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和商桀相见的地方是商桀的临时办公室。


    她还有几分雀跃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正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相当于较为私人的地方，却邀请了她过来。


    顾凝故意将声音软化了些，问：“商总，您叫我来，所为何事呀？”


    她靠近了他。


    “停。”商桀一抬眸，直截了当地说：“你现在就站在那儿，不要过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顾凝有些委屈，也不再伪装地柔弱了，只是直白地看着面前这俊美的男人，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我喜欢你，就想和你靠近一点，不行吗？”


    商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挑明了问：“你今天是不是去过茫茫的病房？”


    “……是。”顾凝眸光闪烁一下，犹豫了一下又重拾底气，“可是我过去是为她好，为她加油打气的，你不信你可以问你的那些手下人。”


    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也想好了说法。


    商桀看着她，对她的说辞不为所动，只是点出了一件事：“我并没有问你病房李的任何事，你却和我解释的这样清楚。”


    他目光冷淡，心若顽石。


    那双眼睛就仿佛能够看穿她的所有伪装，一眼就看透了她心里的慌乱，再直接点明。


    顾凝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其实在她回答的第一句就已经露出了马脚。


    顾凝被说的一怔。


    她还没反应过来，商桀就已然道：“你可以离开了，我这边不再需要你了。”


    他决断迅速果断，不留丝毫余地。


    顾凝在短暂的怔愣之后马上堆出一抹笑容来，“商桀，其实我也很关心茫茫的，所以，在你问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还在解释。


    商桀却已经摇转了一下椅背，用冷漠的背影对着她，抬手已经打了个电话出去，“派人来把顾小姐请走。”


    那些手下人原本就守在门外。


    在接到商桀电话之后，他们迅速进来了，认认真真地朝着她说：“顾小姐，请。”


    一句话，再次将她打入现实当中。


    顾凝眼底仿佛淬了毒一样，而后马上就变得无比无辜：“商桀，为什么你一定要她呢？”


    “你看，现在她已经变得这样不正常了，受苦的就是你自己啊。依你现在的条件，换个未婚妻女朋友什么的，比她更好的不是有更多吗？”


    她句句质问。


    她相信，没有谁会喜欢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精神病，这对于商桀这样有身份的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果然，商桀听到这话有了反应。


    他从原本的位置上走了出来，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算再差，但你也不配和她比。”


    他目光寒凉轻蔑，“送走。”


    这下顾凝即便是不走也不行了，那些手下人力道极大，几乎是半推着把她推了出去。


    顾凝会为她这几天的行为付出代价，也会非常后悔。


    因为她这几天的做法，她苦心经营出来的公司在autumn的打压下变的越发经营部下去了。


    最后，她也只能从一个公司的女总裁变成了后来普通的上班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叶茫茫住的病房是在一个独立的隔间病房里，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打扰。


    商桀为了陪她，但也不愿打扰她，一般都是睡在走廊上简易的折叠床上。


    叶茫茫睡的极其不安稳。


    她似乎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心头有一种浓郁的悲伤涌上来，眼泪也不知不觉从眼眶里直接冲了出来。


    病房里整个都是黑的。


    她看着窗外，也几乎都是深沉的黑夜。


    叶茫茫恍恍惚惚的想，啊，原来已经晚上了。


    她睡不着了。


    顾铮，顾铮。


    她就这样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黑暗中都看不清楚天花板具体有什么，但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


    叶茫茫似乎想到了了曾经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子里，那个干净的青年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越想越难过，是她，都是她啊。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之后，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叶茫茫从病床上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


    她浑浑噩噩地想要去洗手间洗把脸。


    来到病房里自带的单独的洗手间，她站在镜子的前面，正用了一点冷水洗了脸，神智才渐渐清醒过来。


    她借着外面微弱的光芒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面容有着根本无法掩饰的憔悴，那双眼睛下面更是眼眶红红的，有些发肿了，这是哭多了的表现。


    叶茫茫耳边似乎响起来那个人干净清澈的声音。


    “茫茫，我喜欢你。”这话语里还是带着笑容的。


    但不知何时，这干净的声音就已经变了腔调，声音里带着声声控诉和怨恨，“茫茫，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逼我自杀？”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这样的声音宛若魔咒，似乎压根就不愿放过她一样，阵阵在她耳边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叶茫茫摇头，低声地说。


    她双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似乎已经承受不了一样，不断地摇着头。


    她泪流满面，缓了很久才抬头了。


    只是这一抬头，她就看见镜子里的人。


    刚刚自己的样子已经不见了，赫然已经变成了那张干净的面容。


    顾铮眼睛里已然流出了血泪，但唇边还挂着诡异的笑容，不断重复着，“茫茫，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那样子，就像是要从镜子里冲出来找她一样。


    叶茫茫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不断摇头，但根本没办法让眼前的景象消失。


    很快，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猛地伸出手，一掌拍向了镜子，“顾铮，不要过来！对不起，不要怪我！”


    “不要！”


    叶茫茫大声喊道。


    这镜子破碎的巨大声音吸引了睡在外面的商桀。


    他睡眠本来就浅，如今更是被惊醒，直接闯了进来，就看见叶茫茫站在镜子面前，拳头上满是鲜血和玻璃渣。


    她似乎崩溃地蹲在地上，一直在不断地摇头，口中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商桀心中一跳，连忙快步过去扶上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