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假千金忙种田，四个哥哥宠上天》 第1章 穿书 “铁牛你去叫泠泠起来吃饭。” “我不去，大哥你忘了她昨天回来把咱家都砸了！爱吃不吃，饿死了正好省粮食。” 噪杂的说话声在顾月泠耳边炸开。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望着破败的屋顶，记忆在脑海回溯，顾月泠知道她穿书了！ 穿成了她看过的真假千金文里，同名的恶毒假千金。 原身本是临水县镖局李家帮工的女儿，有钱人家狗血多，就被抱错了，错当了李家15年的假千金。 直到昨天，李家把她送回来，原身从千金大小姐，一下变成了乡下农女，心里落差太大，夜里一口气没上来沤死了。 而顾月泠身为社畜，在熬夜后猝死，就穿到了这副身体上。 …… 顾月泠平静下来仔细回忆着剧情。 书中她是恶毒假千金，自从被送回顾家，她将这一切怪在顾家头上。 不甘心自己明明做了15年千金，如今却要在乡下过苦日子，时常对家里人冷嘲热讽，更是将顾父顾母活活气死，坏事做尽，导致被四个哥哥赶出家门。 本想去找真千金女主算账，结果人家主角光环加身，而她个恶毒女配最后被男主一刀捅死了。 没人收尸，甚至人人拍手称快。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四个哥哥未来会成为大佬，随便搞好关系都会衣食无忧，怎么就想不开非要作死呢？ 顾月泠想不明白，就算原主没有上帝视角，但也不至于对亲人这么苛刻。 她前世是孤儿，心里很向往这样人多的大家庭，可惜原主昨天回来发了次疯，给家里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 顾月泠叹了口气，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加油顾月泠，这故事才刚开始，你一定可以改变四个哥哥的看法，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 思此，屋外传来敲门声。 “泠泠，起了吗？” “起了！” 顾月泠喊了声，随手理了理衣裙，急忙跳下去开门。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高修长的年轻男子，是顾家的老大，她的大哥顾尘。 顾尘长得温润如玉，说话谦谦有礼，虽然穿着打补丁的粗布麻衣，但单薄的背脊极为挺拔，像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书中写顾尘最后成了官居一品的权臣，果然没错，看着就很有那味。 如此出息又帅气的大哥，真想不通原身为什么嫌弃。 顾月泠露出纯良的微笑，甜甜地唤了声，“大哥。” 少女嗓音灵动，顾尘有一瞬的错愕。 他没想到顾月泠会叫他，因为这个妹妹昨天到家的时候还说，她死都不认这个家，她永远是李家的千金，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 怎么一晚上态度就变了？ “……嗯。”顾尘有些不自在的应了声，“爹娘喊你过去吃饭。” “好！大哥你先过去，我梳了头就来。” 顾月泠极其自然，仿佛真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一家人。 而顾尘则是满脸诧异。 饭桌上，顾父顾母和三个哥哥已经围成一圈坐好，见顾尘自己一个人过来时，脸色都不太好。 顾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们一家虽然穷，但过得也算和和美美。儿子听话，女儿也懂事。本以为是上天眷顾，可谁能想到，他们养了十五年的闺女不是亲生的。 而亲生的还不认这个家，他是做了什么孽啊！ 顾母一脸担忧问道：“阿尘，泠泠没和你一起过来啊？” “哼，过来什么啊？人是大小姐，昨天都说了不认这个家，你们还管她干什么啊？” 顾月泠前脚刚迈进门槛，就听见自己的四哥在阴阳怪气。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说，他只是将原身昨天回来时的话复述了一遍。 前人挖坑，后人填土啊，经那么一闹，她得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让他们彻底改观啊！ “爹，娘，我来了。”顾月泠扯起笑走近。 顾父，顾母皆是一愣的对视，他们没听错吧，女儿叫他们了？ “好好，快过来坐下吃饭吧。” 顾父顾母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客气，生怕惹她不高兴就把饭桌掀了。 对他们来说顾月泠这个女儿虽然是亲生的，但毕竟十五年没见，一时也没什么特别多的感情。 但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嘛！ 上辈子是孤儿的顾月泠只觉得有父母十分亲切，她自觉地坐到顾母旁边。 结果屁股还没做实呢，就又听四哥出言讽刺，“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吃个饭还要全家人一起等，嫣儿就从来不会这样。” 此话一出，气氛十分微妙，也带着尴尬。 她这四哥是当众给她难堪啊，还拿女主李嫣跟她对比。 顾父顾母听到李嫣，心下难受，好歹养了十五年，不是亲生的也跟亲生的差不多，这下突然走了，他们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而三个哥哥都在偷偷观察顾月泠，虽然老四说话难听，但说的也算事实，这个亲生妹妹昨天一到家就把家里砸个稀巴烂，还出言嘲讽。 本来就没感情，这下一个个心里都多少憋着气呢，所以没有人帮顾月泠说话。 顾月泠不气馁，女儿和妈是自来亲，搞不定四个哥哥，那她就先当顾母的心头肉。 她扑到顾母怀里，身体瑟缩，像被吓坏了，嗓音带着委屈，“娘，我不会梳头，才来晚了，不是故意的。” 顾母僵了僵，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作用，抱着软乎乎的女儿，她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同时也生出自责，这女儿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生的，她怎么能在女儿委屈时想着别人呢。 她试探地用手顺着女儿的背，温声道：“泠泠别怕，先吃饭，吃完娘给你梳头。那是你四哥，一会娘揍他。” 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吗？顾月泠觉得十分温暖，她蹭了蹭道：“娘真好。” 顾母被哄笑了，没了刚才的拘谨，“别黏糊了，快吃饭吧。” “娘先不急。” 顾月泠坐直身子打量剩下的几个哥哥，她得先了解一下几个哥哥对她的态度。 第2章 她不是我妹妹 “我还不认识哥哥们呢，娘给我介绍一下吧。” 她扬起笑看向右手边的顾尘，“这是大哥我知道，大哥最温柔，我喜欢大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管他呢，先夸了再说。 少女眼眸弯弯，顾尘耳尖泛红，他不适应别人夸他，无挫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最后落到了顾月泠头上摸了摸，表示回应。 对于这个妹妹的态度大变，他也只当昨天是小孩子闹脾气，没了怨气，但也没什么感情。 顾月泠顺着顾母的介绍一一看过去。 二哥顾庭，长得一脸凶相，块头也大，但其实人是一根筋，目前在镇上的码头做苦力。 顾月泠人畜无害地吹起彩虹屁，“二哥好，二哥是不是经常锻炼，看起来好强壮！” 顾庭因为一身腱子肉长得吓人，村里的小孩都怕他，他对此有些敏感。 没想到这个新妹妹长得娇娇嫩嫩的竟然不怕他，顾庭略带紧张道：“泠泠，也好。” 他昨天在码头上工半夜才到家，对于顾月泠昨天的表现只是听说，但他怎么觉得新妹妹性格开朗嘴又甜，不是老四说的那样。 然后到了三哥顾璃，书中描述顾璃长得一双丹凤眼，美得雌雄难辨。 但顾月泠知道，这样美的皮囊下却是一颗阴郁病娇的灵魂。 顾璃因为小时候摔断了腿，没钱治，一直拖到现在一条腿是瘸的，村里不少人明里暗里笑话他是个废物，不能出去上工挣钱还拖累家里。 他聪明自学医术，在顾父顾母死后，配制毒药把全村人都毒死了，妥妥的疯批。 顾月泠顿觉背后发凉，她记得原身昨天还骂他死瘸子来着。 对上顾璃似笑非笑的眼睛，顾月泠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三哥。 “泠泠昨晚睡得可还好？”顾璃眯眼笑问，极具迷惑的皮囊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挺好的三哥。”顾月泠干笑两声，心里多了几分警醒，这个三哥也很难搞啊。 最后就剩了一直在炸刺的四哥，顾铁牛。 没错他大名就叫顾铁牛，因为小时候身体弱，贱名好养活。 他比原身大一岁，平时和女主李嫣玩得最亲近，正是叛逆的年纪，好好的妹妹突然走了，他不能接受。 而且这个新来的妹妹还把他家砸了！他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十分排斥顾月泠。 这不还没等顾月泠叫他，他就拉着脸道：“别叫我四哥，我的妹妹只有嫣儿一个，蛮横无理的大小姐我可高攀不起！” 这嘴真是催了毒了。 顾月泠的笑僵在脸上，受伤地看向顾母，“娘，四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知道昨天的时候我的态度不是很好，也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但是我知道错了，昨晚也想明白了，我永远是爹娘的女儿，是顾家的人。娘，你是不是也生我的气了？” 顾月泠宛如开出的一朵白莲在顾母怀里抽噎，上辈子她在孤儿院长大，明白一个道理，懂得撒娇示弱的小孩才有糖吃。 果然顾母眼圈泛红，心中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女儿多了几分亏欠，孩子哪有不犯错的，要怪就怪她没教好。 她抱着顾月泠哄道：“傻孩子，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回来了就好。” “那四哥……” 看顾月泠委屈巴巴那小模样，顾母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她瞪着老四道：“铁牛，给你妹妹道歉。” “我道歉？”顾铁牛指着自己，差点惊掉下巴，这是他亲娘吗？怎么向着那新来的说话！ 顾月泠懂事的煽风点火：“娘，要不算了。” “不行！”女儿刚回家就受委屈算怎么回事，她提了几分音量，“赶紧道歉。” 顾铁牛不服不忿，“我凭啥给她道歉，我又没说错。大哥，你来评评理。” “老四，泠泠是咱们的妹妹，你说的有些过分了。” 顾尘作为家中老大，对几个弟弟妹妹向来一碗水端平，顾月泠已经对昨天的事道歉了，老四作为哥哥不该这么无礼。 “大哥！怎么连你也向着她？” 顾铁牛满脸不可置信，怎么这会功夫他的亲娘，亲大哥全倒戈了。 顾月泠卧在顾母怀里，眼底露出一抹狡黠，这就叫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风水轮流转，四哥是吧，你丫的等着！总有一天让你跪着唱征服。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不道歉！你们都把嫣儿忘了，我没忘！” 顾铁牛气得大喊一通，带着哭腔跑了出去。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顾母安慰地摸摸顾月泠的头道：“泠泠咱们吃饭，你四哥就那个驴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嗯，娘我没事。” 顾家在临水村是出了名的穷，家里七口人只有十几亩地，除去要交的税，能剩下的粮食并不多。 顾月泠到家吃的第一顿饭，只有她的碗里是粟米，剩下的哥哥们吃的是红薯，桌上的菜是蒸的一小碗鸡蛋，和炒的野菜，鸡蛋还是管邻居借的。 顾母脸上臊得慌，觉得愧对女儿，毕竟顾家和李家差太多了，亲生女儿回到身边跟他们受苦了。 “泠泠等这个月收了苞谷，娘去给你买肉吃。” “没事娘，这也挺好的，只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欢。” 顾月泠端起碗就吃，没有丝毫嫌弃，在众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他们还以为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吃不了这种贫民食物，又要耍脾气，没想到顾月泠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吃完饭后，顾母给她梳了个辫子，就跟顾父下地收苞谷去了。 大哥顾尘三年前考中了秀才，在村里教小孩读书，去不了。 二哥顾庭要回码头上工，码头一个月放两天假，他要等月末的两天才能回家，昨天是为了见顾月泠请假回来的。 三哥顾璃瘸了只腿，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等着顾父顾母将苞谷扛到家里脱粒。 而四哥顾铁牛不知道跑哪去了。 “泠泠你在家等着，娘中午回来给你做饭吃。” 顾母走之前叮嘱。 顾月泠应下来没跟着要去，她打算先把家收拾干净，然后再出去看看有没有能挣到钱的法子。 第3章 三哥的心，海底的针 顾家只靠大哥二哥一个月挣得不到二两银子根本不行。 一是她不想每天吃糠咽菜。 二是不久后书中三哥顾璃腿疾复发性命垂危，顾家本就贫困潦倒，没钱治病，最后还是靠女主李嫣接济才捡回来一命。 在顾璃得救后就对李嫣几乎唯命是从。 顾月泠不想把这个拯救顾璃的机会让给李嫣，万一她以后和李嫣不对付，这疯批三哥不得弄死她。 她心下有了主意，说干就干。 顾月泠先把三间房里里外外扫了一遍，然后把她的褥子和被子拿出去晒，她住的屋是李嫣之前住的，那上边有李嫣的味，她有点受不了。 顾璃杵在门框上，看这个妹妹忙前忙后，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月泠被他盯得发毛，她试探道：“三哥，我把你和哥哥们的褥子也晒晒吧。” “好啊，泠泠真好。”顾璃说的话和他的长相一样，极具迷惑性，你不知道他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顾月泠将褥子晒好后道：“三哥，我出去转转。” “泠泠要去哪啊？” 顾月泠拿起篮子道：“我想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顾璃露出一个笑，“我带你去吧，你不知道路，附近的山上有很多野菜。” 也有很多野兽。 “好啊。” 顾月泠没想太多，这三哥人还不错，看起来是没记她昨天骂他死瘸子的仇，还好心要带她上山呢。 两人把院子门关上，就出发了，顾璃一只腿瘸，走得慢，顾月泠也不催他，扶着他一步一步走。 一路上，他们俩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顾家抱错孩子的事早就全村皆知了，都看顾月泠好奇，当然还有骂顾璃的。 顾璃仿佛已经听习惯了，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两人这么到了山脚下，山体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雾气，郁郁葱葱的。 顾璃喘着气笑道：“泠泠，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等你。” “三哥你回去休息吧，我记得路。” 顾月泠向他挥了挥手。 顾璃在顾月泠转身的瞬间，嘴角冷了下来。 他刚抬腿要离开，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人。 村里的王二和狗剩，两人是出了名的二溜子，王二喜欢的赵翠花暗恋顾璃，两人就时常找他麻烦。 “这不是死瘸子顾璃吗？今天没跟个小媳妇似的躲家里，怎么出来了！”王二戏谑道。 顾璃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让开。” “我就不让你能怎么的！” 王二是村长的儿子，吃得肥头大耳，站在消瘦的顾璃面前跟堵墙似的。 “我说让开。”顾璃伸手去推王二。 “死瘸子你跟谁俩呢？你个扫把星，你家因为你穷得都叮当响了，你怎么还不死！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王二的厉害，替你爹好好教教你！” 王二什么难听骂什么，顾璃咬着牙周身萦绕一圈阴霾。 “狗剩给我咬他！” 狗剩得令像条疯狗扑了上去，顾璃一条腿使不上劲，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他眼中闪过很多情绪，愤怒，不甘，悲哀，如果他的腿没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他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结果却撞在一个充满馨香的怀里。 随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顾璃再瘦也是成年男性，顾月泠为了卸力带他转了两个圈。 微风席卷着花瓣飘落，顾月泠半抱着他，对视着他的眼睛关切道：“三哥，没事吧。” 顾璃：“……” 他觉得有点暧昧了。 这对吗？ 王二和狗剩看着深情对视的二人目瞪狗呆。 “你谁啊！”王二嗷一嗓子把气氛瞬间打破。 顾月泠看向王二，她记得，书中顾璃下毒屠村后，唯独留下了王二和狗剩。 他们俩被生生敲碎了膝盖骨，如同两摊烂泥在街上乞讨，顾璃还雇人天天骂他们两个死瘸子。 咦…… 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作为社会好青年，她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下还没走上弯路的三哥。 “三哥你先退后。” 顾月泠把顾璃护在身后，撸起袖子指着王二鼻子骂：“我是你爹！” “你骂谁是死瘸子呢？你个死猪头！知道翠花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因为我三哥比你长得好看一百倍，她能看上你算她眼瞎！你家没镜子也有尿吧！” “还有你！” 顾月泠把目光瞄准狗剩，“死远点，我有巨物恐惧症，特别害怕大煞笔！” 顾月泠一顿输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二和狗剩没念几天书，知道自己被骂了，但是听不太懂她骂的什么，什么叫没有镜子也有尿吧，还有什么是大煞笔？ 顾璃也愣住了，他妹妹咋这么多变？昨晚上到家时无礼跋扈，今早在娘面前是单纯乖巧，而现在又十分彪悍，到底哪个才是她？ 还有，大煞笔到底是什么？ 顾璃自认为心思机敏，但却看不懂这个妹妹了。 “三哥，咱们走。”顾月泠骂爽了扶着他离开。 “给老子站住！”王二反应过来怒骂一声，这个村除了他老子还没人敢指着他鼻子骂！ “谁让你们走了？狗剩给我上去咬他们！” 狗剩龇牙咧嘴的就要上来啃他们。 顾月泠转身，左钩拳右鞭腿，一拳放到一个，两人顿时满地打滚。 李家是在县上开镖局的，原身从小就练过，打这俩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她拍了拍裙摆的灰尘，“这回能走了。” “我警告你们俩，我三哥的腿肯定能治好，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满嘴喷粪，我见一次打一次！俩废物连我都打不过，还敢骂我三哥，自不量力！” 顾月泠哼了声，扶着顾璃准备回家。 顾璃心中发胀，她昨天还骂自己死瘸子，可今天又在维护他，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顾月泠，你真觉得我的腿能治好吗？” 顾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蠢问题，他的腿他从小就知道，家里没钱，治不好了，他也没抱希望。 但是此刻他就是突然想听听她的回答，或许因为她是第一个说他能治好的人。 顾月泠看着顾璃的眼睛跟着认真起来，“三哥，肯定能治好，等我赚了钱，你的腿就好了。” 她能感受到，此刻的顾璃对她放下了伪装。 顾月泠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她絮絮叨叨道：“你别听刚才那两个废物瞎说，还有昨天我话，三哥我跟你道歉，你就当今天的我才是我，我发誓，你的腿肯定可以治好。” “好啊，我信你，等着泠泠挣钱给我治腿。”顾璃苍白的指尖捏了捏顾月泠的脸颊，他的手很凉。 回家的路上顾璃主动挑起了话题，“泠泠不去山上了？” 顾月泠摇头，“先不去了，快到中午了，我想给爹娘他们做好午饭，替他们分担。” “真懂事，下次不要从这面上山。” “为什么？” 顾璃笑笑，“因为这面有很多野兽。” “……” 所以刚才你带我来这面是想，解决掉我？因为昨天骂了句死瘸子？ 三哥的心，海底的针。 第4章 就会装模做样 顾月泠打了个寒颤，没敢吱声。 不过转念一想，她刚才英雄救美，是不是感化了三哥，因为他说实话了！ 顾璃看着顾月泠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逗逗这个妹妹还挺有趣的。 这面是有野兽，但也要往山里走很远才有，刚开始他是抱着让顾月泠听天由命的想法，报复她昨天骂他死瘸子。 但现在嘛，想想被顾月泠的小身板护在身后的感觉，这个亲生妹妹貌似还不错。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问道：“我有个问题。” 顾月泠点点头，“三哥你说。” “那个你刚才说的大煞笔是什么意思？” “……” 看着顾璃单纯求知的目光，顾月泠差点一口唾沫呛死。 这她要怎么解释？ “额……就是骂人的意思，比傻子的攻击力更高。” 顾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到了家，顾璃坐在院子里给苞谷脱粒。 顾月泠进了厨房，动手做午饭，家里有玉米面，她打算做个玉米面饼，将玉米面兑水揉成面团放到太阳下醒发。趁这个功夫她把厨房收拾了一遍，看看家里还剩些什么。 然后她在门口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袋绿豆，可能是泡过水的缘故，绿豆都长芽了。 这不是豆芽吗！ 顾月泠将那一小袋豆芽洗干净，然后焯水，放点盐巴和醋，凉拌豆芽就做好了。 等玉米面醒发得差不多了，她挤牙膏似的把家里那没油的罐子蹭了一遍，然后直接用锅煎，快要熟的时候淋上些水，再放上锅盖，水干了就熟了。 顾铁牛是跟着大哥顾尘一起回来的，他早上跑到地里和顾父顾母收苞谷，他腿脚快，就先走了回来，在路上正好碰到顾尘。 他本来早上就没吃饭，又干了一上午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远远地看着自家烟囱冒着烟，一进院子还闻到一股香味。 “三哥，你今天做饭了？” 顾铁牛在缸里舀了一勺水大口喝着，因为爹娘忙着家里的几亩地，中午有时是顾璃做饭，或者李嫣做。 不过李嫣走了，顾铁牛认为顾月泠那个眼高手低的大小姐肯定不能做饭，不把厨房砸了都谢天谢地了。 顾尘在盆里洗了把脸，笑道：“老三的手艺进步了不少啊，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顾璃看着厨房门，摇摇头。 “是泠泠做的。” “什么？三哥你别说笑了，她能做饭？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做这种粗活？” 顾铁牛完全不信。 顾璃想起顾月泠爆揍王二和狗剩的场面，打个了激灵，没说话。 娇滴滴？她一个能打你两个你信不信。 他递给四弟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如果泠泠要揍四弟，他要不要躲远点呢，免得波及他。 “大哥，四哥你们回来了。” 顾月泠听见说话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从李家带回来的衣裙，腰间系着个破围裙。 “装模作样。”顾铁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 她干什么了？好心做饭被说装模作样，这个四哥舔口嘴唇都能把自己毒死。 顾月泠不服气道：“四哥我怎么就装模作样了？” “下厨房哪有穿成你这样的，不会做饭就别装。” 顾铁牛打量她一身上下，娇滴滴的大小姐穿着罗裙下厨房做饭，谁信啊，还不是装样子。 “这衣裳是我从李家带回来的，家里哪有我的衣裳？我不穿这个穿什么？穿李嫣的吗？” 顾月泠被气笑了，她真得治治这四哥了，她是要改变他们的态度，但不是一味的忍让。 顾铁牛梗着脖子，满脸不服，但吭哧半天也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顾月泠哼了声，看着远处归家的顾父顾母迎了上去，贴心的替他们拿干活的农具，当顾父顾母的心头肉还怕搞不定这四哥？ “爹娘，饭我都做好了。” 顾月泠一脸求夸奖的模样。 “泠泠真棒！下次等娘回来做就行，要不让你三哥在家做，家里这么多人呢，你就在家享福就行。” 顾母本意是不想让她在家里受累，顾家比不上李家，但他们也想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顾月泠知道她的意思，解释了半天，她是家里的一份子，理应给家里分担，而且做饭也不累。 顾母点点头也就随她了。 众人围到了饭桌上，顾月泠将做的饭菜端了上来，玉米面饼煎的两面金黄，散发着食材原本的香味，凉拌豆芽菜看着清爽可口，最适合这样炎热的天吃。 “泠泠这些都是你做的？”顾父顾母惊讶地问道。 顾月泠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会做这些事情。 她解释自己喜欢做饭，平时在李家也做，他们才信了几分。 众人都饿坏了，纷纷拿起玉米饼准备吃。 顾铁牛夹起一颗豆芽菜，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家那袋发芽的豆子吗。 “顾月泠你是要毒死我们！” 他毫不犹豫地把那颗豆芽扔在地上，他就知道这个人没安好心，早上装得可怜巴巴，中午装模作样的做饭，结果是要把他们全毒死！ 第5章 嫣儿的地位不会变 众人夹菜的手皆是一顿。 “四哥，这是豆芽，没毒，能吃的！” 顾月泠耐心解释。 这原着设定他们都不知道豆芽能吃吗？ 商机来了！ “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故意做盘毒药拿给我们吃！” “老四！你怎么说话呢？泠泠好心做饭，她只是不知道不能吃，什么叫没安好心？” 大哥顾尘看不下去了，他不懂为什么老四对这个妹妹敌意这么大。 顾璃只是笑笑，他觉得顾月泠对付老四那个笨蛋不会吃亏。 顾父顾母板着脸，这个儿子说得太过分了，“你大哥说得对，老四，你怎么回事？给泠泠道歉。” “我又没说错，那个就是有毒，我凭啥道歉？” 顾铁牛死活不听，认定了那个有毒。 顾月泠险些翻了个白眼，她拿起筷子夹了口豆芽放在嘴里吃了下去。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泠泠快吐出来，那个不能吃。” 顾铁牛也被吓了一跳，担心顾月泠被毒死，但他嘴还是很硬，“你，你快吐出来，要死别死我家！” 顾月泠咧嘴笑了起来，认真道：“我没事！这个真的可以吃，我从书上看到过！” 顾璃和顾月泠对视，率先夹了一筷子，半真半假道：“我相信泠泠。” “三哥！你怎么了？你也不怕中毒！” 顾铁牛特别想打开他三哥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傻了。 清凉爽口的豆芽入口，软嫩多汁，在燥热的八月份，食欲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这可比山上挖的野菜好吃多了！ 顾璃享受的眯了眯眸子，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他嫌弃地瞥了眼顾铁牛，“不懂别瞎说。” 顾尘也夹了一筷子，赞同地点头，“很爽口，泠泠你方才说这叫什么？” “这叫豆芽，大哥怎么样，是不是比野菜好吃？” 看着顾月泠期待的小眼神，顾尘笑了两声。 声音好听得如同大提琴，他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很好吃，泠泠很聪明，没有你这豆芽就被浪费了！只可惜老二不在家，吃不到。” “没事大哥，等二哥回来我再给他做。” 大哥的摸头杀彻底把顾月泠拿下了，大哥又温柔，人又好，还帮她说话，这样的大哥谁能不爱！ 见顾月泠被迷得五迷三道，顾璃轻咳了声，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豆芽，学着大哥的样子笑道：“泠泠多吃点。” 同样是哥哥，你笑咋就没大哥那味儿？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顾月泠点头，连忙把顾璃夹的都吃了，特别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又把她骗到山上喂野兽。 顾璃：“？” 他很吓人？他笑得挺好看的啊，妹妹怎么不对他冒星星眼？ 一定是妹妹感受不到他的爱，顾璃又给顾月泠夹了几筷子，笑得更灿烂了。 “三哥你也吃。” 顾月泠如坐针毡，摸不清头脑，只能低头全吃了。 看着兄妹有爱互动，顾父顾母欣慰地对视，然后也开始吃起来。 全家其乐融融，一大碗豆芽见底，顾铁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他又下不来面子。 “真的没毒？我不信，我也要试试。” 他口嫌体正直，把剩的那点豆芽全吃了，还吃了四个玉米面饼。 顾父顾母吃完就回屋休息了，下午他们还要接着去地里。 饭桌上就剩顾月泠和三个哥哥。 顾月泠调侃地看向吃得肚圆的顾铁牛，“怎么样四哥，有没有毒啊？我装模作样吗？” “……” 顾铁牛支支吾吾的，脸憋得通红，吃人的嘴短，他刚才还吃了那么多！ 但不能怪他，因为真的很好吃。 顾璃捧腹大笑，看妹妹让老四吃瘪可太有趣了。 顾尘眼眸沉了沉，作为老大，他自认为有责任管教好这几个弟弟妹妹，维护家里的和睦。 他看向一直在闹腾的顾铁牛开口道。 “今天除了老二都在这，老二我不担心。” 顾尘正襟危坐，颇有大哥的气势，语气严肃，没了平日的温和。 “但是你老四，泠泠刚回家你今天是什么态度？泠泠从小没吃过苦，回来一时闹脾气也很正常，但泠泠都改了，你这个当四哥的怎么回事？从今天开始你把你的驴脾气给我收一收，再让我听见你对泠泠无礼，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顾尘作为家里老大，当着顾月泠的面摆明了态度。 “大哥……”顾月泠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全世界最好的大哥！ 顾璃傲娇的哼了哼也表态道：“我和大哥一样。” “三哥……” 顾月泠收起感动，嗯，三哥也挺好，就是小心眼爱报复。 顾璃：“？” 凭什么他和大哥的待遇差这么多！ 顾铁牛睁大眼睛，“大哥，三哥，你们为了她不认我这个亲弟弟？” 顾尘，顾璃：“泠泠也是我亲妹妹。” 顾铁牛想不明白，这才一天，这俩哥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照这么下去，他们还能记得嫣儿吗？ 李嫣离开的时候他答应她的，家里不会有了新妹妹就忘了她，可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顾月泠有什么好，不就是嘴甜会哄爹娘和哥哥们开心，还有做饭，也，也算好吃，那在他心里也没有嫣儿好！ “那嫣儿呢？这才一天，你们还记得她吗？你们还知道她这个妹妹吗？” 顾铁牛十分委屈，他只是不想嫣儿的位置被取代，他有什么错。 顾月泠无语，她都要怀疑女主是不是干传销的，给顾铁牛洗脑了。 记不记得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想融入进来，凭什么因为怕忘了女主就对她恶意这么大？ 顾尘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他放轻语调，跟他讲道理。 “嫣儿也是我们的妹妹，但是她已经回到李家享福去了，她不需要你操心。可泠泠是我们的亲妹妹，你不能因为嫣儿就是泠泠有这么大的偏见，泠泠没有错，大哥希望你能放下成见，你们和平相处。” 顾铁牛知道他哥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一时不能接受。 沉默了半晌，顾铁牛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但嫣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会变。” 虽然语气僵硬，但起码没那么大恶意了。 顾月泠觉得还不错，目前大哥应该是接纳了她，二哥不清楚，三哥半真半假，四哥被洗脑。 总的来说势头很好，让她瞬间充满了干劲。 第6章 上山 “大哥，三哥，四哥，我想过两天去镇上卖豆芽，咱们家还有多少豆子？” 顾月泠把要出去挣钱的想法说了出来。 顾尘一愣：“家里应该还有两斤，泠泠怎么突然要去卖豆芽了？” “咱们家地少，等苞谷收完，交了税，就没多少了，咱们家得有过冬的粮食。爹娘年纪大了，我想让他们轻松一些，哦，还有三哥的腿，到时有了钱就去请县里最好的大夫治好三哥，嗯，最后是大哥，大哥你不想去书院读书吗？” 顾尘眸光闪烁，他喜欢读书，可家里穷，书院一年要十两银子，哪拿得出。 家里让他自己选，但他是老大，不能使性子，让爹娘难办，于是主动提出了不再继续读书。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想不想继续读书。 而这话从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妹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难受。 顾尘胸口酸涩，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错愕地盯着顾月泠的眼睛，薄唇抖动着，却说不出来话。 “等挣了钱，大哥就不用在村里教书了，我供大哥去学院念书。” 顾月泠笑得单纯美好，此刻她在顾尘眼中就跟仙女似的。 “还有三哥的腿一定能好！” 顾月泠不忘拍顾璃的马屁，冲他笑了笑。 顾璃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回应。 他的腿真能治好吗？ 一番深明大义的话，感动了两个哥哥。 就连顾铁牛都罕见的没有挑刺，但他心中还是认为顾月泠在装样子，说得比做的好听，先挣到钱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顾父顾母和顾铁牛接着去地里收苞谷，顾尘去了村里的学堂。 顾璃坐在院子里给苞谷脱粒。 他的腿不适合长距离的走动，大多时候都是在这一个小院子里。 顾月泠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明明该是风流倜傥的少年，可却遭人白眼，终日在这院子里度日。 她得快点挣到钱！ 顾月泠将家里剩的两斤绿豆放到木桶里浸泡，这要泡上一天。 然后她就在院子里和顾璃一起给苞谷脱粒。 等到晚上顾月泠把中午剩的玉米面饼热了，然后又用红薯兑上点粟米煮了一锅红薯粥，甜甜的，大家全都吃光了。 这晚上没什么夜间活动，早早就熄了灯，顾月泠穿过来第一天跟个陀螺似的没闲着，被子晒了一天是阳光的味道，她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顾月泠起晚了，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顾父他们已经都下地去了，锅里给她留了饭，是顾母捏的窝窝头。 她随便吃了一口，然后鼓捣她的豆子，绿豆泡了一天，顾月泠把桶里的水换了，又淋了一点水，盖上盖子等它发芽。 这绿豆要一天至少淋四遍水，顾月泠把这项任务交给了顾璃，然后她跨着篮子上山去了。 村里人多，她嘴甜东问问，西问问，一路问到了山脚下，还遇到了两个要上山的姑娘。 其中一个长得清秀的是赵翠花，另一个是村长的女儿王大丫。 赵翠花暗恋顾璃，对顾月泠十分客气，“我是赵翠花，她叫王大丫，你就是顾家的亲生女儿？” “嗯，我叫顾月泠。” 王大丫将顾月泠上下打量一番，看到她身上穿的淡紫色罗裙和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时，眼神中满是嫉妒和厌恶。 就是这个人昨天把她弟王二给打了？ 她爹是村长，村里没人敢欺负她们家，可这个顾月泠竟然把她弟给揍了。 等她娘从镇上回来，有顾家好果子吃！ “就是你占了李嫣十五年的大小姐身份？” 王大丫出口就是满满的恶意，若不是李家，顾月泠家那么穷，哪配得上穿罗裙，李嫣当时穿的都是打补丁的粗衣。 而且就连她都没有这样的裙子，顾月泠凭什么穿！ 顾月泠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她占了李嫣身份？她当时也是个婴儿她知道个毛啊。 而且怎么不说李嫣占了她的身份，要不是她，她至于像现在一样花那么多努力才能融入到顾家吗？ 顾月泠有仇当场就报，她直接回怼了过去，“管你什么事？有空好好管管你弟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翠花姐，还成天找我三哥麻烦，你们一家是吃饱了闲的？” “你！”王大丫满脸通红。 顾月泠秀了秀肱二头肌，“你什么你，你打得过我吗？” 王大丫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气的直跺脚。 “顾妹妹，你也要上山吗？” 赵翠花出来当和事佬，王二一直纠缠她，但他是村长的儿子，她们家惹不起，现在可算有人能治村长家了，因此赵翠花对顾月泠又多了几分热情。 顾月泠点头，“嗯，我想上山摘点野菜，你也要去吗？” “山上这个时候板栗熟了，我和大丫要去捡些回来，镇上有铺子收呢，两文钱一斤。” 听到能赚钱，顾月泠起了兴致，“那我也捡一些，拿到镇上卖。” 赵翠花热络道：“好啊，那咱们一起上山吧，也有个照应。” 王大丫一听不乐意了，三角眼滴溜转，凑在赵翠花耳边低声嘀咕。 “翠花你带她做什么？她穿那样是像上山干活的吗？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她那衣裳要是划破了找你麻烦，你想想你们家赔的起吗？” 赵翠花犹豫起来，看顾月泠穿的衣裳光鲜亮丽，她们这些乡下的可能这辈子都穿不起。 “翠花姐你放心，我可不像某人，心思那么恶毒，一天净想着给人找麻烦。” 顾月泠故意看着王大丫加重某人这两个字。 村里人谁不知道老王家的德行，占便宜没够，还不讲理。 “这……”赵翠花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出了事她爹能打死她。 但是她还想卖给顾月泠个人情，她喜欢顾璃，只是顾璃不怎么出门，她还想着通过顾月泠能多见几面呢。 顾月泠知道赵翠花的心思，她笑道：“你就带我到捡板栗的地方就成，然后不用管我。” 赵翠花点点头，“那好，顾妹妹咱们走吧。” “翠花！她不是好人，你怎么就信她？” 王大丫急的咬牙。 “大丫，都是一个村的，只是一起上山，没事的。” 赵翠花不管她，直接挽着顾月泠的手上山去了。 看着顾月泠挑衅的目光，王大丫气死了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她娘回来再去找顾家算帐！ 第7章 就会装可怜 赵翠花带她去的地方有好多板栗树，顾月泠没跟她们在一起捡。 板栗外面有一层带刺的壳，很占地方，她拿着的篮子不大，想多捡点。 顾月泠用脚把外表那层壳碾掉，里面的板栗就出来了。 山上的板栗很多，现在村里人忙着收秋，而且两文钱一斤，忙活一天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基本没人捡。 一上午顾月泠拿的篮子很快就捡满了，她准备下午背个竹筐来，能捡得多些。 “顾妹妹，我和大丫要回去做饭了，你走吗？” 赵翠花问道，要是她和顾月泠一起回去，没准能见到顾璃。 一想到顾璃俊美的容貌，她的脸不禁有些泛红。 “好啊，我也回去。” 顾月泠没想那么多，她还沉浸在捡了满满一篮子板栗的喜悦中，这东西饱腹性强，要是卖不出去，还能当零嘴吃。 王大丫更是没想到顾月泠一个大小姐能捡那么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顾月泠露出冷笑，举起胳膊抡了抡。 王大丫心虚，以为顾月泠要打她，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跑什么？她只是活动一下而已。 顾月泠不屑地哼了哼。 随后她和赵翠花一起下了山，走到村子里时。 本来赵翠花家住村东头，但她非要先送住村西头顾月泠回家，说是怕她刚回村里迷路。 顾月泠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没揭穿。 她到家时，顾璃正好从厨房出来。 “泠泠回来了。”顾璃精瘦的腰间围着旧围裙，人夫感十足。 赵翠花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想看又不敢看的，那小模样，娇娇滴滴，顾月泠一个女的看了都受不了。 “爹娘都吃完了，给你留了饭在锅里。” 顾璃拽过顾月泠，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一个眼神都没给赵翠花。 赵翠花碰了一鼻子灰。 “三哥你把人家关外面干嘛？” 顾月泠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原着里顾璃阴暗的一批，一心一意给女主做事，到死都没个老婆，她心思给他凑个cp呢，结果人家抛媚眼给瞎子看。 “我不想看见她。” 顾璃淡淡道，让人听不出情绪。 “她挺喜欢你的，三哥你不……”考虑考虑？ “我了说不想看见她。” 顾璃加重了语气，幽幽道：“泠泠赶紧吃饭去吧，要不都凉了。” 顾月泠瞬间噤声，她不知道哪又惹到他了，不就好心给他介绍老婆吗，阴晴不定，活该打光棍！ 但这话她不敢当面说，顾璃这疯批，前一秒笑嘻嘻，下一秒就能掐死你。 攻略三哥路漫漫啊！ 顾月泠把捡的板栗放好，然后匆匆吃了口饭，又给豆芽又淋了一次水。 下午她自己又上了山，捡了满满一筐回来，单薄的肩膀上被竹筐勒出一条深深的红印子，没肉的地方磨出了血泡，火辣辣的疼。 顾母坐在院子里借月光给她涂药，心疼地直抹眼泪，“泠泠咱明天不去捡了，听话啊。” “是啊泠泠，听娘的，明天在家歇着，家里有大哥呢。” 大哥顾尘在一旁给她扇风，心里不是滋味。 顾月泠露出一个笑容道：“娘，大哥，我没事，这能拿到镇子上卖钱呢，而且不疼的，就看着吓人。” 顾母一听心里更难受了，要不是家里没本事，她闺女也用不上这样。 “就会装可怜，博取同情。” 顾铁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他出来打洗脚水，看着顾尘和顾母都围着顾月泠，瞬间就不平衡了。 想到当时李嫣在顾家的时候，擦破了点皮也没这么矫情。 顾月泠可倒好，还得两个人伺候着。 “铁牛你说什么呢？她是你妹妹！”顾母厉声呵斥道。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顾铁牛一点就炸了，他认为他说的没错。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擦破了点皮还要全家伺候，当初嫣儿也没见你们这么上心！” “铁牛！” 顾母气的够呛，这儿子真是白养了。 “嫣儿在家也没干过重活，受了伤也有你护着，轮得到我们吗？泠泠是为了家里才累成这样，你不关心还在这说风凉话，顾铁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太让我失望了！” 顾尘站起来，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温和。 “大哥……” 顾铁牛张了张嘴，委屈极了，大哥还没叫过他全名。 “别叫我大哥，我说过你对泠泠无礼，就不是我弟弟。” 顾尘不看他，转身回了屋。 “大哥！”顾铁牛有些慌了，急忙追了过去。 “大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们几个兄弟住一个屋里，顾尘坐在炕沿边上任他怎么说都不理他。 “三哥，你帮我说说话啊。”顾铁牛去晃顾璃的胳膊。 顾璃正因为看见赵翠花烦着呢，他翻了个身假装睡觉。 谁都不搭理他，顾铁牛窝囊极了，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大哥为什么这么向着那大小姐，真不认他这弟弟了。 他明明说的没错！ 顾铁牛一大早顶着俩黑眼圈起来了，鼓着张脸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尘。 顾尘一睁眼就看见那张黝黑的脸，睡意瞬间就没了。 “大哥你醒了！”顾铁牛傻笑起来，一晚上没睡嗓音暗哑。 顾尘穿衣服下地，没理他。 “大哥，大哥，你别不理我啊。” 顾铁牛跳下炕，跟个小尾巴似的在顾尘身边转悠。 顾尘烦了，看着他道：“你真知道错了？” “嗯，大哥我想了一晚上，你就说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顾铁牛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好说，你找泠泠跟我说，她说让我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顾尘洗了把脸，说的轻飘飘。 可顾铁牛却觉得天都塌了，“让我去求顾月泠说情？” 求顾月泠办事，这比不给他吃肉都难受。 顾尘斜眸看他一眼，“看来你还是没想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别叫我大哥，我没你这个弟弟。” “别，别，大哥，我……我去找她还不行吗！” 顾铁牛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顾尘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看来他不严肃点还镇不住他。 第8章 去集市卖钱 顾月泠昨天脚底磨了好几个大泡，虽然涂了药，但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今天她就不上山了，豆芽长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卖。 饭桌上，顾月泠喝着顾母煮的米粥，只觉得无比幸福，她一直渴望的亲情，得到了。 就是今天顾铁牛有点奇怪。 她喝口粥的功夫，顾铁牛能看她七八眼。 顾月泠回视过去，他又装没事人一样，埋头吃饭。 “？” 就在顾月泠满脸问号，这四哥又抽什么风的时候。 只见顾铁牛扭扭捏捏的往她碗里丢了一筷子咸菜。 顾月泠疑惑地看他，四哥昨天还看她不顺眼，今天早上给她夹菜？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顾铁牛偷偷看了眼顾尘的反应，被呛的咳了一声，红着脖子僵硬道：“你，你光喝粥没味。” “哦，谢谢四哥。” 顾月泠心下了然，是大哥的手笔了，看顾铁牛那别扭的样子，她差点憋不住笑。 “铁牛，这才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顾父顾母吃完饭，十分欣慰的下地去了，早上凉快，干活不热。 顾月泠提起了正事，“大哥，明天我想去镇上把豆芽和板栗卖了。” “泠泠你伤还没好呢，再多歇两天吧。”顾尘有些担心她。 “大哥我这就破点皮，没那么娇气，再说多待几天豆芽就不新鲜了。” “但你一个人去镇上，我不放心，爹娘也会担心。” 顾尘故作叹息，话里话外暗示顾铁牛。 谁知道那就是个木头！ 顾月泠憋笑道：“那让四哥陪我去吧。” 顾铁牛竖起眉毛，下意识就要拍桌拒绝。 但看到自家大哥警告的眼神，瞬间就蔫了，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翌日一早。 顾铁牛后背背着板栗，前边抱着豆芽，顾月泠手里拿个小包裹，两人一起到村口等牛车。 今天镇上有市集，村里人都在村口等，会有牛车来接。 一个人来回是五文钱，顾铁牛付了钱，心里憋屈但不敢放肆，他觉得家里就是胡闹，这点东西能不能卖出去都是回事，却要先搭上十文钱。 1000文是一两银子，二哥在镇上码头搬一个月麻袋才挣一两。十文钱啊，够买十个鸡蛋吃了！ 牛车很快出发了，六个人挤在一个车上，有的带的鸡鸭之类的牲畜，也挤在一起，味道大，还埋汰。 顾铁牛倒是无所谓，但他看顾月泠穿的那身漂亮的裙子，一咬牙别扭地将人护在怀里。 他心里想着李嫣，疯狂给自己洗脑，他可不是倒戈，他是怕顾月泠衣服蹭脏了，跟他哭唧唧，万一回去告诉大哥，就完了。 顾月泠诧异地看着他，说了句“谢谢四哥。” 顾铁牛偏过头，“哼，我是怕你哭鼻子。” 其实顾铁牛人不坏没心眼，就是年纪小不懂，他心里总觉得对顾月泠好就是背叛李嫣。 傻傻的挺好骗的。 到了镇上，顾月泠到处打听收板栗的铺子，两人先把板栗给卖了，两文钱一斤，一共是十斤多一点，老板给他们算了十斤半，给了21文。 “来姑娘，你数数，一共21文。” 顾月泠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道：“对着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两人从铺子里出来，顾铁牛还感觉飘飘然，这就挣到了21文？ 顾月泠将钱踹进荷包里，“四哥，你知道市集在哪吗？” 顾铁牛点了点头，他带着顾月泠到了市集。 顾铁牛抱着豆芽，本来要在一个卖菜的大婶儿旁边摆摊。 但是被顾月泠拉走了。 “你干啥？” “去那卖得快。”顾月泠指着一个卖肉的摊位。 顾铁牛不屑道：“啥玩意，卖得快不快还分地方？” 他反正是不信。 顾月泠没解释，他们的豆芽都在竹筐里，她把提前准备好的凉拌豆芽拿出来。 看着刚买完肉的大娘就开始招呼。 “大娘，大娘，免费试吃，您尝尝？” 上市集买菜来的都是过日子人，大娘一听免费试吃，立马就凑过来了。 可看见顾月泠卖的东西，脸瞬间垮了下来，“小闺女，你这卖的不是发芽的绿豆吗！这东西能吃？” “能吃！当然能吃！我这是跟普通的芽不一样。这叫豆芽，是用特殊手法培育出来的，不多说，全镇，仅此一份。” 顾月泠夸得天花乱坠，一脸正经的吹牛，“不瞒你说，这是我祖上太太太太爷爷发明的，这方法可是祖传的！” 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顾月泠赶紧趁机道：“一般人啊还真没机会吃，您今天算是来着了，您尝尝。” 大娘被忽悠的尝了一口，表情瞬间亮了。 爽口！好吃！ “好吃吧大娘，您光吃肉多腻啊，整盘豆芽凉拌清炒都好吃，放点盐和醋就成。” “确实好吃！你这个叫什么，豆芽，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斤，您就吃去吧，这别人都没吃过。” 大娘闻言爽快道：“你这闺女会说！给我来两斤。” “好嘞，四哥给大娘称两斤。” 顾铁牛目瞪口呆，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嘴皮子这么溜呢。 还太太太太爷爷发明的，一个破豆发的芽都能被她夸到天上去。 他心里想着，手上麻溜的不敢耽误，给人称了两斤，放到了篮子里。 四文钱到手。 “大娘吃好了给我宣传宣传啊！” 第一份开了张，经过刚才顾月泠的三寸不烂之舌，从肉摊上买完肉的都新奇地凑过来。 “瞧一瞧看一看，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卖豆芽，全县仅此一份，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顾月泠大声吆喝，热情的让人品尝。 味道确实好，加上能卖肉吃的都不差钱，也愿意花几文钱尝个鲜。 “给我来两斤。” “我要三斤！” …… 一上午，竹筐里的豆芽就见底了。 “小姑娘，你这豆芽还有吗？” 旁边肉摊的大叔过来问，他听这小丫头喊一上午了，又是祖传的，又是不好吃不要钱的，真有这么邪乎？ “试吃没有了大叔，豆芽就剩个底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免费送您了。” 第9章 卖衣服 毕竟她们也是借了肉摊子的势，像这些摊子常年摆在这是有租金的，她们这种临时摆摊的，弄不好会被膈应甚至驱赶，大叔人不错，免费送他也算送个人情，下次来还能在这摆摊。 “你这丫头爽快！” 大叔笑着回摊上给她割了半斤猪肉，“俺不能白拿你的豆芽，这肉给你。” “大叔你这，我不能要。” 顾月泠推辞道：“你这样还不如给我钱呢，到头来我这还占你便宜了。” “哈哈你这丫头，你就当俺高兴，交你这个小朋友。” 得，她卖豆芽还结了个忘年交。 肉摊大叔是性情中人啊。 最后顾月泠把剩的豆芽给了大叔，换了半斤的猪肉。 她血赚啊！ 终于有肉吃了，她快感动哭了。 “两斤的绿豆差不多生了快二十斤的豆芽，两文钱一斤，挣了快四十文，加上卖板栗挣的二十一文，一共五十九文！” 顾月泠数完荷包里的钱，激动的原地大跳，“有钱了四哥，今晚还有肉吃了！” 顾铁牛跟着笑了，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眼前的亲妹妹，他没想到顾月泠竟然真的把那些豆芽卖了出去，而且口才和算数出奇的好。 如果顾月泠知道他的心声，肯定会说，那肯定的，她上辈子第一份工作就是销售，口才不好得饿死。 九九乘法表也是个伟大的发明啊！ 顾月泠拿着小包裹，开心的去了成衣店。 到了门口，顾铁牛脸都黑了，他板着脸嘲讽，“说的好听挣钱供大哥念书，给三哥治病，结果还不是给自己买衣裳。” 他果然没猜错，这个大小姐就是在家里人面前装样子。 对于买衣服他倒不是有意见，钱是顾月泠挣得，她怎么花随她，但他就是看不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说的好听，结果呢。 “四哥你在这等我一会。” 顾月泠知道他对自己有成见，没多解释，转身进了店里。 像顾铁牛这么艮的，别人说都没用，就得用事实打他的脸。 “老板在吗？” “在呢，诶姑娘，要买衣裳啊？”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嘴上有两撇小胡子。 他看见顾月泠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县里才有卖的，镇上没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姑娘来他店里干什么。 顾月泠在店里看了一圈，基本都是干活穿的粗衣，有几件裙子也没有她穿的好看。 她心下了然笑道：“老板，你看我身上这件罗裙怎么样？” 老板上下打量道：“姑娘是从县里来的吧，这款式的县里最大的成衣铺子才有。” 顾月泠笑而不语，把手里的包裹摊开，里面装了两件没穿过的同款样式，是原身从李家拿回来的。 只可惜就带回来两件衣服，李家怕顾家见钱眼开，原身回来时首饰全给撸了，顾月泠心思把这两身衣服卖了能换点钱。 “老板你看看，这两件新的，你这收不收？我看您的店里都是些老款，没有这样的。” 老板拿起来看了看，确实是新的，然后又放下了，叹道：“姑娘不是我不收，你这衣裳在县里买最低也得二两一件，我收了也卖不出去呀！” 镇上谁家就算再有钱，也舍不得花二两银子买件衣服。 顾月泠也没想到着衣服这么值钱，看老板想收但又纠结那样，顾月泠笑道：“这好办，我便宜出，您到时候便宜卖，全镇仅此两件，您把噱头打出去，不愁没人买！” 老板眼睛转了转，对顾月泠瞬间多了几分赞赏，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做生意却跟他一样有天赋！ 不错不错，和他年轻时一样帅！ “老板？” 顾月泠挥了挥手，这老板想什么呢，笑得一脸得意，带着两分猥琐。 “咳！”老板回过神来，正色问道：“那你打算多少银子出？” “您刚才说了，二两一件，我给您打个夭折，二两银子，两件衣裳给您。” 老板喜笑颜开，他是捡到大便宜了？ “但是，您还得给我两件你这的粗布衣服。” 店里最便宜的粗衣是三十文一件，两件六十，怎么说都是他赚。 老板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两件上好的衣服换粗衣，但秉持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理，他没多问，生怕问了顾月泠反悔。 其实顾月泠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换钱，而且那两件衣服也不适合她在顾家干活穿，万一烧个洞，二两银子呢，她心疼死了。 “好！就按你说的，二两银子我再给你两件粗衣。” 老板急忙收拾了两件衣服，又递给顾月泠二两银子。 “老板爽快！” 顾月泠拿着银子出门。 顾铁牛见状围了过来，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一脸疑惑。 “你买这衣服干啥？还有怎么这么多钱？” “我把衣服卖了，卖了二两银子，这两件是老板送的。” 顾月泠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省得四哥总说我装模作样，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听着顾月泠的挖苦，顾铁牛的脸蹭一下就烧红了，懊恼的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顾月泠没有买衣裳，而是把漂亮的裙子卖了，还换成了他们乡下人穿的粗布衣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她，或许真的是他一直在用异样的眼光去审视这个妹妹。 “四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我是真的想融入这个家，你不喜欢我没问题，但下次可不可以别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我。” 顾月泠认真道：“还有啊，别老拿李嫣跟我比，她是她我是我，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看着顾月泠的眼睛，顾铁牛心里一紧，有些不知所措。 第10章 可有婚配? 顾月泠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进行大采购，她现在有二两五十九文，也算是个有钱人了。 家里没有油，炒出来的菜一点香味都没有，她买了二十文的猪油，省着点用能用半个月。 三文钱的豆角，她买了两斤，然后她发现连西红柿都有卖的，毕竟是架空小说世界观，啥菜都有也算合理。 她又买了六个西红柿，这个时候正是应季，所以不贵，花了四文钱。 然后买了五文钱的白菜籽，现在八月份种白菜正好，到时候可以留着过冬吃。 还买了四斤的绿豆花了十二文，三天一个市集，她打算再来卖。 现在除了那二两，她还剩了12文的零钱。 顾铁牛背着刚才买的一堆东西，低头沉默的跟在顾月泠身后，看她都是给家里买的，没给自己卖一点东西，心里那叫一个内疚。 直呼自己真该死，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他停下脚步，低头道：“顾月泠……对，对不起，是我之前误会你了。” “四哥竟然给我道歉了？我没听错吧！” 顾月泠夸张的张大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 顾铁牛红着脸，本来他就别扭得不好意思，又被这么调侃，都快哭了。 顾月泠看他吃瘪的样，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会她拍了拍顾铁牛的肩膀，认真道：“四哥没事，我原谅你了，以后咱们和平相处就成。” 顾铁牛点了点头。 他在心里给自己暗示，虽然对顾月泠没了成见，但在他心里李嫣仍然是最重要的，他可没有背叛。 顾月泠不知道他的心思，啃着早上顾母给他们俩带的窝窝头。 “四哥，你知道二哥在哪做工吗？” “知道，你问这干吗？”顾铁牛把窝窝头咽了下去问道。 “我想去看看二哥，我回家到现在一共就跟二哥说了一句话。” 别看二哥现在在码头扛沙包，他未来可是军中的武将，嘎嘎能杀。 “行，我带你去找他。” 顾月泠在路边买了五个肉包子，花了十文钱。 “四哥，给你吃一个，剩下的给二哥。” 顾月泠递过去一个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在眼前，顾铁牛直咽口水但却没接。 “我不吃，都给二哥吃吧。” 顾月泠都不吃，他作为哥哥更不能吃。 “那行吧，咱们回家再吃肉，二哥上工吃不到，给他买肉包子补偿一下。” 顾月泠笑着眨眨眼。 随后俩人去了顾庭上工的地方。 中午码头停了工，所有人都缩在阴凉的地方歇着吃饭。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有叫顾庭的吗？” 顾月泠在人群中随便找个人问道。 这人是个跟顾庭年岁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瘦瘦高高的，因为常年从事体力劳作，身上肌肉很紧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薄肌小帅。 那年轻人第一次见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姑娘，古铜色的脸颊露出红晕。 他连忙点点头道：“有，我叫张言澈，和顾庭是一组的，你们是？” “我们是他的妹妹和弟弟，你知道他在哪吗？” 张言澈点点头，冲人堆里高声喊，“顾庭，有人找。” “来了！” 八月份的天气，燥热的不行，走一小会都大汗淋漓，更别提要一直扛沙包的顾庭了。 顾庭上身只套了个无袖的褂子，身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见两人一愣，“泠泠？还有铁牛，你们怎么来了？” “二哥，我和四哥来镇上卖东西，过来看看你。” 顾月泠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把五个肉包子拿出来，递了过去，“刚买的，二哥你赶紧吃吧。” 顾庭顺手接过，低头一看，竟然是大肉包子，他迟疑道：“泠泠怎么突然给我买肉包子？” “我和四哥今天挣了钱，吃包子改善一下伙食嘛。” 顾铁牛点头道：“你赶紧吃吧二哥，顾……泠泠自己吃的窝窝头，包子是特意给你买的。” 顾月泠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好话。 顾铁牛哼了声，他实话实说而已。 码头中午管饭，但都是些没油水的吃食，肉包子一拿出来，那香味一下就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包子你们吃，二哥有饭。” 顾庭推脱着不肯吃，弟弟妹妹们没吃，他咋能吃呢。 “二哥你做苦力活，是家里最辛苦的一个，这就是特意给你买的。” 顾铁牛也跟着劝，解释他们回家有肉吃，让他不用担心。 顾庭这才肯收下，顾月泠笑了，几个人找个了阴凉地方坐下。 顾庭十分拘谨的低头吃饭，这妹妹他总共算上这回就见了两面，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顾月泠是社牛，嘴皮子溜，说事跟说书似的，一会就把众人哄得合不拢嘴。 顾庭就一直听着顾月泠单方面输出，跟着渐渐放松了下来。 一直到他上工，他还听的意犹未尽的，她妹妹声音跟百灵鸟似的，好听！ “二哥，我们走了，晚了就赶不上牛车了，你照顾好自己，别不舍得花钱！” 顾月泠挥手跟他告别。 顾庭点点头：“嗯我记下了，路上注意安全，铁牛你照顾好泠泠！” “我知道了二哥。” 顾铁牛悄摸的抹眼泪，家里他二哥最累了，那双手都是干重活磨的茧子，他怎么想怎么心酸。 他也想挣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 “顾庭你家妹妹真漂……懂事！”张言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月泠背影笑道。 “那是！” 顾庭心下感动，留了俩肉包子没舍得吃，差点当场飙泪。 他是真没想到顾月泠会来看他，而且自己啃窝窝头，给他买肉包子。 张言澈不经意地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顾月泠。” “泠泠？这名字好听。” “那是，我妹妹什么都好。” “泠泠今年多大了？” “可有婚配？” 顾庭抬头看他，“你老问我妹干啥？” 他觉得这人没安好心，但他没证据。 另一边顾月泠和张铁牛赶上回去的牛车。挣了钱又买了吃的，顾月泠高兴得一路都哼着歌。 这日子越过越好了！ 跟他们在一趟车回来的还有别的村的人，有人卖鸡蛋，她就用剩的两文零钱买了俩鸡蛋。 到时候做西红柿炒蛋！ 牛车停在村口，兄妹两人下车，原本兴高采烈地讨论今晚吃什么。 结果就听见远远的有人在喊。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满脸苦相的中年妇女正往他们这赶。 “铁牛啊，你快回家看看去吧！你家出事了！” 是她家的邻居周大娘。 顾月泠的上扬的嘴角僵住。 顾铁牛如遭雷击，急得出了颤音，“周大娘，我家出啥事了！” 第11章 张氏来算帐 “来不及细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去地里找你爹娘回来。” “好，好。”顾铁牛连忙应下，然后和顾月泠一起往家跑。 顾家。 王二和他娘张氏站在院子里。 张氏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没理也要占三分的主。 她正指着顾璃鼻子骂，“你个扫把星，死瘸子，自己站不起来嫉妒我儿子，你看看给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顾璃冷眼看他们，自嘲地笑道：“我这样，能打他？” “就是啊，王二娘，你也不看看人家顾璃是什么条件，他打王二说出去谁信啊！”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谁不知道王二是个二溜子，要不偷鸡摸狗，偷看小媳妇洗澡，顾璃那样能欺负得了王二？ “都给老娘闭嘴！不是他打的也是姓顾的干的！你们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情打的不是你们儿子！” “老娘不管！今天姓顾的必须给我个说法！” 张氏不依不饶地开骂，“有你个贱种，你们家活该这么穷！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我让你们吃，你们吃个屁！” 她一脚踹翻了苞谷粒，攘得满地都是。 他家的粮食！ 顾璃垂着的双拳紧握，凤眸中翻涌着怒火。 “怎么的，小杂种还要打老娘？”张氏耻笑一声，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儿子去，他怎么打的你，全给我还回来，出了事有你爹担着呢！” 王二得了他娘的命令，二百多斤的大体格瞬间就将顾璃掀翻在地，故意似的往顾璃那条瘸腿上又碾又踩。 “呃！” 顾璃疼的冷汗直流，痛苦的牙关紧闭。 王二满意的笑了笑，包子大的拳头往顾璃脸上招呼。 他肆无忌惮，照这么打下去非把人打死不可！ 张氏没阻止，反而拽了把椅子坐那看热闹，三角眼满是得意。 “王二娘你别欺人太甚了。” “快去拦一下啊，再打就出事了！” “顾璃这孩子可怜啊，顾家人咋还没回来？” “老娘看谁敢过来！” 周围有人想上去拉架，结果都被张氏尖叫怒骂地给打了回去。 他们家是村长，村里人都忌惮着，没人敢惹，都看着顾璃可怜，但没人上前帮一把。 顾璃干净的衣服全是灰，一股腥甜卡在喉间，猩红的眼角带着恨意和冷光，死死盯着在场所有人，铺天盖地的耻辱和恨意席卷着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就是废物，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抠出来。” 顾璃耳边嗡鸣，周边人嘈杂的呻吟混着王二恶狠狠的警告在他耳边萦绕。 他咧起嘴角，咯咯地笑起来，就连身体都跟着打颤。 “你笑什么？” 王二愣了愣，手下停下动作，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觉得顾璃是疯子。 笑周围人的冷漠，更笑自己的无能。 顾璃笑着狠狠冲王二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轻声道：“大煞笔……” 血水带着唾液糊了王二一脸，而且他知道顾璃说的不是那天顾月泠骂他的词吗！ 他瞬间就炸了。 “娘的！”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一只手抓住顾璃的领子，将人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另一只手不要命地往顾璃身上招呼。 不知道是哪出了血，顾璃眼前一片血影，模糊得让他看不清，意识也跟着逐渐抽离，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他闭眼的瞬间他好像看见了顾月泠，那个第一天回家就骂他死瘸子的妹妹。 “让一下，让一下。” 顾月泠和顾铁牛推开人群，就见这副场景。 张氏邪恶拍手称赞，“儿子干得好！哼，敢欺负咱家就是这个下场。” “顾家老四来了，还有这是那个刚被换回来的？” “可不咋的，听说回来的时候把老顾家窗户都砸了个洞呢！” “这看着水灵，心眼这么坏呢！” “顾家穷呗，你不知道李家在县里开镖局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突然回来吃苦能乐意吗？” “这顾家惨啊！也没个能出头的人，顾老三被王二打成这样，估计也只能认栽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看热闹。 顾月泠没空管他们嚼舌根，她看着顾璃如遭雷击，“三哥！” 顾铁牛被吓得一惊，跑去查看顾璃的情况。 张氏挑衅地斜着眼，她得意地哼笑一声：“走，这待久了晦气！” 看着两人大摇大摆的背影，顾月泠双拳紧握，忍无可忍地怒喝，“给我站住！” “咋的，牙还没长齐的死丫头叫唤什么？急着给死瘸子哭丧呢！” 张氏说话难听极了，完全没把这小屁孩放在眼里，她还敢对她上手不成？ 谁不知道她的大名，老娘们互撕她可没输过。 “给你哭丧你要不要。”顾月泠眼神冷得吓人，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张氏火一下就上来了，撸起袖子骂道：“你说什么？你敢跟老娘这么说话！有人生没人养的死贱种，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告诉你顾家全家都是废物，没人替你出头！” “王二娘算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是啊，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人堆里有几个热心的大娘在旁边劝张氏，她们这些在村子里住久了，都知道这张氏不是好惹的。 顾璃好得是个男人都被打得不省人事，顾月泠这细皮嫩肉的娇小姐不得被打死了。 众人都为这小丫头捏了把汗。 “算什么算，你们没听到这死丫头说的话吗！”张氏眉毛一横，啐了一口道：“真当老娘好欺负啊！” 第12章 暴揍 “是不该算了，你们把我三哥打成那样就想算了？” 听着顾月泠冰冷的语气，王二的腿抖了抖，他没忘那天这死丫头给他揍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咽了咽嗓子，拽着张氏的衣袖低声道：“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小杂种都欺负到跟前了，老娘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张氏狠狠瞪了眼发怂的王二，无差别怒骂。 一个个废物，她一个都指望不上。 “想走？”顾月泠低笑一声，有几分顾璃的疯劲。 她干净利落地一脚踹向王二。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过突然，王二没防备，在地上滚了两圈，不知道撞在哪，疼的嗷嗷叫。 周围人惊呆了，这娃劲真大！ 张氏见自己儿子被打，顿时怒火中烧，她龇牙咧嘴地去挠顾月泠。 她才不管对方是老是幼，敢惹她就得付出代价。 “你个刚回来的小杂种，敢欺负到老娘头上！老娘今天好好教教你。” “老妖婆你不要脸！” 顾月泠先发制人，抓着李氏的头发往后拽。 张氏张牙舞爪地想挠她，但扯着头皮她动弹不得，急得吱哇叫唤。 “小贱人给我撒手，你不得好死！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顾月泠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呼了上去。 说话真难听。 张氏黝黑的脸瞬间印了两个巴掌印。 刚才顾月泠用了十足的力气。 张氏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了，她都快气炸了！这个村里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她！ “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但她打不着顾月泠，她无能狂怒地怒骂：“王二你个傻的，你娘都被欺负了，你看热闹！” “放开我娘！”王二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硕大的身躯扑向顾月泠。 那天被打的耻辱他还记着呢，这次他一定让顾月泠好看！ 他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谁料下一秒，顾月泠一用力，抓着张氏转了个圈。 瞬间她和张氏的身位互换。 王二刹不住车，和张氏撞在一起。 只听砰！的一声。 张氏一下飞坐在了水缸里，屁股卡在里面出不来。 围观的纷纷笑出了声。 恶有恶报。 解决了一个，顾月泠冰冷的眼神扫向王二。 “王二，我上次说过，再让我看见你找我三哥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 她话不多说一脚踹在王二的腿弯处。 硕大的身躯扑通一下跪趴在地上，泛起一层尘土。 顾月泠骑上去，一拳一拳毫不客气的往那张猪头上招呼，喊道：“还敢吗！谁是死瘸子！说话！” “顾璃！他就是死瘸子！扫把星！” “你再说一遍！”顾月泠红了眼，使足了劲继续打。 “你再说！” “还敢不敢了！” “……” 王二刚开始还能顶嘴反抗，到后来鼻青脸肿的，门牙还掉了一颗。 “小贱人你放开我儿子！” 张氏在缸里四脚朝天，嘴里嗷嗷喊，连带着看热闹的一起骂，“你们这群瞎眼的，还不赶紧扶老娘出去！” 周围人哪有帮忙的，都恨不得嗑瓜子看热闹呢。 “这顾家的小娃娃这厉害呢！” “大快人心啊，可算有人收拾那泼妇了！” 顾月泠打够了，王二早就跟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的儿子！”张氏看见自己儿子被揍得面目全非，直接被晕了过去。 俩恶人被收拾，众人纷纷鼓掌。 目睹了全程的顾铁牛早已呆若木鸡，嘴里能塞个鸡蛋。 这…… 王二家不是好惹的，他本想等爹娘和大哥回来再做打算。 结果，顾月泠一个人就把那俩恶霸收拾了？ 魔幻的让他不敢相信。 他回想起对顾月泠的种种冷嘲热讽，突然庆幸自己是她哥哥。 他再也不说顾月泠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相比顾铁牛的惊讶，顾璃就没那么大反应，毕竟早在之前他就见识过了妹妹的英姿。 顾月泠站起来，喘着气走向躺在地上的顾璃，“三哥你醒了！” 她扬起嘴角轻松道：“三哥我给你报仇了。” 顾璃愣愣地看着她。 耳边作响，他根本没听清顾月泠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那一瞬间，心里封闭黑暗的空间裂了一道缝。 “三哥？” 顾月泠挥了挥手，想给他扶起来，她一用力就听见顾璃痛苦的抽气声。 “三哥你的腿！”顾铁牛回过神来大喊。 顾璃咬牙艰难道：“我的腿动不了。” 王二刚才故意往他腿上踩。 “三哥你手勾着我的脖子。” 顾月泠一咬牙将顾璃公主抱起来。 “四哥，村里有没有能看病的大夫？快请人给三哥看看！” 顾月泠急道。 “有！我去请！” 顾月泠点点头直接进屋给顾璃放到了炕上。 屋里顾月泠站在炕沿边上急道：“三哥你怎么样？四哥去请大夫了，你再坚持一下。” 顾璃靠在墙上，意识逐渐回笼，眼睛上糊的血渍黏黏的。 “三哥，你说话啊！” 顾月泠担心又害怕。 顾璃努力睁大眸子认真看向顾月泠，灰白的指尖艰难地拍了拍她染上血和尘土的裙子。 “泠泠，三哥……把你的，裙子都弄脏了。” 顾月泠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裙子洗干净就行了，重要的是你。” 他真的重要吗？ 顾月泠对他来说几近陌生，为什么要为他出头，还不惜弄脏了那么漂亮的裙子。 顾璃深深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泠泠真好。”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阳光顺着窗棂照在他身上，像是快要碎了。 他伸手抱住顾月泠，埋头抽噎道：“我是不是很废物……是个死瘸子，我，我有什么用，不能……上工挣钱，还拖累家里，我……” 顾月泠心疼地回抱住他，“三哥，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不是，你的腿会好，你不是废物。” “泠泠，我好恨。” 他恨他这条没用的腿！ 小时候出去被欺负，长大了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 “阿璃！这是怎么了！”顾父顾母急忙从地回来，看见家里的景象差点晕过去。 “娘，三哥在屋呢。”顾月泠带着颤音朝外边喊。 她是真把这个地方当成家了，她心疼顾璃。 瘸了一条腿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坏要欺负他。 不怪顾璃后面要屠村，她现在就想支持他，给村里那些人下点耗子药。 “这到底是怎么了！”顾父顾母进屋看着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顾月泠扶着顾璃躺下，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月泠揍了王二，今天王二带他娘报仇来了，不仅打了顾璃，还把他们家的苞谷粒全攘了。 顾尘也回来了，气得够呛，平日里温柔的大哥，头一次说了句不符合他人设的话，“老王家欺人太甚，必须要他们付出代价。” “娘，张氏和王二还在院子里，我出去看看，四哥去请大夫了，很快就能回来。” “大哥跟你一起去。” 顾家一家子跟了出来，张氏泼辣他们怕顾月泠受欺负。 顾母随手抄起一个扫把，如果张氏敢动她闺女，她就跟那个泼妇拼命。 第13章 人设崩塌 他们刚才急着进屋看顾璃的情况，所以没注意到张氏卡在水缸里。 等他们要挡在顾月泠前面时就看见…… 顾月泠将张氏给从缸里薅了出来，扇了她两个嘴巴子，给人扇醒了。 张氏刚恢复清醒就看见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顿时来了力气，尖叫怒骂，“死杂种，你不得好死！你……” 啪！ 顾月泠左扇一个巴掌。 张氏：“贱……” 啪！ 顾月泠右甩一个巴掌。 啪啪啪…… 在左右开弓十几个巴掌之后，张氏彻底服了。 她两边脸颊肿得不成样子，说不出来一句话，那双三角眼恶狠狠的，快气炸了。 顾月泠挑衅地笑了笑，将人如同死狗似的丢了出去。 然后她扭着王二的耳朵，大声地喊了一声。 顾月泠歪头，用最悦耳的声音说出让人闻风丧胆的话，“你自己滚，还是我打你一顿再滚？” 王二的耳膜差点就碎了，屁滚尿流的就顺着顾家大门爬了出去，生怕晚了又遭她一顿打。 周围的人都自动散了一条路，只觉得他们俩活该，出了口恶气。 张氏的脸都丢没了，不敢再放肆，拽着王二跑回了家。 顾月泠不怕他们报官，这么多人证，他们先动的手，咋说他们都没理。 “都别看了，散了散了。” 顾月泠没好气地把人都轰走了。 院子一下冷清下来。 刚才的经过就跟做梦一样，顾父顾母满脸诧异。 这是他们的女儿？ 顾母手里的扫把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顾月泠转身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把手往后藏了藏。 她刚才一着急就给忘了，她在家里立的人设是可爱善良的小白兔形象。 这下全毁了。 哪个小白兔会扇人十几个巴掌，还能把人揍成那样。 “爹娘……”顾月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尘也没好到哪去，但他好歹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上去牵起顾月泠的手。 关切地问道：“疼不疼？都红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得她手都麻了。 “大哥……” 顾月泠眼眸颤了颤，大哥不会问你为什么，只会关心你打人的手疼不疼。 她忍不了了，她真要追随大哥一辈子了。 可能是有人关心就会变得无比委屈和矫情。 她扑到顾尘怀里，胳膊圈着他精瘦的腰，没出息地哭了鼻子，大喊道：“疼！” 顾尘修长的指节摸了摸顾月泠的头。 温声道：“泠泠不哭，大哥给你吹吹。” 这个妹妹古灵精怪，又聪明多变让人看不懂，但不管怎么变，他心中都认定了这是他妹妹。 过了好一会，顾月泠才从顾尘的胸口抬起头来，害羞的不敢看他。 她刚才哭鼻子，可真丢人。 她看向顾父顾母，紧张地解释道：“爹娘，我原来学过点功夫，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没有那么乖，就不喜欢我了？” 她刚开始就是装乖跟顾父顾母套近乎的，她不确定暴露了后，他们会不会觉得她心机，没那么喜欢她了。 顾父顾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母宠溺地戳了下顾月泠的脑门道：“你这傻孩子，瞎想什么呢，你什么样都是爹娘的女儿，娘倒是觉得你这样更好，出去就没人敢欺负咱们泠泠了！”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们之间仿佛没了十五年的鸿沟，这就是她女儿，她稀罕还稀罕不够呢。 “就是！爹还羡慕呢，爹年轻的时候就想学功夫，泠泠有空教教爹。”顾父笑着还比画了两下。 听到他们这么说，顾月泠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抱住他们真诚道：“爹娘，谢谢你们。” 弥补了她缺失的亲情。 突然有点煽情怎么回事？ 顾母眼窝浅，这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和爹娘说什么谢谢，怎么还傻了。” 顾父和顾尘心下动容都红了眼眶。 等顾铁牛带着村里的大夫回来的时候，看着院子里泪眼花花的四人。 如遭雷击的僵在原地。 这是，难道…… 三哥没了？ …… 他一下就哭了出来，都怪他，去得太慢了，耽搁了三哥的最佳治疗时间。 他就是顾家千古的罪人，都怪他，都怪他！ 顾铁牛跑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娘！都怪我！” 顾父顾母：“？” 他们在这为亲情动容，关他啥事？ 大夫拿着药箱在门口看着这一家子，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 不是说病人生命垂危，等他来救吗，看这样是死透了？ 顾铁牛看着不明所以的四人，抬手擦了擦泪花，哽咽道：“你们看我干嘛？不是三哥没了吗？” 顾父顾母，顾尘，顾月泠：“……” 经过一段亲情与棍棒的碰撞，顾铁牛明白过来，这是个巧妙的误会。 最后大夫被请了进去，用毛巾给顾璃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基本受的都是皮外伤，拿了两瓶创伤药抹几天就行。 但是腿的情况不太乐观，得尽快去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馆看看。 “这腿的骨头已经长歪了，现在受到二次创伤，得疼几天，阴雨天也得注意，尽量早些去治，越拖情况越严重。” 大夫说了一通，拿着诊费就离开了。 留下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顾母瘫坐在炕沿边上，像是老了十几岁，没有一点生气。 对于顾璃他们心中有愧，要不是家里穷，这腿也不会拖到现在，他们这儿子也不会到处遭人白眼。 可他们家就这个条件，老大和老二一个月挣的钱只够将就补贴家用。 她恨啊，但不知道是恨自己没本事，还是恨老天不公，厄命专挑苦命人。 顾尘的手松了又紧，心里难受，“爹娘，咱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治老三，我明天去问问同窗，看……能不能先借一点银钱。” 顾月泠深深的看着顾尘。 顾尘有傲骨，原来读书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他没少受那些同窗的白眼，可如今他宁愿去找那些人借钱，定是被逼到绝路上了。 顾铁牛偷偷瞥了眼顾月泠，想说什么但最后闭了嘴。 他知道顾月泠有钱，但那是她挣来的，他没脸跟她要。 而且他们没有感情，他认为顾月泠肯定不会拿出来给三哥治病。 第14章 顾铁牛吃瘪 但顾铁牛死也想不到打脸会来的这么快。 只见顾月泠主动拿出今天挣的二两银子。 “大哥，我这有钱，等三天后集市带三哥去镇上的医馆看看吧。” “泠泠这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顾月泠将今天卖豆芽和卖衣服的事说了一遍。 顾家人一脸震惊，他们没想到顾月泠竟然把衣服卖了。 “爹娘你们不用自责，我觉得在家里穿那衣服不方便，而且卖了衣服正好有钱了，能给三哥先治病。” 顾父顾母感慨他们的女儿太懂事了。 同时又生出几分自责，日子怎么给过成这样，到头来还要拿女儿的钱！ “泠泠谢谢你。”顾尘感激的看着她。 顾月泠笑着眨眨眼道：“大哥一家人不说谢谢，这是娘说的。” “好，一家人。” 顾尘也跟着笑了，他们是一家人。 见气氛还有些沉重，顾月泠轻快道：“我今天和四哥用豆芽换了半斤猪肉呢！还买了别的菜，今晚把肉炖了给三哥补补怎么样？” 顾月泠将人都从房间里推了出去，给顾璃留下私人空间，发生了这种事，他才是最不好受的。 有了银子，众人稍微放下了心，顾尘和顾父收拾院子。 苞谷粒被张氏攘得满地都是，都混到了土里，收拾干净得废不少功夫。 顾母和顾月泠忙着做晚饭，顾铁牛烧火。 顾月泠把买的豆角洗了一部分，然后洗了五个土豆切块，她打算做豆角土豆炖肉。 然后买的西红柿等明天再吃。 三伏天热，猪肉放不了多久，她怕留着就不新鲜了。 等肉熟了，顾母捏的窝窝头也好了。 饭菜上了桌。 顾月泠先盛了一碗菜道：“娘，三哥不能动，我给他先送过去。” 她端着一碗菜和两个窝窝头进了屋。 门吱呀一声开了，顾璃闭着的眼皮颤了颤。 顾月泠知道他心里憋屈，没多说什么，她把饭菜放到炕上，去叫他。 “三哥饭好了，我扶你起来吃饭？” 顾璃掀开眼皮，轻轻嗯了一声，抛开他鼻青脸肿的脸不谈，还真有股那种柔弱病美人的感觉。 顾月泠将人扶起来，把饭菜放到他跟前道：“三哥你趁热吃，我也出去吃饭了。” 看着顾月泠的背影，顾璃的神色复杂起来。 她真的愿意拿银子给他治病，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顾月泠回了饭桌，大家才一起动筷。 猪肉的香味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他们都多久没沾过荤腥了。 即使只有半斤肉，剩下的都是菜和土豆，那也比之前的伙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大锅菜，顾铁牛跟八百辈子没吃过一样，最后碗底的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顾母将碗筷捡了下去。 顾月泠借着月光把买的四斤绿豆放进木桶里泡上。 回屋里倒头就睡着了。 她算是知道了，那些个嚷嚷着睡不着失眠的就是活干得不够多。 这一天都给人当驴使唤了，睡不着才有鬼。 绿豆泡了一夜，顾月泠把桶里的水换了一遍，然后就间隔地浇水，等绿豆长牙。 顾璃的腿伤着不能动，上厕所很不方便，顾月泠又是女孩，所以顾铁牛就没下地收秋，留在家里照顾他。 顾月泠也没闲着，院子里有一片空地，她拿着锄头把地开垦出来，然后把买的白菜籽种上。 刨地是个体力活，没一会顾月泠就满头大汗，太阳晒着后脖颈红了一片。 “我来吧。” 顾铁牛把锄头抢了过去，没头没脑道：“你大小姐当惯了，一看就没干过农活，细皮嫩肉的再磨出水泡，娘又该心疼了。” “……” 顾月泠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四哥又抽风了？ 阴阳怪气她？ 后知后觉的顾铁牛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拿锄头的姿势就不对，照你那么锄地，干到明天都干不完！” 顾月泠：“……” 嗯，批判她不会干活。 “不是，不是，啊我……”顾铁牛手足无措，怎么越说越不对！ 他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他现在对顾月泠已经不排斥了，他只是想帮顾月泠干活，好让她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 大哥还没认他这个弟弟呢。 “我真没别的意思！” 他憋得满脸通红，一脸悲催样。 顾月泠眸光闪了闪，心下明白他没有恶意。 但面上故意不依不饶，“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到底不就是嫌我不会干活吗？” 她假模假样的哭得极为伤心，“我不会可以学啊，为什么四哥总是出言伤人，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我不是你的妹妹吗？”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摸透了顾铁牛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人还不聪明。 她这一套下来，不得内疚死他。 “不是啊！” 顾铁牛看她哭，急得他也快哭了，他这张嘴在说些什么啊。 顾璃透过窗户看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泠泠很聪明啊。 顾铁牛手舞足蹈的解释了半天，最后才赢得了顾月泠宽宏大度的原谅。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顾月泠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气，小小四哥，早晚拿下！ 到了中午，她准备做午饭，锅里放油，把鸡蛋炒熟，再放西红柿和糖。 甜口的西红柿炒蛋出锅，再将早上剩的饭热一热就齐活了。 “泠泠，你这西红柿里放糖了？甜滋滋的。”顾尘吃的第一口就感觉不一样。 “嗯！大哥你觉得怎么样，还吃得习惯吗？” 就她的胃口而言，甜口的西红柿是唯一真神，但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吃不吃的习惯。 “好吃，酸酸甜甜的。” 听着大哥给出的肯定回答，顾月泠笑了笑，她就说，到底是谁不喜欢吃甜口的西红柿炒蛋呢？ 接下来的两天，院子里的地开垦的完后，顾月泠把买的白菜籽都种上了，等白菜一熟冬天吃的菜就有了。 四斤绿豆发了四十斤的豆芽，足足放了两个大竹筐，顾月泠和顾铁牛一人背一个。 顾璃的腿越来越严重，一动能出一身的冷汗，疼的他恨不得昏死过去。 到月底顾尘恰好放了两天假，背着顾璃去镇上的医馆。 第15章 要二十两 镇上的唯一一家医馆，规模不大。 馆内有一个老大夫坐诊，和两个药童。 顾璃挽起裤角，双腿修长如玉，带着漂亮的肌肉线条。 只是一条腿肌肉萎缩的厉害，但又透着些许肿胀的青紫色，看着十分骇人。 怪不得顾璃喊疼。 老大夫上手一摸，顾璃疼的抽气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青筋凸起的手在慌乱中精准的抓住顾月泠的胳膊。 顾月泠不忍直视的拍着顾璃单薄的后背，“三哥，你忍忍。” “泠泠……”顾璃抬眸看她，苍白的嘴唇跟着哆嗦。 他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死死的抓着不松手。 顾月泠给他捏的生疼，但看他忍的模样，语气急了两分，“大夫我三哥疼的厉害，他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老大夫一边按捏，一边观察顾璃的反应，最后蹙眉道：“他的腿拖的太久骨头长歪了，应该还经过二次挫伤，情况有些恶化。” “大夫那您快给我三哥治啊！”顾铁牛急道。 老大夫头发花白，叹口气道：“老夫这只能保守治疗，暂时缓解他的痛楚，要是想彻底恢复，你们得去县里的医馆。” 老大夫一边给顾璃施针一边道：“你这腿要打断重接，老夫在镇上开了十几年年医馆，遇到的都是当即摔断了当即就接上了，像你这样拖的这么久再来治的还是头一个。” 一般有条件的当时摔断了就接上了，没条件看病的就在家自己熬着，熬过去算命大，熬不过去也就是命了。 像顾璃这样熬到半路来治的确实是头一个。 “别怪老夫多嘴，去县上治少说也要二十两，你们得有个准备。”他叹口气缓缓道：“尽量早些去治，最多两个月，晚了别说这条腿，命可能都保不住。” 老大夫见多识广，一看兄妹几人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就知道是贫苦人家。 一两银子就够镇上普通三口人吃一个月了，二十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大夫带有几分同情的看着顾璃。 这一身好皮囊，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姑娘，可惜了，时日不多。 顾尘嗓子眼发紧。 别说二十两，他带过来的那二两还是顾月泠卖衣服赚的。 他们家上哪去弄这二十两。 顾铁牛无力的垂着手，红了眼眶。 “三哥……” 他声音哑然，他害怕他三哥真的会死。 顾璃薄唇紧抿着，失神的望着双腿，三伏的天气却如坠冰窟，冷的人直打颤。 他早知道自己的腿治不好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啊…… 医馆太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算了，不治了。” 沉默半晌，顾璃苦涩的笑了一下，那话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自己听的，“其实说不定没事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突然就恶化了。” 也不一定会死的对吧…… “三哥！” 顾铁牛掩面抽泣起来，两个月挣二十两，把他卖了也不够啊！ “老三，你说什么呢，咱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放着你不管。”顾尘心里揪着一样难受。 其实顾璃小时候不这样的，那时候顾璃聪明好动，总跟他屁股后边跑，自打救那家白眼狼摔断腿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像是时时刻刻带着面具。 他看着自己弟弟一步步变成这样，心里堵得慌。 “我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二十两，你们见过二十两长什么样吗？” 顾璃双目放空，凄然道：“说要治，可银子呢？去借还是去抢？反正我是……废人一个，没有用的……如果我真死了，家里还少个累赘，你和爹娘还能轻松一些，我，我再也不用受那些人的白眼……这样也挺好的。” 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痛苦，悲切，愤怒交织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狰狞。 他心里其实是有怨气的，他恨那家白眼狼，恨家里为什么这么穷，没银子给他治腿。 最恨的还是他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如果他没有救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老三！”顾尘眸中氤氲着泪花，垂在两侧的双手无力的攥着。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二十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老大夫给顾璃施完针，就瞧别人去了，像这样的场景他见的多了，刚开始还会感叹命运弄人，到后来说实话已经没什么感触了。 有的人家没钱治病，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等死。 有的时候，人的命真的不值钱。 顾璃腿上扎着针，抓着顾月泠胳膊的手松了力，他满脸麻木，可能这就是他的命。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衣角在空中垂落，快到底时，被顾月泠的手突然抓住。 顾璃不明所以的抬眸望去。 只见顾月泠神色坚定道：“三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相信我吗？” 顾璃始终淡淡的，他想把手抽出去，但没抽动。 很显然。 他不信。 顾月泠扯起嘴角，双手掰过顾璃的脸，对视上那双琥珀似的眸子，轻声道：“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二十两，我很快就能赚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知道顾璃不会死，两个月就算她挣不到钱，女主肯定也会救他。 但顾月泠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做到，顾璃她救定了。 顾尘和顾铁牛愕然的看她，似乎都觉得她说的过于天真。 二十两吗，可能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二十两。 不知道是顾月泠说的过于认真，还是他不想死。 顾璃如同死水的眸子泛起波澜，似乎考量她话中的真假。 他不敢相信顾月泠真有本事挣到二十两，更不敢相信这二十两全都用来给他治病。 他怕希望过多，到头来是无穷尽的绝望，但他除了顾月泠还能相信谁呢。 顾月泠知道他们的想法没多说什么，二十两确实不好挣，但不是挣不到。 她得想想别的法子，单靠卖豆芽还是太慢了。 第16章 加盟 “大哥，四哥，咱们先去集市上卖豆芽，让三哥先好好睡一觉。” 突来的巨大变故，得让顾璃自己一个人消化冷静一下。 顾尘交了一两银子在医馆，抬手作礼，“劳烦先生好生照看我三弟。” 老大夫挥了挥手示意，人在他的医馆里，他不可能不管。 几人出了医馆往集市的方向走。 顾月泠轻车熟路地找到上次摆摊的位置，跟旁边肉摊的大叔打招呼。 “丫头来卖豆芽啊。” 肉摊大叔一眼就认出顾月泠来了，上次那豆芽爽口，就适合这种三伏天吃，他吃完了还想再买，结果还真是头一份，别家没有卖的。 “嗯！”顾月泠抓了两斤豆芽给他送过去，“大叔这给你。” “俺刚想问你买点呢，这些多少钱？” “不要钱，请大叔吃，咱俩可是朋友，你忘啦。”顾月泠眨眨眼。 大叔是个性情中人，没推辞收了下来。 顾月泠回去招揽自己的摊子，大声吆喝卖豆芽。 上次有不少回头客，都馋这一口。 第一次那大娘过来二话不说买了五斤，临走时念叨：“我这找了一圈了，你还真在这，上回吃完就一直念叨这口呢。” “是吧大娘，您吃好了再来。” 顾月泠长得漂亮还嘴甜，大娘也就爱跟她多说几句。 她指着远处卖菜的区域道：“那边的摊子啊，有两家也有这豆芽，就是长的瘪还小，没你这好，还比你卖得贵！” 顾月泠闻言一点也不惊讶，发豆芽不算难事，她早就料到了，肯定会有人模仿，但没想到这么快。 她心下有了打算，笑着送大娘离开。 大娘在集市上遇到熟人，还帮忙张罗，说她这的好，一上午顾月泠的豆芽卖得格外快。 看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顾尘和顾铁牛似乎被顾月泠的活力所感染，身上的压抑感渐渐变淡。 都跟着帮忙。 两筐豆芽见底，日头大了起来，天变得燥热，像集市一般都是上午那一阵人多，日头一大就没啥人了。 顾月泠忙着收拾摊子，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泠泠歇会吧，大哥来收拾。”顾尘抬起袖口轻柔地给她擦汗。 他如今对这个妹妹当真是刮目相看，很是钦佩，三两句话就能把豆芽卖出去。 他现在有点相信凭顾月泠的本事，二十两不是不能赚到了。 “谢谢大哥！” 顾尘衣服上有一股清洌的味道，顾月泠趁机猛猛地吸了两口。 “泠泠都收拾好了。” 顾尘收拾好东西，临走时，顾月泠去肉摊大叔想买两斤大棒骨，心思回去给顾璃补补。 大叔刚才跟他们闲谈也大概知道顾璃的事，死活不要钱。 最后顾月泠拗不过他，不好意思的拿着两斤大棒骨往卖菜的区域走。 顾尘诧异道：“泠泠要去买菜吗？” 顾月泠摇摇头，“大哥，我过去办点事。” 见顾月泠神神秘秘的，顾铁牛撇了撇嘴，“豆芽都卖完了，你还要办啥事？” 他觉得有点耽误时间，三哥还在医馆等他们呢。 顾月泠笑了笑，当然是去挣钱。 她扫视着卖菜的摊位，有几家确实有卖豆芽的，只是没发好，像是营养不良似的。 她蹲在一家最大的摊子前，随意捏起一根豆芽。 摊主正在收摊，以为她要买菜，笑着介绍：“姑娘这是豆芽，你绝对没吃过，买点尝尝？三文钱一斤。” kao！妥妥的奸商！ 竟然卖的比她这个原创还贵。 顾月泠笑道：“老板，你这豆芽长得又小又瘪，还卖三文钱一斤？有人买吗？” 听着小丫头的嘲讽，老板竖起眉毛面露不善，开始赶人。 “去去去，不买就靠边，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咋说话呢？” 顾铁牛不乐意了，虽然不知道顾月泠到底要干什么，但好歹她是顾家的一份子，在外边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老板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的。 “咋地，你们不买就靠边！我还不做你们生意了，都走，赶紧走！” 说起豆芽他就来气，不知道是哪个祖宗发明了这倒霉玩意儿。 有几个老顾客非要找他买豆芽，他头一次听说，抱着不能错过任何商机的想法，他就自己试着发豆芽，试了不少豆子，最后就发出来这小瘪东西。 关键顾客还不买他的帐，他是赔了豆子，就得从豆芽上抠了。 结果他上午一根都没卖出去，顾客全去那杀千刀的家买了，别让他知道那人是谁，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老板你先别着急，您看看这个。” 顾月泠按住蠢蠢欲动的顾铁牛，把竹筐里剩的几根豆芽拿了出来。 她的豆芽和老板的豆芽简直是爷爷和孙子的区别。 “你，你这个……”老板瞪大了眼睛，合着这就是那个杀千刀的！ 他左右瞧了瞧想找个趁手的武器，他一打四，不能空手上。 顾月泠道：“你想不想发出我这样的豆芽？” 老板一愣，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想卖这样的豆芽，可以加盟。” “加，加盟？” 这是啥？ 三个哥哥也前所未闻，都仔细地听着。 顾月泠笑着介绍道：“加盟简单来说，你先交学费，我把发豆芽的方法教给你，然后每个月末你再交付盈利的三成作为加盟费。” 老板有些心动，但更多的是犹豫，盈利的三成啊，白花花的给出去，他肉疼。 “老板啊，你在犹豫什么，实话跟您说了，绿豆三文钱一斤，我这个方法可以生十斤的豆芽，你想想两文钱一斤卖出去，这跟纯赚有什么区别！” “而且豆芽只要温度够，一年四季都可以发，没有季节限制，冬天菜少你还可以适当抬价，学费一两银子，你不加盟可有的是人加盟，到时别家都会，你生意更没得做。” 顾月泠作势要抬腿离开，老板一咬牙，把人给拦住了。 左右一两的学费，三成的利润，要是不挣钱的话他也就亏一两。 做生意就要抓住机遇，他知道这里边可是暴利啊！ 顾月泠狡黠一笑，“老板这是想通了？” “嗯，就按你说的，什么加盟。” “好，咱们立个字据，我这豆芽是全镇一线大品牌，品牌仅此一家，你以后要在摊子前立上我的牌子，就叫舌尖上的豆芽。” 顾月泠花十文钱租了个代写的摊子，她看向顾尘笑道：“大哥，这个得你来。” 顾尘是秀才，字写的比她好看。 她把双方要遵守的条款说了一遍，剩下的就交给顾尘了，字据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 “舌尖上的豆芽招商加盟”她写了大字让顾铁牛帮忙举起来。 然后她就吆喝，顿时把集市上所有买菜的都给喊过来了。 本来那些摊主都要收摊回家了，但看顾月泠喊着什么招商加盟的，一时都新鲜全围了过去。 “你这是啥意思啊？” “啥是舌尖上的豆芽啊？” 众人交头接耳的。 第17章 三哥不值得 顾月泠把刚才的一番话解释一遍，“全镇一线大品牌要招商了！想要加盟得排队啊，包教包会，不会的老板手把手教学。” 豆芽这个东西是必须消费品，只要有一个加盟，那些个摊贩想挣这份钱就要跟着加盟。 果然代写摊子前排起了队伍。 加盟也是有限制的，要进行资产评估，除了市集要在这摆摊外，必须在镇里有小门店，好方便她以后去收钱和维权。 字据顾尘自己一个人写太慢了，最后又请了代写的人一起写。 顾月泠负责写教程。 她把加盟的几人和刚才的老板都聚在一起。 老板的铺子是镇上最大的，顾月泠就让他负责收取剩下几家每个月的盈利，省着她一家一家跑了。 交代完后，顾月泠把老板单独叫到一边开始笼络人心。 “方才人多，你每月负责帮我收利，我不会让你白辛苦，这样每个月的加盟费算你两成。” “此话当真？” “大女人一言，千真万确。” “那成交！” 等都写完后已经到了饷午了，光是学费就赚了六两。 加上卖豆芽赚的七十文，她的荷包又鼓了起来。 “大哥，今天二哥是不是回家，咱们接上三哥去买点菜吧。”顾月泠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歪头询问顾尘的意见。 顾尘被她所感染，不禁勾起嘴角，“银子是泠泠赚的，那就听泠泠的。” “哥哥们也有功劳，大哥刚才还帮我写字据呢。” 顾月泠毫无痕迹地吹彩虹屁。 顾尘十分宠溺地牵起她的手，笑道：“我们泠泠嘴真甜。” 这个妹妹总能给他惊喜，小脑袋里怎么装的那么多奇思妙想，招商加盟，她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想起刚才在众人面前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作为哥哥自愧不如，但又不禁为她骄傲。 而且他从顾月泠身上看到了希望。 顾铁牛从刚才一直回不过味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把发豆芽的方法教出去，以后再到镇上哪卖得出去。” “四哥，你格局小了。” 顾月泠摇头笑得狡黠，“谁说我还要在镇上卖啊，招商了六家店，每月三成的利，咱们坐着收钱就行了。” 最关键的是，发豆芽没什么技术含量，那些商贩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研究明白，说白了她就是趁他们蒙圈的时候圈一波钱。 两个哥哥都对她的想法感到惊讶和赞赏。 顾铁牛更是醍醐灌顶，他不得不承认，顾月泠很聪明，在很多方面。 顾月泠拿出早上顾母给带的红薯，和哥哥们分着吃了起来，然后她跑到肉包子摊上买了两肉包子，花了四文钱。 顾璃现在是病号，而且他太瘦了，必须得补补，不能跟他们一样糊弄。 几人回了医馆，顾璃腿上的针已经拔了，整个人正蜷缩在木板的边缘。 看见他们回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三哥，饿了吧。” 顾月泠凑过去，把他从床板上扶起来。 顾璃乖巧地任她摆弄，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给，三哥，热乎的肉包子，吃上一口什么烦恼都忘了。” 顾月泠贴心地给他撕开油纸，就差把包子送到他嘴里了。 “快吃啊三哥，可香了。” 盯着顾月泠灿烂如星的眼睛，顾璃愣了愣，鬼附神差地张嘴咬了一口。 肉汁渗着油汤在嘴里爆开，热乎乎的，身上也跟着有了温度。 “喏，自己拿着吃。” 见他吃了，顾月泠眉眼弯了弯，跟哄孩子似的，“三哥你得多吃点，嘴状有福。” 等顾璃吃完，顾月泠抓着他的手，把荷包里的六两银子拿出来，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沉甸甸的银子让他淡漠的脸上出现裂纹。 顾尘惊讶的张大嘴巴，他抬眸看了看顾月泠，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眸中似掀过惊涛骇浪。 “这……哪来的？”顾璃不明所以地问。 只是这么一上午的功夫，顾月泠上哪去赚这么多银子。 别说仅靠卖那两根豆芽，就算是把顾铁牛卖了也不值六两。 “大哥，这到底哪来的？” 顾璃看向顾尘急切地问道。 “这个你要问泠泠，银子是她挣的。”顾尘难得卖起关子来。 顾月泠眨了眨眼，把刚才招商加盟的事说了一遍。 “这银子你自己收着。”顾月泠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怎么样，三哥现在可愿信我了。” 顾璃攥着银子的手紧了紧，他知道顾月泠聪明，但能赚这么多银子他确实没想到。 “嗯。” 实打实的银子握在手里，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好像真的可以治好腿，不用死了。 顾璃弯了弯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来，“泠泠对我真好，我最相信泠泠了。” 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仿佛刚才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不是他。 顾月泠无奈摇头，这人到底几副面孔。 人间不值得。 三哥更不值得啊。 老大夫见他们回来了，给顾璃开了两贴药先吃着，能让他不那么疼。 几人从医馆出来，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顾月泠数着铜钱，打算去采购一番，上次买的菜已经吃完了，而且今天顾庭放假回家，她得露一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抓住哥哥们的心就得先抓住他们的胃！ 糙米三文钱一斤，顾月泠买了十斤，能够吃好几顿。 天天窝窝头，红薯，土豆子，吃得她都快哭了，必须偶尔改善一下。 然后又买了十个鸡蛋，花了十文。 最后买了一些豆角西红柿黄瓜之类的蔬菜，上次做的西红柿炒蛋，哥哥们还挺喜欢吃的。 “泠泠你不给自己置办点东西吗？”顾尘看她又是买米买菜的，就不见她给自己买东西。 顾月泠抬头，扬起真诚的笑脸，“我不缺什么，主要是爹娘和哥哥们太辛苦了，得吃些有营养的。” “要不买些头花，大哥领你去挑。” “不用大哥。”顾月泠摇头，“头花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多吃点好的比什么都强，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哥，得先把二十两挣出来。”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饭都吃不起，哪还有心情打扮。 听她这么说，顾尘的喉结滚了滚，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妹妹未免太懂事了。 小姑娘都喜欢头花之类的物件，原来李嫣在的时候，还主动要他买了几次。 而顾月泠头上什么都没有，为了家里还把原本的漂亮裙子还给卖了，换成了乡下人穿的。 懂事的令人心疼。 顾尘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温声道：“等大哥发月钱了，大哥给你买。” 闻言顾月泠心中一暖，家里的几个哥哥，只有顾尘会真的关心她，在乎她。 “大哥……”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好……我喜欢紫色的，大哥给我买。” “嗯，紫色的，大哥记住了。”顾尘笑着点点头。 顾月泠抹了把脸，数着荷包里还剩下十二文零钱。 “再买点豆子吧。”一直沉默的顾铁牛突然道。 第18章 张言澈送酒 “回去你把发豆芽的方法教我，等地里不忙的时候我在附近的村子里卖。” 顾铁牛攥着竹筐的指尖发白，支支吾吾道：“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也能买个菜什么的。” “可以啊四哥！”顾月泠搂着他的脖子，她没想到顾铁牛竟然主动会提出去卖豆芽。 因为这两次在集市上她在集市上吆喝，顾铁牛都有点不好意思。 顾铁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他别扭地偏了偏头。 顾月泠作为妹妹都这么努力，赚了那么多银子，他是哥哥，不能输给她！ 而且他也想为顾璃做点什么。 卖绿豆的店在另一条街上，顾尘扶着顾璃回牛车等，顾月泠和顾铁牛去买豆子。 她身上一共剩十二文，全买了绿豆。 两人从店里出来，远远的顾月泠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泠泠！” 店里昏暗，顾月泠刚出来还适应不了外面的强光，她转身模模糊糊地看着一坨黑不拉几的。 正光速地往她这边飞奔，一边跳还一边喊她的名字，像一只万年老僵尸。 “……” 那一刻顾月泠差点以为她去见太奶了。 “……卧槽，有鬼啊！”顾月泠吓得哇哇大叫。 顾铁牛眯着眼看过去也吓了一跳，双腿立马软了，差点跪了。 两人原地抱着大喊救命。 有过路的人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跟身边的人嘀咕，“这是咋了？” 身边人摇头，“不知道，神经病吧。” 顾月泠，顾铁牛：“……”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听得见。 等那万年老僵尸离得近了，顾月泠才看清，这是个人，好像是和顾庭一组的，张言澈。 只不过怎么这么黑了，跟碳一样。 “泠泠，你们这是？”张言澈指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俊黑的脸上满脸问号，特别像一个表情包。 ……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特别忙，两人弹射分开，顾铁牛抬头望天。 顾月泠低头用脚蹭了蹭地板，“这地可真地啊。” 张言澈：“……” “刚从店里出来有点冷，我和四哥取暖呢，哈哈。”顾月泠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天，很冷吗？”张言澈看着能把人烤化的太阳问道。 “咳，不重要！”顾月泠咳了两声道：“那个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张言澈递过去一个水袋。 “今天码头的老大娶亲，在县里摆的酒席，顾庭回家了没去上，这是我给他带回来的酒，正好给你带回去。” “这样啊，那谢谢你。”顾月泠接过酒袋子道谢。 少女肤如凝脂，灿烂的笑脸一时竟比阳光更耀眼。 张言澈红了耳根，面上黑里透红，也呲着大牙跟着笑。 少年黝黑的俊脸上露出的笑是如此的清澈，顾月泠一时有些呆了。 “泠泠？我脸上有什么吗？” 张言澈有些无措，莫非是他吃席的菜汁挂到了脸上，那可太丢人了，他恨不得立马撞死也不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出丑。 这…… 牙可真白！跟做的烤瓷牙一样。 顾月泠回过神来，心虚地笑道：“没什么，就看你牙挺白的！谢谢你的酒，我和我四哥先走了。” “好，路上慢些！” 张言澈心花怒放地挥手，泠泠夸他的牙白！ 等几人坐牛车到家，顾庭已经在家了，正光着膀子给地里的白菜浇水。 古铜色的肌肉用力绷紧，上面细密的汗珠被夕阳映得发亮，因为身体的扭动聚成一流，滑落在裤腰处。 顾庭不愧是成了大将军的人，这身材也太好了。 “二哥，你回来啦！”顾月泠甜甜道。 顾庭闻言抬头，看着大包小包的几人疑道：“泠泠你们这是去镇上了？” “嗯，我们去给三哥看腿，还买了好些吃的。”顾月泠扬了扬手里的酒袋子道：“二哥你看，这还有张言澈给你带的酒。” 顾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妹妹的热络，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嗯嗯，我先去打水。” 仔细看他的背影不难发现，他顺拐了。 顾月泠噗嗤笑出了声，她知道顾庭性格沉闷，而且相处的时间短，不适应也很正常。 她转身进了厨房，配菜切好备用，然后把肉摊大叔送的两斤棒骨冷水下锅，撇去煮出来的浮末，等水开再把棒骨捞出来用温水洗一遍，再下锅大火煮。 趁这个功夫将买来的糙米对上一半粟米上锅蒸，最后再拍个黄瓜就成了。 狭小的屋里热火朝天，顾月泠指挥顾铁牛把桌子搬到院里去吃。 等顾父顾母下地回来，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和这一桌子菜，既欣喜又感动，泠泠真是他家的宝。 顾月泠拿出张言澈给的酒，给顾父，大哥和二哥一人斟了一杯。 顾父端起酒杯细细地品了一口，叹道：“不愧是浮生醉！” 他年轻时在镇上帮工，大户人家娶妻生子大摆宴席时，有幸喝过两次。 “爹，好喝吗？”顾月泠给顾父夹了个骨头肉，“你别光顾着喝酒，先吃点菜垫垫。” “好，听泠泠的！” 顾父看着顾月泠泪眼婆娑，要不是这个女儿，他家哪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死老头子哭什么，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嫌丢人。” 顾母抹了把眼睛调侃道。 顾父撇撇嘴，“我高兴！” 一大家其乐融融，就连顾月泠都高兴地跟着喝了两口酒。 酒足饭饱后，顾母问起了顾璃的情况。 顾月泠如实把事说了一遍，除了顾璃他们几个知情的，剩下的人皆是一脸菜色。 刚才的笑意荡然无存。 顾母掀帘子进屋，没一会拿出个布袋，里面的铜板加上碎银子一共也就一两多一点，是全部的家当。 “阿璃，娘对不起你。”顾母红了眼圈。 顾璃低垂着头没说话。 顾月泠拍了拍顾母的苍老的手，道：“娘，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三哥肯定没事。” “现在大哥身上还有一两，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共八两多。” “剩下的十二两我很快就能赚到。” “泠泠啊，这么多银子，你要怎么赚啊。”顾母还是有些担心，怕她走上歪路。 “娘，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您就不用操心了，扶着爹回屋睡觉吧。” 顾月泠神神秘秘的，大伙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第19章 蒸馏之法 到了月末，哥哥们会放两天假，早上吃完饭，顾铁牛非要缠着她发豆芽。 顾月泠把方法教给他，他就自己一边研究去了。 “大哥，咱们村子有没有卖酒曲的人家？”顾月泠看向顾尘问道。 “酒曲？”顾尘疑道：“泠泠说的挣钱的法子是酿酒？” 顾月泠笑笑，大哥还真是心思细腻。 昨天吃饭的时候喝的两口酒给了她灵感，这个时代做酒的法子只是单纯的酿造，出的酒度数不高，十分寡淡。 她现世的时候酒量不错，昨天喝的什么浮生醉跟水差不多。 如果用蒸馏的方法酿造，出来的就是度数高的白酒，肯定不乏有人买账。 “嗯，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些酒曲回来。” 顾尘皱眉，酿酒的话他们好多人都会，他实在想不明白顾月泠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但直觉告诉他并没有这么简单，他选择相信这个妹妹。 顾尘点点头，“隔壁村子有不少人家酿酒，我一会过去买。” 酒曲搞定了，家里有不少苞米粒。 顾月泠把目光放到孔武有力的顾庭身上，“二哥，你帮我打点水，我要把那些苞米粒洗了。” 顾庭点点头没多问什么，刚才大哥说的话他也听见了，妹妹好像是要酿酒。 水很快打回来倒入大盆中，顾月泠将苞米粒放进去搓洗，她的手白白嫩嫩的，没一会就搓得发红。 顾庭见状和她一起搓。 洗干净的苞米粒还要在水里泡十几个小时，三十斤左右的苞米泡了整整一盆。 “你是要干啥，好好的粮食泡了水还怎么种？” 顾铁牛皱眉高声呵斥，认为她在浪费粮食。 “这些粮食是要交税和留种的，现在都让你给祸害了！” 虽然他承认顾月泠会发豆芽是有些本事，但这是苞米。 顾月泠没干过农活的大小姐不会以为能发出苞米芽吧，他看她是读书读傻了。 “四哥我是要酿酒，而且大哥二哥都同意了。”顾月泠极为无奈的解释。 “啥？酿酒？”顾铁牛的火一下就灭了，随之是满脸的问号。 顾月泠懒得跟他解释，转而找纸笔去画蒸馏的工具。 留顾铁牛一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又误会顾月泠了。 他面上跟烧着似的，跟着顾月泠进了屋。 “你跟着我干嘛？”顾月泠瞥了顾铁牛一眼，然后专心画她的图。 “那个，对，对不起，误会你了，我只是害怕你浪费粮食。” 顾铁牛垂着头不敢看她。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没把我当成家人。” 顾月泠吸了口气，缓缓问道：“如果是李嫣呢，你还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说伤人的话吗？” 说实话顾铁牛让她有些心寒，她忙前忙后的，次次都好心被当成驴肝。 “我……”顾铁牛哑口无言。 但是李嫣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 苞米泡完后要上锅蒸熟，将蒸完的苞米平铺晾凉，顾月泠将买来的酒曲捣碎，等温度降到30度左右，把酒曲撒上去拌匀。 拌好后把苞米装进缸里，盖上盖子，她和了点泥巴糊在边缘处，等着发酵成酒。 她只知道原理，但酿酒还是头一次，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她也不敢多酿。 顾月泠心下有了主意，这次酿好，她先去镇上卖，如果效果好，她就到县上去碰碰运气。 她把图纸给了顾尘，隔壁村里有木匠，没几日蒸馏需要的工具就打好了，她还买了几个装酒的坛子。 顾庭回了镇上去上工。 等缸里的苞米发酵得差不多，顾月泠扣掉边缘的泥巴，心里砰砰直跳，她没有特别大的把握能完全成功。 “泠泠打开看看吧。”顾尘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温热的大手一时给了顾月泠十足的信心，她和顾尘对视笑笑，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大哥了。 盖子被掀开，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说明发酵成了。 “这就酿好了？” 顾铁牛伸脖子往缸里看了看，“这味道和别家酿的没什么差别，真能卖得出去？ 顾月泠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了，大哥现在也不搭理他。 顾铁牛十分怀疑他在这个家还能不能混得下去。 他故意和顾月泠抬杠，还以为顾月泠会反驳他，结果人家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顾月泠对顾尘道：“大哥，还得麻烦你帮我烧火。” 顾尘有些发懵，但还是应了下来，一般酿酒到这里就成了，他还真不知道顾月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让木匠打的那些东西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相信顾月泠。 顾月泠将蒸馏的装置摆好，再把坛子摆在出酒口的下面。 随着灶膛燃起来，蒸馏出的酒也顺着出酒口流到坛子里，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醇香的酒气。 “泠泠这到底是什么？酒味竟然比刚才更浓。” 饶是顾尘见多识广，此时也颇为震惊。 顾月泠神秘的笑道：“大哥这是蒸馏之法，将酿好的酒进行蒸馏，不只是气味，味道也更淳厚。” 她说着舀起了两小杯，递给顾尘和顾父，“爹，大哥你们尝尝味道比起浮生醉如何。” 顾父闻着香味早就忍不住了，他家是没条件，不然他可是个十足的酒蒙子。 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身体像是要被烧着了。 “爽口！有劲！”顾父大声赞叹，这酒竟然比浮生醉更烈。 顾尘也尝了一口，他的酒量不是很好，竟被呛得失态的咳了好几声，喉咙也跟着火辣辣的。 他擦了擦嘴角，嗓音有些哑，“泠泠这酒好烈，但味道却是醇香，一点也不涩，比浮生醉还好。” “真的吗！”顾月泠差点激动地跳起来，此时更加信心满满，这酒必定能大卖。 顾尘也跟着高兴的笑道，“这酒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他妹妹果真聪慧。 一旁的顾铁牛撇了撇嘴，顾月泠竟然真的酿出了与众不同的酒？ 那香味实在勾人，他偷偷地舀了一勺，一口气全喝了。 第20章 二两一斤 酒气顺着喉咙直冲天灵盖，顾铁牛脑袋发蒙，面色红润，摇晃了两下，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顾父和顾尘给他拖到了屋里。 顾璃听着动静赶了过来，看着顾月泠的小身板在灶膛前搬酒坛子。 屋里烧火热的人要化了，顾月泠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得一缕一缕的。 他心下酸涩又带着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月泠要对自己这么好，而这份好会不会突然间又消失了？ 他很害怕。 顾璃两步挪过去，要帮顾月泠一起搬。 “三哥？你怎么来了，屋里热，我自己就能搬动。”顾月泠推他出去，这还是个病号呢。 “泠泠辛苦了。”顾璃知道她会这么说，拍了拍手没再坚持。 他抬手给顾月泠擦了擦额前的汗，笑道：“泠泠对我太好了，等治好了腿以后我一定对泠泠更好。” 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哄骗着顾月泠。 顾璃好像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一颦一笑都像设计好的，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顾月泠都快被哄成胎盘了，别说她还真挺吃这套。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绿茶。 谁说绿茶不好，这绿茶可太好了。 顾月泠乐呵呵地给顾璃送回了屋，然后回去继续弄她的酒。 她选的发酵的苞米都是些又小又瘪的粒，所以三十斤通过发酵蒸馏一系列操作下来，也就出了五六斤白酒。 两个坛子装满，还剩下一点，顾月泠把剩的那些收进酒囊里，留着给顾父喝，她看他还挺喜欢喝的。 其实酒装进坛子里再静放一阵子味道会更好，但她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必须赶紧把银子弄到手。 她不确定顾璃什么时候会复发，也不确定女主什么时候回来，防患未然吧。 …… 第二天一早，顾尘抱着两个酒坛子和顾月泠一起坐牛车去镇上。 本来应该要顾铁牛陪顾月进去的，但那小子昨天一杯倒，到现在还没醒呢。 镇上没有专门卖酒的铺子，普通人要是买酒喝就得去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买。 而酿酒的人家也有像顾月泠这样在街上推车卖的，但是卖出去的并不多，所以基本都直接往酒楼里面送。 更造成了酒楼垄断卖酒行业的现象。 “二两银子一斤。” 顾月泠特意站在酒楼对面喊，她已经想好要先卖出去一坛，打响了名声，再往酒楼里送。 不然酒楼看他们人微言轻，必然会压价。 “你这酒是金子做的？还一斤二两银子，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不错，小姑娘家的莫要信口开河，你对面酒楼最出名的浮生醉不过二两银子一坛，你这一斤要二两银子，怕是不懂行情瞎要价！” 听着顾月泠的壮烈发言，有不少人凑热闹地围了上来，一时都好奇这小姑娘卖的是什么琼浆玉液，竟敢狮子大开口卖这么贵。 听着周遭人的质疑，顾尘挡在顾月泠面前，胸腔起伏着，他们不过做生意，这群不讲道理的酒鬼，不买还落井下石，岂有此理。 他是读书人，极少与人发生争执，但这次他不想妹妹受委屈。 顾月泠心下一暖，从顾尘的背后走出来。 “泠泠，实在不行咱们换个地方卖。”顾尘担忧地看着她。 顾月泠闻言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扫视着面前的众人。 “我敢说我买卖的酒，比什么浮生醉强十倍，我为何不敢卖二两银子一斤。” 少女的声音不卑不亢。 “强十倍？哈哈，你要笑死老子了。”一个络腮胡子猎户装扮的人嘲弄地笑了几声。 紧跟着有人附和，“你可知浮生醉是天底下最好的酒，已有三百年的历史，但凭你心口开河，叫我们如何相信？” “就是！胡说八道，在这坑蒙拐骗，信不信我报官把你抓起来。”一青年男子言语偏激。 顾月泠哼笑一声，知道这男子是对面酒楼的跑腿，正如她的意。 她从背篓里拿出几个杯盏。 “大哥，舀酒。” 顾尘打开一坛酒，那香味瞬间就飘到了众人的鼻子里。 “嘿！别说，这酒闻起来倒是不错。” “我能夸下海口，说的自然是真的，诸位如若是不信，不如先尝再说。”顾月泠端起酒杯道：“这几杯免费品尝。” “我来！” 刚才笑得最大声的络腮胡子猎户第一个站出来，他闻着这酒的味确实不错，他倒是要尝尝是不是真如说得这般神。 一杯烈酒下肚，猎户舒爽地大叹起来，“好酒！好酒！果然比浮生醉更烈！” 喉咙的灼烧感让他满脸通红，这酒要是配上几碟小菜，舒服得如同神仙。 听猎户这么说，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好奇，端上面前的杯盏一口下肚。 无一不惊叹，是他们坐井观天了。 顾月泠观察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基本是稳了。 她笑道：“比浮生醉如何？” “不瞒各位说，我祖上太太太太爷爷是宫中的御厨，这方子可是祖传的，可惜失传已久，如今刚被在下研究出来。” 顾月泠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如不是初来乍到，二两银子一斤，我是亏得血本无归啊，日后做起来，可不止二两，不然实属愧对我太太太太爷爷！” 一听太太太太爷爷是御厨，众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顾尘的脸上都满是诧异，他家祖上什么时候有是御厨的太太太太爷爷了。 “给我装一斤！” 猎户一听日后要涨价，当即买了一斤。 不说是不是御厨，单说这酒的味道是真好，特别烈，还没有酸味，喝完身上跟着发热。 这么一比浮生醉那破泔水都能卖二两一坛，这酒卖得不贵。 顾月泠抽了抽嘴角，这还有两副面孔呢。 “给我也来半斤。” “我要三两。” 随着猎户开了第一笔生意，剩下几个尝过的都纷纷跟着买单。 刚才那青年跑腿哼了一声，趁乱跑回了酒楼。 顾月泠勾了勾唇，鱼上钩了！ 第21章 卖光了 顾月泠的摊子前热闹极了，众人你一斤，我二两的。 不一会，打开那一坛子酒就被一抢而空。 后面还有来的嚷嚷着要酒。 “大哥，这一坛子酒卖光了，把最后剩那一坛子也开了吧，卖完了好回家。” 顾月泠故意望着酒楼高声喊道。 她观察那酒楼的掌柜在门口张望半天了，却迟迟不肯过来，得给他上点压力。 “好！”顾尘笑着回道，他似乎明白妹妹的用意了。 两人配合默契，只顾着喊，手里却不干活，拿坛子酒仿佛开了0.5倍速。 “不是你倒是快点啊，我这等半天了。” “就是啊，等的我花都谢了。” 排队的人急得直嚷嚷，他们是闻得着却喝不着，能不急才怪。 随着人越聚越多，那酒楼的掌柜坐不住了。 他招呼刚才那跑腿的青年。 “让一让，让一让。”跑腿挤开人群，道：“别卖了，你这坛酒，我们掌柜得要了。” “不是你谁啊。” “就是啊哥们，你们掌柜的凭啥要啊，我们在这排半天了。” 跑腿鼻孔杵天，轻哼一声，“我们百味楼掌柜的你们都不认识了？都散了，这坛我们掌柜的定下了，想喝来楼里买。” 众人拍袖一哄而散，都知道那百味楼的小舅子是当差的捕头。 “二位，我们掌柜的有请，带着酒随我过来吧。” 顾月泠勾唇和顾尘对视一眼，抱着酒进了百味楼。 “二两银子一斤，姑娘酿的可是琼浆玉液？” 赵掌柜语气轻蔑，他看顾月泠是个小女娃娃，心思说两句狠话吓吓她，到时好压价。 “赵掌柜竟然不信，又何必要做我的生意？”顾月泠笑着回答，丝毫不犯怵，有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和圆滑。 开玩笑，她前世什么没干过，她还真是被吓大的。 赵掌柜眸光流转，似乎对顾月泠的反应很意外，心里对她也多了几分忌惮，收敛了刚才的态度。 他拆酒尝了一杯，爽口地眯了眯眼。 顾月泠歪头笑问：“赵掌柜如何？” 这的确是好酒，比浮生醉更好。 赵掌柜砸了砸嘴，面上却不显，“这酒烈是烈，但可值不上二两一斤的价。” “赵掌柜真是慧眼。” 顾月泠笑了笑，冷声道：“大哥咱们走。” 见顾月泠真要抬脚离开，游刃有余的赵掌柜急了。 “等等！” 他刚才说的一番话无非是想压价，这酒要是卖出名头，他这百味楼里的酒可卖不出去了。 “三两银子一坛，我先要十坛。” “五两一坛，酒香不怕巷子深。”顾月泠哼道：“赵掌柜不做我的生意，也有别人做。” “五两！” 赵掌柜咬牙道：“你这酒无名无声，在镇上没多少人能吃得起。” “毛台。” “啥？” 顾月泠轻咳一声，“我说这酒名为毛台，定价五两面向的客户群体就不是普通人。” 赵掌柜静静地听她说。 “赵掌柜可明白饥饿营销，品牌效应？” “这是何物？” “简单来说，你可以通过限量售卖抬高酒的身价，把毛台打造成高端精品，不是人人都喝的起，喝的到的。” 顾月泠继续道：“届时你可以哄台酒价，让他们价高者得，赵掌柜可明白？” 赵掌柜听的目瞪口呆，顿时对顾月泠升起几分崇敬之意。 这女娃娃别看年纪小，做生意可是一把老手。 按她说的，这酒里的盈利不菲啊。 他搓搓手，陪笑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顾。” “顾姑娘！来来来请坐。”赵掌柜倒了杯茶送过去，“请喝茶。” 顾月泠吸溜了一口道：“赵掌柜想清楚了？” “就按顾姑娘所说，五两银子一坛，这坛酒我先收下，此外我再预订五坛。” “这坛五两，但你要剩下的五坛，我卖六两。”顾月泠笑的人畜无害。 “这！” 赵掌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竟然被这小姑娘给拿捏了？ “顾姑娘，赵某诚心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这坐地起价怕是不合理啊。” 顾月泠解释道：“并非坐地起价，实话实话和您说了，这酒酿得匆忙，此时并非最好的口感，剩下的五坛酒，酿造需要的时间成本更高，所以更贵。” “好！赵某信你，剩下的五坛酒顾姑娘几日能送来？” 赵掌柜拍桌应下，他并不想错过这商机。 “一月后。” “一个月？”赵掌柜愣道：“我那浮生醉十日便能送来一批。” “酒越好，工序自然也就繁杂。” “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顾月泠指着那坛酒提醒道：“这坛酒赵掌柜不可随意变卖，须得有身份才能买。” “多谢顾姑娘提点。”赵掌柜做生意多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顾月泠点点头，在他面前伸手。 “这……” 赵掌柜把手放上去，笑着和顾月泠握了个手。 “一共二十两银子。” 顾月泠拍掉他手道：“其中定金十五两，那坛酒五两。” “啊！对对对。”赵掌柜面上一阵尴尬，从账上取了二十两递给顾月泠。 顾月泠仔细数了数，笑道：“对着呢赵掌柜，一月后我将酒送来，届时你需把剩下的十五两补齐。” “一定，一定。” “好，赵掌柜您发财。” 出了百味楼。 顾月泠仔细收好银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给顾璃治腿的钱可算凑到了，她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一些。 现在她身上有赵掌柜给的二十两和零零散散卖酒的钱，顾璃那还有六两，治腿足够了。 剩下的钱还够买下一波酿酒需要的原料。 顾尘看顾月泠那高兴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妹妹并非池中物，小小年纪的眼界，处事的不卑不亢，与人交涉时的机巧圆滑。 还有那蒸馏酿酒的法子，她又是怎么想到的。 “大哥，咱们去粮铺买苞米，家里的留着还要留种呢。” 顾月泠在前面走着，“嗯……还得买几个酒坛子。” 顾尘跟在她身后好奇道：“泠泠你是如何想到蒸馏酿酒的法子的？” 第22章 去县里 “大哥我就是在书上偶然看到这类的知识，然后自己试了试了，没想到真成功了。” 顾月泠挠了挠头，干巴巴地解释。 顾尘点点头，信了她的说辞，“嗯，泠泠果真聪慧，看来是我读的书还不够多，以后还要向泠泠学习。” 顾月泠红了脸，被他夸得有些不自然。 她抬头望了眼天色，道：“大哥，咱们赶紧去买东西吧，这天可能要下雨了。” “好。” 到了粮铺，买了一百斤的苞米粒和三十斤糙米，总共花了二两多银子。 他们买得多，留了地址，到时候老板会送货上门。 又买了五个酒坛子，和一些菜肉，天阴沉得可怕，顾月泠没敢耽搁。 坐牛车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车上有买小鸡崽的。 “大哥，咱们买两只鸡回去养着吧！” 顾月泠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鸡实在可爱。 她最抗拒不了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顾尘知道小姑娘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动物，点点头同意了。 他盘算着就算鸡长大了，顾月泠可能不喜欢了，到时候也能让顾铁牛喂鸡。 毕竟李嫣小时候就是看小鸡崽可爱，买了一只回去养大了就不喜欢了。 顾月泠兴奋道：“还有几个月过年，到时候养大了可杀了吃肉！” 闪光的眼里没有一丝杂念，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好，好，泠泠想怎么样都好。” 顾尘抽了抽嘴角，他妹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最后买了两只公鸡和两只母鸡，一共花了六十文。 公鸡留着过年吃肉，母鸡就留着下蛋吃。 顾月泠左手两只鸡，右手两只鸡。 到了家她把鸡先放到竹筐里养着，因为鸡太小了不适合放到外面散养，要等长大一些再放出去。 除去刚才买东西花掉的钱，还剩二十两和一些碎银，沉甸甸的一袋子。 她把银子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泠泠这是……”顾母不明所以地打开钱袋子，被这么多钱吓得一惊。 “娘我酿的酒都卖出去了！现在银子够了，咱们收拾收拾带三哥去县里治腿吧。” 顾月泠真诚实意道。 “好好！”顾母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对他们家来说是大好事。 泠泠是他们家的福星！ “娘去给你们做饭去，你爹一会也快回来了。”顾母喜滋滋地掀帘子出了屋。 顾璃坐在炕头边上，深深地盯着顾月泠，眸子像幽深的古潭，让人看不到底。 “三哥，你高不高兴？” 顾月泠转头看他。 “高兴。” 顾璃点点头，嘴唇发白。 顾月泠看他有些不对劲，站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烫啊，三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腿疼了？” 外面乌云滚滚，看着马上就快下雨了，他的腿本来就受了伤疼痛难忍，靠吃药才好点，这一到阴雨天只怕会更疼。 “大哥，你过来看看三哥，他的腿好像更严重了！” 顾月泠朝屋外大喊。 刚才粮铺来人送他们买的东西，顾尘和顾铁牛出去验货了。 顾尘面色如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腿如针扎一般的痛，就连嘴唇都跟着发颤。 他望着顾月泠，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泠泠……我疼……” 顾月泠抬手为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泠泠，老三怎么了？”顾尘进了屋，就见顾璃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 “三哥他的腿疾好像复发了……等不了了，大哥咱们现在就得带三哥去县里。” 顾尘点头，“嗯，泠泠你去跟娘说一声，我去雇个牛车。” 顾月泠不敢耽搁，去知会了顾母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顾母还给她装了两件顾璃和顾尘换洗的衣裳。 然后是银子，除了顾月泠今天带回来的二十多两，顾母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塞到了她手里。 “娘去找把伞给你拿着。” 顾月泠掀帘进了屋，凑到顾璃耳边问。 “三哥，那六两银子你放到哪里了？” 镇上的老大夫虽说要二十两银子，但钱在治病的时候是最不禁花的，把所有钱都带上更保险一些。 顾璃难忍地咬着牙，他指了指底下的炕洞。 顾月泠低头看去，里面是一双鞋，她把鞋拿出来，两只鞋里塞满了干草。 把草全掏出去才露出了，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钱袋子。 这鞋是顾铁牛的吧，滂臭。 …… 顾月泠拿着钱神色复杂，在顾璃心里，这六两银子就是他全部的希望，才藏得这么紧吧。 顾尘租车回来，背着顾璃上了牛车。 顾月泠刚要跟上去，就被顾铁牛拦住了。 “这个给你。”顾铁牛递过去一个袋子。 顾月泠接过，发现里面是铜板，差不多有个几十文。 “四哥你给我钱干嘛，我身上有。” “这是我这些天卖豆芽挣的，你拿着吧，到了县里多买点好吃的，别为了三哥把自己饿坏了。” “嗯，还有之前是我不对，在我心里你是……我妹妹，我会改的。” 顾月泠深深地盯着他，这是她穿过来这么多天，顾铁牛头一次这么成熟，这么像一个哥哥。 她冰释前嫌的一笑，“谢谢四哥。” 顾铁牛别扭地低头道：“你快走吧，大哥还等着呢。” 从村上到县里只有三十多里路，可顾月泠却觉得好远，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半路上还突然下起了大雨。 其实牛车是不愿意拉他们的，因为天太晚了，而且一下雨也不好走，顾尘给了平时双倍的钱，牛车才愿意走一趟。 顾璃本来迷迷糊糊，后来被硬生生疼的清醒了几分，他靠在顾尘肩上，下雨那股湿气像是顺着他的腿缝往骨头里钻。 疼得他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们进了县里牛车就去回去了，顾尘背着顾璃一路问，顾月泠给他们打伞。 好不容易到了济世堂，但却关门了。 顾月泠瞧着屋里有烛光，便敲门问：“有人吗？我三哥腿疾复发，疼得厉害。” “今日关门了，明日再来吧。” 屋里传来一声不算年轻的男声。 第23章 砸门怒骂 “大夫，我三哥情况紧急，耽搁不得，您就行个方便，我可以出两倍的诊费，您快开门，救救我三哥啊。” 顾月泠继续拍着门。 “老夫已经歇下了，只是腿疾应当并不无性命之忧，姑娘还请明日再来。” “我三哥的腿疾很严重，大夫您就开门给我三哥看看吧。” “姑娘明日再来吧。” 顾月泠趴在窗框上，透过窗纸上映的烛影，明明屋里还有三个人，什么歇下了，不过是打发人的说辞！ 她回头看着脸比纸白的顾璃，和被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的顾尘，手里一紧。 顾璃早已疼得昏昏沉沉，头一偏，险些从顾尘的后背哉下去。 “三哥！” 他们淋了一路的雨，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却告知他们明天再来。 顾璃的情况已经等不得了，顾月泠心里憋了一股的火。 顾尘也被顾璃吓了一跳，他看了眼医馆外挂的营业牌子，语气带了几分恼怒：“现在还远未到歇业的时辰，病人情况危急，作为医者将我们至之门外是何道理？” “开门！” 顾月泠忍无可忍地砸门怒骂：“你算什么大夫！见死不救，我看你的医者心是被狗吃了！” “什么狗屁济世馆！”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也配叫这个名字，老匹夫你妄为医者，你不配用这三个字！快开门！” 顾月泠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战力完全不输宫里的言官。 “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招牌！” 医馆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给男子缝合完伤口，听着门口不堪入耳的叫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行医几十载，救过多少人他自己都数不清，如今却被一个无知小儿堵在门口骂不配为医者，他是百口难辩。 “韩先生，让他们进来吧。”男子声音虚浮。 “快扶公子回后院歇着。” 药童将男子扶回后院，然后得了命令去开门。 “你，你别骂了！韩先生让你们进来。” 药童盯着顾月泠，语气算不上好，“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一骂骂半个时辰的姑娘。” 长得十分乖巧，没想到内里这么彪悍，他以后一定要娶个表里如一温柔的女子。 顾月泠哼了一声，抬脚进了医馆。 只见看诊的床边还有刚换下来染血的布，甚至那座位都是温热的。 什么歇下了，分明是有人刚从这离开。 顾尘将顾璃放倒在床上，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道：“我们听闻济世堂医术最为高超，舟车劳顿半日才到。方才小妹一番话实属情急之举，并非真心，还望韩先生莫怪，我三弟腿疼得厉害，请先生救救他。” 顾尘说话温文尔雅，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让韩老头有气也发作不出来。 韩老头孩子气般的瞪了一眼顾月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口齿却是十分伶俐，骂了他半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 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凭着高尚的职业操守，韩老头还是认真帮顾璃看起腿来。 他剪开顾璃的裤腿，那条伤着的腿肿胀的不成样子，呈现骇人的青紫色。 怪不得他一直喊疼。 顾月泠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韩老头轻哼一声，方才不是气势汹汹，现在知道怕了。 他在顾璃的腿上行云流水地扎了几针，正色道：“能治，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再拖一阵子，这条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他的腿如果要治，必须打折重接，诊费十两银子，你们若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他治。” “治！”顾月泠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 顾璃被抬到里屋。 顾月泠听着里屋是不是传出来敲敲打打和闷哼声，急得直打转。 把腿硬生生地打折了重新接啊，这得多疼。 而且古代这全菌环境，真的行吗…… “你别担心了，韩先生是县上最厉害的大夫了，虽然不能医死人肉白骨，但治这种小病没问题的，再严重的他都能治好。” 药童被顾月泠转的眼晕。 “泠泠，你坐下歇会吧，肯定会没事的。”顾尘拉住她。 他们到县里都打听好的，这县里医术最高超的莫属韩先生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非得在这治。 顾月泠点点头，想想也是，没准老祖宗真有什么厉害的技术，只是到现代失传了而已。 不多时，只听里屋顾璃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然后就没了声音。 “三哥！”顾月泠屁股着火似的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没事，晕了。” 韩大夫轻飘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他将顾璃的骨头接好，然后缝合好伤口，最后用木板辅助固定住。 “你们住哪？”韩大夫从里屋走出来。 顾尘如实回道：“我们方才到了县里就直奔医馆，还没找到住处，先生我三弟的情况如何了？” “骨头接上了，人晕着呢，你们在医馆后院先住下吧，他还得再观察几天恢复的情况，今晚他身边不要离人，发热了就用湿毛巾给他降降温。” 要不是有职业操守在，他是不能让他们进后院的。 药童将顾璃送到后院的房间。 屋子不大，有两张床，顾璃躺在一张床上，剩下的一张顾尘和顾月泠轮流去睡。 他们商量好，顾尘守前半夜，顾月泠守后半夜。 前半夜的时候顾璃睡得还算安稳，后半夜就开始发热。 顾月泠打了两盆水，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降温。 “泠泠，泠泠？” 早上顾璃睁眼，看见顾月泠正趴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 顾月泠猛地惊醒，脑袋还有些发懵，和顾璃大眼瞪小眼。 “三哥你醒啦！”顾月泠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她转身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吧三哥，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大夫说你还要在医馆里观察几天才能回去，那小药童说大夫的医术了得，肯定没事的。嗯，你是不是饿了？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顾月泠自顾自的碎碎念，完全注意到顾璃看她的眼神带着丝丝笑意。 第24章 男主陆云初 “谢谢泠泠。”顾璃眯眼笑道，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你腿治好了我们大家都高兴。” 顾月泠端起水盆往屋外走，“三哥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顾璃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逐渐聚焦在打着板子的腿上，特别疼，但心里却是无比踏实和激动。 他难掩兴奋地咧开嘴，放在往日，能来县里最好的医馆治腿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 另一边顾月泠走到街上，逛了一圈，县里的繁华果然是镇上没法比的。 济世堂对面的小馄饨香味勾人，她买了两个大份和一个小份，一共花了二十文。 顾月泠转头望了眼医馆里，韩老头已经开始忙起来了，估计还没吃早饭呢，她打算给他买点吃的。 毕竟人家没念着她骂人的仇，尽心尽力地给顾璃治好了，她怎么的也得道个歉感谢一下。 她在路边花三文买了个肉包子，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足足比镇上贵了一文钱呢！ 一个肉包子，礼轻情意重嘛。 意思意思得了。 韩老头正给人看病，顾月泠就坐在一边等着，等那人走了，她拿着包子凑了过去。 “有事？”韩老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顾月泠知道这老头是生她的气呢，她嘿嘿地笑两声，把肉包子递了过去。 “刚出炉的包子，给你吃。” 韩老头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眼神又落到包子上，怀疑这是不是被下了毒。 “快拿着呀。” 见他久久不接，顾月泠叹道。 “特意给你买的，昨晚对不住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哼！” 韩老头轻哼一声，心里傲娇着呢。 顾月泠无奈地给他赔了半天的不是，最后把包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回到医馆后院，她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走错了方向。 她刚要抬手开门，就听见屋里传出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次刺杀您的人，明显是早有准备，您如今负伤，万一对方的人再追来，当下还是应该尽快回京城。” “不行，事情还没查清楚，要回去也得把人带回去。” …… 在门口听了个全的顾月泠被吓得腿发抖。 她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作为狗血剧情里的常见套路，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她不想听啊，死脑子快忘啊！ “谁？谁在外面！” 屋里的人很警觉，忽地一瞬，门开了，随后一把利刃就架到了顾月泠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贴在肌肤上，激起一阵寒战。 “站住，转过身来。” 顾月泠歪着脖子，浑身僵硬地转身，一只手里还提着三碗馄饨。 姿势看着十分怪异。 “嗨！那个刀剑无眼，法治社会，能不能先把这个拿下去。”顾月泠尴尬地笑笑，头往一侧歪。 “少废话老实点！” 利刃一下贴得更紧了，但凡拿刀的人手一抖，她的小命就没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 顾月泠腿软了软，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我只是路过。” “路过？你路过为何鬼鬼祟祟，如此猥琐！” “？” 她走得正坐得直，是貌美如花的大闺女，什么时候和猥琐搭边了。 “谢安把刀放下。” 屋里走出一名脸色苍白的男子。 顾月泠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男子剑眉星目，墨发半披，身着玄衣，气质清冷出挑。 都说看见帅哥心情都会好很多，顾月泠表示赞成，如果能抛去脖子上那把刀就更好了。 “主子，属下见这人贼眉鼠眼，保不齐听到了什么。” 谢安放下刀，冷眼盯她，“不能就这么让她走，应该带下去严刑拷打一番。” 谢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脖子上没了危险，顾月泠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分析两人的对话，脑子飞快旋转。 猛地，她想起来了。 谢安是这本书里男主的贴身侍卫。 那么眼前这个大块头是谢安。 他身后长得人神共愤的人不就是男主陆云初。 顾月泠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她是恶毒假千金，最后的结局是被男主一刀捅死。 现在还好死不死地偷听到了男主的秘密，她不会被灭口吧。 她炮灰一个，没有主角光环。 死了估计都无人在意。 想想自己悲惨的结局，顾月泠欲哭无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只是恰好路过，什么都没听见。 “你说没听见就没听见？”谢安冷哼一声，这人是不是以为他傻啊。 “我刚买早饭回来，路过这里，你就突然拿刀架着我的脖子。” 顾月泠举了举手里的馄饨，面色平静，但心却跳到了嗓子眼。 书里描述谢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要是被他严刑拷打一番，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月泠努力保持冷静，开口哀求，“我真没听你们说话，我发誓，如果我说谎，我出嫁就丧偶，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最后孤独终老！” 谢安嘴角抽了抽，的确是毒誓。 “两位，我哥还饿肚子等我送饭呢，你们就放我走吧。” 顾月泠嘿嘿笑两声。 出嫁丧偶，生不出儿子，最后躺在银子里孤独终老，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想问问朝哪个方向拜，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姑娘不必如此，刚才多有得罪。” 陆云初观察了半晌，最后笑着让她离开了。 “主子，你就这么放她离开？”谢安气道：“刚才门外的人影分明就是她，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万一她心怀不轨把您的消息透露出去，我现在去把她抓回来。” 陆云初摇头：“现在不宜节外生枝，你先去盯着她，探探她的虚实。” 等顾月泠回到屋里，她将食盒当到桌子上，摸了摸自己没有分家的脖子，彻底松了口气。 狗屁男主，真是吓死她了。 “泠泠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尘醒了，正在喂顾璃喝药。 “买馄饨的人多，等了一会。”顾月泠没把刚才的事说出来，怕他们担心。 她打开食盒，香喷喷的馄饨味飘了出来，“大哥，三哥，快趁热尝尝，若是好吃，也不妄等这么半天。” 顾尘和顾璃相视而笑，治了腿，他们的心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顾尘觉着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一些，这还多亏了这个妹妹。 顾璃也因此能安心的入睡，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白日里，顾月泠和顾尘趁着他睡觉，出门转了转。 主要是顾月泠想出来看看，了解一下县里的市场。 她看了一圈，县里还没有卖豆芽的商铺，毕竟古代信息流通慢，她心下有了主意，等有机会还要在县里把她舌尖上的豆芽品牌做大做强。 “大哥，你知道这里最大的酒楼是哪家吗？” 顾月泠歪头问道。 第25章 狗眼看人低 “泠泠怎么问起这个了？” 顾尘点点头，以前他在县里读书的时候，那些同窗到了休沐总去千味楼里听曲吃酒。 酒肉池林，奢靡至极。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顾月泠要去那地方干什么。 顾月泠笑笑，她是去打探一下县里酿酒业的市场，等生意慢慢在镇里发展起来，肯定要销往各地的，她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临水县！ 顾月泠和顾尘两人在医馆里脚不沾地地忙了两天，精气神都不太好。 顾月泠盯着俩黑眼圈，头发不算整齐，有几缕粘在了脸侧。 顾尘亦是，身上的补丁破了补，补了左三层右三层的。 兄妹二人看起来十分的穷酸。 那千味楼的店小二，是个狗眼看人低的。 看见他们靠近便拦在门口，没好气地驱赶道：“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赶紧滚，要是不小心惹恼贵客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顾月泠脚下不稳，被推得踉跄了两步。 “泠泠没事吧。”顾尘的大手稳稳地扶住她。 对于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顾尘见得多了，也感受得多了，他自己倒是没事，但妹妹不能受了委屈。 他刚想辩驳几句。 就见顾月泠阴阳怪气道：“咦，你是不是出门没漱口啊，怎么说话一股臭味？” 说着她还嫌弃地捏着鼻子，“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眼瞎就去治。” 顾尘掩面轻笑出声。 “你！”饶是店小二再蠢，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 他面目涨得通红，上手推搡过去，“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月泠上下打量他，只不过是一个店小二，怎么敢眼比天高，以貌待人。 她冲店里大声叫嚷，“掌柜得给我出来！” “大家都看一看啊，黑店殴打顾客了，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县里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多时就有不少驻足看热闹的。 声势闹得大，就连千味楼里正在吃饭的人都被门口这一幕吸引。 掌柜的闻声赶过来，弄清了事情原委，那双精明的眼珠子上下打量顾月泠和顾尘。 态度很明显，也是狗眼看人低那一挂的。 “掌柜的，这俩叫花子在咱们楼前闹事。”店小二恶人先告状，还挑衅地瞥了一眼。 “叫花子？” “哼，穿成这样不是臭要饭的是什么？” 店小二戏谑的笑道：“别说你俩这样能有银子进楼吃饭。” “……” 顾月泠紧紧盯着他，在店小二得意的目光中，从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 “本姑娘来你这店里吃饭，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成叫花子了？顾月泠声音发冷，“掌柜的，这就是你这千味楼的待客之道？” 掌柜的本来看着两人的穷酸样，还没当回事，结果在看到那五两银子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毫不犹豫地踢了嘚瑟的店小二一脚，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有没有规矩，竟敢怠慢了贵客。” 店小二捂着痛楚屁都不敢放一个。 掌柜的亲自给顾月泠和顾尘请了进去。 不愧是临水县最大的酒楼，里面装潢精致，足足有三层，在一楼的大厅内，貌美的歌姬正在演奏，丝竹声声，舞姿曼妙，好不惬意。 “掌柜的，你们楼里最好的酒是什么？”顾月泠立下脚步问道。 “最好的当属浮生醉了，只需二两银子一坛。” 顾月泠点头。不出她所料，和镇上那些人说的没差。 “怎么？姑娘要来一坛？”掌柜的搓搓手，以为生意要来了。 她只是过来市场调研，并不打算花钱当冤大头在这吃饭。 顾月泠笑着摇头，“不了掌柜，有狗在这，吃不下去。” 她故意瞥了那店小二一眼，拉着顾尘气死人不偿命道：“大哥，咱们走吧，上别家吃。” 顾尘任由她牵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掌柜的眼看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气得脸都绿了，他不解气地又踢了那店小二好几脚。 楼下闹成一片。 而刚才那一幕恰好被二楼的少女尽收在眼底。 少女明媚皓齿，身着的衣裙华美非常，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伺候着布菜。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月泠离去的背影，像是要在她身上戳个洞。 “李嫣？你看什么呢？”她对面坐着的少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看见穿得和乞丐一样的兄妹俩，秀眉皱着，问道：“你认识那两个人？” “没有，佳佳，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听沈佳佳不好的语气，李嫣回过神来。 她对面的沈佳佳这是县里名媛圈的领头，平时这位千金最瞧不起的就是穿着寒酸的乡下人。 李嫣为了迎合，只能连忙否认道：“我真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那样的泥腿子。” “不认识你盯得出神。”沈佳佳娇嗔一声。 “我是看楼下吵闹，一时好奇。”李嫣解释道。 “好了，我只是和你说个玩笑。”沈佳佳笑笑，并未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李嫣见状松了口气，同时想起刚才顾尘对顾月泠宠溺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焦躁。 李家为了面子，并没有把真相公布，只是对外宣称李嫣从小身体不好，最近才被接回来。 她刚回到李家就要努力学着规矩，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李家为了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对她很好，她的裙子一件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珠花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好东西，她在顾家从未见过，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每天不用为了吃穿发愁，就连吃饭换衣都有人伺候着。 这样的生活好是好，只是缺少些在顾家所感受到的亲情，刚才看到顾尘对那个鸠占鹊巢的女子那么宠溺，她心里就忍不住发酸。 大哥那些温柔之前明明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现在凭什么要对那个顾月泠那么好。 她明明代替自己享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现在还要夺走顾家哥哥们对她的宠爱吗？ 也不知道哥哥们还记不记得她，本来她是不担心的，她和哥哥们多年的情份，岂是一个半路插足的能比的。 但想起顾月泠那副得意又漂亮的脸，和顾尘的态度，她心里就越发的不安，这个顾月泠还有些本事。 “一会咱们去游湖吧，湖里的荷花都开了，特别好看。”沈佳佳提道。 “好啊，再买些糕点一起带着吧。” 李嫣努力提起嘴角，一副大家千金的做派。 她桌下的双手紧紧攥着，顾月泠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不允许她的爱被分走。 李嫣心下有了打算，过几天她必须秘密回顾家一趟，免得见不到哥哥们，再生分了。 第26章 说话挺中听的 顾璃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在医馆住了五天就能出院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条腿现在还不能动，韩老头说他恢复得不错，回去打双拐，也能下地活动活动。 县里什么东西都贵，顾月泠打算拐回去再找木匠做。 算上来的那天，在医馆里住了六天，顾月泠去付钱，总共花了八两多。 韩老头心善，知道他们家里不是特别宽裕，挥挥手就把零头给抹了。 “谢了老头。”顾月泠笑了笑，在医馆的这几天，她和韩老头的关系亲近了几分。 他跟个老小孩似的，顾月泠特别喜欢逗他玩。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韩老头佯装生气地拉着脸，谢不谢的都是小事。 只要以后别堵门口骂他就行。 “回去一定要注意，这腿可不能再伤着了，一个月后再过来看看情况。” 韩老头交代完就去忙了，顾尘背着顾璃上了牛车。 依然是给双倍的钱，村里和县里离得远，牛车都不愿意拉。 此时的医馆内。 谢安正给陆云初汇报这些天的情况。 “那女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特别的抠。” 他亲眼看见，那女人买个包子心疼了半天。 陆云初：“……” 谢安轻咳一声继续道：“今天她回去了，属下跟了半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嗯，出去打探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前几日便有消息了，咱们要找的人听说在临水村出现过。” 陆云初眉毛一皱，“早就有消息，为何现在才说？” “属下想着，您能多修养几日。” “下不为例。” …… 另一边，等牛车慢悠悠地走到村里，天已经擦黑了。 村里嘛，一到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 吃过了饭，除了生孩子，就是喜欢在村口的大树下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舌。 几个大娘大婶大爷大奶聚到一起。 远到谁家生孩子用什么姿势，近到路过的狗都得撇嘴两句。 这不，顾月泠他们刚下车，远远地就能听见那些人在嚼舌根。 “那几个不是顾家的吗？咋这么晚才回来？后头还背着顾璃。” “好像是去县里给顾璃治腿了，我听顾家隔壁的周婆子说的，正前几天冒着雨去的，算算这都好几天了。” “去县里治腿！那得多少钱啊！” “你没看顾家老四天天在村里卖豆芽，而且你忘了那李嫣现在成了县里镖局的小姐，他们八成啊是李嫣给拿的银子。” 见他们几个人走过来，一个吊梢眼大娘夸张地拍了拍大腿，扬声喊道：“诶呀！还真是顾尘啊！”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顾璃这是咋了？” “没事大娘，我们去给老三看看腿。”顾尘如实敷衍了过去。 “顾璃的腿上还真打了板子，你说这都瘸多少年了，骨头都长歪了，还真治好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是李嫣那丫头给的银子吧，要我说啊，你们还真摊上了个好妹妹啊，这下李嫣飞黄腾达了，你们日子也好过了，苦日子是到头喽。” “我家还有俩鸡蛋呢，等有空拿过去给顾璃补补！” 大娘笑呵呵的，心里认定了顾家是攀上了李嫣的高枝，想借此巴结，要不搁平时，她哪会这么好言好气地跟顾家人说话，更别提，主动送鸡蛋了。 顾尘闻言蹙眉，脸色冷了下来，他家虽然穷，但有骨气，更从来没想过投机取巧去巴结李家。他们心里当李嫣是妹妹，没想过从她身上特意讨好处。 再说了这银子是顾月泠赚的。 “不用了大娘，鸡蛋我们家有。” 顾尘一字一句道：“还有给顾璃治腿花的银子是我妹妹泠泠赚的，嫣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啥？顾月泠赚的？”大娘上下打量着顾月泠，满脸不可思议。 都是一个村里的，她干什么能赚那么多银子？ 大娘人精，面上不带一丝尴尬笑道：“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 “你们真是积德了，摊上个这么能干的妹妹，还得是血浓于水啊，虽然说从小没养在身边，但出了事，还得是亲生的上心啊！” “再看看李嫣有钱了，顾璃腿不好也不知道帮一把，还得是亲生的啊，你们可不能亏待了这个妹妹啊。” 她亲切地拉过顾顾月泠的手，语气亲切，把刚才夸李嫣的话一股脑都安在了顾月泠身上。 顾月泠很来还挺烦的这人说话的，明明是她的功劳却被李嫣抢了过去，还把，顾家包装成了只会靠人家施舍过日子的人家。 但又听她向着自己说话，顾月泠突然觉得大娘说话还真挺中听的！ 她爱听。 “那是自然，大娘你们待着吧，我们先回去。” 顾尘见大娘越来越起劲，便敷衍了两句走了。 等他们走了一段了，还能隐约听见那些大爷大妈又开始说了起来。 大爷：“你别说，顾月泠这小丫头还真是厉害，去县里治得花不少银子，她咋挣的，一点风声没听见呢。” 大娘：“可不咋的，要我说，这小丫头就比那李嫣强了不止一点半点，顾家穷成什么样了，那顾尘都多大了还打光棍呢，人家不仅一点没嫌弃，还把顾璃的腿给治好了。 “你再看看那李嫣，好歹在这养了十几年，出去了连个屁都没放，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人啊有钱就忘本了，不过顾璃那腿真治好了” “谁知道呢，治好了估计也是个残废，白瞎了长得那么好了。” 那些人越说越过分，刚开始说李嫣，后来毫不避讳地对顾璃进行人身攻击。 顾璃早就习惯别人对他的恶意，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听到李嫣时，心里有些难受。 第27章 收加盟费 他和李嫣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情况李嫣也门清。 以前没条件不说什么，现在有条件了李嫣一次都没回来过。 反观是相处不多的顾月泠，忙前忙后地挣钱照顾他，让人觉得讽刺。 几人一路到了家。 顾家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是在院子里弄豆芽的顾铁牛第一个发现了他们。 “大哥？”他咧出一个笑，高兴地手舞足蹈朝屋里喊，“爹娘，大哥他们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啊？”顾父顾母从厨房掀帘出来。 “大夫说了恢复得很好，等一个月后再去看看。” 顾尘笑道。 “好好，那就好！”顾母险些挤了两滴泪出来，顾璃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可算好了。 哪有娘不心疼孩子的，顾母高兴，眼角的细纹都深了几分。 她往厨房忙活，给他们三个蒸了碗鸡蛋，锅里还留着热乎的饭。 顾父本来都吃完了，但跟着高兴又喝了两盅酒，顾月泠酿的毛台。 吃饱喝足，顾月泠回屋睡了个好觉，这几天在医馆连轴转把她累坏了。 但想想顾璃腿好了大半，她心里也舒服了几分，这下她那疯批三哥应该不能屠村了。 最重要的，顾璃应该是接纳了她，最起码不会恩将仇报，杀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顾月泠心情舒畅，给小鸡崽喂了点菜叶子。 喂完鸡后，她开始准备酿酒，赵掌柜预定的那五坛酒可是个大工程。 一百斤的苞米粒，光是淘洗干净就用了大半天，然后再上锅蒸熟，顾铁牛帮她烧火。 蒸熟的苞米粒再撒上酒曲后，放到缸里发酵就行了。 一百斤的苞米差不多能出十七八斤的酒，能装五坛子多一点。 等交了那五坛也不剩啥了，而且制作周期长，顾月泠想着再买点苞米多做几坛，这东西越放越好喝。 除去在县里顾璃在医馆那几天的花销，和顾母给的银子，她手头还算宽裕，还有个六两银子。 到了镇上她先去粮铺又买了一百斤的苞米，花了二两银子。 又买了六个酒坛子，和一口大缸用来发酵酒，总共一两银子，和苞米一样是送货上门。 从店里出来，顾月泠又进了卖菜的铺子，现在是九月初，她来收加盟费。 上个月是中下旬加盟的，加盟费应该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老板？”店里有个小伙计在忙，顾月泠问道：“老板在吗？” “谁啊，来了来了。” 老板从后屋掀帘出来，看见顾月泠面上一喜。 本来他对豆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现在他觉得做生意这么多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加盟。 仔细算了一下，算上给百味楼送，和零零散散卖出去的，一天最少能卖七十斤。 他和同行们商量了一下，等再过两个月，没什么青菜了就涨价，三文钱一斤，里面的利润可想而知。 “老板还记得我吗？”顾月泠笑看他。 “记得！记得！咋能不记得呢。” 老板给她和顾铁牛请到了后屋，然后十分上道地把上个月各个加盟商的账本递了过去。 顾月泠仔细看起来，顾铁牛闲着没事也拿一本和她一起看。 顾铁牛看得出奇的快，顾月泠看完一本他都能看完两本，然后等她检查发现，顾铁牛竟然没看错，还能找出里边不对的地方。 “老板，这家的账明显不对啊。”顾月泠把账本甩在桌子上。 老板闻言笑道：“我收账的时候发现了，姑娘好眼力，一般人啊还真发现不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子钱，“按照字据里写的，做假账罚一两银子，包括加盟费，所有的钱都在这，您点点对不对。” 老板来往的人见得多了，看顾月泠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言行举止也对她越发恭敬。 顾月泠自己数了数，算上罚的那一两，一共是二两多，和账上对的没问题。 “对着呢。” 顾月泠打量地看着老板，说实话她没想到这老板这么有诚信，如果他和别的商家一起想骗她，她也没那么容易发现。 这老板有做生意的能力，敢想敢干，主要是能坚持诚信最是实属不易，她觉得这老板是个可塑之才啊！ “老板啊，你这生意做得也算红火，可有想过把生意做大？比如开到县上之类的。” 顾月泠想得很好，她的生意肯定是要越做越大的，但是得有几个能用得上的人，她看这老板就不错。 “开到县上？”老板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谁不想把生意做大，可没有那本钱呐，在县上盘一家商铺，一个月的开销都快顶上他在镇上一年了。 再说了他在镇上卖得好，不代表到了县里一样好。 顾月泠可惜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做生意做大的诀窍是什么吗？” “什么？” “除了要有眼界，更重要的是有信心啊，别人觉得你不行，那你可能不是不行，但是你自己要是都觉得自己不行，那你是真的不行。” 她郑重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严色到：“老板啊，你好好干，一起把舌尖上的豆芽品牌名给打出去，做大做强。” “等以后我在县上开了店，聘你当掌柜的，每个月给你总盈利的三成。” “这这……” 老板震惊的张大嘴巴，馅饼从天上砸下来，砸得他有些发懵。 顾月泠笑笑：“你也先别急，在县上开店还得等一阵时间，到时你愿意过来，我随时恭候。” “好，好！东家！”老板立马改了口，以表忠心：“东家，鄙人姓李，愿意追随东家。” “好说，现在每月的帐还得李老板多上心。” 顾月泠大饼画够了，又开始布置任务。 李老板笑滋滋的，瞬间觉得激情满满，他觉得他年轻时那股冲劲又被唤醒了。 现在他可以原地大跳来个托马斯盘旋。 “……” “李老板你怎么了？” “……闪到腰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出了铺子。 顾月泠好奇地问顾铁牛，“四哥，你也会看账本，以前是学过吗？” 第28章 我不嫁(改 顾铁牛摇摇头，“没有，但刚才看了一下觉得很简单，就是突然能看懂了。” 他只是在学堂待过一年，并没有特意去学。 顾月泠心下了然，在原书中顾铁牛最后开起了钱庄，用钱庄里的钱进行投资开铺子，富可敌国特别有钱，他最宠李嫣，挣的钱全给她了，纯纯是女主的移动提款机。 只不过看他现在憨憨傻傻的样子，真看不出来，他有经商头脑。 “四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啊？”顾月泠问道。 顾铁牛想了想如实说道：“我想开铺子，但还没想好到底要干什么，而且现在也没银子。” 他的梦想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从小家里就穷，他记得那时候李嫣想吃鸡蛋他家都吃不起。 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赚钱，李嫣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顾月泠若有所思，其实她也有个梦想，就是能有个富婆从天而降，对她说。 你的痛苦我都为你解决～ 顾月泠看向顾铁牛，觉得这个便宜四哥很有前途，她愿意助力每一个梦想。 “确实啊，四哥，不过你可以慢慢想，至于银子嘛，积少成多，以后每个月你替我来收加盟费，然后银子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对半分？” 顾铁牛脱口拒绝道：“不行，我就只是收个银子，又没出什么力，不能要。” “你是我四哥，我的就是你的，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 顾月泠笑得狡黠，想着到时候你的也是我的。 顾铁牛摇头，“三哥治腿的钱都是你出的，剩下的那银子你自己留着当嫁妆，或者买两身衣裳多好，给我干嘛。” 自从顾璃出事后，顾铁牛肉眼可见的成熟起来，这话放到以前，是绝对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要开铺子得要银子啊，而且嫁妆衣裳啥的，四哥到时候赚了钱，肯定也会给我准备的对吧？”顾月泠循序渐进道。 “那肯定的啊！” 顾铁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是我妹妹，我以后赚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 其实顾月泠还想问，那李嫣呢？ 但想了想她还是为了避免自取其辱，忍住了没问。 顾铁牛能给她花钱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顾月泠开心的笑道：“那不就行了吗，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去给三哥打双拐。” 顾月泠到木匠那给顾璃定了双拐，然后又买了两斤大棒骨，和三十个鸡蛋，顾璃现在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最后又买了五斤绿豆，上次买的已经被顾铁牛卖完了。 零七八碎地加一块花了能有二百文。 等坐牛车回来，路过赵翠花家门口，就看见那路上聚了一大堆人。 顾月泠站在人群外边，看过去，院里站着赵翠花一家和老王家一大家子，王二他娘张氏手里还提着几个红盒子。 “人家王二那么喜欢你，你嫁过去就是去享福了。”赵翠花她娘苦口婆心地拉着她的手劝道。 “翠花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好长得也好，不怪我家王二喜欢。” 张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笑道：“这是我们家的聘礼，咱们两家哪天商量一下抓紧把日子定下来。” “老王，把东西赶紧拿出来。”张氏给王二他爹老王使了个眼色。 老王拿出个钱袋子塞了过去，“这五两算是聘礼的一部分，等翠花嫁过来那天，还有剩下五两。” 赵翠花她爹见到银子眼睛都冒着绿光，老王不愧是村长，单单彩礼就拿出来十两。 他急忙收下钱改口道：“好说！亲家，要不进来咱们慢慢聊。” 两家人其乐融融，王二高兴地要去拉赵翠花的小手。 赵翠花害怕往她娘身后躲，颤声道：“我不嫁，我不想嫁给他。” “小死丫头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她爹驴眼一瞪，扬手就要打她。 这年头，村里的人家一下能拿出十两的可不多，他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赵翠花吓得抖了抖，哭得满脸泪花，抽噎道：“我不嫁，我……不愿意嫁给他！” 王二整天偷鸡摸狗还偷看小媳妇洗澡，她嫁过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她爹脱了鞋就想用鞋底子抽她，“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你敢不嫁？我打死你！你嫁不嫁！” 赵翠花被打得哇哇直叫，满院子躲着她爹跑。 “娘，救我娘，我不想嫁……” 她期盼着她娘能为她说句话。 “翠花啊，人家王二愿意花十两银子娶你，咋就不听话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爹一边抽她一边骂道：“敢跑，真是反了你了！你不嫁，你不嫁你弟拿什么娶媳妇？老子养你养这么大，不是白养的！” 王二嘴上说喜欢她，结果在一边看热闹，甚至觉得赵翠花活该，谁叫她不愿意嫁给他，就是贱皮子，打打就老实了。 赵翠花这丫头惨啊，从六岁开始就给家里洗衣服做饭，冬天冷，家里没柴烧水，她就上那河边洗啊，满手冻得都是冻疮。 她爹不喝酒还好，一喝酒那驴脾气上来都能把人给打死，她娘也是个不顶事的，她这么些年什么好东西都得紧着她弟，如今还要嫁给老王家那二流子，给她弟赵耀祖换彩礼钱。 真是惨啊。 周遭人都看着她可怜，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太好管。 “活该！”顾铁牛可恨道。 “？” 顾月泠疑惑地看他，赵翠花是哪里得罪他们家了吗？顾璃讨厌她，怎么顾铁牛也这么膈应她。 “你那么看我干嘛，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顾月泠指了指自己。 “哦，对你刚回来不知道。”顾月铁愤恨道：“你知道三哥的腿是怎么伤到的吗？” “不是小时候摔断的吗？” 这整本书是围绕女主和男主之间的爱恨情仇来写的，顾家的几个哥哥都是工具人，并没有特别写顾璃是怎么摔伤的，所以顾月泠并不知道。 顾铁牛摇头道：“三哥没受伤之前和赵翠花他们几个玩得挺好的，然后那天赵翠花他弟赵耀祖险些掉进河里，她去求着三哥去救赵耀祖。” “当时三哥是想给他拉上来的，但是赵耀祖害怕自己掉下去，使劲拽着三哥，结果他自己上去了给三哥拽到了河里。河边有块石头，三哥掉下去腿磕到石头，还差点淹死。” 顾月泠觉得唏嘘，但是这不应该恨赵耀祖才对吗，貌似赵翠花也没做错什么。 第29章 是哪个小宝贝 顾铁牛鄙夷地瞥了一眼赵翠花，继续道：“三哥那时候不会游泳差点被淹死，还是被路过的大叔救上来的，咱们家穷，没钱给三哥医腿。爹娘去找老赵家借银子，毕竟三哥是因为赵耀祖才弄成这样的。” “结果！老赵家不仅不肯借，还反嘴咬人，说赵耀祖差点掉进河里淹死都是三哥弄的，还要咱们家赔钱！还闹到了衙门。” 顾铁牛越说越气，“当时只有赵翠花在，三哥想让她帮忙作证，去衙门之前说得好好的。结果，到了那，那就是白眼狼，帮着她家污蔑三哥！咱家最后整整赔了二十斤粮食，那年过冬差点被饿死。 “三哥好心却得不到好报，没钱医腿，就瘸了，人也变了，再也不带我出去玩了。” “……卧槽……” 顾月泠觉得只有这两个字能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太他喵的不是人了！ 怪不得顾璃后来那么疯批，这事搁她身上，她想着都能把自己气死。 “老赵家没一个好人，你以后也不许和赵翠花来往，要不你就是我顾家的敌人。” “是！” 顾月泠点点头，本来她和赵翠花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刚开始想着给顾璃讨个老婆，结果现在一看算了吧，这要是嫁过去，不得是妥妥的扶弟魔啊。 她家家底都得给搬空了。 “走吧，没啥意思，回去吧，买的苞米也快送到了。” 顾月泠觉得没啥看头，这老赵家和老王家连亲也算臭味相投了。 她拽着顾铁牛想挤出人群离开。 结果，她的袖口突然被拽住。 她疑惑地转头，只见赵翠花头发凌乱，泪眼婆娑，“顾妹妹，救救我，我……我不想嫁过去，救救我……求你。” 赵翠花知道，这群看热闹的人，只有顾月泠不怕村长家，能救她。 顾月泠蹙眉看她，她袖口露出的一截小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有的是用树枝抽的，有的是磕出来的。 此时赵翠花她爹赵氏追过来要薅她的头发抽她，嘴里骂骂咧咧的，丝毫不顾及这么多人在。 看来赵氏高低是个家暴男，打妻子打女儿那伙的，一家子就宠着那耀祖活着。 “啊！爹！别打了！”赵翠花此时像个疯子，她被打出应激反应了，哆哆嗦嗦地给顾月泠磕头，“救救我，救救我……我会被打死的，求你救我，我真的会被打死的，我，我不想死。” 其实顾月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实赵翠花人不坏，当初做伪证估计也是被她爹逼的。 家暴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来那劲真能把人打死。 顾铁牛表情一言难尽，虽然赵翠花是白眼狼，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打死吧。 他凑到顾月泠耳边轻声道：“要不咱救救她吧，她可能真的会被打死。” 顾月泠看着家暴男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生活就够苦了。 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你先起来。”顾月泠扶起赵翠花，随后一把抓住赵氏行凶的手，一字一句道：“别打了，她是你女儿，不是你用来买卖的工具。” “你个小丫头，多管什么闲事？老子教训小的天经地义。” 赵氏说话明显客气些，家暴男就是窝里横，到外边遇到事了屁也不是。 反而是王二和他娘张氏看见顾月泠反应最大。 上回在顾家院子里吃的亏他们还记得，王二门牙掉了一颗，现在说话还漏风呢。 “小贱人你来着干啥！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张氏一想起上次被打得鼻青脸肿，十天都不敢出门，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蹿。 要不是打不过，她现在就想上去撕烂那小贱人的嘴！ 顾月泠目光定在张氏的脸上，冷笑道：“嗯，你上次私闯民宅，进屋行凶，把我三哥的腿伤得连路都走不了，这账是不是得算算，不跟你多要，十两银子，赔吧。” “放屁！”张氏撸起袖子开骂，“顾璃本来就是个死瘸子，十两银子都够买他那条贱命了！” “你还把我给打了，老娘要你赔二十两！” 今天她帮手多，她才不怕那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我说要你赔十两，不赔就去见官。” 顾月泠懒得和他们废话，“你们私闯民宅上门行凶在先，门口这些全都是证人，镇上和县上的医馆也有我三哥的问诊记录，你们有什么能狡辩的。” 此话说得句句在理，张氏的火焰瞬间灭了，她顿了顿反驳道：“那你还打我们了，这怎么算？” “我打你们，属于正当防卫，而且你们去医馆看了吗？” 顾月泠笑笑，说的话气死人不偿命，“你有何证据，空口无凭，我告你们诽谤。” “你，你！”张氏被气得头晕眼花，但也自知理亏，她看向老王。 示意他作为村长能站出来说两句话，压压顾月泠的气焰。 老王紧紧皱着眉，他是村长不假，但那么多人看着呢，他能说什么，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轻咳两声，露出属于村干部的威严，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还不信治不住一个小丫头了，“十两银子赔不了，你要是去见官，那就自便。” 他故意那么说，就是堵顾月泠年纪小经不住吓，一般村里的村民都老实图个安稳，谁也不想跟官司沾上边。 “那好啊，正好择日不如撞日，现在都在这。” 顾月泠歪头露出大白牙天真笑道：“现在就去衙门吧。” 老王：“……” 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事怎么说他们怎么理亏，要是闹到衙门，整不好他这村长都得被撸了。 他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嘴硬道：“去衙门太麻烦了，十两赔不了，最多五两。” “好，五两，拿来吧。” 顾月泠十分痛快，其实她也不想见官，就比谁更能沉得住气了，很明显。 老王不行，还得练。 老王：“……” “老赵啊，你看翠花这孩子也不愿意嫁，不如，亲事改天在商量？” 老王皮笑肉不小的把五两银子抢了过来，塞到顾月泠手里，“给，五两。” “这银子你就给她！”张氏气不过，看着那银子心疼得心都快碎了。 王二也跟着嘟囔，“爹，我要娶翠花。” 老王一个头两个大，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老王家灰溜溜地走了，这亲也没订上。 老赵一家除了赵翠花以外，脸都绿了，到手的五两银子没了，都看顾月泠来气。 顾月泠回家后，把那五两银子交给了顾璃，还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顾璃挺意外的，但也没推辞，把银子仔细收好了。 顾月泠则是到院子里给白菜浇水，她正浇得的起劲，就听见院子外传来一句极为傲慢的女声。 “什么破地方！有没有人，也不知道开门接一下我们小姐！” 这么大的架子到底他奶奶滴是哪个小宝贝？ 顾月泠转身，目光就和一个鼻孔冲天的少女对视在一起。 第30章 女主了不起啊! 顾月泠把院门打开，那丫鬟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去扶马车上的人下来。 少女生的面若银盘眼似水杏，一身华贵衣裙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望着与自己天差地别的顾月泠，瞬间多了几分自信，背脊也挺直了几分。 如果猜得没错，这就是女主李嫣了。 李嫣柔弱善良但缺爱，时常回顾家看望几个哥哥寻求关心，每次回来时都在村里乐善好施，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最后和男主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作为炮灰，想活命就要离主角远一点，实在不行只能加入了。 顾月泠抬手挥了挥，扬起一个善意的微笑，“嗨……” “你是李嫣吧，是不是来看爹娘的？快进来吧。”顾月泠把李嫣接下来的话给说了，热络地招呼她们进来。 然后转身朝屋里道：“爹娘，三哥，四哥，李嫣回来了。” 顾月泠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想跟女主投诚的目的。 书里在李嫣回来的第一天，原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埋怨女主抢走自己的富贵人生，最后成功地与女主交恶。 这次她表现得那叫一个善意满满，应该能和女主搞好关系。 顾月泠露出两颗大门牙冲李嫣嘿嘿地笑。 谁知李嫣却微微皱着眉，顾月泠这副样子落在她眼里就是妥妥的挑衅。 显着顾月泠才是这家的一份子，而她就是个外人吗？ 顾月泠是在跟她炫耀，她和顾家人的关系有多么好吗？ 真是气死她了！ 顾月泠不知道她的想法，给她拽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但却被李嫣偏身躲过了。 李嫣淡淡地瞥了一眼椅子，带着疏离。 “……” 顾月泠以为她是嫌脏，用袖口把椅子上上下下擦了个遍，笑得十分质朴道：“不脏的，我已经擦干净了。” “不用了。”李嫣笑道，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表现得生怕顾月泠看不出来，她在这个家待了十几年。 “……” 得，不坐就不坐吧。 顾月泠她感觉现在就像是个，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的死舔狗。 他喵的，是女主了不起啊！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容易早嗝屁。 顾月泠咬牙暗暗告诉自己，然后跟着李嫣一起走了进去。 “爹娘。” 李嫣轻轻地叫了一声，带着两分想念和三分期待。 顾父忙着烧火，顾母则是低头切菜，两人听见声音都没抬头，还以为是顾月泠进来了。 “怎么了，泠泠，你去帮娘把那土豆洗了。”顾母自然而然道。 听见自己被当作顾月泠，李嫣的笑僵在脸上，她轻声道：“爹娘，是我回来了看你们了。” “……嫣儿？”顾母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养在身边十几年的闺女，一时竟有些错愕。 她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手，有些尴尬道：“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你四哥去村口接你。” “胖了，也白了。”顾父凑过来笑道。 看见她在李家过得很好，他们也放心了。 “爹，娘……”李嫣吸了吸鼻子，抱住两人，她在李家的生父忙得不着家，家里还有两个姨娘，生母忙着管家和她的感情也并不亲近。 因此她十分怀念在顾家无忧无虑的生活。 “嫣儿好想你们！” “爹娘也想你。” 此时顾月泠倚在门框上，看着父慈子孝的感人场景仿佛置身事外，她像是一个看客。 顾母看见顾月泠落寞的神情，害怕她多想。 她随即拍了拍李嫣的肩膀笑道：“嫣儿你先出去待会，等娘给你做饭。” 感受着顾母变的疏离，李嫣衣袖下的手指拼命地扣着，脸上的表情险些就绷不住了。 “那我先去看看哥哥们。” 李嫣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心里对顾月泠的嫉妒更深了几分。 她抬腿迈进了哥哥们睡的房间。 顾璃在炕上半躺着，顾铁牛正给他按腿，活络筋骨。 见李嫣回来了，顾铁牛十分激动。 平日里他们两个的关系最亲近，顾铁牛开心地凑过去道：“嫣儿你回来了！在李家怎么样？” 其实看李嫣的穿着打扮也知道，她在李家过得不错。 “挺好的，就是很想大家。”李嫣松了口气，四哥果然没有背叛她。 “我们也很想你。” 顾铁牛和李嫣两人在那叙旧，顾月泠心里边有点烦闷，她不瞎，看得出女主对她的敌意很大。 但又有些莫名其妙，这敌意是从哪来的。 她不确定，如果未来她和李嫣站在对立面，顾家的几个哥哥到底会向着哪一头。 顾铁牛估计是李嫣那头的。 她呼呼地往外冒酸水，就像你为了改变一段关系付出了全部的努力，结果人家白月光一回来，你被秒得灰都不是。 这种感觉让她很挫败。 顾月泠走到抗边上，接着给顾璃按腿，“三哥你感觉怎么样？我今天去镇上给你打了双拐，过两天就能去拿。” “挺好的，泠泠真贴心。”顾璃眯眼捏了捏顾月泠的脸蛋。 他看得出来顾月泠有些难过，正努力的照顾她的情绪。 就顾铁牛像个没情商的傻子，还在叽叽喳喳地和李嫣说话。 李嫣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看着顾月泠的目光里竟有几分挑衅。 第31章 甜蜜的大水杯 就算顾月泠和她互换了又怎么样，四哥最喜欢的还是她。 李嫣得意地弯着嘴角，心里那点酸涩挥发了一干二净。 她故作亲近地拉着顾铁牛的手撒娇，特意当着顾月泠的面大声回忆他们小时候的事。 她时不时地观察顾月泠的反应，期待着那张脸上能露出让她满意的表情。 可是令她失望了，顾月泠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专心致志地给顾璃捏腿。 李嫣也看到了，顾璃的腿似乎更严重了，上边还固定着木板，她这次回来除了要刷存在感，另一件事就是给顾璃治腿。 她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焦急，“三哥你的腿怎么了？” 李嫣凑过去，一把推开顾月泠，沉声道：“别按了！你是大夫吗？没看到三哥的腿变成这样了吗，按坏了怎么办！” “……” 顾月泠被推的踉跄，后腰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她扶着墙，心里一阵c语言。 我c了，女主是不是甜蜜的大水杯啊。 “三哥，我现在带你去县里看大夫，听说济世堂的大夫最厉害。”李嫣伸手要去扶顾璃。 顾璃看见顾月泠苍白的脸，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三哥？”李嫣还以为是弄疼了他。 “我没事嫣儿。”顾璃眯眼露出一抹笑意来，把李嫣放到他身上的手挥掉，“不用去县里，泠泠带我看过了，大夫说要多按按腿，活络经脉。” “……什么？”李嫣的表情凝固，她瞳孔颤了颤，顾月泠竟然带顾璃去县里治好了腿？ “嗯，嫣儿你就不用担心三哥了，大夫说三哥恢复得很好。”顾铁牛贴心地解释道。 “我知道了四哥。” 李嫣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猛地想起那天在茶楼看见顾月泠和顾尘两个人，难不成是那时候？ 早知道她就跟过去看看了，李嫣心里一阵后悔，明明最有能力救顾璃的是她，但却被顾月泠抢先了！ 在她神色变幻的时候，顾月泠扶着后腰，一屁股给李嫣拱走。 奶奶滴还真当她是小卡拉米啊，之前是让着她，想和她和平共处，但现在看来女配和女主还真是水火不容。 她热脸贴人冷屁股，凭什么啊，先给顾璃治腿的人是她！她怕个球啊。 顾月泠的腰杆挺直了几分，周身的气场也跟着变了变。 “你干什么？”李嫣那小身板被拱得差点摔在地上。 她有些狼狈地瞪着顾月泠。 “呀！”顾月泠夸张的张大嘴巴，“不好意思哈，屁股太翘了，没看到你。” “不信你摸摸，我的屁股翘得可以把你顶起来。”顾月泠拽着李嫣的手要往自己的屁股上放。 “……”李嫣瞬间满脸通红，谁，谁要摸她屁股啊！ 她这些日子在李家学的都是大家闺秀学的规矩，摸人屁股？ 成何体统！ 她都怀疑顾月泠在李家待得十几年，学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 “你，你放开我。” “来嘛，来嘛，别客气了。” 李嫣生无可恋地被拽着手贴在了顾月泠的屁股上。 “……” 顾璃见状眼眸弯得更深了，他刚才还以为顾月泠转性了，结果还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 那他就放心了。 屁股软软的，弹弹的，可李嫣却觉得她那只手都不干净了。 她逃似的到院子里，吩咐丫鬟小绿给她倒水洗手。 那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差点都退层皮。 “小姐，您怎么了？这手也不脏啊，都洗秃噜皮了。”小绿不理解。 李嫣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天也吐不出来一个字，这要她怎可说？ 说她被强迫着摸了别人的屁股？ 一想起来刚才的触感，她就被恶心得浑身不适。 不是顾月泠有病吧！ 李嫣咬牙切齿，真是恶心死她了。 成功扳回一城的顾月泠心情大好，十分舒畅，给白菜浇水都更有劲了。 顾尘从村里的学堂回来，进院子就看见顾月泠在给菜地浇水。 他一阵心疼，顾铁牛又跑到哪去了，这种累活怎么能让妹妹去做。 他抬手招呼顾月泠，“泠泠，先别干了。” “怎么了大哥？”顾月泠两步跨过来，看见又帅又温柔的大哥心情更好了。 顾尘弯唇笑了笑，神秘道：“大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呀？”顾月泠微微仰头看他，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星星。 顾尘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他笑着从怀里把东西拿出来。 用布裹着的。 “打开看看。” 顾月泠听话地把布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朵珠花。 珠花的材质算不上好，是紫色的。 ”……大哥……” 顾月泠只觉得心头一震，她看了看顾尘，又低头看着珠花。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吗，泠泠，不喜欢大哥再给你买别的样式。” 顾尘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懂女儿家的东西，只是记得顾月泠喜欢紫色的，他便自作主张的选了一个。 他十分懊恼，带着顾月泠一起去好了。 顾月泠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扑到顾尘怀里，鼻头发酸，声音也闷闷的，“不，我很喜欢，我只是太感动了，大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顾尘闻言心落到了肚子里。 “这就算好了？”顾尘笑道，胸腔跟着震了震，“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拍了拍顾月泠的后背，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力量，“现在大哥的能力还不够，等以后，大哥一定给你买更好的。” “谢谢大哥！”顾月泠从怀里仰起头，笑得时分灿烂，“我相信大哥。” “大哥你帮我戴上吧。”顾月泠迫不及待拿着珠花要往头上戴，但她看不到。 “好，让大哥来。” 顾尘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竟有些紧张，他的喉结滚了两下，手指不算灵巧地帮顾月泠戴上了。 顾月泠晃了晃头，“大哥，怎么样？漂亮吗？” “嗯，好看，泠泠戴什么都好看。” 兄妹两人刚才的一系列举动，都被李嫣收在眼底，她指尖缴得发红。 她咬牙笑着走过去，有些委屈道：“大哥……” 第32章 让给嫣儿吧 顾尘一愣，看见李嫣十分意外，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附近停了辆马车，但没想到是李嫣回来了。 “嫣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也刚到家。”李嫣盯着顾月泠头上的淡紫色珠花，咬牙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语气还带着一股酸劲，“大哥刚从镇上回来吗？还给泠泠姐姐买了珠花，之前大哥给我买的还没有这种样式呢。” 此话一出，顾尘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她。 李嫣话里话外透满了我也想要，你怎么没给我买的意思。 “等下次，大哥再给你买。” 顾尘十分无奈，他不知道李嫣要回来，有些赶巧了。 而且他瞧着李嫣头上戴着的步摇，比他买的好的不止几十倍。 “不嘛大哥我现在就要，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李嫣嘟着嘴，晃着顾尘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撒着娇。 可爱鼠了。 但也烦死了人了。 天都黑了，顾尘上哪去给她买，她的话说得就无理取闹。 “这……”顾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月泠翻了个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你大爷的麻辣兔头啊？ 李嫣的意思不很明显就是要顾月泠把头上的珠花让给她吗。 反正她明天就走了，而顾月泠还在家里，到时候再给她买就行了。 我c了！ 大哥给她买的凭什么要让给李嫣。 “大哥……”李嫣见顾尘没有动作，委屈得差点哭出来，眼睛红红的。 平日里大哥最宠她了，怎么她才离开了一个月，就变了，给顾月泠买都不给她买。 凭什么，明明他们才是相处最久的，感情最深的，顾月泠一个半路来的，凭什么能抢走哥哥们对她的宠爱。 满腔嫉妒的怒火要将她烧个一干二净，她看向顾月泠的眼神也毫不掩饰的带着厌恶。 顾月泠笑了几声，在顾尘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嘻嘻，她就是喜欢李嫣明明看不惯她，但又拿她没招的样子。 太好玩了。 反正珠花戴在她的头上，她不给，李嫣还能抢不成。 李嫣咬牙，被顾月泠给气哭了。 “嫣儿，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从屋里出来的顾铁牛看见李嫣哭了，那叫一个心疼。 顾尘很诧异，他也没说什么，李嫣哭什么？ “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铁牛看不得李嫣受一丁点委屈，语气也急了两分。 顾尘无奈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顾铁牛：“……” 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不是件多大的事，李嫣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他记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啊。 李嫣见有人关心她的情绪，一时哭得更伤心，她就是要顾月泠头上的，这样仿佛能证明，大家对她的感情没有变。 顾铁牛一个头两个大，他纠结的看着顾月泠，小声道：“泠泠，要不你就把你的让给嫣儿吧，她明天就要回去了，等大哥有时间还会再给你买的。” 顾月泠一点也不意外，她就知道四哥会站在李嫣那头。 她哼笑两声，拒绝道：“我不同意，这是大哥给我买的，凭啥要让给她。” 顾月泠学着李嫣的样子拽着顾尘的袖口撒娇，“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明明是给我买的，我也很喜欢啊，要是让给嫣儿姐姐，下次可能就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她和李嫣各论各的，互相是对方的姐。 看着顾月泠的样子，顾尘心里揪成一片，泠泠自从到他们家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家里还要靠着她赚的钱给老三治腿，他作为大哥心里有愧。 顾月泠穿着刺手的粗衣，头上唯一戴着的装饰品就是他给买的做工粗糙的珠花。 这么一比，李嫣身穿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金钗，如今还要抢顾月泠唯一的东西，确实说不过去。 顾尘攥着顾月泠的手，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李嫣身上，声音发沉，“嫣儿，这是给泠泠的，我说了等下次会给你买，听话。” 顾尘的声音带着不可质疑，李嫣身形都颤了颤。 她委屈地看向站着自己这边的顾铁牛，想让他帮自己说话。 “四哥……” 顾铁牛知道大哥说得没错，但他就是看不得李嫣受委屈。 “泠泠你就把珠花给嫣儿吧，她真的很想要，嫣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让让她。”顾铁牛看着顾月泠道。 “我不让，大哥也说了这是给我买的，而且也说了下次会给她买，她凭什么非要抢我的东西？” 顾月泠双臂环胸的上下打量李嫣，毫不客气道：“而且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珠花吗？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着的，哪样不比咱们强百倍，我记着大哥之前也给她买过珠花吧，她要是真的喜欢，那为什么不戴大哥给她买的。” “你不过是看大哥给我买了，你心生嫉妒大哥对我好，心里不平衡？想通过这种方法证明一下家里对你的态度是吗？” 顾月泠一字一顿，逼近李嫣。 李嫣脸色憋得通红，辩驳不出来一句话。 自己的心声被顾月泠当众说出来，让她无地自容。 “不是的，我没有，我很喜欢大哥给我买的东西，我只是出来太急，忘了而已。”她不停地摇头，解释的话苍白无力。 顾月泠冷笑一声，看着李嫣的眼神也带着鄙夷，什么女主，在人性面前，不过如此。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连顾铁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帮她了。 …… “吃饭了！”顾母从屋里掀帘出来道。 顾尘他们去帮顾母摆桌子，端菜。 徒留李嫣和她的丫鬟小绿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忙活，显得她像个外人。 李嫣不甘心地盯着顾月泠，这一幕分明里边的主角应该是属于她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顾月泠给毁了！ 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小绿愤愤道，虽然顾月泠是她的前任主子，但都说是前任了，她肯定向着现任说话。 李嫣手指紧了紧对小绿吩咐道：“你去把车上给大家买的东西拿过来。” 第33章 装杯失败 顾母把买的两斤大棒骨炖了，里边放了土豆和玉米等配菜，又用豆芽炒了盘鸡蛋，蒸了一大盆粟米和糙米两掺的米饭。 李嫣没想到能吃得这么好，毕竟她在顾家的时候顿顿野菜窝窝头，就过年的时候能扯半斤肉尝尝荤腥。 可她才离开一个多月，这怎么突然就变了？ “娘今天还炖了大棒骨呀，好香啊，我记得上次在家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李嫣挤了顾月泠的位置，坐在顾母身边感叹。 “这棒骨还是泠泠今天买的呢，你今天回来得巧，快尝尝娘做的好不好吃。” 顾母当初李嫣在家的时候没少吃苦，顾母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看她养得白净了，又长胖了些顾母也跟着放心了。 顾月泠，顾月泠又是顾月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李嫣强挤出一抹笑，小口吃了起来，甜声道：“好吃，娘做什么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顾母给她夹了一筷子，同时感慨道：“咱们家平日里能吃上肉和这么好的东西，还多亏了泠泠，你三哥的腿也是泠泠想的办法，要不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吗？泠泠姐姐回来的时候拿了银子给三哥治腿也是应该的。” 李嫣目光落在顾月泠身上，除了是从李家带回来的银子，她实在想不到顾月泠有什么办法能挣那么多钱。 “泠泠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 顾尘微微皱着眉忍不住开口解释，他听李嫣说的那话不是滋味，她怎么就认定顾月泠是从李家拿银子回来。 把顾月泠当什么人了，又把顾家当什么人了。 “对啊，她连个首饰都没拿，泠泠可厉害呢，会做生意赚钱，家里的银子都是她做生意赚的。” 顾铁牛吃得满嘴流油，嘿嘿地笑了两声，他现在对顾月泠的头脑很佩服，值得他学习。 李嫣笑得苦涩，硬着头皮夸道：“那，泠泠姐姐还真厉害。”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会做生意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这么夸吗，在李家待了那么多年，会做生意不很正常吗。 李嫣听着众人对顾月泠那么高的评价，沤得要死，她把小翠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东西一个个跟献宝似的亮了出来。 给顾父顾母的是补品，给四个哥哥一人买了双布鞋，还有一些糕点吃食日常用的面油。 都是些普通的东西，顾家人没什么负担的就收下了，一圈人都有礼物，就顾月泠空着手。 李嫣扬脖子不好意思道：“呀！泠泠姐姐，我忘记给你带东西了。” “……” 顾月泠一阵无语，她不用怀疑了，这女主就是甜蜜的大水杯，所有人都有，唯独把她给忘了。 “哦，原来是忘记了呀，吓亖了，还以为你讨厌我，特意不给我带呢。”顾月泠微笑呛道。 顾家众人闻言皱起眉毛。 “……你！”李嫣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又连忙把压轴的东西拿出来，试图避开这个话题。 只见小绿抱出来一小坛酒。 “这坛酒我听酒楼的掌柜的说是楼里做好的酒，叫什么毛台，一般人还买不到呢，我还是托关系找人买的，这一小坛就要三两银子！比浮生醉还要贵。” “但听说味道浓郁，一点也不酸，我不太懂酒，也不知道那掌柜的说的是真是假。爹我猜你肯定喜欢，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嫣兴高采烈地给顾父倒了一小坛子，眼眸中满是期待，同时高傲地瞥了眼顾月泠，会做生意又怎么样，没钱没势，她能给顾父买这么好的酒喝吗？ 她才是顾家最好的女儿。 酒香浓郁，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子里，同时又特别熟悉。 还有毛台这个名字…… 一瞬间除了李嫣和小绿，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怪异，透着丝丝的尴尬。 李嫣没有听到预想的称赞，她的视线扫过众人带着清澈的单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嫣儿，你……没在家不知道，这个毛台，是泠泠酿的，一共酿了五坛卖给了百味楼，咱们家就是用这个卖来的银子给三哥治的腿，你瞧那边的缸里还正在酿呢。”顾铁牛给她指了指旁边的大缸。 李嫣闻言恨不得顺着地缝钻下去，她双手死死扣着酒坛子，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她在这块说得天花乱坠，结果被她捧到天上的东西，竟然是当事人酿的。 还有比装杯失败却被别人成功装到，更丢人的事吗？ 她的视线成功的和顾月泠撞到了一起，顾月泠露出两排大白牙笑了笑，同时说的话也是气死人不偿命。 “毛台啊，确实挺难买的，嫣儿姐姐能买到已经很厉害了，我目前只在镇上买了五坛，县里应该没有呢，等我再多酿几坛，到时候给姐姐送过去尝尝。” “好，好啊。”李嫣僵硬地应了下来。 这顿饭李嫣吃得如坐针毡，丢脸丢到了外太空了。 相比之下，顾月泠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爽！ 只觉得乳腺都通畅了。 吃完了饭，他们又在院子里唠了会家常。 然后到了晚上睡觉分房间的时候。 李嫣嚷嚷着要回她原来的房间睡觉，小绿是她的丫鬟也要和她一起。 留顾月泠犯了难，她那屋和顾父顾母的屋都不大，顾庭没在家，哥哥们的房间有位置，但她是女孩，不能去睡。 最后商量下来，顾月泠和李嫣一起挤着睡，小绿打铺盖睡地上。 几人都各自回了房间。 一个屋里三个人，谁不知道谁啊，反正相看两厌，都沉默着互相不搭理。 顾月泠躺在里边，没一会就呼哈睡着了。 等早上起来的时候，李嫣顶着两个黑眼圈。 她揉了揉眼皮在院子里洗脸。 “嫣儿昨晚没睡好吗？”顾铁牛凑过来关心道。 李嫣点了点头，她在李家待了一个月，睡的都是软乎乎的床铺，由奢入俭难，让她再睡这硬邦邦的炕板子，她还真睡不习惯。 而且昨晚顾月泠打呼噜吵得她都快疯了，睡觉还不老实，没一会就跟个没骨头似的缠在她身上。 有病吧！ 第34章 你们都被她骗了 顾月泠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自然地和顾尘打了个招呼，“大哥早。” “泠泠也早，睡得怎么样？”顾尘笑着回应。 “特别好！” 李嫣听她没心没肺地笑，气得半死。 等吃了早饭李嫣就要走了，李家其实不愿意她和顾家有太多的往来，因为怕顾家攀高枝。 她这次有机会过来是她只主动提出要给镇上走一趟生意，李母才同意放她出来。 顾家众人给她送出院子，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本来她这次回来是要压顾月泠一头，结果，她却处处被压一头。 而且听顾月泠做的那些事，让她有了危机感，这怎么跟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以为顾月泠当惯了大小姐，回到顾家会闹呢，结果却和大家出奇的亲近。 李嫣思绪万千，结果被一声好奇的惊叹给打断了。 “这是，李嫣？你啥时候回来的？”张氏惊道。 李嫣掀开帘子道：“原来是张婶子，我昨日到家看看爹娘他们。” “哎呦喂，要我说啊，还得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孝顺。”张氏凑近，语气中带着巴结，“瞧瞧，这小脸白白净净的，我看着都喜欢。” 李嫣被夸得飘飘然，昨天一下午她都被压得死死的，如今张氏的话成功让她找回些许自信。 她让小翠给张氏拿了一盒点心吃。 乡下人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张氏死死地抱在怀里，嘴上更是奉承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还是你心善，不像顾月泠那死丫头。” 李嫣一听还有顾月泠的事，瞬间来了兴致，“顾月泠？她怎么了？张婶子您跟我说说。” “你是个善良的，不知道那顾月泠有多泼辣多恶毒，上回啊，我上你们家待一会，不知道那死丫头发什么疯，把我和我儿子拳打脚踢地赶了出来。” 张氏一拍大腿，表演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我那可怜的儿啊，被生生打掉一颗门牙，现在说话还漏风呢！” 李嫣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张婶子说的可是真的？” 太好了，终于有人和她一样讨厌顾月泠了，她在李家这一个月也知道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自然也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个道理。 她对张氏又多了几分热情。 “当然是真的啊！”张氏一见李嫣的反应，骂得更起劲了，“那小死丫头，我就没见过有姑娘家是那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的心肠如此恶毒！昨天上午我儿子去提亲，也让她给搅和黄了，还讹走了我儿子五两的彩礼钱！五两银子可是我们家攒了好久才攒出的血汗钱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张氏对自己的演技能打个8分，李嫣听得热血沸腾十分激动。 哼哼！ 可算是让她抓住把柄了，她就知道顾月泠不是省油的灯，在爹娘和哥哥们面前装得人模人样，结果呢，却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嫣顾不上和张氏叙旧，吩咐小翠赶紧掉头折返回顾家，一想到她就要在大家面前揭露顾月泠丑陋的恶行，她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 “嫣儿你咋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我去给你找。”顾铁牛在院子里发豆芽，看见李嫣急忙就迎了上来。 “不是的四哥。”李嫣摇头问道：“爹娘和其他哥哥呢？” 顾铁牛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如实答道：“爹娘去地里了，大哥和三哥还在屋里。” “四哥，走，我要和你们说点事。” 李嫣拽着顾铁牛进了屋。 顾月泠见状也抬腿跟了进去，她倒是要看看李嫣要起什么幺蛾子。 “大哥，三哥，四哥，你们都被顾月泠给骗了！” 顾月泠刚进屋就听见这句话。 她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她还真有点好奇李嫣能说出什么花来。 兄弟三人听见李嫣的话眉毛挤在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月泠，观察她有没有生气伤心。 李嫣顺着视线看过去，声音蓦地转冷，“你跟来干什么？” “你当众说我坏话，我还不能听听了？” 顾月泠耸耸肩，一副你接着说的表情。 李嫣哼了一声，本来她是想给顾月泠留些脸面的，但既然如此她就直说了。 “你们可知道顾月泠做的那些恶事，她根本就不像表演得那么好，我刚才遇见了张婶子……” “张婶子？是村长老王他媳妇？”顾月泠打断她问道。 “对啊。” “哦，那没事了，你继续。” 顾月泠心放回到肚子里，她还以为女主要放什么大招。 结果是拉了坨大的。 顾家一个个都恶心老王家恶心的要死，果不其然，哥哥们听见张婶子几个字，眉毛皱得更深了，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张婶子跟我讲，顾月泠不仅无缘无故地打人，把王二的门牙都给打掉了！而且她昨天早上还去把人家的亲事给搅和黄了，讹走了五两银子，肯定被她私吞了！大哥你们可不能被她骗了！” 李嫣说得义愤填膺，全权是怕家人受到蒙蔽的正义化身。 “……” 有没有一种可能，被骗的是你呢…… 哥哥们的表情一言难尽，顾月泠拍着大腿笑得都快抽筋了。 甜蜜的，这女主，脑子不好。 “你笑什么？”李嫣冷眼看她。 “……没什么。” “大哥，三哥，四哥，你们是什么表情？”李嫣一愣。 顾尘蹙眉问道：“嫣儿，这些话是张氏跟你说的？” 李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对啊，大哥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她都快急死了，他们听见顾月泠那么恶毒怎么都不生气，这一个个都是什么反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县里治腿吗嫣儿？”顾璃眯眼笑问，笑意却不直达眼底。 “因为去县里就能把腿治好，和正常人一样了。” 李嫣的话精准在顾璃的雷区蹦迪。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在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眼里，不是正常人。 原来她也和那群人一样。 第35章 屁股长火疖子了 顾璃自嘲地笑了笑，冷声道：“因为我会死。” 李嫣惊讶得睁大眼睛。 “我这条贱命竟然值二十两，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顾璃苦涩地摸上腿上夹的木板，死死盯着李嫣，“王二从前怎么找我麻烦你是知道的吧，他家差点害死我，让他们赔五两银子有问题吗？” “怎么会这样？” 顾尘没有看李嫣，转而安抚地拍了拍顾月泠的肩膀，温声道：“泠泠没有做错，我也知道泠泠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外人评头论足。” “谢谢大哥。”顾月泠扯起嘴角回应道。 李嫣听着那些话如遭雷击，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望向顾铁牛，寻求事情的真伪。 “嫣儿，其实……是你被张氏骗了，泠泠自从回了家，一心都是为了家里，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挣的银子也全补贴到家里了。”顾铁牛叹了口气。 “而且是老王家先动手打的三哥，还把三哥的腿弄伤了，如果不治会死的！泠泠打他们也是为了报仇，嫣儿你误会泠泠了。” 闻言李嫣终于相信是自己被骗了，她咬着下唇，对着顾月泠羞愤道：“对不住泠泠姐姐，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记得回去多吃点核桃。”顾月泠呲着牙笑道。 核桃补脑。 不过李嫣显然没听懂顾月泠的话外之意，她现在只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上去，耳垂红得可以滴血，丢死人了。 她想赶紧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结果就听见顾月泠没心没肺地说道： “你把我和四哥一起捎到镇上吧，给三哥打的拐今天要取回来，我们还能省点车钱。” “……” 李嫣尴尬地应了下来，“好，好啊。” 一路上，跟顾月泠在一个空间里，她是怎么待怎么不得劲。 顾月泠看她问道：“你屁股上长火疖子了吗？” “什，什么？”李嫣睁大眼睛。 “我看你屁股一直动来动去，是不是坐到火疖子上了？” “其实长火疖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火了。”顾月泠一脸真诚地给她科普，“要不你疼的话，别坐着了，你趴着。” 顾月泠招呼着顾铁牛，“来，四哥往这边挤挤，要不嫣儿姐姐不够趴。” 顾铁牛挪了挪屁股，“哦哦，好。” 李嫣：“……” 不是谁长火疖子了！ 而且为什么顾月泠总能把屁股这种私密的部位说得这么轻而易举。 她羞愤不已想澄清，但又不好意思，只能低声道：“我没……” “什么？”顾月泠大声问了一句。 李嫣怒瞪了顾月泠一眼，这个女人总能让她难堪！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里顾月泠要澄清一下，她是真的没听清。 李嫣双手握拳破罐子破摔地大声回答道：“我说我没，我没长火！疖！子！听清了吗？” 不只顾月泠听清了，离车五米的半径内都听清了。 路人甲：“啥玩意，这么不害臊。” 路人乙：“就是，长火疖子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喊得这么大声。” 李嫣：“……” 她没长，没长！ “那你是长痔疮了？”顾月泠点点头，认真分析道。 顾铁牛闻言担忧地问道：“真的吗，嫣儿，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去医馆看看。” “……”李嫣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涌上深深的无力感。 她什么都没长！她的屁股很好，很好！ 真是气死她了。 李嫣眼前一黑，没了意识，手里捏着的手帕也掉到了地上。 顾月泠捡起来顺手揣在怀里。 没别的意思，纯是刻在骨子里勤俭节约的美德。（看见什么都想捡） “嫣儿？嫣儿？”顾铁牛看着闭眼歪在一边的李嫣，吓了一跳，他转头问顾月泠，“泠泠，嫣儿怎么突然闭眼睛了？” “可能睡着了吧。” “哦。” …… 等顾月泠两人到了镇子上，李嫣因为睡着了，小绿就直接带她回了县里，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这边顾月泠下马车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心中不禁感慨，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坐这个车比臭烘烘的牛车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她以后一定也要拥有一辆马车。 顾月泠准备先去码头看看顾庭，毕竟目前这四个哥哥，通过这两天的相处。 除了顾庭不在家，剩下的她觉得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效的，至少在书中作为工具人的哥哥们，不会无脑站在女主那头。 看得见的希望让她充满劲头。 现在就她和顾庭相处的时间最短，而且她在家做的那些努力，靠人说，肯定是不如亲身经历的感受深刻。 她得在二哥面前多刷刷好感。 正好也到了中午，顾月泠就在路边买了六个胡饼夹猪肉，跟肉夹馍差不多，一共花了三十文。 去码头的路上她还意外地遇到了男主陆云初和他的手下谢安。 他们身上的衣服竟然变成了打补丁的粗布衣，也不知道是从哪找的。 顾月泠和他们擦肩而过，本来是想装作不认识的，因为上次的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谁知道就听见陆云初对她笑道：“姑娘又见面了。” 顾月泠僵住步子，扯嘴打了个招呼，“嗨……好巧啊。” “嗯，确实有缘，在下陆云初。” “我是顾月泠。” 顾月泠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因为死谢安一直死死盯着她。 那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等走了好远，她才松了口气。 “泠泠他们是谁啊？”顾铁牛满脸问号，不是他天天跟顾月泠呆在一起怎么不认识那俩。 “啊，他们是我在县里医馆认识的。”顾月泠敷衍了过去。 中午码头上的工人都在休息吃午饭，有了上次来的经验，顾月泠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顾庭，她挥了挥手喊道：“二哥！” “泠泠！” 张言澈耳朵尖，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臭老爷们中鹤立鸡群的小姑娘。 他热烈的就差跳起来了，生怕顾月泠瞧不见他。 顾月泠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泠泠你来找顾庭啊？”张言澈小跑过来，热辣的太阳仿佛又给他镀上了一层漆膜。 更黑了。 他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处，他抬手随意抹了抹。 顾月泠从怀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 第36章 三遇陆云初 淡粉色的帕子上还萦绕着缕缕芳香。 是李嫣的。 张言澈骤的红了脸。 他接过帕子紧紧攥在手心里，舍不得用来擦脸。 “你们怎么过来了泠泠？” 顾庭刚把手里的活干完，到了吃饭点他们都把手里的活给撂下了，但他不干完心里不踏实。 “我和四哥来镇上给三哥拿东西，然后过来看看你。” 他们四个人在附近找了个凉茶铺子，要了一壶凉茶。 顾月泠从包里拿出买的胡饼夹猪肉，她和顾铁牛一人吃一个，然后分给了张言澈一个，剩下的给顾庭。 “快趁热吃吧。” 几个人都饿坏了，一口一口就着凉茶下肚，吃了个精光。 顾月泠给顾庭讲了讲最近家里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让他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反正最后听完，顾庭咧嘴乐了，老三的腿竟然治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他看顾月泠的目光更加深邃。 他妹妹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有本事挣到那么多银子。 同时他眸中带着些许惆怅，他在镇上上工，一个月回去一次，对家里的事一点也帮不上忙。 顾庭也想在家附近干活，还能帮上家里的忙，可他就空有一番力气，没别的本事，找不到适合的活计。 顾月泠不知道他的想法，存在感刷够了，顾庭也要接着上工了，她就拉着顾铁牛先离开了。 张言澈瞧着顾月泠的背影，砰砰砰！止不住的小鹿乱撞，但看着光鲜亮丽的顾月泠，他只是心中又多了两分自卑。 他家中清贫，自己也一事无成，怎么能配得上那么好的姑娘。 …… 顾月泠到主街上，买了一罐子猪油，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青菜，现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肚子里得多吃些油水。 镇上有一家书铺，顾月泠进去看了看，挑了两本医书给顾璃，他在家养伤无聊，正好打发时间，还能提前自学医术，找回些自信。 他腿治了，顾月泠不担心他会成为毒师屠村，没准以后顾璃还能开医馆，成为神医呢。 顾月泠喜滋滋地从书铺出来，然后冤家路窄的又碰到了陆云初和谢安。 顾月泠真是c了！ 这两人阴魂不散吧。 她略显敷衍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去木匠那取拐。 “主子，咱们怎么总能碰见她，属下怀疑这女人有问题，故意跟踪咱们！”谢安小声在陆云初耳边嘀咕。 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立刻就把顾月泠抓来严刑拷打。 陆云初平静道：“咱们要去临水村，你可查了刚才那两个人住在哪里？” “呃……临水村。”谢安猛地想起来。 “村子里人员流动不大，贸然进去会引起怀疑。” “主子，你的意思是把那俩人……”谢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越说越兴奋，“然后咱们顶替他们的身份，潜入村子里，对不对！” “……” “是咱们和他们一起回去。” 看着过程全错，结论全对的试卷，有时候真的挺无语的。 陆云初其实挺想知道谢安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谢安完全没懂，但还是装懂地点头。 陆云初扶额，“有空多吃点核桃啊。” “是！” 谢安不明白，但主子让他吃他就吃！ 陆云初：“……” 没救了。 等顾月泠和顾铁牛拿着拐从木匠铺出来时，不出意外又碰见了陆云初。 “……”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现有她顾月泠三遇陆云初。 这倒霉男主是什么固定刷新的npc吗？ “嗨！”顾月泠准备假笑离开。 却被陆云初拦住了去路。 “顾姑娘请等等。” “怎么了？”顾月泠古怪地看着他。 陆云初笑问：“想问问临水村怎么走？” “临水村？”顾铁牛疑惑问道：“你去临水村干嘛？”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目光落在陆云初身上时，陆云初勾起嘴角笑了笑。 堪称容姿绝世，即使穿得破衣褴褛，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贵气。顾铁牛欣赏地点点头，眼神随即盯在谢安身上。 谢安微抬下巴，双手环胸，一副“你瞅啥，再看揍你”的表情。 傻了叭唧的还沾点二。 这是顾铁牛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 “这位兄弟，我们不是坏人，到临水村是去找人。”陆云初解释道。 “找人？”他在村里十多年也没见过他们，而且也没听说谁家有什么远房亲戚。 见顾铁牛不信，陆云初道：“我和我弟弟二人是从江洲逃难过来的，与家中人走散了，我们一路打听，听说家人可能在临水村附近出现过，想过去碰碰运气。” “这是你弟弟？”顾铁牛拧着眉毛看谢安。 这长得也不像啊。 谢安板着脸瞪过去。 陆云初摸了摸鼻头，刚想解释一番，就对上顾铁牛略带同情的目光。 “你弟他……”顾铁牛指了指谢安，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咬字小声道：“这，是不是有问题？” …… 空气寂静两秒后，陆云初连忙点点头。 谢安：“？” “……实在是太惨了！”顾铁牛差点抹鼻子哭两声。 家乡遭了难，还和家里人走失了，要一边寻找家人，一边还要照顾脑瘫弟弟，太励志了！ 这么一比，他们家虽然穷，但好在家人团圆，都平平安安的。 人最难得的是知足不是吗。 “我是顾铁牛，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陆云初，这是我的……呃弟弟，叫谢安。”陆云初解释道：“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哦哦，好陆兄。” “泠泠，咱们帮帮陆兄吧，他实在是太可怜了。”顾铁牛寻求顾月泠的意见。 陆云初抽了抽嘴角，没想到顾铁牛的戏这么多，但好在事情有戏。 他平静的盯着顾月泠，如果他们能和这个女人一起进到村里，应该可以很好的隐藏身份，安心找人。 第37章 拉钩 “泠泠，你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顾月泠看着抹眼睛的顾铁牛一阵无语，四哥也太憨憨了，这么扯的鬼话都信。 她又瞥了陆云初一眼，这男主还挺能编的。 书中写陆云初来到这是为了找人，但具体找的是谁顾月泠不知道，因为作者没写。 作者写找人这段的主要目的是让男主和女主相遇，陆云初在这个过程中被人所害受了伤，是女主救了他，然后他们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狗血剧情，最后修成正果，一胎十一宝，能组个足球队。 顾月泠原来的想法是离男女主这对癫公癫婆越远越好，但现在看来，陆云初要去村子附近找人，应该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需要一个身份。 如果她现在帮他的话，没准能被记个好。 而且死谢安一直怀疑她会听到了什么，万一不帮他们，哪天他们被追杀，还得怀疑到她头上。 陆云初是有光环，但她没有啊！谢安一刀就能把她给咔嚓了。 顾月泠捂着脖子哆嗦了两下。 “顾姑娘？”陆云初抿唇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顾月泠回过神来，把怀里的东西塞给顾铁牛，“四哥你先帮我拿一下，在这等我一会。” “哦，哦哦。” “陆云初，谢安？你们两个跟我借一步说话。” 顾月泠把他俩领到旁边的角落。 她必须要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顾铁牛的视角不知道，但她的视角知道。 那天谢安要杀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当然要问明白了，不然男主更会怀疑她真的听到了。 “顾姑娘你要说什么？”陆云初毫不掩饰地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月泠装作不知道，问得直白。 “你们和我四哥说的，我不信，那天在县里医馆，你差点杀了我！” 顾月泠愤怒地指着谢安，紧皱眉小声道，“而且你根本不是他弟弟，那天你叫他主子。” “你这女人给我闭嘴！”谢安作势要拿刀出来。 “谢安。” 陆云初低喝了一声，脸上转而露出笑意，“顾姑娘心思细腻，我刚才确实是说谎了，但我主仆二人确是从江洲逃难过来的，我等本是大户人家，要去临水村是要找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不知姑娘能否能帮我这个忙，我们应该要在村子里住上一阵子。” 放屁，你现在也没说真话。 顾月泠心中吐槽，当场想给他颁个奥斯卡提名奖。 但她的目的达到了，真的假的，她有上帝视角，演啊，随便演。 “原来是这样。”顾月泠开始飙演技，惋惜地点点头，“那你们确实可怜，我四哥也说要帮你们，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但说无妨。” “第一，你们想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以住在我家里，但你们平日里不能随便在村子里闲逛，而且要对外宣称你们俩是我的远方表哥，要不然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清白会受到影响。” 顾月泠第一个要求说得合情合理，陆云初当即同意了。 “第二，你们找人归找人，不能影响我们家的正常生活，也不能让我家人受到伤害。” “可以。” “第三，你能管住你这个莽撞的仆人吧？”顾月泠睨了一眼一边站着的谢安。 谢安回瞪过去。 “能。”陆云初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顾月泠笑笑，“我第三个要求就是，在我家，你们要听我的话，尤其是你这个仆人，他不能动不动就用刀威胁我，也不能故意和我对着干。” 她这条可是为了确保她自己的人身安全啊。 谢安现在看起来对她恶意挺大的。 果然谢安在听见她这话，眉毛一竖，“不是，我们凭啥要听你的？” 他觉得这女人就是蹬鼻子上脸，他们凭啥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而且这女人还骂他莽撞！ 是不是真以为他傻听不出来啊！ “因为那是我家，我家我做主。”顾月泠平静道。 “好，我们答应。” 陆云初眯起眼睛。 “主子，您是什么身份，怎能答应这种要求！” 谢安冷眼瞪顾月泠，他现在就想一刀宰了这女人！ 顾月泠往陆云初身后躲，“你看看！你动不动就想杀我，我当然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进我家得把刀藏好，不然我家人会害怕。” “谢安，你忘了刚才答应了什么？”陆云初冷着脸。 “是。” 谢安老实起来，他主子都能忍，他也没什么忍不了的。 “顾姑娘，你的要求我们答应。” 陆云初转身对顾月泠说道，脸上看不出来情绪。 “好啊，那我就帮你们这个忙。” 顾月泠从他身后跳出来，想了想伸出一根小拇指。 “这是？” “咱们拉钩。” “拉钩？” 陆云初一脸疑惑，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和这个手势。 “就是这样。”顾月泠拉着他的手，要把他的手掰成和她一样的姿势。 陆云初的指节修长，也很白，在阳光下一照更是漂亮，顾月泠就趁机多卡了两下油。 “你这女子好不知羞！” 谢安指着她气道：“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摸我家主子的手！” 他家主子生得如神君，这女人竟这么不知羞耻占便宜！ 顾月泠白了他一眼。 他喵的，不就碰了一下手吗。 她一个女的都不介意，大男人还能掉块肉还是怎么的。 而且陆云初都没制止她，这个谢安，真是气死她了，等着吧，此一时彼一时。 谢安是吧，她记住了。 顾月泠笑得阴冷，把谢安记在小本上。 手里就跟故意似的拽着陆云初的手，当着谢安的面，拽得更紧了。 陆云初也不阻止，整个人呆呆的，任由顾月泠摆弄。 谢安咬牙切齿，但也拿她没招，气得直扣墙。 “就是这样。” 顾月泠竖起小拇指，勾在陆云初的小拇指上，然后再用她的大拇指压到陆云初的大拇指上。 少女的指尖温热，细腻的肌肤相触的那一瞬，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缔约任务，心里酥酥麻麻的，说不上的滋味。 第38章 住进她家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违反约定谁就是小狗！” 那种陌生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尖，陆云初望着两只缠绕在一起的手指，直到顾月泠撒手都没有反应。 “好了，完成了，你要是违反规定你就是小狗。”顾月泠笑着去找顾铁牛。 “……哦，好。” 指尖上还残留了余温，陆云初默默地收回手指，摩擦了两下。 “主子，她太过分了！”谢安抓狂的语无伦次，“她竟然，不知羞耻！” 他觉得主子的手，脏了。 陆云初笑笑没说话，攥紧手，跟在顾月泠身后。 “你们去说什么了！” 顾铁牛见他们回来了埋怨的嘟囔，到底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这么久，还背着他，到底谁才是一家人啊！ “没什么四哥，我和他们商量了一下，他们可能要在咱们家暂住一段时间。” “暂住？”顾铁牛惊叫出声，把顾月泠拉到一边低声道：“不是啊泠泠，虽然他们是很可怜，但住在咱们家是不是不太好啊？爹娘他们能同意吗？而且他们是男子，一直在咱们家会影响你的声誉。” 他是想帮他们，但也没想过要他们住在他家啊。 顾月泠知道他的顾虑，只是让他放心，她回去会和大家解释。 几人一起坐牛车回了家，到家后只有顾璃在家。 顾月泠让陆云初和谢安在院子先等会，然后她带着给顾璃买的东西挑帘进了屋。 “三哥，你看这个！” 顾月泠把拐杵到地上，然后去扶炕上的顾璃，“快起来，三哥咱们试试。” 顾璃在炕上待了几天，也坐不住了，拄着拐，在屋子里慢慢挪动。 他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顾月泠怕他摔了，扶他走了两圈，等他适应了就放他自己走。 顾璃弯眼笑了起来，日光打在他鼻尖的小痣上，为他添了几分温暖和开朗，也很漂亮。 顾月泠愣愣地看着他，她见过顾璃很多种笑，虚假的，危险的，绝望的……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发自内心的，阳光的，意气风发的笑。 单单一个笑，让她觉得她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她不禁跟着笑起来，“三哥好厉害，这拐用得还顺手吗？” “嗯，高度正好。”顾璃激动地点点头。 “还有这个。”顾月泠拿出两本书递了过去，“我今天还到书铺，给你买了两本书，闲着的时候正好打发时间。” “谢谢泠泠。” 顾璃好看的凤眸眯了眯，拿过书粗略的翻看起来。 两本都是入门的医书。 他微微抬头诧异道：“这两本都是医书？” 顾璃皱着眉，目光带着打量，曾经他被那些人欺负，看不起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想过，他要学医，配毒把他们全杀了。 可如今，顾月泠怎么会给他买医书，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根本就知道什么？ 顾月泠对上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幽光，咯噔一下。 “嗯，咱们不是去县里求医吗，我看那韩老头医术了的，觉得会治病救人十分厉害！” 顾月泠装作镇定地挠挠头，“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医书，三哥，你要是我不喜欢，我下去再给你买别的。” 顾璃沉默了片刻，忽地含笑看她，“泠泠在想什么呢？我喜欢啊，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泠泠送的，我都喜欢。” “真的？” “嗯，真的。” 顾璃语调微挑，“既然泠泠觉得治病救人很厉害，那我就学学，当哥哥的总不能让泠泠失望啊。” 顾月泠闻言咧嘴笑笑，但并没有多高兴，她本以为给顾璃治了腿，他就能不那么阴暗。 但现在看来，可能这么多年过来了，顾璃的性格不会变了。 她甚至分辨不出，他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哪句话里又藏了时刻要你命的刀子。 “三哥，你要出去看看吗？咱们家来了客人。”顾月泠转移话题道。 顾璃有了拐能自由移动，等他到了院里，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跟天仙似的男子，旁边还杵了个傻大个。 “泠泠，他们是谁呀？” 顾璃拧着眉毛问顾月泠。 顾月泠把刚才的一番经历说了一遍。 对于陆云初凄苦的遭遇，顾璃只是淡淡一笑，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等顾父顾母回来时，一边听着一边擦眼泪，顾铁牛也在旁边跟着哭。 顾月泠这边递纸，那边顺背的。 陆云初嗓音像是有魔力似的，那么扯淡的故事竟然硬生生的被他说得跟真的似的。 “好孩子，你和你弟弟就先在家里住下吧。”顾母拍了拍陆云初的手背。 “谢谢大娘大叔。” “日子都难过，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还说什么谢谢啊。” “哎，你也不容易啊。” 顾父一言难尽地瞥了眼谢安，目光又落在陆云初身上，带着满满的同情。 谢安长得虽然一般，却还是个脑瘫。 这辈子怕是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陆兄我瞧您并非等闲，先安心在寒舍住着，等找到家人再商议也不迟。”顾尘通过陆云初的谈吐和举止就知道，他家没出事前定不是小门小户。 只可惜了，才子落寞，还摊上了这么个弟弟，实属可怜之人啊。 “多谢顾尘兄，多谢各位。”陆云初掏出二两银子搁到桌子上，“日后多有叨扰。” 顾月泠没有推辞就收了下来，这倒霉男主有的是钱，她不要白不要。 就这么陆云初就在顾家住了下来，正好顾庭不在家睡，他们挤一挤也能凑合。 顾月泠白日里忙着把买了那一百斤苞米洗干净，蒸完发酵。 谢安有时候会出去，但他在院子里时，都会被顾月泠抓走当苦力。 他苦不堪言，但碍于这是在别人家，和陆云初的威压也只能忍下来，任由顾月泠差遣。 这天顾铁牛出去卖豆芽，顾璃在屋里看医书，陆云初和谢安在院子里帮顾月泠做实验。 她家地里的黄豆收了，顾月泠正在研究用石磨磨豆浆，酿酒虽然赚钱，但周期太长了。 她就突发奇想的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出豆浆，豆腐，豆腐脑之类的食物。 第39章 垒鸡窝 顾月泠从隔壁周大娘家借了个石磨。 周大娘是个苦命的女人，十几岁嫁到村里，刚结婚三年丈夫就死了，留下她拉扯不到一周岁的孩子。 前几年孩子也死了，上工被砸死的，赔了一两银子，周大娘就自己一个人过，顾月泠瞧她可怜，给她扔了二十文铜板。 “周大娘，你家的石磨借我用用！” 谢安不情不愿地搬着石磨，抱怨道：“你借这东西干嘛？” “磨豆子！” 顾月泠把提前泡好的黄豆放到石磨上研磨，没一会就出了浆水，谢安第一次见到这种稀奇玩意儿，眼睛睁得老大，充满疑惑。 就连陆云初也是，两人立在旁边看热闹。 顾月泠推着磨盘，目光落在陆云初身上，脸越来越红。 像个成熟了的大苹果。 她累的。 它奶奶滴，这玩意又沉又难推，两个大男人到底长没长心，不过来帮她，还杵在一边看热闹！ 顾月泠使劲眨巴着眼睛，希望勾起两人的良知。 少女面浮绯红，眸中含情，陆云初不禁勾唇一笑，心中泛起几波涟漪。 顾月泠：“……” 有些无语。 谢安则是惊奇，不愧是乡下人，劲就是大！ 没想到这么重的石磨，顾月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能转动，实在是女中豪杰！不知道比那些京中的柔弱小姐强多少倍。 连带着心中对她的讨厌都少了几分，谢安仔细想想，其实这人还行，还挺仗义的，他决定以后有机会和顾月泠看看能不能拜个把子。 “谢安，你来推。”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顾月泠撂挑子不干了，把东西扔给谢安。 “……”谢安接过石磨，幽怨地盯着她。 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顾月泠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顾月泠拍拍手，抬袖擦了擦汗。 然后把目光落在陆云初身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陆云初歪头，觉得她十分古怪。 只听下一秒顾月泠说，“你会垒鸡窝吗？” “？” 垒鸡窝？ 陆云初傻了。 原谅他堂堂英俊潇洒大少爷，活这么久，没听过‘垒鸡窝’这三个字。 顾月泠看他疑惑那样，就忍不住想笑，陆云初就跟云尖上的神仙似的，她也想象不出来，这么个高岭之花干不符合他人设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越好奇她越想知道，于是也就这么干了。 “嗯，就是垒鸡窝，很简单的！”顾月泠强忍着笑意，脸越憋越红。 陆云初诚实地摇头。 “好说，我教你！”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最不嫌累的。 顾月泠跑前跑后，找了一堆平整的石头和木棍，还和了一地泥巴。 “就这样，你准备好了吗？”顾月泠把粘着泥巴的手搭在陆云初肩上，语气严肃。 陆云初抿着唇点头，“嗯，可以开始了。” 两人眼神坚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炸碉堡。 谢安推得累了，看到顾月泠把那只脏手蹭在自家主子肩上时，眉毛扭在了一块。 这女人又占他家主子便宜，真是脸皮如城墙！ 不过很快他便又有些幸灾乐祸，他家主子最爱干净，应该有顾月泠好受的。 顾月泠没想那么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 她蹲下把几块石头固定在地上，然后用泥巴混合往上堆。 “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地堆上去……” 陆云初嫌弃地瞥了眼肩上的黑手印，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而是认真蹲下来跟顾月泠学垒鸡窝。 就这？ 谢安看见陆云初眼神的变化，试探地扇了自己两嘴巴。 也没做梦啊…… 顾月泠堆了一层，眼睛盯着陆云初问道：“你学会了吗？” “应该差不多。” 陆云初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他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堆了一层。 “就是这样。”顾月泠赞赏地拍拍手，“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实在是太厉害了！” “……真的？” 陆云初停下手，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错愕，他从来没被人这么肯定过，赞赏过。 “当然了！我说啊你这太有天赋了，我觉得比我垒得都好。” 顾月泠眼珠子转了转，猛地一拍大腿，“你太聪明了，啊，不，你简直就是天才！” “我，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陆云初被夸得飘飘然。 “当然了，你好好干啊，垒完鸡窝，这小鸡就有家了，等他们长大给你吃肉。”顾月泠开始画大饼pua。 别说，陆云初还真吃这套，他瞬间激情四射，干得特别来劲。 谢安看着这一幕，吞了两下嗓子。 他冷眼瞪顾月泠，这女人好生大胆，竟敢让他主子干这么脏的活！ 但陆云初都没说什么，他也只能原地跳脚，瞎操心。 顾月泠回视过去，“你瞪什么瞪，赶紧干活！” 谢安咬牙，气得呼呼的，化愤怒为力气，磨盘差点被他抡冒烟。 顾月泠满意地笑笑，拽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十分惬意。 眼神毫不避讳地欣赏正在垒鸡窝的陆云初。 宽肩细腰大长腿，如玉般的指尖在太阳下翻飞，上面沾染的泥点像是装饰的花纹，完美的侧颜上带着迷人的认真。 她不禁感叹，要不人家能当男主呢，这气质，这颜值，垒个鸡窝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 不过整个画风又很割裂，陆云初可是高冷之花的男主诶！ 可现在天之骄子正在垒鸡窝！ 这谁能想到。 顾月泠差点笑死，她现在觉得她做的最对的一个决定就是让陆云初和谢安住进顾家。 不仅有两个免费的劳动力，而且还能时不时找点乐子。 最主要的，就目前来看，只要她不作死，陆云初应该不会一刀把她杀了。 就算后来他心疼女主要刀了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还不信了，她活不到最后。 顾月泠心情舒畅地吹了个口哨，逗逗筐里的小鸡，然后窝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顾月泠，顾月泠！” 顾月泠正在周公会梦，一下跌下椅子吓醒了。 始作俑者谢安正双手环胸的冷冷盯着她。 顾月泠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语气算不上好，“你干什么？” “我们在这干活，你还有脸睡觉！”谢安脸阴得跟碳一样。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他累死累活地磨了一下午豆子，结果这女人就睡了一下午，还让他主子垒鸡窝！ 岂有此理！ 谢安气得牙根都痒痒，恨不得给她两刀解解气。 第40章 豆浆 顾月泠瞬间后背发凉，她往陆云初身后躲了躲，指着谢安告状，“你看他，他瞪我！” “谢安，不得无礼。” “主子！她分明就是对您不敬，属下……” “谢安！”陆云初皱眉打断他。 谢安憋着气，死死瞪着顾月泠，却看到那人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他就没受过这窝囊气！ 谢安吃瘪，顾月泠心情舒畅地笑了笑，她忍这个大老粗很久了！ 看着又蹲在地上完善鸡窝的陆云初，顾月泠眼冒绿光。 她找到能治谢安的法子了。 只要把陆云初哄好了，谢安还不是随便使唤，哈哈！ “呀！这鸡窝你已经垒好了呀！”顾月泠捏着嗓子惊讶道。 “嗯。”陆云初点点头，手里也没闲着，他转头有些期待顾月泠的评价，嘴里说着：“我觉得垒得不是很好，你觉得呢？” 顾月泠瞅了瞅歪七扭八如同垃圾的鸡窝，沉默了。 确实挺好的，但就是有点不好。 陆云初见状有些紧张，“怎么样？” “怎么会！这垒得太好了！” 对上那双期待十足的眼神，顾月泠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闭着眼夸。 她怕睁眼说瞎话，会遭雷劈。 “我敢打包票，你这手艺，在全村，都是数一数二的！你真的是第一次垒鸡窝吗？完全看不出来！” “真的吗？” 一个敢夸，一个敢信。 陆云初被哄得合不拢嘴，这么看他倒是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这方面的天赋！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我太太太太爷爷给宫里盖过宫殿，你这手艺都快超越他了。” 顾月泠给陆云初从地上拉起来，体贴地倒了盆水让他洗手，然后将人按在小板凳上休息。 “垒鸡窝辛苦了，你在这先歇会，我去给你做个新鲜的玩意，保证你没见过！” 陆云初被糖衣炮弹攻击得还有些发懵，但他倒是好奇顾月泠到底要做什么。 一下午，谢安干活还算麻利，把泡的那不到一斤的黄豆磨成了浆，差不多五斤左右。 顾月泠找了一块粗布，把磨好的浆进行过滤，她打算就先做豆浆，因为做豆腐需要卤水，卤水她倒是会做，但成本太高了，用的盐比豆腐都贵。 除了卤水，她知道石膏粉也能点豆腐，等有空看看能不能捡到石膏再做。 “诶呀呀呀，我还需要一个帮手。”顾月泠夸张的眼神故意落在谢安身上，苦恼道：“哪位善良的人想帮助我啊？” 想法显而易见，陆云初笑笑，让谢安去帮她。 谢安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听话。 顾月泠笑带三分小人得志和两分猥琐，小谢安等着吧。 两人把过滤好的生豆浆倒入锅中煮熟。 顾月泠先给陆云初盛了一碗，还往里面兑了点糖。 “给你尝尝好不好喝？” 陆云初审视了片刻，疑道：“这是你刚才磨的豆子？” “嗯。”顾月泠点头，“现在它叫豆浆。” 在顾月泠的注视下，陆云初微微抿了一口，他的眸光逐渐变亮，豆子的香味带上一丝丝甜味，格外的好喝。 “好喝。” 陆云初如实评价，不禁投以赞叹的目光。 听他这么说，顾月泠开心雀跃，她第一次就做成了！ 她连忙给顾璃也盛了一碗送过去，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等顾其它人回来时，都说好喝。 顾月泠心里有了底，她打算过几天拿到镇上去卖，正好第一批酿的酒也可以进行蒸馏了。 晚上顾母做了一盘凉拌豆芽，蒸了一大盆鸡蛋和馒头。 顾月泠殷勤地给陆云初夹了几筷子豆芽，笑道：“你还没吃过吧，尝尝很好吃的。” 豆芽入口爽嫩，味蕾一下就被激发了。 陆云初勾起嘴角点头。 见他喜欢吃，顾月泠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还冲他嘻嘻地笑了几声。 陆云初极为受用，顾月泠夹多少他吃多少。 慢慢地，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味了，尤其是陆云初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 顾父顾母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豆芽离陆云初远，给他夹菜也算合情合理。 一旁的谢安见状，后槽牙都快要碎了，认为顾月泠和自家主子套近乎一定别有用心。 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顾父以为他是没吃着豆芽生气。 连忙给他夹了点，语气跟哄三岁小孩似的，“吃吧，这还有呢啊，咱不着急啊，慢慢吃。” 他看谢安的眼神充满同情和怜悯，这孩子白瞎这么大体格了，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谢安：“……”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豆芽的味道实在好，他埋头吃起来，也顾不上生气。 “泠泠把碗给我，大哥给你盛点鸡蛋。”顾尘笑得僵硬，他总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要被拱了。 “谢谢大哥。” 顾璃眯眼似笑非笑道：“泠泠我也要吃豆芽。” “……”顾月泠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豆芽，不太明白。 但一想想顾璃阴晴不定的，也就没什么神奇的了。 她刚要给他夹，却被陆云初抢先了。 顾璃：“？” 顾璃皱眉看着满满一碗的豆芽，又抬头对上陆云初别有深意的笑容，心中瞬间燃起一阵无名火。 谁要吃他夹的！ 顾璃当着他的面，把豆芽又都送到了顾铁牛碗里。 “三哥你不吃吗？”顾铁牛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道。 顾璃没好气道：“吃你的。” “哦。” 陆云初见状又给他夹，顾璃就全丢给顾铁牛。 两个男人像是较着劲似的，谁也不让谁。 最后顾铁牛要被撑死了。 “三哥，陆哥，我吃饱了……” 顾铁牛顶着两道冷光，弱弱道：“其实还可以再吃点……嗝～” 最后的最后，豆芽基本都进了顾铁牛的肚子里，谢安都没吃到多少，因此十分幽怨。 顾璃冷哼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明显生气了。 第41章 你家藏了男人 他和陆云初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顾月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毕竟是亲三哥，她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哄了好半天才好。 吃过晚饭，顾月泠给他们一人倒了碗豆浆，就没给谢安倒。 谢安下午的时候就没喝着，这会早气得火冒三丈，顾月泠就是故意的！ 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结果他一口都没有，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家人除了顾月泠在检查缸里酿的酒，其他人都回屋了。 谢安拿碗凑过去，冷道：“给我倒一碗。” “你自己倒，我没空。” 谢安切了一声，自己倒就自己倒。 他正美滋滋地大口品尝时，就看见顾月泠狗腿地问陆云初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果然有问题！ 顾月泠这女人，在故意接近他家主子！ 他这次学聪明了，特意多观察了几天，那双眼睛有事没事就盯着顾月泠。 顾月泠才没空管他，忙着给酒蒸馏，顾铁牛在家里帮她烧火。 一百斤的苞米经过蒸馏过后，一共装了整整五个坛子还剩了一些。 五坛子酒要给百味楼的赵掌柜送去，还剩一些散的，顾月泠又分出了一个酒囊的量，剩下的就留给顾父在家喝。 陆云初本来在用木棍圈鸡窝，看顾月泠忙前忙后地就入了迷。 本来酿酒没什么稀奇的，但顾月泠的做法实在特别，酿好的酒经过这么一弄，香味浓厚。 他现在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稀奇。 顾月泠从厨房出来，就对了陆云初直勾勾的目光。 陆云初被抓包，耳尖悄悄红了，连忙低头圈鸡窝。 顾月泠嘿嘿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实在罪恶，竟然让高高在上的男主圈鸡窝。 “怎么了？”陆云初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就觉得你活做得特别好。” 顾月泠把酒囊递过去，“这是你的奖励。” 陆云初歪头，“奖励？” “嗯，你做得很好，所以有奖励。”顾月泠拿出哄孩子那套，她看这男主挺吃这套。 陆云初点点头接过，打开闻了闻，毫不犹豫地喝了两口。 “咳，咳……好烈！” 他低估了这酒的威力，被呛得直咳嗽。 “忘和你说了，这和别的酒不一样。”顾月泠连忙给他顺背。 还贴心地问他怎么样，难不难受。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少女身上的馨香融合着酒香蔓延在他的鼻尖。 陆云初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呛的。 “多谢……顾姑娘。” 陆云初抬头望她，清冷的眸子被染上生理性的诱惑，像是被欺负狠了。 看得顾月泠浑身一硬！ 太罪恶了。 顾月泠心猿意马地给他拍背，时不时说点贴心话。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点什么，只听一声怒喝。 “呔！” 谢安不知道从哪跳出来，把顾月泠吓了一跳。 “你要对他做什么？” 顾月泠有些心虚，梗着脖子道：“我，我给他拍背。”她一把推开谢安道：“你起开，我还要干活。” 见顾月泠走了，谢安不禁啐了一口。 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要谢安一回来，院子里就变得格外吵闹，顾璃拄着拐从屋里出来。 瞧着陆云初正盯着顾月泠的背影出神，他冷哼一声问道：“好看吗？” 陆云初回过神来，笑而不语，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顾璃眸光幽暗，手里死死捏着医书，就坐在陆云初旁边看。 顾月泠对此一概不知，她在给白菜浇水。 没一会就有人敲她家的院子。 因为家里多了两个男人，防止村里的人说闲话，院子门白日里都是关着的。 陆云初耳朵灵，他警惕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谢安手已经摸上了藏在裤脚的匕首。 顾月泠去开门，门口是赵翠花和王大丫。 “你们干嘛？”顾月泠蹙眉扫向两人。 王大丫不必多说，老王家没一个好货。 自从她知道顾璃所经历的一切，对赵翠花也没什么好感了。 “顾妹妹，我是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赵翠花低垂着头，脸上还有被打的淤青，估计又被她爹打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小声道：“这是鸡蛋。” 顾月泠扫了眼鸡蛋，差不多有十几个，她没接。 “拿回去吧，那天换了谁我都会救。” 她知道赵翠花家穷，有点好玩意也都用到赵耀祖身上，赵氏要是知道赵翠花给她家送鸡蛋，不得闹到她家来。 赵翠花手举着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就那么僵持着。 “顾月泠，翠花好心给你送鸡蛋，你什么态度？好心当成驴肝肺！” 王大丫斜眼骂了一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顾月泠就是贱人，讹了她家五两银子，害他弟不能结婚。 “你有什么资格狗叫？赵翠花挨打都是因为你家，你装什么好人？”顾月泠冷笑一声，觉得可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想不明白都这样了，赵翠花还跟王大丫在一起玩是图啥。 “你！”王大丫咬牙切齿，她提溜着眼望院子里看，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俩陌生男子。 “看什么看！” “咋得你家藏了男人，还不让看？” 王大丫可算能回句嘴。 她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一句藏男人，能把顾月泠的名声给毁了。 “嘴那么脏，出门刷牙了吗？我给你刷刷！”顾月泠抄起门口的扫把就冲向王大丫。 “顾月泠你给我等着！” 王大丫见识过顾月泠的雄风，丢下句话就跑了。 顾月泠切了声，冷眼看着赵翠花，“你还有事吗？” 赵翠花契而不舍道：“顾妹妹，你把鸡蛋收下吧。” “我说了不要。” “那，好吧。”赵翠花收起鸡蛋，看向院子里顾璃挺直的脊背，小声道：“我想和顾璃说两句话，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吗？” 顾月泠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是来感谢她，结果还不是为了见顾璃。 她回头看了眼顾璃的方向，能明显感觉到顾璃身体都是僵硬的。 顾月泠知道顾璃看见赵翠花心里憋屈，放不下那段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 她挡在门前，语气算不上好，“我三哥不想见你，他现在很好，你以后别来找他了。” 赵翠花失落地捏紧篮子，望眼欲穿地瞥了一眼顾璃，随后离开了。 顾璃心里有事，拄着拐杖回屋消化去了。 陆云初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第42章 定是心悦于我 “你刚才听见门口在说什么？” 谢安被问得一愣，如实道：“好像有个女人在说什么院子里有俩男人，然后顾月泠就把那人给打跑了。” 他砸了砸嘴，顾月泠战斗力是真猛！ 陆云初点点头，似在思考。 “主子，可是发现门外那人有问题？属下现在去解决。”谢安神色紧张起来。 他把这两天探到的消息全盘复述出来，道：“属下还怀疑，顾月泠这个女人对您别有用心，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你也发现了？”陆云初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谢安这个粗人也发现了。 “嗯。”谢安坚定地点头，“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确实如此。” 顾月泠有很大问题，恐对他们不利，他就说他主子这么聪明不可能没发现异常。 一定是有什么计划，谢安逐渐兴奋起来。 他满眼期待的望着陆云初，等待着自家主子下指令，他立刻就去大杀四方。 陆云初手指摩挲着硬朗的下巴，语气肯定道：“的确，连你都看出来了，顾月泠定是心悦于我。” “没错！” 谢安激动得要站起来，起到一半反应过来，“……哎？” 他石化般地张大嘴巴。 “啥？” 咋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陆云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他是看出来了，但是他没看出来这个啊。 谢安急道：“属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女人对您过于殷勤，属下怕她是另有所图。” “嗯。” 陆云初勾唇一笑，“她图我这个人。” 谢安：“？” 不对，不对，肯定是哪出了问题。 谢安犹豫地扇了自己两嘴巴。 疼…… 他睡醒了啊。 “主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可让您垒鸡窝！干那么脏的活。” 陆云初：“什么叫脏活，那她怎么没让你垒？因为她心悦我，才教我垒鸡窝，而且她还夸我垒得好。 那天她磨豆子的时候看我还红了脸，跟大苹果似的。” 谢安：“……” 顾月泠：那天她是被气的。 “此女还主动给我夹菜，没给别人夹。还有刚才，因为门外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她把她们全打跑了，顾月泠定是心悦于我。” 陆云初有理有据的分析，脑海里浮现少女明媚的笑容，不禁跟着笑了笑。 顾月泠会垒鸡窝，酿酒，做豆浆，烧火，做饭……感觉这世间的东西就没有她不会的，无时无刻不让他觉得惊奇，还有就连打架骂人都比别人厉害。 京中那些娇小姐完全没有可比性，她们都不会垒鸡窝。 如若不是出生在这偏远山村，她怕是会更加耀眼。 世间有此等奇女子，令他如何无动于衷，况且人家还心悦于他，如果不负责任岂不成了那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陆云初平静的眸子里泛起波澜，但他还没准备好呢。 至少要先知会父亲一声。 “……” 谢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拍了下脑门，他还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惊天噩耗。 他没看出来顾月泠喜欢他家主子，倒是主子看起来不太正常。 顾月泠躲在一边竖起耳朵，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她嘴角抽了抽，陆云初有病吧。 谁心悦他了。 顾月泠气呼呼地回了屋，啊啊啊！ 她在炕上轱辘了两圈，还是不解气。 晚饭因此多吃了两大碗。 次日，顾月泠从起床就开始躲着陆云初走。 吃早饭的时候给全桌人都夹了菜，就连谢安都得到了一筷子豆芽。 唯独没给陆云初夹。 顾月泠冲他眯眼笑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男主是女主的，她可不想跟李嫣抢那一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狗血剧情。 她的志向很小，就是努力赚钱和顾家这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 …… 吃过饭，顾月泠让顾铁牛去租了个牛车，她要把酒给赵掌柜送过去，然后还有豆浆。 那天做成功后，昨晚顾月泠又指使谢安磨了一点，因为时间紧，只做了五斤左右。 顾月泠把所有的东西搬上车后，就听见陆云初和谢安两人嘀咕。 谢安：“主子，属下说句难听的，您是不是想偏了，今早她给一桌子人都夹了菜，没给你夹。” “果然，她对我与众不同。” 陆云初沉思道：“你提醒我了，她是姑娘家，对我过于主动定是不好意思，我为男子，应当主动一些。” 谢安，顾月泠：“……” “泠泠，你要去镇上吗？我陪你一同去吧。”陆云初主动过来道。 “泠泠？” 顾月泠和谢安惊讶出声。 “……是这样，我觉得叫顾姑娘过于生分了些。” 陆云初轻笑一声，眨眨眼，“我以后可以唤你泠泠吗？” 尾音轻轻上挑，‘泠泠’两个字缠绵缱绻，配上那张冷峭的眉眼，无端得让人脸红心跳。 顾月泠怀疑他在勾引自己。 人都是视觉动物，面对这么一张脸，任何人都会心情愉悦，顾月泠无疑地晃了晃神，她的脸甚至开始发热。 “我就当你默认了，泠泠？”陆云初笑容更甚。 顾月泠闹了个大红脸跳上牛车不敢看他，嘴里念清心咒。 “我也去。”谢安见状也跳上车。 他再不看着点，自家主子都快被拐跑了。 一路无话，到了镇上。 几人一人抱着一坛酒直奔百味楼。 他们几人一进来，赵掌柜眼尖的一下就看见了，眼神都亮了，看顾月泠就跟看财神爷似的。 立马从柜子里出来迎接。 “顾姑娘！您可算来了。” 顾月泠一笑：“赵掌柜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姑奶奶！我还能把你忘了？” 赵掌柜诶呦地拍了两下大腿，“我这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自从他这有了毛台后，多少人挤破脑袋想买，那一坛子，都不够那些地主官差喝的。 喝完了都管他要，关键他也没有啊，成天盼着顾月泠过来，她现在可是财神爷啊！ “看来赵掌柜是赚得盆满钵满了。”顾月泠挑眉打趣道。 “哈哈，确实赚了一点。” 赵掌柜嘿嘿笑两声。 他按顾月泠说的方法竞价拍卖，到最后一斤毛台炒到了五两银子！ 第43章 收买人心 “这是商量好的五坛酒，赵掌柜验验货？” 顾月泠寒暄完提起正事。 “不必！赵某人信得过姑娘。” “这是说好的十五两尾款，姑娘点点。” 赵掌柜将银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顾月泠不跟他客气，当即清算起来，“对着呢，赵掌柜。” 十五两到手，沉甸甸的。 赵掌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 “这里是另外的十五两，我再预定五坛。 按姑娘上次说的，六两一坛，这是十五两的定金，等下批到货，再补齐剩下的。” 顾月泠掂了掂，笑道：“好说赵掌柜，一月后把货给您送来。” 整整三十两银子，顾铁牛眼睛都直了。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对顾月泠又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钦佩。 这点小钱对陆云初和谢安来说不算什么，令他们惊讶的是，顾月泠一个女儿家竟有此等口才和胆识。 顾月泠把银子放到陆云初手中，让他保管。 这么多钱，放她身上她心慌，万一被抢了，她得沤死。 送完酒，顾月泠拍拍屁股离开。 他们还要去卖豆浆。 顾月泠把豆浆摆到卖菜的铺子门口。 上次她过来收加盟费跟李老板提过以后要请他当掌柜，把品牌做大做强。 这李老板是个实诚的，把铺子的招牌都改成她的品牌名，’舌尖上的豆芽‘了。 小伙计认识她，腿脚一溜烟的就把李老板给喊出来了。 “东家？” 李老板见顾月泠过来一脸疑惑，这还没到收钱的日子呢。 “李老板，我今天不是来收钱的，我来给你送个好东西。” 顾月泠眨眨眼，打了碗豆浆递过去。 李老板尝了尝，眸光一亮，“这是黄豆磨成的浆子？” “正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豆浆，一会我把制作的方子写给你，你若是想卖可以做一些卖。” “东家你这把方子直接告诉我？” 他一脸不可思议。 顾铁牛也是，他拉着顾月泠大喊，“你疯啦？” 这赚钱的方法就白送人？ 顾月泠回给他一个眼神，然后看着李老板语气认真道：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二字，我说过有一天招你当掌柜的，把品牌做大做强。你也应允了，视我为东家，那咱们就是一体的，我自然得拿我的诚信，目前这豆浆只是一部分，日后还会有别的。” 换成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公司的发展前景很大，还把你当家人，你也要把公司当家，不能背信弃义。 顾月泠攻心为上，话说得既圆满又漂亮。 其实顾月泠也有私心，豆浆这东西利润是不小，但做起来辛苦，她在家做完还要拿到镇上叫卖实在是太麻烦了，有点不值当，放到李老板的铺子上卖正好。 而且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用一张方子能换取人心，顾月泠觉得很划算。 这格局，这肚量，李老板佩服的五体投地，被彻底折服。 同时跟被打了鸡血似的，“东家，我日后一定尽心竭力，把品牌做大做强，不辜负你的期待！” “好，好，好，李老板啊，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顾月泠满意地点头。 “东家，以后叫我老李就成。” 老李笑笑，觉得自己是撞大运了，才遇到这么好的东家，若不是他年纪大，他就以身相许了。 “好，老李，豆浆留给你，我就先走了。” 顾月泠给他写了一张制作豆浆的方子，然后离开了。 路上顾铁牛终于憋不住了。 “泠泠你咋把那方法给他了？” 他都怀疑顾月泠是不是有那三十两飘了，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在那撒钱玩。 顾月泠笑着摇头，“四哥，把你的格局要打开。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做生意眼光要放长远，不能只看跟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顾铁牛一脸茫然。 陆云初问道：“泠泠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对吧。” 顾铁牛一脸生无可恋，就他听不懂吗？ 谢安也没听懂，但他不说。 “没错！” 顾月泠转头对上陆云初似笑非笑的眸子，脸僵了僵。 男主没事对她笑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到底谁暗恋谁啊。 呸！ 谁也不暗恋谁，都是误会。 顾月泠把顾铁牛和谢安支开，让他们去采购吃的食材。 她则拉着陆云初进了书铺。 “泠泠你要买书吗？” 陆云初跟在她身后，嘴角上扬。 “我给我三哥买书，上次买的他看完了。” 顾月泠挑了两本，然后不经意道：“啊，对了，你知道吗，就昨天那两个女的，一个是我的死对头，另一个暗恋我三哥。 但我三哥的腿都是她家害的，她昨天还往院子看我三哥，你说我三哥长得那么漂亮，能让人随便看吗？她还想进院子呢，但被我赶出去了。 还有啊，我一生气或者一热，脸就特别红，跟大苹果似的，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馆看看呐？” 顾月泠偷偷瞥了陆云初两眼，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陆云初点点头，表情淡淡的。 “……呃，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我不暗恋你，也不是因为你才把那两个人给赶跑了。 陆云初指节紧了紧，低垂着眼睑，“嗯，你特别讨厌那两个人，我记住了。” 他随手拿起一个话本子认真道：“你看吗？我买给你。” “……” 六百六十六，油盐不进。 所以她暗示半天，白讲！ “不看，走了，回家！” 顾月泠烦闷地出了书铺。 陆云初默默跟在后面，付了钱。 两人一路无话，等顾铁牛和谢安回来。 顾铁牛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递给顾月泠两个包子，“大肉包子，刚出锅的！” 顾铁牛嘴里塞得满满登登，一手一个，指了指谢安，嘟囔道：“他付的钱。” 谢安扬了扬头，殷勤地把包子递给自家主子。 但陆云初没接，表情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 “……” 他家主子心情貌似不太好。 顾铁牛被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吓得打了几个饱嗝。 他以为谢安乱花钱，陆云初不高兴了。 “家门不幸啊。” 顾铁牛嗦了嗦手指上的油，越发觉得谢安就是个败家子，大傻子。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谢安说买就买，还买了三十个。 他还劝了两嘴，但他一说，谢安还急眼瞪他，他有什么办法。 几人除了陆云初，剩下的都吃了个肚饱，回去的路上路过百味楼，跑过来一个小伙计把他们拦下了。 “姑娘等等，我们赵掌柜有请。” 第44章 结交王宽 顾月泠不明所以地进了楼。 “赵掌柜是有什么事吗？” 赵掌柜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是这样，我小舅子在县里衙门当差，今天正好回来了，我做东，姑娘赏脸吃个饭再走？” 顾月泠顿下脚步，赵掌柜做生意多年，这么做必定不是简单吃顿饭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事求她。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月泠笑着应下。 在县里当差的小舅子？ 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结交一下。 “姑娘请。” 赵掌柜在前面引路，顾铁牛，陆云初和谢安被安排在一间屋里。 顾月泠则在另一间。 顾铁牛没见过这么大世面，有些担心顾月泠。 “四哥没事，你们安心吃饭就行。” 顾月泠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跟赵掌柜进了屋。 只见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大肚圆圆，长得十分富态。 这体型，在县里衙门当差，顾月泠都怀疑他能不能跑得动。 “这位就是我小舅子王宽，如今在衙门里当捕快。”赵掌柜介绍道。 顾月泠笑笑和王宽打了个照面。 三人坐下来，赵掌柜走个过场寒暄了几句。 王宽不苟言笑的喝了两盅酒，叹道：“这酒照毛台差远了！” 他上回从他姐夫这尝了一口，那滋味，他做梦都忘不了。 他姐夫那叫一个扣，就给他喝一口。 赵掌柜瞪了他一眼，那能比吗，一坛六两银子，那喝的不是酒，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顾月泠摸不清他的心思，毕竟是个当差的她不好得罪，不管什么她就顺着王宽的话说。 “顾姑娘，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讨两坛酒。” 王宽表情严肃，还真有两分当差的威严。 顾月泠还真被他震住了，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王捕快若是想喝直说便是。” “不是我喝。” 王宽凑过去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年轻有为，如今正处事业上升期，若是想升职，少不了四处打点，县令大人无酒不欢，我就想起这酒了。” “原来是送给县令大人。” 顾月泠似懂非懂点点头，她看向赵掌柜，有些不太明白，想要酒直接买啊，找她干嘛。 赵掌柜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有所不知啊，这百味楼，还有县上的千味楼，都是我东家开的。 我们每年到年底都是有业绩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今年就指着这酒了，所以实在是匀不出两坛呐！” 他百味楼的业绩年年垫底，今年可算能出口气，就算王宽是他亲小舅子，他也断不会把酒给他送礼。 这回顾月泠彻底明白了，不就是要买酒吗，整得这么严肃。 多大点事啊。 “好说，事关王捕快的前途，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顾月泠轻咳两声道：“这样，等酒酿好了，我亲自给您送到县上。” “好！太好了！”王宽猛拍了下桌子，“顾姑娘果然仗义！” 砰！的一声，没给顾月泠吓到桌子底下去。 “哪里哪里……到时候怎么联系你？”她拍了拍心脏问道。 “我一般在衙门当值，你直接去衙门找我就成。” 看事情成了，赵掌柜招呼道：“喝酒，吃菜，顾姑娘您喝茶，多吃点菜。” “好好，我自己来就行。” …… 顾月泠能说会道，就没让话掉下来。酒过三巡后，几人就处成了一片。 “姐夫！以后顾姑娘就是我亲妹子！” 王宽脸露醉意，抓着顾月泠的胳膊一顿絮叨，“妹子，以后有事吱声啊！” “你赶紧坐下！喝两口马尿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赵掌柜低声，在桌子底下拽他。 “你放开，我没喝多！” 王宽步履不稳，一把甩开赵掌柜，拍了拍胸脯子。 “咱不说远了，在县里，你哥我，也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赵掌柜看着顾月泠面露尴尬笑道：“顾姑娘你别介意，他喝多了就这样。” 上回过年喝多了，他扶他回家，王宽可倒好在大街上管谁都喊爹，可给他丢了不小的脸。 “没事，我看王捕快也是性情中人。” 顾月泠夹了个花生豆嚼了嚼。 只觉得王宽这人挺反差的。 “叫什么王捕快，叫王哥！”王宽大声嚷嚷。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突然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耍酒疯的王宽都老实了。 只见陆云初静静的站在门口，清冷的目光落在王宽抓顾月泠胳膊那只手上。 “你怎么过来了？” 顾月泠甩开王宽的手，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 陆云初抿了抿唇道：“太晚了，该回家了。” “顾姑娘，这位是？”赵掌柜问道，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器宇不凡的男子。 王宽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陆云初有点眼熟，好像从哪见过。 陆云初看着他的眼神冷得吓人。 “呃……他是我家表哥。” 顾月泠打哈哈笑了两声，走过去挽住陆云初的胳膊。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赵掌柜，不用送了。” 赵掌柜点点头，忙着照顾王宽。 顾月泠出了屋呼出口气，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应酬可真累人啊。 陆云初默默地让顾月泠挽着，也不吱声，他静静地呼吸着少女身上的气味，隔着布料仿佛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似的，脸颊跟着发热。 他享受着，嘴角微微翘起。 “撒开，撒开，撒开！” 静谧的气氛突然被打破，陆云初皱眉看过去，正见顾铁牛气呼呼地往这冲。 顾铁牛一把给顾月泠扯过去，瞪着陆云初，“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不害臊。” 四哥的嘴还是一样毒。 第45章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下去! 陆云初眉头紧皱着。 他年纪很大？ 顾铁牛见他不吱声，以为他是心虚了，因此心里的火越烧越大，“我家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老不要脸！” 老不要脸？ 陆云初被骂得也生了火，他冷道：“我做什么了？” “你，你耍流氓！我家泠泠还未出阁！” “四哥，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顾月泠开始劝架，拉着顾铁牛解释。 她主要怕得罪男主，顾铁牛会死得很惨。 “你到底是哪头的？” 顾铁牛气愤道：“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顾月泠你怎么好赖不分！” 顾月泠扶额，顾铁牛帮她，她确实很感动，但是我的好四哥你能不能别说了。 小嘴巴闭起来。 陆云初一怔，没想到顾月泠会向着自己说话，心里那点火就跟退潮似的唰一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甜蜜。 顾月泠定是心悦他。 要不然她怎么不向着自己四哥说话。 对于刚才在书铺顾月泠刻意的一番话，他只当是小姑娘脸皮薄，他作为男子日后要多主动一点。 …… “真的是这样？” 顾铁牛听完解释，整个人也消停起来。 顾月泠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她找到牛车的时候，谢安已经在车上了，她没多问，谢安刚才估计是和人联络去了。 今天王大丫也来镇上了，采购王二结婚需要的物件，一不小心就错过了牛车回去的时间，正在找车呢。 好不容易看见有辆牛车，她毫不犹豫地把东西放到了车上，在看到顾月泠的时候眉头一皱。 “你怎么在这？” 顾月泠也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没好气地回，“我花钱了，这车是你家的啊？” 王大丫鄙夷地上下扫视，又看到顾铁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联想到了她家的五两银子。 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咋地，花讹来的钱也不怕遭报应？” 王大丫拔高了音量，“你缺不缺德，别人用来结婚的银子你也讹，还要不要脸了？你们家是穷疯了还是要饿死了，用讹的钱攒棺材本呢？” 张氏是有名的泼妇，王大丫也和她娘学了个十成十，骂人那叫个难听。 陆云初和谢安都皱着眉，都觉得有辱斯文。 周围立马聚了不少看热闹的。 “王大丫，你把嘴放干净点，颠倒黑白，你不要脸！”顾铁牛气不过骂了回去。 顾月泠已经撸起袖子，冷笑道：“人要脸树要皮，人至贱则无敌，你无敌了孩子。” “什么？” 王大丫眼里带着清澈的蠢，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 “你！” 她指着顾月泠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你什么你，我家讹你什么钱了？你弟把我三哥的腿踩坏了，我们治病花了二十两！要你家赔十两已经仁至义尽，这么说你家还欠我五两，赶紧拿来吧。” 顾月泠伸手要钱。 大家都看热闹正起劲呢，听见顾月泠的话，都一阵唏嘘。 “这也太坏了！把人家腿踩坏了。” “对啊，就赔了五两银子还污蔑人家是讹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难听，以后啊保不齐是个泼妇！” 面对众人的议论，王大丫脸上五彩缤纷，但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没好气地把人都给轰走了。 “顾月泠，你别嚣张，你给我等着！”王大丫怒道。 她治不了顾月泠，还治不了别人吗？ 思此，她眼里闪过得意，心情也跟着舒畅了几分。 她掏出五文的车钱，递给谢安，“去临水村。” 王大丫指着顾月泠，嘚瑟道：“我给你双倍的车钱，别让这个女人上车。” “……” 谢安嫌弃地瞥了眼那五文钱。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而且顾月泠就算了，这人是谁啊，凭什么指挥他做事？ 见谢安没反应，王大丫瞬间炸毛了，她把钱扔在车板上，“嘿！你个车夫，什么态度？告诉你，五文钱够一个来回了，你别不识好歹！” 车夫？ 他什么时候成车夫了？ 谢安阴沉着脸，他现在能不能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顾月泠见谢安吃瘪，笑了两声。 她跳上车，拍了拍谢安的肩膀，打趣道：“走吧，车夫。” “你闭嘴！” 谢安狠狠瞪了顾月泠一眼，然后如刀的眼神射向王大丫，都怪这个人，害他被顾月泠嘲讽。 气死了！ “顾月泠你给我下去，这车我包了！” 王大丫还没发现异常，致力于把顾月泠赶下车。 她怒瞪谢安骂道：“你这车夫怎么回事？没听见我说话吗，我给你双倍的车钱，把这个女人给我赶下去！” 她刚想用手拍谢安，就被打断了。 “滚。” 谢安阴沉着脸，说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你听见没，让你滚呢！”王大丫得意地指着顾月泠。 她可是出了五文钱的车费，果然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顾月泠她拿得出来吗。 王大丫高傲地扬着头，觉得自己能跟这群泥腿子说话，都是赏脸了。 她越发得意，对谢安开始指指点点。 “……” 谢安双手攥拳，极力忍耐快要喷涌的怒火。 顾月泠见状缩在角落，看王大丫带有几分同情，自求多福吧孩子。 果然就听嘎巴一声，王大丫胳膊上一阵刺痛，下一秒整个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 顾月泠眼瞅着王大丫被谢安一只手拎起来，然后从车上甩到地上，扬起一层的土。 那叫一个惨字了得！ …… 王大丫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她脑袋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谢安的话就砸了下来。 “我说让你滚。” 谢安嫌弃地把车上的五文钱扔在王大丫的脸上，“别跟我动手动脚的，还有，五文钱？”他耻笑一声，“给我提鞋都不配。” 顾月泠和顾铁牛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谢安帅气甩头：基操，勿六。 王大丫神色复杂，里面夹杂着震惊，愤怒，不解，恐惧。 她的胳膊好像脱臼了，动不了，疼得她满头的汗，那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害怕地蹭着身体往后挪了两步，突然碰到了什么。 王大丫转仰着头，看清了她背后的男子，宛若神君下凡，俊美无双。 第46章 不要丢下小女子 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那双眸子像是有什么魔力，她看得双颊发热，就连胳膊上的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王大丫几乎是瞬间，脑子里就满是话本子里女主遇到真命天子的画面，她甚至看见了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粉红泡泡。 而此刻她就是女主，她学着话本子里写的轻咬着下唇，装出几分楚楚可怜，粗犷的嗓子硬生生夹出几分甜腻。 文邹邹道：“这位公子，小女子突遭贼人，能否帮帮小女子？来日小女子定会答谢公子。” “……” 顾月泠听着脚趾抠地，替王大丫感到羞耻。 这又是谁的一辈子？ 谁的古风女友，快快带走，别在这恶心人。 陆云初满头黑线，这人莫不是癔症了。 他迟疑地望向顾月泠，想问问这人是不是有病。 但顾月泠避而不见。 顾铁牛早就笑得前仰后合。 谢安则是没想到这死女人竟敢招惹他家主子，是他下手太轻了。 “公子？” 王大丫眨了眨三角眼，自以为国色天香，实则恶心得人隔夜饭都要吐了。 陆云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长针眼了，实属不堪入目。 “公子～” 王大丫被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迷得不要不要的，下一刻就想扑到他身上嘿嘿嘿。 在京中有不少大家闺秀明里暗里对陆云初使眼色，芳心暗许，其实这种场面他并不陌生，但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吓人的。 陆云初抬脚就要离开，却被抓住了裤脚。 “公子，你要到哪里去，小女子受伤了，公子不要丢下小女子啊！” 王大丫一眼情深，深情厚意，满眼情意绵绵。 她粗糙的手上沾得满是灰，陆云初低头一瞧，裤脚上印着一个赫然的五指印。 “放开。” 陆云初薄唇轻启。 “不要，公子莫走。”王大丫拽得更紧了，表演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我说放开。” “不要！” 陆云初太阳穴直跳，似乎是忍无可忍，一脚干净利落地给王大丫踹飞了。 王大丫从这头飞到那头，撞上一旁的大树才停下。 她受伤地看着陆云初，几乎是望眼欲穿。 “很脏。” 陆云初十分嫌弃，恨不得立马把裤子脱了扔掉。 谢安识趣地把王大丫的东西全扔下了车，其中有几个盒子砸到她头上，才给她砸得清醒了几分。 王大丫这才想起来，陆云初和谢安是那天顾月泠家院子里的两个陌生男人。 原来是这样，她死死盯着顾月泠远去的背影，眼里嫉妒的怒火要喷出来。 另一边顾月泠到了家，她把谢安买的肉包子给大伙分了分。 他们家现在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些，但看顾月泠买了这么多大肉包子还是十分心疼。 谢安一口气买了三十个，除去他们在外边吃的，还能剩下十几个。 “娘你快吃吧，这些都是谢安买的，我们都吃过了。”顾铁牛知道他娘是心疼钱了，反正花的不是他家的，他吃起来没有任何负担。 顾母叹口气，“谁买的也不能乱花钱，你们想吃包子，娘在家能做。” “知道了娘。”顾月泠粘着顾母跟她捏捏肩。 “谢安买的？” 顾璃一听，眯眼瞧了瞧谢安和陆云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顾月泠把买的医书给他，叫了半天都没反应。 “三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包子很好吃。”顾璃淡淡一笑。 “你看看，这次新买的。” 顾璃接过，笑道：“谢谢泠泠。” 他真的天赋，看得快学得快，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所有的脉络和中草药的功效，似乎真的在努力开启新人生。 顾月泠看他这样也挺高兴的，她兴奋地说，“过几天咱们要去县里复查，县里的书铺应该更大呢，到时候三哥可以自己挑书看。” 陆云初眼神就没离开过顾月泠，见她高兴了，他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向上扯。 这一幕让顾璃精准的捕捉到了，他似笑非笑的和陆云初对视，然后伸手捏了捏顾月泠的脸颊，笑得特别好看，“好啊，都听泠泠的。” 顾月泠快要溺死在他的怀柔炮弹下了，所以并没注意到陆云初紧皱的脸。 “哎？大哥呢？” 顾月泠缓了半天，看了一圈也没见着顾尘的身影，按理说往日这个时辰学堂早就下学了。 她今天挣了三十两银子，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分享给顾尘。 大哥在四个哥哥里，是最温柔的，也是最好的，她想对他说，他可以去书院读书了，大哥肯定高兴。 顾璃摇头，“大哥还没回来呢。” “铁牛啊，你去学堂看看，叫你大哥回来吃饭。”顾母望了望院子担忧地说，她这心里莫名突突的。 顾铁牛刚要动身，就听见他家院子门响了，他还以为是顾尘回来了。 结果进来的是隔壁的周大娘。 “老顾家的，有人在家吗？”周大娘满脸愁容站在院子里喊。 顾铁牛皱眉问道：“周大娘这是咋了？” “原来是周大姐，你进屋坐会啊。”顾母笑着招呼。 “哎呦来不及细说了，你们上老王家看看去吧。” “是不是我大哥在那呢！” 顾月泠第一反应就是顾尘出了什么变故。 周大娘急点点头，她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个。 顾母急得直拍大腿，她就说心慌没好事！ 她摘下围裙，跟着顾月泠他们往老王家赶。 顾璃腿脚不方便，留在家里。 陆云初和谢安是村子里的生面孔，不适合见人，也跟着留下来。 陆云初回屋换了条裤子，吩咐谢安， “你跟上去看看，护着她别出什么意外。” “主子你……”谢安揪着一张脸，他觉得主子变了。 陆云初皱眉，“还不赶紧去，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最后谢安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第47章 顾尘是小偷? 等顾月泠一行人到了。 只见村长家门口围满了人，热火朝天地对院子里指指点点。 “你说那狗剩偷钱真是顾尘让的？” “啧，我觉得不像真的，顾尘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还考上了秀才，怎么可能指使狗蛋去偷那点银子？” “那可有一两银子呢！” “你没听说顾家老三去县里治腿了吗，那得用多少银子？顾尘可怜呐，老二不在家，这一大家子就指着他呢！” “我还听说，顾家多了两个男人！你说顾家那小丫头也到年龄了，不会是给她说的亲吧。” “我看八成是，她嫁出去还能换点彩礼呢！” 眼见着她们越说越离谱，顾母气得大骂，“都给我闭嘴，成天讲究别人家的事，也不怕闪了舌头！” “咋的！做出来还怕旁人说啊！”胖女人啐了一口，“你家顾尘教唆狗蛋去偷人家银子，是小偷！我看啊就该下大狱！” “你说谁是小偷呢！” 顾母气得要上去撕她，胖女人也不甘示弱。 “顾尘就是小偷！你们一家子都是贼！” 胖女人那体格子顶顾母两个，一边撕吧，还一边骂人，什么难听说什么。 顾月泠听得怒火中烧，牙冠咬得吱吱作响，她一把将对方扯开，把顾母护在身后。 “四哥，你扶着娘。” 顾月泠把顾母交给顾铁牛，然后死死瞪着面前的女人，毫不犹豫地上去给了她两个嘴巴子。 “啊！” 女人大叫一声，一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月泠，她活了这么多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众人也是唏嘘声一片，顾月泠冰冷的目光扫过去，“怎么样，还有谁想试试吗？” 原本指指点点的人瞬间住了声。 他们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顾月泠盯着胖女人恶声道：“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一句我家的闲话，别怪我不客气。” 那女人见识过顾月泠的战斗力，一下还真不敢吱声，捂着那巴掌印躲到一旁看热闹。 顾月泠没空搭理她，顺着人群挤进去，只见顾尘站在院子里，他对面站着村长老王一家人，还有一堆她没太见过的陌生面孔。 “大哥！” 顾月泠高喊一声。 顾尘听声回头看她，“泠泠？你怎么来了？” “还有娘，铁牛你们怎么都来了？” “周大娘说你在这，让我们过来看看。大哥，到底怎么了？天都黑了，你都没回家，大家和娘都快担心死了。” 顾月泠上下把他看了遍，见他没受伤，心落回了肚子里。 顾母的脸色惨白，“阿尘啊，到底发生啥事了，那群人说狗蛋偷钱。” 一听顾母这么说，顾尘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大哥，到底怎么了？” 顾铁牛跟着干着急，他看大哥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顾尘望着家人，抿了抿唇，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哥，我相信你，你把事情跟我们说说。”顾月泠轻声开口，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这么多人不堪入耳的声音，他肯定都听了个全。 顾尘一身傲骨，要说他指使别人偷钱，顾月泠是一百个不信。 “泠泠……” 顾尘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学堂里的孩子不多，附近几个村加一块也就十几个，今天下午的时候，村长带过来一个人，是邻村的童生，张星。 他们在学堂里转了一圈，临走的时候张星说他丢了银子，把学堂里所有人身上都搜了一遍，最后在狗蛋身上找到了。 他坚信狗蛋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他教的孩子他了解，个个都是好的，可谁知，刚才狗蛋当着众人的面说，那银子是他指使着偷的。 他百口莫辩。 顾母听后僵在原地，她儿子这是被诬陷了！ 顾铁牛也跟着急，他们没证据，还不是这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哥，你说丢钱的人是谁？” 顾月泠脸色也算不上好，村里风言风语的，今天要是任由那些人去编排，顾尘的名誉就毁了，她必须弄清楚，不能让大哥被冤枉。 “王二旁边的那个。”顾尘指了指道：“他是隔壁村的童生，你应该没见过。” “童生？”顾月泠疑道：“把他带来学堂做什么？” 读书人通过考试才能被称为童生，童生再往上考是秀才，他都是童生了应该不需要来学堂读书吧。 她大脑飞速运转着，看着顾母问道：“娘，那个叫张星的童生你见过吗？他和村长家有什么关系吗？” 顾母顺着视线看过去，眉头一皱，猛地想起来，“我说怎么眼熟，他是张氏的侄子！” 顾月泠点点头，心里了然了大半。 “肃静，都肃静！”村长高声喊了一嗓子。 他和人群前的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听那几人大声嚷嚷着。 “村长，这学堂里出了这种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我儿子绝对不能让这么一个贼继续教了。” “好了好了，都听我说。”村长老王冠冕堂皇地说：“这事我绝不姑息，刚才也跟其他村的村长商量了一下，你们先别着急。” 他又看向顾尘虚伪地笑了笑，“顾尘啊，你是这几个村里唯一的秀才，我们村是相当看重你的，可是现下发生了这种事，我想保你也保不住呀！ 偷盗不是小事，好在银子找到了，咱们互相留点薄面，就不见官了，但学堂是不能让你继续教了。” 村长的一番说辞看似很漂亮，实则把顾尘指使人偷盗的事给坐实了。 顾尘皱着眉道：“我没有让狗蛋去偷钱，偷盗更是子虚乌有。” 一听顾尘否认，村长雇的那几个演员又开始叭叭。 “放屁！人家狗蛋亲口说的，他一个孩子能撒谎冤枉了你？” “还秀才呢，我呸！做出偷鸡摸狗的事，也不嫌丢人，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 “大伙说是不是？” “对！报官吧，这种人就得抓起来下大狱。”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样，往顾尘挺拔的脊梁骨上戳，他张嘴哑然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第48章 你的官来了 “顾兄，我可一直视你为榜样啊，今日过来也是仰望你的风采，可没想到你却做出这样的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若是缺钱，大可直说，你我都是读书人，我定会帮你的啊，何必让人来偷！” 顾尘喉结鼓了鼓，沉声道：“我没有做过。” 可这句话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顾尘，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什么都没用，学堂断不会聘请你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村长大义凛然地说。 “就是！就是！滚出学堂！” 顾尘的手无力垂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众人的话狠狠的往他脊梁骨上戳，让他无地自容。 顾母被气得险些晕过去，半天喘不来气，顾铁牛忍不住去跟那些人对骂。 顾月泠主动牵住顾尘冰凉的指尖，轻声唤了句，“大哥。” 顾尘低头看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泠泠……咱们回去吧……” 他不想在待在这，被那些人指指点点。 “大哥，咱们不能被冤枉了回去。” 顾月泠定定的看着他，然后视线扫过众人，嗤笑一声，“这么简单的诬陷你们看不明白？ 我大哥是读书人，在村里教了那么多年的书，会为了区区一两银子去偷？” 而且，学堂辞退我大哥，让谁去教？” 顾月泠似笑非笑地看着村长，指了指张星道：“这人是你侄子吧，辞退我大哥可以，你敢打包票，接替我大哥的人不是他？” 顾月泠把矛头对准村长和张星，引导其他人往他们两个身上想。 果然此话一出，有不少看热闹的像是突然开窍了。 “我说也是，顾尘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不能干这事。” “对啊，不会是村长故意赶走顾尘，好让他侄子去学堂教吧。” “那可不行！顾尘可是秀才，可不能换人啊。” 见风评逆转，村长急得直冒汗，他掩饰地咳了两声道：“张星是我侄子不假，但辞退顾尘是因为他品行不端。” 说着他又给那几个托使了个眼色。 托接收到指令，立马道：“对啊，不管是谁在学堂教书，顾尘确实干出这种事了。” 顾月泠：“确实？你亲眼看见了还是听见了？” “不是他干的，人家狗蛋能说谎？” “怎么他不说谎，那是我大哥说谎？”顾月泠把目光放在狗蛋身上。 狗蛋被吓得往他哥狗剩身后躲。 狗剩和王二是村里的二流子，之前总欺负顾璃，上回被顾月泠揍一顿之后，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还挺想他的。 呸，嘴瓢。 是想揍他。 顾月泠动了动筋骨，走过去，边走边笑，十分瘆人。 狗剩还有上回的阴影，急着往王二后边躲。 王二也吓得直哆嗦，往他娘张氏身后躲。 张氏被扇了十几个嘴巴子，一看见顾月泠嘴就抽抽，她默默地站到村长后头。 村长：？ 顾月泠往左走，他们就往右躲，向东去，他们就朝西跑。 几个人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众人：？ …… 村长叉腰挥袖，“停停停，先不玩了……” …… 他喘了两口气，心思过味来，转头骂道：“呸！玩什么玩！你们都给我出来，还翻了天了。” 张氏：“你看她，在咱家这么撒野，你不管管？” 村长：“行了你给我少说两句。” “你到底要说什么？”村长警惕地看着顾月泠，“我，我警告你，你在这打人，我立马就报官抓你。” 他发现了顾月泠就是个混球，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不得不防着点。 顾月泠笑着瞥他一眼，然后一把抓住狗蛋，恶声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偷银子？” 狗蛋看了眼他哥，梗着脖子指着顾尘大喊道：“是他！是他让我偷的。” 村长眸子转了转，道：“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说的，证据明摆着呢。” “哼，村里谁不知道狗剩和王二狼狈为奸，不干人事，谁知道狗蛋是不是被他们指使的！” 顾月泠恶狠狠地盯着狗蛋，低声恐吓道：“还不说实话？我听说啊，山里的野兽最喜欢吃说谎的孩子，你再说谎，野兽晚上就来找你了，啃掉你的大腿，它们最喜欢吃大腿肉了。” 狗蛋一个小屁孩，被顾月泠吓得哇哇哭。 “野兽，不要吃掉我！” 顾月泠：“那你说实话，我就不让野兽吃掉你。” 村长：“顾月泠你这么大人吓唬小孩算什么！” 顾月泠：“算我聪明。” 狗蛋吸了吸鼻涕泡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不说谎，野兽就不会吃了我？” 顾月泠点点头。 “是，是我哥让我这么说的，他说会给我买好吃的。” 顾月泠撒开狗蛋，望着顾尘扯嘴笑了笑，让他放心。 然后看向众人，“听见了吗，我大哥是被冤枉的！” 众人听见真相一阵唏嘘，有不少马后炮，“你看我就说顾尘不是那样人。” 狗剩瞪了眼狗蛋，过去要打他屁股，被顾月泠拦下了。 她摸了摸狗蛋的头道：“玩去吧。” 顾月泠面无表情的看着狗剩，“狗剩，你弟说实话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冤枉我大哥！” 其实事情都已经明了，狗剩一个二流子能干出这种事肯定是人指使的，他跟王二穿一条裤子，这里边的受益人还是村长，就差那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村长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把顾月泠拉到一边，谄媚地低声道：“顾丫头啊，这事是我误会你们了，你看，我让顾尘继续教书，你别再追究了成不？” “姑父！你怎么能这样，咱们说好的！”一边的张星不乐意了，可是收了他五两银子啊，怎么说变就变。 “去去去，你先别给我添乱了！”村长一个头两个大。 他微笑地拽着顾月泠，“你看行不行这事。” “不行。” 顾月泠笑着把胳膊抽出来，大声嚷嚷，“我大哥被冤枉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诶呀！顾丫头，姑奶奶！你小点声！”村长被吓得一激灵，豁出去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精神损失费五两银子。” 顾月泠在他耳边低声说。 “五两银子！” 村长大惊。 顾月泠：“六两。” 村长咬牙：“四两！” 顾月泠：“七两。” “……” 顾月泠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故意喊道：“我大哥是读书人，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有没有天理啊，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报官！” “这呢！这呢！你的官来了！” “？” 顾月泠顺着声音看向人群，就看着谢安拽着王宽往这边跑。 第49章 不是银子的事 王宽本来喝了不少，还没醒酒呢，就被一个傻大个给掳过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绑架官差，成何体统！ “大胆贼人，到底是谁，敢绑架官差！” 他指着面前的虚影，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结果就看见自家妹子了。 “哎？哎，哎……”他晃了几下头，定眼一看，“不对啊，妹子不是走了吗？他还在做梦？” “嗨……” 顾月泠尴尬地和王宽打了个招呼。 “你，我……呜……” 王宽懵逼地比划两下。 顾月泠不明所以地歪头看他。 “等，等……我先去吐一下。” 王宽捂着嘴跑到一边的树底下哇哇吐，刚才那贼人扛起他就跑，给他颠得不行。 “yue……” …… 顾月泠满头的问号，她挤眼盯着谢安，和他进行眼神交流。 “你来干嘛？而且他怎么也来了？” 谢安：“你可别误会，是我家主子让我跟着你。” 顾月泠：“所以呢？” 谢安：“我听他们说要报官，就把他找过来了，他不是你哥吗，你能走后门了，开心吗？” 开心，开心死了。 顾月泠咬牙微笑，谢安这人能处，但不多。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坑村长家五两银子，然后再报官。 村长家富的流油，平时肯定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这次受贿诬陷秀才，最轻的也得下大狱。 这么简单的道理村长也明白，他要是不想下狱，就得答应顾月泠的要求，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可因为谢安，到嘴边的五两银子飞了，哈哈。 “泠泠那人是谁啊。”顾尘走过来，皱眉看着那边吐得天昏地暗的胖子。 “县里的官差。”顾月泠掐着人中道。 “县里的官差？”村长一听，差点嘎嘣晕那。 镇上的不够，还从县里叫的官？ 天要亡他啊！ …… “那个刚才说到哪来着？”王宽吐完清醒了几分。 他拽了拽裤腰带，茫然地看着四周，最后落在谢安身上，寻思过味来，突然怒道：“大胆贼人，就是你，绑架本官！你究竟有何目的？” “王捕快，好巧啊！”顾月泠一个箭步挡在谢安面前。 她怕谢安傻了吧唧地说错话。 “顾……妹子？你们这是干嘛？”王宽揉了揉眼睛。 “王大哥！你还记得我这个妹子啊！” “记得，记得。” 王宽点点头，回想起在酒桌上他说的话，一时有些尴尬的红了脖子，酒误他啊！ “是这样，我家大哥是附近村里唯一的秀才，在学堂教书，可如今被冤枉是窃贼，真相现已大白，在场的人都能作证，请王大哥能给我家主持公道啊！” 顾月泠拽着顾尘的胳膊，哭天喊地。 一是营造他们弱势者的形象，二是趁乱把谢安绑架王宽的事给圆过去。 王宽这人酒品不好，喝醉酒说的话估计跟屁一样，什么亲妹子，有事尽管找他，全是放屁。 王宽紧紧皱着眉，并没有完全相信顾月泠说的话，他冲顾月泠笑了笑，极为官方道：“妹子，你别急，等我查清楚，肯定不能让你们白受委屈。” 顾月泠装作感动地点点头。 趁着王宽去现场取证，村长站不住了，这他爹的不仅是县里的官，还他娘和顾月泠称兄道妹的。 他将顾月泠拉到一边，央求道：“姑奶奶，算我们老王家有眼不识泰山，就按你说的，五两银子，你把那官差送走成不？” “这个不是银子的事。”顾月泠摇头，“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他要干什么，我也左右不了啊。” 村长闻言完全不信，刚才他听两人互相叫的那叫一个亲热，不熟才有鬼呢！ 他咬咬牙道：“六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下他的村长之位，花多少钱也值了！ 顾月泠：“……” “七两。” 顾月泠：“真不是钱的事。” “十两！” 村长眼睛猩红，就连心都在滴血。 “……” 顾月泠顿了顿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村长：“……” 王宽取证回来后，那叫一个疾恶如仇，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滥用职权的狗官！ 他心疼地拍拍顾尘的肩膀，“这位就是顾秀才吧，当真是仪表堂堂，委屈你了！” 王宽看着贼眉鼠眼的村长，小宇宙喷发，拔高了音量，“你就是这个村的村长？现在跟我回去调查一番！” 村长腿跟着打颤，他眼巴巴的看着顾月泠，十两银子他能给，赶紧说话啊。 “你给我老实点！” 王宽看他那样，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有脸看人家？毁坏秀才声誉，你还要不要脸！” “官爷！” 村长摸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愤愤地盯了眼顾月泠，靠人不如靠己，他豁出去了！ 村长眯起三角眼看着王宽嘿嘿笑了两声。 王宽迟疑地裹了裹身上的衣襟，这老不死的要色诱他？ 呸！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他一手揪着衣领子，另一只手抡圆了朝村长的脸色扇过去，“他爹的！你个老不死的，要不要脸！” 村长捂着脸被打得懵逼。 他干啥了！ “官爷，您消消气！”村长迟疑地从身上掏出五两银子，谄媚地递了过去。 “官爷，这里面是五两银子，请您喝酒，这……” 色诱不成，改行贿了是吧！ 王宽彻底被愤怒淹没，拽着村长，啪！往另一边的脸色又扇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贿，罪加一等！” 见村长被揍，张氏和王二被吓得直哆嗦，张氏在村里泼辣，但真遇着事了，啥也不是。 她颤颤巍巍地跪下拽着王宽的裤子，哭道：“官爷，饶命啊官爷！” “撒手！”王宽一脚踹开张氏。 提了提裤子，爹的，把他裤子都快拽掉了。 “顾月泠，你，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张氏披散着头发拽着顾月泠。 “我跟你磕头，你快给我家老王说两句话啊！” 张氏虽然厉害，但家里村长才是她的主心骨，要是村长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第50章 高人 眼见着王宽就要压着村长走了。 顾月泠把人给拦下了。 “妹子，你们受委屈了！”王宽定定道：“你放心，这种人我绝不姑息，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顾月泠摸了摸鼻子，道：“呃，王大哥，也不用这么着急。” “？” 不是你把我抓回来的吗？现在又说不着急了。 顾月泠把王宽拉到一边问道：“王大哥，刚才村长给你五两银子，你为何不拿着？” 王宽一愣，问得这么直接吗。 给他干沉默了。 这让他怎么说，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公然接受行贿，正处他事业上升期，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也不是说他视钱财为粪土，五两银子呢，他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卖顾月泠一个面子，结果她还问。 王宽正不知道怎么回，就听顾月泠语重心长地说，“王大哥，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 别说了，他也知道那是白花花的五两！ 他肉疼。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顾月泠凑到他耳边低语，“你看不如给他个面子，不费事把银子拿了，这事不亏啊。” “你的意思是……”王宽古怪地看着顾月泠，不是她说要他主持公道吗，现在又劝他把人放了？ 他都被说懵了。 顾月泠咳了一声，讪讪道：“现在真相大白，这事，我打算就不追究了。” “不追究了？” 顾月泠点点头，“咱们两个一见如故，我能感受到你是真拿我当妹子，跟你实话实说了，一共十两，你我二人五五分成。” 王宽惊讶地看着她，他没想到顾月泠竟然说的这么直接。 其实白拿着钱，还省心，这买卖跟白送似的，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但他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突然把村长放了，让他如何收场啊。 顾月泠知道他的顾虑，笑道：“王大哥，你是县里的官差，这事本就不归你管，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可是……”王宽瞪了眼村长，他看那狗村官实在恶心，难以咽下这口气。 “我知道，我们村的村长一家，仗着有点权利没少为非作歹，他进大狱不算冤枉他。” 顾月泠顿了顿分析道：“可这事也不非要你亲自动手，何不给镇上的官差透点风声，借他们的手行事。 一来可以给镇上的官差加点业绩，卖他们一个人情，二来今日在村里露脸的人是你，村民也会念着你的好。 等你把酒一送，我再给你扯面锦旗，你不升职谁升职啊！” 王宽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这简直太有道理了！不仅赚足了人情，还不费力就把银子拿了，最重要的是坏人也能落网。 一箭三雕。 我操！ 王宽看着顾月泠的眼睛都冒着绿光，这是高人啊！ “妹子，啊，不，高人！这招太妙了！”王宽激动极了，恨不得原地托马斯回旋大跳。 “嘿嘿，这不算什么。”顾月泠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把村长叫过来。” 他们在这边嘀嘀咕咕，村长在旁边是七上八下的，他当官这么些年，也赚了不少脏钱，一查就能查出来，十两银子换他无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现在他只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张氏的妇人之仁，收了张星的银子去诬陷顾尘。 他是肠子都悔青了。 见顾月泠在叫他，村长知道事情成得差不多了，他急忙跑过去，冲王宽谄媚一笑。 王宽恶心地别过眼。 “说妥了。”顾月泠淡淡道。 “好好好！”村长肉眼可见的激动，他把五两银子递到王宽手里。 王宽掂了掂踹进了怀里，然后瞪他，“我妹子的那份呢？” 村长低下头，连忙道，“有，有，我进屋去拿。” 王宽：“那还不快去！” 村长进屋又拿了五两银子递给顾月泠，瑟缩地看着王宽，“官爷，这回成了吧。” 王宽与顾月泠对视一眼。 就听顾月泠说：“村长，这事除了咱们三个，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别怪我们保不住你。” “好，好。”村长吓得直点头，“这十两只有我自己知道，旁人都没说。” “嗯。” 顾月泠点点头，谅他也没有胆子这个时候说谎。 顾月泠：“这事我们不追究了，但刚才话都放出去了，咱们要做场戏。” “做戏？” 村长想了想立马拍胸脯子道：“成！只要不追究，别说做戏，做我都成！” 顾月泠一言难尽地瞥他，道：“一会这位王捕头会在村民们面前说，过几天会压你回衙门，你要装得像一点。” 顾月泠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那个做戏做全套，过几天可能真的会有人要压你回衙门，你不用担心，安心的去，我们都是商量好的，他问什么你交代什么就行，但咬死都不要说十两银子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 村长点点头，兴奋地应下来，感觉自己是007，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看着王宽也多了两分敬佩，果然是县里的官差，社交面就是广哈。 他瞬间觉得这十两花的真值！ …… 王宽按着说辞，在村民面前表现了一波。 等人都散了，天早就黑透了。 真相大白，村长还被制裁了，顾家一家子心都落到了实处。 “娘，大哥，这位是县里的王捕快，我刚结交的朋友。”顾月泠主动介绍道。 顾尘觉得以她妹妹的能力，结交官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拱手作礼，和王宽打了个招呼，“多谢王兄，今日为我等主持公道。” “不敢当，顾秀才，我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王宽脸有些红，他今天也没干什么，说到底还是托了顾月泠的福，白赚了五两银子。 顾母松了口气道，“王捕快，天这么晚了，今天就别回去了吧，上我们家吃顿饭，住一晚上再走吧。” 县里的捕快，大小也算个官，今天又帮了他们的忙，顾母心思结交一下也没坏处。 “这，这方便吗？”王宽询问地看向顾月泠。 顾月泠点点头，“方便，王大哥，你就听我娘的吧。” 几个人并排往家里走，谢安走在前头，转角遇见了陆云初。 想都不用想，主子肯定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看了。 “那人怎么过来了？”陆云初想起顾月泠一口一个王大哥，心里郁闷。 谢安：“啊，是我抓回来的。” 陆云初：“……” 想杀人。 第51章 我愿意 顾铁牛和谢安在镇上买了不少肉和菜回来，顾母到家炒了四个菜，顾父一听是县里的官差，把他舍不得喝的茅台拿出来招呼。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顾月泠秉承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基本原则，对王宽也很客气，又是斟酒又是提话的。 看得陆云初直郁闷。 他吃了两口就下桌了，孤零零地捅咕他垒的鸡窝。 经过他几天的努力，鸡窝外的篱笆也围好了，小鸡在里边都快睡觉了，全被他折腾得咕咕叫。 声音挺大的，他特意瞥了眼桌上。 除了顾璃对他若有若无的笑笑，其他根本无人在意。 桌上，王宽又喝多了，拉着顾父的手就叫爹。 “自己没爹吗？” 陆云初皱着眉，眼不见为净地回屋了。 顾月泠见他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也抬脚跟了上去。 陆云初耳朵尖，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顾月泠跟了上来，他勾了勾唇，特意放慢步伐，等着顾月泠。 “陆云初……” 顾月泠轻轻地叫了一声。 陆云初转身，淡淡道：“有事吗？” “那个……”顾月泠挠了挠头，在酒精的加持下，脸蛋红扑扑的。 陆云初定定地望着她，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全身的血液跟着奔腾。 夜色静谧，月光昭昭，朦胧的光晕打在二人身上，增加了几分神秘的气氛。 他从小没少听后院的姨娘们讲话本子，对这种情况还算了解。 一般这个时候，男女主就要表明心意了。 陆云初没有移开视线，紧张的喉结跟着滚了滚，双手有些无措地交叠。 他在想一会顾月泠跟他表白，应该如何回应呢？ 只口头答应，会不会敷衍了些。 要是拉她的手又似乎太猛浪了。 直接送银子，恐怕会吓坏她。 …… 就在他脑海里绞尽脑汁时，就见顾月泠的嘴动了动，“……” “我愿意！” 陆云初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脱口而出。 他怕说晚了，顾月泠得不到回应会伤心，毕竟她是女子，心悦一人时总是心思细腻些的。 顾月泠疑惑，“啥？” 他愿意啥啊？ 而且他低头娇羞个什么劲？ 听到顾月泠不解风情的回应，陆云初错愕抬头，就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你刚才说什么？”顾月泠咂了咂嘴。 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的陆云初摇摇头，“……没，没什么。” “哦。”顾月泠没多想道：“陆云初，我挣的三十两银子在你身上，给我吧。” “……” 陆云初机械地从衣襟里翻出个钱袋子，放到了顾月泠手上。 顾月泠拿在手里，上边还有陆云初温热的体温，她没心没肺地笑道：“谢了。” 陆云初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没事。” “……” 没人回应，等他再抬眼时，顾月泠早跑了，和顾尘在说些什么。 他觉得胸口有点气闷，看来下次要让韩先生给他扎两针。 …… “大哥，你过来。” 顾月泠拿着银子跑过去，拉着顾尘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 旁边热火朝天，显得他们这格外安静。 顾月泠望着皎洁的月亮，深吸了口气，有种岁月静好的滋味。 如果上一世她不是孤儿，和家人应该也是这般吧。 顾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心里觉得十分安心。 好一会顾月泠转头看顾尘缓缓道：“大哥今天你受委屈了。” 她有些难受，顾尘这么个温文尔雅的人，被那么多人污蔑谩骂，他得多伤心啊。 “泠泠……” “大哥你很累吧，家里这么多人都要靠你，你以前受委屈能和谁说呢？我看屋里放着的书，你好久都没打开了。”顾月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顾家那么穷，在她没来之前，顾尘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白眼，谁又知道。 顾尘喜欢读书，可家里有一堆的事等着他，他又有多少精力能放到自己的喜好，志向上。 她牵起顾尘满是老茧的手，吸了吸鼻子眼圈发红，说出了她一直想说但没机会说的话。 “大哥，其实你可以不那么辛苦的，照顾家里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是你的妹妹，我也可以为你分担，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受了委屈也可以跟我说，我想成为你值得依靠的人。” “泠泠，我……” 顾尘一怔，望着她的眼睛，心里边酸涩的不行。 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身上就担负着，扛起一家的责任，受苦受累从来没多过一句嘴，因为他认为，他是老大，这都是应该做的。 从前，他像匹想停但不敢停下的马，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想不想把身上驼的担子放一放。 他只能不停地跑，片刻都不敢停。 可在今天，有个人告诉他，他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拼，累了也能停下歇歇，在他的背后也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顾尘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么多年的隐藏的情绪，如同波涛的海啸，席卷着他。 他颤抖着嘴唇，哽咽地说，“泠泠谢谢你，泠泠，我……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 顾月泠扯唇笑了笑，抬手给他擦泪，“我是你妹妹，一家人不说谢谢。” “好……听泠泠的。”顾尘克制点点头，轻轻地给顾月泠拭去眼角的泪花，“都成小花猫了。” 他的手心干涩又粗糙，但却让人觉得温暖。 兄妹俩破涕为笑，顾月泠抓住顾尘的手，把三十五两银子放上去。 顾尘感受手里的重量，有些不敢相信，“泠泠这是银子？” 顾月泠眨眨眼，“打开看看。” “这么多银子？” “里边三十两是我卖酒赚的。”顾月泠悄悄说，“还有五两是坑的村长受贿的银子。” “你啊。” 顾尘笑着刮了刮顾月泠精巧的鼻尖。 “村长拿着张星的银子诬陷你，肯定不能放过他！” 顾月泠哼了哼，笑道：“大哥你高不高兴？” 顾尘笑着点头，“高兴。” “还有让你更高兴的！” “什么呀？” 第52章 醒酒汤 “当然是去书院读书啊！” 顾月泠兴奋地问，“大哥你是不是更高兴了！” “读书？” 顾尘浑身一僵，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凝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他认真地想从顾月泠的表情中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 “怎么了，可以去书院读书，大哥你不高兴吗？”顾月泠一愣，摸不着头脑。 “高兴，高兴。”顾尘的手有些发抖，极度的兴奋让他不知所措，他连笑都不会了。 他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震惊，激动，还有纠结，他没想到顾月泠真的要拿这银子供他读书。 还纠结他走了，家里怎么办？ 思来想去半天，他下定决心般道：“泠泠，书院还是先不去了，你三哥腿还没好，家里的事得有人管着。” “家里有我啊。”顾月泠认真道：“现在家里有条件了，不需要那么忙了，而且就算忙不过来，还可以把二哥叫回来。 大哥你就负责安心读书，到时候考取公名，咱们家就飞黄腾达了！” 顾月泠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给顾尘说服了。 顾尘觉得好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能考上？” “那当然了！我大哥可有状元之姿。” 顾尘可是后来差点当了首辅的权臣，说一不二的。 “过两天三哥要去县里看腿，咱们一起去县里，村里的学堂谁爱教谁教，咱们再也不去那受气看别人脸色了。” 顾月泠叽叽喳喳地憧憬着，顾尘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他望着顾月泠闪闪发光的眼眸，觉得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救他出泥潭的仙女。 这么好的妹妹，他上辈子定是烧了高香。 …… 夜月朦胧，桌上早已酒过三巡，都进了屋。 陆云初站在门前，瞧着顾月泠。 “主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谢安喝了几口马尿，大胆开麦。 陆云初皱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谢安：“就你看她这样。” “分明是她喜……欢我。”陆云初想起顾月泠没心没肺的样，有些恼怒，甩袖瞪了眼谢安，“你别瞎说！” 不是…… 都快成望妻石了，还嘴硬呢？ 谢安挠头，他一个粗人没看出来顾月泠喜欢，倒是自家主子，都倒贴成啥样了。 不对不对，谢安猛地回过味来。 顾月泠那个女人跟他不对付，主子要是喜欢她，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惊天噩耗…… 王宽和顾父都喝多了，顾母忙着照顾他们，顾月泠就主动包揽了煮醒酒汤的活。 等她煮完给顾父送了一碗，然后剩一碗给王宽。 走到门口，正好碰见了出来倒洗脚水的陆云初。 “这是？” “醒酒汤。” 陆云初：“哦。” 顾月泠：“我看王捕快喝多了，怕他夜里难受吵到你们。” 陆云初：“哦？” 特意给那个姓王的死胖子煮的？ “那你去忙吧，我把汤送进去。”顾月泠冲他点点头。 “等等。”陆云初将人拦住，贴心地抢过碗道：“还是我来吧，你忙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 顾月泠没多想，倒霉男主人还挺好，她放心地把醒酒汤交到陆云初手上，然后回屋周公会梦去了。 陆云初见她进了屋，又确保四下无人，迅速地把醒酒汤撇了半碗，兑了点洗脚水进去。 “主子，你干嘛呢？” 谢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陆云初面不改色地把汤摇匀，递了过去。 “把这个给屋里的胖子喝。” “哦。” 谢安莫名其妙地出来，又进去。 王宽正在炕上呼哈大睡呢，一个人占了半边的炕，嘴里还嘟囔着，“爹，喝酒……继续喝啊爹……” 谢安叫了他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陆云初泼完洗脚睡，进屋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推了王宽一把。 没醒。 “王兄，醒醒，喝完醒酒汤再睡。” 陆云初语气淡淡，手上用了十足的劲去掐他大腿根子。 这下醒了。 王宽惊醒，眼神迷茫，“怎，怎么了！” “王兄，醒酒汤。” “哦，好，谢谢啊。” 王宽咕嘟一口灌了进去，咂巴了两下嘴又睡着了。 陆云初满意的笑笑。 顾家的屋子小，炕也没多大，本来几人每晚都挤得够呛，这会加上个王宽，连个翻身的地都没有。 陆云初好死不死地挨着他，王宽睡觉还不老实，半夜的时候陆云初把人一脚蹬到了地上。 第二天，王宽醒的时候，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尤其是大腿根子。 吃完饭，顾月泠把人送出去，问道：“王大哥，昨天睡得还好吧，喝了醒酒汤还管用吧。” “挺好的。”王宽回味道：“还是妹子煮得好。” “那就成，有空常来啊！” 顾月泠送完人回了院子，就看陆云初心情貌似不错，正喂鸡呢。 挺割裂的，高冷之花成农夫了。 陆云初望着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顾月泠现在都不敢夸他的，就怕他误会自己暗恋他。 “挺好的。” 顾月泠匆匆丢下一句就去招呼顾铁牛了，让他去镇上买二百斤苞米，十个酒坛子和两口大缸回来。 现在家里的缸里酿着一波，足够交付赵掌柜定的五坛，她还要一次性再多酿点，给王宽准备两坛。 目前镇上的反馈不错，算是有了个长期合作，剩下她的到时候到县里拓宽一下销路。 等顾铁牛把东西买回来，一共花了五两银子，他们买得多，也就便宜了一些。 顾月泠指挥着谢安和她一起把二百斤苞米给淘洗干净，然后上锅蒸熟，再撒上酒曲搅拌均匀，放到缸里发酵。 她没想到这次谢安干活还挺配合的，难得没跟她唱反调。 谢安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想清楚了，顾月泠这个女人虽然人不咋的，但是劲还挺大的，日后保准能给他主子生个大胖小子。 既然他主子喜欢，他愿意放下成见，跟那个女人和平共处。 对此，顾月泠毫不知情。 她忙着准备去县里的事，顾璃的腿算算日子也该去复诊了。 对于顾尘去书院念书的事，家里也商量好了，以前是没条件，但现在顾月泠愿意拿钱，他们都高兴的不得了。 第53章 去书院 去县里这天，顾母提前给顾尘装好了行李，里边塞了两件换洗的衣物，和点碎银子， 顾尘说衣服什么的学院会统一发，顾母还是坚持给他装上了。 顾月泠租了辆牛车，带着顾尘和顾璃往县里去。 他们起了个大早，到县里时，天刚亮。 他们先到了济世馆，韩老头正给药材分类，看见顾月泠傲娇地哼了声。 顾月泠嘿嘿笑着把买的一个包子给他，“老头，还没吃饭吧。” “每次就买一个，谁能吃饱？” 小抠门。 韩老头嘴里嘟囔，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包子塞到了嘴里。 等吃完了，他正经地给顾璃瞧起来。 “恢复得还不错，一会走的时候拿两副补药，等两个月就能把板子拆了。” 顾月泠闻言放心下来，她让顾璃在医馆里等她，然后她陪顾尘去书院。 书院的院长姓沈，年轻时中了举人，还是解元。 后来听说是为了照顾乡下体弱的妻子，最终没有做官，而是开了这间书院，其在全县的地位非常高。 顾月泠看到他时，其眉眼周正和蔼，他听说了顾尘是秀才后，态度极为客气，派人带他们去办理手续。 顾月泠交了十两的学费，还有定做的两件院服，被褥等琐碎的东西，总共花了二两。 交完费后，抱着领的东西，有人带他们去后院学子们住的地方。 顾月泠是女孩，不方便进，在门口把东西给了顾尘，“大哥，再往里我就不方便进了。” 顾尘点点头，把东西放到屋里，又跑出来和顾月泠说了会话。 “大哥，这个你拿着。”顾月泠从衣襟里拿出个荷包，里边装了五两银子。 顾尘一愣，没伸手接，“给大哥银子干嘛，娘给带了。” 见他不要，顾月泠举着着手，静静地望着他。 好半晌，顾尘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顾月泠的头顶，温声道：“大哥能继续读书，都是拖了你的福，家里也是，没有你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 …… 泠泠，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哥哥们和爹娘都是你的家人，就算你不这样，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你能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这银子大哥不要，你自己留着，买两件好看的衣裳。” 顾尘抿着唇，顾月泠太懂事了，挣的钱全用在家里人身上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他妹妹本应该无忧无虑的，作为大哥，他觉得心中有愧。 顾尘的声音又轻又温柔，轻而易举的就能击中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顾月泠眸子颤了颤，心里发涨，她大哥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哥。 冲他这句话，她做的一切都值了。 顾月泠拉住顾尘纤长的指节，把银子放到他手心里，弯眼笑道：“大哥开心，我就开心，银子你就拿着吧，不然我不放心。” 书院里用钱的地方挺多的，平日里吃饭喝水，处处都用钱，她怕顾尘不舍得花，被人看不起。 “泠泠，大哥不要，你留着给自己着置办点东西。” 顾尘抿着唇，推拖着不肯拿。 “大哥，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置办，倒是你，在书院里不能省，我还等着以后大哥高中状元，给我买漂亮衣裳呢。”顾月泠捂住顾尘的手，深深的看着他笑道。 顾尘一阵酸涩，指节紧了紧，心里突然多了股无名的力量和冲动，他想就算为了顾月泠，他也要读出个名堂来。 “好，大哥，肯定不让泠泠失望。” 最终顾尘拿了那五两银子，顾月泠安心地冲他摆摆手。 “嗯，大哥你别不舍得花钱，家里有我们呢，你安心读书，有空我过来看你！” 等顾月泠出了出院，天都暗了下来，她觉得空落落的，可能是以后不能总在家里看见顾尘的缘故。 她现在除去花出去的银子，手里边还能有十几两。 顾尘读书的问题解决了，她心里的大石头，又沉下去一颗。 天太晚了，坐牛车回去不安全，顾月泠准备和韩老头商量商量在医馆挤一宿，她花了血本，在医馆对面的摊上买了三碗馄饨。 依旧是两个大份，一个小份，花了二十文。 大份给顾璃和韩老头，小份她自己吃。 “三哥，我回来了！”顾月泠喜滋滋地拎着馄饨进了屋。 顾璃正在给韩老头的草药分类，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大哥的事弄完了？这么开心。” “嗯！” 顾月泠点点头，把馄饨放到桌子上，好奇地凑过去，“三哥，韩老头呢？你怎么还干起活了？” “他应该在后院吧，我闲着无聊，正好把书里的理论实践一下。” 顾璃话音刚落，韩老头就行后屋掀帘出来了。 径直绕过顾月泠去检查顾璃分好的草药。 不一会，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全分对了。” 他定定瞧着顾璃问道：“你说你只是看了两本医书，就能分辨草药的类别和功效？” 顾璃点点头，对上顾月泠的眼睛，眨了眨，“我家泠泠觉得会医术很厉害，给我买了两本书，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和得意，配上那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莫名让人心里心里痒痒，反正顾月泠是不好意思看他。 顾璃见状，笑的更好看了。 韩老头无语的咳嗽两声，瞥了眼顾月泠，捋了捋胡须道：“算你这个小丫头有几分品味。” 觉得会医术很厉害。 见他一脸骄傲的样子，顾月了忍不住呛道：“老头，我只觉得我三哥会医术很厉害，你嘛，一般般。” 韩老头怒瞪：“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 顾月泠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泠泠真这么觉得？”顾璃盯着琉璃般的眸子，伸手捏了捏顾月泠的脸。 “当然了！” 她发现，顾璃貌似很喜欢捏她的脸。 听着顾月泠肯定的回答，顾璃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迅速地就把草药给分完了。 顾月泠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正事，她的馄饨！ 几个人坐下来吃饭，顾月泠道：“老头，今晚我们在你这挤一晚，给你看铺子怎么样？” 第54章 女主也看小黄书? 韩老头哼了一声，觉得有趣，这小丫头的嘴是真厉害，明明是有求于自己，结果硬生生的把地位颠倒了。 “……” 顾月泠不管他，就当他是默认了，吃完饭，她扶着顾璃回了屋，然后她跑到另一间屋睡觉。 翌日一早，几人在医馆里解决了顿早饭，然后韩老头给顾璃抓了几贴滋补的药，一共花了五两银子。 临走的时候，韩老头塞给了顾璃一本厚厚的书。 那书有年头了，韩老头应该是总翻，书页旧得不行。 顾月泠不解地看他，“老头，你这是什么？” “这本书里记载着我毕生所学。”韩老头对顾璃叹道：“还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你拿回去看吧，有不懂的，下次过来的时候问。” 顾璃一怔。 顾月泠反应了一会笑道：“老头，你是打算给我三哥传授衣钵了？” “去去去，别跟我耍皮。”韩老头没回答，把两人轰了出去。 顾月泠帮顾璃收着书，顾璃自己拄着拐走，两人准备去坐回村的牛车。 顾璃走得慢，一边走，一边看街上的人流，商铺。 除了上次神智不清的到县里治腿，这其实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在没认识顾月泠的前十几年里，他一直活在临水村那一片天地里，连镇上都没去过。 原来，比临水村更大的地方，长这个样子，他本以为，他一辈子都出不了临水村的。 顾月泠没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一起看。 等走到一家书铺门口时，顾月泠顿住了脚步道：“三哥，书铺到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顾璃抬袖蹭了蹭脸，回头看她，点点头。 顾月泠瞧见了。 顾璃眼角是红色的。 她没说什么，扶着顾璃走进去。 县里的书铺很大，比他们家的三间房都要大，里面的人都穿着长袍，罗裙。 就连身边的丫鬟穿得都比他们好。 所以，两人脚一迈进去，就收获了一大波或是鄙夷，或是打量的目光。 顾月泠不甚在意，顾璃早就被这样的眼神盯惯了，也没什么。 两人左挑挑，右瞧瞧，还真挑得入了迷。 顾月泠翻了一本小黄书，看着里边的内容咋舌，谁说古人含蓄内敛。 这玩的也挺花的，上边还有插图呢，感觉看了一篇带图文解说的po文。 顾月泠看完一本，头也没抬地摸向下一本。 结果书没摸到，摸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 顾月泠一抬头，就和李嫣咬牙切齿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李嫣嫌弃地抽回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我和三哥来买书。” “你小点声！”李嫣急道：“等会你再过来吧，现在赶紧走，一会买什么算我账上。” “？” 她看小黄书违法了吗？ 顾月泠被推搡得有些火大，她一手甩开李嫣，拔高了音量，“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嫣眉毛紧皱着，顾月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让她小点声，还这么大嗓门，真是气死她了！ 她今天和沈佳佳一块来逛书铺，沈佳佳是县里书院院长的女儿，也是她们上流名媛圈里的头头。 沈佳佳平日里最讨厌穷酸的乡下人，上次在酒楼里，她明确说了不认识顾月泠和顾尘，她不知道沈佳佳还记不记得，但防患未然，她不想让沈佳佳和顾月泠碰面，免得说漏了嘴。 可顾月泠这人，嗓门大的像男人，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怕什么来什么，沈佳佳听到动静，就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正好碰见顾月泠在和李嫣说话。 “李嫣，怎么了？” 沈佳佳移步过来，看清了顾月泠穿的土了吧唧，破衣喽嗖的样，秀气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她捏着鼻子，仿佛顾月泠身上有什么味儿似的。 李嫣慌了神，手里死死捏着顾月泠还没来得及翻看的小黄书，急忙解释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在看书，然后碰到了这位姑娘，发生了点误会。” “哦。”沈佳佳挥了挥手，问道：“那你挑完了吗？咱们还要去听戏楼的表演。” “嗯嗯，挑完了，这类的书我总看。”李嫣笑笑，拿着书，想着赶紧避开顾月泠。 顾月泠：“……” 她颇为震惊。 原来女主也总看小黄书。 啧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 李嫣心思都在怎么办才能不穿帮上，根本不知道手里拿着的是《春宵秘戏图》。 等她去结账时，老板看她的眼神一愣，随后蕴含着无限深意，他开了这么多年书铺，头一次见胆这么大的女子，白日里就敢买这本书。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李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书名读了出来。 “这位小姐，您的《春宵秘戏图》，九十文。” “哦，好。” 李嫣还没反应过来，顺手接过书，就要付钱，直到她听见周围或男或女的蛐咕声。 “不是吧，哪家的小姐这般放浪。” “哈哈，白日里来买《春宵秘戏图》图，够劲，我喜欢！” “啧啧啧，不堪入目啊！成何体统！” 沈佳佳皱着眉，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李嫣，又看了看她手里边的书。 周围人都看着她们，她脸红心跳，十分尴尬地问，“李，李嫣，你说，你平日里，总，总看这类书？” “什么？” 李嫣错愕地低头瞥了眼手里的书，瞬间，那本书就跟烫手山芋似的，被她摔在地上，面对周围人的调笑，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个彻底，连忙摆手。 “不，不是！我没，我没看过！” 她咬着嘴唇，苍白无力地解释，“我不，不知道这是，那样的书，我真没看过！” 她刚才还说自己挑好了，总看，突然又说自己没看过。 李嫣是耍她呢？沈佳佳脸色不太好，轻哼了一声，甩袖就离开了。 “佳佳！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嫣见状慌了，她怕沈佳佳以后都不带她玩了，她想追过去，但却被书铺老板拦住了。 “这位小姐，你买书还没给钱呢！” 李嫣涨红着脸，“我不，不买了！” “不行！”老板死活不撒手，调笑道：“这书被你摔到了地上，脏了我卖谁去？” 周围人跟着笑道：“就是啊，刚才不是挺放荡的要买吗？现在装什么清纯。” 声音越来越大，笑声也越来越恶心。 “都给我闭嘴！” 第55章 不认识 顾月泠皱着眉，出现在李嫣身后，指着那群油腻的傻缺骂道：“看两本小黄书就放荡了？ 不看你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吗？一群大男人在这欺负一个女孩，屎壳郎带面具，一个个臭不要脸。” 顾月泠面露怒气，看着挺唬人的，那群人被骂得都不出了声，纷纷拱袖而去。 李嫣震惊的看着顾月泠，没想到书店这么多人，她唯一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的。 书铺老板被骂一通，心里有气，看李嫣没好气道：“买不买，赶紧给钱！” 李嫣猛地想起来沈佳佳，她看了顾月泠一眼，匆忙地掏出钱，书也没拿就跑了。 书铺老板拿钱冲顾月泠哼了哼，觉得晦气。 顾月泠不跟傻鸟一般见识，默默捡起书，踹进了衣襟里。 这本她还没看过呢，不看白不看。 “泠泠你没事吧？”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顾璃才匆匆赶到，他拄着拐不方便，书铺又大。 顾月泠摇头，“没事，刚才碰见李嫣了，帮了她一个小忙。” “嫣儿？她在哪呢？” “哦，她走了。” “嗯，咱们也走吧。” 一路上，顾璃皱着眉，他在想李嫣碰见顾月泠，竟然没跟他打招呼就走了？ 回想起上次李嫣回家时的种种，他觉得这个妹妹变得有点陌生。 书铺里的医书都是些皮毛，顾璃基本学得差不多，他准备回家仔细研究韩老头给他的那本，所以两人什么也没买就出来了。 在去坐牛车的路上，顾月泠和顾璃迎面又撞上了李嫣。 李嫣追上沈佳佳，跟她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清楚，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又遇到了顾月泠他们。 她神色慌张，完全不敢看，试图假装不认识的经过。 结果，顾月泠主动拦住了她。 “你的书落在书铺了。” 顾月泠十分不舍地把怀里的小黄书递过去。 这本她还没来得及看呢，但是书是李嫣买的，她也不好夺人所爱。 …… 李嫣看见那本书，脸唰一下红个彻底，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把刚才那件事给忘了。 结果顾月泠又成功让她想起来了，李嫣试探地瞥了沈佳佳一眼，之后死死瞪向顾月泠，这人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每次都能让她颜面扫地，像个鬼一样阴魂不散的。 李嫣冷道：“我不要了。” “哦。” 顾月泠淡淡应了一声，把书又揣进怀里。 “哪来的穷叫花子，一股味。”一旁的沈佳佳嫌弃地捏着鼻子，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把香膏给我。” 尖酸刻薄的语气，听得人浑身不舒服，顾璃脸冷了下来，李嫣也是，这除了丫鬟，一共就他们四个人，叫花子说谁不言而喻。 要是顾月泠一个人在这还好，但有个顾璃，李嫣就有点抓瞎了，心里砰砰砰直跳，她是帮哪边说话都不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顾璃别有深意的目光聚焦在李嫣身上。 李嫣心虚地撇过头，她很想关心顾璃的身体，但现在她骑虎难下，为了不穿帮甚至连声‘三哥’都没叫。 她双手不住地交叠着，在想怎么样才能把沈佳佳给弄走。 沈佳佳心直口快，想不了那么多，看着破衣喽嗖的两人满是厌恶和嫌弃。 她矫情地闻了闻手里的香膏，表情才算好点。 “佳佳，咱们不是还要去看表演吗，快走吧，去晚了就看不到了。”李嫣去扯沈佳佳的袖口。 “也好，咱们走吧。”沈佳佳哼了声，瞪了眼顾月泠，厌恶道：“晦气。” 顾月泠皱眉盯着眼前的少女，他喵的这到底是哪位小可爱。 说话嘴里跟吃了屎一样。 “你说谁呢？” 顾月泠回瞪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人家都骑到头上拉屎了，是个人就忍不了。 沈佳佳没想到顾月泠敢瞪回来，她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法无天惯了，还没人敢这么给她找不痛快。 “说你呢，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沈佳佳满脸不可置信。 “你爱谁谁！”顾月泠翻了个白眼。 反正她没记住名字的，都是不重要的炮灰，大家都是炮灰，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啊，不服就干，再不服干到你服。 沈佳佳气急指着顾月泠跳脚，“你这个要饭的，气死本小姐了！” 顾月泠实在想不通，沈佳佳为什么这么大恶意，她好像也没惹过她吧。 而且要饭的怎么了，她穿的人模狗样凭什么瞧不起要饭的，眼高于顶，矫情肉。 见自己被无视，沈佳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指挥着身边的丫鬟，“你们还看什么？赶紧把这两个臭要饭的给本小姐赶走！” 近墨者黑，俩丫鬟也是把她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嫌恶地伸手去推他们。 顾璃的腿刚有点起色，顾月泠生怕出什么闪失，她护在顾璃面前，把丫鬟打到一边，喊道：“我看谁敢碰我三哥。” 跟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 这是顾璃心里的第一想法。 沈佳佳看顾月泠竟然战斗力非凡，急得直缴帕子，然后把火力转到了默不作声的李嫣身上，怒道：“李嫣！你到底哪头的，不帮我！” 李嫣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但还是被点名。 她十分纠结，一面是相处了十五年的哥哥，顾月泠刚才也帮过她，另一面是对她影响力极大的姐妹。 她思索了一阵，最终决定为了自己在县里名媛圈的地位，站在沈佳佳这头。 李嫣面无表情道：“你们赶紧走吧，事情闹大了对你们没好处。” 那语气冷漠的，还以为他们是陌生人呢。 顾月泠：“？” 女主不是善良又可爱吗？自己哥哥被欺负了怎么站到外人那头？原着骗人！ 她带有两分同情地看顾璃，原着里顾璃对李嫣唯命是从，到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她真觉得不值！ 三哥太可怜了！ 顾璃：“？” 妹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但现在这个都不重要了，他皱眉，试探地叫了声，“嫣儿？” 李嫣低下头，装没听见。 “嫣儿？”沈佳佳一下捕捉到关键信息。 她秀眉高高地提起，疑道：“李嫣，你们认识？” 李嫣下意识地否认，“不认识！” “不认识他为什么叫你嫣儿？” 第56章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我，我也不知道，佳佳，我真不认识他们，我整日都在县里，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顾月泠挑眉，还有什么看不懂的，李嫣为了面子，装不认识他俩。 顾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嫣，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李嫣跟沈佳佳好说歹说地说了半天，沈佳佳这才罢休，气出完了，抬脚准备去看表演。 走之前嘴里还不忘骂两句。 “哼，没上过台面的东西，要不是本小姐心情好，今天没那么容易算了。” 丫鬟给她顺气：“小姐您消消气，跟那叫花子计较什么。” “你说得不错，本小姐大度。”沈佳佳哼了声，掐了下丫鬟，骂道：“……快些走，身上一股臭味，给本小姐熏坏了你负责？” 左一个要饭的，右一个叫花子，真当她是死人啊。 忍一时咬牙切齿，退一步越想越气。 顾月泠冷笑两声，嫌她身上有味是吧，恶心她是吧，还有更恶心的。 她冲上去，一手推飞一个丫鬟。 然后一个七百二十度螺旋转身，拉住沈佳佳的手，一把给人抻到了怀里。 左手抱腰，右手摸臀。 哦，当然摸的是沈佳佳的屁股。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沈佳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被顾月泠死死的按在怀里了。 这一刻，沈佳佳终于意识到。 乡下来的，手劲就是大。 不管她怎么动，顾月泠的手都纹丝不动。 沈佳佳既害怕又恶心，她们贴得太近了，她能闻到顾月泠身上的体香，但在她眼里是臭的。 “你干什么！放，放开本小姐！”沈佳佳抗拒的推顾月泠，眼睛瞪得通红。 别说，虽然嘴巴臭，但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顾月泠冲她嘿嘿嘿地笑了两声，抱得更紧了。 落在沈佳佳眼里，十足的猥琐，她甚至感觉到，顾月泠摸她屁股的那只手，该死的在转圈！ 她害怕极了，无措地叫丫鬟，“你们快救我啊！” 丫鬟们被顾月泠推得起不来，无暇顾及她。 “叫啊！接着叫啊！” 顾月泠笑道：“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她不舍地把手从沈佳佳弹性十足的屁股上挪开，去拨弄她的头发。 沈佳佳十分嫌弃，她梗着脖子离顾月泠老远，怒道：“你，你到底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顾月泠故意伸脖子凑近沈佳佳的脖颈，猛吸了两口，叹道：“你好香啊。” “………” 沈佳佳快要哭了，拍打哭喊着，“变态！你放开我！” “嘿嘿嘿。” 顾月泠被骂爽了，抱着沈佳佳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纯心要恶心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顾尘和李嫣被惊得目瞪口呆。 不堪入目。 成何体统。 沈佳佳的丫鬟也没好到哪去，她们家小姐，没遇上登徒子，却遇上了个变态！ 她们张牙舞爪地冲过去要救沈佳佳。 沈佳佳看着她们亦是热泪盈眶，万分激动。 在所有人都震惊的目光中。 顾月泠勾唇一笑，撅嘴吧唧，在沈佳佳面若桃花的脸上嘬了一口，还拉了一丝口水，好死不死地掉在了沈佳佳的胸口上。 所有人，是所有人，当场石化。 顾月泠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嘿嘿嘿，她没忍住口水，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在所有人石化的目光中，上手在沈佳佳的胸口擦了擦。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 作者作者，手感怎么样？ 顾月泠只能说，还挺不错的。 “啊！” 反应过来的沈佳佳大喊一声。 她想捂胸，但脏了，她想擦脸，但上面有顾月泠的口水，她下不去手。 手足无措。 沈佳佳差点原地爆炸！ 顾月泠的目的达到了，舒爽地吹了两下口哨。 “你，你，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沈佳佳伸手指着顾月泠，脸涨得通红，连续说了三个你，差点背过气去。 她羞红着脸，哭着跑了。 丫鬟们急忙去追。 顾月泠悠哉地走到顾璃和李嫣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顾璃：“……” 李嫣：“……” 沉默声震耳欲聋。 顾月泠没心没肺地笑道：“三哥，你看见她那样了吗？笑死我了！她一定恶心死了。” 顾月泠哈哈大笑，自己笑了半天，发现没人附和她，她讪讪道：“三哥你怎么不笑啊？” …… 顾璃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惊天憾地。 他紧了紧手指，面无表情地给顾月泠搓嘴。 没错，就是搓。 搓到最后，顾月泠嘴又红又疼，掉了一层皮。 “等，等……三哥，疼……” 顾璃被气得脑瓜仁发胀，亏她想得出来，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去恶心人家。 “以后不许这样了！”顾璃怒道。 顾月泠乖乖地点了点头。 “行了，回家吧。”顾璃拄拐就要离开。 见顾璃没分给自己半个眼神，李嫣有点急了，她尴尬地喊了声，“三哥。” 顾璃停住看她，嘲弄地笑道：“三哥？咱们不认识吧，李小姐这声三哥，我一个要饭的可担待不起。” 他还故意地加重了李小姐这三个字。 顾月泠啧了两声，顾璃阴阳怪气也有一套啊。 “三哥……我……” 李嫣僵在原地，不敢抬头看他，刚才她亲口说的，不认识他。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她在顾家生活那么多年是有感情的，李嫣急忙和顾璃解释了一番，她想顾璃会明白她的苦衷。 谁料就听顾璃道：“是吗？她不知道你是被她最瞧不起的乡下人养大的吧，怪不得呢。” 李嫣如实点点头，她从乡下回到李家的事并未公开。 顾璃手指紧了紧，叹了口气道：“行，我明白了，日后也明白了，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们回去了。” 第57章 你没资格说顾月泠 顾璃的神色淡淡的，李嫣既尴尬又慌张，她低头瞧见顾璃手里拿着的几贴补药，急忙问道：“三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还行。” 顾璃不想再跟她说多，要说他上次没有看透，那他现在看得透透的，十五年的感情怎么比得上两个月的荣华富贵。 人性如此，他不说指责什么，李嫣不认他，他成全就是了。 “那太好了。”李嫣拿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三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喝补药需要银子。” 她知道二两有点少，但她身上就这么点了，李家每月发的银子都被她用去买衣裳和首饰了。 顾璃看着那二两银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别过头，招呼顾月泠，“泠泠咱们走吧。” “三哥……”李嫣不可置信的喊了声，为什么顾璃不接受她的帮助，还无视她，她不是他的妹妹吗？ 她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冲着顾璃的背影失态喊道：“顾璃！” “有事吗？” 顾璃神色冷漠，连身都没转。 李嫣跑到他面前，委屈地质问道：“咱们生活了十五年，才两个月，你就把我这个妹妹忘了是不是？” 她回想起上次回家的羞耻，嫉妒地指着顾月泠。 “爹娘，大哥，还有你，眼里只有她这个妹妹了，她就那么好，凭什么！顶替了我十五年的生活，现在又要抢走我的家人！ 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变了？” “李嫣你够了。” 顾璃拍掉她指着顾月泠那只手，皱眉道：“我们没变，是你，是你先不认我这个哥哥的！先变的人是你，我拿你当妹妹，你拿我当什么？利用的工具，不用的时候随手丢掉？” 李嫣怔了怔，委屈道：“三哥，你是不是还在生刚才的气，我解释了，我是有苦衷的。” “不用了，咱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你做你的大小姐，我当我的泥腿子，下次见面也不用装不认识了，你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你为了她，不认我？咱们生活了十五年！她一个半路来的有什么好！” 顾璃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你没资格说顾月泠，她才是我亲妹妹。” 李嫣眸子受伤的颤了颤，顾璃说她没资格。 顾璃见李嫣的反应，觉得爽快的冷笑道：“而且，我觉得是你，顶替了她的人生，害我们晚认识了十五年。” …… 顾月泠十分震惊，她完全没想到顾璃能说出这一番话，在原书里，顾璃是这几个哥哥里最疯批的，感觉对李嫣的感情都有点扭曲了，为了她终身不娶，而且谁敢给李嫣气受，他能不知不觉就把人给弄死。 但刚才，顾璃是站在她这面说话？而且那意思是以后和李嫣当陌生人？ 不是吧，她不是在做梦吧。 顾月泠一直到上了牛车都有些飘忽，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泠泠，想什么呢？”顾璃凑过去问道。 “三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顾月泠回过神，兴奋地抓着顾璃的胳膊，笑得嘴都合不拢。 顾璃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你很开心？” “那当然了，你向着我说话，我当然开心了！” 主要是几个哥哥里，顾璃是最有嫌疑弄死她的，她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 “傻子，你是我妹妹，我不向着你向着谁？”顾璃伸手捏了捏顾月泠脸颊。 以往顾璃的指尖都是冰凉的，但顾月泠总觉得今天带了点温度。 她趁热打铁地问道：“那李嫣呢？我看她挺讨厌我的，下次她万一打我，你还会帮我吗？” 顾月泠认真地看着他，紧张又期待。 谁料顾璃噗呲笑出了声，李嫣打她？他看顾月泠不揍李嫣都谢天谢地了。 顾月泠狐疑地盯着他，“三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好玩的事了。” “那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在顾月泠期待的目光中，顾璃轻轻点了点头，肯定道：“会。” 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顾月泠开心的手舞足蹈，她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真心换真心，她没输。 顾璃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也跟着弯了弯唇，他觉得顾月泠既聪明又很傻。 她能有那么多奇思妙想挣银子，现在又能为一句算不上承诺的话，那么开心。 他的视线又落在顾月泠穿的麻布衣服上，他记得顾月泠刚回来的时候还穿得很漂亮，后来为了他把衣服卖了。 还有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给他弄脏了，洗不干净，也没见她穿过。 挣了那么多银子，给他治腿，供大哥读书，给家里买吃的，也没见她给自己买点什么，怎么有人傻成这样，单单是为了听一句站在她那边的话吗？ 其实这样好听的话他可以说很多，让她更开心。 但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莫名的，他不想让她失望。 万幸他唯一能做到站在她身后，也能让她开心。 …… 两人到家后，只有顾铁牛一个人，陆云初和谢安都不在。 顾月泠没当回事，知道他们应该去找人了。 她偷偷摸摸地回屋，把衣襟里那本小黄书拿了出来。 顾父顾母在地里，哥哥们平时不会进她的屋，她按捺不住地翻开，还没看几个大字呢，就被院外的叫门声给吓了一跳。 几乎是瞬间，那本书就被塞到了褥子底下。 别问手速为什么那么快。 你们上学没偷摸在底下看过小说吗？ 顾月泠把书藏好，然后出院子开门，顾铁牛也跟了上来。 开门一看，是周大娘。 “是泠泠和铁牛啊，我还为你们家没人呢。” 兄妹两人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顾月泠扯了扯嘴角，试探地问道：“周大娘，是，是我们家又出什么事了吗？” 顾铁牛也紧张地咽了咽嗓子。 不怪顾月泠说的话有多晦气，他们家都被周大娘调出应激反应了。 只要周大娘一来，必出点事。 第58章 老王入狱 周大娘一愣，随即笑道：“不是！你俩想什么呢！” 闻言，兄妹两人松了口气。 顾月泠问道：“那大娘您来是有啥事吗？” “可是件大好事！”周大娘一拍大腿，左右望了望，低声道：“咱们进院说。” 顾月泠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村，老王家村长，前两天被抓走了！” 周大娘眉飞色舞道：“听说是县里和镇上都来人给带走的。” 顾月泠点点头，看来是王宽跟镇上通过气了。 “昨天，在他们家搜出了五十两银子！”周大娘夸张地伸手比了个五。 “多少？”顾月泠拍桌惊道：“五十两？” “可不咋的，你也想象不到吧，他娘的，五十两，他是贪了多少！” 是没想到，知道他有五十两就多坑点了。 周大娘越说越气愤，当初她儿子死了，才赔了一两，一个小破村长，家里能有五十两。 她唾沫星子横飞，“老王家没一个好东西，提溜个蒜瓣脑袋，呸！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我超他二舅奶奶我！” 顾月泠，顾铁牛：“……” 骂得好脏，他们还是孩子呢。 周大娘骂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渐渐地没人回应她，她也觉得尴尬起来。 讪讪的住了嘴，她刚才骂错了。 王二有屁眼，应该骂生孙子没屁眼！ 此时蹲大狱的村长老王，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他捏了捏鼻子啐了一口，“奶奶滴个去球！哪个老不死地骂他呢！” 他缩在地上，心里咒骂怎么还没有人给他放出去。 他坚信顾月泠那天说的话，官差来抓他时，他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算算也该到日子了啊。 他正纳闷呢，只见来了两个官差。 “王沙子，谁叫王沙子？” 一听是叫自己，老王急忙伸手招呼，“这，这呢！” “就你叫王沙子啊？”官差打量了两眼。 老王笑道：“正是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王沙子！” “好，好。”官差嗤笑两声。 “是要放我出去是吧。”老王笑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什么出去？”官差皱眉道：“王沙子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县令大人要提审你。” “县令大人提审？” 不直接放他出去？老王皱眉，想了片刻，难不成县令大人要提拔自己？ 别说，顾月泠认识的那个官差还真有点本事。 “嗯，快点别墨迹。”官差不耐烦地催促着。 想明白后的老王喜滋滋地跟人走了，一路哼着小曲到了公堂上。 虽然他是村长，但说到底也是个小老百姓，平时里的芝麻大的小事他们自己就解决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公堂，瞅哪都觉得稀奇。 “堂下可是临水村村长王沙子？” “正是草民。”老王嘿嘿一笑。 县令皱着眉，他就没见过，来了这堂上还能笑的出来的，这人不是个傻子吧。 官差也嬉笑的看他。 老王见他们都在笑，自己也笑的更开心了，腰板都挺直了几分，等他回了村有的可吹了，他可是被县令大人提审的人！ 县令一言难尽的抿嘴，“肃静！” “临水村村长王沙子，经调查核实，你收受童生张星五两银子，为他谋得学堂先生一职可是真的？” 县令又道：“来人，带张星过来。” 张星哆哆嗦嗦的跪在老王旁边，见老王笑滋滋的，他还以为见鬼了。 这都啥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县令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张星连忙磕头否认。 他瞥了眼老王，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县令又指着老王道：“王沙子，你来说。” 老王磕了个头，掷地有声道：“回大人，确有此事！” 张星：“？” “你疯啦？” 张星怒目而视，差点去薅老王的衣领子，不是，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王回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神色。 顾月泠说了，要是有人问他，问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那顾月泠还能骗他不成。 张星这小子还是年轻，照他比差远了。 啥也不是！ 县令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竟然就承认了？ 倒也省事。 他又拍桌子问道：“经过搜查，从你家搜出五十两纹银，可是受贿所得？” “正是。” 老王毫不犹豫地承认，眼中隐约有一抹自豪之色。 他看向呆若木鸡的张星，扬了扬头，似乎在说，“学着点吧，老弟。” 老王义正严辞地承认，无异于晴天霹雳，咔吧一下劈在张星头上。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子。 他没做梦。 张星抬手，又啪！一声，给了老王一嘴巴子。 老王瞬间怒喝，“小兔崽子！你打谁呢？我是你姑父！” 好的，老王也是清醒的。 那他刚才说的话过脑了吗？ 见张星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老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英明一世，聪明绝顶，怎么就有这么二的侄子？ 他咬牙，啪一声。 上去又给张星一嘴巴子。 张星毫不犹豫的又还回去一个。 他现在严重怀疑，老王是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他今天非要给他姑父打正常不可。 啪！ 啪！ 啪！ 叔侄二人谁也不服谁，在公堂上互扇。 看的县令和官差那是一愣一愣的，目光随着他俩的嘴巴子连回转。 县令都有点被转懵了，他拍桌，轻咳一声喊道：“都给本官住手！公堂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来人，把他们给我分开！” 老王和张星被强制分开，县令无语地看他们一眼，最后道：“童生张星，行贿未果，罚五百文钱，无罪释放。” “至于王沙子，公然受贿，罪大恶极，判入狱二十年。” “二十年？您说笑呢吧大人。”老王不当回事，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自己，不屑道：“我，临水村村长，王沙子，怎么可能被判二十年？” “大胆！” 县令瞪大眼睛也跟着站起来，他都被气笑了，一个小小村长敢公然跟他叫板？ 他狠狠拍了两下桌子，怒道：“你爱是谁是谁！搅乱朝堂秩序，来人，大刑伺候！” 官差一人一手架着老王的一条胳膊，见县令不是开玩笑，老王终于意识到好像不是那回事，他急忙道： “等等！县令大人。” 县令翻了个白眼，还让不让人下班了？ 第59章 美色误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 县令皱眉看他。 “是我啊，大人，我是临水村村长，那个顾月泠应该跟您说过的！” 老王一把甩开架着他的两人，急着自证。 “什么玩意，胡言乱语，我管你顾什么，你现在犯事了，本官依法抓你。” “……不，不认识？” 老王一下懵了，急得直冒汗，磕磕巴巴道：“那个，胖子……大人，有姓王的胖子官差，他，他应该跟您说过我，您仔细想想？” 姓王，胖子。 县令眯着眼，好像有这么个印象，那个叫王宽的说过，此人受贿污蔑秀才，还想当众行贿，甚至还想色诱！ 县令上下打量他，呸了一口，简直是老不要脸！ 一把年纪了，还想色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不过那个叫王宽的倒是个好苗子，临危不惧，抵住诱惑，应该能堪以重用。 老王悄悄抬头见县令的表情有些许变化，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县令怒道：“大胆王沙子，你不说本官还忘了，胆敢行贿官差，罪加一等！” “来人把他给我大型伺候，再关入牢中。” 县令气愤离去，老王一阵发懵。 这咋跟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很快板子一下下结实的落在了他的屁股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顾月泠那黄毛丫头给骗了！ 他指着苍天破口大骂：“顾月泠，我咒你这辈子生不出儿子！” 顾月泠：感谢老王送来的祝福。 她求之不得。 周大娘在她家骂了个爽，一直到顾父顾母回来都舍不得走。 顾月泠心里惦记着褥子底下的小黄书，听了个热闹就找个借口回屋了。 不愧能卖九十文，好书，仙品！ 她呲个大牙，看得乐不思蜀，直到顾母喊她吃饭，她恋恋不舍地把书随手塞到了衣襟里。 吃过饭，顾月泠正喂鸡呢，突然身后飘过来一股香味。 她怒着鼻子闻过去，脸撞上了一个木盒子。 顾月泠捂着鼻子，愤怒地看过去，盒子后边露出谢安那张大脸。 她一下更愤怒了，不是谢安有病吧！ “主子，你看我就说，她是狗鼻子，哈哈哈。”谢安不知死活地笑。 陆云初也轻笑一声，他觉得顾月泠好可爱。 顾月泠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她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两个颠公，然后继续喂鸡，她心里还惦记她的小黄书呢。 见顾月泠生气了，陆云初敛了笑意，冷冷瞥了谢安一下，然后抢过木盒子，冲顾月泠笑道：“泠泠？” “干什么？”顾月泠没好气道。 “这是给你买的点心。” 陆云初把盒子递过去，然后谄媚地夺了顾月泠的话，“我来喂鸡，我最喜欢喂鸡了。” 顾月泠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云初，然后拿着点心坐在小椅子上吃了起来。 陆云初虽是喂鸡，但一门心思都扑到了顾月泠身上。 他迅速地把活干完，然后邀功似的跑到顾月泠身边，等待她的夸奖。 “泠泠，鸡喂完了。” “水也添好了。” 谢安呲着的大牙僵在脸上，他家主子还能笑得再不值钱点吗？ 顾月泠把嘴里的点心咽了咽，她真心觉得，男主挺适合做农夫的。 看着陆云初的眸子，她刚要说些什么，就接收到了来自谢安的死亡凝视。 顾月泠撇了撇嘴，小谢安不服是吧。 见状，她故意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惊讶地捂住嘴巴，“呀！陆云初你好厉害啊，你喂得太好了，我看鸡吃完食，都长大了一圈！等到时候给你吃鸡腿！” 陆云初一听，舒爽地笑了笑，他指着点心问道：“这个你喜欢吃吗？” 顾月泠如实点点头，她看了眼满脸不爽的谢安，然后在他死亡的凝视中，捏起一个栗子酥送到了陆云初的下巴处。 陆云初一愣，不知作何反应，少女的指尖盈盈透着粉色，就连那个栗子酥都被衬得异常可口，他不自主地滚动着喉结，耳根子偷偷地红了。 顾月泠被他呆呆的模样逗得一笑，引导着，“弯腰，啊，张嘴。” 陆云初听话地弯了弯腰，然后张开嘴。 一颗栗子酥成功投喂，顾月泠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给你的奖励。” “怎么样，好吃吗？” 明晃晃的笑容浮在眼前，陆云初的视线渐渐不受控制。 “好，好吃。” 其实他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陆云初的腰弯得很低，脸凑得很近，顾月泠这才发现，陆云初的瞳色很深，是如星夜般浓重的深黑色，他的唇薄而浅，美得像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 顾月泠被这么一个大帅哥看得很不自然，她的手心竟然开始紧张的出汗。 脸也开始发热。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态，不知过了多久，顾月泠才回过神来。 天啊，美色误人啊！ 男主是女主的，她可不敢染指。 她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急还撞到了陆云初的额头。 咚的一声。 “我去给爹娘他们尝尝。” 顾月泠也顾不上疼，拿着点心就匆匆跑回了屋。 路过谢安时，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丫子。 “……” 谢安疼得呲牙咧嘴，抱着脚原地蹦。 他死死的盯着顾月泠。 不是…… 他词穷了，他就没见过像顾月泠这样的女人！ 他招谁惹谁了？ 他也是他们y中的一环吗？ 谢安愤怒地跺了跺脚，一转头，天塌了。 只见，陆云初如梦初醒般的，轻轻碰了碰被撞得发热的额头。 勾起嘴角笑了，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顾月泠的体温，他真的好幸福。 …… 不敢睁开眼睛，希望是我的错觉。 看见家主子不值钱的模样，谢安急得想上吊，这都给他主子调教成啥样了！ 顾月泠！ 他现在就想捏死顾月泠。 但不能，他主子喜欢，谢安真是欲哭无泪。 眼不见为净，他愤恨转头就回屋了。 徒留陆云初一人在院里回味。 好一会他才想起来，刚才他忘了问顾月泠了，问问她还喜欢什么。 他欲要抬脚离开，脚下踩到了一本书，应该是刚才顾月泠不小心掉的。 《春宵秘戏图》？ 陆云初好奇地翻了翻，只一下。 他瞬间就把书给合上了。 里面的画面，每一帧都是让人脸红耳热的程度。 第60章 早上洗裤子 他不是看不懂，家里也有人专门教过这些，但他对这种事并不算热枕，所以突然看到被惊了一跳。 这，这，顾月泠怎么会有这样的书？ 陆云初宽大的指节发紧，淡漠的眸子闪烁，他认为是有人带坏了顾月泠。 他将书踹进怀里，并不打算还回去。 …… 另一边的顾月泠，脸红心跳地把点心给顾家的人分了分。 然后回屋在炕上打滚儿。 都怪陆云初那张脸太犯规了，帅得惨绝人寰，那双深黑的眸子中时常带着淡漠，笑起来又纯得要命。 她严重怀疑这本书的作者是个顶级颜狗来着。 最后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好半天才想起她那本小黄书。 她喜滋滋地翻了翻衣襟，笑容僵在脸上。 没有。 褥子下，裤子里，她把自己摸了个遍。 还是没有。 顾月泠急得满屋打转，她明明就放到她的衣服里，怎么会没有？ 难不成是什么时候掉了出去？ 她鬼鬼祟祟地出了屋，虽然看小黄书不犯法，但，但，要是被人发现，她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 农村的夜晚格外静谧，能清晰地听见屋外的蝉鸣，吵得陆云初睡不着。 他一闭眼，脑子里就自动浮现那本书的画面，而里边的脸换成了他和顾月泠。 他心痒难耐，最终翻身出了屋。 此时，顾月泠正在鸡窝附近找书呢，一撅屁股没想到碰见了一个人。 “谁，谁？” 顾月泠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看见是陆云初之后还止不住的砰砰直跳。 “泠泠？你在这干什么？” 陆云初抿了抿唇。 “啊！没，没什么。”顾月泠摇头，脚下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什么，我睡不着，出来逗逗鸡。” “对了，你在这干嘛？” 陆云初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月泠的脸，滚动喉结道：“我也是，睡不着。” “这样啊。” 顾月泠有些尴尬道：“我继续逗会鸡，你自便哈。” 说罢，她在鸡窝附近又找了起来，一无所获。 她也没干嘛，除了喂鸡，就是在那坐了一会，难不成是走的时候掉的？ 顾月泠狐疑地打量起陆云初，试探道：“陆云初，你有没有捡到什么啊？” “没有。” 陆云初摇摇头，明知故问道：“泠泠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一本书而已。” “书？泠泠也看书吗？” 顾月泠尴尬地笑笑，“呃……嗯，别人的买的，我借光随便看看。” “谁买的？” 陆云初靠近，追问道，他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带顾月泠看那样的书，心怀不轨想找死。 “李嫣，说了你也不认识。”顾月泠讪讪道。 李嫣？ 他记住了。 …… 沉默了片刻，顾月泠突然发现，陆云初正垂眸凝视着她。 她撞了进去，那目光像突然缠上无形的丝线，在空气里胶着，夜开始暧昧起来。 两人情不自禁地靠近，靠近…… 直到谢安嗷一嗓子。 “主子，顾月泠？你们在干嘛？” 把顾月泠拽回了现实。 她匆忙地，转身挥手，“我可能是有点困了，陆云初，你早点睡。” “主子，你怎么不去睡觉？” 谢安上完厕所，手里甩了甩，嘟囔着。 “……” 陆云初气得想杀人，谢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真不是来气死他的吗？ 睡觉？ 他现在就想让谢安就地长眠。 谢安全然不知自己坏了好事，打个哈气回去睡觉了。 月光很亮，陆云初独站在鸡圈旁，满脑子都是顾月泠。 他抖着手，呼吸急促地掏出了那本书，面红耳赤地看了来。 第二天一早，谢安起床就看见自家主子正在洗裤子，他瞬间就清醒了，急忙要去帮着洗。 “主子，你咋还自己洗上了，我来。” “没事，我洗就行。” 陆云初不着痕迹地躲过，仔细看不难发现他耳朵红了一片。 谢安点点头，最近他主子被顾月泠调的已经习惯了，活脱脱一个勤劳的小蜜蜂。 对于陆云初早上洗裤子这件事，谢安刚开始并没当回事，但渐渐地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还天天洗啊。 他主子虽然爱干净，但以前也没见这样。 而且没洗他要帮忙洗的时候，陆云初每次都推三阻四的。 谢安晚上有起夜的习惯，他这几天总能看见他家主子在看什么，好像是一本书？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这天夜里，他照往常一样装睡，然后等陆云初从外面回来睡着时，他把那本书偷了出来。 谢安打开一看，又立马给合上了。 他娘的，这…… 他主子这么些天是在偷偷看小黄书？ 作为男人，谢安太知道咋回了！ 他一言难尽地瞅着陆云初，就那么盯了一晚上。 他是在想不通，他家主子哪哪都是人中龙凤，就是做男人差点劲。 京中像陆云初这么大的公子哥，有的妻妾成群，更有的都当爹了。 就他，平时连勾栏都不去一次，更别提暖床丫鬟了，这么大人也没说个亲。 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结果还是暗恋，甚至连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就敢半夜偷偷看小黄书，早上洗裤子。 啧啧啧，谢安觉得自己作为手下应该出手相助一下，要不这么天天憋着也不是回事啊。 再憋出个好歹来。 这边谢安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那边顾月泠痛失爱书，骂天骂地骂空气，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死鬼偷了她的书！ 九十文钱呐，她还没看呢！ 最终她化悲愤为力量，猛猛干起了活。 家里一共酿了三缸酒，有一缸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她把那酒进行蒸馏，一共出了五坛子，正好给百味楼的赵掌柜送过去。 她租了个牛车，本想招呼着顾铁牛把酒搬上车。 结果被谢安给拦了下来，他两三下把车装好，然后笑眯眯道：“那个顾月泠，今天我和我家主子陪你去镇上。” 顾月泠匪夷所思，谢安今天吃错药了？ 第61章 辞工 陆云初古怪地瞧他一眼，不知道谢安要做什么。 最后还是顾铁牛和他们主仆二人一起去的。 到了镇上，顾铁牛要去收加盟费，谢安破天荒地跟他一起去了。 徒留顾月泠和陆云初大眼瞪小眼。 “泠泠咱们去送酒吗？” 陆云初有些不自然，他这几日都不太敢直视顾月泠，一到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浮现。 他甚至厌恶自己，竟然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顾月泠与他并排走着，竟然也莫名的有点紧张，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抓紧把酒给赵掌柜送了过去，拿到了十五两的尾款。 然后赵掌柜又预定了五坛，一共三十两到手。 “赵掌柜，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还不错。” 赵掌柜笑了两声。 毛台这酒卖得好，有不少县里的人听说了，特意过来买。 顾月泠心下了然，笑道：“赵掌柜，我想见见你们东家，您看方不方便引荐一下？” 她记得赵掌柜说过，镇上和县上的酒楼都是他东家开的，她想把生意尽快做到县里。 赵掌柜一愣。 “你看咱们合作了这么多次，这酒的价值您也清楚，我想和你们东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拓宽一下销路。” “这个……” “赵掌柜可是有难处？” 赵掌柜明白顾月泠的意思，他有些犹豫道：“顾姑娘，我们东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您要见他，可能不太容易啊。” 他东家神秘莫测，他一个小小掌柜，一年也难见一回。 顾月泠点点头，有钱人事多，她也理解。 她道：“行，赵掌柜，您帮我留意下。” 出了百味楼，顾月泠带着陆云初又去了顾庭上工的码头。 他们在外头等了一阵，码头中午放饭，还是张言澈第一个发现顾月泠的。 “顾庭，泠泠来了！” 张言澈激动地在人群中大跳，“泠泠！” 顾月泠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泠泠，老四没跟你一起来？”顾庭走过来看见陆初云疑道：“这位是？” 张言澈笑着，视线也跟着聚焦在陆云初身上。 陆云初回视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冷意。 “二哥，四哥去收钱了，这位是陆云初，是从江州逃难过来，现在住在咱们家。” 顾月泠笑着介绍：“陆云初这是我二哥，顾庭。然后那位是我二哥的朋友，张言澈。” 陆云初和顾庭相视点了点头，然后在看向张言澈。 张言澈伸手笑道：“你好，张言澈。” “陆云初。” 陆云初淡淡掠过那只手，跟没看见似的。 张言澈的手僵住，气氛有些尴尬，顾月泠瞪了陆云初一眼，笑着打起哈哈，“那个，他这人平时不这样。咱们去那边棚子要壶凉茶吧，凉快点。” 四人坐到棚子下，顾庭一边吃饭一边听顾月泠讲家里的事。 在听到顾尘先是被冤枉，然后又去书院读书时，他那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大哥在书院呢？” 顾庭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十两银子，他妹妹就水灵灵的拿出来啦？ “嗯，还有三哥的腿，前些日子也去看了，大夫说恢复得特别好。” 顾庭心里一阵唏嘘，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顾月泠见他有些落寞，问道：“二哥，你怎么了？这两件都是大好事，咱们家现在越过越好了，就连四哥也成熟了，平时没事就去附近村子卖豆芽，补贴家用。” 顾月泠叽叽喳喳的说着，顾庭却越听越不是滋味，他平日里在镇上打工，家里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更别说帮忙了。 他们家什么条件他再清楚不过了，读书的十两银子，给顾璃治腿前前后后花的，别提平时的吃食，哪一个都是拖了这个妹妹的福。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这个二哥当得挺失败的，顾庭望着顾月泠，还掉了两滴眼泪，感激道：“泠泠，谢谢你，家里多亏了你了，怪二哥没本事。” “二哥你说什么呢？”顾月泠皱着眉，不赞同道：“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你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家里。” 顾庭是个实心的，不善言辞，可想而知他说过这些话是下了多大勇气，顾月泠不担心他会像顾璃一样用花言巧语哄骗自己。 顾庭能说出来，那就是真心的。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二哥对她的看法，令她很满意。 顾月泠笑笑，向顾庭提起了正事，“二哥，你要不别在码头干了，把这活辞了跟我回家吧，现在家里没有之前那么困难了。” “辞了？” “对呀，你在镇上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爹娘和我们都很想你，也很担心你。”顾月泠真心实意道。 “……” 顾庭看她表情复杂，他是很想回家，但他不像大哥会识字，除了卖弄苦力，回家了还能做什么？ 顾月泠知道他的纠结，她循序渐进道：“家里现在有我呢，你回家了可以帮我酿酒，现在生意做大了，我和四哥一起都忙不过来。” “而且，二哥，你难道就想在这码头干一辈子吗？”顾月泠轻声引导着，“你就没什么发自内心想去做的事吗？” “发自内心要做的？” “大哥去读书了，三哥的腿治了，现在自学医术，四哥想开铺子，攒启动资金呢。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努力，二哥你呢？喜欢什么？你一直为家里，就没什么想实现的心愿吗？” 顾月泠直击灵魂的询问，问得顾庭脑袋发懵。 他的心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愿，他从十六岁开始在码头做工，一做就是好几年，他最开始过来，唯一的心愿就是努力干活，让家里吃顿饱饭。 但现在好像实现了，他还想干什么，他不知道。 顾庭木讷地摇头。 顾月泠微微一笑，温声道：“没关系二哥，人找到自己的梦想其实是很难的，你以后可以不用考虑任何问题，慢慢想，遇到的问题我都会给你解决。” 顾庭怔愣地看着顾月泠，他没文化想不出什么高大上的词，他只觉得他妹妹太好了，就像是世间的仙女。 顾月泠见状笑道：“二哥，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顾庭点点头，感性地抹了两把泪，破涕为笑。 “等我去跟码头老大说一声。” 他撂下茶碗，去找码头老大。 顾庭一走，又恢复了安静，张言澈深深凝视着顾月泠，神色复杂极了。 陆云初则是冷漠地盯着张言澈，手里的茶碗紧了又紧。 “……” “那个，我去看看二哥。” 顾月泠瞬间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她尴尬地耸了耸肩，然后追顾庭去了。 这边顾庭找到码头老大，提出了要辞工的要求。 却遭到了拒绝。 第62章 独眼 “为啥不行？”顾庭皱着眉，他想辞工，却不让他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码头老大一只眼是瞎的，所以都叫他独眼。 独眼烦躁地皱眉，“我说你在我这也干了好几年了，咋非要辞工，家里的日子不过了？这几个月码头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你这突然辞了工，我上哪找人替你。” 独眼嘴叭叭的，顾庭是说不过他。 顾月泠过来，了解到事情前后的情况。 顾庭体格健壮，力气也大，他一个人能顶两个人使唤，独眼肯定是不愿意放人。 不过天底下可没这么样的道理， “五两银子一月，你若是非要留他，工钱一个月五两。”顾月泠面无表情道。 “多少？”独眼顺着声音看过去，面露不善，“不是，你谁啊？” “这是我妹妹。” 顾庭挡在顾月泠前面，隔绝了独眼的视线。 他回头低声问道：“泠泠你咋过来了？” 顾月泠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见你半天不回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妹妹？”独眼打量着两人，撇嘴道：“长得倒是挺水灵就是性子泼辣了点。” 顾庭警惕地盯着独眼，害怕他图谋不轨，独眼能当这片码头的老大，不是简单的人。 顾月泠才不管他是不是老大，干活的是他们，想不干就不干，他们硬要走，独眼还能拦着不成。 她拽着顾庭的衣袖道：“二哥，咱们走吧，回家。” “你们给我站住。” 独眼啧了声，很快在角落里歇着的一群人便朝他们聚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武器之类的物件，其中一个人还给独眼扔了一个。 顾月泠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今天顾庭走不了，我这么多的活，他走了我找谁去？”独眼甩动手里的东西，还有几分狠劲。 顾庭将顾月泠护在身后，身上渗出冷汗，如果一会他们围上来，他护不住顾月泠。 围着他们的人学着独眼的动作，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顾庭紧张得要命，顾月泠却轻笑了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你们可想清楚了。” “谁他娘的管你是法治社会？”独眼狠狠呸了一声，狠道：“信不信我给你们打死了扔河里喂鱼！” 顾月泠勾唇：“是吗？” 独眼瞪眼，“咋得你不信，想碰一碰？” 顾月泠满脸不屑，指着外头，“那边有我两位朋友，我过来时跟他们说了，只要一盏茶的时间，我们没出去，他们就去报官。” “嘿！” 独眼没想到顾月泠还留了一手。 他刚想说什么，只听顾月泠又说，“我还有一位朋友，恰好是官差，前几天刚革办了我们村的村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独眼问道。 顾月泠幽幽开口，“因为村长跟我有仇。” 顾庭：“？” 独眼：“……” 牛逼。 公报私仇说得这么堂而皇之是吧。 顾月泠笑着靠近他，道：“你还想碰吗？你这生意要是被官差查个十天半个月的，这里边是赚是赔，想必你比我清楚。” 独眼看着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他仔细打量顾月泠的神色不像骗人，而且一个姑娘家，面对这种局势还能如此镇定，肯定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先兵后礼，顾月泠亮完狠招，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 “我知道，你掌管这么大的码头不容易，你不好招人，但我二哥在这干了好几年，我爹娘年纪大了，时常念叨，你也体谅体谅老人家的一片心。” 顾月泠轻咳一声继续道：“这样，你今天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们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别说，独眼还真被顾月泠说的打动了几分，他咬咬牙，示意手底人都放下武器，然后伸出手，“成！就当我独眼交你这个朋友。” “嗯，好说。”顾月泠轻轻跟他握住手。 “都散了。”独眼遣散众人。 顾月泠和顾庭成功的出来后，顾庭仍感觉有点飘飘然。 面对那种阵仗。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可怕，顾月泠一个女孩竟然临危不惧，有这等胆识，实在让他震惊。 “泠泠你……”顾庭双眼发亮，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打断了。 顾月泠：“二，二哥，快扶我一下，腿，腿软。” 她颤颤巍巍地抱住顾庭的胳膊，说白了，她之前在村里都是小打小闹，可刚才是动真格的啊，她都快吓死了。 顾庭扶着她，到凉茶铺子坐下。 “怎么去了那么久？”陆云初凑过来担忧地说。 顾月泠连忙喝了两碗凉茶压惊，“没，没事，遇到点小意外，都解决了。” “嗯，慢些喝，还有呢。”陆云初提醒道。 顾月泠：“哦，好。” “泠泠，擦擦嘴角吧。”张言澈从怀里拿出一个淡粉色的帕子。 是李嫣的。 陆云初皱眉，“？” “好，谢谢。”顾月泠擦了擦，然后把帕子顺手揣起来了。 “泠泠，那个帕子……” “哦！差点忘了。”顾月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张言澈接过，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个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都戴在身边。” 陆云初咬牙，“？” 顾月泠：…… 她啥时候送过，都不太记得了。 见顾月泠不说话，张言澈以为顾月泠是嫌帕子不干净，急忙解释：“上次，擦过汗后已经洗过了！我洗得很干净！” 陆云初：…… 很好，想杀人。 第63章 谈恋爱 在陆云初的目光中，顾月泠有点坐立难安，她讪讪的道：“这样啊。” 他们在那又待了会，等张言澈快要上工时才走。 这回顾庭回来了，就有人手帮她酿酒，等过一阵天气冷了，酒没那么容易发酵，顾月泠准备趁现在天暖和多做点。 兵分两路，顾庭去买酒坛子和缸。 顾月泠和陆云初去粮铺买苞米。 一路上陆云初沉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顾月泠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两步。 见状，陆云初眉头皱得更深了，顾月泠挪两步，他也跟着挪两步，像条尾巴一样跟在顾月泠身后。 “……” “陆云初，你有事吗？”顾月泠忍无可忍地问。 “你……你……” “什么？” 陆云初滚了两下喉结，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月泠停下脚步。 陆云初呼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问：“你，你和那个张言澈，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深深的盯着顾月泠，心里七上八下的。 “？” “你就想问这个？” “嗯。” 顾月泠古怪道：“没啥关系啊。” “没关系？”陆云初忽的拔高音量，似是很惊讶，“那，那你怎么送他手帕……” 他的心情稍微平稳了些，但那个手帕让他久久不能释怀，手帕是女子的私密物件，怎么可能就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他有些紧张地盯着顾月泠。 “手帕？” 顾月泠猛地回想起道：“那手帕不是我的，我捡的别人的。” 她指了指自己，有些好笑道：“你觉得我穿成这样，能用得上手帕吗？” “别人的，也不能随便给人，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他一想起张言澈心花怒放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值钱的样子。 “误会什么？只是一个手帕而已。”顾月泠没心没肺的无所谓。 陆云初一时觉得胸口闷极了，他垂眸低声道：“你还没送过我呢……” 那语调带了一丝淡淡的忧郁，顾月泠还嗅到了一股醋味是怎么回事？ 她笑着看陆云初，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陆云初，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少女的嗓音像带着钩子一样，陆云初的手紧了紧。 他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不是什么顾月泠心悦他，而是他喜欢顾月泠。 他无措地不敢对视上顾月泠那双眼睛，耳尖红得滴血。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男主好纯。 顾月泠眼神直勾勾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连路上路过的马车都还没注意。 马车驶得极快，险些就撞到了顾月泠。 “小心！” 陆云初瞬间睁大眼睛，有力的胳膊圈住顾月泠，将人稳稳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那一瞬间，时间好似静止了，顾月泠顺着他的力道，脸贴在他的胸口，隔着一层布料，她甚至可以听见陆云初略快的心跳声。 清洌的气息，让人入了迷，顾月泠抬眸望向他，心跳竟也止不住地加速。 等马车驶过，扬起一股灰尘，陆云初心有余悸地上下打量顾月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好半晌，顾月泠才反应过来，急忙从他的臂弯里退出来，语气紧张道：“没事。” 陆云初也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紧张得不行。 等买完苞米出来，顾月泠还是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回去赶紧回去吧。”顾月泠加快了脚步。 “……等等！” 陆云初大跨两步，走到前面隐蔽的巷角处道：“我喜欢你。” “什么？” 顾月泠错愕地抬头，恰好撞进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你刚才问的，我是不是心悦你。” 陆云初抿了下唇，语气认真，“我是心悦你。” “你，你喜欢我？” 听着斩钉截铁的五个大字，顾月泠彻底愣在原地。 男主喜欢她？ 全都乱套了。 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接陆云初的话。 陆云初盯着顾月泠，道：“嗯，喜欢。” 他言之凿凿，虽然在感情方面，他是空白，但他不会蠢到连自己的心都分不清，顾月泠教他垒鸡窝，懂得一切他之前全然不了解的事物，此等女子，如何令人不喜欢。 “我，我……” 顾月泠晕头转向的，她不是恶毒女配吗？ “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陆云初急促地问，如果顾月泠对他的感情亦然，他便派人回去告知父亲。 顾月泠被步步紧逼，她局促地红着脸看陆云初。 男主确实很帅，她两世都没谈过恋爱，上辈子是个社畜，加班猝死连男人手都没拉过，这辈子是个小丫头，更别提了。 突然一个绝世大帅哥真情意切地跟你表白，不迷糊啊才怪呢。 “泠泠？”陆云初语气软了两分，“你对我就没一点感觉吗？” …… 不是，男主都是从哪学的？ “泠泠？” 陆云初还在不要钱似的散发魅力，他看那本书里是这么写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美的诱惑，顾月泠自知就是一个俗人，男主都这么媚了，她要是不表示点什么也太可惜了。 况且，这么个大帅哥，谈也不吃亏。 想通后，顾月泠笑着看他，道：“你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陆云初激动地点头，“嗯，你若不信，我带你回去见我父亲。”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见父母，这也太快了。 顾月泠急忙退后两步，“等等，我，我信。” 陆云初不满地向前道：“泠泠，所以你喜欢我吗？” “嗯，不然我问你做什么。” “真的吗？”陆云初的眼睛兴奋地睁大了两分，他自顾自的转了两个圈，“甚好，咱们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你们这边的习俗是什么？我好去准备聘礼，咱们快走。” “等等。” “怎么了泠泠，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陆云初难言兴奋地看她。 “有，不是不妥，是非常不妥！” 顾月泠有些无语，什么啊，两人刚互通情愫就要忙着见父母准备聘礼，有这么快的吗？ 她道：“我们这有规矩，女子满十八才能出嫁，如今我还未到十六。” “如此说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陆云初落寞地说，面对心爱的姑娘却娶不到家，此乃人世一大折磨。 顾月泠见状咳了两声，“不过，我们这还有个规矩，定亲前，我们可以谈恋爱。” “谈恋爱？” 陆云初眼中透着迷茫。 “嗯，谈恋爱，我们通过谈恋爱来判断，彼此是不是适合成婚的对象。” 顾月泠笑着解释，但陆云初却急了，“咱们是天作之合，不需要通过什么谈恋爱来判断。” “我知道。” 顾月泠顾着他的情绪，安抚道：“可我想先和你谈恋爱。” “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顾月泠歪头问。 陆云初茫然地摇头。 “你的头低一点。” 第64章 想亲 顾月泠指挥着，垫脚凑近，然后唇瓣轻轻地在陆云初的薄唇上印了一下，随即分开。 少女的唇瓣很软很轻，像是一束羽毛轻轻拂过平静的水面，但又能惹起一片涟漪，那一瞬间，顾云初像是触电了般，浑身一颤，僵在原地。 顾月泠得逞地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陆云初低头看她，木讷地点头。 纯的跟什么似的。 顾月泠心里痒痒得要命，浓重的荷尔蒙在两人之间爆发。 她左右瞧了瞧，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没有人。 于是她胆子大了起来，伸手轻轻勾住了陆云初的脖子，把唇贴了上去。 顾月泠没接过吻，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剧情她总看。 她学着十八禁里的片段，先是细细地在陆云初的薄唇上啃咬，然后顺势挤进他的唇瓣，轻轻地啄，有一下没一下，撩得人心痒痒。 陆云初的后脖颈被少女软若无骨的玉手撩拨着，浑身僵硬的顺着顾月泠的动作张开嘴，他像个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任由她引领着。 好半晌，顾月泠抽离，顺了两口气。 只见陆云初双眸迷离，薄唇上带着丝丝的透亮，他喘了两口粗气，害羞地看着顾月泠，双颊爆红。 这，这都是他在梦里辗转梦见的画面，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陆云初有点飘飘然的不敢相信。 刚才的滋味太过美好，令他欲罢不能。 顾月泠满意极了，心里冒着甜蜜的爱情泡泡，她高兴道：“陆云初，咱们回去吧。” 等他们到了牛车处，顾庭已经回来了，正在和顾铁牛说话呢。 谢安见他们二人单独走回来，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等到家后，顾家一家子看见顾庭回来了都十分高兴，顾母做了一桌子的菜。 饭桌上，陆云初的眼神就跟粘在顾月泠身上似的，笑得十分不值钱。 “泠泠，吃这个。” “这个泠泠，多吃点。” 他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贴心地伺候顾月泠，又夹菜，又擦嘴。 两人之间洋溢着爱情的酸臭味。 谢安倒是对自家主子上道的行为很满意。 但落到旁人眼里就不是那味了。 顾璃看得一肚子火，在他眼里，陆云初这小子就是过分献殷勤，图谋不轨。 他停下筷子，死死地盯着陆云初，想给他下点药。 面对来自三哥死亡凝视，顾月泠坐立难安，她也觉得陆云初有点太过殷勤，做得过了。 一顿饭，她明里暗里给陆云初使了不少眼色，“你干嘛！别给我夹了。” 陆云初：……（没看见，自顾自夹菜ing） 陆云初完全沉浸在谈恋爱的喜悦中。 吃过饭，顾月泠去喂鸡，然后装模作样的等到大家都进屋了，她把笑滋滋的陆云初拉到了一便的暗处。 “你干什么？”顾月泠咬牙低声道：“下次不要再给我夹菜，吃你自己的。” “为什么？” 陆云初手抵在墙上，结实的臂弯把顾月泠圈在怀里。 “你这样，大家会发现的！”顾月泠皱眉。 陆云初不甚在意，“发现又如何？我可以提亲。” 他歪着头，紧紧盯着顾月泠得唇瓣，想要吻上去。 但却扑了个空，被顾月泠歪头躲过。 “为什么？泠泠……”吃不着的陆云初又着急又委屈。 顾月泠看着他笑，“想亲？” “嗯……” 陆云初双目迷离，用手捧着顾月泠的脸，急切地想亲上去，那种蚀骨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眼瞧着亲上了，但又被顾月泠偏头躲开。 “泠泠？”陆云初双目发红，十分着急。 “别着急。” 顾月泠轻轻推开他，道：“以后在我家人面前，你不能离我太近，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的事。” “为什么？” “你要是想和我谈恋爱，就得听我的。”顾月泠挑眉看他道：“如果做不到，那就别亲我。” 陆云初沉默了片刻，最终抵不住诱惑，急切地圈住顾月泠，把人抵在了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刚开始顾月泠占据主导地位，陆云初干净得像张白纸，什么都不会，他学着顾月泠的样子又啃又咬。 顾月泠的唇瓣被他折腾得生疼，她主动引导着撬开陆云初的牙关，灵活的舌头在口腔里翻搅着，纠缠着。 慢慢地，男人像是与生俱来这种天赋，陆云初很快的掌握要领，攻城略地般地剥夺着顾月泠口中的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月泠的嘴唇发麻，就连脑袋都晕晕沉沉的，供氧不足，陆云初抱她抱得极紧，顾月泠使出吃奶的劲才把人给推来。 “够，够了。”顾月泠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陆云初相比之下好多了，只是眼神幽暗，这种场面每天都在他的梦里上演，他当然想一次吃个够。 最后顾月泠红着脸跑了，陆云初失笑的望着那么倩影进了屋，然后任命地去河里洗了个冷水澡。 少女就像是美丽的罂粟，不禁让人上瘾，欲罢不能，不出意外，陆云初晚上又做梦。 梦见他和顾月泠在亲吻，他们从地上一路吻到床头，少女的肌肤细腻光滑…… 早上，陆云初一脸甜蜜地洗裤子。 谢安表情一言难尽。 第65章 真实身份 自从顾月泠美名其曰的和陆云初谈恋爱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非常微妙。 时常拉拉小手，陆云初的吻技越来越好，花样也越来越多，顾月泠次次都喘不上来气。 回想陆云初刚到他们家时，纯的跟小学鸡似的。 难不成是主角光环，做什么都天赋异禀？ 对此顾月泠表示怀疑。 她质问过陆云初两次，但每次他都支支吾吾的，避而不谈，顾月泠一时更好奇了。 终于在这天，月黑风高。 只见顾家后院的柴火垛旁边，顾月泠和陆云初两人畏畏缩缩。 顾月泠偷感极重地左右望了望，她的双手抵在陆云初的胸膛上，低声斥道：“你等等……” 浓郁的荷尔蒙在两人之间炸开。 陆云初隐匿在黑夜中的眸子像快烧着了，他的薄唇似有似无地贴在怀里人的耳边，嗓音低沉：“放心，他们不会出来的。” 暧昧的气息被无限拉长，陆云初再也忍不住地吻上来。 口齿交缠间，顾月泠的手在陆云初的胸间摩挲。 突然，她摸到了异于肌肉的硌棱感。 “呜……等等……” 顾月泠把人一把推开，手伸进陆云初的衣襟了，把东西给拿出来。 kao！ 这不是她的小黄书吗？ 怎么在陆云初身上。 顾月泠疑惑的目光在陆云初和小黄书时间来回穿梭。 “这怎么在你这？为什么拿我的书？” 顾月泠把书甩在陆云初身上，觉得有些好笑，她就说陆云初这小学鸡怎么进步这么快，合着背着她偷摸学呢。 陆云初讪讪地摸着鼻子道：“这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书。” 胡说，她分明问过他。 死鸭子嘴硬是吧。 “不知道吗？”顾月泠攀上陆云初的脖颈，气吐幽兰地说，“陆云初，你是越来越坏了，现在还撒谎。” 边说着，手指还在那宽广的胸膛上轻轻画圈。 陆云初被撩拨得不行，他闷哼两声，一把抓住了那只四处作乱的手。 哑然道：“泠泠，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还给我？” “泠泠你是姑娘家，这种事还是应该我们男人来学习。” 陆云初双手将怀里的人圈住，作势又要贴上来。 自从他无师自通后，对这种事就变得极为热枕，整天就想贴上来的。 她的高龄之花男主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月泠蹭一下从他身上跳下来，她觉得陆云初学坏了。 都怪那本书！ “以后这个不要看了，没收。”顾月泠把书踹进自己怀里。 陆云初笑着看她，“好，不看了。” “这才乖。” “里边的内容已经印在脑子里了，不需要了。”陆云初一把又给人扯到怀里，咬耳朵。 顾月泠：“……” 经过一番口舌交流，顾月泠靠在陆云初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他垂下来的头发。 “好久没看见谢安了，他人呢？” “他去办事了。”陆云初握着她的手道。 “办事？” 顾月泠转头看他，她记得原着里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男主受伤正好被李嫣所救。 她有点担心，陆云初还会不会像原剧情一样，跟李嫣扯上关系。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陆云初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这么看我。”顾月泠捋了捋头发。 “泠泠。” “嗯？” 陆云初抿了下唇，顿道：“如果，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你骗我？”顾月泠愣了一瞬，然后笑道：“你骗不到我。” 她可有上帝视角。 陆云初扯了下嘴角，认真极了，“我没有开玩笑。” “哦，那你说说看，骗我什么了？”顾月泠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指。 “我，其实……”陆云初张了张嘴，神情复杂，似乎在考量怎么把话说出口。 好半晌，他豁出去般叹道：“泠泠，我其实不是从江州逃难来的，我家在京城。” “我爹是威远侯，谢安是我的贴身侍卫，我这次过来是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陆云初一口气说完才敢去看顾月泠的表情，他抓紧顾月泠的手，生怕被厌弃。 “泠泠我不想骗你，刚开始我确实是带有目的的接近你，因为我们要找的人在你们村里出现过，但现在我喜欢你，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讨厌我。” “……” 顾月泠震惊了一脸，她没想到陆云初会跟她坦白。 原着里李嫣是和他回到京城才知道他的身份的。 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流，陆云初这是彻底跟她坦诚相见了。 “泠泠？”陆云初见人没反应，手里攥得更紧了。 “你说你是威远侯之子？”顾月泠故作惊讶问。 “嗯。”陆云初错愕地点头。 顾月泠兴奋：“你说你家在京城，那你们家很有钱？” “？” 陆云初诧异承认，“日子还算富裕。” 他紧盯着顾月泠问，“泠泠，我瞒了你这么大的事，你不生气吗？” 顾月泠点头又摇头，“生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瞒我也合情合理。” 她掐住陆云初的下巴，眯眼道： “不过嘛，你记住，你瞒我的任何事，我都知道，如果我没揭穿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再不值得我分心神，那时候也是咱们之间走到尽头的时候。” “走到尽头？”陆云初一听，有些急了，“泠泠，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瞒你，不会有下一次，你不能不要我。” “是吗？”顾月泠弯眼笑道：“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我保证。” 陆云初坦白过后，心里瞬时宽松了几分，他黏腻的贴在顾月泠身上，下巴抵在顾月泠的头顶，只觉得幸福极了。 两人都沉浸在谈恋爱的甜蜜中，浑然不觉，柴火垛的另一端的藏着的人影，把对话听了个全。 “你在干什么？” 顾璃突然从柴火垛后走出来，眼里的怒火就要喷发。 他阴鸷的目光落在陆云初抱着顾月泠的那双手上面，死死的像是要在上面盯个洞出来。 他就说两个人最近行为反常，结果还真是！ “三，三哥？” 顾月泠像是被老师抓住的早恋的学生一般，一下从陆云初身上弹起来，七上八下地看着顾璃，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第66章 我们在搞对象(改 “我怎么来了？”顾璃被气得脑袋发胀，“我不来，你还要瞒我多久？” “三哥，我们之间嗯……” 顾月泠搅着手，支支吾吾泠半天，哑口无言。 她不敢说，没错，我们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们在搞对象。 …… “你先别说话。” 顾璃缓了缓把顾月泠一下拉到自己这头。 随后跟刀子似的眼神就盯着陆云初，跟盯仇人似的。 …… 天色渐晚，顾家的小屋里却奢侈地点着烛火。 屋内。 顾月泠像个犯错误的小孩，缩在墙角，承受着来自顾父顾母和三个哥哥的目光。不敢吱声。 她明瞒暗瞒，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泠泠，你和小陆，你们……” 顾母欲言又止。 其实顾月泠也到了能嫁人的年龄。 他们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家，对未来的女婿，只要顾月泠喜欢，对她好的就行。 陆云初长得好，人也勤快，他们女儿要是和陆云初在一起，他们也不能反对。 可是她刚才听老三说，这陆云初是威远侯的儿子。 自古以来讲究个门当户对，陆云初的身份尊贵，他们家实在是高攀不起，就怕陆云初对顾月泠不是真心的。 “小陆啊，你，真是威远侯的儿子啊？”顾母问道。 “嗯，伯母，我家在京城。”陆云初淡定回答。 “那你和我们家泠泠这是……” 陆云初微微一笑，“伯母，我和泠泠在谈恋爱，本来我是想早和你们商量，但泠泠想先相处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们。” “泠泠？”顾母看着顾月泠。 “嗯，娘，是我的主意。” 顾月泠生无可恋点点头。 顾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眼神又落到陆云初身上，“小陆啊，你也清楚我们家的条件，我就直说了，我家冷冷跟你不合适……你明天就抓紧离开吧。” “伯母，我和泠泠互生情愫，世间两人相守，心意相通是多么不容易，我觉得我和泠泠是天作之合。”陆云初说着，当着众人的面，笑着牵起顾月泠的手。 顾月泠：“……” 她怀疑陆云初疯了。 他没看见他们家人的死亡凝视吗？ 顾月泠完全不敢抬头。 顾庭皱着眉，他觉得他妹妹就是天仙，谁也配不上。 顾璃脸沉得跟墨一样，他眯着眼睛，是真的在思考怎么把陆云初这个碍眼的家伙给弄死。 “撒开！撒开！撒开！” 顾铁牛挤到两人中间，强行把两人给分开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气急地骂道：“陆云初，你还要不要脸，你拉着泠泠的手，传出闲话怎么办？” “四哥，你这是什么话？”陆云初被骂了也不生气，“我心悦泠泠，是要娶她的，怎会传出闲话？” “四哥？” 顾铁牛瞪着眼眼睛，“你比我还大两岁，谁是你哥！你不要脸！” 陆云初：“我与泠泠是一体，我当然要管你叫四哥。” “你！” 顾铁牛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父突然开口，作为一家之主，他平日不说话，但一开口还带着两分威严。 “小陆，刚才她娘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家和你家不合适……你住我们家也确实不妥，就照她娘说的，你明天就抓紧离开吧。” “伯父，我与冷冷心意相通。”陆云初定定道。 “非要我把话说明了吗？你是威远侯的儿子，家里不会同意你娶一个平民之女，我家泠泠是个好姑娘，断然不会去别人家做配。” 顾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本以为陆云初会知难而退，结果就听陆云初笑了。 “伯父，原来您是担心这个问题，我在此保证，此生只要泠泠一人足矣，她嫁给我定是我妻。” 男人最了解男人，听陆云初这么说，顾父并没有松口。 “不说你的话几分真假，就单单是你家，能让你娶一个平民之女吗？” “家父并非古板之人，他知道泠泠的好定会同意的。 陆云初急着解释，他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父亲，就算他父亲不同意，顾月泠他也娶定了。 “那就等他知道再说吧。”顾父虽然沉着声，但嘴上却松了口。 其实他对陆云初也是十分满意的，刚才也只是试试他的态度，这些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他得问清楚了。 “好！” 陆云初很有信心地问：“那伯父，我还能继续留在这吗？” “你想待在着可以。”顾父的视线在顾月泠和陆云初之间来回穿梭，叹道：“但你们两个给我保持距离，不能给我再像今天一样腻腻歪歪。” “好。”陆云初点头应下。 他笑着看顾月泠。 顾月泠也回给他一个笑。 “行了，都回屋睡觉吧。”顾父指了指顾月泠，沉声道：“你留下。” 等人都出去了，顾月泠眼巴巴地望着顾父，委屈道：“爹，我也想回去睡觉。” “站好了。”顾父板着脸，“你现在问题很大，你是姑娘家，跟外男拉拉扯扯，要是传出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爹……” “是啊泠泠，你爹说得对，咱们是姑娘家，以后可得跟小陆保持距离听见没？” 顾母拉着顾月泠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 她觉得发生这种事，她这个当娘的有很大的责任。 “爹娘，我知道了。”顾月泠点了点头，她知道顾父顾母说得不错，这个时代的女子是多为人诟病的。 也怨她色令智昏了。 “你明白就好，爹娘说这些不是不让你和小陆怎么样，小陆他的身份摆在那，万一他最后不声不吭的走了，留下你可怎么办？” “我知道了娘，我心里有数的。” 顾月泠笑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原来有娘家人护着是这种感觉。 “你啊。”顾母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顾月泠笑笑，跟他们黏糊了一会，然后睡了个好觉。 自从顾庭回家后，工作效率直线上升。 第67章 被拦 两缸酒酿好后，顾月泠负责进行蒸馏，因为有了经验，加上之前零零散散剩的，这次出的酒多了一些，一共装了十二坛。 十二坛酒封装好后，他们又继续酿了六大缸的酒，过一阵子天气冷了，就不好发酵了，顾月泠准备今年做最后一波。 准备工作完毕，顾月泠租了辆牛车，然后一大早和陆云初准备把酒拉到县里去卖。 还有三个哥哥，顾庭和顾铁牛是想顺路去看看顾尘，顾璃到日子要去医馆复查，然后还能和韩老头探讨一下医术。 几人到了县里，顾月泠把顾璃先送到了韩老头那。 “三哥，你在这等我们。”顾月泠问道：“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顾璃抿了下唇，摇头，“你们早点回来。” 顾月泠笑着点点头，然后几人往千味楼里去。 顾月泠其实并不是很想和千味楼的掌柜合作，那掌柜狗眼看人低，不是个好货。 那天她有意让赵掌柜搭桥，想着能直接和他们东家合作，但有点困难。 等到了门口，顾月泠远远望着楼里，觉着有点不对劲。 这马上到了饭点，楼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就连店小二一个个都在门外候着。 顾铁牛抱着一坛酒，欲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等会，站住！”其中一个店小二呵了一声，伸手拦道：“你们干什么？今天楼里有贵客，不方便接客。” 顾月泠了然，难怪今天这么安静，合着是被包场了。 “这位小哥，能不能劳烦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顾月泠好言好语地协商，她这酒今天都拿过来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要见我们掌柜的？”店小二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语气轻蔑，开始赶人，“我们掌柜的忙着呢，没空见你们，赶紧走吧。” “我们真有重要的事找他。” “想找我们掌柜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一个个都要见？” “行了，跟她废什么话？她一个臭要饭的说的话，你难不成还信了？”另一个店小二轻蔑地说。 声音尖锐，带着满满的恶意。 顾庭和顾铁牛的脸瞬间僵住，陆云初的脸色也差到了极点。 顾月泠顺着声音看过去，他娘的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店小二就是上次那个狗眼看人低的。 她翻了个白眼，故意用手扇了扇，怒着鼻子道：“哟！这掌柜的怎么当得主人，狗出来乱叫也不管管。” 顾月泠一边冲店小二笑，一边故意拔高声音冲楼里喊。 “你说什么？”店小二听出来顾月泠在骂他，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说你是狗呢。”顾月泠气死人不偿命地问：“听得开心嘛？” “你！”店小二气得牙痒痒，他冲其他人咬牙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他们赶出去，惊扰了贵客咱们都得完蛋！” 原本看热闹的几人反应过来，五六个人就要把他们往外推。 顾铁牛不知道被谁狠狠推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出去。 他手里死死扣着酒坛子不肯松手，这一坛六两银子呢，他宁愿自己摔了。 好在陆云初拉了他一把。 顾铁牛站稳别扭地瞅了陆云初一眼，然后死死盯着那个煽风点火的店小二，怒道：“你们别太过分了！” “过分？你个臭叫花子，打扰了里面的贵客，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骂谁叫花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手里这坛酒顶你端三个月盘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顾铁牛铁青着脸回骂。 店小二浑不在意一笑，“你吓唬谁呢？小爷一月二两银子，你这什么酒能卖六两？你就吹吧！” “无知蠢货！”顾铁牛轻哼一声。 店小二一听又炸了，咋咋呼唬地就要往他们身上撒泼。 门口十几个人都快吵破天了，引得整条街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当然千味楼里，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包间内，一身着华服，满身贵气的公子哥正悠哉悠哉地喝酒听曲。 本来丝竹声声，结果楼外吵哄哄的，他不满地摔下筷子。 筷子扫落酒盏，砰！的一声，把屋里的两人吓得一激灵。 奏曲的歌姬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询问似的看着掌柜。 掌柜连头都不敢抬，差点低到裤裆里。 那公子哥皱眉问：“楼底下什么动静？你的人怎么办事的！” 瑟缩在一角的掌柜颤颤巍巍解释道：“东，东家，我出去看看，您接着吃。” 他给歌姬使了个眼色。 歌姬哆哆嗦嗦地又奏了起来。 但公子哥却十分不满，他怒气冲冲地一甩折扇，先脚走了出去，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他。 “都住嘴，别吵了！” 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听着动静，纷纷顺着声音看过去。 掌柜的脸黑得跟什么一样，踹了一脚最先闹事的那个店小二，“一天净给我找事！” 店小二一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忙不迭地指着顾月泠道：“掌柜的，他们几人非要见你，我们是按你的指示做事，我们不放他们进去，他们就这样了。” “放屁！明明是你先出言不逊！”顾铁牛死死地瞪回去，手里还抱着那个坛子。 掌柜原本十分闹心，在看到顾月泠那一刻，他瞬间就想起来了，这小丫头，不是上回那个闹事的吗。 他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涨。 “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公子一个解释。”公子哥语气极差。 “东家，我记得这个人。”掌柜腰杆挺直了几分，指着顾月泠，“上次这人就在楼里闹过事。” 他语里带着两分鄙夷自得，“东家报官吧，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好人，不定是什么街头恶霸，故意来找咱们楼麻烦。” “这点小事还要本公子说吗？”公子哥毫不客气地拿扇子敲了两下他的头，骂道：“还不快去！白白打扰本公子兴致，你是蠢猪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是。” 掌柜茫然地摸着头顶的大包。指着两个店小二骂道：“你们还不快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都是猪吗？” “是，是。” 店小二被骂得很委屈。 “你就是这楼的东家？”顾月泠把要去的两人给拦住了，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公子哥。 公子哥烦躁地瞥了眼顾月泠，他刚想去说什么，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陆云初。 第68章 八两一坛 他又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两眼，在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后，他跟见鬼一样，紧紧盯着陆云初。 陆云初看见他并不惊讶，反而冲他警告般地笑笑。 公子哥一时汗毛竖立，他看着顾月泠问道：“你找本公子什么事？” 他的视线来回在顾月泠和陆云初之间切换，看出点门道，语气也跟着客气了一些。 “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 公子哥轻屑一声，他看顾月泠浑身上下穿的连他家下人都不如，还敢大言不惭得说谈生意？ 顾月泠迎着他打量的目光没说话，反而陆云初挡在了顾月泠面前。 他淡道：“外面挺晒的，公子不请我们进去谈？” 公子哥表情一言难尽，惊讶得跟看见什么似的，他咳了两嗓子道：“那进去说吧。” 眼瞧着几人都快进去了，掌柜傻眼地问道：“东家，咱，咱们不报官吗？” “……” 公子哥皱眉盯他一眼骂道：“我报你妹！没看见这几位是贵客吗？耽误了生意，你负担得起吗？蠢死你算了，也不知道怎么选你当的掌柜。” “……”掌柜被骂得不敢吱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泡茶去！” 掌柜：“啊，是，是。” 顾庭，顾铁牛，顾月泠：“……” 公子哥讪讪笑道：“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里面请，里面请。” 顾月泠扯了扯嘴笑，“没事。” 几人到了刚才的包厢里，他抬手一挥，歌姬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泠泠，我出去一趟。”陆云初也跟着出去了，走之前还特意看了公子哥一眼。 不一会公子哥道：“各位，本公子去方便一下。” 人都走光了，留下兄妹三人面面相觑。 顾庭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他有些紧张地问：“泠泠，咱们这样能行吗？” 相比之下顾铁牛就放松多了，他把酒坛子放到桌上，然后捏起葡萄吃了起来，嘟囔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泠泠做生意可有些本事。” “嗯，二哥，你不用担心。”顾月泠笑道：“就算做不成，咱们也能卖给别家。” 兄妹几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云初和公子哥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月泠总觉得这公子哥看她的眼神跟刚才不一样了，多出了几分深意。 顾月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和陆云初挤眼。 陆云初在桌下安抚地拍了拍顾月泠的手，露出一个笑来。 顾月泠更觉得古怪了。 “那个，介绍一下我自己，周景。” 顾月泠点点头道：“周老板，冒昧打扰，早就想跟你谈笔生意了，没想到今天真的碰上了。” “姑娘想谈什么生意？”周景甩了手折扇。 “酒。”顾月泠笑笑把酒坛子推了过去，道：“这酒名为毛台，比浮生醉好上百倍，不知道周老板有没有想法合作。” “是吗？”周景听语气并不相信。 顾月泠也不急，她拿酒盏给周景倒了一杯，“周老板尝尝便知。” 一杯酒水下肚，周景的表情瞬间亮了，还真是！ 不比不知道，一比这分晓就知道了，浮生醉在毛台面前跟孙子似的。 周景一拍大腿叹道：“好酒！” “周老板可愿合作？”顾月泠问道。 “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我听说这镇上和县上的两家最大的酒楼，都是周老板开的，这样，我每月固定往这两处送酒如何？” “可以。”周景知道毛台一经问世，必定引起追捧。 他道：“姑娘想多少钱一坛卖出？” “六……” “咳！” 顾月泠刚想说六两，就听陆云初猛地咳了一声。 “怎么了？快喝口水顺顺。” 顾月泠给他递了杯水，陆云初接过，凑到耳边道：“多说点。” “？”顾月泠古怪地看他一眼。 陆云初眨了眨，道：“信我泠泠。” 周景：“？” “姑娘？” 顾月泠忙收回视线，道：“八，八两一坛。” 陆云初有些想笑，他让她多说点，结果就多说了二两？ “……” 这个顾月泠可以解释，其实毛台定价八两已经不便宜了，邻水县不比京中繁华，就算这酒再好喝，卖得太贵，也没多少人买单。 周景刚才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全，他有些无语地盯着陆云初。 还真是好兄弟，把兄弟往死里坑。 “周老板？你觉得如何？”顾月泠眨巴着眼问道。 “八两莫不是太贵了些。”周景笑道：“这个价在临水县里没多少人能喝得起吧。” 其实八两对他来说如牛毛，但是他就是单纯的不想让陆云初如意。 顾月泠知道他会这么说，解释道：“周老板说的是。这酒确实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咱们主要打的是品牌效应，专门对标有身份的人，只要把名声打出去，这酒价，咱们定多少都有人买。” 顾月泠一番口舌下来，陆云初贴心地递了杯水过去道：“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周景：“……”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既要掏钱，又要吃狗粮。 “周老板觉得如何？”陆云初笑着看他。 周景觉得阴森森的，他慌不忙地点头，“如此就依姑娘所说。” “好！”顾月泠伸手笑道：“那行，周老板，你让人把我们车上的酒搬下来吧，一共十二坛，你收十坛就好，要给我留两坛，一共八十两。” 周景从怀里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周老板给多了。” “不用找了。”周景烦躁的大手一挥，他要是敢收顾月泠找的钱，陆云初不得给他皮扒了。 “这……” 幸福来得太突然，顾月泠还有点不敢相信，白白的二十两就这么送她了？ 第69章 不开心了 “泠泠，他给你就拿着。” 陆云初笑着眨眨眼，“他不差银子。” “？” 顾月泠睁大眼睛看他，不可置信道：“你们认识？” “嗯。”陆云初点点头，凑到顾月泠耳边道：“他母亲是太平公主。” 顾月泠点点头。 “你，你说的是真的？” 顾铁牛震惊的张大嘴巴。 他们就是普通村子里最平常的一户人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身份的人。 顾庭也是，一个侯爷，一个公主的，让人够惊讶的。 顾铁牛好奇地围着周景上下打量。 周景太阳穴跳了两下，他盯着陆云初咬牙道：“你就这么说了？” 就这么把他的户开了？ 他是什么身份，万一有心人图谋不轨，陆云初是要气死他？ “无事，都是自家人。” 陆云初笑着牵起顾月泠的手，似是挑衅地看着周景。 周景被气得一个头两个大，陆云初不当人，他是又赔钱，又得被秀恩爱。 可是没办法，他又打不过陆云初。 中午的时候，几人在楼里吃饭。 都是楼里的招牌名菜，当然是周景请客。 顾铁牛吃的满嘴流油。 期间周景一口饮尽杯里的酒，脸上带有几分醉意。 顾月泠见状提醒道：“这酒的度数很高，一次不能喝太多。” “本公子可以！”周景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这酒不错，你车上还有两坛，多少银子，本公子一并买了！” “那两坛是送朋友的，周老板下次吧。”顾月泠呵呵笑两声。 “送朋友？” 陆云初和周景同时出声。 甚至陆云初的声音更大，盖过了周景的。 “送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陆云初低声问道。 两坛酒十多两银子，他怎么不知道顾月泠有个这么重要的朋友。 “就是，上次那个王捕快，之前说好的。” 陆云初抿唇，“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次在镇上赵掌柜请客吃饭那次，你也在呀。”顾月泠吃了口菜，浑不在意。 可陆云初却在意得要死，他问道：“那你一会要去给他送吗？” “嗯，吃过饭就去。” “我去吧，他在哪？”陆云初笑笑就要起身：“你在这多休息一会，这点小事我去送就行。” “咱们一起去吧。”顾月泠抓住他的衣摆。 主要她还想在王宽面前刷刷脸，陆云初替她去了就不是一回事了，这里边的人情就淡了。 陆云初沉默了一瞬，然后僵硬的坐了回去。 “笑死本少爷了。” 一直看热闹的周景噗呲笑出了声。 没想到陆云初还有今天。 “周景。”陆云初微笑看他，语气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周景住了嘴，老实坐着喝酒。 顾月泠没看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 几个人吃了肚饱，临走的时候还给顾璃打包带了一份。 “二哥，四哥，你们先去和三哥汇合吧。”顾月泠道：“我们两个去送酒，等回来咱们一起去看大哥。” 顾庭点点头：“行，泠泠你们早些回来。” “知道了！” 几人兵分两路。 陆云初咬牙切齿地抱着两坛酒跟在顾月泠身后。 到了衙门，王宽正好值班。 看到顾月泠时，王宽惊道：“妹子？你咋过来了？” “王大哥。” 顾月泠露出一抹笑道：“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方便。” “那咱们到那边去说。” 顾月泠把人拽到了一边的角落里，然后朝陆云初使了个眼色。 陆云初面无表情地把酒塞到了王宽手里。 王宽接着沉甸甸的酒，睁大眼睛道：“妹子，这是，毛台？” “嗯，王大哥，刚酿好，今天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太好了！” 王宽左右掏了掏衣襟，皱眉道：“妹子啊，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能给我送来，身上也没带银子，这样你等我一会，我回家给你拿去。” “王大哥，这酒不用给钱，是我送你的。”顾月泠把人给拦住。 “不行，你这要是卖十多两银子呢。” “王大哥，咱俩也算投缘，你若是诚心把我当妹妹，这酒你就收下。”顾月泠把话说得又满又漂亮，人情世故拿捏得死死的。 王宽一下犯了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白白拿人家十多两，他心里边七上八下的。 顾月泠笑道：“你不用有压力，这酒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日后王大哥平步青云，记得我就成。” 王宽看着顾月泠，心里感动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手里死死扣着那两坛酒。 他这妹子人太好了！ 不像他那抠门的姐夫，喝他两口酒都不乐意。 王宽：“那就多谢妹子了，这酒我就收下了。” “跟我还说什么谢啊。” 王宽爽朗一笑，“那成，等改天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好说王大哥，等你的好消息！” 顾月泠挥手告别了王宽，冲陆云初道：“咱们也回去吧。” “……”陆云初低垂着眸子，没吭声。 “陆云初？” 顾月泠凑近看他，“你怎么了？不开心？” 陆云初微微侧过头，眼里还透着两分委屈。 刚才他们两个一口一个王大哥，一口一个妹子的，听得他心里直隔应。 顾月泠有些好笑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看着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调笑道：“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陆云初抿着唇，模样我见犹怜。 嘴上硬的跟什么似的，但满脸的表情就写着，‘我不高兴了，快来哄我’，这几个大字。 顾月泠一时觉得更好笑了，“没有？那这嘴怎么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她故意撒开陆云初道：“真的没有？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 果不其然，顾月泠这句话一出来，陆云初就一愣，脸上带着震惊和委屈。 “你不说，我真走了。” 顾月泠一边欲要抬脚，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玩。 “别走……” 第70章 亲的嘴子算什么? 陆云初急忙抓住顾月泠的胳膊，哑然道：“我有，不开心。” “为什么？” “……”陆云初沉默地盯着顾月泠，张了张嘴，最后一声没吭，这要他怎么说。 说他因为顾月泠多和王宽说了几句话就不高兴了？ 那样会被误以为他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人。 见陆云初不说话，顾月泠问：“你吃醋了陆云初？” 陆云初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顾月泠的头顶，声音闷闷的，“嗯。” 听到这个别扭又肯定的回答，顾月泠心里暗爽得不行。 但她面上说得十分正经，“陆云初，和我谈恋爱的是你，这就吃醋了。” 陆云初把人抱得紧紧的，道：“你叫他王大哥，我不高兴。” 顾月泠叫他连名带姓的，但却叫那个死胖子王大哥，这令他非常不爽！ “就因为这个？”顾月泠噗嗤一声笑了。 她捧住陆云初的脸，轻轻在唇上啄了一下，笑着解释道：“陆云初，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叫他王大哥是因为人情世故，这只是一种称呼，他要是能得到县令看中，我在县里也多了一份人脉，你懂吗？” 陆云初点点头，他知道，他就是心里边酸酸的。 “还不开心呢？”顾月泠歪头，眼眸转了转，轻声道：“陆哥哥？” “……” 少女的音调像带着钩子似的，陆云初耳朵一下就红了，他不可置信地张嘴道：“你叫我什么？” 顾月泠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偏过脸撅嘴道：“没听见就算了。” “泠泠。” 陆云初板过顾月泠的脸，笑道：“泠泠你再说一次。” “你干嘛呀！” “你再说一次嘛泠泠。” 顾月泠盯着他，“真的还想再听一次？” “嗯！”陆云初点了点头。 “那好吧……陆哥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辗转绵长。 陆云初耳朵红的滴血，但整个人却开心得不行，心里一下就跟被塞满了似的。 “好冷冷。”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精准地封住了顾月泠的唇瓣。 吻的没有任何章法，像是要把人生吞了。 最后顾月泠不堪重负的不行了。 她气喘吁吁地把人给推开，陆云初的吻技是越来越好了。 两人甜甜蜜蜜地准备回医馆。 路上，顾月泠在另一家医馆门口，见到了熟人。 “谢安！”顾月泠喊了一嗓子，她指过去道：“陆云初，你看，那是不是谢安？” 谢安消失了能有大半个月，怎么出现在这？ 陆云初顺着看过去，还真是。 他也皱眉喊了一声，“谢安。” 谢安转头也发现了他们，他走过来道：“主子。” 他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还是在医馆附近，陆云初心细，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他问道：“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了？” “主子……” 谢安眨巴着眼睛，面对自家主子的关心差点哭出来。 然后感动得稀里哗啦地把这些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说了一遍。 他出来找人，然后被追杀受伤了，被人给救了，今天才能出医馆，本想回去，但却遇到了他们。 顾月泠听着这熟悉的剧情抽了抽嘴角，这不是原书中发生在陆云初身上的吗？ 让她猜猜，谢安的救命恩人不会是，李嫣吧。 结果没错，还真让她猜着了，就是李嫣…… 他们三个正说话呢，只见李嫣带着小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另一条街走过来。 她看见站在街上的谢安一愣，急忙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夫放你走吗，一身的伤还没好利索，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李嫣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满眼都是谢安，并没有注意到顾月泠。 顾月泠啧了声，李嫣这么说谢安，她以为谢安那个不服不忿的傻大个怎么着也得反驳回去，结果就看见他满脸的春意盎然。 “……” 坏了。 谢安不会坠入爱河了吧。 顾月泠心里的弦嘎嘣一下断了。 乱了，彻底乱了，女主不会要跟谢安在一起了吧！ 正在顾月泠头脑风暴的时候，只听谢安傻笑两声，看着李嫣眼睛都直了，“李姑娘，我身体壮，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嫣怒嗔一声，“你看你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我刚到街上给你买了点吃的，一个没看住你就跑出来了。” “我真的没事了。”谢安红着脸道：“这些日子多谢姑娘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若换了旁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谢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转头和陆云初说，“就是这位李嫣，李姑娘发现并救了我。” 李嫣经他这么一介绍，也转头看过去，她第一眼就看了风光霁月的陆云初，眼神都亮了几分，她刚想和陆云初自己介绍一番，然后第二眼又看见了顾月泠。 …… 李嫣差点翻了个白眼，不是，顾月泠是鬼吗？ 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顾月泠也是一阵无语，这李嫣还能再讨厌她点吗？ 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李嫣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顾月泠，而是转而看着陆云初。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见陆云初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很是奇怪。 陆云初也和她视线相对，突然他的心脏猛揪了一下。 他疑惑地盯着李嫣的脸，问道：“你是李嫣？” “嗯。”李嫣红着脸点点头，道：“公子怎么称呼？” 她双手紧攥着，心里止不住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 顾月泠皱着眉看李嫣，心里一阵火大，这到底是谁男朋友，让她看了吗？ 而且陆云初怎么回事。 李嫣被冲昏头脑，自动忽略了顾月泠的死亡凝视，反而期待地望着陆云初。 陆云初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看了眼顾月泠，然后又对李嫣道：“你可以和我单独去那边说几句话吗？” “嗯，好。” 李嫣把东西交给小绿，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陆云初身后，离他们十几步远。 “操！” 顾月泠盯着两人的背影，爆了一句粗口，陆云初真是胆子大了，背着她和别人说悄悄话！ 而且那个人还是李嫣！ 不会吧，不会男女主的宿命这么强，见一面就爱上了吧。 那她这么多天和陆云初亲的嘴子算什么？ 第71章 你可能要失恋了 陆云初和李嫣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背对着他们。 顾月泠和谢安就跟怨鬼似的死死盯着他们。 好半晌，顾月泠把眼神从两人身上挪开，转而看着望眼欲穿的谢安。 忽地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谢安的肩膀，道：“谢安，你可能要失恋了。” 谢安转头看她，泪眼汪汪，哽咽道：“那你呢？” 顾月泠扶额，无奈苦笑。 “……我也是。” …… 确认过眼神，是两个被绿的人。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跟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抱着哭。 另一边。 陆云初把李嫣带到却保别人听不见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李嫣有些紧张地垂下眸子，陆云初长得太过俊美，她从没见过这样丰神俊逸的男子。 她咽了咽口水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陆云初定定地打量她。 他没想到李嫣看着温婉正经，没想到却自己看小黄书，还给别人看，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就是想和李嫣聊聊，以后不让她接近顾月泠，免得带坏了他家泠泠。 特意把她叫出来也是为了给她留些脸面，他看谢安好像对这个什么叫李嫣的有点意思。 他做主子的总得给手下留点情面。 李嫣见陆云初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双颊绯红，一时有些无措，弄不清楚陆云初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公子？” 李嫣试探地喊了一声。 陆云初青白的眼皮淡淡扫过她，“我希望你以后少和顾月泠来往。” 冷漠的声音无情地砸过去，本来李嫣还有些心花怒放，但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紧接着一脸疑惑，“？” 最后是愤怒。 这话应该她来说吧，她巴不得离顾月泠那个不正常的女人远点，到底是谁跟鬼一样阴魂不散！ 真是气死她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陆云初又说，“你自己看那样的书我管不着，但你别带坏我家泠泠。” “我看什么样的书了？”李嫣怒瞪着他，下意识问。 “非要我说出来吗？” 陆云初冷笑，“春宵秘戏图，我家泠泠单纯，你送她这样的书，安得什么心？” “？” “你是说我带顾月泠看什么什么图，带坏她？” 李嫣睁大眼睛。 一想起那本书她就来气，什么叫顾月泠单纯？ 要不是顾月泠，她怎么会丢那么大的人！ 顾月泠不正常就算了，这男的怎么更有病，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指责她？ 李嫣气急，欲要反驳，“我没有看过那本书，而且我也没……” “还狡辩吗？”陆云初打断她的话，“记住我的话，不然后果你承受不了。” 他现在对这个满嘴谎话，虚伪至极的女人没有一点耐心和好感。 他甚至开始后悔，就应该当着谢安的面说，让谢安那个傻子死了这条心。 “你！” 李嫣气得半死指着陆云初。 这人有病吧！ 气死她了。 陆云初没再分给李嫣半个眼神，转身去找顾月泠了。 然后就见顾月泠和谢安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还抱得紧紧的。 陆云初额上青筋跳了跳。 谢安是想死吗？ 他快步走过去，大力分开了两人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顾月泠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她盯着陆云初，毫不犹豫地抬手呼在了陆云初脸上，骂道：“我讨厌你！” ！ 谢安眼睛瞬间睁大，也顾不上哭了，紧紧盯着自家主子脸上的巴掌印。 …… 别说顾月泠手劲是真大！ 陆云初是一脸懵逼，不是？ 为什么莫名其妙给他一巴掌，又讨厌他？他什么也没做。 陆云初来不及多想，捂住自己滚烫的侧脸，提步朝顾月泠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泠泠！” 陆云初一把拽住顾月泠的手腕，定住脚步不安地看她。 “你干什么？你还追过来干嘛？”顾月泠转头，想扭开陆云初控制着的手，但却甩不开。 陆云初就那么拉着她，不动。 最后顾月泠折腾累了，面如死灰道：“陆云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李嫣吗？还拽着我干什么？” “我喜欢李嫣？”陆云初皱眉，“我怎么就喜欢她了？说什么胡话呢泠泠？” “？” 这下轮到顾月泠愣住了。 “你不喜欢她？” “我应该喜欢吗？” 顾月泠梗着脖子，“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单独出去说话？你和她说什么了？” 陆云初有些好笑道：“你因为这个误会了，所以讨厌我？” “你这样不应该讨厌吗？你在跟我谈恋爱，然后在我的眼皮底下和我讨厌的人说悄悄话，陆云初，而且，而且……” 顾月泠越说越激动，她刚才是真的很害怕斗不过命运，陆云初会对李嫣一见钟情。 “而且什么？” “没什么。”顾月泠偏过脸，倔强地抹了把脸问，“所以，你和李嫣说什么来刚刚，还非要背着我们去说。” “我是让她离你远一点泠泠。”陆云初放软了语气，“答应我以后少和她往来可以吗？” “什么？”顾月泠古怪的看着他，她和李嫣也没什么啊，陆云初在搞哪出。 陆云初无奈叹道：“你太单纯了泠泠，她给你那样的书，我怕她带坏了你，明白吗？” “……” 其实那书是她自己要看的，跟李嫣没什么关系。 “答应我，以后别跟她来往了。”陆云初十分不放心。 顾月泠有点心虚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们去说？” “谢安对她有意思……” 听着陆云初的耐心解释，顾月泠心里泛起的那点波澜瞬间被抚平了。 她望着陆云初发红的侧脸，又心虚还很懊恼。 “疼吗？”顾月泠轻轻地碰了碰那半边脸。 陆云初无奈地看她，然后眉头一皱，带有几分委屈巴巴道：“疼。” 他握着顾月泠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平日里被刀砍都不眨一下眉头的人，装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顾月泠一听更内疚了，她急道：“对不起啊陆云初！我，都是我太着急了，应该问清楚的，怎么办？咱们去韩老头那。” “没关系泠泠，帮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第72章 包养 顾月泠心疼的捧上陆云初的脸，撅起嘴给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吹着气。 也怪她，确实没控制住手劲，打得太用力了，陆云初本来白净的脸上，一面的巴掌印十分明显。 凉风吹到脸上酥酥麻麻的，陆云初脸上的笑容更甚，他问道：“泠泠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顾月泠一顿，有些扭捏地偏过头，“……没有。” “你有。”陆云初笑起来，发出大提琴般的笑声。 “我才没有。”顾月泠转身快步走在前头。 陆云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你有。” “没有，没有没有！” 两人和小学鸡一样，幼稚得不行。 两人闹了好一会，然后顾月泠拐进了成衣铺。 顾月泠进了店里，老板娘热情地缠了上来。 “呦，姑娘来买衣裳啊。” 老板娘毛遂自荐地拿了件裙装往她身上比画，推销道：“这姑娘长得真水灵！看看这件淡紫色的，衬人，料子也是最好的，不少姑娘都喜欢。” 顾月泠上手摸了摸，这裙子料子确实不错，滑溜溜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她摸了摸怀里的一百两银票和几两散银子，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 这几两散银子她准备给顾尘买衣裳，剩下的一百两银票她还另有打算。 虽然书院有特定的服装，但平日里休沐的时候，顾尘总要出门的。 能在花银子在书院读书的人家中都是不差钱的，原来顾尘就总被同窗明里暗里排挤。 顾月泠见不得他受人白眼，顾尘从家里开始穿的是打补丁的衣服，就鞋是李嫣买的，还好一点。 要是买好一点的长袍，她都害怕，那几两银子不够。 “姑娘是不喜欢这件？”老板娘态度极好，“没事，这边还有，你慢慢挑。” 顾月泠笑笑，“老板娘，我不是给我自己买，我给我家哥哥买。” 陆云初眉头一皱，他以为顾月泠到成衣店里是给自己卖两身衣服。 “给哥哥买啊。”老板娘笑着看陆云初，又找出两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叹道：“你家哥哥长得一表人才，穿什么都好看，你看看这两件喜欢不？” “老板娘他不是我哥哥，不过我哥哥的身形跟他差不多，在书院读书呢。劳烦您帮我找两件淡雅一点的，这样的不太适合他。” “呀！还是读书人，姑娘等着，我去给你找。” 老板娘很快拿了一件白的，一件淡蓝色，和一件淡青色。 “姑娘你看看这几件。” “这几件还不错。”顾月泠点点头，然后看着陆云初眨了眨眼，央求道：“陆云初，你帮我试试吧。” 看着顾月泠期待的眼神，陆云初抿了抿嘴，最终道：“好。” 陆云初拿着衣服挑帘进了后屋，一件件试了起来。 等陆云初试玩跟选秀似的，在顾月泠面前转一圈。 人靠衣装马靠鞍，陆云初原来在她家穿的都是跟他们一样的粗布衣服，这一下，变得更加矜贵俊美了不少。 别说顾月泠了，老板娘的眼神都直了，呲着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顾月泠最后买了那件淡青色的，和两件里衣，一共花了四两银子。 顾月泠挺心疼的，但一想想顾尘穿上的样子，也值了。 顾月泠付了钱就要往医馆走，和剩下的几个哥哥汇合。 结果刚出门，陆云初就说他要去找找谢安，让顾月泠先回医馆等他。 顾月泠也没多想，自己回了医馆。 陆云初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后，折身又回了成衣店里。 老板娘正在收拾衣服，看见去而复返的陆云初，一下又心花怒放起来。 她热情道：“怎么又回来了？刚才那位姑娘呢？” 陆云初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指着挂着的衣裙道：“老板娘，把刚才那件淡紫色衣裙给我拿下来，还有那几件我一并买了。” “买这么多吗！” 老板娘惊讶出声，她不自觉地上下打量陆云初的穿着，不像是有钱人家的样子，但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说到大…… 老板娘的眼睛很开了自动扫描似的，一下就盯在了陆云初鼓鼓囊囊的裤裆处。 嘶…… 是挺大的…… 经过她判断，陆云初长得这么水灵，穿得又破，出手又大方，保不齐是被哪户大小姐包养的小白脸。 一看见陆云初的脸，老板娘就越不想回家面对家里的黄脸公。 她麻溜地包好那几件衣服，然后贴了上去，暗示道：“这位公子，要不要看看小衣？” “小衣？” 陆云初似思索了一阵，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得透透的。 “对啊，小衣，有很多样式，我最喜欢的就是……” 老板娘一看陆云初那纯情样，自认为捡到宝了，她调笑着就要给他看看小衣，连一会包养他的说辞都想好了。 她虽然有家有业，但家里那黄脸公她早就受够了，她在外面辛辛苦苦，一想到回家面对那个黄脸公就闹心。 相比之下，陆云初这小模样，这小身段，简直太合她的口味了。 对于老板娘的想法，陆云初丝毫不知道，他垂下眼皮，红着耳朵道：“那劳烦老板娘给我看看吧。” 这话说得再正常不过，但听在老板娘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了，她眉毛一挑，没想到陆云初那么上道。 她笑着走到门口处，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店里瞬间漆黑一片。 陆云初一惊，问道：“老板娘？你关门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小衣啊！”老板娘娇笑。 “这么黑怎么看啊？”陆云初皱眉。 “呀！你这公子好生猛浪，白日里街上那么多人，人家怎么给你看？被别人看了去多羞人！” 老板娘以为陆云初在跟自己玩情qu。 她扭着腰扶着胯，就要往陆云初身上靠，却被一下躲开了。 只见陆云初沉得发黑的脸隐没在暗处，声音冷的冻人。 “你干什么！” “给你看小衣啊。”老板娘咯咯笑起来。 “有病！”陆云初咬牙瞪她，扔下银子拿着衣裳就要出去。 “你给老娘站住！” 第73章 买宅子 老板娘叉腰暗自啐了一口，真没劲。 眼神上下在陆云初身上打量，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她大步过去把门给推开了，没好气道：“你还买不买？” 陆云初转头瞪眼，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咬牙道：“买！” 最终陆云初提着衣服盒，憋了一肚子气回了医馆。 “陆云初，你怎么才回来，谢安早就回来了。”顾月泠看见他提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随便买了一点东西。”陆云初抿了抿唇。 “哦，好。” 顾月泠看一眼，没放在心上，招呼着几个哥哥一起去书院看顾尘。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书院，看哪都稀奇。 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书院的，门口的侍从给他们拦了下来，“你们找谁？” 顾月泠：“找一下顾尘。” 侍从在名单上找了一圈，然后道：“你们在这登记一下吧，我让人去叫一下。” 顾月泠写下名字，不一会，顾尘就被喊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书院的院服，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背脊挺得直直的。 见到他们一行人时，他的表情亮了亮，讶道：“泠泠，你们都过来了？” “嗯！二哥辞了工，帮我一起到县上卖酒呢。”顾月泠扬起一个笑，在顾尘身边，她一下变得乖巧的不行。 “让老二辞工是你的主意吧。”顾尘宠溺地摸了摸顾月泠的头，然后对顾庭点了点头。 顾月泠也跟着笑起来。 她跟献宝似的把给顾尘买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大哥，给你买的衣裳，里边还有两件里衣，你看喜欢不？” “这……”顾尘一愣，道：“泠泠这花了多少钱？” 顾月泠挠挠头，“没多少大哥。” 这面料和款式都是上乘，怎么可能没多少。 顾尘叹了口气把衣裳推了回去，“大哥有衣服，这些穿不到的，拿回去退了吧，拿那钱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 “大哥，这是特意给你买的，你平日里休沐可以穿。” “泠泠还是退了吧，大哥平日里也有衣裳穿，娘给我带了，那银子你自己留着，大哥什么都不缺。” 顾尘死活不要，顾月泠急道：“大哥，你就收下吧，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她给剩下的几个哥哥使了个眼色。 顾铁牛有眼力见得道：“就是啊大哥，好歹是泠泠的一片心意。” 一直沉默的陆云初也跟着劝道：“嗯，泠泠挑了好久。” “就是呀大哥。”顾月泠眨眨眼，“大哥你穿着李嫣姐姐给买的鞋，也不要我的东西吗？” 那语气还真有两分委屈，顾尘一听也急了，本来上次李嫣回家就和顾月泠相处的不愉快，他害怕顾月泠心思敏感，因为这个伤了心。 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让顾月泠把钱花在他身上。 顾尘急忙解释道：“泠泠你别乱想，我……大哥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那就不要拒绝，快收着吧大哥。” 顾尘肢体僵硬的拿着那个包裹，他有些酸涩地看着满身补丁的弟弟妹妹们。 心里难受极了，他呼了两口气问道：“家里还好吧，爹娘的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大哥。”顾铁牛笑道：“就连三哥的腿也越来越好了，今天去医馆，那老头，又给拿了滋补的药。” “对啊，而且三哥现在可厉害了，自学医术，没准以后还能开个医馆呢！”顾月泠十分高兴地看向顾璃。 顾璃见状点了点头。 顾尘十分欣慰，手里的衣服攥得紧紧的。 梗着喉咙道：“那就好。” “嗯，现在家里越来越好了。”顾月泠悄悄地覆在顾尘耳边道：“大哥，今天我们来卖酒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卖了多少？ “一百两！”顾月泠声音压得很低。 “这么多？” 饶是顾尘见多识广也被惊了一跳，要知道，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一百两是什么样的。 “泠泠怎么会这么多？”顾尘惊讶地问道。 “那千味楼的东家和陆云初认识。”顾月泠把陆云初真实的身份和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顾尘。 接二连三的事，震惊的顾尘缓了好一会。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大哥，我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顾月泠缴着手指看他。 “嗯？怎么了？” “一百两银子，我打算从镇上买一处宅子，咱们一家搬到镇上，家里的地可以租出去，一来，爹娘还能少受些累，二来，我卖酒也方便一些，大哥你觉得怎么样？”顾月泠有些紧张地问。 她这个想法谁也没说，顾尘是第一个知道的，家里她还是更依赖于这个温柔的大哥。 顾尘一听，睁大眼睛，好半晌，他笑道：“这个想法很好，泠泠，这银子是你赚的，你怎么花大哥都支持。只是，别光顾着忙家里，也想想自己。” “知道了！”顾月泠十分高兴。 “泠泠，你和大哥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背着我们。”顾铁牛瘪了瘪嘴。 “秘密！” 顾月泠笑嘻嘻地回应，几人又闲扯了一会，然后也快到时辰了，顾尘还要回去上晚课。 顾月泠挥手告别的顾尘，然后架车到了家。 现在基本地里的农活都忙完了，顾父在家闲着没事就上山劈柴，顾母则是忙活家里。 等他们到家时，顾母刚刚做好饭。 一家人吃晚饭后。 顾月泠把他们都叫住了。 “咋了泠泠？是有啥事要说？” “嗯，娘，我和你们商量个事。”顾月泠当着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从衣襟里把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等顾父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瞪得特别大，他活到这个岁数了，没见过银票。 哆嗦的话都说不清，“泠泠，这，这……” 顾母也没好到哪去，她看着顾月泠，咽了咽口水，茫然道：“泠泠啊，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顾母又不安地看着陆云初，以为是他给的。 顾璃见状不爽地啧了一声，解释道：“娘，这是泠泠卖酒赚的。” “啊，那就好。”顾母的心落在肚子里。 顾月泠紧张地开口问道：“爹，娘，二哥，三哥，四哥，我想用这一百两在镇上卖处宅子，你们怎么看？” “去镇上买宅子！”顾铁牛第一个惊呼出声，极其兴奋，“我同意！” 镇上既新奇又好玩，他巴不得天天去镇上。 顾庭沉默半晌道：“我也没意见。” 如若搬到镇上，他是不是又能去上工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总觉得浑身难受。 “我也没意见，都听泠泠的。”顾璃笑着眯眯眼。 顾月泠回他一个笑，然后紧张地望着顾父顾母。 顾母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看向顾父。 顾月泠心里咯噔一下，如果顾父顾母不想到镇上去住，他们几个去，也不是那回事。 只见顾父微微皱着眉，好一会道：“泠泠，你和你娘他们去镇上，爹留在家里管着的，人在地里不能落荒了。” 第74章 是我亲自挑的 顾月泠知道，顾父顾母这辈人有股子执念，地里怎么样都不能荒着，不然会被人看笑话。 她心下了然劝道：“爹，咱们要去镇里住就都去，至于家里的地，我觉得可以把几亩地租出去给别人种，然后雇两个人在家的院子里酿酒，这样家里的院子也有人打扫。” 顾父一听，倒是没想到顾月泠能想得这么周到。 “还有啊爹，咱们去镇里也不是不回来了，你要是想家，咱们可以时不时回来住几天，我们要是都走了，就留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顾月泠笑着捏了捏顾母的肩膀，撒娇道：“娘你说是不是？” 顾母拍拍顾月泠的小手，然后看着顾父道：“你就听泠泠的吧，那几亩地种了一辈子了，还没种够？好歹是孩子们的一片心，你要是不去像什么样！” “你啊！”顾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但看样子也是同意了。 顾月泠满意的笑笑，等明天她就到镇上去看看宅子。 事商量完了，人都回屋了，顾月泠到院子里把鸡给喂了，然后也准备回屋睡觉了。 “泠泠。”陆云初从背后贴了上来，语气黏糊。 “陆云初，你先放开，再被人看见！” 顾月泠挣脱开陆云初，鬼鬼祟祟的望着四周，现在在家里她都不敢和陆云初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怀里空了，陆云初有点失落，他垂眸道：“泠泠，你等我一下。” “啥？” 陆云初迅速地返回屋里，然后把东西塞到了顾月泠手里。 “这是你下午买的？”顾月泠抱着盒子疑道。 “嗯，给你的，打开看看。” 呦，还会给她弄点小惊喜。 顾月泠笑着，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着好几件花花绿绿的裙子，顾月泠一愣，“陆云初，这都是给我买的？” “嗯。”陆云初笑着点点头。 女孩子都抗拒不了漂亮的衣服，顾月泠也不例外，她欣喜地拿起最上面老板娘给她推销的淡紫色裙子，欲要上身比一比。 谁料刚拿起来，就从里掉出来两块短小的布料。 “这是什么？”顾月泠不明所以地拿起来瞧了瞧，然后在看清的一瞬间就僵住了，“这是……内衣？” 谅她长了这么大，没被男性买过这么私密的东西。 她歪头看着陆云初，一言不发。 “呃……这，这是老板娘选的，我，我没看。”陆云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真的？”顾月泠疑道。 “嗯。” 陆云初被看得极其害羞，他也是第一次给姑娘家买这么私密的东西，早知道就不买了。 “行吧。”顾月泠把衣服收起来，看着陆云初纯的发欲的脸，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凑过去轻声道：“谢谢陆哥哥，给我买这么漂亮的裙子。” 陆云初滚了滚喉结，哑声道：“泠泠喜欢就好。” 顾月泠笑道：“喜欢啊，淡黄色的小衣很漂亮，很喜欢，陆哥哥～” “嗯，上面还有一朵芍药，很适合你。”陆云初半迷离着眼。 “上面还有一朵芍药吗？” “嗯，淡粉色的。” 顾月泠发出银铃似的笑声，手指推开他坚实的胸膛，调侃道：“不是老板娘给挑的吗？上面有朵花怎么都知道？” “……”陆云初一下愣住，耳朵一下红得要命。 “泠泠……” 顾月泠得逞地笑着，故意道：“陆哥哥，说谎可不好啊。” 陆云初吃瘪的红着耳尖，气愤的一口咬住面前小坏蛋的耳朵，低哑道：“是我亲自挑的。” 他还想起了在成衣店，那段令人愤怒的经历。 他跟泄气似的，在顾月泠嘴上又啃又咬。 最后顾月泠气喘吁吁，嘴唇肿得发麻，她推开陆云初，然后抱起衣服跑回了屋。 陆云初勾起嘴角笑了笑，认命地又去河里游了半圈。 第二天，顾月泠穿着陆云初给买的淡紫色罗裙，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洗脸。 “泠泠醒这么早啊。”顾母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家闺女身上穿的裙子讶道：“泠泠这衣裳真漂亮。” “是吧娘！”顾月泠转了个圈道：“陆云初给我买的。” “小陆买的啊……” 顾母点点头，给顾月泠梳了个发髻，还把顾尘买的珠花簪了上去。 吃过饭，顾月泠和陆云初坐车到镇上专门销售宅子的地方。 陆云初现在身份暴露，也不用在装，为了配顾月泠，他还特意换了件衣服，藏青色的袍子，头发高高竖起。 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顾月泠站他旁边配了一脸。 管事的一见两人的穿着打扮就不一般，立马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 “两位贵客，想看看什么价位的？”管事的笑眯眯问。 “给我找个离主街远一些的，院子大一点，我家一共9口人。”顾月泠抿了口茶。 “好嘞，您稍等。”管事得去找地契。 陆云初坐在顾月泠旁边道：“泠泠刚才说9口人？” 他们家一共就7口人，说是9口，显然是算上了他和谢安，陆云初不免有点暗爽。 顾月泠点点头，“不是还有你和谢安吗？”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第75章 你看我行不 “什么回去？”陆云初摆弄着顾月泠的衣带子，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 “回京城啊，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顾月泠古怪地回头看他。 陆云初一僵，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的生活太过安逸，甚至让他动了一直待在这的念头。 他望着顾月泠，嘴角发紧，如果他要走了，顾月泠呢，会不会跟他一起走。 他很想问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而摇摇头，“可能还要再待一阵子。” 顾月泠没当回事的点点头，只见那管事的拿着几张地契走了过来。 “二位，您看看这几处宅子，离主街都比较远，院子也大，您要是满意，我现在就带二位去看看。” 管事的十分殷勤。 顾月泠和陆云初两人，一上午跑了四处宅子，最终顾月泠选了一套位置和价格都合适的，要八十两。 “这不能再便宜了？”顾月泠站在院子里问。 “哎呦，您说笑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什么最低价，这人是把她当成冤大头宰呢。 顾月泠随手抹了一把石桌子，皮笑肉不笑道：“你看看，这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而且位置还偏，八十两我都能去县上买了。” “您跟我来个实价，到底多少钱？要不然我再上别家看看。” 眼见顾月泠抬脚就要走，掌柜的急忙给人拦住了，看出来这小姑娘是个懂行的。 他一沉心咬牙道：“六十两！这价不能再低了，这套宅子大，你出去打听，没比这个更便宜的了。” “成，六十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房产证到手，顾月泠将其仔细地揣起来。 送走了管事的，顾月泠撸起袖子想把宅子打扫一下，干净了再让顾家人搬进来。 “泠泠，我已经找好人了。” 陆云初拦住她，然后点头示意顾月泠看门外。 只见几个有男有女的人手里拿着扫把，抹布，进院就开始打扫起来。 “陆云初，这些人，你从哪找的？”顾月泠惊讶地看他。 “昨天你说要买宅子，我就让谢安去找了。”陆云初声音淡淡的。 “陆云初你真好！”顾月泠开心地笑起来，围着陆云初转圈。 陆云初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任由她闹。 两人腻了一会，然后顾月泠有些不放心地监督那群人干活。 “放心，他们都是专门做这个的。”陆云初有些好笑道：“让谢安来盯，咱们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 “嗯，逛逛。” 两人一拍即合，把监工的事交给谢安。 到了主街上，顾月泠正在小摊前挑香囊呢，然后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顾月泠！”独眼离老远跟她招了招手。 “独眼？” 等人走近了，顾月泠才疑惑地开口。 她警惕地往陆云初身边缩了缩，她和独眼也没什么交情，要说有点也是上回，还发生的非常不愉快。 陆云初皱着眉，大半个身体挡在了顾月泠身前。 “哈哈，我远远瞅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独眼笑道。 陆云初在身边给了顾月泠不少安全感，她跟着笑了两声，问道：“眼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事嘛，倒是还真有一个，顾庭最近还在家吧？” “我二哥？你找他有事啊。” “嗯。”独眼挠了挠头道：“最近码头货多，镇上和县上实在忙不过来，人手急缺，顾庭干活麻利，体格子也好，我想雇他几天，就扛大包，一天二十两，你看看行不？” “二十两！？” 顾月泠惊诧地盯着独眼，她没想到独眼找她还真有件好事！ “嗯，就几天，我这批货急。”独眼点头。 “行，行，我二哥有空！” 不用去上工。顾庭在家现在是轻松了不少，但也少了那么点干劲，顾月泠觉得这是个机会，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一天二十两，不干白不干。 “那行，那让他明天就过来吧。”独眼见事成了不想多费口舌，抬脚就要走，但被顾月泠给拦下了。 “那个眼兄……” “咋了？还有事？” “你看看我行不？”顾月泠嘿嘿地笑了两声。 “啥？” 独眼上下扫了顾月泠两眼，急忙和她拉开距离，结巴道：“你，你别搞，我家里有媳妇。” “……” ？ 顾月泠一脑门问号，她刚要解释，就又听独眼嫌弃道：“而且我觉得你没我媳妇好看。” 顾月泠：“……” “泠泠？”陆云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她出轨被正宫抓了个正着，正宫要她解释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月泠重重咳了两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急着用人吗，我能不能过去！” “啊，这样啊。” 独眼讪讪地摸了下鼻子道：“我还以为你那个啥呢……” “哈哈。” 顾月泠尴尬地笑了两声，她真是佩服独眼这迷之自信，陆云初那么个大帅哥站旁边，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要跟他那什么啊。 “你也想过来干几天？”独眼怀疑地瞥了她这小身板一眼。 “对啊，我力气很大的。”顾月泠啧了一声，当众给他秀了一波肱二头肌。 嗯…… 比独眼的都大。 独眼有点尴尬地把胳膊往后别了别。 “……那什么，还不错。”独眼道：“那你也过来吧，你跟我到县上的码头，不用你扛包，你机灵帮我看着他们就行，县上两个码头，咱一人管一个，也是二十两一天。” “行！”顾月泠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顾庭明天早上就过来吧，让顾庭去原来的地方就行，然后我派人接你到县里。” “好嘞眼兄，咱不见不散！” 顾月泠高兴地抬手跟他道别。 她顾庭加一块一天四十两，这比她卖酒都挣钱。 “泠泠，你真要去吗？”陆云初蹙眉问道。 “对啊，一天二十两，肯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大哥读书还要银子呢。”顾月泠选了个香囊，道：“怎么了？你不想让我去吗？” 陆云初认真的看她道：“我觉得这里面肯定不简单，泠泠你再好好想想。” 一天二十两，他没记错顾庭以前一个月也赚不上二两。 第76章 我男人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顾月泠全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浑不在意道：“就是去看码头，应该没什么危险，你就别担心了！” “泠泠……” 陆云初看劝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顾月泠身后回了家。 到家后，顾月泠把地契交给顾母保管，”娘，这是宅子的地契，您收好。” 顾母看着地契，推拖着不肯要，“泠泠啊，这个你收着，娘不要。” “你是我娘，你不拿着谁拿着。”顾月泠笑道：“宅子不临主街，特别安静，等那打扫干净，咱们就搬过去！” 顾母高兴地点头。 “娘，我二哥呢？” “在屋后头跟你爹劈柴呢。” “哦，那我去找他们。” 顾月泠找到顾庭，跟他说了去码头的事。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父，想询问顾父的意见。 “你想去便去。”顾父一斧头劈下去，语气不好，“这么大的人了，事事也该自己拿主意了。” 他这二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没主见，心眼太实了。 “二哥？”顾月泠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我去和独眼说一声就行。” 顾庭情绪有点低落，好一会才点头，“没事泠泠，我去。” “那行，二哥，明天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顾月泠和顾庭两人到了镇上的码头。 “你们俩就是老大说的那两个吧。”络腮胡子走过来问。 顾月泠点头承认。 “那行，那个大块头，你就跟他们装货卸货就行了，那边有管事的，你跟着他。” 络腮胡眼睛落在顾月泠身上，“至于你，老大让我把你送到县上去。” 顾庭看了一眼顾月泠，“泠泠你不在这吗？” “二哥我去县里的码头，你不用担心我。”顾月泠嘱咐完，跟着络腮胡一起到了县里。 独眼不在，络腮胡把码头的几个领头的全叫了过来，然后道：“老大不在，你们听这位顾小哥的就行。” 顾月泠把头发挽成一个发髻，乍一看只是一个皮肤细白，身材矮小的男人。 众人散去各忙各的后，络腮胡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今天的工钱，先给你，我一会得去老大那头，这边走的货少，你看着他们把装货卸货就行了。” “这时候没啥事，你得盯到晚上，货晚上到，我把暗号告诉你，你记着……” “……暗号？”顾月泠后知后觉发现有点不太对劲，“那个……干这活不会下大狱吧。” 络腮胡古怪地看她一眼，“老大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顾月泠急问道：“这到底会不会下大狱啊！” 她可不想上大狱里跟老王作伴去。 络腮胡摇头：“不会。” “哦，那就好。”顾月泠放下心顺嘴问道：“那咱这个货是啥货？” “不是啥大货，就是私盐。” “啥！” 顾月泠嗷一嗓子，差点原地蹦起三米高。 私盐。 是不会下大狱，但会掉脑袋。 哈哈…… 顾月泠腿软险些晕过去，络腮胡一把揪住她，皱眉，“你干啥？” “没，没事。”顾月泠咽了两下嗓子，发虚道：“大哥，我能不干吗？你送我回去吧，银子还你。” “你不想干了？” 络腮胡危险地眯着眼，冷道：“这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今天货没送来之前你别想走！” “大哥啊，都是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谁他娘的是你大哥。”络腮胡子一把给顾月泠推了个踉跄，“放你走，万一你去报官，你当我傻啊！” 顾月泠哆哆嗦嗦，想走走不了，窝在地上填蚂蚁洞。 这活是她不想干也得干了。 转眼到了晚上。 月黑风高，河面上有几艘扯着白矾的船朝岸边靠近。 白日里那些工人都换成了独眼的手下。 顾月泠认命地提着煤油灯，三灭三亮，是他们的暗号。 她指挥着帆船停岸，从船上跳下来一个男人，他盯着顾月泠说了句，“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暗号对接正确，顾月泠指挥着叫人开始扛货。 到现在一切都有序的进行，顾月泠心突突跳，她慌张地左右观望，就怕有人过来。 从船上跳下来的那男人，撇嘴瞅了顾月泠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解裤腰带，往河里尿尿。 “……” 尿液拍打水面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月泠几乎是瞬间就转过了身，吗的，咱能不能有点素质！ 水声渐小，男人提了提裤腰，有些好玩地盯着顾月泠道：“都是男人，你羞什么？” 顾月泠没吱声。 男人啧了一声，然后扒拉顾月泠，“嘿，我和你说话呢！你是哑巴还是聋子啊！” 在看清顾月泠明媚皓齿的模样后，男人啐了一口，“娘的，别说长得跟小娘们似的，这脸比……” 他话还没说完，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嘿！谁拽你爷……” 顾月泠一抬头，正看见陆云初面如墨色，差点跟拎小鸡似的把男人给拽起来。 “？”顾月泠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陆云初把人撒开然后凑到顾月泠耳边道：“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你谁啊！”男人凶神恶煞地盯着陆云初，他们这边起了不小的动静，不少人都要围过来。 “没事，没事！继续卸货！”顾月泠招呼着那群人，然后挡在陆云初面前，“大哥，这是我男人，他是过来帮忙的！” “你男人？” 那人睁大眼睛把两人看了个遍，这不是两个大男人吗？ 顾月泠紧张地点头承认。 好半晌，男人那眼神略带暧昧地笑道：“了解，了解。” 他心里啧了两声，现在这小年轻玩的是真花，也不带害臊的。 “你先帮他们把货卸了。”顾月泠凑到陆云初耳边。 陆云初还处于懵的状态，因为那一句，‘我男人’。 “快去啊。” 顾月泠又推搡地叫了他好几声，陆云初才三步两回头的过去。 见人走了，男人好奇地凑上来问道：“那个，你们两个大男人平时咋睡觉的？” “？” 第77章 是官差 “啥？” 在顾月泠反应过来他要问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男人一手圈成一个圆圈，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往圆圈里怼了两下。 “就是那个，你们两个大男人是用后面吗？”男人猥琐地挑眉一乐，露出焦黄的大门牙。 “……” 顾月泠愣在原地，片刻后脸瞬间就跟烧起来似的。 不是，这人有病吧！ 见顾月泠一脸便秘，那男人哈哈笑了起来。 顾月泠没理他，左右张望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就生怕窜出来官差给他们一窝全端了。 男人笑道：“你是第一次干这事吧。” “嗯。”顾月泠牙根痒痒地回了一声，死独眼真是把她往死里整啊。 男人：“我第一次干的时候跟你一样，没事，这我都干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嗯。” 顾月泠心不在焉地回道，但愿吧，她神色紧张地观望。 陆云初见她不安，跑过来悄声问道：“怎么了泠泠？” 顾月泠咽了咽口水看他，“陆云初，你知道……这卸的是什么货吗？” “什么？” “私盐！”顾月泠凑到他耳边颤声道。 陆云初被惊了一跳，他想到了这晚上装货卸货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但他真没想到，这群人竟敢大张旗鼓地卖私盐。 陆云初：“你确定？” “络腮胡子亲口跟我说的。” 顾月泠和陆云初在旁边小声嘀咕，那男人回了船上，呲牙看热闹。 “我先带你离开，然后再通知县令。”陆云初拽住顾月泠就要走。 “不行，有人看着我，那边那几个，全是独眼的人。” 顾月泠指了指货船旁凶神恶煞的几个人。 陆云初皱眉，似在思量，如果就他自己还好说，但带一个顾月泠，他不能保证她完全平安的离开。 仅有百分之一的差错都不行。 “你们两个干啥呢？”独眼的人面露不善走过来，用刀在顾月泠面前比画了两下，指着陆云初问：“他是谁？” “这是我男人。” 顾月泠急忙解释：“他，他是过来帮我的。” 那人也不知道信没信，收刀哼了声道：“少废话，抓紧干活。” “好嘞好嘞。” 顾月泠应下，指挥着卸货的人，“动作都麻利些。” 她扛起两个麻袋和陆云初对视一眼，然后往车上搬。 陆云初走在她旁边，他刚想和顾月泠说什么，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边有人。”陆云初定声道。 顾月泠没听见，但她眼睛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草丛里露出几颗脑袋来。 “这，这又是什么人？”顾月泠紧张得差点把麻袋摔在地上。 “是官差。” 陆云初抿着唇，因为他看见王宽那个死胖子了。 顾月泠定睛一看，还真是。 只见王宽正提溜脑袋，手舞足蹈地准备把他们一举拿下。 “……” 还真是天要亡她！ 顾月泠欲哭无泪，她就不该贪钱，相信独眼的鬼话，这被抓了，直接株连九族，几个哥哥全得跟她陪葬。 顾月泠咽了两下唾沫，脑袋飞速运转，片刻，她道：“咱们要不让王宽立个功？” 陆云初：“你的意思是……” 一会，顾月泠和陆云初走到刚才那几个男人面前。 顾月泠套在宽大的男装里，显得身材极为娇小，还和陆云初有几分登对。 那几人不免说起了闲话。 “哎你说咱老大找过来这，这姓顾的那个，咋长的啊，细皮嫩肉的跟女人似的？还踏马地找个男人，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咋睡觉啊，也不嫌恶心！” 另一人笑道：“你别说，不仅细皮嫩肉，还有两分姿色，男人和男人嘛……我听说是用后边……” “我超！后边？”那人不禁捂着自己的后屁股，菊花猛地收缩一下，厌恶地摇头，“妈的，我可受不了，真他娘的恶心！” 顾月泠嘴角一阵抽搐，一群癫公。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抬手给了那人大腿一巴掌。 “卧槽！谁他娘的摸老子……”那人跟被电了似的一下弹起来，回头一看是顾月泠。 顾月泠嘿嘿笑了两上，脸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那只手还要再动作，就听那人不可置信骂道：“卧槽！你摸我？” “咋了？你长出来不就是为了勾引我。”顾月泠轻挑道：“你不爽吗？” “我……我爽你大爷！” 那人恐同地往后大退一步，险些还掉到了河里，他死死盯着顾月泠，又看着陆云初破口大骂：“你能不能管好你男人！” 顾月泠轻哼一声，在陆云初嘴上嘬了一口，然后挑眉道：“他管不了，我看你也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三个人，保证让你爽上天。” …… 大妹子，你看看你说的是啥话。 那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恶心地呸了声，开始问候顾月泠全家。 闹得很大，旁边的人也被恶心得不行，都纷纷帮着骂，二十多号人骂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此时躲在草丛里谋划的王宽懵逼了。 “这……” 他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人，愣道：“他们在干啥啊？” “头，他们好像内讧了。”小弟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内讧！”王宽睁大眼睛，得来全不费功夫。 “给我上，一个不落全给我拿下！”王宽笨拙地一跃跳过草丛，还不小心踩了脚路边的狗屎。 顾月泠那边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完全没发现。 “都给我住手！官差来了！” 王宽嗷嗷了一嗓子。 结果根本无人在意。 他怒喝一声，让人将其一一分开，然后捆起来。 直到那群人发现吵架的人越来越少，顾月泠回头一看，嚯！被绑的人堆的和小山一样。 最开始被顾月泠骚扰的那人，也跟着看过去，然后惊得一大跳，他看着王宽嘿嘿笑了两声，“官，官爷？” “你还知道你爷爷来了？”王宽给了他两个嘴巴子，道：“给我绑走！” 男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 王宽定睛眯眼瞧了瞧顾月泠，一愣。 顾月泠回给他一个微笑。 王宽给两人拉到一边，惊道：“妹子？你们俩怎么在这！” 第78章 是来找顾璃的 “你糊涂啊妹子！你知不知道这干的是什么勾当，私盐！” 王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恨铁不成钢道：“是要掉脑袋的！” “王大哥！你是不知道，我也是被骗了！”顾月泠抹了把脸，猛地拍一下大腿开始嗷嗷，“前几天有人说给我介绍个活干，就让我在这盯着卸货就成，我就给答应了，谁成想这运的是私盐，我俩想走，但那些人不让，还要打我们俩！” “你说这不是坑人吗！”顾月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惨。 “妹子，你受苦了啊！” 王宽共情地跟着抹了两把泪。 顾月泠哭了一会，停下看他道：“没，没什么，还好王大哥来得及时。” 只见王宽身上的工作服比之前高级了不少，顾月泠问：“王大哥，你这是升职了？” 顾月泠这下问道点子上了，王宽高兴道：“升了！还多亏了妹子的两坛酒，我现在手底下也管二十来号人。” “哎呀大好事啊！必须得庆祝一下，这样，明天，王大哥有空咱们上楼里喝两杯？我请客。” “不行不行。”王宽摇头，“那咋能让你请，还得起来，那两坛酒都是你出的，咱当时说好了，我来。” “那行，咱明天不见不散！” 顾月泠两三句话说在了点上，王宽高兴的都忘了走私的事。 还是一个小弟跑过来跟他汇报情况。 “头，都抓住了。”小弟十分有眼力见地盯着顾月泠和陆云初问道：“头，这两人就是主犯？小的现在就给他们抓起来！” “去去去，什么主犯？你眼睛长屁股上了？”王宽揪着他耳朵骂道：“这是我妹子！给我客气点。” “哎，知知道了，头！” “去滚一边去。”王宽把人赶走，然后看着顾月泠，正色道：“妹子，你说被人骗进来，还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 顾月泠摇头，并不打算把独眼供出去，独眼算是个地头蛇，得罪他不是啥好事，而且就算现在把他说出去，也没用，估计那边听到风声早跑了。 “不记得了？” 王宽失望地啧了声。 顾月泠适时道：“王大哥你也知道，这是掉脑袋的活计，见我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抓他还不如仔细审审那些人。” “你说得对。” 王宽点点头，反正他今天晚上也不算白来，抓了二十多个人，回去也够交差了。 想明白后，王宽说道：“行了妹子，咱明天见，我这得压他们回衙门。” “好嘞！王大哥。” 私盐和人全被押走，顾月泠一口气也没松下来，顾庭还在镇上的码头！ “陆云初，咱们赶紧回去吧，我二哥还在镇上！” 黑灯瞎火的，早就没牛车拉他们回去了，顾月泠急着要走回去。 “泠泠你别急。” 陆云初从背后抱住她，轻声道：“我让谢安去了，他不会有事的。” 顾月泠渐渐放松下来，她慢慢转过身，回抱住陆云初，鼻子有点酸，“陆云初，我就应该听你的，我怎么会相信独眼的鬼话啊。” “泠泠别哭。” 陆云初十分心疼，顾月泠太要强了，顾家一大家子都靠她托举着。 他抬手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后果，泠泠有我在呢。” “陆云初你真好！” 顾月泠心里暖暖的。 两人最后没回去，在县里租了个客栈。 不过当然是分开住的。 顾月泠心里装着事，一晚上睡得都不是太实。 两人一大早就赶了牛车回家。 到家后，大家正坐在院子里吃饭。 顾月泠昨晚一夜未归，今早又跟陆云初单独回来的，顾璃看她第一眼，就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顾铁牛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吱声。 顾父顾母也停下动作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满是担心。 顾母上前握住顾月泠的手道：“泠泠啊，昨晚咋没回来啊，那个活咱不干了成不，娘担心得一晚上没睡着。” “娘我没事，一会再跟你说。” 顾月泠急着上去拉着顾庭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二哥，你昨晚没事吧？” 顾庭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没事啊泠泠。” 昨天那活特别好，一共就卸了两条船，给二十两银子，简直天上掉馅饼了！ 顾月泠放下心，看来昨晚最后她管的那一个码头被查了。 她摊坐在凳子上，喝了两口小米粥顺了顺，自顾自道：“我没事，昨天在码头遇到官差了，折腾了半宿，就在县里住的客栈。” “官差？”顾父皱眉问：“咋还能有官差呢？” “啊，那船上全是私盐，官差一锅全端了。” “……” “私盐！”顾铁牛从椅子上吓坐在地上。 一家人吓得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怪不得，怪不得一晚上二十两！这是杀头的啊！” 顾母颤抖着去推顾父，急道：“咱要不搬家吧！” “娘，已经没事了，那官差领头的是王宽。”顾月泠道：“就是二哥，不能再去了。” 顾庭早就不在线了，他机械地点点头，然后道：“嗯。” 听到这么说，顾母这才稍微放下心，叹道：“你这孩子可吓死我了。” “娘，我也不知道，我是到了才发现被骗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平平安安的娘就知足了，行了快吃饭吧。”顾母又给她盛了碗粥。 “娘，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吧，这两天就能搬过去了。” 顾月泠吸溜了一口粥。 “那边都收拾好了？” “嗯，请的人多，他们干活都挺麻利的。” 吃过饭，顾家一家子说干就干，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家里的一些旧东西也用不到了，买新的就行。 顾月泠在院子里逗鸡，就是这鸡带不过去了，这些日子鸡长大了一倍，就在顾月泠考虑要不要把鸡杀了吃肉的时候。 院子的大门又被扣响了。 顾月泠拍拍手，过去开门，是赵翠花。 她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没有一点补丁，头上也别着红色的珠花。 整个人焕然一新也不为过，就是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好。 顾月泠讶异道：“你来干什么？” 她左看右看，嘿！今天王大丫没来！ 自从她爹被关大狱后，也没在村里见到她了。 赵翠花无措地捏着衣角道：“我是来找顾璃的。” 第79章 我帮你 “我三哥并不想见你，你赶紧走吧。” 顾月泠要关门，却被赵翠花一下给拦住了，平常畏畏缩缩的人，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赵翠花涨红着脸，急道：“让我跟顾璃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她迫切地往院子里看，急着带着哭音。 “泠泠我跟她说两句吧。” 顾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三哥那你们说吧。”顾月泠识趣地把位置让出来。 “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顾璃深吸了一口气，脊背崩得直直的，他永远也忘不了老赵家带给他的伤害。 赵翠花有些无措，她低垂着头，好半晌才缓缓道：“顾璃，对不起……” 顾璃愣了一瞬，忽而觉得有些好笑，“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在他最无助，受人白眼的时候，也没见她站出来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是我以前对不住你，我们一家都欠你太多了，顾璃……我之前太懦弱了，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赵翠花嘴唇颤抖着，苦涩道：“我，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估计都不会回临水村了，所以，我今天过来……” 顾璃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要他原谅赵家的人他做不到，那道最深的伤疤永远刻在他心里。 他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 赵翠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抹了把眼泪离开。 “等等。” 顾月泠把人拦住。 “你要嫁人了？”顾月泠问：“不是王二？” “嗯，村长被抓走后，张氏带着王二和王大丫回娘家了，我爹认识了个在镇上管码头的，瞎了一只眼。” …… 独眼？ 独眼不是有老婆吗？ 顾月泠问道：“你嫁过去是做妾吧。” 顾月泠问得直白，赵翠花没有感到羞愤，反而是满脸麻木道：“嗯，做妾，我爹收了二十两的彩礼钱。” 说好听点是彩礼钱，其实和卖女儿没什么区别。 顾月泠有些唏嘘，独眼可不是什么好饼，干着倒卖私盐的买卖，迟早掉脑袋。 她仔细看着赵翠花，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之人。 顾月泠问：“你不想嫁给那个人对吗？” “想和不想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赵翠花苦笑了一声，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下辈子，她要是弟弟就好了。 顾月泠挺不是滋味的，同为女性，她感到既愤怒又心疼。 她十分庆幸顾家一家子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 顾月泠拔高音量道：“赵翠花，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换二十两彩礼的物件，你要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反抗，你明白吗？” “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家里干活受累的永远是你？被打被骂的永远是你，最后还要为了托举家里的男丁，把自己给卖了。” “就因为他们比你高贵吗？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要高咱们一等，你要知道，逆来顺受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月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深深地盯着她看。 那些话像是当头一棒，让赵翠花发蒙，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要反抗，家里人，她娘也是，教她作为女人就是要听话，这样才不会被厌弃。 可今天，顾月泠就像是把她带到一片新的大陆一样。 “赵翠花，你想不想为了自己活一次？”顾月泠严肃地问她。 赵翠花点头。 “那我帮你。” 她的能力没有那么大，帮不了所有人，但她也做不到看着人生生往火坑里跳。 顾月泠平静的看着赵翠花，话锋一转道：“我帮你也有条件，你回家和你家里人说你不想嫁人，无论他们打你还是骂你，你都不能改口，如果你能做到，再来找我。” 她不是什么圣母，她总得看看赵翠花到底有几分决心，要不然人家就是纯爱受虐，她不是多管闲事了吗。 赵翠花沉默了一会，似是下定决心：“我现在就去。” 顾月泠目送她离开，然后把陆云初喊了过来。 陆云初在知道她想做什么后，眸子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知道顾月泠非比寻常，但终是惊讶她可以有此想法。 两人跟在赵翠花身后，藏到了赵翠花家院子外，观察着院子里的景象，方便万一开打了，好进去救人。 赵家院子里挺热闹的，她爹赵氏得了二十两的彩礼钱，正找媒婆给赵耀祖说亲呢。 赵耀祖斜歪在椅子上，跟大爷似的，跟媒婆挑三拣四，看见赵翠花回来了，自然而然指使道：“哎，给我倒碗水过来。” 赵翠花淡淡睨了赵耀祖一眼没说话。 赵耀祖啧了声骂道：“看什么看，没听见吗？” 赵耀祖说话声音大，媒婆住了声，赵氏不满的盯着赵翠花看，跟着骂：“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她娘也唯唯诺诺的拉赵翠花：“赶紧给你弟倒碗水去，别让人看笑话。” 赵翠花失望的看着她娘，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顾月泠说的对，凭什么干活的都是她。 她挥开她娘的手，道：“我不去。” “嘿，你这孩子，今天是咋了？” 赵氏见有人忤逆自己，那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死丫头你说啥！” 赵翠花第一次直面她爹的眼睛，没有害怕，她定声道：“我说我不去，而且那人我也不会嫁。” 赵氏瞪大了驴眼，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 赵翠花她娘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住赵翠花苦口婆心的劝道：“翠花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嫁过去咱家哪有银子给你弟娶媳妇，赶紧给你爹认个错。” “娘！”赵翠花颤着嘴唇，失望了极点，她怒喊着：“你认为是我错了吗？我要嫁给比我大十多岁的人当妾！就为了给赵耀祖换娶亲的钱，凭什么？” 她娘急道：“翠花，你听话，别惹你爹生气。” “听话，听话！我从小到大还不够听话吗？”赵翠花再也忍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委屈。 “我从六岁开始洗衣服做饭，冬天多冷啊，家里没柴烧水，我跑到河边洗，手上生的冻疮……到现在也没好，你是我娘，你有关……心过我一句吗？你跟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惹爹生气，要照顾好弟弟……可，我呢？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她说到最后竟有些歇斯底里。 第80章 断绝关系 “死丫头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老子养你这个赔钱货这么大，你敢不嫁？” 赵氏站起来就要去薅赵翠花的头发，她娘在一边拦着，赵翠花反手把桌上放的东西扫了一地，赵耀祖震惊从椅子上摔下来。 场面一度混乱，媒婆不明所以这一家子是要干啥，赶紧跑了。 很快传来锅碗瓢盆哐哐砸地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惊又一惊。 顾月泠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陆云初进了院子。 赵翠花头发凌乱，但脸上没有受伤，赵氏惦记着她要嫁出去，并没有下死手。 赵翠花见顾月泠来了，躲到了她身后。 赵氏定睛一看，当即就明白了，他说赵翠花哪来的胆子敢和他对着干，合着都是顾月泠撺掇的。 他抄起一边的扫把，就要给顾月泠赶出去，“又是你！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嗯？”陆云初皱眉挡在顾月泠面前。 赵氏欺软怕硬，隔着脖子道：“你，你们干什么？想打人是不是？来啊，信不信我去报官！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顾月泠白了一眼懒得和他磨叽，“我打算聘用赵翠花，你们别把她嫁给独眼了，二十两我帮你们还，就当我用二十两买断了你们的关系。” “啥？”赵氏一懵。 “简单来说，你们白得二十两，但要和赵翠花断绝关系，以后她嫁给谁，做什么和你没关系。” 赵氏眼珠子提溜转了两下，嫁不嫁给独眼无所谓，主要是他能白得二十两银子就成，养了赔钱货那么多年，如今也值了。 “你说的是真的？”赵氏放下扫把问道。 顾月泠点点头。 “那行，成交！”赵氏说得没有一点犹豫。 顾月泠看了眼赵翠花，嘲弄道：“你可想好了，写下断亲书，你以后和赵翠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我知道。” 赵氏无所谓道。 “……”赵翠花麻木的说不出来一句话，这个家对她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偷偷瞥了眼她娘，想看看她娘的反应。 只见她娘担忧的说：“咱们出尔反尔，翠花嫁不过去，独眼会不会找咱们麻烦啊？” 这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翠花闭上眼转过身去。 顾月泠顿了顿道：“那不用你操心，你们只管签了断亲书，拿着二十两该干什么干什么，剩下的我会解决。” “那行！我们签。” 顾月泠和他们一起去了村长家，老王被撸了后，又选了一个新的村长。 看起来比老王那人模狗样的好多了。 村长知道几人的来历后，皱着眉看着赵氏问道：“你确定了，要断亲？” “嗯。” “丫头，你也想好了？”他又问赵翠花。 “想好了。”赵翠花嘴唇苍白得不正常。 村长叹了口气，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谁不知道谁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却摊上了这样的父母。 断亲书一式两份，分别按完手印后，赵氏美滋滋地收起，然后回家去了。 出了村长家的院子，顾月泠停下脚步对赵翠花问道：“现在你自由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赵翠花脚底下发虚，做什么？她如实地摇摇头。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跟着你？” “嗯，我家马上要搬到镇上去了，家里的院子我不想空着，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住，平日里给我酿酒，打扫院子就行，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有八天的休息时间。” 顾月泠说完，她刚开始决定帮赵翠花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她以后打算在村里酿酒，然后拉到镇上蒸馏再卖出，村子里她的有个能管事的人。 顾月泠等待着赵翠花的回答。 “你说的都是真的？”赵翠花满眼的震惊。 “嗯。” “我愿意，谢谢。” 赵翠花笑得特别高兴，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顾月泠把人给领家去了，顾家一大家子听完都目瞪口呆的。 顾父和顾庭没有意见。 顾母心善，知道赵翠花不容易和赵家那一家子不是一回事，她叹了口气，去给赵翠花找了床被子。 顾璃面无表情，顾月泠知道他别扭，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们过两天就走了，两人也见不到几面。 全场反而是顾铁牛的反应最大，他拉着脸道：“顾月泠你就是我的敌人！” 挺中二的，顾月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追了过去问道：“四哥，你要干嘛啊？” “你为啥要帮赵翠花，她是个坏人，之前冤枉三哥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顾铁牛气呼呼的。 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顾月泠叹道：“四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只是立场不同，你知道她爹是个什么样的，如果我不帮，袖手旁观，她一辈子都毁了。” 顾月泠缓缓道：“如果我处于她的处境里，四哥你知道你帮不帮？”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咱家才不是那样。” “我知道。”顾月泠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铁牛嘟囔了一声，然后也没说什么。 赵翠花晚上和顾月泠挤在一个房间，白天像是为了报答顾月泠的恩情似的，什么活都抢着干。 顾家一家子收拾好东西，杂七杂八装了能有一牛车。 到了镇上的宅子前，青砖绿瓦，路都是用石砖铺的，和她年轻时干活的大户人家一样一样的。 顾母惊奇地睁大眼睛，手里摸着朱红色的大门笑道：“这大门好。” 她简直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有一天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顾月泠笑着捏着顾母的肩膀，“娘，你进去看看，里边更大呢！” “好，好。” 顾月泠挽着顾母的胳膊走在前头，顾铁牛也没好到哪去，左看看右看看的，新奇的不行。 第81章 嫂子来了 院子被打扫一遍焕然一新，顾月泠特意挑了套大宅子，一共五间卧房，一间书房和一间厨房。 顾父顾母住一间。 顾尘平时住书院，顾璃也要静心养腿，所以他们两个一间。 顾庭和顾铁牛住一间，顾月泠是女孩自己一个屋，然后剩下一间给陆云初和谢安。 住宿安排妥当，几个男人负责规整家里，然后顾月泠拉着顾母上街上置办些日用品。 “二哥，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和娘要买些东西，你帮我们拎包。”顾月泠对顾庭眨眨眼，她现在基本有什么事都想着顾庭，趁机培养一下感情。 “好。”顾庭放下手里的活。 陆云初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顾月泠不带他。 三个人喜滋滋的上街了，屋里的家具原本就有，被褥什么的陆云初已经准备好了。 顾月泠先去了成衣铺子，打算给家里的人都买两身新衣服换上。 上次在县里就给顾尘买了两身，其他人都没有，她这一碗水怎么着也得端平。 “娘，你看看这身怎么样？” 顾月泠给顾母拿了两件让她看。 “这姑娘真有眼光，这几件都是我们店里的新样式。”老板笑着招呼道。 顾母摸着那光滑的布料笑了两声，然后面露纠结低声道：“泠泠这得不少钱吧？” “娘，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咱们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穿。” “咱们走吧，就是有钱也不能乱花啊，家里还有不少衣裳呢。” 顾月泠十分理解顾母的心境，他们穷了大半辈子穷怕了，但现在明明可以享受，没苦硬吃是不可能的。 她拉着顾母的手笑道：“娘，你都辛苦半辈子了，也该享福了，就听我一次吧，娘～” 顾母的表情有些松动，顾月泠趁热打铁地把衣服塞进她的怀里，“娘你去试试，不合适还能让他改呢。” 顾母扭不过她，拿着衣服进了后屋。 顾月泠又看着顾庭笑道：“二哥，你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啥？” 顾庭错愕地抬头，他没想到还有他的事，他挠挠头，无措道：“没，没有。” “二哥你根本没看。”顾月泠无情地拆穿他。 “不，不是。”见妹妹有些生气，顾庭手舞足蹈地解释，“泠泠不是，我不需要新衣裳。” 他就是一个粗人，平日里也不去上工，用不上穿新衣服。 顾月泠深深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憨憨二哥，她直接塞给他推他去试。 “泠泠……” 对于顾庭被赶鸭子上架，顾月泠笑得十分开心。 她在外边等了一会，顾母试了两身出来，花纹样式尺码像是为顾母量身定做似的，特别合适。 顾母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女，经过这么多年的操劳和不打扮，看不太出来，如今换了一身行头，说是高门大院的主母也不为过。 顾月泠眼前一亮贴过去，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娘，你真漂亮！” 顾母轻轻推了推胸前的小脑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宠溺笑道：“胡说，娘都成老太婆了，还漂亮？” “不老，我看就连天上的仙女都比不过娘，娘就是最漂亮的。”顾月泠跟没长骨头似的往顾母身上蹭。 顾母被她黏糊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心里更是暖暖的，她闺女也是天底下最好的闺女。 母女两人腻了一阵子，然后顾庭换完衣裳从后屋出来了。 他捏着衣角，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他没穿过这样的，也不知道穿的对不对。 顾庭身高体壮，试的一件藏青色的衣袍，显得他威武十足，真有点将军那个味。 “娘，泠泠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合适……我现在就去换掉。”作为一个社恐来说，试完衣服出来被全店观望，不亚于裸奔。 顾庭紧张得就要转头回去。 顾月泠大叹两声，然后兴奋地跑过来，“二哥！回来！” “泠泠……”顾庭不敢抬头，妹妹的性格太好了，他有点招架不住。 “二哥自信一点，这衣服特别适合你！”顾月泠大声道，店里有几个看衣服的姑娘，被吸引的看过来，都有点羞。 顾庭这外形条件，搁相亲市场里可是顶好的，顾月泠十分满意地搓搓手，没准今天还能找个嫂子回家。 “泠泠小声一点。”顾庭被观望，一下红了整张脸，头都快低到脚后跟了。 顾月泠笑笑，然后把顾庭拉走，不让他换，然后她又去给三哥四哥挑衣服。 顾母在给顾父挑，顾庭就自己一个人站在店中间，无措的不行，他仿佛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有无数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一抬头，就见有个漂亮的姑娘在看自己，对上视线后，那姑娘还跟他眨了眨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顾庭就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四处乱看。 顾月泠给顾璃挑了件竹叶青色的长衫，她都能想象到这件衣服配上顾璃那张脸，简直男女通吃。 然后又给顾铁牛买了件深蓝色的，这个颜色禁穿。 顾母又扯了布，和棉花，准备回去做里头穿的加棉的小袄，杂七杂八一共花了十两银子。 顾月泠留了地址，他们会送货上门。 出了店铺，他们去买了点肉和菜，毕竟是搬入新宅的第一天，要做点好的庆祝一下。 回去的路上，顾月泠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 她忽然转头，就看见一个姑娘怔愣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有事吗？”顾月泠不解地问。 姑娘没想到顾月泠会突然停下发现自己，她的视线如实落在顾庭身上。 顾庭浑身一僵，这是在成衣店里冲他眨眼的那位。 “我叫张静文，跟过来是想和他认识一下。” 张静文指着顾庭，丝毫不犯怵。 顾月泠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嫂子真来了，仅0.01秒过后，顾月泠热络地介绍起来：“静文姐你好，这是我二哥，叫顾庭。” “来，二哥，跟静文姐打个招呼。”顾月泠面露微笑拽过来跟木头一样的顾庭低声道：“二哥，大大方方的来。” 第1章 穿书 “铁牛你去叫泠泠起来吃饭。” “我不去，大哥你忘了她昨天回来把咱家都砸了！爱吃不吃，饿死了正好省粮食。” 噪杂的说话声在顾月泠耳边炸开。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望着破败的屋顶，记忆在脑海回溯，顾月泠知道她穿书了！ 穿成了她看过的真假千金文里，同名的恶毒假千金。 原身本是临水县镖局李家帮工的女儿，有钱人家狗血多，就被抱错了，错当了李家15年的假千金。 直到昨天，李家把她送回来，原身从千金大小姐，一下变成了乡下农女，心里落差太大，夜里一口气没上来沤死了。 而顾月泠身为社畜，在熬夜后猝死，就穿到了这副身体上。 …… 顾月泠平静下来仔细回忆着剧情。 书中她是恶毒假千金，自从被送回顾家，她将这一切怪在顾家头上。 不甘心自己明明做了15年千金，如今却要在乡下过苦日子，时常对家里人冷嘲热讽，更是将顾父顾母活活气死，坏事做尽，导致被四个哥哥赶出家门。 本想去找真千金女主算账，结果人家主角光环加身，而她个恶毒女配最后被男主一刀捅死了。 没人收尸，甚至人人拍手称快。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四个哥哥未来会成为大佬，随便搞好关系都会衣食无忧，怎么就想不开非要作死呢？ 顾月泠想不明白，就算原主没有上帝视角，但也不至于对亲人这么苛刻。 她前世是孤儿，心里很向往这样人多的大家庭，可惜原主昨天回来发了次疯，给家里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 顾月泠叹了口气，一下从炕上坐起来，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加油顾月泠，这故事才刚开始，你一定可以改变四个哥哥的看法，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 思此，屋外传来敲门声。 “泠泠，起了吗？” “起了！” 顾月泠喊了声，随手理了理衣裙，急忙跳下去开门。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高修长的年轻男子，是顾家的老大，她的大哥顾尘。 顾尘长得温润如玉，说话谦谦有礼，虽然穿着打补丁的粗布麻衣，但单薄的背脊极为挺拔，像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书中写顾尘最后成了官居一品的权臣，果然没错，看着就很有那味。 如此出息又帅气的大哥，真想不通原身为什么嫌弃。 顾月泠露出纯良的微笑，甜甜地唤了声，“大哥。” 少女嗓音灵动，顾尘有一瞬的错愕。 他没想到顾月泠会叫他，因为这个妹妹昨天到家的时候还说，她死都不认这个家，她永远是李家的千金，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 怎么一晚上态度就变了？ “……嗯。”顾尘有些不自在的应了声，“爹娘喊你过去吃饭。” “好！大哥你先过去，我梳了头就来。” 顾月泠极其自然，仿佛真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一家人。 而顾尘则是满脸诧异。 饭桌上，顾父顾母和三个哥哥已经围成一圈坐好，见顾尘自己一个人过来时，脸色都不太好。 顾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们一家虽然穷，但过得也算和和美美。儿子听话，女儿也懂事。本以为是上天眷顾，可谁能想到，他们养了十五年的闺女不是亲生的。 而亲生的还不认这个家，他是做了什么孽啊！ 顾母一脸担忧问道：“阿尘，泠泠没和你一起过来啊？” “哼，过来什么啊？人是大小姐，昨天都说了不认这个家，你们还管她干什么啊？” 顾月泠前脚刚迈进门槛，就听见自己的四哥在阴阳怪气。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说，他只是将原身昨天回来时的话复述了一遍。 前人挖坑，后人填土啊，经那么一闹，她得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让他们彻底改观啊！ “爹，娘，我来了。”顾月泠扯起笑走近。 顾父，顾母皆是一愣的对视，他们没听错吧，女儿叫他们了？ “好好，快过来坐下吃饭吧。” 顾父顾母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客气，生怕惹她不高兴就把饭桌掀了。 对他们来说顾月泠这个女儿虽然是亲生的，但毕竟十五年没见，一时也没什么特别多的感情。 但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嘛！ 上辈子是孤儿的顾月泠只觉得有父母十分亲切，她自觉地坐到顾母旁边。 结果屁股还没做实呢，就又听四哥出言讽刺，“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吃个饭还要全家人一起等，嫣儿就从来不会这样。” 此话一出，气氛十分微妙，也带着尴尬。 她这四哥是当众给她难堪啊，还拿女主李嫣跟她对比。 顾父顾母听到李嫣，心下难受，好歹养了十五年，不是亲生的也跟亲生的差不多，这下突然走了，他们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而三个哥哥都在偷偷观察顾月泠，虽然老四说话难听，但说的也算事实，这个亲生妹妹昨天一到家就把家里砸个稀巴烂，还出言嘲讽。 本来就没感情，这下一个个心里都多少憋着气呢，所以没有人帮顾月泠说话。 顾月泠不气馁，女儿和妈是自来亲，搞不定四个哥哥，那她就先当顾母的心头肉。 她扑到顾母怀里，身体瑟缩，像被吓坏了，嗓音带着委屈，“娘，我不会梳头，才来晚了，不是故意的。” 顾母僵了僵，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作用，抱着软乎乎的女儿，她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同时也生出自责，这女儿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生的，她怎么能在女儿委屈时想着别人呢。 她试探地用手顺着女儿的背，温声道：“泠泠别怕，先吃饭，吃完娘给你梳头。那是你四哥，一会娘揍他。” 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吗？顾月泠觉得十分温暖，她蹭了蹭道：“娘真好。” 顾母被哄笑了，没了刚才的拘谨，“别黏糊了，快吃饭吧。” “娘先不急。” 顾月泠坐直身子打量剩下的几个哥哥，她得先了解一下几个哥哥对她的态度。 第2章 她不是我妹妹 “我还不认识哥哥们呢，娘给我介绍一下吧。” 她扬起笑看向右手边的顾尘，“这是大哥我知道，大哥最温柔，我喜欢大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管他呢，先夸了再说。 少女眼眸弯弯，顾尘耳尖泛红，他不适应别人夸他，无挫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最后落到了顾月泠头上摸了摸，表示回应。 对于这个妹妹的态度大变，他也只当昨天是小孩子闹脾气，没了怨气，但也没什么感情。 顾月泠顺着顾母的介绍一一看过去。 二哥顾庭，长得一脸凶相，块头也大，但其实人是一根筋，目前在镇上的码头做苦力。 顾月泠人畜无害地吹起彩虹屁，“二哥好，二哥是不是经常锻炼，看起来好强壮！” 顾庭因为一身腱子肉长得吓人，村里的小孩都怕他，他对此有些敏感。 没想到这个新妹妹长得娇娇嫩嫩的竟然不怕他，顾庭略带紧张道：“泠泠，也好。” 他昨天在码头上工半夜才到家，对于顾月泠昨天的表现只是听说，但他怎么觉得新妹妹性格开朗嘴又甜，不是老四说的那样。 然后到了三哥顾璃，书中描述顾璃长得一双丹凤眼，美得雌雄难辨。 但顾月泠知道，这样美的皮囊下却是一颗阴郁病娇的灵魂。 顾璃因为小时候摔断了腿，没钱治，一直拖到现在一条腿是瘸的，村里不少人明里暗里笑话他是个废物，不能出去上工挣钱还拖累家里。 他聪明自学医术，在顾父顾母死后，配制毒药把全村人都毒死了，妥妥的疯批。 顾月泠顿觉背后发凉，她记得原身昨天还骂他死瘸子来着。 对上顾璃似笑非笑的眼睛，顾月泠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三哥。 “泠泠昨晚睡得可还好？”顾璃眯眼笑问，极具迷惑的皮囊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挺好的三哥。”顾月泠干笑两声，心里多了几分警醒，这个三哥也很难搞啊。 最后就剩了一直在炸刺的四哥，顾铁牛。 没错他大名就叫顾铁牛，因为小时候身体弱，贱名好养活。 他比原身大一岁，平时和女主李嫣玩得最亲近，正是叛逆的年纪，好好的妹妹突然走了，他不能接受。 而且这个新来的妹妹还把他家砸了！他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十分排斥顾月泠。 这不还没等顾月泠叫他，他就拉着脸道：“别叫我四哥，我的妹妹只有嫣儿一个，蛮横无理的大小姐我可高攀不起！” 这嘴真是催了毒了。 顾月泠的笑僵在脸上，受伤地看向顾母，“娘，四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知道昨天的时候我的态度不是很好，也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但是我知道错了，昨晚也想明白了，我永远是爹娘的女儿，是顾家的人。娘，你是不是也生我的气了？” 顾月泠宛如开出的一朵白莲在顾母怀里抽噎，上辈子她在孤儿院长大，明白一个道理，懂得撒娇示弱的小孩才有糖吃。 果然顾母眼圈泛红，心中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女儿多了几分亏欠，孩子哪有不犯错的，要怪就怪她没教好。 她抱着顾月泠哄道：“傻孩子，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回来了就好。” “那四哥……” 看顾月泠委屈巴巴那小模样，顾母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她瞪着老四道：“铁牛，给你妹妹道歉。” “我道歉？”顾铁牛指着自己，差点惊掉下巴，这是他亲娘吗？怎么向着那新来的说话！ 顾月泠懂事的煽风点火：“娘，要不算了。” “不行！”女儿刚回家就受委屈算怎么回事，她提了几分音量，“赶紧道歉。” 顾铁牛不服不忿，“我凭啥给她道歉，我又没说错。大哥，你来评评理。” “老四，泠泠是咱们的妹妹，你说的有些过分了。” 顾尘作为家中老大，对几个弟弟妹妹向来一碗水端平，顾月泠已经对昨天的事道歉了，老四作为哥哥不该这么无礼。 “大哥！怎么连你也向着她？” 顾铁牛满脸不可置信，怎么这会功夫他的亲娘，亲大哥全倒戈了。 顾月泠卧在顾母怀里，眼底露出一抹狡黠，这就叫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风水轮流转，四哥是吧，你丫的等着！总有一天让你跪着唱征服。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不道歉！你们都把嫣儿忘了，我没忘！” 顾铁牛气得大喊一通，带着哭腔跑了出去。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顾母安慰地摸摸顾月泠的头道：“泠泠咱们吃饭，你四哥就那个驴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嗯，娘我没事。” 顾家在临水村是出了名的穷，家里七口人只有十几亩地，除去要交的税，能剩下的粮食并不多。 顾月泠到家吃的第一顿饭，只有她的碗里是粟米，剩下的哥哥们吃的是红薯，桌上的菜是蒸的一小碗鸡蛋，和炒的野菜，鸡蛋还是管邻居借的。 顾母脸上臊得慌，觉得愧对女儿，毕竟顾家和李家差太多了，亲生女儿回到身边跟他们受苦了。 “泠泠等这个月收了苞谷，娘去给你买肉吃。” “没事娘，这也挺好的，只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欢。” 顾月泠端起碗就吃，没有丝毫嫌弃，在众人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他们还以为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吃不了这种贫民食物，又要耍脾气，没想到顾月泠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吃完饭后，顾母给她梳了个辫子，就跟顾父下地收苞谷去了。 大哥顾尘三年前考中了秀才，在村里教小孩读书，去不了。 二哥顾庭要回码头上工，码头一个月放两天假，他要等月末的两天才能回家，昨天是为了见顾月泠请假回来的。 三哥顾璃瘸了只腿，不能干重活，只能在家等着顾父顾母将苞谷扛到家里脱粒。 而四哥顾铁牛不知道跑哪去了。 “泠泠你在家等着，娘中午回来给你做饭吃。” 顾母走之前叮嘱。 顾月泠应下来没跟着要去，她打算先把家收拾干净，然后再出去看看有没有能挣到钱的法子。 第3章 三哥的心，海底的针 顾家只靠大哥二哥一个月挣得不到二两银子根本不行。 一是她不想每天吃糠咽菜。 二是不久后书中三哥顾璃腿疾复发性命垂危，顾家本就贫困潦倒，没钱治病，最后还是靠女主李嫣接济才捡回来一命。 在顾璃得救后就对李嫣几乎唯命是从。 顾月泠不想把这个拯救顾璃的机会让给李嫣，万一她以后和李嫣不对付，这疯批三哥不得弄死她。 她心下有了主意，说干就干。 顾月泠先把三间房里里外外扫了一遍，然后把她的褥子和被子拿出去晒，她住的屋是李嫣之前住的，那上边有李嫣的味，她有点受不了。 顾璃杵在门框上，看这个妹妹忙前忙后，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月泠被他盯得发毛，她试探道：“三哥，我把你和哥哥们的褥子也晒晒吧。” “好啊，泠泠真好。”顾璃说的话和他的长相一样，极具迷惑性，你不知道他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顾月泠将褥子晒好后道：“三哥，我出去转转。” “泠泠要去哪啊？” 顾月泠拿起篮子道：“我想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顾璃露出一个笑，“我带你去吧，你不知道路，附近的山上有很多野菜。” 也有很多野兽。 “好啊。” 顾月泠没想太多，这三哥人还不错，看起来是没记她昨天骂他死瘸子的仇，还好心要带她上山呢。 两人把院子门关上，就出发了，顾璃一只腿瘸，走得慢，顾月泠也不催他，扶着他一步一步走。 一路上，他们俩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顾家抱错孩子的事早就全村皆知了，都看顾月泠好奇，当然还有骂顾璃的。 顾璃仿佛已经听习惯了，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两人这么到了山脚下，山体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雾气，郁郁葱葱的。 顾璃喘着气笑道：“泠泠，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等你。” “三哥你回去休息吧，我记得路。” 顾月泠向他挥了挥手。 顾璃在顾月泠转身的瞬间，嘴角冷了下来。 他刚抬腿要离开，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人。 村里的王二和狗剩，两人是出了名的二溜子，王二喜欢的赵翠花暗恋顾璃，两人就时常找他麻烦。 “这不是死瘸子顾璃吗？今天没跟个小媳妇似的躲家里，怎么出来了！”王二戏谑道。 顾璃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让开。” “我就不让你能怎么的！” 王二是村长的儿子，吃得肥头大耳，站在消瘦的顾璃面前跟堵墙似的。 “我说让开。”顾璃伸手去推王二。 “死瘸子你跟谁俩呢？你个扫把星，你家因为你穷得都叮当响了，你怎么还不死！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王二的厉害，替你爹好好教教你！” 王二什么难听骂什么，顾璃咬着牙周身萦绕一圈阴霾。 “狗剩给我咬他！” 狗剩得令像条疯狗扑了上去，顾璃一条腿使不上劲，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他眼中闪过很多情绪，愤怒，不甘，悲哀，如果他的腿没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他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结果却撞在一个充满馨香的怀里。 随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顾璃再瘦也是成年男性，顾月泠为了卸力带他转了两个圈。 微风席卷着花瓣飘落，顾月泠半抱着他，对视着他的眼睛关切道：“三哥，没事吧。” 顾璃：“……” 他觉得有点暧昧了。 这对吗？ 王二和狗剩看着深情对视的二人目瞪狗呆。 “你谁啊！”王二嗷一嗓子把气氛瞬间打破。 顾月泠看向王二，她记得，书中顾璃下毒屠村后，唯独留下了王二和狗剩。 他们俩被生生敲碎了膝盖骨，如同两摊烂泥在街上乞讨，顾璃还雇人天天骂他们两个死瘸子。 咦…… 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作为社会好青年，她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下还没走上弯路的三哥。 “三哥你先退后。” 顾月泠把顾璃护在身后，撸起袖子指着王二鼻子骂：“我是你爹！” “你骂谁是死瘸子呢？你个死猪头！知道翠花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因为我三哥比你长得好看一百倍，她能看上你算她眼瞎！你家没镜子也有尿吧！” “还有你！” 顾月泠把目光瞄准狗剩，“死远点，我有巨物恐惧症，特别害怕大煞笔！” 顾月泠一顿输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二和狗剩没念几天书，知道自己被骂了，但是听不太懂她骂的什么，什么叫没有镜子也有尿吧，还有什么是大煞笔？ 顾璃也愣住了，他妹妹咋这么多变？昨晚上到家时无礼跋扈，今早在娘面前是单纯乖巧，而现在又十分彪悍，到底哪个才是她？ 还有，大煞笔到底是什么？ 顾璃自认为心思机敏，但却看不懂这个妹妹了。 “三哥，咱们走。”顾月泠骂爽了扶着他离开。 “给老子站住！”王二反应过来怒骂一声，这个村除了他老子还没人敢指着他鼻子骂！ “谁让你们走了？狗剩给我上去咬他们！” 狗剩龇牙咧嘴的就要上来啃他们。 顾月泠转身，左钩拳右鞭腿，一拳放到一个，两人顿时满地打滚。 李家是在县上开镖局的，原身从小就练过，打这俩酒囊饭袋绰绰有余。 她拍了拍裙摆的灰尘，“这回能走了。” “我警告你们俩，我三哥的腿肯定能治好，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满嘴喷粪，我见一次打一次！俩废物连我都打不过，还敢骂我三哥，自不量力！” 顾月泠哼了声，扶着顾璃准备回家。 顾璃心中发胀，她昨天还骂自己死瘸子，可今天又在维护他，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顾月泠，你真觉得我的腿能治好吗？” 顾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蠢问题，他的腿他从小就知道，家里没钱，治不好了，他也没抱希望。 但是此刻他就是突然想听听她的回答，或许因为她是第一个说他能治好的人。 顾月泠看着顾璃的眼睛跟着认真起来，“三哥，肯定能治好，等我赚了钱，你的腿就好了。” 她能感受到，此刻的顾璃对她放下了伪装。 顾月泠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她絮絮叨叨道：“你别听刚才那两个废物瞎说，还有昨天我话，三哥我跟你道歉，你就当今天的我才是我，我发誓，你的腿肯定可以治好。” “好啊，我信你，等着泠泠挣钱给我治腿。”顾璃苍白的指尖捏了捏顾月泠的脸颊，他的手很凉。 回家的路上顾璃主动挑起了话题，“泠泠不去山上了？” 顾月泠摇头，“先不去了，快到中午了，我想给爹娘他们做好午饭，替他们分担。” “真懂事，下次不要从这面上山。” “为什么？” 顾璃笑笑，“因为这面有很多野兽。” “……” 所以刚才你带我来这面是想，解决掉我？因为昨天骂了句死瘸子？ 三哥的心，海底的针。 第4章 就会装模做样 顾月泠打了个寒颤，没敢吱声。 不过转念一想，她刚才英雄救美，是不是感化了三哥，因为他说实话了！ 顾璃看着顾月泠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逗逗这个妹妹还挺有趣的。 这面是有野兽，但也要往山里走很远才有，刚开始他是抱着让顾月泠听天由命的想法，报复她昨天骂他死瘸子。 但现在嘛，想想被顾月泠的小身板护在身后的感觉，这个亲生妹妹貌似还不错。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问道：“我有个问题。” 顾月泠点点头，“三哥你说。” “那个你刚才说的大煞笔是什么意思？” “……” 看着顾璃单纯求知的目光，顾月泠差点一口唾沫呛死。 这她要怎么解释？ “额……就是骂人的意思，比傻子的攻击力更高。” 顾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到了家，顾璃坐在院子里给苞谷脱粒。 顾月泠进了厨房，动手做午饭，家里有玉米面，她打算做个玉米面饼，将玉米面兑水揉成面团放到太阳下醒发。趁这个功夫她把厨房收拾了一遍，看看家里还剩些什么。 然后她在门口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袋绿豆，可能是泡过水的缘故，绿豆都长芽了。 这不是豆芽吗！ 顾月泠将那一小袋豆芽洗干净，然后焯水，放点盐巴和醋，凉拌豆芽就做好了。 等玉米面醒发得差不多了，她挤牙膏似的把家里那没油的罐子蹭了一遍，然后直接用锅煎，快要熟的时候淋上些水，再放上锅盖，水干了就熟了。 顾铁牛是跟着大哥顾尘一起回来的，他早上跑到地里和顾父顾母收苞谷，他腿脚快，就先走了回来，在路上正好碰到顾尘。 他本来早上就没吃饭，又干了一上午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远远地看着自家烟囱冒着烟，一进院子还闻到一股香味。 “三哥，你今天做饭了？” 顾铁牛在缸里舀了一勺水大口喝着，因为爹娘忙着家里的几亩地，中午有时是顾璃做饭，或者李嫣做。 不过李嫣走了，顾铁牛认为顾月泠那个眼高手低的大小姐肯定不能做饭，不把厨房砸了都谢天谢地了。 顾尘在盆里洗了把脸，笑道：“老三的手艺进步了不少啊，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顾璃看着厨房门，摇摇头。 “是泠泠做的。” “什么？三哥你别说笑了，她能做饭？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做这种粗活？” 顾铁牛完全不信。 顾璃想起顾月泠爆揍王二和狗剩的场面，打个了激灵，没说话。 娇滴滴？她一个能打你两个你信不信。 他递给四弟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如果泠泠要揍四弟，他要不要躲远点呢，免得波及他。 “大哥，四哥你们回来了。” 顾月泠听见说话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从李家带回来的衣裙，腰间系着个破围裙。 “装模作样。”顾铁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 她干什么了？好心做饭被说装模作样，这个四哥舔口嘴唇都能把自己毒死。 顾月泠不服气道：“四哥我怎么就装模作样了？” “下厨房哪有穿成你这样的，不会做饭就别装。” 顾铁牛打量她一身上下，娇滴滴的大小姐穿着罗裙下厨房做饭，谁信啊，还不是装样子。 “这衣裳是我从李家带回来的，家里哪有我的衣裳？我不穿这个穿什么？穿李嫣的吗？” 顾月泠被气笑了，她真得治治这四哥了，她是要改变他们的态度，但不是一味的忍让。 顾铁牛梗着脖子，满脸不服，但吭哧半天也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顾月泠哼了声，看着远处归家的顾父顾母迎了上去，贴心的替他们拿干活的农具，当顾父顾母的心头肉还怕搞不定这四哥？ “爹娘，饭我都做好了。” 顾月泠一脸求夸奖的模样。 “泠泠真棒！下次等娘回来做就行，要不让你三哥在家做，家里这么多人呢，你就在家享福就行。” 顾母本意是不想让她在家里受累，顾家比不上李家，但他们也想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顾月泠知道她的意思，解释了半天，她是家里的一份子，理应给家里分担，而且做饭也不累。 顾母点点头也就随她了。 众人围到了饭桌上，顾月泠将做的饭菜端了上来，玉米面饼煎的两面金黄，散发着食材原本的香味，凉拌豆芽菜看着清爽可口，最适合这样炎热的天吃。 “泠泠这些都是你做的？”顾父顾母惊讶地问道。 顾月泠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会做这些事情。 她解释自己喜欢做饭，平时在李家也做，他们才信了几分。 众人都饿坏了，纷纷拿起玉米饼准备吃。 顾铁牛夹起一颗豆芽菜，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家那袋发芽的豆子吗。 “顾月泠你是要毒死我们！” 他毫不犹豫地把那颗豆芽扔在地上，他就知道这个人没安好心，早上装得可怜巴巴，中午装模作样的做饭，结果是要把他们全毒死！ 第5章 嫣儿的地位不会变 众人夹菜的手皆是一顿。 “四哥，这是豆芽，没毒，能吃的！” 顾月泠耐心解释。 这原着设定他们都不知道豆芽能吃吗？ 商机来了！ “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故意做盘毒药拿给我们吃！” “老四！你怎么说话呢？泠泠好心做饭，她只是不知道不能吃，什么叫没安好心？” 大哥顾尘看不下去了，他不懂为什么老四对这个妹妹敌意这么大。 顾璃只是笑笑，他觉得顾月泠对付老四那个笨蛋不会吃亏。 顾父顾母板着脸，这个儿子说得太过分了，“你大哥说得对，老四，你怎么回事？给泠泠道歉。” “我又没说错，那个就是有毒，我凭啥道歉？” 顾铁牛死活不听，认定了那个有毒。 顾月泠险些翻了个白眼，她拿起筷子夹了口豆芽放在嘴里吃了下去。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泠泠快吐出来，那个不能吃。” 顾铁牛也被吓了一跳，担心顾月泠被毒死，但他嘴还是很硬，“你，你快吐出来，要死别死我家！” 顾月泠咧嘴笑了起来，认真道：“我没事！这个真的可以吃，我从书上看到过！” 顾璃和顾月泠对视，率先夹了一筷子，半真半假道：“我相信泠泠。” “三哥！你怎么了？你也不怕中毒！” 顾铁牛特别想打开他三哥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傻了。 清凉爽口的豆芽入口，软嫩多汁，在燥热的八月份，食欲一下就被调动起来了，这可比山上挖的野菜好吃多了！ 顾璃享受的眯了眯眸子，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他嫌弃地瞥了眼顾铁牛，“不懂别瞎说。” 顾尘也夹了一筷子，赞同地点头，“很爽口，泠泠你方才说这叫什么？” “这叫豆芽，大哥怎么样，是不是比野菜好吃？” 看着顾月泠期待的小眼神，顾尘笑了两声。 声音好听得如同大提琴，他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很好吃，泠泠很聪明，没有你这豆芽就被浪费了！只可惜老二不在家，吃不到。” “没事大哥，等二哥回来我再给他做。” 大哥的摸头杀彻底把顾月泠拿下了，大哥又温柔，人又好，还帮她说话，这样的大哥谁能不爱！ 见顾月泠被迷得五迷三道，顾璃轻咳了声，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豆芽，学着大哥的样子笑道：“泠泠多吃点。” 同样是哥哥，你笑咋就没大哥那味儿？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顾月泠点头，连忙把顾璃夹的都吃了，特别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又把她骗到山上喂野兽。 顾璃：“？” 他很吓人？他笑得挺好看的啊，妹妹怎么不对他冒星星眼？ 一定是妹妹感受不到他的爱，顾璃又给顾月泠夹了几筷子，笑得更灿烂了。 “三哥你也吃。” 顾月泠如坐针毡，摸不清头脑，只能低头全吃了。 看着兄妹有爱互动，顾父顾母欣慰地对视，然后也开始吃起来。 全家其乐融融，一大碗豆芽见底，顾铁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他又下不来面子。 “真的没毒？我不信，我也要试试。” 他口嫌体正直，把剩的那点豆芽全吃了，还吃了四个玉米面饼。 顾父顾母吃完就回屋休息了，下午他们还要接着去地里。 饭桌上就剩顾月泠和三个哥哥。 顾月泠调侃地看向吃得肚圆的顾铁牛，“怎么样四哥，有没有毒啊？我装模作样吗？” “……” 顾铁牛支支吾吾的，脸憋得通红，吃人的嘴短，他刚才还吃了那么多！ 但不能怪他，因为真的很好吃。 顾璃捧腹大笑，看妹妹让老四吃瘪可太有趣了。 顾尘眼眸沉了沉，作为老大，他自认为有责任管教好这几个弟弟妹妹，维护家里的和睦。 他看向一直在闹腾的顾铁牛开口道。 “今天除了老二都在这，老二我不担心。” 顾尘正襟危坐，颇有大哥的气势，语气严肃，没了平日的温和。 “但是你老四，泠泠刚回家你今天是什么态度？泠泠从小没吃过苦，回来一时闹脾气也很正常，但泠泠都改了，你这个当四哥的怎么回事？从今天开始你把你的驴脾气给我收一收，再让我听见你对泠泠无礼，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顾尘作为家里老大，当着顾月泠的面摆明了态度。 “大哥……”顾月泠感动得稀里哗啦，她全世界最好的大哥！ 顾璃傲娇的哼了哼也表态道：“我和大哥一样。” “三哥……” 顾月泠收起感动，嗯，三哥也挺好，就是小心眼爱报复。 顾璃：“？” 凭什么他和大哥的待遇差这么多！ 顾铁牛睁大眼睛，“大哥，三哥，你们为了她不认我这个亲弟弟？” 顾尘，顾璃：“泠泠也是我亲妹妹。” 顾铁牛想不明白，这才一天，这俩哥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照这么下去，他们还能记得嫣儿吗？ 李嫣离开的时候他答应她的，家里不会有了新妹妹就忘了她，可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顾月泠有什么好，不就是嘴甜会哄爹娘和哥哥们开心，还有做饭，也，也算好吃，那在他心里也没有嫣儿好！ “那嫣儿呢？这才一天，你们还记得她吗？你们还知道她这个妹妹吗？” 顾铁牛十分委屈，他只是不想嫣儿的位置被取代，他有什么错。 顾月泠无语，她都要怀疑女主是不是干传销的，给顾铁牛洗脑了。 记不记得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想融入进来，凭什么因为怕忘了女主就对她恶意这么大？ 顾尘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他放轻语调，跟他讲道理。 “嫣儿也是我们的妹妹，但是她已经回到李家享福去了，她不需要你操心。可泠泠是我们的亲妹妹，你不能因为嫣儿就是泠泠有这么大的偏见，泠泠没有错，大哥希望你能放下成见，你们和平相处。” 顾铁牛知道他哥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一时不能接受。 沉默了半晌，顾铁牛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但嫣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会变。” 虽然语气僵硬，但起码没那么大恶意了。 顾月泠觉得还不错，目前大哥应该是接纳了她，二哥不清楚，三哥半真半假，四哥被洗脑。 总的来说势头很好，让她瞬间充满了干劲。 第6章 上山 “大哥，三哥，四哥，我想过两天去镇上卖豆芽，咱们家还有多少豆子？” 顾月泠把要出去挣钱的想法说了出来。 顾尘一愣：“家里应该还有两斤，泠泠怎么突然要去卖豆芽了？” “咱们家地少，等苞谷收完，交了税，就没多少了，咱们家得有过冬的粮食。爹娘年纪大了，我想让他们轻松一些，哦，还有三哥的腿，到时有了钱就去请县里最好的大夫治好三哥，嗯，最后是大哥，大哥你不想去书院读书吗？” 顾尘眸光闪烁，他喜欢读书，可家里穷，书院一年要十两银子，哪拿得出。 家里让他自己选，但他是老大，不能使性子，让爹娘难办，于是主动提出了不再继续读书。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想不想继续读书。 而这话从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妹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难受。 顾尘胸口酸涩，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错愕地盯着顾月泠的眼睛，薄唇抖动着，却说不出来话。 “等挣了钱，大哥就不用在村里教书了，我供大哥去学院念书。” 顾月泠笑得单纯美好，此刻她在顾尘眼中就跟仙女似的。 “还有三哥的腿一定能好！” 顾月泠不忘拍顾璃的马屁，冲他笑了笑。 顾璃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回应。 他的腿真能治好吗？ 一番深明大义的话，感动了两个哥哥。 就连顾铁牛都罕见的没有挑刺，但他心中还是认为顾月泠在装样子，说得比做的好听，先挣到钱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顾父顾母和顾铁牛接着去地里收苞谷，顾尘去了村里的学堂。 顾璃坐在院子里给苞谷脱粒。 他的腿不适合长距离的走动，大多时候都是在这一个小院子里。 顾月泠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明明该是风流倜傥的少年，可却遭人白眼，终日在这院子里度日。 她得快点挣到钱！ 顾月泠将家里剩的两斤绿豆放到木桶里浸泡，这要泡上一天。 然后她就在院子里和顾璃一起给苞谷脱粒。 等到晚上顾月泠把中午剩的玉米面饼热了，然后又用红薯兑上点粟米煮了一锅红薯粥，甜甜的，大家全都吃光了。 这晚上没什么夜间活动，早早就熄了灯，顾月泠穿过来第一天跟个陀螺似的没闲着，被子晒了一天是阳光的味道，她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顾月泠起晚了，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顾父他们已经都下地去了，锅里给她留了饭，是顾母捏的窝窝头。 她随便吃了一口，然后鼓捣她的豆子，绿豆泡了一天，顾月泠把桶里的水换了，又淋了一点水，盖上盖子等它发芽。 这绿豆要一天至少淋四遍水，顾月泠把这项任务交给了顾璃，然后她跨着篮子上山去了。 村里人多，她嘴甜东问问，西问问，一路问到了山脚下，还遇到了两个要上山的姑娘。 其中一个长得清秀的是赵翠花，另一个是村长的女儿王大丫。 赵翠花暗恋顾璃，对顾月泠十分客气，“我是赵翠花，她叫王大丫，你就是顾家的亲生女儿？” “嗯，我叫顾月泠。” 王大丫将顾月泠上下打量一番，看到她身上穿的淡紫色罗裙和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时，眼神中满是嫉妒和厌恶。 就是这个人昨天把她弟王二给打了？ 她爹是村长，村里没人敢欺负她们家，可这个顾月泠竟然把她弟给揍了。 等她娘从镇上回来，有顾家好果子吃！ “就是你占了李嫣十五年的大小姐身份？” 王大丫出口就是满满的恶意，若不是李家，顾月泠家那么穷，哪配得上穿罗裙，李嫣当时穿的都是打补丁的粗衣。 而且就连她都没有这样的裙子，顾月泠凭什么穿！ 顾月泠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她占了李嫣身份？她当时也是个婴儿她知道个毛啊。 而且怎么不说李嫣占了她的身份，要不是她，她至于像现在一样花那么多努力才能融入到顾家吗？ 顾月泠有仇当场就报，她直接回怼了过去，“管你什么事？有空好好管管你弟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翠花姐，还成天找我三哥麻烦，你们一家是吃饱了闲的？” “你！”王大丫满脸通红。 顾月泠秀了秀肱二头肌，“你什么你，你打得过我吗？” 王大丫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气的直跺脚。 “顾妹妹，你也要上山吗？” 赵翠花出来当和事佬，王二一直纠缠她，但他是村长的儿子，她们家惹不起，现在可算有人能治村长家了，因此赵翠花对顾月泠又多了几分热情。 顾月泠点头，“嗯，我想上山摘点野菜，你也要去吗？” “山上这个时候板栗熟了，我和大丫要去捡些回来，镇上有铺子收呢，两文钱一斤。” 听到能赚钱，顾月泠起了兴致，“那我也捡一些，拿到镇上卖。” 赵翠花热络道：“好啊，那咱们一起上山吧，也有个照应。” 王大丫一听不乐意了，三角眼滴溜转，凑在赵翠花耳边低声嘀咕。 “翠花你带她做什么？她穿那样是像上山干活的吗？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她那衣裳要是划破了找你麻烦，你想想你们家赔的起吗？” 赵翠花犹豫起来，看顾月泠穿的衣裳光鲜亮丽，她们这些乡下的可能这辈子都穿不起。 “翠花姐你放心，我可不像某人，心思那么恶毒，一天净想着给人找麻烦。” 顾月泠故意看着王大丫加重某人这两个字。 村里人谁不知道老王家的德行，占便宜没够，还不讲理。 “这……”赵翠花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出了事她爹能打死她。 但是她还想卖给顾月泠个人情，她喜欢顾璃，只是顾璃不怎么出门，她还想着通过顾月泠能多见几面呢。 顾月泠知道赵翠花的心思，她笑道：“你就带我到捡板栗的地方就成，然后不用管我。” 赵翠花点点头，“那好，顾妹妹咱们走吧。” “翠花！她不是好人，你怎么就信她？” 王大丫急的咬牙。 “大丫，都是一个村的，只是一起上山，没事的。” 赵翠花不管她，直接挽着顾月泠的手上山去了。 看着顾月泠挑衅的目光，王大丫气死了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她娘回来再去找顾家算帐！ 第7章 就会装可怜 赵翠花带她去的地方有好多板栗树，顾月泠没跟她们在一起捡。 板栗外面有一层带刺的壳，很占地方，她拿着的篮子不大，想多捡点。 顾月泠用脚把外表那层壳碾掉，里面的板栗就出来了。 山上的板栗很多，现在村里人忙着收秋，而且两文钱一斤，忙活一天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基本没人捡。 一上午顾月泠拿的篮子很快就捡满了，她准备下午背个竹筐来，能捡得多些。 “顾妹妹，我和大丫要回去做饭了，你走吗？” 赵翠花问道，要是她和顾月泠一起回去，没准能见到顾璃。 一想到顾璃俊美的容貌，她的脸不禁有些泛红。 “好啊，我也回去。” 顾月泠没想那么多，她还沉浸在捡了满满一篮子板栗的喜悦中，这东西饱腹性强，要是卖不出去，还能当零嘴吃。 王大丫更是没想到顾月泠一个大小姐能捡那么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顾月泠露出冷笑，举起胳膊抡了抡。 王大丫心虚，以为顾月泠要打她，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跑什么？她只是活动一下而已。 顾月泠不屑地哼了哼。 随后她和赵翠花一起下了山，走到村子里时。 本来赵翠花家住村东头，但她非要先送住村西头顾月泠回家，说是怕她刚回村里迷路。 顾月泠知道她的心思，但也没揭穿。 她到家时，顾璃正好从厨房出来。 “泠泠回来了。”顾璃精瘦的腰间围着旧围裙，人夫感十足。 赵翠花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想看又不敢看的，那小模样，娇娇滴滴，顾月泠一个女的看了都受不了。 “爹娘都吃完了，给你留了饭在锅里。” 顾璃拽过顾月泠，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一个眼神都没给赵翠花。 赵翠花碰了一鼻子灰。 “三哥你把人家关外面干嘛？” 顾月泠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原着里顾璃阴暗的一批，一心一意给女主做事，到死都没个老婆，她心思给他凑个cp呢，结果人家抛媚眼给瞎子看。 “我不想看见她。” 顾璃淡淡道，让人听不出情绪。 “她挺喜欢你的，三哥你不……”考虑考虑？ “我了说不想看见她。” 顾璃加重了语气，幽幽道：“泠泠赶紧吃饭去吧，要不都凉了。” 顾月泠瞬间噤声，她不知道哪又惹到他了，不就好心给他介绍老婆吗，阴晴不定，活该打光棍！ 但这话她不敢当面说，顾璃这疯批，前一秒笑嘻嘻，下一秒就能掐死你。 攻略三哥路漫漫啊！ 顾月泠把捡的板栗放好，然后匆匆吃了口饭，又给豆芽又淋了一次水。 下午她自己又上了山，捡了满满一筐回来，单薄的肩膀上被竹筐勒出一条深深的红印子，没肉的地方磨出了血泡，火辣辣的疼。 顾母坐在院子里借月光给她涂药，心疼地直抹眼泪，“泠泠咱明天不去捡了，听话啊。” “是啊泠泠，听娘的，明天在家歇着，家里有大哥呢。” 大哥顾尘在一旁给她扇风，心里不是滋味。 顾月泠露出一个笑容道：“娘，大哥，我没事，这能拿到镇子上卖钱呢，而且不疼的，就看着吓人。” 顾母一听心里更难受了，要不是家里没本事，她闺女也用不上这样。 “就会装可怜，博取同情。” 顾铁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他出来打洗脚水，看着顾尘和顾母都围着顾月泠，瞬间就不平衡了。 想到当时李嫣在顾家的时候，擦破了点皮也没这么矫情。 顾月泠可倒好，还得两个人伺候着。 “铁牛你说什么呢？她是你妹妹！”顾母厉声呵斥道。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顾铁牛一点就炸了，他认为他说的没错。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擦破了点皮还要全家伺候，当初嫣儿也没见你们这么上心！” “铁牛！” 顾母气的够呛，这儿子真是白养了。 “嫣儿在家也没干过重活，受了伤也有你护着，轮得到我们吗？泠泠是为了家里才累成这样，你不关心还在这说风凉话，顾铁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太让我失望了！” 顾尘站起来，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温和。 “大哥……” 顾铁牛张了张嘴，委屈极了，大哥还没叫过他全名。 “别叫我大哥，我说过你对泠泠无礼，就不是我弟弟。” 顾尘不看他，转身回了屋。 “大哥！”顾铁牛有些慌了，急忙追了过去。 “大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们几个兄弟住一个屋里，顾尘坐在炕沿边上任他怎么说都不理他。 “三哥，你帮我说说话啊。”顾铁牛去晃顾璃的胳膊。 顾璃正因为看见赵翠花烦着呢，他翻了个身假装睡觉。 谁都不搭理他，顾铁牛窝囊极了，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大哥为什么这么向着那大小姐，真不认他这弟弟了。 他明明说的没错！ 顾铁牛一大早顶着俩黑眼圈起来了，鼓着张脸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尘。 顾尘一睁眼就看见那张黝黑的脸，睡意瞬间就没了。 “大哥你醒了！”顾铁牛傻笑起来，一晚上没睡嗓音暗哑。 顾尘穿衣服下地，没理他。 “大哥，大哥，你别不理我啊。” 顾铁牛跳下炕，跟个小尾巴似的在顾尘身边转悠。 顾尘烦了，看着他道：“你真知道错了？” “嗯，大哥我想了一晚上，你就说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顾铁牛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好说，你找泠泠跟我说，她说让我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顾尘洗了把脸，说的轻飘飘。 可顾铁牛却觉得天都塌了，“让我去求顾月泠说情？” 求顾月泠办事，这比不给他吃肉都难受。 顾尘斜眸看他一眼，“看来你还是没想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别叫我大哥，我没你这个弟弟。” “别，别，大哥，我……我去找她还不行吗！” 顾铁牛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顾尘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看来他不严肃点还镇不住他。 第8章 去集市卖钱 顾月泠昨天脚底磨了好几个大泡，虽然涂了药，但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今天她就不上山了，豆芽长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卖。 饭桌上，顾月泠喝着顾母煮的米粥，只觉得无比幸福，她一直渴望的亲情，得到了。 就是今天顾铁牛有点奇怪。 她喝口粥的功夫，顾铁牛能看她七八眼。 顾月泠回视过去，他又装没事人一样，埋头吃饭。 “？” 就在顾月泠满脸问号，这四哥又抽什么风的时候。 只见顾铁牛扭扭捏捏的往她碗里丢了一筷子咸菜。 顾月泠疑惑地看他，四哥昨天还看她不顺眼，今天早上给她夹菜？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顾铁牛偷偷看了眼顾尘的反应，被呛的咳了一声，红着脖子僵硬道：“你，你光喝粥没味。” “哦，谢谢四哥。” 顾月泠心下了然，是大哥的手笔了，看顾铁牛那别扭的样子，她差点憋不住笑。 “铁牛，这才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顾父顾母吃完饭，十分欣慰的下地去了，早上凉快，干活不热。 顾月泠提起了正事，“大哥，明天我想去镇上把豆芽和板栗卖了。” “泠泠你伤还没好呢，再多歇两天吧。”顾尘有些担心她。 “大哥我这就破点皮，没那么娇气，再说多待几天豆芽就不新鲜了。” “但你一个人去镇上，我不放心，爹娘也会担心。” 顾尘故作叹息，话里话外暗示顾铁牛。 谁知道那就是个木头！ 顾月泠憋笑道：“那让四哥陪我去吧。” 顾铁牛竖起眉毛，下意识就要拍桌拒绝。 但看到自家大哥警告的眼神，瞬间就蔫了，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翌日一早。 顾铁牛后背背着板栗，前边抱着豆芽，顾月泠手里拿个小包裹，两人一起到村口等牛车。 今天镇上有市集，村里人都在村口等，会有牛车来接。 一个人来回是五文钱，顾铁牛付了钱，心里憋屈但不敢放肆，他觉得家里就是胡闹，这点东西能不能卖出去都是回事，却要先搭上十文钱。 1000文是一两银子，二哥在镇上码头搬一个月麻袋才挣一两。十文钱啊，够买十个鸡蛋吃了！ 牛车很快出发了，六个人挤在一个车上，有的带的鸡鸭之类的牲畜，也挤在一起，味道大，还埋汰。 顾铁牛倒是无所谓，但他看顾月泠穿的那身漂亮的裙子，一咬牙别扭地将人护在怀里。 他心里想着李嫣，疯狂给自己洗脑，他可不是倒戈，他是怕顾月泠衣服蹭脏了，跟他哭唧唧，万一回去告诉大哥，就完了。 顾月泠诧异地看着他，说了句“谢谢四哥。” 顾铁牛偏过头，“哼，我是怕你哭鼻子。” 其实顾铁牛人不坏没心眼，就是年纪小不懂，他心里总觉得对顾月泠好就是背叛李嫣。 傻傻的挺好骗的。 到了镇上，顾月泠到处打听收板栗的铺子，两人先把板栗给卖了，两文钱一斤，一共是十斤多一点，老板给他们算了十斤半，给了21文。 “来姑娘，你数数，一共21文。” 顾月泠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道：“对着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两人从铺子里出来，顾铁牛还感觉飘飘然，这就挣到了21文？ 顾月泠将钱踹进荷包里，“四哥，你知道市集在哪吗？” 顾铁牛点了点头，他带着顾月泠到了市集。 顾铁牛抱着豆芽，本来要在一个卖菜的大婶儿旁边摆摊。 但是被顾月泠拉走了。 “你干啥？” “去那卖得快。”顾月泠指着一个卖肉的摊位。 顾铁牛不屑道：“啥玩意，卖得快不快还分地方？” 他反正是不信。 顾月泠没解释，他们的豆芽都在竹筐里，她把提前准备好的凉拌豆芽拿出来。 看着刚买完肉的大娘就开始招呼。 “大娘，大娘，免费试吃，您尝尝？” 上市集买菜来的都是过日子人，大娘一听免费试吃，立马就凑过来了。 可看见顾月泠卖的东西，脸瞬间垮了下来，“小闺女，你这卖的不是发芽的绿豆吗！这东西能吃？” “能吃！当然能吃！我这是跟普通的芽不一样。这叫豆芽，是用特殊手法培育出来的，不多说，全镇，仅此一份。” 顾月泠夸得天花乱坠，一脸正经的吹牛，“不瞒你说，这是我祖上太太太太爷爷发明的，这方法可是祖传的！” 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顾月泠赶紧趁机道：“一般人啊还真没机会吃，您今天算是来着了，您尝尝。” 大娘被忽悠的尝了一口，表情瞬间亮了。 爽口！好吃！ “好吃吧大娘，您光吃肉多腻啊，整盘豆芽凉拌清炒都好吃，放点盐和醋就成。” “确实好吃！你这个叫什么，豆芽，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斤，您就吃去吧，这别人都没吃过。” 大娘闻言爽快道：“你这闺女会说！给我来两斤。” “好嘞，四哥给大娘称两斤。” 顾铁牛目瞪口呆，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嘴皮子这么溜呢。 还太太太太爷爷发明的，一个破豆发的芽都能被她夸到天上去。 他心里想着，手上麻溜的不敢耽误，给人称了两斤，放到了篮子里。 四文钱到手。 “大娘吃好了给我宣传宣传啊！” 第一份开了张，经过刚才顾月泠的三寸不烂之舌，从肉摊上买完肉的都新奇地凑过来。 “瞧一瞧看一看，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卖豆芽，全县仅此一份，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顾月泠大声吆喝，热情的让人品尝。 味道确实好，加上能卖肉吃的都不差钱，也愿意花几文钱尝个鲜。 “给我来两斤。” “我要三斤！” …… 一上午，竹筐里的豆芽就见底了。 “小姑娘，你这豆芽还有吗？” 旁边肉摊的大叔过来问，他听这小丫头喊一上午了，又是祖传的，又是不好吃不要钱的，真有这么邪乎？ “试吃没有了大叔，豆芽就剩个底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免费送您了。” 第9章 卖衣服 毕竟她们也是借了肉摊子的势，像这些摊子常年摆在这是有租金的，她们这种临时摆摊的，弄不好会被膈应甚至驱赶，大叔人不错，免费送他也算送个人情，下次来还能在这摆摊。 “你这丫头爽快！” 大叔笑着回摊上给她割了半斤猪肉，“俺不能白拿你的豆芽，这肉给你。” “大叔你这，我不能要。” 顾月泠推辞道：“你这样还不如给我钱呢，到头来我这还占你便宜了。” “哈哈你这丫头，你就当俺高兴，交你这个小朋友。” 得，她卖豆芽还结了个忘年交。 肉摊大叔是性情中人啊。 最后顾月泠把剩的豆芽给了大叔，换了半斤的猪肉。 她血赚啊！ 终于有肉吃了，她快感动哭了。 “两斤的绿豆差不多生了快二十斤的豆芽，两文钱一斤，挣了快四十文，加上卖板栗挣的二十一文，一共五十九文！” 顾月泠数完荷包里的钱，激动的原地大跳，“有钱了四哥，今晚还有肉吃了！” 顾铁牛跟着笑了，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眼前的亲妹妹，他没想到顾月泠竟然真的把那些豆芽卖了出去，而且口才和算数出奇的好。 如果顾月泠知道他的心声，肯定会说，那肯定的，她上辈子第一份工作就是销售，口才不好得饿死。 九九乘法表也是个伟大的发明啊！ 顾月泠拿着小包裹，开心的去了成衣店。 到了门口，顾铁牛脸都黑了，他板着脸嘲讽，“说的好听挣钱供大哥念书，给三哥治病，结果还不是给自己买衣裳。” 他果然没猜错，这个大小姐就是在家里人面前装样子。 对于买衣服他倒不是有意见，钱是顾月泠挣得，她怎么花随她，但他就是看不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说的好听，结果呢。 “四哥你在这等我一会。” 顾月泠知道他对自己有成见，没多解释，转身进了店里。 像顾铁牛这么艮的，别人说都没用，就得用事实打他的脸。 “老板在吗？” “在呢，诶姑娘，要买衣裳啊？”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嘴上有两撇小胡子。 他看见顾月泠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县里才有卖的，镇上没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姑娘来他店里干什么。 顾月泠在店里看了一圈，基本都是干活穿的粗衣，有几件裙子也没有她穿的好看。 她心下了然笑道：“老板，你看我身上这件罗裙怎么样？” 老板上下打量道：“姑娘是从县里来的吧，这款式的县里最大的成衣铺子才有。” 顾月泠笑而不语，把手里的包裹摊开，里面装了两件没穿过的同款样式，是原身从李家拿回来的。 只可惜就带回来两件衣服，李家怕顾家见钱眼开，原身回来时首饰全给撸了，顾月泠心思把这两身衣服卖了能换点钱。 “老板你看看，这两件新的，你这收不收？我看您的店里都是些老款，没有这样的。” 老板拿起来看了看，确实是新的，然后又放下了，叹道：“姑娘不是我不收，你这衣裳在县里买最低也得二两一件，我收了也卖不出去呀！” 镇上谁家就算再有钱，也舍不得花二两银子买件衣服。 顾月泠也没想到着衣服这么值钱，看老板想收但又纠结那样，顾月泠笑道：“这好办，我便宜出，您到时候便宜卖，全镇仅此两件，您把噱头打出去，不愁没人买！” 老板眼睛转了转，对顾月泠瞬间多了几分赞赏，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做生意却跟他一样有天赋！ 不错不错，和他年轻时一样帅！ “老板？” 顾月泠挥了挥手，这老板想什么呢，笑得一脸得意，带着两分猥琐。 “咳！”老板回过神来，正色问道：“那你打算多少银子出？” “您刚才说了，二两一件，我给您打个夭折，二两银子，两件衣裳给您。” 老板喜笑颜开，他是捡到大便宜了？ “但是，您还得给我两件你这的粗布衣服。” 店里最便宜的粗衣是三十文一件，两件六十，怎么说都是他赚。 老板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两件上好的衣服换粗衣，但秉持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理，他没多问，生怕问了顾月泠反悔。 其实顾月泠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换钱，而且那两件衣服也不适合她在顾家干活穿，万一烧个洞，二两银子呢，她心疼死了。 “好！就按你说的，二两银子我再给你两件粗衣。” 老板急忙收拾了两件衣服，又递给顾月泠二两银子。 “老板爽快！” 顾月泠拿着银子出门。 顾铁牛见状围了过来，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一脸疑惑。 “你买这衣服干啥？还有怎么这么多钱？” “我把衣服卖了，卖了二两银子，这两件是老板送的。” 顾月泠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省得四哥总说我装模作样，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听着顾月泠的挖苦，顾铁牛的脸蹭一下就烧红了，懊恼的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顾月泠没有买衣裳，而是把漂亮的裙子卖了，还换成了他们乡下人穿的粗布衣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她，或许真的是他一直在用异样的眼光去审视这个妹妹。 “四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我是真的想融入这个家，你不喜欢我没问题，但下次可不可以别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我。” 顾月泠认真道：“还有啊，别老拿李嫣跟我比，她是她我是我，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看着顾月泠的眼睛，顾铁牛心里一紧，有些不知所措。 第10章 可有婚配? 顾月泠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进行大采购，她现在有二两五十九文，也算是个有钱人了。 家里没有油，炒出来的菜一点香味都没有，她买了二十文的猪油，省着点用能用半个月。 三文钱的豆角，她买了两斤，然后她发现连西红柿都有卖的，毕竟是架空小说世界观，啥菜都有也算合理。 她又买了六个西红柿，这个时候正是应季，所以不贵，花了四文钱。 然后买了五文钱的白菜籽，现在八月份种白菜正好，到时候可以留着过冬吃。 还买了四斤的绿豆花了十二文，三天一个市集，她打算再来卖。 现在除了那二两，她还剩了12文的零钱。 顾铁牛背着刚才买的一堆东西，低头沉默的跟在顾月泠身后，看她都是给家里买的，没给自己卖一点东西，心里那叫一个内疚。 直呼自己真该死，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他停下脚步，低头道：“顾月泠……对，对不起，是我之前误会你了。” “四哥竟然给我道歉了？我没听错吧！” 顾月泠夸张的张大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 顾铁牛红着脸，本来他就别扭得不好意思，又被这么调侃，都快哭了。 顾月泠看他吃瘪的样，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会她拍了拍顾铁牛的肩膀，认真道：“四哥没事，我原谅你了，以后咱们和平相处就成。” 顾铁牛点了点头。 他在心里给自己暗示，虽然对顾月泠没了成见，但在他心里李嫣仍然是最重要的，他可没有背叛。 顾月泠不知道他的心思，啃着早上顾母给他们俩带的窝窝头。 “四哥，你知道二哥在哪做工吗？” “知道，你问这干吗？”顾铁牛把窝窝头咽了下去问道。 “我想去看看二哥，我回家到现在一共就跟二哥说了一句话。” 别看二哥现在在码头扛沙包，他未来可是军中的武将，嘎嘎能杀。 “行，我带你去找他。” 顾月泠在路边买了五个肉包子，花了十文钱。 “四哥，给你吃一个，剩下的给二哥。” 顾月泠递过去一个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在眼前，顾铁牛直咽口水但却没接。 “我不吃，都给二哥吃吧。” 顾月泠都不吃，他作为哥哥更不能吃。 “那行吧，咱们回家再吃肉，二哥上工吃不到，给他买肉包子补偿一下。” 顾月泠笑着眨眨眼。 随后俩人去了顾庭上工的地方。 中午码头停了工，所有人都缩在阴凉的地方歇着吃饭。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有叫顾庭的吗？” 顾月泠在人群中随便找个人问道。 这人是个跟顾庭年岁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瘦瘦高高的，因为常年从事体力劳作，身上肌肉很紧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薄肌小帅。 那年轻人第一次见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姑娘，古铜色的脸颊露出红晕。 他连忙点点头道：“有，我叫张言澈，和顾庭是一组的，你们是？” “我们是他的妹妹和弟弟，你知道他在哪吗？” 张言澈点点头，冲人堆里高声喊，“顾庭，有人找。” “来了！” 八月份的天气，燥热的不行，走一小会都大汗淋漓，更别提要一直扛沙包的顾庭了。 顾庭上身只套了个无袖的褂子，身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见两人一愣，“泠泠？还有铁牛，你们怎么来了？” “二哥，我和四哥来镇上卖东西，过来看看你。” 顾月泠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把五个肉包子拿出来，递了过去，“刚买的，二哥你赶紧吃吧。” 顾庭顺手接过，低头一看，竟然是大肉包子，他迟疑道：“泠泠怎么突然给我买肉包子？” “我和四哥今天挣了钱，吃包子改善一下伙食嘛。” 顾铁牛点头道：“你赶紧吃吧二哥，顾……泠泠自己吃的窝窝头，包子是特意给你买的。” 顾月泠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好话。 顾铁牛哼了声，他实话实说而已。 码头中午管饭，但都是些没油水的吃食，肉包子一拿出来，那香味一下就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包子你们吃，二哥有饭。” 顾庭推脱着不肯吃，弟弟妹妹们没吃，他咋能吃呢。 “二哥你做苦力活，是家里最辛苦的一个，这就是特意给你买的。” 顾铁牛也跟着劝，解释他们回家有肉吃，让他不用担心。 顾庭这才肯收下，顾月泠笑了，几个人找个了阴凉地方坐下。 顾庭十分拘谨的低头吃饭，这妹妹他总共算上这回就见了两面，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顾月泠是社牛，嘴皮子溜，说事跟说书似的，一会就把众人哄得合不拢嘴。 顾庭就一直听着顾月泠单方面输出，跟着渐渐放松了下来。 一直到他上工，他还听的意犹未尽的，她妹妹声音跟百灵鸟似的，好听！ “二哥，我们走了，晚了就赶不上牛车了，你照顾好自己，别不舍得花钱！” 顾月泠挥手跟他告别。 顾庭点点头：“嗯我记下了，路上注意安全，铁牛你照顾好泠泠！” “我知道了二哥。” 顾铁牛悄摸的抹眼泪，家里他二哥最累了，那双手都是干重活磨的茧子，他怎么想怎么心酸。 他也想挣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 “顾庭你家妹妹真漂……懂事！”张言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月泠背影笑道。 “那是！” 顾庭心下感动，留了俩肉包子没舍得吃，差点当场飙泪。 他是真没想到顾月泠会来看他，而且自己啃窝窝头，给他买肉包子。 张言澈不经意地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顾月泠。” “泠泠？这名字好听。” “那是，我妹妹什么都好。” “泠泠今年多大了？” “可有婚配？” 顾庭抬头看他，“你老问我妹干啥？” 他觉得这人没安好心，但他没证据。 另一边顾月泠和张铁牛赶上回去的牛车。挣了钱又买了吃的，顾月泠高兴得一路都哼着歌。 这日子越过越好了！ 跟他们在一趟车回来的还有别的村的人，有人卖鸡蛋，她就用剩的两文零钱买了俩鸡蛋。 到时候做西红柿炒蛋！ 牛车停在村口，兄妹两人下车，原本兴高采烈地讨论今晚吃什么。 结果就听见远远的有人在喊。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满脸苦相的中年妇女正往他们这赶。 “铁牛啊，你快回家看看去吧！你家出事了！” 是她家的邻居周大娘。 顾月泠的上扬的嘴角僵住。 顾铁牛如遭雷击，急得出了颤音，“周大娘，我家出啥事了！” 第11章 张氏来算帐 “来不及细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去地里找你爹娘回来。” “好，好。”顾铁牛连忙应下，然后和顾月泠一起往家跑。 顾家。 王二和他娘张氏站在院子里。 张氏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没理也要占三分的主。 她正指着顾璃鼻子骂，“你个扫把星，死瘸子，自己站不起来嫉妒我儿子，你看看给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顾璃冷眼看他们，自嘲地笑道：“我这样，能打他？” “就是啊，王二娘，你也不看看人家顾璃是什么条件，他打王二说出去谁信啊！”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谁不知道王二是个二溜子，要不偷鸡摸狗，偷看小媳妇洗澡，顾璃那样能欺负得了王二？ “都给老娘闭嘴！不是他打的也是姓顾的干的！你们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情打的不是你们儿子！” “老娘不管！今天姓顾的必须给我个说法！” 张氏不依不饶地开骂，“有你个贱种，你们家活该这么穷！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我让你们吃，你们吃个屁！” 她一脚踹翻了苞谷粒，攘得满地都是。 他家的粮食！ 顾璃垂着的双拳紧握，凤眸中翻涌着怒火。 “怎么的，小杂种还要打老娘？”张氏耻笑一声，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儿子去，他怎么打的你，全给我还回来，出了事有你爹担着呢！” 王二得了他娘的命令，二百多斤的大体格瞬间就将顾璃掀翻在地，故意似的往顾璃那条瘸腿上又碾又踩。 “呃！” 顾璃疼的冷汗直流，痛苦的牙关紧闭。 王二满意的笑了笑，包子大的拳头往顾璃脸上招呼。 他肆无忌惮，照这么打下去非把人打死不可！ 张氏没阻止，反而拽了把椅子坐那看热闹，三角眼满是得意。 “王二娘你别欺人太甚了。” “快去拦一下啊，再打就出事了！” “顾璃这孩子可怜啊，顾家人咋还没回来？” “老娘看谁敢过来！” 周围有人想上去拉架，结果都被张氏尖叫怒骂地给打了回去。 他们家是村长，村里人都忌惮着，没人敢惹，都看着顾璃可怜，但没人上前帮一把。 顾璃干净的衣服全是灰，一股腥甜卡在喉间，猩红的眼角带着恨意和冷光，死死盯着在场所有人，铺天盖地的耻辱和恨意席卷着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就是废物，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抠出来。” 顾璃耳边嗡鸣，周边人嘈杂的呻吟混着王二恶狠狠的警告在他耳边萦绕。 他咧起嘴角，咯咯地笑起来，就连身体都跟着打颤。 “你笑什么？” 王二愣了愣，手下停下动作，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觉得顾璃是疯子。 笑周围人的冷漠，更笑自己的无能。 顾璃笑着狠狠冲王二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轻声道：“大煞笔……” 血水带着唾液糊了王二一脸，而且他知道顾璃说的不是那天顾月泠骂他的词吗！ 他瞬间就炸了。 “娘的！”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一只手抓住顾璃的领子，将人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另一只手不要命地往顾璃身上招呼。 不知道是哪出了血，顾璃眼前一片血影，模糊得让他看不清，意识也跟着逐渐抽离，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他闭眼的瞬间他好像看见了顾月泠，那个第一天回家就骂他死瘸子的妹妹。 “让一下，让一下。” 顾月泠和顾铁牛推开人群，就见这副场景。 张氏邪恶拍手称赞，“儿子干得好！哼，敢欺负咱家就是这个下场。” “顾家老四来了，还有这是那个刚被换回来的？” “可不咋的，听说回来的时候把老顾家窗户都砸了个洞呢！” “这看着水灵，心眼这么坏呢！” “顾家穷呗，你不知道李家在县里开镖局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突然回来吃苦能乐意吗？” “这顾家惨啊！也没个能出头的人，顾老三被王二打成这样，估计也只能认栽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看热闹。 顾月泠没空管他们嚼舌根，她看着顾璃如遭雷击，“三哥！” 顾铁牛被吓得一惊，跑去查看顾璃的情况。 张氏挑衅地斜着眼，她得意地哼笑一声：“走，这待久了晦气！” 看着两人大摇大摆的背影，顾月泠双拳紧握，忍无可忍地怒喝，“给我站住！” “咋的，牙还没长齐的死丫头叫唤什么？急着给死瘸子哭丧呢！” 张氏说话难听极了，完全没把这小屁孩放在眼里，她还敢对她上手不成？ 谁不知道她的大名，老娘们互撕她可没输过。 “给你哭丧你要不要。”顾月泠眼神冷得吓人，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张氏火一下就上来了，撸起袖子骂道：“你说什么？你敢跟老娘这么说话！有人生没人养的死贱种，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告诉你顾家全家都是废物，没人替你出头！” “王二娘算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是啊，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人堆里有几个热心的大娘在旁边劝张氏，她们这些在村子里住久了，都知道这张氏不是好惹的。 顾璃好得是个男人都被打得不省人事，顾月泠这细皮嫩肉的娇小姐不得被打死了。 众人都为这小丫头捏了把汗。 “算什么算，你们没听到这死丫头说的话吗！”张氏眉毛一横，啐了一口道：“真当老娘好欺负啊！” 第12章 暴揍 “是不该算了，你们把我三哥打成那样就想算了？” 听着顾月泠冰冷的语气，王二的腿抖了抖，他没忘那天这死丫头给他揍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咽了咽嗓子，拽着张氏的衣袖低声道：“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小杂种都欺负到跟前了，老娘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张氏狠狠瞪了眼发怂的王二，无差别怒骂。 一个个废物，她一个都指望不上。 “想走？”顾月泠低笑一声，有几分顾璃的疯劲。 她干净利落地一脚踹向王二。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过突然，王二没防备，在地上滚了两圈，不知道撞在哪，疼的嗷嗷叫。 周围人惊呆了，这娃劲真大！ 张氏见自己儿子被打，顿时怒火中烧，她龇牙咧嘴地去挠顾月泠。 她才不管对方是老是幼，敢惹她就得付出代价。 “你个刚回来的小杂种，敢欺负到老娘头上！老娘今天好好教教你。” “老妖婆你不要脸！” 顾月泠先发制人，抓着李氏的头发往后拽。 张氏张牙舞爪地想挠她，但扯着头皮她动弹不得，急得吱哇叫唤。 “小贱人给我撒手，你不得好死！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顾月泠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呼了上去。 说话真难听。 张氏黝黑的脸瞬间印了两个巴掌印。 刚才顾月泠用了十足的力气。 张氏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了，她都快气炸了！这个村里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她！ “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但她打不着顾月泠，她无能狂怒地怒骂：“王二你个傻的，你娘都被欺负了，你看热闹！” “放开我娘！”王二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硕大的身躯扑向顾月泠。 那天被打的耻辱他还记着呢，这次他一定让顾月泠好看！ 他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谁料下一秒，顾月泠一用力，抓着张氏转了个圈。 瞬间她和张氏的身位互换。 王二刹不住车，和张氏撞在一起。 只听砰！的一声。 张氏一下飞坐在了水缸里，屁股卡在里面出不来。 围观的纷纷笑出了声。 恶有恶报。 解决了一个，顾月泠冰冷的眼神扫向王二。 “王二，我上次说过，再让我看见你找我三哥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 她话不多说一脚踹在王二的腿弯处。 硕大的身躯扑通一下跪趴在地上，泛起一层尘土。 顾月泠骑上去，一拳一拳毫不客气的往那张猪头上招呼，喊道：“还敢吗！谁是死瘸子！说话！” “顾璃！他就是死瘸子！扫把星！” “你再说一遍！”顾月泠红了眼，使足了劲继续打。 “你再说！” “还敢不敢了！” “……” 王二刚开始还能顶嘴反抗，到后来鼻青脸肿的，门牙还掉了一颗。 “小贱人你放开我儿子！” 张氏在缸里四脚朝天，嘴里嗷嗷喊，连带着看热闹的一起骂，“你们这群瞎眼的，还不赶紧扶老娘出去！” 周围人哪有帮忙的，都恨不得嗑瓜子看热闹呢。 “这顾家的小娃娃这厉害呢！” “大快人心啊，可算有人收拾那泼妇了！” 顾月泠打够了，王二早就跟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的儿子！”张氏看见自己儿子被揍得面目全非，直接被晕了过去。 俩恶人被收拾，众人纷纷鼓掌。 目睹了全程的顾铁牛早已呆若木鸡，嘴里能塞个鸡蛋。 这…… 王二家不是好惹的，他本想等爹娘和大哥回来再做打算。 结果，顾月泠一个人就把那俩恶霸收拾了？ 魔幻的让他不敢相信。 他回想起对顾月泠的种种冷嘲热讽，突然庆幸自己是她哥哥。 他再也不说顾月泠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相比顾铁牛的惊讶，顾璃就没那么大反应，毕竟早在之前他就见识过了妹妹的英姿。 顾月泠站起来，喘着气走向躺在地上的顾璃，“三哥你醒了！” 她扬起嘴角轻松道：“三哥我给你报仇了。” 顾璃愣愣地看着她。 耳边作响，他根本没听清顾月泠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那一瞬间，心里封闭黑暗的空间裂了一道缝。 “三哥？” 顾月泠挥了挥手，想给他扶起来，她一用力就听见顾璃痛苦的抽气声。 “三哥你的腿！”顾铁牛回过神来大喊。 顾璃咬牙艰难道：“我的腿动不了。” 王二刚才故意往他腿上踩。 “三哥你手勾着我的脖子。” 顾月泠一咬牙将顾璃公主抱起来。 “四哥，村里有没有能看病的大夫？快请人给三哥看看！” 顾月泠急道。 “有！我去请！” 顾月泠点点头直接进屋给顾璃放到了炕上。 屋里顾月泠站在炕沿边上急道：“三哥你怎么样？四哥去请大夫了，你再坚持一下。” 顾璃靠在墙上，意识逐渐回笼，眼睛上糊的血渍黏黏的。 “三哥，你说话啊！” 顾月泠担心又害怕。 顾璃努力睁大眸子认真看向顾月泠，灰白的指尖艰难地拍了拍她染上血和尘土的裙子。 “泠泠，三哥……把你的，裙子都弄脏了。” 顾月泠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裙子洗干净就行了，重要的是你。” 他真的重要吗？ 顾月泠对他来说几近陌生，为什么要为他出头，还不惜弄脏了那么漂亮的裙子。 顾璃深深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泠泠真好。”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阳光顺着窗棂照在他身上，像是快要碎了。 他伸手抱住顾月泠，埋头抽噎道：“我是不是很废物……是个死瘸子，我，我有什么用，不能……上工挣钱，还拖累家里，我……” 顾月泠心疼地回抱住他，“三哥，别说了，你别说了，你不是，你的腿会好，你不是废物。” “泠泠，我好恨。” 他恨他这条没用的腿！ 小时候出去被欺负，长大了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 “阿璃！这是怎么了！”顾父顾母急忙从地回来，看见家里的景象差点晕过去。 “娘，三哥在屋呢。”顾月泠带着颤音朝外边喊。 她是真把这个地方当成家了，她心疼顾璃。 瘸了一条腿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坏要欺负他。 不怪顾璃后面要屠村，她现在就想支持他，给村里那些人下点耗子药。 “这到底是怎么了！”顾父顾母进屋看着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顾月泠扶着顾璃躺下，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月泠揍了王二，今天王二带他娘报仇来了，不仅打了顾璃，还把他们家的苞谷粒全攘了。 顾尘也回来了，气得够呛，平日里温柔的大哥，头一次说了句不符合他人设的话，“老王家欺人太甚，必须要他们付出代价。” “娘，张氏和王二还在院子里，我出去看看，四哥去请大夫了，很快就能回来。” “大哥跟你一起去。” 顾家一家子跟了出来，张氏泼辣他们怕顾月泠受欺负。 顾母随手抄起一个扫把，如果张氏敢动她闺女，她就跟那个泼妇拼命。 第13章 人设崩塌 他们刚才急着进屋看顾璃的情况，所以没注意到张氏卡在水缸里。 等他们要挡在顾月泠前面时就看见…… 顾月泠将张氏给从缸里薅了出来，扇了她两个嘴巴子，给人扇醒了。 张氏刚恢复清醒就看见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顿时来了力气，尖叫怒骂，“死杂种，你不得好死！你……” 啪！ 顾月泠左扇一个巴掌。 张氏：“贱……” 啪！ 顾月泠右甩一个巴掌。 啪啪啪…… 在左右开弓十几个巴掌之后，张氏彻底服了。 她两边脸颊肿得不成样子，说不出来一句话，那双三角眼恶狠狠的，快气炸了。 顾月泠挑衅地笑了笑，将人如同死狗似的丢了出去。 然后她扭着王二的耳朵，大声地喊了一声。 顾月泠歪头，用最悦耳的声音说出让人闻风丧胆的话，“你自己滚，还是我打你一顿再滚？” 王二的耳膜差点就碎了，屁滚尿流的就顺着顾家大门爬了出去，生怕晚了又遭她一顿打。 周围的人都自动散了一条路，只觉得他们俩活该，出了口恶气。 张氏的脸都丢没了，不敢再放肆，拽着王二跑回了家。 顾月泠不怕他们报官，这么多人证，他们先动的手，咋说他们都没理。 “都别看了，散了散了。” 顾月泠没好气地把人都轰走了。 院子一下冷清下来。 刚才的经过就跟做梦一样，顾父顾母满脸诧异。 这是他们的女儿？ 顾母手里的扫把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顾月泠转身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把手往后藏了藏。 她刚才一着急就给忘了，她在家里立的人设是可爱善良的小白兔形象。 这下全毁了。 哪个小白兔会扇人十几个巴掌，还能把人揍成那样。 “爹娘……”顾月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尘也没好到哪去，但他好歹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上去牵起顾月泠的手。 关切地问道：“疼不疼？都红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得她手都麻了。 “大哥……” 顾月泠眼眸颤了颤，大哥不会问你为什么，只会关心你打人的手疼不疼。 她忍不了了，她真要追随大哥一辈子了。 可能是有人关心就会变得无比委屈和矫情。 她扑到顾尘怀里，胳膊圈着他精瘦的腰，没出息地哭了鼻子，大喊道：“疼！” 顾尘修长的指节摸了摸顾月泠的头。 温声道：“泠泠不哭，大哥给你吹吹。” 这个妹妹古灵精怪，又聪明多变让人看不懂，但不管怎么变，他心中都认定了这是他妹妹。 过了好一会，顾月泠才从顾尘的胸口抬起头来，害羞的不敢看他。 她刚才哭鼻子，可真丢人。 她看向顾父顾母，紧张地解释道：“爹娘，我原来学过点功夫，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没有那么乖，就不喜欢我了？” 她刚开始就是装乖跟顾父顾母套近乎的，她不确定暴露了后，他们会不会觉得她心机，没那么喜欢她了。 顾父顾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母宠溺地戳了下顾月泠的脑门道：“你这傻孩子，瞎想什么呢，你什么样都是爹娘的女儿，娘倒是觉得你这样更好，出去就没人敢欺负咱们泠泠了！”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们之间仿佛没了十五年的鸿沟，这就是她女儿，她稀罕还稀罕不够呢。 “就是！爹还羡慕呢，爹年轻的时候就想学功夫，泠泠有空教教爹。”顾父笑着还比画了两下。 听到他们这么说，顾月泠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抱住他们真诚道：“爹娘，谢谢你们。” 弥补了她缺失的亲情。 突然有点煽情怎么回事？ 顾母眼窝浅，这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和爹娘说什么谢谢，怎么还傻了。” 顾父和顾尘心下动容都红了眼眶。 等顾铁牛带着村里的大夫回来的时候，看着院子里泪眼花花的四人。 如遭雷击的僵在原地。 这是，难道…… 三哥没了？ …… 他一下就哭了出来，都怪他，去得太慢了，耽搁了三哥的最佳治疗时间。 他就是顾家千古的罪人，都怪他，都怪他！ 顾铁牛跑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娘！都怪我！” 顾父顾母：“？” 他们在这为亲情动容，关他啥事？ 大夫拿着药箱在门口看着这一家子，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 不是说病人生命垂危，等他来救吗，看这样是死透了？ 顾铁牛看着不明所以的四人，抬手擦了擦泪花，哽咽道：“你们看我干嘛？不是三哥没了吗？” 顾父顾母，顾尘，顾月泠：“……” 经过一段亲情与棍棒的碰撞，顾铁牛明白过来，这是个巧妙的误会。 最后大夫被请了进去，用毛巾给顾璃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基本受的都是皮外伤，拿了两瓶创伤药抹几天就行。 但是腿的情况不太乐观，得尽快去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馆看看。 “这腿的骨头已经长歪了，现在受到二次创伤，得疼几天，阴雨天也得注意，尽量早些去治，越拖情况越严重。” 大夫说了一通，拿着诊费就离开了。 留下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顾母瘫坐在炕沿边上，像是老了十几岁，没有一点生气。 对于顾璃他们心中有愧，要不是家里穷，这腿也不会拖到现在，他们这儿子也不会到处遭人白眼。 可他们家就这个条件，老大和老二一个月挣的钱只够将就补贴家用。 她恨啊，但不知道是恨自己没本事，还是恨老天不公，厄命专挑苦命人。 顾尘的手松了又紧，心里难受，“爹娘，咱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治老三，我明天去问问同窗，看……能不能先借一点银钱。” 顾月泠深深的看着顾尘。 顾尘有傲骨，原来读书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他没少受那些同窗的白眼，可如今他宁愿去找那些人借钱，定是被逼到绝路上了。 顾铁牛偷偷瞥了眼顾月泠，想说什么但最后闭了嘴。 他知道顾月泠有钱，但那是她挣来的，他没脸跟她要。 而且他们没有感情，他认为顾月泠肯定不会拿出来给三哥治病。 第14章 顾铁牛吃瘪 但顾铁牛死也想不到打脸会来的这么快。 只见顾月泠主动拿出今天挣的二两银子。 “大哥，我这有钱，等三天后集市带三哥去镇上的医馆看看吧。” “泠泠这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顾月泠将今天卖豆芽和卖衣服的事说了一遍。 顾家人一脸震惊，他们没想到顾月泠竟然把衣服卖了。 “爹娘你们不用自责，我觉得在家里穿那衣服不方便，而且卖了衣服正好有钱了，能给三哥先治病。” 顾父顾母感慨他们的女儿太懂事了。 同时又生出几分自责，日子怎么给过成这样，到头来还要拿女儿的钱！ “泠泠谢谢你。”顾尘感激的看着她。 顾月泠笑着眨眨眼道：“大哥一家人不说谢谢，这是娘说的。” “好，一家人。” 顾尘也跟着笑了，他们是一家人。 见气氛还有些沉重，顾月泠轻快道：“我今天和四哥用豆芽换了半斤猪肉呢！还买了别的菜，今晚把肉炖了给三哥补补怎么样？” 顾月泠将人都从房间里推了出去，给顾璃留下私人空间，发生了这种事，他才是最不好受的。 有了银子，众人稍微放下了心，顾尘和顾父收拾院子。 苞谷粒被张氏攘得满地都是，都混到了土里，收拾干净得废不少功夫。 顾母和顾月泠忙着做晚饭，顾铁牛烧火。 顾月泠把买的豆角洗了一部分，然后洗了五个土豆切块，她打算做豆角土豆炖肉。 然后买的西红柿等明天再吃。 三伏天热，猪肉放不了多久，她怕留着就不新鲜了。 等肉熟了，顾母捏的窝窝头也好了。 饭菜上了桌。 顾月泠先盛了一碗菜道：“娘，三哥不能动，我给他先送过去。” 她端着一碗菜和两个窝窝头进了屋。 门吱呀一声开了，顾璃闭着的眼皮颤了颤。 顾月泠知道他心里憋屈，没多说什么，她把饭菜放到炕上，去叫他。 “三哥饭好了，我扶你起来吃饭？” 顾璃掀开眼皮，轻轻嗯了一声，抛开他鼻青脸肿的脸不谈，还真有股那种柔弱病美人的感觉。 顾月泠将人扶起来，把饭菜放到他跟前道：“三哥你趁热吃，我也出去吃饭了。” 看着顾月泠的背影，顾璃的神色复杂起来。 她真的愿意拿银子给他治病，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顾月泠回了饭桌，大家才一起动筷。 猪肉的香味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他们都多久没沾过荤腥了。 即使只有半斤肉，剩下的都是菜和土豆，那也比之前的伙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大锅菜，顾铁牛跟八百辈子没吃过一样，最后碗底的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顾母将碗筷捡了下去。 顾月泠借着月光把买的四斤绿豆放进木桶里泡上。 回屋里倒头就睡着了。 她算是知道了，那些个嚷嚷着睡不着失眠的就是活干得不够多。 这一天都给人当驴使唤了，睡不着才有鬼。 绿豆泡了一夜，顾月泠把桶里的水换了一遍，然后就间隔地浇水，等绿豆长牙。 顾璃的腿伤着不能动，上厕所很不方便，顾月泠又是女孩，所以顾铁牛就没下地收秋，留在家里照顾他。 顾月泠也没闲着，院子里有一片空地，她拿着锄头把地开垦出来，然后把买的白菜籽种上。 刨地是个体力活，没一会顾月泠就满头大汗，太阳晒着后脖颈红了一片。 “我来吧。” 顾铁牛把锄头抢了过去，没头没脑道：“你大小姐当惯了，一看就没干过农活，细皮嫩肉的再磨出水泡，娘又该心疼了。” “……” 顾月泠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四哥又抽风了？ 阴阳怪气她？ 后知后觉的顾铁牛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拿锄头的姿势就不对，照你那么锄地，干到明天都干不完！” 顾月泠：“……” 嗯，批判她不会干活。 “不是，不是，啊我……”顾铁牛手足无措，怎么越说越不对！ 他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他现在对顾月泠已经不排斥了，他只是想帮顾月泠干活，好让她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 大哥还没认他这个弟弟呢。 “我真没别的意思！” 他憋得满脸通红，一脸悲催样。 顾月泠眸光闪了闪，心下明白他没有恶意。 但面上故意不依不饶，“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到底不就是嫌我不会干活吗？” 她假模假样的哭得极为伤心，“我不会可以学啊，为什么四哥总是出言伤人，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我不是你的妹妹吗？”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摸透了顾铁牛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人还不聪明。 她这一套下来，不得内疚死他。 “不是啊！” 顾铁牛看她哭，急得他也快哭了，他这张嘴在说些什么啊。 顾璃透过窗户看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泠泠很聪明啊。 顾铁牛手舞足蹈的解释了半天，最后才赢得了顾月泠宽宏大度的原谅。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顾月泠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气，小小四哥，早晚拿下！ 到了中午，她准备做午饭，锅里放油，把鸡蛋炒熟，再放西红柿和糖。 甜口的西红柿炒蛋出锅，再将早上剩的饭热一热就齐活了。 “泠泠，你这西红柿里放糖了？甜滋滋的。”顾尘吃的第一口就感觉不一样。 “嗯！大哥你觉得怎么样，还吃得习惯吗？” 就她的胃口而言，甜口的西红柿是唯一真神，但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吃不吃的习惯。 “好吃，酸酸甜甜的。” 听着大哥给出的肯定回答，顾月泠笑了笑，她就说，到底是谁不喜欢吃甜口的西红柿炒蛋呢？ 接下来的两天，院子里的地开垦的完后，顾月泠把买的白菜籽都种上了，等白菜一熟冬天吃的菜就有了。 四斤绿豆发了四十斤的豆芽，足足放了两个大竹筐，顾月泠和顾铁牛一人背一个。 顾璃的腿越来越严重，一动能出一身的冷汗，疼的他恨不得昏死过去。 到月底顾尘恰好放了两天假，背着顾璃去镇上的医馆。 第15章 要二十两 镇上的唯一一家医馆，规模不大。 馆内有一个老大夫坐诊，和两个药童。 顾璃挽起裤角，双腿修长如玉，带着漂亮的肌肉线条。 只是一条腿肌肉萎缩的厉害，但又透着些许肿胀的青紫色，看着十分骇人。 怪不得顾璃喊疼。 老大夫上手一摸，顾璃疼的抽气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青筋凸起的手在慌乱中精准的抓住顾月泠的胳膊。 顾月泠不忍直视的拍着顾璃单薄的后背，“三哥，你忍忍。” “泠泠……”顾璃抬眸看她，苍白的嘴唇跟着哆嗦。 他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死死的抓着不松手。 顾月泠给他捏的生疼，但看他忍的模样，语气急了两分，“大夫我三哥疼的厉害，他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老大夫一边按捏，一边观察顾璃的反应，最后蹙眉道：“他的腿拖的太久骨头长歪了，应该还经过二次挫伤，情况有些恶化。” “大夫那您快给我三哥治啊！”顾铁牛急道。 老大夫头发花白，叹口气道：“老夫这只能保守治疗，暂时缓解他的痛楚，要是想彻底恢复，你们得去县里的医馆。” 老大夫一边给顾璃施针一边道：“你这腿要打断重接，老夫在镇上开了十几年年医馆，遇到的都是当即摔断了当即就接上了，像你这样拖的这么久再来治的还是头一个。” 一般有条件的当时摔断了就接上了，没条件看病的就在家自己熬着，熬过去算命大，熬不过去也就是命了。 像顾璃这样熬到半路来治的确实是头一个。 “别怪老夫多嘴，去县上治少说也要二十两，你们得有个准备。”他叹口气缓缓道：“尽量早些去治，最多两个月，晚了别说这条腿，命可能都保不住。” 老大夫见多识广，一看兄妹几人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就知道是贫苦人家。 一两银子就够镇上普通三口人吃一个月了，二十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大夫带有几分同情的看着顾璃。 这一身好皮囊，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姑娘，可惜了，时日不多。 顾尘嗓子眼发紧。 别说二十两，他带过来的那二两还是顾月泠卖衣服赚的。 他们家上哪去弄这二十两。 顾铁牛无力的垂着手，红了眼眶。 “三哥……” 他声音哑然，他害怕他三哥真的会死。 顾璃薄唇紧抿着，失神的望着双腿，三伏的天气却如坠冰窟，冷的人直打颤。 他早知道自己的腿治不好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啊…… 医馆太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算了，不治了。” 沉默半晌，顾璃苦涩的笑了一下，那话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自己听的，“其实说不定没事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突然就恶化了。” 也不一定会死的对吧…… “三哥！” 顾铁牛掩面抽泣起来，两个月挣二十两，把他卖了也不够啊！ “老三，你说什么呢，咱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放着你不管。”顾尘心里揪着一样难受。 其实顾璃小时候不这样的，那时候顾璃聪明好动，总跟他屁股后边跑，自打救那家白眼狼摔断腿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像是时时刻刻带着面具。 他看着自己弟弟一步步变成这样，心里堵得慌。 “我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二十两，你们见过二十两长什么样吗？” 顾璃双目放空，凄然道：“说要治，可银子呢？去借还是去抢？反正我是……废人一个，没有用的……如果我真死了，家里还少个累赘，你和爹娘还能轻松一些，我，我再也不用受那些人的白眼……这样也挺好的。” 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痛苦，悲切，愤怒交织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狰狞。 他心里其实是有怨气的，他恨那家白眼狼，恨家里为什么这么穷，没银子给他治腿。 最恨的还是他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如果他没有救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老三！”顾尘眸中氤氲着泪花，垂在两侧的双手无力的攥着。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二十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老大夫给顾璃施完针，就瞧别人去了，像这样的场景他见的多了，刚开始还会感叹命运弄人，到后来说实话已经没什么感触了。 有的人家没钱治病，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等死。 有的时候，人的命真的不值钱。 顾璃腿上扎着针，抓着顾月泠胳膊的手松了力，他满脸麻木，可能这就是他的命。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衣角在空中垂落，快到底时，被顾月泠的手突然抓住。 顾璃不明所以的抬眸望去。 只见顾月泠神色坚定道：“三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相信我吗？” 顾璃始终淡淡的，他想把手抽出去，但没抽动。 很显然。 他不信。 顾月泠扯起嘴角，双手掰过顾璃的脸，对视上那双琥珀似的眸子，轻声道：“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二十两，我很快就能赚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知道顾璃不会死，两个月就算她挣不到钱，女主肯定也会救他。 但顾月泠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做到，顾璃她救定了。 顾尘和顾铁牛愕然的看她，似乎都觉得她说的过于天真。 二十两吗，可能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二十两。 不知道是顾月泠说的过于认真，还是他不想死。 顾璃如同死水的眸子泛起波澜，似乎考量她话中的真假。 他不敢相信顾月泠真有本事挣到二十两，更不敢相信这二十两全都用来给他治病。 他怕希望过多，到头来是无穷尽的绝望，但他除了顾月泠还能相信谁呢。 顾月泠知道他们的想法没多说什么，二十两确实不好挣，但不是挣不到。 她得想想别的法子，单靠卖豆芽还是太慢了。 第16章 加盟 “大哥，四哥，咱们先去集市上卖豆芽，让三哥先好好睡一觉。” 突来的巨大变故，得让顾璃自己一个人消化冷静一下。 顾尘交了一两银子在医馆，抬手作礼，“劳烦先生好生照看我三弟。” 老大夫挥了挥手示意，人在他的医馆里，他不可能不管。 几人出了医馆往集市的方向走。 顾月泠轻车熟路地找到上次摆摊的位置，跟旁边肉摊的大叔打招呼。 “丫头来卖豆芽啊。” 肉摊大叔一眼就认出顾月泠来了，上次那豆芽爽口，就适合这种三伏天吃，他吃完了还想再买，结果还真是头一份，别家没有卖的。 “嗯！”顾月泠抓了两斤豆芽给他送过去，“大叔这给你。” “俺刚想问你买点呢，这些多少钱？” “不要钱，请大叔吃，咱俩可是朋友，你忘啦。”顾月泠眨眨眼。 大叔是个性情中人，没推辞收了下来。 顾月泠回去招揽自己的摊子，大声吆喝卖豆芽。 上次有不少回头客，都馋这一口。 第一次那大娘过来二话不说买了五斤，临走时念叨：“我这找了一圈了，你还真在这，上回吃完就一直念叨这口呢。” “是吧大娘，您吃好了再来。” 顾月泠长得漂亮还嘴甜，大娘也就爱跟她多说几句。 她指着远处卖菜的区域道：“那边的摊子啊，有两家也有这豆芽，就是长的瘪还小，没你这好，还比你卖得贵！” 顾月泠闻言一点也不惊讶，发豆芽不算难事，她早就料到了，肯定会有人模仿，但没想到这么快。 她心下有了打算，笑着送大娘离开。 大娘在集市上遇到熟人，还帮忙张罗，说她这的好，一上午顾月泠的豆芽卖得格外快。 看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顾尘和顾铁牛似乎被顾月泠的活力所感染，身上的压抑感渐渐变淡。 都跟着帮忙。 两筐豆芽见底，日头大了起来，天变得燥热，像集市一般都是上午那一阵人多，日头一大就没啥人了。 顾月泠忙着收拾摊子，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泠泠歇会吧，大哥来收拾。”顾尘抬起袖口轻柔地给她擦汗。 他如今对这个妹妹当真是刮目相看，很是钦佩，三两句话就能把豆芽卖出去。 他现在有点相信凭顾月泠的本事，二十两不是不能赚到了。 “谢谢大哥！” 顾尘衣服上有一股清洌的味道，顾月泠趁机猛猛地吸了两口。 “泠泠都收拾好了。” 顾尘收拾好东西，临走时，顾月泠去肉摊大叔想买两斤大棒骨，心思回去给顾璃补补。 大叔刚才跟他们闲谈也大概知道顾璃的事，死活不要钱。 最后顾月泠拗不过他，不好意思的拿着两斤大棒骨往卖菜的区域走。 顾尘诧异道：“泠泠要去买菜吗？” 顾月泠摇摇头，“大哥，我过去办点事。” 见顾月泠神神秘秘的，顾铁牛撇了撇嘴，“豆芽都卖完了，你还要办啥事？” 他觉得有点耽误时间，三哥还在医馆等他们呢。 顾月泠笑了笑，当然是去挣钱。 她扫视着卖菜的摊位，有几家确实有卖豆芽的，只是没发好，像是营养不良似的。 她蹲在一家最大的摊子前，随意捏起一根豆芽。 摊主正在收摊，以为她要买菜，笑着介绍：“姑娘这是豆芽，你绝对没吃过，买点尝尝？三文钱一斤。” kao！妥妥的奸商！ 竟然卖的比她这个原创还贵。 顾月泠笑道：“老板，你这豆芽长得又小又瘪，还卖三文钱一斤？有人买吗？” 听着小丫头的嘲讽，老板竖起眉毛面露不善，开始赶人。 “去去去，不买就靠边，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咋说话呢？” 顾铁牛不乐意了，虽然不知道顾月泠到底要干什么，但好歹她是顾家的一份子，在外边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老板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的。 “咋地，你们不买就靠边！我还不做你们生意了，都走，赶紧走！” 说起豆芽他就来气，不知道是哪个祖宗发明了这倒霉玩意儿。 有几个老顾客非要找他买豆芽，他头一次听说，抱着不能错过任何商机的想法，他就自己试着发豆芽，试了不少豆子，最后就发出来这小瘪东西。 关键顾客还不买他的帐，他是赔了豆子，就得从豆芽上抠了。 结果他上午一根都没卖出去，顾客全去那杀千刀的家买了，别让他知道那人是谁，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老板你先别着急，您看看这个。” 顾月泠按住蠢蠢欲动的顾铁牛，把竹筐里剩的几根豆芽拿了出来。 她的豆芽和老板的豆芽简直是爷爷和孙子的区别。 “你，你这个……”老板瞪大了眼睛，合着这就是那个杀千刀的！ 他左右瞧了瞧想找个趁手的武器，他一打四，不能空手上。 顾月泠道：“你想不想发出我这样的豆芽？” 老板一愣，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想卖这样的豆芽，可以加盟。” “加，加盟？” 这是啥？ 三个哥哥也前所未闻，都仔细地听着。 顾月泠笑着介绍道：“加盟简单来说，你先交学费，我把发豆芽的方法教给你，然后每个月末你再交付盈利的三成作为加盟费。” 老板有些心动，但更多的是犹豫，盈利的三成啊，白花花的给出去，他肉疼。 “老板啊，你在犹豫什么，实话跟您说了，绿豆三文钱一斤，我这个方法可以生十斤的豆芽，你想想两文钱一斤卖出去，这跟纯赚有什么区别！” “而且豆芽只要温度够，一年四季都可以发，没有季节限制，冬天菜少你还可以适当抬价，学费一两银子，你不加盟可有的是人加盟，到时别家都会，你生意更没得做。” 顾月泠作势要抬腿离开，老板一咬牙，把人给拦住了。 左右一两的学费，三成的利润，要是不挣钱的话他也就亏一两。 做生意就要抓住机遇，他知道这里边可是暴利啊！ 顾月泠狡黠一笑，“老板这是想通了？” “嗯，就按你说的，什么加盟。” “好，咱们立个字据，我这豆芽是全镇一线大品牌，品牌仅此一家，你以后要在摊子前立上我的牌子，就叫舌尖上的豆芽。” 顾月泠花十文钱租了个代写的摊子，她看向顾尘笑道：“大哥，这个得你来。” 顾尘是秀才，字写的比她好看。 她把双方要遵守的条款说了一遍，剩下的就交给顾尘了，字据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 “舌尖上的豆芽招商加盟”她写了大字让顾铁牛帮忙举起来。 然后她就吆喝，顿时把集市上所有买菜的都给喊过来了。 本来那些摊主都要收摊回家了，但看顾月泠喊着什么招商加盟的，一时都新鲜全围了过去。 “你这是啥意思啊？” “啥是舌尖上的豆芽啊？” 众人交头接耳的。 第17章 三哥不值得 顾月泠把刚才的一番话解释一遍，“全镇一线大品牌要招商了！想要加盟得排队啊，包教包会，不会的老板手把手教学。” 豆芽这个东西是必须消费品，只要有一个加盟，那些个摊贩想挣这份钱就要跟着加盟。 果然代写摊子前排起了队伍。 加盟也是有限制的，要进行资产评估，除了市集要在这摆摊外，必须在镇里有小门店，好方便她以后去收钱和维权。 字据顾尘自己一个人写太慢了，最后又请了代写的人一起写。 顾月泠负责写教程。 她把加盟的几人和刚才的老板都聚在一起。 老板的铺子是镇上最大的，顾月泠就让他负责收取剩下几家每个月的盈利，省着她一家一家跑了。 交代完后，顾月泠把老板单独叫到一边开始笼络人心。 “方才人多，你每月负责帮我收利，我不会让你白辛苦，这样每个月的加盟费算你两成。” “此话当真？” “大女人一言，千真万确。” “那成交！” 等都写完后已经到了饷午了，光是学费就赚了六两。 加上卖豆芽赚的七十文，她的荷包又鼓了起来。 “大哥，今天二哥是不是回家，咱们接上三哥去买点菜吧。”顾月泠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歪头询问顾尘的意见。 顾尘被她所感染，不禁勾起嘴角，“银子是泠泠赚的，那就听泠泠的。” “哥哥们也有功劳，大哥刚才还帮我写字据呢。” 顾月泠毫无痕迹地吹彩虹屁。 顾尘十分宠溺地牵起她的手，笑道：“我们泠泠嘴真甜。” 这个妹妹总能给他惊喜，小脑袋里怎么装的那么多奇思妙想，招商加盟，她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想起刚才在众人面前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作为哥哥自愧不如，但又不禁为她骄傲。 而且他从顾月泠身上看到了希望。 顾铁牛从刚才一直回不过味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把发豆芽的方法教出去，以后再到镇上哪卖得出去。” “四哥，你格局小了。” 顾月泠摇头笑得狡黠，“谁说我还要在镇上卖啊，招商了六家店，每月三成的利，咱们坐着收钱就行了。” 最关键的是，发豆芽没什么技术含量，那些商贩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研究明白，说白了她就是趁他们蒙圈的时候圈一波钱。 两个哥哥都对她的想法感到惊讶和赞赏。 顾铁牛更是醍醐灌顶，他不得不承认，顾月泠很聪明，在很多方面。 顾月泠拿出早上顾母给带的红薯，和哥哥们分着吃了起来，然后她跑到肉包子摊上买了两肉包子，花了四文钱。 顾璃现在是病号，而且他太瘦了，必须得补补，不能跟他们一样糊弄。 几人回了医馆，顾璃腿上的针已经拔了，整个人正蜷缩在木板的边缘。 看见他们回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三哥，饿了吧。” 顾月泠凑过去，把他从床板上扶起来。 顾璃乖巧地任她摆弄，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给，三哥，热乎的肉包子，吃上一口什么烦恼都忘了。” 顾月泠贴心地给他撕开油纸，就差把包子送到他嘴里了。 “快吃啊三哥，可香了。” 盯着顾月泠灿烂如星的眼睛，顾璃愣了愣，鬼附神差地张嘴咬了一口。 肉汁渗着油汤在嘴里爆开，热乎乎的，身上也跟着有了温度。 “喏，自己拿着吃。” 见他吃了，顾月泠眉眼弯了弯，跟哄孩子似的，“三哥你得多吃点，嘴状有福。” 等顾璃吃完，顾月泠抓着他的手，把荷包里的六两银子拿出来，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沉甸甸的银子让他淡漠的脸上出现裂纹。 顾尘惊讶的张大嘴巴，他抬眸看了看顾月泠，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眸中似掀过惊涛骇浪。 “这……哪来的？”顾璃不明所以地问。 只是这么一上午的功夫，顾月泠上哪去赚这么多银子。 别说仅靠卖那两根豆芽，就算是把顾铁牛卖了也不值六两。 “大哥，这到底哪来的？” 顾璃看向顾尘急切地问道。 “这个你要问泠泠，银子是她挣的。”顾尘难得卖起关子来。 顾月泠眨了眨眼，把刚才招商加盟的事说了一遍。 “这银子你自己收着。”顾月泠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怎么样，三哥现在可愿信我了。” 顾璃攥着银子的手紧了紧，他知道顾月泠聪明，但能赚这么多银子他确实没想到。 “嗯。” 实打实的银子握在手里，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好像真的可以治好腿，不用死了。 顾璃弯了弯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来，“泠泠对我真好，我最相信泠泠了。” 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仿佛刚才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不是他。 顾月泠无奈摇头，这人到底几副面孔。 人间不值得。 三哥更不值得啊。 老大夫见他们回来了，给顾璃开了两贴药先吃着，能让他不那么疼。 几人从医馆出来，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顾月泠数着铜钱，打算去采购一番，上次买的菜已经吃完了，而且今天顾庭放假回家，她得露一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抓住哥哥们的心就得先抓住他们的胃！ 糙米三文钱一斤，顾月泠买了十斤，能够吃好几顿。 天天窝窝头，红薯，土豆子，吃得她都快哭了，必须偶尔改善一下。 然后又买了十个鸡蛋，花了十文。 最后买了一些豆角西红柿黄瓜之类的蔬菜，上次做的西红柿炒蛋，哥哥们还挺喜欢吃的。 “泠泠你不给自己置办点东西吗？”顾尘看她又是买米买菜的，就不见她给自己买东西。 顾月泠抬头，扬起真诚的笑脸，“我不缺什么，主要是爹娘和哥哥们太辛苦了，得吃些有营养的。” “要不买些头花，大哥领你去挑。” “不用大哥。”顾月泠摇头，“头花又不能当饭吃，咱们多吃点好的比什么都强，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哥，得先把二十两挣出来。”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饭都吃不起，哪还有心情打扮。 听她这么说，顾尘的喉结滚了滚，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妹妹未免太懂事了。 小姑娘都喜欢头花之类的物件，原来李嫣在的时候，还主动要他买了几次。 而顾月泠头上什么都没有，为了家里还把原本的漂亮裙子还给卖了，换成了乡下人穿的。 懂事的令人心疼。 顾尘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温声道：“等大哥发月钱了，大哥给你买。” 闻言顾月泠心中一暖，家里的几个哥哥，只有顾尘会真的关心她，在乎她。 “大哥……”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好……我喜欢紫色的，大哥给我买。” “嗯，紫色的，大哥记住了。”顾尘笑着点点头。 顾月泠抹了把脸，数着荷包里还剩下十二文零钱。 “再买点豆子吧。”一直沉默的顾铁牛突然道。 第18章 张言澈送酒 “回去你把发豆芽的方法教我，等地里不忙的时候我在附近的村子里卖。” 顾铁牛攥着竹筐的指尖发白，支支吾吾道：“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也能买个菜什么的。” “可以啊四哥！”顾月泠搂着他的脖子，她没想到顾铁牛竟然主动会提出去卖豆芽。 因为这两次在集市上她在集市上吆喝，顾铁牛都有点不好意思。 顾铁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他别扭地偏了偏头。 顾月泠作为妹妹都这么努力，赚了那么多银子，他是哥哥，不能输给她！ 而且他也想为顾璃做点什么。 卖绿豆的店在另一条街上，顾尘扶着顾璃回牛车等，顾月泠和顾铁牛去买豆子。 她身上一共剩十二文，全买了绿豆。 两人从店里出来，远远的顾月泠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泠泠！” 店里昏暗，顾月泠刚出来还适应不了外面的强光，她转身模模糊糊地看着一坨黑不拉几的。 正光速地往她这边飞奔，一边跳还一边喊她的名字，像一只万年老僵尸。 “……” 那一刻顾月泠差点以为她去见太奶了。 “……卧槽，有鬼啊！”顾月泠吓得哇哇大叫。 顾铁牛眯着眼看过去也吓了一跳，双腿立马软了，差点跪了。 两人原地抱着大喊救命。 有过路的人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跟身边的人嘀咕，“这是咋了？” 身边人摇头，“不知道，神经病吧。” 顾月泠，顾铁牛：“……”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听得见。 等那万年老僵尸离得近了，顾月泠才看清，这是个人，好像是和顾庭一组的，张言澈。 只不过怎么这么黑了，跟碳一样。 “泠泠，你们这是？”张言澈指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俊黑的脸上满脸问号，特别像一个表情包。 ……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特别忙，两人弹射分开，顾铁牛抬头望天。 顾月泠低头用脚蹭了蹭地板，“这地可真地啊。” 张言澈：“……” “刚从店里出来有点冷，我和四哥取暖呢，哈哈。”顾月泠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天，很冷吗？”张言澈看着能把人烤化的太阳问道。 “咳，不重要！”顾月泠咳了两声道：“那个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张言澈递过去一个水袋。 “今天码头的老大娶亲，在县里摆的酒席，顾庭回家了没去上，这是我给他带回来的酒，正好给你带回去。” “这样啊，那谢谢你。”顾月泠接过酒袋子道谢。 少女肤如凝脂，灿烂的笑脸一时竟比阳光更耀眼。 张言澈红了耳根，面上黑里透红，也呲着大牙跟着笑。 少年黝黑的俊脸上露出的笑是如此的清澈，顾月泠一时有些呆了。 “泠泠？我脸上有什么吗？” 张言澈有些无措，莫非是他吃席的菜汁挂到了脸上，那可太丢人了，他恨不得立马撞死也不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出丑。 这…… 牙可真白！跟做的烤瓷牙一样。 顾月泠回过神来，心虚地笑道：“没什么，就看你牙挺白的！谢谢你的酒，我和我四哥先走了。” “好，路上慢些！” 张言澈心花怒放地挥手，泠泠夸他的牙白！ 等几人坐牛车到家，顾庭已经在家了，正光着膀子给地里的白菜浇水。 古铜色的肌肉用力绷紧，上面细密的汗珠被夕阳映得发亮，因为身体的扭动聚成一流，滑落在裤腰处。 顾庭不愧是成了大将军的人，这身材也太好了。 “二哥，你回来啦！”顾月泠甜甜道。 顾庭闻言抬头，看着大包小包的几人疑道：“泠泠你们这是去镇上了？” “嗯，我们去给三哥看腿，还买了好些吃的。”顾月泠扬了扬手里的酒袋子道：“二哥你看，这还有张言澈给你带的酒。” 顾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妹妹的热络，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嗯嗯，我先去打水。” 仔细看他的背影不难发现，他顺拐了。 顾月泠噗嗤笑出了声，她知道顾庭性格沉闷，而且相处的时间短，不适应也很正常。 她转身进了厨房，配菜切好备用，然后把肉摊大叔送的两斤棒骨冷水下锅，撇去煮出来的浮末，等水开再把棒骨捞出来用温水洗一遍，再下锅大火煮。 趁这个功夫将买来的糙米对上一半粟米上锅蒸，最后再拍个黄瓜就成了。 狭小的屋里热火朝天，顾月泠指挥顾铁牛把桌子搬到院里去吃。 等顾父顾母下地回来，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和这一桌子菜，既欣喜又感动，泠泠真是他家的宝。 顾月泠拿出张言澈给的酒，给顾父，大哥和二哥一人斟了一杯。 顾父端起酒杯细细地品了一口，叹道：“不愧是浮生醉！” 他年轻时在镇上帮工，大户人家娶妻生子大摆宴席时，有幸喝过两次。 “爹，好喝吗？”顾月泠给顾父夹了个骨头肉，“你别光顾着喝酒，先吃点菜垫垫。” “好，听泠泠的！” 顾父看着顾月泠泪眼婆娑，要不是这个女儿，他家哪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死老头子哭什么，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嫌丢人。” 顾母抹了把眼睛调侃道。 顾父撇撇嘴，“我高兴！” 一大家其乐融融，就连顾月泠都高兴地跟着喝了两口酒。 酒足饭饱后，顾母问起了顾璃的情况。 顾月泠如实把事说了一遍，除了顾璃他们几个知情的，剩下的人皆是一脸菜色。 刚才的笑意荡然无存。 顾母掀帘子进屋，没一会拿出个布袋，里面的铜板加上碎银子一共也就一两多一点，是全部的家当。 “阿璃，娘对不起你。”顾母红了眼圈。 顾璃低垂着头没说话。 顾月泠拍了拍顾母的苍老的手，道：“娘，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三哥肯定没事。” “现在大哥身上还有一两，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共八两多。” “剩下的十二两我很快就能赚到。” “泠泠啊，这么多银子，你要怎么赚啊。”顾母还是有些担心，怕她走上歪路。 “娘，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您就不用操心了，扶着爹回屋睡觉吧。” 顾月泠神神秘秘的，大伙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第19章 蒸馏之法 到了月末，哥哥们会放两天假，早上吃完饭，顾铁牛非要缠着她发豆芽。 顾月泠把方法教给他，他就自己一边研究去了。 “大哥，咱们村子有没有卖酒曲的人家？”顾月泠看向顾尘问道。 “酒曲？”顾尘疑道：“泠泠说的挣钱的法子是酿酒？” 顾月泠笑笑，大哥还真是心思细腻。 昨天吃饭的时候喝的两口酒给了她灵感，这个时代做酒的法子只是单纯的酿造，出的酒度数不高，十分寡淡。 她现世的时候酒量不错，昨天喝的什么浮生醉跟水差不多。 如果用蒸馏的方法酿造，出来的就是度数高的白酒，肯定不乏有人买账。 “嗯，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些酒曲回来。” 顾尘皱眉，酿酒的话他们好多人都会，他实在想不明白顾月泠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但直觉告诉他并没有这么简单，他选择相信这个妹妹。 顾尘点点头，“隔壁村子有不少人家酿酒，我一会过去买。” 酒曲搞定了，家里有不少苞米粒。 顾月泠把目光放到孔武有力的顾庭身上，“二哥，你帮我打点水，我要把那些苞米粒洗了。” 顾庭点点头没多问什么，刚才大哥说的话他也听见了，妹妹好像是要酿酒。 水很快打回来倒入大盆中，顾月泠将苞米粒放进去搓洗，她的手白白嫩嫩的，没一会就搓得发红。 顾庭见状和她一起搓。 洗干净的苞米粒还要在水里泡十几个小时，三十斤左右的苞米泡了整整一盆。 “你是要干啥，好好的粮食泡了水还怎么种？” 顾铁牛皱眉高声呵斥，认为她在浪费粮食。 “这些粮食是要交税和留种的，现在都让你给祸害了！” 虽然他承认顾月泠会发豆芽是有些本事，但这是苞米。 顾月泠没干过农活的大小姐不会以为能发出苞米芽吧，他看她是读书读傻了。 “四哥我是要酿酒，而且大哥二哥都同意了。”顾月泠极为无奈的解释。 “啥？酿酒？”顾铁牛的火一下就灭了，随之是满脸的问号。 顾月泠懒得跟他解释，转而找纸笔去画蒸馏的工具。 留顾铁牛一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又误会顾月泠了。 他面上跟烧着似的，跟着顾月泠进了屋。 “你跟着我干嘛？”顾月泠瞥了顾铁牛一眼，然后专心画她的图。 “那个，对，对不起，误会你了，我只是害怕你浪费粮食。” 顾铁牛垂着头不敢看她。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没把我当成家人。” 顾月泠吸了口气，缓缓问道：“如果是李嫣呢，你还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说伤人的话吗？” 说实话顾铁牛让她有些心寒，她忙前忙后的，次次都好心被当成驴肝。 “我……”顾铁牛哑口无言。 但是李嫣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 苞米泡完后要上锅蒸熟，将蒸完的苞米平铺晾凉，顾月泠将买来的酒曲捣碎，等温度降到30度左右，把酒曲撒上去拌匀。 拌好后把苞米装进缸里，盖上盖子，她和了点泥巴糊在边缘处，等着发酵成酒。 她只知道原理，但酿酒还是头一次，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她也不敢多酿。 顾月泠心下有了主意，这次酿好，她先去镇上卖，如果效果好，她就到县上去碰碰运气。 她把图纸给了顾尘，隔壁村里有木匠，没几日蒸馏需要的工具就打好了，她还买了几个装酒的坛子。 顾庭回了镇上去上工。 等缸里的苞米发酵得差不多，顾月泠扣掉边缘的泥巴，心里砰砰直跳，她没有特别大的把握能完全成功。 “泠泠打开看看吧。”顾尘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温热的大手一时给了顾月泠十足的信心，她和顾尘对视笑笑，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大哥了。 盖子被掀开，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说明发酵成了。 “这就酿好了？” 顾铁牛伸脖子往缸里看了看，“这味道和别家酿的没什么差别，真能卖得出去？ 顾月泠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了，大哥现在也不搭理他。 顾铁牛十分怀疑他在这个家还能不能混得下去。 他故意和顾月泠抬杠，还以为顾月泠会反驳他，结果人家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顾月泠对顾尘道：“大哥，还得麻烦你帮我烧火。” 顾尘有些发懵，但还是应了下来，一般酿酒到这里就成了，他还真不知道顾月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让木匠打的那些东西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相信顾月泠。 顾月泠将蒸馏的装置摆好，再把坛子摆在出酒口的下面。 随着灶膛燃起来，蒸馏出的酒也顺着出酒口流到坛子里，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醇香的酒气。 “泠泠这到底是什么？酒味竟然比刚才更浓。” 饶是顾尘见多识广，此时也颇为震惊。 顾月泠神秘的笑道：“大哥这是蒸馏之法，将酿好的酒进行蒸馏，不只是气味，味道也更淳厚。” 她说着舀起了两小杯，递给顾尘和顾父，“爹，大哥你们尝尝味道比起浮生醉如何。” 顾父闻着香味早就忍不住了，他家是没条件，不然他可是个十足的酒蒙子。 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身体像是要被烧着了。 “爽口！有劲！”顾父大声赞叹，这酒竟然比浮生醉更烈。 顾尘也尝了一口，他的酒量不是很好，竟被呛得失态的咳了好几声，喉咙也跟着火辣辣的。 他擦了擦嘴角，嗓音有些哑，“泠泠这酒好烈，但味道却是醇香，一点也不涩，比浮生醉还好。” “真的吗！”顾月泠差点激动地跳起来，此时更加信心满满，这酒必定能大卖。 顾尘也跟着高兴的笑道，“这酒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他妹妹果真聪慧。 一旁的顾铁牛撇了撇嘴，顾月泠竟然真的酿出了与众不同的酒？ 那香味实在勾人，他偷偷地舀了一勺，一口气全喝了。 第20章 二两一斤 酒气顺着喉咙直冲天灵盖，顾铁牛脑袋发蒙，面色红润，摇晃了两下，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顾父和顾尘给他拖到了屋里。 顾璃听着动静赶了过来，看着顾月泠的小身板在灶膛前搬酒坛子。 屋里烧火热的人要化了，顾月泠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得一缕一缕的。 他心下酸涩又带着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月泠要对自己这么好，而这份好会不会突然间又消失了？ 他很害怕。 顾璃两步挪过去，要帮顾月泠一起搬。 “三哥？你怎么来了，屋里热，我自己就能搬动。”顾月泠推他出去，这还是个病号呢。 “泠泠辛苦了。”顾璃知道她会这么说，拍了拍手没再坚持。 他抬手给顾月泠擦了擦额前的汗，笑道：“泠泠对我太好了，等治好了腿以后我一定对泠泠更好。” 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哄骗着顾月泠。 顾璃好像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一颦一笑都像设计好的，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顾月泠都快被哄成胎盘了，别说她还真挺吃这套。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绿茶。 谁说绿茶不好，这绿茶可太好了。 顾月泠乐呵呵地给顾璃送回了屋，然后回去继续弄她的酒。 她选的发酵的苞米都是些又小又瘪的粒，所以三十斤通过发酵蒸馏一系列操作下来，也就出了五六斤白酒。 两个坛子装满，还剩下一点，顾月泠把剩的那些收进酒囊里，留着给顾父喝，她看他还挺喜欢喝的。 其实酒装进坛子里再静放一阵子味道会更好，但她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必须赶紧把银子弄到手。 她不确定顾璃什么时候会复发，也不确定女主什么时候回来，防患未然吧。 …… 第二天一早，顾尘抱着两个酒坛子和顾月泠一起坐牛车去镇上。 本来应该要顾铁牛陪顾月进去的，但那小子昨天一杯倒，到现在还没醒呢。 镇上没有专门卖酒的铺子，普通人要是买酒喝就得去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买。 而酿酒的人家也有像顾月泠这样在街上推车卖的，但是卖出去的并不多，所以基本都直接往酒楼里面送。 更造成了酒楼垄断卖酒行业的现象。 “二两银子一斤。” 顾月泠特意站在酒楼对面喊，她已经想好要先卖出去一坛，打响了名声，再往酒楼里送。 不然酒楼看他们人微言轻，必然会压价。 “你这酒是金子做的？还一斤二两银子，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不错，小姑娘家的莫要信口开河，你对面酒楼最出名的浮生醉不过二两银子一坛，你这一斤要二两银子，怕是不懂行情瞎要价！” 听着顾月泠的壮烈发言，有不少人凑热闹地围了上来，一时都好奇这小姑娘卖的是什么琼浆玉液，竟敢狮子大开口卖这么贵。 听着周遭人的质疑，顾尘挡在顾月泠面前，胸腔起伏着，他们不过做生意，这群不讲道理的酒鬼，不买还落井下石，岂有此理。 他是读书人，极少与人发生争执，但这次他不想妹妹受委屈。 顾月泠心下一暖，从顾尘的背后走出来。 “泠泠，实在不行咱们换个地方卖。”顾尘担忧地看着她。 顾月泠闻言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扫视着面前的众人。 “我敢说我买卖的酒，比什么浮生醉强十倍，我为何不敢卖二两银子一斤。” 少女的声音不卑不亢。 “强十倍？哈哈，你要笑死老子了。”一个络腮胡子猎户装扮的人嘲弄地笑了几声。 紧跟着有人附和，“你可知浮生醉是天底下最好的酒，已有三百年的历史，但凭你心口开河，叫我们如何相信？” “就是！胡说八道，在这坑蒙拐骗，信不信我报官把你抓起来。”一青年男子言语偏激。 顾月泠哼笑一声，知道这男子是对面酒楼的跑腿，正如她的意。 她从背篓里拿出几个杯盏。 “大哥，舀酒。” 顾尘打开一坛酒，那香味瞬间就飘到了众人的鼻子里。 “嘿！别说，这酒闻起来倒是不错。” “我能夸下海口，说的自然是真的，诸位如若是不信，不如先尝再说。”顾月泠端起酒杯道：“这几杯免费品尝。” “我来！” 刚才笑得最大声的络腮胡子猎户第一个站出来，他闻着这酒的味确实不错，他倒是要尝尝是不是真如说得这般神。 一杯烈酒下肚，猎户舒爽地大叹起来，“好酒！好酒！果然比浮生醉更烈！” 喉咙的灼烧感让他满脸通红，这酒要是配上几碟小菜，舒服得如同神仙。 听猎户这么说，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好奇，端上面前的杯盏一口下肚。 无一不惊叹，是他们坐井观天了。 顾月泠观察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基本是稳了。 她笑道：“比浮生醉如何？” “不瞒各位说，我祖上太太太太爷爷是宫中的御厨，这方子可是祖传的，可惜失传已久，如今刚被在下研究出来。” 顾月泠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如不是初来乍到，二两银子一斤，我是亏得血本无归啊，日后做起来，可不止二两，不然实属愧对我太太太太爷爷！” 一听太太太太爷爷是御厨，众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顾尘的脸上都满是诧异，他家祖上什么时候有是御厨的太太太太爷爷了。 “给我装一斤！” 猎户一听日后要涨价，当即买了一斤。 不说是不是御厨，单说这酒的味道是真好，特别烈，还没有酸味，喝完身上跟着发热。 这么一比浮生醉那破泔水都能卖二两一坛，这酒卖得不贵。 顾月泠抽了抽嘴角，这还有两副面孔呢。 “给我也来半斤。” “我要三两。” 随着猎户开了第一笔生意，剩下几个尝过的都纷纷跟着买单。 刚才那青年跑腿哼了一声，趁乱跑回了酒楼。 顾月泠勾了勾唇，鱼上钩了！ 第21章 卖光了 顾月泠的摊子前热闹极了，众人你一斤，我二两的。 不一会，打开那一坛子酒就被一抢而空。 后面还有来的嚷嚷着要酒。 “大哥，这一坛子酒卖光了，把最后剩那一坛子也开了吧，卖完了好回家。” 顾月泠故意望着酒楼高声喊道。 她观察那酒楼的掌柜在门口张望半天了，却迟迟不肯过来，得给他上点压力。 “好！”顾尘笑着回道，他似乎明白妹妹的用意了。 两人配合默契，只顾着喊，手里却不干活，拿坛子酒仿佛开了0.5倍速。 “不是你倒是快点啊，我这等半天了。” “就是啊，等的我花都谢了。” 排队的人急得直嚷嚷，他们是闻得着却喝不着，能不急才怪。 随着人越聚越多，那酒楼的掌柜坐不住了。 他招呼刚才那跑腿的青年。 “让一让，让一让。”跑腿挤开人群，道：“别卖了，你这坛酒，我们掌柜得要了。” “不是你谁啊。” “就是啊哥们，你们掌柜的凭啥要啊，我们在这排半天了。” 跑腿鼻孔杵天，轻哼一声，“我们百味楼掌柜的你们都不认识了？都散了，这坛我们掌柜的定下了，想喝来楼里买。” 众人拍袖一哄而散，都知道那百味楼的小舅子是当差的捕头。 “二位，我们掌柜的有请，带着酒随我过来吧。” 顾月泠勾唇和顾尘对视一眼，抱着酒进了百味楼。 “二两银子一斤，姑娘酿的可是琼浆玉液？” 赵掌柜语气轻蔑，他看顾月泠是个小女娃娃，心思说两句狠话吓吓她，到时好压价。 “赵掌柜竟然不信，又何必要做我的生意？”顾月泠笑着回答，丝毫不犯怵，有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和圆滑。 开玩笑，她前世什么没干过，她还真是被吓大的。 赵掌柜眸光流转，似乎对顾月泠的反应很意外，心里对她也多了几分忌惮，收敛了刚才的态度。 他拆酒尝了一杯，爽口地眯了眯眼。 顾月泠歪头笑问：“赵掌柜如何？” 这的确是好酒，比浮生醉更好。 赵掌柜砸了砸嘴，面上却不显，“这酒烈是烈，但可值不上二两一斤的价。” “赵掌柜真是慧眼。” 顾月泠笑了笑，冷声道：“大哥咱们走。” 见顾月泠真要抬脚离开，游刃有余的赵掌柜急了。 “等等！” 他刚才说的一番话无非是想压价，这酒要是卖出名头，他这百味楼里的酒可卖不出去了。 “三两银子一坛，我先要十坛。” “五两一坛，酒香不怕巷子深。”顾月泠哼道：“赵掌柜不做我的生意，也有别人做。” “五两！” 赵掌柜咬牙道：“你这酒无名无声，在镇上没多少人能吃得起。” “毛台。” “啥？” 顾月泠轻咳一声，“我说这酒名为毛台，定价五两面向的客户群体就不是普通人。” 赵掌柜静静地听她说。 “赵掌柜可明白饥饿营销，品牌效应？” “这是何物？” “简单来说，你可以通过限量售卖抬高酒的身价，把毛台打造成高端精品，不是人人都喝的起，喝的到的。” 顾月泠继续道：“届时你可以哄台酒价，让他们价高者得，赵掌柜可明白？” 赵掌柜听的目瞪口呆，顿时对顾月泠升起几分崇敬之意。 这女娃娃别看年纪小，做生意可是一把老手。 按她说的，这酒里的盈利不菲啊。 他搓搓手，陪笑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顾。” “顾姑娘！来来来请坐。”赵掌柜倒了杯茶送过去，“请喝茶。” 顾月泠吸溜了一口道：“赵掌柜想清楚了？” “就按顾姑娘所说，五两银子一坛，这坛酒我先收下，此外我再预订五坛。” “这坛五两，但你要剩下的五坛，我卖六两。”顾月泠笑的人畜无害。 “这！” 赵掌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竟然被这小姑娘给拿捏了？ “顾姑娘，赵某诚心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这坐地起价怕是不合理啊。” 顾月泠解释道：“并非坐地起价，实话实话和您说了，这酒酿得匆忙，此时并非最好的口感，剩下的五坛酒，酿造需要的时间成本更高，所以更贵。” “好！赵某信你，剩下的五坛酒顾姑娘几日能送来？” 赵掌柜拍桌应下，他并不想错过这商机。 “一月后。” “一个月？”赵掌柜愣道：“我那浮生醉十日便能送来一批。” “酒越好，工序自然也就繁杂。” “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顾月泠指着那坛酒提醒道：“这坛酒赵掌柜不可随意变卖，须得有身份才能买。” “多谢顾姑娘提点。”赵掌柜做生意多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顾月泠点点头，在他面前伸手。 “这……” 赵掌柜把手放上去，笑着和顾月泠握了个手。 “一共二十两银子。” 顾月泠拍掉他手道：“其中定金十五两，那坛酒五两。” “啊！对对对。”赵掌柜面上一阵尴尬，从账上取了二十两递给顾月泠。 顾月泠仔细数了数，笑道：“对着呢赵掌柜，一月后我将酒送来，届时你需把剩下的十五两补齐。” “一定，一定。” “好，赵掌柜您发财。” 出了百味楼。 顾月泠仔细收好银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给顾璃治腿的钱可算凑到了，她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一些。 现在她身上有赵掌柜给的二十两和零零散散卖酒的钱，顾璃那还有六两，治腿足够了。 剩下的钱还够买下一波酿酒需要的原料。 顾尘看顾月泠那高兴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妹妹并非池中物，小小年纪的眼界，处事的不卑不亢，与人交涉时的机巧圆滑。 还有那蒸馏酿酒的法子，她又是怎么想到的。 “大哥，咱们去粮铺买苞米，家里的留着还要留种呢。” 顾月泠在前面走着，“嗯……还得买几个酒坛子。” 顾尘跟在她身后好奇道：“泠泠你是如何想到蒸馏酿酒的法子的？” 第22章 去县里 “大哥我就是在书上偶然看到这类的知识，然后自己试了试了，没想到真成功了。” 顾月泠挠了挠头，干巴巴地解释。 顾尘点点头，信了她的说辞，“嗯，泠泠果真聪慧，看来是我读的书还不够多，以后还要向泠泠学习。” 顾月泠红了脸，被他夸得有些不自然。 她抬头望了眼天色，道：“大哥，咱们赶紧去买东西吧，这天可能要下雨了。” “好。” 到了粮铺，买了一百斤的苞米粒和三十斤糙米，总共花了二两多银子。 他们买得多，留了地址，到时候老板会送货上门。 又买了五个酒坛子，和一些菜肉，天阴沉得可怕，顾月泠没敢耽搁。 坐牛车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车上有买小鸡崽的。 “大哥，咱们买两只鸡回去养着吧！” 顾月泠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鸡实在可爱。 她最抗拒不了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顾尘知道小姑娘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动物，点点头同意了。 他盘算着就算鸡长大了，顾月泠可能不喜欢了，到时候也能让顾铁牛喂鸡。 毕竟李嫣小时候就是看小鸡崽可爱，买了一只回去养大了就不喜欢了。 顾月泠兴奋道：“还有几个月过年，到时候养大了可杀了吃肉！” 闪光的眼里没有一丝杂念，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好，好，泠泠想怎么样都好。” 顾尘抽了抽嘴角，他妹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最后买了两只公鸡和两只母鸡，一共花了六十文。 公鸡留着过年吃肉，母鸡就留着下蛋吃。 顾月泠左手两只鸡，右手两只鸡。 到了家她把鸡先放到竹筐里养着，因为鸡太小了不适合放到外面散养，要等长大一些再放出去。 除去刚才买东西花掉的钱，还剩二十两和一些碎银，沉甸甸的一袋子。 她把银子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泠泠这是……”顾母不明所以地打开钱袋子，被这么多钱吓得一惊。 “娘我酿的酒都卖出去了！现在银子够了，咱们收拾收拾带三哥去县里治腿吧。” 顾月泠真诚实意道。 “好好！”顾母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对他们家来说是大好事。 泠泠是他们家的福星！ “娘去给你们做饭去，你爹一会也快回来了。”顾母喜滋滋地掀帘子出了屋。 顾璃坐在炕头边上，深深地盯着顾月泠，眸子像幽深的古潭，让人看不到底。 “三哥，你高不高兴？” 顾月泠转头看他。 “高兴。” 顾璃点点头，嘴唇发白。 顾月泠看他有些不对劲，站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不烫啊，三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腿疼了？” 外面乌云滚滚，看着马上就快下雨了，他的腿本来就受了伤疼痛难忍，靠吃药才好点，这一到阴雨天只怕会更疼。 “大哥，你过来看看三哥，他的腿好像更严重了！” 顾月泠朝屋外大喊。 刚才粮铺来人送他们买的东西，顾尘和顾铁牛出去验货了。 顾尘面色如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腿如针扎一般的痛，就连嘴唇都跟着发颤。 他望着顾月泠，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泠泠……我疼……” 顾月泠抬手为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泠泠，老三怎么了？”顾尘进了屋，就见顾璃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 “三哥他的腿疾好像复发了……等不了了，大哥咱们现在就得带三哥去县里。” 顾尘点头，“嗯，泠泠你去跟娘说一声，我去雇个牛车。” 顾月泠不敢耽搁，去知会了顾母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顾母还给她装了两件顾璃和顾尘换洗的衣裳。 然后是银子，除了顾月泠今天带回来的二十多两，顾母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塞到了她手里。 “娘去找把伞给你拿着。” 顾月泠掀帘进了屋，凑到顾璃耳边问。 “三哥，那六两银子你放到哪里了？” 镇上的老大夫虽说要二十两银子，但钱在治病的时候是最不禁花的，把所有钱都带上更保险一些。 顾璃难忍地咬着牙，他指了指底下的炕洞。 顾月泠低头看去，里面是一双鞋，她把鞋拿出来，两只鞋里塞满了干草。 把草全掏出去才露出了，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钱袋子。 这鞋是顾铁牛的吧，滂臭。 …… 顾月泠拿着钱神色复杂，在顾璃心里，这六两银子就是他全部的希望，才藏得这么紧吧。 顾尘租车回来，背着顾璃上了牛车。 顾月泠刚要跟上去，就被顾铁牛拦住了。 “这个给你。”顾铁牛递过去一个袋子。 顾月泠接过，发现里面是铜板，差不多有个几十文。 “四哥你给我钱干嘛，我身上有。” “这是我这些天卖豆芽挣的，你拿着吧，到了县里多买点好吃的，别为了三哥把自己饿坏了。” “嗯，还有之前是我不对，在我心里你是……我妹妹，我会改的。” 顾月泠深深地盯着他，这是她穿过来这么多天，顾铁牛头一次这么成熟，这么像一个哥哥。 她冰释前嫌的一笑，“谢谢四哥。” 顾铁牛别扭地低头道：“你快走吧，大哥还等着呢。” 从村上到县里只有三十多里路，可顾月泠却觉得好远，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半路上还突然下起了大雨。 其实牛车是不愿意拉他们的，因为天太晚了，而且一下雨也不好走，顾尘给了平时双倍的钱，牛车才愿意走一趟。 顾璃本来迷迷糊糊，后来被硬生生疼的清醒了几分，他靠在顾尘肩上，下雨那股湿气像是顺着他的腿缝往骨头里钻。 疼得他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们进了县里牛车就去回去了，顾尘背着顾璃一路问，顾月泠给他们打伞。 好不容易到了济世堂，但却关门了。 顾月泠瞧着屋里有烛光，便敲门问：“有人吗？我三哥腿疾复发，疼得厉害。” “今日关门了，明日再来吧。” 屋里传来一声不算年轻的男声。 第23章 砸门怒骂 “大夫，我三哥情况紧急，耽搁不得，您就行个方便，我可以出两倍的诊费，您快开门，救救我三哥啊。” 顾月泠继续拍着门。 “老夫已经歇下了，只是腿疾应当并不无性命之忧，姑娘还请明日再来。” “我三哥的腿疾很严重，大夫您就开门给我三哥看看吧。” “姑娘明日再来吧。” 顾月泠趴在窗框上，透过窗纸上映的烛影，明明屋里还有三个人，什么歇下了，不过是打发人的说辞！ 她回头看着脸比纸白的顾璃，和被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的顾尘，手里一紧。 顾璃早已疼得昏昏沉沉，头一偏，险些从顾尘的后背哉下去。 “三哥！” 他们淋了一路的雨，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却告知他们明天再来。 顾璃的情况已经等不得了，顾月泠心里憋了一股的火。 顾尘也被顾璃吓了一跳，他看了眼医馆外挂的营业牌子，语气带了几分恼怒：“现在还远未到歇业的时辰，病人情况危急，作为医者将我们至之门外是何道理？” “开门！” 顾月泠忍无可忍地砸门怒骂：“你算什么大夫！见死不救，我看你的医者心是被狗吃了！” “什么狗屁济世馆！”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见死不救也配叫这个名字，老匹夫你妄为医者，你不配用这三个字！快开门！” 顾月泠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战力完全不输宫里的言官。 “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招牌！” 医馆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给男子缝合完伤口，听着门口不堪入耳的叫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行医几十载，救过多少人他自己都数不清，如今却被一个无知小儿堵在门口骂不配为医者，他是百口难辩。 “韩先生，让他们进来吧。”男子声音虚浮。 “快扶公子回后院歇着。” 药童将男子扶回后院，然后得了命令去开门。 “你，你别骂了！韩先生让你们进来。” 药童盯着顾月泠，语气算不上好，“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一骂骂半个时辰的姑娘。” 长得十分乖巧，没想到内里这么彪悍，他以后一定要娶个表里如一温柔的女子。 顾月泠哼了一声，抬脚进了医馆。 只见看诊的床边还有刚换下来染血的布，甚至那座位都是温热的。 什么歇下了，分明是有人刚从这离开。 顾尘将顾璃放倒在床上，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道：“我们听闻济世堂医术最为高超，舟车劳顿半日才到。方才小妹一番话实属情急之举，并非真心，还望韩先生莫怪，我三弟腿疼得厉害，请先生救救他。” 顾尘说话温文尔雅，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让韩老头有气也发作不出来。 韩老头孩子气般的瞪了一眼顾月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口齿却是十分伶俐，骂了他半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 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凭着高尚的职业操守，韩老头还是认真帮顾璃看起腿来。 他剪开顾璃的裤腿，那条伤着的腿肿胀的不成样子，呈现骇人的青紫色。 怪不得他一直喊疼。 顾月泠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韩老头轻哼一声，方才不是气势汹汹，现在知道怕了。 他在顾璃的腿上行云流水地扎了几针，正色道：“能治，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再拖一阵子，这条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他的腿如果要治，必须打折重接，诊费十两银子，你们若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他治。” “治！”顾月泠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 顾璃被抬到里屋。 顾月泠听着里屋是不是传出来敲敲打打和闷哼声，急得直打转。 把腿硬生生地打折了重新接啊，这得多疼。 而且古代这全菌环境，真的行吗…… “你别担心了，韩先生是县上最厉害的大夫了，虽然不能医死人肉白骨，但治这种小病没问题的，再严重的他都能治好。” 药童被顾月泠转的眼晕。 “泠泠，你坐下歇会吧，肯定会没事的。”顾尘拉住她。 他们到县里都打听好的，这县里医术最高超的莫属韩先生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非得在这治。 顾月泠点点头，想想也是，没准老祖宗真有什么厉害的技术，只是到现代失传了而已。 不多时，只听里屋顾璃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然后就没了声音。 “三哥！”顾月泠屁股着火似的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没事，晕了。” 韩大夫轻飘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他将顾璃的骨头接好，然后缝合好伤口，最后用木板辅助固定住。 “你们住哪？”韩大夫从里屋走出来。 顾尘如实回道：“我们方才到了县里就直奔医馆，还没找到住处，先生我三弟的情况如何了？” “骨头接上了，人晕着呢，你们在医馆后院先住下吧，他还得再观察几天恢复的情况，今晚他身边不要离人，发热了就用湿毛巾给他降降温。” 要不是有职业操守在，他是不能让他们进后院的。 药童将顾璃送到后院的房间。 屋子不大，有两张床，顾璃躺在一张床上，剩下的一张顾尘和顾月泠轮流去睡。 他们商量好，顾尘守前半夜，顾月泠守后半夜。 前半夜的时候顾璃睡得还算安稳，后半夜就开始发热。 顾月泠打了两盆水，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降温。 “泠泠，泠泠？” 早上顾璃睁眼，看见顾月泠正趴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 顾月泠猛地惊醒，脑袋还有些发懵，和顾璃大眼瞪小眼。 “三哥你醒啦！”顾月泠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她转身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吧三哥，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大夫说你还要在医馆里观察几天才能回去，那小药童说大夫的医术了得，肯定没事的。嗯，你是不是饿了？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顾月泠自顾自的碎碎念，完全注意到顾璃看她的眼神带着丝丝笑意。 第24章 男主陆云初 “谢谢泠泠。”顾璃眯眼笑道，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你腿治好了我们大家都高兴。” 顾月泠端起水盆往屋外走，“三哥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顾璃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逐渐聚焦在打着板子的腿上，特别疼，但心里却是无比踏实和激动。 他难掩兴奋地咧开嘴，放在往日，能来县里最好的医馆治腿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 另一边顾月泠走到街上，逛了一圈，县里的繁华果然是镇上没法比的。 济世堂对面的小馄饨香味勾人，她买了两个大份和一个小份，一共花了二十文。 顾月泠转头望了眼医馆里，韩老头已经开始忙起来了，估计还没吃早饭呢，她打算给他买点吃的。 毕竟人家没念着她骂人的仇，尽心尽力地给顾璃治好了，她怎么的也得道个歉感谢一下。 她在路边花三文买了个肉包子，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足足比镇上贵了一文钱呢！ 一个肉包子，礼轻情意重嘛。 意思意思得了。 韩老头正给人看病，顾月泠就坐在一边等着，等那人走了，她拿着包子凑了过去。 “有事？”韩老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顾月泠知道这老头是生她的气呢，她嘿嘿地笑两声，把肉包子递了过去。 “刚出炉的包子，给你吃。” 韩老头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眼神又落到包子上，怀疑这是不是被下了毒。 “快拿着呀。” 见他久久不接，顾月泠叹道。 “特意给你买的，昨晚对不住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哼！” 韩老头轻哼一声，心里傲娇着呢。 顾月泠无奈地给他赔了半天的不是，最后把包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回到医馆后院，她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走错了方向。 她刚要抬手开门，就听见屋里传出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次刺杀您的人，明显是早有准备，您如今负伤，万一对方的人再追来，当下还是应该尽快回京城。” “不行，事情还没查清楚，要回去也得把人带回去。” …… 在门口听了个全的顾月泠被吓得腿发抖。 她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作为狗血剧情里的常见套路，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她不想听啊，死脑子快忘啊！ “谁？谁在外面！” 屋里的人很警觉，忽地一瞬，门开了，随后一把利刃就架到了顾月泠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贴在肌肤上，激起一阵寒战。 “站住，转过身来。” 顾月泠歪着脖子，浑身僵硬地转身，一只手里还提着三碗馄饨。 姿势看着十分怪异。 “嗨！那个刀剑无眼，法治社会，能不能先把这个拿下去。”顾月泠尴尬地笑笑，头往一侧歪。 “少废话老实点！” 利刃一下贴得更紧了，但凡拿刀的人手一抖，她的小命就没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 顾月泠腿软了软，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我只是路过。” “路过？你路过为何鬼鬼祟祟，如此猥琐！” “？” 她走得正坐得直，是貌美如花的大闺女，什么时候和猥琐搭边了。 “谢安把刀放下。” 屋里走出一名脸色苍白的男子。 顾月泠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男子剑眉星目，墨发半披，身着玄衣，气质清冷出挑。 都说看见帅哥心情都会好很多，顾月泠表示赞成，如果能抛去脖子上那把刀就更好了。 “主子，属下见这人贼眉鼠眼，保不齐听到了什么。” 谢安放下刀，冷眼盯她，“不能就这么让她走，应该带下去严刑拷打一番。” 谢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脖子上没了危险，顾月泠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分析两人的对话，脑子飞快旋转。 猛地，她想起来了。 谢安是这本书里男主的贴身侍卫。 那么眼前这个大块头是谢安。 他身后长得人神共愤的人不就是男主陆云初。 顾月泠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她是恶毒假千金，最后的结局是被男主一刀捅死。 现在还好死不死地偷听到了男主的秘密，她不会被灭口吧。 她炮灰一个，没有主角光环。 死了估计都无人在意。 想想自己悲惨的结局，顾月泠欲哭无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只是恰好路过，什么都没听见。 “你说没听见就没听见？”谢安冷哼一声，这人是不是以为他傻啊。 “我刚买早饭回来，路过这里，你就突然拿刀架着我的脖子。” 顾月泠举了举手里的馄饨，面色平静，但心却跳到了嗓子眼。 书里描述谢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要是被他严刑拷打一番，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月泠努力保持冷静，开口哀求，“我真没听你们说话，我发誓，如果我说谎，我出嫁就丧偶，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最后孤独终老！” 谢安嘴角抽了抽，的确是毒誓。 “两位，我哥还饿肚子等我送饭呢，你们就放我走吧。” 顾月泠嘿嘿笑两声。 出嫁丧偶，生不出儿子，最后躺在银子里孤独终老，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想问问朝哪个方向拜，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姑娘不必如此，刚才多有得罪。” 陆云初观察了半晌，最后笑着让她离开了。 “主子，你就这么放她离开？”谢安气道：“刚才门外的人影分明就是她，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万一她心怀不轨把您的消息透露出去，我现在去把她抓回来。” 陆云初摇头：“现在不宜节外生枝，你先去盯着她，探探她的虚实。” 等顾月泠回到屋里，她将食盒当到桌子上，摸了摸自己没有分家的脖子，彻底松了口气。 狗屁男主，真是吓死她了。 “泠泠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尘醒了，正在喂顾璃喝药。 “买馄饨的人多，等了一会。”顾月泠没把刚才的事说出来，怕他们担心。 她打开食盒，香喷喷的馄饨味飘了出来，“大哥，三哥，快趁热尝尝，若是好吃，也不妄等这么半天。” 顾尘和顾璃相视而笑，治了腿，他们的心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顾尘觉着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一些，这还多亏了这个妹妹。 顾璃也因此能安心的入睡，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白日里，顾月泠和顾尘趁着他睡觉，出门转了转。 主要是顾月泠想出来看看，了解一下县里的市场。 她看了一圈，县里还没有卖豆芽的商铺，毕竟古代信息流通慢，她心下有了主意，等有机会还要在县里把她舌尖上的豆芽品牌做大做强。 “大哥，你知道这里最大的酒楼是哪家吗？” 顾月泠歪头问道。 第25章 狗眼看人低 “泠泠怎么问起这个了？” 顾尘点点头，以前他在县里读书的时候，那些同窗到了休沐总去千味楼里听曲吃酒。 酒肉池林，奢靡至极。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顾月泠要去那地方干什么。 顾月泠笑笑，她是去打探一下县里酿酒业的市场，等生意慢慢在镇里发展起来，肯定要销往各地的，她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临水县！ 顾月泠和顾尘两人在医馆里脚不沾地地忙了两天，精气神都不太好。 顾月泠盯着俩黑眼圈，头发不算整齐，有几缕粘在了脸侧。 顾尘亦是，身上的补丁破了补，补了左三层右三层的。 兄妹二人看起来十分的穷酸。 那千味楼的店小二，是个狗眼看人低的。 看见他们靠近便拦在门口，没好气地驱赶道：“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赶紧滚，要是不小心惹恼贵客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顾月泠脚下不稳，被推得踉跄了两步。 “泠泠没事吧。”顾尘的大手稳稳地扶住她。 对于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人，顾尘见得多了，也感受得多了，他自己倒是没事，但妹妹不能受了委屈。 他刚想辩驳几句。 就见顾月泠阴阳怪气道：“咦，你是不是出门没漱口啊，怎么说话一股臭味？” 说着她还嫌弃地捏着鼻子，“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眼瞎就去治。” 顾尘掩面轻笑出声。 “你！”饶是店小二再蠢，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 他面目涨得通红，上手推搡过去，“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月泠上下打量他，只不过是一个店小二，怎么敢眼比天高，以貌待人。 她冲店里大声叫嚷，“掌柜得给我出来！” “大家都看一看啊，黑店殴打顾客了，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县里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多时就有不少驻足看热闹的。 声势闹得大，就连千味楼里正在吃饭的人都被门口这一幕吸引。 掌柜的闻声赶过来，弄清了事情原委，那双精明的眼珠子上下打量顾月泠和顾尘。 态度很明显，也是狗眼看人低那一挂的。 “掌柜的，这俩叫花子在咱们楼前闹事。”店小二恶人先告状，还挑衅地瞥了一眼。 “叫花子？” “哼，穿成这样不是臭要饭的是什么？” 店小二戏谑的笑道：“别说你俩这样能有银子进楼吃饭。” “……” 顾月泠紧紧盯着他，在店小二得意的目光中，从怀里拿出了五两银子。 “本姑娘来你这店里吃饭，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成叫花子了？顾月泠声音发冷，“掌柜的，这就是你这千味楼的待客之道？” 掌柜的本来看着两人的穷酸样，还没当回事，结果在看到那五两银子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毫不犹豫地踢了嘚瑟的店小二一脚，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有没有规矩，竟敢怠慢了贵客。” 店小二捂着痛楚屁都不敢放一个。 掌柜的亲自给顾月泠和顾尘请了进去。 不愧是临水县最大的酒楼，里面装潢精致，足足有三层，在一楼的大厅内，貌美的歌姬正在演奏，丝竹声声，舞姿曼妙，好不惬意。 “掌柜的，你们楼里最好的酒是什么？”顾月泠立下脚步问道。 “最好的当属浮生醉了，只需二两银子一坛。” 顾月泠点头。不出她所料，和镇上那些人说的没差。 “怎么？姑娘要来一坛？”掌柜的搓搓手，以为生意要来了。 她只是过来市场调研，并不打算花钱当冤大头在这吃饭。 顾月泠笑着摇头，“不了掌柜，有狗在这，吃不下去。” 她故意瞥了那店小二一眼，拉着顾尘气死人不偿命道：“大哥，咱们走吧，上别家吃。” 顾尘任由她牵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掌柜的眼看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气得脸都绿了，他不解气地又踢了那店小二好几脚。 楼下闹成一片。 而刚才那一幕恰好被二楼的少女尽收在眼底。 少女明媚皓齿，身着的衣裙华美非常，身边还有个小丫鬟伺候着布菜。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月泠离去的背影，像是要在她身上戳个洞。 “李嫣？你看什么呢？”她对面坐着的少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看见穿得和乞丐一样的兄妹俩，秀眉皱着，问道：“你认识那两个人？” “没有，佳佳，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听沈佳佳不好的语气，李嫣回过神来。 她对面的沈佳佳这是县里名媛圈的领头，平时这位千金最瞧不起的就是穿着寒酸的乡下人。 李嫣为了迎合，只能连忙否认道：“我真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那样的泥腿子。” “不认识你盯得出神。”沈佳佳娇嗔一声。 “我是看楼下吵闹，一时好奇。”李嫣解释道。 “好了，我只是和你说个玩笑。”沈佳佳笑笑，并未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李嫣见状松了口气，同时想起刚才顾尘对顾月泠宠溺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焦躁。 李家为了面子，并没有把真相公布，只是对外宣称李嫣从小身体不好，最近才被接回来。 她刚回到李家就要努力学着规矩，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李家为了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对她很好，她的裙子一件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珠花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那些好东西，她在顾家从未见过，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每天不用为了吃穿发愁，就连吃饭换衣都有人伺候着。 这样的生活好是好，只是缺少些在顾家所感受到的亲情，刚才看到顾尘对那个鸠占鹊巢的女子那么宠溺，她心里就忍不住发酸。 大哥那些温柔之前明明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现在凭什么要对那个顾月泠那么好。 她明明代替自己享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现在还要夺走顾家哥哥们对她的宠爱吗？ 也不知道哥哥们还记不记得她，本来她是不担心的，她和哥哥们多年的情份，岂是一个半路插足的能比的。 但想起顾月泠那副得意又漂亮的脸，和顾尘的态度，她心里就越发的不安，这个顾月泠还有些本事。 “一会咱们去游湖吧，湖里的荷花都开了，特别好看。”沈佳佳提道。 “好啊，再买些糕点一起带着吧。” 李嫣努力提起嘴角，一副大家千金的做派。 她桌下的双手紧紧攥着，顾月泠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不允许她的爱被分走。 李嫣心下有了打算，过几天她必须秘密回顾家一趟，免得见不到哥哥们，再生分了。 第26章 说话挺中听的 顾璃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在医馆住了五天就能出院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条腿现在还不能动，韩老头说他恢复得不错，回去打双拐，也能下地活动活动。 县里什么东西都贵，顾月泠打算拐回去再找木匠做。 算上来的那天，在医馆里住了六天，顾月泠去付钱，总共花了八两多。 韩老头心善，知道他们家里不是特别宽裕，挥挥手就把零头给抹了。 “谢了老头。”顾月泠笑了笑，在医馆的这几天，她和韩老头的关系亲近了几分。 他跟个老小孩似的，顾月泠特别喜欢逗他玩。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韩老头佯装生气地拉着脸，谢不谢的都是小事。 只要以后别堵门口骂他就行。 “回去一定要注意，这腿可不能再伤着了，一个月后再过来看看情况。” 韩老头交代完就去忙了，顾尘背着顾璃上了牛车。 依然是给双倍的钱，村里和县里离得远，牛车都不愿意拉。 此时的医馆内。 谢安正给陆云初汇报这些天的情况。 “那女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特别的抠。” 他亲眼看见，那女人买个包子心疼了半天。 陆云初：“……” 谢安轻咳一声继续道：“今天她回去了，属下跟了半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嗯，出去打探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前几日便有消息了，咱们要找的人听说在临水村出现过。” 陆云初眉毛一皱，“早就有消息，为何现在才说？” “属下想着，您能多修养几日。” “下不为例。” …… 另一边，等牛车慢悠悠地走到村里，天已经擦黑了。 村里嘛，一到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 吃过了饭，除了生孩子，就是喜欢在村口的大树下东家长西家短的扯舌。 几个大娘大婶大爷大奶聚到一起。 远到谁家生孩子用什么姿势，近到路过的狗都得撇嘴两句。 这不，顾月泠他们刚下车，远远地就能听见那些人在嚼舌根。 “那几个不是顾家的吗？咋这么晚才回来？后头还背着顾璃。” “好像是去县里给顾璃治腿了，我听顾家隔壁的周婆子说的，正前几天冒着雨去的，算算这都好几天了。” “去县里治腿！那得多少钱啊！” “你没看顾家老四天天在村里卖豆芽，而且你忘了那李嫣现在成了县里镖局的小姐，他们八成啊是李嫣给拿的银子。” 见他们几个人走过来，一个吊梢眼大娘夸张地拍了拍大腿，扬声喊道：“诶呀！还真是顾尘啊！”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顾璃这是咋了？” “没事大娘，我们去给老三看看腿。”顾尘如实敷衍了过去。 “顾璃的腿上还真打了板子，你说这都瘸多少年了，骨头都长歪了，还真治好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是李嫣那丫头给的银子吧，要我说啊，你们还真摊上了个好妹妹啊，这下李嫣飞黄腾达了，你们日子也好过了，苦日子是到头喽。” “我家还有俩鸡蛋呢，等有空拿过去给顾璃补补！” 大娘笑呵呵的，心里认定了顾家是攀上了李嫣的高枝，想借此巴结，要不搁平时，她哪会这么好言好气地跟顾家人说话，更别提，主动送鸡蛋了。 顾尘闻言蹙眉，脸色冷了下来，他家虽然穷，但有骨气，更从来没想过投机取巧去巴结李家。他们心里当李嫣是妹妹，没想过从她身上特意讨好处。 再说了这银子是顾月泠赚的。 “不用了大娘，鸡蛋我们家有。” 顾尘一字一句道：“还有给顾璃治腿花的银子是我妹妹泠泠赚的，嫣儿还不知道这件事。” “啥？顾月泠赚的？”大娘上下打量着顾月泠，满脸不可思议。 都是一个村里的，她干什么能赚那么多银子？ 大娘人精，面上不带一丝尴尬笑道：“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 “你们真是积德了，摊上个这么能干的妹妹，还得是血浓于水啊，虽然说从小没养在身边，但出了事，还得是亲生的上心啊！” “再看看李嫣有钱了，顾璃腿不好也不知道帮一把，还得是亲生的啊，你们可不能亏待了这个妹妹啊。” 她亲切地拉过顾顾月泠的手，语气亲切，把刚才夸李嫣的话一股脑都安在了顾月泠身上。 顾月泠很来还挺烦的这人说话的，明明是她的功劳却被李嫣抢了过去，还把，顾家包装成了只会靠人家施舍过日子的人家。 但又听她向着自己说话，顾月泠突然觉得大娘说话还真挺中听的！ 她爱听。 “那是自然，大娘你们待着吧，我们先回去。” 顾尘见大娘越来越起劲，便敷衍了两句走了。 等他们走了一段了，还能隐约听见那些大爷大妈又开始说了起来。 大爷：“你别说，顾月泠这小丫头还真是厉害，去县里治得花不少银子，她咋挣的，一点风声没听见呢。” 大娘：“可不咋的，要我说，这小丫头就比那李嫣强了不止一点半点，顾家穷成什么样了，那顾尘都多大了还打光棍呢，人家不仅一点没嫌弃，还把顾璃的腿给治好了。 “你再看看那李嫣，好歹在这养了十几年，出去了连个屁都没放，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人啊有钱就忘本了，不过顾璃那腿真治好了” “谁知道呢，治好了估计也是个残废，白瞎了长得那么好了。” 那些人越说越过分，刚开始说李嫣，后来毫不避讳地对顾璃进行人身攻击。 顾璃早就习惯别人对他的恶意，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听到李嫣时，心里有些难受。 第27章 收加盟费 他和李嫣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情况李嫣也门清。 以前没条件不说什么，现在有条件了李嫣一次都没回来过。 反观是相处不多的顾月泠，忙前忙后地挣钱照顾他，让人觉得讽刺。 几人一路到了家。 顾家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是在院子里弄豆芽的顾铁牛第一个发现了他们。 “大哥？”他咧出一个笑，高兴地手舞足蹈朝屋里喊，“爹娘，大哥他们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啊？”顾父顾母从厨房掀帘出来。 “大夫说了恢复得很好，等一个月后再去看看。” 顾尘笑道。 “好好，那就好！”顾母险些挤了两滴泪出来，顾璃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现在可算好了。 哪有娘不心疼孩子的，顾母高兴，眼角的细纹都深了几分。 她往厨房忙活，给他们三个蒸了碗鸡蛋，锅里还留着热乎的饭。 顾父本来都吃完了，但跟着高兴又喝了两盅酒，顾月泠酿的毛台。 吃饱喝足，顾月泠回屋睡了个好觉，这几天在医馆连轴转把她累坏了。 但想想顾璃腿好了大半，她心里也舒服了几分，这下她那疯批三哥应该不能屠村了。 最重要的，顾璃应该是接纳了她，最起码不会恩将仇报，杀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顾月泠心情舒畅，给小鸡崽喂了点菜叶子。 喂完鸡后，她开始准备酿酒，赵掌柜预定的那五坛酒可是个大工程。 一百斤的苞米粒，光是淘洗干净就用了大半天，然后再上锅蒸熟，顾铁牛帮她烧火。 蒸熟的苞米粒再撒上酒曲后，放到缸里发酵就行了。 一百斤的苞米差不多能出十七八斤的酒，能装五坛子多一点。 等交了那五坛也不剩啥了，而且制作周期长，顾月泠想着再买点苞米多做几坛，这东西越放越好喝。 除去在县里顾璃在医馆那几天的花销，和顾母给的银子，她手头还算宽裕，还有个六两银子。 到了镇上她先去粮铺又买了一百斤的苞米，花了二两银子。 又买了六个酒坛子，和一口大缸用来发酵酒，总共一两银子，和苞米一样是送货上门。 从店里出来，顾月泠又进了卖菜的铺子，现在是九月初，她来收加盟费。 上个月是中下旬加盟的，加盟费应该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老板？”店里有个小伙计在忙，顾月泠问道：“老板在吗？” “谁啊，来了来了。” 老板从后屋掀帘出来，看见顾月泠面上一喜。 本来他对豆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现在他觉得做生意这么多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加盟。 仔细算了一下，算上给百味楼送，和零零散散卖出去的，一天最少能卖七十斤。 他和同行们商量了一下，等再过两个月，没什么青菜了就涨价，三文钱一斤，里面的利润可想而知。 “老板还记得我吗？”顾月泠笑看他。 “记得！记得！咋能不记得呢。” 老板给她和顾铁牛请到了后屋，然后十分上道地把上个月各个加盟商的账本递了过去。 顾月泠仔细看起来，顾铁牛闲着没事也拿一本和她一起看。 顾铁牛看得出奇的快，顾月泠看完一本他都能看完两本，然后等她检查发现，顾铁牛竟然没看错，还能找出里边不对的地方。 “老板，这家的账明显不对啊。”顾月泠把账本甩在桌子上。 老板闻言笑道：“我收账的时候发现了，姑娘好眼力，一般人啊还真发现不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子钱，“按照字据里写的，做假账罚一两银子，包括加盟费，所有的钱都在这，您点点对不对。” 老板来往的人见得多了，看顾月泠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言行举止也对她越发恭敬。 顾月泠自己数了数，算上罚的那一两，一共是二两多，和账上对的没问题。 “对着呢。” 顾月泠打量地看着老板，说实话她没想到这老板这么有诚信，如果他和别的商家一起想骗她，她也没那么容易发现。 这老板有做生意的能力，敢想敢干，主要是能坚持诚信最是实属不易，她觉得这老板是个可塑之才啊！ “老板啊，你这生意做得也算红火，可有想过把生意做大？比如开到县上之类的。” 顾月泠想得很好，她的生意肯定是要越做越大的，但是得有几个能用得上的人，她看这老板就不错。 “开到县上？”老板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谁不想把生意做大，可没有那本钱呐，在县上盘一家商铺，一个月的开销都快顶上他在镇上一年了。 再说了他在镇上卖得好，不代表到了县里一样好。 顾月泠可惜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做生意做大的诀窍是什么吗？” “什么？” “除了要有眼界，更重要的是有信心啊，别人觉得你不行，那你可能不是不行，但是你自己要是都觉得自己不行，那你是真的不行。” 她郑重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严色到：“老板啊，你好好干，一起把舌尖上的豆芽品牌名给打出去，做大做强。” “等以后我在县上开了店，聘你当掌柜的，每个月给你总盈利的三成。” “这这……” 老板震惊的张大嘴巴，馅饼从天上砸下来，砸得他有些发懵。 顾月泠笑笑：“你也先别急，在县上开店还得等一阵时间，到时你愿意过来，我随时恭候。” “好，好！东家！”老板立马改了口，以表忠心：“东家，鄙人姓李，愿意追随东家。” “好说，现在每月的帐还得李老板多上心。” 顾月泠大饼画够了，又开始布置任务。 李老板笑滋滋的，瞬间觉得激情满满，他觉得他年轻时那股冲劲又被唤醒了。 现在他可以原地大跳来个托马斯盘旋。 “……” “李老板你怎么了？” “……闪到腰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出了铺子。 顾月泠好奇地问顾铁牛，“四哥，你也会看账本，以前是学过吗？” 第28章 我不嫁(改 顾铁牛摇摇头，“没有，但刚才看了一下觉得很简单，就是突然能看懂了。” 他只是在学堂待过一年，并没有特意去学。 顾月泠心下了然，在原书中顾铁牛最后开起了钱庄，用钱庄里的钱进行投资开铺子，富可敌国特别有钱，他最宠李嫣，挣的钱全给她了，纯纯是女主的移动提款机。 只不过看他现在憨憨傻傻的样子，真看不出来，他有经商头脑。 “四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啊？”顾月泠问道。 顾铁牛想了想如实说道：“我想开铺子，但还没想好到底要干什么，而且现在也没银子。” 他的梦想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从小家里就穷，他记得那时候李嫣想吃鸡蛋他家都吃不起。 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赚钱，李嫣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顾月泠若有所思，其实她也有个梦想，就是能有个富婆从天而降，对她说。 你的痛苦我都为你解决～ 顾月泠看向顾铁牛，觉得这个便宜四哥很有前途，她愿意助力每一个梦想。 “确实啊，四哥，不过你可以慢慢想，至于银子嘛，积少成多，以后每个月你替我来收加盟费，然后银子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对半分？” 顾铁牛脱口拒绝道：“不行，我就只是收个银子，又没出什么力，不能要。” “你是我四哥，我的就是你的，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 顾月泠笑得狡黠，想着到时候你的也是我的。 顾铁牛摇头，“三哥治腿的钱都是你出的，剩下的那银子你自己留着当嫁妆，或者买两身衣裳多好，给我干嘛。” 自从顾璃出事后，顾铁牛肉眼可见的成熟起来，这话放到以前，是绝对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要开铺子得要银子啊，而且嫁妆衣裳啥的，四哥到时候赚了钱，肯定也会给我准备的对吧？”顾月泠循序渐进道。 “那肯定的啊！” 顾铁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是我妹妹，我以后赚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 其实顾月泠还想问，那李嫣呢？ 但想了想她还是为了避免自取其辱，忍住了没问。 顾铁牛能给她花钱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顾月泠开心的笑道：“那不就行了吗，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去给三哥打双拐。” 顾月泠到木匠那给顾璃定了双拐，然后又买了两斤大棒骨，和三十个鸡蛋，顾璃现在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最后又买了五斤绿豆，上次买的已经被顾铁牛卖完了。 零七八碎地加一块花了能有二百文。 等坐牛车回来，路过赵翠花家门口，就看见那路上聚了一大堆人。 顾月泠站在人群外边，看过去，院里站着赵翠花一家和老王家一大家子，王二他娘张氏手里还提着几个红盒子。 “人家王二那么喜欢你，你嫁过去就是去享福了。”赵翠花她娘苦口婆心地拉着她的手劝道。 “翠花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好长得也好，不怪我家王二喜欢。” 张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笑道：“这是我们家的聘礼，咱们两家哪天商量一下抓紧把日子定下来。” “老王，把东西赶紧拿出来。”张氏给王二他爹老王使了个眼色。 老王拿出个钱袋子塞了过去，“这五两算是聘礼的一部分，等翠花嫁过来那天，还有剩下五两。” 赵翠花她爹见到银子眼睛都冒着绿光，老王不愧是村长，单单彩礼就拿出来十两。 他急忙收下钱改口道：“好说！亲家，要不进来咱们慢慢聊。” 两家人其乐融融，王二高兴地要去拉赵翠花的小手。 赵翠花害怕往她娘身后躲，颤声道：“我不嫁，我不想嫁给他。” “小死丫头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她爹驴眼一瞪，扬手就要打她。 这年头，村里的人家一下能拿出十两的可不多，他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 赵翠花吓得抖了抖，哭得满脸泪花，抽噎道：“我不嫁，我……不愿意嫁给他！” 王二整天偷鸡摸狗还偷看小媳妇洗澡，她嫁过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她爹脱了鞋就想用鞋底子抽她，“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你敢不嫁？我打死你！你嫁不嫁！” 赵翠花被打得哇哇直叫，满院子躲着她爹跑。 “娘，救我娘，我不想嫁……” 她期盼着她娘能为她说句话。 “翠花啊，人家王二愿意花十两银子娶你，咋就不听话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爹一边抽她一边骂道：“敢跑，真是反了你了！你不嫁，你不嫁你弟拿什么娶媳妇？老子养你养这么大，不是白养的！” 王二嘴上说喜欢她，结果在一边看热闹，甚至觉得赵翠花活该，谁叫她不愿意嫁给他，就是贱皮子，打打就老实了。 赵翠花这丫头惨啊，从六岁开始就给家里洗衣服做饭，冬天冷，家里没柴烧水，她就上那河边洗啊，满手冻得都是冻疮。 她爹不喝酒还好，一喝酒那驴脾气上来都能把人给打死，她娘也是个不顶事的，她这么些年什么好东西都得紧着她弟，如今还要嫁给老王家那二流子，给她弟赵耀祖换彩礼钱。 真是惨啊。 周遭人都看着她可怜，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太好管。 “活该！”顾铁牛可恨道。 “？” 顾月泠疑惑地看他，赵翠花是哪里得罪他们家了吗？顾璃讨厌她，怎么顾铁牛也这么膈应她。 “你那么看我干嘛，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顾月泠指了指自己。 “哦，对你刚回来不知道。”顾月铁愤恨道：“你知道三哥的腿是怎么伤到的吗？” “不是小时候摔断的吗？” 这整本书是围绕女主和男主之间的爱恨情仇来写的，顾家的几个哥哥都是工具人，并没有特别写顾璃是怎么摔伤的，所以顾月泠并不知道。 顾铁牛摇头道：“三哥没受伤之前和赵翠花他们几个玩得挺好的，然后那天赵翠花他弟赵耀祖险些掉进河里，她去求着三哥去救赵耀祖。” “当时三哥是想给他拉上来的，但是赵耀祖害怕自己掉下去，使劲拽着三哥，结果他自己上去了给三哥拽到了河里。河边有块石头，三哥掉下去腿磕到石头，还差点淹死。” 顾月泠觉得唏嘘，但是这不应该恨赵耀祖才对吗，貌似赵翠花也没做错什么。 第29章 是哪个小宝贝 顾铁牛鄙夷地瞥了一眼赵翠花，继续道：“三哥那时候不会游泳差点被淹死，还是被路过的大叔救上来的，咱们家穷，没钱给三哥医腿。爹娘去找老赵家借银子，毕竟三哥是因为赵耀祖才弄成这样的。” “结果！老赵家不仅不肯借，还反嘴咬人，说赵耀祖差点掉进河里淹死都是三哥弄的，还要咱们家赔钱！还闹到了衙门。” 顾铁牛越说越气，“当时只有赵翠花在，三哥想让她帮忙作证，去衙门之前说得好好的。结果，到了那，那就是白眼狼，帮着她家污蔑三哥！咱家最后整整赔了二十斤粮食，那年过冬差点被饿死。 “三哥好心却得不到好报，没钱医腿，就瘸了，人也变了，再也不带我出去玩了。” “……卧槽……” 顾月泠觉得只有这两个字能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太他喵的不是人了！ 怪不得顾璃后来那么疯批，这事搁她身上，她想着都能把自己气死。 “老赵家没一个好人，你以后也不许和赵翠花来往，要不你就是我顾家的敌人。” “是！” 顾月泠点点头，本来她和赵翠花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刚开始想着给顾璃讨个老婆，结果现在一看算了吧，这要是嫁过去，不得是妥妥的扶弟魔啊。 她家家底都得给搬空了。 “走吧，没啥意思，回去吧，买的苞米也快送到了。” 顾月泠觉得没啥看头，这老赵家和老王家连亲也算臭味相投了。 她拽着顾铁牛想挤出人群离开。 结果，她的袖口突然被拽住。 她疑惑地转头，只见赵翠花头发凌乱，泪眼婆娑，“顾妹妹，救救我，我……我不想嫁过去，救救我……求你。” 赵翠花知道，这群看热闹的人，只有顾月泠不怕村长家，能救她。 顾月泠蹙眉看她，她袖口露出的一截小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有的是用树枝抽的，有的是磕出来的。 此时赵翠花她爹赵氏追过来要薅她的头发抽她，嘴里骂骂咧咧的，丝毫不顾及这么多人在。 看来赵氏高低是个家暴男，打妻子打女儿那伙的，一家子就宠着那耀祖活着。 “啊！爹！别打了！”赵翠花此时像个疯子，她被打出应激反应了，哆哆嗦嗦地给顾月泠磕头，“救救我，救救我……我会被打死的，求你救我，我真的会被打死的，我，我不想死。” 其实顾月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实赵翠花人不坏，当初做伪证估计也是被她爹逼的。 家暴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来那劲真能把人打死。 顾铁牛表情一言难尽，虽然赵翠花是白眼狼，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打死吧。 他凑到顾月泠耳边轻声道：“要不咱救救她吧，她可能真的会被打死。” 顾月泠看着家暴男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生活就够苦了。 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你先起来。”顾月泠扶起赵翠花，随后一把抓住赵氏行凶的手，一字一句道：“别打了，她是你女儿，不是你用来买卖的工具。” “你个小丫头，多管什么闲事？老子教训小的天经地义。” 赵氏说话明显客气些，家暴男就是窝里横，到外边遇到事了屁也不是。 反而是王二和他娘张氏看见顾月泠反应最大。 上回在顾家院子里吃的亏他们还记得，王二门牙掉了一颗，现在说话还漏风呢。 “小贱人你来着干啥！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张氏一想起上次被打得鼻青脸肿，十天都不敢出门，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往上蹿。 要不是打不过，她现在就想上去撕烂那小贱人的嘴！ 顾月泠目光定在张氏的脸上，冷笑道：“嗯，你上次私闯民宅，进屋行凶，把我三哥的腿伤得连路都走不了，这账是不是得算算，不跟你多要，十两银子，赔吧。” “放屁！”张氏撸起袖子开骂，“顾璃本来就是个死瘸子，十两银子都够买他那条贱命了！” “你还把我给打了，老娘要你赔二十两！” 今天她帮手多，她才不怕那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我说要你赔十两，不赔就去见官。” 顾月泠懒得和他们废话，“你们私闯民宅上门行凶在先，门口这些全都是证人，镇上和县上的医馆也有我三哥的问诊记录，你们有什么能狡辩的。” 此话说得句句在理，张氏的火焰瞬间灭了，她顿了顿反驳道：“那你还打我们了，这怎么算？” “我打你们，属于正当防卫，而且你们去医馆看了吗？” 顾月泠笑笑，说的话气死人不偿命，“你有何证据，空口无凭，我告你们诽谤。” “你，你！”张氏被气得头晕眼花，但也自知理亏，她看向老王。 示意他作为村长能站出来说两句话，压压顾月泠的气焰。 老王紧紧皱着眉，他是村长不假，但那么多人看着呢，他能说什么，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轻咳两声，露出属于村干部的威严，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还不信治不住一个小丫头了，“十两银子赔不了，你要是去见官，那就自便。” 他故意那么说，就是堵顾月泠年纪小经不住吓，一般村里的村民都老实图个安稳，谁也不想跟官司沾上边。 “那好啊，正好择日不如撞日，现在都在这。” 顾月泠歪头露出大白牙天真笑道：“现在就去衙门吧。” 老王：“……” 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事怎么说他们怎么理亏，要是闹到衙门，整不好他这村长都得被撸了。 他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嘴硬道：“去衙门太麻烦了，十两赔不了，最多五两。” “好，五两，拿来吧。” 顾月泠十分痛快，其实她也不想见官，就比谁更能沉得住气了，很明显。 老王不行，还得练。 老王：“……” “老赵啊，你看翠花这孩子也不愿意嫁，不如，亲事改天在商量？” 老王皮笑肉不小的把五两银子抢了过来，塞到顾月泠手里，“给，五两。” “这银子你就给她！”张氏气不过，看着那银子心疼得心都快碎了。 王二也跟着嘟囔，“爹，我要娶翠花。” 老王一个头两个大，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老王家灰溜溜地走了，这亲也没订上。 老赵一家除了赵翠花以外，脸都绿了，到手的五两银子没了，都看顾月泠来气。 顾月泠回家后，把那五两银子交给了顾璃，还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顾璃挺意外的，但也没推辞，把银子仔细收好了。 顾月泠则是到院子里给白菜浇水，她正浇得的起劲，就听见院子外传来一句极为傲慢的女声。 “什么破地方！有没有人，也不知道开门接一下我们小姐！” 这么大的架子到底他奶奶滴是哪个小宝贝？ 顾月泠转身，目光就和一个鼻孔冲天的少女对视在一起。 第30章 女主了不起啊! 顾月泠把院门打开，那丫鬟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去扶马车上的人下来。 少女生的面若银盘眼似水杏，一身华贵衣裙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望着与自己天差地别的顾月泠，瞬间多了几分自信，背脊也挺直了几分。 如果猜得没错，这就是女主李嫣了。 李嫣柔弱善良但缺爱，时常回顾家看望几个哥哥寻求关心，每次回来时都在村里乐善好施，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最后和男主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作为炮灰，想活命就要离主角远一点，实在不行只能加入了。 顾月泠抬手挥了挥，扬起一个善意的微笑，“嗨……” “你是李嫣吧，是不是来看爹娘的？快进来吧。”顾月泠把李嫣接下来的话给说了，热络地招呼她们进来。 然后转身朝屋里道：“爹娘，三哥，四哥，李嫣回来了。” 顾月泠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想跟女主投诚的目的。 书里在李嫣回来的第一天，原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埋怨女主抢走自己的富贵人生，最后成功地与女主交恶。 这次她表现得那叫一个善意满满，应该能和女主搞好关系。 顾月泠露出两颗大门牙冲李嫣嘿嘿地笑。 谁知李嫣却微微皱着眉，顾月泠这副样子落在她眼里就是妥妥的挑衅。 显着顾月泠才是这家的一份子，而她就是个外人吗？ 顾月泠是在跟她炫耀，她和顾家人的关系有多么好吗？ 真是气死她了！ 顾月泠不知道她的想法，给她拽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但却被李嫣偏身躲过了。 李嫣淡淡地瞥了一眼椅子，带着疏离。 “……” 顾月泠以为她是嫌脏，用袖口把椅子上上下下擦了个遍，笑得十分质朴道：“不脏的，我已经擦干净了。” “不用了。”李嫣笑道，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表现得生怕顾月泠看不出来，她在这个家待了十几年。 “……” 得，不坐就不坐吧。 顾月泠她感觉现在就像是个，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的死舔狗。 他喵的，是女主了不起啊！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容易早嗝屁。 顾月泠咬牙暗暗告诉自己，然后跟着李嫣一起走了进去。 “爹娘。” 李嫣轻轻地叫了一声，带着两分想念和三分期待。 顾父忙着烧火，顾母则是低头切菜，两人听见声音都没抬头，还以为是顾月泠进来了。 “怎么了，泠泠，你去帮娘把那土豆洗了。”顾母自然而然道。 听见自己被当作顾月泠，李嫣的笑僵在脸上，她轻声道：“爹娘，是我回来了看你们了。” “……嫣儿？”顾母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养在身边十几年的闺女，一时竟有些错愕。 她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手，有些尴尬道：“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你四哥去村口接你。” “胖了，也白了。”顾父凑过来笑道。 看见她在李家过得很好，他们也放心了。 “爹，娘……”李嫣吸了吸鼻子，抱住两人，她在李家的生父忙得不着家，家里还有两个姨娘，生母忙着管家和她的感情也并不亲近。 因此她十分怀念在顾家无忧无虑的生活。 “嫣儿好想你们！” “爹娘也想你。” 此时顾月泠倚在门框上，看着父慈子孝的感人场景仿佛置身事外，她像是一个看客。 顾母看见顾月泠落寞的神情，害怕她多想。 她随即拍了拍李嫣的肩膀笑道：“嫣儿你先出去待会，等娘给你做饭。” 感受着顾母变的疏离，李嫣衣袖下的手指拼命地扣着，脸上的表情险些就绷不住了。 “那我先去看看哥哥们。” 李嫣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心里对顾月泠的嫉妒更深了几分。 她抬腿迈进了哥哥们睡的房间。 顾璃在炕上半躺着，顾铁牛正给他按腿，活络筋骨。 见李嫣回来了，顾铁牛十分激动。 平日里他们两个的关系最亲近，顾铁牛开心地凑过去道：“嫣儿你回来了！在李家怎么样？” 其实看李嫣的穿着打扮也知道，她在李家过得不错。 “挺好的，就是很想大家。”李嫣松了口气，四哥果然没有背叛她。 “我们也很想你。” 顾铁牛和李嫣两人在那叙旧，顾月泠心里边有点烦闷，她不瞎，看得出女主对她的敌意很大。 但又有些莫名其妙，这敌意是从哪来的。 她不确定，如果未来她和李嫣站在对立面，顾家的几个哥哥到底会向着哪一头。 顾铁牛估计是李嫣那头的。 她呼呼地往外冒酸水，就像你为了改变一段关系付出了全部的努力，结果人家白月光一回来，你被秒得灰都不是。 这种感觉让她很挫败。 顾月泠走到抗边上，接着给顾璃按腿，“三哥你感觉怎么样？我今天去镇上给你打了双拐，过两天就能去拿。” “挺好的，泠泠真贴心。”顾璃眯眼捏了捏顾月泠的脸蛋。 他看得出来顾月泠有些难过，正努力的照顾她的情绪。 就顾铁牛像个没情商的傻子，还在叽叽喳喳地和李嫣说话。 李嫣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看着顾月泠的目光里竟有几分挑衅。 第31章 甜蜜的大水杯 就算顾月泠和她互换了又怎么样，四哥最喜欢的还是她。 李嫣得意地弯着嘴角，心里那点酸涩挥发了一干二净。 她故作亲近地拉着顾铁牛的手撒娇，特意当着顾月泠的面大声回忆他们小时候的事。 她时不时地观察顾月泠的反应，期待着那张脸上能露出让她满意的表情。 可是令她失望了，顾月泠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专心致志地给顾璃捏腿。 李嫣也看到了，顾璃的腿似乎更严重了，上边还固定着木板，她这次回来除了要刷存在感，另一件事就是给顾璃治腿。 她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焦急，“三哥你的腿怎么了？” 李嫣凑过去，一把推开顾月泠，沉声道：“别按了！你是大夫吗？没看到三哥的腿变成这样了吗，按坏了怎么办！” “……” 顾月泠被推的踉跄，后腰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她扶着墙，心里一阵c语言。 我c了，女主是不是甜蜜的大水杯啊。 “三哥，我现在带你去县里看大夫，听说济世堂的大夫最厉害。”李嫣伸手要去扶顾璃。 顾璃看见顾月泠苍白的脸，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三哥？”李嫣还以为是弄疼了他。 “我没事嫣儿。”顾璃眯眼露出一抹笑意来，把李嫣放到他身上的手挥掉，“不用去县里，泠泠带我看过了，大夫说要多按按腿，活络经脉。” “……什么？”李嫣的表情凝固，她瞳孔颤了颤，顾月泠竟然带顾璃去县里治好了腿？ “嗯，嫣儿你就不用担心三哥了，大夫说三哥恢复得很好。”顾铁牛贴心地解释道。 “我知道了四哥。” 李嫣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猛地想起那天在茶楼看见顾月泠和顾尘两个人，难不成是那时候？ 早知道她就跟过去看看了，李嫣心里一阵后悔，明明最有能力救顾璃的是她，但却被顾月泠抢先了！ 在她神色变幻的时候，顾月泠扶着后腰，一屁股给李嫣拱走。 奶奶滴还真当她是小卡拉米啊，之前是让着她，想和她和平共处，但现在看来女配和女主还真是水火不容。 她热脸贴人冷屁股，凭什么啊，先给顾璃治腿的人是她！她怕个球啊。 顾月泠的腰杆挺直了几分，周身的气场也跟着变了变。 “你干什么？”李嫣那小身板被拱得差点摔在地上。 她有些狼狈地瞪着顾月泠。 “呀！”顾月泠夸张的张大嘴巴，“不好意思哈，屁股太翘了，没看到你。” “不信你摸摸，我的屁股翘得可以把你顶起来。”顾月泠拽着李嫣的手要往自己的屁股上放。 “……”李嫣瞬间满脸通红，谁，谁要摸她屁股啊！ 她这些日子在李家学的都是大家闺秀学的规矩，摸人屁股？ 成何体统！ 她都怀疑顾月泠在李家待得十几年，学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 “你，你放开我。” “来嘛，来嘛，别客气了。” 李嫣生无可恋地被拽着手贴在了顾月泠的屁股上。 “……” 顾璃见状眼眸弯得更深了，他刚才还以为顾月泠转性了，结果还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 那他就放心了。 屁股软软的，弹弹的，可李嫣却觉得她那只手都不干净了。 她逃似的到院子里，吩咐丫鬟小绿给她倒水洗手。 那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差点都退层皮。 “小姐，您怎么了？这手也不脏啊，都洗秃噜皮了。”小绿不理解。 李嫣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天也吐不出来一个字，这要她怎可说？ 说她被强迫着摸了别人的屁股？ 一想起来刚才的触感，她就被恶心得浑身不适。 不是顾月泠有病吧！ 李嫣咬牙切齿，真是恶心死她了。 成功扳回一城的顾月泠心情大好，十分舒畅，给白菜浇水都更有劲了。 顾尘从村里的学堂回来，进院子就看见顾月泠在给菜地浇水。 他一阵心疼，顾铁牛又跑到哪去了，这种累活怎么能让妹妹去做。 他抬手招呼顾月泠，“泠泠，先别干了。” “怎么了大哥？”顾月泠两步跨过来，看见又帅又温柔的大哥心情更好了。 顾尘弯唇笑了笑，神秘道：“大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呀？”顾月泠微微仰头看他，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星星。 顾尘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他笑着从怀里把东西拿出来。 用布裹着的。 “打开看看。” 顾月泠听话地把布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朵珠花。 珠花的材质算不上好，是紫色的。 ”……大哥……” 顾月泠只觉得心头一震，她看了看顾尘，又低头看着珠花。 “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吗，泠泠，不喜欢大哥再给你买别的样式。” 顾尘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懂女儿家的东西，只是记得顾月泠喜欢紫色的，他便自作主张的选了一个。 他十分懊恼，带着顾月泠一起去好了。 顾月泠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扑到顾尘怀里，鼻头发酸，声音也闷闷的，“不，我很喜欢，我只是太感动了，大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顾尘闻言心落到了肚子里。 “这就算好了？”顾尘笑道，胸腔跟着震了震，“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拍了拍顾月泠的后背，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力量，“现在大哥的能力还不够，等以后，大哥一定给你买更好的。” “谢谢大哥！”顾月泠从怀里仰起头，笑得时分灿烂，“我相信大哥。” “大哥你帮我戴上吧。”顾月泠迫不及待拿着珠花要往头上戴，但她看不到。 “好，让大哥来。” 顾尘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竟有些紧张，他的喉结滚了两下，手指不算灵巧地帮顾月泠戴上了。 顾月泠晃了晃头，“大哥，怎么样？漂亮吗？” “嗯，好看，泠泠戴什么都好看。” 兄妹两人刚才的一系列举动，都被李嫣收在眼底，她指尖缴得发红。 她咬牙笑着走过去，有些委屈道：“大哥……” 第32章 让给嫣儿吧 顾尘一愣，看见李嫣十分意外，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附近停了辆马车，但没想到是李嫣回来了。 “嫣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也刚到家。”李嫣盯着顾月泠头上的淡紫色珠花，咬牙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语气还带着一股酸劲，“大哥刚从镇上回来吗？还给泠泠姐姐买了珠花，之前大哥给我买的还没有这种样式呢。” 此话一出，顾尘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她。 李嫣话里话外透满了我也想要，你怎么没给我买的意思。 “等下次，大哥再给你买。” 顾尘十分无奈，他不知道李嫣要回来，有些赶巧了。 而且他瞧着李嫣头上戴着的步摇，比他买的好的不止几十倍。 “不嘛大哥我现在就要，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李嫣嘟着嘴，晃着顾尘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撒着娇。 可爱鼠了。 但也烦死了人了。 天都黑了，顾尘上哪去给她买，她的话说得就无理取闹。 “这……”顾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月泠翻了个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你大爷的麻辣兔头啊？ 李嫣的意思不很明显就是要顾月泠把头上的珠花让给她吗。 反正她明天就走了，而顾月泠还在家里，到时候再给她买就行了。 我c了！ 大哥给她买的凭什么要让给李嫣。 “大哥……”李嫣见顾尘没有动作，委屈得差点哭出来，眼睛红红的。 平日里大哥最宠她了，怎么她才离开了一个月，就变了，给顾月泠买都不给她买。 凭什么，明明他们才是相处最久的，感情最深的，顾月泠一个半路来的，凭什么能抢走哥哥们对她的宠爱。 满腔嫉妒的怒火要将她烧个一干二净，她看向顾月泠的眼神也毫不掩饰的带着厌恶。 顾月泠笑了几声，在顾尘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嘻嘻，她就是喜欢李嫣明明看不惯她，但又拿她没招的样子。 太好玩了。 反正珠花戴在她的头上，她不给，李嫣还能抢不成。 李嫣咬牙，被顾月泠给气哭了。 “嫣儿，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从屋里出来的顾铁牛看见李嫣哭了，那叫一个心疼。 顾尘很诧异，他也没说什么，李嫣哭什么？ “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铁牛看不得李嫣受一丁点委屈，语气也急了两分。 顾尘无奈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顾铁牛：“……” 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不是件多大的事，李嫣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他记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啊。 李嫣见有人关心她的情绪，一时哭得更伤心，她就是要顾月泠头上的，这样仿佛能证明，大家对她的感情没有变。 顾铁牛一个头两个大，他纠结的看着顾月泠，小声道：“泠泠，要不你就把你的让给嫣儿吧，她明天就要回去了，等大哥有时间还会再给你买的。” 顾月泠一点也不意外，她就知道四哥会站在李嫣那头。 她哼笑两声，拒绝道：“我不同意，这是大哥给我买的，凭啥要让给她。” 顾月泠学着李嫣的样子拽着顾尘的袖口撒娇，“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明明是给我买的，我也很喜欢啊，要是让给嫣儿姐姐，下次可能就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她和李嫣各论各的，互相是对方的姐。 看着顾月泠的样子，顾尘心里揪成一片，泠泠自从到他们家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家里还要靠着她赚的钱给老三治腿，他作为大哥心里有愧。 顾月泠穿着刺手的粗衣，头上唯一戴着的装饰品就是他给买的做工粗糙的珠花。 这么一比，李嫣身穿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金钗，如今还要抢顾月泠唯一的东西，确实说不过去。 顾尘攥着顾月泠的手，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李嫣身上，声音发沉，“嫣儿，这是给泠泠的，我说了等下次会给你买，听话。” 顾尘的声音带着不可质疑，李嫣身形都颤了颤。 她委屈地看向站着自己这边的顾铁牛，想让他帮自己说话。 “四哥……” 顾铁牛知道大哥说得没错，但他就是看不得李嫣受委屈。 “泠泠你就把珠花给嫣儿吧，她真的很想要，嫣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让让她。”顾铁牛看着顾月泠道。 “我不让，大哥也说了这是给我买的，而且也说了下次会给她买，她凭什么非要抢我的东西？” 顾月泠双臂环胸的上下打量李嫣，毫不客气道：“而且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珠花吗？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着的，哪样不比咱们强百倍，我记着大哥之前也给她买过珠花吧，她要是真的喜欢，那为什么不戴大哥给她买的。” “你不过是看大哥给我买了，你心生嫉妒大哥对我好，心里不平衡？想通过这种方法证明一下家里对你的态度是吗？” 顾月泠一字一顿，逼近李嫣。 李嫣脸色憋得通红，辩驳不出来一句话。 自己的心声被顾月泠当众说出来，让她无地自容。 “不是的，我没有，我很喜欢大哥给我买的东西，我只是出来太急，忘了而已。”她不停地摇头，解释的话苍白无力。 顾月泠冷笑一声，看着李嫣的眼神也带着鄙夷，什么女主，在人性面前，不过如此。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连顾铁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帮她了。 …… “吃饭了！”顾母从屋里掀帘出来道。 顾尘他们去帮顾母摆桌子，端菜。 徒留李嫣和她的丫鬟小绿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忙活，显得她像个外人。 李嫣不甘心地盯着顾月泠，这一幕分明里边的主角应该是属于她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顾月泠给毁了！ 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小绿愤愤道，虽然顾月泠是她的前任主子，但都说是前任了，她肯定向着现任说话。 李嫣手指紧了紧对小绿吩咐道：“你去把车上给大家买的东西拿过来。” 第33章 装杯失败 顾母把买的两斤大棒骨炖了，里边放了土豆和玉米等配菜，又用豆芽炒了盘鸡蛋，蒸了一大盆粟米和糙米两掺的米饭。 李嫣没想到能吃得这么好，毕竟她在顾家的时候顿顿野菜窝窝头，就过年的时候能扯半斤肉尝尝荤腥。 可她才离开一个多月，这怎么突然就变了？ “娘今天还炖了大棒骨呀，好香啊，我记得上次在家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李嫣挤了顾月泠的位置，坐在顾母身边感叹。 “这棒骨还是泠泠今天买的呢，你今天回来得巧，快尝尝娘做的好不好吃。” 顾母当初李嫣在家的时候没少吃苦，顾母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看她养得白净了，又长胖了些顾母也跟着放心了。 顾月泠，顾月泠又是顾月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李嫣强挤出一抹笑，小口吃了起来，甜声道：“好吃，娘做什么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顾母给她夹了一筷子，同时感慨道：“咱们家平日里能吃上肉和这么好的东西，还多亏了泠泠，你三哥的腿也是泠泠想的办法，要不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吗？泠泠姐姐回来的时候拿了银子给三哥治腿也是应该的。” 李嫣目光落在顾月泠身上，除了是从李家带回来的银子，她实在想不到顾月泠有什么办法能挣那么多钱。 “泠泠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 顾尘微微皱着眉忍不住开口解释，他听李嫣说的那话不是滋味，她怎么就认定顾月泠是从李家拿银子回来。 把顾月泠当什么人了，又把顾家当什么人了。 “对啊，她连个首饰都没拿，泠泠可厉害呢，会做生意赚钱，家里的银子都是她做生意赚的。” 顾铁牛吃得满嘴流油，嘿嘿地笑了两声，他现在对顾月泠的头脑很佩服，值得他学习。 李嫣笑得苦涩，硬着头皮夸道：“那，泠泠姐姐还真厉害。”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会做生意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这么夸吗，在李家待了那么多年，会做生意不很正常吗。 李嫣听着众人对顾月泠那么高的评价，沤得要死，她把小翠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东西一个个跟献宝似的亮了出来。 给顾父顾母的是补品，给四个哥哥一人买了双布鞋，还有一些糕点吃食日常用的面油。 都是些普通的东西，顾家人没什么负担的就收下了，一圈人都有礼物，就顾月泠空着手。 李嫣扬脖子不好意思道：“呀！泠泠姐姐，我忘记给你带东西了。” “……” 顾月泠一阵无语，她不用怀疑了，这女主就是甜蜜的大水杯，所有人都有，唯独把她给忘了。 “哦，原来是忘记了呀，吓亖了，还以为你讨厌我，特意不给我带呢。”顾月泠微笑呛道。 顾家众人闻言皱起眉毛。 “……你！”李嫣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她又连忙把压轴的东西拿出来，试图避开这个话题。 只见小绿抱出来一小坛酒。 “这坛酒我听酒楼的掌柜的说是楼里做好的酒，叫什么毛台，一般人还买不到呢，我还是托关系找人买的，这一小坛就要三两银子！比浮生醉还要贵。” “但听说味道浓郁，一点也不酸，我不太懂酒，也不知道那掌柜的说的是真是假。爹我猜你肯定喜欢，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嫣兴高采烈地给顾父倒了一小坛子，眼眸中满是期待，同时高傲地瞥了眼顾月泠，会做生意又怎么样，没钱没势，她能给顾父买这么好的酒喝吗？ 她才是顾家最好的女儿。 酒香浓郁，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子里，同时又特别熟悉。 还有毛台这个名字…… 一瞬间除了李嫣和小绿，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怪异，透着丝丝的尴尬。 李嫣没有听到预想的称赞，她的视线扫过众人带着清澈的单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嫣儿，你……没在家不知道，这个毛台，是泠泠酿的，一共酿了五坛卖给了百味楼，咱们家就是用这个卖来的银子给三哥治的腿，你瞧那边的缸里还正在酿呢。”顾铁牛给她指了指旁边的大缸。 李嫣闻言恨不得顺着地缝钻下去，她双手死死扣着酒坛子，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她在这块说得天花乱坠，结果被她捧到天上的东西，竟然是当事人酿的。 还有比装杯失败却被别人成功装到，更丢人的事吗？ 她的视线成功的和顾月泠撞到了一起，顾月泠露出两排大白牙笑了笑，同时说的话也是气死人不偿命。 “毛台啊，确实挺难买的，嫣儿姐姐能买到已经很厉害了，我目前只在镇上买了五坛，县里应该没有呢，等我再多酿几坛，到时候给姐姐送过去尝尝。” “好，好啊。”李嫣僵硬地应了下来。 这顿饭李嫣吃得如坐针毡，丢脸丢到了外太空了。 相比之下，顾月泠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爽！ 只觉得乳腺都通畅了。 吃完了饭，他们又在院子里唠了会家常。 然后到了晚上睡觉分房间的时候。 李嫣嚷嚷着要回她原来的房间睡觉，小绿是她的丫鬟也要和她一起。 留顾月泠犯了难，她那屋和顾父顾母的屋都不大，顾庭没在家，哥哥们的房间有位置，但她是女孩，不能去睡。 最后商量下来，顾月泠和李嫣一起挤着睡，小绿打铺盖睡地上。 几人都各自回了房间。 一个屋里三个人，谁不知道谁啊，反正相看两厌，都沉默着互相不搭理。 顾月泠躺在里边，没一会就呼哈睡着了。 等早上起来的时候，李嫣顶着两个黑眼圈。 她揉了揉眼皮在院子里洗脸。 “嫣儿昨晚没睡好吗？”顾铁牛凑过来关心道。 李嫣点了点头，她在李家待了一个月，睡的都是软乎乎的床铺，由奢入俭难，让她再睡这硬邦邦的炕板子，她还真睡不习惯。 而且昨晚顾月泠打呼噜吵得她都快疯了，睡觉还不老实，没一会就跟个没骨头似的缠在她身上。 有病吧！ 第34章 你们都被她骗了 顾月泠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自然地和顾尘打了个招呼，“大哥早。” “泠泠也早，睡得怎么样？”顾尘笑着回应。 “特别好！” 李嫣听她没心没肺地笑，气得半死。 等吃了早饭李嫣就要走了，李家其实不愿意她和顾家有太多的往来，因为怕顾家攀高枝。 她这次有机会过来是她只主动提出要给镇上走一趟生意，李母才同意放她出来。 顾家众人给她送出院子，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本来她这次回来是要压顾月泠一头，结果，她却处处被压一头。 而且听顾月泠做的那些事，让她有了危机感，这怎么跟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以为顾月泠当惯了大小姐，回到顾家会闹呢，结果却和大家出奇的亲近。 李嫣思绪万千，结果被一声好奇的惊叹给打断了。 “这是，李嫣？你啥时候回来的？”张氏惊道。 李嫣掀开帘子道：“原来是张婶子，我昨日到家看看爹娘他们。” “哎呦喂，要我说啊，还得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孝顺。”张氏凑近，语气中带着巴结，“瞧瞧，这小脸白白净净的，我看着都喜欢。” 李嫣被夸得飘飘然，昨天一下午她都被压得死死的，如今张氏的话成功让她找回些许自信。 她让小翠给张氏拿了一盒点心吃。 乡下人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张氏死死地抱在怀里，嘴上更是奉承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还是你心善，不像顾月泠那死丫头。” 李嫣一听还有顾月泠的事，瞬间来了兴致，“顾月泠？她怎么了？张婶子您跟我说说。” “你是个善良的，不知道那顾月泠有多泼辣多恶毒，上回啊，我上你们家待一会，不知道那死丫头发什么疯，把我和我儿子拳打脚踢地赶了出来。” 张氏一拍大腿，表演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我那可怜的儿啊，被生生打掉一颗门牙，现在说话还漏风呢！” 李嫣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张婶子说的可是真的？” 太好了，终于有人和她一样讨厌顾月泠了，她在李家这一个月也知道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自然也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个道理。 她对张氏又多了几分热情。 “当然是真的啊！”张氏一见李嫣的反应，骂得更起劲了，“那小死丫头，我就没见过有姑娘家是那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的心肠如此恶毒！昨天上午我儿子去提亲，也让她给搅和黄了，还讹走了我儿子五两的彩礼钱！五两银子可是我们家攒了好久才攒出的血汗钱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张氏对自己的演技能打个8分，李嫣听得热血沸腾十分激动。 哼哼！ 可算是让她抓住把柄了，她就知道顾月泠不是省油的灯，在爹娘和哥哥们面前装得人模人样，结果呢，却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嫣顾不上和张氏叙旧，吩咐小翠赶紧掉头折返回顾家，一想到她就要在大家面前揭露顾月泠丑陋的恶行，她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 “嫣儿你咋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我去给你找。”顾铁牛在院子里发豆芽，看见李嫣急忙就迎了上来。 “不是的四哥。”李嫣摇头问道：“爹娘和其他哥哥呢？” 顾铁牛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如实答道：“爹娘去地里了，大哥和三哥还在屋里。” “四哥，走，我要和你们说点事。” 李嫣拽着顾铁牛进了屋。 顾月泠见状也抬腿跟了进去，她倒是要看看李嫣要起什么幺蛾子。 “大哥，三哥，四哥，你们都被顾月泠给骗了！” 顾月泠刚进屋就听见这句话。 她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她还真有点好奇李嫣能说出什么花来。 兄弟三人听见李嫣的话眉毛挤在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月泠，观察她有没有生气伤心。 李嫣顺着视线看过去，声音蓦地转冷，“你跟来干什么？” “你当众说我坏话，我还不能听听了？” 顾月泠耸耸肩，一副你接着说的表情。 李嫣哼了一声，本来她是想给顾月泠留些脸面的，但既然如此她就直说了。 “你们可知道顾月泠做的那些恶事，她根本就不像表演得那么好，我刚才遇见了张婶子……” “张婶子？是村长老王他媳妇？”顾月泠打断她问道。 “对啊。” “哦，那没事了，你继续。” 顾月泠心放回到肚子里，她还以为女主要放什么大招。 结果是拉了坨大的。 顾家一个个都恶心老王家恶心的要死，果不其然，哥哥们听见张婶子几个字，眉毛皱得更深了，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张婶子跟我讲，顾月泠不仅无缘无故地打人，把王二的门牙都给打掉了！而且她昨天早上还去把人家的亲事给搅和黄了，讹走了五两银子，肯定被她私吞了！大哥你们可不能被她骗了！” 李嫣说得义愤填膺，全权是怕家人受到蒙蔽的正义化身。 “……” 有没有一种可能，被骗的是你呢…… 哥哥们的表情一言难尽，顾月泠拍着大腿笑得都快抽筋了。 甜蜜的，这女主，脑子不好。 “你笑什么？”李嫣冷眼看她。 “……没什么。” “大哥，三哥，四哥，你们是什么表情？”李嫣一愣。 顾尘蹙眉问道：“嫣儿，这些话是张氏跟你说的？” 李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对啊，大哥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她都快急死了，他们听见顾月泠那么恶毒怎么都不生气，这一个个都是什么反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县里治腿吗嫣儿？”顾璃眯眼笑问，笑意却不直达眼底。 “因为去县里就能把腿治好，和正常人一样了。” 李嫣的话精准在顾璃的雷区蹦迪。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在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眼里，不是正常人。 原来她也和那群人一样。 第35章 屁股长火疖子了 顾璃自嘲地笑了笑，冷声道：“因为我会死。” 李嫣惊讶得睁大眼睛。 “我这条贱命竟然值二十两，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顾璃苦涩地摸上腿上夹的木板，死死盯着李嫣，“王二从前怎么找我麻烦你是知道的吧，他家差点害死我，让他们赔五两银子有问题吗？” “怎么会这样？” 顾尘没有看李嫣，转而安抚地拍了拍顾月泠的肩膀，温声道：“泠泠没有做错，我也知道泠泠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外人评头论足。” “谢谢大哥。”顾月泠扯起嘴角回应道。 李嫣听着那些话如遭雷击，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望向顾铁牛，寻求事情的真伪。 “嫣儿，其实……是你被张氏骗了，泠泠自从回了家，一心都是为了家里，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挣的银子也全补贴到家里了。”顾铁牛叹了口气。 “而且是老王家先动手打的三哥，还把三哥的腿弄伤了，如果不治会死的！泠泠打他们也是为了报仇，嫣儿你误会泠泠了。” 闻言李嫣终于相信是自己被骗了，她咬着下唇，对着顾月泠羞愤道：“对不住泠泠姐姐，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记得回去多吃点核桃。”顾月泠呲着牙笑道。 核桃补脑。 不过李嫣显然没听懂顾月泠的话外之意，她现在只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上去，耳垂红得可以滴血，丢死人了。 她想赶紧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结果就听见顾月泠没心没肺地说道： “你把我和四哥一起捎到镇上吧，给三哥打的拐今天要取回来，我们还能省点车钱。” “……” 李嫣尴尬地应了下来，“好，好啊。” 一路上，跟顾月泠在一个空间里，她是怎么待怎么不得劲。 顾月泠看她问道：“你屁股上长火疖子了吗？” “什，什么？”李嫣睁大眼睛。 “我看你屁股一直动来动去，是不是坐到火疖子上了？” “其实长火疖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火了。”顾月泠一脸真诚地给她科普，“要不你疼的话，别坐着了，你趴着。” 顾月泠招呼着顾铁牛，“来，四哥往这边挤挤，要不嫣儿姐姐不够趴。” 顾铁牛挪了挪屁股，“哦哦，好。” 李嫣：“……” 不是谁长火疖子了！ 而且为什么顾月泠总能把屁股这种私密的部位说得这么轻而易举。 她羞愤不已想澄清，但又不好意思，只能低声道：“我没……” “什么？”顾月泠大声问了一句。 李嫣怒瞪了顾月泠一眼，这个女人总能让她难堪！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里顾月泠要澄清一下，她是真的没听清。 李嫣双手握拳破罐子破摔地大声回答道：“我说我没，我没长火！疖！子！听清了吗？” 不只顾月泠听清了，离车五米的半径内都听清了。 路人甲：“啥玩意，这么不害臊。” 路人乙：“就是，长火疖子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喊得这么大声。” 李嫣：“……” 她没长，没长！ “那你是长痔疮了？”顾月泠点点头，认真分析道。 顾铁牛闻言担忧地问道：“真的吗，嫣儿，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去医馆看看。” “……”李嫣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涌上深深的无力感。 她什么都没长！她的屁股很好，很好！ 真是气死她了。 李嫣眼前一黑，没了意识，手里捏着的手帕也掉到了地上。 顾月泠捡起来顺手揣在怀里。 没别的意思，纯是刻在骨子里勤俭节约的美德。（看见什么都想捡） “嫣儿？嫣儿？”顾铁牛看着闭眼歪在一边的李嫣，吓了一跳，他转头问顾月泠，“泠泠，嫣儿怎么突然闭眼睛了？” “可能睡着了吧。” “哦。” …… 等顾月泠两人到了镇子上，李嫣因为睡着了，小绿就直接带她回了县里，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这边顾月泠下马车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心中不禁感慨，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坐这个车比臭烘烘的牛车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她以后一定也要拥有一辆马车。 顾月泠准备先去码头看看顾庭，毕竟目前这四个哥哥，通过这两天的相处。 除了顾庭不在家，剩下的她觉得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效的，至少在书中作为工具人的哥哥们，不会无脑站在女主那头。 看得见的希望让她充满劲头。 现在就她和顾庭相处的时间最短，而且她在家做的那些努力，靠人说，肯定是不如亲身经历的感受深刻。 她得在二哥面前多刷刷好感。 正好也到了中午，顾月泠就在路边买了六个胡饼夹猪肉，跟肉夹馍差不多，一共花了三十文。 去码头的路上她还意外地遇到了男主陆云初和他的手下谢安。 他们身上的衣服竟然变成了打补丁的粗布衣，也不知道是从哪找的。 顾月泠和他们擦肩而过，本来是想装作不认识的，因为上次的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谁知道就听见陆云初对她笑道：“姑娘又见面了。” 顾月泠僵住步子，扯嘴打了个招呼，“嗨……好巧啊。” “嗯，确实有缘，在下陆云初。” “我是顾月泠。” 顾月泠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因为死谢安一直死死盯着她。 那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等走了好远，她才松了口气。 “泠泠他们是谁啊？”顾铁牛满脸问号，不是他天天跟顾月泠呆在一起怎么不认识那俩。 “啊，他们是我在县里医馆认识的。”顾月泠敷衍了过去。 中午码头上的工人都在休息吃午饭，有了上次来的经验，顾月泠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顾庭，她挥了挥手喊道：“二哥！” “泠泠！” 张言澈耳朵尖，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臭老爷们中鹤立鸡群的小姑娘。 他热烈的就差跳起来了，生怕顾月泠瞧不见他。 顾月泠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泠泠你来找顾庭啊？”张言澈小跑过来，热辣的太阳仿佛又给他镀上了一层漆膜。 更黑了。 他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处，他抬手随意抹了抹。 顾月泠从怀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 第36章 三遇陆云初 淡粉色的帕子上还萦绕着缕缕芳香。 是李嫣的。 张言澈骤的红了脸。 他接过帕子紧紧攥在手心里，舍不得用来擦脸。 “你们怎么过来了泠泠？” 顾庭刚把手里的活干完，到了吃饭点他们都把手里的活给撂下了，但他不干完心里不踏实。 “我和四哥来镇上给三哥拿东西，然后过来看看你。” 他们四个人在附近找了个凉茶铺子，要了一壶凉茶。 顾月泠从包里拿出买的胡饼夹猪肉，她和顾铁牛一人吃一个，然后分给了张言澈一个，剩下的给顾庭。 “快趁热吃吧。” 几个人都饿坏了，一口一口就着凉茶下肚，吃了个精光。 顾月泠给顾庭讲了讲最近家里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让他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反正最后听完，顾庭咧嘴乐了，老三的腿竟然治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他看顾月泠的目光更加深邃。 他妹妹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有本事挣到那么多银子。 同时他眸中带着些许惆怅，他在镇上上工，一个月回去一次，对家里的事一点也帮不上忙。 顾庭也想在家附近干活，还能帮上家里的忙，可他就空有一番力气，没别的本事，找不到适合的活计。 顾月泠不知道他的想法，存在感刷够了，顾庭也要接着上工了，她就拉着顾铁牛先离开了。 张言澈瞧着顾月泠的背影，砰砰砰！止不住的小鹿乱撞，但看着光鲜亮丽的顾月泠，他只是心中又多了两分自卑。 他家中清贫，自己也一事无成，怎么能配得上那么好的姑娘。 …… 顾月泠到主街上，买了一罐子猪油，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青菜，现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肚子里得多吃些油水。 镇上有一家书铺，顾月泠进去看了看，挑了两本医书给顾璃，他在家养伤无聊，正好打发时间，还能提前自学医术，找回些自信。 他腿治了，顾月泠不担心他会成为毒师屠村，没准以后顾璃还能开医馆，成为神医呢。 顾月泠喜滋滋地从书铺出来，然后冤家路窄的又碰到了陆云初和谢安。 顾月泠真是c了！ 这两人阴魂不散吧。 她略显敷衍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去木匠那取拐。 “主子，咱们怎么总能碰见她，属下怀疑这女人有问题，故意跟踪咱们！”谢安小声在陆云初耳边嘀咕。 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立刻就把顾月泠抓来严刑拷打。 陆云初平静道：“咱们要去临水村，你可查了刚才那两个人住在哪里？” “呃……临水村。”谢安猛地想起来。 “村子里人员流动不大，贸然进去会引起怀疑。” “主子，你的意思是把那俩人……”谢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越说越兴奋，“然后咱们顶替他们的身份，潜入村子里，对不对！” “……” “是咱们和他们一起回去。” 看着过程全错，结论全对的试卷，有时候真的挺无语的。 陆云初其实挺想知道谢安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谢安完全没懂，但还是装懂地点头。 陆云初扶额，“有空多吃点核桃啊。” “是！” 谢安不明白，但主子让他吃他就吃！ 陆云初：“……” 没救了。 等顾月泠和顾铁牛拿着拐从木匠铺出来时，不出意外又碰见了陆云初。 “……”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现有她顾月泠三遇陆云初。 这倒霉男主是什么固定刷新的npc吗？ “嗨！”顾月泠准备假笑离开。 却被陆云初拦住了去路。 “顾姑娘请等等。” “怎么了？”顾月泠古怪地看着他。 陆云初笑问：“想问问临水村怎么走？” “临水村？”顾铁牛疑惑问道：“你去临水村干嘛？”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目光落在陆云初身上时，陆云初勾起嘴角笑了笑。 堪称容姿绝世，即使穿得破衣褴褛，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贵气。顾铁牛欣赏地点点头，眼神随即盯在谢安身上。 谢安微抬下巴，双手环胸，一副“你瞅啥，再看揍你”的表情。 傻了叭唧的还沾点二。 这是顾铁牛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 “这位兄弟，我们不是坏人，到临水村是去找人。”陆云初解释道。 “找人？”他在村里十多年也没见过他们，而且也没听说谁家有什么远房亲戚。 见顾铁牛不信，陆云初道：“我和我弟弟二人是从江洲逃难过来的，与家中人走散了，我们一路打听，听说家人可能在临水村附近出现过，想过去碰碰运气。” “这是你弟弟？”顾铁牛拧着眉毛看谢安。 这长得也不像啊。 谢安板着脸瞪过去。 陆云初摸了摸鼻头，刚想解释一番，就对上顾铁牛略带同情的目光。 “你弟他……”顾铁牛指了指谢安，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咬字小声道：“这，是不是有问题？” …… 空气寂静两秒后，陆云初连忙点点头。 谢安：“？” “……实在是太惨了！”顾铁牛差点抹鼻子哭两声。 家乡遭了难，还和家里人走失了，要一边寻找家人，一边还要照顾脑瘫弟弟，太励志了！ 这么一比，他们家虽然穷，但好在家人团圆，都平平安安的。 人最难得的是知足不是吗。 “我是顾铁牛，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陆云初，这是我的……呃弟弟，叫谢安。”陆云初解释道：“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哦哦，好陆兄。” “泠泠，咱们帮帮陆兄吧，他实在是太可怜了。”顾铁牛寻求顾月泠的意见。 陆云初抽了抽嘴角，没想到顾铁牛的戏这么多，但好在事情有戏。 他平静的盯着顾月泠，如果他们能和这个女人一起进到村里，应该可以很好的隐藏身份，安心找人。 第37章 拉钩 “泠泠，你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顾月泠看着抹眼睛的顾铁牛一阵无语，四哥也太憨憨了，这么扯的鬼话都信。 她又瞥了陆云初一眼，这男主还挺能编的。 书中写陆云初来到这是为了找人，但具体找的是谁顾月泠不知道，因为作者没写。 作者写找人这段的主要目的是让男主和女主相遇，陆云初在这个过程中被人所害受了伤，是女主救了他，然后他们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狗血剧情，最后修成正果，一胎十一宝，能组个足球队。 顾月泠原来的想法是离男女主这对癫公癫婆越远越好，但现在看来，陆云初要去村子附近找人，应该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需要一个身份。 如果她现在帮他的话，没准能被记个好。 而且死谢安一直怀疑她会听到了什么，万一不帮他们，哪天他们被追杀，还得怀疑到她头上。 陆云初是有光环，但她没有啊！谢安一刀就能把她给咔嚓了。 顾月泠捂着脖子哆嗦了两下。 “顾姑娘？”陆云初抿唇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顾月泠回过神来，把怀里的东西塞给顾铁牛，“四哥你先帮我拿一下，在这等我一会。” “哦，哦哦。” “陆云初，谢安？你们两个跟我借一步说话。” 顾月泠把他俩领到旁边的角落。 她必须要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顾铁牛的视角不知道，但她的视角知道。 那天谢安要杀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当然要问明白了，不然男主更会怀疑她真的听到了。 “顾姑娘你要说什么？”陆云初毫不掩饰地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月泠装作不知道，问得直白。 “你们和我四哥说的，我不信，那天在县里医馆，你差点杀了我！” 顾月泠愤怒地指着谢安，紧皱眉小声道，“而且你根本不是他弟弟，那天你叫他主子。” “你这女人给我闭嘴！”谢安作势要拿刀出来。 “谢安。” 陆云初低喝了一声，脸上转而露出笑意，“顾姑娘心思细腻，我刚才确实是说谎了，但我主仆二人确是从江洲逃难过来的，我等本是大户人家，要去临水村是要找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不知姑娘能否能帮我这个忙，我们应该要在村子里住上一阵子。” 放屁，你现在也没说真话。 顾月泠心中吐槽，当场想给他颁个奥斯卡提名奖。 但她的目的达到了，真的假的，她有上帝视角，演啊，随便演。 “原来是这样。”顾月泠开始飙演技，惋惜地点点头，“那你们确实可怜，我四哥也说要帮你们，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但说无妨。” “第一，你们想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以住在我家里，但你们平日里不能随便在村子里闲逛，而且要对外宣称你们俩是我的远方表哥，要不然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清白会受到影响。” 顾月泠第一个要求说得合情合理，陆云初当即同意了。 “第二，你们找人归找人，不能影响我们家的正常生活，也不能让我家人受到伤害。” “可以。” “第三，你能管住你这个莽撞的仆人吧？”顾月泠睨了一眼一边站着的谢安。 谢安回瞪过去。 “能。”陆云初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顾月泠笑笑，“我第三个要求就是，在我家，你们要听我的话，尤其是你这个仆人，他不能动不动就用刀威胁我，也不能故意和我对着干。” 她这条可是为了确保她自己的人身安全啊。 谢安现在看起来对她恶意挺大的。 果然谢安在听见她这话，眉毛一竖，“不是，我们凭啥要听你的？” 他觉得这女人就是蹬鼻子上脸，他们凭啥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而且这女人还骂他莽撞！ 是不是真以为他傻听不出来啊！ “因为那是我家，我家我做主。”顾月泠平静道。 “好，我们答应。” 陆云初眯起眼睛。 “主子，您是什么身份，怎能答应这种要求！” 谢安冷眼瞪顾月泠，他现在就想一刀宰了这女人！ 顾月泠往陆云初身后躲，“你看看！你动不动就想杀我，我当然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进我家得把刀藏好，不然我家人会害怕。” “谢安，你忘了刚才答应了什么？”陆云初冷着脸。 “是。” 谢安老实起来，他主子都能忍，他也没什么忍不了的。 “顾姑娘，你的要求我们答应。” 陆云初转身对顾月泠说道，脸上看不出来情绪。 “好啊，那我就帮你们这个忙。” 顾月泠从他身后跳出来，想了想伸出一根小拇指。 “这是？” “咱们拉钩。” “拉钩？” 陆云初一脸疑惑，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和这个手势。 “就是这样。”顾月泠拉着他的手，要把他的手掰成和她一样的姿势。 陆云初的指节修长，也很白，在阳光下一照更是漂亮，顾月泠就趁机多卡了两下油。 “你这女子好不知羞！” 谢安指着她气道：“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摸我家主子的手！” 他家主子生得如神君，这女人竟这么不知羞耻占便宜！ 顾月泠白了他一眼。 他喵的，不就碰了一下手吗。 她一个女的都不介意，大男人还能掉块肉还是怎么的。 而且陆云初都没制止她，这个谢安，真是气死她了，等着吧，此一时彼一时。 谢安是吧，她记住了。 顾月泠笑得阴冷，把谢安记在小本上。 手里就跟故意似的拽着陆云初的手，当着谢安的面，拽得更紧了。 陆云初也不阻止，整个人呆呆的，任由顾月泠摆弄。 谢安咬牙切齿，但也拿她没招，气得直扣墙。 “就是这样。” 顾月泠竖起小拇指，勾在陆云初的小拇指上，然后再用她的大拇指压到陆云初的大拇指上。 少女的指尖温热，细腻的肌肤相触的那一瞬，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缔约任务，心里酥酥麻麻的，说不上的滋味。 第38章 住进她家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违反约定谁就是小狗！” 那种陌生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尖，陆云初望着两只缠绕在一起的手指，直到顾月泠撒手都没有反应。 “好了，完成了，你要是违反规定你就是小狗。”顾月泠笑着去找顾铁牛。 “……哦，好。” 指尖上还残留了余温，陆云初默默地收回手指，摩擦了两下。 “主子，她太过分了！”谢安抓狂的语无伦次，“她竟然，不知羞耻！” 他觉得主子的手，脏了。 陆云初笑笑没说话，攥紧手，跟在顾月泠身后。 “你们去说什么了！” 顾铁牛见他们回来了埋怨的嘟囔，到底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这么久，还背着他，到底谁才是一家人啊！ “没什么四哥，我和他们商量了一下，他们可能要在咱们家暂住一段时间。” “暂住？”顾铁牛惊叫出声，把顾月泠拉到一边低声道：“不是啊泠泠，虽然他们是很可怜，但住在咱们家是不是不太好啊？爹娘他们能同意吗？而且他们是男子，一直在咱们家会影响你的声誉。” 他是想帮他们，但也没想过要他们住在他家啊。 顾月泠知道他的顾虑，只是让他放心，她回去会和大家解释。 几人一起坐牛车回了家，到家后只有顾璃在家。 顾月泠让陆云初和谢安在院子先等会，然后她带着给顾璃买的东西挑帘进了屋。 “三哥，你看这个！” 顾月泠把拐杵到地上，然后去扶炕上的顾璃，“快起来，三哥咱们试试。” 顾璃在炕上待了几天，也坐不住了，拄着拐，在屋子里慢慢挪动。 他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顾月泠怕他摔了，扶他走了两圈，等他适应了就放他自己走。 顾璃弯眼笑了起来，日光打在他鼻尖的小痣上，为他添了几分温暖和开朗，也很漂亮。 顾月泠愣愣地看着他，她见过顾璃很多种笑，虚假的，危险的，绝望的……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发自内心的，阳光的，意气风发的笑。 单单一个笑，让她觉得她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她不禁跟着笑起来，“三哥好厉害，这拐用得还顺手吗？” “嗯，高度正好。”顾璃激动地点点头。 “还有这个。”顾月泠拿出两本书递了过去，“我今天还到书铺，给你买了两本书，闲着的时候正好打发时间。” “谢谢泠泠。” 顾璃好看的凤眸眯了眯，拿过书粗略的翻看起来。 两本都是入门的医书。 他微微抬头诧异道：“这两本都是医书？” 顾璃皱着眉，目光带着打量，曾经他被那些人欺负，看不起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想过，他要学医，配毒把他们全杀了。 可如今，顾月泠怎么会给他买医书，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根本就知道什么？ 顾月泠对上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幽光，咯噔一下。 “嗯，咱们不是去县里求医吗，我看那韩老头医术了的，觉得会治病救人十分厉害！” 顾月泠装作镇定地挠挠头，“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医书，三哥，你要是我不喜欢，我下去再给你买别的。” 顾璃沉默了片刻，忽地含笑看她，“泠泠在想什么呢？我喜欢啊，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泠泠送的，我都喜欢。” “真的？” “嗯，真的。” 顾璃语调微挑，“既然泠泠觉得治病救人很厉害，那我就学学，当哥哥的总不能让泠泠失望啊。” 顾月泠闻言咧嘴笑笑，但并没有多高兴，她本以为给顾璃治了腿，他就能不那么阴暗。 但现在看来，可能这么多年过来了，顾璃的性格不会变了。 她甚至分辨不出，他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哪句话里又藏了时刻要你命的刀子。 “三哥，你要出去看看吗？咱们家来了客人。”顾月泠转移话题道。 顾璃有了拐能自由移动，等他到了院里，就看见院子里站着的跟天仙似的男子，旁边还杵了个傻大个。 “泠泠，他们是谁呀？” 顾璃拧着眉毛问顾月泠。 顾月泠把刚才的一番经历说了一遍。 对于陆云初凄苦的遭遇，顾璃只是淡淡一笑，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等顾父顾母回来时，一边听着一边擦眼泪，顾铁牛也在旁边跟着哭。 顾月泠这边递纸，那边顺背的。 陆云初嗓音像是有魔力似的，那么扯淡的故事竟然硬生生的被他说得跟真的似的。 “好孩子，你和你弟弟就先在家里住下吧。”顾母拍了拍陆云初的手背。 “谢谢大娘大叔。” “日子都难过，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还说什么谢谢啊。” “哎，你也不容易啊。” 顾父一言难尽地瞥了眼谢安，目光又落在陆云初身上，带着满满的同情。 谢安长得虽然一般，却还是个脑瘫。 这辈子怕是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陆兄我瞧您并非等闲，先安心在寒舍住着，等找到家人再商议也不迟。”顾尘通过陆云初的谈吐和举止就知道，他家没出事前定不是小门小户。 只可惜了，才子落寞，还摊上了这么个弟弟，实属可怜之人啊。 “多谢顾尘兄，多谢各位。”陆云初掏出二两银子搁到桌子上，“日后多有叨扰。” 顾月泠没有推辞就收了下来，这倒霉男主有的是钱，她不要白不要。 就这么陆云初就在顾家住了下来，正好顾庭不在家睡，他们挤一挤也能凑合。 顾月泠白日里忙着把买了那一百斤苞米洗干净，蒸完发酵。 谢安有时候会出去，但他在院子里时，都会被顾月泠抓走当苦力。 他苦不堪言，但碍于这是在别人家，和陆云初的威压也只能忍下来，任由顾月泠差遣。 这天顾铁牛出去卖豆芽，顾璃在屋里看医书，陆云初和谢安在院子里帮顾月泠做实验。 她家地里的黄豆收了，顾月泠正在研究用石磨磨豆浆，酿酒虽然赚钱，但周期太长了。 她就突发奇想的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做出豆浆，豆腐，豆腐脑之类的食物。 第39章 垒鸡窝 顾月泠从隔壁周大娘家借了个石磨。 周大娘是个苦命的女人，十几岁嫁到村里，刚结婚三年丈夫就死了，留下她拉扯不到一周岁的孩子。 前几年孩子也死了，上工被砸死的，赔了一两银子，周大娘就自己一个人过，顾月泠瞧她可怜，给她扔了二十文铜板。 “周大娘，你家的石磨借我用用！” 谢安不情不愿地搬着石磨，抱怨道：“你借这东西干嘛？” “磨豆子！” 顾月泠把提前泡好的黄豆放到石磨上研磨，没一会就出了浆水，谢安第一次见到这种稀奇玩意儿，眼睛睁得老大，充满疑惑。 就连陆云初也是，两人立在旁边看热闹。 顾月泠推着磨盘，目光落在陆云初身上，脸越来越红。 像个成熟了的大苹果。 她累的。 它奶奶滴，这玩意又沉又难推，两个大男人到底长没长心，不过来帮她，还杵在一边看热闹！ 顾月泠使劲眨巴着眼睛，希望勾起两人的良知。 少女面浮绯红，眸中含情，陆云初不禁勾唇一笑，心中泛起几波涟漪。 顾月泠：“……” 有些无语。 谢安则是惊奇，不愧是乡下人，劲就是大！ 没想到这么重的石磨，顾月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能转动，实在是女中豪杰！不知道比那些京中的柔弱小姐强多少倍。 连带着心中对她的讨厌都少了几分，谢安仔细想想，其实这人还行，还挺仗义的，他决定以后有机会和顾月泠看看能不能拜个把子。 “谢安，你来推。”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顾月泠撂挑子不干了，把东西扔给谢安。 “……”谢安接过石磨，幽怨地盯着她。 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顾月泠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顾月泠拍拍手，抬袖擦了擦汗。 然后把目光落在陆云初身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陆云初歪头，觉得她十分古怪。 只听下一秒顾月泠说，“你会垒鸡窝吗？” “？” 垒鸡窝？ 陆云初傻了。 原谅他堂堂英俊潇洒大少爷，活这么久，没听过‘垒鸡窝’这三个字。 顾月泠看他疑惑那样，就忍不住想笑，陆云初就跟云尖上的神仙似的，她也想象不出来，这么个高岭之花干不符合他人设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越好奇她越想知道，于是也就这么干了。 “嗯，就是垒鸡窝，很简单的！”顾月泠强忍着笑意，脸越憋越红。 陆云初诚实地摇头。 “好说，我教你！”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最不嫌累的。 顾月泠跑前跑后，找了一堆平整的石头和木棍，还和了一地泥巴。 “就这样，你准备好了吗？”顾月泠把粘着泥巴的手搭在陆云初肩上，语气严肃。 陆云初抿着唇点头，“嗯，可以开始了。” 两人眼神坚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炸碉堡。 谢安推得累了，看到顾月泠把那只脏手蹭在自家主子肩上时，眉毛扭在了一块。 这女人又占他家主子便宜，真是脸皮如城墙！ 不过很快他便又有些幸灾乐祸，他家主子最爱干净，应该有顾月泠好受的。 顾月泠没想那么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 她蹲下把几块石头固定在地上，然后用泥巴混合往上堆。 “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地堆上去……” 陆云初嫌弃地瞥了眼肩上的黑手印，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而是认真蹲下来跟顾月泠学垒鸡窝。 就这？ 谢安看见陆云初眼神的变化，试探地扇了自己两嘴巴。 也没做梦啊…… 顾月泠堆了一层，眼睛盯着陆云初问道：“你学会了吗？” “应该差不多。” 陆云初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他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堆了一层。 “就是这样。”顾月泠赞赏地拍拍手，“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实在是太厉害了！” “……真的？” 陆云初停下手，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错愕，他从来没被人这么肯定过，赞赏过。 “当然了！我说啊你这太有天赋了，我觉得比我垒得都好。” 顾月泠眼珠子转了转，猛地一拍大腿，“你太聪明了，啊，不，你简直就是天才！” “我，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陆云初被夸得飘飘然。 “当然了，你好好干啊，垒完鸡窝，这小鸡就有家了，等他们长大给你吃肉。”顾月泠开始画大饼pua。 别说，陆云初还真吃这套，他瞬间激情四射，干得特别来劲。 谢安看着这一幕，吞了两下嗓子。 他冷眼瞪顾月泠，这女人好生大胆，竟敢让他主子干这么脏的活！ 但陆云初都没说什么，他也只能原地跳脚，瞎操心。 顾月泠回视过去，“你瞪什么瞪，赶紧干活！” 谢安咬牙，气得呼呼的，化愤怒为力气，磨盘差点被他抡冒烟。 顾月泠满意地笑笑，拽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十分惬意。 眼神毫不避讳地欣赏正在垒鸡窝的陆云初。 宽肩细腰大长腿，如玉般的指尖在太阳下翻飞，上面沾染的泥点像是装饰的花纹，完美的侧颜上带着迷人的认真。 她不禁感叹，要不人家能当男主呢，这气质，这颜值，垒个鸡窝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 不过整个画风又很割裂，陆云初可是高冷之花的男主诶！ 可现在天之骄子正在垒鸡窝！ 这谁能想到。 顾月泠差点笑死，她现在觉得她做的最对的一个决定就是让陆云初和谢安住进顾家。 不仅有两个免费的劳动力，而且还能时不时找点乐子。 最主要的，就目前来看，只要她不作死，陆云初应该不会一刀把她杀了。 就算后来他心疼女主要刀了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还不信了，她活不到最后。 顾月泠心情舒畅地吹了个口哨，逗逗筐里的小鸡，然后窝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顾月泠，顾月泠！” 顾月泠正在周公会梦，一下跌下椅子吓醒了。 始作俑者谢安正双手环胸的冷冷盯着她。 顾月泠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语气算不上好，“你干什么？” “我们在这干活，你还有脸睡觉！”谢安脸阴得跟碳一样。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他累死累活地磨了一下午豆子，结果这女人就睡了一下午，还让他主子垒鸡窝！ 岂有此理！ 谢安气得牙根都痒痒，恨不得给她两刀解解气。 第40章 豆浆 顾月泠瞬间后背发凉，她往陆云初身后躲了躲，指着谢安告状，“你看他，他瞪我！” “谢安，不得无礼。” “主子！她分明就是对您不敬，属下……” “谢安！”陆云初皱眉打断他。 谢安憋着气，死死瞪着顾月泠，却看到那人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他就没受过这窝囊气！ 谢安吃瘪，顾月泠心情舒畅地笑了笑，她忍这个大老粗很久了！ 看着又蹲在地上完善鸡窝的陆云初，顾月泠眼冒绿光。 她找到能治谢安的法子了。 只要把陆云初哄好了，谢安还不是随便使唤，哈哈！ “呀！这鸡窝你已经垒好了呀！”顾月泠捏着嗓子惊讶道。 “嗯。”陆云初点点头，手里也没闲着，他转头有些期待顾月泠的评价，嘴里说着：“我觉得垒得不是很好，你觉得呢？” 顾月泠瞅了瞅歪七扭八如同垃圾的鸡窝，沉默了。 确实挺好的，但就是有点不好。 陆云初见状有些紧张，“怎么样？” “怎么会！这垒得太好了！” 对上那双期待十足的眼神，顾月泠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闭着眼夸。 她怕睁眼说瞎话，会遭雷劈。 “我敢打包票，你这手艺，在全村，都是数一数二的！你真的是第一次垒鸡窝吗？完全看不出来！” “真的吗？” 一个敢夸，一个敢信。 陆云初被哄得合不拢嘴，这么看他倒是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这方面的天赋！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我太太太太爷爷给宫里盖过宫殿，你这手艺都快超越他了。” 顾月泠给陆云初从地上拉起来，体贴地倒了盆水让他洗手，然后将人按在小板凳上休息。 “垒鸡窝辛苦了，你在这先歇会，我去给你做个新鲜的玩意，保证你没见过！” 陆云初被糖衣炮弹攻击得还有些发懵，但他倒是好奇顾月泠到底要做什么。 一下午，谢安干活还算麻利，把泡的那不到一斤的黄豆磨成了浆，差不多五斤左右。 顾月泠找了一块粗布，把磨好的浆进行过滤，她打算就先做豆浆，因为做豆腐需要卤水，卤水她倒是会做，但成本太高了，用的盐比豆腐都贵。 除了卤水，她知道石膏粉也能点豆腐，等有空看看能不能捡到石膏再做。 “诶呀呀呀，我还需要一个帮手。”顾月泠夸张的眼神故意落在谢安身上，苦恼道：“哪位善良的人想帮助我啊？” 想法显而易见，陆云初笑笑，让谢安去帮她。 谢安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听话。 顾月泠笑带三分小人得志和两分猥琐，小谢安等着吧。 两人把过滤好的生豆浆倒入锅中煮熟。 顾月泠先给陆云初盛了一碗，还往里面兑了点糖。 “给你尝尝好不好喝？” 陆云初审视了片刻，疑道：“这是你刚才磨的豆子？” “嗯。”顾月泠点头，“现在它叫豆浆。” 在顾月泠的注视下，陆云初微微抿了一口，他的眸光逐渐变亮，豆子的香味带上一丝丝甜味，格外的好喝。 “好喝。” 陆云初如实评价，不禁投以赞叹的目光。 听他这么说，顾月泠开心雀跃，她第一次就做成了！ 她连忙给顾璃也盛了一碗送过去，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等顾其它人回来时，都说好喝。 顾月泠心里有了底，她打算过几天拿到镇上去卖，正好第一批酿的酒也可以进行蒸馏了。 晚上顾母做了一盘凉拌豆芽，蒸了一大盆鸡蛋和馒头。 顾月泠殷勤地给陆云初夹了几筷子豆芽，笑道：“你还没吃过吧，尝尝很好吃的。” 豆芽入口爽嫩，味蕾一下就被激发了。 陆云初勾起嘴角点头。 见他喜欢吃，顾月泠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还冲他嘻嘻地笑了几声。 陆云初极为受用，顾月泠夹多少他吃多少。 慢慢地，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味了，尤其是陆云初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 顾父顾母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豆芽离陆云初远，给他夹菜也算合情合理。 一旁的谢安见状，后槽牙都快要碎了，认为顾月泠和自家主子套近乎一定别有用心。 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顾父以为他是没吃着豆芽生气。 连忙给他夹了点，语气跟哄三岁小孩似的，“吃吧，这还有呢啊，咱不着急啊，慢慢吃。” 他看谢安的眼神充满同情和怜悯，这孩子白瞎这么大体格了，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谢安：“……”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豆芽的味道实在好，他埋头吃起来，也顾不上生气。 “泠泠把碗给我，大哥给你盛点鸡蛋。”顾尘笑得僵硬，他总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要被拱了。 “谢谢大哥。” 顾璃眯眼似笑非笑道：“泠泠我也要吃豆芽。” “……”顾月泠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豆芽，不太明白。 但一想想顾璃阴晴不定的，也就没什么神奇的了。 她刚要给他夹，却被陆云初抢先了。 顾璃：“？” 顾璃皱眉看着满满一碗的豆芽，又抬头对上陆云初别有深意的笑容，心中瞬间燃起一阵无名火。 谁要吃他夹的！ 顾璃当着他的面，把豆芽又都送到了顾铁牛碗里。 “三哥你不吃吗？”顾铁牛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道。 顾璃没好气道：“吃你的。” “哦。” 陆云初见状又给他夹，顾璃就全丢给顾铁牛。 两个男人像是较着劲似的，谁也不让谁。 最后顾铁牛要被撑死了。 “三哥，陆哥，我吃饱了……” 顾铁牛顶着两道冷光，弱弱道：“其实还可以再吃点……嗝～” 最后的最后，豆芽基本都进了顾铁牛的肚子里，谢安都没吃到多少，因此十分幽怨。 顾璃冷哼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明显生气了。 第41章 你家藏了男人 他和陆云初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顾月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毕竟是亲三哥，她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哄了好半天才好。 吃过晚饭，顾月泠给他们一人倒了碗豆浆，就没给谢安倒。 谢安下午的时候就没喝着，这会早气得火冒三丈，顾月泠就是故意的！ 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结果他一口都没有，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家人除了顾月泠在检查缸里酿的酒，其他人都回屋了。 谢安拿碗凑过去，冷道：“给我倒一碗。” “你自己倒，我没空。” 谢安切了一声，自己倒就自己倒。 他正美滋滋地大口品尝时，就看见顾月泠狗腿地问陆云初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果然有问题！ 顾月泠这女人，在故意接近他家主子！ 他这次学聪明了，特意多观察了几天，那双眼睛有事没事就盯着顾月泠。 顾月泠才没空管他，忙着给酒蒸馏，顾铁牛在家里帮她烧火。 一百斤的苞米经过蒸馏过后，一共装了整整五个坛子还剩了一些。 五坛子酒要给百味楼的赵掌柜送去，还剩一些散的，顾月泠又分出了一个酒囊的量，剩下的就留给顾父在家喝。 陆云初本来在用木棍圈鸡窝，看顾月泠忙前忙后地就入了迷。 本来酿酒没什么稀奇的，但顾月泠的做法实在特别，酿好的酒经过这么一弄，香味浓厚。 他现在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稀奇。 顾月泠从厨房出来，就对了陆云初直勾勾的目光。 陆云初被抓包，耳尖悄悄红了，连忙低头圈鸡窝。 顾月泠嘿嘿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实在罪恶，竟然让高高在上的男主圈鸡窝。 “怎么了？”陆云初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就觉得你活做得特别好。” 顾月泠把酒囊递过去，“这是你的奖励。” 陆云初歪头，“奖励？” “嗯，你做得很好，所以有奖励。”顾月泠拿出哄孩子那套，她看这男主挺吃这套。 陆云初点点头接过，打开闻了闻，毫不犹豫地喝了两口。 “咳，咳……好烈！” 他低估了这酒的威力，被呛得直咳嗽。 “忘和你说了，这和别的酒不一样。”顾月泠连忙给他顺背。 还贴心地问他怎么样，难不难受。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少女身上的馨香融合着酒香蔓延在他的鼻尖。 陆云初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呛的。 “多谢……顾姑娘。” 陆云初抬头望她，清冷的眸子被染上生理性的诱惑，像是被欺负狠了。 看得顾月泠浑身一硬！ 太罪恶了。 顾月泠心猿意马地给他拍背，时不时说点贴心话。 还没等她来得及做点什么，只听一声怒喝。 “呔！” 谢安不知道从哪跳出来，把顾月泠吓了一跳。 “你要对他做什么？” 顾月泠有些心虚，梗着脖子道：“我，我给他拍背。”她一把推开谢安道：“你起开，我还要干活。” 见顾月泠走了，谢安不禁啐了一口。 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要谢安一回来，院子里就变得格外吵闹，顾璃拄着拐从屋里出来。 瞧着陆云初正盯着顾月泠的背影出神，他冷哼一声问道：“好看吗？” 陆云初回过神来，笑而不语，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顾璃眸光幽暗，手里死死捏着医书，就坐在陆云初旁边看。 顾月泠对此一概不知，她在给白菜浇水。 没一会就有人敲她家的院子。 因为家里多了两个男人，防止村里的人说闲话，院子门白日里都是关着的。 陆云初耳朵灵，他警惕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谢安手已经摸上了藏在裤脚的匕首。 顾月泠去开门，门口是赵翠花和王大丫。 “你们干嘛？”顾月泠蹙眉扫向两人。 王大丫不必多说，老王家没一个好货。 自从她知道顾璃所经历的一切，对赵翠花也没什么好感了。 “顾妹妹，我是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赵翠花低垂着头，脸上还有被打的淤青，估计又被她爹打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小声道：“这是鸡蛋。” 顾月泠扫了眼鸡蛋，差不多有十几个，她没接。 “拿回去吧，那天换了谁我都会救。” 她知道赵翠花家穷，有点好玩意也都用到赵耀祖身上，赵氏要是知道赵翠花给她家送鸡蛋，不得闹到她家来。 赵翠花手举着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就那么僵持着。 “顾月泠，翠花好心给你送鸡蛋，你什么态度？好心当成驴肝肺！” 王大丫斜眼骂了一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顾月泠就是贱人，讹了她家五两银子，害他弟不能结婚。 “你有什么资格狗叫？赵翠花挨打都是因为你家，你装什么好人？”顾月泠冷笑一声，觉得可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想不明白都这样了，赵翠花还跟王大丫在一起玩是图啥。 “你！”王大丫咬牙切齿，她提溜着眼望院子里看，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俩陌生男子。 “看什么看！” “咋得你家藏了男人，还不让看？” 王大丫可算能回句嘴。 她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一句藏男人，能把顾月泠的名声给毁了。 “嘴那么脏，出门刷牙了吗？我给你刷刷！”顾月泠抄起门口的扫把就冲向王大丫。 “顾月泠你给我等着！” 王大丫见识过顾月泠的雄风，丢下句话就跑了。 顾月泠切了声，冷眼看着赵翠花，“你还有事吗？” 赵翠花契而不舍道：“顾妹妹，你把鸡蛋收下吧。” “我说了不要。” “那，好吧。”赵翠花收起鸡蛋，看向院子里顾璃挺直的脊背，小声道：“我想和顾璃说两句话，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吗？” 顾月泠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是来感谢她，结果还不是为了见顾璃。 她回头看了眼顾璃的方向，能明显感觉到顾璃身体都是僵硬的。 顾月泠知道顾璃看见赵翠花心里憋屈，放不下那段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 她挡在门前，语气算不上好，“我三哥不想见你，他现在很好，你以后别来找他了。” 赵翠花失落地捏紧篮子，望眼欲穿地瞥了一眼顾璃，随后离开了。 顾璃心里有事，拄着拐杖回屋消化去了。 陆云初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第42章 定是心悦于我 “你刚才听见门口在说什么？” 谢安被问得一愣，如实道：“好像有个女人在说什么院子里有俩男人，然后顾月泠就把那人给打跑了。” 他砸了砸嘴，顾月泠战斗力是真猛！ 陆云初点点头，似在思考。 “主子，可是发现门外那人有问题？属下现在去解决。”谢安神色紧张起来。 他把这两天探到的消息全盘复述出来，道：“属下还怀疑，顾月泠这个女人对您别有用心，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你也发现了？”陆云初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谢安这个粗人也发现了。 “嗯。”谢安坚定地点头，“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确实如此。” 顾月泠有很大问题，恐对他们不利，他就说他主子这么聪明不可能没发现异常。 一定是有什么计划，谢安逐渐兴奋起来。 他满眼期待的望着陆云初，等待着自家主子下指令，他立刻就去大杀四方。 陆云初手指摩挲着硬朗的下巴，语气肯定道：“的确，连你都看出来了，顾月泠定是心悦于我。” “没错！” 谢安激动得要站起来，起到一半反应过来，“……哎？” 他石化般地张大嘴巴。 “啥？” 咋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陆云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他是看出来了，但是他没看出来这个啊。 谢安急道：“属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那女人对您过于殷勤，属下怕她是另有所图。” “嗯。” 陆云初勾唇一笑，“她图我这个人。” 谢安：“？” 不对，不对，肯定是哪出了问题。 谢安犹豫地扇了自己两嘴巴。 疼…… 他睡醒了啊。 “主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可让您垒鸡窝！干那么脏的活。” 陆云初：“什么叫脏活，那她怎么没让你垒？因为她心悦我，才教我垒鸡窝，而且她还夸我垒得好。 那天她磨豆子的时候看我还红了脸，跟大苹果似的。” 谢安：“……” 顾月泠：那天她是被气的。 “此女还主动给我夹菜，没给别人夹。还有刚才，因为门外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她把她们全打跑了，顾月泠定是心悦于我。” 陆云初有理有据的分析，脑海里浮现少女明媚的笑容，不禁跟着笑了笑。 顾月泠会垒鸡窝，酿酒，做豆浆，烧火，做饭……感觉这世间的东西就没有她不会的，无时无刻不让他觉得惊奇，还有就连打架骂人都比别人厉害。 京中那些娇小姐完全没有可比性，她们都不会垒鸡窝。 如若不是出生在这偏远山村，她怕是会更加耀眼。 世间有此等奇女子，令他如何无动于衷，况且人家还心悦于他，如果不负责任岂不成了那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陆云初平静的眸子里泛起波澜，但他还没准备好呢。 至少要先知会父亲一声。 “……” 谢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拍了下脑门，他还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惊天噩耗。 他没看出来顾月泠喜欢他家主子，倒是主子看起来不太正常。 顾月泠躲在一边竖起耳朵，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她嘴角抽了抽，陆云初有病吧。 谁心悦他了。 顾月泠气呼呼地回了屋，啊啊啊！ 她在炕上轱辘了两圈，还是不解气。 晚饭因此多吃了两大碗。 次日，顾月泠从起床就开始躲着陆云初走。 吃早饭的时候给全桌人都夹了菜，就连谢安都得到了一筷子豆芽。 唯独没给陆云初夹。 顾月泠冲他眯眼笑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男主是女主的，她可不想跟李嫣抢那一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狗血剧情。 她的志向很小，就是努力赚钱和顾家这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 …… 吃过饭，顾月泠让顾铁牛去租了个牛车，她要把酒给赵掌柜送过去，然后还有豆浆。 那天做成功后，昨晚顾月泠又指使谢安磨了一点，因为时间紧，只做了五斤左右。 顾月泠把所有的东西搬上车后，就听见陆云初和谢安两人嘀咕。 谢安：“主子，属下说句难听的，您是不是想偏了，今早她给一桌子人都夹了菜，没给你夹。” “果然，她对我与众不同。” 陆云初沉思道：“你提醒我了，她是姑娘家，对我过于主动定是不好意思，我为男子，应当主动一些。” 谢安，顾月泠：“……” “泠泠，你要去镇上吗？我陪你一同去吧。”陆云初主动过来道。 “泠泠？” 顾月泠和谢安惊讶出声。 “……是这样，我觉得叫顾姑娘过于生分了些。” 陆云初轻笑一声，眨眨眼，“我以后可以唤你泠泠吗？” 尾音轻轻上挑，‘泠泠’两个字缠绵缱绻，配上那张冷峭的眉眼，无端得让人脸红心跳。 顾月泠怀疑他在勾引自己。 人都是视觉动物，面对这么一张脸，任何人都会心情愉悦，顾月泠无疑地晃了晃神，她的脸甚至开始发热。 “我就当你默认了，泠泠？”陆云初笑容更甚。 顾月泠闹了个大红脸跳上牛车不敢看他，嘴里念清心咒。 “我也去。”谢安见状也跳上车。 他再不看着点，自家主子都快被拐跑了。 一路无话，到了镇上。 几人一人抱着一坛酒直奔百味楼。 他们几人一进来，赵掌柜眼尖的一下就看见了，眼神都亮了，看顾月泠就跟看财神爷似的。 立马从柜子里出来迎接。 “顾姑娘！您可算来了。” 顾月泠一笑：“赵掌柜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姑奶奶！我还能把你忘了？” 赵掌柜诶呦地拍了两下大腿，“我这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自从他这有了毛台后，多少人挤破脑袋想买，那一坛子，都不够那些地主官差喝的。 喝完了都管他要，关键他也没有啊，成天盼着顾月泠过来，她现在可是财神爷啊！ “看来赵掌柜是赚得盆满钵满了。”顾月泠挑眉打趣道。 “哈哈，确实赚了一点。” 赵掌柜嘿嘿笑两声。 他按顾月泠说的方法竞价拍卖，到最后一斤毛台炒到了五两银子！ 第43章 收买人心 “这是商量好的五坛酒，赵掌柜验验货？” 顾月泠寒暄完提起正事。 “不必！赵某人信得过姑娘。” “这是说好的十五两尾款，姑娘点点。” 赵掌柜将银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顾月泠不跟他客气，当即清算起来，“对着呢，赵掌柜。” 十五两到手，沉甸甸的。 赵掌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 “这里是另外的十五两，我再预定五坛。 按姑娘上次说的，六两一坛，这是十五两的定金，等下批到货，再补齐剩下的。” 顾月泠掂了掂，笑道：“好说赵掌柜，一月后把货给您送来。” 整整三十两银子，顾铁牛眼睛都直了。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对顾月泠又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钦佩。 这点小钱对陆云初和谢安来说不算什么，令他们惊讶的是，顾月泠一个女儿家竟有此等口才和胆识。 顾月泠把银子放到陆云初手中，让他保管。 这么多钱，放她身上她心慌，万一被抢了，她得沤死。 送完酒，顾月泠拍拍屁股离开。 他们还要去卖豆浆。 顾月泠把豆浆摆到卖菜的铺子门口。 上次她过来收加盟费跟李老板提过以后要请他当掌柜，把品牌做大做强。 这李老板是个实诚的，把铺子的招牌都改成她的品牌名，’舌尖上的豆芽‘了。 小伙计认识她，腿脚一溜烟的就把李老板给喊出来了。 “东家？” 李老板见顾月泠过来一脸疑惑，这还没到收钱的日子呢。 “李老板，我今天不是来收钱的，我来给你送个好东西。” 顾月泠眨眨眼，打了碗豆浆递过去。 李老板尝了尝，眸光一亮，“这是黄豆磨成的浆子？” “正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豆浆，一会我把制作的方子写给你，你若是想卖可以做一些卖。” “东家你这把方子直接告诉我？” 他一脸不可思议。 顾铁牛也是，他拉着顾月泠大喊，“你疯啦？” 这赚钱的方法就白送人？ 顾月泠回给他一个眼神，然后看着李老板语气认真道：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二字，我说过有一天招你当掌柜的，把品牌做大做强。你也应允了，视我为东家，那咱们就是一体的，我自然得拿我的诚信，目前这豆浆只是一部分，日后还会有别的。” 换成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公司的发展前景很大，还把你当家人，你也要把公司当家，不能背信弃义。 顾月泠攻心为上，话说得既圆满又漂亮。 其实顾月泠也有私心，豆浆这东西利润是不小，但做起来辛苦，她在家做完还要拿到镇上叫卖实在是太麻烦了，有点不值当，放到李老板的铺子上卖正好。 而且这东西没有技术含量，用一张方子能换取人心，顾月泠觉得很划算。 这格局，这肚量，李老板佩服的五体投地，被彻底折服。 同时跟被打了鸡血似的，“东家，我日后一定尽心竭力，把品牌做大做强，不辜负你的期待！” “好，好，好，李老板啊，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顾月泠满意地点头。 “东家，以后叫我老李就成。” 老李笑笑，觉得自己是撞大运了，才遇到这么好的东家，若不是他年纪大，他就以身相许了。 “好，老李，豆浆留给你，我就先走了。” 顾月泠给他写了一张制作豆浆的方子，然后离开了。 路上顾铁牛终于憋不住了。 “泠泠你咋把那方法给他了？” 他都怀疑顾月泠是不是有那三十两飘了，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在那撒钱玩。 顾月泠笑着摇头，“四哥，把你的格局要打开。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做生意眼光要放长远，不能只看跟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顾铁牛一脸茫然。 陆云初问道：“泠泠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对吧。” 顾铁牛一脸生无可恋，就他听不懂吗？ 谢安也没听懂，但他不说。 “没错！” 顾月泠转头对上陆云初似笑非笑的眸子，脸僵了僵。 男主没事对她笑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到底谁暗恋谁啊。 呸！ 谁也不暗恋谁，都是误会。 顾月泠把顾铁牛和谢安支开，让他们去采购吃的食材。 她则拉着陆云初进了书铺。 “泠泠你要买书吗？” 陆云初跟在她身后，嘴角上扬。 “我给我三哥买书，上次买的他看完了。” 顾月泠挑了两本，然后不经意道：“啊，对了，你知道吗，就昨天那两个女的，一个是我的死对头，另一个暗恋我三哥。 但我三哥的腿都是她家害的，她昨天还往院子看我三哥，你说我三哥长得那么漂亮，能让人随便看吗？她还想进院子呢，但被我赶出去了。 还有啊，我一生气或者一热，脸就特别红，跟大苹果似的，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馆看看呐？” 顾月泠偷偷瞥了陆云初两眼，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陆云初点点头，表情淡淡的。 “……呃，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我不暗恋你，也不是因为你才把那两个人给赶跑了。 陆云初指节紧了紧，低垂着眼睑，“嗯，你特别讨厌那两个人，我记住了。” 他随手拿起一个话本子认真道：“你看吗？我买给你。” “……” 六百六十六，油盐不进。 所以她暗示半天，白讲！ “不看，走了，回家！” 顾月泠烦闷地出了书铺。 陆云初默默跟在后面，付了钱。 两人一路无话，等顾铁牛和谢安回来。 顾铁牛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递给顾月泠两个包子，“大肉包子，刚出锅的！” 顾铁牛嘴里塞得满满登登，一手一个，指了指谢安，嘟囔道：“他付的钱。” 谢安扬了扬头，殷勤地把包子递给自家主子。 但陆云初没接，表情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 “……” 他家主子心情貌似不太好。 顾铁牛被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吓得打了几个饱嗝。 他以为谢安乱花钱，陆云初不高兴了。 “家门不幸啊。” 顾铁牛嗦了嗦手指上的油，越发觉得谢安就是个败家子，大傻子。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谢安说买就买，还买了三十个。 他还劝了两嘴，但他一说，谢安还急眼瞪他，他有什么办法。 几人除了陆云初，剩下的都吃了个肚饱，回去的路上路过百味楼，跑过来一个小伙计把他们拦下了。 “姑娘等等，我们赵掌柜有请。” 第44章 结交王宽 顾月泠不明所以地进了楼。 “赵掌柜是有什么事吗？” 赵掌柜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是这样，我小舅子在县里衙门当差，今天正好回来了，我做东，姑娘赏脸吃个饭再走？” 顾月泠顿下脚步，赵掌柜做生意多年，这么做必定不是简单吃顿饭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事求她。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月泠笑着应下。 在县里当差的小舅子？ 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结交一下。 “姑娘请。” 赵掌柜在前面引路，顾铁牛，陆云初和谢安被安排在一间屋里。 顾月泠则在另一间。 顾铁牛没见过这么大世面，有些担心顾月泠。 “四哥没事，你们安心吃饭就行。” 顾月泠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跟赵掌柜进了屋。 只见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大肚圆圆，长得十分富态。 这体型，在县里衙门当差，顾月泠都怀疑他能不能跑得动。 “这位就是我小舅子王宽，如今在衙门里当捕快。”赵掌柜介绍道。 顾月泠笑笑和王宽打了个照面。 三人坐下来，赵掌柜走个过场寒暄了几句。 王宽不苟言笑的喝了两盅酒，叹道：“这酒照毛台差远了！” 他上回从他姐夫这尝了一口，那滋味，他做梦都忘不了。 他姐夫那叫一个扣，就给他喝一口。 赵掌柜瞪了他一眼，那能比吗，一坛六两银子，那喝的不是酒，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顾月泠摸不清他的心思，毕竟是个当差的她不好得罪，不管什么她就顺着王宽的话说。 “顾姑娘，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讨两坛酒。” 王宽表情严肃，还真有两分当差的威严。 顾月泠还真被他震住了，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王捕快若是想喝直说便是。” “不是我喝。” 王宽凑过去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年轻有为，如今正处事业上升期，若是想升职，少不了四处打点，县令大人无酒不欢，我就想起这酒了。” “原来是送给县令大人。” 顾月泠似懂非懂点点头，她看向赵掌柜，有些不太明白，想要酒直接买啊，找她干嘛。 赵掌柜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有所不知啊，这百味楼，还有县上的千味楼，都是我东家开的。 我们每年到年底都是有业绩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今年就指着这酒了，所以实在是匀不出两坛呐！” 他百味楼的业绩年年垫底，今年可算能出口气，就算王宽是他亲小舅子，他也断不会把酒给他送礼。 这回顾月泠彻底明白了，不就是要买酒吗，整得这么严肃。 多大点事啊。 “好说，事关王捕快的前途，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顾月泠轻咳两声道：“这样，等酒酿好了，我亲自给您送到县上。” “好！太好了！”王宽猛拍了下桌子，“顾姑娘果然仗义！” 砰！的一声，没给顾月泠吓到桌子底下去。 “哪里哪里……到时候怎么联系你？”她拍了拍心脏问道。 “我一般在衙门当值，你直接去衙门找我就成。” 看事情成了，赵掌柜招呼道：“喝酒，吃菜，顾姑娘您喝茶，多吃点菜。” “好好，我自己来就行。” …… 顾月泠能说会道，就没让话掉下来。酒过三巡后，几人就处成了一片。 “姐夫！以后顾姑娘就是我亲妹子！” 王宽脸露醉意，抓着顾月泠的胳膊一顿絮叨，“妹子，以后有事吱声啊！” “你赶紧坐下！喝两口马尿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赵掌柜低声，在桌子底下拽他。 “你放开，我没喝多！” 王宽步履不稳，一把甩开赵掌柜，拍了拍胸脯子。 “咱不说远了，在县里，你哥我，也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赵掌柜看着顾月泠面露尴尬笑道：“顾姑娘你别介意，他喝多了就这样。” 上回过年喝多了，他扶他回家，王宽可倒好在大街上管谁都喊爹，可给他丢了不小的脸。 “没事，我看王捕快也是性情中人。” 顾月泠夹了个花生豆嚼了嚼。 只觉得王宽这人挺反差的。 “叫什么王捕快，叫王哥！”王宽大声嚷嚷。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突然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耍酒疯的王宽都老实了。 只见陆云初静静的站在门口，清冷的目光落在王宽抓顾月泠胳膊那只手上。 “你怎么过来了？” 顾月泠甩开王宽的手，对上那双平静的眸子，莫名有些心虚。 陆云初抿了抿唇道：“太晚了，该回家了。” “顾姑娘，这位是？”赵掌柜问道，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器宇不凡的男子。 王宽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陆云初有点眼熟，好像从哪见过。 陆云初看着他的眼神冷得吓人。 “呃……他是我家表哥。” 顾月泠打哈哈笑了两声，走过去挽住陆云初的胳膊。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赵掌柜，不用送了。” 赵掌柜点点头，忙着照顾王宽。 顾月泠出了屋呼出口气，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应酬可真累人啊。 陆云初默默地让顾月泠挽着，也不吱声，他静静地呼吸着少女身上的气味，隔着布料仿佛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似的，脸颊跟着发热。 他享受着，嘴角微微翘起。 “撒开，撒开，撒开！” 静谧的气氛突然被打破，陆云初皱眉看过去，正见顾铁牛气呼呼地往这冲。 顾铁牛一把给顾月泠扯过去，瞪着陆云初，“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不害臊。” 四哥的嘴还是一样毒。 第45章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下去! 陆云初眉头紧皱着。 他年纪很大？ 顾铁牛见他不吱声，以为他是心虚了，因此心里的火越烧越大，“我家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老不要脸！” 老不要脸？ 陆云初被骂得也生了火，他冷道：“我做什么了？” “你，你耍流氓！我家泠泠还未出阁！” “四哥，你误会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顾月泠开始劝架，拉着顾铁牛解释。 她主要怕得罪男主，顾铁牛会死得很惨。 “你到底是哪头的？” 顾铁牛气愤道：“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顾月泠你怎么好赖不分！” 顾月泠扶额，顾铁牛帮她，她确实很感动，但是我的好四哥你能不能别说了。 小嘴巴闭起来。 陆云初一怔，没想到顾月泠会向着自己说话，心里那点火就跟退潮似的唰一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甜蜜。 顾月泠定是心悦他。 要不然她怎么不向着自己四哥说话。 对于刚才在书铺顾月泠刻意的一番话，他只当是小姑娘脸皮薄，他作为男子日后要多主动一点。 …… “真的是这样？” 顾铁牛听完解释，整个人也消停起来。 顾月泠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她找到牛车的时候，谢安已经在车上了，她没多问，谢安刚才估计是和人联络去了。 今天王大丫也来镇上了，采购王二结婚需要的物件，一不小心就错过了牛车回去的时间，正在找车呢。 好不容易看见有辆牛车，她毫不犹豫地把东西放到了车上，在看到顾月泠的时候眉头一皱。 “你怎么在这？” 顾月泠也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没好气地回，“我花钱了，这车是你家的啊？” 王大丫鄙夷地上下扫视，又看到顾铁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联想到了她家的五两银子。 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咋地，花讹来的钱也不怕遭报应？” 王大丫拔高了音量，“你缺不缺德，别人用来结婚的银子你也讹，还要不要脸了？你们家是穷疯了还是要饿死了，用讹的钱攒棺材本呢？” 张氏是有名的泼妇，王大丫也和她娘学了个十成十，骂人那叫个难听。 陆云初和谢安都皱着眉，都觉得有辱斯文。 周围立马聚了不少看热闹的。 “王大丫，你把嘴放干净点，颠倒黑白，你不要脸！”顾铁牛气不过骂了回去。 顾月泠已经撸起袖子，冷笑道：“人要脸树要皮，人至贱则无敌，你无敌了孩子。” “什么？” 王大丫眼里带着清澈的蠢，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 “你！” 她指着顾月泠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你什么你，我家讹你什么钱了？你弟把我三哥的腿踩坏了，我们治病花了二十两！要你家赔十两已经仁至义尽，这么说你家还欠我五两，赶紧拿来吧。” 顾月泠伸手要钱。 大家都看热闹正起劲呢，听见顾月泠的话，都一阵唏嘘。 “这也太坏了！把人家腿踩坏了。” “对啊，就赔了五两银子还污蔑人家是讹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难听，以后啊保不齐是个泼妇！” 面对众人的议论，王大丫脸上五彩缤纷，但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没好气地把人都给轰走了。 “顾月泠，你别嚣张，你给我等着！”王大丫怒道。 她治不了顾月泠，还治不了别人吗？ 思此，她眼里闪过得意，心情也跟着舒畅了几分。 她掏出五文的车钱，递给谢安，“去临水村。” 王大丫指着顾月泠，嘚瑟道：“我给你双倍的车钱，别让这个女人上车。” “……” 谢安嫌弃地瞥了眼那五文钱。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而且顾月泠就算了，这人是谁啊，凭什么指挥他做事？ 见谢安没反应，王大丫瞬间炸毛了，她把钱扔在车板上，“嘿！你个车夫，什么态度？告诉你，五文钱够一个来回了，你别不识好歹！” 车夫？ 他什么时候成车夫了？ 谢安阴沉着脸，他现在能不能掐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顾月泠见谢安吃瘪，笑了两声。 她跳上车，拍了拍谢安的肩膀，打趣道：“走吧，车夫。” “你闭嘴！” 谢安狠狠瞪了顾月泠一眼，然后如刀的眼神射向王大丫，都怪这个人，害他被顾月泠嘲讽。 气死了！ “顾月泠你给我下去，这车我包了！” 王大丫还没发现异常，致力于把顾月泠赶下车。 她怒瞪谢安骂道：“你这车夫怎么回事？没听见我说话吗，我给你双倍的车钱，把这个女人给我赶下去！” 她刚想用手拍谢安，就被打断了。 “滚。” 谢安阴沉着脸，说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你听见没，让你滚呢！”王大丫得意地指着顾月泠。 她可是出了五文钱的车费，果然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顾月泠她拿得出来吗。 王大丫高傲地扬着头，觉得自己能跟这群泥腿子说话，都是赏脸了。 她越发得意，对谢安开始指指点点。 “……” 谢安双手攥拳，极力忍耐快要喷涌的怒火。 顾月泠见状缩在角落，看王大丫带有几分同情，自求多福吧孩子。 果然就听嘎巴一声，王大丫胳膊上一阵刺痛，下一秒整个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 顾月泠眼瞅着王大丫被谢安一只手拎起来，然后从车上甩到地上，扬起一层的土。 那叫一个惨字了得！ …… 王大丫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她脑袋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谢安的话就砸了下来。 “我说让你滚。” 谢安嫌弃地把车上的五文钱扔在王大丫的脸上，“别跟我动手动脚的，还有，五文钱？”他耻笑一声，“给我提鞋都不配。” 顾月泠和顾铁牛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谢安帅气甩头：基操，勿六。 王大丫神色复杂，里面夹杂着震惊，愤怒，不解，恐惧。 她的胳膊好像脱臼了，动不了，疼得她满头的汗，那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害怕地蹭着身体往后挪了两步，突然碰到了什么。 王大丫转仰着头，看清了她背后的男子，宛若神君下凡，俊美无双。 第46章 不要丢下小女子 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那双眸子像是有什么魔力，她看得双颊发热，就连胳膊上的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王大丫几乎是瞬间，脑子里就满是话本子里女主遇到真命天子的画面，她甚至看见了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粉红泡泡。 而此刻她就是女主，她学着话本子里写的轻咬着下唇，装出几分楚楚可怜，粗犷的嗓子硬生生夹出几分甜腻。 文邹邹道：“这位公子，小女子突遭贼人，能否帮帮小女子？来日小女子定会答谢公子。” “……” 顾月泠听着脚趾抠地，替王大丫感到羞耻。 这又是谁的一辈子？ 谁的古风女友，快快带走，别在这恶心人。 陆云初满头黑线，这人莫不是癔症了。 他迟疑地望向顾月泠，想问问这人是不是有病。 但顾月泠避而不见。 顾铁牛早就笑得前仰后合。 谢安则是没想到这死女人竟敢招惹他家主子，是他下手太轻了。 “公子？” 王大丫眨了眨三角眼，自以为国色天香，实则恶心得人隔夜饭都要吐了。 陆云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长针眼了，实属不堪入目。 “公子～” 王大丫被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迷得不要不要的，下一刻就想扑到他身上嘿嘿嘿。 在京中有不少大家闺秀明里暗里对陆云初使眼色，芳心暗许，其实这种场面他并不陌生，但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吓人的。 陆云初抬脚就要离开，却被抓住了裤脚。 “公子，你要到哪里去，小女子受伤了，公子不要丢下小女子啊！” 王大丫一眼情深，深情厚意，满眼情意绵绵。 她粗糙的手上沾得满是灰，陆云初低头一瞧，裤脚上印着一个赫然的五指印。 “放开。” 陆云初薄唇轻启。 “不要，公子莫走。”王大丫拽得更紧了，表演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我说放开。” “不要！” 陆云初太阳穴直跳，似乎是忍无可忍，一脚干净利落地给王大丫踹飞了。 王大丫从这头飞到那头，撞上一旁的大树才停下。 她受伤地看着陆云初，几乎是望眼欲穿。 “很脏。” 陆云初十分嫌弃，恨不得立马把裤子脱了扔掉。 谢安识趣地把王大丫的东西全扔下了车，其中有几个盒子砸到她头上，才给她砸得清醒了几分。 王大丫这才想起来，陆云初和谢安是那天顾月泠家院子里的两个陌生男人。 原来是这样，她死死盯着顾月泠远去的背影，眼里嫉妒的怒火要喷出来。 另一边顾月泠到了家，她把谢安买的肉包子给大伙分了分。 他们家现在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些，但看顾月泠买了这么多大肉包子还是十分心疼。 谢安一口气买了三十个，除去他们在外边吃的，还能剩下十几个。 “娘你快吃吧，这些都是谢安买的，我们都吃过了。”顾铁牛知道他娘是心疼钱了，反正花的不是他家的，他吃起来没有任何负担。 顾母叹口气，“谁买的也不能乱花钱，你们想吃包子，娘在家能做。” “知道了娘。”顾月泠粘着顾母跟她捏捏肩。 “谢安买的？” 顾璃一听，眯眼瞧了瞧谢安和陆云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顾月泠把买的医书给他，叫了半天都没反应。 “三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包子很好吃。”顾璃淡淡一笑。 “你看看，这次新买的。” 顾璃接过，笑道：“谢谢泠泠。” 他真的天赋，看得快学得快，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所有的脉络和中草药的功效，似乎真的在努力开启新人生。 顾月泠看他这样也挺高兴的，她兴奋地说，“过几天咱们要去县里复查，县里的书铺应该更大呢，到时候三哥可以自己挑书看。” 陆云初眼神就没离开过顾月泠，见她高兴了，他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向上扯。 这一幕让顾璃精准的捕捉到了，他似笑非笑的和陆云初对视，然后伸手捏了捏顾月泠的脸颊，笑得特别好看，“好啊，都听泠泠的。” 顾月泠快要溺死在他的怀柔炮弹下了，所以并没注意到陆云初紧皱的脸。 “哎？大哥呢？” 顾月泠缓了半天，看了一圈也没见着顾尘的身影，按理说往日这个时辰学堂早就下学了。 她今天挣了三十两银子，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分享给顾尘。 大哥在四个哥哥里，是最温柔的，也是最好的，她想对他说，他可以去书院读书了，大哥肯定高兴。 顾璃摇头，“大哥还没回来呢。” “铁牛啊，你去学堂看看，叫你大哥回来吃饭。”顾母望了望院子担忧地说，她这心里莫名突突的。 顾铁牛刚要动身，就听见他家院子门响了，他还以为是顾尘回来了。 结果进来的是隔壁的周大娘。 “老顾家的，有人在家吗？”周大娘满脸愁容站在院子里喊。 顾铁牛皱眉问道：“周大娘这是咋了？” “原来是周大姐，你进屋坐会啊。”顾母笑着招呼。 “哎呦来不及细说了，你们上老王家看看去吧。” “是不是我大哥在那呢！” 顾月泠第一反应就是顾尘出了什么变故。 周大娘急点点头，她过来想说的就是这个。 顾母急得直拍大腿，她就说心慌没好事！ 她摘下围裙，跟着顾月泠他们往老王家赶。 顾璃腿脚不方便，留在家里。 陆云初和谢安是村子里的生面孔，不适合见人，也跟着留下来。 陆云初回屋换了条裤子，吩咐谢安， “你跟上去看看，护着她别出什么意外。” “主子你……”谢安揪着一张脸，他觉得主子变了。 陆云初皱眉，“还不赶紧去，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最后谢安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第47章 顾尘是小偷? 等顾月泠一行人到了。 只见村长家门口围满了人，热火朝天地对院子里指指点点。 “你说那狗剩偷钱真是顾尘让的？” “啧，我觉得不像真的，顾尘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还考上了秀才，怎么可能指使狗蛋去偷那点银子？” “那可有一两银子呢！” “你没听说顾家老三去县里治腿了吗，那得用多少银子？顾尘可怜呐，老二不在家，这一大家子就指着他呢！” “我还听说，顾家多了两个男人！你说顾家那小丫头也到年龄了，不会是给她说的亲吧。” “我看八成是，她嫁出去还能换点彩礼呢！” 眼见着她们越说越离谱，顾母气得大骂，“都给我闭嘴，成天讲究别人家的事，也不怕闪了舌头！” “咋的！做出来还怕旁人说啊！”胖女人啐了一口，“你家顾尘教唆狗蛋去偷人家银子，是小偷！我看啊就该下大狱！” “你说谁是小偷呢！” 顾母气得要上去撕她，胖女人也不甘示弱。 “顾尘就是小偷！你们一家子都是贼！” 胖女人那体格子顶顾母两个，一边撕吧，还一边骂人，什么难听说什么。 顾月泠听得怒火中烧，牙冠咬得吱吱作响，她一把将对方扯开，把顾母护在身后。 “四哥，你扶着娘。” 顾月泠把顾母交给顾铁牛，然后死死瞪着面前的女人，毫不犹豫地上去给了她两个嘴巴子。 “啊！” 女人大叫一声，一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月泠，她活了这么多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众人也是唏嘘声一片，顾月泠冰冷的目光扫过去，“怎么样，还有谁想试试吗？” 原本指指点点的人瞬间住了声。 他们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顾月泠盯着胖女人恶声道：“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一句我家的闲话，别怪我不客气。” 那女人见识过顾月泠的战斗力，一下还真不敢吱声，捂着那巴掌印躲到一旁看热闹。 顾月泠没空搭理她，顺着人群挤进去，只见顾尘站在院子里，他对面站着村长老王一家人，还有一堆她没太见过的陌生面孔。 “大哥！” 顾月泠高喊一声。 顾尘听声回头看她，“泠泠？你怎么来了？” “还有娘，铁牛你们怎么都来了？” “周大娘说你在这，让我们过来看看。大哥，到底怎么了？天都黑了，你都没回家，大家和娘都快担心死了。” 顾月泠上下把他看了遍，见他没受伤，心落回了肚子里。 顾母的脸色惨白，“阿尘啊，到底发生啥事了，那群人说狗蛋偷钱。” 一听顾母这么说，顾尘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大哥，到底怎么了？” 顾铁牛跟着干着急，他看大哥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顾尘望着家人，抿了抿唇，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哥，我相信你，你把事情跟我们说说。”顾月泠轻声开口，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这么多人不堪入耳的声音，他肯定都听了个全。 顾尘一身傲骨，要说他指使别人偷钱，顾月泠是一百个不信。 “泠泠……” 顾尘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学堂里的孩子不多，附近几个村加一块也就十几个，今天下午的时候，村长带过来一个人，是邻村的童生，张星。 他们在学堂里转了一圈，临走的时候张星说他丢了银子，把学堂里所有人身上都搜了一遍，最后在狗蛋身上找到了。 他坚信狗蛋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他教的孩子他了解，个个都是好的，可谁知，刚才狗蛋当着众人的面说，那银子是他指使着偷的。 他百口莫辩。 顾母听后僵在原地，她儿子这是被诬陷了！ 顾铁牛也跟着急，他们没证据，还不是这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哥，你说丢钱的人是谁？” 顾月泠脸色也算不上好，村里风言风语的，今天要是任由那些人去编排，顾尘的名誉就毁了，她必须弄清楚，不能让大哥被冤枉。 “王二旁边的那个。”顾尘指了指道：“他是隔壁村的童生，你应该没见过。” “童生？”顾月泠疑道：“把他带来学堂做什么？” 读书人通过考试才能被称为童生，童生再往上考是秀才，他都是童生了应该不需要来学堂读书吧。 她大脑飞速运转着，看着顾母问道：“娘，那个叫张星的童生你见过吗？他和村长家有什么关系吗？” 顾母顺着视线看过去，眉头一皱，猛地想起来，“我说怎么眼熟，他是张氏的侄子！” 顾月泠点点头，心里了然了大半。 “肃静，都肃静！”村长高声喊了一嗓子。 他和人群前的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听那几人大声嚷嚷着。 “村长，这学堂里出了这种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我儿子绝对不能让这么一个贼继续教了。” “好了好了，都听我说。”村长老王冠冕堂皇地说：“这事我绝不姑息，刚才也跟其他村的村长商量了一下，你们先别着急。” 他又看向顾尘虚伪地笑了笑，“顾尘啊，你是这几个村里唯一的秀才，我们村是相当看重你的，可是现下发生了这种事，我想保你也保不住呀！ 偷盗不是小事，好在银子找到了，咱们互相留点薄面，就不见官了，但学堂是不能让你继续教了。” 村长的一番说辞看似很漂亮，实则把顾尘指使人偷盗的事给坐实了。 顾尘皱着眉道：“我没有让狗蛋去偷钱，偷盗更是子虚乌有。” 一听顾尘否认，村长雇的那几个演员又开始叭叭。 “放屁！人家狗蛋亲口说的，他一个孩子能撒谎冤枉了你？” “还秀才呢，我呸！做出偷鸡摸狗的事，也不嫌丢人，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 “大伙说是不是？” “对！报官吧，这种人就得抓起来下大狱。”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样，往顾尘挺拔的脊梁骨上戳，他张嘴哑然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第48章 你的官来了 “顾兄，我可一直视你为榜样啊，今日过来也是仰望你的风采，可没想到你却做出这样的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若是缺钱，大可直说，你我都是读书人，我定会帮你的啊，何必让人来偷！” 顾尘喉结鼓了鼓，沉声道：“我没有做过。” 可这句话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顾尘，人证物证俱在，你说什么都没用，学堂断不会聘请你这种品行不端的人！”村长大义凛然地说。 “就是！就是！滚出学堂！” 顾尘的手无力垂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众人的话狠狠的往他脊梁骨上戳，让他无地自容。 顾母被气得险些晕过去，半天喘不来气，顾铁牛忍不住去跟那些人对骂。 顾月泠主动牵住顾尘冰凉的指尖，轻声唤了句，“大哥。” 顾尘低头看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泠泠……咱们回去吧……” 他不想在待在这，被那些人指指点点。 “大哥，咱们不能被冤枉了回去。” 顾月泠定定的看着他，然后视线扫过众人，嗤笑一声，“这么简单的诬陷你们看不明白？ 我大哥是读书人，在村里教了那么多年的书，会为了区区一两银子去偷？” 而且，学堂辞退我大哥，让谁去教？” 顾月泠似笑非笑地看着村长，指了指张星道：“这人是你侄子吧，辞退我大哥可以，你敢打包票，接替我大哥的人不是他？” 顾月泠把矛头对准村长和张星，引导其他人往他们两个身上想。 果然此话一出，有不少看热闹的像是突然开窍了。 “我说也是，顾尘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不能干这事。” “对啊，不会是村长故意赶走顾尘，好让他侄子去学堂教吧。” “那可不行！顾尘可是秀才，可不能换人啊。” 见风评逆转，村长急得直冒汗，他掩饰地咳了两声道：“张星是我侄子不假，但辞退顾尘是因为他品行不端。” 说着他又给那几个托使了个眼色。 托接收到指令，立马道：“对啊，不管是谁在学堂教书，顾尘确实干出这种事了。” 顾月泠：“确实？你亲眼看见了还是听见了？” “不是他干的，人家狗蛋能说谎？” “怎么他不说谎，那是我大哥说谎？”顾月泠把目光放在狗蛋身上。 狗蛋被吓得往他哥狗剩身后躲。 狗剩和王二是村里的二流子，之前总欺负顾璃，上回被顾月泠揍一顿之后，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还挺想他的。 呸，嘴瓢。 是想揍他。 顾月泠动了动筋骨，走过去，边走边笑，十分瘆人。 狗剩还有上回的阴影，急着往王二后边躲。 王二也吓得直哆嗦，往他娘张氏身后躲。 张氏被扇了十几个嘴巴子，一看见顾月泠嘴就抽抽，她默默地站到村长后头。 村长：？ 顾月泠往左走，他们就往右躲，向东去，他们就朝西跑。 几个人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众人：？ …… 村长叉腰挥袖，“停停停，先不玩了……” …… 他喘了两口气，心思过味来，转头骂道：“呸！玩什么玩！你们都给我出来，还翻了天了。” 张氏：“你看她，在咱家这么撒野，你不管管？” 村长：“行了你给我少说两句。” “你到底要说什么？”村长警惕地看着顾月泠，“我，我警告你，你在这打人，我立马就报官抓你。” 他发现了顾月泠就是个混球，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不得不防着点。 顾月泠笑着瞥他一眼，然后一把抓住狗蛋，恶声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偷银子？” 狗蛋看了眼他哥，梗着脖子指着顾尘大喊道：“是他！是他让我偷的。” 村长眸子转了转，道：“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说的，证据明摆着呢。” “哼，村里谁不知道狗剩和王二狼狈为奸，不干人事，谁知道狗蛋是不是被他们指使的！” 顾月泠恶狠狠地盯着狗蛋，低声恐吓道：“还不说实话？我听说啊，山里的野兽最喜欢吃说谎的孩子，你再说谎，野兽晚上就来找你了，啃掉你的大腿，它们最喜欢吃大腿肉了。” 狗蛋一个小屁孩，被顾月泠吓得哇哇哭。 “野兽，不要吃掉我！” 顾月泠：“那你说实话，我就不让野兽吃掉你。” 村长：“顾月泠你这么大人吓唬小孩算什么！” 顾月泠：“算我聪明。” 狗蛋吸了吸鼻涕泡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不说谎，野兽就不会吃了我？” 顾月泠点点头。 “是，是我哥让我这么说的，他说会给我买好吃的。” 顾月泠撒开狗蛋，望着顾尘扯嘴笑了笑，让他放心。 然后看向众人，“听见了吗，我大哥是被冤枉的！” 众人听见真相一阵唏嘘，有不少马后炮，“你看我就说顾尘不是那样人。” 狗剩瞪了眼狗蛋，过去要打他屁股，被顾月泠拦下了。 她摸了摸狗蛋的头道：“玩去吧。” 顾月泠面无表情的看着狗剩，“狗剩，你弟说实话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冤枉我大哥！” 其实事情都已经明了，狗剩一个二流子能干出这种事肯定是人指使的，他跟王二穿一条裤子，这里边的受益人还是村长，就差那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村长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把顾月泠拉到一边，谄媚地低声道：“顾丫头啊，这事是我误会你们了，你看，我让顾尘继续教书，你别再追究了成不？” “姑父！你怎么能这样，咱们说好的！”一边的张星不乐意了，可是收了他五两银子啊，怎么说变就变。 “去去去，你先别给我添乱了！”村长一个头两个大。 他微笑地拽着顾月泠，“你看行不行这事。” “不行。” 顾月泠笑着把胳膊抽出来，大声嚷嚷，“我大哥被冤枉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诶呀！顾丫头，姑奶奶！你小点声！”村长被吓得一激灵，豁出去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精神损失费五两银子。” 顾月泠在他耳边低声说。 “五两银子！” 村长大惊。 顾月泠：“六两。” 村长咬牙：“四两！” 顾月泠：“七两。” “……” 顾月泠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故意喊道：“我大哥是读书人，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有没有天理啊，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报官！” “这呢！这呢！你的官来了！” “？” 顾月泠顺着声音看向人群，就看着谢安拽着王宽往这边跑。 第49章 不是银子的事 王宽本来喝了不少，还没醒酒呢，就被一个傻大个给掳过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绑架官差，成何体统！ “大胆贼人，到底是谁，敢绑架官差！” 他指着面前的虚影，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结果就看见自家妹子了。 “哎？哎，哎……”他晃了几下头，定眼一看，“不对啊，妹子不是走了吗？他还在做梦？” “嗨……” 顾月泠尴尬地和王宽打了个招呼。 “你，我……呜……” 王宽懵逼地比划两下。 顾月泠不明所以地歪头看他。 “等，等……我先去吐一下。” 王宽捂着嘴跑到一边的树底下哇哇吐，刚才那贼人扛起他就跑，给他颠得不行。 “yue……” …… 顾月泠满头的问号，她挤眼盯着谢安，和他进行眼神交流。 “你来干嘛？而且他怎么也来了？” 谢安：“你可别误会，是我家主子让我跟着你。” 顾月泠：“所以呢？” 谢安：“我听他们说要报官，就把他找过来了，他不是你哥吗，你能走后门了，开心吗？” 开心，开心死了。 顾月泠咬牙微笑，谢安这人能处，但不多。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坑村长家五两银子，然后再报官。 村长家富的流油，平时肯定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这次受贿诬陷秀才，最轻的也得下大狱。 这么简单的道理村长也明白，他要是不想下狱，就得答应顾月泠的要求，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可因为谢安，到嘴边的五两银子飞了，哈哈。 “泠泠那人是谁啊。”顾尘走过来，皱眉看着那边吐得天昏地暗的胖子。 “县里的官差。”顾月泠掐着人中道。 “县里的官差？”村长一听，差点嘎嘣晕那。 镇上的不够，还从县里叫的官？ 天要亡他啊！ …… “那个刚才说到哪来着？”王宽吐完清醒了几分。 他拽了拽裤腰带，茫然地看着四周，最后落在谢安身上，寻思过味来，突然怒道：“大胆贼人，就是你，绑架本官！你究竟有何目的？” “王捕快，好巧啊！”顾月泠一个箭步挡在谢安面前。 她怕谢安傻了吧唧地说错话。 “顾……妹子？你们这是干嘛？”王宽揉了揉眼睛。 “王大哥！你还记得我这个妹子啊！” “记得，记得。” 王宽点点头，回想起在酒桌上他说的话，一时有些尴尬的红了脖子，酒误他啊！ “是这样，我家大哥是附近村里唯一的秀才，在学堂教书，可如今被冤枉是窃贼，真相现已大白，在场的人都能作证，请王大哥能给我家主持公道啊！” 顾月泠拽着顾尘的胳膊，哭天喊地。 一是营造他们弱势者的形象，二是趁乱把谢安绑架王宽的事给圆过去。 王宽这人酒品不好，喝醉酒说的话估计跟屁一样，什么亲妹子，有事尽管找他，全是放屁。 王宽紧紧皱着眉，并没有完全相信顾月泠说的话，他冲顾月泠笑了笑，极为官方道：“妹子，你别急，等我查清楚，肯定不能让你们白受委屈。” 顾月泠装作感动地点点头。 趁着王宽去现场取证，村长站不住了，这他爹的不仅是县里的官，还他娘和顾月泠称兄道妹的。 他将顾月泠拉到一边，央求道：“姑奶奶，算我们老王家有眼不识泰山，就按你说的，五两银子，你把那官差送走成不？” “这个不是银子的事。”顾月泠摇头，“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他要干什么，我也左右不了啊。” 村长闻言完全不信，刚才他听两人互相叫的那叫一个亲热，不熟才有鬼呢！ 他咬咬牙道：“六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下他的村长之位，花多少钱也值了！ 顾月泠：“……” “七两。” 顾月泠：“真不是钱的事。” “十两！” 村长眼睛猩红，就连心都在滴血。 “……” 顾月泠顿了顿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村长：“……” 王宽取证回来后，那叫一个疾恶如仇，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滥用职权的狗官！ 他心疼地拍拍顾尘的肩膀，“这位就是顾秀才吧，当真是仪表堂堂，委屈你了！” 王宽看着贼眉鼠眼的村长，小宇宙喷发，拔高了音量，“你就是这个村的村长？现在跟我回去调查一番！” 村长腿跟着打颤，他眼巴巴的看着顾月泠，十两银子他能给，赶紧说话啊。 “你给我老实点！” 王宽看他那样，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还有脸看人家？毁坏秀才声誉，你还要不要脸！” “官爷！” 村长摸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愤愤地盯了眼顾月泠，靠人不如靠己，他豁出去了！ 村长眯起三角眼看着王宽嘿嘿笑了两声。 王宽迟疑地裹了裹身上的衣襟，这老不死的要色诱他？ 呸！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他一手揪着衣领子，另一只手抡圆了朝村长的脸色扇过去，“他爹的！你个老不死的，要不要脸！” 村长捂着脸被打得懵逼。 他干啥了！ “官爷，您消消气！”村长迟疑地从身上掏出五两银子，谄媚地递了过去。 “官爷，这里面是五两银子，请您喝酒，这……” 色诱不成，改行贿了是吧！ 王宽彻底被愤怒淹没，拽着村长，啪！往另一边的脸色又扇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贿，罪加一等！” 见村长被揍，张氏和王二被吓得直哆嗦，张氏在村里泼辣，但真遇着事了，啥也不是。 她颤颤巍巍地跪下拽着王宽的裤子，哭道：“官爷，饶命啊官爷！” “撒手！”王宽一脚踹开张氏。 提了提裤子，爹的，把他裤子都快拽掉了。 “顾月泠，你，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张氏披散着头发拽着顾月泠。 “我跟你磕头，你快给我家老王说两句话啊！” 张氏虽然厉害，但家里村长才是她的主心骨，要是村长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第50章 高人 眼见着王宽就要压着村长走了。 顾月泠把人给拦下了。 “妹子，你们受委屈了！”王宽定定道：“你放心，这种人我绝不姑息，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顾月泠摸了摸鼻子，道：“呃，王大哥，也不用这么着急。” “？” 不是你把我抓回来的吗？现在又说不着急了。 顾月泠把王宽拉到一边问道：“王大哥，刚才村长给你五两银子，你为何不拿着？” 王宽一愣，问得这么直接吗。 给他干沉默了。 这让他怎么说，那么多人看着呢，他公然接受行贿，正处他事业上升期，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也不是说他视钱财为粪土，五两银子呢，他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卖顾月泠一个面子，结果她还问。 王宽正不知道怎么回，就听顾月泠语重心长地说，“王大哥，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 别说了，他也知道那是白花花的五两！ 他肉疼。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顾月泠凑到他耳边低语，“你看不如给他个面子，不费事把银子拿了，这事不亏啊。” “你的意思是……”王宽古怪地看着顾月泠，不是她说要他主持公道吗，现在又劝他把人放了？ 他都被说懵了。 顾月泠咳了一声，讪讪道：“现在真相大白，这事，我打算就不追究了。” “不追究了？” 顾月泠点点头，“咱们两个一见如故，我能感受到你是真拿我当妹子，跟你实话实说了，一共十两，你我二人五五分成。” 王宽惊讶地看着她，他没想到顾月泠竟然说的这么直接。 其实白拿着钱，还省心，这买卖跟白送似的，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但他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突然把村长放了，让他如何收场啊。 顾月泠知道他的顾虑，笑道：“王大哥，你是县里的官差，这事本就不归你管，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可是……”王宽瞪了眼村长，他看那狗村官实在恶心，难以咽下这口气。 “我知道，我们村的村长一家，仗着有点权利没少为非作歹，他进大狱不算冤枉他。” 顾月泠顿了顿分析道：“可这事也不非要你亲自动手，何不给镇上的官差透点风声，借他们的手行事。 一来可以给镇上的官差加点业绩，卖他们一个人情，二来今日在村里露脸的人是你，村民也会念着你的好。 等你把酒一送，我再给你扯面锦旗，你不升职谁升职啊！” 王宽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这简直太有道理了！不仅赚足了人情，还不费力就把银子拿了，最重要的是坏人也能落网。 一箭三雕。 我操！ 王宽看着顾月泠的眼睛都冒着绿光，这是高人啊！ “妹子，啊，不，高人！这招太妙了！”王宽激动极了，恨不得原地托马斯回旋大跳。 “嘿嘿，这不算什么。”顾月泠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把村长叫过来。” 他们在这边嘀嘀咕咕，村长在旁边是七上八下的，他当官这么些年，也赚了不少脏钱，一查就能查出来，十两银子换他无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现在他只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张氏的妇人之仁，收了张星的银子去诬陷顾尘。 他是肠子都悔青了。 见顾月泠在叫他，村长知道事情成得差不多了，他急忙跑过去，冲王宽谄媚一笑。 王宽恶心地别过眼。 “说妥了。”顾月泠淡淡道。 “好好好！”村长肉眼可见的激动，他把五两银子递到王宽手里。 王宽掂了掂踹进了怀里，然后瞪他，“我妹子的那份呢？” 村长低下头，连忙道，“有，有，我进屋去拿。” 王宽：“那还不快去！” 村长进屋又拿了五两银子递给顾月泠，瑟缩地看着王宽，“官爷，这回成了吧。” 王宽与顾月泠对视一眼。 就听顾月泠说：“村长，这事除了咱们三个，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别怪我们保不住你。” “好，好。”村长吓得直点头，“这十两只有我自己知道，旁人都没说。” “嗯。” 顾月泠点点头，谅他也没有胆子这个时候说谎。 顾月泠：“这事我们不追究了，但刚才话都放出去了，咱们要做场戏。” “做戏？” 村长想了想立马拍胸脯子道：“成！只要不追究，别说做戏，做我都成！” 顾月泠一言难尽地瞥他，道：“一会这位王捕头会在村民们面前说，过几天会压你回衙门，你要装得像一点。” 顾月泠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那个做戏做全套，过几天可能真的会有人要压你回衙门，你不用担心，安心的去，我们都是商量好的，他问什么你交代什么就行，但咬死都不要说十两银子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 村长点点头，兴奋地应下来，感觉自己是007，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看着王宽也多了两分敬佩，果然是县里的官差，社交面就是广哈。 他瞬间觉得这十两花的真值！ …… 王宽按着说辞，在村民面前表现了一波。 等人都散了，天早就黑透了。 真相大白，村长还被制裁了，顾家一家子心都落到了实处。 “娘，大哥，这位是县里的王捕快，我刚结交的朋友。”顾月泠主动介绍道。 顾尘觉得以她妹妹的能力，结交官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拱手作礼，和王宽打了个招呼，“多谢王兄，今日为我等主持公道。” “不敢当，顾秀才，我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王宽脸有些红，他今天也没干什么，说到底还是托了顾月泠的福，白赚了五两银子。 顾母松了口气道，“王捕快，天这么晚了，今天就别回去了吧，上我们家吃顿饭，住一晚上再走吧。” 县里的捕快，大小也算个官，今天又帮了他们的忙，顾母心思结交一下也没坏处。 “这，这方便吗？”王宽询问地看向顾月泠。 顾月泠点点头，“方便，王大哥，你就听我娘的吧。” 几个人并排往家里走，谢安走在前头，转角遇见了陆云初。 想都不用想，主子肯定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看了。 “那人怎么过来了？”陆云初想起顾月泠一口一个王大哥，心里郁闷。 谢安：“啊，是我抓回来的。” 陆云初：“……” 想杀人。 第51章 我愿意 顾铁牛和谢安在镇上买了不少肉和菜回来，顾母到家炒了四个菜，顾父一听是县里的官差，把他舍不得喝的茅台拿出来招呼。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顾月泠秉承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基本原则，对王宽也很客气，又是斟酒又是提话的。 看得陆云初直郁闷。 他吃了两口就下桌了，孤零零地捅咕他垒的鸡窝。 经过他几天的努力，鸡窝外的篱笆也围好了，小鸡在里边都快睡觉了，全被他折腾得咕咕叫。 声音挺大的，他特意瞥了眼桌上。 除了顾璃对他若有若无的笑笑，其他根本无人在意。 桌上，王宽又喝多了，拉着顾父的手就叫爹。 “自己没爹吗？” 陆云初皱着眉，眼不见为净地回屋了。 顾月泠见他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也抬脚跟了上去。 陆云初耳朵尖，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顾月泠跟了上来，他勾了勾唇，特意放慢步伐，等着顾月泠。 “陆云初……” 顾月泠轻轻地叫了一声。 陆云初转身，淡淡道：“有事吗？” “那个……”顾月泠挠了挠头，在酒精的加持下，脸蛋红扑扑的。 陆云初定定地望着她，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全身的血液跟着奔腾。 夜色静谧，月光昭昭，朦胧的光晕打在二人身上，增加了几分神秘的气氛。 他从小没少听后院的姨娘们讲话本子，对这种情况还算了解。 一般这个时候，男女主就要表明心意了。 陆云初没有移开视线，紧张的喉结跟着滚了滚，双手有些无措地交叠。 他在想一会顾月泠跟他表白，应该如何回应呢？ 只口头答应，会不会敷衍了些。 要是拉她的手又似乎太猛浪了。 直接送银子，恐怕会吓坏她。 …… 就在他脑海里绞尽脑汁时，就见顾月泠的嘴动了动，“……” “我愿意！” 陆云初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脱口而出。 他怕说晚了，顾月泠得不到回应会伤心，毕竟她是女子，心悦一人时总是心思细腻些的。 顾月泠疑惑，“啥？” 他愿意啥啊？ 而且他低头娇羞个什么劲？ 听到顾月泠不解风情的回应，陆云初错愕抬头，就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你刚才说什么？”顾月泠咂了咂嘴。 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的陆云初摇摇头，“……没，没什么。” “哦。”顾月泠没多想道：“陆云初，我挣的三十两银子在你身上，给我吧。” “……” 陆云初机械地从衣襟里翻出个钱袋子，放到了顾月泠手上。 顾月泠拿在手里，上边还有陆云初温热的体温，她没心没肺地笑道：“谢了。” 陆云初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没事。” “……” 没人回应，等他再抬眼时，顾月泠早跑了，和顾尘在说些什么。 他觉得胸口有点气闷，看来下次要让韩先生给他扎两针。 …… “大哥，你过来。” 顾月泠拿着银子跑过去，拉着顾尘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 旁边热火朝天，显得他们这格外安静。 顾月泠望着皎洁的月亮，深吸了口气，有种岁月静好的滋味。 如果上一世她不是孤儿，和家人应该也是这般吧。 顾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心里觉得十分安心。 好一会顾月泠转头看顾尘缓缓道：“大哥今天你受委屈了。” 她有些难受，顾尘这么个温文尔雅的人，被那么多人污蔑谩骂，他得多伤心啊。 “泠泠……” “大哥你很累吧，家里这么多人都要靠你，你以前受委屈能和谁说呢？我看屋里放着的书，你好久都没打开了。”顾月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顾家那么穷，在她没来之前，顾尘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白眼，谁又知道。 顾尘喜欢读书，可家里有一堆的事等着他，他又有多少精力能放到自己的喜好，志向上。 她牵起顾尘满是老茧的手，吸了吸鼻子眼圈发红，说出了她一直想说但没机会说的话。 “大哥，其实你可以不那么辛苦的，照顾家里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是你的妹妹，我也可以为你分担，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受了委屈也可以跟我说，我想成为你值得依靠的人。” “泠泠，我……” 顾尘一怔，望着她的眼睛，心里边酸涩的不行。 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身上就担负着，扛起一家的责任，受苦受累从来没多过一句嘴，因为他认为，他是老大，这都是应该做的。 从前，他像匹想停但不敢停下的马，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想不想把身上驼的担子放一放。 他只能不停地跑，片刻都不敢停。 可在今天，有个人告诉他，他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拼，累了也能停下歇歇，在他的背后也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顾尘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么多年的隐藏的情绪，如同波涛的海啸，席卷着他。 他颤抖着嘴唇，哽咽地说，“泠泠谢谢你，泠泠，我……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 顾月泠扯唇笑了笑，抬手给他擦泪，“我是你妹妹，一家人不说谢谢。” “好……听泠泠的。”顾尘克制点点头，轻轻地给顾月泠拭去眼角的泪花，“都成小花猫了。” 他的手心干涩又粗糙，但却让人觉得温暖。 兄妹俩破涕为笑，顾月泠抓住顾尘的手，把三十五两银子放上去。 顾尘感受手里的重量，有些不敢相信，“泠泠这是银子？” 顾月泠眨眨眼，“打开看看。” “这么多银子？” “里边三十两是我卖酒赚的。”顾月泠悄悄说，“还有五两是坑的村长受贿的银子。” “你啊。” 顾尘笑着刮了刮顾月泠精巧的鼻尖。 “村长拿着张星的银子诬陷你，肯定不能放过他！” 顾月泠哼了哼，笑道：“大哥你高不高兴？” 顾尘笑着点头，“高兴。” “还有让你更高兴的！” “什么呀？” 第52章 醒酒汤 “当然是去书院读书啊！” 顾月泠兴奋地问，“大哥你是不是更高兴了！” “读书？” 顾尘浑身一僵，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凝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他认真地想从顾月泠的表情中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 “怎么了，可以去书院读书，大哥你不高兴吗？”顾月泠一愣，摸不着头脑。 “高兴，高兴。”顾尘的手有些发抖，极度的兴奋让他不知所措，他连笑都不会了。 他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震惊，激动，还有纠结，他没想到顾月泠真的要拿这银子供他读书。 还纠结他走了，家里怎么办？ 思来想去半天，他下定决心般道：“泠泠，书院还是先不去了，你三哥腿还没好，家里的事得有人管着。” “家里有我啊。”顾月泠认真道：“现在家里有条件了，不需要那么忙了，而且就算忙不过来，还可以把二哥叫回来。 大哥你就负责安心读书，到时候考取公名，咱们家就飞黄腾达了！” 顾月泠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给顾尘说服了。 顾尘觉得好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能考上？” “那当然了！我大哥可有状元之姿。” 顾尘可是后来差点当了首辅的权臣，说一不二的。 “过两天三哥要去县里看腿，咱们一起去县里，村里的学堂谁爱教谁教，咱们再也不去那受气看别人脸色了。” 顾月泠叽叽喳喳地憧憬着，顾尘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他望着顾月泠闪闪发光的眼眸，觉得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救他出泥潭的仙女。 这么好的妹妹，他上辈子定是烧了高香。 …… 夜月朦胧，桌上早已酒过三巡，都进了屋。 陆云初站在门前，瞧着顾月泠。 “主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谢安喝了几口马尿，大胆开麦。 陆云初皱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谢安：“就你看她这样。” “分明是她喜……欢我。”陆云初想起顾月泠没心没肺的样，有些恼怒，甩袖瞪了眼谢安，“你别瞎说！” 不是…… 都快成望妻石了，还嘴硬呢？ 谢安挠头，他一个粗人没看出来顾月泠喜欢，倒是自家主子，都倒贴成啥样了。 不对不对，谢安猛地回过味来。 顾月泠那个女人跟他不对付，主子要是喜欢她，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惊天噩耗…… 王宽和顾父都喝多了，顾母忙着照顾他们，顾月泠就主动包揽了煮醒酒汤的活。 等她煮完给顾父送了一碗，然后剩一碗给王宽。 走到门口，正好碰见了出来倒洗脚水的陆云初。 “这是？” “醒酒汤。” 陆云初：“哦。” 顾月泠：“我看王捕快喝多了，怕他夜里难受吵到你们。” 陆云初：“哦？” 特意给那个姓王的死胖子煮的？ “那你去忙吧，我把汤送进去。”顾月泠冲他点点头。 “等等。”陆云初将人拦住，贴心地抢过碗道：“还是我来吧，你忙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 顾月泠没多想，倒霉男主人还挺好，她放心地把醒酒汤交到陆云初手上，然后回屋周公会梦去了。 陆云初见她进了屋，又确保四下无人，迅速地把醒酒汤撇了半碗，兑了点洗脚水进去。 “主子，你干嘛呢？” 谢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陆云初面不改色地把汤摇匀，递了过去。 “把这个给屋里的胖子喝。” “哦。” 谢安莫名其妙地出来，又进去。 王宽正在炕上呼哈大睡呢，一个人占了半边的炕，嘴里还嘟囔着，“爹，喝酒……继续喝啊爹……” 谢安叫了他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陆云初泼完洗脚睡，进屋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推了王宽一把。 没醒。 “王兄，醒醒，喝完醒酒汤再睡。” 陆云初语气淡淡，手上用了十足的劲去掐他大腿根子。 这下醒了。 王宽惊醒，眼神迷茫，“怎，怎么了！” “王兄，醒酒汤。” “哦，好，谢谢啊。” 王宽咕嘟一口灌了进去，咂巴了两下嘴又睡着了。 陆云初满意的笑笑。 顾家的屋子小，炕也没多大，本来几人每晚都挤得够呛，这会加上个王宽，连个翻身的地都没有。 陆云初好死不死地挨着他，王宽睡觉还不老实，半夜的时候陆云初把人一脚蹬到了地上。 第二天，王宽醒的时候，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尤其是大腿根子。 吃完饭，顾月泠把人送出去，问道：“王大哥，昨天睡得还好吧，喝了醒酒汤还管用吧。” “挺好的。”王宽回味道：“还是妹子煮得好。” “那就成，有空常来啊！” 顾月泠送完人回了院子，就看陆云初心情貌似不错，正喂鸡呢。 挺割裂的，高冷之花成农夫了。 陆云初望着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顾月泠现在都不敢夸他的，就怕他误会自己暗恋他。 “挺好的。” 顾月泠匆匆丢下一句就去招呼顾铁牛了，让他去镇上买二百斤苞米，十个酒坛子和两口大缸回来。 现在家里的缸里酿着一波，足够交付赵掌柜定的五坛，她还要一次性再多酿点，给王宽准备两坛。 目前镇上的反馈不错，算是有了个长期合作，剩下她的到时候到县里拓宽一下销路。 等顾铁牛把东西买回来，一共花了五两银子，他们买得多，也就便宜了一些。 顾月泠指挥着谢安和她一起把二百斤苞米给淘洗干净，然后上锅蒸熟，再撒上酒曲搅拌均匀，放到缸里发酵。 她没想到这次谢安干活还挺配合的，难得没跟她唱反调。 谢安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想清楚了，顾月泠这个女人虽然人不咋的，但是劲还挺大的，日后保准能给他主子生个大胖小子。 既然他主子喜欢，他愿意放下成见，跟那个女人和平共处。 对此，顾月泠毫不知情。 她忙着准备去县里的事，顾璃的腿算算日子也该去复诊了。 对于顾尘去书院念书的事，家里也商量好了，以前是没条件，但现在顾月泠愿意拿钱，他们都高兴的不得了。 第53章 去书院 去县里这天，顾母提前给顾尘装好了行李，里边塞了两件换洗的衣物，和点碎银子， 顾尘说衣服什么的学院会统一发，顾母还是坚持给他装上了。 顾月泠租了辆牛车，带着顾尘和顾璃往县里去。 他们起了个大早，到县里时，天刚亮。 他们先到了济世馆，韩老头正给药材分类，看见顾月泠傲娇地哼了声。 顾月泠嘿嘿笑着把买的一个包子给他，“老头，还没吃饭吧。” “每次就买一个，谁能吃饱？” 小抠门。 韩老头嘴里嘟囔，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包子塞到了嘴里。 等吃完了，他正经地给顾璃瞧起来。 “恢复得还不错，一会走的时候拿两副补药，等两个月就能把板子拆了。” 顾月泠闻言放心下来，她让顾璃在医馆里等她，然后她陪顾尘去书院。 书院的院长姓沈，年轻时中了举人，还是解元。 后来听说是为了照顾乡下体弱的妻子，最终没有做官，而是开了这间书院，其在全县的地位非常高。 顾月泠看到他时，其眉眼周正和蔼，他听说了顾尘是秀才后，态度极为客气，派人带他们去办理手续。 顾月泠交了十两的学费，还有定做的两件院服，被褥等琐碎的东西，总共花了二两。 交完费后，抱着领的东西，有人带他们去后院学子们住的地方。 顾月泠是女孩，不方便进，在门口把东西给了顾尘，“大哥，再往里我就不方便进了。” 顾尘点点头，把东西放到屋里，又跑出来和顾月泠说了会话。 “大哥，这个你拿着。”顾月泠从衣襟里拿出个荷包，里边装了五两银子。 顾尘一愣，没伸手接，“给大哥银子干嘛，娘给带了。” 见他不要，顾月泠举着着手，静静地望着他。 好半晌，顾尘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顾月泠的头顶，温声道：“大哥能继续读书，都是拖了你的福，家里也是，没有你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 …… 泠泠，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哥哥们和爹娘都是你的家人，就算你不这样，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你能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这银子大哥不要，你自己留着，买两件好看的衣裳。” 顾尘抿着唇，顾月泠太懂事了，挣的钱全用在家里人身上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他妹妹本应该无忧无虑的，作为大哥，他觉得心中有愧。 顾尘的声音又轻又温柔，轻而易举的就能击中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顾月泠眸子颤了颤，心里发涨，她大哥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哥。 冲他这句话，她做的一切都值了。 顾月泠拉住顾尘纤长的指节，把银子放到他手心里，弯眼笑道：“大哥开心，我就开心，银子你就拿着吧，不然我不放心。” 书院里用钱的地方挺多的，平日里吃饭喝水，处处都用钱，她怕顾尘不舍得花，被人看不起。 “泠泠，大哥不要，你留着给自己着置办点东西。” 顾尘抿着唇，推拖着不肯拿。 “大哥，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置办，倒是你，在书院里不能省，我还等着以后大哥高中状元，给我买漂亮衣裳呢。”顾月泠捂住顾尘的手，深深的看着他笑道。 顾尘一阵酸涩，指节紧了紧，心里突然多了股无名的力量和冲动，他想就算为了顾月泠，他也要读出个名堂来。 “好，大哥，肯定不让泠泠失望。” 最终顾尘拿了那五两银子，顾月泠安心地冲他摆摆手。 “嗯，大哥你别不舍得花钱，家里有我们呢，你安心读书，有空我过来看你！” 等顾月泠出了出院，天都暗了下来，她觉得空落落的，可能是以后不能总在家里看见顾尘的缘故。 她现在除去花出去的银子，手里边还能有十几两。 顾尘读书的问题解决了，她心里的大石头，又沉下去一颗。 天太晚了，坐牛车回去不安全，顾月泠准备和韩老头商量商量在医馆挤一宿，她花了血本，在医馆对面的摊上买了三碗馄饨。 依旧是两个大份，一个小份，花了二十文。 大份给顾璃和韩老头，小份她自己吃。 “三哥，我回来了！”顾月泠喜滋滋地拎着馄饨进了屋。 顾璃正在给韩老头的草药分类，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问：“大哥的事弄完了？这么开心。” “嗯！” 顾月泠点点头，把馄饨放到桌子上，好奇地凑过去，“三哥，韩老头呢？你怎么还干起活了？” “他应该在后院吧，我闲着无聊，正好把书里的理论实践一下。” 顾璃话音刚落，韩老头就行后屋掀帘出来了。 径直绕过顾月泠去检查顾璃分好的草药。 不一会，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全分对了。” 他定定瞧着顾璃问道：“你说你只是看了两本医书，就能分辨草药的类别和功效？” 顾璃点点头，对上顾月泠的眼睛，眨了眨，“我家泠泠觉得会医术很厉害，给我买了两本书，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和得意，配上那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莫名让人心里心里痒痒，反正顾月泠是不好意思看他。 顾璃见状，笑的更好看了。 韩老头无语的咳嗽两声，瞥了眼顾月泠，捋了捋胡须道：“算你这个小丫头有几分品味。” 觉得会医术很厉害。 见他一脸骄傲的样子，顾月了忍不住呛道：“老头，我只觉得我三哥会医术很厉害，你嘛，一般般。” 韩老头怒瞪：“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 顾月泠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泠泠真这么觉得？”顾璃盯着琉璃般的眸子，伸手捏了捏顾月泠的脸。 “当然了！” 她发现，顾璃貌似很喜欢捏她的脸。 听着顾月泠肯定的回答，顾璃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迅速地就把草药给分完了。 顾月泠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正事，她的馄饨！ 几个人坐下来吃饭，顾月泠道：“老头，今晚我们在你这挤一晚，给你看铺子怎么样？” 第54章 女主也看小黄书? 韩老头哼了一声，觉得有趣，这小丫头的嘴是真厉害，明明是有求于自己，结果硬生生的把地位颠倒了。 “……” 顾月泠不管他，就当他是默认了，吃完饭，她扶着顾璃回了屋，然后她跑到另一间屋睡觉。 翌日一早，几人在医馆里解决了顿早饭，然后韩老头给顾璃抓了几贴滋补的药，一共花了五两银子。 临走的时候，韩老头塞给了顾璃一本厚厚的书。 那书有年头了，韩老头应该是总翻，书页旧得不行。 顾月泠不解地看他，“老头，你这是什么？” “这本书里记载着我毕生所学。”韩老头对顾璃叹道：“还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你拿回去看吧，有不懂的，下次过来的时候问。” 顾璃一怔。 顾月泠反应了一会笑道：“老头，你是打算给我三哥传授衣钵了？” “去去去，别跟我耍皮。”韩老头没回答，把两人轰了出去。 顾月泠帮顾璃收着书，顾璃自己拄着拐走，两人准备去坐回村的牛车。 顾璃走得慢，一边走，一边看街上的人流，商铺。 除了上次神智不清的到县里治腿，这其实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在没认识顾月泠的前十几年里，他一直活在临水村那一片天地里，连镇上都没去过。 原来，比临水村更大的地方，长这个样子，他本以为，他一辈子都出不了临水村的。 顾月泠没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一起看。 等走到一家书铺门口时，顾月泠顿住了脚步道：“三哥，书铺到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顾璃抬袖蹭了蹭脸，回头看她，点点头。 顾月泠瞧见了。 顾璃眼角是红色的。 她没说什么，扶着顾璃走进去。 县里的书铺很大，比他们家的三间房都要大，里面的人都穿着长袍，罗裙。 就连身边的丫鬟穿得都比他们好。 所以，两人脚一迈进去，就收获了一大波或是鄙夷，或是打量的目光。 顾月泠不甚在意，顾璃早就被这样的眼神盯惯了，也没什么。 两人左挑挑，右瞧瞧，还真挑得入了迷。 顾月泠翻了一本小黄书，看着里边的内容咋舌，谁说古人含蓄内敛。 这玩的也挺花的，上边还有插图呢，感觉看了一篇带图文解说的po文。 顾月泠看完一本，头也没抬地摸向下一本。 结果书没摸到，摸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 顾月泠一抬头，就和李嫣咬牙切齿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李嫣嫌弃地抽回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我和三哥来买书。” “你小点声！”李嫣急道：“等会你再过来吧，现在赶紧走，一会买什么算我账上。” “？” 她看小黄书违法了吗？ 顾月泠被推搡得有些火大，她一手甩开李嫣，拔高了音量，“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嫣眉毛紧皱着，顾月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让她小点声，还这么大嗓门，真是气死她了！ 她今天和沈佳佳一块来逛书铺，沈佳佳是县里书院院长的女儿，也是她们上流名媛圈里的头头。 沈佳佳平日里最讨厌穷酸的乡下人，上次在酒楼里，她明确说了不认识顾月泠和顾尘，她不知道沈佳佳还记不记得，但防患未然，她不想让沈佳佳和顾月泠碰面，免得说漏了嘴。 可顾月泠这人，嗓门大的像男人，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怕什么来什么，沈佳佳听到动静，就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正好碰见顾月泠在和李嫣说话。 “李嫣，怎么了？” 沈佳佳移步过来，看清了顾月泠穿的土了吧唧，破衣喽嗖的样，秀气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她捏着鼻子，仿佛顾月泠身上有什么味儿似的。 李嫣慌了神，手里死死捏着顾月泠还没来得及翻看的小黄书，急忙解释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在看书，然后碰到了这位姑娘，发生了点误会。” “哦。”沈佳佳挥了挥手，问道：“那你挑完了吗？咱们还要去听戏楼的表演。” “嗯嗯，挑完了，这类的书我总看。”李嫣笑笑，拿着书，想着赶紧避开顾月泠。 顾月泠：“……” 她颇为震惊。 原来女主也总看小黄书。 啧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 李嫣心思都在怎么办才能不穿帮上，根本不知道手里拿着的是《春宵秘戏图》。 等她去结账时，老板看她的眼神一愣，随后蕴含着无限深意，他开了这么多年书铺，头一次见胆这么大的女子，白日里就敢买这本书。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李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书名读了出来。 “这位小姐，您的《春宵秘戏图》，九十文。” “哦，好。” 李嫣还没反应过来，顺手接过书，就要付钱，直到她听见周围或男或女的蛐咕声。 “不是吧，哪家的小姐这般放浪。” “哈哈，白日里来买《春宵秘戏图》图，够劲，我喜欢！” “啧啧啧，不堪入目啊！成何体统！” 沈佳佳皱着眉，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李嫣，又看了看她手里边的书。 周围人都看着她们，她脸红心跳，十分尴尬地问，“李，李嫣，你说，你平日里，总，总看这类书？” “什么？” 李嫣错愕地低头瞥了眼手里的书，瞬间，那本书就跟烫手山芋似的，被她摔在地上，面对周围人的调笑，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个彻底，连忙摆手。 “不，不是！我没，我没看过！” 她咬着嘴唇，苍白无力地解释，“我不，不知道这是，那样的书，我真没看过！” 她刚才还说自己挑好了，总看，突然又说自己没看过。 李嫣是耍她呢？沈佳佳脸色不太好，轻哼了一声，甩袖就离开了。 “佳佳！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嫣见状慌了，她怕沈佳佳以后都不带她玩了，她想追过去，但却被书铺老板拦住了。 “这位小姐，你买书还没给钱呢！” 李嫣涨红着脸，“我不，不买了！” “不行！”老板死活不撒手，调笑道：“这书被你摔到了地上，脏了我卖谁去？” 周围人跟着笑道：“就是啊，刚才不是挺放荡的要买吗？现在装什么清纯。” 声音越来越大，笑声也越来越恶心。 “都给我闭嘴！” 第55章 不认识 顾月泠皱着眉，出现在李嫣身后，指着那群油腻的傻缺骂道：“看两本小黄书就放荡了？ 不看你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吗？一群大男人在这欺负一个女孩，屎壳郎带面具，一个个臭不要脸。” 顾月泠面露怒气，看着挺唬人的，那群人被骂得都不出了声，纷纷拱袖而去。 李嫣震惊的看着顾月泠，没想到书店这么多人，她唯一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的。 书铺老板被骂一通，心里有气，看李嫣没好气道：“买不买，赶紧给钱！” 李嫣猛地想起来沈佳佳，她看了顾月泠一眼，匆忙地掏出钱，书也没拿就跑了。 书铺老板拿钱冲顾月泠哼了哼，觉得晦气。 顾月泠不跟傻鸟一般见识，默默捡起书，踹进了衣襟里。 这本她还没看过呢，不看白不看。 “泠泠你没事吧？”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顾璃才匆匆赶到，他拄着拐不方便，书铺又大。 顾月泠摇头，“没事，刚才碰见李嫣了，帮了她一个小忙。” “嫣儿？她在哪呢？” “哦，她走了。” “嗯，咱们也走吧。” 一路上，顾璃皱着眉，他在想李嫣碰见顾月泠，竟然没跟他打招呼就走了？ 回想起上次李嫣回家时的种种，他觉得这个妹妹变得有点陌生。 书铺里的医书都是些皮毛，顾璃基本学得差不多，他准备回家仔细研究韩老头给他的那本，所以两人什么也没买就出来了。 在去坐牛车的路上，顾月泠和顾璃迎面又撞上了李嫣。 李嫣追上沈佳佳，跟她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清楚，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又遇到了顾月泠他们。 她神色慌张，完全不敢看，试图假装不认识的经过。 结果，顾月泠主动拦住了她。 “你的书落在书铺了。” 顾月泠十分不舍地把怀里的小黄书递过去。 这本她还没来得及看呢，但是书是李嫣买的，她也不好夺人所爱。 …… 李嫣看见那本书，脸唰一下红个彻底，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把刚才那件事给忘了。 结果顾月泠又成功让她想起来了，李嫣试探地瞥了沈佳佳一眼，之后死死瞪向顾月泠，这人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每次都能让她颜面扫地，像个鬼一样阴魂不散的。 李嫣冷道：“我不要了。” “哦。” 顾月泠淡淡应了一声，把书又揣进怀里。 “哪来的穷叫花子，一股味。”一旁的沈佳佳嫌弃地捏着鼻子，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把香膏给我。” 尖酸刻薄的语气，听得人浑身不舒服，顾璃脸冷了下来，李嫣也是，这除了丫鬟，一共就他们四个人，叫花子说谁不言而喻。 要是顾月泠一个人在这还好，但有个顾璃，李嫣就有点抓瞎了，心里砰砰砰直跳，她是帮哪边说话都不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顾璃别有深意的目光聚焦在李嫣身上。 李嫣心虚地撇过头，她很想关心顾璃的身体，但现在她骑虎难下，为了不穿帮甚至连声‘三哥’都没叫。 她双手不住地交叠着，在想怎么样才能把沈佳佳给弄走。 沈佳佳心直口快，想不了那么多，看着破衣喽嗖的两人满是厌恶和嫌弃。 她矫情地闻了闻手里的香膏，表情才算好点。 “佳佳，咱们不是还要去看表演吗，快走吧，去晚了就看不到了。”李嫣去扯沈佳佳的袖口。 “也好，咱们走吧。”沈佳佳哼了声，瞪了眼顾月泠，厌恶道：“晦气。” 顾月泠皱眉盯着眼前的少女，他喵的这到底是哪位小可爱。 说话嘴里跟吃了屎一样。 “你说谁呢？” 顾月泠回瞪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人家都骑到头上拉屎了，是个人就忍不了。 沈佳佳没想到顾月泠敢瞪回来，她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法无天惯了，还没人敢这么给她找不痛快。 “说你呢，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沈佳佳满脸不可置信。 “你爱谁谁！”顾月泠翻了个白眼。 反正她没记住名字的，都是不重要的炮灰，大家都是炮灰，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啊，不服就干，再不服干到你服。 沈佳佳气急指着顾月泠跳脚，“你这个要饭的，气死本小姐了！” 顾月泠实在想不通，沈佳佳为什么这么大恶意，她好像也没惹过她吧。 而且要饭的怎么了，她穿的人模狗样凭什么瞧不起要饭的，眼高于顶，矫情肉。 见自己被无视，沈佳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指挥着身边的丫鬟，“你们还看什么？赶紧把这两个臭要饭的给本小姐赶走！” 近墨者黑，俩丫鬟也是把她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嫌恶地伸手去推他们。 顾璃的腿刚有点起色，顾月泠生怕出什么闪失，她护在顾璃面前，把丫鬟打到一边，喊道：“我看谁敢碰我三哥。” 跟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 这是顾璃心里的第一想法。 沈佳佳看顾月泠竟然战斗力非凡，急得直缴帕子，然后把火力转到了默不作声的李嫣身上，怒道：“李嫣！你到底哪头的，不帮我！” 李嫣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了，但还是被点名。 她十分纠结，一面是相处了十五年的哥哥，顾月泠刚才也帮过她，另一面是对她影响力极大的姐妹。 她思索了一阵，最终决定为了自己在县里名媛圈的地位，站在沈佳佳这头。 李嫣面无表情道：“你们赶紧走吧，事情闹大了对你们没好处。” 那语气冷漠的，还以为他们是陌生人呢。 顾月泠：“？” 女主不是善良又可爱吗？自己哥哥被欺负了怎么站到外人那头？原着骗人！ 她带有两分同情地看顾璃，原着里顾璃对李嫣唯命是从，到最后还是孤家寡人，她真觉得不值！ 三哥太可怜了！ 顾璃：“？” 妹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但现在这个都不重要了，他皱眉，试探地叫了声，“嫣儿？” 李嫣低下头，装没听见。 “嫣儿？”沈佳佳一下捕捉到关键信息。 她秀眉高高地提起，疑道：“李嫣，你们认识？” 李嫣下意识地否认，“不认识！” “不认识他为什么叫你嫣儿？” 第56章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我，我也不知道，佳佳，我真不认识他们，我整日都在县里，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顾月泠挑眉，还有什么看不懂的，李嫣为了面子，装不认识他俩。 顾璃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嫣，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李嫣跟沈佳佳好说歹说地说了半天，沈佳佳这才罢休，气出完了，抬脚准备去看表演。 走之前嘴里还不忘骂两句。 “哼，没上过台面的东西，要不是本小姐心情好，今天没那么容易算了。” 丫鬟给她顺气：“小姐您消消气，跟那叫花子计较什么。” “你说得不错，本小姐大度。”沈佳佳哼了声，掐了下丫鬟，骂道：“……快些走，身上一股臭味，给本小姐熏坏了你负责？” 左一个要饭的，右一个叫花子，真当她是死人啊。 忍一时咬牙切齿，退一步越想越气。 顾月泠冷笑两声，嫌她身上有味是吧，恶心她是吧，还有更恶心的。 她冲上去，一手推飞一个丫鬟。 然后一个七百二十度螺旋转身，拉住沈佳佳的手，一把给人抻到了怀里。 左手抱腰，右手摸臀。 哦，当然摸的是沈佳佳的屁股。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沈佳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被顾月泠死死的按在怀里了。 这一刻，沈佳佳终于意识到。 乡下来的，手劲就是大。 不管她怎么动，顾月泠的手都纹丝不动。 沈佳佳既害怕又恶心，她们贴得太近了，她能闻到顾月泠身上的体香，但在她眼里是臭的。 “你干什么！放，放开本小姐！”沈佳佳抗拒的推顾月泠，眼睛瞪得通红。 别说，虽然嘴巴臭，但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顾月泠冲她嘿嘿嘿地笑了两声，抱得更紧了。 落在沈佳佳眼里，十足的猥琐，她甚至感觉到，顾月泠摸她屁股的那只手，该死的在转圈！ 她害怕极了，无措地叫丫鬟，“你们快救我啊！” 丫鬟们被顾月泠推得起不来，无暇顾及她。 “叫啊！接着叫啊！” 顾月泠笑道：“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她不舍地把手从沈佳佳弹性十足的屁股上挪开，去拨弄她的头发。 沈佳佳十分嫌弃，她梗着脖子离顾月泠老远，怒道：“你，你到底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顾月泠故意伸脖子凑近沈佳佳的脖颈，猛吸了两口，叹道：“你好香啊。” “………” 沈佳佳快要哭了，拍打哭喊着，“变态！你放开我！” “嘿嘿嘿。” 顾月泠被骂爽了，抱着沈佳佳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纯心要恶心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顾尘和李嫣被惊得目瞪口呆。 不堪入目。 成何体统。 沈佳佳的丫鬟也没好到哪去，她们家小姐，没遇上登徒子，却遇上了个变态！ 她们张牙舞爪地冲过去要救沈佳佳。 沈佳佳看着她们亦是热泪盈眶，万分激动。 在所有人都震惊的目光中。 顾月泠勾唇一笑，撅嘴吧唧，在沈佳佳面若桃花的脸上嘬了一口，还拉了一丝口水，好死不死地掉在了沈佳佳的胸口上。 所有人，是所有人，当场石化。 顾月泠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嘿嘿嘿，她没忍住口水，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在所有人石化的目光中，上手在沈佳佳的胸口擦了擦。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 作者作者，手感怎么样？ 顾月泠只能说，还挺不错的。 “啊！” 反应过来的沈佳佳大喊一声。 她想捂胸，但脏了，她想擦脸，但上面有顾月泠的口水，她下不去手。 手足无措。 沈佳佳差点原地爆炸！ 顾月泠的目的达到了，舒爽地吹了两下口哨。 “你，你，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沈佳佳伸手指着顾月泠，脸涨得通红，连续说了三个你，差点背过气去。 她羞红着脸，哭着跑了。 丫鬟们急忙去追。 顾月泠悠哉地走到顾璃和李嫣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顾璃：“……” 李嫣：“……” 沉默声震耳欲聋。 顾月泠没心没肺地笑道：“三哥，你看见她那样了吗？笑死我了！她一定恶心死了。” 顾月泠哈哈大笑，自己笑了半天，发现没人附和她，她讪讪道：“三哥你怎么不笑啊？” …… 顾璃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惊天憾地。 他紧了紧手指，面无表情地给顾月泠搓嘴。 没错，就是搓。 搓到最后，顾月泠嘴又红又疼，掉了一层皮。 “等，等……三哥，疼……” 顾璃被气得脑瓜仁发胀，亏她想得出来，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去恶心人家。 “以后不许这样了！”顾璃怒道。 顾月泠乖乖地点了点头。 “行了，回家吧。”顾璃拄拐就要离开。 见顾璃没分给自己半个眼神，李嫣有点急了，她尴尬地喊了声，“三哥。” 顾璃停住看她，嘲弄地笑道：“三哥？咱们不认识吧，李小姐这声三哥，我一个要饭的可担待不起。” 他还故意地加重了李小姐这三个字。 顾月泠啧了两声，顾璃阴阳怪气也有一套啊。 “三哥……我……” 李嫣僵在原地，不敢抬头看他，刚才她亲口说的，不认识他。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她在顾家生活那么多年是有感情的，李嫣急忙和顾璃解释了一番，她想顾璃会明白她的苦衷。 谁料就听顾璃道：“是吗？她不知道你是被她最瞧不起的乡下人养大的吧，怪不得呢。” 李嫣如实点点头，她从乡下回到李家的事并未公开。 顾璃手指紧了紧，叹了口气道：“行，我明白了，日后也明白了，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们回去了。” 第57章 你没资格说顾月泠 顾璃的神色淡淡的，李嫣既尴尬又慌张，她低头瞧见顾璃手里拿着的几贴补药，急忙问道：“三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还行。” 顾璃不想再跟她说多，要说他上次没有看透，那他现在看得透透的，十五年的感情怎么比得上两个月的荣华富贵。 人性如此，他不说指责什么，李嫣不认他，他成全就是了。 “那太好了。”李嫣拿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三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喝补药需要银子。” 她知道二两有点少，但她身上就这么点了，李家每月发的银子都被她用去买衣裳和首饰了。 顾璃看着那二两银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别过头，招呼顾月泠，“泠泠咱们走吧。” “三哥……”李嫣不可置信的喊了声，为什么顾璃不接受她的帮助，还无视她，她不是他的妹妹吗？ 她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冲着顾璃的背影失态喊道：“顾璃！” “有事吗？” 顾璃神色冷漠，连身都没转。 李嫣跑到他面前，委屈地质问道：“咱们生活了十五年，才两个月，你就把我这个妹妹忘了是不是？” 她回想起上次回家的羞耻，嫉妒地指着顾月泠。 “爹娘，大哥，还有你，眼里只有她这个妹妹了，她就那么好，凭什么！顶替了我十五年的生活，现在又要抢走我的家人！ 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变了？” “李嫣你够了。” 顾璃拍掉她指着顾月泠那只手，皱眉道：“我们没变，是你，是你先不认我这个哥哥的！先变的人是你，我拿你当妹妹，你拿我当什么？利用的工具，不用的时候随手丢掉？” 李嫣怔了怔，委屈道：“三哥，你是不是还在生刚才的气，我解释了，我是有苦衷的。” “不用了，咱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你做你的大小姐，我当我的泥腿子，下次见面也不用装不认识了，你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你为了她，不认我？咱们生活了十五年！她一个半路来的有什么好！” 顾璃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你没资格说顾月泠，她才是我亲妹妹。” 李嫣眸子受伤的颤了颤，顾璃说她没资格。 顾璃见李嫣的反应，觉得爽快的冷笑道：“而且，我觉得是你，顶替了她的人生，害我们晚认识了十五年。” …… 顾月泠十分震惊，她完全没想到顾璃能说出这一番话，在原书里，顾璃是这几个哥哥里最疯批的，感觉对李嫣的感情都有点扭曲了，为了她终身不娶，而且谁敢给李嫣气受，他能不知不觉就把人给弄死。 但刚才，顾璃是站在她这面说话？而且那意思是以后和李嫣当陌生人？ 不是吧，她不是在做梦吧。 顾月泠一直到上了牛车都有些飘忽，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泠泠，想什么呢？”顾璃凑过去问道。 “三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顾月泠回过神，兴奋地抓着顾璃的胳膊，笑得嘴都合不拢。 顾璃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你很开心？” “那当然了，你向着我说话，我当然开心了！” 主要是几个哥哥里，顾璃是最有嫌疑弄死她的，她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 “傻子，你是我妹妹，我不向着你向着谁？”顾璃伸手捏了捏顾月泠脸颊。 以往顾璃的指尖都是冰凉的，但顾月泠总觉得今天带了点温度。 她趁热打铁地问道：“那李嫣呢？我看她挺讨厌我的，下次她万一打我，你还会帮我吗？” 顾月泠认真地看着他，紧张又期待。 谁料顾璃噗呲笑出了声，李嫣打她？他看顾月泠不揍李嫣都谢天谢地了。 顾月泠狐疑地盯着他，“三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好玩的事了。” “那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在顾月泠期待的目光中，顾璃轻轻点了点头，肯定道：“会。” 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顾月泠开心的手舞足蹈，她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真心换真心，她没输。 顾璃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也跟着弯了弯唇，他觉得顾月泠既聪明又很傻。 她能有那么多奇思妙想挣银子，现在又能为一句算不上承诺的话，那么开心。 他的视线又落在顾月泠穿的麻布衣服上，他记得顾月泠刚回来的时候还穿得很漂亮，后来为了他把衣服卖了。 还有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给他弄脏了，洗不干净，也没见她穿过。 挣了那么多银子，给他治腿，供大哥读书，给家里买吃的，也没见她给自己买点什么，怎么有人傻成这样，单单是为了听一句站在她那边的话吗？ 其实这样好听的话他可以说很多，让她更开心。 但以他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莫名的，他不想让她失望。 万幸他唯一能做到站在她身后，也能让她开心。 …… 两人到家后，只有顾铁牛一个人，陆云初和谢安都不在。 顾月泠没当回事，知道他们应该去找人了。 她偷偷摸摸地回屋，把衣襟里那本小黄书拿了出来。 顾父顾母在地里，哥哥们平时不会进她的屋，她按捺不住地翻开，还没看几个大字呢，就被院外的叫门声给吓了一跳。 几乎是瞬间，那本书就被塞到了褥子底下。 别问手速为什么那么快。 你们上学没偷摸在底下看过小说吗？ 顾月泠把书藏好，然后出院子开门，顾铁牛也跟了上来。 开门一看，是周大娘。 “是泠泠和铁牛啊，我还为你们家没人呢。” 兄妹两人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顾月泠扯了扯嘴角，试探地问道：“周大娘，是，是我们家又出什么事了吗？” 顾铁牛也紧张地咽了咽嗓子。 不怪顾月泠说的话有多晦气，他们家都被周大娘调出应激反应了。 只要周大娘一来，必出点事。 第58章 老王入狱 周大娘一愣，随即笑道：“不是！你俩想什么呢！” 闻言，兄妹两人松了口气。 顾月泠问道：“那大娘您来是有啥事吗？” “可是件大好事！”周大娘一拍大腿，左右望了望，低声道：“咱们进院说。” 顾月泠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村，老王家村长，前两天被抓走了！” 周大娘眉飞色舞道：“听说是县里和镇上都来人给带走的。” 顾月泠点点头，看来是王宽跟镇上通过气了。 “昨天，在他们家搜出了五十两银子！”周大娘夸张地伸手比了个五。 “多少？”顾月泠拍桌惊道：“五十两？” “可不咋的，你也想象不到吧，他娘的，五十两，他是贪了多少！” 是没想到，知道他有五十两就多坑点了。 周大娘越说越气愤，当初她儿子死了，才赔了一两，一个小破村长，家里能有五十两。 她唾沫星子横飞，“老王家没一个好东西，提溜个蒜瓣脑袋，呸！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我超他二舅奶奶我！” 顾月泠，顾铁牛：“……” 骂得好脏，他们还是孩子呢。 周大娘骂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渐渐地没人回应她，她也觉得尴尬起来。 讪讪的住了嘴，她刚才骂错了。 王二有屁眼，应该骂生孙子没屁眼！ 此时蹲大狱的村长老王，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他捏了捏鼻子啐了一口，“奶奶滴个去球！哪个老不死地骂他呢！” 他缩在地上，心里咒骂怎么还没有人给他放出去。 他坚信顾月泠那天说的话，官差来抓他时，他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算算也该到日子了啊。 他正纳闷呢，只见来了两个官差。 “王沙子，谁叫王沙子？” 一听是叫自己，老王急忙伸手招呼，“这，这呢！” “就你叫王沙子啊？”官差打量了两眼。 老王笑道：“正是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王沙子！” “好，好。”官差嗤笑两声。 “是要放我出去是吧。”老王笑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什么出去？”官差皱眉道：“王沙子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县令大人要提审你。” “县令大人提审？” 不直接放他出去？老王皱眉，想了片刻，难不成县令大人要提拔自己？ 别说，顾月泠认识的那个官差还真有点本事。 “嗯，快点别墨迹。”官差不耐烦地催促着。 想明白后的老王喜滋滋地跟人走了，一路哼着小曲到了公堂上。 虽然他是村长，但说到底也是个小老百姓，平时里的芝麻大的小事他们自己就解决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公堂，瞅哪都觉得稀奇。 “堂下可是临水村村长王沙子？” “正是草民。”老王嘿嘿一笑。 县令皱着眉，他就没见过，来了这堂上还能笑的出来的，这人不是个傻子吧。 官差也嬉笑的看他。 老王见他们都在笑，自己也笑的更开心了，腰板都挺直了几分，等他回了村有的可吹了，他可是被县令大人提审的人！ 县令一言难尽的抿嘴，“肃静！” “临水村村长王沙子，经调查核实，你收受童生张星五两银子，为他谋得学堂先生一职可是真的？” 县令又道：“来人，带张星过来。” 张星哆哆嗦嗦的跪在老王旁边，见老王笑滋滋的，他还以为见鬼了。 这都啥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县令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张星连忙磕头否认。 他瞥了眼老王，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县令又指着老王道：“王沙子，你来说。” 老王磕了个头，掷地有声道：“回大人，确有此事！” 张星：“？” “你疯啦？” 张星怒目而视，差点去薅老王的衣领子，不是，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王回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神色。 顾月泠说了，要是有人问他，问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那顾月泠还能骗他不成。 张星这小子还是年轻，照他比差远了。 啥也不是！ 县令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竟然就承认了？ 倒也省事。 他又拍桌子问道：“经过搜查，从你家搜出五十两纹银，可是受贿所得？” “正是。” 老王毫不犹豫地承认，眼中隐约有一抹自豪之色。 他看向呆若木鸡的张星，扬了扬头，似乎在说，“学着点吧，老弟。” 老王义正严辞地承认，无异于晴天霹雳，咔吧一下劈在张星头上。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子。 他没做梦。 张星抬手，又啪！一声，给了老王一嘴巴子。 老王瞬间怒喝，“小兔崽子！你打谁呢？我是你姑父！” 好的，老王也是清醒的。 那他刚才说的话过脑了吗？ 见张星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老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英明一世，聪明绝顶，怎么就有这么二的侄子？ 他咬牙，啪一声。 上去又给张星一嘴巴子。 张星毫不犹豫的又还回去一个。 他现在严重怀疑，老王是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他今天非要给他姑父打正常不可。 啪！ 啪！ 啪！ 叔侄二人谁也不服谁，在公堂上互扇。 看的县令和官差那是一愣一愣的，目光随着他俩的嘴巴子连回转。 县令都有点被转懵了，他拍桌，轻咳一声喊道：“都给本官住手！公堂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来人，把他们给我分开！” 老王和张星被强制分开，县令无语地看他们一眼，最后道：“童生张星，行贿未果，罚五百文钱，无罪释放。” “至于王沙子，公然受贿，罪大恶极，判入狱二十年。” “二十年？您说笑呢吧大人。”老王不当回事，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自己，不屑道：“我，临水村村长，王沙子，怎么可能被判二十年？” “大胆！” 县令瞪大眼睛也跟着站起来，他都被气笑了，一个小小村长敢公然跟他叫板？ 他狠狠拍了两下桌子，怒道：“你爱是谁是谁！搅乱朝堂秩序，来人，大刑伺候！” 官差一人一手架着老王的一条胳膊，见县令不是开玩笑，老王终于意识到好像不是那回事，他急忙道： “等等！县令大人。” 县令翻了个白眼，还让不让人下班了？ 第59章 美色误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 县令皱眉看他。 “是我啊，大人，我是临水村村长，那个顾月泠应该跟您说过的！” 老王一把甩开架着他的两人，急着自证。 “什么玩意，胡言乱语，我管你顾什么，你现在犯事了，本官依法抓你。” “……不，不认识？” 老王一下懵了，急得直冒汗，磕磕巴巴道：“那个，胖子……大人，有姓王的胖子官差，他，他应该跟您说过我，您仔细想想？” 姓王，胖子。 县令眯着眼，好像有这么个印象，那个叫王宽的说过，此人受贿污蔑秀才，还想当众行贿，甚至还想色诱！ 县令上下打量他，呸了一口，简直是老不要脸！ 一把年纪了，还想色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不过那个叫王宽的倒是个好苗子，临危不惧，抵住诱惑，应该能堪以重用。 老王悄悄抬头见县令的表情有些许变化，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县令怒道：“大胆王沙子，你不说本官还忘了，胆敢行贿官差，罪加一等！” “来人把他给我大型伺候，再关入牢中。” 县令气愤离去，老王一阵发懵。 这咋跟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很快板子一下下结实的落在了他的屁股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顾月泠那黄毛丫头给骗了！ 他指着苍天破口大骂：“顾月泠，我咒你这辈子生不出儿子！” 顾月泠：感谢老王送来的祝福。 她求之不得。 周大娘在她家骂了个爽，一直到顾父顾母回来都舍不得走。 顾月泠心里惦记着褥子底下的小黄书，听了个热闹就找个借口回屋了。 不愧能卖九十文，好书，仙品！ 她呲个大牙，看得乐不思蜀，直到顾母喊她吃饭，她恋恋不舍地把书随手塞到了衣襟里。 吃过饭，顾月泠正喂鸡呢，突然身后飘过来一股香味。 她怒着鼻子闻过去，脸撞上了一个木盒子。 顾月泠捂着鼻子，愤怒地看过去，盒子后边露出谢安那张大脸。 她一下更愤怒了，不是谢安有病吧！ “主子，你看我就说，她是狗鼻子，哈哈哈。”谢安不知死活地笑。 陆云初也轻笑一声，他觉得顾月泠好可爱。 顾月泠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她狠狠地瞪了眼面前的两个颠公，然后继续喂鸡，她心里还惦记她的小黄书呢。 见顾月泠生气了，陆云初敛了笑意，冷冷瞥了谢安一下，然后抢过木盒子，冲顾月泠笑道：“泠泠？” “干什么？”顾月泠没好气道。 “这是给你买的点心。” 陆云初把盒子递过去，然后谄媚地夺了顾月泠的话，“我来喂鸡，我最喜欢喂鸡了。” 顾月泠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云初，然后拿着点心坐在小椅子上吃了起来。 陆云初虽是喂鸡，但一门心思都扑到了顾月泠身上。 他迅速地把活干完，然后邀功似的跑到顾月泠身边，等待她的夸奖。 “泠泠，鸡喂完了。” “水也添好了。” 谢安呲着的大牙僵在脸上，他家主子还能笑得再不值钱点吗？ 顾月泠把嘴里的点心咽了咽，她真心觉得，男主挺适合做农夫的。 看着陆云初的眸子，她刚要说些什么，就接收到了来自谢安的死亡凝视。 顾月泠撇了撇嘴，小谢安不服是吧。 见状，她故意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惊讶地捂住嘴巴，“呀！陆云初你好厉害啊，你喂得太好了，我看鸡吃完食，都长大了一圈！等到时候给你吃鸡腿！” 陆云初一听，舒爽地笑了笑，他指着点心问道：“这个你喜欢吃吗？” 顾月泠如实点点头，她看了眼满脸不爽的谢安，然后在他死亡的凝视中，捏起一个栗子酥送到了陆云初的下巴处。 陆云初一愣，不知作何反应，少女的指尖盈盈透着粉色，就连那个栗子酥都被衬得异常可口，他不自主地滚动着喉结，耳根子偷偷地红了。 顾月泠被他呆呆的模样逗得一笑，引导着，“弯腰，啊，张嘴。” 陆云初听话地弯了弯腰，然后张开嘴。 一颗栗子酥成功投喂，顾月泠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给你的奖励。” “怎么样，好吃吗？” 明晃晃的笑容浮在眼前，陆云初的视线渐渐不受控制。 “好，好吃。” 其实他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陆云初的腰弯得很低，脸凑得很近，顾月泠这才发现，陆云初的瞳色很深，是如星夜般浓重的深黑色，他的唇薄而浅，美得像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 顾月泠被这么一个大帅哥看得很不自然，她的手心竟然开始紧张的出汗。 脸也开始发热。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态，不知过了多久，顾月泠才回过神来。 天啊，美色误人啊！ 男主是女主的，她可不敢染指。 她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急还撞到了陆云初的额头。 咚的一声。 “我去给爹娘他们尝尝。” 顾月泠也顾不上疼，拿着点心就匆匆跑回了屋。 路过谢安时，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丫子。 “……” 谢安疼得呲牙咧嘴，抱着脚原地蹦。 他死死的盯着顾月泠。 不是…… 他词穷了，他就没见过像顾月泠这样的女人！ 他招谁惹谁了？ 他也是他们y中的一环吗？ 谢安愤怒地跺了跺脚，一转头，天塌了。 只见，陆云初如梦初醒般的，轻轻碰了碰被撞得发热的额头。 勾起嘴角笑了，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顾月泠的体温，他真的好幸福。 …… 不敢睁开眼睛，希望是我的错觉。 看见家主子不值钱的模样，谢安急得想上吊，这都给他主子调教成啥样了！ 顾月泠！ 他现在就想捏死顾月泠。 但不能，他主子喜欢，谢安真是欲哭无泪。 眼不见为净，他愤恨转头就回屋了。 徒留陆云初一人在院里回味。 好一会他才想起来，刚才他忘了问顾月泠了，问问她还喜欢什么。 他欲要抬脚离开，脚下踩到了一本书，应该是刚才顾月泠不小心掉的。 《春宵秘戏图》？ 陆云初好奇地翻了翻，只一下。 他瞬间就把书给合上了。 里面的画面，每一帧都是让人脸红耳热的程度。 第60章 早上洗裤子 他不是看不懂，家里也有人专门教过这些，但他对这种事并不算热枕，所以突然看到被惊了一跳。 这，这，顾月泠怎么会有这样的书？ 陆云初宽大的指节发紧，淡漠的眸子闪烁，他认为是有人带坏了顾月泠。 他将书踹进怀里，并不打算还回去。 …… 另一边的顾月泠，脸红心跳地把点心给顾家的人分了分。 然后回屋在炕上打滚儿。 都怪陆云初那张脸太犯规了，帅得惨绝人寰，那双深黑的眸子中时常带着淡漠，笑起来又纯得要命。 她严重怀疑这本书的作者是个顶级颜狗来着。 最后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好半天才想起她那本小黄书。 她喜滋滋地翻了翻衣襟，笑容僵在脸上。 没有。 褥子下，裤子里，她把自己摸了个遍。 还是没有。 顾月泠急得满屋打转，她明明就放到她的衣服里，怎么会没有？ 难不成是什么时候掉了出去？ 她鬼鬼祟祟地出了屋，虽然看小黄书不犯法，但，但，要是被人发现，她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 农村的夜晚格外静谧，能清晰地听见屋外的蝉鸣，吵得陆云初睡不着。 他一闭眼，脑子里就自动浮现那本书的画面，而里边的脸换成了他和顾月泠。 他心痒难耐，最终翻身出了屋。 此时，顾月泠正在鸡窝附近找书呢，一撅屁股没想到碰见了一个人。 “谁，谁？” 顾月泠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看见是陆云初之后还止不住的砰砰直跳。 “泠泠？你在这干什么？” 陆云初抿了抿唇。 “啊！没，没什么。”顾月泠摇头，脚下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什么，我睡不着，出来逗逗鸡。” “对了，你在这干嘛？” 陆云初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月泠的脸，滚动喉结道：“我也是，睡不着。” “这样啊。” 顾月泠有些尴尬道：“我继续逗会鸡，你自便哈。” 说罢，她在鸡窝附近又找了起来，一无所获。 她也没干嘛，除了喂鸡，就是在那坐了一会，难不成是走的时候掉的？ 顾月泠狐疑地打量起陆云初，试探道：“陆云初，你有没有捡到什么啊？” “没有。” 陆云初摇摇头，明知故问道：“泠泠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一本书而已。” “书？泠泠也看书吗？” 顾月泠尴尬地笑笑，“呃……嗯，别人的买的，我借光随便看看。” “谁买的？” 陆云初靠近，追问道，他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带顾月泠看那样的书，心怀不轨想找死。 “李嫣，说了你也不认识。”顾月泠讪讪道。 李嫣？ 他记住了。 …… 沉默了片刻，顾月泠突然发现，陆云初正垂眸凝视着她。 她撞了进去，那目光像突然缠上无形的丝线，在空气里胶着，夜开始暧昧起来。 两人情不自禁地靠近，靠近…… 直到谢安嗷一嗓子。 “主子，顾月泠？你们在干嘛？” 把顾月泠拽回了现实。 她匆忙地，转身挥手，“我可能是有点困了，陆云初，你早点睡。” “主子，你怎么不去睡觉？” 谢安上完厕所，手里甩了甩，嘟囔着。 “……” 陆云初气得想杀人，谢安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真不是来气死他的吗？ 睡觉？ 他现在就想让谢安就地长眠。 谢安全然不知自己坏了好事，打个哈气回去睡觉了。 月光很亮，陆云初独站在鸡圈旁，满脑子都是顾月泠。 他抖着手，呼吸急促地掏出了那本书，面红耳赤地看了来。 第二天一早，谢安起床就看见自家主子正在洗裤子，他瞬间就清醒了，急忙要去帮着洗。 “主子，你咋还自己洗上了，我来。” “没事，我洗就行。” 陆云初不着痕迹地躲过，仔细看不难发现他耳朵红了一片。 谢安点点头，最近他主子被顾月泠调的已经习惯了，活脱脱一个勤劳的小蜜蜂。 对于陆云初早上洗裤子这件事，谢安刚开始并没当回事，但渐渐地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还天天洗啊。 他主子虽然爱干净，但以前也没见这样。 而且没洗他要帮忙洗的时候，陆云初每次都推三阻四的。 谢安晚上有起夜的习惯，他这几天总能看见他家主子在看什么，好像是一本书？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这天夜里，他照往常一样装睡，然后等陆云初从外面回来睡着时，他把那本书偷了出来。 谢安打开一看，又立马给合上了。 他娘的，这…… 他主子这么些天是在偷偷看小黄书？ 作为男人，谢安太知道咋回了！ 他一言难尽地瞅着陆云初，就那么盯了一晚上。 他是在想不通，他家主子哪哪都是人中龙凤，就是做男人差点劲。 京中像陆云初这么大的公子哥，有的妻妾成群，更有的都当爹了。 就他，平时连勾栏都不去一次，更别提暖床丫鬟了，这么大人也没说个亲。 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结果还是暗恋，甚至连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就敢半夜偷偷看小黄书，早上洗裤子。 啧啧啧，谢安觉得自己作为手下应该出手相助一下，要不这么天天憋着也不是回事啊。 再憋出个好歹来。 这边谢安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那边顾月泠痛失爱书，骂天骂地骂空气，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死鬼偷了她的书！ 九十文钱呐，她还没看呢！ 最终她化悲愤为力量，猛猛干起了活。 家里一共酿了三缸酒，有一缸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她把那酒进行蒸馏，一共出了五坛子，正好给百味楼的赵掌柜送过去。 她租了个牛车，本想招呼着顾铁牛把酒搬上车。 结果被谢安给拦了下来，他两三下把车装好，然后笑眯眯道：“那个顾月泠，今天我和我家主子陪你去镇上。” 顾月泠匪夷所思，谢安今天吃错药了？ 第61章 辞工 陆云初古怪地瞧他一眼，不知道谢安要做什么。 最后还是顾铁牛和他们主仆二人一起去的。 到了镇上，顾铁牛要去收加盟费，谢安破天荒地跟他一起去了。 徒留顾月泠和陆云初大眼瞪小眼。 “泠泠咱们去送酒吗？” 陆云初有些不自然，他这几日都不太敢直视顾月泠，一到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浮现。 他甚至厌恶自己，竟然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顾月泠与他并排走着，竟然也莫名的有点紧张，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抓紧把酒给赵掌柜送了过去，拿到了十五两的尾款。 然后赵掌柜又预定了五坛，一共三十两到手。 “赵掌柜，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还不错。” 赵掌柜笑了两声。 毛台这酒卖得好，有不少县里的人听说了，特意过来买。 顾月泠心下了然，笑道：“赵掌柜，我想见见你们东家，您看方不方便引荐一下？” 她记得赵掌柜说过，镇上和县上的酒楼都是他东家开的，她想把生意尽快做到县里。 赵掌柜一愣。 “你看咱们合作了这么多次，这酒的价值您也清楚，我想和你们东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拓宽一下销路。” “这个……” “赵掌柜可是有难处？” 赵掌柜明白顾月泠的意思，他有些犹豫道：“顾姑娘，我们东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您要见他，可能不太容易啊。” 他东家神秘莫测，他一个小小掌柜，一年也难见一回。 顾月泠点点头，有钱人事多，她也理解。 她道：“行，赵掌柜，您帮我留意下。” 出了百味楼，顾月泠带着陆云初又去了顾庭上工的码头。 他们在外头等了一阵，码头中午放饭，还是张言澈第一个发现顾月泠的。 “顾庭，泠泠来了！” 张言澈激动地在人群中大跳，“泠泠！” 顾月泠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泠泠，老四没跟你一起来？”顾庭走过来看见陆初云疑道：“这位是？” 张言澈笑着，视线也跟着聚焦在陆云初身上。 陆云初回视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冷意。 “二哥，四哥去收钱了，这位是陆云初，是从江州逃难过来，现在住在咱们家。” 顾月泠笑着介绍：“陆云初这是我二哥，顾庭。然后那位是我二哥的朋友，张言澈。” 陆云初和顾庭相视点了点头，然后在看向张言澈。 张言澈伸手笑道：“你好，张言澈。” “陆云初。” 陆云初淡淡掠过那只手，跟没看见似的。 张言澈的手僵住，气氛有些尴尬，顾月泠瞪了陆云初一眼，笑着打起哈哈，“那个，他这人平时不这样。咱们去那边棚子要壶凉茶吧，凉快点。” 四人坐到棚子下，顾庭一边吃饭一边听顾月泠讲家里的事。 在听到顾尘先是被冤枉，然后又去书院读书时，他那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大哥在书院呢？” 顾庭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十两银子，他妹妹就水灵灵的拿出来啦？ “嗯，还有三哥的腿，前些日子也去看了，大夫说恢复得特别好。” 顾庭心里一阵唏嘘，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顾月泠见他有些落寞，问道：“二哥，你怎么了？这两件都是大好事，咱们家现在越过越好了，就连四哥也成熟了，平时没事就去附近村子卖豆芽，补贴家用。” 顾月泠叽叽喳喳的说着，顾庭却越听越不是滋味，他平日里在镇上打工，家里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更别说帮忙了。 他们家什么条件他再清楚不过了，读书的十两银子，给顾璃治腿前前后后花的，别提平时的吃食，哪一个都是拖了这个妹妹的福。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这个二哥当得挺失败的，顾庭望着顾月泠，还掉了两滴眼泪，感激道：“泠泠，谢谢你，家里多亏了你了，怪二哥没本事。” “二哥你说什么呢？”顾月泠皱着眉，不赞同道：“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你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家里。” 顾庭是个实心的，不善言辞，可想而知他说过这些话是下了多大勇气，顾月泠不担心他会像顾璃一样用花言巧语哄骗自己。 顾庭能说出来，那就是真心的。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二哥对她的看法，令她很满意。 顾月泠笑笑，向顾庭提起了正事，“二哥，你要不别在码头干了，把这活辞了跟我回家吧，现在家里没有之前那么困难了。” “辞了？” “对呀，你在镇上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爹娘和我们都很想你，也很担心你。”顾月泠真心实意道。 “……” 顾庭看她表情复杂，他是很想回家，但他不像大哥会识字，除了卖弄苦力，回家了还能做什么？ 顾月泠知道他的纠结，她循序渐进道：“家里现在有我呢，你回家了可以帮我酿酒，现在生意做大了，我和四哥一起都忙不过来。” “而且，二哥，你难道就想在这码头干一辈子吗？”顾月泠轻声引导着，“你就没什么发自内心想去做的事吗？” “发自内心要做的？” “大哥去读书了，三哥的腿治了，现在自学医术，四哥想开铺子，攒启动资金呢。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努力，二哥你呢？喜欢什么？你一直为家里，就没什么想实现的心愿吗？” 顾月泠直击灵魂的询问，问得顾庭脑袋发懵。 他的心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愿，他从十六岁开始在码头做工，一做就是好几年，他最开始过来，唯一的心愿就是努力干活，让家里吃顿饱饭。 但现在好像实现了，他还想干什么，他不知道。 顾庭木讷地摇头。 顾月泠微微一笑，温声道：“没关系二哥，人找到自己的梦想其实是很难的，你以后可以不用考虑任何问题，慢慢想，遇到的问题我都会给你解决。” 顾庭怔愣地看着顾月泠，他没文化想不出什么高大上的词，他只觉得他妹妹太好了，就像是世间的仙女。 顾月泠见状笑道：“二哥，现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顾庭点点头，感性地抹了两把泪，破涕为笑。 “等我去跟码头老大说一声。” 他撂下茶碗，去找码头老大。 顾庭一走，又恢复了安静，张言澈深深凝视着顾月泠，神色复杂极了。 陆云初则是冷漠地盯着张言澈，手里的茶碗紧了又紧。 “……” “那个，我去看看二哥。” 顾月泠瞬间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她尴尬地耸了耸肩，然后追顾庭去了。 这边顾庭找到码头老大，提出了要辞工的要求。 却遭到了拒绝。 第62章 独眼 “为啥不行？”顾庭皱着眉，他想辞工，却不让他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码头老大一只眼是瞎的，所以都叫他独眼。 独眼烦躁地皱眉，“我说你在我这也干了好几年了，咋非要辞工，家里的日子不过了？这几个月码头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你这突然辞了工，我上哪找人替你。” 独眼嘴叭叭的，顾庭是说不过他。 顾月泠过来，了解到事情前后的情况。 顾庭体格健壮，力气也大，他一个人能顶两个人使唤，独眼肯定是不愿意放人。 不过天底下可没这么样的道理， “五两银子一月，你若是非要留他，工钱一个月五两。”顾月泠面无表情道。 “多少？”独眼顺着声音看过去，面露不善，“不是，你谁啊？” “这是我妹妹。” 顾庭挡在顾月泠前面，隔绝了独眼的视线。 他回头低声问道：“泠泠你咋过来了？” 顾月泠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见你半天不回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妹妹？”独眼打量着两人，撇嘴道：“长得倒是挺水灵就是性子泼辣了点。” 顾庭警惕地盯着独眼，害怕他图谋不轨，独眼能当这片码头的老大，不是简单的人。 顾月泠才不管他是不是老大，干活的是他们，想不干就不干，他们硬要走，独眼还能拦着不成。 她拽着顾庭的衣袖道：“二哥，咱们走吧，回家。” “你们给我站住。” 独眼啧了声，很快在角落里歇着的一群人便朝他们聚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武器之类的物件，其中一个人还给独眼扔了一个。 顾月泠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今天顾庭走不了，我这么多的活，他走了我找谁去？”独眼甩动手里的东西，还有几分狠劲。 顾庭将顾月泠护在身后，身上渗出冷汗，如果一会他们围上来，他护不住顾月泠。 围着他们的人学着独眼的动作，一个个都不是善茬。 顾庭紧张得要命，顾月泠却轻笑了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你们可想清楚了。” “谁他娘的管你是法治社会？”独眼狠狠呸了一声，狠道：“信不信我给你们打死了扔河里喂鱼！” 顾月泠勾唇：“是吗？” 独眼瞪眼，“咋得你不信，想碰一碰？” 顾月泠满脸不屑，指着外头，“那边有我两位朋友，我过来时跟他们说了，只要一盏茶的时间，我们没出去，他们就去报官。” “嘿！” 独眼没想到顾月泠还留了一手。 他刚想说什么，只听顾月泠又说，“我还有一位朋友，恰好是官差，前几天刚革办了我们村的村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独眼问道。 顾月泠幽幽开口，“因为村长跟我有仇。” 顾庭：“？” 独眼：“……” 牛逼。 公报私仇说得这么堂而皇之是吧。 顾月泠笑着靠近他，道：“你还想碰吗？你这生意要是被官差查个十天半个月的，这里边是赚是赔，想必你比我清楚。” 独眼看着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他仔细打量顾月泠的神色不像骗人，而且一个姑娘家，面对这种局势还能如此镇定，肯定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先兵后礼，顾月泠亮完狠招，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 “我知道，你掌管这么大的码头不容易，你不好招人，但我二哥在这干了好几年，我爹娘年纪大了，时常念叨，你也体谅体谅老人家的一片心。” 顾月泠轻咳一声继续道：“这样，你今天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们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别说，独眼还真被顾月泠说的打动了几分，他咬咬牙，示意手底人都放下武器，然后伸出手，“成！就当我独眼交你这个朋友。” “嗯，好说。”顾月泠轻轻跟他握住手。 “都散了。”独眼遣散众人。 顾月泠和顾庭成功的出来后，顾庭仍感觉有点飘飘然。 面对那种阵仗。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可怕，顾月泠一个女孩竟然临危不惧，有这等胆识，实在让他震惊。 “泠泠你……”顾庭双眼发亮，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打断了。 顾月泠：“二，二哥，快扶我一下，腿，腿软。” 她颤颤巍巍地抱住顾庭的胳膊，说白了，她之前在村里都是小打小闹，可刚才是动真格的啊，她都快吓死了。 顾庭扶着她，到凉茶铺子坐下。 “怎么去了那么久？”陆云初凑过来担忧地说。 顾月泠连忙喝了两碗凉茶压惊，“没，没事，遇到点小意外，都解决了。” “嗯，慢些喝，还有呢。”陆云初提醒道。 顾月泠：“哦，好。” “泠泠，擦擦嘴角吧。”张言澈从怀里拿出一个淡粉色的帕子。 是李嫣的。 陆云初皱眉，“？” “好，谢谢。”顾月泠擦了擦，然后把帕子顺手揣起来了。 “泠泠，那个帕子……” “哦！差点忘了。”顾月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张言澈接过，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这个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都戴在身边。” 陆云初咬牙，“？” 顾月泠：…… 她啥时候送过，都不太记得了。 见顾月泠不说话，张言澈以为顾月泠是嫌帕子不干净，急忙解释：“上次，擦过汗后已经洗过了！我洗得很干净！” 陆云初：…… 很好，想杀人。 第63章 谈恋爱 在陆云初的目光中，顾月泠有点坐立难安，她讪讪的道：“这样啊。” 他们在那又待了会，等张言澈快要上工时才走。 这回顾庭回来了，就有人手帮她酿酒，等过一阵天气冷了，酒没那么容易发酵，顾月泠准备趁现在天暖和多做点。 兵分两路，顾庭去买酒坛子和缸。 顾月泠和陆云初去粮铺买苞米。 一路上陆云初沉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顾月泠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两步。 见状，陆云初眉头皱得更深了，顾月泠挪两步，他也跟着挪两步，像条尾巴一样跟在顾月泠身后。 “……” “陆云初，你有事吗？”顾月泠忍无可忍地问。 “你……你……” “什么？” 陆云初滚了两下喉结，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月泠停下脚步。 陆云初呼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问：“你，你和那个张言澈，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深深的盯着顾月泠，心里七上八下的。 “？” “你就想问这个？” “嗯。” 顾月泠古怪道：“没啥关系啊。” “没关系？”陆云初忽的拔高音量，似是很惊讶，“那，那你怎么送他手帕……” 他的心情稍微平稳了些，但那个手帕让他久久不能释怀，手帕是女子的私密物件，怎么可能就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他有些紧张地盯着顾月泠。 “手帕？” 顾月泠猛地回想起道：“那手帕不是我的，我捡的别人的。” 她指了指自己，有些好笑道：“你觉得我穿成这样，能用得上手帕吗？” “别人的，也不能随便给人，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他一想起张言澈心花怒放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值钱的样子。 “误会什么？只是一个手帕而已。”顾月泠没心没肺的无所谓。 陆云初一时觉得胸口闷极了，他垂眸低声道：“你还没送过我呢……” 那语调带了一丝淡淡的忧郁，顾月泠还嗅到了一股醋味是怎么回事？ 她笑着看陆云初，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陆云初，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少女的嗓音像带着钩子一样，陆云初的手紧了紧。 他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不是什么顾月泠心悦他，而是他喜欢顾月泠。 他无措地不敢对视上顾月泠那双眼睛，耳尖红得滴血。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男主好纯。 顾月泠眼神直勾勾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连路上路过的马车都还没注意。 马车驶得极快，险些就撞到了顾月泠。 “小心！” 陆云初瞬间睁大眼睛，有力的胳膊圈住顾月泠，将人稳稳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那一瞬间，时间好似静止了，顾月泠顺着他的力道，脸贴在他的胸口，隔着一层布料，她甚至可以听见陆云初略快的心跳声。 清洌的气息，让人入了迷，顾月泠抬眸望向他，心跳竟也止不住地加速。 等马车驶过，扬起一股灰尘，陆云初心有余悸地上下打量顾月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好半晌，顾月泠才反应过来，急忙从他的臂弯里退出来，语气紧张道：“没事。” 陆云初也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紧张得不行。 等买完苞米出来，顾月泠还是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回去赶紧回去吧。”顾月泠加快了脚步。 “……等等！” 陆云初大跨两步，走到前面隐蔽的巷角处道：“我喜欢你。” “什么？” 顾月泠错愕地抬头，恰好撞进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你刚才问的，我是不是心悦你。” 陆云初抿了下唇，语气认真，“我是心悦你。” “你，你喜欢我？” 听着斩钉截铁的五个大字，顾月泠彻底愣在原地。 男主喜欢她？ 全都乱套了。 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接陆云初的话。 陆云初盯着顾月泠，道：“嗯，喜欢。” 他言之凿凿，虽然在感情方面，他是空白，但他不会蠢到连自己的心都分不清，顾月泠教他垒鸡窝，懂得一切他之前全然不了解的事物，此等女子，如何令人不喜欢。 “我，我……” 顾月泠晕头转向的，她不是恶毒女配吗？ “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陆云初急促地问，如果顾月泠对他的感情亦然，他便派人回去告知父亲。 顾月泠被步步紧逼，她局促地红着脸看陆云初。 男主确实很帅，她两世都没谈过恋爱，上辈子是个社畜，加班猝死连男人手都没拉过，这辈子是个小丫头，更别提了。 突然一个绝世大帅哥真情意切地跟你表白，不迷糊啊才怪呢。 “泠泠？”陆云初语气软了两分，“你对我就没一点感觉吗？” …… 不是，男主都是从哪学的？ “泠泠？” 陆云初还在不要钱似的散发魅力，他看那本书里是这么写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美的诱惑，顾月泠自知就是一个俗人，男主都这么媚了，她要是不表示点什么也太可惜了。 况且，这么个大帅哥，谈也不吃亏。 想通后，顾月泠笑着看他，道：“你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陆云初激动地点头，“嗯，你若不信，我带你回去见我父亲。”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见父母，这也太快了。 顾月泠急忙退后两步，“等等，我，我信。” 陆云初不满地向前道：“泠泠，所以你喜欢我吗？” “嗯，不然我问你做什么。” “真的吗？”陆云初的眼睛兴奋地睁大了两分，他自顾自的转了两个圈，“甚好，咱们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你们这边的习俗是什么？我好去准备聘礼，咱们快走。” “等等。” “怎么了泠泠，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陆云初难言兴奋地看她。 “有，不是不妥，是非常不妥！” 顾月泠有些无语，什么啊，两人刚互通情愫就要忙着见父母准备聘礼，有这么快的吗？ 她道：“我们这有规矩，女子满十八才能出嫁，如今我还未到十六。” “如此说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陆云初落寞地说，面对心爱的姑娘却娶不到家，此乃人世一大折磨。 顾月泠见状咳了两声，“不过，我们这还有个规矩，定亲前，我们可以谈恋爱。” “谈恋爱？” 陆云初眼中透着迷茫。 “嗯，谈恋爱，我们通过谈恋爱来判断，彼此是不是适合成婚的对象。” 顾月泠笑着解释，但陆云初却急了，“咱们是天作之合，不需要通过什么谈恋爱来判断。” “我知道。” 顾月泠顾着他的情绪，安抚道：“可我想先和你谈恋爱。” “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顾月泠歪头问。 陆云初茫然地摇头。 “你的头低一点。” 第64章 想亲 顾月泠指挥着，垫脚凑近，然后唇瓣轻轻地在陆云初的薄唇上印了一下，随即分开。 少女的唇瓣很软很轻，像是一束羽毛轻轻拂过平静的水面，但又能惹起一片涟漪，那一瞬间，顾云初像是触电了般，浑身一颤，僵在原地。 顾月泠得逞地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陆云初低头看她，木讷地点头。 纯的跟什么似的。 顾月泠心里痒痒得要命，浓重的荷尔蒙在两人之间爆发。 她左右瞧了瞧，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没有人。 于是她胆子大了起来，伸手轻轻勾住了陆云初的脖子，把唇贴了上去。 顾月泠没接过吻，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剧情她总看。 她学着十八禁里的片段，先是细细地在陆云初的薄唇上啃咬，然后顺势挤进他的唇瓣，轻轻地啄，有一下没一下，撩得人心痒痒。 陆云初的后脖颈被少女软若无骨的玉手撩拨着，浑身僵硬的顺着顾月泠的动作张开嘴，他像个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任由她引领着。 好半晌，顾月泠抽离，顺了两口气。 只见陆云初双眸迷离，薄唇上带着丝丝的透亮，他喘了两口粗气，害羞地看着顾月泠，双颊爆红。 这，这都是他在梦里辗转梦见的画面，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陆云初有点飘飘然的不敢相信。 刚才的滋味太过美好，令他欲罢不能。 顾月泠满意极了，心里冒着甜蜜的爱情泡泡，她高兴道：“陆云初，咱们回去吧。” 等他们到了牛车处，顾庭已经回来了，正在和顾铁牛说话呢。 谢安见他们二人单独走回来，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等到家后，顾家一家子看见顾庭回来了都十分高兴，顾母做了一桌子的菜。 饭桌上，陆云初的眼神就跟粘在顾月泠身上似的，笑得十分不值钱。 “泠泠，吃这个。” “这个泠泠，多吃点。” 他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贴心地伺候顾月泠，又夹菜，又擦嘴。 两人之间洋溢着爱情的酸臭味。 谢安倒是对自家主子上道的行为很满意。 但落到旁人眼里就不是那味了。 顾璃看得一肚子火，在他眼里，陆云初这小子就是过分献殷勤，图谋不轨。 他停下筷子，死死地盯着陆云初，想给他下点药。 面对来自三哥死亡凝视，顾月泠坐立难安，她也觉得陆云初有点太过殷勤，做得过了。 一顿饭，她明里暗里给陆云初使了不少眼色，“你干嘛！别给我夹了。” 陆云初：……（没看见，自顾自夹菜ing） 陆云初完全沉浸在谈恋爱的喜悦中。 吃过饭，顾月泠去喂鸡，然后装模作样的等到大家都进屋了，她把笑滋滋的陆云初拉到了一便的暗处。 “你干什么？”顾月泠咬牙低声道：“下次不要再给我夹菜，吃你自己的。” “为什么？” 陆云初手抵在墙上，结实的臂弯把顾月泠圈在怀里。 “你这样，大家会发现的！”顾月泠皱眉。 陆云初不甚在意，“发现又如何？我可以提亲。” 他歪着头，紧紧盯着顾月泠得唇瓣，想要吻上去。 但却扑了个空，被顾月泠歪头躲过。 “为什么？泠泠……”吃不着的陆云初又着急又委屈。 顾月泠看着他笑，“想亲？” “嗯……” 陆云初双目迷离，用手捧着顾月泠的脸，急切地想亲上去，那种蚀骨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眼瞧着亲上了，但又被顾月泠偏头躲开。 “泠泠？”陆云初双目发红，十分着急。 “别着急。” 顾月泠轻轻推开他，道：“以后在我家人面前，你不能离我太近，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的事。” “为什么？” “你要是想和我谈恋爱，就得听我的。”顾月泠挑眉看他道：“如果做不到，那就别亲我。” 陆云初沉默了片刻，最终抵不住诱惑，急切地圈住顾月泠，把人抵在了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刚开始顾月泠占据主导地位，陆云初干净得像张白纸，什么都不会，他学着顾月泠的样子又啃又咬。 顾月泠的唇瓣被他折腾得生疼，她主动引导着撬开陆云初的牙关，灵活的舌头在口腔里翻搅着，纠缠着。 慢慢地，男人像是与生俱来这种天赋，陆云初很快的掌握要领，攻城略地般地剥夺着顾月泠口中的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月泠的嘴唇发麻，就连脑袋都晕晕沉沉的，供氧不足，陆云初抱她抱得极紧，顾月泠使出吃奶的劲才把人给推来。 “够，够了。”顾月泠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陆云初相比之下好多了，只是眼神幽暗，这种场面每天都在他的梦里上演，他当然想一次吃个够。 最后顾月泠红着脸跑了，陆云初失笑的望着那么倩影进了屋，然后任命地去河里洗了个冷水澡。 少女就像是美丽的罂粟，不禁让人上瘾，欲罢不能，不出意外，陆云初晚上又做梦。 梦见他和顾月泠在亲吻，他们从地上一路吻到床头，少女的肌肤细腻光滑…… 早上，陆云初一脸甜蜜地洗裤子。 谢安表情一言难尽。 第65章 真实身份 自从顾月泠美名其曰的和陆云初谈恋爱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非常微妙。 时常拉拉小手，陆云初的吻技越来越好，花样也越来越多，顾月泠次次都喘不上来气。 回想陆云初刚到他们家时，纯的跟小学鸡似的。 难不成是主角光环，做什么都天赋异禀？ 对此顾月泠表示怀疑。 她质问过陆云初两次，但每次他都支支吾吾的，避而不谈，顾月泠一时更好奇了。 终于在这天，月黑风高。 只见顾家后院的柴火垛旁边，顾月泠和陆云初两人畏畏缩缩。 顾月泠偷感极重地左右望了望，她的双手抵在陆云初的胸膛上，低声斥道：“你等等……” 浓郁的荷尔蒙在两人之间炸开。 陆云初隐匿在黑夜中的眸子像快烧着了，他的薄唇似有似无地贴在怀里人的耳边，嗓音低沉：“放心，他们不会出来的。” 暧昧的气息被无限拉长，陆云初再也忍不住地吻上来。 口齿交缠间，顾月泠的手在陆云初的胸间摩挲。 突然，她摸到了异于肌肉的硌棱感。 “呜……等等……” 顾月泠把人一把推开，手伸进陆云初的衣襟了，把东西给拿出来。 kao！ 这不是她的小黄书吗？ 怎么在陆云初身上。 顾月泠疑惑的目光在陆云初和小黄书时间来回穿梭。 “这怎么在你这？为什么拿我的书？” 顾月泠把书甩在陆云初身上，觉得有些好笑，她就说陆云初这小学鸡怎么进步这么快，合着背着她偷摸学呢。 陆云初讪讪地摸着鼻子道：“这是我捡的，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书。” 胡说，她分明问过他。 死鸭子嘴硬是吧。 “不知道吗？”顾月泠攀上陆云初的脖颈，气吐幽兰地说，“陆云初，你是越来越坏了，现在还撒谎。” 边说着，手指还在那宽广的胸膛上轻轻画圈。 陆云初被撩拨得不行，他闷哼两声，一把抓住了那只四处作乱的手。 哑然道：“泠泠，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还给我？” “泠泠你是姑娘家，这种事还是应该我们男人来学习。” 陆云初双手将怀里的人圈住，作势又要贴上来。 自从他无师自通后，对这种事就变得极为热枕，整天就想贴上来的。 她的高龄之花男主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月泠蹭一下从他身上跳下来，她觉得陆云初学坏了。 都怪那本书！ “以后这个不要看了，没收。”顾月泠把书踹进自己怀里。 陆云初笑着看她，“好，不看了。” “这才乖。” “里边的内容已经印在脑子里了，不需要了。”陆云初一把又给人扯到怀里，咬耳朵。 顾月泠：“……” 经过一番口舌交流，顾月泠靠在陆云初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他垂下来的头发。 “好久没看见谢安了，他人呢？” “他去办事了。”陆云初握着她的手道。 “办事？” 顾月泠转头看他，她记得原着里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男主受伤正好被李嫣所救。 她有点担心，陆云初还会不会像原剧情一样，跟李嫣扯上关系。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陆云初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这么看我。”顾月泠捋了捋头发。 “泠泠。” “嗯？” 陆云初抿了下唇，顿道：“如果，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你骗我？”顾月泠愣了一瞬，然后笑道：“你骗不到我。” 她可有上帝视角。 陆云初扯了下嘴角，认真极了，“我没有开玩笑。” “哦，那你说说看，骗我什么了？”顾月泠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指。 “我，其实……”陆云初张了张嘴，神情复杂，似乎在考量怎么把话说出口。 好半晌，他豁出去般叹道：“泠泠，我其实不是从江州逃难来的，我家在京城。” “我爹是威远侯，谢安是我的贴身侍卫，我这次过来是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陆云初一口气说完才敢去看顾月泠的表情，他抓紧顾月泠的手，生怕被厌弃。 “泠泠我不想骗你，刚开始我确实是带有目的的接近你，因为我们要找的人在你们村里出现过，但现在我喜欢你，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讨厌我。” “……” 顾月泠震惊了一脸，她没想到陆云初会跟她坦白。 原着里李嫣是和他回到京城才知道他的身份的。 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流，陆云初这是彻底跟她坦诚相见了。 “泠泠？”陆云初见人没反应，手里攥得更紧了。 “你说你是威远侯之子？”顾月泠故作惊讶问。 “嗯。”陆云初错愕地点头。 顾月泠兴奋：“你说你家在京城，那你们家很有钱？” “？” 陆云初诧异承认，“日子还算富裕。” 他紧盯着顾月泠问，“泠泠，我瞒了你这么大的事，你不生气吗？” 顾月泠点头又摇头，“生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瞒我也合情合理。” 她掐住陆云初的下巴，眯眼道： “不过嘛，你记住，你瞒我的任何事，我都知道，如果我没揭穿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再不值得我分心神，那时候也是咱们之间走到尽头的时候。” “走到尽头？”陆云初一听，有些急了，“泠泠，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瞒你，不会有下一次，你不能不要我。” “是吗？”顾月泠弯眼笑道：“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我保证。” 陆云初坦白过后，心里瞬时宽松了几分，他黏腻的贴在顾月泠身上，下巴抵在顾月泠的头顶，只觉得幸福极了。 两人都沉浸在谈恋爱的甜蜜中，浑然不觉，柴火垛的另一端的藏着的人影，把对话听了个全。 “你在干什么？” 顾璃突然从柴火垛后走出来，眼里的怒火就要喷发。 他阴鸷的目光落在陆云初抱着顾月泠的那双手上面，死死的像是要在上面盯个洞出来。 他就说两个人最近行为反常，结果还真是！ “三，三哥？” 顾月泠像是被老师抓住的早恋的学生一般，一下从陆云初身上弹起来，七上八下地看着顾璃，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第66章 我们在搞对象(改 “我怎么来了？”顾璃被气得脑袋发胀，“我不来，你还要瞒我多久？” “三哥，我们之间嗯……” 顾月泠搅着手，支支吾吾泠半天，哑口无言。 她不敢说，没错，我们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们在搞对象。 …… “你先别说话。” 顾璃缓了缓把顾月泠一下拉到自己这头。 随后跟刀子似的眼神就盯着陆云初，跟盯仇人似的。 …… 天色渐晚，顾家的小屋里却奢侈地点着烛火。 屋内。 顾月泠像个犯错误的小孩，缩在墙角，承受着来自顾父顾母和三个哥哥的目光。不敢吱声。 她明瞒暗瞒，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泠泠，你和小陆，你们……” 顾母欲言又止。 其实顾月泠也到了能嫁人的年龄。 他们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家，对未来的女婿，只要顾月泠喜欢，对她好的就行。 陆云初长得好，人也勤快，他们女儿要是和陆云初在一起，他们也不能反对。 可是她刚才听老三说，这陆云初是威远侯的儿子。 自古以来讲究个门当户对，陆云初的身份尊贵，他们家实在是高攀不起，就怕陆云初对顾月泠不是真心的。 “小陆啊，你，真是威远侯的儿子啊？”顾母问道。 “嗯，伯母，我家在京城。”陆云初淡定回答。 “那你和我们家泠泠这是……” 陆云初微微一笑，“伯母，我和泠泠在谈恋爱，本来我是想早和你们商量，但泠泠想先相处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们。” “泠泠？”顾母看着顾月泠。 “嗯，娘，是我的主意。” 顾月泠生无可恋点点头。 顾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眼神又落到陆云初身上，“小陆啊，你也清楚我们家的条件，我就直说了，我家冷冷跟你不合适……你明天就抓紧离开吧。” “伯母，我和泠泠互生情愫，世间两人相守，心意相通是多么不容易，我觉得我和泠泠是天作之合。”陆云初说着，当着众人的面，笑着牵起顾月泠的手。 顾月泠：“……” 她怀疑陆云初疯了。 他没看见他们家人的死亡凝视吗？ 顾月泠完全不敢抬头。 顾庭皱着眉，他觉得他妹妹就是天仙，谁也配不上。 顾璃脸沉得跟墨一样，他眯着眼睛，是真的在思考怎么把陆云初这个碍眼的家伙给弄死。 “撒开！撒开！撒开！” 顾铁牛挤到两人中间，强行把两人给分开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气急地骂道：“陆云初，你还要不要脸，你拉着泠泠的手，传出闲话怎么办？” “四哥，你这是什么话？”陆云初被骂了也不生气，“我心悦泠泠，是要娶她的，怎会传出闲话？” “四哥？” 顾铁牛瞪着眼眼睛，“你比我还大两岁，谁是你哥！你不要脸！” 陆云初：“我与泠泠是一体，我当然要管你叫四哥。” “你！” 顾铁牛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父突然开口，作为一家之主，他平日不说话，但一开口还带着两分威严。 “小陆，刚才她娘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家和你家不合适……你住我们家也确实不妥，就照她娘说的，你明天就抓紧离开吧。” “伯父，我与冷冷心意相通。”陆云初定定道。 “非要我把话说明了吗？你是威远侯的儿子，家里不会同意你娶一个平民之女，我家泠泠是个好姑娘，断然不会去别人家做配。” 顾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本以为陆云初会知难而退，结果就听陆云初笑了。 “伯父，原来您是担心这个问题，我在此保证，此生只要泠泠一人足矣，她嫁给我定是我妻。” 男人最了解男人，听陆云初这么说，顾父并没有松口。 “不说你的话几分真假，就单单是你家，能让你娶一个平民之女吗？” “家父并非古板之人，他知道泠泠的好定会同意的。 陆云初急着解释，他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父亲，就算他父亲不同意，顾月泠他也娶定了。 “那就等他知道再说吧。”顾父虽然沉着声，但嘴上却松了口。 其实他对陆云初也是十分满意的，刚才也只是试试他的态度，这些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他得问清楚了。 “好！” 陆云初很有信心地问：“那伯父，我还能继续留在这吗？” “你想待在着可以。”顾父的视线在顾月泠和陆云初之间来回穿梭，叹道：“但你们两个给我保持距离，不能给我再像今天一样腻腻歪歪。” “好。”陆云初点头应下。 他笑着看顾月泠。 顾月泠也回给他一个笑。 “行了，都回屋睡觉吧。”顾父指了指顾月泠，沉声道：“你留下。” 等人都出去了，顾月泠眼巴巴地望着顾父，委屈道：“爹，我也想回去睡觉。” “站好了。”顾父板着脸，“你现在问题很大，你是姑娘家，跟外男拉拉扯扯，要是传出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爹……” “是啊泠泠，你爹说得对，咱们是姑娘家，以后可得跟小陆保持距离听见没？” 顾母拉着顾月泠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说。 她觉得发生这种事，她这个当娘的有很大的责任。 “爹娘，我知道了。”顾月泠点了点头，她知道顾父顾母说得不错，这个时代的女子是多为人诟病的。 也怨她色令智昏了。 “你明白就好，爹娘说这些不是不让你和小陆怎么样，小陆他的身份摆在那，万一他最后不声不吭的走了，留下你可怎么办？” “我知道了娘，我心里有数的。” 顾月泠笑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原来有娘家人护着是这种感觉。 “你啊。”顾母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顾月泠笑笑，跟他们黏糊了一会，然后睡了个好觉。 自从顾庭回家后，工作效率直线上升。 第67章 被拦 两缸酒酿好后，顾月泠负责进行蒸馏，因为有了经验，加上之前零零散散剩的，这次出的酒多了一些，一共装了十二坛。 十二坛酒封装好后，他们又继续酿了六大缸的酒，过一阵子天气冷了，就不好发酵了，顾月泠准备今年做最后一波。 准备工作完毕，顾月泠租了辆牛车，然后一大早和陆云初准备把酒拉到县里去卖。 还有三个哥哥，顾庭和顾铁牛是想顺路去看看顾尘，顾璃到日子要去医馆复查，然后还能和韩老头探讨一下医术。 几人到了县里，顾月泠把顾璃先送到了韩老头那。 “三哥，你在这等我们。”顾月泠问道：“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回来。” 顾璃抿了下唇，摇头，“你们早点回来。” 顾月泠笑着点点头，然后几人往千味楼里去。 顾月泠其实并不是很想和千味楼的掌柜合作，那掌柜狗眼看人低，不是个好货。 那天她有意让赵掌柜搭桥，想着能直接和他们东家合作，但有点困难。 等到了门口，顾月泠远远望着楼里，觉着有点不对劲。 这马上到了饭点，楼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就连店小二一个个都在门外候着。 顾铁牛抱着一坛酒，欲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等会，站住！”其中一个店小二呵了一声，伸手拦道：“你们干什么？今天楼里有贵客，不方便接客。” 顾月泠了然，难怪今天这么安静，合着是被包场了。 “这位小哥，能不能劳烦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顾月泠好言好语地协商，她这酒今天都拿过来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要见我们掌柜的？”店小二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语气轻蔑，开始赶人，“我们掌柜的忙着呢，没空见你们，赶紧走吧。” “我们真有重要的事找他。” “想找我们掌柜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一个个都要见？” “行了，跟她废什么话？她一个臭要饭的说的话，你难不成还信了？”另一个店小二轻蔑地说。 声音尖锐，带着满满的恶意。 顾庭和顾铁牛的脸瞬间僵住，陆云初的脸色也差到了极点。 顾月泠顺着声音看过去，他娘的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店小二就是上次那个狗眼看人低的。 她翻了个白眼，故意用手扇了扇，怒着鼻子道：“哟！这掌柜的怎么当得主人，狗出来乱叫也不管管。” 顾月泠一边冲店小二笑，一边故意拔高声音冲楼里喊。 “你说什么？”店小二听出来顾月泠在骂他，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说你是狗呢。”顾月泠气死人不偿命地问：“听得开心嘛？” “你！”店小二气得牙痒痒，他冲其他人咬牙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他们赶出去，惊扰了贵客咱们都得完蛋！” 原本看热闹的几人反应过来，五六个人就要把他们往外推。 顾铁牛不知道被谁狠狠推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出去。 他手里死死扣着酒坛子不肯松手，这一坛六两银子呢，他宁愿自己摔了。 好在陆云初拉了他一把。 顾铁牛站稳别扭地瞅了陆云初一眼，然后死死盯着那个煽风点火的店小二，怒道：“你们别太过分了！” “过分？你个臭叫花子，打扰了里面的贵客，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骂谁叫花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手里这坛酒顶你端三个月盘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顾铁牛铁青着脸回骂。 店小二浑不在意一笑，“你吓唬谁呢？小爷一月二两银子，你这什么酒能卖六两？你就吹吧！” “无知蠢货！”顾铁牛轻哼一声。 店小二一听又炸了，咋咋呼唬地就要往他们身上撒泼。 门口十几个人都快吵破天了，引得整条街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当然千味楼里，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包间内，一身着华服，满身贵气的公子哥正悠哉悠哉地喝酒听曲。 本来丝竹声声，结果楼外吵哄哄的，他不满地摔下筷子。 筷子扫落酒盏，砰！的一声，把屋里的两人吓得一激灵。 奏曲的歌姬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询问似的看着掌柜。 掌柜连头都不敢抬，差点低到裤裆里。 那公子哥皱眉问：“楼底下什么动静？你的人怎么办事的！” 瑟缩在一角的掌柜颤颤巍巍解释道：“东，东家，我出去看看，您接着吃。” 他给歌姬使了个眼色。 歌姬哆哆嗦嗦地又奏了起来。 但公子哥却十分不满，他怒气冲冲地一甩折扇，先脚走了出去，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他。 “都住嘴，别吵了！” 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听着动静，纷纷顺着声音看过去。 掌柜的脸黑得跟什么一样，踹了一脚最先闹事的那个店小二，“一天净给我找事！” 店小二一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忙不迭地指着顾月泠道：“掌柜的，他们几人非要见你，我们是按你的指示做事，我们不放他们进去，他们就这样了。” “放屁！明明是你先出言不逊！”顾铁牛死死地瞪回去，手里还抱着那个坛子。 掌柜原本十分闹心，在看到顾月泠那一刻，他瞬间就想起来了，这小丫头，不是上回那个闹事的吗。 他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涨。 “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公子一个解释。”公子哥语气极差。 “东家，我记得这个人。”掌柜腰杆挺直了几分，指着顾月泠，“上次这人就在楼里闹过事。” 他语里带着两分鄙夷自得，“东家报官吧，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好人，不定是什么街头恶霸，故意来找咱们楼麻烦。” “这点小事还要本公子说吗？”公子哥毫不客气地拿扇子敲了两下他的头，骂道：“还不快去！白白打扰本公子兴致，你是蠢猪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是。” 掌柜茫然地摸着头顶的大包。指着两个店小二骂道：“你们还不快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都是猪吗？” “是，是。” 店小二被骂得很委屈。 “你就是这楼的东家？”顾月泠把要去的两人给拦住了，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公子哥。 公子哥烦躁地瞥了眼顾月泠，他刚想去说什么，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陆云初。 第68章 八两一坛 他又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两眼，在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后，他跟见鬼一样，紧紧盯着陆云初。 陆云初看见他并不惊讶，反而冲他警告般地笑笑。 公子哥一时汗毛竖立，他看着顾月泠问道：“你找本公子什么事？” 他的视线来回在顾月泠和陆云初之间切换，看出点门道，语气也跟着客气了一些。 “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 公子哥轻屑一声，他看顾月泠浑身上下穿的连他家下人都不如，还敢大言不惭得说谈生意？ 顾月泠迎着他打量的目光没说话，反而陆云初挡在了顾月泠面前。 他淡道：“外面挺晒的，公子不请我们进去谈？” 公子哥表情一言难尽，惊讶得跟看见什么似的，他咳了两嗓子道：“那进去说吧。” 眼瞧着几人都快进去了，掌柜傻眼地问道：“东家，咱，咱们不报官吗？” “……” 公子哥皱眉盯他一眼骂道：“我报你妹！没看见这几位是贵客吗？耽误了生意，你负担得起吗？蠢死你算了，也不知道怎么选你当的掌柜。” “……”掌柜被骂得不敢吱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泡茶去！” 掌柜：“啊，是，是。” 顾庭，顾铁牛，顾月泠：“……” 公子哥讪讪笑道：“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里面请，里面请。” 顾月泠扯了扯嘴笑，“没事。” 几人到了刚才的包厢里，他抬手一挥，歌姬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泠泠，我出去一趟。”陆云初也跟着出去了，走之前还特意看了公子哥一眼。 不一会公子哥道：“各位，本公子去方便一下。” 人都走光了，留下兄妹三人面面相觑。 顾庭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他有些紧张地问：“泠泠，咱们这样能行吗？” 相比之下顾铁牛就放松多了，他把酒坛子放到桌上，然后捏起葡萄吃了起来，嘟囔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泠泠做生意可有些本事。” “嗯，二哥，你不用担心。”顾月泠笑道：“就算做不成，咱们也能卖给别家。” 兄妹几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云初和公子哥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月泠总觉得这公子哥看她的眼神跟刚才不一样了，多出了几分深意。 顾月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和陆云初挤眼。 陆云初在桌下安抚地拍了拍顾月泠的手，露出一个笑来。 顾月泠更觉得古怪了。 “那个，介绍一下我自己，周景。” 顾月泠点点头道：“周老板，冒昧打扰，早就想跟你谈笔生意了，没想到今天真的碰上了。” “姑娘想谈什么生意？”周景甩了手折扇。 “酒。”顾月泠笑笑把酒坛子推了过去，道：“这酒名为毛台，比浮生醉好上百倍，不知道周老板有没有想法合作。” “是吗？”周景听语气并不相信。 顾月泠也不急，她拿酒盏给周景倒了一杯，“周老板尝尝便知。” 一杯酒水下肚，周景的表情瞬间亮了，还真是！ 不比不知道，一比这分晓就知道了，浮生醉在毛台面前跟孙子似的。 周景一拍大腿叹道：“好酒！” “周老板可愿合作？”顾月泠问道。 “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我听说这镇上和县上的两家最大的酒楼，都是周老板开的，这样，我每月固定往这两处送酒如何？” “可以。”周景知道毛台一经问世，必定引起追捧。 他道：“姑娘想多少钱一坛卖出？” “六……” “咳！” 顾月泠刚想说六两，就听陆云初猛地咳了一声。 “怎么了？快喝口水顺顺。” 顾月泠给他递了杯水，陆云初接过，凑到耳边道：“多说点。” “？”顾月泠古怪地看他一眼。 陆云初眨了眨，道：“信我泠泠。” 周景：“？” “姑娘？” 顾月泠忙收回视线，道：“八，八两一坛。” 陆云初有些想笑，他让她多说点，结果就多说了二两？ “……” 这个顾月泠可以解释，其实毛台定价八两已经不便宜了，邻水县不比京中繁华，就算这酒再好喝，卖得太贵，也没多少人买单。 周景刚才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全，他有些无语地盯着陆云初。 还真是好兄弟，把兄弟往死里坑。 “周老板？你觉得如何？”顾月泠眨巴着眼问道。 “八两莫不是太贵了些。”周景笑道：“这个价在临水县里没多少人能喝得起吧。” 其实八两对他来说如牛毛，但是他就是单纯的不想让陆云初如意。 顾月泠知道他会这么说，解释道：“周老板说的是。这酒确实不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咱们主要打的是品牌效应，专门对标有身份的人，只要把名声打出去，这酒价，咱们定多少都有人买。” 顾月泠一番口舌下来，陆云初贴心地递了杯水过去道：“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周景：“……”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既要掏钱，又要吃狗粮。 “周老板觉得如何？”陆云初笑着看他。 周景觉得阴森森的，他慌不忙地点头，“如此就依姑娘所说。” “好！”顾月泠伸手笑道：“那行，周老板，你让人把我们车上的酒搬下来吧，一共十二坛，你收十坛就好，要给我留两坛，一共八十两。” 周景从怀里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周老板给多了。” “不用找了。”周景烦躁的大手一挥，他要是敢收顾月泠找的钱，陆云初不得给他皮扒了。 “这……” 幸福来得太突然，顾月泠还有点不敢相信，白白的二十两就这么送她了？ 第69章 不开心了 “泠泠，他给你就拿着。” 陆云初笑着眨眨眼，“他不差银子。” “？” 顾月泠睁大眼睛看他，不可置信道：“你们认识？” “嗯。”陆云初点点头，凑到顾月泠耳边道：“他母亲是太平公主。” 顾月泠点点头。 “你，你说的是真的？” 顾铁牛震惊的张大嘴巴。 他们就是普通村子里最平常的一户人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身份的人。 顾庭也是，一个侯爷，一个公主的，让人够惊讶的。 顾铁牛好奇地围着周景上下打量。 周景太阳穴跳了两下，他盯着陆云初咬牙道：“你就这么说了？” 就这么把他的户开了？ 他是什么身份，万一有心人图谋不轨，陆云初是要气死他？ “无事，都是自家人。” 陆云初笑着牵起顾月泠的手，似是挑衅地看着周景。 周景被气得一个头两个大，陆云初不当人，他是又赔钱，又得被秀恩爱。 可是没办法，他又打不过陆云初。 中午的时候，几人在楼里吃饭。 都是楼里的招牌名菜，当然是周景请客。 顾铁牛吃的满嘴流油。 期间周景一口饮尽杯里的酒，脸上带有几分醉意。 顾月泠见状提醒道：“这酒的度数很高，一次不能喝太多。” “本公子可以！”周景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这酒不错，你车上还有两坛，多少银子，本公子一并买了！” “那两坛是送朋友的，周老板下次吧。”顾月泠呵呵笑两声。 “送朋友？” 陆云初和周景同时出声。 甚至陆云初的声音更大，盖过了周景的。 “送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陆云初低声问道。 两坛酒十多两银子，他怎么不知道顾月泠有个这么重要的朋友。 “就是，上次那个王捕快，之前说好的。” 陆云初抿唇，“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次在镇上赵掌柜请客吃饭那次，你也在呀。”顾月泠吃了口菜，浑不在意。 可陆云初却在意得要死，他问道：“那你一会要去给他送吗？” “嗯，吃过饭就去。” “我去吧，他在哪？”陆云初笑笑就要起身：“你在这多休息一会，这点小事我去送就行。” “咱们一起去吧。”顾月泠抓住他的衣摆。 主要她还想在王宽面前刷刷脸，陆云初替她去了就不是一回事了，这里边的人情就淡了。 陆云初沉默了一瞬，然后僵硬的坐了回去。 “笑死本少爷了。” 一直看热闹的周景噗呲笑出了声。 没想到陆云初还有今天。 “周景。”陆云初微笑看他，语气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周景住了嘴，老实坐着喝酒。 顾月泠没看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 几个人吃了肚饱，临走的时候还给顾璃打包带了一份。 “二哥，四哥，你们先去和三哥汇合吧。”顾月泠道：“我们两个去送酒，等回来咱们一起去看大哥。” 顾庭点点头：“行，泠泠你们早些回来。” “知道了！” 几人兵分两路。 陆云初咬牙切齿地抱着两坛酒跟在顾月泠身后。 到了衙门，王宽正好值班。 看到顾月泠时，王宽惊道：“妹子？你咋过来了？” “王大哥。” 顾月泠露出一抹笑道：“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方便。” “那咱们到那边去说。” 顾月泠把人拽到了一边的角落里，然后朝陆云初使了个眼色。 陆云初面无表情地把酒塞到了王宽手里。 王宽接着沉甸甸的酒，睁大眼睛道：“妹子，这是，毛台？” “嗯，王大哥，刚酿好，今天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太好了！” 王宽左右掏了掏衣襟，皱眉道：“妹子啊，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能给我送来，身上也没带银子，这样你等我一会，我回家给你拿去。” “王大哥，这酒不用给钱，是我送你的。”顾月泠把人给拦住。 “不行，你这要是卖十多两银子呢。” “王大哥，咱俩也算投缘，你若是诚心把我当妹妹，这酒你就收下。”顾月泠把话说得又满又漂亮，人情世故拿捏得死死的。 王宽一下犯了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白白拿人家十多两，他心里边七上八下的。 顾月泠笑道：“你不用有压力，这酒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日后王大哥平步青云，记得我就成。” 王宽看着顾月泠，心里感动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手里死死扣着那两坛酒。 他这妹子人太好了！ 不像他那抠门的姐夫，喝他两口酒都不乐意。 王宽：“那就多谢妹子了，这酒我就收下了。” “跟我还说什么谢啊。” 王宽爽朗一笑，“那成，等改天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好说王大哥，等你的好消息！” 顾月泠挥手告别了王宽，冲陆云初道：“咱们也回去吧。” “……”陆云初低垂着眸子，没吭声。 “陆云初？” 顾月泠凑近看他，“你怎么了？不开心？” 陆云初微微侧过头，眼里还透着两分委屈。 刚才他们两个一口一个王大哥，一口一个妹子的，听得他心里直隔应。 顾月泠有些好笑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看着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调笑道：“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陆云初抿着唇，模样我见犹怜。 嘴上硬的跟什么似的，但满脸的表情就写着，‘我不高兴了，快来哄我’，这几个大字。 顾月泠一时觉得更好笑了，“没有？那这嘴怎么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她故意撒开陆云初道：“真的没有？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 果不其然，顾月泠这句话一出来，陆云初就一愣，脸上带着震惊和委屈。 “你不说，我真走了。” 顾月泠一边欲要抬脚，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玩。 “别走……” 第70章 亲的嘴子算什么? 陆云初急忙抓住顾月泠的胳膊，哑然道：“我有，不开心。” “为什么？” “……”陆云初沉默地盯着顾月泠，张了张嘴，最后一声没吭，这要他怎么说。 说他因为顾月泠多和王宽说了几句话就不高兴了？ 那样会被误以为他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人。 见陆云初不说话，顾月泠问：“你吃醋了陆云初？” 陆云初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顾月泠的头顶，声音闷闷的，“嗯。” 听到这个别扭又肯定的回答，顾月泠心里暗爽得不行。 但她面上说得十分正经，“陆云初，和我谈恋爱的是你，这就吃醋了。” 陆云初把人抱得紧紧的，道：“你叫他王大哥，我不高兴。” 顾月泠叫他连名带姓的，但却叫那个死胖子王大哥，这令他非常不爽！ “就因为这个？”顾月泠噗嗤一声笑了。 她捧住陆云初的脸，轻轻在唇上啄了一下，笑着解释道：“陆云初，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叫他王大哥是因为人情世故，这只是一种称呼，他要是能得到县令看中，我在县里也多了一份人脉，你懂吗？” 陆云初点点头，他知道，他就是心里边酸酸的。 “还不开心呢？”顾月泠歪头，眼眸转了转，轻声道：“陆哥哥？” “……” 少女的音调像带着钩子似的，陆云初耳朵一下就红了，他不可置信地张嘴道：“你叫我什么？” 顾月泠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偏过脸撅嘴道：“没听见就算了。” “泠泠。” 陆云初板过顾月泠的脸，笑道：“泠泠你再说一次。” “你干嘛呀！” “你再说一次嘛泠泠。” 顾月泠盯着他，“真的还想再听一次？” “嗯！”陆云初点了点头。 “那好吧……陆哥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辗转绵长。 陆云初耳朵红的滴血，但整个人却开心得不行，心里一下就跟被塞满了似的。 “好冷冷。”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精准地封住了顾月泠的唇瓣。 吻的没有任何章法，像是要把人生吞了。 最后顾月泠不堪重负的不行了。 她气喘吁吁地把人给推开，陆云初的吻技是越来越好了。 两人甜甜蜜蜜地准备回医馆。 路上，顾月泠在另一家医馆门口，见到了熟人。 “谢安！”顾月泠喊了一嗓子，她指过去道：“陆云初，你看，那是不是谢安？” 谢安消失了能有大半个月，怎么出现在这？ 陆云初顺着看过去，还真是。 他也皱眉喊了一声，“谢安。” 谢安转头也发现了他们，他走过来道：“主子。” 他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还是在医馆附近，陆云初心细，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他问道：“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了？” “主子……” 谢安眨巴着眼睛，面对自家主子的关心差点哭出来。 然后感动得稀里哗啦地把这些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说了一遍。 他出来找人，然后被追杀受伤了，被人给救了，今天才能出医馆，本想回去，但却遇到了他们。 顾月泠听着这熟悉的剧情抽了抽嘴角，这不是原书中发生在陆云初身上的吗？ 让她猜猜，谢安的救命恩人不会是，李嫣吧。 结果没错，还真让她猜着了，就是李嫣…… 他们三个正说话呢，只见李嫣带着小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另一条街走过来。 她看见站在街上的谢安一愣，急忙道：“你怎么出来了？大夫放你走吗，一身的伤还没好利索，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李嫣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满眼都是谢安，并没有注意到顾月泠。 顾月泠啧了声，李嫣这么说谢安，她以为谢安那个不服不忿的傻大个怎么着也得反驳回去，结果就看见他满脸的春意盎然。 “……” 坏了。 谢安不会坠入爱河了吧。 顾月泠心里的弦嘎嘣一下断了。 乱了，彻底乱了，女主不会要跟谢安在一起了吧！ 正在顾月泠头脑风暴的时候，只听谢安傻笑两声，看着李嫣眼睛都直了，“李姑娘，我身体壮，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嫣怒嗔一声，“你看你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我刚到街上给你买了点吃的，一个没看住你就跑出来了。” “我真的没事了。”谢安红着脸道：“这些日子多谢姑娘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若换了旁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谢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转头和陆云初说，“就是这位李嫣，李姑娘发现并救了我。” 李嫣经他这么一介绍，也转头看过去，她第一眼就看了风光霁月的陆云初，眼神都亮了几分，她刚想和陆云初自己介绍一番，然后第二眼又看见了顾月泠。 …… 李嫣差点翻了个白眼，不是，顾月泠是鬼吗？ 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顾月泠也是一阵无语，这李嫣还能再讨厌她点吗？ 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李嫣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顾月泠，而是转而看着陆云初。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见陆云初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很是奇怪。 陆云初也和她视线相对，突然他的心脏猛揪了一下。 他疑惑地盯着李嫣的脸，问道：“你是李嫣？” “嗯。”李嫣红着脸点点头，道：“公子怎么称呼？” 她双手紧攥着，心里止不住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 顾月泠皱着眉看李嫣，心里一阵火大，这到底是谁男朋友，让她看了吗？ 而且陆云初怎么回事。 李嫣被冲昏头脑，自动忽略了顾月泠的死亡凝视，反而期待地望着陆云初。 陆云初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看了眼顾月泠，然后又对李嫣道：“你可以和我单独去那边说几句话吗？” “嗯，好。” 李嫣把东西交给小绿，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陆云初身后，离他们十几步远。 “操！” 顾月泠盯着两人的背影，爆了一句粗口，陆云初真是胆子大了，背着她和别人说悄悄话！ 而且那个人还是李嫣！ 不会吧，不会男女主的宿命这么强，见一面就爱上了吧。 那她这么多天和陆云初亲的嘴子算什么？ 第71章 你可能要失恋了 陆云初和李嫣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背对着他们。 顾月泠和谢安就跟怨鬼似的死死盯着他们。 好半晌，顾月泠把眼神从两人身上挪开，转而看着望眼欲穿的谢安。 忽地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谢安的肩膀，道：“谢安，你可能要失恋了。” 谢安转头看她，泪眼汪汪，哽咽道：“那你呢？” 顾月泠扶额，无奈苦笑。 “……我也是。” …… 确认过眼神，是两个被绿的人。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跟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抱着哭。 另一边。 陆云初把李嫣带到却保别人听不见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李嫣有些紧张地垂下眸子，陆云初长得太过俊美，她从没见过这样丰神俊逸的男子。 她咽了咽口水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陆云初定定地打量她。 他没想到李嫣看着温婉正经，没想到却自己看小黄书，还给别人看，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就是想和李嫣聊聊，以后不让她接近顾月泠，免得带坏了他家泠泠。 特意把她叫出来也是为了给她留些脸面，他看谢安好像对这个什么叫李嫣的有点意思。 他做主子的总得给手下留点情面。 李嫣见陆云初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双颊绯红，一时有些无措，弄不清楚陆云初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公子？” 李嫣试探地喊了一声。 陆云初青白的眼皮淡淡扫过她，“我希望你以后少和顾月泠来往。” 冷漠的声音无情地砸过去，本来李嫣还有些心花怒放，但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紧接着一脸疑惑，“？” 最后是愤怒。 这话应该她来说吧，她巴不得离顾月泠那个不正常的女人远点，到底是谁跟鬼一样阴魂不散！ 真是气死她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陆云初又说，“你自己看那样的书我管不着，但你别带坏我家泠泠。” “我看什么样的书了？”李嫣怒瞪着他，下意识问。 “非要我说出来吗？” 陆云初冷笑，“春宵秘戏图，我家泠泠单纯，你送她这样的书，安得什么心？” “？” “你是说我带顾月泠看什么什么图，带坏她？” 李嫣睁大眼睛。 一想起那本书她就来气，什么叫顾月泠单纯？ 要不是顾月泠，她怎么会丢那么大的人！ 顾月泠不正常就算了，这男的怎么更有病，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指责她？ 李嫣气急，欲要反驳，“我没有看过那本书，而且我也没……” “还狡辩吗？”陆云初打断她的话，“记住我的话，不然后果你承受不了。” 他现在对这个满嘴谎话，虚伪至极的女人没有一点耐心和好感。 他甚至开始后悔，就应该当着谢安的面说，让谢安那个傻子死了这条心。 “你！” 李嫣气得半死指着陆云初。 这人有病吧！ 气死她了。 陆云初没再分给李嫣半个眼神，转身去找顾月泠了。 然后就见顾月泠和谢安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还抱得紧紧的。 陆云初额上青筋跳了跳。 谢安是想死吗？ 他快步走过去，大力分开了两人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顾月泠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她盯着陆云初，毫不犹豫地抬手呼在了陆云初脸上，骂道：“我讨厌你！” ！ 谢安眼睛瞬间睁大，也顾不上哭了，紧紧盯着自家主子脸上的巴掌印。 …… 别说顾月泠手劲是真大！ 陆云初是一脸懵逼，不是？ 为什么莫名其妙给他一巴掌，又讨厌他？他什么也没做。 陆云初来不及多想，捂住自己滚烫的侧脸，提步朝顾月泠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泠泠！” 陆云初一把拽住顾月泠的手腕，定住脚步不安地看她。 “你干什么？你还追过来干嘛？”顾月泠转头，想扭开陆云初控制着的手，但却甩不开。 陆云初就那么拉着她，不动。 最后顾月泠折腾累了，面如死灰道：“陆云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李嫣吗？还拽着我干什么？” “我喜欢李嫣？”陆云初皱眉，“我怎么就喜欢她了？说什么胡话呢泠泠？” “？” 这下轮到顾月泠愣住了。 “你不喜欢她？” “我应该喜欢吗？” 顾月泠梗着脖子，“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单独出去说话？你和她说什么了？” 陆云初有些好笑道：“你因为这个误会了，所以讨厌我？” “你这样不应该讨厌吗？你在跟我谈恋爱，然后在我的眼皮底下和我讨厌的人说悄悄话，陆云初，而且，而且……” 顾月泠越说越激动，她刚才是真的很害怕斗不过命运，陆云初会对李嫣一见钟情。 “而且什么？” “没什么。”顾月泠偏过脸，倔强地抹了把脸问，“所以，你和李嫣说什么来刚刚，还非要背着我们去说。” “我是让她离你远一点泠泠。”陆云初放软了语气，“答应我以后少和她往来可以吗？” “什么？”顾月泠古怪的看着他，她和李嫣也没什么啊，陆云初在搞哪出。 陆云初无奈叹道：“你太单纯了泠泠，她给你那样的书，我怕她带坏了你，明白吗？” “……” 其实那书是她自己要看的，跟李嫣没什么关系。 “答应我，以后别跟她来往了。”陆云初十分不放心。 顾月泠有点心虚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们去说？” “谢安对她有意思……” 听着陆云初的耐心解释，顾月泠心里泛起的那点波澜瞬间被抚平了。 她望着陆云初发红的侧脸，又心虚还很懊恼。 “疼吗？”顾月泠轻轻地碰了碰那半边脸。 陆云初无奈地看她，然后眉头一皱，带有几分委屈巴巴道：“疼。” 他握着顾月泠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平日里被刀砍都不眨一下眉头的人，装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顾月泠一听更内疚了，她急道：“对不起啊陆云初！我，都是我太着急了，应该问清楚的，怎么办？咱们去韩老头那。” “没关系泠泠，帮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第72章 包养 顾月泠心疼的捧上陆云初的脸，撅起嘴给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吹着气。 也怪她，确实没控制住手劲，打得太用力了，陆云初本来白净的脸上，一面的巴掌印十分明显。 凉风吹到脸上酥酥麻麻的，陆云初脸上的笑容更甚，他问道：“泠泠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顾月泠一顿，有些扭捏地偏过头，“……没有。” “你有。”陆云初笑起来，发出大提琴般的笑声。 “我才没有。”顾月泠转身快步走在前头。 陆云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你有。” “没有，没有没有！” 两人和小学鸡一样，幼稚得不行。 两人闹了好一会，然后顾月泠拐进了成衣铺。 顾月泠进了店里，老板娘热情地缠了上来。 “呦，姑娘来买衣裳啊。” 老板娘毛遂自荐地拿了件裙装往她身上比画，推销道：“这姑娘长得真水灵！看看这件淡紫色的，衬人，料子也是最好的，不少姑娘都喜欢。” 顾月泠上手摸了摸，这裙子料子确实不错，滑溜溜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她摸了摸怀里的一百两银票和几两散银子，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 这几两散银子她准备给顾尘买衣裳，剩下的一百两银票她还另有打算。 虽然书院有特定的服装，但平日里休沐的时候，顾尘总要出门的。 能在花银子在书院读书的人家中都是不差钱的，原来顾尘就总被同窗明里暗里排挤。 顾月泠见不得他受人白眼，顾尘从家里开始穿的是打补丁的衣服，就鞋是李嫣买的，还好一点。 要是买好一点的长袍，她都害怕，那几两银子不够。 “姑娘是不喜欢这件？”老板娘态度极好，“没事，这边还有，你慢慢挑。” 顾月泠笑笑，“老板娘，我不是给我自己买，我给我家哥哥买。” 陆云初眉头一皱，他以为顾月泠到成衣店里是给自己卖两身衣服。 “给哥哥买啊。”老板娘笑着看陆云初，又找出两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叹道：“你家哥哥长得一表人才，穿什么都好看，你看看这两件喜欢不？” “老板娘他不是我哥哥，不过我哥哥的身形跟他差不多，在书院读书呢。劳烦您帮我找两件淡雅一点的，这样的不太适合他。” “呀！还是读书人，姑娘等着，我去给你找。” 老板娘很快拿了一件白的，一件淡蓝色，和一件淡青色。 “姑娘你看看这几件。” “这几件还不错。”顾月泠点点头，然后看着陆云初眨了眨眼，央求道：“陆云初，你帮我试试吧。” 看着顾月泠期待的眼神，陆云初抿了抿嘴，最终道：“好。” 陆云初拿着衣服挑帘进了后屋，一件件试了起来。 等陆云初试玩跟选秀似的，在顾月泠面前转一圈。 人靠衣装马靠鞍，陆云初原来在她家穿的都是跟他们一样的粗布衣服，这一下，变得更加矜贵俊美了不少。 别说顾月泠了，老板娘的眼神都直了，呲着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顾月泠最后买了那件淡青色的，和两件里衣，一共花了四两银子。 顾月泠挺心疼的，但一想想顾尘穿上的样子，也值了。 顾月泠付了钱就要往医馆走，和剩下的几个哥哥汇合。 结果刚出门，陆云初就说他要去找找谢安，让顾月泠先回医馆等他。 顾月泠也没多想，自己回了医馆。 陆云初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后，折身又回了成衣店里。 老板娘正在收拾衣服，看见去而复返的陆云初，一下又心花怒放起来。 她热情道：“怎么又回来了？刚才那位姑娘呢？” 陆云初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指着挂着的衣裙道：“老板娘，把刚才那件淡紫色衣裙给我拿下来，还有那几件我一并买了。” “买这么多吗！” 老板娘惊讶出声，她不自觉地上下打量陆云初的穿着，不像是有钱人家的样子，但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说到大…… 老板娘的眼睛很开了自动扫描似的，一下就盯在了陆云初鼓鼓囊囊的裤裆处。 嘶…… 是挺大的…… 经过她判断，陆云初长得这么水灵，穿得又破，出手又大方，保不齐是被哪户大小姐包养的小白脸。 一看见陆云初的脸，老板娘就越不想回家面对家里的黄脸公。 她麻溜地包好那几件衣服，然后贴了上去，暗示道：“这位公子，要不要看看小衣？” “小衣？” 陆云初似思索了一阵，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得透透的。 “对啊，小衣，有很多样式，我最喜欢的就是……” 老板娘一看陆云初那纯情样，自认为捡到宝了，她调笑着就要给他看看小衣，连一会包养他的说辞都想好了。 她虽然有家有业，但家里那黄脸公她早就受够了，她在外面辛辛苦苦，一想到回家面对那个黄脸公就闹心。 相比之下，陆云初这小模样，这小身段，简直太合她的口味了。 对于老板娘的想法，陆云初丝毫不知道，他垂下眼皮，红着耳朵道：“那劳烦老板娘给我看看吧。” 这话说得再正常不过，但听在老板娘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了，她眉毛一挑，没想到陆云初那么上道。 她笑着走到门口处，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店里瞬间漆黑一片。 陆云初一惊，问道：“老板娘？你关门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看小衣啊！”老板娘娇笑。 “这么黑怎么看啊？”陆云初皱眉。 “呀！你这公子好生猛浪，白日里街上那么多人，人家怎么给你看？被别人看了去多羞人！” 老板娘以为陆云初在跟自己玩情qu。 她扭着腰扶着胯，就要往陆云初身上靠，却被一下躲开了。 只见陆云初沉得发黑的脸隐没在暗处，声音冷的冻人。 “你干什么！” “给你看小衣啊。”老板娘咯咯笑起来。 “有病！”陆云初咬牙瞪她，扔下银子拿着衣裳就要出去。 “你给老娘站住！” 第73章 买宅子 老板娘叉腰暗自啐了一口，真没劲。 眼神上下在陆云初身上打量，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她大步过去把门给推开了，没好气道：“你还买不买？” 陆云初转头瞪眼，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咬牙道：“买！” 最终陆云初提着衣服盒，憋了一肚子气回了医馆。 “陆云初，你怎么才回来，谢安早就回来了。”顾月泠看见他提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随便买了一点东西。”陆云初抿了抿唇。 “哦，好。” 顾月泠看一眼，没放在心上，招呼着几个哥哥一起去书院看顾尘。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书院，看哪都稀奇。 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书院的，门口的侍从给他们拦了下来，“你们找谁？” 顾月泠：“找一下顾尘。” 侍从在名单上找了一圈，然后道：“你们在这登记一下吧，我让人去叫一下。” 顾月泠写下名字，不一会，顾尘就被喊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书院的院服，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背脊挺得直直的。 见到他们一行人时，他的表情亮了亮，讶道：“泠泠，你们都过来了？” “嗯！二哥辞了工，帮我一起到县上卖酒呢。”顾月泠扬起一个笑，在顾尘身边，她一下变得乖巧的不行。 “让老二辞工是你的主意吧。”顾尘宠溺地摸了摸顾月泠的头，然后对顾庭点了点头。 顾月泠也跟着笑起来。 她跟献宝似的把给顾尘买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大哥，给你买的衣裳，里边还有两件里衣，你看喜欢不？” “这……”顾尘一愣，道：“泠泠这花了多少钱？” 顾月泠挠挠头，“没多少大哥。” 这面料和款式都是上乘，怎么可能没多少。 顾尘叹了口气把衣裳推了回去，“大哥有衣服，这些穿不到的，拿回去退了吧，拿那钱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 “大哥，这是特意给你买的，你平日里休沐可以穿。” “泠泠还是退了吧，大哥平日里也有衣裳穿，娘给我带了，那银子你自己留着，大哥什么都不缺。” 顾尘死活不要，顾月泠急道：“大哥，你就收下吧，这是特意给你买的！” 她给剩下的几个哥哥使了个眼色。 顾铁牛有眼力见得道：“就是啊大哥，好歹是泠泠的一片心意。” 一直沉默的陆云初也跟着劝道：“嗯，泠泠挑了好久。” “就是呀大哥。”顾月泠眨眨眼，“大哥你穿着李嫣姐姐给买的鞋，也不要我的东西吗？” 那语气还真有两分委屈，顾尘一听也急了，本来上次李嫣回家就和顾月泠相处的不愉快，他害怕顾月泠心思敏感，因为这个伤了心。 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让顾月泠把钱花在他身上。 顾尘急忙解释道：“泠泠你别乱想，我……大哥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那就不要拒绝，快收着吧大哥。” 顾尘肢体僵硬的拿着那个包裹，他有些酸涩地看着满身补丁的弟弟妹妹们。 心里难受极了，他呼了两口气问道：“家里还好吧，爹娘的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大哥。”顾铁牛笑道：“就连三哥的腿也越来越好了，今天去医馆，那老头，又给拿了滋补的药。” “对啊，而且三哥现在可厉害了，自学医术，没准以后还能开个医馆呢！”顾月泠十分高兴地看向顾璃。 顾璃见状点了点头。 顾尘十分欣慰，手里的衣服攥得紧紧的。 梗着喉咙道：“那就好。” “嗯，现在家里越来越好了。”顾月泠悄悄地覆在顾尘耳边道：“大哥，今天我们来卖酒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卖了多少？ “一百两！”顾月泠声音压得很低。 “这么多？” 饶是顾尘见多识广也被惊了一跳，要知道，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一百两是什么样的。 “泠泠怎么会这么多？”顾尘惊讶地问道。 “那千味楼的东家和陆云初认识。”顾月泠把陆云初真实的身份和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顾尘。 接二连三的事，震惊的顾尘缓了好一会。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大哥，我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顾月泠缴着手指看他。 “嗯？怎么了？” “一百两银子，我打算从镇上买一处宅子，咱们一家搬到镇上，家里的地可以租出去，一来，爹娘还能少受些累，二来，我卖酒也方便一些，大哥你觉得怎么样？”顾月泠有些紧张地问。 她这个想法谁也没说，顾尘是第一个知道的，家里她还是更依赖于这个温柔的大哥。 顾尘一听，睁大眼睛，好半晌，他笑道：“这个想法很好，泠泠，这银子是你赚的，你怎么花大哥都支持。只是，别光顾着忙家里，也想想自己。” “知道了！”顾月泠十分高兴。 “泠泠，你和大哥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背着我们。”顾铁牛瘪了瘪嘴。 “秘密！” 顾月泠笑嘻嘻地回应，几人又闲扯了一会，然后也快到时辰了，顾尘还要回去上晚课。 顾月泠挥手告别的顾尘，然后架车到了家。 现在基本地里的农活都忙完了，顾父在家闲着没事就上山劈柴，顾母则是忙活家里。 等他们到家时，顾母刚刚做好饭。 一家人吃晚饭后。 顾月泠把他们都叫住了。 “咋了泠泠？是有啥事要说？” “嗯，娘，我和你们商量个事。”顾月泠当着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从衣襟里把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等顾父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瞪得特别大，他活到这个岁数了，没见过银票。 哆嗦的话都说不清，“泠泠，这，这……” 顾母也没好到哪去，她看着顾月泠，咽了咽口水，茫然道：“泠泠啊，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顾母又不安地看着陆云初，以为是他给的。 顾璃见状不爽地啧了一声，解释道：“娘，这是泠泠卖酒赚的。” “啊，那就好。”顾母的心落在肚子里。 顾月泠紧张地开口问道：“爹，娘，二哥，三哥，四哥，我想用这一百两在镇上卖处宅子，你们怎么看？” “去镇上买宅子！”顾铁牛第一个惊呼出声，极其兴奋，“我同意！” 镇上既新奇又好玩，他巴不得天天去镇上。 顾庭沉默半晌道：“我也没意见。” 如若搬到镇上，他是不是又能去上工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总觉得浑身难受。 “我也没意见，都听泠泠的。”顾璃笑着眯眯眼。 顾月泠回他一个笑，然后紧张地望着顾父顾母。 顾母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看向顾父。 顾月泠心里咯噔一下，如果顾父顾母不想到镇上去住，他们几个去，也不是那回事。 只见顾父微微皱着眉，好一会道：“泠泠，你和你娘他们去镇上，爹留在家里管着的，人在地里不能落荒了。” 第74章 是我亲自挑的 顾月泠知道，顾父顾母这辈人有股子执念，地里怎么样都不能荒着，不然会被人看笑话。 她心下了然劝道：“爹，咱们要去镇里住就都去，至于家里的地，我觉得可以把几亩地租出去给别人种，然后雇两个人在家的院子里酿酒，这样家里的院子也有人打扫。” 顾父一听，倒是没想到顾月泠能想得这么周到。 “还有啊爹，咱们去镇里也不是不回来了，你要是想家，咱们可以时不时回来住几天，我们要是都走了，就留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顾月泠笑着捏了捏顾母的肩膀，撒娇道：“娘你说是不是？” 顾母拍拍顾月泠的小手，然后看着顾父道：“你就听泠泠的吧，那几亩地种了一辈子了，还没种够？好歹是孩子们的一片心，你要是不去像什么样！” “你啊！”顾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但看样子也是同意了。 顾月泠满意的笑笑，等明天她就到镇上去看看宅子。 事商量完了，人都回屋了，顾月泠到院子里把鸡给喂了，然后也准备回屋睡觉了。 “泠泠。”陆云初从背后贴了上来，语气黏糊。 “陆云初，你先放开，再被人看见！” 顾月泠挣脱开陆云初，鬼鬼祟祟的望着四周，现在在家里她都不敢和陆云初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怀里空了，陆云初有点失落，他垂眸道：“泠泠，你等我一下。” “啥？” 陆云初迅速地返回屋里，然后把东西塞到了顾月泠手里。 “这是你下午买的？”顾月泠抱着盒子疑道。 “嗯，给你的，打开看看。” 呦，还会给她弄点小惊喜。 顾月泠笑着，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着好几件花花绿绿的裙子，顾月泠一愣，“陆云初，这都是给我买的？” “嗯。”陆云初笑着点点头。 女孩子都抗拒不了漂亮的衣服，顾月泠也不例外，她欣喜地拿起最上面老板娘给她推销的淡紫色裙子，欲要上身比一比。 谁料刚拿起来，就从里掉出来两块短小的布料。 “这是什么？”顾月泠不明所以地拿起来瞧了瞧，然后在看清的一瞬间就僵住了，“这是……内衣？” 谅她长了这么大，没被男性买过这么私密的东西。 她歪头看着陆云初，一言不发。 “呃……这，这是老板娘选的，我，我没看。”陆云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真的？”顾月泠疑道。 “嗯。” 陆云初被看得极其害羞，他也是第一次给姑娘家买这么私密的东西，早知道就不买了。 “行吧。”顾月泠把衣服收起来，看着陆云初纯的发欲的脸，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凑过去轻声道：“谢谢陆哥哥，给我买这么漂亮的裙子。” 陆云初滚了滚喉结，哑声道：“泠泠喜欢就好。” 顾月泠笑道：“喜欢啊，淡黄色的小衣很漂亮，很喜欢，陆哥哥～” “嗯，上面还有一朵芍药，很适合你。”陆云初半迷离着眼。 “上面还有一朵芍药吗？” “嗯，淡粉色的。” 顾月泠发出银铃似的笑声，手指推开他坚实的胸膛，调侃道：“不是老板娘给挑的吗？上面有朵花怎么都知道？” “……”陆云初一下愣住，耳朵一下红得要命。 “泠泠……” 顾月泠得逞地笑着，故意道：“陆哥哥，说谎可不好啊。” 陆云初吃瘪的红着耳尖，气愤的一口咬住面前小坏蛋的耳朵，低哑道：“是我亲自挑的。” 他还想起了在成衣店，那段令人愤怒的经历。 他跟泄气似的，在顾月泠嘴上又啃又咬。 最后顾月泠气喘吁吁，嘴唇肿得发麻，她推开陆云初，然后抱起衣服跑回了屋。 陆云初勾起嘴角笑了笑，认命地又去河里游了半圈。 第二天，顾月泠穿着陆云初给买的淡紫色罗裙，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洗脸。 “泠泠醒这么早啊。”顾母从屋里出来，看见自家闺女身上穿的裙子讶道：“泠泠这衣裳真漂亮。” “是吧娘！”顾月泠转了个圈道：“陆云初给我买的。” “小陆买的啊……” 顾母点点头，给顾月泠梳了个发髻，还把顾尘买的珠花簪了上去。 吃过饭，顾月泠和陆云初坐车到镇上专门销售宅子的地方。 陆云初现在身份暴露，也不用在装，为了配顾月泠，他还特意换了件衣服，藏青色的袍子，头发高高竖起。 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顾月泠站他旁边配了一脸。 管事的一见两人的穿着打扮就不一般，立马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 “两位贵客，想看看什么价位的？”管事的笑眯眯问。 “给我找个离主街远一些的，院子大一点，我家一共9口人。”顾月泠抿了口茶。 “好嘞，您稍等。”管事得去找地契。 陆云初坐在顾月泠旁边道：“泠泠刚才说9口人？” 他们家一共就7口人，说是9口，显然是算上了他和谢安，陆云初不免有点暗爽。 顾月泠点点头，“不是还有你和谢安吗？”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第75章 你看我行不 “什么回去？”陆云初摆弄着顾月泠的衣带子，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 “回京城啊，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顾月泠古怪地回头看他。 陆云初一僵，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的生活太过安逸，甚至让他动了一直待在这的念头。 他望着顾月泠，嘴角发紧，如果他要走了，顾月泠呢，会不会跟他一起走。 他很想问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而摇摇头，“可能还要再待一阵子。” 顾月泠没当回事的点点头，只见那管事的拿着几张地契走了过来。 “二位，您看看这几处宅子，离主街都比较远，院子也大，您要是满意，我现在就带二位去看看。” 管事的十分殷勤。 顾月泠和陆云初两人，一上午跑了四处宅子，最终顾月泠选了一套位置和价格都合适的，要八十两。 “这不能再便宜了？”顾月泠站在院子里问。 “哎呦，您说笑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什么最低价，这人是把她当成冤大头宰呢。 顾月泠随手抹了一把石桌子，皮笑肉不笑道：“你看看，这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而且位置还偏，八十两我都能去县上买了。” “您跟我来个实价，到底多少钱？要不然我再上别家看看。” 眼见顾月泠抬脚就要走，掌柜的急忙给人拦住了，看出来这小姑娘是个懂行的。 他一沉心咬牙道：“六十两！这价不能再低了，这套宅子大，你出去打听，没比这个更便宜的了。” “成，六十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房产证到手，顾月泠将其仔细地揣起来。 送走了管事的，顾月泠撸起袖子想把宅子打扫一下，干净了再让顾家人搬进来。 “泠泠，我已经找好人了。” 陆云初拦住她，然后点头示意顾月泠看门外。 只见几个有男有女的人手里拿着扫把，抹布，进院就开始打扫起来。 “陆云初，这些人，你从哪找的？”顾月泠惊讶地看他。 “昨天你说要买宅子，我就让谢安去找了。”陆云初声音淡淡的。 “陆云初你真好！”顾月泠开心地笑起来，围着陆云初转圈。 陆云初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任由她闹。 两人腻了一会，然后顾月泠有些不放心地监督那群人干活。 “放心，他们都是专门做这个的。”陆云初有些好笑道：“让谢安来盯，咱们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 “嗯，逛逛。” 两人一拍即合，把监工的事交给谢安。 到了主街上，顾月泠正在小摊前挑香囊呢，然后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顾月泠！”独眼离老远跟她招了招手。 “独眼？” 等人走近了，顾月泠才疑惑地开口。 她警惕地往陆云初身边缩了缩，她和独眼也没什么交情，要说有点也是上回，还发生的非常不愉快。 陆云初皱着眉，大半个身体挡在了顾月泠身前。 “哈哈，我远远瞅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独眼笑道。 陆云初在身边给了顾月泠不少安全感，她跟着笑了两声，问道：“眼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事嘛，倒是还真有一个，顾庭最近还在家吧？” “我二哥？你找他有事啊。” “嗯。”独眼挠了挠头道：“最近码头货多，镇上和县上实在忙不过来，人手急缺，顾庭干活麻利，体格子也好，我想雇他几天，就扛大包，一天二十两，你看看行不？” “二十两！？” 顾月泠惊诧地盯着独眼，她没想到独眼找她还真有件好事！ “嗯，就几天，我这批货急。”独眼点头。 “行，行，我二哥有空！” 不用去上工。顾庭在家现在是轻松了不少，但也少了那么点干劲，顾月泠觉得这是个机会，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一天二十两，不干白不干。 “那行，那让他明天就过来吧。”独眼见事成了不想多费口舌，抬脚就要走，但被顾月泠给拦下了。 “那个眼兄……” “咋了？还有事？” “你看看我行不？”顾月泠嘿嘿地笑了两声。 “啥？” 独眼上下扫了顾月泠两眼，急忙和她拉开距离，结巴道：“你，你别搞，我家里有媳妇。” “……” ？ 顾月泠一脑门问号，她刚要解释，就又听独眼嫌弃道：“而且我觉得你没我媳妇好看。” 顾月泠：“……” “泠泠？”陆云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她出轨被正宫抓了个正着，正宫要她解释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月泠重重咳了两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急着用人吗，我能不能过去！” “啊，这样啊。” 独眼讪讪地摸了下鼻子道：“我还以为你那个啥呢……” “哈哈。” 顾月泠尴尬地笑了两声，她真是佩服独眼这迷之自信，陆云初那么个大帅哥站旁边，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要跟他那什么啊。 “你也想过来干几天？”独眼怀疑地瞥了她这小身板一眼。 “对啊，我力气很大的。”顾月泠啧了一声，当众给他秀了一波肱二头肌。 嗯…… 比独眼的都大。 独眼有点尴尬地把胳膊往后别了别。 “……那什么，还不错。”独眼道：“那你也过来吧，你跟我到县上的码头，不用你扛包，你机灵帮我看着他们就行，县上两个码头，咱一人管一个，也是二十两一天。” “行！”顾月泠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顾庭明天早上就过来吧，让顾庭去原来的地方就行，然后我派人接你到县里。” “好嘞眼兄，咱不见不散！” 顾月泠高兴地抬手跟他道别。 她顾庭加一块一天四十两，这比她卖酒都挣钱。 “泠泠，你真要去吗？”陆云初蹙眉问道。 “对啊，一天二十两，肯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大哥读书还要银子呢。”顾月泠选了个香囊，道：“怎么了？你不想让我去吗？” 陆云初认真的看她道：“我觉得这里面肯定不简单，泠泠你再好好想想。” 一天二十两，他没记错顾庭以前一个月也赚不上二两。 第76章 我男人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顾月泠全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浑不在意道：“就是去看码头，应该没什么危险，你就别担心了！” “泠泠……” 陆云初看劝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顾月泠身后回了家。 到家后，顾月泠把地契交给顾母保管，”娘，这是宅子的地契，您收好。” 顾母看着地契，推拖着不肯要，“泠泠啊，这个你收着，娘不要。” “你是我娘，你不拿着谁拿着。”顾月泠笑道：“宅子不临主街，特别安静，等那打扫干净，咱们就搬过去！” 顾母高兴地点头。 “娘，我二哥呢？” “在屋后头跟你爹劈柴呢。” “哦，那我去找他们。” 顾月泠找到顾庭，跟他说了去码头的事。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父，想询问顾父的意见。 “你想去便去。”顾父一斧头劈下去，语气不好，“这么大的人了，事事也该自己拿主意了。” 他这二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没主见，心眼太实了。 “二哥？”顾月泠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我去和独眼说一声就行。” 顾庭情绪有点低落，好一会才点头，“没事泠泠，我去。” “那行，二哥，明天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顾月泠和顾庭两人到了镇上的码头。 “你们俩就是老大说的那两个吧。”络腮胡子走过来问。 顾月泠点头承认。 “那行，那个大块头，你就跟他们装货卸货就行了，那边有管事的，你跟着他。” 络腮胡眼睛落在顾月泠身上，“至于你，老大让我把你送到县上去。” 顾庭看了一眼顾月泠，“泠泠你不在这吗？” “二哥我去县里的码头，你不用担心我。”顾月泠嘱咐完，跟着络腮胡一起到了县里。 独眼不在，络腮胡把码头的几个领头的全叫了过来，然后道：“老大不在，你们听这位顾小哥的就行。” 顾月泠把头发挽成一个发髻，乍一看只是一个皮肤细白，身材矮小的男人。 众人散去各忙各的后，络腮胡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今天的工钱，先给你，我一会得去老大那头，这边走的货少，你看着他们把装货卸货就行了。” “这时候没啥事，你得盯到晚上，货晚上到，我把暗号告诉你，你记着……” “……暗号？”顾月泠后知后觉发现有点不太对劲，“那个……干这活不会下大狱吧。” 络腮胡古怪地看她一眼，“老大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顾月泠急问道：“这到底会不会下大狱啊！” 她可不想上大狱里跟老王作伴去。 络腮胡摇头：“不会。” “哦，那就好。”顾月泠放下心顺嘴问道：“那咱这个货是啥货？” “不是啥大货，就是私盐。” “啥！” 顾月泠嗷一嗓子，差点原地蹦起三米高。 私盐。 是不会下大狱，但会掉脑袋。 哈哈…… 顾月泠腿软险些晕过去，络腮胡一把揪住她，皱眉，“你干啥？” “没，没事。”顾月泠咽了两下嗓子，发虚道：“大哥，我能不干吗？你送我回去吧，银子还你。” “你不想干了？” 络腮胡危险地眯着眼，冷道：“这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今天货没送来之前你别想走！” “大哥啊，都是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谁他娘的是你大哥。”络腮胡子一把给顾月泠推了个踉跄，“放你走，万一你去报官，你当我傻啊！” 顾月泠哆哆嗦嗦，想走走不了，窝在地上填蚂蚁洞。 这活是她不想干也得干了。 转眼到了晚上。 月黑风高，河面上有几艘扯着白矾的船朝岸边靠近。 白日里那些工人都换成了独眼的手下。 顾月泠认命地提着煤油灯，三灭三亮，是他们的暗号。 她指挥着帆船停岸，从船上跳下来一个男人，他盯着顾月泠说了句，“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暗号对接正确，顾月泠指挥着叫人开始扛货。 到现在一切都有序的进行，顾月泠心突突跳，她慌张地左右观望，就怕有人过来。 从船上跳下来的那男人，撇嘴瞅了顾月泠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解裤腰带，往河里尿尿。 “……” 尿液拍打水面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月泠几乎是瞬间就转过了身，吗的，咱能不能有点素质！ 水声渐小，男人提了提裤腰，有些好玩地盯着顾月泠道：“都是男人，你羞什么？” 顾月泠没吱声。 男人啧了一声，然后扒拉顾月泠，“嘿，我和你说话呢！你是哑巴还是聋子啊！” 在看清顾月泠明媚皓齿的模样后，男人啐了一口，“娘的，别说长得跟小娘们似的，这脸比……” 他话还没说完，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嘿！谁拽你爷……” 顾月泠一抬头，正看见陆云初面如墨色，差点跟拎小鸡似的把男人给拽起来。 “？”顾月泠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陆云初把人撒开然后凑到顾月泠耳边道：“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你谁啊！”男人凶神恶煞地盯着陆云初，他们这边起了不小的动静，不少人都要围过来。 “没事，没事！继续卸货！”顾月泠招呼着那群人，然后挡在陆云初面前，“大哥，这是我男人，他是过来帮忙的！” “你男人？” 那人睁大眼睛把两人看了个遍，这不是两个大男人吗？ 顾月泠紧张地点头承认。 好半晌，男人那眼神略带暧昧地笑道：“了解，了解。” 他心里啧了两声，现在这小年轻玩的是真花，也不带害臊的。 “你先帮他们把货卸了。”顾月泠凑到陆云初耳边。 陆云初还处于懵的状态，因为那一句，‘我男人’。 “快去啊。” 顾月泠又推搡地叫了他好几声，陆云初才三步两回头的过去。 见人走了，男人好奇地凑上来问道：“那个，你们两个大男人平时咋睡觉的？” “？” 第77章 是官差 “啥？” 在顾月泠反应过来他要问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男人一手圈成一个圆圈，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往圆圈里怼了两下。 “就是那个，你们两个大男人是用后面吗？”男人猥琐地挑眉一乐，露出焦黄的大门牙。 “……” 顾月泠愣在原地，片刻后脸瞬间就跟烧起来似的。 不是，这人有病吧！ 见顾月泠一脸便秘，那男人哈哈笑了起来。 顾月泠没理他，左右张望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就生怕窜出来官差给他们一窝全端了。 男人笑道：“你是第一次干这事吧。” “嗯。”顾月泠牙根痒痒地回了一声，死独眼真是把她往死里整啊。 男人：“我第一次干的时候跟你一样，没事，这我都干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嗯。” 顾月泠心不在焉地回道，但愿吧，她神色紧张地观望。 陆云初见她不安，跑过来悄声问道：“怎么了泠泠？” 顾月泠咽了咽口水看他，“陆云初，你知道……这卸的是什么货吗？” “什么？” “私盐！”顾月泠凑到他耳边颤声道。 陆云初被惊了一跳，他想到了这晚上装货卸货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但他真没想到，这群人竟敢大张旗鼓地卖私盐。 陆云初：“你确定？” “络腮胡子亲口跟我说的。” 顾月泠和陆云初在旁边小声嘀咕，那男人回了船上，呲牙看热闹。 “我先带你离开，然后再通知县令。”陆云初拽住顾月泠就要走。 “不行，有人看着我，那边那几个，全是独眼的人。” 顾月泠指了指货船旁凶神恶煞的几个人。 陆云初皱眉，似在思量，如果就他自己还好说，但带一个顾月泠，他不能保证她完全平安的离开。 仅有百分之一的差错都不行。 “你们两个干啥呢？”独眼的人面露不善走过来，用刀在顾月泠面前比画了两下，指着陆云初问：“他是谁？” “这是我男人。” 顾月泠急忙解释：“他，他是过来帮我的。” 那人也不知道信没信，收刀哼了声道：“少废话，抓紧干活。” “好嘞好嘞。” 顾月泠应下，指挥着卸货的人，“动作都麻利些。” 她扛起两个麻袋和陆云初对视一眼，然后往车上搬。 陆云初走在她旁边，他刚想和顾月泠说什么，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边有人。”陆云初定声道。 顾月泠没听见，但她眼睛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草丛里露出几颗脑袋来。 “这，这又是什么人？”顾月泠紧张得差点把麻袋摔在地上。 “是官差。” 陆云初抿着唇，因为他看见王宽那个死胖子了。 顾月泠定睛一看，还真是。 只见王宽正提溜脑袋，手舞足蹈地准备把他们一举拿下。 “……” 还真是天要亡她！ 顾月泠欲哭无泪，她就不该贪钱，相信独眼的鬼话，这被抓了，直接株连九族，几个哥哥全得跟她陪葬。 顾月泠咽了两下唾沫，脑袋飞速运转，片刻，她道：“咱们要不让王宽立个功？” 陆云初：“你的意思是……” 一会，顾月泠和陆云初走到刚才那几个男人面前。 顾月泠套在宽大的男装里，显得身材极为娇小，还和陆云初有几分登对。 那几人不免说起了闲话。 “哎你说咱老大找过来这，这姓顾的那个，咋长的啊，细皮嫩肉的跟女人似的？还踏马地找个男人，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咋睡觉啊，也不嫌恶心！” 另一人笑道：“你别说，不仅细皮嫩肉，还有两分姿色，男人和男人嘛……我听说是用后边……” “我超！后边？”那人不禁捂着自己的后屁股，菊花猛地收缩一下，厌恶地摇头，“妈的，我可受不了，真他娘的恶心！” 顾月泠嘴角一阵抽搐，一群癫公。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抬手给了那人大腿一巴掌。 “卧槽！谁他娘的摸老子……”那人跟被电了似的一下弹起来，回头一看是顾月泠。 顾月泠嘿嘿笑了两上，脸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那只手还要再动作，就听那人不可置信骂道：“卧槽！你摸我？” “咋了？你长出来不就是为了勾引我。”顾月泠轻挑道：“你不爽吗？” “我……我爽你大爷！” 那人恐同地往后大退一步，险些还掉到了河里，他死死盯着顾月泠，又看着陆云初破口大骂：“你能不能管好你男人！” 顾月泠轻哼一声，在陆云初嘴上嘬了一口，然后挑眉道：“他管不了，我看你也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三个人，保证让你爽上天。” …… 大妹子，你看看你说的是啥话。 那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恶心地呸了声，开始问候顾月泠全家。 闹得很大，旁边的人也被恶心得不行，都纷纷帮着骂，二十多号人骂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此时躲在草丛里谋划的王宽懵逼了。 “这……” 他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人，愣道：“他们在干啥啊？” “头，他们好像内讧了。”小弟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内讧！”王宽睁大眼睛，得来全不费功夫。 “给我上，一个不落全给我拿下！”王宽笨拙地一跃跳过草丛，还不小心踩了脚路边的狗屎。 顾月泠那边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完全没发现。 “都给我住手！官差来了！” 王宽嗷嗷了一嗓子。 结果根本无人在意。 他怒喝一声，让人将其一一分开，然后捆起来。 直到那群人发现吵架的人越来越少，顾月泠回头一看，嚯！被绑的人堆的和小山一样。 最开始被顾月泠骚扰的那人，也跟着看过去，然后惊得一大跳，他看着王宽嘿嘿笑了两声，“官，官爷？” “你还知道你爷爷来了？”王宽给了他两个嘴巴子，道：“给我绑走！” 男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 王宽定睛眯眼瞧了瞧顾月泠，一愣。 顾月泠回给他一个微笑。 王宽给两人拉到一边，惊道：“妹子？你们俩怎么在这！” 第78章 是来找顾璃的 “你糊涂啊妹子！你知不知道这干的是什么勾当，私盐！” 王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恨铁不成钢道：“是要掉脑袋的！” “王大哥！你是不知道，我也是被骗了！”顾月泠抹了把脸，猛地拍一下大腿开始嗷嗷，“前几天有人说给我介绍个活干，就让我在这盯着卸货就成，我就给答应了，谁成想这运的是私盐，我俩想走，但那些人不让，还要打我们俩！” “你说这不是坑人吗！”顾月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惨。 “妹子，你受苦了啊！” 王宽共情地跟着抹了两把泪。 顾月泠哭了一会，停下看他道：“没，没什么，还好王大哥来得及时。” 只见王宽身上的工作服比之前高级了不少，顾月泠问：“王大哥，你这是升职了？” 顾月泠这下问道点子上了，王宽高兴道：“升了！还多亏了妹子的两坛酒，我现在手底下也管二十来号人。” “哎呀大好事啊！必须得庆祝一下，这样，明天，王大哥有空咱们上楼里喝两杯？我请客。” “不行不行。”王宽摇头，“那咋能让你请，还得起来，那两坛酒都是你出的，咱当时说好了，我来。” “那行，咱明天不见不散！” 顾月泠两三句话说在了点上，王宽高兴的都忘了走私的事。 还是一个小弟跑过来跟他汇报情况。 “头，都抓住了。”小弟十分有眼力见地盯着顾月泠和陆云初问道：“头，这两人就是主犯？小的现在就给他们抓起来！” “去去去，什么主犯？你眼睛长屁股上了？”王宽揪着他耳朵骂道：“这是我妹子！给我客气点。” “哎，知知道了，头！” “去滚一边去。”王宽把人赶走，然后看着顾月泠，正色道：“妹子，你说被人骗进来，还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了？” 顾月泠摇头，并不打算把独眼供出去，独眼算是个地头蛇，得罪他不是啥好事，而且就算现在把他说出去，也没用，估计那边听到风声早跑了。 “不记得了？” 王宽失望地啧了声。 顾月泠适时道：“王大哥你也知道，这是掉脑袋的活计，见我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抓他还不如仔细审审那些人。” “你说得对。” 王宽点点头，反正他今天晚上也不算白来，抓了二十多个人，回去也够交差了。 想明白后，王宽说道：“行了妹子，咱明天见，我这得压他们回衙门。” “好嘞！王大哥。” 私盐和人全被押走，顾月泠一口气也没松下来，顾庭还在镇上的码头！ “陆云初，咱们赶紧回去吧，我二哥还在镇上！” 黑灯瞎火的，早就没牛车拉他们回去了，顾月泠急着要走回去。 “泠泠你别急。” 陆云初从背后抱住她，轻声道：“我让谢安去了，他不会有事的。” 顾月泠渐渐放松下来，她慢慢转过身，回抱住陆云初，鼻子有点酸，“陆云初，我就应该听你的，我怎么会相信独眼的鬼话啊。” “泠泠别哭。” 陆云初十分心疼，顾月泠太要强了，顾家一大家子都靠她托举着。 他抬手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后果，泠泠有我在呢。” “陆云初你真好！” 顾月泠心里暖暖的。 两人最后没回去，在县里租了个客栈。 不过当然是分开住的。 顾月泠心里装着事，一晚上睡得都不是太实。 两人一大早就赶了牛车回家。 到家后，大家正坐在院子里吃饭。 顾月泠昨晚一夜未归，今早又跟陆云初单独回来的，顾璃看她第一眼，就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顾铁牛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吱声。 顾父顾母也停下动作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满是担心。 顾母上前握住顾月泠的手道：“泠泠啊，昨晚咋没回来啊，那个活咱不干了成不，娘担心得一晚上没睡着。” “娘我没事，一会再跟你说。” 顾月泠急着上去拉着顾庭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二哥，你昨晚没事吧？” 顾庭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没事啊泠泠。” 昨天那活特别好，一共就卸了两条船，给二十两银子，简直天上掉馅饼了！ 顾月泠放下心，看来昨晚最后她管的那一个码头被查了。 她摊坐在凳子上，喝了两口小米粥顺了顺，自顾自道：“我没事，昨天在码头遇到官差了，折腾了半宿，就在县里住的客栈。” “官差？”顾父皱眉问：“咋还能有官差呢？” “啊，那船上全是私盐，官差一锅全端了。” “……” “私盐！”顾铁牛从椅子上吓坐在地上。 一家人吓得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怪不得，怪不得一晚上二十两！这是杀头的啊！” 顾母颤抖着去推顾父，急道：“咱要不搬家吧！” “娘，已经没事了，那官差领头的是王宽。”顾月泠道：“就是二哥，不能再去了。” 顾庭早就不在线了，他机械地点点头，然后道：“嗯。” 听到这么说，顾母这才稍微放下心，叹道：“你这孩子可吓死我了。” “娘，我也不知道，我是到了才发现被骗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平平安安的娘就知足了，行了快吃饭吧。”顾母又给她盛了碗粥。 “娘，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吧，这两天就能搬过去了。” 顾月泠吸溜了一口粥。 “那边都收拾好了？” “嗯，请的人多，他们干活都挺麻利的。” 吃过饭，顾家一家子说干就干，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家里的一些旧东西也用不到了，买新的就行。 顾月泠在院子里逗鸡，就是这鸡带不过去了，这些日子鸡长大了一倍，就在顾月泠考虑要不要把鸡杀了吃肉的时候。 院子的大门又被扣响了。 顾月泠拍拍手，过去开门，是赵翠花。 她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没有一点补丁，头上也别着红色的珠花。 整个人焕然一新也不为过，就是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好。 顾月泠讶异道：“你来干什么？” 她左看右看，嘿！今天王大丫没来！ 自从她爹被关大狱后，也没在村里见到她了。 赵翠花无措地捏着衣角道：“我是来找顾璃的。” 第79章 我帮你 “我三哥并不想见你，你赶紧走吧。” 顾月泠要关门，却被赵翠花一下给拦住了，平常畏畏缩缩的人，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赵翠花涨红着脸，急道：“让我跟顾璃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她迫切地往院子里看，急着带着哭音。 “泠泠我跟她说两句吧。” 顾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三哥那你们说吧。”顾月泠识趣地把位置让出来。 “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顾璃深吸了一口气，脊背崩得直直的，他永远也忘不了老赵家带给他的伤害。 赵翠花有些无措，她低垂着头，好半晌才缓缓道：“顾璃，对不起……” 顾璃愣了一瞬，忽而觉得有些好笑，“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在他最无助，受人白眼的时候，也没见她站出来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是我以前对不住你，我们一家都欠你太多了，顾璃……我之前太懦弱了，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赵翠花嘴唇颤抖着，苦涩道：“我，我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估计都不会回临水村了，所以，我今天过来……” 顾璃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要他原谅赵家的人他做不到，那道最深的伤疤永远刻在他心里。 他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 赵翠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抹了把眼泪离开。 “等等。” 顾月泠把人拦住。 “你要嫁人了？”顾月泠问：“不是王二？” “嗯，村长被抓走后，张氏带着王二和王大丫回娘家了，我爹认识了个在镇上管码头的，瞎了一只眼。” …… 独眼？ 独眼不是有老婆吗？ 顾月泠问道：“你嫁过去是做妾吧。” 顾月泠问得直白，赵翠花没有感到羞愤，反而是满脸麻木道：“嗯，做妾，我爹收了二十两的彩礼钱。” 说好听点是彩礼钱，其实和卖女儿没什么区别。 顾月泠有些唏嘘，独眼可不是什么好饼，干着倒卖私盐的买卖，迟早掉脑袋。 她仔细看着赵翠花，说到底这也是个可怜之人。 顾月泠问：“你不想嫁给那个人对吗？” “想和不想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赵翠花苦笑了一声，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下辈子，她要是弟弟就好了。 顾月泠挺不是滋味的，同为女性，她感到既愤怒又心疼。 她十分庆幸顾家一家子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 顾月泠拔高音量道：“赵翠花，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换二十两彩礼的物件，你要为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反抗，你明白吗？” “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家里干活受累的永远是你？被打被骂的永远是你，最后还要为了托举家里的男丁，把自己给卖了。” “就因为他们比你高贵吗？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要高咱们一等，你要知道，逆来顺受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月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深深地盯着她看。 那些话像是当头一棒，让赵翠花发蒙，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要反抗，家里人，她娘也是，教她作为女人就是要听话，这样才不会被厌弃。 可今天，顾月泠就像是把她带到一片新的大陆一样。 “赵翠花，你想不想为了自己活一次？”顾月泠严肃地问她。 赵翠花点头。 “那我帮你。” 她的能力没有那么大，帮不了所有人，但她也做不到看着人生生往火坑里跳。 顾月泠平静的看着赵翠花，话锋一转道：“我帮你也有条件，你回家和你家里人说你不想嫁人，无论他们打你还是骂你，你都不能改口，如果你能做到，再来找我。” 她不是什么圣母，她总得看看赵翠花到底有几分决心，要不然人家就是纯爱受虐，她不是多管闲事了吗。 赵翠花沉默了一会，似是下定决心：“我现在就去。” 顾月泠目送她离开，然后把陆云初喊了过来。 陆云初在知道她想做什么后，眸子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知道顾月泠非比寻常，但终是惊讶她可以有此想法。 两人跟在赵翠花身后，藏到了赵翠花家院子外，观察着院子里的景象，方便万一开打了，好进去救人。 赵家院子里挺热闹的，她爹赵氏得了二十两的彩礼钱，正找媒婆给赵耀祖说亲呢。 赵耀祖斜歪在椅子上，跟大爷似的，跟媒婆挑三拣四，看见赵翠花回来了，自然而然指使道：“哎，给我倒碗水过来。” 赵翠花淡淡睨了赵耀祖一眼没说话。 赵耀祖啧了声骂道：“看什么看，没听见吗？” 赵耀祖说话声音大，媒婆住了声，赵氏不满的盯着赵翠花看，跟着骂：“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她娘也唯唯诺诺的拉赵翠花：“赶紧给你弟倒碗水去，别让人看笑话。” 赵翠花失望的看着她娘，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顾月泠说的对，凭什么干活的都是她。 她挥开她娘的手，道：“我不去。” “嘿，你这孩子，今天是咋了？” 赵氏见有人忤逆自己，那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死丫头你说啥！” 赵翠花第一次直面她爹的眼睛，没有害怕，她定声道：“我说我不去，而且那人我也不会嫁。” 赵氏瞪大了驴眼，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 赵翠花她娘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住赵翠花苦口婆心的劝道：“翠花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嫁过去咱家哪有银子给你弟娶媳妇，赶紧给你爹认个错。” “娘！”赵翠花颤着嘴唇，失望了极点，她怒喊着：“你认为是我错了吗？我要嫁给比我大十多岁的人当妾！就为了给赵耀祖换娶亲的钱，凭什么？” 她娘急道：“翠花，你听话，别惹你爹生气。” “听话，听话！我从小到大还不够听话吗？”赵翠花再也忍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委屈。 “我从六岁开始洗衣服做饭，冬天多冷啊，家里没柴烧水，我跑到河边洗，手上生的冻疮……到现在也没好，你是我娘，你有关……心过我一句吗？你跟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惹爹生气，要照顾好弟弟……可，我呢？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她说到最后竟有些歇斯底里。 第80章 断绝关系 “死丫头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老子养你这个赔钱货这么大，你敢不嫁？” 赵氏站起来就要去薅赵翠花的头发，她娘在一边拦着，赵翠花反手把桌上放的东西扫了一地，赵耀祖震惊从椅子上摔下来。 场面一度混乱，媒婆不明所以这一家子是要干啥，赶紧跑了。 很快传来锅碗瓢盆哐哐砸地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惊又一惊。 顾月泠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陆云初进了院子。 赵翠花头发凌乱，但脸上没有受伤，赵氏惦记着她要嫁出去，并没有下死手。 赵翠花见顾月泠来了，躲到了她身后。 赵氏定睛一看，当即就明白了，他说赵翠花哪来的胆子敢和他对着干，合着都是顾月泠撺掇的。 他抄起一边的扫把，就要给顾月泠赶出去，“又是你！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嗯？”陆云初皱眉挡在顾月泠面前。 赵氏欺软怕硬，隔着脖子道：“你，你们干什么？想打人是不是？来啊，信不信我去报官！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顾月泠白了一眼懒得和他磨叽，“我打算聘用赵翠花，你们别把她嫁给独眼了，二十两我帮你们还，就当我用二十两买断了你们的关系。” “啥？”赵氏一懵。 “简单来说，你们白得二十两，但要和赵翠花断绝关系，以后她嫁给谁，做什么和你没关系。” 赵氏眼珠子提溜转了两下，嫁不嫁给独眼无所谓，主要是他能白得二十两银子就成，养了赔钱货那么多年，如今也值了。 “你说的是真的？”赵氏放下扫把问道。 顾月泠点点头。 “那行，成交！”赵氏说得没有一点犹豫。 顾月泠看了眼赵翠花，嘲弄道：“你可想好了，写下断亲书，你以后和赵翠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我知道。” 赵氏无所谓道。 “……”赵翠花麻木的说不出来一句话，这个家对她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偷偷瞥了眼她娘，想看看她娘的反应。 只见她娘担忧的说：“咱们出尔反尔，翠花嫁不过去，独眼会不会找咱们麻烦啊？” 这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翠花闭上眼转过身去。 顾月泠顿了顿道：“那不用你操心，你们只管签了断亲书，拿着二十两该干什么干什么，剩下的我会解决。” “那行！我们签。” 顾月泠和他们一起去了村长家，老王被撸了后，又选了一个新的村长。 看起来比老王那人模狗样的好多了。 村长知道几人的来历后，皱着眉看着赵氏问道：“你确定了，要断亲？” “嗯。” “丫头，你也想好了？”他又问赵翠花。 “想好了。”赵翠花嘴唇苍白得不正常。 村长叹了口气，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谁不知道谁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却摊上了这样的父母。 断亲书一式两份，分别按完手印后，赵氏美滋滋地收起，然后回家去了。 出了村长家的院子，顾月泠停下脚步对赵翠花问道：“现在你自由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赵翠花脚底下发虚，做什么？她如实地摇摇头。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跟着你？” “嗯，我家马上要搬到镇上去了，家里的院子我不想空着，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住，平日里给我酿酒，打扫院子就行，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有八天的休息时间。” 顾月泠说完，她刚开始决定帮赵翠花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她以后打算在村里酿酒，然后拉到镇上蒸馏再卖出，村子里她的有个能管事的人。 顾月泠等待着赵翠花的回答。 “你说的都是真的？”赵翠花满眼的震惊。 “嗯。” “我愿意，谢谢。” 赵翠花笑得特别高兴，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顾月泠把人给领家去了，顾家一大家子听完都目瞪口呆的。 顾父和顾庭没有意见。 顾母心善，知道赵翠花不容易和赵家那一家子不是一回事，她叹了口气，去给赵翠花找了床被子。 顾璃面无表情，顾月泠知道他别扭，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们过两天就走了，两人也见不到几面。 全场反而是顾铁牛的反应最大，他拉着脸道：“顾月泠你就是我的敌人！” 挺中二的，顾月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追了过去问道：“四哥，你要干嘛啊？” “你为啥要帮赵翠花，她是个坏人，之前冤枉三哥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顾铁牛气呼呼的。 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顾月泠叹道：“四哥，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只是立场不同，你知道她爹是个什么样的，如果我不帮，袖手旁观，她一辈子都毁了。” 顾月泠缓缓道：“如果我处于她的处境里，四哥你知道你帮不帮？”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咱家才不是那样。” “我知道。”顾月泠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铁牛嘟囔了一声，然后也没说什么。 赵翠花晚上和顾月泠挤在一个房间，白天像是为了报答顾月泠的恩情似的，什么活都抢着干。 顾家一家子收拾好东西，杂七杂八装了能有一牛车。 到了镇上的宅子前，青砖绿瓦，路都是用石砖铺的，和她年轻时干活的大户人家一样一样的。 顾母惊奇地睁大眼睛，手里摸着朱红色的大门笑道：“这大门好。” 她简直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有一天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顾月泠笑着捏着顾母的肩膀，“娘，你进去看看，里边更大呢！” “好，好。” 顾月泠挽着顾母的胳膊走在前头，顾铁牛也没好到哪去，左看看右看看的，新奇的不行。 第81章 嫂子来了 院子被打扫一遍焕然一新，顾月泠特意挑了套大宅子，一共五间卧房，一间书房和一间厨房。 顾父顾母住一间。 顾尘平时住书院，顾璃也要静心养腿，所以他们两个一间。 顾庭和顾铁牛住一间，顾月泠是女孩自己一个屋，然后剩下一间给陆云初和谢安。 住宿安排妥当，几个男人负责规整家里，然后顾月泠拉着顾母上街上置办些日用品。 “二哥，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和娘要买些东西，你帮我们拎包。”顾月泠对顾庭眨眨眼，她现在基本有什么事都想着顾庭，趁机培养一下感情。 “好。”顾庭放下手里的活。 陆云初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顾月泠不带他。 三个人喜滋滋的上街了，屋里的家具原本就有，被褥什么的陆云初已经准备好了。 顾月泠先去了成衣铺子，打算给家里的人都买两身新衣服换上。 上次在县里就给顾尘买了两身，其他人都没有，她这一碗水怎么着也得端平。 “娘，你看看这身怎么样？” 顾月泠给顾母拿了两件让她看。 “这姑娘真有眼光，这几件都是我们店里的新样式。”老板笑着招呼道。 顾母摸着那光滑的布料笑了两声，然后面露纠结低声道：“泠泠这得不少钱吧？” “娘，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咱们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穿。” “咱们走吧，就是有钱也不能乱花啊，家里还有不少衣裳呢。” 顾月泠十分理解顾母的心境，他们穷了大半辈子穷怕了，但现在明明可以享受，没苦硬吃是不可能的。 她拉着顾母的手笑道：“娘，你都辛苦半辈子了，也该享福了，就听我一次吧，娘～” 顾母的表情有些松动，顾月泠趁热打铁地把衣服塞进她的怀里，“娘你去试试，不合适还能让他改呢。” 顾母扭不过她，拿着衣服进了后屋。 顾月泠又看着顾庭笑道：“二哥，你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啥？” 顾庭错愕地抬头，他没想到还有他的事，他挠挠头，无措道：“没，没有。” “二哥你根本没看。”顾月泠无情地拆穿他。 “不，不是。”见妹妹有些生气，顾庭手舞足蹈地解释，“泠泠不是，我不需要新衣裳。” 他就是一个粗人，平日里也不去上工，用不上穿新衣服。 顾月泠深深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憨憨二哥，她直接塞给他推他去试。 “泠泠……” 对于顾庭被赶鸭子上架，顾月泠笑得十分开心。 她在外边等了一会，顾母试了两身出来，花纹样式尺码像是为顾母量身定做似的，特别合适。 顾母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女，经过这么多年的操劳和不打扮，看不太出来，如今换了一身行头，说是高门大院的主母也不为过。 顾月泠眼前一亮贴过去，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娘，你真漂亮！” 顾母轻轻推了推胸前的小脑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宠溺笑道：“胡说，娘都成老太婆了，还漂亮？” “不老，我看就连天上的仙女都比不过娘，娘就是最漂亮的。”顾月泠跟没长骨头似的往顾母身上蹭。 顾母被她黏糊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心里更是暖暖的，她闺女也是天底下最好的闺女。 母女两人腻了一阵子，然后顾庭换完衣裳从后屋出来了。 他捏着衣角，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他没穿过这样的，也不知道穿的对不对。 顾庭身高体壮，试的一件藏青色的衣袍，显得他威武十足，真有点将军那个味。 “娘，泠泠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合适……我现在就去换掉。”作为一个社恐来说，试完衣服出来被全店观望，不亚于裸奔。 顾庭紧张得就要转头回去。 顾月泠大叹两声，然后兴奋地跑过来，“二哥！回来！” “泠泠……”顾庭不敢抬头，妹妹的性格太好了，他有点招架不住。 “二哥自信一点，这衣服特别适合你！”顾月泠大声道，店里有几个看衣服的姑娘，被吸引的看过来，都有点羞。 顾庭这外形条件，搁相亲市场里可是顶好的，顾月泠十分满意地搓搓手，没准今天还能找个嫂子回家。 “泠泠小声一点。”顾庭被观望，一下红了整张脸，头都快低到脚后跟了。 顾月泠笑笑，然后把顾庭拉走，不让他换，然后她又去给三哥四哥挑衣服。 顾母在给顾父挑，顾庭就自己一个人站在店中间，无措的不行，他仿佛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有无数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一抬头，就见有个漂亮的姑娘在看自己，对上视线后，那姑娘还跟他眨了眨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顾庭就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四处乱看。 顾月泠给顾璃挑了件竹叶青色的长衫，她都能想象到这件衣服配上顾璃那张脸，简直男女通吃。 然后又给顾铁牛买了件深蓝色的，这个颜色禁穿。 顾母又扯了布，和棉花，准备回去做里头穿的加棉的小袄，杂七杂八一共花了十两银子。 顾月泠留了地址，他们会送货上门。 出了店铺，他们去买了点肉和菜，毕竟是搬入新宅的第一天，要做点好的庆祝一下。 回去的路上，顾月泠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 她忽然转头，就看见一个姑娘怔愣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有事吗？”顾月泠不解地问。 姑娘没想到顾月泠会突然停下发现自己，她的视线如实落在顾庭身上。 顾庭浑身一僵，这是在成衣店里冲他眨眼的那位。 “我叫张静文，跟过来是想和他认识一下。” 张静文指着顾庭，丝毫不犯怵。 顾月泠惊讶的张大嘴巴，没想到嫂子真来了，仅0.01秒过后，顾月泠热络地介绍起来：“静文姐你好，这是我二哥，叫顾庭。” “来，二哥，跟静文姐打个招呼。”顾月泠面露微笑拽过来跟木头一样的顾庭低声道：“二哥，大大方方的来。” 第82章 他吗的是真爱 顾庭不上不下的，羞得差点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顾月泠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二哥人比较含蓄。” 张静文点点头。 原着中并没有写几个哥哥的感情线，顾月泠也不知道未来嫂子到底是谁，但秉持着不能放过一个的想法，她迅速地抱住张静文的胳膊热络道：“嫂……姐姐！要不要上我家吃顿饭？” 张静文一愣，看了眼自己的丫鬟，然后笑道：“好啊！” “小姐！”丫鬟急道：“咱们赶紧回去吧。” 第一次见面就去别人家吃饭像什么样子，她家小姐这跳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家是刚搬来这的，今天买了不少菜，可有口福了。”顾月泠不松手笑道：“姐姐家是在镇上吗？没事等吃完了饭，让我二哥送你们回去。” 张静文挑挑眉，这人还挺上道，知道她想要什么。 “小姐，这不好吧。”丫鬟纠结得不行。 “哎呀，你怎么回事？人家好心相邀，这般小家子气做什么？” 张静文啧了一声，小丫鬟撇了撇嘴。 顾月泠在两人之间打马虎眼，“姐姐说得对，就不要再推脱了。” 几人回了家，顾月泠把给大伙买的东西分了分。 “三哥，四哥给你们买的，你们试试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去换。” 顾璃的指腹抚摸着布料，笑道：“泠泠真好。” “嘿嘿，三哥喜欢就好。” 顾铁牛十分宝贝地捂在胸口，说什么要等过年的时候再穿。 顾月泠觉得好玩，她故意道：“那四哥你等过年的时候再穿吧，到时候就不给你买新的了。” “你！”顾铁牛呼呼道：“那我不跟你玩了！” 顾铁牛吃瘪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顾月泠笑得前仰后合。 顾璃也跟着笑了笑，他透过窗户看向外边问道：“泠泠，院子里那两个姑娘是谁啊？” “可能是咱们未来的二嫂吧！”顾月泠眨眨眼。 “二嫂？”顾铁牛惊叹一声也挤着往外看，觉得新奇。 顾月泠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和他们说了一遍，然后嘱咐道：“三哥，四哥你们换衣裳吧，一会别吓到二嫂了。” 顾月泠切了一盘水果端了出去招呼道：“静文姐姐，你们先吃点水果，饭一会就做好了！” 她坐在空位上，安静极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顾月泠冲顾庭眨了眨眼，“二哥，你和静文姐说话啊。” 顾庭：“……” 张静文看他的眼神过于炙热，他手心紧张的出的全是汗，快要原地爆炸了。 顾月泠叹了口气，自己这二哥也忒社恐了。 还得靠她啊！ “姐姐，你家住在哪里呀？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我家一共有四个哥哥。” 顾月泠主动挑起话题，张静文顺势回道：“我家住的不远，就在隔壁的街上，家里就我一个。” “那也太巧了，住得近以后就常来坐坐，我二哥样貌身材哪哪都好，就是人比较含蓄容易害羞，熟了就好了。”顾月泠看着顾庭，想办法把话题往他身上引，“你说是不是二哥？” 顾庭的侧腰被轻轻怼了一下，错愕地抬头又迅速低头，他一看张静文脸就跟红透了的苹果似的。 张静文勾起嘴角，紧紧盯着顾庭道：“我觉得挺好的。” 嫂子已经拿下大半，剩下的就看顾庭自己的了。 顾月泠识趣地开溜，“那个我去厨房帮一下娘，二哥你招呼着静文姐姐。” 顾月泠进了厨房，还悄悄观察了会气氛微妙的二人。 能看得出，其实顾庭对张静文还是有点那个心思的，要不然不能这么别扭，要是不喜欢的话，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泠泠啊，你二哥和那个姑娘是什么情况？”顾母也好奇地凑过来。 顾月泠若有其事地分析道：“我觉得啊，这事八成能行。” “真的？”顾母激动的睁大眼睛。 老二要是能成婚，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看二哥对她也有点心思，娘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这事交给我。”顾月泠拍了拍胸脯子，主动担任起了红娘。 顾母高兴地点点头，又多炒了两个菜。 八道菜，摆了一桌子，顾铁牛从屋里出来，吃惊道：“娘，今天是要过年啊！” 弄这么多菜。 不对，他家之前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多。 “出息！”顾母嫌弃地点了下顾铁牛的额头，害怕这小子把她未来的儿媳妇给吓跑了。 “静文呐，你们快过来坐，就跟自己家一样。”顾母亲切地说。 “谢谢伯母！” 饭桌上，顾月泠坐在顾庭左边，张静文坐在右边。 眼瞧着顾庭的脑袋要低到饭碗里了，顾月泠笑着打哈哈，“二哥，你给静文姐夹菜，姐姐够不到。” “哦，好。” 张静文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庭，顾庭一不小心又和人家对视上了，手紧张的直发抖，哆哆嗦嗦地从一盆排骨里，夹了一块姜。 送到了张静文碗里，还破天荒地主动说了一句，“多，多吃点。” “……” 顾月泠扶着额头，她二哥真是大直男没救了，让人家多吃姜？ 就在她在思考怎么挽救的时候，只见张静文夹起了那块姜，毫不犹豫地送到了嘴里嚼了嚼，然后面不改色地笑道：“好吃，伯母的手艺真好。” “……” 对不起，还是她太年轻了，这简直就他吗的是真爱。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面不改色地吃掉他亲手给你夹的姜吧。 顾月泠不在搞事，开始低头扒饭。 忽然，她跟想起什么似的，不怀好意地看了眼陆云初。 陆云初：“？” 顾月泠笑笑，夹了一小块生姜放到了他的碗里。 “吃吧。” “……” 陆云初抿了抿嘴，夹起姜塞进了嘴里，辛辣的口感在嘴里炸开，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笑道：“谢谢泠泠。” “不客气，喜欢就好。”顾月泠回以一个微笑。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谢安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种正大光明让他主子吃瘪的，也就顾月泠能做得出来。 陆云初冷冷看谢安一眼，然后特意从排骨里挑了一块最大的姜，送到了谢安碗里。 “吃吧。” 第83章 你家还有多远呐 谢安：“……” “笑啊，怎么不笑了。”陆云初投去一个危险的笑容。 谢安欲哭无泪，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在自家主子的死亡凝视下，谢安硬着头皮把那块姜给吃了。 吃完饭，张静文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眼见天黑了。 顾月泠提议道：“静文姐姐，让我二哥送你们回去吧。” “好啊。”张静文笑着应了下来。 顾庭整个脑袋红成番茄，但也没说半个不字。 “二哥，晚点回来啊！” 顾月泠笑着挥挥手。 路上，张静文和顾庭两人并排着走，小丫鬟走在后头。 顾庭整个人崩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特别严肃，张静文忍不住歪头问道： “顾庭？你叫顾庭是吗？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啊……啊嗯可以。”顾庭磕磕巴巴地点头。 张静文噗呲笑出了声：“顾庭你很紧张吗？” “没，没有。”顾庭攥了攥出汗的手心，下意识摇头，他往边上挪了挪问道：“张姑娘，你家是往这边走吗？” “对，一直走。”张静文点点头，道：“别叫我张姑娘了，叫我静文吧，或者静静？文文？你喜欢叫哪个都行。” “……呃还是静文吧。”顾庭后背直冒汗，嘴里就跟塞东西似的，话都说不利索。 话题戛然而止，又变得安静起来，顾庭能感觉到张静文一直在看自己。 他鼓了鼓喉结，努力去忽视那道炙热的视线。 “顾庭，你很热吗？”张静文停下脚步。 顾庭被迫停下看她，“没，不，热。” 现在天冷了，里边都得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怎么可能热。 张静文呀了一声，然后拿出手帕，就要往顾庭的脸上蹭。 少女的气息越靠越近，顾庭都快爆炸了，他噌得偏过脸，不自在道：“张姑娘，你做什么？” “又叫张姑娘？”张静文紧紧看着他，嗔道：“你还说不热，额头上都是汗，我给你擦擦。” 说着她又靠近了几分。 少女的直接莹白如玉，帕子上还带着缕缕的芳香。 顾庭急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那好吧，给你自己擦。” 顾庭拿着帕子胡乱地上脸擦擦，那股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姑娘，你家还有多远呐？”顾庭攥着帕子试探地问道。 张静文哦了声道：“不远了，很快就到了，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呀，糕点？还是别的？” “……没有特别爱吃的，我不挑。” “那你现在做什么呢？什么营生？” “没，之前在码头扛货，现在在帮我妹妹做酿酒的生意。” 顾庭如实回答，他有点臊得慌，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成天窝在家里。 “你妹妹还做酿酒的生意？”张静文惊叹道：“那确实很厉害，我看妹妹有些本领。” “那是自然，我妹妹什么都特别厉害，我家能搬到这边都亏了我妹妹。”说起顾月泠，顾庭的话就多了起来，语气中满满的自豪。 “那个……张……静文姑娘，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顾庭看着路过了三次的路口，语气诧异。 “……”小丫鬟在后头一言难尽，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家小姐了，人家好心送他们回家，结果小姐带她们绕圈玩。 “……对，就是往这边走，再有一个路口就到了。”张静文讪讪地笑道。 “哦，好。”顾庭点点头，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静文姑娘，那我就先走了。” “好，你回去注意安全。”张静文没多说什么，目送顾庭离开，看着顺拐的背影忍不住笑弯了腰。 “小姐！您这样真的好吗？”小丫鬟撇了撇嘴，谴责道：“您带着那位公子绕了三圈！我要是那位公子我就不送你回来了！” “你懂什么，小丫头。”张静文啧了一声，敲了一下小丫鬟的脑壳，“这叫情趣！学着点吧！” “小姐！你又敲我的头！” 这边顾庭回到家，发现家里人都坐在院子里，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 他错愕地定住脚步，看着众人迟疑道：“你们，我怎么了吗？”为什么都这么看着他，让人怪不适应的。 “二哥，二哥，快给我们说说，你送嫂子回去，你们都说什么了？”顾铁牛忍不住跑过来八卦。 “嫂子？”顾庭先是红了耳尖。然后皱眉道：“胡说什么呢？人家是正经姑娘。” “切，二哥，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们都看出来了，她对你有意思。” “？” 顾庭愣了愣，“是吗？” “二哥，你不会没看出来吧。”顾铁牛张大嘴巴，“不是吧！人家就差点把心思写在脸上了。” “别乱说！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姑娘喜欢的。”顾庭完全没往那个方向上想，他自己的条件自己知道。 “二哥，你咋还不信呢。”顾铁牛不服地看着顾月泠道：“不信你问泠泠。” 顾月泠接收到信号，立马点头：“二哥千真万确，要不然人家静文姐姐为什么要跟到咱们家来。” “而且啊，在饭桌上，你给人家夹了一整块生姜！静文姐面不改色的全给吃了，绝对的真爱！” “生姜？”顾庭突然拔高了声音，后知后觉地差点想一头撞死。 “老二啊，你咋想的？”顾母抿了口茶问道。 这终身大事可不能耽搁了。 顾庭：“娘，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然后你是什么想法，你要是喜欢，娘过两天就找媒人去上门提亲。”顾母一锤子定论：“你送人家回去，知道人家姑娘家在哪吧。” 顾庭还沉浸在夹错菜的苦恼中，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顾母高兴地笑笑，“记得就好。” 顾铁牛也跟着欢呼，“太好了，我们要有嫂子咯！” “……”顾庭后知后觉起来，羞愤道：“娘！怎么你也跟着瞎闹。”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怎么就是瞎闹了？” 顾铁牛眼尖注意到了顾庭手里捏着的丝巾，问道：“二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第84章 征兵 顾庭一听，立马想起了，那段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他紧了紧手，逃似地回了屋。 顾月泠哈哈大笑起来，二哥这性格真是太有意思了。 “泠泠，二哥是咋的啦？”顾铁牛十分迷惑。 “咱二哥那是坠入爱河啦！” “坠入爱河？”顾铁牛摇摇头：“我看是突然变矫情了。” “四哥你不懂，等你坠入爱河那天也明白了。”顾月泠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铁牛的肩膀。 顾铁牛似懂非懂，跑回屋里缠着顾庭给他讲，顾庭被他烦得不行，等到晚上睡觉顾铁牛才回去。 半夜，顾庭破天荒地失眠了，姑娘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顾庭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了，他看见谢安在院子里打拳，闲着没事他也跟着打了一会。 谢安一套拳打完，饶有兴致地看顾庭，问道：“你之前也学过？” 顾庭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摇头：“没有，就是看你打过两次。” “……” 谢安眉毛一皱，就是说这人看他打了两次就把这些招式学了个九成？ 那他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算什么？算他有时间，还是算他笨。 谢安不信邪地迅速把顾庭浑身上下全摸了一遍，然后得出了结论，“还真他娘的是练武的奇才。” “你说什么？”顾庭自觉的离谢安远了两分，谢安一天神神叨叨的还挺吓人的。 谢安自认为帅气地挑了两下脑门的碎发，道：“你想不想练武？我能勉为其难的做你的师父。” “不想。” 顾庭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在家好好的，不出去打打杀杀，学这玩意干嘛。 “啥？不想学？你知道我是谁吗？”谢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外边可有的是人求着我教，我可是很厉害的。” “哦。” “学武可是有很多好处的，我会独门武功，一般人都不会。” “哦。” “你！” 谢安气得直跳脚。 顾月泠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问道：“你咋得了，身上长虱子了？” “我好心要教他习武，但他不乐意，你知道我在外边多抢手吗？我是我们那块数一数二厉害的。” “你要教我二哥练武？”顾月泠睁大眼睛。 原着里顾庭后来去参军，立了军功才成了大将军的，也没提他是怎么会的武功。 其实现在顾家的日子过得挺好的，非必要也不用顾庭去参军，但是武功学了也没什么坏处，万一到最后还是走了之前的老路，也轻松一点。 思此，顾月泠提议道：“二哥，我觉得吧谢安要教你，学学也没坏处，还能多一项保命的本事。” “哎呀呀。”谢安一听差点跳起来，“顾月泠你今天是咋了，竟然帮我说话！” 顾月泠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欠揍。 “泠泠，你也想让我学吗？” 顾庭看着顾月泠似在深思。 顾月泠挠挠头，“二哥，我就是给个建议，你要是不想学咱就不学，会武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听你的。”顾庭点点头，看着谢安改口道：“谢兄弟，我要学，麻烦你了。” “……”不是。 他刚才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愣是死活不学，顾月泠说了两句话就改主意了是吧。 谢安生了一会闷气，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三大碗。 “饭桶。”顾月泠嘟囔，谢安一个人顶两个人吃。 “你说什么？我好歹现在也算你二哥的师父了，多吃两碗饭怎么了？”谢安不服地回道。 顾月泠：“你每次都多吃，不是饭桶是什么？” 谢安：“你才是。” “你是。” 两个人日常小学生似吵架。 这时候，他家的院门突然响了，顾庭吃完饭，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张静文，她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静文姑娘？”顾庭又紧张起来，“你这是……” “我过来找你的，顺便给大家带些东西。”张静文笑道。 “静文姐姐来啦！”顾月泠凑过来。 “我不知道你们都喜欢吃什么，来的时候路过糕点铺子就都买了一些。”张静文举了举沉甸甸的木盒子。 顾月泠欢呼道：“谢谢姐姐！” 张静文进屋坐了一会，然后由顾庭给送回家。 一连好几天，张静文都过来找顾庭，顾月泠见他们相处得挺融洽的也就放心了不少。 她抽空和陆云初一起回了趟清水村。 他们去的时候，赵翠花正收拾院子呢。 “东家。”赵翠花见他们来了，立马迎了过来。 顾月泠现在每月给她工钱，她便改口叫她东家。 “住得还习惯吧？” 她看院子里被收拾得挺干净的。 “挺好的。” 赵翠花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一个人在这自自在在，可比原先在家看他们脸色好太多了。 “那就好。”顾月泠笑了笑，她检查了一下缸里酿的酒，现在天气冷了，发酵得很慢。 她看着赵翠花道：“现在不用你做什么活，但等到过年开春，活就多了起来，但到时候我会从村子里雇一些人和你一起干。” 赵翠花点点头。 “你爹他们没找你的麻烦吧，独眼呢？他来找过你吗？” “没有。”赵翠花没有一丝表情，那样的爹，她只后悔没有早点签断亲书，独眼她只见过一面，最近也没见到。 顾月泠放下心道：“那行，如果独眼过来找你，你让他直接去镇上找我就行。” “嗯。”赵翠花感激地看着她。 没什么事顾月泠又回了镇上，回去的时候还碰上了顾庭和张静文，他们两个正逛街呢。 “二哥，静文姐姐？”顾月泠高兴地跑过去。 “泠泠妹妹。”张静文看见她也特别高兴，她这未来小姑子特别上道，性格也好。 几个人说了会话，顾月泠眼尖指着那边聚着的人道：“哎，那边是干什么的？这么热闹？” 等他们凑过去发现，是官府过来征兵的。 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今年是怎么了？挨家挨户的征兵，凡是年满十六，身上无残疾的青年男子都要上战场，那家里的地可怎么办啊。” 第85章 我要回去了 “听说啊是北边又起战事了，失了好几座城，死的人啊把河都给染红了！” “那可怎么办啊，我就那一个儿子，上了战场不就去送死吗。” 顾月泠听着周围人的闲谈，然后看了眼顾庭，顾家的几个兄弟，顾尘是秀才不在征兵范围内，顾璃腿不好，顾铁牛不够年龄，就剩顾庭了。 几个人没了逛下去的心思，神色各异的，顾庭去送张静文回家。 顾月泠和陆云初到了家，顾母一听这消息整个人差点晕过去，她急道：“泠泠，小陆啊，这都是真的？” 顾月泠点点头，陆云初和她对视一眼然后缓缓道：“嗯，现在朝中都在忙这事。” “要是真的，那你二哥……”顾母抓着顾月泠的手忍不住开始抹泪。 其实参军是顾庭扬名的契机，顾月泠没那么担心，但顾母不一样，在她的视角里，自己的儿子就要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是个母亲都受不了。 顾月泠又不能直接跟她说，想了半天她宽慰道：“娘，你别急坏了身体，我听说要是不愿参军的，也可以交银子，你放心，我肯定不能看二哥出事的。” 顾母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稍微好受了一点。 顾庭是晚上回来的，一到家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块。 顾母隐约知道是征兵的事，她道：“老二啊，泠泠跟我说了，咱们可以不用必须去，给银子也行。” “娘。”顾庭顿了顿，攥着拳头道：“我就是想说这事，我要去参军。” “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他。 就连顾月泠也是，“二哥，你要主动去参军吗？” “嗯。”顾庭点点头眼中满是坚毅，他和张静文聊了许久，自己也想了半天。 他从小活到现在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让家里过得更好。现在他们家条件越来越好了，所有人都在前进，他不能再原地踏步了，或许保卫国家和保护家里是一样的，他想去试试。 “你这是胡闹！”一直默不作声的顾父突然开口。 顾母也是满脸担忧，“就是啊，老二你咋还突然想要主动去参军了，那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让我和你爹怎么放心？” “二哥你要想清楚，这不是开玩笑。”顾璃坐直了身子，满脸的严肃。 顾铁牛大声嚷嚷，“二哥我舍不得你去。” “爹，娘，老三老四……”顾庭知道家里人会反对，也知道他们的顾虑，但他还是想要坚持，他看向顾月泠，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妹妹身上。 “泠泠，你也要反对吗？” 顾月泠回视过去，想了想道：“二哥，如果这是你的志向的话，我支持你。” “泠泠，你咋也跟着瞎说！”顾铁牛吸了两下鼻子，怀疑顾月泠是不是傻了，支持二哥去战场上送死，亏她说得出口。 其他人也像看鬼一样看着顾月泠。 顾月泠抿了抿唇道：“爹，娘，三哥，四哥，我觉得二哥想要去参军也未必是件坏事。” “没准在军中还能成就一番建设，二哥跟着谢安学武也有自保的能力。”顾月泠继续道：“而且，这是二哥的志向，保家卫国，我觉得很伟大。” 话落，顾庭激动地点了点头，他嘴笨，顾月泠把他想说的话全说了一遍。 “话虽如此，但还是太危险了。”顾母的态度强硬，她的儿子她知道，一根筋，到了战场上怎么能吃得消。 “娘！”顾庭急道：“我长大了，也清楚后果。” 见状顾月泠跑到顾母耳边低声道：“娘，我看二哥是认真的，不如就先答应他，然后我过两日过去把银子交了。” 顾母一听，眼睛一亮，她就说她这宝贝女儿不能跟着老二瞎闹，原来是这么想的。 最后等大伙都松了口，各自回了屋，顾庭把顾月泠给叫住了。 “泠泠你跟娘他们说什么了？”顾庭不安道，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顾月泠如实道：“缓兵之计，我跟娘说，让她先答应你，然后我去把银子交了。” “……”顾庭沉默了，好半天才问道：“那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支持我吗？” “真的啊，我相信二哥肯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顾月泠笑道：“二哥你明白缓兵之计吧。” “大概明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官府的人每天挨家挨户地抓人充军，始终没来过顾家。 大家也渐渐对这件事开始不痛不痒，天冷了，快过元旦那几天，顾母给他们一人做了一身里边穿的小棉衣。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换上了，顾月泠想回村里把家里酿的那六缸酒运过来，赶着这几天蒸馏之后卖出去。 她叫着顾铁牛跟她一起去的。 顾庭自己偷偷地报了征兵的名额，最近和张静文两人如胶似漆，顾月泠也不忍心去打扰人家小情侣。 陆云初和谢安最近很忙，常常见不到人。 六缸酒，顾月泠和顾铁牛一人租了辆牛车，拉了一趟就完活了。 到家后，陆云初站在院子里，一见到顾月泠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顾铁牛见状扎刺道：“我还在这呢，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陆云初没理他，反而抱得更紧了，头埋在顾月泠的颈肩贪婪地呼吸着属于顾月泠的味道。 顾月泠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她轻声问：“都忙完了？” “……”陆云初鼓动着单薄的鼻翼，哑然道：“泠泠我要回去了。” “回去，什么时候？”顾月泠抬起头看他。 “一会就走，谢安去收拾东西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走得这么急？”顾月泠睁大眸子，心里边酸酸的。 就连顾铁牛都是一愣，“你要回去了？” 陆云初淡然一笑，解释道：“京城出了点事，我母亲病了。” “伯母一定会没事的。” “嗯。” “那……那，你还会回来吗？”顾月泠犹豫地轻声问道。 陆云初在朝中为官，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人，顾月泠知道这次回去了，他们以后再见就难了，她心里忍不住的开始失落。 第86章 倒反天罡 陆云初心里也不好受，他牵起顾月泠的手，定然道：“会。” “泠泠你等着我。”等他光明正大地过来娶亲。 “嗯。”顾月泠怒了怒鼻子，强忍着想哭的欲望。 “主子，都收拾好了。”谢安背着包裹走了过来，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他叹道：“快走吧主子。” “知道了。”陆云初垂下眸子，指尖摸了摸顾月泠的脸颊道：“泠泠我走了。” “嗯。” 顾月泠盯着他的背影，眼眶红了，心里的酸涩像是决堤似的，一股股地往外冒，像是倾盆的大雨给她淋个透，她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追了过去，大喊道：“陆云初！” 陆云初停下脚步不敢回头。 顾月泠跑到他的面前，努力点起脚尖，双手捧着陆云初的脸吻了上去。 泪水交杂流淌在嘴边，这算不上一个美妙的吻，因为着急，她的牙冠磕到了陆云初的下唇上，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但他却忍不住放开。 “泠泠……” 陆云初嘴里含糊着，一手扶住顾月泠的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思念如同汹涌的猛兽，排山倒海地压向两人，一吻结束，顾月泠愣愣地望着陆云初，似是有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一片空白，最后顾月泠张了张嘴有些哽咽道：“陆云初，我会想你的。” “主子，快些吧，天就快黑了。”谢安忍不住提醒，天一黑，他们再走就不安全了。 陆云初不悦地瞪了谢安一眼，然后翻身上了马，深深道：“泠泠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好！我等你……”顾月泠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冲他挥了挥手，看着陆云初的背影渐渐地缩成了一个黑点。 人突然走了，顾月泠心里空落落的，她回去呆呆的坐了一会，然后化悲伤为动力，开始给酒进行蒸馏。 刚搬进来那几天，顾月泠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土灶，她把蒸馏的用具摆放好，然后一刻不停地开始干活。 仅仅那一下午时间，单凭她自己一个人就蒸馏好了两缸。 “泠泠啊，歇会吧明天再干，先吃饭，娘给你蒸了鸡蛋。”顾母温声说道，不敢多说什么。 这陆云初刚走，肯定得适应两天。 顾璃的心情貌似不错，他拄着拐走到顾月泠身边，笑着拉起她的手，“先吃饭。” “就是啊你再不过来，我就都吃光了。”顾铁牛没心没肺地扒着碗里的饭，下巴上挂了两粒饭都没发现。 顾月泠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给泠泠多吃点，都瘦了。”顾璃眯着眼给顾月泠夹了一筷子。 “谢谢三哥。”顾月泠被美颜暴击，心情好了一点，比平时还多吃了两碗饭。 马上就过元旦了，顾尘也会有几天的休沐，顾月泠和顾铁牛就心思着把顾尘接回来。 上回顾月泠只是跟他提了一嘴买宅子的事，顾尘还不知道新家在哪。 两人一早坐车到了县里，顾月泠先到韩老头那给顾璃拿了几贴补药，然后再去的书院。 到了门口，顾月泠报了顾尘的名字，然后再登记就能进去了。 “这里边可真大啊。”顾铁牛看着周围的环境感慨。 “咱们镇上唯一的书院，肯定大呀。”顾月泠笑了两声，用肩膀碰了碰顾铁牛的肩膀，“怎么样？四哥，你想不想也来书院读书？” “我？”顾铁牛指着自己摇了摇头，“我就算了吧，不是读书那块料，咱们家出大哥一个读书人就够了，我还是更喜欢开铺子。” “开什么铺子呀？四哥你之前说想开铺子赚钱，这么久了有头绪吗？”顾月泠问道：“我想在县里开个铺子，四哥有没有什么建议呀。” 顾铁牛未来很有经商的头绪，顾月泠想听听他的看法。 顾铁牛先是摇摇头，他自己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然后又想了一会道：“我觉得要在县里开个铺子可以继续教他们加盟豆芽，不过你这个店铺不能只教这个，可以和毛台合并一下，当一个中转站的作用。” “毛台卖得这么好，等以后名声打出去了，肯定有不少酒楼争着要买，到时候，就可以通过这个铺子的名义倒卖，还能额外赚一点中间利润。” 顾铁牛嘀哩咕噜说了一大堆，只见顾月泠表情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你有在听吗？”顾铁牛问道。 顾月泠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不是，怎么感觉顾铁牛突然开窍了，竟然能想出来自己当中间商的方法，简直是高，太高了！ 两人叽叽喳喳说了一路，然后到了顾尘上课的地方，他们打听了，顾尘还在课堂上呢，他们在外边等了一会。 没想到还碰见了个熟人。 沈佳佳。 自从上次当中对沈佳佳又亲又抱又摸胸之后，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嗨。”顾月泠挑眉和沈佳佳打了个招呼。 “……”沈佳佳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谁在叫她，然后等她凑近才发现，这个人是那个死变态泥腿子！ 泥腿子这回穿得人模人样的，她一时还没看出来。 仅认出顾月泠的0.01秒后，沈佳佳大叫一声，跳得离顾月泠八丈远。 “是你！”沈佳佳想起上次的遭遇，羞愤地捂住胸口。 “泠泠，这女的有病吧？”顾铁牛瞥了眼沈佳佳然后凑到顾月泠耳边道：“咱们也没干什么，她反应这么大干啥，神经吧。” 顾铁牛的声音说大不大，但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沈佳佳耳朵里，她咬着牙，一时更恼怒了，没怎么样？那上次摸她屁股，还亲她的人是谁！ 真是气死她了。 顾月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道：“那个，你放心，只要你不口吐芬芳，上回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沈佳佳一愣，简直倒反天罡。 到底谁原谅谁。 “上次？”顾铁牛反应过来问，“泠泠，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这事说来话长啊。”顾月泠叹了口气，把上回的事跟顾铁牛讲了一遍，顾铁牛瞪大眼睛。 “啥！” 第87章 分明是骚扰 “你！” 顾铁牛今天也算是开眼了，他一直都知道顾月泠和一般女孩不一样，但没想到这么不一样……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他的惊骇。 见顾铁牛用一种难以言表的眼神盯着自己，顾月泠抿了抿嘴角，她那时候不是太生气了吗，而且沈佳佳也挺漂亮的，她也不亏。 “你们给我闭嘴！” 沈佳佳听着兄妹两人毫不顾忌地说，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骂道：“你们能不能要点脸皮！” 亏顾月泠做出那样的事还能说得出口。 她看顾月泠来气，但又不敢真的说什么，她害怕顾月泠像上次那样对她，这在书院里都是人，顾月泠脸皮厚，她还要脸呢。 沈佳佳心有余悸的离顾月泠远了远，然后张望着屋子里。 顾月泠也没理她，跟着顾铁牛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亭子里等。 他们等了一会，然后下了课堂，顾月泠一眼就鹤立人群的顾尘。 顾尘身上穿着书院统一发放的白色长衫，虽然一眼望过去白花花的一片，但顾尘偏偏就是最吸人眼球的那个。 “大哥！”顾月泠高兴地喊了声，然后要走过去，但被沈佳佳抢了先。 沈佳佳理了理肩上的发丝，娇声道：“顾尘哥哥。” “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尘不适地退后两步，和沈佳佳拉开安全距离，俊朗的眉毛不禁皱在一起。 自从那天不小心和沈佳佳碰了一面后，沈佳佳就时常来书院找他，顾尘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见到顾尘的疏离，沈佳佳不满的嘟起嘴，她靠近两步上手想拉住顾尘的衣袖，但被顾尘一下给躲开了。 顾尘僵直了身体，抗拒地开口道：“沈小姐，有话不妨直说，这样拉拉扯扯，在下恐误了小姐声誉。” “顾尘哥哥，你是担心我的声誉？”沈佳佳娇羞地问道。 本来她还对顾尘冰冷的态度十分不满，但听他这么说，心里瞬间变得甜蜜起来，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竟如此的正直贴心。 她自我感动地絮絮叨叨道：“顾尘哥哥没事的，书院里不敢有人说闲话的。” 她爹是院长，谁敢说闲话？ 顾尘古怪看她，怀疑沈佳佳根本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他咳了声道：“沈小姐，找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沈佳佳掩面轻笑一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马上就是元旦了，我爹想邀你到家里吃饭。” “这……”顾尘一听犯起了犹豫，他本意是不想和沈佳佳以及沈家扯上关系，但平日里沈院长对他格外照顾，如今这么一听不去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顾尘哥哥？” 见顾尘久久不回话，沈佳佳歪头扯了扯他的衣袖，“顾……” 衣服料子还没攥热乎呢，就有人一手把她的手掰开了。 劲还挺大的。 她抬头一看顾月泠正环胸看她。 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沈佳佳窝了一肚子火，但碍于顾尘在场，她还是收敛了口气，咬牙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顾月泠有些好笑地叉着腰，反问道：“我还想问你想要干什么呢！” 刚才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和人家说话管你什么事？” “你那是和他说话吗？”顾月泠呲了一声道：“你那分明是骚扰！” “你胡说！”沈佳佳恼怒得不行，她委屈地看着顾尘，问道：“顾尘哥哥你说，我有骚扰你吗？” “……”顾尘无奈和她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顾月泠，温声道：“泠泠，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同时，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泠泠？ 他们是什么关系？ 顾尘的态度为什么截然不同？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在沈佳佳脑海里炸开。 看着非同一般的二人，沈佳佳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狗血话本子里的描写，她恶狠狠地盯着顾月泠把她当成了情敌。 她的手缴得死死的，沈佳佳觉得上辈子自己一定是和顾月泠有什么仇没了结，拖到了这辈子。 不然为什么这个人处处都在和自己作对！ “顾尘哥哥，她是谁啊？”沈佳佳轻咬着下唇，我见犹怜地看着顾尘。 然后盯着顾月泠的目光满是嫉恨。 …… 顾尘被烦得不行，但还是秉持着品德皱着眉道：“这是我的妹妹，顾月泠。” “泠泠，这位是沈佳佳沈小姐，院长的女儿。” 顾月泠笑笑，“大哥不用介绍，我们认识。” “你们认识？”顾尘有些惊讶。 顾月泠点点头，挑眉看了眼沈佳佳，故意神秘道：“嗯，见过好几面呢，还发生了不少事呢。” 幽幽的声音萦绕在沈佳佳的耳畔，她极为紧张的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月泠，她很害怕顾月泠把上次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她和顾月泠见过了两次，但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她和顾尘之间的关系，一想到上次她骂顾月泠泥腿子，叫花子。 少女的心事总是这么的敏感，如果这些被顾尘知道的话，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佳佳的脸变得通红，羞愤的耳朵都开始发热，别说别说……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就在她紧张万分，顾月泠冲她露出一抹大白牙，道：“也没什么事，大哥，我过来是接你回家过元旦的！” 那抹大白牙，明晃晃地刺得沈佳佳脸上一臊，随即心沉在了肚子里，她还以为顾月泠会说出来的。 她低垂着头装鹌鹑，不再出声。 “大哥，书院元旦会放假吧？”顾月泠问道。 “嗯。”顾尘点头笑道：“明天就放了，等我回去收拾东西。” 顾尘松了口气，顾月泠来得刚刚好，他有正当的理由可以拒绝院长的邀请了。 他对着沈佳佳道：“沈小姐，恕在下不能赴邀了。” “啊！……没，没事。”沈佳佳猛地说道，她道：“你，你路上小心，我也要回去了！” 第88章 明天就走 她不敢再多待，急匆匆地跑走了，就害怕顾月泠突然说点什么不堪入耳的词。 顾月泠见状笑了笑。 他们陪顾尘回住的地方收拾了钿东西，然后一块坐回去的车。 自从搬到了镇上，去哪也都方便了。 马车上，顾月泠叽叽喳喳道：“大哥，爹娘和我们都可想你了！” “大哥也想你们。”顾尘伸出纤长的指尖，捏了捏顾月泠的脸。 “对了大哥，你还不知道呢，咱们家搬到镇上了！” “已经搬了？”顾陈这下是被震惊到了，他问：“你上次和我说要在镇上买宅子，这么快。” 顾月泠点点头。 “哎？”顾铁牛听着觉得不对劲，他疑道：“你啥时候和大哥说要买宅子的事了？” “就上次一起去看大哥的时候说的，我买宅子大哥也是同意了的。” “你说是吧大哥。” 顾尘笑道：“嗯，泠泠早之前和我说了。” “好啊，顾月泠，你啥事都先和大哥上过是吧。合着我们是最后知道的。”顾铁牛语气有点发酸。 同样都是哥哥。 凭什么待遇这么大。 顾月泠讪讪地摸着鼻尖，并不打算接下这个炸弹。 顾尘有些失笑地看着两人。 三人打打闹闹地到了家门口。 “大哥，你看，这就是咱们的新家！”顾月泠站在大门前，介绍道。 顾尘左右看了看，叹道：“这么大啊。” “嗯，我特意选的。”顾月泠跟献宝似的拉着顾尘进了家门，“大哥咱家这回还有书房呢。” “以后大哥在家也能安静地看书了，大哥你看喜不喜欢？”顾月泠兴奋道。 顾尘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屋里的场景，其实这个屋子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但斜阳顺着窗棂照进来，为整个房间添上了一层淡淡的的光辉，顾尘觉得温馨极了。 他抬脚走进去，摸了摸桌案，又碰了碰旁边的书柜，真诚道，“喜欢，谢谢冷冷。” 顾月泠嘿嘿笑了两声，“大哥喜欢就好。” 顾尘隔着桌子深深地望着她，回以一抹温柔的笑容。 心里也跟着流过一丝异样，他上辈子一定是积了不少福报，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妹妹。 他看见了顾月泠头上戴着的淡紫色珠花，那是他买给她的。 质量算不上好，甚至充满廉价，但顾月泠貌似很喜欢，每次都戴着。 他抿了抿唇突然道：“泠泠等大哥日后给你买更好的。” 顾月泠突然被说得一愣，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甜甜道：“大哥给我买什么我都喜欢。” …… 晚上顾母做了一桌子的菜，吃饱喝足后，顾庭每天雷打不动地那个点出门跟张静文去散步。 顾家人相视一眼，都心领神会的。 顾尘觉得古怪问顾月泠道：“泠泠你们，老二是去干嘛了？” “大哥你还不知道。”顾月泠偷笑道：“二哥是坠入爱河了……” 顾月泠把这些天顾庭和张静文那些事一字不差地讲给了顾尘说。 顾尘听完笑着点点头，“老二这个性子，就得张姑娘这样的来配。” “静文姐姐人很好的，反正我很喜欢她，也不知道他们进展怎么样了。” 顾月泠歪着头说，她看了看四周，顾家的人都散了，她凑到顾尘耳边低声道：“大哥我再和你说个事。” “嗯？” “二哥，他要去参军。” 几个字蹦出来，顾尘眸子微微动了动，顾月泠知道他挺惊讶的解释道：“大哥你知道最近北方战事兴起，咱们这挨家挨户的到处征兵，凡是满足条件的都要上战场。” “知道一些。”顾尘在书院里也多少听他们闲聊了一些，他问：“这事，爹娘知道吗？同意了？” 顾月泠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二哥在爹娘面前说了，爹娘不同意。” “但后来又瞒着爹娘报了名，二哥他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去闯出一番天地，我是支持他的，大哥你怎么看？” 顾尘沉思了半天然后开口道：“如果这是老二梦中所愿，心里所想那我也支持他，而且，身为子民，保家卫国本来就是担负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责任。” “我也是这么想的，爹娘不同意也是担心二哥。”顾月泠很是苦恼，顾庭突然一走的话，顾父顾母肯定会忧心，她又不能直接把未来的事告诉他们，她有点发愁。 “泠泠在想什么呢？好像不开心了。”顾尘歪头看她。 顾月泠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爹娘说，要是二哥一走，他们一时肯定接受不了。” “这事，等老二回来，我跟他说说吧。” 顾尘递给顾月泠一个安心的笑，然后伸手把她身上的衣服拢了拢，道：“快回屋吧泠泠，外头起风了。” “嗯。”顾月泠点点头，“大哥那你也早点回去。” 顾月泠早就养成了早睡的习惯，回屋不一会就睡着了。 顾尘回屋的后果顾庭，他们俩睡一个屋子，两兄弟长谈了半宿。 然后第二天又找顾父顾母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顾父顾母。 顾月泠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顾庭坐在一边的床上，顾尘坐在椅子上，顾父在愣神，然后顾母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东西。 “娘，这是咋了？”顾月泠心疼的给顾母擦眼泪，顾母一哭她心里揪得跟什么一样。 “泠泠，你二哥都跟我说了，他明天就走了。”顾母泪眼朦胧，“都说儿大不由娘啊。” “二哥你明天就走了？”顾月泠震惊的说，怎么这么快。 顾庭难受道：“那边战事吃紧，耽搁不得。” 他站起身来，走到顾母旁边开口道：“娘，你不用给我带什么，我是去打仗。” “……你还知道自己是去打仗啊。” 顾母气愤的打他，“你个不孝子，一声不吭的，要不是你大哥回来，你是不是就准备自己走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要是出个好歹的，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顾母打得累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儿子从小到大都听话，就这件事不知道怎这么犟。 第89章 会一直等你 顾庭一个大块头也不动，就站着让顾母打，他低垂着头，梗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晌，他抱住顾母，嗓音有些哽咽道：“娘，儿子保证，肯定活着回来。” 顾母缓了一会，继续给他收拾东西。 转眼到了第二天，顾母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她简单做了两个小菜，额外煮了十多个鸡蛋。 一早上，顾家的气氛格外沉重，那么多人却少了几分生气。 都看着顾庭不说话，顾铁牛戳了两下碗里的饭，一口也吃不进去，他弱声问，“二哥，你真的要走了？” “嗯。”顾庭笑着点点头。 顾铁牛沉默着，发呆地盯着碗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过饭，顾家一家子把顾庭送到了征兵登记处。 那已经聚了不少人，送行的人皆是泪眼朦胧。 “二哥我舍不得你！”顾铁牛不争气地哭出了声。 他一哭，压抑的气氛瞬间爆发，顾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睛这两天都哭得肿了。 “铁牛，娘你们别哭了，我没事。”顾庭抿了抿嘴角，“我是去建功立业，是大好事，你们高兴点。” 顾母叹了口气，她把鸡蛋连带着收拾的包裹一块递给顾庭，嘱咐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娘也不说啥了，在外边不必在家里，万事一定要小心。娘给你装了几件换洗的里衣，还有鸡蛋……” “我知道了娘。”顾庭听着顾母念念叨叨的叮嘱，一一点了头。 顾父看着顾庭，浑浊的眼珠里似是透着一层水光，他掩饰地点头，拍拍顾庭的肩膀，道：“爹等你的好消息。” “爹，我一定不让你失望。”顾庭眼神坚定。 “老二万事注意安全。”顾尘和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家里有我。” “嗯。大哥。”顾庭看向顾璃和顾铁牛道：“老三我不在，你多帮衬着家里，还有老四，别耍小孩子脾气，最重要的别惹泠泠生气。” 顾璃点头：“二哥我明白。” 顾铁牛吹了个鼻涕泡，不服地低声道：我哪有……” 顾庭笑了两声，摸了摸顾铁牛的头，“也是个男子汉了。” 时间差不多了，顾庭刚要准备过去登记，就见张静文远远地在喊他。 “顾庭，顾庭！”张静文小跑着过来，喘了两口气，“还好赶上了。” “静文……”顾庭有些发虚的看着她。 张静文哼了一声不满道：“我要是不过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辞而别了？” “……”顾庭满脸通红地瞥了家里人，然后拉着张静文走到了一边，低声解释，“没有，只是没来得及……” “你说谎！”张静文提高音量，死死盯着他，“你一说谎就扣手，语速加快，顾庭你还想骗我？” 顾庭没想到张静文这么了解他，这些习惯，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望着张静文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们上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他以为张静文不会来了，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张静文盯着他，差点被这块木头给气死，她道：“顾庭你上次说的，我不同意。” “静文，我，我是去打仗。”顾庭压低声音急道：“且先说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连什么时候能回来都不敢保证……” “停。” “顾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你生死未卜，咱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吗。”张静文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要命。 “我回去想明白了，顾庭我还就告诉你了，我张静文就是认准什么，就非要一条路走到黑了，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就一直等你，等到天荒地老。顾庭，你想参军是你的自由，那等你回来，也是我的自由。” “我张静文这辈子就认准你了，你凭什么说不愿意。” 张静文说到后边语气激动得不行，就连声音都跟着发颤。 顾庭眼圈通红，他喜欢眼前这个像太阳一样的女子，但他不能，他不能那么自私的耽误了人家。 他强忍着道：“我可能会死的，这样是辜负你，不负责任。” “顾庭！你要是不想辜负我，就给我活着回来！” 张静文倔强地盯着他，嘶声嘶吼道。 她大胆地一下扑到顾庭怀里，温热的泪花沾湿了顾庭的衣襟。 喜欢的人在怀里，顾庭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他克制的，隐忍的，但最终还是跟随着本心，伸手回抱住了她。 感受身上传来的温热，张静文心里十分激动，木头也会主动了。 她仰起头闷声道：“顾庭你抱我了？” 顾庭哑声道：“嗯。” 张静文甜蜜道：“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抱了我，我嫁不出去了，你得对我负责。” “嗯，我负责。”顾庭定声说。 两人抱了一会，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顾庭，我等你回来！”张静文高声喊道。 “嗯，你们回去吧。”顾庭冲他们挥了挥手。 顾庭走了，顾母在原地站了好久，顾月泠扶着她往回走。 “娘，你别担心了，二哥肯定能平安归来，我昨日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说他是天上的人神仙，说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二哥还做了大将军呢。” “泠泠娘没事，娘就是着心里边啊突然不适应。”听着顾月泠的宽慰，顾母抿了抿唇。 “嗯，娘，明天就是元旦了，我想吃娘包的饺子！”顾月泠黏腻的贴着顾母。 顾庭突然走了，顾母现在心里头空，顾月泠这样，她还真稍微好受了点，像是给自己找了点活忙起来，就没那么伤心了。 她点了点顾月泠的额头道：“行，等娘给你做！” “娘真好！”顾月泠开心道。 第二天顾月泠在院子里摘菜，她家关着的大门突然响了。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谁啊？”顾月泠跑过去开门。 大门被嵌开一条缝，顾月泠看过去，美美哒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只见趾高气昂的小绿正仰头看自己，然后李嫣正在马车上往这边看。 “哟，小姐，还真在这。”小绿阴阳怪气道。 第90章 你是谁啊 顾月泠皱眉看过去，“有事吗？” “今日是元旦，我回来看看爹娘和哥哥们。”李嫣在马车上道。 顾月泠不咸不淡的哦了声，然后药给她们开门。 “不是你是什么态度？”小绿不满地叉着腰。 “我什么什么态度了？”顾月泠停下动作，看智障一样盯着小绿。 她开门还开出错来了。 “你说你什么态度？” 见两人要吵起来，李嫣道：“小绿，少说两句。” “小姐！你就是太老实了”小绿打抱不平道：“咱们一大早从县里赶到村里，就为了过来看他们，结果呢，他们连搬家都不告诉你，咱们好不容易又找到这来，顾月泠又是什么态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小姐，你还以为他们当你是一家人吗？” 小绿狠狠瞪了一眼顾月泠。 李嫣听着，心里泛起酸涩，她搅着手里的帕子，小绿说得对，自从她们互换后，顾家对她的态度确实大不如前了。 尤其是三哥，上次还说要跟她做陌生人，都赖这个顾月泠。 李嫣不平衡极了，折腾一早上的火气也跟着燃烧出来，她冷声道：“小绿扶我下来。” 小绿把人扶了下来，然后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屁股挤开顾月泠，趾高气扬地进了门。 “爹，娘！”李嫣冲屋里喊。 “呀！嫣儿回来了！”顾母擦了擦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 李嫣凑过去，想拉着顾母的手，但一看上边还有油花没洗干净，一下停了手笑道：“今天是元旦我过来看看你们！” “娘这是给大家买的东西。” 顾母接过东西笑道：“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吃饭了吗？” “还没呢娘。” “那进屋再等会，饭就好了，娘先去忙活，你四哥在屋里呢。”顾母给她指了指房间。 “行，娘你先忙。”李嫣笑笑，进屋去找顾铁牛。 “嫣儿！你回来啦！”顾铁牛一看见李嫣进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一样，他们俩好久没见过了，李嫣好像更漂亮了。 “四哥你干嘛呢？”李嫣拉着他的手，官方地问。 顾铁牛红着脸道：“我和三哥一起看看书，三哥在自学医书呢，特别厉害，我闲着没事也跟着看看。” 顾璃眼睛没离开过书，坐在床上一声不发的。 李嫣心虚的不敢去看他，她从小就怕这个三哥，经过上次的事，就更怕了。 “三哥，嫣儿回来了，你咋不说话？”顾铁牛对于上次的事还不知道，他纳闷地问。 顾璃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顾铁牛皱着眉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李嫣给拦住了。 李嫣尴尬地说：“四哥，那个咱们别打扰三哥看书了，咱们两个出去吧。” “哦，也行。”顾铁牛没想那么多，被李嫣拉着出了门。 顾月泠在院子的石桌上摘菜，李嫣就跟故意似的拉着顾铁牛说天说地，时不时还往她的方向瞥两眼。 顾月泠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觉得十分幼稚。 李嫣的招数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她心里窝了一股火。 咬牙问道：“四哥，咱们家怎么突然搬到这了呀？我今天早上回去你们都不在，赵翠花怎么在咱们家？” “哦，泠泠赚了钱，觉得住镇上方便一点，然后买了这处宅子。”顾铁牛道：“家里空着，泠泠雇赵翠花在咱家干活。” “这宅子是泠泠姐姐挣钱买的？”李嫣惊讶的张大嘴巴。 这宅子这么大的不少钱，她还真是低估了顾月泠的本事了。 李嫣现在充满了危机感，顾月泠又是出钱供顾尘读书，又是给顾璃治腿，现在还买了一处大宅子，照这么下去，顾家人的心里还能有她的位置吗？ 她脑子里疯狂运转着，她绝对不能放任事情这么发生，她突然想起来气愤道：“四哥，赵家仁是怎么对咱家的，你不会忘了吧？” 她看向顾月泠指责道：“你怎么能雇赵翠花到咱们家干活？三哥的腿变成那样可都是因为他们家！” 李眼说得义愤填膺，顾月泠掏了掏耳朵，她们两个互相看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月泠丝毫不惯着她，会怼道：“银子是我出的，我想雇谁就雇谁，跟你有关系吗？” 她上下打量的看着李嫣道：“而且，你一个姓李的，凭什么到我们顾家指手画脚，你是谁啊？” 顾月泠这一番话气死人不偿命，精准地戳到了李嫣的痛点最在意的地方。 她最在意的就是顾月泠代替她在顾家人心里的地位，结果这话说出来直接把她都没划到顾家人的范畴里。 李嫣气得牙痒痒，她强忍着火气，看着顾铁牛，委屈道：“四哥，我是你的妹妹吧。”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顾铁牛挠了挠头道：“是啊，嫣儿你别乱想，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那泠泠姐姐说我多管闲事了，你也这么觉得吗？”李嫣红着眸子看他。 顾月泠扔下手里的菜，双手环胸地盯着顾铁牛。 顾铁牛一时如坐针毡，他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说怎么不对。 要是放到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地站在李嫣这头，但现在，他和顾月泠也相处出感情了，这个妹妹嘴巴厉害，而且对他们也特别好，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找了个借口开溜，“那个嫣儿啊，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去叫大哥出来，他还不知道你回来呢。” “四哥！”望着顾铁牛的背影，李嫣不死心地喊了一声。 她身体紧绷得厉害，顾铁牛刚才犹豫了，一切还是变了吗？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的。 顾月泠看她跟便秘一样的表情只觉得心情舒畅。 她哼了首好日子。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一边哼还一边挑衅地看着李嫣。 就差伴个舞了。 顾月泠哼了一会，然后大门突然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顾月泠刚开始没听见，但那动静断断续续的。 顾月泠皱眉看着门口，又他喵的是哪位小可爱啊？ 第91章 六当家的 敲击声十分有规律，就跟什么暗号似的，顾月泠疑惑地走过去，但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神经病。”顾月泠纳闷地挠挠头，然后转身想回去。 她耳朵尖，听到背后有动静，那人似乎要偷袭她。 “谁！”顾月泠迅速做出反应，两记组合拳，把人给擒拿在地。 那人穿的一身女装，但那衣裳明显不合身，袖口短了一大截，脸上还带着面纱，怎么看怎么奇怪。 顾月泠加重了力气，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我们家干嘛！” “说不说？不说我就送你去见官！” “等等等……”那人疼得哎呦叫唤起来，“是我，是我！” 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顾月泠迟疑地伸手薅掉面纱，露出了一张油头粉面的丑脸，只见脸涂得煞白，脸颊上抹了两坨红圆圈，下巴上还长着一圈胡子。 …… 虽然顾月泠没见过人妖，但身下这货挺有潜质的。 几乎是瞬间，顾月泠弹跳而起，恐起晚了身上沾上什么脏东西。 ‘人妖’也跟着爬起来，笑道：“顾月泠没想到啊，你这身手挺好。” “……独，独眼？” 顾月泠睁大眼睛，试探地问道。 她上下左右把独眼打量了一圈，猎奇，实在猎奇。 顾月泠的眼神逐渐不可言喻起来，这独眼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她开口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还有你穿的这是啥啊？” 独眼左右望了望，低声招呼道：“过来，小声点！” 见周围没人，独眼扯掉头上的大红花啧了声：“上回码头不是被查了吗，我去出躲了两天风头。” “那你这次过来事找我？”顾月泠心里一惊，上回她管的那个码头，好像只有她没被抓，独眼那么多兄弟都进去了，这回是找她算账的？ 顾月泠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那个，眼哥，上回那事，你听我说，我真不是……” “别说了！” 顾月泠话没说完就被独眼给打断了。 顾月泠一时更紧张了，吞了两下口水看着独眼。 “眼，眼哥你别激动。” 独眼默不作声的，一下抓住顾月泠的胳膊，吓得顾月泠浑身颤了一抖，“你，你要干嘛？” “好兄弟，记心中！”独眼突然喊道：“我这次来就是谢你的！” “……” “谢我？”这回轮到顾月泠懵逼了。 她正了正身形，问道：“谢我什么？” “哎呀我都听说了，上回官府的人过去抓人，多亏了你没把我供出去啊。”独眼感动地拍了拍顾月泠的胳膊，“没想到啊，你这么仁义！” “……”顾月泠有些摸不准独眼的脑回路。 “嘿嘿，这没什么。”她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经意问道：“那，那些被抓的弟兄，都怎么样了？” “你说那些啊，那些都不是自己家兄弟，都是别的帮派雇来的，跟你一样。” “……” 顾月泠呆愣地盯着独眼，所以，她就是被雇过去当炮灰的呗，恰好她命好活下来了。 哈哈…… 独眼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这事干得太不仁义了，他挠了挠头，叹道：“不管咋说，上次的人事还是得谢你，你这人我独眼交下了。” “顾月泠，你以后就是我亲妹子！有事提我的名，好使！”独眼拍了拍胸脯子。 顾月泠抽了抽嘴角，谢谢，她对于当独眼妹妹没什么想法。 “嘿！你这是啥表情？”独眼见顾月泠反应平平，瞬间又来劲了，“不信是吧，走，我带你上哥的总部看看。” “啊？”顾月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就被独眼给拖走了。 “不是啊，眼哥，你这是带我上哪啊？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不中！”独眼铁了心了道：“你以后就是我独眼亲妹子，我得带你回家看看。” “没有这个必要吧眼哥。”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回去看看。” “行吧，行吧。” 顾月泠彻底放弃挣扎，吗的毁灭吧！ 独眼带着她走转右转，走暗门，过隧道的，终于到了。 门口有俩拿刀守门的，看见独眼拽着生无可恋的顾月泠过来时，立马给他们开了门，“五当家的好。” “接着守着吧。”独眼冲他们挥了挥手。 顾月泠随他进了门，屋里很暗，只有烛火的光亮，顾月泠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里边的装饰，只见大厅的正中间，摆着一把椅子，后边的帘布上写着‘忠义’二字。 见他们进来了，一个小啰啰立马走了过来，看见独眼的打扮时愣了愣，“五，五当家的？你这……” 是啥造型啊。 他又看了眼不情不愿的顾月泠，笑眯眯道：“当家的，这是你说新娶的那房？长得真漂亮……” “漂亮你大爷！” 小啰啰话还没说完就让独眼给揍了，“你他娘的是瞎了？这是你六当家的！把你那张臭嘴给我放干净点！” “啊！六，六当家的？”小啰啰吓得一哆嗦，看着顾月泠道：“六当家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小的。” 不是她啥时候又成六当家的了？ 顾月泠无语绝顶的挥了挥手。 “六当家不跟你计较，你给我注意！”独眼不解气的又照小啰啰的屁股蛋上来了一脚，“没一点眼力见，赶紧去把其他人都给我喊过来啊！” “啊，是，小的这就去。” 小啰啰走远了，独眼啐了一口，“他娘的一个个笨得跟猪一样。” 他又盯着顾月泠呲牙笑道：“妹子你别介意，他们一群猪脑子跟你比不了。” “没，没事。” 顾月泠摇摇头。 “来，妹子上坐。”独眼拉着她坐在椅子上。 等小啰啰把人都给喊了过来，底下乌泱泱站了一片人。 都齐声声喊道：“五当家的，五当家的！” 那声音震耳欲聋，差点把房盖都给掀了顾月泠又一次见这么大阵仗，吓得一哆嗦。 她看着独眼询问道：“眼哥，咱到底要干啥啊？” 独眼没回她，只是冲她乐乐，露出那一口大黄牙，然后对底下的兄弟们示意地握了下手。 第92章 歃血为盟 底下的人看着独眼的手势纷纷停了声。 独眼清了清嗓子冲众人道：“那个今天在的都是自家兄弟，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我独眼，今天正式认这位，顾月泠为亲妹子！” 独眼一下把顾月泠从椅子地拉起来，笑道：“今天，我独眼就跟顾月泠结为异姓亲兄妹，让各位兄弟们做个见证！” “亲兄妹！” “亲兄妹！” 底下又跟着起哄喊道。 “好！”独眼大喊一声，“来人，给我上家伙！” 顾月泠被声音刺得一哆嗦，实在不敢恭维独眼的精神状态。 不过上家伙，上的是啥啊？ 顾月泠满头问号，她疑惑地盯着独眼，然后就看见有人端上来两个碗，一壶酒，摆在他们面前。 独眼拿着酒壶倒了两大碗酒，然后在顾月泠茫然的目光中掏出来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唰！一下，给手割了个口子，血液顺着滴到了碗里。 不会来歃血为盟这出吧？ 就在顾月泠意识到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独眼正要拉着她的手割。 我超！ 不要啊！ 顾月泠时间睁大眼睛，拼命的往后缩着手，摇头道：“等等等！这个就不用了吧！” 见顾月泠不给面子，底下那群人，个个目露凶光，仿佛在说，你啥意思啊，这么不给他们当家的面子。 顾月泠是如芒刺背，谁能来救救她？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独眼，试图商量道：“眼哥，我怕疼，能不能轻点下刀？” “这事啊！”独眼突然笑道：“交给我你就闹心吧！” 独眼眼疾手快的，抓着顾月泠的一根手指头唰，割了下去。 顾月泠一疼，眼睁睁地看着血跟下雨点似的往碗里滴。 她急忙抽回手放在嘴里嗦了嗦。 不是独眼有病吧！ 独眼见状哈哈一笑，然后把酒递给顾月泠一碗道：“来，妹子！喝了这碗酒，你就是我这龙虎帮的六当家的！” 独眼话落，下边又开始跟着喊，“龙虎帮，龙虎帮！” 顾月泠尴尬的不行，什么龙虎帮，六当家的，真的好羞耻。 见她迟迟不肯接，独眼催促道：“妹子，快喝啊，兄弟们都等着呢。” “好，好。”顾月泠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她颤颤巍巍地接过酒，然后咕嘟咕嘟地给喝了。 血腥味混着酒的辛辣，刺激的顾月泠都快吐了，一碗干完，她咳嗽了半天。 “呀！妹子，你是不是不太能喝酒？”独眼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道：“我给忘了，你一个姑娘家喝酒可能是不太行。” 顾月泠咳得满脸通红，哑声问道：“这，还能不喝吗？” “能啊！你是我妹子，喝不了咱就不喝啊，左右就是个形式。” “……” 那你不早说！ 顾月泠咬牙笑笑，颠，真是太颠了！ 独眼绝对有病。 顶着顾月泠幽怨的眼神，独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举起顾月泠的手大声喊道：“这以后就是我龙虎帮的六当家的了！” “左青龙右白虎，龙虎帮二百五！” “六当家！” “六当家！” 弟兄们慷慨激昂地喊着，顾月泠却听得羞耻症都快犯了，真的很社死。 她脚趾抠地，满头黑线，还有这个口号是什么鬼？ 龙虎帮二百五？哪个大聪明想的？ “妹子，咱们龙虎帮的口号如何？”独眼高兴地问。 顾月泠尴尬地扯起嘴角点点头。 “那是！这可是我起的！”独眼略带骄傲地说。 哈哈，那没事了。 顾月泠不懂但尊重，她忍不住问道：“眼哥，咱们帮为啥二百五？” “咱们帮之前人最多的时候一共有二百五十个人。” “哦，那现在呢？”顾月泠看着下边站着的怎么数也没那么多。 独眼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不到五十。” …… “那我是六当家的，你是五当家的，咱们帮是不是还有大当家到四当家的没到呢？” “没有，都死了，就剩咱俩了。”独眼叹道。 顾月泠抽了抽嘴角道：“那，那之前那二百五十个人也都……” 独眼悲愤地点点头。 “……” 顾月泠觉得她出来找独眼就是个错误，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道：“眼哥啊，我出来有一会了，该，回去了，那个，我就先走了啊。” “妹子你就走了？” “嗯，我突然出来爹娘找不着我该着急了。” “那，那行，我送你出去，领你认认路。”独眼也跟着站了起来。 “也行。” 独眼带她跟绕迷宫似的走进来，要让她自己出去，还真不知道路。 一路无话，到了大街上。 顾月泠冲独眼道：“眼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这样也不方便太过露面。” 独眼顺着她的眼神低头一看，他身上还穿着那件不合身的女装，脸上还抹得煞白的粉，看起来男不男女不女的。 等等…… 他刚才就是这一出跟顾月泠结拜的？ 独眼意识到什么，羞愤得差点打个地洞钻下去，羞耻心上涌，这回都不用顾月泠提醒他，他自己就无地自容地，急忙往回跑，“那个妹子啊我就不送你了，改天，改天啊，我就先走了！” 不等顾月泠回答，独眼脚底抹油开溜，一直跑到没人的巷子里还停下来。 他喘了两口气，左右看了看没人，就要往暗道里钻。 还没等他进去呢，就有人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然后就眼前一黑。 “我超！谁，谁敢偷袭你眼爷爷！”独眼边骂，边去扯头上的麻袋。 但对面也不是吃素的，没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直接两套组合拳招呼了上去。 “哎呦！” “疼疼疼！到底是谁！他娘的有本事跟爷爷单挑！” 独眼嗷了两嗓子，他越嗷嗷，被揍得就越惨，打到最后，他硬着的嘴终于软了，求饶道：“停，停，停，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不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巷子里的嚎叫声才彻底停下。 独眼被打的有点应激，都没人了，他趴在地上还扭得跟蛆一样，嘴里嗷个不停。 最后是声音太吵了，把暗道里的兄弟给吵出来了。 他们把独眼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摘掉了他头上的麻袋。 独眼重获光明，张牙舞爪道：“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来啊！上啊！” “五当家，是我们……” 独眼被打得跟猪头一样，眼睛眯着一条缝才看清，他腿立马一软，道：“快，快扶我回去。” 太她娘的疼了！ 别让他找到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