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事情缘由(上)
白静姝的心像是被东西紧紧的揪起来一样,硬生生的疼。
她的本意便是不让冰心过来的,尤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见了齐家人的面。
齐家人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没有人知道,白静姝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将冰心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出去。
这边小厮进来说是冰心过来了,白静姝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却是没有想到二老爷和齐大人都是一脸期待的朝着门口瞧去。
“还不快让人进来。”二老爷何曾会有过这样的时候,他的小厮都是愣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了之后,便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冰心就踩着步子走了进来。
白静姝看着她的养着,心里有些不好受。
冰心很显然已经换过衣裳了,并不是往日里常穿的,而是今年新作的秋衫。
浅青色的妆花褙子,配着宝石蓝色的百褶襦裙,头上带着一丈青,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冰心很少这样的打扮,倒是弄的白静姝也是一愣。
她却是恍若未闻,先是冲着二老爷福了福身,便轻巧的站在了白静姝的身边。
白静姝注意到,自打冰心进门的那一刻起,齐大人的目光就像是万能胶似的,一直黏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
“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你身子不好,何苦逞能过来,让瑶琴服侍也是一样的。”白静姝想起刚刚自己的说辞,便低声说道。她看着冰心的眼神里,有着几分的嗔怒。
她是不想要让冰心来面对这样的事情,毕竟对于冰心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奴婢自幼跟在小姐的身边,平日里还不都是奴婢陪着的,哪里能够放心的下呢?”冰心笑眯眯的说道,脸上是一片的和缓。只是她像是刻意的加重了自幼的那两个字,白静姝余光看到齐大人的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咳咳,既然你身子不好,咱们白家也不是苛待下人的,就先坐下吧。”二老爷看着齐大人关心的目光,连忙开口说道。
却是发现他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白静姝心中鄙视的不行,看来二老爷真的是有求于齐大人的,不然怎么会连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出来呢?
就算冰心是齐大人的私生女,可是现在她仍旧是白家的奴婢,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在这么多的主子面前,如何是能够说坐就坐的?
若是有她这般坏了规矩,以后白家还应该如何行事呢?
白静姝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面上又不好太过显露出来,只能是偷偷的拉了拉冰心的衣袖。
“二老爷心疼奴婢,只是奴婢不过是一个丫鬟,若不是先夫人,奴婢的坟头如今只怕都已经老高了。又承蒙七小姐的不弃,一直带在身边,倒也算是学了几日的规矩。如今各位主子都在,哪里有奴婢坐的位置呢?”
冰心说话看似是冲着二老爷,可其实却是明明白白的直指齐大人的。
她这是再告诉他,若是没有夏婉仪,她早就已经死了,如何还能够有今日。若是真的怜惜她,当初何苦要让人将她撵了出去,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何必巴巴的想要寻回她去。
白静姝心中无奈。她是知道冰心的,虽然看似温和,但是心里却是有着一杆称,没有人能够逾越她心里的那个坎。
齐大人若是不来找,或许是最好的,如今他的这番举动,只会让冰心更加的瞧不上。
“我.”齐大人嗫嚅了一下,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嗓子一紧,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的。
冰心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因为她长得真是和她娘,一模一样。若不是年纪不同,齐大人真要以为是惠娘活过来了。
冰心的娘亲,娘亲姓郑,是京城里还算有名的人家。惠娘是郑家的嫡出小姐,排行最末,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很是疼爱她。
惠娘的母亲和齐大人的母亲,是手帕之交。当初一同嫁人,又是一同有孕,便说定好了,若是生下一男一女,就定下娃娃亲,若是同为男孩,就结成兄弟,同是女孩,便结为姐妹。
只是,惠娘的母亲,连着生了三个孩子,都是男孩,他也是男孩,两个老夫人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
后来,惠娘出生了,齐大人的母亲高兴的不行,认定了这便是他们齐家的儿媳妇了。
齐郑两家一向交好,几个孩子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惠娘和齐大人都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婚事,便是早就有些情意,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后来,郑家老爷因为被人陷害,入了狱,没有几日就折腾死了。郑家的夫人心念丈夫,郁结五内,过了半年,也随着去了。
郑家因此也就渐渐的没落了下来。
而同郑家一向交好的齐家,也因为走的太近,而被上面申斥,免了官。
齐大人的母亲,看着惠娘十分的可怜,想要将她带在身边。因着两个孩子那个时候还都小,又不能够太早的成亲,这件事情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谁能够想到齐家老夫人的身子原本健壮,却是因为一场风寒,拖延了久的,就这么的去了。
惠娘在齐家终究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齐家老夫人去了之后,她便留书离开,说是投奔了自家的亲戚了。
齐大人也曾经找了几年,却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后来也就慢慢的忘却了。后来,他便娶了现在的齐夫人,也生了几个孩子。
可是谁能够想到,齐大人来到南浔的第一年,就见到了久别的惠娘。
惠娘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风采,梳着妇人头,脸上也是饱经风霜的模样。
齐大人四处打听,这才是知晓。当年他的父亲是不同意自己娶惠娘的,母亲病逝之后,便亲自的找了惠娘说话。
惠娘也是面皮薄的,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刚刚到江南的那几年,她还是过了些好日子的。投奔的那家亲人,是她母亲娘家的姐妹,见自己的外甥女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能够不帮衬一把。
可是后来惠娘出落的越发的好看了,她的表哥就动了心思。
原本待她极好的姨母得知了之后,不仅狠狠的斥责了她,更是用很难听的话骂了她。不出几日的功夫,就将她许配给了一个猎户。
猎户虽然看着粗鲁,但是心地却是极好的,平日里待惠娘也是好的不得了。谁知道刚刚成亲没有两年,那猎户便在一次的打猎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便这么久死了。
惠娘就成了寡妇,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的寡妇。
猎户的爹娘早就已经死了,惠娘一个女人家,没有办法,只能出来靠着做活计为生。
齐大人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街边摆着摊子,上边摆放着些荷包,璎珞一类的物件。
惠娘很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齐大人,一时间便想要躲闪起来,奈何齐大人不肯,硬是将她拉回了自己外面的房子里。
齐大人倒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对惠娘是有几分真心的。不过是瞧着惠娘可怜,又念着小时候的几分情意,想要帮衬着几分。
惠娘起初也是不肯的,她本就是一个寡妇,如何敢同人这样的来往。就算是住在齐大人置办的院子里,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可是后来,两个人一起说话谈天,写诗作对,竟是好像回到了以往的日子里。一次晚上,齐大人喝醉了酒,两个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事后惠娘很是后悔,齐大人毕竟是有妇之夫,她这个又同那些狐媚子有什么区别。便想着要逃开,谁知道还没等离开,却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这样惠娘便是没有办法离开了。齐大人知晓之后,更是高兴的不行。虽然家中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可是惠娘肚子里的却是他最最上心的。
惠娘也毕竟是一个女人,如今又有了孩子,便渐渐的被齐大人给融化了。
她到底是嫁过人的,不能够进齐家的大门,齐大人便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给她置办了个二进的小宅子,自己一有空,便会过去看她。
后来惠娘生下了一个女孩,便是冰心。虽然不是儿子,但是齐大人却也是爱如珍宝一般,疼的不行,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要靠后的。
两个人也是着实过了几年要好的日子。
谁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地竟是让齐夫人知道了。她非但没有哭闹,反而是做出一副贤惠的模样来,倒是让齐大人上了当。
两个人一同将惠娘接进了府里,齐夫人更是什么好的东西都先与了惠娘和冰心,没有半分不依的。
齐大人刚开始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是见着齐夫人对惠娘像是亲姐妹一般,也就渐渐的放下了心防,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装的!
只可惜,等到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都已经太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