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事情缘由(中)
齐大人一日回到府里,向往常一般的先去惠娘住的院子里瞧了瞧,却是没有见人迎出来。
当下就觉得不好,院子里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倒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是没有一个守在外面。
风吹动了院子里的树木,摇摇摆摆的,便像是齐大人的心,也跟着不停的摇摆。
他连忙快步的进了屋子,惠娘却没有在屋子里,书桌上只留下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惠娘不过是贪图齐家的钱财,才会委身与她,只是后来心中难受,不想要再隐瞒他了,只有选择离开。
齐大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满南浔的找,却都没有找到惠娘和冰心的下落。
忆起这样的往事来,齐大人不由得老泪纵横。若不是得到了后来消息,回去仔细的审问了齐夫人,还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耍的把戏。
齐夫人表面上对着惠娘十分的好,吃穿用度没有不是比着自己的。可是她只是一个妾室,样样都像是夫人一般,难免会有些下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惠娘本就是个碍于面子的人,若不是想着齐大人,也是忍不下来的,可是齐大人每日去她的院子里,她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那日齐大人前脚刚刚出门后不久,就有婆子将冰心给推进了湖水之中。那个时候,是初春,湖水有多么的凉啊,冰心被捞上来的时候,险些就要断了气了。
若不是惠娘一直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只怕她早早的就送了命了。
惠娘也是大家小姐出身,这样的手段,也是在清楚不过了。她心中只觉得万分的苦涩,这一切虽然都是齐夫人在动手脚,可是她的面上却是做的那样滴水不漏,就算是自己说出来,只怕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惠娘知道,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只怕她和女儿的性命都不会保得住的。自己的命不算什么,可是冰心是她唯一的骨肉,更是她和她最爱的人生下来的,她说什么也是不能够看着冰心受苦的。
这样想着,惠娘只有留书离开了。
之所以在信上没有提到半分齐夫人的不是,就是担心齐大人会出来寻她。再说,就算说出来又能够如何,齐夫人是给齐家老太爷戴过孝的,又没有犯七出之罪,总是不能够休弃的。
说多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齐大人看着和惠娘长得一般相像的冰心,心里不受控制的开始疼。尤其是在看到冰心发髻上的那个一丈青,更是一阵的恍惚,好似惠娘就站在她的面前一样。
那一丈青是当年齐家老夫人玩笑时送给惠娘的,还戏说这便是日后的聘礼了。这东西惠娘一直都带在身边,就算是再难的日子也没有想过要变卖了。
如今给了冰心,是不是就是说她已经死了。
齐大人想要开口问问冰心,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白静姝一直紧盯着齐大人,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冰心的心上,看了半晌不说,眼睛里更是流出了泪水来。
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何苦装出这样的一副模样来。白静姝虽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齐大人既然能够任由冰心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想来也是个无心的。
既然为人夫,为人父,就应该做到自己的责任,像齐大人这样的,还不如不做来的好。
“父亲。”白静姝蹲了蹲身子,冷冷的说道。“冰心身子不好,想来父亲同齐大人有话要说,女儿在这里也是不方便的,不若女儿先离开了,若是父亲有什么事情,女儿晚些时候再过来就是了。”
白静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的不善。之前她只是不喜欢齐夫人,觉得她盲目自大,又目中无人,现在看来,这个齐大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还好她果断的退婚了,不然日后嫁到齐家去,可就有的她受了。
这样想着,白静姝的嘴角慢慢的弯了弯。
“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坐在那边看书吧。你前些日子不还说想要来为父的书房找些书籍吗?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找找吧。”
二老爷一边觑着齐大人的脸色,一边开口说道。
白静姝险些要笑出声来。他们父女两个昨个才刚刚说过话,不过一开口却满满的都是质问。这样慈和的声音,想来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
不,就算是在做梦,白静姝也不会梦到二老爷的。
听了二老爷的话,白静姝却是没有动的。她不想去看什么书,只想要赶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齐大人却是开了口了。
“既然七小姐还有事情,白兄就莫要多留了。小孩子总是有些玩心的,让她在我们这里干坐着,着实是无趣的。”齐大人捋了捋自己下颌的胡子,笑着说道。
虽然话是跟二老爷说的,可是他的目光依旧只是落在冰心的身上。
不知道冰心是没有发觉还是怎样,竟是连躲闪都不曾,径直的就迎了上去。
“齐大人说的是。”二老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本来以为齐大人是想要将冰心留下的,可是他不开口,自己却也是不好说的。“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下去吧。”
二老爷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殊不知一旁的齐大人已经是渐渐的蹙起了眉头。
“女儿告退。”白静姝连行礼都不耐烦了,匆匆的欠了欠身子,就拉着冰心离开了。
她知道,她的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目送着她们两个离开。不过冰心没有回头,她也没有。
出了外书房的大门,白静姝方才松了一口气。同二老爷说话,实在是让她有些反胃的。还有齐大人,他的目光自始自终都落在冰心的身上,眼睛里像是有深意似的,看的白静姝一阵阵的发寒。
冰心目光闪烁,只是低头跟在白静姝的身后,却是没有吭一声。
主仆两个就这么默默无语的回了醉花***芙和荷露正站在院子门口,一脸担忧的往外张望着,一见她们两个回来,连忙吐出一口浊气来。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有拦住冰心姐姐,请小姐责罚。”
进了内室,荷露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睛里也是染上了几分的担心。
她虽然名义上是白静姝的大丫鬟,可是也没有多得白静姝的宠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事情交代给她,她却是没有办法。
再是去瞧白静姝和冰心都是阴沉着一张面颊,不由得暗恼自己,怎么就没有拦住呢。
白静姝一怔,她刚刚在想事情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见荷露跪在地上,才是回过神来。却是轻轻的笑了笑,让水芙将她扶起来。
“也不是你的错。你冰心姐姐的性子,我是早该料到的,这事并不能怪你。”白静姝是真的没有怪到荷露的身上。
若是她自己,只怕也会做出和冰心一样的选择。当时的确是她欠考虑了,倒不是荷露的错。
荷露原本紧绷着的心神,在白静姝说完这句话之后,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不过,五姐,她既然敢欺负到了咱们的头上来,我却是不能不管的。”白静姝的眼眸眯了起来,往常她只有真的生气了的时候,才会是这般模样,看来这次白柔嘉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七小姐,还是算了吧。”冰心却是上前说道。“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没有五小姐,想来这件事情也是会捅出来的。如今这样倒是更好了,也省的日后谁在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小姐了。”
冰心这个时候,还是先为白静姝着想的。
其实,这件事情伤害最大的人,便是冰心。不管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她是齐家私生女的身份,总是逃不过去的。
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管过她一丝一毫,如今却是突然冒出来了,冰心就算在端庄,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她既然敢做,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白静姝摇了摇头。她早就已经警告过白柔嘉了,可是她偏偏不听自己的警告,那么出了什么事情也就不能够怪她不客气了。
她不是想要嫁进齐家去吗,那自己就成全了她,只是嫁进去之后的日子,白静姝却是管不着的了。
白柔嘉竟然敢将这件事情给捅出来,就说明她已经将其中的关窍都想的明明白白了,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替她考虑了。
白静姝看着冰心,脸上浮现了一抹的惋惜。
“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够欺负了你去。”这话,不仅仅是对今日事情的说法,更是白静姝对冰心的承诺。
当初她从那破旧的庄子上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冰心。冰心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惜和尊重,那样的眼神一下子就将白静姝给融化了。
她当下就做了决定,日后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冰心。
冰心看着白静姝的脸色,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事情。瞧着白静姝这样的坚定,冰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