粥熬好了之后，罗高华拿出扫帚，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挑着水桶去井里挑水。


    等把水缸挑满，天色也亮了。


    李全福再次醒来，准备去上工了。


    罗高华连忙道：“爸，喝碗粥再去。”


    李全福摆了摆手，“不用，留着给孩子们吃吧。另外，你要是进山的话，千万别去碰那些大型野兽，抓点野鸡野兔就行了。”


    “我知道了。”


    罗高华没有反驳，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等李全福走后，罗高华才去房里，把三个孩子叫醒，帮她们穿衣，洗漱，带她们去灶屋喝粥。


    “大丫，喝完粥，你就带着妹妹们去大奶奶家，找你们小叔李国超玩，好不好？”


    罗高华一边给三丫喂粥，一边对大丫嘱咐道。


    大丫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爸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们的。”


    罗高华顿了一下。


    大丫也才六岁而已，没想到竟会如此懂事。


    他不由得愧疚地摸了摸大丫的头，本该被宠上天的年纪，却要承担这么多，确实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


    二丫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又要去山里抓野鸡？”


    罗高华一阵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山里抓的野鸡？”


    二丫道：“大哥哥说的，他说野鸡只有山上才有。”


    罗高华纠正道：“不是大哥哥，是小叔！”


    二丫：“就是大哥哥。”


    罗高华：“……”


    二丫继续道：“爸爸，你能给我带回来漂亮毛吗？”


    “漂亮毛？”


    罗高华眉头一皱。


    大丫帮着解释，“小叔说，野鸡身上有漂亮的羽毛。”


    罗高华明白了。


    女孩子都爱美，听李国超说野鸡的羽毛漂亮，便想要了。


    “好的，我肯定给你们弄最漂亮的野鸡羽毛回来！”


    罗高华答应了。


    喝完粥，罗高华就把她们送去了大伯家，顺便给大伯家送去了两条昨天在蛤蟆河里捞的鱼。


    虽然现在的人不太爱吃鱼，但这毕竟是肉啊，算得上是一份非常贵重的礼物了。


    “哎呀，你这孩子，你家里这么困难，自己留着吃就是了，给我们送来干什么？”


    大婶连连推辞。


    罗高华道：“大婶，这段时间太麻烦你们了，两条鱼而已，不值得这么推来推去，您收下吧。等我进山有了收获之后，我给你们送更好的东西。”


    大婶听了这话，也就不再推辞，笑道：“你这孩子要是一直都这么好，那该多好啊？你说你这几年做了多少荒唐事……”


    “行了，人家给你送了鱼还堵不住你的嘴！”


    坐在一旁，正在做篾匠活的李全寿，忍不住吼了一嗓子，然后对罗高华道，“高华，你去忙你的吧，孩子放在我家，不会有事的。”


    “谢谢大伯，大婶，那我就先走了。”


    罗高华又跟三个孩子嘱咐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死老头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他这几年做的事不荒唐吗？不该说吗？”


    等罗高华走后，袁土凤打发自己的小儿子带着三个侄孙女去外面玩，然后，横眉冷对地杵在李全寿面前。


    李全寿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于她那气呼呼的样子，根本不在乎，“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这些年，我们说他还少吗？别说说他了，就是打他，也有不少回了吧？”


    “管用吗？”


    “如今，他自己醒悟过来了，我们也就别再旧事重提了，万一又刺激了他，让他又犯浑了，怎么办？”


    袁土凤竟无言以对。


    “另外，他刚刚是不是说了，要进山去打猎？”李全寿问道。


    “好像……说了吧。”


    袁土凤也不确定。


    李全寿道：“如果他真的有心要进山打猎的话，估计老三会来找我借枪，你赶紧去把猎枪拿出来好好擦拭一下，顺便上点油。”


    袁土凤不太相信他说的话，“老三恨不得杀了高华，怎么可能还帮他借枪？”


    李全寿：“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袁土凤狠狠瞪了李全寿一眼，正准备反击两句，就听外面传来了李全福的声音，“大哥，大嫂，在家吗？”


    袁土凤不禁诧异地看了李全寿一眼，李全寿对她示意了一下，她当即快步进屋拿枪去了。


    不久，李全福就走进了庭院。


    李全寿抬头看他一眼，“老三，你不去上工，来我这干什么？”


    李全福拿出烟斗，坐在李全寿旁边，“大哥，我这……哎，实话跟你说吧。高华那个狗东西，现在不是突然又变好了，却爱上了打猎，我劝了他好几次，他也不听，我就想……”


    看到李全福的烟斗，李全寿的烟瘾也犯了。


    他当即停下手里的活计，也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烟斗，一边装烟丝，一边接着李全福的话头说道：“所以，你就想帮他借把猎枪，增加他的安全性，对吗？”


    “吸……对。”


    李全福抽了口烟。


    李全寿也猛地抽了一口，“老三，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罗高华会变成那样，会不会是你对他太好了导致的？”


    “啊？”


    李全福没听明白。


    李全寿：“这么多年，你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受尽了各种风言风语，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你心里却无比渴望有一个儿子。”


    “因此，当罗高华同意当你的上门女婿那一天开始，你就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甚至是无理要求，你都会满足！”


    “你这就是溺爱！！”


    眼见李全福想要反驳，李全寿摆手道，“你别急着反驳我，先好好想一想，这些年，你为什么会那么痛恨罗高华？仅仅是因为他喝酒打牌吗？不，是因为他辜负了你对他的期望！”


    “如今，他才变好几天，你又开始处处为他着想，你就不怕他再次让你失望？”


    李全福默默抽着烟。


    他很想反驳大哥的话，但他心里很清楚，大哥说的都是对的。


    大哥年轻的时候，就是周围最出色的猎人，但二十年前的一次意外，差点让他丧命！最后经过一番抢救，命总算是保住了，但也让他失去了一条腿。


    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山打过猎，曾经的猎枪也被他永远藏了起来。


    不过，大哥一直都是家里五兄弟中，最有智慧的一个。


    “大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一袋烟默默抽完，李全福才抬头看向李全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