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卧室内就分不出两床被子里,躺在一处仿佛成了默契,她没有吱声、他也没有提,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睡着睡着,习惯了呗。
要真让杨久说的话,她肯定是这个答案。
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她侧身看着旁边,屋内留着一盏灯,在男人脸庞的轮廓上镀上绒绒的曲线,柔化了他的硬朗。
赵禛微阖的双眼睁开,声音轻柔缱绻,「看什么?」
「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看你长得好看。」
赵禛笑了,「和那个孩子比呢?」
杨久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想说:「我觉得他长大了,说不定比你好看,都说混血比较好看,五官轮廓更加鲜明,双眼深邃,而且,他有一双蓝得澄澈透明的眼睛,等他长大了,不知道多少人要被这眼睛吸入漩涡里。」
赵禛,「……」
他不过是开玩笑问问,竟然得到这答案!
胸口微微起伏,他觉得有些郁闷。
杨久兀自说着,「不过你放心啦,在我这里,你还是最好看的。」
赵禛哭笑不得,这种安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
「对了,你和老先生有啥过节吗?」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们之间怪怪的,我觉得他有大本事,是个能人,能够给我们找出水。」
「确实。」
「嗯?」
赵禛说,「他有个师弟,曾经供职于钦天监,是他夜观天象,窥得天机,说我成婚会妨碍到皇帝。」
「啊,竟然有这层渊源。」
赵禛继续说,「那时葛滔正在京城,夜观天象的是他。」
「……老头儿乱插嘴了吧。」杨久哼了下。
「皇命难违。」赵禛说。
杨久忽然想到了啥,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赵禛,「说你成婚有碍皇帝,没头没脑的不会这么说,测算卜卦我不信,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说的,难不成你那时候有婚约了?!」
赵禛尴尬地沉默。
「还真是!」
杨久了解他,不吭声基本默认,她猛地撑起上半身,「让我猜猜,女方家族显赫,让皇帝感受到了威胁。」
身为先帝宠妃的儿子,先帝能给他的肯定都是最好的,那位未婚妻不说容貌,单说家世肯定百里……不,是万里挑一。
杨久啪地睡下,朝着旁边滚过去,睡在床的最内侧,「道理我都懂,但我不高兴,离我远点,别碰我。」
赵禛知道杨久的冷静和理智,应该不会在莫须有的事情上纠缠,他本想就这么冷静冷静,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娘说过的:该解释的一定说清楚。
他心念一动,说道:「阿久,那人我从未见过,阿父为我定下的婚约,父母之命,我自然遵从,对方品貌人才一概不是我应该考虑和能考虑的。当钦天监批命出来,我立刻提出解除婚约,那家没有任何迟疑便应下,我急着来就蕃,剩余事情皆阿娘处理。我听说,那人次年入宫,位列贵妃。」
杨久故意呼呼呼,「我睡着了。」
赵禛无奈苦笑,「阿久,晚安。」
杨久没吭声。
身边有动静,不一会儿一天胳臂试探地揽上她的腰,她扔掉,胳臂又来,她再扔掉……如此再三,杨久累了,随便他吧,她就没动弹,听着身后之人沉稳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就真的睡着了。
次日。
杨久听到小贾说,「葛老先生天不亮就去了河边,说是勘探水源。」
杨久惊讶,「这么早。」
「老先生说他年纪大了,觉少,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做事,总好过虚度时光。」
杨久觉得膝盖有点疼,她一直在磨叽,是在空耗时光吧……
第92章 开荒第九二天
还未到河边, 杨久一路就见到有人在挖坑,坑不大却挺深,坑挖好了之后就有人将一段带着根须的荆棘放置到坑里面, 随后填上土。
杨久问:「这就是朝生吗?」
被问人摇摇头, 「不知道啊……不对,回公子,我不知道这是啥, 王爷吩咐我做的, 我就干个事儿。」
旁的问他,他不知道。
「王爷是怎么说的?」
「王爷吩咐挖个坑,把荆棘种下, 把坑埋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别的没在意。」
杨久, 「……那行吧。」
「公子,种这个干啥啊,当时王爷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见。种了当柴烧吗?我可眼馋了,但一直抢不过别人,等我知道了赶过去,早就被人砍得精光。这种柴好点,擦擦火就轰地烧起来, 特别好用。」
杨久挑眉,抢手货啊, 她指着刚填好的坑,「王爷肯定说了, 谁挖的坑谁看到底, 荆棘长出来了可不准人砍去, 不然拿你是问。」
挖坑的汉子大惊失色,「公子,王爷真说了?」
「刚才没说,但现在肯定说了。」杨久说。
汉子惴惴不安,谨慎地看了眼刚填好的坑,「我、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的。」
杨久点点头,摆摆手示意汉子可以走了。
看着人走远,她猜测是葛淘已经开始给地下水定方位了,「走,我们去河边。」
还未到河边,杨久远远地就听到闹笑声,像是在比试游泳。她够着头好奇地往那边看,还和小甲小乙说呢,「好热闹,这是游泳比赛吗?快过去瞧瞧,就弄不懂了,大早晨的水还凉,下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