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了?怎么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一瞬间,黎棠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闪过这么多念头,黎棠心里又笑自己,怎么还记挂他呢?真是没出息啊!
「以后不要再用姑爷这个称呼,也不要再打听他的消息了。」
紫陌道,「可……您和姑爷还是夫妻呀。昨天晚上风大,姑爷怕不是回去的路上吹了风,得了风寒。也不知……」
黎棠打断她的话,「你怎么如此多话?」
紫陌劝说道,「奴婢觉得,您不应该不战而认输,而且是对一个已故之人认输!姑爷不肯画,就扭着他画,扭着他心甘情愿地画为止。您如此在乎他,就努力地攻占他的心,把那个女人的影子通通赶走!这一点,您可真是输给郑昭歌了。她长得那一张刻薄相,还敢纠缠有妇之夫,您对着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黎棠苦笑一声,「紫陌,你这样厉害,不知怎么样的郎君,才能赢得你的芳心?」
紫陌可不满她岔开话头,「小姐,别打岔,现下是在说您和姑爷呢!姑爷今天再来,您就见见他吧。您再给姑爷一次机会,再提一遍,如果他答应了,您就原谅他,如果他还不答应,那奴婢再不多劝您一句。」
「为何这般替他说好话?」
「奴婢是真心希望您开心呀,您和姑爷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开心的。」
黎棠认真地想了想,紫陌说得有点道理。也罢,再问他最后一遍,他同意,她就不计较他先前的犹豫,他要是还拒绝,她也别在京城举棋不定了,带着儿子远走高飞,只当没嫁过这个人。
午后,雨越下越大了,黎棠坐在窗边,看着朦胧的雨中小院发呆。
这么大的雨,林熙兆又病了,那他今天还来吗?大约是会来的吧,他是个有毅力有恒心的人。
蕊芝姑姑走到她身边,道,「小姐,奴婢煮了些姜汤备着。」
黎棠道,「姑姑,你也真是的!好似我多盼着他似的,他爱来不来!他一来就在门口唠叨半天,吵得我心烦!」
他们正说着话,小院的大门就被敲响了,绿翘打着伞去开了门,熟悉的高大身影走近。
黎棠看到了林熙兆也没打把伞,浑身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滴落。
「你没打伞吗?衣裳都湿透了。」
「伞丢了。」
黎棠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你还喝酒了?」
「喝了一点。」
「你都病了,怎么还喝酒?这么浓的酒味,怎么能是一点?」
「我没病,我是犯了事,被皇上责令称病在家自省。」
黎棠看着他这一身湿衣,想着还是得赶紧换下,不然真病了。「那个,执端在午睡。你……先进屋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
林熙兆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哪有衣裳换?你都不要我了,这儿没有我的衣裳。」
黎棠愣了片刻,「修冶呢?我让他回去给你取。」
「丢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丢了?算了,你先进屋,我想想办法。」
林熙兆控诉道,「不用你想办法,让我生了病病死算了。你这个狠心女人,你就让我病死算了!你嫌我年纪大了,不就是想找那年轻的哥哥,我要是病死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找哥哥了。我病死了也好,省得活着看你找哥哥,也得被你们气死了。」
「你……你还冲我发脾气?」
「我没有发脾气!这不是发脾气,这是不满的控诉!都是犯了事回家自省,人家就有人去接,人家就能卿卿我我,有人安慰有人疼,我就孤零零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你真是太狠心了!」
黎棠竟然有点无奈,「进屋洗澡,不然,你就赶紧走人。」
林熙兆猛摇头,「不走!我洗。」
黎棠让人打了热水来,让他进屋泡澡。
这时,绿翘在门外传话,「小姐,修冶来了。」
黎棠打开房门,林修冶焦急问道,「夫人,主人来过您这儿没有?他让我去买糕,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伞也没拿。」
黎棠道,「他在这儿。你回去一趟,给他取两身干净衣裳来。」
「是。」
黎棠又回到卧房,林熙兆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瘫在浴桶边。
「你还愣着做什么?衣裳脱了坐桶里去呀。」
林熙兆埋头解衣裳,解了半天却打成了死结,黎棠只好上前把他脱。衣带湿透了,又打成死结,黎棠费了老大劲才解开。
林熙兆坐桶里,扒在桶边看着她,「你有没有找别的什么哥哥?」
黎棠没好气道,「还没有找到中意的。」
林熙兆又控诉她,「我只是年纪大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而已,你将就将就不行吗?你和那些嫌贫爱富的女人一样,冷血无情!」
黎棠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肯给我画丹青?」
「我哪有不肯?我都说了,我画得丑。」
「你骗人!书房里有吴猗扬的丹青,我看过了,不仅不丑,还很精巧。你给吴猗扬画,就不给我画,你就是没把我放心上。」
「那不是我画的,是阿扬自己画的。」
「真的?」
林熙兆又激动起来,「我画不好丹青,你就不要我了吗?画不好就是画不好啊,我又不是没好好学,可就是天资不够呀,学了很久也很一般呀!人就不能有一点短处吗?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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