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专业考研后，师姐们跪求带飞》 1 我认错 1 江家别墅，几个佣人站在客厅外低语。 “咱们要去救小少爷吗？我看他在水里泡那么久也挺惨的。” “有什么好惨的，顾少爷无父无母过来投奔江家，他又抄袭人家论文又把人家推下水，现在有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你说得对，教授都说了就让他在水里泡着好好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亲妈都不管咱们凑上去惹一身腥干嘛。” “……” 江家室外的泳池里，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头，然后无力得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的脸色煞白，胳膊和腿上还有些刚刚蹭出来的擦伤。 凑近去看就能发现，现在血水已经渐渐把衣服渍成红色，看着触目惊心。 突然，男孩转头“哗”得一下呕出几口池水。 环顾了一圈四周，熟悉的泳池，身上的擦伤，还有不远处冷眼旁观的佣人…… 江南定了定神，惊惧得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江家别墅。 他这是……重生了？ 想到这个可能，江南的呼吸声瞬间变得粗重，大脑中甚至出现了诡异的嗡鸣声。 毕竟前一刻他刚被狗急跳墙的顾北舟活活撵成肉泥，四肢尽断的痛苦好像仍然残留在身上。 “咚”“咚”“咚” 心跳声重如擂鼓，在寂静的空气里分外明显。 感受到四肢传来健康蓬勃的力量，江南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但下一刻，冰凉的夜风吹在身上，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在发高烧，脸颊烫得厉害。 前世因为被江岚惩罚泡水，他高烧了一夜都没人过问，最后造成了永久性耳鸣，注意力严重受到影响，无奈中断了科研梦想。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昏昏沉沉间，江南抬起手，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得一声，响亮的巴掌着肉声在安静的水池边愈发明显。 他的唇角勾起，黝黑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惊人。 前世他被顾北洲陷害抄袭，被亲生母亲惩罚泡水，被挤出科研小组，甚至被当街撞死死无全尸。 这些恐怖的过往全都能改写，江南想不到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 以前是他太过缺爱，一直无底线得讨好所有人，所以才会落得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下场。 现在有机会重活一世，江南再也不要追逐那些人的目光。 清冷的月光下，江南眼中的神色无比笃定。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他艰难转过头，眼前出现一道优雅端庄的身影。 “江南，你认错吗？” 女人穿着一身米色连衣裙，气质温婉大方，是学校里有名的校花苏雅婷，也是陪伴他长大的大师姐。 江南的目光慢慢停在苏雅婷的脸上。 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因为顾北舟闹翻，这个大师姐眼中还有深藏的关心和善意。 他们认识近十年，江岚当初被杨峰孕期出轨，一怒之下没等生下孩子就离了婚。 后来生父远走国外，江南就随了母亲的姓氏跟着她生活。 可江岚没法面对这个孩子，加上忙于工作，很长一段时间内江南只能跟保姆佣人说话，还以为他们才是自己的家人。 后来苏雅婷拜入江岚门下，经常来别墅找她。 次数久了，也是可怜江南小小年纪总是孤身一人，苏雅婷慢慢开始承担起照顾江南的责任。 她几乎陪伴了江南的整个少年时期，最要好的时候不管是家长会还是生日江南身边总会出现苏雅婷的身影，连老师都以为苏雅婷是他的同胞姐姐。 长姐如母，江南本以为他在苏雅婷那里的低位应该不一般。 至少她会相信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但前世就是这个师姐，在自己一脸期待得拿出被陷害的证据时，直接把证据撕碎砸到他脸上，还把他扔在荒郊野外，任由他被发了疯的顾北舟活活撞死！ 大师姐的关心放在前世，他也许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有人疼爱。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见江南一直没说话，苏雅婷秀致的眉毛慢慢皱起。 “江南，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不仅抄袭舟舟的论文，还倒打一耙把人推到水里。” “教授罚你在这里反思自己也是为你好，你怨不了任何人。” “舟舟本来就有抑郁症，被你推下水后吓得一整夜没睡着觉，后来还发起高烧到现在都下不了床。为了替你赎罪，教授已经答应了让舟舟代替你参加这次的科研项目加入我们小组！” “至于你，多亏了舟舟心地善良帮你求情。教授已经答应了，只要你诚心诚意向舟舟道歉，我就立刻把你救出去。” 江南听得忍不住冷笑。 前世他的确讨厌顾北舟，甚至总忍不住跟他作对。 但那也是因为顾北舟率先出手，抢走了他的一切。 本来作为江岚的儿子，江南从小就跟几个师姐待在一起，后来又如愿读了江岚教导的专业，成了她们当之无愧的团宠小师弟。 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他跟几个师姐总是形影不离，亲密得就像一家人。 可顾北舟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他是江岚好友顾东科的儿子，是大名鼎鼎的物理神童，从小斩获无数奖项。 只是顾家夫妇意外去世身亡，作为他们生前好友的江岚就主动提出把顾北舟接回来抚养。 那时顾北舟已经因为双亲去世有了严重的抑郁症，整天闷不吭声得躲在房里，江岚和几个师姐哄了半年才让他重新开口。 等江南察觉到不对时，母亲和五个师姐的眼里已经只剩下顾北舟，回到别墅也是舟舟舟舟得喊个不停，好像再也看不见家里还有一个江南。 那时候江南不过十几岁，所有亲人的注意力都被抢走，他当然看顾北舟不顺眼。 所以他总是忍不住跟顾北舟争风吃醋，干了很多蠢事。 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可能抄袭，也不可能出手伤人。 那些事都是顾北舟自导自演，只是没一个人肯相信自己！ 她们明明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啊，却站在凶手那边指责他这个受害人！ 胸腔像是破旧的风箱一样呼哧带喘，每呼吸一口就带起一阵连绵的刺痛。 前世就是因为他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抄袭，这才耽误了去医院治病。 现在江南却觉得跟健康相比，认个错算什么？ 所以他乖顺得敛下眉目，低头一字一顿得说道。 “我认错，是我错了。 2 当众道歉 2 “居然真的是你，江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这么不争气，苏雅婷有些压不住胸口的怒火。 但一抬眼看见少年惨白的脸色和瘦削的身形。 心里一软，再难听的话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走吧，我送你去校医院。” 苏雅婷一直是温柔端庄的，不知是多少学弟的梦中情人。 但看着她伸出的那双纤长的手，江南却突然想到之前被她扇耳光的画面。 “小南，还不赶紧跟舟舟道歉！那篇论文我看过了，根本就不是你能写出来的水准。” “你抄袭了舟舟的论文，居然还敢把他推下水威胁他不准告状。江南，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那时他拼了命的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抄袭顾北舟。 从开题到实验，整篇论文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血。 但是母亲不相信，大师姐也不相信。 所有人都站在顾北舟那边，用嘲弄的眼神骂他是头道德败坏的蠢猪，进这所学校就是吊车尾，怎么可能写出能让江岚都夸赞的高规格论文？ 江南就这么被所有人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从此被所有学生孤立。 想到这里，江南略过了那只手，咬牙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重活一世，师姐和母亲，他全都不要了。 苏雅婷讶异得站在后面，心口漏跳了一拍。 从前江南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但转念一想，这应该是江南小孩子脾气犯了在跟她怄气。 算了，大不了她这个大师姐以后多管教管教。 蹙眉想了想，苏雅婷抬脚跟了上去。 江岚是个工作狂，连别墅都买在学校旁。 晚上的路灯昏暗，江南又穿着深色的衣服闷不吭声，路过的学生只看见了苏雅婷的身影。 他们热情得向苏雅婷问好。 等人走后，又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不愧是江教授收的第一个研究生，咱们苏师姐又漂亮又有气质。” “江教授看中的学生哪有差的，就连最晚进门的顾师弟都是个物理天才，只可惜偏偏亲生儿子是颗老鼠屎。” “何止啊，这又是抄袭又是推人下水，要我看江南就是天生坏种，早晚要蹲监狱。你们说，他这种人会不会不得好死啊？” 他们嘻嘻哈哈得笑作一团，把最恶毒的诅咒和谩骂扔到江南头上。 苏雅婷脚步一顿，条件反射得去看江南的神情。 毕竟每次受到谩骂，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师弟总会一脸委屈得找到她，求她帮忙向大家解释。 但现在江南却像没听见似的，只顾着闷头往前走去。 苏雅婷欣慰得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小师弟这是长大懂事了。 毕竟这些错事本就是他干的，与其苍白得解释，还不如以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给大家看。 反正她这个大师姐肯定会尽力帮忙的。 校医院就在学校中心，两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苏雅婷去缴费挂号了，江南一个人等在大厅的位置，刚好看见从国外交流回来的二师姐关容。 她出身豪门，身上穿着奢牌套装，胳膊上看着普通的包也是天文数字。 但现在，那支天价包被她随便胯在手腕上，妆容精致的大小姐满心满眼都是旁边容貌俊秀的男孩，生怕他有一点不舒服。 看见两人的身影，江南瞳孔一缩，眼里流露出丝丝缕缕讥讽的意味。 是顾北舟啊。 又见面了。 察觉到江南的视线，关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得走了过来。 “怎么，敢背着我们干亏心事没胆叫人？” 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富二代，现在一嗓子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看见江南面无表情得坐在一旁，不少学生不怀好意得跟着附和。 “这不是咱们学校有名的抄袭狗江南吗？谁把他放出来了。” “是不是哑巴啦，怎么不说话？” “还有什么脸说话啊，我要是江南啊，根本都没脸出门。” “说什么呢，江南才不会那样，反正他本来就不要脸。大家说是不是啊？” “……” “你们都别说了。”顾北舟焦急得从关容身后跑出来，然后又冲江南关心道:“师兄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教授罚你在水里泡得发烧了啊。对不起，都怪我没跟老师解释清楚，其实我真的相信你没抄袭。” 如果不是烧了太久身上没力气，江南简直都想起身为顾北舟鼓掌喝彩！ 不愧是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 瞧瞧人家这全面又细致的说辞，要不是知道真相，恐怕连他都能被骗过去。 不远处的苏雅婷脸色一变。 坏了，小南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眼看江南烧得脸色通红，她焦急得冲上来扶住少年的肩膀，手下的皮肤早就变得滚烫。 苏雅婷心里又急又气，下意识扯着江南的手责怪。 “小师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生病了为什么不跟师姐说？别以为你不吭声就能躲过自己该受的惩罚！” 她太着急了，以至于喊出了从前对江南的称呼。 在顾北舟没出现的长达十年的时光里，小师弟这个词其实只属于江南。 对面的顾北舟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该死的，本来想让她们想起江南是个人品低劣的抄袭狗，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 也对，江南再差也跟她们相处了近十年。 现在他烧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苏雅婷会心软理所应当。 看样他得下一剂猛药了。 江南没给苏雅婷一个眼神，反而站起身诚心诚意得来到顾北舟面前。 “多谢小师弟关心，我的身体没问题。其实我还得谢谢你呢，泡了一晚上冷水，现在我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了。” “从前的过往皆为序章，我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以后应当更加努力才对。” 众人的眼神有些微妙。 这话可不像江南说的，难不成他真想明白了？ “呵。” 关容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的眉眼艳丽，此刻望向江南的目光中带着极强的攻击力。 “江师弟居然肯认错了，真是让人感动。但空口无凭可没什么诚意，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向舟舟道歉吧，也让我们一起做个见证。” 关容可不相信江南会诚心认错。 之前他动不动争风吃醋主动找茬，这次更是差点把舟舟害死。 她非得替舟舟讨个公道不可！ “说得对，必须当众道歉，轻飘飘一句话算什么？” “抄袭狗，道歉！” “道歉！” 众人的声音愈来愈大，最后默契得汇成一道。 医院大厅里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然后不约而同得加入。 群情激奋。 江南站在人群中央，听着众人对他的声讨，恍惚间回到了自己临死那一天。 当时他好不容易查出顾北舟这么多年扶摇直上的秘密。 原来他仗着江岚的名号抄袭了不少学生的论文，甚至堂而皇之得把别人的论文贯上自己的一作，侵吞他人学术成果。 江南想要告诉师姐们，但她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得把他大骂一顿扔在郊区，所以他才会被狗急跳墙的顾北舟开车撞死，甚至碾成肉泥。 道歉？ 自然是要道歉的。 他就是要让顾北舟一切遂心，站上高位。 然后再把他亲手拽下来跌落泥潭，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到时候顾北舟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3 你不介意吧 3 现场满是要求江南道歉的声浪，离远看去仿佛众人对什么恶人的围剿。 关容嗤笑着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嘲讽。 她料定了江南一定不肯道歉，毕竟他陷害过舟舟那么多次，但每次事发都哽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所以她们才会对他越来越失望。 但这次，在众人的逼视下，江南竟坦荡得站了出来。 “小师兄，那天你找我解释时的确是我大意了，忘记你身体不好情绪激动时本就容易站不稳。所以你才会当着妈妈的面突然掉进水里，后来又高烧了一整夜。今天我在池子里泡了七个小时，只要想到你高烧昏迷的模样，就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师兄，是我错了，对不起。” 江南的表情诚恳至极，眼里全是对顾北舟的心疼之意，看起来确实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但是周围学生的眼神反而慢慢变得微妙。 昨天的事情不是没人看见，是顾北舟听到学校里关于江南抄袭的风言风语，主动去找江南质问。 江南不听，他直接追到了江家别墅。 后来顾北舟突然掉进泳池，紧跟着就传来他泡了冷水重伤昏迷的消息。 江南本就有抄袭传言在身，现在顾北舟找他质问却掉进泳池，在学生们眼中这就是江南被揭发抄袭恼羞成怒了，恶念上头直接出手害人。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学生为顾北舟抱不平。 现在听到江南的话，他们才反应过来顾北舟的确一直身体都不太好，之前在学校里还晕倒过两三次。 况且……他们看了眼身形单薄最多不过一百二十斤的江南，再看一眼面色白皙但身形匀称健康的顾北舟。 以这两个人的体型差，顾北舟自己掉下水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顾北舟的神情僵了一瞬，望向江南的眼神带着一丝隐晦的审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作为把江南的团宠地位抢走，把所有人都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的赢家，他远比江南以为的要了解他。 他知道江南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渴望众人的陪伴和关心。 他了解江南看似倔强强硬，其实最是敏感怯懦。 他是靠爱活着的。 所以只要江岚和五个师姐的爱意转移到自己身上，江南就会在嫉恨下干出不少蠢事。 但这样反而会把那些人越推越远。 自己也就能趁机融入江家，重新做回备受瞩目的科研天骄。 父母死亡后他被踢皮球一样来回驱赶，那些亲戚表面上装模作样，其实个个都嫌弃他是拖油瓶。那种被人厌弃的日子顾北舟再也不要经历！ 往日只要顾北舟轻飘飘咳两声，让江岚和五个师姐表现出偏爱自己的样子，江南就会黯然神伤，甚至痛苦得眼眶通红。 本来一切顺利，江南已经被踢出科研组，在学校的名声也臭成烂泥。 但现在，他居然转性了？ 顾北舟感到一股久违的危机感。 那头江南还在道歉，甚至非常诚恳得掏出了脖子上挂的玉牌塞到顾北舟手里。 “大家说得对，嘴上轻飘飘一句道歉算什么，我得付出行动才行。所以这枚白玉观音就送给小师弟了，你不是说过很喜欢吗？” 那是枚深情悲悯的白玉观音，色泽温润光华流转，一看就价值不匪。 最关键的是，理工大学的所有学生都知道，那是江南有一次意外车祸时，关容亲自去香火最盛的九华庙跪了九十九极台阶求来的。 光那枚白玉就要上百万，关容还额外捐了几十万香火钱，就为了庇佑江南平安出院。 病愈出院后，江南非常爱惜这条玉坠，平时碰也不让外人碰。 一次玉坠不小心掉进湖里，他眼都不眨得跳下去找了一整夜。 现在居然随随便便就要送给小师弟…… 众人默默将视线转到关容身上。 果然，这位大小姐早就没了刚开始似笑非笑得神情，现在脸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两个眼睛直直得蹬着江南，恨不得在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江南，你敢！” 一旁的苏雅婷心里紧了一下，看向江南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满。 小南到底怎么回事，明知道阿容性格霸道，不想要的东西宁愿扔进垃圾桶也不会送给别人，现在还要这样挑衅她！ 这下糟了。 “六师弟，不然你还是……” 苏雅婷上前一步想要像往常一样打圆场，但江南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静静得看着关容，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二师姐说过送出去的东西那就是我的，还说过顾师弟是你最在乎的人。既然这样，我借花献佛，拿这枚观音玉坠聊表歉意，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故意的！ 关容确定，江南就是故意的！ 怒火夹杂着一丝莫名得酸意，关容看向江南的眼中几乎带着暴怒的杀机。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江南居然敢把她送的玉坠扔给别人。 他怎么敢的! 他哪来的胆子！ 看着关容阴鸷得表情，几遍经历过无数次，江南还是觉得心脏泛起一阵酸酸涩涩的痛楚。 毕竟在顾北舟到来之前，关容分明是跟他关系最亲近的那个。 “小师弟，这枚玉坠送给你。” “我不要，这是你亲自求的吧，二师姐，你的额头磕的都是伤。” “傻子，我磕成这样就是为了求这枚玉坠。看样它还是灵验的！我命令你每天都把它戴着，这样才不辜负我磕的九十九个响头，听见没有!” “二师姐，你对我真好。” “哭什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小师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前世他牢记关容的话，像爱惜生命一样守护这枚玉坠。 可惜后来顾北舟随便夸了一句玉坠好看，关容就理所当然得要求他把玉坠让出来。 江南不肯，她甚至让保镖把他打了一顿生生抢走，就为讨顾北舟欢心。 不管是二师姐还是玉坠，留不住的东西断干净一些也好。 省得日后白白挨一顿打。 胸口剧烈起伏，关容第一次有一种控制不住脾气的失控感。 她死死盯住江南，咬牙切齿得回道。 “当然不介意，我就当自己当年一片好心喂了狗！” 4 困惑 4 “那就最好了。” 江南居然笑了。 像是根本看不见关容想要杀人的神情，他一脸无辜得走上前，强硬得把玉坠塞进顾北舟手里，然后笑眯眯得看着他。 心里咯噔一声，顾北舟只觉得手里的玉坠几乎被关容的视线烧得烫手。 他顿了顿，然后白着脸摇了摇头：“这是二师姐送你的心意，我不能要。” “没事的，你都听见了二师姐压根不在意。”江南笑得愈发真挚。 “这玉坠你就好好收着吧，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收下，那就不肯原谅我!” 被坑过那么多次，顾北舟常玩的那套把戏如今江南也学会了。 顾北舟第一次体会到了进退两难的意思。 他有点后悔自己放任关容欺负江南。 如果不是他们率先出手，江南也不会狗急跳墙把他逼到这份上。 他求助得看向苏雅婷，期待这个师姐如往常一样替自己做主。 偏偏这一刻苏雅婷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南身上，一点没有察觉他的视线。 手指抽搐了一瞬，顾北舟第一次对苏雅婷有了些不满。 “怎么，看不上？” 江南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温和，但却带着一些莫名的威慑力。 周围的学生也因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顾北舟的回应，就如同五分钟前他们打量江南。 额上落下一滴冷汗，最后顾北舟还是把这烫手的玉坠收下了。 “那就……谢谢师兄了。”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关容就脸色暴怒得冲向了江南。 “江！南！” 她的神情称得上狰狞，吓得周围的所有学生都往后退了一步，就连顾北舟都有些心悸。 但江南已经不在意得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得去了医疗室。 “到我的号了，你们先忙。” 众人愣愣得看着显示屏上江南的名字，又看了眼他的背影。 “的确是叫号了没错，但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甚至没有一丝眼神。 以前关容有一丝情绪波动，江南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到的那个。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容已经快气死了，但江南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直接把关容扔在这里。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很震惊。 他是疯了吗，真烧傻了？ “你给我回来，江南！” 关容下意识追了上去。 一旁的苏雅婷连忙把她拽回来。 “阿容，冷静一点，江南真的生病了。” 她有些头疼，调和江南和顾北舟的关系已经很难了。没想到今天江南和顾北舟挺和谐，反倒是关容又闹了起来。 “我很冷静，我从没这么冷静过!” 关容转过头一字一顿得回复。 到现在她的胸口一直都没有平息，甚至连手臂都不由自主发着颤。 看到她眼底的猩红和暴怒，苏雅婷一时间有些讶异。 阿容居然会被江南气成这样，她不是只喜欢舟舟的吗？ 长叹一口气，关容直起身子冲周围的学生扬声道。 “大家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跟阿容聊一聊。” 虽然有不少人想留下来看热闹。 但江岚在学校一向以严厉著称，苏雅婷又是最年轻的研究生助教，就当是给她们面子，众人还是做鸟兽散了。 顾北舟白着脸上前：“大师姐，我没想到江师兄会这样，他是不是－－” “小师弟，你先去病房休息好吗，我跟阿容聊过之后就去看你。” 苏雅婷说得温柔，眼神里却含着一丝不容反对的意味。 迟疑着点了点头，他满脸难过得离开了。 苏雅婷把关容拽到了旁边的空病房。 “阿容，你今天有点过了。” 万一现场真闹起来，捅到领导那里丢的还是江岚的脸。 关容恨恨得侧过头：“是江南先打了我的脸。” “胡说什么！” 苏雅婷冷喝出声：“他什么时候打你的脸了，分明是你先上去为难他的！” “江南践踏了我的心意，他把我辛苦求的玉坠送给别人！” 关容咬牙切齿得道。 只要一想到刚才江南随随便便把玉坠拽下来送人的那一幕，她就气得失去理智，甚至想把江南抓回来大打一顿！ 苏雅婷叹了口气：“那怎么能叫践踏你的心意呢，江南不是把玉坠好好得交到小师弟手上了吗？况且你平时最喜欢小师弟，东西交给他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关容一愣，良久才咬了咬唇道：“我的确喜欢小师弟，他也担得起我的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你到底是介意江南不好好珍惜你的东西？还是介意他把用过的玉坠送给了小师弟？” 苏雅婷步步紧逼，想从关容这里知道真正的答案。 “我……”关容一跺脚，眼里又弥漫上层层怒意“反正就是介意，江南这就是在挑衅我，把我的脸扔地上踩！” 下意识得，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但那可是她亲自求的玉坠，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磕了九十九个响头求来的宝贝，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件。 江南敢把玉坠送出去，那就是在打她的脸！ 听到这里，苏雅婷有些恍然得笑了。 “所以你就是在意小南对不对？阿容，你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关心他。” 毕竟有爱才有恨。 如果阿容真像自己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在乎江南，她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 听到这话，关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怎么可能！江南抄袭小师弟的论文还把小师弟推到水里，我已经发过誓，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样人品败坏的人。我根本就不在意他！” “像他这种品质败坏心性恶毒的人，就该众叛亲离一辈子被踩成烂泥！” 苏雅婷皱着眉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在她的印象里，看起来娇纵霸道的关容其实跟江南关系极好。 有很多次她都能看到两人腻在一起，每次关容出国也都会给江南带上不少礼物。 就算江南这两年干了些不大不小的荒唐事，关容也不至于这么形容他吧。 这中间是不是有些她不知道的隐情？ 都是一起长大的师姐弟，苏雅婷并不希望两人之间闹成这样。 她软下态度还想劝劝：“阿容，要不我们把小南约出来，然后－” “大师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比你还清楚江南到底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除非我死！” 关容直接堵住了她的话，然后转身推门就走。 苏雅婷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思索半天。 关容发起脾气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她这个大师姐却不能放任事情恶化不管。 实在不行……就让小南主动跟关容道歉求和吧。 反正这事本来就是他主动挑起。 5 为什么不能是他江南呢？ 5 “小南，我本来想去看看你，但舟舟那边抑郁症发作了，现在很严重。今晚我要先看着他，有空我会回去找你的，你懂事一点……” “好啊。” 江南利落得应下，直接把电话挂上。 本来还想嘱咐两句，但江南的动作太快，苏雅婷一时间有些愕然。 她愣愣得看着手中的电话，许久没反应过来。 以前……江南有主动挂过她的电话吗？ 隔着两层楼，正在打点滴的江南表情非常平静，甚至算得上愉悦。 嘴上说着一视同仁的大师姐其实每次都会把他抛在身后，这件事在前世发生过无数次，江南早就习惯了。 前世是他太过天真，以为大师姐嘴上的关心是真的。 结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直到有一次大师姐明知他没有抄袭，最后还是站在顾北舟那边一言不发，任由江南被千夫所指。 那时江南才明白，自己在她们心里恐怕连顾北舟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不管是母亲还是师姐，现在的江南对她们没有一丝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受伤了。 看着上方的点滴一点点落下，江南的嘴角微微勾起。 今天他借机把玉坠送给顾北舟，除了有跟关容划清界限的考量外，也是希望顾北舟能够跟关容联系得更紧密。 前世在抄袭事件爆发后，母亲和五个师姐全都把她当成烂泥，转而把顾北舟捧在掌心。 借着这层关系，顾北舟结交到不少科研能力出众的师弟师妹，还悉心分享自己的经验心得，在学校里有一大批自己的追随者。 但奇怪的是这些入学时成绩优秀的师弟师妹，在科研能力上全部折戟沉沙，没有一个顺利毕业。 反而是顾北舟，登上c刊的论文一个接着一个，参与的科研项目也越来越高级。 到最后，他竟然力压所有同龄人，成为行业内唯一一个天赋卓绝的新星。 本来江南从没有怀疑过顾北舟。 毕竟他从小就有物理神童的称号，加入江家后江岚和几个师姐又对他倾囊相授，尤其是关容，几乎拿出关家的所有资源为顾北舟打造世界最顶尖的研究室。 在这种全是助力的情况下，顾北舟能出头也算是理所应当。 他真正觉得奇怪的是关容的博士论文曾经尝试研究非线性光学，她用了全球顶尖实验室，整整耗费五年才终于有了眉目。 那时所有人都觉得关容一定能顺利毕业，甚至江岚也曾断言，说关容的论文会成为物理学的新突破。 但就在论文发表前两个月，国外康博尔大学的劳伦斯教授率先提交了同课题论文，且先一步拿到实验成果。 五年的心血就此作废，关容备受打击，甚至连精心准备的实验室也全部砸烂，当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科研。 那时候江南已经跟她们势不两立了，但接到消息后，他还是有些心疼那个一贯骄傲明媚的二师姐。 直到后来意外发现顾北舟跟那位教授关系密切，江南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理工大学有国内顶尖物理学研究基地，备受瞩目的物理学天骄却和国外的竞争对手在深夜热聊。 那位竞争对手又恰好提前发表了跟关容一样的论文，江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这样吃里扒外的举动如果说出去，一定会引发滔天巨浪。 但在顾北舟三言两语的误导下，这件事又扭曲成了江南出于嫉恨的栽赃。 所有人都觉得，江南是恨极了顾东舟和关容，所以刻意跳出来挑拨两人关系。 他再一次被顾北舟钉在耻辱柱上，被五个师姐当成恶毒虚伪谎话连篇的小人。 江岚更是一气之下把江南大打一顿，当众宣布跟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断绝母子关系。 江南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晚的景象。 他的两条胳膊被江岚生生砸断，额头上也冒出不少鲜血。 血液把江南的视野全部染红，痛楚逼得他耳边嗡鸣一片。 但江岚厌恶至极的怒骂，所有人都鄙夷和嘲笑，那些像刀锋一样犀利的字眼还是一点点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想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想隔绝这些恶意的伤害。 但是不行啊…… 他的手太疼了，疼到根本动弹不得。 到最后反而是赢得一切的顾北舟高高在上得走过来，用悲天悯人的态度吩咐保镖把他抬去医院。 “看江师兄狼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狗。” “我奉劝江师兄一句，注定得不到的事情你就别折腾了，那样只会让你更像个……跳梁小丑。” 想到那时两条胳膊撕心裂肺的痛苦，江南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不禁自嘲得苦笑。 以前他认可的原则是真心换真心，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他终于发现有的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那种白眼狼付出是没有用的，只有让她们真的吃了亏，让鞭子打到她们自己身上，她们才知道疼。 所以这辈子他不会再迎合任何人。 他只想守着自己最朴素的学术理想，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得活下去。 顾东舟来势汹汹，血蛭一样虎视眈眈得蹲在暗处。 为了自保，他要么远离物理专业远远躲开他们，要么拼尽全力站上高位，让顾东舟不敢对他起一丝一毫不好的念头。 怔怔得看着现在健康完好的双手，江南的嘴角越扯越大。 当然要选后面那个了。 既然物理学总要出来一个举世瞩目的天骄。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江南呢？ 前世顾北舟得到的荣光和掌声，他也很想要。 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得打败他们，站到比江岚，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让他们所有人一想到江南，就觉得懊悔又痛苦。 想到这里，江南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远离他们另外选个专业重修迫在眉睫。 下了决定之后，江南主动喊了下路过的护士。 “麻烦帮我把吊针取下来，我还有要紧的事去做。” 6 装模装样 6 江南从校医院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得去图书馆翻阅了在校学科。 江岚研究的是光子物理学，目前有国家一级项目光线传播在手，是学校里当之无愧的物理学第一教授。 但这并不意味着物理学的其他教授实力比不上江岚，只是受限于学科欢迎程度和应用性，他们的研究方向不如光子物理流行罢了。 如果江南想远离他们重新开始，那就必须选个属于物理大类，但研究方向和实验器具跟光子物理大相径庭的专业。 目标明确，江南一本接一本得翻阅着书架上的几本学科指南，专心寻找自己最适合的学科。 他一直在翻看学科指南的行为很快吸引了图书馆内其他学生的视线。 “这不是江教授的儿子江南吗？他看这些学科干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江南好像抄袭了顾师兄的论文，听说江教授和几个学姐现在都烦死他了。” “那也不能轻易换学科啊，江教授手里的资源那么多，随便录一点都能扶江南平步青云，他跑去换专业不就是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吗？” 学生们三三两两得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在他们眼里，江南多多少少也算是学二代。 江教授在物理学家大名鼎鼎，手下的几个徒弟也都是人中龙凤。 江南不想着好好跟他们打好关系，为自己的以后铺路，反而跑到这里研究起了其他专业，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怪异。 江南听着身后的议论，心里毫无波澜。 经过前世众叛亲离的结局，他已经明白了过份在意外人的评价反而会失去自我，反正很多时候他人只能看得到表象，并不清楚真实的情况。 所以他沉心看着，状态丝毫不受影响。 一连两天，江南从早到晚蹲守在图书馆一楼翻看专业简章外加查询各种资料，但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第三天她迟疑着看向凝聚态物理学时，旁边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江南猛地转头，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看着约摸四十来岁，鼻梁上挂着一副“啤酒瓶”眼镜，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邋遢。 但他镜片后时不时闪过的暗芒告诉江南，这位老师应该有两把刷子。 他低下头一脸诚恳:“对，我正在考虑修第二专业……” “那就下周一过来笃行院三楼听一节大课，到时候也许你会有收获。” 吴风止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江南的眼神隐约带着打量。 这位老师看着面生，两人素味平生，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他。 略想了想，江南连忙道谢应下了。 事情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回家的路上，江南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只是好景不长，当看见家门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时，江南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无踪。 又来了。 “大师姐。” 江南主动叫了一声，声音有点不耐。 苏雅婷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从江南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紧紧抿起的嘴角和眼中闪烁的些许怒火。 “为什么这么晚不回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的吗？” 他家里人担心？ 江岚动不动就出差半个月不回来，家里的管家又只关心顾东舟的去向，他是死是活哪有人在乎？ 乱七八糟的想着，江南看着地面随意敷衍了一句。 “学校里有点事。” 他没仔细说，苏雅婷也听出了他敷衍的意味。 她怒气冲冲得走过来，抬手指着江南怒喝。 “我还以为上次泡过冷水之后你能懂点事，没想到你还是这样死性不改。舟舟今天还担心得问过，说你这两天晚上到凌晨都没回来，白天又没去实验室，拜托我好好问问你。结果你就这么在外面鬼混！江南，你太让人失望了。” 苏雅婷的眼中满是失望，还夹杂着一些久等至今的怒火。 她本来以为江南已经好了不少，结果今天舟舟一问她才知道，江南有可能两天两夜未归，他到底想干什么！ 教授如果知道江南在外鬼混，以她的脾气到时候说不定又要罚他。 明明跟舟舟差不多大，江南为什么就那么不省心！ 她气得脸色涨红，相反对面的江南却是一脸不以为意。 苏雅婷的这番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反正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里面掺和上顾北舟的名字，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是他又要挨骂。 恐怕连苏雅婷自己都没发现，自从顾北舟来到江家，她就再也没有夸过江南。 分明苏雅婷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小时候就连江南好好吃顿饭，她都会拍着江南的小脑袋夸他真能干。 现在却总能从方方面面挑出毛病，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江南大骂一通。 关键是，这样的人还要打着关心自己的名义，要求自己每件事都听她的意见，简直让人恶心。 现在江南反正是想通了。 在讨厌你的人眼里，你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不对。 苏雅婷的心已经完全偏到了顾北舟那里，他真跟她计较才是可笑。 所以江南不做争辩，反而顺从得点了点头。 “大师姐说的对，我就是个资质平庸的普通人，肯定比不上顾师弟那种双商超高的天才。” 这话一出，苏雅婷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她愣愣得看着江南，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根本不是那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师弟。 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在夸舟舟？ 苏雅婷忍不住用犀利的视线上下探究江南的表情。 江南平静得回望她，表情非常坦然。 他越是这样，苏雅婷越是震惊。 在此之前被她忽略的，江南身上怪异的地方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以前江南在她面前一直是活泼跳脱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兴奋得过来分享。 但自从上次在泳池被罚之后，他就一反常态得沉静了下来。 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一脸淡漠得看着她，一句话也不多说。 就好像……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苏雅婷心中的不安感极速升起，就好像有什么她不愿面对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 但看着对面江南浑不在意的神色，她的不安又迅速转为怒火。 江南从小跟她们一起长大，怎么可能突然性情大变。 他这样做，分明是耍小孩子脾气故意闹给她看！ 寂静的夜空下，女人尖利的指责声突然响起。 “别装模作样了江南，你无非是怨恨我们没有站在你这边，所以故意跟我们赌气，想装冷漠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你先做错了事对不起舟舟，所以大家才会讨厌你，这是你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7 不借 7 苏雅婷突然的爆发让江南一愣。 他怔怔得不说话，这个反应落在苏雅婷眼中就是心虚。 她越发肯定了，这段时间江南的异常状态就是在故意赌气。 也许看着她们因为他情绪波动大吵大闹，江南会在背后得意得讥笑吧。 上前走了两步，苏雅婷的眼睛在黑夜中几乎冒出了愤怒的火星。 “江南，你不觉得自己很过份吗？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要我们围着你团团转，我们不欠你的！” “舟舟跟你一样大，他已经是学校里有名的物理天才了，还代表学校出席不少交流会。反观你呢，死性不改，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戏耍我们，你再这样下去就完了！” 苏雅婷恨铁不成钢，两相对比之下甚至觉得江南的确是欠管教。 否则为什么他会差舟舟那么多！ 站在她对面低头沉思许久，江南像是才反应过来苏雅婷说了什么。 他抬头直直得看着苏雅婷的眼睛，语气有些莫名。 “我不道歉，你说我冥顽不灵。我道歉了，你又说我装模作样。” “师姐，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 苏雅婷猛地一愣。 “我都说了，在水池里泡了那么久，脑子里有再多的水也该清醒了。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该道歉，也是真的觉得顾师弟天赋很强我拍马也赶不上。而且我骗你有什么意思呢，反正该受的惩罚我一个都没少。” “不过大师姐你说得对，我以前的确挺傻的，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东西浪费了那么多精力，所以现在我决定笨鸟先飞，从此以后专心学业远离那些是非，这样也不行吗？” 江南诚心诚意的发问，那副表情与之前她们关系和睦时一模一样。 他还是他，而且苏雅婷看得出，江南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是真的想要专心读书，也是真的疑惑为什么她总是不满意？ 是啊，她为什么会那样想江南。 他道歉就不能是出自真心吗？ 为什么她非要把这个以前最疼爱的小师弟，曲解成那样丑恶的样子。 看着江南坦然的表情和清亮的眼神，第一次，苏雅婷竟然觉得有些羞愧。 她喃喃开口:“小南……” “大师姐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可江南径直打断了她，然后又接着开口。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师姐再见。” 江南讨厌极了她们伪善双标的嘴脸，在图书馆待一天他也很累了，不想再跟苏雅婷拉扯。 说完江南利落得转身离开。 “小南，你可不可以听师姐说句话。” 苏雅婷急了，她蹭蹭两步走过来抓住了江南的手臂。 她等这么久才见他一次，潜意识告诉她，下次再见江南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放开！不要碰我！” “但我只想……” “大师姐！你到底有没有要紧的事，我真的很累了，而且我讨厌跟别人人拉拉扯扯！” 江南的声音惊雷似得咋在苏雅婷耳边。 她白着脸看向江南冷淡厌倦的脸，手指无力得一寸寸松开。 江南的视线缓缓下落，等看见苏雅婷眼中受伤的神色后，他的心里万分畅快，恨不得当街大笑一番。 他不过是把苏雅婷对自己的态度还给她而已，她这就觉得难过了？ 这才哪到哪？ 轻笑了一声，江南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开。 大门“砰”得一声关上，只留下苏雅婷一人站在原地。 她惊讶得看着自己空无一物得手指，又看了看别墅禁闭的大门，心脏忍不住弥漫开丝丝缕缕的酸意。 没错，她以前的确开玩笑得说过江南太不独立，也没有男子气概。平时一有空就师姐师姐得叫个不停，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她。 可现在江南非但不粘着她了，苏雅婷又止不住得难过。 而且以前江南是很喜欢肢体接触的。 十几岁的男孩子会眨着眼睛把头靠在她肩上，明媚热烈得像个围着主人打转的小犬。 可现在他碰都不让自己碰，甚至眼中闪过了一抹极重的厌恶。 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雅婷想不明白，但到了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本来她是想让江南给舟舟道个歉的。 毕竟两人都住在江家别墅，江南竟让舟舟担心了这么久。 但是看今天这架势，小南估计是不愿再听她说话了。 略想了想，苏雅婷很快就决定好下次等江南心情好些的时候，她再去找他谈一谈。 都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只有各退一步，这关系才能长长久久得发展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苏雅婷轻叹一声，神色有些黯淡得转身离开。 江南不关心苏雅婷又想到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惦记着凝聚态物理学的事，他一觉睡到了天亮，醒了就一脸期待得向学校走起。 没想到在校门口，他突然被一辆轰鸣的赛级摩托拦下。 上面下来一个身穿皮衣的红发女郎。 她的长相明艳，一双长腿又细又直，看见江南就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这是江南的三师姐，同时也是他的亲表姐罗菲。 江南一见她拦住自己，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位师姐是又缺钱了。 他眼也不眨得拒绝:“我没钱，不借。” 这位三师姐其实家境相当不错，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每年给她的零花钱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罗菲也因此被养得大手大脚，花钱丝毫没有节制。 她玩心太重，一开始还只是买买买，后来甚至用家里给的钱赌博点男人。 为了限制她，罗家索性从大二开始就掐断了罗菲的零花钱。 就给她一月一万块，多了没有。 所以罗菲才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江南身边，并不是两人关系好，而只是她又需要钱了。 最关键的是，罗菲借钱可从没还过。 一来一回，不过几年江南的私房钱就被她掏去了大半。 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当冤大头了。 江南对她们这些师姐都不错，每次罗菲“借”钱他都给了。 罗菲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拒绝。 但她还是没在意，甚至笑嘻嘻得凑上来撒娇。 “哎呀好师弟，我保证就这一次，我准备给小师弟买块巨好看的手表，就差你给的十万块了。就借给我吧，下个月我肯定还你。” 她双手合十得请求，之后十分自然得抢走了江南兜里的手机。 只可惜，之前的屏保和密码已经全换了，罗菲根本打不开。 之前江南的手机屏保是她们师姐弟的合照，锁屏密码是江母的生日，甚至连银行卡密码是什么罗菲都知道。 现在是怎么了？ 难不成为了防她江南连这都换了，不可能吧？ 罗菲有些纳闷，但下一秒就听见了江南满是冷意的声音。 “我不可能再借你钱了，除非你把之前欠我的八十七万八千五百块全都还给我。” 8 幕后黑手 8 想到这里江南都忍不住肉疼。 那不是八十八百块，而是将近八十八万啊。 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加在一起不过百万，其中一大半都被罗菲用各种理由“借”走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后来她还用他的钱讨好顾北舟，费尽心思送顾北舟各种礼物。 江南但凡过问一句，罗菲就要生气得指着他怒骂，说他扣扣搜搜根本不像个男人。 自己当冤大头掏钱还要挨骂，这种花钱找罪受的江南是再也不会干了。 看见江南眼中的认真，罗菲没了调笑的心思。 她皱眉问了句:“你真这么想？” 江南利落得点了点头。 罗菲脸色的笑意立刻消失，而后下意识绷着脸怒斥:“江南你至于吗？不就是一点点零花钱，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放在这，你就跟我计较成这样，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算计了?” “更何况我借这钱也不是乱花，教授宣布小师弟马上要加入咱们团队，那我不得表示表示?你不借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罗菲生气的时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再也看不见刚才的亲近和笑意。 但江南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利落得点了点头:“说得过去。” 罗菲要讨好顾北舟关他什么事?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她借钱不成就出口辱骂又是什么道理? 江南现在觉得这几个师姐脑回路都很清奇，他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身上。 如果罗菲气不过不来找他了，那简直再好不过。 “你真是……” 被江南气得一口气哽在喉间，罗菲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光来。 “今天你说破天了我都不借，好狗不挡路，我急着上课你别在这里碍我事！” 眼看着公开课的时间就要到了，罗菲还拦在路中间不肯离开，江南愈发没有耐心。 “江南！我可是你师姐，你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怪不得他们最近说你性情大变，满嘴谎话。本来我还打算替你说话的，现在看来你本来就跟他们说得一样。你确实是翅膀硬了，现在也学会不拿师姐当回事了。好好好，那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 说完话后罗菲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但眼角余光依然在观察江南的反应。 往常她这么说之后，江南每次都吓得战战兢兢，然后忙不迭得过来道歉送钱。 毕竟他一向最在意是姐弟的感情，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现在她扔出了杀手锏，江南居然笑着同意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谢师姐能放过我。那就请你说到做到，以后再也不要过来打扰我。” “你！” 胸口一团火怎么都挥之不去，罗菲本来想再跟江南吵两句，但看着他不容置喙的眼睛，莫名其妙得，她突然有些心虚，于是只能生气得跺跺脚骑车离开。 江南紧赶慢赶来到凝聚态物理公开课。 来到了他才发现，那天让他来听课的居然是凝聚态专业鼎鼎大名的教授吴风止。 说他鼎鼎大名是因为他在学校的课非常少，而且还不怎么收研究生，每天莫名其妙得在学校四处游荡，看着就像是社会闲散人员。 同学们自发得给他取了一个绰号是摸鱼吴，都以为他是在学校混日子的。 但江南下意识否定了这种说法，谣言有多不可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课那么少又年轻，却能评上教授头衔，还有那么高的宽松度可以四处闲逛，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或许他的研究水平非常之高，高到学校愿意包容这些小问题。 没记错的话，他死前好像确实听说过学校物理系出了一个大佬，也恰好姓吴。 心思转动，面上江南老老实实得冲吴风止道了声早，然后一个人坐到了第一排。 江南坐第一排并不是单纯讨好吴教授。 事实上，在吴教授在课上谈到几个问题时，江南全都举手发言，而且的确言之有物。 看得出来，他对凝聚态物理学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有所准备。 似乎对他的行为很满意，吴教授神色微动，在下课后专门把江南带到办公室。 “真打算学凝聚态?” 江南点点头:“嗯。” “江教授手里的资源很多，能给毕业生介绍不少好去处。而且你们的团队项目应该快要完成了，到时候又是极大的荣誉，你这个时间选择第二专业想过后果吗？” 江南又点了点头，他有些感动，明白这是吴教授真的在为他打算。 毕竟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凝聚态和传统光学项目大不相同。江南如果打算在毕业前修满凝聚态的学分，条件其实相当苛刻。 看着一脸坚定的江南，吴风止心底叹了口气。 这么难都要跨专业重修，这孩子到底在江教授那里吃了多少苦头伤了多少心? 吴风止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连他都听过江家这段时间闹出的波折。 校内传言江南烂泥扶不上墙，涉嫌抄袭论文，以及曾经把小师弟推下水差点闹出人命，总之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好像江南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 换做别人，也许会受谣言影响对江南印象不好，吴教授却不这样觉得。 他自己本就是个嬉皮笑脸离经叛道的人，跟捕风捉影的谣言相比，吴风止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江南当年的入学考试他曾经看过，虽然有些难题因为思索深度不够解决不了，但江南步步求知逻辑缜密，根本不是校园内传的草包。 更何况如果真的是草包，又怎么可能考上这所985高校。 流言传得到处都是，说背后没有幕后黑手暗中操作，吴风止第一个不相信。 其实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也很好推测。 就看江南被众人围剿时谁趁机上位，谁得益最多，那人大概率就是暗害江南的真凶。 只是那么多人被一叶障目，或者自欺欺人，根本不愿意仔细研究罢了。 9 我想学姐了 9 “吴教授?” 吴风止想得入了神，直到江南出声叫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面前一脸诚恳的江南，眼神中不自觉带着一丝唏嘘。 “我本来不方便掺和江教授的家务事，但如果你是真心想学凝聚态物理学，我可以帮你一把。” 江南的眼睛蹭得一下亮起来:“那就谢谢吴教授了。” “先别高兴太早。” 吴教授挑了挑眉，将桌子上两本大部头递给江南。 “这是凝聚态相关的基础知识，我要你在一个月内把这些全部消化，月末跟其他学生一起参加本专业考核。如果你连及格线都达不到，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江南双手接过，一翻开才发现，这竟然是吴教授自己编纂的。 他打开看了一眼，刚到目录部分就发现吴教授功底十分高深，他竟然将凝聚态物理学分成七部分，每一节都交代了相关概念，研究成果，以及应用方向。林林总总比目前的教科书精深了不知多少倍，也难怪他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从不备课，原来是这些东西早就积累在脑子里。 吴教授见他看得入迷，满意得点了点头。 “你可要想清楚，虽说可以两个专业同修。但凝聚态包含得方向之广内容之多远胜其他学科，甚至比你之前学的光学要难，毕业后我也未必能像江教授一样给下面的研究生安排实习单位，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你……准备好了吗？” 江南的手指不断收紧，眼睛也变得幽深。 他当然明白吴教授的意思。 想要学会一门学科谈何容易，凝聚态比光学的内容更多更难，难免会消耗大量精力。 如果他要两门学科一起学，光学的学习时间就势必会压缩，甚至有可能造成光学修不满学分无法毕业的情况。 但是……他实在不想跟那些人纠缠不休，再等下去问题也早晚会爆发，还不如及时转身为自己另谋出路。 他倒要看看，离开了实验室那些人，自己能走多远！ 顿了片刻，江南的眼神逐渐坚定。 “我已经决定好了，明天我就来这里报道。” 就算一直待在江母身边，就凭他们对顾北舟的无脑爱护，江南也不觉得自己能顺利毕业拿到实习资源。 手上的这两本大部头已经证明了吴教授的能力。 更何况江南相信自己，他坚信就算换了专业重新开始，他一样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见他已经做了决定，吴教授摆了摆手。 “那你回去吧，明天上午八点来找我报道。” 江南连忙鞠躬致谢:“谢谢吴教授，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你要真想报答我，就努力学习认真准备，让我看看自己能不能培养出一个物理天才。” “是！我一定不辜负老师期待！” 从办公室出来后，江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专心看书，他打算在校外租个小两室，尽快从江家搬出来。 但算了算手里的钱，江南有点犯愁。 离毕业还有一年多，他要租房加上生活费，少说也要五六万。 但他大部分钱都被罗菲搜刮了，现在自己手上的不过一万多。 略想了想，江南打算去把学生卡里的钱提出来。 没记错的话刚进大学时江母给了一笔生活费，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压岁钱和几个项目补贴，里面应该积累了七八万，他一直没取出来过。 随便在路边买了个面包啃，江南熟练得去了学生处排在人群后面。 这两天是月初，办卡充钱的学生很多。 但江南向顾北舟主动道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校各处，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大家的态度倒挺客气，至少没有当面为难。 江南静静站在人群末尾，随意听着学生们聊些校内八卦。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得女声。 “小南！” 江南猛地转身，一张漂亮带笑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李学姐?” 江南不可思议得喃喃自语。 周围的学生们也连忙问好:“李学姐好。” “学姐回来啦?” “学姐下午好！” “都好都好，我刚回学校，你们忙你们的。” 笑眯眯得冲大家一一打过招呼，李欣然揶揄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 “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们的小师弟都变成大帅哥了。” 活生生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神态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江南差点感动得掉下泪来。 李欣然是物理系的学生会**，从大一进校开始就横扫了校内的所有奖学金，还被学校派去外校进行项目交流，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学霸。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成绩一骑绝尘，但为人却从不高傲，反而对普通学生温和友善，有人向她问问题也从不拒绝，在学校里声望很高。 有不少学生都暗搓搓得希望她博士毕业后能留校任教。 但就是这样一个备受欢迎的大学霸，最后的结局却异常惨淡。 一次参加国际竞赛时，向来天赋超绝的李欣然在决赛时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后来还突然从天台跳下自杀身亡。 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压力太大，觉得自己没给学校赢来荣耀太过内疚，所以才选择“畏罪自杀”。 江南却不这么觉得，他深知李欣然这种久经考场的天才不可能出现这样严重的心态问题，也不可能因为“内疚”就选择匆匆结束自己的生命，这里面一定有鬼！ 当时苏雅婷和顾北舟也在出国名单里。 江南大哭了一场后发誓要为学姐讨回公道，所以追问两人当时竞赛现场的情况。 江岚却以为他是故意找事想跟自己的爱徒过不去，所以大骂了江南一顿把他关在家里。 但现在，李学姐活得好好的，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 她是前世唯一一个不受顾北舟影响，从头到尾对江南都很友善的人。 而且在认识大师姐之前，江南有一次高烧住院，是李学姐匆匆赶来照顾了他一周。 江南心里其实一直都对李欣然万分感激。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会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小师弟，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你这样可就不帅了。” 看江南眼眶湿润，李欣然笑着打趣。 “不帅就不帅，我是想学姐了。” 10 里面的七万块呢？ 10 江南的声音嗡里嗡气，还有一丝藏不住得坦诚和亲昵。 这就是他对待亲近人的态度。 只是重生以来看见的都是不知所谓的“仇人”，他这一面从来没有对外展现。 想她了？ 李欣然有些讶异，随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惜。 她知道江南的性格一向是内敛羞涩的，现在堂而皇之得对自己说这样亲密的话，看样是在江教授那边受了不少委屈。 她在半年前接到了一个出国交流项目，忙得不可开交。 但即便这样，她也听说了江南被江教授从研究室里踢了出来，而且还被罚在水里泡了一整晚。 关于校园里疯传的江南抄袭又推人下水的流言，李欣然一个字都不信。 江南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秉性她比谁都清楚。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绝对干不出伤害别人或者抄袭论文的事。 苏雅婷也真是的，发生那么大的事不知道护着小师弟，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江教授罚成那样。 有些不满，又有点自己没在场的内疚。 李欣然咬了咬唇，仰头看着江南:“以后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学生会找学姐，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她说这话就是力挺江南的意思。 心脏像是被泡进了热水里酸酸麻麻，原来也不是没人站在他这边。 江南感动得眼眶酸涩。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前世李学姐没有自杀，是不是他被所有人背叛的时候，也能有一个人坚定得站出来相信他。 哽咽了一下，江南擦了擦眼泪:“好，我听学姐的。” 李欣然笑着点点头。 两人决定在江南办完事后一起去吃个饭。 等待的时候，李欣然跟江南说了些自己在外交流的趣事和行业前沿的消息，江南听得也很认真。说话间，淡淡的温馨感在两人之间萦绕。 时光飞逝，江南前面的学生一个个减少，很快就排到了他。 江南把自己的学生卡递给了学生处的老师。 “老师你好，我想把卡里的七万多取出来。” 点了点头，学生处的老师把卡拿过去放在机器上查验。 随后，她有些惊讶得看着江南。 “里面没有七万多啊。” 江南皱了皱眉:“六万多也行，总之我想把里面的钱都取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的卡里面根本就没钱啊。” 江南一惊，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知道事情不对，老师直接把电脑显示结果指给他看。 上面显示卡里的余额只剩十四块七。 “真的没有七万块，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早就提走了。” “不可能，今天之前我从来没动过卡里的钱！” 江南一字一顿，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胸口升起。 “小师弟你先别急。” 李欣然见状站了出来:“老师你好，既然我师弟说了没有动过钱，那就肯定是没拿过。请问有没有相关监控，或者卡里转钱的记录，毕竟是七万块，这个金额已经可以报案了。” 李欣然是学生会**，她的脸老师都认识，加上提到了报案，几个学生处老师的脸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其中有一位老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他叫江南是吧，早上罗菲过来报他的卡号把钱取走了。整整七万块，这事我有印象！” 李欣然也跟着着急，声音不自觉放大。 “但本人没到场这钱怎么能取走呢?这跟电信诈骗有什么区别，以后是不是我随便报一个学生的卡号，都能取走他卡里的钱?” 那位老师有些理亏:“不是，是那位学生说的卡号和密码都对，连身份证号都对上了，我就没有仔细查看……” 说完后她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 毕竟是七万块，她也想不到罗菲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私自转走别人的钱。 但同时她也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 当时罗菲的态度太坦然了，而且随手一输就是正确的卡号和密码，可见这卡要么是她的，要么就是两人关系极其亲近。 既然都亲近到共用一个卡，那这钱给谁不都一样吗？ 李欣然还要再说，江南脸色难看得把她拉了出来。 “学姐你别管了，这事是我的错。” “是我忘了把学生卡的密码换掉，早上罗菲问我借钱我没给她，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会盗刷我的卡。” 以为他们已经走了，身后传来几个学生的低语。 “你们看到没，江南好像不知道罗菲师姐刷了他的卡?” “他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区别？罗菲师姐都说了，每次只要她缺钱了，只要说两句话江南就会把钱乖乖捧上来送给她，江南的钱本就是她的钱。” “兴许他们是愿打愿挨呢，反正江南是个没脸没皮的，只要罗菲开心他什么都肯干哈哈哈……” 听到这里，李欣然的眉头紧蹙。 他没想到江南跟罗菲的关系居然是这样的? 罗菲明明是江南的三师姐，但这个行为分明一点也没把江南放在眼里，甚至对他没有一丝尊重可言。 难不成江南在她眼里就是个予取予求的取款机吗？ 站在她对面的江南已经冷静了下来。 最主要的是发脾气也于事无补，他清楚罗菲的个性，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她，否则这钱就全部花出去了！ “学姐你先自己找地方吃饭，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回来再去找你。” 江南说完就转身要走。 李欣然忙不迭跟上:“别着急，我跟你一起。” 罗菲出了名的脾气大，她怕江南一个人过去会吃亏。 江南点点头，两人的身影很快从学生处消失。 他们来到了市中心最豪华的奢牌商场。 这里的每一个牌子价格都很昂贵，出手没个十几二十万根本走不出来。 江南直奔一楼走去，他帮罗菲修过好几次表，知道她最常去的是哪几家店。 果然，他们在西侧第二家店发现了罗菲的身影。 还没走近江南就听见了一阵阵吹捧声。 “罗小姐眼光就是好，这款可是今年设计师新出的！” “您来得巧，现在买下还能打八折呢。” “不愧是咱们vip大客户，罗小姐出手就是大气。” 11 大师姐是不是嫌我烦了？ 11 罗菲不会已经把他的钱花出去了吧? 忍不住着急起来，江南疾步走进表行。 门口的导购连忙迎上来:“您好，想看什么款式的表?” 江南在店内巡视一圈，外围是各种玻璃柜打造的展台，并没有罗菲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我找罗菲，她刚刚还在这。” 导购的表情有些为难。 “客人的行踪我们实在不方便……” 担心江南是来寻仇的，导购有些谨慎，不敢轻易暴露贵客的消息。 李欣然落后一步进来，索性在店内扬声道:“罗菲在吗，赶紧给我出来！” 清亮的女声在店内回响。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随后里面的休息室传来慌张的脚步声。 江南也不急着找了，就站在入口处等着人出来。 罗菲出来后看到的，就是江南和李欣然站在一起来者不善的样子。 明白盗刷的事恐怕已经暴露，罗菲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才犹豫得站在两人面前。 “学姐你找我?” 李欣然双手抱胸，朝江南的方向努努嘴。 “不是我找你，是江南找你。” 她心里有数。 帮江南过来撑场面是一方面，但这件事说到底是江南和罗菲之间的私事，她不好越俎代庖冲上去处理，还是要把决定权交到江南手上。 万一两人真的闹起来，她再站出来处理也不迟。 那么点事江南居然找到表行这边，罗菲有点生气，语气都不自觉带着一丝不耐。 “江小南你怎么回事，有事情找我咱们好好商量就是了，至于大张旗鼓得把学姐带过来吗？我现在还有要紧事，你先带学姐回去吧，等我晚上处理完之后再去找你。” 她不知道李欣然是否知道她盗刷了七万块的事，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位大学霸送回去。 罗菲和江南闹得再凶都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但如果被李欣然知道了，罗菲都觉得丢不起那人！ 江南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贴心得顺着罗菲的意思忍下来，反正两人是师姐弟，就算罗菲花了他也不心疼。 但现在，既然决定跟这些人划分界限，他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罗菲敢盗刷他的卡，江南就偏要让这个最好面子的三师姐丢一丢脸面！ “我不回去，我来要我的钱。你把我的钱还我我马上就走。” 江南一脸平静得站在入口处，意思也很明确。 罗菲今天不把钱掏出来，他是不会走的。 李欣然站在他身后，欣慰得点了点头。 她还担心江南这次又会心软，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但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看着不依不饶的江南，罗菲那张精致的脸抽搐了一瞬，而后咬牙走到江南身边低声道。 “这点钱我肯定会还你的，但不是现在，你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江南抬头直直得看着她。 什么叫丢人现眼，他来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就叫丢人了？ 还是说，只有他忍气吞声，任由罗菲拿走他所有的钱，那样才叫不丢人，才叫有面子? 去tm的面子。 江家别墅。 顾北舟如往常一样说了些俏皮话，但苏雅婷迟迟没有回应。 “大师姐，师姐?” 担忧得凑过去，顾北舟连唤数声苏雅婷才怔怔回神。 她有些抱歉得看着顾北舟:“不好意思啊舟舟，我刚刚走神了，你再说一遍吧。” 皱了皱眉，顾北舟黯然得低下头:“大师姐是不是嫌我烦了？” 苏雅婷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过来本就是特地来找你的。” “那为什么这两天我说话你总是在走神?” 苏雅婷脸色一怔，不由回忆起这几天的画面。 她不说话，顾北舟的表情愈发难看，眼中闪过一抹郁气。 犹豫得看了一眼，想着顾北舟跟江南住一起那么久，也许能解开她心中的困惑。 苏雅婷有些迟疑得开口:“舟舟，你有没有觉得小南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手指猛地攥紧，顾北舟仰起一张俊秀的脸摇摇头。 “大师姐你知道的，六师兄一直都不喜欢我。他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说啊，你是感觉出哪里奇怪了吗？” 他这样说着，心中却不屑得嗤笑。 从上次泳池出来后江南就开始不对劲了，后来更是像换了个人一样竭力跟几个师姐保持距离，苏雅婷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看来她们对江南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苏雅婷皱了皱眉，胸口一阵无言得憋闷。 那晚误会了江南以后，她回去思索了很久，然后就发现最近江南的变化大得惊人，她们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跌到冰点。 以前江南的情绪在她面前是很外露的，他高兴时眼睛会笑得眯起来，难过时会嗡里嗡气得找她帮忙，哪怕生气了也会口是心非得跑到她身边求关注。 但现在，别说是开心得笑，她在江南身上甚至感受不到情绪的存在。 他把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很少在苏雅婷面前展现，哪怕有鲜活的部分，也是嘲讽或者攻击。 就好像她们不是亲密无间的师姐弟，而是什么关系冷淡的陌生人。 苏雅婷隐隐察觉得到，小南说得是对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对江南不满意。 他不说话，她觉得他别有居心。 他顺着她的意思乖乖道歉，她又觉得小南装腔作势。 所以江南不愿再跟她来往，甚至不想看到她。 苏雅婷有些自责，明明当年她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小南，最后却莫名其妙变成这样。 但她又有一丝奢望，希望江南只是小孩子脾气一时任性，以后早晚会体谅她的良苦用心原谅她。 这两种情绪在她心口盘旋了好几天，把苏雅婷搅得寝食难安。 她有些黯然得垂下头:“是我这个大师姐失职了。” 如果她能早一点察觉到小南的失常，也许她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大师姐，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顾北舟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苏雅婷反应过来薄待江南所以起了愧疚之心了。 但他绝不允许苏雅婷把视线再转回江南身上！ 12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的脸? 12 顾北舟着急得站起身大声道:“大师姐是我见过最好的师姐，不仅在学业上关心我们，生活上更是处处照顾！你分明没有比我们大几岁，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大师姐，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苛责自己！” 顾北舟说得真心实意，眼眶甚至泛起一丝湿意。 苏雅婷既感动又欣慰，连忙取了纸巾好生安抚他一通。 顾北舟趁机送上自己亲手做得项链，把苏雅婷哄得服服帖帖。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做得很辛苦吧。” “不辛苦。师姐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对我那样好，我根本就报答不了。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舟舟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自己何其有幸能有他这样贴心的师弟。 看着顾北舟那双真诚的眼睛，苏雅婷暗叹一声将礼物收了起来。 小南气她总是偏心舟舟。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南根本就想不到舟舟为人有多善良多好，她们偏爱一些也是理所应当啊… 商场表行里，江南仍然拦在入口处一步没动。 大堂内一片死寂，众人看着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不敢吭声。 罗菲简直要恨死江南了。 不就是拿他一点点钱吗，江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斤斤计较了？ 小气吧啦，简直不像个男人！ 如果是在私下里，罗菲肯定会追着江南破口大骂。 但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商场，还有李欣然这个大学霸坐镇，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憋屈得生闷气。 “三师姐，不问就拿是为偷，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江南冷着脸寸步不让，好像根本不怕跟罗菲撕破脸。 他虽然刚成年，但身高已经有一米八。 罗菲穿着马丁靴还矮他一头。 站在她的角度能把江南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罗菲猛然发现，这个昔日对她满是依赖的小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江南骂她是小偷，罗菲本来绷不住想发火，单一抬眼看见江南平静的眼神后，她又泄气了。 无他，实在是江南的状态太过镇定平淡，就好像罗菲之于他，就是个陌生人在出丑而已。 摇了摇头，罗菲把脑子里不合时宜得想法甩出去。 江南就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小师弟，这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尴尬得眨了眨眼，罗菲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那个江小南，你先回家行不行，就当师姐求你，听话。” 罗菲已经把江南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了。 他不再盯着罗菲，反倒把视线放在周围的工作人员中。 这家店他也来过几次，依稀记得店长姓王。 来回扫视一圈店里导购的胸牌，江南把目光放在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身上。 “王店长，刚才我师姐在这里买的商品结过账了吗？” 店长看着他们两人，脸上有些为难。 他能在奢侈品牌当店长自然眼力过人。 罗菲是他们店的vip客人没错，但江南是旁边理工大学江教授的独生子他也清楚。 现在人家师姐弟有矛盾，又都来头不小，他插在里面帮哪边都不合适。 “没……还没结账，但已经包好了。” 王店长说得这是实话。 罗菲刚刚看中一个祥云纹镶钻手表，售价高达二十三万，现在已经包好放在前台了，但的确还没付账。 “那就好，那这块表您还是收回去吧，我们不要了。” “啊？这这这……” 罗菲之前可从来没有过买定反悔的事，王店长满脸的为难，忍不住把求救的眼神放在罗菲身上。 从小到大罗菲哪里干过这么丢人的事，众人的视线臊得她火气飙升。 气急败坏，罗菲猛地朝江南抬起手—— 她跟江南年龄接近，以前这个小师弟调皮捣蛋犯错时，罗菲不忍心打骂他，就会伸手猛戳江南的脑袋当做惩罚。 这会儿脑子被怒气填满，罗菲下意识将手抬起来。 放在以前，江南会双手抱头冲她讨好得笑笑，师姐弟这就算鸣金收兵重归于好。 但这次，江南居然下意识得伸手护住脸，甚至惊恐得倒退三步，心有余悸得看着她。 在场众人都惊得一愣，因为江南的动作，他们都以为罗菲伸手是要扇人巴掌。 几个店员看向罗菲的眼神有些不屑。 谁能想到一个体体面面的豪门小姐，居然偷钱不成要打人。 李欣然则是一股火气直上心头。 江南的反应反面就是下意识的。 也就是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南也许不知道被这样打过多少次。 小孩子都知道打人不打脸，罗菲就是这么对江南的！ 她气冲冲得上前拦在江南面前怒视罗菲:“我警告你罗菲，你要再敢打人，我马上就报警你信不信！” 罗菲目瞪口呆得看着自己的手掌，满脸不可思议。 “可我，我没想打他啊。” 她怎么可能在外面打江南的脸呢。 她是被冤枉的！ 这一点罗菲和江南其实都清楚，奈何以罗菲之前的反应来看，大家都认定了她出手就是想伤人。 李欣怡满脸不屑得看着她，眼神仿佛带着冷箭，明显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周围的导购们也是一脸微妙，有些甚至暗藏鄙夷。 莫名其妙染了一身腥，辩无可辩，罗菲最后着急得望向江南。 “江南你自己说，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脸！” 她说的是实话。 不管两人闹得再凶，江南怎么说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羞辱性的攻击动作? 她又不是柯敏那个神经病，一言不合就爱跟人动手。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过去，视线慢慢转到江南身上。 江南却什么都没说，只慢悠悠得从兜里掏出被刷空的学生卡，然后似笑非笑得点了点手上的硬质卡片。 他的意思很明白。 只要罗菲把钱还回来，那什么都好说。 要是不还嘛……那这个锅罗菲还就得背着了。 反正这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就算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想到前世罗菲因为想替顾东舟出气，最后竟拿着江南的身份证刷了大笔网贷，最后坑得他彻底身败名裂的事，江南的眼睛就无比幽深。 对于坑罗菲这件事，他根本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13 那你选一套 13 罗菲看一眼就知道江南这是让她还钱。 一股火气冲上胸口，她很想把那张该死的学生卡扔了，然后把江南大骂一顿，说他费尽心思就为了这点钱，眼皮子当真浅薄。 但看见江南镇定的眼睛，她又清楚进入如果真的不出点血，恐怕江南根本就不会放她离开，她的脸实在丢不起了。 李欣然是校内名头最盛的学生会**，而且是校长的唯一爱徒，跟她闹翻没什么，但事情恐怕会捅得越来越大。 罗菲恨恨得看了一眼江南，心口把它翻来覆去大骂几百遍。 但面上，她还是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强装镇定得冲李欣然说道:“学姐，我想单独跟我家师弟聊一聊。” 李欣然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罗菲不怀好意。 她想直接替江南拒绝，但想到刚刚江南的处事态度，又放心得把选择权交到江南手上。 江南的态度很利落:“我可以。” 他知道罗菲要跟他谈什么。 但心虚理亏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怕的。 罗菲憋着气转头喊人:“王店长。” 神情紧张的店长立刻恭敬得走过来:“罗小姐。” “帮我好好照顾李学姐，现在我要跟我的好师弟，好好得谈一谈！” 她说得咬牙切齿，然后就率先转头气呼呼得朝休息室走去。 江南根本不怕她甩脸子，他悠哉悠哉得跟在后面，甚至还有心情打量店里的装潢。 通道里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买表的客人。 他们都知道罗菲的来头，现在一个个站在里面看热闹，一个都不舍得走开。 “走开！没见过人家聊天啊！” 气得大骂一声，罗菲的连沉得像冰。 进入休息时候，她泄愤似的“砰”得一声关上房门，冲着江南开口就是责怪。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 罗菲是真的很生气，而且也很不解。 江南被大师姐教育那么多年，一像很认可大师姐说的师姐弟既然互相帮扶、感情第一的理论。 所以那么多年，只要罗菲开口说自己有苦难，每次江南都会慷慨解囊，借也会把这些钱借来拿给她。 但现在，江南不仅一毛钱都不肯借给他，而且还亲自跑到表行耍手段逼她还钱。 这还是往日那个内向温顺任人摆布的师弟吗？ 她越看越觉得奇怪，到时候脑回路甚至发射到江南泡冷水把脑子泡坏了，所以才会这么没人性。 她说得怒气冲冲，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但江南从头到尾都只有两个字。 “还钱。” 不管是这次还是之前的，最好林林总总一笔还清。 罗菲死死得盯着他，半响之后才脸颊微红得咬牙表示:“我没钱。” 江南幽幽得看着她。 罗菲的脸“腾”一下烧红，到最后才抿了抿嘴小声道:“我真的没钱。” 家里一个月只给她一万块。 那么多年大手大脚，她早把以前的存款都花出去了，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否则她怎么可能盗刷江南的学生卡！ 江南面无表情:“那今天学生卡里的七万你先还我。” “那不可能，这是我给舟舟买的礼物，已经答应了不可能反悔。” 江南简直要被她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 偷她的钱给顾北舟买礼物，罗菲哪来的那么大脸。 不过两人认识那么多年，江南对罗菲的状态早有预料。 他眸色深沉得看了罗菲一眼。 “没钱的话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抵。比如说，你名下的赛车，那些首饰珠宝……” “不可能，那都是我辛辛苦苦买来的，每一个都是我的心头宝。这件事没得谈，我不能给你。” 罗菲干脆利落得拒绝了。 主要是实在舍不得，她虽然出手大方购物欲旺盛，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就能入她的眼。 往年买的那些不是世上仅此一件的孤品，就是使用珍稀材质的无价之宝，包括她名下的改装摩托，那也是走南闯北跟着她历经无数次比赛的好伙伴，这里面哪一个都没法忍痛割爱。 “这样啊……” 江南用手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那就不动产，城北的那几套老房子怎么样？” 江南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本就不是为了那几十万。 既然是重生的，罗菲前世又那样坑他，江南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她身上的资源呢。 现在城北还没开发，那几套老房子是罗菲十八岁时家里长辈划给她的。 因为太过老旧，罗菲几次转手都没卖出去。 但就是这几套平平无奇的老宅，前世正好压在商业中心的原址上。 没记错的话，罗菲就是凭这几套房子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最后摇身一变成为商业新贵。 江南却因网贷事件爆发被所有人认为无可救药，最后被顾北舟生生撞死在郊外…… 罗菲听到江南的要求愣了一瞬，随后眼中有点不舍。 虽然是不起眼的老房子，但到底是不动产呢。 “江小南……” 罗菲眼中难得透露出哀求之意，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但江南已经失去耐心了。 “快点吧三师姐，你总要给个说法，底下李学姐还等着呢。” 所以就别浪费时间了。 难堪得咬紧了嘴唇，罗菲红着眼眶看向江南，最后在他丝毫不留情的目光下狠狠心说道。 “那你选一套，那些房子你都去过……” “一套?” 江南盯着她的眼神玩味:“就几套卖不出去的老房子，你觉得哪一个能抵消你欠我的钱?” “这么多年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三师姐你不会心里一点没数吧？” 罗菲的眼中闪过一抹心虚，眼里一阵青一阵红，到最后还是咬咬唇不说话了。 该死的，江南今天怎么这样难缠。 就算那是几套转不出去的老房子，在手里总归是个倚仗。现在要真的全被江南抢走，罗菲还真的肉疼得紧。 想到这里，罗菲心里的郁气越来越重，她压根没想过，既然江南从她手里抢东西让她这样难过郁闷。 以己度人，以往她这样对江南时，他又是什么心情呢？ 14 你了解柯敏吗？ 14 表行大厅内。 “李小姐请喝茶，有需要随时叫我。” “谢谢。” 王店长送过茶水后，李欣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担心得看向休息室。 王店长不禁感叹，一个学姐一个同门师姐，李欣然好像比罗菲更关心江南。 他在店里工作那么多年，江南跟罗菲的相处模式他还是知道的。 说是关系亲密，其实每次他们一起过来时，罗菲对江南颐指气使，动不动大声斥责。 那状态不像是亲密的同门师弟，反倒像是……把江南当成了家里的佣人。 以前他还以为江南年龄小，罗菲这样对待他估计是在尽师姐的责任管教他，没想到就这次来看，罗菲竟从江南哪里搜刮了那么多钱，这样想还真是难评。 店长想到江南眼里甚至闪过一抹同情之色。 钱被拿走还要被打耳光，这位江教授的独子看着日子也不好过。 还好，这位李小姐看着倒是明辨是非，对那位江少爷也更为尊重。 这样想着，店长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给李欣然上了一点小食后，他识趣得转身离开，没有再打扰李欣然。 对他的识趣相当满意，李欣然看着被子里蒸腾的水雾陷入了沉思。 她实在没精力应付别人，因为正在专心思考江南跟江岚研究室的矛盾有多深。 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江南在自己母亲手下居然是这个待遇。 本来这件事也不该她插手，毕竟她的老师不是江岚，关系到底隔了一层。 但既然她恰巧撞见了这件事，江南又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李欣然实在是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她心底对苏雅婷和江岚难得起了两分埋怨之意。 她们师徒俩在外人眼中能力出众又和善友爱，为什么偏偏对江南这样疏忽? 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清楚江南受了多少委屈? 转念一想，江岚现在势头正猛，哪怕校长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如果自己贸然出手帮助江南，那会不会得罪江教授，让她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以后会在江南身上撒气? 别人不知道，见过几次他们母子相处模式的李欣然很清楚，江教授这个母亲并没有多喜欢江南这个唯一的儿子，也许这就是罗菲敢这样对他的原因。 思来想去，李欣然决定还是该让江岚实验室的人自己解决，回学校之后她就得找时间跟苏雅婷见一面。 当初她亲口说过会好好照顾江南的，现在什么都不管是几个意思？ 正想着回校之后的安排，李欣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她连忙站起身去看，江南和罗菲已经一前一后从休息室出来了，只不过他们一个含带笑意一个垂头丧气，神态截然不同。 李欣然满意得勾起嘴角，知道江南大概率没吃亏，估计罗菲也得了教训。 “学姐，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先回去吧。” 罗菲已经答应明天两人就去签房产转让协议。 她虽然不像话，但说出口的承诺还是有效的，江南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不止是手上多了几套房，房子转让后他就能直接搬出去，再也不用每天回家见到那群人的脸。 只要想到这点，江南就忍不住想笑。 “行，听你的。” 点了点头，李欣然等江南走过来，两人站在一起转身离开。 来到门口时，罗菲突然在身后阴恻恻开口。 “江南，马上柯敏就回来了。” 江南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神色如常得接着向外走去，好像根本不在意四师姐回来的消息，又或者是根本没听见罗菲的话。 罗菲冷着脸看向他的背影。 长这么大，她就没丢过这么大脸，而且还被江南抢走了三套房子，想到这罗菲就觉得怄气。 江南别以为自己能笑得太久，她治不了江南自然有人能治。 江教授的四弟子，她的师妹柯敏马上就回来了，那可是江南的克星。 等柯敏回来，她倒要看看江南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门口的李欣然和江南也在讨论柯敏。 “按时间推算，她参加高校强化营是该回来了。” 柯敏在三个月前参加了物理高校强化营，估计这两天就回校了。 江南闷不吭声。 李欣然长叹一口气。 看看江南抿紧的嘴角，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轻拍一下他的肩膀。 “你说说你，这名额本来就是你的，当初你干嘛要让给柯敏呢？” 高校强化营是教育部这几年推出的活动，本意是从各个高校选出天赋最好的学生，集中送到顶尖学府，再请来顶尖的国内外教授和实验室主理人亲自指导，有幸运的学生甚至能在里面直接收到大佬offer，毕业后平步青云。 不管是专业只是还是广结人脉，对即将毕业的学生好处都非常大。 当时实验室里柯敏和江南的年龄都合适，因为江南是江教授的亲生儿子，加上柯敏上一年已经去过了，所有人都以为名额在江南那里。 谁想到出发那天，被选中的人从江南换成了柯敏，江南居然把自己手中的机会让出去了。 这个强化营本就有许多学生想去，且一年只有一次机会。 江岚为学校争取到了国家级科研项目，还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实验室，她的弟子能被选进去无可厚非。 但他们梦寐以求的机会，江南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得让了出去。 如果他不想去，大可以提前明说，这个名额就会顺延发给其他学生。 但他给了已经去过一次的柯敏，直接断绝了其他学生参加的可能，这件事无疑让江南引发众怒。 从那以后，他在学校愈发不招人待见，同学们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恶劣。 脚步微顿，江南认真得看向李欣然:“学姐，如果我说高校训练营的入场名额不是我让的，而是被逼无奈只能转给别人，这话你相信吗？” 震惊得看着他，李欣然毫不犹豫得点头。 “我当然信！” 放在以前，可能她也会半信半疑。 但今天看见江南学生卡被盗刷七万多，甚至罗菲还想伸手打他之后，李欣然对江南的生活环境之恶劣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 江南深吸一口气:“学姐，你了解柯敏吗？” 15 柯敏曾经救过我的命 15 不知道江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李欣然低头思索片刻，然后迟疑着说出来:“我只知道这位师妹小时候被拐卖过，长大被救回来之后性格就有些急躁，有时甚至会因为学术理念不和跟学弟学妹动手，之前还被全校通告批评过。” 李欣然是校长的爱徒，又当了几年的学生会**，底下的学生有什么风吹草动很难逃过她的眼睛。 但再厉害也总有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柯敏的真实性格。 “四师姐小时候不仅仅是被拐卖，事实上她是被带去了地下拳馆用性命搏一条生路。所以她信奉武力解决一切问题，性格又唯我独尊异常刚硬。” 李欣然点点头。 她是外人，评价柯敏的时候自然比较委婉。 但事实上这些事情她也听说过，甚至她曾经怀疑过柯敏有躁郁症。 李欣然品行高洁君子作风，很少在背后议论别人，哪怕现在说起柯敏，话语也是再三斟酌才说出口。 但江南可没什么顾虑，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人如果习惯了野兽的存活方法，后天再怎么教化，骨子里的兽性也无法改变。” 李欣然得表情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震惊得看着江南。 “四师姐对着素未谋面的师弟师妹都能出手伤人，那时候大师姐让她教导我，你猜她会用什么方法?” 江南惨然一笑，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场景。 一旦有什么不如意，柯敏会立刻对他进行体罚，甚至曾经把江南关在箱子里三天三夜。据她所说，这是她小时候拳馆负责人曾用过的办法，管教不听话的小孩特别有效。 每一次，柯敏都会在江南奄奄一息时出现将他放出来，甚至会愧疚得向他反复道歉。 但下一次只要江南有什么让她不满意，柯敏就会固态重施。 很长一段时间内，柯敏这两个字对江南来说就是梦魇，是魔鬼，是一切痛苦的来源。 有很多次江南曾经鼓足勇气想要告诉大师姐，但每次只要看见柯敏隐含威胁的浅色瞳孔，他的喉咙就像被一只无名大掌掐住，一个字都吐不出。 李欣然震惊得看着江南，心疼和愤怒在眼里不断交织。 她竟不知道柯敏曾做过这么过分的事。 江南……那可是她们的小师弟啊。 “那……就算你不敢说，但那么明显的态度差别，难道实验室的其他人包括江教授都看不出来?” 李欣然本来想怪罪江南为什么不敢开口，但这样不就变成了受害者有罪论。略想了想，她把问题的矛头指向了江南的师姐和母亲。 “当然能看出来，但她们很满意有一个人能让我这样畏惧。不管我哭闹着想抗争任何事，只要柯敏出现，我马上就像被卡住脖子的鸡一样听话。” 想到这里，江南的手指仍然不自觉抽搐。师姐和母亲本应该是他的避风港和依仗，但她们明知道柯敏性格暴躁偏激，还笑嘻嘻得不断把柯敏带到自己身边，那种恐惧和绝望江南这辈子都不会忘。 但话又说回来，“柯敏曾经救过我的命呢……” 这说的是实话，有一次柯敏有意惩罚他，逼着江南在下雪的日子穿着单薄的外衣罚站。 那时候江南冻到高烧，差点失去意识死在外面，最后是柯敏及时赶到连夜背着他去了医院。 江南认定了柯敏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后来柯敏对他再过份再苛刻，他都强忍着不敢拒绝。 现在想想，江南只觉得当年的自己愚蠢到可笑。 本就是柯敏不分轻重的惩罚差点把他害到没命，当时救他也是怕他出事自己被牵连追责，这怎么能当做恩情？ 更何况他后面也救了柯敏很多次，去训练营的机会也让给她了。 就算有再多恩情也早就还完了。 也就他认死理，一味地沉溺在过去不肯睁眼看看现实。 “你是不是傻，他救过你一次又怎么样，难道救了你就能对你非打即骂了？” 李欣然忍不住愤怒得低吼。 柯敏的事也的确是让她开了眼界了。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人中龙凤的实验室等人私下里居然是这样对待江南的，这简直是泯灭人性！ 李欣然声音微颤得看着江南:“那你的名额是被柯敏抢走的?” 江南苦笑着点头。 他倒是不想给，但只要不松口，柯敏就会假借实验名义动辄对他体罚，又或者冷嘲热讽得骂他利欲熏心，到最后江南只得被迫放手。 “丧心病狂，她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之前李欣然也见过几次柯敏带着江南做实验，那时候她只是有些奇怪江南总是很紧张的样子，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秘密！ 罗菲稍不如意就打他耳光，柯敏又各种体罚江南，他在研究室里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李欣然咬了咬唇突然提议:“不然你换专业换老师吧，我跟的教授很好，最近也在带本科生。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上课！” 她实在见不得江南过得这么憋屈。 江南愣了会儿，还是坚定得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别怕，我老师是院长，他肯定能护住你！” 李欣然着急得追问。 “李学姐，我不想把这件事扩大，也不想连累你和院长。更何况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会再吃亏了。” 历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江南非常感激李学姐愿意这样帮他，所以就更不想给她添麻烦。 研究室的那群人没一个省油的灯，换专业换老师恐怕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前世他惨死的债还没找他们偿还。 江南如果走了，又怎么看那些人在痛苦的漩涡里苦苦挣扎，一辈子悔恨交加不得善终呢！ 江南的表情非常镇定。 李欣然知道他这是心里有数，也没有再多劝，只是反复叮嘱了几句让江南有事一定要及时去找她。不管那几个师姐怎么样，她这个学姐是从头到尾都力挺他的。 “我会的，谢谢你学姐。” 江南郑重得道谢，再次坚定了要帮学姐躲过那场死劫的决心。 16 偏心江南 16 “什么！江南居然把你给的观音玉坠送人了，他想作死啊！” 罗菲难以置信得大叫，表情像是活见鬼。 他前几天忙着给顾北舟买礼物，后来又被江南堵着要钱，一直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档子事。 今天他刚办完不动产转让手续，刚进校门就听说了江南送出玉坠的事，所以马不停蹄得去实验室找关容打听消息。 关容淡淡得撇了她一眼，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但突然急促的呼吸声和猛然攥紧的手指分明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罗菲怔怔得起身，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江南有多喜欢那枚玉坠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曾经她开玩笑把玉坠拿走，一向好脾气的江南气得眼睛都红了，还要跟她绝交，罗菲这才心虚得把玉坠拿出来。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拿玉坠开玩笑。 但现在，江南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得把玉坠送人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仅把关容的玉坠送人，还堵在商场里当众问我要钱害我丢尽了脸，江小南这是疯了吗？” 罗菲的声音不大，但关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腾”得一声站起来，描绘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他问你要钱了？” 罗菲有些尴尬得点了点头。 当初她炫耀过无数次江南的钱就是她的钱，现在却被当众打脸。 “小气吧啦的，不就是几万块钱吗，至于跑在外面追着我要？真不像个男人。” 关容的表情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这几天还幻想着江南会主动低头向她道歉，或者低声下气得讨来玉坠向她忏悔，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出手。 没想到江南没来找她就算了，罗菲倒是又带来一个坏消息。 江南有多惯着罗菲她可是知道的。 不管罗菲有多娇纵任性，只要跑去江南那边卖卖惨说两句好话，他就什么都肯干，多少钱都肯掏。 以前她还没少这事跟江南发过脾气，没想到现在江南居然撕破脸找罗菲要钱去了。 关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江南其实心肠最软，现在接二连三得这样做，怎么有点像……有点像跟他们划清界限似的。 他真的生气了? 对面的罗菲满肚子牢骚，面上都是对江南的不满。 “以前我问他借过那么多次他都给了，怎么偏偏这次不行?更何况我这次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想到昨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幕，罗菲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江南逼着她转让房产，但签过转让协议后，那小子连一个笑脸都没给，直接头也不回得离开了现场。 他这是想干什么？又把她这个师姐当成了什么，真是惯的他！ 罗菲还想再骂，但眼角余光已经看见一个纤细优雅的身影朝这边靠近。 她停了口，跟关容一起主动打招呼:“大师姐。” 也许她们对别的师姐弟有点意见，但面对处处为她们考虑的大师姐，两人还是服气的。 苏雅婷脸色沉沉得来到她们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们。 心里打起了鼓，关容和罗菲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疑问。 罗菲小心翼翼得打量苏雅婷的神色:“大师姐，有人惹你生气了?” 反正应该不是她吧。 她才刚回校，而且这两天被江南整得满头包，哪有时间惹事！ 苏雅婷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意有所指得问:“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说小南的事?” 一听这话，罗菲马上气冲冲得告起状来，娇美得脸都气得涨红。 “大师姐，你可得帮我主持公道。你不知道江南那小子这两天有多过分，他居然带着李欣然跑到商场里堵着我问我要钱，我没钱给他，他就趁机勒索我三套房产，那可是整整三套老宅子啊！” 罗菲伸出三根纤细得手指示意，声音夸张到尖利。 她说得入迷，没有察觉苏雅婷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关容倒是察觉到了，还使劲拽了拽罗菲，但她说得激动根本没有发现。 苏雅婷的脸彻底黑了下去，往日温柔的眼里氤氲着莫名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真的发了火。 罗菲眼睛一亮，还以为这是大师姐要替自己做主。 她继续添油加醋:“大师姐你也觉得江南太过分了对不对?就是啊，我也觉得他简直是自私自利毫无同门之情，估计是平时大家都宠着他把他惯坏了。别的我也不要求，只希望大师姐能好好教训教训他，最好把他再扔到泳池里冷静几天，看那小子还敢不敢跟师姐作对！” 罗菲的这番无脑发言把关容都听无语了。 她忍无可忍得把她拽了回来:“闭嘴吧你。” “你拦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江南本来就是大逆不道自私自利。他还把你的玉坠送给别人了，难道你这会儿又忘了，不会吧?” 罗菲不服气得瞪了她一眼，压根没有察觉到关容的用意。 既然这样，关容静静后退一步，索性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罗菲这么不识好人心，待会挨骂了可不怪她。 见关容不说话，罗菲不依不饶还想说些什么，但苏雅婷已经忍无可忍得指着她破口大骂。 “罗菲！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我干的……我能干什么事?” 虽然被苏雅婷吼得心虚，但罗菲还是攥着手不甘得反驳。 “你干了什么事自己难道不清楚?” 苏雅婷的脸色难看得惊人:“你先说这么多年你到底从小南那里借走了多少钱！” 又是江南，他这是跑去找大师姐告状了? 有完没完，以前她怎么不知道江南心性这样狭窄！ 火气瞬间从胸口烧起来，罗菲不顾一切得尖声反驳。 “是，我是借了江南很多次钱。但我不是也还过几次吗，还能剩多少?更何况，江南已经把我的三套房子都拿去抵债了。大师姐，你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对他这么偏心！” 说完之后罗菲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也不自觉变得湿热。 她是真的委屈，明明已经把钱还了，而且江南还让自己丢那么大脸。 吃亏的人是她，大师姐为什么还站在江南那边！ 17 肖芙 17 越想越生气，罗菲一抹眼泪就要往外跑，却被苏雅婷一把抓了回来。 “什么叫几万块钱，什么叫还剩多少?你知道自己借了小南多少钱吗？整整八十七万，加上这次的七万块九十四万！快一百万人民币啊，那几乎是小南全部的身家，现在全被你拿去挥霍了，你还有脸在这委屈！” 苏雅婷气得手都在发抖，还有一些难言的复杂的愧疚。 她一直都知道罗菲问江南借钱，但他以为也就几百上千块的小打小闹，哪想到金额竟然高达上百万！ 所以今天被李欣然找上门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然后就惊怒交加得找到了罗菲这里。 怪不得小南不爱买衣服，也没用过什么年轻人都喜欢的电子产品。就连之前大家一起去的旅行，江南都没跟上。 之前她还斥责过小南不合群，身上没点年轻人的活泼劲。 原来小南不是不想，而是所有钱都借给了罗菲吗？ “九十四万！” 连出身豪门的关容都震惊了。 对普通学生来说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她知道江南一直行事简朴从没有大手大脚，攒下这些钱肯定很不容易。 本来罗菲找她抱怨的时候她也觉得江南太过计较有些小气，没想到罗菲居然从江南手里拿了这么多钱。 事实就是，如果罗菲问她借钱，关容觉得别说是百万，就算十万块她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因为她知道把钱借给罗菲很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但江南竟然肯借出去那么多，那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想过把这钱要回来。 可这次他偏偏去找了罗菲，而且不惜撕破脸也要把钱要回来。 林林总总的证据叠加在一起，关容再也不能忽略这其中包含的意味。 略想了想，她竟一脸苍白得跌坐在椅子上。 “我又不是不还给她，不然我能给她那三套房吗？” 罗菲狠狠攥紧手心，低下头不情不愿得说道。 看她这不服气的样子，苏雅婷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罗菲这是被小南惯坏了，上百万的欠款都不放在眼里。 这笔钱江南要狠狠心发起诉讼，足够把罗菲抓紧去判个十年八年。 想到这里，苏雅婷突然又想起快要回来的柯敏。 那也是个刺儿头，想到就让她头疼。 一个二个的，她们研究室的人怎么个个都那么难管！ “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你们都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 “小师弟！” 罗菲美目一亮，连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笑起来嘴角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苏雅婷和关容看见门口俊秀非凡的顾北舟，眼底也浮现出点点笑意。 “大家聚在一起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呢，我这个小师弟也想听一听。” 顾北舟今天穿了一身纯白的运动服，现在望着她们调皮得笑了笑，像极了童话里纯真无暇的小王子。 苏雅婷忍不住揉了揉顾北舟柔软的额发，然后在他抗议的声音中笑着开口:“随便聊一聊而已，怎么?你今天没跟老师打视频?” 顾北舟进实验室的时间短，为了更好得带他融入，江岚百忙之下也要每天给顾北舟打两个小时视频电话指导功课。 听到这话，顾北舟为难得皱了皱鼻子:“我太笨了，昨天老师教的问题我没想出来，所以今天就没打电话了。” 罗菲调笑得点了点他的额头:“算了吧，你要是笨，那咱们学校就没有天才了。不过老师的要求的确很高，以前上大课我最怕他点名点到我。” 想到这一幕她还心有余悸呢。 “不过你算是老师带得最用心的弟子了，每天都有她亲自指点，这待遇你可是独一份。” 江岚太忙，有时候还要全国各地飞去参加讲座，他们入学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苏雅婷带着学习，有大师姐都答不上来的问题才会找时间问江岚。 所以在众人眼中，苏雅婷这个大师姐实至名归。 “三师姐你也不用羡慕，其实是因为我进门晚，老师怕我拖你们后腿这才给我开小灶的，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紧张。我还羡慕你们呢，可以每天问大师姐问题，大师姐学识又广又温柔。” 顾北舟的一席话让罗菲那点微妙的眼热散去大半，苏雅婷也被哄得喜笑颜开。 关容敏感得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愈发喜欢小师弟的体贴善良。 眸光微闪，顾北舟说完后不经意得提起柯敏。 “好像四师姐快要回校了，还有五师姐，听说她也快拍完宣传片回来了。她们回来后要是知道我成了实验室的小师弟，应该会吓一跳吧。” 顾北舟当时能进入实验室，除了他天资出众又是江岚养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江南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推入泳池。 为了弥补这件事，江岚松口同意将他收进实验室。所以当时顾北舟的拜师宴举办得很仓促，参加强化营的四师姐柯敏和参加国家摇篮计划宣传片拍摄的五师姐肖芙都不在校。 听到柯敏的名字，苏雅婷秀致得眉心狠狠一皱，然后才慢慢舒展开来。 柯敏走后她才知道名额让渡的真相。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小师弟了，免得他跟着担惊受怕。 总之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师弟，绝对不让他像小南一样被柯敏欺负！ “我知道小五反正是快回来了。” 罗菲促狭得看着顾北舟，眼里多了些调笑得意味。 “说不定你五师姐还会亲手递给你拜师礼，怎么样，小师弟是不是期待极了。我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师姐里面，小师弟最喜欢小五对不对呀?” 她故意拉长了最喜欢三个字，什么意思不由分说。 肖芙是当之无愧得大美人，长得如皎皎明月不食人间烟火。从入校起就引起了轰动，还凭借一支入校宣传片上了热搜。 想到记忆里如月宫仙女一般的五师姐，顾北舟默默得红了双颊。 “你说什么呢三师姐，我对你们分明……分明都是一样的！” 18 养不熟的白眼狼 18 看着他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苏雅婷等人会心得笑了笑。 小五长得跟天仙一般，舟舟会仰慕她很正常，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她们哪里知道，肖芙是顾北舟精心谋划的目标。 她出身物理世家，家里从政从商从医的都有，本人也是学业有成长相夺目，最重要的是性格高洁不慕荣利。 这样好的恋爱对象，要真能搞到手结婚，他就直接一飞冲天了，哪还需要这样费心读书。 见现在气氛正好，罗菲笑眯眯得掏出一个礼盒放在顾北舟身前。 好奇得歪歪脑袋，顾北舟疑惑得问:“三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菲娇俏得努努嘴:“嘻嘻，你打开看一看，这是三师姐为你准备的拜师礼。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惊喜得点了点头，顾北舟在罗菲期待得眼神下把礼盒打开——一个流光溢彩得手表出现在眼前。 表盘上镶了许多细钻，被光一打更显得璀璨夺目精美异常。 顾北舟惊讶得微张嘴唇:“这……这太贵重了吧，三师姐，这我不能要。” 说着他就要把礼盒推回去，但罗菲佯装生气得又把礼盒推了回来，还强制性得戴在了顾北舟手上。 “你看看多好看！这本来就是我专门给你买的，连尺寸都是你手腕的维度。你不要可就是看不起我啊，再说了，就得这么贵的手表才能配得上我们小师弟！” 名贵夺目的手表戴在顾北舟身上，在他俊逸非凡得气质中又增添了一丝贵气，的确很合适。 罗菲欣赏得看着顾北舟的手，相当满意自己的眼光。 话说到这份上，顾北舟只得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三师姐了，我很喜欢，以后一定会好好戴的。” “都是师姐弟，跟我客气啥。” 罗菲笑得更灿烂了。 旁边的苏雅婷脸色很难看。 这表一看就价格不菲，说不准就是用小南的钱买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想顾北舟在场，又只能把火气生生压下。 算了，这事已经伤害了小南，她不能再毁掉舟舟的笑容。 江家别墅。 江南拿到产权证后就迫不及待得收拾好了行李。 自从顾北舟搬到江宅，他的房间早被让了出去，音乐室也被江岚改成了顾北舟的书房。 现在他所有的东西都堆在小小的客房里，收拾起来倒很方便。 历时四个小时，江南终于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包好。 下去厨房喝水的时候，他正巧看见了坐在客厅中央的顾北舟。 他的面前随意摆了几碗鲍鱼鱼翅，旁边还放满了管家刚送来的奢牌定制套装。 江南不想跟他牵扯，喝完水就准备上楼。 但顾北舟及时拦住了他:“阿姨说晚上要回家吃饭，江师兄你知道吗？” 江南沉默不语，看着他的表情没什么反应。 顾北舟接着开口，还不好意思得抬头展示手表:“这几天江师兄怎么不去实验室，就算把你驱逐出去了该有的学分总不能不要吧。今天我特意去了一趟，正巧碰见了三师姐，她非要把这个手表送给我当拜师礼——” “如果你现在拦着我只是为了炫耀自己更受宠的话，我建议你可以不说了，这个手段挺low的。” 江南静静得看着他，不打算给顾北舟留面子。 重活一世他才发现，其实当年顾北舟激怒他的手段很幼稚，无非就是刻意炫耀那些人更爱顾北舟而不是他，或者故意耍小手段栽赃到他头上。 江南当年伤心得死去活来，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他在乎五个师姐，在乎江岚这个亲生母亲。 现在他什么都不要了，再看顾北舟的这些手段就只剩下可笑。 脸颊抽搐了一瞬，顾北舟的表情霎时变得阴毒。 他放下手表讥笑得看着江南:“江师兄现在倒是聪明了。不过你知道自己的地位也好，阿姨和几个师姐的心里只有我，所以你做什么都没用，做什么都会被厌恶！” “我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小师弟，她们越喜欢我，就会越觉得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你看看你多失败，亲妈和几个师姐都不肯要你，我要是你的话应该都活不下去了。” 江南静静得看着他，没错过顾北舟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 “你很害怕吗？” 顾北舟的表情瞬间僵住。 “你害怕我妈和几个师姐站到我这边，害怕我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得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在江南清亮得眼神下，顾北舟惊恐得发现自己像是被看穿了。 他又惊又怒得攥紧拳头，不明白往日百发百中的招数为什么在今天不奏效了。 往常江南看见手表或者知道江岚特地联系过他后会生气，会发疯，甚至会冲动之下拈酸吃醋干些主动挑衅的蠢事。 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得高坐钓鱼台，冷眼旁观江南被师姐或者江阿姨大声批评。 但今天他是怎么了，居然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吃错药了？ “你们都站在客厅干什么，吃饭了吗？” 就在这时，江岚从门外风风火火走来，手上还拎着两个行李箱。 “我正跟小南哥说您快回家了呢，阿姨累不累?今晚管家准备了您爱吃的糖醋鱼。” 顾北舟立刻言笑晏晏得迎了上去，还贴心得接过了江岚的行李和外套。 “可不是我准备的，是顾少爷说您爱吃，特地吩咐王妈一大早去市场买的鱼。” 管家笑眯眯得等在一旁，连忙招呼佣人赶紧上菜。 不多时餐桌就被摆的满满当当，有荤有素看得人食欲大开。 “真乖，阿姨带了礼物，吃完饭后我们一起拆。” 刚一回家就有人上来迎接，还特地吩咐管家做了自己喜欢的饭菜，江岚的胸口不由得火热了几分。 北舟就是贴心，这样好的孩子却没有爸妈的疼爱，自己一定要加倍对他好才行。 江岚跟顾北舟有说有笑得进了餐厅，转眼看见杵在大厅毫无动作的江南，眼神不由得闪过一丝烦闷。 “愣着干什么，吃饭还要人请?” 同样是孩子，北舟就知道主动迎上来，还吩咐餐厅准备了自己爱吃的鱼。 反观江南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无知无觉，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19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19 江岚得心里憋着一团火，但这团火到底是讨厌江南比不上顾北舟懂事贴心，还是讨厌他不亲近自己，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挑了挑眉，江南沉默得跟了上去，然后坐在餐桌的一角，冷眼看着江岚和顾北舟母慈子孝互相夹菜。 “这个好吃，舟舟你多吃一些。” “江阿姨也多吃，你工作忙气血不足，这是我找中医开的药膳呢。” “舟舟，你真是个我见过最贴心的孩子。” 在江母欣赏得目光下，顾北舟有些羞赧得挠了挠头。 转脸看见角落沉默不语的江南，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也雨露均沾得给江南夹了菜。 “六师兄也吃，这个芋头蒸鸡可好吃了。” 江南抬头定定得看了顾北舟一眼，默默把他夹得菜放到一边，一口都没动过。 顾北舟霎时红了眼眶，而后勉强低下头，再不敢给江南夹菜。 江岚却看不下去了。 “舟舟给你夹得菜为什么不吃，家里的菜如果吃不下去就滚出去！” 在江岚的印象中，江南从小就不挑食，现在刻意不吃顾北舟夹得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怀恨在心故意摆架子。 本来就是他对不起舟舟把人推下水，还让她变成全校的笑柄，现在舟舟主动和好给他夹菜江南居然还敢耍脾气，谁给他的脸！ 默默看了一眼致敏的芋头，江南微叹一口气，知道今天这顿饭又吃不下去了。 自从顾北舟来到江家，他就没吃过一顿安生饭。 他不是故意把变质的饭菜放到他面前，就是故意放些让他过敏的东西摆在最近处，江南控诉过很多次，但江母从不当一回事，甚至喝骂过江南居心叵测性格恶毒。 重生后江南才反应过来，一个装睡的人是无法叫醒的。 江母早就认定了顾北舟这个人，就算他说再多次她也不会相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看着顾北舟眼中隐隐期待的神色，江南没有如往常那般生气，反正擦了擦嘴角顺着江母的话说下去。 “您说得对，在家里我总能看见脏东西，实在是食不下咽。所以我打算搬走了，您以后再也不用为我烦心。” 对江岚这个母亲，江南的观感很复杂。 她的确费心生下了自己，但也吝啬于给他一分爱意，所以前世江南才会拼命追求他们的认可和目光，以至于最后被顾北舟算计得身败名裂失去性命。 重活一世，他不想再追逐些不值得的东西，也不想再见到她。 火气瞬间从胸口冒出，江岚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说了你一句话你就要离家出走，到底谁给你的底气！你以为这么说就能威胁到我?江南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舟舟比你好百倍千倍，你走了我绝对不会去找你，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江岚的胸口剧烈起伏，平日优雅端庄的神情已经被怒火代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南越大越不像话，之前抄袭论文和推舟舟落水的事她还没跟他算账，现在这人居然敢威胁自己? 他凭什么，难不成真以为自己会为了他服软!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岚就忍不住恼羞成怒！ “我知道啊，你不会找我，甚至巴不得我早点滚蛋。所以现在我决定离开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似笑非笑得反问一句，江南拉开椅子直接回了客房。 反正他已经年满十八，现在告知江岚不过是通知，又不是商量。 她的反应怎么样江南管那么多干嘛? “逆子，这就是个逆子！养来养去还养出个仇人来，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江岚被这个不省心得儿子气得脸色涨红，甚至捂着胸口跌倒在椅子上。 往日江南不是没有跟她争吵过，甚至有时候他急赤白脸得吼作一团，看着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那时江岚冷眼旁观，甚至高高在上得觉得这个儿子生气狰狞的样子很拿不出手。 但这次江南一反常态得顺着她的话说，他没着急，江岚却被气得半死。 “阿姨你别生气，六师兄说的只是气话，他可是您的独生子，自己搬出去又要去哪儿住呢？” “再说了，不管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您别生气，就当是为了我，我求您好好保重身体行不行?” 顾北舟眼眶通红得陪在江岚身边，那反应比江南这个亲生儿子贴心了不知多少。 看着一旁当真拿着行李出门的江南，江岚半是感动半是刻意得扬声道。 “还好我有舟舟，只要有你在身边，阿姨什么都不要了！” “至于那些六亲不认的白眼狼，想滚就让他滚，这种人留在身边也是祸害！还敢离家出走，有本事他这辈子都别联系我！” 江南嗤笑一声，当着他们的面叫来出租车，然后把自己的所有行李都放进去，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江家。 在车上的时候，他直接按江岚所说把她的电话拉黑了。 眼睛看向下面的苏雅婷，有一个算一个，五个师姐的联系方式他也都删了。 不管是江岚还是她们，他都不要了。 第二天一早，理工大学的江岚研究室分外热闹。 因为参加强化营的柯敏和拍摄宣传片的肖芙都回来了。 为了弥补顾北舟仓促得拜师宴，同时也当是庆祝师姐弟难得的团聚，苏雅婷举办了一场小型宴会，地点就放在他们经常聚餐的酒店包厢。 两套长桌并在一起，苏雅婷挥挥手找来服务生点了不少美食，看着琳琅满目分外引人食欲。 罗菲向来喜欢凑热闹，这次也是除了顾北舟之外最早过来的。 看见顾北舟正在耐心布置会场，甚至每个人座位前还有自己喜欢的饭菜后，她在心底感叹小师弟就是贴心。 以前他们师门聚餐都是随便点些饭菜谈天说地，哪会像小师弟这样按每个人的喜好摆好餐盘。 若论细心，小师弟居然把她们这些女孩都比下去了。 第三个到达的是关容，她穿着一身定制洋装款款走来，刚打算帮忙就被顾北舟推进了座位里。 “二师姐穿得就像个公主，哪能做这些粗活，你就老老实实坐下等我伺候你们就行！” 关容推辞不了，只好笑着应下。 她刚落座，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皎皎如月宫仙子的面庞。 顾北舟的脸颊微红:“呀，五师姐来啦！” 20 宴会 20 他的眼睛晶亮，此刻里面盛满了惊喜和暖意，看着就让人舒心。 所以肖芙刚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言笑晏晏的俊秀少年。 淡漠的眉眼染上热度，肖芙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小师弟。” 她的皮肤极白，性格又淡漠高贵，整个人看着自然有一股出尘的气质，就像雪山山癫上迎风而立的霜花雪莲。 在外拍摄的时候她就在群里收到消息，知道顾北舟已经成了自己的小师弟，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五师姐，好久不见。” 顾北舟自己都想不到，第一次见到肖芙还是在学校的招生宣传片里，那时候他惊为天人怔怔得看了许久。 现在再见，自己竟然已经成为与她同出一门的小师弟。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 笑得真心实意，顾北舟的眼神愈发热切。 “小师弟，送你的礼物。” 肖芙伸出素白的纤手，将手里拿着的顶配热像仪递给他。 这是顾北舟最近最需要的东西。 手指猛地攥了起来，顾北舟的耳后晕红一片。 “谢谢师姐。” 肖芙点了点头，转身跟其他几位师姐打招呼。 “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 苏雅婷上下打量她，见她脸色白里透红相当不错，于是笑着关心道。 “这次出去拍摄一切顺利吧？” 肖芙点了点头，连嘴都没张。 苏雅婷无奈得摇了摇头，倒也不生气。 她早清楚肖芙的性子，除了在江南面前，对待别人她一般都是惜字如金。 想到江南，苏雅婷的脸色怔然，眼角余光扫过现场布置的座位。 两个长桌除了主位给江岚之外，别的左三右四是早就排列好的。 甚至江南的座位前还有两盘他最喜欢的小点心，都是刚刚顾北舟安排的。 苏雅婷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骂自己胡乱猜忌。 舟舟根本不是那种心性狭窄故意排斥江南的人，她干嘛要胡乱猜测。 至于江南会不会不过来，苏雅婷根本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师姐我来了！” 一道略带磁性得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跟着抬头，门口出现一个短发运动装的身影，现在正高喊着大步走来。 她身形高挑，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能把运动装穿得像是t台走秀。 但有一点，女生的眉眼间萦绕着一层化不开得戾气，看着就让人心惊。 苏雅婷的心里一紧。 几个月不见，柯敏看着倒是更豪放了，哪有一点端庄自持的意思。 “小四你可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快被江……” 罗菲跟柯敏关系不错，看到她的身影就想上前大吐苦水好好告状。 但苏雅婷提前一步直接喝止。 “住口！” 冷冷得警告了一句，苏雅婷的眼神无疑已经告诉了罗菲，不准在席间告江南黑状。 罗菲无奈得闭上了嘴。 看不出这两人的机锋，柯敏乐呵呵得来到几人面前，伸手把一个破旧的光学仪放在顾北舟面前。 “小师弟，送你的拜师礼。” 这光学仪估计是柯敏用过的，上面磕磕碰碰看着还有点陈旧。 但是顾北舟一点也不嫌弃，反而双手接过诚心诚意得道了句谢。 这可是参加过高校训练营的光学仪啊，说不准储存卡里有不少强化营里学来的好东西，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嫌弃。 柯敏大咧咧得直接坐下，而后环视了一圈:“老师和小……和六师弟怎么没来?” “老师来得晚也就来得晚了，倒是那个六师弟，啧啧啧……” 罗菲嘟囔了两句，言语中对江南的不满连柯敏这样的粗神经都听出来了。 她凑过去问罗菲:“怎么，你跟江南有矛盾?” “什么叫有矛盾！那简直是奇耻大辱，你不知道前几天江南他带着李……” “罗菲！” 苏雅婷很瞪她一眼，再次制止了罗菲的诉苦。 小南跟柯敏本来就有矛盾，再加上罗菲这一顿似是而非得告状，他们还不得闹翻天? 谢谢苏雅婷就觉得头疼。 肖芙和柯敏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同样的疑问。 看样子在她们没回校的时候，研究室发生了不少事。 又等了一会儿，连工作繁忙得江岚都打了一声招呼，说自己已经出发去隔壁市开会了，江南还是没动静。 苏雅婷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转头问顾北舟:“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小南?” 暗骂了一声江南阴魂不散，表面上顾北舟眉眼闪烁，低下头轻声说了句。 “大师姐你知道的，六师兄一直很讨厌我，他就算过来也不会跟我一起的。” 见不得他这样落寞，罗菲马上气得蹦高:“大师姐你别问了，舟舟怎么会知道那个白眼狼的去向。他现在六亲不认厉害得很呢。” “罗菲，别那么说小南。” 苏雅婷难耐得揉了揉眉心，但罗菲今天被拦了太多次，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下跟崩豆子一样把“江南”的恶行交代得清清楚楚。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他抄袭舟舟论文就算了，怕事情败露还下黑手把舟舟推到泳池里。那天要不是我们恰巧在江家说不定舟舟都没了。现在他连师姐弟的聚会都不参加，大师姐你还替他说话干什么！” “要我说江南就是六亲不认还心地恶毒，他早就没救了！” 关容在一旁坐着，脸色被灯光衬得明明暗暗。 罗菲说完后她突然开口帮腔:“说不定江南这是故意给小师弟难看，或者想耍手段膈应我们，所以故意没来。” 消息就发在群里，关容不相信江南看不到。 况且以往这种聚会江南最积极，有时甚至会提前半个月就准备。 最近他故意不来研究室，或者今晚不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让她们主动求和罢了。 她才不会上当。 “你怎么总是恶意揣测小南，他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苏雅婷有些头疼。 她不明白罗菲和关容为什么对江南总是恶意满满。 旁观者清，恐怕连她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小南有独一份的恶意，其实也有独一份的在乎。 “哪里恶意揣测了，我就是讨厌这种自己做了错事还让别人去哄的假绿茶，不像个男人！” “好了！再等半小时，兴许是路上堵车了。” 苏雅婷皱了皱眉，打算再给江南一点时间。 众人在包厢里沉默得坐着，又过了半小时，江南还是没再出现。 不知情的肖芙和柯敏有些惊讶，罗菲和关容则是神色阴沉。 苏雅婷的表情最复杂。 她从没想过江南会缺席。 他分明说过几个师姐就是他最亲近的人，这种家宴他无论如何都会出席。 现在，江南食言了。 21 不能住人 21 苏雅婷皱了皱眉，打算给江南发个消息。 毕竟都是师姐弟，现在七个少一个算什么团聚? 【小南，我们在老地方聚餐，你四师姐和五师姐都来了，你也赶紧过来吧。】 熟悉的命令语气。 但下一刻，微信传来振动声。 苏雅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把我拉黑了。” “什么！” 江南居然敢这么对大师姐！ 在场的几个人一脸不可置信，关容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看吧，我就说那小子现在谁的面子都不给，他肯定是故意的！” 之前江南一直跟在苏雅婷身后像条哈巴狗，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现在他生气不理温岚，关容居然有种诡异的兴奋。 但很快，她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打电话过去发现江南同样把她拉黑了。 或者说，在场众人没一个逃的过去。 有一个论一个，她们全进了江南的黑名单。 甚至就连他们项目组的群聊，江南也直接退了出去，退出群聊的字眼看着异常刺眼。 柯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得说道。 “他还真是长本事了，大家都来的聚餐故意摆架子不说，现在连大家的电话都拉黑了。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师姐！”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不顾顾北舟的阻拦，柯敏气势汹汹得转身出门。 难得这次苏雅婷没有阻止，甚至也一起跟着出去了。 说实话，现在她的心慌得厉害。 甚至有些祈祷江南最好像她之前以为的那样，只是一时想不通耍小孩子脾气。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江南再也不出现的这种可能性。 一群人谁也没法安心吃饭，索性一起来到了江家。 结果却被管家告知，江南昨晚就搬出去了，他根本不知道现在人在哪? 听到这话，苏雅婷愣了愣，转头看向顾北舟。 “这是怎么回事，舟舟你也不知道？” 之前顾北舟可从没提过江南搬走的事。 顾北舟脸色的表情一顿，迅速想好了说辞。 “小师兄对我有误会，加上这段时间我忙着处理项目的事没怎么回家，一直没怎么见过他……” 苏雅婷深吸了一口气:“那他现在在哪儿你也不清楚了？” 脸色有些发僵，顾北舟还是摇了摇头。 “你问舟舟有什么用，他脾气那么软，江南一生气他哪还敢吭声。” “算了，我找他的室友问问！今天我还就不信他能人间蒸发！” 柯敏脾气上来了，转身就要再去找人问。 顾北舟想跟上去，但苏雅婷第一次拦住了他。 “你跟小南关系不好，这次你就别去了，万一再惹他生气就不好了。” 该死，本来想去江南面前炫耀的。 不过大师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惹江南生气？ 她知道什么了？ 脑海中一瞬间略过许多杂乱的想法。 顾北舟的心跳加快，不甘得应了下来。 苏雅婷转身离开，只觉得心口说不上来的憋闷。 下午她来的最早，眼睁睁看着顾北舟在现场小心得布置，甚至专门给几个师姐点了喜欢的菜色。 怎么到了小南这种他就一问三不知，看着竟然像故意排斥江南一样。 但随即，她又把脑子里这种不可思议的揣测甩空。 毕竟小师弟向来善良又贴心，他如果真看见小南要离开肯定会阻止的。 这次的事应该是个意外。 在心里点了点头，几人仓促得离开。 几人找到江南在学校的室友，想打听打听江南的去向。 但他们一问三不知，甚至在电话里对江南横加指责。 “谁知道呢，江南那么有钱平时哪有时间跟我们几个聊天。” “况且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抄袭犯，咱们几个虽然成绩没有顾师弟那么好，手上也都是有论文的。万一这关系走近了，江南看上了什么，我们也不好办啊。” “就是，万一他看上了，我们不肯给，人家一生气也把我们推下水怎么办。顾师弟是幸运，恰好有人救他，我们几个可不行。” 几人说完在电话那头意味难明得笑了笑。 柯敏和肖芙听得皱起了眉，她们虽然知道江南涉嫌抄袭的事，但从没想到他的风评居然烂成了这样。 苏雅婷则是觉得异常刺耳，胸口的不安感逐渐加剧。 “好了，先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们，小南的去向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苏雅婷在学校颇有威望，她一发话，电话那头瞬间严肃不少。 “真不知道，他本来就很少住校，最近一来学校就去图书馆，我们连他的面都很少见。” 失望得挂下电话，苏雅婷长叹了一口气。 “小南没什么朋友，室友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到底他能去哪里呢？” 有一些担心，还有些愧疚，苏雅婷的心口异常憋闷。 她早就答应过江岚要好好照顾江南的，但现在江南离家出走找不到人，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一刻，苏雅婷心口陡然而生不少无力感。 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曾经的小师弟。 至少现在他消失无踪，她连个能打听消息的人都找不到。 本来想大骂江南一通的，但看见苏雅婷浑身萦绕得悲伤气息，罗菲想到的那些难听的话倒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江南也是，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跟她们好好商量就是了，没事玩什么离家出走啊。 几个人在一起相处那么多年，就算经常有摩擦磕绊，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要是被她知道江南躲去了哪里，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看他还敢不敢到处乱跑让人担心! 不过江南手上没有钱，他从家里搬走，又能去哪里呢？ 他有地方住吗？ 突然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闯入罗菲的脑海，她对着苏雅婷不可思议道。 “你说江南他……他有没有可能跑到我那三套老房子里去了。” 听到这话，苏雅婷的眼睛蹭得一下亮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得跑了出去。 罗菲忙不迭跟在后面。 “但是不可能啊，那房子太老了，而且连装修都没有，根本就不能住人的。” 22 不会再忍 22 不管能不能住人，一行人还是浩浩荡荡得去了罗菲口中的老宅。 这地方在一个非商业区的犄角旮旯，罗菲转手几次都没卖出去，连车都开不过来，一群少爷小姐还要在泥泞的小路上走个二十分钟才能找到房牌号。 看见其中一栋老房子里闪烁得灯光，罗菲震惊得喃喃自语。 “不是吧，江小南还真的搬来了，这地方都快成危房了白送都没人要，他这是干嘛……” 苏雅婷瞪了她一眼，压下心口的思绪走上前敲门。 “小南，我是大师姐，你在里面吗？能不能给我开个门。” 里面没有动静。 肖芙和关容不自觉皱起眉头，对她们这样的豪门大小姐来说，江南住的这个老宅确实太过破旧。 柯敏性格急躁，受不了苏雅婷在那喊半天都不见人影，她直接凑上前狂拍老宅的铁门，嘴里还止不住得喝骂道。 “江南你给我出来，你以为躲到这里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大家都在开开心心聚餐偏你架子大不肯过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江南，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出来，也别喊我们师姐。当个缩头乌龟有意思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越骂越过份，江南在里面还没出来，外面倒有被惊醒得邻居打开窗户叫骂。 “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你叫魂呢？” 苏雅婷不好意思得跟人道歉，而后想把柯敏拉下来。 但就在这时，面前的铁门“吱呀”一声，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可以啊。” 江南的脸半隐在门后，声音似笑非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柯敏已经急躁躁得冲了上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南直直得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不是说我这辈子都别喊你们师姐吗？我觉得不错，以后就这么干了。” “小南，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心脏停跳一拍，苏雅婷连忙冲上去呵斥。 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她这个大师姐也都能体谅江南的不易。 但这种像是断绝关系的话，江南怎么能轻易说出口，他把她们的多年感情当成了什么! 江南转头静静得看向苏雅婷，表情相当无辜:“难道我说错了，这不是刚刚柯学姐主动提的吗？为什么你不骂她要骂我?” “江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柯敏被那句柯学姐激起了怒火，声音越发尖利。 站在后面的肖芙有些担心，忍不住上前一步。 罗菲立刻拉住了她:“你别去，她们俩本来就是这种相处模式，你去了反倒不好。再说了，江小南今天的确过分，柯敏能教训教训她也不错。” 关容也皱紧眉头拽了拽肖芙:“再等等看。” 关容和罗菲现在心里都有一个想法，江南这段日子以来实在太过分，今天正好让柯敏好好管教他！ 于是肖芙只能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柯敏比江南大不了几岁，身形比一般女生更加高挑健康，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更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她的眼睛，里面竟时不时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浑身的肃杀气质不像女大学生，倒跟战场上下来的雇佣兵似的。 以前江南一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甚至不敢跟她直视。 如今跨越重重时光再见，江南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平静，前世的畏惧和怯懦好像都随着那场车祸烟消云散了。 甚至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其实已经比柯敏高了半头，只是以前他一直困在小时候被体罚的噩梦里，从不敢正眼看柯敏。 就像从小被铁链捆绑的大象终于挣脱了束缚，江南无所顾忌得打量起了自己和柯敏的体力差距，然后认真得问。 “你是又想打我了吗？” 柯敏的脸色猛地一僵，间隔许久才隐隐明白江南的意思。 她马上就气红了双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江南有点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笑出了声。 刚刚他居然从柯敏恼羞成怒的表情中看出了心虚。 原来她也知道之前总是打自己不对，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这种行为算什么呢？ “你这么不想让我说话，是因为心虚吗？”江南一步步逼近柯敏，脸上满是嘲讽得表情。 “你答应大师姐和我妈要好好教导我，结果却图懒省事，只用最简单的体罚折磨人。只要我敢告状，你就会背地里对我体罚得更重，而且还在她们面前装模作样好像对我付出很多。柯敏，你真虚伪。” 江南也是前世众叛亲离后才想明白柯敏为什么只对自己实行暴力。 几个师姐辈分都比她高，那些陌生的学弟学妹一旦动手免不得要受学校处罚，最后还要出面道歉。 只有自己，不仅被亲生母亲和几个师姐厌恶忽略，而且还因为害怕被抛弃不敢声张，柯敏当然更愿意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 前世初三冲刺期，江南反复重申想要自己复习，但大师姐还是把柯敏带回了江家。 只要江南哪里不听话，她就拿着木棍狠狠抽在江南身上。 到最后甚至发展成只要柯敏一个不如意，回到江家就会在江南身上发泄怒火。 所以江南才会选择在高中冒险跳级，也因此没能正常发挥被同学们骂成草包。 迎着周围几个师姐怪异得视线，柯敏愈发愤怒，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选择将这怒火发泄在江南身上。 她用通红的眼睛在门口搜寻，看到拖把后眼前一亮，直接抢过来就毫不犹豫得抡在江南身上。 棍子带着风声疾速追来，江南连忙躲避，但木棍还是以极快的速度砸在他的手臂上。 “砰——” 棍棒着肉得声音听的人心惊担颤。 江南只觉得胳膊火辣辣得痛成一片，然后很快变得肿胀难忍。 “柯敏，住手！” “江南，你没事吧！” “江小南！” 几道声线同时响起，众人没想到柯敏居然会突然动手，一时之间没来得及阻拦。 “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那边的柯敏打红了眼，还要再对江南动手。 但这次，一向能忍则忍的江南第一次红着眼冲上前。 这次，他不会再忍了！ 23 他真的不知道吗？ 23 众目睽睽之下，江南三两步冲到柯敏面前，劈手就要抢柯敏手中的拖把。 没料到江南居然敢回击，柯敏一时愣住，竟真的被江南压制住。 下一刻，江南眸色黑沉得抢过拖把，霎时就要朝她面门挥下。 风声响起时，柯敏吓得厉声尖叫:“江南，你敢对师姐动手!” “小南，不要!” 苏雅婷也吓出了一头冷汗，她在心中疯狂懊悔:明知道柯敏性格冲动易怒，之前还有跟江南闹矛盾的前科，她为什么要把人领到这里来! 万一今天真闹出了乱子她怎么对得起老师的信任！ 在众人的惊叫下，拖把险险停在了柯敏额头前两厘米，随之响起得是江南冷笑的声音。 “我没想打她。” “毕竟我是人，不是畜生。怎么可能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就对别人大打出手。” 他将拖把放归远处，回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一脸呆滞的众人说道。 “我已经被赶出实验室，昨晚江教授也把我赶出了家门。既然你们现在找上门，那一次说清楚也好——我觉得柯学姐的提议很好，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叫师姐，那咱们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能接受，而且求之不得。” “现在，还请各位大小姐别再来打扰我了，挺烦人的。” 说完后，江南敛下眉目，不等她们回应转身便走。 刚刚抢过棍子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种冲动想要一棍子抡在柯敏头上。 不仅因为她以前对江南体罚过许多次，还因为前世她偏信了顾北舟的话，认定江南多次抄袭顾北舟的论文。 一时激愤，柯敏竟然在江南酒后打断了他的手骨，彻底绝了江南参加科研的可能性。 “你的这双手是只会抄袭吗？既然这样，要它们也没什么用。” “江南，你对得起老师和大师姐对你的教导吗？对得起我付出的那么多精力吗？你谁都对不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以后你别叫我师姐，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因断手的痛苦哀嚎倒地时，江南分明听到了柯敏的咒骂。 兜兜转转，到了这一世柯敏竟然说出了同样的话。 拿到拖把那一瞬间，江南是真的兴奋到发抖。 他想一棍砸在柯敏头上，想看她那张自大嚣张的脸变得鲜血淋漓，想让她承认与自己当年一样的痛苦! 但是不行。 江南最后的理智拦住了他。 重生是上天给他的礼物，江南已经决定好要堂堂正正得站在高位，要看看自己这一世能走得多远。 逞一时之气是爽，但现场那么多人，他不可能把人打死，后面还要承担牢狱之灾。 为了柯敏葬送学术生涯，这样不值。 江南走得轻快。 但伸手的苏雅婷心中像是有惊雷落下。 她知道江南多少有些介意他们偏疼顾北舟的事，但从没想过事情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他竟连师姐也不想要了。 还有被老师赶出门?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小南，咱们好好谈谈，我觉得咱们之间有误会。” 师姐弟那么多年，苏雅婷绝对不想看到江南跟她们老死不相往下的下场。 她着急得上前想抓住江南，但反应过来的柯敏已经抢先一步冲了上去。 从第一次看到江南开始她就是上位者，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江南全都得照做，这还是第一次江南跟她对着干，而且还在几个师姐面前差点动手打她。 怒火和一丝失控得不安冲上心头，柯敏抢在江南关门之前强硬得把手插进大门口。 “江南你给我回来，刚才你是不是想打我，谁给你的胆子打人!你给我出来，这件事你必须跟我道歉——啊!” 话没说完，江南竟冲她勾起嘴角，“哐当”一声狠狠将门关上。 手指瞬间被砸的青肿，柯敏挨叫着抽回手，眼里的戾气更甚。 “江南!你不是想死！” 身后的罗菲皱着眉上前拉住她:“还是先带你去医院吧，手还想不想要了。” 可柯敏并不领情，反倒一把甩开了罗菲的手咒骂道。 “被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着急了，今天我非得把这个王八蛋叫出来好好问问。” “他居然敢打我，居然敢把我的手压成这样!他还想干什么，下一次他是不是都敢杀人了，这个杀人犯——” “够了!” 苏雅婷忍无可忍得冷喝出声。 看了眼旁边紧闭的大门，她的脑袋里气得嗡鸣一片。 之前柯敏去强化营时她就知道江南大概率吃了亏，但她没想过，柯敏当年竟真的对江南动过手。 当时她的确觉得抢名额的事有些对不起江南，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再去追究反倒激化矛盾。 所以苏雅婷才一直隐忍不发，想着等柯敏从强化营回来，两人面对面好好谈谈，她这个大师姐再从中调和，争取将这件事平安过渡。 但现在柯敏不管不顾得冲上去竟然又把矛盾激化了。 懊悔和不安在心中交织，苏雅婷是真的不敢再激怒江南。 她看得出来，江南刚才说得话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不想再认柯敏当师姐，也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们。 那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师弟啊，那么多师弟师妹，苏雅婷带他的时间是最长的。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苏雅婷的声音带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先去医院看看你的手，至于小南这里，以后你不准私下找他!” “大师姐!可我——” “按我说的做!” 看到苏雅婷当真动了怒，柯敏也不敢再吭声了，只得恨恨得看了一眼大门口转身离开。 一旁的肖芙和关容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有了同一个揣测——估计柯敏和江南之间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矛盾，而且程度很深，否则以江南的性格，不可能跟柯敏闹成这样。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得从小巷出去，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快走到出口时，苏雅婷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江南说自己昨晚就被教授赶出来了，小师弟就住在江家别墅里。 昨晚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吗？ 24 落荒而逃 24 到了医院里，柯敏还是对江南不依不饶得破口大骂。 “枉我之前辅导过他那么多次，这王八蛋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居然敢把我打成这样。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师姐。” “刚刚在他家时你看见没，他那个表情是真的想一棍子抡下来，他已经丧心病狂了!” “以前他跟舟舟总是闹出矛盾，我还想过是不是有误会。但就今晚江南那个样子，别说舟舟了，我觉得他恨不得跟我们所有人决裂!” “他想干什么!到底有谁对不起他!我们已经够让着他了，那么多人去找他一个他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除非江南双膝下跪给我磕头道歉，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罗菲怔怔得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芙和关容都先一步回屋了。 看不惯柯敏嘴里不干不净的话，苏雅婷忍无可忍得将她扯到安全出口。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今晚难道不是你先招惹小南的吗？” 柯敏猛地抬起头，而后不服气得靠在墙上。 “师姐，江南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能事事都向着他吧。” “什么叫我向着他，我说的都是实话!” 苏雅婷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以前江南是最在意师姐弟感情的，每次我们聚餐他都第一个到，然后挨个把你们几个送回家最后一个离开。这次她为什么不愿意出席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 柯敏咬了咬唇，不甘不愿得低声说了句:“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他嫉妒舟舟，不想跟舟舟出现在一张桌子上。” “那是另外的事!”苏雅婷上前一步直直看着柯敏的眼睛:“我问你，当初高校强化营的事，名额是你从小南手上抢的吧。” 柯敏瞬间脸色大变，抬起头惊讶得看着苏雅婷。 看她的神色，苏雅婷就知道自己的怀疑是真的。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都去过一次了，非要去抢小南的名额干什么!而且小南今晚说什么，他说你打他!” “当初我让你辅导小南功课是给了你补课费的!你见过几个补课老师殴打补习的学生?真那么干家长早把老师告上法庭了。你不能仗着小南不爱告状就那么肆无忌惮吧，他就算再笨再不听话，你跟我说一声不去补习另外换人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打他!” 想到江南说出这番话时空洞麻木的眼睛，苏雅婷的心口就止不住发颤。 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哽咽:“我从小南七八岁就认识他了，对我来说，他跟我弟弟没什么两样。当初老师工作繁忙，我本可以亲自辅导小南，是你说自己交不上学费身上没什么钱，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去辅导小南，也能赚些补课费，这样两全其美。” “但是柯敏，你怎么能背着我对小南动手呢？这会给他造成多大的阴影你知不知道?以前你对学弟学妹动手我还以为是你一时冲动，原来你就是个惯犯！你这样对小南，他怎么可能愿意见你，又怎么可以肯认你当师姐！” 心口的怒气和悔意一浪接着一浪。 苏雅婷甚至难以想象，当年十几岁的小南在被柯敏体罚时到底在想什么，又受了多少罪。 她有些心疼，但又有些说不上的怒气。 又不是没长嘴，这么大的事小南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搞得一身伤才行！ 今晚的宴会，估计就是不想见到柯敏，小南才不出席的。 要早知道当年体罚的这些事，当初抢名额的事情出来她一定会为江南做主！ 柯敏愕然得看着一脸怒气的苏雅婷，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是心虚的，而且根本不敢说出真实原因。 当年她的确辅导过几年江南的功课，也因为这个很多时候代入了老师的视角，在看不惯的时候喜欢批评指责，气急了还会上手。 但她发誓自己只用了六七成力，绝对不可能把江南往死里打，怎么可能有这么严重? 当初她在地下拳馆受的伤比这重多了，有什么好矫情的。 至于为什么不拒绝去补习? 要是拒绝了，她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兼职，每天短短两小时就能赚一千块。 想到这里，柯敏的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别的兼职她也不是没干过，但很多次都因为对学生态度激烈被机构辞退，根本赚不到钱。 还是江岚和苏雅婷出手大方，其实也是靠给江南辅导这件事变相资助她。 这么说来……当年的事是她错了? “就算我不该对他动手，但强化营那件事是因为他对舟舟态度不好，我让他道歉他不肯，所以我惩罚他而已。” 柯敏撇了撇嘴，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你有什么资格惩罚他!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介入的越多，他就越讨厌舟舟吗？!” 被柯敏无所谓的态度激怒，苏雅婷下意识得怒吼出声。 话说出口的下一刻，她和柯敏都愣住了。 对啊，就像是家里有二胎的家长。 就算每次都是江南的错，但如果家长一直站在舟舟那边惩罚江南，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们偏心舟舟，继而更讨厌舟舟甚至故意跟舟舟作对!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雅婷的后背刷得一下冒出冷汗。 因为她突然想到，总是帮“舟舟”出头做主的人，其实不止柯敏一个…… 一门之外的走廊，罗菲听着里面的争论脸色怔然。 她从来不知道柯敏还干过抢江南名额这种事。 身为江南的表姐，她比苏雅婷知道的更多，也亲眼见过那时候江南被柯敏体罚的事。 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被柯敏打过耳光然后锁在屋子里罚跪。 那时候罗菲也不大，本来想过要不要跟江岚或者苏雅婷告状。 但后来顾北舟来了江家，她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这个漂亮阴郁的弟弟身上，哪有时间再去关心江南。 所以今晚江南性情大变是因为柯敏曾经打他又抢他名额? 按理来说这跟罗菲无关。 但想到当年被打耳光都只能死死忍住不敢吭声的男孩，她心里乱七八糟，最后索性咬了咬唇转身离开医院。 只是那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荒而逃的意味。 25 一个字都不信 25 “总之，我承认以前体罚他是我不好，这件事以后我会补偿他的。但抢名额那件事的确是江南太过分了，我替舟舟出口气而已。” 闷闷得说了一句，柯敏抿着嘴转身离开。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也许是气愤，也许是失望，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酸涩。 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口堵得她心里难受，以至于没有发现罗菲早就离开了医院。 手上的伤口刺痛难忍，柯敏怔怔得将红肿的手抬到眼前，忍不住喃喃自语。 “明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而且当年你每次都忍下去了，为什么这次反应这么激烈呢？江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姐弟聚会过这么多年第一次不欢而散，但这次所有人都没把责任放在江南身上。 所有人心底都记得棍棒着肉的那声闷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苏雅婷和柯敏不论，关容回去后都睡不着觉。 只要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条泥泞的小路和破旧的老宅。 即便只是透过大门看了一眼，那时关容也敏锐得发现了老宅地面其实是水泥的。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么“原始”的地方。 关容突然恍惚意识到，江南的没钱是真的没钱，有可能吃饭租房都成问题的那种。 相较之下，顾东舟住在江家别墅最好的房间，出入有豪车接送，进实验室还收了不少昂贵的礼物。 虽然这其中很多原因是江南自作自受，但一想到两者的差距，关容就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都那么穷了，还敢送出我的玉坠。” 翻过身喃喃说了句，关容戴上眼罩强迫自己入睡。 江南当然不知道晚上的冲突过后这几个师姐想了那么多。 事实上，他匆匆处理过胳膊上的伤势后就开始复习吴教授给的那两本大部头。 内容太多，还有几天就要考试，现在他的时间无比珍贵。 修第二专业目前是板上钉钉的事，有可能吴教授的学生都看过这两本教材。 他要想顺利通过考试并且取得不错的成绩，必须付出比所有人都多的努力才行。 清空脑子里的杂念，江南全身心沉浸在学习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微响，是许久不用的qq。 江南打开看了一眼，竟是肖芙发来的。 搬家之后他顺手把几个师姐的电话都拉黑了，倒是忘了肖芙有他的qq号。 “小南，连五师姐都不想见了？” 江南静静得盯着消息看了会儿，手指点开肖芙的头像正打算删除联系人。 消息再次传来。 “是五师姐什么时候得罪了你，所以你连我也不想理了吗？” “肯定是上次期末考试的事，因为我当众凶了你两句，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师姐并不是故意凶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做事要细心周到，而且绝对不能撒谎诬陷别人。” “胳膊怎么样？当时我听到好大一声骨头响，要不要紧?” “赶紧接电话，师姐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 在别人面前惜字如金的高冷女神肖芙，在江南面前倒是多了几分温柔与活泼。 但不管她发了多少句，屏幕这边的江南都迟迟没有回音，甚至还把肖芙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不是江南不舍得删除，但他突然想到跟肖芙的记录中有不少当初保存的实验数据和相关资料，那还是留下为好。 至于肖芙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那些话他前世都已经听到耳朵起茧了。 不管是苏雅婷还是肖芙，只要碰到顾北舟，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不顾事实依据，不管他说什么都信。 比如肖芙说的期末考试的事。 自从在网络上作为物理系美女学霸走红，肖芙就经常忙于拍摄没法回校。她十分在意学业，所以就把整理上课笔记和考试重点的工作交给了江南。 江南自然尽心尽力，每次都细心做好大课笔记，还把考试重点全部在教材里标出来，等期末把这些交给肖芙，好几年了从没出过纰漏。 但就在上个期末，江南按照惯例把资料交给肖芙，结果却发现里面的考试重点完全错误，导致肖芙有一科要重考。 当时肖芙气得在食堂发了火，还把江南叫过去骂了一顿。 江南肯定不认，肖芙的那几门功课他比她本人都熟悉，考试重点是他问过几个学长学姐加上历年真题后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的，怎么可能出错？ 但她记得顾北舟在自己刚送资料后就去找过肖芙，江南自己不可能动手脚，教材上的重点又确实跟他之前标注的不一样，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顾北舟动了教材。 江南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但肖芙却更生气了，甚至还指责他为逃避责任随便诬陷旁人。 她认定了顾北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根本没有理由使坏害她。 这件事只能是江南做的。 肖芙根本就不听解释，最后江南只能赌气离开。 两人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但这件事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江南并没有很在意。 毕竟前世比这性质更严重的事他都经历过。 还是顾北舟，当时故技重施冤枉他抄袭论文，江南根本无从解释，就被众人钉在耻辱柱上。 她们认定了顾北舟不会说谎，所以江南就必须是那个抄袭论文品行低劣的罪人。 那时候性格高冷唯独对他热情的肖芙，说过会把他当亲弟弟看的肖芙，曾经在江南被同学嘲笑时在新生大会上力挺他说他以后会是明日之星的肖芙，亲自在众多镜头的包围下，承认江南是个惯抄，根本不配谈科研梦想…… 从那之后，江南彻底身败名裂，像地下道的老鼠一样被众人厌弃。 最后在万人唾弃中被退学赶出校门。 那时肖芙冷冷得看着他在校门口嚎哭，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这就是你欺负舟舟的下场。” 那时候肖芙讥诮的脸江南到死都没忘。 所以他怎么可能相信肖芙! 他一个字都不信! 26 第二名 26 江南对几个师姐和江岚的感情早就随着前世的惨死消耗殆尽了，当然不想再跟她们有无谓的联系。 他索性把手机关闭全身心沉溺在学习中，直到深夜三点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转身上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重生之后江南觉得自己好像记忆力和理解力都……提高了？一晚上居然能把教材的内容消化得七七八八。 前世有这么顺利吗？ 反正是好事，江南晃了晃脑袋屏蔽一切杂念。 临睡前他在脑海中复盘了整件事的经过。 他本来的计划是默默学习第二专业，等到李学姐去国外参加比赛时寸步不离得跟着她，保证李学姐平安无事回国。 但现在柯敏突然回来还主动挑衅，江南索性顺水推舟，报复她当年殴打自己那件事。 柯敏以前长时间体罚自己，又抢走强化训练营名额，如果不讨回来江南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之前江岚就对柯敏对学弟学妹动手的事非常不满，现在柯敏固态重施，又爆出以前抢走自己名额的事，于公于私江岚都会狠狠惩罚柯敏，自己也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好好准备凝聚态的考试，也算一箭双雕。 后来的事情如江南所料。 柯敏体罚过江南，而且还抢走强化营名额的事被江岚知道了。 她难得为了江南雷霆大怒，亲自向学校申请给柯敏记大过，同时让她停止在实验室的一切活动静心思过。 这是江岚特地想到的惩罚，这件事可大可小，她必须要让柯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要全校批评。 但让她停止实验室活动静心思过，对柯敏来说未尝没有把她从舆论中心摘出来的保护意味。 同时，为了补偿江南，江岚答应会给他一个非常好的毕业实习单位，而且还做主把柯敏的科研津贴全都打给了江南。 那可是整整四万块! 江南乐呵呵得收下了。 剩下的苏雅婷顾北舟等人都向江南表示同情，并且送来了各种礼物甚至红包补贴。 江南有一个算一个来者不拒全都收下了。 但收下之后，他又开心精心准备几天后的考试，对这几个师姐弟动不动要求电话慰问联络感情的事敬谢不敏。 三天后，江南按照时间参加了凝聚态物理学考试，成绩出来后震惊了不少人—— 他竟考到了本专业第二名。 第一名是凝聚态本专业学霸李薇，每次大考都蝉联第一，这次继续拿第一也不奇怪。 但江南学习凝聚态物理学只有一个月啊。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能考第二名了？ “不可能吧，江南的成绩有这么好吧，会不会是抄的，反正他之前就有前科。” “谁知道呢，但第一名的李薇和他差了两个考场，考到第二名抄都没法抄吧。” “不管是不是，看样他修第二专业是板上钉钉了。无语，我居然考不过只复习一个月的江南，如果他这是实打实自己考的，那江南的学习能力该有多恐怖!” 各种各样的流言在凝聚态学生之间流传。 但江南对这些一概不知，从知道成绩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叫来了办公室，然后沉静得在吴教授面前站了许久。 “我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你能做到这一步。” 看着手里江南的试卷，吴风止忍不住感慨道。 江南入学时成绩在中下游，之后在本专业也不是名列前茅的那几个。 后来有顾北舟这个物理神童当同学，他的成绩就更被嘲笑了，到最后甚至传出流言说他就是个靠关系进校的草包，其实科研能力基本为0。 吴风止从没有相信过这些留言，但他也没想过，江南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那两本书可是浓缩了凝聚态物理学大一大二的全部基础内容啊。 如果江南早点显露出这份实力，怎么可能会有人质疑他抄袭! 一个月融汇贯通普通学生两年的学习内容，就算只是死记硬背也称得上一句天才! 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全部顶尖的天才现在要拜在自己门下，吴风止觉得自己晚上都能乐出声来。 他还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江岚居然不清楚自己儿子的真正实力，居然把这样的天骄当成草包，这才便宜了他。 不过没关系，能修第二专业就是第一步，吴风止有信心留住江南，争取让这个第二专业变成第一专业，最后成为江南深耕科研的唯一学科! 现在再看江南，吴风止怎么看怎么喜欢。 “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容易帮你修第二专业了。趁着大家都没放假，下午你先跟我一起办下手续。” “假期我留校，你没什么事吧，有什么事也全都放下。我要你每天到图书馆找我，关于凝聚态物理学的事我要好好跟你讲讲……” 低头考虑片刻，吴风止麻溜得把江南安排得清清楚楚。 因为兴奋，他的语速不自觉加快，声音都有些发颤。 再怎么说江岚也是江南的亲妈，现在知道江南很可能是个天赋异禀顶级天才，他得赶紧在放假前把这事儿办了，免得开学后江岚回过神来不肯把儿子给他，那怎么能行! 江南听着吴风止得一通安排，表情有些愕然，愣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听得出来，吴教授这是真心接纳了自己，而且还不是普通学生的那种接纳。 每天都去图书馆找他——听这意思，吴教授居然是把他当亲近的学生甚至是学术传人来对待的，至少之前在江岚实验室他从没有这种待遇，甚至能每天问江岚问题的待遇只有顾北舟才有。 所以，他也要有真心喜欢自己的，愿意传授知识和经验，愿意庇护自己的老师了吗？ 在江岚那里都得不到的待遇竟然在吴风止这里实现了。 江南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睛眼也不眨得看向吴风止。 他难得有些胆怯：“教授，但是……您不担心成绩是我抄袭的吗？大家都那么说。” 成绩出来后，凝聚态物理系的贴吧都快炸了。 “那我问你，你真的抄袭了吗？” 江南连忙否认:“那肯定没有。” “你说没有就是没有，我相信你。” 27 回忆 27 吴风止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好像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答复。 但听在江南耳边却如遭雷劈。 吴教授对自己的信任……竟然这样简单直接。 以前在江家别墅，在实验室，在同班同学之中，不管江南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想获得大家的信任总是非常困难。 跟他无关的流言，明明不是他干的坏事，甚至无端兴起的抄袭流言，所有脏的臭的东西全被那些人扣在自己头上，就好像前面那么多年跟江南相处的不是她们一样。 不管江南解释得多努力多费心，所有人都只愿意相信他们眼睛看到的东西——即顾北舟刻意营造的事实。 哪怕是他的亲生母亲和五个最亲的师姐也是如此。 前世身败名裂的时候，江南甚至觉得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就是奢望，或者不可能实现的魔咒。 但吴教授认识自己不过一个月就愿意相信他。 心里一块早已坍塌的地方正在被治愈，江南看着面前这位不拘小节的教授，郑重得弯腰行礼。 “谢谢您，老师。” 之前他喊得都是教授，现在却改口成了老师。 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吴风止唇角微勾，笑着摆了摆手。 “客气什么，回去拿好你的证件，待会跟我一起办手续。” …… 江南以为那两本大部头是凝聚态物理系学生都通读的教材，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能考到第二。 只有吴风止知道这其中的含金量，整整两本超过三十万字的基础教材，大部分学生需要花费两年学完的课程，江南能在一个月内就融会贯通。 更让他惊讶得还在后面。 整整一个寒假，江南每天按时去找吴风止报道，跟在他后面学习凝聚态的不少研究课题。每次吴风止提到的课题或者公式，江南几乎全都能一一作答，甚至可以举一反三。 哪怕有不了解的，在吴风止解释后一点就通，甚至可以迅速联想到其他相关知识推论行程自己的思维导图。 这就证明那两本大部头江南并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真的理解并且内化成了自己的知识。 这个难度……哪怕是当年的吴风止也做不到。 他有些惊讶江南的出色，随之涌起的就是无边的惊喜和兴奋。 吴风止向江南灌输的知识越来越难，内容越来越多，短短半个月后他教导江南的内容甚至涉及到了科研论文。 说是怕他跟不上课程才单独开的小灶，到后面内容已经高深到研究生才会设计的领域，江南还不知晓。 他就像个存储量巨大的知识分析仪器，不管吴风止往里倒了多少东西都能迅速分析消化，绝不仅仅是填鸭式教育的死记硬背。 这可能是重生带来的礼物，也可能是离开了内耗自己的那群人后，江南的学习潜力全数被激发。 总之，他如饥似渴得吸收着吴老师教给自己的一切知识，用最快速度了解这门学科。 虽然难免疲累，但想到前世众叛亲离的下场，知道自己折戟沉沙的科研梦想，再想想这辈子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江南铆足了劲往前冲，每天全心全意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想。 师生二人就像在比赛一样，一个越教越难，一个越学越来劲。 等到年关将至时，吴风止已经不再给江南教授理论知识，而是让他自己回去复习，开学后准备带江南接触论文和实操。 “你现在……基础知识就这么多，我已经不需要再教你什么了。” 越想越心惊，吴风止看着面前一脸镇定的江南，打心底里纳闷江岚守着这么个宝贝儿子居然没好好教导他。 以江南的实力，如果从大一开始就是这个学习强度，现在的成就早就不可限量了，少说物理系也要出来一个科研天才。 以吴风止的眼光来看，江南可比苏雅婷或顾北舟这些所谓的学霸强多了。 他们的学习模式是学习单科的知识然后努力理解消化，不懂的再找老师询问。但江南简直就像学习机器，可以随心所欲得灌输进一堆东西，他自己就能融会贯通。 教他这么久，吴风止在回答江南的问题时甚至很少需要用到第二句话，一般一句就一点就通。 这样的学习天赋称得上恐怖。 但如此恐怖的学习天赋，居然进校三年都被当做草包，这到底怎么回事？ 吴风止的声音低沉:“入学的时候你的成绩并不高，而且这几年的各种竞赛考试都没见你参加过。有这样的学习能力你不该只做到现在这一步，怎么？因为跟家里赌气故意藏拙?” 江岚在学生里声望很高，但作为她的同事，吴风止很容易就能分析出这对母子关系并不好。 甚至江岚对那位物理天才顾北舟的关注度比江南多得多。 吴风止的眼睛微眯，视线牢牢锁定在江南脸上。 毕竟科研这条路既苦又难，没有强大的毅力和抵抗孤独的恒心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二十来岁正是读书的黄金时期，江南如何因为感情因素主动自毁前程，那以后也有可能被别的因素影响选择中途退出。 按理来说吴风止最烦这种“软弱”的学生。 但一想到这个人是江南。 他在心底咬了咬牙，江南要真因为赌气才这样藏拙，他一定会大骂他一顿，然后把他这个臭毛病纠正过来!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要用自毁前程的方式报复别人，这绝不可取! 看着吴风止严肃的神情，江南的表情也变得庄重。 这几年的种种包括前世惨死的画面在脑海中呼啸而过。 江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那些年的情况。 “高考的时候……我是跳级的，因为想跟几个学姐在一起，所以高中只学了一年多就直接高考了。” “入校以后我的成绩不高，一起上来的顾北舟却表现出色。所有人都说我不如他，连江教授和几个师姐都是这样。” “后来……后来我被很多无关的人和事影响，只顾着讨好母亲和几个师姐，根本没时间学习。每次只要我想好好努力，她们就会说我比不上顾北舟，时间长了，我几乎没办法专心读书……” 28 过年 即便已经过了很久，现在想到那段日子，江南仍然觉得自己像被无边的苦闷和痛苦笼罩，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 他怎么会不想要好好表现呢？ 但旁边有顾北舟这个物理天才当对照组，又要应付罗菲借钱和帮肖芙整理笔记，他根本就没那么多时间好好读书。 哪怕真的静下心来，看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江岚和几个师姐“你比不上舟舟”的暗示里情绪崩溃。 更别提后来陷入抄袭风波后，周围所有人都对他冷嘲热讽横加指责。 说句实话，这么多年江南很少有能够专心学习的时刻。 甚至在前世一直到临死前，他都深陷于名为“顾北舟”的漩涡里抽不出身，更别提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专业。 这样一想，前世的他简直愚蠢。居然把自己最高效的几年全部浪费，就为了追求那些人的认可，就为了让她们多看自己一眼。 生怕吴风止会因此拒绝自己，江南定定得看着他郑重发誓:“但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虽然不是我主观上放弃学业，但因为想被别人认可所以没有专注学业这件事本身就很愚蠢。”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在凝聚态物理学深耕，绝对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学业。老师，希望您相信我，我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实力。” 没想到江南这一路走得这样艰辛。 看着团结和睦的江岚实验室，背地里竟然冷暴力最小的师弟，还任由他被“外人”陷害。 如今再想到那位声名在外的江教授和她的得意门生顾北舟，吴风止只觉得讽刺。 “好，我信你。” 看着面前眼神决然的江南，吴风止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惜。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江岚以后肯定会后悔，后悔这样苛待自己的儿子。 因为江南一定会走到很高的位置，比所有人都高。 江南在学校过得努力又充实，旁边的江家别墅却是乌云密布。 尤其今年的除夕和春节，江南竟然没有回来。 “那个逆子，他这是记恨我之前赶他走，所以现在故意不回家横给我看!” “长本事了，他以为他这样能威胁谁!” “你们谁也别联系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气得年都没过好，江岚不准任何人联系江南。 在她的视角里，江南离家这事本就是自己作妖，自己没找他算账就罢了，这个逆子居然连大年三十都不回家。 他心里还有自己这个妈，还有江家吗？ 既然这样，他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江岚嘴上气得厉害，但等到年初六，也就是每年江家师生聚餐的日子，江南却依旧没出席的时候，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得难看极了。 甚至饭都没吃完就说要处理工作进了书房。 餐桌上师姐弟六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好看。 最后还是罗菲率先打破沉默。 除了师生这层身份外，她还是江南的表姐，跟江家关系更近一层。 “要我说老师嘴上不想见江南，心里多少还是惦记的，尤其这大过年的。” “别说老实了，我都有点不适应。往年都是江南招呼我们过来，他还会亲手布置新年装饰，还会送我礼物。今年可好，什么都没了，也不知道这些都赖谁……” 正说着，罗菲瞪了一眼柯敏。 自从上次在医院听到大师姐跟柯敏的对话后，她这心里就总不是滋味。 大家出身差不多，江南能力再差那也是江姨的独生子，也是她正儿八经的表弟和师弟，结果他竟被柯敏那个暴力狂虐打了那么久，现在还自己住在破旧的老屋。 虽然江南对她的态度也不咋样，但只要想到这个师弟吃过的那些苦头，对比下来她们却在豪华别墅里坐着享用一桌山珍海味，罗菲就发自内心得难受。 敏锐得察觉到了罗菲的视线，柯敏马上一拍桌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把他赶走的?那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他性格孤僻!” “得了吧，你要不欺负他江小南会气到不回家吗？”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罗菲，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盗刷了江南七万块，他过得苦哈哈没有钱不都是拜你所赐!” 罗菲气得脸色涨红:“你还有脸说我——” “够了!” 苏雅婷忍无可忍得怒喝出声。 小南离家出走那么久不愿回来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柯敏和罗菲这又闹得什么劲。 要说罪魁祸首，恐怕她俩一个都跑不掉。 恨恨得看了她们一眼，苏雅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劝小南回来，我看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小南最近过得怎么样？” 自从上次跟柯敏动手，苏雅婷已经一个月没看见江南了。 这还是认识江南以来第一次两人这么久没联系。 苏雅婷知道江南在暗处吃了不少亏。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江南总不能连家都不要了吧。 不约而同得想到这里，几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其实，六师兄最近过得挺好的。” 顾北舟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的视线立刻转到她身上。 没想到她们这么在意江南。 不都说了江南就是个不要脸的抄袭狗吗？ 当初不信任江南把他赶出实验室的是她们，现在在这惺惺作态干什么! 心里又嫉又恨像是被毒液侵蚀，但在面上，顾北舟那张俊秀的脸满是关心。 “我听凝聚态物理系的同学说，六师兄可能要修第二学位了，而且……而且他只学了一个月期末考试就考了第二名。” “什么!” 这次连关容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凝聚态物理系跟她们不在同一个教学楼，江南修双学位这事她们一点都没听说过。 以为她们的惊叫是生气，顾北舟暗暗低下头，眼里精光一片。 对，就是这样没错。 江南怎么可能短短时间考到第二名，他肯定是抄袭的，你们还不赶紧骂死他! 顾北舟一脸期待得看着她们，但耳边响起的声音却让她失望了。 “江南修第二学位，那他还来实验室吗？” “江小南这是要抛弃我们?” “这消息确定吗，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29 不回去了 29 几个师姐慌张得询问，连平日里性子最冷淡的肖芙都主动问了一句。 顾北舟的手指瞬间紧握成拳。 他没想到这些人的关注点居然在江南修双学位上。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大惊小怪。 苏雅婷的头更痛了，面对底下几个师妹不约而同看过来的视线，她压下所有情绪勉强笑道。 “瞎说什么呢，小南永远都是我们的师弟，只不过辅修一个专业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这件事……我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不要多想，小南不过是临时起意想修个双学位，怎么可能再也不回实验室。” 苏雅婷的声音越说越坚定，好像这样就能压过自己心里的不安。 不过……舟舟之前说过不清楚小南的事，也不知道他被老师赶出了家门，怎么这会儿又什么都清楚了，小南修双学位的事连她也是这两天才听说。 看见苏雅婷望过来隐隐带着探究的视线，顾北舟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她这是起疑心了。 他抬起头勉强笑笑，眼里是一片恰到好处的关怀和焦心。 “我也知道六师兄不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但选修双学位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他已经大三了，选修的专业占用了太多时间，那本专业不就顾不上了吗？” “本来就是我当初抢了他的名额挤进了实验室，如果六师兄真的顾不上本专业，甚至不能顺利毕业拿到本科证，那我真是……真是心里愧疚得不行。” 说着说着，顾北舟的眼圈慢慢泛红:“六师兄不喜欢我就算了，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他过年不肯回来，我打的电话也没接，这件事我劝都不能劝。师姐你们快想想办法，这第二学位还是别让六师兄念了吧，万一耽误他毕业可怎么办？” 顾北舟急得眼里都快掉下泪来，一看就是太过担心江南的前途。 罗菲和关容忙不迭得上前安慰:“怎么就是你抢了他的名额呢，那事本就是江小南自作自受根本不怪你，小师弟你别着急。” “江南也不是小孩了，要做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小师弟你就是太善良了，江南之前处处跟你作对你还这么关心他。” 见顾北舟把所有问题都扛在自己肩上，柯敏也着急了。 “小师弟你别伤心啊，要我说江南就是故意给我们找不自在，谁会大三突然选修双学位，短短时间能考第二就更不可能了，说不准就是他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好了!都少说几句，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再劝劝小南的。最近你们都别去找他了，就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堵住了柯敏嘴里剩下的话，苏雅婷微叹一口气起身离开。 本来是想好好保护小南，修复他和师姐弟几人的关系的，结果却莫名其妙越来越僵。 那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连苏雅婷都不知道，现在小南到底在想什么？ 就如舟舟所说，辅修双学位的事根本没那么简单。 至于顾北舟说的考了第二名的事，苏雅婷根本没有当真。 江南的学习实力她们都清楚，勉勉强强过关，人也算努力，但短短时间力压一众学了三年的学生考到第二名根本不可能。 兴许是小南故意放出的谣言? 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比舟舟差? 至于舟舟关注小南成绩的事，应该也是因为他心性善良见不得身边的人吃亏，之前她考研答辩时舟舟也是这样担心得快要掉下泪来，而且一直守在考场外等苏雅婷顺利结束才跟着她离开。 小师弟的人品苏雅婷明明早就清楚，刚才怎么会突然怀疑他呢？ 微叹口气，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反常行为归咎在江南身上，苏雅婷对这个不肯回家的师弟甚至多了几分怨气。 明明只要各退一步就能和和睦睦得走下去，江南怎么就这样刚直，非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呢？ 时间很快来到了开学后，江南还是没回过江家。 当然，也没跟她们联系过。 吴教授亲自带江南去领了凝聚态物理学的相关教材，还乐呵呵跟别的老师介绍说这是他的新学生。 相反，本专业那边江南一次也没回去过。 看起来……就像是他打算学新专业再也不回光学这边了。 苏雅婷心口得不安愈演愈烈。 她想找机会跟江南好好谈谈，但每次去江南家里都找不到人。 有一次在校内远远碰见江南，苏雅婷惊喜得连声喊他，但江南竟然当没听见似的远远就离开了。 回来后难过了许久，苏雅婷索性堵在图书馆好几天，这才在一个落雪的晚上等到匆匆出来的江南。 “小南，你站住!” 苏雅婷的声音又急又气，她穿着一身羊绒大衣，现在上面已经落了不少雪花。 “你是连大师姐都不肯见了吗？” 距离她三四米，江南暗叹一口气，在纷飞的雪花下转身。 “你还是先回去吧，马上雪要下大了。” 哪怕已经决定了不跟这些人联系，但大师姐陪伴他接近十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和苏雅婷眼里深藏的担心，江南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个月没见，苏雅婷突然发现江南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好像又长高了，衬得整个人愈发清瘦绝尘。 尤其是长相，好像突然蜕掉了之前的婴儿肥和稚嫩，现在的脸骨骼分明，整个人的气质像是一支笔挺的青竹。 以前的江南眼里像是有两团火，尤其是碰上顾北舟之后，总是隐隐烧着仇恨的光。 现在他却沉静稳重，仿佛变了一个人。 苏雅婷因这种变化感到不安，又有些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样辛苦。 最近这些日子，苏雅婷已经摸清楚了江南的作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他几乎都在学习。 “小南听话，跟学姐回实验室。我会好好劝老师把你收回来的，到时候你趁势道个歉，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还有那个老屋，那里哪有别墅舒服，趁早搬回来，到时候我让王妈好好给你补补。” 久未谋面的孩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成长了这么多，心底酸酸涩涩，苏雅婷拉过江南的手就要牵着他往前走。 但这次，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十余年的江南轻轻一甩，他们的手便松开了。 江南叹息了一声。 “大师姐，我不打算再回实验室了。” 30 春令营 30 心里一直担心的东西成了真，苏雅婷看着面前清俊疏离的男孩，声音有些轻颤。 “别闹了小南，我知道你觉得我们都站在舟舟那边，所以赌气不肯回家。但那都是事出有因的，我保证对你和舟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你被逐出研究室那件事我已经尽最大努力转圜了。” “事出有因？你的意思是本来就是我先犯了错？” 江南似笑非笑，声音里满是嘲讽。 苏雅婷不想说出那句话激怒江南，但迟疑的眼神明晃晃得暴露出了这个讯息。 难道不是你先抄袭了舟舟的论文又推人下水，所以才被惩罚的吗？ 轻吸了一口气，江南自嘲得笑了笑。 他垂眸看向这个小时候多次护着自己的师姐，伸手接过一片纷飞的雪花。 冬日的初雪形状漂亮，落在手心后很快就被体温融化，而后消失无踪。 “大师姐，雪花漂亮，但落在手上却是要冻伤人的。” “……什么?” 有些不明所以，苏雅婷疑惑得看着他。 “所以你还是尽快回去吧，我明天还有课，就先回去了。” 说完之后，江南率先转身，而后头也不回得抬步离开。 他吸了口冰冰凉凉得空气，胸口因见到苏雅婷的复杂情绪挥散一空。 大师姐往日保护过他是真，现在偏帮顾北舟也是真，甚至前世变相害死他更是真。 她的话听起来再温暖再漂亮，要真信了，最后伤心的还是他。 就这样吧。 他和大师姐的姐弟情分，在她一次次偏信他人往他心口捅刀时，已经消耗殆尽了。 以后大路朝天，他们各有各的路要走。 看着江南决绝的背影，苏雅婷不自觉的落下一滴泪。 她怔怔得接过自己掌心的泪珠，目光感伤又困惑。 为什么她有种不妙的预感，总感觉江南好像再也不会回头了。 从那之后，苏雅婷没有再去找过江南，其他几个师姐弟也没有。 江南难得有了一段专心学习的时光。 他才知道凝聚态物理学牵扯了诸多学科，而且应用方面异常宽广。 联系到前世诸多半导体超导体行业的新变革，江南心里有了一个宏伟的设想。 没记错的话，前世半导体行业是由国外首先掀起变革，产业革新完成后他们掌握了核心技术，并以此将关键芯片天价卖给国内。 为了追上这重差距摆脱国外的科技封锁，华国企业和各大研究室足足努力了五年…… 既然他得了天机重生，又打定主意在凝聚态物理系深耕。 这一世掀起科技变革，让行业领先世界的人，一定会出现在华国！ 但在那之前，江南必须保证自己顺利毕业，而且尽可能攻读世界顶尖大学的硕博学位，接触最前沿的理论和实验装备。 为了这个目标，他夜以继日得苦读，入学短短两个月就追上了同班同学两年多的知识储备。 而且每次考试都名列面矛，最近几次甚至已经力压李薇得了第一。 这件事在凝聚态物理系内部广为流传，但实验室的那群人一直没有察觉到。 苏雅婷无功而返后，柯敏和关容把江南大骂一通，说他现在是翅膀硬了故意跟她们赌气。 加上开学后研究室来了新课题，大家都是名列前茅的天之骄子，忙起来根本没时间再想别的。 草长莺飞，时间很快来到三月。 西北物理科研所有了行业新突破，邀请不少高校学子参观学习。 几个顶尖高校借机举办了“天目杯”春令营，江南所在的物理系也有二十个名额。 恰巧，这次江岚接到了任务，也就顺势把委派名额一周后这事交给了苏雅婷。 这是难得去顶尖研究所学习的机会，不少学生都蠢蠢欲动。 按成绩分？还是按专业人数成比例分？ 苏雅婷有些头疼。 “大师姐。” 少年的声音清透明亮，听得苏雅婷精神一震。 她转头看去，正巧对上一双笑眯眯的小鹿眼。 苏雅婷有些难言的失望，但还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小师弟。” 顾北舟像是没察觉到这些变化，把买来的奶茶和点心放在苏雅婷身边，而后坐在她对面眼巴巴得哀求道。 “大师姐，一周后的春令营我也想参加，你带我去好不好？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捣乱的，拜托拜托。” 他长了张亲和力十足的奶狗脸，现在满脸祈求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软。 但苏雅婷还是有些迟疑。 这次的春令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是西北研究所有了新的技术突破所以邀请学生参观学习，其实也是在为两年后的“逐新计划”挑选合适的苗子。 科技革命势不可挡，国外已经在芯片材料半导体等行业有了新成就，肉眼可见不久后各行各业势必会掀起产业革命。 为了追上这层差距，国家已经有意选拔一批顶尖的科技苗子，在毕业后集中培训成为最强的科技力量。 这次的春令营就是逐新计划的前奏。 理工大学之所以重视，一是为下面的学生提供一个学习交流的机会，二也是想在未来的最强科技团队中占有一席之地。 派去的学生被选中的越多，未来成为科技中坚力量的可能性就越大。 万一其中有一个能成为引领科技变革的核心人物，那背后的老师和理工大学也算是扬名立万名垂千古了…… 基于这层考虑，名额给谁就显得格外重要。 为学校争夺无数荣誉的李欣然已经被委派为队长，苏雅婷作为随队老师陪同。 名额里有十五个已经被校长和诸多教授敲定，江岚实验室里除了苏雅婷，关容和柯敏也被选中。 所以剩下让苏雅婷分配的空间其实相当有限。 带顾北舟去也不是不行，之前被抄袭的那篇论文上了c刊，院内还给顾北舟颁发了荣誉学生称号，给他倒也服众。 但苏雅婷担心长途跋涉，顾北舟身体不好还有抑郁症，要真带他去苏雅婷难免要分心照顾她，这样就不能照顾别的队员。 所以综合考量，最后她还是拒绝了。 “小师弟，这次我是随队老师，肯定要对全队学生负责，你去的话实在不……” “大师姐，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而且这次二师姐四师姐也在，她们都会照顾我的！” 31 自家徒弟 31 听出苏雅婷话里的意思不太妙，顾北舟连忙出声打断。 “但这次去的有二十个人，我作为随队老师责任重大，如果你生病的话……” 苏雅婷还是有些犹豫。 顾北舟自从到了江家以来一直由她们照顾，前半年他发病时是什么模样苏雅婷很清楚，严重的时候她甚至替顾北舟签过病危通知书，现在他第一次出远门就选择那么远的地方她实在是不放心。 上次的高校强化营就没有自己的名额，听说这次的春令营有不少高校学生和顶尖科研大佬，这是绝佳的结交人脉的机会，甚至有机会找到比江岚更好的就业渠道，顾北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 急得眼眶泛红，顾北舟坐到苏雅婷身边，小狗似的扒住她的肩膀狂蹭，声音粘粘糯糯。 “哎呀大师姐，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跟大家一起出去。从上大学之后我一次集体活动都没参加过，这次有二师姐和你真的很安全，而且我的病已经好了，为什么不能去嘛，我想去我想去！求求你了大师姐！” 他越说越着急，到后面甚至开始晃着苏雅婷的胳膊摇头晃脑耍赖。 这熟悉的触感和姿态让苏雅婷不自觉得舒心，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好好，只要老师同意，这名额我就算你一个。” “你啊，跟小南一模一样，我真拿你们没办法。” 江南的名字一说出口，两人都不自觉得愣在当场。 顾北舟这才发现，为了让苏雅婷心软，他居然不自觉效仿了以前江南撒娇的方式。 苏雅婷则是一脸恍然。 她依稀想起小时候江南有事想求她，就是这样撒娇的。 只是这动作他许久没有做，一开始她也就没反应过来。 那明明那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就离她原来越远了呢…… 近距离看到苏雅婷眼中的黯然和怀念，顾北舟默默得低下头，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嫉恨。 他敏锐得感知到了，自从江南不回家之后，苏雅婷身上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说她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得好，但顾北舟总觉得他们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无话不谈，而是多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隔阂。 就好像苏雅婷人为塑造了一层屏障，把顾北舟拦在外面不许他靠近。 他不清楚这种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察觉得到这一定跟江南有关。 这让顾北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能顺利转学融入实验室本就多亏了苏雅婷的庇护，以后他要想再往上走扬名立万，还要苏雅婷帮不少忙。 这次的春令营就是一次机会。 别的学生不知道，但他早就偷听到了苏雅婷跟江岚的对话，知道上面会从这次春令营里挑一批好苗子。 所以不断跟苏雅婷拉关系，让她帮自己从那些学生里脱颖而出，就是顾北舟这次春令营必须完成的事！ 可惜有个该死的江南阴魂不散！ 在心底狠狠大骂两句，等抬起头时，顾北舟的神情已经变得天真无辜。 “那就谢谢大师姐了，我现在就去问老师同不同意！” 这样说着，顾北舟一转头急匆匆离去。 他走之后，苏雅婷怔怔得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熟悉的号码迟疑了片刻。 过了会，她主动发出短信。 “小四说过上次她抢了你的名额，这次把春令营的名额还给你。你想要的话就过来找我，我会在实验室一直等你！” 发完之后，苏雅婷紧抿嘴唇，难得有些羞愧。 用名额威胁江南见面实在有些不上台面。 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江南最近很少回光学物理系上课，也不愿来实验室见她们，她想见人只能用上这一招。 上次找过江南之后苏雅婷总有些不妙的预感。 江南虽然没有对她大吵大闹，但那样疏离平淡的姿态却令苏雅婷更加心惊。 她迫切得需要拉进跟江南的距离，最好像以前那样把他拽回来好好谈谈。 所以……所以现在用上威胁这一招也实在是没办法。 一向坦荡的苏雅婷第一次这样安慰自己。 那边的江南在收到短信后就冷笑了一声。 他不吃苏雅婷这一套，但这次的春令营他又真的很想去。 思来想去，江南找到了吴风止那里。 “为了春令营的名额？” 好像料到了江南在想什么，吴风止头也不抬得说了一句。 江南有些羞愧，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是的。” 按理来说，他的名额应该归第一专业，也就是光学那边统一分配。 但一是江南之前在本专业排名不高，二是他实在不想跟苏雅婷那些人掰扯。 所以跟他关系最远的吴教授，反倒成了江南唯一的突破口。 他有些不好意思得蜷起手，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我知道让您推荐我去也挺为难的，因为本专业的学生其实就不够分了。但我想过，以后我会以凝聚态这边为主，而且我的成绩也不错，我能保证一直到毕业我的成绩可以一直维持在年级前一，所以这次希望您可以帮帮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江南屏息得等待吴教授的答复。 出乎意料的是，吴风止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完了？” “嗯。” 难得看见一向沉静的江南这样紧张，吴风止有心想拖一拖，但又不舍得自己看中的宝贝徒弟跟着着急。 最后他绷不住轻笑一声：“下午我就跟教研组说过了，只要你那位江教授同意，一周后你就能作为凝聚态物理系的代表出发。以你上学期的成绩，能去春令营本来就合理。” 说是合理，但这只是江南的第二专业，不说江南也知道为了这个名额吴教授出了不少力。 惊喜又感动，江南喜不自胜得冲着吴风止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臭小子，跟自家老师客气什么，去找你那位主教老师说说吧。” 虽说没有所谓的正式拜师，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在吴风止心里，江南早就是他的亲传徒弟了。 他好学又聪明，而且对学术抱有巨大的热情，是所有老师梦寐以求的尖子生，更是不折不扣的科研天才！ 开玩笑，这么多年吴风止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 知道江南醉心学术肯定想去春令营，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得给自家徒弟办妥！ 32 再好好考虑考虑 32 苏雅婷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实验室等待的时候，江南已经从吴风止那里拿到了名额。 出教学楼时江南还有些恍惚。 以往他从不敢像江岚争取什么，一开始是因为她会不高兴，会嫌弃自己麻烦，后来则是因为她总把最好的东西交给顾北舟。 向阳的大房间，更多的零花钱，浑身上下的名牌，甚至家里出行的豪车，这些全都是顾北舟的。 江南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得到的也只是愈发严重的忽视和苛责。 时间长了，他索性再也不向江岚开口。 在亲生母亲身边，江南就像个从不敢声张冒头的小丑。 但现在，他甚至还没主动提，吴教授就把他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在意和不在意就是这么明显。 江南无奈得摇摇头，真不知道自己前世为什么那样纠结生母是否爱自己的问题，当真是不值。如果有得选，他宁愿江岚不是自己的母亲，宁愿自己一开始选择的就是凝聚态专业…… 在原地顿了顿，江南脚步一转向江岚办公室走去。 既然吴老师说要争取主教老师的同意，那他就去会一会这几个月没见的生母吧。 那边的顾北舟早就知道了江岚晚上会来办公室。 他提前二十分钟就过去了，没想到来的时候办公室灯火通明，里面已经有了两道人影。 而且，其中一个人影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我想跟大家一起去春令营，希望江教授高抬贵手同意我过去。” 这个声音好像是……江南? 他过来了，过来求老师给他名额? 这是巧合吗？ 还是他从大师姐那里知道了什么故意想来跟他作对? 一股燥闷的不安感冲上心头，顾不得在门口胡乱猜测，顾北舟急匆匆走进办公室。 因为速度太快和紧张，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喉头甚至哽得喘不上气。 “江阿姨……” 顾北舟轻轻得唤了声。 还在屋内的江岚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把人迎进来，还贴心得顺了顺他的胸口。 “你身体不好，走那么着急干什么，不是早就约好了晚上见面的吗？” “我想早点见到您嘛。” 顾北舟的撒娇得心应手。 “那也不能不顾及自己身体，难道我会跑了不成。” 江岚脸色微怒，但语气分明是亲昵的意味。 两人有来有往，倒衬得一旁的亲生儿子江南活像个局外人。 江南微微低头，站在一旁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只把自己当成个挂件。 放在前世，这样母慈子孝的一幕能把他气到发疯心梗。 毕竟江南出生时江岚刚跟出轨的前夫离婚，她厌憎那个伤害自己的男人，自然也就不喜欢肖似前夫的江南。加上那时候她正在评职称，索性就把江南交给了家里的保姆佣人，自己很少经手。 后来江岚把苏雅婷带回家，江南才勉强算是有人教导，只是依然很少得到母亲的关爱。 平心而论，江岚不算是个合格的母亲。 这么多年恐怕她教导自己学生花的心思都比在江南身上多。 就算大学时江南考入她门下，江岚的教导方式也非常的简单粗暴，就是填鸭似的直接灌输给他，要求江南能够触类旁通一点就懂。 可她忘记了，江南是跳级读的大学，基础本就薄弱。江岚挑剔冷漠的眼光只会让江南更加紧张。 物理学本就深奥复杂，江南又要拼命读书，又要应付几个师姐布置的任务，开学之后还深陷流言蜚语被同学孤立。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静心学习，成绩自然不好。 一贯高高在上的天才教授江岚，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唯一的独生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尤其在顾北舟的衬托下，江南更显得一无是处。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母子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江岚再也没有隐藏过自己对江南的不满和嫌恶。 对比之下，她对天资出众的顾北舟简直称得上和声细语耐心之至，前世的江南有很多次因为这种差异怀疑自己是真的有问题所以才被区别待遇。 “江南!” 一声厉喝把江南从过往的回忆中拉出来，他怔怔得抬头，立刻对上了一双不满的眼睛。 江岚呈保护者的姿态站在顾北舟身前，紧皱眉头看向他:“舟舟说来之前见过你，还跟你打了招呼，为什么一直不理他?” 江岚挡在前面，江南看不见顾北舟什么表情。 但他知道，这是顾北舟常用的小手段。 江南根本没见过顾北舟，更别提什么打招呼的事。但偏偏顾北舟每次都在江岚面前惺惺作态扮委屈告黑状，等自己被冤枉气到失控时，江岚和苏雅婷等人又会愈发憎恶他。 这样循环往复，江南自然会被更多人嫌恶，他顾北舟善良体贴的人设也就更深入人心了。 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江南简直要为顾北舟鼓掌。 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满嘴谎话，甄嬛传里的人都没他能演! 这招以前江南吃亏过无数次，现在却能做到面色不变，甚至主动向江岚低头认错。 “刚刚一直在想春令营的事，一时间有点恍惚没听见小师弟喊我，实在抱歉。” 江岚这才满意得点点头让开身位。 之前两人一直背对着，现在见到江南的脸，顾北舟震惊得连应付的场面话都没来得及说。 无他，实在是江南的改变太过惊人。 他们已经快六个月没见，实话实说，江岚经常出差三两个月不见江南是常事，也许并没有感觉到差别。 但她不在的时候，江家别墅里顾北舟才是和江南日夜相对的人。 他比江岚这个母亲都要熟悉江南。 顾北舟知道，以前江南最在意母亲和几个师姐，最渴望大家的关注和爱意。 他是自卑怯懦的，也因自卑怯懦时常表现得敏感高自尊又充满攻击性。 因为这一点，以前顾北舟没少坑他。 但现在，江南在半年内像是突然长大了几岁，气质沉稳自持，脸上也像蒙了一层看不清的假面。 向自己道歉的时候，他的眼里甚至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这个人，还是江南吗？ 顾北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干巴巴得回了句。 “没事，可能是我声音太小了。” 他以为江南会跟他客套几句，但是没有。 江南又转身看向江岚，声音沉稳坚定。 “去春令营的事，希望江教授再好好考虑考虑，只要您签个字就行。” 33 江南想换专业? 33 去春令营的名单是需要导师写推荐信的。 虽然吴风止教授肯定原意写，但明面上江南的主教老师是江岚，还是需要她在推荐信上签字，这才是江南过来找人的原因。 距离之前江南离家已经过了半年多，江岚的气也消了不少，的确没想多为难他。 但让他代表凝聚态出席这件事，江岚有些迟疑。 “小四已经跟我说了，之前她用了你强化营的名额，不管当初到底是谁的错，她自愿把这次去春令营的名额转给你……” 顾北舟在旁边听得心里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柯敏居然主动让出名额。 神经病啊，江南强化营的名额她抢都抢了，这会儿还要出来扮什么好人! 春令营里面可是有各个高校最顶尖的学生和老师的，背后还有上面挑人的打算，他怎么可能白白让江南占这个便宜? 更何况不管是柯敏还是苏雅婷最近对江南的态度都很奇怪，隐隐有想要挽回他的趋势，他绝对不能让这几个人凑一起让她们关系回转! 眼见江岚没有说话像是要默认的意思，顾北舟眸光一闪，立刻担心得看向江南。 “我觉得六师兄有这个名额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有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南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茶艺又要来了。 江岚倒是大手一挥:“没事，你尽管说。” 顾北舟抿了抿唇，但还是磕磕巴巴得说道。 “六师兄之前的成绩不太好，没有达到能被选去春令营的名额。如果从老师这边去，我怕……我怕到时候同学们又会说六师兄能力差靠亲妈走后门，之前入学的时候大家说的话已经很难听了。”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满是担心，声音也隐约带着哽咽。 江南突然开口直勾勾盯着他:“所以你觉得我不能去?” “我只是担心六师兄到时候又被误会，我不想你和江阿姨被他们胡乱猜测。” 顾北舟眼眶微红得看着他，好像是全心全意为他考虑。 低不可闻得轻笑一声，江南抬起头一字一顿:“但是，我是代表凝聚态物理系出发的，来这里只是让江教授回头签个字而已。” “顾师弟是不是太着急了，还没听清楚我说了什么就迫不及待跳出来阻止。怎么，怕我占用你的名额?” 江南挑了挑眉，明晃晃得点出了顾北舟的小心思。 “要真是担心我，为什么从大一开始我被流言缠着这么久，你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替我说过呢。” 江岚有些怔然，随后迟疑得看着顾北舟。 该死，放在以前江南早就蹦高跟江岚吵起来了，现在怎么这样冷静，还能不吭不响得放阴刀质问自己! 他一早就知道凝聚态那边会给名额，到现在才说不就是故意坑人想看自己笑话吗？ 又是愤怒又是着急，后背“唰”得一下出了一层冷汗。顾北舟的拳头在身后紧握，深吸了一口气立刻转移话题。 “想不到六师兄在那边这么受欢迎，老师愿意费这么大功夫送你去春令营，那平时肯定对你很好吧。”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你既然代表凝聚态物理系出席，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你要以第二学位为主?不再回来学光学了？” 江南转头看向顾北舟，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和挑衅。 看样子这是狗急跳墙，知道影响不了凝聚态那边的名额，所以退一步想要借此机会把自己赶出实验室。 如果江岚听了他的话，恐怕会觉得自己心思摇摆得陇望蜀。 如果没听，那他之前不想让江岚给自己名额的事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脑子转这么快，怪不得顾北舟前世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他现在年龄不大，到底是心急了点，这么问目的性实在太强了些。 “江南，你是舟舟说的这个意思吗？你想换专业!” 耳边传来一道隐怒的女声。 江南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江岚，忍不住在心里低笑。 他怎么忘了呢？江岚和苏雅婷这些人的心本就是偏的，每次碰见顾北舟都像中了邪一样说什么都信。 这么简单转移话题的手段，恐怕猪都不信，堂堂理工大学的教授却眼也不眨得深信不疑了。 他抬头刚想说话，就见顾北舟抢先一步上前安抚江岚。 “江阿姨你先别生气，如果六师兄真想换专业去凝聚态那边也不是不行。” “他前两年成绩不好，很有可能是不喜欢咱们这个专业，所以没有办法静心学习。而且在实验室后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现在六师兄不想待下去也情有可原。” 一通漂漂亮亮的话说出口，江南什么都没干就被扣上了不好好学习和厌烦本专业的帽子，甚至还暗戳戳表示江南是个刺头，跟同门发生过不少矛盾，留下来也是问题。 一番话有理有据，江岚的神情顿了顿，明显是听进去的样子。 她垂眸看向这个总让自己丢脸的孩子，神色有些复杂。 如果说天赋，小时候她也曾对江南寄予厚望，但后来亲自指点过几次，江南却总是怯懦胆小磕磕巴巴连句话都说不清。 时间长了，江岚也没耐心教导这个蠢笨的孩子。 后来江南频繁跟舟舟闹矛盾，恶意抄袭舟舟论文，甚至为了灭口居然想推人下水。 她没有报案或者让江南退学已经是念在母子情份上网开一面了，这个品行低劣的儿子却怀恨在心，只因为两句口角就连家都不回，还对几个徒弟六亲不认，实在无可救药。 舟舟说得对，江南留在实验室也是个祸害，倒不如去那个所谓的凝聚态物理系。 她不管江南用什么条件说服了吴风止，但至少他走后，自己不用跟着丢脸成为校内的谈资，剩下几个宝贝徒弟也能认真研究不受干扰。 思来想去，江岚抿了抿唇，最后一次问江南。 “你想代表凝聚态物理系出席，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想改换专业?” “江南，跟我说实话。” 她的眼神狐疑又强势，好像对面站着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什么未被定罪的犯人。 在这样极具压迫性的眼光下，江南的双手摩挲了一下，而后当着两人的面轻笑出声。 “师弟说得对，就是这样。” 34 李欣然来了 34 江南来之前没想过要改换专业。 毕竟光学学了那么久，他现在两门学科勉强也能兼顾，没必要突然放弃一个。 但顾北舟突然提起想让他直接换专业，江岚又眼也不眨得站在他那边。 江南仔细想了想，倒觉得将计就计也没什么不好。 他马上要代表凝聚态物理系出发春令营，以后也会以凝聚态方向为主。 光学这边势必会耽误学业，而且还有不少他不想见的人，这样想想换专业竟成了更好的选择。 隐隐松了一口气，又说不上哪里有些隐隐的酸涩。 江岚抬头冷声道:“你要铁了心换专业我也不会拦你，总之你要有自知之明，改换专业后也少惹是生非。” “这次的推荐信上我会帮你签字，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江岚觉得江南只会让自己丢脸，并不想让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但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由一个老师或者母亲说出口。 所以江岚觉得由江南自己提出来，自己再顺水推舟得答应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至于那张推荐信，则是她给江南的补偿。 江南早就知道江岚不会替自己考虑，但现在这样阴差阳错的结果也相当不错，所以他利落得点头行礼，迅速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他隐隐听到了顾北舟撒娇的声音:“江阿姨，我也想去这次春令营，你一定会让我去的对不对?” “好好好，这么大个子了还撒娇，让你去让你去……” 江南忍不住嗤笑出声。 前世今生，不管是苏雅婷还是江岚总认为顾北舟身世可怜性格善良，不可能主动出手害任何人。 但从今天简单的对话来看，顾北舟的目的分明直白得吓人。 不管发生了什么，师姐她们总是指责自己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现在江南都有些期待了，如果有朝一日发现顾北舟跟她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判若两人，到时候江岚和她们几人的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离开办公室后，江南立刻调转方向去了凝聚态物理系。 无心栽柳柳成荫，不费什么劲就跟实验室那群人顺利割席，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老师。 还有李欣然师姐，他备考时收到了师姐不少消息，也是时候去报信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到教学楼门口，江南就碰见了神色紧张的李欣然。 “李学姐，你这是去找谁?” “江南?” 李欣然眼睛一亮，然后急匆匆拽着江南的胳膊就要往江岚实验室走。 “走走走，我刚从苏雅婷那过来，天杀的她居然敢卡你名额，我带你去找她算账！” “柯敏自己都说了愿意把名额给你她拦着干什么，有这么当大师姐的吗！真气死我了！” 李欣然的脸上满是怒气，但江南的心里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在江岚实验室他一直是被嫌弃被苛待的那个，但吴教授和李学姐却愿意一直站在他这边。 江南拉了拉李欣然的袖子：“别去了，我已经不需要她施舍的名额了。” 以为江南这是心灰意冷不想参加了，李欣然顿时着了急：“说什么呢！这可是千载难逢得好机会，到时候全国顶尖的学生和老师会去，不说别的，你能去认识几个顶级老师也是好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江南走：“我可告诉你，发生天大的事都不能拿自己前途开玩笑。柯敏的名额本来就是你的，你拿着是理所应当！苏雅婷那个人这两年是非不分早晚有她后悔的那天……” 她也有阵子没见江南了，这会一边走一边问他的近况，时不时还痛骂几句实验室那帮人，嘴里噼里啪啦得一口气都没停。 只是走着走着，她的脚步突然变慢，然后满脸狐疑得停下看着江南。 “小师弟……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她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到现在江南安静得过分，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说江南在听，好像这事跟他无关似的。 这很不对劲。 放在以前，每次江南被欺负时，不说像她一样破口大骂，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冷静？ 难不成是心里出现问题了，抑郁了？ 第一次碰见这种心理问题，李欣妍皱着眉，看向江南的眼神都有些小心翼翼。 江南一看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名额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他索性就实话实说了。 以后他打算专心学习凝聚态物理学，老师也换成了吴风止。 至于实验室那头，他是再也不打算回去了。 所以苏雅婷手里的名额爱给谁给谁，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跟那帮人再也不用有牵扯。 “真的？江教授居然同意了？” 李欣然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江南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 “当然同意了，她巴不得我再也不回去，这样就不会丢她的脸了。” 江南说得平静，但眼里的讥诮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李欣然的表情有些复杂，而后又满是对江南的担忧。 她不明白作为亲生母亲，江教授怎么会同意江南自毁前程。 在正常人眼里，江南学习光学已经两年，现在都快毕业了又突然改变专业学了一个全新的方向，这样不就是前功尽弃吗？ 江南又怎么会看不出李欣然的意思，他安慰得笑了笑。 “别担心啦，我拿到凝聚态那边的名额不仅是靠吴教授帮我。更重要的是，我的成绩本就达到了春令营的名额。” “从前我在实验室里根本就没办法静心学习，从江教授到底下的几个师姐没有一个人喜欢我，顾北舟又是个茶里茶气的戏精，我每天过得身心俱疲，连稳定情绪都做不到，成绩怎么可能会好？” “来到凝聚态之后我才体会到了学习的快乐，在吴老师那里我才明白了什么是师生情谊，所以我才能短短时间考到年级第二，所以吴教授才会愿意帮我。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也希望学姐能对我多一些信心，我会学好凝聚态的，而且我会走得比所有人都高！” 35 刘思清 35 李欣然果然被江南的这一通自白转移了注意力。 她眼中闪烁着欣慰和感动，隐隐有泪光溢出。 眼看着江南从一路泥泞中挣扎而出，她是真的替这个前路坎坷得小师弟感到高兴。 “你是长大了，现在有自己的主意了，学姐很高兴。” 想到小时候江南分明一点就通长大后却被所有人当做蠢材，李欣然就一肚子气。 “但那帮人，她们凭什么偏心一个外人，为什么理所当然得苛待你？不行，我带你去找江教授告状……” 说着说着李欣然又来火了。 江南有些头疼，他深知人心已经有了偏见是说不通的，况且他现在根本不想再跟江岚见面。 他连忙说了句话岔开话题:“学姐，这次春令营顾北舟也会去。” 李欣然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先提出让江教授帮我在推荐信上签字，他想拦没成功，然后又劝江教授让我换专业离开。临走之前，我听到他说自己也要去……” “什么？他是不是把人当傻子!” 李欣然说得咬牙切齿。 她本就讨厌实验室那帮人偏心顾北舟的事，今天还想为江南出头做主。 但刚才江南这句话提醒了她，江教授不可能是傻子，她居然对顾北舟言听计从那只能证明她们的偏爱已经让自己失去理智了。 跟这些人吵大概也吵不出结果。 相反江南如果真留在实验室那边，势必会一直被欺负被苛待，这样想想改换专业竟然是不错的决定。 她作为学生会长，有必要帮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学生求个公道。 江南和顾北舟这次都要去春令营，顾北舟还有两个师姐陪同，肯定会占据先天优势大受欢迎。 相反江南才刚到凝聚态那边，可能朋友都没几个，到时候碰上顾北舟不还是吃亏? 而且顾北舟那个人…… 李欣然的脸色冷然。 当年发现江南总是因他受罚时李欣然对他就没有好印象，这么多年顾北舟在学校的声望越来越大，但仔细想想其实根本没有做出什么成就。 他只是靠一次次踩着江南，一次次被江岚提携出席各大场合，就有了现在备受欢迎的所谓物理天骄的地位，类比于演艺圈不就是没有真才实学靠营销和后台上位的明星吗？ 李欣然从来都看不上这种人。 但这样的人居然会被江岚推荐在春令营名单里，她推荐的人校长估计不会否绝，但李欣然知道顾北舟自带血雨腥风体质，不知道在队伍里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李欣然是这次春令营的队长，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就觉得头疼。 不过花开两面，这次江南跟顾北舟同时出现也不是没有好处。 以前苏雅婷总说顾北舟天资出众性格善良，这次她倒要让苏雅婷瞪大眼睛看看自己的宝贝师弟到底是人是鬼。 旅途那么长时间，到地方还有不少学习交流的机会，李欣然不信顾北舟能一直装着不露馅。 到时候两人站在一起，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江南才是心思干净天赋绝伦的那一位! 这样想着，李欣然眼眸来回闪烁，拍了拍江南的肩膀。 “我得好好安排一下，江师弟你先回去吧。” 点了点头，索性春令营这事已经定下，江南就急匆匆回家了。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出发，他也该好好准备一些事。 江南坐在老宅的书桌前，在纸上写下了“春令营”三个大字。 前世他并没有参加春令营，但顾北舟去了。 那时候他还要帮肖芙整理读书笔记，假期时更要兼任她的工作助理，忙得脚不沾地。 再加上顾北舟这是第一次参加集体外出活动，江南跟他闹出过那么多矛盾，江岚就更不可能放心让他也跟着一起去。 江岚没有亲自跟去，关于这场春令营的所有消息都是他后来在学校内收到的。 江南知道这场春令营邀请了几乎所有重点高校参加，专业上物理和互联网占比最大。 还知道顾北舟在这场春令营中表现出色，还靠此结交了不少好朋友，包括后世厉害的互联网大佬阿七。 最重要的是，春令营是逐新计划的前身，里面有不少学生在毕业后接受了国家队秘密任务，不少人成为后十年科技革新的中坚力量。 江南用手敲击桌面，在纸上又写下逐新计划几个大字。 看起来，本次的春令营应该就是上面挑选人才的场合，也是后来顾北舟扶摇直上的起点。 江南清楚记得，前世顾北舟在毕业后突然消失了一阵，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重点科研组成员，吃穿住行都由上面包揽，当时学校还特地为他办了庆功会。 后来从科研组顺利退下，他又拿着项目奖励自己和阿七一起办了新兴科技公司，还成为理工大学最年轻的客座教授，后来好像还听说跟五师姐谈起了恋爱，事业爱情双丰收。 至于为什么江南只是听说他跟肖芙谈了恋爱? 因为那时候他已经身败名裂被赶出江家，学校也对他做了退学处理。 他压根接触不到顾北舟这样的成功人士，好不容易查到一点顾北舟抄袭论文的真相就被他碾死在郊外，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 现在想想，逐新计划对顾北舟来说无比重要，没有被选进逐新计划，顾北舟就没有机会在毕业后直接进去科研组，也没办法认识阿七成立公司。 现在江南有机会进去春令营，这所谓的逐新计划他势必要去试一试。 顿了顿，江南又在纸上写下刘思清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他下笔很重，甚至大力到戳破纸面。 不管是春令营还是逐新计划，江南都有信心能够好好表现。 但刘思清这个人，只要一想到，他的眼中仿佛凝满了寒冰。 前世他认识刘思清是在毕业考研时，她是一个中游本科生，考研时却能力压不少高校学霸考进江岚名下。 当时江岚已经是国内物理学炙手可热的教授，刘思清能考进来可见实力强悍。 她是福利院出身，小时候被好心人士资助长大，后来发愤图强考进理工大学，发誓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回报社会。 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一位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 没错，那人就是顾北舟。 36 名单 36 想到这里，江南的眸色逐渐黑沉。 据说刘思清和顾北舟就是在春令营期间认识的。 本来他们之间关系怎么样跟江南没什么关系。 可谁让刘思清跟顾北舟的关系实在太好，所以迫不及待得就想帮顾北舟分忧，替他解决问题。 众所周知，江南一直跟顾北舟过不去，甚至曾经推顾北舟下水差点“害死他”。 在刘思清眼里，江南就是那个问题。 所以她拜进江岚名下后干了一件大事，在宴会上给江南下药，污蔑他想对自己不轨。 想到这里，江南忍不住眼含恨意。 当时校领导和江岚苏雅婷等人被顾北舟领着及时赶到，恰好看见江南红着脸强硬得压在刘思清身上。 他根本来不及解释一句话，就被愤怒的江岚打了一耳光。 她们把哭泣的刘思清带去了医院，江南则被甩到一边。 后面的事江南都不想回忆，哪怕他拿出了自己体内有药物残留的证据，五个师姐还是坚定得站在刘思清那边。 顾北舟更是倒打一耙说他犯罪未遂后恶意诬陷，跟当初“陷害”顾北舟抄袭时一模一样。 总之，江南当时成了整个学术界的耻辱和笑柄，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翻身。 这一切都是拜刘思清所赐。 如果说几个师姐给他的还有温暖，刘思清这个人带给江南的就只有仇恨和屈辱。 既然是屈辱，那就必须偿还! 况且不止是他，后来出国参加比赛时刘思清也去了，然后就传来李学姐跳搂自杀的消息。 有那么巧合吗？ 江南不信。 刘思清去校外竞赛的细节现在没法推敲，但这次春令营她会去，李学姐也会去。 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李学姐，江南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看着纸上写下的顾北舟和刘思清两个人名，江南脸色沉沉得伸手将那页纸撕成碎片，然后全都扔进垃圾桶。 他在家里理清思绪的时候还不知道学校里又有了不少关于自己的谣言。 原因是院系正式公布了春令营的名单，上面明晃晃写着江南的名字。 他打算转去凝聚态物理系的消息还没传出，在那边的成绩也只有小范围的学生知晓。 在原本光学专业的学生眼中，江南之前的成绩顶多算是中游，远远达不到尖子生的标准，近半年更是过分到除了必修的主课别的时间根本不来教学楼。 这样的人能出现在春令营的名单上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个无耻的后台党，靠着江岚是教授的关系抢了别人的名额。 “不是说江教授向来公正无私的吗，江南这名额是怎么回事，能去的大部分可都是年级前三的尖子生。” “能怎么回事，人家亲妈是教授偷偷给写了推荐信呗。有个教授亲妈就是好，哪怕是个废物都能给你铺好路。你看人家顾北舟，那也是辛辛苦苦考了前三才拿到的资格，我听室友说他的论文最近还得奖了。” “就是那篇被江南抄袭的论文，我也听说了。要我说他也是倒霉，好好一个大学霸被江南那种人渣瞄上了，三番五次得要害他。也不知道江教授是怎么回事，儿子都烂成渣了还要抢我们这些普通学生的名额。” “他能不能去死啊，这种人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用!” 公告栏前学生们交头接耳得痛骂江南，让不认识的人来看，恐怕会以为江南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直到一声厉喝传来。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江南抄袭，又怎么证明这次春令营的名额是他拉关系抢来的。” 学生们哑然得转过头，正看见吴风止怒气冲冲得站在一旁。 他不知道听了多久，现在气得脸都涨红了。 “大学在明明德，不仅要增长学识更要修养心性，江南是你们的同学，你们不知道内情在背后聚众诋毁他算什么好汉？” “如果你们真的认为他抄袭或者走关系有后台都是真的，那就去找江教授核实，或者去校长信箱举报求个真相!如果你们觉得是假的，那就不该在这里聚众造谣!没有胆量求证真相，只敢在背后多嘴多舌，你们这样哪怕去了春令营又能有什么建树!” 吴风止是真没想到江南在光学的风评这样差。 他本想找江岚好好讨论讨论江南读书的问题，毕竟是难得一见的物理天才又真的能吃苦肯下功夫，吴风止不忍心耽误江南一分一毫。 但看光学物理系的这场面，看样他是没有找江教授讨论的必要了。 但凡她能多关注江南一分，多为他考虑一点，江南在同门口中都不会这样不堪! 明明是个好好的物理天才，现在都被他们说成什么样子了! 怪不得江南以前在光学成绩不好。 就这种人人喊打的场面，到底谁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书! 他真是想不明白，江岚这个亲生母亲兼主课老师到底在干什么! 吴风止那洒脱不羁的气质和啤酒瓶厚的眼镜在学生中还是很有知名度的。 被他指着鼻子大骂一通，不少刚才跟着附和的学生都羞愧得低下了头。 但仍有几个面露不甘，其中有一个气不过得低头嘀咕。 “本来就没说错，抄袭的事不论，就说这次春令营的名额，就江南那不上不下的成绩怎么可能被派出去，不是走后台还能是什么!” 被他一提醒，在场的也纷纷反应过来。 “就是啊，我的成绩都比他好。” “而且最近他只过来上了主课，别的时间都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怎么可能拿到名额。” “而且我都听说了，是柯敏学姐把名额让给了他，这可是柯学姐亲口承认的，这总不能有假吧。” “就是，还说江南没后台，您过来帮他不就是看在江岚教授的面子上吗？” 他们不情不愿得说道，没有发现自己口中的江岚教授就站在教学楼门口，把下面的争端看得一清二楚。 肖芙皱着眉看向底下的学生:“连您都敢说，我去让他们闭嘴。” 但江岚冷着脸拦住了她。 “不急，我到要看看这吴风止是怎么回事。” 当着所有人的面，吴风止低沉得声音分外明显。 “什么江岚教授，我过来单纯是因为江南，他可是我们凝聚态物理系的年级第一!” 37 维护 37 吴风止说得是实话。 虽然江南在上一次期末考试时不过考了年级第二。 但那时候他只复习了短短一个月，就能碾压普通学生学习两年的成果。 后来跟着自己集训一个月更是进步巨大。 开学后的各种考试和随堂小测上，江南已经碾压凝聚态本来的年纪第一，成为当之无愧得凝聚态第一名。 所以，就算柯敏这次主动把名额让出来，江南也根本用不上。 就靠他自己的成绩，江南已经足够有资格代替凝聚态出席春令营。 这个名额，本就是他的! 随着吴风止这一声厉喝，现场得学生目瞪口呆。 江南?第一? 凝聚态?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吴风止是老师，他有必要撒谎吗？ “话说回来，我的确听说过凝聚态最近出了个超级大学霸，还是吴教授的爱徒，说得不会就是江南吧，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了？” “我好像也看到过他们的成绩排名，但那时候我以为是同名同姓。江南成绩这么差，连入学怎么进来的都说不清楚，怎么可能考到凝聚态第一名呢？” “他要能考第一我就是猪!开玩笑，我可知道他曾经抄袭过顾师弟论文的，江南要真有这本事考第一那干嘛要抄别人论文!” 吴风止盯着这些学生，眼中满是冷意。 “我刚才已经说了，要么就拿出证据堂堂正正举报，要么就闭口不言少散布谣言。” “我能保证江南在凝聚态的成绩是真实的，甚至还有试卷为证，他根本没必要抄袭别人的论文。你们有证据证明他抄袭吗？” 当初顾北舟跟江南论文重合度惊人的事的确闹得沸沸扬扬，但没过多久这事就以江南被惩罚告终。 大家当然会理所当然得认为抄袭论文的人就是江南。 但要说证据，他们的确都没有看过那两份论文。 “没把握的事不要妄加猜测，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好，我看你们也别想着做科研了!” 眼看着下面的学生都面面相觑，再也无话可说，吴风止这才冷着脸宣布。 “江南拿到名额这件事是名正言顺的，上学期末他就把凝聚态作为自己的第二学位，第一次期末考试直接考了年级第二。不管是排名还是绩点，他作为凝聚态的尖子生拿到春令营名额都顺理成章。谁要有疑问，大可以拿着证据过来凝聚态教学楼三楼办公室找我，我随时恭候!” 吴风止说得有理有据，现场的学生脸色难看得厉害，但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等吴风止走后他们才敢低声议论。 “吴老师说得这么笃定，看样子江南在凝聚态那边的成绩没问题。” “我刚刚看了一下，申请春令营名额需要成绩年级前三，又或者本专业小考超过三科是第一，还要导师写推荐信，江南在凝聚态的成绩的确都符合……” “不是，那谁知道他是个奇葩啊。在光学成绩那么差怎么跑到凝聚态那边突然就成学霸了。难不成光学克他?” “那顾师弟论文那件事，江南到底有没有抄他的啊？” “谁知道呢，除了他们本人谁能弄得清，快散了吧，反正这次的名额给他没问题。” 他们说得入神，没看见教学楼旁边站着的就是江岚和肖芙。 听着吴风止那番维护江南的理论，江岚不知在想什么，脸色说不上来的难看。 在她身后的肖芙脸色凝重。 她们是在同学们议论后才下来的，一开始肖芙只听见他们说江岚走后台，后来才明白他们说的是江岚帮江南走后台拿名额。 这怎么可能呢？ 老师要帮也只会帮舟舟。 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是这个以后，肖芙自己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默认，默认江岚肯定不会帮六师弟做这种事。 江岚向来是不徇私情的，别说是六师弟，就连她们也没有这个待遇。 除了身世凄惨的舟舟。 而且跟生活环境相对单纯的苏雅婷等人不同，肖芙多少在娱乐圈打滚过。 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清楚舆论的重要性，谣言有时候是能杀人的。 以前她一直在校外拍摄或者参加高校传媒活动，忙得连专业课都需要江南提前做笔记。 所以那么长时间她并不知晓江南在学校的处境那样艰难。 站在肖芙的视角，以前她只觉得江南也许是叛逆期逆反，所以一直跟舟舟过不去，后来越闹越凶连她们这些师姐都不顾了。 平心而论，她是有点怨江南的。 毕竟都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至于因为一点矛盾就翻脸吗？ 但如今她才发现，也许江南跟舟舟之间的矛盾比她想的还深。 还有，吴教授竟然这样维护江南。 联想到之前顾北舟跟江南闹矛盾时她们的反应，肖芙突然就有些语塞。 她突然明白，江南为什么不理她们执意要学第二专业了…… 回去的路上肖芙和江岚一路无言。 察觉到老师心情不好，但肖芙平时也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最后只能干巴巴得劝道。 “小南有第二专业也挺好的，看样子他很喜欢凝聚态物理学，否则也不会那么短时间就考那么高了。老师，您可以放心了。” 肖芙知道，江岚看似讨厌江南，其实也是希望他能学有所成的。 现在六师弟有了第二专业，就算跟他们相处得时间短了，但对他自己来说，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出路。 肖芙哪里知道凝聚态对于江南来说已经不是第二专业了。 而是最重要的，唯一的主专业。 以后他会在吴风止手下读书，会从凝聚态物理系毕业，以后也会找凝聚态相关的工作。 换句话来说，江南离光学物理越来越远，也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那个混小子，应该很开心再也不用看见她这个亲生母亲的脸吧。 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些隐隐的难过和不安。 江岚长舒了一口气，眸色慢慢变得坚定。 “这是他自己跟光学物理无缘，我已经仁至义尽，以后江南的路走得如何，全看他自己。” 38 罗菲的本性 38 春令营出发前他们这些被选中的学生是不需要上课的，江南索性待在家里整理起了出发的装备。 他没看手机，也不知道学校发生一切微妙的变化。 虽然现在改变的幅度还不大，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江南的风评已经在顾北舟看不见的地方逐渐扭转。 临出发的前一天，江南整理好了手上所有的行李，正准备出门扔个垃圾，就看见罗菲有些不自然得蹲在门口。 她的打扮一如既往明艳张扬，只是这来了不吭声的举止可不寻常。 江南挑了挑眉:“你有事?” 罗菲一愣，随后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江南的肩膀。 “那什么，你不是快去春令营了吗？我过来看看你。” “表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难道不请我喝杯茶吗，我先进去了昂。” 说着，罗菲透过江南身后大开的房门一溜烟跑了进去。 她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后悔转房子给自己了？ 无奈得摇了摇头，江南只能扔了垃圾之后转身回来。 他到家的时候，罗菲已经站在客厅环视了好一会儿了。 这房子是老宅，江南只打算当做过渡住几年，以后就会卖掉或者置换，所以就没装修。 水泥的地面，泛黄的墙纸，还有开裂的衣柜，包括空气中挥之不去得陈腐气息都昭示着这套房子的老旧程度。 也许唯一值钱的就是江南的书桌。 整个客厅唯一崭新的就是放在中央的书桌和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得摆满了凝聚态相关的书籍，桌面上还有江南没做完的笔记。 罗菲探头看了一眼，哪怕不了解凝聚态相关知识也能看出来江南学得很认真。 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或者说，从上次在医院里知道柯敏抢走江南高校强化营名额的真相后，她就总是想到江南。 有时候还会想到他小时候，尤其是江南有一次挨打后看向她的那双眼睛。 那是他们十二三岁的事，罗菲一直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事实上，那么多年在跟江南相处时，她一次都没有想起来小时候那一幕。 但医院里大师姐说出江南被打的真相后，罗菲却在梦中一次次回忆起了那副场景。 甚至，那双眼睛成了她的梦魇，日日折磨得她难以入睡。 所以，罗菲只能过来找江南。 至于找江南干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如今看见江南的居住环境，她心底到底是犯酸的。 她们几个虽然在学业上吃过苦，但哪怕家境最差的柯敏也没住过这么破的房子。 论家世，江南分明不比她们任何人差。 为什么，他就非要跑到外面吃苦呢，在江家别墅老老实实待着不行? “我看你这边也是太旧了，这沙发都掉皮了，有空的时候我给你送个真皮的。” “你这里没空调啊，那夏天的时候不就会很热?等你回来我陪你挑个空调吧，我买表的商场那就有。” “明天就要去春令营了，虽说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但肯定也是要用钱的，我手上也没多少钱，但这卡里还有十万，你先拿着用。” 罗菲抿了抿唇转身，来到江南面前主动递了张银行卡。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世这个三师姐可从没给过自己钱，也没有这样细心得关注过自己的状况。 哪怕后来自己被学校退学，双手被柯敏砸断，罗菲知道后也不过是讥笑着说了声活该。 现在主动跑上来送钱……为什么? 挑了挑眉，江南把视线从罗菲手上的银行卡慢慢转移到她脸上，然后才皱着眉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心关心他还这么多事，罗菲的傲气让她下意识想要发脾气。 但一抬眼看见江南那双沉静的眼睛和眼底明晃晃得不信任，罗菲的神情又有些苦涩。 算了，就当是自己欠他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把银行卡塞到江南手里。 “给你你就拿着，哪那么多问题。” 随后看见江南收拾好的行李，还以为他用的是柯敏让出来的名额，罗菲欣慰得点点头。 “还不算太笨，知道老四给的名额要好好用。” “不是我说，大家都是同门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吗？柯敏是个暴躁狂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真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们说啊，你憋在心里有什么用?”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那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老四这次也不错，我劝她两句就愿意主动让出名额了，你也不准再闹别扭了听到没。” 话说完，罗菲还颇有长者风范得拍了拍江南的肩。 她在几个师姐中一向是活泼跳脱的那个，很少表现出这样沉稳的师姐驾驶，但江南一点都不领情。 他到现在才弄明白罗菲这是想干什么。 合着她像是知道了柯敏跟自己之前的矛盾，所以这次主动劝柯敏让出名额，跑自己这里当和事佬来了。 可笑，放在任性自私的罗菲身上这件事也太可笑了。 这么想着，江南也真的笑出声了。 看得莫名其妙，罗菲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江小南，我好心帮你你笑什么?” 江南这才收住了笑意，然后一脸冷意得看着罗菲:“我笑你啊，我笑你自以为是，以为给我蝇头小利就能把以前的那些全都一笔勾销。” 罗菲的表情僵在当场，心里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江南接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嘲讽:“你也察觉到哪里对我有亏欠，所以今天才来这一出对吗？” “可怎么办啊三师姐，我去春令营靠的不是柯敏的名额，甚至跟江岚实验室没有一丝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 罗菲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公告栏前发生的事。 她一直以为，江南能去春令营只有柯敏让出名额这一个途径。 “所以你劝四师姐让出名额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包括你今天过来莫名其妙得给我钱，在我眼里也是多此一举。”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工夫跑过来对我示好了。毕竟，你这位三师姐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本质，早在小时候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柯敏扇耳光却无动于衷时，我就知道了啊。” 39 阴魂不散 39 罗菲猛地抬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回忆起小时候那段被柯敏虐待得时光，江南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柯敏性格暴躁，表面上答应大师姐要好好教导我，背地里却动辄对我体罚甚至虐待。” “她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我看见你就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但你没拦着她，也没跟我妈说，就那么冷眼旁观我被殴打。三师姐，难道你都忘了吗？” 说到最后，江南的声音轻得近乎缥缈。 这件事是他前世的梦魇，也是他对柯敏无底线忍让得原因。 那一幕就像病毒般深植在江南体内，让他在面对这些师姐时总是忍不住一退再退。 “师姐说的都是为你好，江南，难道你不听话了吗？” “老师不会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再反驳一句，我就会狠狠罚你。” “自己去旁边跪着，你知道的，愚蠢的学生根本不配跟我们平起平坐。” 那些年在柯敏手下的日子在脑海中一一略过。 江南本以为自己会生气愤怒，甚至爆发仇恨。 但事实上并没有，从他对柯敏反击的那一刻起，好像前世深藏在心底的怯懦和乖顺全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再说这些话题，江南冷静得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他对面的罗菲却神色痛苦得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成绩不好，所以柯敏教训你好像也说得过去……” “是吗？” 垂眸看向脸色挣扎的罗菲。 江南知道，她也许有一丝丝愧疚，所以才会劝柯敏让出名额。 但这绝对不是悔改，也不是反省，而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心安理得。 这几个师姐自大自傲，从小到大从不把江南的尊严脸面当回事。 也许在她们眼里，江南成绩差年纪又小，理所当然得处在她们下位，所以根本不需要尊严。 说到底，她们不过是恶毒又傲慢，看不起自己下位的任何人。 只是这恶毒和傲慢来得非常隐晦，只对着无底线讨好他们的江南宣泄，以至于连她们自己都没发现。 神色莫名得轻笑一声，江南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 “我知道你觉得怎么对待我都可以，因为我们是最亲的师姐弟。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才会容忍四师姐虐待我，容忍她抢走我的名额，也容忍你无底线得搜刮我所有的钱。” “现在我不想忍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你们的举动原谅任何人，所以——” “江小南!” 没等他说完，罗菲就脸色苍白得匆忙喊停。 江南说以前是因为师姐弟的感情所以才容忍这一切。 现在他不想忍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要她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了? 还是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众多杂念在脑子里杂七杂八得绕成一团，罗菲不敢再引申下去，只能白着脸匆匆喊停。 “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没处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我先出去一趟。” 没等江南回复，罗菲急匆匆得转身离开。 看那背影，好像生怕晚走一步江南又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 罗菲走后，江南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检查一遍就早早入睡了。 他不会原谅罗菲，甚至只把罗菲当做跟自己有仇的陌生人，当然就不会因为她的那些话影响思绪。 第二天一早。 苏雅婷，关容，顾北舟三人一起早早来到了校门口等待机场接送大巴。 现在还有不少别的学生，现在正三三两两得聚在一起攀谈。 看见苏雅婷带着后面两人走来，不少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苏雅婷在学校人气很高，还有最美学姐最美助教的称号，看着优雅端庄温柔可亲。 她身后的关容穿着一身白色洋装，鼻子上架着一副奢派墨镜，精致的脸上满是大小姐的骄傲肆意。 至于走在最后的顾北舟，他长得斯文乖巧，不时跟见到的同学抬手打招呼，看着就亲和力十足。 苏雅婷和关容都是明艳漂亮的长相，又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名副其实的学霸，走动间一股强大的从容自信气质就散发出来。 现在跟着一个笑容可亲长相俊秀的顾北舟，男帅女美一起走过来的场面十分赏心悦目。 “苏学姐早。” “关学姐，好久不见啦。” “顾师弟今天穿得真好看。” “……” 时不时有人主动凑上去打招呼，以三人为半径，众人索性聚在一起热络得聊着天。 三人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身上的话题自然不少，只是聊着聊着，不知是谁把话题带到了江南身上。 “最近怎么很少在光学物理系看见江南学弟了，他不回来了吗？” 呼吸停了一瞬，苏雅婷迅速回应，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怎么可能呢，六师弟只是想开第二专业多学一些知识。但他的大本营还是光学，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公告栏前的事只是小范围传播，在场的学生还不清楚江南换专业的事，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奇怪。 “那江南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他不是也要去春令营的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 苏雅婷早就知道江南也拿到了名额。 说实话，她提前卡住名额就是为了逼江南回实验室。 现在江南绕过她莫名其妙出现在名单上，苏雅婷是有些难过的。 她只觉得江南果然是跟自己生疏了，拿名额那么大的事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 至于关容，她只觉得江南之前估计搬出去果然是在卖惨吸引她们注意力。这次她和大师姐都要去，江南就鬼鬼祟祟从柯敏那里抢来名额也要跟去，当真是阴魂不散厚颜无耻！ 还有顾北舟，他是全场唯一一个知道江南拿到名额真相的人，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告诉大家。只要一想到江南另换专业居然还能得到老师青睐抢到名额，他的心就被嫉妒和不甘腐蚀得寝食难安。 江南，为什么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被我踩在脚下呢！为什么非要扑腾出来跟自己作对！ 你要是死了就好了，那就再也没人跟自己抢！ 又一次，顾北舟在心底狠狠唾骂。 40 出发 40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江岚工作室的几个徒弟之间有了矛盾，估计矛盾还不小。 但在场的都是本校的尖子生，大家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并没有提及这方面的话题，而且识趣得聊起了别的话题。 苏雅婷知道他们的好意，她也小心得避开了相关的话题，只是那表情总是有些不自然，尴尬的气氛显得在门口等待的时间都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一阵低呼声，江南和李欣然终于出现在门口了。 “李学姐来了！” 随着李欣然得到达，门口的学生们精神一振。 但看向李欣然旁边站着的人，他们又有些震惊和困惑。 “那是，那是江南吗？” “我怎么感觉长得不一样了，是长开了吧，感觉比以前见他成熟了很多。” “我上次见他是半年前了，那会我记得他畏畏缩缩得不成样子，怎么现在站在李学姐身边也没被盖住光彩，他这段日子干嘛去了？” “……” 所有人都惊叹于江南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块粗糙固执的原石，那么经过了前世诸多事件的洗礼和生死难关的考验，如今的江南在众人眼中更想一块光华内敛的璞玉，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沉静光彩。 其实之前的江南在学校知名度也很高，只是跟顾北舟备受夸赞的状况不同，江南在学校里是臭名昭著。 所有人都觉得他成绩差人品也次，是个不折不扣得学习混子，偏偏这个混子靠关系拿到了不少资源还进了实验室，所以才让人格外愤恨。 但现在江南居然大变活人，离远看起来甚至有了大家风范，简直稀奇。 众人怔怔得看着江南脸色震惊，李欣然则站在了队伍最前面联系司机。 作为跟李欣然一同过来的人，江南当然选择紧跟李欣然的步伐站在前面。 只是，他过去的时候目不转睛，好似根本没看见站在一旁的苏雅婷三人。 看着江南瘦高清冷得背影，苏雅婷得心里酸得厉害。 眼前的江南越来越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没由来得让她产生一种幻觉，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跟江南关系好过。 关容则是一股邪火冲上心头。 江南对她们视若无睹，在关容眼里无疑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现在扒上李师姐真是了不得了，连自己家大师姐都不认！有些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能拿到春令营的名额就是个人物了，到时候在外面丢了人可别来找我们！” “还有，这次我和师姐是主要是陪着舟舟过去的，你离我们远一点，看见你就烦！” 看到江南那双沉静的眼睛，关容心口的火气迫不及待得往外涌。 她讨厌极了江南这幅不动声色的样子，好像不管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在乎，所以想也没想得冲着江南一顿输出。 旁边的顾北舟嘴边勾起一抹笑意，知道自己是时候站出来激化矛盾了，没想到刚上前一步，江南就好像早有预兆般冷静得开了口。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们一起，关师姐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看好小师弟就行。” 说完之后江南默默得站到李欣然身旁，是不想继续沟通的意思。 关容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两人吵不起来，她也只能闷声说了句。 “哼，早就该这样了。” 李欣然站在两人身旁，气得眼睛里都快冒出了火光。 她是真不理解关容为什么要这么说。 都是同门师弟，把顾北舟捧在手心护着，却让江南滚去一边，她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江南只喜欢顾北舟！ 服了，真的讨厌江南当初干嘛非让人进实验室！ 如果不是现场人多，而且马上就要清点人数准备出发，李欣然真的忍不住想跟关容大吵一架。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被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手指也猛地攥进掌心。 江南安慰得拍了拍李欣然的肩膀，用眼神安抚她的情绪之后才转过身面无表情得看着苏雅婷和关容。 “大师姐，二师姐，小师弟，准备出发吧。” 江南主动打了招呼，无形中化解了刚刚紧张的氛围。 但只要一看他的神情便知，这样的举动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是不想激化矛盾所以才做的无奈之举罢了。 明明是想跟江南亲近一些的，但每次见面反而把他越推越远了。 苏雅婷心底一片苦涩，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法多说什么，只能脸色难看得点了点头。 众人按顺序上了大巴车，所有人到齐后，李欣然来回点了两遍人数才站在最前面放声说道。 “同学们，这次春令营的活动我是队长，实验室的苏师姐将作为副队长陪同一起。” “我必须告诉大家，大学是国之重器，如今国内外局势紧张，国外近些年不断有科技突破的消息传来，而且隐隐有压制华国的趋向。往小的方向说，咱们这次代表了理工大学的脸面，在外要谨言慎行多交流学习。往大了说，各位都是未来科研界的中坚力量，现在正是科技革新的关键时期，这次春令营机会难得，我会尽一切努力为大家争取学习的机会，希望各位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可能得拼命学习吧……” 李欣然巡视着车内的一张张略显稚嫩的面孔，声音甚至带着股庄重和威严感。 作为校长爱徒，就算不清楚逐新计划，恐怕李师姐也察觉到了这次春令营的特殊情况。 江南的眼睛不自觉变得湿润。 他知道李师姐说的是实话，而且她也说到做到了。 前世就是为了替国内争取学习和交换的机会，学姐才会参加那场该死的科技竞赛，最后落得自杀身亡的下场。 前途无量的校长爱徒李欣然，学校得奖最多的科研精英，最后不过二十四岁就英年早逝。 想到这一点，江南的眼眸氤氲着黑沉的风暴。 但这辈子有他在。 他敢肯定，自己绝对能把学姐安安全全得保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41 好意 41 说完后司机载着众多学生直奔机场，按计划他们要坐车三小时，然后再乘机前往西北研究所。 江南顺理成章得跟李欣然坐在一起。 上车的时候，他还看见了凝聚态原本的第一名李薇，梳着高马尾有点兴奋的样子。 看到江南的身影后，被抢走第一的前学霸气鼓鼓得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摸了摸鼻子，江南主动选择靠窗的位置，把方便进出的走廊位置让给了李欣然。 “怎么惹人家小姑娘了，我看见她对你翻白眼哎。” 李欣然八卦得拍了拍江南的胳膊。 江南有点无奈:“你可别多想，她是凝聚态之前的第一名，最近我的成绩还可以，人家这是生气了。” “什么还可以，你是第一好不好，我都听吴教授说过了，你在那边的成绩相当不错。早知道当年我劝你直接去凝聚态了，省得在光学浪费那么多时间还遇见那帮瞎了眼的盲人！” 对于江南被苛待的事李欣然耿耿于怀。 但看了眼江南的神色，害怕他想起以前的糟心事，她还是默默闭嘴了。 不久后，江南听见前面隐隐传来顾北舟和苏雅婷的声音。 “大师姐，我有点难受。” “低血糖了吧。快，我提前备了糖你吃两颗。” “大师姐真好，要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什么呢，你是师弟，我本来就该好好照顾你。” 车厢里这会没什么人声，这两人的低语就愈发明显。 “刚上车就低血糖，以为自己林黛玉啊。” 李欣然瞥了瞥嘴，对这两人黏黏糊糊的态度十分不满。 苏雅婷平时看着也挺靠谱的，怎么一遇到顾北舟就跟瞎子似的。 江南哪点不比那个死绿茶靠谱，没眼光！ 周围也响起不少学生的议论。 “苏师姐跟顾师弟感情真好，连这种小细节都能注意到。” “对啊，顾师弟上次高烧不退也是苏师姐彻夜照顾他呢。”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以前苏师姐也这样照顾过江南，刚才他们怎么连招呼都没打。” “嘘，别说了。” 隐晦得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江南，学生们识趣得关上了话茬。 其实江南根本就不在意。 曾经拥有过的关爱被强行收回的确让人伤心。 以前江南伤心过很久，甚至因为想抢回苏雅婷的注意力做了不少蠢事。 但如今他已经彻底想通了，不管是苏雅婷还是其他人，他干涉不了她们的行为，也不想再跟她们有一丝牵扯。 江南打定主意不想再跟她们接触，但没过多久苏雅婷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走了过来。 她在过道上站定，伸手出来摊开白腻的掌心，里面是两粒晕车药。 “小南，我记得你一直晕车很严重，师姐一样准备好了晕车药。” 言下之意是，她对待顾北舟和江南并没有偏颇。 周围的学生面面相觑，视线在苏雅婷和江南之间来回游移。 苏师姐主动示好，他们的关系应该跟以前一样吧。 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江南不耐得轻叹了一声气，利落得拒绝了。 “不用了，我现在不晕车。” 苏雅婷脸上担心的神色更重，甚至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不用跟我客气，小南，不管发生什么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吃吧，吃了会舒服很多。” 抬眼看见苏雅婷眼中切切实实的关心时，江南只觉得讽刺。 他知道大师姐关心自己是出自真心，可这真心来得实在太晚太迟。 以至于苏雅婷并不知道，早在一年前江南就不晕车了。 “装什么装，大师姐给你药就收着，不然待会吐了还不是影响一车人。” 眼看江南迟迟不接药，关容皱着眉头低斥了一句。 江南看了眼她厌憎的神色，然后才把视线转向一脸期待的苏雅婷。 “可是大师姐，早在一年前我就不晕车了。” 苏雅婷一怔，突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江南似笑非笑得看着她:“你忘了吗，有一次顾北舟早上生病迟到，江教授吩咐司机以后专门接送他。” “从那以后我出门只能自己打车坐地铁，时间长了自然就不晕车了。” 其实顾北舟那次根本不是生病。 因为江南亲眼看见顾北舟撕下手上的医用胶布，那下面分明一个针孔都没有。 那时他主动跑过去跟最疼自己的大师姐说顾北舟在撒谎。 但她神色厌烦得把他骂了一顿:“都是师兄弟，为什么你要这样恶意揣测舟舟?小南，你让我很失望。” 苏雅婷生气得把这事在会上告诉了江岚，得到的结果就是江南被几个师姐轮番斥责，最后江岚还直接把家里的轿车使用权交给了顾北舟。 江南出门就要做廉价的出租车，皮革汽油味闻多了，晕车这毛病也就好了许多。 想到一年前的往事，苏雅婷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 关容的神情也变得复杂，应该也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但下一刻，她又生气得瞪着江南:“本来就是你刻意诬陷舟舟，老师罚你也是自作自受——” “好了阿容。” 苏雅婷闭上眼睛喝止。 她知道每次只要一扯上舟舟，她跟小南的关系总会越走越远。 按理来说当年那件事她问心无愧，只是想要让江南对同门友爱善良一些。 但一想到江南出门只能坐廉价的出租车，甚至因此硬生生治好了晕车的毛病，舟舟出门却有豪车车接车送，苏雅婷不可自拔得心疼起了江南…… 一寸寸将手指收回，苏雅婷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冲江南笑笑。 “不晕车是最好的，小南，之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江南已经不耐烦再跟她说话，索性神色木然得点了点头。 他没反对，看样子应该只是因为之前的事生气，而不是真的想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心底松了一口气，苏雅婷这才神色如常得转身朝座位上走去。 她离开了，一车学生的视线自然默默收回。 但关于苏雅婷跟江南现在关系如何，大家心底都有了成算。 顾北舟的注意力一直在苏雅婷身上，见她走过来，他像往常那样主动凑上来关心。 “没关系的大师姐，六师兄只是不想吃药而已，肯定不是讨厌你……” 苏雅婷深深得看了他一眼。 突然就觉得，舟舟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42 分开 42 处理不好江南跟实验室的矛盾，苏雅婷没心情再跟顾北舟交流，点了点头就戴上耳机转头看向车窗。 这分明就是拒绝沟通的意思。 顾北舟在心底狠狠把江南大骂一通，但他也怕说更多再惹苏雅婷不开心，于是只能恨恨得在手机上阴阳怪气得跟关容诉苦。 “大师姐肯定是伤心了，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二师姐，你说六师兄到底为什么要拒绝大师姐的好意啊，他不知道这样大师姐会很伤心吗？” 这是他常用的招数，顾北舟越是“善良懂事”，关容这个二师姐就会越讨厌江南。 果然，几乎是发出消息的下一刻关容就回复了。 “我看他是有李欣然护他所以忘本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敢不理大师姐，迟早我要找他算账！” 见关容暴跳如雷，顾北舟这才心满意足得笑了起来。 车子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大家决定在这附近吃个便饭。 下车的时候苏雅婷刚想去问，但江南已经跟李欣然从后门下车离开了。 看着她盯着江南背影黯然的眼神关容就一肚子气。 “有什么好看的，离开他咱们就吃不了饭了吗？” “干嘛要热脸贴冷屁股，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这附近有家五星级酒店江南根本吃不起！” 关容怒气冲冲得拉着苏雅婷就走。 “二师姐你慢点，会不会太破费了啊。” “要不我再去问一下六师兄，都一起来的分开吃是不是不太好……” 顾北舟嘴上这么说着，脚上却一步没停得跟了上去。 他就喜欢关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以前没少靠关容给江南找麻烦。 最关键的事，关容可是这几个师姐里面最有钱的一个。 以前刚搬进江家时，他看见过好几次关容给江南送些全球各地的珍贵礼物，随便掏出的玩具都是价值上万的限量版。 那时他就下定决心，这样有钱又大方的师姐，他必须从江南手上抢过来！ 事实证明他做对了，所以现在他能去吃昂贵的五星级酒店，江南只能跟李欣然吃些便利店的泡面！ 三人走进一家五星级饭店，关容熟稔得给顾北舟和苏雅婷点了招牌菜。 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她路过餐厅的打包窗口，正好看见有人喊到江南的名字。 “江先生，您点的蝴蝶酥好了。” 江南来这里打包蝴蝶酥? 他有钱吗？ 不过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蝴蝶酥的确很有名，之前还有人专门过来代购。 江南又不喜欢吃甜食，他买这个是不是想送给大师姐或者自己? 关容脸上的神色变换。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但早上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在车上还辜负了大师姐的好意，难不成一盒蝴蝶酥就解决了? 不行，自己绝不能这样轻易得原谅他！ 关容在心底下了决定，身体却诚实得跟了上去。 她本想出去大肆嘲笑江南一番，再把他领进来哄哄大师姐。 但刚探出门口，她就听到一句熟悉的女声。 “哎呀，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我都已经吃过面了，赶紧退了。” “女孩子的胃总有一块要留给甜品的，况且师姐你不是说过自己喜欢吃吗？趁热尝尝?” 关容如遭雷劈，愕然得看着江南说说笑笑得把蝴蝶酥递给李欣然。 对啊，是她想当然了，以为江南买这些东西肯定给她们吃。 却忘了，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李欣然。 像是活活被打了一个耳光，关容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而且胸口一股火气直冲上头。 尤其她知道现在江南没钱，他肯给李欣然买几百块的蝴蝶酥，越发显得两人关系亲昵。 对李欣然的称呼从学姐到师姐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南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以前除了她们五个，从没有喊其他人当师姐过。 但现在，他对自己和大师姐避如蛇蝎，反倒对李欣然那个歪路子师姐呵护备至。 狼心狗肺，江南就是个不要脸的白眼狼，以前对他那么好真的全都喂了狗！ 出于关家大小姐的傲气，关容没有上去质问江南为什么不给她们买。 但红着眼看向江南离开的背影，她的脸色黑到了谷底，发誓以后绝对要江南好看！ 不想影响顾北舟和大师姐的心情，关容回去后佯装无事得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但微红的眼眶和脸上残留的愤怒神色依然昭示了这位关家大小姐这会的心情十分不佳。 苏雅婷关心得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家店的饭也不太好吃。” 关容的语气稍显生硬。 苏雅婷看了一眼她动都没动的午餐，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们的位置靠窗，低头暼了一眼不远处闪过的某个熟悉的身影，顾北舟一脸无辜得凑到关容面前。 “没有吧，我觉得这家店很好吃哎，以前都没吃到过焗蜗牛这种作法。二师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一点给六师兄，他可能没吃过这么好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关容突然的爆发吓了两人一大跳。 “二师姐……” 尤其是顾北舟，圆圆的狗狗眼都被吓得瞪大了。 想到刚才关容跟李欣然亲昵的画面，关容的胸口剧烈起伏。 但看着顾北舟吓得不敢吭声的样子，她又有点内疚。 舟舟一向单纯善良，从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他提起江南也不过是惦记着同门的手足之情，又有什么错呢？ 有错的，分明是那个吃里扒外的江南！ 深吸一口气，关容抬眸抱歉得看了一眼顾北舟。 “抱歉舟舟，我不是在对你发脾气。” 刚才顾北舟提到了江南，关容说自己不是在对顾北舟发脾气，那惹她生气的到底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明明阿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但出去一趟又莫名其妙恨上了江南。 苏雅婷无力得叹了口气，心里得憋闷感源源不断升起。 她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在离间她们师姐弟的关系。 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但只要知道，她势必不会放过那个人！ 43 欣赏 43 之后三个人吃得食不知味。 回去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大巴上的风波，这次学生们一路无言，顺利得乘飞机来到西北研究所。 接待他们的是之前从理工大学毕业的师哥张清河，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很斯文的样子，对江南他们来说算是本科师哥。 他明显跟苏雅婷认识，一下车就主动走过来跟苏雅婷攀谈。 “苏师妹，好久不见了。” 在研究所能有个校友，来的还是曾经接触过的师兄，苏雅婷也忍不住带了些笑意。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可别提了，师兄在这里啊就是个迎宾，这一下午接待了好几个学校了，可算等到你们了。” 张清河苦着脸说道，引起了周围学弟学妹们的一阵低笑。 顾北舟睁着大眼睛主动凑上前:“那学长是来特地等我们的吗？” 张清河比顾北舟高一些，看了眼这个亲切可亲的学弟，他主动领着顾北舟往研究所的大门走去。 “你就是顾师弟吧，之前你写的那篇光学视觉传导的论文学长可也是拜读过了，真的相当好。研究所里也有好几个老师看过，这次你是给咱们理工大学长脸了，不愧是江教授的关门弟子！” 当着众人的面被当场夸赞，顾北舟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白净的面庞都变得微红。 “也没有啦，大家都很优秀，我那篇论文也是大家一起帮忙做的实验，六师兄也帮了大忙。”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江南的名字众人不免想起之前江南抄袭的事，眼神中不自觉带着一丝鄙夷。 不管他跟苏雅婷等人的关系如何，在场的都是各专业的尖子生，对科研有着最诚挚的热爱，抄袭论文这种事在他们眼里格外下流。 顺着他们的视线，张清河的眼神也落到了江南身上。 但只是短短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夸赞起了顾北舟。 “别那么客气，谁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物理神童啊。别的不说，这次学长就指望你给咱们学校扬名立万呢。” 他看着顾北舟的眼神带着一丝亲近和热切，话里甚至隐隐有把他当做理工大学众多学生之首的意思。 后面的学生听着竟然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自觉站在了苏雅婷身后。 于是整个队伍就成了张清河跟顾北舟攀谈，苏雅婷带着众多学生跟在两人身后的场景。 除了李欣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一幕哪里奇怪。 “我才是队长，这张师兄怎么跟顾北舟聊个没完?” 李欣然皱了皱眉，脸上有一丝不解。 江南看了眼顾北舟大出风头的样子，打心底里觉得心服口服。 毕竟那篇论文是江南写的，这件事他知道顾北舟也知道。 靠着抄来的论文，顾北舟居然能在外人的夸赞中理所当然得点头认下，甚至借着这篇论文默默给江南挖坑。 真论起不要脸和耍心眼，顾北舟绝对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强的。 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江南神色冷然得嘲弄道:“这是顾北舟大出风头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为了给这个徒弟铺路，江教授费尽心思安排了张清河过来接人，他不跟顾北舟聊才奇怪吧。” 从前世的风风雨雨中淌过一轮，江南一眼就能看出张清河绝对是受人之托特意照顾顾北舟。 否则他不可能一下就把顾北舟认出来，也不可能越过苏雅婷和李欣然跟队伍里的一个学生大聊特聊。 这次的春令营，恐怕江岚早就对顾北舟入选这件事势在必得了。 没想到江岚能为顾北舟做到这一步，再看看一脸羞赧真诚的顾北舟，李欣然突然就有些恶寒。 “江教授也是糊涂，为什么帮着一个外人不帮自己儿子。” “而且，这件事顾北舟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还好，顶多说一句江岚太过偏爱这个小徒弟。 但如果知道，再联系顾北舟刚才主动开口以及特地提到江南，那他岂不是一直在暗戳戳主动表现拉踩江南? 她印象中的顾北舟可不是这么能演戏的人啊。 “谁知道呢?” 顾北舟颠倒黑白阴阳怪气的本事早就用到炉火纯青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能被骗过去。 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一直不被拆穿还好。 如果有一天众人识破了他的伪装，不知道到时候顾北舟脸上还能不能装出这幅天真无辜的表情？ 嗤笑了一声，江南似笑非笑得跟上了大部队。 这是理工大学的学生第一次来西北研究所，现在又是第一天。 所以张清河只是简单得带着他们看了一圈场地，然后就要把人一起带去统一的宿舍。 在研究所游览的时候，学生们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叫声。 无他，实在是这里的设备现进到不可思议，得出的实验数据也比学生们教科书上的精进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在大学里学到的就是最前沿的知识。 但事实上，西北研究所这里的物理学研究早就做到了世界前列，也许距离赶超欧美只需要一个关键点契机。 从光学区域路过的时候，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神色干练的女教师正在随机提问前一队学生。 “所以我们该怎样判断孔径光阑和视场光阑呢？”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问，不少学生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江南这边的学生也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顾北舟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物在有限远处的话，将系统中所有元件的通光口径分别通过前面的镜组成像到整个系统的物空间，求出各像对轴上物点的张角，张角最少的口为入瞳，与入瞳共轭的即为孔径光阑……” 他的声音不大，好像只是碰巧遇到了老师提问所以自己回忆起了答案。 但现场一片安静，衬得顾北舟的声音分外明显，前面那对学生和老师的目光都不自觉追了过来。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顾北舟像是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都捂住了嘴。 那位老师却满意得招了招手，眼里都是对顾北舟的欣赏。 “这位同学回答得很好，没想到一个本科生的知识储备比不少研究生都强。” “所以你知道什么是视场光阑吗？跟前者有什么不同?” 顾北舟还没回答，旁边的张清河已经激动得扯了扯他的衣袖。 “还不赶紧过去，这是咱们研究所的孟良艺孟院士，是光学研究上最权威的院士之一！” 44 小乞丐 44 不少学生倒抽一口冷气，望向孟良艺的眼睛亮得惊人。 “居然是孟教授，她竟然亲自过来了。” “在这之前也没人说过啊，这次到底有什么新发现，居然连这样的科研大拿都请来了。” “顾师弟好争气啊，第一天就被孟教授看上了……” 不少学生再底下低声议论，其实江南也听说过这位教授的事，发过超过十篇核心c刊论文，主导过国内物理学界的科技革新，被称为国内物理学第一教授。 她能来这里，无疑佐证了逐新计划的可能性。 当着众人的面，顾北舟有点羞涩，但还是坚定得站了出来走到孟教授身边。 “限制成像景物范围的光阑，通常位于目镜的前焦平面上。视场光阑决定了能够在目镜中看到的物平面上的范围大小，比如您旁边的这台成像仪，仔细观察就能看出……” 顾北舟的声音清亮温柔，当着众人面讲解知识点的时候带着股莫名得说服力。 孟良艺教授眉心的川字纹慢慢解开，看着顾北舟的眼神暗含欣赏，旁边的苏雅婷和张清河也是一脸骄傲的模样。 江南在一旁抱臂旁观，知道这是顾北舟最擅长的领域。 他的确有两把刷子，否则也不会从小就拿到了物理神童的称号，也不会得到江岚和苏雅婷等人的认可。 但他的手段太过下作，把江南和众多学生的人生和未来踩在脚下，铺一条属于自己的锦绣之路。 对于这样的人，江南打心底里看不起…… 顾北舟讲完之后，孟教授亲自把名片递到他手上，而后不满得看了一眼之前带的那批学生。 “你们已经是研究生了，知识储备竟然比不过还没毕业的小学弟，科研这条路又苦又难，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趁早转学！” 这话说得严厉，孟教授说完之后转身便走，留下一群学生脸色煞白得呆站在原地。 张清河摸了摸鼻子，主动凑上去解围。 “郭师弟，难得两个学校凑在一起，不如一起吃个饭吧，就当交个朋友。” 江南留意看了一眼，被孟教授当场批评的是吉美大学物理系学生，张清河跟里面带队的郭思涛是旧识。 这位集美大学的尖子生戴着一副酒瓶底眼镜，身上还穿着格子衫，墩墩胖胖的样子看起来脾气不错。 果然，虽然刚被孟教授批了一顿，但他笑呵呵得看了张清河一眼，还是哥俩好得搂着他的肩膀答应了。 两边的学生也没有意见，一群人就这么决定安置好行李后去门口的大排档聚个餐。 江南也没打算搞特殊，跟在最后面就进去了。 年轻人嘛，吃吃喝喝很快就把一开始的不愉快忘掉了。 顾北舟坐在人群中央，皮肤白皙言笑晏晏的样子十分打眼。 张清河有意提携，特意在饭桌上对他大夸特夸。 “思涛你不知道，我这位小师弟可是了不得。小时候就是有名的物理神童，之前那篇光学视觉传导的论文还得了奖。” “不瞒你说，这可是我本科老师的心尖宠，我觉得这次他表现得一定会很好，到时候有什么事你可得好好照顾照顾……” “没有没有，大家都很优秀的。” 顾北舟被夸得坐立难安，不好意思得出生找补。 郭思涛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样子。 只有坐在一旁的苏雅婷脸色顿了顿，然后又神色如常得坐了下来。 她已经意识到了张清河对顾北舟的特殊。 能安排这种事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略想了想，就算知道张清河说得有些过，苏雅婷还是决定顺着老师的意思捧着小师弟。 反正舟舟刚刚表现得也不错，这夸奖他也当得。 “到底有多金贵，合着这趟出来顾北舟就是太子爷啊。” 李欣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儿。 她本来是这次的领队，虽说吃饭这种学生们自发组织的事她出不出头无所谓。 但看着顾北舟那副众星拱月理所应当的样子，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有些刺眼，好像她们这剩下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成了他的陪衬似的。 吃完快结账的时候，有个穿着破烂的孩子趴在滑板上过来乞讨，两只腿无力得搭在板子上，脏乱的围巾下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渴求。 “好心的哥哥姐姐，能不能给我一点钱，我已经饿很久了。” 学生们在一旁低声议论。 “好可怜，他这是残疾了吧。” “很明显啊，我看他两只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小小年纪出来乞讨，不知道尝尽了多少人情冷暖。” “这边是郊区，这孩子估计是附近农家的吧，有没有办法给他送回去……” 顾北舟正巧在男孩的正对面，见状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你爸爸妈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他说着就要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纸币。 这次出远门江岚不放心唯一的小徒弟，特地给顾北舟准备了一叠大钞。 男孩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过。 但那位郭思涛拦住了顾北舟的动作:“既然饿很久了，不如给他打包一些饭菜吧。” 男孩着急得昂着头:“给我钱就好了，我们……我们不止一个孩子，有好几个，现在都在家里等着我呢。” 仔细看了眼男孩的腿，江南声音平静得添了一句。 “既然有好几个，那钱就算了，你带我们过去，我多买些饭菜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男孩有些语塞，一时没想到应对的话。 顾北舟不满得满了江南一眼，解围般得塞给男孩几张大钞。 “你拿着，有钱肯定比我们带饭菜过去方便。” 拿到了钱，男孩连忙道谢迅速离去。 江南皱了皱眉:“但他不像正常孩子，我建议不要给他钱。” “他当然不是正常孩子，你没看见吗？他很可可能是个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的残疾人。” “这根本就是两件事。” 顾北舟像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起身眼眶微红得走到江南身前质问。 “难道他是个残疾人，没有爸爸妈妈就不能有自己的尊严了吗？” “他不过是想要一点钱好过日子而已，你为什么非要给他吃剩的饭菜，六师兄，你这样分明是看不起人。” 45 抢劫 45 江南分明没想过要给那人吃剩的饭菜，顾北舟却偏偏要扭曲他的意思。 江南知道，这是顾北舟常用的招数。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总能适如其分得展示自己的善良优秀，与此同时再把江南狠狠踩在脚下。 “江南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顾师弟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李欣然坐不住了，忍不住出声护了一句。 顾北舟看了眼在场神色各异的学生，往前一步越说越激动。 “可他很可能是被拐卖或者欺负才会出来乞讨的。” “有的孩子从小就被社会团体拐卖，如果讨不到钱他很有可能会被殴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脏成那样还不敢漏出脸来，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我帮他只是不想他回去挨打受苦，就像我爸妈去世时自己遭遇的那样。” 顾北舟的脸色煞白，脸上一滴清泪落下。 周围的学生一脸恍然得看着他，眼里带上了一丝同情。 苏雅婷本来站起身想拦住他的，看见顾北舟这样伤心又无奈得长叹一口气坐下了。 她知道小时候被欺负的事是顾北舟心中永远的痛，现在这样激动可能也是触景伤情了。 顾北舟转身直视江南:“我知道六师兄一向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没什么好同情的。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讨不到钱回去挨打，这钱都是我出的，大不了有任何结果都由我来负责！” 他说得字字铿锵。 江南只沉静得回了一句:“他的残疾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拿什么负责?” 他总觉得刚到研究所就碰到那个孩子很不寻常。 而且不要食物只要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顾北舟哽咽着回道:“六师兄，你非要这么说歪理吗？我只是因为他跟我小时候很像，都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想帮他一把而已。” 关容再也听不下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江南，你不就是看舟舟不顺眼故意找事吗？别忘了，要是没有教授独生子的这层身份，你什么都不是！轮不到你看不起人家。” “再说了，那男孩拿了钱已经走了能有什么事?你别大惊小怪的行不行?” 这话一出，周围同学看着江南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教授独生子，听起来好像是关系户? 但从开始到现在他挺低调的啊…… 江南已经无语了，这幅场景诡异得熟悉。 好像每次闹出什么矛盾顾北舟就要把他爸妈当借口搬出来。 可是据他所知，顾北舟在父母双亡后顶多是在福利院过了两个月苦日子，根本就没到上街乞讨这种程度。 但偏偏苏雅婷和关容那些人对顾北舟的话深信不疑，只要他一提到父母她们就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完全失去理智。 “好了好了，舟舟这是心地善良做了好事，大家何必为了这点事争吵呢。赶紧结账咱们去公寓吧，马上天都黑了。” 张清河暗暗瞪了一眼江南，然后急匆匆站起来解围。 看见周围渐黑的夜色，学生们点了点头。 第一天到研究所就这么多事，他们得去公寓里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 但顾北舟和江南，作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对照组，想必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找茬的根本不是你。” 李欣然安抚得拍了拍江南的肩。 “的确不是你，那个男孩有问题。” 温厚得男声响起时，江南和李欣然都有些惊讶。 他们转过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刚才出声的郭思涛。 他站在江南侧后方，看向最前面顾北舟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那个男孩应该不是被拐卖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男孩。” 李欣然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江南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顾北舟都不信。” 三人走着走着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后。 这一片没有路灯，他们只能隐隐看见彼此的面庞。 路过小巷时，江南突然听到前面响起学生的惊叫声。 “谁！我的手机没了！” “快开手电筒，有人在抢东西，拿好自己的背包！” “快报警啊，我的包被抢走了，里面有我所有的身份证件，这可怎么办啊。” “……” 一阵兵荒马乱，等幸存的学生打开手电筒时，只能看见小巷伸出隐隐窜过几个低矮的男人。 得益于站在队伍最后，江南等人倒是没有被抢。 他抱臂站在一旁，看见苏雅婷及时将所有学生聚在一起，防止之后那群歹徒去而复返。 李欣然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不出半小时警方就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询问过之前的情况后，他们一脸恍然得看着为首的张清河。 “你们傍晚看见的应该不是乞丐，那就是抢劫团伙的一员。” 不可思议得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顾北舟，张清河忍不住惊讶出声:“怎么可能?” 警察把电脑里之前报案的记录转给他看。 “是真的。这是本市有名的抢劫团伙，主要成员是几个有侏儒症的成年男人，他们会伪装成乞丐专门找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下手，一旦确定目标，马上就会组织同伙实施抢劫。” “下午他非要找你们要钱，应该就是在踩点确定你们身上有没有钱，好不好操作。” “这个月类似的案件我们已经接到了好几起，目前还没有人识破他们的脸，所以破案难度很高。你们的财物已经到达了报案金额，我们会持续关注，但破案需要时间，可以要等一阵……” 张清河神色哑然得听着。 旁边的顾北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火辣辣的烧得难受。 本就是他做主非要把钱给那乞丐，而且还信誓旦旦得搬出了父母说可怜那孩子没有爸妈有可能是被拐卖的。 现在警察证明那人就是个骗子，那竭力为骗子争取的自己在别人眼里不就像个蠢货? 该死的，当时江南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提出给那些孩子饭菜。 但他只顾着像以前那样踩着他展示自己心地善良，压根忘了这一点。 江南肯定是故意的，那个王八蛋恐怕就是想看他出丑！ 狠狠攥了攥手指，顾北舟在心里怒骂出声。 46 反转 江南没说什么，跟李欣然对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们心里有数，顾北舟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等张清河转达了警察的意思后，外面的学生直接炸了。 “所以说我们晚上被抢手机就是因为下午顾北舟给了那个男孩钱?” “什么男孩啊，你没听警察说吗？那就是个成年男性，只不过得了侏儒症身材矮小罢了。” “要我说就是有人烂好心，故意想出风头所以才给抢劫犯钱，真的蠢爆了。” 之前是顾北舟信誓旦旦非要给那抢劫犯钱，现在反应过来的学生们当然看他不顺眼。 话刚出口顾北舟就变了神色，旁边的苏雅婷和关容也担心得望着他。 迎着周围各异的眼神，顾北舟主动走到学生中间，深深得鞠了一躬。 等抬起头时，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联想到了自己父母双亡的事所以一时被情绪冲垮了理智，所以才没考虑仔细。但我绝对不是故意出风头，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抱歉。” 说完之后，他又噙着泪看向一旁的江南。 “不过六师兄当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拦着我不让我给钱。我就知道六师兄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当时拦着我肯定是有原因的，早知道我就听六师兄的话了。”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顾北舟脸上的神情也相当诚恳。 但仔细思量就能发觉，他又把江南扯了进去，而且不经意得提起江南当初是发现了什么的。 江南跟顾北舟关系不佳。 现在明明知道那乞丐有问题却不阻拦，能是什么原因？ 知道江南抄袭的本校学生目光已然变得不善。 “江南不会是故意的吧。” “说不好，他有抄论文的前科，能干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但我丢了手机啊，他们内讧结果害了我，我找谁说理去。” 眼看风评不对，李欣然冷下来一声厉喝。 “够了，都是本校学生你们胡乱踹测什么?从头到尾这件事跟江南又是你关系，那时候他阻拦了有人听吗？” 说完之后她转身看向顾北舟，眼里带着几分谴责。 “顾师弟道歉就道歉，总是扯着江南干什么，没记错的话他已经第一时间拦着你了，可惜当时你不听啊。” 郭思涛也插了一句:“没错，顾师弟是不是今晚受惊过度所以忘记当时的情况了。” 他的声音温和，但镜片后的眼睛还是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 顾北舟心里一紧。 该死的，这里到底不是实验室，这些人竟然这么快反应过来了。 还有李欣然，他竟然忘了她跟江南走得近，出事一定会护着他！ 旁边的苏雅婷已经开始迟疑得看着他。 怕她反应过来什么，顾北舟急得后背冒汗，转头就冲江南道歉。 “对不起六师兄，我没想暗示你故意害人。我刚刚的意思就是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所以才不小心害了大家。” “你知道的，我一直嘴笨脑子慢，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以前顾北舟也这样做过。 为了所谓的师门情谊，为了苏雅婷等人希望他们和睦相处的愿望，每一次江南都压着怒气原谅了他。 这次江南一直很低调，顾北舟以为这招还会百试百灵。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江南抱臂嘲讽得笑了笑。 “小师弟怎么会嘴笨脑子慢，下午在实验室的时候你不是第一个答出来孟教授的问题了吗？还被她当众夸奖了。” “后来给乞丐钱的时候也是长篇大论一套又一套，搞得好像只要我不让你给钱，那我就是自私就是不善良似的。” “你哪里是嘴笨脑子慢，你脑子可太快了，我拍马都赶不上。” 江南没给他情面，直接把顾北舟的真面目全捅了出来。 到底是第一次出远门，他还是大意了，真以为所有人都跟江岚实验室那群人一样，像被下降头一样无条件相信他的所有话。 因为江南这番嘲讽感拉满的话，在场不少人低笑出声，郭思涛看向顾北舟的眼神甚至有些鄙夷。 他已经看出来了，安省理工大学的这批人，真正有关系的根本不是江南，而且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的顾北舟。 吉美大学的几个学生越想越觉得顾北舟这人人品有问题，下午主动跳出来回答问题，傍晚又主动跳出来给乞丐钱，桩桩件件好像都在展示着自己的优秀和善良，同时还把他们和江南全踩在脚下。 在这一刻，他们甚至诡异得觉得自己和江南算是同病相怜，看江南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同情。 本校的学生倒是不相信顾北舟像江南口中那样，但他们仔细回想了一下，江南说的好像的确是事实，一时之间他们找不到反驳的话，所以也只能静默不语。 “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这种人。” 眼看吉美大学的学生看他的眼神愈发不满，为首的郭思涛也一脸冷漠。顾北舟着了急，颠三倒四摆着手解释。 没人理他后，他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关容和苏雅婷。 顾北舟的眼睛都红了，那小王子般俊秀无辜的样子跟以往一模一样。 但苏雅婷却迟疑得停在原地，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江南的话。 连她都觉得，舟舟在实验室里好像的确有点争风头，看起来像是力压吉美大学的学生一头。 后来在结账时又执意要给乞丐钱，当时她不想戳痛顾北舟的伤口就没阻拦，但现在想来，当时舟舟的话听起来的确不太对。 是真的太过激动失去理智了，还是蓄意使坏…… 第一次，苏雅婷看着顾北舟那张脸，觉得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但关容看见小师弟伤心的样子立刻就坐不住了，顾不得去想大师姐为什么没动静，她径直冲上前站在顾北舟身前。 “大家别生气，我小师弟年龄小，有时候做事有些冲动在所难免。” “我在这里代他向大家道歉，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小师弟绝对不是故意害大家被抢的，他自己已经因为这事难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47 以后再说 47 张清河也在一旁担保:“对对对，顾师弟肯定不是有意的，发生这种事恐怕他比任何人都内疚。” 众人转头看去，顾北舟的确已经眼眶通红得掉了泪。 他长得白净俊美，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内疚落泪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责备。 这一点在顾北舟之前的人生中帮过他无数次。 所以他下意识得表现出来了。 但是，他忘记了在场的几乎都是同龄人，而且以同性别的男性居多。 眼泪和示弱在他们眼里并不好用。 “什么啊，没说两句就哭了，好像我们欺负了他一样。” “就算再小也成年了吧，一出事就哭是个什么路数，我怎么感觉这顾北舟哪里奇奇怪怪的。” “谁说不是呢，但人家有人护，咱们也得罪不起啊……” 抿了抿唇，关容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鸷，不得不主动站出来发声。 “这样吧，这次大家丢失的财物全都由我一人照价赔偿。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来不及收拾，今晚我们这边会包下五星级酒店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继续看看案件有没有进展。”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又愿意赔偿大家的损失，学生们面面相觑，慢慢止住了声音。 张清河趁机站出来打圆场。 “今晚确实很晚了，这明天还得去研究所，不如咱们就算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郭思涛作为吉美大学的代表，这才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 “行吧，那就散了散了。” 他已经表了态，苏雅婷和李欣然也双双站了出来主动向大家致歉。 “这事说到底是我们理工大学惹出来的，大家的损失今晚我们会一一统计，马上我们会安排酒店大巴过来接人，大家稍等片刻马上就能回去休息。” 说完之后，李欣然狠狠瞪了一眼顾北舟。 “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发生什么事都能用眼泪解决。” “学姐，这事我们实验室能给舟舟兜底，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有必要说那么难听吗？” 关容马上出来护犊子，艳丽的脸上满是不忿。 她从头到尾就没觉得顾北舟有错。 况且谁能想到那身材矮小的小乞丐居然是个抢劫团伙的头目。 现在钱花了事也解决了，李欣然有什么资格再去骂舟舟。 一看就知道关容到底在想什么，李欣然嗤笑一声，脸上几乎凝得像冰。 “你要不想让外人说他，那就一辈子让你亲爱的小师弟待在实验室，少出来惹是生非。” “这次的事情就是因为顾北舟乱出风头擅作主张，不管在你们实验室多受宠，在外面他就是个普通的学生，而且代表了我们理工大学的脸面和名誉。” “他惹事，丢脸的是我们一整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关大小姐不会不懂吧。” 这话说得极重，关容的眼睛立刻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 言已至此，见关容压根不听劝李欣然只能冷着脸离开。 冷眼旁观这么久，她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关容她们这样溺爱顾北舟，把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迟早会闹出乱子，今晚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之后顾北舟再闹出幺蛾子，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告给院长，绝不能让他一个人影响整个团队。 “师姐，我是不是真的像李学姐说得那么差?我让整个学校丢脸了吗？” 关容本想追着李欣然说清楚，但顾北舟抖着嗓子拦住了他。 吉美大学的学生站在大厅，现在苏雅婷三人站在一个小角落，没有外人，顾北舟哭得更是凄惨。 “但我也只是看那个小朋友可怜，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抢劫这种事。二师姐，都是我对不起你……” 他哭得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 顾北舟抑郁病发是会引起哮喘的，之前还因为这个做了手术差点没能从医院出来。 关容见状着急得把他扶到一旁，用手在顾北舟的胸口顺气。 “你别那么想，二师姐怎么可能会怪你，而且她们丢的东西和酒店对我来说也不值什么钱。舟舟，二师姐觉得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李欣然说得屁话你别在意，她跟江南玩得好，当然会公报私仇看你不顺眼，咱们不能听她的！” “真的吗？” 顾北舟泪眼朦胧。 “要我说啊，这次说不定就是江南那个王八蛋坑你，他明明看出来什么偏偏不说，就那么看你掉坑。而且那么多人丢东西就他没丢，说不定这次抢劫就是他……” “阿容！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苏雅婷忍无可忍得拦住了她。 关容只要一出事就要大骂江南一通，如果跟江南没关系，那就找借口把他大骂一通，这件事苏雅婷已经心里有数了。 如李欣然所说，要她来看这次事件不是舟舟有意促成，但他也实在脱不了干系。 不管是小南还是郭思涛当初都有提醒，但他那时被情绪捆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事后更是只顾着哭泣丝毫没有解决问题。 跟顾北舟不慎惹出争端相比，苏雅婷更在意的是事后他表现出来的软弱和逃避。 以前在实验室苏雅婷还不觉得，但这次事发之后江南可以替自己据理力争，舟舟却只能红着眼落泪。 高下立判，连她看着都有些生气。 舟舟也二十多了，总不能一辈子缩在师姐的羽翼之下。 可能连苏雅婷自己都没发现，现在她总会不自觉得在拿江南和顾北舟做对比。 不同于以往的是，现在江南成了顾北舟的对照组。 她能多看见一分江南的闪光灯，就会多一分对顾北舟的不满。 因为这层不满，苏雅婷忍不住思索。 难不成真的像李学姐所说，是她们太过溺爱舟舟吗？ 遥遥看了一眼神色平静正跟李欣然说些什么的江南，苏雅婷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她本想借这事严肃得跟顾北舟谈谈，但一看他哭得穿不上气好像马上就能晕倒的模样，又觉得全身力气都像被卸下了一样。 算了，现在说估计舟舟也听不下去。 还是等回校以后，回校以后她一定要严肃得跟舟舟讨论这件事！ 48 质问 48 酒店大巴来了之后，李欣然和苏雅婷组织同学们上了车。 关容订的是这附近最好的酒店，直接包下了最贵的前两层。 看着美轮美奂大气奢华的房间，学生们残存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等关容连夜让人送来崭新的手机背包等财物时，他们就更没话说了。 “那好吧，这件事我们不跟你计较了。” “快回去吧，太晚了尽快休息，你也忙坏了。” 从最后一个学生的房间出来后，苏雅婷等人肉眼可见得松了一口气。 顾北舟喘不上气已经送去医院检查了。 作为过错方的学生代表，她们不得不跟在后面善后。 “学姐你先回去吧，我去医院接一下舟舟，医生说他可以出来了。” 不管顾北舟闹出多大事，他始终是自己的小师弟，苏雅婷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李欣然直接翻了个白眼:“道歉的时候他发病，现在事情处理完他又好了。苏雅婷，你别说自己一点看不出来他这是在逃避责任。” “舟舟不是这种人。” 苏雅婷第一时间反驳，好像生怕慢一点自己就会反应不过来似的。 关容更是起了火气，他本就不觉得这事是顾北舟的错，现在舟舟生病去医院，李欣然这个队伍领头人不去主动关心就算了，还要在这里生事造谣，她这分明是偏心。 “舟舟的人品怎么样我们比学姐更清楚，不用你费心。” “再说了，你跟江南走得近当然看舟舟不顺眼，因为你的心本就是偏的！” 关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寒霜。 顾北舟曾经救过他的命，那时他救笃定了舟舟是个善良到极点的人，否则不可能在泥石流爆发的情况下冲进来找他。 李欣然不了解他凭什么那样恶意揣测！ “阿容，怎么跟师姐说话的，道歉！” “我不道，她从头到尾站在江南那边，心早就偏得没边了，舟舟才是背黑锅的那个！” 关容务必激奋，一想到顾北舟脸色苍白得在自己身旁懊悔痛哭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叹为观止得看了一眼关容脸上的怒容，李欣然可算了解了江南以前为什么会那么吃亏。 如果实验室那帮人都是关容这种态度，那江南在他们身边简直就像掉了火坑。 “轮偏心，我哪比得过你们呢？” 知道跟关容说不到一块去，李欣然冷脸看了一眼关容后转身离开。 她刚一走，苏雅婷就拧眉看向一脸倔强的关容。 “你这次过分了，李学姐本就是这次春令营的领队。你次次跟她顶嘴作对，落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咱们实验室的人没有规矩，不懂尊重市长。” 关容转头满脸不忿。 “尊重师长也要看对方有没有爱护小辈，有没有在小辈出现困难时主动维护。李师姐从头到尾偏帮江南，但却对舟舟抹黑揣测，她这样偏心算什么师长！” “我不认这种师长，也犯不着跟她客气！” 说完之后，关容推开苏雅婷的手径直走掉。 她想不明白，李欣然也就算了，为什么苏雅婷也不站在舟舟那边。 明明之前在实验室里舟舟就是她们几个人的团宠，大师姐也说过舟舟天性善良活泼出去后一定要多保护她，怎么一出来碰到江南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江南，对大师姐居然有那么重的影响力吗？ 她没看见，在她身后的苏雅婷一脸怔然。 因为她回忆起了刚才关容的话。 她说尊重师长也要看对方有没有爱护小辈，有没有在小辈出现困难时主动维护。 所以小南现在远离她们亲近李师姐，是因为她们没有做到这一点吗？ 她仔细回想起了关容对待顾北舟和对江南的态度差异，想到了柯敏之前对江南的体罚，还想到了罗菲盗刷的那七万块钱。 桩桩件件，不管江南有没有受到实际伤害，从一开始对他不好的，好像……就是她们几个? 想到这里，苏雅婷恐慌得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思下去。 她有预感，再往下思考，有一些她不敢面对的事情或许会浮出水面。 长叹了一口气，苏雅婷无奈得摇摇头就转身去了酒店。 关容本想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尽快忘记这回事，但越想越气，在床上翻来覆去几十遍她也睡不着觉。 鬼使神差得拿起手机，她下意识冲江南发了一个“滚过来见我”。 但下一刻，手机“嗡”得一声，跳出来未认证证明，你暂时还不是对方的好友，无法成功发出消息。 关容这才想到江南早已经把她拉黑了，算算时间，她们已经有半年多没好好跟他说过话。 在以前这是从来没有发生的事。 她给江南买了那么多东西，出国的时候都想着他，结果现在江南就这么对自己。 甚至他还眼睁睁看着大家欺负舟舟。 他明明知道，舟舟绝对不是李欣然说得那种人，当时他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要吃里扒外！ 说不上来这股火气到底来自哪里，但总之，关大小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快要被突如其来的情绪点燃，她迫切得需要一个宣泄口，需要解决这些让自己不爽了那么久的情绪。 解铃还需系铃人，最应该向她道歉的分明是江南！ 关容绷着脸下床，一脸阴鸷得走到江南的房门外敲门。 “江南，我有话跟你说，你把门打开。” “把门打开听见没有，我是二师姐，开门！” “你开不开门，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找服务生——” 话音未落，面前紧锁的房门“咔嗒”一声打开，映入关容眼帘的就是江南那张讥诮的脸。 “关大小姐大晚上不让我们休息是想干什么?” 江南本来不想开门的，关容的脾气他了解，今晚主动过来说不定要发什么疯。 但那么多学生都在休息，关容肆无忌惮敲门万一影响了别人睡眠那就不合适了。 况且以她肆无忌惮得性格，就算江南不开门，她也有本事喊来服务生把江南拽出来。 这位身家百亿的豪门大小姐到底有多霸道跋扈，江南比谁都清楚。 49 争吵 49 关容敲完门之后本来是有点后悔的。 她虽然娇纵，但出身豪门加上从小在社交场上历练过许多次，礼仪这方面自然懂得很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跟江南关系亲密，所以她很少在他面前掩藏脾气。 如今看见江南那张讥诮的连，关容的火气就更重了。 那双丹凤眼里几乎有两团火烧起来。 “今晚的事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关容单手撑在门框上，眼睛直勾勾得盯着江南，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额外的表情。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想看到什么。 总归生气或内疚都好。 但是没有，江南对她什么反映都没有。 他只是面无表情得看着关容，脸上逐渐凝成一张冷漠的硬壳。 “跟我有什么关系，警察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顾北舟假好心导致抢劫犯盯上了大家，所以之后大家被抢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关容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尖利。 在学校上车前江南就对她爱答不理，买蝴蝶酥的时候只有李欣然的份，现在小师弟出事他也这样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江南到底想干什么，他怎么敢这么对她们的? 乌黑的眼眸里氤氲着莫名的气势，绷紧的脸颊已经说明这位向来娇纵明媚的大小姐此刻已经彻底生气了。 “江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午你看见那个乞丐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有问题了。” 江南双手抱拳，不在意得挑了挑眉:“是啊。” 像是抓到了什么证据，关容的声音越发冷硬。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小师弟，为什么要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钱交到抢劫犯手里?” 她连声质问，仿佛自己是铁面无私的判官。 “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比不上舟舟，也得不到大家的认同，所以故意跟舟舟过不去。” “你看他不顺眼，所以宁愿不要师门情谊也要让舟舟出丑，让他被众人谩骂。所以你故意激他让他给抢劫犯扔钱，甚至也许是你私下联系了抢劫犯让他们提前在小巷埋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舟舟，到底是不是！” 说到最后，关容一字一顿，声音的压迫性极强。 她在豪门看惯了阴谋诡计，此刻的眼神洞若观火，好像能看清一切真相。 江南一开始听到她的揣测还愣在原地。 到最后他甚至有点想笑。 事实上，他也的确笑出声了，甚至笑的前仰后合差点彪出泪来。 关容是什么所谓的判官啊，她分明是助纣为虐的恶魔，非要把所有脏污的黑锅扣在江南身上。 他当时劝阻顾北舟的时候关容分明就在现场。 她什么都知道，却仍然在出事后把最恶毒的揣测放在江南身上。 这叫什么? 带着问题找答案，不是鬼在她眼里也成鬼了。 “你笑什么，是因为心虚吗！” 关容脸色僵了一瞬，手指在门框处寸寸锁紧。 她讨厌现在对江南的这种无力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南的每次反应或情绪都在她意料之外。 有时候关容甚至觉得这样的江南根本不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师弟。 但熟悉的讥诮嗓音又无疑昭示着，这就是江南，不愿再回实验室的六师弟江南。 江南哪里想到关容想了这么多，事实上，现在他只觉得厌恶，从头到脚的厌恶。 如果前世他一直以为关容是因为偏爱顾北舟对他有误会，所以才伤害了自己这么多次。 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格早就有了深刻的了解，就算到最后横尸郊外，江南也没想过伤害关容，甚至还担心过她是不是被顾北舟欺骗了。 但这一刻，江南突然发现关容这个人是自作自受。 她太过自大，对自己爱的人捧到天上，对自己讨厌的人又要踩到烂泥地里。 不管这人相处了多久，了解得多透彻，只要她决定讨厌这人，就不惜把人活活坑死断了别人后路。 说到底，关容就是心性狠毒刚愎自用，所以才会宁肯“编造”一套罪名也要用他给顾北舟当垫脚石，借此把顾北舟从罪魁祸首的位置上拽出来。 这样的人，前世他怎么会认为她无辜呢？ 被江南诡异得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关容拧了拧眉，再也没了耐心。 “我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没用的东西就去割掉。”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江南掏了掏耳朵，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没聋，只是刚刚听到了狗叫，所以不想回复而已。” 火气“蹭”得冒出来几乎要把理智淹没，关容恶狠狠得看着江南，手指紧握成拳。 “江！南！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动手！”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受不得这份羞辱，尤其是来自江南的羞辱。 这一刻，她真的考虑过要不要把江南拉出来打一顿，权当是以师姐身份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尊师重道！ “怎么，难道江岚实验室家暴殴打的习惯是一脉相承的，二师姐这是要学四师姐出手打人了？” 江南用黑沉的眼睛盯着她，声音里泄出丝丝缕缕的讥笑。 柯敏刚因为体罚过江南被老师罚了。 而且，想到江南之前毫不犹豫反击柯敏的场面，两人近乎决裂的样子，关容下意识有些抵触。 她长长得呼出一口气，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作为舟舟和你的师姐，只是想知道今晚的真相，只要你好好说，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言下之意是，如果江南不配合，也许她仍会考虑用某些特殊手段。 江南暗叹一声，为前世的自己不值。 这几个师姐没一个好东西，甚至没有把江南这两个字也当人看，前世他怎么就看不透呢？ “真相你不是已经捏造出来了吗？” “我如果没拦顾北舟，你会说我蓄意报复。我拦了，你又揣测我是有意激怒他。既然是与不是你都能把黑锅扣我头上，那我说什么有什么必要性吗？” 50 往事 50 说完之后，江南冷着脸后退一步，抬手就要关门。 眼看着他的脸即将隐入阴影，关容突然觉得有些恐慌，仿佛这意味着江南也要逐渐退出她们的生活似的。 她“砰”得一声拍上房门，着急又生气得大声斥责。 “就算我这样，难道你不该反思反思自己吗？是你一直找舟舟麻烦让人怀疑你居心不良，也是你自己成绩烂抄袭舟舟论文所以大家才会讨厌你，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南直直得凝视了她片刻，随后遥遥望向天花板，自嘲得摆了摆头。 “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唯独我被这样对待？” 前世这件事几乎成了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把江南折磨得奄奄一息。 明明那时他的亲生母亲，是陪伴他长大的师姐，他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发现不了顾北舟的阴谋，甚至站在他那边欺压自己。 他得不到答案，也挽回不了几个师姐。 所以这个问题才会成为绞杀江南灵魂的困境，一直到死都不肯放过他。 但重活一世，尤其站在第三者的立场再去审视她们的关系，江南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求人不如求己，他总用卑微至极得姿态跪在地上渴望她们施舍爱意，这些人当然有理由看不起他。 甚至，回过头看去这些师姐本就各有问题，现在的江南甚至根本看不上她们，不屑与她们为伍。 所以，这一世他只求投身科研实现自我价值，再不会管她们态度如何。 江南的眼睛明亮透彻，里面却盛满了对关容的冷漠和丝丝释然。 “但是，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们的态度呢？” “我问心无愧，你愿意怎么想都随你去，只要别来骚扰我。” 江南发出疑问的时候关容还得意得笑了笑，心道他还不算无可救药。 但等她听到江南说不会在意她们的话题，看到江南脸上的冷漠和释然，关容突然就有些恐慌。 她这才恍然发现，现在她们俩的状态仿佛跟之前完全对调了。 一开始她亲近舟舟时，江南总是看舟舟不顺眼，甚至吃醋得跑过来质问她。 那事她根本没把江南当回事，甚至觉得那是江南理所应当受到的惩罚。 但即便面上再怎么对江南冷漠，其实关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是在意江南的，否则就不会变着法刺激他。 但是现在，她像之前的江南一样跑过来质问他，他却表现的浑不在意。 而且关容看得出来，江南是真的不在意，跟她之前的那种故意拿乔想刺伤他不一样。 江南的言行举止分明的再也不想跟她们有牵扯。 也就是说，江南不想要她们了？ 乍一下想到这个可能性，关容的几乎都停止了。 她的手臂不自觉发抖，声音也颤得厉害，最终在江南关门前吼出那句话。 “什么问心无愧，三年前山里爆发泥石流你为了逃命把我扔下，这件事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话音未落，房门已经“砰”得一声狠狠关上。 如江南所说，现在关容说什么他不想听，对他是什么态度他也完全不在意。 眼里一滴清泪落下，关容看着大关的房门喃喃自语。 “还有我亲手给你求的玉坠，你居然转送给舟舟了，这两件事你哪里问心无愧了，你对不起我……” 说出口的那一刻，关容才发现自己心底到底有多委屈。 那么多时刻，与其说她是偏心顾北舟找江南麻烦，不如说她是在为自己求个公道。 三年前江南在别墅里闷闷不乐，总说她们几人偏心顾北舟。 苏雅婷提议师姐弟六人去山里春游，以便联络感情。 谁料到那天突然发生暴雨爆发了泥石流，师姐弟六人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关容甚至昏迷了两天。 结果跟她关系最近的江南逃之夭夭，反倒是在江家养伤的顾北舟连夜带着警察赶到现场，不顾山洪危险亲自把她扛出来。 “二师姐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把你带出去。” “你再坚持一下，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会获救的。” 那时候顾北舟颤抖的后背和摩擦出鲜血的双手刻进了关容脑海深处。 她在心底发了誓，以后一定要用性命对顾北舟好。 还有，江南居然敢抛下她逃生，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 就算关容身价过亿，但豪门亲情淡薄，她这一代又只有自己一个。 说句实话，她是一直把江南当亲弟弟看待的，所以才会对他毫不掩藏，所以才会对他动辄谩骂。 因为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有话直说，可以肆无忌惮宣泄自己的情绪。 在江南身边，关容找回了久违的亲情和陪伴。 但就是这样的江南，居然在危难关头将她抛在脑后，如果不是顾北舟，恐怕她死了也没人发现！ 豪门大小姐的骄傲让关容不想去找江南质问，那会显得她像是个可怜的乞丐。 但是，这件事她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故意亲近舟舟让江南伤心难过就是她用的方法！ 但是现在，好像从江南把玉坠送给顾北舟那一刻，她们的关系就出了问题。 现在江南再也不愿见她，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她的影子，关容却发现自己并不快乐。 她不快乐，甚至有些恐慌。 孤身站在走廊里，连关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所以，我其实是想要跟小南和好的吗……” 关容在这边伤心困惑，那头的顾北舟倒是健健康康出院了。 只是路上苏雅婷一言不发，怕她揪住施舍乞丐那件事说个没完，顾北舟也不敢吭声。 师姐弟一反常态静默得回了酒店。 说声好好休息之后，苏雅婷就利落得转身离开。 顾北舟本想关门休息，却在门口听见了两个学生的低声讨论。 “你知道吗，那位关家大小姐找江南算账去了？” “啊？算什么账？” “估计是想为顾北舟做主吧，什不知道她把顾北舟当成了心肝一样宠，得罪了大小姐，江南这下可没好日子过咯。” 原来二师姐替自己找场子去了。 正好下午闹出的事顾北舟也很生气，如果不是下不了台他才不会靠装病来逃避责任。 江南挨骂？ 那正好去奚落他一顿！ 心思一转，顾北舟转身去了江南房间。 51 差异 51 江南的房门外赢来了今晚第二个造访的客人。 听着外面锲而不舍的敲门声，江南长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有事?” 他打开门，眉目间是丝丝缕缕的不耐。 顾北舟没事人一样的硬挤进江南的房间，随后大致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得意洋洋得看着江南。 “你这屋子很普通啊，也就是个标间。我那间可是二师姐特地给我准备的总统套房，里面的电器都是全自动的。” 他转身抬着下巴看向江南，脸上是与白天那副纯善面孔截然不同的恶意和鄙夷。 “甚至今晚还是大师姐特地去接的我，六师兄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失败呢，她们都不想理你。” 从发现小乞丐是抢劫犯开始，顾北舟的心口就堵着一股无名火。 从来到江家开始，从来都是他压着江南欺负的份，就算计划半途出现纰漏大家也都会站在他这边，他什么时候吃过今天这样的亏。 既然他在江南这里吃了瘪，这火气就得在他头上发出来！ 顾北舟有恃无恐得看着江南，他以为提到两个师姐的差别待遇江南会生气。 但一反常态的是，他居然只是双手抱胸平静得看着他。 “现在不装了?” 江南没回答顾北舟的问题，反而走过去把房门拉开。 “既然不装了，那说完就滚吧。” 又是关容又是顾北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来没好事，已经深夜了，江南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顾北舟提及的两个师姐他根本不在意，也没心情跟顾北舟吵。 甚至他私心里希望这些人最好和和美美得锁死一辈子，少跑到他面前蹦跶。 难以置信得看着江南，顾北舟的声音不自觉放大。 “你耳朵聋了？我说大师姐和二师姐心里只有我，你在她们心里就是个垃圾，就是一坨烂泥，你听到没有！” 这是顾北舟引以为傲的事情，也是他优越感的来源，只要江南有一天在意这几个师姐，在他顾北舟面前他就是手下败将。 顾北舟难以想象今天江南居然这么平静！ “听见了，我在师姐心里什么都不是，只有你顾北舟是香饽饽。这件事你已经说两年了，所以你现在说完没有，说完赶紧滚，我没心情招待你！” 正说着，江南伸手拽着顾北舟的领子，一把将他摔到门外。 “砰”得一声，顾北舟的鼻子差点被门砸掉。 气不打一处来，他红着眼眶狂拍江南的房门。 “你给我出来，江南！” 眼看走廊外侧有两个学生路过，他又猛然缩小了音量，欲盖弥彰得又敲了一下。 “六师兄，我来通知你明天的安排，你赶紧给我开门啊。” “真是的，六师兄怎么这么不配合。” 熟练得找了个理由把过错赖在江南头上，顾北舟摸了摸鼻子只能离开。 他没看见，在走廊的另一侧，关容和苏雅婷都死死得盯着他，眼神有些愕然。 苏雅婷是来找关容的，看见对面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她特地出来找一趟。 没想到关容就在江南房前的走廊尽头站着，后来两人就听到了顾北舟前后两套完全不一样的说辞。 苏雅婷将心口逐渐升起的怀疑压下，转头问关容。 “明天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你让舟舟去通知江南的?” 关容的声音轻飘飘的，苏雅婷没察觉出异常。 “没有啊……也许是李学姐让他说的吧。” 这话一出，苏雅婷皱了皱眉，表情并不相信。 李欣然跟江南的关系那样好，而且一直不太喜欢舟舟，要通知什么消息也不可能让舟舟去找江南。 更何况，她们两个压根没收到什么消息。 所以舟舟大晚上来找江南，而且听着说话还很不友好是想干什么？ 总不能是跟江南吵架了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想不通，但之前顾北舟完美的形象在两姐妹心里还是出现了一道裂痕。 尤其是关容，她一直没离开，从顾北舟气势汹汹挤进江南的门，到江南把门打开两人有争执，而且还隐隐传来烂泥垃圾之语，她确实听到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一直恍恍惚惚没回过神来。 之前舟舟在她心底一直是纯善温柔的，根本不会跟别人发生争执，乍一下听到这么刻薄的话，关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己听错了。 回房的路上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应该的确是听错了。 毕竟房间到走廊还有十几米，他们又是在房内说的话，会听错也情有可原。 再说两人年龄都小，今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舟舟还被当众落了面子，对着有点火气很正常。 反正小师弟这么多年的善良贴心她都看在眼里，甚至十几岁时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救出来，这样的人总不可能突然变得刻薄犀利。 就是误会吧…… 把心底那一丝微妙的违和感压下，关容跟苏雅婷道别后转身回房。 第二天一早，吉美大学和安市理工大学以及其他三所高校开始正式学习。 出于昨天的诸多意外，苏雅婷和关容下意识得观察起了江南的状态。 而后她们就发现，江南每一次跟在老师旁边学习时都很认真，每次都拿着笔记本随身记下老师说的话，有好几次江南都最后一个离开。 实验室里的器械他看过一次就能操作，这说明他在大学里也经常进出实验室对这些很熟悉。 虽然不算主动，但每次老师提问过后江南再提出的问题都很关键，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深入思考甚至举一反三的，并不是故作姿态乱出风头。 时间长了，不管是吉美还是本校的学生对江南的实力都心中有数，甚至开始鼓起勇气主动问江南题目，江南也都一一作答了。 所以他不仅慢慢扭转了本校学生的印象，跟吉美大学的郭思涛也越走越近。 要知道郭思涛可是吉美大学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能跟江南交好本身就说明了江南的实力。 反关顾北舟，苏雅婷和关容看到他好几次主动凑到孟教授身边提问，与在校内时一模一样，每次说得也算言之有物。 本来两人松了一口气，但他在其他老师面前却慵懒应付。 这样的差异看得两人时不时皱眉。 52 落后就要挨打 52 顾北舟长得温和可亲，惯会展露自己的善良慷慨让学生们围在自己中间。 但提及这些财物的出处，他却含糊其辞丝毫不说那都是江家给的。对江南的描述也都是小师兄不肯回家也不肯理他这样有负面暗示的词汇。 时间长了，其他几个高校学生看江南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知道内情的本校学生和郭思涛等人倒是目露嘲讽。 当然，明面上大家谁都不会跟顾北舟为难，但知道了他表里不一人品有瑕之后也没人跟他交心。 这一切，顺风顺水了这么久的顾北舟仍没发觉…… 来到西北研究所的第五天，有一组广州大学的交换生过来学习。 这些都是国外高校的学生，来国内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换生学习。 本来院士们讨论过要不要让这些外国学生进来参观，毕竟都是国内最前沿的研究成果，如果被交换生学到关键处流传回国，难保不会变成捅向本国的暗刀。 最后还是孟良艺教授拍了板。 科研无国界，既然来了国内那就一样是本国学子，更何况一味得害怕交流害怕成果外泄某种程度上无异于裹足不前，不如大大方方欢迎大家参观学习。要真有想法上的碰撞对双方来说都有益处。 院士们坦荡又友善，但张清河领进来的这些国外学生从一开始态度就很傲慢。 “这么偏的地方，这在我们国家就像难民营，能出什么好研究。” “本来就没有出什么好研究啊，史密斯教授都说了，我们过来稍微看看就好，都是被我们实验室淘汰的东西。” “他们学来学去连我们的皮毛都没学到，要是我压根就不好意思办什么交流会，真丢脸！” 他们用自己的母语说得热火朝天，时不时用鄙夷嫌弃的态度看向周围的学生和实验室器材。 但这批过来的学生都是顶尖高校的人才，不说别的，外语水平绝对能把他们话里的意思听得七七八八。 所以这会学生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但因为出发前学校三令五申以和为贵的指示，大家勉强强忍着不作回应。 直到其中一个态度嚣张的白种人随意触碰实验器材，张清河去拦，他竟然指着张清河斥责:“你过来不就是服务我们的吗？有什么资格阻拦主人。” “刚刚你那种弯腰驼背的奴性呢，那种态度才比较适合你们，毕竟前一百年你们一直这样。” 这话说出口，在场的学生彻底怒了。 一百年前的屈辱是整个华国共同的伤痛，他们绝不允许当年加害者的后代肆意嘲笑！ 张清河第一次敛下了笑脸，眼镜后的表情异常冷厉。 “我们邀请你们过来是想要平等友善得交流最新研究，如果你们做不到最基本的礼貌，那就趁早滚出去！” 学生们也跟在他身后附和:“对，我们不欢迎你们，滚出去！” “滚！” 众多学生的声浪汇成一条，听起来气势惊人。 顾北舟看了看现场剑拔弩张的情况和针锋相对的两批人，主动跳出来用标准的英语笑着劝说几个白人。 “你们别生气，大家都是同龄人，只不过一点点误会哪至于这样闹起来?我知道你们都是尖子生，研究所有什么不让你们满意的可以好好说呀。” 说完他又施施然看向张清河等人。 “我看见已经有人去通知老师了，这件事不能闹大，不如咱们先退一步向他们道个歉算了。毕竟他来者是客，咱们退一步让让他们也不丢人，学长你说呢？” 他以为自己说得有理有据，张清和一定会听。 毕竟这种中外交流活动学生们闹起来是大忌，真惹出乱子到时候免不了一起挨罚，还不如现在退一步就这么算了。 再说了，张清河是老师特地吩咐过要照顾自己的学长，现在就是展示自己能力的大好机会，到时候老师过来自己就是阻止矛盾升级的大功臣，这种好事张学长怎么可能不听? 但让他失望的是，张清河这次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全是不满。 “顾师弟，一百多前的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了。一步让步步让，他们有错在先，对小人容忍不过是助纣为虐！” 他一脸肃然得把顾北舟拨到一旁，字正腔圆得冲着白人学生说道:“今天我不让，也不能让。” “交流会是向好学友善的学生们展示最新科技成果的，你们不该进来，请离开。” 李欣然也双眼冒火得站出来:“对，看不起就滚，谁稀罕你们过来。” 几个白人学生被吉美和理工两所大学的学生团团围住。 他们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之色，看向后面大屏中展示的光学芯片时又肆无忌惮得鄙夷嗤笑。 “你们展示的最前沿科技不过是我们淘汰的东西，这种pv光学芯片是第三代，但我们教授已经研究到了第五代，你们拿这种破烂货糊弄我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嘲笑。” “就是，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不是你们国家的真理吗？” “让我们辛辛苦苦跑那么远过来就看这些落伍的东西，本就该我们跟你算账。” 他们有恃无恐，把现场展示的不少东西批得一无是处。 平心而论，国内的科研水平并不低，甚至按速度来说算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但无奈国外的城市化进程比国内快了数百年，从蒸汽时代开始物理研究和发明就多出现于国外。 落后了几十上百年，出现研究速度滞后的现象虽然让人生气，但就概率来说非常正常。 不少学生们的表情有些黯然，他们过来时已经很惊讶研究所的科研水准这样高深，没想到国外甚至还领先了国内至少两步。 科研之道每前进一小步都不容易，需要研究人员付出无数心血精力，他们以后真能赶上国际前沿水平吗？ 没人敢保证，所以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低沉。 直到江南用标准的英语一字一顿说出。 “暂时的落后并不是你们傲慢无礼的理由，百年前你们曾打到华国门口，现在不是一样要毕恭毕敬来到我们国家交流。” “一百年的差距我们都能赶上来，科研之道你们不过领先了一点点，哪里有骄傲的资本。” “信不信，只要再给我们十年，华国的科研会像我们的军队力量一样，把你们彻底甩在身后！” 53 那便战 53 苏雅婷惊讶得看了江南一眼。 张清河和关容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他们没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居然是江南。 况且他声音笃定神态平和，看着就让人油然而生出信服的意思。 为首的白人学生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后恼羞成怒般得指着江南的脸大骂。 “你们现在学的都是被我们淘汰的东西，想赶上我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再说了，不提导师的研究水平，光我自己就能压过你们所有人，什么尖子生，什么最新研究，我呸！” 他一口唾沫吐在旁边的实验仪器上，态度嚣张到发指。 已经有学生认出来了，这是国外史密斯教授的学生费尔曼。 “我记得之前的imo国际物理大赛他也参加了，而且还拿了第一名！这话他倒没有夸大，费尔曼的水平的确很高。” 旁边有学生打断他:“高又怎么样，高就能这么侮辱我们了？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狠狠打一顿！” “可别提了，这些交流生的待遇很好，不仅有全额奖学金，之前跟本校学生抢宿舍，最后校长大手一挥把本校学生给罚了，谁敢惹他们啊。” 国内的确对这些留学生态度很好。 但就像是刚过上好日子不久的人家，哪怕面对曾经欺负过自己的邻居也愿意以礼相待，在自己家孩子跟他们发生矛盾时也坦荡得站在了对方的立场考虑。 这一切是因为我们拥有坦荡的心胸，是因为民族上千年传承下来礼让客人的美德！ 现在客人成了外敌，虎视眈眈得要把这么多学生连带着本国科研界全都踩在脚下。 这时候拿起武器抗争，一步步把他们逼退，才是高校学子应该做的事！ 江南上前一步，胸口的怒火越重，他的表情愈发冷凝:“既然这样，敢跟我打个赌吗？” “物理竞赛，谁输了，谁下跪道歉，敢不敢?” 这话一出，现场因费尔曼的挑衅暗潮汹涌的气氛被瞬间点燃。 都是年龄不大的学生，都是各校的精英，谁能咽下费尔曼给的这口气！ “对！大厅就有最先进的比赛器械，你们不是牛吗？那就比比看?” “不会是害怕了吧，害怕就尽快滚出去，我们国家不欢迎你！” “滚出去！” 众多学生被激怒的目光宛如一盏盏明灯，愤怒的情绪慢慢席卷成一股磅礴的气场。 苏雅婷有些担心江南收不了场，想上前一步。 李欣然眸光微闪直接拦住了她。 “江南想做，就肯定是心里有数的。” 李欣然相信江南做什么自然有自己的章法，他不是爱出风头逞能自大的性格，既然说要跟费尔曼比试，那他就是能赢。 看着李欣然笃定的神色，苏雅婷蜷了蜷手指，默默退了下来。 关容也有些惊讶，但惊讶的是在场的学生居然能全站在江南身后，也就是说，他们都认可江南的话，也愿意让江南代表他们出战。 江南在学生中已经有这样的名望了吗？ 一时之间，她的目光骄傲又唏嘘。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一道威严得女声传来，学生们分成两列让开了一条路，看见孟教授和一众研究所的老师走了过来。 学生们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现在老师们怒色沉沉得走进来，没人再敢说话了。 顾北舟主动凑上前一脸担心得说清楚情况:“我们跟费尔曼同学他们发生了口角，刚才江南师兄提出要跟他们比试，我劝了他们，可他根本不听。” 说完之后他隐晦得抬头看了一眼江南。 春令营来之前江阿姨说过这次有不少上层领导过来，一定要以和为贵不能闹出事端。 江南主动提出比试激化矛盾，老师们一定会很生气，最好这次能直接把他赶出去，看他还怎么出风头！ 顾北舟当然不相信江南有本事真的赢过费尔曼，他之后悔刚才自己没有站出来结果让江南耍了威风。 院长下意识得皱了皱眉:“这么点小事哪至于吵成这样……” 顾北舟迫不及待附和:“是的院长，真闹大了连教育部都要惊动，主要是今年他们才颁布了友好学习条例。” 教育部今年的确颁布了中外学生友好学习的条例，他们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也算违反规定。 想到这里，不少学生的脸色都有些落寞。 但下一刻，他们听到了孟教授低沉的声线。 “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有人惊讶得抬起头。 孟良艺已经提前看了监控，她知道这几个交流生大放厥词说了什么。 在场都是各个高校的尖子生，如果真的秉承所谓“以和为贵”的条例反倒失了血性。 太过温吞的性格无法在日益激烈的科研竞争中为华国抢下一局。 所以对学生们闹腾着要竞赛这件事，孟良艺乐见其成。 只是这位顾北舟，说的话倒意义不明，只是变个主语就巧妙得把责任放在了自己人这边。 说好听点是脑子迷糊太过温厚，难听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崇洋媚外，而且还坑了一把江南。 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顾北舟，孟良艺径直走过他，最后停在江南面前。 “是你提出要跟他们比试的?” “是。” 江南说得坚定。 “那你有没有信心赢下这一局，能不能为华国学生打下这一战！” 教授的声音掠带磁性，此刻大声喝问的样子轻易钩起了学生们心中的好胜心。 当然，也包括江南的。 “有！” 他抬头直视孟良艺，眼里是明晃晃得好胜欲和野心。 点了点头，孟良艺转头看向脸色涨红的学生们。 “你们也同意了？” 李欣然第一个发言:“我同意，本就是他们挑衅在先，我同意让江南把他们打回去。” 郭思涛扶了扶眼镜:“我也同意。” 李薇瞪了一眼顾北舟，接着甩了甩马尾辫:“而且不是我们挑起来的，是他们出言不逊，我也同意竞赛。” “我同意！” “同意，江小南揍死他们！” 除了脸色难看的顾北舟和有些犹豫的苏雅婷，连张清河都被在场气氛感染，忍不住出声同意。 满意得点了点头，孟良艺一锤定音。 “既然要战，那便战！” 54 江南不会输 54 她亲自将两队学生领到了大厅，给他们打开下面的两台答题机器。 “这是我们为这次学生们春令营的结业考试准备的题目，一共50道选择填空和问答，用时两小时，每答完一道旁边的题板上就会显示即时答题数目，全部答完提交后自动出分，你们还有别的疑问吗？” 孟良艺站在两台电脑中间，扬声冲两边学生说道。 江南率先坐到位置上:“我没有问题。” 费尔曼紧随其后:“你没问题我更没问题，别忘了江南，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对我下跪磕头，还要滚出研究所！” 费尔曼并没有听懂之前孟良艺说的那番话。 但不耽误他从学生们士气大振的表情中知道了，他们都支持江南，而且认为江南一定能赢过自己。 这怎么可能? 他早就参加过无数物理竞赛，斩获了不少奖杯。 江南是谁? 一所三流大学的不知名小子? 他得让这小子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江南紧张得盯着电脑屏幕，只回了费尔曼两个单词。 “你也一样。” 如果费尔曼输了，他同样会要求他下跪道歉！ 学生们自然得分成两派，现场一触即发。 孟良艺点了点头，拿出计时器即将摁下，视野中突然有一只手颤颤巍巍举起来。 是顾北舟。 看着所有人皱眉不满的视线，他在心底大骂。 神经病，没见过还有主动凑上去自取其辱的。 江南的水平根本比不上费尔曼，也就这群没参加过比赛的土包子相信他能赢。 自己好心阻拦不听，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看自己！ 算了，反正要丢人的也不是他。 既然他们笃信江南会赢，他就偏要让江南在这一局输得更加惨烈。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自己作对！ 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顾北舟抬起手一脸无辜得提问:“我也希望六师兄赢，但是他比费尔曼提前进研究所五天，已经提前学了很多知识，他们一起比试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现场因为这句话陷入沉默。 按费尔曼的说法，研究所里的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学过了，时间应该比江南久得多。 但就这一场来说，江南的确比他们多学了五天。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孟良艺眸光微凉，主动询问顾北舟。 在场的学生也许会被他欺骗，但孟良艺没有错过顾北舟眼里的阴狠。 她皱了皱眉，打心底里不喜欢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亏得江岚这两天给她递了消息，对这个小徒弟大夸特夸，没想到就是这种水准，难不成是在理工大学呆得太舒服老眼昏花了？ 冲费尔曼友善得笑了笑，顾北舟小声提议。 “不然让六师兄晚答题半小时呢？” “半小时！那不肯定输了?” 有学生发出惊叫，物理系的题目本就磅礴复杂，能按时答完就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扣半小时。 恐怕老师们答起来都未必轻松吧。 “我也就是说说，其实也可以只拖延十分钟……” 顾北舟撞似好心得找补了一句。 “我同意，晚答题半小时我也可以。” 江南遥遥看向顾北舟，脸色微冷得应了下来。 他说这话不是空口无凭。 刚刚扫了一眼试卷他已经发现，选择和填空大部分是计算题。 而重生后他习惯了每天晚上在睡前默背演算公式，早就习惯了心算。 就算晚答题半小时，江南有信心一样能按时完成试卷。 “江南，你死定了！” 一开始还皱了皱眉，但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之后，费尔曼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这次他一定会狠狠打败这个敢挑衅自己的黄皮猴子，最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磕头认错！ 江南已经答应，孟良艺担心得看了他一眼，只能让江南在开场后延迟半小时。 那边的费尔曼早就拿着笔大算特算了。 苏雅婷担心得看着江南，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拦下他。 友好的交流倒也罢了，这费尔曼嚣张傲慢，江南的时间又少了半小时，获胜的希望实在太过渺茫。 万一真输了，只要一想到江南下跪认错的画面，苏雅婷就觉得自己揪心得痛。 关容蛮不在乎得走到一旁，但时不时观看大屏时间的动作无疑暴露了她的紧张。 所有人都在紧张得等待着江南的反应。 “会不会输啊，天哪我手心都是汗。” “我也是，我觉得自己比江南都紧张，他看着倒是很沉稳。” “老天保佑，希望江南一定要获胜，费尔曼不是个好东西，我要看他输！” 他们在下面喃喃自语，话语中仍然不乏对江南获胜的信心。 孟教授和几个老师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些打算。 半小时铃声一响，江南马上开始答题。 关容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了。 “费尔曼已经做到17题了，按江南的速度，他半小时至少要把选择题做完才有可能追上费尔曼。” 众人目光沉沉得看着江南答题的数目板，发现十分钟过后，费尔曼那边已经从17涨到21，江南那边还停在0。 “怎么回事，十分钟一题没写?” “怎么可能呢，前面几个是选择题，懵都能懵对几个。” “别吵，江南肯定能赢。” 说这话的人是李薇，她狠狠攥紧手指，咬牙看着江南的题板。 因为在校时被江南虐过太多次，她是在场所有人里面唯一对江南实力心里有数的人。 她早就发现了，老师在课上教的内容江南只要听一遍就能完全记住，甚至他还能顺着老师的想法往下推导好几步。 有一次李薇特地刁难江南，在同学们问他题目后故意拿超纲的公式问他，江南一样给出了答案。 也就是说，短短半年，除了教科书上规定的内容，江南的涉猎范围早就超出她们很多了。 这哪是人，分明就是纯纯的学习机器。 从入校以来就被当作草包的江南实际上是个拥有顶尖天赋的物理学神，这一点李薇比谁都清楚。 别的同学还没发现这一点也只是因为江南来到凝聚态的时间太短，大考也只经历过两次。 今天但凡是别的学生，李薇都会压费尔曼赢。 但撞上江南，她就是有信心，江南绝对不会输。 果然，下一刻江南的题板动了，而且直接从0跃升到18。 “疯了吧，这是怎么回事。” 有学生喃喃自语。 “答题速度太快题板没有反应过来，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一个老师给除了答案。 在场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十分钟完成18道题是什么水准，这事他们想都不敢想。 所以江南这次，真的能获胜吗？ 他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电脑前清瘦的男孩。 他目光沉静得看着屏幕，手里迅速填出一个个答案。 没人知道，面前这些题目和玄奥的公式全都在江南的眼前交汇，与他大脑中的知识逐一对应，而后自行得出答案。 他沉溺在这种玄妙的心算状态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答题的速度究竟有多逆天。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的两道大题江南甚至写出了三种解法。 全部完成后他马上点击提交，然后才长舒一口气看了眼时间。 刚刚过去四十五分钟，时间完全来得及。 下一秒，大屏幕自动播报结果。 江南本次成绩——100分。 55 赢了 55 全场哗得一下炸开了锅。 “这不可能！” 顾北舟难得维持不住形象惊叫出声。 就算他知道江南在凝聚态成绩不错，但这里考的都是实验室相关的题目，相当于重新设立了一个心的学科。 他粗粗看了一下，那些题目他连三分之一都达不到，江南怎么可能全部答完，甚至还是满分。 什么时候江南这样厉害了? 脸色变得煞白，顾北舟满眼惊骇得看着江南，难以想象这是他印象里的那一个。 底下的学生欢呼雀跃，有几个甚至偷偷抹了抹眼泪，看向江南的眼神带着隐隐的狂热。 就连苏雅婷和关容也是衣服激动骄傲的样子。 她们在口中咀嚼着江南两个字，恨不得跳起来把他抱在怀里。 刚才费尔曼傲慢自大看不起所有人，他们同意江南上去挑战，但心底多多少少是捏了一把汗的。 没想到江南竟然真的这么厉害，不仅打败了费尔曼，而且只用了四十五分钟就做到了百分百正确率。 这真的狠狠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让学生们怎么能不激动。 “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大屏上明晃晃得一百分，费尔曼颓然得放下了鼠标。 此刻就算他直接点击提交，分数也不会有江南高了，因为他压根没做完。 把场上的局势收入眼中，孟良艺的眼中闪过一丝对江南的欣赏，抬手往下压了压。 底下的学生们立刻变得安静。 满意得点了点头，孟良艺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费尔曼。 “费尔曼同学，按照规则来说，即便一方提交，另一方也可以按照时间答完题目一起计算分数。毕竟比赛比较的是分数而不是时长。” 她话锋一转，接着指出:“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因为江南同学考了一百分。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你有做错或者不会答的题目，最后成绩都肯定会比江南低，你要继续答题吗？” 问话的时候，孟良艺的眼睛中闪过一抹锋芒。 费尔曼就代表了现在国际上对于华国科研的态度，她们的确起步晚器材也不顶尖，但谁敢说这样的华国不能后来直上创造奇迹? 费尔曼这样傲慢自大欺负的又何止是这些学生? 能在国际科研竞争中抢下一杯羹的没有笨人，孟教授更是天才中的天才，自然有自己的傲气所在。 刚才监控中费尔曼大放厥词的那一幕不仅挑衅了学生们，更突破了她的底线。 对于这样的学生，她绝对不欢迎！ “费尔曼，你到底行不行啊？” “要不要做完，你能得满分吗？” 几个白人学生烦躁得看着费尔曼。 周围华国学生的激动和挑衅无疑让他们十分暴躁，但可惜的是，面对江南那明晃晃的一百分，他们根本就放不出什么狠话。 脸皮来回抽搐了两下，费尔曼眼中一抹狠意掠过。 他怨毒得看向江南，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真能考到一百分。 连他都有几道拿不稳的题目，甚至最后一道大题压根没有思路，往高了估也只能得个八九十分。 其实这种冷门的题目能考八九十也很高了。 但谁叫他这次遇到的是江南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费尔曼绝望得抹了一下脸，透过手指缝隙隐隐有声音泄出。 “我……我不答了，我认输。” 他被逼得没有办法。 那些题他是万万做不到一百分的，就算硬着头皮再做半小时，到时候成绩一出来更是自取其辱。 还不如现在就认下，虽然这让他那骄傲的自尊心遭了重创。 费尔曼已经认输，他身后的白人同学也是一脸颓丧的样子。 孟良艺跟院长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得宣布。 “那这次临时的中外学生比赛，获胜的就是江南！” 话毕现场掌声雷动，这次的掌声比之前来得更猛更剧烈。 江南这才长长得吐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幸好没辜负同学们的托付，也幸好成功打败了费尔曼。 他本想安安静静下来，但几个热情的男生已经嚷嚷着把他举了下来，然后笑着把江南往上抛。 “哦哦哦，江南厉害！” “你小子平时够藏拙的啊，这次贼有面儿！”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这次可太爽了！” 江南很少靠近人群，本来是有些紧张的。 但被同学们欢快得气氛感染，感受到了稳稳拖住自己腰背的每一双手，还有身前一双双欣赏的笑脸，李师姐脸上激动的泪光。 他突然就理解了什么叫集体，什么叫同门。 在江岚工作室中被伤害到麻木冰冷的地方在悄悄愈合，江南也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愈加热烈。 “这些孩子，万一出事可怎么办，赶紧拦住他们。” 院长有些担心。 但孟良艺拦住了他:“不用，他们这是高兴。以后咱们国家的科研水平追上来了，咱们会比这些学生更高兴。” 想到这么多年迟迟突破不了的科技壁垒，再想到这几年源源不断的来自国际社会的科技封锁，院长暗叹了一口气，眼中同样有泪水闪烁。 但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得把火热的眼神投向人群多中央——被同学们扔向半空的江南。 就好像他的身上带着火种，能把未来华国的科技之路点燃。 彼此对视了一眼，孟良艺和院长心中各有成算。 江南被扔了好一阵才被放下，下来的那一刻，他头晕眼花得差点没站稳。 但不妨碍看见李欣然的位置后，他径直往前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半路上他就被一个久违的拥抱抱了满怀。 “小南，你真的太厉害了，师姐很高兴！” 江南一愣，这才发现刚刚抱自己的人居然是苏雅婷。 她一向沉稳冷静，现在难得泄出了一些真实情绪，激动得手臂都在发颤。 旁边的关容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脸激动骄傲的样子。 看见两人这样，顾北舟也反应过来了，他主动凑上前像掩饰之前的质问那样格外夸张得艳羡道:“六师兄真的很厉害，怎么能考一百分这么高的?” 56 作弊 56 如果不知道他们之前的机锋，恐怕外人一看会以为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 这段时间江南想通了很多事，前世让他困惑不安的事情早已经有了答案。 他能分辨出来，此刻苏雅婷和关容对他的关注和骄傲是真心实意的，没有掺一丝水分。 放在以前他会因为师姐欣赏的目光兴奋得头脑燥热，现在却满脸平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以后又想要什么，现在的江南并不需要用他人的爱和关注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往后余生，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只有科研。 哪怕需要联系的也只是李师姐和吴教授这样真心实意待他的人。 面前的这两位——不过陌生人罢了。 “谢谢师姐。” 江南点了点头，客气得笑了笑。 苏雅婷一脸欣慰得收回手，她本来松了一口气，觉得江南接受拥抱就肯定还是愿意跟她亲近的。 但视线扫到江南苍白木然的眼神时，她全身的血液好像一瞬间冻结。 “小南，在外面不可以喜怒都在脸上。哪怕是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仍然要保持客气礼貌的态度，最好还要微笑知道吗？不要让别人骂你没教养。” “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貌性的微笑，就是脸笑眼不笑，看大师姐教你……” 这一刻，以往跟江南说过的话回旋镖一样正中眉心，苏雅婷忍不住倒退一步，只觉得心口撕心裂肺得疼。 以前江南对她冷漠无情不愿见面的时候，她还可以当作那是他小孩子脾气跟她赌气。 但现在江南对她笑了，苏雅婷反而更加恐慌。 那可是她亲自教江南的笑容，她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可是，那是面对自己讨厌的人才那样笑的啊？ 她是讨厌的人吗？ 小南讨厌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雅婷的眼眶瞬间泛红，脸上不可抑制得显露出悲伤的神色。 “小南，不要那么笑。” “别这样对师姐好不好，求你。” 关容疑惑得看了苏雅婷一眼，不明白这么大的好事她怎么突然情绪不佳。 但江南已经懒得再跟她们周旋，绕过苏雅婷直奔李欣然那边去了。 “师姐，幸不辱命。” 江南笑着在李欣然面前站定。 他知道，在西北研究所的这些天李师姐默默为他做了许多。 就连今天中外比赛的事，万一真的出事李师姐作为队长也肯定要承担责任。 但是她相信他。 也万幸，他能有一个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好小子！真棒！” 李欣然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她早就知道江南优秀，但这次跟费尔曼一比她才发现，江南何止的优秀，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苏雅婷，表情里隐约带着一丝同情。 别人不清楚，她却能猜出来一点苏雅婷此刻的心情。 无非是师弟终于变得优秀夺目了，但两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冰点，且再无挽回的可能。 平心而论，如果这么一个物理天骄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恐怕李欣然也会懊恼的自扇巴掌，更何况是从小带江南到大的苏雅婷。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 苏雅婷跟江南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交恶的，想必他们双方都清楚，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还是她李欣然慧眼识珠，第一眼就发现了江南是个可造之材！ 既然他学习能力这么强，不然到时候回校把他拐进自己专业当学弟? 反正对他来说跨专业也不算什么难事，大不了到时候修两个学科嘛，又不是不能操作。 在心底点了点头，李欣然看向江南的眼神愈发火热。 但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李欣然拍了拍江南的肩膀，转头冲一旁想要偷偷溜走的费尔曼扬声说道。 “费尔曼同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没记错的话，考试之前你好像说了，谁输了就要下跪认错，还要滚出研究所！” 犯华夏者虽远必诛，费尔曼刚刚何止是冒犯，那简直是把他们所有人连带着整个国家放脚上踩，这谁能忍? 别人忘了她可没忘，管他以后关系如何，这一刻李欣然就是要让费尔曼颜面扫地！ 听她说起这一点，底下的学生也纷纷反应过来了。 他们拦住了费尔曼的去路，把他们堵在大厅起哄。 “对啊，你刚才不是说要下跪道歉的吗？你倒是跪啊。” “你不会这么言而无信吧，自己说过的话不敢认?这是你们国家的传统吗？” “可别说我们不仁义，我都把垫子给你准备好了，你要跪在哪我随时给你铺上，保证不会伤了膝盖！” “我们江南可是考了一百分，你自己也不敢提交成绩吧，因为你知道肯定考不了这么高！愿赌服输赶紧跪!” 他们嘻嘻哈哈得围作一团，眼里满是对费尔曼的讽刺。 眼看下不来台，几个白人学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甚至面色狰狞得恨不得动手。 突然，有一道陌生的女音传来。 “可是，江南考了一百分这件事，会不会是作弊了？” 现场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把目光转向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 来人慢慢走近时，实验室的灯光打在她白皙秀气的脸上。 江南的瞳孔一瞬间紧缩，手指立刻紧攥成拳。 这个人，这个人到死他都不会忘记。 刘！思！清! 旁边的李欣然敏感得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刘思清施施然走进来，跟顾北舟对视了一眼后又平静得移开了视线。 “我觉得江南同学能考一百分很不寻常，因为他在本专业的成绩一直都很不出色，而且曾经在光学还闹出来抄袭论文的事，甚至被抄袭的苦主也在现场，那就是顾师兄。”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甚至道德上还要打引号的人，怎么就能突然考到一百分了？这件事难道不奇怪吗？” 看着在场学生不善的眼神，刘思清走到院长身前不卑不亢得说道。 “我并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这件事牵涉到两个学校甚至两个国家，还是严谨一些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也更稳妥一点。院长您说呢？” 57 不认 57 院长迟疑着点了点头，看向江南的眼神有些惊讶。 江南看着刘思清，黑沉的眼里似乎冒出两团火焰。 “你不会以为，靠这些莫须有的猜测就能冤枉我抄袭吧。”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几乎带着压抑不住得杀机。 以为这是小师弟被冤枉了太过委屈，李欣然想也不想得开口替江南说话。 “就是，你到底是哪个学校的，跑到这里对江南胡乱猜测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是谁指使你的吧?” 李欣然没见过刘思清。 但她莫名其妙出现又信誓旦旦得说江南抄袭本就十分怪异。 除非她受人之托早就对江南有意见。 李欣然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看向刘思清的眼神也分外冷然。 她本以为这事最大的可能是费尔曼他们指使，没想到下一刻顾北舟就跳了出来。 他着急得看向江南，慌慌张张得替他解释。 “这位同学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六师兄的事情你根本就不清楚。” “虽然那时候他的论文跟我的有点像，但这件事我们老师已经查清楚了，我也已经原谅了六师兄。更何况这场考试考的是实验室相关的题目，六师兄怎么可能作弊!” 他说的掷地有声，但现场所有人的表情反而愈发怪异。 刘思清甚至嗤笑了一声主动走到江南面前。 “这位顾师弟还真是心地善良，但我怎么记得，当初江岚教授气得罚你泡在泳池里，还把你赶出了家门呢。如果你没错，她这个亲生母亲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骚动起来。 尤其是知道内情的同校学生，脸色更是无比难看。 “到底怎么回事?江南以前真的抄袭过顾北舟的论文吗？” “应该是真的吧，那女孩说江岚教授气得把江南赶出家门哎，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要是没犯错何至于做这么绝。” “我想起来了，表妹正好在理工大学光学物理系读书，她的确跟我说过，他们系有一个有名的关系户，不仅成绩差还恬不知耻抄人家论文，原来说得就是江南啊。” 密密麻麻的议论在耳边响起，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众叛亲离那一天。 江南到了脸色僵得厉害，手指也不自觉紧握成拳。 苏雅婷看到他这样隐忍痛苦的样子，第一次有些反思。 当初江南抄袭的事闹得那么大是不是不对？ 虽说她的确想过要好好纠正江南抄袭论文的坏毛病，但江南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真的至于时隔这么久依然被这么多人审判吗？ 关容看得也着了急。 她知道这刘思清估计是受谁指使估计跟江南为难，但扯到抄袭的话题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是事实，真闹起来还是江南脸上难看。 “我们现在说得是这场考试，你扯些以前的有的没的干嘛?” 关容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在她心里，江南再不怎么样那也是她的小师弟，是自家人。 她自己骂骂就算了，现在这刘思清根本就不认识，凭什么突然蹦出来批评江南。 抄袭的事都过去多久了，凭什么现在还拿出来说，这人分明是居心不良。 江南身上僵得厉害，但不妨碍他把两个师姐的话全都收入耳底。 这好像是个魔咒，尽管两个师姐也会衷心得为他祝贺，尽管他在这场比赛中表现得出类拔萃。 但她们还是会站在顾北舟那边，还是会默认他就是个抄袭成性的小人。 换做之前，这种不信任感几乎能把江南逼疯。 但现在，他抬头直直得看向刘思清，提出了最关键得一点。 “证据。” “说任何话都要有证据，既然你举报我本场比赛抄袭，那就请拿出切实的证据出来，否则咱们是要法庭见的，刘同学。” 说道刘思清名字的时候，他咬牙切齿，字字蕴含着深沉得恨意。 刘思清听得心里一颤，有些奇怪为什么都被人冤枉成这样了，江南还能想起来证据这一遭。 北舟不是说，她不是只要提起抄袭的事江南就会立刻发疯的吗？ 到时候他们一来一回正好把这件事钉在江南身上，这样任凭他表现得多出色都不会被上面挑走！ 刘思清没想到江南的反应跟她以为的大相径庭，也没想到他执拗得偏要提起本场的证据。 万一真拿不出来，江南要去警局告她恐怕刘思清也吃不消。 眼神慌乱了一瞬，顾北舟适时递上眼色，视线往江南戴的吊坠上看去。 刘思清这才注意到吊坠竟然是个科技产品，现在上面还闪着点点红光。 她长舒了一口气，有恃无恐得走到江南面前突然把吊坠扯出来给大家看。 “如果你没抄袭，那这是什么？” “上面能闪光的分明不是普通的吊坠，你用了这个作弊，因此才打败了费尔曼对吗？” “你胡说八道，刚才江南答题的全过程我们都看见了，他怎么可能作弊。” 李欣然第一个出声反对。 “我也相信，以江南的实力根本没必要作弊。” 郭思涛也扶了扶眼镜站了出来。 事情一波一波闹出来，现在他已经发现了，江南的身上带着谜团。 又或者说，有谁看他不顺眼，执意想把江南踩入脚下。 也许李欣然会认为指使刘思清的人是费尔曼，但他没错过刚刚费尔曼脸上惊讶得神色，他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郭思涛的眸色闪烁，眼神在全场扫视，然后逐渐定格在刘思清提到的，抄袭的受害者顾北舟身上。 那边的费尔曼已经弄清楚这些学生在争论什么了。 他们知道，不管江南抄袭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如果他们想要避开下跪认错的惩罚，就必须把这件事钉死在他身上。 所以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得冲院长开口。 “江南作弊，那这场比试的成绩我不认。” “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我要求江南对我道歉，而且明天我要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下跪！” 58 录音笔 58 说完之后，费尔曼阴鸷的眼神直直看向江南。 学生们已经被这出闹剧惊呆了。 一开始刘思清说江南抄袭时有不少人都觉得是胡说八道。 毕竟江南的实力摆在那里，从头到尾他做题的样子他们也有目共睹。 这样的江南不需要抄袭，也根本没有时间抄袭。 但现在刘思清爆出江南以前曾经抄袭过顾北舟的论文，连他的两个师姐好像都亲口默认了，在加上那一看就是科技产品的项链吊坠…… 他们的眼神紧皱，也闹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北舟着急得凑到江南身边:“六师兄你快跟大家解释啊，我相信这个吊坠肯定不是你用来抄袭的工具，你已经痛改前非了，这事我们都知道。学姐你们说对不对?” 他转头期待得看着苏雅婷和关容。 江南有这个吊坠是顾北舟一早就观察出来的事。 本来他没想那么早就爆出来，但江南表现得太出色，甚至在这场临时决定的中外比赛中碾压性得赢过了费尔曼。 费尔曼可是现在物理竞赛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江南能大比分胜过他，这背后代表了什么顾北舟根本不敢想。 如果这次真让江南顺顺利利过去，那声望，荣耀，甚至上面的名额他都能一次性抓在手里。 这顾北舟怎么可能接受！ 江南就得一辈子被他踩在脚下，能出风头的人是他顾北舟，能被上面选去科研团队的也只能是他顾北舟！ 江南如果想踩着他出风头，他就要想办法提前让他身败名裂，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这件事几乎成了顾北舟的执念，以至于他提前动了手段临时向江南发难。 顾北舟本以为自己顺着江南说话，苏雅婷和关容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顺着说。 没想到她们谨慎得看了江南一眼，居然没有应他的话。 “舟舟你先回来，这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苏雅婷深沉得看了顾北舟一眼，言语中甚至带上了一层斥责的意味。 就算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顾北舟频频出招，看似替江南说话每次却莫名其妙总提到之前抄袭那件事。 跳出师姐弟的关系来看，她怎么感觉顾北舟像是……隐隐在跟刘思清打配合似的。 苏雅婷隐隐察觉出了其中隐含的恶意，惊得后背一层冷汗。 她仔仔细细回忆起刚才李欣然等人的回应，发现她每次都坚定站在江南那边，每次都给予他正向的认可和支持。 而顾北舟，恰好每次回应都提到小南抄袭的事，说是帮江南，不如说是添乱。 这次小南肯定是没抄袭的，顾北舟难道不知道在江南被怀疑的时刻主动提及之前抄袭的往事很容易给人不好的导向，让人误以为江南是个抄袭的惯犯。 甚至连她和关容，也在无意中成了顾北舟的帮凶。 顾北舟到底想干什么?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有多少次他这样坑过江南。 这样一想，苏雅婷竟骇得满头冷汗。 关容奇怪得看了大师姐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应这样大。 但江南现在正被怀疑抄袭，舟舟凑巧提及之前抄袭的事到底是不合适的。 所以她也没回应顾北舟的话，反而急匆匆把他拽了下来。 “嘘，我相信江南自有办法，你别去帮倒忙了。” 她倒没觉得顾北舟一定是故意的。 兴许就是太过着急所以好心办坏事。 沉静得气氛下，江南忽然笑了:“谁说这枚吊坠一定是用来作弊的?” “不作弊你拿着它干嘛?难不成用来学习吗？” 刘思清紧追不舍:“这明显是个电子产品，江南又有作弊的前科，不管是不是作弊，我都觉得这次江南的成绩不能做数。而且之后必须仔细调查！” 这话一出，连李欣然都着急了。 她突然发现调查这件事本身比成绩不做数更恐怖。 只要调查，江南之前抄袭的事就势必会捅出去，甚至从之前在理工大学小范围流通变成所有高校人尽皆知。 科研圈最忌讳抄袭做假，江南带着这样的名声以后哪个学校或研究所愿意要他。 往大了说，这分明是要毁了江南前程。 她红着眼眶走到院长身前，眼里闪过一抹担心和焦躁。 “院长，江南抄袭这事还没定论，现在就说调查有些不太公平。” “要我说这事没头没尾出来的莫名其妙，不如今天先这样，明天我们仔细商议到底该怎么处理。” “不用明天。” 没等院长反映，江南竟直接上前一步拒绝了。 “小南，不要冲动！” 李欣然着急得看着江南，生怕这事闹不好会影响他的前程。 可江南扫视了一圈全场人的神色，从迟疑不定的苏雅婷关容到满眼恶意的顾北舟刘思清，再到脸色着急的李欣然郭思涛等人。 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不像前世那般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至少学姐站在他这边，刚认识的郭思涛站在他这边，李薇站在他这边，甚至还有不少学生都关心得看着他。 他们都愿意相信他，他自然也不能躲在他们身后不敢面对。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既然是泼过来的脏水，他不原样泼回去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行！ 江南径直走到刘思清身边，伸手抢过她手里的吊坠就摁下了播放键。 “大家可以仔细看一眼，这艘光学仪器用了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揽度成相原则……” 里面孟良艺的声音传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是抄袭吗？ 总不可能孟教授帮着抄袭吧。 江南看着刘思清呆滞的脸色冷笑着往下放。 “最近我们研究所攻克了两大难题，一个在芯片领域，另一个是视觉传导。同学们可以跟着我一起看……” 这次传来的是院长的声音。 院长和孟良艺对视了一眼，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咱们进研究所的时候老师们给咱们上的课吗？” 有同学反映过来了大声说道。 江南看着顾北舟煞白的脸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这其实是一枚录音笔。” “可惜这位刘同学和我亲爱的小师弟，误认为这是作弊仪器，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59 真相出现 59 江南没给任何人面子，就这么明晃晃点出了真相。 连顾北舟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主要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时时刻刻放一根录音笔在身上呢？ 什么年代了，谁会做这种事? 之前他分明看见江南对录音笔说过几句话，那分明就是个通讯工具啊，否则他绝对不会冒昧得让刘思清拿录音笔说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似乎看出了顾北舟脸上的愕然，江南冷笑一声，把录音笔放到了最后。 里面居然有一段江南的独白。 “我的运气很不好，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会背弃我站在别人那边。她们捅了我一刀，仍要求我要笑着把自己的性命奉上，否则就是自私自利冷漠小气。” “万幸，我找到了自己一辈子能为之奋斗的专业，我找到了自己的精神乐园。我知道，学术不会背叛我，物理学会像个常年陪伴我的朋友那样给我无限的力量和支持。在那一刻，肉体的背叛和疼痛不翼而飞，我几乎因此杀死了过去懦弱犹豫的自己。” “我愿意把自己的余生放在追求学术大道上，我愿意把物理融入自己的骨血，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只为科研复兴！我不相信科研的星光只能从西方升起，从自己开始一代又一代努力，我坚信迟早东方巨龙能登顶现代科技的最高峰！而我，愿意为了这一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录音笔里江南的一番话说出后，现场彻底鸦雀无声。 不少学生感动得看着江南，眼里甚至盈满了泪水。 孟教授和院长等人也是一脸动容，他们看得出来，江南绝对不是嘴上功夫，那张满分的试卷就是最好的证明。 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天才，江南根本无法预料到今天突然开始跟费尔曼比试，也不会提前预料到语音笔会被人拿出来当做他作弊的证据。 所以他只是在每天努力学习的同时，把老师们的一字一句全都录了下来，每晚回到宿舍再反复聆听仔细考证，所以才能达到这看似不可思议的成绩。 江南分明就是个物理天才，却用这样堪称笨拙的方法一点点踏实得努力，这让几个老师心里无比动容，谁会不喜欢这么聪明又踏实的学生呢？ 江南看向顾北舟和刘思清嘲讽出声。 “我留着录音笔是为了努力读书，是为了勉励自己，里面并没有能作弊的内容，甚至我愿意把东西送去检测证明当时我绝对没作弊！” “反而是你们，反复抹黑我想验证我作弊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刘思清和顾北舟对视了一眼，在江南这样的逼视下脸色涨红却呐呐说不出话。 只有苏雅婷和关容的脸色异常难看，怔怔站在原地一直没回过神来。 同学和老师的关注点都在后半段，但她们清晰得感知到，江南说的前半段对应是自己。 江南说，自己曾经被最亲密的人捅了刀子，之前跟他最亲密的不就是苏雅婷和关容。 江南还说，现在他杀死了过去怯懦迟疑的自己，决定把一生的经历奉献给科研。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仅仅只是想专注于科研吗？ 还是说，他已经不再渴望家人的关怀，甚至不再想要她们了？ 这会想法骇得苏雅婷浑身大震。 可怕的是，她现在回想之前的事，从江南对她们的视而不见，到他现在进了凝聚态又跟李欣然交好。 他所做的每一步似乎都在靠近他心中科研理想，但也离她们越来越远。 抬头直直得盯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般气质内敛的江南，苏雅婷毫不费力得看清了江南眼里的麻木和冷漠。 他看着自己，竟与看着外人没什么不同。 她真的……弄丢了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心神一震，苏雅婷脸色惨白得向后倒退三步，脑海中一片嗡鸣，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晕了过去。 “大师姐！快找医生，大师姐晕倒了！” 关容的瞳孔猛地一缩，向院长点了点头就扶着苏雅婷往外冲。 现场一片大乱，顾北舟也得以借着苏雅婷晕倒这事摆脱之前江南的质问。 “怎么，我们这边的学生晕倒了，费尔曼同学也要去看?” 眼看费尔曼要趁机溜走，江南冷笑着叫住了他。 “不管你怎么说，考试途中携带任何电子产品都是不合格的！所以这场考试我不认，也当然不用因此受惩罚！” 强词夺理得说了一通，费尔曼几人灰溜溜得逃走了。 “江南真棒！” “费尔曼那是在给自己挽尊，你作没作弊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你这种实力的人需要作弊吗？要我说你之前的身边人估计是克你，怎么能让你这种天才耽误到现在！” 有个机灵的学生忍不住感叹。 是的，就算顾北舟一向懂眼色知进退，总能在矛盾爆发前甩脱责任。 但科研圈实力为王。 能力就是能力，一百分就是一百分，实力这种东西可不是风头出的多与少能决定的。 江南平日里不爱说话，但真碰到费尔曼挑衅却能一马当先为所有学生出口恶气。 有些人平时看着乐于助人人缘极好，却总是不遗余力得暗戳戳抹黑自家师兄。 结合之前关容苏雅婷等人对顾北舟的呵护，不少知道内情的学生已经看出了这其中的机锋。 现场的学生一圈圈把江南围在里面，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南你真厉害，为什么以前大家都说你成绩差呢？” “就是，如果你的科研能力都叫不行，那我就是蠢猪了，那套题我觉得自己六十分都考不到。” “里面的最后一道大题你那是什么解法，能不能也跟我说一说……” 60 意外 60 说话的学生是张林，平时一直跟在李欣然身后，此刻看苏雅婷的眼神都带了丝埋怨。 他们都是专业尖子生，天生就对成绩好的学生很有好感。 要不是苏师姐以前把顾北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而且主动出来作证江南论文抄袭，他们也不会以为江南是个蠢材啊。 连自己亲师弟都认不清，现在他很怀疑这个享誉校内外的大师姐是不是眼神有点问题? 看着人群把江南团团围在中间，顾北舟几乎快咬碎了牙。 从来到江家开始出风头的人就是他，一直被大家夸赞认可的也是他。 江南不就是赢了一场小小的比赛吗，凭什么有这种待遇？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眼光，难道忘了之前江南抄袭的事了吗？ 此时的顾北舟只顾着对江南大骂出声，哪里能想到江南论文抄袭的事本就是他倒打一耙。 “顾少爷，咱们还留在这吗?” 就在这时，刘思清惴惴不安得过来询问。 恨恨得看了江南一眼，怕被算账，顾北舟只能灰溜溜得先行离开。 人群散去后，李欣然后怕得来到江南身旁。 “还好你留了录音笔，否则这事还真是说不清！” 当时情况紧急，刘思清又突然冒出来要求调查江南。 人本来就很容易被刻板印象影响，加上这里面牵扯了外国学生院长会严肃对待。 但凡研究所的老师们同意了刘思清得要求查下去。 不说别的，江南作弊这事肯定会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研究所。 这里可是汇聚了国内所有知名高校啊。 嘶……李欣然简直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苏雅婷也是有毛病，顾北舟刚才提作弊的事她为什么要出来佐证，这不是在坑你吗？” “刚才要不是她突然晕倒现场太乱，说什么我都得把顾北舟和那个刘思清留下来好好问问，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李欣然一路上念念叨叨，到最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祸福相依，现在你也算是在孟教授和院长面前留下深刻印象了，而且大家也明白了你的实力，以后顾北舟要再想作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看着江南那张沉静的脸，不由自主想起他在录音笔里说的话。 “小南，师姐很羞愧当年没有留下你，或者是让你读我的专业，结果害你在那个火坑里煎熬了那么多年……” 说着说着，李欣然的眼眶甚至不自觉得泛红落泪。 她是真的心疼，心疼江南小小年纪看尽人间冷暖，受了无数苛待。 否则他绝对不会放弃三年所学进了凝聚态物理系，也不会在录音笔里留下那样一段话。 说是激励自己，但又何尝不是绝望无奈下的触底反击呢。 看着李欣然脸上的泪水江南有些手足无措。 他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被冤枉的时候李欣然冷静理智，现在事情结束她倒哭起来了。 以前跟苏雅婷在一起时她们都是骂他居多，他也不会哄女孩啊。 笨拙得把李欣然脸上的泪水擦去，江南围着李欣然小狗似的急得团团转。 “师姐你别哭啊，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我现在很好，同学们都很喜欢我，而且我还赢了费尔曼，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李欣然还是眼泪汪汪，江南咬咬牙说了实话。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比如这次，我早就知道顾北舟可能会因为录音笔对我发难。” 李欣然这才诧异得抬起眼睛:“啊？” “好几次我都看见顾北舟偷偷观察我的录音笔，他这个人心细狠辣，能找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冤枉我，又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有一次李薇问我这是什么，我随口说了句能让考试通过的好东西，没想到他还真中招了。” “还有，那个刘思清本来就跟顾北舟认识，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顾北舟指使的。当年他恶人先告状诬陷我抄他论文，现在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我抄袭。要是成了我肯定会身败名裂，就算不成，把我之前抄袭的名声捅出去，我的科研之路也算是断了。” 江南把这其中顾北舟的算计说得清清楚楚，想借此吸引李欣然的注意力。 果然，这个嫉恶如仇的学姐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而后一拍大腿怒骂出声。 “好一个顾北舟，这是不把你坑死不甘心啊！他已经过的很好了，为什么非要跟你作对?” 是啊，顾北舟已经得到很多东西了。 江岚的偏爱，优越的物质条件，还有年纪轻轻就进了国家级科研实验室。 他什么都不缺，但还是因为害怕江南抢去自己的位置对他赶尽杀绝。 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顾北舟贪得无压一直对他下手，那就别怪他顺势反击! 冷笑了一声，江南眼神中的冷意几乎凝结成冰。 怒骂了顾北舟几句，李欣然气得脸颊都开始发热，恨不得找到顾北舟和苏雅婷大骂一顿。 就在这时，背对着两人，一辆轿车飞速驶过。 它的车速过快，江南只能看见李欣然背对着轿车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根本来不及注意快要撞上来的轿车。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倒冲到头顶。 “学姐，让开！！！” 61 噩梦 61 市中心医院。 苏雅婷看见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指着江南破口大骂。 “你根本不配做我师弟，以后你别来找我！” 她下意识否认那是自己。 因为这么多年她最疼爱最用心的就是江南，即便现在两人之间有了误会和隔阂，苏雅婷也从不后悔自己做了江南的师姐！ 他们是最亲近的师姐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她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 后来苏雅婷看着江南把一叠文件交到“自己”手里，神情悲伤得说着什么。 “胡说八道！小师弟是我看着长大的，论文也都是我亲手指导出来的，你以为你的污蔑我会信?” “江南，给我滚下车，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但“她”把江南递来的文件撕成碎片砸在他脸上，而后直接把江南扔下了车。 与此同时，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别克径直朝身形瘦削的江南撞过来。 不，不要！ 这个速度会撞上的，小六，快躲开！ 苏雅婷声嘶力竭得大喊，脑海中一股莫名的力量横冲直撞，像是隐隐要把什么沉睡已久的记忆掀开。 她的神智和灵魂都在哀鸣，拼命想要阻止这场事故的发生。 但一切都是徒劳…… 恐怖的碰撞声和江南的哀嚎一同响起时，苏雅婷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倒冲到头顶。 小六——！ 旁边的沙发上，关容正低头看着手机，群里现在对江南赢过费尔曼的事讨论得热火朝天。 “不是我说，江南抄袭论文这件事肯定是假的吧，他有这实力需要抄袭吗？” “那谁知道，估计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毕竟这样的天才总是会让人眼红！你们看见没，反正费尔曼那时候都快气疯了。” “看见了看见了，我就在现场。要我说费尔曼就是活该，谁让他嚣张跋扈之前之前羞辱我们！还好有江南，否则当时我就能气死！” “江南要是我的师弟就好了，你们没看他对李师姐有多贴心，长得好脾气好，关键是天赋贼牛，到时候我能跟所有人炫耀！” “前面的，我也想要。” “默默+1。” “+2。” 想到当时江南力挽狂澜得到的一百分，关容的眼角眉梢不禁带上了一丝骄傲感。 就算这两年跟江南关系不好，但作为自己的师弟江南能取得成绩，关容也觉得与有荣焉。 但转头想到大师姐在医院待了这么久江南都没过来看，她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烦闷。 抬头喝了口水，关容突然发现昏睡中的苏雅婷突然脸色潮红满脸冷汗，嘴里还焦急着嘀咕些什么，一副被梦境魇住的样子。 她慌张得冲上前大喊：“大师姐，大师姐！” “医生你快来！” 苏雅婷没有反应，关容立刻喊来了医生。 按铃后医生和护士很快走了过来，这时候的苏雅婷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现在牙齿紧紧把嘴唇咬住，力道重得已经咬出了血痕，为苍白的嘴唇平添一份血腥和妖异。 医生上去仔细检查了一遍:“刚才病人醒来了吗？” 关容摇了摇头:“没有，突然就这样了。” 他把体温枪拿了出来，量了一下后直起身子皱眉道:“看样子应该是梦到了什么，现在病人还发着高烧，应该是过分紧张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 关容点了点头。 虽然苏雅婷心性沉稳坚定，但最近她们周遭发生了太多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苏雅婷一时情绪激动生病做梦也是有可能的。 “那该怎么把她叫醒，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医生翻了翻单子，给苏雅婷打了两针下去。 过了会儿高烧退了，但苏雅婷还是咬着牙一副沉溺在梦境中的样子。 “大师姐，大师姐！” 关容担心得声音发颤，凑到病床边大声喊道。 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是护士轻扎了一下苏雅婷的耳垂才逼得她眼球颤动，而后艰难得撑开眼皮醒了过来。 “呃啊……” 苏雅婷**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又酸又累，身上还满是水痕难受极了。 见患者已经醒了，检查过后医生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关容马上扑了上去，眼里都是后怕。 “大师姐你吓死我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阿……阿容？” 一时之间没从绝望的梦境中反应过来，苏雅婷怔怔得看了关容好一会儿才出了声。 “没错，是我。大师姐你刚才被魇住了你知道，吓我一跳。” 苏雅婷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只是梦魇吗？”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 实在是梦里的那一幕太真实了，太自然了，就好像实实在在得发生过一样。 但是，在梦境里江南被车撞了，以当时的车速，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瞳孔猛地紧缩，苏雅婷仓皇得坐起身瞪大眼睛。 “江南呢，小六，小六去哪了？我要见他！” 因为她的动作，吊针已经从手上脱出，现在苏雅婷的手背全是斑斑血迹看着非常可怖。 “大师姐你先别激动，一切等打完吊针再说。” “不，我现在就要见小六，我要找他！” 62 见到江南 62 随手把手上碍事的吊针全都拔掉，苏雅婷立刻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但她刚刚退烧身上没有力气，脚还没沾地就无力得摔了下来。 “大师姐！” 关容着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上前去扶。 “江南现在好好的待在研究所，现在赢了费尔曼不知道有多开心！你高烧了一晚上他都没说过来看看，那就是个白眼狼，你那么惦记他干嘛！” 被苏雅婷的举动激得失去理智，关容口不择言得大骂道。 但苏雅婷根本没有跟江南计较的意思，反倒不满得看着关容。 “那时你师弟！你至于用白眼狼这种字眼形容他吗？” “阿容，往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师姐弟一定要互相友爱！” 担心苏雅婷的身体，关容连忙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好好好，我不说了，江南不是白眼狼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 苏雅婷这才满意得点点头。 她终于回复了往常的平静，不再大喊大叫像个疯子，关容也就大大得松了一口气。 她从小家境优越，本来就不是一个会照顾别人的人。 现在只有她和大师姐在一起，大师姐的状态又这么诡异，她实在是搞不定。 关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在沙发上坐下，顺便偷偷看了眼苏雅婷的神色。 也不知道大师姐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居然那么激动。 是跟江南有关吗？ “舟舟呢？” 过了会儿，苏雅婷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关容皱着眉答:“他说突然有些不舒服，一直喘不上气，就提前回去休息了。” 她其实觉得，江南在考试现场被说抄袭时，顾北舟的反应很奇怪。 但她又确信小师弟分明不是会故意陷害别人的人，之前的那些反差估计是年纪小想跟江南争争宠而已。 他这病是小时候就有的，一旦情绪激动就会发作，严重的时候确实会引起哮喘。 所以顾北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关容不假思索得就同意了。 苏雅婷这里有她，出现什么情况她都能照顾，顾北舟不过来也没什么大事。 “又不舒服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雅婷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得说了一句，然后就再也没开口。 师姐妹共处一室全都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吊针打完后苏雅婷就要求立刻出院。 “大师姐，在这里再观察一天吧，我看你这病发得急。” 刚才苏雅婷把嘴唇咬出血满头冷汗的样子历历在目，关容实在有点不放心。 “不用，已经退烧了，我要尽快赶回去。” 苏雅婷神情冷然得回了句，关容跟她相处久了，知道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叹了口气，她只能替苏雅婷办了出院，然后搀扶着她走出病房。 其实她多少能猜到，大师姐着急回去是想见江南，或许刚才那个让她神色大变的梦就跟江南有关。 可是江南现在连大师姐生病都不过来了，就算大师姐回去找人，恐怕也只会失望。 想到现在势同水火的江南和他们，关容自己都觉得难办。 她在肚子里措辞了半天，绞尽脑汁想提前安慰苏雅婷。 “其实闹矛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最怕那种说都不肯说的。” “有很多事站在你的角度没有错，但站在他的角度就错了，关键还是看彼此的磨合和忍让……” 讲到最后关容口干舌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苏雅婷的脚步突然停住，脸上的神情也彻底僵住。 “大师姐?” 顺着苏雅婷的视线望过去，关容居然看见了江南。 她心里一喜，下意识觉得江南这是来看大师姐弟。 还算他有点良心。 但下一秒，关容注意到江南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李欣然。 她像是崴到了脚，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痛得轻声抽气。 “还疼不疼？我已经挂过号了，师姐你再忍一忍。” 江南的神色沉静中带着焦急，低头看向李欣然的伤口时又转成了满满的心疼。 这样柔软的神色，关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看见了。 “什么啊，他的亲师姐分明在这里，不来看大师姐跑去给李欣然献什么殷勤。” 她气不过的喃喃自语，然后又突然想到苏雅婷一直想见江南，现在看见江南宁愿陪着李欣然过来都不找她恐怕会很伤心。 坏了，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 后悔得不行，关容连忙出声找补。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师姐咱们快走吧。” 她拉着苏雅婷想要尽快离开。 但身旁的苏雅婷不知在想些什么，执意站在江南身后不愿离去。 很快，会诊室的号码出现了李欣然的名字，江南索性将李欣然背起来，一步步稳稳得走了进去。 苏雅婷只觉得视野中江南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她的心里霎时满是不安，好像江南这一消失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鬼使神差的，苏雅婷默默得跟上了江南的步伐。 关容拦不住她，只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会诊室门口有不少人，透过大开的门口，苏雅婷看见江南着急得站在李欣然旁边，医生低下头抬起李欣然的脚说着什么，江南专心得侧耳听着，时不时点头应下。 甚至李欣然稍微皱个眉，江南立刻就要告知医生动作轻一些，自家师姐忍不得痛。 看他这样谨小慎微，关容越发生气。 “这么点小伤至于吗？江南也真是，胳膊肘朝外拐！” 关容转头刚想吐槽一句，就看见苏雅婷的眼眶红了一圈，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滴落。 “大师姐……” 这是关容第一次见苏雅婷这样伤心，难免有些惊异。 就在这时，江南拿着医生开好的药房扶着李欣然出去。 一抬头，正好撞见了满脸泪水的苏雅婷。 63 报应 63往事 “小南……” 苏雅婷喃喃自语，泪眼朦胧得看向江南。 可江南没回她，甚至只是平静得道了声：“借过。” 他急着给李欣然拿药，没时间跟苏雅婷在这纠缠。 苏雅婷愣在当场，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关容直接向前一步拦住了江南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看不见大师姐也生病了吗？难不成对你来说李师姐比大师姐还亲？” 她一直守在苏雅婷身边，眼睁睁看着她梦里是江南，醒了也要找江南。 现在好不容易真见到江南，他居然只顾着照顾李欣然，对大师姐哭了都当没看见，江南怎么这么过分！ 关容拧着眉毛，打定主意要好好跟江南算账。 但苏雅婷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直接把关容拉回来，而后看着眼前健健康康的，活生生的江南笑中带泪。 与刚才梦中险些失去江南的绝望相比，现在哪怕江南不待见她，苏雅婷也觉得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没关系的，我知道这段时间都是李学姐陪在你身边，你多照顾她一些再来看我也可以的，大师姐不会生气。” “还有，之前刘思清怀疑你作弊的时候大师姐没有站在你这边，大师姐要郑重的向你道歉。小六，大师姐当时不该那样做。” 苏雅婷泪眼朦胧得看着江南，甚至郑重得向他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直接把关容和李欣然都震在当场。 这可是江岚的大弟子，学校里最年轻的助教，从来都是体面沉静被当做榜样的那个，她们哪里见过苏雅婷这样卑微认错的模样！ 尤其是，对面那个还是她平时多加斥责的江南！ 关容目瞪口呆得看着苏雅婷。 分明是江南对不起大师姐，大师姐居然向他道歉，这是什么鬼？ 其实不光是他们，连江南自己都闹不明白苏雅婷这是想干什么。 以前他什么都没干苏雅婷就莫其名妙过来大骂他一顿，现在苏雅婷生病他没去看望，这个一贯严厉的大师姐倒是主动向他道歉了？ 挑了挑眉，江南一脸困惑得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单纯的不理解。 “大师姐为什么会生气？之前我生病的时候，你不是照样没有陪在我身边吗？” “道歉我收下了，你说完了吗，说完我要带李师姐去拿药。” 像是一道惊雷落在耳边。 苏雅婷突然回想起，这几年江南生病时她的确不在身边。 因为顾北舟抑郁严重还有伴生的哮喘，她忙着照顾他，自然没办法分心再去照顾江南。 甚至有一次江南感冒严重过去顾北舟的房间找她，苏雅婷还以害怕传染舟舟为由直接把江南拒之门外。 “舟舟有抑郁症，小六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来找我，万一影响到舟舟怎么办？” “小六你自己去医院吧，舟舟身体弱，万一被你传染就不好了。” “还有，之前医生说阳光多一点的房间有助于病人痊愈，你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舟舟吧，我已经跟老师说过了。” 那时候的江南是什么心情？ 跟她现在是否一般无二？ 苏雅婷忍不住自嘲一笑，眼中满是悲哀。 也许这就是报应。 舟舟和江南分明都是师弟，她却只顾着照顾舟舟忽视了江南。 所以现在李欣然和她同时生病，江南也舍弃了她去照顾李欣然。 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苏雅婷的脸色煞白，望向江南的眼神中尽是悔恨。 而这时的江南眼神甚至没有落在苏雅婷身上，只是遥遥望向远处的病房，可见帮李欣然拿药的心情有多急躁。 静默了片刻，苏雅婷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而后咬着唇慢慢让开了去路。 “我……你去吧，我不打扰你。” 江南立刻扶着李欣然往外走。 说实话，他的确看到了大师姐脸上的泪水，也知道此刻大师姐的难过是认真的。 但是早在苏雅婷前世把他扔下车的时候，他们的师弟情分已经尽了。 他不欠苏雅婷什么，也没义务照顾她的情绪。 如今苏雅婷找过来，对江南来说只能算添麻烦。 “不是江南，你就这么走了？” 关容实在气不过，抬手还要跟江南理论。 但苏雅婷拦住了他：“让他去。” 关容抬高了声线：“师姐？可你才是陪了他十年的大师姐啊－－” “我说让他去！” 苏雅婷闭着眼低吼，关容也只得不情不愿得噤声。 眼泪一滴滴砸进地板，苏雅婷怔怔的站在原地，浑身满是死寂的气息。 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江南了。 李欣然转过头，正好看见苏雅婷落泪绝望的模样。 她在心底不由得叹息，苏雅婷这样子分明就是很在意江南。 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一直苛待伤害江南呢？ 现在破镜难圆，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 “大师姐，大师姐你别哭啊。这有什么的，我不是也陪在你身边吗？” “你不是最疼舟舟吗？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看你成吗？我求你别哭了……” 跟苏雅婷之前的大喊大叫相比，关容更受不了她这样绝望落泪的模样。 她拿出纸巾手忙脚乱的帮苏雅婷擦去眼泪，嘴里乱七八糟得胡乱安慰一通。 苏雅婷深吸一口气，抬手想制止关容。 明白了自己当初因为顾北舟苛待过江南，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往日最疼爱的小师弟。 尤其是当初在江南跟费尔曼比赛时，顾北舟到底为什么突然提起江南抄袭论文？又为什么站在费尔曼那边？ 只要一想到这里，苏雅婷心中就油然而生一股怒火！ 64 郭思涛的发现 64 “喂舟舟，你赶紧到学校门口接一下大师姐，对，我们刚从医院准备回去——” 关容慌张得给顾北舟打电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雅婷直接挂断了。 她头也不回得往门口走去，提起这个往日最爱的小师弟时语气竟有些说不出的嫌恶。 “不要给舟舟打电话，我现在不想见他。” 愕然得看着苏雅婷的背影，关容只能给顾北舟发了条信息，然后摇着头无奈跟上。 “大师姐你慢点，我不找他了，你刚发完烧别走那么快……” 那边的顾北舟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惊讶，之前他可从没有被几个师姐这样挂断电话过。 这到底是怎么了？因为没去看大师姐所以她们生气了？ 但那会现场那么乱，加上指控江南的图谋落空了，他慌的哪有心情照顾病人。 现在江南赢了费尔蒙，在研究所的声望肯定会上升，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两个师姐闹矛盾…… 想清楚问题的关键，顾北舟立刻穿衣服出门往学校大门走去。 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刘思清穿着一套连衣裙正站在门口等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打着蝴蝶结的饭盒，看起来很精致。 看到顾北舟的身影后，刘思清平淡的面孔上泛起两朵红云，主动凑上去打招呼。 “顾少爷。” 走近了顾北舟才发现，刘思清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容，只是她五官寡淡，现在配着稍显浓艳的妆容看着并不和谐。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脸上却扬起惊喜又亲和的笑容。 “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 迎着下午的太阳，顾北舟的声音听起来比阳光还要温暖。 咬了咬唇，刘思清有些紧张，低头把饭盒高高举起。 “昨晚江南抄袭那件事是我没做好，给顾少爷添麻烦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就当是赔罪。” 她有些内疚，还夹杂着些惴惴不安。 第一次接到顾北舟的吩咐就搞砸了，不知道顾少爷会不会生气…… 刘思清紧张得不敢抬头看顾北舟的表情，但随后，她感受到自己头顶落下了一只温暖的手。 那人宠溺得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怎么可能会怪你。” 被顾北舟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震得愣在当场，刘思清的脸色通红，瞄了一眼顾北舟的眼睛后又连忙低下头。 “我……我只是被您父亲资助的学生而已，没想到顾少爷肯拿我当朋友。你放心，以后那个江南再敢抢风头，我就－－” “嘘。” 没等她说完，顾北舟用手指比在自己唇前。 明亮的日光下，男孩的眼睛温柔到有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江南现在风头正盛，这段时间你别再提他，也离我远一些，一切都听我安排。” “否则我担心他会报复你，听话。” “谢谢顾少爷。” 对顾北舟的话深信不疑，刘思清一脸恍然的把东西递到顾北舟手上，然后一脸羞涩的离开了。 她没看见，身后的顾北舟脸色沉沉得盯着她的背影，那目光是说不出的厌烦。 顾北舟一早就知道刘思清暗恋自己。 可她长得平平无奇又出身福利院，哪里配得上自己？也就是考虑到能借刀杀人用她对付江南，他才愿意跟这种人走近。 没想到这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顾北舟随后将饭盒扔进垃圾桶，转身朝大门走去。 现在他反应过来了，其实大师姐晕倒后应该立刻跟过去的。 但是当时他的话指向性太明显，而且最后行动也失败了，跟上去照顾大师姐那不是主动往枪口上撞吗？ 大师姐为人刚直，到时候肯定会抓住他打破砂锅问到底，顾北舟根本答不上来那些问题。 错了错了又错了！ 好像自从来到西北研究所，他的好运就像全部失效了一样。 反倒是江南次次好运，现在还出了一次大风头名利双收。 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南，当真是他的死对头！ 他怎么就不能直接消失呢！ 双手紧攥成拳，平日里可爱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辣的杀机。 手机叮咚一声传来关容的消息。 “舟舟你不用过来了，大师姐今晚心情不好我先陪着她，你自己注意身体早点睡吧。” 顾北舟皱眉看着消息，眼中尽是烦恼和不耐。 刚刚让过来，现在自己都快到大门口了又说不用过来，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在大门口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装装样子等到大师姐再说。 毕竟以前他装抑郁时大师姐不眠不休得看过他好多次，现在情况对调，他连面都没露到底是说不过去。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在这站着，苏师姐反应过来你干了什么现在一定很生气，你在这等她恐怕讨不到好处。”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略带讥讽的男声。 顾北舟的瞳孔猛地一缩，转头看见出声的人竟然是郭思涛。 慌得止不住手抖，但明面上顾北舟还是强装镇定得问。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意味不明得轻笑了一声，郭思涛脸色沉沉得向顾北舟走来。 “从一开始你就讨厌江南，而且每次你出风头时都习惯性的把他踩在脚下。所以那时候小乞丐主动找上门，为了展示自己的善良与可怜，也为了衬托江南是个冷血无情的蠢蛋，你非要主动给乞丐钱。” 听到这话，顾北舟的表情猛地僵住。 郭思涛的话仍在继续：“后来事情爆发，大家发现江南说的才是真的，犯蠢的那个人其实是你，为了逃避责任，当天你才谎称自己生病直接没有露面，就像今天你不敢第一时间见你大师姐那样。” “你记恨江南让你出丑，又见不得他真赢了费尔曼名声大震，所以趁着人多老师们都在，临时起意借着刘思清的口和录音笔想要坐实江南抄袭作弊的罪名，最好一次把他打得身败名裂再也不能跟你作对，顾师弟，我说的对吗？” 傍晚的夕阳下，逆光走来的郭思涛面容近乎鬼魅。 65 他不允许 65 顾北舟几乎快被吓疯了。 他自认什么都没跟郭思涛说过，明面上对他甚至还客客气气略带讨好，他怎么会猜那么准？ 他从哪里知道的真相？ 江南告诉他的？ 顾北舟几乎被这一点骇到全身发抖，眼睛也几近猩红。 该死的，他就知道江南就是自己的克星！ 这些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如果全知道那他岂不成了跳梁小丑？逐新计划选不上就算了，恐怕他苦心经营那么多年的人设也都毁于一旦了！ “别那么紧张，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郭思涛像是看出了顾北舟的想法，似笑非笑得说了一句。 顾北舟立刻抬起头，色厉内荏得反驳一句：“本来就不是我干的。” “不用那么快否认。” “是不是你干的既不取决于你也不取决于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迟早被戳穿，有心人迟早能反应过来有的人在背后动了哪些手脚？” 郭思涛说得意有所指，看向顾北舟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本来因为苏雅婷等人的优待和顾北舟营造的假象，一开始他是很喜欢顾北舟的，甚至考虑过要不要私下里多见见，正好他有个很好的想法想找他谈谈。 奈何从第一天开始，顾北舟的心思就没放在学业上，反倒用了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对付江南。 可能之前一直在苏雅婷等人的保护伞下太过顺利，或者是江南迟迟没出错让他变得急躁。 总之，在发现这位团宠小师弟的真面目后，郭思涛把他的行事动机看得一览无余。 尤其顾北舟曾提过江南被自己母亲驱逐出实验室，而他自己就是代替江南进入实验室的人选，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郭思涛不相信巧合。 在他看来，江南的科研实力出类拔萃，之前却一直在校内默默无闻，恐怕这位小师弟出了不少力。 他是吉美大学的研三学生，看似敦厚老实，实则帮老师处理了不少底下学弟学妹分配资源的事。 顾北舟的手段在他这里还是太浅显了。 这样想着，郭思涛看向顾北舟的眼神讥讽又鄙夷。 堂堂正正得打败江南就算了，他从来都看不上这种背后出招的小人！ 听得心里一紧，顾北舟整个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回想起之前在理工大学屡战屡胜的场景，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到研究所后手段称得上粗糙。 仔细想想每次他都迫不及得的把江南拉入战局，有心人当然能察觉出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后背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顾北舟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执意对付江南。 以前他只要高高在上得保持善良可爱的团宠人设，江南就会变得落寞黯然。 顾北舟稍微装无辜挑拨一二后，他更是会不受控得找学姐们质问然后愈发被所有人厌恶。 那时他在暗江南在明，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南突然不接招了，对师姐们偏疼他这件事也表现得毫不在乎。 这让顾北舟失了章法，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得主动进攻迫不及待想把江南拉下来。 越着急越出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这样的错误恐怕不知还有多少，所以大师姐和二师姐这段时间才会对他变得冷淡。 现在看来，来到研究所后竟像是江南掌握了主动权，他成了围着江南打转的那个。 心脏被这个可能惊得停跳了一瞬，顾北舟这才后知后觉得回过味来，郭思涛的话倒是警醒他了，以后一步也不能踏错，一定要谨慎小心！ 反正已经被郭思涛看出来了，顾北舟索性撕下了假面。 “是真是假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得罪过你吗？” 他看得出来，如果自己得罪了郭思涛他大可以从一开始就把这些说出来，而不是一直冷眼旁观等到现在才冒出头。 更何况有张清河在中间，自己对这个大学霸又一直是尊敬甚至讨好的态度，郭思涛根本什么理由对付他。 一道平静得男声传来：“我没有证据，更何况你的学姐包括张学长都站在你那边，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顾北舟暗松了一口气。 但他知道，郭思涛应该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面前这个身穿格子衫一脸敦厚的学长沉着脸一字一顿。 “不管你跟江南以前有多少矛盾，但在我面前，只要你敢再出手陷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郭思涛看得出来，顾北舟和江南的矛盾势必深厚到无法调节，否则他不会每次出手都那样狠辣。 但江南的实力有目共睹。 短短半个月的相处，郭思涛看得出来江南天赋超强，清醒理智，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敢于争先不怕吃苦受累的科研精神。 他已经是顶尖大学拿得出手的尖子生了，但江南做的那套题平心而论他去做也不会超过八十分，就算这只是研究所准备的考试，但江南恐怖的天赋和超强的抗压力还是给郭思涛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没那么好心掺和理工大学自家的私事，但江南暴露出一骑绝尘的科研实力后，他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因为郭思涛知道，以江南的实力早晚会成为新一代科技变革的中流砥柱甚至领军人物。 他绝不想，也不能看到这样的天骄在舆论和陷害中折戟沉沙身败名裂。 这对整个科研界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他特地找到顾北舟警告他一通，至少在春令营研学期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绝不允许顾北舟再对江南出手！ 江南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全都站在他那边。 他差哪儿了？从小到大拿到无数奖杯的人分明是他顾北舟！ 郭思涛对江南的无条件保护人顾北舟嫉恨不已。 他在心底疯狂大骂，嘴上竟也控制不住的说出口了。 意识自己嘀咕出声的时候顾北舟吓得悚然一惊，随后就听到耳旁传来郭思涛低沉的声音。 “学艺要先学德，心术不正的人是搞不好科研的。顾北舟，我言尽于此。” 66 时间会给出答案 66 说完之后郭思涛转身离去。 就凭江南在与费尔曼一战上表现出的实力，他相信会有不少人对他升起惜才之心。 现在国内青黄不接，最多十年内一场科技变革势必开展，到时候江南的表现会是怎么样，又能不能成为里面的代表人物，他拭目以待…… 江南回去的时候研究所门口等了不少人，都是听说李欣然出了“车祸”过来看她的。 “李师姐你没事吧，听说你在校门口被车撞到我们都急死了。” “门卫说当时你被车撞到，然后就被人送去医院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在哪？” “现在还痛不痛，怎么没住院？” 一群学生把李欣然围在中间各种询问，尤其是跟李欣然同专业的张林和郭涵，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然而听到是江南冲过去救下了李欣然，而且还第一时间把她送去医院救治之后，他们个个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 在李欣然口中，她就要被轿车撞到，关键时刻是江南突然出现。 他险而又险得抱着李欣然滚到一旁，拨打过报警电话后直接把人送到了医院。 众人听得目光呆滞。 先不说车速那么快，江南到底是怎么把李学姐救下的，就目前他的表现和学校里盛传的为人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是说江南只是个靠后台和抄袭论文上位的草包吗？ 不是说他毫无同门情谊，因为嫉妒小师弟就暗中使坏甚至想要杀人灭口吗？ 那这段时间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为什么跟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 李欣然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她冷哼一声：“咱们搞科研的最忌讳的就是道听途说，平日里我说过多少次一定要以事实为准，合着你们一点都没听进去！” “小南本来就是个极重情义又优秀的人，就算不相信我说的话，但车祸现场李薇师妹也在，不信你们可以问她。” 众人不约而同得看向李薇。 她抬头瞄了一眼江南，脸色微红得点了点头。 想到江南之前打赢了费尔曼，现在又在车祸中救下李欣然，她到现在都觉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江南能得到吴教授的青睐果然是有原因的，她彻底心服口服了。 “江师弟，你之前替我们出气，现在又救下了李师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张林的眼眶发红，脚步一转直直得走到江南面前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得一直落泪说不出话。 江南只能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李师姐也是我的师姐，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那不一样！总之这份恩情我记下来了，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还你！” 张林说得笃定，眼里全是对江南的感激。 “我也是！” 话音刚落，身后又有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江师弟，以前我听信了谗言还在背后说过你坏话，这件事我要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 “还有我，江师弟，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对，是我道听途说真以为你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以后谁再这么说你我撕烂他们的嘴！” 剩下的几个理工大学学生也跟着帮腔。 以前江南最被人诟病的就是科研能力差以及人品低劣，但现在事实证明这些都是抹黑和诬陷。 他们彻底认清了江南的为人，也为自己之前非议他的行为感到由衷的羞愧。 江南也没想到他们会是这个反应。 其实不管是费尔曼挑衅还是救下李师姐，他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罢了，没想到这些同学会一个个认真向他道歉。 不过说实话，这种被同门崇拜尊敬的感觉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斜后方有一道格格不入的怨毒眼神传来。 江南皱着眉往外看，正巧瞥见顾北舟就站在角落恶狠狠得瞪着他。 从江南的角度去看，顾北舟拳头紧握一脸不甘的表情分外明显。 他忍不住冷笑。 顾北舟这就绷不住了吗？ 前世今生，他陷害过江南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江南大获全胜。 他很想知道，如果这辈子他保持清醒专注于自己，顾北舟还有什么办法害他？ 他又能不能像前世那样偷走无数人的科研成果走上人生巅峰？ “小南啊。” 李欣然突然一脸感慨得拍了拍江岸的肩膀：“你也看见了谣言的力量有多大，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切身跟你相处，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其实你是个很优秀很正直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的江南在舆论上吃了多少亏。 现在江南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得到大家的认可，李欣然绝不希望再看到他被误会。 “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很多时候你不出头，别人反而会主动跑过来害你。所以答应师姐，以后你要多多的出来跟大家沟通，多多的利用好你的科研能力，不要再藏拙了！” 说到这里李欣然就来气。 江南现在越优秀她就越可惜。 明明是个天赋超绝的科研天才，结果在自己江岚实验室那里蹉跎了那么多年，还背上了那么多骂名！ 要她说，江南早就该出来展现自己的能力了，看那些人还敢不敢瞧不起他！ 听到这话，张林等人也你一眼我一语得帮腔。 “就是，以前我也不了解你，还真以为你是他们说的那样。” “江师弟的科研实力这样优越，就该在学业上大放异彩！就该多多参加比赛把费尔曼那种傲慢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对！以前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你一定要把那人找出来狠狠踩在脚下！” 瞄了一眼门口的顾北舟，李欣然也跟着大声夸道。 “就是，我们江南才是真正的物理天才，以后一定会在科研上大展宏图！” 知道这是大家对他的认可和善意，江南轻笑了一声，索性顺着李欣然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看着顾北舟的方向，目光深邃而幽长。 “我会的师姐，昨日之事不可追，以后我会把所有精力放在科研上。” “我相信，是非黑白，时间会给我全部的答案！” 67 看透 67看透 顾北舟被他看得精神一凛，居然有种自己早已被江南看透的错觉。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顾北舟摇了摇头，江南就是个成绩差又被亲人厌恶的废物罢了。 这次落败不过是他一时疏忽，迟早他会让江南好看！ 胸口憋着股火气，顾北舟站门口执拗得等了许久才把苏雅婷两人等来。 那时候江南早已经带着苏雅婷回公寓了。 关容离远一瞧就看见小师弟被风吹得脸色发白的样子。 “舟舟？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吗？” 苏雅婷站在她身旁没有说话。 心道不妙，顾北舟小心翼翼上前扶住了苏雅婷的另一只手。 “我本来就睡不着，本来想去医院找你们的，二师姐来电话了，我就直接站门口等你们回来。” “大师姐，你还在发烧吗？现在还难不难受啊？” 顾北舟心疼得眼眶泛红，眼里关心的神色也不似作假。 可苏雅婷依旧神色淡淡，甚至甩开他的手走了。 这一举动把关容和顾北舟都震在原地，以前苏雅婷可是最疼爱小师弟的，哪里舍得这样对待他？ 顾北舟慌得眼睛都红了，他上前拉住关容的衣袖。 “大师姐怎么不理我，是因为我没去医院看她吗？但是那会儿我喘不上气实在是没办法，二师姐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 苏雅婷一直是最疼爱他的，也可以说从顾北舟来到江家再到他顺利进入实验室，里面的每一步都有苏雅婷的功劳。 可现在她连见都不愿见自己，那以后他还怎么打败江南？ 想到这里，顾北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关容看着苏雅婷执拗的背影止不住叹气：“肯定是江南跟费尔曼比赛的时候你说他抄袭，所以大师姐生气了，觉得你心里不顾同门情谊。” “可是……可是当初是大师姐教导我们要刚正不阿，做事要光明磊落啊，六师兄的确抄袭了不是吗？” 顾北舟一脸无辜，把苏雅婷当初自己说的话扔了出来。 这……这倒也是。 关容摸了摸下巴：“那你为什么碰到什么事都要提起江南？” “我不是……二师姐，我那是因为喜欢六师兄啊。” 顾北舟着了急。 “啊？” “大师姐从小就教导我要顾及同门情谊，但是我们团队里只有六师兄每天都不跟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和大师姐其实心里都有他，所以总想找一切机会跟六师兄拉进关系。” 说着说着，顾北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委屈：“可是六师兄总是不理我，而且只跟郭思涛和李师姐在一起。他跟李师姐在一起就算了，郭师兄不过是刚认识六师兄，我凭什么比不上他？明明跟六师兄相处时间最长的是我！” 顾北舟说得语无伦次，而且眼睛都气红了。 这下关容终于明白了，甚至忍不住失笑出声。 她就说为什么舟舟总是一直不分场合的提起江南，原来是因为太过喜欢江南所以吃醋了！真是小孩子脾气！ 无奈得使劲揉搓顾北舟额前柔顺的碎发，关容轻笑出声。 “你啊……” 顾北舟孩子气得别过头：“二师姐，你都给我揉乱了！” “好了，你就回去吧，大师姐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再招她了，这件事以后我会跟大师姐好好解释的。” 得到了关容的保证，顾北舟这才安心离开。 等她走后，关容快步追上苏雅婷，但还没开口就听见了她冷然的声音。 “你也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关容皱紧了眉头：“大师姐，其实我是想替舟舟说一句，他之所以－－” “好了阿容，你们说的话我听见了，我现在想自己静一会儿。” 苏雅婷的眉目间满是不耐，同样没给关容沟通的机会。 大师姐态度这样坚定，关容也只能举手投降。 等他们都走后，苏雅婷一个人在路灯下踱步回去。 这时天色漆黑，走着走着她就不自觉泪流满面，最后无措得蹲在地上。 阿容不懂，不管舟舟是不是故意的，伤害小六最深的人，其实就是她这个大师姐。 …… 江南把李欣然送走后转身回了宿舍，没想到郭思涛早早就站在公寓门口，好像等了他很久的样子。 “郭师兄？” 江南有些讶异，顺手打开房门让他进来。 他对郭思涛的印象很好。 虽然他跟自己非亲非故，但当时小乞丐找上门时，只有这位郭师兄站在自己这边。 就冲着一点，江南就没法拒绝他。 郭思涛来的目的也很明确：“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我们可以在研究所里组队学习，行吗？” 他已经看清楚了，虽说过来研究所的学生基本都是各学校的天才。 但天才跟天才之间同样有壁，比如江南就比他见过的这批学生都要强。 科学研究忌讳闭门造车，能跟江南多交流他肯定会很有收获！ 江南抬了抬下巴：“其实这事你应该问李师姐，她是我们队长。” 郭思涛笑着挠了挠头：“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你答应了她肯定不会拒绝。” 郭思涛心里有数，整个理工大学的队伍里李欣然是主心骨，江南看起来无关紧要。 但其实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否则江南绝对不会冒险救下李欣然。 所以只要说服了江南，那就相当于说服了李欣然。 江南想了想，两只队伍能一起学习好像也没什么坏处，而且说不定想法互相碰撞能出来更多好东西。 “那我得跟李师姐说一声。” 郭思涛笑眯眯点头：“好啊，你现在给她发消息，我在这等你。” 江南给李欣然打了个电话，她果然没有反对。 从这一天开始，郭思涛开始经常过来找江南。 他们俩再加上李欣然，三人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的身影成了研究所一道固定的风景线。 不过发生变化的远不止郭思涛，顾北舟的变化之大一样让人咋舌。 68 讨好江南 68 他突然恢复了之前在学校里优秀懂礼的性子。 上课的时候他比江南来的早，走得比江南迟，每节课也都细心向老师请教。 偶尔遇到不会的问题，他甚至会谦卑至极得向大家请教，得到答案后还会毕恭毕敬得道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传言，说顾北舟一直把江南当成人生偶像，还说江南的科研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自己要好好向他学习云云。 这些话江南一个字都不信。 但研究所内学生众多，大部分不过是泛泛之交，见顾北舟这样谦逊懂礼不少人对他的态度都有改观。 正好之前被抢的案件告破，警方从抢劫犯手里拿回不少财物。 顾北舟亲自把东西拿回来还挨个向大家道歉返还，又赢得一阵好评。 江南看得叹为观止。 不说别的，就顾北舟这来回变脸满嘴谎话的本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这天午休吃饭的时候，李欣然在江南耳边窃窃私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最近顾北舟那么反常说不定是又想使什么坏，那小子就是个死绿茶贼能装！” 这段时间她发现不少同学对顾北洲大夸特夸，李欣然一想就觉得来气！ 顾北舟都干了那么多坑江南的事了，而且人证物证都在，凭什么轻飘飘两句话大家就开始夸他？这简直倒反天罡！ 看了一眼对面郭思涛憋笑的神色，江南凑过去小声提醒：“你说话声音大到老郭都听见了。” 对面的郭思涛一愣，更是绷不住低笑出声。 李欣然抬起头瞪了一眼郭思涛。 后者轻咳了一声立刻收声，还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脖子。 这几天郭思涛经常过来找江南讨论物理学专业问题。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江南不仅对专业知识手到擒来，而且能灵活贯通不少相关学科。 有时他提出的学科间交叉运行的反感让郭思涛都啧啧称奇。 他越发黏着江南，也就因此认识了李欣然。 把这两人的机锋看在眼里，江南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郭思涛这人是不是对他师姐有意思？ 他看着郭思涛通红的脖颈，有些难耐得挑了挑眉。 说归说闹归闹，可不能拿学姐开玩笑。 江南重生后可是发过誓要好好守护师姐的，郭思涛就算跟他关系再好也好不过师姐，他绝不可能帮郭思涛祸祸自家小白菜。 被江南来回打量自己和郭思涛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李欣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气恼得凑上去一把揪住江南的耳朵。 “你这么瞅我干嘛，想挨揍啊！” 说是生气，但外人一看便知李欣然跟江南的关系十分亲近。 比如现在的关容和顾北舟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打闹脸色相当难看。 关容是生气江南胳膊肘往外拐总跟李欣然厮混，自家大师姐倒是一直到现在都在伤心！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苏雅婷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其实还是在惦记江南！ 顾北舟则在心底大骂江南不是个好东西，之前郭思涛过来警告自己估计就是江南使得坏，否则他跟郭思涛的关系突然变这么好又怎么解释？看不惯自己收买人心结果背地里把郭思涛笼络得死死的，死双标狗！ “哎呦，我的好师姐你就吃饭吧，我耳朵都被你揪疼了。” “你活该，谁让你那么看我！” 李欣然跟江南打闹的画面看在关容眼里越发刺眼，转头看见小师弟冲着郭思涛的方向运气，她下意识以为这是顾北舟想亲近江南所以吃醋了。 眼睛一闪，关容提议让顾北舟买几瓶奶茶给他们送过去。 “啊？” 顾北舟愣愣看着关容，没明白她的脑回路。 江南他们讨厌他还来不及，让他送奶茶？ 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你不是喜欢江南喜欢的不得了吗？那你就多表现啊，争取让他心软不就行了吗？” 关容的想法简单粗暴。 她对谁好就会给谁砸钱买礼物，现在代入顾北舟，她同样觉得如果他真的喜欢江南，那肯定要主动和好付出。 反正江南那个驴脾气是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虽然她觉得江南就是个白眼狼，但不得不说大师姐就是在意他。 只要江南愿意亲近大师姐，估计她就不会总是黯然神伤了。 她每次一上去就忍不住跟江南掐架，那还不如让小师弟当这个前锋。 反小师弟也反思过自己之前说的话的确不合适，现在有机会过去求和不是正好？ 关容直接自己买了奶茶递到顾北舟手里，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顾北舟抽了抽嘴角，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昨晚喜欢江南的说辞。 早知道关容的这个脑回路他就不这么说了。 食堂里有不少过来吃饭的学生，现在听到关容的话都把视线默默转了过来。 顶着这样的视线，为了不违背人设，顾北舟只能硬着头皮把奶茶放在江南三人的餐桌上。 “六师兄，送你们奶茶喝。” 李欣然皱眉看了看他，不明白他闹什么幺蛾子。 郭思涛倒是听说过这段时间顾北舟在外放出的谣言，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 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主人公江南，但江南偏偏专心得低头吃饭，就好像根本没看见顾北舟一样。 该死的，他就知道江南会故意为难他！ 顾北舟曾经干过不少故意道歉的事，但那都是为了膈应江南。 现在他跟江南已经撕破脸了，旁边的郭思涛和李欣然也知道他的底细，顶着他们看好戏的眼神，顾北舟觉得这简直是在膈应他自己！ 江南低头吃得无比专注，等把饭菜全部扫荡一空，甚至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才抬起头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变温的奶茶，又看了眼顾北舟笑到发僵的脸。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师弟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这些？你不是一向只围在两个师姐身后打转的吗？” 69 当众道歉 69 江南知道顾北舟最近的改变不是在认错，而是察觉到自己人设濒临崩塌，所以想到的挽回之策罢了。 现在主动给自己送奶茶估计也是在立人设，想让大家知道他们师弟关系还可以。 江南抬头玩味得看了一眼顾北舟，索性将计就计。 顾北舟不是最喜欢装无辜装友善吗？ 不如这次他帮顾北舟一把，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师弟有多么善良无辜，多么知错就改！ 被江南戳破底细，顾北舟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得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我一直很喜欢六师兄，只是之前我一直在生病，后来你又突然换了专业，所以我们没什么时间好好相处。” 迎着江南看好戏的眼神，顾北舟咬牙解释道。 食堂里那么多人在看着，无论如何他装都要装到底。 深吸一口气，顾北舟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江南的手。 “六师兄，很多事其实我都觉得很抱歉，自从来到研究所之后我很想好好跟你谈谈，但是你忙着学习，要么就跟李师姐郭师兄在一起，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没有父母亲人，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了，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直接告诉我或者打我骂我都行，只要别不理我。” 他的言辞恳切，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讲得眼眶微红，看得周围的学生都忍不住同情了起来。 “这小师弟多好，人家就想亲近亲近自家师哥，之前那些事是不是误会啊。” “年轻男孩没什么的，说开了就好了。” “江南也是，原来顾北舟才是他的正经师弟啊，那他怎么一直跟李欣然玩？” 来了，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江南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张满是愧疚的脸目露嘲讽。 顾北舟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倒真是厉害，三言两语这责任又往自己身上扯了。 什么没时间相处，什么把他当做家人，他说出来也不怕咬了舌头。 江南嫌恶得直接把手抽了回来，而且还当着所有人对面用湿纸巾擦了擦，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顾北舟的嫌弃。 “我已经转专业了，小师弟倒也不必纠结我应该跟谁走得近的问题。况且按生日的话，其实我比你还小几个月，实在当不起你这样哥哥长哥哥短得喊我。” 话音刚落，李欣然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某些人啊，天天喊谁都是哥哥姐姐，原来比我们江南还要大半岁，多大年纪了还装嫩！” 话一出口，食堂里也响起阵阵揶揄的笑声，旁边的郭思涛同样似笑非笑得看过来。 顾北舟的脸色猛地阴了一瞬。 他刚要张嘴，但江南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过你的确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比如把抢劫犯的事甩在我身上，比如那晚比赛的时候你一直在帮费尔曼。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小师弟你拿我当仇人呢。” “你不是愿意道歉吗？那就在这里说句对不起吧，这样才显得诚心，你觉得呢？” 话一出口，顾北舟的身影猛地僵住，不可思议得看着江南。 不远处的关容也皱着眉猛地抬起了头。 她刚想发火，但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般怔怔出神。 李欣然在一旁支着脸看好戏：“是啊，我也觉得你早就欠江南一声道歉了，说吧，我们都等着了。”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成一道，而后变成无形的压力罩在头顶。 顾北舟现在才知道，当初江南当众向他道歉需要多少勇气。 至少对他来说，这种举动无异于羞辱，难度出乎意料的高！ 嘴唇紧抿成一道线，顾北舟的指甲死死掐住掌心，一时半会就是张不开这个嘴。 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凝滞。 顾北舟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关容，但她望着江南怔怔出神，竟然一点没往顾北舟这边看。 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不是她让自己过来的吗？现在又装死了！ 在心底大骂一通，眼角余光看见底下不少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顾北舟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得张开了口。 “六师兄，对……对不——” “好了，瞧把你委屈的。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奶茶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江南把奶茶收下，笑眯眯得看着顾北舟。 顾北舟立刻僵在当场，反应过来江南说了什么之后，他的两颊止不住抽搐了一瞬。 神经病！他在耍自己！ 顾北舟简直快被气炸了肺。 但现场那么多人看着，尤其身后还有关容，怕被人发现表情不妥顾北舟只能咬牙切齿得道谢离开。 “那就谢谢师兄了。” 江南看着顾北舟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一脸无辜。 顾北舟，以往你每次都能占据上风不过是因为我在乎那几个师姐和亲生母亲。 如今我保持清醒专注自身，你再跑上来恶心我，就别怪我打你的脸。 他刚一走，李欣然马上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看没看见，刚刚顾北舟气得嘴都歪了，他还真想道歉哈哈哈哈。” “江小南，把顾北舟气成这样他还得承你的情，你现在真是这个！” 她给江南比了个大拇指，旁边的郭思涛和李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小师弟主动过来道歉的，我顺着他的意思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你做的对，简直太对了哈哈哈。” 李欣然笑着合不拢嘴，郭思涛看她这样开怀，也绷不住笑了。 江南下午还有事，吃完饭就跟李欣然和郭思涛告别了。 出食堂的时候，他居然在旁边的小道上看见了顾北舟和关容，他们还没走。 背对着江南，顾北舟哽咽得哭诉：“二师姐，其实六师兄让我道歉也没什么的，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他肯定生我的气了，现在想出出气也很正常。只是旁边那么多人都那么看着我，我……我真的是……” 挑了挑眉，江南可算知道为什么以前只要顾北舟见过关容，关容就会冲他发疯了。 但这次出乎意料的是，关容居然没有生气，甚至还不假思索得点头认可了顾北舟卖惨的话。 “你本来就做错了事，江南让你道歉也没什么。不过舟舟，你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自觉，摆出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干什么，好像别人欺负你了似的。” 70 目瞪口呆 70 顾北舟目瞪口呆得看着关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那个每次都蹦高帮他骂江南的二师姐。 不对啊，按她的性格，不是应该心疼他然后骂江南装腔作势的吗？ 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二师姐……” 顾北舟怔怔看着关容，表情诧异又委屈。 但关容脑海中却是之前她要求江南道歉的场景。 那时她想给舟舟出气，所以大庭广众下要求江南给舟舟道歉。 当时他发着高烧，但也同意了。 现在情况对调，舟舟给江南道歉时却肉眼可见得委屈成那样。 她当时本来第一反应是去护着舟舟，但突然想到当初江南高烧道歉的画面，她又说不出话了，甚至心口还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苦闷。 心思一转，关容看见了站在顾北舟身后的江南。 他抱臂饶有趣味得看着她们，好像是在嘲笑顾北舟出了事只会找家长。 关容突然就有些心虚，还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再看着眼前委委屈屈的顾北舟时，她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嫌弃。 “那么大人了，以后还是要坚强一些，敢作敢当才是男子汉。” 慌乱得瞄了一眼江南，关容着急忙慌得走了。 见到江南她才反应过来，其实舟舟比江南还大半岁。 怎么江南当初道歉时沉稳大方，舟舟到现在都哭哭啼啼？ 真不能再惯着了，也许得找机会跟大师姐说一声。 关容在心底下了决定。 她走之后，江南也打算离开。 但顾北舟好像瞥见了他的身影，三两步就怒气冲冲得上前把江南拦住。 “你刚才一直在看好戏！” 本来二师姐突然向着江南就让顾北舟生气，发现江南全程目睹他被奚落的场面，顾北舟就更生气了。 江南甚至有点想笑，前世他怎么没发现顾北舟这么容易破防。 “装不下去了？” 脸色扭曲了一瞬，顾北舟的心底愤怒又恐慌。 大师姐这几天对自己置之不理，二师姐也怪里怪气，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江南！ 理智几乎被不安压垮，顾北舟眼色猩红的怒喝。 “我告诉你，二师姐这么说是因为想要锻炼我，是为了我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江南还是发现了埋在顾北舟心底的焦躁和不安。 以前他在实验室时顾北舟可从来没有向他示威过，因为被偏爱根本没有理由。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得站在顾北舟那边，他只需要稍微红个眼眶，关容立刻就会化成捅向江南的刀。 但现在这把刀好像不顺手了，所以顾北舟着急了。 他们师姐弟之间貌似不像以前那般和谐。 江南在心里思忖，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他轻笑了一声，神色讥讽得靠近顾北舟。 “二师姐没向着你，所以你害怕了? “太早了顾北舟，这还只是个开始，放心吧，我会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过来！” 顾北舟的瞳孔猛地一缩，深藏在心底最害怕的事被江南掀了出来，他抬头颤抖得看着江南，喉头哽塞到说不出一个字。 江南其实没兴趣去抢顾北舟在意的那些人。 但看着顾北舟如遭雷劈，罕见得暴露真实情绪的样子，不得不说这种感觉不错。 满意得欣赏一番，江南步态轻巧得转身离开。 顾北舟几乎等到江南走后才恢复了呼吸。 耳边传来一阵嗡鸣，甚至隐隐有哮喘闷痛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刻意保持着哮喘没有治愈，就是想要卖惨留住江岚和五个师姐。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得到现在的一切，顾北舟的神色中闪过一抹怨毒，他决不允许江南把这些夺走。 当天晚上，顾北舟笑着给江岚打电话，顺势试探起她的态度。 “大师姐二师姐都挺好的，这次出来特别照顾我。只是六师兄经常跟李师姐在一起，我很少能跟他说话。” “阿姨，你说我是不是资质特别差啊。最近我也发现了您说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集美大学的郭学长居然是双学位硕士，张清河学长的知识储备很扎实，六师兄也比我优秀得多，跟他们比我真的很普通……” 他的声音透着股郁闷之色，像是深受打击似的。 江岚虽然形式冷硬，但对已故好友的儿子却分外贴心。 她轻笑着安慰：“你能知道这个道理当然很好，但也不用妄自菲薄。能选去春令营的人本来就很优秀，所以你碰到的大部分都是天才很正常啊。” “不过江南？他就是个抄袭你论文的草包有什么可优秀的。在江阿姨这里，他连你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提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江岚眼中带着股明晃晃的嫌恶。 她不知道春令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也没想起江南在凝聚态的成绩其实相当不错。 但在江岚这里，江南这个儿子就是个人品低劣烂泥扶不上强的存在，舟舟何止强过他百倍。 听到这话顾北舟才安心，他勾起嘴角，声音还是一副战战兢兢担心的样子。 “我只是担心老师们会觉得我笨，再过不久就是春令营结业考试了。江阿姨，我怕我考不好丢你的脸。” “不会的，舟舟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别的江阿姨会帮你想办法。相信我，老师们绝对不可能讨厌你……我会提前跟她们打声招呼的。” 这种事其实不方便跟顾北舟提，但想到小徒弟也许会不安得睡不着觉，江岚还是提了一嘴安他的心。 “好啊，这样就最好了，谢谢江阿姨！” 冲着电话那头一通撒娇，顾北舟这才心满意足得把电话放下。 两个师姐态度有所转变没用，只要江岚这个话事人站在自己这边，江南就绝对抢不走自己的东西！ 一想到江岚已经跟老师们打了招呼，也许自己结业考试后就能被选成科研新秀，然后回校大杀四方把江南踩在脚下，顾北舟就觉得心头一片火热！ 71 掉头就跑 71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顾北舟愈发努力学习，那拼命的劲头看着跟高考冲刺时有得一拼。 不少学生都有些啧啧称奇。 “顾师弟不错啊，昨天我看见他在器材室待到了十二点呢。” “何止啊，上次我听李院士说了，顾师弟提出的几个设想都很有见地，是真的下了苦工的。” “到时候结业考试说不定他能跟江南一样考个史无前例的高分出来。” “那你们说，他和江南到底谁厉害？” “嘘，人家是师兄弟，不管谁厉害都是一家人，都一样。” “未必吧，我倒觉得他们关系没那么好。” “……” 对于研究所内纷纷扰扰的留言，顾北舟一概不理，难得安心学习了一阵。 对此苏雅婷仍旧不管不顾，关容倒是又心疼又欣慰，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 功夫不负有心人，顾思清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他在一批学生中表现突出，甚至还被院长点名夸奖过两次。 还有一周春令营就结束了，顾北舟越发焦灼兴奋。 这天他兴冲冲得抱着自己刚做出的光学芯片模型去邀功，没想到听见了办公室里几个院士在讨论逐新计划的人选。 呼吸一滞，顾北舟屏息着凑上前，紧张的心跳声在耳边重如擂鼓。 “倒是有几个学生很合适，吉美的郭思涛，理工的李欣然，合工大的沈阳阳，这几个都不错，而且也都是打过比赛心理素质很好的。” “这几个是不错，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之前跟费尔曼打比赛的时候，有一个学生表现的相当出色。” 顾北舟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阴鸷。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江南是吧，考出了史无前例的第一名。” “对，而且他只是本科生，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把研究所这么庞杂的内容考到一百分，未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好，那就重点观察这个江南，如果这次结业考试他还能考到一百，那我们就选他！唯一一个本科生！” “行，别的也没什么好苗子，那就说定了，先按照这几个考察。” 江南江南，怎么还是江南！ 顾北舟气得手臂止不住发抖。 明明已经拼尽全力表现了，连院长都夸过自己，而且江岚也帮他打了招呼。 为什么老师们讨论人选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提过！ 付出了那么多最后选不上就算了，偏偏被选上的那个人是江南。 输给江南就是顾北舟最接受不了的事！ 他气得双眼猩红，转头往研究所门外跑去。 没想到刚一出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顾北舟是吗？我们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听到这熟悉的外国强调，顾北舟压着脾气抬头，居然看见了已经被驱逐出研究所的费尔曼。 顾北舟没听见，在他走后一个院士犹豫着提起了他的名字。 “其实我还有一个人选，也是个本科生，就是江南的师弟顾北舟，这段时间他的表现相当不错……” 站在他们中间的孟良艺扶了扶眼睛，第一时间否决。 “为什么？比起江南在自己学校平平无奇的成绩，顾北舟不是更优秀吗？那孩子从小就是物理天才。” 孟良艺的眼神幽深：“难道你们忘了，顾北舟在江南比赛时曾经当众点出自家师兄抄袭，费尔曼他们闹出乱子的时候，顾北舟劝江南向他们道歉。” “所以孟教授你的意思是……” “不管能力有多强强，如果将个人得失放在团队利益之前，甚至为了一己之力踩着同伴上位，这样的人在科研之路上绝对走不长久！” …… 这天晚上，江南回公寓时突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从研究所到住宿的公寓之间有一条必经的小巷子。 刘思清穿着一身连衣裙就那么拦在路口，江南压根避无可避。 皱了皱眉，他面无表情得看着刘思清，语气毫不客气。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个人在江南记忆中的位置太过独特。 只要一想到他，他就会不受控得想起前世屈辱的一切。 分明是他被刘思清冤枉，被拍下不雅照导致身败名裂，但最后不管是江岚还是苏雅婷居然都站在刘思清那边，强逼着江南让他道歉，否则就要送他去坐牢…… 如今再见到刘思清，江南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心底汹涌的怒火和杀机。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刘思清居然是来道歉的，而且态度相当诚恳。 “对不起江同学，我知道上次我不该在大家面前怀疑你作弊，这件事应该对你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一趟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样说着，刘思清还诚心诚意得冲江南鞠了一躬。 江南直接反问：“你要真想道歉当初就不会举报我了，刘思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这个前世把自己坑死的人，江南不吝惜于用最深的恶意揣测她。 刘思清有些愕然，但想到之前顾北舟吩咐的事，她抬头越发诚恳得哭诉。 “我也是被人蒙骗，有人说你习惯性作弊，科研能力基本靠抄。我气不过才会当着大家的面告发你。” “后来我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思来想去还是担心当初我的举动有没有伤害到你，所以今天才专门过来跟你道歉，我是认真的。” 刘思清说得眼眶都止不住变得湿热，差点把自己也瞒了过去。 她在心底发誓，上次费尔曼那件事已经失败了，这次顾少爷交代的事她一定能完成！ 对刘思清的话江南一个字都不信，但看她演的来劲，他反倒起了点兴致想看看刘思清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江南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行，那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 “我就知道江同学这么大度一定会原谅我的。” 刘思清破涕为笑，脸上的神情居然还有一丝娇俏。 “其实我特别欣赏江同学，你赢了费尔曼那一幕到现在我都能记得住，真的很帅。” “以后你可以多参加一些竞赛，你连费尔曼都能打败，参加那些竞赛肯定是手到擒来！” 刘思清将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说道，眼中满是对江南的钦慕和赞赏。 这种来自同龄少女的称赞很容易让同龄的男生变得飘飘然。 但江南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所以当两人走进巷子，前面突然闪出几个彪形大汉冲过来时。 江南仿佛早有预兆般蹲了下去，等壮汉收不住力道往后栽下去时他第一时间扔下刘思清掉头就跑！ 看玩笑，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刘思清和顾北舟设下的鸿门宴，不跑难道等着被坑？ 72 受伤 72 没想到江南反应这么快，绑匪讶异得留在原地。 他们对视了一眼，只得咬牙按计划朝刘思清扑了过去。 下一刻，小巷中响起了女孩求救的声音。 “江同学，江南，救命啊。” “你们别碰我，救命—！” 落下一步的刘思清被绑匪扼着喉咙往里拖，现在光裸的大腿在地上无助得踢蹬着，看着就让人心软。 江南这时已经退到了小巷路口。 这里的路灯明亮，再过两个转角就是公寓，几个绑匪并不敢追过来。 他看见刘思清被绑匪们团团围在中间，吓得脸色煞白。 “你的同学都走了，还有谁会救你，小姑娘陪哥几个玩一玩吧。” “看不出来你这身材还挺好，真有料，这大腿摸着挺滑呢。” 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围着，刘思清几乎快吓疯了。 她拼命往江南在的方向伸手：“别走，江南，求你救我这一次，否则我就完了。” 灯光照在女孩的脸上，那煞白的面孔和脸上凄惨的泪水衬得她格外可怜。 可江南一丝同情心也无，甚至还有心情轻笑着说了一声。 “演技不错，不过我不吃你这套。” 他扬声朝巷子里喊道：“顾北舟，快过来救你的刘思清，再不来就晚了！” 听到这句话的刘思清和身后的绑匪当场就惊呆了，甚至连动作都停了下来。 离江南不远，隐在巷子另一侧的顾北舟同样面色大变，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大骂出声。 见了鬼，江南怎么会知道他也在这里！ 只是看绑匪的反应江南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前世被坑过那么多次，他很清楚顾北舟的形式风格。 这种大场面他一定会在不远处监视，等得手之后才会放心离开。 刘思清又哭又闹叫得越发凄惨。 “我没有在演戏，江南你救我一次好不好，我好害怕。” 但这次，江南连她的话都不肯听，竟是直接头也不回得跑了。 顾北舟气得鼻子都歪了。 谁能想到江南居然狠心成这样，女同学在绑匪手里危在旦夕，他居然连掉头回来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种货色，那些老师还要把他当做逐新计划的候选人，难道是瞎了不成。 顾北舟骂骂咧咧的功夫江南已经跑出去很远。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觉得刘思清和顾北舟玩得这出简直可笑。 别说今晚刘思清是在演戏，就算她真的遇到不测出了问题，江南知道后恐怕也只会鼓掌叫好觉得老天有眼！ 他又向外走了几十，快要右转时江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常强烈的不安感。 小巷是东西两侧通透的，他似有所觉得往回看，正巧看见李欣然出现在巷子的另一侧——她被刘思清的喊叫声吸引过来了！ 而此时，那些绑匪全都隐匿在路灯后，出现在李欣然面前的只有刘思清一人。 她正犹豫着往里走，想要救下流泪哭嚎的女学生。 不好！ 瞳孔猛地一缩，江南一边大吼着一边往巷子里冲去。 “师姐快走，有诈！” 但已经迟了，就在李欣然走进小巷的那一刻，几个大汉一起冲上前把她牢牢锁在怀里，而后用一块湿巾捂住李欣然的口鼻。 很快，李欣然挣扎的幅度变得微弱，很快就被人拖着往暗处走去。 “学姐—！” 江南眼底的猩红几乎喷涌而出，李欣然被绑走那一幕几乎逼得他失去理智。 以最快速度冲到小巷中，刘思清还想装模作样的演戏，江南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滚！” 看见江南眼中恍如实质的杀机和近乎疯狂的表情，刘思清第一次起了畏惧之情，她捂着脸不敢吭声。 “好你小子，居然还敢回来！让你瞧瞧爷爷我的厉害！” 旁边留下的三个绑匪狞笑着拿着铁棍冲了上来。 在他们身后，几个人七手八脚扛着李欣然不知要去哪里。 “住手，把我师姐放下！” 急得脑子里嗡鸣一片，胸腔也快要炸开，江南直直得冲了过去，劈手抢过其中一个绑匪的铁棍将他踹翻在地。 “砰！” 下一刻，小巷里传来可怖的棍棒着肉声，江南被其中一个绑匪抡过来的棍棒砸到在地。 肩膀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江南仿佛毫无所觉，捡起旁边的铁棍又往上冲去。 他的眼神猩红，不做防护也不躲避，只一味得拿着铁棍进攻，那悍不畏死的模样看得绑匪都有些心惊。 “这小子疯了吧，那几下都打中了啊！” “臭小子，我劝你束手就擒，否则我这棍子可不会跟你客气！” 江南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他满脑子只有李欣然，前世今生唯一相信他的师姐，他发誓要用生命保护的亲人，现在居然被顾北舟和刘思清绑走了。 只要想到这点，江南的喉头就一片腥甜几乎咳出鲜血。 胳膊腿上挨的棍伤越来越多，江南甚至被打得满身血迹，但他扔牢牢握住手上的铁棍，嘴里只念叨着同一句话。 “师姐，你们把师姐绑到哪去了！” 因为他只打不攻，加上不顾死活执拗疯狂的样子看得人心惊，有两个绑匪终于中招被江南打的倒地不起。 剩下的彪形大汉冲着隐在路灯后的顾北舟大吼。 “快出来，你抓着他我把他的手砸断！” 现在绑走江南是不太可能了，他打算按费尔曼的指示直接打断江南的双手，让他再也不能进行科研！ 知道自己躲不下去，顾北舟阴着脸从不远处走出来。 “江南，这些可都是你逼我的！” 他虎视眈眈得逼上前，眼神警惕又兴奋，心跳也因这极致的刺激跳得重如擂鼓。 顾北舟知道，只要这次把江南的手敲断，那他就再也不能跟自己争抢逐新计划的名额，甚至以后再也不能顺利读书毕业。 到时候他顾北舟就是江岚唯一的继承人！ 他会得到江岚和苏雅婷关容等人的所有资源，也许还能娶到肖芙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顾北舟兴奋得脸色扭曲。 73 终止活动 73 但就在他来到江南旁边一米处，耳旁突然传来的刺耳的警铃声。 “滴嘟滴嘟滴嘟——” 所有人吓得愣在当场。 拿着棍子的大汉立刻扔下凶器转身就跑。 “警察来了，赶紧走！” 不出一分钟，躺着站着的三个男人拼命往外跑去，立刻消失无踪。 顾北舟第一反应也是跟着他们跑去。 毕竟他只想毁了江南，从没想过赔上自己的人生！ 但刚一抬脚，江南立刻拿起棍子猛地抡在顾北舟腿上。 哀嚎一声，顾北舟立刻抱着腿在地上翻滚。 江南的伤势严重，只凭着一股找到李欣然的信念撑到现在。 听到顾北舟的哀嚎，他用血渍朦胧的眼睛看了眼顾北舟的方位，把棍子扔到一旁用双手紧紧掐住顾北舟的脖颈。 “我再问你一遍，学姐……在哪？” “你放下……放手！” 被江南掐的喘不过气，顾北舟红着眼拼命挣扎。 但无论他怎么行动，江南的双手就像铁钳一般牢牢箍在他脖子上。 “师姐，我师姐呢？” 空气迅速从胸腔被挤出，顾北舟的肺部蔓延出爆裂的痛感…… 等关容和李薇等人从公寓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江南彷如恶鬼般牢牢掐住顾北舟脖子的场景。 “舟舟—！” 关容目眦欲裂，冲上前就把江南撞翻在地。 没想到江南苦撑到现在身上早就脱力，关容不过往前撞了一下江南就僵着身子倒地，甚至转头呕出一口鲜血。 一开始他背对着众人，现在歪倒在地上大家才发现江南身上有不少伤势，现在整个人鲜血淋漓得看着十分恐怖。 “关师姐，你怎么能那么对江南呢！没看见他身上有伤啊！” 郭思涛忍不住大吼着冲上前，后面的李薇等人也是眼眶通红的样子。 “江南你听到我说话没，我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医生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下。” 郭思涛哽咽着来到江南身边，看到江南身上的伤口根本不敢下手。 意识模糊得看了一眼来人，江南拼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 “师姐，李欣然师姐被绑架了……赶紧找她！” 话音刚落，他的手无力得从半空中落下，重重得砸到地上。 “江南！” 当天晚上，西北研究所发生恶性斗殴和绑架的新闻直接冲上热搜。 底下的学生发生那么大的事，研究所立刻停止一切活动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幸运的是，李欣然在报案后的一小时内就被查出被扔在高速交界处，幕后真凶换车逃逸早已经不知所踪。 反倒是顾北舟江南伤得比较重，区别是江南的伤势是被棍棒殴打，顾北舟的伤势却是江南造成的。 这一点研究所内众说纷纭，但江南还没醒，一切猜测也无从考证。 …… 市中心医院。 江南苏醒的时候距离案发已经过了三天。 他的手臂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肩膀的伤口更重直接被打到骨裂。 所以刚有意识，四肢传来的痛意就排山倒海般得向他涌来。 “额啊……” 江南忍不住痛呼出声，旁边的李欣然立刻眼泪汪汪得凑上前。 “小南，小南你没事吧？” 耳边朦朦胧胧传来师姐的声音，江南的精神一振，立刻瞪大双眼清醒过来。 “师姐？师姐你没事？” 察觉到面前站着的真是活生生的李欣然，他甚至着急想从病床上起来，想检查一下李欣然身上是否有伤痕。 李欣然泪眼朦胧得把这个师弟摁到床上。 “你别起来了，我真的没事。当时那群人听到警铃的声音就把我扔到路边了，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反倒是你……” 看着江南身上一圈圈的绷带和煞白的脸色，李欣然担心得眼泪直流。 她从来都知道江南这人重情谊，否则以前就不会被苏雅婷她们那样欺负。 但为了救她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对李欣然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不准这样伤害自己了听到没，我都快吓死了！” 李欣然恼怒得看着江南，她不敢打他骂他，就只能这样警告一句而后自己忍不住哭泣。 江南无奈得点点头：“听到了，师姐你别哭了，我的伤其实养养就好。” 苏雅婷和关容刚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江南和李欣然这样姐弟情深的样子。 两人沉默得走了进来，苏雅婷有些犹豫得看着江南不知该怎么开口，关容倒是毫不客气。 “当时我在巷子里看见你掐着舟舟的脖子，为什么？” 江南冷笑一声：“因为他该打！” 关容站起身就冲着江南大骂：“江南你神经病吧，刘思清都说了，那天晚上是她碰到了劫匪，你害怕逃走就算了，还趁着舟舟救下她之后对舟舟出手！那可是你的小师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南听得一愣。 原来刘思清是这么说的，不愧是顾北舟的好朋友，跟他一样有张巧舌如簧的嘴。 “好了阿容，你再发脾气就出去。” 不过这次还没等江南开口，苏雅婷就率先斥责了关容。 “大师姐，舟舟差点被他掐死你还说这种话！” 关容相当不服气，但看着苏雅婷说一不二的眼神，她只能气鼓鼓的把头别向一边。 李欣然站起身拦在江南病床前：“小南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好歹是他的师姐，这时候过来打扰他你们好意思吗？” 拦住了又要发火的关容，苏雅婷神色复杂得看了一眼江南，随后一脸凝重得沉声说道。 “你别误会，我们这次过来不是要找小六麻烦的意思。” “那晚闹出事的几个劫匪没有找到，舟舟的脖子又被掐的说不出话，现在只有刘思清一个目击证人，我们也是关心小六，所以想过来看看他的伤势再问问当晚的情况。” “什么看望伤势，你们分明是来找江南算账的！” 李欣然不服气得回应。 一来就对江南大骂出声，面前这两个所谓的师姐也是够了！ 苏雅婷没有因李欣然的话生气，反而深吸一口气白着脸说道。 “我只是想查清楚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劫匪不图财不图色，把你绑架到一半就仓皇逃窜，这很不正常。如果这件事查不出真相，研究所很有可能出于学生安全考虑终止春令营活动。” 74 提前回校 74 “什么！” 李欣然不可思议得大叫，江南也把眼神转了过来。 西北研究所的春令营可是大事，那么多高校几百个学生，现在时间还没到居然就这么突然提前结束了？ “所以为了这次春令营能顺利度过，小南，你必须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我才能想办法好好处理。” 苏雅婷期待得看向江南，言辞十分恳切。 江南皱了皱眉，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又觉得不太方便说出来。 他知道那些绑匪带走李欣然就是为了把他引过来，加上后来绑匪对他动手时说过要顾北舟出来打断他的手。 所以两者放在一起，也许刘思清引他进小巷并不是像前世那般要他身败名裂，而是想直接把他绑架撕票或者砸断双手，绝了他科研的可能性。 顾北舟的手段，倒是比前世更下作更血腥了，亏得他还有脸捏造自己去救刘思清的谎言。 “小六你放心说，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接受，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对舟舟动手的。” 苏雅婷看着江南的脸色开口。 旁边的关容牙都快咬碎了，她真没想到大师姐现在糊涂成这样。 舟舟快被江南活活掐死可是她亲眼看见的，受害者是舟舟，大师姐居然帮江南说话。 轻轻吐出一口气，反正警察也迟早会来做笔录，江南索性把自己的猜测直接说出来了。 听到他嘴里说顾北舟串通刘思清做下这一切，就为了毁掉江南的科研之路时，屋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么大的手笔，几乎快出了人命，这一切江南说是顾北舟干出来的？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关容不可思议得尖叫出声。 “舟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性格善良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策划这种绑架案？江南你是不是疯了，再讨厌舟舟也不能拿这种黑锅往他身上扣吧！” 看着关容反应这样激烈，江南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冷笑。 “当初顾北舟说我抄袭的时候，二师姐怎么不是这个反应？” 这话说得关容心里一愣。 当初顾北舟只是提了一句抄袭，别的什么都没说她就冲过去把江南大骂一通。 那会她确是没怀疑，但是江南……江南跟舟舟那怎么能一样？ 关容脸色一白，但还是理直气壮得反驳。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那两篇论文的确很像，人证物证俱在清清楚楚。绑架案你说是舟舟策划的有证据吗？你这就是诬陷！” 江南抬头寸步不让得看着她：“那调过来说，如果刘思清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去救她，那这一身伤又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我自残吧。” 这……这的确说不通。 假如刘思清真的是舟舟救下的，之后舟舟又被江南殴打，那江南身上的伤势又是怎么来的？ 从现场的凶器来看，当时对江南围殴的应该至少三四个人。 苏雅婷把江南的话听了进去，她皱着眉头考虑：“如果真是舟舟策划的，他哪来的渠道请来那么多绑匪，刘思清又为什么要冒那么大风险帮他？” 这可不是认个错就能掀过去的小事，万一事情落败幕后真凶肯定是要坐牢的。 舟舟策划这件事害江南虽然解释得通但不合常理。 “大师姐！你怎么也被他骗了！” 关容简直要疯了，她甚至觉得面前的一切都相当玄幻不像真的。 她亲眼看见江南把舟舟掐得半死，现在舟舟话都说不出来，大师姐反而顺着江南考虑起了舟舟是真凶的可能性。 江南是不是给大师姐下了降头啊，这么离谱的鬼话她都信！ 想到躺在病房里脸色苍白的顾北舟，关容的理智几乎被怒火烧尽。 她再也听不下去，冲出房门就给江岚拨去了电话。 大师姐偏心江南不要紧，这么大的事，她必须得找老师做主！ 房间内，苏雅婷认真听着江南诉说当时的情况，几乎不敢贸然出声打断这短暂的美好。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好好听江南说话。 如今哪怕只是江南在平静得诉说绑架案件，苏雅婷也听得无比仔细。 “所以，你认为刘思清找你道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对吗？” “对。她和顾北舟认识，很早之前顾北舟的父母资助过刘思清，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 江南对苏雅婷没什么信心，但这些信息他早晚会跟警方说，这时候透露给苏雅婷也没什么要紧。 “好，我相信你你说的话，小六，其实师姐——” 看着江南满身的伤口，苏雅婷心疼的眼眶泛红，她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你们好，警方办案，麻烦配合我们调查情况。” 警方办案，苏雅婷只能脸色黯然得退下。 江南又把当时的情况和自己的怀疑重新说了一遍，几个警察面面相觑都皱起了眉。 “另一个当事人刘思清跟你的说法差异较大。而且那条小巷连着附近几条街的监控恰好都坏了，我们现在没办法确认……” “至于你怀疑这件事的凶手是顾北舟，我们会严肃调查的，之后有任何情况还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一定。” 送走警察后，江南沉思着靠在床上。 他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是顾北舟背后操控，但之前大师姐说的不无道理，顾北舟有能力策划这么大的绑架案吗？ 他哪来的本事？ 江南想不明白，之后警方传来的消息也并不乐观。 真凶迟迟抓不出来，研究所方面只能把所有学生保护在公寓内，然后无奈中止了春令营活动。 江南记忆中让顾北舟大放异彩的逐新计划，居然连影子都没有就折戟沉沙。 两天后，江南收到了苏雅婷那边传来的消息。 江岚向研究所发出申请，要求李欣然和苏雅婷立刻带着江南提前回校！ 75 我又不傻 75 江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只出现了四个大字：风雨欲来。 他之前还在想，江岚向来对顾北舟这个徒弟比对亲儿子都好，现在知道顾北舟受伤的消息怎么可能不找他算账，原来这大招是在后面。 思及这一点的时候，江南的神情很平静，甚至无奈得摇了摇头。 一个物理系教授，国家级科研项目负责人，如今居然被年仅二十的顾北舟当枪使，这话说出去都能笑掉别人大牙。 江南愣了愣，不过这样一想江岚这个亲生母亲其实比他更可悲。 至少前世他死之前已经认清了顾北舟的真面目，也知道自己是被他算计。但江岚却从头到尾都被顾北舟利用，被他当成傻子哄。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徒弟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乖顺听话的孩子，而是一个有着狼子野心的杀人凶手。 所有人都是顾北舟追名夺利的工具，但凡没有利用价值，马上就会被顾北舟抽筋扒皮弃如敝屣。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想到这里，江南捂着肚子捧腹大笑，差点把肩膀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挣开。 他突然很想看到，如果江岚没有了利用价值，到时候她最疼爱的这个小徒弟又会怎样对待她！ 慢慢平息了笑声，江南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学校里还有不少没撤走的学生，苏雅婷和李欣然势必要留下一个。 江岚让他单独回去，到学校后迎接江南的肯定是狂风暴雨般的责骂和刁难，而且还会有顾北舟的挑拨。 放在以前，没人站在江南这边他只能束手就擒。 但现在嘛…… 想想送自己过来春令营的老师，江南决定也给自己找个外援。 他又不傻，像以前一样被江岚任打任骂那不可能！ …… 安省理工大学。 关容带着顾北舟提前感到，正对着江岚大吐苦水。 “老师您不知道，江南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他不仅抛下被绑的刘师妹自己逃跑，而且差点把好心救人的舟舟活活掐死，可怜舟舟做了好事还被亲师兄掐脖子，一直到今天喉咙才能说话。” 关容站在江岚办公室里骂骂咧咧，绘声绘色得把当时江南几乎要掐死顾北舟的场景描述出来，在她口中，江南就是个恶毒又自私的人渣。 旁边的顾北舟轻咳了一声，眼圈泛红十分委屈得看着江岚。 “江阿姨你别着急，我相信这件事六师兄是有苦衷的，他当时也是着急去找李师姐，况且我已经好了，现在不痛了。” 关容立刻皱起了眉头：“李欣然李欣然又是李欣然，就算李欣然被绑了他也不能掐你泄愤吧，难不成在江南心里你这个亲师弟的死活还比不上李欣然？” 看着江岚愈发黑沉的神色，顾北舟心里狂喜，面上却是一副着急体贴的模样。 “二师姐你别这么说，六师兄跟李师姐玩的好，李师姐出了事他自然是着急的。我其实没有生气，你们也别为了我骂六师兄，要不然……要不然他就更讨厌我了。” 顾北舟拧了拧眉，伸手上前拉了拉关容的衣袖。 他皮肤白，当初被江南掐出来的伤痕依然可怖得烙在身上，关容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他敢！” 关容红着眼冷喝出声：“之前他把你推下水我就没跟他算账，本来以为去了春令营他能懂点事，没想到这次他更加过分，当着我的面都敢对你动手。你放心，江南要敢为难你我肯定对他不客气！” “二师姐，你对我真好。” 顾北舟满脸动容得看着她，眼里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行了。” 江岚忍无可忍得叫停，两人立刻安静下来看向她。 她一脸凝重得看向关容：“江南当时果真掐了舟舟？” “那还能有假，您看看舟舟的脖子，那痕迹到现在都没消！而且我亲自去医院找过江南，他不但不道歉，还对我出言不逊毫不客气！ 关容点了点头，甚至还拽过顾北舟拉开他的衣领展示给江岚看。 皱紧了眉头，江岚气得心头波涛汹涌，对刚才关容描述的事情也信了大半。 这个江南到底怎么回事。 对出事的师妹不管不顾，对舟舟大打出手，对师姐毫无尊敬之心。 他已经离开实验室了，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她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个不孝子！ 又是懊悔又是生气，江岚的眼角眉梢几乎凝结出层层冰霜。 旁边的顾北舟和关容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也都乖顺得站在一旁不敢坑声。 不过两人虽然没说话，心情却都不错。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江岚发脾气，那就意味着江南的好日子到头了，想到待会江南要被骂得狗血喷头，两人都觉得心里一片畅快！ 沉思片刻，江岚抬头拨了一个电话。 “去催催江南，让他赶紧给我滚过来！” 电话那头应了下来。 关容和顾北舟冷眼旁观，心里都不由得期待起来。 他们以为江南跟顾北舟前后脚到学校，这会应该马上就到了，没想到几人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办公室的门才被外人敲响。 “进来。” 江岚的眉宇间满是不耐。 大门打开，门外霎时想起一道爽朗的笑声。 “江教授，我不请自来，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76 天生恶种 78 凝聚态物理系的吴风止教授，论职位跟江岚不相上下，只是专业不如江岚热门。 现在笑呵呵得推门进来，整个人的气质一点不像大学教授。 “吴教授好。” 关容和顾北舟毕恭毕敬得问好，只是心里都有些疑惑。 两个专业并不在同一个教学楼，吴教授这时候来找老师能有什么事？ 但随后，看见跟在吴风止身后的江南时，他们不约而同得在心底大骂出声。 不要脸，自己犯了错居然还敢找救兵。 吴风止进来后倒也不客气，自己找个椅子就坐下了，看那样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南进来后冲江岚点了点头：“江教授。” 可江岚根本没理他，只是有些不客气得问了问吴风止的来意。 “没记错的话，我今天并没有约吴教授过来。” 吴风止不在意得摆摆手：“害，你也知道江南已经转进我的凝聚态物理系了，这可是我的爱徒。但是回校之后他不来找我，反倒要去你那，反正没什么事，我就陪着他过来了。” “你别说，在路上我就问了一嘴到底怎么回事，那会这孩子一脸愧疚的说当时自己看错了人，其实他是把自家师弟看成那绑匪了，其实自己也十分愧疚，希望江教授能原谅江南这一次，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管教他。” 放屁！ 关容闻言怒气冲冲得抬起头。 什么一脸愧疚，什么认错了人。 江南当时根本就是故意的！还有脸跟吴教授说这种话！ 江岚没有回应吴风止的话，反倒转身把视线落在江南身上。 “江南，你知道我喊你来是为什么吗？” “知道。” “那你认错吗？” 不愧亲师徒，这话跟当初苏雅婷问他的一模一样。 江南抬起头直直得看向江岚，目光不闪不避。 “不认，我不知道自己对杀人凶手动手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心里一惊。 关容和顾北舟是生气江南居然把顾北舟说成杀人凶手。 吴风止则是感叹，恐怕江南跟江岚这对母子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江岚气急反笑，阴着脸逐步逼近江南。 “你的意思是说，被你生生掐到昏迷的顾北舟，你的亲师弟，是杀人凶手？” “是—啪！” 话音刚落，江岚居然猝不及防伸手打了江南一耳光！ 她的脸色阴鸷，只觉得江南已经无可救药。 “是你抛下了同行的师妹见死不救，也是你对自己的亲师弟大打出手，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舟舟才是杀人凶手，江南，你简直丧心病狂！” 江南被她打得头侧向一旁，但那眼中分明没有一丝畏惧或害怕的迹象。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像是一株狂风暴雨中碧翠的青竹，哪怕经历再多雷霆也不肯折腰。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吴风止连忙起来当说客。 开玩笑，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收下来的宝贝徒弟，万一被江岚打坏了怎么办。 “江教授，你说你发那么大火气干什么。江南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有话好好说嘛。” 吴风止刻意点了一下江南的身份。 可他不知道，江岚最讨厌的就是跟江南这切不断的母子联系。 在她眼中，江南的存在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当年他的父亲孕期出轨，给自己留下无尽的耻辱。 如今江南又是抄袭被抓，又是对自己的亲师弟下手，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说自己师弟是杀人凶手。 桩桩件件足以证明他骨子里就流淌着卑劣无耻的血液，是天生的恶种！ “原来吴教授也知道江南是我的儿子，我们家家务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吧。” 她也看出来了，吴风止是跑来帮江南的。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怎么算这样算是他们实验室的门内事，江南却偏偏拉个外人进来。 想到这里，江岚几乎快压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 吴风止被怼得一愣，但并没有跟江岚置气。 “我觉得你还是先听江南解释一下吧，他那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江岚其实根本不想听，但吴风止摆明了不愿意走，她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暂且听一听。 江南转过头，一口气把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江教授，你说我对同门师妹见死不救，可她之前曾故意陷害我考试作弊想让我身败名裂，我怎么可能信她说的话冲进去救她？” “至于不友爱师姐，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不友爱师姐，师姐又什么时候对我有一丝的爱护。只说绑匪这件事，她只看见顾北舟被掐了脖子急得去找我算账，又哪里在乎过我当时被打得骨折吐血浑身是伤！这样不把我的死活放在眼里的师姐，我又凭什么要跟她和气友爱！” 说到这里，江南索性把外套脱下，上面未愈合的伤口青青紫紫，甚至肩膀处的绷带还在渗血，看着触目惊心！ “哎呦，怎么伤成这样。” 吴风止心疼得惊叫出声。 关容的脸上则闪现一丝迷茫，她猛然发现，江南的伤居然真的这样严重，那当时她为什么只看见了舟舟。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关容想说江南那是胡说八道，但那么满身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见证，她实在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就连江岚都有一丝惊讶，她只接到消息说江南凶性大发把舟舟掐晕过去了，但没人跟她说过，江南自己也伤成了这样，而且比舟舟更重！ 顾北舟的拳头瞬间紧握。 他设想过很多江南会狡辩的话，就是没想到他会拿身上的伤口说事。 以前靠卖惨这一招他向来战无不胜。 但现在江南比他伤得更重更惨，顾北舟再说似乎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江南下一刻提起了顾北舟。 77 断绝母子关系 77 “至于我的好师弟顾北舟……” 江南冷笑一声，眉眼间都是嘲讽：“自从他来到江家，我从没有主动伤他，但所有人都要求我忍让懂事，只要顾北舟有一点不开心就怪到我头上，跟他比，我倒像那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曾经栽赃过我的刘思清跟顾北舟认识，事发现场他又跟绑匪站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主使，就像曾经他诬陷我抄袭论文那样！” 旁边的吴风止眉头越皱越紧。 关于江南和顾北舟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但他只知道江南的论文有争议，并不清楚他在自己亲生母亲这里的境遇这样凄惨。 设想一下，自己辛辛苦苦写成的论文被诬陷成抄袭，但亲生母亲和最亲的师姐却都帮着外人，那时候江南该有多孤立无援多绝望？ 他不禁有些内疚，如果当初江南入校时他就把人拉到凝聚态，是不是他就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了。 江南嗤笑一声看向江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江教授让我过来也是为了帮顾北舟出气的吧。那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恰好在春令营结束前一周碰到了这件事，为什么顾北舟刚好跟刘思清认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个小巷？” “实话告诉你，那是因为顾北舟指使刘思清栽赃我没有成功，他在研究所里早就成了笑话，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选上逐新计划，所以不惜毁了我也要把我拦在逐新计划外！” 顾北舟心里一跳，不明白江南怎么能把事情猜得那么精准。 还有逐新计划和刘思清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顾北舟着急得拦住江南的话头。 “六师兄！我承认我认识刘思清，但那跟你受伤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知道逐新计划名单的事，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去害你。” “你跑来害我还需要理由吗？你来到江家以后我的房间被你抢了，师姐们被你抢了，甚至进入科研项目的名额也落到了你手里。顾北舟，你靠害我坑我得到了多少东西，还要我一一跟你说吗？你还要不要脸！” 江南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但说完之后他并不后悔，甚至只觉得畅快。 以前他就是太客气了，总把这些人往好处想，还顾及他们的面子。 小人畏威不畏德，他早就该这样撕开顾北舟的假面，也好过把气堵在自己心里！ 顾北舟气得手指都在发颤，可他不敢声张，更不敢反驳。 因为他的人设一向是善良胆小的，所以怄的要死也只能眼眶红红得看着江南说不出一个字。 关容已经被震在现场了，她不由自主得思索起了江南说的话，然后骇然发现这居然是真的。 即便她认定舟舟确实没有害江南，但江南失去了多少东西，舟舟就得到了多少东西。 这怎么回事，怎么那么邪门？ 悄悄看了一眼顾北舟，关容低下头神色莫名。 江岚从江南开始说话起就冷眼看着他。 江南提起关容偏心时她没有反应，江南说出这些年的伤痛时，她依然没有反应。 好像这个儿子不管是死是活，不管是好是坏，她压根不在乎。 江南突然就笑了。 “至于江教授，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挺厉害的……” 吴风止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夸起来了，他还等着看江南给自己出气呢。 顾北舟和关容也觉得纳闷。 凭什么只骂他们不骂老师？ 江岚抬起头看着江南，知道他的话没说完。 “我小时候你忙着工作根本不管我，以至于我把保姆当成了自己亲妈。” “后来顾北舟来到家里你倒是比谁都疼爱，我伤得半死不活你从来不在意，顾北舟磕破一层油皮你倒是比谁都着急。妈，其实我不是你的儿子吧，顾北舟才是。” 江南笑得惨烈。 他对江岚的感情很复杂。 是江岚给了他生命，是江岚让他找到物理学这个为之奋斗终生的理想。 但同样也是江岚给了他无尽的伤痛，是江岚引狼入室最后害他惨死在郊外。 谁会不渴望妈妈的陪伴呢？ 但是江岚这种苛待漠视自己，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害死的母亲他不敢要，也不能要！ “混账！” 江岚气得一拍桌子，脸色涨红到了极点。 她照顾顾北舟那是因为好友的托付，是因为她重情重义！ 江南这算什么？ 自己的问题还没讲清楚就迫不及待嚷嚷着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甚至质问她这个亲妈。 怎么了？给他吃给他穿还有错了？ 再说了，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受委屈的，偏就他一点苦都吃不得？江南受的那些惩罚有哪一个不是事出有因，有哪一个不是他自作自受！ 自己的问题死不承认，整天盯着舟舟不放甚至怀疑舟舟是杀人凶手。 江南是真的无药可救！ 要她来说，逐新计划这种事一般的学生怎么会知道，说不定是江南偷听到名单想要借这事栽赃舟舟！ 这样的人心性卑劣自私记仇，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江岚的脸色冷如寒霜：“既然你觉得我没把你当儿子，那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以后再也别喊我当妈！” “江岚！” 吴风止大跌眼镜，甚至觉得受到了惊吓。 知道江岚苛待这个儿子是真，但他从没想到他们能闹到这一步啊。 他跟江南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江南绝对不是江岚以为的那种人。 她对江南有误会，现在贸然做出这种决定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吴风止愁得脸皱成一团，刚想开口就看见江南突然双膝跪地，而后双眼通红得重重磕头。 “那就，多谢江教授成全！” 78 吴风止的打算 78 静谧的办公室里，空气几乎凝结成了实态。 关容和顾北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江南竟然这么大胆。 吴风止也急得头上冒出了汗。 江南还年轻，根本不知道断绝母子关系有多严重。 江岚这两年刚刚评上正教授，手下还有国家级科学实验室在手，在整个物理界都赫赫有名。江南断绝母子关系，就等于得罪了这么个物理界大佬，外界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质疑他是否过于离经叛道。 更何况谣言的威力江南不是不清楚，之前的抄袭事件几乎让他被所有同学孤立，现在断亲的消息一出，恐怕他又要被顶到风口浪尖了。 对一个想要专心科研的学生来说，这件事几乎有害无利。 担心自己的宝贝学生会吃亏，吴风止只能尽力劝江岚：“江教授，这都是江南一时冲动胡说的，你可不能跟他较真。” “我没有冲动。” 江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十八岁之后江教授给我的所有钱都在这里了，一分没花，现在我还给你。我名下有房子，下午我就能把户口迁出来，以后再也不用碍江教授的眼。”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江教授的儿子江南，而是凝聚态物理系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吴风止这才恍然明白，江南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 他一早就想好了要跟江岚断绝母子关系，所以才会字字句句都往江岚心窝子上捅。 恐怕连自己都是这小子计划内的一环，江岚这人清高板正，有自己这个外人在，只要断亲的话说出口她就再也不能反悔。 方方面面江南都考虑到了。 被真心付出的学生算计得明明白白，但吴风止并不生气。 因为他知道，科研一道只有苦工不懂变通是无法成功的。 更何况这可是他押宝的物理天才，不管怎么样他都跟自己小徒弟站在一头！ 江岚脸色冰冷得看着地上的银行卡，迟迟没有出声。 江南也不在意，说完就利落得拍拍膝盖站起身。 “事情已经说完，那我就先走了，下午三点还请江教授带着户口本来派出所办手续。” 见宝贝徒弟要走，吴风止也紧随其后。 “江教授还有事要忙，那我也不打扰了。” 他默契得跟在江南身后，转瞬间两人就消失在江岚眼前。 江岚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僵立了许久，脑海中几乎出现了吱吱的电流声。 明明断亲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明明她的确觉得江南不配做自己的儿子，那为什么看着江南离开的背影她却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算算涩涩的感觉。 江岚颤抖着闭上双眼，不由自主得回想起过去二十年跟江南的种种。 因为丈夫孕期出轨，她一气之下选择了离婚，之后再也没法面对这个孩子。 后来大弟子苏雅婷开始照顾江南，而且开始劝她多陪陪这个渴望母爱的孩子。 江岚没有照做，毕竟她的工作很忙，毕竟家里已经有好几个保姆，毕竟……她从江南幼时就没有照顾过他，对他的了解还不如苏雅婷。 但那段时间因为苏雅婷的建议，江岚依然记住了不少关于江南的小事。 她知道江南有一点分离焦虑，最喜欢跟在大人身后。 知道他本性善良，连遇到夏日里恼人的爬虫都不舍得用杀虫药，而是小心得用纸巾包起然后放到花园。 还知道他最喜欢暖融融的阳光，几乎每天都要在向阳的书房里看书写字。 有一段时间，小小的江南在书房里看书写字的身影几乎成了江岚最喜欢的风景线。 后来江南放话要考进理工大学读她的专业时，江岚嘴上嫌弃他成绩差，其实心里是极欢喜的，这一点谁都不知道。 只是后来，江南突然搬出了那间洒满阳光的房间，从光学转去了凝聚态物理系，甚至现在连户口都要迁出去了。 为什么？ 细细想来她跟江南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母子关系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江岚拧了拧眉，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江南刚刚的话。 “你来到江家以后我的房间被你抢了，师姐们被你抢了，甚至进入科研项目的名额也落到了你手里。顾北舟，你靠害我坑我得到了多少东西，还要我一一跟你说吗？你还要不要脸！” 她心底悚然一惊，视线慢慢转移到低着头看似难过的顾北舟身上，神情晦暗难明…… “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跟着江南一起离开了光学物理系，吴风止沉默良久后才开口。 他知道江南在春令营里表现不错，甚至还力压费尔曼考到了史无前例的第一。 召开这场春令营的目的他多少也清楚，所以当初才会极力推荐江南过去。 本来如果没有闹出绑匪这件事，江南是很有可能被选上的，实在是可惜…… 吴风止觉得江南多少有些时运不济。 但江南本人倒没有多少难过的意思。 虽然逐新计划他没有被选上，但顾北舟同样落选了，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以及跟互联网大佬阿七的相识全都成了泡影。 这样想来，他这只小蝴蝶的确可以改变不少事，甚至完全避开前世悲惨的结局，这怎么能让江南不兴奋？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的语气释然且轻快。 “没打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总之只要我一直在科研的这条路上努力，我相信机会迟早会到我手里。” 正午的阳光刚好照在江南脸上，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霞光。 吴风止看得愣了片刻，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亏他还是江南的老师，竟然还没有自家徒弟想得开。 就算没了江岚这层母子关系又如何，就算被旁人误会又如何，以江南的实力，只要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大家自然会明白江南的实力，到时候一切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 至于这机会嘛…… 吴风止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问江南：“你觉得我也申请一个实验室怎么样？” 79 科研小队 79 吴风止的想法非常简单粗暴。 他要所有人都明白江南其实是个极优秀的学生，不比江岚手下的任何一个学生差，那他就要给江南创造施展才华的机会。 所以跟江岚一样申请一个国家级实验项目，直接让江南成为这个科研小队的负责人，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江南看着吴风止随便到好像在说买颗大白菜的表情，忍不住瞪大了眼。 亏他还说自己胆大，没想到自家老师更是厉害。 那可是国家级实验项目，是要通报院系上报而后国家拨款支持的。 当年江岚申请项目时足足熬了半年，里面的每一个学生都有她亲自把关，就连江南能进去也是过了重重考验硬考进去的，那其中的难度比高考都高。 但现在，吴风止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得说出口了。 “老师……我没听错吧？” 难得见江南这样不稳重的样子，吴风止也跟着笑了。 他看着正午金灿灿的阳光，语气有些唏嘘：“其实当年我也有组建实验室成立科研小队的名额，但那会我手上有个关键的实验一直没完成，所以这事就直接搁置了，名额直接顺延给了江岚。” “你的理论知识已经很扎实，之前又在江岚实验室里待过一年，实验流程和步骤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今年我们能在项目申报会上压过江岚实验室，那下一年的名额就在我们这里。江南，你有信心赢过她们吗？” 江南愣了一会，好半天才不可思议得眨眨眼。 不怪他这样惊讶，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事情又来得太突然，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当年顾北舟为什么执意抄袭江南的论文，那就是因为江南本就考进了实验室，如果他的论文能被选进国家级c刊杂志，那江南就算完全替自己正名了，这样的履历和奖章甚至足够他直接保研，可见国家级实验室的含金量。 不管是江岚还是苏雅婷，所有人都说江南是蠢货，而顾北舟是物理天才。 所以当初在实验室里江南干的都是最辛苦的统计数据，考进来也经过了层层选拔。 而顾北舟却是直接顶替江南的位置进来的，而且每天都被江岚开小灶私下教导。 两人的起点从一开始就相差甚远，所以江南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离顾北舟这个所谓的顶尖天才到底有多远。 但现在，吴教授给了他一个机会，甚至这个位置也许比顾北舟的位置更高，对标的是实验室负责人苏雅婷。 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江南心知肚明，这是机遇也是挑战。 做得好是一战成名，做不好也许会招来更多的唾骂。 但是，他连死都经历过了，怎么可能因为畏惧骂名就不敢尝试？ 声音因激动和野心变得轻颤，江南面向吴风止重重得点了点头。 “我愿意。” “距离项目申报会还有半年，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选择申报课题，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下。另外整个科研小组大概需要3－5人，我们需要考虑合适的人选，有时候实验室的人员构成是一个项目是否能成功的关键，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江南暗暗点了点头。 比如之前他在江岚实验室时，除了罗菲是自己表姐进来多少有些水分，别的苏雅婷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物理天才。天才总是有傲气的，所以在进行日常工作的时候，她们都不肯完成最基础最枯燥的实验工作，时常因为这件事吵吵嚷嚷。 后来江南考了进去，苏雅婷以锻炼他的能力为由直接把所有统计数据工作都交到江南手上，实验室的气氛这才变得和谐。 那时候他白天要在实验室里泡一整天，晚上回去要写自己的报告论文，中间的间隙还要帮肖芙整理各科重点，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吃不上。 就这关容等人还总是嫌弃他愚笨，连江南平日里问个问题也要推三阻四，柯敏更是动不动直接拍他脑袋，言语间没有一丝尊重。 说实话，也就是江南那时惦记着姐弟情谊，换了旁人压根受不了这个气！ 不过转念一想顾北舟现在接替了他的位置，江南又幸灾乐祸的笑了。 那可是个柔弱的死绿茶。 实验室所有项目的基础就是各种统计数据，反正江南是走了，不知道那堆烂摊子现在是顾北舟这个柔弱可怜的小师弟做，还是关容柯敏那几个眼过于顶的天才亲自做呢？ 不管是哪个感觉都能看不少好戏。 但是他们这边的人选…… 江南摸了摸下巴，脑海中闪过两道身影。 “不瞒老师，如果真要组建科研小队的话我还真有两个合适的人选。” 吴风止来了兴趣：“你说。” “一个是院长的爱徒李欣然学姐，另一个是咱们专业的李薇。李学姐打过不少比赛，专业基础扎实，尤其之前她发表过一篇论物理学与现代科技的论文，上面也详细说了凝聚态的发展方向，可见对咱们专业是有过深入研究的。至于李薇，那就更不用说了，在我来之前她常年保持着本专业第一的位置，这个名额落在她头上理所应当。” 话音未落，俩人耳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什么理所应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两人转过头，竟是李欣然带着李薇过来了。 担心江南在江岚这里吃亏，两人刚一到校就匆匆过来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江南的眼光还真不错，学习能力出众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友爱同门，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们能在这个时候赶来找江南，可见心性纯粹善良，这样的人才是做科研的合适人选。 满意得笑了笑，吴风止和江南同时开口。 “正说你们呢。” 80 新室友 80 听完江南关于科研小队的打算后，李薇和李欣然也瞪大了眼。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国家级实验室哎，科研小队哎，就这么决定啦？ 刚才自己震惊时还不觉得，但看着李师姐和李薇齐齐愣在原地，江南倒忍不住笑了。 “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不信你们问老师？” 李欣然和李薇又齐齐转头看向吴风止，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一脸恍惚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欣然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那敢情好啊，如果实验室真的成立了，我看苏雅婷她们还敢不敢瞧不上你！我早就说过了你才是珍珠，那个顾北舟就是个惯会撒谎的鱼目，可惜她们像眼瞎了一样就是看不见！” 她哥俩好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支持：“小南你放心吧，你的决定学姐肯定支持，正好下半年我没什么事，科研小队算我一个。” 旁边的李薇脸颊酡红，到现在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我也可以吗？我没有李学姐优秀。” “你不优秀谁优秀啊，别谦虚了，我知道之前你一直是凝聚态霸榜第一的人！” 李欣然搂过李薇安抚道。 但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江南。 “你刚才去江教授那边了吗？就这么出来了？” 她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江岚会那么容易放江南离开吗，按以往她对顾北舟护犊子的程度，现在小心肝受伤了她还不得跟江南拼命！ 不怪李欣然对江岚有意见，实在是从之前江南被冤枉抄袭到离开光学物理系，她就没见过江教授这么狠心的母亲！ 提到江岚，江南多少心口有些微涩，但还是眨了眨眼睛一脸轻松得开口。 “我跟她断绝母子关系，她就放我出来了。学姐，以后我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你可得多来陪陪我。” 李欣然知道，江南这样耍宝其实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其实她也想清楚了，江南不是小孩子，甚至这段时间她的行事作风比自己都稳妥，现在他肯断绝母子关系那就证明这段关系对他有害无利，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尤其是她早就知道，就是因为江教授偏心顾北舟，所以才导致江南后来被冤枉被打骂，这样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母亲不要也罢！ “你放心吧，学姐可不是那种有眼无珠的人。我早就知道，我们江南早晚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让那些人后悔去吧！” 吸了吸鼻子，李欣然一脸激动得看着江南。 “我也相信江南！你能把费尔曼打败，那你肯定做什么都行！” 李薇也握着拳头紧随其后。 其实一开始对江南她是很不服气的，毕竟他之前在校的风评很不好，来了凝聚态还有吴老师作保。 但后来江南学习态度认真，短短半年就追上了她三年的知识储备，后来更是在费尔曼看不起他们时主动站出来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在李薇心里，江南早就成为她的偶像了！能跟这样的人成立科研小组她不知有多开心！ 她有自信，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就算没有江教授江南一样可以做出一番成就！ 看着面前两双信任自己的眼睛，江南的眼底也不自觉变得湿热。 如果说不在乎江岚和几个学姐的态度，学会专注于自身是他重生后学到的第一课。 那不要妄自菲薄，安心接纳别人给予自己的好意就是他学会的第二课。 江岚这个母亲不爱他又怎么样？ 他还是会拥有自己的伙伴，自己的朋友，以后走向光辉灿烂满是鲜花和掌声的未来！ 心情激荡，江南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激昂伸出手。 “那我们的科研小组就在今天成立了，祝我们一切顺利，项目申报成功！” 彼此对视一眼，李欣然和李薇也双双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 “好，祝我们一切顺利，项目成功！” 在她们旁边，吴风止看着这三个如朝阳般昂扬进取的年轻人，也跟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定下科研小组的名额后，江南转头回家收拾行李。 刚一回校就跑去江岚那边挨训，他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他身上本来就没什么钱，卡里的东西都还给江岚之后钱就更少了。 江南走到站起身环顾自己住的这套老房子，也怪不得之前罗菲看不过去，这房子年久失修，屋子里的墙皮都受潮霉变不少，电路也老到带不起来风扇。 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办法，他还是得想办法赚点钱，或者索性搬回学校去，住宿费好歹是这学期交学费时就付过的，至少住到学校能省不少钱，而且马上科研小队成立，住在寝室会更方便进出实验室。 说干就干，江南把老房子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当天下午就联系宿管准备搬回去。 正好李欣然认识学生会宿管办的人，他们给江南安排了个双人间，一般这可是研究生才有的待遇。 这真是意外之喜，江南打过电话就乐呵呵得搬了进去，推门就看见了自己的新室友。 他戴着一副平面镜，位置上还有没吃完的泡面，现在正坐在位置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江南扫了一眼，好像是在写毕业论文？ “学长你好，我是江南，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室友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没想到那人似笑非笑得转过头，眼神毫不客气。 “你就是江南？我以为你这种大少爷根本不会屈尊降贵住在学校。” 81 分户 81 听出了话里隐隐的恶意，江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把行李放在了空置的架子上。 虽然李欣然她们对他很友善，不过江南知道，学校里很多不清楚真相的学生还是被之前的谣言影响了，不喜欢他也正常。 而且面前的衣柜和床都被清了出来，甚至公用的桌子也收拾出来一半的空位，学长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 江南无意跟新室友争吵。 但林逸的反应却有些过激：“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江教授的独生儿子，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各种好资源，我们这种穷学生跟你可比不上！” 江南转头看了看他，有些无奈的反击：“那请问，拿到了好资源的我，现在又为什么要住宿舍呢？” 这说的是实话，不管是苏雅婷还是顾北舟，住的都是校外的大平层，又或者直接住在自家别墅。 宿舍的条件再好也比不上别墅，江南如果真那么厉害，现在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实话实话，如果有得选，江南并不想要江岚独生子这个身份。 有些气不过，但江南说得是实话，林逸气得嘴巴开合几次都说不上话。 到最后，他索性头一扭直接写论文去了。 反正在他心里，江南这个后台党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奈得摇了摇头，江南低头收拾起来行李。 他带的东西不多，不过一小时就全部整理结束，然后就按时间去了派出所。 江岚说到做到，三点整真的拿上户口本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两母子见面时气氛冷硬，竟连声招呼都没打。 江南率先转头进去窗口：“你好，我想把户口迁出去。” 里面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身份证户口本都给我，户主来了吗？” “来了。” 江岚沉声应了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把户口本递上去了。 低头翻了翻，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讶异。 “你们家不就两个人吗？突然把孩子户口迁出去是为什么？” 她还以为这是家长的决定。 江岚被问得一愣，抿了抿唇转头无声得看着江南。 “这事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而且我名下也有房产，应该符合迁户口的规定吧。” “符合倒是符合，只是……” “那您就帮我办一下吧，我赶时间谢谢。” 江南抢先开口，那语气像迫不及得似的。 他就那么想离开家吗？ 火气猛然升起，但这是在外面，江岚蜷了蜷手指还是忍下了。 看他们这样子也知道母子关系不太好，过问不了人家的家务事，工作人员只能帮两人办理。 最后签名的时候，她最后提醒了一句。 “你们俩想清楚，分户之后在法律意义上的确就不是一家人了，以后孩子的任何事妈妈都不用负责。” 话音刚落，江南利落得签下了名字。 江岚倒有些迟疑，就算她再不喜欢江南这个儿子，到底也做了二十年的母子。 但她抬头看向江南时，却看见了他眼中明明白白的嘲讽意味。 就好像在说：当初话是你自己说的，不会到这时候反悔了吧。 心里一怒，江岚闭上眼以最快速度落款。 江南立刻眉开眼笑，然后把两份同意书递了上去。 “可以了，七个工作日过来取新的户口本就行。” 工作人员说完，江南诚恳得道了声谢，一扭头就往外走去。 那意思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果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自己亲妈都能那么狠心！ 心里的气一波接一波涌上来，到门口时江岚追上上去没忍住开口。 “别以为分了户你的翅膀就硬了，以后你早晚会后悔！” 江南转过头，看见了这个亲生母亲眼中明晃晃的不满和怒意。 他有些奇怪，江岚不是本来就觉得他只会给自己丢人吗？ 现在他分户出去她应该是最开心的人才对，怎么还是不满意？ 不过无所谓了，分户之后他才算真正跟江岚撇清了关系，连带着跟那五个学姐也不用再纠缠。 重生以来最大的心病总算解决了，江南的心情好到压根不在意江岚的坏脾气。 下午的阳光明媚，离开江家后江南脸上长了些肉，回头笑起来的样子竟有了些明媚俊朗的意思。 “不会的，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江教授，后会无期了！” 说完后他转身迎着日光往前走，一步一步再也没回头。 身后的江岚神色怔忪，心里忍不住发涩，以前在家里时她从没见过江南这样开心的时刻…… …… 理工大学门口，苏雅婷盯着关容牙都快咬碎了。 等回校的学生全都走完后，她忍无可忍得愤怒出声。 “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小六怎么就断绝母子关系了？” 天知道，她不过是因为要护送剩下的学生所以晚来了一天而已。 结果关容突然跑过来说，江南已经跟江岚断绝关系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江家，就更别提她们这些师姐了。 太荒谬了。 她甚至还没想到该怎么跟江南缓和关系，现在短短一晚，江南居然就彻底跟她们断开关系了，这怎么可以！ 一开始听到这话时，苏雅婷甚至还以为关容是在恶作剧。 但她神态认真，甚至有些慌乱，苏雅婷只能咬牙接受了这个事实。 心慌得不成样子，手臂甚至下意识得轻颤。 没有人知道，知道这个消息时苏雅婷的第一反应不是着急，也不是生气，而是畏惧。 她害怕这件事并不是江岚临时起意，而是小六主动要求。 毕竟本来他就对她们态度冷漠，现在真的借机会断绝母子关系，彻底跟他们分道扬镳江南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下意识抬脚想去挽回江南，但心头还有另外一件事一直悬在苏雅婷心头。 82 你太冲动了 82 那天晚上在医院时苏雅婷做的梦太过逼真。 梦里“她”毫不留情的斥责和咒骂，江南的屈辱和泪水，以及那辆突然冲过来的轿车。 只要一闭上眼，苏雅婷就能梦到这些场景，搅得她不得安生。 虽然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告诉苏雅婷，那一切不过是梦境，而且梦境总是跟现实相反，根本不用纠结。 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梦境成真了，她真的那样狠心对待小六，那是不是意味着那场车祸迟早会发生…… 只要想到这里，苏雅婷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可是她视若亲弟的小六，她决不允许他再受到一丝伤害！ 所以苏雅婷才会犹豫，因为她不知道挽回江南到底是好是坏。 “大师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我真知道错了，当时我只想着给舟舟出口气，但我从没想到要让江南断绝母子关系啊。他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小师弟，你真舍得他以后自己孤零零飘在外面吗！” 关容的声音里难得有一丝悔意。 事实上早在江岚办公室时他就后悔了，从一开始她只是气不过江南对舟舟出手所以想教训教训他而已，但是断绝母子关系可是大事，她从没想过要把江南逼到这份上啊。 本来江南就跟李欣然走得近，现在断绝母子关系他岂不是更不可能回来了。 她不管，她要江南永远做自己的小师弟，她绝不想让他离开她们！ 关容的话宛如惊雷劈入苏雅婷耳边。 她豁然开朗，恍然发现自己还不如关容想得豁达。 是啊，她只要记得江南是她们疼爱的师弟就好了，梦里的事根本就没发生，她又何必受此影响反倒疏远了江南。 况且就算梦中的事发生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她一直关心呵护江南，姐弟关系重归于好，又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呢。 科研之路既苦又难，难不成跟江南重归于好难度比科研还高？ 有什么好怕的，她就该迎难而上才对！ 在心底想清楚这一切，苏雅婷只觉得豁然开朗，整个人都神态都变得焕然一新。 她抬头抓住关容的衣袖：“你先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跟我说说，老师怎么就突然要断绝母子关系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挽回江南，她必须要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关容说的这一切后，苏雅婷恨铁不成钢得锤了锤她的肩膀。 “你也太冲动了，什么叫江南故意想掐死舟舟，警察都没这么断案你倒断上了！” 苏雅婷恼怒得握紧拳头，恨不得直接把关容打一顿。 老师本就疼爱舟舟，她把这事捅出去是生怕老师不生气？ “不是啊，当时我的确看见了嘛，而且江南总是死不承认不愿意道歉，我一时气不过而已……” 关容不服气得低头嘟囔。 虽说她的确没想过要让江南断绝母子关系，但就舟舟这件事来说，她自觉自己做的没有错。 都是师兄弟，江南凭什么那么对待舟舟！ 苏雅婷的眼神微微眯起，突然想到了当初费尔曼跟江南比赛那晚的场景。 “小六那么说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记不记得那晚江南跟费尔蒙比赛时，就是刘思清冒出来突然指认小六抄袭。” 关容点了点头。 她就在现场，还奇怪过刘思清跟江南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害他。 “所以小六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刘思清大概率真的跟舟舟认识，所以舟舟才会冒险去救她。正因为当时舟舟突然出现在那里，小南才会认为是舟舟跟刘思清联手害他，就像当初比赛时他们俩一起跳出来指认他抄袭那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第三者的身份跳出来看，苏雅婷并不觉得江南是在撒谎。 尤其是，小六伤得那样重，只要一想到他浑身是伤还要被亲生母亲质问的场景，苏雅婷的心都要碎了。 那个时候小六说的很有可能是真心话。 关容不可思议得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撒谎的是舟舟？不会吧，他根本没有时间串供或者撒谎啊。” 小师弟直接被掐晕过去了，而且在医院苏醒后见得第一个人就是自己，他跟刘思清的口供是一致的，这也是关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的原因。 “也未必是舟舟在撒谎。” 关容着了急：“哎呀大师姐，你就别打哑迷了，不可能两个人说的都是真话啊。” 苏雅婷低头沉思片刻，而后目光灼灼得看向关容。 “我离开前警察找到了一点那批绑匪的下落，他们一共有六个人，现在已经从边境偷渡去英国了。巧合的是，费尔曼他们也在同一时间回国……” 关容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所以，很有可能是费尔曼被小六击败怀恨在心，所以策划了整件绑架事故。舟舟和李欣然都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小六因为李欣然被绑急得失去了理智，舟舟又因为认识刘思清进了小巷，所以同一时间……” “所以同一时间江南以为是舟舟策划了整件事，舟舟又因为想要救人莫名其妙被江南掐住脖子，整件事就是个误会！” 关容的眼睛不由自主发亮，迫不及得顺着苏雅婷的思绪往下说。 “这只是我的推理，但你冲动的毛病是要改一改，如果你能晚一天回来或者跟我商量一下，事情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苏雅婷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晦暗难明。 这个推理的前提是舟舟的确认识刘思清而且跟她关系很好。 如果这是真的，那当时刘思清指认费尔曼那件事，舟舟到底有没有插手…… 83 还我玉坠 83 关容知道自己应该犯错了，她的神情越发着急，随后一咬牙冲苏雅婷说道。 “那该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去找老师说清楚！” “我们不去找老师，先去找小六。” 苏雅婷一边回答关容一边匆匆往外走，她打算去小六租的房子那守株待兔。 关容有些讶异：“找小六干什么？这件事是老师决定的，我们现在应该把事情跟老师讲清楚，然后求他放小六一马。” 苏雅婷沉声道：“小六未必愿意回来。” “不可能！”关容下意识摇头。 “老师可是江南亲妈，而且他一直最听你的话！” “你别忘了，江南刚考进实验室时他让他做所有统计数据，江南加班加点熬了一个月才做出来。” “还有一次你嫌江南在查阅资料时不认真，就让他手写了十万字的论文，他也乖乖听话了……” 关容随口一说就能提起好几件江南听苏雅婷话的证据。 她的本意是想证明江南这次同样会乖乖听话，但说着说着，关容突然变得沉默了。 她迟疑得看着苏雅婷：“大师姐，我怎么感觉你对江南有点……” 关容说不出口那个词，但她的确觉得大师姐对江南好像有点太过了。 本来苏雅婷在她心中一直都是端庄高洁的，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温和大方，但怎么偏偏在江南这里，她却严苛得不像样。 过量的工作，毫不留情的斥责。 这些她说出口都觉得残忍的事情江南整整经历了两年。 这还是她记忆中的大师姐吗？ 为什么当年她站在一旁什么都没察觉，甚至还觉得理所应当。 仿佛一道惊雷劈去了萦绕在眼前的阴霾，关容猛然停住了脚步，脸色难看得厉害。 苏雅婷脚步未停，甚至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 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待小六不公。 现在她只想好好找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努力争取小六的原谅。 但关容却像正义使者一般追上苏雅婷不依不饶：“大师姐你真的很过分，我就说之前江南为什么会把我的玉坠送给舟舟，而且还不理我，原来是你惹他生气了。” “大师姐，既然是你把江南惹火了，那你就得负责这件事。如果江南不肯回来你就好好哄哄他，就算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不能生气……” 苏雅婷本来是没想跟关容算账的。 但眼看关容理所应当把所有黑锅甩到自己头上，她气得停住脚步转身回击。 “关容，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对江南做过什么，他现在断绝母子关系又是谁惹出的事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苏雅婷扬手撕开了那层透明的窗纱，阳光下所有人的罪行全都清清楚楚。 若论苛待江南，她们谁都逃不过！ 关容脸色一僵，面色变得惨白。 她记起来了。 江南断绝母子关系这件事本就是她告的状，更别提以前她动不动对江南口出恶言，之前还逼着他在众目睽睽下对舟舟道歉。 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关容哆哆嗦嗦得看着苏雅婷，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那江南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苏雅婷面色冷凝：“我不知道。” 所以她必须亲自去找一趟江南。 关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今她对自己曾经做过的行为恍然大悟，脸上甚至有一丝不敢面对江南的怯懦。 苏雅婷看着就来气：“行了，是错就要改，你在这里空想小六也不会原谅我们，还不如直接去问个明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诚心改过好好弥补，我相信小六会原谅我们的！” 听到这个，关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关容脸色一片就往外跑去。 “大师姐你等我一下，我有个东西要拿。” 说完，不等苏雅婷回复关容就径直往江家别墅跑去。 既然要向江南道歉，那她必须把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拿回来，那就是之前江南送给顾北舟的观音玉坠。 她相信有了这个，江南原谅他的概率一定会大大增加！ …… 江家别墅，顾北舟一人躺在沙发上，摇着一瓶江岚珍藏的红酒满脸惺忪。 不管怎么样，江南终于跟江家断绝关系了，再也影响不了他的地位。 江岚和几个师姐的资源唾手可得，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顾北舟一想到这些心口就一片火热！ 他醉眼朦胧得望向杯壁上的酒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江南啊江南，你还真是个蠢货，如果不是你主动放弃，我又哪来现在的好日子呢？以后我飞黄腾达了一定会好好谢谢你！” 说完，他举杯一饮而尽。 “小师弟！你怎么在这喝上了！” 就在这时，关容冒冒失失得从外面推开门。 看到顾北舟满脸陶醉得抿着红酒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小六刚被老师赶走，舟舟竟这么开心吗？ 迎上关容有些狐疑的目光，顾北舟的酒意登时吓醒大半，脑袋里嗡嗡直响。 “二师姐？你怎么来了。” 这酒度数高，喝完半瓶后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起身的时候差点摔个大马趴。 “找你要个东西，但你怎么自己在家喝成这样？” 即便仍有些醉意，但顾北舟还是牢记自己的人设，他一脸郁闷得道。 “我觉得挺对不起六师兄的，一时难过就借酒浇愁了。” 关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随后一脸焦急得要求道。 “先不说这个了，当初我给江南做的那条观音玉坠你还给我吧，现在我着急用。” 84 二师姐有病 84 这话说出口，顾北舟的酒已经全醒了。 他不可思议得看着关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得了幻听。 他磕磕巴巴得又问一遍：“二师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关容一脸认真：“就是江南给你的那条观音玉坠啊，当时我让他道歉他一气之下送给你了，现在我得帮他拿回去，反正你也不戴，就还给我吧。” 顾北舟这下毫无形象得瞪大了眼，心里一片慌乱。 因为他知道，关容不会莫名其妙过来要回之前的玉坠，尤其那是江南转送给他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他不想看到的那一种。 他小心翼翼得凑过去问：“二师姐，你突然要玉坠干什么？” “向江南道歉啊，绑匪案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我误会了他，现在他肯定很伤心，我得去看看他。观音玉坠是我亲手送的礼物，以前江南最宝贝这个了，我拿过去他肯定会开心的。” 关容说的理所应当，但顾北舟听着已经快气吐血了。 二师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当初逼江南道歉的是她，把玉坠送给自己的也是她，后来跟老师告状导致江南被断绝母子关系的还是她，现在人都走了她又要拿玉坠过去道歉，贱不贱啊！ 江南怎么可能原谅你们。 一群神经病！ 顾北舟在心里把关容骂得狗血喷头，但面上还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哦哦，我知道了。不过那枚玉坠太贵重，我把它珍藏在保险箱里了，现在喝多了我也想不起来密码，先在我这放着，等我想起来就第一时间送给你行吗？” 顾北舟想把这事拖过去。 这是他以前常用的招数，不管关容能不能取得江南的原谅，他都绝不想让江南再回来。 “不行！” 关容脸色大变，拒绝的斩钉截铁。 “舟舟，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皱起眉毛，把顾北舟压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 “舟舟你好好想想，你不是也觉得对不起江南吗？那现在就是你弥补的机会，今天你必须得把玉坠找出来。” 她的眼神透着股执拗，好像今天不拿到那条玉坠决不罢休。 顾北舟心中一愣，看来关容这是铁了心要去哄江南回来了。 他做作得摇了摇头，无力得倒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眼睛。 “那二师姐你让我想想，我这会醉得难受。” “行，我在这等你。” 关容点了点头，着急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面上没说，其实心里有点不耐烦。 以前怎么不知道舟舟这么墨迹，帮别人代管的玉坠想这么半天都拿不出来。 况且他不是也说觉得对不起江南所以借酒浇愁吗？那怎么看他也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万一耽误了事江南不肯原谅她怎么办，舟舟这不是耽误事吗！ 顾北舟挡住了眼里的讥讽没有出声，但旁边关容焦急灼热的视线他一样感受得到。 不想把玉坠还给江南，他只能尽力拖延多磨叽一会儿。 直到关容急得快要发火，顾北舟才慢悠悠得把玉坠取出来。 “二师姐你看，玉坠我保存得好好的……” 话没说完，关容就一把抢过玉坠，然后激动的往外跑去。 “终于拿到了哈哈哈，这下江南肯定会原谅我！” 她兴奋得大笑，看那模样竟像是已经疯癫了。 顾北舟嘴角一僵，差点没藏住眼中的恼意。 这一刻他确定，关容就是有病！ …… 关容和苏雅婷兴冲冲得去了江南租房的地方，但到那之后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们的脸色霎时间僵住，等了半天才遇到一个好心的邻居。 “你们找住在这的小伙子啊，他好像搬回学校了。也是，这么烂的房子怎么能住人呢，他家里人怎么想的？” 邻居有些唏嘘，不明白江南的家长怎么会这样狠心。 这话应该是说江南的，但关容和苏雅婷还是觉得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颊烧得厉害。 她们匆匆向邻居道了声谢，想见江南的心情越发迫切！ “苏师姐好！” “苏师姐，关师姐！” 两人又匆匆赶回物理系宿舍，路上的学生看到姐妹俩冷凝的脸色，问声好就连忙退下，根本不敢多说话。 江南被江教授断绝母子关系的消息已经在校园里传疯了，他本人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在虽然不知道两人找江南干什么，但一看脸色大家就知道她们心情不太妙，也都不敢上去触霉头。 等两人走远，剩下的学生连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苏师姐和关师姐看起来很着急啊，她们找江南干什么？没了他这颗老鼠屎，她们应该很开心才对。” “但是我听去春令营的人说，江南在外面表现挺好的，而且还打败了费尔曼考了一百分！” “那算什么，只不过是一场小考试而已。再说了，谁不知道江南以前总是作弊，这次还怀恨在心伤了顾师弟，江教授肯定容不下他！被赶出去也是活该！” “既然是这样那师姐们找他干嘛，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走！一起去！” 一群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没扛住八卦的心偷偷摸摸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其他学生见师姐身后汇聚这么多人，问过原因后也纷纷凑起了热闹，以至于找到江南所在的寝室楼层时，苏雅婷身后跟了不下上百人，看起来不像诚心认错，倒像来寻仇的！ 关容和苏雅婷抬头看向寝室楼，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她们只知道江南搬来了这里，并不知他在哪一层啊？ 苏雅婷转头看向身后的学生：“你们知道小六住哪一间吗？” 众人面面相觑，苏雅婷不知道他们就更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林逸一脸疲惫得图书馆过来。 接近宿舍楼时，有人一脸兴奋得指着他。 “就是他！他肯定知道!” 在场所有人得视线霎时间全都转了过去，林逸吓得人都醒了，抬起手一脸莫名得指了指自己。 “我？” 85 打扰 85 林逸有些莫名其妙，本来他就是个宅男，平日里不是上课就是图书馆，乍一下这么多人找到他他还有些紧张。 苏雅婷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立刻站出来一脸温和得问道。 “这位同学你好，我们是来找江南的，你知道他住在哪一间吗？” 她比关容更擅长跟同学们打交道，说起话来亲和力十足。 但面前的男生非但没给她一丝面子，甚至听到江南的名字后有些抵触。 “你们问我就要回啊，不知道！” 他最讨厌的就是有后台的人，现在这么多人虚张声势就为了过来打听江南的消息，这无意踩到了林逸的雷点。 “我说你什么态度啊，不就是打听一下我们师弟的寝室号吗，你至于这样吗？” 关容皱了皱眉，怒气冲冲得上前喝道。 林逸看了看他，眼神不闪不避：“我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别人怕她们他可不怕！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把关容气到了，她捋起袖子就要上前跟林逸理论，但苏雅婷适时得拦住了她。 她的眸光微闪，转过身客客气气得看着林逸。 “这位同学你别误会，这段时间师弟跟我们发生了一些矛盾，我们找他是想好好解释解释。” 在她身后，也有学生嘀嘀咕咕出声。 “在这碍什么事儿啊，江南都跟亲妈断绝母子关系了，现在也就两个师姐肯过来，他还在这拦着……” “什么，江南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林逸脸色大变得惊叫出声。 他从一开始就讨厌江南这种后台党，但没人告诉他江南现在直接跟家里断亲了啊，怪不得那天他会那样说…… 寝室楼里，江南看着楼下围观的众人，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他才消停了不到一天这些人就又追上来了。 果然，实验室那帮人就是他科研路上最大的阻碍！ 不想她们一直堵在楼下打扰别的学生，江南面无表情得转身下楼。 “江南来了！” “江南！” 随着他的露面，楼下传来声声惊叫，学生们自动分成两排，把空间让给三个师姐弟。 在来的路上，苏雅婷和关容本来是打好了一肚子草稿的，但是随着江南本人越走越近，她们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南没有理会她们，反倒率先走到林逸身旁：“学长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林逸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没关系。” 他下意识得后退，人群中心就只剩下曾经的师姐弟三人。 “小六……” 苏雅婷眼眶湿润得喃喃出声。 江南立刻不耐烦得打断了她：“苏师姐，我早就从实验室出来了，而且已经跟江教授断绝了关系，你喊我小六就不合适了，以后唤我江南就好。” “小六，你……你这是不认我了？” 苏雅婷脸色大变，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后退三步。 关容难以置信得瞪大了眼：“江南，是老师跟你断绝了关系，你这是连我们也不要了吗？” 江南忍不住嗤笑：“你们跟江教授不就是一头的吗？” “谁说的！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接你回去，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关容大声说道。 “哦？你是说平时对我肆意辱骂，我被打得半死都不管不问的那种家人吗，那我实在无福消受！” 听到这话，关容立刻像是捏了嗓子的鸡一般没了声音。 江南接着说道：“我江南，从小爹不疼妈不爱，无人过问，无人关心，我就是这么个六亲缘浅的命，我认了！” 说这话的时候江南的语气很平静，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经过这么多事他早已知晓，前世他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无非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没人疼。 现但在他认了，他接受。 江南觉得，这样反而更有利于他心无杂念得追逐科研梦想。 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他早就该抛弃了。 “不！不是的小六，我们都很关心你都是你的家人。只不过咱们之间有一点误会，我们讲清楚就好了！” 苏雅婷着急得上前，眼泪都快飙了出来。 江南是她亲手带大的，她很清楚江南最在意的就是身边的亲人。 难道现在他真的那般狠心，连梦寐以求的亲情都能说扔就扔吗？ “江南，这时候你千万不要赌气，看看这是什么？” 关容着急得上前掏出了自己最重要的杀手锏：“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观音玉坠，以前你最宝贝这个了，现在我把玉坠还给你，你也跟我们回去，以前的那些事我们都别追究了，好吗？” 关容把那条玉坠递了过去，面上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江南但凡有点智商，这时候都该好好把玉坠接下，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跟教授好好认个错，这事不就糊弄过去了吗？到时候她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她想得很好。 但江南只觉得无语。 他甚至觉得关容是不是脑子或者耳朵有点问题，从头到尾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条玉坠，而是江南跟这些师姐之前深沉的感情。 但现在他跟自己亲妈的关系都断了，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关容这个二师姐和她手上的玉坠呢？ “关师姐，我最后说一遍，我早就离开实验室了，根本不是你们的师弟。这玉坠你想给谁给谁，要丢要扔跟我都没有关系。现在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就走吧，我还要复习，你们打扰到我了。” 关容彻底被激怒了：“江南你闹够了没有！我和大师姐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要怎么样，绑匪那件事的确是我误会了你，但我也没想到老师会突然提出断绝关系啊。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去，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错了行了吧！” 86 李欣然发威 86 关容几乎被江南现在冷漠无情的态度气到发疯。 小时候她待江南那么好，不过是一点小事误会了他而已，至于上纲上线的吗？ 难不成他非要自己跟大师姐给他下跪才行？江南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 对于关容动辄破防大骂的状态江南很习惯。 他双手抱胸站在人群中央无所谓得抬了抬下巴：“说完了？说完走吧，我真没时间跟你磨蹭。” 在这一刻，江南愈发渴望自己能在科研一道上有所成就。 说到底就是因为弱小，所以他不敢退学，也甩不掉这些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纠缠。 试想一下如果江南手里有了旷世形的科研突破，走到了比苏雅婷甚至江岚还高得多的位置，那这些人还敢这样贸然打扰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真到那时候，恐怕就算江南自己不在意，国家也会提前帮他清除这些阻碍！ “江南！” 关容气得眼眸猩红，指着江南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好好好！你长本事了不愿回来是吧，那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了，做你的孤家寡人去吧！大师姐咱们走，不要理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说着关容就要把大师姐拽走，可苏雅婷躲过了她的动作。 她满眼悲伤得看着江南，祈求得走上前想抓住他的袖子：“小六，跟师姐回去，师姐这次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但如今的江南，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屑于她的照顾。 所以他猛地甩开苏雅婷的手转身走了，竟是连多说一句也不肯。 被江南甩得站不住脚，苏雅婷控制不住得往后退了几步。 她无措得伸出手，却只能看着江南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进了宿舍楼彻底消失不见。 苏雅婷的泪水顷刻间奔涌出来，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江南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师姐你没事吧！” 关容着急得凑过来问，在看见苏雅婷脸上的泪水时她的表情变得怔忪，随后竟也觉得自己胸口堵得厉害，好像下一刻就要憋出泪来似的。 “苏雅婷，关容，你们来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激怒的女声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出来的放向转过头，就看见李欣然从远处急匆匆得奔过来。 离近以后，她脸上嘲讽愤怒的表情越发明显。 “你们不在光学那边好好待着，跑到宿舍楼来闹什么！” 苏雅婷站直身子沉声道：“李师姐，我们来接小六回家。” 关容的手指紧握成拳，堵着一口气没说话。 “苏雅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破镜难圆啊，当年我就跟你说过，让你对小南好一点，那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拿他当亲弟弟照顾，结果呢，你都把他照顾得被赶出江家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过来！” 李欣然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听说苏雅婷和关容去找江南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她们还是找到了这里。 江南被实验室赶出来，后来转专业到了凝聚态，现在甚至都跟江家断绝关系了这两个人还要缠上来，李欣然一想就一肚子气，以至于连表面的客气都维持不住。 苏雅婷被她说得脸色羞愧。 李欣然的确跟她说过好多次，后来小六转学后还特意找过她。 但因为她的疏忽和自负，最后还是闹成了不可挽回的结局。 所以现在这一切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大师姐已经很难过了，你至于说这么难听吗？” 本来关容觉得江南断绝母子关系这事多少有自己的责任，所以站在一旁没有开腔。 但李欣然说得实在太过难听，她眼中阴霾一闪而过，还是忍无可忍得出声回击。 “关容，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以为自己没有对不起江南吗？整个学校里有关江南的坏事谣言大部分都是你说出来的，有时候我真怀疑，江南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在全校师生面前把他往死里诋毁！正好现在大伙都在，不如你仔细说说江南到底怎么你了，也让我们评评理！” 江南和顾北舟的那些矛盾关容是最清楚的。 本来一开始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根本上升不了什么高度，全校的学生也不至于因此就孤立霸凌江南。 但架不住每一次关容都在外面大肆诋毁江南，无时无刻不在宣扬自家师弟是个道德败坏自私自利的小人。 时间长了，大家对江南有了刻板印象，自然会下意识排斥他，最終演变成了全校霸凌。 若论哪个师姐最对不起江南，她关容势必榜上有名！ “江南心思狭隘人品低劣，多次暗害小师弟，我一个字都没冤枉他。” 关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中戾气尽显。 她知道自己脾气大，但关于小师弟和江南的事她全看在眼里，她说的字字句句全都是实话！ 李欣然心口满是怒气，但脸上愈发冷静：“好啊，你说江南暗害顾北舟，那你展开说说，到底什么时候，他又是怎么暗害顾北舟的？” “他……他对小师弟不客气，而且还多次……” 关容下意识回答，但说着说着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直白的证据。 这次江南倒是掐了小师弟的脖子，但那很可能是一桩误会她也知道。 难不成江南根本没伤害过小师弟？ 这不可能啊…… 终于，她眼前一亮大声回答：“有了，江南以前抄了小师弟的论文，而且还把他推下水池差点害死他，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她得意得点了点头，旁边的一圈学生也是一脸同意的样子。 抄袭和杀人未遂的确是江南身上最大的罪名，也是当初所有人厌憎他的最重要原因。 但李欣然冷笑一声，脸色全然沉了下来：“关容，你到底是真蠢假蠢，古时候都知道捉贼要捉赃，怎么现在仅凭两篇相似的论文你们就直接说是江南抄袭了顾北舟，你们有照片视频为证吗，对比了两人的实验流程吗？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不是顾北舟抄袭了江南！” “况且顾北舟被江南推落水这件事到底谁看到了？你真的找到监控眼睁睁看着江南推人下去了吗？全都是没有实证的风言风语，但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第一时间把黑锅往江南身上扣，你还说自己有资格当他的师姐？！” 87 疯癫 87 关容被她说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很想反击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江南的确当时抄袭了顾北舟的论文，这件事所有人都能作证。 但他们作证的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切切实实的证据亮出来，她又有些语塞。 论文一样肯定是一个抄袭了另一个，江南成绩比舟舟查了那么多，不是他抄舟舟难不成是舟舟抄他不成？ 她刚想张嘴反驳，但又突然想到江南在春令营里打败了费尔曼。 那场考试绝不轻松，所以现场的那么多尖子生才会因为一次考试就转变了对江南的印象。 这是否意味着江南的成绩其实不比舟舟差，考成绩来判断到底谁抄谁并不合理。 那到底怎么回事？ 关容头痛欲裂，下意识用求救的视线看向苏雅婷，希望大师姐能站出来帮自己一把。 但苏雅婷看都没看他，关容也就绷着脸说不出话。 李欣然嗤笑一声：“说不出来了吧，你说不出来我说。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把所有的黑锅全往江南一个人身上扣，他受委屈的时候你视而不见帮着别人欺负他，他努力写的论文你在外面宣扬他抄袭，甚至他九死一生差点在外面被绑匪打死，你也满脑子只想着帮你的小师弟报仇逼着江南断绝了母子关系，你哪里是他的师姐，你根本就是他的仇人！” 李欣然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声，把关容身上所有的体面高贵全都撕扯得干干净净。 什么师姐，什么家人，都是狗屁！ 她见不得这些伤害江南的人说出这么伪善的话！ 强烈的羞耻感一浪接着一浪涌上心头，关容恼羞成怒得尖声回嘴：“本来就是江南抄袭……” “够了！” 苏雅婷忍无可忍得叫停。 以前她从未觉得关容行事过分，因为她跟关容一样笃信本就是江南对不起小师弟，所以他被大家攻击谩骂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跳出原来的视角看去，她猛然发现自己就像个蠢货，居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那么判了江南死刑，甚至因此苛刻冷漠得对待他。 也难怪小六现在话都不肯跟自己多说一句。 她的眼眶通红，转过身满脸痛苦得哀求李欣然：“李学姐，我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是我的偏见和冷漠让小六受了很多委屈，以至于现在他不愿认我这个师姐。但我是真心疼小六，也是真的想要求得他的原谅，求你帮帮我，帮我求他回来，我不能失去他。” 苏雅婷说完，脸上已然满是泪痕。 以前江南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经常嫌弃他不够用功不够出色。 现在江南再也不肯回来，苏雅婷才惊觉自己早已把江南当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她绝不想失去这个师弟。 苏雅婷往日大方优雅，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只从她痛苦的神情和颤抖的双肩李欣然就知道她说真心想要悔过。 但是，那又如何呢？ 期待她们悔过的那个江南早就在一日日的苛责冷眼中消失了。 她摇了摇头：“这事我帮不了你。” 苏雅婷着急得上前：“为什么？李师姐你不相信我是真心悔过吗？可我真的是－－” 话音未落，李欣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了，你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江南连户口都迁出来了，你觉得他会在意你吗？！” 这话说出口，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苏雅婷和关容更是面色煞白，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江南连户口都迁出来的话，那势必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再回去了。 她们跟江南在一起相处那么久，很清楚他对江岚的感情有多深，甚至可以说江南进这个学校读物理系一开始的原因就是想得到江岚的认可。 但现在，他换了专业迁了户口，连亲妈都不要了，更何况她们这些师姐呢？ 想到这一层，苏雅婷噙着泪喃喃自语：“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六不可能回来了……” 这也就解释了，江南为什么会对她这样冷漠。 恐怕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回实验室，也不会再管她们了。 “那当然，火坑有什么好回去的。平心而论，在实验室的时候你们这些师姐非但没有关心照顾他，反而总是站在外人那边助纣为虐，害得他成了全校师生嘴里的恶人！要我说他决定离开你们来到凝聚态就是最好的决定，再留在你们身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李欣然不知道江南是在什么时候决定离开她们的。 但他离开实验室之后有了疼爱自己的老师，有了去春令营的机会，还认识了一群志趣相投的同学。 对江南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决定！ 苏雅婷脸色大变，心中一直以来隐约的怀疑成了真。 所以从抄袭事件爆出来开始，江南就打定主意要离开她们了。 可她们所有人都浑然不觉，还自以为是的觉得江南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稍微哄哄就好。 潮水般涌来的复杂情绪将苏雅婷淹没，她突然仰天长笑，泪水却一滴滴从脸上落下。 “哈哈！哈哈哈哈！苏雅婷，你是个什么大师姐，你就是个蠢蛋！大蠢蛋！” “大师姐！” 关容吓坏了，她从没见过苏雅婷这样疯癫的样子。 “哈哈哈！是我活该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苏雅婷一遍大笑着一边往外跑去。 她笑中带泪的疯癫模样太过可怖，外围的学生吓得分列两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拦她。 “大师姐你别跑，等等我！” 顾不得再跟李欣然纠缠，关容慌慌张张得追了上去。 本来江南就跟她们决裂了，现在大师姐又不正常了，关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下去。 她们师姐妹以一种荒谬的姿态离开，看得余下的学生瞠目结舌。 尤其是林逸，他的下巴到现在都没合上。 不是，也没人告诉他江南是这么个情况啊！ 88 公正无私的大师姐 88 天知道，林逸一直认为江南占尽了天时地利，是个不知人间疾苦自私自利的大少爷。 但现在他看见了什么？ 江南被自家师姐苛待，被那么多学生误解谩骂，甚至还被亲妈断绝了母子关系。 他这哪是什么享福的大少爷，简直就像在历劫！ 这么想着，林逸的眼中甚至闪过一抹同情。 虽然他家庭条件比不过江南，甚至当初连学费也是政府补贴，但好歹他的家人都是真心真意对他，绝没有像江南这样总被亲人背刺。 身后学生们密密麻麻的议论声传入耳朵。 “江南当真把户口迁出来了吗？他是疯了吧，那可是江教授啊。” “江教授又怎么样，你没听李师姐说吗，江南之前过得可不是什么好日子。现在回过头想想也是，他要真的受宠学校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他的流言。” “合着他是个没人疼的小白菜啊，也对，好像从江南考进学校开始江教授就很少见他，她见顾师弟的频率比见江南高多了。” “本来就是顾师弟受宠，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江南进实验室是过五关斩六将考进去的，顾师弟却是免考特招，那时候我就觉得江南的日子不好过！” “哎，不知道大师姐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人走了她又回头了，我第一次看她伤心成这样。” “算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走吧走吧，待会还有课呢” “林师弟。” 人群散去后，李欣然的声音唤回了林逸的思绪。 他猛地回神，看见李欣然眼眶红红的来到自己面前。 他们俩之前参加过同一个比赛，算是关系不错，所以李欣然才会把江南安排进林逸的宿舍。 “你也听到了，小南之前过得不容易，家庭情况也很复杂。现在好不容易从那个火坑出来了，师姐希望你稍微照顾他一下，好吗？” 李欣然期待得看着林逸。 她知道林逸为人正直，科研能力出色，一向不屑于做那些背后使坏的勾当，这样的人最适合陪在江南身边。 看着李欣然眼中的恳求，林逸脸色一僵，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可以的。” 李欣然激动的一把上前握住了林逸的手。 “那就太谢谢你了，回头师姐请你吃饭。” 林逸不好意思得挠挠头，心底却有些不安得嘀咕。 他之前怼江南的两句话属于不知者无罪，那……应该也不能算是对江南不好吧。 …… 同一时间，苏雅婷跌跌撞撞得往外跑去，正巧在门口撞上了骑车过来的罗菲。 她把最喜欢的机车随手停在马路旁，摘下头盔就往苏雅婷这跑来。 “大师姐？我听说江南跟教授断绝母子关系了对吗？到底怎么回事？” 罗菲本来在外面参加机车比赛，知道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之前为了缓和师姐弟的关系，她特意让柯敏把春令营的机会送给江南，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事情居然走到了这一步啊。 走到近处，罗菲一眼就看见了苏雅婷脸上的悲苦和痛意。 她有些吓得停下脚步，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去。 “大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在罗菲心里，大师姐可以是温柔的包容的甚至严厉的，但唯独不是这样无助麻木的样子，好像生生被人抽去了魂魄，看着就叫人心酸难忍。 “小菲啊……” 苏雅婷把失去焦点的视线慢慢挪到罗菲身上，看了半响才认出这是谁。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悲哀至极的弧度，眼中满是绝望。 “你怎么才来，柯敏和肖芙呢？” 以为大师姐这是想把她们都找来帮江南想办法，罗菲忙不迭回应。 “四师妹去做兼职了没回校，五师妹快要考试了在家里复习，她们应该还没收到消息，要我现在把人喊来吗？” 罗菲说着就要拿起电话喊人。 大师姐想的也对，人多好办事，现在江南莫名其妙被老师断绝了母子关系，她们师姐妹一定要一起想办法帮他共渡难关！ 她刚想给另外两个人打电话，没想到手机直接被苏雅婷抢了去。 “不用了，已经用不着了。” 苏雅婷喃喃得说道，眼中有一抹泪痕掉落。 “哎呀大师姐，你别跟我打哑谜啊。江南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咱们赶紧去找老师求情啊！” 罗菲急了起来。 除了苏雅婷，她是最早见过江南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南有多在意自己唯一的亲人。现在教授跟他断绝了母子关系，江南说不定有多伤心，这个时候她们这些师姐可不能坐视不管！ 看着罗菲眼中明晃晃的焦急和关心，苏雅婷越发惊觉曾经的自己有多虚伪和恶心。 她一向斥责罗菲做事冲动没有规矩，但她尚且知道帮江南要春令营的名额，知道江南伤心时她们这些师姐要去帮忙。 她这个名义上公正无私的大师姐都做了什么？ 她当初用春令营名额威胁江南来见自己，又眼睁睁看着他被众人厌恶误会。 李欣然说的对，她这样的人，哪配当江南的师姐啊，她有什么脸！ 苏雅婷哆哆嗦嗦得看着罗菲：“找老师求情也没有用，小六已经不愿意回来了，他把户口都迁出来了，都怪我，怪我啊……” 她的眼泪滚滚落下，说完话竟咬牙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脸色煞白得昏倒在地。 追上来的关容脸色大变：“大师姐——” 89 误会 89 同一时间，江南早已经回到了宿舍。 他不愿跟苏雅婷和关容纠缠，脑子里全是科研小组和实验课题的事。 吴教授是相信他，所以才愿意在课题都没确定的情况下跟江教授竞争科研项目，他一定不能让吴教授丢脸。 这次的项目立项会，他必须要胜过江岚实验室为教授拿下一局。 不过李学姐跟她们不是一个专业，李薇又是本科生实验经验不足。 他们团队还是缺了一个论文和研究能力出色的伙伴，去哪儿找呢？ 手指规律得敲了敲桌面，江南有些头疼。 吴教授之前没有申请过科研项目，手下也没招过研究生，反观江岚那边却名望极高，每年不知有多少本专业研究生想考进她名下，就连实验室里的器材也是最先进的一批。 对比下来，他们这边着实是不占优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那位看他不太顺眼的学长走了进来。 江南自知他不喜欢自己，所以转过身安静得看起了论文。 但那位学长像是突然对他起了兴趣，反复抬头目光灼灼得盯着他看，像是有话要说。 持续了几分钟，江南叹了一口气转身，直直得迎向林逸的视线：“学长，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被抓了个正着，林逸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但想到自己在楼下看的场景和之前对江南毫不客气的态度，他抿了抿唇，还是迟疑着问了。 “你真跟家里断绝母子关系了是吗？” 话说出口，他有反应过来自己这么问像是在戳人伤疤，所以连忙找补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之前以为你妈妈是江教授那么有背景，你应该要什么都唾手可得非常容易才对，所以乍一下听到你断绝了关系觉得很惊讶。” 察觉出林逸应该没有恶意，江南并没有生气：“那学长觉得，我从入校到现在到底得到了什么？” “你进了国家级科研实验室啊，而且……而且……” 林逸刚说一句话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江南入校以来好像真的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若说进实验室这件事，但那是江南跟别的学生一样经历重重关卡考进去的，而且后来他也被赶出来了。 至于别的事情……各种奖学金从来都没他的份，出席活动荣耀加身之类的事情那也没有。 甚至从入校开始江南就背负了走后台有门路的谣言，一举一动都被人诟病，论文抄袭事件出来后更是被打成了全校知名的劣迹学生，差点就前途尽毁…… 他有些恍然得反应过来，突然明白了李欣然学姐在楼下为什么会说江南留在实验室就是百害无一利。 江教授独子的这个身份，居然只给江南带来了麻烦！ 江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林逸在想什么。 他一脸平静得看着林逸：“就像你想的那样，江教授儿子的身份没有给我带来一丝好处，反倒让我被有心人冤枉坑害，让我成为全校有名的科研废物。” “更何况不管是我那位刚正不阿的母亲，还是我那几个假情假意的师姐，向来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她们只会高高在上的审判我批评我，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学长以为的那些后门或者资源，从来都没有落到我身上。” 这是江南的肺腑之言。 他的确是江岚的独生子，但从小江岚就不喜欢他，从没有在他身上花过一分心思。 顾北舟来了之后他更是没人管没人问，甚至还背上了重重黑锅被人骂成了筛子。 总而言之，在江岚实验室里后台和资源都是顾北舟的，留给他江南的只有苛待和黑锅，他留在那里才是真的犯傻！还不如早点断了关系一了百了。 心里愧疚的厉害，林逸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江南，恨不得给之前出言不逊的自己一巴掌。 谁能不在意来自家人的伤害，江南这样平静根本不是不在乎，而是受了太多伤害所以麻木了。 他听信别人的谣言误会江南，那跟底下那些无脑骂人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脸色因羞愧变得涨红，林逸郑重得站起来向江南道歉。 “实在对不起，我是听了别人的话误会你了，没想到其实你根本就没什么后台，反而一直被这个身份拖累。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的神色肃然，眼神坦坦荡荡。 江南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这点小摩擦跟之前在实验室背黑锅比实在不算什么，而且还有一年才毕业，他需要跟室友打好关系。 所以江南微笑着主动伸出手：“没关系，既然是误会那解除了就好，重新认识一下学长，我是江南，凝聚态大三学生。” 林逸连忙动容的把自己的手递上：“你好你好，我是林逸，凝聚态研一学生。” 林逸！！！ 江南震惊得看着他，没想到这就是前世一直跟柯敏作对的林逸。 这个名字哪怕他已经离开了江岚实验室都有所耳闻。 前世他走后柯敏申请了毕业论文，每天都会去实验室做实验写报告。 但她每写出一个论文报告，那边林逸就会发表论文指出柯敏的论文错误，而且有理有据不容反驳。 柯敏发了多少次论文，林逸就紧随其后指出多少次她的错误， 因为这事，柯敏的毕业论文迟迟没有写好，在背地里不知骂了林逸多少遍。 说实话，林逸每次能压着柯敏发表论文，其实就证明了他的科研实力绝对出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后来这位学长的下场也很凄惨，好不容易写出一篇优秀论文顺利毕业，却在毕业晚宴结束后醉酒摔断了手，从此以后人生尽毁。 前世江南还奇怪这件事，但很快他的双手也被人蓄意打断，此后再也没有精力过问这件事。 放在以前江南还会觉得林逸摔断双手只是意外，但现在他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跟柯敏有关。 眼眸不自觉变得幽深，江南抬眸看向林逸:“学长，我能不能问问，之前你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 90 新队员 90 林逸能写出那么多逻辑严密的论文，按理来说不可能是无脑相信那些流言的人。 而且在一起住了短短一天江南就看得出来，这位学长醉心学术，就是个不折不休的书呆子，按理来说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些流言蜚语。 他会讨厌自己觉得自己有后台，那势必是有人在他面前确确实实做过什么。 林逸被江南问得一愣，但想想本就是自己误会了人家，索性就实话实说了。 他搬来椅子坐在江南旁边娓娓道来：“我家庭条件不好，进来学校的时候是拿了国家补贴的。” 江南点了点头，理工大学对于尖子生有各种优待，不仅入学前有学费补贴，入学后还有励志奖学金鹏程奖学金等各种补贴方式，这些他也知道。 “本来以我的成绩，每年都是能拿最高等级奖学金的。但柯敏，就是你的那个四师姐，她找到院学生会那边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加塞报了上去！我不服去找她理论，她居然仗着自己是江教授的弟子骂我是条穷酸狗，还说你这个儿子抄袭论文都能好好待在学校，她不过是要个奖学金名额又算得了什么？” “太过分了！我抄袭没被算账是因为顾北舟找不到证据！不，是因为那件事本来就是他陷害我，没有证据自然只能不了了之！柯敏凭什么拿这件事抢你的名额，这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江南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柯敏想背后操作挤掉林逸的名额就算了，还要拿他当借口，这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他又帮柯敏背锅了？ 更何况柯敏自己就是拿国家补贴上来了，当初给他补习也是因为苏雅婷和江岚想借机多资助她些补课费。 她拿了那么多钱，凭什么看不起跟她一样家境不好的学生！ “那你没有去找老师或者系主任告状吗？我就不信一个柯敏就能一手遮天？” 林逸自嘲得笑了笑，眼中却带着一丝愤恨：“我压根就没机会说这件事，班长直接把我的名额取消了，而且还劝我不要跟你们为难，江教授那段时间又出了几篇核心论文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我跟她的学生争锋又有什么好下场呢？” “再说了那时候我正要考研，江教授在学校名望这么高，真得罪了她我担心影响考研复试，就只能忍了。” 江南怔怔得看着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前世林逸突然在研究生之后执意跟柯敏为难。 那时候江岚实验室闹出了不少风波，虽然顾北舟的名望水涨船高，但江岚实验室本身迟迟没有新的研究成果面世，加上吴教授那边崭露头角接连写出几篇关键论文，隐隐有压过江岚的趋势，所以林逸才会在离校前跟柯敏算总账。 就是可惜最后学长落得那个下场…… 看着眼前容貌年轻眼里仍有雄心壮志的林逸，江南突然开口说了句。 “学长，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科研小组？” 林逸的科研能力相当出色，前世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本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 江南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才陨落，也不爽柯敏仗着江岚学生的身份耀武扬威。 所以把林师兄拉到自己的队伍，站在吴教授这边跟江岚实验室分庭抗礼是最好的选择。 林逸学长不是讨厌柯敏吗？ 那加入他们的队伍，堂堂正正的打败她，走到柯敏仰望的高度，让她再没有一丝敢动手报复的想法岂不是更好？ 以前的江南认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不想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但现在他只觉得退一步蹬鼻子上脸，对待欺负自己的人就该来一次打一次，直到打得她们老老实实不敢再犯才行！ “学长我详细跟你说说，我们科研小组是吴教授……” 拉过一脸惊讶的林逸，江南跟他详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当天晚上，他们寝室的灯亮到深夜…… 另一边的苏雅婷医院昏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光微亮，她才辗转着从床上苏醒。 醒来的时候罗菲和关容都在身边，甚至连江岚都来了。 知道大弟子因为江南不愿回来的消息悲痛到当成昏倒，这位速来严苛刚直的教授越发生气。 “醒了？那混小子的事就那么让你伤心？” 看着老师难看的神色，关容和罗菲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苏雅婷睁眼后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好像江南离去时把她的灵魂也带走了，现在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江岚有些诧异，她的这个大弟子向来沉稳可靠，她没想到苏雅婷对江南的感情那样深，居然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回应。 “苏雅婷。” “学生在。” 苏雅婷的声音干涩。 “你是在怪我跟江南断绝母子关系？” “学生不敢。” “那你摆出这幅委屈受气的模样给谁看？” 苏雅婷艰难得起身，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下床直直得跪在地上。 “学生无能，是我受不了小六离开这件事，是我没用！请老师责罚！” 说完后，苏雅婷神色悲痛的向江岚磕头请罪，久久没有起身。 91 江南的靠山 91 “大师姐！” 罗菲着急得想要上前把苏雅婷扶起来，但江岚一个冷厉的眼神递过去，她又不甘得攥紧手指退了下来。 “苏雅婷，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伏地不起的苏雅婷，江岚的神情中闪过一抹隐怒。 她看得出来，苏雅婷嘴上说是不怪她，但行为处处都是怪罪。 江南还真是有本事，连她这个一向听话的大徒弟都开始埋怨她！ 眼眸一转，她又冷着脸询问关容和罗菲。 “你们也怪我？” 把神情激动的罗菲拽了下来，关容上前一步直视江岚。 “学生只怪自己。” 在江南跟她们断绝关系这件事上，关容看的反而比苏雅婷更清楚。 她知道，看起来逼江南断亲的人是江岚，但实际上，从一开始推开江南的其实是她们自己。 江岚跟江南断亲不过是她们师姐弟离心造成的结果，最大的原因在她们自己身上。 苏雅婷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求老师惩罚自己。 江岚仔细得看了一眼关容眼中的神色，确信她的确没有说谎后才满意得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们，江南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早就有了靠山！早上吴风止提交了申请表，今年物理系的科研项目他也要竞争，负责人就是江南！” “人家已经虎视眈眈得要跟你们抢项目了，但你们呢，居然感情用事到被这点小事折磨得进了医院。” 她恨铁不成钢得看了一眼神情麻木的苏雅婷。 “既然你想不清楚，那项目负责人的位置你就别坐了！关容，我要你代表实验室好好准备今年的校内立项赛，下个月务必给我拿下第一的位置！” 江岚本来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虽然江南犯了大错，但他大学还没毕业，现在就断绝关系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绝情。 但早上她在申请立项赛的时候吴风止也笑眯眯的插了一脚，还着重提出江南会是他手下科研小组的负责人。 江南是什么人？ 那就是个成绩一般的本科生，而且在她手下时负责的都是最基础的数据收集，连一次正式的实验报告都没写过。 这样的人居然被任命成了项目负责人，这分明是吴风止想故意打自己的脸！ 学院里只有吴风止跟自己职称同级，但往年他从没有主动跟江岚竞争过，所以校园立项赛每年都是江岚实验室独大。 偏偏今年吴风止主动开始竞争，偏偏江南去了他那里，江岚用脚趾头想也能看出这两人早就沆瀣一气！说不定连断绝母子关系这件事都是江南蓄意促成，目的就是跟吴风止联合跟自己作对。 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就因为想要争宠就联合外人背叛亲妈，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说完之后江岚一甩袖子气冲冲得离开。 关容和罗非转头看向苏雅婷：“大师姐？” 但她抬起眼皮淡淡得看了她们一眼，居然从地上起来后又背对着她们麻木得躺到了病床上。 那样子分明就是拒绝沟通的意思！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只能暂时离开让她先静静。 就在师姐妹回校的时候，她们的五师妹肖芙刚整理完考试笔记从家里出来。 她的手里拿了好几本资料和试卷，打算回学校把这些还给同学。 不干不知道，这次她自己整理了三门主课才知道有多费工夫。 从考试范围，重点题目再到背诵清单，三门主课她足足整理了一周才搞完。 结束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得长舒一口气。 吐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初江南替她做了这么多。 她不由自主得想起这个小师弟，从入学开始，她从没有在学习笔记或者考试重点这种事上费过心，都是江南帮她整理的。 直到闹出来论文抄袭那件事，江南一气之下离开团队去了凝聚态，再也没有人帮她整理，肖芙只能亲力亲为。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惊觉，整理读书笔记这件事没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更何况她自己整理的也只是在书上做做笔记，当年江南替她做的可都是手写的考试重点，每次都有足足两大本。 想到那时候自己还抱怨过江南准备的太多太死板，肖芙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内疚，决定去找这位小师弟谈一谈缓和关系。 但还东西的时候，肖芙居然在路上听到大家议论江南断绝母子关系的事。 “你们知道吗？吴教授那边也申请了今年的校园立项赛，负责人就是江南呢？他这是要替江南找回公道吗?” “这事也是奇了，亲妈主动跟江南断绝了母子关系，反而是吴教授愿意帮江南一把。” “但是江南到底行不行啊，不是说他连论文都是抄袭的吗？现在成立科研小组不等于自取其辱？” “谁知道呢？反正下个月底就是校园立项赛了，是骡子是马到时候咱们都去瞧瞧！” 江南跟老师断绝了母子关系？而且还成立了科研小组要跟她们打擂台？ 肖芙的脸色大变，再也没有刚才闲适的心情，转头就往实验室冲去－－ 92 求情 92 刚到实验室门口，肖芙就听见里面传来关容和罗菲的争吵声。 “我看老师那意思是如果大师姐一直想不开，实验室负责人的位置就一直不给她，这可怎么办？一个月两个月还好说，要一直不还给她大师姐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我能怎么办，你以为老师的决定我能干涉吗？下午我去求他他都不肯回来，江南这就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就像老师说的，他就是个吃里扒外想报复我们的白眼狼，你别被他骗了！” “那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啊，现在他都走了你还说这种话，你算什么师姐？”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罗菲，你还记不记得一开始就是你拿了他那么多钱，所以江南才一气之下转专业搬家的，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怒吼一声，关容气冲冲得从屋内出来，正巧跟焦急的肖芙撞了个满怀。 她没逗留，冷哼一声就往外跑去。 肖芙顺着打开的房门往里看，罗菲已经趴在桌子上哭得泪流满面了。 看见肖芙过来，她抓住肖芙的手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小五，咱们……咱们把小六弄丢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 肖芙整个人僵在原地：“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参加春令营了吗？怎么就再也不回来了？” 罗菲抽抽噎噎得直起身，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了肖芙…… 听她说完之后，肖芙全身像是石化了一般愣在当场。 本来她还想着跟六师弟重修于好，以后江南还可以继续帮她整理各科重点，她只需要忙活别的事就行，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江南居然就不是她们的六师弟了。 江南怎么这么冲动，他怎么敢跟江教授作对的！ 难道他不知道只要江教授一句话，也许他都不能顺利毕业吗？ 至于巷子里那桩绑匪的事，反正李欣然也找回来了，他就低个头向老师和小师弟道歉不就行了？何必为了一时的意气连家都不要了？ 肖芙实在想不明白。 “小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让江南走，以前我还以为他换专业都是小打小闹，但现在他连户口都迁走了，这是打定主意不愿再见我们，但我从没想过要赶走小六啊。” 罗菲语无伦次得哭泣，脸上哪还有一丝往日的明媚和嚣张。 她承认自己以前对江南也没多好，但那是她最亲的小师弟，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江南这个人就算再蠢再坏，那也是她认可的师弟，她从没想过跟江南彻底撇清关系啊。 肖芙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不如这样吧，我待会去找小师弟求求情。老师最喜欢他，只要他愿意帮小六说情，说不定老师会饶了小六这次。” 罗菲惊喜得睁大了眼：“对对对！还有小师弟，瞧我急得把这都忘了，就这么办！” 肖芙转身就走，到门口又疑惑得问了句：“你不一起吗？” 罗菲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声音闷闷的。 “我不去了，你自己过去吧。” 她现在不想看见小师弟。 只要看见小师弟，她就会想起那块价值十多万的手表。 刚才二师姐骂得对，一开始盗刷江南校园卡把他惹怒的人就是她。 现在罗菲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拿江南的钱去讨好小师弟，为什么下意识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江南都不会离开。 …… 知道肖芙约自己吃饭时，顾北舟表现得很惊喜。 尤其当两人见面肖芙拿出她买来的新款手机后，顾北舟笑得就更亲昵了。 他喜滋滋得把手机收下，抬头又是给肖芙倒水又是帮她夹菜，忙得手就没停过。 肖芙看着他忙着照顾自己身影，眼眸不自觉变得深邃。 从开始进来到现在，顾北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担心江南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压不住的欢喜，就好像江南跟她们断绝关系对顾北舟来说是什么难得的好消息一般。 肖芙下意识得抵触这种可能性。 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抬手喝了口水。 “别给我夹菜了，你也赶紧坐下吃吧，待会菜都凉了。” 顾北舟羞涩得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事，我喜欢照顾师姐。” 肖芙敛眸笑了笑，随后轻声说道：“其实这次我找你过来还有一件事。” 顾北舟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然后很快恢复如常。 “五师姐是想说六师兄的事吧？” 肖芙眼神坦荡：“对。” 顾北舟把筷子放下，有些委屈得追问肖芙：“那师姐你也觉得老师是因为我，所以才跟六师兄断绝母子关系的吗？” 肖芙摇了摇头。 在她心里，这件事其实是因为江南的一时意气。 他太冒失了，本来这不算什么大事，但他的自尊心太强，最后闹成了这样无法收场的结局。 顾北舟隐隐松了一口气。 他最在意肖芙的态度，知道她不是来替江南做主的就轻松了许多。 颤抖得看向肖芙，顾北舟的眼眶慢慢变红：“还好五师姐不怪我，大师姐她们都觉得是我把六师兄给害了，可她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眼里正巧有一滴泪珠落下，衬得顾北舟整个人愈发委屈。 肖芙有些犹疑，但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他。 “别乱说，大师姐她们只是太担心江南了，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也很担心六师兄，出了这事，我担心得一夜没睡。” 顾北舟抹了抹眼泪，眼神坦荡得看着肖芙：“五师姐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刚刚升起的一丝疑惑也消除了，肖芙郑重得看向顾北舟。 “这件事只要你能帮我们了。小师弟，教授平日里最疼爱你，师姐希望你能去教授那边帮江南说说情，只要你开口，教授肯定能既往不咎。” 顾北舟利落得点了点头：“这肯定可以。” 肖芙满脸惊喜。 “不过这几天不行，师姐你也知道，教授生起气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所以要等到她气消了以后我再去求情，那样也能多几分把握。” 像是生怕肖芙生气似的，顾北舟又添了一句。 “这自然可以，你能答应我就很感激了。” 肖芙哪还有不满的意思，按教授对顾北舟宠溺的程度，只要顾北舟肯答应，这事就算成功了大半！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呀，能帮上忙我就很开心了。师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顾北舟笑眯眯得把肖芙送走。 一转身，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这几个师姐还真是蠢猪，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还让他求情？ 那她们就慢慢等着吧。 反正有他顾北舟在一天，江南那个扫把星就别想回江家！ 93 她们拿不到第一 93 江南晚上跟林逸聊了一夜。 他越聊越惊喜，这才发觉林逸比他以为的更加优秀。 他的本科专业扎实，是考研成绩最高的本校生，而且有丰富的论文经验。 最重要的是，林逸从研一开始就深耕凝聚态专业各种实验，对科研相关的流程和实验报告都非常熟悉。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天选队员吗？ 江南哪里知道，他对林逸满意，林逸看他简直觉得惊吓。 百闻不如一见这句话在江南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家不是说江南是科研废物吗？ 可他提出的观点横向来看贯穿好几个相关专业，由纵向来看又由浅入深涉及凝聚态的最前沿研究成果。 可以说江南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本科生知识储备量都要大，而且观点鞭辟入里十分独特。 平心而论，林逸自觉哪怕是大三时期的自己也做不到现在江南的认知程度，更何况江南转到他们专业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他要是废物，那自己是什么，是蠢猪？ 林逸下意识摇了摇头，不肯承认自己跟这个动物能联系到一起。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江南以前被欺负的太狠了，所以只能藏拙。 甚至连那篇论文也是顾北舟抄他的，只是顾北舟恶人现状倒打一耙而已。 没错，只是短短一晚上，在了解了江南的知识储备和思想深度后林逸就这么下了定论。 因为他知道，以江南这一晚的表现来说，这样的人绝对不需要，也不屑于抄别人的论文。 “所以学长，你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吗？” 看林逸低头想得入神，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了一遍。 “行啊，当然可以，我很荣幸。” 林逸猛地抬起头，终于应了下来。 “那就太好了！” 江南惊喜得笑了起来，有了林逸学长，他们团队肯定能如虎添翼！ 就是学长这眼神…… 笑着笑着，江南转过身看见林逸盯着自己满脸同情的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很快林逸的神态就恢复正常了，而且还顺势提出了要请江南吃饭赔罪。 “不管怎么说，之前误会你都是我的错，校门口有家火锅店，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我赔罪了。” “不用，是我该请你吃饭，咱们科研小组今天就算正式成立了，正好叫上师姐和李薇咱们一起聚聚。” 江南顺势提出来，大家组成一个小组肯定要协同努力，联系感情是必须的。 作为实验室负责人，第一次请客吃饭应该由他来张罗才对。 “那行，以后日子还长，有机会我再单独请你。” 林逸也没推辞，乐乐呵呵得应了下来。 一行人晚上去了学校附近的火锅店。 刚坐下李欣然就提醒了一句：“江南你只能吃清汤锅啊，伤口还没好全，少吃荤腥。” “知道啦，学姐你比我妈都上心。” 江南笑着随口说了句。 没想到这可踩到了李欣然的痛点，她把外套放在座椅下，气势汹汹得吐槽起了江岚。 “我真不知道江教授怎么想的，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子还偏心那个顾北舟，他到底哪里好啊，怎么就值得她断绝母子关系了。” “你被绑匪打伤躺在医院那么久她都不闻不问，回来后就直接把你叫去挨骂，还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她自己不也是！” 放在以前，李欣然还会觉得江教授可能是有难言之隐，或者是在磨砺江南，所以一直对他倍加苛刻。 但现在随着跟江南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李欣然只觉得去你的吧，江教授就是不疼江南。 不仅不疼，而且还对江南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甚至偏心顾北舟那个满身茶味的撒谎怪。 说句不客气的话，她觉得江教授这个母亲根本就不合格！ 白瞎江南以前还各种替她找借口说好话了！ 李薇早知道李欣然的性格，对此见怪不怪，林逸却是睁大了双眼，没想到李师姐这么勇猛，连江教授的坏话都敢直接说。 江南笑眯眯得看着李欣然替他出头，还不忘帮她倒杯水润润喉。 他知道这是因为师姐真的关心他，所以才会在这种事上替他打抱不平。 说实话，对于以前总是被忽略总是被苛待的江南来说，李欣然这种明晃晃的在意和偏爱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大师姐她们嘴上说懊悔难受，但连帮江南出头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在他伤病未愈刚回校的时候就跑到宿舍楼下大闹。 这是为他好吗？ 这只是她们的愧疚心作祟，所以迫不及待的找到江南想为自己的愧疚找个出口而已。 说到底，她们最在意的从来都是自己。 在心底冷笑一声，看李欣然说得一肚子气，江南顺势把菜单递过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骂，学姐你先看看菜吧。” 李欣然接过菜单还不忘冷哼一声：“江教授她们迟早会后悔的！这次的校园立项赛就是最好的机会，咱们一定要努力拿到第一！” 说到这个，林逸有些担心得说了句：“不过江教授那边的实验器械都是最先进的，能支撑很多复杂的实验，效率非常高。而且往年她们都是第一……” “今年有我们参加，她们就拿不到第一了。” 江南冷笑着说了一句。 94 新课题 94 一个临时组成的小队放言要打败已经成立三年的江岚实验室无疑是十分狂妄的。 但生下的李欣然和李薇都不觉得江南嚣张，反倒眼眸晶亮得期待他说下去。 因为他们都知道，以江南谋定后动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势必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就算没有，以江南的实力她们也相信他能做到，就像在费尔曼一战中表现的那样！ 可能连江南都没发现，春令营过后，他已经成了李欣然和李薇眼里闪闪发亮的存在。 不管什么事，只要江南觉得能做，她们就愿意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在她们心里，江南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了无限可能。 迎着三人或疑惑或期待得视线，江南接着往下说。 “你们还记得费尔曼说过的话吧？现在国外的实验步骤早都越过我们好几步了，我们一步步往前追是适应不了现在越发激烈的科研竞争的。” 李薇和李欣然同时点了点头。 说到这一点她们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都是科研界的学子，谁不想要在科研界大放异彩做出一番成就。 往大了说，现在国外虎视眈眈进行科技封锁，在各种材料芯片行业对国内实行“掐脖子”战略，用高价把芯片卖到国内，同时严防死守核心科技坚决不让华国迎头赶上，费尔曼傲慢嚣张的态度就是国际科研界看华国的缩影。 难道她们不想追上最前沿的步伐，不想狠狠打费尔曼等人的脸让自己的祖国再不被人看低吗？ 但是这太难了。 不说她们根本没有最先进的实验器材和足够的数据支撑，目前科研界的问题是一步慢步步慢，落后了几十年的差距哪有那么容易赶上…… “一场科技革命蓄势待发，我们只把目光放在现阶段的问题上实在太短浅了，就算实验能够成功也赶不上国外进步的速度。” 这话说的在场三人脸色愈发难看。 江南这话无疑揭开了现在科研界的最大困境，在他国进度远超国内的情况下，就算她们再努力解决目前的难题，也是无法跟国际竞争的。 这就像是在邻居孩子已经上高三的情况下，她们把高一的知识点吃得再透都没办法跟他们竞争。 竞争不过就拿不到最新实验成果没办法往下研究，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想到这一点，三人心中都有些难过。 但话锋一转，江南低沉的声线传入耳朵：“但谁说暂时的落后的人没有办法弯道超车呢？” 三人目光灼灼得抬起头。 “现在国际市场上最前沿的研究生半导体材料，而且根本国际半导体协会的数据，全球半导体材料市场规模高达九百亿美元，这意味着半导体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运用。但国内这一领域才刚刚起步，目前还没有先进的研究成果问世……” 李欣然的呼吸几乎都要暂停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声音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硅。现在国际最前沿的研究成果里，半导体应用最广泛的是硅片，只要我们能解决硅片材料应用这个难题，国家级科研项目甚至在我们手中实现材料界科技革命都不成问题。” “各位，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最难的。迎头赶上他们，从全球市场上为华国咬下来一块肉，这才是本事不是吗？” 江南说这话并不是空口无凭自大狂妄。 如果是一般的学生，当然不敢直接单挑目前科研界最前沿的课题。 但江南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他是重生回来的，前世临死前硅片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江南知道硅片的发展趋势，也知道在这其中至关重要的实验到底是什么。 甚至当年搜集顾北舟相关的实验论文时，他也顺带着看了一些凝聚态相关的研究成果，那些东西直到现在都牢牢刻在江南脑海中。 对于抢先国外一步把未来三五年才出现的实验提前做出来，江南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那可是一帮强盗，往前推上百年不知从华夏抢去了多少东西，他不过收点利息又有什么要紧。 再说了，实验大家都可以做，但其中的各项数据要多少才能得到实验结果这就各看本事了。 只是他有信心，也确信如今的自己肯定可以做到，他差的只是时间。 江南说完后现场落针可闻，李欣然三人哑口无言，但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沉重。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察觉到江南一开始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打败江岚实验室，而是更远的星辰和大海。 是她们把他想的太肤浅了，还以为成立科研小组多少是在跟江岚赌气。 如今江南做的哪里是一个小小的校内赛，他是要越过理工大学甚至整个国内科研界跟国外科研界争锋！ 在她们还想着如何打败高一的同班同学时，江南已经找到了跳级的办法跃跃欲试想找高三的学子硬刚。 不得不说，这个举动很冒险，很大胆……但也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李欣然，她从没想到江南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她以为跟家里断绝关系之后江南会生气，会愤怒，会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狠狠打她们的脸。 但事实证明，如今的江南根本就不在乎江岚他们。 他的目光完全专注在自己身上，心中只有科研实验和国际竞争。 是她格局小了，是她小看了这个经历坎坷的师弟。 眼底欣慰得冒出些滚烫的泪光，李欣然一抹眼泪挥了挥拳头。 “好，这次师姐听你的，咱们就做最新最难的！” 旁边的李薇和林逸同样神色激动得点了点头。 “同意，咱们赶紧把实验课题报上去，这事得跟吴教授好好商量商量。” “先别着急。” 江南拦住了他们。 95 表彰会 95 “怎么了？” 看着她们一脸躁动急不可耐的表情，江南笑着把刚上的肉倒进锅里。 “我还饿着呢，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啊。” 李欣然这才反应过来，她一拍脑门得连胜笑道。 “对对对，瞧我急的，咱们是来吃饭的，这么晚找吴教授干嘛呀哈哈哈……” “就是，都赶紧夹菜，煮久了肉都不好吃了。” “哎，谁啊，一下就把一盘肉都捞走了，这可不地道。” “还好我抢到一片，不然真要饿肚子了。” 热热闹闹的火锅店里，刚刚成立的科研小组又笑又闹，声音飘在上空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早，江南把自己确定的课题报给了吴风止。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研究现在国际上最先进的硅片课题，而且打算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研究出初步的实验成果？” 听完江南的计划后，吴风止一脸讶异。 江南利落的点点头：“没错。现在我们的研究进度落后国际一大步，这种情况下就算我在立项赛上拿到了第一名也没什么用，已经被淘汰的课题没什么深入研究的必要，还不如弯道超车直接研究当下最前沿的课题跟他们分一杯羹。” 吴风止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谁。 一个在读本科生想跟最前沿的实验课题硬刚，江南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江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立项赛上如果这个课题放出来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如果你拿不出研究成果那就丢大人了。” 研究难度这么大的课题的确很有含金量，但离立项赛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两个月，如果这段时间江南拿不出实验成果，到时候立项赛拿不到第一不说，还会贻笑大方。 尤其是江岚实验室，恐怕那些人到时候更会看江南笑话。 “我以本科生的身份担任实验室负责人本来就够冒险了，再冒险一些研究目前最难的课题也不算什么。再说了，您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 江南抬头看着一直支持自己的老师，眼角眉梢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风险跟收益并存，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我看来，赢过江教授的队伍并不是您申请实验室的目的，解决目前科研界的难题推动科技进程才是您想看到的，否则您不会在那两本专业书里用那么大的篇幅阐述当今国内外局势和凝聚态的发展方向了不是吗？” 江南说的是最开始吴风止给的那两本大部头。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只是吴风止故意给自己的考验，后来完整看完后他认为那是吴风止对凝聚态这个专业的总结和学习心得，但如今再看，江南分明看出了吴风止对当下局势的焦急和渴望解决难题的迫切。 况且前世他临死前出现的那位姓吴的大佬，最有名的科研论文就是涉及了硅片，江南不信这时候的吴风止心里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吴风止被他说得一愣，在江南那样有穿透力的眼神下甚至有种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无处遁形的感觉。 失笑得摇了摇头，他重重得把手拍在江南肩膀上。 “你啊，我的确想过再过两年试一试硅片研究，但我没想过会来得这么急这么快，也没想过这件事居然是由我的学生提出的。” 吴风止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欣慰和感慨：“是我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敢闯敢干。” “行！这件事老师听你的，我的徒弟想做什么老师全力支持，你放心研究，出了任何事老师给你兜底！” 从前在江岚实验室里，因为江南是唯一一个本科生，江岚和苏雅婷从来不许他独立进行任何实验或尝试。 她们认定了江南只能做最基础的数据统计工作，就好像他的所有价值就是做一个不说话不动脑子的保姆帮工。 但非亲非故的李师姐和吴教授却愿意给予江南最大的信任，重生的人其实只有江南，他们却愿意支持这样堪称狂妄的设想。 不，现在支持他的人还要再加上林逸和李薇。 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野望把江南的心脏烧得火热，他站起身郑重得朝吴风止鞠了个躬。 “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课题确认了之后，江南马不停蹄得就开始准备实验流程。 李薇基础知识牢固又胆大心细，最适合进行数据收集和材料分析工作。 林逸是写实验报告和分析论文的一把好手。 做实验这块林逸和李学姐都有丰富的经验，而他负责提前策划统筹全局。 不过一个上午，江南就把大致的实验流程和分工列了出来。 他把所有的小组成员都召集出来打算开个集体会议商讨这些事项，但李欣然过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递过来一封邀请函，是有关江岚实验室的。 “鉴于江师弟也曾加入过我们的项目，见证过科研的辛苦与魅力，现诚邀各位参加礼堂表彰仪式，共同见证荣耀时刻。” “太过分了！” 李欣然拍案而起：“江南当初是被冤枉赶出实验室的，她们那时候不帮你就算了，现在项目拿奖了关容故意发来邀请函几个意思啊，她就是不怀好意！” 林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写邀请函的，她这么做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没想到关师姐格局这么小！” 江南神色平静得接过邀请函，视线凝固在曾经万分熟悉的项目名称上。 他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可以说当初在实验室里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人就是江南。 但现在他被赶出实验室，她们的项目却得了奖，而且还赶在江南成立了科研小组要跟她们竞争时特意送来邀请函，江南一眼就知道关容这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炫耀她们自己能力出众，顺便嘲讽江南不自量力，一个被实验室出名的人也有胆跟她们竞争。 李欣然气得脸色涨红，一把将邀请函抽了出去。 “谁乐意看她们得奖啊，咱们不去！下个月等咱们立项赛拿了第一到时候我看关容还怎么嚣张！” 李欣然甚至觉得不管是苏雅婷还是关容这些人脑子都有病。 分明是她们苛待了江南对不起江南，到底是多厚的脸皮她们才能对受害者干出来这种耀武扬威的事！李欣然恨不得把邀请函全都撕烂，然后狠狠砸到关容那张傲慢的脸上！ 但江南径直把邀请函抽了回去，并且意味难明的轻笑了一声。 “去，怎么不去？既然她们那么想让咱们过去观礼，不去看岂不是浪费了他的良苦用心！” 96 你怎么睡得着觉？ 96 犯错的人又不是他，他为什么不敢去？ 江南偏要去，而且要去得堂堂正正，还要把关容她们得奖的这一幕牢牢记在自己脑海里。 经历了前世的惨死，退一步海阔天空再也不是江南的处世哲学。今生他要站的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高都远，让这些人再也不敢纠缠自己半分。他笃信这表彰会的主角，下一次势必会换人来做！ …… 江南过来表彰会的时候关容她们正要上台。 江岚出席校外交流会没有过来，苏雅婷也因病告假，现在候场区站着的是关容顾北舟柯敏和罗菲四人。 颁发证书奖章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对她们一行人行注目礼。 “真不愧是江教授带回来的徒弟，这次的项目又拿奖了，听说研究成果还申请了专利证书。” “你们听没听说江南也要组建科研小队跟江教授打擂台啊，他一个本科生能打过江教授她们吗？” “肯定打不过啊，不过江南背后有吴教授，这是吴教授第一次组建实验室，他应该是有几分把握才会这样做吧。” 讲台上的关容等人一脸骄傲，看起来对这一切非常享受。 江南定定得看着她们，正要收回目光时却跟顾北舟的视线撞上。 他冲江南温和的笑了笑，穿着一身牛仔外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阳光俊朗。 说实话，如果不是江南知道他这幅好看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狠毒的心，恐怕也会被顾北舟的假象迷惑！ 被关容推着上前发言时，顾北舟红着脸推辞了几次，随后才勉为其难得拿着证书站出来。 “其实我在团队里是资历最浅的，站出来做这个发言人实在是受之有愧。不过在团队的一年时间，我的确对奖项背后代表了什么深有感触，为了我们共同的荣耀和科研梦想，我看到了江教授出差之后还要连夜过来看实验的尽职尽责，看到了大师姐夜以继日的努力，二师姐三师姐尽全力帮忙拉投资，四师姐五师姐也是一有时间就泡在实验室，实话说，这个奖项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缺了谁都不行。” 顾北舟的眼眶慢慢变红，一番真情实感的发言提到了团队里的每个人。 站在她身后的关容和柯敏等人都听得一脸动容，底下的学生们也是满脸感触。 说完之后，顾北舟泪眼朦胧得将视线放在江南身上：“不过还有一个人我们也不会忘记，那就是我的六师兄江南，即便现在他不在实验室了，我们也会记得他曾经的付出。所以六师兄，在这里我也请你上台跟我们一起接受荣誉，这是你应得的！”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江南身上。 尤其是顾北舟身后的罗菲和肖芙，又是感动又是期待得看着江南。 那表情好像在说机会难得，让江南赶紧顺着台阶上来，这样大家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只有关容的眼神有些意外，而后沉沉得看向江南，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江南眯了眯眼睛遥遥看向顾北舟，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挑衅。 耳边密密麻麻的议论声涌入脑海。 “顾师弟人真好，江南抄了他的论文他还这么大度，怪不得关师姐让他做发言人。” “所以人家活该是团宠啊，长得好智商高性格还大度，上帝到底给顾师弟关上了哪扇窗啊。” “关上了跟你我的聊天窗呗，帅哥为啥都不谈恋爱呢？顾师弟从大一到现在一个女朋友都没谈，我怎么感觉好像在为谁守身如玉一样？” “因为人家忙着科研啊，大学霸哪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天天不是师姐就是老师，顾师弟压根也没时间啊。” “那倒是，不过论文那件事不是说江南没抄他的吗？上次在宿舍楼门口我亲耳听见李师姐说的，李师姐应该不会骗人的。” “谁知道呢，反正江南确实被实验室赶出去了，那可是他亲妈，江南没错的话他妈怎么可能那么对他？” “他怎么还不上去，顾师弟都等那么久了？他不会连这面子都不给吧……” 江南沉沉得抱臂看着台上的顾北舟，没有一丝想要起身上台的意思。 旁边的李欣然等人察觉了江南的态度，同样双手抱胸，坐在台下一点面子都没给。 四个人正巧被安排在位置的正中间，虽然是仰视，但江南的毫不客气的眼神硬是显现出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南的态度越发坦然，倒是顾北舟的神情慢慢变得尴尬，甚至逐渐转成委屈。 江南知道，顾北舟这么做哪是出于什么好心，不过是故意在全校师生面前扮好人罢了。 他愿意演就演，反正江南是不吃他这套。 江南拒绝的态度这样明显，气氛僵持着太过尴尬，最后还是主持人换了个话题将这事揭了过去。 但结合之前江南跟江岚断绝关系的传言，他跟实验室众人关系恶劣这一点众人心中各有考量。 表彰会结束后，江南刚想转身离开，关容就带着顾北舟等人气势汹汹下台。 “怎么，现在投靠吴教授长本事了，连跟我们站在一起都不肯？” “你知不知道，大师姐被你害的没了实验室负责人的身份，到现在都在医院养病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都这么难过了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江南，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97 沈明慧 97 关容说到最后，眼眶已经被火气激得发红。 她是真的想不通，就算大师姐对江南有些严苛，就算江南在她们身边时吃了点小亏。但她们之前对江南的好难道不是真的吗？ 只因为那一点过错，那么多年的师姐弟情谊就被一笔抹消，甚至走到互相为敌的地步了？ 而且江南自己难道没犯过错吗？他凭什么用一种自己是受害者的态度审判她们，他要真的一点错都没有江教授作为亲生母亲怎么可能狠心赶他出去！ 去宿舍楼找江南的时候关容心里还有一丝内疚，但经历了苏雅婷晕倒和江南组建科研小队的事后，那点微末的歉疚早就转成了滔天的怒火。 如今她只觉得江南是真的不识抬举，而且执意跟她们为敌吃里扒外！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做她师弟！ “病得这么严重吗？真是可惜……” 江南听到关容这一番质问的话之后没有生气，反倒有些唏嘘得感叹了一句。 他的态度突然和缓，关容的表情一愣，随后低声骂了一句。 “算你有点良心，大师姐是最疼你的，你赶紧去医院向她道歉！而且科研小组的事也别搞了，以你的水平搞了也是丢人！” 罗菲也紧随其后：“就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这么僵呢？小南你别生气了，只要你能回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柯敏僵在一旁没有吭声，但以她的脾气没有出言不逊已经算是很给江南面子了。 这番对话让周围的人神色各异。 李欣然和林逸等人一脸莫名其妙，顾北舟则是差点咬碎了牙。 刚刚他在台上委屈了那么久这些蠢货难道都忘了吗？江南稍微给个好脸她们就眼巴巴的凑上去，一个个怎么都那么厚脸皮！ 江南跟自己亲妈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她们不会以为区区一个大师姐就能把江南哄回来吧？ 真是一群蠢蛋，怪不得江南那么嫌弃她们！ 顾北舟左右看了看正想开口，江南接下来一句话就把众人堵得哑口无言。 “你误会了。” 江南讥诮得看着关容：“我只是觉得幸好我早就离开了实验室，否则现在生病睡不着觉的就该是我了。” 关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没失忆，自然记得江南当初离开实验室时发生了什么，那会他发着高烧在医院主动道歉的场景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罗菲和柯敏对视了一眼，同样想到了当初的场景。 她们说不出话，只有李欣然嘲讽得嗤笑一声。 “是啊，还好你离开了，那时候你骨瘦如柴好像风一吹都能倒，现在养了几个月好歹是长了点肉，江南，你可不能犯傻！” 江南眼里的冷漠尽消，对着李欣然笑得如沐春风：“放心吧师姐，我再也不会了。” 罗菲看见江南对李欣然的态度不由得心里一痛。 她跟江南年龄相仿，要好的时候江南的学生卡都能随便给她刷。 但从颁奖到现在，江南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这让罗菲心里又酸又涩。 而且她仔细想了想，江南以往在实验室的时候从来都是负责最基础的统计工作，常常忙得脚不沾地来不及吃饭。 有时候早饭放在那留到中午都没时间吃，然后又顺延到晚上。 但现在离开她们之后，肉眼可见的江南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好，之前瘦到凹进去的脸颊也变得丰盈起来。 厚重的刘海剪掉后，如今的江南竟然有种摆脱沉疴气宇不凡的感觉。 这还是她印象中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师弟吗？ 难不成以前在实验室时，江南真的被她们欺负了？ 罗菲神色一怔，神态不由自主陷入沉思。 “六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可是对我们最好的大师姐啊……” 顾北舟心里一喜，想要趁机上前再表演一番，但关容已经失去了耐心，直接扯着他的袖子把人拽了回来。 “没看见人家不稀罕吗？什么六师兄，以后他就是凝聚态的学生江南，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咱们走！” 说完后关容气势汹汹得转身就走。 罗菲有些犹豫，但关容回过头怒吼一句“走啊！”她便只能神色复杂得跟了上去。 她们走后，李薇看着顾北舟的身影有些犹豫：“我怎么感觉这位顾师弟刚才怪怪的呢？” 李欣然一声冷笑：“那就是个满身茶味的戏精，不怪才不正常。你们只需要记得以后离他远一点，否则哪天雷劈到这死绿茶头上还会牵连旁人。” 这话说的相当形象，江南和林逸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行人转身就走打算离开礼堂。 但身后的座位上突然有人小声得喊了喊江南的名字。 那是个戴着眼镜其貌不扬的女生，也是之前在实验室里难得对江南态度友善的学姐沈明慧。 她一脸担心得小跑过来，上下打量江南之后拽过他的手臂苦口婆心道。 “江师弟，你怎么能跟关容闹这么凶呢？她已经被导师任命为实验室负责人了，而且还拉来了不少投资，就等着在立项赛上给你好看。听师姐的，你跟她们闹翻没有好下场，赶紧想办法回来吧，师姐一直等着你呢。” 她来的突然，但是态度相当亲昵，李欣然她们也闹不清这是哪个人物？ 但江南似笑非笑得看着沈明慧，直接把她的手甩了下来。 “沈师姐这么关心我？那刚刚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没想到之前好说话的江南会突然提到这个，沈明慧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得解释。 “你也知道的，学姐在实验室里只不过是边缘人物，哪里敢跟负责人叫板。你别怪师姐，实在是我人微言轻，马上又要毕业，确实得罪不起她们……” 她说的眼眶红红一脸受伤的样子，但不管是李欣然还是林逸看向她的眼神都有点微妙的怪异。 不是，这哪来的师姐，身上茶言茶语的味怎么跟顾北舟那么像？ 98 伪君子还是真小人 98 很显然，江南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好整以暇得看着沈明慧的表演，眼眸中溢出丝丝缕缕的寒气。 这个学姐还真是跟顾北舟在一起待久了，连这卖惨虚伪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前世沈明慧也是这样对他十分关心，她不是江岚实验室的正式成员，之前也没考进去，能留在江岚实验室是当初哭着求来的。 因为家境卑微，沈明慧想借用江岚实验室的招牌多做实验结识人脉，以后方便考研留在本校。 最后她也的确成功了，蹭着国家级实验室的名头顺利保研本校，还有一年就能顺利毕业。 如果说江南是被苏雅婷等人苛待漠视的最底层，那沈明慧在实验室的待遇至多只比他好一线。 江南刚进实验室的时候沈明慧关照了他很多，因为这个渊源，江南对沈明慧十分感激，之后还帮她处理过很多实验数据。 只是后来江南莫名其妙犯了几个错误，苏雅婷和江岚越发觉得他不堪大用，只把他当成个打杂的随意使唤，连江南辛苦写成的论文也从不关注。 一开始江南只以为数据出错是自己粗心，但前世他身败名裂当服务员谋生时，却看见沈明慧有说有笑得跟在顾北舟身后，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 为什么自己会犯那样低级的失误，为什么他犯错之后苏雅婷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为什么他写的论文顾北舟会比他先一步发表，这一切全都有了解释。 沈明慧，他以为的好师姐，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爱慕虚荣的狗腿子，不仅压榨江南的科研价值让他帮忙整理自己所有的论文数据，而且还帮着顾北舟贼喊捉贼屡次害他！ 这样的人，他再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江南恶意得勾起嘴角，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师姐确实是边缘人物，都在实验室待了两年了怎么连上台领奖的资格都没有？好没用啊……” 江南以前在实验室里可是任打任骂脾气最好的，现在怎么会用这种话羞辱自己！ 沈明慧脸上委屈的表情完全僵住，甚至因为江南的话讶异得张开嘴唇。 江南摸了摸下巴，状似好奇得看着沈明慧：“不过等她们走了之后师姐才鬼鬼祟祟的过来找我，让我猜猜是为什么？应该是既不想得罪她们，又想在我这里卖个好吧，毕竟我离开之后估计实验室所有的统计工作都要落到你头上了。” “沈师姐，你这种满肚子私心两头卖乖的行为叫什么啊，伪君子？还是真小人？” 这话说完后，不少站在周围的学生都一脸惊异得看向沈明慧。 该死的，江南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说他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她还以为单纯是顾北舟害的，没想到江南现在火力值这么猛，他是真跟实验室撕破脸了，怼完关容又来怼她！ 脸皮因羞恼涨得发红，沈明慧看向江南的眼神中逐渐盛满愤怒。 谁不想在实验室里大放异彩成为核心人物，谁不想代表实验室上台接受荣誉。 但中心的位置就那么多，她既不像苏雅婷柯敏那样天赋异禀，也不像关容罗菲那样出身豪门能拉来投资，没有背景的她处处受制，怎么可能在人才济济的实验室里轻易出头。 所以……所以之前的事江南怪不得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是不站在顾北舟那边恐怕她会成为比江南更可怜的存在！ 谁让他是江岚的亲生儿子，是苏雅婷亲手带大的师弟呢！犯点错被骂了又有什么关系！ 在心里大骂了一顿，但抬头看见江南满是恶意的眼神和旁边李欣然杀人似的视线，沈明慧又瑟缩得低下头。 旁边不知何时汇聚了不少学生，全都装模作样的站在一旁作势要离开，但沈明慧看见了他们根本就没动过一步，全都支着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江南再多说几句，恐怕明天她就能出现在校园论坛上成为风波中心了。 “师弟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跟你说这些只是我太担心你……对了，我还有实验要做就先走了，有空来找我玩。” 语无伦次得说了两句，沈明慧灰溜溜的找借口跑了。 李欣然对江南之前在实验室的处境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本来她以为江南被最亲近的师姐背刺苛待已经很苦了。没想到他面对的恶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怪不得她刚回校看见江南的时候他那么容易就红了眼眶。 在那个吃人的实验室里，江南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这群心黑眼瞎的东西，她们迟早会有报应！江南你别怕，以后再也不会有那种人害你了，学姐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李欣然气得眼眶发红，心口复杂的情绪憋的她眼底发涩。 在这一刻，李欣然想要帮助江南，将要让他站上领奖台再也不被人欺辱看低的心情到达了巅峰！ “我也是，江南，我也支持你，她们太坏了！” “加我一个，我看不上这群表里不一利欲熏心的人，我们好好做科研，一定要在立项赛上打败她们！” 李薇和林逸紧随其后。 今天他们也算大开眼界，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知道了不少关于江南的内情，他们真的看不出来鼎鼎大名的江岚实验室里居然全都是妖魔鬼怪，而且手段百出可着江南祸害！ 在这一刻，连李薇和林逸都被激怒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实验，想要在立项赛狠狠打那群人的脸！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开组会！我保证，下次站上领奖台的一定是我们。” “好！” 99 处境 99 沈明慧一路恼恨又无奈的回了实验室。 自从江南走后，实验室的统计数据没人整理，所有实验全都变得停滞。 苏雅婷和关容等人都不适合做这种基本工作，顾北舟做了几次后又耽误了第二天的功课，推来推去这事就落到了沈明慧这个备用军头上。 别的不说，真的切身去做了沈明慧才惊觉一个人要处理整个实验室所有冗杂的数据究竟有多繁琐，尤其她的工作不仅仅是准备实验数据，还包括实验室里各个成员的论文数据统计。怪不得江南那时候忙到饭都没时间吃。 沈明慧手上还有自己的论文要做，处理这样多的数据相当吃力，她不敢推辞这件事，就只能想办法让江南回来。 反正实验室只要有江南在，最苦最累的事就轮不到她沈明慧。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江南现在像转了性一样软硬不吃，竟然谁的面子都不给！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吴教授的势瞧不上她吗？迟早她会大展拳脚让江南—— 沈明慧来到了实验室，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想完就全被吓了回去。 无他，她平日里整理数据的办公室居然像被炮轰了一样乱成一团，现在的负责人关容正眼眸猩红的坐在位置上喘着粗气。 见沈明慧回来，她拿起一摞文件就啪得一下砸在沈明慧头上。 “你算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对！我让你做的数据你就这么糊弄我！” 屈辱感让沈明慧的眼神变得怨毒，但当着关容这个大小姐的面她非但不敢生气，反而熟练的把文件都拿下来谄媚得对着她道歉。 “实在是对不起，可能最近毕业论文占用了时间我太累了，所以有疏忽的地方。哪里出错了晚上我再改！” 可关容一点面子都没给，掀起眼皮就把沈明慧骂的狗血喷头。 “改?你拿什么改，上周我交给你的三项实验数据里错误的地方高达五个，这样下去我们实验室的名声都要砸在你手里了，靠这些下个月的校园立项赛我们还怎么胜过那个白眼狼?你觉得自己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关容分明比沈明慧小两届，但一是关家大小姐富二代的名号响彻校园，二是不管学术造诣还是拉投资的能力关容都强过她数倍，再加上如今关容被命名为实验室负责人。种种原因让沈明慧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在关容面前伏小做低！ 她越发怨恨江南，如果他愿意回来，那自己就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 明明是关容她们都不愿意做数据统计工作，现在出了问题却只会把责任推给自己。 沈明慧看得出来，其实关容就是刚才被江南气狠了所以拿自己撒气。但她是食物链最底层，面对关容的怒火也只能咬牙忍耐。 “实在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犯了，这次的数据我会再好好算一遍……” “沈明慧你实话告诉我，其实去年我让你做的实验数据，全都是江南帮你做的吧。” 突然，关容抬眸盯着沈明慧质问。 后背唰得一下出了满身冷汗，沈明慧第一时间否认。 她之前反应那么大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其实最开始江南没有承担那么多的实验数据，是沈明慧自己不想做，所以将手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推给了他。 但这事只有她和江南知道，关容怎么会察觉！ “自然不是，江师弟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做全实验室的数据，更何况大家论文的方向不一致，江师弟怎么可能一个人兼顾那么多课题！” 她说得的确在理，但关容的怒气反而越来越盛，到最后，她甚至怒极反笑得看向沈明慧，眼中满是风雨欲来的沉怒。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之前江南在的时候，你递交上来的实验数据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但最近几个月你开始频频出错，表现得跟之前相比压根不像一个人，你还说自己没撒谎！！” 关容是冲动易怒，但她不蠢。 前后两份实验数据相差那么大，而且江南之前在春令营时就胜过费尔曼，沈明慧说得兼顾实验室所有数据的工作听起来虽然不可思议，但放在江南身上却不是毫无可能！ 当初是沈明慧主动说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打杂，所以江岚才点头同意让她进来的。 关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因为她觉得沈明慧目的性太强不可能尽心尽力做实验，现在果不其然！也许之前江南在实验室受的欺负是沈明慧耍的手段，结果却是她们这些无辜的师姐背了锅！ 冷汗从头上一点点滴下来，沈明慧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否则她就完了！ 咬了咬唇，她走到关容面前努力解释:“真的没有，我再怎么平庸也是正儿八经考到本校研究生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写论文太累了，所以实验数据有些力不从心……” 关容不耐烦得一把将她推开，直接坐到沈明慧的位置上开始查看电脑备份。 她生气江南吃里扒外不在意大师姐，但同样讨厌有人背着她欺负江南。 那可是她亲自承认的小师弟，自己欺负欺负就算了，沈明慧凭什么使唤他！ “死鸭子嘴硬，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穷学生在想什么，真被我抓到你背地里欺负江南到时候我要你好看！” 就在这时，顾北舟和罗菲等人晚一步敢来，看到乱作一团的办公室他们都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了，怎么发那么大火?” 沈明慧抢先一步冲着顾北舟哭诉:“刚才关师妹非说我之前的统计数据全是江南做的，顾师弟你可要给我作证，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只是这段时间我太累了出了点差错而已。” 跟沈明慧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北舟心里一紧，转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走到关容身边满脸温和的劝道:“二师姐你有话好好说嘛，我相信沈师姐不是那种人，而且六师兄怎么可能一个人做整个实验室的统计数据，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 柯敏也皱眉附和了一句:“没错，江南哪那么有本事，你误会了吧。” 她们齐齐看向关容，但她却突然愣在当场一脸不可置信。 顾北舟皱眉又问了句:“二师姐，有没有听到我说——” 话没说完，他直接被关容接下来的话震在当场。 “这台电脑上……为什么会有江南那篇论文的实验过程和全部数据！” 100 抄袭疑云 100 这个消息炸在屋内所有人的心头。 论文是需要实验过程和数据支撑的，但江南之前在实验室里从没单独做过实验，这也是大家下意识认为是他抄袭了顾北舟的原因。 众人恍然反应过来，数据分析工作之前是江南负责的，那这台电脑就是江南之前用的。 他如果真的写了论文有数据支撑的话，用这台电脑理所应当。 罗菲一把推开顾北舟冲上前，着急得打开文件夹看了看，然后不可思议得喃喃出声。 “论文开题实验数据还有公式推论……这分明全都有啊。” 顾不得顾北舟在场，她激动得看着关容和柯敏。 “你们都来看看，这份实验数据是完整的，跟江南那篇论文上的一模一样，而且时间也对得上……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江南没抄袭？” “是的，小六一直说自己没有抄袭，还说自己已经做过完整的实验了有数据支撑，但当时我们什么都没听就直接判了他死刑！现在江南的电脑上有实验过程，这肯定是他自己做的，抄袭那件事是咱们冤枉他了！” 罗菲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声，眼眶也不自觉变得湿润。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能接受江南再也不回来这件事。 那可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师弟，而且跟她还有血缘关系，以前因为这两层罗菲自觉是跟江南关系最紧密的人，所以对江南的态度才那般肆无忌惮。 但现在江南走了，而且是连自己亲妈都不要的那种决绝姿态。 罗菲这才堪称惊悚的发现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值一提，只要江南愿意，他们的确可以彻底断绝关系再不来往。 这怎么可以！ 罗菲不愿江南离开，但她也没觉得一定是顾北舟陷害了江南，毕竟当初抄袭事件是苏雅婷发现的，顾北舟其实什么都没做。 但如果能证明论文是江南写的，只是因为某些巧合导致舟舟跟他论文相似，这不是对两人都好吗？ 她是实验室里唯一一个因为投资和家世破格进来的，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能证明江南没抄袭一切就能回到过去。 顾北舟站在一旁神色莫名。 神经病，江南都走了她现在说这些干嘛？ 真有本事就去江岚面前求情啊，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时候倒挺积极，她不会以为证明了江南没有抄袭他就能回来吧。 做她的春秋大梦！ 在心底恼恨得大骂几句，他同样神色焦急得凑过去看。 随后他震惊的瞪大了眼：“不对……这是我的实验数据，只不过是最初那版，这怎么会出现在六师兄这里。” 抬眸扫了一眼沈明慧，顾北舟低下头肃然得看着关容：“二师姐，我发誓这些实验数据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实验室备案里有我做实验完整的记录。而且我的电脑上有一模一样的版本，但我也不清楚这怎么会出现在六师兄的电脑上，是不是有谁……把我电脑上的东西复制过来了？” 关容神色复杂的站起身：“是吗？但是当初……” 她突然想到当初李欣然说的话。 “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江南抄了顾北舟，难道不能是顾北舟抄了江南吗？” 放在以前关容一定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但经过了费尔曼事件后，她倒真的拿不准了。 其实就是实力的差异，以前她觉得江南的科研能力为0，自然是他抄顾北舟。但如今她看到了江南的实力，下意识就开始考虑顾北舟抄江南的可能性…… 在她身后，背对着所有人的顾北舟用一种阴鸷威胁的眼神定定得看着沈明慧。 吓得浑身一抖，但想到自己捏在顾北舟身上的把柄，她只能咬咬牙站出来。 “是……这是我从顾师弟电脑上复制的。” “什么！” 关容立刻转身质问：“你复制舟舟的实验数据干什么？” “因为……因为那时候我的毕业论文也要开始准备了，顾师弟的实力很强，跟我研究的方向相仿，我没有思路就复制了一份他的论文在这查看……” 虽然牵强，但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是你复制的啊沈师姐，我记得那时候你跟我说过想看看论文，之后很快就走了。我还奇怪你怎么看那么快，原来是早就复制下来了！” 顾北舟一脸恍然得说道。 关容和罗菲等人这才信了大半。 “行了，那就还是江南抄的舟舟，我也是傻了居然真的相信那个白眼狼没抄袭。都该干嘛干嘛去吧，下个月的校园立项赛我们只准赢不准输！” 一声令下，狠瞪了一眼沈明慧后关容转身离去。 沈明慧频繁出错又闹出这种幺蛾子，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根本不配跟她们为伍！ …… 同一时间的江南这边。 开过小组会议后大家迅速各司其职。 江南负责整个实验的策划和把控，李欣然操作具体实验，林逸整理论文报告，李薇负责资料的收集。 分工基本把每个人的特长都发挥了出来，而且大家各司其职效率很高。 但小队刚开始运作后不久，江南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李欣然对实验器材的确很熟，但因为跨专业的原因，在具体操作时容易出现放置条件出错的问题，时间长势必会影响实验进程。 他们下个月就要拿出实验成果，每一轮实验都至关重要。 李欣然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江南，我没想到自己会拖后腿。” 江南当机立断调整了两人的工作分工：“没关系，这是正常的磨合。那学姐你负责资料收集吧，让李薇操作实验，林逸在旁辅导。” 这话一出，李欣然还没说什么，李薇的反应却相当激烈。 她第一时间反对:“不行！” 101 偶遇 101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同时转身：“为什么？” 李薇从一开始的配合度就很高，也不像不愿做实验的样子。 抿了抿嘴唇，李薇有些迟疑得看着大家：“我觉得自己不合适。” 江南这才恍然，李师姐是学校里拿奖无数的学霸，而且团队里除了自己只有李薇是本科生，恐怕她这是害怕自己不能胜任所以退缩了。 他走到李薇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不管是我还是林逸都会随时跟你交流实验流程，并不是全都交到你一个人手上。况且既然这件事我能交给你，那肯定是你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李欣然笑着凑过来：“你可是凝聚态的大学霸啊，再说了术业有专攻，我的确不是你们这个专业的，继续操作也是耽误时间。我觉得整理资料数据就挺好，一切以实验为主，这事我一点都不在意！” 林逸：“对啊，咱们小组又不搞论资排辈那套，你忘了江南之前在他师姐那里经历了什么，你不愿意是担心我们欺负你？” 李薇立刻否认：“当然不是了！我相信大家的人品，只是着实验太重要了我担心做不好……” “就是因为这实验太重要了所以才要你来做，我和林逸都会从旁协助你的！李薇，你不比任何人差，再磨蹭下去才是真要耽误时间了。” 江南使出了必杀技，用笃定的眼神定定看着李薇。 李欣然和林逸也是满脸鼓励的样子。 被大家的态度感染，李薇神色激动得咬咬牙说道：“好，那我试试？” 江南转头看向李欣然和林逸，三人不约而同得握了握拳：“加油！” 李薇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她心细手稳，在做实验的第二天就展露了自己出众的科研天赋，后来两天哪怕江南和林逸都不在也可以独立进行实验。 看着李薇在实验室忙碌又激昂的背影，江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唏嘘。 从前在实验室里他就像个最低级的打杂工，只能做些数据收集工作，那时候他也曾鼓起勇气跟几个师姐说想要做实验，但他连进去旁观的机会都没有。 苏雅婷：“小六，做数据分析这种基础工作是为了锻炼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高骛远了，只要你好好做，学姐以后一定会让你独立做实验的！” 柯敏：“这么简单的数据都能出错，江南你是个猪脑子吗？给我滚出去重新做，做不好别来找我！” 关容：“还想着进实验室？菜就要多练，你也就能做点打杂的活。” 那时候江南每天承包了实验室所有的数据案头工作，闲暇时间就负责打扫卫生替师姐订饭之类的杂活。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向师姐们证明自己并不是科研蠢才，自己也可以在实验室里发光发热。所以哪怕再累再苦，他依然坚持写自己的论文报告，坚持把每一份实验数据做得尽善尽美。 但最后他拿着熬了半年心血写成的论文去找苏雅婷，却被她直接暴怒得指出抄袭了顾北舟，之后他抄袭的事情瞬间传遍校园，生活更是直坠地狱…… 那时候江南是多么渴望苏雅婷她们能相信自己，哪怕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江南？今天的实验做好了，实验数据你要不要看看？” 李薇的声音唤回了江南的意识。 他顺势接过李薇手里的报告单，失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他已经从那个窒息的环境中挣脱出来了，还想那些东西做什么，总归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李薇，江南决不允许有人像从前的自己那样被人看轻吃尽苦头。 江南本来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实验要测试的条件那样多，做个八轮十轮都没有结果很正常。 但刚打开实验报告他就愣住了。 “这是……我们第一阶段实验成功了！” “什么？！” 李欣然和林逸都激动得凑了过来。 江南的声音激动到颤抖：“单晶硅加热到液态之后再注入气体，目前我们已经成功了！学姐，我们做出来了！” “太好了！没想到这样顺利，下一阶段我们再把多个元素放在硅溶液里控制它的性质和导电性能就可以！本来以为到下个月立项赛前我们都未必能做到第一步，现在看来咱们已经可以往下研究了！薇薇你真棒！” 李欣然眼眶红红得看着李薇，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旁边的林逸也没忍住抱了上去：“我就知道薇薇能行！真是好样的！” 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临时组成的科研小队想要拿到立项赛第一所有人都倍感压力，第一阶段的实验大获成功无疑为大家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李薇脸颊红红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啦，都是你们帮我，这是大家的功劳！” 李欣然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你的功劳才对，别跟咱们客气！” “我看都别客气了，赶紧收拾收拾，晚上我请大家吃夜宵！” “好耶！” 江南乐呵呵得当众宣布，又迎来了一阵叫好声。 一行人出去的时候教学楼的灯已经全灭了，为了节约时间，这段时间他们经常加班加点蹲实验室。 夜深风大，李欣然说要回宿舍拿个外套，林逸陪着她去了，校门口就只剩下江南和李薇。 江南转头问：“你不回去拿外套吗，最近降温了。” “不用，我租了校外的公寓，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了，而且我这毛衣挺厚的，不冷。” 看李薇脸色发白，江南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李薇身上。 “那你先穿我这个，这会儿风大，待会我让师姐也给你拿一件－－” 话音未落，江南突然被人扯住衣袖，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女声。 “这是谁？你给她披衣服干嘛？” 102 双标 102 江南转身一看，身后站着的居然是肖芙。 她好像刚参加完什么活动，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礼服。 “我给谁披衣服关你什么事，肖师姐未免管太多了吧。” 江南说得毫不客气。 现在夜色黑沉，肖芙看不清李薇的样子，但江南对她毫不留情的态度依然让她止不住发怒。 尤其，自己站在这里瑟瑟发抖，江南转头却关心另一个女生。 心口止不住发涩，说不清的情绪让肖芙这个一贯寡言的校花显示出了几分难得的攻击性。 “江南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管你是出于好心！” “现在大晚上的你跟一个女孩勾肩搭背的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谈恋爱了？” 肖芙又气又急：“跟你说了多少遍现在正是你学习的时候，跟一些不知底细的人乱搞男女关系你是不是疯了！” 江南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什么叫不知底细的人，这是我实验室的伙伴，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正常出去吃饭，容不得你羞辱！” “再说了，原来肖师姐也知道现在正是我学习的时候，那以前你为什么使唤我帮你整理所有学科笔记，搞双标你还真有一套！” 被当众指出自己的错误，肖芙皱紧了自己细致的眉毛，理所当然得回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那是为了锻炼你，也是为了你好……” 说着说着，肖芙突然就卡了壳。 因为她看见了江南脸上清清楚楚嘲讽的神色，那表情说不出的厌恶。 当年江南可是实验室里最听话最刻苦的学生，虽然肖芙进实验室的时间最晚，但江南对她们几个师姐是如出一辙的关心。 尤其在顾北舟过来之前，作为实验室里唯一的男孩子，名义上是团宠，但江南很多时候担任的是照顾她们的角色，尤其是肖芙时不时需要参加活动或者拍摄，每次都是江南帮她拿外套收拾东西，回来晚了还会在校门口等她。 那时候，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机场，只要肖芙回来总能看到江南的身影，天冷时还会给自己准备热乎乎的糖水，那是肖芙记忆里难得的温暖。 她早就习惯了江南的贴心和照顾，但现在他的眼中居然对自己满是憎恶！ 肖芙莫名有些语塞，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江南厉声打断。 “什么叫锻炼我？什么叫为了我好？在你眼里我不过是用的最顺手的工具，是你不要钱的保姆！” “在实验室的时候，你明知道我要负责所有的实验数据根本抽不开身，还要求我必须手写笔记全都帮你整理，否则就说我不体谅你没有同门感情。我辛辛苦苦手写了两年的笔记，连自己的功课都落下来了，你还要觍着脸说一句都是为了我好，什么为了我好?你就是为了自己！” “现在我已经从实验室出来了，肖师姐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来干涉我的事，真的很烦。” 说完之后江南凑过去告诉李薇：“我叫的车来了，你先上车，我在这里等师姐。” 李薇看了肖芙一眼：“你也赶紧过来，别跟不必要的人耽误时间。” 江南点了点头，刚想给李欣然打电话就被肖芙抓住了手。 “小南你别污蔑我，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当时我让你帮我真的是因为跟你关系好，而且我不在学校确实不知道那时候你有那么忙。” 肖芙从没有想过江南如今面对她是这个态度，刚才她直接被江南的一通抢白吼懵圈了。 本来她就不是多话的类型，现在害怕江南误会自己再加上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肖芙的语气不由自主变得急躁。 “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江南甩开肖芙的手冷笑：“你跟我关系好所以使唤我干活，这话你自己说着不觉得好笑吗？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稀罕！” “江南你够了！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行不行!” 肖芙真的动了怒，那张精致的脸上阴云密布。 “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因为帮我整理笔记才耽误了你的学业，但我现在跟你道歉!” “但是你性子单纯，常年在实验室搞研究没有跟外人接触过，如果真的恋爱了一定要跟师姐说！你不知道，大晚上孤男寡女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误会，舆论的威力难道你不知道吗？” 肖芙说得苦口婆心。 她多少录过不少节目，也算是接触过娱乐圈，舆论的威力有多大肖芙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家世过硬都要被说些有的没的闲话，更何况江南这样本就不讨人喜欢的人！万一真闹出点什么事他的未来就毁了，江南怎么就不听劝呢！ 江南看着她着急得面庞忍不住嗤笑：“你觉得我跟同伴在一起不合适？那当初我天天在实验室跟学姐们在一起，晚上还要去机场接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这话，难不成你们不是女人？” 他讥讽得看着肖芙，在她又想狡辩之前冷笑一声。 “总之你们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就不行，说到底不就是双标又自私吗？” “我劝你省省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我都不需要，以后你也少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到时候当众让你难堪可不关我的事！” 看见李欣然已经走了过来，这次江南没有再给肖芙说话的机会，直接带着李欣然和林逸就离开了。 瞄了眼神色难看的肖芙，李欣然没忍住问了句：“她来找你干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是多管闲事找我麻烦的。” 李欣然了然，她促狭得挤了挤眼睛而后扬声道。 “这样啊，有些人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体体面面的其实脸皮比城墙还厚！不知道人家讨厌你啊，非要凑上来！” 103 毒蛇 103 学校门口，看着江南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肖芙的眼眶不自觉变得湿热。 她前所未有的意识到，江南是真的变了，他再也不是曾经在实验室里对她体贴备至的小师弟！ 不知道为什么，肖芙觉得又委屈又酸涩。 这种委屈不仅是因为江南对她说话毫不客气，而是在江南把衣服给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女生披上时就出现了。 明明她们只是师姐弟而已，明明她早就知道江南已经跟她们断绝了关系，为什么她还会这样在意？ 肖芙一个人在校门口站了许久，从身体到心口都凉得透顶。 直到罗菲接到消息过来找她。 “还在这站着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在这站一夜江南就能回心转意了？他早就不要我们了。” “为什么……会这样？” 肖芙喃喃看向罗菲，眼里凝结着一片悲哀和痛苦：“为什么江南断得这么干脆，为什么他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了？难道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他都忘了吗？” “肖芙，江南在实验室的那些年过得怎么样你真的了解吗？” 罗菲后退一步，眼神中满是嘲讽。 “其实你现在找他也未必是出于关心吧，你只是不甘心他就这样走了，只是不习惯再也没人伺候你了而已。” “不是！我从没想过让江南伺候我！” 江南冤枉她就算了，罗菲也要这么冤枉她，肖芙的眼眶猩红被激起了火气。 但罗菲只觉得讽刺，她冷眼看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肖芙，就像在看当初的自己。 “不管你怎么想，当初江南在实验室里过得是真不怎么样。你好好想想，他在实验室里负责那么多的数据统计，每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还要挤时间给你整理笔记，但他得到了什么，只有营养不良的身体和做不完的各种杂活！他讨厌我们也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本来就亏待了他！” “不可能啊，分明那时候他每次见我都是笑着跑来的。” 肖芙无措得看着罗菲，难以置信得摇了摇头。 随后，她像突然找到什么证据似的扬声大吼。 “不对！没人亏待过他，每次发项目奖金的时候江南那份可一分都没少过，一年多时间他手里也该攒不少钱了。” 罗菲的神色僵了一瞬：“你忘了那时候江南每天都会给我们订饭吗？那些钱可没人还给他。况且我也问他借了不少钱，要不他也不会没钱到回来住宿舍……” 肖芙马上像找到把柄似的质问她：“原来是你！我就说那时候小南怎么会那么穷！” “你还没资格指责我。” 罗菲冷笑着提醒肖芙：“我是借了江南不少钱，但后来我也用不动产把这钱换上了。但你让他做了两年的学科笔记，严重压缩了江南自己学习的时间，害他被全校师生当做科研蠢材，你欠他的才是真的没法还！” 罗菲的话击碎了肖芙的最后一丝幻想，曾经苛待江南的现实就这样用一种直白的方式扔在她脸上。 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而是意识到自己的确亏待了江南，所以如今江南对她的态度只剩嫌恶。 叹了口气，罗菲走上前拍了拍肖芙的肩膀。 “算了，我先把你送回去，江南的事情你别想了，反正现在我们跟他早就站在了对立面。” 对立面吗？ 但那是她最喜欢的小师弟啊。 到现在肖芙还记得当初江南第一次见自己时，羞赧到红起来的面颊，真的很纯真很美好。 但现在已经被她活生生搞丢了。 尤其是在看见江南对别的女生好的时候，肖芙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憋闷，那股情绪让她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名大掌抓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肖芙自顾自得往校内走去：“你别送我了，今天我住宿舍。” “你家离这就一公里你住什么校啊，别磨蹭了，我骑车送你回去！” “我不去！那个冷冰冰的家有什么好回去的，我回去也没人等我，还不如直接住宿舍！” 肖芙毫无预兆的回头怒吼，但眼里分明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再也不理会罗菲，自己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这是活该，我也是活该！” 自嘲得冷笑一声，罗菲不再管她转身离去。 在她身后，顾北舟和沈明慧就站在角度不知看了多久。 瞥了眼沈明慧难看的神色，顾北舟讽刺得笑了笑：“看见没，现在实验室的人对江南可是相当重视呢，万一被她们知道当初江南那么累都是师姐你动的手脚，那你不就完了吗……” 沈明慧立刻激动得反驳：“那是你暗示的，是你让我把手上的工作都扔给江南，是你让我使唤他打扫实验室，也是你在他电脑上装了窥屏软件－－” “嘘。” 顾北舟把食指放在嘴边，似笑非笑得看了眼激动得沈明慧。 “可别这么说，师姐们有多疼爱我你也知道，你说是我指使你，那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那你就是诽谤，要坐牢的！” “人不能忘本，当初是我劝了教授把你放进来难道师姐忘了吗？连你偷实验室器材的事都是我帮你隐瞒的。” 沈明慧大表情难以置信，到最后忍无可忍得开口：“顾北舟，你这是在威胁我！” “谈不上，我只想让师姐记住，论文是江南抄袭了我的，所以那些器材和电脑也是因为故障报修的。我没事，你就没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冷笑着凑到沈明慧耳边，顾北舟的神情仿佛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 听得忍不住胆寒，作为实验室里最清楚顾北舟真面目的人，沈明慧吓得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 垂眸笑着看了看沈明慧，顾北舟又恢复了往日的俊朗无辜。 “真乖，那我告诉师姐该怎么做……” 104 谣言 104谣言 餐厅里。 李薇和李欣然坐在一起，对面是江南和林逸。 “你没事吧？”她把外套递给江南，有些唏嘘得感叹：“真没想到肖师姐是这种人，她为什么突然过来骂我一顿？” 接过衣服，江南有些抱歉得看着李薇：“我没事，就是连累你挨骂实在不好意思。肖芙之前回校都是我去接她，现在看到我离开实验室又给你披了衣服，所以生气了吧。” “至于占有欲这么强吗？”李薇有点无奈：“那会儿师姐不在只剩咱俩站门口，你看我冷才给我披个外套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江南给在座众人挨个倒水，不在意的笑了笑：“很正常，是她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这话说的对，你那五个师姐我看就没一个正常人！”李欣然凑过来插了一句嘴，随后一脸愤愤得吐槽道。 “要真是在意你当初干什么去了，现在人都走了搞这套，真以为自己是上帝啊想使唤就使唤想挽回就挽回。以后这种事你喊我去，你看我骂不骂她们就完了！” 江南笑着摇了摇头：“好我知道啦，你就别跟着生气啦，菜来了赶紧吃，老林你也吃。” 一顿饭吃到了深夜。 去掉肖芙找上门这件事，关于实验终于有了初步成果众人还是激动又兴奋的。 吃到后半场的时候，李薇向江南主动举杯：“谢谢江学霸带我进科研小组，否则我哪有机会接触到硅片项目。这一杯我敬你！” 旁边的林逸笑着打趣：“这会儿倒挺放得开，之前某人不是一直犹犹豫豫不敢进行实验吗？”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李薇脸颊红红得表示。 “以前我那是怕耽误实验进程，但现在不一样了，实验已经有了成果，半个月后的立项赛我们一定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跟我一起说，咱们小组就是最牛的！” 说完后，她闷头往前一冲，直接撞到了江南身上。 “小心啊。” 无奈得摇摇头，江南伸手把李薇扶起来，这才发现她已经醉得脸颊酡红了。 “一个没看住居然喝成这样，看不出来小李薇深藏不露啊。” 李欣然把人扶在怀里。 “那咱们撤吧，现在天色也晚了，再玩不好打车了。” 江南去结了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一点。 李欣然和林逸都住在学校，李薇却住在校外的公寓里，江南索性叫了两辆车，让林逸送李欣然回去，自己则把李薇送回家。 “江南，真是谢谢你啊，你能来凝聚态真好啊……” 李薇喝醉了酒，下车之后走得七荤八素，被拽回来后又嘟嘟囔囔得说了一通。 “好了姑奶奶，现在你能老实点就最好了，是我该谢谢你。” 七手八脚得把人送到公寓，确定李薇的室友把人扶了进去，江南这才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转身回去。 出来的时候月明星稀，江南直接上车回校，没看见身后闪过的些许微光。 转瞬过去一周，科研小组把立项赛相关资料全都准备妥当。 但就在比赛开始前三天，政教处主任突然主动找到了科研小组。 他告诉江南，有人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趁着酒醉欺辱女同学，还有照片为证！ “这怎么可能！江南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李欣然第一时间反对。 林逸和李薇也是一脸焦急：“是啊主任，我们天天跟江南在一起，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这事一定是搞错了。” 抿了抿唇，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江南转身沉静得说道：“应该是误会，我跟主任先回办公室一趟，你们留在实验室里。” 他发了话，李欣然等人虽然担心，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有事随时跟我们联系。” 临走之前，李欣然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又是谣言，而且偏偏卡在江南即将比赛前，李欣然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 江南跟着王主任来到政教处，没想到吴风止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老师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吴风止很忙，江南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他。 “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不放心，收到消息就过来看看。” 吴风止担心得看了一眼江南，随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冲王主任摆摆手：“我就坐这听一会儿，王主任你别在意，该咋说咋说。” 话虽如此，但他直愣愣得坐在一旁，就算王主任真想说什么也得衡量衡量尺度。 这家伙，护犊子护成这样他还能说啥？ 在心底腹诽几句，王主任转身走到桌前示意江南也坐下。 “本来过两天你就要比赛我也不想让你分心，但谁想到就在昨天，有人发来长信把你举报了，里面还装了你的照片。” 王主任从抽屉里拿出照片和信封递给江南。 “这事既然闹出来我肯定不能不管，不管立项赛最后结果如何，这件事你肯定得好好解释清楚，否则到时候风言风语得闹出来吃亏的还是你们。” “你知道的，除了科研能力之外，学生的人品道德问题同样重要！” 江南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这事我一定好好配合学校调查。” 他低头打开信封，映入眼帘得是自己当初深夜扶李薇回公寓的画面。 照片上李薇脸色酡红看起来神志不清，江南正把她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拉，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看起来的确有点那意思。 江南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 刚刚在实验室里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实验室里，生怕幕后黑手会拿身边的女孩开刀，没想到一直担心的事还是成真了！ 他一个大男人还好，李薇可是女孩，拿这些黄谣说事幕后之人简直其心可诛！ 105 挥拳 105 “这不可能！照片上的是我实验室的同学，我们那天是一起聚餐，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这照片是挑角度故意拍的！” “你说什么没用，主要是大家想相信什么？还有举报信，你仔细看看。” 王主任示意江南看看信封。 江南皱了皱眉，直接把举报信拿了出来。 上面说他一直作风不检点，之前在实验室里就曾抄袭过师弟的论文，而且还借着江岚亲生儿子的身份对别的同学颐指气使，甚至对女同学动手动脚。 碍于江南的家世，大家忍气吞声不敢声张，现在看见江南又淫性大发对女学生下黑手，她们终于忍不住想要奋起反抗，希望学校能给她们一个公道！ 江南看得怒极反笑，颐指气使动手动脚？这里面的词跟他就没有一毛钱关系，写举报信的人是一点脑子都没用吗？ “这就是胡编乱造，里面没一个字是真的！这些人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所以丧心病狂拿我身边的人开刀－－ “江南！”吴风止起身提醒。 见江南胸口不断起伏气得厉害，他拍了拍江南的肩膀沉声说了句：“想想立项赛，他们是故意想激怒你。” 是了，这种一眼假的谣言放出来也没什么用。 只要当事人李薇出来作证很容易就能解释清楚。 那幕后之人费那么大功夫搞这些干嘛？ 江南紧握着所谓的举报证据，明白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即将到来的立项赛。 那些人担心立项赛上自己会对她们有威胁，所以找准时机放出谣言想让这边自乱阵脚。 好下作的手段，好熟悉的操作。 之前在申报论文前算计自己抄袭，现在在立项赛开始前放出谣言。 关键是还牵扯进来一个无辜的李薇！ 顾北舟，他怎么这么恶心！ 理清思绪后江南的神情反倒变得镇定了起来。 “王主任，马上我就要参加立项赛了，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等我参见完比赛再配合学校调查。” “这自然可以。” 江南又是断亲又是成立了科研小组硬刚江岚实验室，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王主任也听说了。 实话实话，他也觉得这事恐怕背地里有鬼。 只是江教授一向清高正直，真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儿子？ 王主任也觉得难以置信。 江南冷笑一声：“那如果我能证明这些都是谣言都是污蔑，学校能不能帮我处置幕后黑手？” 对方都欺负到他脸上来了，不反击回去江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王主任点了点头：“也行。其实我也不太信这举报信上的内容，但事情既然闹出来了按流程系里就要处理，希望江同学也理解一下。” “肯定的，清者自清，比完赛后我一定会配合学校差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希望学校能还我个公道！一定不要放过背后搞鬼的人！” 从政教处出来以后，吴风止问了问江南。 “你把硅片提取出来的消息她们知道吗？” 江南摇了摇头：“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事关比赛和科研机密，小组的每个人都很谨慎，甚至知道的只有江南四人和吴风止。 吴风止冷笑一声：“那他们就是单纯的恶，生怕你在立项赛上出了风头让她们丢脸。小南，你要更努力把他们打下去才行。” 江南的脸色沉怒，没想到顾北舟这次居然会玩这么脏。 前世根本没有立项赛这回事，他自然也没收到过乱搞男女关系的这封举报信。 但后来他闹出抄袭的丑闻，是沈明慧受了顾北舟指使向学校实名举报，导致江南被院系退学开除。 这次的举报信恐怕还是沈明慧写的。 她是顾北舟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写这封举报信的目的也不过是扰乱他的思绪让他在比赛中慌乱落败。 不知顾北舟到底许诺了什么值得沈明慧这样替他卖命。 她到底懂不懂，顾北舟就是条心狠手辣的毒蛇，谣言这事一旦被澄清，她沈明慧就是最先被顾北舟舍弃的那个！ 江南深吸一口气，心中对沈明慧没有一丝同情。 说到底还是他们心术不正才会狼狈为奸，也是他太过温和迟迟没有整治他们，所以才让他们得寸进尺故技重施！ “老师，我一定会努力赢过她们，我要让她们想到我就心惊胆战再也不敢伤害我一分！” 抬头看着吴风止，江南的眼眸幽深且笃定。 当天下午，江南一言不发的回了实验室，被举报的事没跟小组内的任何人说。 但不过一个下午，实验室门口还是聚集了不少学生议论纷纷。 “你们知不知道，就是李薇和江南，说是在一起搞实验但是孤男寡女的跑去女生的公寓共处一室，谁知道那晚他们干了什么？” “肯定没干好事，政教处主任都惊动了是不是证明这事是真的？” “包真的啊，我说江南怎么莫名其妙挑了李薇进实验室，原来是枕头风啊。” “真有本事，平时看她一脸文静的样子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居然敢用陪睡换实验室名额……” 李薇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胡说！这都是污蔑！” 本来还嘀嘀咕咕的学生瞬间散开，但也有几个不服气的男生讥讽得唾骂一声。 “乱搞男女关系还有理了，就你这样的给我玩我都不要！” “就是，你要是清白的怎么可能被拍照片传到政教处！怕人说当初还干这种丑事！” 再也听不下去，林逸冲出来一拳揍了上去，直接把男生打趴在地。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当面造谣，你要真有本事就跟我去政教处对峙，否则我今天非要揍到你说不出话！” 106 顾北舟你完蛋了 106 男生被打得一愣，爬起来之后就要挥拳反击。 李欣然当机立断站出来厉喝：“你自己散布谣言还要动手打人吗？这位同学，今天你必须得跟我去政教处说清楚，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她这张脸经常出现在学校公告栏上，在学生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男生的表情瑟缩了一瞬，随后不服气得梗着脖子叫道。 “刚才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自卫还击有什么错？” “再说了，李薇跟江南乱搞男女关系这件事学校都传遍了，大家都这么说，你凭什么说我造谣！” 江南拦住了暴怒得林逸从身后站出来，他一步步走到叫嚣的男生面前，黑沉的眼眸中氤氲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政教处都没有确定的事你凭什么当着受害者的面叫嚣。” “对一个女生造黄谣是最下作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亏你也能说出口！” 江南一一扫过现场的众多学生，眼睛里含着深沉的警告。 本来他没说这事就是想保护李薇，没想到顾北舟他们那么没下限，短短几小时就扩散得全校皆知。 以前是他太过理化，以为自己没做过的事，别人再怎么诬陷都不可能成为事实。 但现实情况是众口铄金，哪怕他努力解释抵死不认，流言蜚语多了以后，白的也成了黑的，没人会在意受害者被伤害得有多深多痛。 江南自己曾经吃过亏，现在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李薇身上！ 他冷冷得看着在场众人，声音一字一顿。 “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的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开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谣言是真的吗？那就跟我一起去警局备案啊，也省得我们一个个解释，不过我先说好，如果证实了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人诬陷，散播谣言的你们一样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 站在江南对面的男生有些迟疑，跟他的同伴一起僵在原地一时下不来台。 旁边有几个神情愤愤的男生喊了一句：“你说这些当我们吓大的，李薇跟你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捅到了政教处那里，我们议论的都是实情警察凭什么抓我们？” “我反倒要说你居心不良，之前在江岚实验室里就一直闹出幺蛾子，最后直接被自己亲妈赶出实验室断绝了关系。现在自己组建科研小组又闹出这种事，怎么偏你江南身上这么多事人家就没有？” “要我说就是你人品有问题，每天不想着好好学习净搞些歪门邪道，否则谣言怎么总是追着你不放！大家说是不是啊！” 说话的男生振臂一呼，还真有几个围观的同学响应。 江南冷笑一声，走上前直接“啪”得一声狠扇了男生一个耳光。 刚才还骂骂咧咧的男生不可思议得瞪大了眼，脸颊迅速高高肿起。 “既然你信奉受害者有罪论这套，那我现在给你一个耳光，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有罪啊？否则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偏偏要打你呢！” 林逸趁机站在江南身后，扬起自己的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还有我，你要不服我还可以再给你几拳！反正按你的理论来说，肯定是你先犯贱我才会打你！” 李欣然在身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把李薇护在身后，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结了一层寒冰。 “你们谁如果不服，大可以去警局告我们！到时候正好就散播谣言这件事一起算个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这事警察会怎么判！怎样，要不要一起去啊！” 他们同仇敌忾，站在李薇身前像是一层最好的屏障。 实验室前的学生面面相觑，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江南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李薇，发现她正低着头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皱了皱眉，江南走到李薇身边颇有些束手无策：“这件事其实是顾北舟他们针对我设下的陷阱，本来就是谣言，李薇你别伤心，我会想办法澄清的！” 林逸也担心得凑了过来：“是啊，那些人有多神经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别难过了，实在不行你打我两拳泄泄愤呢？” 李欣然无语得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把林逸拽了出去。 她小心得握着李薇的手：“师姐知道女孩子的名声非常重要，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定很伤心。但这件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别人想往咱们身上泼脏水咱们也控制不了，马上就要比赛了，答应师姐尽量别影响自己的心情好吗?我发誓比赛结束后我一定会把幕后真凶查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在三人关心的眼神下，李薇缓缓得抬起头。 她的眼眶通红，但眼神中闪烁的分明不是伤心的眼泪，而是愤怒的火焰！ “我知道他们在这时候放出谣言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阵脚让我们输掉比赛！手段越脏就证明他们心里对我们有多怕，我不会屈服的，我要堂堂正正得站上领奖台把他们打败，还要抓出幕后真凶把她送入警局！这次的校园立项赛，我必须拿到第一！” 看着斗志昂扬一脸杀气腾腾的李薇，江南和李欣然林逸互相对看了一眼，随后齐齐咽了口口水。 顾北舟，这次你完蛋了。 107 比赛开始 107 李薇说到做到，此后两天她的小宇宙彻底爆发。 不仅重新整理了所有的立项说明，言简意赅得把硅片研究的优点和前景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还痛斥现在学术界出现的学无所用现象。 没错，她就是在嘲讽江岚实验室，光学实验她们已经做过了很多，但至今仍然停留在理论突破阶段，并不能应用到实际。 与此相比，江南主导的硅片研究接着往下测试就能广泛应用在半导体行业，那可是国家红头文件上提过将要大力发展的行业。 她就不信，这次立项赛她们赢不了！ 没过多久，轰轰烈烈的物理系科研项目立项赛在学校礼堂一楼举办。 这次比赛采取去掉最高最低分计平均分模式，到场的有物理系光学教授江岚，凝聚态教授吴风止，系主任张兰，物理系院长王正涛等一共十位评委，物理系参加的有六支队伍。 其中名气最大的无疑是江岚名下的实验室成员以及吴风止名下江南带领的科研小组。 抄袭风波、赶出团队、母子决裂，每一个词听起来都像是有大瓜的样子，更何况这些词语全都汇集在两支队伍身上，最近江南和那位李薇闹出的丑闻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江南他们到场的时候，现场都不少学生堵在门口议论纷纷。 “还真敢来，听说关容师姐那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这次立项赛的论文还是江岚教授亲自过目的，就江南之前那成绩他能赢吗？” “不好说，关容那边有江教授把关，江南这里也有吴教授撑腰啊，说不定江南能赢。” “赢什么啊，一个被亲妈撵出去的废物，想赢过关师姐她们门都没有！” “话别说的这么早吧，江南之前也赢过费尔曼，那位可是在国际物理竞赛中拿过大奖的！” “那只是意外，江南这次要能得第一我去校园论坛上喊他爸爸！” 他们讨论得太过入迷，以至于没有看到身后逐渐走来的江南一行人。 挑了挑眉，江南语气平静：“麻烦让让。” 男生不耐得挥了挥手：“你谁啊，说让我就让？” “你爸爸。” 话一出口，现场响起一阵低笑声，连神色紧绷的李薇都没忍住笑弯了眼。 男生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吐槽的正主就站在身后，看那架势刚才他说的所有东西江南都听到了。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男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不甘得把路让了出来。 等江南走过后他才低声嘟囔一句：“装什么，真以为有吴教授帮忙你就能咸鱼翻身了，待会输了有你好看！” 江南他们来到第二排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关容她们也进来了。 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不少学生都对她们行注目礼，而她们见怪不怪，一幅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来到江南身边时，关容的脚步微顿。 “一个多月没见，投奔了吴教授你倒是过得不错。” 现在的江南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的是李欣然送的休闲套装，脸上多了些肉，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阳光了起来。 “劳你挂心，不过你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黑眼圈都长出来了。” 江南说得话毫不客气，连跟关容表面的客气都不想维持。 关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阴沉，还是顾北舟站出来打了圆场。 “二师姐这么说也是关心你，就算现在投靠了吴教授，六师兄也不用这么怼人吧。” 话音刚落，江南还没站出来，李薇就夸张得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什么味儿啊，茶茶的一听就让人恶心。之前人家在实验室挨欺负的时候不吭声，这会倒出来装好人了，真虚伪！” “你！我好像没得罪过这位师妹吧。” 顾北舟没想到江南没有出声，反倒是他身边的李薇火力这么猛，居然在大庭广众下直接怼他。 “得没得罪你自己心里清楚，敢做不敢认，伪君子！” 冷哼一声，李薇一点面子都没给。 顾北舟哪里知道，江南已经把自己的怀疑和之前两人的过节告诉了李薇。 结合顾北舟之前的表现来看，如今在李薇眼中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男绿茶，而且还是满肚子阴谋诡计的那种。 她可不会给这种人面子！ 顾北舟气得手指不自觉攥紧，但以他温和谦让的人设也不能跟李薇当众对骂，所以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关容。 往常他被人“欺负”了跳得最高的就是这个师姐。 但这次一反常态，关容居然神色怔怔压根没接收到他的眼神。 关容现在的思绪飘得很远。 因为李薇的话，她下意识自问，以前在实验室时顾北舟有没有帮江南说过话？ 好像是没有，不管江南打扫卫生或者收集所有人的数据，顾北舟都没有发过声。 那时候实验室每天都是干净的，她和大师姐想要的所有数据都会在第二天收拾规整放在她们工位上方便取用。 不像现在，沈明慧整理的数据每天都在出错，师姐弟轮流做的卫生也因为不熟练总是不太干净。 关容抿了抿唇，默默把眼神放在顾北舟脸上。 还有小师弟，因为大师姐不在，这段时间立项的事情是关容主导，她突然发现顾北舟对项目实验有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总是缠着她问东问西。 放在以前，如果江南这么问关容早就不耐烦了。 也就是念着顾北舟辈分最小心思又敏感，她才压着脾气好好教导了几遍，但也因此熬了几个大夜浪费了时间。 以前她总是默认顾北舟胜过江南许多，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样。 眉头紧紧皱起，抬头看了一眼江南，关容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和生气。 她转头拽了下顾北舟的袖子：“别耽误时间，马上就要抽签了。” 顾北舟惊得瞪大了眼睛。 说得好像是他在浪费时间一样，最开始不是关容主动找江南的吗。他明明是在帮她！ 还有江南她们，也真是长本事了，现在连一个普通学生都敢当众给他难堪。 他们走着瞧！ 108 惊雷 108 其他几人神色各异，但面上还是跟着关容离开了。 柯敏走在最后，转身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以卵击石只会让你更丢脸，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自己没去找她她倒送上门了。 江南抬眸冷笑：“那也没有体罚学生又抢师弟名额丢脸！你赶紧走吧，待在这我看着刺眼。” 柯敏心口的火气腾得烧起来，她本来想反击说名额自己早就在春令营时还给江南了。 但想到当时他直接转去了凝聚态，去春令营用的也是凝聚态的名额，跟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 深吸了一口气，柯敏神色阴沉的得看了江南一眼，最后还是跟上大部队走了。 刚刚坐下她就听到肖芙转头问；“你跟小南说了什么？没为难他吧？” “我是他师姐怎么可能会为难她，你说什么呢！” 冲冲得说了一句，柯敏抱着胳膊愤愤转身。 没搞错吧，就算她以前体罚过江南，那也是为他好想让他学习进步好不好？ 肖芙怎么回事，问的好像她故意对江南不好似的！ “各位老师同学好，本次物理系立项赛马上开始，现在我手上拿到的就是六支队伍的标签……” 随着主持人上来报幕，现场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立项赛最前面的环节是抽签，也就是说主持人依次抽到哪支队伍，那就代表了队伍的上场顺序。 这种比赛的上场顺序也很重要，比如第一个上场的势必压力很大，后面上场的稍好一些，给评委的印象也会更深。 按理来说往年江岚实验室都是第一，而且这次的成像项目是江岚都亲口说过稳妥的，但关容就是有些微妙的不安。 她牢牢盯着主持人手里的数字，屏息等着她报出第一个上场的倒霉蛋。 “让我们恭喜，本次第一位上场的团队是－－江南实验室！” 话声一出，现场霎时间沸腾起来。 谁不知道江南这是第一次参加立项赛，现在抽到的顺序还是最差的一号，这不就等于提前下了死亡通知书吗？ 之前给江南让路的男生率先嘲讽：“第一次参赛就抽到一号，没见过运气比这更差的了，这能赢才怪。” “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每次第一个上场的学生老师给分都会很保守，这下江南完蛋了。” “完蛋正好，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到处蹦哒，天天像个网红似的到处生事！” 底下的学生低声议论，台上吴风止的眼神都变得担心了起来。 江岚低头扫过江南平静的目光，几不可闻得嗤笑了一声。 自取其辱。 林逸的手指紧紧攥到一起，脸上的神情难免有些落寞。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赛事，抽到一号难免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江南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抽到一号最后得第一，这也算好兆头。” 李欣然也转过头：“对，咱们的项目没什么好怕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小薇你说对不对？” “对，这都评不上第一那就是老师没眼光！我就觉得咱们不可能输！” 李薇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看向舞台的方向是满满的斗志。 自从被谣言攻击后她的心态就转变了。 怕什么怕，怕了人家反而会更过分，还不如干她丫的！ 被李薇气势汹汹的态度激励到，江南几人反而觉得心态平稳了许多。 对面的顾北舟有些压不住兴奋，只要江南倒霉他就高兴！ “居然是第一哎，六师兄这手气真不行！” 关容淡淡得瞄了他一眼：“别高兴得太早，还没到我们的顺序。” 顾北舟这才敛下笑意，摸了摸鼻子继续听主持人宣布。 很快，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顾北舟听到了二号，三号，四号得数字，都没轮到他们。 直到抽到五号，主持人才笑着把代表江岚实验室的纸条向大家展示。 “五号位是光学实验室，看来今天你们运气不错！” “好！五号的位置最好了，真不错，咱们今天肯定能赢！这下六师兄肯定没话说了！” 顾北舟喜不自胜，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立项书更是觉得信心满满。 “二师姐，待会轮到我们的时候你让我上场好不好？立项赛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我也想努力表现一次。” 顾北舟抱着关容的胳膊撒娇。 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如常的江南，柯敏也冷笑一声跟着帮腔：“我觉得可以，小师弟本来就是最优秀的，反正这次已经十拿九稳，找个机会让小师弟锻炼锻炼也无妨。” 关容看着顾北舟激动的神色，眼神下意识闪过一丝幽深。 她分不清这会顾北舟的激动到底是因为想上台表现，还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要打败江南。 如果是后者，小师弟的性格是不是跟她以为的有些出入？ “二师姐，就让小师弟试试吧，我们都同意。” 肖芙也转头帮顾北舟说了句话，因此还获得了顾北舟感激的眼神。 抵不过这么多人帮腔，关容思忖片刻，考虑到项目书反正是提前写好的，顾北舟照着念都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于是点了点头。 “谢谢师姐，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顾北舟大喜过望，连忙应了下来。 开玩笑，这就是一场只赢不输的比赛，这种出风头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要，尤其是还能堂堂正正打败江南！ 他心潮澎湃，已经在心里构思起了领奖词！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立项赛正式开始，江南拿着实验报告上台，开场就扔下一句惊雷。 “大家好，我们是一号科研小组，今天我们申请的项目是——硅片研究。” 109 怎么会是江南呢? 109 话音刚落，礼堂里迅速产生骚动。 大家都知道，硅片是当今凝聚态物理专业最炙手可热的话题，其背后代表了市场广大的半导体行业发展状况。 甚至可以说硅片研究就代表了半导体行业的进程。 但现在，一个大学的科研小组，甚至只组建了不到两个月，居然在立项赛上大言不惭的说要研究最前沿最难的话题。 在场都是物理系的学生，被江南这句话震得目瞪口呆，甚至舞台旁的十位评委，除了早知道消息的吴风止之外，其他人也都是惊疑未定的神色。 大家不敢想象，江南一个本科生居然真敢对硅片研究下手，他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含金量? 院长副院长包括几个主任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南，一改之前平静的神态，可见这个研究课题对他们来说有多震惊。 但江南仿佛对自己抛下的惊雷恍然未觉。 他落落大方的站在舞台中央，指着提前做好的ppt向大家科普硅片的重要性。 “现在国际市场上最前沿的研究方向是半导体材料，这一块目前应用广泛，根据国际半导体协会的数据，全球半导体材料市场规模高达九百亿美元，但国内这一领域才刚刚起步。” “我们刚在起步阶段，但国际市场已经开始严防死守不想让我们迎头赶上，同时还设定最高关税在半导体材料上狠赚了我们一笔。如果无法实现半导体材料的自主研发，我们将会一直在这一领域受国外掣肘，每年耗费的资金高达百亿美金。” 说到这里，江南的神色不由得变得冷厉。 抛开跟江岚实验室的恩怨不谈，现在凝聚态方面岌岌可危的局势才是他想要赢下这局比赛的根本原因。 既然有幸重生，既然选择了凝聚态作为自己终生奋斗的目标，那不做出些实实在在的成就造福祖国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台下的不少学生一开始还觉得江南故弄玄虚，但ppt拿上来看到实际的数据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变得沉默。 哪怕只是象牙塔中的学生，他们多少也知道现在国际科研的局势对国内很不友好。 高额的引进费以及国外严防死守核心机密无疑展露了他们在半导体行业的野心——他们想要占有甚至垄断半导体行业，这样华国就不得不在引进材料时付出巨额资金。 换句话说，ppt上贵到天价的引进费就是国外在光明正大对华国敲诈。 但半导体行业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刻，不进则退，哪怕明知这是国外故意勒索华国也只能咬牙认下。 这就是科研的重要性，这就是科技兴国的意义所在。 场上的十位评委表情愈发凝重，呼吸下意识变得粗重。 虽然他们并不认为江南一定能研究出什么结果，但他们团队既然能看清如今的局势，甚至能做出这样有理有据的ppt，那江南势必不是那种言之无物的空谈之辈。 只有江岚的表情在一众评委中尤为特殊。 江南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硅片的重要性和前景，她不会觉得骄傲或赞扬，反而只觉得他在哗众取宠。 这个儿子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一个连独立实验都没有经手过的人凭什么放言说要研究如今炙手可热的硅片课题?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取胜想故意出风头，能坚持科研的人必须学会踏实和务实，江南这样投机取巧简直就是对科研的侮辱，是这场立项会的败笔！ 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早就跟江南断绝了关系，否则待会江南拿不出成果出丑势必又要牵连到她！ 江岚对这个儿子源源不断折腾出的丑闻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江南哪里知道江岚在旁边有那么多心思，他打开李薇点灯熬油几天精心写的实验报告，扫了一眼下面目瞪口呆的关容等人，而后直接把ppt定格在硅片提取那一页。 “很遗憾，因为实验器材老旧和时间的关系我们没能研究出硅片在半导体行业的应用方向。但硅片溶液，我们的确提取出来了，实验数据就在我手上！” 这话一出，整个礼堂彻底炸了锅。 物理系院长甚至失态得站了起来。 “真的?已经提取出来了?” 江南起身谦卑的把实验数据递上:“当然，您可以仔细看看，上面实验条件和整个过程都有记录。只要申请到国家实验室，将硅片溶液跟不同元素结合，那我们就有可能自行攻克半导体行业难题，再也不用受国外掣肘。” “这不可能！” 江岚花容失色的站起来，江南哪有本事做到这一步。 “对啊，这怎么可能呢，六师兄从没有独立做过实验，就一个半月的时间他怎么可能提炼出硅片溶液，有这么巧合吗！” 顾北舟在座位上眼眶通红的瞪着江南。 他不相信江南真就这么好运，困扰科研界几年的难题居然被他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是什么狗屎运?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苦心研究了那么久的实验算什么？之前放出的谣言有算什么? 这不就全成了笑话！ “为什么不可能?科研实验难道是硬磨时间就能做出来的吗？不少科学家都曾因为各种巧合做出举世罕见的发明，现在江南试出了硅片提取条件又有什么奇怪的?” 像是看出了众人心中的困惑，吴风止站出来神色冷然的说道。 话虽然没错，科研实验有时候并不是跟时间成正比的，很多时候哪怕实验流程全部没问题，也有可能得不到正确的实验结果。 与此相对的，肯定有人走狗屎运或者天赋超强没试几次就实验成果。 但是那个人是江南啊？ 做出成果的人怎么可能是丑闻缠身的江南呢？ 这是横亘在座所有学生的心头的疑问。 他们看着江南目瞪口呆，还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站在江南身旁的院长突然诡异得大笑起来。 “好啊，真是后生可畏，居然真的提取出来了！” 110 分数公布 110 他激动得合上手里的实验数据，赞叹得拍了拍江南的肩：“不愧是打败费尔曼的学生，之前的立项赛我怎么没见过你？” 江南瞄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江岚语气平静：“之前没有独立做实验的机会，不过现在好了，吴教授给了我最大的支持。” 平心而论，江南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并没有故意拉踩。 但坐在后面的江岚还是觉得脸上臊得难受。 她又气又怒，但在学校诸多教授面前还得端着自己学科领头人的颜面。 “能力不够当然不能让你独立操作实验，你怪不了任何人。” 吴风止在旁边轻飘飘得说了句：“奇了怪了，在你那能力不够，在我这就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了？我这学生的能力还真是时高时低。” 话音刚落，不少教授领导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不知道江南跟生母关系不佳，后来还跟家里断了关系，吴风止这话是真损。 但看着江岚难看的神色，为了同事间的和谐，大家又把咧开的嘴角收了回去。 院长冲底下的学生冷哼一声：“江南的实验数据没有问题，硅片溶液的确已经被成功提取出来了，肃静！我们马上进入打分环节！” 院长一槌定音，肯定了江南实验的真实性。 他亲自把江南送下了台，然后才激动得拿着实验数据去找台上的评委商议，看那态度明显对江南十分满意。 “院长都亲自替江南做保了，这实验数据肯定是真的，他真的提取出来硅片溶液了。” “只要能申请到先进的实验器材，得到半导体数据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真没想江南还有这本事，以前他在光学实验室里怎么不出头？” “怎么出头啊，亲妈都主动要断绝亲子关系了，江南在光学的待遇又能有多好？现在我才明白，他转专业到凝聚态肯定是有原因的。” “嘘，别被关师姐她们听到了，我看她们脸色很难看。” 关容的脸色当然难看，事实上从江南上台宣布研究课题是硅片材料后，她心口的不安就愈演愈烈。 谁不知道半导体是现在最热的行业，硅片又是半导体行业的重中之重，就算知道自己以前对江南的实力有误解，她也没想到江南的科研实力高到了这个份上。 硅片溶解她也有所耳闻，需要的实验条件排列组合能有成千上万种，没人知道具体的溶解条件是什么。 科研需要实力，但有时也需要运气，江南难不成真能在短短时间内试出实验的正确组合方式？ 这怎么可能！ 顾北舟同样脸色大变。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科研实力，江南在他看来不过就是靠家世挤进实验室的废柴。 现在废柴摇身一变成了天才，而且看起来比他还强，这让顾北舟怎么接受！ 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总之江南的科研小组拿了个开门红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不知道老师们会给他打几分。 立项赛采取的是当场打分制度，去掉最高最低分剩下的分数平均起来就是江南等人的成绩。 李欣然看着台上交头接耳的评委忍不住攥紧了手。 “怎么比我自己比赛的时候都要紧张，咱们应该不能低于80吧，毕竟是很有难度的课题。” 林逸扶了扶眼镜：“上一年光学实验室拿到了87.65分，如果我们想要赢过他们，必须要比这个分数高。” “放心吧，上不了90才奇怪。” 李薇说得笃定，但焦急看向舞台的视线无疑暴露了她的焦灼。 紧张的等待之后，主持人重新登台。 “经过十位评委的评分，一号硅片实验的分数是－－” 现场紧张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视线齐齐看向主持人的嘴唇。 “97分！让我们恭喜江南和他身后的科研小队！” 话音刚落，全场再一次目瞪口呆，只是这次不少人的表情都变得麻木了。 他们今天被江南惊讶的次数太多，以至于现在居然觉得分数离奇的高好像也能接受。 “真棒！这个分数是历年立项赛的最高分，小南，咱们这次稳了！” 李欣然激动得眼眶通红，旁边的李薇已经哭出来了。 “我就知道我们能做到呜呜呜，我没看错了吧，真有97？” 正说着她还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林逸哭笑不得的把她的手拉下来：“你没看错！真的是97。放心吧，这下你肯定能好好出口气！” 想到李薇被造的黄谣，江南沉着脸看向对面的光学实验室。 不出意外，顾北舟和关容的脸色格外难看，罗菲和肖芙也是一脸压力山大的样子。 虽然后面还有二号三号四号，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江南他们的对手其实只有光学实验室。 现在江南拿到了这么高的分数，关容她们怎么能不压力山大。 尤其是顾北舟，他的牙都快要碎了。 江南科研小组的分数太高了，哪怕去掉一个最高分最低分，能拿97也意味着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打了接近满分。 他们要发挥的多出色才能胜过江南啊！ 啊啊啊，怎么偏偏这次他要求了主动上台。 万一他亲自出马最后又输给江南，顾北舟简直不能想象那会有多丢脸！ 111 怄吐血也要道歉 111 不管顾北舟如何生气，流程还是按照顺序有条不紊得走了下去。 二号三号四号科研小组依次展示。 但江南珠玉在前，加上他们的分数高到恐怖，几乎所有小组全都发挥失常，最高的一个不过76分。 顾北舟死死得咬住嘴唇，紧张到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他很想开口哀求关容别让自己上台了，但从小到大属于物理天才的骄傲感实在让他张不开这个嘴示弱。 尤其是，对标的那个人还是江南！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五号光学实验室上场！” 终于，主持人上台叫到了五号的名字。 柯敏看了眼神色平静得江南等人，转头拍了拍顾北舟的肩膀。 “加油，江南可以你也可以。” “小师弟加油！” 肖芙也跟着鼓劲。 顾北舟的脸颊抽搐了一瞬，但抬起头来时又恢复了往常可爱俊朗的样子。 “好，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关容，他咬咬牙狠心上台。 不就是讲述课题报告吗？江南行他怎么可能不行？ 这么多人看着，他绝对不能退缩，绝对要表现得比江南更好，甚至要力挽狂澜保住光学实验室的荣光！ 顾北舟想的很好，但想象就是想象，不可能代替现实。 上台的时候，看着台下众多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舞台两侧评委的眼睛。 他拿着实验报告想要落落大方得汇报数据证明给所有人看，但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江南那张宠辱不惊的脸。 他刚才坦然得做了所有数据汇报，他上台以后落落大方一点都不紧张，他拿到了史无前例的97分。 分明从小也是从各大场合中历练出来的，但这一刻顾北舟就是觉得喉头哽塞，甚至严重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南！江南！ 这两个字几乎成了他的魔障，只要一想到就激得他眼眶猩红。 越着急越说不出话，顾北舟在舞台上干巴巴的站着硬是一个字都念不出来。 底下学生的眼神逐渐从期待转为质疑。 “到底怎么回事，是实验报告出问题了吗？怎么不说话。” “出问题的话他们实验室的人早就上去了，应该没出问题。他紧张，我看见手指抠得很紧。” “不会吧，顾北舟可是从小到大的物理天才，比这大的比赛他也不是没参加过，怎么心理素质差成这样？”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江南刚才拿到了97呗，现在顾北舟肯定压力很大。” “啧啧啧，我怎么感觉顾北舟还不如江南，刚才江南上台的时候可没有这样……” 他们在底下交头接耳，旁边关容等人的脸色也很差。 包括舞台上的江岚，现在看着在舞台上丢人的顾北舟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满。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得想到之前江南的表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舟舟表现得比江南差得多？ 顶着这么多质疑的眼神，顾北舟的脸颊烫得厉害，他恨不得在舞台上找个地缝钻下去。 从出生到现在那么多次参加比赛，他就没有这么丢人过，这一切全都怪江南！ 咬咬牙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察觉出江南眼中逐渐蔓延的嘲讽神色。 顾北舟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打开实验报告跌跌撞撞得念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五号顾北舟科研组……不，我是五号科研组的顾北舟，这次我们提交的课题是……” 从头到尾顾北舟只会死板得照着手上的报告念出来，表现的一塌糊涂。 江岚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旁边的几个老师也忍不住频频叹气。 “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经常参加比赛是物理天才吗？” “江南的分数太高他紧张了吧，也能理解。” “理解归理解，但江南能得高分是因为课题的确很难，而且一旦出成果就能改变国内的半导体行业现状。他上场的时候还是顶着第一个上场的压力来的，都顶着压力，怎么人家怎么表现的这么好？这位顾同学心理素质可不太行……” 江岚在场，教授们说的已经很客气了。 其实何止是心理素质不太行，简直就是不堪入眼，跟所谓物理天才的名号严重不匹配。 从前教授们对顾北舟也有所耳闻，知道的无非是他论文出色以及物理天才的名号，而且还经常被江岚带着出席各种会议刷脸。 但如今看着，顾北舟也不过如此，反倒是被江岚万分鄙视的江南表现出色。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多少对江南执意转去凝聚态以及断绝母子关系的做法理解了几分…… “我们的项目报告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终于在舞台上捱到了最后一秒，顾北舟忙不迭得合上实验报告鞠躬下台。 实在太丢人了，他在上面一分钟都不想待。 不管能不能得奖会不会输，现在顾北舟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窜下去。 也许是太过着急，他一个没留身在下台阶的时候崴到了脚，竟然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啪”得一声，全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顾北舟身上。 这次连关容都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姿态强硬得把顾北舟扶了起来放在座位上。 “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去，这么重要的场合不是让你上去丢人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伤害到整个实验室的名誉。舟舟，你太让人失望了。” 顾北舟刚刚坐下，耳边就响起关容毫不留情的声音。 脚踝痛的撕心裂肺，为了体面顾北舟一直强忍着连吭都不敢吭，如今听见关容的话却气得眼底飙泪。 有没有搞错啊？ 他都摔成这样了关容还要批评自己。 难不成丢脸是他故意丢的吗？ 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提议想上台的，但同意的人不还是关容吗？ 江南表现的那么好，不管自己怎么说都很难胜过他，关容凭什么把输掉比赛的责任都推给自己。 更何况，她要真的不放心刚才为什么不自己上去？ 真是虚伪！伪君子！ 顾北舟快气炸了肺，但碍于人设又不敢跟关容争吵。 不仅不能争吵，他还得附小做低不让她们迁怒自己。 毕竟一开始的确是他主动要上场的！ 狠狠握紧了拳头，顾北舟心里怄得快要吐血面上也只能低三下四道歉。 “对不起二师姐，都是我的错。” 112 脸黑 112 “好了二师姐，这件事舟舟也不想的，他已经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你就别说他了吧。” 实在看不下去，罗菲替顾北舟说了一句。 顾北舟刚要感激的抬起头，罗菲又一脸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 “不过舟舟你也是，实力不行咱们就认输呗。就比如我，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好，所以我从来不会主动上台，以后你也别逞强了。” 顾北舟脸色一僵，立刻在心底大骂出声。 谁跟她一样实力不行？ 罗菲是实验室唯一一个因为拉投资和江岚亲戚的身份进来的，科研实力公认的不行。 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顾北舟脸色僵硬得点了点头，舞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宣布分数。 这次光学实验室的分数是77.4。 虽然这个分数已经算是之前几个队伍中最高的，但只比最高的队伍多了一分，而且还被江南拉开了断层差距。 对以往习惯了每次都是第一的光学实验室成员来说，这无异于滑铁卢！ 关容的脸色彻底黑成一团，连罗菲也说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 看了看眼含泪光的顾北舟，师姐弟几人心中难免有了嫌隙。 最受期待的两个小组成绩都出来了，最后出来的第六组反而发挥的不错，最终得分72。 结果出来的时候，李欣然一直以来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江南率领的科研小组就是这次立项赛的第一。 主持人宣布获奖的是他们组的时候，李欣然激动得上前狠狠给了江南一个拥抱。 “小南你真棒！师姐就知道你能做到。” 旁边的林逸和李薇对视了一眼，也纷纷眼眶红红的抱了上去，离远看江南像裹被子似的被三个人团团围在中间。 “多亏了江南提出的实验条件，我就说你肯定能行！” “太棒了，以后我就服你！” 他们抱在一起的时间过长，底下的学生也跟着善意得笑出了声。 胜者为王，江南他们用实力征服了所有老师和同学，现在底下的人对江南的印象大有改观。 “江南小组的感情真好，抱到现在都不松手。” “因为真的很不容易吧，第一次参加就得了第一哎，对手还是前几年的第一名，如果是我的话想都不敢想。” “不过之前在光学实验室江南好像没被这么拥戴过。” “何止啊，你没听之前江南说的吗？他在实验室里连独立进行实验的机会都没有，而且那时候苏师姐她们动不动就对他挑剔责骂。” “啧啧啧，那怪不得江南会来到凝聚态。其实江教授本人和底下的那些弟子都很讨厌江南吧，也许他是被她们联手赶出来的。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换专业之后江南又讨人喜欢成绩又好。” 关容在一旁听得脸色阴沉。 全校本来就知道她们实验室把江南赶了出去。 江南不出头还好，偏偏他一露头就参加了立项赛表现出色，还把她们这些人全打趴了下去。 这样不就是告诉外人，光学实验室这群人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吗？甚至他们还会质疑当初江南被赶出去是她们动机不纯。 天晓得以前关容就是最疼爱江南的人，如果不是他犯了那么多错还抄袭害人，关容怎么可能会那样说他。 明明是江南做了错事，难不成因为一次比赛成绩以前的错就能一笔勾销了? 冷眼看着江南几个人上台领奖，关容的表情愈发冷厉。 江南在台上与关容的视线遥遥对望。 说实话，对于这个师姐他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以前除了苏雅婷就是关容最疼爱他，虽然有时候会忍不住发脾气，但他感觉得到关容是真的在意他关心他。 可是自从顾北舟来到江家，关容就像下了降头一般站在顾北舟那边，哪怕江南反复解释过数遍她也不肯睁开眼睛看看真相。 现在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这个师姐，江南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只要关容敢再次使坏，他绝对会让她为自己的冲动傲慢付出代价！ 领奖发言的时候，李欣然等人直接笑着把江南推到了台前。 他也没推辞，拿着手中的奖杯走到中间的话筒前，声音有些压不住的轻颤。 这是江南重生以来拿到的第一个奖杯，是他第一次获得这样大的肯定。 手里的荣耀重若千钧，江南的眼眶隐隐泛红。 “我们的科研小组组建的非常仓促，连课题都是在比赛前两个月才确定下来的。” “之前有团队的小伙伴劝过我，选择这种炙手可热课题如果没有做出实验成果，最后不仅会输掉比赛，而且还会被大家耻笑。毕竟我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黑料满满的网红。” 底下的学生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们也知道江南身上腥风血雨的体质，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的确如果比赛失败了他又会被骂得头破血流。 舞台上的江南语带感慨:“不过怎么办呢，我就是想做最前沿的课题，想研究真正有利于民的东西而不只是纸上谈兵。所以最后我还是做了，像傻子一样执意研究这个课题。科研一途虽然艰难，但感谢我们团队里的每一个小伙伴，是她们的付出让我这个傻子得到了今天的奖杯。” “这是属于我们大家的荣耀！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以后我这个傻子会继续在科研之路上深耕，不负此生科研梦！” 话毕，所有人掌声雷动，连舞台上的院长和几个教授都有些动容。 “不畏难不怕苦，这才是真正的科研人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在科研一道上畏首畏尾，竟然还不如一个学生。” “是啊，英雄出少年。风止，你这次收的学生真不错，早知道当初就让他转来我的专业了。” 吴风止呵呵一笑:“前面那句不错，后面的就算了，江南可是我的宝贝徒弟，你们谁都抢不走！” 说完他还得意得瞟了一眼江岚。 本来吴风止跟江岚没什么大矛盾，表面上关系也可以。 但越是了解小徒弟他就越心疼，不明白江岚这个亲生母亲为什么要苛待自己儿子！ 尤其两人断亲以后，吴风止对江岚意见很大，话语间难免带出来一些怒气。 不出意外的，江岚的脸彻底黑了。 113 怀疑 113 吴风止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南是她的亲生儿子，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自己苛待了他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已经决定跟江南断绝关系，但看吴风止一副护崽子的模样，江岚还是觉得很不爽。 舞台中央的江南捧着奖杯笑得开怀，往常沉静的眼睛流淌出丝丝缕缕的笑意，看着十分有感染力。 底下的学生也啧啧称奇。 “我怎么感觉江南不太一样了，他以前长得这么好看吗？” “我也觉得，印象里江南好像长得很丑啊，这么看明明就很清爽，还有点小帅呢。” “我一直都觉得江南不比顾师弟差，之前是刘海太长一直挡着眼睛，人又太瘦所以才不讨人喜欢。” “他是不是长高了，现在个高腿长的，还是凝聚态养人！” 其实江南的五官并没有变，但摆脱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后，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昂扬轻松。 再加上离开江家以后吃的香睡得好，哪怕五官跟以前一样，但是整个人状态好了心境变了，面相自然会变得和谐，人也衬得俊朗了起来。 肖芙听着周围同学对江南不绝于耳的夸赞，神色忧伤得盯着江南看了许久。 顾北舟转过头刚想说些什么，顺着肖芙的视线立刻察觉出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还是因为江南。 他心中警铃大作，把周围夸江南的学生骂了个狗血喷头。 什么眼光！ 江南那种没人要的畏畏缩缩的宅男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科研赢了他就算了，难不成连肖芙的心江南都要抢走。 这是顾北舟早就认定的妻子，他绝对不会让给江南！ 恨恨得盯着舞台中央的人，顾北舟的神情像是一头捍卫领地的雄狮。 什么奇奇怪怪的眼神？ 低头瞥了顾北舟一眼，江南故意挑了挑眉移开了视线。 下面的顾北舟立刻更气了。 他们下台的时候江南专门过去拥抱了吴风止。 “老师，这次我没给你丢人。” 欣慰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吴风止也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你一直是我的骄傲，小南，以后我们师徒可以一起研究硅片了。” 吴风止想过无数次，也许国内早晚也会成功研究出半导体材料，甚至他早就想好过两年自己也要试一试。 但如今掀开序幕的人居然是他的学生江南。 对一个老师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好，我会继续努力的！” 跟吴风止打过招呼后，江南带着自己的队员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一起下台。 罗菲站起来：“我去恭喜一下江南。” “带我一个，咱们一起去。” 肖芙忙不迭起身也要跟着去。 柯敏冷笑一声抬腿拦住她们的去路：“你们去恭喜什么，人家费劲心思拜在吴教授名下就是为了打败我们，现在舟舟输得这么惨烈，你们现在过去不就是讨骂吗？” 顾北舟咬牙道歉：“对不起，都怪我发挥不好。” 今天三番两次被人提醒自己比不过江南，顾北舟早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但为了不惹怒几个师姐，他只能咬牙示弱！ “之前在我们实验室的时候，江南有很多次主动要求独立做实验，但我们没给他这个机会。如果那时候咱们给他机会表现，是不是现在拿奖的就还是我们。” 看着江南手上耀眼的奖杯，罗菲不自觉喃喃自语。 “好了！” 关容低着头表情狠厉。 之前江南在团队的时候，她们年年夺冠没有一次失手。 现在江南离开去了吴风止那里，哪怕实验报告被江岚亲自审过，最后他们也只能屈居第二。 这代表了什么？ 难不成江南的科研实力真有那么强？比江岚还强？ 咬了咬嘴唇，关容不相信这种可能性。 “这事跟所有人都没关系，是江南背叛了我们拜在吴教授门下，他再强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多月里脱胎换骨，也许这个点子根本不是他想的。” 罗菲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柯敏眸光一闪，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 “你的意思是说，江南这次的实验报告也许是吴教授代笔，以一个学生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短时间内做到这一步。” 肖芙神色怔怔：“吴教授近一年的确在做些秘密实验，没人知道他研究了什么，不过一个月前我听老师说过他快出成果了。” 看着从台上走下落落大方的江南和林逸，柯敏的脸色越发难看。 “为了给江南撑腰，吴教授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他这是帮江南作弊！这是违规的！” 以前江南对她可是任打任骂的，林逸更是被她踩在脚下的穷学生。 现在这两人登台夺冠，她却只能坐在下面眼睁睁看着，这怎么可以！ “不会吧，吴教授认识江南也没多久，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帮他。” 罗菲有些闹不明白，而且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不太信江南会为了出人头地做出这种代笔作弊的事。 “吴教授和老师都是二级教授，之前吴教授一直行事低调，认下江南之后却跟老师处处争锋，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关容低下头神色不明的添了一句。 “所以江南就是吴教授用来对付老师的一把刀，他们师徒俩这是故意唱双簧给我们难看！该死的，这头白眼狼居然这么阴险！” 正巧这时主持人喊他们上去领奖。 关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起身：“好了，这些都只是猜测，咱们要上去领奖了，一个个脸色别太难看，省得人家笑话我们输不起！” 率先带头，关容径直往台上走去。 顾北舟站在最后，想着刚才她们的话神色诡谲。 他就说江南怎么可能有这种狗屎运，原来是身后有吴风止加持。 既然他们有胆作弊，那就别怪他替天行道了！ 114 跟你谈谈 114 立项赛只有一个冠军，其他的队伍都是参与奖。 江南他们领完奖后，不少学生都先行离开了。 以至于等关容等人上台时，底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波掌声，跟刚才江南的满堂喝彩相比反差巨大。 虽然关容已经嘱咐过大家注意表情管理，但这样鲜明的落差，还是让顾北舟包括柯敏都脸色僵硬。 最后拍出来的照片上，几个人站在最前面丝毫没有喜意，反倒落败的公鸡一样表情阴沉。 有人在学校论坛上发出照片，又引发了一波讨论。 “顾师弟脸色好难看啊，拿第二名也不错，有这么生气吗？”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拿第二名是可以，但他们以前都是第一，而且这次偏偏是被江南打败的。” “他们之前不是一个实验室的吗，谁拿第一不都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江南要是跟实验室关系好，当初就不会被赶出来又跟江教授断绝关系了。而且他走时候顾师弟立刻无缝衔接进入实验室，什么意思你细品？” “江南实惨，我怎么觉得他在实验室的日子肯定不好混呢，说不定以前是被欺负了。” “不管是不是，我得在这里公开说一句江南就是我爸爸！之前我赌他不会赢了，谁知道他真拿第一了，愿赌服输，以后我再也不说大神坏话了！” 因为这场比赛，江南的风评已经慢慢扭转。 但他刚出礼堂就打算跟大家一起聚餐，还不知道论坛上讨论得热火朝天。 “还吃之前那家火锅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好好吃一顿！我请客！” 吴风止走上前拍了拍江南的肩膀：“我请还差不多，今天你们都是大功臣，我这个当老师的一定得好好表示下。你们回去换衣服，一小时后在校门口集合，我带你们开荤去！” “好唉，谢谢教授！” 老师请吃饭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大家欢天喜地得各自回去了。 江南走到一半时，在路上看见了脸色难看的柯敏和沈明慧。 他懒得跟她们纠缠，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但柯敏眉目阴鸷得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干了亏心事心虚，连见我的面都不敢？” “好狗不挡道，滚开。” 这两个人一个曾经体罚自己，一个在背地里写举报信搞鬼，江南对她们没有一丝耐心。 “江师弟，我们好歹算是你的师姐，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 沈明慧扶了扶眼镜，眼中全是隐晦的不满。 就算江南现在刚拿了第一，她一时之间还是改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呵，只会用阴谋诡计耍手段的人，有什么资格当我师姐？沈明慧，你不也是女孩吗？造黄谣污蔑另一个女生你也真能干得出来！” 江南转过头单刀直入，眸中闪过一抹戾气：“不过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放心，我马上就能跟你算总账！” 江南怎么知道是她，写举报信的事分明只有她和顾北舟两个人清楚！ 骇得脸色煞白，沈明慧吓得心跳如鼓，甚至连直视江南都不敢。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作弊的人还有脸倒打一耙，我问你！得奖的那篇报告到底怎么回事，你哪有那个本事提取硅片溶液！” 柯敏狐疑得看着江南，眼里满满都是对他的质疑。 看她这样疑神疑鬼的样子，江南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已经从以前的执念中挣脱了出来专心经营自己的人生。 但这几个师姐反倒追着他不依不饶。 也许连她们自己都没发现，如今两者的情况已经慢慢扭转，有了执念的人变成了她们。 把精力放在别人身上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好科研，输了也是理所应当！ “关你屁事，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扯了扯嘴角，江南神色冷峻得撞开柯敏的肩膀离开。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应对这些人最好的办法。 小人畏威不畏德，恭俭谦让一点用都没有，他就该做出成绩来让她们望尘莫及才对！ “这白眼狼！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柯敏气得在身后对他一通大骂，沈明慧则战战兢兢得不敢吭声。 刚才江南说的事把她吓得够呛。 算总账？ 江南到底想干什么？ 顾北舟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江南破口大骂的柯敏和旁边畏畏缩缩的沈明慧。 他在心底讥讽，一个暴躁的废物和一个软弱的蠢猪凑一起能有什么用，这一看就是在江南那里吃瘪了！ 要他说，要么柯敏当年就不该救下江南，就让他高烧烧死，也好过现在被气成这样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明慧就更别提了，他要是不激她这人一辈子就只敢干点偷偷摸摸的蠢事，怪不得到现在都是实验室的边缘人员！ “二师姐，沈师姐，你们在这干什么？” 心底气得大骂，顾北舟面上还是扬起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没什么，刚又碰见那个白眼狼了！” 柯敏没好气得说道，她并不想在顾北舟面前说自己吃瘪的事。 眸光微闪，顾北舟转头看了眼沈明慧，面上笑得愈发温和。 “这样啊，我找沈师姐有点事，四师姐你看……” 无所谓得摆摆手，柯敏径直往外走去。 “那你们聊，正好我要回实验室一趟。” 等她走远，顾北舟才亲昵得一把揽过沈明慧的肩膀。 “沈师姐，你看你躲什么啊，师弟有话想跟你谈谈……” 115 风来 115 沈明慧看着顾北舟那张小王子般俊秀的脸，吓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相当清楚这人的真面目。 当年江岸抄袭的事就是顾北舟一手策划的。 甚至在自己动了歪心思偷实验室器材的时候顾北舟也早就知晓。 但他从不开口，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犯下大错，然后再笑嘻嘻得拿着证据要挟自己。 虽然比顾北舟大了四五岁，但在沈明慧心里，顾北舟才是整个实验室最恐怖最有心机的存在，那就是条黑心肝的毒蛇！ 她僵着身子被顾北舟拽到空旷的教室。 他凑过去对沈明慧眨了眨眼睛：“我听见江南说，他已经猜到举报信是你写的了。” 沈明慧骤然抬头，瞳孔紧缩得盯着顾北舟。 他笑嘻嘻得说道：“江南现在可是个香饽饽，他拿了立项赛的第一，又是吴风止的爱徒，到时候学校肯定会给他拨下实验室重点培养。万一江南抓到了什么证据，转头跟政教处主任说了什么，那学姐会是什么遭遇？” 沈明慧心口大震，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可能造成的后果！ 她攥紧了拳头红着眼眶开口：“那都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写举报信实名举报，是你逼我害他！” “证据。” 顾北舟掏了掏耳朵，一脸有恃无恐：“你有证据证明是我主使吗？信是你自己写的，政教处办公室是你自己去的，就算真捅出来了幕后主使也只能是你。” 沈明慧目瞪口呆看着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像是有一股寒风吹过，从头到尾凉得厉害。 她以为顾北舟至少跟她是站在一头的，没想到他早就想好出了事要把她甩出来！ 第一次，沈明慧打心底里懊悔自己当初选择跟顾北舟合作。 早知道就让他把器材被偷的事情捅出去好了，最多赔钱再挨个处分，但造谣生事的罪名一旦曝光，被赶出实验室都算是轻的，说不定她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心底七上八下，沈明慧看向顾北舟的神情逐渐变得怨恨。 从头到尾所有事都是他指使的，现在现在是自己承担一切代价。 想到自己也许要面临的凄惨下场，沈明慧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堵得发狂，真到了那一天，顾北舟这个主犯说什么也别想逃！ “我劝你别想着拖我下水，一是江教授和几个师姐肯定会力保我，你又没有证据，拖我下水十有八九没结果，而且还会招来更重的报复。二嘛……”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似的，顾北舟围着沈明慧游走打转，眼神不怀好意。 “二什么，有话你就说啊！” 几乎快被这恐怖的气氛逼到失去理智，沈明慧冲着顾北舟大吼。 顾北舟好整以暇得看着沈明慧的理智逐渐崩盘，而后在她耳边一字一顿。 “二是，我知道罗沙湾14号，你妈在那里卖鱼供你读书，你没有爸爸，之前偷实验室器材也是想跟室友一样买台电脑，省得每天被人骂穷光蛋只会白嫖她们的东西，我说的对吗？” 仿佛惊雷砸进心里，顾北舟居然对她的事了如指掌，连她家的地址都能报出来！ 他向来心性狠毒又睚眦必报，沈明慧不相信他说的只是空话。 很大的概率是，顾北舟早就调查清楚她家的事，一旦自己起了心思想拖他下水，这条毒蛇一定会提前对她家里人下手。 她父亲早亡，是妈妈杀鱼卖鱼起早贪黑供她读书，沈明慧偷实验器材就是因为妈妈年老体弱，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害妈妈受苦。 但现在，顾北舟想对妈妈下手。 沈明慧倒抽一口冷气，脸上瞬间泪如雨下。 她是他们村子第一个大学生和研究生，妈妈向来以她为傲，不管是自己退学还是妈妈被害，哪一个沈明慧都接受不了。 她怕，她真的怕…… 转头看向佛口蛇心的顾北舟，沈明慧恍然明白过来，起身就哭着要给他跪下。 “那师弟，你说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避开这一劫……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这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北舟眼中满意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低头客客气气得把沈明慧扶起来，表现的像个单纯为师姐打算的善良学弟。 “师姐说这些干嘛，咱们都是一个实验室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早就帮你想好办法了。” “……什么？” 顾北舟低头看向沈明慧濡湿的眼睛：“要想让江南没有工夫找你麻烦，那就得找个由头一把将他捶下去，最好是让他直接被学校开除！” “可是……可是江南刚拿到学校立项赛第一，他没犯错学校怎么可能开除他。” “唉－－” 顾北舟伸出食指压住沈明慧的嘴唇。 “谁说他没犯错，这次立项赛他能得第一是因为吴教授代笔，只要能证明这事是他作弊，按校规来说这么大的错江南一定会被开除！连他的那个老师也要受处分！” 江南能得立项赛第一的确让人惊讶，但这也不能直接证明吴教授帮他代笔啊。 而且牵连到教授和国家级实验室，万一失败了自己的下场岂不是更惨！ 沈明慧有些犹豫：“你让我想想，我得考虑考虑……” 顾北舟看了眼她的神色，意味不明的笑了。 “让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学姐好好考虑考虑，两天后给我答复就行。” 说完后，顾北舟整整衣领转身向外走去。 常言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作为江南的死对头，他很清楚以江南的实力就算再出色，也不可能在短短两月内做出这样耀眼的成绩。 加上关容她们的分析，顾北舟越发肯定这里面有外力加持。 江南敢耍手段，他就敢把这事捅个底朝天。 …… 沈明慧一夜未睡，到第二天都没想出来头绪。 她心知这只是顾北舟在利用她，但他手上有自己的把柄，一旦拒绝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什么？ 她赌不起，也没有资本赌。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沈明慧只想顺顺利利毕业过上安生日子！ 她来回纠结，到下午的时候却突然接到消息，说死江岚要见她。 战战兢兢来到办公室，沈明慧还没开口，江岚的一句话就直接把她震在原地。 “我听说，之前学校里有关江南的举报信是你故意栽赃？” 116 走投无路 116 沈明慧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这事怎么会捅到江岚那里。 她这个老师最是眼里容不下沙子，说不定会怎么惩罚自己！ 就在这时，顾北舟敲敲门施施然进来，而后当着沈明慧的面大摇大摆坐下。 “这是怎么了？沈师姐怎么吓成这样？” 顾北舟明知故问。 “为什么你该问她！我最讨厌弄虚作假背后耍手段的人，沈明慧，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岚气得一拍桌子，脸色变得涨红。 她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万万没想到自己教出的学生居然在背后栽赃诬陷！ 当初她可是念着沈明慧家世可怜才放她进来的，没想到她居然敢背着自己做这种事。 “老师你别生气，沈师姐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会出手害人，不如我们听她好好解释。” 即便顾北舟输掉了校园立项赛让江岚大大的丢了脸面，但想到他的抑郁症，江岚怎么也不舍得责骂这个孩子。 她瞥了一眼下面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的沈明慧，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说吧。” 顾北舟起身站在沈明慧身前。 背对着江岚，他的表情阴沉，口气却一如往常和煦。 “沈师姐你看，老师都给你一次机会了，你还不好好说说？” 看着那双深沉的眼睛，沈明慧又气又怕。 故意的，顾北舟这就是故意的！ 她现在无比肯定，自己写举报信的事绝对是顾北舟告诉江岚的。 明明还没到两天，他这是故意逼自己！ 如果不按他说的做，江教授一气之下把自己赶出实验室不说，也许顾北舟会凭借这事报复自己直接让自己退学。 抬头瞄了一眼顾北舟笃定的眼神，沈明慧急得满头冷汗，但想不到一点解决的办法。 她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招惹江南。 本来只是想占点小便宜，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了江南垫底，她就不是实验室最差的人。 但因为顾北舟，她不得已做下那么多错事，早就不能回头了。 听顾北舟的还有点可能，不听他的也许现在自己就要完蛋。 在心里考虑清楚利弊得失，沈明慧狠了狠心，咬牙冲江岚说道。 “那是因为……因为我气不过江师弟在立项赛上作弊！”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顾北舟满意的闪到一旁，江岚则惊得瞪大了眼。 “什么？” 屋子里响起沈明慧愤慨的声音：“我亲眼看见江师弟跟自己的队员说实验报告不用担心，全有吴教授帮忙，这不就是作弊吗？” “老师您一直教导我们，做科研最重要的就是真实，作弊或者代笔这种事是绝不被允许的。我之前劝过一次江师弟，可他非但不听，而且还骂我只是实验室的边缘人员，根本没资格管教他。我……我这么做只是气不过他作弊所以想教训教训他而已。” 江岚听得若有所思，她这才想起之前江南领奖的时候吴风止专门跑了过去，还说以后师徒俩可以一起研究硅片。 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是沈明慧说的这样？ 顾北舟连忙上前求情：“老师，虽然我也觉得六师兄突然取得这样的成绩很反常，但沈师姐说的这些我觉得不太可能。吴教授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这么帮六师兄，帮了他又有什么好处。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再调查一下，免得冤枉好人。” “好人？” 江岚意味不明得嗤笑一声。 舟舟心思单纯，不懂教授间竞争有多激烈。 物理学院只有她和吴风止是二级教授，最近这段时间吴风止动作频频，又是组建科研小组又是发表论文。 上周她甚至听院长说过下一年的长江学者估计要在她和吴风止之间诞生。 江岚心思虽然刚直，但走到这一步见多了各种阴谋诡计。 如果刚才沈明慧的话让她信了五分，那这么多微妙的巧合直接把可信度提高到八成。 江岚已经笃定，江南就是跟吴风止一起狼狈为奸，说不定他们这就是通力合作想要对付自己！ 否则一个连独立实验都没做过的废柴，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都大变活人拿下这么高难度的实验！ 吴风止，江南，他们怎么敢的！ 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江岚怒极反笑，强压住脾气指着门口道。 “你们先出去，我要自己好好想想。” “老师？” “出去！” 江岚的态度不容拒绝，顾北舟却在背过身后心满意足的笑了。 也许连江阿姨自己都没发现，在她心里江南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废物，所以只要他稍稍一挑拨她就深信不疑。 有个这样的亲妈，江南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 …… 江南正在实验室整理素材，李欣然突然走过来皱眉道。 “你看学校论坛了吗，现在上面有人说我们立项赛的成绩有问题，还说你作弊。” “再怎么说也成不了现实，他们就是酸咱们成绩好！” 林逸在旁边添了一句。 “有人怀疑很正常，等我做出的成绩越来越多，他们自然就闭嘴了。” 江南知道自己一向是腥风血雨体质，被人质疑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 “可是……” 李欣然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他们刚获胜时还没有这么多差评，现在突然冒出来，她总觉得这是背后有人操控。 也许，她是该好好查一下这些账号的背后ip…… 就在这时，江南突然接到了系主任的电话。 “实验室审批下来了，真的？” 117 决不允许 117 抬起头，江南冲着科研小组的众人笑着说。 “别聊这些了，咱们赶紧去会议室，主任说咱们实验室的审批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咱们就能跟自己的实验室见面！” “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去！” “我还没去过大会议室呢！” 一群人乐乐呵呵得往会议室走。 到了地方江南才发现，会议室里除了有院长吴风止等人，江岚也在里面。 他们实验小组里的审批下来了，江岚来这干嘛？ 互相对视一眼，江南和李欣然等人坐在吴风止身旁。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朝江岚的方向努了努嘴，江南低头问道。 “谁知道呢，本来说是实验室审批下来了，我到了之后才看见江岚也在这。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有什么事老师给你兜着！” 安抚得拍了拍江南的肩，吴风止神色冷然。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江南没有犯错，所以今天这场面十有八九是江岚故意找茬！ 果然，主任上台后没有颁布审批消息，反而有些为难得说道。 “今天是咱们系项目审批的好日子，不过江教授说她发现了立项赛中有些违规操作的情况，为表公平，咱们就先一起听听。” 话音刚落，江岚阴着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上台。 隔着几米远，她遥遥望向下面的江南和吴风止，眼眸中是深沉的隐怒和鄙夷。 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帮着吴风止对付自己，还在那么大的比赛中作弊，江岚只觉得愤怒又委屈。 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为前者还是后者生气，但总而言之她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江南，否则他这样继续下去这辈子都毁了！ “我今天过来只有一件事，之前江南在立项赛中展示的提取硅片溶液实验，我怀疑是跟吴教授一起联合作弊！那是吴风止研究的成果，却张冠李戴交到了江南手上！否则他一个一无是处的本科生，怎么可能突然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话音落下后全场哗然。 李欣然第一时间否认：“胡说！我们的实验本来就是独立完成的！” 李薇：“就是，从头到尾都是江南指导的我们，这是污蔑！” 江南听得瞳孔一缩，双手忍不住紧攥成拳。 他其实知道江岚这个母亲一直看不上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做出成绩后江岚会有所改观。 但他怎么都没想过，江岚对他的厌憎居然这么强，强到了连他取得成绩之后她还要故意栽赃诬陷！ 江南只觉得自己心口凉得厉害，而后逐渐转化成滔天的怒火。 他从没主动招惹这个母亲，江岚到底为什么非得把污水扣他头上！ 江南咬牙切齿，看向江岚的眼神几乎凝结成冰。 “别担心，清者自清，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吴风止率先站出来，一扫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难得严肃了起来。 “说话要讲证据，我们师徒问心无愧！从一开始这个课题就是江南独立提出独自实验，我甚至连实验室都没去过几次，不信的话你们甚至可以调监控证明。” “更何况我最近一直忙着自己的论文研究，本来这是保密课题，但现在有人把脏水泼到了我们师徒的头上，我索性就直说了。我研究的实验一直是高温超导材料，跟江南的硅片实验压根不是一个领域，又怎么可能帮他作弊！” 这话一出，院长和主任都跟着点了点头。 但江岚态度依旧：“你没去实验室难道不能从线上指导？研究领域不同也没什么，谁知道你的秘密研究涉及了多少领域，有没有在实验过程中恰好发现硅片溶解条件然后告诉了你徒弟！” 江南简直要被江岚的态度气笑了。 他站起身寸步不让得盯着江岚：“江教授这话有意思，按你的逻辑谁都有可能作弊，反正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信!谁质疑谁举证，如果你怀疑我在立项赛上的成绩，那就请你拿出切切实实的证据，而不是空口白牙无中生有，我都不敢想象这事居然是一个大学教授能干出来的！” 他说得毫不留情，而且看向江岚的眼神没有一丝母子的温情，反而满是愤怒和仇恨。 看着下面并肩站立的江南和吴风止，江岚只觉得心口火气更甚！ 好啊，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现在堂而皇之跟外人站在一起对付自己！ 还真是长本事了，他到底知不知道科研一道真诚踏实才是第一要务，用别人的成果追名逐利这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这是最龌龊的行为！ 怒火越攀越高，江岚反而意外得冷静。 她冷冷得看了一眼台下同仇敌忾的师生俩，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寻死路。 江岚直接把带来的u盘插到电脑上，会议室的大屏里显示出里面的每一项数据。 “这是江南到了我的实验室后做的每一项工作记录，上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他到实验室之后做的全都是基础的数据统计，唯一记录在案的实验和论文还是抄袭我的学生顾北舟的。”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变身科研天才，又怎么可能在一个半月内取得这么大的实验成就？不管吴风止到底是怎么帮他的，江南的硅片溶解实验绝对作弊了！我决不允许这种人拿到实验立项的资格，这会是我们整个物理学院的耻辱！” 118 你是蠢货 118 江岚说得铿锵有力。 随着她的操作，江南在实验室的一举一动全部显露在众人面前。 江岚本来想证明江南压根没有做过实验，又怎么可能成功提取出硅片溶液，没想到大家的注意点拐到了别处。 “在实验室待了一年多，整理的数据分析有接近两百项，江南的工作量这么大吗？” “而且全都是合格通过，就按一篇论文十万字来看，江南在实验室这是多大的阅读量，这简直比我都多。” “而且为什么每天都是江南打扫卫生？他得忙成什么样？” 从上到下看完了所有工作记录，吴风止越看越气，最后直接愤然而起。 “没记错的话，江南当年也是过五关斩六将自己考进去的。江教授还真是舍己为人，对别的学生都客客气气，拿自己唯一的儿子当工具用造福全组，我就不信江南能处理这么大的论文数据他会没能力参与实验！” “况且所谓的抄袭绯闻到现在都没有切实的证据！我很好奇既然没有实锤，江教授为什么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江南反而相信顾北舟。现在你拿出的这些除了证明自己一直在苛待江南还能证明什么？” 因为吴风止这话，也有不少老师反应了过来。 “当年江南抄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证据到底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那不就等于没证据。话又说回来，一个能独立做出硅片实验的人，一个能打败费尔曼的学生，真的会抄袭别人吗？按照立项赛上那位顾同学的表现，我看是不是江南抄袭这事还真不好说。” “是啊，既然没证据，怎么能轻易定性就是江南抄别人呢？” 眼看祸水东流，众人质疑的焦点居然跑到了顾北舟身上，江岚忙不迭解释。 “除开抄袭这件事，就凭江南在实验室一次实验都没做过，但是居然能在短短一个半月内成功提取出硅片溶液，这事你们不觉得离奇吗？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江南施施然站起来，抬眸冷冷得看着江岚。 他想到证明自己的证据了！ “没记错的话，当年江教授刚毕业一年就拿了科研大奖，一个月后又在国际青年物理大赛上拿了金奖。为什么同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您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江岚一愣，怔怔得看着台下言之凿凿的江南。 她没想到自己以前的事江南会这么清楚。 “我在实验室里的确没有独立做过实验，但那不是因为能力问题，是你从来不肯给我机会，只让我承包实验室所有的数据收集工作。” “江教授，如果你仔细翻翻，就能看见最下面的文件夹里还有我的实验申请书。当年你不让我做实验，我就只能借打扫卫生的时间去各个师姐旁边看她们做实验，然后对着教科书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实验申请书上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实验要点和流程全都写上去了，只是那时候你看都没看就把我打了回来！” “江教授，那时候我就很想问问你，如果你懒得教我，当初又为什么把我收进实验室！难不成你让我进去就是为了故意羞辱我吗？” 说到最后，江南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激昂，双拳紧紧握住。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但事实证明只要一想到当初受到的贬低和屈辱，他就觉得愤怒又痛苦。 来自亲生母亲的无视和贬低，这辈子他都不会忘！ 现场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江南这一通质问惊呆了。 吴风止气得双目通红，他上前把怔愣的江岚拉下来，伸手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夹。 上面的的确确有江南的实验申请书，按照时间来看就是当年他在实验室时所作。 更重要的是，看江岚的神情她压根就不记得了，她连看都没看过！ “江岚！你看看这是什么，从头到尾所有的实验流程都在上面，连江南那篇论文的构思和课题他都写在上面了，你还要说他抄袭，说他能力低下不能做实验吗？” “江南当年是被你不分青红皂白赶出实验室的，那时候他说想读凝聚态，为了考验他的诚心，我还把自己编撰的那两本凝聚态总揽都给他了，让他跟着一起参加凝聚态的期末考试，合格了才同意他过来旁听。” “你知道那时候江南考了多少分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考了年级第二！我本来以为这是江南天赋异禀背诵能力快，合着他是在你那被这么多数据分析工作硬生生练出来的！” “我告诉你，江南不是人品低劣的抄袭者，更不是不学无术的蠢货。如果他当真像你嘴里说的那样愚笨，连我们这所大学和你的实验室他都考不进去！” “所以他为什么在你的实验室里一个实验都没做，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愚笨不堪不学无术，又为什么你笃定了是他抄袭。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自己的偏见，是你的愚蠢和自私害了他，否则江南早就可以大放异彩！” “他本就是天才，所以才能短时间内考到凝聚态第一，才能在几天时间内打败费尔曼，才能拿到这次立项赛第一。你怀疑我帮他作弊不过是不相信江南可以那么优秀，而你以前却那么愚蠢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告诉你江南，你极力害怕的事情就是真相，江南比你想象得优秀的多，而你就是个偏心的蠢货，你根本不配当江南的母亲！” 119 顾钊 119 吴风止说完后，在场所有人已经被他的控诉惊呆了。 他们下意识回忆起江南曾经的种种，然后发现情况的确像吴风止说的那样。 “江南的考试成绩我的确有印象，但我没想到那是他在一个月内速成的，凝聚态的内容可不简单，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是啊，之前他能打败费尔曼我还想过是不是运气太好了，现在看来这是人家江南的本事，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按他申请书上写的东西，其实江南早就有独立做实验的能力了，只是一直没得到机会。也就是说，其实他一直都有能力，只是到了凝聚态才有机会发挥出来。” “真可惜，说不定早点发现的话就是又一个物理天才。这是被耽误了……” 底下密密麻麻的评论听的江岚身形发僵，像个石像般立在现场。 在她心中江南分明就是个连基础操作都不懂的废柴，怎么就突然变成物理天才了？ 吴风止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和偏心，所以一直不愿相信江南这样优秀。 这怎么可能！ 江岚甩了甩头，下意识抛开了这种可能性。 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如果江南真的从一开始就显露出无人能敌的物理天赋，她怎么可能不给他机会发挥。 分明就是江南能力人品都不行，她对他失望透顶，所以才会不让他进实验室操作。 因为不尝试就不会输，万一江南在实验室乱搞闹出幺蛾子到时候丢脸的还是她! 看着在场不少人对自己隐含不满的眼神，江岚的脸上闪过一抹怒色，最后仍镇定自若得冲吴风止喝道。 “我对江南怎么样用不着你来质疑，我是他亲妈，他的水平究竟如何难道我还没你一个外人清楚吗？” “我从来没有刻意针对江南，也根本没有必要针对他。科研之道艰难，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决不允许有学生在背后耍手段投机取巧！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好！” 听到这话，李欣然在一旁讥笑。 “江教授这话说的有意思，你为了江南好？可他被人诬陷抄袭的时候你不分青红皂白把他赶出去，他考进实验室你又苛待他只让他干杂活，后来更是当众跟他断绝母子关系把他赶出去。你说你为江南好，那为什么桩桩件件干的全是害人的勾当！” “李欣然！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你的教养吗？” 江岚气得心口火气丛生。 吴风止还可以说是她的同事，李欣然那可是一个小辈，她哪来的资格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欣然的教养还容不得外人置喙！” 会议室的门突然从外打开，一道威严沧桑的男声传进众人耳朵。 江南转头一看，那分明是理工大学的校长，李欣然的老师顾钊教授。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外省交流学习，这两天才回校。 “校长好。” “您怎么来了？” 众人纷纷从座位上起身问好，李欣然则惊喜得站了起来扶着老人的胳膊走进来。 “还好您来了，否则我看江教授生起气来恨不得打我一顿呢。” 眼睛一转，李欣然努努嘴告黑状。 做这种事她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反正是江岚先仗着辈分以大欺小，她以其人之道到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错！ “校长，这都是误会。” 坏了，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到。 心知校长过来肯定是要给李欣然撑腰的，江岚脾气再大也不敢对校长发火。 冷哼一声，顾校长走过去安慰得拍了拍江南的肩，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走上高台。 他在外面出差时就听李欣然提起过江南，话里话外全是溢美之词。 关于江南跟生母的纠葛以及曾经受到的不公待遇顾钊早有耳闻，但他没想到刚一回校居然能撞见江岚当众举报江南，连他的好徒弟也被卷在里面！ 江岚这是糊涂了，居然能因为自己的骄傲和私心狠心断了江南的前程！ 她到底明不明白，一旦抄袭的名声跟一个科研工作者绑定，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冷冷得看了眼江南的实验申请，顾钊脸色肃然得质问：“江南的这份实验申请你到底有没有看过？” 江岚脸色僵了僵，难堪得为自己找了借口：“我每天要看的实验数据那么多，哪有时间每个文件都一一查看。” 冷笑一声，顾校长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那当初江南抄袭的事情闹出来，你是否有一一收集证据验证真伪？” 江岚又不说话了。 顾校长一拍桌子气得火冒三丈：“江岚，枉你是理工科学科带头人，发表过无数实验论文的二级教授，难道你不知道小心求证据实说话的道理！学生发来的文件你不看，学生被说抄袭你不管，就算不提母子情分，你觉得作为老师你做的合格吗?” 顾钊是校长，年龄比江岚大了不少，而且算是她的长辈。 在这样的质问前，江南嗫嚅了半天也不敢顶嘴，但心里还是不服。 “我是他的老师，江南什么样我很清楚……” “实话告诉你，这次过来之前西北研究所的孟良艺教授特别叮嘱过我，虽然春令营提前叫停，但江南是他们早就看中的人选，让我务必多加关照！我和孟教授都觉得江南没问题，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只靠直觉就能给一个学生判死刑1” 120 孟院士发话 120 这话说出口，在场包括江南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良艺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学科领军人，物理专业的风向标，手下的专利研究不计其数，而且前两年就获得了院士学位。 她能特意嘱咐顾钊照顾江南，那无疑是对江南极大的认可。 有顾校长和孟良艺这样的学科大佬做保，江岚只凭所谓的“了解”和“直觉”就全盘否定江南就显得十分可笑。 难不成她的眼光能比院士还准？ “那可是孟教授啊，江南竟能入她的眼，我可听说她眼光很高的。” “确实是，江南的确有几分本事，否则无亲无故孟院士怎么会特意替她说话。” “也是奇了怪了，外人都觉得江南很好，偏偏江教授这个生母从不肯说一句他的好话。” “这不可能！怎么会……” 江岚脸色煞白，仿佛受了重创般倒退两步。 在她心底，江南不过是那个因为嫉妒出手伤人，天资也一般的平庸之辈。 认定了这一点后，江岚对这个孩子的感官就一直没好过。 但现在顾钊和孟良艺双双做保，她再自大也不能说这两位科研大佬的眼光不行。 难道说江南真就有什么独到之处。 “所以说，江教授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认定了我江南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所以我进了实验室你也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出了事你巴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对吗？” 江南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江岚，只觉得自己从前对她的渴望和崇拜万分可笑。 虽然江岚一直不喜欢他，但江南小时候一向把江岚当做偶像，所以才会费劲考入理工大学又进了实验室。 以前他还以为真的是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江岚才会不让他做实验，才会在抄袭事件发出后下意识站在顾北舟那边。 直到后来，他身败名裂后江岚迫不及得得把他赶出江家，甚至连他这个儿子也不愿认！ 那时候他就隐隐有所怀疑，现在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在江岚心里，他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儿子，甚至江岚把他看做自己被人抛弃的污点。 所以她下意识得排斥忽略，甚至打压这个污点。 就好像只要江南永无出头之日甚至永远消失，她就仍旧能高高在上得当这个教授，能维持她保持了近二十年的无上体面！ 她讨厌他，甚至是恨他！ 在这一刻，江南看着江岚的眼神逐渐猩红，拳头紧握到止不住颤抖。 由爱生恨，以前他会因为江岚的苛待心痛，因她的无视难过。 但从今往后，他对江岚不会再有一丝在意，也不会再有一丝手软。 因为在江南心里，她只代表着敌人而非母亲！她根本不配让自己在意！ 江南冲着江岚嗤笑：“不管江教授今天打算怎么诬陷我，总之我奉陪到底。请你把举报我作弊的证据实实在在得拿出来，我愿意配合学校的一切调查，但如果不是，那也请江教授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否则我就要让警察过来主持公道！” 江岚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无法无天！你简直无法无天了，这就是你的家教吗！谁让你这么质问长辈的！” “不好意思，我跟没爸没妈也没什么两样，的确没什么家教!” 江南毫不相让。 吴风止拦住了他，直接走到了江南身前：“不要因为别人不公的待遇质疑自己，我很清楚你是个非常好非常有教养的孩子!” 他转头直视江岚：“江教授，讲来讲去你还是没有别的证据。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只是凭借空口白牙就想把作弊的罪名栽赃到我们师徒头上，别说江南了，这事我也不会放过你！造谣生事是违法的江教授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江岚站在会议室中央，明明是最中心的位置，但看着周围人投过来鄙夷的眼神，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众人审判的罪犯。 她的额头沁出了滴滴冷汗，想要想尽办法再找些证据。 但想来想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 她举报江南的基本逻辑就是以他的成绩不可能做出那么大的成就，但是顾校长和孟良艺双双作保，加上江南之前的实验申请佐证，这一点现在直接被推翻，她的举证也就没了根据。 “我……我要再查一下，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有证据的，收集好证据后我会彻底查清楚这件事！” 仓惶得看着手里的资料，想到沈明慧说的亲耳听到江南说的话，江岚眼睛一亮，扔下所有人就往外跑去。 她走之后，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得松了一口气。 这些教授自觉不方便管人家母子的家务事，但是江岚这事干的着实离谱！他们在一旁看着都十分生气！ 顾老走到江南身边乐呵呵得问：“小同学，那么多实验数据你是怎么处理的。” 世人都以为理工科实验才是重中之重，不少学生甚至把精力主要用来做实验。 但事实上这是本末倒置，没有充分的理论基础，做实验就只是空中楼阁！ 江岚虽然苛待江南，不过那么大的数据量倒阴错阳差为江南打了坚实的基础。 论案头工作，恐怕没有几个学生能比得上江南。 “那时候实验室的所有论文都是我处理，我会大概得把它们分类，直接画出思维导图把她们需要的数据调出来。前几十本看着还有些费劲，到后面好像就练出来了，差不多两天就能拆完一本。” “难得啊。” 顾钊拍了拍江南的肩膀，而后无奈得摇摇头：“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以后江岚早晚会后悔的。” “你抄袭这件事我是不相信的，只是这种谣言校方也管不了。但我可以向你承诺，以后一旦有了证据，学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 江南重重得点头，眼里全是满满的感激。 交代了李欣然两句话后，校长转身离开了，剩下的教授老师们却没跟着走，反而一个个走到了江南面前。 121 还不进来 121 “你受委屈了，不过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你看，离开了江岚实验室之后你的路倒是越走越宽了。” “那篇实验申请书写的不错，而且跟顾同学提交的论文基本思路一致，如果你能证明他开题的时间在你提交申请书之后，也许就能为你自己正名。” “对，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们。虽说我们不如江教授名气大，但这种事怎么处理我们比她有数。” “英雄出少年啊，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事影响了追求科研的心情，我还等着看你研究的半导体材料呢。” 看着面前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江南只觉得自己心中早已坍塌的区域又热又烫，名为包容和期待的种子落地生根，顷刻间在里面疯长。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之前总是在意那些人的自己非常愚笨。 人生短暂，就算江岚她们讨厌自己甚至诬陷自己又怎么样，总有人愿意支持自己为自己说话，他应该多跟这些老师相处交流，而不是卑微的渴求那些人的施舍。 “谢谢老师，我会一直努力的!” “真好！当初你要报我的专业就好了，说不定这会我手下也能出个天才。” “唉唉唉，现在说这些可晚了哈，不带抢徒弟的！” 吴风止听到这话瞬间警觉，拉着江南就往自己身后藏，那耍宝似的行为看得众教授止不住大笑。 “你啊你，还是这么混不吝。” “放心吧，知道你最在意这个宝贝徒弟，没人跟你抢!” “独苗苗是不一样，瞧你宝贝的哈哈哈！” 江南跟李欣然等人对视了一眼，也止不住笑了。 会议室的气氛空前美好，但江岚实验室却一派紧张。 回去之后江岚就第一时间把沈明慧找来，而后眼神执拗得盯着她道。 “你之前告诉我，说你听到了江南说要作弊的事，有证据吗？” 心里一紧，沈明慧不知道江岚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她磕磕巴巴得低下头解释:“那是我亲耳听到的，但旁边也没有别人……老师，您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沈明慧还不知道，就在十分钟前江岚已经当众去举报了，还因为这个被人当众奚落！ “就算没有别人，那时间地点呢？这些总有吧，我可以去调监控！” 江岚眼神冷厉得盯着沈明慧，只要有监控佐证，那她说的一切就不是诬告，等学校调查后江南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 老师怎么突然那么较真，以前她不是只要听到江南出了什么差错都会立刻相信的吗？ 监控之类的事很难造假，万一虚构一个江岚真去查那她就完了。 心里七上八下，沈明慧咬咬牙解释：“那是在他们实验室的走廊那，应该是……监控死角，对，是监控死角。” 说完后她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江岚的脸色。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刻，沈明慧听到了江岚劈头盖脸的咒骂。 “你有没有点常识，科研最重要的就是小心求证事实为据，这些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没有证据你跑到我这里来举报什么，你这就是诬告！” “你知道这么大的比赛诬告有什么后果吗？这是犯法的，轻一点处理你也会吃处分！你的脑子天天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我很怀疑你到底能不能做科研！” 江岚把自己刚刚在会议室里吃瘪的怒火尽数往沈明慧身上宣泄。 主要是如果没有沈明慧主动举报，她根本不会跑去举报江南，最后却被校长骂得狗血淋头。 她可是学科带头人，是学院里最优秀的物理教授，长达二十年，江岚从没有这么丢脸过！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个没用的学生！ 平时不出彩就算了，居然还引诱自己诬告拖自己后腿，她还有什么用！ 气得眼底猩红，江岚第一次在学生面前气到表情狰狞。 沈明慧万万没想到江岚会这么生气，她在实验室待了三年，从没有见过一向冷静清高的江岚气成这样。 谁惹她了？ 还是……她已经去调查了江南作弊的事，看她这样是失败了？ 脸上所有的神色猛然褪去，沈明慧后怕得泪流满面，她哭着祈求江岚。 “我发誓自己当时真的听到了，要不然我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六师弟啊。老师你帮帮我，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江岚发了一通脾气，刚才还气到发懵的大脑发倒清醒了下来。 她居高临下得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沈明慧，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件事是你诬告在先，连带着之前你写举报信的事，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想故意坑害江南，所以跑到我这里搬弄是非！” “实验室是留不下你了，写一封悔过书给我，然后离开吧！” 冷静下来后，江岚对把责任全推给沈明慧这件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本来就是沈明慧故意举报，她这个老师只不过是帮她求证，不想要江南误入歧途罢了，完全是出于好心！ 江岚愿意在以后找机会弥补江南，但这件事不是她的主意，她也绝不会认！ 泪流满面得抬起头，沈明慧还想再求，但又不敢再激怒江岚。 她知道，如果这时候江岚一气之下再对付自己，她就真的没活路了。 顾北舟迈进实验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明慧痛哭流涕被江岚赶走的画面。 他心里一颤，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但耳边突然传来江岚冷然的声音：“还不进来！” 122 解释 122 沈明慧知道江岚估计是要找顾北舟算账。 活该，要是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被赶出实验室！ 信誓旦旦得说江南就是在立项赛中作弊了，结果屁都没有，没用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手上没有实证又害怕被报复，她一定会第一个把顾北舟咬出来！ 泪眼朦胧得瞪了一眼顾北舟，沈明慧抽噎着起身离开。 顾北舟有些忐忑得走到江岚身边，光看刚刚沈明慧的状态他就猜到估计江南代笔的事失败了。 但他也绝不承认江南有那个实力拿大奖。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吴风止棋高一招，早就消灭了所有的证据。 而且听说顾校长今天回来了，看在李欣然的份上，他说什么都会帮江南美言几句。 该死的，以前是他的背景大，教授和师姐全站在自己这边，所以能肆无忌惮的压制江南。 现在江南背靠吴风止和校长，居然都能这样肆无忌惮作弊了！ 果然他只是背靠实验室远远不够…… “知道我喊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背对着顾北舟，江岚脸色沉沉得说道。 诬告这种事可大可小，虽然可以把责任推给沈明慧，但她还是大大得丢了脸面。 最重要的是，即便她很少过问底下学生间的龃龉，也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被学生当刀子使。 沈明慧写举报信造谣在前，诬告江南代笔在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在实验室里她和江南的关系一向不错，按理来说沈明慧没必要大费周章对付江南。 真正跟江南有矛盾的……另有其人才对。 江岚转身看着低头不语的顾北舟，难得眸子中多了一丝怀疑。 心里咯噔一声，顾北舟抬头坦然得看着江岚：“不知道，但我刚才看见沈师姐哭着出去了，是她犯了什么错吗？” “她之前说江南作弊的事是诬告，我直接把她赶出实验室了。舟舟你知道的，我容不下这种背后耍手段伤害同门的小人！” 江岚的语气很重，而且眼神紧盯着顾北舟，像是想要看出这个小徒弟到底是什么想法，有没有参与其中。 “啊？怎么会是诬告，我觉得沈师姐应该不是这种人。” 顾北舟恍若未觉，眼神不闪不避。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之前要写举报信造谣，后面又要诬告江南呢？” 江岚声音低沉得问道。 她不希望顾北舟参与其中，毕竟这是她一直寄予厚望并且付出全部信任的徒弟。 实话实话，她对顾北舟的付出甚至比江南高的多。 跟儿子决裂尚且在江岚的承受范围之内，但如果顾北舟想她想象那般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江岚是真的会痛彻心扉！ 顾北舟抬头迷茫得看着江岚，像是出来没考虑过这件事。 良久，他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不知道沈师姐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不过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但说无妨。” “当初是沈师姐和六师兄两人负责数据整理，我去找二师姐的时候意外发现，沈师姐把实验室中自己需要负责的工作全都推给了六师兄，她还说过只要压过六师兄一头，她就不是实验室最差的存在……我跟沈师姐聊过这件事，但她态度坚决而且又是我的师姐，我劝不动她，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面前一脸沉思的江岚，顾北舟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急红了双眼。 “您的意思不会是，沈师姐这次对六师兄的控诉是诬告，之前的举报信也是故意所为吧，怎么可能？” “老师，那六师兄岂不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要不……要不我代表实验室去找他道个歉吧！” 他眼里的震惊和受伤不似作假，江岚也松了一口气。 沈明慧出头伤害江南这件事恰好跟江南那庞大的工作量对上了，看样子舟舟应该没有参与这件事。 “沈明慧家境卑微心思歹毒，暗害江南的事是她自己心术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 “至于向江南道歉……”江岚冷笑一声“他以前难道没长嘴吗？被欺负了不来找我有什么用，这根本不怪我们。更何况现在他春风得意，身后有孟良艺教授和顾校长做保，哪稀得管我们这些人，恐怕你去道歉了反而要被奚落一顿。” 顾北舟乖顺得点了点头：“我听老师的。” 与此同时他在心底大骂，不知道江南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顾校长和孟良艺教授都站在他那边。 该死的，他们是不是眼瞎，就江南那个德性怎么可惜顺利做出这样重大的实验，肯定是有人帮忙啊！ “不管江南这次的实验操作吴风止有没有参加，总之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江南已经拿到了实验室审批，下个月就要正式开始半导体实验。” 江岚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承认这个自己放弃的孩子现在居然这么优秀。 “所以你们也要努力，不要再发生之前立项赛上的事，我不想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一直输给江南，那真的很难看，清楚了吗？” 又被贴脸说这件事，顾北舟的脸上臊的厉害。 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他难得真情实感得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老师！下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满意得点了点头，江岚像是不经意的提起。 “还有江南之前抄你的那篇论文，我在他的实验申请书上看到了开题，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还没正式进实验室……” 按常理来说，江南的论文是抄他的，那为什么会比顾北舟这个正主开题的时间都要早，这明显不对。 顾北舟的心才刚刚放下，现在江岚提起这事他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了！ 神经病，江南为什么要在实验申请书里写自己的开题报告，这不就是有病吗？ 只要江岚现在要求查看顾北舟论文的初稿记录，就能很明显的发现他写论文的初版明显晚于江南。 也就是说，按时间前后来说论抄袭也是他抄江南而不是江南抄他。 该死！这该怎么办？必须得想个理由拦住江岚…… 顶着江岚的视线，顾北舟第一次吓到满身冷汗。 123 谁都躲不掉 123 他咬咬牙看向江岚：“我很早之前就想写这个题目了，因为刚进校的时候二师姐就在写论文，我经常跟在她身边，就学着提前想好了开题。” 怕江岚不相信，他又紧跟了一句：“沈师姐也知道这件事，当时我跟她说过的，要不我把沈师姐再叫回来？” 说完之后顾北舟狠狠攥紧手指，几乎觉得紧张到快要窒息。 之前他在对付江南这件事上一直顺风顺水，如今却频频失利。 顾北舟突然警醒起来，之前他在江南这件事上太顺利了，以至于江南当年的实验申请书和上面的论文开题他压根不清楚！ 而且江南现在身后有教授支持，以后他必须要万分小心！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想到沈明慧，江岚嫌恶得摆摆手：“算了，看她那样子也未必肯说实话，早知道当年就不要她，这种人没什么用还只会拖后腿。” 顾北舟低下头，有些悔恨得落下眼泪：“是我不对，对不起老师，当年是我看沈师姐可怜才劝你收下她的，是我识人不清。” 江岚看着顾北舟的泪水，静静得走到他面前，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他的额发。 “识人本就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君子论迹不论心，你年龄还小，以后要慢慢学着通过一个人的行为去分辨他的人品，而不是苍白的话语。” 顾北舟是她亲自接回来的孩子，抑郁之后就相当粘江岚，甚至有段时间只要江岚没回家，他就要打电话关心她到底去了哪里。 江岚跟亲生儿子江南关系不好，其实一直是顾北舟这个养子给了她做母亲的感觉。 她细细得呵护他长大，为他的前程深谋远虑，就像每一个为孩子考虑的慈爱母亲。 如今看见顾北舟的泪水，她只觉得心酸又欣慰。 那个抑郁到全身心依赖她的孩子，现在终于学着适应这个复杂的社会了。 这样想想，沈明慧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谢谢老师，我以后会注意的。” 故意揉了揉眼睛，顾北舟眼眶通红的应了下来。 他轻吐出一口气，还好江岚对他这个养子一如当初。 “不过舟舟，阿姨给了你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你说的任何事阿姨都会相信。你知道的，我认定的事一向很难改变，所以以后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辜负我的这份信任，知道吗？” 刚吐出了一口气又再次绷紧，顾北舟脸色瞬间僵硬，愣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江岚轻笑一声：“去吧，老师还有点事要处理。” “好，那我去图书馆看看书，下个月的物理竞赛我也想参加。” 轻轻回了一句，顾北舟几乎是迫不及待得逃离现场。 老师是犯病了吧，在这仰卧起坐动不动搞得这么紧张！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估计心脏病都要犯了！ 在他走后，江岚坐在书桌前沉思了片刻，随后主动给政教处王主任打了电话。 “主任您好，之前江南被举报的事情我查出眉目了。对，是实验室的学生沈明慧，这件事我很抱歉……” …… 江南在实验室的时候收到了王主任的电话。 上面说江岚刚刚自行举报，是她手下的沈明慧因为嫉妒江南故意写的举报信，连这次的诬告事件也是沈明慧主动告发的，她不过是尽老师的职责过去求证罢了，如果有伤害到江南的地方她会让沈明慧发万字悔过书致歉。 还有抄袭事件，她已经仔细求证过，目前确实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江南抄袭，这件事她会接着调查，定不会冤枉每一个努力搞科研的单纯学子！ 这件事学校会发在政教处公告栏上公开，希望不要影响到江南的实验。 江南的电话是公放的，说完后科研小组里的人都啧啧称奇。 “江教授这是转性了，她居然服软了！” 之前她在会议室里有多理直气壮趾高气昂他们可都看见了。 “她没有转性，而且沈明慧只是替罪羊。” 江南看着手机沉声说了一句。 李欣然也走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没错！江教授话里话外可从没承认自己有错，只是把沈明慧推出来向江南道歉，自己却全身而退。还有抄袭的事，她只是怕江南真把事情闹大不好看，所以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罢了。” 江南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沈明慧写举报信这事他早就心里有数，如今看江岚丝毫没提及顾北舟的影子，估计就是又被他躲过一劫。 她这个亲生母亲，还真是顾北舟的头号信徒，不管他说什么鬼话她都肯信。 想到这里江南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管他倒不急，顾北舟前世把他害到惨死，手里当然有两把刷子，这件事扳不倒他也正常。 以后他会找到更多证据，而且会站到江岚都追不上的高度。 直到找到机会把赤裸裸的证据扔在所有人脸上，到时候看江岚还怎么给她的宝贝徒弟找借口！ “不过这也算是为你证明了，以后看谁还敢说你是抄袭犯，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李欣然气呼呼得说道，随即又转头问了江南一句。 “既然你觉得沈明慧不是主使，那你要原谅她吗？” 诬告和散播谣言的事可大可小，江南不追究还好，万一真的追究……这沈明慧恐怕真要坐牢。 “不追究？” 江南抬起头似笑非笑：“凭什么不追究，每个人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谁也躲不掉！” 124 无助 124无助 安省理工大学的论文再次爆了。 一方面是江南被两次举报的事都找到了幕后真凶，那就是曾经在实验室的师姐沈明慧，江教授已经放话把人赶出了实验室，对这种背后中伤同门的事她绝不姑息。 另外就是江南一直被诟病的抄袭事件暂时有了结论－－并不属实，具体的还要再调查。 这两则消息是学校政教处发出来的，可见含金量多高，如今短短几小时，在论坛上留言的学生已经超过了五百个。 “我的眼都瞎了，沈明慧是哪个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她跟江南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害他！” “科普侠来了，沈明慧算是江岚实验室的编外人员，当年没考进实验室，是顾北舟看她可怜帮她求情才进去的。按理来说江南跟她没什么矛盾啊，她这么做谁知道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我室友跟顾北舟一个班，他说过江南当初在实验室的待遇不好就是因为沈明慧阳奉阴违，把实验室交给她的工作全都推到了江南身上。她是实验室里家世最差最不出彩的一个，靠欺负江南还能有些存在感。” “我去好阴暗啊，我证明，可不是每一个家境不好的学生都像她一样害人。” “这样看来当年江南抄袭那件事居然不是真的，他没抄袭，难不成抄袭的是顾北舟？” “顾北舟也没必要抄袭吧，他从小就是物理天才有什么好抄的。而且当初抄袭事件出来后顾北舟第一时间说不是江南做的，人家说相信江南的好不好？” “现在说不好，因为这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我该向江南道歉，因为抄袭这事当初我骂过他。” “前面的我也是，我没想到江南这么惨，又是实验室被欺负又是被冤枉抄袭，当初他该有多无助。对不起啊江南。” “加我一个，不过江南这么惨，江教授作为他的生母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这不是很奇怪吗？” “嘘，这事就别说了，谁知道人家家务事呢……” 随着沈明慧当众发出万字检讨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学生们八卦的心情到达了巅峰。 他们纷纷跑去论坛留言，有认识江南的甚至给他发了短信。 这些人里面有看热闹的，有冷嘲热讽的，但大部分都是实实在在关心江南的。 不管是什么出发点，江南一个都没回复，只是在论坛上直接发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报警回执单，就在沈明慧发万字悔过书那会儿，江南直接报警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和解，不调节，他就要沈明慧付出代价！ “我勒个去，以后我要喊江南是南哥，太帅了吧，这是铁了心要斗到底了。” “我很怀疑学校那边怎么会同意的，这事情闹出来岂不是对学校名誉有影响。” “江南0帧起手谁拦得住，而且你们忘了，人家是能申请到国家级实验室的科研天才，这样的天才差点被谣言毁了，学校也很生气吧。” “不过……就我一个人觉得江南这样太狠心了吗？毕竟是一个工作室的师姐，那么多年感情至于闹这么凶吗？图什么？” “前面的圣母哪凉快哪去哈，江南在实验室时就被沈明慧欺负，后来又两次被人举报被人诬陷，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凭什么不能报警！” “就是，人家都在你脑袋上拉屎了，还不反击是真的窝囊。是我的话不仅要报警，还要亲自把沈明慧送进监狱，这样的小人就该在牢狱里一生悔过，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背后耍手段！” “前面那个再帮沈明慧说话，我祝你以后碰见的都是欺负你还背后散步谣言的学姐哈，到时候你就老实了。” 做科研的压力很大，两次举报是什么性质学生们都很清楚。 他们可不信奉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套，这事但凡有点共情能力的都会站在江南那边。 沈明慧没想到她只是象征性替自己说了一句好话都能被人骂上天，由此及彼，估计江南是真的铁了心要对付她，也许她真要去坐牢了。 不可以，那她的人生就全毁了，这怎么能行！ 沈明慧哆哆嗦嗦得看着论坛上江南的流言，脸上的泪水顷刻间成串落下。 她还以为江岚把她驱逐出实验室已经是极大的惩罚，没想到江南这次竟然那么刚，商量都没商量一句直接就去报了警。 好歹一起相处过两年，至于这么翻脸无情吗！ “神经病，一点小事至于把我害成这样吗？分明你什么事都没有！” 沈明慧对着屏幕大骂，又气又怒憋得双眼猩红。 她现在只觉得万分懊悔当时鬼迷心窍听了顾北舟的话，以至于现在所有事都堆在自己身上她逃无可逃。 另外就是恼恨江南这样狠毒，为了几句风言风语就要狠心送她进监狱，他简直就不是人！ 手指颤抖得掏出手机，沈明慧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底疯狂的情绪想要向江南求情。 但电话刚打过去，听筒里立刻说出对方正在忙，连打几次都是这样。 江南直接把她拉黑了！他压根就不想跟她调解！ “啪”得一声，沈明慧直接把手机砸到地上，忍无可忍得无助嚎哭。 “完蛋了，我要完了，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她顶多算是被人利用，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呢？ 顾北舟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江南就是作弊了吗？不是说自己有成算吗？ 那现在算什么？ 他当时就是在放屁，如今他躲得挺好，后果全都被她一人承担了！凭什么？ 想到这里，沈明慧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而后拔腿就往外冲去…… 125 江南来真的 125 沈明慧知道顾北舟未必会接她电话，所以直接堵到了实验室门口，硬生生站了三四个小时，她才看见顾北舟的身影。 “顾北舟！你把我害得好惨！” 沈明慧双眼猩红得冲了上去，也许会被抓进警局的恐惧和后怕几乎逼得她失去了理智。 疯子，没本事扳倒江南只会对着他耍横。 顾北舟心中唾骂，面上却关心备至得拉过沈明慧。 “师姐你先别急，现在一切还有转圜的机会啊，我帮你想想办法嘛。” 怕沈明慧在学校大吵大闹对自己影响不好，顾北舟直接把她拉到了校外的饭馆包厢。 不止于此，他还亲自为沈明慧布菜倒水，态度相当贴心。 但沈明慧一点也不领情，她把餐具往外一推，急不可耐得看着顾北舟。 “是你让我写举报信的，也是你逼我诬陷江南在立项赛上作弊。现在事情全都失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知不知道江南已经把我告进警局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看着这样疯狂的沈明慧，顾北舟的眼里闪过一模嫌恶。 但他还是佯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哦?那我还真的不知道，江南怎么那么狠心！” 沈明慧不会被他这套欺骗，她早就知道面前这个帅气亲切的师弟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她直接开门见山:“顾北舟我告诉你，如果我被抓进警局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把你咬下来！就算没有证据，苏师姐和老师眼里揉不得沙子，一定会因为我的话调查这件事，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躲！” 说完之后沈明慧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看着对面顾北舟僵住的脸色，她的神情甚至透着些报复成功的疯狂。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看不起她，但关容或苏雅婷她们只是瞧不上她的能力和家世，顾北舟却揣着一副假面靠近她，笑嘻嘻得把她当刀子使！ 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一旦事情失败，顾北舟嘴上说得再好听都未必会帮她，明哲保身逃避责任的事他早就干得炉火纯青。 他把自己当成蠢货，当成对付江南的工具，出了问题只会想立刻脱手再换一把。 她绝不会让他就这么得逞！ 这样想着，沈明慧甚至对自己一开始对江南的欺压和恶意满心懊悔，至少江南是实验室里唯一一个真的尊重她把她当师姐的人，当时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顾北舟的话呢！ 太阳穴一跳一跳搅得顾北舟不得安生，再看沈明慧时，他的眼里甚至闪过一丝狂暴的杀意。 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穷光蛋，家世不行科研能力也不出众，她有什么资格威胁自己？ 但是…… 他拿茶杯的双手僵了僵。 但他不敢赌，顾北舟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江岚和几个师姐的馈赠。 放在以前，江岚和几个师姐全都百分百信任他，沈明慧这种威胁对顾北舟来说不足为惧。 但如今他吃瘪了好几次，苏雅婷他们不提，光是江岚之前的几次质问就让顾北舟战战兢兢。 他不能再冒险了，哪怕一丝也不行。 定定得望着沈明慧，顾北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既然师姐这么说，那我也开门见山了。江南的立项赛成绩肯定是抄袭，能躲过一劫不过是因为他身后有吴风止和顾校长作保，那是因为他的背影够硬，并不是我谎报实情！” “闹出报警这事我也没想到，但我能替学姐找来最好的律师，而且待会回去我就去见老师，势必能让她保下你，不会让你真被抓去警局！” “顾家就算已经败落，几个叔伯手下还是有公司的，而且还是跟咱们专业相关的科技制造公司。别的不说，帮师姐找个安稳的工作还是轻而易举的，你的未来也不用担心。” 顾北舟亮出了底牌，沈明慧这是想鱼死网破，不管他能不能安排她进公司，现在都必须把这人稳住。 “真的？” 沈明慧有些怀疑，主要是按顾北舟之前的所作所为，盲目信任他的人最后都死得很惨。 但是就她目前的状况，除了顾北舟，别人根本不会帮助自己。 如果他真的能解决这件事，她也没必要拼着前途尽失的下场跟他作对。 “当然，就算师姐不相信我，也应该清楚我跟二师姐三师姐关系都很好，她们家里都有公司，我帮你解决工作问题还不就是手到擒来。” 沈明慧这才迟疑着点点头，关容和罗菲的家境的确都不错，而且她们对顾北舟向来言听计从。 “行，那你要说到做到。” “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立刻去找老师！” 顾北舟意味深长得笑了笑，抬手给沈明慧夹了菜。 没用的蠢货，几句话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 他已经做下决定，待会就去找江岚求情，事情闹到警局这件事校方之前肯定不知道，到时候他去校长那边告一状，就不信顾校长宁愿牺牲学校的名声站在江南那边！ 顾北舟深知高校把脸面和名声看得比天大，这种事到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又怎么可能帮江南出头。 到时候由校方出面把江南压下，他再去沈明慧面前卖个乖，这事也就算了。 至于帮沈明慧找工作…… 顾北舟的眼眸一闪，保安保洁都是工作，他愿意提供，就看沈明慧愿不愿意去做了。 不，她肯定愿意去做。因为下个月她那个卖鱼的母亲就会因意外受伤，沈明慧只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工作补贴家用！ 敢威胁他，她好大的本事！ 在他对面的沈明慧低头吃了口菜，心里思虑万分。 如果不是顾北舟，她根本不会得罪江南，也不会碰到这些事。 沈明慧心里有气，如果就这么算了的确很窝囊，但想到顾北舟到现在都认定了江南是抄袭，她又有些幸灾乐祸。 当局者迷，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江南早就不可同日而语，那场实验的确是他亲手筹划。顾北舟却还用以前的眼光审视江南，迟早他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但是心思各异。 直到刺耳的电话声响起，沈明慧拿起手机，室友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明慧，警察来学校找你了，江南是来真的！” 126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126 沈明慧和顾北舟的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他们都没想到警察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这怎么办，这下我全完了!” 沈明慧满脸绝望的喃喃自语，警方来这么快，之前顾北舟跟她保证的那些东西几乎全成了笑话。 她恼恨的看着顾北舟，还没开口就被他抢先一步。 “学姐你先别着急，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时候你千万别把我咬出来，否则你就真死定了！” 顾北舟握着沈明慧的肩膀叮嘱。 他自己也吓得脸色发白，生怕沈明慧脑子一混供出自己，那就真的全完了。 “听到没有，我是认真的，除了我没人会救你，你把我咬出来咱俩一起死！现在我就去找老师求情，警方调查的一切你先揽到自己身上，一定要镇定！” 盯着沈明慧泪眼朦胧的眼睛，顾北舟咬牙切齿得一字一顿，在得到她肯定的点头后他才拔腿往外冲去。 该死的江南，一点小事在这小题大做，非得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他才心安！ 敢把他耍得团团转，以后他一定要找机会跟江南算总账！ 顾北舟走后，沈明慧本想躲一躲拖延时间，但刚出餐厅就有认识的学生主动报了她的位置。 “那不就是沈明慧吗，警察找的是不是她？” “肯定是，我在实训课上见过她一次，咱们赶紧跟警察说，这种人早就该被抓了!” “就是，多大仇多大怨要这样坑自己师弟，江南差点要被她害死了！你在这守着她，我把警察带过来！” 学生们围在一旁议论纷纷，警察进校这事闹得太大，有知道消息的学生听到沈明慧的名字又聚了过来。 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沈明慧被团团围住，想走也没有办法。 “你好，请问是沈明慧同学吗？现在有人报案称你造谣生事，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众目睽睽下，沈明慧慌得满头冷汗，但也只能颤抖着点了点头。 “我……跟你们去。” 到了警局，江南和李欣然等人早就守在一旁了。 问完基础情况以后，警察把两方叫到调解室。 “沈明慧同学，之前江同学和李同学身上的谣言，包括这次立项赛的成绩都是你故意诬陷，这件事你承认吗？” 在沈明慧是幕后黑手这件事爆出来之后，不少八卦的学生自发开始找起蛛丝马迹，已经在好几处监控上看见了沈明慧把举报信送到政教处的身影，有一张甚至清楚得看见了她的正脸。 铁证昭昭，沈明慧低着头无奈落泪。 “是我。” 警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江南：“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看要不要调解，否则这么大的比赛和造谣的举报信足够这位沈同学判刑。” 听到这话，沈明慧吓得泪流满面抬起头。 “不……不要……” 但下一秒，江南冷静的话语更是让她觉得浑身发寒。 “不用商量，我不要调解，我只要她付出代价。” 说完后江南看了旁边的李薇一眼，尤其李薇还是女孩，沈明慧用黄谣来对付她简直丧尽天良。 前世惨死的经验告诉江南，对这种小人心软就是最自己无情，一旦她们逃脱制裁，下一次仍会卷土重来对付自己。 如今看见沈明慧的眼泪，他只觉得畅快得意。 分明知道可能出现的结果，但警察当面说出来的时候，沈明慧还是吓得呼吸都快暂停了。 从小到大她一向老老实实连警察局都没进来过，没想到第一次过来居然就要面临牢狱之灾。 这里冰凉的金属座椅，工作人员冷色调的制服，以及所有人眼中鄙夷的神色都让她害怕，怕到灵魂都在发颤。 沈明慧哭着冲上前对江南哭求。 “别……我愿意接受调解，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别让我坐牢！江南我求求你，就当是看在当年咱们同门的情谊上你放我一马行不行，师姐愿意给你磕头道歉，只要你放过我这次。” 不等江南答应，她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得磕头认错。 “砰”“砰”得头骨着地声听得人眼酸。 但江南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他只是声音平静得反问:“我放过你，以前你放过我了吗？” 沈明慧猛地愣住。 “刚来实验室的时候，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温柔的师姐。大师姐她们都觉得我笨，只有你会温柔的鼓励我，会耐心得向我介绍实验室的各种器材使用方法，所以我对你的话言听计从，你说什么我都没怀疑过，甚至你说自己家庭条件差，我每个月都往你账上匿名打了两千块。” 沈明慧仓惶得抬起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但你是怎么对我的呢？大师姐她们分配给你的工作你全都扔给我，打扫卫生订饭之类的琐事也都让我解决，甚至后来跟顾北舟一起狼狈为奸算计我，抄了我的论文还帮着他倒打一耙，学姐，你干过的这些事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现在我已经认命离开实验室了，身上还背着你给的抄袭黑锅，结果你变本加厉，不仅造我和李薇的黄谣还跑到江岚那说我在大型比赛里抄袭！你知道自己做的事会导致什么后果吗？你知道自己伤害了我多少次吗？沈明慧，你没有资格求我原谅，我也不可能接受调解。” 江南的声音在空旷的调解室里分外明显：“你对不起我曾经付出的好意，所以沈明慧，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就是要你付出代价！” 沈明慧如遭雷劈，看着江南眼神颤抖得掉下泪来。 她的确不知道当初每个月都有的存款是江南打的，还以为是实验室体恤自己家境困难给的补偿。 她猛然反应过来，其实江南才是从一开始就诚心对她的人。 但因为她的愚昧，因为她的虚荣，这样好的师弟被她弄丢了，现在她自己也走到即将入狱这一步。 学业没有了，姐弟情谊没有了，连她的未来都没了。 一步错步步错，都是活该，都是活该啊……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明慧崩溃得跌倒在地，忍不住蜷缩起来崩溃痛哭。 127 难道江南就不是你的师兄吗? 127 另一头，顾北舟以最快速度去找了江岚，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陌生的学姐。 “顾师弟？你来找江教授？” 顾北舟连忙问：“老师这会儿去哪了。” “学校正在开科研大会，老师和几个校长都在礼堂那边，没有两个小时估计出不来……” 听到这里，顾北舟转头就跑。 沈明慧胆小，抗压能力也不行，就算他叮嘱过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咬出自己。 江南那个白眼狼现在态度尤为强硬，他绝对不会放过沈明慧，所以他必须以最快速度找到校方施压才行！ 他跑太快，自然没有听到后半句话。 “孟良艺教授也在，你现在去不太合适吧。” 顾北舟冲进礼堂的时候，里面的会议刚开到一半。 见他冲进来，里面的老师和校方领导都不约而同皱紧了眉。 江岚心里一跳，心底有些埋怨顾北舟怎么这样冒失。 “北舟？怎么突然找来了。” 礼堂里满满当当坐的都是高校教师，顾北舟甚至眼尖得看见了还有在西北研究所的孟良艺。 他暗道不妙，但沈明慧的事又逼得他不得不跑来搬救兵。 “老师，六师兄报警把沈师姐抓进去了，你赶紧帮帮她吧。” 事情紧急，顾北舟没在意，自己习惯性在转述时暗戳戳黑了江南一把。 但在座的都是久在高校的老油条，一句话就能听出顾北舟告黑状的意思。 孟良艺皱起眉冷笑：“又是顾同学，好像总能看见你到处找老师传消息。” 这话一出，各位教授面色各异，知道她这是对顾北舟有意见。 顾校长率先发难，对这个一直跟江南作对的顾北舟他实在没什么好感。 “看不见老师们正在开会吗？赶紧出去。” 从没被老师们这样当面赶过，顾北舟臊得脸色涨红。 但一想到沈明慧还在警局，他又不得不咬牙说道：“校长，江南师兄现在把沈师姐送到警局去了，我过来是想找老师求求情。毕竟江师兄态度强硬，万一真把沈师姐送进监狱，一个学生的未来就此毁灭不说，还会伤及学校的名声，我只是太着急了……” 他就差明说自己是为学校好，沈明慧要是被关进监狱，恐怕事情闹开了下一年的招生都成问题，顾校长现在拦住他才是真的蠢！ “什么警局，你说的是参加过春令营的那个江南？” 听到江南的名字，孟良艺倒来了兴趣。 “两个学生小打小闹你跑到孟院士面前喊什么，一切事情都等我们开完会再说！” 有教授皱着眉怒喝。 孟良艺是临时过来学校视察交流的，顾北舟当着她的面捅出这些事岂不是更丢脸，那可是手下专利无数的物理学领军人物！ “没事，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江南见一面，这位顾同学说的事情有人清楚吗?我不介意听一听。” 孟良艺发问，政教处的王主任只能实话实说。 “沈明慧同学多次在背后诋毁江南同学，包括写举报信控诉他乱搞男女关系，以及通过老师江岚举报他在学院立项赛中作弊，这些被证实是谣言后，江南报警了，估计证据确凿后沈明慧会坐牢。” “不过他之前就说过查出真相后不会放过肇事者，这件事其实我早就知道。” 王主任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孟良艺一开始皱着眉，听到最后却冷笑一声：“既然沈明慧有错在先，那江南报警不是理所应当，这位顾同学跑来喊得什么冤？” 顾北舟脸色一白，已经听出了孟良艺话语中的厌烦之意。 他替沈明慧求情难道不是顾及同门情谊很善良吗，以前他靠这一招陷害过江南无数次，为什么在江岚面前一直奏效的招数在孟院士这里却行不通。 “我……我只是担心沈师姐，她马上就毕业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学术生涯就全毁了。” 顾北舟的表情看起来的确难过到了极点。 “她之前反复伤害江南，难道就没考虑过一旦成功，江南的人生也会被她毁掉？” 孟良艺直直得看着顾北舟，眼神意味深长：“总不能只允许沈同学害人，不允许江同学反击，这又是哪来的道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而不是因为学校的名声容忍作恶的人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这样才是不分黑白不是吗？” 孟良艺还记得当初顾北舟在春令营中的表现。 她承认，顾北舟的资质也很不错，而且他父亲在物理界名声响亮，顾北舟在科研界是有先天优势的。 但是，当初他拉踩同门表里不一的行为她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这么直到现在他还是这样，以为装一装善良就能掩盖自己的小心思。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做研究，又怎么能走好科研这条路！ “我同意孟院士的话，这件事王主任早就打过报告，我们几个领导都清楚。而且就算江南没有提前说，就凭沈明慧在背后散布谣言毁人前途的行为，江南报警我也绝无异议！学校的名声是靠科研成绩，靠一个个学生和老师的共同努力，而不是对心怀叵测之人的放纵支持！顾北舟，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顾校长同样冷声质问。 “我……” 被这样严厉的目光盯着，顾北舟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江岚皱眉看了看他，难得没有为这个小弟子说话。 沈明慧伤害江南在先，她也同样很讨厌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所以舟舟为什么为沈明慧说话，以前他可从没有这么不懂规矩过？ “舟舟，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跑来替沈明慧求情，他是你的师姐，难道江南就不是你的师兄吗？” 128 128 江岚终于察觉到了反常之处。 顾北舟觉得沈明慧可怜，所以才冲进来替她求情。 但江南之前被沈明慧诬陷难道不可怜? 哪怕江岚一向不喜欢江南，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江南才是受害者，总不能因为受害者没有乖乖被害而是选择反击，所以就偏帮加害者吧。 之前顾北舟不是很喜欢江南吗？ 面对江岚略带狐疑的眼神，顾北舟猛地僵住，嘴唇嗫嚅着迟迟说不出话。 以前江岚都是不假思索站在他这边的，也许是因为沈明慧让她丢了脸，现在江岚居然考虑得这么细致！ 他低头眼神来回打转，终于在江岚变得不耐烦前找到了借口。 “那是因为……因为沈师姐家境挺差的，她家里只有一个卖鱼的母亲。要是真进警局了会更可怜，我实在不忍心。” 为表逼真，顾北舟还把自己逼出了两滴眼泪。 “算了算了，这位同学也是太过善良，舍不得师姐葬送前程而已，没多大事。” 有位姓吴的副校长主动出来打圆场。 但即便如此，江岚的表情还是不太乐观。 从前她时常教育底下的学生要互相友爱，要顾及同门情谊。 但沈明慧让她大大得丢了脸面，江南把她送进警局的行为稍显过激，但并不是无法理解。 顾北舟替沈明慧求情，是觉得江南活该被诬陷，还是觉得她丢这么大的脸不重要? 他的善良竟然这么毫无原则吗？ 她的眼中隐隐闪过一层不满，极力压抑的话语中包含着潜藏的怒气。 “舟舟，这么多老师在这开会是你能随意打扰的吗？出去。” 第一次被江岚毫不留情的斥责，顾北舟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可是老师……” “出去！会不开完不准再进来！” 江岚只觉得恼火，沈明慧就算了，顾北舟怎么也这么不省心。 这个以前懂进退让她骄傲的学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再留下来之后让江岚更加怀疑，顾北舟咬咬牙，只能不甘得转身离去。 …… 调解室里，沈明慧哭了半天江南都没心软。 顾北舟迟迟没来，她忍无可忍得主动打了电话。 但那边一直没接，甚至到最后只敷衍得发来一条消息。 “老师在开会，等她开完我才能进去，你先撑一会儿。” 沈明慧心中大骂，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相信顾北舟，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所以江同学确定不和解？那我们就按程序办事了。” “好，需要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听到身后传来的交谈声，沈明慧吓到近乎崩溃，但身后没人她又实在没什么办法。 “江南，你给我次机会行不行，其实这些事都不是我主使，我是有苦衷的！” 眼见着江南签过字就要走，沈明慧想也不想得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反正顾北舟也没帮她，凭什么要求她担下一切罪名，这不公平！ 话音落下，在场不管李薇等人还是办事民警都有些讶异，只有江南的神色依旧平静。 他早就知道沈明慧跟顾北舟狼狈为奸的事，现在沈明慧咬出顾北舟，只能证明她走投无路所以狗急跳墙了。 “你有什么苦衷？是当初不该因妒忌把所有工作推给我，还是不该因懦弱选择跟顾北舟合作？沈明慧，从你偷我论文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只要看见沈明慧，江南就能想到自己前世惨死的下场。 他被指责抄袭众叛亲离时，沈明慧躲在后面一声不吭。他被打断双手艰难谋生时，她忙着讨好顾北舟一次都没回过头。 就算她有苦衷，难道前世的自己不无辜？那时候沈明慧何曾对他有一丝心软？ 所以如今，他同样不会再给沈明慧机会。 江南是怎么知道的，那些事难道他从头到尾都清楚？ 沈明慧哆哆嗦嗦得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调解室的门被人打开，一个神情憔悴脸色蜡黄的妇人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 看见沈明慧的身影，那张被岁月侵蚀过，比同龄人老得多的脸上顷刻间流出酸涩的眼泪。 她猛地冲过来，握住沈明慧的双肩就是一连串的发问。 “警察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丫头你没事吧，在外面受欺负了？别怕，咱家再穷妈也会帮你做主，谁都不能欺负你！” 她的双手指节突出，上面还有不少老茧，一看就知道做的是重体力活。 但现在，那双手牢牢抱住了自己女儿，好像这样就能帮孩子挡住外面的风雨。 沈明慧颤抖得眨了眨眼，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母亲迟迟说不出话。 沈母一看就知道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 她一向以自己为荣，每次提到女儿在理工大学读研究生都眉开眼笑，干活时也有了使不完的劲。 沈明慧哪敢告诉她，她最骄傲的女儿在学校里背后散播谣言暗害同学，现在不仅学业尽毁，人也即将入狱服刑，她哪来的脸！ “怎么不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妈啊！” 她沉默着迟迟没吭声，办事民警只能替她回应。 “是这样的，您的女儿在学校恶意中伤别的同学，而且在比赛中诬陷他人作弊，这种恶劣行为已经触犯了我国刑法，让您过来也是为了配合调查了解真相。” 沈母猛得愣住，而后迟疑着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声音止不住轻颤。 “慧啊，警察说得是真的吗，你恶意诬陷同学，现在被人抓到要坐牢了？” 129 一记耳光 129 沈明慧死死得咬住了唇，但在母亲逼视的眼神下还是无奈点了点头。 沈母愣住了，看向沈明慧的眼神无比陌生。 随后，她竟突然扬手结结实实得给了沈明慧一个耳光。 “我砸锅卖铁让你去读书，结果你居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巴掌着肉的声音听得江南心里一颤。 随后，沈母嚎哭着把女儿搂进怀里，热烫的泪水一点一滴落在她脸上。 “你忘了你爸死后村里人怎么说咱们的吗？他们说我克夫，他们说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所以你爸才走了。那些人变着法的欺负咱们娘俩，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读书，还说要把我接到城里过好日子，但你现在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散播谣言伤害自己同学！你跟那些欺负咱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之前母亲没来之前，沈明慧还一直担惊受怕疯狂祈求江南。 现在亲妈过来，她倒像是已经心死迟迟没有动作，只有母亲热烫的眼泪才让她有一丝反应。 “是我的错，是我被虚荣迷花了眼。妈，我对不起你。” 沈明慧靠在母亲怀里喃喃自语。 就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就这么入狱了她也认。 本就是她被城市的花花绿绿迷了眼，被功名利禄黑了心，所以才选择跟顾北舟合作，最后越走越偏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她逃避了太久，现在也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了。 虽然这个代价无比沉重，重到也许葬送了自己和母亲的未来…… 沈明慧不再求饶，但眼中灰败的神色和周身绝望的神情莫名看得人眼酸。 李薇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别过头眼眶有些微红。 沈母这才转头看向他们：“你们是？” “这是被沈同学举报中伤的那两位学生。” 民警在一旁补充道。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沈母走过来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您别……” 李薇连忙去扶，但沈母执拗得非要亲自向他们道歉。 “虽然不知道慧慧干了什么，但能到入狱的标准肯定是伤害了你们。慧慧从小没有父亲，我又在街上杀鱼摆摊，她干出这样的事肯定有我的责任，阿姨向你们道歉，实在是对不住。” “我不求你们原谅，但慧慧本性真的不坏，她三年级的时候，还没桌子高就帮我卖鱼出摊，而且成绩也好，是十里八村最优秀的孩子……” 讲到往事，沈母的声音止不住哽咽，眼眶又变得湿热。 她怎么都想不通，那个小时候体贴优秀的孩子，明明考到了更开明更先进的大城市，怎么就误入歧途快要进监狱了呢？ “就当阿姨厚脸皮，求你们给我们一个调解的机会好不好？慧慧实在是……真坐牢她的人生就全毁了……” “妈……” 沈母颤颤巍巍得看着江南他们，眼神中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身后的沈明慧无奈得喊了一声，脸上满是羞愧的泪水。 调解室中鸦雀无声，江南和李薇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动容。 …… 十分钟后，江南和李薇从调解室中走出来，不约而同得轻吐出一口气。 李欣然抿了抿唇：“沈明慧虚荣懦弱，没想到还有一个这样爱她的母亲。” 刚才沈母打她的那一巴掌，其实就是爱之深责之切。 “人真的很复杂，沈明慧以前也被谣言欺负过，现在居然用这招欺负江南，这不就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吗？” 林逸也有些唏嘘。 “在村里时她是天才，虽然家境差但人人都因为沈明慧的成绩高看她一眼。但理工大学处处是天才，沈明慧的成绩在这里压根不够看，时间长之后她心态就失衡了，而且还有顾北舟故意诱导……” 江南走到角落里声音沉沉得说道。 关于沈明慧这件事他的感受也很复杂，本想直接把她送进监狱的，但考虑到沈母的处境，他的确有些不忍心。更何况沈明慧有一点说得对，她不是主谋，退学对她来说已经是极深的惩罚。 “就算咱们接受调解不把她送进监狱，学校那边也会对沈明慧做出惩罚的。她已经快要毕业了，退学也算是前途尽毁。只是可惜没办法把顾北舟拉下马，明明这一切是他诱导！” 一想到顾北舟还在外面逍遥快活，李欣然就一肚子气。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有顾北舟的身影，甚至沈明慧刚才都承认了，但没有关键性证据，沈明慧单一的供词实在很难作为证据把顾北舟拉下来。 这人怎么跟小强似的到处蹦哒还这么难杀！ 此刻这句话成了李欣然四人的共同所想。 “好了，顾北舟不可能就此收手的，咱们还有机会！只要他出手，我迟早能抓到他的马脚。到时候，新仇旧帐我一定跟他一起算！” 江南安抚了一把他们的情绪，随后自然得提起：“马上天快黑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还能商量商量成立实验室的事。” 众人点了点头，转身一起离开。 没曾想到校门口的时候，居然看见孟良艺孟风止和几个校领导正往校外走来。 看见江南，孟良艺笑眯眯得主动打了招呼：“江南，好久不见啊。” 130 风光无限 130 看到她这样亲昵的态度，门口的学生老师们都有些惊讶。 “孟院士，您怎么来了？” 江南有些惊喜，要不是春令营结束得太突然，他其实是想跟孟院士好好交流一下的，本来还觉得太遗憾，没想到现在会在学校看见她。 这可是现在物理届的大佬，无数学子的偶像，跟她聊一聊肯定会很有收获！ “前几天我在活动上看见了顾校长，我们还聊了聊你的事。正好顺道，我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之前春令营受的伤好些了吗？” 孟良艺特意关心了一句。 江南不在意得撩开肩膀处的衣服。 “好多了，现在也不疼了。” 现在天色还没有全黑下来，江南皮肤白，伤口处到现在还留有青紫的淤痕，可见当初伤势惨重。 吴风止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连忙走过来把他的衣服好好合上。 “赶紧盖上，这会儿起风了万一着凉怎么办。” “我是个大男人，这点风算什么？” “算你嘴犟！反正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么掀衣服，医生都说了骨折痊愈也得好好养着。” 吴风止在一旁皱眉说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分明十分疼爱这个学生，那着急得样子就像是孩子不听话的老父亲。 江岚在众人身后看着，第一次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吴风止对江南的维护那样明显，江南对他同样十分亲昵。明明她才是江南的亲生母亲，是江南的第一任指导老师，可如今在所有人心里，对他最好的人却是吴风止。 连孟良艺这样的行业领军人都对江南那样欣赏，他真的像自己以为的那般不学无术吗？ “老师你冷不冷？要不先回去吧。” 突然，一道关怀的声线从身后响起，江岚转头一看，是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顾北舟，现在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关心和孺慕。 江岚摇了摇头，在心里劝慰自己。 江南再好对她这个亲生母亲也没什么感情。 而舟舟就算被自己斥责过，到现在依然能第一时间关心自己，两人对自己的感情高下立判，她不该有所迟疑的。 “好了，我们听说了你和那位沈同学去了警局，现在处理结果怎么样？” 孟良艺的声音适时响起。 全场所有人都默默看了过去，尤其是顾北舟，他紧张的差点忘记了呼吸。 他给沈明慧发了消息，但她一直没有回复，他也不知道沈明慧有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江南又会不会在这么多老师面前把他捅出来。 江南注意到了顾北舟异乎寻常的紧张表情，他稍一思忖，立刻反应过来顾北舟到底在急什么。 微笑着看了眼孟良艺，江南清朗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已经解决了，沈师姐对自己犯过的错误供认不讳，连事件中涉及的每一个人都跟我讲清楚了。她愿意接受退学的惩罚，但入狱就不必了，她本来也不是主谋。您有时间吗？具体的明天我找您详谈。” “好啊，今天时间也晚了，处理好就行。明天早上九点我在凝聚态办公室等你，到时候关于半导体实验的事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这件事我可一直关注着呢。” 孟良艺一口应下，并且主动对江南发出邀约。 她来这一趟就是听说了江南硅片溶液实验的事，想找他谈一谈接下来的想法。 这个学生她很有印象，知道他志向远大，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做出了成绩。 硅片实验，那可是半导体行业的重中之重。 成功完成硅片溶液的提取，江南一定所图甚广，而且实验一旦成功会彻底改变国内半导体行业在国际社会的处境。 这样重要的事，孟良艺对江南这个本科生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做出成绩就被卷进舆论的漩涡。 孟良艺深知学术圈总是有吃里扒外的毒瘤，在科研能力上比不过人间就做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背后害人。 她向江南发出邀约，除了真的想跟江南谈谈之外，还有想为他撑腰的目的，这样背后之人想害他多少要掂量掂量后果。 很明显，在场的学生和老师都听出了这层言外之意。 江岚等人的眸色微闪，聚集在门口的学生们却忍不住了。 “江南好厉害呀，孟院士居然是为了他过来的，硅片实验这么厉害吗？” “当然了，那可是我们在半导体行业的新突破，江南要是真能做出来成就，咱们凝聚态专业恐怕要变天了。” “这样想来沈明慧是不是故意的，江南刚才说她不是主谋，那意思就是有人不想要他做出实验故意害人呗。我的天好吓人啊，怎么突然觉得这些谣言都不简单。” “还好我从来都没有信过，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江南太倒霉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所有人讨厌，说不定一开始那篇论文压根就不是他抄的，之前在春令营受伤也是有人要害他。” “肯定的啊，校方已经帮江南正名了，论文本来就不是他抄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跟顾北舟的论文一样……” “那有没有可能是顾北舟抄他，这样想想，跟江南过节最大的人不就是顾北舟吗？” “嘘，人家就在前面你说什么呢，谣言的威力你不知道？还敢乱说！” 在他们前方十来米，顾北舟看着眼前风光无限的江南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不管是顾校长吴风止还是孟良艺，怎么一个个的都替江南说话？难不成真被下了降头不成? 不就是一场硅片实验吗，要是吴风止当初把机会给他他也能成功！ 顾北舟气得厉害，江南的风光无异于勾起了他骨子里最深的恐惧。 他们已经不死不休，万一江南真的出了头，肯定会第一时间掉头对付他，到时候他就全完了！ 但是现在他本来就有嫌疑，哪怕再讨厌江南出风头也不能再出招。 忍着，他必须死死忍住，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站在江岚身后，顾北舟死死攥紧拳头，猛地低下了头。 131 伯父 131 一阵寒暄过后，孟良艺在校长的安排下回去休息，校门口的学生老师也逐渐散开。 临走之前，江南看见顾北舟低下头留到了最后，手指在身旁已经焦躁得紧攥成拳。 他知道，顾北舟一定会因为“有关人员”的事情担惊受怕，甚至夜不能寐。 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反正这事本就是顾北舟害他，顾北舟越是难受，他就越是畅快！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江南跟几个队员一起回实验室了。 顾北舟留到最后，只觉得门口那么多老师或者学生仿佛都在隐隐嘲笑自己。 之前他还把江南全方位压在身后，但现在江南有孟良艺赏识，肉眼可见以后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以后是不是他会永远被江南抛在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放异彩。 “顾同学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突然，一道沉稳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顾北舟讶然抬头，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之前帮他说过话的吴副校长，他也留到了最后。 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跟吴刚来到了办公室。 “十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舟舟，从前我跟你的父亲关系很好。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伯父。” 吴刚一脸怀念得拍了拍顾北舟的肩膀，言语间满是对顾东科的怀念。 顾北舟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根据吴刚所说，顾东科跟他都曾经是驻外物理研究会的成员，只是顾东科在国外待了三年后回国了，他却一直留在国外，直到这几年才来到理工大学做了校长。 之前顾北舟和江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知道顾北舟姓顾，却没反应过来他的父亲就是自己曾经的挚友顾东科。 “舟舟啊，我实在没想到你爸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当时我在国外，甚至连他们的吊唁会都没能赶到，实在是对不住。” “如今知道你被江教授收养，而且也选择了物理学深造，我是真的觉得欣慰。以后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告诉我，吴伯父绝对站在你这边，包括那位刚才大出风头的江南，我绝对相信你的科研水平远在他之上!” 看着面前一脸关怀的吴刚，才想想自己早亡的父母，顾北舟的眼眶迅速变得湿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伯父，我能跟你说实话吗？” “你说。” 狠狠攥了攥手，顾北舟咬牙说道：“江南之前抄袭我的论文，这次的实验也是吴教授帮他完成的，但最后名利双收的却是江南。我……我看不上他这样！” 说完后，顾北舟猛地垂下了头，像是有些羞愧自己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做法。 他没看见，吴刚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的神色，然后又笑了笑，装出一副对小辈无限包容的宠溺模样。 “这有什么？学术界的水深着呢，江南敢跟自己生母断绝关系，肯定是因为跟吴风止之间有了深度合作，甚至孟院士那边也可能是吴风止帮他找的门路。但你别焦虑，他江南身后有吴风止和孟院士，你的身后也有我啊，舟舟，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推上去的，我要你站的比你父亲还高。” 吴刚是学校的副校长，分管学校的教育科研工作。 别的不说，物理系所有实验室包括各种课程比赛全都要过吴刚的手，而且他常驻国外十余年，还有各种国际资源……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神情笃定得要站在自己身后，要支持自己打败江南。 顾北舟的呼吸声都忍不住变得粗重。 他身后一无所有，以吴校长的地位他完全没必要骗自己，而且他依稀记得父亲的确说过自己曾经在国外呆过几年，这些全都对得上…… 有了吴校长，江南想要胜过他绝没有那么容易，也许他很快就能翻身，再做回那个名声在外的天才学生。 难以控制的狂喜和野望充斥在顾北舟心中。 他怔怔得抬起头，感动又不可思议：“真的吗？” “真的。舟舟，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会帮你的。” 吴刚甚至亲昵得摸了摸顾北舟的额发，表情看起来对他喜欢至极。 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顾北舟向后退了一步，结结实实得给吴刚深鞠一躬。 “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父亲，他决不允许自己就这么甘居人后。 顾家是科研世家，祖父是建国后第一批深造的物理教室，父亲是开创了物理学新领域的知名教授，他决不能让自己家的招牌就这么被江南亲手砸碎！ “你啊……” 温暖的大掌落到头上，吴刚亲自把顾北舟扶了起来。 “跟我还那么客气干什么，而且喊老师多见外，你应该喊我什么？” “……伯，伯父。” “哎！” 吴刚笑着大声应下，言语间满是对顾北舟的亲近和欣赏。 “有你这么好的孩子，你爸爸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已经九点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笑眯眯得交换了双方的微信，吴刚这才放人离开。 但走到楼下时，顾北舟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吴刚打电话的剪影，脸上的笑容骤然冷了下来。 忙到连爸妈去世都来不及吊唁的人，居然会特意找到自己说要帮忙。 更何况他在这所学校一直是风云人物，这么长的时间，吴刚当真一次都没听说过他的父亲就是顾东科？ 算了，既然副校长主动要帮忙，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讥笑一声，顾北舟转头往回走去。 132 像个奸商 132 第二天一早，江南应约去办公室找了孟良艺，到场的还有吴风止。 四下无人，孟良艺索性单刀直入。 “那位沈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主谋另有其人又是什么意思。” “沈师姐就是一把对付我的刀，背后那人我还没抓到切实的证据，但我心里有数那是谁，早晚会抓住他的马脚。” 提到这一点，江南的眸色稍冷，眼中全是势在必得。 沈明慧落网只是第一步，顾北舟那边他也绝不会放过！ 见江南心里有数，孟良艺的眸色稍缓。 她靠在椅背上无奈得叹口气：“若是国内科研界的人能够上下一心，我们也不会落后外面这么多年。该死的，每次有人做出前景远大的研究就有人拖后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这样的人很正常。但只要我们快人一步，只要科研成果实打实的做出来，他们耍什么手段都没用。” 吴风止在一旁补充道。 孟良艺点了点头。 “是啊。不过江南，关于硅片溶解实验的事你是怎么做到了，难不成真是凑巧一个月就试了出来。” 关于重生的事肯定不能向外说，江南低头思索了片刻只能斟酌着开口。 “关于硅片溶解实验我在半年前就考虑过，知道以硅片的材质大概哪几种方向才有可能出结果。尤其那段时间我听说国际物理学界经常使用高温冷却反复萃取这种手法，国内却很少见，所以我试探性得让团队的小伙伴试了试，没想到几次就成功了，如果非要说方法，我觉得运气占大头。” 吴风止和孟良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也不能这么说，硅片实验不止一个实验室在做，但想到高温冷却反复萃取的只有你一个。硅片溶液在你手下诞生的确是有原因的。” “没错，大胆尝试小心求证是每个科研人必备的素质，你能做到这一点，成功降临到你头上也不奇怪。” 面对两位长辈关心的话，江南的心口涌现出层层暖意。 他知道，孟良艺愿意这样为他说话，小部分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好感，大部分其实说因为他做出了硅片溶解实验，而且有很大概率改变半导体行业格局。 孟院士这样做其实是出于惜才之心。 正是因为国内有这样全心全意为了科研的教授，华国才能攻克一个又一个难题，把上百年的科研差距缩减到了如今这一步。 “老师您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证，关于之后的实验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孟良艺满意的点了点头：“哦？听你这意思，你是已经有打算了。” “对，硅片和不同元素的结合就能产生半导体行业所需的各种材料，我已经打算下一步从……” 空旷的办公室内，江南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平静但笃定得说出了自己的种种打算。 孟良艺和吴风止都以为他能做一步就想好下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甚至在邀请江南过来时还提前想好了如果他的实验规划有不合理的地方，那她们肯定要适时阻止纠正。 但是，随着江南的讲述，他们的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江南不止把下一步要做什么讲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后面三步，后面十步的所有事情都有了具体规划。但这其中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备用措施也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这哪是规划，简直就是ppt成了精，计划做的严丝合缝，根本就没有孟良艺发挥的余地。 她越听越激动，到最后甚至瞪大了眼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按江南的规划，最快半年后第一项半导体材料就能合成，到时候预计会给国内省下几十万进口美金，加上他提出的关于半导体行业的重重规划和变革，一旦能够落实，国内乃至世界的半导体格局就全变了。 孟良艺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她打电话问吴风止的时候，他在电话里大夸特夸说江南绝不是一般的学生。 他的眼光早就不仅仅站在一个学生或者科研人的立场，而是着眼于国内，甚至着眼于国际形势。 “所以，我需要最前沿的设备，最先进的实验室。我相信科技的革新是一定会带来行业突破的，一旦半导体材料全部问世，以我们的工作效率，能创收的钱不止百亿美金。” 换句话说，半导体这块，到时候国内要开始挣老外的钱了。 而且不是一星半点，是能把全球市场份额全都抢过来。 江南说完之后，抬头略带期待的看着吴风止和孟良艺。 但她们听得神色怔怔，甚至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吴风止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尴尬得笑道：“刚才听激动了，你个臭小子，我怎么不知道你算计老外－－咳咳，我怎么不知道你规划国际市场都规划得这么仔细。” 半导体材料要真能在江南手里问世，造福国内市场助力半导体行业不说，市场份额这块华国绝对能狠狠咬下一口，说不定真能像江南说得这样创收百亿甚至千亿美金。 这样想着，吴风止看着江南的眼神都有些变味了。 他记得自己收的是心思单纯的物理天才啊，怎么如今看来这宝贝徒弟那么像个奸商呢？ 133 送行 133 孟良艺倒不介意，甚至觉得江南的坦诚难能可贵。 很多科研学子总以为做科研就意味着一定要清高自持，要视金钱如粪土，要保持学术的纯粹性。 其实恰恰相反，科研是需要资金支持的，而且每一次大的科研变革都会带来全球产业格局的变化，带来全球资金的流动，金额过大的甚至会影响一个国家国力的高低。 所以用合理的方式赚国际市场的钱，这非但不市侩，反而是眼光透彻独到的表现。 孟良艺长舒一口气，有些欣慰得看着江南。 “我没什么能帮你的，这份计划甚至连我也挑不出错处。” 江南摸了摸鼻子，听到院士的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 “总之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也坚强的多。我相信不仅在凝聚态领域，以后你一定会走得更远。江南，快一点吧。” 快一点做出成果，快一点改变行业格局，甚至快一点改变现在国内科研界被国际社会唱衰的现状……孟良艺觉得江南一定做得到。 只是江南这样优秀，偏偏江岚之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把他批到了骨子里。 想到这里孟良艺不免有些唏嘘。 她多少知道江岚为什么会这样讨厌自己的亲生儿子，但真实的情况她又没办法跟江岚细说。 总之她有预感，江南这样优秀，江岚却因为自己的偏见生生把他推了出去，恐怕以后她一定会后悔…… “实验室的事我会专门跟顾校长确认一下的，下午我就要坐高铁离开了。江南，希望下次见面时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最后嘱咐了一句，孟良艺笑着离开了。 这一趟不虚此行，她本以为自己过来是帮一个天才学生撑撑腰，没想到会听到江南这样完备的计划。 她有预感，只要江南的实验能出结果，国内势必会出现一场大地震。 江南把孟良艺送到校门口才转身离开。 手机突然响起，他听到了李欣然惊喜的声音。 “江南，你看看学校论坛首页，学校帮你证明了诬陷的事，沈明慧也正式被退学了！这下你身上的谣言终于澄清了！” 挂上电话后江南打开了学校论坛。 最上面一条爆火的帖子就是帮江南澄清的公告。 【经调查表明，本校江南同学（物理系凝聚态专业学号1801115）之前的男女关系传闻，包括立项赛作弊等消息均属谣言。实际是沈明慧同学恶意诬陷，学院绝不姑息这种背后散播谣言重伤同学的行为，现给予沈明慧退学惩罚……】 上面关于江南和沈明慧的事解释得清清楚楚，甚至申明了以后查到这种行为学校绝不姑息。 底下的评论沸沸扬扬，但与以往不同的事，现在同学们对江南的评价不再是恶评居多，反倒有不少站在他这边。 “你们还不知道吧，沈明慧都进警局了，警察的调查还能有假，这些事情就是她诬陷的，这事板上钉钉！” "那江南也挺善良的，我听沈明慧室友说她本来是有可能入刑的，但是江南最后还是决定接受调解了。" “也可以理解，其实退学就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沈明慧也是蠢，都快毕业了闹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谁知道她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在背后对付江南。” 江南看得眉目都舒展了起来，从他重生至今，虽然也有阻碍波折，但现在所有事态的发展已经跟前世截然不同。 他的风评已经扭转，而且距自己想要的科研梦想越来越近。 正午的阳光撒在脸上，江南看着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分明是同样的景色，但他却觉得天地截然不同了。 …… 沈明慧从回到学校后就木着一张脸。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连室友们看到公告后的冷嘲热讽也不理会。 “心理素质就是强，都被学校退学了还能心安理得的回宿舍，要我我都羞愧得不敢见人！” “可不是，江南也是倒了血霉，好好一个物理天才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穷光蛋害成这样，如果没有她，说不定人家江南根本就不会离开实验室。” “我觉得也是，兴许江南离开实验室就是因为她！” “可别说了，万一人家记仇，又跑到政教处匿名举报我们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也要被网暴咯？” 这话说完后，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嗤嗤的笑。 沈明慧知道她们一直看不起自己。 因为自卑，她在读研之后自觉差人一等，总是下意识讨好室友，没想到反而让她们越发看低自己。 现在退学造谣的公告传出来，恐怕她们更会拿自己当个笑话。 这是沈明慧之前最恐惧的事，现在却觉得十分平静。 她端着水盆径直走到她们聚集的角落。 “干嘛，想泼我们啊，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就是！” 见她闷不吭声走来，几个女生有些心虚。 但沈明慧只是面无表情得说了一句：“让让，我要把柜子里的东西擦一擦，下午就离校。” 听到这话，她们面面相觑，而后把位置让了出来。 擦肩而过时，沈明慧第一次忍不住说了句：“你们聚众霸凌我，跟那些网暴江南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自己不是好东西，这些室友也不是好东西。 她们早晚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收拾完所有东西后，沈明慧费劲得把所有东西拎到门口。 几个室友被她怼了一句，在屋子里嘲讽得看着她没有一个想要帮忙。 来到这所学校时她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过来，现在走了也是这样走，倒是有始有终。 苦中作乐得想着，沈明慧的眼角却留下了两行清泪。 不过走到一楼时，她没想到会在那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沈师姐，我来送你。” 134 都有报应 134 顾北舟扯了扯嘴角，主动上来接过沈明慧身旁的行李。 两人相顾无言，一起静默得朝门口走去。 校园里铺着鹅卵石小路，绿荫下还开着一簇簇颜色各异的小花，漂亮到不可思议。 沈明慧整日待在实验室，从没有注意过校园里还有这样生机勃勃的风景，可惜的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沉默的顾北舟，知道他最想听什么。 “我没跟警察说你的事，江南那边接受退学调解，不会牵扯到你。” 听到这话，顾北舟确实长舒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沈明慧发疯咬出自己，现在知道没事，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心。 “我早就知道学姐必定言而有信，肯定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不过昨天我真的去会议室找老师了，而且还因为这事被她骂了一通，因为孟良艺院士突然跑过来要为江南撑腰。” “你知道的，江南这个人惯会讨好人心，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孟院士喝了迷魂汤非要替他出头，要不是他，师姐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提到江南，顾北舟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贬得一无是处。 他是真的不相信，明明就是个自卑又懦弱的蠢材，怎么就突然搭上了孟教授，怎么就突然做出了实验，又怎么就突然把他踩在了脚下！江南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老老实实缩在角落呢，反正不管师姐还是教授都不喜欢他！ 沈明慧冷脸看着破口大骂的顾北舟没有吭声。 她知道这个小师弟从一开始就野心勃勃得想要代替江南的位置，所以现在江南出头最生气的人就是他。 他想要长辈庇佑，所以从一开始来到江家就伪装抑郁，到后来甚至故意不吃治愈哮喘的药物，就为了方便卖惨。 他想要名利钱势，所以拼命讨好几个师姐，从关容罗菲等人身上不知拿了多少钱财，早就成了隐形富二代。 他还想要攀上一桩好亲事，所以从一开始就对肖芙格外体贴，逢年过年还专门去肖家拜访，时间长了果真拉近了跟这位校园女神的距离。 以前沈明慧虽然觉得顾北舟表里不一十分阴险，但也不得不承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顾北舟的确靠着自己的手段心机拿到了天大的好处。 他就像是趴在江南身上吸血的水蛭，把江南身上所有的资源血肉吞吃殆尽，最后把人活活啃死了还要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 沈明慧曾在心底嘲笑甚至痛骂江南的良善忍让是一种愚蠢，就如同她在宿舍费心思讨好室友但依旧被人霸凌。 所以她选择站在顾北舟那边欺负江南，就好像只要这样做了，她就从被害者的局面翻身做了赢家。 现在沈明慧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她可以选择多拿奖学金证明给所有人看，也可以选择多做兼职在校外租房住避开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但她偏偏选了最差的一条路，而且还手黑心狠得欺负对自己心怀善意的江南。 邪不压正，顾北舟现在就像是曾经的她。 只顾着用尽一切手段害人，却没看见在他每次出手的时刻，不幸的引线就会多燃烧一分。 直到最后轰然爆炸，到那时早就没了后路。 她的确没把顾北舟的事告诉警察，但她没说有没有告诉江南啊。 不，不管她说没说，按江南在警局的表现，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顾北舟在背后主使。 恐怕这位小师弟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快就要像空中楼阁一样消失无踪了…… 顾北舟边说边走到门口，见沈明慧不说话，顾北舟把行礼放下贴心得提起。 “师姐，之前我说帮你找工作的诺言依然算数，有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思绪回转，看着面前一脸温和的顾北收，沈明慧平静得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打算带着妈妈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她已经在车站等我了。” 顾北舟一愣，随后笑了笑：“那也行，换个城市换个心情嘛。” 打的车过来了，沈明慧冲顾北舟点了点头，帮着司机把行礼拿上去。 临上车的时候，她最后跟顾北舟说了一句。 “做坏事终究会被反噬，退学就是我的报应，你迟早也会。” 说完后，她“砰”得一声关上车门，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学校场景留下两行泪水。 她的学生生涯，终于落幕了。 在她身后，顾北舟的脸猛地沉下，眸中闪过一抹阴毒。 沈明慧是个没用的东西，最后落到这个结局也是理所应当。 他顾北舟可从来就不是江南的手下败将。 谁输谁赢还有得瞧！ …… 同一时间的医院，苏雅婷浑浑噩噩得睡了许久才醒过来。 这两天她的状态不错，护士建议下午去花园晒晒太阳。 她过去的时候，听到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一起讨论理工大学的事。 事关自己学校，苏雅婷默默凑了过去。 “江南好厉害啊，一个多月就做出来硅片溶解实验，听说实验室都要批下来了，最近还有媒体要过去采访呢。” “毕竟是半导体行业突破性的实验，校方重视也很正常。不过我怎么听说他进警察局了？” “不是他，是他以前的师姐沈明慧，在实验室里就欺负江南，出来后又造谣生事，还举报江南的实验作弊，最后江南直接报警，这学姐就被警察带走了。” “活该！要我说这学姐就是神经病！江南也是倒霉，这样一想他才是最惨的那个，身边这都是什么人啊……” 苏雅婷神情一怔，这段时间她不断梦到奇怪的场景，有时是小时候江南软糯得喊她师姐，有时是她护着顾北舟让江南滚开，甚至还有最恐怖的－－江南被汽车撞死那一幕。 她一直溺在梦魇中出不来，没想到稍微清醒一些就听到了这么多江南的事。 立项会，硅片溶解实验，还有沈明慧的诬陷，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江南的状态还好吗? 皱了皱眉，苏雅婷当天下午就办了出院，而后直接冲去了理工大学。 135 采访 135 苏雅婷刚进学校不就就看见物理学院门口围了不少人。 凑近一看，有几家媒体拿着长枪短炮围在江南身边，看起来正在做采访。 江南穿着衬衫和西裤，不笑的时候竟有种沉稳成熟的感觉，仿佛突然长大了好几岁。 苏雅婷有些欣慰和唏嘘，目光痴痴得放在江南身上迟迟收不回来。 这是她最在意的小师弟，是她视若亲弟的存在，没想到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到了这种境地。 见到江南本人苏雅婷才明白那些学生说得是真的，江南跟以前的确不一样了。 在实验室的时候他怯懦胆小，哪有现在这样落落大方的模样……是她们误了他。 “江南同学，您是怎么想到选择硅片作为实验主题的？据我所知这对本科生来说难度很大?” 记者的提问拉回了苏雅婷的思绪。 她听见了江南平静的声音：“的确很大，因为这是目前国际上最前沿的研究课题，但我希望自己的研究课题能有切实的用处，而不是空谈理论。尤其在参加完春令营之后，我深知现在国内的科研进程远远落后于国际社会，加上半导体材料已经在国际社会运用广泛，而我们国家近些年却一直依赖进口，所以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改变这种格局，我想为国内科研进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您的格局的确很大，那在这个过程中，您有感受到周围人的帮助吗？” 江南的眼神默默扫过面前的一圈学生，苏雅婷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但在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时，她还是下意识得往后躲了躲。 她还记得，江南之前跟自己闹得很不愉快，他……应该很不想见到自己。 “有的，不管是我的老师吴风止教授还是我们科研小组的成员，大家都给了我很多帮助。所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我们共同的荣誉。” 记者顺着问了一句：“那家里人呢，有没有提供帮助，或者你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他们是不是特别骄傲。” 这个问题听得江南一愣：“我没有家人，自然也不会有来自家人的帮助，你可以把我理解成孤儿。” “况且哪怕是四五年前我有家人的时候，她们也只把我看作累赘或者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嫌丢脸都来不及，就更别提骄傲了。” 记者听得一愣，旁边的摄像凑过去说了句什么，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实在抱歉，是我功课没做到位戳到你痛处了。” “没关系，事实证明甩掉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我只会过得更好。” “那这句我们重新录，这轮素材保留，我再换两个问题。” “好。” 江南点了点头，等着摄像重新开机。 周围的学生趁这个空挡窃窃私语。 “江南不是江教授的亲生儿子吗，而且还有五个师姐，为什么说自己是孤儿？” “一看你就没关注过最近学校的事，他已经跟江教授断绝母子关系了，而且实验室那些学姐……哎，反正以前她们在的时候也是对江南动辄斥责辱骂，现在就更是势不两立了。” “肯定啊，沈明慧就是实验室的人，光看她对江南来回的抹黑和诬陷就知道江南以前的待遇了。他可是承包了实验室的所有数据收集工作和卫生打扫工作，但苏师姐和江教授却不给他一次做实验的机会，实在没办法了江南才转学到吴教授手下的。” “江教授和苏师姐当年明明都是品学兼优的人，为什么偏偏对江南这样苛刻？要不是实在受不了了江南又怎么会狠心转去凝聚态，不知道如今看见这一幕她们会不会后悔。” “别说了别说了，摄像已经在录了。” 记者重新开始提问，人群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看着镜头前大方得体的江南，苏雅婷呆呆的站在角落，手指发颤得拿手机刷起了论坛。 打扫卫生和收集数据的工作的确有江南，但她分明记得这都是有人分担的，卫生是师姐弟六人一人一天，手机数据是沈明慧为主江南为辅。 她的初心分明是锻炼江南，直到他可以独挡一面了再让他独立操作实验。 怎么就成了苛待江南不给他机会了。 她哆哆嗦嗦得刷起了手机，直到看见校方给出的解释才脸色灰败得抬起头。 上面的的确确明说了江南在实验室遭遇的苛待，他要承包所有人的数据处理工作，要承包整个实验室的卫生，还要贴钱给每个人订饭。就这还是不能让她们满意，动辄被批愚笨木讷。 苏雅婷那时候负责实验室的统筹安排工作，除此之外还要当助教，并不清楚江南在里面的具体遭遇。 现在看着论坛上关于江南在实验室的遭遇，她甚至觉得触目惊心。 他分明是自己的师弟，是教授的亲生儿子，物理天赋又这样出色。 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按理来说应该出一个物理天才的，江南却在实验室被磋磨得差点灭了心智。 反倒是离开她们之后，他转学到了凝聚态参加了春令营，现在又完成了硅片溶解实验。 她怎么可能不为江南骄傲自豪呢，但在如今江南的眼中，恐怕她们这些师姐跟死了一样，否则他不会说出自己是孤儿这种话。 不……她们还不如死了。 苏雅婷自嘲得扯了扯嘴角，控制不住得落下眼泪。 好歹死去的人不会时常蹦出来恶心人，也不会处心积虑在背后陷害他。 在江南眼里，她们跟沈明慧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言行不一伤害他的坏人，所以他不想再认她们也是理所应当。 “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我知道今天是江同学的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江南冲记者微笑点头，转头向外走去。 他走过的方向跟苏雅婷一致，但可能是因为苏雅婷戴着帽子江南没有发现，所以他直直得略过她不发一言得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苏雅婷雷劈一般瞪大双眼，竟是连出声都不敢。 江南走后，她的身边出现一道嘲讽的女声。 “人家又不稀得理你，你说你白跑一趟干嘛？” 136 生日 136 苏雅婷转头看去，关容那张明艳的脸映入眼帘。 现在她看着江南离开的方向，眼中全是不满和讽意。 “师姐你还不知道吧，江南最近可是出大风头了。不仅在校园立项赛里拿了第一，学校因此特批了实验室，而且还得了孟良艺院士的青眼，现在甚至把沈明慧搞到退学，他可是了不得了，你来了他也不会认你的，说不定人家早瞧不上咱们了。” 这段时间沈明慧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关容也清楚里面的内情。 但提起江南的做法时，她还是控制不住话里嘲讽的意味。 都是一个实验室的师姐弟，就算沈明慧曾经犯过错不大不小得欺负了江南，也不至于把她搞到退学报警这种程度吧。 说来也怪，如果是关容率先发现沈明慧欺负了江南，她一定会暴怒得把沈明慧赶走，甚至做的比江南更甚。 但现在江南亲自报警抓了沈明慧，她反而觉得江南这样是不是太过狠心。 如果沈明慧做的事能让他气成这样，那她这个二师姐呢？江南是不是一样恨得咬牙切齿？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关容就有种说不出的郁气和暴怒，堵在胸口噎得她喘不上气。 “他瞧不上我们不是应该的吗？” 苏雅婷喃喃得说了一句，而后再也不理关容转身就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知道关容其实一直很在意江南，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谩骂江南的话语下，其实深藏着对江南的关心以及对他不愿靠近自己的不满。 现在她是一叶障目没有发现。 一旦哪天清醒悔悟，恐怕关容会比当初的自己更加痛苦。 但是，这种事外人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哪怕她是大师姐也没有用，一切只能靠自己体悟。 她跟关容没什么好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一眼江南。 苏雅婷实在太过想念这个自小带到大的师弟，哪怕不吭声多看他几眼她也甘愿。 而且刚才记者说了今天是江南的生日，不管关系如何，她这个当大师姐的怎么可以不送生日礼物呢？ 她得去找江南，哪怕只远远得看一眼送上礼物她也得去，这是她欠江南的！ “不是，你才刚出院你去哪儿啊，我跟你一起去！” 苏雅婷头也不回得转身就走，关容拦也拦不住，只能跺跺脚跟着离开。 …… 那头的江南刚走开就接到了李欣然的电话。 “车已经给你打好了啊，我们在校门口的饭馆等你，赶紧过来嗷！” 一听那意思江南就知道李欣然她们给自己准备了生日惊喜，但他不介意配合他们接受大家的好意，跟以前被忽略被苛责的待遇相比，江南无比珍惜这群志同道合关心自己的伙伴。 他配合着上了李欣然订的车，然后来到了她们订的包厢外。 刚一推开门，里面“啪”得一声打开了无数彩带，同时耳边响起阵阵欢呼声。 “surprise！江南生日快乐！” 他定睛一看，屋里子科研小组四人，老师吴风止，曾经在春令营见过的张林和郭涵，甚至是郭思涛都来到了现场。 他们拿着彩带香槟满满当当得站在屋子里，只为庆祝他的生日。 “老师，老郭，张林郭涵……” 挨个叫着大家的名字，哪怕早就知道会有惊喜，江南还是觉得仿佛点点热流从心口流淌，感动得湿了眼眶。 以前他虽然有母亲有师姐，但母亲常年出差，师姐们在顾北舟到来之后也对他不闻不问。 现在他成了孤儿留在凝聚态物理系，却仿佛又有了自己的家人，生日时有这么一群人专门过来给他庆祝。 人生的境遇竟这样难以言说。 “好了好了，我过来可是专门给你庆生的啊，别整眼泪汪汪这套。” 郭思涛啐了他一口，自己却率先红了眼眶。 他一直关注着江南的动态，甚至他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李欣然笑着把一个三层大蛋糕推出来，然后把寿星帽戴在了江南头上。 “寿星公终于来咯，我们可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蛋糕被推到江南面前，上面画着彩绘的男装小人，一看就是江南自己，旁边还贴心的秒回了试管、半导体材料、书本等图形，是李欣然她们特意订制的。 吴风止上前把蜡烛点上，感慨得拍了拍爱徒的肩膀。 “许愿吧，我们都在这等着你。” 众人围在江南身边，一双双晶亮的眼睛齐齐注视着他，不约而同得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江南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虔诚得许下心愿。 “一愿半导体实验顺顺利利，切实改变国内半导体材料受制格局；二愿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生活顺心；三愿他能彻底摆脱前世的阴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科研之路。” 许完三个愿望，正好生日快乐歌唱到最后一句。 江南感慨万千得把手放下，凑上前将蜡烛吹灭，下一刻就被不止从哪里伸出的手糊了满脸。 之前升起的感动心思瞬间一扫而空；“谁啊！我刚许完愿！” “就是要许完愿才能涂，不然就不准了。” "胡说八道，不要再糊我脸上了，再搞我就要反击了！" “你来啊，看你能摸到谁，今天你可是我们共同的对手！” “不准抹女孩！我们今天可是专门做的头发!” “谁啊，哪个臭小子敢抹老师，我的眼睛都看不清了！” …… 郭思涛和李欣然等人都认识，吴风止又是有名的摸鱼吴，这一屋子男女老少就这么打成一团闹了许久。 他们笑得入迷，没有发现包厢的落地窗外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137 不想承认失败 137 众人笑闹了许久，而后才在李欣然的埋怨声中鸣金收兵。 “好了，再闹下去咱们就出不去门了！” 众人停下来定睛一看，所有人身上脸上都是蛋糕奶油，尤其是江南这个主人公，现在脸上像糊了一层奶油面具，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眼睛炯炯有神。 “噗嗤”一声，包厢里又响起一阵大笑。 江南本来不明觉以，看见窗户上映出一个“奶油人”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什么样。 不过除了自己，他突然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南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走上前直接把窗帘全部拉起来隔绝了视线，然后才笑着转头说道。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拿我当外国人整啊，我这都没人形了……” 众人洗漱过后热热闹闹得开始吃饭，江南坐在圆桌正中，左边是吴风止和实验室的科研小队，右边是今天刚过来的郭思涛。 几个月没见，郭思涛好像瘦了不少，现在甚至有点斯文俊秀的意思。 江南一边给周围的人倒水一边凑过去问道：“你这是大变活人啊，现在变帅这么多，怎么想到来给我过生日？” 郭思涛不好意思得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冲江南挠挠头。 “看你说的，我只是跟欣然聊天的时候凑巧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反正我最近也没事，所以就来给你个惊喜呗。” 话音刚落，江南和李薇同时开口：“欣然？” 他们默契得看了一眼郭思涛和旁边难得沉默的李欣然，视线越来越诡异。 吴风止像是早知道了什么大瓜，在旁边笑眯眯的不发一语。 春令营的时候江南的确怀疑过郭思涛对李欣然有意思，但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跟郭思涛联系，他和师姐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心情莫名有点不爽，江南一胳膊把郭思涛圈过来咬牙切齿道。 “你跟我师姐联系多久了，你俩在谈恋爱？” “没有没有，压根没到那一步。” 郭思涛连连摇头，但在江南颇具威慑力的眼神逼视下，他还是磕磕巴巴说了句。 “我打算下半年毕业后来安省发展。” 这话一出，饭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往李欣然的方向飘去。 不至于吧，郭思涛居然这么纯爱，为了追求李欣然直接换城市发展啊！ 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李欣然烧红了面颊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不是为了我，是因为江南。” “江南？” 郭思涛肃然得点了点头：“没错，我下半年就毕业了，按我的专业来说再往上读也就停留在理论探索阶段，我觉得意义不大。这次过来时我听说江南已经拿到了实验室批准打算开始半导体实验，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以后我们能合作一把。” 江南恍然得点了点头。 他知道郭思涛读了互联网和物理系双学位，而且家里是开公司的，他选择不继续深造直接创业也情有可原。 只是…… “你打算在半导体行业创业？”江南转头问道。 “没错，这一行在国内还是一片蓝海，你要真能研究出来，我就放开手试一试。” 说完之后，看着对面坐着的李欣然，郭思涛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这里肯定需要不少人才，尤其是硕博连读表现优异的那种，希望各位兄弟姐妹到时候都来我们公司支持支持。” 他没提李欣然的名字，但在座硕博连读的大学霸只有李欣然一个。 “哦，只要硕博连读的呀。” “对呀，我这种硕士肯定不行吧，咱们在座得是不是只有一个是硕博连读？” 李薇拉长音调揶揄得说了一声，众人又笑闹了起来。 郭思涛是集美大学的学霸，家里又是做生意的，跟李欣然算是门当户对，大家对她们在一起算是乐见其成。 江南倒是稍微放了放心，郭思涛这么说那就意味着目前他只是对李欣然有意思或者正在追求。 李欣然对江南来说意义重大，别的不说，就算郭思涛是他好兄弟，想到他已经跟李欣然在一起，江南还是有种自家小白菜被那啥拱了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郭思涛，对方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对面的李欣然，那专注的样子说是没心思都没人信。 不行，还是有点不爽！ 郭思涛也察觉了江南阴乎乎的视线，趁着服务员上菜，他转移话题得提起了之前沈明慧栽赃的事。 “我怎么听说你在光学实验室里待遇很差，那个师姐一直到立项赛结束都在诬陷你。” 想到这事郭思涛还有些离奇。 他知道江南跟生母关系不好，但好歹是个二级教授，是物理系的学科领头人，江南在实验室的待遇江教授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林和郭涵对视了一眼：“我们也觉得奇怪，就算江教授不知道，但苏师姐不是很疼你吗？她怎么会允许沈明慧那么害你。”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道身影，江南冷笑一声：“她为什么不允许？当初我被赶出实验室不就是江教授和苏雅婷的主意？” 提到这话，李欣然登时气得一拍桌子。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江南在实验室表现得这么好，结果苏雅婷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还任凭沈明慧明目张胆得欺负江南，她根本就不配当江南的师姐！” “还有那个江教授，枉我以前那么尊重她相信她！她居然是非不分到宁愿相信外人都不肯相信江南，有时候我真怀疑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江岚跟江南这对物理系母子在学校里也算大名鼎鼎。 一开始是母亲名声在外儿子是个废柴，后来江南崭露头角越来越好，直到拿下立项赛第一声名大噪，但跟母亲的关系却越来越差，甚至后来传出两人早已断绝关系。 本来师生们是站在江岚那一边的，毕竟科研大佬的母亲和不学无术的儿子，大家会默认江南才是过错方。 但随着江南立项赛夺冠和沈明慧诬陷的事情一出，大家对这对母子孰对孰错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 甚至不少人开始理解起了江南，就凭他在实验室遭遇的一切，只怕他们是江南也会选择离开光学！ 李欣然说完后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吴风止给她递了杯水。 “江岚苛待江南是因为她太过骄傲，不想承认自己失败。” 138 自扇耳光 138 众人的眼神默默移了过来，就连江南都有些关注。 前世今生，虽然他已经不在乎这份母子情，但关于这个母亲为什么这样讨厌自己，他还真不清楚。 吴风止感慨一声：“江岚当年离婚后没多久就生下江南，之后没等出月子就出来工作了。虽然她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是把离婚的原因迁怒到了江南身上。对她来说，年幼的江南应该是自己人生的污点，所以她从不肯主动关心这个孩子，甚至我们有的同事过了很久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 “后来她认下顾北舟，既能显示自己重情重义一诺千金，顾北舟神童的名声又能延续她的骄傲。毕竟如果亲生儿子不出彩，别人可能会质疑她这个教授教得不好，但如果顾北舟很出色但只有江南拉胯，那大家就会默认是江南无可救药烂泥扶不上墙。江岚觉得江南迟早会出丑让她丢脸，所以在实验室时才不给他出头的机会，还对他被霸凌的现象视而不见。” “毕竟，对于一个没有用的不稳定因素，做实验的都知道尽早丢掉才是最好的做法。” “江南这件事是江岚一叶障目又自私愚蠢导致的，只要江南越走越高，那就证明她之前的决定相当愚蠢，以后她势必会懊悔痛苦。只是那时，一切早就覆水难收了。不，也许现在她已经有所体悟，只是之前跟江南闹得太僵所以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这话过后，饭桌上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牛啊！ 江南都有些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平时对江岚说话就够不客气了，没想到吴风止比他更狠。 这番话就是把江岚那层伪善的皮扒了下来把她批得体无完肤！ 不过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江岚的迁怒，江南反倒暗暗得唇放松了许多。 糟糕的母子关系在前世让他万分痛苦，现在知道这一切跟自己关系不大，他以后就能更加心无旁骛得专心科研。 看着饭桌上鸦雀无声的众多学生，吴风止挑了挑眉：“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互相对视了一眼，李欣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谁说不对了！吴教授您是这个，你还真不怕得罪江教授！” 李欣然给吴风止比了个大拇指。 “哼，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大人的事就是大人的事，迁怒孩子算什么本事！更何况她后来纵容学生诬陷江南，桩桩件件这都是把人往绝路上逼，这样人怎么配当母亲！” 吴风止气得脸色阴沉。 江南反倒觉得心里热烫得厉害。 他知道，吴风止根本就没必要得罪江岚，他现在这样说是真的站在了自己的立场，是因为他把自己当做最亲近的学生，所以才会气不过想替他找公道。 虽然失去了江岚，但他收获了更好更纯粹的师生情，还有了关心自己的师姐，以及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这一切已经很好很好了，好到他有时甚至会恍惚觉得这是在梦中。 所以他笑着拍了拍吴风止的肩：“她不配，所以我跟她断绝关系了。您别生气了，这事我已经接受了，而且以后我会在科研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我们俩之间后悔的人一定是她！” 李欣然也附和了句：“对，咱们好好做实验，等半导体材料研究出来后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李薇扬了扬拳头：“对，分明江南就很优秀，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他笨。江南要是笨那我就是猪，大笨猪！” 话音落下，林逸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拿江南当偶像也不至于把自己比喻成猪吧，牺牲太大了李小薇同学。” 屋子里聊得热火朝天，灯光把包厢中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苏雅婷看着里面属于江南的那道身影心头苦涩。 她已经在这站了很久，本来江南走过来时她还有些微妙的期待，以为他会发现自己的身影后出来跟自己见一面。 但江南直接把窗帘拉上，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她知道，江南也许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但他不想见她，连被她注视都觉得是一种打扰。 苏雅婷不禁回忆起，以前在实验室时江南说过很多次希望她能关注自己，希望她能除了顾北舟之外能多关心关心他。 但那时候她只觉得江南吵闹，甚至认为他心性脆弱不堪大用，把他拉到外面批评了一番。 “怎么舟舟就不像你似的动不动让人关心？江南，你是不是太脆弱了，这么脆弱怎么能适应艰苦寂寞的科研生活，怎么能适应现在的社会！” “不要让我失望好吗，你不是小孩子了，我每天来实验室也不是只为你一个人服务，每个人都让我多关注关注的话那我还要不要干别的事了！” 那时候江南脸上从期待到僵硬的神色苏雅婷还记得。 但自觉自己没错，她还是把江南批得狗血喷头。 那时候江南心里在想什么？他向自己求助到底是因为身为最亲近的师姐自己太久没有关注到他，还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在实验室被欺负了很久所以忍无可忍找她求助。 但她，不仅没有帮江南还把他大骂一顿。 这样想想，她这个大师姐的确做得很不称职。 越想越悔，苏雅婷竟抬手“啪”得一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下一刻，她的胳膊猛地被人攥住。 “师姐，你这是干什么！” 139 转交礼物 139 是关容，她跟着苏雅婷过来了，而且还眼睁睁看着苏雅婷在外面愣愣得盯着江南看了许久，然后又突然打了自己一耳光。 她无奈得皱紧了眉。 自从之前大师姐太过伤心高烧住院，她就变得有点怪怪的，一改往日的平和包容变得情绪波动很大。 尤其碰见江南的时候更大，现在已经上升到自残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是江南自己要转学到凝聚态，是他自己不肯和好，你这么惩罚自己干嘛啊！” 关容只要一看到苏雅婷那莫名其妙的愧疚神态就来气。 尤其这段时间沈明慧的事情闹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江南受了欺负。算计人的明明是沈明慧，但是很多人都觉得欺负江南的人也有她，这几天一些学生看关容的眼神都有些奇奇怪怪。 莫名其妙，对关容来说这就是无妄之灾！ 她可是关家的大小姐，怎么能跟沈明慧那种满肚子算计和嫉妒的人相提并论！ 苏雅婷抬头静静得看了急躁的关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指着包厢中的人影问她。 “你知道今天是江南的生日吗？” 关容皱了皱眉，“知道啊。” 江南的生日以前都是她订包厢庆祝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雅婷看着自己手里匆忙买来的礼物：“那你为什么没给江南庆祝？” “我们现在闹成这样，我送礼物他也不会收的，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我可不会干！” 听到苏雅婷的质疑，关容在气恼中甚至还有些委屈。 虽然这段时间师姐弟闹得厉害，她没给江南送礼物，但是以前她可是年年没落下生日祝福的好不好？她分明是对江南很好的，那个观音玉坠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结果呢，江南主动跑去凝聚态疏远了她们，而且还把她送的玉坠随便扔给别人，这能说她对江南不好吗？分明是江南对不起她！ 作为豪门大小姐的骄傲让关容每次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心头冒火。 不过苏雅婷的下一句话立刻就让她变得沉默。 “那今年之前，去年和前年，你送江南礼物了吗?” 苏雅婷看着自己手中的礼物平静得发问，那种状态像是在问关容，也像是在问自己。 对啊，她们怎么会这么自然得忽略江南的生日，她有多久没送过江南生日礼物了？ 关容仔细回想，去年没有，前年没有，大前年好像也没有…… 为什么她们没给江南庆祝生日，团队里六个人，每年师姐弟要轮流过六次生日，按理来说也该有江南那份才对，关容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苏雅婷现在问起，她才震惊得发现，不止一两年，她们至少已经三年没给江南庆祝过生日。 看着包厢里热热闹闹的剪影，苏雅婷的声音轻到像是飘散在空气中。 “已经足足四年了，我们从江南十五岁开始就没给他庆祝过生日。” 关容皱眉看着她，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从没想起过这一点。 苏雅婷解答了她的疑惑：“江南十五岁那年，舟舟那段时间一直发高烧说胡话，为了照顾他，我们连生日快乐都没跟江南说过一句。后来舟舟病情好转，但江南生日那个月他正好要为爸妈扫墓。为了不让舟舟伤心，那次我们一起陪他去了墓园，没能帮江南庆祝生日，后来这个习惯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关容恍然得点点头，也想起了这些事，但她并不觉得这就是对不起江南，毕竟舟舟失去了父母状态不好，他是弱者，多照顾他一些怎么了？江南有她们的疼爱，让让舟舟又没什么。 只看关容脸上理直气壮的表情苏雅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觉得舟舟不容易，所以大家多照顾他一些没什么。但是江南，你觉得教授疼爱他吗？” 关容一愣，就算她是江岚的学生，也不能违心得说她疼爱江南。 说实话，对教授来说，恐怕顾北舟都比江南像她的儿子。 “阿容，江南其实跟舟舟的处境一样，他一样没有父母疼爱，一样缺少关心。甚至等舟舟来到江家后他还不如舟舟，因为连我们这些仅剩的关注和爱意也全都转给了舟舟。到底是无父无母的舟舟痛苦，还是明明有亲人但却没一个在意他的江南痛苦，你想过没有？” 这话听得关容一怔，随后纠结得陷入思考中。 苏雅婷泪眼朦胧得看着包厢中的人影。 哪怕到了今天，她依然因为惯性下意识忽略了江南的生日。 她们占着江南师姐的名头，但干出来的却全是伤害他的事，甚至连江南的生日都是李欣然她们围着庆祝。 她高兴于现在江南身边有不少关心他的人，但也为自己没能站在他身边难过。 那分明是她亲手带大的弟弟……现在却连看一眼都难得。 江南结账出来的时候，门口有跑腿递上来一大束花，上面还有卡片。 他看都没看，直接把花束全都扔进垃圾桶。 吴风止等人带的礼物都在包厢里，只看这束花的样子江南就知道是谁送来的。 那是桔梗－－花语是愧疚以及永恒的爱。 他在心底冷笑，迟来的愧疚和爱在他这里一文不值，关于光学实验室那些人，他绝不会再回头。 李欣然等人其实注意到了，但看着江南毫不留情的做法和隐隐犯冷的脸色，他们能猜到送花的人是谁。 不想破坏聚会的心情，郭思涛上前勾住了江南的脖子。 “我可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咱们去ktv吧，今天不醉不归！” “好，我也一起去，咱们不醉不归！” “我得回学校了，我要睡美容觉呢，你们去吧。” 最终江南、郭思涛、林逸，以及张林郭涵五人接着去ktv，李欣然和吴风止回学校，李薇则一个人去公寓。 江南打了几辆车分明载着三波人离开。 李薇是最后一波，等前两车人走后，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李同学，你能帮我把这个转送给江南吗？” 140 好消息 140 李薇转头一看，身后走来的是光学的大师姐苏雅婷。 关于江南和光学实验室的纠葛她也知道，现在看见苏雅婷多少有些讶异。 “师姐不亲自给江南吗？” 毕竟是生日礼物，还是亲自给更有诚意吧。 苏雅婷看着手里的礼物苦笑：“不瞒你说，刚才那束花就是我送的，江南连看都没看。如果我亲自过去的话，他肯定不会要的。” 这话说出口李薇也沉默了。 她知道以前江南在光学实验室吃了很多苦，按江南刚才说的，当初他被实验室的人霸凌，被诬陷抄袭，包括被赶出实验室的事苏雅婷都冷眼旁观，甚至参与其中。 但现在她又一脸内疚的送上礼物，甚至怕江南拒绝还要特意找自己转交。 轻叹口气，正好车已经开过来，李薇直接拒绝了。 “学姐，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是江南的朋友，我没办法干他讨厌的事。” 苏雅婷神情一僵，眼神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这时候李薇已经转身上车了，临走之前看着默默落泪的苏雅婷她不忍得说了句。 “破镜难圆，学姐你尽快回去吧，下次别这样了。” 苏师姐的在意和关心来得太晚太迟，江南早就不想要了，现在她找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后她向司机点头示意：“师傅走吧，理工大学东门。” 苏雅婷一人默默站在后面看着汽车远去，晚上的夜风冰凉，让她觉得寒风入骨。 脸上冰得厉害，苏雅婷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流了满脸的泪。 破镜难圆…… 想着这几个字，苏雅婷的表情仓惶又悲伤。 连江南的朋友都看出来的，她和小六以后是连面都不能见了吗？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关容这时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看见浑身满是悲伤气息的苏雅婷，她的心里也堵得厉害，莫名就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大师姐，咱们也走吧……” 苏雅婷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礼物，那是一款电子手表，江南刚上大学时说过想要，但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给他。 但是，她给的太晚了，江南已经不想要了。 连她这个总是晚来的大师姐，他也不要了。 苦笑一声，苏雅婷把手表扔进门口的垃圾堆，怔怔得说了句。 “阿容，以前我们为什么总是忽视小六呢？” 她好像没打算得到答案，说完后没等关容回复就转身离开了。 看了看身形单薄的苏雅婷，又转头看看垃圾桶里的电子手表，关容咬咬牙闷头追上。 分明难过的是大师姐，为什么她也莫名其妙觉得心里酸酸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江南晚上跟郭思涛几人聊到了半夜，第二天回校时，他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半导体实验室的器材已经全都下来了，今天都能全部组装完成投入使用。 这可是个好消息，江南李欣然包括吴风止都去了实验室的落成现场参观。 负责科研器材的是副校长吴刚，现在正指挥着工人把最后一批实验器材安装好。 全都安排好以后，吴风止乐呵呵得伸出手迎了上去。 “老吴啊，这件事多谢你费心了，要不这些器材不会这么快批下来。” 自然得回握过去，吴刚看着吴风止身后的一众学生满眼期许。 “这可是事关半导体行业的大事，是咱们学校下一年重中之重的项目，我不用心怎么能行？” 他凑上去小声道：“放心吧，都是好器材，花了大价钱申请到的。半导体实验这事这么重要，实验室的器械可不能拖后腿。” “谢谢吴校长，这实验室真大！” 看着窗明几亮，比之前那个大了不止三倍的新实验室，李欣然惊喜得眼睛都瞪大了。 江南也跟着谢了一句。 吴刚特意走到他面前满怀信心得拍了拍他的肩：“你是咱们学校的大学霸，我相信半导体材料一定能在你手中诞生，到时候你就是改变时代的顶尖人物了。江南，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吴刚长得十分面善，说话时亲切得就像是自家的长辈，但江南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 但当着大家的面，他只能微笑应下。 “我会好好努力的。” “好嘞，你只管好好做实验，别的我已经跟学院开会讨论过了。半导体材料这事目前就是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江南的毕业论文，李欣然和林逸的硕士论文，包括李薇的绩点。只要成功提炼出半导体材料这些都不成问题，这是学校特意为你们申请的福利！” 这话一出，现场登时变得热烈，李薇的眼睛都瞪大了。 “那岂不是说，我可以专心只做实验了，课程那边哪怕不去也不影响绩点。” 吴刚笑眯眯点头：“是。” 林逸和李欣然对视一眼，呼吸也都变得急促。 “那我们的硕士论文……” “同样一切以实验为主，学校会帮你们无限期推迟，绝对不影响读博或者毕业。” 吴风止说完后还加了一句：“还有林逸同学之前的奖学金，我怎么看到前几次你分明满足了奖学金条件但是却没被录上，放心吧，我已经重新帮你申请了，过两天就能打到你账户里！” 141 波折 141 “哇，谢谢吴校长！” “谢谢吴老师，您太好了！” “简直是解决了我们所有的后顾之忧，太牛了！” 科研小组的几人已经被这一波又一波的惊喜砸懵了，反应过来后聚在一起乐得喜不自胜。 吴刚这些操作无异于直接告诉他们，你们只要安安心心搞实验就行了，别的所有事情学校都会帮忙兜底。 前所未有的关注，前所未有的支持，这怎么能让她们不激动不开心！ 其中最开心的林逸甚至红着眼眶狠狠抱了一下吴刚：“老师真的谢谢你，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他是贫困生，平时除了实验还要忙硕士论文，还要做兼职给自己赚生活费。 实话实说，江南拿到了立项赛第一要开始半导体实验，他虽然很开心，但也担心过自己会因为论文和兼职分心，到时候可能会应付不了。 但现在吴校长大手一挥直接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林逸现在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就大干一场做出成绩好好回馈学校！ “好了好了，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就行。好好做实验，就看你的了。” 吴刚拍了拍江南的肩膀留下了最后一句寄语，然后跟吴风止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走之后，江南看着他的背影眸色闪烁。 但下一刻，李欣然等人就兴奋得把他拉进了实验室。 “江南江南你快来看看，学校对咱们这么好，我们必须得好好做实验会汇报他们才行！” “就是，咱们不能辜负老师的期待！” 抵不过他们的热情，江南只能摇摇头无奈得跟着进去。 别的不说，实验室里的器材确实很先进。 江南定睛看了看，有不少都是这两年发售的新机器，甚至有几台还是价值上百万的高精仪器。 “妈呀，这得花多少钱，我从没见过设备这么齐全的实验室。这怕不是比光学实验室还精细。” 进门之后林逸边看边逛，忍不住啧啧称奇。 李薇就跟在他身后：“这肯定比那边精细，我刚才看见甚至还有鉴定芯片的热成仪，还是德国原厂生产的，这不知道得多贵。” “至少上千万，学校确实投资很大，这应该是我见过投资最高的实验室，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准失败。” 李欣然沉声说道，她参加过不少比赛，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个实验室也是学校下了血本。 刚才激动的心情冷静了下来，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江南之前的表情说不出的凝重。 这么大的投资，这么深的期望，江南要是顺利做出实验还好，万一没有的话……那岂不是要完蛋。 互相对视了一眼，林逸和李薇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变得肃然。 江南深吸一口气，看着满室崭新的实验器材沉下了眼眸：“不管学校的支持有多大期望有多高，我们只管按之前商量的那样按部就班开始实验。别担心，只要我们踏实肯干，一定会像之前的硅片实验那样拿到心满意足的结果。” 他知道，一旦大家心里的包袱过重反而会影响实验状态，走到现在这一步，最重要的就是轻装上阵脚踏实地。 李欣然等人齐齐点头。 四人一起换衣服去了实验室，默契的分工合作立即开始实验。 他们其实是信心满满的，所以哪怕第一天实验就失败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失败才是科研实验的常态，像之前的硅片实验那样短短时间就成功才是特殊情况。 第二天，实验还是没有进展，甚至同样的条件他们连之前的硅片溶液都没能顺利提取出来。 第三天，还是失败，实验室的气氛有些低迷。 第七天，更换了无数条件后，硅片溶液终于提取成功，但关于半导体材料的实验没有一丝进展。 第十天，还是失败，李薇甚至都有些ptsd，一进实验室就开始紧张。 之前的硅片溶液实验一鼓作气顺利到不可思议，现在的半导体实验却连续快半个月没有丝毫进展，哪怕知道半导体实验的难度与提取硅片溶液压根不是一个级别，众人还是不自觉变得情绪落寞。 尤其是半导体实验室超千万投资这件事备受瞩目，科研小组的人只要出门就会被无数师生追问进展，大家说不出来，压力就越来越大。实验室的气氛慢慢变得紧张，李欣然想了不少放松心的方法都没有效果。 直到第十五天，当实验再次失败，林逸直接把手套脱下来甩到桌面上，李薇也眼含泪花时，江南主动提出暂停实验出门聚餐。 “我们太紧张了，今晚不管是谁都不准做实验了，咱们去外面吃饭唱歌，所有事情等明天再说！” 江南有预感，再这样下去，别说实验了，大家的心态都很有可能崩盘。 “对，林逸你把电都关了，薇薇你去换衣服，咱们现在就去，今天谁也不准再提实验的事！” 李欣然也跟着补充。 说走就走，十分钟后四人就收拾好东西朝外走去。 但刚出实验室，他们就迎面撞上了两个不速之客。 是柯敏和关容。 142 林逸的奖学金 142 “呦，这不是咱们了不起的半导体实验室负责人吗？你们不好好做实验现在勾肩搭背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实验已经出结果了？” 柯敏张嘴就是讥讽。 她这段时间又是做兼职又是忙着论文，没想到江南已经在学校折腾出了这么多事。 又是把沈明慧送进监狱又是成立千万投资实验室，他怎么就那么爱出风头！ 现在光学的项目被取缔，科研奖金也没了，为了维持日常消费柯敏不得不多打一份工，这让她看着江南就来气！ “有没有结果我有义务跟你说吗，你谁啊。” 江南不想跟柯敏有一丝纠葛，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要走。 关容不乐意了：“你这什么态度，难不成这几个师姐你一个都不想认？我们欠你的？” 苏雅婷的状态就够让关容难受的了，柯敏这次来找她也是主动提出想去实验室参观，她们的确是出于好心，江南这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你们的实验室背负着这么多人的关注和期待，你们现在出去玩像什么样子？难不成是拿着国家的钱贪图享乐？” 关容觉得自己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江南的实验室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些人不老老实实待在实验室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跑出去玩，放在江岚这种行为一定会被老师大骂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好好做实验？据我所知，之前你们在光学的实验数据都是江南做的吧，两个推卸责任偷奸耍滑的人哪来的脸批评我们？” 没等江南开口，李欣然就直接对着她们火力全开。 这两天做实验不顺利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全发在了关容和柯敏身上。 莫名其妙出来找茬，该骂！ 牛啊，简直女中豪杰！ 赞叹得看了一眼李欣然，林逸和李薇的眼神中全是崇拜。 关容和柯敏被这莫名其妙的怒火骂得一愣。 不是，她们不是说江南的吗？李欣然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江南看得想笑，他轻咳一声冲两人毫不留情道：“你们也听见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实验室的情况轮不到你们来管！” 关容听到他的声音就一肚子气。 而且什么叫他们实验室？以前江南分明是光学实验室的，他现在这样就是忘本！ “别以为有校长和吴教授撑腰就了不起了，到时候做不出实验拿不到成果我看你怎么跟学校交代！” 听到这话，江南眼里的笑意全数消散，整个人的脸色霎时间阴了下来。 他上前两步朝关容逼近，眼中的冷意凝结成冰：“那就不牢关师姐费心了，总归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我很好奇，明明我根本就不在意也不想看见你，你为什么非要一次次跳到我面前主动找茬？” “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吗？我讨厌你，而且从我离开光学实验室之后我们就再也不是师姐弟！” 看清楚江南眼里明明白白的憎恶和恶心，关容突然愣在当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关心江南，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总是难听的话。 往日江南跟自己亲昵的言语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二师姐，下次出差时你不要再给我带东西了，我知道你很忙，我不想让你出差在外还要为我费心。” “二师姐，你不可以再口是心非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不了解你的人真的会觉得你是故意刁难！” “二师姐，你平时不要那么辛苦，那天我看见你在学校开完会又直接回公司工作了，你还没毕业呢，不用这么早就开始忙工作的事呀，我很担心你……” “二师姐生日快乐，你快许愿，你一定要许愿让我们永远陪伴在彼此身边，我要看到你成立大公司，你要看着我好好做科研，我要跟在你身后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那时江南眼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和孺慕，如今不过短短几年就变得只剩厌恶。 现在关容难得有些理解苏雅婷的心情，不管从前孰对孰非，她从来没有想过跟江南闹到现在这一步。 明明以前是亲密无间的师姐弟，现在却成了看不顺眼的对手…… 她心里又酸又堵，看着与记忆中截然不同咄咄逼人的江南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柯敏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转身接了个电话，回头后竟直接冲上前揪住了江南的衣领。 “刚才副校长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奖学金没有了，要直接替换给林逸。凭什么，是不是你搞的鬼！” 本来项目被取消科研奖金就损失了一大笔，现在奖学金再换给林逸，恐怕柯敏要直接赤贫了。 她早就习惯了高品质生活，现在哪受得了又变回去穷学生！ 想到刚才吴校长话里话外夸赞江南的话，柯敏气得脸色涨红，盯着江南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江南没惯着她，直接把柯敏得手甩开冷笑一声。 “你的奖学金为什么要给林逸难道你心里没数？” 林逸也站在一旁冷声回应：“柯同学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忘了自己仗着身份抢过我多少次奖学金。既然你的奖学金是违规抢去的，那现在判给我不是很正常？难道你非要学校查出来记大过才肯承认！” 143 不认 143 冷冷盯着林逸看了片刻，柯敏的眼神逐渐涨红，甚至闪过一丝戾气。 看得出来她很想发脾气，就像以往对江南动辄打骂那样，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强忍住了。 关容看不下去了：“你们不要空口污蔑好不好，再怎么样成绩都是实实在在的！柯敏本来就符合奖学金的条件，这次绩点也排在全年级前五，她拿奖助学金那是理所应当！” 关容的成绩也很不错，而且出身豪门零花钱都花不完。 在她的概念里，柯敏虽脾气急躁，但也不可能胆大到敢去抢别人的奖学金名额，那才多少钱？值得她这么冒险吗？ 本就因为江南不识好人心有点生气，现在看他们怀疑柯敏奖学金作假，关容更是恼火！ 眼眸闪烁片刻，柯敏理直气壮得看着林逸。 “输了就是输了，不要像输不起的野狗那样乱叫！我敢保证自己每次拿到的奖助学金都是符合学校规定的，这次莫名其妙转到了你的名下，你必须要给我个交代！” 说完后她嗤笑得看着江南：“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江南得了奖，你这个狗腿子倒是耀武扬威起来了。随随便便抢走别人的奖学金当真是不要脸！人在做天在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这话说得太重，李欣然和江南几人的脸色霎时间阴了下来。 尤其是江南，他知道林逸已经不止一次被柯敏抢走过奖助学金。 他们都是物理系，划分奖助学金时一般按照名次或者绩点，有好几次林逸分明排名在柯敏前面，但是最后得奖的时候他的名额莫名其妙被柯敏替下，要么就是直接没申报。 分明是柯敏仗势欺人抢人名额，现在还有脸倒打一耙！ 他这个四师姐，满嘴扯谎理直气壮的毛病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林逸的脸都气红了：“的确是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到底是谁拿了我的奖助学金，谁在学生会耍横抢人名额？我敢赌咒发誓那个人不是我，否则我肯定前途尽废一辈子穷困潦倒，你敢吗？” 李薇也义愤填膺气呼呼得看着她们：“没错，谁主张谁举证，你要觉得名额有问题就拿出证据来，否则你就是诬陷！” “是啊，当初你对江南体罚时可也是死不承认的。对自己师弟都能狠心下手，你这种人品低下满肚子坏水的人，说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呢？” 李欣然最后来了一句绝杀。 是啊，当初柯敏对江南体罚过，这件事几个师姐弟都知道，关容还因此跟柯敏大吵过一架。 虽然柯敏解释过自己是单纯为了江南好，但罗菲私下里跟关容说过，柯敏那么做多少也是因为江家给的补课费丰厚。 她教得时间长一些，甚至对江南动辄打骂说他资质不行，这样卖卖惨显示自己的功劳，自然能让江岚和苏雅婷自觉加价。 想到这里，关容的眼神来回闪烁，再看柯敏时表情甚至有些狐疑。 柯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又的确说不出什么证据，最后只能匆匆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懒得跟你们这些人废话，一群仗势欺人的东西，早晚自食恶果！” 关容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语。 气冲冲得走到半导体实验室门口，柯敏越想越气，狠狠一脚踹在墙上。 “那个林逸算什么东西！我的绩点分明比他高，这次的奖学金本来就该落在我头上，之前那些年也都是给我的，这次凭什么给他，还不是因为江南做出来一个破实验所有人都在讨好他！” “就是一个穷光蛋，现在傍上江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敢跑到我头上耀武扬威！” “江南就是个白眼狼，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又是拿到立项赛第一又是帮着林逸抢奖学金，他想干什么？他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王八蛋早晚实验失败身败名裂，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嚣张！” 柯敏气得破口大骂，那狰狞的表情看着像是要把江南生吞活剥。 关容看得皱起了眉，江南有没有帮林逸要名额还不好说，但即便要了，柯敏现在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之前体罚江南的人是她，现在她居然没有一丝丝愧疚之心，反而因为一笔奖学金对江南这样咒骂？ 这就是柯敏的气量吗？ 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柯敏深呼吸几次，转头刚想跟关容找些共鸣。 没想到这个一向讨厌江南的二师姐却一反常态得认真问她：“林逸说你之前抢了好几次他的名额，是真的吗？” 心里咯噔一声，柯敏立刻大声反驳：“当然是假的了，他们这就是满嘴谎话污蔑我，二师姐，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不相信我呢！” 关容可是她们团队里最有钱的人，而且还是出了名的大方，团队聚餐这种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关容结账。 不提别的，每年生日柯敏都能从关容那里得到上万的红包和礼物。 这可是大金主，绝对不能得罪。 她说得理直气壮，涨红的脸色中还有一丝委屈。 但关容的眼神还是带着一丝质疑：“但你当初体罚了江南，而且还把他打得有了心理阴影。” 关容抿了抿唇，嗓子有些干涩：“柯敏你告诉我，当初你打江南到底是因为想为他好，还是因为……你想在他身上找优越感，想要更多补课费。” 144 彻查 144 本来关容是不可能怀疑自家师妹的，哪怕当初罗菲说过柯敏也许是故意体罚江南的她也没有相信过，甚至还觉得那是罗菲误会了她。 但经过沈明慧的事件，她恍然反应过来，如果说沈明慧是实验室里综合条件最差的一个，那柯敏就是他们师姐弟六人里出身最差的。 她的成绩不是顶尖，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沈明慧会出于嫉恨和利益对江南下手，那柯敏呢？她会不会那么做？ 江南对她们师姐妹几人毫不留情的放手和仇恨，到底是他心胸狭窄故意作对，还是真的事出有因？ 经过这一系列的反转事件，关容现在是真的不敢肯定。 柯敏被她看得心里警铃大作，后背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口出恶言，以至于让关容起了疑心。 “当然是为了江南好，那时候他跟我说过自己想要得到老师的认可，我也是着急想要尽快提高他的成绩，所以才会一时激动选择了特殊手段，但最后江南的确顺利考进理工大学了啊，这里面多少有我的功劳。” “师姐，我无父无母从小过得艰难。是江教授接纳了我，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家，每年过年的时候我无处可去，都是跟你们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为了那点钱故意欺负江南呢。” 柯敏上前一步，怕关容不信又加了一句：“再说了，我要真讨厌他又为什么要来看他？江南拿了立项赛第一，咱们光学的项目就被取消了。项目一旦被取消我的科研补贴就没了。我要真的在意钱，主动来祝贺他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有一个现成的借口放在面前，柯敏说得在情在理，而且还拿出了自己的身世卖惨。 “那好吧。” 关容定定得看了看她，慢慢点了点头，像是打消了疑虑。 但说完之后，她随意点了点头就转头离开的态度还是昭示出了这位二师姐的态度。 因为柯敏以前对江南的所作所为，她有些心存芥蒂，所以哪怕现在柯敏被“欺负”了她也没有帮忙出头的意思。 愕然得看着关容远去，柯敏本打算卖卖惨就能让师姐帮忙大骂江南一顿，又或者像以前那样随手“资助”一些钱安慰自己。 但关容居然就那么头也不回得走了，别说钱了，她连句安慰都没有！ 为什么？难不成因为江南现在做成了实验前景大好，连关容都开始势利眼站在他那边了？ 凭什么! 柯敏越想越气，脸色都变得扭曲。 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有所依仗，哪怕是最讨人厌的江南现在都有吴风止和顾校长作保，只有她柯敏一人是单打独斗，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这件事分明就是她吃亏了，二师姐却不分青红皂白站在江南那边。 算了，就算没有人帮忙，她也能为自己找回公道！ 冷哼一声，柯敏恼恨得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早，江南刚到实验室就看见李欣然着急得跑了过来。 “你赶紧看看，有人在学校论坛上举报我们？” “举报？” 他们几个天天待在实验室，大门都没出过两次，有什么好举报的。 江南低头扫了一眼，上面居然说他们拿了学校的千万赞助费但是尸位素餐，实验室成立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仅于此，他们还仗着实验室在身，对普通的学生肆意辱骂，甚至仗势欺人抢走别人的奖学金名额。 这么明显的诬陷一看就知道是柯敏怀恨在心故意报复。 但她买了几个账号在前面引导舆论，现在还真有不少学生相信了。 “实话实说，江南他们的实验室的确没什么成果。那么贵的仪器，在他们手里也是全废了。” “对啊，学校那么支持他们，吴校长就差跟在身后贴身照顾了，做不出成绩他们对得起谁啊，没能力就别申请那么贵的实验室好吗？我们专业的仪器都没钱换了！” “这话说得太早了吧，实验室成立还不到一个月，实验成果又不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去菜市场就能买一个，反正我相信江南有这个实力。” “什么狗屁实力，这种前半年还默默无闻然后突然一飞登天的人你以为是在看爽文啊，江南这种情况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运作好不好，谁知道吴风止为了这个徒弟干了什么？” “别的不说，昨天晚上我看见江南他们在校门口的饭馆吃饭，而且还喝了酒。没有恶意，他们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在实验室做实验吗，为什么在外面吃喝玩乐到那么晚。” “吃喝玩乐都不怕，怕就怕她们用的不是自己的钱。发票这件事的水分多着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一番似是而非的论调加上几张偷拍的照片，论坛上说得有鼻子有眼，满屏都是对科研小组的质疑。 尤其还有疑似林逸的本科室友郭宇帆现身说法，说他早就在寝室愤世嫉俗得咒骂过学校奖学金分配不公，还说过以自己的本事，学校的所有奖学金都该放到他手里。 甚至连林逸这个人都不是好东西，偷鸡摸狗滥情劈腿的事一个不落，甚至他们曾经亲眼看过林逸在校外又赌又嫖，这样的一个人根本没资格拿学校奖学金。 现在有人爆出柯敏的奖学金突然被林逸顶替，不少人被舆论误导把林逸骂得狗血喷头。 “有什么好牛的，人家柯敏分明成绩比你高一名，凭什么临时换人？” “对啊，林逸的成绩真没问题为什么之前不换，偏偏实验室落成了名额突然给了他，这事肯定有猫腻。” “冷知识，之前连续几年奖学金都是给柯敏的，柯敏跟江南关系不好，现在实验室落成奖学金的名额就转给林逸了，你们猜这里面江南是什么角色。” “好阴险，一个小小的奖学金都能这么算计，柯敏实惨！” “……” 李欣然看得脸色涨红，一拍桌子指着屏幕大骂。 “前几天沈明慧被抓进警局的事他们都忘了是不是，现在还敢这么胡说八道乱造谣！不信，我也要去发帖澄清！” 江南越看眸色越冷，听到李欣然这话直接嗤笑一声。 “发帖有什么用，这些舆论是被故意控制的，哪怕澄清了背后的人也吃不到教训。” 李欣然眼眸微亮得抬头：“你的意思是？” “去政教处匿名举报林逸强抢柯敏奖学金一事，并且强烈要求学校彻查！柯敏不是委屈吗，在论坛上打嘴仗有什么意思，索性我们帮她一把！” 145 寸步不让 145 江南的眼眸深邃似海，但下面藏着暴动的怒火。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前世也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但是出现的事件不是现在。 那时候林逸一直发论文跟柯敏对刚，时间长全校都知道两人是物理学院的死对头。 后来在两人毕业前夕，林逸凭借物理大赛上出色的表现拿到了学院的鹏飞奖学金，但后来却被爆出拿着这钱在校外挥霍赌嫖。 因为论坛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他的室友郭宇帆实名带图作证，所以林逸瞬间成了学校里的过街老鼠被集体霸凌。 霸凌愈演愈烈，到后来林逸在毕业前夕在学校门口的小巷中被人打了一顿，右手三根手指骨折根本就没办法参与毕业答辩。 那段路程的监控恰好在维修，加上现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 哪怕林逸后来报警，而且请了律师为自己澄清。但当初冤枉他的几个账号早就注销，最后他也只得到了郭宇帆几句廉价的抱歉。 这件事在校内成了师生间的谈资，而主人公林逸却付出了学业尽毁的代价。 分明他的科研实力比柯敏强得多，最后却得到了这样凄惨的结局。 现在想想，前世林逸被舆论攻击那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早有预谋！ 甚至在小巷中对林逸动手的人，江南也有七成把握就是郭宇帆带人所为。 因为那人是柯敏的一号追随者，两人都喜欢血腥暴力，甚至相识都是在地下拳击场，以柯敏崇尚暴力又睚眦必报的心性，找人对林逸出手并不稀奇！ “你想把这件事闹大？”李欣然转头看向江南：“万一闹大之后没有结果怎么办，那不就成了诬陷？” “不会没有结果的，待会我就让老郭去查查这几个账号的ip，事过留痕，只要他们干了坏事那就藏不住！” “好。” 点了点头，李欣然转头向外走去。 当天下午，林逸接到电话通知让他去政教处。 到了地方他还有些纳闷：“谁没事举报我抢了柯敏的奖学金，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江南回头笑着眨了眨眼：“是我。” 说完就推门进去。 “哎……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打什么哑迷啊。” 林逸一边说一边追上前，在看见屋里子那么多人后声音又戛然而止。 政教处的王主任，江岚和柯敏，包括林逸的老师沈丽华教授都在里面。 见江南也跟着进来，柯敏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调查奖学金名额的事吗，这些无关人员在这干嘛？麻烦主任让他出去。” 江南讶异得指了指自己：“无关人员？不会说的是我吧。” 他转头看向王主任，表情相当无辜：“论坛上的消息主任你应该也看了，虽说是调查柯敏和林逸之间奖学金的事，但大家在骂的时候可都说是我帮林逸走的后门，怎么就跟我无关了？” 林逸也挺挺胸膛站出来符合：“对啊，骂的时候是连江南一起，现在要调查他怎么能不在，怕不是有些人心虚吧。” 虽然他没明白江南为什么故意举报自己，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就让林逸相信了江南的人品。 反正江南绝不会害他，他只管顺着江南的意思说！ 柯敏立刻发火：“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 两人寸步不让，对望的眼神里仿佛冒着火花闪电。 “够了！都闹到政教处来了还吵什么吵？” 江岚忍不住冷喝一声，而后脸色难看的坐在沙发上。 “我很忙，关于我的学生被人恶意抢走奖学金一事，希望王主任尽快给我个交代。” 之前的立项赛江南拿了第一，后来她帮沈明慧出头又被打脸，现在江岚都快对政教处有ptsd了，甚至她一看见江南那张脸就止不住上火气。 柯敏站在她身边，表情难得有些隐忍。 其实她也有些纳闷，本来她是打算先在网上恶心恶心林逸，后面做什么回头再看。但不知道是谁直接一封举报信捅到了政教处这里，她仓促间被叫过来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 不过这封举报信是站在她的立场举报林逸，估计是哪个正义感爆棚的学生干的，她觉得意外江南他们作为被举报方估计更慌。 尤其是她已经托老师问了吴副校长，他现在正出差去国外，只仓促得说了一句柯敏的成绩的确够标准，然后就匆匆挂电话上了飞机。 连吴校长都这么说，估计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江南从中作梗！这样想着，柯敏又慢慢变得坦然。 “话可不能那么说，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有问题，怎么就能肯定是柯敏被抢走奖学金，而不是林逸一直被欺负这次才得到了公正对待呢？” 江岚话音刚落，沈丽华教授就冷哼一声怼了过去。 今天一大早江南特意给她打了电话，把林逸之前频繁被抢走奖学金和现在被人恶意造谣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林逸是沈丽华最得意的学生，从本科开始表现就很出色，后来还加入了江南的科研小队拿下立项赛第一。沈教授稀罕还来不及，听说学生被人这样欺负一抬脚就杀到了政教处。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沈丽华辈分很高，是学校资历最老的教授，江岚也不方便跟她争吵。 但她又觉得憋屈，所以冷着脸不发一词。 柯敏敏锐得察觉到了江岚的心情，立刻上前一步态度笃定。 “但这次的确是我的奖学金被人恶意调换了，连吴教授都说我的成绩本来就没问题，我相信主任您肯定会明察秋毫，不让任何一个学生寒心！” 王主任迟疑着点了点头：“我也问过吴校长了，他现在在国外，但的确说过你们俩成绩都没问题。我刚才看了绩点，其实你们都复合奖学金标准，而且一个第三一个第四，只是这次奖学金名额只有三个，但符合标准的却有五人，所以本来就会有两个学生拿不到这笔钱。” 江南和林逸对视了一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146 他要开始表演了 146 “既然本来就要有学生拿不到钱，那为什么一开始选了第三名柯敏，最后又换成了第四名林逸？就算只看成绩，这次的奖学金范围也该划到柯敏才对。” 江岚眼神冷然得质问。 林逸上前一步回答：“那是因为吴校长说了，之前有好几次我的名额被柯敏抢走，所以这次他特地把奖学金还给我。” “撒谎。” 江岚声音平淡得指出，冷漠的眉眼下藏着笃定的态度。 “我已经问过教务了，他们说吴校长根本没这么说过。而且系统里柯敏的成绩每次都达到了奖学金的标准，她的成绩没问题。” “根据奖学金评判标准，有多名入围者的情况下教学金会更多参考学生的学习潜力和平日表现，柯敏的科研潜力本就高过林逸，更何况这次她的成绩还比林逸高一位，哪里来的抢名额一说？” “哎，什么叫柯敏的科研潜力本就比林逸高，你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 沈丽华教授把林逸往身后一护双手叉腰就开始输出。 “柯敏所谓的科研潜力指的不就是她加入了光学实验室吗？但我们林逸也加入了半导体实验室啊。况且没记错的话，柯敏早在实验室成立之前就是你的学生，也就是说成立实验室这事根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纯纯就是沾光。但我们林逸可是实打实的做了贡献的，他是初创成员，这么看他比柯敏强多了。” 沈教授指着江岚一番输出，就差明说柯敏所谓的科研实力本就是凑数的，她就是个后台党！ 提到光学实验室，江岚的脸色一僵，随后有些不甘得提起。 “沈教授，你这是强词夺理，林逸加入光学实验室的时候奖学金的名单早就定下了。” “所以你们光学实验室现在都被取消了，林逸却加入了江南的科研小组，现在按科研潜力来说他绝对压过柯敏，奖学金给他有什么问题？” 沈丽华寸步不让。 大家同是物理系教授，但之前江岚仗着自己职称更高，理所当然得占据了全系的资源，最好的学生她要挑，最好的器材她也要申请，现在更是纵容旗下学生欺负林逸。 之前沈明慧的事情沈丽华就相当看不过眼，在她眼里，就实验室苛待江南这件事，江岚才是那个责任最大的人，最后却能美美隐在学生身后，如今又知道了柯敏仗势欺人的事，她恨不得把这师生俩大骂一通。 被一而再再而三得提起自己不如林逸，柯敏还是坐不住了。 “老师，您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吧，这次我的成绩的确比林逸高一名，而且之前每次拿奖学金也都合理合规，您不能只拿实验室说事啊。” “你可以仗着实验室成员的身份欺负普通学生，林逸为什么不能提？况且，你的成绩真的合理合规吗？” 江南站出来笑眯眯得问。 “成绩分为平日表现和期末绩点两部分，柯敏同学真的确定自己成绩比林逸高？”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谈得上温和，但在座所有人都看出了那张笑脸下满满的挑衅姿态，尤其是柯敏，她甚至有种强烈的危机感，觉得江南就像个笑面虎一样在故意给她设套。 但下一刻，她又摇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 江南又不清楚她跟林逸之间的事，就连来政教处也是事发突然。 他这么说估计就是故意看她笑话，是记恨她以前曾经对他下手所以故意整她！ 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根本就不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这样想着，柯敏甚至有种自己被辜负的怒火猛地窜出来。 “又关你什么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和林逸的纠纷，你蹦来跳去像个猴子一样，真没家教！” 她气得口不择言。 江南还是在笑，但是眼睛里都是冷意。 “柯敏同学不是知道吗，我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又一心只顾着照顾朋友的儿子，我没家教也是应该的吧。这件事，江教授你应该最清楚吧。” “好了！” 从柯敏提到家教一词时江岚的太阳穴就止不住得跳，现在听到江南的回答后她更是恼怒得立刻喝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故弄玄虚！” 这是江岚第一次在外面飙脏话，起伏的胸膛和难看的脸色无疑昭示着，她已经快被江南逼急了！ “既然江教授这么问了，我就好好跟大家盘一盘，林逸和柯敏的奖学金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南挑了挑眉，径直走到人群中间，还客客气气得冲王主任说道。 “方便用一下您的电脑吗，我准备了一个u盘。” 愣愣得起身，王主任忙不迭点头。 “用用，你用吧。” 江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u盘，当着所有人的面插进电脑里。 他把显示器向外，所有人都能看出，里面保存的竟然是林逸和柯敏这么多年的考试成绩！他居然全都收集好了。 “既然柯敏同学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成绩没问题，那咱们就从第一次她拿奖学金的年份开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南转身笃定得笑，那势在必得的神情好似在告诉众人：他要开始表演了！ 147 步步紧逼 147 “我们看柯敏同学大一的成绩，这时候她的期末考试分数是85，平时分80，最终成绩82.5。但等到加入实验室以后，她的期末成绩还是85，平时分却高达96，最终成绩90.5。” “这只能证明柯敏的平时表现优异，平时分也不是只有她一个拿这么高，有什么问题？” 江岚皱着眉问道。 “当然没问题。” 江南转过头冷笑：“只不过柯敏同学每次都是平时分奇高，拔高了平均成绩，所以压过了林逸。这些在林逸的成绩单里非常明显，他的考试成绩一直维持在90以上，但因为平时分只有70，导致了次次考试比不过柯敏。” 江岚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江南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柯敏却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她上前两步想拦住江南，但江南直接甩出了柯敏和林逸成绩的对比，声音铿锵有力。 “本来平时分的多少全看学生表现，有高有低都很正常。但柯敏同学的平时分高得过分，而且有过好几次改动。大三上半学期，大四上半学期，柯敏同学的平时分在期末考试结束后还是80，最后录到系统上却诡异得变成了95，综合来看成绩正好压过林逸，这又是为什么？” “我怀着好奇去问了柯敏的各科老师，她们的说法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次期末考试后，柯敏都会打着江岚教授的旗号让她们给自己加平时分，有多高加到多高。” “也就是说，柯敏同学仗着江岚教授的名头，为了获取奖学金，恶意拔高了自己的分数！而林逸一直是受害者！” “江南闭嘴！我让你闭嘴！” 柯敏越听越心惊，面色涨红得就要上来阻止。 江岚已经彻底惊呆了，她从不知道柯敏的成绩背后还有这种事。 打着她的名头拉高平时分，她怎么不知道？一个两个的这些学生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林逸的表情已经从目瞪口呆变成了满脸期待。 他就说昨天晚上江南怎么莫名其妙登了他的教务账号，而且还敲敲打打忙活了那么久，原来是惦记着帮他讨回公道！ 林逸被柯敏抢了那么多年奖学金憋得一肚子气，现在江南好不容易收集证据要帮他主持公道，他怎么肯让柯敏捣乱。 所以在柯敏上前要抢电脑时，林逸死死得拽住了柯敏的胳膊把她拉在身后。 那边的江南还在继续。 “林逸的成绩一直比柯敏高，但平时分却奇低。我问过他知不知道原因，他只说是老师们对自己印象不好。为什么印象不好？” 江南转头看向柯敏，态度步步紧逼。 “那当然是因为柯敏同学在背后耍了手段，我查到了这次奖学金事件的发帖ip，辱骂林逸的ip大多全都来自他从前的室友郭宇帆，而郭宇帆这个人是柯敏在地下拳击场结识的朋友。” “在长达三四年的时间里，郭宇帆一直受柯敏指使在外散播林逸谣言，导致众多老师对他有误解，影响了他的平时分。而且那时候郭宇帆女朋友王倩倩是林逸班长，透过这层关系，有好几次她主动删掉了林逸的奖学金申请名额，还劝他不要跟柯敏作对。柯敏同学，我说的对吗？” 江南把所有的证据，包括自己跟王倩倩沟通的聊天记录全都晒在众人面前。 还好这位以前的班长已经跟郭宇帆分手，而且本科结束就毕业了，所以才会把所有情况据实相告。 是柯敏仗势欺人故意拔高了自己的平时分，而后又通过郭宇帆和王倩倩或在外造谣或删掉申请记录，用各种手段强行抢走本属于林逸的奖学金，导致他分明常年保持在全年级前三前五，却一次奖学金都没得到。 包括这次成绩也是，柯敏的确比林逸高一位，但她依旧靠的是改动过的平时分，真按考试成绩来说根本比不上林逸。 “你这都是污蔑，是撒谎！江南，你胳膊肘朝外拐，我才是你的师姐！我救过你的命，你就这么对我!” 柯敏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等到江南把郭宇帆和王倩倩的名字说出口后，她的耳旁轰得一声几乎失去了理智。 双眼变得猩红，柯敏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她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平时分的事情本就是瞒着江岚的，她一向眼里容不下沙子，知道真相的话她以后就完了！ “你救过我的命？师姐是说我发烧时你及时把我背回来这件事吗？” 江南讥讽一笑，朝着柯敏逐渐逼近。 江岚皱紧了眉头，她也依稀记得这件事，有一年下雪天，江南贪玩在外面玩到发起高烧昏倒，还是柯敏把他救回来的。 因为这件事，江岚后来还给柯敏买了电脑以示感谢。 柯敏的嘴唇嗫嚅半天，回应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那时候把我赶去雪地里罚站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想要补课费，偏偏又对教我读书没有耐心，只要我有一点不合你心意你就要对我体罚，仗着我年幼不敢反抗师长出手不知轻重，直到看见我快死在外面才害怕得把我背回家里。柯敏，你就是害我高烧的始作俑者，你哪来的脸说对我有恩，又哪来的资格当我师姐！” 这么多师姐里，如果说苏雅婷等人多少曾给过他温暖和关怀，那柯敏这个人对江南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小孩子的直觉最是灵敏，当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柯敏来到江家后眼睛里全是算计和打量，对他根本就没有一丝耐心。 她差点把当年年幼的江南害死，又有什么资格替自己求情！ 江南一番话把政教处内所有人都镇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柯敏和江南还有这样一番恩怨。 这样想想，江南在光学实验室里居然没有人是真心待他，从诬陷抄袭散布谣言再到柯敏直接体罚，江岚居然允许旗下学生这么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怪不得江南会跟她彻底闹翻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个多好的孩子，都被光学实验室那帮人逼成什么样了！ 148 只能沉默 148 沈丽华一脸恍然得看着江岚，随后再看江南时又是满脸心疼。 “早知道当年你还不如投到我的门下，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么欺负我的学生！” “有的人高高在上的当着学校的二级教授，其实满心满眼只有成绩，根本不管底下学生的死活，连自己亲生儿子被这么折磨都不知道！要我说这种人眼瞎心盲，连最基本的教师品德都没有，还不如早点退休回家跳广场舞，省的出来为祸四方，主任你说是不是！” 王主任：“……” 他可不敢回应，旁边江教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了。 江岚的脸色的确难看，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和怒意。 她根本不知道当初那件事是柯敏故意体罚江南，没记错的话那一年特别冷，连她出门都要加两件外套，江南被背回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是柯敏干的？ 江岚的神色来回转换，忽然想起江南高烧的时候的确提起过柯敏的名字，但她急着出差，匆匆嘱咐一句好好照顾江南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竟然仓惶到有些站不住脚。 浑身抖如筛糠，柯敏低头抠进了手指，满头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从没想过体罚江南这件事会这么突然在老师面前被爆出来。 就算江南已经跟家里断亲，但他到底是老师的亲生儿子，江岚知道他被自己这么欺负怎么可能不生气。 察觉到江岚钉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眼神，柯敏心虚得连头都不敢抬。 江南冷笑着看着她们，转过身时给沈教授比了个大拇指。 当真是女中豪杰，他看得出来沈教授这是真的看不下去心疼自己。 不过他早已经从过去那些事中走了出来，现在对江南来说最重要的是为林逸主持公道，也为小时候的自己狠狠出一口气。 “我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但凡有一句谣言，我愿意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不信的话，主任你可以拿柯敏的手机给郭宇帆发个消息，是真是假一问便知！当然，如果柯敏同学死活不肯，那也可以慢慢调查，反正人还在学校，早查晚查总能查出来。” 江南双手抱胸，靠着桌子好整以暇得看着柯敏。 那意思很清楚，事情的选择权交给她，但不管柯敏愿不愿意，事情的真相还是早晚能查出来，她躲不过。 王主任叹了一口气，江南这样有恃无恐步步紧逼，柯敏却偃旗息鼓满头冷汗，到底是谁心虚一看便知。 但事情闹到了政教处，为了服众他还是得调查清楚，为了省时省力，直接用消息试探郭宇帆的确是最快的途径。 “柯敏同学，方便把手机给我吗？” 王主任来到柯敏面前低声问。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凝结在自己身上，即便知道不交出手机肯定会被当成心虚，但柯敏还是紧紧咬住嘴唇半天没有动静。 最后还是江岚直接从她兜里把手机掏出来，而后一把甩到王主任手里。 “给郭宇帆发消息，现在就发！” 她哆哆嗦嗦得深吸一口气，神情说不上是痛苦还是不甘，同时还抱着一丝这不是真相的幻想。 “老师！” 柯敏神情紧张得低喊。 但到了这一步，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情绪。 所有人都自觉站在王主任旁边，眼睁睁看着他在江南的示意下给郭宇凡发了个信息。 “事情都解决了，奖学金还是我的。” 很快，那边弹出来一条语音消息。 王主任开了扬声器，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就说这一招有用吧，以前我靠这招治了林逸不少回！那个穷光蛋以前还反思过自己为什么平时分这么低，真是个傻子，他凭什么跟你争！” 话音落下，政教处里彻底鸦雀无声，只剩下江岚因为暴怒而逐渐粗重的喘息。 郭宇帆的声音还在继续：“下次还这么干，反正林逸家里穷没人给他做主，你却有那么大的靠山，奖学金的事情他压根不敢闹！” 江南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得弧度。 “林逸家里穷没人能做主，所以柯敏就在背后耍手段抢了他的奖学金。柯敏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又是仗了谁的势，这些江教授难道不知道？” “怎么？普通学生比不上你们实验室的学生金贵，就活该被她们欺负却求告无门。” “你江岚在学校里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居然能公然操纵学生成绩抢夺他人名额。是不是只要你一句话，别人就得把所有东西全都双手奉上，不然就会招来你们的报复。凭什么，谁给你们的权利？” 江南一句一句得质问听得所有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江岚，她脸色煞白，竟然在江南的逼视下难得有些理亏。 她很想说这一切自己并不知情，自己是无辜的。 但不管是江南被体罚还是林逸被抢奖学金，这一切多多少少都跟她有关系，就算她再怎么解释也很无力。 所以就只能沉默。 王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想到小小一个奖学金的事牵扯了这么多。 更改成绩，散播谣言，抢人名额，桩桩件件违反校规的事全都出自柯敏一人之手，这件事怎么处理相当棘手。 而且看江南这寸步不让的样子，一旦处理结果不满，估计他还要再找上门。 站在他的立场，这次还真没法偏向柯敏这边，更何况这件事的确是柯敏不对。 “这……柯敏同学的做法的确违法了校规，这次的奖学金学校依然会判给林逸，大家觉得如何？” “不行！” 江南和沈教授的声音同时响起。 149 江南是故意的 149 江南冷笑了一声，眉眼嘲弄得看着柯敏：“这次本就是吴校长做主把奖学金给林逸的，这怎么能算是对他的补偿？” “再说了，林逸同学本来可以专心学术做出更大的贡献，但却因为柯敏抢走了奖学金导致他不得不靠兼职赚生活费，这耽误了多少学习时间，影响了多少学术成果，这些时间精力谁来赔！” 沈教授也满肚子气：“就是，柯敏抢了林逸那么多次奖学金，只还这次的根本不公平！再说了，一个学生仗着教授的势力更改成绩抢夺奖学金这难道不算严重违规吗？校方的惩罚结果就是轻飘飘归还一次奖学金？这是不是太简单了，你们这是在欺负人，林逸答应我都不能答应！”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这么小的事至于吗？” 柯敏有些恼羞成怒，平日分本来就能改动，她不过是有目的得挑了几个老师加加分数罢了，那么多学生不及格能去求老师加平时分，为什么她不可以！ “至于，怎么不至于！” 江南转头看向柯敏，本来他是打算让柯敏归还这几次占去的奖学金数额，然后这件事就算了结。 但如今看着她一脸愤愤不平死不悔改的样子，江南反而改变主意了。 他忍不住嗤笑：“你觉得抢走别人的奖学金是件小事情，还觉得背靠光学实验室就是高人一等，能随便欺负普通学生。柯敏，我要你向林逸正式道歉，还要你归还之前抢走的所有奖学金。” “不可能！” 柯敏的眸色霎时变红，声音里溢出一丝危险气息。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这是我跟林逸的事，就算要补偿也是林逸跟我提要求，你算什么东西？” “你又算什么东西，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耍横！” 沈丽华阴着脸直接把江南护在身后，然后指着柯敏张嘴就骂。 “你有什么资格骂江南，当年你欺负他对他体罚，现在又欺上瞒下抢夺林逸的奖学金，你这种人欺上瞒下贪财好胜，要我说江南说得这些条件并不过分，沈明慧的例子就在眼前，难道你要跟她一样进警局退学吗！” 一转头看见旁边脸色难看的江岚，沈丽华连她一起骂。 “江教授也是，真是邪了门了，你名下的学生怎么一个个的总是出问题，一个沈明慧散播谣言直接被退学，这个柯敏又仗着你的势欺负同学。怪不得你的实验室今年项目被取消，原来里面的学生根本没有用心科研，而是全都忙着争权夺利欺负同学！这样的实验室能做出什么成绩，这样的环境又能培养出什么好学生！” “也难怪江南宁愿换专业都要离开，继续留在你们那边，兴许他的命都不够这些人算计的！你们那简直就是个培养犯罪分子的毒窝！” 沈丽华说完后满屋子都安静了。 江南和林逸齐齐愣住，再一次对这位老师的战斗力有了深入认识。 这话说得，何止是柯敏和江岚，连整个光学实验室都被集体扫射。 江南低头无声轻笑。 不得不说，有人能把江岚骂的狗血喷头，他还真觉得有点爽快。 江岚被骂得脸色涨红，但因为理亏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转头看着柯敏轻声道：“道歉。” “老师？” 柯敏难以置信，就算犯了错，老师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好强，这么点小问题偷偷跟王主任说一声就行了，至于上纲上线让她这么丢脸吗？ 给钱就算了，老师为什么要帮着别人羞辱她！ “我说道歉！谁给你的资格用我的名义仗势欺人，柯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江岚转头严厉训斥，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 她的耳旁嗡嗡直响，搞不明白为什么从沈明慧到柯敏这一个两个全是贪权附势耍弄心机的人，而且多多少少全都跟江南有关系。 抬眼看着对面江南似笑非笑的神色，江岚只觉得自己恼得厉害，往日的威严都要被这些不争气的学生消耗殆尽了。 这件事过后江南会怎么看她，全校的师生又会怎么看她？ 以前她还觉得是江南一直在让自己丢脸，现在看来，一直闹事的居然另有其人！ 羞恼夹杂着一丝酸涩，江岚转头最后警告一次。 “还在等什么！对不起三个字不会说？” 手指攥得咯咯直响，柯敏恼怒得瞪着江南，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这会也看出来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江南故意策划，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快收集好所有证据。 也许这次的举报信就是江南写的，他故意闹到政教处贼喊捉贼，然后想方设法狠狠坑了她一次！ 可恶的是，江南这边做了万全的准备，而她却是仓促间被叫过来的，铁证昭昭，她根本就没有一丝反击之力。 以前在拳击赛场上，柯敏每一次输掉比赛都是堂堂正正被打败。 现在却被江南耍手段偷袭，而且还要被逼着当众羞辱。 窝囊，当真是窝囊！ 但是连老师都不想帮她，今天不道歉这事还真过不去！ 站了半天，在江岚眼神的逼视下，柯敏最后深吸一口气狠狠心开口。 “对不起，林逸同学，都是我的错！” 150 家丑就要外扬 150 林逸惊讶得看着这一幕，声音里甚至有着藏不住的喜意：“没事没事，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虽然你又贪又坏，不过我比较大度，你道歉了我就不会为难你的，记得回头还奖学金的钱啊。” 这话说出口，江南和沈丽华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平时看不出来，林逸这小子还真是蔫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柯敏的脸往地上踩，看样以前他真是气坏了。 他们转头看过来，柯敏的脸色憋的涨红，一看就是被林逸气得够呛。 王主任出来打了圆场：“既然柯敏同学已经道歉，林逸同学也接受了，那事情就先这么处理吧。” “可以，奖学金到底要还多少待会我会发到柯敏同学的手机里，到时候尽快还钱哦。” 江南斜靠在桌子前，甚至还好心情得冲柯敏摆了摆手说再见。 咬牙切齿得瞪了他一眼，柯敏僵着脸跟江岚出去了。 出门之前，她看见林逸和沈丽华等人喜笑颜开的围在江南身边，那态度把江南衬得活像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 “江南，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我说你昨晚上忙活一晚是在干什么，今天又为什么非要陪我过来，原来是早就做好准备要帮我讨回公道啊。” “不只是我，还有学姐和老郭，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柯敏欺负你这么多次，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沈丽华欣慰得看着江南：“这些事林逸都没跟我提过，难为你这么帮他了，江南，你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从你立项赛上台的时候我就在关注你，不管是科研水平还是人品，你都比我以为的更加优秀。如果需要的话，关于物理系实验的事欢迎你随时来办公室跟我讨论。放心吧，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而且肯定不会放纵底下的学生欺负你。江岚当真是眼瞎，错过了你这样的好孩子，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她说得笃定，转眼看向江南的时候却满是欣赏和关爱。 看得出来，她恨不得江南当时转到了自己名下变成她的学生。 站在走廊的窗户外，江岚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脚步有些微顿，恍然反应过来，从吴风止到孟良艺再到沈丽华，江南吸引到的老师越来越多。她们把江南捧成了香饽饽，用各种方式无条件支持他。 反观自己却把江南赶出家门，而且被沈明慧和柯敏这样的学生欺骗，在不知不觉中纵容了她们欺负江南。 至于她到底会不会后悔？ 江岚从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不过她很清楚，覆水难收，不管她悔不悔，江南和她的关系已成定局！ 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江岚急速向外走去。 柯敏惴惴不安得跟在她身后，想说什么又迟迟不敢开口。 直到江岚冷着脸即将走出物理系，她才弱弱得解释了一句：“老师，那些都是江南在陷害我，他就是在帮－－啪！” 一声轻响，江岚竟突然转身甩了柯敏一个耳光。 柯敏像是被吓呆了，仰头木愣愣得看着江岚. “当年，我让你给江南补课，不是让你在他身上耍威风的！就算要耍威风，那个人也轮不到你！” 咬牙切齿得说了一句，江岚转身便走。 不管她和江南的关系如何，柯敏这个外人都绝对没有资格这么伤害她的儿子！ 柯敏目瞪口呆得看着她的背影，脸上被打得伤口火烧火燎，甚至慢慢转移到心里，让她整个人都因羞耻忍不住全身震颤。 从无父无母的孤儿到物理系的优秀学子，柯敏这一路走来分外艰辛，也比任何人都好强要面子。 她自恃自己不比任何人差，现在却被最亲近的导师扇耳光，刚才还当众向林逸道歉。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江南。 她捂着脸神色阴郁，回头看着政教处的方向咬牙切齿得咒骂一句：“你给我等着……” 柯敏不知道，这会屋子里的江南和林逸也跟沈丽华教授分别了。 出来的时候，江南低头正好能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所以不管是她阴鸷的脸色还是嘴里的咒骂，江南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冷笑一声，低头把事情的经过全都编辑好在帖子上发了出来。 林逸有些惊讶：“你这是要跟她们彻底闹掰了？” 之前沈明慧的事情刚出来不久，现在柯敏成绩造假的消息再一出，光学实验室恐怕要成笑话了。 刚才在众人面前道歉都让柯敏那么难受，如果这事在全校传开，她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江南示意林逸往下看，柯敏好像看到了他们，脸色一僵后迅速离开了。 但在她走之前，林逸还是看清楚了柯敏脸上不甘又仇恨的神色。 “你觉得就她这样，我闹不闹掰还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要被记恨，为什么只许这些人动不动跳出来找茬，我却不能主动出击呢？”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真面目，就是要让光学实验室那帮人以后看见我就绕道走，再也不敢起一丝不好的心思！是她们一次次犯错在先，为什么反倒要受害者考虑她们的面子，这并不公平！” 在沈明慧那件事后江南就下了决定，他跟光学这些人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 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太重，根本就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抵消的。 更何况顾北舟是前世害死他性命的幕后真凶，这辈子江南也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那就斗吧，大家各凭本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底下的评论就高达数十条。 “光学实验室怎么又闹幺蛾子，上次沈明慧造谣，这次是柯敏涉嫌成绩造假强抢林逸奖学金，他们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 “但发帖人是江南哎，他懂不懂家丑不可外扬啊，怎么老是追着自己亲妈打。” “前面的，亲妈都把他赶出家门了他还顾及谁的面子啊，要我说家丑就要外扬，否则谁会知道这底下那么多事！那些做错事的人总被包庇又怎么可能真的认错！” 151 又是七万 151 “没错，之前沈明慧不也是一直躲在后面吗？如果她第一次作恶就被发现，那江南就不会被欺负成那样了。” “包庇犯错的人就等于加害者哈，说这种话的人哪天真被这种人欺负就老实了。” “怪不得江南那时候突然要走，光学实验室里到底都是什么牛鬼蛇神！说不准这个柯敏也对江南做过什么，而且江教授名头这么大，居然连自己学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吗？” “我也想说，沈明慧还可以推脱成是编外人员，柯敏可是实打实的正式学生。她成绩作假，江教授这个指导老师却什么都不清楚，这不是很可笑吗？” “其实我上次就想说了，江教授拿着学校这么多资源，对底下的学生是不是太过忽视了，我怎么感觉她什么都不清楚……” “就是因为名气大所以才管不好学生啊，你们可能不清楚，之前江教授也很少去实验室，都是苏师姐管教底下这些学生……” 网上众说纷纭，短短时间帖子就被盖到五百多楼。 林逸看得有些担心：“你把江教授得罪成这样，我有点担心学校的态度，会不会不太好啊。” “王主任已经知道这次本就是柯敏犯错了，她犯了错还不让我们这些受害者发泄发泄怒火啊。” 江南冲林逸眨眨眼：“再说了，现在咱们也有半导体实验室在手，孟院士和顾校长还放话说过站在我们这边，柯敏才是自己撞在了铁板上。” 见林逸还是有些犹豫，他哥俩好得揽过他的脖子：“安心啦，实在不行我就把帖子删除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就算帖子删除了，以论坛的传播速度，这件事的真相也早就捅出去咯，无论如何估计光学实验室那边是不会好过……” 江南早已决定跟光学实验室那边斗到底，这件事算是他送给她们的第一份大礼。 以前他还会被动反击这些人的挑衅，但柯敏这件事无疑宣告了江南的态度。 她们最好不要跳到自己面前蹦哒，否则有一个算一个，他不介意跟这些人斗到底。 江南没猜错，柯敏成绩造假这件事传出来时，屋里的关容和顾北舟都惊呆了。 她们一个在写论文一个在准备考试，还是从校园论坛上才知道自家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柯敏……当真成绩造假了？” 关容不可思议得喃喃自语，从上次跟柯敏一起讲过江南后她就有些不安，而且还反复问过柯敏有没有做这件事，那时候她信誓旦旦得说没有。 结果呢，论坛上的东西是什么，事情居然已经捅到政教处了！ 在这一刻，关容跟之前的苏雅婷有了一样的想法，实验室的这些人怎么就那么不省心！而且还偏偏把江南也扯了进去。虽然跟自己无关，但关容还是觉得万分丢人！ 顾北舟也紧皱着眉头在心底大骂。 之前沈明慧那件事就够让她们丢人了，柯敏现在闹这一出岂不是让光学实验室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顾北舟深知自己头上的光环有一半都来自光学实验室，光学实验室成就了他们，反过来他们也成就了实验室，现在从科研成果到实验室成员一次次闹出笑话，以后就算他顾北舟身上的光环再耀眼，只要一想到实验室这些事外人都会觉得大打折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改成绩你倒是扫干净尾巴啊，怎么会被江南抓个正着！ 当真是蠢，蠢爆了！ 这样想着，顾北舟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选择跟这些人为伍到底对不对。 她们俩对柯敏多多少少有了意见，所以当她从外面回来吭吭哧哧得说要借钱时，师姐弟的态度都不太好。 “四师姐，你到底拿了林逸多少奖学金，你身上没有吗？” 柯敏是他们师姐弟里最穷的一个，哪怕是现在她也要持续做兼职给自己赚生活费，借钱给她一看就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顾北舟怎么可能愿意？ “没错，之前我问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承认，现在还是被江南扒出来了。柯敏，你做的错事你得自己承担，问我们借钱算什么？” 关容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最讨厌看那些穷人为了一点钱毫无原则到处算计的，没想到现在这个人成了自家师妹，而且还被人直接扒出来放到了论坛上，她都觉得脸色臊得慌！ 实话实话，看到这些事关容难得没有怪在江南身上，因为连她都很想把柯敏大骂一顿！ 本来就在外面受尽欺负，没想到回来实验室最亲近的师姐弟对她是这个态度。 柯敏也有些急了：“要是能还上我还问你们借干什么？我根本就还不起啊！” 刚才江南把她的电话从黑名单拉了出来，什么都没说就给她发过来一张表和一个数字，看得柯敏自己都吓一大跳。 那么多钱，靠她自己怎么可能还得出！ “那到底多少钱你倒是说啊！”顾北舟也不耐烦了，但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柯敏，他的脸色一僵，想到自己的人设又缓下了神色。 “我的意思是，你要说是多少钱我们才能帮你想办法呀。哎呀师姐，都到这一步了你就说实话吧。” 柯敏难堪得低下头，咬牙报出一个数字。 “七……七万。” “什么！” 顾北舟和关容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多！” 152 内讧 152 “从大二开始一共是九次考试，里面还包括三次鲲鹏奖，鲲鹏奖一次就一万块了，别的零零碎碎加一起就是七万多……” 柯敏低声解释着，手指不自觉攥到一起。 与此同时，罗菲笑呵呵得拎着奶茶从门口走来。 她刚回学校，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七万多，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柯敏咬着唇有点难堪。 还是顾北舟贴心得照顾了她的面子:“我们刚再说四师姐出了点小问题，现在需要七万块应急。” 这话说出口，柯敏感激得看了他一眼。 还是小师弟好，每次都这么贴心。不像那个白眼狼，帮着外人算计她。 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小时候一点事记到现在，还不如那时候直接让他冻死好了！ 柯敏在心底恼怒得咒骂，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扭曲。 关容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皱着眉补充了一句，话语中没给柯敏留一丝情面。 “什么叫小问题，柯敏伪造成绩抢走了林逸的奖学金，现在江南和林逸捅到政教处去了，柯敏要还人家七万块，校园论坛都传开了。” “七万块！” “什么！” 罗菲的反应比关容和顾北舟还激烈。 柯敏也有些震惊，她没想到这事什么时候传上论坛了啊，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得低头刷了刷校园论坛，脸色越来越难看。 罗菲把带来的奶茶往桌子上一放，转头就对柯敏火力全开。 “不是老四，你成绩又不差，为什么要为了奖学金伪造成绩啊，你就那么缺钱吗？” “而且那可是七万块！上次我就刷了江南七万块，现在你又捅出来这种事，你知不知道自己会给我们实验室丢多大的脸啊？以后我们又该怎么面对江南！” 罗菲急得胸口剧烈起伏，话里是藏不住的火气。 上次七万块的时候她跟江小南闹得就够凶了，后来又是春令营又是断绝母子关系，她压根没有机会跟江小南和好，他就莫名变成了对立阵营的人。 说实话，罗菲从来没想过要跟江南作对，甚至是希望两方能尽快和好的。 但现在柯敏整出来这种事，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江南嘛。 他会不会觉得这些师姐全都是趋炎附势不靠谱的人，万一江小南再也不理她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罗菲的眼睛都要红了，说出口的话也愈发口无遮拦。 “要是江南不理我了都怪你，你干什么不好干这种丢人的事，为了一点钱连脸都不要了！” 柯敏的火气也上来了。 “什么叫我不要脸？七万块是你自己盗刷了江南的关我什么事。不，你从他那里拿走的何止七万块，那是将近一百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罗菲恨恨咬牙:“我那是借的，而且后面我全都还给江南了。” “什么还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被江南追到脸上实在没办法才给他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还想跟江南和好，做你的春秋大梦，他早就不管我们了！” “你胡说，江南就算不管我们那也是因为你犯了错！你干嘛要抢林逸奖学金，干嘛要伪造成绩，我都嫌你丢人！” 罗菲是大小姐脾气，性格幼稚又骄傲，柯敏则是出身贫困却暴躁易怒，两姐妹寸步不让得吵架，竟是把彼此的老底全掀了出来。 顾北舟和关容在一旁看得一言难尽，七万块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这两人倒是自己开始内讧了。 尤其是关容，她甚至从不知道强化营这件事居然跟柯敏有关。 当年她也曾暗骂过江南主动让出去名额很蠢，没想到这事居然是柯敏干的，骂名却让江南背了。 而且柯敏还曾体罚过江南，仗着自己为人师表的身份把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江南赶出门外…… 再看看对面跟柯敏吵得面红耳赤的罗菲，她也曾盗刷过江南七万块，林林总总拿了江南那么多钱。 这一瞬，关容甚至有种诡异的错觉，他们这些师姐弟……好像也没有比沈明慧强多少? 对江南来说，她们不都或多或少伤害过他吗？到底有谁无辜? 这么想着，关容甚至有些难以面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姐弟。 “够了！你们自己吵够了没有，还要让别人看笑话到什么时候！还嫌我们不够丢人吗！” 忍无可忍得走上前一声厉喝，柯敏和罗菲这才恼恨得各自转过头。 顾北舟走上前安慰得拍了拍关容的手。 “二师姐你别急，师姐们只是一时口角，冷静下来就好了。” 他走到几人中间隔开了柯敏和罗菲，而且还贴心得拿过来奶茶塞到师姐们手里。 “别生气啦，大家都是一家人，喝点甜的会开心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一想该怎么办，至少我们不能放任事情越来越糟糕吧，论坛上闹这么大，要不我去问问六师兄愿不愿意撤帖呢？还钱就还钱，没必要一直把四师姐挂在网上吧。” 关容轻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安慰，至少舟舟还是善良体贴的，沈明慧和柯敏这些事应该只是意外。 “江南不会撤帖的，他这么做就是在报复我，他是故意的！当年怎么不冻死他呢！” 柯敏咬牙切齿得说道。 现在想到江南她还一肚子火，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白瞎了当初她还听了罗菲的话把春令营名额让给了他。 恩将仇报，白眼狼！ “他报复你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你先招惹他的?这话我先撂在这了，这钱我不借，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看着柯敏那死不认错的样子关容就没由来得生气。 到底怎么回事，分明是柯敏犯错，她有什么资格对江南大骂出口，是不是非得当年江南冻死在外面她才开心? 再也待不下去，她起身拿着包就摔门而出。 罗菲也没了耐心，转过头面无表情得看着柯敏。 “我也不会借你钱，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江小南才会离我们越来越远，这件事跟我无关！” 两人都走之后，柯敏闷不吭声得低下头。 顾北舟嫌弃得看了她一眼，但顾及人设还是贴心得安慰了柯敏一句。 “四师姐别怕，那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的本意是帮柯敏出出主意就算了，没想到这人抬起头眼含期待得看着他。 “小师弟，她们都不管我，只有你能借我钱了。” 153 一家人借点钱怎么了 153 顾北舟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当场。 他人好留下来陪柯敏，但不不代表他就要借钱啊，难道柯敏不知道有钱的是关容和罗菲她们吗？ 该死的，他好心帮柯敏出主意安慰她，她反而倒打一耙问自己要钱，她怎么这么自私，怪不得罗菲骂她不要脸。 顾北舟在心底大骂，但脸上还是一副为难的架势。 “四师姐你知道的，我跟你一样没有父母，到现在还是借住在老师家里……” 他习惯性找了借口推脱，没想到柯敏倒在他面前摆起了师姐的架子。 “得了吧小师弟，谁不知道老师最宠你，连江南这个亲生儿子都没有你零花钱多。不说别的，罗菲那次刷了江南七万块就是为了给你买手表吧，那块表就十几万了，不行你卖了表给师姐还钱呢？” 柯敏说得相当自然。 在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要问顾北舟解气，关容虽然有钱但是性子高傲，根本不理解穷人的为难。 不像小师弟，一直善良贴心，问他借钱肯定能成。 看着理直气壮的柯敏，顾北舟气得差点把奶茶浇她头上。 没搞错吧，那是三师姐送自己的礼物，凭什么卖了给柯敏还钱，凭什么！ 人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她是神经病吧。 “小师弟，你不会是不愿意吧，你不想帮师姐?以前你来实验室的时候我可帮了你不少……” 看出来顾北舟表情有点为难，柯敏怀疑得看着他。 师姐有事师弟帮忙那不是天经地义? 是顾北舟自己说的她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借点钱怎么了，难不成顾北舟说的都是漂亮话，只动嘴不走心的那种?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顾北舟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回道。 “怎么可能?只是你也知道三师姐的脾气，她要知道我把表卖了肯定会生气的，而且这是三师姐给我的礼物，我卖掉肯定是不太好。” “那你说这七万块我怎么还，哪有钱还?” 柯敏不耐烦得打断了他。 脸大如斗，都没人愿意理你了还那么嚣张，蠢成这样怪不得被江南整得在全校面前丢人！ 顾北舟嘴角抽搐，缓了会儿才勉强说道。 “这样吧，我把几个卡里的钱先借给你，林林总总还有两万块，这些就是我所有的钱了，别的我再帮你想办法。” 提到这些钱顾北舟都肉疼，罗菲肖芙都会给他买贵重礼物不假，但他又不会把那些礼物卖掉。 论起现金他手上还真没多少，现在还要分给柯敏，真是怎么想怎么肉疼！ “谢了，不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攒这么点。” 柯敏迫不及待得催顾北舟转账，拿到钱之后还嫌弃得嘀咕一句。 顾北舟在她对面差点没气吐血。 怎么会有人拿了钱还有脸嫌弃他啊，她还是人吗？！！ 他忍无可忍正想开口发火，没想到柯敏拿到钱以后转头就走，那表情没有一丝留恋。 白白搭出去两万块就换回来这种态度，顾北舟顿时更生气了！ …… 同一时间，江南和林逸已经回到了实验室，没想到刚进去就看见吴风止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看见江南状态不错，他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通知我去，是觉得我查不出这些证据帮你吗？” 吴风止的语气有些责怪，但更多的是对江南的担心。 每次光学实验室那头出事就会牵扯到江南，这次更是扯到了之前的往事，从论坛上看见有人爆料柯敏曾体罚过江南时，吴风止气得眼睛都涨红了，转头就冲到了实验室。 知道吴风止这是担心自己，江南轻笑着走上前。 “怎么可能呢。这次举报信是我故意写的，证据也是提前收集好的，这是场必胜的局，我不想耽误您的时间精力而已。” 吴风止抬头:“故意的?” 林逸笑着揽过江南的肩膀抢答:“对啊，是江南看不惯柯敏仗势欺人，所以故意设了个套给她钻，没想到她还真中招了。您就放心吧，您的这个宝贝学生机灵着呢，不会吃亏的。” 吴风止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那就好，但下次有这种事还是要叫我一起，有我在他们不敢为难你，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我哪敢不听您的话。” 江南笑着回了句，然后从桌子里掏出实验报告递给吴风止。 “柯敏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不过额外有件事我还真想找您帮忙，我们的实验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展了，老师帮我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打开实验数据指着吴风止看:“您看这些，实验材料和步骤每一个都是正确的，但就是迟迟没有进展，材料怎么都提取不出来。” “不仅是新的半导体材料，连之前做得很顺利的硅片溶解实验现在也很费劲，上次我们试了好几天才提取出来。” 提到没有进展的半导体实验，林逸也很头疼。 “是啊，步骤对，材料对，我们什么都试了，但硅片和这些材料就是没有反应，这很不正常。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几个都要疯了。万一到时候做不出成果，我担心……” 林逸没说，但话里的意思吴风止和江南都明白。 如果说立项赛之前他们还是默默无闻，那有了顾校长和孟院士的加持，如今理工大学的半导体实验室已经成了整个物理学界都在关注的存在。 能做出成绩自然很好，但如果做不出，舆论攻击就算了，以江南为首的几个学生恐怕前程也会受影响，更何况总有些见不得他们好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吴风止皱眉看着手上的实验报告，的确没看出江南他们有什么失误的地方，按理来说热融反应或成功或失败，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应啊，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吴风止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154 怀疑 154 他点了点头示意，转身接起电话。 “老吴啊？你已经回国了？那待会不就到学校了吗，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林逸奖学金的事?对，他们现在都在我旁边，你直接说吧，我开免提。” 吴风止转头走过来，江南和林逸对视一眼自然的凑了过去。 电话那头响起了吴副校长着急得声音。 “我听到王主任说你们奖学金的事闹大了，就因为我把这次的奖学金名额直接给了林逸是吗？” “哎呀，这事怪我怪我，之前江教授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听清楚她问的是林逸奖学金的事，还以为她只是问柯敏的成绩，所以直接说了句分数没问题就挂电话了，没想到后面惹出来这么多麻烦，实在是对不住。” “林逸奖学金这事我早就查清楚了，只是我这出差来的猝不及防，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院系那边，结果闹成了这样。” “你们没事吧，我看论坛上说柯敏答应赔钱了?” 吴刚的说辞挑不出错，而且态度诚恳又认真。 林逸不疑有他，凑上去笑呵呵汇报:“是的，多亏了江南提前收集那么多证据扔在柯敏脸上，否则她肯定不会答应。您是没看见，那时候柯敏的脸色有多难看。” 吴风止轻咳了一声，把电话拿过来:“总之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本来就是柯敏有错在先，现在她愿意认错赔钱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否则这事悬着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这样啊，那就好。” 吴刚顺着应下，而后不经意得提起:“那你们的实验怎么样了，柯敏没耽搁什么时间吧。这可是咱们院系接下来最大的项目，我都准备好给江南写颁奖词了！” 这话说出口，吴风止的脸色稍稍有些僵硬。 他看了江南一眼，而后才摸了摸鼻子冲电话那头遮掩道:“没耽搁什么，不过你也知道，做实验哪有一蹴而就的。江南是个做事踏实的好孩子，他心里有数，咱们等着就是了。” “你说得对，我肯定是相信江南的。替我带句好啊，我等着他的好消息。” 打过招呼后，吴风止主动把电话挂断了。 他转头拿起实验报告，不自觉叹了口气。 “院系对这次你们的半导体事业的确抱着很高期待，但你们也不用太着急，毕竟才半个多少月，也许不久后咱们就有好消息了……” “这份实验报告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有问题我随时联系江南，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吴风止把实验报告装进包里，带着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林逸要拿快递，走到一半先行离开了。 江南跟在吴风止身后，眼神定定得看着他刚才放在裤兜的电话。 “怎么了?走路发什么呆呢？” 吴风止拍了拍江南的肩。 江南有点沉默，毕竟吴风止和吴副校长其实关系不错，而且之前吴校长确实帮了他们。 但他还是有种奇怪的直觉。 抿了抿唇，江南决定跟吴风止坦白。 “老师，你有没有觉得……有没有觉得吴副校长有点奇怪。” 本来江南只是觉得有点巧合，但今天吴副校长打电话过来，他越发觉得哪里奇怪。 当初是吴副校长主动说要把柯敏的奖学金换给林逸的，而且肯定得说过他们发现了林逸的奖学金名额被人替换过。 但是没过多久，他突然要出差离开，连林逸奖学金的事都没来得及跟院系交代，而且在江岚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语焉不详，加重了她们的误会。 按理来说吴副校长完全没必要跟他作对，而且他负责学校的科研教育板块，就算对实验室的态度有些超出正常的关心也很正常。 但江南就是觉得这个吴副校长哪里怪怪的，他明里暗里给他们施加压力，不断暗示他们实验室要出结果很重要。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乱，其实并不想要江南做出成绩一样。 “不可能。” 吴风止皱了皱眉，下意识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我知道最近你的科研压力很大，而且又是沈明慧又是柯敏折腾得你神经很紧绷。” “但我跟吴刚认识很多年了，他是标准的物理留洋派，曾经在国外待过很多年，所以表达方式有些夸张或者热情都是正常的。他那么说应该只是太过重视这次实验，你是不是有些敏感了……” 但他了解自己的学生，知道江南不会空口污蔑别人，所以迟疑了一会儿又添了一句。 “不过你说的这个事回去我会好好考虑调查的，实验的事你也别太焦虑，其实能做出硅片溶解实验已经很好了。而且现在不过半个多月，科研界一场实验做三五年的大有人在，半导体现在花的时间其实还很短，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研究。” 这话倒是真的，也许是之前硅片溶解实验太快太顺利，所以现在半个多月没进展江南才会这么紧张。 其实在整个科研界里，半个月乃至一两年没做出成果都很正常，是他操之过急了。 江南缓缓吐了口气，抬头轻笑着回应。 “好的老师，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调整心态专心实验的。” “嗯，好好回去休息吧。” 跟吴风止告别后，江南脸上的笑意敛了下来。 他还是有点怀疑，吴副校长奇怪的态度，真的只是因为留洋归来吗？ 155 机场变故 155 安省机场。 肖芙刚去首都参加完一场学术交流青年大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提前在手机上打了车，等了片刻就有一辆白色轿车从远处驶来。 “小姐，是你打的车吧。” 点了点头，肖芙拢了拢衣服转身去了后座。 现在白天夜晚温差大，她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在外面一刻也待不住。 “砰”得一声，车门关上，肖芙随意刷了刷消息。 顾北舟的消息发得最多，问了好几次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自己去接。 但肖芙知道顾北舟自己身体也不好，之前还犯过哮喘，所以从没让他来过。 下面一个是苏雅婷，她发了句回来后在群里报备一声。 这是大师姐的例行问候，他们几个师姐弟只要有人出去或者从外面回来，她都会关心两句。 再往下是一个许久没聊过的头像，上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江南，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理师姐了吗？” 但是对面并没有接收，江南早就把她拉黑了。 这样的对话还有很多，都是肖芙单方面发出去的。如果有外人看到应该会觉得惊奇，备受推崇的校花居然也有这样不受待见的时刻。 肖芙默默得看着熟悉的头像，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 以前都是江南来接她的，哪怕再晚，只要一出机场她就能看见小师弟微笑的脸。 但现在什么都变了…… "小姐去哪儿啊？" 司机自然得发问。 肖芙顺嘴报了个地址，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在打车软件上已经填过了地址，司机接单的时候应该就看到了，现在为什么要问她？ 肖芙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得转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汗毛瞬间根根竖起。 不好！ 这根本就不是她打的型号，而且司机脖子上还有一条刀疤，看着就不像好人。 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这里的景色很陌生，也不是她经常走的路，司机有问题！ 他开得原来越偏，再等下去就完蛋了。 肖芙压着恐惧开口：“师傅你往回开，我突然想到机场还有东西没带走，我得回去拿一趟。” “哦？你的行礼不是都放在后备箱了吗？能有什么没拿？” 可司机斜着眼睛慢悠悠瞄了她一眼，根本就没有转弯的意思。 “你管我呢，我说有东西没拿就是没拿，你赶紧停车掉头！” 前面是一段没有监控的小道，肖芙吓得声音尖利。 “这里不方便，你想掉头就等我开过这一截。” 男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甚至还恶意加快了速度。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必须得走！ 肖芙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最后决定铤而走险拉开车门跳车。 “砰”得一声，她重重摔在地上，浑身上下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但万幸，司机没有封锁车窗，而且再往前几百米就能跑到有着红绿灯的马路上，那里有监控探头司机也不敢轻举妄动。 冰凉的夜风浇在肖芙脸上，她狠狠咬住舌尖，勒令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拔腿向外跑去。 只有几百米，跑到那里就好了！ 她在脑海中不断提醒自己，然后拿起手机下意识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江南，接电话啊，我遇到坏人了。” “江南！你听到没有，快接电话！” “我求求你了江南，你接电话好不好，赶紧来救我！” 在无数个肖芙需要江南的时刻，他总能像骑士一般神奇得出现在她身边，为她解决一切难题。 在肖芙深夜回校的时候，在她没时间考试的时候，甚至在她生理期痛经晕倒在家里时，每一次都是江南及时赶到将她救下。 但现在，偏偏在她最难熬最危险的时候，那通从前总是秒接的电话却怎么都没人接听。 肖芙一边跑一边崩溃大哭，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对江南如此依赖。 恐怖的是，身后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逐渐逼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美女你跑什么啊，不是你主动上了我的车吗？站住，我让你站住听见没有！” “还不停下，信不信待会我玩烂你的腿！” 胸口像破败的风箱一般呼哧带喘，没呼吸一下就有爆裂般得涌出蔓延。 肖芙拼尽全力跑着，喉头甚至出现了铁锈气。 不管是谁，求求满天神佛，来个人救救我好不好。 肖芙崩溃得在心里哭求，但是很不幸，她的头发猛地被人从后面攥起，男人还是追上来了。 他一把抢过肖芙的手机猛砸在地，然后阴恻恻得朝她逼近。 “小贱人，你跑什么啊，就你长腿了是不是！” 肖芙痛得尖叫一声，看着身旁男人狰狞的脸庞拼命挣扎。 “你这是犯罪，放开我听见没有，我是公众人物，你敢伤害我肯定告你！” “哦?难不成你是个女明星?” 司机冷笑一声，凑上来痴痴的看着肖芙嫩白的脸庞，而后讥笑着用肮脏的大掌往她领口探去。 “怪不得这么漂亮，是女明星就更刺激了，到时候我把咱们俩在床上的姿势全录成视频，你是不是就不敢报警了？说不定还愿意给我钱呢……” “滚开！别碰我——” 肖芙吓到浑身剧颤，眼里的泪水绝望得成串落下。 但男人还是冷笑着把她往回拖，甚至直接将她单薄的外衣撕碎。 肖芙拼命挣扎又哭又骂，但现在是深夜，加上这里是郊区，方圆几里只有零星两台轿车跑过，根本没人知道这里正发生着一起罪行。 直到男人将她拖到车旁准备抱上去，肖芙满心绝望之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把人放下！” 156 你为什么要伤害小六 156 她转头泪眼朦胧的望过去，居然是苏雅婷，她抓着电棍，害怕但坚定得站在司机面前。 “又来一个，我今天这是什么好运气！” 司机不惧反笑，眯缝眼中全是阴邪的笑意。 苏雅婷担心得看了一眼地上的肖芙，转头严肃得威胁男人。 “十分钟前我已经报警了，马上警察就能过来，再耽误下去你肯定会被抓住！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男人怀疑得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的肖芙，神情有些犹豫。 苏雅婷咬牙喝道:“难道你听不见警铃声吗，这位可是肖家大小姐，他们已经过来了！” 风声喧嚣，的确隐隐约约有类似警铃的声音传来。 男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朝地上啐了一口咬咬牙上车逃走了。 苏雅婷连忙走上前把肖芙扶起来:“五师妹，小五你还好吗？” “大师姐，是你啊。” 喃喃得说了一句，肖芙终于因为力竭昏倒在地。 意识消失之前，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年头居然是，来的人为什么不是江南? “小五！小五你醒一醒啊，不要睡！” 苏雅婷在肖芙耳边喊了很久都不见她回应，直到警察过来，她才在警方的陪伴下把肖芙送进医院。 医生的诊断是受惊过度，好好休息一晚就能苏醒。 苏雅婷稍缓了一口气，在警局做完笔录就守在肖芙身边等她醒来，同时还不忘在群里给大家报个平安。 苏:“五师妹在回来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现在我陪她在医院休息一晚。” 舟:“啊？要不要紧！我现在就去医院看师姐！” 苏:“你别过来，现在太晚了，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菲:“怎么会这样，她回来不是一直有人接的吗？” 柯:“接什么啊，难道你们忘了以前接他的人是江南，现在江南可谁都不理，小五自然就没人接了，要我说这事就怪那个白眼狼！” 提到江南的名字，群里一时间变得分外安静。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跟肖芙本人一样，早就习惯了江南陪伴，也相信有他在肖芙绝对不会出事。 但江南……早就跟她们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到底怪谁呢？ 苏雅婷难以忽视心口密密麻麻漫开的疼痛，她轻吸了一口气，在群里最后冲柯敏回了一句。 “不要再让我听见你骂小六是白眼狼，否则我会把你清理出群！” 说完话，她径直退出群聊，在一旁守着脸色煞白的肖芙。 索性没过多久，肖芙就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看到旁边的苏雅婷，她的眼角流出后怕的泪水。 “大师姐，还好你来了，我害怕。” 肖芙性子淡漠，难得有这样示弱亲近人的时刻，看样是吓坏了。 苏雅婷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不怕，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在医院里，很安全。” 怔怔得点了点头，肖芙这才放下心来。 “大师姐，你怎么会突然赶到的?” “昨天晚上我想着不知道你有没有人接，就打算去找你。后来发现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接通，而且定位显示在郊区，我就知道你出事了，所以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幸好我本来就在外面离得不远……” 想到这里苏雅婷都有些后怕，但凡她晚来十分钟，恐怕都会发生让人不敢想象的后果。 “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大家为我担心。” “好。” 师姐妹说完之后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知道肖芙忍无可忍得问了一句。 “大师姐，你说江南怎么就不理我了呢？” 苏雅婷神情一愣，随后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回答不了小五的这个问题。 但她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小五，她们在很早之前就失去江南了。 肖芙望着天花板，语气不由自主变得怨恨。 “我给江南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可他一次都没理过我。大师姐，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居然真能不认我这个师姐，当年我也是瞎了眼才会担心这种烂人……” 提到她越说越过分，苏雅婷忍不住喊停。 “好了，小六不理你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这本就是我们自己作的，怪不得他。” 肖芙委屈大喊:“什么叫怪不得他，如果他像以前那样一直接我我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 看着面前理直气壮的肖芙，苏雅婷一时间竟有些恍然。 这段时间她脑海中总是掠过无数熟悉但又未发生的场景，有时是她的，有时是肖芙的。 但在这一刻，她突然回忆起江南以前在实验室负责所有数据已经很累，肖芙还让他每次都去接送，搞得江南像个随时等待传唤的佣人，每次电话铃声一响就要拔腿往外跑，雨雪天气从不例外。 不仅如此，在江南本就因抄袭论文深陷舆论漩涡时，是肖芙特意找来媒体在公众面前捏造他的“种种恶行”，把他描述成了一个惯会抄袭没心没肺的恶人，还说江南这种人就是物理学界的祸害，只会用些卑鄙手段。 肖芙可是有名的物理女神，在互联网上粉丝量不少。有她“作保”，江南的名声彻底毁于一旦，后来更是被学校直接开除，甚至后面被大家网暴。 当时江南被赶出校门时绝望灰败的脸苏雅婷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时候江南的双手已经被打到骨折，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他就那么孤零零走出学校又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在肖芙越骂越厉害，甚至开始诅咒江南时她忍无可忍得站起身流泪唾骂。 “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冤枉江南，带着大家网暴他害得他被学校开除，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肖芙，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伤害小六！” 肖芙有些莫名其妙。 “大师姐，我没伤害他啊。” 看着对面言之凿凿，甚至激动到泪流满面的苏雅婷。 她有些恍然，大师姐前段时间一直高烧精神恍惚，听二师姐说还一直做噩梦，梦里总能梦到江南。 这些估计是她做的噩梦吧，自己怎么可能会诬陷江南，一直都是江南莫名其妙不理她好不好！ “师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回去睡?我自己一个人也行的。” 看着对面肖芙无辜的神色，苏雅婷愣在当场，反应过来现在江南的抄袭传闻已经被澄清了，而且他也没被学校退学，反而手握实验室是最近炙手可热的优秀学生。 所以……那些就是噩梦吧，是根本没有发生的梦境。 苏雅婷恍恍惚惚坐了下去，下意识抵触那些真实到恐怖的场景。 毕竟，如果那是真的，她一定会难以承受！ 157 兴师问罪 157 当天晚上苏雅婷是在病床旁的小床上睡的。 肖芙想让她回去休息，但她不肯。两人只能暂歇一晚第二天办理住院。 苏雅婷去一楼办手续的时候，柯敏刚巧上来看肖芙。 “小五你没事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是所有师姐弟中来得最快的，肖芙心里也有些宽慰。 她知道柯敏性格暴躁，不想提及昨晚的事让她跟着操心。 “也没什么，都已经解决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看肖芙脸色尚佳，柯敏没怀疑什么，一边把拎来的水果放下一边说了实情。 “那什么……就是我出了点急事，想问你借五万块。” 这才是柯敏一大早来医院的真实目的。 她和林逸之间的奖学金争端还挂在论坛上，这钱如果还不上江南是肯定不愿意撤帖的。 她们团队里就关容和肖芙最有钱，其次就是罗菲，现在剩下两个都不愿意借她钱，柯敏自然只能来找肖芙。 为了防止关容罗菲她们捣乱，加上昨晚大师姐骂的那句话，她是特意避开了所有人自己过来的。 “突然借这么多，是什么事啊？” 这钱虽然对肖芙来说九牛一毛，但柯敏就是个普通研究生，突然借这么多肖芙还真有些担心。 摸了摸鼻子，柯敏语焉不详得搪塞了一句。 “还不是江南，他帮着外人对付我，说我抢了他团队里林逸的奖学金，非逼着我把钱给还上。” “什么！” 肖芙一下就急了，胸口不受控制得烧起一把无名火。 江南不愿意过来接她导致她遇到歹徒就算了，怎么四师姐这边他也要下手。 他想干什么，难道她们是他的仇人吗他要这样对付她们！ “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肖芙一边下床一边询问。 看出来她压根就不清楚学校论坛的事，为了尽快拿到那五万，柯敏自然添油加醋得把所有事情都甩在江南头上，着重突出了他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恶臭行为。 “要我说江南现在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了，他何止是记恨我们，简直是恨不得我们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江南了，就算有点口角，师姐弟一场大家说清楚就是了，为什么要帮着外人在背后下阴招，他现在太过分了！” 这番话简直击中了肖芙的痛点。 “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他，我倒要问问江南，他到底有什么事放不下非要这么对付我们！” “钱我待会转给你，你记得跟大师姐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肖芙起身吩咐了一句，然后转头就去了理工大学。 …… 这边的江南一行人都蹲在实验室愁眉不展。 关于半导体材料的问题，他们已经试了几十种，但直到现在没有一种能得出结果。 有的是前期反应可以，直到最后放在萃取皿里就开始失活。 有的是从前到后诡异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的是虽然有反应，但压根跟硅溶液合成不了，等于无法形成半导体材料。 她们在一起讨论过无数种情况，而且吴风止还帮忙想了很多种方法，但还是不行，到目前为止他们连一种半导体材料都没有合成。 “不然明天我让老师过来看看呢，他是校长应该有办法吧。” 李欣然尝试着说了句。 “意义不大，这是实验的事，校长已经很多年没在一线实验室里工作了，而且半导体材料的事应该没人比咱们更清楚。” 林逸在一旁扶了扶眼镜补充道。 李薇一把将实验记录拍在桌子上怒喝:“那你说怎么办嘛，材料对步骤也对，怎么就一点进度都没有。这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咱们不能再这样一头热的埋头研究下去了，这样搞就是浪费时间！”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脸色都有些黯然。 他们怎么会不清楚实验肯定有问题呢，但是目前所有手续材料哪怕细微到温度湿度都是对的，李薇做实验的时候就差祈求漫天神佛保佑了，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纠正的点。 这才是最无力的地方，所以东西都是正确的，但偏偏就是没有最终成果。 “浪费时间就算了，这些材料可都是德国原厂进口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当时我信誓旦旦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还在吴校长面前夸下海口，这下肯定要丢人了！” 李薇垂头丧气得坐了下来，满脸都是失望。 “我也是啊，吴副校长还帮我找回了奖学金，这下真不知道怎么交代。” “别着急啊，器材这么好所以我们才更容易做出结果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得讨论着，没注意到旁边江南越来越亮的眼睛。 “我知道了，是器材！” 李欣然转头看向他:“什么?” 江南起身走到李薇面前:“刚才你说器材是哪里进口的?” 李薇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答了。 “德国啊。” “是德国就对了！就是德国！” 江南就说哪里有些不对，明明实验从头到尾都是正确的，不可能大家努力这么久一点成果都没有，问题应该就出在器材身上。 德国原厂? 前世德国原厂的这批器材可是出了大乱子的！ “什么德国就对了，江南，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李欣然着急得看着他。 一会说是器材一会儿又说德国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大家一脸急躁得看着江南，恨不得他马上说出试验失败的原因。 但就在这时，肖芙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满脸兴师问罪。 “江南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158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 158 众人面面相觑，肖芙在学校里一直有高冷校花的称号，平时连多说两句也不肯，他们倒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激动破防的样子。 江南叹口气转身出去，心里知道估计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刚走到门口，肖芙就冲着他一顿输出，往日素白的脸色都变得涨红。 “江南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林逸问四师姐要钱，难道你分不清亲疏远近吗?” “咱们才是相处好几年的师姐弟，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好好跟我们说，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们甚至愿意主动向你道歉，但你不能什么都不说然后在背地里使坏啊，这是什么行径！” “还有昨晚，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的是你的新号码，你为什么不接！” 听到这话江南才有些讶异得抬起了头。 他早就拉黑几个师姐的联系方式了，后来为了方便联系，就又申请了一个新号码，倒是没想到肖芙连这个都知道。 但因为之前被全校霸凌孤立，他的手机里时不时还会出现匿名辱骂短信，江南不胜其烦，索性设置了只接通熟悉号码的来电，肖芙的号码打不进来也正常。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实验室发疯？ “你说完没有，我不接你电话什么原因难道你不清楚吗？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江南不胜其烦。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焦躁自己的实力增长太慢，拿到的实验成果太少，所以这些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得惹到他头上。 但凡他的实验取得了突破性成果被国家关注到，她们哪里还敢过来无理取闹。 看到江南脸上冷漠的神色，肖芙忍不住委屈得红了双眼。 她家世好长得好，从小到大都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 以前江南捧着她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怎么样，但现在他不理她甚至讨厌她，肖芙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伤心。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死活是不是，要是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差点出事死了呢？” 肖芙咬咬牙倔强得看着江南，眼里还有一丝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希冀。 她都这样说了，江南当真能忍心什么都不管吗？以前他可是最在乎她的！ 她不相信，江南真的舍得！ 江南有些烦了，掀起眼皮一字一顿：“你死了关我什么事。” 肖芙浑身一震，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如坠冰窟。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对自己跟江南的关系有所幻想，但现在江南就这么清清楚楚得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哪怕她死了他也不在乎。 这何止是跟她赌气，简直就是拿她当仇人看待，她到底怎么着他了！ 这样想着，肖芙的眼睛逐渐湿润，巴掌大的脸上颤抖着落下成串的泪水。 林逸他们晚来一步，看见肖芙这样悲痛欲绝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江南没有一丝犹豫，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去。 “江南，以前每一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忙都会赶到我身边。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这样对我好。” 肖芙执拗得看着江南，那眼神好像江南是什么背叛诺言的负心汉。 李欣然似有所觉得抬起头，看了眼肖芙和江南后陷入了沉思。 江南无语得望天，本来他不想跟肖芙计较，但她偏偏要说这些东西恶心他。 他以前的确是真心对肖芙好，或者说，对待每一个师姐他都愿意毫无保留得付出。 但他最后得到了什么，他被她们害得身败名裂死无全尸，肖芙有什么资格过来质问他！ 她说自己昨晚差点死了，那他前世真的死得干干净净又找谁来算账！ 江南猛地转身，眼底氤氲着黑沉的气势，三两步逼近肖芙。 “原来五师姐也知道你需要的时候我每次都在你身边啊，那我需要你的时候呢？” 肖芙顿时愣在原地，那表情甚至有一丝困惑。 “我被人陷害抄袭的时候你在哪里？被赶出实验室的时候你在哪里？众叛亲离被网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也是人，心也会痛!你不在乎我的死活我为什么要觍着脸捧你！肖芙，我不欠你的，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 说着说着，江南不由自主回忆起前世他被肖芙指责众叛亲离的日子。 就是这个跟他年龄最相仿，他掏心掏肺付出的师姐，在他被众人诬陷的时候主动带着媒体过来“告发”他作弊，说他是科研界的毒瘤。 甚至当学校决定对他做出退学处理后，肖芙在一旁鼓掌叫好，笑得眉眼弯弯真心实意。 “这样的人渣早就该滚了，我一想到当初他还给我做了笔记就想吐！” “舟舟你放心，师姐一定能替你找回公道，这下我看还有哪所学校要他。” 他曾经把一颗热乎乎的心捧给肖芙，但她毫不留情得往上面狠狠插了一刀。 所以现在，他的心里不会再有一丝肖芙的位置，她怎么样关他屁事。 “你什么时候被网暴了，江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肖芙眉眼含泪的往前一步，但江南已经不想解释了。 前世那段路走得有多惨烈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今生他早就立誓，绝对不会再接近她们重蹈覆辙。 所以江南冷冷得看了肖芙一眼，面无表情得转身回实验室了。 肖芙着急了，上前追了两步就要跟进去，没想到被李欣然伸手拦住。 “你跟上去也是自取屈辱，还是算了吧。” 159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159 肖芙颤抖着看向李欣然，语气中有些怨愤。 “我跟江南以前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没你说话的份！”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无理，也知道这件事其实跟李欣然无关，但肖芙就是忍不住想要迁怒，甚至委屈得想要发疯。 可能连江南都不清楚，他跟肖芙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实验室。 那时候肖芙还没读研，一场暴雨把她困在了图书馆门口，当时她带着围巾帽子根本看不到连，但江南还是随手把自己的雨伞递了过来，而后头也不回得跑进雨幕。 “女孩是不能淋雨的，你拿着吧。” 就那一次，肖芙记下了这个不求回报甚至善良到有些傻气的男孩。 入校五年她对所有人都不甚在意，唯独把江南当成了自己人。 在肖芙的计划中，她甚至认真得考虑过如果江南以后科研能力不行找不到工作，她就把江南放在自己身边当助理，或者弄进自家公司里。 但现在，江南莫其名妙生了那么大的气，甚至连她的生死都不在乎，这让肖芙有种自家被背叛甚至抛弃的感觉！她绝对无法容忍！ “我的确不知道你和江南发生过什么事，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江南被你们伤透了心，不会再回头了。” “如果你真的珍惜跟江南的最后那点情分，就不要让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继续恶化下去。” 李欣然言尽于此，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她看得出来，平日里拒人**里之外的肖芙对江南有种奇怪的占有欲。 不太像师姐弟，反而更像男女关系。 肖芙从小被男人捧惯了根本没有真心喜欢过别人，她意识不到还好，如果真的反应过来……恐怕又是一桩孽缘。 肖芙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李欣然等人转身回去，然后“砰”得一声关上了实验室大门。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有种猛烈的不安感，好像以后她再也看不见江南的身影，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时联系他。 他们彻底走散了。 以前她还认为只要把误会解释清楚，她们就能再回到往日的时光。 可现在江南压根不想看见她，连让她说道歉的机会都不给，这样要怎么挽回? 不安和委屈把心口填得满满当当，肖芙流着泪转身，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崩溃痛哭。 她后悔了，她承认自己根本忍受不了市区江南的日子，她在乎江南，很在乎很在乎。 可是，他再也不肯理她了…… 肖芙在半导体实验室门口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有一两个学生路过对着她指指点点，她才难堪得抹着泪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的时候，肖芙突然看见刚刚回校的吴刚正往这边走来。 她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宣传活动，跟这个实权在握的副校长也算熟识。 现在肖芙脸上都是泪形象不佳，她下意识躲进旁边的小路，结果却看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笑着走向吴刚。 “吴伯父辛苦了，听说你没吃饭就赶回来了。” “这是应该的，来来来，我有个好消息跟你说。” 现在四下无人，吴刚乐呵呵得搂过顾北舟的肩膀就往教研室走去。 在两人身后，肖芙有些讶然得从后面的小路走了出来。 小师弟什么时候跟吴教授关系这么好了? 而且伯父……这又是哪来的叫法? 顾北舟当然不知道后面还站了个肖芙。 来到办公室以后，他有些疑惑得看着吴刚。 “您之前为什么要特意把柯师姐的名额换给林逸?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可大了。” 顾北舟不相信吴刚这是真的良心发现，毕竟林逸的奖学金被抢这件事已经持续了三四年，吴刚要真那么正义感爆棚不会拖到这时候才捅出来。 拍了拍顾北舟的肩膀，吴刚坐到了办公桌后。 “那只是故意给江南添点乱，柯敏贪婪成性，知道这事肯定会去江南那闹。” 顾北舟皱了皱眉，满脸真诚得发问，表现得甚至有些横冲直撞。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您不是说要帮我站的比江南更高吗？” 柯敏那天来过之后顾北舟就反应过来了，柯敏抢奖学金这件事处处都是吴刚的影子。 分明他提前打个招呼或者接电话时说清楚就能解决的事，结果吴刚偏偏故意折腾，放任柯敏和江岚跑到政教处丢人现眼。 光学实验室丢人就是自己丢人，吴刚不是说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帮自己站得更高吗？现在岂不是背道而驰? 吴刚在办公桌后被问得一愣，他有些意外得看了眼顾北舟，在发现他一脸真诚甚至表情有些呆傻后才放下心来。 到底是小年轻，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旁的什么都不懂。 “是啊，但是江南那边越是闹的不可开交，对你来说不就越有利可图吗？柯敏这么闹下去，他们还怎么出实验成果?真出不了实验成果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 李欣然和林逸的硕士论文，还有江南和李薇的毕业时间，当时他的确说过只要出了成绩这些学校都能解决。 但如果没出成绩……那就怪不得他按章办事了。 想到这里，吴刚的眼里精光闪过。 “但柯学姐这件事江南已经解决了。他主动闹到了政教处，收集证据逼得柯学姐当场道歉，并且保证会把抢走的奖学金都还给林逸。” 顾北舟提醒了一句。 但吴刚蛮不在意得摆摆手:“没关系，本来就只是想给他们添堵，而且江南是做不出实验成果的。” “您怎么那么肯定啊？江南可是连硅片溶液都能独立研究出来的人，他可不是普通的本科生。” 顾北舟故意发问，不管江南的成绩是不是靠吴风止才得来的，他都不得不承认，硅片溶解实验的含金量的确很高，没道理江南能研究出最难的第一步却没办法研究出半导体材料。 “不管他有多聪明，只要在半导体实验室里，我就能让他一个半导体材料都合成不了！” 抬头直视顾北舟，吴刚的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160 你再说江南一句坏话我就把你踢出去 160 但下一刻，他又乐呵呵得掏出一张申请表，好像刚才脸上的阴霾从未出现过。 “不过这次我过来是跟你说物理大赛的事，马上要举办一场文荣杯全国物理大赛，我已经替你申请好了，这场比赛你必须要捧回那个最高的奖杯。好好准备，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了，谢谢伯父。” 顾北舟满脸感动得接过了申请表。 但在低头看表格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狐疑。 吴刚闹出奖学金这件事果然不是为了他，而是单纯的想给江南添乱，他才是那个最怕江南做出实验成果的人。为什么? …… 肖芙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柯敏已经在实验室等她很久了。 见肖芙脸上带泪，她急得一拍桌子跳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是江南找你麻烦了，我去找他算账！” 肖芙伸手拦住了柯敏，脸色有些灰败。 “他没找我麻烦，他是根本就不想理我。四师姐，你说我之前让江南给我做笔记是不是很坏，所以他才会生那么大气……” 肖芙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干的那些事怎么就至于江南跟她闹成这样了? 她其实都愿意道歉了，但是江南现在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跟你有什么关系?”柯敏一甩手，张嘴就是对江南的痛骂“他那是胳膊肘朝外拐生了异心了，那个李欣然和李薇，天天跟舔狗似的捧着他，之前江南在咱们实验室的时候可是动不动就被管被骂的，这样他怎么可能愿意回来。” “而且还有那个沈明慧，江南好心帮她整理数据她居然在背后背刺江南，而且还故意整他让他打扫实验室所有的卫生工作，然后又散布谣言污蔑他跟李薇乱搞男女关系，她这样搞江南肯定生实验室的气啊，毕竟当时江南被大家骂的时候咱们可没站出来……” 说着说着，柯敏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她怎么感觉……这样说江南好像的确有生气的理由啊。 但她的本意明明是说江南有眼无珠，明明不是她们犯的错却迁怒到她们身上。 柯敏头痛得看像肖芙，果然，她那张素白的小脸上泪珠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挠了挠头，走上前帮肖芙擦了擦眼泪:“反正我的意思是，江南生气这件事其实跟我们无关，都是别人惹他生气了，是他是非不分故意赖到了我们身上！” 说完之后柯敏又不好意思得搓搓手:“不过五师妹，那个钱你什么时候借给我，我真得尽快还钱，要不我在学校里都要被骂惨了，现在我在学校论坛的账号都没法登，私信里全是骂我的话。” 肖芙一愣，突然莫名其妙想到之前江南说的话。 他说自己众叛亲离被网暴的时候，根本没人在他身边。 如果说四师姐因为奖学金的事都被骂成这样，那当初江南被全校污蔑抄袭，被人骂是抄袭狗的时候，岂不是被网暴得更厉害。 那个时候，她们没有一个站在他身边相信他吗？ 肖芙怔愣着艰难回忆，居然找不到一点自己当时帮过他的证据。 不仅没帮，而且还在江南被大师姐责骂的时候跟着说了几句风凉话。 “抄了就是抄了，江南，你知道这是多卑鄙的品行吗？你真的要向小师弟好好道歉。” “成绩再差也不是你抄袭的理由，你去好好道歉，以后我会帮你一起写论文的。” 但现在校方早就澄清了江南的论文根本不是抄袭，这很有可能是个单纯的意外。 而且，她就是耽误江南时间害他没精力学习的人，又哪来的自信说要帮江南写论文。 这样想着，肖芙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得疼。 “小五?怎么了?” 见肖芙迟迟没动作，柯敏把手放在她脸前疑惑得摇了摇。 柯敏这才回神，转身走到工位抽屉拿出备用手机。 “等我下，我的手机摔碎了，用备用机给你转。” “那就行，只要你今天能给我转就好。待会你给我转钱了我就去找江南撤帖，到时候我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肖芙皱了皱眉，说不上来柯敏这话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先转给她了。 “你查收一下银行卡里有没有，怕你不够我给你转了六万。” 柯敏惊喜得看了眼手机，转身给了肖芙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啊小五，要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办了。” 她拿到钱后就雄赳赳得立刻给江南拨去电话，这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赶紧把论坛里的帖子撤了，我马上就把那七万块钱转给林逸，这下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电话那头独属于江南的沉静声音传来:“柯同学有错就改，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五分钟后，林逸收到钱我就撤帖。” 说完之后，没等柯敏回答江南就挂断了电话。 “嚣张什么啊，讹我这么大一笔钱你还横起来了，有本事你别要啊，假清高什么！” “还知错就改，我有什么错！我唯一的错就是棋差一招输给了你这个白眼狼！” 柯敏眉目阴鸷得对着手机大骂。 但话音刚落，她听见门口传来冷冷一句。 “我有没有说过，你再说一次江南是白眼狼这种话我就把你踢出去?” 161 苏雅婷的脸色 161 柯敏回头一看，说话的人竟是许久没见的苏雅婷。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进门就冲着柯敏一顿训。 “你知道小五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在外面碰到了歹徒差点没命，结果你背着我撺掇她去找小六算账，你安得什么心?” “考完试找老师恶意加平时分，转头散布谣言抹黑林逸，抢人家奖学金名额还好意思在网上主动诉苦。柯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仗势欺人贪财自私了，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柯敏听到肖芙的事还有些惊讶，但苏雅婷接下来的用词立刻激起了她的怒火。 不就是问老师要了点平时分么，大师姐至于用这么严重的词说她吗？这件事吃亏的分明是她呀。 柯敏梗着脖子叫嚷道:“什么叫恶意加平时分，这不是大家默认都会做的事吗，为什么别人能找老师加我不能?” “那个林逸之前怎么从来不说这件事，偏偏现在加入半导体实验室之后他说了，这分明就是江南跟他串通在一起故意搞我。” “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苏雅婷忍无可忍得低吼。 看着柯敏严重的不忿和嫉恨，她走上前盯着她一字一顿。 “江南当年被打耳光被推出门差点冻死，这些事不是你干的吗？” “是你先对不起他的，你先做了那个恶人，那你凭什么要求江南不能记恨不能报复！” “更何况林逸的奖学金被抢本来就是你干的坏事，他报复你难道不应该不合理吗？！” 苏雅婷的声音振聋发聩，像惊雷一般响在两人耳边。 尤其是肖芙，她从不知道四师姐跟江南之间还有这样的内情。 大师姐从不说谎，她说的这些肯定是真的。 四师姐居然对江南做过这么过分的事，那她跑去找江南算账的行为在他眼里岂不就是倒打一耙? 这样想着，肖芙看向柯敏的眼神变得有些怨怼。 “总之……反正江南害我就是他的不对，我是他的师姐，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他好！” 柯敏脸色涨得通红，但依旧倔强得为自己辩解。 看柯敏这样强辩的样子，苏雅婷突然觉得有种深深的无力。 柯敏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这样强势霸道，怪不得当年小六要执意转专业。 不，其实她也有错。 当年她分明察觉到了小六对柯敏异乎常人的恐惧，后来她也知道柯敏抢了小六强化营的名额。 但为了同门友爱，为了所谓的督促小六上进，她自欺欺人得选择了视而不见没有替小六做主，其实就是柯敏的帮凶。 柯敏的确蛮横霸道，但她这个伪善的大师姐对小六来说又算什么好人呢？ 苏雅婷脸色苍白得看着柯敏，眼中尽是阵痛与悔悟。 肖芙和柯敏面面相觑，不明白苏雅婷为什么突然看起来这样悲伤。 肖芙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苏雅婷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江岚清冷得声线从听筒那边传来。 “现在到办公室一趟，我有话问你。” 挂上电话，苏雅婷沉沉得看了一眼柯敏，没事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肖芙刚知道柯敏体罚江南的事，看她的眼神同样一言难尽。 “四师姐，说什么你都不该对江南动手啊。” 她说完后一样扭头就走，只留下柯敏一个待在实验室了。 “不是，怎么都开始护着江南了，那当年你们怎么没人说！” 嘀嘀咕咕得说了一句，柯敏恼怒得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 光学办公室。 苏雅婷过来的时候江岚已经等待多时了。 看着这个许久没有露面的大徒弟，江岚的眼神有些复杂。 “出院多久了，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苏雅婷规规矩矩的站在办公室中间，听到这话连头也没抬。 “老师一向忙于科研，我生病这点小事不敢让您费心。” 江岚眸色一怔，而后审视得看了一眼这个一向让她放心的大弟子。 之前苏雅婷生病的事她知道，后来她们去物理学院找江南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那天之后苏雅婷就成了医院的常客，实验室她不肯去，助教工作也没来做过，还是她跟学院那边打了招呼，否则就苏雅婷这旷工的次数早就被辞退了。 她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苏雅婷应该想明白了，没想到她还是这个样子。 “你这是因为江南的事一直在怪我了？” 江岚的声音突然乍响。 苏雅婷攥紧手心，依旧敛下眉目回答:“学生不敢。” “砰”得一声，江岚一拍桌子愤怒起身。 “那你摆出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是想给谁看！” “我告诉你，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舟舟对柯敏，你们每一个学生我都做得仁至义尽，我一点也不欠你们的！江南他那是自己不想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岚不由自主得加大音量，好像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和旁人。 苏雅婷的指甲刺入掌心。 她知道教授虽然性情冷漠，但是对待旗下学生一直都很用心，所以即便她的待遇不如舟舟，苏雅婷也从没介意过。 但偏偏作为老师亲儿子的江南，从一开始就被诬陷抄袭论文，然后被沈明慧欺压栽赃，被罗菲盗刷七万块，被柯敏体罚掌锢，这林林总总听起来就令人发指的事全都发生在他一人身上，不管是作为母亲还是老师的身份，难道这不是教授失察失责?！ 苏雅婷很想张嘴把这一切吼出来，想要替江南找回公道。 但抬眼一看江岚跟柯敏如出一辙的神情，她又清楚的意识到，教授不可能认错的，她自以为是得跟教授争吵根本就不会有结果。 而且，教授尚且可以推说自己常年忙碌所以忽略了小六，那她这个大师姐呢？ 跟小六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是她，口口声声说最疼爱小六的人也是她，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为什么她没能及时阻止? 苏雅婷说不出来，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质问江岚。 所以她只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而后颤抖着吐出一句。 “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不能忍受没有小六的日子。” 162 器材有问题 162 江岚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怒其不争得看着这个往日一直被夸赞的大徒弟，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 “你是跟着我时间最长的学生，是我最放心的弟子。但现在你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甚至还影响到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苏雅婷，你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混下去吗？” “我……不敢。” “好！”江岚转身走回工位，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张报名表。 “这是今年的文荣杯物理竞赛，我要你带着关容和舟舟参加，这次你们必须要捧回来一座奖杯一雪前耻，否则就别来见我！” 这段时间光学实验室闹出的笑话实在太多，一次两次当然影响不到江岚这位二级教授的名誉，但耐不住次数太多，而且每次都被江南打脸打得惨烈，现在江岚这两个字在全校师生心中的印象都变味了。 柯敏这件事闹出来后，江岚甚至在学校论坛上看到有人质疑她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这样的人估计教学水平也不行。 她一向以自己的科研水准为傲，看到这样的评价当然新生恼怒，也就迫切得需要有人出来扭转舆论，证明她江岚依旧是那个桃李满天下科研能力出色的物理学中流砥柱！ 苏雅婷，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以前有她在，光学实验室从没出过那么多幺蛾子，江岚对她放心之至。 但这次，她可能又要失望了。 因为这个寄予她厚望的徒弟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声音干涩得平静道。 “学生……学生恐怕无法胜任。请老师收回成命。” 一句话，江岚的怒火彻底被激起。 “那你回校是干什么的，滚，你给我滚出去！” “啪嚓”一声，盛怒之下江岚甚至把茶杯砸到了苏雅婷脚下。 还未进门的顾北舟和关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说大师姐已经过来了吗，老师怎么发这么大火。 他们惴惴不安，抬手规律得敲了两下门。 “老师，我们来了。” “进来。” 关容和顾北舟前后脚进门，看到办公室中央面无表情的苏雅婷还有些讶异。 “老师，既然师弟师妹过来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冲江岚点了点头，苏雅婷面部表情得转身离去。 在她出门的瞬间，江岚气得大口大口捂着胸口喘气，指着苏雅婷说不出话。 “你们看看她，她现在这是什么样子！她这是故意想气死我！” 顾北舟连忙走上前给江岚顺气。 “老师你别急，您忘了大师姐还在生病啊。您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她现在还没痊愈，以后康复了就好了。” 关容也着急得端来一杯水:“是啊，您别跟大师姐计较，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奇奇怪怪的。” 在他们的安抚下，江岚慢慢缓和了呼吸。 想到苏雅婷因为江南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这段时间校园内关于光学实验室的种种谣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而后抬头紧盯顾北舟和关容。 “你们知道我叫你们是为什么吧。现在你们大师姐是靠不住了，柯敏又闹出那么多幺蛾子。我要你们俩在这次的文荣杯比赛里为实验室赢回一座奖杯，让全校师生好好看看咱们光学实验室的能力！” 看着江岚眼中的迫切和冷意，顾北舟心里一喜，重重得点了点头。 “老师，我保证完成任务！” 另一头的半导体实验室。 江南从肖芙走后就蹲在实验器材前没有出声。 李薇和李欣然对视一眼，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江南这样是不是因为肖芙说的话伤他心了，再怎么说毕竟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姐弟，连她们都知道肖芙以前跟谁都不亲密，却唯独愿意事事麻烦江南，没想到现在师姐弟闹成这样…… “来自德国的这一批器材全都有问题。” 李欣然下意识开口:“对，反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啊?” 江南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不是我的问题。” 李欣然这才反应过来江南说了什么。 她连忙摆摆手:“没，没事没事。你刚才说的是这一批来自德国的实验器材都有问题是吗？” 看来江南是真不在乎刚才肖芙过来的事，她也没必要故意提起。 “对，这一批器材的场地在德国，但承包商临时换给了澳洲。前后材料不一致以次充好，用这样的器材我们不可能作出半导体材料的，哪怕再这样熬半年也不可能。” 提到器材这件事，刚才江南就想起了前世物理学界的一件大丑闻。 作为物理学界有名的器材代理公司，德国的舒万诺集团发生了企业内斗，导致一批当时号称最先进的实验器材全都用了劣质材料，用了这些材料的全球各个实验室自然没能做出任何实验成果。 出于对舒万诺集团的信任，当时没有任何实验室反应过来器材有问题，还是后来一个顶尖高校的学生在意外更换一批实验器材后立刻得到实验结果后才反应过来的。 实验器材精密又昂贵，尤其顶尖大场舒万诺集团的器械没一个都十万起步，本意是要辅助各个实验室尽快得到科研成果，结果却背道而驰严重影响了实验进程。 前世这件事闹得很大，有不少实验室对舒万诺集团提起了诉讼要求赔偿，所以江南才会有所耳闻。 按时间来看，这个批次应该就是成分劣质的那批器材，他们做不出实验成果的原因就是这个！ “但舒万诺不是最好的器材生产商吗？而且吴副校长说过，他给我们买的都是最先进的一批。” 李薇皱着眉发问。 江南摸着器材上代表批号的钢印冷笑一声:“就因为是吴副校长准备的，所以才格外不对劲。” 现在倒过头想想吴刚做过的一切，虽然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江南敢肯定，吴副校长对他们的确有恶意。 他特意买下这批昂贵的器材给半导体实验室，那绝对是没安好心！ 163 师姐真棒 163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李欣然的表情变得肃然。 她抿了抿唇看向江南。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吴副校长根本没有理由对付我们，而且咱们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这批器材有问题，冒昧的说出来反而会显得我们是在找理由。” 林逸在一旁点了点头:“没错，之前吴副校长那么帮我们，现在做不出实验就说他买的器材有问题，这让外人怎么想?甚至舒万诺集团如果知道也有可能会告我们诽谤，毕竟现在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的器材有问题。” 江南思索，转身看向李欣然。 “这样，我记得老郭练习过一家材料分析厂，我们偷偷拿一点器材零件过去检测，尤其要测试在材料放上去后合成仪的反应。” “至于实验这边，学姐你能不能带我去找顾校长帮帮忙。如果能申请到一个新的实验室就最好了，只要咱们能在相同条件下得出实验结果，那不就证实了实验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器材。” 李欣然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江南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 李欣然是校长的爱徒，不用预约就带着江南长驱直入。 听到他们的来意之后，顾校长讶异得瞪大了眼。 “你们是说吴刚故意为难你们不想让你们做出实验成果?有证据吗？”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甚至还愿意仔细跟他们聊下去，这就已经让江南很高兴了。 他上前一步把之前的事全都据实相告。 “之前柯敏闹出抢占奖学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毕竟对一个常年处理校园工作的人来说，吴副校长不可能不知道奖学金临时换人这种事校方是要做出解释的。” “可他既没有跟校方说明林逸奖学金被抢的事，也没有跟柯敏讲清楚奖学金换人的理由，就直接一刀切把奖学金名额改了，这样柯敏肯定会跑到我们这里闹。” “最重要的是，在柯敏闹出奖学金这件事后，江教授明明给他打了电话，但吴副校长只说一句柯敏的成绩没有问题然后就推说上飞机把电话挂了。他这是不就是撺掇着江教授和柯敏跑出来闹事吗？” “之前我还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吴教授表面上用柯敏找茬来影响我们的实验进程，背地里一早就给我们准备了有问题的实验器材，双管其下最后一定会让我们实验失败！” 顾校长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里满是困惑。 “但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推测，推测是不能当成证据的，让你们实验失败对吴刚来说有什么好处?他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 “而且就奖学金这件事，吴刚做的的确有点问题，但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向我做了情况说明，讲明了自己当时行程太急躁确实来不及跟学院汇报，而且还跟江教授专门道了歉，你说的这些实在是代表不了什么……” 听到这话，李欣然直接走过去抱着校长的胳膊撒娇。 “所以我和江南就来找你了啊，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测试实验器材的原料了。您再给我们额外批一个实验室呗，如果我们能取得实验结果，那不就证明吴校长引进的实验器材的确有问题了吗？” “但你们已经有实验室了，按学校的规章制度来说我是不能再给你们批一个的……” 这的确有点违规了，作为一校之长，顾校长之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江南转头看向李欣然，冲她使了个眼色。 李欣然立刻拽着校长的胳膊使劲摇，那声音拖长得像是拐了几十个弯。 “哎呀～那你难道要看着我毕不了业吗？那吴副校长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他工作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犯这么简单的问题嘛。我们如果能查出来他存在违纪行为那也是帮学校肃清了领导队伍啊。” 她歪着头朝顾校长比出一根手指:“您就帮帮忙嘛，我们只用三个月，不，一个月就能看出来实验成不成功，之后您再把实验室收回去就是了，保证不会浪费学校资源！帮帮忙呀老师，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半导体实验室上了，你要不答应我不走了……” 李欣然很少这么撒娇，顾校长看得一愣一愣差点被她晃到站不住脚。 连江南都讶异得睁大了眼，没想到一向霸气爽朗的李欣然还有这一面。 实在磨不过她，到最后顾校长只能无奈得点头同意。 “先跟你们说好啊，今天说的这些关于副校长的事只是推测，绝对不能往外传。” 他转身去工位写了张批准条递给李欣然。 “去找器材室的王主任把这个给他，他会给你们安排实验室的，使用时间一个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一个月内要做出来实验成果才行。” 李欣然娇俏得冲顾校长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后她转身看向江南，还得意得挑了挑眉。 江南敢找顾校长帮忙就是因为李欣然是他最得意的爱徒。 现在看来师姐的面子比他想象的更大，顾校长平日里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所以江南毫不吝惜得冲李欣然比了个大拇哥。 师姐威武，师姐真棒！ 164 没资格在我面前谈公平 164 有了顾校长的批准条，两人当天下午就找到了新的实验室，而后把实验要用的东西全都搬了进来。 时间紧任务重，江南和李欣然李薇几人几乎是直接住在了新实验室。 与此同时，为了隔绝“某些”不怀好意之人的窥探，林逸依旧每天都在半导体实验室出入，落在外人眼里就是他们依旧在继续研究。 半导体材料的制作需要用硅片溶液与别的化学元素结合，不说别的，江南在实验室的第二天就再次成功溶解了硅片溶液，而且将铝元素与硅片溶液结合后双方反应也很迅速。 看到培养皿中起了化学反应的溶液，李薇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真的！换了实验器材后真的有反应了，江南你们快来看！” 李欣然第一个凑了过去，站在李薇身边瞪大了双眼。 “还真是，这就说明不是咱们实验步骤的问题，一模一样的流畅换了器材马上就生效的话，这就说明－－” “这就说明我们的推测没错，吴副校长绝对有问题，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大招等着我们。” 江南在一旁神色冷静的补充。 光学实验室都几个师姐总是说着为他好这种话，做的却全是伤害他的勾当！在那里熬了那么久，江南现在最不相信的就是别人莫名其妙的好意。 虽然不知道吴副校长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事实证明，他一开始主动跳出来帮忙申请实验室估计就是没安好心。 李欣然和李薇对视一眼，随后赌气得挥了挥拳头。 “不管是什么大招，只要我们能把半导体材料做出来，他打什么坏主意都没用。” “反正今天我是不走了，我要跟李薇一起盯着培养皿，就不信做不出成果。” 李薇：“对，我连饭都不吃了，今晚我这俩眼睛一秒都不会眨！” 看着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江南忍不住失笑一声。 “人是铁饭是钢啊两个小姑奶奶，好歹晚饭是要吃的。要不你们现在这里看着，我去食堂给你俩打饭。” “随便你，反正我们俩要在实验室鏖战到底！” 李欣然不在意得摆摆手，转头跟李薇一起又坐在了培养皿面前。 摇了摇头，江南只能转身去食堂给他们带饭。 不过刚出实验室就出了点小意外，他竟然迎面撞上了回实验室的罗菲。 当然，罗菲的表情也很惊讶。 看着江南从新实验室走出来，她歪了歪脑袋，脸上全是困惑。 江南不想理她，绕过罗菲转身就走。 不过这位大小姐显然有话要说，抓着江南的袖子就不依不饶跟了上来。 “江南，我有话跟你说，上次柯敏那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这是罗菲在家里辗转反侧两天后得出的结论。 她从一开始就是想跟江南和好的，否则不会主动给江南送银行卡，也不会逼着柯敏把春令营的名额交给江南。 但是后来阴差阳错，江南出了意外突然跟教授断绝母子关系，后来又参加立项赛成立半导体实验室。中间还有沈明慧和柯敏这些事冒出来搅局，最后的结果就是江南再也不愿跟她们联系。 在罗菲心里，那些事分明都不是自己干的，她必须得找江南说清楚挽回好感值，否则她不就成了被连累的大怨种吗？ “咱们俩没什么好说的。” 江南甩开罗菲的手就要往前走。 他人高腿长，罗菲穿着短裙还真追不上。 “你要不听我说话，我就把你们换实验室的事情说出去！” 眼看江南就要走远，罗菲情急之下朝前吼道。 果然，江南停下了脚步，而后抱着臂转身看她。 “就二十分钟，去食堂。” 两人挑了个偏僻的角落，罗菲殷勤得询问江南要不要吃饭，她带着学生卡可以帮他刷。 没想到江南冷笑一声：“我自己有卡，只要你不盗刷，饭我还是吃得起的。” 一句话堵得罗菲脸色涨红。 上次跟柯敏吵架时她也反思过了，就算后来用不动产弥补，但是盗刷学生卡这件事到底是她不对，的确是她理亏。 “盗刷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罗菲强压着羞耻看向江南，“不过后来我去出租屋看你了对吧，而且还给你送了银行卡。还有，之前春令营的时候其实我劝柯敏把名额转给你了，但那时候你已经去了凝聚态就没要。包括这次柯敏占了林逸的奖学金，其实我也看不顺眼，我觉得她这样很过分……” 江南挑了挑眉，心下有些讶然。 罗菲居然会主动向他道歉，而且还细数了这些过去的事，她想做什么？总不可能是真的幡然悔悟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南皱了皱眉，有点没耐心听她在这嘟嘟囔囔。 罗菲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直言：“之前我做的事情我都在尽力弥补了，而且我跟她们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你不能不理我，这对我不公平！” 终于把实话吐了出来，罗菲抿了抿唇，一双大眼睛直直得看着江南。 对她来说，这样道歉的姿态算得上诚意满满！ 但江南没有一丝动容，他甚至有些讥笑得提醒罗菲。 “你尽力弥补了？那我得到了什么，总不能你说是弥补就算弥补吧。” “况且什么叫公平？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柯敏欺负却从没帮过我这公平吗？我被诬陷抄袭论文的时候你们什么都没问就把罪名扣在我身上这公平吗?甚至为了给顾北舟送礼物你盗刷了我卡里所有的钱这公平吗？” “表姐，你们没资格在我面前谈公平!” 165 我没想动手 165 曾经江南也无比困惑，为什么他明明有亲生母亲，过得却像无父无母的孤儿？ 为什么围在他身边的师姐一个一个全都抛弃他走向了顾北舟？ 为什么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全校师生眼中无可救药的人渣败类，最后被整个科研界驱逐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对江南来说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可这世上就是会有毫无来由的恶意，只要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哪怕无仇无怨，他们也恨不得趴在你身上洗干净你最后一滴血。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没想到罗菲居然还会天真到跟他谈公平。 更何况，他才是那个受害者，罗菲问他要公平，她们又何尝给过他一分! 看着江南眼中明明白白的冷意，罗菲咬了咬唇，表情有些难堪。 她张嘴嗫嚅了好几次，但就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哪怕她再厚脸皮也不得不承认，江南在实验室的时候受了不少苦。 光她知道的沈明慧和柯敏就曾苛待过他，更别提江教授这个亲妈对江南一直都不喜欢。 站在江南的立场，好像这个世界从没给过他多少温存…… “看来你没什么话好说，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罗菲脸上神色来回变幻，江南冷笑一声起身要走。 “可是……可是我是真心想弥补啊，不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一定会让你看见我的诚意！” 罗菲站起身着急得抓住江南的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已经想明白了，江南说得的确很对，不管她是不是出于好心想要弥补，但对江南来说他的确什么都没得到。 现在她想要挽留，那挽留就该有挽留的姿态，帮江南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越想越觉得有理，罗菲脸上的神情越发诚恳。 江南摸了摸下巴打量得看着她，想到罗菲家里是做传媒的，应该有很多查消息的渠道。 既然现在她主动弥补，心思一转，他勾唇一笑。 “好啊，那我要你帮我查件事，是关于吴副校长的。” “他？你查他干什么？” 罗菲有些惊讶。 “你管我呢，爱查不查，不查我走了。”江南说完就转身要走。 罗菲连忙叫住他：“哎我查！是不是查完你就原谅我了。” “等你查到消息再说吧。” 江南直接摆了摆手，然后从打饭窗口拎了两盒饭朝外走去。 罗菲眼中猛然现出一股喜意，这件事她一定要帮江南好好查，说不定以后两人就能重归于好。 反正她绝对不想像大师姐那样痛苦悔恨却无力弥补！ 与此同时，柯敏正在食堂外拉着顾北舟不依不饶。 “小师弟你怎么回事，文荣杯比赛为什么不带我，是不是你故意抹去了我的名额！” 天知道，柯敏在知道文荣杯只有关容和顾北舟参加之后立刻就急了。 大师姐生病住院，肖芙忙着学校宣传活动，罗菲的科研能力又不出色，没有她们三个柯敏能理解，但为什么没有自己呢？ 论起科研能力她并不比顾北舟和关容差！ “哎呀师姐，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这件事是老师直接决定的，我没有理由取消你的名额啊。” 顾北舟不胜其烦，柯敏自己喜欢强抢别人名额就算了还好意思怀疑他！他根本就没兴趣害她好不好！ 况且这件事分明是老师决定的，就算没有老师还有关容顶在上面，柯敏不敢找老师和关容非要磨着他不就是欺软怕硬吗! 没用的东西，也就敢在他面前争辩耍横！ “不对！从前这种活动老师从来没有故意取消我的名额，为什么这次偏偏这么做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嫉恨江南在立项赛得了第一，所以害怕我抢你风头就把我踢出去了!” 顾北舟脸色一愣，随后眼中闪过恼怒之色。 柯敏的胡搅蛮缠已经彻底把他搞烦了，而且她不知道哪来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怎么就把这件事跟江南扯上了关系！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学生已经很多了，尤其听到了江南的名字后他们的表情越发兴奋。 顾北舟脸色苍白得看着柯敏，声音里有些委屈。 “这件事跟六师兄有什么关系，师姐你是不是忘了，之前你才因为抢了林逸奖学金这件事让老师丢了脸，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抹掉你的名字也很正常啊。” “我敢发誓，真的没有说你坏话，而且也从来没想过要占掉你的名额。对我来说，咱们每一个人参加比赛得奖都是实验室共同的荣耀，我真的没必要在这上面使坏啊。不信的话……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二师姐和老师！！” 说着说着顾北舟的眼圈就红了。 他虽然长得高，但五官圆顿有少年感，现在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的样子还真挺惹人怜惜，反正有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都站在他那边。 “太过分了，柯敏自己喜欢抢别人名额就算了还要倒打一耙，这不是欺负顾师弟辈分低吗？她要真有理干嘛不去找江教授和关师姐？” “还用说吗，她抢人家奖学金惹怒了江教授，哪敢跑去找老师争辩。至于关师姐，那可是出了名的嘴毒脾气暴，她可不会容忍柯敏这么无理取闹！” “这不就是欺负人家顾师弟脾气好吗，看给人家为难的，这就是欺软怕硬！” “这种人没救了，之前帖子上说她以前还体罚过江南，现在江南走了她又要欺负顾师弟，她不会是想把所有人都赶出实验室吧。”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柯敏还吃过处分，就因为跟底下的师弟师妹动了手。这还是个惯犯，她不会是有狂躁症吧，怎么跟谁都能动起手来!” “要我说她就是贪得无厌，抢奖学金这件事江教授没有处分她已经够好的了，现在还想代表实验室出去比赛，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们快看她眼睛红了，我的天，她不会是想对顾师弟动手吧！” “……” 听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议论声，柯敏气得脖子都红了。 “够了!我根本就没想动手，你们这是胡说八道！” 166 永无翻身之日 166 真是气死人了，他们说的好像江南离开实验室都是她的错一样。 那是因为当初江南闹出抄袭顾北舟论文的事好不好，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这些人知道个屁！ 明明是她吃了亏被取消了资格，她私下问问自家师弟又怎么了，他们凭什么聚在一起指责她！ 抬头看见顾北舟脸上明显委屈的神色，柯敏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你还真有本事，一句话就把火引到了我身上，以前你也没少这么对付江南吧。” “师姐……”顾北舟的眼睛更红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敏更气了，而且还是憋在心里发不出来的那种。 现在她突然觉得，说不定江南离开实验室就是顾北舟闹的。 反正当初江南离开的由头是抄袭顾北舟的论文，既然学校证实了江南根本没有抄袭，那就说明抄袭的人很可能是顾北舟。说不定就是他抢了江南的论文怕人发现，所以才倒打一耙把江南赶走！ 她气红了眼，正要扯着顾北舟的袖子好好跟他掰扯，结果就被刚出食堂的罗菲强行分开。 “你们这是在吵什么，还嫌最近实验室不够丢人吗？在外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我根本没想跟他吵！” 柯敏气恼得踹了一脚旁边的柱子，声音翁里翁气。 “本来就是小师弟装出来一副被我欺负的样子，害得大家都以为我在欺负他，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装！” “够了！”罗菲走到柯敏面前严肃得看着她：“你说小师弟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害你被骂，但一开始不就是你扯着他无理取闹的吗，你在那大呼小叫的声音我在后面都听到了!” “实话实说，你抢走林逸奖学金这件事是不是的确做错了！老师那么相信你，知道你被抢走奖学金这件事后就主动带着你去政教处找公道，结果你是怎么回报她的？你自己贪钱却让她在全校师生面前狠狠丢了一次人！她删掉你的名额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你也知道自己理亏对不对，所以你不敢去找老师和二师姐，而是在这里抓着舟舟大喊大叫！柯敏，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以大欺小欺软怕硬这个毛病，当年你欺负江南，现在你欺负舟舟，难道你的本事就是欺负底下的两个师弟吗？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卑劣，你只会让我们团队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让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们！” 罗菲忍无可忍得把实话一骨碌说了出来。 实话实说，这段时间她也看不上柯敏。 以前她还觉得柯敏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勇敢坚毅，女孩拥有这样的品质十分难得。 但最近柯敏闹出来的这都是什么事?不择手段、贪财强势、仗势欺人、以大欺小，这些林林总总的毛病连她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这些外人！ 柯敏被罗菲突然的爆发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进实验室的时间相仿，而且柯敏还比罗菲大一岁，她从来没被人这样当众骂过。 是不是因为她身世不好，所以罗菲才这样肆无忌惮得当众训斥她？ 她根本就不懂，关容和肖芙都有优越的家世，苏雅婷已经当了助教，顾北舟则有老师全力扶持，实验室六个人，其实只有她柯敏从头到尾都是单打独斗的一个人！ 什么叫她贪财？ 她们动动嘴就有用不完的零花钱，她却得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积攒，难道她想办法给自己多攒点钱也有错? 还有一年多几人就要毕业，罗菲哪怕成绩再差，拍拍屁股就能回家继承家业。 但她柯敏呢，她要是不努力在老师面前表现争取一份出色的履历，说不定到时候会直接被江教授一脚踹开，然后回到曾经的生活环境跟最底层的人在一起。 她们都有退路，凭什么瞧不起自己这样努力往上爬的人！ 这样想着，柯敏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冷静，甚至还有一丝自嘲。 “你们变成笑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样的底层人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影响整个实验室！” “不管是你还是关容肖芙，你们都有后台，当然可以说些何不食肉糜假清高的屁话。如果把你们放在跟我一样的位置，说不定你们能做出什么事来！你根本没资格高高在上得批评我！” “还有，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欺负顾北舟，你愿意护着他就护，但我敢保证你以后肯定会后悔。” 她说完就冷着脸要走，但罗菲一把拉住了她。 “不是我护着小师弟，这件事确实从头到尾跟他没什么关系，老师的决定他也影响不了啊，你总要讲点理对不对？” “况且之前你欠的那七万块，最后还是小师弟借你钱了你记不记得，他本来就心底善良，怎么可能会故意删掉你的名额。” “你听我一句劝，收收你的脾气跟我学学有错就改，就算没有这次机会还有下次啊，只要你好好表现，老师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但柯敏一个字都听不下去，甚至只盯着罗菲的眼睛嘲讽得说了一句话。 “呵……江南在实验室表现得很好，你觉得老师善待他了吗？” 罗菲这样人生顺遂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懂，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她们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只能靠自己去争，自己去抢，否则就会被人一脚踹在身后，永无翻身之地！ 167 彻底捶死 167 罗菲被她说得一愣，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柯敏冷笑一声，就那么抛下她们走了。 她离开后，罗菲看着一脸委屈的顾北舟，挥挥手散开了围观的人群。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 人群散开之后，她安慰得拍了拍顾北舟的肩膀。 “你也别跟柯敏计较，她就是个狗脾气，但是来得快去得快，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顾北舟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温润的笑。 “三师姐，你也觉得是我在背后搅局，故意不让四师姐参加比赛吗？” 罗菲立刻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们相处那么多年我很清楚你的人品。柯敏闹出奖学金这事惹怒了老师，老师不让她参加比赛是正常的。就算没有你，按老师的性格这次也不会让她去。” “那就好，我不想让大家误会我。你知道的，我失去父母以后一直把你们当家人，你们的态度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看着顾北舟一脸真挚的样子，按照往常罗菲应该十分感动，并且对小师弟爆发出极强的同情和保护欲。 但今天也许是刚见过江南，联想到江南和顾北舟的境遇，顾北舟好歹有她们守在旁边，比赛也有老师保驾护航，江南却只能孤身去往凝聚态，而且还跟亲妈断绝了母子关系。 这样一想，再抬头看顾北舟那张眼眶红红的脸，罗菲同情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北舟还有些纳闷今天罗菲怎么跟呆瓜似的没有反应，但想想她刚跟柯敏吵一架，可能还没回过神来。 他抽了抽鼻子顺嘴找个话题：“对了师姐，今天你怎么去食堂了，平时你不是嫌弃食堂饭菜不好吃从来都不去的吗？” 罗菲家里条件好，基本外卖都只吃固定的几家，还有诸多忌口，以前江南给她订餐可废了不少心思。 “啊？哦，刚刚在门口碰见一个同学，跟她进去聊了聊。” 罗菲想了想自己答应过江南的话，下意识就把自己发现江南进了新实验室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不说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本来也跟小师弟没什么关系。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三天后就是文荣杯初赛了，听说这次教育局非常重视，到决赛还会请现在最前沿的科研巨擘过来颁奖，你想好要选什么项目了吗？” “当然，主要是光学应用这一块，我跟二师姐聊了很多……” “……” 半导体新实验室。 江南带饭回去的时候，李欣然和李薇还维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坐在培养皿前一动不动。 她们不说他也能看出来，其实做不出实验这件事大家都很着急，甚至负责实操的李薇有可能是几个人里最焦虑的。 他们小队的人数虽然没有光学实验室多，但里面得每一个人都相当负责用心，没有一个人推诿或者有别的坏心思。 就这一点就足够江南心怀感激了。 以前待在光学实验室虽然看着光鲜，但里面复杂黑暗的人际关系让江南觉得比做实验都累！ 他一万次庆幸自己彻底从里面脱身了，否则哪能遇到现在这些小伙伴。 “咚咚”两声，李薇和李欣然同时往外看。 江南笑着靠在门边：“两位公主吃饭啦，吃饱了再继续呗。” “来了来了，你还别说，我都快要饿得吃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说不吃来着，这么快就打脸啦。” “哎呀吃过再去看嘛，先吃饭先吃饭。” 两人着急忙慌得吃完，话都没跟江南说一句就又回去了。 看着她们专注的身影，江南打定主意一定要做好后勤和统筹工作，有时候林逸也会来帮忙撰写实验论文。 几人配合得当，在实验室里不分昼夜得守了好几天，一个个全都熬成了熊猫眼。 终于在一周后，李欣然和李薇都熬的眼冒金星时，培养皿里出现了新材料。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李欣然眨了眨眼睛，激动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她拍了拍李薇的胳膊让她来看，两个女生在实验室里无声尖叫，眼里却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只有她们知道，现在这个成果有多来之不易，他们自己又背负着什么样的压力。 论坛上的风言风语她们也知道，甚至李薇还因为里面有些人的唱衰在夜里煎熬落泪。 但还好，现在实验终于出成果了！ 李欣然第一时间拍视频发到了他们四人的群里，声音都止不住发颤。 “你们看见了吗，硅片溶液跟铝合金融合了，现在在我手里诞生的就是国内第一例半导体pve材料，我们真的做出来了！” 李薇哽咽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真的，之前在半导体实验室的时候我还想过万一真的做不出来，但我们不就完蛋了。还好现在真的做出来了，江南说得不错，咱们的实验室器材真的有问题！” 林逸第一时间在群里响应：“你们都在一起吗，我现在就去第二教学楼找你们！该死的，我还真以为吴刚是为我们好所以才申请了这么贵的实验器材呢，合着是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啊，这么算计我们是拿我们当日本人整啊！我现在就顾校长那告状，故意耽误我们的实验进程吴刚到底在想什么，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好过！” 江南：“别着急，你忘了我们还在调查这批钢材的成分问题吗？稍安勿躁，等我拿到证据以后，咱们才好把他彻底捶死！” 168 手机录音 168 另一方面，顾北舟和关容代表光学实验室参加比赛旗开得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校园。 他们提交的项目主要是光刻技术，主要是通过曝光和显影过程，在基底上形成光敏图案，再通过刻蚀工艺将图案转移到材料表面。 也许是吃了校园立项赛的亏，现在顾北舟和关容参赛项目明显有实用主义的倾向，而非之前的理论研究。 总之，他们凭借这一技术大杀四方，在初赛时就以一挡百直接以第一名锁定了决赛的名额。 消息传出后，连江南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关容还是顾北舟，光学实验室之前拥有那么多荣光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这些人的确是有科研能力傍身的。尤其现在她们还背负着扭转实验室口碑的使命，这就逼得关容和顾北舟发挥愈加出色。 现在校园论坛上夸赞他们的帖子评论已经堆了五百多层。 “谁懂啊，这次关师姐和顾师弟真的很争气，他们可是总共三百多个参赛选手里的断层第一。” “我看看还有谁不知道，这次文荣杯满分就三百分，光学实验室这边得到了二百九十九，我怀疑那一分也是意思意思随便扣的，他们提交的项目实用性完整性科研性都没得说！” “没错，所以光学实验室能雄霸物理系那么多年肯定是有原因的，里面是真的不养废柴啊，每一个成员都很出色。” “江教授是真有两把刷子，之前的校园立项赛也许他们是轻敌了，现在稍微调整策略就一鼓作气拿下了初赛第一，我有预感决赛奖杯肯定有光学实验室一座。” “包的，这次关师姐可是调用了自家公司的不少资源选的项目，顾师弟也是熬了几个通宵！要我说如果当初立项赛他们这么认真，江南肯定拿不了第一，谁不知道他那个半导体实验室现在都没影了，好像什么成果都没做出来。” “前面的你这话说的就偏颇了吧，江南又没参加这个比赛你怎么知道他比不过光学实验室这边，更何况人家正在忙着做实验啊，这也能被拉出来开炮？” 网上吵得热火朝天，李欣然把帖子发到群里后不满得嘟囔了两句。 “什么事情都能跟你扯上关系，顾北舟要真那么牛，当初的立项赛又怎么会输给江南？这些人也真是没事找事!” 他们得奖的事情江南也有所耳闻。 他知道以顾北舟的能力，这种实用性研究绝对不是他敢提出的，毕竟背后涉及了很多资源和专业仪器。 最大的可能是关容运作了光刻项目顾北舟负责讲述，两人共同合作，目的就是为了帮光学实验室扭转名声。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也做到了，初赛第一的荣光足以掩盖不少之前闹出的丑闻。 就算他是重生的，现在也有科研小队相助。 但顾北舟得奖这件事无疑提醒了江南，在他进步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也不是无动于衷，所以他必须时刻警醒自己绝对不能安于现状！ 科研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必须要付出百分百的心血努力向前！ 当天晚上，顾北舟和关容在学校礼堂拿下属于第一名的奖杯。 时隔大半年终于再一次站在聚光灯下，顾北舟的眼神怀念又唏嘘。 看着台下评委席中吴刚慈爱的眼神，再看看身后关容鼓励的神色，他怀揣着无限的野望和骄傲拿起话筒。 “在座的各位领导和同学大家好，我是代表光学实验室的顾北舟。这次能拿到这样的荣耀我其实很惭愧，因为在此之前我得到了学校和老师的全力培养，但近一年以来我却很少用这样的荣誉报答他们。我很感谢我的老师江岚，我的师姐关容，以及支持过我的所有人。我在这里也向大家保证，我们一定会好好备战决赛，争取站上更高的领奖台！” 他的姿态落落大方，发言诚恳真挚，赢得了台下满堂喝彩。 发言时间结束，顾北舟有些愧疚的把奖杯递到关容手上：“师姐对不起，其实应该让你上去的，毕竟这个项目其实主要是你出力……” 无所谓的摆摆手，关容的眼里满是欣慰：“无所谓了，自家姐弟说这些干什么。学校安排你上去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再说了谁上去代表的都是咱们实验室，都一样的！” 上午宣布两人得奖后，有校方的工作人员专门交代他们，领奖的时候让顾北舟发言。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关容对顾北舟向来宠溺，让他站在台前也没什么。 “你先在这待一会儿，那边有人找我，我先去一下。” 跟顾北舟打了声招呼关容就先走了。 顾北舟拿着奖杯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去找吴刚专门感谢一下。 这个项目的确出色，但他知道不管是拿到这么高的分数还是专门让自己站出来发言，这里面都有吴刚的手笔。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毕竟以后还用得到，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赛事是安省理工大学承包的，现在整个礼堂乌泱乌泱来了不少人。 顾北舟走到评委休息室，却被告知吴刚之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他皱了皱眉，打算先行离开，没想到在二楼走廊深处的拐角那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是一处废弃的杂物间，很少有人知道。 吴刚正在里面打电话毕恭毕敬得说着什么，脸上是他从没见过的卑微神色。 鬼使神差的，顾北舟从另一方向的安全楼梯走了过去，这里能透过窗户看见吴刚说的话，却不担心被他发现。 “奥利弗先生，我已经安排顾北舟得到初赛第一了，之后他还会得到决赛第一，甚至走到更高的位置。” “至于江南，他不会再做出任何成果了，完全不足为惧，我会安排好的。” “对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成为您最忠实的朋友。” 一门之隔，顾北舟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吴刚这是在帮人做事，不管是帮自己拿到比赛第一还是暗害江南原来都是他受人指使。 那是谁？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指使一个学校的副教授？ 听着吴刚越说越多，话语里甚至有让人触目惊心的钱财交易。 顾北舟屏住了呼吸，颤抖着摁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169 势在必得 169 不知过了多久，吴刚才打完电话从杂物间出来。 他来到了休息室，却被告知刚才顾北舟来找过自己。 心里咯噔一声，吴刚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顾北舟的身影。 他刚想让人叫顾北舟过来，就看见他和关容拿着奖杯在角落里闲聊。 看见自己的身影，顾北舟的眼睛一亮，挥了挥手就朝自己跑来，一派天真活泼的样子。 “吴校长，我刚才想过来专门感谢一下你的，但是没找到人。” 吴刚眼里精光一闪，审视得看了一眼顾北舟的神色.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等我了？” 顾北舟有些不好意思得挠挠头：“没有，这不是刚拿奖吗，外面有过来祝贺我的同学，我出去跟他们说了会儿话。” 说到这里，顾北舟脸上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骄傲和得意。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没撒谎，也没有那个撒谎的本事。 稍微放心了一些，吴刚笑呵呵得跟关容打了声招呼，然后让顾北舟进来。 “拿到这样的小奖算什么，你就没想过更大的舞台？” 他单刀直入，进门就抛下一句炸雷。 顾北舟怔怔的瞪大了眼，文荣奖是国内物理学界一年一次的盛事，在这里拿到大奖不仅能替学校争光添彩，而且还是学生履历里面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以这么说，谁拿到了文荣杯的第一名，那毕业后绝对不缺工作机会，几乎是各大公司和研究所抢着要。 这么有含金量的奖杯，在他嘴里只是小奖？ 顾北舟有点不敢想：“文荣杯在学生眼里已经很有含金量了，每年参加的尖子生那么多，我还没有信心一定能拿到决赛第一。” 吴刚的眼中闪过一抹蔑视，但被他藏的很好。 看来顾北舟顶多是有点小聪明，连野心都不大，也不知道奥利弗先生看上他什么了。 他彻底放下心来，觉得刚才顾北舟的确没发现什么，否则现在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太单纯了，学术界最好的资源就那么多，最大的领奖台也就那些位置，你要没有争第一的野心，又怎么能站上这样的高台呢？” “试想一下，如果你拿到了文荣奖第一，保研进了最高学府，甚至成为物理学界最炙手可热的物理天才。到时候每年拨到你手里的科研费用高达上千万，等着你点头合作的公司不知有多少，而且你还可以出书做序参与国际论坛。到了那个地步，文荣奖又算得了什么？” 顾北舟被吴刚描绘的画面深深吸引，眼神里甚至闪过一抹痴狂。 对啊，在此之前他只想打败江南过上好日子，但究竟好日子代表着什么，他根本没有仔细想过。 吴刚说得不错，学术资源就那么多，领奖台的位置也就那么几个，为什么他不敢大胆假设，站上最高点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真到了那个地步，一个小小的江南算什么，甚至他的老师江岚又算什么？ 他会站到比她们都高的位置，他要让肖芙心甘情愿得嫁给他为妻，甚至要成为所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顾北舟的呼吸声逐渐粗重，眼中的野心逐渐加剧。 他抬头看想吴刚，由衷得问出一句：“为什么是我……您为什么要帮我？” 每年报考物理系的学子不知有多少，其中不伐资质出色的人，为什么吴刚偏偏找上自己？ 顾北舟虽然自信，但不至于狂妄。 吴刚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把自己捧成当今物理学界第一人！ “哎……还不就是因为我跟你爸的缘分。我是你的伯伯，你爸妈现在不在身，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呢。” 吴刚说得万分感概，眼中还有一丝怀念。 顾北舟愣了愣，感动得红了双眼：“我知道了。谢谢你吴伯伯，我一定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你知道就好。北舟啊，我和你爸爸会一起为你加油的！出去吧，别让你师姐等久了！” “好的。” 再三冲吴刚点头致谢，顾北舟轻巧得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刚才吴刚说的理由他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伯伯，什么情分，哪怕他是学生也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 江岚收养他那是因为他的物理天赋，是因为她要维护自己的名声。 那几个师姐对他好是因为他比江南能提供情绪价值，他愿意时时刻刻捧着他们。 大家都是价值交换，吴刚这样的人却愿意为了那点情分那么帮他，这种话连柯敏那种傻子都不会信！！ 他身上一定有吴刚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奥利弗先生需要的东西，为此他们居然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顾北舟看得出来刚才吴刚说的是认真的，他们真的打算把他捧到物理学第一人的位置。 那位奥利弗先生的能力比他想的更加强横，甚至到了能左右国家级比赛的程度。 所以……既然都是被奥利弗先生支持，他为什么不跟那位先生直接联系，而要在中间隔着一个吴刚呢。 脚步微顿，顾北舟看着休息室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170 康博尔大学的劳伦斯教授 170 江南又等了两天，郭思涛那边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 “江南，你先告诉我，你调查这些钢材是用来干什么的？” 听到他话里的凝重，江南的声音也变得肃然：“之前我不是跟你说，学校帮我们申请了一间豪华实验室吗？这批仪器全是实验室里的。” “全都是？” “对，是不是有点问题?” 郭思涛倒吸一口冷气：“何止是有点问题，你送来的这批钢材包括合成仪，里面的每一个仪器全都不合格。虽然看起来很像是自然的老化和故障，但我专门请人送到国外研究所调查，出来的结果是成分繁杂质量低劣，按理来说这种劣等品根本就过不了出厂检测，又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实验室！用这种仪器做实验，你们怎么可能得到正确的实验结果。”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稳稳落了地，想到当初吴刚冲他们邀功的场景，江南忍不住冷笑一声。 “对啊，我也很纳闷我们学校怎么会千挑万选，选了一堆废品回来。你还不知道吧，就因为这些机器，我们团队的人煎熬了一个月什么成果都没做出来！李薇她们都快急哭了！” “那你要跟院里好好说说，这批仪器一定得换，还有舒万诺集团，高价卖出这样的产品必须得告他们！” “放心吧，这些我会记得的。不过这些仪器的检测报告他们有吗，记得发一份给我。” 郭思涛一口应下：“这都小问题，我让他们从海外给你寄一份，不过要等几天你才能收到，不着急吧。” “不着急，我还等着收集好所有证据，好好跟学院汇报汇报。” 江南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吴刚绕了这么多圈坑了他一把，他当然得好好准备送他个大的。 有来不往非礼也，他等着拿到证据揭发他那天！ 挂上电话后，江南本想去实验室找李欣然她们，没想到在门口看见了一脸着急得罗菲。 看见江南的身影，她连忙起身跑过来：“你可是过来了，我的电话被你拉黑了，我想找你都摸不到人。还好我想起来最近你都在这个实验室。” 江南没功夫跟她寒暄：“你怎么来了？吴刚那事有消息了？” 罗菲点了点头：“有。” “那你跟我来！” 江南一把抓过罗菲的手臂就把她往校外餐厅带去。 罗菲被人这样不客气的抓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盯着两人肢体接触的地方痴痴得笑。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跟江小南有多久没这么亲密过了，大师姐要是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得羡慕成什么样。 去春令营之前她就知道，其实大师姐早就后悔了当初对江南这么严苛了，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她根本没有机会道歉。 但自己不一样，她知错就改又有耐心，而且还跟江南有血缘关系，他们的关系才不会轻易断掉！ “罗菲？罗菲！你不是说有消息了吗？” 来到包厢后，江南给罗菲倒了杯水就等着她开口，没想到罗菲怔怔的看着他只顾着傻笑，那表情怎么看着还有点憨。 他皱了皱眉，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罗菲去办到底对不对。 一个激灵回神，看着江南不满的神色，罗菲忙不迭从包里掏出一打资料放在桌子上。 “我调查出来了，这个吴刚真的有问题，而且是大大的问题！” “你记不记得咱们学校的教师简介里说过吴刚年轻的时候来自驻外物理研究所，在外深造多年才又读了博士回国任教？” 江南点点头，这些信息他都知道。 “但这种表面的信息看不出什么，对我也没有价值。” “哎呀你先别急，我的意思是他的资料有问题！当年吴刚和顾东科几个人都来自驻外物理研究所，他的成绩其实不是最好的，但最后却只有他一个顺利从那里毕业，而且还顺利攻读了康博尔大学的量子物理博士学位。” “本来资料查到这里都很完美很正常，但我留了个心眼，特地让人去查了当年他的博士论文和读博经历。” 说到这里，罗菲慢悠悠喝了口水，眼里还有一丝得意：“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当年的成绩根本就没到康博尔学校的读博资格，甚至他的博士论文也是提交了足足五次才成功的！这些事虽然隔的时间很久，但仔细查查还是能抓到一点端倪。值得关注的是，吴刚的博士老师中间更改过，前面四次被否决的论文就是他第一任老师干的，后来换了詹姆斯教授后才让他通过。” “这位詹姆斯教授也是离奇，本来一直都在费城研究院待得好好的，只有闲暇时才会跟师弟劳伦斯一起研究各种物理学项目。结果突然有一年他非要加入康博尔大学，凑巧就收了吴刚这个徒弟，否则就吴刚之前提交四次论文都被拒绝那个架势，说不定到现在他都毕不了业！” 江南听得脸色越来越凝重，到后面听到劳伦斯名字时更是脸色大变得站了起来：“劳伦斯？你确定吴刚老师的师弟叫劳伦斯？” 罗菲有些不明所以，但看江南脸色凝重还是如实得回答了。 “对啊，就是康博尔大学的劳伦斯教授，当代物理学的先驱，在光学和半导体方面都有突出成就，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南怔忪得坐下来，心绪杂乱异常。 费城研究院的劳伦斯教授他当然知道，他可太知道了！ 前世关容提交的非线性光学论文，最后就是被康博尔大学的劳伦斯教授先一步发表，所以她才会大失所望砸烂了实验室，而且放言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碰任何科研实验。 劳伦斯，他居然这么早就出现在他们身边了！他跟吴刚到底什么关系？ 171 惊天大发现 171 江南肃然得看着罗菲：“你觉得吴刚的成绩和博士论文都有问题？” 罗菲笃定得点了点头：“这是肯定的！他的成绩根本不够申请康博尔大学的博士生，那位詹姆斯教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跑去了康博尔大学，而且凑巧成为吴刚的老师帮他通过了博士论文。这一切的一切，你没觉得都有人在暗中操纵吗？” 看着手上的水杯，罗菲不由自主讥笑了一声：“那种好运爆棚靠能力破格被录取的事一般出现在电视剧里，如果现实中有人这么做了，最大的可能是他找到了一柄巨大的保护伞，一柄能改变命运的保护伞。” 江南沉着得接了下去；“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选中了吴刚，故意挑中他从对外物理研究所毕业，然后送他去康博尔大学镀金，最后塞进国内科研队伍中。他们费这么大的工夫图的是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结合前世关容的事，江南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兆。 这应该是个大阴谋，针对理工大学物理系，甚至华国物理学界的大阴谋。 有人特意把这样的人滥竽充数送回国内物理学届，那人现在还成了理工大学的副教授，专门负责科研板块，所图什么不言而喻。 说得难听点，这是有人想往科研队伍里掺沙子，他们这是在培养间谍！ 这样想着，江南的眼神震动，眸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图财？图名？谁知道呢？” 罗菲不在意得摆摆手：“反正那个吴刚肯定不是好东西。而且来到理工大学后，他收了不少贿赂，前前后后从实验室到材料上拿到的油水不少，其实我也奇怪这么大的纰漏，为什么之前他一直没被查过。” “不是没被查，是查了也未必敢说出来吧。” 罗菲点点头：“也对，高校贪污案层出不穷，就算有学生或者老师发现了，在有完全准备之前也不敢随便把这种事捅出去。” 这种事其实很悲哀，江南也曾听说过。 有的大学老师会克扣实验经费，还有的大学研究生导师会抢夺学生的实验成果，林林总总，本该纯白美好得象牙塔下一直藏着不少污垢。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事居然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江南摊开了罗菲带来的资料，手指点了点吴刚在驻外物理研究所的区域，上面顾东科的名字非常显眼。 “原来如此啊……” 他的眼眸微闪，恍然明白了前世顾北舟跟劳伦斯相识的契机。 合着这是家学渊源，早在顾东科那一代他们就跟劳伦斯有关系了，只是不知道那位国内物理学巨擘顾东科教授是否跟吴刚一样，也早就成了国内物理学界的那颗“沙子”。 如果他是，那顾北舟某种程度上也算子承父业家学渊源。 这样想着，江南甚至止不住冷笑一声，这样逻辑就说的通了。 吴刚为什么突然对付他们，又为什么拼命阻拦他们做出实验成果，顾北舟应该也是那里的一环。 只是不知道，现在他在里面担任的是什么角色？ 江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前世今生，他一直弄不明白顾北舟和那位劳伦斯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后来加上莫名其妙出来的吴刚，这一切都让江南觉得自己面前就像有一团不为人知的浓雾，不知何时就能扑上来要了他的性命。 现在好歹抽丝剥茧理清楚了顾北舟手上到底有多少牌，江南的心情还轻松了一些。 外面有人轻敲两声门，是服务员进来送菜。 江南顺手把菜接过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罗菲这时候已经把筷子拆开了：“不是，你一口饭都不吃啊，就直接走了？” 她还想着说完这件事跟江南好好谈谈呢，正好联系联系感情。 “没必要，多谢你帮我查这些。” 江南摆了摆手，把这些资料全都放到包里。 查资料归查资料，他可没打算在这里跟罗菲叙旧。 眼看江南要走，罗菲马上急了：“你不是说我帮你查资料你就原谅我吗？你现在要走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江南转身看了眼罗菲，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说的是再说吧，又没说一定答应你什么？” 罗菲一愣，像是根本没想到江南居然会耍她。 他以前可是团队里有名的老实人，现在也会说谎骗人了？不会吧！ “不行！我好歹辛辛苦苦查这么多，你至少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 这时候江南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拿出手机举过头顶晃了晃，而后头也不回得向外走去。 手机一阵嗡鸣，罗菲听见了久违的电话铃声，是江南给她打的电话，他已经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这臭小子……还真难讨好。” 罗菲无奈得摇头一笑，坐下来眉开眼笑得品起了满桌子的菜。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平日里看不上的菜品今天尝起来分外香甜！ 江南照例从食堂拿了几盒饭回实验室，虽然现在第一个半导体材料已经问世，但李薇和李欣然还是战战兢兢得守在实验室，轻易根本不肯离开。 他进去把饭放在桌子上，去实验室叫两个女孩出来吃饭。 没想到林逸今天也在里面，而且还一脸凝重的来到了他面前：“江南你知道吗，我有了惊天大发现。” 172 得奖 172 他的态度这样凝重，李薇和李欣然也都来了兴趣。 她们一左一右的坐在桌子旁着急得问：“什么发现？关于吴副校长的吗？” “是不是你找到他调换器材的证据了，真的假的啊？” 林逸满脸得意得看着在座三个人，拉足了期待才慢悠悠得说了句：“肯定是跟吴刚有关啊，我早就说过了，他干什么都逃不过我的法眼，我早晚得去校长那告他！” “这次器材的事情肯定是他害得我们，还有柯敏那件事，也是他故意干的！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一开始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他筹备完实验室就没影了！原来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他没影那是在暗中使坏！” “所以呢，具体你查到什么了？” 李薇愈发着急。 林逸轻咳一声，努努嘴指了指凳子，李薇马上识机得把凳子拉开让林逸好好坐下，然后才支着脸看他。 “这下能说了吧，到底什么发现啊？” 林逸轻咳一声还要再耍宝，李欣然直接一巴掌扇在他后背上。 “快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江南看着忍不住乐，也抬了抬下巴揶揄道：“就是，跟我们你还打什么哑迷啊，到底有什么重大发现直接说呗。” 他还真有点兴趣，除了罗菲查出的吴刚资料作假收受贿赂，以及郭思涛查出的实验器材质量有问题之外，林逸到底还能查出了什么？ 被一巴掌扇得老老实实，林逸一口气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就是柯敏那件事啊，我学姐给自家导师干活的时候看见吴刚临时改航班了。其实奖学金那件事是他故意捅出来的，那个出国交流的活动明明用不着那么早过去，但他临时改了航班提前走了。所以他故意模糊了消息误导江教授去找你麻烦，只是他应该没想到你手里证据那么多，最后这件事直接不了了之了。” 李欣然皱了皱眉：“这的确能证明吴刚在柯敏这件事上处置不当，但如果想扳倒他，应该是不够的。” 李薇也有点失望：“就这啊，我还以为什么惊天大瓜呢。” 林逸表情一愣，这才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我也是发现之后就太激动了，所以直接跑回来跟大家分享……” 江南轻咳一声，知道自己该站出来了。 “其实能发现这些也挺好的，因为别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 林逸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江南把刚才从罗菲那里拿到的资料放在桌子上，而后笑眯眯得看着大家。 “刚才我找人查出来的，吴刚的入职资料有问题，不管是拿到从对外物理研究所的推荐名额，还是博士考上康博尔大学，其实他都有违规操作的部分。而且在学校的这些年，收受贿赂克扣科研经费的事情他干过不少，册子上都有记载。” 李欣然眼神发亮得打开资料：“真的！这上面说得清清楚楚，江南你从哪来的啊，这么久的陈年资料都能查出来。” 李薇也凑了过来：“这下看那个吴刚还有什么话说，他换器材这事估计是故意的！是不是以次充好想克扣器材资金!” 李欣然的嗅觉比李薇敏锐，看着册子上吴刚的留学经历，她下意识皱紧眉头：“要真的只是简单的贪污就好了，就怕……” 江南跟李欣然对视了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对着自家师姐，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只看这些师姐应该也能发现其中的微妙。 “而且老郭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实验室器材的检测报告过几天就能发到我手里，他那边已经查出来这批器材的确有问题，我们之前推测的不错。” 李薇兴奋得一拍桌子：“那敢情好，有了这些，这个吴刚是在劫难逃了!估计他肯定会被辞退！” 想到能把吴刚绳之以法，李欣然也笑着摇了摇头：“何止啊，高校贪污和身份造假，这些可能涉嫌刑事责任了，是要坐牢的。” “这么严重？活该！谁让他狗胆包天做下这么多错事！” 李薇挥了挥拳头，清秀的眼里全是对吴刚的怒火！ 要不是江南怀疑起器材的问题，说不定到现在她还在傻呵呵得继续做实验，没有结果不说，到时候万一做不出来很可能毕业都会受到影响！ 这个吴副校长，当真是阴险毒辣！ 李薇把吴刚大骂一通，林逸也是满脸怒气。 只是说着说着，他突然把江南的脖子勾过来：“不对啊，你早就知道这些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故意看我出丑是不是！”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故意加上了怒音，满脸凶神恶煞。 江南憋不住笑：“没有啊，这不是看你林大少那么大阵仗，所以才洗耳恭听吗？” “你还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都是鬼主意！” “哎哎哎，不准动手动脚啊，江南这次可是大功臣。” “就是，人家查出来这么多都没得意，有些人一点点小道消息就这么大架势！” “什么啊，我也努力调查了好不好！” “……” 几人笑笑闹闹，一个多月来萦绕在心口的压力和阴霾终于消失殆尽。 另一头的文荣杯颁奖典礼。 顾北舟有些紧张的看着关容：“师姐，你说咱们能得奖吗，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不会的，按我的预估，咱们应该能拿到280分，挺到前三肯定没问题，奖杯是肯定能拿的，只是不知道第几名。” 关容笃定得安抚着顾北舟，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嘀咕。 毕竟这次参加的除了她们还有那两所顶尖的高校学生，甚至里面还有一个拿出了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光学打印技术。强中自有强中手，他和小师弟在预赛中表现出色，但并不意味着在这种全国赛事中也能一举夺魁。 按她的预估，两人进去前五是肯定的，运气爆棚的话能进前三，第一是基本不可能。 往年的前一二名都在清北诞生，基本没有别的高校能挺进去。 不过文荣奖的前五也能拿到优秀选手的奖杯，这样也不算辜负老师栽培。 她在心里七七八八得想着，紧张到手心出了汗。 留到最后的队伍一共有十个，现在主持人留下了前五名，现在公布的第四名，第三名都不是她们。 “那么下面，让我们宣布这次文荣杯的第二名－－来自清河大学的吴思意同学！” 这是本次夺冠的大热门，居然只是第二名？ 关容几乎已经认命，现在没宣布的只有第五和第一，估计她们是第五没跑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最后一个起身，没想到主持人看了眼他们的位置，随后站在讲台大声宣布。 “文荣杯第一名的获得者是－－来自安省理工大学的顾北舟和关容同学！他们参赛的项目是光刻技术，让我们恭喜她们！” 173 颁奖嘉宾 173 话音落下，全场所有的目光和闪光灯霎时间全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区别是闪光灯是人为操控没有感情色彩，大部分投向她们的视线中却带着诧异。 事实上关容自己也很惊讶，前有名校选手后有创新发现，这第一的位置怎么都轮不到他们来坐吧。 要不是她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没有走关系，这样的结果甚至会让关容怀疑有人帮他们作弊了! “现在，让我们欢迎两位冠军选手上台发表感言。” 舞台大屏上出现了顾北舟和关容的名字，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随之响起。 “师姐？师姐！让我们上去呢，真是咱们得奖了！” 顾北舟兴奋得声音响在耳边，关容这才跟着他恍恍惚惚得站起来。 两人在全场的注目礼中走向舞台，关容不可避免得听到了许多议论声。 “怎么回事，吴思意居然在她们下面？我觉得她的项目也很不错啊。” “谁知道呢？这次打分是几个评委匿名打出来的，复核过几遍肯定没有错，可能是他们带来的光刻技术更合评委心意吧。” “看不懂，而且这一届卧虎藏龙，清北的选手就有好几个，也都闯进了决赛，没想到居然是安省理工大学爆冷门拿到了第一。” “她们本来就是初赛第一啊，这个结果虽然意外，但也不算奇怪吧。” 意料之外的荣耀就这么降临在自己头上，关容心里一点都没觉得惊喜，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忧虑。 她甚至有些踌躇，不知道是不是该喊停让组委会复核一遍成绩。 但转头扫了一眼顾北舟，看见他脸上藏不住的志得意满和野心之后，关容有些微愣。 恰巧这会儿主持人已经迎了上来，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抛下一句惊雷。 “之前一直没有宣布，这一届的文荣杯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劳伦斯奥利弗先生过来颁奖，他的时间非常宝贵，但知道了我们比赛的性质后还是决定来一趟支持物理科研，现在让我们欢迎劳伦斯先生！” 话音落下，全场“哄”得一声炸了起来，焦点全都转到了这位物理学大佬身上。 “我没听错吧，是康博尔大学的劳伦斯教授吗？当代物理学的先驱，在光学和半导体方面都有突出成就的那位？居然把他给请来了？” “哎呀肯定是啊！否则主持人这么郑重说不通，科研界哪还有另一位重量级的劳伦斯先生啊！” “他可是我的偶像，我本来想要报考康博尔大学来着奈何雅思成绩没过！待会儿能不能让他给我签名啊。” “够呛了，每次劳伦斯先生出席都是有很多保镖的。估计咱们连他的影子都碰不到！不过你雅思成绩过了也考不上吧，康博尔大学收学生的条件太严苛了，尤其是劳伦斯团队，他们已经连续五年没有收过人了。” “大佬是这样的，谁不想要加入劳伦斯先生的团队开天辟地呢，现在物理学界可是有超过半数的重要研究都来自他们团队！” “别说了别说了，劳伦斯先生马上进来了！” 外面的大门被一列外国保镖打开，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和耳麦，一个个身高逼近两米，一整排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带着无言的压迫力。 颁奖现场的很快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静默得看向众星拱月般出现在保镖中间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劳伦斯教授比他们想象的年轻，穿着一身银灰西装戴着墨镜，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学学者。 在他出现的第一刻，台下掌声雷动，所有学生都满脸激动得看着这个当代物理学大牛。 顾北舟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死死得盯着走进来的中年男人，没有错过刚才他出现时台下吴刚一瞬间惊讶的神色。 劳伦斯奥利弗，奥利弗先生？ 这两个本就是一个人吧，这段时间指使吴刚的人就是劳伦斯教授。 但他怎么会突然来到文荣杯现场，而且吴刚居然不知道！ 迎着所有人都视线，劳伦斯神态自若得来到舞台上，而后将墨镜摘下从主持人手里接过奖杯。 “我知道我来这里的使命，就是当一个奖杯的搬运工对吗？” 一个标准的英氏小玩笑立刻拉进了这位学术大牛和底下学生的距离，大家忍不住低笑起来，现场的气氛愈发和谐。 “好了，我来把这一届文荣杯的冠军奖杯颁给得到他的这两位小朋友，祝福你们以后在科研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真诚的祝福语说出口，劳伦斯走上前来像是漫不经心得，直接把奖杯递给了顾北舟。 关容和顾北舟同时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顾北舟上前一步把奖杯抱在怀里，随后一脸崇拜得仰头道谢。 “谢谢劳伦斯教授，我会加油的！” “我相信你，聪明的小家伙，现在你可以去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了。” 他轻轻一推，顾北舟就那么被推到舞台前。 看着台下吴刚意料之中的神色，他现在无比确信，身后的劳伦斯教授就是吴刚嘴里的奥利弗先生！这段时间一直帮助自己的就是他！ 虽然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这次文荣奖他拿第一是板上钉钉，劳伦斯专门过来一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来看吴刚的吧。 劳伦斯有可能是专门来看自己的，顾北舟被这种可能性刺激的脸色涨红，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倒显得愈发真挚。 “尊敬的各位领导和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安省物理学院的顾北舟。说实话，能拿到这份荣誉一直到这一刻我都觉得非常不真实，回顾过去，我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团队的支持与鼓励，如今有幸站在这里，我要真诚得跟我的老师和师姐们说一声谢谢，尤其是我的二师姐关容，没有她的付出就没有我们团队的现在……” 顾北舟眼眶微红得看了眼关容，镜头随之追了过去，关容立刻投之以感动得微笑。 文荣奖的决赛现场是有直播的，现在底下的摄像头对着顾北舟拍个不停。 虽然小师弟表现得完美又真挚，而且还提到了自己。 但就是因为太完美太流畅，关容心里突然起了一丝疑虑。 他说的这份获奖感言……真的是现场组织出来的吗？ 174 一桩交易 174 洋洋洒洒得说了一番感想，顾北舟赢得了满堂喝彩，包括刚才那位劳伦斯教授都在后面为他鼓掌。 捏着手里的奖杯，顾北舟咬了咬牙，拼命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 没错，他顾北舟本就该站在闪光灯下接受荣誉，本就该被所有人投以欣赏夸赞的眼光，这才是他从小就被父母铺就的花路。 之前的那些波折是江南抢走了他的位置，是江南找来帮手夺走了本属于他的荣耀。 现在终于重回巅峰，顾北舟在心底立誓，不管是吴刚还是劳伦斯，不管用什么办法，他再也不要过那种默默无闻被人鄙夷的日子！他一定会拼死捍卫属于自己的荣耀！ 颁奖结束后，有不少媒体等着顾北舟做专访，连带着旁边的吴刚也被邀请了过来。 作为第一届爆冷门拿到文荣杯第一的团队，他们三人无疑成为了场上最耀眼的存在，尤其是顾北舟，等着采访他的人已经排到了十几家。 但他只接受了短短三家专访就主动把机会让给了关容和吴刚。 “还是师姐你和老师来吧，没有学校的支持就没有我们，而且刚才我已经说了获奖感言了，现在该把采访的机会给你才对。” 顾北舟把奖杯塞到关容手里，说的真心实意。 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关容摇了摇头，有点内疚自己刚才居然怀疑小师弟。 他可是她见过最天真单纯的学生，那番获奖感言应该是这段时间小师弟刻苦联系的结果，自己却怀疑他早就知道名次。 "还是咱们一起吧，你发言是因为劳伦斯教授凑巧把奖杯给了你，师姐不会怪你的。" “好了师姐，不管是不是劳伦斯教授，我们俩的奖项却只有我一个人发言都是事实。你再推辞下去的话我可要难受了！” 话说到这一步，关容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吴刚赞赏得看了顾北舟一眼，喝水不忘挖井人，他倒还有些良心，知道奖杯到底是谁运作来的！ “我是他们这次的带队老师，对的，我们学校非常重视这次的文荣奖……” 吴刚已经面对镜头侃侃而谈了，顾北舟扫了他们一眼，马上转身去了嘉宾休息室。 在那里，劳伦斯还有半小时就要离开。 “你好，我想找一下劳伦斯教授。” 顾北舟冲着门口的保镖和和气气道。 “劳伦斯教授不接受私人邀约，他的时间很紧张。” 身高两米的保镖低头一板一眼。 但顾北舟并不沮丧，甚至扬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叫顾北舟，劳伦斯教授会想见我的。” 见他这样笃定，保镖迟疑得往屋里看了一眼，随后还是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保镖亲自打开了房门，躬身请顾北舟进去。 心跳声重如擂鼓，顾北舟就那么走进房间，近距离看到了这位当代物理学大牛。 他正坐在沙发前，手上还晃着一杯红酒，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劳伦斯抿了口酒，没有转头：“顾北舟同学，听说你想见我。” 他这样放松，顾北舟反倒笑了：“是您想见我才对，没猜错的话，这次的文荣杯您是特地来见我的对吗？” 有些惊讶，劳伦斯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笑着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很聪明，出乎我的意料。那么不如坦诚得说说，你特地来找我一趟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您做一桩交易，如果您需要在国内科研界的话事人，我觉得我比吴刚更合适。” 顾北舟单刀直入，直接抛下一句重雷，也率先表达了自己坦诚的态度。 在真的拿到文荣奖第一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吴刚，或者说劳伦斯背后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只是因为扶持自己，劳伦斯就能运作国内这么有含金量的奖项。 那为了让吴刚办事，当初他又给了吴刚多少好处？ 地位、鲜花、掌声、金钱，那些吴刚拥有的东西，他顾北舟为什么不能要！ 反正劳伦斯既然肯投资自己那就肯定是有多图，既然有所图，那掏出更大的筹码岂不是理所应该？ “哈哈哈，我在颁奖典礼上说得不错，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劳伦斯捂着肚子大笑，随之又突然走过来捏住了顾北舟的下巴“不过理由呢，给我一个抛弃吴刚选择你的理由。” 成败在此一举! 顾北舟知道劳伦斯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他的心情愈发急躁，脸上却分外镇定。 “吴刚在国内这么多年早就没有科研能力了，他在学校的职位是副校长，我查了一下从他回国到现在，科研方面没有一点建树，而我还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且家世清白潜力巨大。” "吴刚这些年在学校贪污了不少钱，我没有调查过他到底贪了多少，但他随身戴的手表是劳力士，凭借正常的教职工工资是不可能买到这种奢侈品的。我相信发现这一点不止是我，这也就意味着他会随时暴雷，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闹出事继而牵扯到您。 “我相信你扶持吴刚的目的绝不是想自己被牵连进去，所以我主动找上门了，一个更年轻、更干净、潜力更大的合作者，您真的要拒绝吗？” 说完之后顾北舟也心里没底。 他偷偷瞄了一眼劳伦斯，那位刚才在颁奖典礼上温文尔雅的学术大牛现在沉下了脸色，神情竟然阴沉到不可思议，看着压迫感十足。 室内一片寂静，顾北舟的心情越发紧张，心跳声响在耳旁。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也有风险，万一劳伦斯真的很喜欢吴刚，有可能自己这样反倒会激怒他。 但是他等不及了，江南的势头越来越猛，再不给自己找出路，他以后还有什么出头的可能! 如果出不了头一辈子默默无闻，对顾北舟来说还不如当年真的死在外面! 直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我现在觉得选中你真是我今年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北舟，你很好。” 长长得吐出一口浊气，顾北舟笑着抬起头，这才放下心来。 合作这事成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说了会儿话，出门的时候，顾北舟正好撞到吴刚来找劳伦斯。 “你在这干什么？” 175 捷报传来 175 看见顾北舟的身影，吴刚下意识皱了皱眉。 “没什么，刚才凑巧遇到了劳伦斯先生，就跟他说了会话。” 顾北舟扬起一抹单纯的笑容，态度跟之前一般无二。 吴刚装模作样得训斥了一句：“你还是个学生，能跟劳伦斯教授讨论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是耽误他的时间罢了，下次不要过来打扰教授！” 他的态度强硬，但顾北舟还是听出了其中害怕的意思。 “我知道了老师，下次不会了。” 顾北舟仰头毕恭毕敬。 吴刚这才满意的摆摆手：“去吧，你师姐还在外面等你。” “好的。” 顾北舟弯腰转身，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 吴刚没有看到他的脸，假如看到的话，一定会被顾北舟眼里狰狞的笑意吓到。 …… 安省理工大学第二教学楼实验室。 科研小队的人已经拿到了所有的证据，只等着吴刚回来就能当面跟他对峙。 加上第一种半导体材料已经合成，大家心里没了压力，甚至还有心情聚在休息室里聊着八卦。 李欣然随手翻着校园论坛，上面关于顾北舟在文荣杯一举夺冠的消息刚刚传开，现在论坛首页明晃晃放着他夺冠的照片。 她讶异得惊叫了一声：“顾北舟和关容在文荣杯上夺冠了！” “怎么可能！” 林逸和李薇异口同声，江南也讶异得抬起了头。 虽然知道关容和顾北舟这次肯定会全力以赴，但那是含金量最高的文荣杯啊，每年人才辈出，光刻技术虽然先进，但还不知道打败所有竞争对手吧。 “真的，你们快来看，现在论坛上都传开了，肯定是真的！” 江南凑了过去，论坛上关于顾北舟得奖的消息的确吸引了不少评论。 “真不愧是江教授的爱徒，稍微一发力居然就拿到了文荣杯的第一名啊，这可是文荣杯!”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次还有劳伦斯教授特别去颁奖！我刚刚看见有人采访了劳伦斯教授，他也对顾师弟大夸特夸呢，看来他们说真的很优秀！" “当然了，江教授可是咱们学校物理学第一人，她寄予厚望的学生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你们是不是忘了，顾师弟从小就是有名的物理神童啊！” “但这次不是他和关师姐一起比赛吗，为什么照片上只有顾师弟一个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得奖的只有他一个。” “你管呢，人家是师姐弟谁得奖还不都是一样！反正这次光学实验室就是牛掰，江教授牛掰，顾师弟也牛掰！我真服了！” “我也服了，这好像是文荣杯举报这么多届以来第一次非清北选手拿到第一名哎，太给咱们学校长脸了，这下肯定得给他们开庆功会吧!” “肯定会，到时候我也去，我得见识见识文荣杯冠军长啥样。” “带我一个，咱们一起去！” “……”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夸赞，江南非但不觉得与有荣焉，反倒皱紧了眉。 劳伦斯过去了？ 他过去干什么，最近一没有学术论坛二没有商业合作，他突然跑到华国……难不成是专门去找顾北舟？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消息相当不妙。 他想到前世顾北舟从春令营之后就像开了挂一样出了不少研究成果，在国内科研界的地位直线上升，最后直接更为国内物理学界的话事人。 他曾经想过顾北舟走得那么顺那么快，背后估计有人保驾护航。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那个人现在就出现，而且还是劳伦斯。 他是当代物理学最强大牛，垄断了无数科研专利，甚至旗下还跟不少商业公司有合作。 甚至可以说，劳伦斯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了权威和正统！ 思及此，江南神色一暗，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付顾北舟的难度又直线上升了。 在劳伦斯的扶持下，像文荣杯这样的奖项和学术资源还会出现更多，到时候估计谁都不能轻易把他拉下马，除非…… 深吸了一口气，江岸努力压了压心口杂乱的思绪。 “这个顾师弟也是邪门，每次好不容易出点差错，之后又能拿到更大的荣誉弥补回来，这人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强一眼。” 林逸看着手机喃喃自语。 “他本来就有实力吧，小时候人家就是有名的物理神童啊，更何况现在还有资源加持。不管是关师姐还是江教授，应该都为了文荣杯得奖这件事全力以赴了，现在能拿到这样的成果也不奇怪。” 李薇也一旁沉声说道，参加比赛的是学生，但其实他们背后的老师和实验室资源都包含在里面。 高校间的学术竞赛从来就不是学生间的单打独斗。 “真是没眼光，咱们江南差在哪里了，怎么以前从来都不见她们支持江南呢……” 林逸不甘得嘟囔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江南就在面前，自己这么说有可能会戳到别人痛处。 “不好意思啊江南，我就是气不过。” “没事，我不在意。” 江南沉声说道，脸上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 她们有多偏爱顾北舟他早就知道了，对这些人他也没有一丝期望。 但假如顾北舟真的背靠劳伦斯掠夺他人学术资源，又或者光学实验室这些人帮着顾北舟做了违法勾当，江南敢发誓，自己一定会把她们全都赶出物理学界！心思不正的人不配做科研！ 176 表彰会 176 第二天一早，吴风止匆匆走进实验室。 "顾北舟得奖的消息你知道了吧，学校已经打算为顾北舟举办表彰会，时间就在上午十点半。你不是说要找机会跟吴刚对峙吗，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了一眼，心里讶异又感动。 他知道吴风止跟吴刚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但因为他一句话，吴风止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要帮他想办法。 抿了抿唇，江南走到吴风止身旁沉声问：“老师，你都不怀疑我为什么要当面跟吴刚对峙吗？” 吴风止不在意得摆摆手：“那有什么怀疑的，我了解自己的学生，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 这话一说，连李欣然都有点吃味了。 她揶揄得凑到江南身边摇着头：“啧啧啧，你还打算保密到什么时候，就先跟吴教授说一说呗。” “你有事瞒着我？”吴风止转头看向江南。 “我们研究出来了第一种半导体材料，而且还查出来之前一直没有研究成果是因为吴刚，他特意给我们准备了劣质的实验器材。” 江南一口气交代了这段时间他们的发现。 骤然听到这么多消息，吴风止霎时间惊呆了，脸上的表情又气又喜。 反应过来以后，他立刻脸色涨红得把吴刚大骂一顿：“好你个吴刚，我跟你同事这么多年你就这么算计我的学生！” “之前我因为实验室这事特意谢过他好几次，没想到他在背地里搞这种勾当。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他算账！” 吴风止一边回头叮嘱一边气呼呼得往外走：“你们证据带好没有，咱们现在就去表彰会堵他们，不止是你，我也要亲口问问吴刚到底想干什么！” 点了点头，江南和李欣然跟上了吴风止的脚步。 去会议室的路上，三人在教学楼下看见了江岚，她正在被一组媒体采访，旁边围了一堆学生。 文荣杯夺冠这件事是理工大学最近的大新闻，知道他们都是江岚的学生，媒体看向江岚的眼神越发崇敬。 “请问您之前有没有想过旗下的学生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顾北舟同学昨天在领奖现场反复提及过您的栽培，还说过他们能得奖都是您的功劳！” 江岚的表情依然镇定，但精心打扮的衣服和妆容还是彰显了她的心情。 顾北舟和关容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无疑让她相当激动雀跃！ “比赛这种事谁也不能预料名次，事实上我对底下学生的培养一直都是顺其自然的，毕竟科研道路这么长，老师的存在其实只是起一个监督指导作用，最重要的还是她们自己。所以舟舟这么说是太谦虚了，这次得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自己优秀。” 一番得体又流畅的发言听得媒体连连点头，也引起了周围学生的阵阵称赞。 “看看人家江教授，学生得了这么高的荣誉都不抢人家功劳，就是有格局。” “江教授说得也是实话，她平时那么忙又有多少时间管教学生呢，其实学得怎么样主要还是看自己吧。” “肯定啊，你看光学实验里的学生就知道了，沈明慧和柯敏一个背后放谣言一个抢人家奖学金，人家顾北舟还是最后才进来的，结果刚来一年就拿到了文荣奖这么大的荣誉，所以才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嘛，老师的作用其实很有限！” “但不管怎么样，能教出来顾北舟这样的学生已经足够证明江教授的能力了，还有之前的苏雅婷师姐也是很优秀。又有专业能力又不会限制学生发展，江教授简直就是神仙老师！我都想报她的研究生了！” “你得了吧，光学实验室的选拔标准很严格的，江教授几乎只要顶尖的那几个，咱们是没戏咯！” “……” 看起来，因为顾北舟拿到奖杯这件事，江岚又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李欣然皱了皱眉：“难得见江教授接受采访，怎么还在外面?” 现在凑过来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挤在里面路都难走。 江南还没说话，吴风止嗤笑的声音就在一旁响起。 “沈明慧和柯敏接连闹出那么大的丑闻，江教授的脸面可是岌岌可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她肯定要借机会大说特说，最好告诉大家沈明慧和柯敏人品不行那是个人原因，跟她江岚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同为老师，吴风止很清楚江岚这些行为的幕后动机。 放在以前他顶多笑一笑就算了，但因为自己的宝贝徒弟曾经被苛待，现在吴风止看江岚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就是个伪善自私的隐形学阀，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清高公平的样子，当真可恨！ 几人躲过了汹涌的人潮来到会议室，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后面的墙上还有恭贺顾北舟关容文荣杯夺冠的横幅，看得出来学校相当重视。 顾校长正坐在位置上跟人聊着什么。 结束后看见吴风止把江南和李欣然也带了过来，他讶异得睁大了眼：“怎么你们也来了。” 江南跟顾北舟之间的矛盾全校皆知，现在顾北舟得了奖，按理来说江南怎么也不可能开开心心过来庆祝吧。 吴风止轻轻凑过去说了些什么，顾校长脸上立刻现出喜意。 就在这时，江岚接受完采访也过来了。 看见江南出现在表彰会，她下意识皱紧眉头责骂一句。 “这是物理系老师待的位置，你一个学生坐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开！” 177 双喜临门 177 因为这句毫不客气的话，会议室里霎时一片安静。 江南坐在位置上眼都没抬，旁边的李欣然倒忍不住了：“江教授好大的威风，我和江南坐在这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问都不问张嘴就骂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学校现在是你家开的，现在只有你说了算？” 她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偏偏李欣然是校长爱徒，轻易不能得罪。 江岚眼中闪过一抹恼恨，转头面向吴风止开炮。 “我知道吴教授相当溺爱这个徒弟，但今天是舟舟和关容的表彰会，你把江南带过来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 “什么叫喧宾夺主，今天我们江南也是来参加表彰会的，他们实验室正式研制出了第一个半导体材料，参加表彰会又如何?” 吴风之冷笑一声，噼里啪啦撂下一句重雷。 本来他刚才就是在跟顾校长说这件事，没想到江岚刚进来什么都不问就开炮，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江岚听得愣在当场，别的老师教授也都满脸诧异。 “这么快，不是说一直没进展吗？” “以前没进展不代表现在也没进展啊，江南那是什么人物，能研究出来很正常。”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啊，今天的表彰会要多一个主角了。” “江南是真厉害，谁能想到科研界得难题居然会被本科生攻破，这么大的好消息，怪不得吴风止现在就要带学生过来，要我我也得带！” “江南怎么就不是我的学生呢，真是太争气了!” “江教授也真是，平时态度强势就算了，半导体可是学校相当重视的项目，她问都不问就要赶人家走。” 屋子里议论纷纷，顾校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大家稍安勿躁啊，都别急！” 他走过来站在江南和李欣然身前，然后低头一脸和气得看着江岚。 “江教授啊，孟教授已经把半导体实验室的事情告诉我了，你也知道江南研究半导体材料这件事同样是学校的重中之重，他过来表彰会虽说突然了一些，但也是情理之中嘛，你就别生气了。” 说是打圆场，但顾校长站在江南身前已经说明了立场，再纠缠下去也只能是自己难看。 点了点头，江岚只能冷着脸坐在位置上。 李欣然撞了撞江南的肩膀，俏皮得眨了眨眼。 两方鸣金收兵，会议室又重新归于平静。 但顾北舟和关容还没过来，而且刚才吴风止说得消息太大太突然，还是有不少教授忍不住凑到江南旁边打探消息。 “半导体材料你真做出来了，写实验论文了吗？” “写了，昨天晚上我们团队的林逸加急赶出来的。” “林逸？那不是沈丽华教授的高徒吗？” 满头银发的沈丽华教授也在现场，听到这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她可不怕江岚，直接凑到了江南身边大夸特夸：“这事林逸也跟我说了，多亏了你帮他解决奖学金的事，否则这小子天天还要兼职哪能像现在这样把时间都投在实验上，你是他的恩人。” 江南连连摆手：“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一个科研小组的，而且还是室友，我帮他是应该的。况且学长把时间全放在实验上，对我们整个团队来说都是好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乐于助人又谦虚谨慎，林逸说得还真没错！该说不说，你能投在吴风止名下也算是他的福气。” “沈教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羡慕嫉妒恨啊。” 知道沈丽华是在打趣，吴风止也揶揄着说了一句。 “对！谁不知道江南是个好学生，现在连半导体材料都研究出来了，你当他的老师啊，福气还在后头呢。” "哈哈哈对对对，老吴也算是沾上学生的光了。" “人家说母凭子贵，老吴这算什么，师凭生贵啊哈哈哈……” 屋子里响起阵阵笑声，几乎所有教授都围在江南和吴风止周围，衬得墙上顾北舟和关容的横幅愈发讽刺。 江岚看着这一幕，心头的火气愈来愈旺。 这可是舟舟和关容的表彰会，主角应该是他们才对。 江南和李欣然突然加进来算怎么回事，偏偏顾校长站在他们身后，现在连这些老师都捧两个学生的臭脚！ 这像什么样子，简直是没大没小！ 就在她的怒火攀升到顶峰时，吴刚终于带着顾北舟和关容姗姗来迟。 看见江南在这，顾北舟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想到自己刚拿了大奖江南却一无所获，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现在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半，两人过来没说什么表彰会就正式开始。 作为带队老师，吴刚率先发表感言。 “这次我带着两位学生去参加文荣杯比赛非常荣幸，说实话，能拿到这份成绩我也觉得意外。但事实证明，努力和勤奋一定会有收获，我很欣慰咱们理工大学的学生这次完美践行了咱们的校训:勤奋务实，明德笃志……” 在发表一番常规感言后，吴刚突然开始将矛头指向江南。 “顾北舟和关容同学为我们学校做出了突出的成就和贡献，但也有学生占了学校更多的资源，结果到现在一无所获。” “江南同学，老师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听说你的实验已经一个月没有进展，这时候你不在实验室努力拼搏，跑来表彰会凑什么热闹。不是老师说你，你这样可不行！” 178 我有证据 178 吴刚和顾北舟都是刚来，还不清楚江南已经研制出了半导体材料这件事。 所以这番批评的话说出口后，除了顾北舟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剩下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莫名。 江南本想等吴刚说完后再直接跟他对峙，没想到他这是主动往枪口上撞。 冷笑一声，他坐在位置上直接发问:“吴副校长在外面都知道我做实验没出成果，是什么让您这么笃定，是那批特意为我们购置的器材吗？” “特意”两个字江南加了重音，听起来指向性非常明显。 吴刚惊疑未定得抬起头，脸颊瞬间抽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他一拍桌子，像受了天大委屈那样站起身。 “江南，当初我对你们有多支持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你们的实验室我申请了最高规格的器材，亲自带着工人安装，甚至还保证了只要你们做出半导体材料毕业论文这些我都可以想办法。” “我自认为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但你贪图享乐做不出实验成果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怪在我身上，这就是你的家教和素质吗？！” 这句话扫射范围过大，连江岚都不满得抬起头。 吴刚说完以后不忘用眼角余光扫射在座的老师教授。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不仅没有对江南横眉怒视，反倒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他。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就连往日温和大气的顾校长也沉下了面色，没有一点打圆场的意思。 江南直接把郭思涛寄过来的实验室器材检测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在旁边放上一张吴刚收受贿赂的调查表。 他一脸平静得站起身，说出口的话却像在平静的湖面落下惊雷。 “吴副校长，你给我们半导体实验室准备的所有器材都有问题。你做的很隐秘，舒万诺公司一向是器械界的翘楚，一般来说根本没人会怀疑他们的器材会出问题，但我偏偏知道一个消息，年初舒万诺公司内斗换了承包商，导致这一批说是最新的器材其实连出厂标准都不够，属于严重伪劣产品，难为你耗费学校上千万把它们辛辛苦苦运回来。” “不过学校的上千万实际花费到这批器械里的应该六百万都不到，我去查了舒万诺的官保价格，满打满算也只有八百多万，更何况一次性买这么多他们一定会给折扣，再加上这是不合格的伪劣品，学校批的一千万器材费应该有一半都进了您的手吧。” “我的家教和素质还是有的，只是肯定用不到你这种中饱私囊背后出招的人身上！我倒想问问你，故意阻拦我们做出实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究竟在为谁做事！” 江南的话铿锵有力，直接把会议室炸了个底朝天。 吴刚的脸色瞬间褪尽，而后又立刻变得愤怒。 “污蔑！你这全是污蔑，你以为靠两份虚构的证据就能脏脏陷害吗！” 他狰狞得探过身，眼看着就要摸到两份资料。 “哎，你不是想破坏证物吧，这可都是关键证据。” 但李欣然机警得一把捞到怀里，然后转身把资料交到顾校长手中。 “老师您看看，我们之前说要换实验室就是怀疑器材有问题，这是检测报告，足以证明吴副校长给我们准备器材其实就是没安好心。他不仅中饱私囊，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做出实验！” 顾校长脸色沉沉得接过资料，低头打开以后专心看着。 “校长，这可都是污蔑！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比谁都清楚啊！我买器材那都是经过层层审批的，绝不可能有问题！” 吴刚急得脸色涨红，但又不敢伸手去抢，最后只能在位置上干着急。 旁边的顾北舟脸色大变，抿了抿唇后看着吴刚若有所思。 只有关容看到现在心中大震。 吴刚这个人居然是有问题的，虽然那些材料还没有被核实，但她了解江南，知道如果没有实证他不可能会这么说话。 吴刚故意用劣质器材阻止江南做出实验成果，而且还涉嫌收受贿赂大走关系。 与此同时，她们爆冷门一举拿下文荣杯冠军，成为文荣奖设立以来唯一一个非清北的选手。 关容摇了摇唇，不由自主得想到决赛领奖时顾北舟那番流畅到不像现场准备的发言。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就这么涌入她的脑海。 吴刚带他们去文荣杯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走关系，他这么做又是不是为了帮舟舟? 就算顾北舟极力隐藏，但备赛期间他跟吴刚明显亲昵的关系她全都看在眼里。 这样想着，关容看向旁边顾北舟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惊骇。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几乎只剩下吴刚粗重的呼吸声。 直到“啪”得一声，顾校长把两份资料重重摔在桌子上，众人的心情也随之一颤。 “你买器材的确是经过层层审批的，那你告诉我，这些审批人是不是都吃了你的回扣，否则他们为什么会答应高价买回来这些劣质器材！” “吴刚，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吴刚是顾校长一手提拔，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同样痛心疾首，说完后就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校长您没事吧！” “老师！” 李欣然立刻冲过去把人扶住，然后转头指着吴刚的鼻子大骂。 “资料上都说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吴刚，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犯法，你这是严重违纪！” “谁有证据！你们这都是污蔑，只凭这几张纸谁敢定我的罪！” 恐惧和心虚几乎把吴刚逼得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顾北舟轻轻抬起手。 “我有证据。” 179 装模作样 179 吴刚呆愣得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顾北舟当着众人的面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而后轻轻得点开准备已久的录音软件。 “本来这件事我是想在表彰会结束之后私下说的，没想到事情现在闹成了这样，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办法替吴副校长隐瞒了。” “顾北舟！” 吴刚难以置信得怒吼，随后被录音软件中的话震到脸色煞白。 “江南他们是做不出成果的，那批我精挑细选的材料一定能保证他们什么都做不出来！夸下那么大的海口却做不出成绩，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毕不了业！” “学院发下来的钱过了好几手，对，我手里还有四百多。政教处的王主任就是个傻子，我说什么信什么，至于老余那批人，拿了我的钱他们自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放心吧，只要我还在理工大学，咱们的生意就能长长久久得做下去！” 里面的声音清清楚楚，分明是文荣杯决赛那天吴刚跟劳伦斯通话的录音！ 整个表彰会现场彻底炸了锅。 “这录音是真的吗，吴副校长真的贪污受贿了?” “何止贪污受贿，他这是故意延误科研进程想要毁人前程，真不知道江南他们哪里惹到他了，就几个学生，至于把人这么整吗？” “哼，人家说要在学校做生意呢，看样这种贿赂和违纪行为不止一次，要想知道录音是真是假，找纪委来调查不就都清清楚楚了吗？” 最后说话的人就是政教处的王主任，已经被录音里的话气得脸色阴沉。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都不知道顾北舟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 按理来说吴刚跟他应该是同一阵营的，现在顾北舟为什么要帮他们对付吴刚? 现场议论纷纷，不时飘过来的鄙夷眼神几乎把吴刚这个多年来站在高位的副校长逼得情绪几近失控。 他上前一步指着顾北舟的脸大骂，声音里带着极致的威胁：“顾北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我带你参加了文荣杯，是我辛辛苦苦带你们拿到了冠军！现在你居然倒打一耙诬陷我，你是不是疯了！” 别人只以为吴刚这事气到失控，但顾北舟听懂了他话里的言下之意。 吴刚知道他是劳伦斯看中的人选，所以哪怕现在自己当面反水，他也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只要顾北舟能迷途知返主动退一步，他就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吴副校长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北舟的表情依然真诚，眼里却溢出丝丝缕缕的嘲讽。 可惜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吴刚拉下马，又怎么可能半路反悔呢。 顾北舟甚至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否则江南一旦把吴刚拽下去，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管是为了劳伦斯的资源，还是为了永绝后患，吴刚今天都得被锤死！ “您自己也说了，能拿第一是因为我和学姐的努力，是因为我们老师江岚多年的教导，怎么能把功劳都放在您身上呢。” “退一步说，就算您对我有恩，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背后对半导体实验室使坏，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你受贿违法啊。对不起，我实在过不去自己良心这一关！” 吴刚气到颜色猩红，他简直要被顾北舟的装模作样气炸了肺。 怪他看走了眼，以前居然没有发现顾北舟是个倒打一耙的白眼狼！ 他分明就知道所谓的文荣杯冠军都是自己运作，如果没有自己，他顾北舟连这个表彰会都进不去。 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捅自己一刀，顾北舟哪里来的底气。 “区区一个录音，你以为这些能拿我怎么样！顾北舟你好样的，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害我！” 吴刚一字一顿，眼里闪过明明白白的戾气。 江岚瞬间反应过来护在顾北舟身前：“你干什么？你想威胁谁？吴刚我告诉你，如果你违纪的事情是真的，那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跟舟舟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她对顾北舟这样呵护，李欣然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眼江南的反应。 还好，他只是讥笑着看着面前这场闹剧，没什么在意或者受伤的意思。 关容若有所思得看了一眼被江岚护在身后的顾北舟，随后又扫了一眼江南，脸色隐在灯光下晦暗难明。 “既然不知道录音真假，那纪委过来之前，我们叫来录音里的相关人员一一查问就是了，连录音都能送去检查，这样吴副校长还有什么话好说？” 政教处的王主任主动提出。 “我是正儿八经的归国博士，还是编制在册的党员，现在因为学生一句话就要这么查我，万一是假的以后我在学院的工作还要不要开展了？我不服！除非纪委真的过来，否则我拒绝调查！” 吴刚冷笑一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强装镇定得坐下来。 他想清楚了，这会儿怎么急都没用，不管顾北舟怎么反水，他在理工学院耕耘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人脉、关系、地位他都有，区区几个学生，想扳倒他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这件事是真的，只要拖几天人劳伦斯知晓这件事，到时候他一样能平安无事得回来。 到时候他第一个下手的，就是顾北舟这条会咬人的狗！ 他当真跟他那个早死的爹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这里，吴刚阴鸷得瞪了一眼江岚身后的顾北舟。 180 人证俱在 180 江南皱了皱眉，隐隐猜到了吴刚的打算。 “不行，既然有受贿的嫌疑，那就不能再等纪委下来调查，否则谁知道队伍里有没有他的同伴，等待调查的这几天又会不会抹掉某些证据。” 江南转头看向刚吃完血压药的顾校长：“我建议现在就调查，万一这件事是真的，那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顾北舟也义正言辞得起身：“六师兄说得对，校长，既然吴副校长能做生意，那想必学校里早有有了不少他的生意伙伴。想要查明真相，不如现在就找人来问，还有相关的批条和证据，现在去查一定能看到端倪。” “顾!北!舟！” 吴刚目眦欲裂。 “你喊什么？！你要没有违纪行为顾同学会录到这些东西吗！” 顾校长一拍桌子怒其不争得看着他，随后朝政教处王主任招招手：“你去找人，录音里说的老余今天正巧值班，你现在就把人叫来当面问！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背着我玩了什么把戏！” 顾校长气得脸色涨红，李欣然在旁边担心得帮他顺了顺气。 “老师，要不要我先带你去医院查查。” 摆了摆手，顾校长执拗得看着吴刚：“不用，我这是老毛病，吃过药就没事了！我不要紧，赶紧把于国利叫过来！” 见他态度坚定，李欣然只能作罢。 顾北舟的手机被带去给计算机系的老师检查，王主任那边则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找余国利，另一部分人直接去了吴刚的办公室。 吴刚当然不想让他们过去，但吴风止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老师站在他身旁，哪怕吴刚真想做什么也于事无补。 半小时后，计算机系的老师发消息过来，录音的确是真实的，与此同时王主任也把负责器械审批的余主任带了过来。 看到会议室里兴师问罪的架势，余国利肉眼可见的有点紧张，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校长，今天不是表彰会吗，您这是？” 冷哼一声，顾校长直接发问：“有学生检查出来，吴刚准备的那批器材质量有问题，这件事你知道吗？” 一句话，余国利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他不自然得看了一眼眉目阴鸷的吴刚，转头下意识摆着手否认。 “这怎么可能呢，吴校长向来为学校的科研事业殚精竭虑，不管是半导体实验室还是文荣杯他都是掏心掏肺得为了学生考虑啊，这件事肯定是误会。再说了，舒万诺从来没有出过质量问题。” 这话一出，关容和江岚的表情都变得莫名。 顾北舟甚至微笑着轻问：“学校有那么多实验室，余主任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舒万诺公司的半导体实验室呢？” 旁边的吴刚表情瞬间沉怒，眼神几乎择人而噬。 余国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平日很少站在人前，现在突然被当面质问自然紧张，头上的冷汗都冒了一层又一层。 “哦哦，我只是看江南在这里，所以以为你们说的是半导体实验室罢了。但无论怎样，我敢保证吴副校长绝对没做过这种事！那批器材肯定没问题！” 他的心虚肉眼可见。 江南皱了皱眉：“余主任你可要好好想想，我们已经把器材送去国外研究室检测了，检测结果的确说明这批器材从一开始就是伪劣产品，你真的敢保证没问题吗？” 顾北舟也从位置上站起来，而且意有所指得提醒余国利：“就是，器材总不可能刚运进来就出问题，最大的可能是一开始购入这批器材的时候就有人故意使坏。” “我在文荣杯得奖的时候意外录下一段吴刚老师的通话声，上面明明白白得说清楚了，您和李主任，万老师等人不仅蓄意购置劣质器材阻碍半导体实验室看看科研进程，而且还涉嫌收受贿赂中饱私囊，连你们各自吞了多少钱都说清楚了。” “您是第一个被叫过来的，待会李主任万老师还会过来，纪委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也在赶来的路上。现在检测结果已经在桌子上了，您可要好好想想，有多大把握能捂住真相，更何况从上到下那么多人，就算您能坐到，其他人也能吗？一旦这件事查明，等纪委过来您可就是共犯，还不如及时止损主动自首。” “我不知道违纪和受贿的罪名到底是什么，但后果应该不止吊销教师执照赶出理工大学吧。” 江岚冷声补了一句：“按受贿额度，超过一定金额是要付刑事责任的。余国利，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吴刚被查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如果无力回天，他再替吴刚掩饰也只是掩耳盗铃。 余国力脸色煞白得站在原地，哆哆嗦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他这样，在场众人多少心里有数。 就在这时，王主任带人推门进来，神态肃然得把手里的u盘放在顾校长面前。 “我们去了吴刚办公室，查出来当初柯敏奖学金那件事是他故意闹出来的，而且还临时改签了机票误导大家。” “电脑里还保存着电子版的审批单，上面那批器材的真正价格是六百三十万。也就是说，有至少五百万被吞掉了……” 吴刚如遭雷劈，死死得盯着那枚u盘。 审批单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放在电脑，这东西只有他和有限的两个人有原件，怎么会那么轻易被院里找到，真是活见鬼！ “吴刚，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顾校长已经彻底失望，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余国利面色褪尽，竟然流着泪当场无力得软倒在地：“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人证俱在，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北舟凛然大义得直指吴刚，那神圣的表情像是什么正义使者。 脸色来回变幻，吴刚满眼戾气得看着顾北舟，眼中闪过一抹同归于尽的疯狂。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顾北舟，你装什么装，是不是觉得大家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181 成为弃子 181 顾北舟丝毫不惧：“我干了什么好事？我没有家人，十三岁就来到江家跟着老师。她教给我最重要的教诲就是踏实诚恳，绝不弄虚作假！我看不惯中饱私囊的蛀虫，也受不了有人表里不一在后面对学生出手，所以不管你怎么骂我，今天我都必须站出来说出真相！” “人在做天在看，颁奖礼那天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担代价！我劝您老老实实自首伏法，省得到时候牵连家人！” 吴刚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得看着顾北舟。 他两次提及家人，而且特意说了一句颁奖礼。 颁奖礼那天……顾北舟从劳伦斯房间走出来的场景霎时间冲入脑海！ 吴刚脸色煞白，突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得想法。 录音里恰好删掉了劳伦斯的名字，顾北舟突如其来的反水，那份不该出现的审批单，以及刚才顾北舟一直说的家人…… 他浑身如坠冰窟，竟然腿软到站不住脚。 劳伦斯！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劳伦斯！ 顾北舟背着他搭上了劳伦斯，如今在他们眼里，恐怕他吴刚已经成了弃子！ 想到这里，吴刚眼色猩红得抬起头，看见了顾北舟眼里明晃晃的威胁和警告。 他恍然得跌倒在地，这才明白今天的这一切是一场早就做好的局。 是他看走了眼，顾北舟何止是个白眼狼，他简直是朵看似无害的食人花，是他小看了他！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一队警察从外面进来。 为首的两个走过来扫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是谁报的警？听说有人涉嫌巨额资金贪污受贿。” “是我。” 顾北舟沉着得站出来：“我实名举报吴副校长涉嫌贪污受贿以及恶意购入低劣器材，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这里。” 吴刚近乎目眦欲裂，几乎想冲上去把顾北舟生吞活剥。 但他知道劳伦斯的能量有多大，现在对顾北舟动手，恐怕他的家人真会有生命之忧！ 死死得咬住牙，吴刚就那么瞪着顾北舟，直到警察过来把他带走。 察觉到他带着杀意的眼神，江岚有些担心，默默得挡在顾北舟身前。 “蠢货。” 注意到了她的行为，吴刚冷笑着怒骂一句。 连他都被顾北舟算计成了这样，江岚到现在都看不清这个徒弟的真实面目，到时候下场一定比他更惨！ “你！” 江岚气得脸色通红，顾北舟立刻安慰得拍了拍她的肩。 “您别生气，他这是知道自己完蛋了所以无能狂怒，您跟一个犯人计较什么。” 转头看着一脸正色的顾北舟，江岚的眼神还有些复杂。 舟舟在她心里一直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孩子，没想到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这个最小的徒弟竟然优秀到斩获了文荣奖杯，现在还敢站出来指认受贿官员。 他跟江南的关系一直不好，现在也愿意出于正义帮江南作证，当真是个秉性清白的好孩子。 她没看走眼，舟舟可能是这群学生里人品最好的那一个。 “舟舟，你长大了。” 感动得拍了拍顾北舟的手，江岚的神情又变得严厉：“但是下次千万别这么干了，多危险啊，那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断案这种事自然有学院和纪委做主，用不着你一个学生在前面冲锋陷阵。” 顾北舟知道江岚这其实是在关心他，所以有恃无恐得笑了笑，眼神还得意得看了一眼江南。 “哎呀，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不过我是您养大的，性格跟您一样刚正不阿，我实在看不得这样的人在学校耀武扬威，这迟早会败坏我们学校的名誉！” “装什么装，刚才吴刚说的倒不错，这个顾北舟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还真是讨人嫌。” 李欣然看着江岚跟顾北舟一脸母子情深就来气。 江南这个亲儿子就在这呢，他们在那里腻腻歪歪也不嫌恶心！ 江南站在旁边看着吴刚走后的背影发愣。 虽然这件事相当顺利，顾北舟的话听起来也没有问题。 但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院里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得找到证据，吴刚这算是被顾北舟反水，刚才看他那样子明明就是想把顾北舟咬出来，最后怎么又不吭声了。 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或者顾北舟说得那番话里包含了什么信息？ 紧紧得皱着眉，江南的心里思绪万千。 关容看着站在江岚身旁的顾北舟同样觉得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小师弟自从参加完文荣杯以后就变得复杂了许多，有时候她甚至有一种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错觉。 尤其是吴刚这件事。 她的确怀疑过吴刚有可能在特意帮小师弟，但现在小师弟主动告发吴刚，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又很正常。 可是吴刚临走前看向小师弟的眼神中，除了仇恨外还有一层深深的忌惮，关容站得最近看得清清楚楚。 他忌惮小师弟？ 他在害怕什么？ 关容想不通，但又确信自己刚才不可能看错。 所以来回思索几遍，她深深得看了一眼江岚身边那个满脸单纯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浓浓得困惑。 小师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182 惊天丑闻 182 吴刚被带走后，表彰会也开不下去了。 顾校长无力得坐在位置上摆摆手:“今天就先这样吧，以后再找机会替你们庆祝。” 沈教授看出来顾校长这是伤了心，走到他身边安慰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难过，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谁知道吴刚背地里做了这些事。再说了，不管是研究出半导体材料还是文荣杯获奖，咱们的学生很优秀，这就足够了。” 长叹一口气，顾校长将手被在身边起身离开。 “是啊，学生这样争气，怎么反倒是老师拖后腿了呢……” 他的背影像是一夕之间老了数岁。 到底是亲手提拔上来的同事，吴刚查出这样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李欣然冲江南低声说了句:“我先去陪陪老师，你待会一个人回实验室吧。”然后就快步上前走到校长身边。 点了点头，江南跟吴风止一起起身打算离开。 “实验室那批器材估计校长会找人帮你们再换掉，现在第一个半导体材料已经研制出来，你对剩下的实验有多大把握?” 吴风止一边走一边低头问。 “只要器材没问题，按照我们研制第一种材料的经验，剩下的这些材料只是时间问题。” 感慨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吴风止忍不住感叹:“我也是运气爆棚才有了你这样省心的学生，半导体材料一出，物理学这是要变天了。” 江南低头笑了笑，像往常一样跑上前率先给吴风止拉开门，还耍宝得眨了眨眼睛。 “是啊，到时候您可就沾上我的光了，开心吧……” 半导体这件事传出去后，名利地位势必都会一拥而上，江南呈现的状态却一如往常并没有被影响。 能在这么大的荣耀中稳住心性，江南比他想象的更优秀。 “你这臭小子，心态倒是好。” 吴风止面色一愣，然后失笑得摇摇头。 师徒俩肩并肩离开，迎着正午金灿灿的阳光，就像是会一直在科研这条路上相伴而行。 “这两人当真是师徒情深。” 感叹了一句，沈教授也顺势出去了。 江岚看着窗外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心里不知怎的就有点不是滋味。 江南在她的实验室里毫无建树，转到凝聚态之后却大放异彩，现在更是创新性得研究出了半导体材料。 肉眼可见，之后他肯定会成为科研界炙手可热的新星，有无数教授研究室甚至是商业公司都会找上门来合作。 但这样的荣光，跟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全都属于那个吊儿郎当的吴风止。 吴风止付出了什么，凭什么拥有这些不属于他的荣耀！ 还有江南，在她这个亲妈手下藏拙，却跑到吴风止那边献殷勤大放异彩，刚才从头到尾也没跟自己打招呼，他这不就是蓄意报复吗！ 逆子，当真是个逆子！ 江岚越想越气，连表情得不自觉变得阴沉。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男声:“老师，咱们也回去吧。” 她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顾北舟关心备至的脸。 舟舟也很好，不仅破天荒得拿下文荣杯冠军奖杯，而且从头到尾对她崇敬温柔，甚至连清高正义的秉性都跟她一般无二。 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当她的学生她的养子！ 江南这样的白眼狼哪怕再优秀都跟她无关，斩断母子关系一点也不可惜！ 在心底确定了这一点，江岚仰头笑了笑，神态恢复平静。 “走吧，咱们也回实验室。” 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吴刚的事不过短短一天就被查得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吴刚涉嫌贪污受贿以及故意换掉半导体实验室器材的消息传到校园论坛，引发了学生们的热烈讨论。 这可是个惊天大丑闻，传过来后热度比文荣杯夺冠还高。 “我的天，合着是吴副校长在背后搞鬼，故意不让江南他们做出实验成果啊，他这是图什么?” “贪污呗，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见王主任带着一批人去了吴主任办公室，把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全都拷进了u盘里。你们是不知道，单单半导体实验室的器材他就贪了五百多万呢。” “我的天，这辈子我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吴副校长好样的，有本事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上次我还奇怪他哪有钱开奔驰，这么说我就心里有数了，一个实验室五百万，靠这钱他买跑车都行啊。” “应该不是，我记得只有半导体因为性质特殊申请到了这么多钱，别的实验室没这么多。” “但话又说回来，吴副校长贪污的渠道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盯着半导体实验室?哪怕是为了贪污，也不至于当初从前忙到后那么用心吧，我总感觉他这是故意对付江南的，这里面肯定有内情，这次顾北舟难得拿到了文荣杯金奖，顾北舟跟江南又有旧怨，他该不会是为了帮顾北舟故意对付江南吧。” “前面的，你很能想，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这都是胡说！不要随随便便拖顾学弟下水好不好，当初吴刚被抓那可是顾师弟当场举报的，他们关系要真那么好顾师弟举报自己人干嘛，神经病啊。” “……” 校园网上议论纷纷，光学实验室里同样有人被震得目瞪口呆。 183 惊疑不定 183 罗菲知道顾北舟这次成绩很好，中午江岚回校之后特意把她们召集在一起对顾北舟大夸特夸。 “舟舟这次算是给咱们实验室长脸了，不仅在文荣杯里表现出色，而且还主动举报了副校长的不法行为，你们如果跟他一样省心，咱们实验室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舟舟虽然入门时间晚，但却是你们里面最像我的人，你们也要多学学他身上的品质，争取让我们实验室发扬光大，这样我也好为你们争取更多资源！” 罗菲在光学实验室里的科研能力一直偏弱，被江岚这样当众批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二师姐不是跟舟舟一起去比赛的吗，这次的光刻项目还是她主动提出，为什么论起功绩老师只提到了舟舟一人？ 要不是知道内情，罗菲还以为关容压根没去这次比赛！ 她当时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江岚说完话后关容没说什么就径直离开了，她也没找到机会跟二师姐说这件事。 现在看到校园论坛上铺天盖地的讨论和照片，罗菲才知道顾北舟在表彰会上因为举报吴刚一战成名，怪不得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教授会对他这么欣赏。 可是没记错的话，她记得之前肖芙说过，她亲眼看到小师弟喊吴刚叫伯父。 他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小师弟要主动告发吴刚？ 罗菲眉头紧皱，当即给肖芙打去了电话。 她不在实验室里，连下午的训话也没有参加。 铃声没响两下，肖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三师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看着前面顾北舟离开的背影，罗菲紧握着听筒，有点心虚得走到了角落低声问。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说，小师弟在学校叫吴校长伯父的事？你是亲眼看到的吗？” 肖芙有些疑惑，但还是据实以告：“当然了，当时我还奇怪，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以前我没听小师弟说过。” “好。那就没事了。” “？？三师姐，你打的什么哑迷啊。” 罗菲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你闲下来就看看校园论坛，等你回来之后我再详细跟你讨论。” 挂上电话后，罗菲怔愣着走到工位坐下，指甲下意识得摩挲指腹。 她没记错，五师妹的确说过舟舟跟吴刚关系很好。 包括这次文荣杯也能看出来，吴刚跑前跑后十分用心，之前还帮舟舟找过不少资料。 他应该算舟舟的恩人才对，舟舟为什么要这样告发他？ 尤其是这件事学校已经决定彻查，按贪污金额来看，吴刚肯定会面临牢狱之灾。 说难听点，舟舟这样的行为岂不是恩将仇报？ 放在以前，罗菲肯定会觉得舟舟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理由，甚至有疑问会选择当面问他。 但这次回来后看着顾北舟落落大方得接受江岚的夸赞，提都没提关容一句，说不上为什么，罗菲就是觉得他有点奇怪，甚至突然想到了之前柯敏说他装腔作势表里不一的事。 还有吴刚落马，一快开始不是江南主动提出让她帮忙找资料的吗，怎么现在大家说得举报人变成了舟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提到资料，罗菲突然想起自己看过吴刚在对外物理研究所的经历，上面有一个分外眼熟的名字，好像也姓顾…… 她急急忙忙拿出当时备份的电子资料，点开了对外物理研究所那一页，果然看到了顾东科三个大字。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舟舟的父亲吗！ 这样就说得通了，舟舟喊吴刚大伯应该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罗菲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不自觉得念叨出声：“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告发了他呢……” “吴刚跟顾北舟的父亲是同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嘲讽的女声，罗菲吓了一跳，发现是柯敏在自己身后站着，不知看了多久。 她轻咳一声，连忙把那页资料叉掉。 “你什么时候过来了，这资料不一定准，我也就是随便看看。” 柯敏双手抱胸，冲着罗菲讥讽一笑：“别替他遮掩了，顾东科当年有过对外工作经历这种事稍微一查就知道。我就说为什么文荣杯的报名人选老师专门挑了顾北舟，原来是个隐藏的关系户！” 刚才柯敏看着顾北舟洋洋自得的接受夸奖，自己却被老师明里暗里批评，心里忍不住一阵怒气上涌！ 她就说为什么老师会点名让顾北舟去文荣杯，为什么明明是关容付出的更多最后得利的却是顾北舟一人，其实这都是因为顾北舟是关系户吧！ 孤身一人在光学实验室混了这么久，她比谁都清楚有一个深厚的背景关系在科研圈到底有多重要！ 之前她还以为顾北舟和自己一样无父无母没有背景，所以才对他多加关照万分爱护，但上次被当众坑了一把，柯敏突然反应过来顾北舟其实才是隐藏最深的关系户，而且还表里不一坑了她这个师姐！ 所以现在她对顾北舟再无一丝认可，甚至连小师弟三个字都不想叫！ 罗菲皱着眉头，不喜欢柯敏这样动辄拿关系说事。 “你怎么知道文荣杯的人选一定是因为吴刚这层关系？再说了，舟舟如果真的跟吴刚关系好，又为什么要当场举报他？” 柯敏挑了挑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江南的实验室是因为前景巨大所以才拿到了千万级的器材批准，关容是因为在实验室待的久而且手下有相关研究室所以才成了实验室负责人，沈明慧却因为科研能力和背景都不行所以一直没资格参与核心实验……” 罗菲有些不明所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柯敏凑近她，表情说不上是自嘲还是讥笑。 “科研圈子，从上到下分明都要看关系看背影!否则你就一文不值，永远都出不了头！” “单看你自己，你的科研能力分明跟沈明慧差不多，凭什么你能参加核心项目她却只能打杂，到底什么原因难道你不知道？” 184 谁是后台党 184 罗菲愣在当场，柯敏的话无疑向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刚考进理工大学时她爸妈就说了让她读研进姨妈的实验室，所以她也没仔细思考过，毕业就报了江岚的研究生，然后顺利进了实验室。 要真论起来，她当时的成绩不算出色，甚至考研的时候笔试排最后几位，是面试时逆风翻盘才考进江岚名下的。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面试能力出色，但柯敏这样一说…… “想起来了吧，要是没有关系，你怎么可能考进实验室，又怎么能参与那些国家级项目？平心而论，你觉得自己成绩够吗？！” 柯敏字字铿锵，说得罗菲脸色苍白无言以对。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己也算传说中的后台党。 “所以顾北舟能被选中参加文荣杯肯定有吴刚的因素在里面，哦不，本来咱们教授就喜欢他，比亲生儿子都喜欢，所以把资源倾斜给他是理所当然的！你信不信，也许这个金奖一样被运作过，在学校里这种操作太正常了！” 罗菲咬了咬唇，看着面前愤愤不平的柯敏还是有些迟疑。 这次顾北舟能拿金奖的确是爆了冷门，但就如她之前考虑的，顾北舟完全没必要举报自己的恩人啊！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解释不了舟舟为什么要举报吴刚。” 柯敏冷笑一声，突然低头看向罗菲。 “你觉得吴刚在学校那么久，贪污受贿的金额那么大，为什么一直没被发现？” “因为……没人发现，或者没人注意过。” “不对……”柯敏伸出一根手指在罗菲面前轻晃：“那是因为有人护住了他，你该不会以为吴刚这种人在学校里是独一份吧。” “这世上有谁不走关系，有谁不会借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吴刚那件事牵连的老师绝不止官方通报的那么多，说不定更重量级的官员还隐在后面没人发现。” “我之前考虑过，吴刚的确没理由故意激我去闹奖学金这件事，也没有理由费那么大劲去害江南。还是看了校园论坛我才反应过来，如果他是为了帮顾北舟，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帮了顾北舟，但因为江南那边已经找到了证据，就算顾北舟不说吴刚也难逃一劫。又或者上面那位不想要这枚错漏百出的弃子，所以顾北舟才会突然干出这种事以免自己被牵连，人家这是学壁虎断尾求生！现在你看，果然没人再质疑顾北舟的成绩，也没人再去调查他们两人的关系，顾北舟也就能全身而退了！” 柯敏咬牙嗤笑：“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也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昏到现在这个地步，咱们这位小师弟又怎么可能真是个清纯无辜的小白莲，是我被他骗了！” 罗菲听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心里发寒。 她虽然平日里争强好胜脾气火爆，但家境优越相貌出色，其实罗菲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十分顺遂，她从没接触过柯敏嘴里这些“关系理论”。 但刚才柯敏说的关于她跟沈明慧的区别，她又无言以对。 就算现在她知道柯敏的推测的确说得通，听起来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但她还是不能认同，也不敢认同。 因为一旦同意，罗菲隐隐有了预兆，到时候她跟小师弟就再也回不去以前那样！ 所以她仓惶得站起身连连否认，语气甚至有些激烈：“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测！根本就没有证据！柯敏，舟舟可是跟咱们一起长大的小师弟，你怎么能那么怀疑他！” 说完后她立刻起身逃开，像是再继续待下去一秒，自己就会听到一些接受不了的真相！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柯敏冷笑着勾起嘴角：“胆小鬼！” 她看得出来，罗菲其实不是不相信她的推测，而是不敢接受顾北舟居然跟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所以才仓惶逃开！ 柯敏对顾北舟会恩将仇报检举吴刚这种事毫不惊讶，自从上次她发现顾北舟居然故意引导众人骂她之后，对于这个小师弟她就有了新的衡量。 江南被抄袭论文提出实验室，沈明慧有段时间跟顾北舟走得很近，甚至罗菲盗刷江南的学生卡也是因为要给顾北舟买礼物。 林林总总那么多事，细究下来件件跟顾北舟有关，柯敏不觉得这都是巧合！ 而且她还想起一件小事，顾北舟刚刚来到江家的时候的确得了抑郁症，江岚还特意带着他去了医院检查。 但柯敏有一次给江南辅导功课时看见顾北舟把治抑郁的药偷偷扔进水池，而且在夜里一个人跑到露台吹风。 那时候她以为顾北舟是因为抑郁想不开，所以好心提醒他让他赶紧回去。 但现在柯敏才反应过来，那时候顾北舟被自己提醒时脸上惊讶心虚的神色根本不像是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故意那么做，目的就是把自己弄得病恹恹得在江岚面前卖惨！ 她这么说也不是无凭无据，因为那段时间顾北舟在江家的关注度奇高，甚至后来直接把江南的地位压了下去，还抢了不少江南的东西！ 虽然那些都不是顾北舟主动开口，但因为他的抑郁症，不管是江南的房间还是喜欢的玩具，甚至是大人的关心，最后全落到了顾北舟手里…… 这样想着，柯敏甚至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就好像身边有个魔鬼伪装的好人，在一夕之间突然撕下了脸上虚伪的画皮！ 她忍不住后怕，还好自己发现了顾北舟的真面目，以后就能好好提防他。 不然像罗菲这种傻子一样到现在都弄不清顾北舟的真面目，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害了一口吞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185 招兵买马 185 江南回实验室后不久就收到了学院发来的消息。 顾校长将会亲自监督，再准备一批新的器材放在实验室，势必不会耽误半导体实验进程。 不止于此，校长还特批了一部分科研基金专门留给半导体实验室，就当作吴刚这事的补偿。 连之前吴刚承诺的毕业问题也不用担心，教务会亲自跟进，包括整个半导体项目都会成为学校下一年最有关注度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吴刚使坏这种类似的事件。 总而言之，现在整个半导体实验室成了理工大学的香饽饽，势必会一直处于严密保护之中。 收到消息的时候，李薇和林逸乐的脸都红了，不停朝江南竖起大拇哥。 “牛啊你，这下我们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看谁还敢说咱们科研水平不行！” 李薇忍不住一拍大腿：“就是，以前每次我看见论坛上有人贬低我们就忍不住生气，恨不得冲上去跟她们吵一架！现在好了，我看谁还敢在背后说嘴！” “还有那个吴刚，真不是个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被抓进警局也是活该！就该给他判个十年八年的，太气人了！” 江南失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这么大的贪污数额，这次吴刚是栽得明明白白，不蹲个几年是出不来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郭思涛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没事吧，吴刚贪污受贿这件事在高校圈子里都传遍了，我刚看见说他被警察带走了？” “对，当场就被带走了。人赃并获，估计这次是真的要坐牢。” 郭思涛忍不住义愤填膺；“活该！谁让他在背后搞出这么多小动作！差点就耽误了你们的实验进程，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比你都害怕出意外，还好最后有惊无恐。” 江南笑着应了声，心里柔软到不可思议：“好兄弟，也多亏了你帮我分析了器材成分，真是帮了大忙－－” 话没说完，他就听见郭思涛在对面的喃喃自语：“还好还好，得亏把吴刚抓出来了，万一真没结果欣然该有多伤心……” “……” 江南：现在一点也不感动了，甚至莫名其妙有点拳头发痒谁懂？！！ “不过不对啊，吴刚既然有本事走通那么多关系贪污受贿，又怎么能愚蠢到把证据放在办公室里被学校抓到，他有这么蠢吗？” 郭思涛提到的这一点江南也很疑惑。 “说实话，不管是那么容易就出现的证据，还是顾北舟当众举报了吴刚，我都想不明白，总觉得这背后有问题。” 吴刚跟顾北舟关系好是肯定的，前世应该也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能搭上劳伦斯。 不过本该是同盟的两人现在突然拔刀相向，其中一个还把另一个送进警局，这确实怎么想怎么奇怪，反正江南是想不明白。 “哎呀，遇事不明顾北舟啊。就你那个满肚子心眼的小师弟，这件事肯定是他在背后捣的鬼，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就注意好好提防他就行！” 江南忍不住轻笑，以前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都会赖在自己头上。 现在郭思涛倒是把这招也学会了。 不过顾北舟？ 他的确有问题，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总归他绝对不会对这个人放下一丝警惕！ …… 第二教学楼的实验室已经还了回去，现在半导体实验室还要装修换器材，科研小队难得没什么事，江南索性给大家放了几天的小假休息休息调整心态。 在这期间校园论坛上又发出了一个热帖，标题是光学实验室预备招兵买马筹备新项目！ 李欣然特意截图发给江南：“她们这是作什么妖？之前的项目不是被取消了吗？” 江南点进去看了看，现在里面的评论已经上百条了。 即使光学实验室之前闹了不少丑闻，但以江岚物理第一人的地位，加上这次顾北舟得了大奖，趋之若鹜的学生还是很多。 “天呐，光学实验室终于要开始招生了，该说不说我也想报名！不会下一个文荣奖冠军就是我吧。” “痴心妄想了哈，文荣奖冠军哪有这么容易！不过能教出来顾北舟这样的学生，江教授名副其实是咱们学校物理系顶尖大牛！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实验室试试。” “对哦，这样想想江南也是江岚教授教出来的啊，不管她们关系怎么样，江教授这教学能力是杠杠的！” “所以人家才能在物理系称霸那么多年啊，这次江教授反正只要两个人，不管你们了，我要先走一步报名去，万一就是我呢。” “！！前面的你趁人不备，我也去！” “……” 江南一边看着一边回复李欣然：“好像是趁着文荣奖的热度重新申请了光刻项目，这个项目前景的确不错，挺有研究价值的。” 对面发得很迅速：“？？？你没事吧，她们对外招人肯定是没安好心，你还挺大方。” 江南轻笑一声，在键盘上逐字逐句打下。 “不是大方，是无所畏惧。我有自信，不管光学实验室那边出什么招数，不管她们研究什么课题，我一定会永远跑在她们前面，让她们拍马都赶不上。” 就像这次吴刚被抓的事，正因为他们研究出了半导体成果，所以学校才会这么重视，第一时间给出解决方案并且维护他们的利益。 别人的做法江南的确改变不了，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出更多成果走得越来越远，不管谁想耍手段其实都没有用！ 186 也没必要 186 没过多久吴刚贪污受贿这件事的判决结果就下来了，他被踢出高校队伍，没收非法所得，还要面临七年有期徒刑。 事情闹得太大，舒万诺集团也发表了公告，将会认真调查这次的劣质器材事件，属实的话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事情基本算是得到了解决，而且跟江南预估的结果出入不大。 实验器材到位的时候，江南和李欣然一起去器材室验收查看。 出来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刚从监狱过来的关容。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非想要见一见江南。 起因是当初在表彰会上小师弟的表现，关容看不明白，又没办法直接去问顾北舟，所以她鬼使神差得去找了吴刚。 监狱里吴刚的状态不太好，穿着统一的制服一脸憔悴的样子。 看见关容过来，他的脸上还闪过一丝惊讶。 关蓉在他对面坐下：“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照顾一下你的家人。” 不知谁这句话里有什么字眼戳中了他，吴刚在对面狂笑得脸色涨红，眼里闪过一抹疯狂和自嘲。 良久，他才在工作人员的警告下安静下来，然后讥讽得看着关容。 “关大小姐的能力我自然知道，只是我的家人应该轮不到你照顾。”说着说着，他迟疑了一瞬“不过，如果你能保证每隔一个月向我报一下他们平安的话－－” “可以，那交易达成。” 关容迫不及得的应下了吴刚的话。 她不是象牙塔里一无所觉的学生，吴刚前脚说家人轮不到她照顾，后脚又说需要自己向他报平安。 那也就意味着，照顾他家人的人未必可靠，甚至有可能对他家里人出手。 跟帮手相比，这些人的意图似乎更像是在威胁他，不让他说出实话呢……理工学校里，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还是说那人的层次比她想的更高？ 在心里转了一圈，面上关容的表情却万分沉静：“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小师弟顾北舟会主动举报你？” 吴刚表情一愣，随后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为什么会举报我……他不是在表彰会上说了吗？因为他正义，因为他怀揣着纯洁的科研梦想见不得我这种小人作威作福！” 这种话鬼都不信。 关容皱着眉说了一句：“交易达成的前提是坦诚，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话毕，吴刚的神情又愣了一瞬，随后用一种莫名其妙又夹杂着期待得神情看向关容。 “你……是怀疑他了对吗？你居然真的怀疑他，还找到了我这里来哈哈哈哈……”这次他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良久才在关容逐渐阴沉的脸色中慢慢平静，抬眼直直得看向她。 “我只能跟你说一句，我的确看走眼了，如果没有我吴刚，这个文荣奖冠军绝对轮不到你们拿！” 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关容脸色煞白。 吴刚说的那句话在表彰会的时候她也听过，但当时她以为那单纯是吴刚在携恩求报。 如今想想，她们以黑马之资杀进决赛，最后拿到了文荣奖第一，这背后恐怕真有问题。 尤其是他们已经达成了交易，按理来说吴刚根本就没必要遮掩什么，但他偏偏不敢说出顾北舟举报他的真实原因。 这本身已经证明了小师弟与导致吴刚落马的势力绝对有关系，甚至关系很紧密，所以吴刚才会这样谨慎！ 看似天真单纯的小师弟身上的确有天大的谜团，而且这个谜团势必是关容不想看见的。 她心里一团乱麻，不知怎的就来到了教学楼，听说江南在器材室以后更是莫名其妙在这站了许久。 如今看见江南露面，关容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没话找话：“学校给的器材这么快就下来了，你们半导体实验室还真是地位超然。” 说完之后她就有点后悔，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在挑衅。 果然，江南的脸色冷了下来，李欣然更是上前一步对着她火力大开。 “你没事吧，吴刚被逮捕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现场吗？他恶意更换了我们器材的事难道你不知道？学校给我们换器材那也是理所应当。” “我说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现在江南又不在你们光学实验室，而且他也早就不是你师弟了，你没事不找自己亲爱的顾师弟撒欢老跑过来欺负我们江南干嘛!真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啊！” 李欣然保护江南的姿态那样坦然，就跟李欣然四年前一模一样。 她一瞬间有点恍惚，然后才反应过来刚才李欣然提到了顾北舟，连她一个局外人都觉得自己溺爱顾北舟欺负江南吗？ “江南你别理她，咱们走！” 懒得理会今天莫名安静的关容，李欣然拉着江南转身就要走。 关容急了，追着他们的背影莫名喊了句：“江南，当初你到底抄没抄袭顾北舟的论文？” 论文抄袭这件事是他们关系变化的转折点，也是关容跟江南姐弟情分破裂的原因。 此前她一直对江南抄袭顾北舟深信不疑，现在却越发怀疑自家当初的判断，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询问江南真相。 这一次只要他说，她就信！ 江南的背影一滞，忍不住嘲讽得嗤笑一声，只留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得抬脚离开。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我江南从不屑于抄袭任何人的论文，也没有必要！” 187 保存三年 187 关容在后面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李欣然偷偷瞄了一眼，然后鄙夷得朝江南撇撇嘴。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真正相信你的人根本不需要去问。怪不得你跟她们断绝了关系，这师姐还不如校内的普通学生看得清！” “别生气啦，都过去了。” 两人相伴离开，只留下关容脸色苍白的留到最后。 她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江南被推入水池的事情，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是江南害怕顾北舟告状所以狠心把人推下水，她也这样信了，所以才会觉得江南早就无可救药，动辄对他责骂批评，不管江南再怎么解释都不肯相信。 但这次，她从吴刚口中窥见了一点小师弟身后的阴霾，关容再也不能对着一切视而不见了。 那篇被抄袭的论文，顾北舟被江南推入水池，江南跟她们决裂，小师弟身上的谜团……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到底是不是小师弟在撒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以前关容从没想过去调查顾北舟。 但现在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最后深吸一口气迈步朝江家走去。 论文的事一时半会没办法查明，但江南曾经亲口说过没有推舟舟下水，江家的监控视频里早就录下了一切。 第一次，她迫切得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 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来到江家，关容恍然发现自从江南跟家里决裂，她居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 现在看来，如今的江家熟悉又陌生。 门口的拖鞋，厨房里的水杯，沙发上的抱枕，甚至本来客厅悬挂的全家福，所有江南存在的影子如今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关容突然就有点难受，她指着墙上原本挂全家福的地方问保姆：“之前江南在这里的照片呢？” “哦，每次教授一看见江南就发火生气，怕教授气出个好歹，后来小少爷做主让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收走了。” 她们自然得直呼江南的大名，却对顾北舟毕恭毕敬。 关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给他留下吧，这到底是江南的家！” 保姆一脸莫名其妙，好像不明白关容这是发得什么无名火。 无奈得叹口气，关容看了眼大厅角落的监控：“我想看一下家里的监控，里面的数据还有吗?” “有的，这些数据没人动过，您去书房电脑那就能看到了。” 冲保姆点了点头，关容径直走到书房。 江家她们来过很多次，不管是家里的布置还是电脑密码关容都清楚，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数据硬盘。 看着电脑上代表监控数据的硬盘，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迟迟没能摁下鼠标。 关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她不想把小师弟当做满嘴谎话表里不一的人，但她更不能接受自己像个蠢货一样被欺骗！ 作为关家唯一的继承人，关容向来都在人际交往的高位，对江南是这样，对顾北舟也是这样。 之前她跟江南决裂一是因为他在危难来临时舍弃了她，二是因为他人品低下居然抄袭小师弟论文还对他出手。 如果现在查出来江南根本没有推小师弟下水，关容自己都说不上来以后对江南会是什么态度。 迟疑了半响，她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旦发现江南的确没推小师弟下水，她就大度得给江南一次机会，姑且原谅他之前在泥石流事件中抛弃她这件事！ 只要他愿意好好向她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事事把她放在心上，那她就愿意重新接纳他，还把他当成亲近的好师弟！ 这样一想，关容竟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欢喜。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对于跟江南重归于好这件事这样期待。 闭上双眼，她猛地摁下鼠标，然后唰得一下掀开眼皮。 印入眼帘的是空空如也的画面，面前的屏幕一片空白，上面什么都没有！ 关容不死心得来回翻了好几遍，的确什么都没有，里面的所有数据全都被清空了！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遗憾，她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浊气。 “也是，已经整整一年了，就算有数据也早就清空消除了，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她把手臂抬起放在额头上，无奈得嗤笑一声。 关容啊关容，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战战兢兢的一天。 就因为吴刚的一句话，她居然就怀疑到了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弟身上，顾北舟十三岁就来到江家，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怎么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质疑他的人品呢？ 而且江南抄袭论文这件事，万一他真的是撒谎呢，就算他真的抄袭了论文当着自己的面他总不可能承认吧。 舟舟可是从小到大的物理天才，按实力来说再怎么样他都比江南更适配那篇论文，所以肯定不是他抄的江南。 不管是人品还是实力，她都不该怀疑顾北舟。 毕竟吴刚才是那个外人，因为记恨顾北舟举报自己所以挑拨离间故意这样说也完全有可能！ 这些念头在心里来来回回过了两遍，关容释然得轻笑一声，从椅子上起身离开。 “关小姐，楼下王妈煮了糖水，您要不要喝一碗。” 正好这时候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关容点了点头随他离开，漫不经心得指着电脑问了一句。 “这里面得监控数据都没有了，是只保存一年吗？” “不是啊，别墅里的监控是保存三年的。” 188 不爱吃甜 188 管家详细得介绍道：“咱们教授的工作特殊，当初监控这块特意选择了保存时限最长的一款，足足保留三年呢。” 关容愣在当场，只觉得自己全身如遭雷劈。 “三年……” 当初发生落水这件事满打满算不过一年，按理来说里面的视频不可能消失的，但现在这件事偏偏发生了。 关容愣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这电脑里面为什么没有数据，你们清空的？”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别墅里只有江岚和顾北舟这两个主人，江岚又很少回家，如果底下的下人没有碰过。那是谁删掉的资料几乎不言而喻。 关键是，小师弟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删掉这些资料，他是想掩盖什么？ 关容不想细想，所以她期待得看着管家，想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回答。 但很可惜，这次她注定要失望了。 “没有啊，我们怎么敢擅作主张……” 管家莫名的走到电脑前，打开文件夹后同样大惊失色：“不对，这怎么没了呢！没人动过这些啊！” 他皱着眉看了半天，随后略带歉意的看着关容。 “您找这些数据是有什么用吗？要不要我问一问教授和小少爷有没有动过这些……” “不用，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冲管家摆摆手，关容眼神复杂得出了门。 脸上闪过一丝困惑，管家还是走到关容面前尽职尽责得带路。 “那好，那我带您去底下喝糖水，今天炖的是我们少爷最喜欢的一款呢……” 走到一半的时候，关容随便打量着别墅里房间，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一间逼仄的小屋较为特别。 别的房间要么是杂物间，要么是客房，只有这一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一边走一边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房间，佣人房吗?” 管家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不是，这是江少爷当初住的房间……” 关容停下了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她知道江南把大房间让给了顾北舟，但从不知道他自己的住宿环境这样狭窄逼仄。 她脚步一转，鬼使神差得走进小屋。 很明显这应该是个杂物间改造的，屋子呈现出不规则的五边形，狭小得只放得下床书桌和柜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江南分明是江家的独生子，那么多房间，怎么偏偏只让他住在这里。 这一刻，关容对以前自己对江南生活环境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像是看出了关容脸色有点难看，管家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当时搬房间很仓促，江少爷说随便找个房间给他安置就行，所以临时搬来了这里。只是后来他说这里住的不错，也没再挪动过。” “小少爷让我们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说不管江少爷什么时候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关容背对着管家站在书桌旁，脸上不自觉闪过一抹嘲讽。 江南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舟舟这个养子占了江南的房间说出这种话，怎么感觉有种莫名的讽刺。 她意味难明的嗤笑一声:“舟舟说要永远给江南留下他的房间，然后又把江南的所有东西全都扔掉了?” 多可笑啊，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自相矛盾? “这……” 很明显，管家也是第一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迟疑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楼下出现一道清亮的男音。 “今天炖了我最喜欢的桃胶雪蛤吗？真不错，那王妈你给我盛一碗送到我房间。” “二师姐来了?真的?她现在在我房间吗？” 关容平静得走出杂物间，在走廊的位置神色如常得冲顾北舟挥手。 “舟舟我在这里。” 偏圆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顾北舟笑着走上楼梯。 “二师姐你怎么想到来找我，快，王妈你也给二师姐盛一份，都送到我房间来。” 自从拿到文荣杯冠军奖杯，顾北舟春风得意，成了学校里众所周知的明日之星，江岚到哪里都要提及自己这个备受关注的爱徒。 心情大好，看着这个在夺冠上付出更多心力的师姐顾北舟自然欢迎。 他脚步轻快得跑上来把关容往自己房间领。 这是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里面并排放着三个衣柜，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的展架盛放顾北舟这么多年来获得的奖杯。 里面最突出的那个，当然就是他们刚获得的文荣奖冠军金杯。 见她的视线定在展柜上，顾北舟以为关容是单纯在欣赏他们刚获得的奖杯荣誉。 所以他煞有介事得走到展柜旁，把金杯拿下来放在关容怀里。 “其实我知道，这次能夺冠其实都是学姐出力，按理来说这个奖杯应该学姐拿着才对。” 放在以前，他这样谦让之后，关容肯定会说没有没有，本就是小师弟表现出色，然后就顺势把奖杯还回来。 但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关容居然愣愣得看着手里的金杯迟迟没说出话来。 不会吧，她该不会是真瞧上自己的奖杯了? 怀疑得看了两眼，顾北舟有点弄不明白关容到底什么意思。 “小师弟，你床上怎么那么多衣服?” 突然，关容指着床上一堆量好尺寸的衣服问道。 她出身好，轻易就能看出那都是价格不菲的牌子，里面好几个还是专门定制的尺寸。 心里正在纳闷，面上顾北舟下意识如实回答。 “哦，每个季度阿姨都会让人给我买衣服啊，这是新送来的一批，我挑完留下的就放衣柜里，剩下的管家会拿出去。” 听到这话，关容身形一震，突然想起之前跟江南吵架的事。 那时江南动不动在家里发脾气，不是故意使唤管家送来不少衣服然后又退掉，就是故意倒掉王妈煮的甜汤让她再烧一份。 因为这事她跟江南吵过好几次，觉得他这是大少爷脾气难伺候。 但看衣服的风格，当时她看见的那批衣服分明是舟舟喜欢的牌子，江南倒掉的也都是舟舟喜欢的糖水。 江南本人可从来都不爱吃甜啊…… 189 论文拿奖 189 想着想着，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逼仄的小屋，被抢走的阳光房，不喜欢的衣服和舟舟喜欢的糖水，一年前江南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少爷，两份糖水拿上来了，王妈特意按您吩咐多放了一倍桃胶。” “好的，你放那儿吧。” 顾北舟头也没抬得挥了挥手，浑身上下自有一股要养出来的少爷气质。 关容这才惊觉，顾北舟竟比江南这个正儿八经的江家少爷更贵气更自如。 又或者，早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时刻，顾北舟已经代替了江南，成为这栋别墅名副其实的主人！ 想到这一点，关容猛地站起身，僵硬得把奖杯放到一旁。 “我……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不等顾北舟回复关容就脸色苍白的转身离开。 她现在突然发现这栋别墅陌生得厉害，顾北舟也陌生得厉害。 她待不下去，一刻也待不下去！ 顾北舟愕然得看着关容仓惶离开的背影，满脸莫名其妙。 二师姐这是怎么了？什么都没说就走? 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仰头看着管家。 “二师姐今天过来做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虽然小少爷向来笑脸盈盈很少跟他们为难，但眸色一旦这样冷下来，管家的心底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畏惧。 他走上前毕恭毕敬道:“今天关小姐突然去了书房，说要查看家里的监控视频，后来发现视频被删掉她又离开了。” 监控视频? 顾北舟脸色一变，下意识站起身冷喝。 “说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要看这个，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管家心里一跳，连忙解释道。 “我没说什么，关小姐是刚进来就直接去了书房看视频。然后又问了我一句视频能保存几年，我说三年她还一脸震惊讶异的样子。后来我发现视频的确都没了，就说帮她问问你和教授，她又说不重要没让我问。” “哦，后来她还进去江少爷的房间了，在那里逛了一圈脸色有点难看。之后您就回来了，再后来的事您就知道了……” 顾北舟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来更是黑成了锅底。 显而易见，关容这是发神经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特意跑到家里求证真相来了。 还好他早就提前删了视频，否则关容今天势必会窥探到一年前的真相！ 他后怕得手指忍不住发颤，刚回家时的好心情被这变故搅得一扫而空。 顾北舟算是发现了，这几个师姐多少有点神经病。 江南都已经跟她们决裂了，而且现在两方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关系，这时候关容还想替当初的江南找回公道不就是个笑话！ 她不会真以为自己这么做了，江南就会原谅她吧。 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以江南的性格，现在恐怕关容死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神经病，突然跑过来找什么真相！！ 不过……关容是他师姐里最有钱的一个，文荣杯也跟她有关，一时半会他还真不能跟关容闹崩。 她现在这是起了疑心。 不行……他还得想想办法尽快挽回。 这样想着，顾北舟静静得坐在桌子前，神情晦暗难明。 …… 理工大学半导体实验室。 新器材换上去之后，科研小队的人立刻踌躇满志得开始新一轮实验。 经过了一周的休整，大家的精神状态极好，不过短短一周就又做出了碳化硅材料。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合成铝合金并不是偶然。 照这个速度下去，半导体材料这一难题势必能被攻克！！ 江南提醒林逸在碳化硅面世时尽快发出第二第三篇论文。 果然，提炼碳化硅的论文一经面世就引发了科研界高度关注，连林逸这个撰稿人也成了校园里鼎鼎大名的科研新星，还获得了当年度的荣誉学生称号。 消息在论坛上传出后，学生们对半导体实验室又出佳绩这件事已经麻木了。 “实话实话，好像江南他们现在干出什么事我都不稀奇。” “我能说句实话吗？我感觉江南好变态，一个本科生突破了整个华国科研界难题这是正常的吗？居然一周就研究出了碳化硅，这是什么含金量！那我辛辛苦苦蹲在实验室半年没成果算什么?” “就算你有时间呗，咱们不能跟江南那种科研怪才比，他那种人整个学校也没几个啊。” “关键是他身边的也不是普通人啊，但说林逸，听说他的论文已经被核心刊物采纳了，而且还是连续两篇，这能是正常人吗？” “不是啊，他们那伙人哪有几个正常的?不过林逸本来就是个论文大王，之前在学生圈子里就很有名了，现在能写出这么高质量的论文也不出奇。” 网上议论纷纷，但总归都是对半导体实验室和林逸的夸奖。 只有一条不友善的夹在里面分外突出。 “谁知道林逸的论文是怎么写出来的?万一是江南帮他的呢，万一是他们一群人一起写的林逸拿过来贯了自己的一作呢？要么就是学校有意帮他们造势，短短时间写出两篇核心刊论文，这种东西也就你们这些蠢猪会信！” 在铺天盖地正向的评论里，这条言辞激烈的帖子很快被顶到前排。 当然，那是因为学生们也看出了这人就是羡慕嫉妒恨，楼中楼全是骂这条评论的。 “有本事你也写去呗，没能力写还在网上蹦跶，就是个酸鸡！” “没错，恐怕线下你连人家林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只敢在网上说点酸话，最没用的就是你这种人。” “有本事敢爆马甲吗？我倒要看看你那么了解内情又是何方神圣！” 那人不敢再继续回复，但林逸气不过有人诋毁自己特意查了下ip地址。 不差还好，他们稍微动动手指就发现这人竟是柯敏。 这可倒好，新仇旧恨涌上头，林逸直接实名发帖把那人挂在了网上！ 190 看我笑话 190 “艾特柯敏的小号，实话告诉你，论文的确经过江南指导。但那是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小队有革命情谊，也是因为江南人好，跟你说的这些没有一毛钱关系！” “还有，不要把自己的阴暗心思往别人身上套。你发表的言论并不能证明我们团队是这样的人，反倒看出了你自己心术不正又爱嫉妒他人。也对，你们实验室那么多双眼睛连一篇论文有没有被抄袭都搞不清，还把江南这么优秀的学生赶出门外，那眼睛跟瞎了一样当然什么都看不清！” “我劝你实在玩不起就退学，省得天天躲在互联网后面说这个说那个，活像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泼妇！我都嫌你丢人！” 一顿激情输出后，林逸的帖子已经成了校园论坛上的爆品。 无数看热闹的学生冲进来看两人当面对质，还在帖子下面留言支持林逸斗倒酸鸡！ “这个柯敏当真有病，我看出来了，她是真的见不得林逸好。” “而且是真的没品，前脚才刚给人道过歉现在又阴暗爬行上了，怎么会有她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是不是觉得躲在网线后面就永远不会被抓到啊。” “光学实验室也真是，现在又不缺人，为什么不把柯敏这种人赶出去啊。她只会给光学实验室丢人！我要是江教授我都烦死了！”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管理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帖子不断发酵居然一直没有被删。 林逸怒骂柯敏的言辞就那么明晃晃得挂在论坛首页，不到一小时浏览量就到达了可怕的一万条。 林逸这才回过味来这样是不是不好。 他在实验室里转头看向江南，眼里闪过一抹心虚。 “江南，你说我是不是该删掉这贴，好像战斗力有点过猛了。” 江南抬起头轻笑着看着他。 “这会儿想起来问问我了，刚才你不是骂得很开心吗，键盘都快敲出火星子了。” “这么明显吗？” 李薇转头正襟危坐:“明显，我本来想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的，结果看见你那喷火的表情我都没敢吭声。” 林逸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有吗？” 看着网上越来越多的评论，还有下面对柯敏的各种嘲讽，他没忍住一屁股坐在江南旁边。 “那你说呗，到底要不要删帖啊。那柯敏一直没回复，我看这帖子热度越来越高了，有点担心这样影响不好……” “对谁影响不好?”江南转头似笑非笑得看着他“本来不就是柯敏自己找茬吗？你反击能有什么问题，总不能只许她主动找茬不让你被动反击吧，这是什么道理?” 他转过身一锤定音:“不删，反正丢人的也不是我们。” 早在很久之前江南就发现了，退一步蹬鼻子上脸，对柯敏这种小人讲礼仪谦让根本没用，就得当面硬刚让她撞一头血，这样她才能学着掂量掂量不敢再招惹他们！ 反正半导体实验室现在不比光学实验室差，半导体材料的含金量也比文荣奖要高，柯敏找茬他们反击回去才是理所当然，谁怕谁！ “好嘞！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虽然江南年龄不大，但从一开始组建科研小队，到后来率领他们拿下立项赛第一，江南早就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成熟感。林逸其实一直拿他当队长看待。 现在江南发话，他瞬间就安心了。 也对，反正管理员没删帖就证明他没有违规。 再说了，他说的那些也都是事实，就算丢人那也是光学实验室和柯敏的事，跟他这个受害者有什么关系！ 光学实验室。 角落的屋子里传来暴怒的摔砸声，几个刚来报名的学生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那是什么房间，怎么那么大动静，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啊。”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看什么啊，刚才论坛上的消息你没刷到吗？柯敏开小号在网上内涵林逸被抓包了，人家直接把她挂在网上开骂呢，她到现在都不敢回复，合着是在这里无能狂怒。” “哎呀，真不知道江教授留着这样的人在实验室干什么！之前不就是她抢人家奖学金败坏江教授名声吗？又没有科研能力还动不动惹事，也就江教授心善还愿意留下她！” “顾师弟这样优秀的人居然有一个这种拖后腿的师姐，我要是他都要气死了。” 话音刚落，她们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 “各位师姐师妹们，能不能让一让让我过去看看呀，你们的等待室在旁边哦。” 几人抬头一看，顾北舟穿着机车外套和牛仔裤站在他们身后，浑身一派男大俊朗的气质，现在正朝着她们眉眼弯弯的笑。 脸颊不自觉红了起来，几个女生下意识给顾北舟让开一条路。 “哦，那你先去，我们也是有点担心……” 等顾北舟走后，她们在后面红着脸低语。 “顾师弟好帅啊，刚才看见他的眼睛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科研能力又强又帅，要是能进来跟他当同门就好了！柯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对啊，而且还很善良，柯敏干出那么多破事他还愿意主动去看！” 在她们背面的顾北舟带着笑意打开了房门，柯敏正背对着他气喘吁吁坐在电脑桌前，屋子里被她砸得一片狼藉。 “你不去面试间装腔作势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191 听你的 191 顾北舟这段时间大出风头，又是出席各种学术研讨会又是当评委负责面试学生，因为文荣奖冠军的含金量，江岚是铁了心要捧他。 相反自己却什么都没参加，连新开的光刻项目也只让她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分明她来得比顾北舟早，科研能力比他更出色，这让柯敏怎么能忍！ 她不敢找江岚，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出柯敏话里的冷意，顾北舟像往常那样笑得温文。 他脚步轻快得在房间里逡巡一圈，看着地上被砸烂的液晶屏幕和键盘啧啧称奇。 “四师姐怎么发这么大火啊，这又摔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得赔多少钱呢？” 话音落下，柯敏猛地抬起头，眼神逐渐涨红。 放在以前，她从来没有为实验室的这些东西赔过钱。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四师姐以前根本不用管这些，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实验室不是以前一家独大的时候了，这些东西没有备用金报销咯。” 顾北舟指着地上被砸的电子产品，像小孩子对待珍爱得玩具那般一一细数。 “这个显示屏四千多，键盘和鼠标三百，这台固定电话一千多，其他的林林总总怎么也得小两千，四师姐，你得赔八千块呢，有钱赔吗？” “顾北舟！你别装了行不行，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要听你的！” 柯敏看到顾北舟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就来气。 现在她无比确认，顾北舟这样就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以前她是不是眼瞎，居然觉得他天真可怜！ 现在四下无人，顾北舟看着暴躁的柯敏，脸上的笑意转瞬消失，整个人看着竟一瞬间成熟了很多。 “四师姐当然不用听我的，不过现在我负责管理实验室的杂物，不还钱的话这件事我只能告诉老师了。” 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柯敏忍不住嗤笑。 “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只会告状！再说了，老师根本不会因为这点钱对我如何？顾北舟，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我。” 看到柯敏眼中的轻蔑和傲慢，顾北舟心口的火气“腾”得升起。 他一直都知道柯敏性格傲慢无礼，之前她这样对待江南的时候顾北舟还在一旁看笑话，现在轮到自己了，他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在胸口翻涌。 柯敏不就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光蛋吗，论科研能力论家世样样不出彩，她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他，就凭她早入门两年? 顾北舟讥笑一声，眼神中写满了警告:“师姐是不是忘了，之前你抢林逸奖学金那件事就惹怒了老师，导致她取消了你的比赛名额，现在连光刻项目的名额都快没有你的位置了，你怎么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呢？” 柯敏的脸色逐渐难看，抬起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顾北舟。 顾北舟还在继续:“你也知道，老师一向很喜欢我，尤其现在她已经跟自己的亲生儿子决裂，以后势必会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培养我身上，之前让我参加文荣杯和这次负责面试新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既不像江南那样科研能力出众，又不像关容师姐那样能拉来投资，而且还有仗势欺人的前科一直让老师丢脸。现在实验室已经在面试新人了，你猜如果刚才你跟林逸的骂战被老师知道，同时我再建议她进行实验室人员调整，到时候她会怎么对你?” 柯敏咬牙一字一顿:“你想把我赶出实验室?” “我没这么说。” 顾北舟轻笑一声，走上前好整以暇得看着柯敏。 “我跟师姐这么多年的感情当然不是假的，师姐一直很疼爱我，所以我也愿意多照顾师姐一些。可你动不动在实验室又打又砸，而且还跑到网上愚蠢的自取其辱，这种蠢事干多了我也保不了你啊……” 他的态度苦口婆心，但用词没给柯敏留一丝情面。 其实就是明明白白得告诉她，现在风水轮流转，柯敏是在他顾北舟的手下讨生活，她听话便罢了，如果不听，等待她的结果势必是被实验室扫地出门。 柯敏听得牙齿咯吱作响，恨不得上前打顾北舟一顿:“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老师！” 顾北舟挑了挑眉，把她的原话送回去。 “师姐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大了还只会告状。” 他得意的勾起嘴角:“不过你告状了也没用，一个是备受宠爱的文荣杯冠军得主，另一个是无关紧要还一直害她丢脸的问题学生，你猜老师会信谁?” “你信不信，还没等你找老师说清楚，我今晚回去就能将你除名！一个被实验室驱逐的学生，到时候你毕业了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顾北舟把柯敏的处境说得清清楚楚。 他向来审时度势，知道柯敏身后无依无靠，就算闹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跟她撕破脸。 两人离得很近，柯敏看清了顾北舟脸上的不屑和威胁，心中忍不住胆寒。 她早就知道顾北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单纯，但万万想不到，他的心思竟然这样细腻恶毒，早就把她的出路堵死了。 他说的没错，她的身家背景是实验室里最差的一个，现在又惹怒了老师。 顾北舟要真的有心整她，估计待不到毕业，她就会像之前的江南那样被声名狼藉得赶出实验室！ 关键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江南那样的实力和好运，被赶出去还能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柯敏忽然讥讽得笑了:“之前你就是用这一招赶走了江南对不对，那篇论文也是你抄的他，你好大的本事，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顾北舟仔细打量了一眼她脸上的神情，笑意不达眼底。 “那你就不用管了。四师姐，最重要的是，你得明白自己该做点什么，才能好好的待在实验室……” 他用手拍了拍柯敏的肩膀，用上位者的姿态。 深吸一口气，柯敏侧头看了眼顾北舟的手，将心里的不甘压了下来。 “好，那我就……听你的。” 192 这合适吗 192 江南在实验室的生活一如既往。 每天一早过来打卡开会，查看实验进程，中午过来给小组的人订餐，晚上跟林逸一起撰写半导体论文。 自从半导体材料问世，有不少媒体和活动邀约递上来，甚至还有几家跨国公司私下邀请，有一家甚至直言可以赞助江南成立科研实验室并开出天价薪酬，但江南全都推掉了。 他过得朴素低调，但外界对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甚至还有人在网上专门开了跟他有关的帖子，将他奉为科研偶像。 这天江南从实验室出来，居然在门口看到啦三四个小学妹聚在一起，为首的那个有着圆圆的脸蛋和杏眼，看着还挺讨喜。 见江南出来，她们兴奋得尖叫一声，然后簇拥着把最前面满脸紧张的少女推出来。 “你偶像出来了，赶快去！” “看不出来，江学长比网上晒出的照片好看多了，我觉得不比顾校草差，你赶紧上啊！” “加油，我看好你，一把拿下来！” 江南对自己的定位还停留在被全校师生讨厌的阶段，所以直到女孩红着脸站在面前，他还一脸莫名的样子。 “师妹?找我有事吗？” 江南重生后经历了不少事，身上自有一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沉静感，加上现在仪态舒朗眼若灿星，看起来外貌竟不输顾北舟几分。 看着江南眼中的温柔和疑惑，蓝莹莹像被烫到一般低下头，脸颊瞬间爬满红云。 她不要意思得咬了咬唇，低头把自己精心写好的信封递了上来。 上面像礼物一样系了精美的蝴蝶结，还喷了好闻的香水。 “学长，我是经管一班的蓝莹莹，上次校园立项赛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了。我想问问……我想问问你有女朋友吗？” 说完之后，她紧张得手指关节攥得发白，紧闭着眼不敢再看江南的表情。 旁边响起几道激动得欢呼声，是刚才那群凑在一起的小学妹发出的。 江南无措得愣在当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正在经历表白现场，他居然被小学妹告白了！ 讶异得站在原地，江南的表情有点为难。 平心而论，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适合谈恋爱，但第一次被女生主动告白，他惊讶又羞涩，一时间甚至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呦呦呦，这是哪个大帅哥在被小学妹告白啊。” 揶揄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江南转头看去，是林逸和李薇正从实验室里出来。 挑了挑眉，林逸笑着凑上前圈住了江南的脖子。 看惯了江南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状态，现在见他被小学妹“吓”得愣在当场，他还觉得挺稀奇。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人家很认真的。” 江南摸了摸鼻子，难得有点羞涩。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其实是想直接拒绝的，但又怕伤害了小学妹的少女心。 毕竟只是看这封信就知道小学妹非常认真，而江南比谁都知道被人辜负的滋味有多苦。 清了清嗓子，江南把林逸的手从身上甩开，低头认真得看着女孩。 因为怕伤害到别人，他的声线格外温柔。 “蓝莹莹是吧，你很可爱……”对面的女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江南停顿了一瞬，但还是略带歉意得向女生表示：“不过这段时间我一直要忙实验室的事情，实在没有时间交女朋友，而且我也没考虑过这件事，所以实在抱歉了。不过……我很高兴你喜欢我，谢谢你。” 他的目光深邃，低头看人的时候眼尾延伸出一抹缱绻的弧度，看起来非常深情。 蓝莹莹本来就没想过一次告白就能成功，亲耳听到江南的拒绝她本来是伤心的，眼泪也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但现在看到江南温柔的眼神，察觉出他目光中的小心翼翼，她又觉得安慰了许多。 她喜欢的这个人，真的人品很好呢。 女孩看着江南怔怔不语，眼眶还有些微红。 林逸心道不妙，看到江南眼里求救的意思连忙走上前安慰。 “哎呀小学妹，不要为了江南这颗歪脖子树放弃一整片森林嘛，况且这小子是个事业批，就算谈恋爱了大概率心里眼里也都是实验，根本没多少时间陪你，没事的没事的，不跟他谈其实更好，小学妹不要伤心啦……” 他在旁边絮絮叨叨得说了一大堆，甚至不惜用贬低江南来宽慰小女孩。 没想到对面的小学妹破涕一笑，居然开始站在江南那边帮他说话。 “我知道了学长，本来我就想过这种可能性，现在没成功也不算什么。不过林学长，江南学长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温柔的人，我从不后悔喜欢他，他可不是你嘴里的歪脖子树！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说他了！” 娇嗔得白了一眼林逸，她转头抽噎着看向江南。 “那学长，你刚才说现在还不想谈恋爱。那我能把表白信放你这里吗，哪天你想谈恋爱的话我就先排个队行不行？” 江南这次是真的被蓝莹莹的可爱逗笑了：“好啊，那我收下了。” “嗯嗯，那学长再见。” “再见。” 洒脱得挥了挥手，蓝莹莹转身蹦蹦跳跳得回到了几个女生堆里，然后才抹了抹眼泪往外走去。 林逸愕然得看了看她，又指了指江南。 “不是，刚才我是在安慰她吧，这小学妹咋还替你说话呢！这合适吗？” 193 新郎是江南？ 193 “合适啊。”李薇忍俊不禁得走上前：“人家表白成不成功是两个人的事，你自己自作多情凑上去，可不就不受人待见。” 林逸一脸委屈得指着自己：“我刚才是想帮江南解围好不好！不信你问江南是不是？” 轻笑了一声，江南径直向外走去：“不是，李薇说挺对的，本来就是你自作多情。” “噗嗤”一声，李薇也笑着跟上他的步伐。 “有些人就是自找没趣呗，也不知道跟他有啥关系。” 看着两人并排越走越远的身影，林逸表情愕然得站在原地，随后恼羞成怒得跑上前一左一右拽住了两人的胳膊。 “好呀你们，一起欺负我是不是！刚才本来就是我好心帮忙！”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反正我从头到尾没喊过你。” “不是你小子，现在不认人了是吧，看我无影爪！” 夕阳西下，三人说闹的背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在他们后面，肖芙和罗菲从实验室的侧门出现。 她们是跟林逸同一时间出现的，本来是想找江南叙旧，没想到会看见有人向江南告白。 罗菲盯着江南的背影喃喃自语，语气还有点欣慰：“这小子，论坛上说得还真没错，现在挺受欢迎的嘛……” 肖芙本来低着头神色难明，听到罗菲的话后突然抬头发问：“什么论坛？” “就是校园网论坛啊，之前有人推出了什么单身男神榜单，江南也在上面赫赫有名，说是科研能力出色为人沉稳，有一种又沉稳又少年气得感觉。本来我还以为是大家说着玩，没想到现在江南是真受欢迎，都有人找上门告白了。” “不过也对，江南的科研水平在学校算是首屈一指，现在张开了相貌也不错，这样的潜力股应该有很多女生都想把握。不过这小子也真是，这么可爱的小学妹都不喜欢，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总不能以后结婚靠相亲吧……” 罗菲摸着下巴看向江南的背影，不自觉得满嘴跑火车。 “他不喜欢也正常啊！那个小学妹又没有很漂亮！” 肖芙突然在旁边愤愤开口：“而且……而且江南现在正是全力追逐科研梦想的时候，那么多人等着他研究出半导体材料，这时候本来也不适合谈恋爱啊，谈什么谈！你是江南的亲表姐，这个时候应该督促江南专心学业，怎么能鼓励他谈恋爱呢，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想到刚才江南跟那个小学妹站在一起眉目缱绻的样子，肖芙不知哪里冲上来一股无名火，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罗菲莫名其妙得站在她身后，脸上出现了跟林逸一样的无辜表情。 “不是，你吃枪药啦！什么莫名其妙的，不是你说要来找江南的吗！” …… 晚上回家，肖芙在梦中看见了一个莫名的场景。 她好像快要结婚了，整个城市所有的显示屏上都挂着她的婚讯，认识的所有人都在恭喜她和爱人百年好合。 甚至苏雅婷和关容还做了她的伴娘，婚礼开场前，她们在休息室难得叽叽喳喳闹作一团。 “我真想不到，咱们实验室最先结婚的人居然是最小的两个，你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啊，谁能想到师弟居然跟师妹在一起了，咱们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别人看到估计能惊掉大牙，别说别人了，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都觉得你们是在开玩笑，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啊！” 肖芙飘飘荡荡站在一旁，看见“自己”穿着一身满钻的婚纱笑得羞涩。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他，但后来看见他被别人告白，差一点就牵上了学妹的手。那时候我就知道，早在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里我就喜欢上他了，所以后来是我主动向他表的白，到现在我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女孩的脸上升起两抹红云，但眼中满是幸福的爱意。 肖芙本来一直很好奇，不知道未来“自己”的爱人到底是谁。 但听到“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她瞬间愣住，下意识想到下午江南被小学妹表白的场景。 从小一起长大，实验室的师弟师妹喜结连理，看见他被外人表白……林林总总，这说的不就是江南吗？ 想到这里，肖芙的呼吸声瞬间变重，心中一瞬间升起的居然不是害怕或者惊讶，而是隐秘的欢喜和羞涩。 她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当初看见江南给李薇披衣服为什么会生气，下午看见江南被人告白又为什么要发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师弟！ “啪嗒”一声门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进来喊新娘出场。 伴随着悦耳的婚礼进行曲，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肖芙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上舞慢慢来到了一个男人对面。 那人身材颀长，脸庞在刺眼的灯光下逐渐变得清晰…… 快了，就要看到了，会是江南吗？ 肖芙不自觉屏息期待！ 但下一刻，她猛然从床上惊醒，这才发现那只是她的一个梦！ 194 194 肖芙愣愣得看着自己房间宫廷风格的天花板。 她自小家世好长得好，被当成公主娇养着长大，在感情上也从没有吃过苦头。 向来都是她被乌泱乌泱的异性追捧表白，肖芙自己却从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以至于她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自己对江南的异样是因为喜欢。 她无奈得抿了抿唇，将胳膊抬起来盖在眼睛上忍不住轻笑。 所以……之前她看见江南给李薇披上外套就生气，想到他跟实验室的女生孤男寡女待了一整夜就着急，昨天看到江南被别的女声告白忍不住发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她喜欢上了江南。 “江南，江南……” 肖芙忍不住从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分明是同样的称呼，但如今从自己嘴里念出来，她却读出了一种缱绻的意味，心口也有种火热欢喜的感觉由内而外迸发。 之前分不清这种感情是什么，她又是会被自己心中莫名出现的焦躁和火气困扰。 但现在看清了这一切，肖芙只觉得心安又欢喜。 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家的判断，因为哪怕是现在清醒的自己，一提到嫁给江南心里止不住的甜蜜与兴奋感根本做不得假！ 肖芙虽然淡漠，对待感情占有欲却很强。 想到罗菲说的江南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心里止不住来气。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对象，他却跟自己大吵了一架，而且还有那么多小女生虎视眈眈。 肖芙忍不坐起身，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感。 不行，以前在实验室里默默无闻的就算了，现在江南这样出色，不知有多少小女生会乌泱乌泱得往上冲。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尽快把江南拿下，免得夜长梦多哪天被别人下手了她哭都来不及。 不过她对于追人也没经验，最好找个军师问问现在的男生都喜欢什么，她才好对症下药。 想到这里，肖芙立刻掀开被子转身就下床。 她想到了！ 实验室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军师吗，她要去问问小师弟，都是同龄人他肯定知道该怎么追求江南！ 顾北舟本打好好休息的，但肖芙好不容易主动约他，哪怕是早上六点他也得爬起来应下。 今天肖芙难得穿了一身鹅黄的裙子，带着墨镜坐在跑车上的样子又飒又美。 这是她从车库随便开出来的全球限量款，顾北舟曾经在豪车杂志上看到过，市值超过五百万。 贪婪得看了一眼豪车和车上的女孩，他扬起一抹单纯的笑脸转身上了副驾。 “这么早找我有何贵干啊。” “很重要的事，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肖芙没注意到顾北舟的神情，把车开到了一个私房庭院。 这里的包厢隐秘性极强，进入门槛也高，顾北舟甚至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明星。 呼吸不自觉变重，他扫了一眼侧身跟服务员说话显得身材凹凸有致的肖芙，眼里审过一抹势在必得。 从一开始进入光学实验室他就知道，肖芙跟自己就是天生一对，这样貌美家世又好的女孩才配跟自己结婚！才配诞下自己的后代！ 肖芙有心想要让顾北舟帮帮忙，自然要花心思讨好他。 进入包厢后她又是帮顾北舟添水端点心，又是送了他一条现在正火的轻奢手链。 “小师弟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我看自己家表弟很喜欢这个牌子，是男款。” “你不是喜欢吃糖水吗，这家点心的大厨全都是江浙本地的，做的甜口点心很好吃，你试一试。” 顾北舟被她这么殷勤的讨好，眼里上过一抹得意。 但肖芙一向清高淡漠，现在突然这么热切，可见是真的有事情要求他。 什么大事能让高高在上的月宫仙子突然放下身段求人，他也很好奇呢。 制止了肖芙想要再给他添茶的举动，顾北舟好奇得看着肖芙，眼神如往常一般纯澈。 “五师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可以直说的，用不着这样。” 手上的动作一僵，肖芙抿了抿唇看向顾北舟，突然就有点羞涩。 “哎呀，就是……反正你吃完我再跟你说，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从肖芙一大早过来找他和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来看，这件事应该很重要。 而且就是因为太重要，所以连肖芙这样的豪门千金都忍不住变得小心翼翼甚至紧张。 顾北舟顺着肖芙的意思低头吃着点心，细细思索了一圈最近肖芙的现状。 学业上面没问题，前段时间刚参加了一个高校竞赛节目还在里面得了第二名，生活上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如意。 能让肖芙这么紧张的事情会是什么呢？现在他还真的越发好奇了。 终于，在漫长的十分钟后，顾北舟放下餐盘，拿起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学姐我好了，现在你能说到底是什么事了吧。” 顾北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唇边看着肖芙难得犹犹豫得凑上来，平日里高岭之花一般的仙女难得有了小女儿姿态。 “就是……你觉得我跟江南在一起，怎么样？” “噗－－” 顾北舟刚喝下去的热茶全喷了出来。 195 我喜欢他 195 “哎呀舟舟，你怎么还这样啊……” 肖芙闪得很快，但看着被顾北舟失态打湿的桌子，她还是止不住一脸嫌弃。 平日看舟舟也没觉得他这么冒失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站起身，很快找来服务生又把桌子收拾了一边。 顾北舟愣愣的站在一旁，一直到餐桌再一次收拾好，肖芙拉他坐下看着他都没反应过来。 肖芙跟江南?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江南，她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肖芙可是他一早就为自己找好的妻子，她怎么敢绿了自己，而且劈腿的对象偏偏是江南！ 这么想着，一股被背叛的愤怒跟顾北舟盯着肖芙的眼神慢慢变得森寒。 “昨天我本来想去找江南叙叙旧，但到了实验室门口，我看见有一个小女生在对江南告白，虽然江南当时拒绝了，但那时候我在后面看着就很不高兴，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我的不高兴是因为我喜欢他。” “大师姐二师姐跟江南关系都不好，罗菲又玩的花，柯敏更别提了，我实在找不到人帮我出谋划策，所以就只能来找你了，舟舟，你会帮师姐的对吗？” 肖芙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顾北舟，然后被他眼底森寒的杀气吓得心口一滞。 但下一刻，顾北舟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澄澈单纯。 肖芙眨了眨眼放下心来，只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是错觉。 “师姐，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上江南了啊？”顾北舟眨眨眼脸色温和：“我的意思是，之前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你们也相处了很久，那时候我也没看你喜欢江南啊。” 肖芙被问得一愣，忍不住陷入之前的回忆中。 “以前是相处了很久，其实那个时候整个实验室我就跟江南的关系最好。他是我见过最有耐心最单纯的男孩，只是因为我是他师姐就帮了我很多忙，我再晚坐飞机回来他都会来接我，而且从不会携恩求报，主动问我要这要那。” “我现在想想，也许当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但是我从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一直没分清我对江南的占有欲其实就是喜欢。加上那时候江南跟我的关系本就亲近，几个师姐里他在我身上花的功夫最多，我就一直很满意。”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肖芙隐晦得看了一眼顾北舟。 “但之前因为论文产生了误会，江南直接跟光学实验室决裂了，现在跟我们关系越来越差。他走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很需要他，我会因为江南陪在别的女生身边生气，也会因为江南被别的女生告白嫉妒。我现在想清楚了，这种感情就是因为喜欢，我是认真的，很喜欢江南！” 肖芙说得无比笃定，没注意到对面顾北舟的拳头已经紧握到发颤。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得神采，眼底都是狂暴的杀机。 江南江南又是江南，之前江南在科研上抢他风头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他拿到了文荣奖杯勉强跟他名分秋色，现在江南居然又要抢走他的女人！他怎么就偏要抢走自己的东西！ 还有肖芙也是，江南现在都跟她们决裂了她又喜欢上了人家，她怎么就那么贱！ 自己对她也很好啊，而且论态度论样貌现在的自己哪点比江南差！ 怕眼中的寒光吓到肖芙，顾北舟眸光微闪，轻咳着低下头来。 片刻后，他强装镇定得抿了抿微凉的茶水，抬起头小心翼翼得试探道。 “但是师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跟江南的未来啊。你是肖家的大小姐，但他不过是一个穷学生，就算你喜欢他，那肖家……会同意吗？” 这也是顾北舟一直以来的顾虑，他从见到肖芙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她会是自己的妻子。 但肖家权势惊人，在没有充足的准备前他害怕冒昧表白反而会适得其反被肖家拒绝，所以才隐忍至今。 本来他还想着温水煮青蛙一般得跟肖芙培养感情，等到自己成为科研圈有名的青年才俊了再跟肖芙正式表白，然后顺其自然得去肖家提亲，没想到竟会被江南捷足先登！ 他根本不相信肖芙会突然喜欢上江南，推己及人，势必是江南贪图肖芙身上的资源，所以故意设下圈套勾引她！ 肖芙摆了摆手，难得有兴致侃侃而谈。 “会的！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江南现在是物理学界的大红人，而且江教授跟我爸妈本来就认识，就算江南现在跟老师决裂了，但母子就是母子哪有真的翻脸的，说不定以后遇到某个契机他们就和好了。我跟江南家世学历其实都是匹配的，更何况他还那么有才华，我跟他在一起也算男才女貌，不算辱没了我。” “更重要的事，我们家里对我的自由度很大的。只要我喜欢，我爸妈都会支持。” 在她对面，顾北舟听得心里又气又悔，同时还有一种极深的嫉恨！ 他没想到肖芙居然把这些事情考虑得这么全面，也没想到肖家居然这么善解人意。 早知道肖家根本不在意这些那他早两年就下手了！哪会耽误到现在！ 而且家世学历，其实他跟肖芙也很匹配啊！甚至除了江岚，他那许久没联系的大伯堂叔那边还开着公司！ 怎么她偏偏就看上了江南而不是他顾北舟呢！ 196 196 越想越气，越气越悔。 顾北舟忍不住打断了兴致勃勃的肖芙提醒她：“但你喜欢的是江南嘛，你喜欢他那就得支持他的学业梦想才行。现在江南正在研究半导体材料处于人生的关键期，你看昨天告白的那个小学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拒绝的。依我看你就先等他忙完学业再说，否则如果因为恋爱耽误了学业，到时候江南恐怕会埋怨你，你说对不对？” 肖芙被他说服了，忍不住点了点头。 “对的。” 正牌女友的确需要善解人意，她知道江南有多看重科研实验，这个时候的确得支持他。 “所以啊，现在这种时刻不适合提这件事，不如我们从长计议，先等他做完实验再说。到时候他又有时间心情也好，师姐这么优秀，你告白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顾北舟一顿推心置腹得劝说，听得肖芙连连点头。 到最后，顾北看了看手机推说自己有事，然后就率先离开回了学校。 肖芙皱着眉坐在包厢里，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找小师弟是想让他帮忙追江南，他这意思是直接不让她追人了啊？ …… 半导体实验室，江南和李薇一起期待得看着正进行反应的合成仪。 器皿里硅片溶液整跟锗元素慢慢融合，直到最后在光电反应下形成了一个新材料。 “这是成功了？江南，这是成功了吗？！” 李薇兴奋的声音都在发颤。 短短二十天啊，在上次半个多月提炼出碳化硅以后，现在锗元素也跟硅片完美融合了。 这个速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的实验流程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这种合成手法可以批量尝试去做所有市面上的半导体材料。 想到这里，李薇的呼吸声都忍不住变重了。 “是的，咱们实验室的第二个半导体材料合成了。李薇，这是咱们共同的胜利！” 江南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合成仪的眼神欣慰又感动。 他也想不到最近的这两种材料合成这么顺利！ 半导体在国内是一片蓝海，其中碳化硅和氧化锗是应用最广泛的两种，现在这两个材料全都做出来，势必会在物理学界和半导体行业引发巨大动荡，甚至他们就可以凭借这两种材料尝试去做完全属于国内自己的合成电池和高精尖芯片，逐步尝试摆脱国际科研界对国内的掣肘。 这样想来，两种半导体材料的问世可以说是意义巨大。 林逸兴奋得跑上前第一时间拍下照片视频记录，眼神亮得惊人。 “我有预感江南，这篇论文发出去之后物理学界肯定要炸锅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咱们国内的半导体行业可以开始起步了，包括芯片和集成电路，还有最新款太阳能电池，高频率高功率的手机电子器件，这些全都能用上！” 林逸一一细数完两种材料的用途后直起身，忍不住眼眶湿热得拍了拍江南的双肩。 “你真是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江南，我现在觉得你才是真正的科研人，科研的诞生本就是为了便利国民生活的！真的，你不知道这两种材料对我们，或者整个华国来说有多重要！” “就是啊，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样跨时代的东西诞生在我手下，这太了不起了，我现在甚至有点想哭！” 李薇也在一旁红着眼睛说道。 他们的表达多少因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但江南还是听清了小伙伴们表达的意思，甚至欣慰得笑了。 “说得好像这些都是我的功劳一样，这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啊，荣耀是属于我们整个科研小队啊！” “而且创造出半导体材料，改变现在国内备受掣肘的现状，甚至创造属于华国的科研时代，这不是咱们一开始创办科研小队的初衷吗？现在不过刚刚踏出一小步，咱们应该一鼓作气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挑战和困难才对！都别哭了，这么好的事咱们躲在屋子里哭像什么样子！传出去让人笑话。” “你说得对，我哭什么哭，干出这么牛逼的事有什么好哭的！” 林逸一擦眼泪转身坐到工位上：“这件事我得第一时间在论坛上公布，而且还要连夜写好论文发出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实验室已经做出了第二种半导体材料，咱们国内的半导体行业马上要开始一场大地震了！” 说干就干，林逸第一时间在论坛上公布了半导体实验室的新发现，江南也亲自联系了校长告知这件事。 果不其然，整个校园论坛立刻就炸了锅。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导体实验室牛逼。” “热知识，碳化硅和氧化锗就是半导体需要的最重要的两种元素，如果说碳化硅的出现证明了半导体实验室的能力，那第二种材料的问世就意味着－－国内的半导体行业正式开始起步了。而这一切，居然是一群学生做出来的，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 “那岂不是改变了半导体行业格局，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就轻轻松松在论坛上公布了？” “怎么可能，现在公布只是向外界放出消息，正式的公布一般都伴随着论文的发出，应该要更专业的场合。而且这不是单一的改变半导体行业格局，往大了说这肯定会引发一场科技革命！” “都别说了，刚才院里已经发出消息，顾校长直接发下通知，要在学校礼堂举办一场发布会，到时候各个高校的学术大拿甚至是政府官员都会过来，甚至还有媒体直播。” “太牛了，江南这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吧，这可是教授才有的待遇，他一个本科生居然这么风光！” “人家那是因为成就巨大，有本事你也做出这么牛逼的实验啊，到时候院里一样捧着你。” “……” 197 你俩有情况 197 江南也接到了消息，院里高度重视这次的的半导体实验成果，已经做足了准备要在礼堂开办一场盛大的发布会。 以此同时，市教育局包括各大主流媒体也会派代表来参加，甚至孟良艺教授将会亲自到场致辞，可见对此有多重视。 科研小队的人也察觉出了事关重大，所以不管是江南还是林逸李薇等人都全力准备着有关实验的一切，打定主意不能在发布会上丢实验室的脸！ 没错，科研小队的人经过了层层波折，现在不管是硕博连读的李欣然还是研究室林逸亦或者本科生江南和李薇，大家现在已经有了共同的身份认知和归属感，那就是半导体实验室！ 在学校里，他们小队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甚至现在稳稳压过了光学实验室成为当之无愧的科研王牌。 发布会的消息散布出去后，礼堂的五百多个座位全都被本行业的教授老师提前锁定，就连本校的学生想进去都到三请四请才能从老师那里得到零星的一点名额。 这林林总总的事情无异于告诉江南，他们小队彻底火了，而且经此一役一定能在科研界打响名头，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不兴奋！ 江南作为团队的总负责人，要负责在台上致辞发言，心里难免紧张，一早上背着小队的人在屋子里自己吭吭哧哧演练了半天。 “尊敬的各位领导和老师，我是凝聚态物理系学生江南，今天召开这场发布会的目的是展示我们半导体实验室的新突破，具体可以分为以下三点，第一是……” 说着说着嘴又瓢了一把，江南无奈得轻吸一口气，抬手惩罚性得拍了拍自己的嘴，然后拿着稿子再次开始。 “尊敬的各位领导和老师，我是凝聚态物理系学生江南……” 这次倒是顺利得说到了中段，但详细解释实验的时候江南又忘词了。 这已经是他说稿的第十三遍！但还是没能顺下来！ “怎么就说不下来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长叹一口气，江南颓然得坐回椅子上。 “我说怎么一上午都看不见你的影子，原来某人是背着我们在偷偷努力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揶揄的女声，江南转头看去，李欣然和林逸李薇居然都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那架势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他难得有些羞涩，耳根都红了起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这也是担心自己紧张，所以提前试试。” 李欣然大喇喇得走上前，一副大前辈的姿态拍了拍江南的肩膀。 “那有什么，以你的实力，到时候只要站上台这些都能自然而然得说出来，根本不用担心。” “要我说你也是，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这么点小场面紧张啥？跟师姐我学学，我就什么都没做准备，到时候随便他们问。” 发布会上是有提问环节的，这也是江南头疼的第二个领域，所以他才提前准备了很多引申问题和相关数据，就是不想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丢脸。 据顾校长透出的消息，这次参加发布会的可不止孟良艺一个院士！ 这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一个本科生率领的科研小队发布会，居然跟国内最大的行业峰会吸引的人员数量不相上下！甚至就参与人员的级别来说专业度还更胜一筹。 哪怕活了两世，但这算是第一次在整个行业中留名露面，哪怕是江南这种沉稳的心性也免不得有点忐忑。 现在听到李欣然教导的话他倒也没有反驳。 师姐参与的比赛确实是多，这种场合不紧张也是能预料到的。 他抬起头想要回话，没想到李薇率先开口，直接拆了李欣然的台。 “师姐你说这话可就过分了嗷，其实师姐也特别紧张，今天一早我听见她跟顾校长打电话了，说有那么多教授在场，她比自己本科答辩都紧张，想想腿肚子都抖呢！” 当着江南的面，李薇笑眯眯得把李欣然的面子卖了个干净。 恼羞成怒，李欣然立刻转身掐住了李薇的脖子前后乱晃：“好你个小李薇，合着早上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偷听了是吧。那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承认！还说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逸写的论文都修改了七八稿了，你不也是很紧张吗，单说我干啥！” 她一边说一边晃，没注意到李薇皱了皱眉，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难色。 还是林逸细心得注意到了这一切，在李薇脸色涨红说不出话的时候一把将李欣然的手甩开，然后着急得凑上前查看李薇的脖子。 “怎么了？是不是脊椎痛，哎呀我都说了，你这段时间不要总是天天低头做实验，对脖子不好！” 转过头来他又埋怨得看着李欣然：“学姐你也真是，看不出来小薇刚才很难受吗？她最近总是脖子疼，你刚才肯定是把她弄痛了！” “林逸你别说了……”在他对面，李薇红着脸想要阻止林逸，但却被林逸无情镇压，甚至还亲近得拉开李薇的领口查看。 “什么别说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我看看有没有扭到，还痛吗？” 江南和李欣然诡异得看着这一幕，然后异口同声得开口：“你俩……有情况？” 198 学人精 198 林逸这下意识维护的反应，还有他嘴里的小薇，说是没关系俩人都不信！ 被江南和李欣然一问，李薇这才从林逸手里挣扎出来，小脸变得通红。 “哎呀，我都让你别说了，你偏要说。” 她躲在林逸身后生气得戳了戳他的背，完全就是一副恋爱中的小女生姿态。 林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自然而然得握住李薇的手冲江南他们点点头。 “没错，我跟小薇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 江南倒真的来兴趣了，大家天天在一起，怎么他都没看出来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情况？ “确定关系就是这周的事啊，不过之前我就觉得小薇挺好的，又踏实又坚毅，整个人像是一颗沉稳的大树，一看见她我就觉得很安心。” 林逸说得满脸认真，但李欣然和江南都忍不住笑了。 不愧是理科生，人家李薇一个小女生，说她像大树是什么鬼啊，林逸这是形容女朋友的吗！？ “林逸！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这么形容我！” 李薇也羞恼得跑了过来。 李欣然把她护在身后，像护崽的小母鸡一样对着林逸开火：“就是，有这么说自己女朋友的吗？林逸我可告诉你，李小薇是咱们科研小队里年龄最小的女孩，你要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听到没，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后她瞄了一眼江南，接收到信号，江南也跟着煞有介事得开口。 “就是，而且马上咱们就要开发布会了，到时候李薇在科研圈子里肯定就出名了。你想啊，她科研实力那么强，年龄还很轻，看着妥妥就是个潜力股，不知道有多少男生会瞄上她，你可得小心点，万一被人抢走了我可不会帮你。” 他和李欣然一左一右，看着就像是李薇的娘家人。 林逸看得一愣，在心底想了一圈越想越恐慌。 是啊，他能发现李薇的优点那别人也能发现，他们现在才刚刚确认关系，万一李薇被别的男人勾引了他往哪哭去？ 越想越害怕，林逸吭哧吭哧得跑到李薇身边指天发誓：“我下次肯定不这么说了，小薇你别生气啊，以后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南和李欣然相视一笑，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对于李薇和林逸谈恋爱其实是乐见其成的，不管是学历还是性格两人都很合适。 不过林逸之前是妥妥的理工男从来没谈过恋爱，李薇又是偏向敏感细腻的性格，有的事还是提前打打预防针比较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响，吴风止从外面匆匆进来。 看屋子里四个人都在，他直接沉声说道：“你们接到消息了吗？光学实验室那边要在发布会上公布光刻项目的新进展，校方好像正在商量要不要让他们跟我们在同一场发布会上公布。” 江南听得皱起了眉：“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光刻项目的事，他们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吴风止点了点头：“应该是，刚才我接到顾教授的电话，他们说江教授带着顾北舟已经找过去了，说是光刻项目同样有了新突破要开发布会，再开一场太过费时费力，不如直接在一场发布会上办了算了。” “这怎么可以!”李欣然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硬蹭吗，谁不知道这场发布会是因为半导体实验室有了新研究，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他们要开发布会，那她们有什么新突破，拿得出来吗！？” 真是有毛病，人家开发布会他们也要挤进去，说不是蹭风头李欣然都不信！ 这次发布会可是引起学术界高度重视的，几乎大半个物理学界的教授老师都会过来，不用说李欣然都知道顾北舟他们大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见不得江南这么出风头所以想要硬蹭一把！ 神经病，好不要脸！ 蹭车蹭饭，第一次看到有人蹭发布会的，一群学人精！ 吴风止低头看了眼手机：“他们还真有新突破，而且已经在学校论坛上公布了。” 江南也跟着拿出手机查看。 果不其然，光学实验室一小时前发布了新帖子，标题就是论光学实验室的新突破。 上面清清楚楚得写出了光学实验室已经就光刻机制造研究出了新项目，同时打算用文荣奖夺冠的光刻技术制造出国产最先进的光刻机，关容家里的公司就是最好的投资和应用商，顾北舟身后的顾家也愿意成立相关的设备公司帮助投产。 也就是说，他们提出的项目勉强也算是意义重大，但那只是设想，堂而皇之得挤进半导体已经完成的实验发布会里难免有些勉强。 李薇和林逸不自觉皱着眉。。 “她们这一看就是自产自销临时提出来的啊，跟我们的主题有什么关系！” “就是，顾校长难道看不出来她们这是故意碰瓷？一个设想而已，怎么能跟已经完成的实验项目同时出现，这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 林逸：“师姐，要不你问问顾校长能不能把她们的申请撤掉，这肯定不合适啊。你不是顾校长唯一的爱徒吗，你说的话他肯定会考虑。” 李欣然同样心里不爽，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拿起手机走到旁边播了个号码。 “老师你现在方便吗，我想问问发布会的事……” 五分钟后，李欣然脸色难看得抬起头：“事情已经定了，老师说他也没办法”。 199 势均力敌 199 李薇皱着眉上前一步，眼里都是不解：“这怎么可能呢，江岚她们心里没数顾校长还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吗？一场发布会只能有一个主题，现在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临时加一个光学实验室算什么？” 李欣然也有点无奈：“关键是投资啊，光学实验室拉来了关家企业和顾北舟身后的顾家，尤其是顾家是老牌科研公司了，跟学校的不少教授关系都不错。刚才的例会上，老师说学校超过三分之二的教授都同意顾北舟他们同时参加发布会，他一个人觉得不合适也没办法。” “不过老师说了，这场发布会的主角还是我们，这一点是从始至终都不会变的。” 江南面无表情得补充了一句：“的确是我们，但只要顾北舟他们参加了发布会在外人眼里这场发布会就是学院为我们两个实验室同时开的。甚至会觉得他们实验室的含金量跟我们一样高。” 江南一直都知道顾北舟这人就像是吸血的水蛭一样缠在他身边，拼了命的想把他身上的资源据为己有。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现在顾北舟的脸皮已经厚成了这样，连专门为半导体实验室开的发布会都要横插一脚。 “真不要脸！他们这就是硬蹭，想抢江南风头。之前我可从没听说过顾北舟身后的顾家，现在突然冒出来，学校大部分教授还都支持他们，说这里面没猫腻鬼都不信！” 李薇愤愤不平得看着江南：“顾家你有听说过吗，现在怎么突然大张旗鼓得支持起顾北舟了。” 江南冷笑一声：“谁知道呢，顾北舟跟顾家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否则当年也不会被我妈接到江家来了。但他们都姓顾，难说现在不会因为某些利益交换选择暂时合作。他们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参加我们的发布会，还真是看得起我！” 吴风止知道这场发布会对江南的意义，现在顾北舟处心积虑加进去估计是居心不良。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爱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别太生气了，换个角度看，其实顾北舟拼命想要参加这场发布会也是因为这次发布会的含金量的确很高，相当于是在整个科研圈子里大大得出了次风头，而且会上还有不少院士学者，稍微认识几个都算是难得的人脉。” “江教授硬要把自己的爱徒加进来那也行，但能不能真的蹭到风头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毕竟大家是专程为你们过来的，顾北舟的那套光刻技术跟半导体材料问世压根不是一个量级，大家愿不愿意看他们那套还两说。”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种碰瓷似的赖到我们身上，我怎么想怎么恶心。” 江南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低头有了成算。 顾北舟的行为其实很好理解，其实就是眼看江南他们越走越远就要进入新的里程了，他们赶不上，那就要想办法蹭上江南这辆大车吸吸血。 如果用娱乐圈的演员作比，那就是后台党用钱硬是砸影帝站在一起，想用这种方法制造出双方咖位平齐的假象，对被蹭的那方来说的确有些恶心。 江南的处世哲学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返还！ 既然顾北舟这么想参加这场发布会那就让他去，只是到时候开成什么样子，到场宾客到底有多少人，那就不能保证了。 这样想着，江南凑过去冲吴风止低语：“老师，这次参加发布会的成员名单你有吗，我要单独联系一份……” …… 当天下午，本定于这个周六的发布会延期一天举行，而且主角从半导体实验室变成了半导体和光学实验室两家并行的消息在校论坛不胫而走，不少学生都在热议。 “不是说为了半导体实验室才开的发布会吗，光学实验室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好想听说了，光学实验室那边也有项目申报成功了，就是文荣奖得奖的光刻技术。所以校方特别申请，让两个实验室一起参加发布会。” “不会吧，半导体实验室新出的实验成果可是能影响一整个行业态势的，跟这相比光学实验室只是申报个新项目至于那么大阵仗吗？我觉得不太合适，而且明眼人都是奔着半导体实验室过来的，现在光学实验室硬要加进去算怎么回事？” “前面的能不能不要那么短视啊，人家半导体实验室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反对起来了。光刻项目也算是光学一大突破啊，而且关家和顾家这次都出了力，不仅要大力赞助光学实验室，而且愿意直接用他们研制的光刻机投产使用，这怎么不算是影响行业格局的大事呢。同时开两次发布会太过费时费力，所以校方才会直接选择让两家合并吧。” “就是，而且江教授和江南是亲母子，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人家一家人的事咱们跟着操什么心？这件事江南肯定知情啊，他没反对那肯定就是同意了，格局放大一点，谁出名对学校来说不都是好事吗？没什么好介意的。” “咱们物理学院今年也是起飞了，光学实验室和半导体实验室势均力敌，等这次发布会过后估计他们就更出名了，我有预感，今年报考物理学院的学生估计会成倍增加。” “何止啊，不说是下一届新生了。就说上次江教授开始招收新生，进到最后一环的那可都是有过人之处的物理天才，有的还是家里开研究院的顶级富二代，听说竞争特别激烈，到现在都没有角逐出真正的人选。” “那就等着看好了，反正跟咱们普通学生没什么关系。哎，早知道当初我也好好学习了，万一努努力我也考进去光学实验室呢。” “考光学实验室不如跟着半导体实验室咯，资源分给十个人和四个人怎么会一样，而且明显江南那边发展潜力更大！” “……” 200 一场交易 200 与此同时，顾北舟正在酒店包厢里跟两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而且还殷勤备至得主动给人倒水添茶。 “这次发布会的事可真是多亏了两位叔叔，否则我肯定没办法顺利参加。”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顾卫峰点了点头，眯缝眼里满是得意。 “你知道就好。北舟啊，你不知道说服那么多教授站在你这边要费多大功夫。说句实话，这可都是我们作为叔伯对你的照顾，你可得好好记在心里啊。” “就是啊。”旁边身材略瘦有点秃顶的顾卫平跟着附和道:“你可不能学那些白眼狼，功成名就之后就六亲不认。咱们帮你那是因为血脉亲情，是因为看好你身上的科研潜力！北舟你可一定得好好争气，不能辜负我和你二叔的期望！” 顾北舟的脸色一僵，眼底的戾气差点没忍住溢散出来。 跟肖芙聊天之后他就说服了江岚要参加这场发布会，因为他知道这次会议基本整个国内科研界都会出席，能在上面露脸相当荣耀。 凭什么江南能参加他却不能，他偏要证明给肖芙看他哪一点都不比江南那个无父无母没人要的孤儿差！ 学校不让他参加他就自带投资挤进去；肖芙说江南家世跟她登对他就拉上许久没联系的顾家；而且做足了准备要在整个科研界面前好好表现大放异彩！ 总之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哪怕江南研究出了半导体材料表现优异，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实力更强身家更顶的顾北舟！ 只是这两个叔伯……分明只是一场交易，用他们对自己投资换来以后光刻机的独家合作，他们却非要故意提醒自己多加报答，当真的贪得无厌！ 但凡他们对自己真有一丝亲情，当年他又怎么会走投无路只能来到江家！ 心里恼怒的厉害，但现在到底是刚刚合作，顾北舟非但不能发脾气，而且还要好好扮演一个乖巧孝顺的晚辈，把这两个人哄得服服帖帖！ 他竭力压制住胸口的怒气，抬起头一脸真诚的点点头。 “二叔三叔说得对，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还请您放心，等光刻机研究出来后我一定第一时间跟顾家合作，到时候顾家势必能占据现在国内所有的市场份额！” 想到这件事顾北舟就头疼，前两天他想用光刻机署名或者参与合作的方式劝顾家支持自己。 但这两个叔叔老奸巨猾，非要顾北舟答应光刻机跟他们独家合作而且低价签约才愿意出力支持他。 光刻技术和相关研究其实是关容那边占了大头，连这门技术都是关容率先提出，现在自己就这么答应顾家的合作，这件事顾北舟甚至还没想好到时候怎么跟关容解释。 但现在反正是箭在弦上了，大不了到时候求求关容，有老师在她会答应的。 有了顾北舟的保证，两位顾家掌权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来他们是不想理会顾北舟的，但这个多年没联系的侄子突然就成了文荣奖冠军，而且还是实验室的中心人物，眼看着就要起飞发达。 出于商人投资的心理，选择跟他合作也不是不行。 只是…… 为首的顾卫峰低头吹了吹茶水里的浮沫，用隐晦的眼神扫了一眼顾北舟。 “北舟啊，这次你能想起来我跟你三叔我们都很高兴。毕竟咱们才是最亲的一家人，你有任何困难本就该找我们帮忙的，当年大哥也帮了我们很多。如果你爸还在的话，也许你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心思参加这种发布会，他才是当年科研界最亮的那颗星……” 提到早逝的大哥，顾南峰还装模作样得抹了抹眼角，然后不经意的提起。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和你三叔一直想去找你，但当年你爸妈去得突然，顾家直接乱成一团。为了不打扰你在江家的平静生活，我们只能忍痛冷静下来，你不会怪我们吧？” 旁边的顾卫平也警惕了起来:“就是，你在江家这么多年过得多好，听说江岚教授把自己亲儿子扔了都要护着你，要是我们当初去找你了，这会你肯定过不了这种好日子。” 提到江岚，顾卫平还有些啧啧称奇。 之前没关注顾北舟还好，现在知道江岚这位物理学教授对他有多好之后连他这个亲叔叔都惊呆了。 自己亲儿子都不要了还要帮扶这个养子，这江教授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有泡。 实话说，要不是他知道自家大哥大嫂感情极好，绝对没有出轨这种可能性，他甚至会怀疑顾北舟其实是江岚跟大哥的私生子！ 在他们对面，顾北舟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嘴角微笑的幅度却更大了。 “怎么会呢，我知道叔叔们没来找我是有苦衷的，况且江阿姨的确对我很好，否则我也拿不到文荣奖冠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你们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说得真情实感，心里却把这两个血缘关系最近的叔伯大骂一通。 当初顾北舟爸妈过世顾家乱成一团，这两个叔伯可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想要争抢股份的。 现在说的好像是迫不得已才不来找自己一样，当真是利欲熏心又六亲不认！ 也就是自己现在还用得到他们，一旦到时候光刻机研制成功自己又跟肖芙结了婚，区区一个顾家……他绝对不会放在眼里！ 201 发布会上 201 看到顾北舟这样“乖顺”，顾卫峰缓缓放下心来。 本来听说江岚跟自家儿子都决裂了，他还以为顾北舟多有心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应该就是运气好得了江岚的青眼罢了。 也对，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理工科学生，当年被赶出去时才不过十来岁，关于自己抢了他们家股份的事情说不定根本就不记得，否则又怎么会甘愿在他面前低头。 顾卫峰放下心来，也有了点心情跟顾北舟闲聊。 “你之前说江南的半导体材料是得了吴风止的指导?其实他本人根本没有那么出色是吗。” “对，从当初申请项目开始吴风止就在暗地里帮助江南，后来连孟良艺院士和顾校长都站在他那边。这么多人培养，江南是肯定能在科研界崭露头角的。” 说到这里顾北舟就来气。 他承认江南可能有那么一点科研才华，但那绝对没有到能做出半导体实验的程度。 他不过是个本科生，之前还一直被自己压着打，怎么可能突然大变活人就变成科研天才了。 从以前到现在，顾北舟深信江南身上这么大的变化就是因为吴风止，或者说是吴风止和孟良艺。 他们一个院士一个二级教授，当然有办法做出这么难的实验，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眼瞎看上江南，居然把这么大的荣耀拱手相让！ 江南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踩中这种狗屎运。 看到顾北舟嫉恨交加的眼神，顾卫峰倒真的发自内心得轻笑一声，越发相信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看到这种学阀勾结的事就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顾北舟的肩:“你还小，不懂得科研界的水到底有多深，江南身上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以至于这几个教授甘愿把他推到台前享尽荣光。” “不过你也不用太生气，你这边也有江岚教授出谋划策，而且我们顾家在安省多少也算是说得上话，有我们帮忙，你不比那个走关系的江南差！” 商场上波涛汹涌，站队互害的事不知发生过多少次。 顾卫峰见惯了阴谋诡计，之前听到顾北舟说江南是后台党时接受得相当快，也理解了为什么顾北舟现在会找上门来。 毕竟嘛，顾北洲才是那个从小到大扬名在外的物理天才，现在江南靠后台稳压他一头，这让顾北舟怎么能甘心。 眨了眨眼睛，顾北舟感动得点了点头。 “谢谢二叔，我会努力做出来光刻机的。而且以后我肯定会比江南站得更高更远！” 叔侄三人在包厢里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当真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时间很快来到一周后。 江南和李欣然等人装扮一新前往礼堂，路上来了超多学生，有很多明显是外校过来的。 江南挤过人群的时候甚至还看见了好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媒体大哥。 见到江南四人的身影，路上的所有学生都对他们行注目礼，有几个甚至凑在一起用兴奋的声音低声尖叫。 “那就是半导体实验室的人吧，江南好帅啊，今天我运气真好能看到他们！” “对啊对啊，我都求老师好几次了，可他说这次发布会的性质很特别，无异于一场行业峰会。我们这种普通学生根本就进不去会场，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们。” “一看就知道都是踏实沉稳的学生，听说这次的论文直接引起了行业震动呢！我们老师说甚至央视都派了专门的摄制组过来采访！” “嘶——真的啊，那我们跟在江南后面，兴许能作为群演出场呢，到时候我就上央视了！” “别说话，这种物理天才一般性格都很孤僻的，咱们悄悄跟在江南他们后面别吭声！” 江南听着这密密麻麻的议论声，再看看几个女生异常“显眼”的动作，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林逸惊得站在原地，忍不住啧啧称奇。 “乖乖，我们这次怕不是真要出名了，这么多人都来看咱们啊……” 李薇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胳膊:“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人家刚才讨论的主角分明是江南好不好？沉稳一点，咱们在发布会提问环节好好表现就行了。” 林逸立刻清了清嗓子又理了理胸口。 “那不会，你男朋友在正式场合还是很拿得出手的。放心吧，稿子我都快背烂了。” 之前李欣然整理了很多问题和延伸话题发到每个人手上，未免到时候临时有老师提问，这段时间小队的四个人几乎全在拼了命背资料，争取绝不在这次的大场合中丢脸！ “好了，还有一小时就要开场，咱们抓紧过去吧。” 江南失笑着看着这一幕，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一行人并列走向礼堂，后面还坠着不少跟过来凑热闹的学生。 路上有不明所以的学生看见这架势也加入了进去，离远一看江南四人身后乌泱泱跟着一二百人，一起走到礼堂门口倒衬得气势惊人。 今天的礼堂被布置一新，最外面有两条横幅挂在上面，门口还有一派关于半导体和光刻技术的宣传海报。 不知是谁安排的，外面光刻技术的海报比半导体实验室的多，甚至连横幅都是光学实验室在凝聚态实验室上面，乍一看还以为今天的主角是光学实验室！ 林逸一看就来了气:“真不要脸，就是一个蹭发布会的，现在整得倒是喧宾夺主了。” 李欣然也皱了皱眉:“会场到底是谁布置的？这样分明就是有意混淆视听！” 江南冷笑着站在一旁，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就在几人心里恼火之际，门口响起一阵惊叫声，是江岚带着顾北舟过来了。 202 发布会中 202 “啊啊啊顾师弟好帅啊，我改变主意了，顾师弟比江南帅好多，他今天简直是白马王子啊！” “真的！皮肤也很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顾师弟比有的男艺人都帅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聪明又帅气的男生啊呜呜呜，这个世界到底为顾师弟关上了哪扇窗？他怎么样样都那么出色。” “别说了，他看过来了啊啊啊啊……” 几个女生尖叫着挤成一团，哪还记得自己刚才追着看的其实是江南。 江南转身看过去，顾北舟今天穿了一身白衬衫和休闲西裤，头上还精心做了造型，现在眉目含笑落落大方的样子的确很吸引人。 “骚包，一个大男人化什么妆的，我都看见他耳朵后面有粉了！” 林逸站在江南身后愤愤不平。 “就是，明明是半导体的发布会，现在半路杀进来一个光学实验室就算了，顾北舟还这么抢人风头，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定位！”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江岚带着顾北舟缓缓走来。 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亲生儿子，江岚的神色复杂，冷哼一声就朝会场内走去，顾北舟却留在场外毕恭毕敬得冲江南打起了招呼。 他身上甚至还喷了香水，味道清淡问起来却心旷神怡。 “六师兄，这次的发布会就多谢你了。要不是吴教授向学校主动申请，我们光学实验室说不定拿不到这么大的场地。” 这话说得诚恳，但搭配着门口光学碾压半导体实验室的横幅，以及顾北舟这一身特意打扮的行头怎么看怎么讽刺。 “顾师弟说得好，只是如果你言行一致的话，应该知道硬挤进来喧宾夺主其实是小人作风。” 门口那么多学生在场，江南没给他一点情面。 林逸同样嘲讽得开口:“就是，某些人吧，嘴里仁义礼智信样样出色装得像个好人，但实际上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不会真以为风头是硬抢就能抢过去的吧。” 他们两个男生跟顾北舟面对面站着，看着就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架势。 后面吵嚷的学生察觉出这驾驶不太对，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顾北舟似笑非笑得看着他们，仪态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风头肯定不能硬抢过去，科研嘛，当然是谁有本事谁就站在前面，你们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组省级摄制组从外面走来，为首的主持人看到顾北舟之后眼前一亮，举着话筒面朝镜头开始现场播报。 “现在我来到了理工大学礼堂门前，这次发布会吸引到了非常多的老师和学生关注，大家可以看到礼堂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幸运的是，咱们发布会的主角——顾北舟同学现在就在这里，让我们找他稍微咨询几个问题。” 话音落下，像是根本看不见旁边的江南几人似的，主持人和摄影团队一窝蜂的挤过来将顾北舟围在中间。 有个摄影大哥甚至为了抢位置硬生生踩到了江南的脚。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们忙着做采访，麻烦让一次。” 人高马大的摄像大哥转过身，没什么诚意的道了句歉。 江南还没说话，旁边的林逸就气不过得冲了过来。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你，看不到我们才是这场发布会的主角吗？你刚刚踩到了江南你知不知道？怎么那么没礼貌！” 那摄像大哥转过身，语气有些不耐:“我不是道歉了吗？皇帝不急太监急，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接到的通知是采访主角顾北舟同学。” 这话一出，连李欣然都听不下去了。 她脸色冷静的站出来，但眼睛里却燃烧着汹涌的怒火。 “你是哪家媒体?又是跟谁对接的，我现在怀疑你是在故意捣乱。” 摄像大哥不屑得骚了她一眼，点了点自己身上挂着的工牌。 “看到没有这位同学，我们是实实在在拿到邀请函的，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再说了，我是哪家媒体犯得着跟你一个学生汇报吗？让开，我们现在马上要进行采访了！” 说完后他不耐烦的往前一推，李欣然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林逸气红了眼，伸出手就要抓摄像算账。 “你采访个屁你采访，刚才你踩江南现在又推师姐，你必须要向我们道歉！” 摄像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后面的另一个机位马上跟上。 江南眼里眸光一闪，适时得冲上前把林逸拽下来。 “冷静！他们这是故意的！” 那个摄像分明是就是在激化矛盾，万一真的在镜头面前打起来这才真的成了笑话！ “可是他刚才差点推了师姐，还故意踩你！” 江南伸手按住了林逸的肩膀:“那也不能动手，尤其是我们这边主动动手。” 他凑到林逸耳边提醒:“你没觉得这家媒体出现的时机很特别吗？千万不要中计！” 林逸反应了一下，转头看向摄像怔怔得点了点头。 江南扶起旁边的李欣然。 “没事吧，有没有摔到。” 李欣然边起身边摆摆手:“我没事，咱们先进去，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点了点头，江南面若寒霜得扫了一眼顾北舟，头也不回得朝会场走去。 临走前他还能条件后面那位摄像遗憾的话语。 “顾同学，你们学校的学生就这么没家教吗？耽误了我们的采访说走就走。” “您别生气，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203 告状 203 林逸边听边骂，拳头攥得紧紧的。 “神经病，这家媒体怕不是顾北舟请来的吧。那两个狗眼是瞎了不成，谁不知道我们才是发布会的主角啊！” 江南安抚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激怒你。如果你真生气跟摄像大哥闹起来了，没等开发布会这件事就会上新闻，更严重一点还会闹到那么多行业大佬面前给他们留下冲动打人的印象，到那时候咱们才是有苦说不出。” “我去！他居然这么阴险！”林逸这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转头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顾北舟之后他甚至有点后怕。 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的理工学生，怎么偏就顾北舟一个人心眼子九曲十八弯，居然能想到这一招！ 李欣然也在一旁冷笑：“何止呢，如果你闹出事来，说不定直接会耽误发布会的开办，或者被参会的大佬讨厌。就算你没闹出事，莫名其妙憋一肚子气大概率会影响待会的表现，他这可是一箭三雕的好主意。” 李欣然一点就通，参加比赛多了这种类似的下作手段多少见过几次，江南提了一嘴她就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顾师弟，科研实力到底有多强是不知道，耍心眼出阴招倒真是有一手。” 李欣然甚至有点佩服了，不得不说，顾北舟这一款也算天赋异禀。 虽然她看不上这种人，但往往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最后真能取得成功。 林逸越听越吓人，身上一个激灵：“他怎么这么吓人！还好有你们提醒，否则我真要中招了。” “所以啊，以后碰到这种事你千万不要冲动！坏人那么不择手段哪是我们能想象到！” 李薇趁机教训男友。 林逸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直肠子，而且遇事不太沉稳。 以前就算了，这次发布会上他们小组声名远扬，以后肯定会不止一次碰见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好！ “以不变应万变吧，还有就是这次发布会咱们一定要好好表现，这样不管顾北舟有什么阴谋诡计最后都得落空！” 江南下了定论，抬头推开发布会的大门。 与此同时，吴风止和顾校长正好从侧门进来。 他们很早就来了，还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争端。 李欣然冲江南使了个眼色，轻巧得走到顾校长旁边告状：“老师，不是说发布会的主角是我们吗？为什么外面的横幅和易拉宝都是宣传光学实验室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北舟同学才是主角，我们几个只是陪衬呢！” 江南心思一转，也跟着跑到吴风止面前告状。 谁还没有个老师咋的，就算不激化矛盾，他们也得想办法把这口气找回来。 “是啊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忙活了那么久是在替他们做嫁衣呢。你不知道，刚才门口有人采访顾师弟，张口闭口就说这次的主角只有一个，还说我们站那碍事耽误他们采访呢。” “其实我也不介意大家一起开发布会，但故意捧着师弟贬低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要是有知道内情的人进来看也会以为我们办个活动搞不清重点。” 林逸从没看见江南这么茶言茶语得告状，在一旁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这一招怎么那么像顾北舟之前喜欢用的，怎么现在他们团队的人也会了？ 吴风止听这声就知道自家徒弟的意思，马上转头跟江南打起配合。 “校长，这事做的可就不地道了。那时候你可是亲口跟我说过，这发布会肯定是以半导体实验室为主的，现在这又是哪一出？看样咱们的管理队伍里有坏人啊。” 顾校长本来还在生气，见吴风止这样倒绷不住乐了。 “好你个老吴，你们师徒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跟我告状是吧。行啦，我知道这个事了，马上我就让人好好查查，看到底是谁故意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说完后顾校长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发布会以半导体实验室为主这可是校委会早就决定的，事到临头却突然变成以顾北舟为主，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江教授的这个徒弟还真是有本事，连这么大的场合都有本事出这种风头。 顾校长抬手招来王主任，低声吩咐他去门口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横幅和宣传栏都是提前定好的，为什么欣然她们说外面都是宣传光学实验室的，你现在就去查。” 话音刚落，孟良艺从外面脚步匆匆得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外校过来的教授，调查的事只能暂时作罢。 看见江南的身影，孟良艺笑眯眯得走过来介绍。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刚才说的科研天才江南，这次是他率领的科研小组解决了咱们国内科研界的大难题！之前春令营的时候我就看中这小子了，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有出息。” 说到这个孟良艺还倍感欣慰，科研界最重要的就是薪火相传，虽然春令营因为意外被迫中止。 但对老师来说，有什么比自己看中的苗子在科研界大放异彩更让人高兴的呢。 几个外校来得教授自然得把江南既然围在中间。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孟院士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做出半导体材料的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群学生。” “就是，这半导体材料我也尝试做过，但合成条件试了很多遍都不行。你们几个是怎么想到用热成效应合成材料的呢，真是奇了。” “什么奇了，那是这几个孩子聪明！这叫英雄出少年！你以为谁都跟你老余似的岁数大半天转不过弯来。” “哎哎哎，你说这话可就人身攻击了啊，咱当年也不差……” 这几个教授都是熟人，在一起说不过几句话就熟稔得开着玩笑，逗得旁边一群人哈哈大笑。 没想到这些教授这样亲民，江南跟李欣然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得弯起了笑眼。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阴毒的视线，在现场活泼热闹的氛围中格格不入。 江南转头看去，是刚刚进门的顾北舟。 204 别生气 204 顾北舟把拳头攥得紧紧的，惊心准备的妆容也盖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看见江南被那么多教授众星拱月的站在中间，他气得牙齿咯吱作响。 费了那么多功夫请来摄制组，又花了大价钱临时改放那么多的宣传栏，结果江南还是像明日之星一般被物理大牛们围在中间。 这让顾北舟有一种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追不上他的无力感！ 但他不会承认江南比自己优秀！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些教授是孟院士带过去的，江南能有现在的风光也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后台！ 如果江岚像孟院士一样地位超然，现在站在中间的肯定就是他顾北舟！ 这样想着，顾北舟甚至对江岚多了几分埋怨。 但发布会已经快要开场，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顾北舟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一抹笑脸，打算走过去跟几位院士和教授打打招呼。 就算不能像江南那样众星拱月被围在中间，他也要去抢抢他的风头在众多教授面前好好露个脸！ 江南眼睁睁看着顾北舟装模作样得朝这边走过来，不过还没等走到教授旁边，郭思涛就一个健步冲过来，正好“啪”得一下狠狠踩了顾北舟一脚。 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得说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啊，我看顾师弟一直站在旁边看还以为你不过去呢。师兄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别生气啊。” 说完之后，没等顾北舟回应他就笑眯眯得走到江南身边。 “孟院士好，几位教授好，我是吉美大学的郭思涛，这次是特地来参加江师弟的发布会的。” 孟良艺对他还有印象：“你之前也参加过春令营对不对？我还记得你，你们家王教授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郭思涛点点头，态度谦逊又真诚：“好多了，上次教授跟我说过，说有时间的话要跟您多讨论讨论呢。” 科研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教授大部分互相都认识，简单寒暄过几句后教授们就回到位置坐下。 等他们走后郭思涛冲江南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刚才可没留余力，顾北舟这会儿是没劲过来找你麻烦了。” 江南转头看去，顾北舟在不远处脸色煞白，确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逸冲郭思涛比了个大拇指：“牛啊师兄，不过你怎么知道刚才顾北舟在礼堂门口找我们麻烦了。” “我不知道啊。”郭思涛一愣：“不过看他虎视眈眈得在旁边看着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想抢你风头，那得先看我这双铁脚答不答应！” 李欣然被郭思涛的耍宝逗得噗嗤一笑：“好了你，我看顾北舟这次是要把你也记恨上了，你看他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 的确是，顾北舟现在气得牙都要磨碎了，一个绝佳的在教授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么被郭思涛破坏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偏偏郭思涛刚才趁他痛得说不出话向他道过歉，现在就算他想发火也是师出无名，而且容易给教授留下坏印象，所以就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他在心底磨着牙，所以说江南就是他的克星，连他的朋友都不是好东西！ “舟舟？总站在那干什么，赶紧入座了。” 江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北舟僵硬得站在原地，走过去提醒了一句。 恼恨得看了眼江南他们，顾北舟恨恨得跟随江岚入座。 别高兴得太早，发布会还早着呢，他们待会肯定笑不出来！ “看他那满肚子憋气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怎么不憋死他呢！” 郭思涛忍不住冷笑一声，然后专门凑过去拍了拍李欣然的手背。 “加油啊，我会在下面一直看着你的。” 这话一出，江南林逸李薇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 “说什么呢，你今天不是为了江南过来的吗？” 大庭广众之下，李欣然默默红了耳根。 她恼羞成怒得推了郭思涛一把，后者就顺着她的意思过去了。 旁边的李薇和林逸也准备转身入座。 江南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学姐李欣然通红的耳根，随后不自觉得仰头往天。 难不成是春天来了？ 怎么感觉他好像被秀了呢？ 现场的人陆陆续续来齐，此时距离发布会开场还有四十分钟。 按流程来说半导体实验室是压轴，时间还很宽裕。 因为刚才的那通寒暄，科研小队的四人倒是隐隐松了一口气，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江南还有心情拎起李欣然的手背揶揄一把：“啧啧啧，什么时候老郭都敢这么碰你手了，你俩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李薇眼睛转了一圈，也跟在旁边打趣：“就是，之前你还说我跟林逸动作快呢。我俩好歹是一个实验室得，每天都见面自然进展迅速，你跟郭学长这算怎么回事，异地恋啊？还是网恋？” “你们说什么呢！我们俩压根还没到那一步，思涛就是想来看江南。” 江南跟林逸对视一眼，故意拉长了声线：“思涛啊……” “你！好你个江南，现在开始打趣师姐了是吧！” 李欣然急得上手就要揍江南，两人在座位上说说笑笑看着姿态尤为亲昵。 “你们俩干什么呢！江南你松开！” 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是刚刚赶过来的肖芙。 205 你有病吧 205 肖芙穿着一身白色带钻礼服，配合着脸上精致的妆容，衬得整个人像是高冷出尘的月宫仙子。 就是现在仙子像抓奸一样站在江南面前，整个人的气质马上就变得落俗。 她是跟苏雅婷一起过来的，现在后者才气喘吁吁从门口赶来。 “小南，恭喜你开了发布会，我……我很为你骄傲。” 看着现在跟团队在一起光芒四射得江南，苏雅婷黯然又欣慰。 她看得出来，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科研实力，江南都比之前在光学实验室时不知好了多少。 他跟半导体实验室的人在一起时是轻松自在的，而且轻轻松松就成了人群的中心，现在还做出了让科研界为之震惊的划时代实验。 在门口的时候，她听见不少教授嘴里对江南的都是夸赞。 那她当初在光学实验室时对江南的谩骂和斥责算什么？ 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打压，才让江南那么多年没有好好发挥自己的科研实力…… 现在苏雅婷跟江南的关系好像陷入了僵局。 江南总是不想理她，苏雅婷看见江南的各种事都很容易陷入自责，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姐弟现在竟连一句寒暄都难得。 “大师姐，你没看见刚才他们俩在干什么！” 肖芙又气又急，她可是已经确定了自己喜欢江南的，那江南理所当然就是她的未来男朋友。 可是刚才他跟李欣然打闹的时候，两人就差头对头亲在一起了！ 只是一个科研小组的师姐弟而已，她们至于这么亲密吗？ 怕不是李欣然看现在江南大放异彩是个潜力股，所以故意跟他打闹勾引人吧！ 肖芙第一次喜欢人，不免有点患得患失，语气也变得激烈。 “师姐弟需要向你们那么亲密吗？那么大的发布会注意点影响好不好，省得别人说你们乱搞男女关系让人看笑话！” 这话一出，连苏雅婷都觉得不合适。 “小五，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过分了啊！” “可是本来就是李师姐故意勾引江南，她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干嘛对江南笑成那样！” 肖芙红着眼睛反驳，想到刚才江南拉着李欣然的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正常师姐弟会牵手吗？ 分明就是他们行为不端，大师姐怎么还帮着外人！ 苏雅婷小心得看了一眼江南的脸色，果不其然，这个曾经任打任骂得师弟脸色瞬间阴沉。 江南抬起头直直得看着肖芙，话里话外没给她留一丝情面。 “你是不是有病？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脏，眼瞎了就去看医生，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他跟自家师姐打闹，肖芙这个不相干的人蹦出来说什么劲！ 还乱搞男女关系？ 他之前这些光学实验室的师姐是不是骨子里就喜欢造谣生事，连肖芙这样平时寡言的也不例外！ 李欣然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没有一个女生在被造黄谣的时候能沉得住气。 她满眼失望得看着肖芙：“我不知道肖师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觉得我们乱搞男女关系，不过说出口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事你应该也知道，你有证据吗？空口无凭的话那你跟沈明慧有什么区别？” 李薇也站起来火力全开。 想到上次沈明慧冤枉她跟江南乱搞，现在肖芙又开口闭口李欣然勾引人她就一肚子气！ “你们光学实验室的人也真有意思。一个个争着抢着跳出来非要造我们的谣。江南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上次说他跟我有男女关系，这次又诬陷起了李师姐。怎么，江南身边是不是一个女的都不能出现，连个母蚊子你们都看不顺眼吧。” 这话一出，身后响起一阵低笑声。 江南所在的位置是发布会候场区，后面还有一圈校内的学生。 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连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咱们物理系的学霸美女吗，怎么跟无理取闹的泼妇一样，江南周围有女生跟她有啥关系，比人家妈都管的宽！” “就是，我可以作证，刚才人家师姐弟就是正常说笑了两句，没想到肖师姐突然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得张嘴就骂，咱也不知道她在激动些什么。” “就是啊，江南又不是她男朋友，在场这四个人没有一个跟他有关系，至于骂这么难听吗？” “还说是高智商学霸呢，怎么今天像是无脑泼妇，我幻灭了……” “我怎么感觉肖师姐这状态不对呢，以前她可从来都不会这样无理取闹，怎么现在一碰到江南就变了。她怕不是喜欢人家吧。” “你搞笑呢？喜欢他所以之前眼看江南受欺负从来不出手，喜欢他所以大庭广众之下对江南非打即骂，还是说喜欢他所以跑到这里造谣生事，这种喜欢你喜欢你拿去，这不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吗？” “反正我对江南以前的这几个师姐无好感，没一个比得上李学姐对江南好，现在人家有出息了又跳出来各种为难，也不嫌自己丢人！这把我支持江南，对这些人就不能客气！” 肖芙听着下面那么多对自己的恶评，眼眶委屈得变得湿热。 以前她都是被捧成校园女神的，哪里被人家这样当面说过。 “你也听见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还要再继续在这丢人吗？” 江南抬头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206 急性哮喘 206 肖芙倔强得抿着嘴，漂亮的人做出这种表情依旧美貌又清冷，但江南没有一丝动容。 甚至眼角眉梢写满了厌恶两字。 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苏雅婷无奈得制止肖芙。 “先回去入座吧，继续耗着也无济于事。” 虽然许久没有出现在光学实验室，但苏雅婷余威仍在，发话了肖芙也只能听从。 她恼怒得看了江南一眼，不情不愿得回去了。 苏雅婷转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南，考虑到刚才肖芙判若两人的表现，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微妙的猜想。 发布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内场的位置渐渐坐满，后来关容也过来了，只是不知怎么想的她没有坐在顾北舟旁边，而是隔了一个苏雅婷。 被肖芙这么一搅合，江南也没了玩闹的心思，规规矩矩低头看着待会上台要讲的报告。 没过多久，发布会正式开始，主持人在满场掌声雷动中上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和老师同学们，安省理工大学发布会现在开始……” 下面有工作人员提前请了顾北舟过去候场。 按照一开始学校定的流程，江南他们作为主角定的是压轴出场，顾北舟则是开场就上去，现在主持人已经在介绍开场嘉宾了。 旁边站了一排媒体，有两家甚至开始了现场直播，旁边屏幕上滚动的大屏江南都能看见。 “这是什么发布会啊，连孟院士和吴教授都过去了，这么大阵仗。” “何止，看见第一排坐的那些教授没有？有三个都是院士，剩下的是二级教授起步，这是物理学界在团建吧。” “不是，理工大学的半导体实验室出了新成果，估计会影响半导体行业格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大佬过来。不得不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对啊，怎么我接到的消息是光学实验室出了新成果？” “这有什么，说明人家发布会有两个主题呗，两边都很优秀。” “别说了，你们看候场区那个帅哥是不是不舒服，怎么突然脸色煞白……” 现场慢慢响起一阵惊叫，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顾北舟身上的异状。 江南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他脸色铁青得软倒在地，用手捂着胸口极速喘息，看起来像是急病突发。 旁边有工作人员连忙围上去，离得最近的江岚更是脸色大变，立刻从包里拿出一瓶喷剂递到了顾北舟手里。 “怎么突然发病了，舟舟你赶紧吸！” 苏雅婷和关容肖芙全都一窝蜂挤上去，看着顾北舟猛吸几口之后脸色稍微平静些许。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整个人看着还是十分虚弱:“可能是为了准备发布会昨晚熬得太晚，加上最近压力大一直在低烧没去看，就发病了。对不起啊老师。” “身体要紧，这有什么要对不起我的。不行，我得马上把你送去医院！” 苏雅婷跟着附和:“没错，再怎么样都是身体要紧！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顾北舟着急得起身:“不！其实我没事的，急性哮喘休息一会就好了。这场发布会我期待很久了，我想留在这里！” “你就在这里也没用啊，马上就要上台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上去……” 江岚凝眸看了眼顾北舟，他现在说话都在喘，这种状态上台是肯定不行的。 工作人员着急得凑过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不用送医院的话，还有最多二十分钟光学实验室就要上台，到时候你们谁上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个问题。 江岚皱眉看了一眼围过来的几个徒弟，然后又看了眼顾北舟提议:“要不……让你二师姐替你上呢。” “也可以。”顾北舟温顺得垂下头，像是没什么异议的样子。 “不过……之前定下来发布会由我上场之后，稿子和报告都是我负责撰写，最新的一版还是这两天我连夜整理的。让二师姐上台我肯定很放心，但稿子和报告都是新的，我担心她不熟悉容易出错。” 肖芙着急得凑过去:“那怎么办呢，这么大的场合，那总不能不上台吧。” 顾北舟又把喷雾往嘴里递了两下，然后才轻喘着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耽误发布会的进程，其实……其实只要推后一些时间就可以了。” 江岚紧皱眉头:“什么意思?” 关容在一旁闷不吭声得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分明突发哮喘是个很偶然的事件，但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当初在文荣杯里夺冠时他上台发言的样子。 不管是偶然还是意外，好像每次小师弟总能“恰巧”在最需要露脸的时刻出场。 当真……有那么多巧合吗？ 她看了眼旁边江岚关心的神色，然后试探性得问了句。 “小师弟的意思是说，跟江南他们调换一下顺序，让他们先救场，稍后你再压轴上去。” 顾北舟抬起煞白的脸:“能参加这场发布会就已经很好了，其实压不压轴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只是现在我喘不上气实在没办法上场，只能拜托六师兄帮我一次了……” 关容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她这样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北舟，居然觉得他那张俊秀的脸突然扭曲得面目可憎。 这个师弟……当真是她从前以为的那样吗？ “你这是生病了，江南不过是先上车挪个位置给你有什么?再说了，压轴不压轴的我们本来就不稀罕，科研那是以能力为准，谁会在意这些虚名！” 207 压轴上场 207 看着徒弟痛到脸色煞白的样子，江岚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大手一挥直接找来了负责人吩咐道。 “舟舟现在急性哮喘上不了台，你跟江南商量一下，让他先上场汇报，舟舟稍后再上。” 负责人皱了皱眉:“临时调换顺序，这样不好吧。” 江岚沉下脸:“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想现在调换顺序确保发布会顺利进行，还是想要发布会少一个主人公到时候被人非议?” 负责人心说发布会的主角本来就是江南，你们光学实验室不过是硬凑上来的。 但一抬头看见江岚面沉如水的神色，想到这位也是在理工大学首屈一指的教授，得罪了到底不太好。 他犹豫了一瞬，认命得转身朝江南的方向走去。 其实看见顾北舟发病的时候江南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世也有一次类似这种事件。 苏雅婷入选了光学实验室荣誉学生称号，顾北舟却没有。 两人同时在表彰会上汇报发言，本来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贡献值，都该是苏雅婷压轴登台。 但当时顾北舟突然发病看着很严重，怕耽误流程江岚就做主让苏雅婷拿了顾北舟的报告先行救场。 没想到等苏雅婷发言完毕，需要光学实验室的荣誉学生压轴登台时，顾北舟又神乎奇迹的好了，直接代替苏雅婷压轴上去。 所以在外人眼里，他顾北舟才是光学实验室最闪耀的一颗星，才是江岚最得意的门生。 后面顾北舟也仗着学校最大表彰会的这次露脸，连哄带骗得抢了不少学生的科研成果和论文一作，当真成了最受瞩目的科研新星。 江南知道这是顾北舟的常用招数，但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还有监控的面也敢耍手段。 果然，负责人过来之后有些尴尬得提出了要求。 “后面出场的顾北舟同学突然急性哮喘，江同学你看，你们这边能不能先行上场，让顾北舟同学休息一会儿后再登台。” 江南转头看向顾北舟，他正一脸虚弱得倚靠在肖芙怀里，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还装模作样的轻喘了两下。 看着越发惹人生气。 “没搞错吧，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要上场了他病了?这怕不是想抢压轴吧。” 李薇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 放在别人身上，她或许会觉得是意外。 但吃了顾北舟那么多次亏，加上刚才在礼堂外面光学实验室喧宾夺主的做法，她几乎可以肯定顾北舟这就是故意的！ “没错，这次发布会本来就该是我们半导体实验室自己开，是他们厚脸皮非要蹭上来，现在还蹬鼻子上脸要抢压轴，怎么那么厚脸皮！” 负责人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为难:“我知道这多少有些不合适，但那边顾同学的确是急性哮喘上不了台，现在时间都快到了，咱们也不能耽误流程啊。” 看清了负责人眼中的着急，李欣然主动凑上前和声细语道:“我们也不是不能帮忙，但这大屏和ppt都是配套的，现在临时改变还是会耽误时间啊。既然顾同学待会能撑着上场，那暂停一会儿还是由他先上台不是一样吗？” 这一点他刚才倒是没考虑到…… 负责人愣在当场，转头看了眼喘着粗气的顾北舟，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迁怒。 你说你既然有病老老实实去医院不好吗？非要硬撑着参加发布会，而且还要逼着别人换顺序把压轴让给他。 说实话，连他这个负责人心里都嘀嘀咕咕。 外面的那圈横幅和宣传栏分明是他亲自吩咐下去的，偏偏开场前一大半被换成了光学实验室，再加上现在顾北舟要调换顺序压轴出场，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他们故意在使诈！ 但顾北舟是江教授命根子这事满校皆知，江岚这个人又向来清高古板不近人情，哪怕他现在过去商量恐怕也很难得到满意的结果。 进也不行退也不行，敢看主持人已经快介绍完第一排的教授了，负责人记得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江南突然沉声开口。 “让我们调换顺序也不是不可以……” “江南！” 李薇和林逸同时开口。 “这件事就是顾北舟的阴谋，他这么做就是想抢你风头，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光学实验室压你一头，你可不能如他的意啊。” “就是，本来就是咱们的主场。他们喧宾夺主抢了横幅和宣传栏就算了，现在还要抢压轴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这是李薇和林逸都能弄明白的事实，他们不相信以江南的聪明才智会看不出来！ 负责人在心底把顾北舟大骂一顿，面向江南时眼中闪过一抹歉疚:“不行就按李欣然同学刚才说的，我再去劝劝顾北舟同学待会上台吧。” “不用，我们半导体实验室待会可以上台先做报告。” 江南的表情沉静，声音不疾不徐:“但同时为了收音和安全考虑，做完报告之后的提问环节我要求换到旁边的小会议室，您觉得可以吗？” 208 咬碎了牙 208 这话一出，李欣然林逸李薇三人齐齐愣住，然后眼睛越来越亮。 负责人心思一转，想到顾北舟那边频繁闹出幺蛾子，江南却愿意主动解决保证发布会进程…… 他话里有话得笑了声:“当然可以，这也是为安全性考虑嘛，毕竟这场发布会主要就是为了公布半导体实验结果，万一人太多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他跟江南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人走后，李欣然眼睛发光得拽了拽江南:“所以你的意思是，待会儿你先上台发言，结束之后，我们所有人直接去小会议室，让顾北舟一个人在这唱空城计。” 江南转过来挑了挑眉:“怎么能这么说呢，本来就是顾师弟突然发病想要我们先上台，咱这也是照顾他的病情助人为乐啊。至于去小会议室，那边收音更好安全性更强，也是为了大家考虑，想听顾北舟报告的人还是可以留在大礼堂啊，我们又不干涉。” 话虽如此，但能来参加发布会的行业人士，基本全都是奔着半导体材料过来的。 江南要在旁边的小会议室进行最关键的论文提问和交流，现场90%的人流都会被他吸引过去，到时候顾北舟上台底下空无一人得多难看！ 想通了这一点，李欣然笑着戳了戳江南的额头:“你啊，现在还真是有一招。” “就是，你小子平时看不出来，还真是蔫坏蔫坏的。” 林逸也在旁边兴奋得说着。 之前被顾北舟各种耍手段气得有多难受，想到他待会面对底下空无一人的场景他就有多兴奋！ 活该，谁让他不按规矩办事非要耍手段！ 没过多久，主持人小跑着上前跟江岚他们说了什么，然后有上台告知了一声主持人。 肉眼可见的，主持人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上台宣布。 “现场临时出现一点意外，现在咱们率先欢迎半导体实验室的江南同学上台！” 听到这话，底下讶异了一瞬，尤其是吴风止，站起来看了眼顾北舟的方向，他的脸色变的难看。 但下一刻，瞥见江南向他递过来稍安勿躁的神色，他又神色如常得坐了下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家徒弟的心性他还是了解的。 既然他愿意提前出场，那就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不会吃亏的。 旁边的直播弹幕跑得飞快:“底下的人为什么那么惊讶，上场的这位有什么特别吗？” “很明显啊，刚才不是这位江南同学候场。应该是上一个男生临时出了意外，所以这位同学提前换顺序过来救场的，人家性格倒真不错。” “热知识，现在登场的这位江南才是发布会的主角。本来这场发布会就是为人家半导体实验室举办的，前面那个顾北舟本来就是硬蹭。” “前面的，你这话就太难听了吧，什么叫硬蹭?他们的报告要真是毫无价值学校怎么可能同意他们一起看发布会！那可是文荣奖冠军啊，我觉得他不比江南差多少！” “……” 不管台下如何议论，在满场关注下，江南深吸了一口气施施然上台。 这是他重生之后面对最大的舞台，甚至可以说，从今天之后，他会走上一条跟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会真正成为华国科研圈的一个代表性的新星。 所以，这场发布会必须成果。 眼里闪过一丝笃定的神采，江南抬脚上台。 “尊敬的各位老师和同学，还有到场的媒体老师们，我是半导体实验室的江南，今天我要向大家汇报的是半导体实验室的新成果，我们已经成功合成了氧化锗。” “众所周知，锗元素非常不稳定，而且性能特殊基本不可能跟其他任何化学元素结合。” “但我们这次在原本热成法的基础上添加了一个重要的实验元素，这就相当于在锗元素和硅片溶液直接多了一层介质，这样可以牢牢得将两者捆缚在一起，最后在反复实验了一百多个不同的温度后得出了全新的半导体材料——氧化锗。” “氧化锗在半导体行业的应用范围非常之广泛，有了他的加入，在太阳能芯片或者手机电池能领域我们势必能冲破国外的技术封锁……” 江南在台上侃侃而谈，将氧化锗的出现过程包括应用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哪怕顾北舟一直觉得他没有真才实学，也不得不承认江南的确精于表现，现在在舞台上还真装出了一副科研精英的样子！ 江岚和关容等人都愣愣得看着舞台上侃侃而谈的江南，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 跟之前在立项赛中相比，现在的江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言之有物，在舞台上甚至还有了一丝从容不迫的大家之气。 他现在竟已经这样优秀了吗？ 旁边苏雅婷听得入迷，哪怕她许久没来学校也能察觉出，江南这次的实验结果非常重要，甚至对物理学来说会掀起一场大地震，也难怪孟院士会这样喜欢他。 肖芙就更不必提，她看向舞台上表现沉稳的江南，在高潮处激动的连连鼓掌。 顾北舟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嫉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他隐秘得看了一眼旁边的肖芙和底下的教授们，在心底立誓自己待会儿会表现的比江南更出色！ 他的报告也熬夜修改了好几版，一点也不比江南现在的汇报差。 待会他就会在万众瞩目下压轴登台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才是整个学校，整个物理系最优秀的学生！ 209 你要压轴，那我走 209 顾北舟这样想着，不自觉满心火热得握紧了拳头。 “综上所述，氧化锗的出现必定会给我国科研领域掀开新篇章，而我，也会继续做科研界的虔诚信徒，继续披荆斩棘得走下去。今天我的汇报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舞台上的江南此刻已经讲到了ppt最后一页。 在满堂喝彩中，他走到舞台中央深深鞠躬，态度谦卑且神圣。 满场掌声雷动，甚至有不少教授激动得站起来鼓掌。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有预感，这场发布会势必会载入史册，江南会真正的开创历史！” “我也觉得，谁能想到半导体行业的未来居然掌握在一个这么年轻的学生手里，这太了不起了！” “今天来得不亏，怪不得孟院士这样大力推荐，江南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科研天才！” “老吴啊，自家学生这么出彩，你这个当老师的也享福咯，你说你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呢！” 有相熟的教授甚至转头打趣起了吴风止。 “我也觉得，我咋就运气这么好呢，江南可是自己主动要转来我们专业的，这么省心又聪慧的徒弟，你们反正是抢不到咯～” 看着舞台中间的江南，吴风止眼眶微热，激动到把手掌都拍红了！有一种自己一直稀罕的宝贝终于被大家发现的感觉！ 之前谁说他这徒弟不好来着，他就要炫耀给所有人看江南就是最好的！ 吴风止有多宠爱江南这个徒弟业内也都知道，可以说从一开始比江南本人更出名的就是吴风止对这个徒弟的喜爱。 逢人必夸，搞得有一段时间不少教授都对江南这个学生相当好奇！ 如今现场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有人都自然得开始打趣起了吴风止这个老师，居然没一个人想起来江南的生母其实是江岚。 坐在最前面，江岚把江南在台上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听到身旁所有人打趣起了吴风止她更是眼神复杂。 虽然江南已经跟她断绝了母子关系，但说到底他的身体里留着她江岚的血，物理天赋也肯定是遗传了她，但现在有了点成就所有人却都只想起了吴风止，这是什么道理！ 分明没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但江岚就是觉得自己背后凝结了不少人的视线，肯定；有很多人在嘲笑她这个生母有眼无珠！ 她胸口憋闷得想要发火，但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所以只能更加憋屈。 想来想去，她看向江南的眼神变得恼怒。 说到底还不就是怪江南当初大逆不道，否则她怎么可能跟他断绝关系！ 逆子，哪怕赶出门去还能让她丢人！ 江南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直起身子，目光遥遥看向满眼嫉恨的顾北舟，上前一步扬声开口。 “我的报告已经结束，待会的提问交流环节会在旁边的小会议室进行，各位有感兴趣的可以跟我一起移步。” 说完之后顾北舟如遭雷劈，一时间愣在当场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是要压轴上场的啊，刚才江南是不是说他要去小会议室做提问环节，那岂不是大部分教授都会被他带走，这怎么可以！ 胸口瞬间被怒火填满，顾北舟眼眶通红得看着江南，满眼不可思议。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汇，江南甚至笑眯眯得冲顾北舟眨了眨眼，那表情好像就在说:我就这么干了，你又能如何? 场下的教授们也有一瞬讶异，但他们本就是奔着江南过来的，不过是稍微走几步也没什么大碍，况且去了小会议室也方便他们沟通交流。 这么想着，有几个性子急的教授直接站起了身。 吴风止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会意的笑了，他看了看如遭雷劈的顾北舟再看看自家徒弟，很容易就看出来江南到底是什么打算。 顾北舟费尽心思想要抢江南风头，江南却直接出招明目张胆把人流引走，这下肯定能把顾北舟气出个好歹来。 说是感兴趣的跟江南离开，但现场谁不知道，江南这一走肯定会带跑所有人！到时候顾北舟的报告还有谁会听！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也是顾北舟活该！ 江岚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行！一开始定好的明明就是在礼堂举办，为什么突然要去小会议室，你们这是擅自改动行程！” 负责人有些抱歉得跑上台，当着大家的面提醒道:“主要是为了收音和保密性考虑，肯定是场地越小越好。不过肯定也有教授是奔着顾同学过来的，江南离开也不耽误你们什么。” 他讲了个漂亮的场面话，想把这件事打个哈哈混过去。 但江岚还是咄咄逼人:“那也不能临时换地方！你让大家怎么想，这根本就不方便！” 她们这边频繁出问题，负责人也耐不住了:“江教授，之前顾同学突然急性哮喘要人家江南先上场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人家江南之前为了帮顾同学已经改顺序提前登场了，现在不过是提问环节想换到小会议室，你就别计较了。” 这话就差明说江岚这人双标又自私了。 教授们恍然得看了一眼顾北舟，这下是真的开始纷纷谴责江岚。 “我说怎么刚才江南第一个上场，原来是帮你学生救场啊。” “江教授，人家都帮你救场了，这会换个小会议室问答也没什么吧，我们总共也没多少人。” “对啊，再说了，会议室就在旁边走几步路就到，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两分钟就能走过去！” “就是，你就别生气了。要我说你就陪着自己徒弟好好准备报告，我们就先过去了哈。” 像是害怕江岚生事似的，几个教授说着就一个个起身跟着江南去了小会议室。 剩下大部分教授看着有人动身，也跟着前面的小部队抬脚离开，一个带一个，不过五分钟现场居然走得干干净净，连之前直播的媒体也全都跑空了！ 哦不，倒是还剩一家媒体，就是之前在门口跟江南闹矛盾的那家。 现在他们跟顾北舟大眼瞪小眼，都觉得现在自己像被江南生生甩了一个巴掌一样，难堪极了！ 210 轮番提问 210 期待了许久的上台报告眼看就要落空，现场甚至只剩下包括光学实验室和顾北舟请来的媒体等十来个人，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着江南离开了。 木愣愣得站在原地，顾北舟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眼眶变得湿润。 “他这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在整我！”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顾北舟说的是谁。 苏雅婷皱着眉走到顾北舟身边，表情有点复杂:“你也别太伤心了，江南的半导体研究的确很重要，为了收音和保密考虑去小会议室也……可以理解的吧。” 话虽这么说，但现场所有人一个不落全都跟去了小会议室是苏雅婷也没想到的。 一开始舟舟不是说这场发布会是他和江南一起开的吗，这样看来分明到场的人都是来支持江南的啊。 她怀疑得看了一眼顾北舟，默默在心底闪过了几个想法。 “大师姐，都这时候了你还替江南说话，他分明就是记恨我要抢他压轴，所以故意把所有走带走了！” 顾北舟气得下意识反击。 话音落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苏雅婷和肖芙一愣，看着顾北舟一时间表情有些怔然。 关容则是一脸似笑非笑:“那小师弟的哮喘看样好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都没有问题。” “没……我只是觉得辛苦准备的报告没人听，一时间有点着急。” 顾北舟脸色一变，咬紧牙关给自己找补。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熬了四五天写的报告啊，包括这场发布会也前前后后动用了不少资源，光礼堂门口惹事的媒体就要两万块才能把人请过来，现在万事俱备江南居然把所有人都带走了，顾北舟简直气得胸口都要爆炸！ “行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舟舟急性哮喘那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江南把人往会议室带却是故意使坏，你也别怪罪舟舟，这件事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冷冷得看向小会议室所在的方向，江岚的眼神冷若冰霜。 舟舟犯病她是亲眼看见的，那种脸色铁青的神态绝对做不得假，他要换顺序那也是无奈之举。 可江南故意带走那么多教授分明就是想故意给舟舟难堪，可见他心性狭隘又自私，且报复心重。 这样的人哪怕真的走上科研这条路也势必会折戟沉沙！ 这样想想，她提前跟江南断绝关系的做法根本就没有错。 关容站在江岚的侧面，把她眼中的冷光看得清清楚楚。 整件事别的不论，有一点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舟舟肯定有抢压轴的打算，甚至这件事从外面喧宾夺主的横幅和宣传栏就能窥见。 虽然她不知道哮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说到底其实是舟舟先算计江南，江南不过是反将他一军罢了。 而他们的江教授，江南的亲生母亲，却下意识站在舟舟这边，甚至对自己的亲儿子妄加揣测。 关容看着江岚理所当然的偏颇，再想想当年江南要断绝母子关系的狠决，心下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同一时间，江南乐呵呵得走到小会议室，看着地下乌央乌央的教授笑得心满意足。 旁边的林逸得意得碰了碰他的肩膀。 “你刚才看没看到，顾北舟和江教授的鼻子都气歪啦哈哈哈哈，活该！谁让他们一开始想抢风头！” 李薇也挥了挥拳头一脸意犹未尽:“就是，要不是怕留在那里太显眼，刚才我都想好好欣赏欣赏她们那群人的表情的，肯定很好看！” “好啦，这么多摄像机对着呢你们小声点。赶紧入座坐好，马上问答就开始了！” 李欣然笑着提醒几个小队成员，然后主动把东西收拾好后向台下示意。 “感谢各位教授的配合和支持，我们的问答交流会开始了，各位有任何疑问或者想交流的问题都可以跟我们讨论。” 话音刚落，底下以为鬓发发白的教授第一个举手。 “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想到用另一种介质把硅片溶液和锗元素合成的?在你们之前国内物理学界从没有过这种尝试。” 江南侃侃而谈:“对科研试验来说，用各种办法尝试应该是很普遍的一种做法。锗元素作为半导体材料的重要元素早已经被国外研发并广泛使用，但国内却迟迟没有进展，我们其实也是认定了国内不可能比国外差，所以才下了笨功夫用各种化学元素尝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那这两次实验全都是你们四个人独立操作吗？连实验论文都是你们撰写的?你们是否知道这一举动对国内科研界会有什么影响?” 这次提问的是一家知名媒体，作答的则是团队中年龄最大的李欣然。 “没错，严格说来包括一开始的硅片溶液提取实验也都是我们小队独立操作的，当然，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吴风止教授包括我的恩师顾校长都曾给我们一些中肯的意见。至于这一举动的影响，我们小队四个人都觉得最好还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不管是江南还是李欣然，亦或者林逸和李薇，整个团队的四个人整整被问了十几个问题，内容包括实验流程个人心得，甚至论文写法。 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个教授出声打断他们的发言，全都聚精会神得听着几个小辈关于这场实验的阐述，甚至中间有很多次由衷得为他们鼓掌。 在这个小房间内，所有教授包括直播镜头之后的网友都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半导体科研小组中的每个人都有真才实学，每个人都踏实勤奋而且天赋惊人。 江南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科研天才，但小队里的李欣然包括林逸李薇也绝不是尸位素餐之辈。 他们四人懂合作懂谦让，对待科研甚至还有一种至真至纯的赤子之心。 有了这样的小辈，这样效率惊人的团队，又何愁国内科研界在国际社会没有出头之日！ 211 堵在门口 211 最后一个问题结束时，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孟良艺院士带头起立为江南他们鼓掌，连旁边的直播弹幕都跑得飞快。 “天呐，这次发布会氛围好好，我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薪火相传，好感动。” “我也是，这么多教授看着科研小队四个人就像是门派里的长老乐呵呵看着刚刚长大的门派天骄，眼里全都是欣赏啊谁懂。” “我懂我懂，而且这四个人真的都很优秀。本来我还以为实验主力肯定是江南，但现在看来剩下的三个人也一点都不差啊，有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团队合作的功劳，我宣布科研小队四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对啊！他们四个都好真诚，都是踏踏实实做实验的好学生，不像刚才装哮喘那个，长得是不错，可惜满肚子都是心眼。” “前面的你这话就说得太难听了吧，人家哮喘也不是故意的啊，这谁能想到。大家都是为科研辛苦努力的学生，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什么厚此薄彼?外面那位先是主动宣传发布会是他们和江南共同举办，然后抢横幅抢宣传栏，到现场又突发恶疾要抢压轴位置。说他没存坏心思鬼都不信，要没有江南去小会议室这一出我还不能肯定，但现在明显所有人都是奔着江南来的，那位顾同学到底什么心思就很好推测了！” “前面的点了，好勇，我一开始就觉得那位顾同学有点奇怪，但又不敢直说……” 江南看着议论纷纷的弹幕但笑不语。 孟良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直播结束后她来到江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有些复杂。 “之前江教授应该是觉得那位顾同学突发疾病比较突然，换顺序也是无奈之举。其实并没有故意为难你的意思，我相信她跟我一样，今天都会觉得你非常优秀！” 江南的脸色空白了一瞬，不明白孟院士怎么会突然替江岚说话。 但这位亲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而且也早就对那位失望透顶，所以现在听到别人提起她也并不生气。 他只是轻笑着摇摇头:“那都不重要了，她是什么想法跟我没什么关系。” 孟良艺看着近在眼前的江南，把他眼里的冷漠和决绝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自觉的苦笑，江南这样根本就不是不生气，而是不在乎。 这几乎比生气更恐怖，因为会生气就意味着还有期望，但江南的反应却像是彻头彻尾得不在意那位生母。 也对，光看刚才江岚对顾北舟的偏颇她就能看出来江南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应该也不怎么样。 可是，他分明一开始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世的啊，她甚至还记得那时候汪铎和江岚对这个孩子都是百般期许，甚至还三拜九叩得在江岚孕期去山上求了平安扣。 但如今，父亲从出生就不在身边，江南跟生母又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这让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唏嘘。 孟良艺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你能跟我合照一张吗，我……有个朋友想看看你的样子。” “好啊。” 这个要求很简单，江南没有拒绝的理由。 “咔嚓”一张，孟良艺拿着手机转身离开。 吴风止眼眶红红得凑了上来:“臭小子，这次你们四个可是出了大风头了，以后要再接再厉听到没?” 江南知道，吴风止其实是除了科研小队的人之外最挂念他的人。 之前知道要开发布会，他不知私下里跟多少教授都打了招呼，目的就是让他们多多捧场照顾自己。 他虽父母缘浅，却跟吴风止产生了身后的羁绊，也许他们命中注定要当彼此的家人。 眼眶微热，江南凑上去主动拥抱了吴风止，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会的老师，相信我，我会成为最让你骄傲的学生！”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俩师徒情深，怎么还在我们面前抱上了呢？” 有个教授走上前打趣，后面还有几个排着队上前轮番跟江南打招呼。 “就是，生怕咱们哥几个不羡慕他啊这是……不过江南，关于热成实验这件事回头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我也有个实验可能要用到这个方法。” “我是江华大学的吴教授，你们四个有没有时间跟我吃个饭呀？关于半导体我有个新的想法想跟你们交流一下。” “刚才论文里你们说的水合反应挺新颖，但是作为试验手法还有不妥当的地方，主要是没有考虑到湿度不一致对溶液的影响，这一点回头你们好好想想。” “还有你说的锗元素，其实除了化学元素当介质还有另一种解法。那就是先把锗跟氧化镁还原，然后再跟硅片溶液融合。这一点回头我们可以再研究研究……” “……” 教授们乐呵呵得跟江南交谈沟通，那状态有点像长辈授业，还有些像同辈交流，但全都相当友好，江南光名片都收到了二十几张，更何况还有很多是现加的微信。 总之，等他艰难得从人群中走出去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昏黑，这场发布会竟是生生开到了傍晚。 当然，比天色更黑的是堵在外面没走的江岚等人的脸色！ 212 拍的通红 212 他们居然一直都没走，赌气似的就站在礼堂外虎视眈眈得看着他。 尤其是江岚，硬生生等了这么久她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她恼恨于在场那么多教授都被江南叫走，而且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二级教授，同时又放不下脸面在中途进场，就这么灰溜溜带着顾北舟离开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想来想去，最后江岚决定就这么坐在礼堂内，她要江南他们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脸，她要让他难堪！ 可如今，江南刚一出来就神色如常得跟几个要走的教授打招呼，看见她的架势那几个教授也自觉得避其锋芒，只转头跟江南和吴风止打招呼。 “我还有急事呢，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就先走了。” “我也是，那个水成法回头我微信再问你两句哈，我们回头交流。” “老吴啊，没事多出来走动，月底我们学校的交流会你到时候记得带江南参加。” “……” 他们走到时候也不自觉在心中叹息，不明白江岚贵为堂堂的二级教授，为什么总要跟江南一个小辈过不去。 哪怕江南就是个庸才，父母对孩子也不至于这么无情，更何况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江南分明是个天赋出众的科研天才！ 放在寻常人家父母不知会有多开心，江岚倒好，反而越发跟孩子置气。 这些教授其实也闹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但不影响如今见过江南本人之后他们自然得站在他这边。 很显然，江岚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并不觉得这些教授是真的被江南身上的才华折服，一个乳臭未干的本科生而已，就算有那么点才华难不成还能震动这么多声名赫赫的老师? 还不是他们被吴风止和孟良艺带歪了，所以才会对江南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她看着江南的眼神愈发生恼怒，甚至对着几个熟识的教授也心生埋怨。 江南顶着江岚黑锅一样的表情在外面送教授们出门，从头到尾直接把她视作无物。 李欣然在旁边抿了抿唇开口:“我看江教授又又生气了，她在后面一直瞪着你。” 林逸更是夸张的摸了摸手臂:“何止是瞪，好像是想把你吃了，把我看得都寒毛直竖！” 江南一边跟几个教授挥手再见一边笑着倒。 “她瞪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能影响她的行为举止。再说了，以她们几个人神奇的脑回路，就算我不在这里也不耽误她瞪我骂我。” 对自己这个性格冷硬的亲妈江南反正是早就摸清楚了。 自己犯错的时候她勃然大怒，顾北舟犯的错她还是扔到自己头上勃然大怒，反正遇事不决就把黑锅全往他身上扔。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是江岚的儿子，而是她的仇人。 但很可惜他也心知没这种可能性，光从顾北舟费尽心思对付自己就能看出他的的确确就是江岚的孩子! 将大部分教授送走之后，江南转身想去小会议室收拾东西，没想到江岚忍无可忍得站在他面前，旁边是眼圈通红一脸委屈的顾北舟。 “站住!你不觉得自己该向舟舟道歉吗？！” 江南闻言一愣，当即被她这神奇的发言气笑了。 是顾北舟整他，他道什么歉? “你没事吧，江南需要道什么歉?本来就是他好好开场发布会是你们非要挤上来硬蹭！” 李欣然气不过得上来开怼。 “我跟江南说话有你什么事，跟长辈大吵大嚷，你就这点家教吗？!” 这话说得重，李欣然瞬间就被气得嘴唇颤抖。 “江教授无事生非莫名其妙跑来让我道歉，似乎才是没家教的那个吧。” 见不得李欣然受气，江南一把将人拉到身后，看向江岚的眼神带着几屡寒芒。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挺奇怪的，分明我从来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可你偏偏要主动凑上来，还能找尽各种理由羞辱我，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地的事值得江教授这么针对我?” “更何况今晚这场发布会本来就该是半导体实验室独家发布，是你带着最爱的小徒弟硬要挤进来，而且偷偷换了横幅宣传栏想抢人风头，之前还要装病装委屈抢压轴，只不过没有得逞罢了。” “怎么，只准你纵容学生踩着我扬名立万，不允许我奋起反击，难道我天生就活该是你那徒弟的踏板不成!” 江南上前一步定定得看着江岚:“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不仅不会成为顾北舟的踏板，而且还要站得比他更高更远，让他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 空旷的礼堂门口，江南的话语掷地有声，听得江岚和顾北舟不约而同得心底一沉。 在此之前江南从没有这样直白得当场反击。 关键是以他们对江南的理解和这场发布会的情况，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江南是认真的，而且他有很大概率兑现自己的话。 也就是说，他当真向江岚和顾北舟宣战了。 江岚气得脸皮绷紧，肚子里全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怒气，以至于她忍无可忍得抬头就要扇江南耳光。 “逆子!舟舟换顺序那是突然发病，你居然心思狭隘得这么揣测他!当初我怎么就生下了你这么个冷血自私的白眼狼!” “不要!” “老师息怒!” 苏雅婷和肖芙同时惊叫出声。 不过“啪”得一声，江南直接抬手拦住了江岚，甚至把她的手腕拍得通红。 “江教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 “动辄出手伤人的违法的，你想让我去警局告你吗？” 213 一声叹息 213 江岚下意识就要扬声骂一句亲妈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哪怕断绝关系了警察也管不着! 但抬头看见江南那双清凌凌又带着威胁的眼睛，不知怎的她这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江岚对此的解释是这种做法确是太像无赖，她这样清高正直的高级知识分子肯定做不出。 “六师兄，你怎么能出手伤老师呢？再怎么说也是亲妈，你看你都把老师的手腕拍红了。” 顾北舟眨眨眼添油加醋。 “呦，那刚才你老师对我出手你怎么不喊停?哑巴了?别叫我六师兄，一想到有你这样的师弟我只觉得恶心!” 反正早就撕破了脸，江南没给顾北舟留一份清明。 表里不一的男绿茶，他早就该这样直接怼他! 顾北舟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又哑然得说不出话。 肖芙和苏雅婷来到他身边，听着江南的话后脸色有些怪异。 其实她们也觉得小师弟在这场发布会上的表现怪怪的，但碍于师姐弟之间感情，再加上刚才那几个小时顾北舟确实很伤心，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关容站在距离江岚两米远的位置，把她脸上的怒火和怨愤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一年以前，她也曾逼江南在校医院向顾北舟道歉，那时候江南照做了，而且把她送的玉坠交给了舟舟。 后来大师姐告诉过她，其实她那时候越是愤怒生气，就代表着越是在乎江南。 毕竟彻底舍下关系的那个人，其实是不会再回过头生气吵架的，因为他压根不在乎。 这样一想，对江南动辄生气的老师其实分明是在乎江南的吧…… “江教授!你们一帮人堵在这欺负我的学生算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吴风止和孟良艺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江岚带着人堵在江南面前马上就着急得冲了过来。 尤其是吴风止，他没好气得站在江岚面前，那表情一看就是在护犊子。 江岚气不打一处来:“吴风止，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他亲妈，我跟自己儿子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江岚已经受够了，吴风止一个外人凭什么横在自己和江南之间，凭什么提起江南所有人想起的都是他。 而且现在分明是江南打了她的手! “不记得，我只知道江南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好不容易潜心搞研究还总被那些心脏肚烂的人算计，怎么看怎么可怜!” 吴风止挡在江南面前寸步不让，把他护得严严实实。 “科研比的是脚踏实地，不是背后算计!江教授有这个功夫找江南麻烦，不如回去好好帮学生做实验，争取下次自己开发布会!” 江岚气得脸皮都快炸了，刚想撸起袖子开干，孟良艺就着急得冲了过去站在两人之间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在小辈面前吵成这样好看吗？” “老孟你带着江南先走，今天开了一天发布会他们估计也累了。江岚你也消消气，今晚毕竟是半导体实验室的主场，你也知道大家伙都是奔着谁过来的吧。” 想到江南提成去小会议室后迅速走空的礼堂，江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滞涩。 吴风止才不管她，跟孟良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江南四人离开了。 离得不远还能听见他们的嘀咕声。 “吴教授你刚才真帅，我都有点感动了。”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江南可是我的学生，我可见不得他被人以大欺小。” “他们真不要脸，自己抢风头抢不过就破防，江南以前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种亲妈和同门!” “还好现在他转到凝聚态旗下了，那个顾北舟嫉妒得鼻子都歪了，真留在光学实验室江南能被他们一口吃了!” “……” 听到这些议论声，苏雅婷和肖芙的脸色都很难看，关容倒没什么反应。 孟良艺叹口气站到江岚身边。 “不然让你的徒弟们先走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江岚僵着脸看了她一眼:“你今天特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帮吴风止他们对付我吗？” 很少有人知道，江岚跟孟良艺其实早年是一个工作组的同事。 只是后来科研计划流产，两人一个去了研究院一个留在高校，这才渐行渐远。 孟良艺也不知道江岚怎么就变成了如今偏执的个性。 分明是她们碰瓷欺负人家江南，她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而已，怎么就谈得上帮着吴风止对付她了，她对付江岚干嘛? 为难得皱了皱眉头，她放缓了语气。 “咱们都这么多年没钱了，你不打算跟老同事聊一聊吗？” 她提及了当年两人的情分，江岚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冲苏雅婷沉声说道。 “带着你师弟师妹先回去，我在这跟孟院士聊一会儿。” 点了点头，苏雅婷神色复杂得把人带走了，整个礼堂空空荡荡只剩下孟良艺和江岚两人。 “你找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江岚单刀直入，语气还是有些僵硬。 孟良艺垂眸走到她面前，伸手掏出了刚才跟江南的合照。 “我先给你看张照片吧，你看看，江南现在长得多好多优秀。” 214 汪铎 214 顺着她的动作，江岚看着手机上那张合照神情怔愣。 孟良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他能独立做出来实验真的很厉害，而且我已经问过吴风止了，不管是硅片溶液还是后来的半导体材料，实验这块他基本就没帮过江南，那些都是他独立操作的!” “多优秀啊，他的天赋一定是遗传了你和汪铎。而且就看这五官眉眼都很像你，骨架倒是跟老汪一样细细高高的。看着他这张脸，你真的忍心那么骂他吗？” 被孟良艺这一提醒，江岚也注意到了江南五官上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儿子多肖母，仔细看来江南简直就是性转版的他，而且现在个子高挑行事沉稳，看着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好学生。 可孟良艺说他骨架像汪铎…… 江岚的脸色瞬间暴怒，挥手把手机砸在地上。 “不准提他!我早就把他忘了!” 说完之后，江岚的胸口剧烈喘息，不由自主得陷入了回忆中。 她和汪铎是大学同学，从校服走到婚礼，是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 江岚自小六亲缘浅跟爸妈关系不睦，却愿意为了汪铎好好经营她们的小家。 她曾以为汪铎是个可以托付的良人，以为那个男人会永远眼含爱意得对她好。 毕竟他曾经是真的做到了把她放在心上，甚至孕晚期产检时就提前准备好了育儿的一切设施。 “到时候咱们孩子出生就由我全力去带，你怀孕生产已经很辛苦了，带孩子就让我这个爸爸当主力军吧。” “岚岚，我非常感恩你愿意生下我的孩子，我知道这对你现在忙碌的实验而言是件非常辛苦的事。真的谢谢你。” 当年她也曾满心满眼得期待过江南的诞生，甚至跟丈夫一起三拜九叩为腹中的孩子祈福。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即将生产的时候汪铎突然被爆出出轨，然后就坚决得向她提出离婚，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哪怕她崩溃得哭闹哀求，汪铎就是不肯回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江岚也不会那么迁怒江南! 她不想承认自己有那样一段失败的婚姻，曾经被人那样毫不留情的抛弃过，而江南就是她那段经历的证明。 只要看他一眼，江岚就会不受控制得想起来那个冷漠无情背叛她的男人! 孟良艺被江岚的爆发吓了一跳，随后想到她变成这样的原因，眼眸中又有些心疼。 “阿岚，我知道老汪当年的做法伤了你的心，但江南是凝结了你们俩天赋和爱意的孩子，你难道就不能给他多一分爱意吗？我看你对那个顾北舟比对江南好得多!” 旁观者清，照孟良艺看来，江岚并不像自己嘴上那般对汪铎毫不在乎。 相反，她其实很在乎，而且正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迁怒江南。 她也理解，以江岚的骄傲和性格，当年跟汪铎离婚一定很痛苦。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这种痛苦发泄在江南身上啊，他才是无辜的! 还有那个顾北舟，之前春令营的时候江岚就帮他说话，后来不管是文荣奖比赛还是这场发布会，处处都能看见她为自己学生奔走的身影。 江南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苛待他! 而且那个顾北舟，从春令营的时候孟良艺就看得出，那个孩子虽说有些天赋，但性子狭隘敏感好胜，喜欢搬弄是非在背后耍手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科研上取得成就! 说不定就是那个养子从中作梗，才导致江家母子走到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看着孟良艺替江南愤愤不平的样子，江岚反而嘲讽得笑了。 “我说你怎么特意留下来要跟我聊天，还莫名其妙提到那个男人，原来说到底还是要为江南说话啊，你就那么欣赏他?” “也对，谁不知道春令营的时候你就差点把江南选上去，只可惜后来出了意外春令营被叫停，你没能收下这颗早就看中的苗子是不是?” 江岚嗤嗤得笑着，状似无辜得歪着头:“有时候我真纳了闷儿了，江南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们一个个死心塌地全都心甘情愿帮他。吴风止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不觉得你们帮他质问我的样子很可笑吗？我才是他亲妈!” 孟良艺紧皱着眉，知道江岚这是钻牛角尖了。 “我们喜欢江南肯定是因为他足够优秀，而且我说这些也不是在替江南说话，我是觉得你这样偏心顾北舟以后肯定会后悔!” 话音未落江岚就出声怒吼:“我不会后悔!” “而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当年汪铎出轨选择别人抛下了我，现在江南主动转学去凝聚态选择了吴风止，他们父子俩根本就都是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扔掉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江岚越说越激动，甚至因为情绪激烈起伏眼里冒出了红血丝。 “江南生性狭隘计较，跟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爸一模一样!舟舟却身世凄惨善良乖巧，你只怨我对他比对江南还好，哪里想过这么多年是舟舟像儿子一样关心我陪在我身边!我那么对江南都是他罪有应得!” “孟良艺，你被江南的伪装骗了，会后悔的人绝不是我!” 215 突发意外 215 同一时间，江南几人打算约车出去聚个餐。 但今天来开会的教授学生太多，一时半会找不到接单的司机，几人只能暂时在门口等着。 郭思涛眼神一亮得找了过来，匆匆跟江南打了声招呼就兴奋得看向李欣然。 “刚才你表现得很棒，我都看到了!真的很厉害，欣然，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 看他那眼神发亮两颊酡红的模样就是陷入爱河了。 江南跟林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得反应过来。 得，郭思涛这下是彻底被迷住了。 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了，郭思涛估计是个智性恋，所以学姐越优秀越出彩，这小子就越着迷。 看他这咧着大牙笑的样子，啧啧啧简直没眼看。 “我……我刚才还拍了你几张照片，当时灯打在你身上太好看了，简直就是天女下凡，我实在没忍住。你介意吗……或者你愿意看看照片吗？” 他笨拙得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憨厚得笑了。 李欣然看了一眼旁边江南和林逸的眼神，不好意思得眨了眨眼。 她伸手娇嗔得锤了一下郭思涛。 “什么天女下凡，说这些不怕人笑话，多大的人了都……” 话虽如此，但看到郭思涛眼中的欣赏和爱意，李欣然像是被烫到似的红了双颊。 这还了得，郭思涛直接看呆了，甚至还情不自禁得伸手想牵一牵李欣然的手。 “咳咳……” 江南把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适当提醒他注意影响。 李欣然这才反应过来，直接羞红得躲在李薇身后。 就在这时，苏雅婷带着关容几人出来了。 江南站在郭思涛旁边，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的意思，反倒是苏雅婷主动走了过来。 “小六……江南同学，今晚你的表现很棒。” 她带着关容几人站在校门边，江南却站在半导体实验室前，两方泾渭分明，像是一条永远不会交汇的直线。 可曾经，江南分明是跟在她身后关系最亲密的小师弟啊…… 心里又苦又涩，苏雅婷看向江南的眼神带着一丝哀伤。 看她那样江南就忍不住烦躁。 诬陷他抄袭这件事分明是苏雅婷自己干的，她既然选择站在顾北舟那边，现在又总是做出这幅愧疚心酸的样子干嘛?看着就膈应! 点了点头当做回应，江南直接把眼神看向别处。 肖芙站在苏雅婷身后，把刚才门口李欣然跟郭思涛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 她喜欢江南，所以对李欣然和郭思涛眉来眼去的状态万分熟悉，他们两个分明才是一对! 但自己却误会了江南和李欣然，还跑上去对他一通指责。 又是尴尬又是后悔，而且还夹杂着生怕江南会因此讨厌自己的懊恼，肖芙脸上闪过无数种情绪，但就是迟迟开不了口向江南道歉。 她可是校园女神啊，追求者从前排到后不知道有多少，只是误会了江南多说两句罢了，真就能让江南讨厌她吗？ 而且这么这么多人，道歉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以前她跟江南之间从来都是江南哄着她，现在却反过来了…… 肖芙欲语还休得咬唇看着江南，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下次吧，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下次，她一定会专门找到江南然后再好好跟他道个歉! 顾北舟阴冷得看着肖芙晶亮的眼眸，没有错过她看向江南时眼中的脉脉情意。 他看得出来，肖芙还是很喜欢江南，甚至程度更深了! 本来他费尽功夫硬挤进去发布会就是因为想证明给肖芙看他不比江南差，甚至论起家世外貌他比江南还略胜一筹，肖芙真想谈恋爱就该选择自己才对。 万万没想到江南居然那么阴毒，在发言时为了抢压轴顺序故意把那些教授带走，结果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肯定是故意的，说不定肖芙也是江南蓄意勾引，否则她被那么多人追都没谈过恋爱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江南! 越想越气，顾北舟眼里狠光一闪，低头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众人又在门口等了会儿，关容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主动跟江南打个招呼。 发布会这件事她多多少少意识到是顾北舟不对，或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江岚对于江南这个亲生儿子真的有些苛刻。 以前她没反应过来就算了，现在再看江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关容走到江南身前:“这次你讲的还算可以——” 话音未落，众人突然听见了一阵剧烈的机车嗡鸣声。 她们不约而同得抬头看去，学校门口空荡的街道突然冲出来四五辆重型机车，而且正以很高的时速往校门口冲来。 他们对准的位置，就是江南和关容苏雅婷所在的方向! 江南吓得后背一阵冷汗，他距离机车群更近，后面则是关容和苏雅婷，这些人来势汹汹，真撞上了恐怕第一个受伤的就是他! “躲开!!!” 刚出校门的江岚瞳孔一缩，对着苏雅婷几人厉声大喝。 江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听到声音就往侧面打滚避开。 苏雅婷和关容却像被吓到似的，面对汹涌而来的机车呆站在原地—— 216 多大的脸 126 机车嗡鸣着驶过，像是黑夜中张开大口的巨兽。 “师姐让开!” 关键时刻，是顾北舟悍不畏死得冲上去一把将苏雅婷和关容都拽了下来，自己却狠狠摔在地上，手臂擦出了一片血丝。 “嗡嗡——” 机车没有停留，撞伤人后就转头向外驶去，不过两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身影。 “没事吧江南!” 江南被吴风止和李欣然搀扶着站起来，看见江岚脸色煞白得冲到顾北舟身前。 “是不是伤到了?你这孩子真是的，那么快的车速，往上冲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苏雅婷也反应了过来，随后一脸复杂得看着顾北舟。 “舟舟……你怎么会突然冲上来，我记得你最怕这种事。” 毕竟顾北舟的父母就是车祸身亡，从此以后他就对这种高速驶过的车辆有了心理阴影。 苏雅婷怎么都没想到，刚才居然是顾北舟冲了上来。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南毫不留情闪身躲开的背影。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躲开后，机车就会撞到自己的关容吗？ 难道生死时刻，小六当真就那么不在乎她们两个师姐的安危吗？ 顾北舟的手臂擦伤了一大块，现在还在淅淅沥沥流着血，艳色的伤口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但他却像压根不在意似的，仰起头满脸温柔得看着关容和苏雅婷，眼里是一片纯粹的欢喜。 “我的确怕这种加速开过来的车，但我更怕失去你们。” “大师姐，你和二师姐没事真好。” 心里又酸又麻，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困惑与不解，苏雅婷看着顾北舟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 江岚却笑中带泪得指着顾北舟骂了一通。 “你逞什么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种不要命得救下来两个师姐的行为很伟大?” “我告诉你，你这是愚蠢，愚蠢至极!那几个机车分明就是故意伤人，你主动送上去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受伤的人罢了!看看你的手，你是做科研实验的，结果手臂被伤成这样!万一真骨折了你这辈子就完了知不知道!” 这一通大骂把关容都震得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脸色涨红第一次发那么大火的江岚，知道这其实是因为太过担心顾北舟。 也对，刚刚那些机车冲过来的时候她直接被吓得手脚发软，要不是舟舟说不定今天会出什么事。 人说危难见真情，舟舟愿意在这种生死时刻冲上来保护自己，她却凭着自己推测出的证据暗暗得怀疑他。 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关容红着眼眶走上前。 “老师你别凶舟舟了，他也是善良才会——” “就是善良所以他才总是吃亏!今天我非要好好跟他说清楚!” 江岚堵住了关容的话，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遇到危险不想着保全自己反而往上冲，甚至想着一命换一命把你们救下来，这种善良就是愚蠢!他就是因为善良所以这些年也会吃这么多亏，才会被那些心思叵测的人算计!” 江岚站起身，意有所指得看着不远处的江南。 “不像那些自己冷血的人，只顾着自己逃命，巴不得拿自家师姐的性命挡灾!”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江南就该站在那一动不动给你家两个徒弟当肉盾是吧。” 吴风止听不得她这么阴阳怪气，一撸袖子就冲了上去。 “呸呸呸，我们江南福大命大是不可能出事的。反倒是你，这是你自己的小徒弟冲上来擦伤了自己的手，你凭什么怪罪江南?” “更何况江南早就从光学实验室离开，他哪来的自家师姐，他跟你那两个学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吴风止看着江岚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他甚至想掀开江岚的脑袋看看，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性和智慧是不是早就化成水了! “那……那也不能直接躲过去吧，以前江南从来不会这样!” 肖芙嘴唇颤动得站在一旁，忍无可忍得喃喃自语。 之前她出事那次好歹是因为电话没打过去，但这次出事江南就在现场，居然还是选择不管不问，这对肖芙的冲击力史无前例的大。 她看着江南失望得控诉。 “不管咱们吵成什么样，刚才那种情况，你怎么能只顾自己逃命呢……” 肖芙也知道吴风止说得对，她也没想让江南当成肉盾给两个师姐挡灾。 可他就站在前面啊，以前哪怕他站在三米远都会扑上来救她们的，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却毫不留情得自己逃命。 他怎么能这样呢？ 这还是江南吗？ “神经病，这件事本来就是突发的，谁能想到突然有机车冲过来。江南凭什么要站在原地给他们撞?你这逻辑也是神金。” 李欣然翻了个白眼站到江南身边。 “那是两码事，你根本就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是你不懂，不懂什么叫正常什么叫礼貌，一群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李欣然可没耐心捧着肖芙，不管是发布会还是现在，这个校园女神已经把自己的公主病展露无遗了。 合着人家逃命都不行，就得站在那活活被撞才能合她的意。 凭什么，她们是多大的脸! “好了五师姐，别为了我跟六师兄吵架。我不想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 顾北舟抬眸眼眶湿红的开口，那表情活脱脱是个小白花。 李欣然的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一个大男人，天天娘们唧唧得挑拨离间。 “第一，跟你亲爱的五师姐说话的人是我，你能不能不要又扯上江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们家江南了!” “第二，你有这茶言茶语搬弄是非的功夫不如去医院检查检查你的手臂，再晚一点我看伤口都要愈合了!” 217 不该怀疑 217 这话一出，林逸和李薇直接噗嗤一声，江南也难耐得转过头低笑。 女侠啊，简直就是女侠。 师姐这嘴可以，现在功力越发了得，顾北舟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正好这会儿约的两辆车都到了，他对了眼车牌后走上前拉着吴风止的胳膊。 “老师，别跟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纠缠了，咱们今天应该开开心心去聚餐才对，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时间干嘛。” 言下之意就是别跟傻瓜论短长，跟这帮人讲道理也是白费，还不如开开心心去聚餐。 今天可是他们顺利开完发布会的日子呢。 只要一个照面吴风止就明白自己徒弟的意思。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跟你们扯这些干嘛。” 他也算看出来了，江岚和她手下这帮学生的脑回路早就异常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扯到江南身上。 跟他们讲道理就是鸡同鸭讲，只能惹得自己一肚子气。 “走走走，李薇林逸咱们上第一辆车，郭思涛欣然和江南你们上第二辆，咱们赶紧去。” 像躲避瘟疫似的，吴风止把几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马上就带着人上了车。 余光瞄了一眼江岚愤怒看向自己的眼神，江南意味难明的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得转身上了车。 等他走后，江岚愤懑不平得破口大骂。 “冷心冷肺的白眼狼，当初我怎么就剩下他这么个冤孽!” “早知道怀孕的时候我就该把他打掉，省得他长大了只会找各种方法气我，还胳膊肘往外拐!” “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迟早会遭报应!” 眼看江岚越说越过分，话里甚至不乏对江南的诅咒，苏雅婷皱着眉走上前，连忙转移话题拦住她。 “咱们还是赶紧送舟舟去医院吧，万一他得了破伤风就不好了。” “对对对。” 惊她提醒，江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了120急救，一行人浩浩荡荡得把顾北舟送去了中心医院。 “医生怎么样啊？我学生的胳膊有没有事，他以后是要做科研的，这手绝对不能出事!” 医生查看过后，江岚忙不迭得上前询问。 现在想到顾北舟悍不畏死冲上前的那一幕她都忍不住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点她就再也见不到舟舟了，这让她怎么对得起舟舟的父母! 更何况这孩子是为了救下两个师姐才这样的，性格至纯至善跟她一模一样，这让江岚怎么能不心疼! 她敢肯定，万一以后自己遇到什么问题，舟舟也会这样豁出性命保护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点，江岚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烫，软得不可思议。 医生莫名其妙得看了她一眼，语气有点不耐。 “只是擦伤，这个程度涂点碘伏就可以了。” 他还想吐槽呢，一开始叫了120他们还以为是什么突发急症，没想到就带回来一个胳膊擦伤的精壮小伙。 照他那代谢，这伤口不到明天就能结痂，至于这么着急吗？ “不是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家舟舟是差一点点就被机车撞上了!他的伤口是为了救自家师姐在地上剐蹭出来的!你只粗略的看了看能行吗，他可是文荣奖冠军，他的手很重要!” 他知道事实经过也没什么用好不好。 本来就是夜班，江岚用不依不饶得折腾了很久，医生只能不耐得开了张单子。 “目前初步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不放心的话你就再做两个检查，再抽一管血。待会检查出来没问题你们再走。” “哎好嘞好嘞，谢谢医生。” 江岚连忙把单据拿在手里，出门直奔顾北舟带着他做手续。 实话实说，江岚其实一直是个没什么生活经验的人，唯一在医院的经历全都是因为顾北舟。 小时候顾北舟生病，是江岚大半夜一趟趟去医院拿药，也是她成宿成宿得在夜里守着顾北舟安睡。 对顾北舟好甚至已经成了江岚的习惯。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跟顾北舟父亲的友谊顾东科之外，或多或少还有一些自己幼年缺失亲情的弥补。 小时候江岚的父母忙碌很少关注到她，后来成立家庭后她又没办法疼爱江南这个孩子，这些爱意或者来自童年的期许就全部投射到了顾北舟身上。 她把他当自己，那个小时候渴望父母陪伴却不得的自己，所以她再忙也要抽时间给顾北舟打电话。 她把他当儿子，所以会对顾北舟严格要求，甚至提前给他铺好一条科研之路。 不过还好，她的所有决定都没有错，相较于江南那个白眼狼，舟舟简直懂事贴心得让人心疼。 她没白疼他! 江岚带着顾北舟去抽血做检查，苏雅婷和关容就在走廊的凳子上等着检查报告。 想到发布会上发生的一切，苏雅婷转头问了句。 “你不是说过这场发布会是老师带着舟舟硬挤进去的吗。” “所以是舟舟特意准备了横幅和宣传栏，也是舟舟想要抢压轴对吗？” 关容低着头神色莫名。 在今天之前她还对顾北舟百般质疑，甚至觉得之前江南跟光学实验室闹翻多少都有他的影子。 但在今天，在舟舟悍不畏死得冲上来保护她的那一刻，关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尤其同一时间江南只顾着自己逃命，舟舟却像当年在泥石流现场那般冲上来护着她。 这样用性命保护自己的人有能有什么错。 若说错，也许是她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心生怀疑。 218 熟悉的场景 218 关容抬头晦暗难明得看着苏雅婷。 “不管是不是舟舟硬挤进去的，做错事的那个人都不是他。” 苏雅婷有些微愣。 今天之前关容在电话里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说自己发觉小师弟跟大家以为的很不一样，她说原来江南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吃了很多亏，还说自己以后不会再对江南发脾气会好好补偿他。 但现在只是过了一天，这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关容这意思是要包庇舟舟? 苏雅婷皱眉一脸正气得看着关容:“舟舟如果真的有这种想法，作为师姐你该做的是批评和纠正，而不是助纣为虐帮亲不帮理。” “我帮什么理，你指的是江南吗!” 关容突然抬头，眼里溢出丝丝缕缕的戾气。 “刚才在校门那你没看见吗？江南根本就不在乎我们，他连咱们的死活都不在乎，我在乎他?我凭什么要在乎一个不在乎我的人!” 想到之前江南毫不迟疑转身离开的背影，关容心里满是被背叛的恼怒。 分明她已经决定要好好对待江南了，而且今晚舟舟做的任何事她都没帮忙。 但江南离开的背影就像一记重拳猛然砸在她心里，让她知道江南还是那个江南，当年在泥石流现场他舍弃了自己，如今在校门口再一次舍弃了自己。 她关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要热脸贴江南的冷屁股! 她不会给江南再次抛弃自己的机会，也给不起! 苏雅婷眼前一黑，知道关容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她很想说，生死关头江南下意识的反应没什么好指摘的，求生确实是人的本能。 但想到顾北舟悍不畏死冲上来的身影，苏雅婷又有些恍惚，这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有些烦躁，又觉得这件事说不出的奇怪。 江南不管她们的死活有点奇怪，舟舟居然扑上来救下了她和关容更是奇怪。 林林总总缠成一团全都塞在苏雅婷的脑海里，让她怎么都辨不清方向。 “不管怎么样，江南没救你和之前你决定要好好对待他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不能混为一谈。难道你不想让江南回心转意了吗？” 关容抬头笑了笑，那表情说不上是讥讽还是怒气:“大师姐，你真的觉得江南还会回头吗？他早就不要我们了。”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放在以前，不管发生什么江南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 但那几台机车嗡鸣着冲过来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后面的她们就直接躲了过去，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如果连生死都不能让江南回头，那还有什么能挽回他？ 大师姐当真是可笑，时至今日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阿容……” 苏雅婷看着关容脸上的憎恶和愤怒，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这么久了，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挽回跟江南之间的姐弟情谊，但冥冥中好像总有一股力量把她们往分崩离析的道路上领。 苏雅婷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总之，她就是觉得校门口这件事透着股诡异。 “雅婷，报告出来了吗？” 就在这时，江岚带着顾北舟从检查室出来了。 苏雅婷摇了摇头，看着顾北舟略带担心的看着她们俩。 “你们要不要也做个检查？反正来都来了，我记得当时你们也摔得不清。” 关容眉眼泛红得站了起来:“你啊，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操心我们，你先顾着自己吧。” 顾北舟是最小的师弟，而且从小身体不好抑郁症缠身，即便如此他仍然愿意不顾性命得救她们，而且到了现在都在关心她们这两个师姐。 这得是多纯粹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他做到这一步啊。 这样的顾北舟，哪怕曾经做了些错事，或者出于小孩子的争抢心理曾经欺负了江南，那又算什么? 关容的眼眸逐渐变得阴鸷，甚至还有一丝深沉的恨意。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唯独在江南这件事上是真心想要挽回，甚至考虑过调查当年的实情。 但现在看来，江南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偏爱。 哪怕她们真的曾经伤害了江南，按照今天江南展露的人品，那也是他活该! 仰头看见关容眼中深藏的恨意，顾北舟长舒了一口气，笑得越发妥帖。 “毕竟你们是我的家人嘛，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好好的就好。” “再说了，师姐是女孩子，本来就应该被好好保护在身后啊，我可是男子汉!” 他用手把自己的胸口拍的邦邦响，看得江岚忍不住露出宠溺的微笑。 “你啊，小孩子脾气。就算再把我们当成家人下次也不准这样了听到没?” 顾北舟乖顺得点了点头，用上目线看人的时候目光柔软到不可思议。 江岚和关容一左一右呈保护状站在他身旁，目光里满是疼爱和暖意。 就好像不管顾北舟干了什么，不管他想要什么，她们都会拼尽全力帮他达到。 分明是温馨的场面，但苏雅婷却觉得这幅场景万分诡异，甚至有些熟悉。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围在舟舟身边，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全心全意支持。 而且每一次，但凡她对舟舟起了疑心，两人的关系稍远了些，下一次就会发生某些意外再把她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甚至让她更加疼爱顾北舟。 舟舟身上仿佛真有什么魔力，会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厌恶江南。 他知道这些吗？ 或者说，他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什么。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仿佛天雷乍响劈开了一直萦绕在眼前的浓雾，苏雅婷脸色煞白，竟然“当啷”一声晕倒在地。 “大师姐!” “雅婷!” 几声惊叫同时响起。 罗菲和柯敏刚好从电梯出来，正好撞见苏雅婷昏倒这一幕，脸色大变得把苏雅婷抱在怀里。 “大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苏雅婷看着眼前朦朦胧胧得人影，无意识喃喃自语。 “小南，小六……别走。” 219 想不想考研 219 饭店包厢。 林逸李薇和江南吴风止等人站起来同时举杯。 “祝咱们的发布会圆满结束!” 碰杯之后，几人言笑晏晏得仰头一饮而尽。 林逸用手背擦了擦嘴，想到今天发布会的大场面还是忍不住心头澎湃。 “你还别说，我第一次看到物理学界这么多的大人物。还有那位吴大山教授，那可是我的学术偶像，我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能在他面前汇报。” 他眼神晶亮得看着李薇:“还有那位贾青教授，小薇你记不记得他还夸我论文写的很不错，他亲口夸我哎!” “记得记得，何止贾青教授啊，今天还有很多教授加了你的微信呢。怎么样，今晚是不是要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李薇揶揄得眨了眨眼。 “我确实没想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毕竟以前我连自己的奖学金助学金都守不住，哪里敢肖想这样的大场面。江南，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我真的要谢谢你。” 林逸转头眼眶通红的看着江南，眼底有些许晶莹闪过。 在认识江南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 家境贫寒不是他的错，室友却因此孤立他，甚至在外散播他的谣言。 同时也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柯敏才会肆无忌惮的改换分数抢夺他的奖助学金。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江南，如果没有他，他怎么会加入半导体实验室，拿回自己的奖学金，甚至在学校大礼堂开发布会呢! “江南，你就是我的贵人，我敬你一杯!” 不等江南回应，林逸举起就被一饮而尽，而后马上烧红了一片。 “都是好朋友，说这些干什么。李薇你拦着他，我怕老林晚上喝多了。” 江南看林逸这状态有点担心。 “没喝多!今天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林逸摆了摆手，随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犹豫。 “就是光学实验室那边，发布会上没抢到压轴名额，刚才在校门口又被机车擦伤了，她们肯定一肚子气。我怕他们记恨江南。” 说来也奇怪，本来江南和光学实验室那批人就有矛盾，偏偏那么巧，那些机车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撞到了几人身前，这下她们又有理由发火了。 郭思涛沉思着提醒一句:“当时那些机车过来的方向挺奇怪的，她们明明可以从外面绕开，但偏偏直直得冲进了校门口。” 校门口跟马路是有一段距离的，那几辆机车又不像刹车失灵的样子，怎么会故意往她们身上冲。 李欣然也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撞到人之后马上就走，就像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样。要不我们报个警查一查，应该能查出来车主是谁。” “查不出来的。”江南皱眉想了想:“那几辆车没有上牌照，而且这段时间下了雨这条路上的监控坏了好几个，他们还带着头盔，想找到车主太难了。” 江南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感觉，但仔细想想，又抓不到线索。 “要不是顾北舟主动冲上来拦人还受伤了，我肯定会怀疑这件事儿是他安排的，反正每次江南出意外总有他的身影。” 李欣然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受伤了也不代表不是他做的，这个死绿茶，想英雄救美拉苏雅婷她们好感度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算了，想不清楚就以后再议。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件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反正江南是不会吃亏的!” 放在半年前，吴风止还会担心江南对光学实验室那些人心软，还会担心他被那些背后出招的下作手段伤害。 但从成立科研小队至今，从校园立项赛走到这场发布会，江南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沉着机敏。 他是个科研能力和人品心性全部出类拔萃的孩子，只要稍微给他一个平台，他就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吴风止现在当真有些庆幸，自己当年眼疾手快把这么个好苗子收到自己手下。 多幸运啊，简直是天降横财，把这么一个大宝贝送到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吴风止看向江南的眼神堪称火热。 “好了啊老师，你咋这么看我，有话就说呗。” 江南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得不说，吴风止一个随性的中年男子，现在带着副酒瓶底眼神火热的盯着他，这场面还怪渗人。 吴风止本想跟好徒弟耍耍宝，被这么一打断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起身看向在场科研小队的四个人，脸色慢慢变得些肃然。 “现在半导体材料这块已经稳定下来了，其他材料随着时间肯定能做出结果，你们几个有没有想过毕业的事？” 李欣然是硕博连读，有了半导体材料保底，这么大的实验足够她顺利毕业，她这块倒是不用犯愁。 林逸是研究生，距离毕业还有一年，现在又已经写出了几篇震惊业内的论文，他也不用操心。 关键是江南和李薇，他们俩都是大四生，马上就会面临两个选择。 继续往上考研，或者就这么直接毕业。 “我和林逸肯定会继续往下读，小薇说过她想考沈丽华老师的研究生，至于江南……我还真没听他说过。” 李欣然转头看向江南:“你想好了吗？想不想考研?” 220 您永远是我的老师。 220 江南沉默了片刻抬起头。 “我是想要考研的。” “那敢情好啊，你和吴老师又能继续师徒缘分了。照你现在在科研界的实力，只要笔试过关，面试那环节闭着眼都能过！” 郭思涛乐呵呵的，对此乐见其成。 “就是，说不定学校还可以破例帮你保研呢。反正你的贡献值这么大，今年肯定能拿到市里颁发的荣誉学生证书，李师姐，我记得有突出贡献的学生是可以拿到保研名额的对不对？” 李薇转头笑眯眯得看向李欣然。 “没错。”李欣然沉思着点了点头:“照江南现在的情况，拿到荣誉学生奖状很容易。加上他的凝聚态物理系的绩点一直保持在年纪前三，想要保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江南，如果你想的话，下个月我可以帮你向院里申请，最快两个月就能出结果，到时候我们几个就能继续相聚在校园了。” 林逸高兴得一拍桌子:“那好啊，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到时候咱们几个就学校的科研f4，又能聚在一起研究更多更有用的实验。” 他转头拉起李薇的手:“小薇，我们又能每天在一起了，我好开心啊。” 大庭广众被林逸牵着手，李薇的脸颊腾得一下红了起来。 “你干嘛，把手松开！” 她恼羞成怒得用手去推，没想到林逸一时不防直接被推倒在地，结结实实得摔了个屁股蹲。 林逸捂着屁股起身:“小薇你干嘛，我的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 包厢里响起一阵热闹的笑声。 “谁让你随随便便牵人家女孩的手，活该！” “就是。不过真看不出来啊，小薇还有点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气势，看不出来这小小的身板有这么大力气。林逸你是不是有点虚啊？” “胡说八道，我那是不对自家女朋友设防！平时我可是个大猛男好不好！” 林逸红着脸跳起来蹦高，包厢里的笑声更大了。 分明是热闹非凡的场景，但江南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等笑声逐渐平息后，他抬头有些艰难的说了一句。 “我……没想考本校的研。” 这话一出，包厢里霎时安静下来。 李欣然迟疑着问了一句:“不跟我们一起?” 江南的表情更为难了，但想了想，他还是坦然得抬起头。 既然把科研小队的人当朋友，他就不打算瞒着他们。 “前段时间我就想好了，更好的学校才会有更好的实验设施和平台，我想冲击最高的那两个学府，想碰到世界上最先进的资源和设施。所以……实在对不住了。” 他转头看向吴风止，这个从一开始就无条件支持自己的老师。 “老师，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自私，真的对不起。” 吴风止相当宠爱这个徒弟是全校皆知的事情，而且还为了江南多处奔走操劳。 但现在学生做出成绩了，却选择离开他跳去更高的平台，作为老师的吴风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包厢里没人说话，大家都用担心的目光望着这对面对面站着的师徒。 李欣然甚至做好了准备，万一吴风止发火，她要第一时间上去拉架。 但没想到，吴凤止低头看着满脸内疚的江南，居然笑出了声。 “你啊你，跟老师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很高兴。” 江南有些讶然得抬起头。 “想当年啊，我的老师也曾建议我留校任教，甚至帮我找好了名额职位。但我偏偏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违背他的命令孤身一人考了研究所，后来又来了理工大学。” 吴风止把眼镜摘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那时候我的老师气得不行，还曾说过让我再也不要回来。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有野心的雏鹰怎么会局限于一方小小的天空呢。当年我没有选择留校，现在也自然不会这么劝你。江南，你有能力，本来就该在更高的天空翱翔。” 理工大学虽是重点，但距离最顶尖的那两所名校仍有很大差距。 江南现在在整个科研界都有姓名，以他的能力，想去那两所名校也算情理之中。 李欣然等人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江南却抿了抿唇接着问:“那您后悔吗？以前我怎么没听您说过老师的事。” 江南看得出来自家老师非常重情，对待自己这个学生他尚且能做到全心全意，更何况是真心为他的老师。 吴风止的眼睛有些发红，随后掩饰性得又戴上了眼镜。 “我当然没有后悔，事实上从考到研究所一直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科研。以前我想过，既然老师把我赶出师门，那我就做出成绩之后再去找他。” “可谁知道，我远远不如老师厉害，还没等我做出成绩，我的老师倒是一直在突破不断高升，我想回去也没理由了。” 吴风止的眼神有一丝怅然。 他也没想到少年时赌气做下的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但以老师现在的地位，自己这个不肖徒弟他老人家应该早就忘了吧。 吴风止已经是二级教授，他所说的连连突破地位超然的老师那得是什么级别？ 江南有点疑惑，但并不想揭开吴风止的伤疤，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老师。” 他多少有些担心老师会生气，所以才一直没说，没想到吴风止竟这样宽容大方。 何德何能，他能有这样的老师。 江南眼眶微红，竟站起身结结实实得朝吴风止鞠了一躬。 “不管我去了哪里，您永远是我的老师。” 221 怎么可以这样？ 221 看着谦卑恭敬的江南，吴风止抬手摁了摁眼角，走上前乐呵呵得拍了拍江南的背。 “看你，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怪见外的。你啊，我能跟你有段师徒缘分就很好了。以后的路，老师祝你越走越好，越走越高！”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看中的学生，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江南比他以为的更优秀。 江南还有更重要的路要走，他这个老师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看着相对而站的师徒俩，李欣然也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伸手扇了扇自己的眼泪，声音微哑得说道:“本来高高兴兴的事，瞧你们俩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不就是考个研嘛，江南考了研也可以回校看吴教授啊。” 李薇愣了一瞬，连忙附和得点了点头:“就是，而且京市离咱们这高铁才三小时，就算江南考上了回来也很方便。” 林逸:“对啊，而且微信联系也很方便，咱们怎么都能约时间再碰，也不用这么伤感。吃饭吃饭，大喜的日子大家都眼泪汪汪的像什么样子。” 众人一顿打岔，包厢内又重新热闹起来。 正好这会儿服务生上了几个热菜，江南起身把菜端上来，招呼几人赶紧来吃。 “这道是深海鳄鱼尾，热气腾腾得你们赶紧尝尝。” “这还有一口酥叉烧，老师你不是最喜欢叉烧了吗，来来来包着柠檬片吃。” “这是谁点的发财猪手啊，老郭是你对不对?少吃点脂肪这么高的食物，你减肥也不容易，这玩意儿吃一口胖三斤。” “……” 酒足饭饱，江南起身下去结账，正巧撞见罗菲和柯敏怒气冲冲得走进来。 这会江南刚走到大厅，刚才喝了点酒脸颊酡红，看起来就是酒足饭饱心情不错的样子。 罗菲的火气瞬间飙了起来。 大师姐二师姐被机车撞伤他不闻不问就算了，现在大师姐都晕倒了江南怎么还是没心没肺得只顾着自己玩乐。 难不成跟包厢里的那些人吃饭比大师姐的安危还重要吗？ “江南！”罗菲忍不住厉喝出声，尖锐的女声在餐厅大堂响起。 “大师姐在医院晕倒了你知道吗？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居然自己跑到这里吃喝玩乐！” “小时候大师姐可是最疼你的啊，她现在在医院昏迷你都不愿意去看看吗？” 那可是大师姐啊。 以前她也觉得自己对不起江南，应该好好弥补。 可大师姐对下面的师弟师妹一向和蔼宽容，就算犯了天大的错，现在她都晕倒住院了，江南一定要这么无情吗？ 要知道，罗菲到医院看着大师姐在昏迷中都不忘喊江南名字的时候，心里酸得像是泡进了苦酒！ 她没想过大师姐对江南的感情这样深。 也同样没想到，江南居然会这么无情，连大师姐晕倒出车祸都不愿过来看哪怕一眼！！ 他怎么可以这样? 柯敏同样怒目而视:“有些人啊，就是天生冷心冷肺，你对他再好他都是个白眼狼。” “从小带你长大的姐姐就在你面前出了车祸，你不管不顾也就算了，现在还有心情喝酒吃饭，你的良心都跑哪去了！” “我告诉你，一个没心没肺不懂感恩的人，哪怕有了再多成就也照样是个人渣！” 大厅内霎时间鸦雀无声，随后“哄”得一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同时有不少鄙夷的视线落在江南身上。 “自家姐姐出事了他跑到这里吃喝玩乐啊，这么没良心。” “肯定啊，否则这两个女生怎么会气得找上门。要我说，这个男孩是过份了。” “何止过分，简直就是冷心冷肺。你没听他们说现在姐姐还在医院昏迷呢，他居然也能吃得下饭。” “而且姐姐出的还是车祸，要是我家里人出事，我恐怕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这会儿肯定要去看我姐。” “所以啊，有时候人和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 顶着周围人好奇又鄙夷的视线，江南的三分酒意彻底清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你俩没事吧，我不是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吗？连户口本都挪出去了，我哪来的姐姐，这些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话一出，周围食客的眼神又变得微妙。 柯敏眉眼一凛，瞳孔中略过一丝煞气。 “怎么没关系？就算你已经不在光学实验室，难道你能否认小时候大师姐对你的爱护之情吗？” “我已经给你打了电话发了短信，你为什么不回复，你知不知道我和罗菲赶去医院的时候，大师姐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 江南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手机。 柯敏的确给他发消息了，但林逸奖学金事件过后，柯敏在短信上发了不少疯，他直接把号拉黑了，所以才没收到消息。 不过收到了又如何，这些人到底明不明白，他已经跟光学实验室没关系了，他甚至跟江岚都没什么关系，她们凭什么理直气壮得跑过来质问他！ “我为什么要回复？你俩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在意苏雅婷，小时候她是带过我，但长大后也是她在外面对我动辄责骂，是她说我抄袭把我赶出实验室。” “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就用尽了，我不欠她的，同样不欠你们的。当初不顾同门情分的是你们，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们凭什么自以为是的缠上来，又哪来的资格教我做事?！” “就是啊，当初对不起江南的可是你们大师姐，现在难受了又想让人去看她，哪有这么容易?” 李欣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南回过头一看，是吴风止带着科研小队的人过来了。 现在一堆人呈保护姿态站在他面前，对着门口的罗菲和柯敏张嘴开骂。 222 大声反击 222 “破镜难圆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吧？当初是你们亲手把江南赶出去的，现在不依不饶的缠上来又是什么道理?” “没记错的话，你们一个偷了江南7万块，另一个考试作弊抢了同学的奖学金，两个都是小偷，你们哪来的脸质疑江南的人品啊？简直是笑死人了。” “怎么了，瞪我干嘛?以为你厚脸皮我就不敢骂你啊？自私自利自以为是说的就是你们。” “江南才是那个受害者，你们伤害了他，还想让他主动关心你们，哪来的脸?” “脸皮厚成这样，以前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俩很讨厌。” 东一句西一句，科研小队的人简直战斗力爆棚，把江南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牛啊。 难不成他们是被光学实验室的人找茬找出经验来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这么能骂。 眼见着罗菲都要被骂哭了，柯敏气得满脸戾气恨不得上来就动手。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那么多人帮江南说话！” 李欣然冷笑一声:“原来你也懂仗势欺人四个字怎么写，以前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难道你们不是仗势欺人？你们没有为了顾北舟欺负江南？” “就准你们欺负人不准人家反击是吧?你以为你是安省武则天啊？” 这话一出，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嗤笑声。 大反转啊。 食客们眼神晶亮得看了看柯敏和罗菲，又转头看向丝毫不惧的江南，现在大概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合着是这小哥以前被欺负过，所以决定狠下心肠跟这些师姐师弟的断绝了关系。 结果现在人走了，师姐们又开始反悔，所以才不依不饶得找了过来。 咋说呢……就难评。 有几个知心大姐好脾气得安抚快要气哭的罗菲。 “小姑娘别生气了，有时候缘分没了就是没了，好聚好散呗，强求也不行。” “就是啊，这小哥看着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大家以后就各自安好。” “你们也别太伤心，那位姐姐有你们去看不是很好吗？也不差这小哥一个。” “再说了，你们劝也劝不走他啊，人家这是已经有新团队了。” 没想到柯敏一个怒吼:“关你屁事啊，我们的家务事你有资格过问吗？” “我们大师姐发生了车祸你懂不懂，江南本来可以救下她的，可他贪生怕死只顾自己逃跑，现在还把大师姐扔在医院自己躲快活，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江南那副宠辱不惊安定自在的样子柯敏就来气。 凭什么他情绪那么稳定？ 凭什么他能考进凝聚态物理系然后被吴风止赏识?现在居然还开了这么盛大的发布会！ 又凭什么，江南都这么对大师姐了，大师姐还能念念不忘的惦记他? 以前柯敏觉得顾北舟命好，同样是父母双亡，她要像条野狗一样想办法讨饭吃，顾北舟却能得到江岚和几个师姐全心帮扶。 金钱，地位，甚至科研资源，只要他想就能拥有。 但现在，她突然发现江南才是那个运气最好的人！ 他明明比自己的处境还要差，现在却改头换面一跃而上成了有名的科研天才。 金钱地位马上就唾手可得，连大师姐都开始后悔牵挂他。 柯敏分不出自己的这种情绪到底是嫉妒还是生气，她只知道每次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就像被毒虫啃咬逼得她日日不得安生！ 那可是从前被她打过好几次的江南，他现在怎么能过得那么好呢？ 尤其是，怎么能过得比她好！！ 看着柯敏深情紧绷满脸戾气的样子，江南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件事。 那时候林逸点名拆穿了柯敏论文中的不少问题，后来柯敏的朋友郭宇帆带人砸断了林逸的手腕，致使一个科研天才从此沦为废人。 虽然具体的情形他不清楚，但当时郭宇帆他们同样骑了机车，而且到最后都没查出来幕后真凶。 要不是后来柯敏为了威胁他主动说出来，江南也不知道林逸出事是她在幕后指使。 都是机车，昨晚的那些机车是郭宇帆他们吗？ 同样是柯敏在背后指使的? 想到这里，江南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这也是出于好心！” “谁需要你的烂好心！连事情都没搞清楚上来就劝你这分明是多管闲事！” 柯敏还在跟食客斗嘴。 江南拍了拍食客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过头略带讥诮得看着柯敏。 “不过别的不说，柯同学对昨晚发生的事倒是一清二楚。怎么，那些人是你指使的?” “你胡说八道！”柯敏声音高昂得反击。 “我怎么可能出手伤害大师姐？别以为谁都会跟你一样，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罗菲可以作证，昨晚我一直在学校，根本就没出去过！” 她不说倒还好，但这么激烈的自证……江南反倒可以肯定八成。 昨晚那出机车撞人事件多半跟柯敏有关。 江南冷哼一声:“你是没出去啊，不过你可以指使别人去做，比如你的那位好朋友郭宇帆……对吗?” 223 不要打扰 223 柯敏心里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南。 这件事只有她跟郭宇帆清楚，江南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不成郭宇帆背叛了她? 柯敏平日暴躁易怒就像个喷火龙，现在却难得沉默了一瞬。 连罗菲都品出来了有哪里不对劲，更何况心思玲珑的李欣然郭思涛等人。 “不会吧，你怎么心虚了？平时你不是很能骂的吗？这会怎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不成真让江南说中了？” “那就好笑了，你自己找人撞了你家大师姐，然后捏着这件事冲江南发火。你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倒打一耙，说难听点就是犯神经病。我建议你跟你家大师姐一起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要检查一下神经内科。” 李欣然说着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就差没明说柯敏有病。 脸颊因咬紧牙关绷到颤抖，柯敏攥着拳头直视江南。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想说就拿出证据来，否则你们这就是造谣，是污蔑！” 这话从柯敏口中说出来尤为可笑，毕竟曾经擅长造谣的人就是她。 江南冷笑了一声:“那还不简单，你们说来说去不就是心疼苏雅婷吗。既然那么心疼，那为什么不报警？警察挨个街道去查，迟早能查出昨晚的幕后真凶。” “还有郭宇帆，要不要我帮忙报警啊？让警察直接去查这位男同学昨晚在干什么，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不行！” 柯敏下意识尖叫。 在察觉出江南似笑微笑的眼神和旁边罗菲讶异的视线后才脸色泛白得说了句。 “我们来是让你去医院看大师姐，怎么就平白无故扯到了查案。” “那是警察的工作，现在你要做的是跟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她！” “柯敏！” 醒过来的苏雅婷带着关容顾北舟从外面匆忙赶进来。 从知道柯敏和罗菲去找江南后她就觉得不妙，果然，两边这火光电闪的架势一看就是吵起来了。 苏雅婷紧皱眉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从来不想跟江南为难，尤其是因为自己。 “四师姐，你不是说要带六师兄回来见大师姐的吗，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顾北舟不甘心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江南身上，主动出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柯敏冷笑一声:“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奈何人家冷心冷肺，不仅不愿去看大师姐，反而把昨晚机车那件事硬扯到我身上。” 顾北舟讶异得瞪大了眼:“六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误会四师姐呢，她不是这种人。” “她不是你是，行了吧。” 江南无语嗤笑。 “你……你怎么这样?” “小师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知道事情经过就不要擅自插嘴。” 苏雅婷转过头深深得看了他一眼，顾北舟马上止住了话头。 他抿起了唇。 不会吧，大师姐的样子怎么跟知道内情一样。 她怎么可能知道? 吴风止这时候站了出来，他在这里面辈分最大，脸色难看得告诫苏雅婷。 “江南既然已经从光学实验室出来，那就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麻烦苏助教管好你的师弟师妹，不要总让他们一次次过来打扰江南。” 关容和柯敏同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管江南离开了多久，这辈子她们都是他的师姐，为什么不能去找他？ 吴风止是凝聚态的教授不假，但她们是江岚旗下，江南跟江南还有扯不断的母子血缘关系，吴风止有什么资格命令她们? 就因为他是江南的老师吗？ 他认识江南的时间还没她们长！ 苏雅婷浑身一震，出乎意料得答应了下来。 “是我没有管教好他们，吴教授放心，以后我会叮嘱他们的。” 没有吵架，没有情绪起伏，她居然就这么平静得答应了下来。 吴风止和李欣然讶异得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结账离开了。 那背影看着是不想跟光学实验室的人再多待一秒。 他们走后，酒店大厅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苏雅婷带着所有人走了出去。 罗菲第一个跳了出来:“不是大师姐，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吴教授？不管怎么说，江南都是我们的六师弟啊，凭什么不让我们去找他！咱们如果不找，他以后肯定不愿意回来。” 哪怕罗菲再骄傲自信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江南根本就不需要她们，甚至她们对江南来说就是个困扰。 但是，她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师姐弟啊，怎么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呢？ 关容和柯敏没有说话，但表情分明也是赞同的。 她们所有人都觉得，江南不可能跟光学实验室彻底甩清关系。 苏雅婷把他们的神情一览无余，突然开口询问旁边的顾北舟。 “小师弟，那你觉得呢？” 他巴不得将来这辈子都不要跟她们扯上关系，最好哪天江南发生了什么意外死在外面，这样不管是江岚还是五个师姐都不用再惦记他分毫！ 心里这样想，但以他平时善良开朗的性格顾北舟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这么说。 所以他只是小心得看了苏雅婷一眼。 “我……我说不好，但我觉得同门之间互相友爱是最重要的。” 顾北舟拿捏不准现在苏雅婷对江南的态度，所以挑了个不会出错的回答。 “这样啊……”苏雅婷似笑非笑得看了顾北舟一眼。 “你们要真惦记着同门情谊，以后就不要擅自过来打扰江南。” 224 打哑谜 224 “大师姐！” 关容、罗菲和柯敏同时开口，满脸不可置信。 大师姐可是最在意江南的，小时候江南是她一手带大，后来也是大师姐辅导着考进了理工大学物理系。 可以说江南对她来讲跟亲弟无异。 后来江南跟光学实验室决裂，最伤心的人就是苏雅婷。 最严重的时候，她沉溺在悲伤愧疚的心情中甚至得了心理疾病！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回校正常生活。 就说昨晚，苏雅婷眼睁睁看着江南抛下她们独自逃生，但到了医院之后，她还是念念不忘江南的名字。 江南几乎成了苏雅婷的执念，最想让江南回光学实验室的人就是她，现在她怎么突然就不让他们再靠近江南呢？ 难不成苏雅婷真的被江南昨晚的举动伤透了心? “大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江南干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柯敏转头迟疑着发问。 大师姐的态度太奇怪了。 当初江南胳膊肘朝外拐帮着林逸害她时她也很生气，恨不得把江南绑起来左右开弓狠狠扇上几个耳光。 但说到底他们是有感情的，江南再惹人生气，柯敏也没想过从此以后不认他，所以罗菲说去找人的时候她也一起跟着出来了。 她觉得江南可能是做了什么被大师姐知道了，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不愿认这个师弟。 “总之你们要还听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来找他。” 苏雅婷没有回答，只脸色冷硬得吐出了这句话。 关容和罗菲不太服气，但因为大师姐往日的威严，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应下了。 顾北舟在旁边跟着她们点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江南啊，你懂不懂忍让是有限度的，你反反复复欲擒故纵，现在彻底玩砸了吧。 大师姐被你伤透了心，现在是彻底不想再管你了。 现在柯敏为他所用，关容也站在他这边，再加上江岚和大师姐三师姐。 整个光学实验室都在他手里，江南还拿什么跟他斗！ “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散了吧，我要回医院。” 想到刚才江南决然的姿态，苏雅婷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筋骨一样软了下来。 她转头轻咳了两句，罗菲马上贴心得扶住她的手。 “大师姐我陪你去。” 在她们身后，关容和柯敏等人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不是说不让我们联系江南吗？怎么大师姐自己倒像被伤了心一样?” 柯敏忍不住喃喃自语。 关容冷笑一声:“你如果被自己真心付出的人反复背刺也会伤心的，说到底江南本来就是个烂人，从一开始大师姐就不该对他付出那么多！” “舟舟，咱们走！” 说完话，关容带着顾北舟转身就走。 柯敏在原地愣了愣。 按理来说除了江南离开，光学实验室的一切都应该跟往常一样才是。 但想到罗菲陪着苏雅婷去医院，关容带着顾北舟离开，她却莫名有种大家分崩离析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摇了摇头，柯敏同样转身离去。 江南林逸和吴风止回校的时候特地在门口查看了一番。 监控是这两天下雨出问题的，按那些机车出现的视角，戴头盔的情况下很难能找到本人。 况且这里不久前开办了一场机车比赛，这段时间市区出现的机车本就不少，更是为查清真相增加了难度。 “该死的！难道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他们之前分明就是故意奔着江南来的！” 林逸越想越气，一拳踹在了墙壁上，然后吃痛得甩了甩手。 无奈得摇摇头，吴风止沉思片刻后说道。 “如果狠下心把附近几条街道的监控全都调出来，也未必找不到人。但毕竟只有一个顾北舟受了轻伤，如果他不报案举证，单单靠我们很难给那些人重判。” “最大的可能是辛辛苦苦找到人，后面到警局协商道个歉就结束了。” 这一点很不公平，但又确实没办法。 没有监控再加上受伤程度很浅，哪怕闹上法庭，他们随便找个刹车失灵的理由再道个歉就能逃脱。 江南抿了抿唇，突然明白了这场车祸真正的指使人恐怕真是顾北舟。 而且顾北舟制造这场车祸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当众伤他。 毕竟按顾北舟谨慎又阴暗的性格，哪怕想置江南于死地也会找个偏僻角落下手，就像前世选择在郊区撞死他那样。 现在他偏偏选择在校门口整这一出，那目的就不可能是为了伤害江南，而是江南身后的苏雅婷和关容。 江南的眼神越来越亮，回忆起当时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的场景。 机车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轰鸣驶来，本来就很难判断到底为的是其中哪一个。 本来江南也没有多想，但回忆起前世郭宇帆和柯敏这两个惯犯干的事，以及看似受伤实则得利的顾北舟，他想通了事情的关窍。 不管是因为什么，估计苏雅婷和关容跟顾北舟的关系出问题了，又或者是他开的这场发布会让顾北舟感受到了危机感，所以他迫不及待得“人为制造”一场车祸，然后英雄救美猛拉了一波苏雅婷和关容的好感。 果不其然，现在关容和罗菲都站在了江南的对立面，连苏雅婷都主动要跟他切开联系。 顾北舟啊，这一招走的真巧，现在应该在背后笑的很得意吧。 “实在不行咱们就挨个去查！我不信硬磨磨不出真凶，哪怕吓唬吓唬他们呢？先把人揪出来抓到警局再说……” 林逸愤愤不平得讲了一堆。 江南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大力拍了拍林逸的肩膀。 “说的对啊老林，你怎么这么聪明！” 说完话江南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得去了教学楼。 林逸莫名其妙，愣了愣才转身看向吴风止。 “江南说这话啥意思？我刚才分明没说什么吧。” 这回吴风止也没理解江南的意思，但又不想说自己不懂，显得失了老师的威严。 所以他轻咳了一声，同样拍了拍林逸的肩。 “不错，的确很聪明。” 然后转身走开。 林逸这下彻底纳闷了。 “不儿，你们两师徒打什么哑谜呢？告诉我呗……” 225 找上门了 225 江南直接去了物理系研究生寝室楼，不过不是他那层，而是郭宇帆这栋。 研究生的作息跟本科生不同，宿舍楼并没有时间限制，哪怕现在是夜里十一点还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江南对郭宇帆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跟柯敏的关系很好，甚至愿意充当柯敏的打手帮她做事。 不过有一点，这还是他之前在光学实验室时了解到的。 柯敏每个周末都会去地下拳场打拳，而且次次都跟郭宇帆一起。 他们习惯每周末都要聚餐，现在这个时间郭宇帆估计还没回来。 江南站在教学楼的角落，脸庞有一半隐在路灯下，神情晦暗难明。 他曾在心里立誓，别人不惹他还好，惹了他他肯定会十倍奉还。 顾北舟想卖惨拉苏雅婷关容的好感却拿他当筏子，甚至机车差一点压在他身上，这笔账他一定要跟他们算！ 不是过了多久，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笑嘻嘻走来，身上还沾染着刺鼻的酒气。 那样子不像是大学里专心搞科研的学生，反倒像社会上成群结队的混混。 江南面无表情得喊了一声:“郭宇帆。” 这会儿太晚了，郭宇帆没能看清江南的容貌，跟身后几个同伴打了声招呼就跌跌撞撞走过来。 “你谁啊，找我什么事?” 江南从角落里走到郭宇帆面前，声音透着股莫名的阴森感。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感谢郭学长不杀之恩啊。” 这话一出，郭宇帆的酒意都被吓醒了大班。 天晓得哪怕打拳斗殴，但杀人这种事他可从来没干过，也不敢干。 江南比郭宇帆高了半头，低头看人时就自然的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郭宇帆抬眸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阴沉冷漠的脸，这下酒意是彻底被吓醒了。 “江……江南。” “呦，难得郭学长认得我。不过咱们从没见过，你是怎么能一眼认出我的啊?” 江南似笑非笑。 他看得出这会儿郭宇帆害怕了。 害怕好啊，还以为他是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呢。 既然知道怕那就好办了。 “你最近半导体发布会的事那么出名，我认识你又不算稀奇！” 郭宇帆磕磕巴巴得看着江南，三角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江南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但他们几个都是经常骑机车的老手，而且特意选好了日子和头盔，连车牌都下下来了，江南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是他? 不可能啊，连警察没个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出来，而且机车只伤到了顾北舟。 柯敏可是跟他强调过的，顾北舟作为受害人绝对不会立案，所以哪怕江南真查出来了这件事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郭宇帆挺直了腰板，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傲慢。 “这么晚了江师弟找我干什么？你要有什么问题想向我请教也得明天来，大晚上的多打扰人休息。” 看他这言之凿凿的样子，江南倒笑了。 他勾唇讥笑，平日里只算干净的面庞难得透着股邪肆感。 “郭学长，我知道晚上校门口那起机车案是你干的。” 平地一声雷，郭宇帆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轰隆”一声响。 他脸色煞白，脖子转过来时像是发出了难听的咔咔声。 “你胡说。” 江南挑了挑眉:“我有没有胡说，学长自己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 郭宇帆下意识低吼:“你神经病吧？大晚上莫名其妙找我说这些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机车案，总不能因为我骑过机车你就赖到我头上吧。” “江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开了个发布会就能肆无忌惮污蔑人。说话可是要付法律证据的，你没有证据这么污蔑我那就是造谣，你能拿出来证据吗？” 郭宇帆越说越理直气壮，到最后脸上还真带着一股被冤枉的愤慨，看着莫名有些招笑。 江南越看越想笑。 怪不得柯敏跟郭宇帆玩的好，合着他俩本来就是一路人，倒打一耙用的这叫一个顺溜。 他俩之前造了林逸那么多次谣，哪来的脸面说他呢。 等郭宇帆发泄完情绪江南才又添了一句。 “我已经报警了。” 郭宇帆猛地抬头。 “我知道那几辆车没有牌照，又戴了头盔，很难找到当事人。” “不过想来先从你们几个的活动轨迹去调查，应该能抓到线索。” “不知道学校听说这件事会不会给你一个大处分？又或者直接让你退学啊?咱们学校好像还没有研究生退学的先例呢？” 江南歪头看向郭宇帆，表情相当无辜。 就好像早有准备的猎人，笑眯眯的看着愚蠢的猎物慢慢走进圈套。 郭宇帆一阵恶寒。 但同时又有些后怕，他的确讨厌江南，一方面是因为柯敏，另一方面是他帮了林逸，反过来让他这个造谣者吃了处分还成了笑话。 所以当柯敏让他开车吓唬江南时，郭宇帆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按照他跟柯敏的设想，这件事根本没人能查出来。 而且就算查出来了，只要顾北舟这个唯一受害人不追究，别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但现在，江南居然找上门了。 226 上了贼船 226 咕咚一声响，郭宇帆吞口水的声音在黑夜中愈发显眼。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江南喟叹了一声，黑漆漆的眼睛在路灯下有种大型食肉动物的阴沉感。 “学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江南这个人向来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 “所以顾北舟想抢我压轴，我就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柯敏对我出言不逊，我就借林逸奖学金这件事让柯敏成为全校的笑话。没有一个人能逃脱我的报复。” “现在我都已经站到你面前了，你还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郭宇帆怔怔得看着江南。 分明是柯敏口中任打任骂的老好人，但他现在看着却觉得江南这个人有点恐怖。 仔细一想确实没错。 看起来江南是被赶出了光学实验室，而且还跟自家亲妈断绝了母子关系。 但实际上他有真正的吃什么亏吗？ 好像没有啊。 不仅没有吃亏，自从离开了光学实验室，江南又是参加春令营，又是成立了科研小组，现在还在学校最大的礼堂开了半导体发布会，成了现在物理学界有名的科研新星。 说句实话，现在的江南就是学校的香饽饽大宝贝。 别说警察能不能查到他身上，只要江南狠狠心直接从他郭宇帆身上倒着查，然后再去校长办公室和吴风止教授那哭一顿，迎接他的就势必不是吃个处分或者道歉这么简单。 柯敏和顾北舟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以江南目前在物理学界的地位以及身后的人脉，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学生了。 甚至现在他可以明目张胆得欺负他。 不，也不用欺负。 只要查出来他在校门口想要开车撞死江南，自然会有人第一时间跳出来帮江南对付他。 他的未来，他的前程，甚至连他的学历都有可能保不住。 也许他会被科研界封杀以后再也找不到正经工作。 放在以前，郭宇帆可能觉得江南优柔寡断干不出这么阴狠的事。 但现在，江南刚在发布会上狠狠打了亲妈和顾北舟一个耳光啊。 亲妈都能报复，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研究生。 想到这里，郭宇帆后怕得打了个激灵。 再抬头看向江南时，他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畏惧。 “你……晚上报的警?” “对啊，差点被人撞死了我可不得报警吗？现在过来也不过是想提醒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就会查到你这里，记得让顾北舟提前帮你请律师哦。” 似笑非笑得留下这句话，江南心满意足得转身离开。 报警算什么，就像之前老师说的，警察一时半会找不出真凶，而且就算找到了，大概率也是道个歉草草了事。 这不是江南想要的结局。 他就要郭宇帆时时刻刻活在自己要被抓到的恐惧里，要郭宇帆日日夜夜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出手报复他，甚至让他耐不住跟柯敏和顾北舟闹内讧。 让他们担惊受怕不得安生，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冷哼一声，江南转身回了寝室。 在他身后，郭宇帆吓得满头大汗，越想越觉得按江南的性格他肯定会报复。 柯敏之前说的好听，但江南的地位今非昔比，他要真想报复自己区区一个顾北舟怎么拦得住！ 顾北舟他自己都被江南耍了个底朝天好不好！ 完蛋了，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柯敏。 哆哆嗦嗦摁下电话，那边一接通郭宇帆就忍不住暴躁开口。 “你知不知道刚刚江南来找我了？他不仅知道门口机车撞人那件事是我做的，还直接说要报复我。” “怎么可能！?” 柯敏的声音难得变得尖利，透着股不可置信:“学校门口的监控坏了照不出你们的容貌，机车也全是没有牌照的，警察过来都得浪费个把月也未必查得出，这么短的时间，江南怎么可能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我告诉你，他说自己已经报警了，而且说不好哪天就会跑到校长那里揭发我，到时候我就完蛋了!” 豆大的汗水从郭宇帆额头上冒出来。 他的确答应了柯敏撞人这事，但前提是这件事说到底只是一场秀，目的是为了帮顾北舟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如果知道江南会像闻到味道的疯狗一样缠上来，而且第一时间就报了警，他绝对不会这样贸然行事! 能去地下拳场的都是家境贫寒的穷光蛋，郭宇帆可舍不得拿自己的前途当代价帮柯敏干这种小事。 “不可能!两小时前我才刚见过江南，他从学校出来之后就直接跟科研小队的人聚餐了，哪有时间去报警?” 郭宇帆的声音下意识拔高:“你管呢？他就不能先去报警再去吃饭？又或者是跟你们分开之后又去报了警。” “但总之我告诉你柯敏，是你跟我说顾北舟要给我一万块，而且这件事没有任何风险我才会帮忙的。江南这么睚眦必报，他如果真要对付我，不管怎么样你和顾北舟都得想办法，否则我就说是受你指使，到时候咱们一起完蛋！” 郭宇帆的声音透着股阴狠。 他就要告诉柯敏和顾北舟，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万一江南真的发了狠对他动手，那他们全都逃不掉！ 他们要不想跟自己一起死，那就必须想办法保他！ “郭宇帆，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江南怎么会知道今晚的真相，我还怀疑是你跟他串通在一起呢？” 柯敏已经快要失控。 “我管你怀不怀疑，蠢货，就你这样怎么对付江南！” 话音落下，郭宇帆利落得把电话挂断。 人家都找到脸上来了，她还只会闹内讧，当初他怎么就上了柯敏这条贼船！ 227 全都说清楚 227 同一时间，罗菲在深夜回了自家别墅。 一路上她越想越气，眼眶都忍不住红了几圈。 本来她是觉得马上就能跟江南的关系打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在江教授面前说说好话，江南就能重回光学实验室。 毕竟他刚刚做出了重大研究，现在是整个物理学界的座上宾。 不管以前江南犯了多大错让姨妈费了多少心，目前他的风评地位不错，趁机认回来也不算让江岚丢脸。 可惜不知道江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先是在发布会上使计刁难了顾北舟，然后又在校门口对苏雅婷和关容的生死置之不理。 别的不说，在听到舟舟复述那场车祸的危急之处时罗菲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也怪不得二师姐会那样生气。 她最厌恶有人贪生怕死背叛她，江南的行为算是狠狠踩了雷点。 还有大师姐，她可是亲手把江南带大的人啊，现在亲手养大的孩子在危机前弃他而去，大师姐该有多难过啊。 她不准让她们去打扰江南，其实也是对江南彻底失望了吧。 “臭江南，江臭南，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知道大师姐和二师姐有多伤心吗？” “我为你说的那些好话盘算的那些事情全都落空了，你说你是不是对不起我。” “气死我了，还理直气壮得跟我吵，下次我再关心你的事我就是猪！” 罗菲嘴里念念叨叨的进门，还有几滴委屈的眼泪从脸上源源不断留下来。 她以为这个点父母肯定休息了，没想到别墅的大厅灯火通明，罗正峰和江叶穿着一身睡衣早就在等她了。 眼看宝贝女儿眼眶通红落了泪，江叶着急得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她身体不好，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国外疗养，这两年才回来。 罗父则是忙碌的公司总裁，两人时常不在家，但对唯一的女儿罗菲还是非常疼爱的。 难得这天夫妻俩都在，听到管家说女儿要回家之后，就一起提前在客厅等着了。 “没有，你女儿怎么可能吃亏啊。妈，你们专门等我的?” 罗菲一愣，立刻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否认。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但红肿的眼睛和通红的眼眶已经昭示了这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今天确是心情不佳。 江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罗菲的表情，然后亲自从厨房端来一碗补汤放在餐桌上。 “对啊，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妈妈当然想见你了。快喝吧，妈妈亲手给你熬的。” 罗正峰眉头微蹙，不怒而威的脸上闪过一抹怀疑。 “你不是在外面犯什么错了吧?” 他这个女儿被惯坏了，花钱大手大脚脾气霸道，之前还干出来过点男模玩跑车这种出格的事。 她掉眼泪回家，罗正峰第一反应是罗菲又在外面惹火了，这是哭着回家找他擦屁股。 “哐啷”一声响，罗菲直接把汤盅的盖子扔在餐桌上。 “爸爸你说的什么话，我根本就没闯祸！” 本来妈妈亲手熬了补汤她挺感动的，罗父这话一出立刻把她激怒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父亲总是各种怀疑，就是念不得她一点好！ 她到底干什么了，江南那件事受委屈的是她好不好！ 又气又委屈，罗菲说着说着眼泪直接成串砸了下来。 江叶心疼极了，连忙走过去把女儿护在身后:“老罗你干什么，孩子好不容易回趟家你还批评她。” “再说了，我前两天才给岚岚打了电话，她说小菲在那挺好的，最近一直待在实验室里进步很大。” “也就你相信江岚说的话！不管罗菲干了什么，江岚哪次不是护着她！” 罗正峰绷紧面颊，看向罗菲的眼神带着一丝怀疑。 “再说刚才你没听到吗？罗菲嘴里嘟嘟囔囔的一直在骂江南，那可是个老实孩子，你说你从小到大老是招惹他干嘛？” “我告诉你罗菲，江南不是你在外面嘻嘻哈哈的那些酒肉朋友，他是你亲表弟，你总欺负他像什么话！” 江叶身体不好不便管教女儿，罗正峰可以说是最清楚自家女儿性格的人。 小时候她就总是欺负江南，也就那孩子脾气好，哪怕被罗菲捉弄了也从不跟她计较。 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算算年纪江南现在多少是个成年大小伙子，罗菲会骂江南在罗正峰眼里那大半是自家女儿的错。 江南是多好的脾气，对罗菲这个表姐又有多忍让，罗正峰比谁都清楚。 罗菲自觉这件事是江南对不起所有人，偏偏自家父亲站在了江南那边。 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江南江南江南，你满脑子都是江南，也不问问这件事到底是江南欺负了我还是我欺负了他！” “我实话告诉你们，江南早就不是以前的江南了。他已经离开了光学实验室转学去了凝聚态物理系，他主动跟姨妈断绝了母子关系，甚至现在把我们当仇人，恨不得我们所有人全都死掉！” “江南早就变成了一个冷心冷肺的白眼狼，你还要替他说话吗？” 罗菲情绪起伏过大，说完后脸色涨红自己的泪水倒流了满脸。 大厅内一片寂静，罗正峰和江叶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全是震惊。 江岚跟江南的关系不怎么样他们也知道，以前两夫妻还曾为江南鸣不平，但争吵过后江岚反而对这个唯一的孩子更差了。 不便过问她们的家务事，后来两夫妻只能袖手旁观，没想到短短一两年江南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罗正峰的表情变得肃然。 “你跟我来书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 228 江南没错 228 一小时后，罗菲口干舌燥得大致把这段时间江南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 “啪”得一声，罗正峰直接气到拍案而起。 “江岚这是疯了吗，江南是她亲生的儿子啊，她这是在干什么！立项赛，文荣杯，发布会，每一次她都在帮助顾北舟，甚至不惜贬低江南捧着顾北舟，说到底那是别人家的儿子她是不是太上心了点！。” 江叶忍不住替自家妹妹说话:“话也不能那么说，岚岚照顾顾北舟那是受人所托，也算是重情重义。而且顾北舟按身份来说算是岚岚养子，她关心一些也无可厚非啊。” “谁说她关心养子有错了，问题是江南才是她亲生儿子啊。” 一想到这事，罗正峰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江南那是多好的孩子，就看小时候罗菲欺负他这么多次那孩子都没说过表姐一句坏话，就看得出这个孩子心性坚定重情重义。 可结果呢? “本来江岚就不喜欢这个儿子，顾北舟过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就算偏疼养子，那也不能把亲儿子当外人欺负吧。” 想到这些年江南的待遇，罗正峰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郁闷。 “顾北舟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大的房子，江南这个真少爷倒是常年校服在身上，而且还被赶去住杂物间。” “说是大少爷，江家从上到下就是江岚的一言堂，她亏待自己亲子偏爱养子，那些下人保姆又怎么会好好照顾江南！” “不说别的，两年前我去江家的时候，顾北舟被你们围在客厅哄着吃药，江南却一个人躲在杂物间发着低烧！江岚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对自己亲生儿子冷漠对待的人怎么有脸说重情重义，她这分明就是愚蠢，愚蠢至极！” 罗正峰是个商人，商场波涛诡谲他也用过一些非常手段，但像江岚这样硬生生虐待自己亲儿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说实话，不管江岚的地位有多高科研成就有多大，就她苛待江南这一点罗正峰就看不下去！ “爸爸，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真相，当年那是江南自己躲在小屋里不出来，根本就没人孤立他！” “而且就说昨晚在校门口发生的事，那机车来得这么快，江南居然想也不想就直接逃开了，那辆车差点就撞到了大师姐和二师姐你知道吗？本来就是江南的错！” 罗菲声音尖利的反驳，心里像泡了苦酒一样又酸又涩。 以前她也不理解姨妈为什么会苛待江南，甚至曾经为江南鸣不平。 但事实证明被讨厌肯定是有原因的，江南这人简直就是个臭石头，脾气又臭又硬根本不值得旁人待他好。 怪不得不管是姨妈还是大师姐二师姐现在一个个都不理他了。 罗正峰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没有错过罗菲眼里的气氛和委屈。 如果只是单纯的气愤，他当即就要怒骂罗菲不辨是非不知好歹，难道要江南给她们偿命才肯罢休。 但既然有委屈，那罗菲应该是站在师姐的立场，觉得自己被江南那孩子伤了心了赌气才会这样。 叹了一口气，罗正峰放缓了语气问罗菲。 “那你觉得江南应该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迎面挡住机车?还是像顾北舟那般勇敢救下你那两个师姐?” 这倒把罗菲问住了，她迟疑了片刻才一边想一边回答 “那个速度挡肯定是挡不住，他也未必能救下师姐……但是，但是反正江南不能扔下两个师姐自己逃生，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这就是他不对！” 没错，以前江南向来是把她们的安危放在自己之前的。 不管是拎行李订饭这种小事还是出现危险救人，江南一直第一个冲上前保护她们。 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他却成了缩头乌龟了，这怎么可能！ 除非江南好好跟她们所有人道歉，否则罗菲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他！ 罗正峰不置可否得笑了声，表情透着些嘲讽。 “以前江南从来不会这样，现在却变成这样了。罗菲，难道你没反思过这是为什么?你那两个师姐又有没有对不起江南的地方呢？” 照罗正峰来看，江南并不是没有肚量的人，以前他对罗菲就非常容忍。 现在他对光学实验室的人如此冷漠无情，甚至跟自己亲生母亲断绝了关系，这只能证明一点。 她们伤透了江南的心，江南不愿再回头跟他们扯上一丝关系。 所以他才会对几个师姐的安危置之不理，苏雅婷不让罗菲去找江南也应该是看出了这一点。 也就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女儿，还真以为苏雅婷这么做是在生江南的气。 按照这段时间江南进步的速度和苏雅婷的所作所为来看，恐怕她是知道覆水难收，所以想给彼此留下最后一丝体面罢了。 “爸，这件事是江南对不起两个师姐，你怎么能倒过来让师姐道歉呢，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看着罗菲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罗正峰倒被气笑了。 “原来你也知道受害者有罪论，那江南被苛待那么多年你还觉得他处处犯错，这难道不是受害者有罪论?” “罗菲我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江南没有一点错。如果你还当自己是他姐姐，下次见到江南就和和气气得跟他道个歉，多关心他的生活起居，否则啊……” “否则什么，他还能这辈子都认我不成?我还就不信了，反正这件事我没错！” 心里莫名其妙一阵恐慌，罗菲越想越气，转身噔噔噔离开了。 罗正峰跟江叶对视一眼。 “哪天去找江岚谈一谈吧，否则这个孩子……恐怕是真的会跟她们彻底离心。” 罗正峰看得出江南已经被伤透了心，而且也有了新的生活。 本来他不想干涉孩子们的事。 但罗正峰清楚，不管是罗菲还是江岚都有着远超常人的骄傲。 这种骄傲也许让她们很难发现自己对江南的在意，而且理直气壮得把所有责任赖在江南头上。 可一旦哪天回过味来，迎接她们的，恐怕会是数倍的懊悔和痛苦…… 229 边走边吃 229 怕林逸和自家老师担心，江南并没有把威胁郭宇帆的事告诉旁人。 他一夜酣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并不知道郭宇帆和罗菲柯敏等人因为自己昨晚都过得不怎么样。 江南在校门口买个了烧饼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然后边走边想接下来自己的安排。 半导体实验室已经进入平稳状态，氧化锗提炼出来以后后续的半导体材料就可以按顺序合成，这方面李薇完全可以胜任。 实验室的论文可以全权交给林逸，反正他现在写论文的功力又进步了，之前还得到了不少老师的夸奖。 实验室的统筹和安排工作李欣然也能解决。 这样想来，对江南来说近期居然没什么要紧的事，他可以准备考研了…… 想着想着，江南出现在一栋熟悉的实验室前。 他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光学实验室。 低头看着手里简单的烧饼豆浆，江南恍然得笑了笑。 也难怪，以前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他负责所有的实验数据，时间非常着急，经常一边吃饼一边往实验室跑。 跑了三四百趟，这条路线已经成为他下意识的选择了，也难怪今天会潜意识走到这里。 摇了摇头，江南转身打算离开。 不过……以前他来到光学实验室总是压抑夹带着恐惧，那种感觉相当难受。 如今再看却心境平和风平浪静。 这是为什么？ 分明是相同的环境，他的心态差异居然这样大。 “你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就在这时，江南身后传来一道毫不客气的女声。 江南抬眸一看，是罗菲气势汹汹得走了过来。 不知道谁又惹了她，现在这大小姐肉眼可见的满脸怒火，感觉像吹到极致的皮球一般马上就要爆炸。 江南无意跟她纠缠。 “抱歉，走错了。” “你能走错?” 罗菲根本不信这句话。 想到昨晚自己受了委屈却被亲爹骂了一通的事，她看向江南的眼神越发恼怒。 但大师姐说了，不让她们再打扰江南，要是看见她跟江南起了冲突恐怕大师姐还会生气。 想来想起，罗菲冷哼一声莫名其妙来了句。 “以前是我看错你了，以后咱们走着瞧！” 说完之后她气呼呼得转身离开，没再看江南一眼。 愣在原地，江南对此的评价是。 犯病了。 估计这大小姐是又抽了什么疯。 不用管。 他转身悠哉悠哉得回了半导体实验室，罗菲则余怒未消得去了光学实验室的会议厅。 “死江南臭江南，不要被我抓到你的痛处，否则我早晚狠狠治你！” 嘴里骂了几句，罗菲气呼呼得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昨晚苏雅婷在群里说今天早上十点统一开会，罗菲昨晚因为那场争执压根没睡好觉，所以这会才能来这么早。 不过也不算早，毕竟已经九点半了。 她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怎么回事，开会都这么晚过来。” 等了一会儿，柯敏第二个赶到。 她比罗菲还夸张，直接脸色蜡黄得挂着黑眼圈上来，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着觉。 “哎你怎么回事，这眼袋都快掉到苹果肌了，注意点吧。” 罗菲自认自己绝对是出于好心，但柯敏跟吃枪子一样瞪了她一眼。 “要你管，有那闲工夫管好自己吧。” “你这人，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天天也不来实验室也不去上课就知道跟拳场的人瞎混，早晚要吃亏。” 就一句，也不知怎么就点了柯敏的炸药包。 她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罗菲的鼻子就骂:“我跟谁混你管得着吗？罗菲，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指点点，我去拳场那是为了赚生活费你知道吗？！” “不对，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知道个屁。但我告诉你罗菲，如果你没有家世那你就是个屁，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 罗菲被骂得一愣，心里也起了真火。 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真当她罗菲好欺负是吧。 “你有病吧柯敏，我说什么了！那地下拳场鱼龙混杂，能去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远离他们我有错吗？连这点意见都听不进去，你活该成功不了。” “对对对就你能成功，你靠你爸成功。”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柯敏你今天是失心疯了！” 两人越吵越凶，声音在实验室门外都能听到。 顾北舟听得一愣，连忙着急忙慌得进门苦着脸讲和。 “三师姐四师姐，你们怎么突然吵这么凶，到底什么事啊。” 罗菲双手抱臂:“你问她，柯敏早上犯神经病跟吃枪子一样。” “你说谁神经病?” 眼看又要火星撞地球，顾北舟连忙站在两人中间隔开她们。 “我的好师姐啊，你们是不是忘了待会大师姐就要过来了，可不能再吵了。” “大师姐难得回来一趟，让她一进门就看见你们在吵架像什么样子。” 见他提到苏雅婷，两人这才冷哼一声鸣金收兵。 顾北舟头疼极了，心里忍不住有点怀疑。 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学生一样天天斗嘴。 就罗菲和柯敏这种冲动易怒性格，就算她们都站在自己身后，他能胜过江南吗？ 230 好好反思 230 十点零三分，关容拎着咖啡匆匆走来。 “给你带一杯。” 她朝顾北舟打了声招呼，然后拿着自己那杯咖啡做到了主位旁边。 柯敏和罗菲面对面坐着谁也不理。 除了肖芙，光学实验室的几人全都到齐，只是心中各有打算显得不甚亲密。 十点整，苏雅婷从光学实验室旁边的房间走进门。 低头扫了一眼状态松散的师弟师妹，她微叹了一口气，突然宣布一条消息。 “今天开始，我将回到实验室继续工作，这件事已经跟老师说过了。” 话音刚落，底下四人脸色各异，同时震惊得看着她。 罗菲第一反应是苏雅婷被江南气坏了，所以决定回光学实验室跟江南打擂台。 柯敏则是没想到苏雅婷这么快回来。 她不是一直在医院养病吗？突然回来了她拿科研补贴的事怎么办？ 要知道，顾北舟为了拉拢自己，科研补贴这块可是私下给自己多发了的。 大师姐清高公正，她来了自己恐怕没那么多好日子过。 关容皱了皱眉，虽然意外，但接受得也挺快。本来兼顾家族生意和实验室的事对她来说就很疲累，现在大师姐过来能统筹全局挺好的。 只有顾北舟心里一个咯噔，有了些不安的预感。 之前江岚其实是把实验室统筹的工作交给关容的，但关容太过忙碌，而且性子没耐心不适合做些细碎的整理分配任务，最后顾北舟就毛遂自荐把内务和分配工作揽到了自己手里。 虽说他绝对不敢做出贪污腐化挪用科研资金的事，但是偷偷升级自己工位的设备，包括“灵活分配”科研补贴这些事他的确干了不少，而且手段并不高明。 毕竟除了柯敏和他，整个实验室压根没人在乎这些。 现在大师姐来了，不知道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会不会被查出来。 心里有些担心，但面上顾北舟还是满脸期待的第一个捧场。 “那很好啊，有了大师姐的领导，咱们光学实验室一定能发展得更好。”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鼓掌附和。 “是啊，这是大好事，欢迎大师姐回来。” “欢迎回家。” 把师弟师妹脸上的神情一览无余，苏雅婷在心底微叹一声，而后敲了敲桌面说道。 “欢迎放在后面，今天其实我九点就到了，只是一直在旁边的监控室待着看了大家的表现。” 这话一出，底下三人纷纷呆愣在原地。 监控室? 这什么意思? 苏雅婷看了眼柯敏和罗菲，又扫了眼关容，眸中闪过一抹隐藏极深的不满。 “早上十点开会是我们的惯例，但今天罗菲刚一过来就跟柯敏吵了架对吗？” “大师姐，其实那是因为——” 苏雅婷直直得看着罗菲:“我只问你，是不是跟柯敏吵架了？” 看到大师姐眼中的不满和严厉，罗菲抿了抿唇呐呐应下。 “是。” 苏雅婷转头看向关容:“阿容今天迟到了，十点零三才踩着点过来，而且只给舟舟买了一杯咖啡对吗？” 关容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和顾北舟桌子上的咖啡。 迟到确实不假。 但实验室本来也只有她和顾北舟喜欢喝咖啡而已，这也算过错吗？ “对的。” 迟疑了片刻，关容的脸色有点难看。 关容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拉到自己身边的，顾北舟连忙出声找补。 “大师姐，二师姐是……是提前问过我的，我让她给我带的咖啡。” “舟舟，你以为这样是在帮你的二师姐吗？” 实验室一共四个人，哪怕别人不喝咖啡关容也可以带奶茶带豆浆，甚至不带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区别对待。 同门情谊何其珍贵，一点点的偏爱和嫌隙，时间长了绝对会成为引爆她们关系的易燃点，这一点苏雅婷比谁都清楚。 “为了帮她躲避责骂故意隐瞒真相，你这样只是在助纣为虐。” 顾北舟脸色一白，不甘得低下头来。 “今天早上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到了，实话实说，没有一个人的表现是让我满意的。” 顾北舟低头握紧拳头。 他既没有迟到也没有厚此薄彼，还主动讲和劝架，他哪里有错?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苏雅婷马上转头看他。 “尤其是你舟舟，你有一个隐藏极深的问题，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发觉。” “不管是柯敏关容还是罗菲，无论谁出问题你都不会正面提出督促她们改正，而是两边和稀泥回避问题。” “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她们各自的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罗菲脸色发白的抬起头。 “大师姐，没有这么严重吧。” 不就是一点口角几杯咖啡的事吗？哪就难以挽回了？ 苏雅婷深深得看了一眼罗菲。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很多大事都是从这些不起眼的小矛盾上开始出问题的。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松散太过不专业，甚至连师姐弟之间的感情都不同以往了吗？” “放在之前，我们实验室从来不会发生迟到早退，又或者买咖啡厚此薄此这种事。这些小事是否彰显了某些你们松懈的态度，又是否跟这段时间我们实验室表现不佳有关，我希望大家好好反思反思。” 说完之后，苏雅婷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江南拼命想要弥补他，但江南又不需要她的道歉。 所以拉拉扯扯苏雅婷一直沉溺在愧疚酸涩的心境中走不出来。 这其实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逃避呢？ 既然江南现在不需要她，那她还不如回归光学实验室像江南那样专注自身。 至少，哪怕是好好管理底下柯敏罗菲这几个人，让她们少去打扰江南，这也算是她唯一能为江南做的事。 231 转一万块 231 只是苏雅婷的确没想到，不过是几个月没回来，实验室的气氛居然松懈成这样，怪不得这段时间被江南的半导体实验室压着打。 罗菲想了想这段时间大家的表现，没觉得实验室有多差，反倒认为大师姐这是被江南刺激到了所以看她们不顺眼，说到底还是怪江南。 关容则有些怔愣，看着手里冰凉的黑咖，她艰难的回想起了之前实验室里开会买饮品的现状。 然后发现那时负责订购饮料饭食的人是江南，他会提前问好各个师姐的喜好逐一购买，有时候一个早上就要买黑咖牛奶奶茶豆浆这样完全不同的好几样，但从来没有被人关注过。 关容哪来的时间和耐心像江南那样跑几家店，所以图方便直接在咖啡厅买了自己和顾北舟喝的东西。 这样想来之前居然是江南在默默付出。 关容抿了抿唇，眉眼间闪过一抹极深的戾气。 可惜了，人品不好，给她买过再多咖啡也没用！ 苏雅婷说完之后就单独找了关容和顾北舟了解近期实验室的情况，并且按现在实验室的状况重新分配了任务。 “除了肖芙，以后每天早上10点我希望都能看到各位的身影。” “老师的光刻项目已经开始启动，作为核心人物，二师妹小师弟，你们每天都要提前过来做实验策划。” “之前老师说实验室要加的新人人选确定了吗？什么时候过来报道?舟舟你把他们的工位收拾一下，就放在你旁边你带一带。” “还有这段时间的科研资金，我看了一下，你们分配的太乱了，以后这部分由我统一分配，每周我会在群里统一公示。” 苏雅婷一来就分走了顾北舟所有的工作和实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大师姐的工作能力的确出众，短短时间就把光学实验室近期的各种任务安排得一清二楚。 从苏雅婷工位走出来后，顾北舟碰到了早就在旁边等她的柯敏。 “四师姐?” 着急得把顾北舟揪到角落，柯敏满脸恼怒得凑过去耳语。 “你知道吗？江南昨晚去找郭宇帆了，而且还说自己已经报了警，他知道门口冲过来的机车是郭宇帆开的。” 后背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顾北舟的瞳孔瞬间睁大。 “这怎么可能?” 柯敏眉目阴鸷:“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天色那么黑他们又戴了头盔，连机车牌照郭宇帆都弄下去了，江南怎么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顾北舟惊疑未定，随后偷偷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柯敏。 郭宇帆那件事是他出的主意，按理来说这么妥帖别说江南了，就是警察找过来都不容易。 江南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是有人告了密? 旁边的柯敏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被人怀疑上了，还在一旁恼恨得大骂。 “江南那个祸害，不知道从哪里问清了郭宇帆的事，简直就邪门，你说他该不会是有点玄学在身上吧。” “还有那个郭宇帆，江南问几句就啥都兜不住被人问出了真相，当真是没有用，他就是个蠢猪！居然还敢威胁我！” 看柯敏气得脸红脖子粗，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顾北舟神色微顿。 得，就柯敏这个喜怒都形于色的本事，当叛徒的难度也很高，不能指望她干这么复杂的事。 他沉思了片刻，开口安慰柯敏:“如果江南真的抓到了郭宇帆的证据，今天警察应该就找上门了，他大概率只是偶然看到了郭宇帆有机车，或者道听途说一些消息故意诈一诈他，不用太担心。” 点了点头，柯敏神色稍安。 然后她又着急得揪了揪顾北舟的衣袖:“那你现在就把那一万块打给郭宇帆，他昨晚就开口问我要了。” 顾北舟的火气瞬间涌出。 “他都被找到家门口了还有脸问我要钱?” “再说了，我们不是本来就约定好到下个月才给他打钱吗？” 事情没办好就算了，反倒提前问他要钱，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现在苏雅婷过来掌握财政大权，他想从科研津贴里抽一万块谈何容易? 柯敏以为他的钱都是风刮来的不成? “不行啊，反正你也的确把关容糊弄过去了不是吗？郭宇帆也算完成了任务，那谁知道江南会突然怀疑到他头上。” “反正郭宇帆都跟我说了，江南说了会报复他，他要用这一万块检验我们的诚意，否则他就对外嚷嚷说我们想故意撞死江南。” “他敢！” 这下顾北舟是真动怒了。 他甚至有股冲动想把郭宇帆搞退学，区区一个混日子的研究生，居然也敢威胁他了，郭宇帆难道真当他顾北舟好欺负！ “哎呀小师弟，你又不缺这点钱，今天就给他吧。你看大师姐过来了，那我的科研津贴肯定会变少，这事儿我都没跟你计较……” 柯敏还在哭口婆心，没注意到旁边顾北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甚至带着一层戾气。 科研津贴给柯敏本来就是额外的福利，现在收回去了也是正常，柯敏怎么有脸跟自己“计较”。 她是不是忘了，之前还林逸奖学金那事她还欠了自己两万块。 还有郭宇帆，那个人本就是柯敏介绍。严格说这也是她办事不力。 一个办事不利漏洞百出的人，拿了他那么多钱都不知珍惜，居然还敢舔着脸说不跟他计较！ 她算什么东西！ 怪不得江南跟罗菲还能说几句话，对柯敏却从来没有一丝耐心。 她根本就不配！ 也许，是该想办法把柯敏踢出去了。 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绝对不是好事…… 但在那之前，他得警惕狗急跳墙…… 各种心思在心口过了两遍，顾北舟妥协开口。 “那行吧，我待会儿给你打1万块你转交给他。” “行行行，我等你啊。” 柯敏拿了钱就安安分分离开了。 顾北舟深深得看了眼她的背影，面无表情的回了实验室。 她们都没在意，苏雅婷就站在窗边凝望，不知看了多久。 232 认识一下 232 她本想把顾北舟叫回来再问点事，没想到正好碰见最后柯敏问他要钱的经过。 一万块……还是顾北舟打给柯敏，为什么? 皱眉思索片刻，想到之前那些开销巨大放科研津贴，苏雅婷心里有了打算。 她重新坐回工位前，按照这段时间科研津贴的分配额度逐项查下去…… …… 江南这段时间过得很平稳。 实验室有科研小队的人处处把控，倒显得他这个主要负责人空闲了下来。 一天接受过学术媒体采访后，江南起了兴致去听一节物理系专业课。 最顶尖的那两所大学都有物理系研究生，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他还没想好具体报哪一个，索性去听一节大课找找头绪。 戴上帽子，江南从半导体实验室溜溜达达来到了物理系大教室。 他自以为隐蔽得挑了后面角落的位置，还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早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是江南学长吗？之前刚开过半导体材料发布会的那个?” “当然是了，他特别喜欢各种运动服，还有那个帽子和耳机，简直就是江南本人的身份证。” “天呐他好帅啊，之前怎么没人说过江南学长那么帅？我感觉他得有185吧，皮肤也白，你们看到没有，他手特别长，怪不得能做出那么多震惊四座的实验。” “不是，你馋人家身子就直说。什么叫手长怪不得能做出实验，这两者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反正江南学长真的很帅，而且他跟别人气质不一样，特别踏实，每天就安心做实验吃食堂饭回宿舍，身上连个超过五百块的外套都没有。” “对啊，都做出那么大的科研成就了，他怎么可能缺钱？学长就是为人低调，但不耽误他优秀啊。” “今天早上还有学术杂志过来采访学长呢。我当时特意去教研室看了结果没赶上，没想到学长今天会来听这么基础的大课，好幸运啊啊啊……” “江南学长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哦，特别洁身自好。你们谁稀罕可要尽快下手啊，这妥妥是个潜力股！” 女孩们叽叽喳喳得闹成一团，不时用火热的眼神瞄向角落的男生，很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江南带着耳机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不知道外面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议论。 蓝莹莹今天穿了一身黄色运动服外套，跟江南那身是同一风格，看起来清纯又活泼。 身边的闺蜜张意揶揄得碰了碰她的肩:“怎么样？你的大宝藏被人发现了，你要不要过去先下手为强?” 蓝莹莹有些羞涩得瞄了江南一眼，随后咬了咬唇。 “什么先下手为强，我之前告白都失败了，学长根本就不喜欢我。” 上次江南拒绝她后，蓝莹莹一个人在家里哭了很久呢。 “那有什么啊？江南一看就是事业心很强的理工男啊，他没喜欢你但也没喜欢别人，这就说明你是有机会的。” “再说了，你大大小小也算个班花，现在整个大教室里哪有比你漂亮的。家世容貌都在线，你多去几次不信江南不动心。” 张意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也听到了，不少人都惦记江南。你再不尽快下手，到时候别人把他收入囊中了你可别哭啊。” 在张意看来，那蓝莹莹跟江南那就是天生一对。 她好不容易喜欢上别人，那个人又相当优秀，不尽快下手还等什么呢？ 像江南这样的潜力股以后包有出息的，而且他已经跟母亲断绝了关系，简直是先天入赘圣体，方方面面那跟蓝莹莹就是绝配！ 被好闺蜜说得意动，蓝莹莹低头摩挲着身上的衣服，伸出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 “那……那我过去了。” “去吧皮卡丘，我看好你。” 鼓足勇气站起身，蓝莹莹打算悄悄做到江南身边。 没想到就在她刚站起来时，前面出现了两个小学妹叽叽喳喳的一左一右坐在了江南身边，一看就是搭讪去了。 她脸色一白，只能垂头丧气得坐了下来。 “我去晚了……” 同一时间，江南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小幅度的戳了戳。 他摘下耳机抬头看，发现有两个女生眼眸晶亮得坐在自己身边。 她们一个穿裙子容貌可爱，另一个一身白衬衫牛仔裤清爽大方。 “你是江南学长吗？” 点了点头，江南语气沉静。 “我是，你们找我是……” 话音未落，两个女孩就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我们早就听说过你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跟你说说话。” “学长你还不知道吧？你在学校论坛上特别有名，还有人把你列成了校园十大男神呢，可受欢迎了。” “而且你的发布会特别厉害，我们老师都说现在你是学校里最优秀的本科生，代表了我们学校的脸面，之前好几次给我们学校争光添彩，是科研天才！” “刚才在路上，我们就听说你今天去大教室了，所以迫不及待跑了过来。” “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汪雨潼，她是齐琪。” 江南被这一通夸赞整得莫名其妙，但眼前这两个女孩确实讨喜，他也没有泼人冷水的习惯。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们还是没说找我有什么事?” 233 他不吃这一套 233 汪雨潼是个圆脸圆眼的可爱姑娘，现在害羞脸红的样子格外引人侧目。 “学长，我们就是你的小粉丝，挺仰慕你的。好不容易见你出来一次，可不可以交换个电话号码啊？” 旁边落落大方的齐琪也点了点头，因为脸上升腾的红云，原本只算清秀的脸霎时间活色生香，看着居然还有丝惊艳之感。 放在一般男生身上，来自小学妹的崇拜或疑似爱慕的眼神可能会让人心潮澎湃，甚至被捧得自以为是。 但经历过光学实验室的五个师姐，刘思清甚至沈明慧这些背刺自己的事，来自异性的吹捧直接让江南心里拉响了警报线。 实话实话，他躲都来不及。 “那什么，我看见一个认识的朋友，他冲我招手了。” 尴尬得扯了扯嘴角，江南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突然起身往另一方向走去。 与他原先的位置形成对角线，这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痘印男生。 他眼睁睁看着江南这样一个众人瞩目的大神水灵灵得坐到自己身边，而且还礼貌得低声询问。 “兄弟，我坐你这行吗？那边不太方便。” 头脑一片空白，男生哪有拒绝的道理，连忙让出位置让江南坐到身边，还贴心得把桌面上的东西清空。 江南冲他点了点头。 “谢谢。” 没想到行踪成谜的大神这么“亲民”，男生的脸也莫名其妙烧了起来。 “不，不客气。” 江南莫名其妙得看了他一眼。 难不成是现在新入校的学生都比较腼腆?怎么一个两个这么容易脸红，搞得他还挺不自在。 江南还没反应过来，自从他创办了科研小组后来研究出半导体材料甚至开了发布会，现在他在全校师生眼里的形象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尤其对大一新生来说，独立管理整个科研小组，吸引学院投资上千万专门成立实验室，科研成就高到要开媒体发布会，甚至这两天还有中央媒体下来专门采访。 拥有这些标签的江南早就成为了大家心中的科研偶像，尤其他一向行踪不定很少出来，现在能坐到自己身边当然会让这些新生异常激动。 汪雨潼咬着唇看向江南，眼里闪过一抹不甘。 “江学长怎么这样啊，至于躲我们跟躲鬼一样吗？我有那么丑吗？” 平时她也是有不少人追的好不好，偏偏江南像是吓到一样转身就跑。 齐琪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江学长不是一般人，光咱们学校他的粉丝就有不少，也许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那怎么办?他要不喜欢咱们，那咱们怎么进实验室?”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江学长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他。” 见齐琪总是说丧气话，汪雨潼恼怒得瞪了她一眼。 “要算你自己算，这件事我必须得做成！” 说完话她转头踩着小皮鞋离开，连发尾都是愤怒的弧度。 张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等汪雨潼从身边走过，她兴奋得撞了撞蓝莹莹的肩。 “你看见没有，江南学长根本就没理会她们哎?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男生，他不会不喜欢女的吧。” 汪雨潼和齐琪两型两色，在理工科专业内绝对算得上美女。她俩一起上阵江南居然直接被吓跑了，说出去简直没人信。 江南到底是个什么奇葩啊…… “你说什么呢？就是这样才显得江南学长人品贵重，绝对不是那种处处留情傲慢自大的俗人！” 蓝莹莹鼓着脸颊反驳。 转头看了她一眼，张意忍不住笑笑戳了戳她的脸颊肉。 “好的大小姐，我说你心上人让你不高兴了是吧？” “也对，不近女色总比处处留情要好。况且他连你都拒绝了，拒绝其他女生岂不是更理所当然。” 话音刚落，大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上课铃声，老师拿着公文包从外面进来。 “同学们好，今天来的人不少，咱们一起来看一个新课题……” 课程正式开始，蓝莹莹不着痕迹得看了眼江南，心里的喜欢倒是更多了。 科研能力这么强还这样洁身自好，不知道江学长以后的女朋友得多幸福。 不行，下次她一定要更努力，努力更靠近学长一点点。 一节课后，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刚打下课铃江南就起身往外走去。 但汪雨潼的声音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学长，哎学长你别走呀?我有这么恐怖嘛?” 她的声音娇俏又委屈，听的人忍不住心软，不过那个人绝不包括江南。 他越走越快，想把那个不认识的女孩甩在身后，没想到在快走到走廊时被人一把揪住。 “学长，就算你不愿意给号码，那微信总行了吧，相逢即是缘嘛。” 江南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个格外热情的小学妹。 没想到有人率先开口。 蓝莹莹看见江南的身影就追了过来，现在正上气不接下气得怒视汪雨潼。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没看见学长压根不想理你吗？” 她迟疑了几次都不敢打扰江南，这人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啊，她这不就是骚扰吗？ 汪雨潼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很快明白了这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她一把甩开了蓝莹莹抓着的手，眼里似有火光闪烁。 “那又关你什么事啊？再说学长还没回我呢，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蓝莹莹寸步不让，气得白净的脸庞都变得涨红。 “上课前人家就拒绝你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连这都注意到了，你怕不是喜欢学长吧？怎么，自己不敢告白就坏人好事，你才厚脸皮！” “胡说八道，厚脸皮的是你！” “是你才对，是你是你就是你！” 234 调教调教 234 两个小姑娘当着江南的面吵得面红耳赤，雄赳赳气昂昂像是两个永不言败的小母鸡。 后来张意和齐琪赶了过来，四个女孩同时发力，那场面更是混乱至极。 “你们过不过分啊？看没看到学长都被你们吓坏了。” “是被你们吓坏了才对，跟你们没关系的事非缠上来，知不知道自己很招人烦？” “谁有你招人烦呀，人家都走了还要缠上来。” “什么叫缠啊，今天你不准走，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要个微信怎么了？犯法呀？” “不走就不走，你当我怕你！” 江南站在里面左支右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他小心翼翼提出:“不是，要不我先走，你们自己接着吵?” 四个女孩异口同声:“不行！” 得，跑路计划彻底失败。 江南苦着脸站在原地，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 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他不出来了。 肖芙跟顾北舟一起回教学楼上课，突然看见二楼的阶梯教室门前围了许多人。 她穿了身鹅黄色连衣裙，显得整个人皎洁清新，亭亭玉立得像一支盛开的郁金香。 “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吗？怎么那么大阵仗?” 顾北舟转头看了一眼，眼里一丝暗芒闪过。 “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两人要去上课的教室在四楼，正好楼梯上去能看到二楼的场景。 难得回一次学校，肖芙起了些兴致。 二楼的阶梯教室前围了一群人，最中间好像是正在吵架的四女一男，听起来战况很激烈。 外围的学生看得啧啧称奇，连肖芙这个大名鼎鼎的校花靠近都没发现。 “江南学长的威力就是大，居然能吸引四个小学妹为他吵架。” “毕竟是不少学习学妹心中的科研偶像，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小学妹们可不就扑上去了吗？” 听到江南的名字，肖芙那张美人面神色一凛，直接走到说话的男生身后。 “前面站的那是半导体实验室的江南?” 男生头也不回的点点头:“可不是，咱们学校哪还有第二个名气这么大的江南啊？” “听说这四个小学妹全都是他的追求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吵了起来。” “要我说啊，兴许是咱们这位江南学长玩弄了这几个小学妹的感情，又或者是交往期间同时劈腿好几个，要不他们在这吵什么？” 肖芙脸色大变，下意识尖声反驳。 “不可能！” 见肖芙替江南说话，顾北舟的脸色瞬间扭曲，下一瞬又恢复正常。 他好心得搂着肖芙的肩膀把人带回来。 “前面人太多了，师姐你小心。” “我也相信六师兄不会做这种始乱终弃的事，不过她们吵成这样总是事出有因。男女关系这种事外人总是难评判的，要不……咱们先去上课?” 把人搂过来后，顾北舟立刻把手放下来，好像刚刚的亲密接触仅仅是出于好心。 肖芙愣愣得看着人群中的江南，心里酸酸涩涩像是吞了苦酒。 她紧紧攥着手指，仰头不答反问:“江南在学校很受小女生欢迎吗？” “当然，我记得有人把六师兄评价成十大校草呢？论坛里还有各种偶遇六师兄的帖子，不少人把他当成科研偶像，怪不得能惹上这么多小学妹。” 紧紧抿了抿嘴唇，肖芙的脸色逐渐变白。 她还以为江南就是过去的那个江南，没想到现在他竟这样受欢迎，甚至还被几个小女生直接缠上。 “里面有个小姐妹好像都气哭了，六师兄别是真的欺负人家了吧。” 顾北舟状似无意得提了一句。 肖芙本来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听到这话直接停了下来。 “舟舟，不要这么说小六，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跟江南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肖芙对他的人品还是心里有数的。 别说是玩弄感情乱搞男女关系，肖芙作为理工大学的校花，江南在跟她相处时却规规矩矩从来没有一丝越界。 甚至在肖芙穿着礼服暴露大块皮肤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给他拿来外套，他是什么样的人肖芙比谁都清楚。 实话实话，江南到现在恐怕连情窍都没开，就更别提脚踏几条船了。 “谣言的威力你还不清楚吗？大师姐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又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怎么能人云亦云，跟其他人一起怀疑小六?” 皱眉不满得看着顾北舟，肖芙的眼里闪过一抹狐疑。 小师弟向来谨慎善良，怎么会说出这样有引导性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很讨厌江南? 心里一个咯噔，看着肖芙那双澄澈见底仿佛一切都能看破的眼神，顾北舟声音微哑得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对不起师姐，是我想当然了。” 肖芙还是不满得看着他，明显是不信顾北舟说的话。 摸了摸鼻子，顾北舟这才加了一句。 “因为之前在校门口的那件事，大师姐二师姐都很伤心，所以我有点埋怨六师兄，所以才会……” 想到那件事，肖芙表情微顿，眼中闪过一抹恍然。 她也在现场，亲眼看见了江南闪身避开以及顾北舟悍不畏死救下两个师姐的画面。 实话实话，虽然她也有点惊讶江南这样狠心。 但他早就跟光学实验室闹崩，现在选择袖手旁观也不算意外。 更何况……那时候情况这么危急，江南如果为了保护两个师姐挡车，那自己势必会受伤，这样的结果肖芙也不想看到。 “那是两码事，你不能混为一谈意气用事，江南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心胸那么狭隘！” 恼怒得扔下这句，肖芙面无表情的转身上楼。 在她身后，顾北舟气得控制不了表情，原本还算俊秀的脸庞霎时变得扭曲。 江南都见死不救了肖芙居然还为他说话！ 难不成江南一个人比大师姐和二师姐的性命还重要？ 他怎么不知道肖芙什么时候这么恋爱脑了，江南到底有什么好啊！！！ 不管是智商情商又或者是贴心程度，江南有哪点比得上他？他有自己懂女人吗？ 抬头看了眼肖芙窈窕的背影，顾北舟的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戾气。 他从来没在女人这里吃过这么多次鳖，肖芙不就是长得好家世好吗？ 居然敢三番两次对自己甩冷脸，她还真把自己当舔狗了? 就她这个性子，等确认了情侣关系，到时他一定好好调教调教她，让她知道什么叫温柔似水！ 235 一张邀请函 235 顾北舟心里恼得厉害。 但肖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求了好几遍才让她允许自己跟着一起上课，这时候千万不能把人得罪了，否则两人感情什么时候才能升温。 所以他非但不能生气，反而主动追上前示弱低头。 “五师姐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迁怒六师兄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主要是这段时间我都跟二师姐在一起，我知道她其实特别伤心，所以我有点迁怒六师兄了，待会我就去找他道歉，你别生气了。” 听到这话，肖芙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一张亲手绘制的生日邀请函，抬手直直得递给顾北舟。 顾北舟惊喜得用手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这贺卡一看就知道是亲手准备的，上面还隐隐透着些氤氲的芬芳，像是肖芙常用的香水。 想到这是她用心准备的，顾北舟顿时有些心旷神怡…… “给江南的。” 四个字，顾北舟全身猛地僵住，差点没接过那张薄薄的邀请函。 肖芙抿了抿唇，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真觉得抱歉的话，就把这张生日邀请函送给江南。这个周末是我生日，我希望到时候他也能过来。” 江南跟光学实验室的关系越来越差，而且根本不想跟她们打交道。 用生日把人邀请过来已经是肖芙想到最好的理由了。 顾北舟愣愣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以为他是惊讶自己让他转交的事，肖芙语气黯淡得补充了一句。 “你就当帮我个忙吧，如果我亲自去送，江南肯定不会收的。” 顾北舟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当场撕碎这张卡片。 他求肖芙她都不肯做的事，江南居然压根就看不上吗？ 凭什么，为什么连喜欢的女人他都要输给江南！！ 顾北舟低头把邀请函拿在手心，怕肖芙看见自己扭曲的表情，仓促得“嗯”了一声。 “那我就先上去了，你把卡片送给江南吧。” 肖芙点了点头，放心得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她突然又转身说了一句。 “不然你还是找别人递给他吧，我觉得江南也挺讨厌你的。” 这次说完后她终于脚步轻快的离开。 顾北舟脸色扭曲得把邀请函握出了褶皱，凶狠的目光看着恨不得把江南生吞下去。 什么叫江南也挺讨厌他? 难道从始至终吃亏的不是自己吗？论讨厌也该是自己讨厌江南才对！ 顾北舟的呼吸慢慢急促，眼眶逐渐涨红。 肖芙分明是他喜欢的女人，但现在他却要帮着自己的心上人去邀请最讨厌的仇家！！ 这是何等的屈辱何等的刁钻，这个仇今天他记下了！ 在心底盘算一圈，顾北舟脸色冷硬得下了楼。 江南被迫在二楼当起了包青天，两个小姑娘吵出了真火，非要让她留在这里评价谁对谁错。 眼看吸引到的同学越来越多，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皱眉抛下一句。 “你们爱怎么吵怎么吵吧，我要回实验室了。” 本来就是无妄之灾，早知道他就第一时间跑路。 “哎学长，你别走！” “凭什么不走，你不准拦着他，他还要回去做实验！” 后面两个小姑娘彼此牵制，江南嘴里喊着借过，不到两分钟就一溜烟跑到了楼梯处。 他回头看了一眼，劫后余生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好的小姑娘咋这么吓人……” “你很得意吧。” 上面突然传来一道讥讽的男声。 江南抬头一看，顾北舟正从三楼脸色阴沉得走下来。 他歪头看了一眼争吵的汪雨潼和蓝莹莹，转头讥笑了一声。 “几个小学妹为你大打出手，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这样很有魅力?” 江南懒得理他:“我没你那么无聊。” 他转身想下楼，但顾北舟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并且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邀请函递到他面前。 “这周末是五师姐的生日宴会，到时候你也去。” 江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他吃错了什么药。 顾北舟捏着贺卡有些恼怒得开口:“看什么看，五师姐邀请了很多人，你不过是她顺带邀请的其中一个罢了，不要把自己想的有多特殊。” “我劝你回去之后好好准备准备，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再来参加。省得到时候一身穷酸味连门都进不去，只会让自己丢脸！” 江南抱壁看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不是，你哪来的自信我愿意去参加肖芙的生日宴，你们算哪根葱?” 光学实验室的人对他来说跟仇家无异，他怎么可能跑去参加什么生日宴，顾北舟到底在想什么？ 分明是贬低顾北舟的话，但江南看着他的眼里反倒出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喜意。 “你不会是害怕出现在这种上流场合，所以才不敢答应吧。” “江南，你什么时候胆量这么小了？” “这周末，我在菲尔思酒店顶层等你，是男人的话就过来，到时候我等你！” 江南如果开开心心应下，顾北舟肯定会怄气发怒。 但他根本不想参加，甚至对肖芙嗤之以鼻，顾北舟反倒开心了。 这至少证明他对肖芙可能没什么想法。 既然没想法，那转换思路，在那种场合当众贬低江南，把他踩得一声都不敢吭岂不是更好玩。 他得让肖芙好好看看，他顾北舟才是更适合她肖大小姐的人！！ 把邀请函强硬的塞到江南怀里，顾北舟同样脚步轻快的离开。 江南愣了半晌，忍不出吐出这五个字。 “不是，有病吧……” 他确信了，自己今天就是不该出门！ 236 改变主意 236 被两个女孩和顾北舟莫名其妙闹了一通，江南的心情也变得低沉。 回到实验室，他把那张邀请函直接甩在桌子上，胸口说不出的郁闷。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顾北舟那帮人是不是有病。 肖芙自以为是的邀请他，顾北舟自以为是的下了战帖，怎么他江南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凭什么要加入这俩人的y。 “菲尔思大酒店顶楼，诚邀江南于晚上七点准时……” 李欣然见江南脸色不渝，随手拿起手边的邀请函读出了声。 “这是肖芙的生日会啊，她专门给你的?” 看着手上包装良好字迹娟秀的邀请函，李欣然的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用蕾丝包装，亲手写了三四百字，闻起来上面还洒了味道馥郁的香水。 她怎么觉得，肖芙对江南并不是简单的姐弟情呢? 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肖芙邀请人会这样用心。 江南瞥了一眼，表情中还有一丝郁闷。 “不是，今天去主教室上课遇到了点事，顾北舟莫名其妙交给我的。”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觉得，肖芙对你有什么特别?” 李欣然突然想到，之前在发布会上肖芙对着她和江南一通指责。 那时候她还以为肖芙跟柯敏罗菲等人一样，就是无理取闹故意找茬。 但现在想想，肖芙那时候的状态酸溜溜的，分明就是误会她和江南之间有什么？ 李欣然摸了摸嘴角，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位久负盛名的高冷女神，不会是对江南有意思吧？ 否则很难解释她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 江南完全没get到李欣然的意思。 “什么特别，特别讨厌我?” “我分不出来，之前光学实验室的人都挺讨厌我的。” 又气又乐，李欣然简直拿江南这个钢铁直男没办法。 她凑过去一把拎起江南的耳朵大声问:“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肖芙很喜欢你？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江南猛地愣住，那表情好像活见鬼。 “不可能吧？这绝对不可能。” “那假如啊，假如肖芙真的喜欢你，你愿意跟她交往吗？毕竟人家是校园女神，论家世论样貌都是顶尖的，咱们学校暗恋肖芙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江南莫名其妙得看了李欣然一眼。 “当然不会了，她就是范冰冰跟我也没关系啊。” “最重要的是，我对光学实验室的那帮人失望透顶，别说是男女关系了，我看都不想看她们一眼。” “那你是不打算去她的生日会了?” “肯定啊，淌那趟泥水干嘛。” 李欣然看着手里的邀请函撇了撇嘴。 以女孩的直觉，她几乎可以确认，肖芙对江南肯定有意思。 只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这次小公主注定要伤心咯。 两人话音刚落，江南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李欣然，江南随手把电话开了免提。 “老郭啊，突然找我什么事?” 李欣然轻咳一声，拿着邀请函顺势坐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郭思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知道肖芙要在菲尔思酒店开生日会吗？” 又看了邀请函一眼，江南讶异得挑了挑眉。 “你怎么知道?” “何止我知道，应该安省所有的豪门世家都知道了，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会过去赴宴。”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想投资半导体相关的公司吗？行业内有一家之前摸索过半导体行业的老牌科技公司宣明，他们一直很神秘，从不轻易参加同行聚会，但这次肖芙的生日宴，他们也应邀过去了，我想找机会跟他们谈一谈。” 江南表情微顿，心里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所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兄弟，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带进去？我知道以你在安省科研界的地位，你想去肯定有办法。放心，你把我带进去就行了，别的我自己来谈。” 江南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拒绝。 “我跟光学实验室那些人的关系你也知道，这件事不妥，你找别人帮你吧。” “哎呀，我要能找到别人帮忙就不会来求你了。肖家难得开一次这么大规格的宴会，而且宣明的蓝总平时真的很低调，我去他们公司四五次了都约不到人。好江南，你就帮帮兄弟我吧，这段时间我的头发都愁秃了。” 看了看李欣然手里的邀请函，江南还是有些为难。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郭思涛又添了一句。 “这样吧，到时候你把我送进去之后就离开，我一个人进去找宣明的蓝总，这样总行了吧。你就当是看在欣然的面子上帮帮我成不？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话音刚落，对面的李欣然突然大声得咳了一声，扔下邀请函转身就走。 江南瞧着她的后脖颈都诡异得红了一片。 “什么我的面子，你以为你是谁呀还用我的面子……” “你那是什么声音，我怎么好像听见欣然在旁边？” 这段时间江南也算看明白了，自己学姐跟老郭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一个机会挑明了。 这样也好，跟郭思涛在一起总比陌生人来得放心。 他闷笑了一声，还是应了下来。 “行吧，看在学姐的面子上带你过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大餐要两顿。” 郭思涛大喜过望。 “行，你说几顿就几顿，十顿都行。江南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爱死你了。” 江南打了个哆嗦，有被恶心到:“去你的吧。” 237 一直等你 237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 想着自己反正也不进去，江南套了件外套就带着郭思涛来到了酒店。 菲尔思酒店是安省规格最高的六星级大酒店，顶楼随便一个包厢都是天价，肖家却大手笔的包下了整个大堂。 江南过去的时候，会场内已经人声鼎沸，里面觥筹交错来了不少人。 门口的安保看了一眼江南的打扮就不屑得把人拦了下来。 “穿便服不能进。” 今天可是肖大小姐几年一次的生日宴，听说还有寻找联姻对象的打算，几乎全省年龄合适的公子哥都过来了，清一色打扮隆重贵气逼人。 江南穿的如此简单随便，安保一看就觉得他是来混吃混喝的。 郭思涛看了看身上的黑西装，笑呵呵得走了过来。 “兄弟是这样啊，我朋友其实是过来送我进去的，我们手上有邀请函，不信你看一下?” 他的态度相当亲和，但保安显然没什么耐心。 他直接挥挥手，把江南和郭思涛推了出去。 “不行不行，看他穿的这破烂就知道你们是穷光蛋，里面这场合不是你们能进去的。”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江南拿着邀请函就要上前跟保安理论。 怎么一个保安还狗眼看人低呢？ 再说了他本来就有邀请函，而且郭思涛穿的是正装，就算自己不进去让他进去怎么了！ “这位先生，你拿的邀请函可以让我看一眼吗？” 就在这时，保安队长从会场内匆匆走出来，看到江南手里的邀请函后，他瞪了拦住江南的保安一眼，毕恭毕敬走了上去。 肖家大小姐可是特意吩咐过的，满场只有一份邀请函是她自己亲自手写，在最尊贵的客人手上。 他刚刚打眼一瞧，这位身穿休闲服的先生手上好像就是那封唯一的手写函。 人家态度这么恭敬，江南也不好再发火了。 他走上前直接把邀请函递了上去。 保安队长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后脸色大变，匆匆往场内走去。 “您二位稍等片刻，我进去确认一下。” 与此同时，会场内校服穿着一身纯白色满钻礼服，姿容窈窕，站在灯光下的样子璀璨夺目，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她状似平静得与各种上前套近乎的公子哥应酬，眼睛却时不时看向会场入口。 “怎么，你等的人没在里面?” 肖父察觉到女儿的视线，揶揄得看了她一眼。 “爸～” 肖芙难得羞恼得红了脸颊，像是雪中寒梅突然染上一抹艳色，看得不少人满脸惊艳。 顾北舟就是其中一个。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胸口上还有一个满钻的梅花状胸针，衬得整个人俊逸非凡。 论外貌，顾北舟相信自己是这满场男生中最适合肖芙的那个。 尤其，今天他是代表顾家过来的，身后还站着江岚。 “老师，大伯二伯，咱们也去跟五师姐打声招呼吧。” 顾北舟遥遥看向肖芙，挂着亲切潇洒的笑容向人走去。 他的左侧是两位顾家总裁，右边是享誉在外的科研教授。 论起家世，他也算得上是商业科研两开花，跟肖芙更是登对。 自觉自己碾压了满场所有的竞争者，顾北舟的姿态愈发高傲。 见他是生面孔，周围有人小心的低问。 “正往肖小姐那走的是哪家的小少爷，之前怎么都没见过？” “他啊，好像是顾家的小少爷，最近才刚被认回来。挺受本家重视的，而且还是肖小姐的同门师弟。” “何止啊，我听说这位就是最新一届文荣奖冠军得主，是文荣奖历史上年纪最轻的冠军了，这绝对是青年才俊。” “这样啊，那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这位小少爷跟肖小姐很是般配呀。” “对啊，家世出色科研能力优秀，而且跟肖小姐师出同门，我怎么感觉今天别的男孩都要陪跑了。” 顾北舟挺起胸膛来到肖芙身边，眼里满是醉人的情意。 “师姐生日快乐，这是我亲手做的手链。” 他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肖芙。 里面是一根昂贵璀璨的钻石手链，上面还刻着他跟肖芙的名字首字母，一看就知道是对肖芙有意。 肖父和肖母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颇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本来他们对顾北舟也不是很满意，他父母双亡科研又不出色，跟自家女儿完全不搭。 但现在顾北舟拿到了文荣奖冠军，眼看着前途远大，而且还是顾家的孩子，又是江岚养子，这样一想跟自家女儿也算相配。 知根知底的，他要真能跟肖芙在一起肖家父母也放心。 肖芙仓促得看了一眼，没看出手链的特别。 她刚想伸手接过，就见保安队长从外面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熟悉的卡片。 “小姐，外面有两个人拿着这张卡片说是您邀请的——”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肖芙在听到保安低语之后，居然抛下所有人直接拎着裙子出去了。 当然，这些被抛下的人之中包括了顾北舟。 “怎么回事啊，肖大小姐怎么突然走了？” “好像是门口有她等的人，现在大小姐亲自过去迎接了。” “啊？不是说跟顾家小说也是一对吗？” “没有吧，她要真喜欢顾少爷，还能把人扔这吗?” 悬在空中的手指微微抽搐，顾北舟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扭曲。 238 他们瞎了 238 门外，肖芙拎着裙子惊喜得跑过来。 “江南你真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她满脸的惊喜和开心作不得假。 而且人家生日亲自迎上来给足了自己面子，江南也没有使脸色的道理。 “主要是陪我朋友……生日快乐哈。” 他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本想打个招呼就转身离开。 但肖芙居然笑眯眯的一把挎上了他的手肘，然后直接把人往会场里领。 “没关系，你能来就很好了。赶紧跟我爸妈打声招呼吧，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了。” “哦还有，你是江南的朋友对吧，跟着进来吧。” 肖芙不忘转头照顾到了郭思涛，态度亲切得不可思议。 郭思涛看得目瞪口呆，甚至诧异得眨了眨眼。 不是吧，不是说光学实验室的人都很讨厌江南吗? 不是说肖芙是高岭之花，最讨厌跟人亲密接触吗？ 不是说她性格高傲，从来不会多看旁人一眼吗？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大变活人啊？ 诡异得看了江南一眼，郭思涛连忙小跑跟上。 会场内，从肖芙领着江南进门开始，顾北舟的表情就阴沉了下来。 真不要脸，还说自己不想来?结果不还是来了吗？而且还让五师姐亲自迎接！ 他就知道，江南绝对对肖芙有意思！ 江岚则是不满得抿起了唇，嘴边的弧度越发冷硬。 江南到底是怎么回事，出席这样的上流场合怎么可以穿休闲服，他懂不懂什么叫丢脸！ 随着江南的露面，底下响起不少窃窃私语，众人看着肖芙和江南相交的胳膊语气微妙。 “这位就是肖大小姐等的人啊，连正装都没穿。” “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也许根本就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肖大小姐怎么会看上这种下等人。” “就是，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都比不上我一支鞋，也不知道肖芙亲自迎他干嘛！” 没听到下面的流言蜚语，肖芙笑眯眯得把江南拽了过来向自家父母介绍。 “爸妈，你们看这就是江南，之前我在实验室的时候认识的六师弟。” “前两年每次送我回家的都是他，接机的也是他，还有我的考试笔记，也全都是江南做的。” “还有啊，江南年纪轻轻就成立了科研小组，最近风声很大的半导体材料全都是他独立研究，前不久还开了半导体发布会，连孟良艺院士都亲自夸奖过！” 肖芙大夸特夸，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什么意思。 肖父肖母对视了一眼，明白江南也许就是自家女儿答应举办这场宴会的原因。 肖芙快要25岁，却迟迟没有恋爱，也不愿意相亲，这可让肖父肖母愁的不行。 之前他们也说了很多次让肖芙举办宴会挑一个联姻对象，她一直没有答应。 这次却利落得应了下来，而且态度热切连会场都亲自准备。 本来他们还以为女儿心仪的对象应该就是顾北舟。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打探过肖芙写邀请函是给了谁，她说了句光学实验室的师弟就离开了。 江南已经离开了光学实验室，他们也就下意识以为肖芙说的是唯一的师弟顾北舟，没想到如今看来女儿的意中人其实是江南。 这个孩子他们倒也知道，之前有不少次送过肖芙回家。 但他不是被赶出实验室了吗？ 怎么现在成就这样了得，居然得到了院士的认可！ 那场震惊物理学界的发布会可是连他们都有所耳闻的啊！ 这可妥妥是金牌潜力股！ 哪怕不靠家世，江南有这样的科研实力也一定能成长为科学巨擘。 这种拥有超强智商和改变世界能力的人，含金量可比一个简单的富二代高得多。 彼此对视一眼，肖父肖母同时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满意，随后态度热络得看着江南，连他身上穿的休闲服也自动理解成了醉心科研不慕名利。 “江南啊，咱们可一年多没见了，之前你总送小芙来家里，我还要多谢你前两年照顾她呢。” “你这孩子平时应该都在实验室吧，所以才能小小年纪取得这种划时代的成就，难得你愿意出来参加小芙的生日宴。” “你不知道，小芙对这场宴会也特别重视，不仅亲自布置了会场，而且第一次手写了邀请函，只不过只写了一张，就是你手上的那张。” 肖父看着一身正气的江南笑的连连点头，三两句就把自家女儿的小心思点了出来。 底下的宾客也看出了肖父有意撮合。 虽然家中有肖芙追求者的难免心下黯淡，但这是肖家主场，他们也没想过自家孩子一定能抱得美人归，所以纷纷出声附和。 “可不是吗，刚才我就看大小姐一直往门口瞄，原来是在等这位江少爷。” “听说之前还是师姐弟是吧，那真挺好，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是不一般。” “这位可是半导体材料的发明者呢，我们家老吴说了，以后国内的半导体行业就要变天了，原来都是因为这位江同学。” “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科研能力这样出众，父母应该也都是天才吧。” “江少爷真是不慕名利，这么大成就了还愿意穿这样简单的衣服。也对，科研天才哪能跟我们这些一身铜臭的商人一样啊哈哈哈。” 一时间满场态度逆转，恨不得把江南捧到天上去。 顾北舟在一旁看着，牙都快要咬碎了！ 什么鬼，这些人怎么这么捧高踩低！ 不就是发明了半导体材料吗？ 不就是被院士夸奖了一句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是不是瞎了，他顾北舟哪里比不上江南！！ 239 一波未平 239 江南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 肖芙莫名其妙替自己说好话干嘛？ 还有肖父肖母，以前送肖芙回来的时候，他也曾来过肖家，可那时候他们对他绝对没有这么亲密。 肖母乐呵呵得拉过江南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心得不得了。 “当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这孩子做事这么认真，日后肯定很有出息。” “没想到现在你比我以为的更加出色，江教授当真是好福气。” 肖家的生意基本都是由肖父处理，肖母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加上肖父很少提及江南母子间的矛盾，她还不知道江岚早已经跟江南决裂了。 站在顾北舟身后，江岚的脸色一僵，抬头意味难明得看着江南。 可江南一眼都没看她，只是看着肖母一脸莫名。 如果江南谈过恋爱，他就应该知道肖母现在的状态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所以他只是觉得浑身难受，忍不住直接甩开了肖母的手。 肖芙走上前逼近江南，眉开眼笑如同冰雪消融。 “江南，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待会儿你可不可以陪我跳第一支舞？以前我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这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邀请。 哪怕江南没怎么参加过宴会也知道，按理来说女生的第一支舞应该属于他们的伴侣才对。 低头看着肖芙满是情意的眼睛，他如遭雷劈，突然想到了之前李欣然说的话。 “你有没有觉得肖芙很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脸色大震，江南再也不敢耽误，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用了，其实我今天过来是陪朋友的，不是想给你庆祝生日。” “你的这支舞想跟谁跳就跟谁跳，不要来找我哈。” 他连连摆手，说完后就往大门跑去，那背影居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肖芙愣在当场，难以置信江南就这样在周末睽睽下拒绝了她。 底下的宾客也目瞪口呆。 那可是肖芙啊。 肖家的独生女，背后带着大把资源，而且长相完全不输女明星。 不知多少豪门公子做梦都想把她娶回家。 如今肖芙第一次主动邀请，江南居然拒绝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没看错吧？他是不是拒绝了肖芙？” “肯定啊，你没听他说吗，人家来这场宴会本来就不是为了肖芙。” “而且刚才跑的跟见鬼了一样，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没有吧？你们谁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除非有了女朋友，要不然根本说不通，居然有人会拒绝肖芙。” 底下议论纷纷，整个宴会的主题好像突然从为肖芙挑选联姻对象变成了江南为什么拒绝她。 蓝莹莹今天身穿一袭蓝色礼服，站在父母身旁看到了一切。 天晓得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有点郁闷，肖芙居然喜欢江南，有了这个竞争对手她肯定没机会呀。 但又有点开心，她拿不下江南，肖芙也没拿下。 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江南才没有女朋友，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肖芙罢了，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见色起意啊，庸俗！” 她气恼得皱了皱鼻子。 没注意到自己父母探究的眼神。 罗菲愕然得站在角落，整个人表情比江南还恍惚。 她没看错吧，肖芙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真的喜欢江南? 那不是他们的师弟吗？ 以前大家在光学实验室共事那么久，她从没听肖芙提起过啊。 最关键的是，江南居然活生生把肖芙拒绝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感觉自家师姐弟全都怪怪的。 小师弟主动走上前也很奇怪，肖芙对江南笑也很奇怪，江南拒绝了肖芙就更是奇怪！ 罗菲说不上到底为什么，但以她平时简单的脑回路，完全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她身后，罗父罗母看着江南的背影表情复杂。 许久没见，这还是他们时隔两年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到江南。 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境地。 以前他们对江南的印象一直都是怯懦的，犹豫的，委曲求全的。 虽然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但罗正峰和江叶都看得出来，那个孩子是因为缺爱，所以一直勉强自己讨好所有人。 他对所有人体贴备至，唯独委屈了自己。 但现在，江南不仅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就，而且可以毫无任何顾忌得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怕得罪任何人。 刚才他虽拒绝了肖芙，但从头到尾沉稳大气气质斐然，如果不是那张跟以前相似的脸，他们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江南。 对江南来说，这得是多深沉的痛苦想通了多少事，才会有这样脱胎换骨的巨变。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沉了下去。 江南现在这样坚定果敢，结合之前罗菲说的话。 恐怕……他是真的不想再理会光学实验室的人了。 这孩子，分明就是被彻底伤了心所以狠心割除了情感。 他不会再受感情困扰，但也不可能再接纳光学实验室的人。 女儿未来恐怕要伤心了…… 顶着下面人莫名其妙的眼神，再看看肖芙受伤的神色。 顾北舟抿了抿唇，勉强笑笑主动弯下腰，呈现出一副邀请姿态。 “五师姐，我陪你跳第一支舞好不好，别伤心。” 240 三角恋 240 泪眼朦胧得看了顾北舟一眼，肖芙直接避开他的手，转身捂着脸逃走了。 第一次主动就遭到了狂风骤雨般的打击，肖芙实在待不下去。 但哪怕江南拒绝了他，她也不打算接纳顾北舟。 肖父肖母为难得叹了口气，担心得追着女儿过去了。 现在底下议论的对象又变成了顾北舟。 “怎么回事？这位师弟是真喜欢肖芙啊，连给江南当接盘侠都愿意。” “我算看明白了，这位顾少爷喜欢肖芙，肖芙小公主喜欢江南，江南谁都不喜欢。合着就出三角恋没一个人是开心的。” “什么三角恋啊，人家江南很明显只醉心科研好不好。” “全场最可怜的就是顾少爷，就他没人要啊啧啧啧……” 顾北舟低下头，手指一寸寸缩紧，随后紧握成拳。 他帮肖芙递邀请函，本来是打算让江南相形见绌，好好贬低他一番。 没想到事与愿违，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整个场上最丢人的就是他顾北舟。 江南，又是江南。 他绝对是自己的死克星。 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永无出头之日。 喉头一片血腥气，顾北舟目眦欲裂，在心里立誓自己下次一定要把江南彻彻底底得踩在脚下。 如果不行，那就让这个人直接消失！ “北舟啊，哎，看来这肖小姐是不喜欢你。” “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共事那么久，青梅竹马的感情多少有一些呢，没想到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江南，你又输了。” 恨铁不成钢得看了顾北舟一眼，顾卫峰和顾卫平摇着头走开了。 他们选择支持顾北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肖芙。 顾北舟早把她看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一旦日后他跟肖芙结合，有了肖家支持，当然身价倍增不同凡响。 在现在看来，肖芙压根不喜欢顾北舟。 也许他们要想想自己该不该那么支持他。 顾家可从来不养闲人。 两人走后，顾北洲低着头紧攥拳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扭曲至极的脸色。 江岚在后面安抚得拍了拍他的肩，心情也不好受。 “舟舟，江姨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其实你很好。” 她也没想到，顾北舟一直对肖芙存着这份心思。 往日哪怕他对肖芙亲近一些，江岚也只把那当做同龄人的打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但现在看来，她旗下的这五个学生的确是长大了。 舟舟有多期待这场宴会她可是知道的，又是亲自准备礼物，又是试了几十身礼服，而且还撒泼打滚非让江岚陪着过来。 想到这里，江岚心疼得看着浑身落寞气息的顾北舟。 他让自己过来其实是想多点底气，好在宴会中追求肖芙的吧。 没想到会被肖芙当场拒绝。 这可是舟舟的初恋，他该有多伤心啊…… “其实这一切都是意外，谁知道江南会陪朋友过来，我也不知道肖芙喜欢他。” “舟舟你真的很好，相信我。” 江岚笨嘴拙舌得安慰顾北舟。 从前都是别人顺着她，安慰人这种工作她做得实在不怎么样。 顾北舟平复心情之后才哀伤得抬起了头。 “这不是意外。” 他喃喃得看着江岚，眼里泪光闪烁仿佛已经心死。 “江南分明说过他不会过来的，但他偏偏来了，而且当众拒绝了肖芙。” “他是故意的，他在报复我。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要的女孩，偏偏我顾北舟怎样都得不到。” “江姨，我心里好难受啊……” 看着顾北舟眼底迷茫又绝望的神色，江岚的心口又气又酸。 尤其是顾北舟说了江南之前亲口答应了不来宴会，现在却搞出来这一出。 刚才肖母提及自己的名字时也是，他什么都没说就把话题带了过去。 这是想故意忽略她? 还是欲擒故纵引她注意? 不管是什么，江岚心口的怒火冲天而起，转身就追出去要找江南算账。 “舟舟你等着，江姨帮你找回公道！” 匆匆扔下一句，江岚头也不回得杀了出去。 江叶远远看着江岚出门就知道不妙。 她拍了拍身边罗正峰的手向他示意。 “岚岚追出去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咱们也去看看。” 她了解自家妹妹，知道江岚这样就是发火的前兆，尤其江南刚刚才离开，她担心这对母子又会起冲突。 两人转身匆匆下去。 蓝莹莹眨了眨眼，没有错过江岚追下去的身影。 那不是江教授吗？ 她追着江南出去干嘛? 想到校园里疯传的母子俩关系决裂，以及江岚向来偏疼顾北舟的谣言，抿了抿唇，蓝莹莹同样追了出去。 蓝昊和郭敏对视一眼，不明白自家女儿这是要去干嘛。 “莹莹你这是?” “我先下去一趟，马上就过来找你们。” 转头说了一句，蓝莹莹跟着追了出去。 江岚在一楼看见了江南的身影。 还好这会儿酒店人多，江南等电梯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才让江岚逮个正着。 他低头接起了谁的电话，冲那头乐呵呵得说了一句。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应该是顾北舟喜欢她，今晚他穿得花枝招展生怕大家不知道。” 那笑容在江岚看来就是得意，得意到刺眼！ 果然舟舟说的是对的，江南今晚过来就是故意搅局。 江岚上前一把将人拉到角落，头顶的路灯衬得她的表情越发扭曲。 “你是不是觉得玩弄肖芙的感情很得意，觉得自己赢过了舟舟，觉得你特别有出息报复了我们所有人？” “我告诉你江南，其实你就是个跳梁小丑，你的所有算计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丢人的是肖芙和舟舟，其实是你自己！” 江南莫名其妙挨了一通指责。 不过看清骂他的人是江岚之后，他双手报臂，反而气定神闲得看着江岚。 “说完了吗?江教授没有别的要跟我交代?” “只说丢人怎么够啊，在你心里我不应该是罪大恶极，满肚子阴谋诡计，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吗？” 241 你也不过如此 241 江南懂江岚的脑回路。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不在场就是他的错，他要在场更是他的错。 这就是他的亲妈，理工大学大名鼎鼎的江教授。 江岚表情一愣，随后涌起的是更深的怒火。 “对啊，你说的就是对，在我心里你就是这样的人。” “别以为在这阴阳怪气的就能混过去这件事。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跑到肖芙的生日宴，又为什么当众拒绝她?还有刚刚那通电话，你在跟谁说肖芙和舟舟的事，把别人的隐私爆出去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江南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江岚的神色，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怀疑和愤怒。 他还真有点气笑了。 “你刚才不是断了案，说我是故意跑到这里来欺负顾北舟的吗？现在又问我为什么要过来，江教授，我没听说你这么早就老年痴呆啊，自己说过的话不记得了?” 江南冷笑一声，平静的眼神下似乎氤氲着滔天的怒火。 “而且关于我有没有教养，你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就因为我爸当初跟你离婚，所以你就迁怒上了我。从生下来开始，我一直是保姆带大，连你一口奶都没喝过。” “后来你忙着工作，忙着进行科学研究，忙着照顾顾北洲，就是他妈的没时间看我一眼，你的那些同事前些年甚至都不知道你生了孩子。” “小时候我甚至以为保姆才是我亲妈，因为平时给我喂饭的是他们，哄我睡觉的是他们，送我上学的还是他们。我本来就是个没爹又没妈的人啊，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我的爹妈形同虚设，就像全死了一样，我又怎么会有教养！” 说完之后，江南眼眶微红，甚至兴奋到微微喘息。 这番话他早就想说了，现在一口气说出口江南只觉得畅快。 江岚这个人高傲自私，根本没有履行过作为母亲的职责，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没有教养！ “你你你……大逆不道！这是你该对长辈说的话吗？你是在咒自己的亲妈！” 江岚气得浑身颤抖，背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惊呆了。 她知道江南现在胆大包天，但不知道他居然荒唐到了如此境地。 说破天他也是江南亲妈，江南居然敢明目张胆咒她死。 这个孩子是废了，彻底废了！！！ “我没妈，你亲口答应了断绝母子关系，难不成江教授又忘了？” 江南冷笑一声逼近她，看着江岚有些慌乱的面色只觉得可笑。 孩子对父母的爱是最单纯的。 不管江岚怎么对待他，他对这个唯一的母亲总是颇多忍让，甚至重生之后也没想主动报复。 但可惜啊，事实证明江岚根本不配。 与其说她偏疼顾北舟，不如说她是偏疼自己，偏疼于自己的执念和怨恨。 就算没有顾北舟也会有李北舟王北舟，总之她就是不可能疼爱自己儿子一分，就因为那点可笑的骄傲和坚持。 “以前我对你总是很宽容，就因为那点儿薄弱的母子情分。”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除了那点血缘关系，我们现在就是两个性格不同的成年人。” “江岚，你知道如果以平等的眼光来看，我会怎样评价你吗？” “我觉得你很蠢，蠢爆了的那种。而且你很自私，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要围着你打转。” “我看不上你，也不屑于因为你故意针对顾北舟，就更别提肖芙了。从头到尾像苍蝇一样黏上来的一直都是你们，对我来说，你们就是一群臭虫，仅此而已。” 江南的视线冷若寒霜，那表情一点都不像是看待母亲甚至认识的长辈，反倒充满了厌烦和鄙夷，就像她是什么无关紧要路边发疯的神经病一样。 江岚死也没想过有一天江南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她彻底意识到了，江南现在是真的没把她当做母亲，否则他绝对说不出这种诛心的话。 从孕育这个孩子开始斩不断的母子情缘，在今天晚上被江南亲手碾碎，再无一丝恢复的可能。 暴怒伴随着某种彻底失控的不安，江岚的理智“绷”得一下碎了。 她浑身巨颤，控制不住得高高扬起手。 “你这个逆子，今天我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今天我就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孝悌，什么叫规矩！” 她咬牙切齿得看着江南，心脏鼓噪到了极点，手掌扇过去时甚至带着凌厉的风声。 这是完全碾压的姿态。 江岚想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表明自己的身份，表明她在江南面前仍像以前那样拥有某种天然的支配权和难以撼动的高位。 但是这次，她印象中从不会跟母亲起剧烈冲突的江南第一次挡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仅轻轻松松挡住，而且还猛地一压，直接把江岚高扬的手拽了下去，力道大得差点扭伤了江岚的肌肉。 她哆嗦着嘴唇看向江南，难以置信他拥有了这样大的力气，这样大的勇气，乃至于这么大的狠心。 江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这双手从前总是畏畏缩缩的躲在裤缝或者口袋里。 今晚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这双手很大，骨节纤长饱满有力。 轻轻一伸手就能控制住，甚至伤害江岚。 他学着江岚刚刚的姿态高高扬起手，挥下的风声比江岚之前更重。 瞳孔猛缩，江岚吓得屏息闭上了眼。 下一刻，风声停在耳边。 她听见了江南缥缈的讥笑。 “害怕了?” “你看，你也不过如此。” 242 没人欠你 242 权威的塑造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崩塌却只在一瞬间。 江南垂眸看向一脸紧张的江岚，突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情不自禁喟叹。 原来江岚也会害怕啊…… 而且害怕的对象是他。 在此之前，不管是血缘关系还是科研实力，在江南心中江岚这个母亲宛如丰碑。 但现在，他已然成长成了另一座丰碑，伸手轻轻一推，之前在他心中高不可攀的丰碑竟轰然倒塌，露出了中间斑驳老旧的支架。 江南仰头无畏得笑了笑，转身悠悠哉哉离开。 今晚的夜风格外香甜。 他低头闻了闻，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江岚颤颤巍巍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江南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她紧握拳头，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居然打心底里害怕起了江南——这个她一向看不上眼，视作自己毕生耻辱的孩子！ 这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江南可以恨她恼怒她，但作为她生下的一块肉，他怎么可以看不起她鄙夷她！ 心里的某一块角落泛起层层痛意，江岚迷茫得捂住胸口，突然一个脚软摔倒在地。 “他怎么可以，这个逆子……居然敢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 “岚岚；你没事吧？” 江叶站在一侧脸色苍白，见江岚跌倒着急得跟了上来。 “有没有摔到，你身上痛不痛?” 江岚被她拽了起来，恍惚了一会儿才定睛看向江叶。 “你怎么来了?” 看到旁边罗正峰一言难尽的脸色，她猛然甩开了江叶的手一脸警惕。 “刚才那些你都看见了？你为什么一直没出声?” 江叶确实看见了江南跟江岚争执的经过，但当时气氛紧张，而且这是母子两人的私事，所以她站在一旁没敢打扰。 现在江岚一问，倒像她不怀好意一样。 有点不知所措，江叶磕磕巴巴得解释:“没有，我就是担心你。” “刚才你和江南在说话嘛，我也不好打扰所以……” “那你还不是从头到尾都看见了，你是故意过来看我笑话的吧?” 江岚猛地把江叶的手甩开，眼里满是尖锐的攻击性。 江叶喃喃得站在原地，脸上闪过一抹受伤。 江岚冷笑一声还要再开口，没想到罗正峰紧皱着眉走上前，直接把江叶护在身后。 “你姐过来是真的担心你，你别跟个刺猬一样看谁都骂行不行？” “但凡你能好好说话耐下性子跟人相处，很多事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看不下去妹妹挨训，江叶拽了拽他的胳膊:“好了正峰，别这么说岚岚。” “江叶，就是因为你总是忍让她惯着她，所以江岚才会事事以自我为中心，肆无忌惮得伤害江南，你真的不能再顺着她了。” 罗正峰话语中的江南两个字像是瞬间引爆了江岚。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变得尖利:“我跟江南的事你们管得着吗，你们两个算什么啊？” “再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忍过我让过我，不要自作多情给自己贴金行不行？” 看着脸色涨红满脸怨气的江岚，江叶下意识忍让。 “你别着急，你姐夫也是为你好。毕竟江南是你的亲生孩子，闹成这样你肯定也是伤心的，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行了，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要真那么关心江南，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来家里看过他？现在我跟他闹掰了你倒过来了。怎么，想过来表现自己这个姨妈当得很称职，还是想跟我炫耀你这个妈当的比我更出色?”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假惺惺。” 江岚冷笑一声，丝毫不领情。 “江岚！”江叶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微颤的声音还是看得出她被江岚刺伤了。 “我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呢？” 江岚脱口而出:“我宁愿不要你这种看我笑话的亲姐姐！” 在江岚眼里，今天江叶的所有行为不过是在故意嘲笑她。 或者说，从小到大她不知明里暗里嘲笑过自己多少次。 无论如何，她不会在江叶面前认错，尤其是事关江南。 说完之后，江岚起身撞开江叶的肩膀就要走。 “江！岚！” 罗正峰忍无可忍，端方的脸上闪过一层戾气。 “你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实话告诉你，根本就没人欠你的。” “这么多年你跟你姐姐又吵又闹不就是觉得父母偏心吗？” “当年岳父岳母的确有几年把江叶带去国外，把你放在国内。但江叶身体不好，岳父岳母带着她是出国寻医不是度假，而且只要有时间岳父岳母连夜都会赶过来陪你，你的大事小事包括升学生日他们也从不缺席。” “后来你吵着闹着说父母偏心，岳父岳母更是辞掉了工作专心陪你。” “可你还是不满意。甚至非要反抗她们的安排独自一人来到安省，他们也都随你了，甚至在出国后还安排阿叶过来陪你，补偿性得留了大半家里的财产。” “对你这个女儿，他们也许有所亏欠，但一直在尽力弥补，包括阿叶也总是忍你让你从不跟你置气。但你不能把这一切都当做理所应当，也不该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 “江岚，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管是江叶还是江南，你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随便冲他们撒气，不就是因为仗着他们脾气好对你包容性强吗？” “我告诉你，没人能忍你一辈子。你现在已经把江南气走了，难道还想接着气走你的姐姐吗？！” 243 爱怜同情 243 站在罗正峰的立场上，整个江家就是太溺爱江岚，才会把她惯成现在无法无天的模样。 就因为年少时那一点亏欠，江岚似乎觉得自己拥有了某种特赦权或者受害者身份，理所当然的要求周围所有的人都要加倍弥补她。 家上她科研成绩优越，职业走得异常顺利，就越发难以忍受小时候那点不甘。 就像纯白的瓷器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点，会让人越发难以忍受。 时间长了，这几乎成了江岚的执念。 可事实上，江叶病了那么多年同样不好受。 而且自觉亏待了妹妹，小时候每年她都会送出亲手制作的礼物，长大后又觉得江岚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特意带着罗正峰来到安省发展。 但这一切好意和照顾在江岚眼里好像都是故意害她，是看她笑话。 她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从没有一次真正接纳江叶。 哪怕非典那年江叶不顾性命都要去看她，在江岚眼中也是居心叵测。 她似乎给自己筑了一层厚厚的壳隔绝了所有好意，而且还把接近自己的亲人全都套上恶人的假面，肆无忌惮得在她们身上宣泄怒火。 在罗正峰眼里，她这就是自欺欺人和被迫害妄想症。 他都能想象到，江南势必是在这个亲妈这里吃了无数次亏，失望过不知多少次，才会做出刚才那样恐吓江岚的行为。 “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肆意发火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对你好的人慢慢都会被你逼走，最后你身边只会留下虚情假意对你别有用心的人，难道这样的结果你就满意了吗？你真的想当个孤家寡人不成？” “听我一句劝，你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性格的问题，而且最好跟江南那孩子认个错，否则你肯定会失去他。” 背对着两人，江岚的手指慢慢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什么叫是她的错? 她是江南的亲生母亲，是她给了江南生命。 江南能有现在的成就，80%都是她的功劳。 现在是她被江南恐吓，她差点被自己的儿子当街殴打！ 但在江叶和罗正峰心里，这一切居然还是她的错。 她是受害者，江南才是那个目无尊长的恶人！ 说一千道一万，这两人没有站在自己这边，遇事也没有替自己考虑，他们有什么资格指责甚至教导她！ 他们根本不配当她的亲人！ 江岚咬着牙一字一顿:“我根本就不在乎失去江南，同样也不在乎失去你们。” “想留在我身边，是你们没资格！” 无论如何，她都是物理学界大名鼎鼎的二级教授，她有敬爱自己的学生，还有心疼自己的养子。 她不怕任何人的离去！ 说完后她挺直脊梁僵着身子离开，就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弯下高傲的头颅。 江叶哀伤得看着妹妹的身影，只觉得自己无力至极。 罗正峰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到这一步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听不进去的。” …… 在两人身后，蓝莹莹看着这一切瞪大了眼睛。 她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生怕被江岚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见证了她跟江南吵架的这一幕。 虽然刚刚是江岚被威吓，看似是她处于下方，但蓝莹莹的心里却异常心疼江南。 她从不知道江南这个所谓的科研天才跟自己母亲的关系居然是这样的。 以前她还以为江南跟母亲决裂是谣言，不过是因为顾北舟的存在影响了母子感情。 但现在看来，最有问题的分明是江教授本身。 听听江南说的话，小时候一直被保姆带大，一口母亲的奶都没喝过。 长大了好不容易能跟母亲相处，家里又来了个顾北舟吸引了母亲全部的注意力。 甚至因为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母亲把自己当半个仇人看待，不肯给自己一个笑脸一丝温情。 江南居然是在这样堪称悲惨的成长环境中长大的。 他的确在今晚表现得很强硬，但在那些羽翼未丰的时期，在他对生母还留有期待的时光里，江南也曾失望受伤过很多次吧…… 他经历过绝望和痛苦，在黑夜中打碎又重塑一个全新的自己，而后才坚定得沿着科研道路一步步走下去。 这样想来，江南走到如今满是荣光的地步，背后的脚印甚至有些血腥。 踉踉跄跄的转身往宴会厅走去，蓝莹莹的心口酸得不可思议，眼眶还有些湿热。 她必须承认，如果以前她对江南的感情是仰慕和喜欢，那现在还夹杂着满满的爱怜和同情，感情较之前更甚。 这样凄惨的童年，居然能长出这么坚强的人格…… “莹莹?发什么呆呢？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郭敏见女儿站在电梯口眼圈泛红，有些关系得凑了上来。 他们只有蓝莹莹这一个女儿，这次难得出席活动也是因为蓝莹莹这段时间郁郁寡欢，他们想带女儿出来散散心。 抬头勉强笑了笑，蓝莹莹不想父母为自己担心。 “没事的，刚刚知道了同学的一点消息有点惊讶。” 话音刚落，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熟悉至极的名字。 “江南，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在宴会厅啊？” 244 十个问题 244 “我知道啊，肖芙一看就是对你有意思。不过这种事也勉强不了，你不喜欢就算了嘛。” “咱俩可是最好的兄弟，你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光学实验室的人。” “我刚刚看到崇明的蓝先生了，但他好像在找自己女儿，根本就没时间跟我谈。” “对，那你先回去吧，待会宴会散场我就走了。” 蓝莹莹脚步轻巧得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郭思涛，在心里隐约有点印象。 好像是……跟江南一起来的他的朋友? 而且很了解江南的样子。 心口莫名变得火热，想到刚才夜幕中江南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声讥笑，蓝莹莹脸颊烫得厉害，心里突然闪现一个主意。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降温，然后歪着头来到郭思涛面前。 “请问……你是想找宣明的蓝先生吗？” 郭思涛刚刚挂上电话，看着面前这位容貌可爱的富家千金有点疑惑。 “你是……?” 蓝莹莹笑眯眯得眨了眨眼:“我叫蓝莹莹，你刚才说的那位蓝先生是我爸爸。” “我觉得，咱们可以达成一桩交易。”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江南这么受欢迎，短期内又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拿她不如想办法多了解江南一点，甚至打入朋友圈内部，这样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看得出来江南这个人边界感很强，而且因为之前的那些事警惕性也很重。 他应该不喜欢一见钟情或者突然告白这种东西。 所以她更得学着温水煮青蛙，用朋友的方式自然而然得攻破江南的心防。 到底是商人的女儿，蓝莹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郭思涛跟着蓝莹莹来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学长，既然你是江南的好朋友，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实话实话，我想跟你打听一点江南学长的事情，作为交换，我愿意带你去结识我爸，你觉得怎么样？” 蓝莹莹歪着头娇俏得看着他，软萌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都是千金小姐，蓝莹莹的傲气不比任何一个人低。 喜欢就要得到，想要就要表达，这才是她的处世哲学。 虽然江南现在拒绝了她，但因为那个人是江南，蓝莹莹愿意给自己再争取一次的机会。 郭思涛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真的是拒绝的。 那可是他的兄弟啊，他怎么可能出卖兄弟的美色换资源呢？ 但是蓝莹莹说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 “我不会打听江南学长的隐私，其实就是一些他的爱好习惯，我在学校里慢慢收集也会知道，问您不过是更准确一点。” “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很喜欢江南学长。所以这只是我想为自己争取的一种方式，我想要了解江南学长给自己一次机会，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全看江南学长自己，我不会勉强他的。”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而已，却能得到跟我爸单独交谈一小时的机会，学长您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还有，这些关于江南学长的消息我绝对不会往外透露一个字。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郭思涛看着对面言之凿凿的蓝莹莹，实在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个条件太有诱惑力了，尤其是对目前的她来说。 宣明是半导体行业内大名鼎鼎的老牌公司，而且是行业里第一个跟国际接轨的前沿品牌。 他想要在半导体行业有所建树，学习甚至模仿宣明的商业形式是最好的方式。 而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蓝莹莹可是蓝总的独生女，而她喜欢自己的好兄弟江南。 只要透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就能让自己这一趟不虚此行。 况且蓝小姐既然那么喜欢江南，那就说明以后她还有可能找他合作，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源源不断的接近蓝总甚至有机会交好蓝氏。 有诱惑力，太有诱惑力了！！ 江南啊江南，哥们实在没想到除了科研实力强横之外，你这桃花运也这么强。 又是蓝莹莹又是肖芙，你小子闷声干大事！ 郭思涛擦了擦头上的汗:“蓝小姐开出的条件我的确很心动，不过江南是我最好的兄弟，而且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这个人黑白分明，如果知道我擅自出卖他的信息——” 蓝莹莹伸出两根手指。 “加一个小时，用我问江南学长的十个问题，换你和我爸沟通两小时。” 郭思涛斩钉截铁:“成交。” “江南学长平时是都待在实验室吗，他是不是实验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 “江南学长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或者爱不爱吃甜品?” “接下来他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研究半导体材料，还是毕业之后找一家企业开始工作，或者你有听说过他讲考研的事吗？” “江南学长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校园里到处都在传，说他跟光学实验室几个学姐的关系很差，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是真的吗？” “你们是在春令营的时候认识的吗？那个时候江南学长跟现在有没有差别？学长你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 245 我拒绝 245 当天晚上，江南难得没有睡着觉。 他回想起自己跟肖芙这些年的种种，自己前世的惨死，突然觉得有些荒诞。 因为缺爱，他曾经对肖芙很好，称得上随叫随到予取予求。 可这位校园女神从不把他当回事，不仅随时随地把他当做保姆使唤，而且稍有不满就对江南斥责冷待。 就好像无论江南对她付出多少都是理所应该的一样。 这种对比在顾北舟跟肖芙交好后尤为明显。 以前江南也曾安慰自己肖芙使唤他是把他当亲师弟，所以不跟他客气。 但事实证明，肖芙从来不会像使唤下人那样对待顾北舟，不会让他凌晨三点爬起来去机场接人，也不会逼着顾北舟在考试季帮她做所有学科的重点笔记。 她对顾北舟很爱护，爱护到了愿意在所有媒体面前主动诬陷江南抄袭的地步。 从头到尾受尽一切委屈白眼的只有他江南。 如今重活一世，江南不打算再委屈自己一点，对肖芙也没什么好脸色。 但她反倒莫名其妙对自己有了感情。 江南敢确定，上辈子临死前肖芙对他并没有这种超乎寻常的感情。 所以这叫什么?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被娇惯的都肆无忌惮? 一旦他收回自己的偏爱和付出，肖芙反而开始追逐他的目光了? “呵呵，呵呵呵呵……” 昏暗的月光下，床上泄出几声嘲讽的低笑。 江南不知是在嘲讽当年自己的愚蠢，还是嘲讽如今肖芙的妄念。 果然，你想得到谁的目光，就会给予那人伤害自己的权利。 以前肖芙对他是如此，现在他对肖芙也是如此。 但无论如此，他跟肖芙绝无可能！ 江南辗转到半夜沉沉睡了过去。 但没想到第二天刚下寝室楼，他居然在门口又看见了肖芙。 她穿着一身纯白连衣裙，眼圈还有些微红。 不施粉黛的脸苍白憔悴，但愈发惹人怜爱。 江南从没有见过肖芙这副模样。 脚步微顿，他有种不妙的预感，想转身从另一方向离开。 但肖芙已经看见了他的身影，立刻脸色涨红得迎了上来。 “江南！” 肖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站住，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江南皱了皱眉，想到以前肖芙不依不饶得架势，转身抱臂看着她。 “有话快说，我还要去实验室。” 看着江南眼中的不耐，肖芙心里一痛，但仍然鼓起勇气说道。 “我知道昨晚的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不过想了一晚上，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是认真的。其实早在一个月以前，我就发觉自己喜欢你了。不是面对师弟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知道你面对科研的态度非常认真，知道你非常重视自己的朋友和老师，也知道你这个人爱憎分明，一旦下了决定轻易就不会改变。” “以前我让你接机或者整理笔记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理所当然得觉得都是师姐弟没必要计较太多，这是我的问题，我要郑重得向你道歉，对不起。” 肖芙双手握拳，后退一步向江南结结实实得鞠了个躬。 如果别的学生在场，恐怕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肖芙可是理工大学的高岭之花半空之月，他们哪里见过她这样诚心悔过的模样。 “昨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还是觉得我应该勇敢的正视自己对你的感情，也应该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次。” 她脸色涨红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江南，我愿意改掉自己的那些傲慢和娇气，愿意像普通女孩那样全心全意对你好。以前的那些事道歉之后就当咱们扯平。” “所以，你愿意给我们一个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吗？” 这是肖芙考虑一夜的决定。 江南的确在宴会上拒绝了她让她很难堪。 但是肖芙仔细回想一下，江南当时穿着休闲服的样子的确不像专门过来的，他很有可能的确只是陪朋友进门。 没想到阴差阳错被自己带到爸妈面前，然后突然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意。 按他的性格，惊慌失措下选择拒绝很好理解。 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横亘着种种矛盾。 不管肖芙再怎么自欺欺人，从第一次江南在校门口跟她争吵时她其实就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的行为不对。 不仅不对，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一些意外和那所谓的脸面，肖芙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向江南道过歉，反而肆无忌惮纠缠了他很多次。 而且以前她也曾经在很多人面前痛斥江南让他难堪。 现在想想，就算江南在宴会让她丢脸，但也不过是跟她以前的行为扯平了。 既然扯平，那就没什么好怪他的。 所以肖芙过来了，她想跟江南认真的表达自己的感情，想认真得向他道歉弥补曾经的过错。 只要这些东西扯平了。 那她和江南，是不是就还有相安无事甚至发展感情的机会? 江南读懂了肖芙眼里的期待。 可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何止是那几句小小的道歉，江南曾经无数次受伤难过，甚至最后因肖芙的“诬陷”身败名裂。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肖芙现在轻飘飘一句道歉怎么扯得平?！ 在肖芙期待的眼神下，江南眸色黑沉得看了一眼这位名声在外的校花，语气没有一丝怜惜。 “我拒绝。” 246 接二连三 246 像是生怕肖芙听不懂似的，江南盯着她一字一顿。 “我不仅拒绝你的道歉，也拒绝你的告白。” “肖芙，你对我做出的事绝对不是简单几句道歉就能弥补的，而且我也不接受你们的任何道歉。” “你不用再跟我提这件事了，不管是恋人还是朋友，我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和缓的可能。” “这辈子，我们只能是仇家。” 这可是上辈子间接害死自己的杀人凶手。 放在以前，江南还会惦记他们之间的那一点点温情，给肖芙找各种理由推脱。 但现在，尤其是开过发布会之后，江南对这些人再没有一丝耐心。 肖芙的指甲猛地刺进掌心，眼里泪光闪烁。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江南心头万千思绪闪过。 他可以把肖芙伤害自己的事一件件全都开诚布公得告诉她。 但这样做其实没有意义。 他没有理由要为肖芙答疑解惑。 而且从头到尾，肖芙一直觉得只要自己认错，曾经犯过的错就可以一笔勾销，两人就可以重新开始。 这是多大的自信和傲慢。 在她心里，也许所有人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她说过来就过来她让滚开就滚开。 但他……早就不想跟她玩这局游戏了。 “因为我觉得你很恶心，我多看你都想吐，满意了吗？” 江南的语气并不沉重，但在肖芙听来，却像有一把尖刀狠狠捅进自己心脏，痛得她顷刻间泪流满面。 肖芙第一次不顾形象得绝望摇头。 江南说她恶心，他居然这么说她…… “你混蛋！” 满脸泪水得嘶吼一声，肖芙崩溃得捂着脸转身跑开。 另一边的江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朝半导体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太阳暖融融的洒在他的脸上，好像能驱散一切阴霾。 江南唇角微勾，突然就想到了一句歌词。 迎着朝阳往前走，莫回头…… 很可惜，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在路上江南再一次碰见了汪雨潼和齐琪。 这两人站在江南的必经之地，远远看见江南之后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汪雨潼磕得尤为惨烈，看起来膝盖都出血了，这会眼眶红红得低头掉泪。 “好痛啊！有没有谁能把我送去校医室？” “呜呜呜，我不会摔断了腿吧？” 她旁边的齐琪演技稍差，总是不自觉抬眼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 这条路人不多，现在方圆一百米只有江南一个过路人，汪雨潼的话是说给谁听的一看便知。 江南抽了抽嘴角，再傻也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奔着自己过来的。 他僵着身子站在原地，脑子里恍恍惚惚只想到一句话。 也许他真该买本老黄历，今天一定显示不宜出门！ 那边的汪雨潼见江南没有反应，又哭哭啼啼的扬声喊了一句。 “救命啊！谁来帮帮我……” 一个激灵，江南定睛看了眼汪雨潼和齐琪的方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西游记里被惦记的唐僧，那边两位就是居心叵测的女妖精。 说女妖精可能有点过分，但无论如何他就是察觉到了这两人心思不正。 脚部麻溜得往后倒退三步，在汪雨潼还要再喊之前，江南迅速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刚想抬头喊江南的汪雨潼:??? 她难以置信得看着齐琪:“不是吧，他这是选择见死不救了?这么狠心?！”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想出的招数。 既然江南不吃小女生告白那一套，拿她整个英雄救美拉进关系就是了。 江南总不可能在路上看见同学受伤见死不救吧。 为了逼真，她可是实实在在磕了一跤，现在膝盖还火辣辣得痛呢！ 结果江南，没看错的话他那是一溜烟跑了吗？ 居然跑这么快！！ “哪怕我在路边随便看到一个男生，只要女生不舒服，人家都愿意把我送去医务室，江南这是什么鬼。” 齐琪脸色涨红得站了起来:“我就说这一招没用吧，上次她都拒绝我们了。” “不可能！一定是他没看见我，我们找的位置距离太远了。不行！我得去实验室堵他！” 汪雨潼咬牙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起身就想追出去。 齐琪拉住了她。 “你还是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刚才磕得这么猛，万一破伤风真出问题岂不是得不偿失？” 低头看看还在流血的伤口，汪雨潼咬了咬唇，只能不甘得起身朝医务室走去。 齐琪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得问道。 “学长只是让我们找机会看看光学实验室而已，至于做到这一步吗？是不是……有点过了？” 她不提还好，一说这事汪雨潼更生气了。 “什么过了？是江南过了？对着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学妹都能见死不救，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她甩开了齐琪的手狐疑得看着她。 “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咱们已经答应学长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进去光学实验室！这才叫言而有信！” …… 同一时间，江南看着拎着饭盒专门朝自己走来的蓝莹莹，已经无力再躲了。 他呆呆得站在原地，从没有觉得桃花运这种东西那么恐怖过。 一而再再而三，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或者说，她们这些人是怎么了？ 跑到自己这团建啊？ 蓝莹莹没看懂江南脸上的怨念。 她笑吟吟得拎起手中的饭盒，一层层向江南解释。 “我听说学长你比较喜欢清淡有特色的粤菜，这是家最近才开的五星级粤菜餐厅，招牌菜都在这里了。” “你早上是不是一直来不及吃饭？这样时间长会得胆结石的，生病了还怎么搞科研呀。” “我不耽误你时间，这份电心你就拿着带去半导体实验室，什么时候饿了都能吃。” 蓝莹莹笑着歪歪头，把手中的饭盒递了出去。 江南看了看她带笑的眼睛，又扫了一眼看着相当好吃的电心盒，语气有些缥缈。 “蓝莹莹同学，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你到底怎么想的，非要来找我?” 247 兄弟不用白不用 247 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蓝莹莹有点磕磕巴巴。 “没有啊，就是昨天晚上我也参加了肖芙学姐的生日宴，在那里面看见你了。” “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我还是不能放弃你，所以就再争取争取。” 又争取争取…… 江南面无表情得看着她，觉得自己听到这两个字已经快过敏了。 蓝莹莹惴惴不安，弄不清江南现在的脸色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跟郭学长打探消息的事了？ 不可能吧…… 心虚得眨了眨眼，不想引起江南方案，蓝莹莹把手里的电心盒往江南手里一塞就主动离开了。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学长你自己先拿着。” “真的很好吃，你带回去跟学姐他们分享也可以，不然就浪费了。” 不过几分钟，蓝莹莹像兔子一样逃窜离开。 江南挑了挑眉，心情倒好了一点。 他拎着饭盒慢慢踱步到半导体实验室，一路走得小心翼翼。 不过这次倒没有任何人拦他。 “这是啥?好家伙粤式点心啊。” “怎么?你知道我在这所以特意给我带的是吧。” 郭思涛也在实验室，看见江南神情恍惚得拎着饭盒过来一把拿了过去。 他笑着打开盖子，看着里面的菜色大吃一惊。 “你小子下血本儿啊，这可是隆发正的点心，很有名的，一般人排队都买不到。” 以江南平时勤俭节约的作风，能去食堂给他买个猪脚饭都不错了，哪可能准备这么贵的电心。 “欣然，江南给咱们带点心了，你赶紧出来吃点。” 郭思涛往里面喊了一句，然后乐呵呵得伸手捏了个虾饺。 “你说说你，不就是被肖芙告白所以吓跑了吗？这事儿我也能理解，你不至于为了这点事专门给我买这个吧。” “不过肖芙也挺奇怪的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突然跟你说这个，那时候我都惊呆了。” “你说她到底喜欢你什么？以前怎么都不说？你小子桃花运可以，那个蓝莹莹小学妹也喜欢你……” 江南本来在恍惚发呆，听到这话转头看向郭思涛。 “这就是她送的。” “噗——！” 郭思涛直接把嘴里的虾饺吐了出来。 “不会吧，这么快！” 他昨晚才跟蓝莹莹叫唤了情报，她这么快就让江南接受她买的点心了？ 这么牛?！ “什么这么快?郭思涛！你看看你喷的，好恶心！” 李欣然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了郭思涛口喷虾饺那一幕，嫌弃得连连摆手。 “我马上就收拾，马上！” 郭思涛低头擦了擦桌面，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等桌子擦完后，他把脏纸巾扔去垃圾桶，小媳妇一样蹲下身仰头看江南。 “不过兄弟，有一件事我真要给你道歉，如果不说我这良心过不去。” 他说得这么正式，弄得江南都有点紧张。 “你说吧。” “那你保证别生气。” “你有病吧？你没说江南怎么能保证自己不生气？” 李欣然不耐烦得白了他一眼。 江南也挑了挑眉。 郭思涛狠狠心，仰头一口气把昨天他跟蓝莹莹的交易全说了出来。 “蓝莹莹她爸就是宣明的蓝总，她说她喜欢你，用关于你的十个问题换我跟宣明蓝总交流两小时，我答应了。” 江南一时间愣在当场，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把这句话在心里来回读了两句，然后才不可思议得站起身。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为了那2小时把我的隐私出卖给蓝盈莹了?” 李欣然听得大为震撼，甚至有点想笑。 主要是这种事一般发生在女生身上，没想到江南还有这待遇。 不过顾及自家师弟的面子，她还是闷声骂了两句。 “郭思涛你这样太过分了，快说！你到底出卖了江南什么隐私?” 郭思涛苦着脸:“也不算什么隐私吧，太私密的我根本就没说，有关科研的我也不了解。” “她唯一问我的就是你的饮食喜好，作息习惯这些。” “你也知道，宣明对我来说很重要，蓝总又特别难联系。你的这些信息她慢慢打听也能收集到，我想着大家都是兄弟不用白不用，所以就——” 江南这才明白为什么蓝莹莹会突然带着食盒来找他，刚才又为什么突然离开。 合着她这是做贼心虚所以提前跑路了。 越想越气，江南一拍而起揪住郭思涛的耳朵。 “好你个郭思涛，什么叫兄弟不用白不用?你拿你兄弟当什么了！” “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一早上经历了什么？又是肖芙又是汪雨潼又是蓝莹莹，她们一个个有点劲全往我身上使！你给我说实话，除了蓝莹莹，你还把我的信息卖给谁了？” “没有啊，真的只有蓝莹莹一个人，我敢跟你发誓。那肖芙是本来就喜欢你，汪雨潼我都不认识。兄弟，我也纳闷啊，你咋魅力这么大。” 这下李欣然忍不住了，她指着江南噗嗤一笑。 “我说你今天怎么来这么迟？合着是有美女投怀送抱，而且一来来了三个。怎么样，感受如何?” 看到那闪闪发亮的眼睛，江南就知道李欣然这是八卦瘾犯了。 他哀怨得看了她一眼，表情生无可恋。 “你说呢。” 李欣然捂着嘴乐得不行:“人家巴不得有美女投怀送抱，就你每次跟活见鬼一样。” “上次我就跟你说吧，肖芙绝对对你有意思，那会儿你还不相信。” “不过汪雨潼又是谁，你跟学姐详细说说?” “不说了不说了，讲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江南苦着脸摆摆手，随后又咬牙切齿得看着郭思涛，一把掐了上去。 “不过蓝莹莹这事肯定是你招来的，我好心好意送你去宴会厅你就这么对我。好你个郭思涛，给我看招！” “别啊，我请你吃饭行不行，我也很内疚啊。” “你内疚个屁，今天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 248 不速之客 248 江南跟郭思涛在实验室里掐个不停。 最后两人之间签署了停战协议，主要内容是郭思涛要请江南吃十顿大餐，加上之前答应帮忙的两顿，一共十二顿。 “我掐指一算今天天朗气清，正是吃烤肉的好日子，待会我要去九香阁吃烤和牛，吃最贵的那个！” 郭思涛无奈得摇摇头:“你小子，抓到一次把我往死里宰啊。” 到说到底这事是自己理亏，郭思涛也就应下了。 他转头招呼李欣然:“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江南说的那家烤肉很好吃。” 略想了想，李欣然还是拒绝了。 “李薇和林逸今天不在，我得去看着点实验，你们去吃吧。” 点了点头，江南一边出门一边转头问。 “那也行，要不要我们晚上帮你带饭。” 李欣然不耐烦得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吃自己的。我做完实验就提前回去休息了。” 江南和郭思涛这才放心的离开。 不过他们前脚刚走，后面半导体实验室门口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汪雨潼特意没让校医帮忙包扎，只是在上面简单涂了点碘伏。 现在整个膝盖又紫又红，看着倒是比之前还严重。 齐琪不安得拽了拽她的衣袖:“咱们真要这么做吗？这可是投资上千万的实验室，学校重视着呢，咱们非要进去看岂不是……” 汪雨潼已经被她接二连三犹豫的行为搞烦了。 “什么叫非要进去看啊？咱们又不可能直接冲进去。” “我们就在门口守着啊，待会江南出来我就说自己磕得走不动路，你也没力气了，所以进去歇一歇听到没。” “再说了，做科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他们天天闷在里面什么都不披露那才不对劲呢，我们现在进去也算是帮学校看看他们的实验进程。” 汪雨潼虽是物理系学生，但平时以理论为主还没有到接触实验的阶段。 齐琪却明白物理实验保密其实相当正常。 她隐隐觉得这种行径有些不好，但汪雨潼在她面前一向强势，齐琪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汪雨潼不屑得翻了个白眼:“好了，待会你就听我指挥总行了吧，权当是帮我个小忙。瞧你那点胆子！”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两人期待的抬起头，却发现来人是李欣然。 “你们这是……?” 汪雨潼眸光一闪，眼泪扑朔得眨了眨眼。 “师姐好，我跟朋友下午摔伤了走不了路。所以暂时在你这歇会，我们马上就走。” 像是生怕给李欣然添麻烦，汪雨潼白着脸起身就要走。 她在赌。 赌李欣然同为女生不忍心看她磕磕绊绊回去。 赌她这个大名鼎鼎的学霸师姐对小学妹还有几分照顾之心。 汪雨潼转身跌跌撞撞得走着，一个不小心，她摔到在旁边的齐琪身上。 身后李欣然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个，不然你们来实验室歇一歇吧，我那有清创的东西。” 放在平时，半导体实验室是绝对不接待外客的。 但这是两个小学妹，看着摔得不轻，李欣然实在不忍心。 她把两人安置在实验室外的休息室，然后就转身去帮汪雨潼找纱布。 刚才她摔的拿一下弯了膝盖，现在又出血了看着还挺严重。 “你坐在这儿先别动，我出去找找就回来。” 汪雨潼连忙开口:“让我朋友跟你一起去吧，她知道要用什么药。” 点了点头，李欣然同意了。 齐琪转头看了汪雨潼一眼，抿着唇跟上了李欣然的脚步。 等她们走后，汪雨潼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扫视了一眼休息室的熟悉，没发现有价值的文件后立刻转身进了实验室。 最近半导体实验室在研究有色金属，实验室里七七八八陈列着十几种合成材料，五颜六色十分引人注目。 “就这些啊，看着也没什么了不起。” 汪雨潼不屑得撇撇嘴，走上前仔细看了眼桌子上的实验记录。 眼睛一转，她偷偷摸摸拿出手机，背对着摄像头迅速把实验记录上最近的几张全都拍了下来。 顾学长只是说让她方便的话看一眼实验进程，但她直接把详细报告都拍下来岂不是显得自己更厉害更有用? 想到顾北舟那张俊秀的脸和对自己如沐春风的态度，汪雨潼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烧得厉害。 这几张照片也许就会成为她进入光学实验室的投名状，到时候她就可以跟顾学长做同门师兄妹，甚至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汪雨潼的脸上露出梦幻的笑容。 她连忙把实验记录全拍下来，然后才遮遮掩掩得东张西望出去。 李欣然拿到医疗险后就往回走。 齐琪咬了咬唇，在身后突然提起:“学姐你有没有卫生巾，就是……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说完之后，她心里怦怦直跳，几乎不敢抬头看李欣然的眼睛。 她知道汪雨潼这会肯定不在休息室，也知道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但她需要加入光学实验室，需要顾学长承诺的万元奖学金给奶奶看病…… 心虚夹杂着愧疚，齐琪攥着手几乎不敢呼吸，没想到肩膀处落下了一个温暖的手掌，李欣然温柔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稍微等我会我拿给你。” 她转身去了工位，从里面拿出两片新的卫生巾，还给齐琪端了杯热水。 “你先把热水喝了，然后我再带你去卫生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齐琪紧紧咬住嘴唇，心里一阵愧疚。 李学姐从头到尾对她这么友善，可自己却在利用她…… 惴惴不安得喝下热水，齐琪跟着李欣然往外走去，没想到隔着一个走廊，她们居然碰见了本该在休息室的汪雨潼。 李欣然皱了皱眉:“小学妹，你怎么在这里?” 249 汪雨潼的心事 249 汪雨潼脸色一僵，随后笑了笑自然得说道。 “我刚刚在找卫生间，好像有点迷路了就转到这里来了。” “学姐，你方便带我过去吗？” 看了眼她腿上流血的伤口，李欣然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跟我来吧。正好我带你们俩一起去。” 笑着看了眼旁边脸色尴尬的齐琪，汪雨潼一瘸一拐得跟了过去。 出来之后李欣然小心得帮汪雨潼换了创口，并且准备了简单的止痛药和消炎药。 “你们是什么系的学生啊？要不要我打电话叫辅导员过来接你们回去？” 直起身后，她顺嘴问了一句。 “我们俩都是物理系的，我叫汪雨潼，她叫齐琪。我休息一会儿就能自己回去了，谢谢学姐，不用麻烦了。” 汪雨潼笑得甜美。 不过这个名字…… 之前郭思涛说暗恋江南的不就是这个女生吗？ 李欣然愣了一瞬，随后失笑得摇了摇头。 这还真是有缘分，人居然凑巧撞到光学实验室来了。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路上小心。” 将两个女孩送出了门，李欣然自然得往回走。 她拿出手机本想把这件事告诉江南，但想想他对这些桃花运抵触的态度，又迟疑着把手机收了回来。 还是算了，说这些江南也不高兴。 反正只是件偶然发生的小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他说。 …… 汪雨潼从半导体实验室出来后就给顾北舟打了电话。 “学长，我进去半导体实验室了。” “对，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她兴冲冲得赶了过去，连腿上的伤口都没顾及。 两人来到光学实验室，顾北舟早就言笑晏晏得在门口守着了。 他穿着蓝色衬衣和牛仔裤，在灯光下笑得温柔如水，甚至还提前给两个女生准备了奶茶。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喝凉的，所以冷热我都准备了一杯。” “赶紧进来吧，大晚上的还过来真是辛苦了。” 汪雨潼的眼中闪过一抹痴迷，眼神亮亮得主动走到顾北舟身边。 “不辛苦，之前我已经答应你了嘛，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向齐琪，眼角眉梢还有点骄矜。 “齐琪你先回去吧，反正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是我安排的，我亲自跟学长说就好。” 在汪雨潼眼里，齐琪瞻前顾后鼠目寸心，根本就没帮什么忙，所以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抢自己的功劳。 更何况难得跟顾北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不想再加入第三个女生！ 顾北舟眼波流转，含笑得看着汪雨潼，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齐琪愣愣得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汪雨潼立刻兴奋得拿起手机向顾北舟邀功:“学长你看，这是我用手机拍下她们的实验记录，虽然你只是让我看一眼他们的进程，但我觉得这些你应该用得到。” “那个江南学长奇奇怪怪的，我找他好几次，他见我都跟躲鬼一样。还好我机智，今天把自己磕伤了蹭进了光学实验室，要不还拍不到这些呢。” 汪雨潼皱了皱鼻子，脸颊酡红得向顾北舟撒娇。 “就为了挤进去半导体实验室，人家的腿还磕伤了呢？不信你看，到现在还在流血。” 顾北舟扫了一眼汪雨潼的手机，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当初选这两人进光学实验室的时候他就存着派她们打探消息的心思。 但江南那个人软硬不吃，他也没什么把握。 没想到这汪雨潼倒是有点脑子，对自己也狠得下心，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既然如此，她还有点能利用的余地。 顾北舟低头看了眼汪雨潼的伤口，突然蹲下身心疼得在上面吹了口气。 “真是谢谢你了小师妹，现在你还疼吗？” 湿热的空气略过腿部冰凉的皮肤，那一块好像瞬间被顾北舟点燃，皮肤烫得惊人。 汪雨潼红着脸磕磕巴巴。 “没……没什么，能帮上学长的忙就够了。” 顾北舟仰头冲她笑了笑，上目线望过去的眼神缱绻惑人。 “那可不行，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腿上留了伤疤多招人疼啊。” “你说说，学长该怎么报答你呢？嗯?”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安静的实验室内莫名有了些暧昧的气氛。 这会儿实验室里只有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顾北舟还刚好是她喜欢的人。 汪雨潼不自觉呼吸加重，心里有了些不合时宜得期盼。 尤其顾北舟这么多年在学校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也没听说过顾北舟有喜欢的人。 汪雨潼家里是做小生意的，上面有哥下面有妹，在家里并不受重视。 从读大学的那一刻她就打算好了，毕业做一辈子打工人有什么出息，她要趁大学这几年青春正好为自己挑一个满意的金龟婿。 顾北舟出身顾家而且科研能力出色，又有江教授扶持，未来不愁飞黄腾达。 而且他没有父母，那就没有婆媳矛盾，是汪雨潼精挑细选的未来伴侣。 如果自己能跟顾学长在一起的话，那不就相当于为自己找了长期饭票，以后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夫人，再也不用苦哈哈得打工赚那几千块。 汪雨潼怔怔得看着顾北舟逐渐逼近自己，在他伸手靠近自己的脖颈时期待得闭上了眼睛…… 250 主动退让 250 她近乎屏息得等待着顾北舟的靠近，但对方只是闷声笑了笑，然后亲密得把她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 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小熊吊坠，眼睛扑闪扑闪十分逼真，是顾北舟之前送给汪雨潼的。 “这条项链好像有点褪色了，我先收回来，下次再给学妹送个更好的。” 顾北舟的手指在汪雨潼脖颈上轻巧得点了点，冲她笑得意味深长。 本来以为顾北舟靠近自己是要接吻，没想到只是换个项链。 又羞又尴尬，汪雨潼的连“腾”得一下红了起来。 “学长，我还以为……” 见她尴尬得不成样子，顾北舟用手握拳闷声笑了笑，然后才笑眯眯得凑过去表示。 “学妹以为我要做什么啊？难不成还想我亲你?” 小心思被顾北舟一口戳破，汪雨潼恼羞成怒，小拳头娇嗲得砸在顾北舟身上。 “学长！你不准再逗我了，你这样以后我不理你了。” 顾北舟把项链放进裤兜，伸手将汪雨潼的拳头握在手心，低下头跟她四目相对。 “好了，不逗不逗，你可是我亲自挑选的小学妹，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呢？” 明亮的灯光下，年轻男女亲昵得靠在一起，周围满是暧昧迷离得气氛。 两人都没注意到，门口还有一个去而折返的齐琪。 她本想把白天借过来的充电器还给汪雨潼，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尴尬得眨了眨眼，齐琪第一时间转身走出实验室。 她从没想过汪雨潼跟顾北舟是一对，明明面试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既然顾学长跟雨潼是一对，那也怪不得汪雨潼会在半导体实验室这样努力。 但是，汪雨潼故意向江南学长告白拉近关系，这件事顾学长又知道吗？ 她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 第二天一早，江南把郭思涛送走后回了学校，心里还有点后怕。 他实在担心自己走在路上又莫名其妙的冲出来哪个小学妹或者肖芙出来告白。 这些对别的男生来说可能是大好事，但江南前世身败名裂，今生也一直被各种算计，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的确敬谢不敏。 实话实说，在男女关系上他的警惕心高得惊人，一时半会很难接受新的异性。 况且这段时间又是半导体实验室又是考研求学，他也没有余力想这些男女感情。 所以不管是蓝莹莹还是汪雨潼，她们展露热情的时候江南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他小心翼翼得左右打量，一段路走得惊心动魄，不过还好，今天路上没找到什么人。 江南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送多久。 因为路过学校中间的人工湖往实验室方向走时，他看见了人工湖另一侧的苏雅婷。 很明显，苏雅婷应该也看见了他。 两人只隔着一道栈道，继续走下去正好迎面撞上。 江南停在原地，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雅婷每次见他总有事情发生，不是要道歉就是要争吵。 不管哪种，对江南来说都是横生枝节。 他迟疑了片刻，打算绕道转身离开，没想到苏雅婷的动作更快，远远看了江南一眼，她竟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这应该是苏雅婷第一次回避见他，但江南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脚步不停，抬脚直接往实验室的方向去了。 反倒是苏雅婷，刚转过身罗菲就迎了上来。 她本来是跟苏雅婷一起过来的，没想到去买瓶水的功夫，苏雅婷远远看到江南居然就那么避开了。 “不是，大师姐，你怎么还给江南让路啊，这也太过了吧。” 罗菲承认，之前江南在光学实验室的确受了点儿委屈。 但后来他也都一一为自己找回来了啊，现在整个理工大学谁没听说过江南的威名？就连教授都在他那里吃过亏。 她们早就不欠江南什么了，至于连同走一条路都要避让吗？ 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怕了江南似的。 苏雅婷没有抬头，声音有些木然:“我记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以后没事儿不要再打扰江南。” “这也不是咱们打扰他呀，这不就是凑巧碰到了吗？” “大师姐，我跟你说你不能这么惯着江南。当时分明是他见死不救舍弃了咱们，现在却要我们给他让路，哪有受害者忍让加害者的道理。” “而且江南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前两天肖芙的生日宴，江南居然当众拒绝了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简直就是拿我们当仇人，要我说他就该被好好骂一顿，否则以后更是完蛋……” 罗菲嘴里骂骂咧咧，对江南颇多意见。 苏雅婷在一旁听着，心里酸苦交加。 以前她也像罗菲这样认为，觉得江南任性，觉得他没大没小行为冒失，就该被好好规训。 但如今跳脱原来的视角，苏雅婷一眼就发现了罗菲话里的问题。 受害者忍让加害者? 更早之前，不就是江南在光学实验室吃了亏，但反而总是被她们批评斥责被逼道歉吗？ 他承包了所有的实验室数据和卫生打杂任务是真，帮肖芙整理考试季所有学科重点也是真，甚至最后还被诬蔑抄袭当众赶出实验室。 这么说来，江南才是那个受害者，他不理会甚至怨恨她们这些加害者又有什么错呢？ 罗菲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么做不过是接受不了江南现在跟她们反目成仇的状态，接受不了他对她们这些人冷若冰霜却对旁人有说有笑。 但是，一切不过是她们自作自受啊。 当初先伤害了江南的，分明是她们自己，现在不过是延迟承担了本该她们承受的代价。 走进光学实验室的时候，苏雅婷在原地顿了顿。 “罗菲，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咱们跟江南的关系已经没有和缓的可能，我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教训他。”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让我在你嘴里听到诋毁江南的话。” “他没有错，如今跟光学实验室反目成仇也不是他的问题，你记住这一点。” 251 都看不见 251 说完之后苏雅婷抬腿进了实验室。 罗菲在她身后一脸讶然:“不对啊，大师姐不是讨厌江南的吗，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刚进门的顾北舟已经听懂了苏雅婷的言下之意。 他的脸色瞬间扭曲，眼里黑沉的戾气一闪而过。 经过上次摩托车撞人事件，顾北舟本以为苏雅婷是真的放弃江南了，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苏雅婷这分明是更加在乎江南了，在乎到不准他们去打扰江南，要用这种方式保护他的程度。 这段时候苏雅婷一直对他不远不近，远不及从前亲密。 顾北舟本以为这是她病了很久心情不佳，就没多在意。 合着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人在光学实验室还惦记着半导体实验室的江南。 他在心里无声尖叫，你以为这么做江南就会感激你了吗，他连你当时差点被撞死都无动于衷。 如果真的那么在意江南，当年在光学实验室时你为什么放任他被沈明慧欺负，为什么动不动对他口出恶言。 现在人都跟你闹得不死不休了，还在这装什么姐弟情深，这几个师姐弟最虚伪的就是你！ 就在这时，汪雨潼和齐琪从门外进来。 她们是报名光学实验室的学生里名次最靠前的两名，今天是她们正式加入实验室的日子。 苏雅婷给她们安排了新的工位，位置距离顾北舟很近。 “咱们实验室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我只要求你们一点，安心做科研，踏实做实验。” “这两天先让舟舟带你们熟悉一下实验室，下周开始正式做实验。” 简单说完之后，苏雅婷冲她们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去。 汪雨潼突然叫住了她。 “大师姐。” 她有点尴尬得笑了笑，脸上升起两朵小小的红云。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是想问一下，咱们的实验进行到哪一步了，我需要提前做些功课吗，免得后面融入不了会不习惯？” 苏雅婷沉沉得看了她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 汪雨潼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会吧。 她这样说不应该显得自己很积极主动很上心吗？ 为什么苏师姐没什么反应，她不是一直很喜欢积极刻苦主动求知的学生吗？ 她哪里知道，苏雅婷带江南的时间久了，见惯他埋头做事只干不说，汪雨潼说这话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眼便知。 抿了抿唇，苏雅婷没什么感情得抛下一句“现在还不需要你跟实验，具体的舟舟和几个师姐会再跟你解释。”然后就抬脚走了。 汪雨潼惊讶得愣在原地，心里有些羞恼。 这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现在能力很差不能做实验?还是说懒得跟自己这个新人解释? 该死的，她怎么感觉苏师姐根本不像传闻中那般友善温柔！ 委屈得瘪瘪嘴，汪雨潼转头冲顾北舟撒娇:“学长，我刚才是不是惹大师姐生气了？她怎么感觉……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顾北舟勾唇一笑，愿意给汪雨潼多一些耐心。 “没有啊，大师姐只是觉得你还是新人，现在说太复杂你也听不懂，还不如慢慢来循序渐进。反正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实验室，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实验室有什么动向你迟早会弄清楚的。” 他说得有理有据，态度亲和贴心。 汪雨潼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笑得心花怒放，身体不自觉得贴在顾北舟身上。 “学长真好，怪不得外面大家都夸你善良又贴心。” “毕竟你是小师妹嘛，我作为师兄当然要照顾你啦，以后就请小师妹多多指教咯。” 顾北舟扫视了一眼四周回应道，身体自然得转向另一侧，避开了汪雨潼的靠近。 齐琪在他俩对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汪雨潼跟顾北舟之间的互动，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昨天晚上她亲眼看见这两个人亲昵的抱在一起，顾学长就差亲上汪雨潼了。 按理来说两人应该很熟才对，怎么现在一看顾学长一直在强调两人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顾学长好像并不希望别人误会他和汪雨潼的关系。 可是昨晚又怎么解释…… 她来回打量了两人一眼，表情有点恍惚。 跟她一样恍惚的还有罗菲。 她本来是想进去找大师姐说说昨晚那场宴会的事。 刚才是她没说清楚，确切得说应该是肖芙向江南当众表白，结果却被他不留情面的当众拒绝。 先是大师姐二师姐又是肖芙，罗菲本来想跟大师姐竭力论证江南人品的确不行。 但现在看着汪雨潼跟顾北舟的对话她又恍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这样看汪雨潼怎么觉得她刚才说的话很熟悉呢？ 担心自己惹怒大师姐…… 这种委屈的神态，小心翼翼的眼神，她怎么感觉以前在顾北舟身上也曾见过，而且还是很多次…… 一个激灵，罗菲再看顾北舟和汪雨潼的相处突然就有些莫名的不顺眼。 新来的小师妹分明有两个，这汪雨潼一直不停说话霸占舟舟算怎么回事。 旁边还有一个齐琪呢？ 难道他们都看不见? 252 都是报应 252 那边的顾北舟和汪雨潼聊的越发热切，现在两人已经打算去走一圈实验室。 齐琪坐在他们对面，安安静静得像局外人似的。 “咳咳，舟舟要带汪雨潼一起去看看实验室了，你要不要跟着一起。” 觉得齐琪一直不说话有点孤单，罗菲主动搭话。 同时她也在心里埋怨顾北舟。 平日里挺会看眼色的，怎么现在两个小学妹都在面前，他只顾着跟汪雨潼说话，厚此薄此可不行。 齐琪抬头勉强笑了笑:“没事的，我之前来实验室的时候本来也已经看过了，雨潼是还没看。我在这待一会熟悉一下工位就好。” 虽然汪雨潼和顾北舟明面上并不是情侣，但齐琪跟他俩走在一起总是有种莫名的尴尬，她才不去当那个电灯泡呢。 肖芙这时刚好从外面进来，看见实验室多了两个新师妹，她随意点了点头，没什么心思寒暄。 顾北舟本来已经带汪雨潼走到了门口，看见肖芙进门又脚步一转走了回来。 “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过来的时候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点个早饭?” 顾北舟说着自然得用手，想探一探肖芙额头的温度。 但肖芙却像很嫌弃似的，皱眉直接躲了过去。 “没事不要这样碰我，我不喜欢。” “还有点餐什么的，以后你不用帮我，我们家司机会给我送。” 说完后她转身坐到了工位上，用后脑勺对着顾北舟，一看就是拒绝沟通的架势。 顾北舟愣在当场，眸中闪过一抹受伤。 “我只是担心你……” 汪雨潼和齐琪有些不知所措，罗菲却知道这是为什么。 小师弟那天晚上才给肖芙表过白啊，当时还被她狠狠拒绝了。 现在回到实验室肖芙又对他冷若冰霜，小师弟还不知会有多伤心！ 也怪她，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小师弟暗恋肖芙呢，早知道她一开始就撮合这两人了。 现在肖芙喜欢江南，小师弟又喜欢肖芙。 罗菲在心里哀叹，这实验室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大师姐二师姐不在，罗菲现在就是实验室辈分最大的师姐。 她轻咳一声主动走上前。 “那个舟舟，你现在带着两个小师妹一起去参观下实验室吧。” “多走两圈，介绍得仔细点。” 知道罗菲这是有话跟肖芙说，顾北舟感激得眨了眨眼睛，转身带汪雨潼和齐琪出去了。 罗菲长叹一口气来到肖芙身边。 “你说你，舟舟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对他这么冷冰冰的干嘛？刚才你没看见，舟舟表情可难过了。” 肖芙本来是背对着她的，听到这话直接转过头。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我不喜欢小师弟，从以前到现在到未来我跟他都不可能。既然是没可能的事，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省得他以后受伤，我这是为他好。” 肖芙眼眶泛红，心里也不好受。 她刚被江南拒绝过两次，转头又要拒绝顾北舟。 也许这就是报应。 现在顾北舟有多痛苦，肖芙也没比他好多少。 “哎～” 见她这么痛苦，罗飞实在说不出什么批评肖芙话。 “你们真是，江南那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惦记他。要我说你喜欢舟舟不是很好吗？他又喜欢你，你也不用这么痛苦了。可你偏要喜欢那个没良心的。” 罗菲游戏人间，男朋友不知换过多少个，但没有一个走心的。 按她的处世哲学，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总好过求而不得心里受伤吧。 肖芙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么多年没见她喜欢谁，现在一来就盯上了最难啃的那块石头。 肖芙怎么会不明白罗菲的好意呢。 她喃喃抬头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是江南之前拒绝她的画面。 “我也想换个人喜欢，我也不想这样痛苦。可是我控制不了，我既控制不了自己喜欢江南，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喜欢舟舟，师姐，你说我能怎么办?” 这是罗菲第一次看见肖芙这样受伤的神态。 这可是万众瞩目的校园女神啊，从小被捧着长大的真千金，现在居然也要吃感情的苦。 而且还是因为江南，从前被肖芙来回使唤的那个。 罗菲沉思了许久，只能无奈得吐出一口浊气。 “你们啊，还真是难处理。” “看你这个样子，舟舟是没戏咯。” 就在这时，顾北舟已经带着汪雨潼和齐琪回来了。 听到罗菲的话，他的脸色僵了一瞬，但也没说什么。 汪雨潼那会儿正好在接电话，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齐琪抿了抿唇，站在汪雨潼身旁不发一语，但眉头忍不住皱得更紧了。 没听错的话，三师姐刚才说舟舟没戏了? 什么没戏了? 他不会喜欢肖师姐吧。 结合刚才顾北舟对肖师姐的表现，倒的确有这个可能。 而且肖师姐是蝉联了好几年的校花，连学校宣传片都是她拍的，顾学长喜欢她也很正常。 但是，他昨晚那样亲昵得对待了汪雨潼啊。 看了看顾北舟和肖芙，又转头看了眼一无所知的汪雨潼，齐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终于，在两人晚上从实验室离开时，齐琪忍不住提醒汪雨潼。 “你有没有觉得，顾学长对肖师姐不一般?” 253 一样的热成法 253 她以为自己是出于好心，但汪雨潼很明显并不领情。 她抬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齐琪一眼，神情突然变得狐疑。 “人家是师姐弟，关系本来就很好。” “再说了，顾学长这么多年都没有谈恋爱，他要真喜欢肖师姐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是不是觉得刚才学长对我多说了些话所以故意搞这些坏我好事。” 齐琪有些讶然。 不等她再回答，汪雨潼已经一甩马尾转身离开了。 看那架势像是把她当成假想敌似的。 无奈得摇了摇头，齐琪只能转身离开。 …… 另一边的半导体实验室。 江南这两天过得相安无事，关于有色金属的半导体合成工作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再过最多一周就能合成新的半导体材料。 他平日会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横向对比清北两所大学的师资力量和物理学资源。 最后把自己的考研目标定在了清河大学。 国内顶尖物理高校，拥有现代物理学开山鼻祖龙老，还有最前沿的国际合作资源。 就是考试难度跟名气成正比，往日这所高校录取的都是全国前十名，要想稳稳考中甚至要考进全国前三，难度可想而知。 定下目标后江南马不停蹄得开始查阅资料，把清河大学历年考试真题以及相关报录比信息全都列了出来。 他本想拿着这些资料告知自家老师自己考研的事，但吴风止反倒给他带来一个坏消息。 “兰大的郭红玲实验室今天突然发表一篇论文，主题就是关于有色金属的半导体材料合成，跟你现在进行的实验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她也用了热成法，而且据内部消息已经要提取出来了。” 吴风止皱了皱眉，满脸担心得看着江南。 “这不可能。”江南下意识否认。 “热成法是我们自己独创的，而且有色金属的半导体材料在此之前根本没多少人去做，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郭红玲教授做出来这个。”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论文已经登出来了，而且获得了国外权威杂志认可，含金量还是很高的，你确定热成法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独创?很难复刻吗？” 吴风止的手指规律得敲击桌面，心里有些烦躁。 按理来说两个实验室做了同一个实验很正常，半导体材料之前有人试过。 但偏偏这中间加了一个热成法。 上次开发布会的时候，物理学界就公开讨论过这个，而且把它看做独属于江南的实验方法。 但现在另一个实验室的教授也用了这种方法提取材料，而且很有可能提前一步制作出有色金属半导体材料。 这就意味着江南再也不是物理学界的独一无二，甚至他目前的荣耀和地位也许会被这位突然冒出头的郭红玲教授分去。 吴风止不是接受不了这种结果，但这位郭红玲教授实在来得太过突然，整件事都有种蹊跷的感觉。 “我敢肯定热成法的确是我们自创的，而且每一种半导体材料在合成的时候用到的化学介质都不一样，按理来说重合的概率很低。” 江南眉头紧锁，同样觉得纳闷。 使用化学介质包裹住两种完全不同的材料，提取融合成全新的半导体材料，这种制作方式在他们之前从没有人用过。 而且由于材料的物理特性不同，每次热成法使用的化学介质其实都是半导体实验室测试过无数种材料的结果，连他们自己都没法肯定每次用的化学介质应该是什么，全靠江南李薇等人挨个尝试。 但现在郭红玲那边连化学介质都跟他们撞了，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两个实验室八竿子打不着，郭红玲团队甚至不在安省，江南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实验报告是否外泄——也就是有没有被抄袭。 吴风止抬头，很容易猜到了江南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去过你们实验室？又或者说，你私下里有没有见过什么外人。” 思索了一会儿，江南肯定得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一直都很重视保密工作，实验室里平时根本不让外人进去。而且那位郭红玲教授我根本没有接触过。” 江南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过有人撞号，撞网名，但是撞实验方法还是很少见的。 说实话，如果这个消息是从光学实验室出来的，他一定第一时间怀疑是顾北舟他们捣的鬼。 但郭红玲教授，他的确没接触过。 万一这真是巧合呢？ “行了，这件事你先别想了，回头我仔细研究一下他们发出的论文，然后再打听打听内部消息。” 吴风止安慰得拍了拍江南的肩，指着他手里的宣传资料问了句。 “你来找我是送这些资料的?” 江南往前递了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吴教授对他称得上掏心掏肺，他却不打算报考吴风止的研究生。 “就是之前我说过考研的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就考清河大学。” “清河大学?” 吴风止反问了一句，神情突然有一瞬恍惚。 他定定得看着江南，眼神中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怀念和感动，甚至还有种莫名的期待。 “清河大学好啊，真的很好！” 吴风止重重得拍了拍江南的肩，眼眶莫名得有些湿热。 “有梦想是好事，老师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考得上。” 254 合作诚意 254 江南回到实验室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欣然和林逸三人。 果不其然，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这撞上的概率也太低了吧，这次有色金属用的化学介质可是我试了五百多遍才测出来的。” “对啊，这又不是大白菜，摆在地上长得都一样。” “而且早不发论文晚不发论文，偏偏赶在我们马上要出结果的时候她们先晒出来了。” “这个郭红玲教授到底什么来头?你们有人认得她吗？” 江南摇了摇头:“只知道她是归国博士，这些年没什么重大研究，在这之前也没听说她在研究半导体，上次的发布会她也没过来。” 林逸一捶桌子:“所以啊，那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跟我们撞课题撞实验甚至撞了热成法。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进过我们实验室。” 他换头看向李欣然。 这几天他和李薇在写论文没来实验室，出实验结果的这几天都是李欣然在看守。 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李欣然仔细得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外面的团队过来我们实验室，而且咱们跟这位教授根本就不认识。” “再说了，化学介质这种事只有我们实验室的人清楚，别人抄袭的可能性很低。有可能真的是巧合。” 李欣然也说不清楚。 “算了，老师说了会帮我们打听的，这件事就此作罢。剩下的有色金属材料咱们仔细盯着，不能再出差错了。” 江南盖棺定论，不再讨论这件事。 只是出去的时候，他的眉头依然紧皱，分明是仍然心怀疑惑。 这件事下午不知被谁爆在了校园论坛上，又引发一波关注。 主要是江南之前发布会的声势浩大，几乎所有学生都默认他的热成法在科研界独树一帜。 但现在，神话被打破了。 “听说对面也是位留洋归国的博士，科研能力很强，能做出半导体材料也不足为奇。” “当然不足为奇了，科研界能人辈出，这么重要的实验居然是本科生做出来的才比较奇怪吧。” “也对，那将来也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优秀啊，他的实验现在不是被别人做出来了吗？” “也有可能他不过是运气好快人一步，现在郭教授也做出了半导体材料，不知道江南的实验还要不要继续。” “当然要继续了，他可全靠半导体材料吃老本呢？要是没了这个实验，他江南算什么啊，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本科生。” “前面的你这话就说的太难听了吧。就算现在半导体材料被郭教授做出来，也不能否认江南的优秀啊。” “不能否认江南的优秀，但也不能忽略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本科生，现在被人赶超也很正常。” “……” 同一时间的光学实验室。 顾北舟心满意足得浏览着网上对江南的诸多评论，下意识得摸索着手里的项链。 那是他之前送给汪雨潼的那条，区别是中间的小熊眼睛已经被取了下来。 “江南，我要你一步步坠下深渊，再也不能跟我作对。” 咬牙切齿得说了一句，顾北舟阴鸷将手里的项链攥在手心，就像把那人的命运一起攥在手里。 “郭红玲那个跟江南一样的实验，是你干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惊得顾北舟浑身一震。 他转头看去，居然是柯敏。 她斜靠在门边，不知道静静看了多久。 把项链放回口袋，顾北舟若无其事道：“当然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位郭教授，又怎么能让她做出跟江南一样的实验。” 柯敏冷笑一声，平静得来到顾北舟面前。 “上个星期汪雨潼和齐琪去了一趟半导体实验室，然后郭红玲就马上写出了实验论文，而且用的还是江南独创的热成法，你猜这是不是巧合？” 顾北舟脸上的神色敛了下来，扫向柯敏眼神透着一丝冷意。 “你以为随便诬陷我两句就有人信吗？你的诚信度可一直都不高。” 柯敏轻笑一声，双手抱臂围着顾北舟打转。 “我的诚信度是不高，但问题是别人会怎么想你？” “你猜如果我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江南，就算只是出于对你的厌恶，他会不会想办法调查你跟郭红玲直接某种隐秘的联系，又或者以那两个新人为突破口查到你身上……” “柯敏！！！” 顾北舟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对柯敏再无一丝耐心。 “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得罪的又是谁！” “呦，连师姐都不叫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柯敏掏掏耳朵，讥笑着靠近顾北舟：“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装柔扮弱，愣是没一个人发现你才是那条最毒的毒蛇。” “不过，恰好是你这样的人，最后才能做成大事实现一番成就。” 柯敏话风一转，凑上前像以前那样亲昵得帮顾北舟理了理领口。 “你阴险得很独特，也很合我的胃口，不过作为盟友，我提醒你以后还是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知道你的真面目后再看这些挺恶心的。” “今天我过来是想提醒你，不管你跟郭红玲是怎么认识的，又有什么联系。现在我们俩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什么计划最好清清楚楚得告诉我，这才是咱们合作最基本的诚意。” 255 我来帮你 255 顾北舟看着近在咫尺的柯敏，没忍住勾起嘴角，甚至到最后笑容越来越大直接乐出了声。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郭红玲有什么联系，你只不过是跑过来诈我想跟我合作。” “最近实验室进了新人，大师姐又过来统一管理内务，你拿不到科研津贴，又害怕自己这样下去出不了头，所以才跑来威胁我是不是？你以为我怕你这一套？！” 顾北舟说的是实话。 以柯敏的本事，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跟郭红玲的联系。 本来也没人会查到他和郭红玲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们确实是素昧平生！ 柯敏不过是个即将被抛弃的，没有利用价值的可怜虫，这种人居然也敢声称跟他合作。 他的背后站着劳伦斯，站着江岚和关容，柯敏算什么？ 一个不管情商样貌科研实力全都不出色的流浪狗，一个嫉妒心强的暴力狂。 想跟他合作，她配吗？ 读懂了顾北舟眼里明晃晃的轻蔑，柯敏的手指猛地攥紧，然后又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愧是能骗得了那么多人的小师弟，顾北舟的洞察力确强。 在察觉到郭红玲那篇论文开始，柯敏心里就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潜意识告诉她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顾北舟做得，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一旦往这个方向想下去，那顾北舟这个小师弟的能力就超乎想象的强，居然能把半导体实验这种重要的事直接安排给郭红玲。 柯敏是曾经改过分抢过林逸奖学金的人，对这种“非常规”行为她接受得相当良好，甚至有些期待。 毕竟，如果顾北舟有能力把半导体实验这种资源交给郭红玲，那就意味着他同样可以交给自己。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她也迫切得需要一份突出的功绩为自己添砖加瓦，好在毕业季后谋得一份更好的出路。 所以她来了。 嘴角扯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柯敏笃定得看着顾北舟：“我没觉得你怕啊，你本事这么大我高兴还来不及。” “不过小师弟，不想我以后乱说的话，以后有这种机会要多多提携师姐哦。” 抬手拍了拍顾北舟的肩膀，柯敏悠悠哉哉的离开了。 她敢肯定，顾北舟一定不会拒绝她。 这个小师弟靠着脸上那层假面得到了多少东西，就有多害怕被人拆穿真面目。 他会跟自己合作的。 在她身后，顾北舟的手指猛地攥起，眼中闪过一抹扭曲的杀机。 他最讨厌有人威胁他。 柯敏，当真好大的胆子…… 第二天，顾北舟在实验室研究光刻技术时，江岚从门外风风火火走来。 “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arf浸没式光刻技术突破了吗？” 这是研究光刻机的关键步骤，之前已经卡了半个多月没有进展。 顾北舟抿了抿唇声音透露着一股挫败感。 “还没有。” 即便没开展发布会，但当时光学实验室为了跟江南打擂台，在宣传时一口应下了光刻机的制作与应用。 但实际上关于最难的arf技术几人一直没有攻克。 如果缺少这项技术，光刻机的实验就谈不上质的突破，更别提像江南那般改变行业格局了。 江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顾北舟的目光透着一股不满。 “江南那边第三批半导体材料都做出来了，你怎么还卡在这里。舟舟，按理来说你的天资并不比他差。” 自从上次被江南当众恐吓，江岚心口就升腾出了无穷无尽得怒火。 她认定了江南敢这样反抗甚至欺辱她，就是因为科研实力给了他底气。 以前在光学实验室江南平平无奇，那时候他可不敢跟自己这个亲妈叫板。 江岚以为自己的生气和暴怒是因为被江南挑战了权威，被江南这样一个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孩子当众掀了桌。 所以如果要打击江南的气焰，最好的做法就是再培养一个比他更厉害的科研天才，让他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什么都不是！ 思来想去，顾北舟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但他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解决arf浸没技术，这让江岚多少有些失望。 “攻克不了这个技术难关，咱们就没办法做出独属于国内的高端光刻机，你就一辈子都打不出名号，一辈子被江南牢牢踩在脚下，你明白吗？” “我对你付出了这么多心力，是让你在科研方面做出卓越贡献，让你引导行业进步甚至开创一个新时代，但你现在连简单的arf逗攻克不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岚仿佛对顾北舟失望透顶。 被那样的眼神凝望，尤其拿出了江南做对比，顾北舟不甘又愤怒，心头的火气瞬间升起。 他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说不如江南，江岚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得提起。 而且就说光刻机，这指的根本不是一台小小的机器，而是一整个有几十个工作人员操作的工厂，配合研究难度都极高。 现在技术基本被荷兰垄断，江岚却要求他一个本科生直接做出来，这本就是强人所难！ 这段时间他已经拼尽全力了，甚至早出晚归比高考时都努力，还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光刻机资料。 顾北舟呼吸急促，甚至有种冲动想不顾一切得把这些都说出来。 但一想到江南也是以本科生的身份研究出了半导体材料，甚至独创了热成法，他又不甘不愿得泄了气。 顾北舟难堪得低下头：“对不起老师，都是我能力不足，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以为江岚会接着斥责他比不上江南或者给自己丢脸，没想到她沉静得盯着自己看了会儿，最后妥协般得揉了揉自己的额发。 “算了，以后我帮你。” 256 绝不容忍 256 顾北舟不可思议得抬起头：“老师……” 江岚的目光温软，看向顾北舟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温情。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努力了，管家说有好几次看见你熬通宵在书房查阅资料。” “舟舟，我可以帮你一起做实验，最后研究出了光刻机就把功劳当成你的，这件事你谁都不要说出去，包括雅婷和阿容。” 顾北舟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情绪激动到手臂微微发颤。 江岚这是什么意思，她要跟自己一起研究光刻机？而且到时候还要把所有功劳放在自己头上？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 这可是理工大学物理系第一教授，从本科毕业开始就是大名鼎鼎的物理天才，有江岚帮忙，他一定如虎添翼，说不定很快就能解决arf浸没技术，视线光刻机的迭代更新。 到那时候，他顾北舟就会成为划时代的物理天才，被万千学生敬仰。 想到那一幕，顾北舟兴奋得眼睛都红了。 但当着江岚的面，他必须竭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扮演好善良单纯的乖乖学生人设。 顾北舟犹豫得眨了眨眼：“老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这是我的实验啊，你了我却把功劳都放在我身上，这样有点像抢了你的功劳……” “舟舟，师徒之间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江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寒芒。 “以前我也以为做科研就要踏踏实实，就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耐不过有人在背后耍手段，拿着全实验室甚至自家老师的实验成果直接安在自己身上，恬不知耻得享受着不属于他的荣光。” “对付这种人，我们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能再跟他们讲道德拼素质了！” “我先帮你解决这个难关，你先在科研界站稳留下姓名，然后再慢慢提高自己的科研水平这也可以。一步慢步步慢，你没有时间再继续耗了。” 江岚苦口婆心，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全都告诉顾北舟。 顾北舟也听明白了。 虽然江岚没说，但他听得出来她话里里里外外说的那个人就是江南。 在江岚眼中，江南恐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走到如今这一幕的。 江岚厌恶江南，想杀杀他的威风，所以拿他当把子对付江南，想要逼着他迎头赶上甚至把江南踩在脚下。 顾北舟心知江岚的有私心的，但这是说到底对他助益很多，他也不想拒绝。 “那好吧老师，我都听你的。” “真乖。” 江岚满意的笑了。 师徒俩相视一笑，看着默契十足。 另一头的半导体实验室，江南在休息室接到了吴风止的消息。 “论文我看过了，热成法的确一模一样，连提取条件都跟你撞了。据郭教授说，她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秘密研究半导体材料，只是前段时间才查出热成法的眉目，所以论文才写得这么快。” “我拖人去查了好几次，她的确跟理工大学没什么关系，甚至也不认识顾北舟。按常理来说，这位郭教授根本没条件了解咱们实验室的情况，积极更别提涉嫌抄袭了。” “最差的结果是，这真的有可能就是个意外。只不过咱们相当倒霉，在实验就快要做出来之前被人捷足先登了。” 江南抿了抿唇，心情不怎么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认栽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不该这么巧。” “没错，我也不想相信，只是实在没有办法。” 想到最近在物理学界掀起轩然大波的那篇论文，吴风止也有点无奈。 他在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江南。 “我想起来了，下个月我要去参加一个行业峰会，按往年习惯来说，郭红玲也会参加，甚至有可能在会上分享这些半导体材料的合成过程。” “既然找不出什么证据，不如下个月你跟我一起去，我们近距离看看郭教授所谓的热成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南的手指顿了顿，一口应了下来。 “好，正好我有些事想问问郭教授。如果她的实验没问题，我们在半导体方面兴许真的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交流。如果有问题的话……近距离的沟通我应该也能发现。” “可以，那我提前跟学校申请，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 挂上了电话，江南看着手里的手机怔怔出神。 半导体实验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甚至可以说重生之后，是半导体材料给了江南科研的底气，也让他找到了重生的意义。 他很欢迎有越来越多的科研人员把目光放在半导体实验室，很高兴半导体行业在大家的努力下发展得越来越好。 但是，这里面绝对不能有阴谋诡计，甚至是抄袭构陷。 放在以前，江南的嗅觉还没有这么灵敏。 但经过前世的众口铄金被逼惨死，再到今生一直被光学实验室的人寻机陷害，江南轻易便嗅出了郭教授研究出半导体材料这事的诡异之处。 江南把手机放在裤兜里，沉沉得吐出一口浊气。 希望是他自己想错了。 否则，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对待抄袭和算计，江南绝不容忍！ 257 一些怀疑 257 回去后江南就把参加行业峰会的事告诉了科研小组的小伙伴。 李欣然和林逸本来也想跟着去，但他们一个要写论文，另一个要统筹处理实验室的半导体合成材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师姐，林逸，你们就守在大本营吧，我自己去也行的。” “不管郭教授的实验是怎么回事，我总要亲眼看看确定真假。” 向两人最后嘱咐了一句，江南就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李欣然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郭教授那个突然做出的实验，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行业峰会是国内物理专业的盛事，过来参加的学生和老师有很多，也包括郭红玲和江岚。 吴风止提前一天赶来，江南第二天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早早等在门口了。 “我刚看见兰州大学的张主任，他说郭教授的实验室一直很神秘，平时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热成法包括半导体实验都是横空出世的，在这之前她没有一点侧重于这方面的意思，这很不正常。” 没错，大学教授研究的领域往往十分细化。 有些甚至几十年如一日只研究某一很小的领域。 郭红玲的确属于凝聚态物理系，但之前研究的多侧重于纳米技术，现在突然转到半导体还有了这么大的成就，这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江南跟吴风止对视了一眼，声音沉了下来。 “所以这件事还是有点不对劲。或者说，是不是我们的实验报告不知什么时候外泄了。” 话音刚落，师徒二人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里面透着满满的嘲讽。 “有些人啊，自己的研究被超越甚至取代了，第一反应不是鞭策自己在科研一途上更加努力，而是怀疑有人抄袭自己。当真是鼠目寸光，简直可笑！” “你如果就这点格局，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科研上了，不如趁早滚蛋回家！” 江南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谁这样口出恶言。 吴风止却脸色一白，望向来人的方向缄默不语。 江南回头看去，正过来的是个手持拐杖的长者，穿着一身银色暗绣唐装，看起来仙风道骨气势不凡，只是现在脸色相当难看，整个人难免显得凌厉又严肃。 现场响起一阵惊叫，不少在外面名声大噪的教授学者纷纷低语。 “这不是龙老吗？清河大学高等研究院院士，国内物理学第一人。他怎么会在这？”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好像是跟那位郭红玲教授认识，所以临时过来见见熟人。” “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龙老了，上次见他还是在香港他还拿到了荣誉教授和科学院院士称号，狠狠给咱们国内争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龙老还是这么精神抖擞，这两人谁啊，我可第一次见龙老这么生气。” “最近郭红玲教授的那个论文啊，好像是跟吴风止学生的撞了。这俩人刚才也有意思，居然怀疑人家郭教授抄袭他们。” “简直疯了，一个荣誉博士抄袭本科生？他脑子怎么想的，他自己学生再厉害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们不知道吗？这是理工大学的江南啊，之前我还去参加过他开的发布会。这孩子确实不错，科研能力很强，最近风头很大的半导体材料就是他研究出来的，论文主题一样有这种怀疑也很正常吧。” “哪儿正常了，再牛那也就是个本科生，现在得罪了郭教授甚至龙老我看他们怎么收场。” “……” 江南听得入了神，看向龙老的眼神隐隐带着激动。 原来这就是清河大学最有名的终身荣誉教授，当代物理学第一大牛。 江南在教科书和新闻上见过无数次这位长者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在线下见到他。 “龙教授好，我是江南。” 江南主动朝走过来的龙老打招呼。 可后者斜着眼睛看他，很明显不吃这套。 “上梁不正下梁歪，科研一途最重要的就是踏实勤勉，有了一点点小成就就飘飘然，对长辈没有一丝尊重动辄怀疑人家抄你论文，你要这么害怕还搞什么科研！” 江南这下确认了，龙老这是相当不待见自己。 可他这是第一次**行业峰会也是第一次见龙老，哪里得罪了他江南自己也不清楚。 “龙老，我——” “长辈发言哪有你说话的份，没规矩！” 龙老敲了敲拐棍，对江南的不喜一目了然。 吴风止实在忍不住了，嗓音干涩得上前走了一步，看向龙老的眼神里有一丝惊慌和江南看不懂的害怕。 “龙老……龙老师，这是我的学生。他绝对不是故意怀疑郭教授，只是这事太过巧合，从选题和试验手法全都撞了，一时之间我们也没反应过来。” 龙老冷笑一声：“你的学生？那怪不得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拿得出证据就做足了万全准备当面驳斥，拿不出证据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水平不足被同行超越，玩不起在这怀疑人家抄袭是什么心性和格局！这么多年你的岁数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258 上梁不正下梁歪 258 这话骂得难听，周围的学者和老师们也有些惊讶。 “第一次见龙老这么生气，他们怎么得罪这位大神了？” “不知道啊，两边莫名其妙吵起来了，我都不敢过去打招呼。” “连龙老都得罪了，吴风止和他这位学生看起来凶多吉少。” 吴风止被骂得脸色煞白，然后竟结结实实得朝龙老鞠了一躬，脸上没有一丝愤懑。 “是，这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全。多写老师教诲。” “可别，我可担不起你吴教授这声老师。谁有资格当你老师啊。” “那就多谢龙老教诲，这么多年……您身体可好？” “还没死，轮不着你关心。自己学生带成这样还有脸出席行业峰会，我都嫌你丢人。” “是，不过我的学生确是很出色，您听说了吗？他就是最近半导体材料的研究人，上次我们在理工大学举办了半导体发布会，很多同行都过来参加了。” “怎么？有人参加又能代表什么，你觉得自己很优秀？还是觉得这样就能肆无忌惮怀疑同行了？” “我没这个意思……” 两人有来有往，一般都是吴风止挨骂龙老发火。 物理学大牛发火，现场没有一个人敢拦，都用带着同情得目光看向吴风止和江南。 可江南在一旁看着，却觉得吴风止和龙老的相处状态有些特别。 看起来是吴风止被骂得狗血喷头，但仔细观察却能感觉到他和龙老像是认识已久，就连挨骂和道歉也透着股诡异的熟悉感。 以前也没听说老师认识龙老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江岚和郭红玲也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江南的老熟人顾北舟。 听到周围的议论，她们很快明白了刚才事情的经过。 江岚和郭红玲相视而笑，隐隐得意得看向被骂的吴风止，主动走上前跟龙老打招呼。 郭红玲：“龙老您好，我是红玲。很高兴在这里看见您，一别多少年了，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龙老转头看向她，脸上缓了下来。 “是好几年没见了，你爸妈现在怎么样？” 郭红玲点点头，脸上露出亲昵之色：“多亏您惦记，他们现在健康着呢，之前的基础病现在都好了，上个月还闹着去北极看极光。”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理工大学的江岚江教授，研究光学的，科研能力很出色。这位是她的学生顾北舟，小小年纪就开始研究起光刻机了，也是位后起之秀。” “龙老好。” “龙老好，我是北舟。” 江岚和顾北舟毕恭毕敬上前打招呼。 在当代物理学第一人，清河大学高等研究院院士面前，没人敢放肆傲慢。 龙老抬头看了眼江岚和顾北舟，这次态度倒好了很多。 “不错，我听说过你，志向挺远大，以后好好努力。” 能得到龙老一句夸赞，顾北舟激动的脸都红了。 “谢谢龙老，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努力的时候为人也要踏实。有什么不足就悉心请教努力追赶，而不是自己没出息就怀疑别人居心不良，那样的人才最可笑！” 龙老斜睨了一眼吴风止和江南，话里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江岚自得得勾起嘴角，转头朝顾北舟使了个眼色。 “您放心，我这学生是最踏实的了。平时除了实验室哪里都不去，我还担心他总这样闷坏了呢，所以这次无论说什么也要带他出来转转。” “龙老是去第一排吗？让我这学生陪您过去吧，您不知道，他可是把您当做毕生追逐的目标和偶像的，这次过来看到您不知道有多高兴。” 龙老看了一眼面色激动的顾北舟，又转头扫了眼旁边的吴风止和江南，冷哼一声应了下来。 江南也就明白了。 不管是不是熟识，自己老师估计是得罪了龙老，人家这是故意帮郭红玲出气呢。 “龙老，来之前我还读了您写的近代物理学综述，里面有一点我想请教一下您……” 顾北舟连忙毕恭毕敬得迎了上去，眼里满是对龙老的濡慕。 江岚在后面看得喜笑颜开。 自从接到龙老会参加这次的行业峰会的消息，顾北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势必要在这次峰会上一举夺得龙老的喜欢。 这可是国内物理学顶尖大牛，国内科学院院士，在整个物理学界地位非凡。 要能得到他的支持，顾北舟势必被人高看一眼，出人头地甚至扬名立万就指日可待了。 万幸，她和郭红玲还算见过几面，她父母跟龙老又是前同事。 借着这层关系，她们结识龙老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 甚至她看得出，龙老对吴风止似乎很不喜欢，所以才对北舟额外宽容。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看得江岚都忍不住流露喜意。 她冷笑得看着江南，转头跟在顾北舟身后走了。 只要顾北舟立得起来，她就能狠狠搓一搓江南的威风，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得意！ 等她走后，郭红玲转头看向吴风止，绷直的嘴角泄出一丝冷意。 “吴教授，你要有什么意见大可以跟我说。这热成法又不是你家学生的专利，总不能只让他用不让我用吧。” “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科研能力极强而且格局宽广的人，没想到你也跟自家学生一起胡闹！你们师徒俩玩不起就不要玩，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造我的谣！” 259 钢铁直男 259 “你……我刚才也不是这个意思。” 吴风止有点头疼。 这事可大可小，他也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说过。没想到刚才跟江南说了两句会恰好被龙老听见，现在闹得人尽皆知。 “你什么意思只有你自己知道。总归科研之道凭实力说话，我的研究行不行以后咱们走着瞧！” 郭红玲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跟上了江岚的脚部。 “难办……看样这是得罪人家了。” 吴风止看着郭红玲的背影喃喃自语：“本来还想结束后跟她详细聊一聊的，到底怎么回事一问就知，现在看样子她是不会理我们的。” 江南也觉得为难。 不管郭红玲的研究跟江南的有多像，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的确不该随便议论。 但关键是这本来也只是师徒俩自己的私房话，只是凑巧被龙老听到了，龙老又凑巧刚好跟吴风止有旧怨，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说到底就是俩字：倒霉。 江南长叹了一口气，表情生无可恋。 就在这时，外面走来一位明媚的短发女孩。 看到江南的身影，她眼神一亮走了过来。 “江南！” 江南抬头有点疑惑，他好像没见过这个女生。 “是我啊，陈欣怡。春令营的时候我们见过，只不过那时候我没留短发。” 陈欣怡笑得很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江南。 江南点了点头：“我有印象，有一次你去找过老郭问实验的事，那时候你不是说自己要考研吗？现在是已经考上了？” “考上了啊，正好考了本校郭红玲教授的研究生，今天我就是陪着老师过来的，不过她好像提前进去了，我马上去找她。” 江南和吴风止对视一眼同时出声：“什么？郭红玲教授的研究生？” 陈欣怡点点头：“对啊，怎么？你们见过她？” 何止见过，而且还狠狠得罪了人家。 江南苦笑着点点头，把实验课题和方法全撞上这事跟陈欣怡提了一嘴，包括刚才跟郭红玲起了口角这事也跟她说了。 他跟陈欣怡在春令营见过两次，知道这是个直率大方的姑娘，不会因为撞了课题质疑自己的人品。 果然，听完江南说的这些经过，陈欣然有些困惑得眨了眨眼睛。 “不会吧，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我是今年才考到老师麾下的，确实不清楚之前她研究的秘密实验指的是不是江南研究的这个半导体材料。”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老师的科研实力很强，这事儿应该就是一个误会，凑巧撞上了。” 看着江南有些纠结的表情，陈欣怡主动提出：“要不待会儿我带你们去休息室找一下老师，有什么问题你们当场聊聊就是了。我相信，只要解释清楚，老师不是那种会怀恨在心的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江南乐得一把上前握住了陈欣怡的手。 “谢谢你啊陈同学，真的感谢！那待会峰会结束以后我来找你。” “哦对了，我还没有你的微信吧，方不方便加一个待会咱们联系。” 江南顺势掏出来手机，抬眼期待得看向陈欣怡。 脸颊莫名其妙红了起来，陈欣怡有点不知所措。 “可以啊，不用……也不用谢，我们多少也算一起参加过春令营的同学嘛。” 两人交换完微信，江南点了点头就转回去找吴风止。 “老师，这位同学说可以带我们去找郭红玲教授，待会儿峰会结束完我联系她就可以了。” 吴风止看了眼站在原地莫名羞涩的陈欣怡，转头意味深长得看着江南。 “你们俩之前……春令营认识的？就见过那一次。” 江南点点头：“对呀，不过那时候她留的是长发，跟现在差别挺大的。” “不过她做实验很细心，如果是本校生，当初我一定建议她考您的研究生。” “你只记得这些，别的没啦？” “没有啊，那还能有什么？” “那人家为什么要帮你？” “她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春令营的同学啊，多少有点交情。” 看着一脸无辜的江南，吴风止仰天长叹一口气。 之前听说江南连续拒绝好几个女生，在校园论坛上斩获钢铁直男标签时他还不信。 现在一看，他这个学生当真迟钝的可怕。 这位陈同学跟顾北舟也是春令营同学，而且江岚跟郭红玲关系更近一点，那她为什么要帮顾北舟的对家江南—— 还不就是喜欢他吗。 可惜自己这个徒弟，满脑子只有实验和数据，不知要伤害多少少女心。 两人到了内场角落坐下，陈欣怡则坐到了自家老师身后。 郭红玲和江岚都坐在第二排，顾北舟则坐在江岚身后。 陈欣怡再过来，那就只能坐在顾北舟身边。 “这位同学，要坐在里面吗？外面空调有点大，女生可能会不舒服。” 顾北舟扬起了备受女孩喜欢的贴心笑容，整个人俊逸又温柔。 但陈欣怡明显不吃这套，粗粗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 掂量着陈欣怡跟郭红玲的关系，顾北舟心思一转，朝陈欣怡套起了近乎。 “这位同学，你是郭红玲教授新招的学生吗？我是理工大学的顾北舟。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挺熟悉的，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我的老师是江岚，你也看见了，她跟郭红玲教授是旧识，两个人相谈甚欢，说不定以后咱们也会经常见面。” “方便加个微信吗？以后关于实验或者老师见面什么的我们可以多联系。” 他以为这个理由陈欣怡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没想到她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难不成他一向无往不利的外貌优势失效了？ 还是陈欣怡已经有了男朋友，所以对他一点不感冒？ 顾北舟当真有些好奇。 他不着痕迹得探头一看，陈欣怡正在跟人有来有往得回着微信消息。 上面显示的备注和头像，分明是江南。 顾北舟的脸色瞬间扭曲，眼底布满猩红的戾气。 江南江南又是江南，他怎么跟鬼一样阴魂不散！ 陈欣怡也是，眼睛难道瞎了不成。 她倒是抬眼看一看啊。 他顾北舟又帅又贴心，到底哪点比江南差！ 咬得牙关酸软，顾北舟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260 我建议你不要 260 陈欣怡看着手机上江南发的消息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认识江南还是在春令营，一开始所有人都说江南是走关系的后台党，他们同校的学生更是直言不讳说江南成绩很烂在校很不受欢迎。 但她去找郭思涛时，亲耳听见了江南关于物理学热电效应发表的一番见解，听得郭思涛这个双学位大学霸都连连赞叹。 那时候陈欣怡就知道，江南绝对不是大家口中说得那样。 果不其然，后来江南在春令营中表现出色，赢了嚣张跋扈的费尔曼，也完全扭转了大家对他的顾有印象。 陈欣怡本想跟江南有进一步的交流，但每次想到春令营会仓促结束，她和江南也就断了联系。 后来听到江南成果研究出半导体材料，陈欣怡忍不住再次回想起春令营时她对江南的那一丝欣赏之意，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对江南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感情。 只是事发突发，她根本没来得表达就仓促结束了行程。 没想到柳暗花明，现在因为行业峰会，两人再次产生了交集。 江南说的那件事她一定会好好处理。 反正老师平时相当通情达理，陈欣怡相信这只是个偶然的误会，两人好好聊一聊一定会冰释前嫌，她也算是做了个好事。 略想了想，陈欣怡在微信上打下最后一句话。 “放心吧，待会峰会结束以后老师会去休息室待会儿，到时候我直接把你和吴教授领进去。老师性格很好，不会跟你们生气的。”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免得得罪了自家老师。” 发出消息的下一秒，陈欣怡突然听到了一句有些熟悉得男声。 她转头一看，顾北舟正垂眸看他，语气透着三分关心。 “啪”得一下把手机反手盖住，陈欣怡有些不满。 “我怎么样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更何况偷看别人信息是很不入流的行为，我以为这一点顾同学应该知道。” 作为围观江南和顾北舟争执全过程的人，陈欣然对顾北舟是什么人相当了解。 他笑得再亲切再贴心，在陈欣怡眼里也是虚与委蛇居心叵测，只能引起她的警惕心。 顾北舟眉目一敛，低垂的睫毛莫名显得有点委屈。 “之前我是得罪陈同学了吗？” “其实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因为刚刚江南和他老师在外面造郭教授的谣，还说她抄袭江南的实验她们吵得挺厉害。你这样替江南说话，我担心郭教授会生你的气。” 放在别的女生身上，看见帅哥这么委屈也许会心怀恻隐之心，甚至不好意思。 但想到江南跟顾北舟的关系，陈欣怡心里的警报直接拉满。 “江南造谣？他不会是这种人，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江南得罪了郭教授，连龙院士都知道这件事，刚才还当众批评了他们，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找个人问一问。” “况且既然是江南犯了错想找你帮忙，那他肯定不会说实话的，我只是希望你别被骗了害了自己，你不听的话也随意。” 顾北舟耸耸肩，满不在乎得转过了身。 陈欣怡皱眉看了看他的神情，低头怔怔得看了眼手机沉默不语。 峰会涉及近期物理学领域的新变革和未来几年间的国际新趋势。 江南的半导体实验包括郭红玲新登出的论文都被主持人提了一嘴。 陈欣怡注意到，自家老师在听到论文的消息时冷笑得看了江南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有些不安，脑子里不自觉回想起刚才顾北舟的话。 会议结束后，郭红玲跟江岚打了声招呼，转身跟陈欣怡低头说了声。 “跟我一起去休息室，我待会见个人咱们就回去。” 想到自己刚才跟江南保证的话，再想想顾北舟之前的提醒，陈欣怡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跟郭红玲说了句。 “老师，刚才我有个同学说跟你有点误会，想一起去休息室跟你谈谈，您看……” 郭红玲一愣，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的事，眸色忍不住变冷。 “你说的同学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说的误会到底是指什么？” 察觉出老师心情不佳，陈欣怡有点语无伦次。 “我们是之前在春令营认识的，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您的半导体实验跟他撞了题材，我想着这应该是个误会，所以才想着找个机会让你们沟通沟通。” “而且江南和你做的都是半导体材料实验，你们俩都是行业的佼佼者，能沟通交流不也是好事吗？” 郭红玲看着极力为江南说话的学生，眼中满是冷意。 江南倒真是有能耐。 他不过区区一个本科生，就如江岚所说，实验到底是不是吴风止代笔还未可知，现在居然敢在人后说自己抄袭！ 不仅于此，连自己刚收的学生都站在他那边，江南哪来的本事！ 当着所有人的面，郭红玲毫不留情得对自己新收的徒弟怒斥出声。 “是谁告诉你这仅仅是一个误会？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替我决定今天我该见谁该跟谁沟通？” “陈欣怡，你最好拎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学生，那么想帮江南他们说话，不如你考去理工大学好了！要不要我帮你退学你再重新换个老师？！” 261 意外落水 261 这话说得太重，陈欣怡瞬间就红了眼眶。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郭红玲冷笑一声：“是我亲手把你招进团队，结果你问都不问就直接站在江南那边。陈欣怡，你说你自己是不是胳膊肘朝外拐，是不是不分是非！” “我……” 陈欣怡嗫嚅得张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她敢发誓自己的确没有怀疑自家老师的意思，但她又确实很相信江南的人格。 所以说到最后，她只能眼眶红红得看着自家老师，众目睽睽之下被责骂得眼泪汪汪。 顾北舟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嘴角泄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活该！ 谁让你刚才不听我的话，非要站在江南那边！ 现在好了吧，自己被老师骂得狗血喷头，你看江南有一点为你说话的意思吗？ 识人不清，当真是个蠢货！ 就在这时，江南忍无可忍得走到陈欣怡身边。 他在旁边看了很久，心知肚明郭红玲当众训斥陈欣怡其实是杀鸡儆猴骂给他看的。 陈欣怡是好心帮他，他实在忍不了一个女生被这样当众责骂。 “郭老师，陈同学也是出于好心，她没有一丝对您不尊敬的意思。您要有气大可以冲我发，何必这样为难一个女生呢？” 郭红玲冷笑一声：“呦，我教育自己的学生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别在这装好人了，在外面胡乱造谣的是你，挨骂的却是她。你要真有那么好心刚才就不会把陈欣怡拖下水让她来试探我的主意，满肚子阴谋诡计现在倒来装好人了。你也配！” 郭红玲火力全开，把江南也骂得狗血喷头。 这下吴风止也听不下去了。 “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我们已经说了刚刚那不过是个误会，没人觉得一定是你抄袭。事实上，我们之前也只是想跟你聊聊，具体探讨一下实验的问题——” “你们想跟我聊就能跟我聊吗？”郭红玲转过身看向吴风止，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今天我还就当着你们师徒俩的面明说了，这次的半导体实验和选题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们俩如果有证据大可以直接告我，没有就最好闭上自己的嘴！想跟我谈没门，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们这两张令人作呕的脸！” 对于吴风止和江南，郭红玲没有留一丝情面，说完之后就拽着陈欣怡的胳膊离开。 顾北舟和江岚在角落看着，不约而同得勾起了唇角。 解气！实在太解气了！ 他们拿江南没有办法，郭红玲可不会惯着他。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这位郭教授火力值这么猛，直接当众给这师徒俩难堪。 “活该！真以为江南是什么香饽饽，是个人就要去抄他的实验？事实上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人对江南有想法，实验报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抄他！” 江岚在一旁怒骂出声。 顾北舟眼眸闪烁，转头不经意般得提醒江岚。 “咱们的车快要没油了，待会您叫二师姐过来接咱们吧。” 点了点头，江岚转头打起了电话。 顾北舟看着江南和吴风止脸色难看得站在原地，忍不住冷笑出声。 江南不是最讨厌别人抄他的实验吗？ 他就偏要整出一个人跟他的实验一模一样，而且还要他找不到证据有苦说不出。 不仅如此，二师姐从机车撞人那件事后一直站在他这边。 江南吃瘪这样的大好事他得让二师姐过来亲自看看，好让她知道江南就是个胡乱造谣害怕被人超越的庸俗之人，压根比不上他顾北舟！ 龙老从前排缓缓走出来，正巧看见吴风止和江南被郭红玲骂得脸色惨淡。 “活该！” 他没有一丝同情，甚至脚部没有停留得直接向外走去。 对于吴风止和江南他都不满意，现在看两人被骂也只是觉得自作自受！ 顾北舟识机得扶了上去，低头笑得腼腆又真诚。 “我扶您出去，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吧。” 吴风止脸色煞白得看了龙老一眼，嘴唇开合了几次，到底是没出声。 行业峰会是在一个产业园区，外面连接着一整个人工湖。 顾北舟把龙老扶了出去，耐心得陪在他身边等车。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按时到达的司机没有过来，反而接到消息过来看这位物理大牛的学生越来越多，慢慢把会场前的空地堵得严严实实。 “教授，是龙教授吗？天呐我看见他了！” “教授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今年大三，我是物理系光学学生，我们的教科书就是您2006年改编的，您可是我的偶像！” “龙老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我翘课过来看您的。” “还有我，我接到消息说您来这里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您可以祝我考研顺利吗？” “我也想要签名，哎呦谁挤我啊，快把我挤下去了！别挤了！” 空地外围连着一个人工湖，现在挤过来的学生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发生踩踏事故。 顾北舟的脸色有些发白，毕竟是他主动要送人出来，万一龙老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脱干系。 “快让开，别挤了，给龙老让条路出来！” 顾北舟冷着脸大吼。 但学生一层挤一层，外面的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还在往里挤，里面的听见了想转身又出不去。 现场愈发混乱。 “小心！” 眼看着有学生快要被挤到人工湖里，龙老惊叫了一身，想把学生拽上来。 但一时不慎，他们反而被拥挤的学生齐齐挤掉水中。 现场发出一阵惊呼。 龙老都多大岁数了，突然溺水怎么受得住！ “来人，保安呢，龙老落水了！” “赶快来人啊，你们谁会水，赶紧下去救人。” “不行，我根本就不会水，下去也是送命！” 现场叽叽喳喳一片混乱。 顾北舟在旁边脸色煞白得看着，拳头不由得紧紧攥在一起。 他倒是水性不错。 但现在天气凉，衣服泡了水本就会重数倍，而且落水的人很有可能使劲全身力气把别人扯在脚下求生，怎么想怎么危险。 来回犹豫了好几次，顾北舟就是迟迟伸不出脚。 就在这时，一道瘦长的身影从会场内奔出来，脱了外套就往水里跳。 262 滔天巨浪 262 “扑通”一声，江南直直得朝落水者游去，平静得湖面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岸上的学生已经被惊呆了，有认识江南的人忍不住惊叫。 “是江南，江南刚才跳下去了，加油啊。” “保安来了吗，给他们一根绳子！” “赶紧打120，万一待会上岸冻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刚才龙老还当众批评了江南，没想到他胸怀这么宽广，居然愿意拿命去救人。” “刚刚那个情况，江南根本就没分清落水的是不是龙老啊，他就是潜意识直接跳了水。” “那就更善良了啊，说明人家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有没有谁还会水，江南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再来个人下去救救他们啊！” “就是，龙老可是咱们物理学界的瑰宝，可千万不能出事。” 岸上叽叽喳喳乱成一片。 学生们眼睁睁看着江南一往无前得扑下水中，然后在水里费力得沉浮，拼尽全力把龙老拽出了水面。 不慎落水还能被人救出来，龙老有些惊讶。 但看到救自己的人是江南，他又一脸复杂。 “我不用你救，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没等上岸咱们俩都要沉下去了，你赶紧松开。” 他转头冲着脸色煞白的江南低吼。 可后者死死得拽住他的衣领，只顾着把他往岸上送。 察觉到水下江南的双腿有些僵直，甚至有点隐约的抽搐。 龙老心下不妙，突然伸手要挣开江南的桎梏。 “我不要你救，赶紧松开手听到没有？你的腿要抽筋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放手！” 他知道这么冷的天气，突然在水下抽筋有多危险。 可江南充耳不闻，僵直得双腿机械得摆动，死活推着龙老往岸上游去。 刚才龙老落水那一幕让他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前世的江南。 那时如果有人像如今的自己这样救起泡在水里的龙老，是不是前世他惨死的结局就会改变？ 为了救人，也是为了救当年的自己，江南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出事。 顾北舟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得江南装模作样到了极点。 就你勇敢，就你善良，那么多学生就你下午，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在龙老面前刷好感度。 如果现在落水的是其他人，恐怕就算人家溺水死了你也不会出手吧。 他笃定了江南救龙老只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是因为江南攀附权势！ 但下一刻，顾北舟目瞪口呆得看着江南气喘吁吁得将龙老扯了上来，紧接着居然头一转又冲下水面。 他是要去救落在水里的学生！ 分明江南的身材那样单薄，刚刚救龙老上来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一个普通学生而已，救上来也无利可图，他这是想干什么？ “蠢不蠢啊江南，你图什么呢，只救龙老不就行了吗？” 顾北舟忍不住喃喃道。 “应该就是蠢，所以听见有人落水就下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板。” 除了他，其他更多学生已经被江南感动了。 现场鸦雀无声，甚至还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江南又下去了，他哪有力气救上来这么多人啊。” “会不会出事，我看见他的脸都冻紫了，我好害怕。” “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如果刚才不是来了那么多人，龙老和那个学生也不会被挤下去。” “赶紧报警啊，你们报没报警，怎么还没来人？” “还有保安，他们没有会水的吗？不要让江南一个人在下面。” 吴风止这时正好从礼堂内走出来，听到江南的名字，他脸色大变得冲上前，正好看见自家徒弟在人工湖里上下沉浮。 “江南！” 毫不犹豫，吴风止脱掉鞋就直接往水里跳。 “你又添什么乱，赶紧上来！” 龙老气得在岸边捶地，但吴风止充耳不闻。 他大口喘气几个来回游到江南身边，这才发现自家学生手臂已经开始不自觉抽搐，这样下去肯定会抽筋。 这么凉的水，旁边还有个人事不省的学生，万一真出了事这就是两条人命。 “你也是疯了！自己身体就不好怎么不叫人！” 又气又怒得骂了一句，吴风止连拽带抓得把两人带上了岸。 就在这时，江岚和关容刚从门口走过来。 外围学生们的议论已经足够她们了解事情的经过。 现在她们转头看向终于上岸大口喘气的江南，目光中不约而同有些困惑。 如果江南只想在龙老面前刷好感度，那他刚才只救龙老一个人就行了。 反正他身量单薄体力不强，累到满脸煞白的样子也没人苛责他。 但江南偏偏马不停蹄得把另一个学生也救了上来。 理智告诉关容，这只能证明江南本身就是善良的，他跟自己揣测的根本不一样。 但如果江南对一个普通学生都能豁出性命去救，那当年又为什么在泥石流中对自己置之不理呢？ 可能吗？ 一粒小小的石头坠入深海，逐渐在关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顾北舟跌跌撞撞得从门口冲出来，好像才看见有人落水似的红着眼圈就要往下跳。 “刚刚是谁落水了？是不是龙老？怎么可能我刚离开他就落水了！”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救人！今天我死也要把他们都救上来！” 263 江南晕倒 263 他的神情悲怆，没有一个学生怀疑顾北舟不是真心。 有江南悍不畏死的行为在前，他们只认为顾北舟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勇者，拼命把他拽了下来。 “不用，刚才江南已经把人救上来了。” “对呀，这水这么凉，你可千万别下去。” “赶紧把他拽下来，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再也顾不得考虑江南，关容和江岚眼眶一红，下意识冲上去把顾北舟拽了下来。 顾北舟脸上一片后怕，伸出冰凉的手眼巴巴得看着江岚：“对不起老师，是我主动说送龙老出来的，但是回去拿个外套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事。” “这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把龙老一个人扔在这呢？他万一出事赔上我的命也赔不起啊……” 顾北舟脸色煞白，控制不住得落下眼泪。 江岚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咳嗽的龙老，心疼得上前把顾北舟拥在怀中。 “不怕不怕，龙老已经被救上来了，不用担心。” “你送他回来也是出于好心，而且谁知道会突然挤过来这么多学生，不是你的错。” 江岚知道，顾北舟是再善良不过的孩子，如果龙老出事，恐怕他会愧疚到寝食难安。 万幸江南把人救下来了。 想到这里，江岚瞄向龙老旁边脸色苍白的男孩，眸色有些复杂。 看着顾北舟后怕得浑身发颤的样子，关容哪还能想起刚刚惦记的江南，满脑子都是安慰自家小师弟。 她就知道，当年泥石流中小师弟能够悍不畏死过来救自己，现在就能不要命得下去救龙老。 跟别的无关，这就是他本性纯善。 至于江南……她现在不好评价，但反正是不如小师弟。 一遍又一遍，关容在心底这样警告自己。 江南在把人救上来后就止不住瑟瑟发抖。 没办法，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营养不良的状态，加上后来被冤枉抄袭心情不好，吃的就更少了。 重生之后他又是挨打又是拼命读书，一直到现在江南的身体都算不上健壮。 在冰冷的湖水中拽上来两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哎呀，怎么突然出这么大的事。” “全部让开，给医务人员腾出空间，让路！” 峰会的举办方老师终于带着保安赶到。 看到现场龙老浑身湿透的场景，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龙老可是他们三请四请才终于请过来的，那是当今物理学顶级大牛，是国内科研界的瑰宝。 要真在这场行业峰会上出了事，他的职业生涯也算到头了。 几人着急的跑过去直接把龙老围了起来。 又是给他擦身又是按压急救。 “噗”得一声，龙老猛地吐出一大口水，睫毛颤动着颤颤巍巍醒了过来。 眼神迷茫了片刻，他把视线转向旁边的江南和吴风止，脸色有点复杂。 “自己都瘦成这样了，还想逞能救谁啊？” “不要以为救了我，你跟郭红玲的事我就会帮你说话，那不可能！” “我没想过让你帮我。” 江南伸手握拳咳了两声，裹着毯子艰难得站起来。 从头发到指尖，冰凉的水珠在他身上一滴滴坠落，最后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滩。 “那你为什么下水救我……” 看着那个并不健壮甚至有点瘦弱的背影，龙老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得问出了这句话。 “我听见有人落水就下意识过来了。” “况且，您的存在对国内物理学界来说很重要，我觉得您不该在这里出事。” 他的回答非常坦然，甚至称得上随意。 龙老看得出来江南说的是真心话，他甚至没把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当一回事。 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落水。 只是觉得他还能再为科研界出一份力所以不行他殒命于此。 仅此而已。 “龙老师不该在这里出事，你就该在水里出事吗？江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自量力！” 就在这时，吴风止愤怒得声音从旁边传来。 江南表情一顿，映入眼帘的是自家老师焦急又生气的脸。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差，之前在江家一直营养不良？你知不知道因为之前那次落水高烧，你患上了急性肺炎再次落水很危险！龙老出事我豁出性命也会救他，你下去是着什么急？难道你不要命了！” 他的语气急躁又愤怒，但明眼人一看就能品出来这是一位老师对自家学生的关心。 龙老听得表情一愣，再看向江南时眼神中带着一丝动容。 江岚和关容却浑身一震。 她们看得出吴风止没有撒谎。 所以他说的江南以前营养不良包括高烧肺炎的事都是真的？ 她们紧紧皱着眉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大脑很想告诉她们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江南说什么也是江家唯一的大少爷，算是半个二代，怎么可能过得这样凄惨。 但理智却毫不留情得告知她们，这的确很有可能是真的。 吴风止这么情急不可能撒谎。 以前江南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过得居然是这种生活。 “老师，其实我没事的，我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出事。” 江南大力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想要告诉自家老师自己根本没事。 可他忘记了自己才刚脱力救过人，而且浑身冻到麻木。 现在大力得拍着胸膛，剧烈动作之下，他眼前一黑，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晕了过去。 “江南！” “江南你没事吧！” “赶紧送医院！” 264 只剩利用 264 关容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纤瘦的身影倒了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在意，甚至可能会觉得幸灾乐祸大快人心。 但事实证明，江南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竟然难得慌了神，在意程度跟舟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岚也是这样，两人也是抛下了手里的顾北舟，条件反射得冲到江南身边，想把他扶到自己怀里。 可惜，她们被暴怒的吴风止拦住了。 他警惕得望着她们，而后像护崽的母鸡一般牢牢把江南抱在怀里。 “救护车！感觉把江南带出去！” “他是我的学生，我要亲自跟他上去。” 还好龙老地位超然，救护车以最快速度来了两三辆，足够把龙老和江南全都送去医院。 关容和江岚脸色难看得被医护人员挡在外面，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江南送上救护车。 “江南不会有事吧？我看他脸色好差。” “肯定差啊，你们不知道，当年他就曾经这样泡在水里很久，最后还发了高烧。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更严重。” 有人不清楚江南那些往事，顺着议论方向提问。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在水里泡那么久？也是出了意外吗？” “额……反正是被长辈罚的，人家自己家事。” “妈呀，这得是多狠心多脑残的长辈。她就不怕真出意外毁了自己孩子一生？” “那谁知道，反正江南的身体一直就不算很好，之前体测时医生都说他体质差，我怀疑就是以前落下了病根。” “……” 关容和江岚在人群后听着这些话，脸色愈发难看。 江南落水这件事她们再清楚不过，就是之前他抄了舟舟的论文她们给他的惩罚。 但是，当时她们并不知道江南根本没有抄袭舟舟，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师徒俩如出一辙都有一种被人当众狠扇一耳光的错觉。 顾北舟讶然得看着她们的背影，手机不自觉得蜷缩起来。 他刚才亲眼看见了，江南那边刚一昏倒，自己身边这两人可就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该死！ 她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疼爱自己吗？ 不是言之凿凿说巴不得江南去死吗？ 那现在江南真的出了事，她们又为什么像狗一样立刻眼巴巴跟了上去。 女人的嘴说谎的鬼，一个个口是心非全都是骗子！ 指甲用力得刺进掌心，痛得脸色一瞬间扭曲。 顾北舟神色晦暗，在心里立誓，他不会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既然不管他怎么努力，她们都会下意识惦记江南。 她们做初一自己做十五，那以后对自己来说，不管是江岚还是关容就只剩利用！ 她们全都不配自己付出真心！！！ “舟舟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就在这时，关容突然转头关切得看着顾北舟。 脸色一僵，害怕被看穿自己眼中的戾气，顾北舟干笑了一声低下头。 “不用了吧，我根本就没受伤，就别浪费医疗资源了。” “对啊，舟舟刚才没有……”江岚皱了皱眉本来想顺着顾北舟的话说下去。 但看着二徒弟遥望急救车的背影，她心思一转，马上换了话风。 “咳咳，我也觉得你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就刚才救护车过来的医院就挺好，里面有最前沿的检查设施，正好顺便查查你的哮喘。” 江岚蹲在顾北舟身前，疼惜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收回手后，她有些难耐得抿了抿嘴角。 她其实主要是为了检查舟舟的病情，就算凑巧是同一个医院也不过是想看看江南死没死。 顺道而已，没什么的。 关容眼眸微闪，立刻明白了自家老师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语气略带一丝强硬。 “刚才你差点掉下湖里，我和老师实在是担心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检查看看吧。” “正好你的哮喘药也快喷完了，正好换一家医院帮你复查。舟舟，别让我们操心。” 左右看了看关容和江岚不容反抗的神色，顾北舟知道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低着头，不敢让人看见自己脸色狰狞得像恶鬼。 去看江南就是去看江南，偏偏要拿他当幌子。 刚才他压根儿就没溅到一滴水，需要做个屁检查，这两人要不要这么虚伪！！！ 他在心底对老师和师姐大骂出声，面上却抬起头一脸的善解人意。 “那就……听师姐的吧。” 关容眼睛一亮，立刻用最快速度把人送到了医院。 与此同时医院的检查室。 江南昏迷到现在人事不知，龙老的检查报告倒是先一步出来一切都好。 安顿好龙老之后，吴风止脚步一转去了主任办公室，江南的检查结果出来后主任的脸色很难看，吴风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医生，你就告诉我吧，我的学生到底怎么回事？” 主任医师推了推眼镜，低头看着江南的报告有点犹豫。 “他爸妈呢？你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吴风止更急了：“这孩子早就被他亲妈赶出家门了。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跟我说，不管出钱出力我都能负责。” 这说的是实话。 他没有孩子，江南又是他从一开始就看中的苗子。 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在吴风止眼里，江南跟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分别。 所以现在听到医生神神秘秘不肯说实话他才格外焦心！ 长叹一口气，医生看着吴风止焦灼的神色终于说了实话。 “这孩子看着跟常人无异，其实身体条件差，他以前的生活状态你知道吗？” 吴风止立刻点点头：“这我知道。以前她跟自己爸妈关系不好，父母又忙没时间带他，这孩子之前经常吃饭不规律有点营养不良，后来还在湖里泡了一晚上。” 想到这里吴风止就来气。 江南是多好的孩子啊！ 江岚怎么就舍得那样虐待他！ 早知道还不如当年直接把江南给他。 江岚那个没眼光的不愿意好好养他愿意！ 医生仍然皱着眉。 “是的，报告显示他有一定程度的营养不良和骨质疏松，还还有点急性肺炎。”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他的血液中有一点点残存的铊元素，这个问题你清楚吗？” 265 有人下毒 265 吴风止一愣，有点不明所以。 “铊元素？什么意思？” 他把椅子往前调了调，一副洗耳恭听得架势。 医生也没打算瞒着他。 “铊是一种化学元素，含有剧毒，哪怕十克二十克都能让人毙命。” “江南体质差有一部分是因为营养不良和急性肺炎，但更致命的是血液里检查出来的铊元素，看得出来有一定年限了，这个剂量再多一点点他肯定会发病！”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吴风止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得站起身。 他太过激动，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房门外出现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那分明是刚从病房摸出来的龙老。 本来看吴风止忙前忙后为自己办住院他还略感欣慰。 但一转头，吴风止马上又去找了医生询问自家徒弟的事，他这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江南那小子的确是救了自己，但他也的确有人格问题啊。 抄袭他人实验这能是什么好苗子，吴风止这些年是不是眼瞎了，居然被一个学生骗了！ 也许是想看看吴风止凭什么抛下自己去处理江南的事，也许是好奇江南的检测报告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来。 总之龙老鬼使神差得走到了办公室外，然后就透过房门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雷。 铊元素？ 那可是有剧毒的稀有元素,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江南一个本科生,血液里怎么会查出这个？ 吴风止跟龙老有同样的疑问。 “这不对。江南虽然是物理学研究生，但他根本接触不到铊元素，我们实验室对这种有毒的化学元素申请也很严格，按理来说不存在失误吞食的可能性。” 医生点了点病例：“不可能是失误。” “从含量来看，铊元素已经代谢了一段时间还能残存这么多，这就意味着至少一年前病人身体里铊元素的含量已经相当之大。”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你这个学生主动吞食有自杀的想法，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下毒。” “当啷”一声，吴风止惊得一把踢翻了座位下的椅子。 他脸色苍白得摇摇头，心里后怕得不行。 “江南不是个心性脆弱的孩子，以前他被自己亲妈冤枉抄袭，被全校师生孤立，最难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自杀，而是找到我这里重新换了专业再次出发。” “他很努力，连续几个月每天睡不到五小时就为了学好凝聚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废柴。他也很聪明，不管是科研小队还是半导体实验都是他一人组织，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插手。” 吴风止声音颤抖得看向医生，眼底沁出了点点湿润。 “医生，我的学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如今能走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我求求你救救他，铊元素在他身体里会不会出事？他是很有天赋的科学家，他的存在能影响一整个行业的兴衰，江南真的不能出事啊！” 吴风止慌得语无伦次，第一次怕得身上止不住发颤。 如果是科研或者生活方面的问题，他还自信自己可以帮助江南。 但现在这是下毒，是杀人！ 江南还在病房里昏睡不醒，他这个老师当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吴风止对江岚等人更多了一层恼恨！ 他都不敢想象江南以前在光学实验室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营养不良，高烧肺炎，现在甚至还有人蓄意下毒。 江岚想干什么，有她这么当妈的吗？！ 见吴风止吓得不轻，医生连忙走过去扶住了他。 “先别害怕，虽然铊元素有剧毒。不过江南身体里的剂量还没到毒发那条线，所以他才能活蹦乱跳得坚持这么久。” “不过你也看到了，一旦剧烈活动或者免疫力低下，他身体里潜藏的毒素会立刻爆发，就像今天这样。” “我们已经做了相关检查，虽然暂时没办法把他体内的毒素全都清干净，但是用医疗措施压制毒性慢慢治疗还是可以的。” 吴风止这才松了一口气，腿脚一软坐在椅子上。 “这就好，有得治就好。” 医生敲了敲桌子：“不过我要提醒你，铊元素并不常见。如果你能确定江南不会自杀，那就要考虑他人故意投毒的可能性，这就涉及到找出真凶的问题了。” “如果那人就在江南周围虎视眈眈得看着，就算这次我们能把人救回来，一旦哪天别人再次下毒，到时候神仙也没办法了。” 吴风止红着眼眶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 如果抓不到真凶，那现在帮江南治疗也是治标不治本。 一旦哪天凶手再次投毒，恐怕江南真的会出事。 不过刚才医生说了，江南体内的毒素按代谢来说已经过了一年。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一年前给江南下毒的。 一年前，刚好是江南来到凝聚态的时间。 吴风止神色一凛，立刻把目标锁定在光学实验室那批人身上。 他一直以为江南在那边只是受了欺负，顶多被体罚和冤枉，这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投毒的事！ 小小一个光学实验室，居然能作这么大的妖！ 心情激荡，吴风止接过江南的检查报告，恨不得现在立刻找出真凶狠狠打她一顿！ “最好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曾经对江南做过这种事！” 恶狠狠得咬了咬牙，吴风止起身出了办公室。 只是没想到刚一开门，就迎面撞上了龙老愤怒的眼睛。 266 年轻气盛 266 “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吴风止脸色一白，下意识喊出那个深藏在心底的称呼。 恼怒得敲了敲拐棍，龙老冷哼一声。 “我在哪你管得着吗？怎么，知道自己学生曾经被下过毒害怕了？” “您这也知道……” 龙老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吴风止，眸色一时间有些复杂。 先入为主，郭红玲是他认识的小辈，而且科研经验丰富得过不少大奖。 龙老当然相信她不可能抄袭江南的实验报告。 这种情况下，江南非要碰瓷说郭红玲抄袭自己的行为就显得有点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的意味。 他已经笃定了江南这个学生人品有瑕，而且手段高深还把吴风止这个老师也骗了过去。 至于吴风止之前说的江南曾经吃了不少苦，以及被冤枉被针对的事想必多半是这学生为了博取同情故意卖惨。 可龙老没想到，医生对江南的诊断居然跟吴风止说的话对上了。 不，不仅对上了而且还更严重。 营养不良，骨质疏松，急性肺炎，甚至曾被人下毒。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吴风止收的这个学生经历相当坎坷，而且心性坚定。 大部分普通人在经历这些苦难之后能乐观的活下去都不容易，就更别提鼓起勇气研究这么艰难的科研命题了。 龙老皱紧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检查报告就摆在这里，江南两小时前还悍不畏死的把他救下，现在龙老对江南的人品已经信了八成。 但问题是，如果江南真的没有抄袭郭红玲的论文也没有说谎，那说谎的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郭红玲吗？ 龙老抿紧唇：“关于江南之前的生活状态你了解多少？” 吴风止下意识回答：“他是江岚唯一的孩子，就是刚才带着顾北舟的那位江教授。不过江岚跟丈夫在孩子刚出世时就离婚了，江岚有点在孩子身上泄愤的意思，对江南一直都不好。后来收养顾北舟之后就更是过分……” 说到一半吴风止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老师，您怎么突然关心起江南了，不是很讨厌他吗？” 恼羞成怒得敲敲拐棍，龙老简直想一棍子砸在自己这个徒弟脑袋上。 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么直这么木！ “我这不是帮你出出主意吗？怎么，你不想我管？” 瞪了吴风止一眼，龙老利索得转身作势就要走。 吴风止哪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他着急得跑上前，像当年那般扯着龙老的袖口一脸紧张：“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这辈子都是我的老师，我有什么事儿是不能管的？” 两人分别的时间太久，吴风止的心事也太重，以至于见面这么长时间他连句老师都不敢叫出声。 当年是自己执意离开学校来到安省，是自己十几二十年都没回学校。 老师埋怨他甚至忘记他那都是理所应当的，吴风止哪敢肖想龙老依然心里惦记着他，甚至主动帮他解决当下的困境。 现在发觉龙老有关心他的意思，吴风止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年了，我没做出成绩一直不敢去见您，实在没想过您还愿意理我。” 见吴风止那眼眶红红的样子，龙老神色一怔，心里又气又无奈。 “你不敢来见我？我还以为是你生我的气所以压根不想要我这个老师呢？！” “这怎么可能！” 当年吴风止突然离开师门执意留在外省，任凭龙老怎么说都不肯回来。 后来更是好几年杳无音讯，连个短信都没给龙老发一次。 一开始有人说吴风止这是叛逃师门另谋高就龙老还不相信。 可那么多年了，他迟迟联系不上吴风止，甚至连短信都没收到一个，龙老只能相信这个说辞。 当时他还情真意切得伤心了许久，没想到自己最满意的一个关门弟子居然这样狠心！ 可现在吴风止突然又这样说，龙老索性单刀直入。 “那我问你，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叛逃师门？又为什么十几年连条短信都没给我发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同样是困扰了龙老十几年的问题，他自认自己对吴风止不错，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 为什么这个底子竟狠心到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再也没回头找过自己？ 吴风止抿了抿嘴唇，站在龙老面前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件事埋在他心里很久，现在突然说出口他的声音不自觉变得哑然。 “我……我在酒会上听到有人当着您的面说我没什么成就，只会跟在你后面拾人牙慧，您当时也没有反对。所以我就想着出去另立门户，做出一番成就再回过头找您。” “可您说得对，科研一道满是艰苦和迷障，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任凭我潜心研究几年也没能做出什么卓越的成就。” “那几年我也没脸去见您，后来您越走越高又调去了清河大学做研究所院士，我就更不敢冒然上去丢您的脸……” 吴风止越说越小声，自己也有些心虚。 当年他的确是年轻气盛，如今想想，天大的事也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那么离开老师，那时候老师会不会以为自己背叛了他，那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吴风止紧跟着说了句。 “不过每年过年我都给您发了短信的，只不过您从来没给我回过，我就以为您一直在生气。” 267 拍案而起 267 龙老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考虑过无数种吴风止离开的原因，就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就因为酒会后的那句话，吴风止居然就这么跑了？！ 他一拐棍敲在吴风止后腿上。 “那你倒是问我一句啊，我说怎么酒会之后你突然说不想留在校内任教，没等我反应过来你就跑了。” “那就是张教授故意讨嫌说的玩笑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发火，但结束之后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要这样说我的学生！当时你但凡问我一句呢？又不是林黛玉这么点小事你至于埋在心里这么久吗？” “还有短信！这么多年我根本没有收到你的一条短信，你到底发到哪里去了？” 吴风止是龙老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从大一考上大学开始就是龙老一手带着，他很清楚吴风止这孩子有多重情义。 按理来说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杳无音讯让他担心，但这件事偏偏发生了。 他白白担心吴风止许多年！甚至还想过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找了好些人去打听。 直到后来吴风止在物理学界展露头角，慢慢得了些成就龙老才反应过来这个徒弟压根没出事，他就是单纯不想理会自己！ 这怎么能让龙老不生气不记恨！ 所以今天一见到吴风止他才会火力全开，把这师徒俩骂得狗血喷头。 吴风止也很纳闷：“不可能啊，我发的还是以前的那个号码，中秋过年都会发。” “以前的那个号码？那都多少年了你往那发，我换号都十几年了！” 龙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收到短信居然是因为吴风止这么多年发错了号！ “不对啊，换号之前我在通讯录挨个发短信通知过的，你没收到？” 龙老有点纳闷…… 吴风止尴尬得挠挠头，突然想起这真的有可能是个大乌龙。 “那什么……来到理工大学之后总有人打骚扰电话，我就换号了……” 说完后他心虚得低下了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初他因为一点误会擅自跑了出来，后来又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和脸面不敢回去。 他本以为老师讨厌自己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他。 但事实证明根本不是这样。 他和老师的手机号码都换了，所以这么多没有收到彼此的信息。 但分明，老师应该也是惦记过他的，否则不会特意给他发电话号码，也不会对他发不发短信这件事了如指掌。 越想越内疚，吴风止心虚得脸皮都涨红了。 “老师对不起，是我一意孤行不听劝，也是我这么多年死要面子不敢回来见你……” 吴风止低垂着头，这个角度正好方便他把龙老苍老的手指尽收眼底。 现在上面满是沟壑，苍老的皮肤上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老年斑，这一切无不昭示着他的老师如今年岁已大。 当初尽心尽力教导他带他走上科研之路的老师现在已经是耄耋之年，可他却因为当年那些误会近二十年没跟老师见过面，没有在他身边尽孝。 吴风止眨了眨眼，心里涌起无限的内疚与懊悔。 老师他没有照顾到，现在自己收的徒弟江南又疑似被投毒，一老一小自己居然都没照顾好。 不管是当老师还是当学生，他做得都不称职！ 吴风止气恼都攥紧自己的拳头，眼底忍不住变得湿热。 龙老本来是想对他大骂出口。 骂他死要面子当面不敢直接找他解释清楚。 骂他年轻气盛居然敢不告而别。 也骂他胆小如鼠，只因为几条没回的短信就不敢过来见自己，窝在理工大学躲了那么多年。 但一看到吴风止低垂的眼睛，看到他慌得发红的眼圈，再想想下午他扑过来将自己和江南救出的身影。 龙老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算了，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没心情跟你置气。” “老师，你别这么说！” 吴风止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泪水终于成串落下。 “您是会长命百岁的，您是我们整个物理学界乃至科研界的瑰宝！” 龙老摆了摆手，脸色倒很坦然。 “什么瑰宝，是人就躲不过生老病死，我年纪大了，对这些虚名并不看重。” “不过你的学生江南，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怀疑他被投毒跟江岚有关？” 吴风止惊喜得抬起头，“您，您这是原谅我了对不对？所以才会关心江南。” 他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笑中带泪的模样有些诙谐。 龙老无奈望天：“行了，挺大岁数哭成这样，你也不怕人笑话。” “说说吧，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事关自己的学生，吴风止脸色肃然得点了点头。 “江南中毒这件事即便不是江岚亲手下毒也跟她逃不了关系。” “您不知道，江岚这人傲慢古板，就因为汪铎当年离开了她，她就把怒气发泄在无辜的孩子身上。江南小时候连她一口奶都没喝过，长大以后也没有父母的关心，以前甚至把保姆当成了自己的亲妈。” “还有，那个叫顾北舟的学生相当邪门。他来到江家之后，江南的地位从此一落千丈，江家从上到下没一个人待见他。江岚包括那几个师姐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顾北舟身上，就剩江南吃不饱穿不暖，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但在那个家里过得像是小白菜。” “后来他被光学实验室那批人冤枉抄袭顾北舟的论文，还被惩罚泡在水池里，都快活不下去了才找到我这里想要转专业换个新环境……” 吴风止把江南的过往托盘而出，直接听得龙老拍案而起。 “太过分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江岚到底想干什么？！” 268 江南是他罩的 268 如果说之前龙老对江南的人品相信了八成，那在吴风止解释了当年往事之后，他直接信了十成十。 自家徒弟的人品他还是很清楚的，能被吴风止护成这样，那江南势必不能是人品低劣之辈！ 那是吴风止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小徒孙，直接就被龙老划进了自己人的范畴。 自家孩子被这么欺负，龙老当即就坐不住了。 “汪铎跟她离婚冠江南什么事，这江岚难不成是个不分黑白的傻子吗？” “而且那顾北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相当忌惮江南的位置，说不定当时抄袭这件事本来是他在背后故意诬陷，否则哪那么巧江南刚一走他就补位塞了进去。” “这江岚当真是个傻的，这么明显的离间手段都看不出来！” 吴风止同样生气：“对啊，而且江南就是一年前来到凝聚态专业的，从那以后他体内的头铊元素就没有增加，这就意味着他肯定是在光学实验室那边中的毒！” “只是现在时间隔得太久，估计证据早就被抹掉了，我们想查也没有办法。” 龙老低头沉思，随后冷笑一声。 “只要做过就势必留有痕迹，我不信从铊元素的源头或者监控清单里抽丝剥茧，我们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给你几个方向，待会儿你从这几个方面往下查。必须得把凶手找出来，否则你这个小徒弟肯定不得安生。” 师徒俩在诊疗室外讨论着江南的安危。 一层之隔，关容和江岚把顾北舟送到了检查室，同样惦记着江南的问题。 她们陪着顾北舟抽了三管血，把他放在等候室就要找借口离开。 “舟舟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老师去找医生问问你的哮喘问题。” 关容也跟着起身：“那我跟老师一起去，舟舟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手指紧紧捏着病历本，顾北舟扭曲得脸颊都酸了，却不敢暴露出一点自己的不满情绪。 他当然看得出来不管是江岚还是关容现在惦记的都是江南，否则她们大可以慢悠悠待在这里，陪着自己一起等检查报告。 还真是感情深厚，江南都恨不得她们去死了，一旦出了事这两人还是巴巴得凑上去！ 可恶！ 简直可恶至极！ 他狠狠咬着牙，抬头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没关系，你们先忙你们的，我就在这里等消息。” 他坐在椅子上，仰起头乖顺听话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江岚笑了，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顾北舟的头发：“舟舟真乖，检查好以后老师带你吃好吃的。” 摸什么头发？还真当自己是狗不成！ 迟早有一天，他得站在比江岚还高的位置，让她再也不敢对自己做这种轻佻的举动！ 顾北舟在心里腹诽，眸色微冷得看着江岚转身离去。 眼看江岚去的方向并不是呼吸科，关容眨了眨眼故意问。 “我看您去的方向好像不是舟舟的医生那边啊，您不会是担心龙老吧？” 江岚没好气得瞥了她一眼：“那你呢，你既然知道还跟过来干嘛？” 刚才江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样子太过吓人，再加上吴风止说的那些可怖的遭遇，两人现在满肚子疑惑，还夹杂着一丝对江南的担心，当然忍不住想过去看看他。 江岚一边走一边在心底告诉自己。 她这么做不可能是因为担心江南，而是觉得吴风止说的那些都是谎话，她从来没有苛待过自己唯一的这个儿子，所以她要去求证还自己一个清白。仅此而已！ 关容不置可否得转过头，跟自家口嫌体正直的老师一起往病房走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师再怎么喜欢舟舟，其实心里还是有一块独属于江南的角落，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就像她再怎么讨厌江南自私自利见死不救，但江南真的出事，那也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画面。 所以她来了。 关容的眸光复杂…… 江南，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和老师的好意。 两人来到了江南所在的病房，里面江南刚刚睁开眼，吴风止和龙老都关心得坐在床边。 “老师？你把我送来医院了？” 迷迷糊糊得睁开眼，江南看到旁边坐着的吴风止，心里安心了大半。 眼眶微红得凑了上去，吴风止一脸关心。 “你啊，自己是个什么身体难道没数？居然游到脱力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差一点儿肺炎就犯了。” “天杀的臭小子，平时不是挺让人省心吗，今天怎么那么冲动？”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听到没？否则我一定让你好看。” 江南刚醒过来就听了吴风止噼里啪啦一顿骂。 但他并不生气，甚至还有点享受。 因为他知道，自家老师越是生气其实就越证明他担心自己，这样来自家人的关心对江南来说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他自己无所谓，但吴风止越骂越凶，龙老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一敲拐棍把吴风止拦开。 “孩子刚醒你骂他干什么？” “也不知道问问孩子渴不渴饿不饿，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狠心？” “我可告诉你，江南是为了救我才落水的，你要把他骂出个好歹我肯定收拾你！” 知道了江南悲惨的过往，而且江南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龙老对他可谓是满意又怜爱。 惨。 简直太惨了。 龙老就没见过活得像苦瓜一样的孩子。 在这一刻，他已经在心底立誓。 以后江南是他罩的，谁也不能欺负！ 269 我知道是谁 269 江南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对啊，龙老不是很讨厌他和老师吗？ 现在这亲密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像是看出了江南的疑惑，吴风止主动走上前，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龙老……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老师。我们那么多年没见是有误会，现在解释清楚就好了。” 江南恍然得点点头，这才明白了之前龙老为什么对他那么反感。 “好了好了，赶紧去给江南倒杯水，刚起来身上不舒服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龙老没好气得把吴风止挤开，对江南笑得慈眉善目。 确定江南不可能抄袭郭红玲的实验后他就轻而易举的发现了这孩子妥妥是个科研天才。 而且还是吴风止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收的徒弟，按辈分来说算自己徒孙。 想着江南在物理学和半导体专业上的见地，龙老在心底有了自己的考量，面上就笑的愈发和善。 江南有些讶异得摇摇头：“还好，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歇会儿就好了。” 吴风止递过来一杯水同样关心得看着他。 “那你先喝口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多喝一点，对。先提前说好，我说这些你可别着急啊，我已经问过医生了，说你身体目前没什么问题，就算之前沉积了些毒素也不是无药可治。” 江南被说得摸不清头脑：“您就直说吧，什么毒素，什么无药可治？” 江南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抬起头沉静得看向吴风止。 门外的江岚和关容同样一脸迷惑。 吴风止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南身体里有毒素？ 房间里，吴风止看着面前一脸沉静得徒弟，咬咬牙一口说出。 “刚才医生跟我说你的体内有铊元素，也就是说，一年前你曾经被人下过毒，再多点你就死了。” “砰”得一声，病房门好像突然被踢了一脚，声音异常刺耳。 吴风止跟龙老对视一眼，默默得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外面空空如也，走廊上只有零星几个护士和医生。 皱了皱眉，他转头往屋内走去。 “是真的，而且医生说了这些毒素至少在你体内代谢了一年，也就是说一年前你就被人下毒了，我怀疑跟光学实验室有关。” 知道了江南之前的遭遇，这次连龙老都跟着点了点头。 “你可以好好回想一下，看到底是谁对你狠下毒手。否则我担心他们还会故技重施。” 江南身世悲惨，又难得是个心性沉稳天赋惊人的孩子，龙老有意把他当衣钵传人培养，并不想江南再遭遇这些阴谋诡计。 狠狠攥起手指，想到自己一年前在江家和光学实验室的遭遇，再想想前世死无全尸的悲惨结局，江南的呼吸声猛然变得粗重，胸口的火气瞬间填满心脏。 是他小看顾北舟他们了。 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对自己动了杀机，前世那场车祸不过是顾北舟被逼得狗急跳墙提前动手了而已。 按照老师的说法，恐怕他早就给自己下毒了，就算没有前世那场车祸，他恐怕也只能落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怪不得前世他离开江家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怪不得他在柯敏的毒打下没有还手之力。 原因原来在这里。 铊中毒啊，几乎没有生还可能的死法。 顾北舟还真是好样的！ 仇恨和怒气把江南黑沉的瞳孔填满，让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把顾北舟揪出来生吞活剥。 但情绪鼓涨到极致时，江南反而笑了。 “我知道是谁干的，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抬起头直视龙老和吴风止，语气沉静中透露出一股戾气。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再给他出手的机会。只要他敢，我一定会剁了他的手。” 吴风止一愣，莫名觉得此刻的江南有些危险。 龙老却满意得摸了摸胡须。 科研之道的确需要踏实坦荡，但太过单纯的人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世间蝇营狗苟攀炎附势的人那么多，越往上走免不得要碰到不少阴谋诡计，光他这么多年就不知见过多少天才被人算计含恨退出。 江南有这样坚定的心志和决心，对追求科研来说不算坏事。 “别担心，我和风止都会帮你的。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去查……” 越看越满意，龙老亲自凑上前安慰得拍了拍江南的肩。 一墙之隔，关容和江岚险而又险得避到了安全出口。 刚才江岚情急之下踢了房门一脚，关容担心被发现，就直接把人拽到了安全出口。 这里跟病房隔了个走廊，哪怕吴风止从病房出来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江岚脸色难看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铊是剧毒，江南好好的怎么会接触到这个，而且还是一年前，那时候他还在光学实验室。” 关容的脸色也不好看，江南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投毒，这件事仔细想想简直细思恐极。 “会不会是误诊，或者吴风止故意骗我们的？” “不可能，他又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况且是真是假去问问主任医师马上就知道了，他想骗也没用。” 说到这里，江岚立刻脸色煞白的推门往外走。 “对，我要去找主任医师问一问。” “江南到底有什么病，还有铊中毒又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 270 亏欠？没亏欠？ 270 江岚只觉得自己头脑发蒙，心里全都是隐隐的恐慌和无措。 她的确讨厌江南没错。 但无论如何那是她的儿子，母亲哪有不疼孩子的，江南再过分她也没想要要了这孩子的性命！ 之前吴风止口口声声说她苛待江南她还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他血口喷人。 但现在江南都到医院了，吴风止信誓旦旦得说江南在一年前被下了毒，她必须得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谁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了江南，又是谁离间了她们之间的母子感情？江岚必须得一五一十得弄清楚！ 江南有时候就像是江岚不喜欢的玩具，她可以讨厌甚至扔掉，但她绝不允许有人背着自己把玩具偷走或者损坏！ 关容沉默得跟在江岚身边，一样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现在两人都发现了，恐怕在她们和江南之前真的有一股冥冥的力量在离间她们的关系，甚至伤害江南的性命。 而这一切她们从来都不知道！ 主任办公室迎来了第二波客人。 听到她们是为了江南过来的，医生倒也没为难什么。 “毕竟是病人的隐私，你不是说自己是江南的母亲吗？你有没有身份证或者户口本之类证明身份的东西，否则我不方便把这么隐私的事往外说。” 医生的要求合情合理。 但江岚和关容对视了一眼，脸色相当难看。 她和江南早在半年多以前就断绝母子关系了，现在医生一问江岚才发现，她甚至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江南生母的身份。 “可我本来就是江南的亲妈，现在我的孩子疑似中毒，我必须得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您就先告诉我吧。” 江岚有点着急。 看着她那张跟江南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医生也很动容。 但略想了想，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抱歉，毕竟事关重大，而且中毒这种事不仅涉及病人的隐私，更有可能涉及刑事案件，我没办法直接告诉你。” “况且如果你是病人家属的话，刚才病人住院为什么你没跟着过来。又或者你们连一张共同合照都找不出来？” 医生狐疑得看着江岚，还是不愿意开口。 越是着急越是得不到答案。 江岚抿了抿唇，差点维持不住体面想冲医生发火。 刚想了想医生刚才的话，她又有种说不出的理亏。 是啊，她的确是江南亲妈。 但为什么江南出事的时候她没有陪在他身边，为什么她找不到哪怕一张自己跟江南的合照？ 江岚说不出来。 她只是隐隐约约得突然明白，这么多年她好像很少关注过这个叛逆的儿子，甚至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过几次陪江南到医院的场景。 就好像在她的印象里，江南从来就不需要母亲。 合照她倒是有点印象，江南有好几次主动提起想跟她照相。 但有时是因为忙碌，有时是时机不对，还有时候是因为照顾顾北舟。 总之每一次江岚都把江南狠狠拒绝了，母子两人也就从来没有出现在一个屏幕上。 关容看着江岚难看的神色，很容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抿抿唇，突然起身问医生：“法院判决书可以吗？江南之前跟我老师断绝了母亲关系，那时候她们是走了法律程序的，我有原件照片。” 医生有些哑然：“这……也行吧。” 他低头扫了一眼关容手机上的照片，同时皱眉扫了眼江岚。 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连张合照都找不出来就算了，还要跟自家儿子断绝母子关系。 想到江南的检查报告，医生的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这样一想那位病人也是实惨。 证明过身份之后，医生当然没有再隐瞒的理由。 他拿出了江南的检查报告一项项说明。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的骨质疏松，所以哪怕这段时间应该注意食补了，但也没补上来。” “肺部右下叶有阴影，曾经有过急性肺炎，怀疑跟病人之前的落水经历有关。” “当然最重要的是铊中毒，这个你们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病人大概率是在一年之前持续被人投毒，所以这次落水才会突然昏迷，这跟他体内的铊元素有关。” 关容听得脸色煞白，指甲不自觉紧紧掐进掌心。 医生没有理由骗她，那他说的就大概率是真相，江南居然真的过得那么惨，甚至还被人投毒差点被害。 她也做过不少物理实验，铊中毒的危害老师和前辈都曾反复告诫过，但没想到周围第一个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居然是江南。 她又不受控制得想起了之前在江家被删除的监控视频，小师弟骄奢淫逸的生活，江南居住的那件狭窄逼仄的杂物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江南从前过得的确很不好，她们也的确忽视了他。 关容狠狠咬住唇，只觉得自己窝囊又憋气。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江南的事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同情他为他说话。 毕竟江南自私自利见死不救，对她们异常狠心。 但如今听到医生说起江南的情况，她却偏偏觉得心口痛得厉害，情绪居然被牵制到这种程度！ 一旁的江岚也不比她好多少。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未亏待江南，就算在外忙碌那也用丰富的物质条件弥补了。 但现在医生说江南营养不良还被人下毒。 他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竟然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和吃饱穿暖都保证不了。 那她哪有资格说自己从未亏待江南？ 她，当真亏欠了这个儿子吗？ 271 落荒而逃 271 江岚哆嗦着嘴唇，只觉得这么多年固守的某种信仰和准则轰然倒塌，露出了中间脏污丑陋的内在。 这很难看，很难以置信，但偏偏又是血淋淋的现实，容不得她逃避。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江南的身体很不好，又有营养不良又有急性肺炎，而且还被人下过毒。” 江岚的声音干涩，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头挤出来的。 这是她第一次亲自过问江南的事，但感受却比当初照顾顾北舟还要戳心。 “那他的身体……我的意思是铊中毒要紧吗？目前有没有治愈的办法？” “没有。” 江岚和关容猛地抬起头。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操心，虽然没办法治愈，但是可以用特效药和针剂慢慢肃清毒素。” “只是以后他不能再这样落水出事了，毕竟身体有隐患，抵抗力太低或者别的病症爆发都有可能激发毒素。” 江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医生。 “那就好，那就好。” “我是理工大学的老师，关于江南的事有什么需要我的您随时打电话跟我说。” 关容扶着她站起身，两人冲医生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江岚停住了脚步往回看。 “不过我们过来的这件事希望您不要告诉江南，毕竟我跟那孩子……关系不好，他应该也不想让我知道这些事。” 医生一愣，无奈得应了下来。 江岚脚步蹒跚得往外走，到了走廊的位置终于忍不住脚步一软跌坐在地上。 “老师！” 关容着急得上前扶住她，这才发现江岚的眼里居然盛满了泪水。 她抬起头期期艾艾得看着关容，往日冷漠刚硬的脸上居然难得透露出一股脆弱。 “阿容，你说我是不是对不起江南？我真的不配当江南的妈妈吗？” 放在以前，江岚对这种问题嗤之以鼻。 她觉得自己完全对得起江南。 是她给江南创造了良好的物质条件，让他从小到大有保姆有下人照顾，能享受最好的教育和师资环境。 反而是江南，小时候不争气成绩不佳，长大后不体谅舟舟只顾着争风吃醋，后来更是闹出不少幺蛾子让她丢尽了脸面。 在江岚心中，反而是江南这个做儿子的对不起她这个母亲。 可如今因为医生的一纸诊断，从前她埋怨江南的所有东西好像瞬间就站不住脚。 在那之下隐藏的真相犀利到连江岚都不忍去看。 关容艰难得把江岚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她心知肚明江南在江家的生活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比她之前想象的也许更大。 但老师现在悲伤成这个样子，她实在不忍心再伤害她。 更何况江南现在也没事，不仅没有毒发，而且还得到了龙老的欣赏前程无忧。 想来想去，关容决定站在自家老师这边。 她拍了拍江岚的手语调温柔。 “老师，你以前一直忙于科研和工作，所以才没空陪伴江南，这些我们都知道。” “可是，您那么忙碌的原因不就是想给江南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吗？否则他怎么能开开心心得当江家大少那么多年？” “我觉得您不能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江南为什么会营养不良为什么会中毒这些原因我们都不清楚，万一是他身体不好没好好吃饭呢？万一是他在外面不小心被人暗算呢？这些答案未必出在我们身上。” “您虽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江南身边，但作为长辈和母亲，你已经拼尽全力在做了，否则舟舟不可能跟您关系这么近。江南这件事只能说明我们对他还是不了解，或者是咱们以前多少忽略了他，但这绝对不至于上升到对不起他的程度。” “江南现在过得很好，不管学业还是事业都有人照拂，身边还有吴教授时刻关心。他现在这样就说明以前那些事并没有在他心底留下那么多印记。江南已经走出来了，您也该向前看才对。” 关容安慰得磕磕巴巴，自己都觉得有些勉强。 她从小家庭条件优越，向来都是别人哄她，现在说这些多少有些勉强。 但里面不知哪一句像是说到了江岚的心上。 她安静了下来，自顾自得喃喃点头。 “对，江南现在过得很好。谁知道这些事是怎么发生的，他以前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虽然对安慰人很不拿手。 但关容看得明白，老师和江南这对母子的关系早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像她已经决定跟江南各走各路一样。 既然注定不能同行，那些无用的愧疚对老师来说就只是累赘，还不如尽早割席及时抽身。 江南也许曾经受到了伤害，但那些事的直接责任人绝对不是她们，她们也不欠江南什么！ “老师，咱们还要咨询舟舟的哮喘问题呢您还记得吗？您歇一歇咱们去找呼吸科医生吧，否则舟舟该等急了。您知道的，他一向最惦记您了。” 看江岚脸色还是难看，关容识机得转移话题提起了顾北舟。 那是最让江岚窝心的孩子，总能在恰当的时刻治愈她。 果然，想到还等在下面的顾北舟，江岚的神色和缓了很多。 “对，我还有舟舟呢，他还在等着我。” “别待着这里了，我去找呼吸科医生吧，我得去问问舟舟的病情。” 正说着，江岚起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那身影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272 那你退出 272 江岚和关容顺势来到了呼吸科。 看完顾北舟的病例后，医生随口嘱咐了几句就让两人离开了。 “现在病情控制得不错，状态基本趋向平稳，以后注意按时服药就行。” 顾北舟的病是小问题，从病例上来看甚至早在几年前就该痊愈，医生只把他来医院当做简单的复查。 江岚皱了皱眉，明显对医生诊断的简单程度有些不满。 “您再看看，我家孩子上个月还发了病，是很严重的那种，否则我不会硬拖着他来做这么多检查。” 顾北舟在发布会上发病的场景历历在目，虽然有顺道来看江南的打算，但江岚来医院最主要还真是担心顾北舟。 低头又看了眼检查报告，医生有点纳闷。 “患者的哮喘情况并不严重，按照常理来说他早就该痊愈了，不可能突然发作得那么厉害才对。除非有什么诱因……” 关容猛地抬起头，眸光微闪。 她突然想到当初小师弟发病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他怀里有一瓶白色喷剂…… “二师姐，老师，你们都在这啊。”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道轻柔的男声，顾北舟笑着推门进来。 江岚连忙站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下面等我们吗？” “我看你们一直没下来，在下面等急了就找过来了。” 顾北舟看着江岚笑得乖巧，眸光自然得扫过医生手中的病例。 “我都说了哮喘早就没什么大碍了，其实只要拿瓶药就好。你们拉着医生问那么久不是耽误人家时间吗？人家说不定该烦啦。” 他笑眯眯得开口，自然得拿过医生手中的病例。 江岚嗔怪得看了他一眼，但怀里满是宠溺的意味。 “你啊，什么都替别人着想，连自己的病都不放在心上。” “再说了，我们也才刚说几句。” 刚说几句？ 那她们走这么长时间是去哪儿了？ 去看江南了？ 平日里说什么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其实都是假的，说到底她还不是最关心自己生下的那块肉！ 拿着病例的手指猛地攥紧，顾北舟笑得越发温柔，眼里却闪过一抹阴沉的暗芒。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嘛，况且哮喘这种事其实受心理因素影响很大，也许上次我单纯是太过紧张才引发的。下次注意就好了，这种事情很难完全治愈。” 医生也在一旁点点头：“受心理因素影响也是有的，这个只能在以后的生活里多注意。” 关容迟疑着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帮我们多开两瓶药吧，以后我让他自己多注意。” 三人从医生那里拿了单子往外走，没想到正巧在底下看见做检查的江南。 他被吴风止扶着坐在走廊两边的椅子上，龙老在他们后面拿着一摞病历本。 看见江岚和关容两人，江南没什么反应，吴风止倒是忍不住了。 “自己亲儿子人事不知躺在病床上，你倒是有心情陪在养子身旁嘘寒问暖，简直可笑。” 知道江南很可能在光学实验室中过毒之后，吴风止看江岚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他不相信江南曾经被苛待这件事江岚完全不知情，说不定以前江南被欺负被忽视就是江岚做的决定，反正她这个人偏执又自私，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断。 所以江南被下毒这件事江岚到底知不知情？ 又或者极端一点，这毒到底是不是她下的？ 目的就是为了给顾北舟腾位置？ “吴教授，你这么说话就太难听了吧。江南当初是自己非要跟老师断绝母子关系的，就算我们要来看他恐怕他也不乐意。” “再说了，他现在不是有你陪在身边吗？恐怕对江南来说，您的存在比他亲妈都要重要，他哪里需要我们呢？” 关容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一看到江南在吴风止身边满脸淡然的样子就来气，一开口就忍不住含枪夹棒得嘲讽他一顿。 顾北舟眨了眨眼睛，视线微微扫过江南身后的龙老。 “是呀六师兄，其实师姐和老师一直都很关心你。哪怕你不愿意回家一直在外面漂着她们也时常惦记你。” “虽然她们不说，可我知道其实光学实验室从始至终都有你的位置，别说他们了，其实我也一直很担心你呢。” 这话说的，就像江南不回家是他性格孤僻自我不愿跟江岚亲近，而非江家或者光学实验室待他不公。 轻飘飘两句话就把所有责任甩在自己身上，他还真是有本事。 江南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顾北舟，火气一点一滴从胸口升起来。 他已经腻烦顾北舟这十年如一日的绿茶姿态，也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含沙射影的假话。 “所以顾同学的意思是，其实光学实验室的所有人都很关心我，大家都很想让我回去是吗？” “当然，我们都很期待六师兄回来。” 江南飘飘然落下惊雷：“回去也不是不行。” “江南？” 吴风止惊叫出声，一旁的江岚和关容同样震惊得抬起头。 该死的，他这又是来哪出？ 顾北舟紧张得看着江南，心里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江南讥笑得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得说了一句。 “我可以回到光学实验室，也可以回去江家，只要你从里面退出来。” “反正不管是实验室还是江家，本就是你抢了我的位置。你如果真心想让我回去，那就主动退出，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273 故意耍你 273 “江南，你太过分了，从始至终舟舟没有抢过你任何东西！” 江岚第一时间出声反驳。 江南转过头用黑沉的眼珠静静得看了她一眼，意味难明得轻嗤了一句。 江岚本想骂出口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抿了抿唇，不受控制得想到当初光学实验室的名额的确是舟舟顶替江南进来的。 原因是为了补偿舟舟被江南抄袭了论文。 但其实，论文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定论，说不定江南的确没有抄袭舟舟。 细细碎碎的往事乱麻一样缠在脑海中，江岚很想像以前那样堂堂正正得说没人对不起江南，喉头却像塞了棉花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 她这才恍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南对她的影响力已经大到了这种程度。 吴风止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了自家徒弟的意思。 想到顾北舟之前闹得那些幺蛾子和江岚对江南的斥责，他握拳清了清嗓子，贴心得帮江岚出起了主意。 “我觉得江南这话说得有理，当初顾北舟进光学实验室本就是意外，那是顶替江南的名额进去的。现在江南要回去，那顾北舟当然就没资格留在光学实验室了。” “至于我这边你不用操心，我们凝聚态这里格局很大的，大不了江南回去之后同修两个专业，这对他来说问题也不大。以后他就两个实验室来回跑，出来的研究成果两个专业对半分，你觉得怎么样？” 江南已经是科研界小有名气的明日之星，而且他学光学的时间本就比凝聚态要长。 吴风止说的话虽然离谱，但放在江南身上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以现在江南的科研实力，他要真回了光学实验室，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折磨了自己那么久的那点隐约的酸意应该也能释怀。 江岚这样想着竟然真的有一丝心动。 关容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顾北舟把她们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许。 心里一个咯噔，他罕见得有些慌张。 因为他知道，江南说得出做得到，他是认真的，他真想抢走自己的位置。 史无前例得恐慌在心头萦绕，顾北舟故作轻松得劝说江南：“你回来我当然是很开心的，我和几个师姐都很开心。” 怕理由不充分，顾北舟又找补了一句。 “但现在半导体的实验还在继续，而且我们都快毕业了，你不是还要考研吗？现在分心岂不是不好？” 江南并没有吭声，只是似笑非笑得望着他。 顾北舟立刻就明白自己说多了。 或者是，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和颤抖的声线已经暴露了他的言不由衷。 他脸色难堪，僵着身子定定得站在原地。 以前都是江南害怕被他赶出江家，江南处于劣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位置居然倒过来了。 尤其是，现在江南完全有取代他的能力，而往常最疼爱他的老师和师姐居然缄默不语。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顾北舟死死得咬牙站在原地，不允许自己在江南面前露怯哪怕一分。 江南终于笑出了声：“连我要考研的事都知道，顾同学平时还真是相当关心我的动态。” “不过我得劝你一句，不想我回去就直说好了，少说些装腔作势的话恶心人，我听见就想吐。” 顾北舟被说得脸色煞白。 尤其龙老也在这里，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活活扇了个耳光似的！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从头到尾江南就是在耍他，江南是故意想逼他出丑！ 跟吴风止交换了一个眼神，江南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关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刚才说要回来的话不是真的？” “二师姐？” 顾北舟难以置信得看着她，不敢相信关容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她就那么想让江南回来吗？ “哦，那个我是开玩笑的。” 江南随意得摆了摆手，跟吴风止一起缓缓离开。 龙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冷哼一声，同样紧跟江南离去。 顾北舟终于忍不住大骂出声：“江南这就是故意的，他这是故意整我！” “神经病吧，根本就不想回来干嘛用这个诈我！” “我早就知道他满肚子坏心肠！早晚我要——” 咬牙切齿得怒骂一顿，在察觉到江岚和关容转过来的视线后，顾北舟像被掐住脖子的瘟鸡一样霎时间没了声音。 后背唰得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关容和江岚可都是想让江南回去的。 他不能在她们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因为他根本就没底气这两人现在到底还是不是站在自己这边！ 气恼和愤怒在心里交织，顾北舟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勉强笑了笑。 “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个卫生间，待会就回来。” 等他转身离开，江岚看着顾北舟的身影缄默不语。 再怎么偏爱顾北舟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刚才暴露的性格跟往常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他对江南其实是有敌意的，只是一直没在自己面前暴露出来。 以前那些事，真的如她以为那般是江南的错吗？ 思虑再三，江岚的表情不自觉带上一丝忧虑。 关容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师，江南不会再回来了，大师姐求他那么多次都没有用。” “无论如何，站在我们身边的跟我们一条心的只有舟舟。” 274 中外联合大赛 274 江岚深吸一口气，立刻明白了关容的意思。 江南跟她们的关系已经破裂，而且没有挽回的可能性。 哪怕舟舟对江南有些敌意，亦或者性格跟她们以为的又那么一点出入，但箭在弦上，她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不管她有没有想法，以后陪在她身边的只会是顾北舟。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江岚转头看向关容。 “江南中毒那件事，回去后好好查一查，但为了不引起恐慌，暂时不要跟别人说。” …… 江南在医院里养了三四天，中间李欣然和林逸他们都来看过，就中毒这件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苏雅婷中间也来过一趟，但只是在外面守着江南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回去了。 她没露面，李欣然想发脾气都找不到支点。 “奇奇怪怪的，当初要真那么在乎你你怎么会中毒呢？现在跑过来表现什么！假惺惺！” 翻了个白眼，李欣然对光学实验室这群人的好感度彻底降到了谷底。 江南被勒令在医院再观察几天，但第五天的时候，吴风止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 “物理学中外联合竞赛已经开始报名了，欣然你应该要去吧，我看报名表上有你的名字。” “也对，你是咱们学校的优秀学生，院里肯定会派你出战。” “这场比赛是全球各个高校顶尖学子的竞技场，听说这次清北两所高校蓄势待发，都派出了自己最优秀的学生。” “刚才我问了顾校长，多亏了江南今年研究出的半导体材料，咱们学校今年的名额多了几个，到时候能多派几个孩子出去交流学习。” “江南你就别去了吧，半导体实验室这边还需要你多盯着点，况且你体内的毒素还要进一步检查，还是在医院多休息几天……” 事实上，自从听到中外联合大赛这六个字，江南就如坠冰窟，耳朵里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重生至今他最害怕最恐慌的事就是李欣然的死亡。 而现在，这件事终于来了。 前世的中外联合大赛根本不是在这个时间举办，但江南记得清清楚楚，李欣然代表物理系应战，后来却在决赛现场脸色煞白得一个字都答不出，成绩也理所当然得排到了最后一名。 消息传到校内，李欣然被无数学生指责谩骂，说她空有其名丢了学校的脸。 第二天，李欣然就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那时江南疯了一般想要替李欣然讨回公道。 他知道李欣然性格沉稳绝不可能紧张到一道题都答不出来。 也知道她成绩优秀且参加比赛的经验丰富，精神状态绝不会这么脆弱。 但偏偏这一切就那么发生了，而他根本就不在现场，甚至事后也因为李欣然是主动跳楼警方根本没有细查就匆匆结案。 这件事就像悬在江南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时不时跳出来搅得他不得安生。 江南也没想到，如今这场比赛会突然召开，而且李欣然如前世一般已经报了名。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整个人因极致的恐慌和害怕微微发颤。 “老师，我也要去。” 吴风止和李欣然同时转过身，看见江南红着眼眶满脸笃定得看着他们。 “中外联合大赛，我一定要陪学姐过去。” 不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次他一定要护住李欣然。 不惜一切代价！ 愣愣得看着满脸果决的江南，吴风止和李欣然对视一眼，无奈得点了点头。 中外联合大赛的事在校内传得沸沸扬扬，三天之后终于有了定论。 “我知道李欣然师姐肯定会过去，还有半导体实验室的江南，他们俩肯定会组成小队。” “这两个人一出手，咱们学校说不定这次能捧个奖杯回来。” “别那么乐观吧，这可是全球顶尖学生的竞技场，李师姐都不敢说自己能拿奖，更何况还要带个本科生江南。” “江南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本科生，人家能独立研究出半导体材料，那可是科研天才，说不准真能拿个大奖。” “得了吧，你还不知道吗？江南的半导体实验已经被郭红玲教授提前一步做出来了，人家连论文都写出来了，而且经过了国际认证。这次郭红玲教授的团队也会过去，江南够呛能赢过她们。” “不过咱们学校只有江南他们过去吗？不是还有几个名额吗？” “有，光学物理系的几个学生也会过去。关容和顾北舟拿了文荣奖，江教授肯定会帮她们争取名额，听说苏雅婷师姐也会过去，只不过是以助教的身份。” “柯敏也去了吧，前两天我看她大摇大摆得从报名处出来，好像已经确定自己能过去。” “去就去呗，反正第一轮是单人赛，行不行大家各显神通，不过柯敏之前不是被学校公开处罚过吗？这样的问题学生也能参加这么大的比赛？” “害，你也不看看人家老师是谁。江岚教授怎么说都是咱们学校物理系第一人，想给自己学生争取个名额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就有意思了，谁不知道半导体实验室和光学实验室是死对头，现在两边都参加了比赛，到底谁能得奖谁被刷掉，到时候肯定很精彩。” “你就唯恐天下不乱吧，反正我只希望两个队伍都能拿奖，谁拿奖都是咱们学校的荣誉！最好让那些老外看看咱们国内的学生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 275 即将出发 275 光学实验室。 在决定好出行名单后学生们作鸟兽散。 汪雨潼特地留到最后，眉目含情得看着顾北舟。 “师兄，你这次是不是要去很久……” 就在这时，顾北舟接到了一通远洋电话。 “我有电话，你先出去，有事明天再说。” 扫了眼来电号码，他脸色一变，立刻把汪雨潼推到门外，然后才走进卫生间小心得接起电话。 “舟，这次的中外联合大赛你有把握拿奖吗？” 顾北舟轻笑一声：“以您的能力，能不能拿奖主要不在我吧。” 连郭红玲这样国内高校的教授都能侵蚀，到了国外主场，劳伦斯的能量只会更大。 中外联合大赛拿不拿奖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舟，你非常聪明，但只有聪明是远远不够的。” “什么意思？” “这次比赛会采取全球直播的形式，就算我能帮你，那也要你在场上表现过关才行，废物是无法得到支持的。” 顾北舟声音瞬间变得干涩，手指下意识握紧手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帮我？” “当然不是，我会提前把相关的题目发给你，但你知道的，有些东西只能靠你临场发挥。” “提前警告，这次比赛是你进入国际科研圈的资格申请函，如果你不行，我不介意换下一个有能力的人扶持。你知道的，我做得到。” “可我一定会努力——” 没等顾北舟说完，电话被那头直接挂断。 握着手机，顾北舟的表情瞬间扭曲。 他知道劳伦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但中外联合大赛是他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劳伦斯居然就给他这么一次机会。 他到底懂不懂啊，在全球顶尖学子里杀出重围是什么很好达到的事情吗？！ 一次不行就换人扶持，他想换谁？难不成是江南？ 想到这个名字，戾气和杀机瞬间填满顾北舟的心脏。 以前他面对江南分明是胜券在握的状态，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字好像变成了某种侵蚀人心的剧毒，时常搅得他寝食难安。 顾北舟的眼眸逐渐晦暗。 如果这次他没能拿奖，那江南绝对不能平安回到国内！ 他拿不到的东西，宁可扔了也绝对不能便宜江南！ 挂上电话，顾北舟心情不佳得开门离开。 没想到汪雨潼居然一直守在门口，看到顾北舟出来后她扬起明媚的笑脸自然得冲他撒娇。 “顾学长，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晚上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毕竟你一去那么久，我要好久才能见到你呢……” 汪雨潼笑得甜美，圆溜溜的眼睛里像是有两个小小的钩子。 顾北舟一去那么久，到时候估计还要跟全校备考的学生一起住在酒店，说不定就有什么不老实的女生同样瞄上了他。 自己还没有把学长拿下，万一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跟别的女生在国外培养出感情了怎么办？ 分隔两地自己又不可能随时冲过去监督。 想来想去，汪雨潼还是觉得今晚得想办法跟顾北舟好好约次会，最好一举把他拿下坐实自己女朋友的地位！ 这样等顾北舟拿了奖回来，自己就能堂堂正正得作为他女朋友站在他身旁，到时候谁不得给她几分薄面！ 汪雨潼想得很好，可现在的顾北舟心情极差，没有一点想配合她的意思。 “走开，我没时间跟你吃饭。” 他一肚子麻烦事，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在中外联合大赛上拿到名次，看到汪雨潼这种吃白饭的就更是心烦。 没错，在顾北舟眼里，汪雨潼这样一点助力都没有只想在男人身上占便宜的女人跟蛀虫无异。 如果不是用得到他去半导体实验室，他怎么可能接近这种女人！ 脸色一白，汪雨潼勉强笑了笑，还想为自己争取。 “可是学长……” “滚！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顾北舟彻底失去了耐心，抬头面色扭曲得冲汪雨潼低吼一声，撞开她的肩膀转身就走。 他自己都要烦死了，哪有心情应付一个废物！ 汪雨潼被吓得脸色煞白。 转头看着顾北舟头也不回离去得背影，她难以置信得喃喃自语。 “不会吧，这还是学长吗？” …… 出发去中外联合大赛那日，校门口聚集了不少过来送行的学生和老师。 顾校长亲自出马送李欣然出战。 她站在所有学生的最前方，那落落大方的姿态和笃定的神情看着就有大将之风。 “这次顺利回来的话，我帮你申请提前毕业吧。以你在半导体实验方面的成就来看，已经满足毕业条件了。” 看着面前神态大方面容坚毅的爱徒，顾校长眼里满是唏嘘。 当年收李欣然时她还是个活泼明媚的少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扛起了不少带领学弟学妹帮学校赢得荣誉的责任。 “谢谢老师。” “一路顺风，老师等你回来。” 拍了拍李欣然的肩膀，顾校长站回到人群后。 没过一会儿，江岚也带着光学实验室的学生出来了。 出战的有苏雅婷、关容、顾北舟和柯敏，其余所有人包括两个新生都出来送行，一群人乌央乌央得一起出来十分瞩目。 但即便人数众多，江岚亲自扶着的也只有顾北舟，可见地位超群。 276 有些怪异 276 “你们看，只有顾学长站在江教授身边哎，他还是那么帅，我觉得顾学长是整个物理系最帅的男生。” “何止啊，不仅人帅，科研能力也强，之前拿了文荣奖冠军的就是他。我也去现场看了，当时不少教授学者都夸顾学长呢。” “上帝到底给顾学长关了哪扇窗啊？长得好学习好家世好，以后谁当他女朋友就有福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顾学长父母都不在了啊，他可是个孤儿。” “是孤儿又怎么样，江教授对他比亲生儿子都好。加上还有五个同门师姐，顾学长这才是极品好不好，能享受又没有婆媳压力，反正要我选我就选他。” “人家先能看上你再说吧，还轮得到你选啊，顾学长入学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上次听说过他好像对肖师姐有意思吧？而且肖师姐不喜欢他。” “不可能，真有意思早在一起了，哪至于等这么久。再说了，谁会拒绝顾师兄啊，他是物理系有名的男神好不好。” 出来看热闹送行的有不少都是新生，并不清楚顾北舟之前的事情。 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顾北舟落落大方得走到校门口，转过身贴心得安慰江岚。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老师放心吧，我跟大师姐她们一起出去不会出什么事的，很安全。” 苏雅婷站在一旁点点头，没有主动应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顾北舟包括江岚都有了一层透明的隔阂，再难恢复往日的亲密。 看着面前眉目温和身形高大的顾北舟，江岚一脸唏嘘，眼里甚至有了层湿意。 “说归这么说，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出国，而且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舟舟啊，在外面一定要听你大师姐的话，平时跟别人一起结伴再出门。还有哮喘药，一定要拿够知道吗？但凡有一点不舒服都不要逞强，抓紧跟你大师姐说让她带你去看医生。” 这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小时候软软糯糯经常生病，自己不哄着都不肯睡觉的小家伙，现在就要离开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顾北舟在江岚的印象里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不管他的性格是不是跟自己以为的有所不同，如今离别在即，江岚的心里还是只剩担心。 顾北舟无奈得摇摇头：“您放心吧，我都二十多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多大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这次出去老师不图你拿多高的荣誉取得多好的名次，只要求你一点，那就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得回来，别的都是其次。” 她拉着顾北舟的手嘱托，那满脸担忧的模样不仅像传道授业的老师，更像依依不舍的慈母。 本来师徒俩拉着手道离情的画面很让人感动，但一想到江岚其实是有亲生儿子江南的，而且江南也在出行的名单里，这副母子离别的场景再看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罗菲伸胳膊杵了杵旁边的肖芙，尤其有些微妙。 “咱们老师确实喜欢舟舟，看这操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舟舟是几岁小孩呢。” 肖芙皱了皱眉：“你可少说点吧。” 她也听说了前两天江南晕倒去医院的事，但那几天她没在学校，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望他江南就回校了。 肖芙知道江南生病的时候老师并没有去看他，现在再看江岚对顾北舟依依惜别的样子就有些莫名的别扭。 怎么说江南也是老师的亲生儿子，她就当真一点也不惦记？ “江教授是真喜欢顾学弟啊，这个程度比有的亲妈做的都好了吧。” “本来就是亲妈啊，顾学长其实是江教授的养子，对他来说江教授跟亲妈没区别吧。” “哎你们看，江南学长也过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看见这一幕会不会伤心啊。” “可能吧，毕竟亲妈扔下自己跑去送别人，这放谁心里都会伤心吧。”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江教授和江南学长当初怎么会闹成这样。” “不过江南学长没人过来送行吗？他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啊。” “跟顾学长那边比好可怜，也没什么人惦记他。”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江南自己拎着箱子沉静得走了过来。 江岚和顾北舟没有转身，但不约而同得停下动作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苏雅婷和罗菲等人也默默得转过头来。 柯敏冷笑一声：“没有一个人来送也是够失败的，这种人难道不觉得自己很——” 苏雅婷立刻皱眉冷眼看她，柯敏这才悻悻得闭上了唇。 李欣然连忙迎了上去：“怎么自己过来了，林逸和李薇他们呢？” 江南无所谓得笑了笑：“有一个有色金属材料快要合成了，我让他俩在实验室里好好看着不用出来送行。老师今天好像有事一大早就去忙了，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在这里嘛，我有没有人送那还不是无所谓？” “那不一样啊。” 李欣然还是皱着眉头。 早知道她就提前让林逸他们过来了，刚才光学实验室的排场那么大，顾北舟又是人群中心。 无论怎么样，李欣然就是不想让江南看起来不如顾北舟，尤其是在江教授这个偏心眼的生母面前！ “还不是他自己不肯回来，如果现在他还待在光学实验室，那不就直接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吗？哪还有这档子事。” 罗菲撇了撇嘴，忍不住低声嘟囔。 眼睛一转，汪雨潼像是明白了什么，故意跑到顾北舟面前扬声道。 “顾师兄这次肯定会旗开得胜斩获很好的名词，老师和我们这些师姐妹都会祝福你的！你要相信，到时候站在考场时你身后远不止一人！我们永远跟你同在。” 本来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但江南刚刚才孤身一人走上前，汪雨潼这时候谈同门情就多少有些微妙。 顾北舟神情一愣，忍不住会心得笑了。 温柔体贴的模样与昨晚大相径庭。 “好的小师妹，你的祝福我收到了。我们光学实验室是个大家族，那就都是一家人，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好好比赛的。” “嗯！我相信顾师兄！” 277 又出风头 277 看着顾北舟这份“熟悉”得温柔，汪雨潼终于放下心来，眼神晶亮双目含情得望着他。 这样的顾师兄才是她印象里的科研男神嘛，昨晚他拒绝自己肯定是因为快要离校了心情不佳！ 一个两个都挺会出风头。 柯敏在心底冷笑一声，远远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罗菲和肖芙站在一起，虽然觉得汪雨潼这话说得也没有错，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有点莫名的膈应，也都没有应声。 唯独江岚看着底下学生亲如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十分欣慰。 她拍了拍顾北舟的肩膀意有所指：“老师永远相信你。” “不管这次的名次如何，你永远是我心里最出色的孩子。” 是孩子，而不是学生。 苏雅婷抬头深深得看了眼自家老师，眉头忍不住紧锁。 “神经病，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多爱顾北舟啊，挺大岁数了这么拎不清。” 李欣然在一旁看着江岚和顾北舟的“深情表演”忍不住吐槽。 在她眼里，这师徒俩好像是有那个表演型人格。 平时倒也没这么腻歪，但一碰到江南，就活像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似的，马上就开始表演。 其实江南根本就不在乎她们。 想到这里，李欣然不耐得翻了个白眼。 但余光扫过站在顾北舟身后的汪雨潼，她的表情又有些怔忪。 刚才汪雨潼过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离得近了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那天晚上腿脚受伤来光学实验室休息的女学生吗？ 包括不远处的齐琪，那晚还是她俩一起过来的。 这段时间她忙着半导体实验室的事竟然没有发觉光学实验室进了新人，而且偏偏是那天晚上她接待的两个女生。 而且在这两人离开后几天，外面突然出现了跟光学实验室研究项目课题几乎一模一样的实验，而且还提前写了论文。 当时江南和李欣然都怀疑过自家实验报告是不是外泄了，否则哪里会有这样大的巧合。 但因为郭红玲教授跟他们素不相识，而且根本没来过半导体实验室，李欣然只能把这个怀疑取消。 可现在，汪雨潼和齐琪成了光学实验室的新人，而且跟顾北舟关系不错。 她们凑巧来到半导体实验室休息，没过几天郭红玲教授就发了论文，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她们当时在实验室又做了什么？ 在脑海中盘算着当初两人在实验室的一举一动，李欣然神色恍然，脸色瞬间难看得惊人。 抬头死死得盯着汪雨潼和齐琪，她的眼神中似有寒光闪过。 像是察觉到了李欣然杀人般的视线，齐琪惊惶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低下头去。 但即便如此，李欣然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丝心虚。 居然真的是她们…… 察觉到李欣然表情不对，江南关心得凑过去。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当时江南被那些烂桃花围攻，李欣然是不想他被这些事烦扰才没提及汪雨潼这个人的。 后来郭红玲教授的论文横空出世，她的考虑范围主要集中在郭红玲有没有来过自家实验室这里，居然一叶障目把汪雨潼这个人给忽略了。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想当然，当时居然忘了查监控仔仔细细调查这件事。 如果当时第一时间阻止汪雨潼进来，又或者当晚就反应过来她有问题，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实验重合的问题？ 懊悔夹杂着自责，李欣然的声音忍不住轻颤。 不过校门口不是个能谈论这件事的合适场合，她只能强行镇定下来低声说了句。 “有关之前郭红玲教授论文的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待会上车了再跟你说。” 神情一凛，江南肃然得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送学生去机场的大巴终于驶来，司机下车跟顾校长打了声招呼。 “学生们都到齐了吗？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顾校长点点头，扬声让大家最后检查一遍行李，五分钟后马上登车。 李欣然走到了队伍最前面，拿起点名册准备待会组织上车。 门口要走的所有学生三两个围成一团，立刻低头检查起证件和行李。 光学实验室那边送行人数最多，这会儿围着顾北舟和苏雅婷低声说着什么。 唯独江南一个人站在大巴前，连行李都只有随身的一个破旧小包，看着莫名有些凄凉。 就在这时，门口聚集的学生中响起一声惊叫，不少人看向了来人的方向。 “那是谁，我没看错吧，龙老吗？” “我靠，好像真的，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有孟院士，一大早看见两个院士来我们学校，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对，站在最前面的是吴风止吴教授，那他们是一起过来给江南送行的吧，这么大排面！” “肯定是啊，谁不知道吴教授最是疼爱江南学长了。但我没想到连孟院士和龙老都过来了，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两个院士一个教授专门送行，也就江南才有这么高待遇。” “我就说吴教授怎么可能不来送行，原来是一大早接人去了！”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吴风止带着孟良艺和龙老朝着江南过来。 李欣然冲江南眨了眨眼，骄矜得瞄了一眼顾北舟。 后者脸色有瞬间扭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把自己憋过去。 龙老，孟良艺，江南还真是有本事！ 他就知道这师徒俩就是故意拖到最后出风头！ 278 声线汇聚 278 当着所有人的面，吴风止气喘吁吁得跑到江南面前。 “还好来得及，早上接到消息孟院士凑巧在附近，我想了想索性一起过来送你。” 有反应快的学生直接咔嚓给吴风止三人拍了一张，随后低头编辑放上网！ 难得看到两个院士哎，今天他也算走了大运！ 苏雅婷皱眉上前想让学生们删掉照片，孟良艺却像早有预兆一般低声阻止了她。 “无所谓，拍就拍了，反正待会我就离开了。” 所以孟院士亲自过来一趟，居然只是为了送江南吗？ 抿了抿唇，苏雅婷后退一步，心里对江南的地位有了新的估量。 孟良艺几步走到江南身边，伸手感慨得拍了拍他的肩。 “当初收到中外联合大赛的消息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过去，这场比赛需要你这样的学生出战，国内科研界也需要你这样孩子为我们争光添彩。” 在院士心里江南的定位居然这么厉害吗？ 直接能代表国内学生，而且出国就能力压国外学子取得荣誉？ 因为孟良艺这番话，不少学生开始低声议论，罗菲和肖芙的神色也有些微动。 “说的好像整个团队就江南最优秀似的，我们都还没死呢，他算什么？” “还说是院士呢，结果就这么没眼光，全天下院士都像她这样我们国内科研界早晚要完蛋。” 柯敏恨恨得瞪了江南一眼，没忍住嘀嘀咕咕。 “柯敏，闭嘴。” 苏雅婷再也忍不住，直接脸色冷硬得喝止了她。 从前她怎么没觉得柯敏说话这么刺耳无脑，她们跟江南的关系本就敏感，孟良艺还是研究所院士，大庭广众下是能说这些话得吗？ 柯敏是不是生怕自己惹不出麻烦！ 帮江南说话又怎么样，从头到尾他理你一分了吗？ 热脸贴冷屁股，我都觉得丢人！ 柯敏闷声闭嘴，心里却对苏雅婷颇多不满。 她已经下定决定，一定要在这场考试里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然后拿着这份荣誉找个研究所工作立刻跑路！ 光学实验室的资源全都在顾北舟身上，苏雅婷的心思也不在搞事业上，她再不想办法给自己找出路早晚成炮灰！ 看着孟良艺眼中的信任，江南本来十分感动，但听了这话又忍不住苦笑着耸耸肩。 “您也太看得上我了，那么多顶尖学生在场，我在里面不算什么。” “就是，不要说这么大给江南压力，就让他轻装上阵呗。” 龙老也竖着拐棍上前安抚江南，不过说完之后他立刻画风一转。 “虽然只是学生间的比赛，但国际科研界对国内向来观感不好姿态傲慢，你这次过去应该就能感受一二。不过一力降十会，科研的魅力就在于实力碾压一切，只要你发挥正常，我相信到时候领奖台上势必有你江南的名字，我在国内等你好消息。” 好家伙，刚才孟院士只是说让江南增光添彩，龙老这一说直接把高度提到了一定拿奖的程度。 “龙老，你怎么也这么说。” 江南只觉得压力山大，这下是真的脸色发苦。 吴风止乐呵呵得站到他旁边：“安心啦，龙老这么说有这么说的道理。好好比赛，你肯定会拿到好成绩的！” 别人不清楚，吴风止还是非常了解自家老师的。 他从不说没有根据的话，现在能亲自过来说出这番话，那就证明在他眼里江南确实是个难得的科研天才，资质放在国际科研界也是数一数二那种！ 国内物理学界太久没有出现震动国际科研界的紫微星了，大家迫切得需要一枚强心剂证明我们不比任何人差，我们培养出的孩子一样能进行最前沿的研究！ 而江南，就是最有希望实现这一切的人。 学生们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这下彻底明白了江南在两个院士心里的定位。 “乖乖，我不记得龙老跟江南有什么联系啊，他怎么突然过来为江南送行，而且看这架势相当相信江南。” “上次那个行业峰会啊，龙老也去了，应该是在那里跟江南认识的。” “春令营认识了孟院士，行业峰会又认识了龙老，江南是什么院士杀手吗？一个两个都这么支持他，还专门跑来送行打call。” “什么院士杀手啊，人家这是实力强悍好吧。你真以为孟院士和龙老是没事瞎溜达啊，人家院士很忙的，平时出来都要校长教育局诸多官员陪同，要不是真的欣赏江南谁会大老远跑过来送他！” “也对，要不人家院士怎么不送顾学长他们呢，还是江南优秀。” “那当然了，研究出半导体新材料的本科生哎，放眼全世界科研界都是数得着得人物。说不定咱们也要见证一个科研大牛的诞生了，江南一定会给我们惊喜的。” “我也相信，两个院士能看中的学生怎么会是平庸之辈。江南你一定要加油啊。” “是啊，一定要代表我们去争个好成绩回来，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从校园立项赛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你的存在对我来说甚至意味着奇迹。江南，一定要帮我们取个好名次回来啊。” “对，一路顺风，我们等你回来！” “我相信你，你可是江南啊。” 越来越多的学生出声鼓舞，声线慢慢交汇，也就拥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从远处看去，仿佛来到校门口的所有学生全都是为江南而来。 279 让人眼热 279 集体的力量总是让人眼热。 江南攥了攥手指，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填满了某种深沉的感情和责任。 放在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好是坏全都是为一人而战。 但现在站在众多学生面前，看着龙老和孟院士眼里期许的光芒，他眨了眨眼睛，终于长长得吐出一口气，走上前向吴风止三人深深得鞠了一躬。 “好，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我知道这一趟出去我的身后站着许多人。 我知道国内物理学界迫切得需要一剂强心剂。 我读懂了孟院士和龙老眼中无言的期待。 我应下了，我会努力的！ 读懂了江南话里的意思，吴风止欣慰得拍了拍自家学生的肩膀。 孟良艺和龙老同样相视而笑。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此行会为江南助威不假，但更多的是带来压力。 可是，他们思来想去，是时候把这份压力放在江南身上了。 每一代科技变革和行业崛起都需要一个领军人物。 如今华国科研界已经二十年没有出现重大变革，昨晚孟良艺跟龙老谈到这件事时，都不约而同得把目光放在了江南身上。 即便稚嫩，但江南身上顶尖的科研实力，沉稳的心性，包括灵活多遍的实验风格，每一项都说明了他绝对有冲刺顶峰的实力。 如今这场中外联合大赛也许就是江南走入国际科研界的第一战。 所以他们过来了。 带着自己的鼓励和期许明明白白的告诉江南，你的身上肩负着不少人的期望，你的身后代表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人。 不少学生被现场气氛感染，眼眶都有些发红。 顾北舟也在这之中，只不过他的眼眶发红绝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嫉恨。 一个送行搞出来那么大风头，我看你到时候拿不到名次该怎么跟大家交代！ 与此同时，顾北舟心里也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看得出来两位院士似乎把江南当做了新时代的领军者或者关键人物。 倘若这次江南真的取得佳绩，恐怕国内科研界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姓名。 所以无论如何，这次中外联合大赛他只能赢不能输！ 顾校长夹在不少学生中间同样眼眶发热。 尊师重道，薪火相传。 这一幕在今天有了实质化的表现，有了这样的学生和老师，何愁国内科研界不出佳绩呢！ “好了，马上车就要到时间了，我给你们拍张照让江南赶快走吧。” 顾校长上前提醒。 “对对对，不能耽误发车。” 吴风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组织龙老和孟良艺站在江南旁边。 “3，2，1，茄子！” 众人在校门口留下了被后世形容成“征程之初”的一张照片。 “老师别送了，等我给你带好消息回来。” 时间到了，江南转头跟吴风止等人一一挥别，在众人目送下转身上了大巴。 他的身形还是消瘦的，但笑着挥手时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就像是珍珠经过重重打磨已经开始散发温润的柔光。 不浓烈，但也不容忽视。 江岚脸色沉沉得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若有所思得低下头，连顾北舟冲自己打的招呼都没看到。 孟良艺碰了碰她的肩膀，声音低不可闻。 “怎么，你也觉得这跟汪铎当年研究所的样子很像对不对。” 一看江岚恍惚的神色孟良艺就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江南跟汪铎长得那么像，当年江岚跟汪铎就是在研究所分别后才意识到对彼此的感情决定在一起的。 现在江南离开就仿佛当年场景再见，江岚又怎么可能不心神恍惚呢。 孟良艺忍不住叹息一声：“要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江南是你的独子，而且科研天赋这样出众，你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去扶持那个养子？”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顾北舟的天赋上限绝对没有江南高。” 科研一道是非常魅力的，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天赋初中做出了意义重大的研究，那你就能在科研圈占得一席之地。 但与此同时，科研也非常残酷。任凭你花费再大心力资源如何丰厚，天赋不够做不出实验一切都是白费。 顾北舟天资不错，只要愿意下功夫假以时日必定会闯出一番天地。 但问题是他对面站着的是江南，天资强到她和龙老聊完一夜后啧啧称奇的地步。 她敢肯定，在这一批去中外联合大赛的学生里，江南却对是毋庸置疑的天最强天才。 或者夸大一点说，在他之下这一代学生中根本没有真正的天才。 尤其顾北舟心思太多气量狭小，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在科研一途中走得长远！ 她自认自己对江岚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就差直白得说出口顾北舟天赋不行，扶持他也是白费功夫，还不如转头培养自己亲生儿子。 反正她们是亲生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江南能出头江岚这个母亲不是一样脸上有光？ 可江岚低头愣愣得思索片刻，抬起头时眼眶微红，眼里都是孤注一掷得决然。 “什么亲子养子，我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舟舟！我当然只会扶持他！” 280 算总账 280 大巴发车远去，江岚转头撞开孟良艺的肩膀，头也不回得起身离开。 “不是，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无奈得摇了摇头，孟良艺长叹一口气，是真的觉得江岚以后肯定会后悔。 “早就跟你说不用劝了吧，人要作死啊谁都拦不住。” 吴风止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凑过去说了一句后悠哉悠哉离开。 孟院士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江岚跟江南这对母子之间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江岚现在已经钻了牛角尖，什么亲情理智全都被她所谓的执念和骄傲侵占。 在她眼里，江南非但不是自己的孩子，反而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她丢失的权威和自尊，只有把江南踩在脚下她才能把那些拿回来。 至于江南，孟良艺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其实哪怕江岚回头，江南也不可能再接纳她。 破镜难圆，在这孩子心里自己早就没有母亲了。 …… 大巴车上，众人点完名单后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苏雅婷身为助教老师坐在最前面。 江南在她面前上车的时候她本来有些期待，但后者直直得走上前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压根没有看她一眼。 无声苦笑一句，苏雅婷把背包脱下来放在旁边的位置上，权当无声的拒绝。 顾北舟本来想坐在苏雅婷旁边的，看她那样瞬间就明白了大师姐没有跟自己同坐的意思。 脸色一僵，他抬眼看看后座，关容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闭目假寐，看起来也是不欢迎他过去的样子。 想来想去，他居然只能坐到柯敏旁边，否则就得跟别的学生同坐或者自己坐在角落。 这跟他往常的团宠人设怎么相符！ 该死的，这才过了多久。 上次春令营时他还被几个师姐捧在手心，现在就沦落到只能跟柯敏这个混子坐在一起，他早就知道这几个女人每一个靠谱！ 僵着脸坐在柯敏旁边，顾北舟的脸色不太好看。 “呦，小师弟平时只跟大师姐二师姐同坐，今天怎么想到跟我一起啊。” 柯敏似笑非笑得戳了他一句。 自从知道顾北舟的真面目，她似乎非常乐意在众人面前故意刺顾北舟几句，好像这样就能为自己出口气。 反正这个小师弟惯会装模作样，不管她说什么在外面都会装得一脸无辜。 “没有啊四师姐，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果然，顾北舟像往常那般冲柯敏笑了笑，但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没劲，从头装到尾也不嫌累。” 冲外翻了个白眼儿，柯敏也没了再跟顾北舟拉扯的性致。 李欣然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清点过人数后直接向后走到江南身边坐下。 “我猜化学实验室这批人后面还有得闹，他们这明显是起了内讧。” 江南冷笑一声：“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物，更何况顾北舟向来睚眦必较，不起内讧才是奇怪。” 以前他的存在相当于光学实验室的润滑剂和出气筒，不管是谁生气都能怪在江南头上。 现在他走了，这些人藏不了多久，身上的问题当然会愈发明显。 江南皱了皱眉转头冲李欣然低语：“不过你之前说郭红玲教授的论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主要是他实在纳闷，哪就这么巧从选题到手法甚至论文都那么像。 如果说是巧合，总不能是他跟郭红玲教授的脑电波都撞了吧。 想到这件事，李欣然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这件事其实怪我。” “我今天看见汪雨潼才想起来，你跟老郭出去吃饭那晚，她和另一个女生正好伤了腿，我没忍心就喊她们进来休息了，之后郭红玲教授就发表了那篇论文。” 江南神色微冷，瞬间反应过来。 “你怀疑她们受顾北舟指使，故意去半导体实验室偷看实验论文。” “没有十成把握，但肯定有问题。当时汪雨潼还在实验室里乱走找厕所，但我那会儿想着你不喜欢这些烂桃花，就没把这件事专门跟你说。后来闹出论文这事我只想着郭红玲教授本人，没把这事联想到汪雨潼身上，都是我的错！” 李欣然的脸上闪过一抹歉疚，忍不住在心里责骂自己实在太过八卦。 这事如果是别的学生甚至老师做的，说不定她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 但因为汪雨潼是江南的追求者，碍于这层关系她当时居然一叶障目没能反应过来，当真是误事！ 眼中闪过一抹恍然，江南低声安慰满脸歉疚的李欣然。 “汪雨潼腿上的伤是那天晚上故意磕坏的，看来之前她追着我跑前跑后同样是居心叵测。” “你别难过了，她有心算计，就算不是你可能也会从别的方面下手。这件事的关键点主要是根本没人清楚郭红玲到底跟顾北舟有什么联系，她们又是怎么串通一气偷窃实验报告的。” “但现在我们人在外面，这件事又过去那么久，是不是根本没办法追究？” 江南皱了皱眉：“确实很难，说到底我们这些只是猜测。必须要有足够分量的证据才能把顾北舟拉下马。” 按照李欣然的说辞，他们固然可以查监控把汪雨潼揪出来。 但这件事的幕后真凶不可能是两个刚考进光学实验室的学生，贸然出手不过是让他们弃卒保帅，真正的凶手还会安然无恙得躲在最后。 要出手，那就最好一击必杀。 江南有预感，弄不清郭红玲和顾北舟之间/莫名其妙的关系，这件事就翻不出水花。 深吸一口气，江南手指攥成拳头又慢慢散开。 “算了，这件事我们以后从长计议。” “那些人我们一个个慢慢来，总会有结果。” 他知道自己面前横亘着许多迷雾，背后还有不知多少敌人虎视眈眈。 但他还有时间，再多些耐心，就像之前他做出的半导体实验，真相总会出来的。 等到那日，他会跟这些人好好算总账！ 281 谁在插队 281 整整八个小时的旅程，从大巴到飞机。 从法兰克福机场出来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 中外联合大赛需要现场签字确认，领队着急得把一群学生阻止好以后带去了会场。 看着外面陌生的风景和发色各异的行人，江南这才切实有了自己已经出国的实感。 他在心底向自己默念。 这是一场全新的征程，不管是学习同辈优秀作品还是赛场竞争，他必将好好努力严肃对待。 联合大赛的会场被安置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大堂，江南他们过来的时候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 大多数是外国面孔，间或还有几个看得出来是亚洲人。 江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之前在行业峰会上看到的陈欣怡。 这会儿她正跟郭红玲站在一起，看到江南后俏皮得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为难得指了指郭红玲后站在原地。 江南忍不住低头轻笑一声。 看得出来陈欣怡应该被郭红玲私下批评过，所以才不方便在外面跟自己联系。 李欣然注意到了这一幕，思索片刻在江南耳边沉思道。 “之前在春令营时没见你们关系这么近。她可是郭红玲教授的学生，你觉得她会不会知道点实验的事？” 江南摇了摇头：“我们一直就不熟，只是上次行业峰会时又见了一面。她应该不清楚这些事，否则就不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了。” 看得出来陈欣怡是个性格明媚真诚的姑娘，哪怕郭红玲的实验论文真的有问题，陈欣怡应该也不知道内情。 “也对，这么重要的事郭教授怎么会告诉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李欣然叹了口气，转身跟苏雅婷一起带着众人排队。 理工大学这次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学生，现场参加中外联合大赛的则有一千余人，队伍三拐四拐得排了很长。 江南一行人排了近一小时才终于来到最前面，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现场留下的学生还剩最后几十个。 “大家准备一下，从李欣然往后一个个签字确认，全都签完后咱们统一回去。” 苏雅婷在旁边点了点人数。 李欣然站在队伍最前面，这会刚拿起笔弯下身子，身后就传来一道夸张跋扈的女声。 “这明明是我先排的队，你们是哪来的乡下猴子，怎么还插队呢？” 江南皱眉转身，后面突然闯进来一行学生，有男有女全都是西方面孔，现在正报臂一脸不屑得看着他们。 理工大学的学生们察觉到了不安的气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什么意思啊？刚才我们插队了吗？” “没有啊，李欣然学姐过来的时候前面没有任何人啊？” “不对，我记得棕色长发的那个女生，之前她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但没多久就走了，然后我们就往前排了排。” “来者不善，她们怕不是要找麻烦吧。” 之前排过队的棕发女孩就站在蒂娜身后，看那表情根本没有出声解释的意思。 苏雅婷一愣，皱着眉头来到出声的女孩面前，用英文不卑不亢得表示。 “不好意思，但我确定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站在前面，没有证据的话，还请谨慎使用插队这种话形容我们，毕竟过来比赛大家也算半个同学。” 她深知对方态度强横的情况下，太过谦卑反而会被认为势弱，所以口气不算温软。 之前发声的女孩反倒更生气了，夸张得伸手指着苏雅婷嗤笑。 “同学？你没搞错吧，我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没用的同学。” “我们是世界排名第三的常青大学学生，我的教授曾经拿过佳丽斯物理学奖，为现代物理学的进程做出了突出贡献。你又是哪来的土包子？想当我的同学，你配吗？” 她转头夸张得重生后的男男女女摆手嘲笑：“这些亚洲人想跟我套关系，居然说自己是我的同学哈哈哈，真是蠢爆了……” 在她身后，四五个男男女女不客气得开口嘲笑。 “哎呀，他们就是这样的，科研实力不行只会弯下腰舔着脸跟我们做朋友。” “没有用的朋友谁会要啊，这些人送上门我都懒得理。” “现在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参加联合大赛了，这些人过来干嘛的啊，难道他们不知道以华国拙劣的科研实力，出国只会更加自取其辱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就不会舔着脸还说是我们的同学了。说不定他们这次出国就是想偷学咱们的技术，我们可得好好提防啊，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 “哎呀我好怕呀，这些人一看就举止粗俗没素质，能不能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啊。” “蒂娜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占了我们的位置还有这么多话，我看他们是欠教训，不知道这家酒店本来就是你叔叔的。” “就是，连你的位置都敢抢，不如找个说法直接赶他们回国好了。跟他们待在一起我都觉得呼吸不畅呢，一股莫名其妙的穷酸臭味。” 说到这里，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 现在还有什么看不出的，这些人来意不善，分明是故意冲着他们过来的。 她们有意为难，今天这事恐怕是很难善了了…… 282 遇到故人 282 苏雅婷抿了抿嘴，同样明白这些人来意不善。 关容默默得站在她身后观察情况，不远处柯敏和顾北舟站在一起没有出声。 深吸口气，苏雅婷眉目一凛，语气变得强硬。 “我确定我们过来的时候根本没人在这里占位，你们要排队的话请站在我们后面，如果不是，希望你们不要无理取闹耽误我们的行程。” 这一趟出来苏雅婷是作为助教老师出现的，她也没想到第一天会碰到这种情况。 叫蒂娜的女孩一脸嚣张，负责签名的老师和不远处的保安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想到这些，苏雅婷就忍不住蹙紧眉头。 “别管她们，一群耀武扬威搞身份歧视的学生而已。我们赶紧签字，以后在赛场上真刀真枪得赢过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李欣然看了江南一眼，眼里已经被激起了斗志。 她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比赛，但这是第一次遭受这样堪称羞辱的挑衅，而且是在国外！ 现在李欣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的中外联合大赛一定要好好表现，然后把这些傲慢无礼的外国人狠狠踩在脚下！ 江南点了点头，同样满肚子怒火。 来之前龙老曾说过国际科研界对华国姿态傲慢并不友好，他以为好歹是在赛场上才能感受到这些，没想到刚进会场就遇到了下马威。 江南眼眸黑沉，但心口斗志反而越烧越旺。 几个学生姿态就这样强横，国际科研界那些大人物对他们态度势必更加傲慢。 怪不得龙老和孟良艺亲自相送特意嘱咐他这些，恐怕他们苦于目前这种处处受制的情况已经很久了。 李欣然签完字后立刻把笔交给江南，深吸一口气，江南刚弯下身子打算签字，身侧就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直接把他扯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们急着离开，必须现在提前签字，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江南！” 一个趔趄，江南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李欣然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他。 “你们太过分了！万一出了事配得起吗？谁给你的底气这样出手伤人，你必须道歉！” 李欣然气得脸颊涨红，转头对着来人一通大骂。 但说完之后她就脸色一愣，因为此刻站在蒂娜旁边跟她击掌的分明是个熟悉的面孔——之前在春令营时见过的费尔曼，他居然也来了。 “哎呦，我说是谁把签字栏堵得水泄不通，原来是一群黄皮猴子啊。看你们气得，单眼皮感觉都要爆炸了。” “华国不是礼仪之邦吗？瞧瞧你们这指天骂地的样子，我看你们也没什么素质，好意思整天在外面扮好人。” 费尔曼笑眯眯得看了一眼刚刚站稳的江南，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得暗芒。 华国理工大学的学生们已经被气炸了。 “他们这是人种歧视，什么叫黄皮猴子！” “妈的我恨不得打他们一顿，春藤学校的学生就这素质！他们这分明是故意挑衅！” “什么挑衅，这他妈的就是羞辱！鬼才能忍下去，我非得给她们点教训尝尝！” 有冲动的学生已经被激得双眼猩红，挥着拳头就要怒冲上去。 柯敏急急忙忙把人拦下来：“犯什么傻！这是人家的主场，真闹出事取消比赛资格还不是我们吃亏，全都给我滚下去！” 她一声喝令，几个冲动站出来的学生悻悻得转身回去。 柯敏抿着唇看了眼对面的学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走到登记处的老师面前。 “您也看到了，这些人故意为难我们耽误签到进程，组委会这边能否来人帮帮我们。” 这几个学生来势汹汹，可明知道如果没有官方制止，今晚他们肯定会在会场闹出麻烦。 打架事小，万一对面来阴的取消了她们的比赛资格那事情才真是闹大了。 坐在签名席的是个人高马大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 他看了看蒂娜和费尔曼又抬眼看了看柯敏，居然站起来无辜得摆摆手。 “抱歉同学，我们也管不了你们选手之间的事，这与比赛无关。” 说完后他老神在在得坐下来，居然就这么袖手旁观。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师会管你们的事吗？” “就是，居然还想找老师求助。万一真闹出事来第一个赶你们离开的就是他！” “一群不自量力的黄皮猴子，我劝你们从哪里来抓紧滚回哪里去，德国不欢迎你们！” “怎么了？说你们两句就一脸恨不得杀人的样子，有本事你们就打过来啊，一群窝囊废！！！” 毫不客气的羞辱和谩骂响在耳边，江南再也压制不了胸口的火气，从后面走上前直直得站在站到费尔曼面前，瞳孔中氤氲着风雨欲来的气焰。 “种族歧视并不能显得你们血统高贵，反而只让人看出来了你是个自大傲慢的白皮猪。” “费尔曼，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在华国那么多人面前打败你的，你又是怎么灰溜溜得被赶出了研究所！” “现在你我同样参加联合大赛，你要真有本事就应该在赛场上堂堂正正得打败我，而不是像老鼠一样只会玩这些不入流的肮脏手段！” 283 他们认识？ 283 当着酒店数百个学生和所有工作人员的面，江南的声音一顿一顿清晰入耳。 他看得出来费尔曼这是想故意激怒他们，甚至想故意惹出事端。 说不定这边他们刚闹出事，那边组委会就会降下通知让他们停赛。 这是明晃晃得阳谋，就算惹不出麻烦也会让人心情极差，甚至影响赛场发挥。 江南固然生气，气到几乎想出手打人的地步。 但他也察觉出了，费尔曼嚣张跋扈的举动下分明隐藏着极深的忌惮。 他忌惮江南，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出声挑衅，否则大可以直接略过他直接在赛场相见。 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费尔曼立刻收敛了笑意眉目扭曲。 “那不过是个意外，你不会以为我当真会输给你吧。江南，你这种可笑的自信到底是哪来的，听着简直让人作呕！” 他低头看着江南，低沉的话慢慢从喉咙里挤出来。 “这里是联合大赛，汇聚了春藤学校众多天骄，你在这里给她们拎鞋都不配，就更别提打败我拿到名次！我告诉你，你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我死死踩在泥里一辈子不得翻身！” 费尔曼死死得看着江南，脸颊因恼恨和戾气隐隐抽搐。 他在科研和学业上一向顺风顺水，但在遇到江南之后一切都变了。 西北研究所时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江南打得落花流水，后来更是扯进了绑架案只能仓促逃出国。 虽然回国后老师帮他想了办法依旧保留了学籍留在校内，但这件事已然成了费尔曼的耻辱害他被众人嘲笑。 回国的这些天他没有一天不想狠狠报复江南找回颜面，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费尔曼很兴奋，兴奋到大脑嗡鸣作响。 不过江南果然如之前一样奸诈，居然没有中他的激将法跟他起激烈冲突，这样他提前安排的保安和组委会老师就派不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费尔曼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不过没关系，即便江南正常参加比赛，他一样有信息能堂堂正正得打败他把他赶回华国！ 看着费尔曼咬牙切齿的样子，江南反而笑了，眉目间的自信近乎嚣张。 “好啊，赛场上我等着你，希望你的实力跟嘴巴一样硬。” 如果说之前江南的斗志还是因为国内老师们的嘱托，是因为肩膀上隐隐扛起的责任。 那现在看了蒂娜和费尔曼，察觉到现场发布会老师袖手旁观的态度，他到真的被激起了深沉的怒意。 江南不愿在口头上浪费时间一较高下，他知道赛场才是他真正的战场，在那里把费尔曼和蒂娜之流全都打败才是他最该做的事！ 江南和费尔曼面对面站着，眼神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顾北舟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眸光微闪掠过一丝不满。 怎么就被他躲过去了呢。 真不是个男人，被人骂成这个样还不出手。 在不远处，陈欣怡着急得看着江南和费尔曼，忍不住转头向郭红玲求助。 “老师，那个费尔曼明显跟蒂娜认识，他们是故意过来刁难江南的，咱们去帮帮他。” 摇了摇头，郭红玲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准去。” 中外联合大赛汇聚了国内外顶尖学子，华国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登台领奖斩获名次。 但即便赢不了那些春藤学子，国内参加的这些学生还是能分出名次的。 她心知江南实力强横，就算赢不了国外学生，在国内这些学生里占据前三名却没什么问题。 他要被费尔曼刁难甚至失了比赛名额倒真是好事，这样陈欣怡反倒有机会把排名再往上提一提。 陈欣怡并不清楚自家老师的盘算，眼看着江南那边情况越发严峻几乎针锋相对得快打了起来。 她着急得跺跺脚，不顾郭红玲的阻止一溜烟往那边冲过去。 “我认识费尔曼，他们真闹起来江南肯定吃亏，老师我必须得过去阻止他们！” “你给我回来！” 江南看着费尔曼眉目冷然，面前突然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陈欣怡站在费尔曼对面，纤瘦的身体如护崽母鸡一样把江南护在身后，张嘴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骂。 “费尔曼你干要干嘛！江南是我的同学，是这次中外联合大赛的参赛学生，你干嘛要为难他！” “上次在春令营本来就是你主动挑衅非要比赛，又不是人家江南找你麻烦，你输了本来就怪不了任何人！” “我告诉你，江南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保证他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我不准你这么欺负他！” 说着说着陈欣怡的眼眶泛红，但依然恶狠狠得看着费尔曼。 “我警告你，你再这样……再这样我就要找组委会的老师过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会狠狠惩罚你！” 江南听得一愣，连身后的苏雅婷和李欣然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陈欣怡不是郭红玲教授的学生吗？ 怎么看这架势……她好像认识费尔曼？ 当着众人的面，刚才对江南冷嘲热讽的费尔曼脸色一顿，居然对陈欣怡的泪水有点束手无策。 “欣怡……不是，你别哭，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284 我支持陈欣怡 284 “那你是什么意思，从头到尾你一直在为难江南。费尔曼，你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别啊，你别生气。欣怡，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面对陈欣怡的泪水，费尔曼在原地手足无措。 抽了抽鼻子，陈欣怡的声音嗡里嗡气。 “那你先离开，我跟江南一起在后面签完字再走。” 费尔曼看着陈欣怡身后没有说话的江南，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哎呀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走？” 陈欣怡发了火，费尔曼再怎么不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得走了。 他走时候，蒂娜几人觉得没意思，匆匆签完字后也随着他离去。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难以置信。 苏雅婷低头思索片刻，走到陈欣怡面前郑重得道了谢。 “无论如何多谢这位同学了，否则今天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她是这次中外联合大赛的随队老师，要真出了问题首当其冲都是她的责任，陈欣怡刚才解围算是帮了苏雅婷一个大忙。 “没关系的苏师姐，我跟江南是同学，以前在春令营咱们也见过的，本来就该帮帮你们。” 陈欣怡仰头笑了笑，随后眼角余光不自觉瞄向江南。 看她那架势好像是对江南有意？ 苏雅婷恍然一笑，会意得主动站到关容身边。 “小六现在是长大了，追着他跑的女孩居然这么多，小芙看到肯定又会伤心了……” 她这样想，嘴里也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只是刚说话苏雅婷就有些神色黯然。 小六现在的确是可以独当一面，但与此同时，她好像再也没办法帮到小六什么忙了。 这趟出来的初衷其实是想帮帮小六来着。 关容注意到了旁边苏雅婷落寞的神情，她没什么要安慰的意思，抱臂在一旁静观其变。 顾北舟和柯敏也没打算出声。 江南转头走到陈欣怡旁边真心实意道谢：“今天多亏你了，不过费尔曼怎么那么听你的话？你们两个认识？” 李欣然也歪着身子眨眨眼：“对啊，之前在春令营里没见你们有什么交集。” 陈欣怡站在江南对面眼神亮亮得回应：“我跟他本来是不熟啊，不过我老师跟他老师是好友，每隔一两个月有时间他们都会见面，一来二去我们也就认识了。” “下次费尔曼再为难你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陈欣怡说着还孩子气得挥了挥拳头，表情明媚极了。 李欣然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江南，知道这又是一出桃花债。 江南则是无奈得摇了摇头，看样陈欣怡还没反应过来费尔曼是喜欢她。 一个嚣张跋扈的男人莫名对一个女孩百般忍让，除了喜欢江南也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欠人情本来就很难了，让陈欣怡为了他们欠费尔曼的人情就更是难还。 微微摇了摇头，江南在心里下定主意以后还是不要把陈欣怡牵扯进来。 “还是算了吧，你……你以后也不用为了我们跟费尔曼扯上关系。” 看起来陈欣怡还没有察觉到费尔曼对自己的感情，江南也没打算明说。 主要他跟陈欣怡的关系没有很亲近，关于她和费尔曼关系怎样江南没有立场去说，就只能语焉不详得稍微提一句。 陈欣怡没明白江南的意思，反倒有些着急得上前说了句。 “没关系啊，我们教授跟他的老师真的很熟，两个月前我们才专程飞到国外见了他们一面，那时候——” 话音未落，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严厉的女声。 “陈欣怡，你要把我的隐私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吗？” “再不回来，以后你就不要跟着我出来了！” 郭红玲气急败坏得从外面匆匆走来，拽着陈欣怡放胳膊就往外走。 本来她就站在外面想着看陈欣怡什么时候知道回来。 结果她迟迟未归不说，还当着外人的面提起了自己的私事。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如果不是这一届陈欣怡资质最好，而且自己跟她的父母算是认识，郭红玲真的有种冲动想回到面试那天直接换个学生！ “老师，对不起。” 吓得脸色煞白，陈欣怡有些理亏得闭上嘴巴，跌跌撞撞得跟着郭红玲离开。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跟江南挥挥手打招呼，眼里全是依依不舍。 人走完后李欣然才凑到江南旁边：“怎么样，我看这位陈同学不错。性格单纯人也善良，可以考虑。” 江南无语望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后面有学生看完全程，忍不住揶揄得接起话。 “什么都没有人家干嘛特意跑来帮你呀？反正刚才那会陈同学不是冲着我过来的，这点自知之明咱还是有的。” “我作证，的确不是冲着他过来的，人家陈欣怡刚刚眼神就给了江南一个人，别的人可什么都没看！” “对啊，要不你就接受人家吧。人家老师都气成这样了陈同学还站在你这边，这简直是一往情深啊。” “就是，江南最近成校园王子了，这简直魅力不可挡，那么多小女孩都往上扑。不过今天我站陈同学一票，有事她是真上啊！” “我也站陈同学，要谈就得谈陈欣怡这样的，人家这才是对江南有真感情。” “……” 眼看越说越过分，江南没好气得走到中间。 “压根儿没影的事儿，人家陈欣怡还是女孩儿，这事不准往外说啊，否则到时候我跟你们没完！” 285 只能合作 285 顾北舟冷眼在后面看着，视线默默转移到门口。 没有人看到，刚才离开的费尔曼现在去而复返，现在正听着里面理工大学学生的议论声低头问了句什么。 旁边有人凑上来翻译了他们的话，费尔曼的表情立刻变得阴鸷，转头看向江南时视线像是淬了毒。 顾北舟低头沉思片刻，嘴角情不自禁得慢慢勾起。 刚才他还想骂陈欣怡瞎了眼喜欢江南，一点品味都没有。 但如今看了费尔曼的反应他倒有些庆幸了。 陈欣怡喜欢江南好啊。 她越喜欢江南，费尔曼就越是敌视他。 费尔曼参加过不少比赛，中外联合大赛里排名靠前的很多学生他都认识。 有他在前面冲锋陷阵，也许压根儿用不着他费多大力，江南就会在这场比赛里输的彻彻底底！ 抬头定定得看着费尔曼，顾北舟意有所指得笑了。 这边的李欣然失笑得清了清嗓子站在人群中间扬声道。 “好了，今天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签完字回酒店休息。” “大家也看见了，这些外国学生对咱们的态度并不友好，所以我们更加需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时候在比赛场上见真章！” 李欣然的话让所有人表情一肃。 没人再嬉笑打闹，大家排着队挨个签完字后，迅速收拾行装回到酒店。 苏雅婷拿到房卡后开始分房间，顾北舟排在二楼走廊的第一个，江南和李欣然则在最里面。 她也算煞费苦心，把他们尽可能隔开，力争不要发生额外冲突。 至于隔那么远吗？ 难不成他还能吃了江南？ 顾北舟在拿到房卡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吐槽。 但面上，他依旧乖顺得接下卡片，还冲苏雅婷道了声谢谢。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次咱们一切一比赛为主，别的你什么都不用想。” 顾北舟转身离开前，苏雅婷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现在她对顾北舟的态度很复杂。 也许连苏雅婷本人都没发现，跟亲近关心相比，现在她对顾北舟的态度竟然更多的是忌惮。 就好像只要他一出现，队伍里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脸色扭曲了一瞬，顾北舟低头离开了，江南和李欣然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回到房间，顾北舟关门后立刻把背包扔在地上，忍不住低头嘶吼。 “他到底哪里比我强，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站在他那边！大师姐，我明明救过你的命啊！” “白眼狼，全都是白眼狼！”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顾北舟就觉得新的胸口又胀又痛，几乎快被嫉妒和恨意活活气炸！ “这么久了，看起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讥讽的男声，顾北舟吓得浑身僵直，立刻站起身低吼。 “是谁，给我滚出来！” 费尔曼从卫生间里悠悠哉哉走出来，还不忘抽出纸巾仔仔细细得擦干净自己的手。 他迈步走到顾北舟面前，俯身看着他的灰绿色瞳孔中都是鄙夷。 “之前在春令营时你就说过一定会好好对付江南。但现在已经一年了，江南反而越混越好，还发明了半导体材料。” “反而是你这个之前被捧在手心的小师弟越混越差，连师姐们也都站在江南那边，你说你是不是很失败？” 费尔曼的确讨厌江南，因为江南是第一个让他尝到失败的人。 但他同样看不起顾北舟，当初在春令营是顾北舟联系他说要对付江南，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光学实验室的所有人包括老师都站在他那边，江南势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但结果呢？ 那场绑架案逼得他只能中断交换生活灰溜溜回到德国，相反江南却研究出了举世瞩目的半导体材料，而且还以本科生的身份开了行业发布会。 这一切费尔曼在德国全都一清二楚，也就更厌恶顾北舟的软弱无能。 当初说得那么好听，结果这么长时间他做到了什么！ 打败江南没做到，连本来站在他那边的师姐看起来也变换了阵营，当真是毫无用处！ 顾北舟被这鄙夷的目光激得脸颊涨红，怒火在心底油然而生，但抬头看见费尔曼愤愤不平的表情后他又笑了。 “费尔曼，我的师姐们站在江南那边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本来就认识。” 他讥笑得看着费尔曼，故意着重提起陈欣怡的名字。 “但那位陈同学那么维护江南你想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喜欢的女人都巴不得躺在江南怀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无能！” 一句话，费尔曼立刻止住了笑意，脸色瞬间阴沉。 顾北舟嗤嗤得笑：“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江南今非昔比，只会比以前更不好对付。” “不怕告诉你，他现在有龙老和孟院士保驾护航，这两个可都是国内大名鼎鼎的物理大牛，有他们庇护，只要江南在中央联合大赛上取得好名次，回到国内后他势必能一飞冲天。到时候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再难把他踩在脚下！” “你可要想清楚，只要江南上位，他早晚能查清楚当初绑架案的真相找到你头上来。不过在那之前，他应该会先一步跟陈欣怡在一起吧。毕竟你也看见了，你喜欢的那位陈同学对江南可是主动得厉害，恨不得直接投怀送抱呢！” “费尔曼，收起你那点无用的傲慢和嘲讽，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合作，否则江南一定会彻底把我们甩在身后。” 顾北舟笃定的看着费尔蒙，声音振聋发聩。 在他对面，费尔曼紧紧攥住拳头，目光阴沉得死死瞪着顾北舟。 他知道，顾北舟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华国人说的阳谋。 他明摆着是自己对付不了江南，所以故意刺激他拉他同盟。 可是，费尔曼根本拒绝不了顾北舟的提议。 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能打败江南，不管是科研实验还是那场比赛，无论他狠话放得再厉害，也掩盖不了时隔一年江南远比当初更优秀的真相。 这场中外联合大赛，他真的有可能输给江南。 所以，只能合作。 286 证件被抢 286 费尔曼的灰色瞳孔透着丝冷意，一米九快要两米的身躯也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但顾北舟丝毫不惧，就那么好整以暇得望着他。 如果放在以前，顾北舟对和费尔曼合作这件事有五成把握。 那现在见到了陈欣怡，在顾北舟心里这种把握直接拔高到了九成。 学业和爱情全都被江南夺走，在费尔曼心里打败江南的欲望应该比自己更重更迫切。 所以，自己的提议他绝对不会拒绝。 果然，下一刻费尔曼夸张得笑了，甚至主动上前给了顾北舟一个拥抱。 “看你说的，早在春令营的时候，我们就是最好的盟友不是吗？” “北舟，我相信咱们联手一定能让他在这场比赛输得干干净净，最好以后龟缩在国内再也不敢出头！” 顾北舟没有说话，抬起头静静得看着费尔曼。 “只是龟缩在国内有什么用，只要有手有脑子，以江南的潜质，他早晚能做出像半导体材料一样出色的实验。” 费尔曼这才止住笑意，第一次用凝重的眼神看向顾北舟。 “你什么意思？” 顾北舟冷笑一声：“出国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最近人多眼杂又是陌生的城市，那江南不慎发生什么意外甚至死在外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费尔曼，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春令营的事情还没有让你吃到教训吗？” “这一次，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 江南当然不知道隔着一个走廊顾北舟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他正尴尬得跑到李欣然房间里借东西。 “学姐，洗发水沐浴露你有吗？我没想到它这里不提供洗漱用品，而且现在太晚了连摆渡车都没有，我也没办法去外面买。” 在华国太方便了，江南前世今生第一次出国打比赛，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离谱的事情。 毛巾床单全都不干净不说，他连洗发水沐浴露都没找到。 这让他还怎么洗漱怎么睡觉！ 实在没办法，江南只能摸到了李欣然房里。 师姐出国比赛的经验充足，而且女生比较仔细，这些东西应该准备了才对。 李欣然有些哭笑不得。 说江南幼稚吧，从他们重逢至今到现在他其实表现出的性格特质都是沉稳机敏，有时候甚至会给她一种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 但你要说他成熟吧，不管是面对扑上来告白的小学妹还是这种照顾自己的事，江南时常迟钝的可怕，堪称超级无敌大直男。 “你也真是，来之前我还说你怎么东西那么少，合着洗漱的东西你都没拿啊？” 她转身直接把随身带的包裹拿着走进江南房间。 “走去你房间，我找给你。除了洗漱用品我还给你带了一份医疗包，过去我跟你说该怎么用。” 还好李欣然早有预料，担心江南带的东西不够，就提前多准备了一份。 尴尬得挠了挠后脑勺，江南笑得有点傻气，这样倒难得显出一些稚嫩。 “那就谢谢学姐了，还好你在我身边。” “你也真是，以前我也没发现你这么大意啊。现在是越来越糙了。” 李欣然在前面嘟嘟囔囔得走。 江南跟在她身后，还主动接过了李欣然手里看着就重的背包。 之前在光学实验室时他的确很少发生这种情况，但那是因为江南太过紧张，每次都会提前理好清单准备好光学实验室里其他人要用的东西。 关于他自己要用的其实也是从来无人在意的。 现在成立了自己的科研小组日常跟李欣然在一起，江南不需要再准备别人的东西，粗糙马虎的性格特点这才表现出来。 换句话说，也是因为李欣然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让江南知道哪怕没带东西也不会挨骂不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所以他才这样放松。 两人拿着包即将走进江南房间，没想到就在这时走廊深处窜过来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抢过江南手里的背包就往下跑去。 两个呼吸间，那人迅速跑到酒店大堂然后没影了。 江南和李欣然看得目瞪口呆，条件反射性的转头往下追去。 但是酒店最近住了不少参加考试的学生，大堂来来回回有很多路人阻挡，而且外面天色已经全黑，江南和李欣然好不容易追出去之后，那人早就没了踪迹。 “我的随身证件全都在那个包里，怎么办啊，怎么会有人突然抢我的包！后天第一轮考试还要用到身份凭证的，真丢了我就完蛋了！” 李欣然急得眼睛都要红了！ 出门在外本来就不方便，现在没了证件也许考试都要受影响！ 放在国内也许补办个身份证件不成问题，但现在她的时间来不及，看费尔曼和蒂娜那些人的态度也知道到时候比赛方非但不会性个方便反而会刁难她。 想来想去，李欣然的声音都带了丝哽咽。 江南连忙安抚她：“别怕，酒店应该是有监控探头的，那明显是故意奔着我们过来的，而且还没有遮挡，只要查看监控探头，我们就能找到真凶是谁！” 点了点头，李欣然跟江南一起找到了酒店经理。 没想到后者摆摆手，居然死活不肯拿出视频帮他们调查。 “说实话，我们根本就不清楚那个背包到底是不是这位女士的，万一本就是之前哪位跑出门的客人的呢？” “不好意思，除非有警方的搜查令，出于保护客人的隐私考虑，我们并不能把监控视频提供给你。” 287 有理有据 287 李欣然声音微颤，但依然有理有据的跟大堂经理沟通。 “不是，我们后天就要考试了，但现在我的身份证就被人恶意抢走。” “我们待会儿本来也会去报警，现在不过是希望你提供走廊的监控探头给我们看一下匪徒的容貌而已，并不会涉及别的客人的隐私。” “他现在还没跑远，现在立刻抓到他也许就能找回我的证件。” 人在异国他乡，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等找到警察再申请搜查令匪徒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酒店方面如果能提供监控视频是最高效的应对措施，这一点李欣然江南包括酒店方都很清楚。 但可惜的是，大堂经理似笑非笑得看了李欣然一眼，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抱歉，我还是没有办法答应你。” “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联系本地的警官，也许你们需要他的帮助。” 江南眉头紧皱，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但大堂经理答应帮忙联系警察，他们也没理由接着发火。 “那行吧，麻烦你尽快帮我们联系一下。” “背包里的证件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后天就要考试了实在耽误不得，麻烦了。” 江南耐着性子向大堂经理道谢。 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有几个理工大学的学生注意到了前台的动静，走过来问江南到底怎么回事。 安慰得拍了拍李欣然的肩膀，江南有些内疚。 “刚刚有个匪徒抢走了师姐的背包，所有证件都在里面。” “也怪我没拿好，我确实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啊？怎么会这样？” 几个学生满脸惊讶得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帮李欣然出主意。 “现在来得及联系组委会吗，我们手机里有电子证件，先考试后再慢慢找不行吗？” “不行啊，他们这里哪有国内方便。考试是抢实名，你觉得以今天看到的那些老师的德行会” 江南忍不住责怪自己。 明知道第一次出国人生地不熟，而且还有费尔曼这些人对自己虎视眈眈。 他怎么就那么没戒心直接拿着背包站在走廊上。 如果能小心一点，也许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李欣然红着眼眶看他，声音闷里闷气。 “不怪你，那人明显是故意奔着我们过来的，否则哪那么巧就在我们刚出走廊的时候冲过来抢走背包，他是故意的。”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李欣然和江南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股诡异。 她的背包很普通，看起来不怎么值钱，而且论方便楼下大堂有更多行李，那人为什么舍近求远偏偏跑到二楼抢她的包。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抢包想害你没法去考试……” 江南忍不住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口。 其实他还有一个想法，当时那人是从他手里抢走的背包，如果他是故意为之，那匪徒到底是奔着他还是奔着李欣然来的？ 如果奔着江南的话…… “李学姐这是怎么了，眼眶这么红？” 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男生，顾北舟从二楼楼梯下来，一脸关心得看着李欣然。 有学生回答了他的问题：“刚才有人把李学姐的背包抢走了，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 “这么突然？有没有找警察？又或者酒店有拍到匪徒的正面吗？” 顾北舟着急得走到李欣然旁边，好像只是单纯的关心。 李欣然抬头跟江南对视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里的怀疑。 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他们只要出事，就会第一时间怀疑起顾北舟。 不过那个匪徒人高马大看着身高近两米，他已经从外面跑掉，顾北舟却是刚刚才从酒店二楼下来，两人不太可能是同一个。 “酒店不肯提供监控视频，不过可以帮我们联系下警察。” 顾北舟没什么嫌疑，李欣然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低声回了句。 “这酒店也真是的，提供个监控视频又怎么了嘛，这又不耽误什么功夫。” “就是，这么大一个酒店居然被人直接抢走行李，咱们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今天可真是一波三折，我有预感，这场中外联合大赛估计消停不了。” 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表情都不是很乐观。 从一开始签名位置被抢到现在行李丢失，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酒店外悠悠哉哉得走进来。 “您好，麻烦帮我办个入住，今晚的贵宾房。”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江南还没说话，离得近的几个学生就忍不住惊叫出声。 “那不是费尔曼吗？他也住这里？” “等等，刚才李学姐不是说匪徒身高两米穿着西装吗？你们看费尔曼像不像？” “没穿西装，不过身高是对的。不会真是他吧，他刚从外面进来，而且跟江南有仇下午还主动找茬了！” “那肯定是他，否则哪那么巧早不来玩不来他这个点从外面回来！” 像是察觉到了这些学生不忿的目光，费尔曼转头轻笑了一声，直直得走到江南面前。 “怎么着？看起来你们像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刚才听着好像是丢了行李对吧。” 他低头用冷灰色的眼睛定定得盯着江南，嘴角泄出一丝讥笑。 “这用你们华国人的话来说是不是就叫出师不利？江南，你怎么这么倒霉呢，不然你回家吧，否则还不知道以后要出什么事。” 288 你怎么知道是我 288 “你根本就听不懂国语，刚才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没说是我丢了行李，你怎么知道是我倒霉？” 江南没有生气，反而抬头神色平静的问出这句话。 在场所有人表情一愣，这才恍然反应过来。 几个年轻学生当即叫了起来。 “还说不是你！费尔曼，其实就是你刚才抢了行李吧。” “不是你也跟你有关！否则你怎么知道江南丢行李的事！” “你必须把行李赶紧给我们还回来！否则咱们就警局见，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从到报名会场开始学生们肚子里就憋着气，费尔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加上刚才江南的质疑，学生们的怒火瞬间被引爆！ 他们三两个一起围上前虎视眈眈得看着费尔曼，那架势如果今天他不把背包还回来就休想善了。 四周环视一眼，尤其扫了眼站在最后的顾北舟，费尔曼故作无辜得耸了耸肩。 “你们丢行李很可惜，但也不能因此就随便栽赃到我头上吧。” “我知道这些不过是在门口就听说了一点消息而已，难不成这也算违法？” 他有恃无恐，周围的学生越发愤怒。 一群人吵吵嚷嚷闹着要去警局对峙，场面越发难以收拾。 酒店大堂经理这才摸着鼻子走上前。 “各位同学们冷静！” 众人停下将目光转向他。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警局那边说是早就下班，哪怕你们过去也没有结果。不如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一起去警局调查情况。” “况且费尔曼同学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没有证据证明他动了你们的行李，在这里闹起来实在不太好看。” “我建议你们先给比赛方打个电话问问，看能不能以最快速度送来复印件解决这件事。不行的话就明天去警局再问问警察，只要有搜查令，我们这边一切配合。” 现在天色全黑，那个匪徒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警察局下班的情况下，他们在这里闹得再凶也不过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低头思量片刻，李欣然只能应了下来。 “咱们先回去休息，一切明早再说。” 她抬头吩咐道。 距离费尔曼最近的两个男生有些不甘。 “可是师姐，明摆着他就不是个好人，说不定你的背包就是他拿的。” 费尔曼轻啧了一声，煞有介事得摇了摇头。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怀疑就能断案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你这叫造谣。” “不过我和江南到底算是认识，那也算半个朋友。既然你们这么担心证件的事，我可以出于好心陪你们去警局跑一趟。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 费尔曼这样坦然，江南反倒皱起了眉。 他要敢这么说，那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费尔曼做的，最后大概率都查不出什么。 但他们初来乍到没有得罪过旁人，这件事不可能只是意外。 脸色沉沉得看了费尔曼一眼，江南没有回答他的话陪着李欣然转身离开。 正主不在这里，剩下的几个学生狠瞪了费尔曼一眼，只能跟在江南两人身后回去。 费尔曼跟顾北舟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江南得意的扬声道。 “虽然你很没礼貌，不过明天如果有什么事你还是可以找我帮忙哈，谁让你们在这无亲无故根本就没人帮呢。” “江南，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可得看好行李啊，万一别的东西又丢了到时候可不能再赖到我头上了！” 在他身前，江南跟李欣然并排往房间走去，都有些心里发涩。 到门口时江南帮李欣然打开了房门。 “先好好睡一觉吧学姐，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你最重要的事就是休息。” “我去联系组委会和老师那边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明天一早我们在酒店门口汇合，然后再一起去警局。”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李欣然点了点头，转头回了房间。 江南先是打电话联系了组委会，果不其然那边态度不太友善，甚至对下班时间有学生骚扰他们颇多微词。 “这是你的问题，我们没有义务替你解决。” “或许你可以问问核验身份的工作人员，也许他们有别的方法。” 江南追着问了句：“那老师您知道核验身份的老师电话号码是什么吗？我现在立刻——”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那头毫不留情得挂上。 江南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口躁动的情绪。 来到德国的这一天，不管是比赛接待的老师还是酒店大堂经理，每一个他们遇到的人态度都不太友好。 这其中有人生地不熟的原因。 但更多的，是因为华国在物理学这一领域已经落后了很久，也很多年没有斩获名次，所以才被各种怠慢忽视。 来的时候江南就发现了，去年拿到前三的团队从一进门就有专人接待，从头到尾根本不需要在外面排队签字，主办方自然会用心对待。 在这一刻，江南对名次的渴望前所未有的高。 他也第一次彻头彻尾得体会到了，在科研圈实力就是一切。 实力啊…… 江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色逐渐坚定。 289 毫无办法 289 江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上楼后不久，酒店大堂又走进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 她的排面不小，进来的时候周围有三四个保镖环绕，看着也是这次参与比赛的同学。 看到费尔曼讥笑得看着二楼的方向，菲奥娜皱了皱眉，转头把大堂经理叫了过来。 “费尔曼来这里干嘛？他又不是没地方住。” 这是距离考试会场最近的酒店，近期过来的基本都是全世界各地过来考试的学生。 但费尔曼是本地军，前几次都是直接住在学校，现在跑到这里干嘛？ 菲奥娜上一年的排名不低，是高位选手里难得跟费尔曼有过节的。 主要是她知道点小道消息，清楚费尔曼是在华国混不下去才回来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觉得这人一肚子坏水！ “晚上有华国团队的人丢了行李，费尔曼同学又正好在同一时间办入住，那些人以为是费尔曼拿了他们的行李，所以发生了两句口角。” “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他们应该明天会去警局调查。” 菲奥娜家世不俗，爷爷还是德国官员，大堂经理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得把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费尔曼得意的嘴角，菲奥娜皱了皱眉，低声询问经理。 “那你知道跟他起矛盾的人是谁吗？住在哪里？” …… 第二天一早，江南早早得受在李欣然房门口，等她一出来就说了昨晚打探到的情况。 “组委会那边很难办，他们一直在互相推脱，符合核验身份的老师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接电话。” “老师那边我已经连夜打电话问过，从国内补****明发过来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老师会以理工大学的身份给组委会发消息说明情况，具体消息应该今天下午就能收到。” “刚才我联系了最近的警局，他们说最近因为比赛过来的人流量很大，不确定能不能抓到真凶，现在已经在调集相关路口监控比对凶手了，咱们最好过去一趟指认真凶。” “好，那咱们走吧。” 李欣然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苏雅婷。 “昨晚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是随队老师，让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苏雅婷看了看江南和李欣然的脸色，声音有些沙哑。 她也没想到刚到酒店的第一晚就出了那么大的事。 按理来说这事应该第一时间由她出面的，但昨晚她莫名困顿，脑子里光怪陆离得闪回一些奇怪的画面，没忍住就早早睡下了。 想到梦境中江南痛哭失声的面孔和面无表情从高楼坠下的李欣然。 苏雅婷心里一紧，手指默默紧握成拳。 江南和李欣然没有反对，她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还有我，作为曾经的好朋友，我非常愿意陪你们一起过去。” 费尔曼早就等在酒店大堂，看见江南他们之后勾起嘴角迎了上去，同样在下面等待的还有理工大学的不少学生。 “江南，咱们现在是去警局吗？” “我们陪你和师姐一起去。” “就是，这费尔曼一大早就等在这里了，他就是来看笑话的，我们不带他。” “不，咱们得带啊，万一背包真是他拿的呢？一起去正好当面指认！” 他们叽叽喳喳的围成一团，声音虽然嘈杂，但里面满满都是对江南和李欣然的关心。 可能是因为出国之后一直不顺，坎坷的经历倒是让学生们凝聚力更强了。 心脏像是被泡进了热水一样酥酥麻麻，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望着面前这群关心他的学生笑了笑。 “不管他，咱们先一起过去，不管情况怎么样咱们得一起去警局问个明白才行。” “好！” 一行人包车去了警察局，费尔曼也不请自来得跟在后面。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警官，不过态度不错，江南他们一来就打开了电脑给他们看监控视频。 “酒店的监控你们也可以去看，不过意义不大，仔细看，晚上七点四十三分跑出去的这个男人就是抢了你们行李的人对吗？” 警察指着监控画面里神色匆忙的男子说道。 李欣然有些激动得站起来：“没错，就是他！” “你注意到没有，他出来后迅速拐了几个街道，然后在角落上了一辆没有拍照的旧面包车。我们追踪下去发现面包车停在了一个废弃工厂里，之后再也没开出来，但里面的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这个街区的人本就很多，废弃工厂里每天形形色色会路过很多人，那人稍微在里面换个外套发型我们就很难追查下去。” 江南肃然得看着屏幕里男人的脸：“在酒店门口没有拍到他的脸吗？现在大数据应该是可以比对容貌找到本人的吧。”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男警官敲了敲桌子：“酒店门口的那条街已经把人的容貌特征拍了出来。那人的确没有遮掩，但他脸上有疑似烧伤的疤痕，分不出是本身的烧伤还是故意伪装的面具，所以很难找到本人。” “就算找到，估计你的考试也延迟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直接跟组委会联系。” 李欣然满脸失望得站起来。 “所以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东西是在酒店大庭广众下被抢的啊，里里外外那么多监控你们居然拿凶手一点办法都没有？” 290 江南是哪位 290 费尔曼心满意足得伸了个懒腰，在旁边笑嘻嘻得说着风凉话。 “哎呀，要我说你们也不要为难警察，人家也说了实在没办法嘛。” “本来酒店就没提供监控视频，现在警察已经把所有街区能看的监控全都调出来了。本来拍到匪徒的面容就很不容易了，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烧伤患者呢？” 他得意洋洋得站起身，冲江南和李欣然俏皮得眨了眨眼。 “要不要我帮忙跟组委会说说给你们想想办法？但我不保证一定能行。毕竟你们也知道自己挺不讨人喜欢的，组委会的老师如果讨厌你们不愿意帮忙我也没办法。” “不过江南，你自己说你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现在还连累到了自己家师姐。要我说不然你就算了吧，费这么大劲何必呢？反正也拿不到名次，还不如早点回家舒舒服服躺平了事。” 他的表情相当阴阳怪气，看着就非常欠扁。 江南眉目阴沉得凝望他没有说话，李欣然身后的几个学生倒忍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说不定偷包的就是你！” “就是，从头到尾跟你有什么关系！无事献殷勤非要跟过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没安好心！” “我们必须要查到底！这件事明摆着是有人故意跟咱们为难！” “那可不。我就不信了，一个小贼而已连警察都没办法！要我说就该把那些居心叵测使坏的人都抓到警局！” 费尔曼冷嗤一声，收敛了眼里所有笑意。 “我是出于旧识的身份好心帮忙，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想我。” “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现在警察都没说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你们是哪来的底气说我是匪徒。污蔑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铿锵，还真有几个学生被吓得脸色一紧。 江南没管他们之间的争锋，反而转身看向警察。 “我们的考试就在明天，哪怕现在联系国内补****明也赶不及了。” “希望您帮我们想想办法，或者开个搜查令给我们，好让我们去酒店翻找监控录像。” “这……”警察的表情有点为难：“只是一个包裹，大张旗鼓的开搜查令有点不符合规定。” 费尔曼在一旁有恃无恐。 “等你们拿到搜查令再回去酒店，时间也早就来不及了。整整过去一夜，匪徒要真是专门奔你们过来，现在东西早该扔到泰晤士河去了。” “你闭嘴！” 江南转头冲费尔曼冷喝，眉眼里满是冷意。 费尔曼一而再再而三插话嘲笑已经耗光了江南的耐心。 “我们压根儿算不上朋友，唯一的交集就是当初在春令营时，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败了你。” “你非要跟着过来我也没说什么。但如果你过来只是为了看笑话说风凉话，那你现在可以滚出去了，我们不欢迎你。” 江南也看明白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跟菲尔曼有关，他早就知道整件事牵扯不到自己身上，甚至警方和江南这边压根找不到证据。 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想亲眼看他笑话，或者添油加醋混淆视听，总归是来添乱找麻烦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人赶走清静。 反正不管他怎么做，在联合大赛的这段时间，费尔曼怎么都会跟他过不去。 “江南，你以为这是在国内研究所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让谁走就让谁走。”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和你的整个团队连比赛大门都进不去。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嚣张！” 费尔曼笃定得看着江南，嘴角一丝阴冷的笑意。 江南张嘴还要再骂，苏雅婷却适时站了出来，主动缓了缓面色向费尔曼致歉。 “费尔曼同学你别生气，江南也不过是丢了东西心里着急，不过故意针对你。” “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实在是太过着急。你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不然我先陪你回去，让江南和李欣然自己在这里慢慢看视频？” 苏雅婷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费尔曼是故意找茬。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昨天在会场的所见所闻，只要费尔曼存心想跟他们作对，说不定他们团队真的会遇到大麻烦。 江南他们可以因为意气之争跟费尔曼吵起来，但她要为整个团队考虑，的确不能率性而为。 眼眸微闪，苏雅婷只能主动低头。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不能再激怒费尔曼给自己添乱了。 “大师姐，你怎么跟他道歉呀，他压根不是好心。” “就是，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阴阳怪气说风凉话，这种人咱们根本不需要给他面子。” “而且他还是江南的手下败将，以前将来能打败他一次现在就能打败他第二次，咱们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难不成他还敢在这里害人！我就站在这里，我看他敢不敢！” 费尔曼就站在学生们对面，表情不气反笑。 “好啊，我就等着看江南到底有没有本事打败我！” 苏雅婷紧皱眉头转头制止学生：“好了！没根没据的事不要胡乱攀咬！” “不准再跟费尔曼吵了，这里是警察局，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现场气氛逐渐焦灼，知道门口传来一道轻巧得女声。 “这么热闹？看来我到的正及时。” “江南是哪位？我把你的背包带回来了。” 291 是友非敌 291 众人应声转头，门外走进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熟悉的背包。 江南“腾”得站了起来。 “你好我就是，背包怎么会在你那边？” 菲尔娜把目光放在江南身上，笑着走了进来。 “凑巧身边有人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把包扔在路边，我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酒店听说理工大学的江南丢了包，所以就找过来了，还来得及吧。” 李欣然几乎有点喜极而泣，兴奋得直接站了起来。 “来得及来得及，我们正担心找包的事呢。” 费尔曼的脸色从菲奥娜进门开始就很难看，现在见她把包拿回来，更是黑成了锅底。 “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这是凑的哪儿门子热闹。” 淡淡得撇了费尔曼一眼，女孩没给他留什么面子。 “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警局是你开的啊？” “再说了，你都说了昨天晚上凑巧有一个烧伤脸的匪徒抢了他们的包，那我也凑巧看到了那个男人扔包，所以顺手把包带了回来，不行吗？” 菲奥娜翻了个白眼儿，转身把包还给江南和李欣然。 “你们赶紧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菲奥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要跟我作对了？！” 费尔曼双眉紧蹙，眼里闪过一抹晦暗。 他跟菲奥娜关系一般，本科时经常在大赛里争抢名次。 不过自从在华国研究所仓促逃回国，费尔曼就有点一蹶不振，在比赛里表现的也不好。相反菲奥娜却崭露头角，现在已经是同辈里小有名气的物理天才。 费尔曼自认自己跟菲奥娜关系再差那也算是同一阵营。 江南他们可是华国来的，而且之前跟自己有仇。 无论如何他们也该同仇敌忾先把江南他们赶出去再说，菲尔娜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站在江南他们那边呢！ 菲奥娜眉光一闪，读懂了费尔曼的言外之意。 回想起费尔曼当初逃回国时自己收到的消息，她忍不住低声讥笑。 “没出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害怕江南？我宁可自己堂堂正正在比赛上打败他，也不会在背地里做出这种拿不出手的勾当。” 专门让人抢走江南他们的行李，打的主意不就是成功了直接拦截他们考试资格，失败了也可以恶心他们影响比赛成绩吗？ 不得不说，费尔曼这两年越发不上台面了。 她菲奥娜天赋惊人，就算遇到强者也只会在赛场上正正经经打败他，怎么可能像费尔曼一样做出这么丢人的事！ 这样的阴谋诡计她才不屑去做！ 想到这里，菲奥娜看向费尔曼的眼神里带着嫌弃。 “还不快滚，你要我带着那个烧伤男来找你对峙吗？” 咬牙死死得盯着菲奥娜，费尔曼很想大骂她一顿甚至对她出手，可又确实没有办法。 别人都没什么，菲奥娜科研实力出色家世强横，就算闹到老师那边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思来想去，费尔曼不情不愿得冷哼一声，抬脚向外走去。 李欣然惊喜得从包里掏出证件，眼圈忍不住泛红。 “证件找到了，全都在包里一个都没少。” 她激动得走上前握住菲奥娜的手。 “你叫菲奥娜对吗？真的很谢谢你，你这次帮了我大忙。” 她展演微笑，眼眶里的泪水成串落下。 菲奥娜的耳根莫名有些发红，忍不住轻咳一声。 “也没什么，确实是看见了嘛，你就当我发好心。” “大师姐，这下好了，证件找到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就是，还真的巧。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位同学人真的很好，要不是她我们还不知道得受费尔曼多久的气，他实在太过分了！” 几个学生激动得围了上来，还不忘对菲奥娜表示感谢。 苏雅婷趁势站出来：“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这么多人围在这也没什么用，大家先行回去吧，我陪着江南他们问问情况。” “好嘞，那我们先走了。” 一群人作鸟兽散，跟江南他们打完招呼往回走去。 等人走完江南才沉声看向菲奥娜。 “不管是因为什么，您能帮忙把背包找回来我很高兴，这件事我们要好好谢谢你。” “我看出来您跟费尔曼关系一般，不知道是否方便询问，背包到底是怎么找回来的，我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没那么好找。” 江南的眼神带着一丝狐疑。 菲奥娜把东西给他们找回来不假，但她并没有直接把烧伤男人带来，而是简单带回了背包。 行为看起来是友非敌，但又有所隐瞒，江南实在想不明白。 但菲奥娜却没什么隐藏的意思。 她看了看费尔曼的身影，不在意得摆了摆手。 “害，背包当然没那么好找了。我能找到是因为昨晚找人偷偷拿了酒店的监控视频，比照酒店的数据库挨个翻找了联系方式，然后才找到本人头上的。” “这事应该是有人故意授意那个男人做的，否则他没必要把背包里的东西保存到现在。我没把那人带过来一是因为确实没抓到本人，二是不想得罪他背后的人而已。” “这件事情牵扯得很复杂，我跟你们说也没什么用。” 这个年轻姑娘似乎相当坦然，三两句就把背后的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看得李欣然和江南都有些惊讶。 292 绝不后退 292 主要是这人莫名其妙冒出来，又特意把背包给他们带回来，而且还这样坦诚。 她有什么目的？ 又为什么要跟费尔曼作对？ 酒店之前那么不想给他们监控录像，菲奥娜却能连夜找人翻看甚至比对酒店系统里的数据库。 她的能量到底有多强大，又为什么要帮他们？ 脑子里一团乱麻，江南和李欣然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看到他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菲奥娜忍不住“噗嗤”一笑。 “也不用这样吧，我对你们又没什么坏心思，刚才我还帮你们了呢。” “别担心，我就是看不惯费尔曼那副贱兮兮的样子，搞得好像我们所有人都输不起一样。” 菲尔娜皱了皱鼻子，表情有些臭屁。 “不过你的半导体发布会我也听说了，而且还亲眼看了你那篇论文。关于半导体实验我还有点没弄明白的地方，有时间的话你方不方便跟我说说？就当是你们华国人说的谢礼。” 眨了眨眼睛，菲奥娜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 昨天晚上知道丢包裹的人是江南，而且大概率是费尔曼使坏后她就打算这么做了。 一方面的因为她看不上费尔曼，乐得给他使使绊子。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南。 他那篇论文的影响深远，她的老师也曾直言不讳得说她都做不到江南那样，让她好好跟江南学习。 菲奥娜家世出色科研实力雄厚，哪里听过这么拉踩的话，从那时起就把江南挂在了心上，甚至把他当成了假想敌，时不时惦记着亲手把江南打败好在老师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现在江南终于来了，但却被费尔曼折腾得差点进不去考场，这怎么能行！ 菲奥娜自认自己天赋出色，绝不允许看中的对手倒在费尔曼这些不入流的小人手上！ 也就是费尔曼身后的老师背影有点深，而且还跟蒂娜那个刁钻的小丫头关系不错，否则她连遮掩的功夫都不想花！ 她说得毫不客气，甚至有点携恩求报的意思。 但江南和李欣然都松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人情，能还总比还不上要好。 苏雅婷适时走上前笑着冲菲奥娜说：“那这位同学就跟我们一起回酒店吧，到时候让江南和欣然好好跟你说说。” 她也看出来了，菲奥娜爽朗大方，无论怎么看跟费尔曼之流都不是同一种人。 江南跟她结交也没什么坏处。 在警察局签字销案之后，三人一起往回走。 江南没再提起那位烧伤男人跟费尔曼之间的关系，但通过跟菲奥娜的相处他也发现了。 这就是个好胜心强又心怀坦荡的物理学天骄，没有明说费尔曼身后的关系可能是不太方便，但对他们确实没什么坏心思。 感受到了善意，他的态度也和缓许多。 “要不我们一起去学姐房间？我先回去把东西放一下，待会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便问。” “行，你随意，今天我有时间。” 菲奥娜豪爽得点点头，跟李欣然走了进去。 苏雅婷长舒一口气：“那你去吧，我就先回屋了。” 江南沉声回应，率先抬腿离开。 李欣然看着江南的背影，再想想梦境中他怒吼落泪崩溃倒地的样子，恍惚摇了摇头。 江南现在一切都好，连李欣然也平安无事，他们还结识到了新朋友。 所以梦境中那件恐怖的事应该是假的。 没错，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江南在回房间后不久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是吴风止打来的。 “背包被偷这件事解决了吗？我们已经跟组委会打过招呼，会想办法先让欣然考试，后面的证件从国内补办寄过去。” “已经解决了，刚才突然有个国外的学生帮忙，已经把背包找了回来，学姐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瞬，吴风止的语气并不轻松。 “突然丢了背包，又突然被找了回来。你感觉这件事是偶然还是……” 江南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是偶然，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在看来这个人大概率是菲尔曼，不过昨天我们碰到的另一伙参赛学生和登记名册的老师都不友好。” “万幸今天过来的女生好像跟费尔曼有过节，所以才主动出手帮我们找回了行李。她好像对费尔曼背后的势力有忌惮，拿包过来的时候没有明说匪徒的事。” “没事，平平安安得把包拿回来就已经很好。”吴风止的声音有些干涩，迟疑了片刻才声音微哑得吩咐道。 “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国际物理学界对我们的学生态度并不友好。现在你们不过是刚刚过去就经历了那么多事，参加比赛时碰到的意外也许更多。” “到时候想找麻烦的人绝对不止费尔曼一个。尤其如果你有拿到名次的可能性，吸引到的关注度就会越多越大，麻烦事也会越来越多。” “看起来只是一场学生间的比赛，但有各大高校和各家老师站在背后，说这是国际形势的缩影也毫不为过。” “比起名次，老师更希望你平安归来，知道吗？” 心下动容，江南知道自家老师多少是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惊到了。 他也惊到了。 但现在比起害怕，江南心中更多的是蓬勃的战意和野心。 “我知道，但就是因为没人认可，我们才越是要努力拿下名次，好好证明给他们看我们也可以。” “老师，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退。” “我一定会为你，也为自己捧回一座奖杯。” 293 考试开场 293 当天晚上菲奥娜在江南房间聊了两个小时。 她对半导体相关的实验更熟悉了，同时也不得不认可自家老师说的没错，江南在这一批学生中实力的确数一数二。 临走的时候她神色复杂得叮嘱江南。 “那你就好好发挥，我是直接从半决赛才开始参赛，希望到时候你还好好得站在赛场上，然后被我亲手打败。”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的好胜心和野望看得江南一愣。 他失笑得摇了摇头，重重得应了下来。 “好，那就半决赛见。” “嗯，明天就考试了，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 菲奥娜起身离开，江南和李欣然把她送到门口。 “到这里就可以了，车已经在酒店门口了我自己下去。” 冲两人点了点头，菲奥娜转身出门。 在走廊时她忍不住低头沉思：江南的优秀程度超过她的想象，怪不得费尔曼会耍这些阴谋诡计。应该是想提前把风险扼杀在比赛前。 让人抢背包的时候，他应该以为江南拿的是自己的背包和证件吧，没想到阴错阳差拿成了李欣然的。 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堂堂正正得跟江南在赛场相遇，然后光明正大的打败她。 这才是她对自己和对手的尊重。 走到走廊尽头准备坐电梯的时候，菲奥娜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有人帮了他们，江南的运气可真好……” 菲奥娜猛地停下脚步，眼神迟疑得看向旁边半开的房门。 声音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听起来就像是费尔曼。 但这一层都是理工大学的学生，费尔曼会跟他们私下有联系吗？ 不会吧。 正好电梯到了，她微微摇了摇头，不疑有他得走了进去。 应该是幻觉才对，哪那么巧就是费尔曼。 …… 第二天，江南和李欣然等人一大早就去了考试会场，一起参加考试的学生表情也都很凝重。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的心情都不约而同有些沉重。 这是物理学届一年一次的盛会，每所高校都会派出自己旗下最优秀的学生，每年斩获名次的前三名甚至可以直接在科研界扬名立万接触更多国际资源，所以过来参加的学生很多很杂。 江南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早，但门口已经有了上百人，之前跟他们产生矛盾的费尔曼和蒂娜等人也在里面。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主办方邀请了不少媒体过来，里面有几家甚至在现场直播。 当着镜头的面，蒂娜和费尔曼等人没对江南说些什么，只是冷哼一声就转身进去了。 但江南还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他们的议论声。 “那就是史密斯教授的学生费尔曼吧，他不是之前已经参加过了吗？上一年有名次的学生直接参加半决赛就好了，他怎么又来了？” “你不知道吧，他和蒂娜都是师出名门，老师们在科研界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物理大牛。人家过来参加初赛那是为了刷名次，一般他们这样的可以直接锁定比赛的前五十名。” “那不就是不公平吗？他们之前都参加过了，对初赛题目肯定心里有数，说不定还针对性得复习过题库。只参加一次的学生怎么可能赢得过他们啊。” “那又怎样？难道你敢举报？蒂娜和费尔曼的老师就是决赛评委，人家才是标准的学二代，你举报他们是不要命啦！”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得皱了皱眉。 他们知道会有学二代富二代，没想到科研界的势力划分党同伐异也这么严重。 费尔曼和蒂娜之流出身名门，老师又都是决赛评委，只要发挥稳定走到决赛，对他们来说拿到名次并不困难。 但这样一来比赛名次就被这些学二代提前锁定，也就意味着科研界的顶尖资源只会在他们那些人的小圈子里流动，压根到不了外人头上。 怪不得这些年从没听说过有科研实力稍弱的亚洲非洲学生夺冠，这些老外早就提前布局把资源留给了自己学生。 国内还有不少所谓的“公知”唱衰自己人，说国际物理学届开放包容，西方人一切只看实力，国内这么多年闯不出名堂就是因为能力不行智商低下。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真该让他们来看看，从全面围剿华国的科研政策到下面这场学生参加的国际物理大赛，这些老外把党同伐异联合排外这一招玩得明明白白，跟他们嘴里的开放包容哪有一毛钱关系！ 深吸一口气，江南的表情逐渐变得笃定。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场大型考试。 一力降十会，不管费尔曼他们有多大的优势，只要他能在每一场锁定第一名，那不管是谁，都拦不住他往上走的步伐！ 这场比赛的奖杯他要定了。 江南抿着唇走进会场。 今天参加初赛的学生有上千个，分布在十五个房间内。每个学生按照序号进入，可以分到一台只属于自己的耳机和电脑。 江南运气不错，进来的时候正好跟李欣然和顾北舟两人分到一个教室。 教室中央还有一个大屏幕，实时播放着比赛注意事项和学生们的姓名编号。 费尔曼和陈欣怡的名字也在其中。 所有学生进场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主持人的身影。 “同学们好！欢迎来到新一届的全球联合物理大赛，现在由我为大家宣读规则。” “这次大赛分为三个阶段，本轮是初赛。我们将从题库内随机抽取500道题，题型包括选择、判断、问答。以正确率判断胜负，时间为三小时。有全部答题结束的学生可以提前交卷，点击提交后即刻离开现场，如果有成绩相同者，按照提交时间少的那方占优。” “本轮比赛采取全程直播形式，每个考试内都有摄像头实时转播，一楼大屏幕还有观众弹幕。学生们自助答题，有任何问题可以在电脑右下角呼叫老师，线上工作人员会立刻联系你。” “接下来宣读考场规则，提前祝各位同学好运。” 294 背水一战 294 这次的考试规则跟前几年不太一样。 众人皆知物理学界即将爆发新的科技革命，虽然暂时没有影响到这些学生，但大赛中焦灼竞争的气氛明显比前几届更重了。 至少按江南之前的了解，联合大赛的初赛题库一向是三百题，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直接毫无预兆得提到了五百，而且还增加了实况转播。 不少学生倒抽一口冷气，脸色越发凝重。 江南则缓缓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时，神态已经变得决然。 他不知道，楼下实况转播的大屏里他们所在的房间直接被摆在了c位，甚至理工大学的会议室里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到了，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吴风止坐在距离视频最近的位置，神色有些凝重。 “江南他们从刚去会场签到的那天开始就很不顺利，昨天欣然还被人抢了包裹，这一趟他们实在是不容易。” 顾校长皱了皱眉：“欣然跟我说了，抢包裹的事估计是那个叫费尔曼的学生故意干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比赛前扰乱他们的心情。” “得亏后面平安无事的解决了，否则按照组委会电话里推托的意思，还不知道今天入场会发生多少波折。” “这些人是巴不得华国一个学生都进不去啊……落后就要挨打，哪怕在科研界都是这样。不管是政策上的围追堵截还是比赛里的党同伐异，现在国际物理学家对华国的态度远比我们之前以为的更复杂更严苛，那个叫费尔曼的学生就是缩影。” “江南研究出了半导体材料，那就相当于在全是西方面孔的国际物理学界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这让他们了解到了华国也有优秀的学生和先进的研究，同时也把江南暴露在了他们的目光下。” 沈丽华教授看了看现场转播的大屏，声音有些凝重。 “没错，我怀疑从一开始江南遇到的事情就是他们故意为之。你们仔细看看，底下大屏里江南他们教师的画面是在最中间的，本来按照序号他们应该在左上角才对。所以组委会那些人早就盯上江南了。” 吴风止接了下去：“没错，江南的那场实验和发布会还是碍了不少人的眼。那边多少也知道他是我们看中的最有希望的学生，所以才故意把他放在视频中央想看看他的能力。”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慢慢变得低沉。 “如果江南能一举拿到名次，或许西方对我们的围追堵截多少会撕开一道口子，有些态度中立的教授也会改变在此之前对华国科研界的印象。但是……” 顾校长看着画面中江南准备答题的身影，目光中透着一股怜惜。 “但这并不容易，江南还是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就要背水一战把所有人的希望扛在自己身上。这并不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简直是困难重重。 这么多年了，联合物理大赛简直成了西方物理学界的主场。 每一年都是那几所有名的学校拿到前三名，顶尖的资源包括老师学生都只在那个小圈子里流动。 他们几乎垄断了整个物理学界的所有前沿发明，并且围追堵截绝不肯轻易被华国赶上。 之前国内物理学届的最好成绩不过是入围了前三十名，其次就是李欣然两年前拿到的第四十七名的名次。 看着不怎么样，但在全球所有顶尖学生都参加的情况下，这个名次也已经是拼了老命了。 现在中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江南身上。 这种情况不亚于自家首次出远门的孩子要去仇家地盘上跟对方早有经验的孩子厮杀，还要从对方嘴里活生生抢下一块肉来，这谈何容易…… 沈丽华教授叹了一口气：“这次就看江南的发挥了……” 她刚说完，坐在第二排的江岚突然发声。 “其实北舟也很不错，我有信心他也能拿到不错的成绩。” 听着所有人下意识把江南当做这次比赛的希望，江岚的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就好像这些人越是肯定江南，就越显得她当初的决定非常愚蠢。 所以她忍无可忍得出声，想说明顾北舟一点也不比江南差。 他同样可以作为理工大学或者说华国物理学界这次参赛的希望，也可以代表国内学生拿下不错的名次。 江岚说过后现场一片安静，众多教授面面相觑都有点儿尴尬，吴风止甚至不客气得翻了个白眼。 就顾北舟？ 也就不清楚内情的新晋教师和学生还会把他当科研天才，他们这些老教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细？ 从一开始进入光学实验室就是拿了江南的名额，后来的比赛包括文荣奖更是处处有江岚和师姐帮扶，连那所谓的光刻机也是迟迟没能研究出什么名头，只空占了一个科研天才的名头。 仔细想想，顾北舟成绩最多中上，入学至今甚至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研究。 也就是蹭了自家师姐老师的名头才走到这一步，真论起实力他还不如沈丽华教授的学生林逸。 把希望放他身上？ 那他们理工大学是真要完蛋了！ 295 一骑绝尘 295 在场教授多多少少知道江岚对顾北舟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反而对江南这个亲生儿子冷眼相待。 沈丽华教授忍不住冷笑一声。 “就算没有江南，希望也只能放在李欣然头上，这位名不副实的顾北舟也就江岚教授对他另眼看待。”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没明说顾北舟根本不够格。 但现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江岚说话，大家甚至纷纷开始望天，权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江岚对顾北舟像昏了头，这些教授也早就看不顺眼。 难堪得绷紧面颊，江岚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又觉得沈丽华算是前辈，跟她争吵实在太不像样，于是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不过还好，这场比赛全程实况转播。 江南到底水平怎么样，又能不能如他们所说代表理工大学冲破西方科研界的围剿。 她拭目以待！ 万一江南折戟沉沙，舟舟却扶摇直上，到时候看这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胸口堵着一口气，江岚把目光重新放在大屏上。 “咳咳，他们已经开始答题了，咱们也看看吧。” 顾校长趁势提起这句，顺利转移了教授们的视线。 只见大屏转播中学生们已经开始了紧张的答题。 前面一百道是单选题，范畴包括物理学界各种基础定义和公式，看起来没什么难度。 江南答题的速度很快，在题目出现在他面前的前三秒几乎就能顺利作答，而且成功率很高。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场比赛中斩获名次，现在全神贯注盯着屏幕，题目答得又快又好。 实况转播的大屏中实时播放着学生们的答题排名，现在开场不过三分钟，江南就以答对73道题的数量稳稳排在第二名。 在他前面的是上一届的大赛第五名乔伊，现在被江南追得满头冷汗，时不时看一眼比赛排名神情焦灼。 主持人声音夸张得介绍道：“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比赛的第一名是去年的乔伊，他一向以基础扎实阅读量大闻名，去年折戟沉沙只拿到了第五名，那是乔伊就发誓自己今年肯定会拿回本属于他的东西，现在看来他做到了。” “不过第二名，第二名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小子。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没想到居然爆冷门拿到了第二名。我相信有不少观众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是江南，之前曾为华国顺利研究出半导体材料，没想到基础知识同样扎实。” “不过这只是前面最简单的单选题，到后面题目复杂多变也许江南的速度就会慢下来，谁知道呢？咱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特意提到了江南。 一群教授捏了一把汗，凑上前紧张得看着江南的答题数。 目前为止他还保持着三秒一道题的速度，即便碰到超出凝聚态范围的题目也能顺利答出。 乔伊的速度一样很快，只是明显跟江南答题的风格不一样。 看得出来他刷过很多道题，有许多题目在看到的第一秒就能选出正确答案，但碰到陌生的题目时会延迟几秒。 就因为这，在题目进行到一百题之后的多选题时，乔伊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江南立刻赶上。 在他身后，李欣然排在五十三名，费尔曼八十九名，陈欣怡在两百名开外。 至于顾北舟，他居然是江南之后名次最高的一个堪堪维持在了四十五名上下。 主持人的声音尖利：“我的天！大家看到了吗？现在006考场的江南排到了第一名！这位面目见经传的华国小子保持住了自己的优势，甚至在乔伊稍慢一步后立刻迎头赶上。后面几个华国学生的成绩也都不错，难道这次初赛的历史要被改写了吗？！” 他用手中的指挥棒夸张得指了指江南的脸。 同一时间的江南目光如炬，压根不知道主持人关于自己排名的分析。 他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一道又一道弹出来的题目，用最快速度在大脑中分析作答，然后立刻开始阅读下一道题。 就仿佛现在他整个人就是一台处理精密的计算机，正以最高时速处理弹出来的所有信息。 万幸转专业时吴风止给他的那两本大部头，里面不仅交代了凝聚态专业的基础知识，还融会贯通讲解了物理学的整体发展态势和其他专业的基础介绍。 就好像吴风止已经提前把物理学的小小宇宙展露在江南面前，所以他才能在面对其他专业的问题时同样以最高速度作答。 看着江南一骑绝尘得排名，顾校长认不出出声感慨，甚至眼里有了点点湿润。 “江南这孩子，不仅凝聚态学得优秀，物理学其他专业一样有所涉猎，而且正确率奇高，目前为止我没看到他做错一道题。风止，你真的教出来了一个好学生。” 有他开口，其他教授也忍不住感叹。 “对啊，咱们底下的学生连本专业能学好都不容易，江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知识量。” “这就是天才吧，有几道非本专业的题我都拿不准，江南也都做出来了。” “当初好像吴教授为了测试他，给他拿了那两本物理学综述，应该就是那时候扩充的知识量。” “远远不止，题目里包含的知识量现在已经远超那两本书的范畴。看来这孩子平时是真的有思考，不仅是对凝聚态专业，更是对整个物理系。” “有这样的学生是咱们理工大学的运气。有江南这样的学生，咱们华国物理学届也算后继有人了！” 296 爽到痉挛 296 大家对江南绝不吝啬于最大的夸奖。 吴风止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过奖了过奖了，其实我给的那两本书只是诱因，说到底还是我们江南自己优秀！” 他一边说，又一遍暗暗得等了江岚一眼。 就是可惜运气不好，碰到一个瞎了眼的亲妈。 以后有她后悔的！ 江岚坐在位置上神态冷硬。 一共五百道题，现在连三分之一都没放完，不着急。 这还只是个开始。 果然，题目滚动到三百题之后开始变得艰难。 不仅涉及许多跨专业交叉学科，还出现了不少超纲题。 肉眼可见的，江南的答题速度开始放慢，表情不自觉变得凝重。 教室内一片低气压，肉眼可见得，学生们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有的满头大汗突然晕厥在座位上，然后被走廊外的工作人员立刻拖下去，自然也就没了考试资格。 “我还能再答题，放我进去。” “老师我求求你，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就放我回去吧。” 被拖出考场时，有两个学生泪流满面得嘶声大吼，更是给在场的考生平添不少压力。 大家都没有说话，匆匆撇了一眼离开的考生就急急忙忙把目光放在考题上。 江南目光微眯，他已经算是本科生里涉猎相当广泛的，但这些题目连他都觉得复杂难辨，涉及的领域太多太杂，压根不是平时在学校里会碰到的难度。 这对江南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但是，挑战向来与机遇并存。 压力大到汗湿了后背，但江南的心情反而愈发激动，头脑无比清醒。 平时在学校里他做任何考试题目都很轻松，到后来甚至无所谓自己的名次，只堪堪把分数控在能拿到奖学金的程度就可以。 但现在联合大赛的题目又多又杂，完全匹配了江南的知识量甚至更胜一筹，这反倒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一题又一题，江南垂眸看着桌面上的题目，几乎进入无我之境。 主持人在转播频道里大呼小叫：“我们可以看到，华国小子的答题速度已经开始放慢了。而且来回看了十几道题都没有作答，难不成他被难到了？” “也对，这些题目可是全球顶尖教授在一起研究两个月静心准备的，连最好的大学学生做起来都很费劲，更何况是科研能力一向落后的华国学生。也许华国小子的神话就要终止在这一秒了！” “不过这样也相当不错了，就算最后没有成功，我们也会记得初赛前半段曾经有个华国小子独占鳌头一马当先！” “好的，趁着华国小子被题目难住，咱们看看其他人的排名。哦，华国团队表现相当出色，现在李欣然排名上升到三十九，顾北舟同样攀升至二十八，除了柯敏的六百五十七，华国团队这次表现得相当出色。费尔曼同学同样涨势惊人，他应该是要发力了！” 费尔曼紧张得看着屏幕里弹出的题目，浑身紧绷到手指近乎抽搐。 这次比赛像是生怕学生们没压力，每个教授都有大屏实时播放所有学生的排名。 到目前为止，安省理工大学—江南依旧牢牢占据在第一名的位置。 后面的第二个就是乔伊，两人相差了不过七八题。 该死的，江南怎么会这么强？ 费尔曼想过时隔一年，江南也许比之前在西北研究所时更优秀了。 但这可是全球联合大赛，每个国家最顶尖的学生都在这里。 江南不过是个本科生，而且还中途改换了专业，他能坚持这么久拿到第一名这是什么概念？ 这简直就是狠狠扇了组委会和国际科研届一个大耳刮子，用实力硬生生扭转了他们之前对华国科研的固有印象。 当然，扇得最狠的就是他自己。 谁不知道他费尔曼跟江南是死对头，这次比赛他早就放话要直接把江南打趴下，没想到现在最丢脸的就是他自己！ 死死得咬紧舌尖，费尔曼双目猩红得拼命回想。 自家老师考试之前参加过命题组，早已经提前把一部分真题透露给他。 费尔曼本以为初赛直接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能胜过江南，没想到现在赛程刚刚过半他就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精神紧绷到极致，费尔曼一边高速回忆昨晚默背的真题一边答题，名次随之迅速攀升。 “天哪，我们费尔曼同学今年发挥得不错！我们现在看到，短短五分钟他的名次已经上升到了三十五，刚才难住江南和乔伊的题目他都能迅速解答，看来经过前两年的折戟沉沙，费尔曼同学今年是做足了准备过来的。” “快了快了，现在他的名次已经挺进了前三十。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费尔曼同学成绩最好的一届，不愧是史密斯教授的高徒，说不定这次考试费尔曼才是最后的赢家！” 似乎看到了自己比赛后的荣光，费尔曼几乎狞笑着盯着面前闪过的题目，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为了保稳，老师给他的真题大部分都是后面的大题，因为这些题目更耗时间精力，一般到后半程学生们精力消耗过半也很难迅速答出。 果然，大屏上学生们的答题速度都慢了下来，费尔曼却逆流而上答得又快又好。 第十七名，第十五名，第十一名！ 费尔曼几乎兴奋到瞳孔凝成一线。 他也没想到这次老师这么给力，后面连续五十道真题几乎全部压中！ 只要把这些题目全部答完，他一定拿下本场比赛第一，甚至运气好点直冲决赛扬名立万也说不定。 到时候谁还记得华国有个学生江南，他答题再快最后还不是会被他费尔曼死死踩在脚下！ 只要想到江南即将嚎啕大哭灰溜溜滚回华国的那一幕，费尔曼就爽到喉头近乎痉挛！ 他拼命克制着胸口澎湃的情绪接着答题，却突然听到耳机中传来系统无机质的声音。 “本场比赛已经有人交卷。” “现在机器开始判分，3，2，1——让我们恭喜766号学生江南拿下498分，目前位列第一！” 297 改变历史 297 手指僵了一瞬，费尔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条件反射性得抬头看向总榜，然后立刻瞳孔紧锁。 不知什么时候，江南居然已经答完了500道题，而且立刻提交了试卷！ 他什么时候答完的？ 查都不查就直接交卷了？？ 这怎么可能！！ 跟他有相同疑惑的人不在少数。 远隔重洋，安省理工大学的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夸张的尖叫鼓掌声。 “我的天呐，我没看错吧？居然真的是江南，他拿下了初赛第一！” “没看错，而且分数是当场宣布的，有498分啊！去年联合大赛的最高分是多少？这肯定能提前锁定第一了吧。” “必须的啊，别说去年了，联合大赛举办这么多年也没有上490分的，我记得最高的一届还是劳伦斯的479分，江南几乎比他高了整整二十分！！！” “不得了了，当真是不得了！我都能想象到那群眼高于顶得老外现在是什么表情，应该惊讶到嘴巴都合不上了吧！” “那肯定啊，他们整日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华国，现在江南的存在就是让他们好好睁大狗眼瞧瞧！我们华国一样能培养出优秀的学生，我们的孩子不比他们任何人差劲！” “老吴你拍我一巴掌，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真是江南得了第一！刚才我正看着别人的排名呢，怎么那孩子突然那么快直接答完了所有题目，你们谁注意到了吗？” “哎呦，让你拍我你也不能这么使劲啊，手都拍红了！” “正好拍红了让你清醒清醒，真是江南拿了第一，而且他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话怎么说？” “到最后一百道题时江南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甚至有时候连续看了好几道题都没有作答。我猜是因为他发现了出题的规律？” “规律？什么规律，这些题目不是全部随机出的吗？” “题目的确是随机的，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后面有好几道相关学科的题目被打乱塞在了里面，比如389道题答案里的光电pvc效应在411道题的题干里出现了，江南肯定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速度才会慢下来来回观察，应该是想要从后面的选项里排除一两个错误答案。” “这的确是做题的技巧之一，原来那会儿他是在看这个。” “对啊，所以在三四百题时，江南的速度慢了下来。等看完题目做到心里有数后，他的速度立刻提了上来，几乎是飞速做完了剩下所有题目，然后立刻点了提交。” “这孩子真是，还有时间哪怕晚一点检查答案也可以啊，居然就这么直接提交了，果然是年轻气盛。” “不是年轻气盛，从江南一开始答题的风格和后面用相关选项排除错误答案的做法来看，他绝对是个沉稳中不乏机敏的孩子，这样做是因为他胸有成竹，对自己做出的答案心里有数，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而且这场考试汇聚了全球所有顶尖学生，现在估计所有物理学业内人士都在盯着这场比赛，盯着我们华国的表现，所以江南必须要这样做。” “他这么做，不仅是在提前以最快速度锁定第一名，更是在明晃晃得跟国际物理学届宣战，他就是这么强悍，就要从一开始就锁定最高名次，有本事的大可以直接去挑战他。这才是大国气势，这才是顶级天才的傲骨！” 除了华国物理学界，联合大赛现场同样爆发出一阵不可置信得尖叫。 “这怎么可能，居然是华国人拿了第一？” “刚才不是说乔伊快要追上来了，费尔曼名次也上升得很快吗？怎么突然间第一就成了江南的！” “太难以置信了，我不敢相信联合大赛的历史居然是被一个华国学生打破的。” “上帝，我有预感，这个叫江南的学生恐怕真要改变历史了！也许他就是下一个劳伦斯！”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江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把耳机摘了下来。 抬头看见大屏幕上自己提前锁定的名次，他放松得勾起嘴角，终于笃定得笑了起来。 幸不辱命。 他就知道，自己做得到。 摄像头凑巧这时候故意推进，所以江南那张胜券在握的脸也就这么出现在联合大赛的最中央大屏中。 不管众人心里所想，就在今时今日，这个名字同样强势得闯进了国际物理学届，并且以雷霆万钧之势在科研长河中划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雅婷站在一楼大厅角落，眼睁睁看着江南被组委会老师亲自请出来，然后一堆媒体立刻围了上去。 考试采取全程直播形式，这些媒体更是从头看到尾，江南不可能有作弊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见证了历史的诞生，眼睁睁看着这个来自华国的普通学生力压所有顶级高校学生拿下第一，这让媒体们如何不兴奋不激动！ 如果鬃狗嗅到了泛着血腥气的猎物。 在江南出现的一瞬间，之前对他还不理不睬的十几二十家媒体一拥而上。 “请问你拿到第一现在是什么心情！” “华国物理学界派出了七十多个学生，你是否本来就是他们里面的佼佼者？或者是你就是这次华国物理学界派出的杀手锏对吗？” “你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吗？你将成为近100年唯一一个在联合大赛中拿到第一名的华国学生，你现在是不是激动到说不出话了？” “不好意思，别的学生还在考试，希望大家稍安勿躁，所有考试结束后江南再接受采访！” 有几个工作人员拦着媒体。 江南神色自若，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才转身回了句。 “我不觉得很激动，因为华国学生从古至今都不比任何人差，胜不骄败不馁是我们的千年古训。” “如果以前这场比赛中没有华国学生的身影，那今天之后，历史已经改变。” 298 冷汗涔涔 298 一番话说得全场落针可闻。 江南说自己并不激动，说华国学生从此以后会堂堂正正的出现在联合大赛中。 放在以前还会有人觉得他这是狂妄自大。 但就在十分钟前，江南刚刚拿下联合大赛初赛的第一名，而且还是打破了历史成绩的第一名。 他完完全全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对实力低下者来说，狂妄会招人厌恶。 但江南是第一名，他说这话只会让人觉得他实力强横心智坚定。 对幕强成性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西方人来说，江南这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简直帅爆了。 在他走后，几个媒体把视线对准江南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的天，我居然被一个20岁的男生帅到了，他可真牛。” “以前我还觉得华国人一向软弱温吞，没想到还有江南这样强势的人。” “我现在觉得，如果这样的人闯进了科研界，对我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一群媒体议论纷纷，话里话外讨论的主题离不开江南。 苏雅婷站在角落里看着，只觉得心酸又感慨。 感慨是觉得以江南今时今日的表现，他的身份已经远远不是一个普通的本科学生，他将会成为物理学界有名有姓的华国符号。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单纯的拿下考试名次更重要。 但就像是现在江南被簇拥着离开会场，她却孤身一人站在角落。 也许以后她也只能这样站在远处围观江南的人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站在他身边。 他会越走越高越走越远，甚至以后把苏雅婷彻底甩在身后。 而她对此毫无办法。 站在熙熙攘攘得角落，苏雅婷再次深切意识到了这句话。 “江南夺冠分明是件很好的事，为什么我觉得你表现的很伤心呢？” 耳边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苏雅婷连忙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去，原来是这场不出战的菲奥娜。 她指了指大屏中江南的成绩歪头看向自己，眼里满是迷惑。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后江南一定会发展得很好，所以有点感慨罢了。” 苏雅婷抽了抽鼻子解释一句。 “你们这些华国人啊，总喜欢说些我不明白的话。你是他的师姐，他走得再好不都是你的弟弟吗？这有什么好感伤的。” 皱了皱鼻子，菲奥娜转身离开了。 江南发挥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出色。 这让菲奥娜有些震惊，但同时也激起了她最深的挑战欲。 能跟初赛第一的学生当对手，这行字本身就足够让菲奥娜为之兴奋！ 反正现在江南已经离开，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她要尽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师，然后认真准备下一局比赛！ 在菲奥娜身后，苏雅婷喃喃得看着她的背影，语气有些自嘲。 “我的确是江南的师姐，但他现在……早就不拿自己当我弟弟了。” “覆水难收，居然是这样的滋味吗？” 大屏中各个选手的比赛还在继续。 江南天赋异禀，本来三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他只用了不到两小时就全部答题结束了，但别的学生基本才答到三百多题。 费尔曼几乎在心里把江南骂得狗血喷头，然后急急忙忙得点击下面的题目。 当真是邪门。 哪怕看题目也要时间，更何况里面有不少题目还是问答，涉及了不少公式和前沿实验。 江南难不成脑子里真有台处理器不成，他提前有答案都答不了那么快，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是知道华国在物理学界压根不上台面，想作弊都没有办法，费尔曼真怀疑他这是提前拿到了真题！ 跟他相隔几个考场，顾北舟从江南交卷的那一刻表情就不对了。 他猛地掐紧掌心，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是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他早就从劳伦斯那里拿到了所有的真题，数目甚至比费尔曼还多。 本来顾北舟打的主意是缓慢加速，先从三十名开始慢慢挺近，到了后期江南他们速度慢下来，正好他自然而然得抢占第一。 所以一开始江南拿了第一他也没在意。 反正最后肯定是自己夺冠，不管江南在前面拿到了多少荣光，到最后都会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他想的很好，但唯一没料到的是江南到最后一百题居然突然加速了。 筹谋了那么久的事刚开场就翻车。 顾北舟脑子嗡嗡直响，各种揣测全都在他眼前闪回。 江南到后面是故意加速的？ 他怎么会回答得那么快，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有真题？ 按理来说不可能，因为吴风止和孟良艺她们根本拿不到联合大赛的题目。 难不成江南是真的纯靠实力走到这一步？他的科研实力居然抢到这种程度了吗？比他这个拿到真题的答得还快还好？ 这意味着什么，那他以后还有机会赢过江南吗？ 越想越后怕，甚至有种即将被江南碾压的恐惧。 顾北舟额头冷汗涔涔，几乎快拿不住手里的鼠标。 “不对，舟舟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不舒服？” 江岚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顾北舟的不对劲。 江南交卷后她就发现了顾北舟表情不对。 直到现在，他的冷汗在屏幕中都清晰可见，整个人脸色苍白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299 华国双煞 299 江岚紧张得双手紧握，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大惊小怪，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一开始就不该送他去考试。” 吴风止注意到了江岚的动静，转头斜睨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的。 他就看不惯江岚偏心这出。 江南以前成绩不好江岚偏心更优秀的养子还算有点理由。 但现在江南已经成长到了顾北舟绝对无法企及的高度，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开创华国历史的学生典范！江岚到现在还满脑子顾北舟那不就是瞎了眼没眼光吗！？ 一个满肚子心眼的伤仲永，也值得她伤害江南费尽心思去捧！ “吴风止，那可是辛苦备赛替咱们学校出战的学生，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是你一个教授该干的事吗！” 本就担心顾北舟，吴风止幸灾乐祸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江岚的怒火！ 见她动怒，吴风止转头冷笑一声。 “我只知道实力代表一切，顾北舟如果真的德不配位，早点退下来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 “你说谁德不配位！舟舟同样是优秀的学生！” 江岚语气冷意得寸步不让，眼看着就要跟吴风止吵起来。 “好啦好啦，顾北舟没什么大事，而且答题速度也加快了。你们赶紧看大屏，他现在表现得倒很出色。” 两个教授吵得像小孩子一样，实在看不起，顾校长连忙上前讲和。 吴风止和江岚同时转头。 大屏幕上顾北舟咬牙死死得盯着屏幕，题目一个个迅速被他解决，整个人紧绷得像拉到极致的弓弦。 “速度这么快，舟舟的排名一直在上升！” “这样下去说不定他真能进前十！我早就说了吧，舟舟一样是优秀的学生，第一次参赛能做到这个程度，他已经非常棒了。” 江岚喜极而泣，转头瞪了眼吴风止，然后立刻回过头在心里为顾北舟加油。 坚持下去，舟舟！ 老师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出国参加大型考试，你现在应该压力山大。 但江南珠玉在前，其实你能维持住现在的名次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之前还觉得你小时候天赋极佳，后来却慢慢变得温吞甚至输给了江南。 可现在看来，能顶住这么强的压力拼到最后，甚至在最后二十到答题逆流而上名次直线上升。 这样的人分明还是小时候那个天资绝伦的物理天才。 你也没有辜负我和你爸妈的殷切期望！ 似乎是错觉，在江岚的殷切期望下，画面中的顾北舟答题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比肩刚才震惊四座的江南，排名也像坐火箭一般直线上升。 主持人注意到了这种变化，指着顾北舟所在的教室视频大呼小叫。 “天呐我没看错吧，在江南之后，第二个华国小子开始发力了，他居然在问答题写出的速度这么快！你们快看，他甚至用上了今年才发表论文的强尼公式，这位顾北舟同学的知识面同样让人震惊！” “现在他的名次已经直接上升到了第八名！目前这是除了江南之外排名最高的华国学生！让我们期待一下他的最终成绩！这位顾北舟同学能不能再创奇迹为华国再次扳下一城！” “还在升！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现在第二名还是乔伊，但我们可以看到，顾北舟现在已经追到第四名了，第三名，乔伊危险！” “第二名！！！顾北舟提前交卷，分数467，按往年排名判断，他应该已经锁定了第二名！” “天呐，这次的联合大赛诸位和我一起见证了历史！江南和顾北舟，让我们记住这两个名字，他们分别是这次比赛的第一和第二名，而且全都来自华国。这简直是个奇迹。” “与此同时，乔伊终于交卷。他拿到了465分惜败顾北舟。可惜了，按理来说乔伊这个分数本是可以冲刺第一名的，但今年他遇到了江南和顾北舟，这简直是华国双煞！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次华国绝对是蓄谋已久，居然一下派出了两个这么优秀的本科生！” 江岚几乎是不敢呼吸得等着主持人宣布分数。 直到他确定顾北舟锁定了第二名，她的眼泪瞬间落下，整个人腿软到站不住脚。 “第二名，第二名啊……” 谁能想到，在江南史无前例得拿下联合大赛的第一名之后，顾北舟居然乘胜追击又拿下一局。 别说是理工大学，接近470的高分放在国际社会也相当拿得出手。 顾北舟，当之无愧得物理天才，这场比赛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江岚激动到无可自拔得样子，吴风止翻了个白眼儿，但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 不过按他之前的了解，顾北舟的实力绝对没有强到能在联合大赛中拿下前三名的程度。 尤其最后几道题他也看了，出的相当有难度，而顾北舟在作答的时候甚至没有思考直接下笔如注。 虽然有争抢时间的原因，但这明显不符合顾北舟平日的水准。 按他和江岚的性格，如果顾北舟真有这么强，怎么可能在立项赛和后面的发布会上输给江南？ 脸色沉沉得看着视频里满脸激动的顾北舟，吴风止心里万般思绪闪过。 300 逗你玩的 300 比赛现场。 顾北舟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 放下耳机的时候他才发现，因为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他的手指到现在还在克制不住得隐约抽搐，整个人后背彻底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不过看着大屏幕上显眼的第二，这一切怎么都值得了。 心情激荡到胸口剧烈起伏，顾北舟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忍住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他做到了！ 他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 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才是最优秀的物理天才！ 提前交卷的学生会被组委会老师提前带下去，有名次的更是会被带到休息室统一等候，前三名在考试完全结束后要一起接受采访。 顾北舟交卷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几分钟，下楼的时候同样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只是有江南石破天惊的第一名在前，加上考试本就快要结束，没有那么多媒体争抢着凑到他面前。 大家反倒彬彬有礼得目送他离开。 手指微微攥紧，顾北舟在镜头前笑得妥帖，心里则忍不住大骂。 有没有眼光！ 他可是费劲千辛万苦考到了联合大赛第二名，这也算是创造了历史吧。 比起来江南那也没差多少，至于态度大相径庭吗！？ 趋炎附势，捧高踩低！ 迟早他要站在领奖台的最高位，到时候这些媒体主动捧着话筒要采访他都未必答应！ 走到一半，看见苏雅婷的身影，顾北舟眼前一亮。 “师姐……” 可她居然就那么盯着大屏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北舟期待的眼神直接抛给了瞎子看！ 本来想从苏雅婷这里听到恭贺的话找找存在感，没想到等来的又是忽视！ 咬牙转身往休息室走，顾北舟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好不容易考了第二，这一个两个全都无视他。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该死该死改死，这些人全都是瞎子不成！ 带着一股子怨气，等到休息室看见江南的时候，顾北舟再也忍不住阴阳怪气。 “六师兄就是厉害，我还没把题目看完呢你那边就抢到第一名了。以前在学校里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不过你还不知道吧，我拿到了第二名，同样打败了那个乔伊，分数接近470。” 江南头也没转，语气透着股漫不经心。 “我有眼睛，刚才在大屏幕上已经看到你考了第二名了，不用特别跑过来跟我通知。” “而且你考第几名我压根不在意，反正不管第几，总是越不过我的。” “你别嚣张！！” 休息室里只有江南和顾北舟两人，顾北舟越发肆无忌惮，把刚才被媒体和苏雅婷忽视的怨气全发了出来。 “别以为现在拿到第一就有什么了不起！谁知道你是怎么答题那么快的！我可警告你，这是全球都在关注的盛事，你要真敢在比赛里动手脚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可能有好下场！” 走了一路顾北舟已经想明白了。 他拿到劳伦斯给的答案才能勉强考到第二维持那么快的答题速度。 那江南答题那么快算什么？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由已及彼，所以江南的第一说不定是怎么得来的，至少那个答题速度绝对不正常！ “我可警告你，咱们不仅代表了理工大学，而且代表了华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顾北舟狐疑得看着江南，想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点门道。 可江南突然指了指头顶，语气有些微妙。 “有监控的，你确定还要再说吗？” 一句话，顾北舟的脸色瞬间煞白，不敢再说一个字。 江南转头看去，面前的大屏上传来考试结束的声音。 初赛就此结束，现在各位考生的成绩已经全部确定。 第一名江南，498分****。 紧跟着的就是第二名顾北舟，467分。 第三名乔伊，465分。 费尔曼最后挺进了前二十，卡在十九名436，已经刷新了他的最好成绩。 李欣然三十一名，417。 陈欣怡二百七十九名，342，在第一次参加的学生里也算可以。 只有柯敏的成绩最差，到最后写不出题目她好像精神崩溃，直接怒吼着砸了鼠标。 所以最后十几道大题她直接旷考了，分数也就只有可怜的251分，是这次出征的华国学生中最差的一个。 看完所有人的分数后，门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是工作人员带着乔伊进来了。 “同学们好，每次初赛的前三名需要接受一个简短的媒体采访，现在你们三位的时间到了。” 按往常来说顾北舟一定会第一个上前表现。 但因为刚才对江南的挑衅，他这会儿脸色煞白一个子都不敢吭。 江南心知肚明他为什么会这样老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点了点头，他跟着工作人员离开，特意留到最后跟顾北舟并排站在一起。 “自己心眼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敢保证自己的成绩绝对没有问题，你敢保证吗？” 顾北舟猛地抬头，眼神惊疑未定。 这事江南怎么可能知道！ 他吓得面无人色，又不敢在人前跟江南争执。 所以只能更加憋气。 “你……这些话要证据，你这是栽赃污蔑！” 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江南在心底暗叹一声，抬脚往前走去，不忘扔下一句。 “那你就当我是逗你玩吧。” “还有刚才说房间里有监控的话，一样是逗你玩的，其实压根没有。” 说完之后江南迈着长腿悠悠哉哉走到前面。 顾北舟在他身后脸色瞬间僵住，眼神泛起猩红。 什么叫逗他玩啊啊啊啊！ 江南怎么可以这么讨厌，他现在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301 站在上位 301 在顾北舟右前方，乔伊从头到尾围观了两人的机锋，默默上前走到江南身旁。 虽然他听不懂两人的话。 但这个第二名懂不懂眼睛发红跟嗑药的一样，怎么想怎么邪气。 他还是靠近江南比较好。 “你好，我是第三名乔伊，你真的很厉害。” 乔伊上一次连前三都没有闯进去，现在能拿到第三名已经算突破性得进步。 他自知自己天资不算出众，唯有毅力和记忆力还算不错，对江南这种纯天赋选手就更加推崇。 没想到乔伊居然这样谦逊，好久没碰到这这么正常的老外了。 江南同样客气得欠身，态度相当友好。 “谢谢，你也很厉害，以后有机会一起交流。” 江南站在最前面，乔伊稍后，顾北舟最后。 三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大厅，这里稍后会举办一场简单的记者会。 但还没等江南落座，他就听到不远处出现一个神情激动的黑点，正满嘴吐着脏言脏语不堪入耳。 江南嘴角勾起一道恶意的弧度，双手抱臂坐在原位。 他就知道，考成这个样子。 那位脾气暴躁的四师姐想必又要发疯了。 果然，柯敏的怒骂声传来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 “我要求重考！你们凭什么把我带出来！如果不是你们，说不定这次考试的第一名就是我！”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安省理工大学的柯敏，我是物理天才！你们没有资格不让我考试！” “松开我！我看你们谁敢碰，谁敢碰我就告你们性骚扰！” 她神情癫狂，表情透着股戾气和神经质，看着像是已经崩溃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柯敏接受不了自己的分数和排名。 251分，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们怎么不直接给自己个250分呢！ 她跟江南还有顾北舟不一样！ 江南有半导体实验室保底，而且身后有吴风止有孟良艺，再怎么混都不会太差。 顾北舟就不用说了，一直是江岚的手中宝，甚至连文荣奖那么大的比赛都有江岚帮忙运作！ 她柯敏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在实验室里她已经够不受欢迎了，这次比赛要不是强烈要求说不定老师都不会派她过来！ 马上就是毕业季，她在校内的名声臭成那样，本来指望靠这次联合大赛翻身给自己找个好去处的。 但现在居然就考了251分！ 去他妈的251！ 都是一起出来考试的学生，江南那个书呆子考了498，顾北舟考了467，只有她考了251！ 她还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师姐！传出去这像什么样子，大家又会怎么议论自己！ 根本想不到顾北舟和江南成绩的特殊性，以及李欣然的分数其实也比江南和顾北舟要低。 现在柯敏满脑子都是那个该死的251分。 她认定了，自己绝对不可以只拿这么低的分数！ 所以她绝对不能承认，她必须要求重考，否则她毕业后就真的要去上街讨饭了！！ “无关人等可以在这里这么吵闹吗？为什么没人把她赶出去。” 柯敏的思绪被一道嘲讽的男声打断。 她转头看去，居然是江南大摇大摆得坐在接受采访的发布席，望向自己的眼神满是鄙夷。 “江南！！你敢赶我走，你以为自己考第一了不起啊！” 说曹操曹操到。 最嫉妒的人出现在面前，而且是以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柯敏的情绪被瞬间引爆。 理工大学。 会议室里的所有教授同时瞪大了眼睛。 江南居然主动要求把柯敏赶出去。 他就这么讨厌这个曾经的四师姐？ 江岚冷笑一声。 看吧，江南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现在大家终于要发现他的真面目了！ 慢条斯理得站起身，江南踱步来到柯敏面前，最后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 “心机叵测，白眼狼！我是你师姐，你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赶我出去，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忘了以前我怎么教训你的了是不是！！” 见江南满脸鄙夷，柯敏像被扎到了一般气得满脸涨红，嘴里全是污言秽语。 江南挑了挑眉看她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理工大学的几个教授不约而同皱起了眉，然后把隐晦得视线投向江岚。 他们不清楚江南和柯敏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就目前柯敏表现出的言行举止就够让他们方案的了。 自己考出来251分就嚷嚷着要重考，这不就是输不起吗。 江南马上要开发布会，让人赶走柯敏的行为虽然略显冷硬，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别说江南了。 连他们这些观众都觉得柯敏十分讨厌，恨不得现在立刻冲进去把她赶出考场。 “别以为自己考第一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弟弟。” “这只是初赛，谁知道你后面会不会发挥失常最后跌出前三，这些谁能说得准！” “要不是被半路带走，说不准现在第一名就是我柯敏的，你有什么好傲气的！” “恩将仇报，落井下石！你就是个白眼狼，贱人一个！” 柯敏满嘴喷粪，骂得越发难听，连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但江南只是想笑。 而且柯敏越是气急败坏，他越是想笑。 曾几何时，柯敏带给他的只有压迫和痛苦。 但现在看着柯敏无能狂怒的模样，江南明白过来其实这人就是个纸老虎。 最重要的是，现在两人的地位已经彻底调转。 如今站在上位的，是他江南啊！ 302 有意教训 302 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带自己过来的工作人员，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传达。 “很明显这位同学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马上要开发布会了，你们要放任她在这里胡言乱语耽误时间吗？”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关容和苏雅婷。 刚才关容留到最后姗姗来迟，现在两人刚从后面过来，正看着柯敏皱紧了眉头。 “你们也可以像以前那样置之不理，不过这么多媒体在这，柯敏到底是华国学生，真闹出什么事丢的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脸。” 顾北舟在后面默默看着，自然得往后退了一步。 苏雅婷和关容面面相觑，像才反应过来似的走上前想把柯敏带回来。 “比赛发挥失常很正常，输了就是输了，你在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下一年再过来考一次就是了，你在这闹也改变不了最终结果啊。” “江南说得对，这么多媒体在拍呢，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不要在外面丢人。” 苏雅婷和关容得语气忍不住变得冷硬。 她们自认从来都是体面懂礼的人，平时最看不上那些公众场合吵吵闹闹的低素质人群。 现在柯敏在全世界面前大吵大闹，两人反应回来之后都没了耐心。 察觉出两人眼里的冷意，柯敏只觉得胸口燥郁更甚！ 这可是她最亲的大师姐二师姐啊？ 她们难道没有听到自己说考到一半被强制带出来的事吗？ 现在是她被欺负了，她考了倒数第一，很有可能回校后她还会被江教授厌弃什么资源都拿不到就匆匆毕业。 前路悲惨的明明是她，她们怎么能什么都不管反而把她这个受害者大骂一顿。 这是身为师姐应该做的吗？！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们看不起自己！ 如果考倒数第一的是顾北舟，恐怕这两个师姐早就满脸呵护得吻上去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柯敏几乎要被身体里沸腾的情绪撑爆。 手指紧握成拳，抬眼看见江南眼里明晃晃的鄙夷和不屑，她的理智“绷”得一声尽数崩塌。 苏雅婷和关容看不起自己就算了，江南他凭什么！ 他明明是实验室里地位最低的存在，是被她任打任骂差点死在外面的小可怜，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他怎么敢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 柯敏猩红着双眼，直接一把推开了苏雅婷和关容。 后面二者被推得差点摔倒在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阴鸷得转身，柯敏浑身轻颤，忍无可忍得直冲上前，扬起手朝江南狠狠挥去。 她就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狠狠给江南一耳光！ 她要让在场媒体和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江南考没考第一，有了多大的成就，自己依然是他的师姐！！ “柯敏，住手！” “你干什么！” 身后传来苏雅婷和关容花容失色的惊叫，现场的外国媒体也被这突然的情况惊得瞪大了双眼。 有脑子转得快的媒体眼疾手快得把摄像头对准江南的脸，想要拍下新鲜出炉的联合大赛初赛第一名被人当众掌掴的画面！ 这可是大新闻，现场的闪光灯两个不停！ 隔着屏幕，吴风止直接吓到起身怒吼。 “江南小心！！” 看着柯敏眼中那抹兴奋的癫狂之色。 万众瞩目下，江南冷笑一声，早有预兆般得挥手拦下柯敏的攻势，然后反手狠狠一甩。 “啪”得一声，柯敏脸上多了一个明晃晃得巴掌印！ 她被江南当众扇了一耳光！ 柯敏难以置信得眨了眨眼，眼睛瞬间猩红。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并没有多痛，但这种当众被打的羞耻感直接把她激疯了。 “你个白眼狼，居然敢打我，我打死你——” 话音未落，柯敏还没来得及伸手再打，江南又反手甩出了一耳光。 “贱狗！你给我等着——” “啪”！ 这次柯敏的脸直接被扇到红肿。 “我杀了你！” “啪！” 这下左右脸全都肿得像猪头。 安静的大厅除了闪光灯的咔咔声就是巴掌着肉的脆响。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变沉默了。 连屏幕前理工大学的诸多教授也有点一言难尽。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没人能想到柯敏突然发什么疯非要去打江南，也没人能想到江南居然会直接出手反击，这跟以往他们了解到的江南的性格大不相同。 别看江南毫不留情，当众扇了柯敏那么多巴掌。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江南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想教训她而已。 那这里面就有很多说法了。 从刚才柯敏对江南随打随骂毫无尊重的态度能够看出，以前在光学实验室时江南挨过她不少欺负，现在想报复回来也情有可原。 而且江南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苏雅婷和关容这两个师姐从前对这一切置之不理。 那么问题来了，江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在实验室里被柯敏欺负。 如果不知道，她这个亲妈未免也太失职了。 但如果知道，那为什么她没有替江南做主，反倒偏疼顾北舟甚至于跟江南断绝了母子关系呢？ 303 福气还在后头 303 距离大屏最近的地方。 吴风止眼里放光，看着江南扇柯敏的样子丝毫没有徒弟正在行凶的愤怒，反倒满是得意。 扇得好！扇得妙！ 宝贝徒弟现在真是不一样了，知道狠狠扇坏人的脸保护自己！ 要吴风止来说，江南早就该这样狠狠反击了。 什么男女之别，什么师姐师弟，全都去他妈的狗屁！ 那些人对不起江南又主动犯贱，早就该被这样狠狠扇回去！ 要不是江岚在旁边，吴风止恨不得蹦起来为江南鼓掌！ 江岚的脸色阴沉到极致。 她还是对柯敏太温和了，所以她才敢跑到联合大赛那么多镜头面前大放厥词！ 输了就是输了。 她江岚一向清高正直，教授这些徒弟的也都是科研要踏实要勤勉。 柯敏能力不行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理取闹，简直丢尽了她的脸面！ 在硬生生挨了二十多下耳光之后，柯敏终于老实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抬起头用猩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江南，好像随时准备找准时机再动手伤人。 “你生气了？” 江南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得左右活动活动肩胛骨。 “当初你假借补习的名头对我动辄打骂，把我关进箱子里不让我去告状，甚至在大雪天把我赶出家门害我高烧差点死在外面。那时候我都没有生气，现在你又什么资格发火呢？” 江南其实没那么介意这些事。 又或者说，这些已经是过去时，他没想过特意拿这些针对柯敏。 但现在她故意犯贱惹到自己面前。 那他就只能拉出来算总账了。 柯敏一愣，从红肿的嘴里挤出几个字。 “那都是为了你好，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小肚鸡肠，那么多年的事斤斤计较，不是个男人！” 说完之后，江南冷笑着突然抬起巴掌。 风声落在脸上时，柯敏吓得猛然闭上眼睛。 “你敢！再打我我跟你拼命！” 下一刻，江南嘲讽的声音落在耳畔。 “我现在这么打你也是为你好啊，那你气什么呢？” “殴打就是殴打，贪财就是贪财，虐待就是虐待。干都干了偏偏还要邀功说一句为你好，你可真是恶心。” “柯敏，没有爹妈教导的确是不一样，你确实是狼心狗肺畜生行径，出来都不值得别人付出。” 江南说完之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柯敏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他不该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 他转身想回到座位上，但柯敏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从旁边抡起轮椅就往他头上砸，整个人竟然像是恍恍惚惚失了神智。 “你敢这么骂我！” “你有爸妈又怎么样，还不是没爹管没妈问要被我打！” “有钱又怎么样，住大别墅又怎么样？你过的还不如我这个下等人，你这辈子都要被我这个下等人踩在脚下！” 柯敏神情疯癫，执意上前攻击江南。 这次连周围的工作人员和保镖都看不下去了。 几个人上前拦住柯敏，强硬得把她扣押在地。 抬头看向江南的背影，极致的痛苦和羞愤反倒让柯敏愈发疯狂。 她拼命得挣扎，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江南的脸上。 “你怎么可能压过我！” “江南，你怎么可以考第一！！我不准，不准！” 江南冷眼旁观，嘴角泄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冷笑。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柯敏对他压根没有一丝温情，从头到尾她对自己就是利用，是嫉妒和恨意。 柯敏好像把伤害自己当成了某种得到自尊和骄傲的渠道，所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带给自己的只有伤害。 什么姐弟情分，什么用心辅导，全都是她的托辞！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非打即骂，但却转头对顾北舟无微不至。 居高临下得看着被压在地上满脸疯狂的柯敏，江南心里最后一丝来自前世的介怀烟消云散。 以防柯敏伤人，几个保镖直接把她带下去了。 隔着大屏的理工大学会议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众多教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他们一点也没看出柯敏对江南这个曾经的师弟有什么同门情谊，反倒看出了她满心嫉恨，恨不得一直把江南踩在脚下任打任骂以满足自己扭曲的自尊心。 而且很明显她科研实力不行，人品也不行，而且还非常愚蠢。 谁都知道江南拿了第一现在是整个联合大赛组委会的座上宾，她偏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江南动手，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而且大庭广众下故意伤人，哪怕被江南自卫反击也没什么话说。 最重要的是，就这么一个实力人品都不行的蠢材，江教授之前还巴巴得凑上去主动帮忙调查奖学金的事情，但对于江南这个天赋出众的亲生儿子被欺负，她却一直袖手旁观。 奇怪，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偷偷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江岚，众多教授交换了眼神，心里都有了一杆秤。 整个屋子里开心的应该只有吴风止。 转头看了眼江岚的神色，他差点没憋住大笑出声。 痛快，实在太痛快了！ 江岚之前偏疼所有人，唯独对江南冷漠严苛，而且还死不承认！ 现在大家终于知道了江岚的真面目，看她以后还怎么装出那副清高刚直的鬼样子！ 至于他的宝贝徒弟江南？ 跟这样眼瞎的母亲师姐割席，他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304 一片死寂 304 柯敏被带下去之后，会场大厅恢复了平静。 但毫无疑问，不管是成绩还是刚才的八卦，真的已经成为妥妥的话题中心，诸多媒体看向他的眼神亮得惊人。 所以当三人落座，主持人宣布采访开始时，众多媒体的长枪短炮全都对准了江南。 “你好江南，我想询问一下刚才那位对你行凶的同学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有旧怨，否则她为什么要对你出手。” “听说你们是师兄弟，那应该是相当亲密的关系才对，又怎么会闹成这副样子呢？” “对于师姐考的251分你有什么看法，你认可她说的如果不是中途被带出来，说不定这次的第一名就是她的这种话吗？” 媒体们来势汹汹，问江南的每一个问题都透着尖锐。 对于这个新鲜出炉的第一名他们的确好奇，但同时升起更多的其实是警惕和排外。 西方面孔称王称霸那么多年，媒体们其实并不相信华国人能优秀到这种地步。 如果江南真的被打或者当场爆出丑闻被组委会除名，对这些媒体来说也许是更有价值的事。 当着所有人的面，江南把话筒拿在手里，姿态落落大方。 “刚才那位的确是我的师姐。只不过要加上一个前字，我已经改换专业了，也就跟那位师姐没什么关系。” “不过实话实话，你们也看得出来，以这位师姐恨不得打死我的状态，我要不换专业恐怕都坚持不到参加联合大赛。” 江南用一点小幽默解释了自己跟柯敏的关系，引发了现场哈哈大笑。 隔着屏幕，不少教授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然后看着江岚黑成锅底的脸色艰难得憋住。 不行，不能笑。 江教授出了名的心眼小，要笑也要等结束后私下再说！ 吴风止则是偷偷瞪了眼江岚。 他只心疼自家徒弟前路多舛。 大家都以为江南是在开玩笑，但他知道以当初光学实验室对江南苛责的程度，如果没有转学到凝聚态，说不定江南真会出事！ 这一切还不都是怪江岚有眼无珠！ “以前我的确陷入过误区，以为只要自己委曲求全，只要自己努力付出，就能得到所谓同门的认可和感情。但现在我觉得就让这些见鬼去吧，真正喜欢你的人绝对不会对你喊打喊杀让你受伤。” “所以我只是不凑巧跟一个人品不行的疯子成了同门，然后倒霉得被她记恨而已，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受害者应该不需要解释太多不是吗？” “至于她刚才说的假如没被拉出来说不定能考第一这种话。你们也听到了那是假如，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假如。这是全球直播的比赛，冠军只有一个，我就在这里，如果她觉得自己能拿第一，欢迎柯敏同学下一年继续参加考试向我挑战。” 江南面对镜头一字一顿，甚至毫无顾忌得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间尽显身为冠军的睥睨神色。 按理来说嚣张跋扈应该是不讨人喜欢的。 但江南有理有据，神色轻松甚至还有点幽默，传达到镜头前的就是身为冠军的王者姿态和一个心志坚定的强者形象。 有媒体是同步直播的，现在上面的弹幕跑得飞快，全都是对江南这位第一名的欣赏。 “我觉得我要爱上这个小哥了，不仅科研实力强悍，人格魅力也很出色。” “何止你啊，我觉得第三名乔伊都要爱上他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乔伊看向江南的眼神简直在发光，太可爱了这孩子。” “我弄明白了，那位柯敏就是眼酸江南得了第一自己却只考了251，所以才对江南出手。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做江南的师姐，我甚至怀疑她有躁郁症。” “何止是她，刚才那两个呆站在一旁的师姐也很奇怪。柯敏都要对江南出手了她们为什么不阻止？该不会以前在同一个专业时，她们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柯敏欺负江南的吧，怪不得江南要转专业。” “太可怜了我们的第一名，以前过的居然是这种日子。” “你们没觉得他很厉害吗？转专业都能考第一，而且还是打破了记录的498分，这是什么概念啊！这简直就是神！” 大部分媒体投在江南身上的同样是欣赏的目光，只有一个身高两米的西方记者眼含恶意得举手。 “您这样骄傲，应该是很得意自己考出的高分吧。” “但中外联合大赛历史上从没有出现过这么高的分数，尤其是在华国人身上。我注意观察到，到后面大题的时候，有好几道题你压根没经过什么思考就直接选出来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 这话就差直接质疑江南的分数有问题。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顾北舟眼眸微闪，差点没忍住脸上冒出的喜意。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只拿了第二很不甘心，对输给江南耿耿于怀。 但现在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第一的确意味着无上的荣光，但也意味着最大的火力值，那就是个活生生的靶子。 江南拿第一算什么？ 现在还没到决赛，按他现在张扬到堪称嚣张的性格，说不定第二局就会被人迎头赶上然后从第一的位置上拽下来。 而自己，只需要躲在江南身后韬光养晦，在他被众人攻击的时候冷眼旁观，然后找个机会趁机上位就行。 只要能笑到比赛最后，谁还会管他初赛到底是第一还是第二！ 305 可那是江南 305 想明白了这一切，顾北舟抬头幸灾乐祸得看着江南，脸上却挂着无懈可击得微笑。 江南遥遥看了一眼，底下这位男记者还挂着bvc的工牌，甚至是西方官媒。 官媒对他这个华国第一有着这么深的恶意，这非常符合江南之前对他们的刻板印象。 对于华国，他们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堂堂官媒居然开口就质疑成绩的真实性。 江南不用想都知道，一旦自己回答得有一丝可乘之机，明天不知会冒出多少妄加揣测的报道！ 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江南直直得看向那位出生提问的记者，语气坦然又不容置疑。 “戴夫记者对吗？您这么问是质疑我在考试中作弊吗？” 那位记者本想阴阳怪气，最好把江南激得方寸大乱，没想到他直接把底掀了出来。 有点意外，他的声音磕磕绊绊。 “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那就不要说出这种暗示性这么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对我的成绩不满怀疑我作弊呢。如果真是那样，您应该出现的地点应该是警局而不是发布会。” “刚才我比赛的全程大家有目共睹，谈作弊就太可笑了，不过大题的比赛窍门我倒是可以跟大家稍作分享。” 提到答题相关的话，乔伊转头眼睛发亮得看着江南，表情相当专注。 天才大都是骄傲的，他也不例外。 本来乔伊信心满满得想过这次联合大赛自己能拿第一，又或者靠他庞大的题库刷新分数创造历史。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所以才能一开始拿到第一名的位置。 但问题是，他碰到了江南。 这位堪称乔伊见过最恐怖的做题机器。 他到现在都记得在考场上被江南围追堵截的窒息感。 明明已经全力加速了，明明他确定自己应该是这些学生中知识量最大刷题最多的人。 但江南就是比他更快，甚至越到后面越快，到综述问答题时写出的答案逻辑缜密到像提前背了答案一样。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足以说明当时乔伊的绝望和恐慌！ 比赛结束后他仔细看过江南的试卷，当时就对那些综述题的巧思叹为观止惊为天人！所以后来去休息室时才对江南那么客气。 记者怀疑江南答题太快成绩不真一看就知道是故意针对，因为只要看过比赛直播懂一点物理学的人都知道他绝对是亲自构思的答案。 因为江南直接把三个乃至四五个学科的知识融会贯通，里面涉及的知识面复杂到有些他闻所未闻，根本就没有抄袭的空间！ 看完之后乔伊就服了。 尤其江南的分数是498，他更是服得五体投地。 开玩笑，差个五分七分还有追赶的空间，但现在江南直接是打破了联合大赛历史好不好？ 他哪里是选手，他这样的应该坐在评委席！ 输给这样的妖孽天才一点也不丢人。 乔伊心态相当坦然。 与其耿耿于怀再被江南碾压，还不如趁机抱紧江南大腿多咨询些答题秘籍。 现在江南居然免费传授，他怎么能不激动不兴奋！ 江南可是你的竞争对手。 对着自己的劲敌一脸激动崇拜的架势是要闹哪样？ 怪不得只是第三名！ 顾北舟撇了一眼乔伊激动的深色，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但江南开口时，他也没忍住侧耳去听。 “关于刚才戴夫记者说我到大题时答题速度太快，这的确是事实，而且是有窍门的。” “看完我们比赛全称的观众应该都能发现，在中间三四百题的时候，我的答题速度慢了很多。那是因为我在大脑中整合前面这些单选多选还有判断题的涉题学科和出题重点。” “虽然每次联合大赛的考卷都是保密的，但对组委会而言，每次出题的范围和重点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前面的选择题侧重于考察什么，后面的大题也是一样，这样经过分析我大概就知道后面大题会从哪些方面出题，甚至可以提前构思回答。” “不过这次的确有一点点运气成分，前面判断题第398题和后面大题486题的题干相仿，又跟217道单选题的答案有所关联，所以在答题的时候试卷上给的信息点我全部都用上了。” 江南说完后满场一片寂静。 乔伊眨了眨眼睛，甚至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理工大学实验室。 吴风止看着大屏中江南的脸，激动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江南只是在提前看题收集信息，没想到他对考试的把握程度这样深，居然从选择题开始就在宏观审视整张试卷！” “对啊，从单选多选开始就知道整张试卷的重点，那大题大概率也围绕着重点出题。这样在前面他就有时间多思考后面大题的答案，怪不得后面他越做越快！这小子，平时在学校的那些试卷压根没测出他的真实水平！” 沈丽华教授有些疑惑。 “但前面江南做题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他真的有时间一心二用，一边做选择判断题一边在脑海中分析试卷重点甚至构思后面大题的答案吗？普通人想完成其中的一个都很困难吧。” 这说得也是实话。 这么大的比赛本来就是对心理素质的一大考核。 江南他们的答题速度那样快，前面的选择判断几乎全都维持在三秒一道题的频率，这本身对学生知识库和反应能力就是一大考核。 这种高压情况下再分析整张试卷的考试重点甚至构思后面大题的回答，这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都是一个大脑，一心三用还能发挥这么稳定？ 众多教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还是顾校长长叹了一句。 “一般人是不可能，但那是江南啊。” 306 我做得到 306 如顾校长所说，视频中又传来记者不可思议的声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一心三用在答题的同时兼顾试卷分析以及后面的大题，这怎么可能？” 他一脸笃定得说这不可能，江南彻底没了耐心。 “这当然有可能，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实话实说，对我来说整合信息完全是家常便饭，至于在前面答题的时候构思后面的回答，那是因为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记住前面所有题目的信息点对我来说不算难题。” 之前在光学实验室的时候所有的论文数据都是江南负责收集，整合信息对他来说几乎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至于出色的记忆力，这可能是重生之后命运给的礼物，从转专业拜到吴风止名下时就十分突出。 “记住所有题目吗？你简直是在开玩笑。” 戴夫冷笑一声，并不相信这位初赛冠军的解释，甚至还转头向剩下两位获奖同学寻求认可。 “这位冠军同学说自己甚至可以记住所有题目，顾北舟同学，乔伊同学，你们都是出色的物理天才，你们相信吗？” 顾北舟有点迟疑：“这听起来的确很不可思议，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能同时做选择和问答两种题型的人，况且还是在这种高压下。不过江南是第一名，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他说得含糊其辞，“可发挥空间”巨大。 江南转头面无表情得看了顾北舟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戴夫像是收到鼓舞一般连忙问乔伊。 “乔伊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毕竟当时你紧张到满头大汗，怎么可能有人能这样游刃有余。” 出于意料的是，乔伊利落得点了点头，回答得也很简短。 “我相信江南。” “因为他498分，这个分数的人已经不能用常理推断。” 他这一说，立刻就显得刚才发言的顾北舟立场不坚。 底下想起噼里啪啦得快门声，像是对自己无声得嘲讽。 顾北舟咬牙瞪了眼乔伊，转过头紧攥手指。 有病吧，江南有那么邪门吗？ 连对手现在都站他那边？ 江南深深得看了顾北舟一眼，转头似笑非笑得看着戴夫。 “我没必要骗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抽一道前面的题问我，现在我应该还记得。” 这话一出满场都有些兴奋。 底下得媒体众人也看出了戴夫一直在为难江南。 唯恐天下不乱一般，他们在底下起哄。 “答应他戴夫，你不是不相信吗？那就亲自考一考江南，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就是，而且要加上赌注。江南如果答不上来就他道歉，你如果答不上来就你道歉，这样才有看头。” “就是，这一定会变成这场采访的爆点。戴夫，你敢不敢应下。” “我有什么不敢的！” 脸庞被激得泛红，戴夫冷笑一声从工作人员手里拿来平板。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会场二楼有两个中年男人一直关注着这场发布会。 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劳伦斯，另一个一头卷发身材微胖，则是劳伦斯的同门史密斯教授。 现在两人沉沉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语气有些微妙。 “这位初赛第一名还真是了不得，记忆力好到这种程度吗？” “肯定好啊。否则怎么会胜过我们安排的那么多人。真是不可思议，我把题目分发给了十几个孩子，到最后居然还是这个江南拿到了第一！”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忌惮。 楼下发布会现场，戴夫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正摩拳擦掌要好好教训江南一番。 他也是物理专业毕业生，结果当年一直被一个华国学生碾压，到现在戴夫都耿耿于怀。 简而言之，他看一切华国人不顺眼，尤其是看到江南的第一眼立刻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该死的华国人！ “第131道题，光学内置镜片里面的pvc反应发现于——” “1931年，珍妮教授发现。” “第76道题，光电效应中经常使用的水热导电功能在2003年有了新突破，是因为——” “因为那一年发明了光电机，大大提高了导电功能。” “第211道题，纳米分子在作为半导体存在时有很好的稳定性，但目前为止很少应用，这是因为——” “答案是c，因为目前为止关于纳米材料的提纯包括实验工艺太过复杂，尤其溶解工艺不纯熟，这将导致纳米材料在融合时出现问题。” 一道又一道，会场中慢慢只剩下江南和戴夫一问一答的声音。 后者一开始还信心满满，后面却不甘心得越问越快，甚至急躁得满头大汗。 而江南，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保持着稳定输出的状态，甚至没有卡壳过一句。 戴夫提问的所有问题包括正确答案，他的确全部都记得。 就好像这张试卷已经存储到他的大脑一般。 旁边不少记者疯狂翻看试题库和答案，然后惊讶得发现江南的每次回答都是对的。 顾北舟和乔伊的神色同样震惊，到后来更是满脸空白得看着对答如流得江南，彻底没有话说。 终于，在不知道回答了多少个问题之后，戴夫终于放弃了。 他崩溃得一把将平板扔在地上。 “我放弃，算你答对了行了吧，我不问了！” 镜头里的江南轻笑：“不是你放弃，是我的确做得到。” 307 直接开喷 307 看着台下戴夫不服气但又无力反驳的连，一股畅快从胸口直冲心头。 江南忍不住笑了。 以前他总是让自己不动声色，让自己隐匿情绪，因为江岚不喜欢张扬热烈的孩子。 可后来他才明白。 江岚不喜欢的其实只有自己。 顾北舟有了一点点成就就跑到她面前撒娇的时候，江岚可喜欢极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讨好别人压抑自己的情绪。 尤其，这个别人是之前曾刁难他的人。 现在的江南允许自己得意，允许自己嚣张。 而且他有把握和底气，自己有本事一直这么得意下去。 闪光灯拼了命得在江南脸上闪烁，像是某种无声的加冕。 顾北舟转头看了一眼，心底不知为何一直向下沉。 他突然觉得，江南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而且这种变化，他很不喜欢。 果然，戴夫与初赛第一名打赌惨败的消息很快成了这场发布会的爆点。 当天晚上就有无数报道传出，媒体们对江南这个性格鲜明的初赛第一褒贬不一。 “刚当上第一就开始嚣张了，我看这种人也得意不了多久，我还是喜欢顾北舟那种君子如玉的男生，你们看他笑得多迷人。” “迷人有什么用，那也不是第一名！实力就是一切，江南破纪录拿下第一，他有资格嚣张！” “我就很喜欢江南。戴夫一直质疑他成绩作假谁能不生气，那种情况下江南态度软弱只会被更加严重得按头欺负，还不如现在这样！” “我同意，不管是强硬得对待戴夫还是扇那个女同学耳光，我只觉得江南简直帅疯了！谁规定的华国人必须要谦逊柔和，人家都欺负到脸上来了当然要扇他们啊！” “那也不能大庭广众下扇女孩巴掌吧？我觉得会给那个女孩造成心理阴影。” “前面的那么善良祝你遇到陌生的疯子然后被人当众行凶哈，希望到时候你也别反抗。” “你们就没人觉得江南记忆力牛批吗？那可是498的高分啊，要不是系统自动判分加全程直播，我还真会认为是江南作弊，华国学生居然可以考这么高！” “当然可以了！我去查了一下，江南的经历本来就非常传奇，他之前成绩平平无奇，后来换专业之后直接一飞冲天，直接以本科生的身份研究出了半导体材料，填补了华国这一行业的空白。不得不说，牛逼的人什么时候都能牛逼，这场考试也是开创了历史。” “我真怀疑他的存在会挑战整个西方科研圈，那帮大腹便便的老头现在应该很紧张吧，江南直接压过了他们精心培养的所有学生，估计那些娇生惯养的孩子现在应该要哭死了。” “何止啊，即便初赛前三不意味着到决赛还是这个排名。但前三名里面有两个都是华国人这件事本身已经够震惊了，这是要变天了。” “……” 在网上纷纷扬扬得声音中，戴夫不情不愿得登陆了个人博客向江南道歉。 江南也来得很快，甚至好脾气得直接关注了戴夫。 “没关系，这种游戏下次可以接着找我玩。” 一句话就把一场可能出现的骂战美化成朋友间的游戏，并且点名了自己实力强悍，随时接受戴夫的挑战。 远隔重洋，理工大学的教授们还没散场，正好看见了江南这句话。 吴风止看着大屏似真似假得抱怨。 “这孩子现在真是不一样了，不就是考了个联合大赛的第一名吗？至于口气这么硬吗？” 他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默默转了过来。 尤其是江岚。 吴风止一向对江南宝贝的不得了，现在居然说这话。 难不成他转性了？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吴风止勾起嘴角洋洋得意。 “至于！” “我就知道江南就是天赋最牛的学生，他有这个实力凭什么挨人欺负啊，我们有实力，就该这么横！” “不管是戴夫还是柯敏，谁欺负我们江南就猛猛扇他们的脸，一群瞎了眼的下水道老鼠也敢挑衅顶级物理天才！” 说着说着吴风止还猥琐得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我们江南是最好的！太争气了这孩子，果真没辜负为师的教导！” 是人都看出来了，他这哪是在批评江南，分明是换个方式自卖自夸！还把自己给夸进去了！ 见不得吴风止这臭屁的模样，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忍俊不禁的低笑声。 “够了啊老吴，我们都知道了你有江南这么个好徒弟，至于变着法的炫耀一晚上吗？” “就是，你徒弟第一次参加中外联合大赛就崭露头角，我的徒弟可只考了四百多名，你这在我们面前这么开心有点不地道吧。” “还把自己给夸进去了，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 “江南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学生。咱们在这说句实话，就他那个恐怖的天资，不管拜在谁名下都会有一番成就！要不是当初被抄袭那事耽误了，说不定江南早就出头了！” 一位教授斩钉截铁得扔下这句。 虽然是实话，但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默看了眼江岚所在的方向。 果然，这位江南的亲生母亲兼前导师，脸已经彻底黑透了！ “咳咳，别说了。” 有人双手紧握成拳，冲发声的教授使了个眼色。 江南资质不凡是真，多少被光学实验室耽误了也是真。 不过江岚就站在这，这些话在她面前说是有点不合适。 吴风止撇了撇嘴，没什么给江岚留面子的意思。 江南今晚那可是开天辟地得创造了华国的历史，讲夸张点那跟阿波罗第一个登月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这个老师兴奋点夸张点怎么啦。 学生那么争气，他就是要兴奋要夸张，要狠狠夸奖自家宝贝徒弟。 上前走了几步，吴风止对着江岚直接开喷。 308 308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本来就是实话。” “江南既然能在中外联合大赛上拿到这么好的成绩，那就说明当初抄袭的谣言就是个笑话，纯纯是被污蔑。” “他为什么会蛰伏这么久平平无奇，为什么会在光学实验室浪费这么长时间，这一切江教授比我们更清楚！” “不过现在江南以经自己的实力向所有人说明，有问题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而且是金子迟早会发光，就算以前被那些瞎了眼偏了心的蠢材耽误，现在他也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 “以后江南一定会越走越高越走越远，就让那些眼瞎心盲的人后悔去吧！” 这番话吴风止早就想说了。 现在趁着江南拿了第一他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什么教授，什么同门情谊。 江南以前在光学实验室受了那么多委屈凭什么没人做主。 他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全说出来，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是江岚苛待了江南。 他自己的宝贝学生他要自己疼！ “你够了吴风止！阴阳怪气得内涵谁呢！” 自己家的事跟吴风止有什么关系！ 江南能拿第一姑且算他运气好，可他自己都没说什么轮得到吴风止在这又唱又跳吗？ 他有什么资格冲自己叫嚣！ 除了被当众苛责的羞恼，江岚还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外人侵占的愤怒感，忍不住反唇相讥。 吴风止寸步不让：“谁心虚就觉得我在内涵谁。” “有意思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江南自己都不在乎的事你算哪根葱？” “你怎么知道江南不在乎！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了，我是江南的老师，那就算是他半个亲爹，以后谁想欺负他都得过我这一关！” “你没事吧，江南用得着你给他当爹？我看你是闲疯了！” 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逐渐浓重，直到顾校长实在看不下去上前阻止。 “咳咳。今天算是咱们学校大喜的日子，你们吵这么凶像什么样？” “江南史无前例的拿到了第一名，顾北舟同学也拿了第三。初赛前三名有两个都被咱们学校包揽，你们难道不开心吗？” “行了，比赛现在也结束了，有再多事都明天再说。今天也晚了，大家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老吴和江岚，你们两个也回去冷静冷静。” 这个老吴，江南拿第一也是给他乐疯了，明知道江岚什么性格非去招她干啥。 江岚也是，亲儿子这么优秀偏偏要打压他去捧顾北舟，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以刚才江南被柯敏又打又骂的经历来看，以前光学实验室恐怕对江南相当严苛，也怪不得当初这孩子非要转学去凝聚态还跟江岚断绝了母子关系！ 如今木已成舟，恐怕江岚真想挽回也没办法了！ 一场竞赛第一让理工大学不少人夜不能寐。 在会场，同样有人因为江南的比赛成绩神情癫狂。 顾北舟房间。 费尔曼烦躁得挠了挠头发，困兽一般在房间踱步。 “江南怎么可能拿第一呢？他怎么会考到498的高分，联合大赛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分数，我抄都抄不来！这简直活见鬼！” 从宣布江南分数的那一刻费尔曼就仿佛被惊雷劈中，一直到现在，江南的媒体见面会都结束了，他还觉得这一切仿佛在梦里一般。 主要是，江南怎么可能考第一呢？ 联合大赛的第一名怎么就偏偏是华国人，而且还是跟他作对的江南！ 在旁边的椅子上，顾北舟在听到费尔曼提及抄袭这件事时眸光微闪。 见费尔曼一直情绪激动，他轻巧得走下来给他递了杯水。 “江南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之前还以本科生的身份成功合成了半导体材料，现在能考第一也算合理。” “喝点水吧，你也别太生气了。” 费尔曼呼吸急促，不耐烦得一把推开水杯。 眼中闪过一抹阴鸷，顾北舟转身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半真半假得唏嘘。 “不过他的成绩高成这样确实很离奇，要不是相信以江南的人品不可能干抄袭这种事，恐怕我会以为他早就提前拿到了答案。” “不可能。” 费尔曼第一时间否认，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挫败。 “我早就看完了比赛回放，江南的答题速度虽然快，但明显是经过权衡和思考的，而且跟标准答案的解题角度完全不同。他的第一确实是自己考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这才是最让费尔曼难受的地方。 死对头拿到了第一名，而且是打破了比赛记录的那种，根本没可能超越。 还有比这更难受的事吗？ 比赛是三轮分数叠加的，江南第一场比赛分数高成这样，哪怕后面发挥失常，恐怕也难被他费尔曼超越！ 没用的东西，抄都抄不到前三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赢过江南吧。 在心底腹诽了费尔曼几句。 但在面上，顾北舟好心得蹲下身安抚费尔曼，甚至拿自己举起了例子。 “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江南的成绩好成这样是咱们都难以想象的，之前他在立项赛上拿了第一时我跟你是一个心情。” “不过再难再累，我们都要坚持下去，只要好好努力，比赛终究会给我们回报的，你看我这次虽然没赢过江南，但也考了第二名。” “费尔曼，我会一直鼓励你的，我相信你可以。” 他之前没提及自己还好，现在说起自己的第二名，费尔曼反倒突然抬起头讥笑一声。 “你的第二名？” “顾北舟，你怎么有脸跟我说这种话，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第二名是怎么来的？” 309 309 心里一个咯噔，顾北舟有些不明所以。 “看直播的时候除了江南的我也看了你的。他后面大题的答案全都是自己构思的，但你的，却跟标准答案一模一样，而且在后面答题速度比江南还快！” “顾北舟，要不要让我提醒你一下啊，你的天资绝对没有超过江南，甚至比不上我！现在这个第二名到底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你又有什么资格安慰我呢！”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顾北舟对自己的第二名分明是得意的！ 他凭什么得意！ 自己拿到了答题的回答，按这个揣测，顾北舟能考到所谓的第二名恐怕是拿到了全部的答案吧。 所有答案都在手上，结果抄都抄不到第一，还比江南低了近三十分，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 这个华国人，比当初在春令营看到他的时候还不要脸！哪怕作为盟友费尔曼都有点嫌弃！ 后背“唰”得一下出了一身冷汗，顾北舟被费尔曼的质问惊住了。 在他心里费尔蒙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废柴，怎么突然在考试作弊这件事上这么敏锐，他居然能看出自己后面早就有答案。 不对，费尔曼知道标准答案，拿着岂不是意味着……他的成绩也有问题？ 脑子里迅速把利害关系整理了一遍，顾北舟强装镇定。 “不要那么激动，我说这些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毕竟咱们是最亲近的盟友。” “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跟我一样也为了这场考试做了十足的准备。所以我们才是真正站在一起的人。” 两人视线交汇，费尔曼很容易就明白了顾北舟的未尽之语，忍不住冷笑一声。 顾北舟伸手放在费尔曼的肩膀上，表情越发殷切。 “咱们共同的对手是江南，现在他拿了第一，我们应该更紧密的合作想办法对付他，怎么能在这里起内讧呢。”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成绩不甘心，或者对我的分数心有不满，但这还只是初赛，江南能拿第一其实对我们也有利啊。” 费尔曼神色一愣：“什么意思？” “你也看见了，江南拿第一招来了多少议论和揣测，像戴夫这样对他的成绩质疑甚至想对他出手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所以我们就冷眼旁观，让江南吸引大部分火力值就好。” “他就是个活生生的靶子，现在越嚣张就会越快被人从高位上拽下来。现在还只是初赛，等决赛江南被人拉下马，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趁势上位。” 看着费尔曼有些沉思的神色，顾北舟放出了杀手锏。 “我毕竟是个华国人，不管到最后分数怎么样决赛评委肯定还是站在你那边的，到时候能进前三名甚至拿到决赛第一名的只有可能是你费尔曼，这一点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背后的教授吧。” “费尔曼，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我会帮你的。” 侧头看着顾北舟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费尔曼低头沉思片刻，终于忍不住轻笑。 “你说得对，那就姑且相信你一回。” …… 在两人达成合作的时候，刚回酒店的江南遇上了在酒店大堂提前等候她的菲奥娜。 看见江南的身影，她从位置上起身迈着长腿走来，欠身给了江南一个拥抱表示祝贺。 “恭喜，你发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也许你会成为这一届联合大赛中表现最优秀的学生。” “不，现在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最优秀的学生了。” 这是菲奥娜的真心话。 一开始看到江南时她只是觉得江南能力不错，不该被费尔曼这种渣滓算计。 但现在看来江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然出身豪门，但菲奥娜并没有什么种族歧视或者血统论，她甚至认为那很愚蠢。 江南的崛起也许会让不少人满心警惕甚至睡不好觉，但那人绝不包括菲奥娜。 她真心得为江南感到开心,同时也将把他放在最强对手的位置上严肃对待。 “呦呦呦，在人家心里最厉害。” “看样是专门等江南的。” “第一就是不一样。” 看到贴面礼，江南身后理工大学的学生揶揄得叫了起来，李欣然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江南无奈得摇摇头，拿自己这些八卦的同门没什么办法。 不过他知道菲奥娜对他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果然，下一刻这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就神情严肃得对着江南宣战。 “我承认你非常厉害，是决赛前三名的强有力竞争者，但我也不差。江南，我一定会努力打败你，让你知道最先进的学校能培养出来什么样的学生。” “你要好好准备顺利迎战决赛，因为我会成为你最强的对手。” 菲奥娜伸出手，白皙的手指纤细有力，代表着面前这位西方女孩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战意。 这会是一位让人尊重的对手。 江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握了上去。 “好，我们决赛见。” 两个实力很强的选手互相宣战，好像是对手又是朋友，这一幕让不少学生看得眼热。 包括站在不远处的乔伊。 察觉到了乔伊闪亮得视线，菲奥娜同样给了这位老朋友一个祝贺。 “我看了比赛回放，乔伊你这次表现得也很不错，很厉害。” “谢谢你菲奥娜。” 有点羞涩得挠了挠后脑勺，乔伊抿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人群散开后，菲奥娜看见了姗姗来迟得顾北舟。 对这个第二名她就没那么客气了，直直得略过去权当做没看见。 有些愕然，顾北舟真有点纳闷菲奥娜为什么不待见自己。 第一第三名她刚才都祝贺了，没道理偏偏不理会自己吧。 像是看到了顾北舟心中所想，菲奥娜看着他的眼睛理所当然。 “你以为自己跟江南一样受欢迎啊，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有什么好祝贺的。” 310 剁了谁的手 310 顾北舟一愣，脸色瞬间气恼得涨红。 他又没得罪过菲奥娜，她这是什么意思？ 有毛病啊莫名其妙讨厌他！ 挑眉看了顾北舟一眼，菲奥娜直接转身回房。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她就不喜欢顾北舟，总觉得这个华国学生像阴恻恻的老鼠似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性。 反正看起来不值得结交。 顾北舟气得要死，但菲奥娜背景雄厚连费尔曼都惹不起，他再生气也只能活生生压下！ 盯着菲奥娜的背影，顾北舟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有什么了不起的，江南的成功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等到决赛他压根进不去前三名甚至连命都没有的时候，看你还怎么替他说话！ 另一头的江南跟李欣然一起走回房间。 临分别的时候，李欣然伸手用力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眼眶有些湿润。 “夸奖的话师姐就不多说了，今天你应该也听到了很多遍。不过江南，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她抬眼看了看江南，恍然发现面前这个自己一直看着长大得男孩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连她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以前她总是担心江南被欺负，担心江南被光学实验室那群人影响。 但他顺利拿到了立项赛第一，成功合成半导体材料，开了发布会，到现在又参加中外联合大赛石破天惊得拿了第一名。 江南一步步成长成了这样优秀的人，之前被罗菲盗刷七万块的事则恍惚就在昨日。 只有她知道，江南这风光绚烂得背后过了多少苦日子。 又是怀念又是感慨，李欣然不由自主得落下两滴热泪。 江南伸手扶去了她的泪水，被掌心的温度烫得心里软软的。 他知道，李欣然是唯一一个前世今生一直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 何德何能，他的身边能有这样为自己全盘考虑的师姐。 “别担心，考这么高的成绩是好事啊，你怎么还哭了。” “你要还哭，那下次我不考这么高——” “嘘！说什么糊涂话，你就要考这么高，就该考这么高！” 李欣然直接上手把江南的话堵了回去，随后眨了眨眼睛抽噎着白了他一眼。 “我是高兴，高兴你坎坷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曙光。” “江南，你该知道自己身上承担了多少压力和期望。下面的复赛和决赛会有无数人看着你，也许他们之中有人并不想你拿第一，甚至想把你从领奖台赶下去，但是落子无悔，无论如何学姐都希望你能有个好成绩，这是你应得的。” 李欣然的眼里满是对江南的期望，还夹杂着一丝像是长姐对幼弟的关心。 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李欣然的瞳孔，江南却不由自主得回想起前世。 那时候李欣然跟苏雅婷顾北舟等人一起参加了比赛。 前面两局她如现在一样发挥稳定，甚至突破了自己的成绩史无前例得考到了二十名上下。 不要小看这个名词。 要知道，当时最强的清北学生也不过考到了二十七，李欣然的排名仅在联合大赛看已经算是亚洲学生里的第一位。 在她之前，进入高位圈的全都是清一色的西方面孔。 那时候李欣然的压力应该跟自己现在一样大，无数国人期盼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决赛之时，李欣然居然在众目睽睽下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到最后让人愕然得捧回了倒数第一。 之后迎接她的就是来自同胞的批评，是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 等江南找到李欣然时，看到的就是她从高楼跃下的身影。 那一瞬间的恐慌和绝望，一直到现在依旧是午夜梦回时江南最深的梦魇。 如今他高调拿下初赛第一，除了扛起龙老等人的期待，为疲软的国内科研界注下一剂强心针外，最重要的就是吸引火力。 江南绝不相信前世李欣然是因为那该死的心理压力才发挥失常的。 当时她一定经历了什么。 又或者说，是一股不明势力对李欣然做了什么，最终酿成了这起悲剧。 如今他成了前世李欣然的角色，而且表现得更突出更优秀。 这就是在明目张胆得吸引关注度，让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往自己身上用，不要再去伤害李欣然。 在心里思索片刻，江南深深得望着李欣然。 “谢谢师姐，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一定都会取得一个好成绩，我发誓。” 最重要的是，我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从德国带回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谁敢对你出手，我就剁谁的手！ 眼里闪过一抹决然，江南把李欣然送回了房间。 那一头的顾北舟本想转身回房，却听到了门口传来费尔曼得声音。 在江南来之前费尔曼就说要离开了，怎么到现在了还没走? 心里有些疑惑，顾北舟寻着声音往酒店旁边的小巷看去，没想到看见了拉拉扯扯的费尔曼和陈欣怡。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找江南！” 气得脸色涨红，陈欣怡仰头看着费尔曼，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抵触。 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她不过是想过来跟江南说声祝贺，费尔曼就跟疯了一样硬是拦住路不让她过去！ 311 恶念丛生 311 挑了挑眉，顾北舟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费尔曼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心情因突如其来的那丝揣测有些烦躁。 “你们老师不都说了不让你接触江南吗？你怎么非要来找他，你以为江南这个第一稀罕你的祝贺?” “在他心里，说不定压根看不上你这样的蠢货你还上赶着往上贴什么！” 喜欢的女孩追着自己的仇家跑，费尔曼嫉恨得眼睛都要红了。 他跟陈欣怡也认识近两年了，但不管费尔曼如何讨好，陈欣怡对他就是不冷不热不愿意接受一点。 本来他还想温水煮青蛙，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努力，陈欣怡早晚会看到他的优秀！ 但结果呢，她现在居然口口声声要去找江南。 这怎么可以！ 被费尔曼毫不客气的话激怒，陈欣怡气得猛踩他一脚。 “你说什么呢！江南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我警告你费尔曼，江南是我的朋友，他有了好成绩我本来就该去恭贺他！而且你根本没有资格拦住我，你算什么东西！”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费尔曼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酸涩和恨意。 “你那根本就是暗恋江南！可惜啊，人家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喜欢你，恐怕你脱了衣服站在他面前江南也不会看你一眼！” 陈欣怡彻底被费尔曼的污言秽语激怒。 “你神经病吧费尔曼，至于讲得那么难听吗？” “再说了我就是喜欢江南又怎么样！”她盯着面前这个总是霸道蛮横的追求者，吐出的话语满是冷意。 “我承认，我就是喜欢江南，从一开始就喜欢。而且哪怕江南拒绝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在我心里连他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费尔曼你给我滚开，现在我就要去——” 话音未落，费尔曼被激得满脸疯狂，竟然直接上前把陈欣怡搂入怀中。 “你喜欢江南?等你成了我的女人，我看你还能不能喜欢他！” 心里发了狠，考试败北的郁气和江南抢走心爱女孩的嫉恨冲入脑海，费尔曼强硬得把陈欣怡搂入怀里，竟然就要当街对她下手。 吓得花容失色，陈欣怡在费尔曼怀里拼命挣扎。 “滚开！费尔曼你这是犯罪，是强奸！我让你给我滚开你听到没！” 听不见。 费尔曼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都是好好惩罚陈欣怡，最好自此以后直接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等他把陈欣怡睡服，再逼着她生下孩子，到时候她的心里哪还能想到什么江南！ 费尔曼眼眸猩红得伸手探向陈欣怡的胸口猛地一扯。 “嘶啦”一声，脆弱的棉质布料直接被撕裂，露出了下面洁白莹润的大片肌肤和女孩胸前被挤出的一点点阴影。 费尔曼的理智轰然崩塌，眼底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陈欣怡几乎要疯了。 费尔曼的双手就像铁箍，她根本就拦不住也阻止不了。 眼泪一串串从眼眶滴落，她怎么都想不到费尔曼居然疯成这样，光下化日下就对她动手。 “救命啊，拜托谁来救救我呜呜呜呜……” 眼底满是绝望，陈欣怡慌乱得用眼神四处巡视，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个人救下自己。 但这个巷子是往里折过来的，如今天昏暗，根本没有人经过。 突然，陈欣怡似有所觉般得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她的表情中骤然蹦跶出惊喜之意，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转身回去了。 眼底的光顺间扑灭，陈欣怡恐惧得哭出了声。 酒店。 顾北舟冷眼旁观陈欣怡惨遭费尔曼毒手，没什么同情心的直接转身离开。 反正陈欣怡是江南铁粉，救下来也只会给他添堵，反而费尔曼才是他目前最大的盟友。 既然如此，她被强暴关自己什么事呢？ 嘴角掠过一丝木然的冷笑，顾北舟转身回房。 他没注意到，江南就在距离他三五米的安全出口处。 刚才李欣然说房间里少了毛巾，他直接从安全出口下去找前台要了一条，没想到上来的时间正好瞧见顾北舟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心里沉甸甸的，江南站到刚才顾北舟所在的方向往下看去—— 底下依稀可见费尔曼正对一个女孩上下其手，现在女孩正哭喊着被捂住嘴，身上的裙子就快被扒光了！ 瞳孔一缩，江南扔下毛巾拔腿就往下冲去。 正巧李欣然探出头喊他。 “江南?不是让你给我拿毛巾吗？” “师姐，我现在急着下去救人，你赶紧跟我一起！” 同为女孩，江南觉得受害者应该需要李欣然的安抚。 意识到事情不妙，李欣然连鞋都没换就拔腿跟着江南跑下去。 “到底什么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跑慢点，我喘不上气了。” 李欣然跌跌撞撞得根在江南身后大喘气。 他们到的时候，陈欣怡正在绝望得无声落泪，压根没有再挣扎的力气。 而费尔曼深情痴迷得把她抱在怀里，正兴奋得拉下自己的裤链。 江南惊得呼吸一窒，想也不想得上前一脚把费尔曼这个逞凶的人渣踹翻。 “住手！你个人渣想干什么！” 312 决定报警 312 反应过来救了自己的人是江南，陈欣怡神色委屈，这才后怕得大哭出声。 “呜呜呜江南，还好你来了呜呜，费尔曼他疯了！” 陈欣怡气得啐了费尔曼一口，然后连忙脱下衣服批在陈欣怡身上，把这个可怜的姑娘护在怀里。 “不怕啊欣怡，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绝对不会让这个疯子再伤害你。” “别担心，你现在非常安全。” 同为女生，她很理解刚才陈欣怡的绝望和无助，也非常鄙夷费尔曼这种欺凌弱小的行径。 转头神色冷然得看着费尔曼，陈欣怡的眼里寒芒闪过。 “费尔曼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以前我还觉得你只是争强好胜心思狭隘，但现在看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败类，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李欣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后怕得眼睛都忍不住湿了。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费尔曼就得逞了。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江南及时发现了这一幕赶下来，陈欣怡要面对的会是怎样悲惨的未来！ 想到这里，她看向费尔曼的眼里满是愤恨。 费尔曼正从地上踉跄得站起来，听到报警两个字，他摇了摇头，神智慢慢变得清明。 但转头看到满脸愤恨的李欣然和默默流泪的陈欣怡，他反而无所顾忌得笑了。 “报警?好啊，你们去报啊。” 费尔曼混不吝得摆摆手，满脸有恃无恐。 “据我所知你们华国人很在意女孩的名声吧，就算报警，到时候丢人的是我还是她?！” “更何况我得逞了吗？我压根也没有得逞，不过是喝醉了酒跟认识的女生发生口角产生了一些肢体摩擦，压根儿就上升不到报警抓人的程度！” 想到这里，他用伸舌舔了舔牙齿，还有些遗憾。 可惜了，差一点点他就真成了，偏偏过来救陈欣怡的还是该死的江南！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偏偏阴魂不散非要坏他的好事！ 嗤笑一声，江南被费尔曼的死不悔改激到面色冷硬。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得又给了费尔曼一脚，对着他又骂又踹。 “你以为说这些有的没的就能逃脱自己的罪责吗？” “这是酒店，附近的街道里一定有你刚才行凶的视频。况且欣怡是华国人，现在正是联合大赛热度最高的时候，真的闹出事来你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江南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除了罪证昭昭之外，两人的中外身份和现在热度正高的联合大赛考试才是重点。 如果费尔曼意图强暴华国学生的事情闹出去，恐怕媒体立刻就会炸锅，甚至有可能上升到两国外交的高度。 那才真是闹大了。 即便陈欣怡会因此收到舆论反扑，但作为罪魁祸首的费尔曼，恐怕最轻的惩罚也是停赛处分！ 费尔曼本来面色阴鸷的想要反击，听到江南这话他反而迟疑了。 “有本事你们就去告。” “我就不信了，在这里你还能翻了天！江南，你真是好样的！” 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狠话，费尔曼转身跌跌撞撞离开。 如果只有李欣然一个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现在江南和李欣然一起下来，一对三哪怕是他也没有胜算，只能暂且退让。 但是江南和李欣然，这两个人他狠狠记住了！ 比赛时间还长，他一定有办法把他们赶回华国，甚至一辈子不敢踏足物理学领域！ 费尔曼走后，李欣然伸手怜惜得拍了拍陈欣怡的后脑勺，气得声音发颤。 “他这就是有恃无恐！居然敢当街对欣怡动手，我必须要让这种人渣付出代价。江南，我们待会就报警，我到要看看警察到底管不管得了他！” 知道李欣然向来嫉恶如仇，但皱眉看了眼她怀里低头哭泣的陈欣怡，江南还是有点犹豫。 “刚才费尔曼说的其实有点道理，这种事总是女孩子比较吃亏，我担心直接报警的话，捅出去以后对欣怡不利，她还要考试呢。” 这倒也是个问题…… 陈欣怡这是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哪怕名次不高，但完整的参加下来对她的学术生涯助益也不少。 现在闹出这档子事，不管最后费尔曼有没有受到惩罚，陈欣怡也许都会被牵连，甚至连后面的比赛都未必能参加。 彼此对视了一眼，江南和李欣然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为难。 迟疑了片刻，李欣然最后决定把决定权交到陈欣怡手上。 她把双手放在陈欣怡肩膀上，看着陈欣怡的眼睛柔声询问。 “欣怡，我和江南到底不是受害者，这件事只有你有资格做决定。” “到底要不要告费尔曼，要不要报警?我和江南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一旦捅出去，你势必会听到一些难听的声音，但那绝对不是因为你有问题，而是因为集体中总会出现跟风愚昧的人。” “但与此相对的，只有你站出来指认，费尔曼才会受到该有的惩罚，以后别的女孩也不用遭遇这样痛苦的事。” 李欣然殷切得看着陈欣怡，眼里满是鼓励。 “学姐的确希望你能勇敢得站出来，但哪怕你有自己顾虑做了相反的决定，我们同样支持你。” 陈欣怡泪眼朦胧得看着李欣然和江南，察觉出他们眼中只有怜惜和尊重并无一丝鄙夷后才哽咽着擦了擦眼泪，然后满脸笃定得咬牙说道。 “我要告费尔曼！坏人本就该受到惩罚，这不是因为学姐，也是为了我自己！” 313 彻底闹大 313 赞许得点了点头，江南和李欣然上前把陈欣怡扶起来。 “那我们先送你去医院验伤，然后再一起去警局！” 点了点头，陈欣怡费力得站了起来，在江南和李欣然的陪伴下缓缓离开。 第二天一早，整个联合大赛组委会收到一条爆炸性的消息。 史密斯教授的爱徒费尔曼居然试图当街强暴华国学生陈欣怡，而且现在女方已经验伤并且报警了。 事情传出后，国内国外同时为之震动。 “打死那个男的，当街对我们华国女学生下手他是有多肆无忌惮！到底谁给他的胆子！” “难以想象，女学生在异国他乡碰到这种事该有多绝望！如果不是咱们的江南和李欣然及时赶到，她这辈子就完蛋了！” “谁说不是啊！费尔曼有恃无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声说话，可见国外势力平日里有多嚣张多不把华国学生当回事！我建议组委会严查，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一个公道！” “我是这次参加联合大赛的华国人，我不相信费尔曼会糊涂到当街做出这种事。那位陈欣怡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严重伤痕，不像是被人强迫。而且我看了她的照片，也没有漂亮到让人心生歹念的程度啊，这件事会不会是诬陷?” “前面的不要装华国人好不好。什么年代了还搞受害者有罪论，照你的说法，那你过来我给你两个大耳刮子是不是同样因为你嘴贱呢！” “而且谁会搞出这种事污蔑费尔曼，你以为他是江南吗？一个平平无奇连前十名都进不去的庸才，鬼才会费那么大劲冤枉他。” “就是，现在看来费尔曼果真人如其名。他就是个废物！不仅废物而且还是个人渣！陈欣怡拐个弯跟他也算同学呢！” “不过你知不知道，这个费尔曼之前也参加过春令营，而且还因为大放厥词被江南当众打败过！” “好家伙，兜兜转转费尔曼还在原点啊，这次是又被江南打败了，谁能说这不叫从一而终呢！” 不管评论如何，直线上涨的评论区无疑宣告了，这件事已经完完全全闹大了，就连费尔曼之前输给江南的那场比赛也被人扒了出来。 江南拿了第一现在人气正高，不少人借着这事把费尔曼贬得底朝天，甚至有网友顺藤摸瓜开始怀疑当初费尔曼回国是否另有隐情。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连组委会都为此专门开了会议讨论如何处置，一直没有发声的费尔曼却突然站了出来。 他直接在网上晒出了自己的验伤报告，上面清晰可见他居然被打到肋骨骨折，然后还发了一则情真意切得痛诉小作文。 上面说明的情况与之前大众了解的大相径庭！ “我与江南很早之前就有旧怨。这次他得了第一，陈欣怡这个一贯追着他跑前跑后的女孩却松口答应跟我在一起，所以江南一气之下把我打得半死，还要污蔑我当街强奸！谁不知道我的老师跟欣怡的教授是多年好友，我们认识已经很久，我怎么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事！” “本来秉承着保护女孩的想法，我不想站出来放大这件事，但舆论越来越过分，江南对我穷追不舍拼命诋毁，连欣怡也莫名其妙站在他那边对我大肆抹黑，现在我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说两句公道话！” “是我费尔曼被人当街泄愤打到吐血，也是我莫名其妙被诬陷强奸！幕后黑手甚至举报到了组委会想直接断了我的考试之路，你实在欺人太甚！我绝对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费尔曼的一番慷慨陈词吸引了不少视线，不用说大家就知道他话里的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一大批网络水军趁机涌入，舆论风向来了个大逆转。 “真看不出来啊，江南竟然是这种人，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一个追求者至于吗？” “至于，我看这事就是费尔曼说的这样！天才都是骄傲的，江南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那也不至于把人家费尔曼坑到这种程度吧。又打又骂，还要断了人家学术之路，这是故意把人往死路上逼！” “这事真有可能是真的，费尔曼如果真敢干出当街强奸这种事，那没道理之前那么久他都不对陈欣怡出手啊，说不定这件事真的有猫腻。” “我看就是江南对人家动手的！因为陈欣怡的验伤报告从头到尾都发不出来，她这是心虚！因为当时费尔曼根本没有强暴她！” “而且陈欣怡曾经替江南说话的事不少人都看到了，她自己的同学都说她非常欣赏江南，在学校里夸过江南很多次！” “我的天，我们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一遍。是江南气不过陈欣怡另选了费尔曼所以当街对他大打出手，然后还倒打一耙报警把费尔曼告上法庭，后来又去组委会举报不让他考试。这怕不是生死仇敌吧，这位第一名居然这样狠毒！” “看那些拥护他的网友就知道江南是什么货色啦。他的粉丝满嘴喷粪，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南，滚出来向费尔曼道歉，要么你就把证据拿出来！” “对，拿不出证据这就是造谣抹黑！哪怕考了第一人品不行也是白费！” “……” 314 舆论汹涌 314 舆论越发汹涌，不少不明故里的网友也被带了节奏。 一时间，江南突然成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招来了骂声一片，间或有几个为他说话的人也淹没在了声势浩大的讨伐声里。 更重要的是，有人直接把陈欣怡的验伤报告晒了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得说明了身上未见任何明显伤痕，也没有被强迫发生关系的痕迹。 酒店门口的确有监控，但小巷里没有。 目前流出的监控只有费尔曼被暴打一顿后独自走出来的画面，再往后就是江南和李欣然扶着陈欣怡出来的场景。 没有切实的证据，甚至有人怀疑陈欣怡报警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导自演。 不少学术界名人都站出来为费尔曼叫屈。 “我是费尔曼的好友，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做出来这种事。家世前程都出色的孩子要什么样的女朋友不行，怎么可能当街对华国学生做出这种事。” “对的，而且现在是比赛季，费尔曼是史密斯教授的学生，这次考试身上背负着不少东西。他紧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毁前程。” “这件事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操纵一切，甚至想故意破坏中外关系，大家一定不要被误导啊！” 有学术大拿坐镇，费尔曼的无辜越发令人信服。 酒店房间里。 江南看着屏幕上诸多名人替费尔曼站台的评论一言不发。 旁边的李欣然则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 “胡说八道，费尔曼简直是倒打一耙！” “这些教授也是眼瞎心盲，事情的真相他们当真了解吗？凭什么就这么替费尔曼作证，他们知不知道这样会误导很多人啊！” “我真服了，都闹到报警这一步了，居然还有人怀疑欣怡是在诬告！没有任何一个女生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想到那天陈欣怡吓到哇哇大哭的样子，李欣然气得眼睛都红了。 江南双手抱臂，眼神透着一丝冷意。 “毕竟是在费尔曼的主场，他又是史密斯教师的学生，这些人帮他说话单纯是出于立场问题。” “不过那批突然为费尔曼说话的评论有点问题，这么大批量而且全都为费尔曼说话，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李欣然恍然看着他:“你的意思是，那些都是费尔曼请来混淆视听的水军。” “不止，费尔曼出来作证之前舆论的焦点停留在他回国的原因上，也就是我在春令营时遇到的那起绑架案。” 江南眯了眯眼睛，转身直视李欣然。 “所以，之前的那起绑架案大概率是费尔曼干的。就是因为怕被顺藤摸瓜抓出来，他才这么着急转移视线。” “学姐，咱们需要找人查一查费尔曼了。” 李欣然在屋子里踱步。 “对啊，他肯定是自己心虚，所以才摆这么大阵仗出来对付你。” “江南，你可得小心。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查出来，费尔曼一定会想尽各种手段把视线转移到你身上，说不定之后他还会有后招。” “我得想想到底找谁来调查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告诉学校老师?也不行，这事目前还没有证据，告诉他们不合适。” “找老郭查，他们家在国外有点人脉，而且当初同样参加了春令营。由他来调查不会打草惊蛇。” 江南拍了拍李欣然的肩膀，表情透着股势在必得。 “所以咱们先别着急，等查到费尔曼跟那起绑架案的关系，现在他造起的所有舆论都会成为捅向自己的尖刀。到那时，可没人救得了他。” 同一时间，费尔曼被史密斯教授一耳光扇了上去。 “蠢不蠢！谁让你背着我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万一你强奸的事被爆出来这些舆论马上就会反转！到时候连我都要被你连累！” 事情发生以后不说维护自己学生，反而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不想再管。 对比江南那位叫吴风止的老师，自家教授简直是势力又冷血！ 捂着脸站在原地，费尔曼强行压下了胸口的不忿情绪。 “老师，舆论不会反转的，我根本就没得手。江南那边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 “反而这件事闹大以后，江南的声誉才会受到影响，甚至组委会也许会因这件事让江南终止比赛。他初赛已经是第一了，您不是也不想让他继续出风头吗，这件事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江南身为华国人却拿了联合大赛第一名，这无异于大大得扇了他们这些主场的教授学者一个大耳光。 他们精心培养的学生只有一个乔伊勉强拿了第三，剩下两个都是华国人，江南更是石破天惊得考出了超高分。 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观众对西方科研界提出质疑。 如果江南真的在复赛或者决赛上又拿下前三，他们之前在国际社会上耀武扬威自信满满的姿态霎时间就会成为笑话。 更恐怖的是，华国科研界也许会因江南的存在强势崛起。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曾经挨过打的东方巨龙一担抓到一点点机会，那就势必会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架势爬上来抢占市场。 科研就意味着暴利。 一旦被华国冲破原有的壁垒，他们损失的市场价值何止百亿前亿。 这才是他和劳伦斯最害怕的事情！ 江南拿下498的高分后史密斯为此头疼了很长时间。他倒是没想到费尔曼大胆又愚蠢的行为背后还有这样精密的考量。 轻咳一声，史密斯的三角眼里精光一闪，走上前疼惜得拍了拍费尔曼的肩膀。 “难为你考虑得这么周到。” “那就先这样吧，只要江南能下去，我保证这场比赛你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费尔曼，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315 不速之客 315 装模作样的安慰了费尔曼几句，史密斯转身离开。 看着自己导师肥胖的背影，费尔曼心里掠过一丝狠意。 如今经历那么多事他也算看清楚了。 什么师徒情分，什么科研梦想，这些都是狗屁！ 哪怕是看起来纯粹的学术圈，**亮节的教授私下里龃龉龌龊的事一样也没少干！ 他能在比赛里拿到第一，能给教授脸上增光添彩，他就会扶持自己拿自己当宝贝爱徒。 但如果自己对教授来说没价值，又或者给他添了麻烦，看起来亲和可亲的教授马上就会变脸把他当垃圾扔掉！ 这所谓的师生关系说到底也就是利弊得失而已。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学术界崭露头角，只要他能站稳脚跟在科研界大方异彩，史密斯教授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突然响起得铃声打断了费尔曼的思绪。 他低头接通电话，声音依旧阴沉。 “按照你说的提到了叫停江南比赛的事，导师果然没再为难我。” 顾北舟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现在江南是这几个教授的心腹大患，他们正愁找不到苗头对付他呢，你这事就送上门来了，史密斯教授不会生气的。非但不会生气，他还会主动跟组委会打招呼，让他们慎重考虑江南停赛的问题。” “要怎么做才能拦住江南这个华国来的明日之星，他们比你更清楚。” 费尔曼神色复杂，眼里透着一丝鄙夷。 “逆转舆论操作水军这套你这么熟悉，以前你没少用这套对付江南吧。” “顾北舟，你是真卑鄙。”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能从之前全是骂声的舆论里全身而退甚至倒打一耙坑了江南，这一切可都是多亏了我，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咱们可是一根横上的蚂蚱，我越卑鄙，你不是更得利吗？” 嗤笑一声，费尔曼不置可否。 “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要给组委会加把火，要给他们创造一个逼江南退赛的理由。” 费尔曼皱起眉头:“你是说?” “陈欣怡。” 顾北舟的声音透着股邪气:“只要陈欣怡改口说这一切都是江南教唆，我们就有理由在诬告这件事上做文章，组委会才能找到理由让他退赛。所以，你得想办法让她改口。” “我对她动手了，她怎么可能听我的话！” 费尔曼立刻反驳。 顾北舟似有似无得讥笑一声:“也对，现在在陈欣怡眼里，估计你就是个人品低下的罪犯。” “不过，她不一定听你的，她的老师应该会听史密斯教授话吧。我建议你劝一劝自家老师，让他给郭红玲打个电话。” “至于我，作为你最亲近的盟友，我就姑且帮你跑一趟想想办法吧。双管齐下，不怕郭红玲不答应，陈欣怡的毕业证还捏在她手上，只要她想顺利毕业，这件事就必须按我们说的做。” 说完后顾北舟挂上了电话。 费尔曼看着掌心的手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一次，他无比庆幸顾北舟跟自己是盟友。 否则以他的卑鄙无耻诡计多端，如果这些手段是用来对付自己，那他就真的危险了…… 另一边，郭红玲在安慰好自家学生后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北舟?” 在她面前，顾北舟带着一个小熊项链，笑得意味深长。 “不知道郭教授有没有时间跟我谈谈，我相信这件事你会愿意听的。” 点了点头，郭红玲带着顾北舟去了酒店一楼的咖啡厅。 落座之后顾北舟就单刀直入，直接把小熊项链里的监控视频放在了随身带的电脑上。 见他一直在摆弄电脑，郭红玲不明所以。 “你找我过来就为了让我看你玩电脑?” 顾北舟是江岚的学生，她多少要给两分薄面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有心情在这陪他浪费时间。 陈欣怡遇到了强奸案且舆论一直反转，最近郭红玲为这件事相当头疼。 顾北舟播着视频的电脑屏幕往后转，正巧对着郭红玲的眼睛。 “这些画面，您看着眼熟吗？” 看到熟悉画面的一瞬间，郭红玲面色煞白，条件反射性的第一时间上前关上了视频，还紧张得左右看一眼在场有没有第三个人。 “你是怎么有这些视频的，你想干什么！” 郭红玲色厉内荏，满眼狐疑得打量着顾北舟。 她一开始做的并不是半导体相关实验，但视频数据这些分明是史密斯当初给她的。 他还说过这些都是自家实验室研究出的东西，现在免费送给自己这个至交好友，只为帮她在科研界扬名立万。 拿到数据的一周内她就做好了论文和实验然后发布出去。 回国这么久，郭红玲再也没能做出什么有建设意义的实验！ 史密斯是她的至交好友，当年还帮她从国外顺利毕业，他说没问题的论文数据郭红玲一次也没有怀疑过。 但现在，这些数据出现在顾北舟手上，而且很明显他那里的才是时间更长的原版。 郭红玲有些闹不明白了。 顾北舟伸手在桌子上规律得敲了敲，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 “这些视频是当初我找人去江南实验室偷拍下来的，所以你的那篇论文的确是抄袭了江南的实验数据！” “郭教授，在学术圈混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一但我手里的东西流传出去，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 316 你愿意吗？ 316 呼吸瞬间变得粗重，郭红玲难以置信得看着电脑中的视频，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当初她拿到的是整理过的文字资料，视频倒是也看过，但是经过剪辑的只有一点资料相关的画面。 但现在顾北舟放的原版视频把半导体实验室的logo都照了出来，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为之骄傲的那篇论文居然真的抄了江南这个初生牛犊的实验数据。 当初在行业峰会上江南说的也没错。 是她抄了他，她甚至还大言不惭得当众把江南臭骂一顿。 那她这样算什么? 如果这件事泄露，恐怕她会顷刻间身败名裂。 最近骄傲自得的郭红玲教授低下头颅，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冷汗。 沉思片刻，她突然眼眶猩红得直视顾北舟。 “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说这些吧。”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啪啪啪。” 赞叹得伸手鼓掌，顾北舟脸上满是赞许。 “不愧是高级知识分子，郭教授这反应速度就是快。” 说完之后，他突然止住了笑意，眼底满是阴霾。 “我要你劝陈欣怡改口，让她作证说诬告费尔曼这件事是江南授意，还要她明说自己喜欢费尔曼，江南就是居心不良想报复费尔曼泄愤。” “不可能！江南根本没做过这种事，费尔曼本来就意图强迫欣怡，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你们这是倒打一耙！” 郭红玲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抬头鄙夷得看着顾北舟。 “同为华国人，你居然这么对付江南。也对，凭真本事你考不过他，所以想在阴谋诡计上下功夫对不对。你以为把江南拉下马你就能拿到冠军了吗？做梦！！！” 顾北舟最讨厌有人说他不如江南。 脸色扭曲了一顺，他冷笑着看向郭红玲。 “别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你要真这么正义又怎么会被人鼓动两句就抄袭别人的实验成果呢。”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是再通知你。不愿意也行，下午电脑上这个视频就能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你这个科研世家出身的教授立刻就会成为最可耻的抄袭犯！” 郭红玲脸色一僵，牙齿紧紧咬住嘴唇。 顾北舟又放缓了语气。 “其实呢，把江南踩下去对你来说才是好事。” “他万一真的走到了决赛拿到冠军，那大家更会相信那个实验其实是江南做出的而不是你。你现在愿意对他保留善念，但你确定到时候江南不会对你赶尽杀绝吗？” “他迟早会发现当初的真相。到时候这位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又会怎么对付你你想过吗？” “但他要被踩下去就不同了，以后科研界再也不会有江南这个人。就算他找到了证据想告你都没人相信他说的话。这对你郭红玲教授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呀。” “况且哪怕是联合大赛，没了江南还有我啊。我也是华国人，只要我能留到决赛，对华国科研界来说是一样的，都是石破天惊的成就。你的决定并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顾北舟躬身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蛊惑。 郭红玲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猛地攥起，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只能答应你试一试，欣怡……未必会听我的。” 这是她新收的学生。 哪怕再愚笨再不出色，那也是她亲自点头领进门的。 为师者，在学生出事时不仅没有替她做主，反倒帮着始作俑者陷害她的救命恩人。 郭红玲的良心承受着痛苦的煎熬，整个人难受到喘不过气。 顾北舟轻笑了一声，态度异常强势。 “您说笑了，陈欣怡是你的学生，她能不能毕业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又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说完后，顾北舟仔仔细细得将电脑收回包里，又戴上了那枚小熊项链。 “那么……我等着郭教授的好消息。” 转身出去的时候，顾北舟在门口撞见了找过来的陈欣怡。 “陈同学，明天等你的好消息哦。” 陈欣怡一脸警惕。 “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北舟没有回答，只是勾唇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陈欣怡看着他的背景皱起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顾北舟长得俊郎干净，而且对她态度不错。 但她就是觉得这个人面上的亲切像是一层假面，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心口不一的邪气。 反正是不太喜欢。 往里探头一看，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家老师的身影。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头摩挲着手心的咖啡杯，身上的气质有些痛苦和迷茫。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家老师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陈欣怡小心翼翼得坐过去。 “老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是不是最近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但费尔曼真的在撒谎，我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喜欢他，就更谈不上因为喜欢他导致他被江南暴打了。” “他那个验伤报告有问题，当时江南根本没打那么厉害。真的是费尔曼想强迫我，江南和李欣然学姐是我的救命恩人，真的！” 她越是情真意切，郭红玲就越发难受。 狠了狠心，她抬起头看着陈欣怡那双澄澈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欣怡，如果老师说，要你站出来表明自己确实喜欢费尔曼，而且去报警这件事完全是江南教唆，你愿意吗？” 317 如遭雷劈 317 陈欣怡如遭雷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震得目瞪口呆。 想到顾北舟手里的视频，自己这么多年碌碌无为的焦灼，已经这段时间因为那篇论文得到的荣光和鲜花。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缠，郭红玲突然冲上去握紧陈欣怡的双手，语气像是在说服她又像在说服自己。 “你听我说，就当是帮老师一个忙。” “现在江南本来就是众矢之的，你这样顶多算顺水推舟，也不算是害他。你知道的，费尔曼有那么多学术大拿帮他站台，人家是地头蛇，自古抢龙不压地头蛇，再加上你身上的确没有明显伤痕，你斗不过他的！” 看着陈欣怡难以置信的眼神，郭红玲越说越快，好像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只要这件事你听老师的，等比赛过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能帮你解决毕业问题，甚至帮忙写内荐信推荐你去研究所。” “至于江南，反正他的分数那么高，就算在这件事上吃点亏也不会影响他日后在学术界发光发热对不对？” 提到江南的名字，陈欣怡终于如梦方醒。 她的眼眶慢慢泛红，态度激烈得甩开了郭红玲的双手。 抬眼看着面前的老师，陈欣怡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就好像郭红玲已经变成了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老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让我作伪证，你让我去害人，害得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种行为就是猪狗不如！” “费尔曼他是个人渣啊，他之前还欺负过我。您怎么能站在他那边呢！” “江南成绩好那是他自己争气，绝对不是您可以伤害他的理由。您怎么了?您不是说华国科研界落后世界那么多年，迫切得需要一剂强心剂给大家力量，江南就是那个强心剂，但您现在……又为什么要害他呢？！” 说到最后，陈欣怡的语气里满是失望和伤心。 每个学生都有学术梦想，当初她拜在郭红玲门下是认认真真奔着搞研究来的。 没想到现在老师居然给自己上了恩将仇报这一课！ 像是被陈欣怡眼里的失望情绪烫到，郭红玲的眼圈瞬间变得猩红，声音忍不住高昂起来。 “你太天真了，我们的力量那么小，怎么可能改变华国科研界。你以为自己拼命努力就能改变什么吗，这不可能！” “况且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没有办法啊。” 她的声音轻颤，眼神因激昂复杂的情绪变得疯狂。 “陈欣怡，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不让你毕业，甚至把你在学术界除名，你确定自己还要站在江南那边吗？” 她抬头直直得盯着陈欣怡，眼里带有一丝笃定和“你还不是也会这样”的讥笑。 毕竟强权之下哪有反骨。 顾北舟威胁她，她威胁陈欣怡。 她和陈欣怡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受害者，她是无可奈何，这件事怎么都怪不到她身上！ 看到郭红玲脸上的癫狂之色，陈欣怡闭上眼睛落下两滴热泪，抬头神色笃定得看着她。声音虽然不大，听在郭红玲耳边却重若千钧。 “老师，我不愿意，哪怕拼着不要毕业证放弃学术理想，我也不愿意。” 郭红玲瞪着眼睛看她，呼吸逐渐加重。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一但我做了，往后余生我势必会因此懊悔痛苦，甚至自厌自弃，我不能接受自己是一个那么卑鄙的人。” “入学的时候我宣誓过自己将会永远做科研的信徒，会朴素踏实得追求学术理想。哪怕微不足道，我也不愿背弃曾许下的梦想，我不想那么没骨气，我不想看不起自己。” “我不是站在江南那边，我是站在真理与公平那边。他是个科研能力出色而且心性善良的好人，他不该被人算计磨灭眼里的光彩。就算真的碰到这种事，我也得保证自己不是那个伤害他的人。” “老师你说错了，哪怕力量微小也是可以改变现状的，因为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一起努力。” “我们是搞科研的，这双手是最干净的，这是您教我的话啊。” 听着陈欣怡平静说出的话，郭红玲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中瞬间炸开。 她已经毕业二十年了，但如今在神色坦然的陈欣怡面前，她却仿佛是那个学生。 迈入学术圈二十年，当初她以为自己会在科研道路上持续耕耘，会做出震惊四海利国利民的研究。 可事实上她碌碌无为，焦灼不安，甚至在一日日对成功的渴望中磨灭了最开始的学术理想！ 抬头看一眼神色坚定的陈欣怡，郭红玲这才恍恍惚惚想起。 当初她收陈欣怡进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像当初那个赤诚干净的自己啊。 这些年，她竟把自己也搞丢了。 喉咙像堵了棉花一样又酸又涩，郭红玲颓然得垂下肩膀，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后，没等陈欣怡回应，郭红玲踉踉跄跄得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陈欣怡咬着唇神情恍惚。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在梦中，她难以想象自己老师会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之前她还以为老师跟江南的矛盾单纯是误会。 现在想来事情复杂得多，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后发生。 而且顾北舟！ 陈欣怡猛然想到刚才离开的顾北舟！ 他说等她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冤枉江南的好消息吗？ 顾北舟来过后老师才让自己冤枉江南的，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关系！ 越想越肯定，陈欣怡吸了吸鼻子，转头直奔江南而去。 顾北舟肯定想了什么招对付江南，她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318 接二连三 318 陈欣怡过来的时候，江南正好在李欣然房间里。 “这件事我只跟你们俩说，但你们要发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说话之前，陈欣怡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彼此对视一眼，江南和李欣然点头应下了。 “我们俩的人品你应该还是信得过的吧，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说。” 看陈欣怡这眼圈涨红的样子就知道是出了大事，江南和李欣然的态度也变得严肃。 抽了抽鼻子，陈欣怡的声音闷闷的。 “刚才我老师告诉我，问我愿不愿意公开站出来说自己的确喜欢费尔曼，还让我说报警告费尔曼是江南教唆。” “什么！！！” 江南和陈欣怡同时惊叫出声。 “她有没有搞错啊？这不是撺掇自己学生作伪证吗？” “我们家江南刚刚救了她的学生诶，这简直是白眼狼。” “怪不得之前会抄袭江南的实验，这郭红玲真不是什么好人。” 李欣然气得破口大骂。 陈欣怡连忙开口:“但我没有答应，而且老师说的也只是提议，我拒绝以后她就没说什么了。” “我来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小心提防，因为老师说这话之前我凑巧看见了顾北舟，他应该是刚跟老师聊过天。” “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他撺掇老师干的，否则以老师的性格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虽然自家老师性格傲慢说话难听，但陈欣怡相信以自己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做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 说不定这就是顾北舟的阴谋！ 江南皱了皱眉，表情并不意外。 “顾北舟一向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各种办法害我是正常的。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用舆论比我退赛。” 这一招以前在光学实验室时顾北舟经常用。 故意陷害他挑起争端，逼得江南主动道歉，渔翁得利之后还要装模作样蹦出来当好人。 “但问题是，他凭什么觉得郭教授会听他的话呢。除非……” 李欣然立刻接上:“除非他手里有郭教授的把柄！这样郭教授非但不会追究，还要按他说的做。”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 “半导体实验！” 他们曾经怀疑过很多次郭红玲抄袭了江南的实验，但这两人一南一北完全搭不上关系，再怀疑也没办法。 “如果当初那场实验是顾北舟泄露给郭红玲的，现在他又拿这个威胁她，那就说得通了。” 李欣然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焦焦躁躁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对啊，出发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汪雨潼跟顾北舟关系很近，怎么当初我就什么都没想到呢？” “是汪雨潼在顾北舟的指使下偷了我们的实验报告，然后把这些通过某种方式交给了郭红玲。现在郭红玲自作自受反倒被顾北舟以此拿捏，想用这个威胁欣怡作伪证坑江南，这样逻辑就对上了！” 想到这里，李欣然恼恨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都怪我，当初怎么就烂好心让她们进来了呢！” 江南拍了拍李欣然的肩膀以做安慰。 他想说些什么，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林逸和李薇打过来的。 “江南，你最近在那边怎么样啊。我们看到你拿第一了，特别特别厉害！吴教授兴奋的到现在都天天咧着牙花子。” “本来我们不想影响你的考试心情，不过最近我们调查监控有了重大发现，之前你说跟郭红玲教授重合的那场实验，实验报告的确外泄了！” 江南和李欣然眼睛发亮。 “你接着说。” “本来我们一直不能肯定，虽然汪雨潼的确进了实验室，但没几分钟就又出来了，按理来说哪怕她拍下来部分实验报告，但实验说法辅助材料这些上面根本没写那么详细，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不过林逸熬了好几天发现，汪雨潼脖子上的小熊项链有时候在闪光，他查过的确是一种录像设施！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汪雨潼把实验室的所有东西都录进去了，我怀疑跟顾北舟有关，因为有人看到过这个汪雨潼好像一直很喜欢顾北舟，而且还自称自己是顾北舟女朋友！” 江南冷笑一声，终于明白了那场实验的背后机密。 “顾北舟啊，这么多年了，手段一如既往的恶心！” 陈欣怡听得脸色煞白，等提到那场实验时更是眼神晦暗。 怔愣片刻，她突然转头问江南。 “刚刚电话里是不是说，那个偷窃实验报告的人，戴了小熊项链。” “是的，应该里面藏了电子眼，怎么?” 陈欣怡的声音有些恍惚。 “我今天看顾北舟的时候，他脖子上就带着一条小熊项链，因为是满钻的很亮，我还特意看了一眼。” “那就肯定是他没错！好一个顾北舟，这都第几次了频繁对江南出手！江南是杀他爹了还是杀他妈了就这么恨他！” “妈的我真想找到证据一下把这个龟孙送到监狱去，看他到时候还怎么害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上天怎么不降道雷把这种人渣劈死。这次考试他还考了第二名，简直是老天瞎了眼！” 李欣然咬牙切齿得对顾北舟破口大骂，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下一刻，江南的电话再次响起，是郭思涛打来的。 “李薇我先挂了，老郭又给我打了电话。” 没想到这会儿接二连三这么多消息，江南把上一通电话挂断。 他有预感，郭思涛来电可能事关春令营拿起绑架案。 果然。 “江南，那起绑架案有眉目了。” 319 顺藤摸瓜 319 李欣然也默默得凑了过来。 “你让我调查之前那起绑架案，时间太长人证物证的确很难收集，但之前网友的评论给了我线索。” “虽然监控难找，但里面有一个绑匪没有出国，反倒是偷偷藏在了边境，我的人这几天找到了他。” “他是临时接了绑架你的单子，在绑匪团体中算是边缘人物，对费尔曼没什么归属感。” “而且他也亲口承认了，当初绑匪的确是受到一个外国人的委托过去绑架你的，而且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中国人，他有听到费尔曼跟那人通电话，我猜他说得应该是顾北舟。” “具体的证据还要慢慢复盘，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突破口，顺藤摸瓜从绑匪那入手，迟早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么早之前费尔曼就对你起了歹念！这次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江南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费尔曼和顾北舟，他们还真是一丘之貉。” “这样吧老郭，你先收集证据，有眉目之后再跟我联系。我在会场这边也会努力找证据的，双管齐下，我不信这次费尔曼还能幸运得逃过一切！” 这人频频对他出手，背后还牵扯了顾北舟，是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李欣然攥紧了拳头。 “看样子顾北舟和费尔曼早就狼狈为奸搞在一起了。他们应该就是之前在春令营认识的，而且还是因为你这个共同的敌人结成的联盟。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他们还真是臭味相投！” 她冷笑一声，眼里全是对这两人的鄙夷。 “我现在甚至觉得顾北舟的第二名有问题，他一直名不副实投机取巧，谁知道这所谓的第二名是怎么来的！说不定这事就是顾北舟在背后操纵，目的就是想挤掉你拿下联赛冠军！”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李欣然甚至有点心里发寒。 以前她还觉得顾北舟心思狭隘，耍的手段不过小打小闹。 但江南当初在春令营时可是差点被打死过去了啊，顾北舟那时才多大，居然就对江南起了杀心！ 他到底是多歹毒的人！ 陈欣怡在一旁听得不明觉厉，甚至觉得自己骨缝里都透着寒。 不管是顾北舟还是费尔曼甚至自家老师，她从来没想过一夕之间自己认识的人全都变了一副模样。 顾北舟有可能是杀人犯，费尔曼强迫自己，老师更是完全丢了身为科研学者的纯粹与骨气想要助纣为虐！！！ 就好像之前她以为的所以平静和美好都只是幻象，到现在才撕开表面的伪装露出了下面触目惊心的内在。 作为一个在温室中长大的学生，陈欣怡第一次窥见了这个世界堪称恐怖的真相。 眼前一片昏黑，耳边也传来尖锐得轰鸣声，陈欣怡腿脚一软，就这么直直得栽倒在地。 “陈欣怡！” “欣怡！” 江南和李欣然同时惊叫出声，还好江南动作快，猛的上前一步把陈欣怡拉起来。 出于惯性，站起来那一刻陈欣怡直接跌入了江南怀里。 “没事吧?” 江南低下头轻声问。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也就是因为江南刚刚又救了自己。 总之，看着那双低垂下来透着怜悯和温柔的眼睛，陈欣怡深埋在心底的感情瞬间发酵，然后轰然炸开。 她仰头咬唇看向江南，这个科研能力出色且人品同样出众的男生。 “江南，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没想到陈欣怡会突然说这个，江南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陈欣怡抽了抽鼻子，语速不自觉加快。 “我不是说让你一定现在就答应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到时候考虑我一下。” “我知道你很优秀，从春令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大家以为的不一样，果然，你现在研究出了半导体材料还拿到了初赛第一，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我很后悔当初在春令营我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感情，真的很后悔。” “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这话说完后满室寂静。 李欣然尴尬得轻咳一声，转身走到露台边，给江南和陈欣怡留出空间。 在她身后，江南看着面前泪眼朦胧满脸期待的女孩，反倒怜惜得笑了。 也许连陈欣怡都没有发现，她对自己的感情更多的是因为春令营时的遗憾，是当初那份没被响应的感情，甚至连现在突然的表白也是因为自己刚才帮了她一把。 这当然也是喜欢。 不过江南清楚，现在陈欣怡的状态并不稳定。 这个可怜的女孩碰到了太多事，迫切需要一个安全屋治愈疗伤。 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安全感的出口。 他当然愿意帮助她，但绝对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也不可能会是现在。 揉了揉陈欣怡的头发，江南声音柔和。 “欣怡，我一直把你当成很好的同学和朋友。” “甚至在这次费尔曼的事情中，你表现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和优秀。” “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考试，而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只能专心在学业上。” “我很愿意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帮助你或者陪在你身边，我也相信你以后会遇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320 两巴掌 320 李欣然脸色颤抖得看着江南，随后释然一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本就是我……太冒昧，做朋友也挺好的，挺好的。” 说完之后她勉强得笑了笑，转身强撑着离开。 江南本想担心得追上去，但李欣然拦住了她。 “你还是别去了，让她冷静冷静。” “刚才菲奥娜说要过来找我们，我让她帮忙看着点欣怡，给她送上车再过来。” 毕竟也算是表白被拒，江南想了想只能应了下来。 李欣然盯着他，无奈得摇头啧啧两声。 “谁能想到呢，一年以前还无人问津的江南，现在居然惹了这么多桃花债，你说说你都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了！” 江南苦笑一声。 “如果可以，我倒真想回到之前无人问津的状态。” 同一时间，陈欣怡擦着眼泪从二楼冲下来。 江南的拒绝在意料之中，而且大家都在考试，不考虑谈恋爱也是应该的，这才是对彼此都负责任的决定。 可到底是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 除了终于得到答案的坦然，陈欣怡还是忍不住满心的酸涩泪流满面。 到门口的时候，她被人用轻柔得力道拉住，悦耳的男声响在耳旁。 “欣怡?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哭了?” 透过朦胧的视线，陈欣怡看到顾北舟一脸关心得站在自己面前。 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少年气非常惹人喜欢。 但陈欣怡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厌恶。 表情有点受伤，顾北舟怔愣得看着她，语气带了点委屈。 “你别多想，只是因为你家郭教授和我老师算是朋友，所以我以为咱们也算，见你哭成这样关心一下罢了，没有别的心思。”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心情应该不太好。不过不管外界说什么，我绝对相信你肯定不是他们说得那种诬告别人的人，也许你真是被人蒙骗了！我绝对相信你的人品！” “无论如何，只要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随时愿意帮你的忙！” 他说得诚恳又无辜，看着就是个**亮节为人善良的好好学生。 但陈欣怡满脸愤恨，忍无可忍得破口大骂。 “你装够了没有！顾北舟，你这是我见过最恶心最虚伪的人。” “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吗？事发那天你分明就站在窗前什么都看到了，现在又过来装什么好人！” 说完之后，她直接猛推了一把顾北舟向外跑开。 菲奥娜正好从门外带着保镖进来，见陈欣怡哭着跑开的样子，立刻就吩咐保镖跟了上去。 此时的酒店大堂已经因为陈欣怡的那番嘶吼安静了下来，无数意味不明的视线停留在顾北舟身上。 该死的，陈欣怡怎么可能看见那晚自己站在窗边！ 那么远的距离，他分明记得没人发现啊！ 脸色有瞬间扭曲，但在菲奥娜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顾北舟立刻换了一副委屈的神情下意识摆了摆手。 “我也不知道欣怡在说什么，也许她是跟江南吵架了所以一时情绪激愤。” “菲奥娜同学是来找江南的吗？我建议你待会儿再去，毕竟欣怡同学已经哭着离开了，这会儿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这话是说给菲奥娜听的，同时也是在跟大厅的所有人解释陈欣怡刚才的情绪爆发大概率是因为江南而不是他。 他顾北舟才是无辜的那个。 可菲奥娜上下打量了顾北舟一番，居然用一种平静的口吻直接开口。 “欣怡说的是对的，因为按照酒店的监控显示，那天那个时间你的确站在窗外。她没有冤枉你，这位顾北舟同学，你的确很虚伪。” “哦不，或者说你不仅虚伪还很恶毒，总想暗暗得向大家说明江南人品不行，但事实上上蹿下跳像小丑一样的只有你自己。” “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绝对不会钟情于搞阴谋诡计在背地里对人下黑手，所以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次费尔曼和陈欣怡之间的纠葛最好跟你无关，要不然只要我查出来一点蛛丝马迹，你就会倒大霉。” 菲奥娜的神色就像在奢侈品点买东西一样平静，但偏偏说出口的话石破天惊。 刚才陈欣怡的话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现在菲奥娜这番惊天言论一出，大堂众人看顾北舟的眼神就更微妙了。 “不会吧，菲奥娜为什么会那样说他。” “估计真的干了什么坏事，否则无冤无仇人家干嘛针对他。” “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还以为顾同学是个热心善良的好人。” “什么好人啊，学术圈这水深着呢，以后一定要离他远点，说不定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说得对，长得斯斯文文的，谁知道背地里能干什么事！” 顾北舟目瞪口呆得看着一脸淡然的菲奥娜，只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 没搞错吧，陈欣怡给了他一巴掌，菲奥娜更是给了他两巴掌。 他招谁惹谁了，他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菲奥娜。 江南到底有什么魔力，凭什么她们一个两个全都站在江南那边！ 有毒吧！！ 有病吧这些人！！！ 脸上扭曲的神色压根压制不住，顾北舟要不断深呼吸提醒自己才能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菲奥娜接下来又是一句。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会以为自己能跟江南一样受到大家的喜爱吧。” “你比不上他。” 321 谁都不行 321 她是懂气人的，两句话完美戳中了顾北舟的痛点。 而且说完之后转身就出去追陈欣怡绝不恋战，只留下一脸迷茫的顾北舟站在门口独自迎接非议。 脸色扭曲得几乎抽搐，顾北舟的胸口不断起伏，等菲奥娜走远终于忍无可忍得啐了一口。 “神经病，不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出色吗？没了这些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阴毒得盯着菲奥娜远去的背景，顾北舟的眼底闪现一抹杀机。 第二次了。 这是菲奥娜第二次当众下他的面子。 得益于卓越的天赋和俊秀无害的外表，顾北舟在同龄女生圈子里一直无往不利，这还是第一次吃瘪成这样。 偏偏菲奥娜家世过人他还不敢明着跟她生气！ 那就等着，往后走着瞧！ 等他把江南踩下去，拿到物理联赛第一走上高位。 劳伦斯到时候一定会砸尽各种资源扶持他。 到时候，他势必会掉过头跟菲奥娜算总账！ 顾北舟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此这般得筹谋了一番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去。 没想到刚一回头直接迎面撞上了关容。 她静静得站在顾北舟身后，不知在后面看了多久。 心里一个咯噔，顾北舟勉强笑笑。 “二师姐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没说话。” 关容看了眼顾北舟脸上未尽的怨毒神色，突然就觉得有点无力。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看出顾北舟这个小师弟跟她以为的不一样。 甚至说，有很大差距。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有些隐约的怒气，又有些颓然无力。 关容直直得看着顾北舟的眼睛。 “菲奥娜家里没有那么简单，除了学术上的成就之外，她家在商业领域甚至跟政府的关系都不错，你想算计她那就是踢到铁板了。” 顾北舟尴尬一笑，声音磕磕巴巴。 “二师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算计她。” “没有就好。” 深深得看了顾北舟一眼，关容抿了抿唇转身回房。 她比外人更了解顾北舟，尤其是在学术科研这块。 之前顾北舟在文荣奖上到底表现如何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按理来说以他的水平能进联赛前一百就算超常发挥，更别提现在石破天惊得考到全球第二了。 到底是真的超常发挥天赋过人。 还是又想了什么“额外”的办法? 关容无力得发现，在自己心里答案居然无限逼近后者。 这个小师弟，到底是不一样了…… 江南当然不知道关容和顾北舟之间的口角。 不过菲奥娜发来短信说已经送陈欣怡回家之后，他放心得长舒了一口气。 李欣然安慰他:“这下放心了吧，有菲奥娜在欣怡肯定不会出事的。” 江南点了点头，随后皱着眉提起。 “万一之后郭红玲捏着毕业这件事非要威胁欣怡的话，我们得帮她想个办法。” “肯定的，欣怡这么做也是在保护我们。咱们不能让坚持真理和正义的人被这样迫害！” 江南考虑了片刻抬头道。 “这样吧，到时候我去联系孟良艺院士和龙老，讲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让他们帮忙想办法。有他们在，欣怡一定不会没学可上的。” “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我家教授兜底，有他在，最差的结果也可以让欣怡来理工大学，虽说这不是清北那种名校，但是留个学历方便她找工作还是可以的。” “而且老郭不是要成立半导体相关的公司吗？到时候也可以推荐欣怡去他那里工作，正好当个科研顾问。” “到时候你别说是我想的办法，就说是从你那走的关系。” 李欣然无奈得摇摇头。 “你啊。” 她看得出来，别看江南嘴上拒绝了陈欣怡，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她的。 这方方面面从学历到就业全都帮她考虑到了。 而且，他真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李欣然看着江南，眼神中不自觉带着感慨。 “真是不一样了，以前你虽然心地善良，但为人相当独立，就算想帮欣怡也会背地里自己想办法，而不是找这么多人帮忙。” 江南也有点恍惚。 是啊，他现在居然会下意识找这么多人帮忙。 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以前他是不想吗？ 那是因为每次他碰到问题想求助，苏雅婷立刻会逼他“独立自主”，关容会骂他矫情，软弱，至于江岚更是靠不住。 他习惯了自己无人可靠，潜意识里不相信任何人能帮助自己，所以才会被迫“独立自主”。 现在他有了吴教授，有了龙老和孟良艺，有了李欣然郭思涛等很多很多人站在身后。 他信任他们，也有底气相信哪怕自己向他们求助收到的也不会是谩骂和指责，所以才会下意识做出这种决定。 所以其实是好事啊，这种事情放在前世简直不敢想象。 轻笑了一声，江南转头看向李欣然。 “那是因为以前在光学实验室里没人能让我依靠，所以我从来不敢想。” “现在我身边有了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爱，所以我才肆无忌惮得麻烦你们帮我的忙。” 江南深深得看着李欣然，语气中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决然。 “但无论如何学姐，请你相信我还是那个跟你关系亲近的师弟，这一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最重要的是，这一世他势必会保护好李欣然，不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伤害。 不管是费尔曼顾北舟还是其他人。 谁伤害李欣然，都不行！ 322 高度信任 322 苏雅婷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而且事关小师弟顾北舟。 “菲奥娜莫名其妙骂了他一顿都不生气，这人脾气也挺好的。” “什么好啊，这叫笑面虎深不可测！你没听菲奥娜说吗？顾北舟在背地里干了不少阴谋诡计的丑事被她发现了，他那是心虚所以不敢反驳！”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仔细想想顾北舟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就，却偏偏拿到了不少好资源！” “以前还说江南抄袭他的论文呢但结果呢！人家江南才是那个史无前例的科研天才，这就证明以前那些全都是谎言与污蔑！” “说不定就是顾北舟倒打一耙，江南比他厉害这么多，之前在光学实验室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才一直默默无闻！” “能是什么原因，那位欺负江南后面被退学的学姐你们难道忘了吗？说不定光学实验室全都是这种货色！所以江南一离开那里就一飞冲天了！” “我真后悔当初听信了学院里的谣言跟着骂了江南好几次，现在人家都走到这个高度了，我有时候真想去道歉，又觉得现在说这些显得很不真诚很谄媚。” “害，我跟你一样，反正现在我是心服口服了，江南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甚至跟当初谣言里完全相反，这谁能想到呢。” “所以这次网上说的那些屁话我根本不相信，这跟之前学院里江南身上的谣言太像太像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泼脏水！这次他们休想诓骗我们！” “主要是谁会想到他的亲妈亲师姐全都瞎了眼一样说江南坏话啊，如果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他，我们这些外人当然会听信谣言了。这也不怪我们。” “对，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不过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对江南，他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没错！绝对不能像江教授和光学实验室那几个人一样有眼无珠！” “苏师姐来了，快别说了别说了！” “……” 看到苏雅婷的身影，三三两两站着的理工大学学生顿时噤声，然后心虚得作鸟兽散。 也许连江南自己都没想到，随着他的成绩越来越好，科研实力备受认可后，从前围绕在他身上的质疑和谩骂早就澄清了大半。 甚至连之前费尔曼闹出的波折这些理工大学的学生也并不相信！ 不知不觉间，他们对江南的信任值已经增长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苏雅婷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活活被人扇了一巴掌一般。 她艰难得勾起嘴角，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是啊，这些学生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以前她偏偏看不出。 那么明显的脏水，那么明显的谣言，她居然就那么相信了。 甚至有很多次江南明明认真得解释过，甚至急得都快哭了拼命向她解释。 可她就是不信，像下了降头一般。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求得江南的原谅呢，她还不如这些学生！ 眼前明明灭灭，脑海中又出现了之前那种奇怪的嗡鸣声。 这是熟悉的抑郁症的前兆。 之前跟江南决裂后她就患上了这种怪病，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好了，没想到现在再次被触发。 苏雅婷狠狠咬了口舌尖，用尖锐的疼痛换回自己的理智，然后跌跌撞撞回了房间。 她没想到，关容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 因为江南和顾北舟两人的事，她们师姐妹的关系也随之变化，仔细想想已经很久没像以前那么聊天。 以至于苏雅婷看着这样的关容还有些惊异。 “你怎么在这?” 恍惚想到了刚才的传言，她又一脸复杂得看着关容。 “谣言……你也知道了？” 关容心烦意乱的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但下午跟顾北洲分别之后她越想越烦，最后莫名其妙走到苏雅婷房间。 苏雅婷没锁门，她索性直接进来了。 “大师姐，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关容闷声闷气得问。 苏雅婷声音缥缈不答反问:“你如果相信的话，就不会来找我了对吗？” 关容的神色越发冷静。 “之前在学院的时候，你就发现了一些真相，所以才会突然住院，从那以后就远离了小师弟对吗？” “……对。” “你发现了自己曾经对不起江南，想要向江南道歉或者挽回他，但是江南全都拒绝了，对吗？” “……对。” “那这次你执意要带队出国，其实是想想办法保护江南弥补过错，甚至费尔曼这件事闹出来之后，你早出晚归也是在帮江南找证据对吗？” “对。” 一问一答，三个来回之后，室内终归平静。 苏雅婷看着面前神色恍惚的关容突然笑了。 因为她赫然发现，现在的关容已经反应过来小师弟身上存在的问题，也开始反思自己。 她这样不就是之前的自己吗？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关容。 她们的醒悟来得太迟太迟，对江南的伤害又太深太深。 如今一朝悔悟，早就无力回天了。 苏雅婷苦笑了两声，声音嘶哑难听。 “阿容，你这样聪慧，其实早就反应过来了对吗？” 323 暂时蛰伏 323 关容抬头看着苏雅婷没有说话。 姐妹俩相顾无言，但都明白彼此脸上的未尽之意。 顾北舟与她们想象中的不同，甚至有可能完全相反。 而她们为了支持这个师弟，已经自顾自得伤害江南许多。 如今，姐弟感情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尤其是以江南目前的状况，他根本不需要她们迟来的道歉。 苏雅婷苦笑得看着关容:“以前我没想过顾北舟在背后参与了这么多，如果我早一点反应过来，也许我们跟小六不会闹成这样。” “那些学生说得没错，我本来是小六身边最亲近的人，是我没有相信他，所以才把他活生生逼到李欣然身边。” “至于舟舟，阿容，我们不能再助纣为虐了你知道吗？” 从发布会到文荣奖再到如今的物理联赛，顾北舟身上发生的所有事苏雅婷全都冷眼旁观。 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确认。 最后悲哀得发现，顾北舟这个人在江南之前的悲剧中占了太多篇幅。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每次江南痛苦失意，顾北舟就越发风光顺遂。 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愚蠢和偏见赶走了最爱的小六，最后却把顾北舟这个心机叵测的人留了下来。 她看得出来现在顾北舟和江岚越走越偏，却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所以，她只能装作无事得回到光学实验室，实则是以自己的方式监督顾北舟保护江南。 “虽然我不知道顾北舟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拿到的题目，但这次联赛中他的成绩绝对有问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阿容，他早就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个纯洁无辜的师弟了。又或者，我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苏雅婷想过无数次顾北舟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变得面目全非，最后却无奈得发现，其实从初次见面时他就一直这样。 甚至如今回想起他们刚认识时的情况，顾北舟那时年纪尚小，对江南隐隐约约的恶意和嫉恨根本没多掩藏。 是她们一叶障目盲目相信顾北舟柔弱可怜的假面，居然愚蠢到什么都没看出来，结果被他耍得团团转害了江南。 如今想到这些，苏雅婷心中只有被愚弄的愤怒和深深的恨意。 她知道江岚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所以直接蛰伏在暗处努力收集证据。 一但证据完备，她一定会当场揭发然后还江南一个公道，那才是对江南最好的弥补。 “所以阿容，我们必须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我们必须保护江南。” 苏雅婷的声音唤回了关容的思绪。 她紧咬着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艰难的抉择。 现在由不得她不承认，顾北舟的确有问题，她也很不甘心扶持这样的人。 但是，江南可是前后两次抛弃了她。 就算在校门口的那次意外是因为她提前伤害了他，但泥石流那次呢？ 当年她可是拿江南当亲弟弟的。 那种濒死的害怕和对江南的怨愤绝望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深吸了一口气，关容睁眼看向苏雅婷。 “再有一次，如果再有一次顾北舟再干坏事，我一定会放弃他。” 就当作，这是我给自己和江南的最后一次机会。 “阿容，你这又是何必呢？” “就这样吧，别的话我不想再听。” 说完之后，关容直接起身开门离开。 苏雅婷知道这又是之前关容那个所谓的心结导致。 但她从不肯说，苏雅婷也不知道如何帮她解决。 可她知道，溃烂的伤口如果迟迟得不到疗愈，只会感染得越来越严重，到最后毒入心脏，到那时候一切都迟了。 “啪嗒”一声，门被关容出门带上。 苏雅婷的耳边猛然乍响，之前压制住的情绪突然反扑。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喘息，眼前却出现了一写莫名其妙的画面。 上面的关容似乎比现在成熟了不少，也憔悴了许多。 她眼睁睁看着关容辛辛苦苦研究了光电论文，看着她踌躇满志耗资巨大给自己搭建了实验室，甚至已经提前建了工厂打算论文通过后立刻用自己的理论投入生产。 但结果，她辛苦写成的论文被国外大牛率先发布，底下的公司也突然被控告有人转移资产。 不过短短半年，关容家族企业破产，人也颓败得不成样子。 她亲手砸了之前搭建的实验室，不顾双手被烧得红肿流血直接把试验资料付之一炬，甚至到最后直接退学心理出了严重问题。 最后，苏雅婷看见关容神色失常得走进一座荒凉的墓园，喃喃的站在一座简约的墓碑前。 “你应该很得意吧，当初我死活都不相信你，结果现在自己遭报应了。” “但是你对我又如何呢，反正当年你毫不犹豫得放弃了我，没有一丝一毫考虑过我的心情。我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假如有机会重来，江南，你愿意回头救我吗？只要你愿意的话……” 苏雅婷看着关容脸上留下酸涩悔恨得泪水。 但最重要的是，她刚才提及得居然是江南。 哪怕是在梦中，苏雅婷同样浑身一震。 她拼命跟随关容得视角，果然在墓碑上，看见了江南那张仍算稚嫩的脸。 上面的他，看着不过二十岁！ 胸口炸开一阵剧烈的痛苦，整个人仿佛过电般痉挛了一瞬。 “嗬嗬……” 嗓子艰难得挤出泣音，苏雅婷终于从那恐怖的幻象中抽离。 她克制不住得泪流满面，把脸埋在自己掌心。 以前她总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梦境都是相反的，告诉自己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有那么多恐怖的巧合慢慢跟梦境吻合。 苏雅婷有种恐怖的直觉。 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江南真的会死，关容会家破人亡，她也会失去一切。 也许那就是前世她所经历的一切。 只不过今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提前知道了。 苏雅婷紧紧抱住自己，表情说不上是悲是喜。 是啊。 既然上天眷顾给了她预警，又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投放到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呢？ 现在的她，又该怎样挽回一切? 324 讨论开始 324 沸沸扬扬的“诬告案”最后因证据不足陷入停滞。 费尔曼无法证明陈欣怡是被江南教唆，同时陈欣怡这边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费尔曼强迫了她。 案件没有进展，但这件事却闹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在有心人的指引下发展到了要求比赛组委会断案的程度。 群情激奋，江南在事发后的第七天接到了组委会通知，上面要求他和费尔曼陈欣怡全数到场。 他们要开会讨论三人如何处置的问题。 江南过去的时候，陈欣怡和费尔曼已经到了。 区别是前者眼眶通红又气又怨，后者却信誓旦旦有恃无恐。 心里一沉，江南走上前去站在陈欣怡一步距离，恰好隔开费尔曼的视线。 “进去吧，到时候我坐你旁边。” 江南的眼光中不乏关心，但又很礼貌。 察觉出他对自己的维护，陈欣怡终于笑得释然。 那天菲奥娜也敏锐得察觉出了她的情绪。 她没有规劝自己，只是淡淡得留下一句。 “我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非常难受。但是，我们的人生不止有那一件事，怎么样生活都要接着过。” 看得出来菲奥娜很不会安慰人，说出口的话也相当冷硬。 但陈欣怡却奇异得感到了安慰。 是啊，她的确喜欢江南，但那又怎样呢？ 这就意味着江南一定要接受或者回应她吗？ 如果她这么以为，那她跟费尔曼又有什么区别。 认识这段时间江南两次护住他，不，加上这次是第三次。 作为朋友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 她也该从自怨自怜得语气中挣脱出来才对。 江南那样优秀，哪怕作为朋友她也该为自己努力才对。 不管是物理联赛还是费尔曼这件事，是时候为自己奋战一把了。 抬头笑了笑，陈欣怡鼓起勇气对着费尔曼啐了一口。 “费尔曼，你简直让我恶心！” “我诅咒你这样的人势必得到法律的惩罚，然后被所有人发现真面目身败名裂！” 说完后她迈着小碎步立刻拽着江南离开，留下费尔曼满脸怒气得留在原地。 江南看得一愣一愣。 陈欣怡笑了:“我就是生气他分明是个犯罪份子还那么蛮横！” “江南，我那天告白的事……你就当没听到，我已经想清楚了，就像现在这样做朋友就很好，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江南也笑了，而且为陈欣怡的改变觉得欣慰。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们一直都可以是朋友！” 陈欣怡脸色有些迟疑，内疚得咬了咬唇。 “就是有点惭愧，你明明都是初赛第一名了，是我连累了你，把你扯到这起风波中。” 她想了想，咬咬牙捏着拳头。 “万一组委会真的要因此处置你，那我……拼了命也要跟他们解释清楚，你是无辜的，不该被这么牵连！” 江南看着组委会的方向，眼中似有寒芒闪过。 “不关你的事，这一局未必是奔你而来。” “走吧，让咱们去会会这群组委会老师，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说法。” 嗤笑一声，江南率先抬脚走去。 “啊？不是奔着我来的还有谁啊？” 陈欣怡喃喃自语，一脸莫名得跟了上来。 到了大会议室，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江南和陈欣怡被安排在环形会议室的中间。 众多学者教授打量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看着罪人，眼光中莫名得透着一丝凉意。 江南注意到这次的阵仗很大，现在到场的组委会人员就有三四十位。 其中最知名的就是费尔曼的导师史密斯。 春令营时江南就听过这位物理学大拿的名号，但现在才第一次见面。 与他想象得不同，培养出费尔曼这种嚣张跋扈学生的导师居然长得相当亲切，从进门开始就笑眯眯得向过来的大半教授打招呼，整个人像是一尊乐呵呵的弥勒佛。 哪怕碰到江南这个算是对立方的学生，他也能主动走过来友善打招呼。 “你们就是江南和陈欣怡吧，放心，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其实在我看来不过一场误会，不知道谁在从中作梗，居然把事情闹这么大！你们安心，只要查出真相确定是费尔曼犯错，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没想到他这样亲切好说话，陈欣怡感激得看着他。 “那就谢谢史密斯教授了，您果然如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个**亮节的人！” 史密斯在物理学家声名赫赫，跟劳伦斯这对师兄弟算是顶级科研大牛，旗下光发明的专利就不下百项，说一句是全球大半物理学子的人生偶像也不为过。 但江南还是十分警惕，甚至有点狐疑。 之前之前在顾北舟身上得到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一般笑脸迎人的并不代表脾气真的亲和，反而表里不一的笑面虎比较多。 而且他和劳伦斯是师兄弟，又教出了费尔曼这种学生。 若真是**亮节，费尔曼这种人会在他身边留这么久吗？ 嘴角泄出一丝冷笑，江南看向史密斯的眼神没什么温度。 不多时费尔曼在他们身后进场，有恃无恐得看了眼江南，他忙不迭走到史密斯身边，脸上的表情分明写了四个大字:你等着看！ 人已到齐，组委会工作人员终于走上台宣布。 “关于费尔曼、陈欣怡、江南三人的问题，讨论正式开始！” 325 颠倒黑白 325 费尔曼一马当先，在向史密斯示意后轻咳一声走上台前。 他的手里甚至还捏着提前做好的资料，走上前给各位组委会工作人员分发。 “关于网上沸沸扬扬的争论想必各位老师也都知道了！” “我费尔曼出身学术世家，叔叔还是有名的生物天才，加上拜在史密斯教授名下。按照常理来说，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相貌平平家世平平甚至科研能力相当一般的女孩异常沉迷，甚至沉迷到当街强迫她的程度呢?” “况且，如果我真的喜欢她，为什么认识一两年了我始终对她礼貌客气，偏偏江南来了之后我就急不可耐得对她出手，这分明不合逻辑。” “最后，陈欣怡同学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能证明我强迫她或者证明自己受伤的证据，反倒我被打到骨折的验伤报告已经递到了各位老师手里，谁真谁假想必大家心中有数。” 在做多位教授默默点头。 费尔曼自信一笑，冷冰的视线直指陈欣怡。 “所以，陈欣怡同学对我做出的所有质控都是污蔑，这些日子她上下蹦跶是在贼喊捉贼！我敢发誓，我费尔曼一刻也没有喜欢过她！” 站在人群中央，费尔曼看向陈欣怡的眼光没有一丝温情，反倒满是厌恶，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陈欣怡听得拍案而起:“你胡说！在巷子里对我出手的人分明是你！是你喜欢我所以对我出手！” 费尔曼冷笑:“陈同学也是太自恋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美女甜心吗？从上到下你有哪一点值得被喜欢，我费尔曼也不是什么都不挑。” 因为这句话，会场里甚至响起了低低的轻笑声。 这种侮辱性得评价逼得陈欣怡脸色煞白。 江南看不下去了。 “好了，费尔曼同学但凡有一点绅士风度，应该都不会用贬低女生来为自己开脱，喜欢不喜欢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又有谁能评价?” “我只阐述一点，那天我在酒店偶然看见费尔曼对陈欣怡同学动手动脚，所以下去救人。他有恃无恐，所以我情急之下对他动了手，但绝对没到骨折的程度。” “最近网上的纷纷扰扰我也觉得很奇怪，这更像是在转移视线，甚至是为凶手开脱。陈欣怡同学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费尔曼才是那个动手的真凶。” 江南抬起头直直得看向费尔曼，表情丝毫不惧。 “你所有揣测的基点都是源自于认定我妒忌陈欣怡同学喜欢你所以对你下手，但问题是所有人都知道从到达会场的第一天开始，陈欣怡同学对你向来不假辞色，是你一直自顾自缠在她身边。费尔曼，你的谎言站不住脚。” “还有，网上的舆论绝对不可能是我引导。因为不管是一年前还是现在，费尔曼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远不如自己的人出手呢？” 听到前面那些，费尔曼的神情只算得上阴沉，但江南明晃晃得提起他是手下败将时，费尔曼的眼神瞬间猩红。 “江南，你不要太肆无忌惮！” 在史密斯身后，不少刚才冷眼旁观的教授们也坐不下去了。 “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费尔曼这次的表现也很优秀，而且现在还只是初赛。” “这位初赛冠军当真是狂妄，看来华国好不容易拿了第一他已经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对同龄的学生没有一点点尊重！” “就是，费尔曼可是史密斯教授的学生，可以说是衣钵传人，华国学子短暂的第一算什么，这还没到决赛呢！他怎么就敢肯定以后费尔曼比不上他！” “现在我倒真的怀疑费尔曼说的是真的，这华国学生如此狂妄！当着我们的面就敢对费尔曼出言不逊，说不定私下里真能干出出手伤人的坏事！” “没错，这个女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费尔曼强迫了她但是一点证据也拿不出来，区区一个科研水平平平的本科生，真当自己是了不起的人物吗费尔曼才会那么喜欢她！” “费尔曼真的是倒霉，莫名其妙惹上两个华国学生，结果带来这么多麻烦！史密斯教授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费尔曼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自毁前程，我不相信他会这么蠢！” “必须对这两个嚣张的学生做出处罚！现在群众的眼睛都在组委会上，一个不慎会直接影响这届比赛的声誉，不能让他们影响其他学生！” “没错，这件事已经越闹越大了，是时候处理闹事的真凶还大家一个清净！” 他们三言两语得斥责，矛头直指江南陈欣怡。 “你们……你们这就是血口喷人！” “分明就是费尔曼出手伤人，也是他有恃无恐仗着自己是史密斯教授的学生随意欺负我，你们怎么能颠倒黑白站在他那边呢！” 陈欣怡被这群教授的发言震到目瞪口呆，连自己不自觉落了泪都不清楚。 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凉意时，她一边抹泪一边哽咽怒斥。 “还有，我想起来了，当初费尔曼对我动手是因为我说自己喜欢江南讨厌他。他最嫉妒江南，而且满心算计想让江南输掉比赛自己站上去，所以才一怒之下对我出手！” “他这样的脏污小人，留在科研界才是祸害！网上那些留言和水军分明是他找出来的，就算没有验伤证据，报警交给警方去查水军的源头一样能还我们清白！” 326 一场围剿 326 陈欣怡说完之后胸口剧烈欺负，赌气得看着费尔曼，还以为这么说就能挽回局面。 但江南心底有了不妙的预感。 光看座位排序就看得出来，那么多教授自觉的坐在史密斯后面，加上他是科研大牛，物理联赛算是费尔曼的主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四海皆通。 这些教授开口就站在费尔曼那边一部分是因为史密斯的地位，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江南和陈欣怡的华国人身份。 立场之争，不管陈欣怡到底有没有证据，他们都会大概率站在费尔曼那边。 陈欣怡现在提及的一点更是戳中了组委会的痛点。 他们这么突然召开大会，不让媒体入场全是工作人员，还堂而皇之得把史密斯捧成座上宾，打的就是人多势众把这件事平息顺便保住费尔曼的主意。 陈欣怡这样说才是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一旦过了警方实打实得顺藤摸瓜查下去，费尔曼做出的丑事势必会公之于众，连带着史密斯一系都面上无光。 更重要的是，这届物理联赛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底下的一切龃龉再也隐藏不住，这些教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他们势必会不顾一切代价阻拦。 果然，陈欣怡刚说完组委会的负责人就跳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气质像是西方老牌绅士，但出口用的词格外严苛。 “这位同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想把这件事情彻底闹大吗？” “之前你诬陷费尔曼报警本来就是个笑话，如果这次报警再查不出什么，你想过会对我们联赛的声誉有多大影响吗？” “年轻人，冲动做事的时候多少要动脑子想一想，看看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后果，自己又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他说完后后面几个教授逐一跳出来，指着江南和陈欣怡半是威吓半是哄骗。 “你们只是学生，冲动形式很正常，我们也能理解。但这件事影响很大，再往大了闹咱们这场比赛还能不能办下去了？别的学生被影响了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自己拿不出证据，但凡你能拿出证据证明费尔曼真的侵犯了你，又或者真的伤害了你都可以，但你自己拿不出来啊?” “费尔曼因为你承受了不少无谓的骂声，我们组委会上上下下四五十号人因为你报警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任性也要有个程度，你确定还要继续往上闹吗？” “不是我吓唬你们，现在这件事严重影响了我们这场比赛，甚至有可能会导致这场比赛临时叫停，到时候影响的学生更多。所以为了大局考虑，你这样我只能考虑暂时给你禁赛，等风波过后再继续让你考试。”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你的参赛资格，只是暂时平息大众的情绪而已。反正以你目前的情绪状况，哪怕接着参赛也很难好好发挥吧。” 说完后，甚至有教授上前一步用挑剔得眼神看着陈欣怡。 “反正你的排名也不高，继续考下去也只会被刷下去，没有一点挺进前三的可能性。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退赛回去好好休整，报警这件事我们就暂时原谅你。”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围成环形站在江南和陈欣怡面前，看着就像是对两个学生的围剿。 陈欣怡这次已经不震惊了，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她转头看向有恃无恐一脸冷笑的费尔曼，再看看面前这群看起来为人师表实则助纣为虐的教授，声音崩溃又凄厉。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要捂我的嘴保住费尔曼，就因为我是华国学生吗？！” “谁会用这种事开玩笑，你们说我没证据不能证明费尔曼犯罪，但费尔曼同样没证据证实自己说的话，骨折谁知道是江南打的还是自己打的?你们这样做分明就是有意刁难，这是老师该做的事吗？这是组委会该有的态度吗？！” “我不服，我绝对不会退赛，而且我要接着抗议！” 有位教授转头看了江南一眼，表情有些唏嘘。 “是啊，我怎么把这位江南同学忘了呢?” “费尔曼的检查报告可是实实在在有证明的，而且监控显示你们前后脚走出来，然后费尔曼就受伤骨折了。不是你打的，还会是谁做的呢？” “看来，这位江南同学一样要被停赛了。” 提到这一点，陈欣怡满脸煞白。 江南则是意料之中得平静表情。 图穷匕见，他知道组委会整出这么大阵仗目的到底是什么。 满场所有教授眼睁睁看着江南被多方规劝。 “也不是我们偏颇，实在是费尔曼切切实实有证据，而且有监控为证，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以事实为证，这怪不了我们吧。” “让你们停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费尔曼已经报警的，相信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到你头上。还不如现在跟费尔曼道个歉就此了事，万一真的闹上了法庭有了前科，到时候你考再多个第一都没用了啊。” “据我所知，费尔曼请的律师非常好，几乎可以说从无败绩，那边已经把验伤报告递了过去，而且警方已经认可了。我劝你服个软就这样算了，否则闹上法庭非但要停赛，你也许会被直接拘留入狱，到时候你的学术梦想考试成绩就全都落空了！” 这话几乎算得上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明明白白得告诉江南费尔曼手上有证据。 不管这“证据”是怎么来的，总之现在验伤报告已经过了警方的明路，不是事实也成事实了。 继续跟陈欣怡闹下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其实就是变相逼他退赛！ 陈欣怡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她目眦欲裂得看着这群人面兽心的教授，终于知道了江南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陈欣怡对这场组委会来说只是个***，他们最真实的目的是江南。 他们想把江南这个初赛第一拉下来！ 327 等着表态 327 电光火石之间，陈欣怡突然想通了这一切。 什么费尔曼，什么报警，什么舆论，这些全都是谎言！ 恐怕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针对江南的骗局。 就因为他是华国学生，就因为他可能挡了费尔曼这些“嫡传弟子”的路！ 江南一路走到现在拿了第一多不容易啊。 但现在就因为她，他坐在这里像犯人一样被人喝问。 甚至刚才她还不知不觉做了帮凶。 陈欣怡彻底崩溃，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们这是阴谋！江南是堂堂正正的初赛第一，你们居然合起伙来这么欺负他！” 费尔曼站在史密斯身后冷眼旁观这一切，爽到喉头近乎痉挛。 陈欣怡不是最喜欢江南吗？ 他就要让她眼睁睁看着江南从第一的位置上被活生生拽下来，而自己则会身披满身荣耀站上领奖台。 只要江南被拽下，靠着解决这件事，只要老师吩咐一句他敢保证自己肯定能挺进前三。 那可是一年一度的物理学最高比赛啊。 谁能想到，陈欣怡报警这件事对他来说居然是福非祸呢。 也许这就叫命中注定！ 陈欣怡瞎了狗眼，所以同样只能灰溜溜退出比赛，而且会被自己害了江南的这种绝望感纠缠一生！ 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他爽得浑身发颤，好像马上就能看到江南和陈欣怡嚎啕大哭求他原谅的场景。 但事实上，江南只是平静得看了一眼，静静得吐出一句话。 “你们是不是当华国……好欺负?” 只是一句，不少刚才言之凿凿的教授都闭嘴了。 江南是初赛第一，没人会怀疑这句话的含金量。 相较于崩溃愤怒的陈欣怡，这位初赛第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事情的关键。 之前发声的组委会工作人员眼神有些唏嘘。 实话实话，他们绝对不是看不出来费尔曼有问题，而且也看得出来江南这位初赛第一含金量有多高。 如果江南是自己的学生，他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甚至分外自豪骄傲。 可他是华国人。 华国与西方的战争没有硝烟，但来得越发汹涌。 一方想要迎头赶上，另一方想占据有利地位，导致的结果就是无处不在的明争暗斗，尤其是在科技领域。 江南越是优秀，他们就越是不能让这样的人走到决赛最后，费尔曼不过是个幌子。 真论起来，他哪里比得上江南呢。 屋子里没人说话。 或者说，这么大的问题他们在等待某位领导人表态。 史密斯教授这才扶了扶眼镜站了起来，依旧是跟之前一样的亲和态度，但却因为说出口的话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 “不要这么认真嘛，这件事哪里上升得到国家的高度，真这么做那我们组委会反倒是罪人了。” “现在这件事你们和费尔曼各执一词，只是因为费尔曼手上有证据，所以我们才站在他那边。” “说到底我们是站在证据和真理那边，而不是因为费尔曼是我的学生。” “这种鬼话到底谁会信！你休想再骗我！” 陈欣怡红着眼眶反驳。 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学者教授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了自己阵营的立场利益，他们不惜捏造证据毁掉两个无辜学生的考试。 什么保留学籍不影响再考，她敢保证，这要这次自己和江南答应下来，那么他们将直接被这场考试除名，甚至后面被他们甩上黑锅也说不定！ 看着陈欣怡气到浑身发颤的样子，史密斯忍不住笑了。 “这位同学不要这么生气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们华国人不是常说吗？” “这样吧，我知道你生气无非是觉得我们偏袒费尔曼害了你们，那我愿意同样对费尔曼做出停赛处理，这样如何？” 全场都被这个消息炸的目瞪口呆，吓得最厉害的人就是费尔曼。 他难以置信得看着自家老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剩下的一屋子教授眼神微妙得看了看史密斯，又转头看向费尔曼，然后不约而同得转过头，没人再为费尔曼说话。 史密斯向前一步展开笑颜，说话的主角换成了江南。 “冠军肯定是心里有傲气的，我知道你很不甘心这样中途退赛，但舆情太大，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组委会也确实是没有办法。” “到底是伤害你们三个学生，还是平息众怒让剩下的1000多个学生顺利考试，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希望你理解一下。” “不过作为补偿，我愿意给费尔曼同样的处置，想来这样你应该会相信我说的保留你们考试资格的话，毕竟我不可能连自己的学生都不要。” “还有，这个决定可能会伤害到你和陈欣怡同学的学业，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不过我旗下同样有研究所，里面涉及的专利发明很多都是全球领先，而且发展潜力巨大。只要你们想，我随时可以安排你们进去。” 他的眼神无比诚恳，说出口的话要有理有据，不管是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还是之后的弥补措施都说的清清楚楚。 史密斯的研究所全球闻名，能到那里工作甚至只是学习都是无数学生梦寐以求的事。 而现在，史密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全场落针可闻，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静静等着江南的表态。 328 难以置信 328 “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逼我退赛吗？” 江南还没吭声，费尔曼就尖叫一声跳了出来。 他满眼震惊得看向自家教授，脸上再无一丝之前的倨傲自得。 老师布这么大一场局难道不是为了保住他吗？ 就连组委会这些人也多多少少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替他说话。 但为什么，现在老师突然要对他出手，这些组委会的人也像哑巴一样全都默认了。 他有证据啊，连警察都说验伤报告足以把江南送上法庭，他们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这件事他本来就是无辜的。 他没有得手，甚至还因为伪装验伤报告真的在身上自残出了伤势，现在胸口还撕心裂肺得疼着！ 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费尔曼说话。 陈欣怡冷笑一声:“风水轮流转，害人者终将害己。” “蠢货，连自己是个弃子都看不出来。” 事到如今连陈欣怡都反应过来了。 这场组委会的最终目的是对付江南，不管是他还是费尔曼都只是棋子。 她可以被舍弃，为了对付江南费尔曼当然也能被舍弃。 这些组委会的人和史密斯教授根本没有一点原则和底线，全都唯利是图。 居然会相信他们会替自己做主，费尔曼怎么比她还天真！ 史密斯神色平静，看向费尔曼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费尔曼，安静下来。” 这种平静反而让费尔曼越发疯狂。 “什么安静下来，我凭什么要安静！明明所有证据都证明是江南对我出手，是他们有错在先，你凭什么要让我停赛？我根本就没错！” 费尔曼靠史密斯教授学生的身份耀武扬威这么多年，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史密斯背刺的一天。 如果他真的被停赛，那他费这么大心思为舆论造势算什么，硬生生把自己打到骨折又算什么？ 有了这个污点，不管后面他怎样出色，大概率都会被排除中心阵营。 汲汲营营那么多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费尔曼几乎要疯了。 满屋子的教授学者再也忍不下去，纷纷“义正言辞”得跳出来规劝费尔曼。 “史密斯教授都说了，等到平息舆论，你还会为你们保留考试资格，到时候你依然可以参加比赛啊，现在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 “就是，人家江南是初赛第一都没说什么，你反应比他还夸张，史密斯教授又不会害你。” “不就是一场比赛吗？这次停考下次还可以继续啊，史密斯教授肯定会帮你的。” “这件事现在闹出这么多波澜，源头也算是在你身上。只让江南和陈欣怡停赛的确不能服众，要停得三个人一起停比较公平。” “你作为史密斯教授的学生，当然要站在教授的位置帮他排忧解难了，又不是让你退学，只是不参加这场比赛而已至于大惊小怪吗？” “况且刚刚教授已经说了，他的研究所随时欢迎江南和陈欣怡过去，那肯定也同样欢迎你啊。” “先停赛平息舆论，也平息一下围绕在你身上的质疑和骂声。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继续比赛，就算名次不理想，史密斯教授也会帮你解决工作问题。停赛对你来阿说才是有利无害。” “而且话说回来，就算继续比赛你也拿不到名次啊，就你目前的水准，决赛能进前十都够呛。费尔曼，你需要脚踏实地一点。” 他们围在费尔曼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得苦口婆心，架势与刚才劝江南一模一样。 刚才让他为之骄傲得意的一切调转方向开始对他进行围剿，费尔曼低头孤零零站在中间，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样子看着居然有点可怜。 但江南不会可怜他的。 他只觉得费尔曼这是自作自受，看来跟史密斯教授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好。至少绝对不是自己和吴风止这样的师徒。 之前费尔曼跟史密斯不过是互相利用，现在为了拉自己下马把可能的风险扼杀在摇篮中，费尔曼反倒成了史密斯下刀的第一人。 他如今就是一枚没有价值的妃子。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江南眼神冰冷得看着费尔曼。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费尔曼颤抖着转过头，突然猩红着眼眶突然冲到江南面前。 “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在后面操纵一切。”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刚刚还是支持我的，现在为什么突然开始对付我，一定是你贿赂他们了，你个王八蛋！” 正说着，他扬起拳头就要往江南脸上抡，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只要江南不在，只要江南消失。 这一切势必就能回归正轨，没了他老师也会支持自己，甚至把自己捧上决赛第一的高位！ 难以接受之前和现在众人态度的极限反转，费尔曼眼神猩红浑身颤抖，看着竟像疯了一样。 “费尔曼！你现在实在是太过分了，来者是客，你要这样在客人面前失礼吗？” “我警告你，现在我是好好说话让你暂时退学。” “但如果你把我的包容当成得寸进尺的底气，等待你的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329 瑞恩出现 329 这次史密斯的表情毫不留情，说出口的话竟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费尔曼全身瞬间僵直，整个人突然低头变得沉默。 良久，他崩溃得转过身冲着史密斯低吼。 “老师，您现在是要放弃我了吗？就因为想把这个华国第一拉下马，就因为想要规避某种未知的风险，所以你就打算牺牲掉自己无辜的学生吗？！！” 他是史密斯的学生，师生相处那么多年没人比费尔曼更清楚他说得那些补救措施都是放屁。说来说去就是让江南同意停赛，别的全都是空头支票。 他知道史密斯等人对江南的存在十分警惕，也自认自己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固然有为自己开脱的意图，但想帮史密斯排忧解难也是真的。 他本想靠这件事讨好史密斯，没想到江南在他眼里居然这样重要，重要到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提防的程度。 又或者是，自己在老师眼里太不重要，以至于只是为了对付江南就能随随便便舍弃。 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得意洋洋，觉得能把江南和陈欣怡一网打尽。 但现在，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什么隐瞒，什么立场，现在费尔曼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费尔曼够了，你是否无辜我自然心里有数！” 史密斯的脸色阴沉下来，随便往旁边使了个脸色。 组委会的教授学者立刻跳了出来。 “费尔曼你疯了，你这是抹黑自己导师，抹黑我整个组委会！” “你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责任的你懂吗？史密斯教授兢兢业业为你考虑，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是谁从头到尾在替你奔波，是谁辛辛苦苦跑到联赛现场替你求情，这一切都是史密斯教授为你做的。” “我看你是情绪太激动了，你已经不适合留在会场，先去外面冷静一下我们再商量。” 说是让费尔曼去外面冷静一下，但组委会的人毫不客气得直接让保安把费尔曼扯了出去，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真话。 “老师，你不能这么对我！” “老师，老师！” 听着外面费尔曼的哭嚎，除了仇恨得报的爽快，江南心里还有一丝寒意。 连培养几年的费尔曼都能舍弃，史密斯和组委会这是铁了心不让他继续参赛了。 果然，费尔曼离开以后史密斯再次来到江南和陈欣怡面前，这次说的话直白了许多，几乎肆无忌惮得直接替他们决定。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处置已经非常公平，既然你们三个的证据都不完备，那就一起面临停赛的处置。” “这件事平息之后组委会这边会随时通知你们恢复比赛，但在这期间，我们会没收你们的准考证，杜绝你们进入考场影响其他学生。” “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三天，两个小同学，都任何问题都可以三天之后联系我。我说的加入研究所的承诺依然有效。” 史密斯信誓旦旦得勾唇一笑，看向江南的眼神划过一抹势在必得。 三场比赛是综合计算得分的。 江南和陈欣怡要不要参加决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复赛不参加，他们就势必无缘站上最终领奖台。 对史密斯来说这就够了。 至于加入研究所，他倒很乐意让江南进去。 只要变成“自己人”，这样的天才加入己方阵营实在是件让人开心的好事。 控制一个天才最好的办法绝对不是抹灭他的光彩，而且把他控制在手里为自己攥取利益，却从不给他出头独立的机会。 至于费尔曼，那样愚蠢又浑身靶子的问题学生，是时候该利落舍弃了！ 江南没有回答，抿到冷硬的唇角无声得说明了抵触的态度。 陈欣怡已经冷静了下来。 “你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会接受吗？” “不管费尔曼有没有停赛，我和江南都是无辜的，我们本来就不该接受组委会这样无理的要求。” 她害怕得声音轻颤，但依然选择直面整个组委会。 “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做，我一定会通知媒体跟你们斗到底！你们有手段就尽管来啊！” 小小的少女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为了不牵扯自己的朋友，也为了公平和正义，她的脸上甚至有种慷慨赴死的决然。 “哪怕通知媒体，三天后的比赛你们也来不及。” “呵呵呵，到时候你连大门都进不去，哪怕喊来媒体又怎么样呢？” “接受吧，史密斯教授已经帮你们争取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保证决赛让你们按时参加。但这场复赛，你们只能被拒之门外！” “谁说的！我这个联赛**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与此同时想起的是一道沉静又愠怒的男声。 江南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子，原本温润的蓝色瞳孔如今闪烁着愤怒的光。 屋内瞬间陷入热议。 “瑞恩**？他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说要研究秘密实验所以两三年都不出现在公众面前了吗？” “谁知道啊，我一直以为瑞恩只是挂名，没想到真是**啊。” “这可是康奈尔科研奖得主，是联赛最高决策**，他不来还好，如果站在江南那边咱们还真的没办法。” “但他怎么会认识江南的，有人告密？” “瑞恩向来唯才是用，江南初赛分数那么高，我已经觉得不妙了。” “……” 330 你没资格 330 江南注意到，史密斯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看向瑞恩的方向隐含怒火。 “瑞恩，这件事组委会已经做了决定。” “那又如何。” 寸步不让得怼了一句，瑞恩几个跨步来到江南身边。 “我才是联赛**，停赛这么大的事在此之前怎么没人通知我？” “现在我就明确告知各位，不管这件事最后调查结果如何，江南都势必会按时参加复赛甚至决赛，这是我的决定。任何有意见的人欢迎来办公室找我。” “还是说，我这个**的分量现在这样轻，你们已经到了完全不听我意见的程度。不如这个联赛**让史密斯教授来当可好？”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得看着史密斯，话里硝烟味十足。 江南和陈欣怡有些压抑，不知道这位瑞恩教授为什么突然过来救场。 他的大名他们之前也曾听闻，全球物理联赛**，物理学届顶尖大牛，常春藤大学终身荣誉教授，还拿了康奈尔物理学奖项，地位比起史密斯只高不低。 只是这几年行踪神秘，轻易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没人想到他今天突然过来了。 室内鸦雀无声，空气流动似乎都变得凝滞。 之前态度强势的那些组委会教授学者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把目光全都投向史密斯。 脸皮绷紧，史密斯咬牙吐出一句。 “瑞恩教授，您这真不是个好决定。” “应该还用不着你评价。人我带走了，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扔下这句话，瑞恩带着江南和陈欣怡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出门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之前被赶出门外的费尔曼。 他像丧家野犬一样被关在主楼外，脸上满是颓丧。 看见迎面走来的瑞恩教授，费尔曼眼前一亮。 但转瞬看见他身后的江南和陈欣怡，他如遭雷劈，就这么看着三人气氛和谐得离去。 人走之后，费尔曼如梦方醒，着急得跑到满口工作人员面前求证。 “瑞恩**过来干什么，他刚才怎么带着江南和陈欣怡走了？” “**啊，他是来救场的。这华国第一还真有本事，能说动瑞恩**过来捞人。” “你别想了，人家是专门为江南过来的，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保江南了。有瑞恩**在，我看这位华国第一也许真能冲到决赛。” 说完之后工作人员转身离开。 费尔曼转头愣愣得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脸色扭曲到牙齿咯咯作响。 江南，凭什么你有这么好的运气。 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这边！ 凭什么！！！ 另一头，江南和陈欣怡跟着瑞恩教授来了办公室。 这是个温润谦和的中年教授，看向江南和陈欣怡的眼神隐约透着长辈慈爱的光芒。 “吓到了吧，真不好意思，这些年组委会这帮人是越来越过分了，我才知道他们搞出来这么多事。” “你们俩放心，不管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我绝对不会同意组委会停赛的决定。你们都会顺顺利利得参加比赛，不会再被组委会干涉。” 江南有点疑惑。 “那您……为什么愿意帮我？” 看着他的脸，瑞恩的表情恍惚了一瞬，然后才轻笑着开口。 “可能是因为你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吧。天才陨落总是让人唏嘘的，我不想看见你这样的孩子倒在阴谋诡计里。” “或者你可以理解成，我看不惯他们这个圈子利欲熏心的样子，科研届需要干净一点。” 江南和陈欣怡对视一眼，接受了这个解释。 “没想到您是这样**亮节的人。瑞恩**，还好今天你来了，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甚至想过今天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陈欣怡气鼓鼓得挥了挥拳头。 瑞恩被她逗笑了，笑得分外亲和。 “这些事本来就不该让你们两个小同学面对，这也是我的过错。牵扯的人和利益太多，我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本来单纯的考试和组委会已经变味了。” 瑞恩长叹一口气，表情有些唏嘘。 “当年分明还不是这样的，每次比赛都会出现天赋惊人的学生，大家还会在一起和谐友好得讨论，甚至赛后发展成很好的朋友。” “但现在，这场比赛更像是科研圈的势力攻伐战，每个人都想为自己所属的势力抢到更多利益，这样又怎么能真的做好学术呢？也许，我们需要多一点像江南这样的孩子带来改变……” 江南也没想到瑞恩竟这样坦诚，居然直接把组委会乃至当今科研圈出现的问题直接捅了出来。 实话实话，过来的这些天他也发现了，甚至组委会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碎了之前江南的那点滤镜。 与纯粹干净的科研相比，现在的科研圈复杂了太多。 各个学者教授像草原上的鬃狗，嗅到任何有利可图的气味就扑上来撕咬争夺，姿态之难看比国内更甚。 真该让那些崇洋媚外的公知过来看看。 知道这些所谓的大牛教授的所作所为，估计他们会惊得嘴都合不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 瑞恩教授上前开门，来人居然是郭红玲和顾北舟。 331 赶你离开 331 “瑞恩老师，您还记得我吗？听说您过来会场了，多年不见，我带学生过来看看您。” 郭红玲扬起一抹亲切得笑容，态度相当亲热。在她身后的顾北舟谦逊俊朗，看起来也非常招人喜欢。 但看到屋子里还有自己的学生陈欣怡时，郭红玲的脸色僵了一瞬，突然就有点难堪。 她在出国留学时认识瑞恩**的，算是他半个学生。 刚才顾北舟跑过来说瑞恩会来联赛现场，让她带着引荐，她就慌慌张张过来了，没想到江南和陈欣怡都在这里。 像是看出了郭红玲的疑惑，瑞恩眼眸一闪，转头看了一眼江南道。 “哦，没想到你消息这样灵通。” “我刚刚才从大会议室把这两个孩子带过来，组委会处置不公，差点耽搁了两个孩子的比赛，还好我来得及时。” “一别多年，玲你现在过得好吗？” 听到这话，顾北舟猛地抬头，刚才脸上谦逊的笑容扭曲了一瞬。 江南和陈欣怡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瑞恩教授把他们两个保下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瑞恩**是享誉全球的物理学大拿，地位跟劳伦斯有得一拼，事情没定论前他不能胡乱猜测。 顾北舟用手肘推了一把郭红玲，后者连忙笑着开口。 “还不错，前段时间还涉猎了半导体领域，您有时间吗？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我带来的这位学生也很优秀，是这次初赛的第二名。” 看了一眼陈欣怡，她咬了咬唇接着道。 “至于组委会的处置，您也许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其实他们处理的没有问题。” “也对，毕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相当复杂，一时半会您也搞不清楚。不过有一点，这件事的舆论现在很大，稍不留神就容易受到舆情反扑，闹大了就不好了。” 她说得很隐晦，但话里话外都是帮着组委会说话。 陈欣怡脸色一白，咬唇看向自家老师。 江南则神色平静，甚至在心里肯定了之前的猜想。 郭红玲跟顾北舟的确早有合作，那出一模一样的实验和论文源头大概就在这里。 瑞恩也听出来了。 他眼眸深沉得看着这位曾经印象不错的学生，声音意味深长。 “没记错的话，我身后站着的是你的学生。既然你能陪她过来参加联赛，想必师生关系相当不错。为什么你会站在组委会那边，而且舍下自家学生带这位第二名来见我呢？” “据我所知，他的老师好像不是你。” 没想到瑞恩提前了解了这么多，郭红玲脸色一白，磕磕巴巴解释。 “那是因为我知道欣怡的确犯了错，我们做科研的帮理不帮亲，自然要站在公平和正义的这一端，组委会其实已经做出了对我们都好的决定。” “至于顾北舟，我带他过来是因为他表现得相当优秀。您不知道，他的分数打破了华国之前的最高成绩，是科研界一颗冉冉升起的科研之星。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态度相当诚恳，是个不可多得的科研天才！” 她把顾北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没注意到瑞恩**的目光越来越冷，里面隐隐闪过失望得色彩。 他转过头看顾北舟，眼里带着一丝审视。 “初赛第二名？” “是的，瑞恩**好。” 顾北舟连忙鞠躬问好，瑞恩是整个联赛的**，也是地位媲美劳伦斯的存在。 如果能讨好他，不仅大大增加了自己夺冠的可能性，而且还多了一条退路。 聪明人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筐子里，他也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劳伦斯身上。 就是刚才郭红玲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说的话听起来过于夸张，恐怕会适得其反。 真是没用的东西，还得靠他自己！ 在心里把郭红玲骂的狗血喷头，顾北舟的态度越发诚恳，抬起头满眼濡慕得看着瑞恩。 “刚才郭红玲教授夸得言过其实了，其实我就是个普通单纯的科研信徒，算不上什么科研天才。” “这次过来拜会您主要是因为最近我在研究光刻机，在这块有了不少疑问迟迟想不明白。您是目前国际社会最先进的光刻机的发明者，除了您我找不到更合适的长辈询问，所以才厚着脸皮求到郭红玲教授面前。” “确实有点冒昧，但我实在是被这些问题折磨了许久。所以瑞恩**，您有时间跟我聊一聊吗？不用很久，半小时就好。”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态度诚恳，顺便还把郭红玲带自己过来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江南在后面冷眼看着，也不得不承认顾北舟在讨好人心这块有两把刷子，不过几句话就能得到别人的好感度。 所以瑞恩会赏识他吗？ “哪都有他，他是不是故意来巴结瑞恩**的！” 陈欣怡气恼得看着顾北舟，一生气就要上去跟他掰扯。 江南拽住了她的胳膊冲她摇摇头。 无论如何这是瑞恩**的主场，他们算客人，大吵大闹总归是不礼貌的。 两人默默转头看向瑞恩。 这个一直和蔼温润的联赛**第一次用堪称严厉的目光看向郭红玲和顾北舟。 “既然你都厚着脸皮求到郭红玲面前了，那你会不知道她的学生正在面临停赛危机吗？在这种时刻只顾着跑到我面前邀宠卖乖，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打算？” “天赋不算出众没什么，科研所重要的是踏实勤奋持之以恒。但很遗憾，你是个投机取巧钻营势利的人，哪怕我每天辅导你你也很难在科研上有所成就。” “至于你的初赛第二。顾北舟同学，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这个第二是怎么来的，如果我是你，我根本没有脸面跑到长辈面前说这种话。” “就是你们这样不好好做科研钻营取巧的人，如今的科研界才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还有，这届物理联赛中如果有科研天才，那也只可能是江南，而不是你顾北舟。” “你不如他，不管是科研实力还是人品性格都是。” “至于现在，很明显我并不欢迎你们，所以请你们现在就离开我的办公室！” 332 下定决心 332 瑞恩的话铿锵有力，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顾北舟和郭红玲的厌恶，甚至最后还直接把两人赶了出去。 江南和陈欣怡对视一眼，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下意识抬头望去。 果然，不管是顾北舟还是郭红玲都如遭雷劈，甚至顾北舟的脸色都发黑了。 牛啊。 看不出来这瑞恩**火力值这么猛而且还是0帧起手，顾北舟和郭红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怼懵了。 这还是陈欣怡第一次看顾北舟被这样当众下面子，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笑。 郭红玲这才反应过来，狠瞪了一眼陈欣怡后连忙着急解释。 “瑞恩**，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说那两个学生跟您说了什么？” “他们说的话并不可信，我才是您多年前的学生啊，您怎么能相信他们不相信我呢？” 郭红玲的话里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但瑞恩的表情相当冷静：“你的确是郭红玲，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努力的女孩了。” 说完后他没给郭红林和顾北舟再解释的机会，直接“砰”得一声把门关上。 “瑞恩**，瑞恩！” “哎呦——” 关门力道太大，甚至差点砸了郭红玲的鼻子。 她气得直跺脚，指着大门嘟囔出声。 “真是的，江南这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怎么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 “我可是刚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哪怕没有当年的情份也该让我们进去坐坐吧，真是太过分了！” 在她身后，因为确定没人能看到，顾北舟的脸色彻底阴沉，胸口几乎快被汹涌而来的怒气撑爆。 江南怎么就能这么好运！ 春令营的孟良艺，行业峰会的龙老，还有现在的瑞恩。 不管是一开始讨厌他的还是素昧平生的，最后他们一个个全都站在江南那边不遗余力得帮助他。 凭什么？ 他到底输在哪里了！？ 一年前他还完全占据有利地位，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站在他这边，江岚和实验室五个师姐也都是如此。 江南那时候可是他的手下败将，整日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般摇尾乞怜只为从她们手里拿到一点施舍的爱意。 但现在才过了多久，他就像武侠片里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科研实力突飞猛进，不仅顺利转学凝聚态，还在半导体领域创下了划时代的成就。就连现在到了物理联赛都能考出石破天惊的高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每天都盯着江南，顾北舟甚至觉得这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明晃晃的分数摆在这里，他再自信也不敢说这一切只不过是江南在钻营取巧，跟实力没有一丝关系！ 但如果这样说，那岂不是承认江南本来就是资质出众的天骄，他顾北舟永远都要被江南踩在脚下！ 手指一点点紧攥成拳，甚至用力到暴起青筋。 顾北舟咬牙切齿得警告自己。 不可能！ 他才是那个物理神童，他才是华国下一个无力天骄！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不管是同学还是师姐甚至江岚，所有人都告诉他天才只能是他顾北舟。 所以，他必须铲除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阻碍，从江南手里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早就该死了，你怎么就不死呢？！” 心里想着，嘴里也不自己得喃喃出声。 顾北舟眼里掠过一丝疯狂得杀机，整个人身上洋溢着极度危险的气质。 “顾北舟，咱们现在……” 郭红玲本想转身跟顾北舟说话，但一看他满脸阴鸷几欲杀人的神色又吓得把话堵了回去。 等反应过来顾北舟刚才说了什么，她更是吓得心中胆寒面色煞白。 顾北舟就是个学生，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杀机。 一开始被顾北舟威胁时她只觉得这个人不择手段，但现在看来，顾北舟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郭红玲脑海中忍不住出现一句话。 跟这样的人合作，这真的不是与虎谋皮吗…… 一门之隔，江南和陈欣怡愣愣得看着瑞恩，压根没反应过来。 所以瑞恩一转身看见的就是两个呆呆得小兔子，正眼也不眨得盯着自己。 他没忍住轻笑一声，低沉的声线冲破了刚才冷硬的气氛。 “你们不用惊讶，我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个时间郭红玲带顾北舟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她想为我引荐顾北舟，实际上是在帮顾北舟拿到领奖的入场券，毕竟他已经是初赛第二，只要发挥稳定走到决赛，几个关键性的评委没意见他就能顺利拿奖。” “但偏偏，我最讨厌这样汲汲营营不把心思放在科研上的人！” 说到这里，瑞恩眼中闪过一层冷意，同时又有些唏嘘。 “但我确实没想到，郭红玲现在变成了这样。当年留学读书时她分明是很单纯努力的学生，身上满是蓬勃向上的朝气，如今数年不见，居然跟组委会那群人蛇鼠一窝，当真是变了！” 瑞恩这样坦诚，江南和陈欣怡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们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说道。 “其实郭教授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是被顾北舟威胁的。” 333 一些怀念 333 瑞恩一脸迷惑。 江南和陈欣怡缓缓把这段时间的经过和盘托出，包括顾北舟盗窃了江南实验室的数据转给郭红玲抄袭，费尔曼当街欺辱陈欣怡又倒打一耙，甚至停赛的决定背后也满是阴谋诡计。 瑞恩听得瞪大了眼睛，到最后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太过分了，堂堂一个成名的教授居然要靠抄袭学生的实验才能写出论文，而且还有脸倒打一耙。她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再难也不能抄袭啊！” “还有那个顾北舟，不过一个本科生而已居然在背后掀出这么大风浪，还真是小瞧他了！看来不管是郭红玲还是费尔曼，顾北舟给他们出了不少馊主意！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们蛇鼠一窝互相勾结！” “费尔曼有买凶伤人的恶行在前，不仅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仗着史密斯学生的身份作威作福，甚至嚣张到当街对无辜的女学生动手，他这是有多跋扈多自信，就真觉得没人拿他有办法了吗？！” “史密斯也不是好东西！之前我还觉得他只是喜欢报团站队争抢资源，现在看来他早就已经丧心病狂了。连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敢纵容学生去做，这样发展下去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科研界有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正向发展！” 瑞恩越说越痛心，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 “**！” “没事吧！” 江南和陈欣怡连忙去扶。 就见这位享誉全球的物理学大牛颓然得摆了摆手，眼里闪动着脆弱和悲哀。 “物理学界看似欣欣向荣，其实发展已经停滞了很久。” “半个世纪前，整个世界的发展变革都与物理学息息相关。那时候我们百花齐放，我们争吵辩驳，但说到底都是为了物理学的发展，为了全球科研的进步，为了追求真理与科学！” “但是现在呢，他们沆瀣一气互相抱团，只顾着争抢利益贪恋权势，心里哪还有一丝对物理学的尊重可言！” “这样下去，不仅是联赛，整个物理学界迟早被战火点燃，而我们期待已久的科研进步，就不知哪年才能实现了。” 江南和陈欣怡面面相觑，没想到瑞恩竟这样真知灼见格局远大。 眼看着这样真心呵护学生追求真理的教授如此哀伤，江南有点看不下去。 “物理学界燃起战火未必不是好事。” 瑞恩默默转过头，对于江南这个初赛第一他好像包容度始终要更多一些。 “怎么说。” “现在的物理学乌烟瘴气，是因为有一群追名逐利的人在作怪，如果真的燃起战火陷入纷争，最先被牵扯进去的也是这批人，这岂不是相当于拨乱反正。” “没有变革很难有进步，反正现在科研圈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索性让他们大斗特斗，反正真正的天才不管在什么环境中都能杀出重围。” “您忘了吗，从中世纪到现在，每一位物理学时代伟人的出现其实都很偶然，而且有的家境贫寒根本没接受系统教育，有的甚至被卷入了战火中生活颠沛流离，但这些都不影响他们闪烁出智慧的火花，做出震惊整个科研界的伟大成就。” “所以您不必这样悲伤，静观其变，努力保护好有生力量。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坐山观虎斗，是人是鬼迟早能暴露出来。” “而且，不管别人如何，科研圈里还有您这样**亮节坚持原则的**，也有我和欣怡这样认真追求科研的学生，千千万万个我们在一起，科学和公理迟早会回到这片土地，我们应该一起努力才对不是吗？” 江南娓娓道来，音量并不大，瑞恩却听得万分仔细，脸上慢慢变得欣慰。 “是我狭隘了。” 他转头用欣慰得目光看向江南，眼神却像透过他怀念某位熟悉的故人。 “虽然是联赛**也是终身荣誉教授，但你也看到了，联赛内甚至科研圈子里现在争权夺利成风，只靠我一人很难改变，这一点短期内我确实没什么办法。” “不过你说得对，有乱才有变，我会好好思考自己该怎样去做的。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是费尔曼还是史密斯，只要抓到了切实的证据，我绝对会跟他们抗争到底！” 江南和陈欣怡异口同声：“好！我们相信**！”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得笑了。 瑞恩眸光闪烁：“还有三天就是复赛了，做好准备了吗？” 这话问的是江南。 他说得也很坦诚：“随时准备着，一定能通关的。” 瑞恩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那你加油。提前说好，我不会因为今天这番话给你额外加分，一切都要看你自己。” 江南挑了挑眉，脸上是一种坦然得自信。 “当然，您帮我加分才是对你我的一种羞辱。” 瑞恩明白了他的意思。 加分对瑞恩来说是打破原则，对江南来说则是质疑他的能力。 看来他很自信，靠自己也能拿到比赛第一。 瑞恩欣慰得摇摇头：“好好好，那我就静静等着你们的表现。”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复赛见。” “好的**，您也好好休息。” 江南和陈欣怡冲瑞恩打了声招呼，出去后还细心得把门关上。 最后看了一眼江南，瑞恩喃喃得望向天花板，语气有些怀念。 “我真没想到，除了样貌，他连性格都跟你一模一样。” “铎，你知道自己的孩子拿到了史无前例的498分吗？比你我当年都高呢。” “如果知道的话，你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334 沉甸甸的关心 334 江南回去之后李欣然满脸担心得迎了上来，上来就揪着江南的肩膀检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怎么样啊？我就说这是鸿门宴要陪你一起去你偏不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伤到了吗？处置结果是什么？” “我告诉你，如果组委会的处置不合理咱们绝对不能答应知道吗？咱们可不怕他！”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结果是什么，总不可能是处罚你们了吧？这件事分明从头到尾都是费尔曼挑起来的。” 一通连珠炮似得发问，江南压根没有回答得空间。 还是陈欣怡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回答。 “李师姐，组委会的处置的确不公，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本想让我和江南停赛。” 眼看着李欣然又要着急，陈欣怡马上说出。 “不过你不要紧张，最后联赛**瑞恩过来了，把史密斯他们大骂一通保下了我和江南，这件事应该平安度过了。” 李欣然这才放松得长舒一口气。 “这还差不多，能继续比赛就好。” 说完后她拧了拧眉：“不过瑞恩**，他为什么突然帮我们？之前没听说他跟你们有什么交集啊。” 真不怪李欣然有刻板印象，实在是目前为止看到的组委会包括费尔曼这些学生多是蝇营狗苟之辈，现在突然冒出个瑞恩教授主动帮忙她还很不习惯呢。 江南的眼神幽深。 “也许是，瑞恩**同样看不惯现在的科研圈吧。” 话音未落，江南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吴风止打来的。 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那头着急的声音。 “江南，我听说你被联赛组委会单独叫过去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告诉你，现在你这个第一在物理学届算是石破天惊的第一位，盯着你的人很多，他们有好有坏很难分辨，万一组委会安排你做什么不要轻易答应，直接回来跟我商量听到了吗？” “你今天过去他们没为难你吧，今天顾校长接到消息也很着急，总归我们一直站在你身后，一旦那边有什么动作为难你，我们势必不会跟他罢休！” 后面甚至隐隐传来了龙老的声音。 “让我跟江南说句话。” “江南啊，你放心在外面比赛，他们那些手段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一力降十会，只要你坚持到比赛结束拿到好名次，那他们的一切算计就全都会落空，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坚持。” “不过，我让你好好比赛不代表你就得在外面忍气吞声。咱们不差他们什么，华国科研届也不怕他们，如果你有什么苦难就随时跟我说，我龙天逸倒要看看有我保驾护航有谁敢在外面跟你为难！” 江南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 “我没事，联赛**亲自下场维护，谁出事我们都不能出事呀。” “那就好，万一你真出什么问题我们肯定要去找组委会算账！” 江南挂了电话。 不过下一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孟良艺。 “江南？我听说组委会把你叫过去了，就因为之前网上沸沸扬扬的那些传闻吗？”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证据我会联系那边的警察慢慢搜集，肯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我绝对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和陈欣怡的责任，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稍安勿躁。我和祖国一直站在你们身后。” 下一个电话是李薇和林逸的。 “江南你没事吧，网上的传闻我们也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有人在后面搅动风云故意栽赃陷害。” “这一套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不知道见过多少，没想到在国外他们还相信这样老掉牙的招数。” 郭思涛：“江小南你咋回事，怎么又被人造谣生事了？” “我跟你说，组委会避开媒体偷偷把你们叫过去估计是没安好心，那群羊鼻子在想什么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是看你拿了第一不爽要故意为难你。” “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找人过去查了。实在不行就一个一个监控查下来，我不相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唉算了，我还是找时间亲自过去一趟吧。你们这三天两头出事，还得我亲自过去护航！有什么妖魔鬼怪想作妖得先过我郭思涛这一关！” 一个又一个，江南一晚上不知接了多少个电话。 李欣然，吴风止，龙老，孟良艺，郭思涛，李薇林逸…… 江南突然恍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与自己建立深度联系的居然有这么多人。 他早就知道自己今生得到了许多关心，但没想到人数这么多，而且大家的感情如此深厚。 组委会是私下偷偷让他们过去的，两边还有时差，但不管是吴风止龙老还是林逸等人都掐准了时间在他回酒店后打来了电话。 这就证明他们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怕影响自己的心情所以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在原地，等到自己回了酒店才迫不及待得出声求证。 甚至还努力安慰自己，想成为自己的靠山。 何德何能，他竟然收获了这么多人的爱与关心。 这些爱与关心沉甸甸得收在胸口，烫得江南眼眸湿润，隐隐泛起水光。 他又想到了之前李欣然说的话。 是啊，他现在的确与前世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间，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些人，他必须拿下这场联赛！ 335 不速之客 335 陈欣怡看着江南一个个接起不同的电话，听着那边传来或叮嘱或关心的话剧连连点头，心里感慨又酸涩。 当初在春令营看到江南时，他身边只有李欣然一人无人支援，还时常被自己的同学议论孤立，想来那时候顾北舟就在背后对他下了不少黑手。 但现在随着江南越走越远，在他身边与他同行甚至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陈欣怡作为外人也觉得唏嘘又不易。 反观她自己，连最亲近的老师也在背后捅刀，甚至拿她的前程威胁。 陈欣怡摇摇头，让自己停止这种自怨自艾。 她很清楚江南一路走来十分不易，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她也该鼓起勇气为自己加油才对。 微笑得看了一眼江南和李欣然，陈欣怡转头离开。 分明还是一样的五官，但此时她身上的气质却沉稳淡然了许多，竟像突然长大了几岁。 第二天两人收到了组委会发布的公告。 江南和陈欣怡继续比赛，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则交由警方继续收集证据。 费尔曼却主动提交了退赛申请，说是舆论影响了心情实在难以上场。 但江南却拿到了小道消息，费尔曼之前忤逆了史密斯到底是被严惩了，这次“自愿退赛”就是惩罚的手段。 消息传出后，舆论沸沸扬扬闹个不停。 “这肯定是有黑幕，凭什么不让费尔曼上场？我现在真的觉得江南和陈欣怡说不定真的是诬告！” “什么诬告啊！费尔曼自己退赛也能怪到江南和陈欣怡头上吗？要我说我还觉得费尔曼这是心虚呢，反正一开始本来就是陈欣怡先举报他涉案。” “这事还真有意思，总共三个主角，其中两个相安无事，偏偏只有费尔曼自愿停赛，你们相信他资源停赛还是相信我是联赛冠军。” “我同意，这事一看就不正常。我要求咨询费尔曼的意见。如果他真的是被强迫，我们一定会帮他讨回公道。” “说得对，学术是纯粹公平的，容不下一点点脏污诡计。” “而且现在是费尔曼提供的证据比较多。从证据来看他比较像受害者，为什么反而是江南和陈欣怡相安无事，费尔曼被停赛，我觉得组委会处事偏颇。” “你没事吧，江南和陈欣怡都是华国学子，组委会就算偏心也应该是偏心费尔曼啊。还有，人家费尔曼那是自愿停赛，看不懂单词吗？” “总之这件事儿挺唏嘘的，还有两天就要复赛，吵来吵去不如直接看复赛结果。而且警方一直在调查相关证据，如果费尔曼是被冤枉的，迟早能还他一个公道。” “还什么公道呀，就算到时候查出什么，费尔曼也已经错过比赛了。他的损失又该谁来赔 偿，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华国学生吗？” “前面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哦。那两个华国学生的其中一个可是初赛第一呢，说不定复赛决赛也都能保持名次，你放尊重一点。” “……” 互联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组委会宣布了复赛规则。 跟之前发布的有一点变动。 各个学生可以自由组队，两两一队，而且可以请外援。 具体比赛方式以现场实验为主，内容机动灵活。 底下的学生哀嚎一片。 “什么叫机动灵活？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规则啊，这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反正就说了个能请外援。好像是一组3-4人，两个是考生，剩下1-2人自由选择。” “那我把我家导师搬过来岂不是王炸？” “然后你跟你家导师都会被拦在外面，甚至取消考试资格。上面说了只能是学生身份。” “哎，这一届联赛不知道谁研究的规则，次次跟往届不一样。” “算了，赶紧复习吧。总归大方向还是跟往届一样的，再说了，初赛那么难人家江南不也拿到第一了吗？” “也对，不知道这次复赛他表现如何。” “……” 他们话里的主角江南没有管网上的纷纷扰扰，反而是顾北舟门前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四师姐？你怎么来了？” 他故作讶异得看着门口脸色难看的柯敏。 冷哼一声，柯敏不客气得撞开顾北舟的肩膀进门，说话单刀直入。 “第二轮复赛的规则你也看了吧？我要加入你的团队。” 在复赛规则公布的时候，顾北舟就隐隐有预感，柯敏也许会缠着加入他的团队。 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理直气壮这么不客气！ 柯敏是被比赛除名的人，连上场资格都没有，而且分数还是可笑的251。 说难听点，除了让自己收留，根本就没人要她。 她凭什么理直气壮要求自己，她哪里的脸？ 江南瑞恩他们在自己面前耍横就算了，她柯敏算什么东西。 丧家之犬！ “四师姐，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加入我的团队，但费尔曼已经提前跟我说了，而且我也同意了。” “我的团队确实没什么名额，而且不同水准的组队人数太多可能会影响磨合。这是团体实验，我也需要为队友的成绩负责。”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二师姐愿不愿意让你进去。” 顾北舟说得贴心，但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就差没直说柯敏成绩太差会影响团队成绩，他压根不想收留。 柯敏猛地转身走近顾北舟，态度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是在通知你。” 336 被迫答应 336 “顾北舟，收起你那副惺作态的虚伪的脸。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到底是个多卑鄙的人。” “二师姐那边不用问我都知道不可能。我不管你是让我跟费尔曼一起上场，又或者是拒绝费尔曼让我上去，总之我要出现在复试现场。” “否则，我就把你干过的那些破事全都抖出去，明白了吗？” 柯敏狞笑着看向顾北舟，眼里没有一丝往日的姐弟情深，反而满是扭曲得快意。 凭什么呢？ 顾北舟比她恶劣比她卑鄙，天资也没比她强多少。 凭什么她柯敏众叛亲离草草下场，顾北舟却能平平安安得躲在暗处，还能风风光光站上领奖台！ 别以为她猜不出来顾北舟的初赛成绩绝对有问题！ 看着面前威胁自己的柯敏，顾北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俊郎可亲的面孔竟然隐隐透出一股阴鸷之色。 “四师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带你过来联赛了。” 他在警告柯敏适可而止。 毕竟一开始她甚至没有资格参加物理联赛，还是顾北舟私下里求了江岚为她争取的机会。 他已经仁至义尽。 “可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柯敏怒吼出声，脸色扭曲到极致。 很明显，她一点也没领情。 过来参加比赛的华国学生那么多，有一半都是她的师弟师妹。 但结果呢，她是这所有人里名次最低的一个，而且分数偏偏是251。 每次想到这个分数柯敏就像被活活打了一耳光，恼恨得想要发疯。 尤其这段时间，不管是苏雅婷还是关容根本没人在意她的心情，她们甚至没有安慰自己哪怕一句！ 昨天晚上她实在受不了想跑去找关容诉苦，没想到在她房间看见了苏雅婷，她们正在讨论联赛相关的事情，话里对自己贬低至极！ “万幸江南这次有惊无险能顺利参加复赛，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一直在帮忙给他找证据吗？” “是的，已经有一点眉目了。我是担心江南成绩太好科研能力太强，碍了某些人的眼，也许有人会通过组委会向他施压，还好最后没事。” “你觉得，费尔曼那件事跟顾北舟有关吗？” “……”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应该早就猜出答案了，甚至连春令营那起绑架案也许都是他们联合……” “大师姐！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别说了，这件事我会调查的，出结果之前咱们别猜测了。不如说说柯敏，她不能比赛大师姐有什么打算。” “不如趁早让她回国吧。柯敏太不像样，作为师姐没有给底下的师弟师妹一点正向的表率，反而暴躁易怒丢人现眼，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了。我已经跟老师打好招呼了，回国之后老师会好好管教她。” “要不实验室也暂时别让她过去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很容易伤害别人，而且科研能力你也看到了，留在实验室才是贻害万年，不如让她出去实习历练一番。” “你说的在理，回头我跟老师商量一下……” 柯敏当时如遭雷劈，没想到自己在两个师姐眼中只剩下四个字—丢！人！现！眼！ 她是她们的亲师妹啊。 她之前才被逐出考场成了整个比赛最可怜最伤心的人！ 这两个人非但不安慰她帮她想办法，反倒落井下石想把她赶回国，甚至早有预谋让导师对付她，还要把她赶出实验室。 她们还是吗？ 她们对待自己如同仇人！ 地转天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柯敏那一刻就确定了。 不管是苏雅婷还是关容亦或顾北舟，光学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东西，包括导师江岚！ 什么同门情谊，什么师生感情，全都是放屁，狗屁！ 既然她们不把自己当人看，拿自己干嘛还要对她们手软！ 从此以后她柯敏要跟这些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恩断义绝！ 余生她只为自己打算！ 所以她必须不顾一切得加入顾北舟团队为自己争取一点就业资本。 不过关于苏雅婷和关容已经对顾北舟起了疑心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告诉顾北舟。 他不是很得意吗？ 他不是觉得自己备受宠爱吗？ 就让他自以为是得装下去，她倒要看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最好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她们全都没有好下场在科研圈身败名裂！ 心里满是暴涨的恨意，柯敏死死得盯着顾北舟表情势在必得。 “我猜，费尔曼跟陈欣怡那档子事背后也有你的手段吧。” “还有你的分数，简直就是个笑话。你什么时候有本事考这么高？” “顾北舟我警告你，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有什么关系，总之我要出现在复赛现场。如果没有，当初你跟我聊天承认自己坑了江南的录音就会传得到处都是，你听清楚了吗？” “你从一开始就在坑我。” 顾北舟目眦欲裂，看向柯敏的眼神阴冷至极。 他以前只觉得柯敏暴躁无脑，没想到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她倒也长脑子了，知道拿这些威胁他。 但是，他顾北舟绝对不会吃这套。 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的弧度，顾北舟提醒她。 “你以为举报了我你会有什么下场？” 柯敏身上可也不干净，他们俩半斤八两，到时候互相攻击不过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再不行还有江岚兜底，柯敏可是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他就不信柯敏敢赌！ “顾北舟，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输不起的吗？” 柯敏看着面前这个彻底褪下伪装的师弟，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哪怕这些事捅出去最多退学不搞科研。” “但你不一样啊，从小就是科研神童，筹谋了那么多年才走到现在这一步，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 “你，敢赌吗？” 顾北舟浑身僵直愣愣得看向柯敏，最后还是颓然又隐忍得闭上了眼睛。 他认输了。 柯敏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这件事，就拜托师弟帮忙了。” 在她走后，顾北舟死死得攥着拳头，看向柯敏的背影恨到了极点。 他起了杀心。 337 不值得 338 第二场比赛终于如火如荼得展开。 因为之前陈欣怡和费尔曼闹出的争端，联合大赛愈发惹人注目。 尤其是复赛规则较前些年又有了出入，江南到会场的时候，这里哀鸿片野到处都是学生和媒体。 等江南一来，所有人和镜头默默将视线移过去对准了江南，仿佛他是难得的大明星。 第一轮比赛刷下去了1/3的学生，现在会场留下的人还是很多。 比赛场地跟初赛相同，只不过大厅左前方有大片区域被工作人员和安保牢牢守护着，看起来神神秘秘。 “搞什么啊，我就是考生还不让我进去看？” “别看了，应该跟比赛有关吧。” “往年也没这么多幺蛾子。我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陈欣怡遥遥看向江南所在的方向，笑着冲他扬了扬手。 这么多人在场，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但也免不得低声八卦。 “这个陈欣怡跟江南到底什么关系，他俩不会是谈上了吧。” “没谈吧，江南入学以来从没传过谈恋爱的绯闻，人家是个专注学业的大学霸。” “怪不得，我只是奇怪那他为什么帮陈欣怡。” “学霸的心思你少想，也许人家就是简单的热心呢。” 江南跟李欣然站在一起，听到这些话眸光一闪，面上没什么反应。 人到齐之后主持人开始宣布规则。 “同学们上午好，欢迎来到物理联赛复赛。相信大家应该都了解过，这次复赛的比赛规则很特殊，是组队实验模式，而且还可以邀请场外帮手，最后以团体分数平摊到个人身上作为最终成绩，考验的就是大家的团队协作力和临场应变能力，这对一个科研从业者来说相当重要。” “团队协作力大家想必了解了，那临场应变能力到底体现在哪里呢——” “请大家转头看看左前方这块被罩起的空地，现在大幕拉开，大家仔细看看里面是一初巨大的高台，上面有最近实验要用的各种工具和设施，请同学们自行决定实验主题，全程独立撰写实验报告，实验成功完成后摁铃提交，组委会将会派出所的评委现场打分。” 随着主持人宣读规则，左前方之前围起的区域缓缓被人打开，露出了下面各种各样的实验器具，品类相当齐全。 但底下的学生眨巴眨巴眼，一时之间像被炮轰一样，根本没反应过来。 延迟两分钟后，底下“嗡”得一声炸了起来。 “没事儿吧，实验也能即性？组委会以为这是街舞freestyle吗？” “可能他们真那么想。这的确非常考验心理素质，至少我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疯了，短短几个小时要全程独立做实验而且攥写实验报告，这到底谁能完成，我想都不敢想啊！” “完蛋了，一整个压错题。我还特意找了大我两届的师姐帮忙，我俩兢兢业业熬了两天没睡觉，但现在台面上根本就没有我们压中的实验啊！组委会我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包的，又是独立进行实验又是写实验报告，而且还要跟队友磨合，这场实验能完整做下来就不容易，更别提高质高量，组委会这招挺高。” “所以找到一个实验能力出色的队友尤其重要，千万不能盲目组队啊，这的确要看团队协作力的！” “不止，虽然难度很大，但如果凑巧找到科研能力出色曾经独立负责过实验的学生，说不定会被带飞啊！分数可是整体打分然后平摊的！” “那待会我们要先下手为强！瞄好队友等主持人宣布好就直接过去组队！” “……” 底下说的沸沸扬扬，站在最前方的主持人接着宣布。 “那么现在，请各位同学尽快确定组队考生和场外帮手，半小时后咱们正式分队提交名单！” 一句话，场上嗡得一声炸起来。 从现场媒体的转播镜头中很明显能看出来，全场大部分学生第一反应直奔江南而去，从远处看江南瞬间被蜂拥而至得人潮淹没，场面相当壮观。 “江南你选了组队的考生吗？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我是常校学生，科研能力也很不错，初赛考了四十名呢？” “四十名算什么，江南看我，我初赛二十四。咱们俩在一起双剑合璧，肯定能拿下最好的名次，连场外帮手都不用了！” “选我选我，我很会写实验报告。在学校的时候给我导整理了两年多实验报告，经验非常丰富！” “还是选我吧，一男一女搭配得当，我今年还做了实验呢，也是关于半导体行业的！” “我我我！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江南，兄弟包努力包优秀的，选我性价比最高，我啥都听你的。” “我也行，你说啥是啥！” “选我！” “选我！” “……” 场面乌央乌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女嘉宾相亲现场，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 包括屏幕外的安省理工大学教授们。 吴风止忍俊不禁：“还得是我们江南，多受欢迎啊这是。” 说完后他得意得挑了挑眉，看着比江南本人还嘚瑟。 “你啊，他们这是知道江南实验能力出色，毕竟之前的半导体实验技惊四座。” “这些学生还挺精明的，这会能沾上光了是一点原则都不管，之前他们对江南可没有这么友善。” “江南能力强嘛，谁都知道跟他一队肯定能沾上光，不过欣然也去了现场，江南估计不会接受他们。” 吴风止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江岚，表情眉飞色舞。 “哎呀肯定不会接受啊，我最懂江南这孩子了，他虽然不说，但谁对他不好这孩子心里门清，有欣然在他不可能接受那些人的，因为不值得！” 338 又见熟人 338 这意有所指的说法听得江岚眉头一皱，然后又神色复杂得看了看江南。 放在以前她哪里能想到，有一天江南会这样受欢迎呢？ 会场中央。 江南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得看着下面争相推荐自己仿佛求偶的场面。 “不好意思了大家，我是跟师姐一起过来的，这次组队的名额我们已经提前定好了，不打算加入其他人。” “大家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别人，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实在抱歉。” 复赛规则宣布的时候江南和李欣然就已经决定好了。 他们俩都有丰富的实验经验，撰写论文也不在话下，这次复赛正好给彼此一次合作的机会。 考虑到团队磨合性，两人甚至连外援都没找，决定团队只包含他们两人。 听到江南这样肯定的说法，围过来的学生满脸遗憾，转身连忙寻找自己的组队考生。 顾北舟是初赛第二，位置就站在江南身旁，正好从头到尾围观了江南这里的人气有多旺。 他期待得看向蜂拥而来的学生，以为自己会跟江南一样受欢迎。 但那些人就那么直愣愣得避开了他，居然没有一个人在顾北舟面前停留。 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顾北舟眼里克制不住得闪过一丝阴霾。 就算江南初赛第一的确很厉害，但他是初赛第二也不至于就沦落到无人问津的程度吧。 到现在为止，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向他推荐自己！ 甚至连江南拒绝了他们之后依然没有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压根不是初赛第二而是倒数第二！ 他们是不是眼瞎，按成绩来看他才是这里面能力最强的考生！ 关容把顾北舟神色扭曲得一瞬看在眼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越来越感受到，其实这个小师弟心胸相当狭窄，而且伪装成性。 他只顾着嫉恨江南，却不曾想过这场复赛是以团队协作形式进行科研实验，江南那样受欢迎除了初赛第一的名头以外，最重要的是他做出了震惊业内的半导体实验，填补了整个国内半导体行业的空白。 顾北舟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实验成果，在这种考核实验的比赛中当然没有优势。 更何况他现在是初赛第二，万一合作方水平不行拉低了整体排名，说不定顾北舟还会怨恨他们，这又何必呢？ 归根结底，他与江南待遇的区别其实是考生们趋利避害的结果，比起在实验方面带顾北舟，当然是被江南这个科研天才带飞更加稳妥。 他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至于江南…… 看着已经跟李欣然商量起实验的男孩，关容脸色复杂。 曾几何时江南在光学实验室是压根无人问津的。 教授不让她做实验，大师姐也说江南基础薄弱更适合在整理资料方面多历练，他平时甚至连实验室都进不去。 好几次江南私下里找她想让她帮忙带自己做实验，哪怕只是关容进行实验时让他在一旁围观。 可那时自己是怎么说得呢。 “连这点小事都要求人，你怎么脸皮那么厚？” “教授和大师姐那么做自然有那么做的道理，你成绩那么烂，现在做实验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你功利心也太重了，回去！” 以前她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但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竟对江南如此严苛。 那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如今江南会成为众人争抢的科研天才，甚至联赛排名远在自己之上吧。 深吸一口气，关容转身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 她有种隐隐的预感。 当年的很多事根本经不起深思，她想得越多，距离崩溃那天就会越近…… 江南和李欣然决定了做他们擅长的半导体领域光刻芯片实验。 这是昨天他们在酒店就商量好的，同时结合了江南和李欣然擅长的领域，而且跟他们近半年做的半导体试验相关，而且需要的器材不多成功概率大。 原理就是在硅片表面形成没有缺陷的光刻胶薄膜，为下一步合成半导体芯片服务。 想一步做一步，凭借着之前在半导体实验室培养出来的默契，江南和李欣然迅速决定好了分工，并且打算在铃声响起后第一时间选择好器械开始实验。 就算他们对实验成功率很有把握，但物理联赛藏龙卧虎，为稳妥考虑还是要尽量把实验完成得又快又好。 现场组队时间还剩最后十分钟，江南和李欣然已经早早把组队名单交了上去。 菲奥娜这次在复赛现场，笑着跟江南打了声招呼就去找同门组队了。 陈欣怡则选择了自家学校的师姐。 奇怪的是关容居然没跟顾北舟在一起，而是另选了同校师弟。 江南挑了挑眉觉得有点奇怪，但下一刻，他刚一转身就听见了身后传来阴毒得诅咒。 “这一场，你肯定拿不到第一了嘻嘻嘻。” 江南转身，身后站着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柯敏 她身形消瘦脸色怨毒，连眼球都激凸了出来，看向江南的眼神带着惊心动魄的恶意。 江南皱紧了眉头，为柯敏的改变觉得有点不安。 几天不见这人怎么感觉疯了一样。 可随后，身后传来的另一道恶毒的视线让江南的后背一凉。 那是脸色同样怨毒的费尔曼。 他走过来与柯敏并排站着，居然同时作为场外援助加入了顾北舟战队。 与李欣然对极一眼，两人的心不约而同得沉了下去。 339 仗义执言 339 顾北舟隐秘得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江南，转身跟蒂娜一起把组队名单交了上去。 这是他精心准备的同伴，家里有直系亲属跟复赛评委熟识，哪怕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一轮他们的分数都绝不会低。 最重要的是，蒂娜远比费尔曼更聪明。 “我看到他们在看光刻芯片了，与我们之前约定的一样，咱们也做那个。” 倨傲得看了一眼江南，蒂娜转头吩咐道。 一个黄皮猴子怎么能胜过她们站到联赛第一的位置上呢。 之前费尔曼是太过没用，这次的复赛就是江南跌下神坛的开始！ 至于顾北舟。 蒂娜隐隐瞄了一眼，心里有点不屑。 不过是另一个没有实力且心思阴毒的黄皮猴子，论实力还比不上江南。 不过不着急，等江南在复赛折戟沉沙，下一步她对付的就是顾北舟！ 两人心思各异，但都把江南当做必须击败的对手。 现场没人注意到这四人组成了一对。 但隔着网线，吴风止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柯敏和费尔曼怎么会出现在顾北舟的团队里，他想干什么！这些都是刚刚犯事的问题学生，压根就不该出现在复赛现场。” 最重要的是，柯敏情绪不稳定曾经大庭广众想要伤害江南。 费尔曼之前在网上闹出的风波也是针对江南过去。 这两个算起来可都是江南的仇人。 吴风止不相信顾北舟不知道！ “这……是的。顾北舟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把这些问题学生都弄进来了，不怕耽误实验啊，费尔曼和柯敏排名可都不高。” “谁知道呢，咱们谁能想到他这是为什么。费尔曼和柯敏排名不高也不擅长实验，甚至柯敏还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顾北舟把他们弄进联赛也真是昏了头。” “不好说，也许是有别的考量。” “恐怕不止吧，应该是有别的打算才对，这两个可都曾对江南出过手。把江南的对手当成队友，这位小同学有意思。” 有教授看不过眼点出了关键。 联赛一路走来，他们都看出了江南有多不容易多优秀，对这个孩子起了深深的惜才之心。 相反顾北舟虽然排名很高，但做出的事却相当莫名。 有事的时候不出头，躲在后面影影绰绰说些对江南不利的话，现在更是明目张胆把针对江南的费尔曼和柯敏都捞回来，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看来光学实验室里欺负江南的不止几个师姐，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师弟同样心思不少。 联想到江岚对顾北舟的看重和对江南的厌恶，在场众多教授不约而同得转头看向江岚，眼神甚至有点鄙夷。 要没一开始的偏心江南也不会这样凄惨。 江岚教授也是，怎么能那么没眼光呢，错把鱼目当珍珠嘛这不是。 江岚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但还是下意识为自家爱徒辩解。 “舟舟心地纯良，柯敏是他师姐，费尔曼又是无辜被停赛的，他看不过去想帮一把也正常。但这都是场外帮手，就算实验得了高分他们也不能进去决赛的。” “这是他们进不进决赛的问题吗？顾北舟的确善良，但只考虑了柯敏和费尔曼却没考虑江南这个前师兄，他的善良还真有意思。” “是啊，之前江南被扯进舆论时这位善良的小师弟可一句话都没说呢，这叫什么，选择性善良。” “柯敏曾经当众对江南动手，顾北舟盲目帮忙没考虑受害者的心情。江教授，你这收的徒弟挺有意思。” 众人早看不惯江岚溺爱顾北舟那套，你一言我一语得把她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顾北舟这人心思绝对不少，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不如柯敏这种直白的恶意坦荡。 但相同的是，他们对江南都算不上友善。 再想想光学实验室里最近风评一般的苏雅婷和关容，盗刷过江南七万块的罗菲，曾经当面怒骂江南给自己整理资料不够细心的肖芙，甚至之前那位因造谣退赛的沈明慧。 众教授嘴角一抽。 怎么感觉这光学实验室除了江南没一个正常人呢？ 也难怪那孩子执意转专业离开。 再待下去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会场内，江南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决定不再关注顾北舟他们。 菲奥娜却仗义执言，没有一点惯着她们的意思。 “呦，顾北舟同学这里是废品回收站吗？怎么专门收联赛不要的学生，你不会真以为他们能帮你什么吧？” “也对，就算他们没办法在实验上帮忙，但总归能恶心江南，打败了江南不就相当于帮你了吗？” 她神色平静得一如既往，但开口即王炸，一下点名了顾北舟的小心思。 在场不少人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然后发现了早已退赛的柯敏和费尔曼的身影。 “不是吧，他们怎么在这里，不是退赛了吗？” “当作场外援助人员呗，也许是顾北舟心善，哪怕这些人退了赛也想帮忙让他们体验一把。” “不怎么样，你没听菲奥娜说吗？他这大概率是为了恶心江南，也对，毕竟江南是他最大的对手。” “对哦，之前我怎么一直没反应过来。按理来说顾才是最讨厌江南的人吧。” “啧啧啧，他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顾北舟居然对同学用这种恶心的手段。” “别说那么早，万一他真的是为人善良呢？” “这个年纪了还善良，你以为他是小学生啊。华国有句话叫功名利禄动人心你懂不懂？能拿到联赛第一谁还管什么同门之情啊。” “就是，那柯敏还是江南师姐呢。结果自己输不起当众就发疯要扇江南耳光，他们有个狗屁的同门之情。” “倒也是，顾北舟之前还说很支持江南呢，现在却把伤害过江南的人带在自己身边，他这种善良真有鬼了，反正我一点也不想要。” “有意思，感觉有好戏看了。” “……” 340 风来 340 当着众人的面，顾北舟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色。 这个女人当真算得上是他的克星，每次碰见她都没好事！ 但他又不能发火，发火更显得自己心虚。 恼恨得咬牙切齿，顾北舟给费尔曼比了个眼色。 还好后者一激就中，立刻皱眉看向菲奥娜。 “你没事吧，我们又没有违背规则，上场参赛又关你什么事？吃饱了撑的天天多管闲事。” 菲奥娜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关我事啊，我纯粹是见义勇为，看你们这么恶心实在忍不住而已。” “你！” 气得半死，费尔曼眼睁睁看着菲奥娜大摇大摆离开。 莫名其妙，这人为什么总是站在江南那边，总不能也暗恋江南吧。 他有那么大魅力？ 一个两个这些女人都瞎了不成。 殊途同归，费尔曼发出了与当初的顾北舟一样的感慨。 很快，主持人上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所有人准备去操作台选择自己要用的器材然后交给工作人员，二楼整个大厅全部都是操作间，工作人员会提前放置好器材，摁下开始键后正式开始计时，实验率先完成的考生可以摁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提前离场。祝大家好运！” 一声令下，所有考生全都蜂拥而至过去操作台上想器械，江南也不例外。 他们选择的实验器材不算难，江南很快就按照自己记忆里的实验流程把需要的工具拿齐。 一转身，他碰见了神色冷峻的顾北舟，他就站在江南身后。 没有多想，江南选好器材把清单交给工作人员就往二楼冲去。 “光刻芯片实验不算复杂，但最重要的就是操作仔细，任何一点遗漏的东西都有可能导致实验失败。咱们现在就上去开始实验，争取第一个完成任务！” 李欣然神色凝重得点点头，知道这场实验相当关键，她还和江南都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所以她的小宇宙要爆发了！ 李欣然立刻在脑海中排列组合想到各个工具的使用方法和顺序。 她一边说话一边熟悉得操作实验，整个人乱中有序显得分外专注，旁边的江南奋笔疾书忙着记录实验过程。 与第一场比赛不同，江南已经是初赛第一。 作为决赛冠军的强有力竞争者，不少人把目光放在了江南身上，然后惊讶得发现李欣然的实验能力居然也相当不错。 “到目前这一步一点错都没犯，做得又快又好，江南找的这位队友水平相当不错。” “那当然，这是江南正儿八经的师姐，从联赛一开始就跟江南形影不离，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 “你们注意到没有，李欣然做的每一步绝对都是提前经过考量的。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每一步该做什么每种实验反应要等多久，李欣然绝对是心中有数才能这样把时间利用到极致！” “怪不得江南一开始就没想过从外面找队员，甚至连场外援助都没找，他这是对自己和李欣然相当有信心啊。” “我承认我之前声音有点大，不说别的，这位李欣然同学的实验能力绝对能排进这些学生的前五之列，我有预感，也许这次复赛她的排名会上升不少。” 李欣然和江南接触半导体实验已经一年，光刻芯片又是他们前两天商量好的实验，现在火力全开乱中有序做得相当顺利。 小小的芯片在两人手上乖顺无比，眼看着就要得到实验成果。 江南一个抬眼，看见了对面操作间里露出顾北舟志在必得的脸。 下一刻就注意到了，他的手中有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实验芯片，而且步骤还比自己的要快，现在已经开始在芯片上操作光刻了！ 好像是，两人的实验又撞了？ 放在别人身上江南还会以为那是偶然。 但这是顾北舟啊。 扫了一眼他们面前的实验工具，江南立刻明白了两队的实验真的一模一样！ 顾北舟是故意的！ 他不知用什么办法知道了江南和李欣然的打算，而且先他们一步做出了实验。 就算继续下去，按照时间来说他们也胜不过顾北舟，而且还会陷入抄袭争议 毕竟，大家一般会默认，必定是时间晚的抄袭时间早的，也就是他们抄袭顾北舟。 江南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去，抬头看了眼大屏上的监控。 顾北舟同样是夺冠强有力的人选，而且刚才费尔曼和菲奥娜的争执满场大多数人都看见了，吸引了不少关注。 现在镜头直接怼到四人脸上，把他们的实验过程也记录得清清楚楚。 “不是吧，顾北舟也这么强？” “不过他们怎么也是芯片实验，我刚刚看见江南手上有类似的东西。” “只是一个大类吧，芯片涉及的实验种类这么多，怎么可能是一模一样的两个。除非开场前他们撞脑回路了。” “同意。不过我真没想到不管是费尔曼还是柯敏能力都相当不错。这四个人一点时间都没浪费，分工有序操作细致，要不是实验全都是随机的，我真会觉得他们早就演练过无数次！” “说这话就过分了，人家顾北舟也是初赛第二啊，实力很强的。之前我还说他让费尔曼和柯敏上场是脑子有泡，现在看来脑子有泡的是我自己，初赛第二不愧是初赛第二！” “他的实验比起江南还要更快一步，这场复赛真说不好谁能拿到第一！” “……” 弹幕议论纷纷，但场上的江南在确定顾北舟跟他们的实验一模一样后，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李欣然不明所以，擦了擦头上的热汗问道。 “怎么了？” 341 恍然大悟 341 江南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难看得指了指大屏幕。 现在顾北舟他们手里的芯片已经完成了初刻，速度快得惊人。 只需一眼李欣然就反应过来，顾北舟跟他们的项目就是同一个。 脸色瞬间白到极致，李欣然手里的实验器材“当啷”一声落地，满眼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这场实验是咱们两个前两天商量的，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怎么会一模一样！” “他们的实验速度比我们快！哪怕咱们做出来也会输的！” 江南皱了皱眉，转头低声问李欣然。 “如果我们现在全力追赶的话，有把握比他们快吗？” 强行唤回理智，李欣然声音轻颤。 “有可能是有可能，但是——” “那就试试，学姐，咱们没什么路可走了！你别忘了，咱们还有实验报告！” 江南提醒了李欣然。 除了实验成果和流程之外，实验报告也是评分里很重要的一项，而江南这方面的能力一直很强。 就算顾北舟用某种手段抄袭了他们的创意和实验，实验报告总归是临场发挥的，这方面他们绝对比不过自己。 “也只能这样了。” 李欣然白着脸点了点头，一边深呼吸一边将做好反应的芯片用镊子取出来，他们待会就要在这小小的芯片上完成光刻反应。 江南抛开一切杂念低头写起报告。 但很快，李欣然崩溃的声音响在耳边。 “不对！江南你快来看，咱们的光刻胶有问题，这个量根本不够。” 江南连忙探身去看，刚才选好器械之后是要把所有清单交给组委会的。 也就是说，这所有的实验工具全都是工作人员提供，怎么会突然有问题。 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蒂娜和费尔曼，江南不出所料得看到了他们眼中势在必得的得意之色，甚至蒂娜还背着镜头无声得说了一句：你们死定了。 李欣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慌张到不知如何是好。 哪怕经历过不少大赛，但这次物理联赛闹出的风波实在太多。 从一开始的签字环节到舆论攻击，江南险些被停赛，柯敏当众打人，现在到了正规比赛现场依旧满是波折！ 本来他们跟顾北舟的实验一模一样就很难获胜，现在连必要的实验工具都出了问题。 一直以来强压下去的不安感尽数爆发，李欣然的手抖得厉害，眼中控制不出的沁出泪珠。 “江南，我们要完蛋了。” “他们是故意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我们被做局了！” 江南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本以为有瑞恩协助，组委会应该不敢在真多人面前闹出幺蛾子。 但现在看来，他们比自己想象的更没底线。 看一眼蒂娜的神色江南就明白，哪怕现在追问光刻胶的问题也难解燃眉之急。 他们随便推脱几句就能耗光他们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李欣然的状态让他想起来前世的那场死劫。 有过不少大赛经验的李欣然突然在决赛时脸色煞白答不出一个字，然后拿回来前所未有的最后一名。 回国后李欣然终于在顾校长的安慰下决定调查申诉，但还没来得及进行就被拖进了舆论的漩涡被人指名道姓得谩骂，甚至有人专门写了诅咒信说她丢了国家的脸还不如去死。 重重压力下，不到二十五岁的李欣然在自己博士毕业的前夕从高楼一跃而下，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绚烂的生命。 江南依稀记得，那场比赛顾北舟的成绩相当不错，做出的试验被苏雅婷和江岚争相夸赞。 他提出质疑想要调查，还被两人大骂一顿赶出实验室。 再想想如今他们面对的场面，江南的眼眶瞬间猩红，反而咬牙笑了。 他想……他知道前世学姐的死因了。 现在的他们就如同当初的李欣然。 有人抄了学姐的设计，有人提前在她的器材上动手脚，还有人恶意引导舆论想阻止她调查。 这些人像水蛭一样躲在阴暗处，最后生生吞没了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女！ 是他们杀了李欣然。 顾北舟就在“那些人”之列。 江南抬眼看了看对面光风霁月的顾北舟，胸口的杀意几乎涌到喉头！ 李欣然已经快没了心气，正颓然得软倒在地。 镜头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江南看了看现场的实验用具想了想，大步走到李欣然旁边冲她低语。 “学姐，现在场上的实验器械的确做不了光刻芯片，但还可以做光电实验。” “只要我们做得够快，在规定时间内就能完成。” “打起精神来，他们故意抄袭了咱们的实验，大费周章对咱们的实验器材动手脚，就是想让我们半途而废被打击得完成不了比赛。咱们绝不能让他们如愿！” “先完成比赛。我向你保证，这件事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江南定定得看向李欣然，让她看清了自己眼里猩红的决然和杀机。 他当然也很生气，他气到几乎想现在就活劈了顾北舟。 但是比赛还在继续。 他的肩膀上背负了太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科研，顾北舟绝对不能成为这场比赛最后的优胜者。 不仅不能，他还必须要为自己前世今生的卑鄙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342 不敢再想 342 颤抖着看向江南，李欣然点了点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起得太猛，她的耳边一片嗡鸣，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幕幕奇怪的画面。 那里面她也在参加物理联赛，只是身旁没有江南。 比赛时她猛然发现自己提前准备的设计已经被人提前答出，而且一模一样。 她拿到了倒数第一，在房间里哭到天崩地暗，后来顶着压力回国好不容易在老师的鼓励下决定调查真相，却又被网暴攻击。 如同细密的蛛网慢慢绞杀了可怜的麻雀，她在铺天盖地得骂声中彻底崩溃，最后从高台一跃而下。 “砰”得一声，李欣然好像隐约听到了江南的哭声。 “学姐，我们俩一起进行实验，全部完成后我再写实验报告。” “相信我，我们来得及！” “铮——”得一声。 李欣然的理智被瞬间拉回，映入眼帘的是江南关心的眼睛。 恍惚想起刚才脑海中奇怪的画面，她坚定得摇了摇头。 应该是压力太大了，她怎么会想到这样恐怖的事。 更何况有江南在身边，她相信自己绝不会走到刚才脑海中那种境地！ 两人重振旗鼓，破釜沉舟般改换了实验。 顾北舟注意到了这一切，嘴角泄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们的实验已经快要完成了，江南那边才刚刚开始。 蠢货，换不换实验你们这次都要输！ 隔着网线，吴风止看着画面里的江南和李欣然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回事，分明实验已经快要完成了，怎么感觉江南又重新开始了。为什么要临时更换实验！” 后面不少教授同样迷惑。 “是啊，时间也是综合评定的一个很重要的标准，江南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决定，而且李欣然居然同意了。”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江南和李欣然绝对不是这种人，这两个孩子性格相当沉稳。” 吴风止沉思片刻，突然让人把镜头调到顾北舟那边。 “赶紧查，顾北舟他们做的是什么实验。” 现场是有不少机位直播的，作为初赛第二，顾北舟有单独属于他们那组的机位转播，很快被人找了出来。 看着蒂娜手里熟悉的芯片，吴风止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顾北舟他们组跟江南那组的实验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复杂，喃喃得坐在凳子上：“怪不得，怪不得他会临时改变实验，原来是走投无路了……” 这一刻，吴风止心里的愤怒攀升至顶峰。 怎么还是顾北舟！ 他到底怎么回事，江南次次危机或多或少都有他，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是蠢货看不出他有问题！ 转头看向江岚，吴风止第一次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攻击性。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徒弟，这就是你培养的好儿子！江教授，顾北舟的实验跟江南的一模一样，逼得江南不得不临时改变实验，看到这一幕你满意了是吗？” “我可以直白得告诉你，只要我查出来顾北舟的实验流程有问题，回来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胡说！实验是即兴考核，舟舟不可能未卜先知，怎么可能抄袭江南的实验！你这么说是栽赃污蔑！” 江岚的声音很大，好像这样说了就能说服自己。 她现在脑子里无比混乱，一会儿闪过当年江南“抄袭”顾北舟论文被她大骂的场景，一会儿又是现在两人实验诡异巧合的画面。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难不成冥冥中舟舟跟江南之间真有孽缘，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巧合！ 但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哪怕江岚再支持顾北舟，也无法理所当然得说出江南抄袭顾北舟实验的话。 因为现在的江南，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向全世界证明。 他绝不需要抄袭任何人！ 看着吴风止气到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屋子里的其他教授默默退后一步，连顾校长都没有要拦他的意思。 实在是江南这孩子太过坎坷，别说吴风止这个亲老师，现在连他们都觉得看不下去！ 吴风止冲着江岚冷笑。 “两人的实验一样，你不会以为是江南抄了顾北舟吧，江南需要抄他？” “而且顾北舟的水准你知我知，现在这种精准到秒的流畅度绝对不是他能胜任的手法。是不是吹嘘的次数太多，所以连你也相信了顾北舟就是不可多得的物理学天才！” “江教授，你最好庆幸自己的宝贝徒弟能好好藏着不被我发现蛛丝马迹。否则我向你保证，不管是科研圈还是理工大学，我们绝对容不下这样的学生！” 这几乎就是明目张胆撕破脸。 后面的诸多教授眸光一闪，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 江岚脸色煞白，不知为什么自己和舟舟竟走到了这一步。 分明舟舟这次表现得异常出色，分明他极有可能拿下物理联赛第一。 但这些人，怎么就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江南就真有那么大威力吗？ 江岚心中隐隐恐慌，甚至有种荒唐的错觉，江南还没拿到联赛第一，但好像已经得了声誉。 他现在与舟舟的风评居然彻底逆转。 以前江南才是被人孤立鄙夷的那一个啊。 她有心为顾北舟解释，但在吴风止洞察一切的眼神中却觉得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无助得坐下来不发一语。 江岚不受控制得想到，她被这些教授隐隐孤立已经这样难受，那之前的江南被打上抄袭狗的名号面对的又是怎样的境地。 她颤抖得闭上眼睛，突然不敢再想…… 343 听话的狗 343 江南和李欣然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基本上李欣然完成上一步之后，下一步需要的东西江南会立刻准备好放在她手边。 等待实验出反应的时候，江南会见缝插针得把刚才实验的步骤关键词和反应时间全都记在草稿纸上，等到结束后统一整理。 一心二用，又要给李欣然打辅助盯着实验进程又要构思实验报告，哪怕江南习惯了高强度实验也绷紧了全部神经，脑门上甚至沁出一层冷汗。 这个时候在场不少人都发现了他的异常。 第一名总是分外引人注目，江南之前准备的芯片放在一旁，现在又开始了新的实验，不少懂行的观众瞠目结舌。 “第一名在干什么，他疯了吗这个时候重新开始实验。” “不过他们俩配合的是真好，一秒时间都没有浪费。而且这个流畅度和配合程度说明，这一组对整个实验流程都非常熟悉，才能做到现在的0失误。” “0失误有什么用啊？那边第二名的实验已经快结束了，实验报告都在收尾阶段。不管江南是怎么想的，临时更改实验真的很愚蠢。” “他要输了，也许初赛第一就是偶然。” “看来蒂娜和顾北舟能拿下复赛第一，也不奇怪，他们一个是常校高材生，另一个是初赛第二。江南犯蠢临时换实验，人家发挥出色拿第一也是应该的。” “啧啧啧真的可惜了，不换实验的话顾北舟和蒂娜未必能胜江南。” 一楼大厅不少人低声议论，苏雅婷则脸色煞白差点栽倒在地。 因为她突然诡异得想到自己曾看到的画面。 李欣然在大赛上什么都没答出来拿了最后一面，回国后被舆论攻击从顶楼跳下。 江南崩溃得要求调查她和顾北舟却被老师大骂赶出实验室。 她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前世发生过的画面，但却下意识得觉得，虽然今生江南陪着李欣然参加了考试，但他们遇到了前世李欣然遇到的困境。 他们也许被算计了。 苏雅婷第一时间去看顾北舟，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做的也是光刻芯片实验。 脸上的面色瞬间褪尽，苏雅婷如坠冰窟，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是啊，即兴发挥的实验有可能一模一样吗？ 而且明显顾北舟的速度比江南的速度要快，所以江南才会临时更改实验。 而且顾北舟还把费尔曼和柯敏都拉进了团队。 今非昔比，如今苏雅婷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 跳出原来的框架，她很容易就发现了顾北舟隐藏在伪善面孔下的层层恶意。 前世李欣然大赛上拿了最后一面。 回国后遇到的舆论攻击。 江南之前抄袭顾北舟的论文。 之前被卷进费尔曼和陈欣怡的舆论战。 甚至现在莫名其妙跟顾北舟的实验相撞。 这一切的一切是否跟顾北舟有关，还是说全部都是他在背后出手。 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凉，苏雅婷眼前天旋地转突然“砰”得一声砸在地上。 声音大的惊人。 而她甚至在这堪称恐怖的揣测下一点也不觉得痛苦。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疗队？” 旁边偶然投来关怀的目光。 苏雅婷摆了摆手，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没事。” 她怎么敢有事。 她要留着自己这条命，彻底查清楚江南和顾北舟这些年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顾北舟从中作梗，她势必会为江南，讨回公道！ 抬头看了眼顾北舟，苏雅婷的眼神闪过一丝戾气。 俯视着二楼的种种，史密斯阴鸷的目光盯紧了江南，眼神中倒难得有一丝欣赏之色。 “他看出来顾北舟他们的实验跟他撞了，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做了光电实验，看起来步骤很熟悉。” “是的，撇开立场不谈，这位初赛第一的选手的确出色。” 旁边有人低声应和。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长相跟蒂娜有相似之处。 史密斯冷哼一声：“出色又如何，他的出身决定了以后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 “既然不可能，那联赛第一的位置就绝不能给他！” 两人理所当然的讨论，就好像联赛第一的位置像他们手里分配的玩具。 旁边的人低头看了眼顾北舟。 “那他呢，他同样来自华国，按理来说跟江南立场相同。” “不，他跟江南立场不一样。江南能代表华国那帮老顽固，但顾北舟只代表自己。” 像是想到了什么，史密斯不屑嗤笑。 “而且顾北舟比他父亲更卑鄙更没底线，必要时刻，他甚至能抛弃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国家。” “这样的人，会成为我们手下最听话的狗。” 两人遥遥看向顾北舟，眼里没有一分尊重。 …… 二楼会场。 江南拼尽全力完成试验，然后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和笔记撰写实验报告，急得额头出了一层层冷汗。 另一侧，顾北舟四人悠悠哉哉得摁下了红色按钮，当着所有人的面势在必得得起身离开。 主持人的播报应声响起。 “目前已经有同学提前完成试验，他们是顾北舟和蒂娜所在小组，恭喜他们！！！” 346 谁是第二 346 “首先让我们公布第十名，他们是关容和顾思怡团队。华国这次派出了不少精兵强将，这组同学的实验熟练度相当不错。” “第九名，来自费城实验室的布兰特。” “第八名，第一次参加比赛的诺恩团队。” “第七名是赛场老将，曾参加过三届比赛的莱恩兄弟。” “第六名，这次是初赛第二名的乔伊，对比初赛成绩这个分数算是滑铁卢。不过乔伊的实验能力本就是短板，加上这次藏龙卧虎，拿下这个分数也算正常，让我们期待乔伊最后的发挥。” 第六名宣布出来后，乔伊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立刻把关心的视线投向江南。 他早就知道以自己复赛的发挥应该进不了前五，现在拿到第六名还算可以。 只是江南这场做的实验奇奇怪怪，乔伊也有点担心。 并不是因为跟江南关系好，而是单纯为一个尊重考试的学子觉得惋惜，他觉得江南像是被坑了。 “……” 终于，主持人宣布的结果来到前三名。 他往台下看了一眼，这次直接选择从第二名开始宣布。 “物理联赛复赛第二名，这是一支团队协作能力很出彩的团队，他们配合得当没有浪费每一分钟，而且实验完成的相当出色，得到了大部分评委的认同。” 这话几乎能形容所有的高分团队，顾北舟等人是奔着冠军去的，并不希望听到自己的名字。 但事与愿违，主持人做足了悬念后大声宣布。 “让我们恭喜顾北舟蒂娜团队！” 台下集体愣了一瞬，然后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顾北舟和蒂娜皱眉对视，脸色都有一瞬间的阴霾。 这次复赛他们表现得已经称得上无懈可击，居然还有人在他们之上吗？ “怎么回事？咱们不是第一？” “没事，就算不是第一也比江南强得多，只剩第一名和第三名没有宣布，他们肯定连前十都进不去。江南死定了！” 费尔曼和柯敏在后面低声议论，顾北舟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许。 对啊，就算他是第二，但江南的分数肯定更难看。 复赛十名开外，就算决赛拿到第一他也休想跟自己争。 “最万众瞩目的第一名会花落谁家呢，结果就在我的手里……” 默默转头看向江南，顾北舟勾起嘴角打算看江南好戏。 就连江南自己都没报什么希望，抿了抿唇坐在原地。 “让我们恭喜——江南李欣然团队！！！” 主持人的声音在会场上空响起，包括江南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惊呆，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 蒂娜花容失色，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顾北舟不可置信的尖叫打破了寂静。 “这怎么可能，他的实验那么烂能拿第一？” 主持人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我本人也觉得很惊异，但这的的确确是组委会商量再三后得出的结果。” “江南他们的实验是在比赛时间过半后重新开始的，但却仍然能提前完成比赛，他们在团队合作和熟悉实验方面已经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且江南撰写的实验报告没有一丝瑕疵，甚至还往外扩散了四五个知识点，可见涉猎知识面相当广泛。” 主持人给出了解释，但很明显底下的众多考生并不认同。 “那也不能给他第一呀，谁不知道江南完成的实验是光电实验，这就是个基础性很强的简单实验，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排到第一吧。” “就是，而且谁知道他为什么要临时更改实验？这怎么能当做第一的凭证呢？你让我去做这么简单的实验我也能圆满完成！” “就是，太没说服力了吧，在江南之前提前完成实验的有十几组呢。别的不说，顾北舟他们组的光刻芯片那么难，江南怎么可能胜过他们？” “这怕不是有黑幕吧，我承认江南的初赛成绩非常好，但初赛是初赛复赛是复赛，我觉得组委会并不公平！” 有人提出了质疑。 像是被公平二字刺激到，费尔曼猛然反应过来，随后面色扭曲得冲上前指着主持人大骂。 “你睁大狗眼好好看看，江南怎么可能是第一呢？他那破实验连前十名都进不去！” “组委会一定是有黑幕，你们为什么要偏帮一个华国人！他压根就比不上我们组！” “我要提出抗议，我要求复查江南的成绩！你们这是假公济私，你们严重违反了联赛原则，我要上告教育部把你们全部抓进去！” 费尔曼愤怒到失去理智，不甘和愤怒几乎要把胸口撑炸。 他废了这么大劲筹备这场考试，又拉来蒂娜作保，唯一的目的就是亲手把江南拉下马。 但结果呢？ 他们比江南提前十几名交卷，居然最后还是输了。 凭什么？ 组委会那群人是不是疯了，物理联赛什么时候出过华人冠军！ 费尔曼口不择言，主持人的目光也变得冷硬。 “名次是组委会亲自决定的，绝对不可能有误，江南就是这次的复赛第一。费尔曼同学有什么疑问大可以亲自去问史密斯教授。” 言尽于此，主持人直接把第一名的奖状交到了江南手上。 有点不明所以，但是低头看见顾北舟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江南由衷得觉得畅快。 不论这第一名是组委会出于什么考虑颁发的，既然给了他，那他绝对会把这个名次保持到最后！ 344 面面相觑 344 离开会场的时候，顾北舟四人专门跑到江南面前炫耀。 蒂娜看都不看直接离开，高傲姿态尽显。 费尔曼则是直接给了他们一个鄙夷的眼神，就差把看你们待会怎么死写在脸上。 顾北舟站在最后，像是觉得自家队友的表现不太好似的，冲江南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但李欣然没有错过他眼底隐隐的得意之色，恶心得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我真想把实验溶液全泼他脸上，一个男人怎么能虚伪成这副样子！” 李欣然气得双手握拳，恨不得当场把顾北舟大打一顿。 但这四人这样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 尤其在看到了江南永不服输的韧性后，李欣怡绝不允许自己被顾北舟这样的小人打败！ 这四人第一个交卷显然影响了二楼其他考生的心情，一股隐隐的焦躁气息在会场中传递。 有几个做不出实验的学生甚至着急的捂着嘴哭了起来。 江南专注在面前的实验报告上奋笔疾书，抽不出心思关心任何事。 实验流程，所用试剂，关键时间点，牵扯公式原理，最后得出结论。 刚才实验的画面和一排排相关知识点交叉在脑海里形成网格，铺天盖地的知识点如浩瀚星河出现在江南脑海。 他的笔尖在报告本上尽情挥洒，把实验相关知识点甚至延伸的可能性全都写在上面。 十分钟后，江南写下最后一个字，李欣然立刻摁下了红色按钮。 江南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 而这时候，在场提前交卷的小组堪堪十来个。 吴风止眼含泪水的起身鼓掌。 “好样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厉害了！江南你真棒！” 顶着被人抄袭和比赛失败的高压，临时改变实验还要一心二用兼顾实验和报告，最后拼尽全力依旧保持高水准提前完成实验。 说实话，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说明了江南超高的试验水准和顽强的心性。 但成绩如何只能看评委如何判定。 吴风止捏了一把汗。 剩下的其他教授也默默站到了屏幕前为江南加油。 江岚看着他们从心底里支持江南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极点。 顾北舟的成绩理所当然很高。 “他们实验流畅，实验报告毫无错漏，而且光刻芯片这个实验相当精细难度很高，还是第一个提前交卷。我想不到不给他们第一的理由。” 联赛办公室里，不少教授对着顾北舟大夸特夸。 “我同意，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配合这么默契的实验了。” “能这么快选好器械组织实验，顾北舟和蒂娜不愧是高分学生，对实验流程相当熟悉。” “这才是我们要选的高质量学生，看来顾北舟才是华国这次的杀手锏。” “那就投他是第一，我投顾北舟蒂娜一票。” “我也投他们。” “我愿意。” 慢慢地，在场同意投票的教授越来越多，顾北舟和蒂娜以碾压性的优势拿到第一。 史密斯眼里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起身清了清嗓子刚要宣布，就见瑞恩从门外风风火火走进来。 “怎么，复赛评选都不需要我这个**坐镇了？” 知道他是来闹事的，史密斯阴阳怪气。 “哪敢呢，只是前几年从来不见**这么积极，大家不过是按照从前的惯例行事而已。” “从前的惯例应该是你们想让谁拿第一谁就拿第一吧。现在我不同意这一套，所以我来了。” 瑞恩没给史密斯什么颜面，直接捅破了近些年联赛的潜规则。 在场很多教授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话说的就太难听了吧，联赛是物理学界最高规格赛事，我们选拔的是每年最优秀的物理学考生！全都是用实打实的分数选出来的！” “就是，你也不能因为偏爱江南就污蔑我们不公吧。” “再说了，江南这次的实验过于简单了，而且时间排在了十三名，我们刚才看了一下，顶多能给他第七名。” 这是刚才组委会众多教授商量的成果。 第七名这个名字刚刚好，既不会得罪瑞恩，又把江南拦在了前三名开外。 主复赛综合评定，这样的江南绝对压不过综合第一的顾北舟。 但他们没想到，瑞恩连这都不满意。 “你们有没有仔细看，江南的实验时间只有其他人的1/3，因为他中途更换了实验。” “他和李欣然两个人在1/3的时间内做到了其他组至少三个人才能完成的实验，而且配合得当缩短了一半实验时间。” “你们可以看看江南写的实验报告，逻辑清晰结构简洁，最重要的是光电实验相关牵扯进来的学科和理论都有提及，挑不出一点错处。” “就整体对实验的把控力和团队配合度来说，他们这组才是第一。” 瑞恩没跟他们废话，直接坐在椅子上不容拒绝得定下了江南第一的名次。 他洋洋洒洒说完之后，整个办公室霎时间落针可闻，所有教授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过了一分钟史密斯才怒极反笑，所有人都听得出他的不满。 “瑞恩**，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实话实话我甚至觉得你刚才是喝醉了。” “这是物理联赛，是选拔最优秀学生的地方，容不得你这么开玩笑！” “不管从哪个维度来说，第一只可能是顾北舟！” 345 据理力争 345 剩下的教授紧随其后跟着附和。 “是啊，那江南临时更换时间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们总不可能因为这个给他加分吧，这又是什么道理？” “要说配合，那顾北舟和蒂娜那组的配合度也不错，光刻芯片实验可不简单，他们已经算是把时间利用得很合理了。” “我们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江南。但比赛是冷酷的，分高分低只能凭实力说话，不管是实验复杂度还是时间都是顾北舟组更胜一筹。” “您说的江南的实验报告我们也看了，的确写的不错，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并且涉猎知识广泛，但也不能因为这个直接把他们选到第一啊，咱们是比拼做实验不是比拼写报告！” “对啊，我们也相信江南的基本功很不错，否则也不会在初赛拿下那么高分。但您得接受，不管是因为发挥失常还是因为本来就不擅长实验。至少在复赛实验这一块，江南就是比不上顾北舟。” “比赛可都是有全程直播的，的确是江南自己突发奇想更换了实验吧，也就是说是他自己主观上浪费了大半的时间，我们没有因为这种愚蠢的决定扣分就不错了！” “您要实在喜欢江南，我们可以给您个面子，把江南的分数往前提到第六名。但这已经是极限了，您说的第一名绝对不可能。” “您当年可是说过自己永远是科研的信徒。科研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公正明实，您总不能因为私情违背科研原则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在瑞恩周围，像劝慰无理取闹得长辈一样苦口婆心，甚至还施舍般得愿意多给江南一个名次。 史密斯在一旁冷眼旁观，眼中势在必得。 终于等所有人说完，瑞恩才讥笑得扫了他一眼站起身，把手里的u盘砸到桌上。 “砰”得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 “打开看看。” 瑞恩的表情有些微妙。 有个教授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拿着u盘走过去插进了电脑。 上面是一段组委会工作人员的对话。 “把这个光刻胶放到江南的位置上，一定记得不要弄错了。” “为什么？” “上面交代了，江南决不可能拿到这次联赛的第一。这截光刻胶看起来好好的，但里面大半都是空管，到时候江南他们一用就知道量根本不够！” 清晰的讨论声在会议室内响起。 众多工作人员和教授面面相觑脸色涨红，活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有些潜规则可以放在台面下讨论，但现在赤裸裸的被人扔在脸上，连他们都觉得丢人。 瑞恩猛拍一下桌子站起身，用冷硬的目光扫射在场的每一个人。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故意换掉了江南的光刻胶，存心不让他完成试验，这件事到底有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他们为什么会说这是上面的决定？上面指的是哪一面？史密斯教授你说呢。” 他转头冲史密斯冷笑一声。 而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史密斯第一次脸色发白得站在原地，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瑞恩继续开炮：“一方面是压根儿完不成实验的光刻胶，另一方面是顾北舟跟江南一模一样的实验，你们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吗？你们配在我面前说公平和真理吗？” “连比赛的结果都能操纵，甚至故意坑害无辜且优秀的学生，你们这些人根本不配站在这里评价他们！你们甚至不配提科研！” 瑞恩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江南这次必须是第一。否则u盘里的视频明天就会递交到法院！” …… 会场内，江南并不知道瑞恩正在帮自己据理力争。 他跟李欣然一样，坐在大厅低头惴惴不安得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别担心，我相信你们就是最优秀的。” 陈欣怡过来鼓励得拍了拍江南的肩。 李欣然也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 “其实这次你真的表现很优秀。” “谢谢。” 江南勉强笑了笑。 但不管是江南还是李欣然其实心里都明镜一样，不管是那个一模一样的实验还是出问题的光刻胶，大概率都是组委会针对他们搞出的主意。 他们当然可以往上申诉，但组委会是主办方，有找到无数种理由推脱责任，而那时的他们早就无缘第一的位置。 说到底，这就是一出来自组委会的明谋算计，江南很难逃脱。 “啧啧啧，之前不是还很得意吗？现在怎么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坐在这里？你们这两张脸好难看呀。” 柯敏恶毒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南和李欣然面无表情的抬头，看见柯敏和费尔曼相伴走来，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 看到江南身后的陈欣怡，费尔曼的表情更是阴鸷。 “这下好了，你们这次跟陈欣怡估计成绩差不多了。陈欣怡，这次你可以放心的做江南的舔狗了，他马上就要输掉比赛，你可以趁虚而入主动献身，说不定他会答应。” “费尔曼闭上你的狗嘴，江南绝对不会输！” 陈欣怡气恼得上前。 “呵呵呵，你问问你的江南，他觉得自己能赢吗？” 费尔曼一声讥笑，柯敏也满脸不屑。 至于顾北舟，他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作壁上观，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正在为难江南。 全场不少人默默注视着这边的动静，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比赛结果已经统计出来，现在我们开始宣布名次——” 347 第二个巴掌 347 会场中响起低低的质疑声，倒不是针对江南，组委会这次的决定的确让人迷惑。 关容眸光闪烁，看了看江南又转头看了一眼顾北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苏雅婷同样想不明白。 两人对视一眼，索性一起往外走提前退场。 “最后是决赛第三名，让我们恭喜大师之后菲奥娜！幸不辱命，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参加比赛以来的最好成绩！看来菲奥娜这次发挥相当出色！” 现场响起错落的鼓掌声。 主持人全部宣布完就下场了，但现场关于江南得了第一的质疑声依旧不绝于耳。 “菲奥娜的实验也比江南的复杂，他这第一到底怎么回事？” “我甚至怀疑组委会那帮人疯了，不管从哪个维度看他都不该拿第一。” “菲奥娜和顾北舟应该要气死了，好不容易发挥出色好好比赛拿到了好成绩，结果被江南用那样简单的实验活生生压了下去！是我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没办法啊，一看就知道江南这次组委会里面有人啊，不知道哪个教授这么喜欢他，居然直接给了江南第一名，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菲奥娜其实对江南拿第一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安慰得拍了拍江南的肩。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按你原本的实力来说，拿第一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别担心，第一给了你就是你的。这件事估计是组委会那帮人在故意搞鬼，我会帮忙调查的，咱们决赛见。” “好，决赛见。” 江南点了点头，神色变得稍缓。 菲奥娜是他见过为数不多人品不错的外国学生，这样的人不管是敌是友他也十分欢迎。 眼看菲奥娜对江南竟然十分友善，本来想留下来看热闹的学生失望得叹口气，然后三两成群还是作鸟兽散了。 不过二十分钟，会场内就剩下了一小撮人。 “师姐咱们也走吧，这件事咱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江南和李欣然转身打算回酒店，但没走两步就在角落碰到了脸色阴毒扭曲的柯敏。 “你怎么会拿第一，你们是用什么手段贿赂了组委会？” 知道她激动起来像个疯子，江南压根不打算理会。 但柯敏不依不饶，缠着他嘴里不干不净的大骂。 “贱人，有脸说别人不择手段，你还不是在背后贿赂了组委会，否则这场比赛你怎么可能拿第一？” “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你这种人就是教育界的人渣，就是科研界的垃圾！怪不得教授宁愿跟你断绝母子关系都不要你！” “柯敏，你要发疯就去神经病院，不要抓着江南满口喷粪！” 李欣然彻底听不下去了，拦在江南面前指着柯敏破口大骂。 “还好意思说江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耍了什么手段吗？现在耍了手段都拿不到第一，所以你发疯了对不对？” “一个被比赛除名的废物，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你哪里来的资格在江南面前叫嚣。以前你能随时发疯那是江南愿意忍你，现在你再试试呢，你信不信我马上叫保安把你赶出去，我还能报警告你故意伤害他人！” 现场剩下的学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指指点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顾北舟心道不妙，想把柯敏这个疯子拽回来。 但她直接甩开了顾北舟的手，看向他的眼神同样怨毒。 “拽我干什么，要不是你没用我也不会输！你还有什么脸拦我！” 转过头，柯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眦欲裂得高扬起手。 “你敢！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就算报警又怎么样，你以为警察拿我有办法，现在我身后站着的可是——” 话音未落，顾北舟记得直接上手把柯敏拽了过来。 她还是不服：“你他妈的干嘛拦着不让我说，我就是要告诉江南，他上面都不是，哪怕这次得了第一也比不上——啪！” “够了！” 顾北舟竟当众扇了柯敏一耳光。 不得不承认，扇人耳光这种侮辱性的动作大大缓解了他心里的郁气。 爽感在顾北舟心里一闪而过，天知道他早就想扇柯敏了。 但下一刻，想到周围那么多观众，顾北舟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焦急得走过去握住柯敏的肩膀，好像刚才那一耳光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 “四师姐你冷静一点，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能把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也不能胡诌这些话造谣生事啊！” “听话！我知道你也是替我打抱不平，但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说什么都没用。你还不如替我好好想想决赛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他用几不可闻得低声警告柯敏。 “蠢货，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你是想让我们死吗？” “有这个本事，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能把江南拦在决赛外！他再赢下去我们都得死！” 一字一顿，他的声音似毒蛇呕哑嘶鸣。 柯敏大梦方醒，颤抖得看了看顾北舟，最后还是咬牙硬压下了心口堵的那口气。 江南定定得看了顾北舟一眼，故意走上前用彼此都能听到的声音表示。 “决赛能怎么办？” “你们当然是，会继续被我打败！顾北舟，你赢不了我。” 说完之后，不等顾北舟回复他直接大摇大摆得扬长离开。 348 钓鱼游戏 348 李欣然回头看了一眼，在江南耳旁低声道。 “顾北舟恨死你了，他和柯敏就差咬你一口。” 李欣然已经看出来了，顾北舟这人佛口蛇心，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比不过江南。 现在江南赢了比赛还当面开大，刚才他难得暴露了情绪，脸色扭曲得厉害。 “恨吧，就算他们不对我动手，我也迟早要报仇雪恨。” “学姐，有兴趣跟我玩一场钓鱼游戏吗？” 转头低声说了一句，江南眼里闪烁着诡谲的色彩。 李欣然抿了抿唇，想到比赛中顾北舟他们的实验，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回到了酒店。 过去的时候，正好有工作人员负责打扫。 江南脸色平静，过去漫不经心得吩咐了一句。 “没什么好打扫的，你先出去吧。” 那人没说什么就关门离开了。 李欣然疑惑得看了看服务生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逐渐凝重。 江南用手机给李欣然发了微信文字。 “顾北舟抄袭成性，那场实验我们虽然商量过几次，但完整的过程只在你的房间里说过。以顾北舟周密阴毒的性格，他们能提前做出一模一样的实验，只能证明一个问题：房间也许被窃听了，咱们说的话早他们早就知道。” 李欣然反应过来，神态突然变得紧张。 江南看了她一眼，隐秘得拍了拍李欣然的手又发了一条。 “学姐你先别声张，在路上的时候我提前定了反监测设施，待会我下去拿上来检测房间。如果这里真的有类似于监听设备之类的东西，咱们最好将计就计反将他们一军，对手递过这么多招数，咱们也得礼尚往来回击一番。” “反正他们心思狠毒手段又下作，一贯没什么底线。而且就光刻胶来看，组委会早就跟顾北舟和费尔曼沆瀣一气了。虽然不知道这场最后的名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绝对没安好心，我们必须要出手拿回主动权，这场比赛就是最好的报复时机。顾北舟最要面子，我偏要让他在全世界面前暴露真面目！” 李欣然激动得攥紧手机，环视了一眼房间后逐字打下。 “你说，我一定好好配合。” 两人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天，实则在房间里到处检查可疑的监听设备。 反监测设施到手后，江南下去拿了一趟，果不其然在李欣然房间查出来五个电子眼！ 甚至不是监听装备，直接是电子摄像头。 看到的一瞬间，江南的手指瞬间攥紧，想到前世李欣然的下场后呼吸更是变得粗重。 费尔曼，顾北舟，蒂娜，组委会。 一环扣一环，顾北舟想要扬名立万，组委会不想要华国学生大放异彩，费尔曼和蒂娜跟这家酒店有关系。 就是这些人的恶心欲望，在前世硬生生毁掉了一个学生珍贵的生命！ 凭什么好人被陷害网暴，这些坏人却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前世今生，是时候该跟这些人算总账了。 “江南，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怪不得我们比赛要用的实验他们全都知道。这是违法的！” 江南跟李欣然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看起来是刚考完试两人分开休息，实则用微信把顾北舟骂的狗血喷头。 “他还管什么违法不违法，顾北舟这人什么原则都没有。跟费尔曼在一起更是双贱合璧，你忘了吗？之前在春令营时我们遇到的拿起绑架案，照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们做的！” “卑鄙！他们这就是卑鄙小人！费尔曼自己被停赛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敢跟自己老师争吵跑过来对你下手，这就是欺软怕硬。柯敏也是神经病，她可是你师姐啊，欺负了你反而倒打一耙对你有怨气，这些都是什么奇葩！” “对自私狭隘的人来说，哪怕你不想被她接着踩在脚下都是缺点。正常人都不能能跟她们的脑回路对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复赛他们就已经这样了，决赛我们必须要提前出手引蛇出洞。” 李欣然眼睛一亮，紧张又期待得抿了抿嘴唇。 “好！我们要把顾北舟和费尔曼的真面目全部揭露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决赛中使坏！” 江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似有寒芒闪过。 “之后我们佯装要去山区别墅庆祝，到时候把顾北舟和费尔曼引出来。我会将计就计在别墅四周放置不少监控探头，还会让人提前藏在周围，只要他们敢出手，这些提前埋伏的人立刻就会动手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可是……你怎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动手。” 江南笃定得笑了笑。 “所以我们要在距离决赛还有两天时动手，以顾北舟的性格，为了把我拦在决赛门外，他不敢不动手。再不动手，他就真没机会了！” 江南把手机叩在手心深吸一口气，胸口因期待和恨意变得鼓噪。 动手吧，顾北舟。 我很期待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又还有什么花样。 毕竟，只有你暴露出来对我动手，我才有机会彻底把你彻底击败！ 349 送上门的证据 349 跟李欣然商量一番后，江南拿着监测设备回了房间。 万幸可能是知道他们经常在李欣然的说事情，江南的屋子里只有卧室有一个监控探头。 把闪烁的电子眼拍了下来，江南跑到酒店外给吴风止打电话。 “江南？恭喜复赛第一啊！我跟你说你不要管那些争议，所以会给你打第一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你就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名！” “我跟你说，宣布你是第一的时候我们这边好几个教授都跳起来了，大家都站在你那边。无论发生什么，老师绝对相信你有第一的实力，而且绝对碾压顾北舟那个阴恻恻的小子！” 吴风止话里带气。 江南还在比赛有没有实证，他也不太好直白得说顾北舟疑似抄袭的事。 但自家徒弟自家疼，这件事他一定会想办法调查然后还江南一个公道！ 听吴风止的意思江南就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真相。 无论如何，他都有老师站在身后一如既往得支持他。 心里暖洋洋的，江南的声音甚至带着丝笑意。 “好了老师，我知道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的实验被顾北舟抄袭了，所以我才会在比赛中途临时更换实验。” “还有我们的光刻胶，其实一开始我和学姐考虑过继续把实验做下去，但光刻胶后面全是空管根本不够用，我们想做也做不了，只能换实验。” 吴风止的声音变得凝重，嗓音甚至有些干涩。 “你确定？那不就意味着组委会那边……” 江南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您猜得没错，组委会早就站在顾北舟和费尔曼那边了。他们并不想要我最后拿第一。”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至少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铲除一切阻碍保证决赛维持住名次，他们用尽各种手段不想让我冒头抢第一，我就偏要抢抢看。” “好！不愧是我的学生！老师支持你，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帮得上忙，无论如何老师都帮你出份力！他顾北舟能找人使坏，我怎么就不能找人帮我的宝贝徒弟！” 只是听声音，江南都能想象到吴风止扶着眼镜一脸傲娇的样子。 轻笑一声，想到房间里的监控，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冷然。 “刚才我在自己和学姐的房间里都发现了电子监控。应该是顾北舟和费尔曼在我们房间里装的，所以他们才会知道我和学姐准备做的实验，甚至连实验步骤和我们俩的分工都清楚。” “我和学姐已经商量过了，他们频繁对我动手，我们不还击也说不过去。所以我们打算将计就计，到时候提前在房间里商量，要去郊外的别墅里庆功，引蛇出洞诱导顾北舟和费尔曼出手，到时候一把掀开他们的真面目！” “所以我需要造势。不管媒体对我这次得第一是褒是贬，您都不需要帮我解释，甚至可以把舆论推波助澜往不利于我的方向引导。这样等我这把抓住顾北舟和费尔曼的小辫子，您才好利用反转舆论在国际上造势逼组委会正面处理！” 江南不紧不慢，把自己的打算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交代得清清楚楚。 吴风止先是满脸震惊，后来心里满是对江南的心疼和对组委会的愤怒，再到最后，他的心中已经只剩下对爱徒的支持和骄傲！ “行！你真的是长大了，就按你说得做！等着看吧，老师一定把这事做的漂漂亮亮！” 江南已经把对策想得清清楚楚，他这个老师无论如何也不能差自己徒弟太多。 这件事他吴风止做定了！ 顾北舟在背后折腾江南那么久，他也很想找机会把他的真面目彻底撕下，让全世界都看清楚之前的一切是顾北舟故意栽赃，他的徒弟江南分明是顶顶好的好孩子！ 跟自家老师说完后江南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没想到刚进酒店大堂，他又碰到一个不速之客。 苏雅婷有些踌躇得在酒店大堂踱步，看见江南进来后，她三两步快速走到江南面前，生疏得勾起关心得笑。 “……江南，就是今天那场比赛，我和阿容多少都看出来你的实验有点问题，不过我们都知道责任肯定不在你。” “我知道有人说你的第一名不副实，但我是绝对相信你的，你很优秀，现在肯定有拿第一的实力。我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 江南双手抱胸神色平静得看着苏雅婷，就差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写在脸上。 心里一痛，苏雅婷勉强笑笑，连忙把手里的u盘塞到江南手上。 “这是我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监控视频，陈欣怡事发那天，有人在酒店房间里拍到了费尔曼对她动手那一幕。画面有点模糊，不过我已经找人技术复原了，作为费尔曼罪行的证据没什么问题。” “大师姐知道以前有很多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想对你做出一点点弥补。拍视频的人只跟我接触过，而且我们达成了协议值得信任。视频我就交到你手里了，具体怎么用随你处置。” 说完之后，像是生怕江南拒绝似的，苏雅婷笑了笑转身就走，很快没了踪迹。 江南看了眼她的背影，把手里的u盘拿出来看了看，随后挑了挑眉往房间走去。 苏雅婷真想多了，送上门的证据不要白不要。 他现在已经想好这u盘该怎么用了…… 350 褒贬不一 350 比完赛后的第二天，江南得第一的消息已经引发了无数争论。 国外舆论几乎是清一色的质疑。 其实之前江南在初赛得第一还有很多人不以为然，毕竟比赛是综合三轮比赛综合判断，仅仅初赛第一证明不了什么。 但现在已经进行到了复赛，江南居然拿下了两连冠，而且复赛还是以那么简单的实验力压诸多高手拿到的第一，不少民众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华国，组委会这是在干什么？他们以为物理联赛是在扶贫吗？还是有人喜欢江南到了这么糊涂的地步，居然直接把第一给了他！” “宁可给蒂娜也不能给他啊！他做的实验我三年级的侄女克里斯汀都能做。上帝老爷，我觉得这些评委当天怕不是喝醉了打的分。” “这真的公平吗？物理联赛不支持国外学生就算了，偏帮华国学生算怎么回事，以为我们都瞎了看不懂实验？” “真有可能。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糊弄呗。组委会出来，我们要求一个解释，评分细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南这个第一又是怎么从十几名逆袭上来的，你们必须说清楚！” “没人觉得不管蒂娜还是菲奥娜，咱们的学生表现也很出色吗？要不是有某位初赛关系户抢了第一，复赛第一本就该在两个外国女孩间诞生！” “前面的想多了，如果蒂娜夺冠，能拿到综合第一的大概率不是她是她的同伴顾北舟。那也是个华国学生，而且还是初赛第二，综合两场比赛他才是最有可能夺冠的人选。” “是他都比江南好。我接受不了公正理智的比赛里掺杂了阴谋诡计和下作手段。如果顾北舟能拿第一，那就把第一堂堂正正得还给他！” 国外舆论闹得沸沸扬扬，国内同样乌烟瘴气。 不少自认公正的学术圈“知名人士”把江南骂得狗血喷头，有支持江南的人也被戴上了“不尊重科学与真理”的大帽子。 “存在即合理，既然拿第一这件事引发了这么大的争议，那就证明这件事多少有不合理的地方，难道我们不该质疑吗？” “华夏讲究名副其实，讲究公正严明。如果真是以非法手段拿到第一，那即便这个人是我的同胞我也觉得不耻！” “我相信江南一定有拿第一的能力，但复赛时他们选择的实验的确很简单，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实验连前10名都进不去，哪怕说出花来拿第一也肯定不合理。” “我已经能想象到外国人肯定觉得咱们走后门耍手段，好不容易营造的国际形象就这么被江南毁了！到底是谁在后面帮他啊！理工大学你们就这么吃相难看吗？！” “阴谋论一点，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凭什么清北出来的学生拿不到初赛第一，区区一个理工大学的江南倒拿到了，而且还破了记录！当时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但总不可能从初赛开始就作弊了吧。他们有那么大本事吗？” “谁知道呢？总归学术圈的水其实很深，深到超乎你我的想象。打个赌，如果江南拿第一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那就证明他身后真有水。” “不是，你们说的太过分了吧。影子都没有的事就直接扯上作弊，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同胞？人家组委会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揣测上了！” “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尊重真理和科学！就算江南靠手段拿第一，这样的人站上领奖台只能带来灾难而非荣耀！” 有好事的人查到吴风止是江南的唯一导师，跑到学校官网点名艾特他怎么看。 吴风止给出的回应很快。 “我绝对相信自己的学生肯定有拿到第一的实力，但从专业眼光来看，我不得不承认光电效应实验难度是比光刻芯片低得多。” 这话一出，江南这第一来路不明的说法更是甚嚣尘上。 毕竟人家自己的老师都说了，江南选择的实验难度远比不上顾北舟。 现在江南打败顾北舟拿了第一，这不就直接证明了连江南的老师都觉得他成绩有问题吗？ 一时间，江南像某种典型一样被国内各种学术圈人士来回拷问责骂，好像批判了江南就能证明他们捍卫公平与真理的决心！ 没人再替江南说话。 反倒是瑞恩公开站了出来。 “江南的成绩绝对没有问题，这件事是组委会反复商量几次后郑重做的决定。请大家相信，我以自己的学术理想和教授荣誉保证，江南的成绩没问题。” 有瑞恩作保，一部分人扭转了对江南的印象。 但更多的，是连瑞恩一起质疑的声音。 罗菲和肖芙不约而同看着网上的舆论皱起眉头。 肖芙想不明白：“吴教授没搞错吧，他知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是在给江南甩黑锅！他怎么能这样呢？江南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啊！” “那可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江南的这场考试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菲别扭得把头甩到一边。 但因为家里从事娱乐相关，她还是敏锐得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是这么多知名人士同一时间开始关注起物理联赛很奇怪，有点像是，像是有人在幕后把控引导舆论一样。” 肖芙抬起头：“你什么意思？有人在背地里害江南，那你赶紧去查啊，咱们必须得帮帮他！” “谁要帮他啊！之前人家都说过了要跟我们恩断义绝，我干嘛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罗菲说完后气恼得扭头就走。 但出来没几步，她烦躁得拿起手机，还是拨打了一条熟悉的号码。 “喂，帮我查一下最近有关江南的舆论到底怎么回事……” 351 一道血凛 351 舆论越闹越凶，但身处漩涡中心的江南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甚至还有心情跟李欣然一起讨论庆功宴的事。 “还有两天就决赛了，我觉得自己至少能拿到前三名，好一点的情况就是三连冠。到时候我就真成国内科研的希望之星了。” “学姐，你叫上欣怡和几个认识的同学咱们办个聚个餐吧，就当替我好好庆祝一下复赛第一的事。” “你是没看见，宣布我得第一的时候顾北舟的表情跟吃屎一样。哪怕为了给他添堵，下一场比赛我都必须全力以赴好好准备！” 李欣然答应得很爽快，声音透着股轻快的笑意。 “放心吧，欣怡他们早就想替你庆祝了。只是怕耽误你比赛所以一直没提。” “放心吧，这事我一定好好帮你准备。我有认识的人知道郊区第五大道那边有个可以租赁的别墅，我们今晚去那吃个烧烤放松一下，然后全力迎接两天后的考试！” 李欣然开开心心得在房间内给陈欣怡他们挨个打电话，约定好了今天晚上6点在别墅见面。 通知完以后，她跟江南一起打算买些食材提前去别墅布置。 门口的车不好打，连续几个都不接单以后，李欣怡叫了酒店接机的车帮忙送他们过去。 司机之前曾接送过她们一次，看着分外面熟。 “快考试了，你们怎么还去那么远的地方？” 帮忙把东西搬上车以后，司机自然的提起。 江南随口回应。 “去放松一下吃个烤串，这段时间考试节奏太紧张了，我们调节一下两天后兴许发挥得更好。” “这样啊，那可得早点回来，你们是几个同学一起过去啊？如果只有你们两个，晚上我可以再去接。”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眼神有些闪烁。 “六七个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包车过来，到时候我们给您打电话。” “那也行。” 司机戴上安全带开始行驶，江南和李欣然低头玩起了手机。 “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看起来没有，我们打不到车很偶然。但我已经叫了人在后面跟着，真有问题的话也能第一时间把我们救下来。” “那就随机应变，注意保护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车子平稳开出市区，一路畅通无阻。 江南眉心缓缓展开，心道司机也许真的没有问题，是他们草木皆兵了。 但没过多久，就在即将开进郊区前，司机突然一个加速把车子开到了旁边未开发的小路，然后摆摆手无奈得冲后面道。 “车子熄火了，我得找人来修理。” 江南和李欣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提高了警惕。 “怎么会突然熄火，要我们帮忙报警吗？” “不用，你们在车上等一下。这附近1公里就有租车服务站，我找人过来修。” 说完后司机转身下车，几分钟就跑个没影。 江南心道不妙，连忙带着李欣然下去。 但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几个彪形大汉， 一个个拿着棍子满目阴鸷得攻过来，一看就来者不善。 “小心！！！” 他们上来就直接动手，江南目眦欲裂，下意识把李欣然拽到自己身后。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被大汉手中的棍子擦着手臂挥过，罡风刺激得皮肤升起一条通红的血凛。 “江南！！” 李欣然吓得惊叫出声。 江南红着眼大吼。 “我奉劝你们，我们已经找了人跟在后面，最多三分钟他们就能赶过来，不怕死的你们尽管动手！但只要你们打不死我，之后我一定亲手把你们送进监狱！” 他以为顾北舟他们会在别墅动手，甚至想过司机可能会暴起伤人，但的确没想到他们会在半路动手。 还是以这么破绽百出的方式！ 几个西方大汉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得转头冲江南露出血腥的笑。 “你是在骗我们吗，小朋友。” “不管你有没有朋友跟在身后，我今天的任务是砸断你的双手让你再也不能拿笔，上！！” 他们不发一语得拿着棍子攻过来，江南咬咬牙，只能从包里抽出电棍与之抗衡。 这是他为了晚上的险境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啊——” 李欣然尖叫一声，险而又险得在地上翻滚躲避。 江南想过去把她护在身后，自己却被两个大汉缠住根本动弹不得，甚至刚才他挡住了男人的一棍，现在整个户口都震得发麻。 “砰”得一声，第三个大汉趁机一棍抡到了江南背上，把他打得头晕眼花，喉头充斥着血腥气。 “江南不要！！” 李欣然眼里的泪水顷刻落下。 这些人的目标本就不是她，主力都在江南那边。 李欣然咬牙一个翻滚来到江南身边，哭着把即将摔倒地上的江南扶在自己怀里。 “没事吧，江南你醒醒！” “没事，就是有点晕，再坚持一下他们就到了。” 江南甩甩脑袋，想把那无处不在的眩晕感甩在脑后。 但很显然彪形大汉已经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拿起棍子满脸狞笑得瞄准江南的双手，然后猛地一把挥下。 “我看你怎么死！” 352 势不可挡 352 就在这时，面前的彪形大汉脸色突然变得扭曲，然后动作猛地僵住，在江南面前慢慢倒了下去。 江南这才看到在彪形大汉身后，郭思涛带着人气喘吁吁赶来，手里还拿着电棍！ “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 郭思涛连忙把江南扶起来，然后又马不停蹄得关心李欣然。 江南提前安排了人，这会利落得围上来就要对几个大汉出手。 眼看不妙，这些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甘得互相搀扶转头就跑。 江南缓缓突出一口浊气，转头问郭思涛。 “怎么突然过来了？” “还不就是你让我查的费尔曼那件事，现在已经有证据了，我找到了他跟几个歹徒联系的证据，想着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才专门过来找你。没想到一来酒店就看见这些人急忙跟在你身后。” 郭思涛转头看向大汉们的背影，眉头拧得能夹死几只苍蝇。 “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是顾北舟？”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春令营的小打小闹无所谓，但涉及到那场差点把江南打死的围殴案，再加上这些大汉，如今顾北舟在郭思涛心里分外危险。 他甚至有种预感，这人不除，他们和江南都会永无宁日！ 江南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迟疑。 “不像顾北舟的做法。” 互为对手那么多年，他很清楚顾北舟的行事作风。 恶毒又隐晦，周密又虚伪。 顾北舟这人像是伪善的毒蛇，喜欢躲在后面猛地抽冷子给人一口，务必做到一击必杀。 这种直白又粗暴的手法反而不像他的手段。 但顾北舟跟费尔曼是一伙的，不是他们还有谁呢？ 郭思涛也想不明白，但低头一看，江南的手已经肿得很高。 “先送你去医院吧，不知道有没有破皮，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李欣然皱着眉转头：“那第五大道的别墅还去吗？” “不管是谁出了手，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顾北舟那边势必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去第五大道他们也不会动手，这局棋废了。” 江南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 本来顾北舟在明他们在暗，只需要把他钓出来就好。 但现在打草惊蛇，等于双方的角色调换，他已经不知道顾北舟下一步的计划。 最坏的结果是，现在对他动手的是另一波人，不想让他比赛的不止顾北舟一个。 但江南没有一点头绪。 这些大汉行事鲁莽，不管是顾北舟还是组委会都不像干出这事的人。 但除了他们，还有谁恨他入骨呢？ 摇了摇头，反正也想不明白，江南索性先跟了郭思涛他们去医院，等结束后再一起去警局报警。 在路上的时候，郭思涛把自己查到的证据交到江南手里。 “这里面有费尔曼跟这些绑匪聊天的录音和短信，里面能证明从一开始这人就对你居心不良。” “他亲口说了绝对不会让你在春令营抢风头拿到名次，还说了国际科研界绝不会选一个黄皮猴子当科研之星。” “不过砸你手的主意好像并不是费尔曼出的，打电话时另一个男生提议让他直接砸断你的手，还说要用李欣然威胁你，但这人很鸡贼，一直没有真的露面。” 江南看着手里的证据眯了眯眼睛。 “是顾北舟。” 郭思涛点了点头：“我也怀疑是。不过他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跟费尔曼碰头的视频，连声音都故意伪装过，电话卡也是新的而且已经被销毁。” 李欣然咬咬牙：“这个狗东西，那时候就是因为他受了伤。江教授才狠心跟江南断绝了母子关系，那时候江南身上甚至还带着伤！”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李欣然就心疼得红了眼眶。 江南在外面被人围殴差点砸碎了手腕，江岚不替他找回公道就算了，还站在凶手那边把江南大骂一顿，甚至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那时候的江南该有多无辜多伤心！ 顾北舟，一切都是他在背后作祟！ 江南平静得摇了摇头。 “没关系，如果不是顾北舟闹的这一场，我也没办法那么顺利得跟江岚断亲。” “相信我学姐，断亲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利无害。放任一个跟凶手狼狈成奸的母亲放在身边才是要命的事。” 江南这么说分明是早就对江岚这个母亲失望透顶。 一看便知，顾北舟作恶害人而江岚却站在他那边这种人江南以前不知经历了多少。 心疼夹杂着愤怒，李欣然跟郭思涛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得下定决心。 江岚不在意江南他们在意，她不肯替江南做主他们来！ 不管是春令营还是这次中外联合大赛的事，他们一定要帮江南差个清清楚楚！ 三人一起去了医院做检查。 万幸江南的手虽然看着红肿，不过没有伤到骨头，并不影响日常使用。 出来以后郭思涛和李欣然一起陪着江南去了警察局。 那条路监控老旧，一时半会警察也找不出头绪。 不过这里的治安和办事效率如何江南心里也有数，本身他也没指望这些人能立刻找出真凶。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酒店大堂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大堂经理。 郭思涛已经提前办了入住，收拾好东西后三天来到李欣然房间复盘当天的经过。 没人相信，顾北舟居然会老老实实放过他们。 要知道距离考试还有两天。 再不动手，江南夺冠的趋势近乎势不可挡！ 353 说不出话 353 郭思涛拧起眉头满脸担心：“要不然这两天多请点保镖在你们旁边守着吧，我还是不放心。” “现在这种情况是最麻烦的，顾北舟藏在暗处，而且还有两天就要考试，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动手？” 李欣然在室内焦躁得踱步：“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凶手是怎么回事，我认可江南说的，这不太像顾北舟惯用的手法。但谁知道他背地里……” “学姐等等！” 江南本来静静看着他们讨论，等李欣然说到这句话却突然抬手叫停，表情有些凝重。 李欣然和郭思涛同时转头。 “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三人突然反应过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丝隐隐约约的烟味慢慢冒了出来。 但酒店是禁烟的，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味道。 那么唯一的解释是—— “是顾北舟搞的鬼！！！” 江南和李欣然同时大喊出声，然后连忙分散开来查看门窗。 外面突然响起警报声，门窗把手变得滚烫根本就没法直接拉开，更何况江南注意到全屋各个出口全都被人为反锁！ 顾北舟是想把他们烧死在里面！！ 之前他想的没错，光天化日打人根本不是顾北舟的行事作风，借着火灾直接把人一劳永逸烧死在房间里才是他的手法！ 走廊瞬间变得动荡，不少住户仓惶得从房里往外逃。 “起火了，赶紧，后面厨房已经快要烧光了！” “厨房怎么会起火？该死的，罗拉你赶紧跟上，火势蔓延太快了！” “谁知道呢？好像是有人用明火烤肉不小心烧起来了！问题是今天酒店参加总部培训，只留下三分之一的服务生留守，一开始根本就没人发现。” “还有那么多考生在里面呢！赶紧通知各个带队老师，一个个房间把学生们带出来，万一真出什么事酒店也给跟着完蛋！” “天呐！我的妻子还在房间里面，我要回去找人。” “火太大了赶紧，再晚几分钟大家全都出不去！” “救命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报警叫消防车啊！！！” 听着门外恐惧的尖叫声，江南李欣然三人的心脏不停得往下沉。 “砰”得一声，电线短路的声音传来。 整个酒店瞬间漆黑一片，好像是总电闸被烧坏了。 更恐怖的是，透过门下的缝隙，江南已经能看到外面刺眼的火光。 火越来越大了！ “赶紧找出口！师姐，你看看每一个窗户有没有能打开的？老郭你去通风口天花板那里看看有没有通道能过！” 江南焦急得转头冲他们大吼。 两人点了点头马上分开行动，江南泽僵着身子掏出手机立刻给前台打电话。 房间里的电路已经失效，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万幸他之前提前存了前台的号码。 嘟声过后，电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江南从来没有觉得等待这么让人心焦过。 “sorry,thenumberyouhavedialled……” 一分钟后，无情的提示声传来，前台根本没人接听。 江南的手有些发颤，然后镇定得重新播了一次。 还是一样的结果。 呼吸抖了一瞬，他马上给大堂经理打去电话，这是李欣然丢行李那天他存下来的。 但这次，电话甚至还没想过三声就被人故意挂断。 手抖得几乎抓不住手机。 江南已经明白了，酒店跟顾北舟站在一起，这里面恐怕还有费尔曼的手笔。 他自嘲得扯起嘴角。 何德何能，为了杀他，他们居然能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连酒店都不要了。 同时从胸口升起的，还有极致的愤怒。 江南的眼神逐渐变得通红。 他和顾北舟有仇就算了，但酒店里其他人都是无辜的，里面还有至少100多个学生和路人。 顾北舟和费尔曼这是疯了吗？ 居然敢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就在这时，李欣然拼命摇晃后面的窗户眼角噙泪得转过头。 “根本不行，这窗户是被提前反锁的。而且还额外加了两道锁，顾北舟这是故意让我们憋死在房间里。” 郭思涛也从卫生间脸色凝重的走回来。 “通风口已经被完全堵死了。甚至连天花板都被反锁住，他没给我们留一点生路！” 话音刚落，江南马上跑到门旁大声叫喊。 “有人吗！我们的房间被反锁了，外面有人的话请救救我们！” 李欣然愣了一瞬也立刻跑过来一起呼救。 “救命啊，这里还有三个人！求求你们帮我们开开门！！” “来人啊！！救命！！！” 但这时候火势越烧越大，门外尖叫声一片，间或还有顾客们被烧到砸到的哀嚎声。 “赶紧走！火已经烧起来了，不要坐电梯，直接从楼梯下去！！” “劳拉你没事吧，赶紧跟着跑！” “上帝啊，刚才我差点被烧到！” “好痛，我的手臂擦伤了！该死的底下有没有医疗队呀，有没有人赶紧报警！” “所有学生都到齐了吗？点好人数抓紧走，要来不及了，火太大了！！” “江南他们呢，就差他们三个了！” “应该没事，别担心，我听前台说过他们三个今天去郊外的别墅里聚餐了，根本就没在房间。” 江南甚至听到了苏雅婷和关容的谈话声。 “不，我们在酒店里！！” 他很想冲过去大喊求救，但这时候浓烟卷入，刺鼻的气味扑上面门，江南根本说不出话！ 354 无路可逃 354 与此同时，酒店楼下的大堂内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无数住客像惊弓之鸟一样闷头乱窜。 “不要挤，大家统一转移到酒店外的空地上，我向大家保证肯定会没事的。” “别着急，一个个过去，有任何问题都可以举手向我示意。” 大堂经理满头大汗得组织人下来，好像根本没有时间查看手机。 上面的住客陆陆续续下来了，不少人惊魂未定被浓烟熏得咳嗽不止。 苏雅婷站在人群最前面，身后是十几个过来参加比赛的学生，他们全都互相搀扶着站在一起。 顾北舟和柯敏站在最后，抬头漫不经心的看向二楼，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来回点了三遍人数，苏雅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大家稍安勿躁，咱们学校的人已经全都安全下来了。只要人没事什么都不重要。” “我已经联系了医疗队，大家先原地休息等救护车过来，有任何问题随时过来找我。” 她是这次中外联合大赛的带队老师，但凡有一个学生出事苏雅婷这辈子良心都难安，还好大家全都安安稳稳得下来了。 学生们吓得惊慌失措，但苏雅婷及时组织大家下来又一脸镇定得安抚他们，这的确让人安心许多。 只不过下一刻突然有学生反应过来江南他们还没下来。 “江南和李师姐呢？她们为什么没下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有学生着急得附和。 “对啊，在走廊的时候我就没有看到他们，江南和李师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下来？” “这个不行。江南是我们里面成绩最优秀的学生，李师姐又一直照顾我们，咱们怎么能把他们俩扔下呢？” “不行，我得去救人！苏师姐你赶紧想办法救他们俩呀，现在火势越来越大了！” “实在不行我们一起上去救人也可以。马上要复赛了，就算是为了学校成绩，江南也不能出事！” 带上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 本来大家各自聚成一团，如今听到是江南没有下来居然也都关心得凑了过来，连清北的高材生也问了几句。 “江南？初复赛第一的那个江南吗？他居然没下来，你们怎么还不赶紧上去找？” “对呀，谁出事江南都不能出事。他是你们理工大学最优秀的学生吧，何止理工大学，下来就是咱们这次夺冠的希望！这是咱们华国的冠军！” “就是，你们自己可不能被网上那些屁话影响。江南真的很厉害，他绝对不能折在这里，你们有没有给他打电话，要不然直接让大堂经理冒险带大家去找人？我们也愿意帮忙。” “对，江南的话我也愿意上去帮忙。” 一个又一个，熙熙攘攘的学生直接把苏雅婷围成一团，纷纷叫嚷着要上去把江南带下来。 苏雅婷看得眼眶发热，连关容都有些动容。 她们看得出来，生死关头没有谁还能演戏。 这些学生是认真的，他们是真的着急想把江南救下来。 这不仅是因为江南是华国同胞，更是因为江南的实力彻底征服了他们。 中外联合大赛近百年历史中唯一的初复赛第一，目前全球最高成绩的拥有者，毫无疑问的华国夺冠最大希望，简直称得上科研紫微星。 放在私下，有不少清北学生相当不服气江南，甚至想跟他一较高下。 但现在危急关头，不管是因为同胞还是因为江南史无前例的高分，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团结一致把江南保下来！ 苏雅婷和关容都没有想到，原来现在江南的影响力已经这样大，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他甚至已经成为大家心里实力最强的无冕之王！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苏雅婷连忙上前安抚神情紧张的学生们。 “大家别担心，江南今天凑巧去郊区那边聚餐了。前台说过他们是下午出发的，也许现在还没回来。” “这样也好，正好躲过了这场祸事。大家可以放心，江南和李欣然肯定都会没事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学生们点了点头作鸟兽散。 不过有几个不放心的带队老师还转头提醒苏雅婷。 “江南的身份很特别，这场火灾来得有点蹊跷。以防万一，你最好跟江南打个电话求证一下确认他没事。” 说完之后他深深的看了苏雅婷一眼，苏雅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还没有开始决赛，但江南几乎是大家眼中的无冕之王。 只要正常发挥，他绝对能成功守住自己的名次夺下冠军桂冠。 如今距离决赛仅仅两天偏偏酒店火灾，江南还不在这里，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苏雅婷脸色一僵，刚想掏出手机给江南打电话，又突然想到两人早已闹掰，她早就被江南拉黑了。 所以只能苦笑着应下。 “谢谢您的关心，我会联系他的。” 关容一看就知道苏雅婷在想什么，脸色也有点难看。 何止是苏雅婷，她也没有江南的联系方式。 又或者说，因为以前那些说不清的事，江南早就把她们排除在自己生活之外了。 人群之外，顾北舟的面孔越发扭曲阴鸷，浑身上下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不是说很多人都怀疑江南的成绩不实吗？而且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清北学生的威胁。 那为什么这些人争着抢着关心他？甚至连清北的带队老师都特意叮嘱苏雅婷打电话找人。 之前这位带队老师对他可是不假辞色从没有好脸色的！ 他顾北舟的第二名有差江南那么多吗？ 怎么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心里的嫉恨像是翻腾的岩浆几乎把理智吞没，连顾北舟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随着江南的成绩越来越好，影响力越来越大，他满脑子都是把江南踩在脚下，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人生目标其实并不是这样。 猩红着眼眶看向满脸担心的苏雅婷和关容，又转头看向二楼某个房间，顾北舟又得意得勾起嘴角。 不过江南，有人关心如何？ 苏雅婷和关容现在都回心转意担心你又如何？ 门窗封死，今晚你根本就无路可逃！ 355 里面还有人 355 苏雅婷和关容对视一眼。 “我根本就打不进去江南的电话，你呢？” 摇了摇头，关容迟疑得举起手机。 “他早就把我拉黑了，不过我有李欣然的电话。” “那赶紧打，她跟江南向来形影不离，江南的情况怎么样应该只有她知道。” 说到这里，苏雅婷的脸庞控制不住得有点酸涩。 她也知道曾经是自己对不起江南，也是自己把小六越推越远。 但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反应过来了，而且也诚心悔改。 但江南下了狠心就是不愿意靠近她一点，反而跟李欣然这个外人越走越近。 苏雅婷自信江南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论起感情和情份李欣然完全比不上。 江南会跟李欣然走得那样近多多少少是因为那段时候她对江南太过苛刻，而李欣然却对他十分关爱，两相比较之下江南就转而投入了李欣然的怀抱。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苏雅婷心中多少有种李欣然趁虚而入的感觉。 如果那时候她对江南好一些，他绝对不会像现在一般只跟在李欣然身边！！以至于她们想联系自家师弟都只能找李欣然这个外人！ 苏雅婷心中实在是憋闷！ 关容转过头给李欣然打电话，但打了三四遍那边都没人接。 她皱眉摇了摇头。 “没人接。” 柯敏突然站出来说了句：“不用打了，她跟江南分开了。晚上那会儿我看见她提前回来了，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苏雅婷有点警惕。 “你盯着她的行踪干什么？” 定定得看了满脸狐疑的苏雅婷一眼，柯敏心中一痛，脸色越发难看。 “我想找机会骂她还不行吗？爱信不信。” 她的语气不耐，却符合往日在苏雅婷心中无理取闹的形象。 苏雅婷和关容心里信了八分。 众人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消防救援，眼看酒店的火势越来越大。 没人知道江南、李欣然和郭思涛三人还困在房间里。 现在火光已经慢慢卷上了房门，浓烟几乎快淹没头顶。 郭思涛急得满头大汗在屋子里团团转。 “这样下去不行！还没等消防过来咱们都要被浓烟熏死了！” 江南从浴室走出来把用水打湿的毛巾递给他们。 “赶紧捂上，多少能过滤一些粉尘。” 李欣然的声音闷闷的：“就算能多坚持一段时间，这烟待会就要烧到头顶了，没有通风口咱们会被活活憋死。” “更何况火势越来越大咱们该怎么办啊？江南，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她很想保持镇定，但现在周围满是火光浓烟的环境依然让李欣然的声音止不住发颤，一听就知道怕到了极点。 江南和郭思涛都很心疼，但又毫无办法。 刚才李欣然还想打电话，但温度太高手机直接关机了，郭思涛又是国内的电话卡，如今他们连基本的对外求救都做不到。 “江南，我就说你早晚会死在这里！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去决赛拿第一！” 三人绝望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癫狂的大笑。 “是费尔曼！” 江南立刻捂着毛巾冲过去，眼睛一转大声说道。 “费尔曼你这是在犯罪你知不知道！你真以为自己能做到天衣无缝吗？万一真出了事顾北舟一定会把锅甩给你！”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开门对我动手啊！我们堂堂正正得打一场，甚至我可以不参加决赛放弃名额，只要你开门把无辜的人带出去！” “就算你设计烧死我们，你也没机会参加决赛了。这件事一旦闹大，警方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菲奥娜早就知道当初是你抢了学姐的证件，只不过因为史密斯的关系没有跟你撕破脸。但现在情况不同，你已经被史密斯教授抛弃了，不管你的同伙有多少，现在我们要是出事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费尔曼听到没有，赶紧把门打开，我愿意放弃比赛！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求你把剩下两个人带出去！” “我们已经录音了，刚才你的全都被记录下来，我们出事了你也跑不掉，还不如及时止损！” 江南眼眶通红，喊到嗓子都嘶哑了。 决赛不参加有什么？他绝对不能让李欣然和郭思涛出事。 他们一个是他发誓要保护的学姐，另一个是从头到尾对他保护有加的朋友，江南宁可自己出事都不愿牵连他们。 “江南你说什么呢！你必须得参加比赛！你得平平安安得把奖杯捧回来！” 李欣然流着泪大吼。 郭思涛连忙把她抱在怀中安抚。 “不着急欣然，这是权宜之计，江南只是想让费尔曼打开房门。” 跟江南认识这么久，他知道此刻最痛苦的恐怕就是他。 他应该是把这场祸事的原因归在了自己身上，觉得是他牵连了他们。 “费尔曼你听到没有，你是聋子吗？顾北舟是在利用你，你简直就是个蠢货居然会被他蒙骗！” 门旁江南还在拼了命大吼。 “嘻嘻嘻，不管你说什么鬼话，我只要你死！” 但费尔曼很明显什么都听不下去，只想要活活把江南烧死。 说完之后他就迅速离开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火势冲天而起，费尔曼居然又泼了酒精！ 苏雅婷本来没什么表情得看着酒店，但二楼一处突然烧起来的房间吸引了她的视线。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房间，里面似乎影影绰绰显出一道人影。 苏雅婷拉了拉旁边的关容，声音惊恐得发颤。 “阿容你赶紧看看，那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356 鬼使神差 356 关容抬头看向二楼，瞳孔猛地一缩。 火光冲天，二楼李欣然所在的房间的确出现一道人影。 不是幻觉，看样子李欣然还在里面！ 苏雅婷吓得声音都抖了。 “怎么办？现在这个火势根本就没法上去，李欣然还在上面，她这样会死的！！” 之前所有的房间漆黑一片，各种人影乱冲乱撞得不成样子，苏雅婷只来得及在酒店房门前大吼，根本没想到李欣然竟真的回来了而且还没下来！ 对了，刚才柯敏说过李欣然回来了，但那会儿她只顾着江南压根没想到这一茬。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她压根没在楼下看见李欣然的影子！ 随着她的惊叫，学生们也发现了窗户前闪过的人影，大家马上反应过来那是李欣然。 “李学姐怎么还在上面？她刚才居然没下来！” “苏师姐你赶紧想办法啊，火越来越大了，再不下来来不及了。” “救命啊，警察怎么还不来！等他们过来人都要没了！” “我没想到李学姐还在上面，她是不是在睡觉，刚才我们喊那么大声她没听见吗？” “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啊，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救下来！现在还能进去救人吗？” “救什么人啊！你没看见大堂入口都快烧没了吗？酒店主要是木结构，说不定二楼都快塌了，现在进去简直就是找死！” 有的学生不信邪，急得去找大堂经理指给他看。 “我们学姐还在二楼，你看到没有，里面有个人影！上一场比赛她们组才拿了第一，她一定不能出事的！你能不能找两个人上去把学姐救下来！” 大堂经理转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得拒绝了她。 “这肯定不行啊，火烧太大了，现在进都进不去。” “不行！” 陈欣怡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在知道出事的人是李欣然后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不依不饶得拽住大堂经理，声音近乎嘶哑：“这可是你们酒店自己起的火，你们必须得为此负责任！更何况刚才是你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你的！” “现在李师姐还在上面，她肯定是火势太大自己下不来了，我要你立刻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说到最后，她脸上忍不住落下热泪，哽咽得几乎失声。 那么大的火，酒店楼房都岌岌可危，还有冲天的浓烟。 万一下不来的话，她简直不敢想象可能的后果。 皱了皱眉头，大堂经理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随后恼羞成怒得一把甩掉了陈欣怡的手。 “拜托你好好看一眼行不行？这火都烧成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带人上去非但不能把人救下来，上去的人也是送死！谁会干这种蠢事！” “更何况刚才酒店那么大的动静她会不知道吗？刚才她自己为什么不下来？现在被困住最大的责任人就是她自己！二楼露台上也有窗户，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跳窗下来，你跟我说还不如劝她胆子大点直接跳下来！” 大堂经理强硬得拒绝了她的请求。 实在没办法，陈欣怡急得咬咬牙转头就想往里冲，却又被后面的学生拽了下来。 “你疯了吗，没听到他说的吗现在上去就是送死！” “赶紧给李师姐打电话让她跳下来啊，露台到这里就三四米不会有事的！” “你可不能犯浑，否则就是白白又折进去一个人，李师姐也不希望你们这样！” “就是，说不定马上警察和消防车就能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得劝着她，生怕陈欣怡想不开冲上去。 郭红玲在不远处遥遥看着陈欣怡，脸色说不出的复杂。 李欣然才跟陈欣怡认识多久，不过是费尔曼那件事帮了她一把，真的至于陈欣怡以命相救吗？ 在复杂的学术圈里泡了太久，郭红玲满脑子只有利弊得失明哲保身，如今看到陈欣怡奋不顾身的行为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苏雅婷低头颤抖得催了消防员。 “这边人都快没了你们怎么还没到，出事的是华国学生，再不过来我一定去大使馆起诉你们！” 联系完能找到的单位后，苏雅婷看着被烈火淹没的酒店入口，眼神闪过一抹狠意。 她是带队老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李欣然出事她难辞其咎。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把李欣然带下来！！！ 苏雅婷借来打湿的浴巾披在自己身上。 关容似有所觉，***下浴巾把苏雅婷拽在身后。 她没想到苏雅婷居然那么疯，妄想自己上去把李欣然救下来。 “大师姐你疯了吗？二楼都快塌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打算上去救人？” “她是自己刚才没下来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二楼露台随时都能跳，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把外套床单全都绑在一起当缓冲带让她往下跳，而不是白白让你送命！” 关容急得不行，上前在苏雅婷耳边低语。 “你忘了吗？到现在江南还没回来呢，李欣然算什么，江南才是咱们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哪怕是去郊区别墅，咱们也该尽量联系到江南确认他的安全才对，你要是为救李欣然出了什么事那谁来照顾江南？” 更何况，李欣然趁虚而入成了江南最亲近的师姐。 现在酒店突逢大火，她自己不愿下来，她们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为李欣然丢了自己性命！ 万一李欣然真的时运不济出了事，那也是酒店和她自己的责任，跟她们没有一丝关系。 反而江南失去了李欣然，悲伤之下也许才会转而投向她们的怀抱，大师姐梦寐以求的大团圆结局这不就实现了吗？ “大师姐，江南身边只能有一个最亲近的师姐，你不想要小六回来吗？” 关容在苏雅婷耳边低语，声音像是带了隐秘的小钩子，让人忍不住想起深埋在心中的渴望。 苏雅婷浑身一震，抬头看向关容诡谲的眼睛。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鬼使神差的，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357 铺天盖地 357 顾北舟和柯敏在后面对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得升起嘲讽。 “平时装得公正清高，真碰到事了还不是各扫门前雪贪生怕死！你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柯敏咬牙切齿得低骂了一句，心中最后一丝对苏雅婷和关容的感情随之消散。 以前她还觉得就算大家有点小心思，但大体上还是以团队荣誉为主心里顾着彼此的。 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柯敏心中对光学实验室所有人的印象已经碎成了渣。 什么同门情谊，什么善良踏实。 江岚说的这些东西就是个屁，整个光学实验室分明都是汲汲营营口腹蜜剑的小人，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孤立自己！ 好歹她柯敏从不会像苏雅婷她们一样虚假，动不动标榜自己公正清高！ 顾北舟似笑非笑得看了她们一眼：“原来真碰到事了，大师姐也是会害怕的呀。你猜如果是你我在二楼快被烧死，那边那两个又会不会拼命上去救我们？” 柯敏没有说话，但脸色相当难看。 顾北舟直接说出了答案。 “不会，她们可能会拼尽全力救下江南，但不会救我们。因为在这群势利眼眼里，只有能拿第一的江南是有价值的，我们在她们眼里就是废物！死了也没什么要紧！” 想到这里，顾北舟心里就涌现出一股几乎压制不住得杀意。 他盯着苏雅婷和关容嗤嗤得笑。 喜欢江南又怎样，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江南也在那个房间里，而且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因为她们的私心，江南到时候会跟李欣然一起烧成灰烬！ 顾北舟很好奇。 待会知道真相以后，这两个表里不一满嘴谎话的师姐到时候又是什么表情！ “快去救李师姐啊，苏师姐你说该怎么办？” “对，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救我们就怎么做！” 几个本校学生围在苏雅婷周围。 苏雅婷深吸一口气走到他们中间。 “我知道大家现在一定很着急，再烧下去欣然的处境的确很危险。” “但现在火势太凶猛了，仅靠人力上去就是白白送死，大家千万不能冲动。” “现在统一听我指挥，把身上的外套和刚刚拿下来的床单被套全都捆在一起做成防护网。剩下的人有欣然电话的尽快给她打电话，或者砸外面露台的玻璃提醒她赶紧让她跳下来！” “情况紧急，咱们赶快分开行动！” 一声令下，着急的学生们找到了主心骨，马上分散开各自努力。 二楼的李欣然根本不知道下面有这么多人担心她。 火势烧得太猛，现在房间内的浓烟几乎塞满了整个屋子，李欣然三人趴在地面上依然被熏得眼泪狂流。 空气好像都变得滚烫，每呼吸一次肺部就传来撕心裂肺得痛苦，李欣然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在决赛现场的脸。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半小时，现在顾北舟同学第一个提前交卷。” “这位华国第一次参加比赛的小将十分优秀，综合三场比赛预计将获得至少前十的名次，刷新了华国至今参加物理联赛的最好名次。” “而前几次表现突出的李欣然却一反常态迟迟没有答题，不知道李欣然同学是在想什么，或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半小时她居然一个字都没作答！” 跟上次的恍惚不同，这次李欣然看得十分清楚，甚至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答题的原因！ 顾北舟刚刚交稿的方案跟她的一模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变！ 比赛是全称大屏直播的，透过刚开赛一闪而过的镜头，“李欣然”当时就反应过来顾北舟用了她的设计。 一时之间，她如遭雷劈完全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办。 如果直言顾北舟抄袭她的方案，那这将会成为华国团队本次最大的丑闻，而且会牺牲两个成绩最高的学生。 但如果不说，她的实验该怎么办，决赛她没有名次最后岂不是成绩倒数？ 来回犹豫间，“李欣然”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己脸色煞白得站到最后却一个字也答不出。 完全信任本校团队的优等生完全不会处理这种突然被背刺的事。 得到的结果就是她成了最后一名，而顾北舟踩在她头上成了华国科研团队的明日之星。 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李欣然”先是私下里找了顾北舟询问实验的事。 顾北舟语气依然温柔，说出口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学姐，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方案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独立设计的呀？你不能因为自己没写出来就把我的东西错当成自己的吧。” 更糟糕的是，她电脑里的方案原件被偷了，“李欣然”甚至无法证明自己曾经做过这个方案，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北舟把它据为己有。 回国之后，她鼓起勇气找到自家导师说清楚这件事的经过。 顾校长也答应一定帮她查得清清楚楚。 但第二天，“李欣然”却遭遇了铺天盖地的批评和网暴。 骂她是废物滚出学校的帖子高达上千层，无数曾经对她言笑晏晏的学生发私信用各种她想都想不出的恶毒字眼辱骂她。 甚至还有人半夜两三点给她打电话，说她考了倒数第一大大丢了华国的颜面还不如赶紧去死。 李欣然跟亲近的人透露出自己的实验方案可能被顾北舟抄袭了。 但换来的结果是录音外泄，她遭遇了更大规模的网暴。 江岚教授当众说她心胸狭隘人品低下，关容在学校大肆宣扬她实力不行人品更废居然这样污蔑自家师弟，苏雅婷更是有理有据得让她拿出证据，否则就要追究法律责任把她告上法庭。 更恐怖的是，连她爸妈都发来短信把她大骂一顿，说因为这件事家里已经丢尽了脸面，让她适可而止不要再无理取闹！ 李欣然被铺天盖地的恶意淹没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遇到的人好像全都变了副面孔，撕扯着獠牙想要把她吞吃殆尽。 正巧那时候顾校长要去首都开会顾不上她。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被舍友当面辱骂过后，“李欣然”终于想不开从楼顶一跃而下。 “砰”得一声，她看见血花从自己身下飞溅。 自己……自杀了？ 灵魂状态的李欣然看得愣在当场。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江南难以置信的哭嚎。 “学姐不要！！！” “欣然，快醒醒！！” 358 怎么可能 358 李欣然一个激灵猛地回神，耳边响起的是郭思涛惊慌的叫喊声。 “欣然，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睡知道吗？” “我们的人生才刚开始，你还要参加联赛决赛呢，我们不能在这里倒下！” 郭思涛几乎要急疯了。 这酒店不知道是火灾烧坏了信号还是有人故意用了***，总之电话一个都打不出去，信息也收不到，他想叫人帮忙都没有办法！ 而且屋子里根本找不到坚硬的物体，他找了一圈连砸开窗户都没办法。 李欣然是他认定的未来伴侣，现在两个人关系还没确定也没有正式在一起，他怎么甘心两人就这样折在这莫名其妙的火灾里！ 江南艰难得爬了起来，把最后一个湿毛巾递到李欣然手里。 因为高温，现在毛巾摸着几乎有些烫手。 “这里是二楼，只要有办法打开窗户，哪怕跳下去也会有生路！” “不要害怕师姐，我发誓我会护住你，不管用什么手段！” 江南说得一字一顿，眼里是豪不犹豫的决心。 让人一看就知道，为了救李欣然他可以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四目相对间，李欣然浑身僵直，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也许自己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像，而是前世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死局。 所以江南才非要跟着参加这场比赛。 所以他总是莫名得很紧张，而且反复向自己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也许江南前世亲眼看见了自己跳楼的那一幕。 所以今生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想护住自己！ 眼泪成串得往下流，李欣然死死拽住江南的裤脚大吼。 “不管你想干什么，江南，我不准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听到没有！” “不管是跳楼还是这次的火灾，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这都不是你的责任！” 江南听得浑身一震，低头不可思议得看着满脸泪水的李欣然。 郭思涛则一脸问号，闹不清这师姐弟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跳楼，打不开窗户根本没法跳楼啊。！” 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江南眼睛一亮，在浓烟中凭记忆摸索着拿起角落的背包。 “这里面有之前用剩的***，本来是想拿回来复盘实验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学姐，***遇水有强烈的腐蚀性，咱们可以打开窗户了！” 李欣然这才恍然大悟，满头大汗惊喜得点了点头。 “对，你赶快泼在窗户上！注意小心点别弄到自己手上！” ***本身就能溶解金属。 但起了大火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居然把这忘了！ 江南抽了抽鼻子，用毛巾捂住脸来到了窗户边。 这时候里外两道锁已经烧得滚烫。 江南把混着水的***浇在金属制作的窗户锁上。 刺耳得溶解声音传来，不出两分钟，内测窗户上的锁居然溶解掉落了！ 窗户因此开了一道小缝，从外面涌进来的一丝新鲜空气让江南精神大振。 “师姐，是有用的！” 江南转头惊喜得冲着李欣然大吼。 “好，你继续往外浇，我们要得救了！” 李欣然和郭思涛眼里满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事发突然，根本没人想到背包里还有很久之前留下的***！ 他们三人的生机就在这小小一瓶溶液里！ 江南小心翼翼得把溶液倒在外侧，静静等着外面的五金锁被溶解。 房门处的火光越来越大，眼见着火势就要烧垮房门冲进屋内，他的心里越发焦急。 还好，***的威力依旧强横。 这次只多了一分钟，江南大力摇晃下门锁应声而落。 他往外使劲推开窗户，这次终于顺利撬开，他们要得救了！！ 顾北舟眼看着江南打开窗户，脸色不受控制得狰狞了一瞬。 这都死不了？ 当真是贱命命大！ 但他不是没有后手，能打开窗户又如何！！ 低头发了个短信，顾北舟一声不吭静观其变。 旁边也有学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江南的身影。 “天呐，二楼窗台边站的不是江南吗？屋子里不是李学姐！” “刚才我好像看到窗户外面有锁掉下来，所以根本不是他们不想出来？刚才是窗户从外面被锁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江南怎么会在那里，苏师姐不是说江南现在在郊区聚餐吗？” 但很快，李欣然和郭思涛也搀扶着走到窗边，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个人？他们全都在房间里！” “天呐赶紧救人！酒店已经快要塌了，刚才怎么没有一个人说屋子里有三个人啊？” “谁知道里面有三个人，不是说只有李学姐吗？”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紧站到下面，他们肯定是想跳下来！” 苏雅婷和关容也都惊呆了，甚至不受控制得大吼出声。 “这怎么可能！” 江南应该安安全全得在郊区聚餐，只有李欣然在上面而已。 现在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三个人都在里面！ 苏雅婷已经快要被吓疯了，只是看到江南站在窗边的身影她就吓得声音发颤！ 疯疯癫癫得撞开前面围在一起的学生，她站在下面扯住防护栏冲江南大吼。 “小六赶紧往下跳，大师姐这次一定会护住你！” 359 枪声突袭 359 连苏雅婷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次会护住江南这种话。 但潜意识里她就是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让江南出事，她必须要保护好小六绝不让他再受一丝伤害！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欠江南的补偿！ 关容瞳孔震颤，下意识挤开人流走到苏雅婷的另一侧抓紧防护网，然后仰头大喊。 “江南！现在就跳下来，火势烧得太大！我和大师姐都会接住你的！” 说完之后她自己表情一愣，像是有点讶异潜意识里自己竟这么在乎江南。 但下一秒，与对面的苏雅婷相视一笑，姐妹俩在这一刹那达成了共识。 她们都想好好保护江南，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师姐弟几人还其乐融融时那样。 顾北舟和柯敏对视一眼，越发肯定之前顾北舟说的话，脸色愈发扭曲。 江南自然不知道底下的苏雅婷和关容想了那么多。 浓烟滚滚火光漫天，他其实连两人的声音都听不太清，只能看见底下数人支开了一张防护网站在正下方。 惊喜得转过头，江南第一时间让李欣然过来。 “底下有人支起防护网了，学姐你赶紧过来往下跳，有人会接着你！” 李欣然捂着脸咳了两声，眼泪不停得流。 “你先下去！我在你后面！” “哎呀学姐，这时候你就别谦让了。每多一秒我们的危险就多一分，你先下去我和老郭殿后！” 郭思涛也点了点头：“对啊，你体力本来就没我们好。听话欣然，你先去我们随后就跳。” “那……那好吧。” 两人态度坚定，李欣然只能迟疑得点了点头。 江南转身想往回走，但就在跟李欣然擦肩而过的瞬间。 “砰”得一声，枪声应声而响，他的胳膊瞬间火烧火燎激起一阵刺痛。 刚才竟有子弹从他的手臂擦过。 江南和李欣然吓得呆站在原地，楼下空地的学生们更是吓出了声声尖叫，现场一片大乱。 “怎么会有枪？我刚才听到的是枪声吗？” “我在校外培训课上打过靶，刚才想起的就是枪声，而且是冲着江南和李欣然过去的！” “赶紧报警啊！这肯定会出人命的，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明目张胆的开枪杀人他们是疯了吗？” “我的天哪，警察怎么还没到！我居然在一个酒店外目击了枪杀现场。” “赶紧躲起来啊，我们都站在空地里简直躲都没法躲，狙击手要是想要我们的命那谁都躲不掉！” “还躲什么啊，这么大的目标，只要他们想动手咱们谁都逃不过。” “不过他们好像是冲着江南和李欣然来的。我甚至觉得这出火灾也有蹊跷！” “看样江南这次危险了！恐怕幕后黑手笃定了不会让他活过今晚！” 苏雅婷被枪声吓得目眦欲裂，心里的恐慌几乎快冲破胸膛。 她的耳边响起奇异的嗡鸣声，脑子里恍恍惚惚只剩下一句话。 “江南遇到了危险，有人想杀他！” 一个激灵，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世江南被疾驰而过的轿车生生撞死的画面。 苏雅婷浑身发颤得冲着二楼嘶吼。 “有危险，快趴下——” 下一刻，不知从哪里又是“砰”得一枪，这次差点打中了江南的胸口。 众人也就知道，这突然响起的枪声本就是冲江南而来，而且他们不止准备了一个狙击手！ “快躲起来！现在太危险了！” “救命啊爸爸妈妈，我还不想死，这里怎么会有狙击手！” “这些该死的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慢！回去后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啊，根本没有地方能躲！” 连续响起的枪声把学生们吓得如同惊弓之鸟抱头鼠窜。 甚至有几个拽着防护网的学生直接松开了手转身逃窜。 “回来，没有防护网他们就彻底没有生路了！” 关容冲那几个学生的背影嘶吼。 但性命攸关，这几个学生压根听不进去。 猛地攥住手心的布料，关容难得吓到大脑一片空白。 无论跟江南的关系如何，她的确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看着江南死在自己面前！ 但现在后面有火前面有枪，再没有防护网兜底，江南他们几乎必死无疑！ “快来人啊！跟我一起把防护网支起来。” “赶紧来人，否则江南……江南就真的完蛋了！” 关容浑身发颤，眼底不受控制得落下热泪。 现在她前所未有的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因为私心阻止苏雅婷救人！ 如果刚刚苏雅婷把人成功救下来，现在江南绝不至于面对这样的险境！ “砰！” 二楼又是一枪，这次江南和李欣然第一时间逃窜回屋内，满头冷汗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前世今生，这是江南第一次直面枪击现场，击杀目标还是自己。 被枪擦伤的手臂控制不住的抽搐不止，他要咬紧舌尖才能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急学姐，这时候咱们必须稳住！只要撑到警察过来就没事了！” “我们躲在屋子里不出去那些狙击手想杀人也没办法！” 江南强装镇定安慰李欣然。 “呜呜呜好！” 用力捂住嘴唇，生怕露出外泄的哭音，李欣然坚定得点了点头。 但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去。 但房门岌岌可危，等火势扑进房间或者酒店楼层坍塌。 迎接他们的，还是必死的结局…… 360 状若疯魔 360 “赶紧来人，我命令你们过来抓住防护网！” “江南是这次华国代表团的第一名，很有可能拿下中外物理联赛的冠军，他才我们里面绝对不能出事的那个！” “这是幕后凶手的阴谋，他搞出这些就是为了阻止江南夺冠，我们必须把江南保下来！” 苏雅婷双目猩红得看着那些逃窜学生，表情状若疯魔。 顾北舟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满脸嘲讽。 “看看大师姐吧，以前最看不上江南动不动嘲讽谩骂的就是他。现在江南成了物理联赛的第一名，大师姐这态度立刻就改变了。” “什么同门情谊，什么手足情深。说到底不就是权衡利弊攀炎附势吗？非要给自己说那么清高，当真是虚伪！” “以前骂江南最凶的人就是她和关容，现在也是她们两个表现得最积极最关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俩最在乎江南。啧啧啧，好一对虚伪的贱人呢！” 柯敏早已知道顾北舟的真面目，顾北舟也没打算在她面前掩藏真实心思，现在看着苏雅婷的方向满脸嫉恨扭曲。 不管是真是假，演的时间久了他也曾经对这两个师姐付出过真心，也曾相信她们对自己是真的疼爱欣赏。 但事实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连顾北舟自己都说不上来他此刻的恼怒到底单纯是嘲讽，还是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嫉恨。 不过是一名之差，他和江南只差一名而已，怎么就至于她们舔着脸跑去护着江南。 难不成只因为他没有胜过江南，所以以前的那些关爱温情就全都不做数了吗？ 不过还好，那么多个狙击手对江南一个。 无论如何，今天总会是他的死期！ 柯敏心里一跳，有点不太敢看顾北舟扭曲的神色。 主要是她从未想过会有狙击手的存在！ 是顾北舟安排的吗？ 还是单纯的意外？ 听着周围学生的惊叫声，柯敏心乱如麻慌得不成样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苏雅婷转头冲两人大吼。 顾北舟轻笑一声走上前，还不忘意味深长得提醒柯敏。 “还不赶紧过去帮忙，否则江南出了事大师姐恐怕要怪到咱们头上了。” 不敢再耽误，柯敏这才不情不愿得走上前。 这时候陈欣怡也赶了过去抓住防护网。 “苏师姐，我也来帮忙！” 与李欣然交好的郭涵和张林也从乱糟糟的人群中穿过来抓住防护网。 “还有我们！我们也愿意帮忙！” 危难关头，她们几人坚定得站了出来，在一楼为江南李欣然三人搭建起了最后的生机！ 苏雅婷感动得眨了眨眼，心脏噗通狂跳。 仰头看了眼跟狙击手对峙的江南，她咬咬牙把防护网交到张林手上，自己则转身拿起消防器材拔腿往上冲。 忙着逃窜的酒店经理正巧看到这一幕，吓得在后面拖住她。 “这位同学你别冲动，现在楼梯已经快塌了，你上去真是送死啊！二楼有厨房很可能会爆炸的，你们赶紧离远一点啊！” 苏雅婷满目猩红得回头怒吼：“那还有三个人在上面，我的亲师弟在上面还没下来，你说怎么办？” “他要真出什么事对我来说比我死了都严重！你不敢上去就给我滚开！” 生死攸关，她对大堂经理多了一丝迁怒。 “二十分钟前还能冒险赌一把，现在二楼房门估计都烧没了现在上去的确是送死啊。” 大堂经理苦着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也没想到这里会突然出现枪声。 之前也没人告诉他这件事啊！ “再说了，你要真想救人刚才怎么不上去？” 他忍不住嘀嘀咕咕。 苏雅婷浑身一震，满脸颤抖得闭上了眼睛。 对啊，她刚才为什么不上去？ 明明二十分钟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愿意为江南付出一切！ 大堂经理都说了，那时候其实是可以赌一把的。 但是，因为想留下更多时间联系江南。 因为觉得李欣然的命没有江南的命重要。 更因为那点说不出口的下作心思，觉得李欣然没了也可以，也许这样江南就会重新回到光学实验室…… 苏雅婷很不想承认。 但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得意识到，自己的确动过那样的念头。 在不知不觉间，她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满肚子私心诡计的小人。 而现在，回旋镖正中靶心，本来为了江南好的决定耽误了救援时间，反而把江南推入了必死之局！ “小六，对不起，又是大师姐对不起你……” “我也不想的，我真的没想到怎么会这样？怎么又是这样！” 眼前血红一片，胸口控制不住得绽开爆裂的痛苦。 苏雅婷完全压制不住哭声，眼泪成串得往下掉。 “这个时候还只知道在旁边哭，你是生怕江南活下来吧！” 就在这时，苏雅婷耳边响起一道讥讽的女生。 她泪眼朦胧得转过头，映入眼帘得是满脸冷色的菲奥娜。 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跟着一排持枪警察还有消防士兵，现在正满脸肃然得观察酒店的火情。 是菲奥娜带人来救人了！ 361 争取时间 361 看着菲奥娜终于带警察过来，不少学生喜极而泣。 “终于来人了呜呜呜，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咱们得救了对不对？那些该死的狙击手这次肯定不能得逞！” “对，最好让警察把他们全都抓出来。然后再狠狠关进监狱判刑！” “江南他们怎么样啊，这下肯定能得救吧！” “得让警察把狙击手全抓出来才行，否则消防士兵上去也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开枪！” “对，必须把那几个该死的狙击手抓出来！” 艰难喘息间，江南听到了楼下隐隐传来的骚动声。 他躲在床铺和墙壁之间的夹角，衣服因为紧张汗湿了一层又一层。 侧耳集中精力听了听，他惊喜得转头安抚面无人色的李欣然。 “学姐别怕，好像是警察过来了，还有消防士兵！咱们能活下来了！” 从枪声响起到现在李欣然就吓得浑身发颤，现在听到江南说话才颤颤巍巍得回神。 “真的？” “真的！我听到他们说警察过来了！你们别动，我探头过去看一眼。” 江南说着就要起身看一眼，但李欣然尖叫着拦住了他。 “不准！我说不准你听到没！” “那些狙击手是冲着你过来的！只有你没事我们才能活！” 同一时间，二楼的房门终于撑不住轰然倒塌，外面的浓烟和火光猛地卷进来，看得三人心里同时漏跳一拍。 江南皱了皱眉：“师姐，我不出去咱们再待下去也没办法的，我怕火迟早会烧进来！” “那你也不准出去！警察过来咱们很快就能得救，一切听警察指挥，你现在不能下去！” 李欣然红着眼怒吼。 刚才枪声擦着江南胸口而过的画面吓得她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电光火石间，李欣然突然就明白了这场火灾和枪声的来由。 前世她拿了华国代表团的第一，所以她被抄袭被网暴最后在舆论中自杀死亡。 现在江南表现的比前是的她更出色，所以幕后之人的手段只会来得愈发汹涌。 恐怕这场火灾和狙击手一明一暗全都是奔着江南而来，目的就是把他扼杀在决赛之前，这样背后的顾北舟才能压过江南拿到第一。 只要江南一冒头，恐怕那些狙击手会毫不留情得出手。 想到这里，李欣然心中燃气前所未有的恨意！ 她甚至恨不得冲下去把顾北舟生生撕裂！ 前后两世，为了一己私利害人性命，这哪是象牙塔里的天真学生，顾北舟简直就是个披上人皮的恶魔！ 同一时间，菲奥娜很快明白了现场的局势，走到学生中冷声问道。 “刚才射出子弹的方向你们看到了吗？我们必须把枪的问题解决了才能把江南他们救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狙击手所在的方向！酒店周围能伏击的位置有限，只要确定大概的方向我们很快就能把他们揪出来！” 事发突然，枪声响起时有很多学生都没反应过来，现在问起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大家都说不清楚。 “刚才……好像是西北方向，我也不确定。” “东南也有，第二枪的时候我看到子弹来时的方向了。” “不然你们直接去二楼救人呢？说不定狙击手看到警察来了早已经四散离开了。” 学生们叽叽喳喳出着主意。 顾北舟在后面看着满头大汗，指甲直接刺进掌心。 花了那么大代价安排的这场计划，为此甚至牺牲了一整个酒店，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钻出来一个菲奥娜。 江南跟她素昧平生，这个女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得要帮江南！ 他咬牙切齿得看向狙击手所在的方向，背过身去迅速发了条短信。 “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击杀江南！” 下一刻，江南所在的位置响起连环的火光，至少三四台***同时开火！ 菲奥娜和为首的几个警察警觉抬头，迅速组织在场学生马上疏散！ “这些疯子已经等不及了，在场所有人马上撤离！” “尽快！大家马上散开把空间留给我们！！” 顾北舟被夹杂着在人海中撤退。 他转头看向无知无觉得柯敏，声音诡秘得低不可闻。 “一定不能让他们找到狙击手的位置，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我现在就带他们撤退，你必须诱导菲奥娜他们去往错误的方向给我们争取时间！” 柯敏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过顾北舟。 “狙击手真是你找来的，你是不是疯了！” 她以前只知道顾北舟心思狭隘满肚子阴谋诡计，倒没想过他连杀人的事都敢做！ 他是不是疯了，这里这么多学生万一狙击手擦枪走火他肯定要坐牢！ “现在这重要吗？关键是一旦狙击手被抓住，我们三个谁都逃不掉，难道你想坐牢吗？” 顾北舟低头咬牙切齿，眼神中闪出一丝隐晦的凶光。 柯敏咬牙看了看菲奥娜所在的方向，只能应了下来。 在她身后，顾北舟冷冷看了一眼柯敏的身影，眼眸猩红得转身逃开。 一批学生顺着警察指引的方向迅速撤离，背道而驰的柯敏在这其中格外显眼。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菲奥娜和警察面前，语气格外诚恳。 “你们在找狙击手的位置对不对？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们的位置了，我带你们过去！” 菲奥娜和为首的警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得跟了上去。 柯敏转头把两人往顾北舟说的反方向带。 “就是这边，你们赶紧跟我过来，我刚才看见他们了，就在这里。” 柯敏指着东侧的方向转头道。 但刚才还紧紧跟着她脚步的警察突然定在原地，菲奥娜更是似笑非笑得拍下了她的手。 “那么，多谢这位师姐的提示了。” “里昂警官，她和她指示的相反方向，全都让人去查！！” 362 吃屎吧你 362 柯敏瞬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菲奥娜身后的警察已经立刻带着人往两个方向跑去。 菲奥娜嗤笑一声不屑得看向柯敏。 “之前你还当众对江南出手，恨得好像他是你的仇人，现在就主动要帮我们带路了。” “这位师姐，你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呀？” 菲奥娜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直接把嘲讽感拉满。 “你！你胡说，我那是好心！” 刚才一时情急根本没想到这么多，现在柯敏磕磕巴巴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 当然，她那苍白的解释也根本没人会信。 不过没过多久，埋伏在周围的警察居然真的在柯敏刚刚指的方向把几个狙击手带了出来。 期间还发生了小小的火拼。 柯敏目瞪口呆，有点摸不清现场的局势。 顾北舟不是说他会带着这些人离开吗？ 这应该是跟他们逃跑路线相反的方向才对，为什么警察会从这里把人带回来？ 她愣愣得转过头，发现顾北舟脸色煞白险而又险得提前警察一步又跑回了现场，压根就没跟那些狙击手站在一起。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有没有带狙击手离开？ 脑子里一团乱麻，柯敏小小的脑仁几乎快被这些想不通的问题撑爆。 顾北舟压根来不及看旁边柯敏的脸色。 他本来以为柯敏多少会拖慢一点时间，他通知狙击手迅速撤离。 没想到菲奥娜那个臭女人早就设下了埋伏，提前安排得四面八方全是警察，完全堵死了他们所有的逃生出口！ 而且柯敏那个蠢货压根没有拖慢时间，不过十分钟警察就迅速逼近了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他只能仓促撤离以免被当场抓住！ 顾北舟看着二楼音隐约出现的人影咬牙切齿，在心里毒咒祈祷大火赶紧烧死他们几个，或者楼梯直接被烧断直接把他们活埋！ 总之，江南就不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消防车已经开了过来对酒店实施营救，但二楼火势太大，现在里面稍得黢黑一片压根看不见人影。 菲奥娜利落得拿起喇叭喊话。 “赶紧跳下来江南，狙击手已经抓到了，二楼随时会塌！” “你们赶紧跳下来，我们有专业的高空气垫！” 听到声音，江南迅速往下看了一眼确定位置。 现在露台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坍塌，酒店走廊更是浓烟滚滚，李欣然已经憋的满脸通红。 跟郭思涛对视一眼，江南迅速把李欣然拽过来。 “学姐放心，往安全气垫上蹦，这会儿我们是安全的！” 点了点头，知道刻不容缓。 李欣然没说什么直接顺着江南的力道闭眼往下跳。 “人下来了！” “好像是李学姐！安全着陆了！” 底下响起一阵惊叫。 李欣然猛地砸在安全气囊上，旁边的陈欣怡马上把人扶了下来，紧跟而上的是菲奥娜带来的医疗队。 江南和郭思涛相视一笑，并排着紧跟其后往下跳。 “砰”得一声，两人同样安全着陆。 苏雅婷和关容喜极而泣，更多学生自发得鼓起掌来。 “终于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是！谁能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还好江南他们有惊无险的下来了。” “赶紧把他们扶下来，刚才在二楼估计吸入了不少烟尘，让医疗队抓紧给江南看一下。” “这背后的凶手估计要把牙咬碎了，又是火灾又是狙击手，结果江南平安无事！” “就是，咱们华国紫微星福大命大哪里是他们能轻易害死的！那些狙击手不是抓到了吗，这次肯定能抓出来幕后真凶！” “等等，你们看酒店后面跑出来的是谁？那是不是有个人跑出去了！” “好像是费尔曼，赶紧把他抓住，他鬼鬼祟祟这个时候往外跑什么，肯定是心虚！” “就是，说不定这场火灾就跟他有关！警察先生你们赶紧把人抓住！” “对啊，千万别把他放跑了，一定要好好审问！” 不用学生们提醒，菲奥娜冲警察队长示意，后者立刻就把仓惶逃离的费尔曼扣押在地上。 费尔曼拼了命的怒吼挣扎。 “你们现在抓我干什么？我是无辜的，你们没有搜查令没资格抓我！” “我告诉你们我是费尔曼，我的老师是史密斯教授！得罪了我有你们好受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费尔曼依然有恃无恐。 江南咳了两声从气垫上艰难起身。 “你是不是无辜的，要等查清楚这场火灾真相后再说。” “费尔曼，刚才你说的话我们可都录下来了。你到底做过什么就让法律来判个一清二楚！” 江南掏出手机在费尔曼面前扬了扬。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就去抢夺。 后面的酒店二楼却突然开始坍塌。 “轰隆”一声，建筑物塌陷的巨大声音砸得众人心里一颤。 随后便是深深的后怕。 万一晚个十分钟哪怕五分钟，如果菲奥娜没来，江南他们恐怕就真的陷在里面了。 到时候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李欣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医疗队简单做过处理后，她红着双眼从位置上站起身。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走到费尔曼身边。 而是转头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在一旁闷不吭声的顾北舟脸上。 声音大得惊人！ “你以为自己做过什么我们会不知道吗？” “顾北舟，我真没想到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子，嫉恨江南到了非要致我们于死地的程度！” “你以为把江南害死自己就能拿第一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是做梦！你个傻逼耍再多手段都比不过江南！” “你这种人放在以前就叫汉奸，还有脸参加物理联赛，去吃屎吧你！！！” 363 啪啪作响 363 趁着顾北舟没反应过来，李欣然说话像连珠炮弹，还不忘手里啪啪啪给了顾北舟连续十几个耳光。 直把他的脸扇得啪啪作响。 现场死一般得寂静，连费尔曼都捂着脸一脸惊恐。 连续十来个耳光下来，顾北舟才终于反应过来，表情扭曲得一把抓住李欣然的手腕。 “你疯了吗？凭什么说这件事是我做的？” “李欣然，你是不是觉得拿了团队第一就了不起了，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啊！！！” 脸颊火烧火燎的疼，每说一个字嘴里都有抑制不住得血腥味，顾北舟心中的戾气更重。 尤其是想到这是在所有人面前，李欣然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他那么多耳光，顾北舟恼恨得脸颊扭曲，心里对李欣然克制不住得起了杀意！ 江南带着笑意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将李欣然护在身后。 “顾北舟同学别着急，李师姐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自然状态不太好。” “而且大家都知道你跟费尔曼之前关系不错，还特意把他带去了团体赛，李师姐会怀疑你那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我是相信你绝对不会干出来这么恶毒的事。毕竟你一向体贴善良，这次肯定会原谅李师姐的对不对？” 江南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顾北舟逃不开干系，不管后面能不能抓到他，不得不说学姐这一通操作非常解气！江南也看得相当过瘾！ 这番话成功把大家的视线引到了顾北舟身上，还用之前顾北舟可以营造的人设把他架到了高位。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酒店失火加上后面的狙击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伤害江南。 刚才费尔曼的言行一看便知相当心虚，那跟他走近的顾北舟到底是不是凶手还真不好说。 他跟江南严格来说也算是竞争对手，如果江南今天真出了事，物理联赛最有希望夺冠的……不就是顾北舟吗？ 如此推理一遍，在场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看向顾北舟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连苏雅婷和关容都眸光闪烁，一点也没有要替顾北舟说话的意思。 顶着这么多人质疑的目光，顾北舟再气也只能生生压下怒火，免得他们更以为自己是心虚起来恼羞成怒。 他面色扭曲得看向李欣然：“我能理解师姐，只是下次……不要下手这么重了，别人可就没我那么好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哪怕他极力压制，从嘴里挤出的每一个字还是暴露了他的怒火。 李欣然看得一声冷笑。 从费尔曼外逃那一刻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局棋顾北舟藏在暗处，就像前世他也躲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一样。 估计这次明面上的证据也未必能立刻抓到顾北舟。 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当场扇他几巴掌泄愤，就是要让他不痛快！ 前后两世的杀人凶手就在眼前，李欣然根本忍不住自己心口的怒火。 再说了，顾北舟生气又怎么样？ 他一向虚伪狡诈，李欣然就不相信顾北舟敢直接露出真面目冲她发火。 “顾师弟还真是好脾气，刚才是师姐冲动了，真不好意思。” 李欣然没什么诚意的道歉，甚至在顾北舟假惺惺得打算开口提原谅时直接转身离开。 “噗嗤”一声，郭思涛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北舟冷着脸死死得盯着他。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天气挺好啊。” 顾北舟心底恨得咬牙启齿。 郭思涛这分明就是在取笑自己，甚至脸颊火辣辣的肿痛让顾北舟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被人这样当众羞辱过。 该死的，刚才怎么就没烧死这几个王八蛋！ 他们怎么就那么好运，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连这种必死局都能活下来！ 顾北舟想不通。 但更害怕的是自己做过的事被人掀翻出来。 他看得出来，不管是江南还是李欣然，他们都笃定了自己跟这起案件有关，后面肯定会拼命往这个方向调查。 顾北舟现在才开始后怕，怕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不是当年在光学实验室的那些小打小闹。 没了江南背黑锅，这次自己又该怎么逃脱罪责？ 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顾北舟把目光隐秘得投向费尔曼和站在一旁的柯敏身上。 江南和李欣然在短暂的处理过后来到菲奥娜身旁道谢。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这是救命之恩，没了你恐怕我们真的要折在里面。” 郭思涛也一脸郑重得走上前。 “没错，没人想到我们会遇到狙击手这么紧急的情况。不过这位同学，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困的消息？” 能够在那块的时间内安排好警察埋伏和消防医疗队，在场唯一能做到这些的恐怕只有出身高门的菲奥娜了。 江南三人都十分感激，还好这次有她仗义相助。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菲奥娜这才大大咧咧得拍了拍江南的肩膀，难得俏皮得冲他眨了眨眼。 “你就当我是你们华国话本里的大侠吧，我就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用这种阴谋诡计。” 见江南一愣，她这才哈哈一笑说出实情。 “其实是因为我把你当对手，我们才刚刚比了一场你就死了可不行！我还要好好跟你比试呢。” 看不出来，菲奥娜竟是个纯粹的科研狂魔。 江南一愣，也笑了起来。 “好，我们会是很好的对手。” 是敌也是友，他现在倒真的很欣赏菲奥娜。 说完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菲奥娜突然提起：“不过我能及时赶到这里，是因为收到了一条短信。” 364 一条短信 364 “一条短信？” 江南和李欣然同时开口。 “每次，有人给我发了短信让我过来酒店救你们。我也让人去查过，那条短信来自一张临时电话卡，用完就直接销毁了。” “不过无论如何，还好我来得及时。短信应该是哪个对你有好感的学生或者路人发的吧。” 说完后，警察队长冲着菲奥娜招手。 她转头跟江南打了声招呼。 “你们待会跟着医疗队好好检查，我先去里昂队长那边。” 点了点头，江南不置可否。 但心底却下意识觉得，那条短信不像是偶然发送的。 难不成，真的有人很早就看出来他会身处险境？ …… 江南和李欣然三人遇到酒店大火，稍后还遇到了狙击手击杀，目前所有人在医院检查伤势，真凶并未归案。 这条消息一出国内就炸开了锅，当晚就直接空降热搜第一名。 “我没听错吧？咱们的学生在中外物理联赛上拿到了初复赛第一名，然后就遇到了酒店突然失火，出来后又凑巧有狙击手开枪是吗？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兄弟们，我用屁股想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包的啊，我已经闻到阴谋诡计的味儿了。把初复赛第一困在酒店里用火烧，还雇狙击手杀人，为的到底是什么好难猜啊！” “我真服了，看谁还敢说外国人真诚善良不耍心眼呢！这阴谋诡计差点把我们的第一名算计没了！下回谁要敢这么说我撕烂他的嘴。” “未必是外国人动的手吧？不是我说，你们可能不清楚江南分数的含金量。他算是破天荒第一个打破历史记录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会招来很多红眼病，有私心想让他消失的未必是外国人。” “不是，前面的你没事儿吧？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怀疑外国人怀疑自家人内斗，你脑子是不是有泡？前几年的联赛第一都是外国人，就这次咱们自家孩子得了第一，然后马上就遇到枪杀，不是那群外国佬还有谁啊？” “反正场上有一个外国学生叫费尔曼已经当场被抓住了。我接到了小道消息，他很有可能是真凶之一。” “好家伙我想起来了，江南不就是之前沸沸扬扬的半导体材料的发明者吗？他这是在中外物理联赛又取得了好成绩对不对，然后就碍了某些小人的眼！” “这样一想，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费尔曼说陈欣怡诬告？那时候还有不少人辱骂江南！我去现在想想不明觉厉啊，他们怕不是从那个时候就盯上江南啊，没能让他停赛所以现在直接派了狙击手杀人！”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费尔曼那时候试图侵犯女学生被告了。后面却反将一军说江南诬告！对上了，从那个时间费尔曼应该就盯上江南了。” “江南实惨，听说现在还在接受检查呢，在火场待了那么久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听说他们困了那么久没逃出去的原因是门被反锁了，连窗户都被从外面锁了起来。要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这件事我们必须得替三个学生找回公道！” “没错，这不仅仅是为了第一名江南，也是为了在外考试的所有学子！酒店里全是参加联考的学生，这种情况下居然又是发生火灾又是狙击手，联赛组委会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难道这些学生的安全就一点保障都没有吗？难道华国学生在外连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吗？我现在气得恨不得去现场找他们算账，这不就是欺负咱们家孩子吗？！” “对啊，我都不敢想当时咱们的学生得多害怕，他们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孩子啊，而且还是科研界成绩最好的新星，幕后黑手其心可诛！” “我是江南理工大学的学弟，我敢保证这事就是有人故意害他。江南学长出了名的醉心科研，平日里除了实验室食堂教室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我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别人结下私仇！” “我也作证，肯定是有人嫉妒江南故意害他！” “大家应该不知道联赛第一的含金量，就这么说吧，上一次最高分保持者是劳伦斯，人家是现在物理学届首屈一指的大牛，手下专利数百项，可以说一个劳伦斯就硬生生将西方物理学进程加速数十年，现在咱们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江南，拿到第一后等待他的却是冰冷的枪口！” “这是对华国赤裸裸的阴谋，甚至他们瞄准的何止一个江南，是华国物理学届的未来之星，是我们华国的科研希望！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每错，我现在就去大使馆举报，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在外面白白受难！” 群情激奋，三个华国学生在国外遭受枪击的消息越传越凶。 到最后连外交部和大使馆都有所耳闻。 数万网友实名举报，第三天外交部大使馆和警局就同时发出公告：要求德方包括组委会尽快调查出事情真相，还三位学生一个公道。 否则他们不介意跨洋调查，亲自为自己孩子主持公道！ 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宣誓着：这件事是彻彻底底得闹大了。 而且跟华国以往温吞内敛的形象不同，这次整个国家态度鲜明得站在江南身后，直接态度强硬要求外方给江南一个交待！ 365 眉头紧锁 365 江南三人被枪击事件被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成了外交问题。 吴风止第一时间飞到会场照顾江南，在病房当着组委会和警察的面指天骂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们好好的学生送到国外是为了参加比赛，是来进行学术交流的！但迎接他们的却是火光和枪声，组委会和警方难道不用负责任吗？” “出国的每一个学生都是我们辛苦培养出的精英，江南更是初复赛综合第一名，这个时间点出了意外，很难让人不怀疑凶手背后的意图！” “我听说在现场孩子们被大火硬生生烧了半小时警察和消防车都没到，组委会的人也不见人影。到最后江南他们反倒是被一个外国学生带人救下来的，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们必须查出凶手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来参加物理联赛的学生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甚至你们故意助纣为虐排除异己，妄想伤害这些学生的性命！” 听到这话，组委会和警方代表神色一凛，明白吴风止这是动了真火。 他这说法真传出去那还了得，马上就会起国际争端！ 连忙走上前道歉，他们的态度再无一丝往日的倨傲。 “您可别这么说，这件事我们的确没想到。但事发突然，我发誓没人希望孩子们出事，尤其江南还是第一名，我们组委会知道这则消息同样痛心！” “没错，事发时是下班时间，我们赶过去的确需要时间。但我们可以向贵方保证，一定会查出幕后凶手给孩子们一个公道，而且之后的比赛也会加派人手着重保护，绝对不会让他们再遇到一丝危险。” 得了双方代表的保证，吴风止这才冷哼一声离开。 万幸江南和李欣然三人只是呛了烟尘有些外伤，说到底没有性命之忧。 否则他一定跟这些洋鬼子不共戴天！ 匆匆走进病房，吴风止转瞬间换了副神色，看着护士给江南处理血渍模糊的手臂满脸心疼。 “麻烦轻一点，我这学生以后要做科研的，手可伤不得。” 转头他又瞪了江南一眼：“臭小子让你以身涉险，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引蛇出洞的事！” 江南没有丝毫畏惧，反倒心里暖洋洋得随性一笑。 他知道自己老师这是心疼了。 “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知道了这件事跟顾北舟逃不开干系，动作快的话我们甚至能趁这个机会把他拉下马。” 吴风止神色肃然：“怎么说？” 江南眼里闪着寒光，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出。 “我知道说出去别墅庆功的事之后顾北舟一定会动手，只是我没想到他心机这样深沉，直接躲在了柯敏和费尔曼身后。” “我们出去别墅时遭到了伏击，有几个外国大汉在外面对我们动手。虽然来势凶猛，但却不像顾北舟一击必杀的手笔。” “想来这件事只是顾北舟的前招，他用这个逼我们回酒店，然后拐个弯策划了一场必死的火灾。” 江南想明白了。 那些大汉的存在目的就是那他们逼回酒店。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顾北舟安排还是另有其人。 但总之，顾北舟的杀招不在外面而在酒店。 这人心机深沉，应该是同样警惕别墅聚餐这事是引蛇出洞的陷阱。 吴风止皱了皱眉：“但酒店并不方便，有那么多摄像头不说，里面还涉及一百多个学生。真闹大了这件事会变成外交大事，轻易不能干休。” 顾北舟那么谨慎，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风险的确很大，但收益同样惊人。只要能把我烧死在酒店，那么多势力交杂反而不好查幕后真凶。” 江南冷笑一声：“况且，顾北舟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费尔曼跟酒店的关系相当亲密，之前还得到了酒店的庇护抢走了师姐的证件。” 吴风止眼睛一亮：“所以，他选择在酒店动手一是因为费尔曼跟酒店关系密切方便合作，二是因为就算出了事也能马上甩锅给费尔曼。” “不错。” 江南点了点头，眉眼间满是对顾北舟的嘲讽。 “这种阴损下作，披着伪善的面孔躲在最后的行径才是顾北舟的作风。” “所以整件事一共有三个杀招，大汉、火灾和狙击手，顾北舟这是下了大手笔想让我死在决赛前。如果想把他揪出来，突破口应该在几个狙击手那里。” 江南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吴风止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有理，你先好好休息，我马上联系大使馆和警局好好调查。” “那个王八蛋次次对你下手，这场我得把他的小辫子揪出来！” 他走之后江南的神色也不见放松。 他忍不住沉思。 顾北舟虽然阴狠，但一个羽翼未丰的学生，真的有能力找来这些亡命之徒吗？ 那些狙击手到底是从什么途径找来的？ 到底是谁冒这么大风险在背地里帮顾北舟？ 是费尔曼的老师史密斯？ 蒂娜背后的势力？ 还是组委会高层？ 略想了想，江南眉头紧锁，迟迟拿不定主意…… 366 后知后觉 366 这件事在国际社会同样引发了剧烈反响，不少国家的外交部发声支援华国，甚至联合国也出来表态。 为了国际和平与教育安全考虑，德方必须尽快给出结果。 多方压力下，之前还懒懒散散的警方效率空前提高，第一时间修复监控数据查出是费尔曼放了火。 大堂经理更是在重压下吐露供词，证实的确是费尔曼联系蒂娜提前安排工作人员离开酒店，行迹相当可疑。 尤其还有江南准备的录音佐证，他是这场火灾的幕后真凶昭然若揭。 甚至还没来得及运作关系，费尔曼直接被警局高层直接逮捕，严重程度震惊四座。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费尔曼，我是史密斯教授的学生！” “我要求找律师，你们这样是有违人权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媒体的转播镜头中，费尔曼声嘶力竭得挣扎，满头大汗脸色扭曲的样子再无一丝往日的体面。 江南趁势把之前苏雅婷给的视频证据上交警方，证实了之前对陈欣怡当街作恶的人就是他。 郭思涛整理的雇凶伤人更是成了铁证，里面人证物证俱全，足以证明之前江南受伤那次真凶就是费尔曼。 重重铁证下，费尔曼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 别说早已把他当成弃子的史密斯，就连他的家族都公开不会再认这个孩子。 “我很遗憾自己名下的学生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事实上我早就觉察到了费尔曼出了问题，所以才没让他参加决赛，没想到还是闹出了乱子。作为老师我愿意向那三个孩子道歉，希望他们平安出院。” “费尔曼一直率性而为，家人屡次劝谏过他小心谦逊，但他就是不听，我们甚至不知道原来早在华国时他就干出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们不会再偏帮费尔曼，做错事的孩子必须得到惩罚。” 被老师和家人双双放弃，但外界没有一人同情费尔曼，反而都觉得他众叛亲离大快人心。 “活该，神经病一样追着江南打，人家到底怎么你了，又不是有杀父之仇。” “我去吃瓜了，最开始是因为江南当时在西北研究所当众测验打败了费尔曼，他被下了面子，不久后就策划了绑架案差点砸断了江南的手。” “好家伙，人家赢他一局他要害人性命。这是什么纯恨嫉妒怪，这样的人真的能搞科研吗？还好现在被抓了，否则我难以想象万一以后在科研上输给了别人，费尔曼能做出什么祸事！” “而且还对华国女学生下了毒手！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引导舆论围攻江南。现在想想合着他是另有所图，抹黑陈欣怡是假，找机会逼江南停赛是真吧。” “还好那时候我没有骂江南，当时为费尔曼说话的那群公知呢？怎么现在没人替他说话了！” “换个思路，现在费尔曼已经落网，那当时替他说话的那群人非蠢既坏，岂不就坐实了是费尔曼私下勾结！严格说来那群人是汉奸啊！” “还好组委会慧眼识珠，当时没有听信费尔曼的一家之言，好像是联赛**力保不准江南停赛的，所以组委会也不是全是蠢货。” “赶快去看，有人把当初替费尔曼说话的公众人物列了清单，现在网友正一个个举报呢！” “……” 事情越闹越大，费尔曼一人的落网牵动了科研教育媒体等不同领域的无数知名人物。 主要是重重铁证下费尔曼的罪行不容辩驳，那当初口口声声担保他人品无碍的那帮人性质就很可疑。 无数网友出动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大料，微博热搜像戏台一样各方人物交替登场，倒真抓出了不少各个领域的奸贼硕鼠。 江南和李欣然三人看得津津有味，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能牵扯这么广。 但有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柯敏躲在临时安排的酒店，神经质得啃着指甲翻看网上的评论。 “我就不相信费尔曼是一个人做到了这些，他一定有同伙吧，说不定就在那批学生里面，我建议组委会一个个查下去，我就不信抓不出同谋！” 看到这一条，柯敏尖叫着把鼠标砸向屏幕，困兽一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神经病吧，抓到费尔曼不就行了吗，关你屁事还建议挨个查下去？” “怎么办，费尔曼会不会把我供出来！不对，当时我打了江南目标那么明显，后面还跟费尔曼一起加入了顾北舟团队，而且还背着顾北舟找人打江南！我目标太大了，不管往哪个方向查都很容易查到我身上！” 费尔曼被抓时的惨状烙印一样刻在柯敏脑海。 她捂住得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第一次那么懊悔自己执意选择跟江南作对。 “本来及时收手，等着我的顶多是退学没工作，甚至有可能根本没这么严重。” “我为什么非要跟江南作对，我跟他作对本来就什么好处都没有啊！” “万一，万一跟费尔曼一样被查出来，那我就完蛋了，会坐牢吗？肯定会吧，费尔曼都要坐牢！但我情节比他轻很多啊，不至于吧，那些人又没把江南怎么样……” 在屋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到这一刻柯敏才恍惚想明白，她身后的确空无一人。 如果说费尔曼对付江南是仗着家世出众，而顾北舟是因为有江岚撑腰，那她柯敏算什么？ 严格说来她连江南都比不上，好歹江南身后还有吴风止和孟良艺。 势单力薄这件事她明明非常清楚，还跟罗菲吵过架，但这段时间却像下了降头一样非要跟江南作对。 分明跟他作对也拿不到什么好处！ 她真的承担得起得罪江南的后果吗？ 浑身一个哆嗦，柯敏这才后知后觉得害怕起来。 低头沉思片刻，她立刻转头去找顾北舟。 无论如何这次防火的主意是顾北舟和费尔曼出的，那顾北舟就得想办法保住她。 一旦她落马，顾北舟也休想逃脱！ 367 猛地扬手 367 顾北舟正在房间冷眼看网上的动态，房门就被人粗暴得敲了起来，节奏格外焦急。 皱了皱眉，他心里停跳一拍转身开门。 柯敏脸色煞白得闯了进来，直接开门见山。 “费尔曼被抓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每次出事柯敏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只会对着他发牢骚。 心里越发烦躁，顾北舟面无表情。 “能怎么办，什么时候查到再说。” 柯敏“腾”得一声站起来，急得指着顾北舟就骂。 “什么叫什么时候查到再说啊，等他们查到干什么都晚了，你这是想害死我！” “我告诉你顾北舟，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你和费尔曼策划的，我就是被你们连累的！万一这件事真的查到你身上，你必须要把我保住！” 顾北舟简直要被柯敏的恬不知耻逗笑了。 什么叫她被连累？ 难道一开始在镜头前对江南出手的不是她？ 主动提出加入他们团队给江南好看的不是她？ 甚至最后背着他偷偷找人对江南出手的不是她！ 现在事情爆发要承担风险了，她一句连累好像就能把责任撇清一样。 哪来的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顾北舟凝眸看向柯敏，眸子里丝丝缕缕都是寒意。 别看得心里一凛，柯敏磕磕巴巴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我说得都是实话！” “而且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偷江南实验报告的把柄，你要不保我我立刻外泄出去！” 想到这里，柯敏找到依仗般挺起胸膛，有恃无恐得看着顾北舟。 低头看着得意洋洋的柯敏，顾北舟心中杀机越来越重，手指慢慢紧握成拳。 柯敏要做什么他基本都帮了。 甚至对付江南也不是他主动拉柯敏入伙，而是她自己不怀好意想看江南笑话。 但现在，她蹬鼻子上脸又拿这件事威胁自己，当真是填不饱的白眼狼！ 忍无可忍，顾北舟一拳砸在柯敏身后，声音咬牙切齿。 “你以为这件事能威胁我多少遍！” “对付江南这件事你早就知晓，而且还背着我找人要断了他的手，你以为自己很无辜吗？” 表情一僵，柯敏没想到顾北舟居然什么都知道。 心跳被那枚拳头惊得砰砰作响，柯敏第一次意识到顾北舟的攻击性。 他是个成年男人，而且敢当众纵火烧死江南，还敢找来狙击手对江南开枪！ 两相比较，他甚至是三人里下手最狠的那个！ 而现在，她毫无依仗就肆无忌惮得威胁他，万一顾北舟一个下狠手让狙击手对付她…… 冷汗唰得一下打湿后背，柯敏战战兢兢抬起头，再不敢跟顾北舟撒野。 “我不是那个意思，背着你找人对付江南的确是我不对，但也因此把江南带回了酒店正中你下怀对不对？” “那个……小师弟，咱们多少相处了那么多年，情份还是有的。其实我对付江南那也是在帮你，我是把你当家人的啊，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师姐知道吗？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柯敏很少说软话，现在违心得睫毛一直在眨，看起来尤为可笑。 尤其是这些话都是顾北舟说烂的东西，现在从柯敏这个暴躁无脑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更是假得过分。 顾北舟低头凝视柯敏，目光中带着被逼到极致狠厉的打量。 如果不是因为势力不够怕闹出人命，他倒真想一了百了直接把柯敏杀了。 反正连江南他都敢动，也不在乎这区区一个柯敏。 “师弟，那这件事就先这么说。我先有事就走了，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身边人其实是个噬人的野兽，那样浅显的威胁恐怕牵制不了他多久。 柯敏再也不敢造次，找了个理由就转身跑路。 顾北舟看着她的背影嗤笑。 欺软怕硬，自私无脑，跟这种人合作才是个笑话。 还好当时在知道柯敏雇凶伤人时他立刻把计划调整成了火烧酒店，这不仅了为了费尔曼方便行事，更是因为这样不管怎么查都有柯敏和费尔曼挡在自己身前。 现在他的确不用着急对柯敏下手，因为后面她还要当自己的替罪羊啊…… 在心里思忖片刻，顾北舟稍稍放下心来。 但想到那几个被抓的狙击手，他又忍不住烦躁。 何止柯敏担心，他其实才是最害怕的那个人。 本来雇凶杀人是想一击必杀，没想到反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万一那几个狙击手没忍住告发了自己，等待他的下场不止坐牢那么简单。 心里惴惴难安，空气也慢慢变得粘稠难以呼吸。 顾北舟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约车亲自去了一趟郊外的庄园。 那是之前劳伦斯给他的地址。 事到临头，这是顾北舟唯一为自己找到的退路。 一路上紧张得抠着牛仔裤。 到了地方，顾北舟还没说话，劳伦斯就意料之中得把人迎了进来，还笑眯眯得给顾北舟倒了杯水。 “碰到难处了？小朋友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 他似乎并不清楚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枪击事件。 顾北舟心下稍安，半真半假得小心提出。 “确实是碰到了一点难处，想着应该只有您有这个实力解决，所以就冒昧得过来了。” 劳伦斯把手里的酒杯放下，走上前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顾北舟。 而后居然猛地扬手，“啪”得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 “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是都当屁放了吗？” “谁准你雇佣狙击手对付江南的！！！” 368 天堂岛 368 他的目光阴鸷，看向顾北舟的眼神带着没有一丝遮挡的睥睨和烦怒，就好像把顾北舟当成了胆敢给主人添麻烦的猫狗。 吓得瑟瑟发抖，顾北舟没有想到劳伦斯反应会这么大，出手又这么重！ 他的脸颊迅速红肿发烫，男人的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越发醒目。 可顾北舟压根不敢生气顶嘴，甚至在劳伦斯森冷的目光下不敢伸手去摸。 他早就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而且对自己的擅作主张相当不满。 一旦劳伦斯不管他，恐怕江南那个神经病很快就能查到他身上。 到时候他才是真的完蛋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顾北舟满头大汗跪着哀求劳伦斯。 “对不起教授，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以为这次一定能除掉江南的！本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也没想到菲奥娜那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帮他！” “现在费尔曼已经落网，我求您帮帮我，除了您根本没有别人能做到这一点！” “除了江南我是物理联赛名次最高的人啊，江南就是个科研疯子，他不可能站在你们那边的，但是我不一样！已经帮了我那么多您真的不愿意再帮帮忙吗？” 低头若有所思得看着顾北舟，劳伦斯冷笑一声。 “那又如何，不听话的孩子本就该及时止损早点放弃。否则像这次一样闹出那么大的乱子难不成我要次次为你兜底！” 劳伦斯走上前握住顾北舟细白的脖颈，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 “更何况你的第二名怎么来的也该心知肚明才对，你真觉得自己能跟江南一较高下吗？我们给了你答案你都压不过他，废物！” “这样的你，就算江南不站在我们这边，但扶持蒂娜或菲奥娜性价比也比你高，还不用在这么大的事上为你擦屁股。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帮忙？” 劳伦斯毫不留情得把顾北舟整个人全盘否定，且毫不留情得撕开顾北舟自欺欺人的假面告诉他，事实上他顾北舟整个人对他们来说毫无价值，根本不值得花大力气扶持。 似乎很满意手下皮肤细腻的触感，劳伦斯近乎欣赏得看着顾北舟被自己掐得脸色慢慢涨红。 “该怎么办呢小朋友，江南那样聪明一定能查到你身上，费尔曼和那位柯敏可都不是什么靠谱的盟友，到时候你应该会被带回华国庭审判刑吧。让我想想故意杀人的罪名，在你们华国应该三到十年对不对？” 随着他的话语，顾北舟吓得脸色涨红，热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劳伦斯手背。 像是被烫到或者嫌脏，劳伦斯猛地松开手，顾北舟也就因此有了喘息的空间。 但他一刻都不敢耽搁，一边咳嗽一边哭着抱紧劳伦斯的膝盖哀求。 “我求您，求您救我一命！我真的是发了疯了才会不计后果得对付江南，我发誓以后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能被抓去坐牢的，到时候我的人生就全完了！我求您发发善心救我这次，求您了！” 顶着被打肿的左脸，顾北舟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泪水。 他皮肤白长得又俊秀，亚洲人的面孔此刻泪流满面的样子看起来倒像刚刚发育好的小男孩。 有种……说不上来的漂亮。 眼神在顾北舟脸上流连片刻，劳伦斯在心底喟叹了一声，话里带着股奇异的魔力。 “什么都愿意做？” “对！” 顾北舟笃定点头。 满意得笑了笑，劳伦斯贴心得把刚才顾北舟喝的水又拿给他。 “看你急得满头汗，先喝口水。” “救你的确很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诚意。” 见劳伦斯终于松口，顾北舟肉眼可见得长舒一口气，放松得把劳伦斯给的水一饮而尽。 他们原因救他就好。 至于诚意，顾北舟自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要能站上高位打败江南，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很快，空了的水杯“噔”得一声掉落在地，顾北舟再也没有余力思考任何问题。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劳伦斯转头拨出的电话。 “天堂岛今晚来新人了……” …… 同一时间，知道江南李欣然三人都在住院，过来探望他们的各界人员络绎不绝。 除了学生老师，还有各界媒体甚至政府高官前往拜访。 按照目的来说大约可以分为两类，一部分真的是关心江南三人所以过来探望，另一部分是变着法劝江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把这件事闹大。 等这些人陆续离开，江南看见柯敏神色迟疑得站在门口，确定自己真的看到她之后才有点违和得挤出一丝亲切的笑容，拎着东西快步走进来。 “江……六师弟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 “你不知道，这几天你的事闹得实在太大，连我都听到了风声。还好费尔曼被抓落网了，否则连我都觉得气不过，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我特意找医生去问了，他们说你只是呛了烟尘还有轻伤，观察一周就能出去了。还好还好，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柯敏表现得就像个心疼师弟的善良师姐，还殷勤得给江南倒了水递到他手边。 但江南始终似笑非笑，甚至连接过水杯的一丝都没有，就那么看着柯敏尴尬得把手悬在半空中…… “六师弟……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369 罪有应得 369 江南凝望着一脸伪善的柯敏，在心里忍不住讥笑。 跟顾北舟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柯敏倒是也学会了他那套伪善逢迎的东西。 只可惜，演技太浮于表面，让人一眼便知她另有所图。 江南轻笑了一声接过水杯，随后在柯敏脸色稍缓后平静指出。 “很早之前你就不叫我六师弟了，上一次见面时，你还喊我是贱人王八蛋。” “而且柯敏，以前哪怕我被你体罚差点死在外面，你都没像现在这样表现得这么热络。所以这个时候过来，你是想干什么呢？又或者，你想打探什么消息？” 说到最后一句，江南转头直直得看向柯敏，颇具洞察力的眼神上下扫视，好像任何谎言诡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眼神这么有压迫力了。 柯敏有些气恼，但碍于心虚也不敢冲江南发火，所以只是小心翼翼打听。 “毕竟咱们认识了那么多，我一直把你当亲近的弟弟看待。咱们再闹矛盾那都是家事，跟外部冲突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被人暗害出事啊。” “最近这么多人关心你被烧这件事，我看费尔曼被抓闹得这么大。所以想问问你，就是说……比赛还要继续，你确定要把这事一直闹大吗？” 江南静静得看着她。 柯敏说出口的话突然就有些磕巴：“我的意思是，还有很多无辜的学生还要考试呢。现在到处都是你们被烧的新闻，组委会那边只发布了一条比赛延期的通知，到现在谁都不知道决赛还会不会正常举行。你毕竟还是要继续比赛的，而且现在真凶也已经抓到了，我只是担心那些无辜的学生……” 是担心那些无辜的学生，还是担心继续查下去自己也落得跟费尔曼一样的结局？ 江南根本不信柯敏会知错或者那么好心为那些学生打算。 她是个自私无脑甚至满是兽性的人，现在过来这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心虚。 所以，那些在郊区伏击他的大汉八成就是柯敏找来的。 似笑非笑得扫了柯敏一眼，江南低头抿了一口水。 “我影响不了组委会关于决赛的考虑，不过只要决赛正常进行，我肯定会按时参加，而且我会努力不影响其他无辜的考生。” “这就对了嘛。反正费尔曼已经被抓进去了，你的仇人已经被绳之以法，你还要继续考试这件事闹那么大干嘛呢，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啊。还不如就此收手好好修养，千万不能让这手臂上的伤口影响你做科研……” 心里一喜，柯敏对着江南喋喋不休得嘱托，眼角眉梢透着股喜意。 不过下一刻，江南的话立刻让她如坠冰窟。 “我说的是无辜的学生。如果被我查到有人故意害我，或者是费尔曼的同伙，我一定会把她揪出来，然后送入法庭让她接受法律的惩罚。” “而且，我绝对不接受任何调解，就要他们判重刑！” 江南一字一顿，声声砸在柯敏心里，以至于她连自己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 只是在摸到冰凉的金属椅子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因为腿软跌坐在了病房门口。 怎么办？ 江南这意思肯定是不会放过凶手的。 这件事闹这么大，照吴风止和警方的查法，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她头上。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有谁会站出来救她！ 孤身一人坐在昏黑的走廊，柯敏感受到了一股深至骨髓的寒意。 “柯敏？你怎么不进去？”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一道带着疑问的女声。 柯敏抬头，这才发现苏雅婷和关容一起过来了，应该是过来看江南的。 眼神一亮，她站起来把两人往病房相反的方向扯。 “干嘛你，有事说事！” 苏雅婷皱着眉有点不耐，关容倒是眼眸一闪，表情有些微妙。 本来打算狠狠心说实话求情的，但看着苏雅婷和关容的眼睛，柯敏到嘴的话又绕了个弯。 “最近费尔曼那件事你们都知道吧？他害江南的事被捅出来了，很可能要被抓去坐牢。” “知道啊，他反复对江南下手还蓄意杀人，坐牢不是应该的吗？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他被执行死刑直接墙壁！” 苏雅婷难得露出一丝戾气。 主要是那天江南在火场遭遇狙击手的事把她吓得几乎窒息，一直到现在苏雅婷一闭眼还能听见那晚的枪声！ 因为一己之私火烧整个酒店还雇佣狙击手害人。 费尔曼就算被判死刑也是罪有应得！ 关容挑了挑眉突然问：“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担心费尔曼？” 费尔曼刚刚查出害了江南，柯敏此刻关心费尔曼岂不等于表明了自己心里有鬼。 苏雅婷闻言有点狐疑得看着她。 柯敏立刻大声否认：“当然不是！费尔曼差点害死江南那就是我的仇人，家事外事这我还能分清的！” “我只是担心……担心当时初赛成绩太低我犯了轴，当众对江南出了手，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被查，或者直接被抓进牢里。” 说到这里，柯敏眼神火热得看着苏雅婷和关容。 “我承认自己以前争强好胜伤了江南的心，但在我心里我们始终是同门师姐弟！同门之间互助友爱这不是师姐您一直教导我们的吗？万一到时候我被冤枉抓进警局，大师姐二师姐你们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紧紧抓着苏雅婷的胳膊，就像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苏雅婷和关容对视了一眼，望向她的眼神都透着股惊心动魄的怀疑和冷意。 “如果你是无辜的，警局到时候肯定会还你清白，以江南明辨是非的性格他也不会伤害你。” “但如果你真的伤害过江南，又或者跟费尔曼一起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那被抓进去就是你罪有应得！我和阿容绝对不会帮你一分！” 苏雅婷和关容当然了解柯敏的性格。 冲动易怒又自尊奇高，如今她态度放得这么低只能说明情况绝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如果柯敏真被查出来伤了江南，别说是警局，连她们俩都不会放过她！ 370 必须严惩 370 柯敏听得呆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满是无助迷茫的气息。 苏雅婷和关容看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说完话就转身离开去探望了江南。 就好像她柯敏于她们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甚至连她被抓进警局这么大的事，在她们嘴里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大字—罪有应得。 江教授不用想都知道根本不稀得保她，现在苏雅婷和关容也是这种态度。 比起往日的气愤焦躁，如今柯敏心中只余荒凉。 她想不通，分明一开始大家都好好的，她有学历有师长有同门，在理工大学过得相当不错。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怎么她就走到要被抓去警局的地步了呢？ 无助得蹲下身，柯敏第一次窝囊得抱头痛哭，看着窗边漆黑的夜空直到天亮。 整整一夜，柯敏就那样呆呆得落泪，眼眸中满是黑暗和死寂。 天亮之后，她行尸走肉般离开医院，却在酒店门口看见一个状态比她更差的人。 顾北舟浑身衣服皱皱巴巴满是冲天的腥臭味，脸上还有明显被扇过的指痕，浑身斑斑点点神情瑟缩的样子看着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顾北舟！你这是怎么了？” 柯敏单纯的好奇。 但顾北舟却像应激的疯子一般突然掐上她的脖颈。 “怎么，你又想威胁我了？除了窝囊废一样的威胁我你还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柯敏，不要让我在你嘴里听到那些威胁的话！否则我向你保证，去坐牢对你来说都算是最轻的惩罚！！！” 顾北舟神情疯魔，眼神却恐惧得抖个不停，像是经历过什么恐怖至极的事还没有回神。 柯敏吓得脸色一白，低头时却注意到顾北舟的胳膊上满是青紫痕迹，静脉处好像还有几个针眼。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看，她就被掐得眼前发黑再也来不及思索其他。 顾北舟是来真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关心你。” “你关心我？呵呵呵。” 顾北舟低头阴鸷得扫了她一眼，最后在路人好奇得转过头时立刻松开柯敏，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得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柯敏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怎么感觉，顾北舟又有哪里不一样吗？ 一晚上而已，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柯敏惴惴不安得回了酒店。 就在第二天，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国躲躲风头时，警察拿着一纸逮捕令把她抓进警车！ “你们干什么！我是无辜的！” 柯敏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 警察已经见怪不怪了：“是不是无辜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知道。但现在，我们查出事发当天有一群大汉在郊外对江南下手，那些人已经招供，幕后黑手是你！” “而且江南已经表明了态度，不管是谁，他绝不和解只要重判。带走！！” 这件事闹出的风波太大，跟警察一起进门的还有现场直播的媒体。 看到警察拿着逮捕令把柯敏带走时，众人的反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已经出逮捕令了，那就是有了铁证吧。” “包的啊，你没听警察说吗？那群被雇的大汉已经把柯敏告发了，雇佣他们去害江南的就是她！” “怪不得第二轮复赛时她一直跟费尔曼在一起，原来是两个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惦记着对江南下手！” “神经病！江南之前跟她是一个实验室的，脑子有病吧跟外人一起陷害自家师弟，这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可别提了，你们不清楚江南的家事。这个光学实验室里面的人对他一直不怎么样，之前还有个学姐因为陷害江南退学，柯敏这是步上那个学姐的老路了。” “但她们为什么要跟江南过不去呢？自家师弟有出息不是很好吗？” “别的我不知道，但柯敏本来就不正常吧。之前考了251还当众想打江南泄愤，这么多人她都敢动手，说不定以前在光学实验室里江南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柯敏嫉妒心很强，之前论坛里盛传她以前给江南补课时对他非打即骂，是真的动过手的，所以江南以前才一直成绩平平，估计是被打得起了逆反心思。” “妈呀，这些天才为什么都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啊！被自己师姐责骂陷害，甚至现在都转到另一个专业了还躲不过去，依旧要被追着谋杀。我都要怜爱江南了。” “只能说优秀的人总是招人嫉妒的。这世界上心思狭隘得小人远比我们想象中多！” “我是理工大学学生，我作证柯敏本来就有前科。以前她因为实验理念不和对学弟学妹出手，后来还仗着自家导师身份作弊抢别人奖学金，这个人本来就不正常，心思扭曲到对江南出手像她能干出来的事。” “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收集罪证！坚决不能让这种人出来再害人了，必须绳之以法把她送进监狱。” “同意，狗改不了吃屎，她和费尔曼可以手拉手做一对狱中病友了！这种人坚决不能放出来，只要出来就会害人！” “还好来得及时，我都看见柯敏把护照翻出来了，她肯定是心虚想跑路！” “必须严惩，给江南一个公道，优秀无罪！” “我同意，必须严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