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茫茫。”商桀连忙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急促。


    然而，叶茫茫就像是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一样。


    她已经被吓到了，一直都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神色呆滞，不见任何反应。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商桀一人能够控制的了的。


    他连忙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番，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让叶茫茫安静下来。


    只是安静下来的她更加显得有几分憔悴。


    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医生终究在对上商桀视线的时候避开了，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之前和你说过，因为顾铮的死，她的依赖症加重了。”


    “但从各方面的检测来看，她的脑部神经中已经出现了幻觉图像。很明显，因为顾铮的死亡，她甚至产生了幻觉。”


    医生语带凝重，面色更是带着几分无奈。


    他看着叶茫茫，而后说：“我想，刚刚的那种情况，必然也是看见了一些幻觉导致的。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她有类似的症状？”


    商桀仔细想了想。


    其实，还真的有。


    在顾凝今天下午来之前，叶茫茫就一直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反应。


    有些时候，她会忽然觉得有人在看着她；有些时候，她又觉得有谁在冥冥当中喊了她的名字，有点疑神疑鬼。


    然而这些情节并不严重。


    商桀只以为她是依赖症加重了的缘故，但却未曾想到，她的精神异常在那就已经露出了端倪。


    这样的情况让商桀的心沉重下来。


    他回想到之前类似的情况，也细细和医生说了。


    医生听了之后，面色无奈，摇头说：“是，所有精神病的爆发都会有个预兆的，既然她有这样的征兆，那便说明她的确病情更加严重了。”


    “商总，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治好她的话，最好还是早点找到那个能治疗相关病症的医生。”


    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当一个医生会对一个病人家属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说明这个医生对于病人的病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饶是商桀也心中一痛。


    他没想到世间也有他束手无策的事，明知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他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还是带了点渺茫希望问医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医生摇头走了出去：“这是心病，几乎没办法用药物完全治好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


    外界的一切力量都只是辅助而已，真正想要痊愈那还必须要她自己恢复才行。


    这道理谁都懂。


    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承受这其中痛苦，自己却不能为之分担一毫半点。


    商桀来到叶茫茫病床边上。


    她的手在刚刚砸碎镜子的时候已经被玻璃划开了好些碎片，玻璃渣也就是这样深深地嵌入进她的肌肤里。


    商桀心情沉重。


    他抬手把她的手轻轻抬起，看着上面的玻璃渣子。


    他轻轻地用镊子把上面的玻璃渣挑出来，轻轻地吹了吹。


    从血肉里挑出一些东西来，这种感觉定然难受。


    然而在这过程中，叶茫茫一直紧紧地皱着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她还在梦魇当中。


    叶茫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身体有轻微幅度地摇晃。


    商桀看了一阵心疼。


    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别怕，茫茫，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也就是这一吻刚刚结束，叶茫茫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商桀放大的俊脸，满面都是关心。


    叶茫茫有一瞬间的怔愣。


    然而下一秒，她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了，猛地泪流满面再次给他抱了个满怀，“阿桀！”


    “阿桀，我真的好害怕啊阿桀。”


    “别怕，别怕。”


    叶茫茫脆弱地就像个孩子。


    这些天来，一旦她有什么不对劲，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投入他的怀抱。


    就好像，他已然成为她最后且唯一的依靠了。


    这样的认知让商桀心疼的不行。


    他用力地抱着她，几乎要把她纳入自己的身体中，用力，但又不至于伤害到她。


    他也恨啊。


    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更恨他为何当初没有早点找到她，而导致她碰见了顾铮，甚至设下了这样一种局，害她至深。


    商桀抱了一会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退了出来，就这样直视着她的眼睛。


    看了一会儿，他唇边露出一个笑容，说：“你如果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一会儿，我帮你处理伤口。”


    商桀就低头帮她处理伤口了。


    他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认真地把她手上的所有玻璃碎片挑出来，消毒，然后再贴上创可贴。


    一点一点，认真而又细致。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踪迹。


    处理着，商桀感觉到有什么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紧接着，叶茫茫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阿桀，你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吗？”


    商桀呼吸一滞。


    他没有问，但也没有鼓励她说。


    叶茫茫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在听，只是单纯地想倾诉。


    这些事情若是真的完全憋在心里当真太难受了。


    她尽量用平淡的声音说：“我听见了顾铮说要带我走，他说他喜欢我，他也说，想娶我，带我离开这里。”


    说到后面，叶茫茫的声音有些颤抖。


    商桀停止了手下动作，说：“茫茫，别说了。”


    叶茫茫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她声音颤抖，身体也在轻轻地抖动：“可，可我没有。”


    “阿桀，你说，如果我当初答应他跟他结婚，现在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顾铮是不是就不会死？”


    叶茫茫几乎天真地问。


    然而事实是，顾铮早就已经打定了决心要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记住他而已。


    商桀不能说，说了叶茫茫也不会相信。


    最后，他只是揽住她的肩膀，制止说：“茫茫，别想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看向未来，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阿桀，我真的好痛苦。”


    叶茫茫直白地说，眼泪不知不觉地就落下来，“我只要一想到顾铮是因为我……我闭上眼睛，全是他那双带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