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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傻

    你们知道不?秋林婆婆今早来我家买鸡蛋了!小军向大家发布了重要消息。


    她们家不是养的有鸡吗?为什么还要买你的!我们都表示怀疑。


    秋林的妈又要快生了,准备坐月子吃哩。


    啥子?你莫要打胡乱说,怎么可能!


    哪个造谣那个就是龟儿子!我亲耳听到李婆婆对我妈说的。小军有些急了。


    好好,我们相信你,不过这事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那些催债的人凶恶的很,让他们晓得,秋林家就遭殃了!


    年初的时候,秋林的婆婆做手术,李三娃就向一个公司借了两万块,后来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催债!


    放心吧,我晓得。


    过几天,我去喊秋林割草,偶然看到她妈,果然挺着个圆圆的大肚子!


    嬢嬢,秋林子在不?我喊她一起去割草。


    原来的瓶子,她还在睡懒觉,我去喊她!


    秋林,秋林,瓶子喊你去割草,你快起床!


    好咧,马上来了。屋里传来秋林懒洋洋的声音。


    这个丫头,平时懒得很,啥事都不干!


    她一般唠叨,一边给我抬板凳。


    由于怀里小孩,整个肚子圆滚滚的,行动十分不便!


    她看了看我,突然从屋里拿出一个大红苹果放在桌上。


    我看着那个大红苹果,忍不住咽下口水。


    瓶子,你看嬢嬢肚子里怀的是儿还是女?


    我猜是个儿子!你要给秋林生个弟弟咯!


    她突然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别乱说,你怎么晓得?


    没有乱说,我听老人说过,如果肚子尖尖的就是儿子,肚子圆圆的就是女。嬢嬢的肚子这么尖,肯定是生个大胖小子!


    呵呵,没想到你这个憨娃娃还会说话,这个苹果就给你吃了!


    她拿起桌上的苹果塞到我手里,然后又轻轻地摸了摸肚皮。自言自语地说,这几天光梦见蛇,我就说要生儿子嘛!


    这时,秋林走了出来,妈,怎么有苹果?我也要吃。


    好,好,马上给你拿!


    又过了几天,大清早就听见秋林家闹嚷嚷的,我赶忙跑去看热闹。


    她家的屋檐下、院坝里都站满了乡邻!


    堂屋里端坐着三四个社会青年!他们梳着中分,戴着墨镜,身穿花格子衬衣,脚上的皮鞋黝黑发亮!


    领头的中年个男子在堂屋里来回踱步,李三娃躲哪去了!说好的今天还钱,他又放老子鸽子!


    秋林妈吓得瑟瑟发抖,这些我不知道,我男人今天出门了!


    中年男子轻蔑地笑笑,出门了?也不知是真出门还是假出门!今天咱们兄弟既然来了,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


    我男人一早就出门了,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确是不知道啊!秋林妈吓得快哭了。


    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看你又怀上了李三娃的崽!要不咱们就试试看,他李三到底有没有把你娘俩放在心上!来,兄弟们,把这个婆娘带走!


    中年老板一声令下,几个年青人就上去拉扯秋林妈。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流氓,别伤了肚里的孩子!秋林妈急的嚎啕大哭。


    少在这寻死觅活的,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管怎么说,既然我们来了,今天就一定要把人带走!说着,就去拉秋林妈的胳膊。


    造孽啊,你们再这样弄,娃娃就保不住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议论着准备报警,


    甚至有几个婶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壮着胆上去劝阻。  中年老板愤怒了,扬了扬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男人借了我的钱,现在躲起来了,我们只有找他老婆!无关人员都给老子滚出去,否则让你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那些妇女见状,吓得赶紧退了出来。


    几个青年人挽着秋林妈的胳膊,架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的时候,她一把紧紧抓住门缝,抵死也不愿意出来。


    一个推搡,秋林妈啪嗒一声跌坐在地上。


    哎呦,哎呦,肚子疼,肚子疼!她捂住肚子,呼天抢地的痛哭起来!


    中年老板不屑地看了一眼,你这种手段我们见多了!疼吧,疼就好,你自己生了倒也省事!


    正在这时,秋林爸回来了,看见地上的老婆,他急的双眼血红,转身拿了一把柴刀跑出来,


    今天谁敢再动我老婆,我跟他拼命!


    中年老板毫不畏惧,李老三,上个月你为老母亲看病借的钱,现在也该还了吧!


    李老三看了中年老板一眼,气焰矮了一半!但是反而把刀握的更紧,陈总,我欠的钱一定会还,但是你们要带人走,不行!


    中年老板同几个青年商量了下,那好嘛,这可是你说的,看在咱们一个村的面上,我就帮你打个掩护,但是利息是一份不能少的,道上的规矩必须要遵守!怎样,就先给两千块利息吧!


    什么?两千块!大家伙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拿不出来!既然你不肯付利息,那还真的跟我们走啦!


    我给,你们等着。李老三把老婆扶起来,然后转身进屋。过来一会,拿出了一叠花花绿绿钞票,直接递给了中年老板!


    老板接过钱掂量了一下,脸色终于有了笑容,再拿起数数,怎么?只有一千八?


    家里的确就这么多了,这样,我向亲朋好友借点,等两天就给你送来!


    中年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看他,算你小子识相,那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把利息给我送来,否则下次就不会如此轻松啦!


    说罢,几个人扬长而去。


    看见那些流氓离开,秋林妈终于止住了哭泣。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各自回家吧,没什么可看的。安顿好老婆,李老三开始送客。


    既然主家下了逐客令,大家伙也不好再围观,三三两两准备散场。


    哎呦,哎哟,肚子疼,我肚子疼!正在这时,秋林妈又开始哭叫起来!


    李老三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几个年龄大的婶娘有经验,傻站着干啥子,你老婆要生了!


    先把她扶到床上去!喊你妈烧一锅开水,我们帮你先守到,你去大队找医生!小军妈比较有经验,开始热心地帮忙张罗。


    其他无关人员都回去吧,看啥子看,一天莫事干!


    大家伙听她这么一说,都怏怏回家了!


    一路上都听见了秋林妈呼天抢地的叫声,哭声!


    哭喊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没有了声音,估计是已经生了!


    令人蹊跷的是,整整一天,李老三都没有到各家报喜!


    人们心里惴惴不安,大家都在猜测着、议论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当夜,阴风瑟瑟。小山村在夜幕笼罩下陷入寂静。突然,一阵凌厉的尖叫把大家伙惊醒,紧接着就是秋林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儿啊,我的儿啊!……


    那哭声是如此的瘆人,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而老爸老妈却在默默地擦眼泪!


    听大人们说,秋林妈真的生了个儿子,不过由于难产,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没了气息!而她整整昏迷了一天,晚上是时候才苏醒过来!


    松林坡多了一个新坟,没有墓碑,也没有牌位,但我们都知道是谁的!


    那天之后,秋林妈就变得精神恍惚起来,一天神叨叨的。由于没有生儿子,家人对她的态度渐渐冷淡,再后来,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成天就傻乎乎地咧嘴笑。


    从此,队里多了一位傻嬢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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