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大院中,余事一身白袍,一头碎发随风摇曳。
“最近过的怎么样?”
“承老师挂念,最近过的很是滋润,日起而作,日落而息,日日夜夜有所望,言语行为有所意,也还算充实。”
“那真是不错。”
“是。”
老人是在孤儿院领养余事的人,十几年把一身本领传了个完完整整,待余事就和亲儿子一样。
老人缓缓举起枯瘦的手,按在茶壶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拿起茶壶,为余事空了的茶杯到上热茶。
橙红色的茶汤冒着热气,挡住了光泽,红茶的香味在院外都可以闻得到。
“最近有什么困惑吗?”
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老者按住了。
“我明白了,解决不了记得找我。”
想了想,余事举起茶杯,浅酌一口,香甜在口中迅速的蔓延开这来,就像要从嘴唇一直香到胃里。
呼气,回甘随气齐至,这次还真就是——吐气如兰。
从棋盒里摸出一颗棋子,准备放到自己早已预谋到的陷阱位。
“举棋无悔。”
老者突然开口道。
余事一愣,手中的白子落到棋盘中。
老者没再开口也没再动作。
‘怎么看都是我胜一子半才对的。’
似乎是猜到了余事已经在心里得出结论,老者下了最后一步棋。
‘满..满盘皆输?’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一身茶香,余事离开了大院,坐上了回家的电车。
而院中早已没了老者的身影,书房里,一双浑浊的眼盯着那六条笔直的线——他亲手爻出的卦,不知做何感想。
“亢龙有悔....啊。”
老者略带嘶哑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说不出来的昏沉感。
……
“柿子柿子,玩不玩游戏?”
宫兴淇一脸兴冲冲的跑到余事的卧室里,脸上写满了狡猾和期待
“赢了有奖励吗?”
“晚上随便你点餐!”
“成交,怎么玩?”
这个游戏倒是有个文雅的名字,名为赌书。
实际上,只是给了一个藏头露尾的片段,让我们通过只言片语去猜事情的真相,答案会提前写在纸上,每人有五次提问机会,谁离最终答案越接近就获胜。
“剪子包袱锤,赢得先讲故事!”
女孩挥了挥粉拳,势在必得的说到。
“剪子...包袱...锤!!”
“好像是我赢了。”
余事挥了挥剪刀,笑意盈盈的说到。
“呜.....你先说吧。”
考虑了好一会,余事在便利贴上写下一小段话,倒放在桌上。
漆黑的眸子一转,换了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就连声音都变得磁性起来。
“那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我很喜欢秋天的夜晚,那种萧瑟和荒凉的感觉总是能为我提供灵感。”
“在一个夏炎未褪,秋风未至的夜晚,我刚洗完澡,走出家门,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和一件短袖。”
“当时我站在树下,带着耳机,音乐开的很大声。”
“隐隐约约间,我看见两个个模糊的人影,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弯着腰,地上的人死死地掐着另一个人的脖子。”
“一股极为扭曲的恶臭扑面而来。”
“那种味道就好像是呕吐物混杂着粪便在尸体里发酵了一个夏天一样。
” “我看到站着的人把手伸入另一个人都肚子里,掏出了肠子...还有一些块状的东西,很粘稠的样子。”
“事实证明,那东西确实很黏,那股恶臭瞬间逼近,粘稠的,带有不明物块的东西被泼到树下,一些蹭到了我的腿,恶心极了。”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余事挑衅的看了眼宫兴淇,挑了挑眉。
“有人死了吗?”
余事摇了摇头。
宫兴淇漂亮的眉头皱起,看起来毫无思路的样子。
“那....那不明物体里有什么东西的尸体吗?”
余事点了点头。
“两个人是起矛盾了吗?”
“是。”
宫兴淇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
“那,这两个人认识吗?”
“随便。”
“那不明物体是本来就存在的吗?”
“是的。”
宫兴淇的表情十分精彩,就好像一不小心吧糖块吞了下去却总感觉糖块留在嗓子里的感觉。
“我弃权.....”
宫兴淇战斗不能,余事摇着头笑了笑。
“我也算是取巧了吧,五个问题实在是太少了。”
纸条上,行云且雅观的行书被宫兴淇收入眼中。
「一个去处理猪下水的人被绊倒了,猪下水撒了他一身,气急败坏的他正在向绊倒他的人身上摸那些东西,绊倒他的人在为他清理,两个人在清理完后,用力的把猪下水泼到树下的坑里,填上了,我站在旁边,被溅了一腿。」
宫兴淇瞪大了眼睛,有些反胃的看了眼余事,和余事的腿。
“注意,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似乎看出她正在想什么,余事一只手前按,按灭了某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啧啧...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出如此恶心的故事,不愧是你,柿子。”
“过奖过奖,到你了。”
“哼哼,我可是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呢。”
“话说,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游戏的规则,故事好像要原创呢。”
“呃...啊,是呢,柿子的原创能力真的很强呢~”
“要原创呢。”
“……”
“原创呢~”
“好了啦啊!我认栽!下一次一定难死你!”
气的用力跺了跺脚,鼓着嘴,像只小河豚。
“晚上想吃什么?”
河豚依旧鼓着嘴,声音闷闷的问道。
“煎鱼...还有米饭。”
余事大手一捏,宫河豚瞬间漏气,耸了耸白嫩的小鼻子,哼了一声,熘熘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
拾起宫兴淇落在这里的,早早准备好用来坑他的纸条,随眼一瞄,目光随之一凝。
啪~
很响的一声,余事卧室的墙上少了一份文件,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目光转会电脑屏幕,上面是左右两份文件,左英文,右中文,中文的不太完整,光标也在最新的一行闪烁。
大量的专业术语充斥在文章里。
食指轻轻敲击桌面,俊秀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倦色,本来白嫩的皮肤也长出来一颗痘痘,眼下则是和肤色截然不同的黑色。
“干完这单老子就不干了,特么的,真是不爽。”
翻开词典,一字一句的细细咀嚼,删删减减好几遍才确认下来一行的内容。
纸上也是无数验算过程。
“嘛...虽然报酬也很高就是了。”
千字三万的价格让余事实在是忍不住心动。
夜色逐渐降临。
“柿子~出来吃饭啦!”
“好...哈~”
打着大大的哈欠,顶着鸡窝头,余事走出房间,看着温馨的橙黄色灯光下,茶几上摆着四道新鲜出炉的饭菜,中间还有两条鲜亮金黄的煎鱼,余事嘴角自然的带上笑容。
“辛苦阿淇了。”
“嘿嘿~”
手中握着不轻的木筷子,夹起一块炸鱼连皮带肉放入口中,余事眼前一亮,连忙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真不错!”
余事竖起了大拇指。
女孩笑的很开心,喝了一口可乐,吃了一小口蛋炒饭,也不看电视,就那样温柔的注视着余事。
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说句话,时不时互相掐起来。
电视里,发哥的大背头依旧亮的晃眼,一手飞牌依旧是帅的一塌糊涂。
……
与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
冷清的月光撒在余事的房间里,常年不开窗帘的房间终于又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
风声猎猎,墙上无数文件被吹动,但依旧牢牢地粘在墙上,唯独一个小纸条随风而起,在空中摇摇晃晃,最后落在打开的书中。
纸条上是规范却有些圆润的楷书,白纸黑字显得格外耀眼。
「淇淇可没有向柿子表白,她只是真的爱洗铁路~
爱してるよ~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