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倒贴白月光，我流产改嫁你疯什么？》 第一章 穷途末路 结婚第三年，温静怡的丈夫沈泽楷车祸去世。 葬礼当天，她承受不住打击，直接哭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神色凝重看着她：“小姐，您已经妊娠五周了，但是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温静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的生理期的确延迟了，但她身体一向不好，再加上泽楷出车祸的事，她也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这是泽楷留下的唯一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温静怡死死攥紧了拳，艰难开口，“有多大的希望？” 医生沉默一阵，“不到百分之一，如果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您会有生命危险。” 温静怡手指发着颤，脑子一片空白。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眼圈却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假如她就这么死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又要怎么办？ 她麻木挂完水，握着检查报告行尸走肉一样走出病房，却听见走廊上传来窸窣的对话。 “泽楷哥，你这样能瞒一辈子吗？如果被你家里人还有温静怡知道了，这事怎么收场？” 温静怡下意识顿住脚步。 泽楷？ 她恍惚走过去，看见身穿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楼梯间抽烟，嗓音分外熟悉。 温家和沈家是联姻，她一开始喜欢的人也不是沈泽楷，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沈泽瑞。 整个京圈都知道她爱惨了沈家二少爷，舔狗一样对他予求予取。 为了见他一面，她冒着暴雨跪在沈家大门外。 为了跟他求婚，每年他生日都在江边放整晚的烟花。 只要沈泽瑞一句话，她什么都可以为他去做。 可她做得再多，沈泽瑞喜欢的依然是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妹白梦秋。 他们的订婚礼上，沈泽瑞因为白梦秋闹自杀，毫不犹豫逃婚，让她彻底沦为笑柄。 这时候，他的双胞胎哥哥沈泽楷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说愿意做她的新郎。 温静怡这才知道，她爱了沈泽瑞十年，沈泽楷也爱了她十年。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然还能怎么样？秋秋知道泽瑞死了，险些又跳楼自杀，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那声音哑得惊人：“当初我本来就是为了成全她，才不得不娶了温静怡，现在老天愿意给我一个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机会，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声音一字一顿钻进耳膜，也让温静怡的心骤然凝冻成冰。 他真的是沈泽楷？ 温静怡在外面站了很久，也将沈泽楷和他朋友的对话尽数听完。 “我喜欢了秋秋十年，不比泽瑞少！甚至我想过只要泽瑞和温静怡结婚，那秋秋就会是我的了！” “可家里一定要和温家联姻，我们之中也一定要有一个娶她，和温静怡虚以委蛇的每一秒我都受不了，可我只能装成很爱她的样子，才能让她别搅合到秋秋和泽瑞之间！” “现在在温静怡眼中我已经死了，她那天一副悲痛欲绝恨不得给我殉情的样子，我也不用再担心她会干什么伤害秋秋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狠狠刺进温静怡心里，痛得她喘不过气。 原来……沈泽楷对她的爱都是谎言。 明明求婚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恳切，说求她给他一个机会爱她，说沈泽瑞眼瞎心盲才看不见她的好，说就算所有人都喜欢白梦秋，他也永远站在她这边。 多可笑啊。 她自以为找到了真正爱她的人，原来沈泽楷委曲求全的爱她，是为了成全他的真爱！ 刚刚那种想要舍命生下他的孩子的想法，在这一刻完全成了笑话。 心脏那股疼一路漫到心里，温静怡顶着苍白的脸后退，踉跄摔在地上。 楼梯间里那两人听见动静，下意识跑了出来。 看见温静怡，沈泽楷的脸色显然不太对劲。 “静……温静怡？你怎么在这里？” 温静怡痛得面色发白，半晌才开口：“我过来做检查。” 沈泽楷拧紧了眉，扫了一眼地上的报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来搀扶她。 但他的手刚伸出来，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沈泽楷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脸色顿时变得担忧。 “秋秋？你怎么了？” 听筒里隐约传来白梦秋颤抖的声音。 “泽瑞，我好害怕，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刚做了噩梦，梦到你和泽楷哥哥一样车祸去世了……” 沈泽楷捏着拳头，眼底担忧越来越浓：“别怕，我马上就回来。” 他似乎看不见温静怡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大步走向楼上白梦秋的病房：“我不会死的，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宝贝。” 他那位朋友见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嫂子，您没事吧？我帮您叫医生过来？” 温静怡瘫坐在地上，忍着那股疼低声开口：“不用了。” 等他们都离开，她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检查报告，上楼走回病房。 她心里其实本来抱着一点侥幸，比如只是沈泽楷那家伙跟她开了个卑劣无趣的玩笑，比如沈泽楷只是担心弟弟的死会让白梦秋承受不住，所以才出此下策，之后还会回到她身边。 可她“死去的丈夫”，在她最脆弱时守在别的女人身边，想要和别人长长久久。 温静怡走进医生诊室，轻声开口：“医生，我想清楚了，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时候可以做流产手术？” …… 半小时后，温静怡拿着检查报告和一只药盒，驱车离开医院。 她怀孕不到五周，只能选择药流，医生开了一盒米非司酮片，每日一粒，等到第三天再去医院清宫确认。 回到家后，她直接上楼去见了沈家老太太。 “奶奶，我想离开沈家，沈泽楷留下的东西，我全都不要。” 沈老夫人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反而松了口气。 “静怡，你能想明白，奶奶很开心。” 这段时间，她眼睁睁看着静怡日渐消瘦，恨不能跟着泽楷走了的样子，心都快要碎了，偏偏又劝不了这孩子。 现在她自己能想通，老夫人反而开心。 “泽楷的遗产本来就该留给你这个遗孀，这些年你为了他和沈家的付出，别人不明白，奶奶全都看在眼里。” 她伸手拉住温静怡的手：“你不做沈家媳妇，奶奶也愿意把你当亲孙女。” 温静怡憋了一整日的眼泪，终究还是在这一刻砸了下来。 她没跟奶奶说兄弟俩调换身份的事，也没打算说之前想流产的事情，这个孩子也是她的。 和沈老夫人谈完，温静怡下楼倒了杯水，刚维生素片拿出来吃，迎面却看见沈泽楷迈步进门。 看见她手里拿着药片，沈泽楷皱了皱眉：“你今天去医院检查什么？这又是吃的什么药？” 温静怡淡淡看他一眼，直接在他眼前将药吃了下去：“跟二少没关系。” 沈泽楷无意识握紧了拳，只觉得她的态度莫名冷淡，让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而且那片药是什么？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沈泽瑞”，他也确实不能问太多，只能抿唇道：“我哥去世了，那我作为弟弟关心嫂子，也是应该的吧？” 温静怡牵了牵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太合适，二少和我妹妹不是都快订婚了吗？我不想引起没必要的误会，也请二少注意分寸。” 留下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离开了老宅。 第二章 针锋相对 沈泽楷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股堵塞的感觉更甚。 结婚这些年，温静怡在他面前永远温柔极了，从没有过这么冷漠的态度。 可他又不能说什么。 他现在是沈泽瑞，温静怡的小叔子，来往密切才会让人觉得古怪。 他忍着心里那股不痛快回到房间，忍不住在心里说服自己，温静怡态度如何，与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泽瑞在车祸前就要和秋秋订婚了，他马上就能和真爱永远在一起，还在意温静怡做什么？ 压下心中不适，沈泽楷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 而另一头，温静怡上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跟沈泽楷婚后一直住在老宅，东西也都留在这边。 房间的摆设一直没动，从沈泽楷去世，她就不敢再回来住，闻到他的气息，看见与他相关的东西，她都觉得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但现在再回到这曾经的“爱巢”，她心里却没了波澜。 她不会留恋一个骗子，更不会留恋他虚无缥缈的爱。 将应季的衣服和证件收进箱子之后，温静怡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钻石项链，高定耳环，还有沈泽楷亲手设计制作的玫瑰花胸针，每一样他送的礼物都被她细心珍藏着，不是重要场合都舍不得拿出来带。 还有他婚后写的日记和情书，做来哄她开心的那些物件，还有这些年留下的相册，也都被她宝贝一样收着。 所有关于沈泽楷的东西，不管价值几何，在她眼中都无比重要，现在却让她觉得自己愚蠢透顶。 她烧掉了那些相册，眼看着那些字迹和沈泽楷的脸化为灰烬，心脏似乎也空空荡荡。 做完这些，她带着那些贵重的珠宝出了门。 老太太执意要给她沈泽楷的遗产，说是随她处理，她没打算把东西带走，索性都卖出去，然后捐给红十字会，也算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希望下辈子，这孩子能拥有比她和沈泽楷更好的父母，有个幸福又完整的家。 带着珠宝来到市区一家大型拍卖行，她直接找来鉴宝师，要他给那些珠宝估价。 鉴宝师的眼神有些怪异。 “沈太太，这些东西都是孤品，您真的要卖掉么？” “我记得这枚胸针是沈大少爷花了不少功夫自己定做设计的，就这么拍卖掉，也太可惜了……” 温静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帮我卖掉吧，这些东西放在家里，我只会睹物思人。” 鉴宝师明白了她的意思，叹息着安慰一句节哀，带上手套一一开始鉴定。 温静怡等在一旁，忽然看见旁边的展示柜里放着一枚祖母绿吊坠。 她瞳孔忽然一缩。 那是养母的遗物……养父母去世之后，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竟然在这里？ 后来养父母意外去世，她也被温家认了回去，可温家人却明显更加偏心白梦秋这个养女。 她这半生，养父母竟然是唯一真正爱过她的人。 这枚胸针，她一定要买回来！ 温静怡克制着情绪开口：“能帮我把那枚胸针拿出来吗？” 一旁的导购忙帮她将胸针碰出来，但温静怡刚要伸手去取，身后却传来一道甜美声音。 “泽瑞，这枚胸针好漂亮啊，感觉很衬我的订婚服。” 紧接着，沈泽楷低沉的声音钻进她耳朵，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好，那我买下来给你，让你做最美最美的新娘。” 温静怡回头，看着沈泽楷和白梦秋并肩走过来，手紧紧牵在一起，看上去恩爱极了。 看见她在这里，沈泽楷明显愣了一瞬，很快又从善如流模仿着沈泽瑞的口气，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白梦秋故作讶异：“姐姐？你也出来逛街吗？” 她装得一脸关切：“姐夫去世之后，我本来以为姐姐会一蹶不振的，现在看见姐姐状态还不错，我也能放心了。” 沈泽楷听见这话，心里越发不舒服。 他才刚去世，温静怡就有来挑首饰的心情，也一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心里那一点残存不多的愧疚都因此淡了许多，看向温静怡的眼神也越发凉薄。 温静怡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心似乎又冷了一寸。 果然是亲兄弟啊，看上去真是十足的像，一样的冷心冷肺不爱她。 甚至这一刻，她都不太能确定，他究竟是在扮演“沈泽瑞”，还是他本就如此，如此毫不在意，也如此厌恶她。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便会彻底离开。 她转过头，也没有理会两人，只是冲着导购开口：“麻烦帮我把胸针抱起来，我要了。” 导购见状，忙要帮她开票。 身后的沈泽楷见状，眉头顿时蹙紧。 “秋秋说她喜欢这枚胸针，你就一定要和她抢？” 他眼中明显带着不快，声音也冷：“从你被接回温家，就事事都要跟秋秋争个高低，秋秋还不够让着你么？只是一枚胸针，她想在订婚的时候带，你都不能退一步？” 胸口那股痛更重了，明明其实已经知道是谎言，可他这样明目张胆护着白梦秋，温静怡还是觉得心脏疼得麻木。 刚和沈泽楷结婚的时候，她在拍卖行看到一条喜欢的项链，想要拍下，母亲却要她把东西让给白梦秋。 她心里委屈，可是母亲一句“秋秋是你妹妹，你让让她又怎么了？”，就让她没了争抢的勇气。 那时候，温静怡还不明白家里人的偏心根本毫无道理，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听话，就能和白梦秋一样，被拥有该属于亲生女儿那份疼爱。 但沈泽楷看她依依不舍盯着项链，毫不犹豫买了下来，当着温家人和白梦秋的面，将项链呆在他脖子上。 “我妻子喜欢的东西，做丈夫的无论如何也是要实现的，不管谁要和她抢，都要过我这一关。” 母亲不甘心，又不敢得罪沈泽楷，只能讪讪笑着，说沈泽楷对她真是宠爱有加。 可是现在，沈泽楷义正辞严要她把东西让出来，为了让白梦秋成为他最美的新娘。 “沈先生是觉得，我让她让得还不够多吗？” 温静怡嘲讽开口：“我本应该享受的优渥生活让给她了，父母哥哥的宠爱，我也让给她了，就连属于我的婚约和爱人，我不也给她了吗？现在只是一枚胸针不愿意让，我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她意味深长看了白梦秋一眼：“究竟是谁在跟谁抢，也应该心知肚明吧？” 白梦秋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姐姐，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枚胸针，也没有跟你抢的想法……” 温静怡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先到先得。” 她转头正要让导购继续开票，沈泽楷却冷声开口：“谁说先到先得？不应该是价高者得？” 他上前拿出黑卡：“三百万，这枚胸针我要了。” 温静怡掐紧了掌心，指甲几乎将肉刺破。 和帮她拍下那项链时的态度一模一样，倨傲又志在必得。 和沈泽瑞不一样，沈泽楷是家族继承人，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他有资格倨傲，也有底气砸钱和她抢。 导购愣了愣，显然很是为难，最终还是开口道：“抱歉温女士，不如您看看别的胸针呢，我们这边还有许多类似风格的款式……” 温静怡垂眸压下眼底那一丝红：“三百五十万。” 第三章 得到他的一切 沈泽楷眼神更冷：“四百万。” 温静怡也没退让。 一枚原价不过几万的胸针，价格一路被两人叫到六百万。 温静怡沉默下来。 她手里再凑一凑，也是能是有六百万的，与沈家和沈泽楷无关，是她这些年做设计靠自己赚下来的。 但这笔钱，她要用来离开沈家生活。 沈泽楷也笃定她拿不出更多了，点了点黑卡漠然道：“嫂子，别闹了，之后我会替你找一枚相似的当做赔礼，这枚胸针，就给秋秋吧。” 温静怡与他对视，头一次觉得结婚三年的这样陌生。 沉默许久，她忽然褪下了手上的婚戒，递给旁边的鉴宝师。 “这枚戒指，也帮我卖掉吧。” 沈泽楷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你要做什么？！这是你跟我……跟我哥哥的婚戒！” 温静怡疯了吗？她怎么能卖掉这枚戒指？ 明明以前她把这戒指当成宝贝一样！连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 “是，但你哥哥已经去世了，如何处理婚戒，是我的事情。” 温静怡冷漠开口，转头看向导购：“这枚婚戒，能作价多少？” 鉴宝师仔细看了一眼：“大概两千万。” “那我的出价是两千五百万。” 温静怡看向沈泽楷：“沈二少，您还要出价吗？” 一旁的白梦秋皱着眉，只觉得温静怡今天反常极了，连婚戒都要拿出来和她赌气。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沈家知道这件事，温静怡一定会被赶出家门！ 但表面上，她却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姐姐，你就别和泽瑞斗气了，快把婚戒收回去吧，要是大哥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他该有多难过？” 沈泽楷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能拧出水，拳头也握得青筋暴起。 “温静怡，马上把婚戒收回去。” 他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胸针等我和梦秋的订婚礼结束，我会给你，但是婚戒，你没资格卖掉！” 温静怡一点也不想留着这枚婚戒，更不想看他和白梦秋的订婚礼。 可是那是养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没办法眼看着她落在沈泽楷手里。 “那就请二少说话算数。” 她直接将婚戒递给了沈泽楷：“东西就先给二少吧，我也没有带着它的必要，祝您和白梦秋新婚愉快，永结同心。” 既然他爱演戏，好歹夫妻一场，她就陪他演一下又何妨！ 看着手中那枚婚戒，沈泽楷眼底寒意越来越重。 为什么会这样…… 结婚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这枚婚戒对她的分量。 以前她戒指从不离身的，甚至有一次她独自出行，遇到个歹徒抢了戒指，她都不要命似得追过去想抢回来，最后还崴伤了腿，被他说教一通。 那时候，她笑眯眯躺在病床上冲她撒娇：“阿楷，别生气了嘛，这婚戒是我们相爱的见证，我怎么能看着别人抢走它？” “再说，我不是没事嘛？你别担心啦~” 他“去世”那天清晨，温静怡还勾着他脖子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约好了要一起过结婚纪念日，那时候她看上去那么爱他，就这么几天，她就变心了？ 连这枚婚戒，她都能随意丢掉！ 他咬紧了牙关开口：“你就不怕我哥哥九泉之下寒心吗？” 温静怡只觉得可笑。 明明是他背叛婚姻，又怎么有脸做出这么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人死如灯灭，总不可能你哥都死了，我还要给他守一辈子的寡。” 她淡漠看他一眼：“二少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不影响你和未婚妻逛街了，再见。” “温静怡，你……” 沈泽楷的眼神更冷了一寸，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温静怡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转身走出了拍卖行。 看着那道毫无眷恋的背影，沈泽楷只觉胸口发闷，眼底也不自觉泛起了红。 为什么……她明明那么爱他的，他死了她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葬礼上的悲痛欲绝，难道都是假的？ “泽瑞，你怎么了？” 他身旁的白梦秋眼中闪过幽光，故作担忧问：“你是担心姐姐吗？还是……” “没有。” 沈泽楷回过神，很快又变回那副若无其事模样：“我只是替我哥哥觉得不值，咱们走吧，不用理会她。” 白梦秋乖巧答应，却明显能感觉到“沈泽瑞”的心不在焉。 她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为什么回来之后的沈泽瑞，竟然会被温静怡牵动情绪了？ …… 另一头，温静怡前往红十字会将善款捐掉，驱车准备回家时，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默了一瞬，她接起电话：“妈，有事吗？” 电话那头，母亲语气冷漠：“你马上回来一趟。” 温静怡现在其实没什么心情见她，可是想到自己就要走，见一面当做告别，也没什么不好。 应了声好，她挂断电话开车回去，就看见白梦秋坐在沙发上，正翻动着一本图册，笑得满眼憧憬。 而父母陪坐在她身边，眼中的疼爱溢于言表。 她沉默在门口站了一会，温夫人才注意到女儿回来了，皱眉开口：“回来了也不知道吭一声？一点没有眼色，还要我这个当妈妈的请你进门？” 白梦秋抬起头看向她，语气带着点玩笑意味：“姐姐，回自己家怎么还这么拘束呢？快进来呀。” 自己家？ 温静怡忍不住牵了牵唇，眼中满是自嘲。 温家人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家人，她也很难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家。 原本温静怡过来之前还抱着一点微末的期待，毕竟表面上她刚刚失去丈夫，说不定母亲让她回家，是想要安慰她呢？ 可现实却又给了她一记耳光。 早就该认清楚自己的不重要，竟然还会对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要是一开始，温静怡经历这一幕，恐怕会觉得心如刀割。 但逐渐接受自己不被家人疼爱这件事，再看见他们对白梦秋好，她似乎也能说服自己不在意。 只是想到以前父母偏心，身边还会有个人心疼，现在连那个人都是假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疼。 她垂眸压下眼中的红走进别墅，语气客套：“您叫我来有事吗？” 温夫人又蹙起了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缓下表情道：“你妹妹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想在同心岛办婚礼，寓意不错，刚好又是你名下的产业。” “你让人准备一下，婚礼也快举行了，到时候一定要让你妹妹嫁得风风光光。” 温静怡忍不住收拢指尖。 同心岛……是她和沈泽楷结婚的时候，他特意购置的一处小岛。 那座岛的形状像两颗并在一起的爱心，所以才被取了这个名字，他们的婚礼。 这座岛是以她的名义购置的，也是她唯一还没有交还给老夫人的资产。 或许是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毕竟他们许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座岛上，连婚礼也在那里举行。 她曾经有过一个愿望清单，想要去海边看星星，想去捉萤火虫，想在篝火边跳舞。 那些愿望，沈泽楷全在岛上为她实现了。 “静怡，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要把你宠成人人羡慕的小公主，你所有的美好回忆都要是和我有关的。” 鬼使神差般，她开口问：“沈泽瑞同意吗？” 第四章 她一定有所隐瞒 白梦秋笑着看向她：“泽瑞当然同意呀，这件事就是泽瑞提的呢，之前我一直想再去岛上看看，但是又不好提，刚好之前看好的婚礼场地因为暴风雨要重建，就想问姐姐舍不舍得割爱咯。” “泽瑞还说，毕竟姐姐连婚戒都可以卖，用一下这座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愿意支付姐姐租金，价格随便开。” 说完，她递上一张支票，金额是空白，上面的印鉴烙下的沈字红得刺眼。 属于沈家继承人的印章，唯有沈泽楷有权动用。 这算什么？报复她想卖掉婚戒？ 还是说，这座同心岛本来也是该属于白梦秋的。 只是沈泽楷不敢给她那份爱意，才让她自以为是霸占这么多年？ 但不重要了，那是沈泽楷的东西，他要怎样处理，决定权本来也在他。 她没有接支票，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嘱咐几句，然后对白梦秋道：“我已经把岛转让到你名下，过阵子会有人找你签文件。” 白梦秋半晌没回过神，连温夫人都有点不敢置信。 沈泽瑞提出要在同心岛上举行婚礼时，她下意识觉得温静怡不会答应，毕竟这丫头什么都要跟梦秋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梦秋称心如意？ 白梦秋也忍不住试探：“姐姐，这是姐夫送给你的岛，你就这样送给我了？” 温静怡扯了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一座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的话，就当送你的新婚礼物吧，记得让你未婚夫在你们婚礼后把我的胸针还我。”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温宅。 …… 米非司酮片吃到第三天，温静怡开车前往医院。 医生让她吃下最后一粒药，很快，她便觉得小腹传来一阵绞痛。 热流顺着腿间流下，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带着胚胎落入桶里。 不足拇指大的一小块血肉浸泡在血液中，再加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头晕目眩。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孩子。 她无数次期盼过它来，想着她和沈泽楷成为幸福的三口之家，就算心里恨他的背叛，她也没办法平静面对这个孩子。 她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腹部那股痛一路疼到心口。 直到护士听见动静进来将温静怡扶起，她才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抬手一抹，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护士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眼神怜悯：“您先躺着休息一下吧，您家属……咦，您是自己来的？孩子的父亲不在吗？” 温静怡低下头，声音沙哑：“他过世了。” 护士表情更加同情，扶她躺下来安慰了几句，又照顾她吃了药，才离开病房。 桶里的胚胎医生原本打算处理掉，温静怡却拜托他用一只小玻璃瓶帮自己装好。 孩子已经够可怜，她不想它就这么被当成医疗垃圾随便处理。 在医院休息了一天一夜，温静怡带着那枚胚胎出院，前往安葬“沈泽楷”的那个墓园，为孩子挑选了一块墓地，将瓶子放了进去。 但没想到，路过“沈泽楷”的墓碑，她却看见碑前立着一道高大身影，一身黑色西装，手捧她最喜欢的百合花。 听见脚步声，男人下意识回头，看见她时，眼神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来了？” 温静怡看着男人莫名显得憔悴的脸，忍不住皱眉，又觉得有点荒诞。 沈泽楷的癖好还真有点古怪，跑来悼念自己？ 不过想到里面的人应该是沈泽瑞，她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占了弟弟的身份，还马上要娶属于他的未婚妻，或许是良心不安，所以跑来悼念一下？ 但沈泽瑞不喜欢百合，他带这种花来做什么？ 温静怡回过神，客气笑笑；“二少来看沈泽楷么？那我先走了。” 可转身的瞬间，他却被男人箍住手腕。 “你也是来看他的，是吧？” 沈泽楷眼圈泛着红，紧盯着温静怡的脸：“你明明还在意他的，为什么要卖掉戒指，连他送你的同心岛你都随便送出去？” 温静怡本能想要挣脱他的手，沈泽楷却将她拽得更近。 “说啊，为什么？他才刚去世这么几天，你就一点都不爱他了？” 他声音带着寒意，手上力道逐渐加重，像是恨不得将温静怡手腕折断。 “放手！你疯了吗？！我跟你哥哥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做小叔子的置喙？！” 温静怡再没有耐心，直接伸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我爱不爱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你又有什么影响么？担心我改嫁了带走你们沈家的东西？放心，沈泽楷留下的遗产，我一点都不会要。” 改嫁……！？ 她怎么敢这么想！ 沈泽楷眼底血色漫得更重：“我不准！” 温静怡与他对视，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沈泽楷这么既要又要？ 假死要跟心上人长相厮守的人是他，现在又想她为了他的死难过痛苦一直走不出来？ “二少，你没资格不准，你哥哥已经去世了，改嫁也好，离开沈家也好，都是我的自由。” 她冷漠和沈泽楷对视：“以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你能对我拉拉扯扯，干涉我私事的程度，就算你哥还活着，我想和他离婚，都和你没关系。” 沈泽楷嘴唇带着颤，许久说不出话。 温静怡怎么能做得那么绝情…… 他们曾经相爱是假的么？明明以前她那么依赖他，为什么能随意说出离婚改嫁这种话？！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说出自己的身份，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泽瑞，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白梦秋从墓园另一头走过来：“姐姐？你怎么也在？是来祭奠姐夫？” 沈泽楷下意识放开了手。 温静怡松了口气，语气平淡：“不是，只是恰好路过。” 她转身要走，包里那张购买墓地的收据却忽然掉落。 沈泽楷下意识捡起来，眉头瞬间蹙紧。 “你这是给谁买的墓地？” 再看温静怡似乎有些苍白的脸，他心里忽然冒出个猜测。 “温静怡，你到底怎么回事？又隐瞒了我什么？！” 第五章 及时止损 一张薄薄的纸张，顺势被沈泽楷捡起，他看清上面的字样之后，心头怪异的预感越来越重。 难道…… 他指尖发紧，双手握成拳，深深看向温静怡，这才惊觉，温静怡的脸色居然出离的苍白。 就好像，一身血色褪去，即将随风而去。 不可能！ 沈泽楷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浑身一颤，温静怡昨天还在逛街买买买，她没心没肺，这么快就变心，怎么会生病。 白梦秋也凑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墓园回执，秀美的眉心微微蹙起：“真的是墓地，姐姐，你忽然买这个做什么……第七排三号，就在我们不远。” 她抬头四处搜寻，看清那座崭新的墓穴之后，忽然惊呼一声：“泽瑞，这边！” 墓碑前还有温静怡刚刚放上去的新鲜黄玫瑰。 她不指望这个无辜的孩子能原谅自己，但希望孩子起码下辈子，不要再遇到自己和沈泽楷了。 投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像自己和养父母一样，也是温静怡最大的愿望。 可惜…… 她敛眸收起异样的神色，将回执一把抽回来，匆匆收进怀里说：“和你们无关，我该走了。” “等等！” 沈泽楷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心中狐疑越来越重，沉着脸叫住温静怡：“你背着我哥做了什么。” 没有人比沈泽楷更了解温静怡的生活。 她从前温柔小意，生活围着自己转，仅有的几个朋友也都陆陆续续减少了联系，最常做的，就是笑容娇媚地等着自己回家，然后日复一日。 如水一样的时间差点让沈泽楷忘记白梦秋，甚至觉得就这样哄着温静怡过日子，心里默默守着白梦秋就够了。 可…… 泽瑞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他得留下来照顾秋秋。 至于温静怡，沈泽楷清楚她身边绝对没有用得上墓穴的朋友。 见温静怡不回答，他直接迈步到墓园面前，看清上面的字样之后瞬间怔住，呼吸不可思议的错乱。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在墓穴前踉跄两步，脸色古怪。 白梦秋皱了皱眉，上前一步： “是谁的墓穴啊……” “啊！”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捂着嘴惊呼一声，像是被吓到，脚步向后退了几步之后，瞪大双眼看向温静怡：“孩子……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孩子二字，唤醒了沈泽楷的理智，他双手紧握成拳，红着眼眶质问温静怡：“这是什么意思，你做好给我……沈家一个解释。” 他这副双目猩红，过分激动的模样，吓得白梦秋也无措至极。 “泽瑞，你到底怎么了。” 总觉得现在的泽瑞……一直很关注温静怡。 温静怡则冷冷看着两人一唱一和。 既然被看到，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面对沈泽楷现在黑沉的脸色，甚至生出几分反击的快意：“你们看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被心里一闪而过的报复的畅快一惊。 这三年的恩爱和回忆，原来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无法这么简单就释怀，温静怡内心深处还是会不受控的怨恨沈泽楷。 是他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不再让自己沉溺在过往中：“麻烦让一下路，我该回去了。” “你去哪！”沈泽楷下颌绷紧，冷硬如铁，猛地指向那座小小的墓碑：“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是我……我哥留下来唯一的血脉，你难道对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看着这座墓碑，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这是他的孩子！ 他本可以等孩子长大，亲眼看着这个孩子走路，学会说话……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只因为温静怡的冷心冷情！ 见状，温静怡却只觉得讽刺。 她同样竖起一身尖刺，对沈泽楷笑道：“小叔子，这是我和你哥的私事，就不劳你操心了，相信你哥也不会希望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受苦。” 受苦？ 沈泽楷长眉皱紧，直觉这话有异：“沈家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你只要生下孩子，沈家自然会念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好好待你。” 甚至…… 他可以念在温静怡一片痴心的份上，想办法收养这个孩子，把他记在自己的名下！ 温静怡又是粲然一笑，摇了摇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哥都已经不在了，你想让我守寡一辈子还不够，难道还想让我带着一个孩子困在沈家一辈子？” “再说。” 她不知想到什么，目光落在白梦秋亦步亦趋攥着沈泽楷的手上，语气更加讥讽：“带着孩子会影响我二嫁，它现在只是一个胚胎，算不上孩子，我这么做不过是及时止损。” 沈泽楷自看清墓碑之后，整个人便处于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愤怒中。 他最后，将其归咎于气愤温静怡的心硬如铁，也为自己这三年对温静怡极尽讨好的行为所不值。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人！我哥真是瞎了眼了。” 温静怡轻呵一声，转身离开。 他换了个身份，适应的倒是很快，这么快就开始忘记沈泽楷的所作所为，把自己带入到沈泽瑞的身份来指责自己了。 回去后，温静怡没有再见过任何人，默默处理自己的资产。 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白梦秋和‘沈泽瑞’订婚的日子。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无名指。 手中一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枚代表着自己所有爱慕欢喜的戒指，如今已经还给沈泽楷了。 他大概会直接卖了吧。 温静怡缓缓起身，换了身素色的白裙子，涂上口红掩饰自己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脸色，来到订婚宴时喜宴已经开场。 她一眼就看到，那个人群中心，万众瞩目，身着一身高定奢华礼服，众星捧月一般的女主角。 温静怡敏锐的注意到，这家礼服和自己当初婚礼的礼服是同一家公司，而白梦秋胸前，赫然是那枚胸针。 她还真是处处都要比…… “姐姐？” 白梦秋眼神一暗，很快扬起笑脸，唇角带着几分温静怡没能看懂的讥笑。 下一瞬，只见白梦秋手中一松，胸针一不留神被她甩脱，滚到宾客脚下，被重重踩进草坪中。 “哎呀。” 白梦秋捂着嘴压下得意：“都怪我，是我太不小心了。” 第六章 难道不该叫沈夫人 祖母绿宝石璀璨夺目，但也娇贵易损。 这枚足足比拇指还要硕大莹润的宝石在滚落地面的第一时间，就沾染了一层灰尘，掐丝金线的底座也变得歪歪扭扭。 宾客重重的一脚之后，底座彻底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宝石，也不复闪烁夺目。 白梦秋眼中闪过一抹扭曲的快意。 真好啊…… 从见到温静怡的第一面起，白梦秋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鱼目混珠的赝品，而温静怡才是那个生来就该享受一切的货真价实的宝石。 可那又怎样？ 就算是再珍贵的宝石，一旦被接连打压，还不是像眼前的祖母绿一样，灰扑扑的惹人厌烦。 只要温静怡有一天不得志，白梦秋就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将她踩在脚下。 温静怡站在入口处，闪烁的白炽灯和氛围光将画面扭曲得模糊不清，白梦秋的笑意也仿佛被拉长。 格外狰狞。 她是故意的。 温静怡突然生出惊人的愤怒，以往总是避其锋芒，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养母的遗物被糟蹋！ “你都做了什么。” 她快步上前两步，一把攥住白梦秋的手腕，止住了她还想要上前踩踏的心思：“这枚胸针是我借给你们的，你为什么要故意弄坏。” “呀！” 白梦秋面露慌乱之色，一张娇艳欲滴的脸上挤满内疚：“姐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胸针居然这么松，自己掉下来了……你骂我吧，是我的不对。” 两人的动静吸引不少人侧目围观。 沈泽楷一眼看到那枚胸针，他皱了皱眉，上前体贴地问白梦秋：“怎么回事。” “她故意——” “胸针不小心掉在地上，现在底座被毁了，都怪我，泽瑞，这是姐姐的东西，早知道我就不该奢求姐姐的胸针的。” 白梦秋带着泣音的声音，打断了温静怡的话。 而沈泽楷也果不其然，当即不赞同地看向温静怡：“不过是一个物件而已，大不了就修一修，你至于在大喜的日子这么斤斤计较吗。” 温静怡被两人气得笑出声。 她沉下脸，看到白梦秋躲在沈泽楷怀中，对自己露出甜甜一笑之后，居然作势又要将胸针砸在地上！ 温静怡情急之下，猛地伸出手，“还给我！” “啊——” 白梦秋脸色微变，下意识向后躲去，紧贴在沈泽楷怀中低下头。 而沈泽楷，温香软玉在怀，面对脸色苍白的温静怡，他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拦，将温静怡重重向外推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沈泽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掌心一抖，心情复杂地看着弱不禁风的温静怡。 他没打算动手的，他还不至于和温静怡动手…… 但温静怡绝对没有资格伤害白梦秋！ “唔！” 温静怡重重向后摔去，她手中护着胸针，只能闭上眼等待自己跌倒。 但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腰后反而落下了一张克制宽厚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将温静怡扶稳之后，很快就绅士地收了回去，身后传来低沉平稳的男声：“你怎么样？” “没事，多谢你。” 温静怡匆匆答了一句后，连忙查看胸针。 精致繁复，格调复古的底座已经彻底被毁坏，好在宝石上只是沾了泥点，并没有留下划痕，她松了口气。 这才想起来身后的男人，连忙错开一步，拉开距离后郑重：“多亏了您，我才没有摔下去，不知道您贵姓。” 温静怡的声音越来越低。 无他，身边的气氛变得诡异，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好像被什么气势驱逐了一样，就连沈泽楷也罕见地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她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幽暗深沉的目光，温静怡一愣，这双眼似乎…… “莫韵凡。” 男人冷淡强势的眸子瞬间和煦，向温静怡薄唇微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个名字一出，周围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包括温静怡也是一愣，随即内心失笑，看来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熟悉不过是错觉，她怎么可能认识这位刚刚归国不久，知名科技公司‘星云’总裁，引起圈内家族们哄抢的顶级大佬。 据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佬，年纪轻轻就上了世界排行榜，如今回到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居然也会来参加沈家的订婚宴？ 或许是看上了沈家的什么项目吧。 温静怡内心生疑，面上不动声色：“莫总。”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凉薄的眸子落在胸针上，又戏谑地看了眼温静怡身后的高台，对沈泽楷状若无意道：“沈总身手不错。” 刚才若不是莫韵凡及时拉回温静怡。 恐怕现在温静怡少说也要磕得头破血流。 沈泽楷的脸色难堪一瞬，他放开白梦秋，对莫韵凡故作镇定：“莫总，不知道您提前大驾，家里小姐妹打闹，让莫总看笑话了。” 莫韵凡挑眉看过高台，不置可否，神色间隐隐的若有所思让沈泽楷又是一阵难堪。 订婚宴是给莫韵凡发了请帖不错。 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参加一个小小的订婚宴，还提前到场了。 眼下，生意要紧，他想尽可能地挽回沈家颜面，不至于让这位莫总败坏对沈家的好感。 “订婚宴还要过一会才正式开始，莫总要不……” “不必。” 莫韵凡淡然回绝了沈泽楷单独会面的请求，气质得天独厚，装潢华丽的宴会厅在他身后也衬得暗沉，却偏偏只说：“大喜的日子，我今天不谈公事。” 他深深看了一眼沈泽楷和白梦秋交握的手，削薄的唇角闪过一抹轻笑：“那就祝沈总和白小姐白头偕老。” “只是可惜了温小姐的珐琅胸针，看样子，应该是出自江南姜家的工艺，可惜如今已成孤品，修复怕是不便。” “你也知道姜家的珐琅手艺！” 温静怡忽然瞪大双眼，急切地问莫韵凡：“你从哪里知道的，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的传人吗？” 莫韵凡眸光暗凝，回身疏离地淡笑：“偶然听说过，应该可以试试。” 手艺难寻，温静怡也顾不得这位莫总出了名的不好接近，为了养母硬着头皮请求：“您能帮我这个忙吗，我会给您报酬……您别介意。” “无妨。” …… 眼看着两人就要交换联系方式，沈泽楷狐疑地看着莫韵凡，脑中有什么怪异之感一闪而过。 温静怡从沈家净身出户的消息还没有大肆公布。 他怎么，只称温小姐？ 难道不该叫沈夫人？ 第七章 多亏了莫总 订婚宴还在继续，温静怡拿回胸针之后就远远走开，心疼地抚摸狼藉不堪的宝石。 珍贵的不是价格，是养母给自己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如今失而复得，她就算热脸贴冷屁股也要搭上这位莫总，从他口中拿到修复工艺的线索。 谁知道莫韵凡居然和他冷峻的外表不同，外冷内热，出离的好说话。 他已经答应，今日宴会结束后就带温静怡联系修复工作室。 “别担心，据说这间工作室的确是姜家后人创办，一定会恢复如初。” 路上，莫韵凡坐在车内一侧，神色隐藏在晦暗阴影中，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蛊惑：“出了事，我负责。” “不用不用……” 温静怡实则在走神，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上了刚认识一面的人的车。 闻言连忙甩脱脑中思绪，抿唇客气地笑道：“莫总能给我提供修复人的联系方式已经很好了，至于后续如何，只看我和这枚胸针的缘分了。” 大不了…… 反正胸针能找到就好，别的她也不奢求了。 “不知道这枚胸针温小姐从何而来，看你十分在意，想必价值不菲。” 莫韵凡指腹缓慢摩挲几下，温声卸下温静怡心里的防线：“温小姐如此在意，想必会心想事成，胸针会如愿修复如初。” 大概是这句话戳中了温静怡的心思，她笑了笑，语气轻松不少：“那就借莫总吉言。” 这枚胸针一珍贵在那枚水色莹润的祖母绿宝石。 二就珍贵在底座巧夺天工的珐琅手艺。 温静怡也是从养母口中无意间听说，这手艺来自早已失传的江南世家，故而原本听莫韵凡提起的时候。 其实内心并不抱太大希望。 谁知道，三天后居然当真收到了来自工作室的成品。 短短三天时间，底座修复如初，就连最微小的细节都还原得一般无二。 温静怡收到胸针的时候，险些掉下泪来。 自从‘沈泽楷’去世之后，她的生活再次翻天覆地，如今养母的胸针重新回到手中，温静怡空洞的内心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对了，还要感谢莫总。” 还好上次留了莫韵凡的名片，温静怡想了想，斟酌着字句问：“胸针修好了，不知道莫总方不方便出来吃顿饭，时间您来定……” 最后，温静怡咬唇看向胸针，忽然福至心灵。 会不会，他愿意帮自己其实是因为同样对珐琅手艺感兴趣，这才主动拉线？ 既然这样，温静怡干脆把修复好的胸针捧在手中，对着镜头认认真真拍了张照，发出去后郑重点了点头。 这样应该不会出错了。 手机另一端，星云总部大楼顶层，一间不过十几人的会议室中，却坐着当前国内个个排得上号的知名大佬们。 正在汇报进度的员工忽然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居然在开小差，看手机的莫总。 “继续。” 凉凉的声音头也不回地传来，那员工头一缩，轻咳一声连忙继续，视线不敢再乱瞥。 会议结束后，他见莫韵凡居然起身离开，下意识脱口而出：“莫总，今晚还有一场会。” 莫韵凡冷锐的视线转眼扫来，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优越的眉眼此时微微皱起。 不悦地扫了一眼会议室之后，淡声吩咐助理：“记录一下会议摘要。” 说罢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专用电梯中。 - 餐厅环境优雅，温静怡一袭蓝裙，眉眼疏远，气质淡然如百合花一样坐在星空顶下，小提琴在她身后倾泻而出。 纤长的脖颈微微低垂，美得如梦似幻，吸引无数暗中窥探的目光。 莫韵凡到时，正巧看到她红唇微启，浅饮一口温水，二人无意间对视时，身边的空气似乎滞缓一瞬。 “胸针很适合你。” 他敛眸收起一闪而过的惊艳，保持着距离缓声说：“看来工作室不负温小姐所望。” 果然…… 温静怡唇角微弯，看来这位莫总帮自己的确是因为胸针入了他的眼，于是心中的不自在也随之消减。 也随声附和道：“多亏了莫总帮忙，否则胸针恐怕就要永远蒙尘了。” “不能被温小姐戴在身上，才叫蒙尘。”他理所当然地说。 “莫总说笑了，”餐厅开始缓慢地上前菜，温静怡又致歉一次：“工作日打扰莫总，会不会是我太唐突了，没有耽误莫总的正事吧。” 对此，莫韵凡语气平淡，姿态随意：“我刚回国，公司还在缓冲期，最近主要在适应国内的节奏，不忙工作。” 那就好…… 温静怡越是谈下去，就越发现莫韵凡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圈内很少有人能亲眼见到他，就连杂志和访谈也很少参加，说不定就是因为和外界的关系太远，外面才把莫韵凡传成了洪水猛兽…… 他分明健谈又分寸得当，温静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和人谈天。 餐厅门外。 沈泽楷长腿迈下车，正了正领带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沉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巧合。 自从上次在订婚宴没能留住莫韵凡，公司的几个项目就事事不顺，好像因为没能拉拢住一个莫韵凡，就损失了几个亿一样。 沈泽楷自然不甘心，他如今掌控沈家的公司，沈家不顺，最终的压力都会施加在他一个人身上。 所以好不容易打听到莫韵凡的行程之后，沈泽楷就算抛下正在欢天喜地挑选喜糖的白梦秋，也要来想办法和莫韵凡见上一面。 “呼……” 这次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他沉下脚步，整个人郑重其事，见到莫韵凡时面上露出庆幸之色。 又殷切地快走了两步之后，这才看清坐在莫韵凡对面谈笑风生的女人，沈泽楷仿佛被当头棒喝，脚步登时不稳。 此时，温静怡摇头失笑，和莫韵凡正聊到兴头处，无奈道：“莫总学识渊博，我自愧不如。” “只是卖弄些偏门，”莫韵凡顺势邀请：“如果温小姐对科技公司感兴趣，有时间可以去星云参观。” “那太好了——” “嘶……” 温静怡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蹙眉看向忽然攥住自己手腕的人，顺着那身熟悉的黑西装，看到沈泽楷遍布阴云的脸色。 他胸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楚，最终化为恼火：“你怎么在这？我哥的葬礼刚过，你就迫不及待出来找男人了？” 第八章 你哥会祝福我 沈泽楷忽然出现，一身西装笔挺，英俊地能立马上访谈杂志。 身后还跟着一名招待，他却一改最初和煦温雅的气息，沉着脸来到温静怡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阴沉的脸色让人望而却步。 “你究竟在做什么！” “沈总？”温静怡眉目清冷，淡淡看了一眼他圈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你找我有事？” 沈泽楷这时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失了分寸。 他暗暗生恼，碍于公共场合，对面还坐着自己拼命想要拉拢的莫韵凡，沈泽楷竭力克制，强迫自己松开手，很快和温静怡拉开了距离。 但眼底深藏的恼火却愈演愈烈。 他说不清自己是愤怒更多，还是屈辱更多。 但沈泽楷首先麻痹自己，他绝不是因为看到温静怡转而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才会如此生气。 区区一个温静怡，还不足以让自己牵动心神。 于是沈泽楷无声舒出一口浊气，很快平复下来，冷眼旁观问道：“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沈家的夫人，为了我哥和你自己的颜面着想，不要再做这种有损家风的事。” “家风？” 温静怡忽然弯唇一笑，看向沈泽楷的目光让他无端地心虚几分。 真是世道变了。 一个精神出轨，骗婚三年，诓骗已死双胞胎弟弟的女友，和妻子的养妹搞在一起的前夫，居然有脸指责自己有损家风。 她越看越觉得沈泽楷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在沈泽楷质问的目光中，心中悄然一动，施施然喝了口红酒。 而后嫣然一笑，反而问道：“你哥已经死了，我们的结婚证自动作废，这是全天下人都明白的道理，还用得着我再特地宣扬一遍？” “还是说，你这个前小叔子对沈家太自信，认定我一定会继续没名没分地留在沈家？” 她倒是好奇，如今顶着沈泽瑞的身份，自己这个前夫还能既要又要到什么程度。 沈泽楷自知如今的身份没有理由多说什么。 他只能为自己的‘哥哥’所不值：“我哥真心待你十几年，你却在他死后连演都不演了，就凭这一点，难道我沈家没资格怪你吗？” “是他自愿的，他给我的所有东西，有一样是我伸手要的吗？” 透过沈泽瑞这层伪装，温静怡好似又看到了沈泽楷。 这次她心平气和，葬礼上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悲伤也在意被淡淡抚平，满不在乎地移开眼：“既然你也说，是他苦苦追求，那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他该受着的。” 从始至终，温静怡没有强求沈泽楷做任何事。 单凭他在婚礼上为自己解围，温静怡就已经很感激。 可惜…… 她不会同情一个骗了自己，还要求自己感恩戴德的人：“沈总如果是想让我愧疚的话，那请回吧，我对他已经没感情了，想要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有什么不对。” “相信你哥这么爱我，一定会祝福我的。” 温静怡相信，现在的沈泽楷内心大概已经怄死了。 果不其然，沈泽楷脸色一黑。 温静怡凭什么对他没感情，他对温静怡还不够好吗，温静怡她应该知足。 “你说开启新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沈泽楷终于意识到什么，转眼看向对面慢条斯理的莫韵凡，一眼看到两人餐桌上插着的红玫瑰。 “莫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 温静怡先是歉意地看了一眼莫韵凡，红唇悠悠开合：“托你的福，我在沈总的订婚宴上结识了莫总，觉得很合得来，还要感谢沈总给我们这个缘分。” “你和莫总——” 话到嘴边，沈泽楷及时收了回去：“莫总也是这么想的？” 两家人的生意上还有来往。 他承认莫韵凡的确无人能及，但难道他要因为一个女人，和沈家就这样撕破脸…… “没想到温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沈泽楷还在等着莫韵凡否则，谁知道，他居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感叹道：“我原本还担心现在接触温小姐是否太过冒昧，看到温小姐愿意走出来就好。” 温静怡错愕地和莫韵凡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掌心微紧。 没想到，他愿意配合。 只听莫韵凡还在对脸色已经铁青的沈泽楷说：“这原本是温小姐和我的私事，但既然沈家有意见，我想，沈家还是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态，她已经不是你的寡嫂。” 话到最后，虽然还是得体绅士的温和语气，但在温静怡看不到的视角，莫韵凡一双冷眸锋芒毕露，警告沈泽楷： “接下来，我会追求温小姐，希望沈家不要再打扰她的私事。” 沈泽楷不受控地后退一步。 不解地看向温静怡：“你们真的……” 温静怡目光坦然地直视回去，起身告辞，“沈总自便，我和莫总接下来还有安排，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离开餐厅后，总算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环境，温静怡长舒一口气，身上难言的沉重也消散一空。 她站住脚，对莫韵凡郑重弯腰道：“今天多谢莫总给我解围，如果我们今天的这番话会给你带来困扰的话，我会亲自和你一起澄清。” “我既然选择帮你，那就不需要澄清。” 莫韵凡深深看了一眼她的发顶，在温静怡抬起头的前一刻移开目光，神色如常地拉开车门：“做戏做全套，我既然在追求温小姐，今天应该送你回家。” “……好。” 餐厅人来人往，这一幕，被几双眼睛看在眼中。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温夫人耳中时，也不过过了两天。 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就她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二婚，莫总怎么会看上她。” 但照片为证，还有这么多人信誓旦旦，就算温母打心眼里觉得温静怡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酸丫头，也不得不信。 “这怎么会呢……” 她和白梦秋对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问白梦秋：“泽瑞的项目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点难处？” 白梦秋咬了咬唇，隐晦地说：“如果莫总愿意投资的话，会更上一层楼。” “那好，温静怡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为家里帮上什么忙，是时候让她报答家里了。” 第九章 气进医院 被找回家这么多年，温静怡给温夫人的备注也一直只是‘温夫人’三个字。 她最初也试着像白梦秋那样和温家人其乐融融。 但一来温静怡不是木头，能感受到温家人对她的疏离，单独一个血脉亲缘，自然比不过白梦秋这么多年被他们放在心尖尖上宠爱。 而事后想想，自己当初居然还试图讨好迎合温家人，对他们的苛责笑脸相迎，怎么不算是对养父母的背叛。 养父母也是把她当成宝贝来养大的…… 温静怡想起养母，鼻根又是一阵酸涩，她抹去眼角潮湿的痕迹之后，直接拒绝了温夫人要求她上门的信息。 既然没有这份一家人的缘分，她没必要强行融入。 谁知道，当天下午，温夫人居然找上门来了。 “你来这做什么。” 温静怡皱了皱眉，这里是沈家，她今天来陪老夫人，格外不想让温夫人来闹不愉快。 她看了眼睡着的老夫人，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关上门就要带着温夫人往外走：“温夫人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温家人当初可是一度连过年都忘记自己的存在，第二天才想起来没有邀请她参加跨年的。 可惜就连大年初二，温静怡也没能进入温家的大门。 他们怕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彼时的温静怡发着高烧，已经在医院挂了好几天的点滴。 想到这些过往，温静怡不至于恨，但对温夫人态度冷淡。 “有你这么和亲妈说话的……” 温夫人小声嘀咕一声，终于忍住了满脸的不悦和挑剔，想起来自己今天有求于人。 于是别别扭扭地收起对温静怡的颐指气使，试图先调节一下母女关系。 “静怡啊，”她皱了皱眉，心中不喜，“你回家也这么久了，妈妈心里有多希望你能融入这个家，你是看在眼里的。” 温静怡没看到过。 她看到的，反而是温家人一直在刻意忽略自己的存在，好像这样就可以维持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在温家人的内心深处，或许一直恨着自己。 介怀自己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天色不早了，温静怡不打算在沈家过夜，她看了眼时间之后对温夫人说：“温夫人，我今晚还有事，您长话短说就好。” “你！” “这就是你的教养？” 温夫人对自己需要亲自来找温静怡这件事本就憋着火。 现在见她居然不耐烦，当即炸了，板着脸肃声说：“你什么时候能收起这一身穷门小户的小家子气？半天板着个脸，是觉得我们都欠你了吗？” 她见到温静怡，就忍不住心里一股无名火。 不管是温静怡从前低眉顺眼，像和家里打好关系的样子，还是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都让温夫人见到就忍不住斥责。 温夫人一把拉住温静怡，分明是请求，但语气像施舍：“听说你最近和星云的莫总走得近，正好，这个天大的便利不要白不要，你找个机会和他提一提泽瑞的事情。” “这件事关于你妹妹将来的娘家，你要是办得好了，也是给你妹妹长脸，让梦秋将来在沈家受人尊重。” 她的宝贝女儿，自然是怎么宠都不够。 温夫人却从来没想过，这番话对温静怡而言代表着什么。 当初她结婚受到羞辱，温家人可是个个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指责逃婚的沈泽瑞 还是后来沈泽楷多次维护自己，温家人才总算收敛了几分，起码不会明着苛责自己了。 想到沈泽楷，温静怡心中又是一空。 她很快回神，淡声说道：“我和莫总不熟，公司的事你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 “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温夫人眉心皱得死紧，不悦地深吸一口气，对温静怡耐着性子说： “我知道你对家里有怨，觉得我们亏待你了？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难道把你弄丢是我们的责任吗——” “温夫人。” 温静怡垂着眼打断她，轻笑一声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怨恨你们。” 她只是理解温家人不接受自己而已。 至于温夫人会这样说…… “有没有可能，你一直这么介意我的态度，是因为你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对我不公，其实是在害怕我真的恨你们呢？” 这些话，温静怡很早就想和温夫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机。 她叹了口气，释怀道：“我并不怨恨你们，所以温夫人，你也别替我贷款恨意了，你大可以心安理得地宠爱白梦秋，我不会说什么。” 温夫人不知道是听不出来，还是下意识不愿意承认，闻言问道：“你还是在怨恨我们宠爱梦秋？” “你身为姐姐，为什么就不能懂事一点，这副样子哪里像我女儿……” 温夫人忽然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有些尴尬。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是你的女儿。” 温静怡缓缓摇头，对她的心里话见怪不怪：“我另有母亲，她虽然走得早，但也是真心疼我爱我，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不在意我的人。” 那就是离开。 她大可以爱自己。 说完之后，温静怡提着包起身离开，对沈家和温夫人都毫不留恋。 而温夫人，看着温静怡的背影缓缓捂上心口，痛苦地闷咳几声，“不孝女，不孝女，还不如生个白眼狼……”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讨喜的女儿！ 温静怡是在半路上接到‘沈泽瑞’的电话的。 看着备注上的小叔子三字，温静怡心中觉得荒谬，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心里想着还是要尽快从沈家老宅搬出来。 藕断丝连，也不是她的作风。 谁知道，甫一下车，温静怡就看到面色铁青，等待门前明显是在堵自己的沈泽楷。 “你终于肯回来了。” 他眼带失望，质问温静怡：“今天温夫人去找你，现在被气得住院，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温静怡指尖一顿，眉心微皱，没听说过温夫人身体不好。 沈泽楷却笃定，直接拦在门外不肯让温静怡离开：“你把温夫人气进医院，梦秋也伤心得差点哭晕过去，你现在就跟我去道歉。” 第十章 追求你 沈泽楷居高临下站在门前，阴影沉沉落在温静怡脚边，气势咄咄逼人。 他失望地看着温静怡，不知道是以沈泽楷的名义，还是沈泽瑞，“温家待你不薄，沈家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却从来都不知足。” 刚参加完葬礼就堕胎，不给沈泽楷留下任何血脉不说。 还转头去找了别的男人。 现在有了莫韵凡这个新靠山，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这颗心果然暖不热，远远比不上白梦秋重感情。 温静怡和沈老夫人待了一天，原本心情很平和，却被温夫人和沈泽楷接二连三的到访彻底毁了。 她对沈泽楷更没什么耐心，直接回道：“如果真的这么关心温夫人，不如你现在就去看望她，而不是来找我。” “她见到我，说不定病情只会更严重。” “你就是这么说你的亲生母亲的？”森泽楷一脸陌生地看着温静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她现在在医院，全都是因为你，你难道连最基本的愧疚都没有吗。” 沈泽楷一口咬定是温静怡把温夫人气得住院。 温静怡也懒得和他在门口拉拉扯扯，正好自己一直吃的vd见了底，最后，温静怡干脆和沈泽楷一起去医院。 顺便看看究竟，温夫人是怎么‘气病’的。 两人站在门外，沈泽楷侧目看向静静站在病房前的人，心中升起几分满意。 这才像样。 温静怡最常见的姿态，就是安安静静地做个摆件，不哭不闹也不会闹着净身出户，给沈家找麻烦，也给死去的‘沈泽楷’蒙羞。 他冷冷地提醒温静怡：“等会儿见到梦秋，我要你给她道歉，亲口承认是自己恶毒把亲生母亲气进医院。” 温静怡不置可否，随意看了一眼病房中欢笑谈心的母女二人。 温夫人脸色红润，躺在病床上享受白梦秋的照顾，两人看起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病人的气色好到能给医院做宣传。 而她也无意间从护士口中得知，温夫人不过是犯了低血糖。 她无声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道：“我现在进去，恐怕才会打扰她们吧。” 毕竟刚刚在自己这个不孝女面前受挫，温夫人想必是很享受白梦秋的关心讨好。 温静怡取过自己需要的vd，转身就要走，沈泽楷见她居然还是油盐不进，整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站住！” 他把心里隐隐的懊恼全部归咎于温静怡：“你现在就去给梦秋道歉。” 温静怡猛地挣脱手腕，“放开我！” 她收回手，戒备地看着沈泽楷：“我和沈家已经没关系了，我不管你是以前小叔子的名义，还是未来妹夫的名义，都没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还有，如果我能把人凭空气出低血糖，那全世界的低血糖患者都可以赖上我了。” 沈泽楷面色铁青：“所以你觉得，你现在有莫韵凡当靠山，就有底气脱离沈家了，就因为这，所以跟我哥多年的感情也不要了？” “如果是这样，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的唇角扬起冷笑，似乎看到温静怡的下场：“以莫总的身家，你真以为他会看上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为了抱他的大腿和沈家决裂，以后哭的时候别回沈家诉苦。” 温静怡不理解他为什么三两句不离莫韵凡。 就好像自己离开沈家，全然不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但她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无意义的争吵，于是冷冷地看着沈泽楷问： “我和别人的事你管不着，只说我和你哥之间的感情如何，你真的敢问心无愧地来指责我吗？” “我……” 不知怎的，对上温静怡那双清明的眸子，沈泽楷忽然心中发虚。 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在温静怡面前无所遁形了一样。 就在沈泽楷愣住的功夫，温静怡已经先一步离开， 病房门后，白梦秋静静听完全过程，内心暗忖。 温静怡她，傍上了莫韵凡？ 她下意识不信，恐怕事实和沈泽楷说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温静怡一厢情愿的倒贴罢了。 “梦秋，你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陪妈说说话。”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我可舍不得你一直照顾我。” 听着温夫人爱护的声音，白梦秋心中一阵满足，她扬起笑容甜甜应了一声：“我好像听到姐姐的声音了，不过她可能急着见莫总，就先回了。” “莫总？”温夫人态度古怪。 “是啊，姐姐居然能入莫总的眼，只是……” 她语气一顿，叹了口气不放心地说：“泽瑞劝姐姐不要听信这种大人物的花言巧语，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可是姐姐一心认定想要攀高枝。” “我这不是怕姐姐将来吃亏嘛。”白梦秋抿唇一笑，看起来很是担忧。 温夫人眼珠一动，心中稍安。 这件事不知怎的，第二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都说温静怡翻脸不认人，被莫韵凡看上之后，不管不顾的和沈家脱离关系。 不少人等着看笑话，看温静怡什么时候被失去兴趣的莫韵凡一脚踹了。 流言传到温静怡这里，她只觉得好笑。 但也没放在心上，一笑了之后盘算着自己要尽快找个新住处。 她这次不想寄人篱下，不想和温家以及沈家有半点联系，最好是一切都能自己做主。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露出憧憬的笑意，推开门时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然后才看清等在门外的那人。 车牌号有些熟悉，是很高调的一排连号…… “莫总？” 看清来人之后，温静怡满头雾水，试探问道：“你来找沈泽瑞谈生意吗？他今天应该不在。” “不是，我来找你。” 莫韵凡紧随其后开口，有种生怕温静怡误会的错觉。 他抬眼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的沈家人，依旧是低沉平稳的语气，但无端透着正式：“毕竟我现在正在追求你，做出点表示是应该的。” “你追求我？什么时候？” “前几日，餐厅，”莫韵凡拉开车门，这一幕唤醒了温静怡的一部分记忆，他接着道：“原本想等你搬出去，但我再不付诸行动，外面有些流言似乎都要传成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十一章 后来者居上 莫韵凡高调出现在沈家门外，并接走温静怡的消息，很快就被八卦的好事者传遍了。 那些人原本等着看温静怡的笑话，赌莫韵凡什么时候会对她失去兴趣。 此时却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莫总真的认真了，想要接手一个二婚丧夫的女人…… 车上，温静怡不适地看向莫韵凡，轻叹一口气：“莫总，当时我已经说过了，请你配合演戏的责任我全担，你不用因为那些谣言就觉得对我有愧。” 闻言，莫韵凡冷峻的眉宇沉默片刻，向温静怡确认：“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 温静怡失笑出声：“你总不能是真的要追求我吧。” 自己当初借用莫韵凡的名头打法沈泽楷不错。 但温静怡还不认为自己能撬动这位大名鼎鼎，被无数名媛权贵眼馋的莫总的芳心。 所以也早就做好这个消息一旦被沈泽楷或其他人传出去，会有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反正也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指点，温静怡还不放在心上。 但没想到他会特地站出来帮自己澄清…… “莫总，我很感谢你，但这件事你不需要为我出头，”温静怡淡声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误会，过段时间流言也会很快消退，你今天过来只会加深这个误会，对你自己的风评也不利。” 从之前的相处中，温静怡知道他面冷心热。 但还是觉得莫韵凡现在热心得有些过头了。 莫韵凡闻言，又是一阵沉默，连带着身边的气息似乎都压抑许多，冷眸不知何时转向温静怡。 半晌后，轻笑一声，他无奈道：“看来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什么？” “我是说。” 莫韵凡逼近了些，忽然变得强势的气势让温静怡下意识向后靠，他深深看了一眼温静怡戒备的模样，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确是认真的，温小姐的确在被我追求，和你之前用来敷衍沈泽瑞的理由一样。” 温静怡错愕地张了张口，指尖悄然攥紧安全带，整个人因为紧张而显得紧绷。 对眼前的人忽然生出戒备。 “莫总，你别开玩笑了……” 她扬起一抹笑，但笑容冰冷又疏远，皱着眉说：“这不好笑，殷总还是停车，让我回去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视线落在温静怡空荡荡的指骨。 第一次见到那枚婚戒的时候，还是在沈泽楷的葬礼上，从那时起，他就看那枚堂而皇之的戒指不顺眼。 如今戒指不在了，不过大概是温静怡戴的时间太久，皮肉上还是留下了浅浅一圈的痕迹。 莫韵凡意味不明地多看了一眼她的无名指，指尖摩挲几下自己同样的位置，说道：“温小姐如今算未婚，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我想要追求你这件事不违反道德法律。” 不是开玩笑……那温静怡更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刚见过几面，而且在传闻中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感兴趣。 但也没兴趣深究。 而是语气更疏离，看向窗外，语气没了前几面时，和莫韵凡的熟稔之感：“莫总，既然这样，还是让我尽快回去吧。” “只是吃顿饭也不接受？” 温静怡顿了顿，态度坚定地点头：“抱歉，我最近刚刚离婚，暂时不打算开始新的感情。” “这和你对沈泽瑞说过的话不相符。” 莫韵凡一边顺从地示意司机掉头，一边说：“就算是为了做戏，让沈泽瑞相信你决心要离开沈家，和我继续演一段时间也是最好的选择。” “莫总……” 温静怡心情复杂。 她荒谬的看了一眼莫韵凡，心中诡异的没有多少紧张和排斥，更多的是无奈：“我们不过几面之缘，我何德何能让莫总心甘情愿地被利用，陪我来做戏。” 几面之缘…… 他目光一沉，气息无端变得更冷肃，淡淡的不悦和占有欲再次落在温静怡那格外让人不顺眼的无名指。 这么多年过去，反倒是让沈泽楷占尽便宜，后来者居上。 片刻之后，他侧过头，语气依旧平稳温和：“缘分到了不拘泥于时间，这句话也是温小姐说过的。” 反复被自己说过的话堵回去，温静怡更加无奈，甚至有些好笑。 怎么这位传说中的莫总非但性格和传闻中不一样，为人行事还有些无赖？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又赶忙摇头：“以后莫总还是再来接我了，免得造成误会。” 前方就是沈家，温静怡见他居然真的按照自己的要求掉头了，心中微微一暖，硬着头皮道谢：“多谢莫总。” “没事，我正好有事拜访沈家。” 他分明刚才还说没事？ 温静怡狐疑地看了莫韵凡一眼，他却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地下车：“既然决定追求你，总不好让你就这样回来。” 否则刚被接走又被送回来，指不定背后那些八卦的人又要乱说什么。 对这，温静怡又不好左右他的去向，抿了抿唇之后内心暗暗下定决心。 还是要尽快从沈家搬出来。 她目送莫韵凡被簇拥着进入沈家待客处，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只当看不到，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需要穿的几件衣服简单收拾一下，又去见了老夫人。 “你要搬走？”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心疼地看着温静怡，到底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好，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劝你。” 这件事，她早在温静怡一个不留的变卖了所有和沈泽楷有关的物件时，就已经相通了。 “奶奶，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今天是来道别的，”温静怡没有说实话，安慰老夫人：“虽然搬出去了，但您还是我的奶奶，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你的。” 两人简单告别，温静怡不愿意老夫人太伤心，很快离开沈家。 她走时，莫韵凡的车还停在门外，似乎真的有事要谈。 温静怡更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住处…… “你要走？” 一道声音忽然打断温静怡，沈泽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白梦秋。 她看看温静怡，又看看那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姐姐，你要走怎么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你的钱全都用来买胸针了，还有钱找房子吗？” 第十二章 搬出沈家 原本温静怡只是打算低调离开。 反正东西早就处理得差不多了，她离开，也不过是一身轻，没什么好留恋的。 只是忽然遇到白梦秋二人，她看着沈泽楷堂而皇之地挽着白梦秋的手，开始新生活的好心情还是难免受到了影响。 出门没看黄历。 “姐姐？”白梦秋咬唇，目光澄澈：“要不然，你还是跟妈妈服个软回家吧，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你也不能总是和妈置气啊。” “如果你是说那间保姆房，那么不必给我留了。” 温静怡在软件上随手叫了车，头也不抬地说：“我高攀不起。” “保姆房？” 沈泽楷皱了皱眉，下意识不信：“你一个亲生大小姐，为什么要把你安排进保姆房？你难道就不会自己争取？” 难道温家真的对她苛待成这样？ 一想到这，沈泽楷心里说不出的不悦，最后自顾自地解释，一定是因为温静怡曾经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妻子。 温家却把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嫁进沈家，是对沈家的不上心。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和沈总也没关系。”温静怡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毕竟这件事说出来的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温家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也算是数得上号的豪门。 但自己当初被找回温家时，第一夜住的的确只是保姆房。 至于理由…… 当时好像是白梦秋满脸歉意地说，她想要帮温静怡收拾房间，但一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了床上，导致原本给温静怡的房间暂时住不了了。 对此，温静怡不置可否。 也从来没去问过，是什么样的果汁能毁了一间房，只在保姆房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就借口住校离开了温家。 白梦秋被温静怡一提醒，也想到了什么，眼前闪过一抹羞辱。 谁让温静怡被找回来的消息公布之后，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等温静怡回来，自己就会从千金大小姐变成下人！ 她偏不服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温静怡回来了，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受宠的温家小姐。 而住保姆房的则是温静怡。 一想到这，白梦秋眼底就闪过一抹快意，她垂下眼内疚地说：“姐姐原来还在计较这件事，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一直怨恨我和妈妈。” 故作伤心的模样，果然立马引起了沈泽楷的心疼。 他顿时忘了刚才心里一闪而过的不爽，搂着白梦秋温声安慰：“这件事当然不怪你，你也是想帮忙，只是一个房间而已，在哪住都一样。”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低语，说的话则一句不漏地传到了温静怡耳中。 她唇角闪过一抹讥笑，自己还没说什么，沈泽楷倒是先替她原谅起来了。 正好打的车到了，温静怡提着不大的行李上车，手中却是一空。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莫韵凡已经提着她的行李，送上出租车：“走吧，我送你。” “我一个人就好。”温静怡低声提醒莫韵凡：“我已经说过了，莫总，你不用这样。” “但是今天是你开始新生活的好日子，如果能让某些人不痛快，何乐而不为呢。” 莫韵凡体贴地为温静怡拉开车门，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在说着有些幼稚的话：“你妹妹似乎不太开心？” 温静怡隔着他，向后看了一眼。 果然如莫韵凡所言，白梦秋显然不知道是莫韵凡在这里，一张表情怪异十足，尤其是在看到莫韵凡屈尊降贵地提行李的时候。 至于沈泽楷……他面色看似一切如常，实则悄悄握紧拳头，神色晦暗不清。 不得不承认，温静怡可耻的心动了。 就在温静怡犹豫的一瞬间，莫韵凡已经关上车门，穿着一身或许比出租车还要昂贵的西装，挑眉看向温静怡：“温小姐去哪？” 事已至此，再把人赶下车也不合适，温静怡想也不想地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至于接下来去哪，温静怡也还没想好，这一点白梦秋的确没说错。 好在手中还有养母的胸针，给了温静怡家就在身边的安慰，她轻柔地抚摸胸针上崭新修复的底座，忽然心中一动。 对了，从前养父母的家。 “师傅，去花园小区。” 她弯了弯唇角，自己怎么差点忘了这件事。 既然决意脱离沈家和温家，她接下来就算安家，也只会和养父母在一起，就算他们已经离世，能住在曾经的老房子对温静怡来说已经够了。 至于一旁的莫韵凡，温静怡则果断选择过河拆桥，出了沈家别墅区的范围之后，就让莫韵凡回到他自己的车，两不相干。 却没有注意到，莫韵凡在离开出租车之前，听到她口中说出的花园小区三字时，眼神猛地一沉。 就连冷冽出众的眉宇间，也闪过一抹阴郁之色，让人不敢直视。 “温小姐。” 莫韵凡回身，已经恢复了疏朗沉稳的模样：“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就算追求不成，起码让我有机会帮你。” 温静怡没有直接回答，她别过脸说：“今天麻烦莫总了。” …… 和沈家以及温家的庄园别墅比起来，花园小区不过是不起眼的普通民宅，附近高楼不多，处处充满浓郁的烟火气。 邻里之间关系和睦，小时候温静怡就是在街巷中穿行着长大。 养父母的老房子坐落在街边，一楼带着一个几平米的小院子，印象中，小院子中始终都种着郁郁葱葱的小葱和小番茄。 隔壁的邻家哥哥总是眼馋，温静怡则守着小菜园，不许他靠近。 现在想想，当年认识的人应该也都各奔东西了。 只是如今，小院多年无人打理，早就荒芜得不像样。 但温静怡还是满意地露出笑容，现在的荒芜没关系，自己很快就能帮养母尽快恢复从前的样子。 至于以后的生活…… 她看着自己不剩多少钱的卡，大不了以后重新开始接设计就是了。 正想着，温静怡低头翻找钥匙打开，安安静静的楼道中没有杂音，乃至于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十分明显。 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声音自屋内传来。 有人？ 温静怡手中动作一顿，又惊又喜，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同样有人惦记着养父母？ 第十三章 绑架 温静怡站定在老旧楼道中，钥匙已经对准门锁，但迟迟没有动作。 她半是迟疑，半是惊喜。 有老房子钥匙的人不多，再加上养父母去世得早，他们只有自己一个养女，这些年过去，已经不剩什么亲戚。 会是谁在里面？ 还是说…… 当年的事情有了眉目！ 养父母去世的诡异，他们没有仇人，却忽然横死，就连警方也多年没有查出来真凶，如果里面的人和害死养父母的人有关，温静怡绝不容许自己错过。 要是错过了这件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温静怡目光变得坚定，浑身血液倒流，猛地一把拉开房门，戒备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没有人？ 她走近两步，看清屋内的陈设之后，更加困惑。 这么多年过去，屋内居然一尘不染，一切还是当年的风格，但物件明显有添置和修补的痕迹，甚至还有吃到一半的零食。 有人强占了房子？ 身后忽然传来轻松的脚步声，温静怡猛地回头，和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的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而后化为惊喜，“周景睿？” 这就是当初总是惦记她小番茄的邻家哥哥！ 如今也已经长成一米八几的青年，身形高大，眉目疏朗，从小就眉清目秀的脸如今长成了丰神俊朗的青年。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向温静怡的表情十分陌生。 “你不认识我了？” 温静怡上前一步，惊喜道：“我是——” “啊！” 只见周景睿忽然上前一步，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凶狠，一只手轻而易举将温静怡钳制在身后，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把她拖到卫生间，牢牢绑在椅子上。 “你什么意思？”温静怡惊惧交加，脑中电光急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发难，“周景睿？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静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静，静怡……” 周景睿终于开口，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嗓音沙哑，显然很长时间没有开过口，“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是你害死他们！”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猛地靠近温静怡，再也没了小时候熟悉的模样。 温静怡则一头雾水。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顾不上自己被不明不白地绑起来，连忙追问：“你说谁害死他们，你难道知道什么？” “周景睿，你知道对不对？我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难道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当年，养父母待身边的孩子都亲近，就算周景睿拿到了家里的钥匙也不奇怪。 但不管温静怡怎么问，周景睿的反应却越来越让人迷惑。 他好像认不出温静怡，只口中恶狠狠地：“都怪你，他们死了……全都是因为你。” 温静怡则慢慢镇定起来，定了定心，负在身后的双手一边偷偷盲打手机，一边稳住周景睿：“你说是谁害死了他们，是不是你都知道了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帮你查出来。” “你也想帮他们报仇的，对吧。” 果然，温静怡温声诱哄，周景睿偏执的神色慢慢冷静了不少，但还是喃喃自语：“有人，是你把人带来的，都怪你……” 人？ 温静怡面上不露声色，但内心默默思忖：“所以，你现在把我绑起来，就是因为你觉得是我害死了爸妈，而他们之所以被害，是因为有人要杀他们？” “对吗？”温静怡的心中渐沉。 她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通，难道，周景睿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微弱的震动，温静怡猛地闭上嘴，不再追问，而是握紧手机目光紧盯着房门的方向。 下一瞬，房门被猛地破开，门外的人还未至，但一身冰冷摄人的气势已经让人望而却步。 莫韵凡三两步上前，一眼看到被束缚的温静怡，当即神色一暗，轻而易举把周景睿按在地上，交给带来的保镖之后，快速赶到温静怡身边安抚：“你怎么样？他伤到你没有，我来迟了。” 温静怡紧绷的心神骤然一空，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双手下意识握着莫韵凡的衣袖：“不晚……我没事。” 事实上，莫韵凡到的速度远超温静怡的想象。 多亏了两人不久前才联系过，温静怡的通讯列表第一个就是他，当时的温静怡只能盲打，于是干脆给莫韵凡悄悄打了电话，让他听到一段自己和周景睿的对话之后，他果然懂了。 这才短短不到十分钟，他居然已经赶来…… 温静怡看着莫韵凡因为着急赶来，一丝不苟的黑发也垂下几缕，落在他冷锐的额前，心中忽然一暖。 又对莫韵凡笑了笑，感激地说：“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 “别乱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温静怡面前神情冷肃，语气生硬，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出不平稳的心绪：“你不会有事，这人很快就会消失在你面前。” 他回头，看着被按倒在地的周景睿，和周景睿对视之后，沉冷的脸色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是你！” 周景睿好像一下子好转，没了在温静怡面前疯疯癫癫的样子，一见到莫韵凡就瞳孔骤缩，看起来很是害怕：“我见过你——” “唔唔！” 剩下的话，周景睿没能说出口，保镖已经极有眼力见地捂上他的嘴，温静怡则没有留意到周景睿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周景睿，对莫韵凡说：“多谢你，但是他好像精神不太正常，我……我小时候认识他，不想报警可以吗。” “可以，”莫韵凡深深看了一眼周景睿，说道：“既然精神状态不佳，那就送进精神病找人看护，他说的话，你还不能全部相信。” “这个我知道。” 温静怡不打算和莫韵凡聊太多自己的家事，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景睿之后，思索着如何转移话题。 不等她开口，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既然是神色焦急的沈泽楷推门而入，看起来竟然有些狼狈：“静怡！你怎么样。” 他猛地和温静怡对视，神色忽然怔住，然后慌乱地改口，脚步也硬生生停在门外：“大嫂……听说你被绑架，我和梦秋来看看你。” 第十四章 姐妹之间 白梦秋和沈泽楷两人忽然出现在门外。 看到屋内的混乱场面之后，沈泽楷眼底又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打量着温静怡的状态。 语气却很冷，没好气地说：“里面这么危险，你还不出来？非要让所有人都担心你吗？” 温静怡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总是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他钱的样子的沈泽楷。 自从扮成沈泽瑞之后，他就好像精神分裂了，时常发疯。 于是随口怼了回去：“我们无亲无故，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非要关心我也没办法。” 然后彻底无视周泽楷陡然铁青的脸色。 她见周景睿一直盯着莫韵凡，想到周景睿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放心道：“他可能是在害怕，你们能不能先把他安抚下来，别对他这么可怕，这里人太多了。” 小时候的周景睿何时有过这种癫狂的模样，他聪明又讨人喜欢，是养父母除了自己以外，最宠爱的一个孩子。 温静怡心头发紧，一阵阵地难过。 随着养父母的离开，他们都没了避风港，居然物是人非到了这种地步。 “我联系了最好的疗养院，专门接收精神有障碍的患者。” 莫韵凡指尖轻摆，示意保镖，很快周景睿被扭送着带上车，一路开往疗养院的方向。 然后状若无意地上前一步，身影不经意间挡住车辆，温声问还在不放心的温静怡：“你怎么样，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她摇摇头，默默收起手腕上的淤青，转身回房间，“我会把疗养院的钱转给你，今天……多谢你来救我。” 虽然她相信，周景睿就算神志不清，也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但手腕上的痕迹还是被莫韵凡看到，他面色不悦地拉过温静怡的手腕，沉声道：“既然有伤，为什么不让我处理。”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要把温静怡拉去处理伤痕。 但这时，沈泽楷走过来，冷冷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语气不悦地质问温静怡：“你出了事，第一时间不联系我们，却找了无亲无故的莫总？” “我正在追求温小姐，她主动联系过，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莫韵凡顺势拉过温静怡，亲手取过酒精在温静怡白皙泛红的皮肤上沾了沾，照顾人的动作理所当然，却不知道这一幕在白梦秋二人眼中有多大的震撼。 她暗中咬唇，一双柔软憧憬的眼中闪过幽幽沉思，将视线落在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沈泽瑞’和莫韵凡身上。 沈泽楷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吩咐温静怡：“你现在表面上还是沈家的夫人，你有责任为了沈家的颜面，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泽瑞……” 忽然，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白梦秋虽然不明白沈泽楷为什么三番两次针对温静怡。 但直觉自己再不开口，会发生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 她胆怯地笑了笑，挽上沈泽楷的手臂：“这里刚发生过绑架，我有点怕，姐姐她受伤好严重。” “别怕。”沈泽楷顿时恢复理智，心疼地搂住白梦秋：“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我知道。” 二人旁若无人地亲昵一会，白梦秋抹去不存在的眼泪，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温静怡：“姐姐，还是让我来照顾你吧，不要总是麻烦莫总了。” “你这样，不好……” 温静怡闻言掀起眼皮：“我怎么不好？” “姐姐，”白梦秋咬着唇说：“泽楷和你感情这么好，你就算不爱他，也该留给他生前的体面，不该在他死后，这么快就转投他人怀抱，来羞辱泽楷。” “我明白了。” 温静怡轻笑一声，一双清明暗讽的双眼几乎看进白梦秋的心底，说：“你觉得我伤风败俗，想要我给沈泽楷守孝三年，不对，最好是一辈子给他守寡。”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梦秋又无措了起来，连忙求助身边的男人：“泽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理解姐姐不喜欢泽楷，但我只是……这样也是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 外面的风言风语温静怡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但她冷眼看着白梦秋，心中觉得嘲讽，白梦秋敢说那些流言蜚语，真的不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吗。 以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双眼一眯，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问沈泽楷：“我被绑架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莫韵凡也顺势看过去。 他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 沈泽楷下意识说：“是梦秋说你——” 话到一般，忽然顿住，也回过头怪异地问白梦秋：“梦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白梦秋心中一恼，“我……” 她低下头，余光带着几分可惜，晦暗地落在卫生间的方向，周景睿怎么就没有一时发疯，直接要了温静怡的命。 亏她还一直找人暗中跟着温静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莫韵凡来搭救她。 “这大概是，姐妹之间的第六感吧。” 白梦秋叹了口气，捂着心口说：“我当时就是忽然心慌得厉害，想给姐姐打电话，可姐姐把我拉黑了，我没办法，情急之下就找过来了。” 这个敷衍的解释，让温静怡的语气更冷：“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里的地址。” “好了，梦秋本来就担心你，你非要咄咄逼人吗？” 沈泽楷感受着白梦秋啜泣的声音，忍不住出言训斥温静怡：“就是因为你这样，梦秋才没办法拥有正常的亲情，你非要看着所有人都不高兴才好？” 就像曾经的‘沈泽楷’。 明明已经对温静怡予取予求，可她还是在沈泽楷这个人死后，为了利益瞬间变心。 两人一唱一和，温静怡听得心中越发烦躁。 她眼不见心不烦，深吸一口气直接把两人赶出门，随着‘砰’的一声，沈泽楷那张虚伪至极的脸被瞬间挡在门外。 一回头，却对上莫韵凡那双好整以暇的双眼，他眼中含笑，近乎宠溺地看着温静怡的动作。 第十五章 为我哥守寡 “莫总。” 温静怡无奈叹了口气，倒是把他给忘了。 但这个时候直接把救命恩人赶走似乎也不太对，她隐晦地问：“莫总的公司不忙吗，我改天可以再亲自上门感谢你，今天就不打扰莫总了。” “不忙。” 他施施然说：“我今天好歹也算是帮了两次忙，温小姐连杯茶都不打算招待吗？” 幽深晦暗的目光落在温静怡的手腕，她被包扎完好的手腕处忽然开始发烫，无奈叹了口气。 “……好。” 老房子的一切都很干净，看得出来周景睿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状态应该很稳定。 很快，温静怡就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找到了和小时候同样牌子的茶叶，她又是一愣，心上泛起细密的酸涩。 “莫总别介意，只是普通的茶水。” 她收起伤怀，带着养父曾经常喝的味道，轻轻放在莫韵凡面前：“喝完后，还请莫总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静一静。” 茶水上空漂浮着氤氲热气，莫韵凡却没有动，而是顺着温静怡轻柔的目光，缓缓摇头说：“正是因为一旦我喝完你就会让我离开，所以我不想这么快就走。” “你……” 温静怡眉心微蹙，指尖收紧，心中暗恼。 她猛地回身看向莫韵凡，表情也变得更加冷淡，但一转身，却险些撞在宽厚的胸膛上。 她猛地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长眸，语气空前的冷静：“莫总，我今天没心情，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还请尽快离开，周景睿的事情我改天会亲自答谢你。”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莫韵凡无声后退两步。 他默默叹了口气，放弃进一步的逼问，转而说：“巧了，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周景睿。” “他怎么了？”温静怡浑身一紧。 见她这副担忧的样子，莫韵凡眼底一沉，作势思索片刻：“按理来说，疗养院并不适合外人经常探望，会影响病人的稳定。” “但，周景睿毕竟关乎你的养父母，我能看出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既然温静怡迟早要通过周景睿来调查当年的事情，莫韵凡干脆顺水推舟：“我试试看，为你申请探视权，这样你随时可以去看他。” 温静怡说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这样一来，又欠了莫韵凡一笔…… 大概是债多不压身，她很快释然，保证自己会想办法偿还莫韵凡，然后又指了指已经散去热气的茶水：“莫总，不烫了，喝完你还是先回去吧。” 莫韵凡：“……” 他无奈又好笑，以前也没发现温静怡还心硬如铁，却也不介怀，反倒是心情不错地顺从喝下茶水，起身道别：“等我和疗养院联系好，再来看你。” “多谢莫总。”温静怡下意识避开他耐心包容的目光。 直到目送莫韵凡消失在楼道中，她紧绷了一天的心情才骤然松懈，默默收拾周景睿留下的东西。 楼下，莫韵凡留在拐角处，忽然心有所感，透过窗子看向那道独自忙碌的人影，目光渐渐柔和。 他迟迟不上车，司机不敢催促，与老旧小区格格不入的挺拔贵气身影，在无人问津的拐角处久久停留。 远处，白梦秋无意间一回头，看到这幅画面后掌心又是一紧，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温静怡平时装得淡然，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背地里发展了这么大的魅力…… 竟然敢让莫韵凡心甘情愿地等在楼下，她该不会真的觉得，这样就能借着莫韵凡上位吧。 “梦秋，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别打扰姐姐。” 她嘴上说着快走，但后怕的视线却反复向后偷看，很快，沈泽楷心生疑惑，也回头看去。 认出来那安静驻守在楼下的背影后，沈泽楷无声咬紧下颌，难言的不甘再次涌现。 “你也看到了？” 白梦秋温声提醒身边的男人：“泽瑞，虽然我知道你为泽楷不值，但姐姐既然决心离开沈家，就算不光彩，我们身为家人，也不应该埋怨她。” “你也说了，她的手段不光彩，就算能吸引莫韵凡一时，以后她要是被踹了呢？那丢的是整个沈家和温家的脸。” 沈泽楷觉得，自己找到了不甘心的原因。 他现在不愿意看到温静怡再嫁，不过是为了维护沈家的颜面，于是越发冠冕堂皇：“我们沈家容不得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前妻，不管是为了我哥还是为了温家，最好让她趁早死了勾搭莫总的心，专心为我哥守寡。” “泽瑞……” “你别说了，我不会让我们两家，被温静怡一个人拉下水。” 沈泽楷下定决心，却没有看到，白梦秋温软的双眸中，暗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这下，可不是自己故意破坏姐姐和莫韵凡，一切都是泽瑞做的。 第二天，温静怡从老房子的床上醒来时，大脑还有些恍惚。 自己真的搬了回来，不用再一睁眼，就要面对沈家人或是评估打量，或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对自己的余额心里有数，一时半会不打算急着接设计，而是让自己沉下心来重新熟悉整个家。 直到一通电话，瞬间打破了温静怡平静的笑意。 “你说什么？” 她连忙抓过外衣往外赶，动作焦急：“景睿怎么会失踪，我现在就过去，你们找人的时候小心不要吓到他。” 温静怡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到疗养院，会是因为周景睿逃走。 她在赶来的一路上，整个人已经冷静不少，如今见疗养院的大门紧闭，处处都有安保，不悦地问负责人：“景睿的状态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直很配合，怎么会忽然逃走？” “你怀疑什么？”莫韵凡听出她的意有所指。 温静怡则隐晦地看了一眼低着头，没能看出病人的护士们，深深看了其中一个揪着衣角，整个人透着不安的护士一眼：“我要求查这两天每一个接触过周景睿身边护士的人。” 那个被温静怡用目光锁定的护士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煞白。 很快，莫韵凡就查出来昨天果然有人暗中联系了这名护士，她收了钱之后按照对方的吩咐，趁着散步的时候悄悄把周敬睿放走。 莫韵凡抬眼示意院长：“把她开了，赔偿病人的损失。” 而后安抚温静怡：“疗养院已经开始寻找，他走不出多远，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别太担心。” “我知道。” 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她没有拒绝莫韵凡的建议。 这边，莫韵凡目送温静怡离开的同时，忽然心中一动，神色骤然变得冷肃，连忙起身追向温静怡。 他知道周敬睿会出现在哪里了。 第十六章 谁允许你变心的 温静怡坐车行驶到一半，司机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慢慢放慢车速。 她心中不解，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余光从后视镜看到那辆熟悉的车时，疑惑顿时更重。 “莫总？” 对方怎么忽然追上来了：“是疗养院有新消息了吗，怎么不在电话里说。” 莫韵凡摇摇头，只示意温静怡上自己的车：“忽然想起来，既然有人暗中对周景睿下手，说不定也会对你不利，我送你。” “……是吗？” 他神色不变，唇角微弯：“上车吧，这次不喝茶，亲眼看到你回去后我就走。” 温静怡一哂，有些羞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总帮了我很多，我……” “我明白，温小姐不用解释。”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越界。 莫韵凡静静等待温静怡上车，指尖微微摩挲方向盘，幽深黑眸下，薄情的唇角弯起让人无法拒绝的弧度，看起来一脸无害。 可偏偏，这一点他不会如温静怡的意。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楼下后，温静怡张了张口，本想让莫韵凡直接离开，但见他不放心的样子，还是带着人打开房门后说：“现在看到我安全到家，就不继续打扰莫总了。” 她客气地说完，抬眼笑着望向客厅，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之后，唇角的弧度在一瞬间僵硬。 两人一同站定在门外，看着一如昨天，泰然自若穿梭在家里的周景睿，就连呼吸声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不敢惊扰刚从厨房走出来的人。 莫韵凡眯着眼看了一眼周景睿身上的小熊围裙，唇角的弧度骤然变得危险。 这一幕太碍眼。 “景睿……” 温静怡先一步带着莫韵凡锁好房门，避免他再逃，对视一眼后试探着上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景睿就像是被人从大梦中唤醒。 他好像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别人，狐疑又戒备地看过来，扫了一眼莫韵凡之后，对温静怡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是静怡？” “是我。” 今天的周景睿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即没有昨天的癫狂混乱，对莫韵凡也一副陌生的样子。 “我一直在这啊，怎么这么问，”周景睿笑着拉过温静怡的手臂，一切都理所当然：“回来得正好，我刚买的菜亲自下厨，有你喜欢吃的蒸鱼。” 温静怡眸光微动，愣愣地看向桌面，昨天场面太过混乱，乃至于温静怡现在才注意到，他做的菜全都是自己小时候养父母常做的。 “你……” “怎么？”周景睿持续无视莫韵凡。 温静怡笑了笑，顺着他的力道坐在餐桌前，招手示意莫韵凡：“这是我朋友，他今天来家里一起吃饭，莫韵凡莫总，你以前没见过。” “是吗？”周景睿温柔的目光一闪而过，从温静怡拉着莫韵凡衣袖的手上移开，意味不明地说了声：“或许吧。” “什么？” “没什么，让你朋友一起来吃饭吧，你从前可没有带男生回来过。” 他作势叹了口气，露出遗憾又揶揄的表情：“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总说要娶你呢，结果现在你都有男朋友了。” 周景睿也不过随口调侃，见温静怡有些紧张，很快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快尝尝我的手艺，你小时候可没吃过。” “好。” 温静怡强忍着内心深深的担忧，挤出一抹笑，和周景睿一如许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画面一时和谐。 但内心却越发沉重，如今的周景睿越是表现正常，昨天的一幕幕就越是触目惊心。 她笑着喝了口水，试探着提起：“你方便跟我一起出一趟门吗，我有个朋友在疗养院，你陪我去看看他——” “啪！”的一声巨响，周景睿双手一松，碗筷掉落在地上。 温静怡心里一突，连忙看去：“景睿，你怎么样？” “我不去疗养院，也不去精神病院……”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慌乱的语气一改方才的谈笑风生，额前也渗出苍白的冷汗：“我不去，不去。” 周景睿忽然发病，猛地抬头，一把抓住温静怡的手，急切的动作像极了求助：“疗养院里有坏女人，她会害我的，静怡，你帮我，把我救出来。” 温静怡语气渐沉，握住他的手问道：“你说的坏女人是谁。” “坏女人，坏女人……” 他却全然听不到温静怡的声音，像是陷入梦魇：“她会害死我，还有周叔叔和婶婶，她会害死我们，我不能去！” 周叔叔和周婶，正是温静怡的养父母。 她喉头一阵干涩，震惊地半张着嘴，艰难稳住震荡的瞳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个坏女人，害死了你周叔叔和周婶婶，是吗？” 但接下来，无论温静怡再怎么问，周景睿都一脸惊惧地摇头，像是只要说出口，他就会遭受报复…… 果然。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站在莫韵凡旁边，远远看着再次被送回疗养院的周景睿，无声攥紧掌心。 养父母的死，果然另有隐情，而周景睿一定知道些什么。 “莫总，”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这次又要感谢你了。” 不知不觉，她居然已经习惯了。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找人照顾周景睿，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疗养院会照顾好他，这次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他不愿多听温静怡疏远的客套，也不愿她过多关注周景睿，说完之后，带着温静怡往外走：“先送你回去。” 两人还没走出大门，就遇到迎面而来的沈泽楷。 沈泽楷表情阴郁，怎么也没想到周景睿刚放出来不过半天就回来了，无意间对上温静怡满是担忧的目光后，心中又是一股无名火。 他脚步一转，上前嘲讽：“我今天才知道，你离开沈家是净身出户，原来这就是你净身出户的底气？” “亏奶奶还觉得你有骨气，她肯定想不到，你之所以净身出户是为了更好地傍上别人吧。” 温静怡怜悯地看着再次发疯的沈泽楷。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会因为沈泽楷自怨自艾了，如今见到沈泽楷这副模样，只会觉得晦气。 于是不再搭理，直接绕开沈泽楷。 她冷漠无动于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沈泽楷。 心里那种强烈抓不住的感觉更重了。 鬼使神差的，沈泽楷一把抓住温静怡的手，急切地追问：“你要去哪？我告诉你，沈家还没有同意你离开！我哥从前对你这么好，谁允许你变心的？” 第十七章 是你哥对不起我 沈泽楷猛地爆发，一股脑将多日以来积攒的郁气释放殆尽。 他觉得自己也有充足的理由质问温静怡， “从前的沈家，还有我哥沈泽楷，还有这么疼爱你的奶奶，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你在沈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是怎么报答沈家的？” 他一双铁掌死死桎梏着温静怡，拦住了温静怡的脚步。 质问的语气低沉而勃然大怒，咬牙道：“温静怡，沈家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下家，这件事我不同意！” “你？” 温静怡觉得可笑。 沈泽楷……现在该叫他沈泽瑞，他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能质问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愤怒。 现在又要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给谁看。 难道当初是有人逼迫沈泽楷，逼他一定要放弃自己，哪怕改头换面也要去找白梦秋？ 温静怡看向沈泽楷的目光越发的怜悯。 他心中一突，连声质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些话。” 温静怡嫣然一笑，浅淡的笑意脆弱极了。 她自嘲地对沈泽楷问道：“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被沈家退婚，又被好心手里的可怜虫，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必须感恩戴德？” “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沈泽楷理直气壮地反问：“当初我……我哥救了你，又呵护你这么多年，你但凡有点良心，都该知道感谢我哥，为我哥守寡。” “可你们真的知道全部真相吗？” 就算早就看透了沈泽楷的表象，温静怡心中曾经濒死的悲痛却做不得假。 她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当初自己在葬礼上恨不得随沈泽楷而去，就忍不住想当时的沈泽楷是什么心情。 他看着自己哭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一点后悔。 如今，温静怡看着面前的‘沈泽瑞’，悲痛的神色三分真心，七分假意：“可我离开沈家，是因为你哥先对不起我。” 沈泽楷脸色一僵。 “你胡说什么！” 他一把推开温静怡，紧张地滚动一次喉结，眼神飘忽，强装淡定：“我哥就算是死了，也容不得你泼他的脏水。” “是吗？连你这个最熟悉你哥的人，也不相信？” 温静怡偏要上前一步，质问沈泽楷：“那你知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心痛吗？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敢断定，起码当时迫不及待想要去找白梦秋的沈泽楷，绝没有半点犹豫。 至于现在…… 面前的沈泽楷还在拼命掩饰，嘴硬道：“你少胡说，我哥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既然你一心认定，那就当是我不愿意留在沈家受辱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尽，温静怡拨开沈泽楷，头也不回地说：“我和他的事，和你无关，我离开沈家也是因为他心里有别人在先。” “我不会给一个心里从始至终装着别的女人，精神出轨多年的男人守寡。” 她温静怡现在虽然狼狈，但也不至于不值钱到这种程度。 沈泽楷的脚步定在原地，愤懑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什么意思。 温静怡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知道…… “不可能！” 只一瞬间，沈泽楷就握紧拳头，咬牙道：“她胡说，这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离开沈家的借口，就给我泼脏水。” 在一起的那三年，泽瑞还在世，他从来都是内心默默呵护，没有主动靠近过白梦秋。 两人不欢而散，温静怡一路面无表情。 回到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甲居然深陷进肉中，一阵钻心的痛。 桌子上还有周景睿留下来的饭菜。 昨天温静怡就是这样收拾餐具，没想到今天又是如此。 想到刚才分别是，周景睿神志不清，委屈地吵着自己怕黑，要她晚上来看望自己的时候，温静怡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不对。” 她忽然放下盘子，神色狐疑：“景睿从来不怕黑，他从小胆子就大。” 一个从来不怕黑的人，为什么忽然要这么说。 温静怡眼中缓慢地燃起希望，低头掩下震惊的神色。 “难道……景睿是在提醒我晚上去看他？” 她看了眼天色，犹豫一瞬之后，果断选择再次出门，一个人悄悄进入疗养院。 “笃笃。” “景睿，是我。” 温静怡小心翼翼推开门，这里的疗养院环境不错，莫韵凡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带有阳台的套间，环境布置得清幽雅致。 周景睿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阳台。 他看到温静怡的一瞬间，露出了惊慌的后怕表情，一直向后退，看样子十分抗拒温静怡的接近。 “景睿？你又不认识我了？” 她不肯放弃，试探问道：“是你让我来的，你忘了吗？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我爸妈……” “啊！” 只见周景睿忽然低声惊叫，以更惊恐的目光看向房门处。 有人来了！ 温静怡连忙躲起来，余光惊魂未定地看着门缝中的身影，暗暗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是谁在这种时候看望周景睿？ 看身形，似乎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进来的男人径直坐在周景睿面前，嗓音不疾不徐，施施然自带与生俱来的贵气，更重要的是。 这个人是莫韵凡！ 温静怡捂着嘴，震惊地听着他用熟稔的语气，仿佛在和周景睿叙旧：“你见到她的时候，想告诉她什么？周氏夫妻的死亡真相吗。” “你滚开！” 周景睿像是受了刺激，一把扔了莫韵凡面前的水杯，口中呼喊：“你是坏女人，你要害我，救命！” 房间中，周景睿的呼声还在继续。 温静怡愣愣地看着滚在自己脚下的水杯，赫然看到，水杯中藏着一张不起眼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酷似小时候的周景睿。 只写着一句触目惊心的，“保护好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字迹清晰明了，苍劲有力，不像半点疯癫的样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周景睿需要装傻来提醒自己。 不等温静怡想清楚，那边，莫韵凡似乎对周景睿不配合的样子不耐烦了。 他直接叫来护工将周景睿看管起来，脚步却一步步逼近温静怡藏身的窗帘，阴影几乎透过光线，沉沉压在温静怡身上。 她呼吸骤停。 第十八章 相互试探 温静怡躲在窗帘狭小的空间中，身后就是墙壁，她退无可退。 如果莫韵凡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温静怡藏在窗帘后面的一双脚…… 他发现了？ 温静怡不敢呼吸。 如果在十分钟之前，她还会因为莫韵凡一直以来的绅士体贴，而选择站出来直接向他发问。 但如今手中的纸条似乎隐隐发烫，烫得温静怡不敢站出来，贸然相信任何一个人。 外面，护工们按住又开始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周景睿。 而后轻视莫韵凡：“莫总，把他关在什么地方？” 莫韵凡敛眸低垂，冰冷漠然的视线缓缓右转，看到那个投射在角落处，极其不易发现的阴影。 就连窗帘外的主人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一五一十地折射在这里。 “莫总……” 护工见他迟迟看向一个方向，试探着上前：“是有虫子吗？我们来处理。” “不必。” 他忽然开口，摆手挥退了护工，淡声转身离开i：“看错了，这间房间谁也不要乱动，给周景睿继续留着。” 几分钟后，房门关闭，温静怡又等了好一会才从窗帘后面探出头。 房中已经无人。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疗养院中的猜测就好像是一场梦，难道真的……莫韵凡和周景睿都对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 周景睿又为什么要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温静怡想不通，她现在知道的线索太少，唯一能破局的，只有想办法接近莫韵凡。 试试看能不能从他的身边找到当年养父母死亡的真相。 平复了一整晚，第二天，温静怡面色平静地和莫韵凡打了电话，约莫韵凡能不能一起去疗养院看望周景睿。 “你要看他？” 莫韵凡温和的嗓音从手机对面传来。 而后沉吟了一瞬，他似乎在翻看什么，而后歉意道：“抱歉，我刚刚看了疗养院送来的报告，显示周景睿目前的状况需要隔离，不适合探望，恐怕会造成病情加重。” 温静怡无声扯了扯唇角，笑意勉强，“是吗……” 昨晚的事情不是自己的幻想。 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莫韵凡，看起来对当年如此关注。 “如果你一定要看望的话，”对面无奈叹了口气，对温静怡予取予求：“我为你联系院长，相信在专业人员的看护下，你的朋友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好像昨天那个，亲手把周景睿送进疗养室的人，不是他一样。 温静怡掐了掐掌心，微笑道：“这样的话，还是不麻烦院长了，让景睿早日恢复病情最重要，我就不麻烦莫总了。” 她正要挂电话，却听对面的莫韵凡忽然开口，“温小姐稍等。” “莫总还有什么事吗？” 从始至终，温静怡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因为昨天莫韵凡帮忙把周景睿带回疗养院，语气空前的温和。 听起来十分‘乖巧’。 但莫韵凡却敏锐地听出来不对劲。 今天的温静怡，态度格外的热情，却也十分怪异，隔着手机看不到对面的脸，但莫韵凡还是察觉到了细枝末节中的防备。 她在害怕自己。 莫韵凡沉默一瞬，冷硬的神色中闪过一抹无奈，他语气如常，对温静怡问道：“温小姐，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你说。” 不知为何，温静怡心底忽然生出异样。 “是这样。” 他调出温静怡的资料，先歉意道：“首先我要向你说声抱歉，我并非有意侵犯你的隐私，只是从前听说你在京大毕业，正巧我有一份京大的毕业名单。” “我看到，温小姐从前在京大学的是计算机，成绩是全系最优，所以想邀请你进入我的公司。” “你怎么……” 她正要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毕业的学校。 又猛然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之前和他还谈得来的时候，无意间说起过。 想起谈笑风生的那段时间，温静怡的神色柔软了些，满心的戒备也不知不觉收了起来。 但还是不解地问：“莫总怎么忽然想起来邀请我。” “因为我需要一批最好的算法师。” 他没有多说，只拿出足够吸引温静怡的诱饵：“公司即将成立一个新部门，用来研究新算法，如果出成果，将会成为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果然，温静怡心念一动。 为了调查养父母的事情，她必须想办法接近莫韵凡。 但眼下他们的关系模糊，如果继续从前的相处，那么太过被动。 如果能想办法混进莫韵凡的公司，更进一步接近他，搞清楚当年真相的成功率才会更大。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温静怡就被接去了莫韵凡的星云公司参观。 “来得刚好。” 他一身笔挺西装，亲自下楼接温静怡，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看起来俊朗逼人：“我带你去新部门熟悉环境。” 温静怡抿唇笑了笑，“好。” 二人正要上楼，这时一个抱着文件夹的秘书忽然脚步匆匆，找到莫韵凡：“莫总，有份文件刚刚落在我这里了，您还需要签个字。” 莫韵凡不悦地皱了皱眉，抬手接过文件。 他大概扫了一眼之后，对温静怡歉意道：“的确是很重要文件，我先上楼一趟，很快回来接你，让小张先带你走走。” 小张就是送来文件的秘书。 她一双明媚的视线看看莫韵凡，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一眼温静怡，笑得热络：“这位小姐这边请。” 然而刚一离开莫韵凡的视线范围，张秘书的笑容一变。 对温静怡意味不明地提醒：“想借着工作的名义接近我们莫总的人很多，温小姐也是其中一个，我要事先提醒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温静怡脚步一顿，挑眉看向她，语气怪异：“那如果，是你们莫总邀请我来的呢。” “哈哈……” “你真会开玩笑。” 张秘书笑得花枝乱颤，“莫总从来不管这些小事，我劝你还是尽快把小心思收起来的好。” 她正说着，莫韵凡很快赶回来，张秘书又恢复了恬淡的温柔笑意。 温静怡心下不耐烦，见到莫韵凡后扬起戏谑的笑意，施施然说：“莫总还真受欢迎，没想到我还没入职，就先见识到了莫总的魅力。” 第十九章 应该祝福姐姐 温静怡进入公司是为了调查当年父母的事情。 她没兴趣把心思花在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上面，故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受女秘书的气。 眼下莫韵凡回来了，温静怡直接施施然笑着说：“看起来莫总的追求者们，误会了我和莫总的关系。” 莫韵凡一眼看出来温静怡和张秘书之间微妙的气氛。 他当即神色一冷，不耐的视线沉沉落在张秘书身上，但在温静怡面前还是保持着轻松的笑意：“我就当温小姐看到了我的价值。” “不过，比起我，还是温小姐的魅力更大，也更优秀，否则就是温小姐来追求我，而非我追求温小姐。” 流水一样缓慢沉稳的声音，让温静怡刚才还不顺的心情，莫名地安抚了下来。 她轻笑一声，压下短暂慌乱的心跳，继续和莫韵凡参观公司。 等反应过来张秘书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她在公司的茶水间听说，张秘书早在第一时间被降职。 直接被莫韵凡从总裁办踢了出去，现在人事部做后勤。 温静怡迟来地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莫韵凡太过冲动。 她找到莫韵凡时，也干脆直接说：“莫总，我觉得你这样很草率，因为我这个还不熟悉的外人，就把一个老员工调岗是不理智的。” 更何况自己只是过来调查。 温静怡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过多打扰到他的公司。 谁知，莫韵凡听了温静怡的话，露出了真切的困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了解你。” “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是这么轻率的人，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选择追求她？” 他摇摇头，强势且坚定。 罕见地在温静怡面前展露了不容置疑的一面：“我很了解你，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忽地，温静怡心中一动。 她不动声色，低下头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随口追问：我从前并不认识莫总，莫总这么笃定，难道以前就见过我？ 难道，自己所不知道的养父母死亡的真相，和莫韵凡认识自己的时间有关？ 温静怡有意试探莫韵凡，避开了莫韵凡的视线。 以至于错过了他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暗沉。 莫韵凡随即自嘲一笑，随口盖过了这个话题：“这个就要等你了解我之后，才会知道了。” “怎么样，温小姐现在有兴趣了解我吗？” 他暗暗摩挲钢笔，眼神晦暗，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盯着温静怡的一举一动，像是蛰伏的猎人。 等温静怡什么时候愿意走近一步，掉入陷阱。 到那时，她或是愿意相信自己，或是挣脱不出，到那时再将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转身离开。 莫韵凡有着充足的耐心等待，这些温静怡都不曾察觉。 她有些失望，没能从莫韵凡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心生放弃的念头：“莫总，我还不确定我是否真正适合公司。” “星云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而我多年都没有工作过。” 更重要的是，莫韵凡神神秘秘，自己目前在他面前，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如干脆不浪费时间。 “温小姐怕了？” 莫韵凡眼中眸光微动，指尖敲了敲桌面沉思一瞬，“不如这样……” “既然对温小姐来说，最重要的是疗养院的病人，那么我现在可以带温小姐前去探望。” 说到这，莫韵凡语气一顿。 温静怡听出来他的意有所指，但为了周景睿，还是追问道：“麻烦莫总的代价是什么？” “称不上代价，只是希望温小姐帮一个忙。” 他露出几分和煦的笑意，俊朗非凡的面上露出让人难以拒绝的微笑，眼中有精光闪过。 说出口的话自信满满：“今晚公司有一个晚会，我还缺一个女伴，不知道问小姐是否方便。” “只是晚会？” “只是晚会。”他笃定道：“我就知道温小姐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随后，莫韵凡打了个电话叫来助理，一起被带进办公室的，还有一条繁复异常，低调却处处玄机，一看就出自名手的礼服。 温静怡只看一眼，就立即眼尖地认出来礼服的尺码。 这不是…… 她对莫韵凡表情怪异地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我的尺码，知道我一天会同意你的条件？”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猜到自己接近莫韵凡，是为了试探真相？ 温静怡越来越看不懂莫韵凡要做什么了。 莫韵凡被戳穿安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因为我除了你并没有其他要邀请的人，只能准备你的尺码。” “那万一我不同意呢？” “我只好一个人出席。” 到最后，温静怡还是穿上了这件早已准备好的礼服，无奈地随莫韵凡进入晚会会场。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过坦荡，温静怡甚至很难升起被算计的恼怒。 但这种平和的心情，在看清晚会的画面之后，再次一寸寸僵硬。 “你又骗我？” 温静怡清冷的眉目微皱，回身问道：“这不是普通的晚会，是你们公司的内部晚会。” 自己还没答应一定会入职。 莫韵凡对她的指控面不改色，神情冷淡，但语气带着几分沉缓的安抚：“只是来参观参观，让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说是熟悉工作环境。 但今天公司谁没有看到，莫韵凡高调地带着温静怡将公司巡视了一圈。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温静怡就是莫韵凡亲自内定的新员工。 而此时，看着两人双双入场，所有人心中再添波澜…… 张秘书端着酒杯躲在角落，不甘心地看着两人同样低调奢华，极其登对，明显是情侣装的礼服，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凭什么这个女人一来，就让莫总对她另眼相看。” 她不甘心，再看温静怡的眼神满是敌视和鄙夷，偷拍了一张两人的照片发在网上抱怨。 言辞之间，暗中温静怡今天赖在公司，还故意穿一样的礼服，碰瓷莫韵凡。 这张照片很快传在沈家眼中。 白梦秋勾唇得意一笑，对脸色铁青，浑身气息冰冷的沈泽楷安慰道： “泽瑞，网上说的都见不得真，说不定姐姐不是碰瓷，而是真的放下了泽楷，和莫总在一起了呢。” “你也别太生气了，我们应该祝福她。” 第二十章 监视 参加晚会的尽是公司内部人员，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温静怡这个生面孔。 好奇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人上前试探。 既试探温静怡和莫韵凡如今的关系，又试探温静怡自己的态度。 自从沈泽楷‘走后’，温静怡深居简出，不再参加各家的晚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筋疲力尽过了。 一路无话回到家，温静怡见莫韵凡也作势解安全带。 她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莫韵凡已经率先开口：“走吧，免得你再遇到危险。” 小区虽然温馨，但的确老旧。 “那麻烦莫总了。” 车辆停在巷口的拐角处，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斜长。 温静怡余光见莫韵凡不动声色地走在自己外侧，唇瓣微抿移开目光，默默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楼道，她松了一口气：“我就住在一楼，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莫总回去吧。” “嗯，楼道中的灯修了吗？” 他随口应声，却抬手拉开单元门，一身笔挺的西装和生锈的铁门格格不入。 动作做起来倒是流畅。 温静怡只好慢一步跟上去：“已经叫了物业，很快吧。” “那注意安全。” “我会的，莫总就差把我送进家门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打趣间，温静怡低头翻找钥匙，语气平淡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接着打扰莫总了。” 他挑眉含笑调侃：“怕我进去？” 温静怡微恼，但还没能做出反应，莫韵凡失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今天的晚会有什么想法，对公司熟悉得怎么样。” 还能有什么想法…… 温静怡腹诽，多亏了莫韵凡那套早已准备好的礼服，自己几乎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但眼下莫韵凡怎么着也是自己的未来老板。 于是她扬起客套标准的微笑，说：“星云公司遍布顶尖人才，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从业，自然要加紧努力，早日跟上大家的进度。” 一套话术顿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谁知莫韵凡面不改色，认真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需不需要我为你开个后门，好让你的工作轻松一点。” 温静怡推门的手一顿。 她内心无奈，深吸一口气，忽然扬起温软甜美的笑，猝不及防凑近莫韵凡，眼中带着星光。 温静怡歪着头眨了眨眼：“那就提前多谢莫总了，我最不喜欢工作，如果能减轻压力自然最好。” “你……” 莫韵凡后退一步。 他长眉微皱，忽然正经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温小姐客气了，我们的交情虽然不错，但我个人而言，并不赞成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 说完后，他像是笑了一下。 温静怡觉得没劲，自己忽然想配合，他反倒不乐意了。 于是也冷下脸，耸耸肩抬脚往里走：“明天上班再见吧。” “等等。” 他失笑拉住温静怡，无奈道：“明天不急着上班，先完成我们的交易，带你去看周景睿。” 温静怡心中一动。 她垂了垂眼，压下心中的怀疑，神色入场道：“多谢莫总愿意替我向疗养院申请。” “应该的。” 直到莫韵凡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之外，温静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是在和莫韵凡彼此调戏吗？ 她顿时露出怪异的表情，倒吸一口冷气后，打算出门转一转冷静冷静。 回来这么久，还没有时间出门看看从前的老地方。 与此同时，沈泽楷堪堪停在楼下。 他一眼看到正在远去的那辆车，连号车牌号极其方便辨认，沈泽楷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 “又是莫韵凡？” “他来干什么！” 沈泽楷沉着脸，脚步不悦地踩过地面，握紧双拳往温静怡的楼道中去。 正巧撞上正要下楼的温静怡。 “温静怡！” “你来干什么？” 温静怡下意识后撤，但沈泽楷一双铁掌已经箍在温静怡的手腕间，她皱着眉拉扯：“放开我！” “沈泽瑞！你发什么疯，赶快从我这离开。” 她好不容易挣脱，猛地推开沈泽楷，厌恶道：“前小叔子，你忽然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沈泽楷手中还握着那张照片。 他听不到温静怡的声音，耳中嗡鸣一片，好像火在烧。 扬起照片怒声质问道：“你和莫韵凡的关系连演都不演了吗？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净身出户了！我要你现在就和莫韵凡分手。” “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静怡荒谬地笑出声，她语气讥讽，反问道：“沈总，你在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我从前，现在，以后，都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才是你丈夫，你哪来的资格——” 沈泽楷的脸色忽然僵住。 他和温静怡四目相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唇瓣抖动几下，一张冷硬带着怒火的脸，也寸寸褪去血色， 变得挫败，而无力。 “我……” “沈总，你喝醉了。” 温静怡避开沈泽楷复杂痛苦的目光，冷声说：“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把我认成白梦秋，来撒野的事情我也当没有发生，还请你离开。” “我，”沈泽楷定在原地不动，“我今天来，是代表我哥，我哥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改嫁。” 他不可能恢复身份和温静怡在一起。 但现在，却也不甘愿就这么看着温静怡找别人。 温静怡就应该当沈家的寡妇，一辈子守着已死的沈泽楷。 “呵。” 她的讽刺之意更重了：“沈总还不离开，是想让我联系白梦秋，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敢！你没资格打扰梦秋。” 白梦秋是沈泽楷的软肋。 他顿时清醒，咬牙收紧掌心，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后转身离开。 温静怡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 她冷眼看着沈泽楷怒气冲冲离开，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内心毫无波澜。 手机忽然传来提示音。 温静怡随手打开，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猛地回头环视四周。 目光一寸寸地在墙面上搜寻。 一分钟前收到的匿名短信，赫然是自己和沈泽楷刚在楼道拉扯的照片。 小区压根就没有在这栋楼装监控，是谁在暗中监视自己？ 第二十一章 远离莫韵凡 第二天，莫韵凡准时出现在小区楼下。 温静怡一瘸一拐地从楼道中出来，他的脸色微变，沉着脸上前搀扶：“怎么回事，谁伤你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推开莫韵凡，试了试脚尖，发现没有昨晚那么疼了。 而楼道的墙壁上，赫然少了一个被安放在角落中，不知道主人是谁的摄像头。 温静怡回头看了一眼墙角，回忆家中的那个摄像头，仍然想不通会是谁在背后监视自己。 虽然觉得莫韵凡大概率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 这件事目前还不方便告诉他。 于是温静怡率先转移话题，主动上了莫韵凡的车说：“大概是年久失修，扶手有点不稳，我已经催物业来修了，我们先走再说。” 莫韵凡察觉到了温静怡神色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他不经意回头后，一双冷眸瞬间褪去所有温和的色彩，敏锐地定格在温静怡曾经瞥向的方向。 然后眼中暗光一闪。 墙脚下，似乎有脱落的墙皮，就像是有人曾经艰难攀爬的时候，不慎碰到了时间久远的白墙，瞬间蹭下一层白灰。 “莫总？” 温静怡顺着莫韵凡的视线看去，心里一突。 她掌心收紧，忽然想试探莫韵凡的真正面目，这枚无主的摄像头，究竟是谁安放的…… “莫总在想什么？”温静怡问道。 “没什么，”他回身，神色如常，漫不经心道：“在想，你住在这种地方，太让人不放心。” “所以莫总想让我搬家？” “自然不是。” 他轻哂，莫名其妙地看了温静怡一眼：“这是你养父母的家，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住在这里才会开心。” “那莫总的意思是……” “我自然不会改变你的想法，也不能剥夺你的快乐，所以我想，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以后应该经常来接送你上下班，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温静怡沉默了。 她缓缓移开眼，不再说话，留给莫韵凡一张无可奈何的侧脸。 她就不该这么大张旗鼓地试探。 以莫韵凡的头脑，压根就不会上当。 气氛缓和了许多，温静怡不再想昨晚的事，摄像头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找到幕后之手不过迟早的事。 唯一有一点需要担心的，还是身边的莫韵凡。 温静怡将警惕心谨慎收好，和莫韵凡两人很快来到疗养院。 今日的周景睿看起来神色平和。 门外，温静怡透过房门上的玻璃镜片，担忧地向内看了一眼。 “大夫，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院长亲自接见两人，闻言翻看周景睿的病历和检查情况，说道： “病人只要不受刺激，状态就还算稳定，目前我们正在逐步让他接受外界，大多时间还是以保持安静平和为主。” 温静怡不太确定道：“那我现在……” 院长听出来她的担忧，笑了笑说：“这个没关系，病人对你保有一定程度的记忆，到时候我们会让护工陪您进去，以防止他忽然伤人，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不行。”温静怡想也没想。 对上莫韵凡和院长忽然看来的视线之后，她抿了抿唇，但还是坚定道：“你刚才也说了，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到太多外人。” “可……” 温静怡打断院长，态度很坚决：“而且，你也说，他见到外人的时候情绪会更容易受到影响，我不放心。” “与其会有刺激到他的风险，不如我自己进入，他不会伤害到我。” 莫韵凡闻言，不赞同地提醒温静怡：“你忘了他要绑架你的事？” “他是把我绑起来了不错，但从始至终没有真正伤害我，我相信他。” 最终，莫韵凡劝说不下，只能沉默着让开一条路，温静怡抬手就能推开那扇门。 “等等。” 忽然，一只手按在温静怡的手背。 莫韵凡很快收回手，回眼示意院长，几人沉默了一会，一枚巴掌大小的电击器递在了温静怡的掌心。 温静怡下意识想要推开。 她不能带着这种东西，以面对野兽的姿态面对周景睿。 “你不带上，我不放心。”莫韵凡沉沉看向温静怡，透出强势和不容置疑：“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保护好自己。” “……好。” 温静怡接过电击器，将其攥在手中，缓缓推门而入。 很快，身后空无一人，她小心看向正坐在房间中央发呆的人。 “景睿？” “你现在怎么样。” 温静怡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视线隐晦地坐在周景睿身侧，背对着二人身后的一面光滑镜面。 此时坐在镜子墙另一面的，赫然是院长和莫韵凡。 两人无声注视着单面镜中透出的画面，从背影来看，无法分辨两人的口型，只能从两人细微的动作中艰难得出，他们正在缓慢地进行交流。 忽地，周景睿的身形一晃。 他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把靠近温静怡，双手抓住温静怡的手腕不放，从侧脸不难看出，他此时神情激动。 而温静怡迟迟没有使用手中的电击器。 莫韵凡越看，神色越沉，握住扶手的手渐渐收紧，随时准备闯进房间分开两人。 但没多久，温静怡率先站起身，沉默着离开房间。 单面镜外，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出来后，莫韵凡已经在门外迎接温静怡：“怎么样，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 温静怡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单手插兜，将偷偷带进来的信号屏蔽仪收起来。 这还是昨天看到摄像头时，温静怡产生的灵感。 她忽然意识到，若是莫韵凡都不能相信的话，自己和周景睿又怎么保证身边的环境就一定是安全的。 而果然，试出来的效果让温静怡惊喜交加。 周景睿看到了她手中的信号屏蔽仪之后，一反常态地露出凝重的神色，匆忙之际，对温静怡说得最多的，仍然是纸条中的那句话。 保护好自己。 回忆方才在房间中发生的画面，温静怡忍不住鼻根酸涩。 周景睿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有些苍白，但不改变他英俊的气质，他明显松了口气，对温静怡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定要远离莫韵凡。 第二十二章 一切以她为主 “还进去吗？” 病房外，莫韵凡低头问温静怡：“他的状态如果还算稳定的话，你还可以趁这次有机会，再和他好好聊聊。” 他肩宽腿长，站在温静怡身后几乎高出一个头，自上而下的样子，能轻易看清温静怡此时的反应。 却见温静怡反应平平。 远远没有莫韵凡想象中的激动或是难过，她摇摇头拒绝道：“不了，他在这里挺好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温静怡抬起头，对莫韵凡露出浅笑，语气轻松道：“疗养院把他照顾得很好，我经常来打扰反倒容易刺激他。” 她有意无意避开了莫韵凡的靠近，做出刚从疗养院出来，心情不佳的样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回去的路上，温静怡侧过脸看向车窗，顺着莫韵凡的侧脸倒影，眼前仿佛再次看到周景睿对自己郑重警告的样子。 他以往总是温柔含笑的双眼冰冷得让人发怵。 说出的话更是让温静怡浑身发冷。 “我在周叔周婶死前的附近，见过莫韵凡。” 周景睿知道他们身后就是单面镜，于是握着温静怡的手臂，强行让温静怡保持冷静，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离他远点，他的来历，你都知道吗？” “我……” 可以说一无所知。 “所以，虽然我们都不能确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莫韵凡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单凭这一点，就不能证明他完全无辜，你以后一定要和他拉开距离。” 周景睿的警告在耳边回荡。 身旁就是莫韵凡冷峻的眉眼，温静怡向来知道他来历神秘，背景深厚，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出了名的薄情高岭之花。 但为什么会没来由地接近自己。 “到了。” 莫韵凡淡声提醒温静怡：“走神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 两人下车后，温静怡忽然有些排斥他进入楼道，尤其是刚拆下来的摄像头还在自己的房间。 为了拆摄像头，她还一不留神崴了脚。 脚上的痛意提醒着温静怡，她淡淡回神，语气如常地说：“莫总已经确认过我家的楼道是安全的，今天就不用送了，先回吧。” 她离开的脚步，被一只手轻易阻拦。 莫韵凡一触即离，和温静怡保持着让她不会过分抵抗的距离，眼底神色晦暗：“你不对劲，来疗养院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现在能对温静怡产生影响的…… 他忽然说：“沈家人又来找你了？还是有别的麻烦。” “没有，和他们无关。”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像是孤注一掷，忽然抬眼认真地落在莫韵凡的眼底：“我昨天，在楼道中发现了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家的房门，物业说不是他们放的。” “昨天？” 莫韵凡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的腿：“你的伤就是为了拆摄像头？” 见温静怡点头，他越发的不赞同，直接带着温静怡回到车上，说：“稍等一会，我让公司技术部的人来一下，确定楼道安全了才能放心让你回去。” 温静怡一肚子的质疑无奈憋了回去。 她用余光落在莫韵凡紧张的侧脸上，掩下眉目，无声陪莫韵凡一起等待。 技术部的人来得很快。 其中几个骨干温静怡昨天还见过。 双方碰面之后，他们眼中闪过明显的探究和好奇，但见到莫韵凡之后，个个变得眼观鼻鼻观心。 听完莫韵凡的需求之后，技术部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年头除了光明正大的监控摄像头之外，还有很多微型摄像头，不是有经验的专业人员根本看不出来。” “还好我们把设备都带齐了，现在就可以为温小姐检测。” 几人说话间，打开检测频段专用的软件和设备，一脸严肃地从单元门开始。 一路谨慎地扫描到温静怡的家中。 “里面……” 几人征求温静怡的意见。 她和莫韵凡对视一眼，想了想，干脆利落地点头说：“全都检查一遍吧，辛苦你们了。” “今天算出外勤，回去找财务报加班费。”莫韵凡淡声说。 几人顿时干劲十足，再对温静怡的态度，也比从前要热络得多。 就算两手空空，也都不失望，欢天喜地地回了公司。 “呼……” 温静怡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找出来其他的。” “但也不能松懈，既然有人用这么明显的摄像头，那么可见背后之人就没打算瞒着你。” 莫韵凡对这里的环境越发不放心。 顺势想要提出帮她搬出来。 “莫总，我累了。” 温静怡没有察觉到身后复杂的目光，轻叹一口气说：“今天打扰莫总太久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他沉沉收回占有欲十足的目光。 刚走到门口，便和正要敲门的温夫人对视上。 “呀！” 温夫人刚‘出院’，见到莫韵凡后，顿时又惊又喜，也忘了自己是来找女儿的，连忙关上门止住了莫韵凡离开的脚步。 她神情激动，心里还想着之前温静怡不肯答应的投资。 “莫总也在呢，哈哈……” 温夫人不悦地暗示温静怡热情点，一边自发地招待莫韵凡：“莫总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静怡，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陪莫总说说话。” “我不是陪聊。”温静怡冷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像我们温家的孩子！” “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温静怡擦拭桌面上和养父母的合照，轻嗤一声：“我可没有受过温家的家教。” 这句话戳到了温夫人的痛处。 她脸色一沉，起身向温静怡走近，沉肃的脸色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莫韵凡起身道别：“温夫人，温小姐，我该走了。” 莫韵凡起身，抬手按在温静怡肩膀上，安抚地按了按：“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抬起眼帘，不冷不热地对温夫人说：“我来这里，是为追求温小姐，我的一切意愿都以她为主，温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最好也尽快离开。” 温夫人见两人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表情有些讪讪。 但…… 既然莫韵凡正在追求温静怡，那么和温家结亲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自己和泽瑞同样能得到好处。 一想到这，温夫人也不觉得屈辱了，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 她走后，温静怡瞬间沉下来，拨开莫韵凡落在肩头的手掌：“莫总，我说过，我们不会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误会 温夫人走后，温静怡不再陪莫韵凡演戏：“我刚才只是不希望被外人看笑话，但莫总，我们之间不可能。” “温夫人是外人？” 莫韵凡却挑眉看向她，不为所动：“那么我呢？你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不希望外人看我们的笑话。” 他冷若冰霜的眼底化开一抹笑，“那我很高兴你把我划归为自己人。”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温静怡有些恼怒。 她总不能当着温夫人的面，直接拒绝莫韵凡。 就算温静怡的确不喜欢他，但莫韵凡帮了自己许多，她也不是那种会让别人公开出丑的人。 温静怡不希望闹得太难看。 见她的确不高兴，莫韵凡无奈地后退一步，但姿态依旧强势，看向温静怡的目光依旧势在必得。 “今天的事，我会尽快解决。” 莫韵凡起身离开，关上门之前保证：“摄像头并非凭空冒出来，我会查清楚是谁做的，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莫总慢走。” 房间恢复安静，温静怡长舒一口气，卸下一身力气坐在沙发上放空。 余光不经意地在房中绕了一圈，她忽然看到摄像头，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把匿名照片的信息交给莫韵凡。 说不定能帮他查到背后的ip。 但人已经离开，温静怡沉思一瞬，放弃了手机上联系的想法，不如干脆明天在公司见面再说。 也能免得没完没了的私下纠葛。 第二日，温静怡准备好自己连夜查找的功课，自毕业起就没有再接触过的知识总算被唤醒了不少。 她大学是读的计算机，也确实还算喜欢。 但后来回到温家，比起一个公司职员，温家还是更倾向于需要一个端庄娴雅的女儿。 最好的结局就是安然嫁入沈家。 她为了不伸手要钱，只好暗中接设计师的活。 至于后来…… 后来阴差阳错嫁给沈泽楷，就算那时候的沈泽楷在表面上的确维护自己。 但也注定了温静怡不方便抛头露面。 于是干脆继续做设计，这些年在沈家，除了沈泽楷的主动赠予，温静怡几乎没有花过沈家一分钱。 来到公司楼下，温静怡正随手翻找工牌，余光中忽然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梦秋？ 她来做什么。 温静怡皱了皱眉，稍微错开一步，让自己站在白梦秋的视线盲区。 这一看，却当即神色更冷。 白梦秋并非单独出现在公司楼下，她的面前，则是莫韵凡车门敞开的车辆，莫韵凡就坐在车内，长腿作势下车。 而看白梦秋脸上温软的笑容，她分明是刚刚从车里下来，正笑盈盈地道谢。 温静怡目光一沉，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白梦秋笑容甜美，见温静怡的身影离开之后，当即更加得意。 她凑近车辆，对莫韵凡套近乎：“莫总，真巧了，我今天忽然想来这边逛逛，没想到正好遇到您上班。” “巧不巧，你自己心里知道。” 莫韵凡不假辞色，狭长的黑眸冷睨白梦秋一眼：“让开。” “莫总……” 白梦秋面子上挂不住，挤出一抹笑容继续说：“其实我的确是来找莫总的，至于原因…关于姐姐的事情，我想和莫总好好聊聊。” 听她嘴里说出温静怡的名字，莫韵凡却更加疏离冷漠，皱了皱眉说：“我和她的事情，自会有她告诉我。” “那如果姐姐不想说呢！” “她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逼她。” 莫韵凡不再废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也没有要给白梦秋面子的意思：“让开。” “我……” 堵人不成反倒被羞辱，白梦秋咬了咬唇，脸色有些难看。 她从前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只有别人对她团团转的待遇。 就算是从前京城的沈家才俊，沈泽楷和沈泽瑞不都是上赶着来安慰自己。 偏偏空降来了凌驾所有人，又只对温静怡例外的莫总…… 白梦秋回神，低声轻柔柔地说： “莫总，其实是这样的，妈妈昨天回家之后，一直很伤心，我想，是不是姐姐又和妈妈有了什么误会。” “你和温家的家事，来找我？”莫韵凡冷笑一声。 “我只是希望姐姐和妈妈能修复关系，妈妈一直很在乎姐姐，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白梦秋期期艾艾地抠了抠手，神色着急。 看起来真心实意地说：“昨天，妈妈被姐姐伤到了心，一直到现在还在难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再被气进医院。” 莫韵凡冷眼看着白梦秋：“说够了？” “我……” “说够了就从我这里离开，你的小心思在我面前没用。” 莫韵凡一双看透人心的冷眸扫过白梦秋，她顿时无地自容。 而后直接关上车门，对司机吩咐：“去地下停车场。” 他不可能给白梦秋制造误会的机会。 白梦秋气得原地跺脚，却无可奈何，咬了咬唇满面羞恼地离开。 这边，莫韵凡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达高层，一眼看到已经来到茶水间泡咖啡的温静怡。 “她什么时候来的。”莫韵凡头也不回地问助理。 助理深思一瞬，“也就几分钟，不过好像心情不太好，进来之后没有多说什么。” 莫韵凡神色微动。 想起了不久前自己被白梦秋堵的时候。 几分钟之间，足够温静怡看清楚，并来到楼上了。 他摆手示意助理先离开，自己则迈步来到茶水间，开门见山：“你刚才在楼下，见到我和白梦秋了？” 温静怡语气平淡，“这是莫总的私事。” “是我的私事不错，但既然让人误会，我就有责任洗去误会。” 明白果真是险些让白梦秋达成目的，莫韵凡直说：“白梦秋在楼下堵我，希望我劝你和温夫人修复关系。” “你……” 温静怡一噎。 而后反应过来。 是白梦秋在楼下堵人，而不是两个人一同下车？ 她忽然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我知道了，抱歉，家里的事情却牵连到你。” 莫韵凡微一错眼，挑眉看着摩挲水杯，目光不定的温静怡，忽然轻笑一声：“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看到白梦秋找我，而不高兴。” 第二十四章 公开关系 莫韵凡忽然发难，戳穿了温静怡想要转移话题的心思。 她心中一突，下意识避开了莫韵凡玩味的目光，掌心不自在地贴着马克杯绕来绕去。 “我没有生气。” 温静怡转过身，缓慢地洗着杯子说：“莫总见谁，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不希望别人干扰我的家事，而且我与白梦秋不和。” “仅仅是因为这个生气？” 他显然不信，也看出来了温静怡的逃避，冷毅沉肃的脸上冰山融化，闪过微不可察的纵容。 又问道：“所以，你希望我和你站在一边，和温家人保持距离，最好与你同仇敌忾，是吗。” “莫总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自己在闹着撒娇。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又正式。 她抬眼直视莫韵凡，认真地说：“这样说也没错，因为毕竟现在是我和你在合作，背后想要害我的人还没有查出来…… 我自然不希望我的队友，和一个与我彼此不喜欢的人走得太近。” 这分明是人之常情。 莫韵凡眼底的笑意更浓，确认一遍：“只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温静怡没了耐心，沉声回道：“我的队友差点背叛了我，难道我就不该生气。” 再说，有白梦秋出现的场合准没好事，温静怡对她多有防范，自然不高兴。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坦然地看向莫韵凡：“就是这样。” “是吗？” 他不置可否，照单全收：“你说是就是吧。” 但脸上戏谑的笑意分明更明显了，常年气势冷漠，虽然英俊但不假辞色的人忽然一脸温柔纵容地笑，看起来让人格外移不开眼。 温静怡心头一跳。 她低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古怪的悸动，余光看到镜面中反射出自己微红的脸颊时，掌心猛地收紧。 “对了，莫总。” 眼看气氛越来越奇怪，温静怡连忙转移话题：“我昨晚忘了给你那张匿名照片，还有一个打不回去的空号，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有。” 他看了一眼就点头手下，离开前交代温静怡：“这两天先熟悉公司，不会给你安排太多工作，中午我来找你用午餐，到时候有不懂的可以再问我。” 说完便离开茶水间，没有给温静怡拒绝的机会。 温静怡转念一想，也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不管是摄像头还是疗养院，自己都欠莫韵凡许多，正好借吃饭的时候道谢。 一直到被带进公司食堂之前，温静怡对这顿饭都是欣然应允的。 直到两人堂而皇之地进入公司食堂。 正是饭点的时候，食堂人来人往，且一览无余，从各个方向都能看到施施然走进来的两个身影。 温静怡礼貌地笑容僵硬了一下。 她低声问莫韵凡：“你确定要在这里？” “不喜欢？” “……那倒不是。” 只是，她本以为两人回去附近的餐厅，起码环境要安静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和莫韵凡大张旗鼓地出现在餐厅，温静怡几乎瞬间就成了各方视线的中心。 或是暧昧或是打量的目光让人十分不自在。 这样一来，公司对自己和莫韵凡的关系，只会更加笃定了。 温静怡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低头接过莫韵凡递来的纸巾，掩饰性地擦了擦桌面，干笑两声：“没想到莫总这么亲民，还来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不错，不输给外面的餐厅。” 莫韵凡看起来对食堂也不算熟悉，但解释起来却冠冕堂皇，十分理直气壮：“食堂主厨是从国际饭店挖过来的，我经常来吃。” 温静怡表示怀疑。 他们刚才差点被莫韵凡带着走错路。 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温静怡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莫韵凡对面，假装没看出来对面之人愉悦的心情。 以及身边无数探究的视线…… 她算是明白了，莫韵凡分明从早上就挖了坑。 现在带自己来食堂，吃饭是假，暗戳戳地想要宣示主权才是真的。 偏偏她还无法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食堂中的这些员工，知不知道莫韵凡这么幼稚的行径。 见温静怡一直低着头想事情，莫韵凡淡声问道：“不喜欢？我们现在也可以换一家餐厅。” “没有，味道的确很好。” 不愧是花大价钱挖过来的名厨。 “那就是在怪我自作主张？” 莫韵凡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却直说道：“但你是我带来的，从一开始，公司就在怀疑我们的关系。”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开诚布公，也免得他们私底下传播流言，说不定会对你更不利。” 现在大张旗鼓，显得二人反倒坦荡。 若是暗中背着人接触，那才是坐实了两人的关系不纯。 温静怡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她笑了笑，很快也想通了，再看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神色坦荡。 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再多的留言也没用。 与此同时，莫韵凡的办公室门外。 白梦秋去而复返，偷偷借着沈泽瑞的名义混进星云公司，找到了莫韵凡的办公室。 但敲门半天，里面也没有得来任何回应。 反倒是吸引了刚吃午饭回来的助理的注意。 助理见是个生面孔，当即神色严肃，不悦地制止道：“这里是莫总的办公室，你有什么事吗？” “工牌呢？” 他越看白梦秋越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在公司见过对方，脸色随之凝重起来：“你是什么人？不说的话当心我们报警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找人。” 白梦秋咬了咬唇，屈辱地搬出温静怡的名字，说自己找姐姐有些事情。 助理这才半信半疑地为她指了食堂的方向。 一听温静怡只是和普通职员一起在食堂吃饭，白梦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心情随之雀跃。 看来温静怡的待遇也一般啊…… 但白梦秋没能高兴太久。 她一路找到食堂，正巧看到携手走出来，正有说有笑的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脸上得意的笑容当即滞住。 怎么会…… 她掐了掐掌心，在被人发现之前连忙躲起来，危机感空前强烈。 这两个人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 想了想，白梦秋狠下心，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再次打给沈泽楷：“泽瑞，你要不要提醒一下姐姐啊，她和莫总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关系了。” 第二十五章 毁了她 白梦秋偷拍了一张温静怡和莫韵凡从食堂走出来的照片。 在照片的错位中，两人笑意盈盈，温静怡看向莫韵凡的眼中满是眷恋。 竟然是一副公开热恋的模样！ 沈泽楷收到照片的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炸了。 “温静怡她怎么敢……” 他不可置信地将照片看了又看，但最后也只是让自己眼底的猩红更加狰狞。 沈泽楷脱口而出：“她是我老婆，她怎么敢出轨！” 自从上次在温静怡家门外脱口而出，险些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后，沈泽楷本不打算贸然和温静怡再见面。 他怕自己说漏嘴之后，现在的一切就全没了。 但偏偏就是因为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身份只是温静怡无关痛痒的小叔子，唯一的一点联系大概还是从前那个尴尬的婚约。 再贸然和温静怡见面，她难保不会看出来自己的身份！ 沈泽楷气得脸色通红。 可最后还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也不管不顾，直接朝着温静怡的方向扬长而去，他一定要和温静怡说清楚。 让她离开莫韵凡！ 却不曾想，这一幕正好被温夫人看在眼里。 她今天原本是来报喜，想要告诉沈泽楷温静怡和莫韵凡的关系。 只要温家能靠着温静怡笼络住莫韵凡，那么以后他们也就能沾上莫韵凡的光。 不管是温家，还是即将和温家重新结亲的沈家，不都是莫韵凡的连襟亲家，以后家里的企业和地位定能再上一层楼。 结果却听到…… “泽瑞他，为什么要说温静怡是他老婆？” “难道这孩子，”温夫人倒不至于怀疑沈泽瑞的身份，而是想到了当年的婚约，“难道，泽瑞还惦记着当年和温静怡的婚约，想重新争取？” 可这也不对啊！ 当年难道不是沈泽瑞抛下温静怡，也一定要取消这门婚事？ 温夫人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心思。 但唯一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温静怡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抢手货，不止莫韵凡追求，就连梦秋的未婚夫也想要争夺温静怡。 这样一来，岂不是对白梦秋不公平！ 她却全然忘了，从前温家非要塞给温静怡一个婚约，又冷眼看着她被退婚，未婚夫围着白梦秋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对温静怡是否公平。 温夫人现在满心都是担心白梦秋的婚姻，于是第一时间打给白梦秋。 此时的白梦秋已经达成目的，正脚步轻快地离开。 她笑盈盈地甜甜叫了一声：“妈，我见到姐姐了，劝她最近回家一趟，说不定姐姐什么时候就愿意回来了呢。” “先不管她，她就算回去了也只会甩个冷脸。” 温夫人现在可没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她叫住白梦秋，沉声问道：“梦秋，我问你，泽瑞是不是心里还有温静怡呢？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受委屈了没有。” “什么？” 温夫人恨铁不成钢，心疼地说：“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泽瑞去找温静怡了，他要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梦秋笑着打断：“妈，我想明白了，如果泽瑞不喜欢我，那么我应该给他追求幸福的权利。” “那你怎么办！” “我啊……” 白梦秋嫣然一笑，一本正经地编造： “今天早上我见到莫总了，其实我觉得，莫总和姐姐的关系好像一般，他说他不喜欢姐姐，还夸我善良体贴。” 温夫人心中一动。 她睁大双眼，连忙提醒白梦秋：“那他是看上你了啊！也对，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沈泽瑞既然变心了，那你就也骑驴找马，先和莫总接触接触。” 在温夫人眼中，白梦秋自然是哪哪都好。 莫韵凡和温静怡或许只是玩玩，但只要和白梦秋接触上，一定会死心塌地喜欢上白梦秋。 母女二人笑得各自荡漾。 下班后，温静怡跟着人流一起走出大门。 大门口的方向空出了一片空地，中间则是高调停留在这里的跑车，沈泽楷则等候在车门外。 二人无意间对视，温静怡立马想逃，然而沈泽楷已经神色激动地迎上来。 “大嫂，我来接你回家。” 他神色坦然，恍然间让温静怡真的看到了‘沈泽楷’本人。 结婚的三年，他无数次等在门外，不厌其烦地送温静怡出去聚餐，或是单纯地带她出来散心。 可眼下，他是‘沈泽瑞’。 温静怡眼底闪过冷冷的讥笑。 就算不知道沈泽楷又要耍什么花招，她也不至于就这么跟着沈泽楷离开，于是面无表情地绕路。 “大嫂，静怡！” 沈泽楷追上前两步，好声好气地说：“今天家里打算给大哥办一场追思会，你身为大嫂，怎么着也要出席。”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不是你大嫂。” 温静怡甩开他的手。 她觉得荒谬，上次沈泽楷就险些说破身份，现在怎么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对沈泽楷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感兴趣，温静怡只希望对方最好永远消失。 沈泽楷已经在来的路上冷静过了。 只要自己不承认，没人会相信他不是沈泽瑞。 哪怕温静怡怀疑，也无济于事。 他抓住温静怡不放手，再次沉声说道：“家里都在等你，哪怕是为了家里的颜面，起码也要出席追思会。” “放开我！” 温静怡没兴趣参加一个活人的追思会。 她现在甚至觉得沈泽瑞也可怜，被抢走了活着的身份，死后也无人会祭拜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沈泽楷的。 两人拉扯间，莫韵凡出现在公司楼下，他三两步上前将温静怡护在身后，“沈总。” “莫总，我来接我们家的人回家。” 沈泽楷不能公开和莫韵凡撕破脸，他还想要星云的投资，但仍然不甘心地看着温静怡。 “据我所知，我的员工已经离婚。” 莫韵凡黑眸冷冽，不悦道：“莫总来打扰我的员工私生活，这一点我有责任报警。” “我……” 他后退一步，咬了咬牙，忽然嗤笑一声：“说得这么多，莫总不也是希望和她在一起，才不肯人。” “那莫总知道你看上的是什么人吗？” 沈泽楷看着温静怡古井无波的脸色，忽然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只有自己在痛苦。 于是露出恶劣的笑，对莫韵凡忽然说：“你知道，大嫂的大腿后面，有一颗红痣吗？” 第二十六章 确认关系 沈泽楷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他猩红的眼底带着同归于尽的癫狂，还有毁了温静怡的兴奋。 对脸色大变的温静怡和莫韵凡再次得意地说：“就在大腿后面，那颗红痣还没针尖大，但大嫂的皮肤很白……” 沈泽楷做出意味深长的样子，仿佛在回味什么。 温静怡感到浑身直犯恶心。 她没想到，沈泽楷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而心中对沈泽楷的多年滤镜也彻底粉碎，再也没有一点留恋。 这人不过是个偏执，目空一切，幼稚且可怜的可怜虫。 温静怡从莫韵凡身后站了出来。 她没有去看莫韵凡的脸色，反倒对沈泽楷坦然道：“你身为我的前小叔子，现在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 “你难道不怕……” “够了！” 莫韵凡忽然沉声开口，将姿态疏远的温静怡重新拉了回来。 冷眸无动于衷，居高临下地对沈泽楷厌恶道：“沈总得了妄想症，就尽早治疗，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我没有！” 沈泽楷死死盯着莫韵凡拉着温静怡手腕的动作，再开口的语气中，更急切了几分。 “不信你就去问温静怡自己！看她大腿上到底有没有红痣。” “温静怡，你敢否认吗！” 温静怡冷笑一声。 她将沈泽楷的质问视之为笑话，反而语气讥讽地问道：“那我很好奇，你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偷窥我？”她眯了眯眼，挑眉看向沈泽楷：“那我身为受害者，倒是要问一问沈总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得出口的。” 温静怡话锋一转：“不然还是报警吧。” “你敢！” 沈家唯一继承人若是被爆出偷窥狂的传闻，偷窥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大嫂…… 就算是假的，也一定会对股市造成不可挽回的波动。 他没想到，现在的温静怡为了笼络住莫韵凡，居然愿意这么豁得出去！ 沈泽楷嫉妒与强烈的屈辱一起涌上来。 他眼疾手快按住温静怡的手机，咬牙道： “这件事，是我哥告诉我的，我说这些只是提醒你和我哥从前的情谊，你永远都只能是沈家人！像你这种破鞋，不会有人愿意要你。” “原来如此……” 温静怡冷冷地抽回手机，语气中的讥讽却不减反增：“我和你哥从前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为什么这件事到了你嘴里，这么龌龊？” “当然是因为你的婚约对象原本是我！” 温静怡呛声回道：“但是你逃婚了，我才是受害者，你背信弃义，不负责任，成为懦夫的人是你。”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警告你！” 她语气越来越沉冷，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莫韵凡，对沈泽楷鄙夷道： “我没想到，我那个好前夫还会对别人说起我们的私密事，把我的隐私当成谈资告诉别人，这样看来，我不给他守寡也是对的，他根本就不值！” “两个变态！” 温静怡冷着脸唾弃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留下原地崩溃的沈泽楷无能狂怒，却张着嘴无法辩解。 取代沈泽瑞的身份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开始恨沈泽瑞，当初沈泽瑞为什么要逃婚，为什么要害他们直到现在都是一团乱麻！ 离开后，温静怡并没有被沈泽楷影响太多心情。 一是她其实相信从前的沈泽楷不会对外人说这些私事，今天他被逼急了，不过是因为现在的沈泽楷脑子根本就不正常！ 他扮演沈泽瑞，却发现沈泽瑞的生活也不全是自己想要的，把自己逼疯了。 二就是的确不值得。 她不会再让比不要的垃圾影响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温静怡干脆站住脚步，冷眼制止了想要追上来的沈泽楷：“沈总留步吧，我还要和我男朋友约会。” 温静怡顺手挽上莫韵凡的手臂，两人看起来登对又甜蜜。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不可能！你这么在乎我哥，你当初差点陪我哥去死！” “呵。” 温静怡冷眼回答：“可我没有，我放下他了，你也别替你哥打抱不平，就凭他会对你说这些，就足以见得我现在做的才是正确的。” 莫韵凡则顺手揽住温静怡，温声安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沈泽楷站在两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咬紧下颌，喉口仿佛吞了燃烧的针尖一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上前朝着温静怡的手腕抓来： “放手！” “你要做什么！”温静怡连忙后退， 就在这时，莫韵凡目光沉冷，轻而易举将沈泽楷牵制住。 他看向沈泽楷的眼神好像在鄙夷一个蝼蚁：“对女人动手，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而就在两人动手的一瞬间，另一边，眼尖的保安迅速赶来。 他们将沈泽楷围了起来，紧张兮兮地确认莫韵凡没有受到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先生，你在我们公司楼下闹事，请立即离开！” 沈泽楷的背影屈辱，挺阔的肩背透着几分落寞。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温静怡离开的方向，咬紧牙关移开视线：“我们走。” 很快，司机将车辆停在沈家门前。 此时的白梦秋轻哼着轻快的语调，慢悠悠摆弄花草，而桌子上则被冷落了一沓结婚请帖。 她忽然没那么期待和沈泽瑞的婚姻了。 余光看到沈泽楷满脸郁气地回来时，白梦秋指尖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抹微妙的不满意。 从前怎么没发现，泽瑞这么没用…… 恐怕又在温静怡哪里吃瘪了。 白梦秋不情不愿，刚好这时候温夫人打来电话，她随口安慰了沈泽楷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 温夫人还在惦记着撮合白梦秋和莫韵凡的事情。 她既兴奋，又难免不放心，语气凝重地叮嘱白梦秋：“梦秋啊，你要是真的愿意接触莫总的话，一定不要表现得太明显，知道吗？” 那种自持身份的大佬，最不喜欢上赶着的女人了。 白梦秋笑得温柔恬静，打断温夫人：“妈，你这些担心都是没影的事，莫总喜不喜欢我还两说呢。” 但目光却是势在必得。 比起温静怡，自己才更像温家的大小姐，就算莫韵凡要找温家人，也只有自己配得上他。 这边，莫韵凡送温静怡回到楼下。 两人一路无话，温静怡匆忙点头之后就要离开，这时，身后却传来阻力。 莫韵凡目光幽深，深深看向温静怡：“依你之见，我们目前正式确定关系了吗。” 第二十七章 给个名分 “什么……” 温静怡不适地收回手，想了想，双手又无意识地抓握在一起，敛眸思索怎么应对莫韵凡的‘逼宫’。 刚才为了赶走沈泽楷，自己的确冲动说了这样的话。 而且内心的确有报复的快感。 沈泽楷那一副好像被背叛的样子大快人心。 莫韵凡见温静怡不出声，挑眉轻笑一声：“还是说温小姐不打算认账，只是拿我当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不是。”温静怡想也不想地否认：“莫总帮了我很多，我的内心很感激莫总。” “但感激对我没用。” 他要的不只是温静怡的感激。 温静怡听出了言外之意，无声张了张嘴，忽然有些意动。 自己现在加入莫韵凡的公司，本就是为了接近莫韵凡，找到他和养父母死因的关系。 如果顺水推舟承认了这段关系的话，说不定正好…… 虽然草率，但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温静怡无声深吸一口气，唇角牵强地笑了笑，干脆承认了： “如果莫总不嫌弃我目前的身份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利益的话，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赚了。” 莫韵凡的目光沉了沉。 强势不容置疑的气息向温静怡靠近，他掩下一抹晦暗的占有欲，想要温静怡自己承认： “温小姐的意思是，你是愿意的。” “对！” 温静怡抬起头，直视他冷锐的眉眼，不惧不避。 唇角扬起恬淡的微笑，直白地点了点头说：“我决定答应莫总的追求。” 莫韵凡又欺身逼近一步。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下意识想要后退，但闻着男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疏冷气息，定住脚步坦然地面对。 莫韵凡没有错过她身体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他淡淡敛眸，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之后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那今天就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日子，值得纪念。” “不过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再邀请你。” 温静怡能感觉到他这番话并非敷衍。 尤其是……和自己顺水推舟的态度比起来，他可以称得上很满意这个结果。 就算是看出来自己的敷衍，也很满意。 温静怡忽然移开目光，避开他因为一个名分就被哄好的冷硬面容。 但语气也被感染得轻快了起来，调侃道：“既然已经在一起，莫总需不需要一点仪式感？” “仪式？”他磁性的声音缓慢接近。 幽深危险的目光也缓缓落在温静怡的唇上，距离近到，温静怡能轻易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她握住指尖，稳住呼吸做好准备。 却见莫韵凡忽然退开，低声的笑声一闪而过：“不了，我还是希望温小姐能自愿履行仪式感。” 莫韵凡虽然退开一步，但胜券在握的语气就好像笃定温静怡一定会自愿。 温静怡有些困惑他胸有成竹的态度从何而来。 她迷茫地回到家中，站在窗前往下看，见莫韵凡还停留在原地，神色不由不软。 发信息让莫韵凡离开之后，心情复杂地拉上窗帘。 身边没了咄咄逼人的气息，温静怡再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这样对莫韵凡也不公平……” 她原本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养父母的死因又太过蹊跷。 他们两个人与人为善，又没有什么仇家，甚至家里的财产都没有丢失，所以更不是遭遇的歹徒。 怎么会好端端地忽然遇害呢。 现在莫韵凡忽然出现，还有周景睿的数次提醒。 就算她不愿意怀疑真心帮助自己的人，可这么多的巧合撞在一起，温静怡很难不怀疑莫韵凡的来历。 天色还早，温静怡迟迟静不下心。 最后干脆起身出门，这次没有通知莫韵凡，而是自己来到了疗养院。 谁知，刚靠近周景睿如今居住的小院，不等温静怡和护工打招呼，就见后门中走出来一个脚步匆忙的人影。 背影极其熟悉…… “白梦秋？” 她皱了皱眉，见白梦秋鬼鬼祟祟，下意识将身体藏了藏。 目光复杂地看着越来越走远的白梦秋。 “她怎么会在这里，白梦秋和周景睿认识？” 温静怡压下惊愕，试图在内心理清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看，白梦秋和周景睿似乎都没有认识的可能。 很快，白梦秋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目光中，温静怡心一横，干脆追了上去，远远缀在白梦秋身后。 她不敢靠得太近，而白梦秋也格外警惕，追了没多久就再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温静怡泄气地无奈折返。 再回到周景睿居住的小院时，她脚步踌躇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 和周景睿到底这么多年没见了。 自从重新取得联系之后，周景睿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认识白梦秋。 温静怡在心中默默给周景睿也立起了一道防线。 第二天，再次来到公司，温静怡已经开始慢慢上手自己的业务。 部门之外忽然传来几道问好声。 她好奇地看过去，正好和被簇拥在中央的沈泽楷对视上，沈泽楷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家和星云公司还有合作。 温静怡淡淡移开眼，本以为只要不出去就不会和沈泽楷碰面。 谁知，没过一会，部门主管就亲自找到温静怡：“跟我来，有个会议需要个技术人员做讲解。” 到了会议室，温静怡看到得意扬扬坐在会议室，安然等待解说的沈泽楷时，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抱歉。” 温静怡站住脚，直接退出会议室：“主管换个人吧，讲解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沈泽楷的脸色一黑，问主管：“这就是你们招待合作方的态度？” “这不是星云的态度，是我本人的态度，”温静怡歉意地看了主管一眼，对沈泽楷态度强硬：“沈总大可以换一个更专业的人。” 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骚扰自己。 “哈哈……你很好。” 沈泽楷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冷然地说：“沈夫人现在这副态度，还不是因为你已经得了莫总的青眼？” “你抛弃沈家一心赖在莫总身边，现在总算攀上了莫总的高枝，难怪对我不假辞色了。” 第二十八章 当众道歉 沈泽楷带着团队造访星云，并和温静怡针锋相对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传开。 她从前是沈家大嫂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私。 正相反，二人的感情一直是众人口中讨论的常青树。 所以沈泽楷忽然去世的时候，不少人都为两个人的神仙爱情落泪。 至于后来温静怡出现在星云公司，还频繁和莫韵凡接触…… 背地里本就有不少人看不惯。 风言风语传播起来，速度很快。 温静怡还在被迫和沈泽楷对峙的时候，莫韵凡就无意间听到茶水间的员工正在议论。 内容自然是温静怡抛弃沈家，冷心冷情转投他人怀抱的事。 他当场气息沉了下来，闭了闭眼，冷硬的侧脸下颌绷紧，问助理：“人现在在哪。” “就在会议室。” 助理连忙说：“公司和沈家的合作正在进行中，沈总作为项目负责人，今天来公司开会，他说对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一知半解，想让温小姐来做讲解……” 后面的事情想也知道。 沈泽楷明显来者不善，温静怡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等莫韵凡到的时候，温静怡正冷笑一声，一脚踩上沈泽楷的脚背，冷冷道：“公报私仇，想要用这种方式给我找不痛快，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温静怡！你不要不知好歹！” 沈泽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火，他疼得脸色扭曲： “现在我也算是你的上司！你真觉得有了莫韵凡，我就不能找个由头开了你吗？” 他绝对不相信对于莫韵凡来说，温静怡的重要性会大于赚钱的项目，于是恶狠狠地嘲讽温静怡： “你不会真的以为莫韵凡会因为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就和沈家撕破脸吧。” “我从来不要求任何人为了我做任何事。” 温静怡冷眼看着他：“只有你一直用这种龌龊的思想恶意揣测。” 甚至不惜给自己泼脏水。 温静怡由衷地可怜沈泽楷。 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在众人不敢贸然劝阻，又无济于事时，一只手忽然按在温静怡的肩膀上。 只听一道带着讥讽的冰冷声音响起：“沈总真的这么自信，认为沈家的价值胜过我的员工？” 他好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居高临下冷睨沈泽楷： “对于星云，并不需要一个不尊重内部员工的合作商，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合作项目，我更珍惜能为公司创造更大价值的员工。” 沈泽楷脸色一白。 他怎么可能…… 但没什么不可能的，莫韵凡已经干脆利落地通知助理：“这次的考察到此为止，沈家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合作价值。” 沈家带来的团队懵了，有人连忙暗中劝沈泽楷：“沈总，这次的合作机会本来就难得……” 说是他们求着星云也不为过。 “我们的合作马上就要正式展开，莫总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沈泽楷语气低沉。 莫韵凡的态度强硬，安抚性地拍了拍温静怡，说道： “沈总在冒犯我的员工之前，就该明白后果，如果想要继续合作，起码要看我的员工是否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至于道歉内容…… 莫韵凡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温小姐净身出户离开沈家，反倒是沈家处处刁难，我想，沈总需要当众澄清自己对嫂子的阴暗占有欲，不要再给她造成负担。”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看向沈泽楷的目光顿时古怪了起来。 是啊…… 温静怡离开没了丈夫的沈家，怎么沈泽瑞这个小叔子一直纠缠不清。 此时的沈泽楷，俨然成了惦记大嫂，阴暗扭曲的存在。 他的脸色一再变换，仿佛吃了苍蝇一样，带着自己的团队屈辱离开。 合作落空的消息传到温家后，温夫人急得眉头紧皱。 “这怎么能行！” “沈家要是和莫总关系不和，以后沈家的地位岂不是要一落千丈，梦秋嫁过去还怎么享福？” 她想到这件事又是因为温静怡而起，不由得怒火中烧。 害人精！ 但不管心里对温静怡有多不满，温夫人还是只能捏着鼻子找到温静怡。 她笑容亲切，循循善诱：“静怡，我知道你现在跟沈家没关系了，但你也不能这么忘本啊，以前沈家待你不薄……” “你起码要做点什么，给泽瑞点面子，让莫总赶快恢复合作要紧。” 电话对面，温静怡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忽然开口：“你说完了吗？” 温夫人茫然：“啊？”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先挂了，你也别来找我了，我也说过，温家和沈家我都不会再回，你们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说罢挂了电话，忍无可忍地将温夫人拉黑。 却没想到，当天下午温夫人就找到公司，直奔温静怡的办公室。 她显然没想到温静怡会真的不在意温家，整个人既失望，又屈辱，直接对温静怡一拍桌子，冷笑道： “好啊，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硬气了，原来是真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攀上莫总的床头，都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温夫人怒极，指着温静怡的鼻子骂： “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我们温家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白眼狼，丈夫刚死就伙同情夫报复沈家，你忘了之前是谁收留你了吗！” 直到这时，温静怡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身，推开温夫人不断指指点点自己的那只手，语气针锋相对：“温夫人，你说话太难听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是白眼狼，因为我根本不觉得温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们才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 至于温家…… 她冷眼说道：“温家自己弄丢了女儿，现在就不要妄想能控制我，你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这时，莫韵凡也第一时间赶来。 他见到温静怡反击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站在温静怡身后，呈现保护的姿态：“温夫人，您该离开了。” 说罢示意安保将人驱逐。 但没人注意到，角落中一个看戏的员工悄悄探出手机，将这一幕悉数拍了下来。 旋即发布在网上，很快，亲生女儿攀上高枝后不认母亲，还当众辱骂母亲不配做父母的视频就被全网看到。 第二十九章 儿女都是债 视频一经发出，很快传遍网络。 毕竟众人对温静怡和沈泽楷这对神仙眷侣还有印象。 如今再看温静怡，居然是视频中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热度一下子飙升。 既指责温静怡对待母亲没有半点感恩。 又疑惑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为前夫伤心。 “我知道小道消息，她榜上了圈内一个空降回来的大佬，身价比前夫高多了。” “难怪视频里她妈说她攀上高枝。” “这个太狼心狗肺了吧。” “好恶心……” “还有圈内消息，说是那位大佬只是玩玩，不过温小姐一直在跪舔，大概是孤注一掷了吧。” “……” 等温静怡发现自己被发到网上后，风评已经一边倒地在骂她白眼狼。 他们不好直呼其名，于是干脆阴阳怪气地称呼为‘温小姐’。 温静怡皱了皱眉，翻看几页评论。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浑身的气息看起来很是低落。 莫韵凡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上前正要安慰。 却见温静怡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忽然说：“我发现这些自称圈内人，传播假消息的ip都是同一个，很有可能是有人买了水军带节奏。” 她神色冷然，站起身抿唇说：“我会联系律师，先找到发布视频的人让他赔偿我的名誉权和肖像权。” 网上传播的视频温静怡也看了。 分明是经过剪辑的断章取义，内容全都是对自己不利的话。 关于自己控诉温家人从来没有养育过自己的这件事，倒是一句话也没有露出来。 她直接趁着热度创建了自己的账号，很快联系上律师。 律师函的出现，显然超出了网友的预判。 “温小姐居然站出来了？” “硬气啊……撕起来。” “人品做证，半个圈内人，和温家人见过几面，说实话，温家人挺难评的，温小姐不愿意回家也正常。” “楼上细说。” “有什么好装神弄鬼的，这件事在圈内又不是秘密，不就是温小姐流落民间，长大后被找回来又被强迫联姻，假千金倒是逍遥快活。” “现实果然比小说精彩。” 温静怡的律师函一出，那些带节奏的水军不敢露面了。 一些中立的言论被顶上来，评论也由原本的一面倒的嘲讽，变成了吃瓜。 但温静怡并没有因为风评好转就收手。 她的律师已经找到了发布视频的元凶。 正是同一个部门中，坐在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那人被抓住来后迅速认怂，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滑跪。 很快，一则道歉和澄清的说明就被温静怡转发。 发布者正是拍摄视频的那人，他在信中解释了自己断章取义的行为，还承认评论区的很多人都是带节奏的水军。 为的就是坐实温静怡的白眼狼行为。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 则是因为沈泽瑞不甘心被温静怡和莫韵凡羞辱，这才找了人想要报复温静怡。 得知消息之后，温静怡觉得荒谬： “我和他无冤无仇，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没想到会是……” 没想到，沈泽楷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放心，谣言和视频已经被下架，那人也会很快开除，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打搅你。” “别担心，我没事，不会被这种莫须有的造谣冲昏头脑。” 更何况，比起自怨自艾，温静怡觉得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带着证据直接找到沈泽楷。 “这是你做的？” 转账记录就被摆放在两人面前。 虽然不是沈泽瑞的大名，但走的是公司的一笔账目，稍一联想就能知道。 这笔转账出自沈泽楷之手。 温静怡满目失望，还带着深深的嘲讽：“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择手段。” “为了诬陷我，居然不惜在网上给我泼脏水，有必要吗？” “这是什么？”沈泽楷一脸陌生。 他眉心紧皱，下意识否认：“这不可能！我不会用这种手段，这笔钱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温静怡没兴趣和沈泽楷继续纠缠不清。 她将证据甩在沈泽楷面前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如果你再做这种事情，我会看不起你。” 沈泽楷留在原地，表情困惑中带着真切的困惑。 他下颌绷紧，屈辱地看着流水账单，冷声吩咐下去：“给我查，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居然有人敢打着他的名义，来给温静怡泼脏水！ 流水很快查出来。 是温夫人以给沈泽楷买礼物为由，使用了一笔钱，而经过公司的查证，正是这笔钱打入了造谣者的账户中。 得知自己被未来丈母娘坑了，沈泽楷的怒容稍有缓解。 他暗骂一声莫名其妙。 但顾及着白梦秋，只能用自己的钱补上这笔亏空。 当晚就找到温家，开门见山地对温夫人说：“虽然沈家和温静怡已经一拍两散，我沈家并不会做落井下石的小人，更何况，她到底是你的女儿。” 温静怡在温家的遭遇，就连沈泽楷也觉得的确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对温夫人心平气和道：“这笔钱我已经处理好，但还请夫人以后不要再插手沈家和温小姐的私事。” “我……” 温夫人张了张口，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流水清单。 她本想反驳，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 客气地将沈泽楷送走之后，温夫人试探地找到白梦秋：“梦秋，你前两天说要用我的名义向沈家申请一笔钱，现在到账了吗？” 白梦秋闻言，身体忽然一僵。 装傻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我后来取消了，没有用沈家的钱。” “原来如此。” 温夫人心情复杂地默默收起流水清单。 心中暗叹一声，儿女果然都是债，没想到梦秋也开始着急了。 只是…… 好端端的，梦秋忽然着急，岂不是更证明沈泽瑞不足以给她安全感。 一想到这，温夫人的态度更坚定了。 她一反常态地催促白梦秋：“梦秋，你准备一下，晚上我们邀请你姐姐回来吃顿饭，到时候，妈妈帮你和温总培养感情。” 第三十章 温夫人道歉 温静怡还没下班，就忽然收到来自温家的短信。 自从她把温夫人拉黑之后，眼前就清静许多，所以忽然收到陌生号码的邀请之后，还愣了一下。 然后嗤笑出声。 也不知道温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删了短信，再次拉黑这个账号，自己既然已经离开温家，就不打算和他们再有牵扯。 谁知道，大概是温夫人也猜到了温静怡不会同意。 居然堵在公司门外。 下班的时候，正是晚高峰，星云公司大楼容纳了数千员工，人来人往时显得温夫人格外突兀。 “我说过，我和温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以后也不需要来找我！” 温静怡挣脱温夫人的手，对她避之不及：“这样对我们都好，你也没必要再来求我什么。” “静怡，妈妈之前做得是不对。” 她不依不饶，为了白梦秋，这次豁出去了。 干脆放弃自己贵妇人的形象，撒泼一样拉着温静怡不肯放手：“妈妈都这样跟你道歉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你今晚回家，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以后有什么误会都一下子结清了。” 温静怡冷笑一声：“解除误会？” 她看着温夫人拉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动作：“如果这就是您解除误会的方式，那大可不必了。” 没有人比温静怡更清楚温夫人要做什么。 这次恐怕解除误会是假，鸿门宴才是真的。 温静怡还不至于将自己羊入虎口。 然而温夫人铁了心要逼迫温静怡答应，居然作势就要跪在地上：“好！如果你一定要不原谅我的话，那我就给你跪在这里道歉！” “你这是做什么！” 温静怡猛地后撤几步，她想不到，为了逼自己回家，一贯自持身份，看重脸面的温夫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好，我这次跟你回去，但这次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之后，你再也不要来找我。” “自然，自然……” 温夫人生怕温静怡不同意，直接招来自己的司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咱们直接过去。” 温静怡沉着脸，无奈跟上。 这一幕落在莫韵凡眼中，他目光暗了暗，握住温静怡的手腕道：“回家怎么不叫上我？” 他眯了眯眼，一双冷锐的幽深长眸扫了一眼温夫人，温夫人顿时讪讪。 只听莫韵凡沉声说：“我是静怡的男友，既然是家宴，应该也方便吧。” 他口中寻求意见，然而已经带着温静怡先走一步。 面对温静怡不自在的目光，他无奈道：“你既然知道温家人没有好心，就该让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应对情况。” “……多谢你。” 一路无话，温静怡闭上眼思索，这次温夫人一定要自己回去的原因是什么。 直到落地温家，见到了盛装打扮，妆容精致，对莫韵凡巧笑嫣然的白梦秋后，忽然福至心灵。 难怪…… 难怪温夫人宁愿豁出去那张老脸，也要在公司楼下堵她。 原来都是做戏给莫韵凡看。 她赌莫韵凡会陪自己一起回来，而眼下，便是白梦秋接触莫韵凡的好时机。 白梦秋还真是什么都要比。 这么快就放弃沈家，转而接近莫韵凡了。 “莫总……” 白梦秋悄然靠近莫韵凡，轻声细语，娇媚勾人：“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您，要不，我带您四处逛逛。” 温静怡冷眼看着这一幕。 忽地，她心中一动，向莫韵凡使了个眼色后不经意离开。 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后，温静怡脚步骤然加快，一路直奔白梦秋的房间。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疗养院见过白梦秋。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确认一番。 比起温静怡在温家的那个光线昏暗的小房间，白梦秋的房间可以称之为公主房。 吊在空中的欧式大床，高高垂落的蕾丝床帐，还有入目所及的奢华珠宝首饰。 光是一个衣帽间，就比分给温静怡的房间要大。 温静怡没心思欣赏，直奔衣帽间后环视一圈，猛地将视线定格在角落的一只鞋上。 正是那天白梦秋所穿的鞋子，一旁的地上还摆放着被白梦秋那天的衣物。 不知道白梦秋为什么要和周景睿见面…… 她满腹疑惑，想要顺着这个线索查一查。 但这时，房间外忽然传来佣人说话的声音：“梦秋小姐爱干净，我们赶紧把衣帽间整理一下，小心别乱碰里面的东西。” “咦？” 推门而入的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这衣服怎么掉在地上了。” “快收好，千万别让梦秋小姐看到，她看到了要生气的。” 温静怡则趁着两人低头，连忙闪身消失在门外。 刚走到楼梯口，温静怡脚步一顿，挑眉看着拐角处正在拉扯的两人，露出玩味的表情。 白梦秋居然不继续赖在莫韵凡的身边，反而和沈泽楷出现在这里？ 她背靠在墙上，刚好处于两人都看不到的死角，敛眸静静听着两人各自指责。 这两人居然还会吵架？ 沈泽楷眉心紧皱，不满地打量白梦秋一身隆重美艳的装扮：“不就是来了一个莫韵凡，你用得着打扮得这么正式吗？” “我每天都是这样，你现在说这种话，是在含沙射影我什么？” 白梦秋不满了，瞪大双眼委屈地说：“泽瑞，你居然会用这种想法看我？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眼眶瞬间湿润，望向沈泽楷的目光中有控诉，也有难堪。 两人无声对视，沈泽楷心中一紧，恼怒于自己居然怀疑白梦秋。 但又实在如鲠在喉，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要不是自己恰好过来…… 她说不定到现在还陪着莫韵凡有说有笑呢！ 白梦秋控诉够了，吸了吸鼻子自嘲一笑，红红的鼻尖看起来柔弱无助。 她忽然失望地问沈泽楷：“泽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姐姐？” “你什么意思！”沈泽楷被戳到痛处，猛地暴起：“你凭什么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难道不是吗？” 白梦秋摇摇欲坠，咬唇含泪说：“你最近这么关心姐姐，难道不就是这个原因，但你知道吗，所有靠近姐姐的人都只会倒霉！” 第三十一章 欠一个人情 白梦秋和沈泽楷两人吵起来口不择言。 二人互相指责，此时再回忆这几天以来都发生过什么，看向对方的目光都满是怀疑。 一个早就觉得，对方过于关注温静怡。 至于沈泽楷，则忽然意识到，白梦秋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冷淡许多。 温静怡……白梦秋…… 两个人居然都投入了莫韵凡的怀抱！ 直到白梦秋口不择言，忽然半是恼怒，半是愤恨地说：“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所有和姐姐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沈泽楷脸色一变，沉声说：“你什么意思。” “呵。” 白梦秋一把甩开沈泽楷的手，一个一个地数： “小时候把她养大的养父母，后来一心一意呵护她的泽楷哥，还有……前几天你也见过她的发小，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 她深深地看向沈泽楷，压低声音，语气沉重道：“泽瑞，我也不想这样说我的姐姐。” “但结果你也看到了，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白梦秋说着说着，自己先抹起了眼泪，说：“我当然希望和姐姐和睦相处，我也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对姐姐不够亲近。” “没人这么觉得……”沈泽楷语气复杂地安慰。 “但我心里也很愧疚啊！” 白梦秋含泪望向沈泽楷，无助的眼神瞬间软了沈泽楷的一颗心。 这是自己从小到大一心呵护的女孩。 如今正在自己面前失声恸哭，沈泽楷僵硬地伸出手，揽在白梦秋的背后：“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呜呜……我知道……” 白梦秋趴在沈泽楷的怀中，低声止不住地啜泣：“我也想和姐姐亲近，可是我害怕。” “我自己的命不重要，但是爸爸妈妈的呢……我不能让爸爸妈妈冒险，我就是自私，就是只想要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一辈子。” 她嘤嘤地哭，沈泽楷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白梦秋安抚：“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重归于好，沈泽楷的满心疑惑烟消云散。 被白梦秋的眼泪彻底逼回去，一颗心被白梦秋牵着走。 但不远处的拐角，却一片阴云。 温静怡握紧掌心，脸色沉冷，整个人如坠冰窖，眼帘半垂目光幽幽地落在地面。 她才不信白梦秋口中的那一套。 此时的温静怡，脑中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养父母的死因自己从来没有大肆宣扬过，就连温家父母都不一定了解内情，白梦秋不过是一个外人。 是怎么知道两人死于意外的。 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无论白梦秋是在胡言乱语，诓骗沈泽楷，或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再加上她暗中探望周景睿这件事，温静怡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在角落中安静待了许久，等再回到楼下，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齐全。 温夫人有些不自在。 这顿饭到底是自己没皮没脸，撒泼耍赖换来的，目的还是让自己的养女抢亲生女儿的男友。 她目光躲闪地招呼温静怡：“快来吃饭，家里做了你爱吃的。” 温静怡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一个自己爱吃的菜色。 不经意对上莫韵凡的视线时，温静怡神色一顿，茫然地看向他莫名有些黑沉的脸色。 她刚想问怎么了，又猛地想起来，自己似乎把莫韵凡一个人留给了白梦秋…… 身为女友，好像是不太厚道。 一时间，温静怡有些心虚。 她坐在莫韵凡身边，而莫韵凡右手边的位置，就是被温夫人特地安排在这里的白梦秋。 右侧，自白梦秋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淡香，莫韵凡的脸色又黑了几度。 温静怡莫名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幽怨。 “咳……” 她抿唇笑了笑，压下戏谑，低声道歉说：“对不住，我刚刚……有点急事，不是有意让你单独在这里的。” 莫韵凡凉凉扫了她一眼，唇角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意味不明道：“是吗。” 温静怡头皮发麻，越来越心虚，轻咳一声说： “我刚刚想起来自己的房间中还有几个证件需要拿走，不过房间太久没有住人，灰尘太大就没有请你过去。” 家中的佣人会定期打扫房间。 怎么会让一个大小姐的房间落灰。 莫韵凡不置可否，但想到温家人对温静怡的态度，原本打算再逗温静怡一会的心思也歇了。 他不忍心看温静怡在温家露出任何失落的表现。 莫韵凡无声轻叹，点了点温静怡的手背，淡淡说：“这次算你欠我，人情我记着，等你什么时候还。” 温静怡的笑容一滞。 手背也不自在地收了回来，心中暗暗苦恼，面上却十分配合：“没问题，这次是我不对。” 况且…… 温静怡默默想到温夫人和白梦秋看莫韵凡时那狂热的眼神。 对于他来说，被留在白梦秋身边，似乎的确可以称之为狼窝了吧…… 她无声打了个激灵，连忙收起怪异的念头低头吃饭。 至于温夫人，她已经达到了骗莫韵凡来家里吃饭的目的，原本说的要和温静怡道歉之类，自然一句也没有。 一顿饭就这样无声进行着。 白梦秋时不时懊恼地瞥向莫韵凡和沈泽楷的方向。 今天原本是和莫韵凡打好关系的大好机会，谁知道沈泽楷却忽然出现，自己也碍于婚约，不能和莫韵凡太过亲近。 她不满地戳了戳筷子，一个人生闷气。 落在沈泽楷眼中，还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不相信她的事情，对待白梦秋的态度也就更小心翼翼了。 甚至不再纠缠温静怡，只专心守着白梦秋。 一顿饭尴尬用完，温静怡起身告辞，不再看温夫人还想挽留的目光。 “哦，对了！” 温夫人想到什么，两眼放光地看着莫韵凡，连忙催促白梦秋：“梦秋还给温总准备了礼物，温总不介意的话就带回去吧，一点小心意。” 她催促白梦秋：“快去。” 莫韵凡不假辞色，淡声拒绝了之后便护着温静怡上车，车辆启动时温夫人刚抱着礼物出来。 “呀！怎么走了！” 她快走两步，拍了拍车窗想要再说句话，然而这时车辆缓缓启动，温夫人一个脱力，径直摔了个脸朝地。 第三十二章 不好意思手滑了 温夫人大概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会狼狈跌倒。 “唔……” 她撑起身子看向莫韵凡二人离开的方向，却只能吃一嘴车尾气。 车辆没有停下，温夫人一脸狼狈地被人扶起来。 就连一贯喜欢讨巧卖乖的白梦秋，也露出些尴尬无地自容的表情，伸着手不知要不要靠近温夫人。 这一幕被温静怡看在眼中。 她冷冷地注视着后视镜，唇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似是讥讽，又带着几分冷冰冰的愉悦。 温夫人一心想要讨好莫韵凡，甚至忘了自己也在这辆车上。 等她反应过来这狼狈的一幕同样被自己尽收眼底，温夫人怕是要怄死了。 温静怡自嘲一笑。 嘴上说和莫韵凡只谈交易，不谈感情，然而自己已经不经意间靠他得到许多好处。 如今天。 没有莫韵凡，自己大概这辈子也见不到温夫人狼狈讨好的模样。 温静怡敛眸回头，却正好对上莫韵凡看来的目光。 漆黑的狭长双眸幽深如墨，猝不及防间，温静怡险些被吞没其中，但转眼间，又被莫韵凡看透一切的目光看得心跳一乱。 他看出来自己在嘲笑温夫人。 莫韵凡挑眉看过来，忽地，两人相视一笑，温静怡脸上微红。 她侧目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悄悄深吸一口气压下越来越不安定的心跳。 …… 小区楼下。 “莫总回去吧。” 温静怡先一步下车，制止了他送上楼的打算：“今天打扰你的时间了。” “见你的家人，不算打扰。” 他在车内目送温静怡上楼，这才吩咐司机离开。 车辆很快消失在楼下。 温静怡拉上窗帘，一楼的采光很不错，白天一天的阳光将房间晒出暖融融的味道。 她环视四周，目光渐渐温和，开始思索白梦秋和周景睿…… 以及白梦秋是否和养父母的死有关。 她表现得不同寻常。 且过于紧张自己的存在。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会影响到白梦秋的地位，温静怡觉得，只一个身份，对白梦秋的威胁并不大。 就像现在，她照样独得温家和沈家两家的宠爱。 家中或许有养父母生前的线索。 温静怡平复心情之余，着手收拾家中留下的东西。 但周景睿从前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多久，她对此不抱希望。 果然，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白梦秋的线索，起码从表面上看，养父母一家和白梦秋毫无关联。 温静怡一个人想不通，认为还是要靠周景睿那边找线索，于是再次独自进入疗养院。 谁知，这次吃了个闭门羹。 “不好意思，温小姐，我们知道您是看望病人的，但……最近疗养院加强了管理。” 护士并没有开门，对温静怡歉意道： “您没有通行证，抱歉不能让您进来，不然您先联系莫总那边？” 温静怡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那就算了，我也只是来附近办点事，顺路来看看，没什么要紧事。” 而后不慌不忙离开，看不出一点失望。 离开护士的视野范围后，温静怡眼底才渐渐沉重起来。 若是找到莫韵凡特地前来。 那自己暗中调查的打算也泡汤了。 就是不知道疗养院忽然改了规定，是针对谁？ 唯一能接触的线索暂时无法推进，温静怡长出一口气，再次投身到工作中。 起码要在工作上取得莫韵凡的信任。 这日，温静怡身为部门代表，随莫韵凡见一位合作商。 出差前，温静怡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抓紧这次的好机会，想办法和莫韵凡再进一步。 试探他对自己的真正想法。 然而，见到合作商时，温静怡的所有想法在一瞬间滞住。 只怪异地看了眼合作商身边的秘书。 白梦秋什么时候也开始工作了？ 还当上了莫韵凡合作商的秘书，参加这次的项目。 恰好两方人开始相互介绍，她多看了两眼莫韵凡的反应。 “莫总，这是我的秘书白小姐，她对这个项目的热情很大，对莫总的公司十分看好。” 莫韵凡仿佛这才看到白梦秋。 他表情依旧漠不关己，长眸并未在白梦秋身上停留，仿佛面前不过一个陌生人。 插曲就这样在莫韵凡的漠视中轻易揭过。 温静怡无声跟在几人身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公事公办，无动于衷的莫韵凡。 合作洽谈得一切顺利。 到了最后，各方条款已经敲定得差不多，而商谈也过了最开始紧张的状态。 两方人的气氛和缓不少。 尤其对面的合作商，见合作十拿九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举手投足间，开始和白梦秋时不时地聊天说笑，身体接触。 “多亏了白秘书啊，这次的项目能这么成功，我们白秘书可没少熬夜做准备。” 男人看向白梦秋的目光带着几分暧昧。 说话时，顺手按在白梦秋的肩头：“公司要是早有白秘书的加入，我也省心不少。” “刘总抬举我了。” 白梦秋适时露出羞涩谦和的笑：“是我应该多谢刘总对我的信任。” 她抬头偷看了一眼莫韵凡冷硬俊朗的面容，假装不经意，避开了刘总的手。 反而一脸崇拜地夸赞起莫韵凡： “这次的合作对象是莫总，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否则哪能入莫总的法眼。” 温静怡冷眼旁观。 一时不知道白梦秋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如此明显，是真傻还是另有目的。 就在温静怡走神的功夫，白梦秋已经施施然靠近莫韵凡。 “我来给莫总倒茶。” 温静怡随行在一侧，见莫韵凡不打算上手接，她心中一动，主动伸出手：“我来吧。” “……好。” “呀！” 白梦秋惊叫一声，看着自己的满身茶水，下意识训斥：“你怎么——” 但顾及外人在场，又硬生生压下对温静怡的恼怒。 温静怡淡淡放下茶杯，一边擦手一边淡声歉意道：“不好意思，太烫手滑了，白小姐没事吧。” 白梦秋气得脸色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没关系，我先去换身衣服。” 临出门前，白梦秋不甘心地回头，见莫韵凡正在和温静怡低声说话，忽然开口： “温小姐，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裙子不太方便，麻烦你陪我一起去吧。” 第三十三章 还有约会 白梦秋笑得一脸温柔笑意，侧身站在门前，身上的水渍显得她楚楚可怜。 “不会麻烦温小姐吧。” 她避开众人的视线，暗中挑衅温静怡。 自己好不了，温静怡也别想好！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温静怡就是故意在她身上泼水。 温静怡无所谓地放下资料，微微一笑：“是我把你的裙子弄脏了，你不怪我就好，我怎么会不方便。” 说罢，她作势起身。 然而不等温静怡离席，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温静怡复又拉了回去。 只见莫韵凡头也不抬，疏离冷漠地侧脸淡声道： “你留下为我记录文件，不要走神。” 至于白梦秋，则就这样被莫韵凡彻底忽视，晾在门外好不尴尬。 她脸上得体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了。 包厢中的气氛沉默了好一阵，莫韵凡仿佛这才察觉到白梦秋的存在，他眉心微皱，不悦道：“联系服务生帮你。” 说罢敲了敲桌面，示意商谈继续。 对面的刘总也不好说什么，向白梦秋催促似的摆摆手。 早就知道这位莫总不假辞色，眼下不怜香惜玉也是正常，只当他一心催促业务，工作为上。 白梦秋咬了咬唇，悲愤离去。 又在内心默默记了温静怡一笔。 接下来的洽谈，氛围显然僵硬了许多。 刘总看看神色冷硬的莫韵凡，又看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他自认为是星云的合作商，与莫韵凡平起平坐，身边的秘书却被莫韵凡如此冷待。 虽然内心可以解释为莫韵凡对谁都不假辞色。 但面子上到底挂不住。 具体表现为刘总开始抬杠，对一些细枝末节反复提出疑问。 而刘总一旦有问题，身为技术随行的温静怡，就要耐心地上前解释，没一会儿就说得口干舌燥。 她看出来刘总大概是为白梦秋撒气，拿自己立威。 “这里我还有疑问，麻烦温小姐再……” “够了。” 莫韵凡按住温静怡的动作，直接停笔，抬起头一双锋利薄情的眸子冷冷地看向刘总。 “莫总？” 刘总讪讪，嘴上却坚持：“都是一些必要的问询，我谨慎一些，也是为了咱们的合作能顺利进行。” 莫韵凡按下温静怡之后，背靠在椅子上，忽然唇角微弯，高挺的鼻梁下闪过冰冷的笑意，薄唇冷淡，显得锋芒毕露。 “刘总的诚意未免不足。” 他微摆手，示意众人可以停了，对刘总直接道： “如果比起宏观合作，刘总更在意细枝末节的技术细节，那么刘总或许能适合做产品经理，而不是来和我谈合作。” 小心思被这样拆穿，刘总的脸色一下子铁青。 五花八门好不难看。 他挤出一抹笑，懊恼自己冲动了，居然为了白梦秋一个不足道的秘书险些得罪莫韵凡。 莫韵凡薄唇削薄，语气冷然，继续道：“你我在商言商，今天的合作只谈合同，不谈其他，若是刘总对我们的技术不满，现在就可以一拍两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总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是我太好奇星云的新项目，没忍住多问了几句，哈哈……” “那我们继续，继续。” 洽谈这才在刘总的示弱下重新开始。 而这次，刘总自觉气短，生怕将莫韵凡彻底得罪了，再谈条件时，也宽松不少。 总算将前期立项基本敲定。 等白梦秋换了条裙子回来时，便发现刘总对自己似乎冷淡不少。 她莫名其妙，掐了掐掌心硬着头皮保持微笑。 一双灵动娇媚的眼珠到处乱看，怀疑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温静怡身上。 难道是温静怡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乱说话？ 结束后，刘总有意缓和关系，看了眼时间主动道：“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安排一顿饭招待莫总？” 说着，他无视白梦秋，唤来助理做势约下一场的聚餐。 “不了。” 却见上一秒还不动如山的莫韵凡放下文件，自然而然地牵起温静怡的手，语气也随之温和不少：“和女朋友还有约会，刘总下次吧。” “啊？” 刘总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 他的脸再次一黑，对白梦秋的恼怒更甚，终于明白自己怎么得罪莫韵凡的了。 温静怡看了眼被牢牢牵住的手，无声轻笑。 二人离开后她轻声对莫韵凡说：“这就是莫总说的公私分明？” “现在是私人时间。”莫韵凡理直气壮。 身后的包厢会议室，传来不甚清晰的，刘总恼羞成怒训斥白梦秋的声音。 “你来之前不是说温静怡只是个普通职员，外面的传言都是谣言吗！”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 这次拜白梦秋所赐，自己情报有误为难了温静怡，险些吹了好不容易才争取得来的合作。 这些话，温静怡不放在心上。 关系公开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能取得莫韵凡的信任，早日找到养父母的真相才最要紧。 莫韵凡已经支走团队的其他人，带着温静怡单独离开，一路上，温静怡唇角都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 她忽然问莫韵凡：“这位刘总……星云确定要和他合作吗。” “怎么？” 莫韵凡闭目假寐，声音低沉而喑哑，带着笑意：“你对他有意见。” 温静怡摇摇头：“不是对他，是我看过今天的合同，虽然双方的确互利互惠，但我又了解了一下刘总本人作风和他们公司之前的丑闻。” 总而言之，算不上多么靠谱。 以星云的体量，大可以换一个百分百可靠的合作对象。 莫韵凡将合同递给温静怡，只说：“看最后一项。” “什么……” 她满腹疑惑翻开最后一项，又将款项仔细读了一遍，狐疑地看向莫韵凡的侧脸。 忽然福至心灵，温静怡无声张了张嘴：“你打算直接吞并他们？” 这最后一项条款，分明是一个看似利好，实则埋着坑的条件。 只要对方稍稍放松，莫韵凡就能瞬间以合同的名义将其吞并。 那时候，倒是不必在意对方是否可靠了。 温静怡握着合同的手渐渐收紧，忽然抿唇移开目光，心中一沉。 是她忽视了，莫韵凡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本性。 看似温和的条款其实随时能要了刘总的命，那自己呢。 他如今处处体贴，但谁能保证没有暗中埋下钉子，准备时刻吞了自己？ 温静怡心中渐沉，紧张的手不知所措。 再开口，声音沙哑：“我们今晚的约会……你打算去哪？” 第三十四章 演都不演 汽车缓缓行驶，温静怡上车的时候没有防备。 现在才惊觉，自己完全受莫韵凡的引导，就连去哪都忘了问。 莫韵凡睁开双眼，深深看了一眼靠近车窗，呈现防备姿态的温静怡。 他的视线悠悠落在合同上，轻手将其抽出来，对温静怡淡声说：“去疗养院吧，你很长时间没有探望周景睿了。” 温静怡手中一空，她下意识捏紧指尖。 然后抿唇点了点头，视线依旧看向窗外：“好，正巧今天有时间，不过用约会时间做这个，对你似乎不太公平。” “约会重要的是让你开心。” 层层围剿将温静怡束缚其中，她无法反驳莫韵凡的理由。 这次有了莫韵凡的通行证，两人甚至无须下车。 一路开往周景睿被安排在疗养院深处的独立小院。 周景睿始终安安静静，对陌生人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今天的状态也好上不少，还能温柔地微笑。 对温静怡的到来高兴道：“好些天没见到你，我都打算让护士联系你了。” “是我工作太忙了，下次一定不让你等这么久。” 温静怡坐在周景睿对面，像是阔别许久的家人。 见状，莫韵凡脚步放缓，干脆坐在不远处，继续处理文件。 “你……” 温静怡估量了一眼莫韵凡的距离，再次压低声音，掩下口型说：“我想问你，这些天还有别的人来看望你吗？” “怎么会这么问？”周景睿表情疑惑。 “比如说白梦秋。” 面对温静怡郑重的神色，周景睿皱了皱眉。 他认真回忆片刻，然后沉默着摇头：“不认识，这是我们小时候的朋友？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温静怡指尖一顿，摇头失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过你在这里没有人经常探望，会不会无聊？” 两人又聊起其他的话题，气氛仍然很和谐。 天色渐晚，还是周景睿主动对温静怡说：“你现在还要上班，就别留太晚了，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好。” 这次没有试探出任何线索。 温静怡难免不气馁，站起身时有些泄气。 她正要叫莫韵凡，周景睿就趁着送行的脚步猛地拉近温静怡，刻意压低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离他远点，别忘了我说过的。” 他对莫韵凡的戒备心没有一点减少：“就算当初周叔周婶的死不会是他做的，但他既然在现场，那就证明这件事还有别人插手。 不管那些人和莫韵凡是什么关系，你都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周景睿语气痛心：“我无能为力，只能装成这样保护自己，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温静怡唇瓣微抿。 她避开周景睿沉重的目光，垂眼点了点头，轻声说：“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担心。” “好了，外面气温低，你也先回去吧。” 温静怡见周景睿愧疚，反倒安慰起来：“你也说了，当年他和我们差不多大，也只是个孩子，当然不会有杀我爸妈的能力。” “至于别的，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离开前，温静怡就像是一瞬间相通，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连对莫韵凡的防备也无形中减少了许多。 她被周景睿提醒，这才忽然意识到，当年的莫韵凡不可能有能力对养父母动手。 说不定…… 他会出现在现场，纯属意外，或是无辜被牵连。 自己一直以来的防备和怀疑都是莫须有也不是没可能。 就像是为自己愿意相信莫韵凡找到了理由，温静怡想了想，干脆叫住他，说起自己曾经见过白梦秋来这里的事。 “你确定？” 他没多问，直接带着温静怡查看这栋房子的监控记录。 果然在温静怡所说的日期，轻而易举找到了白梦秋的身影。 但很可惜，只有白梦秋出现在房子附近的录像，却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她进入的是周景睿的房子。 这样一来，她倒是有理由拒绝承认自己看望的就是周景睿…… 温静怡试探性地问护士，护士想了半天，也说白梦秋没有看到白梦秋进入房子。 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没多久就离开了。 好不容易确认了白梦秋的确来过这里，得到的答案却不尽人意。 温静怡一时有些泄气。 她不知道是该说白梦秋谨慎，还是该继续疑神疑鬼地怀疑周围的人，最后干脆不再看监控。 越纠结，只会让自己的思绪越乱。 温静怡果断决定让自己先清醒清醒，和莫韵凡离开疗养院。 又相安无事过了几天，温静怡选择主动联系白梦秋。 而地点，则是养父母合葬的墓园。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路上，白梦秋都呈现出极强的防备姿态，见温静怡居然带她来这里，嘴角一抽冷声说道： “妈妈果然没说错，你在外面长大就是没教养，约我出来就带我来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两人身边没有其他人。 白梦秋甚至演都不演了。 温静怡也习惯她的这副姿态，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梦秋，继续往里走。 她对养父母的墓地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找到。 墓碑前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上面贴着的是夫妻两人的合照，他们生前相敬如宾相爱了一辈子，是温静怡选择让二人合葬。 两人温柔的笑意似乎隔着照片，缓缓安抚着温静怡不安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白梦秋说：“当年的事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内情，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温静怡冷静地观察着白梦秋的反应，语气洒脱： “至于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梦秋冷冷移开目光，双手抱臂：“我没兴趣听你胡说八道，你的养父母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 温静怡提醒她：“如果不是养父母出事，我的dna进入血库，后来才阴差阳错和温家人匹配上，我可能直到现在也还在和养父母生活在一起。”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今天的一切或许都会被改变。 白梦秋眸光一动。 很快又恢复了不屑的表情，打了个哈欠道：“我可没说过不让你回家。” 见她咬死不承认，温静怡放弃了迂回的试探。 直接话锋一转，打了白梦秋一个措手不及：“我知道你在他们出事之前就认识我爸妈。” 第三十五章 失踪 温静怡逼近白梦秋，语气越发笃定：“不管是否承认，我迟早会找到证据。” “证据？” “开玩笑。” “你不会要把那对养父母的死推到我身上吧，你疯了？” 白梦秋嗤笑一声，语气不耐烦且轻蔑。 她双手抱臂，抗拒的动作越来越明显，用眼神远远将温静怡不屑地打量一圈。 而后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的养父母出事，找不到死因就拼命给我泼脏水，我看你是缺爱缺疯了。” “当时我才多大，你觉得会是我杀了他们？真是有病……” 白梦秋越说，面上的讥讽之意就越重。 连带着看向墓碑的眼神也十分不耐烦。 她厌恶地蹭掉高跟鞋底沾上的泥土，雪白脚背上，不知何时也溅上许多泥点子。 连带着鞋面上柔光闪烁的珍珠，看起来也狼狈黯淡许多。 温静怡冷眼看着白梦秋急躁不耐烦的样子。 自从来了这墓地，她好像一直心神不宁，就连态度也更加咄咄逼人。 原本温静怡还不确定白梦秋见周景睿是不是误会。 然而现在见到白梦秋的反应，她心中反倒能确定不少了。 白梦秋，有些慌了。 “你还有事吗？” 她转过身，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挑剔，嘀咕一声：“什么破墓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谁有空天天陪你瞎折腾，浪费时间。” 说完，白梦秋冷冷地看了一眼墓碑，很快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静怡垂眼看向白梦秋踩出来的高跟鞋坑。 这片墓园很偏僻，一是当初的温静怡的确手头困难，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二是因为足够偏僻，意外的环境还不错，地面没有建设成水泥地，于是温静怡将养父母的墓地周围都撒上了草籽。 现在白梦秋一步一个坑。 没多久，白梦秋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温静怡不再看，坐在墓碑前沉默好一会儿，忽然哑声开口。 “爸，妈，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们的凶手，早日还你们一个公道。” “我发誓。” 清越沉冷的声音转瞬即逝。 墓碑前单薄的身影长久停驻，直到夜色降临，她才起身离开。 刚回到家没一会儿，门外却传来力道极大的敲门声，温静怡警惕地看了一眼猫眼，心生怪异。 “警察同志？” 她上前两步，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身着制服的两人不假辞色，“温静怡？” 她点点头：“我是。” “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态度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让开一条路，语气冷硬：“不要让我们难做。” 温静怡满腹疑惑，握住门框的手缓缓收紧：“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们这样真的合适吗？” “你不知道？” 两人拧眉看过来，目光像是审视：“白梦秋失踪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温静怡茫然抬眼，下意识失声回：“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她离开的。” “那你是承认她失踪前和你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温静怡自觉说不清，干脆深吸一口气，“你们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的失踪和我有关。” 两人像是听到了笑话，对温静怡理所当然道：“如果能证明，那我们两个就不是两手空空的来请你做客了。” 他们解释道：“现在一个大活人失踪，我们总要开始调查，任何有嫌疑的人都要做笔录，这也是为了帮你洗清嫌疑。” 温静怡有些泄气：“……我懂。” 事已至此，自己不跟着走一趟是不行了。 她锁好门窗，临行前又给莫韵凡发了短信，这才主动跟去做笔录。 路上，她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墓园虽然没有监控，但墓园对面有一家果园，果农为了看园子安装了监控，你们查过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中有微不可察的诧异。 看来是没有。 温静怡稍稍放心了些。 果农大概是为了抓贼，将监控安装得很是隐蔽。 那监控也是她有一次在墓园丢了东西，看园子的保安主动告知，温静怡这才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 只要调查监控，她相信很快就能看到白梦秋独自离开的画面。 自己在她走后起码逗留了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和她的失踪有关。 然而监控画面上，迟迟没有出现白梦秋离开的身影。 加速的画面一直播放到天色擦黑。 到最后，温静怡独自离开，而白梦秋居然从始至终只进未出。 “这不可能……” 温静怡拧眉看向空荡荡的墓园大门，回忆道：“她只在里面和我一起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离开，而且高跟鞋肯定有脚印。” “很抱歉，我们并未在门外发现离开的脚印。” “所以现在我成嫌犯了？” 温静怡觉得荒谬。 但她拿不出证据，没有不在场嫌疑，而白梦秋失联多时。 虽然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温静怡就是嫌疑人，但传唤是少不了了。 “行，我在这里等着，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放我离开。” 温静怡本以为自己会在拘留所一个人安静待上二十四小时。 谁知道，还没到深夜，她就被带到大厅，见到神色凝重的莫韵凡。 “你的家属来保释了。” 温静怡点点头，眼眶一热，很快又忍住了想哭的冲动，上前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找到白梦秋的下落了吗？” 得到的结果让温静怡心中一沉。 莫韵凡同样没有找到白梦秋的身影。 他甚至动用了人脉，但圈内都表示，从下午开始的确再也没有人见过白梦秋。 二人凝重地对视时，温静怡余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怒气冲冲的沈泽楷。 “温静怡！” “是你做的，你嫉妒她，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对她下手了，是不是！” 沈泽楷匆匆赶来，一见到温静怡便咬牙质问：“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对你处处忍让，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她！” 温静怡不悦地抽出手臂，对沈泽楷不惧不避，反而脑中忽然茅塞顿开。 温夫人一向最宠爱白梦秋。 怎么现在，白梦秋不见了，温夫人一点也不着急？ 第三十六章 逼白梦秋现身 沈泽楷见温静怡不说话，还以为温静怡在心虚。 他再次逼近温静怡，上前居高临下地怒视，声音低沉而失望：“你的嫉妒心怎么能这么重。” “沈家连续三年的宠爱，难道还不够满足你想要和梦秋攀比的心吗？她为了你，委曲求全，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甚至多次在自己面前表达愧疚。 明明白梦秋这么好，为什么温静怡还是不满足！ 这一刻，沈泽楷全然沉浸在对白梦秋的无尽幻想中。 甚至忘了自己和白梦秋不久前才有过争吵，脑中一次次美化白梦秋柔软的记忆。 至于温静怡…… “你别以为只要不说，我就找不到你绑架梦秋，把她藏起来的证据。” 温静怡从始至终冷静地看着沈泽楷发疯。 这个人过分可笑。 自己都摇摆不定，还最喜欢装出一副神情的样子。 温静怡凄惨的时候，他就一次次上前纠缠，试图扮演救世主，而如今白梦秋失踪，他又心疼上了白梦秋。 “你也说了你没有证据。” 她冷冷地提醒：“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先闭嘴，这里是警局，说话要讲道理，否则我现在就能报警说你造谣。” 然而，温静怡的态度越是冷硬，就像是坐实了沈泽楷对她的猜测。 他得意冷笑，似乎将温静怡看穿：“你果然恨她，现在看梦秋遇到危险，你一定很得意吧。” “像你这种女人，就活该被我哥抛弃，你爸妈没说错，你就是一个温家，沈家，还有我哥，谁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泽楷越说越激动，吸引到不少人暗中侧目。 一听说温静怡涉嫌因为嫉妒心就把人绑架，那些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对此，温静怡倒是习惯了。 她淡声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温夫人呢，她难道不担心白梦秋。” 若是白梦秋真的出事，温夫人怕是动作只会比沈泽楷更快。 如今没有出现，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谁知，沈泽楷冷笑一声，更加恼怒：“你居然还敢提梦秋的父母！” “温夫人因为梦秋失踪，被吓得当场昏迷，现在还在医院醒不过来。” 沈泽楷现在深深觉得，当初白梦秋说温静怡是灾星，这句话是对的。 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一定不得安宁。 温静怡就是那个会拉所有人下水的伥鬼！ “你说温夫人住院了？” “怎么？难道你连这件事都不信？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被他说中了。 鉴于从前温夫人就有装病入院的经历，温静怡压根不信她一个健步如飞的人，会被惊地昏迷。 她和莫韵凡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点头，“去医院看看。” “你不能走！” 沈泽楷一把抓住温静怡不放，纠缠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趁机逃跑，在找梦秋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你……”温静怡心累地深吸一口气。 再这样被沈泽楷缠下去，谁都别想找白梦秋的下落了。 于是温静怡干脆停住脚步，对莫韵凡说：“只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医院的情况了，我留下关注后续的进展。” 她有些歉疚。 又麻烦莫韵凡了。 “无碍，”莫韵凡握住温静怡的肩膀，轻拍了拍：“我很快回来。” 至于温静怡，则留在警局稳住沈泽楷，好不容易趁着沈泽楷离开时溜走，却是再次前往墓园。 她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白梦秋没有从正门离开，总不能是不翼而飞。 要么避开了监控，要么还有其他出口，要么就是在墓园没有离开过。 至于原因…… 以温静怡对白梦秋的了解，她当初为了折磨恶心自己，甚至愿意假惺惺地让出婚约。 现在被逼急了，能以身涉险陷害温静怡，也符合白梦秋疯狂的攀比心。 她在墓园大门绕了几圈，确信不存在视野盲区。 于是不再纠结，直接向墓园走去，一路顺着能避开监控的位置找去。 居然还当真找到了一面塌陷的矮墙。 墓园年久失修，矮墙大概是不久前才被暴雨冲刷至此。 周围还没有被杂草彻底覆盖，能勉强供人通过。 温静怡观察四周，这里的确处于监控盲区，却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上前查看，试图找到脚印之类的东西，忽地，眼底闪过一抹突兀的亮光。 是一枚质地细腻，圆润饱满的珍珠，足有小指甲盖大小。 拿在手中粉粉嫩嫩，明显价格不菲，和白梦秋脚上那双名贵的高跟鞋相得益彰。 温静怡想到白梦秋急躁跺脚时，鞋面上珍珠闪烁的样子。 她长舒出一口气。 这下可以证明白梦秋已经离开了。 很快，珍珠被交到警方手上，经过监控比对，可以初步判断这就是白梦秋鞋子上的东西。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世界入夜。 温静怡却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她找到莫韵凡，暗中询问温夫人的情况，究竟是不是真的气急攻心，导致昏迷不醒。 “她的确昏迷不醒，如今还在医院躺着。” 温静怡心中一沉。 但紧接着，下一句话让她脸色古怪。 “我联系了认识的医生为她重新采血，检查结果显示血液中含有安眠药残留，这才让她表现出昏迷的症状。” 温静怡沉默着。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 但真的得知真相，她还是难以想象。 温夫人居然和白梦秋联手做出这种骗局，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身上泼脏水？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亲生父母，才会这么不留余地地污蔑亲生女儿，来讨好养女。 “既然这样的话。” 温静怡苦涩一笑，不再犹豫：“我也不需要再给白梦秋留面子了，我有办法逼她现身。” 随后，温静怡直接原地打开直播平台。 自己的名字加上白梦秋的名字，还是很有一番热度的，再加上温静怡直接挂上了‘拐卖’的标签，热度涨得飞快。 没一会儿，直播间就有了四位数，她像是终于看到希望，对着直播间哭诉： “我今天直播，是为了向大家求助。” “我的妹妹白梦秋今天在山上失踪，我怀疑是被拐卖妇女的群体带走了，求大家一定要帮忙留意，不要让我的妹妹被恶人糟蹋。” 直播的另一面，白梦秋瞪大双眼。 “她怎么敢！”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被拐走给人当老婆了！” 第三十七章 亲自送赎金 不提白梦秋在直播的另一面气得脸色涨红。 温静怡不需要看，就知道白梦秋看到自己在直播，会是什么反应。 她大概会气疯。 对于宁愿保留着养女身份也要留在温家的白梦秋来说，身份地位就是一切，她最享受成为天之骄女被人崇拜的感觉。 白梦秋也最受不了身份降级。 而现在呢…… 自己开了直播，告诉全世界白梦秋被拐卖了，所有人都知道被拐卖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后的白梦秋会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成为众人可怜指点的对象。 她如何能接受。 况且……温静怡更知道，陌生人的恶意以及白梦秋内心对受害者隐隐的鄙夷。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被拐卖的女人是受害者，但还是会有人意淫天之骄女沦落尘泥的恶毒画面。 而白梦秋，也无法接受自己会成为众人口中那个：被乡下人折辱过的女人。 温静怡如今的行为，对于白梦秋来说应该是奇耻大辱。 原本温静怡不打算用这种占用公共资源，消费拐卖妇女的方式找人。 但白梦秋和温夫人逼人太甚！ 此时的温静怡，对着今天哭花了脸，身体微微颤抖。 她捂着脸哽咽：“我都不敢想，万一梦秋被带去山村里面，天南海北的谁能找得到她？我妹妹娇生惯养，连扫地都不会，到了那种地方谁还会宠她？” 【心疼。】 【我一直以为温小姐不喜欢养妹，可她哭成这样……】 【这些豪门千金应该很在意形象吧，温小姐都不惜形象来求人了。唉。】 【患难见真情。】 【对温改观。】 【被拐卖找回来的概率很小的。】 【帮忙转发一下吧。】 转发的网友越来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议论这件事。 白梦秋的社交账号也被扒了出来，热心的网友自发转发白梦秋的照片，张贴寻人启事。 却不知，这一幕更是让白梦秋气得破口大骂！ “他们有病吧！” “谁要他们转发我的照片了！谁说我被拐卖了？这群人都不长脑子吗。” 那些白梦秋用来炫富，暗戳戳秀优越感的照片，全都成了嘲笑白梦秋的耻辱柱。 她恨不得现在就跳出来反驳。 “好……好得很！温静怡，算你狠。” 白梦秋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冷笑着说：“那就别怪我一不作二不休，这次我就不信拉不下你。” “这样。” 白梦秋转头打了个电话，交代道：“你现在立马安排几个人假扮成绑匪，高调一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绑架了。” 想了想，白梦秋脸色铁青地额外交代一句： “还有，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绑匪只求财，没有伤害我，我现在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更没有被拐卖！” 免得再有人把别的莫须有的同情安在自己身上！ 很快，正在直播的温静怡收到一则短信。 她的哭声一顿，暗中挑眉内心冷笑，看来白梦秋果然急眼了。 只是这次的手段…… “是什么？”莫韵凡见温静怡表情古怪，沉声问道。 “勒索信。” 温静怡将手机递给他，一边解释：“有人声称白梦秋在他们手上，还发了照片，她平安无事。” 就连头发丝都没乱，脚上还换了一双新鞋。 莫韵凡一目十行将主要信息提取出来，在脑中过了一遍，神色渐冷：“他们要求必须亲属送赎金。” “对，还是一个户口本上的那种。” 而眼下，温父出差，就算再急也赶不回来。 温母还在医院，安眠药的效果极好，她始终处于深度睡眠，气色红润得不得了。 将一圈看下来，居然只剩温静怡这个‘至亲’。 莫韵凡想也不想地摇头：“有诈，你绝不能涉险。” “但是这就是针对我的。” 两人沉默着，温静怡陷入沉思。 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其中的恶意，只是还有没有不亲自涉险，把白梦秋逼出来的方式…… 就在这时，沈泽楷破门而入，手中死死握着手机，双目猩红看向温静怡。 不好！ 温静怡心中一凛。 “温静怡，你也收到了短信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去！” 他居然也收到了短信。 白梦秋为了逼迫自己，居然选择群发，她认准了以沈泽楷的癫狂，一定会不由分说地把温静怡推出去。 沈泽楷不会在意温静怡的死活。 更不会用脑子想想，温静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果深入绑匪中，会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危险。 温静怡内心冷笑，沈泽楷未必不知道，他只是不在意。 “你还愣着干什么？” 果然，沈泽楷眼眶赤红，狠声催促温静怡： “要不是你非要带她去什么墓地，她也不至于遇到危险，你就算是给她偿命也是应该的！” 事已至此，现在这场全网的直播，居然将温静怡高高架了起来。 总不能刚刚立过为妹妹痛哭的人设，下一秒却不愿意去救人吧。 这样一来反而会给自己留话柄。 白梦秋这一招不可谓不漂亮。 很快，温静怡下定决心，叮嘱莫韵凡：“我的安全就只能麻烦你了，里面的绑匪是真是假我们不能确定，但起码能确定是白梦秋的人。” 她这次算是孤身入狼窝了。 临出发前，莫韵凡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伸手抱住温静怡，很快又克制地松开手：“一切小心，我会在暗中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出任何差错。” 赎金早已准备好。 温静怡提着现金找到一间废弃仓库。 几名绑匪满脸横肉，更衬得浑身没有一点脏污的白梦秋神清气爽，状态极好。 “这里是你们要的现金，外面还有一辆车，只要你们现在离开，我就可以不报警。” “哈哈……” 几名绑匪笑出声，看向温静怡的眼神怜悯极了：“你不会真觉得，来了我们这还能好端端地走出去吧。” 说罢，领头的伸手一招，将温静怡团团围住。 白梦秋露出一抹喜色。 太好了！ 只要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把温静怡留下，她这辈子就毁了！ “姐姐，”她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脚步向外走：“我会告诉大家，你为了我自愿在这里的——” “等等。” 领头的绑匪忽然出声，对着白梦秋嗤笑：“你不会觉得自己能走出去吧？真拿我们哥几个当猴耍呢？” 第三十八章 顶嘴 领头的绑匪忽然反水，摆了摆手。 立马有几名面露邪笑的绑匪靠近白梦秋，看向白梦秋的目光中恶意尤甚，甚至远超温静怡。 对他们来说，温静怡不过是个便宜的搭头。 谁不知道温静怡不受宠，还死了老公，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榨。 白梦秋可不一样了。 从最开始白梦秋对他们颐指气使的时候，一群人就憋着一口气。 现在拿到钱，当即撕破脸皮，嘿嘿笑着靠近白梦秋：“我说你们温家大小姐，应该不只值这些钱吧。” “看看这珍珠项链，呦呵……穿的都是名牌啊。” “不知道白小姐手中还有没有零花钱啊，给我们哥几个回去的路费报销了呗。” 白梦秋吓得脸色煞白。 她连连后退，瞪着几人虚张声势，然而身后就是最凶神恶煞的领头绑匪。 “你！你们……” “你们敢这么对我，爸妈和我未婚夫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白小姐也说了，这件事压根就没报警，”领头的人戏谑道：“还要多亏了白小姐一心想要温小姐来送赎金，哥几个这笔生意才做得这么顺利。” 眼看那人的手，下一秒就要落在白梦秋花容失色的脸上。 温静怡始终冷静地看着这一幕，惊觉自己居然不觉得慌张，反而只剩深深地嘲讽。 不知道白梦秋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因果报应。 她余光一闪，忽然被角落中一晃而过的亮光唤醒心神。 温静怡神色一凛，冷眼看着都在关注白梦秋，没人注意自己的绑匪们。 而后悄悄挪开几步，将漏风的窗户亮出来。 并将掌心放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下一瞬，一道尖锐的冷风带着势不可挡的趋势，从温静怡的耳边呼啸而过。 闪烁寒芒的针尖细若游丝。 精准地扎进领头绑匪的后脖颈中。 透明的药剂瞬间融入血液，那五大三粗的绑匪头子只觉得后颈忽然一凉，仿佛被蜜蜂针尖扎了一下。 而后眼前一黑，顷刻间失去意识。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天旋地转，却是自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大！” “不好，警察来了！” “快跑，钱、钱都带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绑匪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了主心骨，瞬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抢钱的甚至大打出手。 温静怡则趁机推了一把已经吓蒙的白梦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而这时，仓库的大门轰然一声巨响，一行人脚步有序，迅速将绑匪包围。 还有神色冷硬，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凝重，浑身上下透着肃杀，直到确认温静怡平安，他这才一把甩开手中的麻醉枪。 刚才射向绑匪头子的，正是莫韵凡手中的麻醉枪。 白梦秋也见到了宛如天神降临的莫韵凡，她眼眶顿时一红。 “呜呜……” 她脚步踉跄地扑向莫韵凡，哭得梨花带雨，让人不忍拒绝这个惊惧交加想要寻求安慰的女人。 莫韵凡冷眸微动，不悦地错开一步，悄无声息避开白梦秋的脚步。 她一个脱力，立时扑倒在地，娇弱的掌心被小石子硌出红血丝。 “嘶……” 白梦秋大梦初醒一般，愣愣地顺着莫韵凡的脚步，看到他大踏步走向温静怡，一把将温静怡揽在怀中。 “脚怎么了。” 莫韵凡沉声问道。 而后单手落在温静怡腰间，让温静怡将全身力气都放在自己身上，扶着她缓慢离开。 温静怡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自己崴了脚。 路过白梦秋时，两人没有回看白梦秋幽怨的眼神，她淡声说：“不严重，回去擦点药酒就好。” 警察很快就将绑匪绳之以法。 但领头的还在昏睡，所以一时半会无法审问。 得知消息的时候，白梦秋骤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等他醒过来，一定会说这次的主使是我。” 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名声就全完了！ “不能这样，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白梦秋神色不安，顾不上自己也一身狼狈，徘徊在警局之外迟迟不肯离开。 “怎么办……” 她焦灼地来回踱步，忽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脸，眼中盛满希冀。 对！ 还能找妈妈。 “她这么爱我，一定会答应的，她都愿意吃安眠药帮我。” 想到这，白梦秋浑身一轻，连忙赶到医院，恰好看到温夫人刚刚苏醒。 “妈妈！你吓死我了呜呜……”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却不是在沈泽楷和莫韵凡面前时的梨花带雨，反而张着嘴哇哇大哭，看起来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这副让人心疼的模样，顿时让温夫人心头一软。 她摸了摸白梦秋的头发，怜惜道：“我的女儿可不能哭成这样，妈妈会心疼的。” “可是我很快就要和妈妈分开了，他们一定会污蔑我，把我抓去坐牢的。” “我想再和妈妈见最后一面。” 白梦秋满目儒慕，依偎在温夫人怀中瑟缩着说： “我做了错事，我只是不想让大家说我被拐卖了，这才鬼迷心窍地想要演戏……警察很快就会把我抓起来的。” “有人跟我说，只要让妈妈给我顶罪，以妈妈的身份很快就能出来，但是我不愿意……” “这……” 温夫人自然也不愿意。 但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梦秋，她鬼使神差地，低声问道： “你说我很快就能出来，是怎么回事。” …… 绑匪很快就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温夫人也来到警局，她神色平静地说：“我来自首，这次的绑架是我安排的。”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 则是为了从温静怡手中骗取赎金，想要用这笔钱资助沈泽楷的公司。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温夫人则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慢不屑：“要不是温静怡不听话，我也不至于用这种下策。” 说来说去，都怪温静怡！ “伯母！” 沈泽楷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听到这个说辞后两眼一黑：“你这是做什么！” 他长这么大，就没丢过这种人！ 第三十九章 咎由自取 警局中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不止围观的警察个个脸色古怪，看向这家人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无语。 并时不时地对视一眼，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温静怡摊上这家人，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温夫人几人，更是吵作一团。 人群中心的温夫人现在一口咬定，都怪温静怡这个不孝女不肯出手帮忙。 自己看未来女婿的生意实在是艰难，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不过是一家人的玩闹罢了，犯不着闹到警察局。 听到的人没有不眼前一黑的。 最绝望的不亚于沈泽楷本人。 他这一刻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盯着众人异样打量的眼神，硬着头皮低声怒斥温夫人： “伯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需要这笔钱了，你这样……你，你这不胡闹吗！” “泽瑞……” 一旁，白梦秋弱弱开口，拉着沈泽楷不赞同道：“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还有你！” 沈泽楷气得头一突一突地疼，他一把甩开白梦秋：“伯母不懂，你也不懂吗，你就是这么陪着伯母胡闹的！” 简直是丢人现眼。 沈家的颜面都要被这母女俩人丢尽了。 现在沈泽楷最担心的，就是被外界知道了这样的丑闻，沈家的股市还能不能稳住！ “我也想帮你啊……”白梦秋啜泣着说。 放在以前，沈泽楷定会当场心软，将白梦秋抱在怀中。 但今天不知怎的，沈泽楷眼前忽然想到温静怡。 以往自己困难的时候，温静怡从来都是不声不响地给自己想办法筹钱，从来不会哭哭啼啼…… “你真是半点也不如你姐姐。” 沈泽楷沉下脸，失望地掰开白梦秋的手，冷冰冰地摇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白梦秋的哭声忽然顿住。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沈泽瑞说了什么…… “我不如温静怡？”她喃喃自语，抬起水光潋滟的双眼，脆弱地后退两步：“你明知道我从来都比不过姐姐，最怕别人把我和她比较。” 沈泽楷漠然地移开视线，看向温静怡。 从一开始，温静怡就双手抱臂，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 他已经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甚至没有失望。 这时，温静怡忽然开口：“警察同志，既然真相大白，温夫人伙同绑匪扰乱公序良俗，并污蔑我，对我行使诈骗的事情，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不接受谅解。”她的神色中没有半点动容。 从始至终，温静怡都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警察原本就在等她的反应，毕竟到底是一家人，万一温静怡心软…… 此时见温静怡这样说，现场沉默了片刻。 温夫人见自己居然真的要被关起来了，脸上的傲慢和理直气壮一空，她怒视温静怡： “我是你妈！”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妈妈……” 温夫人正要慌忙地指出白梦秋，却听白梦秋一声细软眷恋的声音。 她忽然没了力气，脸色灰败地和白梦秋对视。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被自己领养抱在怀中，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自己一心一意当作亲生女儿来养的孩子啊！ “好，我认罪。”温夫人哑声开口。 大厅总算恢复平静。 温静怡久久停驻，站在原地目光半垂，始终落在刚才温夫人站定指责她的位置。 知道真相的众人不敢打扰，莫韵凡默默陪着温静怡留了一会儿。 他不放心道：“温夫人咎由自取，你如果实在伤心，那就——” “她当然是咎由自取！” 却见温静怡忽然抬起头，脸上不见任何失落和悲痛，反而神色轻松：“我没必要因为不重要的人伤心。” 她看出来莫韵凡的担心，主动弯唇一笑，语气轻快：“不过是跳梁小丑，现在她们要付出代价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至于有没有别的什么感想。 温静怡回味了一下，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丝恍然大悟和庆幸。 难怪白梦秋会长成现在的样子。 若是自己小时候也生活在温家，会不会就是第二个白梦秋？ 她忽然怀念自己的养父母，怀念那个无比温馨，虽然不富裕，但有着足够的爱的小家。 “我们走吧。” 温静怡转身离开：“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她离开后，莫韵凡深深看了一眼温静怡的背影。 是自己想错了。 在温家受到多年冷遇之后，温静怡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要清醒强大。 她给自己竖起了一道亲疏分明的防线。 这道墙将温家人排除在外，一群外人如何自然也不会影响到温静怡的生活。 但别人呢…… 莫韵凡闭了闭眼，漫不经心地思索，自己大概仍然在墙外。 这边，温静怡调整好心情，第二天就接着去上班。 比起温家人的无理取闹，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找到养父母死亡的真相。 她从一开始就在暗中接触莫韵凡的身边人。 听说他的私人助理跟了莫韵凡很多年。 “赵总助，”温静怡提着两杯咖啡，正好偶尔莫韵凡的私人助理，笑道：“买一送一，能帮我解决一下吗。” “又是你啊，这么巧。” 温静怡掩下眼底的暗光，也感慨道：“看来我们的日程表应该是撞了，每天都能在这遇到。” 丝毫不提自己提前很多天，观察了赵总助的行程习惯。 两人热络地聊天，即将上楼分别时，温静怡摆了摆手主动告辞：“我就先走了。” “慢走。” 赵总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逐渐凝重。 提着咖啡转身来到莫韵凡的办公室：“莫总，这是今天温小姐送来的，她还在试探，没有多问什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赵总助轻舒出一口气。 如果说最开始，自己还不能确认温静怡是否在刻意接近自己。 但现在的多次偶然，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他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空旷办公室内，莫韵凡抬手将咖啡丢进了垃圾桶，骨节分明的十指收紧，带着压抑不住的失望和愤怒。 他捏了捏鼻根，眼底恢复清明之后，直接找到温静怡。 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和赵总助关系很近？” 第四十章 重要的是你喜欢 “啊？” “赵总助……” 温静怡迟疑一瞬，张了张嘴无声移开目光。 二人无言以对，她有些心虚地掐了掐掌心，懊恼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自己是莫韵凡的女友，和他的助理走得近一些也没什么吧…… 但错过了最开始的时机，现在再解释，倒显得欲盖弥彰。 她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会这么问，是我影响你的工作了吗？” “没什么。” 莫韵凡深深看了她一眼，淡声说：“我见到他拿了一杯咖啡，随口问的。” 温静怡闻言，沉思缓慢地“嗯”了一声，轻咬了下口中软肉。 怎么被莫韵凡说出来就这么不对味呢…… 她分明是光明正大地贿赂讨好赵总助，可被莫韵凡这个正牌男友说出来，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不是贿赂，而是出墙被抓包。 温静怡连忙正色，甩脱自己脑中古怪的想法，一时被自己闹得满脸黑线。 不过是接触他的助理而已，有什么好心虚的。 温静怡脸色如常，唇角微弯笑道：“只是有些话不知道怎么直接问你，所以先向你的助理试探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话。”莫韵凡沉声问道，黝黑深邃的双眸落在温静怡的眼底。 “毕竟，我的养父母死于非命，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这件事。” 她正色厉声，抿了抿唇认真地直视莫韵凡的双眼，语气坚定：“我虽然是被收养的，但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说我养父母的不是。” “如果，”温静怡顿了顿，正色道：“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知道有人和我爸妈的死亡真相有关，或者介意他们的存在，那我不会为了这些人，就对不起我的养父母。” 如果让她发现莫韵凡真的是害死养父母的人…… 温静怡一定会亲自给两人报仇。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但很快定下心来，双目冰冷疏离地看着莫韵凡，仿佛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远。 莫韵凡继续用让人看不懂的目光深深看着温静怡。 末了，他无声轻叹，抬手覆盖在温静怡的眼前，遮住了她越来越仇视的目光。 “好了。” “如果你想知道我对这件事都知道些什么，大可以直接来问我。” 隔着掌心，温静怡看不到他是否出自真心。 她的眼皮一阵颤抖，眼睫小扇子一样刮在莫韵凡的掌心。 传来温静怡一阵阵的错愕：“你真的知道什么？” 莫韵凡的语气忽然温和许多，他唇角微弯，很快收回手掌，叹息道：“下午陪我一起用餐吧，到时候，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真的！”温静怡眼中燃起希望。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是中午，整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兴奋，迫切地想要来到下午。 但同时，那股最初的兴奋劲过了之后，温静怡的心情也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 事情的真相…… 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 如果不是莫韵凡，还会是别的什么人？ 或者是……当初周景睿也骗了她，莫韵凡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可不管是谁的说辞，都不过是一面之词。 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是今天莫韵凡即将说的话，自己也不能全信。 一种莫大的无望感将温静怡包裹。 养父母的死因成谜，自己也只能孤军奋战，单凭这样，真的能找到凶手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到了餐厅之后，温静怡依然心神不宁。 侍者将菜色一道道地摆上来，温静怡低着头默默地吃。 她没什么胃口，但需要借着吃饭来消化整理思绪，不知不觉间，一桌海鲜宴已经到了尾声。 “这是今天的甜点，主厨研发了搭配海鲜鱼籽和一点点咸蛋黄的新品，二位请用餐。” 一道靓丽鲜艳，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的甜点端上桌。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准备好接受莫韵凡口中的真相了。 她抬眼郑重地看向莫韵凡，目光却忽然一顿，落在他干净如新的餐具上。 手边的温水倒是少了大半。 “你不喜欢吃吗？”她下意识问道。 莫韵凡并未隐瞒，抬眼看过来，并未隐瞒：“我对海鲜过敏，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过海产。” “可……” “我知道你喜欢。” 他笑了笑，安抚道：“不必内疚，一顿饭而已，我希望你能开心。” “那你，”温静怡放下甜点，犹豫道：“我们先出去吃点别的，有什么话等你吃好再说。” “不必。” 他垂眸看着温静怡的双眼，又重复了一遍：“只是一顿饭而已，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吃饭，是和谁一起。” 温静怡的心疼忽然乱了一拍。 她低下头抿唇看着面前的甜点，无声深吸一口气，掌心发紧。 心中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暖。 其实在一起这么久，温静怡从来没有对莫韵凡说过任何有关自己的喜好。 更何况，对方也没有问过。 但没想到，莫韵凡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件事，并一直默默记着。 温静怡早已习惯从前在温家的生活。 在那里，被忽视是常有的事，她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要求任何人对自己的喜好负责。 温家人连温静怡坚果严重过敏都不知道。 甚至家里的每一顿甜点，都会为了迎合白梦秋的‘喜好’铺满坚果碎。 然而温静怡却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到温家的时候白梦秋从来不吃坚果这种高热量食物，甚至会在看到别人嗑瓜子的时候嘲笑对方品位低俗，像村口大妈。 至于为什么后来忽然‘喜欢’吃…… 那是在白梦秋发现自己坚果过敏之后的事了。 真可笑啊。 温家唯一一个记得这件事的人，居然是白梦秋。 温静怡的眼眶酸涩，她轻笑了笑，忽然抬头对莫韵凡释然道：“你现在说这些，不会是为了转移话题吧。” 莫韵凡无声轻笑，无奈道：“好，我现在告诉你，我当年的确见过你的养父母。” 他看着温静怡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接着缓缓道：“当年，你的养父母救过我。” 第四十一章 财产转移 “你的养父母，当年在出事之前，救了我一命。” 随着莫韵凡平缓的语气落地，温静怡心中宛如落下一记重石，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掌心瞬间收紧，用力掐着手心的软肉，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言不发地听莫韵凡继续说：“早年间，他们夫妻二人对我有恩，我偶尔回去探望，最后一次便是他们出事的时候。” “那次我到了没多久，忽然有事需要离开，于是分别半天，一直到下午才办完事回来，本是打算和二人告别后离开。” “但，”他顿了顿，说道：“那天是四月二十号……” 温静怡呼吸一紧，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 四月二十号，就是养父母出事的日子。 “我到时，他们已经不在，而现在还有第三个人。” “是谁！” 温静怡身体下意识坐直，沉声问道：“那个人还活着吗，还有别的什么线索？” “那个人，你认识。” 莫韵凡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敛眸说道：“就是周景睿，我在现场唯一见到的人，他当时已经昏迷，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伪装。” “……你。” 温静怡喉头一阵发紧，久久说不出话。 得知的真相和自己的想象出入太大。 自己信任的周景睿成了现场唯一的外人，而原本怀疑的莫韵凡，则忽然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还有。 周景睿从前并未提及过这件事。 想到这，温静怡头脑清醒许多，问道：“你能拿出任何证据吗？” 莫韵凡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摇头。 没有任何证据，那就是不能确认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是正确的。 最好的结果是两人都无辜，最差的结果便是两人都骗了自己，而温静怡无从得知。 本以为会有进展，谁知兜兜转转，真相居然更扑朔迷离了。 温静怡收回心神，顺着莫韵凡的思路想下去。 按照他的立场，他在现场见到了周景睿，所以的确有理由以精神病为由把周景睿控制起来。 两人的话都天衣无缝。 但看自己选择相信谁。 温静怡低下头长出一口气，没有回答莫韵凡，更不知道如何表态。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会相信我。” 莫韵凡幽幽看向温静怡，无声轻叹道：“我会给你消化的时间，只要你相信一件事就够了，那就是相信我永远不会骗你。” 闻言，温静怡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如果不是我问起来，你大概不会告诉我这么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自然知道口说无凭。” 莫韵凡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竟然推给温静怡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什么合同，还一定要带到这里来……” 她小声嘀咕了两句，随手翻开合同，看清扉页的字样时瞬间瞪大双眼。 “这就是我的诚意。” 扉页上，赫然写着让人惊掉下巴的，‘财产转移协议’几个大字。 至于甲乙双方。 赠予方已经签好了莫韵凡的大名，而另一栏空荡荡，让温静怡能随时接受这份财产赠予。 “这时……” 温静怡震惊到说不出话，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他丝毫没有下一秒就要破产的自觉，反而笑得一脸温柔： “字面意思，只要你签下这份合同，以后你就是星云创始人，星云的一切财产和股权都是你的了。” 到那时…… 莫韵凡失笑靠在椅背上，眼底潜藏着浓浓的侵略意味。 “到那时，你就是我的上司，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雇我继续为你打理公司。” “我问的不是这个。” 面对这样一份天上掉馅饼的大礼，温静怡却没有半分感动，反而把红酒一把浇在合同上。 雪白细腻的纸张顷刻间染上红渍。 价值百亿的合同，也被人轻易甩在一旁，温静怡不喜反悲。 她站起身，失望地摇头：“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承认我养父母走得早，我在温家受尽委屈，看起来有天大的冤屈，也的确看起来很可怜，但我不需要同情。” “更不至于因为一份合同，就因此放弃找到养父母的死亡真相，更不会被利益打动。”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定定说道：“不管是钱，还是真相，我都能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你这种羞辱人的方式还是尽早收回吧！” 说完后，温静怡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餐厅出来后，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慌乱和无措。 合同沉甸甸的触感还在指尖残留，温静怡不知道莫韵凡做这件事时是什么心情。 但她收到合同之后，的确可耻的守不住心神了。 她用愤怒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就连当初在婚礼上被沈泽瑞抛下，温静怡都没有这么茫然过。 莫韵凡是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做出非自己不可的样子，甚至不惜送出自己所有的心血。 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会这么做！ 温静怡逃也似的离开，在停车场，被莫韵凡追上，他按住温静怡无奈道：“只是一份合同，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没人能强迫你。” “至于给我定这么大的罪吗。” “那现在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温静怡红着眼瞪他：“难道要我感恩戴德吗？” 莫韵凡瞬间软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握住温静怡的手腕不放，一路带着温静怡回到车里，对她还在生闷气的侧脸说道：“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你要怪我也无可厚非。” “但我只是希望你能一切都好，我绝对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半晌后，温静怡别扭地移开视线：“……我知道。” 她只是，第一次面对别人无条件的好意，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 两人一路回家，却看到沈泽楷自此不请自来。 “静怡——” 他声音一顿，不悦地看着两人握紧的手，脸色登时沉下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和你无关，”温静怡眉心紧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他顿了顿，咬紧牙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先让莫总离开，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这是我们的私事。” 第四十二章 白梦秋自杀了 “私事？” 温静怡却不吃沈泽楷这一套。 她直接退回到莫韵凡身边，冷冷地看向沈泽楷：“我和你不熟，也没有任何交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私事。” “温静怡！你不要不知好歹！” 沈泽楷最看不得温静怡不假辞色的模样。 就好像她真的不在意自己了一样。 他恼羞成怒，低声怒吼：“我都不在意你水性杨花，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然而温静怡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在不在意，关我什么事。” “好，你一定要装傻是吧。” 沈泽楷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莫韵凡，一把抓过温静怡的手说道：“我已经决定和白梦秋分开了，我答应会娶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话音落地，小区楼下一片死寂。 没多久后，忽然传来温静怡莫名其妙的笑声：“你说什么梦话呢。” 她嗤笑一声，拨开手腕上的阻力，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后，又挑眉回眼问沈泽楷：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和白梦秋断干净。”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温静怡耸耸肩，思索着说：“公开表示她抢了我的未婚夫，再公开对她表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然后我就考虑和你恢复婚约。” “你——” “你简直无理取闹。” 沈泽楷表情古怪，主动松开手，像是第一次认识温静怡：“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那是你的妹妹，你至于这么恶毒地要她死吗？” 温静怡理所当然地反问，“但是不这样，你打算怎么断干净？” “我答应会娶你，难道不能代表我的诚意吗！” 一时间，沈泽楷甚至后悔自己热血上头，来找温静怡求婚。 她分明还是那个不知廉耻，唯利是图的女人！ 如今的沈泽楷，宛如浑身被泼了冷水一样，皱着眉冷静了下来：“你还真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居然这么恨自己的妹妹。” “哦……” 温静怡想了想，问道：“那你是打算反悔今天的求婚了？既然这样，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管对方是沈泽楷还是沈泽瑞。 她都不会再心软了。 “不行！你不能走！” 沈泽楷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从那天在警局对白梦秋说了重话之后，他看着白梦秋泫然欲泣的脸，居然没了从前的心动和怜惜。 满脑子都是从前温静怡温柔体贴的模样。 但现在见到了温静怡，发现温静怡已经变了，她和自己记忆中永远乖巧等待的模样又不一样了。 温静怡怎么能直接答应自己的求婚呢，她分明温柔善良，应该在听到自己的求婚之后痛苦纠结，然后劝自己回去。 或是一个人伤心落泪。 但不管怎样，都不该是如现在这般，一脸傲慢地要求自己和白梦秋划清界限。 他甚至不知道从前的温静怡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了。 沈泽楷眼中的热切如潮水般褪去。 他深吸一口气，对温静怡失望道：“算了，你走吧，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嫁给我，是我被你的外表欺骗了。” 说罢，沈泽楷又看向莫韵凡。 鬼使神差的，忽然很好奇如果莫韵凡要和温静怡分手，她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沈泽楷‘好心’提醒：“莫总，你也看到了，温静怡见异思迁，根本不是良配，我劝你还是尽早认清她，和她分手吧。” 莫韵凡不为所动，反倒握紧温静怡的手，深情款款地低下头说：“没关系，如果你想要结婚，我可以不要名分。” 温静怡：“……” 她沉默着移开眼，并不想搭理忽然戏精上身的男人。 沈泽楷已经控制不住风度，他错愕地愣在原地，忽然喃喃自语：“一对狗男女……你们根本就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梦秋。” “亏梦秋最近还这么关心你，原来她像我一样，只是被你们给蒙骗了。” 他一副被骗了身心的失望模样。 然而无论是温静怡，还是莫韵凡，都从始至终没有在意过沈泽楷二人。 反倒是他们一直贴上来打扰。 温静怡见沈泽楷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饶有兴趣地提醒：“是吗？那我很好奇，你的未婚妻为什么要关心我的男朋友？ 真可笑啊，你未婚妻吃着碗里的还盯着我男朋友，现在还要被你造谣莫韵凡配不上她？” 这两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癫。 “你少诬陷梦秋，”沈泽楷给白梦秋找借口：“她只是担心莫总被你骗了。” “随你怎么解释吧。” “你确定？” 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一同开口，只见莫韵凡淡定地掏出手机，打开短信页面。 上面显示十分钟前就有一则新消息。 而更久的消息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全是白梦秋明里暗里地诉苦和声称自己一直很敬佩莫韵凡。 明晃晃的页面在沈泽楷面前暴露无遗。 将他的脸打地铁色发绿，下颌绷地咔咔作响，一股难言的羞辱涌上头。 他不是没脑子。 从前不是不知道白梦秋似乎对莫韵凡格外关注。 但那时可以洗脑成自己的思想不干净……可现在呢！ 要说白梦秋对莫韵凡没有意图，谁会信！ 他再也没了找温静怡对峙的心情，失魂落魄地离开，一路上都忍不住将白梦秋的所作所为翻来覆去地回忆。 自己喜欢的那个茉莉花一样的女孩，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眼睁睁看着沈泽楷怀疑人生地离开后，温静怡扑哧一下笑出声。 她眯着眼含笑质问莫韵凡：“你听到我答应要嫁给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反应？” “你会嫁给他？” 莫韵凡语气笃定：“你看不上他，我何必和没有任何可能的人进行无意义的竞争。” “这么自信吗？”温静怡弯了弯唇角。 男人的脸忽然放大在自己面前，他挑眉哑声说：“难道你觉得我会输给这种人？” “咳……” 温静怡心跳一乱，她连忙转身说：“我的确不会嫁给他。” 至于莫韵凡。 她没有去想以后，用近乎逃避的方式压下了心中一闪而过的触动。 回去后，温静怡早早睡下。 半夜忽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温静怡一下子被对面的声音惊得睡意全无。 她猛地坐正，语气沉重：“什么？白梦秋自杀了！” 第四十三章 狗咬狗 手机对面是沈泽楷，他咬牙切齿，对温静怡怒吼道：“梦秋因为你自杀，你难道连这都不相信吗！”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因为我就自杀了？” 如果说，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温静怡还有什么担心的话。 现在也在沈泽楷不分缘由的责备中消解得差不多了。 她冷笑一声，对沈泽楷道：“我对你们发生了什么没兴趣，你也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我告诉你，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告你造谣！” 说罢，温静怡直接挂断电话，沉着脸起身赶往医院。 不是她非要去掺和白梦秋的烂事。 偏偏温夫人还在里面没能出来，温父人在国外出差，充耳不闻国内事，整个温家居然就剩自己和白梦秋两个人。 她和白梦秋就算相看两生厌，到底在一个户口本上。 温静怡可不想因为白梦秋的作死，给自己摊上一个不肯出现，见死不救的名声。 就这样一路赶往医院，温静怡敲开病房门。 看到脸色惨白如纸，脆弱得宛如一只风中蝴蝶，我见犹怜格外柔弱的白梦秋。 她一见到温静怡，身子就下意识瑟缩一下。 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人，见温静怡靠近自己，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姐姐……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姐姐你别担心，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 白梦秋一副对温静怡怕极了的模样。 温静怡不假辞色，面无表情地靠近白梦秋，抓过她遍布伤痕的手腕看了一眼，随即冷笑出声。 割腕自杀，却处处避开动脉。 就连仅有的几处出血口也极其细小，那些没有血管的位置倒是象征性地深深划了几下…… 倒是一如既往的白梦秋的行事风格。 永远知道如何以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利益。 温静怡冷冷地注视着白梦秋的脸，忽然问道：“沈泽瑞说，你是因为我才选择自杀？” “我……” 怎么可能！ 白梦秋在心中撇嘴，温静怡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不是因为沈泽瑞最近的态度有些奇怪，而妈妈还没有出来，自己无人可以依靠。 必须尽快想办法挽回沈泽瑞的心。 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让他心疼。 但在温静怡面前，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当即啜泣道：“姐姐，我一想到妈妈还在监狱里面受苦，就内疚地活不下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妈妈，但是我求你原谅她，姐姐要是心里有怨恨，那就怪我好了，要是我的命能换姐姐原谅妈妈，我愿意去死！” 她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 “都怪我的存在，抢了姐姐的家……” 病房大门敞开，不少来来往往的护士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们皱着眉打量一眼脸色冷硬的温静怡，顿时在心里有了判断。 鄙夷地撇了撇嘴，暗中议论：“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女儿，还不如人家一个养女来得孝顺。” “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妈啊，听说，还是她亲手把亲妈送进监狱了呢。” “怨恨心也太重了，你别说，这样的女儿要是换成我，我也不喜欢，还不如养女体贴呢。” “谁说不是呢，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她妈也真够倒霉的。” 不加掩饰的议论声，外加无数鄙夷的眼神一同传来。 温静怡气得掌心发抖，身上一阵阵冷意袭来。 面前是依偎在一起，重归于好的白梦秋和沈泽楷二人，身后是众人的指点，温静怡眼前一阵眩晕。 忽地，肩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可靠踏实的气息瞬间将温静怡拽离了那个无助的环境。 只听莫韵凡低沉的声音缓慢说：“如果白小姐对案件有异议，不妨上诉法院，让法庭再审一次。” “而不是为难一个受害者。” 白梦秋的哭声一滞。 上诉法院……那岂不是有可能暴露背后真正的主谋其实是自己？ 她正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挽尊，温静怡已经一口回绝： “我早就说过，没有养育过我的人我不认，更何况她伙同绑匪一起要害我，我还没那么大度，对想要我的命的人都能宽恕。” “妈妈只是想要钱！”白梦秋脱口而出。 紧接着脸色一僵。 要钱还是要命……都是算计自己的女儿，有区别吗？ 果然，周围人一听这话，顿时升起古怪的目光，说不出指责温静怡的话了。 “还有。” 温静怡冷笑着看向沈泽楷，对他意有所指道： “真正想娶我爱我的人，不会让我受莫须有的委屈，我如果真心爱一个人，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让人担心。” 明眼人都能看到白梦秋自杀，不过是做戏给沈泽楷看。 沈泽楷扶着白梦秋的手忽然无处安放。 他看到白梦秋哭哭啼啼地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那一刻，他知道白梦秋一定还是一心一意爱自己，愿意为自己去死的。 于是沈泽楷深吸一口气，强行忽视心中一闪而过的怪异之感。 再落在白梦秋身上的眼神，满满的全是呵护： “别怕，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我也永远不会辜负你。” 二人相互诉说衷肠，看起来好不令人感动。 温静怡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她转身离开，结清医药费之后便和莫韵凡走出医院大门。 看来白梦秋今天这场戏已经达成目的。 自己就算再留下来，也只是让沈泽楷更加心疼她而已。 温静怡两人走在夜路上，她轻声道谢：“这么晚让你赶来，真不好意思。” 谁知，莫韵凡却站定脚步，目光幽幽看过来：“我觉得，你道谢道早了。” “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安排温夫人出狱怎么样？” 温静怡目光一凛，忽然福至心灵：“你是说……” “不错，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 说话间，莫韵凡拿出手机，给温静怡看了一段记录说：“我派人联系过温夫人，能看出来，她对白梦秋的所作作为是有怨恨的。” 也就是说，如果让温夫人出来的话。 少不得和白梦秋两人狗咬狗。 第四十四章 不能有黑历史 自从割腕闹自杀之后，白梦秋在医院躺了许久。 她享受着来自于沈泽楷无微不至的关怀。 沈泽楷在白梦秋面前满是愧疚和怜爱，温静怡俨然又成为了他心中黏在墙上的米饭粒。 而白梦秋则容光焕发，在沈泽楷的美化下熠熠生辉，越来越惹人疼惜。 她本就不严重的伤势很快痊愈。 但白梦秋眉心紧蹙，一遍遍地问沈泽楷：“我身上会留疤吗？” “不会，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就算你留疤，我也不会嫌弃你。” 白梦秋失落地低下头，没什么安全感：“你只是说说而已，肯定还是会嫌弃我的。” “小傻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泽楷霸道地将白梦秋拥入怀中，轻吻白梦秋的额头： “放心，我既然说了娶你，那就是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我相信你。泽瑞，我也一生只爱你一个。” 沈泽楷眼底暗了暗，好半晌后，将白梦秋抱的更紧，他哑声说：“好。” 自己放弃了这么多。 放弃了从前的身份，还害得泽瑞无法光明正大地安葬，还想尽办法甩了温静怡。 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心甘情愿。 沈泽楷压下心中一点不甘心的波澜，告诉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他把白梦秋送回家后，又站在原地屹立许久。 白梦秋则心满意足地站在窗前，见沈泽楷流连忘返，唇角高高翘起。 她转身离开，不再多看。 享受着这一刻的众星捧月。 但还没笑够，她一转头，骤然对上温夫人那张隐含怒容的脸，笑容忽然滞住。 “妈妈……” “您，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小声后退了几步，红了眼眶：“妈妈，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很愧疚。” “愧疚？” 温夫人想明白了。 如果说，最开始顶罪时，自己的确是出于对女儿的爱护的话。 那后来白梦秋一次次地拒绝看望自己，也拒绝上诉，生怕自己把真相说出来的行为。 就已经足够表示白梦秋的态度了。 她这次回来，对白梦秋的爱护之心被失望覆盖。 此时唇角的细纹冷硬垮起，沉声问白梦秋：“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让我来给你顶罪。” “我没有，妈妈，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也想去看望你的，但是，但是……妈妈，你觉得我们就算把真相说出来，还会有人相信吗？” 她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心中冷笑一声。 语气真诚又柔软，像是绵软无害，但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毒蛇。 “妈妈，你想想，我们现在就算闹大，也只会便宜了姐姐，但您如果继续帮我就不一样了……” 白梦秋低声诱惑道：“我还要嫁给莫总，所以我身上不能有黑历史，妈妈就当现在是投资，只要我成功干干净净地嫁给莫韵凡，将来还有什么回报，是不能给妈妈的？” 温夫人面露沉思。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白梦秋挽起温夫人的手，语气轻快：“妈妈牺牲这么多，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温家母女两人居然没有掐起来。 据说温夫人回去的当天的确盛怒。 到了第二天，就和白梦秋双双和好，亲亲热热地办接风宴了。 温静怡听到消息后，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半是讥讽半是失望。 可惜了。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也亏得他们还有脸大张旗鼓地接风洗尘。 但事已至此，温夫人又不能被再次关进去，温静怡遗憾也没有办法。 她照常上班，谁知一下楼，又看到了让人怀疑今天下楼姿势不对的晦气对象。 “你来干什么。” 沈泽楷堵在楼下。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温静怡，久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和白梦秋重归于好之后，又忍不住来看温静怡。 他心中不顺，故意刺激温静怡：“我和梦秋很快就会顺利结婚。” “哦。” 她连祝福都懒得给。 毕竟其实，白梦秋可不一定打算怎么早就结婚。 想了想，温静怡还是决定给这家人添点堵，她离开前回身对沈泽楷微笑着说：“白梦秋已经和温夫人和好，并且答应了她，结婚以后会给温夫人买下一个马场。” “这件事你知道吗？” “你听谁说的？” 温静怡唇角笑意更大：“那看来你不知道了，沈总不用谢。” 沈泽楷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白梦秋答应给温夫人好处了？ 难道梦秋她…… “不可能！” 沈泽楷紧急打断自己不该有的怀疑，冷声说：“梦秋这么善良，这次只是做错了事，温夫人会原谅她也正常。” 至于温静怡告诉自己这些……她才是想要挑拨离间！ “随你怎么想。” 温静怡知道他心中早就有了怀疑的种子，也不急着催化，只转身走人：“沈总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你这么容易被女人欺骗，谁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她离开后，沈泽楷气压低沉，冷着脸扬长而去。 一路上脑中两种思绪反复打架。 一个说温静怡或许提醒得不错，一个又说，白梦秋怎么可能会骗人？ 温静怡不再关心身后的人。 她心情愉悦地回到公司，先是找到莫韵凡，提醒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白梦秋稳住温夫人和沈泽楷之后，还会忍不住在背地里做小动作，我们这段时间……” 温静怡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她闭上嘴，表情古怪地看着今天似乎气息格外沉冷的莫韵凡。 “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吗？” 莫韵凡回身，神色严肃，线条分明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凝重。 “不是公司，”只见莫韵凡无声沉默片刻，将一份鉴定报告拿给温静怡：“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是疗养院送来的？” 厚厚的一沓纸张上面印有疗养院的图章。 上面还写着“病人心理状态评估报告”。 温静怡忽然心中一沉，想到了什么，指尖连忙挑开封皮。 看到里面的总结时，她失声不可思议：“周景睿的精神评估出来了，他具备出院条件？” 第四十五章 周景睿出院了 鉴定结果写得很清晰，也很谨慎。 将周景睿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列举出来，一一给出慎之又重的鉴定结果，好几个医生再加上一个院长一起给出了最终结果。 周景睿具备完全行为责任人的资格。 他的病情已经稳定，可以出院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必受到疗养院的监督和社会的另眼相待。 这本是一件好事。 如果换成一周前，温静怡一定会发自真心的为周景睿庆祝。 但现在…… 她还没搞清楚莫韵凡和周景睿的两面说辞，更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都声称对方出现在现场，还每个人都将责任指向对方。 不搞清楚这一点，也就意味着温静怡无法真正信任谁。 更打不通寻找养父母死亡真相的重要关窍。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温静怡回忆周景睿表现出来的病情，她眉心微蹙：“他之前还有伤人倾向，和眼中的记忆断层，就这么贸然……”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温静怡又叹了口气：“我不是要怪周景睿，只是……” 只是实在没有精力继续分辨谁对谁错。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评估报告道：“他身边应该剩下的熟人应该也不多了，我得去接他出院。” 莫韵凡没有意见，但坚持一起去。 两人到时，正巧迎面遇到正在从疗养院出来的周景睿。 他认出温静怡，很是惊喜，欣慰道：“本来还在想怎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没想到你先过来了，又让你辛苦跑一趟。” “我没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静怡在暗中观察莫韵凡的状态。 他看起来比上一次更有活力了。 和从前在疗养院时，被环境强行感染的平和不一样，如今的周景睿身上有了活人的味道。 从表面上看起来，竟然真的和常人无异。 但温静怡也见过他记忆出现错乱的样子。 当下不敢贸然高兴太早。 周景睿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他身高腿长，气质本就温柔可亲，像是邻家兄长，此时微微弯腰，对温静怡歉意道： “之前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情况，让你没少担心，是我的不对。” “这也是我该做的，以我们的关系，你就别这么客气了。” 温静怡跟着他往山下走，二人气氛融洽，语气平缓，看起来竟然像是来郊游。 身后，莫韵凡目光危险地扫向二人的背影。 这一幕，尤其碍眼。 他忽地不屑轻笑，上前一步揽在温静怡的肩膀上。 在两人纷纷看过来的目光中道：“我女朋友这段时间的确没少担心你，你现在这样，对她来说会轻松不少。” 温静怡的眉心无声轻皱了一下。 她不适应地移开目光，但到底没有推开莫韵凡。 而莫韵凡，则从事始终留意着周景睿的表情，目光中隐含侵略感和审视。 似乎像是等着周景睿露出本来面目。 周景睿先是动作顿住，这才注意到和温静怡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人，他表情惊讶又欣慰：“你都有男朋友了啊。” 温静怡没有否认。 她不动声色从莫韵凡怀中退出来，但还是在莫韵凡身边站着，两人亲密的动作暴露了关系。 “不久前刚确定关系，一直没有来一起看望你。” 几人继续走着，温静怡介绍完莫韵凡后，对着周景睿羞涩地抿唇笑了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平时还要工作，总不能遇到个什么事，就让你们来看我。” 周景睿的表现很正常。 甚至还揶揄了温静怡两句：“看出来你们很般配了，这个时候就别急着给我秀恩爱了。” 竟然除了最开始的惊讶以外，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和不喜。 莫韵凡就连遗憾都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但莫名的敌意并没有消退。 面上看不出来不错。 但莫韵凡向来自信，他的确察觉到了周景睿身上一闪而过的一抹失望。 他冷眼看着沉默下来的二人。 正要说什么，周景睿先是状若不经意地提起：“静怡，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面馆吗？周婶不让你吃的那家。” 提起这个，温静怡的笑容中闪过一抹尴尬。 她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但我每次都背着她吃这家，后来才知道，那家的老板娘以前追求过我爸。 难怪我每次去吃，老板娘都暗戳戳给我加个蛋……原来是看在白月光的份上。” 说完当年的糗事，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出声。 周景睿语气无辜且理直气壮：“谁让周婶一个人生闷气，也不说，后来吵起来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周叔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 “当年老板娘给周叔的情书他压根就没注意，看都没看到过。” 感慨之后，周景睿忽然眼前一亮：“听说你搬回家住了？现在这家店还开着吗。” “开着。” 但是温静怡一直不敢进去。 现在周景睿好转，她忽然也来了兴趣：“还要庆祝你顺利出院呢，走，这顿我请你，给你加两个蛋。” “那我要多谢你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往前走，温静怡想起什么，低声对莫韵凡歉意道：“这顿饭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聊聊，我想，他应该会喜欢人少一点。” 莫韵凡目光暗了暗：“排挤我？” 他见温静怡沉默，无奈地推了温静怡一把：“别多想，你们想单独庆祝就单独庆祝，去吧。” 温静怡心情复杂。 来到面馆之后，周围无人，现在不是饭点，店内也十分冷清。 温静怡咬了咬唇，忽然正色：“景睿，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忽然要出院？” 他同样神色凝肃，目光沉沉向外看了一眼，语气晦暗：“我在疗养院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有人在监视我。” 温静怡一惊：“你是说？” “对，”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周景睿叹出一口气：“我担心，当年作案之人的爪牙已经伸入疗养院，且怀疑我都知道什么。” “与其在里面坐以待毙，不如趁早出来，起码不会任人宰割。” “我明白了。” 温静怡久久静不下心，犹豫很久，还是决定问出白梦秋的事情。 然而周璟瑞的反应却十分笃定：“我的确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直到用完饭，两人也没能商量出来，白梦秋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一顿饭反倒是吃得筋疲力尽。 她先一步出门，拨开面馆陈旧的帘子，余光不经意一扫，直直地落在不远处等在车前的男人。 第四十六章 把她交给任何人 莫韵凡立在车前，锋利的下颌微垂，让人看不清的目光也落在地面，一丝不苟的黑发梳在脑后，但额角不知何时垂落了几缕。 落在了男人优越的额骨。 他显得有些疏离，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就连线条流畅优雅的黑色汽车，也仿佛和这里隔了一层。 温静怡神色一顿，放下手中竹帘，等周景睿也出来后一同走向莫韵凡。 她心情复杂：“你怎么没有先回去？” “正好路过。” 他见到两人一起出来并不惊讶，淡声道：“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们在里面，我的事办完后就干脆等你。” 办什么事会需要来这么一个小巷子的面馆附近…… 温静怡看破不说破，心中无奈：“让你久等了，怎么不去车里等，外面降温了。” 但感受着外面微凉的天色，还有男人身上明显等了很久，染上的一点清爽凉意，温静怡心中却暖暖的。 “我刚出来。”莫韵凡安慰她：“现在送你回去？” 她心上一软，闪过一抹浅淡的愧疚。 于是主动握上莫韵凡的手，回身邀请周景睿：“正好我男朋友在这儿，我们送你一起回去吧，正好顺便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从前在家里见过周景睿两面，他似乎常常住在养父母家。 温静怡打不开周景睿的房门，一直没有进去查看过，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里面住。 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她家吧？ 周景睿目光不经意扫向二人交握的手掌。 浅淡的眸子又轻飘飘落在价值不菲的豪车上。 他面上不动声色，指尖轻抬，淡笑道：“不了，这里离家里也不远，我想顺便走走，四处看看。” “天色不早了。” 却是莫韵凡主动开口。 他握在温静怡的肩头，目光凉凉落在周敬睿身上，听起来却很有诚意： “静怡一直很关心你，你刚出院，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下次有机会再逛吧。” “你是静怡的老朋友，我们该好好招待你。” 温静怡见莫韵凡居然在一本正经地与人客套，忍不住偷笑一声。 只好无奈地配合：“一起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这边晚上其实不太安全，很多小巷都没有监控。” 两人盛情邀请，周景睿无法再说拒绝的话：“那就麻烦你们了，我给莫总指路。” “不麻烦，”莫韵凡头也不回，火药味十足：“我认得路。” 周景睿坐在后面不再说话。 莫韵凡是孤身一人过来，司机已经离开，他开车时温静怡就坐在副驾驶。 一上车，温静怡就将脸默默移开，看着窗外强忍笑意。 总觉得刚刚那一幕，莫韵凡身上莫名带着几分暗戳戳宣示主权的炫耀。 “笑够了。” 没一会儿，身边传来凉凉的声音，莫韵凡语气冷淡一如既往：“很好笑？” “……也没有。” 温静怡轻咳一声，收起笑意，但唇角残留的柔软笑意和眼角眉梢的愉悦，还是一缕一缕地透出来。 莫韵凡无奈叹了口气。 他自然不指望顺路路过这种拙劣的谎言能骗过温静怡，甚至怀疑过，以温静怡的性子会不会直接离开。 觉得自己越界了。 但还好，试探出的结果还算尽人意，她看起来倒是接受。 既然温静怡不反感自己偶尔的占有欲，莫韵凡自然不会在意周景睿在后面想什么。 “到了。” 汽车先经过周景睿的单元楼，他及时开口，温雅的语气对温静怡道谢：“今天麻烦你了，改天我去你家找你。” 莫韵凡的脸又是一黑。 他冷眼观察了一眼温静怡和周景睿住所的距离。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短短五座单元楼，在这里，甚至能看到温静怡那栋楼的侧面。 就算相互做客的话，也不过几分钟。 他无声轻啧，指尖敲了敲车窗，眯着眼盯着正在和周景睿道别的两人。 难怪两人关系不错。 现在看来，的确可以称之为一句青梅竹马。 莫韵凡冷呵一声，也下车来到温静怡身边，单手落在温静怡腰间：“要不要请朋友来家里做客？” 几人沉默一瞬。 周景睿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两人亲密的动作。 他率先反应过来，压下心中惊异，神色如常地摇头笑道：“不了，今天已经打扰静怡够多了，不急这一时半会。” 旋即心中苦涩。 他多少能理解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毕竟自己在疗养院的这段时间，艰难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温静怡要面临的是养父母的杀身之祸，她在艰难地调查真相。 这段最灰暗，也是对于温静怡来说最重要的记忆，几乎全部都是莫韵凡在陪着温静怡。 甚至……因为自己的存在，还让温静怡平白无故多了许多需要担心的事情。 他不否认莫韵凡是在乘虚而入。 却同样没办法指责两人。 尤其还是温静怡当初处境那么艰难的时刻，站在她身边的却不是自己。 要是自己没有一直为了安全着想，没有躲进疗养院，或许结果也会不一样…… 周景睿无言沉思，等回过神时，温静怡又在莫韵凡低声说着什么。 他和莫韵凡的视线不经意交汇。 忽地，莫韵凡俯身，单手托在温静怡耳后。 猝不及防间，在温静怡唇角下方落下克制一吻。 他余光凉凉冷睨一眼周景睿，对温静怡嗓音低缓说：“不生气吗？” “我生气你还会开心吗？” 温静怡无奈。 她不懂莫韵凡对周景睿是哪里来的敌意，但也能看出来此时莫韵凡是在再次高调地宣示主权。 但没说什么，反而配合道：“现在能放心了吧？” 两人气氛正好，周景睿心中一阵刺痛，嗓子中好像堵着一团难言的烈火。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不再打扰两个人。 但周景睿正要上楼，不等声控灯打开，就站在昏暗的楼道中向外看。 今天第一次直视想莫韵凡，他坦然道：“莫总，你能照顾好她吗？我能信任你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信任我。” 莫韵凡皱了皱眉，不悦道：“不论是谁提出怎样的质疑，我都不会把静怡交给任何人。” 第四十七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第二天一大早，星云公司楼下人流如织。 西装革履但脚步匆忙的员工脸上还带着困倦，低头匆匆挤进电梯。 超载了。 几个人露出尴尬的表情。 最外面的几人叹了口气，苦涩地后退一步，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已经踩点了！ 隔壁的电梯倒是空荡荡。 但那是总裁专属，他们既没有权限也不敢上去挤。 就在几人本以为今天打卡无望的时候，却见一只手轻而易举挡住电梯门的趋势，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上来。” “莫？莫总……” 莫韵凡拧眉催促：“不赶时间？” “不是，不是！” 几人轻咳一声进入电梯，默默按了楼层之后挤在角落，不忘惊疑不定地道谢。 内心纷纷猜测，今天发生什么了？ 以往莫韵凡从来不假辞色，更别提像今天这样的好心。 但莫韵凡不说话，他们也无从得知。 到了顶层后，助理第一眼就看出来今天总裁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轻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实在是因为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传来。 莫韵凡见助理迟迟不离开也不开口，抬头眉心微皱：“什么事？” “咳。” “是这样的。” 他硬着头皮上前，将手机中的一则信息摆在莫韵凡面前，沉重道：“这是分公司今早传来的消息。” 手机上，是一则分公司手中顶梁柱级别的大项目。 原本项目十拿九稳，但却忽然被人截胡，分公司现在连对面的项目负责人都联系不上。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助理准备好了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谁知，居然无数发生。 “跑路了？”莫韵凡神色如常地扫了一眼。 居然没生气！ 助理觉得奇怪，连忙回答：“没跑路，我们已经在查是谁截胡的，很快就能出结果。” 莫韵凡情绪淡定，凉凉地扫了他一眼：“那就去查，查清楚后再拿上来。” “那分公司的事……” 助理试探地问。 眼看到手的合同都能被截胡，难道莫总没有什么要处罚的？ 莫韵凡不耐烦地摆摆手，“出去。” 昨天温静怡刚刚在周景睿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大喜的日子，他没必要将好心情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语气一顿，又叫住助理：“交代一下，今天的下午茶加餐，从我的账上扣。” 助理越发摸不着头脑。 一脸懵地照做。 中午，莫韵凡理所当然地邀请温静怡，又一次在食堂一楼最显眼的位置约会。 这次不少员工表示习以为常。 并时不时暗中投来酸酸的目光。 碍于公司规定，他们就不敢在公司这么光明正大地恋情。 “你……” 温静怡看着今天似乎格外温柔好说话的莫韵凡，也听到了公司中关于他忽然‘转性’的传闻。 她没能猜到莫韵凡在庆祝什么，想了想道谢说：“昨天一起去疗养院接周景睿的事情麻烦你了。” “我们今天中午不提他。” 莫韵凡眼帘未抬一下，仿佛对周景睿的存在毫不关心：“专心约会。” 温静怡忽然偷笑。 好像明白他今天莫名其妙地高兴在什么地方了。 因为昨天和周景睿宣战的事情？ 温静怡别过脸偷笑，心中无奈又柔软，冷硬的心好像被软化了一样。 温家和沈家都没有给过的偏爱。 却在莫韵凡这里一一被补全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真的很不错。 她压下笑意，夹了一块肉放在莫韵凡面前，托着下巴说：“给男朋友分享。” 莫韵凡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他同样盛了一勺粥，托在掌前喂在温静怡嘴边，温静怡的耳后又是一红。 两个人如胶似漆地吃完一顿饭，收获不少酸酸的目光。 正要起身离开，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靠近。 赫然是整装待发的白梦秋。 “姐姐。” 她提着食盒，施施然放在桌面上，歪头满脸无辜亲热地看着温静怡：“姐姐也太寒酸了吧，怎么能让莫总陪你吃食堂啊。” “你有事？” 温静怡不冷不热，凉凉看了一眼莫韵凡。 莫韵凡直接推开面前的食盒，语气同样冷淡：“不劳外人操心。” 外人…… 他甚至连白小姐的客套话都省了！ 白梦秋掐紧掌心，将食盒推在温静怡身前，笑得一脸自然：“哪里的话，我是给姐姐送饭的，姐姐从前没有上过班，一定很不习惯吧。” 温静怡不给白梦秋一点面子：“我在这里比在温家习惯多了，你过来，我反倒不习惯。” “姐姐现在怎么这么恶毒？”白梦秋做出伤心的样子。 她自顾自打开食盒，说道：“我是替妈妈来道歉的，之前妈妈做得是不对，但姐姐身为女儿，还是要体谅一下妈妈的不容易。”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样，对于妈妈来说也很伤心。” 温静怡冷冷地看过去。 她不为所动，关于父母，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养父母。 “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和温家毫无关系，温夫人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既然已经付出代价，我们就两清了。” “……好。” 既然温静怡铁了心不认，白梦秋为了劝她吃饭，也豁出去了： “姐姐说得对，但饭还是要吃的，毕竟是心意。” 温静怡忽然灿烂一笑。 原来如此。 忍辱负重来‘道歉’，原来是在饭里动了手脚？ 她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说：“好，饭我可以吃，但我要你先尝一口，万一味道不好吃呢。” 她又不是试毒太监！ 白梦秋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尝了一口菜：“很好吃的，都是姐姐爱吃的口味——” “既然好吃那就归你了。” 温静怡耸耸肩，和莫韵凡起身离开，对白梦秋温柔地笑道： “你辛苦跑一趟，可又没有在食堂吃饭的权限，这些饭菜还是你来吃吧，毕竟你也挺喜欢的不是吗？” “你——！” 一再被耍，白梦秋忍无可忍。 她脸上几经抽搐，拍着筷子站起身，想指着温静怡的鼻子骂，但不敢。 旁边就是他们温家和沈家加在一起都舔不上的莫韵凡。 最后，白梦秋叫住莫韵凡，气得甚至夹不起来，冷声道：“听说莫总最近被人抢了生意，我觉得，莫总还是小心为上！” 第四十八章 仇家卷土重来 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一顿饭吃得久。 再加上白梦秋来打扰，现在食堂已经不剩几个人。 她的声音也就显得更清晰，因为气急败坏的缘故，甚至显出几分尖锐。 白梦秋一改温柔笑意的样子。 她见莫韵凡回头，唇角的笑意高高扬起，笑得一脸张扬：“这种小事，莫总是不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但小心蚂蚁咬死大象，莫总树大根深，也要小心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莫韵凡长眸危险地眯了眯眼，薄唇淡薄冷硬，将白梦秋信誓旦旦的样子落在眼底。 这还是他第一次完整地看向白梦秋。 莫名地，白梦秋有些紧张。 就连原本的气焰也险些撑不起来了。 她咬唇强装淡定，对莫韵凡邀请道：“莫总如果想知道我都知道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合作。” 自己肯定比温静怡那个没用的家庭主妇强！ 莫韵凡薄唇淡淡开合，不冷不热地转身离开： “白小姐用完餐还请尽快离开，星云公司不允许家属探望，再有下次，你会被直接请出来。” 离开后，两人谁也没有提起白梦秋的插曲，一路无话。 直到回到办公室，莫韵凡才主动叫住温静怡，对她解释道： “白梦秋说的是分公司的一个项目被截，今天早上才传回消息，她能这么早知道情报，极有可能始终在留意这件事。” 是什么原因，会让白梦秋一个满心攀附的大小姐关注公司的合作？ “查出来是哪家公司抢了合同吗？” 助理已经在饭前把资料送过来，莫韵凡递给温静怡，“是一家境外公司，不具备核心竞争力，几乎是空降落地。” “能空降从你手中夺走项目？” 温静怡微妙挑眉，语气沉思。 这样的存在可不多见。 尤其是温静怡翻开一页资料，看到对方公司的地址之后，惊讶之色更是掩饰不住。 温静怡好奇地往后翻，见到股份那一栏时，态度变得意味深长。 “这家公司从前一直半死不活硬撑着，居然是靠今年的一笔外资重新盘活，这才有了空降的实力。” 至于注资方。 居然是一家东南亚公司？ “这家东南亚公司的注册地在斐国，前两年该国下调关税，又开放了很多境外公司注册条件，曾经引起过一波注册潮。” 温静怡点点头：“这件事我听说过，当时沈……沈泽楷他也跟着注册了一个。” 或者说，是沈泽楷一意孤行，温静怡没能劝住。 后来的发展也如温静怡所担心的那样。 斐国虽然看似开放注册，准备大力招商引资，然而实际上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国力支持。 更没有经商环境。 没过多久不少公司纷纷退市，留下一地狼藉。 沈泽楷的那家公司也很快成了烂尾工程，退市之前还被当地财政亏空的地头蛇政府坑了一笔违约金。 就这样的地方，居然还存在一个能往国内注资。 还协助抗衡莫韵凡的资方？ 但到底是外资，更多的消息便查不到了，温静怡脑中也翻不出有用的信息。 她将资料还给莫韵凡，好奇地调侃：“你的对手还真不少，居然还有东南亚的神秘资方来国内试探。” 莫韵凡指尖一僵。 他喉头忽然发紧，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收起资料，心中一沉又一沉。 不该让温静怡看到这份资料。 东南亚…… 是他幼时曾遭遇过的仇人的老巢。 那群人曾来到国内，至于时间，正是周氏夫妻意外死亡的时间点。 时隔多年，那群人自从被打压之后就老实了许久，却没想到忽然卷土重来。 他竟然也松懈大意，让温静怡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两人长久的沉默，温静怡觉得奇怪。 她伸手在莫韵凡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没事。” “真的？”温静怡狐疑道：“这家外企你也没有头绪吗，会不会是从前的竞争对手蓄意报复？” 他语气冷淡，直接收起资料：“或许吧，星云成立多年，动了不少人的蛋糕，一时半会锁定不了对方的来历。” 莫韵凡语气如常。 温静怡却忽然心中一动，抬眼打量莫韵凡。 他这话……未免太过不自信。 究竟是真的找不到对方的来历，还是，不能告诉自己？ 温静怡自认为还不够了解莫韵凡，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分辨能力。 她不置可否，态度忽然疏远了下来，“是吗？” 心上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 温静怡没了继续研究下去的心情，退回到沙发上，淡淡道：“那你万事小心，如果有必要，可以去找白梦秋，试探她都知道些什么。” 莫韵凡拧眉看向温静怡。 她已经露出明显的不悦。 他张了张嘴，罕见地哑口无言。 温静怡有多在乎她的养父母，莫韵凡心中是知道的，也看在眼里。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曾在她养父母死亡的时间点出现过…… 以她本就谁也不信任的性格。 只会瞬间联想到，自己曾经说过周氏夫妻救过自己。 而周氏二人极有可能死于那群人手中。 以温静怡的敏锐，她不会猜不出来。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好半晌，莫韵凡声音低沉：“抱歉。” “你不用说道歉的话，”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她坐正道：“我承认我的确因为你的隐瞒而不高兴，但也没有特别生气，我相信你不告诉我是有原因的。” 至于这个原因…… 她感受着恢复平静的心绪，移开视线说：“你可以等想清楚以后再告诉我。” “……好。” 他握住温静怡的手，克制着力道，郑重道：“我绝对不会害你，等你对我的信任更多的时候，我会把这家公司的消息告诉你。” 温静怡抽回手，摇摇头，“继续查资料吧。” 二人再查下去，温静怡后知后觉地发现，星云最近被抢走的合作居然不止这一次。 只不过从前都是些小成本项目，丢了也就丢了，还闹不到莫韵凡面前。 而再细查下去。 竟然发现这些和星云竞争的小公司，背后全部都有东南亚的影子。 第四十九章 移情 温静怡在莫韵凡的办公室忙了一下午。 和他的几个助理一起将这段时间所有被抢走的合同整理在一起后。 几人沉重地彼此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温静怡也顾不上莫韵凡隐瞒自己的事情了。 她站起身，笃定地对莫韵凡说：“东南亚一定有能量很大的人盯上你了，而且从很早就开始布局，我们居然现在才发现。” “是我的疏忽。” 助理一脸内疚。 星云家大业大，每天商议的小合同不知凡几。 要是所有的东西都送到莫韵凡面前，每天光是签字盖章都忙不过来，还怎么做公司的重要决策。 下面将筛选出来的文件送到助理这里，而后交给莫韵凡。 至于那些更小的合同……谁会想到是有人有预谋的要搞星云。 乃至于一直到现在忽然爆出来，整合在一起才惊觉。 星云已经被来自东南亚的势力抢了这么多合同。 助理空前地内疚：“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 “这件事不怪你，”不等沉着脸的莫韵凡开口，温静怡直接说道：“要不是这次的项目太大，我们也意识不到这点，和你没关系。” 助理也并非操纵全局的任务。 他怎么可能整合得了公司的全部项目。 只能说，是背后之人的目的太重，藏得太深。 莫韵凡没有反驳，他轻摆手腕，示意几人先下去。 没多久，办公室内只剩温静怡和莫韵凡二人，他看着还在为自己考虑，四处查资料的温静怡，深知彻底对手来势汹汹。 不能继续隐瞒了。 继续隐瞒下去，只会让什么也不知道的温静怡毫无防备心，陷入危险之中。 他已经…… 害过周氏二人。 若是连他们留下的唯一女儿也害了，莫韵凡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静怡，我们谈一谈。” 他忽然开口，温静怡心中一突，有无法预料的不妙感袭来。 她紧张地攥着掌心，僵硬回身，自己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你要说什么？” “今晚我告诉你——”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两人。 温静怡眉心紧皱，懊恼地翻找手机，见居然是周景睿打开电话，当下也不敢耽搁。 于是只好对莫韵凡歉意颔首，接起电话走到一边。 “怎么忽然联系我了？” “静怡！你现在不方便回来一趟。” 周敬睿语气沉重，声音有些失真：“我在你家附近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想起来，当年你爸妈出事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的人。” “什么！” “你遇到危险没有？”温静怡连忙收拾东西起身，匆忙将这件事转告给莫韵凡之后，提着包往外走：“我现在就回去，你注意安全，不要被发现。”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阻力。 莫韵凡拉住温静怡：“等等。” 他安抚道：“我陪你一起，现在你家附近不安全，我们找个地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大概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那些人，极有可能再次找来了。 莫韵凡不再犹豫，对温静怡郑重道：“你可以叫上周景睿，他若是不介意，可以一起过来，我和他也有话要说。” 这番话被手机对面的周景睿听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可以，我现在过去。” 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先来到包厢。 她一路上坐立难安，想问清楚莫韵凡要说什么，心中又隐隐有着猜测，数次张口却不知道怎么问。 如果结果自己不能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目光始终盯着房门的方向，不敢向莫韵凡的方向看一眼。 正巧，莫韵凡也打算等周景睿来了之后再说。 这样一来，万一温静怡不能接受，好歹还有个人能陪她。 周景睿推开门时，见里面气息凝重，不由得脚步放缓。 他直接坐在温静怡身边，远远看向莫韵凡，姿态像是将温静怡护在身边。 无形中敌视道：“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莫韵凡越过周景睿，对方的敌意并未让他有一点失态，他只想知道温静怡最后会是什么反应：“我曾经告诉过你，二老救过我一命。” “……是。” 温静怡绞紧双手。 难道，他们的死和莫韵凡有关？ 不等温静怡继续想，莫韵凡仿佛看透她的想法，直白道：“不错，我当时尚且年幼，能力不足，只能暂时离开他们。” “等后来稳定下来想要找他们报恩的时候，他们……” 莫韵凡闭了闭眼，多年来无数次因此无限愧疚，“他们被我的仇家泄愤杀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却不知道如何告诉你这件事。” 从罪魁祸首上来说。 自己的确是那个害得温静怡失去父母的那个人。 这是世界上对温静怡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心中不敢相信的猜想得到证实，温静怡忽然不知道作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 周围只有无尽的冷意，仿佛海水一般席卷而来。 既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纠结，也没有她预设中的愤怒，浮现在眼前的，反倒是和莫韵凡‘相识’的第一面。 难怪……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对沈家有敌意，怪不得有意接近自己一个丧夫还不受宠的人。 周景睿温和的脸上瞬间一沉，他语气隐忍怒意，质问道： “你既然之前不愿意说，为什么现在要忽然告诉我们这些，你就不怕？” 他就不怕温静怡从此恨他？ “我自然担心，但继续隐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也看到那些人已经回来。” 莫韵凡冷静地说道：“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如今你既然了解内情，我相信你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周景睿恨恨握拳。 他绝对不喜欢这种被莫韵凡算计的感觉。 但事已至此，自己哪怕是为了温静怡，也只有这一个选择：“好，我当然会保护好她。” 甚至，哪怕是捏着鼻子和莫韵凡合作，也必须要保证温静怡的安危。 两人视彼此碍眼，此时却不得已联手，气氛一时间相当紧张。 就在这时，温静怡忽然拨开周景睿护在自己身前的手。 她向莫韵凡轻声问道：“那你呢，你找到我，现在又要保护我，是因为想要移情报恩吗？” 第五十章 当面说清楚 温静怡忽然发问，周景睿和莫韵凡两人皆是瞬间看过来。 “你……” 周景睿想要制止温静怡。 在他看来，既然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和周氏二人的死亡有关。 不管莫韵凡真的是出于苦衷还是其他未能言尽的原因，温静怡都该第一时间为了保护自己，从莫韵凡身边离开。 现在她却这么问。 一股危机感陡然升腾，温静怡这样，是把她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不愿意看到温静怡给莫韵凡机会。 于是低声劝道：“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但我会自己判断。” 温静怡执意看向莫韵凡，等着他的回答。 莫韵凡神色渐沉，坦然地回视温静怡，“我不会因为所谓的恩情做出献身情节，这一点，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太多，我帮过的，帮过我的……不知凡几，我不会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他来找温静怡。 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另有所图。 莫韵凡表现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但温静怡却悄然松了口气。 她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冷静了不少，面上对莫韵凡不置可否：“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你，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一个人理清楚。” “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到楼下后，温静怡先是送走周景睿，表示自己没关系，又制止了打算送自己回家的莫韵凡。 “到这里就好。” 温静怡也在周景睿的楼下一起下车，她默默后退了一步，避开莫韵凡的靠近。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好，小区里面还是很安全的。” 晚高峰的小区人来人往。 附近的职工下班买菜，放学的小孩四处跑跳。 身处这样的环境，温静怡下意识觉得安心。 就连那种暗中被人盯上的森冷感也很快消失。 莫韵凡仍然不放心，想要坚持送到楼下，但温静怡已经提着包先一步离开，从背后摆了摆手。 他留在原地，冷眸微凉，静静看着温静怡离开的背影。 知道她进入单元楼之后，这才收回视线。 “走吧。” 这边，温静怡正要上楼，忽然想起来家里有盏灯泡年久失修，最近时不时地就短路。 她见天色还早，干脆原地下楼去一趟五金店。 路过一处荒僻的拐角时，温静怡脚步一顿，瞳孔不受控制地颤抖，余光看向一个角落。 有人跟踪。 温静怡呼吸放缓，默默吞咽喉咙，掐紧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正要快步离开，身后那人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 居然同样加速上前，一把拉住温静怡的手腕：“静怡！” “滚开，别碰我！”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伴随着温静怡用包向那人头上砸的闷哼声。 恶狠狠出了口恶气之后，温静怡眼神一顿，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当即后退。 她一脸厌恶地问：“你来干什么。” 背后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凶手，居然是沈泽楷。 他此时捂着脑袋，好不狼狈。 沈泽楷又气又恼，深吸一口气沉着脸说：“我就不该看你可怜跟上来。” “说得跟自己跟踪别人的事情很光明正大一样。” 温静怡面露排斥，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因为沈泽楷变得膈应，她后退一步戒备地说： “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沈泽楷冷笑一声，也不再客气：“怎么，等我走后你要继续一个人黯然神伤了吗？” “是不是莫韵凡要甩了你了？” 他心中暗爽，回忆刚才看到的温静怡的背影，心想温静怡果然迟早要后悔。 后悔拒绝自己结婚的要求。 尽管心疼这样的温静怡，但沈泽楷觉得，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于是有意想要压一压温静怡的傲气，说道：“如果从前不是你质疑离开沈家，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副模样。” “住在老旧小区，就连家务都要自己做……你做沈太太的时候，什么时候需要做这种事了。” “是啊，不需要做家务，但要做整个沈家的情绪垃圾桶。” 温静怡嘲讽道：“我宁愿住在比这里差百倍的地方，也不会再回沈家。” 眼看着沈泽楷又要破防，温静怡冷笑一声，施施然靠近。 她心情正是烦躁，现在对沈泽楷毫不客气： “你连最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被白梦秋耍得团团转，不只是我，恐怕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会相信你做出的任何保证。” 还想把自己重新拉回沈家…… 他怎么不去做梦。 沈泽楷深吸一口气，不悦道：“那是你的妹妹，你难道就不能包容一点，为什么非要一直针对她？” “好！你既然说梦秋在撒谎，那总要拿出证据来。” 沈泽楷被温静怡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激怒，也血气上头。 他拽着温静怡往外走，“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清楚，你不是不想见梦秋吗，好！这次解释清楚之后，我不会强求你见她。” 温静怡和白梦秋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她张口之前，忽然想到现在的白梦秋极有可能和温夫人在一起。 或许，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温静怡顺从的样子让沈泽楷又是一阵暗爽。 她果然十分在意自己。 一路来到温家，白梦秋母女两人显然谁都没想到沈泽楷会忽然把温静怡带过来。 “姐姐？” 白梦秋挤出一抹笑，挽上沈泽楷的手说：“泽瑞，你真好，居然能把姐姐劝回家。” 她笑意嫣然，在温静怡面前和沈泽楷恩爱又贴心，连忙招呼着温静怡落座。 “这是姐姐最喜欢喝的茶。” “还有姐姐喜欢吃的水果，”白梦秋靠在沈泽楷身边，笑盈盈说：“姐姐难得回来一次，我和妈妈都很开心。” 沈泽楷温柔地揽住白梦秋，“还是你有心。” 一旁，温夫人也施施然开口。 她在温静怡面前向来傲慢自持身份，说话慢条斯理，但阴阳怪气： “静怡要是能从小生活在家里，也能成长成梦秋这么好的性格，不过千人千面，我们当老人的，也不强求儿女都乖巧。” 温静怡内心呵呵冷笑两声。 面前这三人，倒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都说血脉相传，但自己居然没有继承温夫人基因里就带出来的刁钻…… 想到这，温静怡忽然沉默。 她表情逐渐凝重，认真观察温夫人，忽然发现一件事。 自己和温夫人身为亲生母女，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就连长相都不像。 第五十一章 生日宴 “妈妈，你也吃水果，我亲自给你削。” 白梦秋凑在温夫人面前，而温夫人显然也已经原谅了白梦秋之前算计自己的事。 闻言满意道：“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 “我想帮妈妈做事。” 两人一排母女情深，温静怡淡淡看着，心中的狐疑渐深。 她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浮夸的亲热：“温夫人之前说，我离开家的时候是几岁？” “三岁啊。” 见温夫人下意识开口，温静怡了然。 她无声点点头，而后又问道：“那好，三岁之前的孩子已经能基本独立了，我能问一下当初家里都是怎么照顾我，我有留下什么玩具吗？”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起来？” 温夫人有些不耐烦。 总觉得温静怡一提起当年的事情，就是在质问自己的不负责，在控诉现在的不公平待遇。 但温家对温静怡已经足够好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温夫人收回笑意，不冷不热地回忆：“才三岁的孩子懂什么，每天不就是吃吃睡睡那些事，过了这么久，我早就忘干净了。” 把亲生女儿的记忆全部忘干净了？ 而且还是一个自幼走丢的女儿。 换成旁人，恐怕恨不得将这段回忆刻骨铭心地记下，哪个母亲会像温夫人这样云淡风轻。 温静怡挑眉留意着温夫人的神色。 似乎在她傲慢漠然的脸上，看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不自然。 她在瞒着自己什么？ 温静怡思索着，用什么办法能从温夫人口中试探到更多当年的事。 这时白梦秋坐不住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温静怡靠走丢这件事换取温夫人的怜悯。 于是连忙挽起温夫人的手，提醒道：“姐姐，说起来，莫总的生日也快到了，家里是不是也要准备点什么。” 温夫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走。 现在莫韵凡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都是自家女儿，但让温静怡嫁给莫韵凡……显然不如让白梦秋捡这个便宜来得划算。 温静怡这个白眼狼就算手握莫韵凡这种金大腿，也不会想起来给家里半点回馈的。 她满心支持白梦秋嫁给莫韵凡。 现在提起正事，也眼珠一转说：“说得也是，不如把莫总邀请到家里来，我们为他办个宴会？” “当然，要是莫总不喜欢热闹，那就简单办个家宴，让梦秋给莫总亲自下厨。” 温夫人慈爱地抚摸白梦秋的手：“最近梦秋还学了下厨呢。” 两人一唱一和，几乎默认温静怡一定会同意。 眼看就要铁板钉钉。 却没有一个人问温静怡的意见。 “那就这样定了——” “抱歉。” 温静怡忽然歉意一笑，语气淡然：“他没有说过要举办宴会，我们打算单独庆生，无关人等就不用出席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两个无关人等的脸色五花八门。 温夫人强撑着笑了笑，“这怎么行呢，莫总那是什么身份，你一个人给他庆生也太小家子气，配不上莫总的身份不说。” “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冷待了莫总，传出去要说我们温家的闲话的。” 温家的闲话还少？ 温静怡不为所动，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白梦秋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能让她屈尊降贵地给外人做饭。” “哎呀她算什么大小姐！”温夫人脱口而出。 但话音未落，就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她尴尬地拍了拍白梦秋的手。 又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莫总不是外人，迟早都是一家人，梦秋她都不介意。” 这母女俩人为了笼络莫韵凡，着实让温静怡开了眼界。 就连白梦秋，脸色也仅仅只是僵硬一瞬，又温柔笑道：“比起莫总，我们的身份都上不得台面，不委屈。” 不等温静怡再拒绝，这次，沈泽楷也很是心动。 那可是莫韵凡的生日宴会。 自己要是能成为举办方……就算莫韵凡不说什么，在外人眼中，也是天大的面子。 到时候谁还会乱传自己和莫韵凡的关系不好？ 从前星云撤了和沈家的合同，沈泽楷一直被暗中嘲笑到现在。 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扳回一局的机会！ 于是也顾不得关注白梦秋对莫韵凡的过分热情，催促温静怡：“伯母和梦秋说得对，莫总的生日的确不能马虎。” 三人轮番轰炸，温静怡握紧掌心，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还真是臭味相投的一家人呢。 白梦秋见火候差不多了，温柔问温静怡：“不过姐姐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的。” “我们知道姐姐好不容易和莫总打好关系，或许是想要多和莫总单独相处，你没什么安全感，我们都能理解。” 温夫人不乐意了，“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她一个人笼络不住莫总，才要帮忙举办宴会，否则她一个人寒酸地给莫总庆生才是不礼貌。” “等等。” 听着听着，面无表情的温静怡忽然眉梢微挑，有些心动。 她笑着对白梦秋说：“那不如这样吧，既然你诚心想要招待他，我和你单独聊一下事宜，如果合适的话就劝他考虑考虑。” “你想好了？” “姐姐果然是贴心的。” 白梦秋和温夫人对视一眼。 果然，温静怡也还是知轻重的。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你商量。” 温静怡起身带路，穿过客厅走到回廊外，尽头处是小花园和连接后院的喷泉池，如今正璀璨夺目地闪烁水花。 “姐姐要说什么？”白梦秋笑得一脸温柔无害。 她没有温夫人那么盲目自信，觉得温静怡就一定会听自己的意见，她要说的未必就是生日宴。 但白梦秋不在乎。 只要能趁机恶心温静怡一把，最好让她对莫韵凡生出嫌隙的事。 白梦秋都不介意掺和一脚。 温静怡站定在喷泉一侧，转过身心中斟酌，思索如何试探白梦秋。 就在这时，白梦秋脚步一扭，伸手拉扯了温静怡一把，而后居然扑通一声掉在喷泉池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温静怡茫然转身，怪异地看了一眼碰瓷喷泉的人，顺着白梦秋的视线往后看。 却见莫韵凡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过来了多久，目光沉沉地落在温静怡伸出的双手上。 第五十二章 管好你的人 白梦秋在水中挣扎，扑腾出接连不断的水花声。 温静怡则表情古怪地站在旁边，低头看着折腾地欢快的白梦秋…… 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灵机一动？ 觉得能用这种碰瓷喷泉的方式陷害自己。 她不知道白梦秋的这根弦是怎么长的。 同时，温静怡脚步下意识地后退，避开莫韵凡的目光，不久前刚刚得知真相，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莫韵凡。 然而这副逃避的样子，更让白梦秋觉得，温静怡一定在害怕。 她开始呼救，引人注目。 “救命，救命……”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都很尊敬你。” “我不会游泳呜呜……” “闭嘴吧，喷泉池水只到你的腰。” 温静怡心情正烦，低头冷声说：“而且里面的水脏得很，用的是循环水，说不定里面就有你早上冲马桶的水，想学游泳换个地方。” 白梦秋挣扎的动作忽然僵硬。 她为了逼真，还呛了好几口水。 这时，莫韵凡也走了过来。 白梦秋寄希望于莫韵凡，唇角微微勾起，露出被水沾湿后楚楚可怜的腰身哭诉：“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把我骗过来，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果然，莫韵凡听到她的哭声之后，本就不悦的脸色更加沉冷。 他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姐姐她推我——” “衣服怎么湿了？”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温静怡顺着莫韵凡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大概是白梦秋的动作太大，自己的裙摆上一不小心被打湿一片。 她无声轻啧，有些麻烦，提起裙角看了眼说：“只有一点，等下就干了。” 莫韵凡却不满意，接过温静怡的裙角提在手中，屈尊降贵的动作做起来顺理成章，他又沉声问道： “这边有你换洗的衣服吗？” “我不想穿那些。” 都是些白梦秋挑剩下的，垃圾回收站一样施舍进了温静怡的衣柜。 这里的衣柜温静怡压根没有打开过。 莫韵凡了然，但脸色算不上好转，催促道：“既然没有别的事就尽快回去，先换身衣服去去晦气。”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完，居然就这样作势离开。 白梦秋一张脸青白交加，最后不可思议地笑出声。 她做不到就这么屈辱地被无视，再次怯生生扑腾过来，楚楚可怜伸出手：“姐姐能不能拉我一把，这里面太深我出不去。” “你能凭空翻进来，现在却出不去？” 倒是莫韵凡多看了一眼，狭长黑眸沉沉落在白梦秋身上，白梦秋几乎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身体骤然发冷，白梦秋瑟缩一下，脚步不稳地往后退去。 这时，莫韵凡忽然开口：“上来。” 她眼中一喜，连忙露出后怕的样子靠近莫韵凡，“莫总，不怪姐姐，都是我不小心，她不是故意推我的——” “啊！” 白梦秋的叫声忽然变得尖锐。 她短促惊叫一声，脸色煞白地看着落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手，一抬头，正对上莫韵凡警告中毫不掩饰杀意的目光。 “既然知道不是她，那就管好自己的嘴。” 他的虎口缓缓收紧，捏着手中脆弱的血管，冷硬锐利的优雅面容变得危险，白梦秋吓得浑身战栗。 她颤抖着点头。 “唔唔……我……” “啊！” 莫韵凡手一松，居高临下看着白梦秋再次跌回水中，慢条斯理擦干净掌心的水迹后，手帕飘飘然丢在水中。 “既然是自己喜欢，那就多待一会。” 说罢，他带着温静怡转身离开。 温静怡脚下未动，示意莫韵凡看向一侧，刚才他吓唬人的画面恰好被沈泽楷尽收眼底。 沈泽楷已经气疯了。 他亲眼看到莫韵凡把白梦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女人推下水！ “莫韵凡，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低声怒道，多日以来对莫韵凡的不满一同爆发，眼眶通红地靠近温静怡二人。 “还有你，温静怡，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妹妹？还是说，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要你们现在就给梦秋道歉！” 他逼近莫韵凡，单手扯松领带，眼看着就要动起手。 莫韵凡冷睨他一眼，轻飘飘道：“不想让我失去耐心，就管好你的女人，少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 “下一次，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今天白梦秋敢用这种方式给温静怡泼脏水，还可以说一句小打小闹。 那下次呢。 下次她又要用什么方式碰瓷，到时候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温静怡会不会受委屈。 他相信温静怡能保护好自己。 但那和自己会心疼是两码事。 莫韵凡侧身冷冷看了一眼还在水中挣扎的白梦秋，薄唇冰冷漠然，让白梦秋如坠冰窖。 “记住我说过的。” 二人离开温家时，这次没有人阻拦，更没人追上来。 就连温夫人也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时不时遗憾地看向白梦秋。 莫韵凡好不容易来一趟，梦秋居然没有把握好机会！ 温静怡看着倒退的温家别墅，实则有些遗憾。 她也难得回来一趟，还没找到机会试探温夫人的态度呢。 “怎么？” “没什么。” 温静怡收回视线，没有拂了莫韵凡特地出现在这里的好意，实话实说：“温夫人，可能知道一些我失踪前的事情。” 莫韵凡沉声问道：“你怀疑温家人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 “只是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神经质，怀疑身边的一切。 她沉思着说：“只是，任何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的真相，我都不能错过，毕竟那关乎我的养父母。” 这次，莫韵凡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 “如果你怀疑温家人，我这里倒是能告诉你，白梦秋和周景睿的关系。” “什么？” “你是说，我之前看到白梦秋去看望周景睿的事情有眉目了？” “不算是。” 莫韵凡不置可否，反手取出一份密封袋，里面只有空落落的一张照片。 看清照片的那一刻，温静怡猛地瞪大双眼。 “我收到一份白梦秋和周景睿亲吻的照片。” 莫韵凡缓缓说：“从时间判断，照片的拍摄时间在你养父母出事之前。” 第五十三章 合成照片 照片上的二人十分亲密，俨然一副恋人模样。 温静怡的养父母出事，如今算来也可以说是多年前，那时的两人都很青涩。 周景睿的神色眉宇间，看起来也没有现在沉积的淡然随和。 照片上清晰记录着两人交握的手指。 和四目相对充满爱意的目光。 起码温静怡没有在白梦秋身上见过这种真正的爱意。 她即便是在面对从前的沈泽瑞时，也一直夹带着戏弄和算计。 “这照片是哪来的？” 温静怡下意识觉得不可思议，脸色愠怒：“我问过周景睿不止一次，他都说不认识白梦秋。” 可照片…… 照片上，两人身处户外，身后就是前些年新建的政府大楼。 未建成的大楼明晃晃地告诉温静怡，这张照片的时间之久远。 那就是一个时间里程碑。 “他骗我？为什么？” 温静怡仿佛隔空质问周景睿。 而后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冷静了下来，立刻否认自己：“不可能，我了解他，他如果真的认识白梦秋不可能一句话也不透露。” “这事关我的养父母，小时候，周景睿的父母都忙，是我爸妈一直在照顾他，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认识白梦秋，这件事也不会和我爸妈的死有关。” 温静怡相信周景睿。 隐瞒这件事，对周景睿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她夺过照片仔细观察，最后确信：“假的，那座大楼初建的时候我们学校还组织过参观，大楼门前的细节不一样。” “一定是有人合成了这份照片……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她抬起头求证地看向莫韵凡。 莫韵凡幽深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他倒是低估了温静怡对周景睿的信任程度。 心中升起一丝遗憾，可惜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莫韵凡掩下神色，淡声开口，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收到照片后第一时间找人做了鉴定，的确是假的。” 温静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那看来，背后之人把照片送到你手上，就是拿给我看的，至于目的的话。” 照片做得这么逼真，目的无外乎是想让自己怀疑周景睿。 但让自己怀疑周景睿，又能给谁带来好处？ 让他们自己人相互猜疑，以此来转移自己继续查下去的注意力？ 温静怡思绪千回百转，干脆摇摇头，不再乱想。 她将照片还给莫韵凡，问道：“你能查出来发送照片的人是谁吗，只有找到确切的人，才能推测那人的目的。” “是一个狗仔主动出现卖给我的。” 他将价值不菲的照片无所谓地收起来， 解释道：“最近公司一直在收集白梦秋的消息，大概是被有心之人留意到了，这才故意泄露出这样一张照片，想要混淆视听。” “那狗仔看来只是一个中间人。” “对。” 莫韵凡问道：“你还记得之前白梦秋策划被绑架时，网上沸沸扬扬吗。” 那可是温静怡亲手狠狠坑了白梦秋一把，她怎么会忘。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白梦秋小火了一把，网上关于她的传言不少，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反而更难分辨了。”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反击之举，反倒是给后续带来了麻烦。 那狗仔想必也是浑水摸鱼的一环，不管是他自己合成出来骗钱，还是受到旁人指示，一旦自己相信，找到真相的进度就会慢上一大截。 温静怡想了想，问道：“既然狗仔唯利是图只认钱，能找他想办法问出来照片的来历吗。” “这照片的确不是他自己合成的。” 莫韵凡早在第一时间将狗仔查清楚。 他说道：“已经查清楚，狗仔只是普通的狗仔，趁机敲诈勒索一笔，和白梦秋没有关联。” 温静怡怀疑的首位就是白梦秋。 她同时又信任莫韵凡，闻言便不再多问，静静沉思片刻后说： “既然我们知道照片是假的，那背后之人的目的便不成立了，以后我们要加强警惕。” 否则这次因为自己熟悉周景睿和那栋大楼，识破了照片的真伪。 那以后呢。 暗中的人随时有可能再次出手作祟。 那张照片在温静怡脑中挥之不去。 车辆一路进入小区，温静怡在经过周景睿家单元楼下时就叫停司机：“我在这里下车。” 她催促莫韵凡先回去。 今天折腾了一天，还去了一趟温家，现在天色已经几乎看不到太阳了。 “我把照片给周景睿看一眼，既是提醒他，也是趁机再试试他和白梦秋究竟有没有关系，你先回去吧。” “你也知道背后有人盯着我们。” 莫韵凡一同下车，并不放心：“那就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即使是小区内也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温静怡拗不过，只能和莫韵凡一同上楼。 一路上，莫韵凡落后一步，目光沉沉看着熟稔找上三楼的温静怡。 她对周景睿的一切显然都很熟悉。 甚至帮周景睿整理了一下门前的伞架，这才按响门铃。 开门后，周景睿见到两人时有着明显的惊讶。 “你们这是？” 温静怡这么快就选择相信莫韵凡？ 他暗中留意着两人的动作，没想到自己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竟然让温静怡对莫韵凡的信任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我们来找你，是有东西要给你看。” 二人对视一眼，莫韵凡在温静怡暗示的眼神中，将照片连带着档案袋一起递给周景睿： “你该为她解释一下这张照片。” “什么照片……” 看清照片的一瞬间，周景睿眉头紧皱：“这是谁？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女人。” “这就是白梦秋。” 温静怡观察着周景睿的脸色，见状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有人把合成的照片送到了我们手中，想要混淆视听挑拨离间。” “合成这张照片的人，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周景睿这时才恍然大悟，一阵恶寒地丢开照片，脸色古怪：“这就是你妈的那个养女？” “该不会就是她自己做的吧，你不是一直怀疑她去疗养院看过我，或许在那时候收集过我的脸。” 第五十四章 景睿哥哥 周景睿直接怀疑上白梦秋本人。 这个猜测和温静怡的怀疑对象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温静怡看着周景睿眼底的一丝丝恶心，忽然轻笑一声，凝滞的气氛骤然一松。 周景睿的反应当真不像和白梦秋认识。 简直像是被糟蹋了一样，一眼也不想看那张他‘本人’和白梦秋的亲密照片。 “你笑什么，换成你，你也恶心。” 周景睿无言片刻，问两人照片还要不要了，得到允许之后直接把照片塞进了垃圾桶。 “你这个养妹到底什么来历，如果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在你面前造谣？” “……我也不知道。” 温静怡摇头。 自从见到白梦秋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从前只是觉得白梦秋或许是因为地位产生了危机感。 可现在，温静怡开始忍不住细思恐极，白梦秋和温夫人究竟有没有知道点别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沉重道：“但我们到现在都还是只有怀疑，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只能继续观察白梦秋还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明白。” 周景睿看向窗外，语气沉重。 “周叔周婶小时候照顾过我，他们的死，我也很痛心。” “都过去了。” 温静怡笑了笑，临走前拍了拍周景睿的肩膀：“好好休息。” 她在莫韵凡的目送下回到家，隔窗对着莫韵凡招招手，他这才放心离开。 原本，莫韵凡打算同样暗中试探白梦秋的态度。 然而不等他出手，旗下的分公司再次传来更多噩耗，依旧是有人恶意竞争，借助东南亚的注资和星云抢占市场。 而且不再是从前那种小打小闹。 东南亚方面一反常态，汹汹出击，就像是度过了最初的试探阶段，开始大肆进攻。 不止莫韵凡被迫转移视线。 就连温静怡，也不得已暂时放在白梦秋，一门心思扑到和东南亚方面的交手上。 几个项目来回拉扯。 很快，温静怡发现这东南亚的外资居然开始回撤。 但并不是退避，反而开始亲自上场，没几天，国内的市场上开始出现东南亚那家神秘资方的人。 他们居然决定现身了！ 温静怡心中一沉。 这可不是好消息。 对面表现得越是镇定自若，这并非狂妄，而是对方真的有备而来。 至于白梦秋，只剩下周景睿有时间来应对。 他想办法联系上了温家，以温静怡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的发小身份登门温家。 以这个说辞，拜访一下温静怡的亲生母亲和妹妹并不为过。 他带着礼物上门时，回忆温静怡在这里的遭遇。 温和疏朗的眼底闪过一抹晦色。 而后挂上蛊惑的温柔笑意，将花束和礼物一同交给白梦秋：“贸然来访，是我打扰两位了。” “不打扰。” 白梦秋被面前温和幽深的笑容晃了晃神，脸庞微红。 她羞涩地低下头，温声细语说：“你是姐姐的兄长？那我也该叫你一声哥哥，景睿哥哥……介意吗？” “自然不介意，静怡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那太好了景睿哥哥，快进来坐，你以后应该常来的，说不定这样下去，姐姐也会经常回家。” 白梦秋对周景睿有一种莫名的自来熟。 表现得十分亲切热情。 她拉着周景睿的手臂笑盈盈回到家中，旁若无人地和周景睿坐在一起。 似乎没看到沈泽楷瞬间黑沉的脸色。 就连温夫人，见周景睿温柔体贴，也无意间调侃： “梦秋从小就想要个会疼人的哥哥，可惜了，景睿要是早点出现，说不定还能和梦秋定个娃娃亲。” 沈泽楷的脸色又黑一度。 他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气息不悦地起身离开，在茶室狠狠灌了自己几口冷水。 却迟迟冷静不下来。 温静怡不肯回家，现在就连白梦秋都要转投他人怀抱了…… 这绝不可能！ 他冷眼看着白梦秋亲热挽着周景睿的手臂，冷笑一声，白梦秋只能是他的。 很快，周景睿和白梦秋亲昵挽在一起的照片，就由沈泽楷亲自转发给了温静怡。 她收到信息后眉梢微挑，眼底兴味。 “温小姐？” 明亮开阔的咖啡厅，温静怡对面的女人嗓音磁性，打扮得知性飒爽。 见温静怡看手机，她轻笑一声说：“看来我今天冒昧约温小姐见面，是有些打扰。” “算不上打扰。” 温静怡不为所动，虽然放下手机，但面对女人并没有一味地客套： “您既然代表东岸集团要求和我见面，我就算日理万机，也一定会腾出时间和你见面。” 东岸集团，正是那家对星云进行资金围剿的东南亚神秘资方。 如今终于现身。 还一上来就派出一位高级白领，点名要求见温静怡。 女人自称萨拉，看起来是个国人血统，但口音和妆容有几分东南亚的韵味风情。 国语说得很流畅，对国内的风土人情也十分熟悉。 温静怡判断，萨拉应该是纯粹的国人，只不过常年生活在东南亚。 优越的保养让她看不出真实年龄，但温静怡看着她手上的细纹，猜测萨拉比自己年长。 女人的笑声中都带着性感的磁性，“温小姐说笑了，你是星云最近的红人。” “红不红的，只不过是一份工作，”温静怡平静道：“要不是最近贵方紧追不舍，我也不至于临危受命，就是不知道贵方对现在的规模可还满意？” 萨拉低头笑着，语气温柔：“只是正常商业合作而已，我们无意和星云竞争。” 又是这种流水线批发的场面话。 温静怡忽然心累。 她已经陪萨拉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但什么也试探不出来。 于是干脆歉意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再聊。” “等等。” 女人忽然叫住温静怡，目光复杂，“听说温小姐是孤儿，不知道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 温静怡沉默一瞬。 她居然看不透女人复杂的眼神。 不知为何，女人对温静怡的态度一直温和，温柔到有时候温静怡都会下意识忽略，两人如今坐在这里，其实是以对手的身份。 第五十五章 沈泽楷他疯了 萨拉温柔悠长的眼神，让温静怡想到梦中见过的养母。 梦中的养母也总是目光温柔又复杂，一遍遍地问温静怡过得好不好。 她忽然说不出敷衍的话。 就连起身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抿唇说：“还好，我回了老家，目前一个人算不上红红火火，但也不怎么坏。” “以后会好起来的。”温静怡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抚女人。 她仿佛看到萨拉松了一口气。 但又好像是错觉。 温静怡再去看，女人就已经恢复了知性成熟的高管气质，起身道别：“那我也该走了，这次和温小姐相处得很愉快，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她目送着萨拉的背影，指尖无疑是摩挲衣袖，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提醒了温静怡。 她上次见到温夫人时，曾意识到自己和温夫人的长相性格都不相似。 若是血脉相传，骨子里总要有些一样的东西。 但温静怡就算客观地看，也找不到自己和温夫人的任何相似之处。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主动去一趟温家。 温静怡推门而入时，周景睿已经离开，客厅中还有招待过人的痕迹，但坐在沙发上的母女两人居然一个比一个气压低沉。 她挑眉诧异地看了一眼白梦秋。 发生什么事了？ 白梦秋居然在哭？ “咳！静怡，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温母伸手推了一把白梦秋，脸上不悦的神色也连忙收起来，对温静怡神色如常。 照旧是那副傲慢高高在上，故作亲昵姿态的语气：“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坐，在自己家别客气。” 白梦秋也立马坐正。 她背对着温静怡，低头抹去眼泪，转头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姐姐回来了？我去给姐姐拿你喜欢的零食。” “不用了。” 温静怡态度冷淡。 也没兴趣知道这两人刚才发生了什么，直接打断他们捏着鼻子的故作热情，冷声说：“既然不欢迎，就不用拿出这副样子，你们自己不累吗？” 两人同时脸色一沉。 白梦秋更是暗中皱紧眉头。 今天的温静怡是吃了枪药吗，怎么一回家就发疯，不像是她的风格。 但不等白梦秋理清头绪，温静怡就再次冷冷开口，语气讥讽：“听说今天周景睿过来了？怎么，你们倒贴我男朋友还不够，现在还要倒贴我哥？” “温静怡？你疯了？” 温夫人还没见过温静怡这副样子。 她受不了气，当即站起身指着温静怡的鼻子：“你今天回来就是找事是不是，你要气死我啊。” “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啊？” “乱不乱的，还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温静怡垂眼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只手，“反正温家已经够丢人了，你们谁还有脸面吗？” “外面怎么说你们，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温静怡最知道温夫人在意什么，上来就专挑能戳温夫人痛脚的点。 “你知道外面都说白梦秋是你出轨生的吗，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一碗水端不平，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正经人家追求白梦秋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们都说温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我都被指点！” 温静怡做出一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撒气的样子。 温夫人果然气得破防。 她这辈子最抬不起头的一件事，就是温静怡回家之后和自己不亲近。 贵妇的圈子里都说她拎不清，居然偏心外人，说她脑子有问题。 如今见温静怡说得难听，温夫人气急败坏。 手指变成巴掌，直直地朝着温静怡扇了过来，“行啊你，我千辛万苦把你生出来，就是让你怨我恨我的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难道我要为你这个亲妈骄傲吗？” 她冷声提醒：“你自导自演骗我的钱的事，早就传遍了，全世界都看着我们的笑话。” 说话间，温静怡反手抓住温夫人的手，也红着眼一把推开温夫人。 “你居然对我动手？” “妈妈！姐姐，你们不要再打了……” “你从来没尽过养育之恩，凭什么打我？” “我就不该生你，养条狗都比你有良心。” “养条狗还要喂狗狼呢，你养过我一口饭吗？” “……” 温静怡趁着温夫人失去理智，上前厮打的时机，趁机抓住温夫人的头发连根扯下几根。 而后猛地向后退，对两人冷冷留下一句：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勾引我男朋友，勾搭我哥，就别怪我不客气！” 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下一片狼藉，温夫人坐在地上狼狈得痛骂温静怡白眼狼。 温静怡则匆匆头也不回地转过身。 还好这次正好能打着周景睿的由头，趁机拿到了温夫人的dna。 但不等温静怡离开，白梦秋忽然开口，嗓音清明：“姐姐，你今天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咬了咬唇，一边抱着温夫人安慰，一边对温静怡说：“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我们原本还想要你帮忙——” “我不会帮你们。” 温静怡加快脚步，一句话都懒得听。 她生怕出了意外，直奔鉴定所，亲眼看到温夫人和自己的头发被分别封装起来，一颗心这才落在实处。 她现在，比当初被温家人刚找回来时，还要期待看到的结果。 回去的路上，温静怡一身轻松，原本打算路过小时候常出的饭馆给莫韵凡打包一份。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到不远处居然是沈泽楷。 他没有留意到温静怡的存在，正在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看清那女人的长相时，温静怡顿时浑身恶寒，她头皮发麻地后退两步，指尖掐进掌心。 那女人长发乌黑，身形和打扮极其熟悉，一张脸……和自己长得足有八分相似。 沈泽楷在做什么！ 温静怡顿时恶心地定在原地，猛地转身离开，恨不得把沈泽楷彻底甩出自己的世界。 他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不对，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巧，有一个和自己足有八分相似的女人…… 温静怡的思绪乱成一团，她逃也似的离开，最后只剩一个念头。 沈泽楷他疯了！ 第五十六章 要求见面 沈泽楷和那名女人在拉拉扯扯的画面尤其清晰。 在温静怡脑中挥之不去。 她一路上强忍着恶心，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试图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理清楚。 好赶快忘了沈泽楷所带来的强烈不适感。 一路思索，居然真的让温静怡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莫韵凡似乎一直避而不谈，刻意让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他说自己从前有可能杀死了养父母的仇人来自东南亚。 而这次来势汹汹的东岸公司同样来自东南亚。 这两家…… 会不会是同一家公司？ 温静怡猛地意识到自己早该发现这件事。 但不知为何，居然一直在莫韵凡的刻意忽略下，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方面。 她神色凝重，推开莫韵凡的办公室房门，开门见山地问出自己的猜测。 莫韵凡闻言，沉默片刻关上办公室房门。 背影停顿了片刻才转过来，冷然保持沉默。 “我说的是真的？” 温静怡语气失望：“你早就猜到了，但是见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所以根本没打算提醒我。” “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 他垂眸歉意道：“我知道你有多在意自己的养父母，对方来者不善，我担心你会一时冲动。”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脑子吗？” 温静怡气不打一处来。 她深吸一口气，赌气将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我承认我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可能的确没办法立刻冷静，但这不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抱歉。” 他见到饭菜，歉意更重，眼神失落地坐在温静怡对面：“我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温静怡直接说：“这次你不能再瞒我公司的事情，我要求知道你以后知道的都要告诉我，我们共同进退，我也不会让自己冲动给我们惹麻烦。” “你，不怪我瞒你？” 莫韵凡神色诧异，冷眸沉沉看过来。 “怪啊，我不是在生气吗？我说的是以后。” 她冷眼看过来，又恶狠狠移开视线：“这次就算了，我承认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可能真的不能冷静。” 也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地见萨拉。 莫韵凡冷硬漠然的脸上闪过惊喜和柔软。 他肉眼可见地露出笑意，转而坐在温静怡身边，无声捧上温静怡的脸和她额心相抵，声音中是惊喜的喑哑。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原谅我……” 莫韵凡长眸暗沉，目光逐渐聚焦在近在眼前的红唇，视线逐渐变得侵略危险性十足。 “我能，”他掌心下滑，声音带着蛊惑，“吻你吗。” 温静怡还愣怔于他突如其来的拥抱。 察觉到唇上缓慢靠近的气息之后，她猛地瞪大双眼，身体慌忙后撤，“你在干什么？” 温静怡脸色暴红，不自在地别过脸。 莫韵凡语气无辜：“我问你了。” “我，我还没同意呢！” 她脸上的红温迟迟降不下去，显出几分可爱的虚张声势。 莫韵凡的深邃长眸逐渐变得柔软，他轻笑一声，看出来温静怡的窘迫，越发的引诱。 “我想吻你，因为我太高兴了，你愿意相信我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相信你，是因为我们在合作。” 温静怡轻咳一声，默默调整紧张的呼吸，转移话题道：“因为我也要借着你公司的势力，调查我养父母的事情。” 她只是，必须要相信莫韵凡。 温静怡定下心神，转而一本正经地看向莫韵凡。 却见他唇角带着揶揄的笑，整个人透着让人陌生不自在的开心。 “好，我们在合作。” 他顺着温静怡的话，打开饭菜转而问：“但给我送饭的不知道是女朋友还是合作对象。” 温静怡轻咳一声，逃避这个问题：“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我以前经常吃。” “很合。” 他还没尝，就一口咬定：“你带的我都会喜欢。” “那看来是女朋友送的饭。” 莫韵凡看了一眼，里面居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口味，他动作微顿，又幽幽看向温静怡：“我想吻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咔嚓一声，温静怡掰开筷子，一把塞在笑得欢快的莫韵凡手中。 “……吃你的饭吧。” 他也不恼，拉着温静怡坐回来，“一起。” 气氛正好，秘书敲了敲门。 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温静怡也在这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温静怡也一直在跟进。 故而见到温静怡时，秘书也只是动作一顿，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之后。 语气凝重道：“狗仔又来消息了。” 他们早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查出了那名狗仔的身份。 如今狗仔忽然坐不住了，居然主动要求见面。 而且…… 秘书声音沉重，不解道：“对方说，只接受和莫总见面。” “不行。” 温静怡想也不想地摇头，握紧莫韵凡的手：“不能见他，我不相信这种人嘴里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安心，”莫韵凡拍了拍她的手，淡然道：“我知道。” 就算温静怡不说，他也不会和狗仔见面。 莫韵凡再回头，从秘书手中看到狗仔的消息后冷笑一声，语气不屑：“我的身份也是他能随便提要求的？”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以狗仔的身份，大概这辈子都得不到和他联系的机会。 至于会面…… 他冷冷地丢开狗仔的信息，毫不放在心上，吩咐秘书：“你全权处理，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棋子，不必给他太多脸色。” “我明白了。” 秘书释然离开，心中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开玩笑。 星云的创始人多少大老板都求见不到，也是一个狗仔说见就见的？ 办公室重新恢复宁静，温静怡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莫韵凡心急之下真的会同意见面。 “不过……” 她思索道：“狗仔忽然提出见面的要求，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应该是他背后的人在催促。” 温静怡不敢大意，亲自调查狗仔的线索。 果然，发现对方的账号中多了一笔新的交易流水。 而往来方，居然是温静怡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个神秘温柔的女人，萨拉。 “怎么会是她呢。” 温静怡摩挲着指尖，和莫韵凡对视一眼：“这个人……很奇怪。” 第五十七章 亲子鉴定 “奇怪？” 温静怡对于萨拉的评价同样让莫韵凡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她得知东岸集团很有可能和杀害养父母的人有关系之后，不会对东岸集团再有任何好感。 但温静怡回忆自己和萨拉的相处。 她似乎真的在对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恶意。 “对，就是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但对方既然和狗仔有联系，那就很有可能是合成那张照片的人，温静怡不敢松懈大意。 她直接拿出手机，说：“我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问她。” “你确定？” 莫韵凡抬手按住温静怡的手机，凝声说：“东岸集团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是敌非友，你确定要贸然和对方联系？” 她万一说谎，温静怡是该选择相信，还是继续怀疑。 “她不会说。” “不对，”温静怡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就是笃定道：“我觉得她会告诉我，或者起码……不会骗我。” 她拿着手机，抬眼目光坚定地落在莫韵凡身上，说道： “我也不确定我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我想试试。” “起码，就算对方骗我，那么我还能尽早对她防备起来，这样对我们都好。” 温静怡实在坚持。 莫韵凡只好收回手，“好，如果有不能确定的，那就告诉我让我来查。” 而后目光沉沉落在温静怡手机中的那个号码上。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 对方接通得很快，而且似乎对温静怡的来电并不诧异，语气温和地打招呼。 没有半点本该身为竞争对手的针锋相对。 温静怡没有继续进行无意义的客套，她几乎是开门见山，直接说： “我们公司之前收到过一份神秘照片，现在照片的主人又要求见面，我想知道，这一切和萨拉女士跟这人的资金来往有关系吗？” 她没有隐瞒自己查到的那笔流水。 对方闻言，先是轻笑一声，也不见恼怒。 反而温柔耐心道：“温小姐的动作很快，但你只查到了这一点吗？” “你什么意思？” 温静怡和莫韵凡猛地对视一眼。 她攥紧掌心，想了想，干脆一把握住莫韵凡的手，神色沉重。 “我只是想说，你查到的太浅了，如果你能再有耐心一点，就会查到我联系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个妹妹。” 萨拉居然认识白梦秋！ 温静怡目光一凛，只听萨拉含笑道：“我在上司的办公室中见过你那位养妹的联系方式。” “温小姐，你这位妹妹，动作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哦，至于别的，原谅我不能透露更多。” 她笑着说完这些，率先挂断电话。 就像是一早就知道温静怡会来问自己，并早早地准备好了要说的说辞。 如今完成任务，对面抽身离开，留温静怡心中产生更多的疑惑。 “她说，白梦秋和东岸的高层有联系？” 萨拉已经是级别很高的高管，她的上司，已经可以说是东岸的核心人物。 “白梦秋倒是目标明确，想做什么就一定要成功。” 温静怡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可惜白梦秋从来不把自己的力气用在正道上。 让温静怡意外的不是白梦秋。 毕竟以白梦秋活络的小心思，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奇怪。 “我更好奇的是，”她看向莫韵凡，眉心紧皱，“萨拉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哦，对了。” 温静怡忽然收到鉴定机构发来的结果。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把猜测告诉莫韵凡，于是说道：“我今天还去见了温夫人，想办法拿到了她几根头发。” 现在鉴定结果已经出来。 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匆匆飞快地看了一眼。 而后双眼瞪大，又确认一眼。 “怎么。” “真的……”温静怡脸色呆滞，眉心紧皱：“我真的不是温夫人的亲生女儿。” 找回自己的家，居然也不是真正的家？ 她脸色怪异，见莫韵凡也露出奇怪的表情，干脆把鉴定结果拿给他看：“你看，dna序列不符合遗传规律，无法确认存在亲缘关系。” 甚至连任何血缘都没有！ “这……” 这太过匪夷所思。 就连莫韵凡也想不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迟疑片刻，担忧地看向温静怡，“这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证明你的家人还是没有找到，会伤心吗？” 温静怡张了张嘴，缓缓摇头。 事实上，确认了这件事之后，她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心里猜测许久的事情终于被坐实。 没有伤心难过，反倒是庆幸，“对我来说，我从来不认为温夫人是我的母亲，所以她不是我亲妈，我反倒应该高兴，自己不需要对这种亲妈负责。” 而且…… “对我来说，我的父母只会是养父母他们。” 莫韵凡无声握紧温静怡的手，欣慰地掌心收紧。 “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他问道。 “你有办法？” “我暂时的确没有，”莫韵凡失笑，起身说：“但温夫人或许早就知道，所以才一直这样对你。” “有道理。” 两人当即出发，带着那份鉴定报告直接进入温家。 温夫人见到温静怡居然还敢来，当即怒火上涌。 但想到不久前才被温静怡按着打，脚步踌躇不敢上前，站得远远地嘲讽：“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我们这个家，就是被你搅毁了，现在你妹妹的名声被毁也全是因为你，你但凡有点良知，就该把你抢走的东西还给你妹妹。” 包括她身边的男人。 温静怡对这一套早就听腻了，充耳不闻直接甩出鉴定报告，“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温夫人双眼微微睁大，她矢口否认：“这是你伪造的，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说罢，她转身送客，逃避似的，“你如果不想认我这个母亲，以后别再回来了，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和我斩断关系。” “呵。” “看到这份报告，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温静怡施施然坐在沙发上，见温夫人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你一直不喜欢我，原来不止白梦秋是养女，我也只是一个被你利用的外人。” 第五十八章 三万块买回来的 如果说，原本温静怡还会因为温夫人对自己的不在意，偶尔怀疑自己的话。 现在再回忆从前的经历，就只会觉得讽刺了。 自己虽然被找回来，但温夫人分明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外人。 所以宁愿宠爱白梦秋那个从小养到大的养女。 这倒是说得通了。 只是温静怡不明白。 为什么温夫人要高调地找回来一个不是亲生女儿的人？ 只是为了填补自己女儿走失的遗憾？ 她想不通，于是干脆从温夫人口中找答案，心念一动嘲讽道：“你把我骗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多一个能嫁人换好处的女儿？” “知道的说你是温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鸨呢，用这种到处认亲卖女儿的方式，来给自己换取好处吗？” 被骂老鸨，温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强忍着怒火不接话，似乎对这件事颇为避讳。 居然长进了？ 温静怡冷笑一声，施施然起身：“那好，既然温夫人喜欢，那我就帮你宣传宣传，多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就说你走丢了不止一个。 到时候，满城的女孩都是你的女儿，任你联姻，将来整座城做权势滔天的就是你这个拉皮条的温夫人了。” “温静怡！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温夫人本就在意脸面，闻言实在忍无可忍。 她拍着桌子不服气道：“你好歹是我花了三万块钱买的，你这条贱命都是靠我才活下来的，否则那家人说不定就把你这个赔钱货给溺死了！” “我救了你的命，你叫我一声妈，将来给我报恩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温静怡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我是你买回来的？” 温夫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激得说错了话。 她浑身气焰一空，又颓然坐了回去，顾左右而言他：“你现在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我就是你亲妈。”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静怡却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糊弄过去，“你难道不知道买卖儿童是犯法的？” “犯法怎么了！我要是不买你，人家肯不肯养活你都是两码事！” “够了！” 莫韵凡低声呵斥，将温静怡护在身后，“你没资格羞辱她。” 他脸色阴沉，从得知温静怡的身世开始，脸色就持续难看。 此时身影沉沉逼近温夫人，阴森森的恐吓：“不管她的亲生父母如何，你花了钱，就是人口买卖，如果不想进去坐牢，以后在她面前老实点。” 温夫人早在说错话开始，就心中惶恐。 她当然知道国家严打，自己的事要是被知道了，肯定要进去的。 “很好。” 莫韵凡满意地冷睨一眼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温夫人，继续逼问：“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我……” “我当年也是没办法。”温夫人有气无力。 她回忆道：“我的确有个女儿，亲生女儿。” 据说，当年温夫人怀孕后很是欢喜，视自己的女儿为掌上明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她。 天不遂人愿。 女孩没能安心长大，甚至没有活到睁开眼看世界，一出生就孱弱，没多久就死在襁褓中。 伤心欲绝的温夫人，是在那时听说有人卖女儿的消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鬼使神差的，将孩子买了下来，对外说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我……” 温静怡听完后，忽然自嘲一笑，自己的人生还真是失败：“被亲生父母，卖给了你这个后来的所谓亲生母亲？” 一直以来以为的生母是假的。 从未见过面的亲生家人一出生就卖了她。 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还不在人世了。 温静怡神色恍惚，不明白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温夫人又得意起来，见温静怡失魂落魄，生起报复的快感：“还不是因为你命不好才会被卖，否则你养父母怎么会被你害死。” “闭嘴。” 莫韵凡脑中一突一突地跳。 他低声怒斥，周身气势凛然，吓得温夫人浑身一软。 以往莫韵凡只是不好接近，但从来没有露出过让人下意识觉得危险的气势，好像这才是被他隐藏起来的真面目。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沉沉恐吓道：“不想进去坐牢，以后就在她面前老实一点。” 说罢，带着温静怡起身离开，“走吧。”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温静怡跟在莫韵凡身后，忽然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温夫人。 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厌恶的神色，自己的到来对她来说似乎十分晦气。 她轻笑一声，忽然释怀。 谁是亲生父母，亲生父母究竟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卖掉她…… 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最爱自己的人是谁，那就够了。 “我们走吧。” 她握紧莫韵凡的手，将温夫人抛在脑后，自己不会因为这种人而动摇。 莫韵凡失笑，眼底冷然如冰雪消融，他欣赏的一直是这样的温静怡。 上车后，莫韵凡直言道：“我觉得你今天做得很棒。” 像夸奖小孩子一样，在温静怡头上轻轻拍了拍。 她脸色一红，顿时浑身别扭，转移话题道：“以后我就不用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了，所以我还要感谢温夫人今天告诉我这些。” 省得她有时候还要因为温家人烦心。 回去后，温静怡一门心思扑在对东岸集团的调查上。 她正翻看那些被东岸抢走的项目，眼神无意中一扫，却忽然看到沈家的痕迹。 “沈泽楷？” 其中一个项目，后来居然数次转手，落在了‘沈泽瑞’，也就是如今的沈泽楷手上。 “难怪……” 温静怡沉思片刻，难怪最近温夫人都不说让自己想办法搞钱帮沈泽楷的公司了。 原来沈家和东岸有了合作。 正想着，莫韵凡忽然敲了敲温静怡面前的桌面。 示意她往外看。 两人正在咖啡店约会，温静怡茫然抬头，顺着莫韵凡目光的方向往外看。 如今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不远处咖啡店的另一角刚走进来两个人，沈泽楷和一个女人姿态亲密。 温静怡看清那人熟悉的长相后，心中又是一阵作呕。 第五十九章 全身动过刀 还是上次那个女人。 光是看侧脸，温静怡就能看出对方和自己有多么相似。 再加上让温静怡熟悉到恶寒的装扮…… 女人一袭白裙，上身还穿了一件温柔的针织衫，头发松散随意的不经意挽起，在脑后留下一个慵懒随性，蓬松的半丸子头。 还有那恬淡的装扮。 简直就是和自己还在沈家时，每天岁月静好，围绕着沈泽楷和沈家转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她越看越觉得恶心。 仿佛那段虚假的回忆自己跑了出来，还和沈泽楷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扮演甜蜜。 莫韵凡眼底敌意更甚。 他自从看到那女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沈泽楷肮脏的心思和意图。 整个人戾气横生，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就连恐吓温夫人时，温静怡也没有见到他动怒到这种地步。 她冷冷地收回视线，反倒安慰起来莫韵凡：“我上次见过这个人。” “她出现得太巧了，和沈泽楷这么亲密也不正常，这女人的来历说不定有诈，我们犯不着为她耗费心神。” “她用的是你的脸。” 莫韵凡闭了闭眼，却怎么也压不下升腾的森冷怒意。 沈泽楷还会用这张模仿了温静怡的脸，做更龌龊的事。 他下颌紧绷，沉沉起身，站起身的那一刻正巧沈泽楷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莫，莫总……” 沈泽楷握着女人的手忽然一抖，他下意识松开。 尤其看清温静怡之后，陡然生出强烈的心虚。 心虚中还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这才过了多久，温静怡就开始恬不知耻地和莫韵凡约会了，自己却只能找一个冒牌货！ “你们也在啊。” 沈泽楷冷静下来，理直气壮地站在女人身边。 看向莫韵凡和温静怡二人的眼神，居然还隐隐夹杂着挑衅，“真巧，二位也来谈生意？” 也？ 温静怡唇角升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心中讥讽。 是不是谈生意，沈泽楷自己知道。 她不再关注那女人，这只会让自己掉入沈泽楷的陷阱，自己对沈泽楷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他彻底无视。 把人渣赶出自己的世界，才是对沈泽楷最大的报复。 温静怡冷静下来，抬眼对沈泽楷不冷不热道：“正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不久前，我去过一趟温家，你知道温夫人背地里还做过其他违法的事吗？” “什么？”沈泽楷不解。 温静怡没打算告诉他更多，只说：“白梦秋也一直包庇温夫人，你们将来要是结婚，就要忍受自己的妻子是个包庇犯，随时有可能进去。” “你这是在……说梦秋的坏话？” 谁知道，沈泽楷见温静怡脸色不善，居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不是不想我和白梦秋结婚？” 至于温静怡口中温家母女两人的违法勾当。 沈泽楷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和担忧也就算了。 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再是白梦秋。 不太妙…… 对方的反应让温静怡眉心微皱，沈泽楷不应该对白梦秋没有反应，他从前只会毫无保留地相信白梦秋。 难道说。 沈泽楷已经对白梦秋不耐烦了？ 温静怡有些失望。 可惜了，不能继续看这几人狗咬狗，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见没有热闹可以看，温静怡不再浪费时间，抓住莫韵凡的手腕说：“我们走吧。” “等等！” 开口的是一个刻意夹起来，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小意，就连音色都和温静怡酷似的声音。 她又是一阵恶寒，温静怡拂开女人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让开。” “我有话……跟这位小姐说。” 那女人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挑衅的眼神在温静怡身上扫来扫去。 她忽然弯唇一笑，点了点自己上挑的妩媚眼角说：“我之前在网上看温小姐的照片，就觉得我们肯定有缘分，不过我不喜欢别人说我们长得像。” 女人歪头无辜道：“温小姐的眼睛太无趣了，一点也不性感。” 如果说女人脸上和温静怡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这双微微上挑，眼尾细魅的眼角。 她虚空指在温静怡脸上，又挽着沈泽楷的手遗憾道： “这就是你哥哥的前妻？难怪大家都说她不好相处，整个人冷冰冰的，好没意思。” 沈泽楷深深看了一眼温静怡漠然的眼神。 他忽然生出不耐烦，沈泽楷并不喜欢女人那双最不像温静怡的眼睛。 尤其是女人撒娇时…… 从前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温静怡最容易害羞，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秀恩爱。 女人没有得到回应，脸色僵硬片刻。 她咬了咬唇，立即反应过来，垂下眼藏起眼底的野心。 只露出半张失落的侧脸，温柔恬静的样子顿时像极了沈泽楷记忆中的温静怡。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该不尊重温小姐，她毕竟是莫总的女朋友。”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沈泽楷当即反驳，“她的确没有你可爱，否则也不会连自己的家人都相处不好。” 温静怡冷眼看着两人搭戏。 只觉得无聊却恶心。 她想要离开，莫韵凡却耐心耗尽，厌恶地将女人扫了一眼，对沈泽楷淡声嘲讽：“找了个浑身动过刀的冒牌货怀念自己的嫂子，你也真够恶心的。” “我这是天然的！”女人连忙反驳。 但换来的是沈泽楷下意识地松开手。 沈泽楷冷冷质问：“你不是说只整过牙？他说你全身动过刀是什么意思。” “我，我……” 现在承认岂不是会被彻底厌弃！ 女人当即楚楚可怜地垂下眼，还想要期期艾艾地抓沈泽楷的手，“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不信可以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照片，可是可以合成的吧？” 温静怡忽然想到什么，慢声打断女人：“别用我的脸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 她被恶心得不行，现在不想让带来这一切的沈泽楷好过。 于是转头冷冷地提醒沈泽楷：“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找到的冒牌货，但要知道，整容的费用可不低。 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身边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一个假货？” 第六十章 救人要紧 “你真够可悲的，前脚被白梦秋的伪善耍得团团转，后脚又被来历不明的科技产品骗得洋洋自得。” 温静怡对沈泽楷大开嘲讽，言语不留情。 很是一番羞辱：“沈家的公司交给你，真的没人怀疑过你的能力吗？还是说你们沈家就拿得出这样的智商？” 说完后，温静怡自顾自点头：“也的确，你哥从前不也是一心相信白梦秋。” 反正对温静怡来说，现在不管是骂眼前的‘沈泽瑞’，还是已经死了的‘沈泽楷’。 这两人都是一个人，她骂起来毫无负担。 沈泽楷被说得脸色铁青，一阵红一阵白，牙关咬得咔咔作响。 温静怡怎么敢说得这么难听！ 而且，在此之前，沈泽楷的确从来没有怀疑过女人的来历。 他甚至窃喜。 窃喜自己虽然失去了一个温静怡，但他的身边不会缺女人，就连老天爷都帮他，送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 沈泽楷心中甚至隐有期待。 如果温静怡看到这个人，会是什么反应，她会后悔，会气疯的吧…… 但无论怎么样，都绝不会是现在这副，尖酸刻薄事不关己的样子。 “蛇鼠一窝。” 温静怡冷冷甩开女人的手，毫不留恋地离开。 女人气得胸脯一阵起伏，脱口而出：“野种就是没有教养的东西！就算被养这么多年，也改不掉你骨子里的下贱，说话才会这么难听！” “你……” 温静怡忽然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女人：“你再说一遍。” 女人脸色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 “你都知道什么？” 温静怡已然逼近，她比女人高出半截，这是花再多钱也整不了的硬伤，此时方便了温静怡居高临下地藐视女人。 “你从谁口中听到的，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你知情不报，也是要判包庇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连步后退。 然而沈泽楷正失魂落魄，根本无暇顾及女人，她整个人曝光在温静怡的逼问中，居然不敢看温静怡冰冷灼人的眼神。 “呵。” “你不知道？” 这女人分明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更表明她的来历不寻常，会出现在沈泽楷身边，或许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说不定再逼问下去，女人就会说出背后的名字…… 温静怡神色越来越冷，整个人眼前只能看到女人恐惧的脸，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眼中显得有些魔怔。 还在一步步逼近女人。 忽然，一只温热宽厚的掌心按在温静怡的手臂上。 莫韵凡轻叹一声。 他力道温柔，但不容置疑，带着令人安心让人瞬间冷静下来的耐心，带着温静怡离开原地。 温静怡骤然回神。 自己刚才冲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离开，对沈泽楷呼唤自己的声音充耳不闻， 身后，很快隐约传来沈泽楷和冒牌货的争吵声，沈泽楷似乎意识到自己被欺骗，正气得不轻。 莫韵凡没有带着温静怡直接上车。 他带着温静怡走在江边散步，微凉的晚风吹过去，将咖啡馆一身热烘烘，让人烦躁的热气吹散。 头脑也清醒不少。 “是我冲动了，”温静怡有些懊恼，脸色难看地看向江面，声音提不起精神：“背后的人敢把冒牌货放在我面前，本来就不怕被我看到。” “现在我因为冒牌货而生气，才是如了背后之人的所愿。” 说不定…… 她皱了皱眉，思绪又乱，“会不会，背后的人把她送出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扰乱我的注意力？” 但那样的话。 温静怡更百思不得其解，“温夫人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格局，可除了她，还有别的人也知道我的身世？” 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诡谲的存在，就连自己原本的遭遇，似乎都变得另有深意。 温静怡想不通，整个人越想越乱。 脑中的思绪是怎么也理不清的乱麻，她越是想要抽丝剥茧，就越是发现，表面上看似清晰的线索压根就没有门路。 还有东岸集团和莫韵凡的关系，还有萨拉。 萨拉似乎一直有话要说，但神神秘秘，欲言又止…… 温静怡眉心越皱越紧，她迎面看向江边，几乎站定脚步，急躁的气息怎么也吹不干净。 那只温热的大手又落在温静怡的手臂，这次只是短暂停留，很快转移到温静怡的脸侧，莫韵凡无奈地捧上温静怡侧脸。 旋即唇上传来转瞬即逝的浅薄触感。 温静怡猛地瞪大双眼，整个人从那混乱繁杂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大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愣了足足几秒钟，而后猛地后退，故作镇定：“你干什么。” “冷静了吗？” 莫韵凡失笑，点了点温静怡自己的下唇：“你快要把我女朋友的嘴咬破了，再想下去，她男朋友就要生气了。” ……的确冷静了。 唇上的轻浅触感如饮下一片薄雪，清爽冷冽的气息非但让人反感，反而让人浑身通透。 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几乎瞬间，将温静怡从杂乱无章的状态中唤醒。 只是。 “你这次没问我。” 温静怡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干脆继续故作镇定地散步。 微红的耳尖暴露出不寻常的心绪。 她看出来莫韵凡是要转移自己的视线，于是轻吐出一口浊气。 将沈泽楷和那个不知名女人带来的情绪赶快清理干净。 也不再纠结最近冒出来的千头万绪。 她现在还要专心对付东岸集团。 正想着，温静怡无意间看向江边大桥，忽然目光一定，连忙拽住莫韵凡，“你看！” 温静怡话音落地，就猛地窜出去。 神色急迫，满是担心，边跑边喊：“有人跳河！快来救人啊——” 只见大桥中央，一个女人站在防护栏外，毫不犹豫地放开双手，跳入奔流江水。 温静怡只能来得及看到女人飞扬的发丝。 和平静寻思的表情。 “快救人！” 她总觉得那人眼熟，已经跑得肺都快要炸开，口中还在慌忙大喊：“救人要紧，下面水很深，现在是涨潮季！” 第六十一章 你是白秋梦的姐姐 温静怡只看到跳河的女生一张不甚清晰的侧脸。 但一闪而过的一张脸极其眼熟。 她情急之下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满心想着救人。 一路冲到桥下的水栏边上，四处张望一眼，拿起救生圈就要往水边走。 “等等！” “你别靠近，你不会游泳，靠近了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在这等我。” 莫韵凡也追了上来，他拨开人群严肃制止温静怡，“里面水流得太急，你别靠近，我去救人你赶快报警，叫救护车。” 正巧河水边就有一艘停靠的小型渔船。 莫韵凡让温静怡留在岸上，自己和船夫第一时间靠近大桥地下。 女人似乎被激发出了求生的本能，正在水中扑腾挣扎。 这也给了莫韵凡和温静怡救人的时间。 她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眼前仿佛又看到养父母苍白的尸体，温静怡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她绝不会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枉死。 “好，我现在就报警，你注意安全。” 她靠在岸边，眼圈不知何时红了一圈，叮嘱莫韵凡：“不要冒险，保护好你自己，大桥底下的水流很急。” “我知道，你在岸边照顾好自己。” 温静怡松开僵硬的指尖，愣在原地看了两秒水中的女人，连忙叫救护车。 身后有人议论纷纷。 似乎有人说起女人的名字。 “你们看到了没有，好好一个小姑娘，长得还这么好看，这么就想不开了呢。” “跳下去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 “我好像见过她，脸是挺好看的……” “是明星吧，我也感觉有点眼熟？” 直到这时，心怦怦乱跳的温静怡才缓过神来。 刚才跑得太急，她整个人肾上腺素飙升，现在惊觉自己的嗓子几乎快要裂开了，肺也一抽一抽的疼。 耳中一阵嗡嗡作响，迟迟不能听清身后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终于，渔船折返，莫韵凡抱着泡过水之后浑身湿透，瘦得像是制片人一样的女人上岸。 “你们看，这张脸，是不是个女明星？” “是吧是吧，我还看过她演的电影呢。” 温静怡茫然看过去，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女人眼熟。 这是…… 一个女明星，好像还挺出名的，以前温静怡在一些圈子的聚会中也见过对方。 叫什么来着？ “曹落雪！” 人群中，有人认出女人，顿时惊叫一声。 也提醒了温静怡。 女人还清醒着，被莫韵凡放在地上之后双手抱臂别过脸去，逃避着周围人的目光。 很快警察来了，将周围戒严，没了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之后，曹落雪似乎轻松了不少，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地和警察对峙。 “姑娘，你总得说说自己的名字吧。” 警察也很心累，但不敢刺激曹落雪，耐心问道：“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们这里有心理疏导，然后通知一下你的家人，你看行吗？” 曹落雪依然不说话。 温静怡冷静下来之后，见她一副对生死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有人拼命想活都活不下去。 她被救上来，却毫无感激，温静怡看在眼中。 虽然说不出怪罪轻生者的话，但难免心中寒凉。 尤其莫韵凡还为了她下水。 “你怎么样？” 温静怡有些难过地看着莫韵凡身上的水迹，“我们赶快回去换身衣服，现在的江水还很凉，免得感冒。” “好，我没事。” 莫韵凡先推开了温静怡的手，笑道：“你先别碰，我身上还湿着。” “你要是喜欢，等我洗干净后随你这么碰都行。” 流氓…… 温静怡默默收回手，心情不知不觉好转不少。 两人正要离开，曹落雪目光淡淡地看向温静怡，她一张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 “等等。” 曹落雪困惑开口，叫道：“你站住！你是不是白梦秋的姐姐？我见过你！” 她的尤其急切，隐隐带着几分敌意。 让温静怡摸不着头脑的同时，直觉自己不能就这么承认。 反正她和白梦秋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温静怡不打算和她纠缠，但还没走出一步，曹落雪直接抓住温静怡的手腕说：“站住！你就是那个白梦秋的姐姐，我不会认错！” 她刚从冰凉刺骨的江水中被捞出来，一双手凉得几乎没有活人温度。 温静怡下意识皱了皱眉。 “我不认识你。” 她掰开曹落雪的手，没兴趣给白梦秋背什么黑锅，眼前这人明显就是和白梦秋有恩怨。 “我当然知道你不认识我，但你妹妹白梦秋肯定认识。” “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拜你妹妹所赐。” 曹落雪一改刚才心如死灰的样子。 她拦在温静怡面前，顶着一张女鬼一样惨白惊心动魄的脸，眼眶通红，似乎在看仇人的眼神。 “真可笑啊。” “你妹妹欠我的，她害我变成这样，今天反倒是你救了我，你们全家就这么阴魂不散，一定要折磨我吗？”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温静怡嘴角一抽，眼看躲不过去，于是问道：“白梦秋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大小姐，她究竟伤害过你什么？” “这在你们有钱人眼中当然不算什么。” 曹落雪几乎已经认定温静怡和白梦秋是同伙，笃定她们感情很好。 于是把针对白梦秋的恶意全部发泄到温静怡的头上。 温静怡一头雾水。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白梦秋自导自演失踪时，自己为了找她不惜上网哭诉。 不会无形中立了一个姐妹情深的人设吧。 要真是这个原因，我温静怡有苦也说不出，她只能听到曹落雪还在继续哭诉。 “你们分明已经是有权有势的大小姐了，为什么非要来娱乐圈抢我的饭碗，这让我怎么办！” “什么意思……” 温静怡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觉得不可思议，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跳河是因为白梦秋抢了你娱乐圈的饭碗，她现在在娱乐圈？” 难怪白梦秋现在连给自己找麻烦的次数都很少了！ 白梦秋究竟要做什么。 第六十二章 诱敌深入 曹落雪提起白梦秋这个名字时。 灰白得像是水鬼一样的冷漠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起伏。 她像是十分气愤，又像是恨极了白梦秋。 对着温静怡一阵控诉，“你们这些从小就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富家千金，随随便便炫个富都能换来一大群人捧臭脚。” “好好做你们的千金大小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来抢我的饭碗？” “你们知道什么是演戏吗，上过一天表演课吗，做得到半夜凌晨跳无数次冰水，就为了拿出最好的状态吗？” 曹落雪说到最后，失声痛哭：“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角色，我就指着这个角色翻身了。” 温静怡心情复杂。 她到现在也没弄懂曹落雪和白梦秋之间的恩恩怨怨。 但显然，因为之前自己对着镜头哭诉，呼吁大家一起寻找白梦秋的直播。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和白梦秋情同手足。 说真心话…… 温静怡觉得有点恶心。 她没兴趣和白梦秋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关系。 倒是一旁，警察已经调出来曹落雪的近况。 他们见曹落雪愿意和温静怡交流，于是干脆将资料破例拿给温静怡看。 希望温静怡能帮忙安抚曹落雪的情绪。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刺激她，否则她很有可能进行二次自杀。” “我明白的。” 到底是白梦秋做下的孽。 温静怡也不会真的忍心见到曹落雪寻死。 她趁机一目十行将资料看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曹落雪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圈内的知名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但前阵子因为撞衫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一线大牌。 这下好了，那个一线的粉丝是出了名的疯狗，见人就咬。 曹落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线针对，还被对方的粉丝追着骂，眼看着风评就要毁于一旦。 就连好几个本来十拿九稳的戏份。 也因为这件事，而被迫换人，一切都是因为那一线睚眦必报，十分小心眼。 再加上对方后台深厚，哪里是曹落雪一个二线小花能比得过的。 于是就这样。 曹落雪的演戏生涯就因此，几乎被断送。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以前。 一位知名大导演有个角色十分适合曹落雪，且那名一线也没有左右大导演的能量。 曹落雪终于有机会重新拍戏。 她只求这个角色能让自己赶快拉一波好感度，尽快从阴霾中走出来。 为此，曹落雪准备了一个月，眼看就要进组了。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也该出现了。 白梦秋就是在这种时候，空降而来带资进组，直接抢了曹落雪的角色。 曹落雪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一想到自己将来又会回到从前被针对的灰暗日子，她就感觉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今天经过大桥时，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想要一个解脱…… “原来是这样。” 温静怡无声叹息，“白梦秋还真是……” 在哪都是一个搅屎棍，永远喜欢抢别人的。 “但你这样，不就是让白梦秋，还有曾经打压你的一线大牌得逞了吗？” 温静怡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一走了之，所以她不能共情。 对曹落雪奇怪地问：“你这样，痛苦的只会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反倒是坏人或许会在你死后，扬扬得意。” “他们难道不会后悔，不会愧疚吗？” 温静怡坦诚地摇摇头，看向曹落雪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他们不会的。” “想让伤害你的人后悔，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是没有用的，唯一能做的是爬起来，站在他们头上。” 不知怎的，温静怡想起沈泽楷。 她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后释然道：“你只有向前走，不回头，到时候就会发现你，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早就被你甩下了。” 俗话说得好。 熬死对手也是胜利。 她耸耸肩，无所谓地对曹落雪说：“我尊重你接下来的选择。” 温静怡又问了几句白梦秋的近况，得知对方正在娱乐圈玩得风生水起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后目送曹落雪被送回家。 她淡淡垂下眼，缓和了几分情绪之后，弯唇看向莫韵凡：“我们走吧。” “不去看看白梦秋正在做什么吗？” “不用，”温静怡平静地说：“我不是她，不会看到她正在做什么就上去插一脚。” “只要她别来招惹我，我对她做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更何况，温静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东岸集团的动作还在继续，俨然已经成为城中又一股雄厚的势力。 现在不止那些被东岸挖走的合同。 包括沈家在内，据温静怡查到的消息，还有不少企业同样暗中和东岸集团接触过。 对方来势汹汹，温静怡必须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既然养父母的死和东南亚势力有关，而现在，冒出来一个一心针对你的东岸集团，而且资金来自东南亚。” 温静怡整理着脑中的千头万绪。 最后说：“不管东岸集团和当初你的仇人有没有关系，起码证明，他们的来历是值得怀疑的，不查清楚的话就是白白浪费这个线索。” “你打算怎么做？” 莫韵凡隐约看到温静怡眼底的坚毅，他不赞同：“我不同意你贸然打草惊蛇。” “这不是打草惊蛇，这时诱敌深入。” 温静怡却态度坚持，说道：“对方的目标是你，他们说不定都不知道还有一个我，也是他们的仇人。” 或者说，那些人是温静怡潜在的杀害父母的仇人。 她起身说：“我最近和萨拉接触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打着合作的目的继续和东岸接触。” “这样，说不定还能趁机得到其他线索。” 温静怡说做就做。 她当即打给萨拉，约了对方明天的会面。 说清楚自己想要和对方合作的目的之后，果不其然，萨拉并未拒绝。 用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笑着同意了温静怡见面的请求。 她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之后，一回头，对上莫韵凡眉头紧皱，凝重沉肃的脸色。 第六十三章 争执 莫韵凡缓缓摇头，关上门对温静怡说：“我们聊聊，如果你是因为着急想要为养父母报仇，所以冒进地接触东岸，那么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我这么做，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温静怡缓缓摇头，越过莫韵凡说：“难道你还有更合适的办法吗？” 她不等莫韵凡回答，就先自顾自地说道：“难道要你亲自去涉险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仇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又为什么会和东南亚的一伙人早早结仇，但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东岸背后就是你的仇人，那他们只会对你更加提防。” “不如让我去。” 温静怡早已想好：“我正巧正在负责和东岸的交流，只需要抛出橄榄枝，给出对方合作的信号。” “到时候，不管东岸是看出来我们的目的，还是抱着和我们一样的看法，都会同意深度合作的要求。” 既然深度合作。 那么将来接触的机会变得更多。 温静怡也能有机会得到更多接触对方真实信息的机会。 “你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莫韵凡仍然不赞同，“对面又何尝不是诱敌深入，到时候你如果遇到危险——” “所以我把我要做什么都告诉了你，就是让你保护好我。” “我和萨拉见过面，让我去最合适，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保护好我了。” 温静怡的态度软和下来。 她知道莫韵凡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 于是眼珠一转，狡黠地眨了眨眼，忽然凑近到莫韵凡身边。 而后蜻蜓点水般飞快地印在莫韵凡的唇角。 趁着他眼神幽暗之际，抽走文件飞快离开：“我这就去见萨拉，等我的好消息。” 身后，莫韵凡无声轻叹。 不管是因为养父母，还是因为自己的仇人。 他看出来温静怡一定要趟这次的浑水。 事已至此，只能在背后保护好温静怡，让她能安心出现在东岸的视野中。 他敲了敲桌面，唤来秘书交代道： “尽快查出来东岸集团背后的利益网，我要知道所有的消息。” …… 这边，温静怡再次见到萨拉。 她到时，对方已经等在上次的位置。 依旧是目光平和，气质幽静神秘，又带着点让人忍不住好奇的知性性感。 温静怡笑了笑，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温声说：“让你久等了。” “不久。” “听说，你来找我，是为了商谈合作的事？” 萨拉笑了笑，似乎看穿温静怡的意图：“这可不像是星云的风格。” “我就是星云的员工，不像星云的风格，还能像谁的？” 她本是随意调侃。 却没想到，萨拉一本正经地回答：“像你的风格，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太冒进不是一件好事。” 温静怡神情微愣，很快低下头整理思绪。 在那一瞬间，脑中闪过千头万绪。 萨拉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但她看穿的是那一重？ 是自己有意接触东岸，还是自己故意露出破绽？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对方岂不是一上来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那样的话，东岸还会上钩，同意合作吗？ 温静怡不确定，她轻咬舌尖软肉，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开口的时候放软语气。 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叹息道：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你们东岸集团紧追不舍，我们想着与其一直竞争下去，不如合作共赢。” 虽然才见过短短几面。 但温静怡隐约间能察觉到，萨拉对自己似乎有一种近乎关怀的感情。 于是选择赌一把。 放软语气像是撒娇一样：“所以我找到萨拉女生，就是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大展拳脚。” 至于这个大展拳脚。 说的是在两家的合作上。 还是温静怡打算钓鱼执法，趁机引起东岸的注意诱敌深入。 那就看萨拉愿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了。 果不其然，温静怡的判断没有错。 萨拉见到温静怡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抱怨，神色也随之露出些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我们说到底，还是对手的身份，你确定要这么信任我吗？” 温静怡无辜地眨了眨眼。 “好吧，这次给你一个发挥的机会，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萨拉主动伸出手，她十指纤细，指尖圆润。 虽然上了年纪，但却没有留下岁月的风霜。 末了只是沉声叮嘱温静怡：“身为东岸的一员，我只会以我们自身的利益出发，所以我唯一能对你说的只有一句。” 她目光幽幽，语气忽然淡薄，“那就是一切好自为之，当心赔得血本无归。” 二人交握的手一触既离。 温静怡总算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中，看出来她对自己那种莫名的感情是什么。 像是……惋惜与试探皆有？ 她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好惋惜的？ 温静怡不理解，还想再试探什么。 但萨拉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任凭温静怡再怎么说，都滴水不漏。 临分别前，萨拉忽然叫住温静怡，意味深长地提醒：“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 “……算是。” 虽然她和白梦秋两个人，严格来说谁也不是温夫人的女儿。 “那你要当心，可以适当留意一下这个妹妹都在做什么。” 萨拉神神秘秘地提醒之后，微笑着转身离开。 背影气质独特，走路带风，飒爽知性，让人隔了很远也能一眼认出来。 这边，莫韵凡同样收到手下传来的回执。 “我们查了东岸集团的几个持股人，发现他们大多和一个名叫海河的东南亚本地商会有关。” 助理将海河商会的资料交给莫韵凡。 继续说道：“事实证明，这家商会手中资助的其中一个神秘安保公司，专门负责向外界提供雇佣兵。” 助理这些年跟着莫韵凡，大概对自己上司的来历有所猜测。 当即语气更加凝重，将自己收集到的，商会曾经暗中调动过一次雇佣兵的记录找出来。 “这次的记录显示，那一队雇佣兵最后出现的时间，就是临近我国边境。” 也就是说…… 莫韵凡目光沉冷，摩挲着资料说： “当年追杀我，还有杀害她的养父母的人，很有可能是这一伙人？” 第六十四章 他相信温静怡 办公室中一片沉肃。 只有莫韵凡和助理时不时翻看资料的声音。 末了，还是助理忍不住先开口：“莫总……如果东岸和当年的人真的是同一伙人。” “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叫停温小姐的动作，让她远离东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莫韵凡想到温静怡白天时，决绝的背影。 他垂眸面不改色，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语气淡淡说：“她有自己的分寸。” 助理心中一急。 那群人很有可能是法外狂徒，就算温静怡再有分寸，也总不能和这群人讲道理。 他这些年是一直跟在莫韵凡身边的。 最是知道莫韵凡对温静怡的感情。 万一温静怡出事，到时候莫韵凡身边又恢复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如趁早叫停温静怡，起码只要她不露面，公司一定能保证她的彻底安全。 对此，莫韵凡不置可否。 他缓声沉冷道：“她不是需要保护的温室花朵，我相信她。” …… 温静怡漫不经心走在江边散步。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见到曹落雪的那座大桥。 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人跳河，所以最近附近还增加了巡逻人员。 那人一见到温静怡长时间驻足，就紧张戒备起来，像是生怕温静怡也一跃而下。 她失笑摇头，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听着江边的拍岸声继续整理思绪。 这是这些天，自己第二次从外人的口中听到白梦秋的名字。 她先是空降去了娱乐圈，还十分顺利地拿到了知名大导演的角色。 那大导演甚至不惜败坏名声，任由自己原本看上的曹落雪被挤走…… 后来，温静怡也查过那名导演的风评。 不管是网上还是业内人员的评价，都说是个只看实力，不看资本的老艺术家。 这样的一个艺术家。 会因为白梦秋带资进组，就任由她胡闹换了原本的角色？ 总不能是因为白梦秋真的多才多艺。 当了二十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演戏天赋，于是进入娱乐圈如鱼得水？ 温静怡自己听了这个想法都觉得好笑。 她默默打开手机，尝试搜索白梦秋。 发现这才短短一个月，白梦秋居然当真在娱乐圈混得如日中天。 不止出入多个大牌的私人饭局，还和许多业界知名的制片，乃至导演和无数老牌艺术家来往密切。 “她哪来这么多人脉？” 温静怡百思不得其解。 从前在沈家的时候，没听说过温家和沈家谁在娱乐圈有人脉啊。 白梦秋这近乎横空出世的模样。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走着走着，温静怡坐在长椅上发呆，江面平稳，只是思绪还在翻涌。 肩上忽然落下轻轻的触感，有人拍了拍温静怡的肩膀。 自来熟地在温静怡身边坐下。 却是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神色恬静眺望江面的曹落雪。 她一头漆黑乌发迎风飞扬，露出细长脆弱的脖颈。 苍白瘦弱的简直像是一只随时可以飞离的蝴蝶。 “你怎么又来了？” 温静怡看了眼江面，今天可没有小渔船能及时救人。 曹落雪转过头，似乎看出来温静怡的想法，她一下子笑出声：“我今天可不是来跳河的。” “只是忽然想参观一下。” “现在坐在这里，倒是没有多少想往下跳的冲动了。” 她托着下巴慢声说：“那天我回去之后认真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虽然不了解白梦秋，但是我了解那个一直欺负我的大牌，其实压根不是因为撞衫，她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嫉妒。”曹落雪认真赞同自己的话，说：“她嫉妒我年轻漂亮，所以用自己触手可及的资源，试图打压我。” “说不定我自杀之后，她真的会开心地笑出声，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一定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得意的就是自己讨厌的那些人了。 温静怡挑眉看了眼忽然想通了的曹落雪。 想了想，她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白梦秋背后的资源是谁？” “你是她姐姐都不知道，我一个小十八线怎么知道。” 曹落雪自嘲一笑，忽然眯了眯眼，猛地意识到什么：“等等。” “你是她姐姐，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每次听到这种言论，温静怡都要感慨一下，大概是自己的演技真的很好吧。 说不定她也能试一试娱乐圈？ 温静怡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反问曹落雪： “如果换成你，你走失多年，忽然被找回来，发现自己的妈妈一心宠爱一个养女，你能和那个养女打好关系吗？” 更别提，白梦秋还是一个只想要专宠的养女。 “所以……” 曹落雪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张了张嘴失声道：“你和白梦秋的关系根本就不好！” “那太好了！” 她话锋一转，眼前一亮地凑近温静怡。 一张素白透明的脸上满是兴味：“正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梦秋抢了我的戏份，也抢了你的身份，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平白无故多了个家人的温静怡：“……” 她不太能理解曹落雪突如其来的兴奋在哪。 但既然对方配合，温静怡乐得省事。 于是向曹落雪打听道：“所以你知道白梦秋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一进入娱乐圈，就立马如鱼得水的原因吗？” 反正以温静怡的认知。 就算是温家和沈家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这样的能量。 不论温静怡怎么想，曹落雪已经自顾自地脑补了和温静怡的同盟。 既然都是白梦秋的敌人，那么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你等着，我现在就帮你问问，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白梦秋是怎么忽然被人推出来的。” 很快，曹落雪调动起来圈内的人脉。 因为最近白梦秋的动静太大，三天两头一次在热搜上亮相。 所以好奇她的人有很多，曹落雪只一问，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小道消息传回来。 “嘶……” “不对劲啊。” 第六十五章 挑拨离间，母女猜忌 看到传回来的消息后，曹落雪奇怪地打量温静怡一眼，眼底满是疑惑：“你们温家，是出过什么老艺术家吗？” 原来，据曹落雪圈内的朋友们说。 自从白梦秋进入娱乐圈开始，几乎所有的老一辈艺术家，都对她青睐有加。 简直像是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那些人不管从前的身份是凶名在外的导演，还是极尽严苛的制片。 或是一声追求演绎艺术的国家级宝藏演员。 全部都对白梦秋大开方便之门。 一方面，给白梦秋资源和帮助，另一方面，配合白梦秋不断造势。 现在的白梦秋，俨然一个集娱乐圈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紫薇星剧本，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好评。 “啧。” 曹落雪越看越不爽，忍不住轻啧一声，“什么紫薇星……” “我见过她演戏，演技还不如我家的狗，我没夸张！” 像是生怕温静怡不信，曹落雪手中比画着说：“我家狗都会表演中枪身亡，都知道死后不能再动，但是白梦秋连摔倒都不会。” “她到最后，是靠吊着威亚，被机器慢慢送到地上的。” 温静怡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白梦秋不是娱乐圈天才横空出世。 那眼前的所有人力捧，就更值得深究了。 反正温家和沈家肯定没有这样的渠道，能让白梦秋在娱乐圈大开绿灯。 “你有什么头绪吗？”曹落雪问温静怡：“既然不是你们家做的，那难道她瞒着你们有了新的大腿？” 温静怡不置可否。 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和白梦秋的亲生父母有关？ 直到今天，温静怡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白梦秋的身世。 她是从什么时候被抱养到温家的？ 从前又是为什么会被遗弃？ “你去哪？” 曹落雪见温静怡要走，抬起头问道：“你有什么线索了吗，告诉我，我曝光出来黑她！” “不是，”温静怡失笑，劝道：“既然一时半会拿她没办法，她还有这么多人保驾护航，你还是先低调一点，不要和她正面对上。” 否则温静怡担心，以白梦秋的心性，恐怕很容易心生报复。 至于温静怡，则一路回到温家。 她到时，温家只有温夫人一个人在做保养，听到脚步声下意识以为是白梦秋回来了。 “回来了？你最近都去哪了，怎么总也不见人影。” 温静怡没有回答，直接来到温夫人身前，低头问道： “你从什么地方把白梦秋领养回来的，她原本的父母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找过她。” “啊！” “你吓我一跳！” 温夫人拍着胸口喘气。 她瞪了温静怡一眼，翻了个白眼说：“少往我身上扯，梦秋可不是买回来的。” 自从温静怡的身世曝光之后，温夫人就彻底摆烂了。 甚至没了和温静怡故作亲热的兴趣，见到温静怡，十分的不耐烦。 然而温静怡不得到答案就不肯离开。 二人僵持许久，终于还是温夫人败下阵来，“我怎么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这就是我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温夫人同样不相信温静怡。 不觉得能从温静怡口中听到什么好消息，眯了眯眼狐疑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警告你，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也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我们是一家人，一张户口本上。” 温静怡冷嘲热讽：“是啊，一张户口本上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 真好笑。 她见温夫人似乎对白梦秋的事情不知情。 于是干脆说：“你知道她最近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吗？” “娱乐圈？” “那是个好地方啊！” 挣钱的好地方！ 从前温夫人就眼馋娱乐圈能捞钱，但内心深处又觉得抛头露面自降身份，所以一直只是想想。 但现在白梦秋居然主动去了娱乐圈？ 她两眼放光，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只问：“怎么，你该不会是看到你妹妹能挣钱，心里眼红了吧？” “你还没发现，白梦秋已经很少回家了吗？” 温静怡早在刚回家时，就问过家里的佣人。 他们都说白梦秋最近回家得越来越晚，有时候一连好几天不在家，有时候半夜忽然回来。 这对从前几乎每天都在家里睡的白梦秋来说。 不可谓不稀奇。 她这么一提醒，温夫人露出些气恼的神色，“我说最近怎么总是夜不归宿。” 冷静下来之后，温夫人也开始回过味来。 “你是说……梦秋她在娱乐圈有人保驾护航？这不可能啊，泽瑞也没说过这件事来着。” 不是自己，也不是沈家。 温夫人越想越不对味，有一种被背叛的失落感，心中不禁恼火。 既高兴于白梦秋能挣钱了。 又懊恼于白梦秋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甚至还需要温静怡的提醒！ 难道白梦秋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就不打算带着自己了？ 温夫人越想越有危机感。 自己没什么本事，从前指着温静怡嫁给了沈泽楷，能时不时从沈家捞点好处。 那时候有白梦秋陪着自己冲锋陷阵，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从今往后…… 白梦秋最近对自己很是不耐烦，明显是不打算带自己分一杯羹，那不行！ 自己这个最乖的女儿，居然背叛了自己，温夫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等温静怡走了之后，立即变了脸色，将电话打给白梦秋。 此时的白梦秋正在化妆室填补装造。 周围白炽如昼，一大批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为自己让路。 身旁还簇拥了无数造型师，只为了能让自己最大限度地发挥美貌…… 回忆这些天，白梦秋就像是做梦一样。 忽然听到温夫人的声音，那就像是大梦初醒，一下子回到那个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温家。 温家早就没落了！ 她绝不允许温夫人来打扰自己的好事。 所以只能尽力安抚温夫人，语气和从前一样温温柔柔，依恋地叫道： “妈妈，怎么了？我最近有一点忙，很快就能回去看你。” 但温夫人早在上次绑架一事中，就不再一味地相信白梦秋。 她不为所动，沉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温静怡……白梦秋，难道都要超出自己的掌控吗！ 她绝对不允许。 第六十六章 不能让温静怡知道 温夫人的声音尖锐，隐隐从听筒中露出来，被化妆室的其他人听到。 虽然没人露出奇怪的表情。 但白梦秋忽然抬不起头。 她尴尬地压低声音，心中懊恼，从前怎么没发现温夫人怎么拿不出手。 上不了台面。 “妈妈。” 白梦秋软声撒娇，试图稳住温夫人：“你别担心，我没有认识不三不四的人，今天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在试着工作，将来孝敬您呢。” 要是放在以前，这一整套的糊弄足够对付温夫人了。 但今天不同。 今天温夫人刚刚从温静怡那里得知白梦秋的身世或许有异常，正是满心怀疑的时候。 于是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说清楚，你现在究竟认识了什么人，你从前可没有娱乐圈的朋友。” 难不成…… 她想到温静怡的提醒。 难不成，白梦秋的亲生父母真的有什么娱乐圈的渊源，还让白梦秋给遇到了？ 那可不行！ 白梦秋要是远走高飞，以后谁还来陪着自己一起从温静怡手中扣钱。 她隐有即将被抛下的恐惧。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竟然直接表现出真面目：“好，既然你说要孝敬我，那我现在就需要。” “什么？” 白梦秋不可思议。 温夫人怎么忽然就撕破脸了？ 她不可能像从前的温静怡一样，做家里源源不断的血包的。 说什么也不肯给钱，支支吾吾道：“妈妈，我才刚开始工作，哪里有钱？” “温静怡不是说娱乐圈很能挣钱？” 温夫人不信，脱口而出：“温静怡可是说了，你现在红得很，一则广告都能拿到几百万。” “我是你妈妈，我辛苦这么多年把你养大，也不求一个回报，只求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白梦秋给自己分钱。 白梦秋心中暗恨，咬了咬牙，正思索该怎么糊弄过去。 忽然就意识到，似乎不对啊…… 为什么温静怡忽然开始和温夫人说起这个了？ 这两个人，可是谁都没兴趣和对方聊天，堪称相看两生厌的那种。 “妈妈。” 白梦秋忽然试探：“姐姐最近回家了吗，我有话跟她说，她都跟你说过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净是说点没用的废话。” 当然，关于白梦秋的消息，还是很有用的。 温夫人想了想，干脆摊牌：“你姐说了，你现在抱上金大腿了，有钱，是个大明星。”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白梦秋目光一愣，忽然语气冰冷地打断温夫人。 “妈妈。” 她说道：“你也不想我以后没有钱赚吧。”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温夫人的要害。 她忽然安静下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压低，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只是，我进入娱乐圈，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如果姐姐一直这样乱说话，说我的身世啊抱大腿啊什么啊，肯定会有人来骂我的。” “骂我的人多了，我当然就挣不到钱了。” 她没有直说，只是恐吓温夫人：“所以，以后我的事情不要再和姐姐说了，她可能只是在嫉妒我。” 温夫人下意识点头。 这样才对…… 白梦秋长出一口气。 自己进入娱乐圈的事情虽然瞒不住。 但其中的内情，必须能瞒住多少是多少，最好让温静怡彻底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 现在把自己高高捧起的那人说过。 想要维持现在一呼百应，被所有人恭维簇拥的状态，想要把持住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千万不要让温静怡知道这件事。 否则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会如江水东流，付之一炬。 白梦秋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为什么一定要瞒住温静怡。 但她信了，且红火到一呼百应的地步，哪怕恨不得全世界都看到自己如今有多得意。 也强忍着对温静怡的嫉妒，一直不敢出现在温静怡面前炫耀。 要是换成以前。 她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找温静怡炫耀如今的成就了。 那边，温夫人也被这番语气凝重的叮嘱给唬住了。 温夫人茫然点点头。 只听白梦秋又凝声严肃地问道：“除了这些，姐姐还知道什么，妈妈有没有告诉她别的什么事情？” “或者说，”白梦秋想着那个最坏的可能：“姐姐她，有没有说查到过什么东西。” 全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白梦秋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她怕极了失去眼前的一切。 将她高高捧起的那人曾经郑重警告，如果温静怡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会瞬间失去一切。 白梦秋不敢赌。 她确定了自己目前的地位还安全之后，又将温夫人安抚下来。 母女二人表演一番塑料情谊，白梦秋狠狠卖惨之后，将自己广告费的百分之一打了过去，说这就是自己目前的片酬。 温夫人不疑有他，鼓励白梦秋，只要坚持下去将来的片酬还会越来越高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温静怡听在耳中。 她从对白梦秋的身世产生怀疑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自己能用什么办法查到真相。 思来想去，再也没有从温夫人和白梦秋两人口中说出来更真的了。 于是今天回到温家。 一是为了打乱温夫人和白梦秋的阵脚，告知温夫人这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她确信自己离开时候，温夫人一定会打给白梦秋。 这个时候，自己的窃听装备就派上用场了。 她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下。 同时，将那些被温夫人忽略的点全部画上重点。 “千万不能被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且听白梦秋的意思，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恐惧。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能随时夺走白梦秋的一切，且据为己有一样！ “怎么回事？” 她拧眉沉思，自己原本只是想要调查白梦秋的亲生父母，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难道…… 一个荒唐的想法忽然涌上来，顿时如当头棒喝，让温静怡眉心大皱。 能让白梦秋如此恐惧的，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些东西不属于她，而是，又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第六十七章 孤儿院的孩子 温静怡被自己的想法忽然吓到。 她下意识否认。 如果说白梦秋现在在娱乐圈得到的一切都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那被她顶替身份的人是谁？ 总不能是…… 可白梦秋一口咬定，声称这件事绝不能告诉自己。 两者关联起来，温静怡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站起身深呼吸，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连忙扔出去。 不可能。 温夫人亲口说，她是从一对贫困夫妻手中，仅仅花了三万块钱就买回来的。 自己的父母没道理会和娱乐圈有渊源。 更不可能会有所谓的至尊地位，帮助白梦秋得到如今唾手可得的一切。 她告诉自己，这些绝不可能。 但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温静怡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最近冒出来的东岸集团，还有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萨拉。 她自认为从来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从前遇到的每个人，都对温静怡不假辞色。 萨拉是第一个很快对温静怡表现出善意的人，她对此表示疑惑的同时，并下意识心生戒备。 她不会怀疑现在萨拉对自己的善意。 但忍不住想，自己或许对于萨拉来说，一定具有某种价值。 或者找到这个原因，就能找到萨拉对自己另眼相待的解释，更甚至…… 或许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温静怡沉思良久，最终定定起身。 她在温夫人的手机上安装的窃听软件会一直存在。 能将温夫人的录音全部打包送过来。 所以温静怡就算不守在设备前面，也不用担心自己错过什么。 这还要感谢莫韵凡邀请温静怡进入他的科技公司。 在这里，温静怡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长处，她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独立编程，毕业设计是一个完整的隐藏程序。 后来暗中卖给了一家防火墙公司，温静怡为了低调没有署名。 一直到现在，那家防护墙公司关于这项技术的官网上，还挂着对温静怡曾用匿名的特别致谢。 想到曾经的经历，温静怡感慨一笑。 大学毕业之后，她原本是打算找工作的。 然而温家的联姻落在了自己头上。 那时候的温静怡因为温夫人的言语操纵，始终对温家有一种愧疚。 虽然事后想想，她也觉得自己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要对温夫人有愧？ 但当时的温静怡的确被温夫人给唬住了，虽然不情愿，还是选择接受联姻。 再加上后来闹出了沈泽瑞逃婚的丑事。 一堆事情耽误下去，温静怡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出去工作，后来就安心专注于接设计了。 那时候的沈泽楷还伪装得很好。 温静怡现在回忆那段时间，甚至觉得漫长无趣的岁月，居然还有几分静谧的美好。 可惜…… 温静怡脸色微变，语气讥讽。 “要是沈泽楷真的死了，那反倒没有现在这么多烂事。” 他要是死了，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沈泽楷的真正的心思。 也不用看着沈泽楷现在头脑发昏的一幕。 天色不早了，温静怡起身离开，打算换个思路再打听打听白梦秋的身份。 温夫人自己都一知半解，看起来一副被白梦秋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温静怡短时间内都不打算去打扰这对母女了。 她在回温家的时候，打听了白梦秋小时候居住过的孤儿院，似乎叫……乐之居？ “乐之居？” 温静怡口中无意识念着，干脆在手机上搜索起地址。 发现距离自己如今的位置居然不算远。 那就…… 去一趟吧！ 她抿唇起身，目光坚定，不管是自己的身世还是白梦秋的身世，自己这次一定要查清楚。 距离不远，打车费一共也才三十块钱。 司机见温静怡要去孤儿院，还好心提醒了几句：“这家孤儿院开了很多年了，里面的孩子状态都挺好的，你要是想领养的话，在这里挑小孩应该错不了。” 温静怡一时间哭笑不得。 自己只是来调查白梦秋的身份，居然还被人误会了。 她无奈的同时，忽然福至心灵，又问道：“你说这里来了很多年了？里面一直都有很多孩子吗？” “这些年大家家庭条件都好了，重男轻女的人也少了，孤儿院的孩子也少了。” 司机大叔下车抽根烟，随口和温静怡聊着。 他打量一眼温静怡，摇头感慨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说不定跟很多孤儿院走出来的女孩年纪差不多大。” “我年轻的时候开车在孤儿院里面送过货，那是十几年前了，满地都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男人比画了一下，六七岁的小女孩，也就到他的腰那么高。 “现在一转眼，里面的小孩也都长大了，还有不少人都跟你一样，穿得光鲜亮丽的回来捐钱。” “原来如此……” 温静怡不动声色地调出一张照片。 正是白梦秋的照片：“您看这个人，您对她有印象吗？” “这个……” 他摇摇头，不确定道：“我要是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回来，肯定能记住的。” 那就是没有？ 白梦秋被领养回去之后，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 温静怡思索片刻，心想白梦秋被抱走的时候年纪似乎还小。 她不回来也正常。 “那多谢您了。” 温静怡将钱转了过去，收起照片走进孤儿院的大门。 她还没进入，就先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孩童嬉戏的稚嫩欢笑声。 温静怡眉眼间的神色一软，对孩子们的笑声总是无法拒绝，下意识放慢脚步隔着栏杆看过去。 里面是一群小孩在围着一个女人玩老鹰捉小鸡。 女人打扮得温柔恬静，乌发梳成了麻花辫，安安静静垂在脑后。 和孩子们玩游戏时，麻花表一甩一甩，空气中似乎都沾染了童趣的欢快。 然而温静怡却站定在原地，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那女人似乎有所察觉，疑惑地转身，和温静怡四目相对时二人同时一愣。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隔着遮拦遥遥相望。 那女人，赫然是跟在沈泽楷身边，模仿温静怡的长相换了脸的女人。 她不在沈泽楷身边，跑这里来做什么？ 第六十八章 白梦秋的身世 “月月老师，我们怎么不继续了。” “就是啊月月老师。” “月月老师我们快来玩老鹰捉小鸡。” 那群正在做游戏的孩子们，见他们的大朋友忽然停下来，玢玢不满地抓那女人的裙角。 “月月老师我们一起玩游戏，你不可能耍赖，我就要赢了！” “好好好，不耍赖。” 女人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旋即转身，继续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 和孩子们又玩起了新的一轮游戏。 倒是有人看到了门外的温静怡。 他们各自茫然地对视一眼，被眼前的状况搞得摸不着头脑。 怎么有两个月月老师…… “嘘。” 温静怡见孩子们好奇，远远地比了个手势，蹲下身说：“要乖乖玩游戏哦。” 说话间，她变魔术一般，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预防低血糖的水果糖。 轻声向那个孩子打听道：“你知道月月老师的全名叫什么吗？告诉姐姐，姐姐就给你糖吃。” 小孩很聪颖机敏，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 无声对温静怡摇了摇头。 老师和院长说过，不可以被外面的糖果引诱。 然而他的定力很好，却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旁边有个小孩眼见地见到这一幕，连忙过来抢夺：“我的，我的！我的糖！我知道月月老师叫什么。” 小孩喜笑颜开，说道：“月月老师叫伍月，是我们最喜欢最好看的老师。” 但他又看了一眼温静怡。 怎么世界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月月老师啊。 小孩百思不得其解。 温静怡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将另一枚水果糖给了最开始不肯说话的小孩。 她安慰道：“好了，我是你们月月老师的朋友，想要来考验你们记不记得月月老师的名字，现在你们都经过考验了。” “快回去玩吧。” 她双手推了推两个小孩。 没一会，温静怡顺着路牌的质疑找到院长办公室。 她原本只打算问一问白梦秋当年亲生父母的消息。 但既然见到了来历不明的伍月，自然是要一起拆清楚。 “你问伍月？” 院长不愿多说，只拿出显而易见的东西敷衍道：“只是一个经常来捐赠的慈善代表，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关心，你就别问了。” “院长，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温静怡叹了口气，将沈泽楷和伍月的照片摆了出来，看起来无奈地说： “是我的小叔子正在和她在一起。” “我们无意间听说伍月小时候是生活在孤儿院，所以来打听打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她特别喜欢或者在意的东西。” “毕竟以后要成为一家人了，我们想着还是要体贴一点。” “原来是这样……” 院长的戒备心消散不少。 他接过照片，仔细比对一番，确信里面的人就是伍月之后，这才稍微敞开心扉。 第一句话就是：“我一看的第一眼，其实就觉得你和伍月就算不是亲生姐妹，那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对着温静怡感慨：“真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潮流，怎么姐妹两个人，就连整容都一起整。” 温静怡沉默一瞬。 又问道：“你知道伍月什么时候整的容吗？” “你别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院长遗憾地摇摇头，说：“她恐怕没告诉你，伍月这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小时候就经常一个人离开孤儿院。” “她觉得，孤儿院太小，想要住别人的大别墅。” “那它离开孤儿院，有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院长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无可奈何地说：“以前她年纪小，算出去了也走不远。我们发动附近的村民很快就能把她找回来。” “但后来有一次，一跑就是好几天，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温静怡目光一凛。 忽然想到了整容之后所需要的修复期。 如果伍月真的是在孤儿院长大，无依无靠，也没有钱和一技之长傍身。 是怎么攒够整容大动刀子的钱？还照着自己的脸一模一样复制了一张。 这更坐实了伍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的猜测。 温静怡默默点了点头，还有新的疑惑：“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她又出现了，而且看样子，那些孩子们似乎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伍月是在孤儿院长大。 就算离开了几年，孩子们也不至于将她完全忘记。 院长将伍月认了出来，孩子们却被蒙在鼓里。 那就只能说…… “是伍月想要瞒住大家这个消息？”她做出感动的样子：“这样也好，孩子们不会伤心过度。” “是，所以伍月说，让我不戳穿她的身份之后，我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现在也有了新的生活，不想回头是好事，往前走，肯定会越过越好，而且她还经常回来捐钱，陪孩子们做做游戏，我已经很知足了。” 刚刚从院长口中听了个一干二净的温静怡： “……” 打听清楚伍月的身份之后，温静怡回到正题。 自己今天来孤儿院，最重要的还是白梦秋的身份。 于是温静怡再次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照片，将自己和白梦秋的照片摆放在院长面前。 她不好意思地失笑道：“真不好意思，还要继续打扰院长，我还有一个人想问。” “这个人是我的妹妹，我前不久才知道她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妈妈就是在这个孤儿院把她抱走的，” 温静怡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对院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所以我很想看看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院长如果能回答我几个问题，那就更好了。” “你这……”院长讪笑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家世还挺坎坷的。”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认真看了眼照片。 “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了。” 院长看完照片，无奈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我在这个孤儿院几十年，从来就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女孩儿。” 他对着白梦秋的照片摆了摆手，“你肯定是记错了，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孤儿院的。” 院长直接摇头，震惊了温静怡。 “不可能啊！” 第六十九章 回心转意 比起发现伍月的身世，温静怡更在意的始终是白梦秋的身世来历。 她仔细回忆，当时家中的佣人说的就是乐之居三个字。 “难道这里不是乐之居孤儿院吗？” “我们这里当然是了。” 院长摇摇头，“但我在这个院里几十年，每一个孩子我都记得，像你妹妹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肯定印象更深。” “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他推开白梦秋的照片说：“要么是你的家人说谎，要么是你找错人了。” “是这样吗……” 温静怡若有所思地收回照片。 好不容易有了进展，难道又要因为白梦秋的身世成谜，线索就这样断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自己本以为找到了有用的线索，接过白梦秋的线索没找到，反而挖出了伍月的身份。 又得知……白梦秋不是这个孤儿院的孩子？ “今天打扰了，”温静怡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对着院长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回去，我再好好问问。”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起身离开时，温静怡一信封现金留给院长，说：“就当是匿名捐赠吧，给孩子们的。” 院长惶恐地站起身：“这太多了，我们的孩子现在吃穿不愁，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而且，只是回答几个问题，算什么麻烦的。 这些钱都是温静怡真心实意想要给的。 她看得出来，院长是个好人，为了让对方安心，于是说道： “我其实也是孤儿，这些钱就当是为了弥补我小时候的遗憾，您就收下吧。” 也算是，温静怡欺骗了院长问出这么多消息的补偿。 温静怡起身告别，院长长吁短叹地相送，感慨今天遇到了好心人。 接下来孩子们一年的伙食费都有。 再次经过那片游戏区，温静怡发现孩子们已经纷纷散开。 而伍月则坐在原地，一见到温静怡就扬起让人看不透的笑。 明显是在等着温静怡。 “我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这里。” 伍月施施然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静怡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仿佛是在照镜子。 她认定温静怡一定是因为自己才找到孤儿院的。 语气颇有些得意：“看来你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嘛。” 嘴上说着不喜欢沈泽瑞，但看到他找了我这么个替身，心里还是急得不行吧？ 伍月仿佛赢了温静怡一筹般，看向温静怡的目光越发挑衅得意： “但可惜，以后能留在她身边的只有我，不管你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都只能烂在回忆里了。” 温静怡不做例会。 她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巧。 巧到温静怡自己都觉得解释太苍白，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刻意。 “你不说话不是心虚了吗？” 伍月看了眼天色，跟在温静怡身后，两人一同往门外走：“呀，天色不早了，泽瑞说今天会来接我回去。” “温小姐要是没有人接的话，可以在孤儿院住上一晚。” “毕竟……” 眼下二人身边没有外人，伍月索性演都不演了，凑近到温静怡耳边说： “毕竟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虫，要不是你运气好，被一家烂好人捡回去当个宝，你也是当孤儿住在孤儿院的命。” 温静怡掌心收紧，忍无可忍。 她忽然弯了弯眼睛，一双清明的眸子缓缓落在伍月身上，清冷的神色间隐隐透着不屑。 “是啊，你说得没错。” 温静怡轻笑一声：“因为我不是可怜虫，我命好的被人捡走，爸爸妈妈把我捧在手心里养大。” “所以，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确不需要住在孤儿院。” 伍月的脸色僵硬且难看。 她没想到，温静怡居然还敢和自己呛声。 “你不要不识抬举，小心我——” “你想怎么样？”温静怡直接打断她虚张声势的威胁，逼近一步冷冷说道：“你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冒牌货，该不会真的以为，整出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就能取代我了吧？” 忽然，伍月脸上的阴狠扭曲消散一空。 她眼眶泪汪汪的看向温静怡身后，委屈地叫出声： “泽瑞，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温小姐还一直不依不饶。” 温静怡顺着伍月求助的视线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沈泽楷出现在二人不远处，看向温静怡的目光复杂。 “你……” “让一让。” 温静怡和沈泽楷同时开口，她冷冷地拨开伍月，头也不回地说：“你挡路了。” 她没兴趣研究沈泽楷心里在想什么。 一看到沈泽楷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会觉得对方摇摆不定，让人只想赶快划清界限。 倒是伍月，见到沈泽楷之后心中狂喜。 她楚楚可怜地挽上沈泽楷的手，小声抱怨： “泽瑞，我只是想邀请温小姐在我长大的地方坐一坐，她就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可难道翁小姐以前不也是孤儿吗？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这种伤人的话。” 沈泽楷看到温静怡离开，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 但被伍月拖住脚步，只能看着温静怡的背影即将远去。 他一下子不耐烦了起来，一把撕开伍月的手说： “你让开。” “等等！温静怡！这里下山的路根本打不到车，你打算怎么回去？” 他三两步追上温静怡，大手紧紧握着温静怡的小臂。 刚才那番话，沈泽楷都听到了。 他能感受到温静怡对伍月的敌意。 很奇怪的，沈泽楷居然不觉得方案，反而升起莫大的惊喜。 这样才对…… 之前温静怡毫无反应的样子一定都是故作坚强的伪装。 如今温静怡和伍月单独对峙，温静怡终于露出她的嫉妒和不甘心。 她一定是希望和自己重归于好的。 否则也不会对伍月有这么大的敌意，要知道，温静怡就连重话都很少说。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因为嫉妒伍月。 又怎么会对伍月这么尖酸刻薄？ 沈泽楷心中狂喜，他站在温静怡面前，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跟我回去，你跟我回沈家，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第七十章 车毁人亡 孤儿院建立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周围环境很好，但相应地因为太过偏僻，所以根本没有行人以及来往车辆。 如今宽敞的盘山道路上，只有沈泽楷的一辆车高调停在路边。 他环视四周，温静怡除了坐自己的车别无选择。 于是面对温静怡越发的胸有成竹，耐心道：“别闹脾气了，我们这就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清楚。” “放开！” 温静怡脸色沉冷，一把甩开沈泽楷的手。 甚至当着沈泽楷的面，厌恶地甩着手腕说：“谁允许你碰的？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收起你的自作多情。” 沈泽楷的脸都绿了。 他咬牙切齿，仍然不相信温静怡会是这种态度。 强压着心中的屈辱，再次拉着温静怡回到车边：“你跟我回去！你不就是嫉妒伍月吗，大不了以后我让她离你远点。” 至于要不要和伍月断干净…… 那还要看温静怡的表现！ 以现在温静怡的表现来看，她既不乖巧，又不体贴，甚至不肯承认嫉妒伍月。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意思，温静怡难道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上她，就是因为她太过无趣！ “你给我放开！” 温静怡再次挣扎，她厌恶地看着沈泽楷的背影，最后气急了，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将沈泽楷打得愣在原地。 “现在清醒了？” 温静怡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但是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管好你自己，以后别来招惹我。” 至于伍月…… 她心中厌恶，更不会嫉妒她。 “好，好……” “你很好！” 沈泽楷脸色涨红，数次深呼吸，也没能压下胸膛中蓬勃而出的怒意。 他冷笑一声，直接转身上车，没好气地催促伍月：“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吗？” “泽瑞，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上车后，伍月咬了咬唇，不放心道： “我们真的要把温小姐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这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 沈泽楷脸上还顶着巴掌印，他怎么也想不通温静怡发什么疯，明明心里是在意自己的，却要嘴硬到这种地步。 既然温静怡喜欢自找麻烦，那就让温静怡好好长一长记性！ 最好是让她自生自灭！ 他发动车辆，头也不回地带着伍月离开。 车辆路过温静怡时，沈泽楷降下车窗，一双眼气得猩红：“我等你后悔求我那一天。” 温静怡冷眼看着他们离开。 山里的气温降得很快，这才没一会，天色就几乎黑透，属于山中的冷意也丝丝缕缕往人身上钻。 温静怡搓了搓手，看了眼迟迟没有人接的打车订单。 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往下走。 前方，属于沈泽楷的汽车轰鸣声已经远去，没一会温静怡就连车灯都看不到了。 她却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没有半点遗憾。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打的时候还是太情急了，没能用尽全力，而且现在的掌心有点发麻。 盘山路上，伍月握紧安全带，胆怯地看着深不见底的盘山路。 车速越来越快了。 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山体，直直地往悬崖下方坠落…… “泽瑞~” 她声音带着真情实感地抖，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想要劝道：“要不还是慢一点吧。” 回应她的，只有越发狂躁的引擎呼啸声。 沈泽楷气得发狂。 本满心欢喜地以为温静怡终于肯低头了，谁知道她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盘山公路漆黑一片的尽头忽然出现一抹亮光。 伍月眼中一喜，连忙趁机想要唤醒沈泽楷：“泽楷，有人来了，你快慢一点，当心发生事故。” 沈泽楷置若罔闻，依旧将油门踩到底，明显已经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 莫韵凡正在车辆后排，远远地就看到那辆疯了一般冲下山的车。 他眼底微动，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对那辆车的主人有惊人的直觉。 两辆车隔着几百米。 但莫韵凡似乎看到沈泽楷拿着狰狞气愤的脸。 他忽然恶劣地弯了弯唇，吩咐司机：“想办法截停他，让他出点血。” “……是。” 司机本来想说这样太冒险。 这盘山公路稍有不慎，可是车毁人亡。 但看对面那不肯减速的驾驶，司机也不敢大意，这种车的驾驶员已经失去理智了。 就算自己不在这里将对方截停。 若是让沈泽楷继续往下开，说不定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山下的其他人。 万一到时候撞到无辜民众…… 还不如把人截停在这里。 想到这儿，司机心一横，无奈地换挡减速，拿出自己国家一级驾驶员的气势，向着对面驶去。 莫韵凡面不改色，施施然坐在后排，膝盖上还搭着一本杂志，矜贵自持的样子一如既往。 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整个人却惊人的淡定，仿佛掌控全局。 殊不知，对面的伍月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沈泽楷也终于清醒。 他瞳孔骤缩，慌乱地看着并不减速，直直朝自己冲来的那辆车。 挡风玻璃中映射着沈泽楷苍白恐惧的脸。 两辆车的距离无限拉近，沈泽楷想踩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后。 只听咣当几声巨响，沈泽楷那辆车身流畅的跑车撞在山体，车身的一半都被撞得变形。 沈泽楷和伍月坐在前排，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毁于一旦的后半辆车。 整个人惊魂未定。 也终于从那种盛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猛地回神，流着冷汗看向窗外，毫发无伤的莫韵凡施施然下车，长腿身形优越，却仿佛站在不远处的死神。 “疯了……莫韵凡你疯了！” “你是故意的！” 沈泽楷逃也似的从车内离开，但身体对死亡的恐惧却迟迟挥之不去。 他用愤怒逃避恐惧。 双腿发软地撑在车上，对莫韵凡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杀人！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莫韵凡挑眉懒懒看向沈泽楷。 狭长深眸将沈泽楷不屑地扫了一眼，薄唇淡漠，满是漫不经心，“是吗？” 显得沈泽楷像个被吓哭后无理取闹的小孩。 沈泽楷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在莫韵凡面前：“你等着，你这是故意伤人，等着上法庭吧！就连温静怡也要和你一起坐牢。” 第七十一章 忽如其来的吻 “我现在就让法院给你传票。” 沈泽楷握紧双拳，目眦尽裂的冷冷威胁莫韵凡：“除非你跪下给我道歉，否则，星云公司创始人无故伤人，开车撞我的新闻就等着上头条吧。” 莫韵凡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他甚至伸手抖了抖沈泽楷歪歪斜斜的衣领。 像是有某种强迫症，又像是单纯嫌弃沈泽楷现在这副强撑起气势的样子，轻笑一声说：“你的车没有行车记录仪吗。” “当然有！” 沈泽楷也跟着冷笑，一把拂开莫韵凡的手说：“行车记录仪里记录的是你朝我撞过来的罪证！” “有吗？” 莫韵凡的笑声更加愉悦，侧身回看向司机，淡淡问道：“我们的车有损伤吗？” 司机摇头。 莫韵凡又问：“我们超速了吗？” 司机仍然摇头，姿态越发的恭敬。 “呵。” 最后，莫韵凡掸去沈泽楷碰过自己的地方，仿佛那里脏了一块一样，凉凉说：“我们正常行驶，倒是沈总，你从盘山公路上下来少说也有一百三十码了吧？” 沈泽楷的脸色一白。 仿佛大梦初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那不知沈总的行车记录仪中，记载的会不会是沈总超速违规行驶，逆行占据了唯一的上山路，我迫于无奈，为了自保，免得被沈总疑似酒驾状态下飞速行驶的车辆撞到。” “而好心将沈总截停呢？” “你这叫截停？我差点死了！” 沈泽楷的车辆可是被莫韵凡逼得直接冲上山体，他和伍月几乎是擦着那块大石头活下来的。 “有证据吗？”莫韵凡居高临下，垂眼冷睨沈泽楷：“沈总还需要传票吗，要不要我帮你。” 事到如今，对沈泽楷也清醒了下来，他哪里还敢提什么传票的事。 尽管他非常有理由怀疑莫韵凡就是故意的…… 莫韵凡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但不管是行车记录仪还是事故现场，都只会表明自己违规驾驶。 而莫韵凡干干净净。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莫韵凡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疯狗。 这种人，这种人…… 温静怡居然心甘情愿跟着这种人！ “哈！” 沈泽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愉悦地笑出声。 他凑近莫韵凡，眼底闪过得意扬扬的光，“温静怡知道你背地里是这副样子吗？你觉得她能接受吗？” “要知道，温静怡最讨厌有人骗她。” “你说，”沈泽楷忽然心情愉悦，我想要止不住地笑：“温静怡要是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你猜他面前露出的样子都是伪装，你觉得她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劳沈总操心。” 莫韵凡最后扫过沈泽楷撞得不成样子的车辆，眼底闪过一抹可惜。 居然让沈泽楷不痛不痒地躲过去了。 但面上仍然光风霁月，他回到车中吩咐司机出发，将下的半扇车窗露出莫韵凡笔挺锋利的鼻梁。 他唇角挂着温和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沈总还是尽早叫拖车的好，否则被交警知道了，明天沈总被拷走的新闻怕也要上头条。” 他将沈泽楷先前的威胁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沈泽楷的脸色又是一阵扭曲。 他不耐烦地甩开伍月的手，低声怒吼：“要不是你好端端的非要到这破山上来，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新提的跑车没了，几千万就这样打了水漂不说。 还要当心莫韵凡把这一幕爆出去。 要是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发现自己半夜飙车，还险些出事故……沈家的股票就别想稳住了！ “还不快打电话叫拖车！” 沈泽楷哪里还有半点温柔体贴的样子，红着眼冷冷地吩咐伍月。 伍月不敢说什么，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后退一步，默默给沈泽楷收拾烂摊子。 她上挑的眼尾中妩媚尽褪，悉数变成冰冷的怨毒。 今天这一切都怪温静怡。 如果不是温静怡，自己也不会被沈泽楷厌恶，更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丑事。 既然温静怡看不上自己这个替身。 那就让她看看，自古以来都是后来者居上，替身弑主才是天经地义！ 至于温静怡这个不识好歹的旧人，就该被所有人厌恶遗忘！ 伍月心中越来越恨，趁着沈泽楷不注意，悄悄发出一条信息。 向背后那人发出求助。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要让温静怡付出代价，让温静怡后悔像今天这么张狂，她等着瞧吧！ …… 从图中见到沈泽楷开始，莫韵凡便猜到他一定和温静怡碰过面了。 当即车速更快，同时拨打温静怡的手机，试图联系温静怡。 虽然沈泽楷目前还没什么胆子。 但万一温静怡要是在山上出了什么事…… 莫韵凡眼中闪过真切幽暗的冷光，他压下泛滥蔓延的杀意，缓缓收紧拳头。 如果温静怡出事，还要整个沈家和温家付出代价。 手机迟迟无法接通，莫韵凡一颗心沉入谷底。 封闭的车厢内好像结了一层冰，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司机有心劝慰，但实在不敢说什么招惹莫韵凡。 只好紧闭着嘴，恨不得找四双眼睛，将车速一再加快之后，双目还不忘四处搜寻温静怡的身影。 忽地，司机在快要被莫韵凡渗出的冷气冻死之前，他眼中一喜。 也顾不上让车辆保持平稳，一个急刹停下车，惊喜地指着路边，“莫总，温小姐没事！” 莫韵凡角在还没停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温静怡的身影。 路边的灯光昏暗极了，只有盈盈浅浅的一小束。 也将温静怡的身影照射得极其落寞单薄。 他不等车辆停稳就拉开车门迎了上去，长腿三两步迈到温静怡身前，不管不顾的一把将温静怡抱在怀中。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温静怡牢牢笼罩，覆盖在温静怡身前。 一路上的担忧终于落在实处。 莫韵凡双手用力抱紧温静怡，仔细看，指尖隐有颤抖。 力道之大，恨不得将温静怡留在骨子里，他哑声问道：“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 温静怡的回答被莫韵凡迎面而来的亲吻打断。 她浑身顿时一僵，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幽深长眸，被他眼中直勾勾的侵占欲望注视的双腿发软。 第七十二章 罪魁祸首万一是我呢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扑面而来的暖意和强烈占有欲，将温静怡瞬间从那种举目无亲的黯然中拉了回来。 像是一下子回到人间，而等着她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找到自己。 温静怡任由自己沉溺了一小会。 然而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的时候，猛地推开莫韵凡，两个人无声对视。 温静怡轻轻喘息。 “我——” “抱歉。” 莫韵凡再次伸手将温静怡揽在怀中，他这次克制且温柔，扣在温静怡腰后的手仿佛隔着一层纱。 轻柔且让人生不出任何抗拒之心。 “我很担心你。” 他抵着温静怡的额头，又重复一遍，像是在害怕：“我在路上看到沈泽楷了，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伤了他，你会怪我吗？” 温静怡的一颗心忽然就硬不下来了。 她原本打算将莫韵凡推开的双手，犹豫片刻后落在莫韵凡的肩头。 算作一个轻浅的回应。 原来他也会害怕…… 温静怡心中动摇，想到沈泽楷离开时气疯了的模样，犹豫问道：“你们怎么样了，你，没有受伤吧？” 以沈泽楷当时不理智的样子。 莫韵凡又不像是会主动挑事的人。 万一…… “你不问他的伤吗？” 莫韵凡缓缓枕在温静怡柔软的发顶，掩在月色下的幽深长眸越发冷凝，唇角缓缓勾出愉悦的弧度。 他在温静怡看不到的角度，眼底越发浓郁的占有欲正在疯涨。 传到温静怡耳中的话却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万一我伤了你前夫的弟弟，他严格来说，还是你的前未婚夫，你的家人——” “他不是我的家人！” 温静怡语气冰冷，忽然愤怒，猛地退后一步说： “我和沈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唯一和我有关的沈泽楷也已经死了。” 就算是沈泽楷或者，不对，沈泽楷本来就活着。 就算是现在沈泽楷忽然宣布恢复身份。 温静怡和绝不会再和他有半点瓜葛。 “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莫韵凡眼底带着包容的笑意，牵着温静怡的手回到车上：“我很高兴你能告别过去。” 他没问温静怡是怎么忽然来到山上。 又在查些什么。 温柔体贴地让温静怡忽然心生愧疚。 自己好像一直在利用他。 虽然受到伤害的是自己，但莫韵凡从始至终都在无条件帮她，还知无不言。 但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就给不了他同等的喜欢和信任。 温静怡咬了咬唇，扭过脸看向窗外。 忽然想到白梦秋曾经说过的话，于是问道：“和我关系亲近的人都死了，现在和我有关且活得好好的，都是些不喜欢我的人，你有没有想过——” “你想说你是灾星？” 莫韵凡脸色骤沉，“是谁说的。” 思来想去，会说这种话的也只有温家母女。 反正这两人一丘之貉，不管报复谁，都干脆算在一起就好。 莫韵凡缓缓摩挲指尖，对温家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不是，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这种灾星不是诅咒，而是真的因为我而客观存在的呢？” 温静怡失笑，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她只是忽然想到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先听我说。” 脑中的思绪乱糟糟，温静怡只能深吸一口气。 尝试将自己的猜测理清楚：“我们现在查的方向是，当年有一伙人追杀你，而我的养父母因为救了你而被牵连。” “但是……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真的是同一伙人。” 温静怡眼神黯然片刻，但很快重新让自己打起精神。 在这种时候的脆弱是无用的，她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万一是不同的两伙人呢，毕竟，你也知道萨拉，她来自东岸集团，但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的身世也一直查不清楚。” 所以，万一自己的身世也有异常。 给养父母，还有如今的莫韵凡带来麻烦的，会不会是自己。 “没有这个可能。” 莫韵凡干脆利落的打算温静怡，他笃定道：“我已经查到了最新的信息，当初追杀我，和杀害你养父母的人，全部来自于东南亚的海河商会。” “海河商会？” “对，这家商会囊括了东南亚的大部分企业，不管是杀手还是如今的东岸集团，全部加入了这家商会。” 他原本不打算将这些信息告诉温静怡。 那意味着温静怡知道的会更多。 她知道的越多，想做的也就越多，处境也就会更加危险。 然而现在温静怡要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莫韵凡绝不允许，于是干脆将资料全部交给温静怡：“东岸的持股人或多或少都和海河商会有来往。” “居然还有更深的一层……” 温静怡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拿起资料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来。 她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这份资料，对于远在东南亚的海河商会的调查并不深入。 只要集中在国内现身的东岸集团上面。 东岸集团看似横空出世，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就算是暗中铺设树根的参天大树，早在本体现身之前，树根就已经盘根错节在各行各业。 不止一家。 还有很多企业也如同星云那样，被截取了很多不起眼的小合同。 众多小合同汇聚在一起，那就是一张参天巨网。 温静怡神色越发凝重，合上文件之后，第一句话便是：“我必须尽快联系萨拉，催促和东岸的合作。” “东岸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只要合作深度开展，我很快就能进入东岸亲自调查。” 到时候，不管对方是冲着谁来的。 温静怡都能从东岸的内部找到蛛丝马迹。 最重要的自然是，东岸究竟和杀害自己养父母的雇佣兵有没有关系。 她目光渐渐冷静，如射出寒光的利剑。 如今确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温静怡握紧莫韵凡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应对，一定能尽快查清楚。” “哪怕我骗了你，你也会和我站在一起？“ 莫韵凡幽深无波的长眸几乎摄人心魄，他垂眸落在温静怡的指尖上，轻笑一声抬眼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比如呢？“温静怡思索道：“总要看情况吧。” “比如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问清楚我还瞒着你什么。” 第七十三章 怎么是白梦秋 “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温静怡觉得好笑，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公司传来噩耗，沈家居然毫无征兆的攻击星云公司。 ‘鱼音’是星云公司推出的一款全平台匿名聊天软件。 且能够全球范围注册，用户天海南北。 独特的无地域沟通和极强的私密性，让这款软件风靡一时，且经久不衰。 这样的软件，忽然被爆出来涉嫌窃取用户隐私…… 可想而知，网友炸开了锅，已经疯了。 大批量的用户情急之下注销账号，各个聊天室纷纷跑路，组织者也都人心惶惶。 毕竟是匿名软件，大家平时难免放飞自我。 难免有个发表不正当内容的时候…… 温静怡得知这个消息时，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瞬间变脸，语气沉重道：“如果不妥善处理，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对我们造成毁灭性打击。” 最关键的是，现在这个软件是温静怡在负责。 她不允许自己的手中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而等温静怡回头看去，发现莫韵凡居然无动于衷时，更着急了。 “我们必须马上公关。” “不急。” 莫韵凡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抬眸问道：“沈家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做。” “难道不是针对你吗？”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温静怡也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她表情古怪的提醒莫韵凡：“你那天晚上，把沈泽楷吓得丢了大脸。” 她甚至能想象出来沈泽楷的咆哮。 莫韵凡轻嗤一声，像是想到了那天晚上沈泽楷气急败坏的样子，神色冷然： “但沈家没有这样本事和胆子。” 这么说的话…… 有人指使沈泽楷，给了沈泽楷这样的本事和胆子？ 几乎是瞬间，温静怡脑中冒出来东岸集团的影子。 沈泽楷还真是狗急跳墙了，居然这么快就彻底倒戈，和东岸沆瀣一气。 温静怡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不过，就算知道了原因，这件事也必须想办法澄清。” “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来做就好。” 莫韵凡从事始终不慌不忙，淡淡说：“你只需要帮忙整理一份律师函，控告对象就是沈家那位爆料的工程师。” “你要告他造谣？这样行不通的。” 温静怡摇了摇头，比任何人都知道，网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就算我们告他，也不能影响网友已经认为我们的软件窃取隐私这件事，我们的可信度已经被毁了。” “谁说我要告他造谣？” 莫韵凡自信满满，忽然轻笑一声：“我要告的是，他使用匿名网站传播不良内容。” “什么意思？” “那名工程师，名为赵立，他同时也是一个盗版译者，平时就负责在语音软件上面传播盗版内容，并收取费用。” “你是想利用他自己也使用这款软件，来击破他的说法？” 温静怡眉心仍然紧皱：“但这样的话，难道不还是证明了我们的软件能查到用户后台真实身份？” “不，他之所以泄露身份，是因为在译制过程中因为太飘，为了挑衅打击盗版的工作人员，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用摩斯密码藏在了内容中。” “我们的工作人员一直在抑制这种不正之风，所以对这些内容十分敏感，这才无意中破解了他的真实身份。” 温静怡一阵沉默。 她没去问这件事是真是假。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消息一放出来，网友将会看到爆料鱼音泄密的当事人，甚至也在使用鱼音。 而鱼音之所以能定位到他，也是以为他自己的破绽，而不是鱼音定位了后台。 简直啪啪打脸，谣言也不攻自破。 有了敌方的打脸印证，以后网友对鱼音的安全问题只会更加信任。 毕竟……就连对手都在用。 弄清楚了之后，温静怡再看向莫韵凡的眼神极其负责。 她忽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恶劣。 莫韵凡察觉到温静怡的视线，敛上笑意问，“你觉得我这样不光彩？” “怎么会。”温静怡下意识摇头，“是对方先不光彩造谣的，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窃取用户隐私的事情。” “那就好。” 他唇角闪过一抹不经意的欣慰。 风波还在发酵，莫韵凡在等声浪到达最顶点的时候，将这则消息放出来。 以此利益最大化。 至于温静怡，则回到部门准备和广告部的后续安排。 既然谣言会被澄清，那么干脆借着这一波的热度蹭一蹭。 “所以我们打算找个当红小花来代言，再将软件的热度提上一层楼。” 温静怡点点头，认同这个做法：“你们负责挑选代言人，这件事你们是专业的，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广告部安心的走了。 当天下午，果然，莫韵凡放出来报料人本人都在用这款软件的时候，骂声戛然而止。 全部变成荒诞。 谣言不攻自破，那些急着注销账号的人悔不当初，全都成了小丑。 又灰溜溜的回来了不说，还给鱼音增添了不少知名度。 一天之内涌来上万的新用户。 广告部的动作很快，也已经挑选好合适的人选。 他们将方案拿给温静怡：“新生代当红小花，目前正红火，且正巧有档期，选她最合适。” 温静怡不经意的看上一眼。 目光忽然一顿，而后皱了皱眉。 怎么是白梦秋…… 一旁，部门其他人正巧路过，认出白梦秋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低声提醒广告部：“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啊？为什么啊，这人是最合适的，她打造的天才元气少女人设和我们的科技公司，调性和符合啊。” “你别问了，这个人真的不合适。” 广告部越发不解：“可是人都联系好了，她也有档期，现在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好了。” 温静怡无奈，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说：“既然她最合适，且已经过来了，就她吧。” “这是生意。” 温静怡看得很开。 出乎温静怡意料的是，在见到白梦秋之前，先见到了等候在公司楼下的沈泽楷。 他明显是在等温静怡，见到温静怡之后，当即垮下脸色语气不悦：“温静怡，这次公司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什么？”温静怡漫不经心，“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沈总要聊的话，可以找我们的经理谈。“ 同时内心不耐烦。 不是说白梦秋已经到了？怎么这就开始耍大牌了。 沈泽楷见温静怡果真心硬如铁，他压低声音强忍着愠怒：“温静怡，我一直想和你单独聊聊，从前的事，我们有误会，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泽瑞。” 温静怡心中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泽楷身后的方向，“有什么话，在这里也可以说。” “好，那我如果告诉你，我不是沈泽瑞——“ 第七十四章 我一直很想念泽楷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泽瑞，那你——” “泽瑞？” 身后不远处，白梦秋姗姗来迟。 她见沈泽楷又是和温静怡在一起，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面上温柔乖顺：“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她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口中似乎有沈泽瑞的名字。 当即狐疑地看向设泽楷：“泽瑞，你又在和姐姐聊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 沈泽瑞可是差点和温静怡结婚的！ 这件事，让白梦秋耿耿于怀多年，她每次想起来就怄气。 就算沈泽瑞后来逃婚，甚至高调追求自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逃婚。 白梦秋也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见沈泽楷反复和温静怡拉扯不清。 原本，白梦秋对沈泽楷的一点看不上，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是不如莫韵凡。 但谁说只有莫韵凡能喜欢自己？ 沈泽瑞哪里来得变心的资格。 白梦秋想到这里，眼神黯然，光鲜亮丽的模样也瞬间变得楚楚可怜，“泽瑞，你是专程来找姐姐的吗？” “我，不是，你别问了。” 沈泽楷嗫喏几声，心虚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里拍广告。” 白梦秋亮出自己手臂上的一道细小伤痕，说道：“前几天受伤了，经纪人给我放了几天假，我恰巧收到姐姐公司想让我代言。” 她垂下眼，戚声道：“正巧我看到姐姐的公司最近风评不太好，担心她的工作不保，所以就答应了。” 眼看白梦秋掉泪，沈泽楷脑中哪里还有温静怡。 “你太容易心软了！” 他心疼地握住白梦秋的手腕，越过温静怡，直接带着白梦秋进入公司： “既然受伤了那就好好休息，她能有什么事，她甚至还有闲心——” 沈泽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现在公司举步维艰的可不是温静怡，而是自己。 这一切还要拜他自己所赐。 一想到这里，沈泽楷又是一阵气不顺。 刚才是他昏了头了！ 温静怡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白眼狼，他怎么会觉得只要自己说出真实身份，温静怡就会回心转意？ 她怕不是已经满心都是攀附讨好莫韵凡了。 沈泽楷定了定心，不再想这件事。 他专心守在白梦秋身边，温声说：“我就是听说了你要过来，所以提前等在楼下，想看看你现在想个公主的样子。” 白梦秋低下头，做出羞涩的样子，“泽瑞，你别这样说~” “你是我掌心的公主，难道这样说不对吗？” 两人你侬我侬地进入公司，温静怡在后面一阵恶寒。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示意同事可以开始准备了。 只是可惜，沈泽楷还是太着急了。 他当时若是再慢一步，说不定就能让白梦秋听到那句话。 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的沈泽楷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今天的拍摄很简单，要求白梦秋在公司的礼堂录一段视频。 但对于白梦秋来说，就算是最简单的拍摄也极尽奢华，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做造型。 “姐姐？” “哦，不对，应该叫温小姐。” 白梦秋捂着嘴单纯地笑，看起来狡黠又乖巧：“工作场合嘛。我知道姐姐很在意这份工作，甚至不惜出卖泽瑞。” “你开心就好。” 温静怡凉凉地回道：“比不上你日理万机，昨天和男明星聚会到半夜？” 一旁，沈泽楷的脸色黑了一瞬。 “只是工作而已啊……” 白梦秋适时做出伤心的样子，神色黯淡：“外面风言风语的也就算了，难道姐姐也这样想吗？我这些应酬都是迫不得已。” “你是沈家的未婚妻，你不愿意，会有人逼迫？” 和她拌嘴实在是太无聊，温静怡直接看向沈泽楷，说道： “管好你的未婚妻，她的事业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但代言的风口期间，我不希望代言人出现任何不该有的绯闻。” 她一番话说得直白。 白梦秋顿时双目含泪，“泽瑞，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然而，沈泽楷也并非没有脑子。 他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喜欢对白梦秋有滤镜。 但不代表他傻，于是避开白梦秋求助的视线，说道：“今晚我去拜访温夫人，顺便把你一起送回家。” 白梦秋只是喜欢稀奇，爱玩。 沈泽楷想，只要多加管束，她很快就会变成曾经自己喜欢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自己混乱的大脑。 趁着白梦秋在化妆的时候凑到温静怡身边来。 鬼使神差的，一靠近温静怡之后，刚刚才因为白梦秋的眼泪而心中建立起来的防线又在无形中坍塌了。 他试探地问道：“我刚才只是想说，如果现在换成我哥在这里，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温静怡无声轻啧一声。 这人油盐不进。 但看着不远处一心想要独占笼络沈泽楷的白梦秋。 她眼底兴味大起，既然白梦秋这么在意身边男人的忠诚，如果发现有一天就连沈泽楷都不爱她了。 她会是什么反应？ 这对蛇鼠一窝的狗男女，打起来应该更好看。 想到这，温静怡微微一笑弯起唇角，做出缱绻的样子，“我一直很想念泽楷。” 什么！ 沈泽楷心头巨震。 心神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看到了记忆中温静怡温柔小意，柔情似水的样子。 他有多久没见了…… 沈泽楷一时间看痴了。 只听语气幽幽地回忆道：“我和你哥到底是有多年的情分在，如果换成你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温静怡压下心中的厌恶，面上一副心痛怀念到极致的悲伤： “我如果你哥还在，我永远只会爱他一个人。” 她动情地说着，一边暗中向沈泽楷看去，期待沈泽楷迫不及待再次自爆身份。 然而，看清沈泽楷身后的那人之后，温静怡忽然笑意僵硬，双手不知所措。 男人身高腿长，笔挺冷肃地立在沈泽楷身后不远处，此时目光沉沉，阴暗双眸捉摸不定。 温静怡没有来由的一阵心虚慌乱。 第七十五章 那就让温静怡死! 莫韵凡什么时候来的，他都听到了多少？ 莫韵凡不知已经停留了多久。 他见温静怡看过来，眼底依然一片冰冷幽暗，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离开前，温静怡似乎看到，他讥讽地看了一眼沈泽楷。 在他眼中，如今的沈泽楷是沈泽瑞不错。 但同时，所有人都知道，沈泽楷和沈泽瑞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温静怡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但起身的那一刻，她又皱着眉坐下。 算了，只是一次误会，下次见面的时候解释清楚就好。 莫韵凡一直帮了她很多，几乎告诉了自己所有她想知道的事。 就算告诉他沈泽楷的身份，似乎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温静怡定了定心重新，继续哄骗沈泽楷： “如果不是你哥已经离开，我们现在会很幸福，还会有一个孩子，你忘了吗？” 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沈泽楷心中抽痛。 握紧掌心，深吸一口气说：“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很快会给你一个交代，到时候，你会重新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温静怡不置可否。 就连好奇都很少，只是表情恹恹地想，白梦秋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连替沈泽瑞的悲伤都很少吧。 只会觉得，沈泽楷竟然愿意为了他心甘情愿地扮演另一个人，而心中暗爽。 温静怡觉得没劲，正要起身离开。 那边，白梦秋忽然招手，对温静怡甜甜地笑： “姐姐，我做了美甲，不方便用力，你能帮我打开瓶盖吗？” 温静怡直接拒绝：“我不是你的助理，另找他人吧。” “可是大家都在忙。” 她神色无辜，茫然道：“姐姐是不想看到我吗，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来了，医生还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我只是想要帮忙。” 周围的其他人也大多被白梦秋蛊惑。 他们看看温柔惹人怜爱，受伤也要来为温静怡站台的白梦秋。 又看看冷硬不近人情的温静怡。 “就这还是姐妹呢，梦秋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要不都说温静怡不讨喜，她这副全天下都欠了她钱的样子，谁会喜欢？” “摊上这么个姐姐真可怜。” 众人小声嘀咕。 因为他们本来就经常被白梦秋请客喝奶茶，如果加班太晚，白梦秋还会愧疚地道歉。 虽然有时候白梦秋挑剔龟毛。 但只要看着她温柔一笑，整个心灵就好像被抚慰了一样。 告诉自己虽然白梦秋要求他们半夜爬起来，给聚餐到一半的白梦秋补妆，但白梦秋也报销打车费了啊，还请他们吃饭。 所以一直觉得白梦秋善良体贴。 也是因此，现在见温静怡对白梦秋不假辞色。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地小声嘀咕，故意说给温静怡听。 温静怡听了，只觉得可笑。 这些人大多只是实习生助理，想也知道到不了实习期就会被白梦秋踹了。 她最擅长用蝇头小利博取最大的好处。 温静怡只淡声说一句：“你的咖位不低，拿了我们公司的片酬。”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懂温静怡的意思。 但公司其他早就看白梦秋不爽的人，当即站出来冷笑着附和：“就是，白小姐只需要拍几场广告，就能拿到七位数的片酬，究竟是谁在帮谁？” “要知道，我们公司最开始可是觉得白小姐不合适，演技太差。” “还是温小姐说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的。” 那人就看不惯娱乐圈丫鬟心疼主子的风气。 既然他们嘀嘀咕咕地嘲讽温静怡，温静怡身边那些跟来的员工，立马也开始有样学样。 故意放声吐槽，看似压低声音，实则该听到的人一句都没落下 “这群人所有人加起来一年的工资，有她两天赚得多吗？居然还心疼上了，真好笑啊。” “呵呵，没见过上赶着伺候人还心疼主子的。” “真好笑。” “她手上的伤能去医院吗？这么浅，怕不是大夫看一眼就直接把人赶出来了……还医生叮嘱要好好休息。” “装货！” “人家嘴上说几句好话，什么行动都不做，还真有人被哄住了，要知道，我们就算加班一小时，温小姐也每次都给我们最高规格的加班费。” 几人故意说给白梦秋和她身边的那群人听。 白梦秋的脸都绿了。 至于她身后的几个小助理，则各个如遭雷击。 好像顿时从被pua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是了…… 几杯奶茶才多少钱，他们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地伺候白梦秋。 他们从来都没有加班费。 而且，难道半夜爬起来去工作，雇主给打车费不是应该的吗。 就连请他们吃的饭，也都是聚餐打包下来的残羹冷炙。 一群人笑不出来了。 他们甚至开始羡慕温静怡手底下的福利。 别说五险一金，他们就连合同都没签，随时能被踹的那种。 白梦秋脸色铁青的握紧掌心，恨不得上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她的钱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的，凭什么要分给这些没用的助理。 不就是一群小保姆吗。 但她暂时离不开这群人，于是假装没听到，若无其事地从包里翻出几根口红。 “这些都是品牌方之前送我的，早就想给你们了，一直忘了……” 她咬唇道：“我在娱乐圈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群人默默收起口红，道了声谢。 没一会儿，白梦秋站在礼堂中央，台下正在调试机位。 她余光看到拿着剧本走进来，压根不看路的温静怡，心中闪过一抹恶意。 都怪温静怡多事！ 白梦秋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四周，看清她头顶摇摇欲坠的装饰吊灯，和垂在地上的电线之后，面上笑意更深。 那是还在装修的吊灯，电线还没通电，只要轻轻一扯，比人还重的玻璃吊灯就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那就让温静怡死！ 她不经意上前一步。 等温静怡来到那吊灯正下方的时候，“哎呀”一声被电线绊了一下 “啊！” “嘶……好疼！” 白梦秋捂着脚跌落在原地，见众人都来到自己身边，无暇顾及温静怡。 暗中拉扯身下的电线。 只听哗啦啦一阵巨响，吊灯轰然坠落，直直砸向温静怡的方向。 第七十六章 温静怡，别离开我 白梦秋捂着脚倒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温静怡！” 沈泽楷双目圆瞪，双手直接丢开白梦秋，下意识想要冲向温静怡。 原本沈泽楷将白梦秋稳稳抱在怀中。 他一松手，白梦秋直直的向后倒去，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抓住什么。 直接抓到那条没有通电的电线上，就这样将吊灯的角度拽的偏移向沈泽楷的方向。 恰好是他起身间一个猛冲。 就这样，温静怡反问平安无恙。 至于那个几十公斤重的水晶吊灯，就这样将沈泽楷笼罩在其中，轰然一声将沈泽楷压在下面。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温静怡脑中一片木然，她错愕的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从身体中脱离出去。 身体发冷，双手无措得放在身边，愣愣地看着无声无息的沈泽楷。 “泽瑞！” 忽然，白梦秋一声惊叫，瞬间唤醒了吓懵了的众人。 她趁着没人注意，连忙逃也似地将手中的电线甩脱，脸色煞白的连滚带爬站在来。 腿也不疼了，脚踝也不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梦秋担心沈泽楷至此。 只有白梦秋自己，惊惧交加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电线勒痕，脑中电光急闪。 不行。 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怎么办…… “都怪你！” 白梦秋扑在沈泽楷身前，眼中满是泪花，指着温静怡怒道：“要不是你非要在拍摄的时候走过来，泽瑞怎么可能出事！” “呜呜呜……泽瑞，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吊灯，想要将沈泽楷拉出来。 温静怡这时也回神，她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天花板，眉心紧皱。 怎么会忽然掉了。 她疑惑地多看了两眼，看到不远处的电线时，脑中似乎闪过一抹灵光。 但温静怡没抓住。 白梦秋还在哭哭啼啼，让人不能顺利思考。 见状，温静怡无声轻啧，直接拉开白梦秋，“都让开！” “你们都围在这里，他就算没事也要被你们哭丧哭过去。” 温静怡没好气，三两下的将白梦秋好半晌都没能推开的吊灯干脆利落地推开，将沈泽楷从满地的玻璃碎片中拉了出来。 她看着沈泽楷身下干净的地板，重重松了一口气。 还没，没有大出血。 得益于水晶灯都是实心玻璃，杀伤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薄薄的玻璃碎片。 再加上吊灯在空中变换方向的时候卸了几分力，势能小了很多，沈泽楷身上只有身上的几个零星擦伤。 “沈泽瑞？” 温静怡拍了拍他的脸，试着唤醒：“沈泽瑞，醒醒，你怎么样？” 一旁，白梦秋暗中咬了咬唇，低声开口： “姐姐，你这样粗暴，万一加重了泽瑞的伤势怎么办，你已经害了泽瑞一次，就不要继续害他了。” 温静怡皱了皱眉。 但也很快释然，毕竟白梦秋就喜欢不管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推。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拧开一瓶水泼在沈泽楷的脸上，手掌用力拍了拍：“醒醒！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能动吗？” “你怎么能这么问。” 白梦秋又不乐意了，她急于让所有人都觉得温静怡是罪魁祸首，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期期艾艾道：“泽瑞受伤都这么严重了，我们还是尽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温静怡冷眼扫过去。 目光冰冷如一柄寒刀，瞬间让白梦秋定在原地，浑身僵硬不敢大喘气。 见她终于老实，温静怡这才说：“有的人受伤之后不能随便搬运，你不知道吗。” “等救护车过来，在哪之前谁也不能动他。” 温静怡见沈泽楷清醒，心情复杂一瞬。 她的确看到，沈泽楷下意识扑向自己。 要不是为了救她，沈泽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默默一声叹息，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一路随行将沈泽楷转移到车上。 这时候的沈泽楷再次昏迷过去。 大夫推着担架一路急诊，温静怡始终跟在后面。 一路冷静的回答医生的问题。 沈泽楷迷迷糊糊间昏睡又苏醒，他恍惚间好像看到温静怡始终陪在自己身边。 一种难言的安心萦绕在身边。 他抬手下意识握住温静怡的指尖。 但很快，温静怡不过冷冷扫过来一眼，面无表情的抽回手，继续对医生说：“他是a型血，如果需要的话白梦秋能献血。” 白梦秋一愣，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我，我低血糖。”她下意识说。 然后一低头，对上了沈泽楷愕然的视线。 “我……” “泽瑞，你什么时候醒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很快挤出眼泪，对医生坚定的补充道：“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一定要通知我献血，我和姐姐都愿意的。” “我血型不匹配。” 温静怡心中嗤笑，继续和医生交代沈泽楷的身体： “他脑部应该是受到了重击，身上都是挫伤，但不知道皮肉里有没有玻璃碎片。” “好，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家属先等一等。” 温静怡看了眼时间，又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手术室。 她回头拧眉交代白梦秋：“今天的突发状况我还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看着他。” “什么？” “是你害他变成这样的，为什么……” 但不等白梦秋说完，温静怡已经先一步离开。 她不止要处理混乱的拍摄现场。 重要的是，公司的吊顶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砸下来，她得回去再看看。 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 温静怡离开后，白梦秋在空荡荡的走廊中跺了跺脚，心中懊恼。 让温静怡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昏睡中的沈泽楷被推出来。 白梦秋满心想着自己的和娱乐圈朋友的约会，此时有些不耐烦。 但看着沈泽楷憔悴苍白的脸色，又心中一沉，忍不住想，“当时泽瑞为什么要跑到温静怡哪里？” 真的只是巧合。 还是……他真的想救温静怡！ “别走，梦秋……” 沈泽楷发出几声细弱的呢喃，白梦秋眼前一亮，心想这才差不多。 她连忙凑近了，只听沈泽楷继续无疑是的喃喃自语：“温静怡，别离开我。” 第七十七章 她想要温静怡的命 温静怡回到公司之后，第一时间赶到沈泽楷受伤的现场。 但好在她离开之前，就叮嘱了公司不要乱动。 而后目光如炬地看向吊灯的吊顶。 发现无论是吊顶本身，还是与吊灯链接的锁钩，全都结结实实，而吊灯就像是凭空坠落。 不对。 温静怡目光沉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时情急之下，她来不及注意四周，但凭借对白梦秋多年的直觉，总觉得她…… 很心虚。 她崴了脚摔倒在地上，有什么好心虚的。 白梦秋又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受伤耽误进度，而心怀愧疚的人。 那她，在心虚，或是在害怕什么。 “温小姐，这些现在怎么办？” 有人打断温静怡的思绪，她顺着那工人的目光看去，想了想说：“先放着，等保险公司来了再说。” 毕竟砸伤了人。 对方还是沈家目前的总裁。 就算温静怡觉得砸的好，但公司该赔偿的都免不了，还得等保险公司来鉴定。 “那行，这东西我们就先收着了。” “也不知道装修公司怎么干的活，居然把连接吊灯的线直接垂在地上，漏电是一回事。” “万一被人不小心绊倒，那可不就要砸下来吗。” “……” 几人一边走，一边感慨。 温静怡猛地转过头，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为什么线垂在地上会砸伤人？” 那几个人已经走远，这才意识到温静怡在叫自己，茫然说道： “这吊顶还没彻底固定，原本是今天下午说好要来装修的，但是你们不是要拍东西吗，就推迟了。” “这根线原本是当成牵引绳用的，直接连着吊灯，用力拖拽的话的确容易发生摇晃。” “不过如果不是故意用力拽，其实没那么危险。” 说到最后，那几人的语气越来越迟疑。 原因无他。 温静怡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难道说错话了？ 但是没错啊…… “行了，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让保险公司的过来吧，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反正有白梦秋这么一出，公司大概是要不到什么索赔了。 到了现在，温静怡也总管反应过来。 白梦秋当时一闪而过的心虚真的不是错觉！ 她居然已经不择手段到了，甚至不惜要自己的命的地步！ 只是大概白梦秋也想不到。 最后居然是沈泽楷阴差阳错替自己平白无故糟了难！ 温静怡此时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只有无穷无尽的心寒。 若说从前白梦秋还是喜欢争风吃醋，什么都要争抢，现在就是纯粹的恶毒了。 她明知道自己就暴露在吊灯之下。 如果白梦秋的计划真的成真了，那现在的自己，状态只会比沈泽楷糟糕一百倍。 她会直接被砸中脑袋！ 温静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冷静的离开公司，怎么告诉莫韵凡自己需要请假，又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医院中，白梦秋远远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温夫人照顾沈泽楷。 她心中一片冰冷。 就在不久前，她亲耳听到泽瑞在口中呼喊温静怡的名字。 难道说，沈泽瑞还是忘不掉当初那个婚约？ 可……婚约是沈泽瑞自己要取消的！ 是他逃婚来找自己，他说了会照顾自己一生一世。 沈泽瑞凭什么变心！温静怡又凭什么把自己身边的男人一个一个全都勾引走。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就连温夫人叫自己都没听到。 “是不是拍戏太累了？” 她想到白梦秋上次给自己打的钱，责备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那点钱压根不够花。 她还等着白梦秋什么时候再打一笔钱过来呢。 于是深深叹了口气，安慰白梦秋：“你别太担心，大夫也说了泽瑞只是轻微脑震荡，很快就会恢复的。” “你只管安心工作，家里的事情让妈妈来就好。” 温夫人坐在白梦秋身边，轻声细语道：“只是妈妈一个人照顾泽瑞不方便，请护工总要钱的，我每天来来回回亲手下厨，也要花费不少……” “好了。” 白梦秋冷声冷气的打断温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夫人，忽然笑了： “妈妈。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吗？” “当，当然啊……” 不知为何，温夫人忽然有些瘆得慌。 她强撑着扬起唇角，和白梦秋继续母慈子孝，“对，对啊，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什么都支持你的。” “好。”白梦秋嫣然一笑，仿佛刚才阴沉的气息不过是错觉。 她干脆利落的赚了一笔钱给温夫人，交代道：“妈妈回去之后，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 她眼珠一转，附在温夫人耳边低声说： “你到时候……” 温夫人听完还是一头雾水。 “这是要做什么？” “妈妈你就别问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温静怡肯定还回去找你的，你就照着说就好。” 看在那笔钱的份上，温夫人犹豫的点了点头。 反正又不掉块肉！ 此时的医院楼下，知名导演兼制片人，张春立张导出现在医院楼下。 “快，听说梦秋住院了？千万可不能让她出事啊。” 他一大把年纪，却甩开了一群年轻人，边走边着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人的后人，千万不能让梦秋出事。” 虽然白梦秋的样貌和记忆中那人有出入…… 但说不定是像爹呢！而且白梦秋可是拿出了实打实的证据。 她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人的亲生女儿！ 所以自己才倾尽全力也要捧她，不计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偿还当年的恩情！ 张导一把推开大门，直接往走廊里冲，经过拐角时一个不留神。 直接“哎呦”一声，和对面走出来的人迎头相撞。 温静怡捂着额头，倒吸一口冷气，余光见对面是个老人，顿时心中一惊。 连忙上前搀扶：“老人家，您没事吧，我现在带您去做个检查！” “不用，不用。” 张导连连摆手，心中着急：“我还有事，用不着你操心……” “诶？” 张导愣在原地，不知为何，看到温静怡的那张脸之后，心中忽然一阵颤动。 像，真像！ 和那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七十八章 白梦秋的身世 “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张春立神色急切，也顾不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了。 他一把拦住温静怡的去路，言语急迫：“你，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你——” “老先生。” 温静怡戒备地后退一步，抽回双手说：“不好意思，请问您身体不舒服吗，这样，我给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您体检之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可以吗？” 说话间，温静怡在身上翻了翻。 而后眉心微皱，自己出来得太着急，居然没有带名片。 于是只好将莫韵凡的名片给了他，交代道：“老先生，您千万别担心，我不会跑路的。” 张春立看都没看那名片一眼，还想要急切地抓住温静怡。 然而温静怡已然离开。 虽然自己撞到人不对，但……这人怎么怪怪的。 温静怡下意识加快脚步，不习惯对方突如其来的迫切。 当初她被温夫人找回家的时候，温家人都没见得有这么亲热。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还是等那老先生冷静冷静吧。 不过温静怡没想到，自己和那位老先生转头就在沈泽楷的病房外相遇了。 两人相视无言。 温静怡沉默着让开一条路，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咳……” 张春立还想再说什么。 这时，白梦秋看到了门外的两个人。 她惊喜地瞪大双眼，迎上前来，“张导，您这么也来了，您来看望我吗。” “哦，是这样……” 张春立尴尬地赶紧进入病房，关切道：“我看到你微博发自己遇到危险了？怎么会是，给我看看。” 天知道他看到白梦秋发微博的时候。 还以为白梦秋白砸伤了。 一路上，张春立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见不到白梦秋最后一面。 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呸呸呸，那肯定是要高兴的！ “没事就太好了，没想到你被吊灯砸了还能平安无事，福大命大，福大命大啊。” 白梦秋一阵尴尬，她看着张春立身后乌泱泱一群人。 扯出一抹伤怀的笑意说：“是泽瑞，我的……一个朋友，他受伤了。” 不知为何，因为白梦秋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 她刻意隐去了其中温静怡存在的痕迹。 要不是因为这次的广告体量不大，用不着自己背靠的这些大导演出手，白梦秋根本就不敢接这个广告。 当初那些人的告诫还在耳边。 不能让温静怡知道自己正在娱乐圈的事情。 可她忍不住想要向温静怡炫耀。 于是头脑一热，还是来了，想着反正只是一条普通的广告。 向温静怡炫耀一下现在的状态，拿了钱就走人…… 谁知道，她只是发了一个卖惨的微博，张导居然亲自赶来了。 白梦秋惊喜的同时，心中也愈发惶恐。 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如果让张导见到温静怡，自己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要远去了。 白梦秋深吸一口气，在张导面前温温柔柔地掉了几滴泪，瞬间换来张导的心疼。 然后将张导往病房中引，将温静怡远远抛开：“我想着，发个微博得到大家的祝福，好为我的朋友祈福，但又不好暴露我朋友的身份，所以没有说得太清楚。” “没想到居然让张导误会了。” 她扶着张春立，说道：“我听说张导总头疼，刚才特地向护士学了按摩，张导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还是你朋友的伤势重要。” 张春立果然安慰起了白梦秋。 但余光还是不住地往温静怡的方向看。 末了，他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 温静怡无声皱了皱眉，心说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闻言缓慢摇了摇头，说：“不了，多谢您的美意。” 看来，这就是白梦秋的后台之一？ 就是不知道他大力捧着白梦秋的原因是什么了，看起来也不像是简单的没眼光啊。 “那你，”张春立不死心，又开始打探：“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有没有听说过我？” 温静怡的眼神越来越戒备。 但余光看到白梦秋警惕的目光时，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之前窃听到的内容。 不能让圈子里的人见到自己？ 温静怡忽然来了兴趣，这次对张春立的态度和缓不少。 笑着点头说：“我听说过您，拿过很多国际上的奖项，能在您那里拍戏是很多演员梦寐以求的愿望。” 可惜。 据说下一部的主演女主角是白梦秋。 老人家的多年英明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你既然听说过，怎么还会拒绝我。” 张春立靠近温静怡几分，语气更加热切了，“这样，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啊！” 白梦秋一声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张春立也立即回神，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又忍不住打探温静怡，同时连忙起身，看白梦秋的情况。 白梦秋手中端着两杯热茶，倒吸一口冷气说：“太烫了，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她将茶盏摆放在张导和温静怡面前，温温柔柔地坐在角落。 轻声说：“姐姐很厉害的，她正在星云公司上班，就连莫总都很喜欢姐姐。” 哦…… 张导无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没有进入娱乐圈呢。 就凭这张酷似的脸，张导现在就恨不得为温静怡定制一部回忆录。 就拍，他关于当年那人的回忆。 想到这，他又惋惜起白梦秋，怎么就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哦，对了，姐姐好像从小和当年的家人住在城东，可能从小没接触过太多艺术，所以才对演戏不感兴趣吧。” 闻言，张导更失望了。 按理来说，那人的后代应该是孤儿才对。 有家人，那看来温静怡更不可能了。 只是凑巧长得像吧。 唉…… 他沉沉叹了口气，专心安慰白梦秋。 而这时，温静怡接到短信，一看竟然是曹落雪。 曹落雪打了几个电话，见温静怡没接听直接发来一条急切的催促：“我查到白梦秋的身世了，你一定感兴趣！” 第七十九章 用沈泽瑞当替身 曹落雪忽然发来消息，催促着温静怡接电话。 她看了一眼还在紧张兮兮防备自己的白梦秋，又深深看了一眼态度古怪的张春立。 悄无声息走出门，给曹落雪拨了回去。 “你总算接电话了！” 手机对面，曹落雪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的八卦，一直憋着没人说，你还不接电话。” “我都要憋死了！” 温静怡失笑，调侃道：“你现在精神倒是不错，还有心情听八卦。” 不是寻死觅活的时候了。 “哎呀，别提了，我前几天采访的时候，又遇到那个当初针对我的大牌了，不过这次我让她丢了个大人！” “怎么说。” 温静怡笑声温和：“怎么说。” “她最喜欢立学霸人设，但我们都知道，她其实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就休学了，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几两墨水。” “所以我就故意说错了一本书的名字，她果然想要卖弄，直接顺着我的话开始炫耀里面的名言，其实那些话都是采访之前团队给她写的。” “明白了，”温静怡哭笑不得，“你因为太糊无人在意，而她说错了话，就网友放大了。” “对的！” 自损二百，伤敌一千，再划算不过了！ 曹落雪嘚瑟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懊恼道：“差点忘了，我还要跟你说白梦秋的八卦呢。” “前几天，我和当摄影师的朋友聊天，也是无意间听他提起来的。” 温静怡看了眼病房的方向。 白梦秋和张春立还在说说笑笑，张春立一个国内外享有盛名的大导演，居然对白梦秋堪称宠爱。 简直就像是……对待家中晚辈的态度。 她淡淡收回视线，只听曹落雪说：“事情其实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国内的娱乐圈发展还不完善，演员少，导演也少，尤其是像张春立张导这样不上不下的新生代导演。” “生存的状态其实很艰难。”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国外导演交流会说起。 也是在那次交流会中，彼时还是一个三十岁出头，没权没势也没钱的小导演，结识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女人。 没人知道那女人什么身份，有的说是富二代，有的说企业家。 总之，包括张春丽在内的那一批导演和制片，几乎都收到了一笔赞助。 然后靠着这笔赞助，有了第一桶金，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 可以说，当初那个神秘女人，奠定了当今大半个娱乐圈的基础。 如今这些成为中流砥柱的导演和制片，都对当初那女人心怀感激。 算是全员白月光了。 好传奇的戏码…… 温静怡默默吐槽一句，轻咳一声问：“那这和白梦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据说，白梦秋就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后人！” 曹落雪语气激动，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取代了白梦秋，扼腕道： “你是不知道，据说当初白梦秋忽然出现在娱乐圈，就是因为手中有一件当年的信物，是那个神秘女人多年前参加交流会的邀请函！” “这可是铁打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所以现在白梦秋之所以享受优待，是因为从前的那种关系？” 温静怡下意识问道：“除此之外，她还拿出了别的什么证据吗？” “邀请函还不够？” “不过我那个朋友也只是无意中听说，他了解得也不多，你不是白梦秋的姐姐吗，这件事应该能问一问吧。” 温静怡直接越过这个明显行不通的话题。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若是当年那女人这么有权有势，怎么会让白梦秋成了温家的养女。 而且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想要证明白梦秋的真伪，还是要查她当年的出生记录和孤儿院。 那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佣人口中的孤儿院根本就没有白梦秋的记录，唯一可能知道点什么的温夫人，大概也…… 窃听！ 温静怡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匆匆挂断电话，告诉曹落雪有需要再联系自己后，匆匆离开医院。 得回一趟温家，试探试探温夫人的口风。 温静怡一路脚步匆忙地赶回家，但还没靠近，就下意识放慢脚步。 站在远处脚步踌躇，忽然心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忘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当初对着沈泽楷口花花的时候，无意间被莫韵凡听到。 自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解释解释。 “咳。” 温静怡靠近了些，对上莫韵凡沉沉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要请假的时候。” 那已经是半天前了。 温静怡呼吸骤停，这才发现，他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几颗不甚明显的烟灰。 但莫韵凡身上已经没有烟味。 “你闻不了烟味。” 莫韵凡见她注意到，幽深的目光一直望进温静怡心底，“过敏，是吗。” 她身侧的指尖忽然收紧，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好半晌，那股强烈的酸胀感才消失，低声说，“不严重的。” 她不知道莫韵凡是从什么地方得知。 这件事，除了当年的养父母，没有任何人在意过。 后来无论是温家人还是沈家，包括沈泽楷，都只是听说过从不放在心上。 最多只是感慨一句，居然还有这种过敏原。 因为…… “真的不严重，只是闻到之后容易呼吸道感染，会轻微咳嗽。” 放在从前，温静怡自己也并不将其当回事。 她自己也觉得计较起来显得矫情，但此时被莫韵凡说出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应该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所以才会忽然觉得鼻根发酸。 “难道因为不严重，所以不在乎？” 莫韵凡不赞同地看向温静怡，沉声说：“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他冷冽凛然的气息忽然有了压迫感，温静怡下意识想要逃避，转身说：“先上楼坐坐吧，我给你泡杯茶。” 但不等温静怡先行离开。 手腕上忽然传来阻力，莫韵凡一双冷眸暗沉，静静看着她，“你和沈泽瑞的婚约，还有你的前夫，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是因为沈泽瑞和沈泽楷一模一样，所以你打算用沈泽瑞当替身？” 第八十章 对他全身心交付 温静怡脚步一顿。 替身？ 她瞬间恼怒，一把甩开莫韵凡的手，抿紧红唇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我对待沈泽瑞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话？” 温静怡甚至觉得恶心。 尤其是知道伍月的存在，她以为，莫韵凡是知道自己的底线的。 莫韵凡却不为所动，冷峻肃然沉沉地看着温静怡，薄唇同样不悦：“那么我是沈泽楷的替代品？” “我……” 温静怡忽然哑声。 是她亲口说了那样让人误会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迷惑沈泽瑞。” “迷惑他，所以选择在他面前怀念亡夫，他的那个兄长？” 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如果是当时，被莫韵凡吓到的温静怡，或许会脱口而出死的人是沈泽瑞，自己那些话都是说给沈泽楷哄他的。 但现在，经过了大半天，温静怡也冷静下来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不确定的东西太多。 她虽然不会再怀疑莫韵凡，但这件事……还不能说太多。 两人已经上楼，温静怡一言不发翻找钥匙，打开门之后侧过身子示意莫韵凡先进。 自己则低着头慢腾腾将房门锁好，放下包后背对莫韵凡，深吸一口气。 温静怡转身深深看了一眼莫韵凡。 在他拧眉发问之前，脚步郑重地走过去，抬手揽在莫韵凡的肩膀上。 深深吻上去。 “唔……” 温静怡察觉到莫韵凡瞬间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闷哼一声却并不退开。 继续连步上前，一边单手撕扯两人的衣物，柔软指尖探到莫韵凡的衣领上。 很快反被莫韵凡抓住手腕，带在怀中。 他动作一顿，垂眼幽深的目光几乎将温静怡吞噬。 这次彻底掌控全局，一手按在温静怡的腰后，深深吻下去。 火热的掌心在温静怡腰间反复摩挲，她几乎瞬间软了腰，化作一摊水，被莫韵凡牵引着困在墙边。 脑中念头混沌。 身前只剩下灼热霸道的气息。 温静怡几乎被泡醉，只能无力地仰起头生涩回应，却换来更加猛烈的攻城略地，莫韵凡一反常态地强势占有。 直到那只手游到身前，温静怡浑身骤然一僵。 莫韵凡的动作猛地止住，他反扣住温静怡的腰，将人困在怀中，唇齿分离无声注视着温静怡的粉面桃红。 她心中懊恼自己下意识地抗拒。 带着几分歉意，踮脚啄吻莫韵凡的唇角，垂下眼握着他的手，无声落在自己衬衣的纽扣上。 他却缓慢不容置疑地为温静怡重新一颗颗扣好。 嗓音不知何时染上一层嘶哑的火，落在耳边低沉又危险。 温静怡一阵心悸，却听莫韵凡说，“算了。” “我……” 她只是想用行动证明，无论沈泽楷还是沈泽瑞都不会是过去式。 自己既然选择了莫韵凡，就会对他全身心交付。 莫韵凡已经恢复冷静，从温静怡身边后退一步，眼底冰冷的侵占欲望消散一空。 他拂开温静怡落在脸侧的发丝，轻叹道： “我不会强迫你，等你真心愿意那一天，我会看出来的。” “我等你那一天。” 他将温静怡轻轻揽在怀中，下巴搭在温静怡的头顶，掌心安抚地轻拍。 温静怡吸了吸鼻子，心中难掩的酸涩更加强烈了。 “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 莫韵凡抽身离开，随手扯开已经松散的领带，说：“我理解你从前受过的伤害，你不需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我安心。” “是我在追求你。” 他除了那一刻短暂的失控，从始至终都理智又体贴。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安静看着莫韵凡离开。 直到半夜还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睡不着，脑中胡思乱想，忽然想去打扰温夫人，毕竟温夫人和白梦秋现在说不定还睡得好好的。 于是温静怡就这样半夜回到温家的别墅。 没想到温夫人还没睡，家中灯火通明。 大概是温夫人心情不好，众人的脚步声都是轻且慢不敢打扰的。 寂寥客厅中，只有温夫人不悦地抱怨。 “不过是被砸了一下，别人也没像沈泽瑞这么矫情，到现在还不醒。” “还得我亲手送饭，沈家人自己怎么不管。” “白梦秋就给了几个钱，几天都不够花。” “当了大明星怎么还是没什么本事，连个钱都不知道往家里拿，还不如温静怡那个贱人……好歹嫁给沈家后没少往家里送合作。” 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夫人头也不回地怒道：“滚出去，不是说了什么人也不许来打扰我！” “我回自己的家，难道也要滚出去？” 温静怡冷冷道：“如果你介意我的存在，当初就不该把我找回来，或者现在就把我从户口本上踢出去。” 她也早就想和这家人断绝关系了。 “凭什么！” 温夫人一见到温静怡，战意瞬间升腾，也顾不得自己正在心情不好了。 她理直气壮道：“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那又怎么样，你是我买回来的，你就欠我一条命。” “你养我了？” 温静怡从未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她冷笑一声嘲讽：“生恩和养恩你一个都不占，花了三万块钱买卖儿童还有理了？这种话你敢出去说一句吗？” 温夫人缩了缩脖子。 她要是敢，也不至于被莫韵凡一番话吓得不敢找温静怡要钱。 但现在温静怡回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眯了眯眼说：“你回来干什么，这个家没你喜欢的人，你不是也嫌这里晦气？” 这话她还真说对了。 然而温静怡回来的确有正事，她故意嘲讽温夫人，想要惹怒温夫人： “你也说了我是这个家的人，要是哪一天你死了，我也是要和白梦秋分遗产的。”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知道，你收养白梦秋的孤儿院在哪，我已经见过院长了。” 闻言，温夫人脱口而出：“不可能，白梦秋那个小贱人根本就不是从孤儿院抱来的，是她自己非要跟着我！” 第八十一章 那地方竟然是产房 温夫人脱口而出。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她讪讪地别过眼去，神色慌张地起身离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梦秋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怎么了，我都办好手续了！” “你就算见到院长，也不能退货。” 她脚步凌乱，很快消失在楼上，生怕再被温静怡套出去一句话。 温静怡神色平静地看着温夫人落荒而逃。 在空荡荡的客厅中站了许久，忽然轻嗤一声。 不知是为白梦秋的身世，还是温夫人那句脱口而出的‘小贱人’。 这对母女还真是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样。 看似温情恩爱，实则不过是两个看上对方利益的恶毒蠢货，内心深处在乎的始终只有自己。 蛇鼠一窝。 倒是白梦秋…… 她的来历越发扑朔迷离。 温静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收起在温夫人面前装出来的尖酸刻薄。 她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试一试娱乐圈。 温静怡被逗笑一瞬，转身离开，开始调查白梦秋当年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被带回来的。 却没有看到，就在温静怡离开的下一刻。 原本慌忙逃窜的温夫人施施然走出拐角，得意地扬起下巴。 目光愉悦地看着温静怡离开的方向，施施然翻出了白梦秋的联系方式。 她弯起唇角，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和隐隐的贪婪。 无声发给对方一个，事情已经办妥了的暗号。 以温夫人的习惯，她肯定是希望直接打电话炫耀的。 毕竟说不定还能顺便要上一笔钱。 辛苦费。 但谁让现在家里是白梦秋说了算，她不许自己再随便打电话，温夫人刚刚拿了好处，也不好这么快就惹白梦秋厌烦。 于是就这样，温静怡的窃听装备虽然拦截到了消息。 但看着那个无意义的符号，温静怡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很快，她查到，虽然家中没有关于白梦秋的详细记录，但就在温夫人把白梦秋带回家的同一年。 记录显示，温夫人曾经出去度假。 她那时候刚刚弄丢自己这个‘女儿’，正伤心欲绝。 于是对外宣称离开伤心地散散心，去了隔壁市小住一段时间，行踪很神秘，一反常态地低调。 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和温静怡走丢时，年纪差不多大的白梦秋。 “可是温夫人为什么说，是白梦秋非要跟着她？” 温静怡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已经查到温夫人度假住的地方，于是干脆动身出发。 隔壁市的交通很方便，但不方便的是，当年温夫人住的地方在半乡村的山中。 她跋山涉水也只能坐车来到山脚下。 再想上山，只能自己动身。 温静怡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见天色还早，于是一头扎进山中。 试图找到那家度假村。 山林中，穿梭的风声窸窸窣窣，温静怡身上渐渐发凉，她狐疑地看了眼四周。 “是谁！” 温静怡举起棍子，警惕地转身戒备：“滚出来！” 无人回应。 她却脸色更白，脚步缓慢地谨慎后退，将背靠在树上，心中凉了半截。 树丛中，分明有人影闪过。 忽地，一股冷冽的寒光自温静怡面前闪过。 要不是她退得快，已经被一支冷箭刺入眉心。 那是实打实的杀意！ 温静怡双手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分辨方向之后拔腿便跑！ “追！” “别让这娘儿们跑了。” “快追，不能让她下山。” “追上去！” 温静怡一头扎进小路，慌不择路地往山上跑，山下的路早就被堵死，自己下山虽然安全，但也要有这个命！ 身后还有冷箭不断射出来。 最危险的一支，甚至擦断了温静怡的一缕头发。 温静怡脚步顿时一晃，却是因为从冷箭上闻到了浓烈的使人眩晕的毒药。 一旦被射中，自己就算不死也会瞬间被毒晕。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 温静怡万念俱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拐角处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温静怡拉了过去，二人一同从小坡上滚落。 顺利躲过了又一波冷箭。 温静怡仓促间只记得护住对方的头，她落地后匆匆一瞥，瞬间瞪大双眼。 直接惊叫出声：“萨拉？” 关键时刻救了温静怡一命的人，居然是东岸集团的萨拉。 “你怎么会在这？” 温静怡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就连萨拉的存在也觉得过于巧合。 她远远退开，戒备地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 萨拉示意温静怡向后看。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群警察，而那群追杀温静怡的人则在四处逃窜。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我联系不上你，”萨拉无奈：“你不会忘记我们还在合作这件事了吧，公司高层已经同意了。” “谁知道你居然失联，我刚巧在这边出差，无意间听说你上山了，就跟过来看看。” 她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 “真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 “你什么意思？” 温静怡的迷惑更重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 身边已经安全，萨拉远远嘲讽地看了眼那群杀手，用东南亚语嘀咕一声。 看样子，似乎是十分不屑。 而后对温静怡操起熟练的国语，“你不是好奇山上有什么吗？我带你过去。” 说罢，她自顾自地上山，回头催促温静怡：“上来啊。” 温静怡跟上来之后。 见到密林深处的半山腰，居然是一座豪华古朴，仿佛欧洲庄园的古堡，高耸的哥特式塔尖带着扑面而来的阴冷感。 古堡的巨型铁门已经生锈，内外一片荒芜。 野草丛生，无处下脚，就连红砖都生长着一层诡异落魄的青苔。 显然已经荒废多时。 但不管温静怡如何想象这座古堡当年的辉煌，也无法将其和休养身体的方向联系到一起。 反倒像是一个…… “不像是度假村吧。” 萨拉似乎是看出来温静怡的疑惑。 她伸手缓缓推开铁锈的大门，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萨拉耸耸肩，将指尖指向古堡一角。 哪里有一个红十字，经过雨水冲刷已经遍布黑斑。 “这可不是什么疗养院，这是一家已经荒废多年的，私人产房。” 第八十二章 触目惊心的照片 私人产房？ 温静怡上前两步，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你想说温夫人度假的那段时间，其实是来生了个孩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 温夫人度假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不到半年罢了。 半年时间，怎么可能让温夫人生下一个将近三岁的孩子。 萨拉嗤笑一声：“当然不可能。” “她又不是自己生的，当年的温夫人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保持自己的美貌上面，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她当然不愿意。”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温静怡狐疑地看了一眼似乎心知肚明的萨拉。 她为什么，看起来对这里这么清楚。 “你很好奇？” 萨拉自从进入这里之后，浑身上下便呈现出一种，让温静怡觉得困惑的锋芒毕露。 她一直双手抱臂。 看起来对这里既疏远，又戒备，这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态度。 正是因为萨拉对这里的态度，让温静怡确信，她一定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反倒像是…… 怀着某种仇恨和敌意。 温静怡顺着萨拉戒备的方向，抬步走向那个标着红十字的房间。 房间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涉足。 大门是一个密不透风，厚重的铁门，温静怡一只手甚至没能将其推开。 她咬牙用力了些，随着刺耳的铁锈声音，看清里面的事物的那一刻，一双眼骤然瞪大。 眼中半是惊恐，半是愤怒。 里面，是一张张带着血的床位，而墙上，则摆满了年轻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清晰写了女孩们的血型和身体状况。 她们无一例外，都家庭贫困，但高智商高学历，面色麻木地面对镜头。 将自己的身体数值供人参考，挑选。 这是一间代孕工厂。 温静怡握紧掌心，回头看了一眼萨拉眼底的讥讽。 在某一瞬间，脑中似乎想到了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谨慎地向内走去，在房间内女孩们的照片上环视一圈。 终于，定格在一张年轻美丽，长发有些自来卷，表情还没有那么麻木，带着一种茫然的胆怯的笑意的脸。 是年轻时的萨拉。 “你……” “不用对我露出那种表情，我在这里待了没多久，只生下一个孩子，就成功逃了出去。” 萨拉双手抱臂，并未进入这间房间。 她厌恶极了，冷眼看着里面的照片，就像看着陌生人。 “我当年是个蠢货，听说这里招保姆，工作内容就是带孩子，但条件是与世隔绝，他们说雇主不希望被外界打扰。” “我居然什么也不曾怀疑，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骗进来了。” “而且你发现没有，这些人，学历都很高。” 温静怡点点头，“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那些有钱人有挑选容器的资格。” “他们自己有钱，有势力，有自己成功的事业，就算想要一个孩子，也不愿意自己美丽的肉身遭到破坏。” “也不愿意自己的事业因为怀孕而受到影响，更何况，即便是现代医学，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每个孕妇能好端端活下来。” “那些被骗进来的女孩，不止需要成为容器，而且是被挑选的容器。” 温静怡抿了抿唇，继续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只听萨拉近乎质问道：“那你觉得，这些人会心甘情愿只找一个普通的女孩来代孕吗？” “他们自然是希望找到一个高学历，高智商，更加年轻健康漂亮的女人，以保证自己的孩子在这样优质的容器中生出来。” “说不定这样的孩子，质量更好呢，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就算是给孩子买衣服都希望买名牌呢，更何况是孩子出生的容器。” 原来如此……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有难掩的窒息感。 她好像看到，萨拉口中那样的女孩。 无数家庭贫困的女孩满怀希望地考上大学，走出深山，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骗到这里来。 或是需要钱，或是单纯被哄骗。 被关进这里之后再也没有出去的希望。 温静怡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崇拜的萨拉，居然会有这样的过去。 “那你后来，是怎么……” “后来有人带我们逃出去了。” 萨拉语气含糊，并未多说什么， 见她不想提起这些，温静怡也不曾强求。 她回过神，问起今天的正题：“你的意思是，温夫人带回去的那个孩子，也就是白梦秋，她是代孕得来的？” “可能吧。”她含糊其词。 但温静怡已经基本能确定，只需要找到机会拿到温夫人和白梦秋的dna，就能彻底证实这件事。 当年的温夫人所谓的伤心过度来度假，极有可能只是来接白梦秋回家。 这样一来…… 温静怡忽然想到，或许就连自己的走丢，都不一定是意外。 毕竟对于温夫人来说，她真正的孩子要回家了。 温静怡掩下眼眸，问道：“白梦秋是温夫人自己的血脉吗？她的血缘父亲又是谁。” “我不知道。” 萨拉摇了摇头，避而不谈：“我只是……当年在里面的时候，见过她抱着一个孩子，笑得很开心，记住了她的脸而已。” 看来不论如何，白梦秋的身世起码能锁定在这间私人产房了。 而不是什么从孤儿院抱养回来的。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萨拉对这里的敌意这么重。 难怪同样是养女。 但温夫人一直无条件偏心白梦秋。 原来，白梦秋极有可能，是温夫人瞒着所有人做的代孕孩子。 那么以温夫人的想法，这个孩子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也就自然会对白梦秋无条件偏心。 但温静怡并没有相信萨拉口中的全部。 她说自己只是远远见过温夫人？ 那样的话，真的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吗。 还是说……温静怡忽然有了大胆的猜测，她试图在脑中回忆萨拉对待白梦秋，以及温家人的态度。 自己当初之所以会得知白梦秋正在娱乐圈，正是因为萨拉的提醒。 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针对白梦秋？ 温静怡忽然转身，深深看了一眼不肯踏进这里一步的萨拉。 她问道：“你说你也在这里生下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谁。” “是白梦秋吗。” 第八十三章 谁说我不要了 温静怡觉得，萨拉忽然出现在这里，还对自己说这么多。 应该不仅仅是想要揭露这里这么简单。 她既然对白梦秋有恨意，那就有可能在当年，就与温夫人和白梦秋有关联。 代孕的孩子，虽然基因都是雇主的，但经历了十月怀胎和妊娠的痛苦，以及激素的控制。 这些女孩，以及萨拉，真的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陌生人来对待吗。 谁知道，萨拉闻言，居然笑出声来。 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随你怎么想吧，不过我当初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是差点把孩子掐死的。” “产房的那些人，见多了生下孩子之后，对孩子产生母爱的人。 他们居然放心地把我和孩子关在一起，以为我不会对一个婴儿动手。” 萨拉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愤恨：“但我在最前途无量的年纪被骗到这里，就是因为这样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恨！” “所以你，动手掐死了……” “可惜了，没能死成，那些人及时赶了过来，我被毒打一顿。” “真悲哀的，因为想要毁了给自己带来痛苦来源的小畜生，反倒是换来了更加非人的对待。” 萨拉喃喃自语，眼中还有深切的恨意。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 没有再追问那个被萨拉逃避的话题，她当初生下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白梦秋。 虽然结果已经昭然若揭。 她这次从东南亚回来，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向温夫人和白梦秋报仇。 但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难道是看出来自己和温家的恩怨，不愿意亲自出面？ 温静怡不清楚，但现在也不好戳穿萨拉的伤心事。 只能转移话题问道：“多谢你今天来救我，你之前说，东岸高层同意了我的建议是怎么回事。” 萨拉转身离开，“回去再说。” “这种地方太晦气了，我要先洗个澡。” 两人一路回到酒店，萨拉在路上交给温静怡一份合同，说道： “你既然代表星云，那就把这份合同交给莫韵凡，如果他愿意合作，以后你就是负责人。” “但记住。” 萨拉眼神犀利，对温静怡沉沉说道：“我们只认可你一个人，如果到最后负责这次合作的不是你，那么我们有权随时中止合作。” “好。” 反正温静怡本来也打算，自己亲自接触东岸的高层。 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 她原本以为东岸只是简单的莫韵凡的仇人。 可了解萨拉之后，她忽然不确定了，如果东岸是罪大恶极的存在，萨拉这种人不应该对东岸死心塌地才对。 想要弄清楚，那就必须同意这次的合作，她想要亲自看看东岸高层的态度。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温静怡告别萨拉，将合作的消息传给莫韵凡之后。 自己则一路直奔沈泽楷的病房，果不其然在这里见到了白梦秋和温夫人。 她站在门外，目光冰冷地看着温夫人和白梦秋二人。 这次自己出城的原因，是因为温夫人的那番话。 紧接着杀手就出现了。 不是她们做的，还能有谁？ “泽瑞，你尝尝，这是妈妈亲手给你煲的汤。” 白梦秋轻声细语地照顾沈泽楷：“我这段时间请了假，专门回来照顾你。” 沈泽楷心中一阵偎贴。 同时忍不住问：“温静怡没有来过吗。” “别提这个白眼狼了！” 一旁，温夫人适时开口，她本就因为自己给沈泽楷做饭，心中不爽。 现在见他提起温静怡，当即对这个罪魁祸首怒骂道：“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差点害死泽瑞，却连看望都没有。” “要不是我无意间从别人口中知道是温静怡害泽瑞变成这样，梦秋她都没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温静怡！” 她气恼地看了眼沈泽楷，心中庆幸。 还好自己到手的女婿没有伤出什么大毛病。 虽然白梦秋现在也发达了，说不定还能让莫韵凡看上。 但那并不代表，温夫人就愿意让沈泽楷这个保底的存在出事。 这可是对白梦秋死心塌地多年的存在，就算将来不能和他结婚，也是要一直笼络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妈妈，你别说了。” 白梦秋藏起手中还没有消散的淤青，心虚到头皮发麻：“还是让泽瑞好好休息吧，你说这些，也只会让泽瑞伤心失望。” 手上的淤青仿佛还在提醒白梦秋。 自己随时有可能被人拆穿，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她难得地连落井下石温静怡的心情都没有，厌烦道： “妈妈还是先回去吧，你不是说，晚上还要给泽瑞送骨头汤吗，现在应该可以开始准备了吧。” 温夫人又是一阵的不爽。 她干脆坐在原地，幽幽说道：“今天晚上只能让张妈来送饭了，我晚上还有聚会，实在是推脱不开。” “我也想照顾泽瑞，只是这些天，我一直不出现，外面都要传我们温家落魄了。” 白梦秋听得脑中一突一突地疼。 温家可不就是早就寒酸了！ 但她现在急于想要挽回沈泽楷。 沈家是自己的底线，她可以向上爬，得到更好的选择甚至是莫韵凡。 但那并不代表着，她就要舍弃沈家这个一直以来的底线。 尤其是…… 眼睁睁看着沈泽瑞投入温静怡的怀抱！ 所以白梦秋不惜放弃一部戏的档期，也要亲自留在病房照顾，她得稳住沈泽瑞。 此时低声说道：“妈妈，你别说了，我预支了今年的签约费，给泽瑞约了最好的康复训练。” 言下之意，手中实在没钱。 沈泽楷闻言，诧异地看过来，心中一片感动。 门外，温静怡静静看着这一幕，唇角扬起讥讽的笑意。 但沈泽楷心中俨然已经对白梦秋怜惜 都说患难见真情，虽然白梦秋平时有些爱慕虚荣，但到了这种时候，却还是白梦秋守着自己。 温静怡她…… 沈泽楷下意识握住白梦秋的手，安慰道： “钱的事什么时候也不需要你来操心，放心，我回去之后给你家的公司划过去两个合适的合同，这些都是从前温静怡名下的，现在她不要了——” 温静怡推门而入：“谁说我不要了。” 第一章 穷途末路 结婚第三年，温静怡的丈夫沈泽楷车祸去世。 葬礼当天，她承受不住打击，直接哭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神色凝重看着她：“小姐，您已经妊娠五周了，但是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温静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的生理期的确延迟了，但她身体一向不好，再加上泽楷出车祸的事，她也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这是泽楷留下的唯一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温静怡死死攥紧了拳，艰难开口，“有多大的希望？” 医生沉默一阵，“不到百分之一，如果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您会有生命危险。” 温静怡手指发着颤，脑子一片空白。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眼圈却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假如她就这么死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又要怎么办？ 她麻木挂完水，握着检查报告行尸走肉一样走出病房，却听见走廊上传来窸窣的对话。 “泽楷哥，你这样能瞒一辈子吗？如果被你家里人还有温静怡知道了，这事怎么收场？” 温静怡下意识顿住脚步。 泽楷？ 她恍惚走过去，看见身穿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楼梯间抽烟，嗓音分外熟悉。 温家和沈家是联姻，她一开始喜欢的人也不是沈泽楷，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沈泽瑞。 整个京圈都知道她爱惨了沈家二少爷，舔狗一样对他予求予取。 为了见他一面，她冒着暴雨跪在沈家大门外。 为了跟他求婚，每年他生日都在江边放整晚的烟花。 只要沈泽瑞一句话，她什么都可以为他去做。 可她做得再多，沈泽瑞喜欢的依然是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妹白梦秋。 他们的订婚礼上，沈泽瑞因为白梦秋闹自杀，毫不犹豫逃婚，让她彻底沦为笑柄。 这时候，他的双胞胎哥哥沈泽楷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说愿意做她的新郎。 温静怡这才知道，她爱了沈泽瑞十年，沈泽楷也爱了她十年。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然还能怎么样？秋秋知道泽瑞死了，险些又跳楼自杀，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那声音哑得惊人：“当初我本来就是为了成全她，才不得不娶了温静怡，现在老天愿意给我一个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的机会，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声音一字一顿钻进耳膜，也让温静怡的心骤然凝冻成冰。 他真的是沈泽楷？ 温静怡在外面站了很久，也将沈泽楷和他朋友的对话尽数听完。 “我喜欢了秋秋十年，不比泽瑞少！甚至我想过只要泽瑞和温静怡结婚，那秋秋就会是我的了！” “可家里一定要和温家联姻，我们之中也一定要有一个娶她，和温静怡虚以委蛇的每一秒我都受不了，可我只能装成很爱她的样子，才能让她别搅合到秋秋和泽瑞之间！” “现在在温静怡眼中我已经死了，她那天一副悲痛欲绝恨不得给我殉情的样子，我也不用再担心她会干什么伤害秋秋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狠狠刺进温静怡心里，痛得她喘不过气。 原来……沈泽楷对她的爱都是谎言。 明明求婚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恳切，说求她给他一个机会爱她，说沈泽瑞眼瞎心盲才看不见她的好，说就算所有人都喜欢白梦秋，他也永远站在她这边。 多可笑啊。 她自以为找到了真正爱她的人，原来沈泽楷委曲求全的爱她，是为了成全他的真爱！ 刚刚那种想要舍命生下他的孩子的想法，在这一刻完全成了笑话。 心脏那股疼一路漫到心里，温静怡顶着苍白的脸后退，踉跄摔在地上。 楼梯间里那两人听见动静，下意识跑了出来。 看见温静怡，沈泽楷的脸色显然不太对劲。 “静……温静怡？你怎么在这里？” 温静怡痛得面色发白，半晌才开口：“我过来做检查。” 沈泽楷拧紧了眉，扫了一眼地上的报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来搀扶她。 但他的手刚伸出来，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沈泽楷拿出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脸色顿时变得担忧。 “秋秋？你怎么了？” 听筒里隐约传来白梦秋颤抖的声音。 “泽瑞，我好害怕，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刚刚做了噩梦，梦到你和泽楷哥哥一样车祸去世了……” 沈泽楷捏着拳头，眼底担忧越来越浓：“别怕，我马上就回来。” 他似乎看不见温静怡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大步走向楼上白梦秋的病房：“我不会死的，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宝贝。” 他那位朋友见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嫂子，您没事吧？我帮您叫医生过来？” 温静怡瘫坐在地上，忍着那股疼低声开口：“不用了。” 等他们都离开，她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检查报告，上楼走回病房。 她心里其实本来抱着一点侥幸，比如只是沈泽楷那家伙跟她开了个卑劣无趣的玩笑，比如沈泽楷只是担心弟弟的死会让白梦秋承受不住，所以才出此下策，之后还会回到她身边。 可她“死去的丈夫”，在她最脆弱时守在别的女人身边，想要和别人长长久久。 温静怡走进医生诊室，轻声开口：“医生，我想清楚了，打掉这个孩子。” “什么时候可以做流产手术？” …… 半小时后，温静怡拿着检查报告和一只药盒，驱车离开医院。 她怀孕不到五周，只能选择药流，医生开了一盒米非司酮片，每日一粒，等到第三天再去医院清宫确认。 回到家后，她直接上楼去见了沈家老太太。 “奶奶，我想离开沈家，沈泽楷留下的东西，我全都不要。” 沈老夫人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反而松了口气。 “静怡，你能想明白，奶奶很开心。” 这段时间，她眼睁睁看着静怡日渐消瘦，恨不能跟着泽楷走了的样子，心都快要碎了，偏偏又劝不了这孩子。 现在她自己能想通，老夫人反而开心。 “泽楷的遗产本来就该留给你这个遗孀，这些年你为了他和沈家的付出，别人不明白，奶奶全都看在眼里。” 她伸手拉住温静怡的手：“你不做沈家媳妇，奶奶也愿意把你当亲孙女。” 温静怡憋了一整日的眼泪，终究还是在这一刻砸了下来。 她没跟奶奶说兄弟俩调换身份的事，也没打算说之前想流产的事情，这个孩子也是她的。 和沈老夫人谈完，温静怡下楼倒了杯水，刚维生素片拿出来吃，迎面却看见沈泽楷迈步进门。 看见她手里拿着药片，沈泽楷皱了皱眉：“你今天去医院检查什么？这又是吃的什么药？” 温静怡淡淡看他一眼，直接在他眼前将药吃了下去：“跟二少没关系。” 沈泽楷无意识握紧了拳，只觉得她的态度莫名冷淡，让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而且那片药是什么？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沈泽瑞”，他也确实不能问太多，只能抿唇道：“我哥去世了，那我作为弟弟关心嫂子，也是应该的吧？” 温静怡牵了牵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太合适，二少和我妹妹不是都快订婚了吗？我不想引起没必要的误会，也请二少注意分寸。” 留下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离开了老宅。 第二章 针锋相对 沈泽楷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股堵塞的感觉更甚。 结婚这些年，温静怡在他面前永远温柔极了，从没有过这么冷漠的态度。 可他又不能说什么。 他现在是沈泽瑞，温静怡的小叔子，来往密切才会让人觉得古怪。 他忍着心里那股不痛快回到房间，忍不住在心里说服自己，温静怡态度如何，与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泽瑞在车祸前就要和秋秋订婚了，他马上就能和真爱永远在一起，还在意温静怡做什么？ 压下心中不适，沈泽楷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 而另一头，温静怡上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跟沈泽楷婚后一直住在老宅，东西也都留在这边。 房间的摆设一直没动，从沈泽楷去世，她就不敢再回来住，闻到他的气息，看见与他相关的东西，她都觉得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但现在再回到这曾经的“爱巢”，她心里却没了波澜。 她不会留恋一个骗子，更不会留恋他虚无缥缈的爱。 将应季的衣服和证件收进箱子之后，温静怡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钻石项链，高定耳环，还有沈泽楷亲手设计制作的玫瑰花胸针，每一样他送的礼物都被她细心珍藏着，不是重要场合都舍不得拿出来带。 还有他婚后写的日记和情书，做来哄她开心的那些物件，还有这些年留下的相册，也都被她宝贝一样收着。 所有关于沈泽楷的东西，不管价值几何，在她眼中都无比重要，现在却让她觉得自己愚蠢透顶。 她烧掉了那些相册，眼看着那些字迹和沈泽楷的脸化为灰烬，心脏似乎也空空荡荡。 做完这些，她带着那些贵重的珠宝出了门。 老太太执意要给她沈泽楷的遗产，说是随她处理，她没打算把东西带走，索性都卖出去，然后捐给红十字会，也算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希望下辈子，这孩子能拥有比她和沈泽楷更好的父母，有个幸福又完整的家。 带着珠宝来到市区一家大型拍卖行，她直接找来鉴宝师，要他给那些珠宝估价。 鉴宝师的眼神有些怪异。 “沈太太，这些东西都是孤品，您真的要卖掉么？” “我记得这枚胸针是沈大少爷花了不少功夫自己定做设计的，就这么拍卖掉，也太可惜了……” 温静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帮我卖掉吧，这些东西放在家里，我只会睹物思人。” 鉴宝师明白了她的意思，叹息着安慰一句节哀，带上手套一一开始鉴定。 温静怡等在一旁，忽然看见旁边的展示柜里放着一枚祖母绿吊坠。 她瞳孔忽然一缩。 那是养母的遗物……养父母去世之后，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竟然在这里？ 后来养父母意外去世，她也被温家认了回去，可温家人却明显更加偏心白梦秋这个养女。 她这半生，养父母竟然是唯一真正爱过她的人。 这枚胸针，她一定要买回来！ 温静怡克制着情绪开口：“能帮我把那枚胸针拿出来吗？” 一旁的导购忙帮她将胸针碰出来，但温静怡刚要伸手去取，身后却传来一道甜美声音。 “泽瑞，这枚胸针好漂亮啊，感觉很衬我的订婚服。” 紧接着，沈泽楷低沉的声音钻进她耳朵，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好，那我买下来给你，让你做最美最美的新娘。” 温静怡回头，看着沈泽楷和白梦秋并肩走过来，手紧紧牵在一起，看上去恩爱极了。 看见她在这里，沈泽楷明显愣了一瞬，很快又从善如流模仿着沈泽瑞的口气，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白梦秋故作讶异：“姐姐？你也出来逛街吗？” 她装得一脸关切：“姐夫去世之后，我本来以为姐姐会一蹶不振的，现在看见姐姐状态还不错，我也能放心了。” 沈泽楷听见这话，心里越发不舒服。 他才刚去世，温静怡就有来挑首饰的心情，也一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心里那一点残存不多的愧疚都因此淡了许多，看向温静怡的眼神也越发凉薄。 温静怡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心似乎又冷了一寸。 果然是亲兄弟啊，看上去真是十足的像，一样的冷心冷肺不爱她。 甚至这一刻，她都不太能确定，他究竟是在扮演“沈泽瑞”，还是他本就如此，如此毫不在意，也如此厌恶她。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便会彻底离开。 她转过头，也没有理会两人，只是冲着导购开口：“麻烦帮我把胸针抱起来，我要了。” 导购见状，忙要帮她开票。 身后的沈泽楷见状，眉头顿时蹙紧。 “秋秋说她喜欢这枚胸针，你就一定要和她抢？” 他眼中明显带着不快，声音也冷：“从你被接回温家，就事事都要跟秋秋争个高低，秋秋还不够让着你么？只是一枚胸针，她想在订婚的时候带，你都不能退一步？” 胸口那股痛更重了，明明其实已经知道是谎言，可他这样明目张胆护着白梦秋，温静怡还是觉得心脏疼得麻木。 刚和沈泽楷结婚的时候，她在拍卖行看到一条喜欢的项链，想要拍下，母亲却要她把东西让给白梦秋。 她心里委屈，可是母亲一句“秋秋是你妹妹，你让让她又怎么了？”，就让她没了争抢的勇气。 那时候，温静怡还不明白家里人的偏心根本毫无道理，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听话，就能和白梦秋一样，被拥有该属于亲生女儿那份疼爱。 但沈泽楷看她依依不舍盯着项链，毫不犹豫买了下来，当着温家人和白梦秋的面，将项链呆在他脖子上。 “我妻子喜欢的东西，做丈夫的无论如何也是要实现的，不管谁要和她抢，都要过我这一关。” 母亲不甘心，又不敢得罪沈泽楷，只能讪讪笑着，说沈泽楷对她真是宠爱有加。 可是现在，沈泽楷义正辞严要她把东西让出来，为了让白梦秋成为他最美的新娘。 “沈先生是觉得，我让她让得还不够多吗？” 温静怡嘲讽开口：“我本应该享受的优渥生活让给她了，父母哥哥的宠爱，我也让给她了，就连属于我的婚约和爱人，我不也给她了吗？现在只是一枚胸针不愿意让，我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她意味深长看了白梦秋一眼：“究竟是谁在跟谁抢，也应该心知肚明吧？” 白梦秋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姐姐，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枚胸针，也没有跟你抢的想法……” 温静怡打断了她的话：“那就先到先得。” 她转头正要让导购继续开票，沈泽楷却冷声开口：“谁说先到先得？不应该是价高者得？” 他上前拿出黑卡：“三百万，这枚胸针我要了。” 温静怡掐紧了掌心，指甲几乎将肉刺破。 和帮她拍下那项链时的态度一模一样，倨傲又志在必得。 和沈泽瑞不一样，沈泽楷是家族继承人，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他有资格倨傲，也有底气砸钱和她抢。 导购愣了愣，显然很是为难，最终还是开口道：“抱歉温女士，不如您看看别的胸针呢，我们这边还有许多类似风格的款式……” 温静怡垂眸压下眼底那一丝红：“三百五十万。” 第三章 得到他的一切 沈泽楷眼神更冷：“四百万。” 温静怡也没退让。 一枚原价不过几万的胸针，价格一路被两人叫到六百万。 温静怡沉默下来。 她手里再凑一凑，也是能是有六百万的，与沈家和沈泽楷无关，是她这些年做设计靠自己赚下来的。 但这笔钱，她要用来离开沈家生活。 沈泽楷也笃定她拿不出更多了，点了点黑卡漠然道：“嫂子，别闹了，之后我会替你找一枚相似的当做赔礼，这枚胸针，就给秋秋吧。” 温静怡与他对视，头一次觉得结婚三年的这样陌生。 沉默许久，她忽然褪下了手上的婚戒，递给旁边的鉴宝师。 “这枚戒指，也帮我卖掉吧。” 沈泽楷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你要做什么？！这是你跟我……跟我哥哥的婚戒！” 温静怡疯了吗？她怎么能卖掉这枚戒指？ 明明以前她把这戒指当成宝贝一样！连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 “是，但你哥哥已经去世了，如何处理婚戒，是我的事情。” 温静怡冷漠开口，转头看向导购：“这枚婚戒，能作价多少？” 鉴宝师仔细看了一眼：“大概两千万。” “那我的出价是两千五百万。” 温静怡看向沈泽楷：“沈二少，您还要出价吗？” 一旁的白梦秋皱着眉，只觉得温静怡今天反常极了，连婚戒都要拿出来和她赌气。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沈家知道这件事，温静怡一定会被赶出家门！ 但表面上，她却装出一副无辜模样：“姐姐，你就别和泽瑞斗气了，快把婚戒收回去吧，要是大哥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他该有多难过？” 沈泽楷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能拧出水，拳头也握得青筋暴起。 “温静怡，马上把婚戒收回去。” 他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胸针等我和梦秋的订婚礼结束，我会给你，但是婚戒，你没资格卖掉！” 温静怡一点也不想留着这枚婚戒，更不想看他和白梦秋的订婚礼。 可是那是养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没办法眼看着她落在沈泽楷手里。 “那就请二少说话算数。” 她直接将婚戒递给了沈泽楷：“东西就先给二少吧，我也没有带着它的必要，祝您和白梦秋新婚愉快，永结同心。” 既然他爱演戏，好歹夫妻一场，她就陪他演一下又何妨！ 看着手中那枚婚戒，沈泽楷眼底寒意越来越重。 为什么会这样…… 结婚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这枚婚戒对她的分量。 以前她戒指从不离身的，甚至有一次她独自出行，遇到个歹徒抢了戒指，她都不要命似得追过去想抢回来，最后还崴伤了腿，被他说教一通。 那时候，她笑眯眯躺在病床上冲她撒娇：“阿楷，别生气了嘛，这婚戒是我们相爱的见证，我怎么能看着别人抢走它？” “再说，我不是没事嘛？你别担心啦~” 他“去世”那天清晨，温静怡还勾着他脖子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约好了要一起过结婚纪念日，那时候她看上去那么爱他，就这么几天，她就变心了？ 连这枚婚戒，她都能随意丢掉！ 他咬紧了牙关开口：“你就不怕我哥哥九泉之下寒心吗？” 温静怡只觉得可笑。 明明是他背叛婚姻，又怎么有脸做出这么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人死如灯灭，总不可能你哥都死了，我还要给他守一辈子的寡。” 她淡漠看他一眼：“二少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不影响你和未婚妻逛街了，再见。” “温静怡，你……” 沈泽楷的眼神更冷了一寸，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温静怡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转身走出了拍卖行。 看着那道毫无眷恋的背影，沈泽楷只觉胸口发闷，眼底也不自觉泛起了红。 为什么……她明明那么爱他的，他死了她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葬礼上的悲痛欲绝，难道都是假的？ “泽瑞，你怎么了？” 他身旁的白梦秋眼中闪过幽光，故作担忧问：“你是担心姐姐吗？还是……” “没有。” 沈泽楷回过神，很快又变回那副若无其事模样：“我只是替我哥哥觉得不值，咱们走吧，不用理会她。” 白梦秋乖巧答应，却明显能感觉到“沈泽瑞”的心不在焉。 她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为什么回来之后的沈泽瑞，竟然会被温静怡牵动情绪了？ …… 另一头，温静怡前往红十字会将善款捐掉，驱车准备回家时，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默了一瞬，她接起电话：“妈，有事吗？” 电话那头，母亲语气冷漠：“你马上回来一趟。” 温静怡现在其实没什么心情见她，可是想到自己就要走，见一面当做告别，也没什么不好。 应了声好，她挂断电话开车回去，就看见白梦秋坐在沙发上，正翻动着一本图册，笑得满眼憧憬。 而父母陪坐在她身边，眼中的疼爱溢于言表。 她沉默在门口站了一会，温夫人才注意到女儿回来了，皱眉开口：“回来了也不知道吭一声？一点没有眼色，还要我这个当妈妈的请你进门？” 白梦秋抬起头看向她，语气带着点玩笑意味：“姐姐，回自己家怎么还这么拘束呢？快进来呀。” 自己家？ 温静怡忍不住牵了牵唇，眼中满是自嘲。 温家人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家人，她也很难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家。 原本温静怡过来之前还抱着一点微末的期待，毕竟表面上她刚刚失去丈夫，说不定母亲让她回家，是想要安慰她呢？ 可现实却又给了她一记耳光。 早就该认清楚自己的不重要，竟然还会对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要是一开始，温静怡经历这一幕，恐怕会觉得心如刀割。 但逐渐接受自己不被家人疼爱这件事，再看见他们对白梦秋好，她似乎也能说服自己不在意。 只是想到以前父母偏心，身边还会有个人心疼，现在连那个人都是假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疼。 她垂眸压下眼中的红走进别墅，语气客套：“您叫我来有事吗？” 温夫人又蹙起了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缓下表情道：“你妹妹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想在同心岛办婚礼，寓意不错，刚好又是你名下的产业。” “你让人准备一下，婚礼也快举行了，到时候一定要让你妹妹嫁得风风光光。” 温静怡忍不住收拢指尖。 同心岛……是她和沈泽楷结婚的时候，他特意购置的一处小岛。 那座岛的形状像两颗并在一起的爱心，所以才被取了这个名字，他们的婚礼。 这座岛是以她的名义购置的，也是她唯一还没有交还给老夫人的资产。 或许是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毕竟他们许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座岛上，连婚礼也在那里举行。 她曾经有过一个愿望清单，想要去海边看星星，想去捉萤火虫，想在篝火边跳舞。 那些愿望，沈泽楷全在岛上为她实现了。 “静怡，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要把你宠成人人羡慕的小公主，你所有的美好回忆都要是和我有关的。” 鬼使神差般，她开口问：“沈泽瑞同意吗？” 第四章 她一定有所隐瞒 白梦秋笑着看向她：“泽瑞当然同意呀，这件事就是泽瑞提的呢，之前我一直想再去岛上看看，但是又不好提，刚好之前看好的婚礼场地因为暴风雨要重建，就想问姐姐舍不舍得割爱咯。” “泽瑞还说，毕竟姐姐连婚戒都可以卖，用一下这座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愿意支付姐姐租金，价格随便开。” 说完，她递上一张支票，金额是空白，上面的印鉴烙下的沈字红得刺眼。 属于沈家继承人的印章，唯有沈泽楷有权动用。 这算什么？报复她想卖掉婚戒？ 还是说，这座同心岛本来也是该属于白梦秋的。 只是沈泽楷不敢给她那份爱意，才让她自以为是霸占这么多年？ 但不重要了，那是沈泽楷的东西，他要怎样处理，决定权本来也在他。 她没有接支票，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嘱咐几句，然后对白梦秋道：“我已经把岛转让到你名下，过阵子会有人找你签文件。” 白梦秋半晌没回过神，连温夫人都有点不敢置信。 沈泽瑞提出要在同心岛上举行婚礼时，她下意识觉得温静怡不会答应，毕竟这丫头什么都要跟梦秋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梦秋称心如意？ 白梦秋也忍不住试探：“姐姐，这是姐夫送给你的岛，你就这样送给我了？” 温静怡扯了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一座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的话，就当送你的新婚礼物吧，记得让你未婚夫在你们婚礼后把我的胸针还我。”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温宅。 …… 米非司酮片吃到第三天，温静怡开车前往医院。 医生让她吃下最后一粒药，很快，她便觉得小腹传来一阵绞痛。 热流顺着腿间流下，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带着胚胎落入桶里。 不足拇指大的一小块血肉浸泡在血液中，再加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头晕目眩。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孩子。 她无数次期盼过它来，想着她和沈泽楷成为幸福的三口之家，就算心里恨他的背叛，她也没办法平静面对这个孩子。 她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腹部那股痛一路疼到心口。 直到护士听见动静进来将温静怡扶起，她才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抬手一抹，才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护士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眼神怜悯：“您先躺着休息一下吧，您家属……咦，您是自己来的？孩子的父亲不在吗？” 温静怡低下头，声音沙哑：“他过世了。” 护士表情更加同情，扶她躺下来安慰了几句，又照顾她吃了药，才离开病房。 桶里的胚胎医生原本打算处理掉，温静怡却拜托他用一只小玻璃瓶帮自己装好。 孩子已经够可怜，她不想它就这么被当成医疗垃圾随便处理。 在医院休息了一天一夜，温静怡带着那枚胚胎出院，前往安葬“沈泽楷”的那个墓园，为孩子挑选了一块墓地，将瓶子放了进去。 但没想到，路过“沈泽楷”的墓碑，她却看见碑前立着一道高大身影，一身黑色西装，手捧她最喜欢的百合花。 听见脚步声，男人下意识回头，看见她时，眼神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来了？” 温静怡看着男人莫名显得憔悴的脸，忍不住皱眉，又觉得有点荒诞。 沈泽楷的癖好还真有点古怪，跑来悼念自己？ 不过想到里面的人应该是沈泽瑞，她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占了弟弟的身份，还马上要娶属于他的未婚妻，或许是良心不安，所以跑来悼念一下？ 但沈泽瑞不喜欢百合，他带这种花来做什么？ 温静怡回过神，客气笑笑；“二少来看沈泽楷么？那我先走了。” 可转身的瞬间，他却被男人箍住手腕。 “你也是来看他的，是吧？” 沈泽楷眼圈泛着红，紧盯着温静怡的脸：“你明明还在意他的，为什么要卖掉戒指，连他送你的同心岛你都随便送出去？” 温静怡本能想要挣脱他的手，沈泽楷却将她拽得更近。 “说啊，为什么？他才刚去世这么几天，你就一点都不爱他了？” 他声音带着寒意，手上力道逐渐加重，像是恨不得将温静怡手腕折断。 “放手！你疯了吗？！我跟你哥哥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做小叔子的置喙？！” 温静怡再没有耐心，直接伸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我爱不爱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你又有什么影响么？担心我改嫁了带走你们沈家的东西？放心，沈泽楷留下的遗产，我一点都不会要。” 改嫁……！？ 她怎么敢这么想！ 沈泽楷眼底血色漫得更重：“我不准！” 温静怡与他对视，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沈泽楷这么既要又要？ 假死要跟心上人长相厮守的人是他，现在又想她为了他的死难过痛苦一直走不出来？ “二少，你没资格不准，你哥哥已经去世了，改嫁也好，离开沈家也好，都是我的自由。” 她冷漠和沈泽楷对视：“以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亲近到你能对我拉拉扯扯，干涉我私事的程度，就算你哥还活着，我想和他离婚，都和你没关系。” 沈泽楷嘴唇带着颤，许久说不出话。 温静怡怎么能做得那么绝情…… 他们曾经相爱是假的么？明明以前她那么依赖他，为什么能随意说出离婚改嫁这种话？！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说出自己的身份，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泽瑞，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白梦秋从墓园另一头走过来：“姐姐？你怎么也在？是来祭奠姐夫？” 沈泽楷下意识放开了手。 温静怡松了口气，语气平淡：“不是，只是恰好路过。” 她转身要走，包里那张购买墓地的收据却忽然掉落。 沈泽楷下意识捡起来，眉头瞬间蹙紧。 “你这是给谁买的墓地？” 再看温静怡似乎有些苍白的脸，他心里忽然冒出个猜测。 “温静怡，你到底怎么回事？又隐瞒了我什么？！” 第五章 及时止损 一张薄薄的纸张，顺势被沈泽楷捡起，他看清上面的字样之后，心头怪异的预感越来越重。 难道…… 他指尖发紧，双手握成拳，深深看向温静怡，这才惊觉，温静怡的脸色居然出离的苍白。 就好像，一身血色褪去，即将随风而去。 不可能！ 沈泽楷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浑身一颤，温静怡昨天还在逛街买买买，她没心没肺，这么快就变心，怎么会生病。 白梦秋也凑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墓园回执，秀美的眉心微微蹙起：“真的是墓地，姐姐，你忽然买这个做什么……第七排三号，就在我们不远。” 她抬头四处搜寻，看清那座崭新的墓穴之后，忽然惊呼一声：“泽瑞，这边！” 墓碑前还有温静怡刚刚放上去的新鲜黄玫瑰。 她不指望这个无辜的孩子能原谅自己，但希望孩子起码下辈子，不要再遇到自己和沈泽楷了。 投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像自己和养父母一样，也是温静怡最大的愿望。 可惜…… 她敛眸收起异样的神色，将回执一把抽回来，匆匆收进怀里说：“和你们无关，我该走了。” “等等！” 沈泽楷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心中狐疑越来越重，沉着脸叫住温静怡：“你背着我哥做了什么。” 没有人比沈泽楷更了解温静怡的生活。 她从前温柔小意，生活围着自己转，仅有的几个朋友也都陆陆续续减少了联系，最常做的，就是笑容娇媚地等着自己回家，然后日复一日。 如水一样的时间差点让沈泽楷忘记白梦秋，甚至觉得就这样哄着温静怡过日子，心里默默守着白梦秋就够了。 可…… 泽瑞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他得留下来照顾秋秋。 至于温静怡，沈泽楷清楚她身边绝对没有用得上墓穴的朋友。 见温静怡不回答，他直接迈步到墓园面前，看清上面的字样之后瞬间怔住，呼吸不可思议的错乱。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在墓穴前踉跄两步，脸色古怪。 白梦秋皱了皱眉，上前一步： “是谁的墓穴啊……” “啊！”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捂着嘴惊呼一声，像是被吓到，脚步向后退了几步之后，瞪大双眼看向温静怡：“孩子……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孩子二字，唤醒了沈泽楷的理智，他双手紧握成拳，红着眼眶质问温静怡：“这是什么意思，你做好给我……沈家一个解释。” 他这副双目猩红，过分激动的模样，吓得白梦秋也无措至极。 “泽瑞，你到底怎么了。” 总觉得现在的泽瑞……一直很关注温静怡。 温静怡则冷冷看着两人一唱一和。 既然被看到，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面对沈泽楷现在黑沉的脸色，甚至生出几分反击的快意：“你们看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被心里一闪而过的报复的畅快一惊。 这三年的恩爱和回忆，原来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无法这么简单就释怀，温静怡内心深处还是会不受控的怨恨沈泽楷。 是他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不再让自己沉溺在过往中：“麻烦让一下路，我该回去了。” “你去哪！”沈泽楷下颌绷紧，冷硬如铁，猛地指向那座小小的墓碑：“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是我……我哥留下来唯一的血脉，你难道对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看着这座墓碑，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这是他的孩子！ 他本可以等孩子长大，亲眼看着这个孩子走路，学会说话……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只因为温静怡的冷心冷情！ 见状，温静怡却只觉得讽刺。 她同样竖起一身尖刺，对沈泽楷笑道：“小叔子，这是我和你哥的私事，就不劳你操心了，相信你哥也不会希望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受苦。” 受苦？ 沈泽楷长眉皱紧，直觉这话有异：“沈家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你只要生下孩子，沈家自然会念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好好待你。” 甚至…… 他可以念在温静怡一片痴心的份上，想办法收养这个孩子，把他记在自己的名下！ 温静怡又是粲然一笑，摇了摇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哥都已经不在了，你想让我守寡一辈子还不够，难道还想让我带着一个孩子困在沈家一辈子？” “再说。” 她不知想到什么，目光落在白梦秋亦步亦趋攥着沈泽楷的手上，语气更加讥讽：“带着孩子会影响我二嫁，它现在只是一个胚胎，算不上孩子，我这么做不过是及时止损。” 沈泽楷自看清墓碑之后，整个人便处于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愤怒中。 他最后，将其归咎于气愤温静怡的心硬如铁，也为自己这三年对温静怡极尽讨好的行为所不值。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人！我哥真是瞎了眼了。” 温静怡轻呵一声，转身离开。 他换了个身份，适应的倒是很快，这么快就开始忘记沈泽楷的所作所为，把自己带入到沈泽瑞的身份来指责自己了。 回去后，温静怡没有再见过任何人，默默处理自己的资产。 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白梦秋和‘沈泽瑞’订婚的日子。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无名指。 手中一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枚代表着自己所有爱慕欢喜的戒指，如今已经还给沈泽楷了。 他大概会直接卖了吧。 温静怡缓缓起身，换了身素色的白裙子，涂上口红掩饰自己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脸色，来到订婚宴时喜宴已经开场。 她一眼就看到，那个人群中心，万众瞩目，身着一身高定奢华礼服，众星捧月一般的女主角。 温静怡敏锐的注意到，这家礼服和自己当初婚礼的礼服是同一家公司，而白梦秋胸前，赫然是那枚胸针。 她还真是处处都要比…… “姐姐？” 白梦秋眼神一暗，很快扬起笑脸，唇角带着几分温静怡没能看懂的讥笑。 下一瞬，只见白梦秋手中一松，胸针一不留神被她甩脱，滚到宾客脚下，被重重踩进草坪中。 “哎呀。” 白梦秋捂着嘴压下得意：“都怪我，是我太不小心了。” 第六章 难道不该叫沈夫人 祖母绿宝石璀璨夺目，但也娇贵易损。 这枚足足比拇指还要硕大莹润的宝石在滚落地面的第一时间，就沾染了一层灰尘，掐丝金线的底座也变得歪歪扭扭。 宾客重重的一脚之后，底座彻底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宝石，也不复闪烁夺目。 白梦秋眼中闪过一抹扭曲的快意。 真好啊…… 从见到温静怡的第一面起，白梦秋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鱼目混珠的赝品，而温静怡才是那个生来就该享受一切的货真价实的宝石。 可那又怎样？ 就算是再珍贵的宝石，一旦被接连打压，还不是像眼前的祖母绿一样，灰扑扑的惹人厌烦。 只要温静怡有一天不得志，白梦秋就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将她踩在脚下。 温静怡站在入口处，闪烁的白炽灯和氛围光将画面扭曲得模糊不清，白梦秋的笑意也仿佛被拉长。 格外狰狞。 她是故意的。 温静怡突然生出惊人的愤怒，以往总是避其锋芒，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养母的遗物被糟蹋！ “你都做了什么。” 她快步上前两步，一把攥住白梦秋的手腕，止住了她还想要上前踩踏的心思：“这枚胸针是我借给你们的，你为什么要故意弄坏。” “呀！” 白梦秋面露慌乱之色，一张娇艳欲滴的脸上挤满内疚：“姐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胸针居然这么松，自己掉下来了……你骂我吧，是我的不对。” 两人的动静吸引不少人侧目围观。 沈泽楷一眼看到那枚胸针，他皱了皱眉，上前体贴地问白梦秋：“怎么回事。” “她故意——” “胸针不小心掉在地上，现在底座被毁了，都怪我，泽瑞，这是姐姐的东西，早知道我就不该奢求姐姐的胸针的。” 白梦秋带着泣音的声音，打断了温静怡的话。 而沈泽楷也果不其然，当即不赞同地看向温静怡：“不过是一个物件而已，大不了就修一修，你至于在大喜的日子这么斤斤计较吗。” 温静怡被两人气得笑出声。 她沉下脸，看到白梦秋躲在沈泽楷怀中，对自己露出甜甜一笑之后，居然作势又要将胸针砸在地上！ 温静怡情急之下，猛地伸出手，“还给我！” “啊——” 白梦秋脸色微变，下意识向后躲去，紧贴在沈泽楷怀中低下头。 而沈泽楷，温香软玉在怀，面对脸色苍白的温静怡，他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拦，将温静怡重重向外推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沈泽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掌心一抖，心情复杂地看着弱不禁风的温静怡。 他没打算动手的，他还不至于和温静怡动手…… 但温静怡绝对没有资格伤害白梦秋！ “唔！” 温静怡重重向后摔去，她手中护着胸针，只能闭上眼等待自己跌倒。 但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腰后反而落下了一张克制宽厚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将温静怡扶稳之后，很快就绅士地收了回去，身后传来低沉平稳的男声：“你怎么样？” “没事，多谢你。” 温静怡匆匆答了一句后，连忙查看胸针。 精致繁复，格调复古的底座已经彻底被毁坏，好在宝石上只是沾了泥点，并没有留下划痕，她松了口气。 这才想起来身后的男人，连忙错开一步，拉开距离后郑重：“多亏了您，我才没有摔下去，不知道您贵姓。” 温静怡的声音越来越低。 无他，身边的气氛变得诡异，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好像被什么气势驱逐了一样，就连沈泽楷也罕见地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她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幽暗深沉的目光，温静怡一愣，这双眼似乎…… “莫韵凡。” 男人冷淡强势的眸子瞬间和煦，向温静怡薄唇微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个名字一出，周围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包括温静怡也是一愣，随即内心失笑，看来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熟悉不过是错觉，她怎么可能认识这位刚刚归国不久，知名科技公司‘星云’总裁，引起圈内家族们哄抢的顶级大佬。 据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佬，年纪轻轻就上了世界排行榜，如今回到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居然也会来参加沈家的订婚宴？ 或许是看上了沈家的什么项目吧。 温静怡内心生疑，面上不动声色：“莫总。”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凉薄的眸子落在胸针上，又戏谑地看了眼温静怡身后的高台，对沈泽楷状若无意道：“沈总身手不错。” 刚才若不是莫韵凡及时拉回温静怡。 恐怕现在温静怡少说也要磕得头破血流。 沈泽楷的脸色难堪一瞬，他放开白梦秋，对莫韵凡故作镇定：“莫总，不知道您提前大驾，家里小姐妹打闹，让莫总看笑话了。” 莫韵凡挑眉看过高台，不置可否，神色间隐隐的若有所思让沈泽楷又是一阵难堪。 订婚宴是给莫韵凡发了请帖不错。 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参加一个小小的订婚宴，还提前到场了。 眼下，生意要紧，他想尽可能地挽回沈家颜面，不至于让这位莫总败坏对沈家的好感。 “订婚宴还要过一会才正式开始，莫总要不……” “不必。” 莫韵凡淡然回绝了沈泽楷单独会面的请求，气质得天独厚，装潢华丽的宴会厅在他身后也衬得暗沉，却偏偏只说：“大喜的日子，我今天不谈公事。” 他深深看了一眼沈泽楷和白梦秋交握的手，削薄的唇角闪过一抹轻笑：“那就祝沈总和白小姐白头偕老。” “只是可惜了温小姐的珐琅胸针，看样子，应该是出自江南姜家的工艺，可惜如今已成孤品，修复怕是不便。” “你也知道姜家的珐琅手艺！” 温静怡忽然瞪大双眼，急切地问莫韵凡：“你从哪里知道的，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的传人吗？” 莫韵凡眸光暗凝，回身疏离地淡笑：“偶然听说过，应该可以试试。” 手艺难寻，温静怡也顾不得这位莫总出了名的不好接近，为了养母硬着头皮请求：“您能帮我这个忙吗，我会给您报酬……您别介意。” “无妨。” …… 眼看着两人就要交换联系方式，沈泽楷狐疑地看着莫韵凡，脑中有什么怪异之感一闪而过。 温静怡从沈家净身出户的消息还没有大肆公布。 他怎么，只称温小姐？ 难道不该叫沈夫人？ 第七章 多亏了莫总 订婚宴还在继续，温静怡拿回胸针之后就远远走开，心疼地抚摸狼藉不堪的宝石。 珍贵的不是价格，是养母给自己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如今失而复得，她就算热脸贴冷屁股也要搭上这位莫总，从他口中拿到修复工艺的线索。 谁知道莫韵凡居然和他冷峻的外表不同，外冷内热，出离的好说话。 他已经答应，今日宴会结束后就带温静怡联系修复工作室。 “别担心，据说这间工作室的确是姜家后人创办，一定会恢复如初。” 路上，莫韵凡坐在车内一侧，神色隐藏在晦暗阴影中，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蛊惑：“出了事，我负责。” “不用不用……” 温静怡实则在走神，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上了刚认识一面的人的车。 闻言连忙甩脱脑中思绪，抿唇客气地笑道：“莫总能给我提供修复人的联系方式已经很好了，至于后续如何，只看我和这枚胸针的缘分了。” 大不了…… 反正胸针能找到就好，别的她也不奢求了。 “不知道这枚胸针温小姐从何而来，看你十分在意，想必价值不菲。” 莫韵凡指腹缓慢摩挲几下，温声卸下温静怡心里的防线：“温小姐如此在意，想必会心想事成，胸针会如愿修复如初。” 大概是这句话戳中了温静怡的心思，她笑了笑，语气轻松不少：“那就借莫总吉言。” 这枚胸针一珍贵在那枚水色莹润的祖母绿宝石。 二就珍贵在底座巧夺天工的珐琅手艺。 温静怡也是从养母口中无意间听说，这手艺来自早已失传的江南世家，故而原本听莫韵凡提起的时候。 其实内心并不抱太大希望。 谁知道，三天后居然当真收到了来自工作室的成品。 短短三天时间，底座修复如初，就连最微小的细节都还原得一般无二。 温静怡收到胸针的时候，险些掉下泪来。 自从‘沈泽楷’去世之后，她的生活再次翻天覆地，如今养母的胸针重新回到手中，温静怡空洞的内心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对了，还要感谢莫总。” 还好上次留了莫韵凡的名片，温静怡想了想，斟酌着字句问：“胸针修好了，不知道莫总方不方便出来吃顿饭，时间您来定……” 最后，温静怡咬唇看向胸针，忽然福至心灵。 会不会，他愿意帮自己其实是因为同样对珐琅手艺感兴趣，这才主动拉线？ 既然这样，温静怡干脆把修复好的胸针捧在手中，对着镜头认认真真拍了张照，发出去后郑重点了点头。 这样应该不会出错了。 手机另一端，星云总部大楼顶层，一间不过十几人的会议室中，却坐着当前国内个个排得上号的知名大佬们。 正在汇报进度的员工忽然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居然在开小差，看手机的莫总。 “继续。” 凉凉的声音头也不回地传来，那员工头一缩，轻咳一声连忙继续，视线不敢再乱瞥。 会议结束后，他见莫韵凡居然起身离开，下意识脱口而出：“莫总，今晚还有一场会。” 莫韵凡冷锐的视线转眼扫来，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优越的眉眼此时微微皱起。 不悦地扫了一眼会议室之后，淡声吩咐助理：“记录一下会议摘要。” 说罢起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专用电梯中。 - 餐厅环境优雅，温静怡一袭蓝裙，眉眼疏远，气质淡然如百合花一样坐在星空顶下，小提琴在她身后倾泻而出。 纤长的脖颈微微低垂，美得如梦似幻，吸引无数暗中窥探的目光。 莫韵凡到时，正巧看到她红唇微启，浅饮一口温水，二人无意间对视时，身边的空气似乎滞缓一瞬。 “胸针很适合你。” 他敛眸收起一闪而过的惊艳，保持着距离缓声说：“看来工作室不负温小姐所望。” 果然…… 温静怡唇角微弯，看来这位莫总帮自己的确是因为胸针入了他的眼，于是心中的不自在也随之消减。 也随声附和道：“多亏了莫总帮忙，否则胸针恐怕就要永远蒙尘了。” “不能被温小姐戴在身上，才叫蒙尘。”他理所当然地说。 “莫总说笑了，”餐厅开始缓慢地上前菜，温静怡又致歉一次：“工作日打扰莫总，会不会是我太唐突了，没有耽误莫总的正事吧。” 对此，莫韵凡语气平淡，姿态随意：“我刚回国，公司还在缓冲期，最近主要在适应国内的节奏，不忙工作。” 那就好…… 温静怡越是谈下去，就越发现莫韵凡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圈内很少有人能亲眼见到他，就连杂志和访谈也很少参加，说不定就是因为和外界的关系太远，外面才把莫韵凡传成了洪水猛兽…… 他分明健谈又分寸得当，温静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和人谈天。 餐厅门外。 沈泽楷长腿迈下车，正了正领带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沉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巧合。 自从上次在订婚宴没能留住莫韵凡，公司的几个项目就事事不顺，好像因为没能拉拢住一个莫韵凡，就损失了几个亿一样。 沈泽楷自然不甘心，他如今掌控沈家的公司，沈家不顺，最终的压力都会施加在他一个人身上。 所以好不容易打听到莫韵凡的行程之后，沈泽楷就算抛下正在欢天喜地挑选喜糖的白梦秋，也要来想办法和莫韵凡见上一面。 “呼……” 这次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他沉下脚步，整个人郑重其事，见到莫韵凡时面上露出庆幸之色。 又殷切地快走了两步之后，这才看清坐在莫韵凡对面谈笑风生的女人，沈泽楷仿佛被当头棒喝，脚步登时不稳。 此时，温静怡摇头失笑，和莫韵凡正聊到兴头处，无奈道：“莫总学识渊博，我自愧不如。” “只是卖弄些偏门，”莫韵凡顺势邀请：“如果温小姐对科技公司感兴趣，有时间可以去星云参观。” “那太好了——” “嘶……” 温静怡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蹙眉看向忽然攥住自己手腕的人，顺着那身熟悉的黑西装，看到沈泽楷遍布阴云的脸色。 他胸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楚，最终化为恼火：“你怎么在这？我哥的葬礼刚过，你就迫不及待出来找男人了？” 第八章 你哥会祝福我 沈泽楷忽然出现，一身西装笔挺，英俊地能立马上访谈杂志。 身后还跟着一名招待，他却一改最初和煦温雅的气息，沉着脸来到温静怡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阴沉的脸色让人望而却步。 “你究竟在做什么！” “沈总？”温静怡眉目清冷，淡淡看了一眼他圈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你找我有事？” 沈泽楷这时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失了分寸。 他暗暗生恼，碍于公共场合，对面还坐着自己拼命想要拉拢的莫韵凡，沈泽楷竭力克制，强迫自己松开手，很快和温静怡拉开了距离。 但眼底深藏的恼火却愈演愈烈。 他说不清自己是愤怒更多，还是屈辱更多。 但沈泽楷首先麻痹自己，他绝不是因为看到温静怡转而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才会如此生气。 区区一个温静怡，还不足以让自己牵动心神。 于是沈泽楷无声舒出一口浊气，很快平复下来，冷眼旁观问道：“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沈家的夫人，为了我哥和你自己的颜面着想，不要再做这种有损家风的事。” “家风？” 温静怡忽然弯唇一笑，看向沈泽楷的目光让他无端地心虚几分。 真是世道变了。 一个精神出轨，骗婚三年，诓骗已死双胞胎弟弟的女友，和妻子的养妹搞在一起的前夫，居然有脸指责自己有损家风。 她越看越觉得沈泽楷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在沈泽楷质问的目光中，心中悄然一动，施施然喝了口红酒。 而后嫣然一笑，反而问道：“你哥已经死了，我们的结婚证自动作废，这是全天下人都明白的道理，还用得着我再特地宣扬一遍？” “还是说，你这个前小叔子对沈家太自信，认定我一定会继续没名没分地留在沈家？” 她倒是好奇，如今顶着沈泽瑞的身份，自己这个前夫还能既要又要到什么程度。 沈泽楷自知如今的身份没有理由多说什么。 他只能为自己的‘哥哥’所不值：“我哥真心待你十几年，你却在他死后连演都不演了，就凭这一点，难道我沈家没资格怪你吗？” “是他自愿的，他给我的所有东西，有一样是我伸手要的吗？” 透过沈泽瑞这层伪装，温静怡好似又看到了沈泽楷。 这次她心平气和，葬礼上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悲伤也在意被淡淡抚平，满不在乎地移开眼：“既然你也说，是他苦苦追求，那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他该受着的。” 从始至终，温静怡没有强求沈泽楷做任何事。 单凭他在婚礼上为自己解围，温静怡就已经很感激。 可惜…… 她不会同情一个骗了自己，还要求自己感恩戴德的人：“沈总如果是想让我愧疚的话，那请回吧，我对他已经没感情了，想要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有什么不对。” “相信你哥这么爱我，一定会祝福我的。” 温静怡相信，现在的沈泽楷内心大概已经怄死了。 果不其然，沈泽楷脸色一黑。 温静怡凭什么对他没感情，他对温静怡还不够好吗，温静怡她应该知足。 “你说开启新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沈泽楷终于意识到什么，转眼看向对面慢条斯理的莫韵凡，一眼看到两人餐桌上插着的红玫瑰。 “莫总，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 温静怡先是歉意地看了一眼莫韵凡，红唇悠悠开合：“托你的福，我在沈总的订婚宴上结识了莫总，觉得很合得来，还要感谢沈总给我们这个缘分。” “你和莫总——” 话到嘴边，沈泽楷及时收了回去：“莫总也是这么想的？” 两家人的生意上还有来往。 他承认莫韵凡的确无人能及，但难道他要因为一个女人，和沈家就这样撕破脸…… “没想到温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沈泽楷还在等着莫韵凡否则，谁知道，他居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感叹道：“我原本还担心现在接触温小姐是否太过冒昧，看到温小姐愿意走出来就好。” 温静怡错愕地和莫韵凡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掌心微紧。 没想到，他愿意配合。 只听莫韵凡还在对脸色已经铁青的沈泽楷说：“这原本是温小姐和我的私事，但既然沈家有意见，我想，沈家还是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态，她已经不是你的寡嫂。” 话到最后，虽然还是得体绅士的温和语气，但在温静怡看不到的视角，莫韵凡一双冷眸锋芒毕露，警告沈泽楷： “接下来，我会追求温小姐，希望沈家不要再打扰她的私事。” 沈泽楷不受控地后退一步。 不解地看向温静怡：“你们真的……” 温静怡目光坦然地直视回去，起身告辞，“沈总自便，我和莫总接下来还有安排，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离开餐厅后，总算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环境，温静怡长舒一口气，身上难言的沉重也消散一空。 她站住脚，对莫韵凡郑重弯腰道：“今天多谢莫总给我解围，如果我们今天的这番话会给你带来困扰的话，我会亲自和你一起澄清。” “我既然选择帮你，那就不需要澄清。” 莫韵凡深深看了一眼她的发顶，在温静怡抬起头的前一刻移开目光，神色如常地拉开车门：“做戏做全套，我既然在追求温小姐，今天应该送你回家。” “……好。” 餐厅人来人往，这一幕，被几双眼睛看在眼中。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温夫人耳中时，也不过过了两天。 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就她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二婚，莫总怎么会看上她。” 但照片为证，还有这么多人信誓旦旦，就算温母打心眼里觉得温静怡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酸丫头，也不得不信。 “这怎么会呢……” 她和白梦秋对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问白梦秋：“泽瑞的项目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点难处？” 白梦秋咬了咬唇，隐晦地说：“如果莫总愿意投资的话，会更上一层楼。” “那好，温静怡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为家里帮上什么忙，是时候让她报答家里了。” 第九章 气进医院 被找回家这么多年，温静怡给温夫人的备注也一直只是‘温夫人’三个字。 她最初也试着像白梦秋那样和温家人其乐融融。 但一来温静怡不是木头，能感受到温家人对她的疏离，单独一个血脉亲缘，自然比不过白梦秋这么多年被他们放在心尖尖上宠爱。 而事后想想，自己当初居然还试图讨好迎合温家人，对他们的苛责笑脸相迎，怎么不算是对养父母的背叛。 养父母也是把她当成宝贝来养大的…… 温静怡想起养母，鼻根又是一阵酸涩，她抹去眼角潮湿的痕迹之后，直接拒绝了温夫人要求她上门的信息。 既然没有这份一家人的缘分，她没必要强行融入。 谁知道，当天下午，温夫人居然找上门来了。 “你来这做什么。” 温静怡皱了皱眉，这里是沈家，她今天来陪老夫人，格外不想让温夫人来闹不愉快。 她看了眼睡着的老夫人，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关上门就要带着温夫人往外走：“温夫人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温家人当初可是一度连过年都忘记自己的存在，第二天才想起来没有邀请她参加跨年的。 可惜就连大年初二，温静怡也没能进入温家的大门。 他们怕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彼时的温静怡发着高烧，已经在医院挂了好几天的点滴。 想到这些过往，温静怡不至于恨，但对温夫人态度冷淡。 “有你这么和亲妈说话的……” 温夫人小声嘀咕一声，终于忍住了满脸的不悦和挑剔，想起来自己今天有求于人。 于是别别扭扭地收起对温静怡的颐指气使，试图先调节一下母女关系。 “静怡啊，”她皱了皱眉，心中不喜，“你回家也这么久了，妈妈心里有多希望你能融入这个家，你是看在眼里的。” 温静怡没看到过。 她看到的，反而是温家人一直在刻意忽略自己的存在，好像这样就可以维持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在温家人的内心深处，或许一直恨着自己。 介怀自己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天色不早了，温静怡不打算在沈家过夜，她看了眼时间之后对温夫人说：“温夫人，我今晚还有事，您长话短说就好。” “你！” “这就是你的教养？” 温夫人对自己需要亲自来找温静怡这件事本就憋着火。 现在见她居然不耐烦，当即炸了，板着脸肃声说：“你什么时候能收起这一身穷门小户的小家子气？半天板着个脸，是觉得我们都欠你了吗？” 她见到温静怡，就忍不住心里一股无名火。 不管是温静怡从前低眉顺眼，像和家里打好关系的样子，还是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都让温夫人见到就忍不住斥责。 温夫人一把拉住温静怡，分明是请求，但语气像施舍：“听说你最近和星云的莫总走得近，正好，这个天大的便利不要白不要，你找个机会和他提一提泽瑞的事情。” “这件事关于你妹妹将来的娘家，你要是办得好了，也是给你妹妹长脸，让梦秋将来在沈家受人尊重。” 她的宝贝女儿，自然是怎么宠都不够。 温夫人却从来没想过，这番话对温静怡而言代表着什么。 当初她结婚受到羞辱，温家人可是个个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指责逃婚的沈泽瑞 还是后来沈泽楷多次维护自己，温家人才总算收敛了几分，起码不会明着苛责自己了。 想到沈泽楷，温静怡心中又是一空。 她很快回神，淡声说道：“我和莫总不熟，公司的事你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 “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温夫人眉心皱得死紧，不悦地深吸一口气，对温静怡耐着性子说： “我知道你对家里有怨，觉得我们亏待你了？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难道把你弄丢是我们的责任吗——” “温夫人。” 温静怡垂着眼打断她，轻笑一声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怨恨你们。” 她只是理解温家人不接受自己而已。 至于温夫人会这样说…… “有没有可能，你一直这么介意我的态度，是因为你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对我不公，其实是在害怕我真的恨你们呢？” 这些话，温静怡很早就想和温夫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机。 她叹了口气，释怀道：“我并不怨恨你们，所以温夫人，你也别替我贷款恨意了，你大可以心安理得地宠爱白梦秋，我不会说什么。” 温夫人不知道是听不出来，还是下意识不愿意承认，闻言问道：“你还是在怨恨我们宠爱梦秋？” “你身为姐姐，为什么就不能懂事一点，这副样子哪里像我女儿……” 温夫人忽然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有些尴尬。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是你的女儿。” 温静怡缓缓摇头，对她的心里话见怪不怪：“我另有母亲，她虽然走得早，但也是真心疼我爱我，我知道该怎么对待不在意我的人。” 那就是离开。 她大可以爱自己。 说完之后，温静怡提着包起身离开，对沈家和温夫人都毫不留恋。 而温夫人，看着温静怡的背影缓缓捂上心口，痛苦地闷咳几声，“不孝女，不孝女，还不如生个白眼狼……”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讨喜的女儿！ 温静怡是在半路上接到‘沈泽瑞’的电话的。 看着备注上的小叔子三字，温静怡心中觉得荒谬，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心里想着还是要尽快从沈家老宅搬出来。 藕断丝连，也不是她的作风。 谁知道，甫一下车，温静怡就看到面色铁青，等待门前明显是在堵自己的沈泽楷。 “你终于肯回来了。” 他眼带失望，质问温静怡：“今天温夫人去找你，现在被气得住院，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温静怡指尖一顿，眉心微皱，没听说过温夫人身体不好。 沈泽楷却笃定，直接拦在门外不肯让温静怡离开：“你把温夫人气进医院，梦秋也伤心得差点哭晕过去，你现在就跟我去道歉。” 第十章 追求你 沈泽楷居高临下站在门前，阴影沉沉落在温静怡脚边，气势咄咄逼人。 他失望地看着温静怡，不知道是以沈泽楷的名义，还是沈泽瑞，“温家待你不薄，沈家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却从来都不知足。” 刚参加完葬礼就堕胎，不给沈泽楷留下任何血脉不说。 还转头去找了别的男人。 现在有了莫韵凡这个新靠山，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这颗心果然暖不热，远远比不上白梦秋重感情。 温静怡和沈老夫人待了一天，原本心情很平和，却被温夫人和沈泽楷接二连三的到访彻底毁了。 她对沈泽楷更没什么耐心，直接回道：“如果真的这么关心温夫人，不如你现在就去看望她，而不是来找我。” “她见到我，说不定病情只会更严重。” “你就是这么说你的亲生母亲的？”森泽楷一脸陌生地看着温静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她现在在医院，全都是因为你，你难道连最基本的愧疚都没有吗。” 沈泽楷一口咬定是温静怡把温夫人气得住院。 温静怡也懒得和他在门口拉拉扯扯，正好自己一直吃的vd见了底，最后，温静怡干脆和沈泽楷一起去医院。 顺便看看究竟，温夫人是怎么‘气病’的。 两人站在门外，沈泽楷侧目看向静静站在病房前的人，心中升起几分满意。 这才像样。 温静怡最常见的姿态，就是安安静静地做个摆件，不哭不闹也不会闹着净身出户，给沈家找麻烦，也给死去的‘沈泽楷’蒙羞。 他冷冷地提醒温静怡：“等会儿见到梦秋，我要你给她道歉，亲口承认是自己恶毒把亲生母亲气进医院。” 温静怡不置可否，随意看了一眼病房中欢笑谈心的母女二人。 温夫人脸色红润，躺在病床上享受白梦秋的照顾，两人看起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病人的气色好到能给医院做宣传。 而她也无意间从护士口中得知，温夫人不过是犯了低血糖。 她无声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道：“我现在进去，恐怕才会打扰她们吧。” 毕竟刚刚在自己这个不孝女面前受挫，温夫人想必是很享受白梦秋的关心讨好。 温静怡取过自己需要的vd，转身就要走，沈泽楷见她居然还是油盐不进，整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站住！” 他把心里隐隐的懊恼全部归咎于温静怡：“你现在就去给梦秋道歉。” 温静怡猛地挣脱手腕，“放开我！” 她收回手，戒备地看着沈泽楷：“我和沈家已经没关系了，我不管你是以前小叔子的名义，还是未来妹夫的名义，都没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还有，如果我能把人凭空气出低血糖，那全世界的低血糖患者都可以赖上我了。” 沈泽楷面色铁青：“所以你觉得，你现在有莫韵凡当靠山，就有底气脱离沈家了，就因为这，所以跟我哥多年的感情也不要了？” “如果是这样，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的唇角扬起冷笑，似乎看到温静怡的下场：“以莫总的身家，你真以为他会看上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为了抱他的大腿和沈家决裂，以后哭的时候别回沈家诉苦。” 温静怡不理解他为什么三两句不离莫韵凡。 就好像自己离开沈家，全然不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但她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无意义的争吵，于是冷冷地看着沈泽楷问： “我和别人的事你管不着，只说我和你哥之间的感情如何，你真的敢问心无愧地来指责我吗？” “我……” 不知怎的，对上温静怡那双清明的眸子，沈泽楷忽然心中发虚。 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在温静怡面前无所遁形了一样。 就在沈泽楷愣住的功夫，温静怡已经先一步离开， 病房门后，白梦秋静静听完全过程，内心暗忖。 温静怡她，傍上了莫韵凡？ 她下意识不信，恐怕事实和沈泽楷说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温静怡一厢情愿的倒贴罢了。 “梦秋，你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陪妈说说话。”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我可舍不得你一直照顾我。” 听着温夫人爱护的声音，白梦秋心中一阵满足，她扬起笑容甜甜应了一声：“我好像听到姐姐的声音了，不过她可能急着见莫总，就先回了。” “莫总？”温夫人态度古怪。 “是啊，姐姐居然能入莫总的眼，只是……” 她语气一顿，叹了口气不放心地说：“泽瑞劝姐姐不要听信这种大人物的花言巧语，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可是姐姐一心认定想要攀高枝。” “我这不是怕姐姐将来吃亏嘛。”白梦秋抿唇一笑，看起来很是担忧。 温夫人眼珠一动，心中稍安。 这件事不知怎的，第二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都说温静怡翻脸不认人，被莫韵凡看上之后，不管不顾的和沈家脱离关系。 不少人等着看笑话，看温静怡什么时候被失去兴趣的莫韵凡一脚踹了。 流言传到温静怡这里，她只觉得好笑。 但也没放在心上，一笑了之后盘算着自己要尽快找个新住处。 她这次不想寄人篱下，不想和温家以及沈家有半点联系，最好是一切都能自己做主。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露出憧憬的笑意，推开门时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然后才看清等在门外的那人。 车牌号有些熟悉，是很高调的一排连号…… “莫总？” 看清来人之后，温静怡满头雾水，试探问道：“你来找沈泽瑞谈生意吗？他今天应该不在。” “不是，我来找你。” 莫韵凡紧随其后开口，有种生怕温静怡误会的错觉。 他抬眼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的沈家人，依旧是低沉平稳的语气，但无端透着正式：“毕竟我现在正在追求你，做出点表示是应该的。” “你追求我？什么时候？” “前几日，餐厅，”莫韵凡拉开车门，这一幕唤醒了温静怡的一部分记忆，他接着道：“原本想等你搬出去，但我再不付诸行动，外面有些流言似乎都要传成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十一章 后来者居上 莫韵凡高调出现在沈家门外，并接走温静怡的消息，很快就被八卦的好事者传遍了。 那些人原本等着看温静怡的笑话，赌莫韵凡什么时候会对她失去兴趣。 此时却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莫总真的认真了，想要接手一个二婚丧夫的女人…… 车上，温静怡不适地看向莫韵凡，轻叹一口气：“莫总，当时我已经说过了，请你配合演戏的责任我全担，你不用因为那些谣言就觉得对我有愧。” 闻言，莫韵凡冷峻的眉宇沉默片刻，向温静怡确认：“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 温静怡失笑出声：“你总不能是真的要追求我吧。” 自己当初借用莫韵凡的名头打法沈泽楷不错。 但温静怡还不认为自己能撬动这位大名鼎鼎，被无数名媛权贵眼馋的莫总的芳心。 所以也早就做好这个消息一旦被沈泽楷或其他人传出去，会有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反正也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指点，温静怡还不放在心上。 但没想到他会特地站出来帮自己澄清…… “莫总，我很感谢你，但这件事你不需要为我出头，”温静怡淡声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误会，过段时间流言也会很快消退，你今天过来只会加深这个误会，对你自己的风评也不利。” 从之前的相处中，温静怡知道他面冷心热。 但还是觉得莫韵凡现在热心得有些过头了。 莫韵凡闻言，又是一阵沉默，连带着身边的气息似乎都压抑许多，冷眸不知何时转向温静怡。 半晌后，轻笑一声，他无奈道：“看来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什么？” “我是说。” 莫韵凡逼近了些，忽然变得强势的气势让温静怡下意识向后靠，他深深看了一眼温静怡戒备的模样，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确是认真的，温小姐的确在被我追求，和你之前用来敷衍沈泽瑞的理由一样。” 温静怡错愕地张了张口，指尖悄然攥紧安全带，整个人因为紧张而显得紧绷。 对眼前的人忽然生出戒备。 “莫总，你别开玩笑了……” 她扬起一抹笑，但笑容冰冷又疏远，皱着眉说：“这不好笑，殷总还是停车，让我回去吧。” “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视线落在温静怡空荡荡的指骨。 第一次见到那枚婚戒的时候，还是在沈泽楷的葬礼上，从那时起，他就看那枚堂而皇之的戒指不顺眼。 如今戒指不在了，不过大概是温静怡戴的时间太久，皮肉上还是留下了浅浅一圈的痕迹。 莫韵凡意味不明地多看了一眼她的无名指，指尖摩挲几下自己同样的位置，说道：“温小姐如今算未婚，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我想要追求你这件事不违反道德法律。” 不是开玩笑……那温静怡更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刚见过几面，而且在传闻中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感兴趣。 但也没兴趣深究。 而是语气更疏离，看向窗外，语气没了前几面时，和莫韵凡的熟稔之感：“莫总，既然这样，还是让我尽快回去吧。” “只是吃顿饭也不接受？” 温静怡顿了顿，态度坚定地点头：“抱歉，我最近刚刚离婚，暂时不打算开始新的感情。” “这和你对沈泽瑞说过的话不相符。” 莫韵凡一边顺从地示意司机掉头，一边说：“就算是为了做戏，让沈泽瑞相信你决心要离开沈家，和我继续演一段时间也是最好的选择。” “莫总……” 温静怡心情复杂。 她荒谬的看了一眼莫韵凡，心中诡异的没有多少紧张和排斥，更多的是无奈：“我们不过几面之缘，我何德何能让莫总心甘情愿地被利用，陪我来做戏。” 几面之缘…… 他目光一沉，气息无端变得更冷肃，淡淡的不悦和占有欲再次落在温静怡那格外让人不顺眼的无名指。 这么多年过去，反倒是让沈泽楷占尽便宜，后来者居上。 片刻之后，他侧过头，语气依旧平稳温和：“缘分到了不拘泥于时间，这句话也是温小姐说过的。” 反复被自己说过的话堵回去，温静怡更加无奈，甚至有些好笑。 怎么这位传说中的莫总非但性格和传闻中不一样，为人行事还有些无赖？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又赶忙摇头：“以后莫总还是再来接我了，免得造成误会。” 前方就是沈家，温静怡见他居然真的按照自己的要求掉头了，心中微微一暖，硬着头皮道谢：“多谢莫总。” “没事，我正好有事拜访沈家。” 他分明刚才还说没事？ 温静怡狐疑地看了莫韵凡一眼，他却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地下车：“既然决定追求你，总不好让你就这样回来。” 否则刚被接走又被送回来，指不定背后那些八卦的人又要乱说什么。 对这，温静怡又不好左右他的去向，抿了抿唇之后内心暗暗下定决心。 还是要尽快从沈家搬出来。 她目送莫韵凡被簇拥着进入沈家待客处，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只当看不到，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需要穿的几件衣服简单收拾一下，又去见了老夫人。 “你要搬走？”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心疼地看着温静怡，到底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好，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劝你。” 这件事，她早在温静怡一个不留的变卖了所有和沈泽楷有关的物件时，就已经相通了。 “奶奶，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今天是来道别的，”温静怡没有说实话，安慰老夫人：“虽然搬出去了，但您还是我的奶奶，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你的。” 两人简单告别，温静怡不愿意老夫人太伤心，很快离开沈家。 她走时，莫韵凡的车还停在门外，似乎真的有事要谈。 温静怡更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住处…… “你要走？” 一道声音忽然打断温静怡，沈泽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身边还跟着白梦秋。 她看看温静怡，又看看那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姐姐，你要走怎么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你的钱全都用来买胸针了，还有钱找房子吗？” 第十二章 搬出沈家 原本温静怡只是打算低调离开。 反正东西早就处理得差不多了，她离开，也不过是一身轻，没什么好留恋的。 只是忽然遇到白梦秋二人，她看着沈泽楷堂而皇之地挽着白梦秋的手，开始新生活的好心情还是难免受到了影响。 出门没看黄历。 “姐姐？”白梦秋咬唇，目光澄澈：“要不然，你还是跟妈妈服个软回家吧，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你也不能总是和妈置气啊。” “如果你是说那间保姆房，那么不必给我留了。” 温静怡在软件上随手叫了车，头也不抬地说：“我高攀不起。” “保姆房？” 沈泽楷皱了皱眉，下意识不信：“你一个亲生大小姐，为什么要把你安排进保姆房？你难道就不会自己争取？” 难道温家真的对她苛待成这样？ 一想到这，沈泽楷心里说不出的不悦，最后自顾自地解释，一定是因为温静怡曾经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妻子。 温家却把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嫁进沈家，是对沈家的不上心。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和沈总也没关系。”温静怡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毕竟这件事说出来的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温家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也算是数得上号的豪门。 但自己当初被找回温家时，第一夜住的的确只是保姆房。 至于理由…… 当时好像是白梦秋满脸歉意地说，她想要帮温静怡收拾房间，但一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了床上，导致原本给温静怡的房间暂时住不了了。 对此，温静怡不置可否。 也从来没去问过，是什么样的果汁能毁了一间房，只在保姆房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就借口住校离开了温家。 白梦秋被温静怡一提醒，也想到了什么，眼前闪过一抹羞辱。 谁让温静怡被找回来的消息公布之后，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等温静怡回来，自己就会从千金大小姐变成下人！ 她偏不服气。 事实也的确如此，温静怡回来了，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受宠的温家小姐。 而住保姆房的则是温静怡。 一想到这，白梦秋眼底就闪过一抹快意，她垂下眼内疚地说：“姐姐原来还在计较这件事，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一直怨恨我和妈妈。” 故作伤心的模样，果然立马引起了沈泽楷的心疼。 他顿时忘了刚才心里一闪而过的不爽，搂着白梦秋温声安慰：“这件事当然不怪你，你也是想帮忙，只是一个房间而已，在哪住都一样。”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低语，说的话则一句不漏地传到了温静怡耳中。 她唇角闪过一抹讥笑，自己还没说什么，沈泽楷倒是先替她原谅起来了。 正好打的车到了，温静怡提着不大的行李上车，手中却是一空。 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莫韵凡已经提着她的行李，送上出租车：“走吧，我送你。” “我一个人就好。”温静怡低声提醒莫韵凡：“我已经说过了，莫总，你不用这样。” “但是今天是你开始新生活的好日子，如果能让某些人不痛快，何乐而不为呢。” 莫韵凡体贴地为温静怡拉开车门，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在说着有些幼稚的话：“你妹妹似乎不太开心？” 温静怡隔着他，向后看了一眼。 果然如莫韵凡所言，白梦秋显然不知道是莫韵凡在这里，一张表情怪异十足，尤其是在看到莫韵凡屈尊降贵地提行李的时候。 至于沈泽楷……他面色看似一切如常，实则悄悄握紧拳头，神色晦暗不清。 不得不承认，温静怡可耻的心动了。 就在温静怡犹豫的一瞬间，莫韵凡已经关上车门，穿着一身或许比出租车还要昂贵的西装，挑眉看向温静怡：“温小姐去哪？” 事已至此，再把人赶下车也不合适，温静怡想也不想地说，“先离开这里再说。” 至于接下来去哪，温静怡也还没想好，这一点白梦秋的确没说错。 好在手中还有养母的胸针，给了温静怡家就在身边的安慰，她轻柔地抚摸胸针上崭新修复的底座，忽然心中一动。 对了，从前养父母的家。 “师傅，去花园小区。” 她弯了弯唇角，自己怎么差点忘了这件事。 既然决意脱离沈家和温家，她接下来就算安家，也只会和养父母在一起，就算他们已经离世，能住在曾经的老房子对温静怡来说已经够了。 至于一旁的莫韵凡，温静怡则果断选择过河拆桥，出了沈家别墅区的范围之后，就让莫韵凡回到他自己的车，两不相干。 却没有注意到，莫韵凡在离开出租车之前，听到她口中说出的花园小区三字时，眼神猛地一沉。 就连冷冽出众的眉宇间，也闪过一抹阴郁之色，让人不敢直视。 “温小姐。” 莫韵凡回身，已经恢复了疏朗沉稳的模样：“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就算追求不成，起码让我有机会帮你。” 温静怡没有直接回答，她别过脸说：“今天麻烦莫总了。” …… 和沈家以及温家的庄园别墅比起来，花园小区不过是不起眼的普通民宅，附近高楼不多，处处充满浓郁的烟火气。 邻里之间关系和睦，小时候温静怡就是在街巷中穿行着长大。 养父母的老房子坐落在街边，一楼带着一个几平米的小院子，印象中，小院子中始终都种着郁郁葱葱的小葱和小番茄。 隔壁的邻家哥哥总是眼馋，温静怡则守着小菜园，不许他靠近。 现在想想，当年认识的人应该也都各奔东西了。 只是如今，小院多年无人打理，早就荒芜得不像样。 但温静怡还是满意地露出笑容，现在的荒芜没关系，自己很快就能帮养母尽快恢复从前的样子。 至于以后的生活…… 她看着自己不剩多少钱的卡，大不了以后重新开始接设计就是了。 正想着，温静怡低头翻找钥匙打开，安安静静的楼道中没有杂音，乃至于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十分明显。 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声音自屋内传来。 有人？ 温静怡手中动作一顿，又惊又喜，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同样有人惦记着养父母？ 第十三章 绑架 温静怡站定在老旧楼道中，钥匙已经对准门锁，但迟迟没有动作。 她半是迟疑，半是惊喜。 有老房子钥匙的人不多，再加上养父母去世得早，他们只有自己一个养女，这些年过去，已经不剩什么亲戚。 会是谁在里面？ 还是说…… 当年的事情有了眉目！ 养父母去世的诡异，他们没有仇人，却忽然横死，就连警方也多年没有查出来真凶，如果里面的人和害死养父母的人有关，温静怡绝不容许自己错过。 要是错过了这件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温静怡目光变得坚定，浑身血液倒流，猛地一把拉开房门，戒备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没有人？ 她走近两步，看清屋内的陈设之后，更加困惑。 这么多年过去，屋内居然一尘不染，一切还是当年的风格，但物件明显有添置和修补的痕迹，甚至还有吃到一半的零食。 有人强占了房子？ 身后忽然传来轻松的脚步声，温静怡猛地回头，和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的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而后化为惊喜，“周景睿？” 这就是当初总是惦记她小番茄的邻家哥哥！ 如今也已经长成一米八几的青年，身形高大，眉目疏朗，从小就眉清目秀的脸如今长成了丰神俊朗的青年。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向温静怡的表情十分陌生。 “你不认识我了？” 温静怡上前一步，惊喜道：“我是——” “啊！” 只见周景睿忽然上前一步，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凶狠，一只手轻而易举将温静怡钳制在身后，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把她拖到卫生间，牢牢绑在椅子上。 “你什么意思？”温静怡惊惧交加，脑中电光急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发难，“周景睿？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静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静，静怡……” 周景睿终于开口，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嗓音沙哑，显然很长时间没有开过口，“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是你害死他们！”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猛地靠近温静怡，再也没了小时候熟悉的模样。 温静怡则一头雾水。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顾不上自己被不明不白地绑起来，连忙追问：“你说谁害死他们，你难道知道什么？” “周景睿，你知道对不对？我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难道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当年，养父母待身边的孩子都亲近，就算周景睿拿到了家里的钥匙也不奇怪。 但不管温静怡怎么问，周景睿的反应却越来越让人迷惑。 他好像认不出温静怡，只口中恶狠狠地：“都怪你，他们死了……全都是因为你。” 温静怡则慢慢镇定起来，定了定心，负在身后的双手一边偷偷盲打手机，一边稳住周景睿：“你说是谁害死了他们，是不是你都知道了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帮你查出来。” “你也想帮他们报仇的，对吧。” 果然，温静怡温声诱哄，周景睿偏执的神色慢慢冷静了不少，但还是喃喃自语：“有人，是你把人带来的，都怪你……” 人？ 温静怡面上不露声色，但内心默默思忖：“所以，你现在把我绑起来，就是因为你觉得是我害死了爸妈，而他们之所以被害，是因为有人要杀他们？” “对吗？”温静怡的心中渐沉。 她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通，难道，周景睿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微弱的震动，温静怡猛地闭上嘴，不再追问，而是握紧手机目光紧盯着房门的方向。 下一瞬，房门被猛地破开，门外的人还未至，但一身冰冷摄人的气势已经让人望而却步。 莫韵凡三两步上前，一眼看到被束缚的温静怡，当即神色一暗，轻而易举把周景睿按在地上，交给带来的保镖之后，快速赶到温静怡身边安抚：“你怎么样？他伤到你没有，我来迟了。” 温静怡紧绷的心神骤然一空，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双手下意识握着莫韵凡的衣袖：“不晚……我没事。” 事实上，莫韵凡到的速度远超温静怡的想象。 多亏了两人不久前才联系过，温静怡的通讯列表第一个就是他，当时的温静怡只能盲打，于是干脆给莫韵凡悄悄打了电话，让他听到一段自己和周景睿的对话之后，他果然懂了。 这才短短不到十分钟，他居然已经赶来…… 温静怡看着莫韵凡因为着急赶来，一丝不苟的黑发也垂下几缕，落在他冷锐的额前，心中忽然一暖。 又对莫韵凡笑了笑，感激地说：“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 “别乱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在温静怡面前神情冷肃，语气生硬，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出不平稳的心绪：“你不会有事，这人很快就会消失在你面前。” 他回头，看着被按倒在地的周景睿，和周景睿对视之后，沉冷的脸色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是你！” 周景睿好像一下子好转，没了在温静怡面前疯疯癫癫的样子，一见到莫韵凡就瞳孔骤缩，看起来很是害怕：“我见过你——” “唔唔！” 剩下的话，周景睿没能说出口，保镖已经极有眼力见地捂上他的嘴，温静怡则没有留意到周景睿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周景睿，对莫韵凡说：“多谢你，但是他好像精神不太正常，我……我小时候认识他，不想报警可以吗。” “可以，”莫韵凡深深看了一眼周景睿，说道：“既然精神状态不佳，那就送进精神病找人看护，他说的话，你还不能全部相信。” “这个我知道。” 温静怡不打算和莫韵凡聊太多自己的家事，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景睿之后，思索着如何转移话题。 不等她开口，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既然是神色焦急的沈泽楷推门而入，看起来竟然有些狼狈：“静怡！你怎么样。” 他猛地和温静怡对视，神色忽然怔住，然后慌乱地改口，脚步也硬生生停在门外：“大嫂……听说你被绑架，我和梦秋来看看你。” 第十四章 姐妹之间 白梦秋和沈泽楷两人忽然出现在门外。 看到屋内的混乱场面之后，沈泽楷眼底又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打量着温静怡的状态。 语气却很冷，没好气地说：“里面这么危险，你还不出来？非要让所有人都担心你吗？” 温静怡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总是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他钱的样子的沈泽楷。 自从扮成沈泽瑞之后，他就好像精神分裂了，时常发疯。 于是随口怼了回去：“我们无亲无故，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非要关心我也没办法。” 然后彻底无视周泽楷陡然铁青的脸色。 她见周景睿一直盯着莫韵凡，想到周景睿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放心道：“他可能是在害怕，你们能不能先把他安抚下来，别对他这么可怕，这里人太多了。” 小时候的周景睿何时有过这种癫狂的模样，他聪明又讨人喜欢，是养父母除了自己以外，最宠爱的一个孩子。 温静怡心头发紧，一阵阵地难过。 随着养父母的离开，他们都没了避风港，居然物是人非到了这种地步。 “我联系了最好的疗养院，专门接收精神有障碍的患者。” 莫韵凡指尖轻摆，示意保镖，很快周景睿被扭送着带上车，一路开往疗养院的方向。 然后状若无意地上前一步，身影不经意间挡住车辆，温声问还在不放心的温静怡：“你怎么样，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她摇摇头，默默收起手腕上的淤青，转身回房间，“我会把疗养院的钱转给你，今天……多谢你来救我。” 虽然她相信，周景睿就算神志不清，也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但手腕上的痕迹还是被莫韵凡看到，他面色不悦地拉过温静怡的手腕，沉声道：“既然有伤，为什么不让我处理。”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要把温静怡拉去处理伤痕。 但这时，沈泽楷走过来，冷冷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语气不悦地质问温静怡：“你出了事，第一时间不联系我们，却找了无亲无故的莫总？” “我正在追求温小姐，她主动联系过，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莫韵凡顺势拉过温静怡，亲手取过酒精在温静怡白皙泛红的皮肤上沾了沾，照顾人的动作理所当然，却不知道这一幕在白梦秋二人眼中有多大的震撼。 她暗中咬唇，一双柔软憧憬的眼中闪过幽幽沉思，将视线落在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沈泽瑞’和莫韵凡身上。 沈泽楷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吩咐温静怡：“你现在表面上还是沈家的夫人，你有责任为了沈家的颜面，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泽瑞……” 忽然，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白梦秋虽然不明白沈泽楷为什么三番两次针对温静怡。 但直觉自己再不开口，会发生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 她胆怯地笑了笑，挽上沈泽楷的手臂：“这里刚发生过绑架，我有点怕，姐姐她受伤好严重。” “别怕。”沈泽楷顿时恢复理智，心疼地搂住白梦秋：“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我知道。” 二人旁若无人地亲昵一会，白梦秋抹去不存在的眼泪，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温静怡：“姐姐，还是让我来照顾你吧，不要总是麻烦莫总了。” “你这样，不好……” 温静怡闻言掀起眼皮：“我怎么不好？” “姐姐，”白梦秋咬着唇说：“泽楷和你感情这么好，你就算不爱他，也该留给他生前的体面，不该在他死后，这么快就转投他人怀抱，来羞辱泽楷。” “我明白了。” 温静怡轻笑一声，一双清明暗讽的双眼几乎看进白梦秋的心底，说：“你觉得我伤风败俗，想要我给沈泽楷守孝三年，不对，最好是一辈子给他守寡。”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梦秋又无措了起来，连忙求助身边的男人：“泽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理解姐姐不喜欢泽楷，但我只是……这样也是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 外面的风言风语温静怡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但她冷眼看着白梦秋，心中觉得嘲讽，白梦秋敢说那些流言蜚语，真的不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吗。 以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双眼一眯，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问沈泽楷：“我被绑架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莫韵凡也顺势看过去。 他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 沈泽楷下意识说：“是梦秋说你——” 话到一般，忽然顿住，也回过头怪异地问白梦秋：“梦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白梦秋心中一恼，“我……” 她低下头，余光带着几分可惜，晦暗地落在卫生间的方向，周景睿怎么就没有一时发疯，直接要了温静怡的命。 亏她还一直找人暗中跟着温静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莫韵凡来搭救她。 “这大概是，姐妹之间的第六感吧。” 白梦秋叹了口气，捂着心口说：“我当时就是忽然心慌得厉害，想给姐姐打电话，可姐姐把我拉黑了，我没办法，情急之下就找过来了。” 这个敷衍的解释，让温静怡的语气更冷：“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里的地址。” “好了，梦秋本来就担心你，你非要咄咄逼人吗？” 沈泽楷感受着白梦秋啜泣的声音，忍不住出言训斥温静怡：“就是因为你这样，梦秋才没办法拥有正常的亲情，你非要看着所有人都不高兴才好？” 就像曾经的‘沈泽楷’。 明明已经对温静怡予取予求，可她还是在沈泽楷这个人死后，为了利益瞬间变心。 两人一唱一和，温静怡听得心中越发烦躁。 她眼不见心不烦，深吸一口气直接把两人赶出门，随着‘砰’的一声，沈泽楷那张虚伪至极的脸被瞬间挡在门外。 一回头，却对上莫韵凡那双好整以暇的双眼，他眼中含笑，近乎宠溺地看着温静怡的动作。 第十五章 为我哥守寡 “莫总。” 温静怡无奈叹了口气，倒是把他给忘了。 但这个时候直接把救命恩人赶走似乎也不太对，她隐晦地问：“莫总的公司不忙吗，我改天可以再亲自上门感谢你，今天就不打扰莫总了。” “不忙。” 他施施然说：“我今天好歹也算是帮了两次忙，温小姐连杯茶都不打算招待吗？” 幽深晦暗的目光落在温静怡的手腕，她被包扎完好的手腕处忽然开始发烫，无奈叹了口气。 “……好。” 老房子的一切都很干净，看得出来周景睿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状态应该很稳定。 很快，温静怡就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找到了和小时候同样牌子的茶叶，她又是一愣，心上泛起细密的酸涩。 “莫总别介意，只是普通的茶水。” 她收起伤怀，带着养父曾经常喝的味道，轻轻放在莫韵凡面前：“喝完后，还请莫总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静一静。” 茶水上空漂浮着氤氲热气，莫韵凡却没有动，而是顺着温静怡轻柔的目光，缓缓摇头说：“正是因为一旦我喝完你就会让我离开，所以我不想这么快就走。” “你……” 温静怡眉心微蹙，指尖收紧，心中暗恼。 她猛地回身看向莫韵凡，表情也变得更加冷淡，但一转身，却险些撞在宽厚的胸膛上。 她猛地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长眸，语气空前的冷静：“莫总，我今天没心情，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还请尽快离开，周景睿的事情我改天会亲自答谢你。”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莫韵凡无声后退两步。 他默默叹了口气，放弃进一步的逼问，转而说：“巧了，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周景睿。” “他怎么了？”温静怡浑身一紧。 见她这副担忧的样子，莫韵凡眼底一沉，作势思索片刻：“按理来说，疗养院并不适合外人经常探望，会影响病人的稳定。” “但，周景睿毕竟关乎你的养父母，我能看出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既然温静怡迟早要通过周景睿来调查当年的事情，莫韵凡干脆顺水推舟：“我试试看，为你申请探视权，这样你随时可以去看他。” 温静怡说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这样一来，又欠了莫韵凡一笔…… 大概是债多不压身，她很快释然，保证自己会想办法偿还莫韵凡，然后又指了指已经散去热气的茶水：“莫总，不烫了，喝完你还是先回去吧。” 莫韵凡：“……” 他无奈又好笑，以前也没发现温静怡还心硬如铁，却也不介怀，反倒是心情不错地顺从喝下茶水，起身道别：“等我和疗养院联系好，再来看你。” “多谢莫总。”温静怡下意识避开他耐心包容的目光。 直到目送莫韵凡消失在楼道中，她紧绷了一天的心情才骤然松懈，默默收拾周景睿留下的东西。 楼下，莫韵凡留在拐角处，忽然心有所感，透过窗子看向那道独自忙碌的人影，目光渐渐柔和。 他迟迟不上车，司机不敢催促，与老旧小区格格不入的挺拔贵气身影，在无人问津的拐角处久久停留。 远处，白梦秋无意间一回头，看到这幅画面后掌心又是一紧，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温静怡平时装得淡然，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背地里发展了这么大的魅力…… 竟然敢让莫韵凡心甘情愿地等在楼下，她该不会真的觉得，这样就能借着莫韵凡上位吧。 “梦秋，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别打扰姐姐。” 她嘴上说着快走，但后怕的视线却反复向后偷看，很快，沈泽楷心生疑惑，也回头看去。 认出来那安静驻守在楼下的背影后，沈泽楷无声咬紧下颌，难言的不甘再次涌现。 “你也看到了？” 白梦秋温声提醒身边的男人：“泽瑞，虽然我知道你为泽楷不值，但姐姐既然决心离开沈家，就算不光彩，我们身为家人，也不应该埋怨她。” “你也说了，她的手段不光彩，就算能吸引莫韵凡一时，以后她要是被踹了呢？那丢的是整个沈家和温家的脸。” 沈泽楷觉得，自己找到了不甘心的原因。 他现在不愿意看到温静怡再嫁，不过是为了维护沈家的颜面，于是越发冠冕堂皇：“我们沈家容不得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前妻，不管是为了我哥还是为了温家，最好让她趁早死了勾搭莫总的心，专心为我哥守寡。” “泽瑞……” “你别说了，我不会让我们两家，被温静怡一个人拉下水。” 沈泽楷下定决心，却没有看到，白梦秋温软的双眸中，暗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这下，可不是自己故意破坏姐姐和莫韵凡，一切都是泽瑞做的。 第二天，温静怡从老房子的床上醒来时，大脑还有些恍惚。 自己真的搬了回来，不用再一睁眼，就要面对沈家人或是评估打量，或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对自己的余额心里有数，一时半会不打算急着接设计，而是让自己沉下心来重新熟悉整个家。 直到一通电话，瞬间打破了温静怡平静的笑意。 “你说什么？” 她连忙抓过外衣往外赶，动作焦急：“景睿怎么会失踪，我现在就过去，你们找人的时候小心不要吓到他。” 温静怡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到疗养院，会是因为周景睿逃走。 她在赶来的一路上，整个人已经冷静不少，如今见疗养院的大门紧闭，处处都有安保，不悦地问负责人：“景睿的状态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直很配合，怎么会忽然逃走？” “你怀疑什么？”莫韵凡听出她的意有所指。 温静怡则隐晦地看了一眼低着头，没能看出病人的护士们，深深看了其中一个揪着衣角，整个人透着不安的护士一眼：“我要求查这两天每一个接触过周景睿身边护士的人。” 那个被温静怡用目光锁定的护士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煞白。 很快，莫韵凡就查出来昨天果然有人暗中联系了这名护士，她收了钱之后按照对方的吩咐，趁着散步的时候悄悄把周敬睿放走。 莫韵凡抬眼示意院长：“把她开了，赔偿病人的损失。” 而后安抚温静怡：“疗养院已经开始寻找，他走不出多远，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别太担心。” “我知道。” 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她没有拒绝莫韵凡的建议。 这边，莫韵凡目送温静怡离开的同时，忽然心中一动，神色骤然变得冷肃，连忙起身追向温静怡。 他知道周敬睿会出现在哪里了。 第十六章 谁允许你变心的 温静怡坐车行驶到一半，司机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慢慢放慢车速。 她心中不解，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余光从后视镜看到那辆熟悉的车时，疑惑顿时更重。 “莫总？” 对方怎么忽然追上来了：“是疗养院有新消息了吗，怎么不在电话里说。” 莫韵凡摇摇头，只示意温静怡上自己的车：“忽然想起来，既然有人暗中对周景睿下手，说不定也会对你不利，我送你。” “……是吗？” 他神色不变，唇角微弯：“上车吧，这次不喝茶，亲眼看到你回去后我就走。” 温静怡一哂，有些羞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总帮了我很多，我……” “我明白，温小姐不用解释。”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越界。 莫韵凡静静等待温静怡上车，指尖微微摩挲方向盘，幽深黑眸下，薄情的唇角弯起让人无法拒绝的弧度，看起来一脸无害。 可偏偏，这一点他不会如温静怡的意。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楼下后，温静怡张了张口，本想让莫韵凡直接离开，但见他不放心的样子，还是带着人打开房门后说：“现在看到我安全到家，就不继续打扰莫总了。” 她客气地说完，抬眼笑着望向客厅，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之后，唇角的弧度在一瞬间僵硬。 两人一同站定在门外，看着一如昨天，泰然自若穿梭在家里的周景睿，就连呼吸声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不敢惊扰刚从厨房走出来的人。 莫韵凡眯着眼看了一眼周景睿身上的小熊围裙，唇角的弧度骤然变得危险。 这一幕太碍眼。 “景睿……” 温静怡先一步带着莫韵凡锁好房门，避免他再逃，对视一眼后试探着上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景睿就像是被人从大梦中唤醒。 他好像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别人，狐疑又戒备地看过来，扫了一眼莫韵凡之后，对温静怡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是静怡？” “是我。” 今天的周景睿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即没有昨天的癫狂混乱，对莫韵凡也一副陌生的样子。 “我一直在这啊，怎么这么问，”周景睿笑着拉过温静怡的手臂，一切都理所当然：“回来得正好，我刚买的菜亲自下厨，有你喜欢吃的蒸鱼。” 温静怡眸光微动，愣愣地看向桌面，昨天场面太过混乱，乃至于温静怡现在才注意到，他做的菜全都是自己小时候养父母常做的。 “你……” “怎么？”周景睿持续无视莫韵凡。 温静怡笑了笑，顺着他的力道坐在餐桌前，招手示意莫韵凡：“这是我朋友，他今天来家里一起吃饭，莫韵凡莫总，你以前没见过。” “是吗？”周景睿温柔的目光一闪而过，从温静怡拉着莫韵凡衣袖的手上移开，意味不明地说了声：“或许吧。” “什么？” “没什么，让你朋友一起来吃饭吧，你从前可没有带男生回来过。” 他作势叹了口气，露出遗憾又揶揄的表情：“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总说要娶你呢，结果现在你都有男朋友了。” 周景睿也不过随口调侃，见温静怡有些紧张，很快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快尝尝我的手艺，你小时候可没吃过。” “好。” 温静怡强忍着内心深深的担忧，挤出一抹笑，和周景睿一如许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画面一时和谐。 但内心却越发沉重，如今的周景睿越是表现正常，昨天的一幕幕就越是触目惊心。 她笑着喝了口水，试探着提起：“你方便跟我一起出一趟门吗，我有个朋友在疗养院，你陪我去看看他——” “啪！”的一声巨响，周景睿双手一松，碗筷掉落在地上。 温静怡心里一突，连忙看去：“景睿，你怎么样？” “我不去疗养院，也不去精神病院……”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慌乱的语气一改方才的谈笑风生，额前也渗出苍白的冷汗：“我不去，不去。” 周景睿忽然发病，猛地抬头，一把抓住温静怡的手，急切的动作像极了求助：“疗养院里有坏女人，她会害我的，静怡，你帮我，把我救出来。” 温静怡语气渐沉，握住他的手问道：“你说的坏女人是谁。” “坏女人，坏女人……” 他却全然听不到温静怡的声音，像是陷入梦魇：“她会害死我，还有周叔叔和婶婶，她会害死我们，我不能去！” 周叔叔和周婶，正是温静怡的养父母。 她喉头一阵干涩，震惊地半张着嘴，艰难稳住震荡的瞳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个坏女人，害死了你周叔叔和周婶婶，是吗？” 但接下来，无论温静怡再怎么问，周景睿都一脸惊惧地摇头，像是只要说出口，他就会遭受报复…… 果然。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站在莫韵凡旁边，远远看着再次被送回疗养院的周景睿，无声攥紧掌心。 养父母的死，果然另有隐情，而周景睿一定知道些什么。 “莫总，”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这次又要感谢你了。” 不知不觉，她居然已经习惯了。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找人照顾周景睿，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疗养院会照顾好他，这次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 他不愿多听温静怡疏远的客套，也不愿她过多关注周景睿，说完之后，带着温静怡往外走：“先送你回去。” 两人还没走出大门，就遇到迎面而来的沈泽楷。 沈泽楷表情阴郁，怎么也没想到周景睿刚放出来不过半天就回来了，无意间对上温静怡满是担忧的目光后，心中又是一股无名火。 他脚步一转，上前嘲讽：“我今天才知道，你离开沈家是净身出户，原来这就是你净身出户的底气？” “亏奶奶还觉得你有骨气，她肯定想不到，你之所以净身出户是为了更好地傍上别人吧。” 温静怡怜悯地看着再次发疯的沈泽楷。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会因为沈泽楷自怨自艾了，如今见到沈泽楷这副模样，只会觉得晦气。 于是不再搭理，直接绕开沈泽楷。 她冷漠无动于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沈泽楷。 心里那种强烈抓不住的感觉更重了。 鬼使神差的，沈泽楷一把抓住温静怡的手，急切地追问：“你要去哪？我告诉你，沈家还没有同意你离开！我哥从前对你这么好，谁允许你变心的？” 第十七章 是你哥对不起我 沈泽楷猛地爆发，一股脑将多日以来积攒的郁气释放殆尽。 他觉得自己也有充足的理由质问温静怡， “从前的沈家，还有我哥沈泽楷，还有这么疼爱你的奶奶，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你在沈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是怎么报答沈家的？” 他一双铁掌死死桎梏着温静怡，拦住了温静怡的脚步。 质问的语气低沉而勃然大怒，咬牙道：“温静怡，沈家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下家，这件事我不同意！” “你？” 温静怡觉得可笑。 沈泽楷……现在该叫他沈泽瑞，他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能质问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愤怒。 现在又要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给谁看。 难道当初是有人逼迫沈泽楷，逼他一定要放弃自己，哪怕改头换面也要去找白梦秋？ 温静怡看向沈泽楷的目光越发的怜悯。 他心中一突，连声质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些话。” 温静怡嫣然一笑，浅淡的笑意脆弱极了。 她自嘲地对沈泽楷问道：“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被沈家退婚，又被好心手里的可怜虫，不管你们做什么，都必须感恩戴德？” “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沈泽楷理直气壮地反问：“当初我……我哥救了你，又呵护你这么多年，你但凡有点良心，都该知道感谢我哥，为我哥守寡。” “可你们真的知道全部真相吗？” 就算早就看透了沈泽楷的表象，温静怡心中曾经濒死的悲痛却做不得假。 她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当初自己在葬礼上恨不得随沈泽楷而去，就忍不住想当时的沈泽楷是什么心情。 他看着自己哭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一点后悔。 如今，温静怡看着面前的‘沈泽瑞’，悲痛的神色三分真心，七分假意：“可我离开沈家，是因为你哥先对不起我。” 沈泽楷脸色一僵。 “你胡说什么！” 他一把推开温静怡，紧张地滚动一次喉结，眼神飘忽，强装淡定：“我哥就算是死了，也容不得你泼他的脏水。” “是吗？连你这个最熟悉你哥的人，也不相信？” 温静怡偏要上前一步，质问沈泽楷：“那你知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心痛吗？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敢断定，起码当时迫不及待想要去找白梦秋的沈泽楷，绝没有半点犹豫。 至于现在…… 面前的沈泽楷还在拼命掩饰，嘴硬道：“你少胡说，我哥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既然你一心认定，那就当是我不愿意留在沈家受辱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尽，温静怡拨开沈泽楷，头也不回地说：“我和他的事，和你无关，我离开沈家也是因为他心里有别人在先。” “我不会给一个心里从始至终装着别的女人，精神出轨多年的男人守寡。” 她温静怡现在虽然狼狈，但也不至于不值钱到这种程度。 沈泽楷的脚步定在原地，愤懑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什么意思。 温静怡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知道…… “不可能！” 只一瞬间，沈泽楷就握紧拳头，咬牙道：“她胡说，这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离开沈家的借口，就给我泼脏水。” 在一起的那三年，泽瑞还在世，他从来都是内心默默呵护，没有主动靠近过白梦秋。 两人不欢而散，温静怡一路面无表情。 回到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甲居然深陷进肉中，一阵钻心的痛。 桌子上还有周景睿留下来的饭菜。 昨天温静怡就是这样收拾餐具，没想到今天又是如此。 想到刚才分别是，周景睿神志不清，委屈地吵着自己怕黑，要她晚上来看望自己的时候，温静怡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不对。” 她忽然放下盘子，神色狐疑：“景睿从来不怕黑，他从小胆子就大。” 一个从来不怕黑的人，为什么忽然要这么说。 温静怡眼中缓慢地燃起希望，低头掩下震惊的神色。 “难道……景睿是在提醒我晚上去看他？” 她看了眼天色，犹豫一瞬之后，果断选择再次出门，一个人悄悄进入疗养院。 “笃笃。” “景睿，是我。” 温静怡小心翼翼推开门，这里的疗养院环境不错，莫韵凡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带有阳台的套间，环境布置得清幽雅致。 周景睿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阳台。 他看到温静怡的一瞬间，露出了惊慌的后怕表情，一直向后退，看样子十分抗拒温静怡的接近。 “景睿？你又不认识我了？” 她不肯放弃，试探问道：“是你让我来的，你忘了吗？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我爸妈……” “啊！” 只见周景睿忽然低声惊叫，以更惊恐的目光看向房门处。 有人来了！ 温静怡连忙躲起来，余光惊魂未定地看着门缝中的身影，暗暗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是谁在这种时候看望周景睿？ 看身形，似乎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进来的男人径直坐在周景睿面前，嗓音不疾不徐，施施然自带与生俱来的贵气，更重要的是。 这个人是莫韵凡！ 温静怡捂着嘴，震惊地听着他用熟稔的语气，仿佛在和周景睿叙旧：“你见到她的时候，想告诉她什么？周氏夫妻的死亡真相吗。” “你滚开！” 周景睿像是受了刺激，一把扔了莫韵凡面前的水杯，口中呼喊：“你是坏女人，你要害我，救命！” 房间中，周景睿的呼声还在继续。 温静怡愣愣地看着滚在自己脚下的水杯，赫然看到，水杯中藏着一张不起眼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酷似小时候的周景睿。 只写着一句触目惊心的，“保护好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字迹清晰明了，苍劲有力，不像半点疯癫的样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周景睿需要装傻来提醒自己。 不等温静怡想清楚，那边，莫韵凡似乎对周景睿不配合的样子不耐烦了。 他直接叫来护工将周景睿看管起来，脚步却一步步逼近温静怡藏身的窗帘，阴影几乎透过光线，沉沉压在温静怡身上。 她呼吸骤停。 第十八章 相互试探 温静怡躲在窗帘狭小的空间中，身后就是墙壁，她退无可退。 如果莫韵凡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温静怡藏在窗帘后面的一双脚…… 他发现了？ 温静怡不敢呼吸。 如果在十分钟之前，她还会因为莫韵凡一直以来的绅士体贴，而选择站出来直接向他发问。 但如今手中的纸条似乎隐隐发烫，烫得温静怡不敢站出来，贸然相信任何一个人。 外面，护工们按住又开始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周景睿。 而后轻视莫韵凡：“莫总，把他关在什么地方？” 莫韵凡敛眸低垂，冰冷漠然的视线缓缓右转，看到那个投射在角落处，极其不易发现的阴影。 就连窗帘外的主人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一五一十地折射在这里。 “莫总……” 护工见他迟迟看向一个方向，试探着上前：“是有虫子吗？我们来处理。” “不必。” 他忽然开口，摆手挥退了护工，淡声转身离开i：“看错了，这间房间谁也不要乱动，给周景睿继续留着。” 几分钟后，房门关闭，温静怡又等了好一会才从窗帘后面探出头。 房中已经无人。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疗养院中的猜测就好像是一场梦，难道真的……莫韵凡和周景睿都对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 周景睿又为什么要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温静怡想不通，她现在知道的线索太少，唯一能破局的，只有想办法接近莫韵凡。 试试看能不能从他的身边找到当年养父母死亡的真相。 平复了一整晚，第二天，温静怡面色平静地和莫韵凡打了电话，约莫韵凡能不能一起去疗养院看望周景睿。 “你要看他？” 莫韵凡温和的嗓音从手机对面传来。 而后沉吟了一瞬，他似乎在翻看什么，而后歉意道：“抱歉，我刚刚看了疗养院送来的报告，显示周景睿目前的状况需要隔离，不适合探望，恐怕会造成病情加重。” 温静怡无声扯了扯唇角，笑意勉强，“是吗……” 昨晚的事情不是自己的幻想。 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莫韵凡，看起来对当年如此关注。 “如果你一定要看望的话，”对面无奈叹了口气，对温静怡予取予求：“我为你联系院长，相信在专业人员的看护下，你的朋友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好像昨天那个，亲手把周景睿送进疗养室的人，不是他一样。 温静怡掐了掐掌心，微笑道：“这样的话，还是不麻烦院长了，让景睿早日恢复病情最重要，我就不麻烦莫总了。” 她正要挂电话，却听对面的莫韵凡忽然开口，“温小姐稍等。” “莫总还有什么事吗？” 从始至终，温静怡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因为昨天莫韵凡帮忙把周景睿带回疗养院，语气空前的温和。 听起来十分‘乖巧’。 但莫韵凡却敏锐地听出来不对劲。 今天的温静怡，态度格外的热情，却也十分怪异，隔着手机看不到对面的脸，但莫韵凡还是察觉到了细枝末节中的防备。 她在害怕自己。 莫韵凡沉默一瞬，冷硬的神色中闪过一抹无奈，他语气如常，对温静怡问道：“温小姐，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你说。” 不知为何，温静怡心底忽然生出异样。 “是这样。” 他调出温静怡的资料，先歉意道：“首先我要向你说声抱歉，我并非有意侵犯你的隐私，只是从前听说你在京大毕业，正巧我有一份京大的毕业名单。” “我看到，温小姐从前在京大学的是计算机，成绩是全系最优，所以想邀请你进入我的公司。” “你怎么……” 她正要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毕业的学校。 又猛然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之前和他还谈得来的时候，无意间说起过。 想起谈笑风生的那段时间，温静怡的神色柔软了些，满心的戒备也不知不觉收了起来。 但还是不解地问：“莫总怎么忽然想起来邀请我。” “因为我需要一批最好的算法师。” 他没有多说，只拿出足够吸引温静怡的诱饵：“公司即将成立一个新部门，用来研究新算法，如果出成果，将会成为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果然，温静怡心念一动。 为了调查养父母的事情，她必须想办法接近莫韵凡。 但眼下他们的关系模糊，如果继续从前的相处，那么太过被动。 如果能想办法混进莫韵凡的公司，更进一步接近他，搞清楚当年真相的成功率才会更大。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温静怡就被接去了莫韵凡的星云公司参观。 “来得刚好。” 他一身笔挺西装，亲自下楼接温静怡，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看起来俊朗逼人：“我带你去新部门熟悉环境。” 温静怡抿唇笑了笑，“好。” 二人正要上楼，这时一个抱着文件夹的秘书忽然脚步匆匆，找到莫韵凡：“莫总，有份文件刚刚落在我这里了，您还需要签个字。” 莫韵凡不悦地皱了皱眉，抬手接过文件。 他大概扫了一眼之后，对温静怡歉意道：“的确是很重要文件，我先上楼一趟，很快回来接你，让小张先带你走走。” 小张就是送来文件的秘书。 她一双明媚的视线看看莫韵凡，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一眼温静怡，笑得热络：“这位小姐这边请。” 然而刚一离开莫韵凡的视线范围，张秘书的笑容一变。 对温静怡意味不明地提醒：“想借着工作的名义接近我们莫总的人很多，温小姐也是其中一个，我要事先提醒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温静怡脚步一顿，挑眉看向她，语气怪异：“那如果，是你们莫总邀请我来的呢。” “哈哈……” “你真会开玩笑。” 张秘书笑得花枝乱颤，“莫总从来不管这些小事，我劝你还是尽快把小心思收起来的好。” 她正说着，莫韵凡很快赶回来，张秘书又恢复了恬淡的温柔笑意。 温静怡心下不耐烦，见到莫韵凡后扬起戏谑的笑意，施施然说：“莫总还真受欢迎，没想到我还没入职，就先见识到了莫总的魅力。” 第十九章 应该祝福姐姐 温静怡进入公司是为了调查当年父母的事情。 她没兴趣把心思花在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上面，故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受女秘书的气。 眼下莫韵凡回来了，温静怡直接施施然笑着说：“看起来莫总的追求者们，误会了我和莫总的关系。” 莫韵凡一眼看出来温静怡和张秘书之间微妙的气氛。 他当即神色一冷，不耐的视线沉沉落在张秘书身上，但在温静怡面前还是保持着轻松的笑意：“我就当温小姐看到了我的价值。” “不过，比起我，还是温小姐的魅力更大，也更优秀，否则就是温小姐来追求我，而非我追求温小姐。” 流水一样缓慢沉稳的声音，让温静怡刚才还不顺的心情，莫名地安抚了下来。 她轻笑一声，压下短暂慌乱的心跳，继续和莫韵凡参观公司。 等反应过来张秘书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她在公司的茶水间听说，张秘书早在第一时间被降职。 直接被莫韵凡从总裁办踢了出去，现在人事部做后勤。 温静怡迟来地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莫韵凡太过冲动。 她找到莫韵凡时，也干脆直接说：“莫总，我觉得你这样很草率，因为我这个还不熟悉的外人，就把一个老员工调岗是不理智的。” 更何况自己只是过来调查。 温静怡不希望自己的存在过多打扰到他的公司。 谁知，莫韵凡听了温静怡的话，露出了真切的困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了解你。” “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是这么轻率的人，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选择追求她？” 他摇摇头，强势且坚定。 罕见地在温静怡面前展露了不容置疑的一面：“我很了解你，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忽地，温静怡心中一动。 她不动声色，低下头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随口追问：我从前并不认识莫总，莫总这么笃定，难道以前就见过我？ 难道，自己所不知道的养父母死亡的真相，和莫韵凡认识自己的时间有关？ 温静怡有意试探莫韵凡，避开了莫韵凡的视线。 以至于错过了他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暗沉。 莫韵凡随即自嘲一笑，随口盖过了这个话题：“这个就要等你了解我之后，才会知道了。” “怎么样，温小姐现在有兴趣了解我吗？” 他暗暗摩挲钢笔，眼神晦暗，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盯着温静怡的一举一动，像是蛰伏的猎人。 等温静怡什么时候愿意走近一步，掉入陷阱。 到那时，她或是愿意相信自己，或是挣脱不出，到那时再将真相告诉她，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转身离开。 莫韵凡有着充足的耐心等待，这些温静怡都不曾察觉。 她有些失望，没能从莫韵凡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心生放弃的念头：“莫总，我还不确定我是否真正适合公司。” “星云公司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而我多年都没有工作过。” 更重要的是，莫韵凡神神秘秘，自己目前在他面前，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如干脆不浪费时间。 “温小姐怕了？” 莫韵凡眼中眸光微动，指尖敲了敲桌面沉思一瞬，“不如这样……” “既然对温小姐来说，最重要的是疗养院的病人，那么我现在可以带温小姐前去探望。” 说到这，莫韵凡语气一顿。 温静怡听出来他的意有所指，但为了周景睿，还是追问道：“麻烦莫总的代价是什么？” “称不上代价，只是希望温小姐帮一个忙。” 他露出几分和煦的笑意，俊朗非凡的面上露出让人难以拒绝的微笑，眼中有精光闪过。 说出口的话自信满满：“今晚公司有一个晚会，我还缺一个女伴，不知道问小姐是否方便。” “只是晚会？” “只是晚会。”他笃定道：“我就知道温小姐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随后，莫韵凡打了个电话叫来助理，一起被带进办公室的，还有一条繁复异常，低调却处处玄机，一看就出自名手的礼服。 温静怡只看一眼，就立即眼尖地认出来礼服的尺码。 这不是…… 她对莫韵凡表情怪异地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我的尺码，知道我一天会同意你的条件？”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猜到自己接近莫韵凡，是为了试探真相？ 温静怡越来越看不懂莫韵凡要做什么了。 莫韵凡被戳穿安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因为我除了你并没有其他要邀请的人，只能准备你的尺码。” “那万一我不同意呢？” “我只好一个人出席。” 到最后，温静怡还是穿上了这件早已准备好的礼服，无奈地随莫韵凡进入晚会会场。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过坦荡，温静怡甚至很难升起被算计的恼怒。 但这种平和的心情，在看清晚会的画面之后，再次一寸寸僵硬。 “你又骗我？” 温静怡清冷的眉目微皱，回身问道：“这不是普通的晚会，是你们公司的内部晚会。” 自己还没答应一定会入职。 莫韵凡对她的指控面不改色，神情冷淡，但语气带着几分沉缓的安抚：“只是来参观参观，让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说是熟悉工作环境。 但今天公司谁没有看到，莫韵凡高调地带着温静怡将公司巡视了一圈。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温静怡就是莫韵凡亲自内定的新员工。 而此时，看着两人双双入场，所有人心中再添波澜…… 张秘书端着酒杯躲在角落，不甘心地看着两人同样低调奢华，极其登对，明显是情侣装的礼服，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凭什么这个女人一来，就让莫总对她另眼相看。” 她不甘心，再看温静怡的眼神满是敌视和鄙夷，偷拍了一张两人的照片发在网上抱怨。 言辞之间，暗中温静怡今天赖在公司，还故意穿一样的礼服，碰瓷莫韵凡。 这张照片很快传在沈家眼中。 白梦秋勾唇得意一笑，对脸色铁青，浑身气息冰冷的沈泽楷安慰道： “泽瑞，网上说的都见不得真，说不定姐姐不是碰瓷，而是真的放下了泽楷，和莫总在一起了呢。” “你也别太生气了，我们应该祝福她。” 第二十章 监视 参加晚会的尽是公司内部人员，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温静怡这个生面孔。 好奇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人上前试探。 既试探温静怡和莫韵凡如今的关系，又试探温静怡自己的态度。 自从沈泽楷‘走后’，温静怡深居简出，不再参加各家的晚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筋疲力尽过了。 一路无话回到家，温静怡见莫韵凡也作势解安全带。 她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莫韵凡已经率先开口：“走吧，免得你再遇到危险。” 小区虽然温馨，但的确老旧。 “那麻烦莫总了。” 车辆停在巷口的拐角处，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斜长。 温静怡余光见莫韵凡不动声色地走在自己外侧，唇瓣微抿移开目光，默默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楼道，她松了一口气：“我就住在一楼，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莫总回去吧。” “嗯，楼道中的灯修了吗？” 他随口应声，却抬手拉开单元门，一身笔挺的西装和生锈的铁门格格不入。 动作做起来倒是流畅。 温静怡只好慢一步跟上去：“已经叫了物业，很快吧。” “那注意安全。” “我会的，莫总就差把我送进家门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打趣间，温静怡低头翻找钥匙，语气平淡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接着打扰莫总了。” 他挑眉含笑调侃：“怕我进去？” 温静怡微恼，但还没能做出反应，莫韵凡失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今天的晚会有什么想法，对公司熟悉得怎么样。” 还能有什么想法…… 温静怡腹诽，多亏了莫韵凡那套早已准备好的礼服，自己几乎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但眼下莫韵凡怎么着也是自己的未来老板。 于是她扬起客套标准的微笑，说：“星云公司遍布顶尖人才，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从业，自然要加紧努力，早日跟上大家的进度。” 一套话术顿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谁知莫韵凡面不改色，认真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需不需要我为你开个后门，好让你的工作轻松一点。” 温静怡推门的手一顿。 她内心无奈，深吸一口气，忽然扬起温软甜美的笑，猝不及防凑近莫韵凡，眼中带着星光。 温静怡歪着头眨了眨眼：“那就提前多谢莫总了，我最不喜欢工作，如果能减轻压力自然最好。” “你……” 莫韵凡后退一步。 他长眉微皱，忽然正经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温小姐客气了，我们的交情虽然不错，但我个人而言，并不赞成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 说完后，他像是笑了一下。 温静怡觉得没劲，自己忽然想配合，他反倒不乐意了。 于是也冷下脸，耸耸肩抬脚往里走：“明天上班再见吧。” “等等。” 他失笑拉住温静怡，无奈道：“明天不急着上班，先完成我们的交易，带你去看周景睿。” 温静怡心中一动。 她垂了垂眼，压下心中的怀疑，神色入场道：“多谢莫总愿意替我向疗养院申请。” “应该的。” 直到莫韵凡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之外，温静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是在和莫韵凡彼此调戏吗？ 她顿时露出怪异的表情，倒吸一口冷气后，打算出门转一转冷静冷静。 回来这么久，还没有时间出门看看从前的老地方。 与此同时，沈泽楷堪堪停在楼下。 他一眼看到正在远去的那辆车，连号车牌号极其方便辨认，沈泽楷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 “又是莫韵凡？” “他来干什么！” 沈泽楷沉着脸，脚步不悦地踩过地面，握紧双拳往温静怡的楼道中去。 正巧撞上正要下楼的温静怡。 “温静怡！” “你来干什么？” 温静怡下意识后撤，但沈泽楷一双铁掌已经箍在温静怡的手腕间，她皱着眉拉扯：“放开我！” “沈泽瑞！你发什么疯，赶快从我这离开。” 她好不容易挣脱，猛地推开沈泽楷，厌恶道：“前小叔子，你忽然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沈泽楷手中还握着那张照片。 他听不到温静怡的声音，耳中嗡鸣一片，好像火在烧。 扬起照片怒声质问道：“你和莫韵凡的关系连演都不演了吗？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净身出户了！我要你现在就和莫韵凡分手。” “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静怡荒谬地笑出声，她语气讥讽，反问道：“沈总，你在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我从前，现在，以后，都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才是你丈夫，你哪来的资格——” 沈泽楷的脸色忽然僵住。 他和温静怡四目相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唇瓣抖动几下，一张冷硬带着怒火的脸，也寸寸褪去血色， 变得挫败，而无力。 “我……” “沈总，你喝醉了。” 温静怡避开沈泽楷复杂痛苦的目光，冷声说：“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把我认成白梦秋，来撒野的事情我也当没有发生，还请你离开。” “我，”沈泽楷定在原地不动，“我今天来，是代表我哥，我哥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改嫁。” 他不可能恢复身份和温静怡在一起。 但现在，却也不甘愿就这么看着温静怡找别人。 温静怡就应该当沈家的寡妇，一辈子守着已死的沈泽楷。 “呵。” 她的讽刺之意更重了：“沈总还不离开，是想让我联系白梦秋，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敢！你没资格打扰梦秋。” 白梦秋是沈泽楷的软肋。 他顿时清醒，咬牙收紧掌心，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后转身离开。 温静怡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 她冷眼看着沈泽楷怒气冲冲离开，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内心毫无波澜。 手机忽然传来提示音。 温静怡随手打开，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猛地回头环视四周。 目光一寸寸地在墙面上搜寻。 一分钟前收到的匿名短信，赫然是自己和沈泽楷刚在楼道拉扯的照片。 小区压根就没有在这栋楼装监控，是谁在暗中监视自己？ 第二十一章 远离莫韵凡 第二天，莫韵凡准时出现在小区楼下。 温静怡一瘸一拐地从楼道中出来，他的脸色微变，沉着脸上前搀扶：“怎么回事，谁伤你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推开莫韵凡，试了试脚尖，发现没有昨晚那么疼了。 而楼道的墙壁上，赫然少了一个被安放在角落中，不知道主人是谁的摄像头。 温静怡回头看了一眼墙角，回忆家中的那个摄像头，仍然想不通会是谁在背后监视自己。 虽然觉得莫韵凡大概率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 这件事目前还不方便告诉他。 于是温静怡率先转移话题，主动上了莫韵凡的车说：“大概是年久失修，扶手有点不稳，我已经催物业来修了，我们先走再说。” 莫韵凡察觉到了温静怡神色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他不经意回头后，一双冷眸瞬间褪去所有温和的色彩，敏锐地定格在温静怡曾经瞥向的方向。 然后眼中暗光一闪。 墙脚下，似乎有脱落的墙皮，就像是有人曾经艰难攀爬的时候，不慎碰到了时间久远的白墙，瞬间蹭下一层白灰。 “莫总？” 温静怡顺着莫韵凡的视线看去，心里一突。 她掌心收紧，忽然想试探莫韵凡的真正面目，这枚无主的摄像头，究竟是谁安放的…… “莫总在想什么？”温静怡问道。 “没什么，”他回身，神色如常，漫不经心道：“在想，你住在这种地方，太让人不放心。” “所以莫总想让我搬家？” “自然不是。” 他轻哂，莫名其妙地看了温静怡一眼：“这是你养父母的家，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住在这里才会开心。” “那莫总的意思是……” “我自然不会改变你的想法，也不能剥夺你的快乐，所以我想，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以后应该经常来接送你上下班，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温静怡沉默了。 她缓缓移开眼，不再说话，留给莫韵凡一张无可奈何的侧脸。 她就不该这么大张旗鼓地试探。 以莫韵凡的头脑，压根就不会上当。 气氛缓和了许多，温静怡不再想昨晚的事，摄像头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找到幕后之手不过迟早的事。 唯一有一点需要担心的，还是身边的莫韵凡。 温静怡将警惕心谨慎收好，和莫韵凡两人很快来到疗养院。 今日的周景睿看起来神色平和。 门外，温静怡透过房门上的玻璃镜片，担忧地向内看了一眼。 “大夫，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院长亲自接见两人，闻言翻看周景睿的病历和检查情况，说道： “病人只要不受刺激，状态就还算稳定，目前我们正在逐步让他接受外界，大多时间还是以保持安静平和为主。” 温静怡不太确定道：“那我现在……” 院长听出来她的担忧，笑了笑说：“这个没关系，病人对你保有一定程度的记忆，到时候我们会让护工陪您进去，以防止他忽然伤人，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不行。”温静怡想也没想。 对上莫韵凡和院长忽然看来的视线之后，她抿了抿唇，但还是坚定道：“你刚才也说了，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到太多外人。” “可……” 温静怡打断院长，态度很坚决：“而且，你也说，他见到外人的时候情绪会更容易受到影响，我不放心。” “与其会有刺激到他的风险，不如我自己进入，他不会伤害到我。” 莫韵凡闻言，不赞同地提醒温静怡：“你忘了他要绑架你的事？” “他是把我绑起来了不错，但从始至终没有真正伤害我，我相信他。” 最终，莫韵凡劝说不下，只能沉默着让开一条路，温静怡抬手就能推开那扇门。 “等等。” 忽然，一只手按在温静怡的手背。 莫韵凡很快收回手，回眼示意院长，几人沉默了一会，一枚巴掌大小的电击器递在了温静怡的掌心。 温静怡下意识想要推开。 她不能带着这种东西，以面对野兽的姿态面对周景睿。 “你不带上，我不放心。”莫韵凡沉沉看向温静怡，透出强势和不容置疑：“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保护好自己。” “……好。” 温静怡接过电击器，将其攥在手中，缓缓推门而入。 很快，身后空无一人，她小心看向正坐在房间中央发呆的人。 “景睿？” “你现在怎么样。” 温静怡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视线隐晦地坐在周景睿身侧，背对着二人身后的一面光滑镜面。 此时坐在镜子墙另一面的，赫然是院长和莫韵凡。 两人无声注视着单面镜中透出的画面，从背影来看，无法分辨两人的口型，只能从两人细微的动作中艰难得出，他们正在缓慢地进行交流。 忽地，周景睿的身形一晃。 他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把靠近温静怡，双手抓住温静怡的手腕不放，从侧脸不难看出，他此时神情激动。 而温静怡迟迟没有使用手中的电击器。 莫韵凡越看，神色越沉，握住扶手的手渐渐收紧，随时准备闯进房间分开两人。 但没多久，温静怡率先站起身，沉默着离开房间。 单面镜外，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出来后，莫韵凡已经在门外迎接温静怡：“怎么样，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 温静怡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单手插兜，将偷偷带进来的信号屏蔽仪收起来。 这还是昨天看到摄像头时，温静怡产生的灵感。 她忽然意识到，若是莫韵凡都不能相信的话，自己和周景睿又怎么保证身边的环境就一定是安全的。 而果然，试出来的效果让温静怡惊喜交加。 周景睿看到了她手中的信号屏蔽仪之后，一反常态地露出凝重的神色，匆忙之际，对温静怡说得最多的，仍然是纸条中的那句话。 保护好自己。 回忆方才在房间中发生的画面，温静怡忍不住鼻根酸涩。 周景睿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有些苍白，但不改变他英俊的气质，他明显松了口气，对温静怡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定要远离莫韵凡。 第二十二章 一切以她为主 “还进去吗？” 病房外，莫韵凡低头问温静怡：“他的状态如果还算稳定的话，你还可以趁这次有机会，再和他好好聊聊。” 他肩宽腿长，站在温静怡身后几乎高出一个头，自上而下的样子，能轻易看清温静怡此时的反应。 却见温静怡反应平平。 远远没有莫韵凡想象中的激动或是难过，她摇摇头拒绝道：“不了，他在这里挺好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温静怡抬起头，对莫韵凡露出浅笑，语气轻松道：“疗养院把他照顾得很好，我经常来打扰反倒容易刺激他。” 她有意无意避开了莫韵凡的靠近，做出刚从疗养院出来，心情不佳的样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回去的路上，温静怡侧过脸看向车窗，顺着莫韵凡的侧脸倒影，眼前仿佛再次看到周景睿对自己郑重警告的样子。 他以往总是温柔含笑的双眼冰冷得让人发怵。 说出的话更是让温静怡浑身发冷。 “我在周叔周婶死前的附近，见过莫韵凡。” 周景睿知道他们身后就是单面镜，于是握着温静怡的手臂，强行让温静怡保持冷静，说道：“所以你一定要离他远点，他的来历，你都知道吗？” “我……” 可以说一无所知。 “所以，虽然我们都不能确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莫韵凡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单凭这一点，就不能证明他完全无辜，你以后一定要和他拉开距离。” 周景睿的警告在耳边回荡。 身旁就是莫韵凡冷峻的眉眼，温静怡向来知道他来历神秘，背景深厚，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出了名的薄情高岭之花。 但为什么会没来由地接近自己。 “到了。” 莫韵凡淡声提醒温静怡：“走神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 两人下车后，温静怡忽然有些排斥他进入楼道，尤其是刚拆下来的摄像头还在自己的房间。 为了拆摄像头，她还一不留神崴了脚。 脚上的痛意提醒着温静怡，她淡淡回神，语气如常地说：“莫总已经确认过我家的楼道是安全的，今天就不用送了，先回吧。” 她离开的脚步，被一只手轻易阻拦。 莫韵凡一触即离，和温静怡保持着让她不会过分抵抗的距离，眼底神色晦暗：“你不对劲，来疗养院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现在能对温静怡产生影响的…… 他忽然说：“沈家人又来找你了？还是有别的麻烦。” “没有，和他们无关。”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像是孤注一掷，忽然抬眼认真地落在莫韵凡的眼底：“我昨天，在楼道中发现了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家的房门，物业说不是他们放的。” “昨天？” 莫韵凡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的腿：“你的伤就是为了拆摄像头？” 见温静怡点头，他越发的不赞同，直接带着温静怡回到车上，说：“稍等一会，我让公司技术部的人来一下，确定楼道安全了才能放心让你回去。” 温静怡一肚子的质疑无奈憋了回去。 她用余光落在莫韵凡紧张的侧脸上，掩下眉目，无声陪莫韵凡一起等待。 技术部的人来得很快。 其中几个骨干温静怡昨天还见过。 双方碰面之后，他们眼中闪过明显的探究和好奇，但见到莫韵凡之后，个个变得眼观鼻鼻观心。 听完莫韵凡的需求之后，技术部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年头除了光明正大的监控摄像头之外，还有很多微型摄像头，不是有经验的专业人员根本看不出来。” “还好我们把设备都带齐了，现在就可以为温小姐检测。” 几人说话间，打开检测频段专用的软件和设备，一脸严肃地从单元门开始。 一路谨慎地扫描到温静怡的家中。 “里面……” 几人征求温静怡的意见。 她和莫韵凡对视一眼，想了想，干脆利落地点头说：“全都检查一遍吧，辛苦你们了。” “今天算出外勤，回去找财务报加班费。”莫韵凡淡声说。 几人顿时干劲十足，再对温静怡的态度，也比从前要热络得多。 就算两手空空，也都不失望，欢天喜地地回了公司。 “呼……” 温静怡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找出来其他的。” “但也不能松懈，既然有人用这么明显的摄像头，那么可见背后之人就没打算瞒着你。” 莫韵凡对这里的环境越发不放心。 顺势想要提出帮她搬出来。 “莫总，我累了。” 温静怡没有察觉到身后复杂的目光，轻叹一口气说：“今天打扰莫总太久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他沉沉收回占有欲十足的目光。 刚走到门口，便和正要敲门的温夫人对视上。 “呀！” 温夫人刚‘出院’，见到莫韵凡后，顿时又惊又喜，也忘了自己是来找女儿的，连忙关上门止住了莫韵凡离开的脚步。 她神情激动，心里还想着之前温静怡不肯答应的投资。 “莫总也在呢，哈哈……” 温夫人不悦地暗示温静怡热情点，一边自发地招待莫韵凡：“莫总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静怡，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陪莫总说说话。” “我不是陪聊。”温静怡冷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像我们温家的孩子！” “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温静怡擦拭桌面上和养父母的合照，轻嗤一声：“我可没有受过温家的家教。” 这句话戳到了温夫人的痛处。 她脸色一沉，起身向温静怡走近，沉肃的脸色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莫韵凡起身道别：“温夫人，温小姐，我该走了。” 莫韵凡起身，抬手按在温静怡肩膀上，安抚地按了按：“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抬起眼帘，不冷不热地对温夫人说：“我来这里，是为追求温小姐，我的一切意愿都以她为主，温夫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最好也尽快离开。” 温夫人见两人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表情有些讪讪。 但…… 既然莫韵凡正在追求温静怡，那么和温家结亲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自己和泽瑞同样能得到好处。 一想到这，温夫人也不觉得屈辱了，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 她走后，温静怡瞬间沉下来，拨开莫韵凡落在肩头的手掌：“莫总，我说过，我们不会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误会 温夫人走后，温静怡不再陪莫韵凡演戏：“我刚才只是不希望被外人看笑话，但莫总，我们之间不可能。” “温夫人是外人？” 莫韵凡却挑眉看向她，不为所动：“那么我呢？你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不希望外人看我们的笑话。” 他冷若冰霜的眼底化开一抹笑，“那我很高兴你把我划归为自己人。”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温静怡有些恼怒。 她总不能当着温夫人的面，直接拒绝莫韵凡。 就算温静怡的确不喜欢他，但莫韵凡帮了自己许多，她也不是那种会让别人公开出丑的人。 温静怡不希望闹得太难看。 见她的确不高兴，莫韵凡无奈地后退一步，但姿态依旧强势，看向温静怡的目光依旧势在必得。 “今天的事，我会尽快解决。” 莫韵凡起身离开，关上门之前保证：“摄像头并非凭空冒出来，我会查清楚是谁做的，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莫总慢走。” 房间恢复安静，温静怡长舒一口气，卸下一身力气坐在沙发上放空。 余光不经意地在房中绕了一圈，她忽然看到摄像头，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把匿名照片的信息交给莫韵凡。 说不定能帮他查到背后的ip。 但人已经离开，温静怡沉思一瞬，放弃了手机上联系的想法，不如干脆明天在公司见面再说。 也能免得没完没了的私下纠葛。 第二日，温静怡准备好自己连夜查找的功课，自毕业起就没有再接触过的知识总算被唤醒了不少。 她大学是读的计算机，也确实还算喜欢。 但后来回到温家，比起一个公司职员，温家还是更倾向于需要一个端庄娴雅的女儿。 最好的结局就是安然嫁入沈家。 她为了不伸手要钱，只好暗中接设计师的活。 至于后来…… 后来阴差阳错嫁给沈泽楷，就算那时候的沈泽楷在表面上的确维护自己。 但也注定了温静怡不方便抛头露面。 于是干脆继续做设计，这些年在沈家，除了沈泽楷的主动赠予，温静怡几乎没有花过沈家一分钱。 来到公司楼下，温静怡正随手翻找工牌，余光中忽然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梦秋？ 她来做什么。 温静怡皱了皱眉，稍微错开一步，让自己站在白梦秋的视线盲区。 这一看，却当即神色更冷。 白梦秋并非单独出现在公司楼下，她的面前，则是莫韵凡车门敞开的车辆，莫韵凡就坐在车内，长腿作势下车。 而看白梦秋脸上温软的笑容，她分明是刚刚从车里下来，正笑盈盈地道谢。 温静怡目光一沉，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白梦秋笑容甜美，见温静怡的身影离开之后，当即更加得意。 她凑近车辆，对莫韵凡套近乎：“莫总，真巧了，我今天忽然想来这边逛逛，没想到正好遇到您上班。” “巧不巧，你自己心里知道。” 莫韵凡不假辞色，狭长的黑眸冷睨白梦秋一眼：“让开。” “莫总……” 白梦秋面子上挂不住，挤出一抹笑容继续说：“其实我的确是来找莫总的，至于原因…关于姐姐的事情，我想和莫总好好聊聊。” 听她嘴里说出温静怡的名字，莫韵凡却更加疏离冷漠，皱了皱眉说：“我和她的事情，自会有她告诉我。” “那如果姐姐不想说呢！” “她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逼她。” 莫韵凡不再废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也没有要给白梦秋面子的意思：“让开。” “我……” 堵人不成反倒被羞辱，白梦秋咬了咬唇，脸色有些难看。 她从前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只有别人对她团团转的待遇。 就算是从前京城的沈家才俊，沈泽楷和沈泽瑞不都是上赶着来安慰自己。 偏偏空降来了凌驾所有人，又只对温静怡例外的莫总…… 白梦秋回神，低声轻柔柔地说： “莫总，其实是这样的，妈妈昨天回家之后，一直很伤心，我想，是不是姐姐又和妈妈有了什么误会。” “你和温家的家事，来找我？”莫韵凡冷笑一声。 “我只是希望姐姐和妈妈能修复关系，妈妈一直很在乎姐姐，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白梦秋期期艾艾地抠了抠手，神色着急。 看起来真心实意地说：“昨天，妈妈被姐姐伤到了心，一直到现在还在难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再被气进医院。” 莫韵凡冷眼看着白梦秋：“说够了？” “我……” “说够了就从我这里离开，你的小心思在我面前没用。” 莫韵凡一双看透人心的冷眸扫过白梦秋，她顿时无地自容。 而后直接关上车门，对司机吩咐：“去地下停车场。” 他不可能给白梦秋制造误会的机会。 白梦秋气得原地跺脚，却无可奈何，咬了咬唇满面羞恼地离开。 这边，莫韵凡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达高层，一眼看到已经来到茶水间泡咖啡的温静怡。 “她什么时候来的。”莫韵凡头也不回地问助理。 助理深思一瞬，“也就几分钟，不过好像心情不太好，进来之后没有多说什么。” 莫韵凡神色微动。 想起了不久前自己被白梦秋堵的时候。 几分钟之间，足够温静怡看清楚，并来到楼上了。 他摆手示意助理先离开，自己则迈步来到茶水间，开门见山：“你刚才在楼下，见到我和白梦秋了？” 温静怡语气平淡，“这是莫总的私事。” “是我的私事不错，但既然让人误会，我就有责任洗去误会。” 明白果真是险些让白梦秋达成目的，莫韵凡直说：“白梦秋在楼下堵我，希望我劝你和温夫人修复关系。” “你……” 温静怡一噎。 而后反应过来。 是白梦秋在楼下堵人，而不是两个人一同下车？ 她忽然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我知道了，抱歉，家里的事情却牵连到你。” 莫韵凡微一错眼，挑眉看着摩挲水杯，目光不定的温静怡，忽然轻笑一声：“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看到白梦秋找我，而不高兴。” 第二十四章 公开关系 莫韵凡忽然发难，戳穿了温静怡想要转移话题的心思。 她心中一突，下意识避开了莫韵凡玩味的目光，掌心不自在地贴着马克杯绕来绕去。 “我没有生气。” 温静怡转过身，缓慢地洗着杯子说：“莫总见谁，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不希望别人干扰我的家事，而且我与白梦秋不和。” “仅仅是因为这个生气？” 他显然不信，也看出来了温静怡的逃避，冷毅沉肃的脸上冰山融化，闪过微不可察的纵容。 又问道：“所以，你希望我和你站在一边，和温家人保持距离，最好与你同仇敌忾，是吗。” “莫总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自己在闹着撒娇。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又正式。 她抬眼直视莫韵凡，认真地说：“这样说也没错，因为毕竟现在是我和你在合作，背后想要害我的人还没有查出来…… 我自然不希望我的队友，和一个与我彼此不喜欢的人走得太近。” 这分明是人之常情。 莫韵凡眼底的笑意更浓，确认一遍：“只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温静怡没了耐心，沉声回道：“我的队友差点背叛了我，难道我就不该生气。” 再说，有白梦秋出现的场合准没好事，温静怡对她多有防范，自然不高兴。 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坦然地看向莫韵凡：“就是这样。” “是吗？” 他不置可否，照单全收：“你说是就是吧。” 但脸上戏谑的笑意分明更明显了，常年气势冷漠，虽然英俊但不假辞色的人忽然一脸温柔纵容地笑，看起来让人格外移不开眼。 温静怡心头一跳。 她低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古怪的悸动，余光看到镜面中反射出自己微红的脸颊时，掌心猛地收紧。 “对了，莫总。” 眼看气氛越来越奇怪，温静怡连忙转移话题：“我昨晚忘了给你那张匿名照片，还有一个打不回去的空号，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有。” 他看了一眼就点头手下，离开前交代温静怡：“这两天先熟悉公司，不会给你安排太多工作，中午我来找你用午餐，到时候有不懂的可以再问我。” 说完便离开茶水间，没有给温静怡拒绝的机会。 温静怡转念一想，也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不管是摄像头还是疗养院，自己都欠莫韵凡许多，正好借吃饭的时候道谢。 一直到被带进公司食堂之前，温静怡对这顿饭都是欣然应允的。 直到两人堂而皇之地进入公司食堂。 正是饭点的时候，食堂人来人往，且一览无余，从各个方向都能看到施施然走进来的两个身影。 温静怡礼貌地笑容僵硬了一下。 她低声问莫韵凡：“你确定要在这里？” “不喜欢？” “……那倒不是。” 只是，她本以为两人回去附近的餐厅，起码环境要安静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和莫韵凡大张旗鼓地出现在餐厅，温静怡几乎瞬间就成了各方视线的中心。 或是暧昧或是打量的目光让人十分不自在。 这样一来，公司对自己和莫韵凡的关系，只会更加笃定了。 温静怡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低头接过莫韵凡递来的纸巾，掩饰性地擦了擦桌面，干笑两声：“没想到莫总这么亲民，还来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不错，不输给外面的餐厅。” 莫韵凡看起来对食堂也不算熟悉，但解释起来却冠冕堂皇，十分理直气壮：“食堂主厨是从国际饭店挖过来的，我经常来吃。” 温静怡表示怀疑。 他们刚才差点被莫韵凡带着走错路。 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温静怡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莫韵凡对面，假装没看出来对面之人愉悦的心情。 以及身边无数探究的视线…… 她算是明白了，莫韵凡分明从早上就挖了坑。 现在带自己来食堂，吃饭是假，暗戳戳地想要宣示主权才是真的。 偏偏她还无法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食堂中的这些员工，知不知道莫韵凡这么幼稚的行径。 见温静怡一直低着头想事情，莫韵凡淡声问道：“不喜欢？我们现在也可以换一家餐厅。” “没有，味道的确很好。” 不愧是花大价钱挖过来的名厨。 “那就是在怪我自作主张？” 莫韵凡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却直说道：“但你是我带来的，从一开始，公司就在怀疑我们的关系。”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开诚布公，也免得他们私底下传播流言，说不定会对你更不利。” 现在大张旗鼓，显得二人反倒坦荡。 若是暗中背着人接触，那才是坐实了两人的关系不纯。 温静怡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她笑了笑，很快也想通了，再看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神色坦荡。 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再多的留言也没用。 与此同时，莫韵凡的办公室门外。 白梦秋去而复返，偷偷借着沈泽瑞的名义混进星云公司，找到了莫韵凡的办公室。 但敲门半天，里面也没有得来任何回应。 反倒是吸引了刚吃午饭回来的助理的注意。 助理见是个生面孔，当即神色严肃，不悦地制止道：“这里是莫总的办公室，你有什么事吗？” “工牌呢？” 他越看白梦秋越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在公司见过对方，脸色随之凝重起来：“你是什么人？不说的话当心我们报警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找人。” 白梦秋咬了咬唇，屈辱地搬出温静怡的名字，说自己找姐姐有些事情。 助理这才半信半疑地为她指了食堂的方向。 一听温静怡只是和普通职员一起在食堂吃饭，白梦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心情随之雀跃。 看来温静怡的待遇也一般啊…… 但白梦秋没能高兴太久。 她一路找到食堂，正巧看到携手走出来，正有说有笑的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脸上得意的笑容当即滞住。 怎么会…… 她掐了掐掌心，在被人发现之前连忙躲起来，危机感空前强烈。 这两个人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 想了想，白梦秋狠下心，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再次打给沈泽楷：“泽瑞，你要不要提醒一下姐姐啊，她和莫总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关系了。” 第二十五章 毁了她 白梦秋偷拍了一张温静怡和莫韵凡从食堂走出来的照片。 在照片的错位中，两人笑意盈盈，温静怡看向莫韵凡的眼中满是眷恋。 竟然是一副公开热恋的模样！ 沈泽楷收到照片的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炸了。 “温静怡她怎么敢……” 他不可置信地将照片看了又看，但最后也只是让自己眼底的猩红更加狰狞。 沈泽楷脱口而出：“她是我老婆，她怎么敢出轨！” 自从上次在温静怡家门外脱口而出，险些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后，沈泽楷本不打算贸然和温静怡再见面。 他怕自己说漏嘴之后，现在的一切就全没了。 但偏偏就是因为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身份只是温静怡无关痛痒的小叔子，唯一的一点联系大概还是从前那个尴尬的婚约。 再贸然和温静怡见面，她难保不会看出来自己的身份！ 沈泽楷气得脸色通红。 可最后还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也不管不顾，直接朝着温静怡的方向扬长而去，他一定要和温静怡说清楚。 让她离开莫韵凡！ 却不曾想，这一幕正好被温夫人看在眼里。 她今天原本是来报喜，想要告诉沈泽楷温静怡和莫韵凡的关系。 只要温家能靠着温静怡笼络住莫韵凡，那么以后他们也就能沾上莫韵凡的光。 不管是温家，还是即将和温家重新结亲的沈家，不都是莫韵凡的连襟亲家，以后家里的企业和地位定能再上一层楼。 结果却听到…… “泽瑞他，为什么要说温静怡是他老婆？” “难道这孩子，”温夫人倒不至于怀疑沈泽瑞的身份，而是想到了当年的婚约，“难道，泽瑞还惦记着当年和温静怡的婚约，想重新争取？” 可这也不对啊！ 当年难道不是沈泽瑞抛下温静怡，也一定要取消这门婚事？ 温夫人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的心思。 但唯一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温静怡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抢手货，不止莫韵凡追求，就连梦秋的未婚夫也想要争夺温静怡。 这样一来，岂不是对白梦秋不公平！ 她却全然忘了，从前温家非要塞给温静怡一个婚约，又冷眼看着她被退婚，未婚夫围着白梦秋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对温静怡是否公平。 温夫人现在满心都是担心白梦秋的婚姻，于是第一时间打给白梦秋。 此时的白梦秋已经达成目的，正脚步轻快地离开。 她笑盈盈地甜甜叫了一声：“妈，我见到姐姐了，劝她最近回家一趟，说不定姐姐什么时候就愿意回来了呢。” “先不管她，她就算回去了也只会甩个冷脸。” 温夫人现在可没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她叫住白梦秋，沉声问道：“梦秋，我问你，泽瑞是不是心里还有温静怡呢？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受委屈了没有。” “什么？” 温夫人恨铁不成钢，心疼地说：“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泽瑞去找温静怡了，他要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梦秋笑着打断：“妈，我想明白了，如果泽瑞不喜欢我，那么我应该给他追求幸福的权利。” “那你怎么办！” “我啊……” 白梦秋嫣然一笑，一本正经地编造： “今天早上我见到莫总了，其实我觉得，莫总和姐姐的关系好像一般，他说他不喜欢姐姐，还夸我善良体贴。” 温夫人心中一动。 她睁大双眼，连忙提醒白梦秋：“那他是看上你了啊！也对，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沈泽瑞既然变心了，那你就也骑驴找马，先和莫总接触接触。” 在温夫人眼中，白梦秋自然是哪哪都好。 莫韵凡和温静怡或许只是玩玩，但只要和白梦秋接触上，一定会死心塌地喜欢上白梦秋。 母女二人笑得各自荡漾。 下班后，温静怡跟着人流一起走出大门。 大门口的方向空出了一片空地，中间则是高调停留在这里的跑车，沈泽楷则等候在车门外。 二人无意间对视，温静怡立马想逃，然而沈泽楷已经神色激动地迎上来。 “大嫂，我来接你回家。” 他神色坦然，恍然间让温静怡真的看到了‘沈泽楷’本人。 结婚的三年，他无数次等在门外，不厌其烦地送温静怡出去聚餐，或是单纯地带她出来散心。 可眼下，他是‘沈泽瑞’。 温静怡眼底闪过冷冷的讥笑。 就算不知道沈泽楷又要耍什么花招，她也不至于就这么跟着沈泽楷离开，于是面无表情地绕路。 “大嫂，静怡！” 沈泽楷追上前两步，好声好气地说：“今天家里打算给大哥办一场追思会，你身为大嫂，怎么着也要出席。”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不是你大嫂。” 温静怡甩开他的手。 她觉得荒谬，上次沈泽楷就险些说破身份，现在怎么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对沈泽楷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感兴趣，温静怡只希望对方最好永远消失。 沈泽楷已经在来的路上冷静过了。 只要自己不承认，没人会相信他不是沈泽瑞。 哪怕温静怡怀疑，也无济于事。 他抓住温静怡不放手，再次沉声说道：“家里都在等你，哪怕是为了家里的颜面，起码也要出席追思会。” “放开我！” 温静怡没兴趣参加一个活人的追思会。 她现在甚至觉得沈泽瑞也可怜，被抢走了活着的身份，死后也无人会祭拜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沈泽楷的。 两人拉扯间，莫韵凡出现在公司楼下，他三两步上前将温静怡护在身后，“沈总。” “莫总，我来接我们家的人回家。” 沈泽楷不能公开和莫韵凡撕破脸，他还想要星云的投资，但仍然不甘心地看着温静怡。 “据我所知，我的员工已经离婚。” 莫韵凡黑眸冷冽，不悦道：“莫总来打扰我的员工私生活，这一点我有责任报警。” “我……” 他后退一步，咬了咬牙，忽然嗤笑一声：“说得这么多，莫总不也是希望和她在一起，才不肯人。” “那莫总知道你看上的是什么人吗？” 沈泽楷看着温静怡古井无波的脸色，忽然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只有自己在痛苦。 于是露出恶劣的笑，对莫韵凡忽然说：“你知道，大嫂的大腿后面，有一颗红痣吗？” 第二十六章 确认关系 沈泽楷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他猩红的眼底带着同归于尽的癫狂，还有毁了温静怡的兴奋。 对脸色大变的温静怡和莫韵凡再次得意地说：“就在大腿后面，那颗红痣还没针尖大，但大嫂的皮肤很白……” 沈泽楷做出意味深长的样子，仿佛在回味什么。 温静怡感到浑身直犯恶心。 她没想到，沈泽楷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而心中对沈泽楷的多年滤镜也彻底粉碎，再也没有一点留恋。 这人不过是个偏执，目空一切，幼稚且可怜的可怜虫。 温静怡从莫韵凡身后站了出来。 她没有去看莫韵凡的脸色，反倒对沈泽楷坦然道：“你身为我的前小叔子，现在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 “你难道不怕……” “够了！” 莫韵凡忽然沉声开口，将姿态疏远的温静怡重新拉了回来。 冷眸无动于衷，居高临下地对沈泽楷厌恶道：“沈总得了妄想症，就尽早治疗，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我没有！” 沈泽楷死死盯着莫韵凡拉着温静怡手腕的动作，再开口的语气中，更急切了几分。 “不信你就去问温静怡自己！看她大腿上到底有没有红痣。” “温静怡，你敢否认吗！” 温静怡冷笑一声。 她将沈泽楷的质问视之为笑话，反而语气讥讽地问道：“那我很好奇，你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偷窥我？”她眯了眯眼，挑眉看向沈泽楷：“那我身为受害者，倒是要问一问沈总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得出口的。” 温静怡话锋一转：“不然还是报警吧。” “你敢！” 沈家唯一继承人若是被爆出偷窥狂的传闻，偷窥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大嫂…… 就算是假的，也一定会对股市造成不可挽回的波动。 他没想到，现在的温静怡为了笼络住莫韵凡，居然愿意这么豁得出去！ 沈泽楷嫉妒与强烈的屈辱一起涌上来。 他眼疾手快按住温静怡的手机，咬牙道： “这件事，是我哥告诉我的，我说这些只是提醒你和我哥从前的情谊，你永远都只能是沈家人！像你这种破鞋，不会有人愿意要你。” “原来如此……” 温静怡冷冷地抽回手机，语气中的讥讽却不减反增：“我和你哥从前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为什么这件事到了你嘴里，这么龌龊？” “当然是因为你的婚约对象原本是我！” 温静怡呛声回道：“但是你逃婚了，我才是受害者，你背信弃义，不负责任，成为懦夫的人是你。”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警告你！” 她语气越来越沉冷，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莫韵凡，对沈泽楷鄙夷道： “我没想到，我那个好前夫还会对别人说起我们的私密事，把我的隐私当成谈资告诉别人，这样看来，我不给他守寡也是对的，他根本就不值！” “两个变态！” 温静怡冷着脸唾弃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留下原地崩溃的沈泽楷无能狂怒，却张着嘴无法辩解。 取代沈泽瑞的身份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开始恨沈泽瑞，当初沈泽瑞为什么要逃婚，为什么要害他们直到现在都是一团乱麻！ 离开后，温静怡并没有被沈泽楷影响太多心情。 一是她其实相信从前的沈泽楷不会对外人说这些私事，今天他被逼急了，不过是因为现在的沈泽楷脑子根本就不正常！ 他扮演沈泽瑞，却发现沈泽瑞的生活也不全是自己想要的，把自己逼疯了。 二就是的确不值得。 她不会再让比不要的垃圾影响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温静怡干脆站住脚步，冷眼制止了想要追上来的沈泽楷：“沈总留步吧，我还要和我男朋友约会。” 温静怡顺手挽上莫韵凡的手臂，两人看起来登对又甜蜜。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不可能！你这么在乎我哥，你当初差点陪我哥去死！” “呵。” 温静怡冷眼回答：“可我没有，我放下他了，你也别替你哥打抱不平，就凭他会对你说这些，就足以见得我现在做的才是正确的。” 莫韵凡则顺手揽住温静怡，温声安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沈泽楷站在两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咬紧下颌，喉口仿佛吞了燃烧的针尖一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上前朝着温静怡的手腕抓来： “放手！” “你要做什么！”温静怡连忙后退， 就在这时，莫韵凡目光沉冷，轻而易举将沈泽楷牵制住。 他看向沈泽楷的眼神好像在鄙夷一个蝼蚁：“对女人动手，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而就在两人动手的一瞬间，另一边，眼尖的保安迅速赶来。 他们将沈泽楷围了起来，紧张兮兮地确认莫韵凡没有受到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先生，你在我们公司楼下闹事，请立即离开！” 沈泽楷的背影屈辱，挺阔的肩背透着几分落寞。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温静怡离开的方向，咬紧牙关移开视线：“我们走。” 很快，司机将车辆停在沈家门前。 此时的白梦秋轻哼着轻快的语调，慢悠悠摆弄花草，而桌子上则被冷落了一沓结婚请帖。 她忽然没那么期待和沈泽瑞的婚姻了。 余光看到沈泽楷满脸郁气地回来时，白梦秋指尖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抹微妙的不满意。 从前怎么没发现，泽瑞这么没用…… 恐怕又在温静怡哪里吃瘪了。 白梦秋不情不愿，刚好这时候温夫人打来电话，她随口安慰了沈泽楷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 温夫人还在惦记着撮合白梦秋和莫韵凡的事情。 她既兴奋，又难免不放心，语气凝重地叮嘱白梦秋：“梦秋啊，你要是真的愿意接触莫总的话，一定不要表现得太明显，知道吗？” 那种自持身份的大佬，最不喜欢上赶着的女人了。 白梦秋笑得温柔恬静，打断温夫人：“妈，你这些担心都是没影的事，莫总喜不喜欢我还两说呢。” 但目光却是势在必得。 比起温静怡，自己才更像温家的大小姐，就算莫韵凡要找温家人，也只有自己配得上他。 这边，莫韵凡送温静怡回到楼下。 两人一路无话，温静怡匆忙点头之后就要离开，这时，身后却传来阻力。 莫韵凡目光幽深，深深看向温静怡：“依你之见，我们目前正式确定关系了吗。” 第二十七章 给个名分 “什么……” 温静怡不适地收回手，想了想，双手又无意识地抓握在一起，敛眸思索怎么应对莫韵凡的‘逼宫’。 刚才为了赶走沈泽楷，自己的确冲动说了这样的话。 而且内心的确有报复的快感。 沈泽楷那一副好像被背叛的样子大快人心。 莫韵凡见温静怡不出声，挑眉轻笑一声：“还是说温小姐不打算认账，只是拿我当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不是。”温静怡想也不想地否认：“莫总帮了我很多，我的内心很感激莫总。” “但感激对我没用。” 他要的不只是温静怡的感激。 温静怡听出了言外之意，无声张了张嘴，忽然有些意动。 自己现在加入莫韵凡的公司，本就是为了接近莫韵凡，找到他和养父母死因的关系。 如果顺水推舟承认了这段关系的话，说不定正好…… 虽然草率，但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温静怡无声深吸一口气，唇角牵强地笑了笑，干脆承认了： “如果莫总不嫌弃我目前的身份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利益的话，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赚了。” 莫韵凡的目光沉了沉。 强势不容置疑的气息向温静怡靠近，他掩下一抹晦暗的占有欲，想要温静怡自己承认： “温小姐的意思是，你是愿意的。” “对！” 温静怡抬起头，直视他冷锐的眉眼，不惧不避。 唇角扬起恬淡的微笑，直白地点了点头说：“我决定答应莫总的追求。” 莫韵凡又欺身逼近一步。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下意识想要后退，但闻着男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疏冷气息，定住脚步坦然地面对。 莫韵凡没有错过她身体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他淡淡敛眸，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之后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那今天就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日子，值得纪念。” “不过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再邀请你。” 温静怡能感觉到他这番话并非敷衍。 尤其是……和自己顺水推舟的态度比起来，他可以称得上很满意这个结果。 就算是看出来自己的敷衍，也很满意。 温静怡忽然移开目光，避开他因为一个名分就被哄好的冷硬面容。 但语气也被感染得轻快了起来，调侃道：“既然已经在一起，莫总需不需要一点仪式感？” “仪式？”他磁性的声音缓慢接近。 幽深危险的目光也缓缓落在温静怡的唇上，距离近到，温静怡能轻易看到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她握住指尖，稳住呼吸做好准备。 却见莫韵凡忽然退开，低声的笑声一闪而过：“不了，我还是希望温小姐能自愿履行仪式感。” 莫韵凡虽然退开一步，但胜券在握的语气就好像笃定温静怡一定会自愿。 温静怡有些困惑他胸有成竹的态度从何而来。 她迷茫地回到家中，站在窗前往下看，见莫韵凡还停留在原地，神色不由不软。 发信息让莫韵凡离开之后，心情复杂地拉上窗帘。 身边没了咄咄逼人的气息，温静怡再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这样对莫韵凡也不公平……” 她原本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养父母的死因又太过蹊跷。 他们两个人与人为善，又没有什么仇家，甚至家里的财产都没有丢失，所以更不是遭遇的歹徒。 怎么会好端端地忽然遇害呢。 现在莫韵凡忽然出现，还有周景睿的数次提醒。 就算她不愿意怀疑真心帮助自己的人，可这么多的巧合撞在一起，温静怡很难不怀疑莫韵凡的来历。 天色还早，温静怡迟迟静不下心。 最后干脆起身出门，这次没有通知莫韵凡，而是自己来到了疗养院。 谁知，刚靠近周景睿如今居住的小院，不等温静怡和护工打招呼，就见后门中走出来一个脚步匆忙的人影。 背影极其熟悉…… “白梦秋？” 她皱了皱眉，见白梦秋鬼鬼祟祟，下意识将身体藏了藏。 目光复杂地看着越来越走远的白梦秋。 “她怎么会在这里，白梦秋和周景睿认识？” 温静怡压下惊愕，试图在内心理清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看，白梦秋和周景睿似乎都没有认识的可能。 很快，白梦秋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目光中，温静怡心一横，干脆追了上去，远远缀在白梦秋身后。 她不敢靠得太近，而白梦秋也格外警惕，追了没多久就再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温静怡泄气地无奈折返。 再回到周景睿居住的小院时，她脚步踌躇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 和周景睿到底这么多年没见了。 自从重新取得联系之后，周景睿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认识白梦秋。 温静怡在心中默默给周景睿也立起了一道防线。 第二天，再次来到公司，温静怡已经开始慢慢上手自己的业务。 部门之外忽然传来几道问好声。 她好奇地看过去，正好和被簇拥在中央的沈泽楷对视上，沈泽楷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家和星云公司还有合作。 温静怡淡淡移开眼，本以为只要不出去就不会和沈泽楷碰面。 谁知，没过一会，部门主管就亲自找到温静怡：“跟我来，有个会议需要个技术人员做讲解。” 到了会议室，温静怡看到得意扬扬坐在会议室，安然等待解说的沈泽楷时，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抱歉。” 温静怡站住脚，直接退出会议室：“主管换个人吧，讲解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沈泽楷的脸色一黑，问主管：“这就是你们招待合作方的态度？” “这不是星云的态度，是我本人的态度，”温静怡歉意地看了主管一眼，对沈泽楷态度强硬：“沈总大可以换一个更专业的人。” 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骚扰自己。 “哈哈……你很好。” 沈泽楷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冷然地说：“沈夫人现在这副态度，还不是因为你已经得了莫总的青眼？” “你抛弃沈家一心赖在莫总身边，现在总算攀上了莫总的高枝，难怪对我不假辞色了。” 第二十八章 当众道歉 沈泽楷带着团队造访星云，并和温静怡针锋相对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司传开。 她从前是沈家大嫂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私。 正相反，二人的感情一直是众人口中讨论的常青树。 所以沈泽楷忽然去世的时候，不少人都为两个人的神仙爱情落泪。 至于后来温静怡出现在星云公司，还频繁和莫韵凡接触…… 背地里本就有不少人看不惯。 风言风语传播起来，速度很快。 温静怡还在被迫和沈泽楷对峙的时候，莫韵凡就无意间听到茶水间的员工正在议论。 内容自然是温静怡抛弃沈家，冷心冷情转投他人怀抱的事。 他当场气息沉了下来，闭了闭眼，冷硬的侧脸下颌绷紧，问助理：“人现在在哪。” “就在会议室。” 助理连忙说：“公司和沈家的合作正在进行中，沈总作为项目负责人，今天来公司开会，他说对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一知半解，想让温小姐来做讲解……” 后面的事情想也知道。 沈泽楷明显来者不善，温静怡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等莫韵凡到的时候，温静怡正冷笑一声，一脚踩上沈泽楷的脚背，冷冷道：“公报私仇，想要用这种方式给我找不痛快，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温静怡！你不要不知好歹！” 沈泽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火，他疼得脸色扭曲： “现在我也算是你的上司！你真觉得有了莫韵凡，我就不能找个由头开了你吗？” 他绝对不相信对于莫韵凡来说，温静怡的重要性会大于赚钱的项目，于是恶狠狠地嘲讽温静怡： “你不会真的以为莫韵凡会因为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就和沈家撕破脸吧。” “我从来不要求任何人为了我做任何事。” 温静怡冷眼看着他：“只有你一直用这种龌龊的思想恶意揣测。” 甚至不惜给自己泼脏水。 温静怡由衷地可怜沈泽楷。 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在众人不敢贸然劝阻，又无济于事时，一只手忽然按在温静怡的肩膀上。 只听一道带着讥讽的冰冷声音响起：“沈总真的这么自信，认为沈家的价值胜过我的员工？” 他好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居高临下冷睨沈泽楷： “对于星云，并不需要一个不尊重内部员工的合作商，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合作项目，我更珍惜能为公司创造更大价值的员工。” 沈泽楷脸色一白。 他怎么可能…… 但没什么不可能的，莫韵凡已经干脆利落地通知助理：“这次的考察到此为止，沈家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合作价值。” 沈家带来的团队懵了，有人连忙暗中劝沈泽楷：“沈总，这次的合作机会本来就难得……” 说是他们求着星云也不为过。 “我们的合作马上就要正式展开，莫总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沈泽楷语气低沉。 莫韵凡的态度强硬，安抚性地拍了拍温静怡，说道： “沈总在冒犯我的员工之前，就该明白后果，如果想要继续合作，起码要看我的员工是否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至于道歉内容…… 莫韵凡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温小姐净身出户离开沈家，反倒是沈家处处刁难，我想，沈总需要当众澄清自己对嫂子的阴暗占有欲，不要再给她造成负担。”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看向沈泽楷的目光顿时古怪了起来。 是啊…… 温静怡离开没了丈夫的沈家，怎么沈泽瑞这个小叔子一直纠缠不清。 此时的沈泽楷，俨然成了惦记大嫂，阴暗扭曲的存在。 他的脸色一再变换，仿佛吃了苍蝇一样，带着自己的团队屈辱离开。 合作落空的消息传到温家后，温夫人急得眉头紧皱。 “这怎么能行！” “沈家要是和莫总关系不和，以后沈家的地位岂不是要一落千丈，梦秋嫁过去还怎么享福？” 她想到这件事又是因为温静怡而起，不由得怒火中烧。 害人精！ 但不管心里对温静怡有多不满，温夫人还是只能捏着鼻子找到温静怡。 她笑容亲切，循循善诱：“静怡，我知道你现在跟沈家没关系了，但你也不能这么忘本啊，以前沈家待你不薄……” “你起码要做点什么，给泽瑞点面子，让莫总赶快恢复合作要紧。” 电话对面，温静怡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忽然开口：“你说完了吗？” 温夫人茫然：“啊？”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先挂了，你也别来找我了，我也说过，温家和沈家我都不会再回，你们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说罢挂了电话，忍无可忍地将温夫人拉黑。 却没想到，当天下午温夫人就找到公司，直奔温静怡的办公室。 她显然没想到温静怡会真的不在意温家，整个人既失望，又屈辱，直接对温静怡一拍桌子，冷笑道： “好啊，我说你怎么忽然这么硬气了，原来是真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攀上莫总的床头，都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温夫人怒极，指着温静怡的鼻子骂： “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我们温家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白眼狼，丈夫刚死就伙同情夫报复沈家，你忘了之前是谁收留你了吗！” 直到这时，温静怡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身，推开温夫人不断指指点点自己的那只手，语气针锋相对：“温夫人，你说话太难听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是白眼狼，因为我根本不觉得温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们才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 至于温家…… 她冷眼说道：“温家自己弄丢了女儿，现在就不要妄想能控制我，你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这时，莫韵凡也第一时间赶来。 他见到温静怡反击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站在温静怡身后，呈现保护的姿态：“温夫人，您该离开了。” 说罢示意安保将人驱逐。 但没人注意到，角落中一个看戏的员工悄悄探出手机，将这一幕悉数拍了下来。 旋即发布在网上，很快，亲生女儿攀上高枝后不认母亲，还当众辱骂母亲不配做父母的视频就被全网看到。 第二十九章 儿女都是债 视频一经发出，很快传遍网络。 毕竟众人对温静怡和沈泽楷这对神仙眷侣还有印象。 如今再看温静怡，居然是视频中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热度一下子飙升。 既指责温静怡对待母亲没有半点感恩。 又疑惑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为前夫伤心。 “我知道小道消息，她榜上了圈内一个空降回来的大佬，身价比前夫高多了。” “难怪视频里她妈说她攀上高枝。” “这个太狼心狗肺了吧。” “好恶心……” “还有圈内消息，说是那位大佬只是玩玩，不过温小姐一直在跪舔，大概是孤注一掷了吧。” “……” 等温静怡发现自己被发到网上后，风评已经一边倒地在骂她白眼狼。 他们不好直呼其名，于是干脆阴阳怪气地称呼为‘温小姐’。 温静怡皱了皱眉，翻看几页评论。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浑身的气息看起来很是低落。 莫韵凡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上前正要安慰。 却见温静怡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忽然说：“我发现这些自称圈内人，传播假消息的ip都是同一个，很有可能是有人买了水军带节奏。” 她神色冷然，站起身抿唇说：“我会联系律师，先找到发布视频的人让他赔偿我的名誉权和肖像权。” 网上传播的视频温静怡也看了。 分明是经过剪辑的断章取义，内容全都是对自己不利的话。 关于自己控诉温家人从来没有养育过自己的这件事，倒是一句话也没有露出来。 她直接趁着热度创建了自己的账号，很快联系上律师。 律师函的出现，显然超出了网友的预判。 “温小姐居然站出来了？” “硬气啊……撕起来。” “人品做证，半个圈内人，和温家人见过几面，说实话，温家人挺难评的，温小姐不愿意回家也正常。” “楼上细说。” “有什么好装神弄鬼的，这件事在圈内又不是秘密，不就是温小姐流落民间，长大后被找回来又被强迫联姻，假千金倒是逍遥快活。” “现实果然比小说精彩。” 温静怡的律师函一出，那些带节奏的水军不敢露面了。 一些中立的言论被顶上来，评论也由原本的一面倒的嘲讽，变成了吃瓜。 但温静怡并没有因为风评好转就收手。 她的律师已经找到了发布视频的元凶。 正是同一个部门中，坐在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那人被抓住来后迅速认怂，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滑跪。 很快，一则道歉和澄清的说明就被温静怡转发。 发布者正是拍摄视频的那人，他在信中解释了自己断章取义的行为，还承认评论区的很多人都是带节奏的水军。 为的就是坐实温静怡的白眼狼行为。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 则是因为沈泽瑞不甘心被温静怡和莫韵凡羞辱，这才找了人想要报复温静怡。 得知消息之后，温静怡觉得荒谬： “我和他无冤无仇，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没想到会是……” 没想到，沈泽楷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放心，谣言和视频已经被下架，那人也会很快开除，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打搅你。” “别担心，我没事，不会被这种莫须有的造谣冲昏头脑。” 更何况，比起自怨自艾，温静怡觉得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带着证据直接找到沈泽楷。 “这是你做的？” 转账记录就被摆放在两人面前。 虽然不是沈泽瑞的大名，但走的是公司的一笔账目，稍一联想就能知道。 这笔转账出自沈泽楷之手。 温静怡满目失望，还带着深深的嘲讽：“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择手段。” “为了诬陷我，居然不惜在网上给我泼脏水，有必要吗？” “这是什么？”沈泽楷一脸陌生。 他眉心紧皱，下意识否认：“这不可能！我不会用这种手段，这笔钱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温静怡没兴趣和沈泽楷继续纠缠不清。 她将证据甩在沈泽楷面前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如果你再做这种事情，我会看不起你。” 沈泽楷留在原地，表情困惑中带着真切的困惑。 他下颌绷紧，屈辱地看着流水账单，冷声吩咐下去：“给我查，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做的。” 居然有人敢打着他的名义，来给温静怡泼脏水！ 流水很快查出来。 是温夫人以给沈泽楷买礼物为由，使用了一笔钱，而经过公司的查证，正是这笔钱打入了造谣者的账户中。 得知自己被未来丈母娘坑了，沈泽楷的怒容稍有缓解。 他暗骂一声莫名其妙。 但顾及着白梦秋，只能用自己的钱补上这笔亏空。 当晚就找到温家，开门见山地对温夫人说：“虽然沈家和温静怡已经一拍两散，我沈家并不会做落井下石的小人，更何况，她到底是你的女儿。” 温静怡在温家的遭遇，就连沈泽楷也觉得的确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对温夫人心平气和道：“这笔钱我已经处理好，但还请夫人以后不要再插手沈家和温小姐的私事。” “我……” 温夫人张了张口，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流水清单。 她本想反驳，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 客气地将沈泽楷送走之后，温夫人试探地找到白梦秋：“梦秋，你前两天说要用我的名义向沈家申请一笔钱，现在到账了吗？” 白梦秋闻言，身体忽然一僵。 装傻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我后来取消了，没有用沈家的钱。” “原来如此。” 温夫人心情复杂地默默收起流水清单。 心中暗叹一声，儿女果然都是债，没想到梦秋也开始着急了。 只是…… 好端端的，梦秋忽然着急，岂不是更证明沈泽瑞不足以给她安全感。 一想到这，温夫人的态度更坚定了。 她一反常态地催促白梦秋：“梦秋，你准备一下，晚上我们邀请你姐姐回来吃顿饭，到时候，妈妈帮你和温总培养感情。” 第三十章 温夫人道歉 温静怡还没下班，就忽然收到来自温家的短信。 自从她把温夫人拉黑之后，眼前就清静许多，所以忽然收到陌生号码的邀请之后，还愣了一下。 然后嗤笑出声。 也不知道温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删了短信，再次拉黑这个账号，自己既然已经离开温家，就不打算和他们再有牵扯。 谁知道，大概是温夫人也猜到了温静怡不会同意。 居然堵在公司门外。 下班的时候，正是晚高峰，星云公司大楼容纳了数千员工，人来人往时显得温夫人格外突兀。 “我说过，我和温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以后也不需要来找我！” 温静怡挣脱温夫人的手，对她避之不及：“这样对我们都好，你也没必要再来求我什么。” “静怡，妈妈之前做得是不对。” 她不依不饶，为了白梦秋，这次豁出去了。 干脆放弃自己贵妇人的形象，撒泼一样拉着温静怡不肯放手：“妈妈都这样跟你道歉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你今晚回家，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以后有什么误会都一下子结清了。” 温静怡冷笑一声：“解除误会？” 她看着温夫人拉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动作：“如果这就是您解除误会的方式，那大可不必了。” 没有人比温静怡更清楚温夫人要做什么。 这次恐怕解除误会是假，鸿门宴才是真的。 温静怡还不至于将自己羊入虎口。 然而温夫人铁了心要逼迫温静怡答应，居然作势就要跪在地上：“好！如果你一定要不原谅我的话，那我就给你跪在这里道歉！” “你这是做什么！” 温静怡猛地后撤几步，她想不到，为了逼自己回家，一贯自持身份，看重脸面的温夫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好，我这次跟你回去，但这次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之后，你再也不要来找我。” “自然，自然……” 温夫人生怕温静怡不同意，直接招来自己的司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咱们直接过去。” 温静怡沉着脸，无奈跟上。 这一幕落在莫韵凡眼中，他目光暗了暗，握住温静怡的手腕道：“回家怎么不叫上我？” 他眯了眯眼，一双冷锐的幽深长眸扫了一眼温夫人，温夫人顿时讪讪。 只听莫韵凡沉声说：“我是静怡的男友，既然是家宴，应该也方便吧。” 他口中寻求意见，然而已经带着温静怡先走一步。 面对温静怡不自在的目光，他无奈道：“你既然知道温家人没有好心，就该让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应对情况。” “……多谢你。” 一路无话，温静怡闭上眼思索，这次温夫人一定要自己回去的原因是什么。 直到落地温家，见到了盛装打扮，妆容精致，对莫韵凡巧笑嫣然的白梦秋后，忽然福至心灵。 难怪…… 难怪温夫人宁愿豁出去那张老脸，也要在公司楼下堵她。 原来都是做戏给莫韵凡看。 她赌莫韵凡会陪自己一起回来，而眼下，便是白梦秋接触莫韵凡的好时机。 白梦秋还真是什么都要比。 这么快就放弃沈家，转而接近莫韵凡了。 “莫总……” 白梦秋悄然靠近莫韵凡，轻声细语，娇媚勾人：“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您，要不，我带您四处逛逛。” 温静怡冷眼看着这一幕。 忽地，她心中一动，向莫韵凡使了个眼色后不经意离开。 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后，温静怡脚步骤然加快，一路直奔白梦秋的房间。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疗养院见过白梦秋。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确认一番。 比起温静怡在温家的那个光线昏暗的小房间，白梦秋的房间可以称之为公主房。 吊在空中的欧式大床，高高垂落的蕾丝床帐，还有入目所及的奢华珠宝首饰。 光是一个衣帽间，就比分给温静怡的房间要大。 温静怡没心思欣赏，直奔衣帽间后环视一圈，猛地将视线定格在角落的一只鞋上。 正是那天白梦秋所穿的鞋子，一旁的地上还摆放着被白梦秋那天的衣物。 不知道白梦秋为什么要和周景睿见面…… 她满腹疑惑，想要顺着这个线索查一查。 但这时，房间外忽然传来佣人说话的声音：“梦秋小姐爱干净，我们赶紧把衣帽间整理一下，小心别乱碰里面的东西。” “咦？” 推门而入的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这衣服怎么掉在地上了。” “快收好，千万别让梦秋小姐看到，她看到了要生气的。” 温静怡则趁着两人低头，连忙闪身消失在门外。 刚走到楼梯口，温静怡脚步一顿，挑眉看着拐角处正在拉扯的两人，露出玩味的表情。 白梦秋居然不继续赖在莫韵凡的身边，反而和沈泽楷出现在这里？ 她背靠在墙上，刚好处于两人都看不到的死角，敛眸静静听着两人各自指责。 这两人居然还会吵架？ 沈泽楷眉心紧皱，不满地打量白梦秋一身隆重美艳的装扮：“不就是来了一个莫韵凡，你用得着打扮得这么正式吗？” “我每天都是这样，你现在说这种话，是在含沙射影我什么？” 白梦秋不满了，瞪大双眼委屈地说：“泽瑞，你居然会用这种想法看我？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眼眶瞬间湿润，望向沈泽楷的目光中有控诉，也有难堪。 两人无声对视，沈泽楷心中一紧，恼怒于自己居然怀疑白梦秋。 但又实在如鲠在喉，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要不是自己恰好过来…… 她说不定到现在还陪着莫韵凡有说有笑呢！ 白梦秋控诉够了，吸了吸鼻子自嘲一笑，红红的鼻尖看起来柔弱无助。 她忽然失望地问沈泽楷：“泽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姐姐？” “你什么意思！”沈泽楷被戳到痛处，猛地暴起：“你凭什么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难道不是吗？” 白梦秋摇摇欲坠，咬唇含泪说：“你最近这么关心姐姐，难道不就是这个原因，但你知道吗，所有靠近姐姐的人都只会倒霉！” 第三十一章 欠一个人情 白梦秋和沈泽楷两人吵起来口不择言。 二人互相指责，此时再回忆这几天以来都发生过什么，看向对方的目光都满是怀疑。 一个早就觉得，对方过于关注温静怡。 至于沈泽楷，则忽然意识到，白梦秋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冷淡许多。 温静怡……白梦秋…… 两个人居然都投入了莫韵凡的怀抱！ 直到白梦秋口不择言，忽然半是恼怒，半是愤恨地说：“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所有和姐姐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沈泽楷脸色一变，沉声说：“你什么意思。” “呵。” 白梦秋一把甩开沈泽楷的手，一个一个地数： “小时候把她养大的养父母，后来一心一意呵护她的泽楷哥，还有……前几天你也见过她的发小，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 她深深地看向沈泽楷，压低声音，语气沉重道：“泽瑞，我也不想这样说我的姐姐。” “但结果你也看到了，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白梦秋说着说着，自己先抹起了眼泪，说：“我当然希望和姐姐和睦相处，我也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对姐姐不够亲近。” “没人这么觉得……”沈泽楷语气复杂地安慰。 “但我心里也很愧疚啊！” 白梦秋含泪望向沈泽楷，无助的眼神瞬间软了沈泽楷的一颗心。 这是自己从小到大一心呵护的女孩。 如今正在自己面前失声恸哭，沈泽楷僵硬地伸出手，揽在白梦秋的背后：“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呜呜……我知道……” 白梦秋趴在沈泽楷的怀中，低声止不住地啜泣：“我也想和姐姐亲近，可是我害怕。” “我自己的命不重要，但是爸爸妈妈的呢……我不能让爸爸妈妈冒险，我就是自私，就是只想要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一辈子。” 她嘤嘤地哭，沈泽楷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白梦秋安抚：“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重归于好，沈泽楷的满心疑惑烟消云散。 被白梦秋的眼泪彻底逼回去，一颗心被白梦秋牵着走。 但不远处的拐角，却一片阴云。 温静怡握紧掌心，脸色沉冷，整个人如坠冰窖，眼帘半垂目光幽幽地落在地面。 她才不信白梦秋口中的那一套。 此时的温静怡，脑中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养父母的死因自己从来没有大肆宣扬过，就连温家父母都不一定了解内情，白梦秋不过是一个外人。 是怎么知道两人死于意外的。 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无论白梦秋是在胡言乱语，诓骗沈泽楷，或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再加上她暗中探望周景睿这件事，温静怡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在角落中安静待了许久，等再回到楼下，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齐全。 温夫人有些不自在。 这顿饭到底是自己没皮没脸，撒泼耍赖换来的，目的还是让自己的养女抢亲生女儿的男友。 她目光躲闪地招呼温静怡：“快来吃饭，家里做了你爱吃的。” 温静怡随意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一个自己爱吃的菜色。 不经意对上莫韵凡的视线时，温静怡神色一顿，茫然地看向他莫名有些黑沉的脸色。 她刚想问怎么了，又猛地想起来，自己似乎把莫韵凡一个人留给了白梦秋…… 身为女友，好像是不太厚道。 一时间，温静怡有些心虚。 她坐在莫韵凡身边，而莫韵凡右手边的位置，就是被温夫人特地安排在这里的白梦秋。 右侧，自白梦秋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淡香，莫韵凡的脸色又黑了几度。 温静怡莫名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幽怨。 “咳……” 她抿唇笑了笑，压下戏谑，低声道歉说：“对不住，我刚刚……有点急事，不是有意让你单独在这里的。” 莫韵凡凉凉扫了她一眼，唇角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意味不明道：“是吗。” 温静怡头皮发麻，越来越心虚，轻咳一声说： “我刚刚想起来自己的房间中还有几个证件需要拿走，不过房间太久没有住人，灰尘太大就没有请你过去。” 家中的佣人会定期打扫房间。 怎么会让一个大小姐的房间落灰。 莫韵凡不置可否，但想到温家人对温静怡的态度，原本打算再逗温静怡一会的心思也歇了。 他不忍心看温静怡在温家露出任何失落的表现。 莫韵凡无声轻叹，点了点温静怡的手背，淡淡说：“这次算你欠我，人情我记着，等你什么时候还。” 温静怡的笑容一滞。 手背也不自在地收了回来，心中暗暗苦恼，面上却十分配合：“没问题，这次是我不对。” 况且…… 温静怡默默想到温夫人和白梦秋看莫韵凡时那狂热的眼神。 对于他来说，被留在白梦秋身边，似乎的确可以称之为狼窝了吧…… 她无声打了个激灵，连忙收起怪异的念头低头吃饭。 至于温夫人，她已经达到了骗莫韵凡来家里吃饭的目的，原本说的要和温静怡道歉之类，自然一句也没有。 一顿饭就这样无声进行着。 白梦秋时不时懊恼地瞥向莫韵凡和沈泽楷的方向。 今天原本是和莫韵凡打好关系的大好机会，谁知道沈泽楷却忽然出现，自己也碍于婚约，不能和莫韵凡太过亲近。 她不满地戳了戳筷子，一个人生闷气。 落在沈泽楷眼中，还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不相信她的事情，对待白梦秋的态度也就更小心翼翼了。 甚至不再纠缠温静怡，只专心守着白梦秋。 一顿饭尴尬用完，温静怡起身告辞，不再看温夫人还想挽留的目光。 “哦，对了！” 温夫人想到什么，两眼放光地看着莫韵凡，连忙催促白梦秋：“梦秋还给温总准备了礼物，温总不介意的话就带回去吧，一点小心意。” 她催促白梦秋：“快去。” 莫韵凡不假辞色，淡声拒绝了之后便护着温静怡上车，车辆启动时温夫人刚抱着礼物出来。 “呀！怎么走了！” 她快走两步，拍了拍车窗想要再说句话，然而这时车辆缓缓启动，温夫人一个脱力，径直摔了个脸朝地。 第三十二章 不好意思手滑了 温夫人大概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会狼狈跌倒。 “唔……” 她撑起身子看向莫韵凡二人离开的方向，却只能吃一嘴车尾气。 车辆没有停下，温夫人一脸狼狈地被人扶起来。 就连一贯喜欢讨巧卖乖的白梦秋，也露出些尴尬无地自容的表情，伸着手不知要不要靠近温夫人。 这一幕被温静怡看在眼中。 她冷冷地注视着后视镜，唇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似是讥讽，又带着几分冷冰冰的愉悦。 温夫人一心想要讨好莫韵凡，甚至忘了自己也在这辆车上。 等她反应过来这狼狈的一幕同样被自己尽收眼底，温夫人怕是要怄死了。 温静怡自嘲一笑。 嘴上说和莫韵凡只谈交易，不谈感情，然而自己已经不经意间靠他得到许多好处。 如今天。 没有莫韵凡，自己大概这辈子也见不到温夫人狼狈讨好的模样。 温静怡敛眸回头，却正好对上莫韵凡看来的目光。 漆黑的狭长双眸幽深如墨，猝不及防间，温静怡险些被吞没其中，但转眼间，又被莫韵凡看透一切的目光看得心跳一乱。 他看出来自己在嘲笑温夫人。 莫韵凡挑眉看过来，忽地，两人相视一笑，温静怡脸上微红。 她侧目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悄悄深吸一口气压下越来越不安定的心跳。 …… 小区楼下。 “莫总回去吧。” 温静怡先一步下车，制止了他送上楼的打算：“今天打扰你的时间了。” “见你的家人，不算打扰。” 他在车内目送温静怡上楼，这才吩咐司机离开。 车辆很快消失在楼下。 温静怡拉上窗帘，一楼的采光很不错，白天一天的阳光将房间晒出暖融融的味道。 她环视四周，目光渐渐温和，开始思索白梦秋和周景睿…… 以及白梦秋是否和养父母的死有关。 她表现得不同寻常。 且过于紧张自己的存在。 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会影响到白梦秋的地位，温静怡觉得，只一个身份，对白梦秋的威胁并不大。 就像现在，她照样独得温家和沈家两家的宠爱。 家中或许有养父母生前的线索。 温静怡平复心情之余，着手收拾家中留下的东西。 但周景睿从前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多久，她对此不抱希望。 果然，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白梦秋的线索，起码从表面上看，养父母一家和白梦秋毫无关联。 温静怡一个人想不通，认为还是要靠周景睿那边找线索，于是再次独自进入疗养院。 谁知，这次吃了个闭门羹。 “不好意思，温小姐，我们知道您是看望病人的，但……最近疗养院加强了管理。” 护士并没有开门，对温静怡歉意道： “您没有通行证，抱歉不能让您进来，不然您先联系莫总那边？” 温静怡神色如常地笑了笑：“那就算了，我也只是来附近办点事，顺路来看看，没什么要紧事。” 而后不慌不忙离开，看不出一点失望。 离开护士的视野范围后，温静怡眼底才渐渐沉重起来。 若是找到莫韵凡特地前来。 那自己暗中调查的打算也泡汤了。 就是不知道疗养院忽然改了规定，是针对谁？ 唯一能接触的线索暂时无法推进，温静怡长出一口气，再次投身到工作中。 起码要在工作上取得莫韵凡的信任。 这日，温静怡身为部门代表，随莫韵凡见一位合作商。 出差前，温静怡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抓紧这次的好机会，想办法和莫韵凡再进一步。 试探他对自己的真正想法。 然而，见到合作商时，温静怡的所有想法在一瞬间滞住。 只怪异地看了眼合作商身边的秘书。 白梦秋什么时候也开始工作了？ 还当上了莫韵凡合作商的秘书，参加这次的项目。 恰好两方人开始相互介绍，她多看了两眼莫韵凡的反应。 “莫总，这是我的秘书白小姐，她对这个项目的热情很大，对莫总的公司十分看好。” 莫韵凡仿佛这才看到白梦秋。 他表情依旧漠不关己，长眸并未在白梦秋身上停留，仿佛面前不过一个陌生人。 插曲就这样在莫韵凡的漠视中轻易揭过。 温静怡无声跟在几人身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公事公办，无动于衷的莫韵凡。 合作洽谈得一切顺利。 到了最后，各方条款已经敲定得差不多，而商谈也过了最开始紧张的状态。 两方人的气氛和缓不少。 尤其对面的合作商，见合作十拿九稳，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举手投足间，开始和白梦秋时不时地聊天说笑，身体接触。 “多亏了白秘书啊，这次的项目能这么成功，我们白秘书可没少熬夜做准备。” 男人看向白梦秋的目光带着几分暧昧。 说话时，顺手按在白梦秋的肩头：“公司要是早有白秘书的加入，我也省心不少。” “刘总抬举我了。” 白梦秋适时露出羞涩谦和的笑：“是我应该多谢刘总对我的信任。” 她抬头偷看了一眼莫韵凡冷硬俊朗的面容，假装不经意，避开了刘总的手。 反而一脸崇拜地夸赞起莫韵凡： “这次的合作对象是莫总，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否则哪能入莫总的法眼。” 温静怡冷眼旁观。 一时不知道白梦秋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如此明显，是真傻还是另有目的。 就在温静怡走神的功夫，白梦秋已经施施然靠近莫韵凡。 “我来给莫总倒茶。” 温静怡随行在一侧，见莫韵凡不打算上手接，她心中一动，主动伸出手：“我来吧。” “……好。” “呀！” 白梦秋惊叫一声，看着自己的满身茶水，下意识训斥：“你怎么——” 但顾及外人在场，又硬生生压下对温静怡的恼怒。 温静怡淡淡放下茶杯，一边擦手一边淡声歉意道：“不好意思，太烫手滑了，白小姐没事吧。” 白梦秋气得脸色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没关系，我先去换身衣服。” 临出门前，白梦秋不甘心地回头，见莫韵凡正在和温静怡低声说话，忽然开口： “温小姐，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裙子不太方便，麻烦你陪我一起去吧。” 第三十三章 还有约会 白梦秋笑得一脸温柔笑意，侧身站在门前，身上的水渍显得她楚楚可怜。 “不会麻烦温小姐吧。” 她避开众人的视线，暗中挑衅温静怡。 自己好不了，温静怡也别想好！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温静怡就是故意在她身上泼水。 温静怡无所谓地放下资料，微微一笑：“是我把你的裙子弄脏了，你不怪我就好，我怎么会不方便。” 说罢，她作势起身。 然而不等温静怡离席，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温静怡复又拉了回去。 只见莫韵凡头也不抬，疏离冷漠地侧脸淡声道： “你留下为我记录文件，不要走神。” 至于白梦秋，则就这样被莫韵凡彻底忽视，晾在门外好不尴尬。 她脸上得体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了。 包厢中的气氛沉默了好一阵，莫韵凡仿佛这才察觉到白梦秋的存在，他眉心微皱，不悦道：“联系服务生帮你。” 说罢敲了敲桌面，示意商谈继续。 对面的刘总也不好说什么，向白梦秋催促似的摆摆手。 早就知道这位莫总不假辞色，眼下不怜香惜玉也是正常，只当他一心催促业务，工作为上。 白梦秋咬了咬唇，悲愤离去。 又在内心默默记了温静怡一笔。 接下来的洽谈，氛围显然僵硬了许多。 刘总看看神色冷硬的莫韵凡，又看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他自认为是星云的合作商，与莫韵凡平起平坐，身边的秘书却被莫韵凡如此冷待。 虽然内心可以解释为莫韵凡对谁都不假辞色。 但面子上到底挂不住。 具体表现为刘总开始抬杠，对一些细枝末节反复提出疑问。 而刘总一旦有问题，身为技术随行的温静怡，就要耐心地上前解释，没一会儿就说得口干舌燥。 她看出来刘总大概是为白梦秋撒气，拿自己立威。 “这里我还有疑问，麻烦温小姐再……” “够了。” 莫韵凡按住温静怡的动作，直接停笔，抬起头一双锋利薄情的眸子冷冷地看向刘总。 “莫总？” 刘总讪讪，嘴上却坚持：“都是一些必要的问询，我谨慎一些，也是为了咱们的合作能顺利进行。” 莫韵凡按下温静怡之后，背靠在椅子上，忽然唇角微弯，高挺的鼻梁下闪过冰冷的笑意，薄唇冷淡，显得锋芒毕露。 “刘总的诚意未免不足。” 他微摆手，示意众人可以停了，对刘总直接道： “如果比起宏观合作，刘总更在意细枝末节的技术细节，那么刘总或许能适合做产品经理，而不是来和我谈合作。” 小心思被这样拆穿，刘总的脸色一下子铁青。 五花八门好不难看。 他挤出一抹笑，懊恼自己冲动了，居然为了白梦秋一个不足道的秘书险些得罪莫韵凡。 莫韵凡薄唇削薄，语气冷然，继续道：“你我在商言商，今天的合作只谈合同，不谈其他，若是刘总对我们的技术不满，现在就可以一拍两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总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是我太好奇星云的新项目，没忍住多问了几句，哈哈……” “那我们继续，继续。” 洽谈这才在刘总的示弱下重新开始。 而这次，刘总自觉气短，生怕将莫韵凡彻底得罪了，再谈条件时，也宽松不少。 总算将前期立项基本敲定。 等白梦秋换了条裙子回来时，便发现刘总对自己似乎冷淡不少。 她莫名其妙，掐了掐掌心硬着头皮保持微笑。 一双灵动娇媚的眼珠到处乱看，怀疑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温静怡身上。 难道是温静怡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乱说话？ 结束后，刘总有意缓和关系，看了眼时间主动道：“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安排一顿饭招待莫总？” 说着，他无视白梦秋，唤来助理做势约下一场的聚餐。 “不了。” 却见上一秒还不动如山的莫韵凡放下文件，自然而然地牵起温静怡的手，语气也随之温和不少：“和女朋友还有约会，刘总下次吧。” “啊？” 刘总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 他的脸再次一黑，对白梦秋的恼怒更甚，终于明白自己怎么得罪莫韵凡的了。 温静怡看了眼被牢牢牵住的手，无声轻笑。 二人离开后她轻声对莫韵凡说：“这就是莫总说的公私分明？” “现在是私人时间。”莫韵凡理直气壮。 身后的包厢会议室，传来不甚清晰的，刘总恼羞成怒训斥白梦秋的声音。 “你来之前不是说温静怡只是个普通职员，外面的传言都是谣言吗！”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 这次拜白梦秋所赐，自己情报有误为难了温静怡，险些吹了好不容易才争取得来的合作。 这些话，温静怡不放在心上。 关系公开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能取得莫韵凡的信任，早日找到养父母的真相才最要紧。 莫韵凡已经支走团队的其他人，带着温静怡单独离开，一路上，温静怡唇角都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 她忽然问莫韵凡：“这位刘总……星云确定要和他合作吗。” “怎么？” 莫韵凡闭目假寐，声音低沉而喑哑，带着笑意：“你对他有意见。” 温静怡摇摇头：“不是对他，是我看过今天的合同，虽然双方的确互利互惠，但我又了解了一下刘总本人作风和他们公司之前的丑闻。” 总而言之，算不上多么靠谱。 以星云的体量，大可以换一个百分百可靠的合作对象。 莫韵凡将合同递给温静怡，只说：“看最后一项。” “什么……” 她满腹疑惑翻开最后一项，又将款项仔细读了一遍，狐疑地看向莫韵凡的侧脸。 忽然福至心灵，温静怡无声张了张嘴：“你打算直接吞并他们？” 这最后一项条款，分明是一个看似利好，实则埋着坑的条件。 只要对方稍稍放松，莫韵凡就能瞬间以合同的名义将其吞并。 那时候，倒是不必在意对方是否可靠了。 温静怡握着合同的手渐渐收紧，忽然抿唇移开目光，心中一沉。 是她忽视了，莫韵凡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本性。 看似温和的条款其实随时能要了刘总的命，那自己呢。 他如今处处体贴，但谁能保证没有暗中埋下钉子，准备时刻吞了自己？ 温静怡心中渐沉，紧张的手不知所措。 再开口，声音沙哑：“我们今晚的约会……你打算去哪？” 第三十四章 演都不演 汽车缓缓行驶，温静怡上车的时候没有防备。 现在才惊觉，自己完全受莫韵凡的引导，就连去哪都忘了问。 莫韵凡睁开双眼，深深看了一眼靠近车窗，呈现防备姿态的温静怡。 他的视线悠悠落在合同上，轻手将其抽出来，对温静怡淡声说：“去疗养院吧，你很长时间没有探望周景睿了。” 温静怡手中一空，她下意识捏紧指尖。 然后抿唇点了点头，视线依旧看向窗外：“好，正巧今天有时间，不过用约会时间做这个，对你似乎不太公平。” “约会重要的是让你开心。” 层层围剿将温静怡束缚其中，她无法反驳莫韵凡的理由。 这次有了莫韵凡的通行证，两人甚至无须下车。 一路开往周景睿被安排在疗养院深处的独立小院。 周景睿始终安安静静，对陌生人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今天的状态也好上不少，还能温柔地微笑。 对温静怡的到来高兴道：“好些天没见到你，我都打算让护士联系你了。” “是我工作太忙了，下次一定不让你等这么久。” 温静怡坐在周景睿对面，像是阔别许久的家人。 见状，莫韵凡脚步放缓，干脆坐在不远处，继续处理文件。 “你……” 温静怡估量了一眼莫韵凡的距离，再次压低声音，掩下口型说：“我想问你，这些天还有别的人来看望你吗？” “怎么会这么问？”周景睿表情疑惑。 “比如说白梦秋。” 面对温静怡郑重的神色，周景睿皱了皱眉。 他认真回忆片刻，然后沉默着摇头：“不认识，这是我们小时候的朋友？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温静怡指尖一顿，摇头失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过你在这里没有人经常探望，会不会无聊？” 两人又聊起其他的话题，气氛仍然很和谐。 天色渐晚，还是周景睿主动对温静怡说：“你现在还要上班，就别留太晚了，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好。” 这次没有试探出任何线索。 温静怡难免不气馁，站起身时有些泄气。 她正要叫莫韵凡，周景睿就趁着送行的脚步猛地拉近温静怡，刻意压低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离他远点，别忘了我说过的。” 他对莫韵凡的戒备心没有一点减少：“就算当初周叔周婶的死不会是他做的，但他既然在现场，那就证明这件事还有别人插手。 不管那些人和莫韵凡是什么关系，你都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周景睿语气痛心：“我无能为力，只能装成这样保护自己，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温静怡唇瓣微抿。 她避开周景睿沉重的目光，垂眼点了点头，轻声说：“好，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担心。” “好了，外面气温低，你也先回去吧。” 温静怡见周景睿愧疚，反倒安慰起来：“你也说了，当年他和我们差不多大，也只是个孩子，当然不会有杀我爸妈的能力。” “至于别的，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离开前，温静怡就像是一瞬间相通，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连对莫韵凡的防备也无形中减少了许多。 她被周景睿提醒，这才忽然意识到，当年的莫韵凡不可能有能力对养父母动手。 说不定…… 他会出现在现场，纯属意外，或是无辜被牵连。 自己一直以来的防备和怀疑都是莫须有也不是没可能。 就像是为自己愿意相信莫韵凡找到了理由，温静怡想了想，干脆叫住他，说起自己曾经见过白梦秋来这里的事。 “你确定？” 他没多问，直接带着温静怡查看这栋房子的监控记录。 果然在温静怡所说的日期，轻而易举找到了白梦秋的身影。 但很可惜，只有白梦秋出现在房子附近的录像，却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她进入的是周景睿的房子。 这样一来，她倒是有理由拒绝承认自己看望的就是周景睿…… 温静怡试探性地问护士，护士想了半天，也说白梦秋没有看到白梦秋进入房子。 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没多久就离开了。 好不容易确认了白梦秋的确来过这里，得到的答案却不尽人意。 温静怡一时有些泄气。 她不知道是该说白梦秋谨慎，还是该继续疑神疑鬼地怀疑周围的人，最后干脆不再看监控。 越纠结，只会让自己的思绪越乱。 温静怡果断决定让自己先清醒清醒，和莫韵凡离开疗养院。 又相安无事过了几天，温静怡选择主动联系白梦秋。 而地点，则是养父母合葬的墓园。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路上，白梦秋都呈现出极强的防备姿态，见温静怡居然带她来这里，嘴角一抽冷声说道： “妈妈果然没说错，你在外面长大就是没教养，约我出来就带我来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两人身边没有其他人。 白梦秋甚至演都不演了。 温静怡也习惯她的这副姿态，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梦秋，继续往里走。 她对养父母的墓地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找到。 墓碑前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上面贴着的是夫妻两人的合照，他们生前相敬如宾相爱了一辈子，是温静怡选择让二人合葬。 两人温柔的笑意似乎隔着照片，缓缓安抚着温静怡不安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对白梦秋说：“当年的事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内情，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温静怡冷静地观察着白梦秋的反应，语气洒脱： “至于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梦秋冷冷移开目光，双手抱臂：“我没兴趣听你胡说八道，你的养父母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 温静怡提醒她：“如果不是养父母出事，我的dna进入血库，后来才阴差阳错和温家人匹配上，我可能直到现在也还在和养父母生活在一起。”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今天的一切或许都会被改变。 白梦秋眸光一动。 很快又恢复了不屑的表情，打了个哈欠道：“我可没说过不让你回家。” 见她咬死不承认，温静怡放弃了迂回的试探。 直接话锋一转，打了白梦秋一个措手不及：“我知道你在他们出事之前就认识我爸妈。” 第三十五章 失踪 温静怡逼近白梦秋，语气越发笃定：“不管是否承认，我迟早会找到证据。” “证据？” “开玩笑。” “你不会要把那对养父母的死推到我身上吧，你疯了？” 白梦秋嗤笑一声，语气不耐烦且轻蔑。 她双手抱臂，抗拒的动作越来越明显，用眼神远远将温静怡不屑地打量一圈。 而后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的养父母出事，找不到死因就拼命给我泼脏水，我看你是缺爱缺疯了。” “当时我才多大，你觉得会是我杀了他们？真是有病……” 白梦秋越说，面上的讥讽之意就越重。 连带着看向墓碑的眼神也十分不耐烦。 她厌恶地蹭掉高跟鞋底沾上的泥土，雪白脚背上，不知何时也溅上许多泥点子。 连带着鞋面上柔光闪烁的珍珠，看起来也狼狈黯淡许多。 温静怡冷眼看着白梦秋急躁不耐烦的样子。 自从来了这墓地，她好像一直心神不宁，就连态度也更加咄咄逼人。 原本温静怡还不确定白梦秋见周景睿是不是误会。 然而现在见到白梦秋的反应，她心中反倒能确定不少了。 白梦秋，有些慌了。 “你还有事吗？” 她转过身，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挑剔，嘀咕一声：“什么破墓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谁有空天天陪你瞎折腾，浪费时间。” 说完，白梦秋冷冷地看了一眼墓碑，很快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 温静怡垂眼看向白梦秋踩出来的高跟鞋坑。 这片墓园很偏僻，一是当初的温静怡的确手头困难，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二是因为足够偏僻，意外的环境还不错，地面没有建设成水泥地，于是温静怡将养父母的墓地周围都撒上了草籽。 现在白梦秋一步一个坑。 没多久，白梦秋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温静怡不再看，坐在墓碑前沉默好一会儿，忽然哑声开口。 “爸，妈，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们的凶手，早日还你们一个公道。” “我发誓。” 清越沉冷的声音转瞬即逝。 墓碑前单薄的身影长久停驻，直到夜色降临，她才起身离开。 刚回到家没一会儿，门外却传来力道极大的敲门声，温静怡警惕地看了一眼猫眼，心生怪异。 “警察同志？” 她上前两步，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身着制服的两人不假辞色，“温静怡？” 她点点头：“我是。” “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态度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让开一条路，语气冷硬：“不要让我们难做。” 温静怡满腹疑惑，握住门框的手缓缓收紧：“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们这样真的合适吗？” “你不知道？” 两人拧眉看过来，目光像是审视：“白梦秋失踪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温静怡茫然抬眼，下意识失声回：“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她离开的。” “那你是承认她失踪前和你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温静怡自觉说不清，干脆深吸一口气，“你们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的失踪和我有关。” 两人像是听到了笑话，对温静怡理所当然道：“如果能证明，那我们两个就不是两手空空的来请你做客了。” 他们解释道：“现在一个大活人失踪，我们总要开始调查，任何有嫌疑的人都要做笔录，这也是为了帮你洗清嫌疑。” 温静怡有些泄气：“……我懂。” 事已至此，自己不跟着走一趟是不行了。 她锁好门窗，临行前又给莫韵凡发了短信，这才主动跟去做笔录。 路上，她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墓园虽然没有监控，但墓园对面有一家果园，果农为了看园子安装了监控，你们查过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中有微不可察的诧异。 看来是没有。 温静怡稍稍放心了些。 果农大概是为了抓贼，将监控安装得很是隐蔽。 那监控也是她有一次在墓园丢了东西，看园子的保安主动告知，温静怡这才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 只要调查监控，她相信很快就能看到白梦秋独自离开的画面。 自己在她走后起码逗留了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和她的失踪有关。 然而监控画面上，迟迟没有出现白梦秋离开的身影。 加速的画面一直播放到天色擦黑。 到最后，温静怡独自离开，而白梦秋居然从始至终只进未出。 “这不可能……” 温静怡拧眉看向空荡荡的墓园大门，回忆道：“她只在里面和我一起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离开，而且高跟鞋肯定有脚印。” “很抱歉，我们并未在门外发现离开的脚印。” “所以现在我成嫌犯了？” 温静怡觉得荒谬。 但她拿不出证据，没有不在场嫌疑，而白梦秋失联多时。 虽然同样没有证据证明温静怡就是嫌疑人，但传唤是少不了了。 “行，我在这里等着，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放我离开。” 温静怡本以为自己会在拘留所一个人安静待上二十四小时。 谁知道，还没到深夜，她就被带到大厅，见到神色凝重的莫韵凡。 “你的家属来保释了。” 温静怡点点头，眼眶一热，很快又忍住了想哭的冲动，上前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找到白梦秋的下落了吗？” 得到的结果让温静怡心中一沉。 莫韵凡同样没有找到白梦秋的身影。 他甚至动用了人脉，但圈内都表示，从下午开始的确再也没有人见过白梦秋。 二人凝重地对视时，温静怡余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怒气冲冲的沈泽楷。 “温静怡！” “是你做的，你嫉妒她，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对她下手了，是不是！” 沈泽楷匆匆赶来，一见到温静怡便咬牙质问：“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对你处处忍让，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她！” 温静怡不悦地抽出手臂，对沈泽楷不惧不避，反而脑中忽然茅塞顿开。 温夫人一向最宠爱白梦秋。 怎么现在，白梦秋不见了，温夫人一点也不着急？ 第三十六章 逼白梦秋现身 沈泽楷见温静怡不说话，还以为温静怡在心虚。 他再次逼近温静怡，上前居高临下地怒视，声音低沉而失望：“你的嫉妒心怎么能这么重。” “沈家连续三年的宠爱，难道还不够满足你想要和梦秋攀比的心吗？她为了你，委曲求全，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甚至多次在自己面前表达愧疚。 明明白梦秋这么好，为什么温静怡还是不满足！ 这一刻，沈泽楷全然沉浸在对白梦秋的无尽幻想中。 甚至忘了自己和白梦秋不久前才有过争吵，脑中一次次美化白梦秋柔软的记忆。 至于温静怡…… “你别以为只要不说，我就找不到你绑架梦秋，把她藏起来的证据。” 温静怡从始至终冷静地看着沈泽楷发疯。 这个人过分可笑。 自己都摇摆不定，还最喜欢装出一副神情的样子。 温静怡凄惨的时候，他就一次次上前纠缠，试图扮演救世主，而如今白梦秋失踪，他又心疼上了白梦秋。 “你也说了你没有证据。” 她冷冷地提醒：“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先闭嘴，这里是警局，说话要讲道理，否则我现在就能报警说你造谣。” 然而，温静怡的态度越是冷硬，就像是坐实了沈泽楷对她的猜测。 他得意冷笑，似乎将温静怡看穿：“你果然恨她，现在看梦秋遇到危险，你一定很得意吧。” “像你这种女人，就活该被我哥抛弃，你爸妈没说错，你就是一个温家，沈家，还有我哥，谁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泽楷越说越激动，吸引到不少人暗中侧目。 一听说温静怡涉嫌因为嫉妒心就把人绑架，那些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对此，温静怡倒是习惯了。 她淡声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温夫人呢，她难道不担心白梦秋。” 若是白梦秋真的出事，温夫人怕是动作只会比沈泽楷更快。 如今没有出现，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谁知，沈泽楷冷笑一声，更加恼怒：“你居然还敢提梦秋的父母！” “温夫人因为梦秋失踪，被吓得当场昏迷，现在还在医院醒不过来。” 沈泽楷现在深深觉得，当初白梦秋说温静怡是灾星，这句话是对的。 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一定不得安宁。 温静怡就是那个会拉所有人下水的伥鬼！ “你说温夫人住院了？” “怎么？难道你连这件事都不信？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被他说中了。 鉴于从前温夫人就有装病入院的经历，温静怡压根不信她一个健步如飞的人，会被惊地昏迷。 她和莫韵凡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点头，“去医院看看。” “你不能走！” 沈泽楷一把抓住温静怡不放，纠缠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趁机逃跑，在找梦秋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你……”温静怡心累地深吸一口气。 再这样被沈泽楷缠下去，谁都别想找白梦秋的下落了。 于是温静怡干脆停住脚步，对莫韵凡说：“只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医院的情况了，我留下关注后续的进展。” 她有些歉疚。 又麻烦莫韵凡了。 “无碍，”莫韵凡握住温静怡的肩膀，轻拍了拍：“我很快回来。” 至于温静怡，则留在警局稳住沈泽楷，好不容易趁着沈泽楷离开时溜走，却是再次前往墓园。 她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白梦秋没有从正门离开，总不能是不翼而飞。 要么避开了监控，要么还有其他出口，要么就是在墓园没有离开过。 至于原因…… 以温静怡对白梦秋的了解，她当初为了折磨恶心自己，甚至愿意假惺惺地让出婚约。 现在被逼急了，能以身涉险陷害温静怡，也符合白梦秋疯狂的攀比心。 她在墓园大门绕了几圈，确信不存在视野盲区。 于是不再纠结，直接向墓园走去，一路顺着能避开监控的位置找去。 居然还当真找到了一面塌陷的矮墙。 墓园年久失修，矮墙大概是不久前才被暴雨冲刷至此。 周围还没有被杂草彻底覆盖，能勉强供人通过。 温静怡观察四周，这里的确处于监控盲区，却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上前查看，试图找到脚印之类的东西，忽地，眼底闪过一抹突兀的亮光。 是一枚质地细腻，圆润饱满的珍珠，足有小指甲盖大小。 拿在手中粉粉嫩嫩，明显价格不菲，和白梦秋脚上那双名贵的高跟鞋相得益彰。 温静怡想到白梦秋急躁跺脚时，鞋面上珍珠闪烁的样子。 她长舒出一口气。 这下可以证明白梦秋已经离开了。 很快，珍珠被交到警方手上，经过监控比对，可以初步判断这就是白梦秋鞋子上的东西。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世界入夜。 温静怡却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她找到莫韵凡，暗中询问温夫人的情况，究竟是不是真的气急攻心，导致昏迷不醒。 “她的确昏迷不醒，如今还在医院躺着。” 温静怡心中一沉。 但紧接着，下一句话让她脸色古怪。 “我联系了认识的医生为她重新采血，检查结果显示血液中含有安眠药残留，这才让她表现出昏迷的症状。” 温静怡沉默着。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 但真的得知真相，她还是难以想象。 温夫人居然和白梦秋联手做出这种骗局，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身上泼脏水？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亲生父母，才会这么不留余地地污蔑亲生女儿，来讨好养女。 “既然这样的话。” 温静怡苦涩一笑，不再犹豫：“我也不需要再给白梦秋留面子了，我有办法逼她现身。” 随后，温静怡直接原地打开直播平台。 自己的名字加上白梦秋的名字，还是很有一番热度的，再加上温静怡直接挂上了‘拐卖’的标签，热度涨得飞快。 没一会儿，直播间就有了四位数，她像是终于看到希望，对着直播间哭诉： “我今天直播，是为了向大家求助。” “我的妹妹白梦秋今天在山上失踪，我怀疑是被拐卖妇女的群体带走了，求大家一定要帮忙留意，不要让我的妹妹被恶人糟蹋。” 直播的另一面，白梦秋瞪大双眼。 “她怎么敢！”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被拐走给人当老婆了！” 第三十七章 亲自送赎金 不提白梦秋在直播的另一面气得脸色涨红。 温静怡不需要看，就知道白梦秋看到自己在直播，会是什么反应。 她大概会气疯。 对于宁愿保留着养女身份也要留在温家的白梦秋来说，身份地位就是一切，她最享受成为天之骄女被人崇拜的感觉。 白梦秋也最受不了身份降级。 而现在呢…… 自己开了直播，告诉全世界白梦秋被拐卖了，所有人都知道被拐卖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后的白梦秋会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成为众人可怜指点的对象。 她如何能接受。 况且……温静怡更知道，陌生人的恶意以及白梦秋内心对受害者隐隐的鄙夷。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被拐卖的女人是受害者，但还是会有人意淫天之骄女沦落尘泥的恶毒画面。 而白梦秋，也无法接受自己会成为众人口中那个：被乡下人折辱过的女人。 温静怡如今的行为，对于白梦秋来说应该是奇耻大辱。 原本温静怡不打算用这种占用公共资源，消费拐卖妇女的方式找人。 但白梦秋和温夫人逼人太甚！ 此时的温静怡，对着今天哭花了脸，身体微微颤抖。 她捂着脸哽咽：“我都不敢想，万一梦秋被带去山村里面，天南海北的谁能找得到她？我妹妹娇生惯养，连扫地都不会，到了那种地方谁还会宠她？” 【心疼。】 【我一直以为温小姐不喜欢养妹，可她哭成这样……】 【这些豪门千金应该很在意形象吧，温小姐都不惜形象来求人了。唉。】 【患难见真情。】 【对温改观。】 【被拐卖找回来的概率很小的。】 【帮忙转发一下吧。】 转发的网友越来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议论这件事。 白梦秋的社交账号也被扒了出来，热心的网友自发转发白梦秋的照片，张贴寻人启事。 却不知，这一幕更是让白梦秋气得破口大骂！ “他们有病吧！” “谁要他们转发我的照片了！谁说我被拐卖了？这群人都不长脑子吗。” 那些白梦秋用来炫富，暗戳戳秀优越感的照片，全都成了嘲笑白梦秋的耻辱柱。 她恨不得现在就跳出来反驳。 “好……好得很！温静怡，算你狠。” 白梦秋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冷笑着说：“那就别怪我一不作二不休，这次我就不信拉不下你。” “这样。” 白梦秋转头打了个电话，交代道：“你现在立马安排几个人假扮成绑匪，高调一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绑架了。” 想了想，白梦秋脸色铁青地额外交代一句： “还有，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绑匪只求财，没有伤害我，我现在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更没有被拐卖！” 免得再有人把别的莫须有的同情安在自己身上！ 很快，正在直播的温静怡收到一则短信。 她的哭声一顿，暗中挑眉内心冷笑，看来白梦秋果然急眼了。 只是这次的手段…… “是什么？”莫韵凡见温静怡表情古怪，沉声问道。 “勒索信。” 温静怡将手机递给他，一边解释：“有人声称白梦秋在他们手上，还发了照片，她平安无事。” 就连头发丝都没乱，脚上还换了一双新鞋。 莫韵凡一目十行将主要信息提取出来，在脑中过了一遍，神色渐冷：“他们要求必须亲属送赎金。” “对，还是一个户口本上的那种。” 而眼下，温父出差，就算再急也赶不回来。 温母还在医院，安眠药的效果极好，她始终处于深度睡眠，气色红润得不得了。 将一圈看下来，居然只剩温静怡这个‘至亲’。 莫韵凡想也不想地摇头：“有诈，你绝不能涉险。” “但是这就是针对我的。” 两人沉默着，温静怡陷入沉思。 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其中的恶意，只是还有没有不亲自涉险，把白梦秋逼出来的方式…… 就在这时，沈泽楷破门而入，手中死死握着手机，双目猩红看向温静怡。 不好！ 温静怡心中一凛。 “温静怡，你也收到了短信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去！” 他居然也收到了短信。 白梦秋为了逼迫自己，居然选择群发，她认准了以沈泽楷的癫狂，一定会不由分说地把温静怡推出去。 沈泽楷不会在意温静怡的死活。 更不会用脑子想想，温静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果深入绑匪中，会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危险。 温静怡内心冷笑，沈泽楷未必不知道，他只是不在意。 “你还愣着干什么？” 果然，沈泽楷眼眶赤红，狠声催促温静怡： “要不是你非要带她去什么墓地，她也不至于遇到危险，你就算是给她偿命也是应该的！” 事已至此，现在这场全网的直播，居然将温静怡高高架了起来。 总不能刚刚立过为妹妹痛哭的人设，下一秒却不愿意去救人吧。 这样一来反而会给自己留话柄。 白梦秋这一招不可谓不漂亮。 很快，温静怡下定决心，叮嘱莫韵凡：“我的安全就只能麻烦你了，里面的绑匪是真是假我们不能确定，但起码能确定是白梦秋的人。” 她这次算是孤身入狼窝了。 临出发前，莫韵凡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伸手抱住温静怡，很快又克制地松开手：“一切小心，我会在暗中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出任何差错。” 赎金早已准备好。 温静怡提着现金找到一间废弃仓库。 几名绑匪满脸横肉，更衬得浑身没有一点脏污的白梦秋神清气爽，状态极好。 “这里是你们要的现金，外面还有一辆车，只要你们现在离开，我就可以不报警。” “哈哈……” 几名绑匪笑出声，看向温静怡的眼神怜悯极了：“你不会真觉得，来了我们这还能好端端地走出去吧。” 说罢，领头的伸手一招，将温静怡团团围住。 白梦秋露出一抹喜色。 太好了！ 只要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把温静怡留下，她这辈子就毁了！ “姐姐，”她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脚步向外走：“我会告诉大家，你为了我自愿在这里的——” “等等。” 领头的绑匪忽然出声，对着白梦秋嗤笑：“你不会觉得自己能走出去吧？真拿我们哥几个当猴耍呢？” 第三十八章 顶嘴 领头的绑匪忽然反水，摆了摆手。 立马有几名面露邪笑的绑匪靠近白梦秋，看向白梦秋的目光中恶意尤甚，甚至远超温静怡。 对他们来说，温静怡不过是个便宜的搭头。 谁不知道温静怡不受宠，还死了老公，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榨。 白梦秋可不一样了。 从最开始白梦秋对他们颐指气使的时候，一群人就憋着一口气。 现在拿到钱，当即撕破脸皮，嘿嘿笑着靠近白梦秋：“我说你们温家大小姐，应该不只值这些钱吧。” “看看这珍珠项链，呦呵……穿的都是名牌啊。” “不知道白小姐手中还有没有零花钱啊，给我们哥几个回去的路费报销了呗。” 白梦秋吓得脸色煞白。 她连连后退，瞪着几人虚张声势，然而身后就是最凶神恶煞的领头绑匪。 “你！你们……” “你们敢这么对我，爸妈和我未婚夫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白小姐也说了，这件事压根就没报警，”领头的人戏谑道：“还要多亏了白小姐一心想要温小姐来送赎金，哥几个这笔生意才做得这么顺利。” 眼看那人的手，下一秒就要落在白梦秋花容失色的脸上。 温静怡始终冷静地看着这一幕，惊觉自己居然不觉得慌张，反而只剩深深地嘲讽。 不知道白梦秋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因果报应。 她余光一闪，忽然被角落中一晃而过的亮光唤醒心神。 温静怡神色一凛，冷眼看着都在关注白梦秋，没人注意自己的绑匪们。 而后悄悄挪开几步，将漏风的窗户亮出来。 并将掌心放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下一瞬，一道尖锐的冷风带着势不可挡的趋势，从温静怡的耳边呼啸而过。 闪烁寒芒的针尖细若游丝。 精准地扎进领头绑匪的后脖颈中。 透明的药剂瞬间融入血液，那五大三粗的绑匪头子只觉得后颈忽然一凉，仿佛被蜜蜂针尖扎了一下。 而后眼前一黑，顷刻间失去意识。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天旋地转，却是自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大！” “不好，警察来了！” “快跑，钱、钱都带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绑匪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了主心骨，瞬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抢钱的甚至大打出手。 温静怡则趁机推了一把已经吓蒙的白梦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而这时，仓库的大门轰然一声巨响，一行人脚步有序，迅速将绑匪包围。 还有神色冷硬，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凝重，浑身上下透着肃杀，直到确认温静怡平安，他这才一把甩开手中的麻醉枪。 刚才射向绑匪头子的，正是莫韵凡手中的麻醉枪。 白梦秋也见到了宛如天神降临的莫韵凡，她眼眶顿时一红。 “呜呜……” 她脚步踉跄地扑向莫韵凡，哭得梨花带雨，让人不忍拒绝这个惊惧交加想要寻求安慰的女人。 莫韵凡冷眸微动，不悦地错开一步，悄无声息避开白梦秋的脚步。 她一个脱力，立时扑倒在地，娇弱的掌心被小石子硌出红血丝。 “嘶……” 白梦秋大梦初醒一般，愣愣地顺着莫韵凡的脚步，看到他大踏步走向温静怡，一把将温静怡揽在怀中。 “脚怎么了。” 莫韵凡沉声问道。 而后单手落在温静怡腰间，让温静怡将全身力气都放在自己身上，扶着她缓慢离开。 温静怡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自己崴了脚。 路过白梦秋时，两人没有回看白梦秋幽怨的眼神，她淡声说：“不严重，回去擦点药酒就好。” 警察很快就将绑匪绳之以法。 但领头的还在昏睡，所以一时半会无法审问。 得知消息的时候，白梦秋骤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等他醒过来，一定会说这次的主使是我。” 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名声就全完了！ “不能这样，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白梦秋神色不安，顾不上自己也一身狼狈，徘徊在警局之外迟迟不肯离开。 “怎么办……” 她焦灼地来回踱步，忽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脸，眼中盛满希冀。 对！ 还能找妈妈。 “她这么爱我，一定会答应的，她都愿意吃安眠药帮我。” 想到这，白梦秋浑身一轻，连忙赶到医院，恰好看到温夫人刚刚苏醒。 “妈妈！你吓死我了呜呜……”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却不是在沈泽楷和莫韵凡面前时的梨花带雨，反而张着嘴哇哇大哭，看起来就像是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这副让人心疼的模样，顿时让温夫人心头一软。 她摸了摸白梦秋的头发，怜惜道：“我的女儿可不能哭成这样，妈妈会心疼的。” “可是我很快就要和妈妈分开了，他们一定会污蔑我，把我抓去坐牢的。” “我想再和妈妈见最后一面。” 白梦秋满目儒慕，依偎在温夫人怀中瑟缩着说： “我做了错事，我只是不想让大家说我被拐卖了，这才鬼迷心窍地想要演戏……警察很快就会把我抓起来的。” “有人跟我说，只要让妈妈给我顶罪，以妈妈的身份很快就能出来，但是我不愿意……” “这……” 温夫人自然也不愿意。 但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梦秋，她鬼使神差地，低声问道： “你说我很快就能出来，是怎么回事。” …… 绑匪很快就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温夫人也来到警局，她神色平静地说：“我来自首，这次的绑架是我安排的。”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 则是为了从温静怡手中骗取赎金，想要用这笔钱资助沈泽楷的公司。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温夫人则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慢不屑：“要不是温静怡不听话，我也不至于用这种下策。” 说来说去，都怪温静怡！ “伯母！” 沈泽楷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听到这个说辞后两眼一黑：“你这是做什么！” 他长这么大，就没丢过这种人！ 第三十九章 咎由自取 警局中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不止围观的警察个个脸色古怪，看向这家人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无语。 并时不时地对视一眼，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温静怡摊上这家人，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温夫人几人，更是吵作一团。 人群中心的温夫人现在一口咬定，都怪温静怡这个不孝女不肯出手帮忙。 自己看未来女婿的生意实在是艰难，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不过是一家人的玩闹罢了，犯不着闹到警察局。 听到的人没有不眼前一黑的。 最绝望的不亚于沈泽楷本人。 他这一刻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盯着众人异样打量的眼神，硬着头皮低声怒斥温夫人： “伯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需要这笔钱了，你这样……你，你这不胡闹吗！” “泽瑞……” 一旁，白梦秋弱弱开口，拉着沈泽楷不赞同道：“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还有你！” 沈泽楷气得头一突一突地疼，他一把甩开白梦秋：“伯母不懂，你也不懂吗，你就是这么陪着伯母胡闹的！” 简直是丢人现眼。 沈家的颜面都要被这母女俩人丢尽了。 现在沈泽楷最担心的，就是被外界知道了这样的丑闻，沈家的股市还能不能稳住！ “我也想帮你啊……”白梦秋啜泣着说。 放在以前，沈泽楷定会当场心软，将白梦秋抱在怀中。 但今天不知怎的，沈泽楷眼前忽然想到温静怡。 以往自己困难的时候，温静怡从来都是不声不响地给自己想办法筹钱，从来不会哭哭啼啼…… “你真是半点也不如你姐姐。” 沈泽楷沉下脸，失望地掰开白梦秋的手，冷冰冰地摇头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白梦秋的哭声忽然顿住。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沈泽瑞说了什么…… “我不如温静怡？”她喃喃自语，抬起水光潋滟的双眼，脆弱地后退两步：“你明知道我从来都比不过姐姐，最怕别人把我和她比较。” 沈泽楷漠然地移开视线，看向温静怡。 从一开始，温静怡就双手抱臂，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 他已经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甚至没有失望。 这时，温静怡忽然开口：“警察同志，既然真相大白，温夫人伙同绑匪扰乱公序良俗，并污蔑我，对我行使诈骗的事情，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不接受谅解。”她的神色中没有半点动容。 从始至终，温静怡都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警察原本就在等她的反应，毕竟到底是一家人，万一温静怡心软…… 此时见温静怡这样说，现场沉默了片刻。 温夫人见自己居然真的要被关起来了，脸上的傲慢和理直气壮一空，她怒视温静怡： “我是你妈！”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妈妈……” 温夫人正要慌忙地指出白梦秋，却听白梦秋一声细软眷恋的声音。 她忽然没了力气，脸色灰败地和白梦秋对视。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被自己领养抱在怀中，那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自己一心一意当作亲生女儿来养的孩子啊！ “好，我认罪。”温夫人哑声开口。 大厅总算恢复平静。 温静怡久久停驻，站在原地目光半垂，始终落在刚才温夫人站定指责她的位置。 知道真相的众人不敢打扰，莫韵凡默默陪着温静怡留了一会儿。 他不放心道：“温夫人咎由自取，你如果实在伤心，那就——” “她当然是咎由自取！” 却见温静怡忽然抬起头，脸上不见任何失落和悲痛，反而神色轻松：“我没必要因为不重要的人伤心。” 她看出来莫韵凡的担心，主动弯唇一笑，语气轻快：“不过是跳梁小丑，现在她们要付出代价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至于有没有别的什么感想。 温静怡回味了一下，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丝恍然大悟和庆幸。 难怪白梦秋会长成现在的样子。 若是自己小时候也生活在温家，会不会就是第二个白梦秋？ 她忽然怀念自己的养父母，怀念那个无比温馨，虽然不富裕，但有着足够的爱的小家。 “我们走吧。” 温静怡转身离开：“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她离开后，莫韵凡深深看了一眼温静怡的背影。 是自己想错了。 在温家受到多年冷遇之后，温静怡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要清醒强大。 她给自己竖起了一道亲疏分明的防线。 这道墙将温家人排除在外，一群外人如何自然也不会影响到温静怡的生活。 但别人呢…… 莫韵凡闭了闭眼，漫不经心地思索，自己大概仍然在墙外。 这边，温静怡调整好心情，第二天就接着去上班。 比起温家人的无理取闹，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找到养父母死亡的真相。 她从一开始就在暗中接触莫韵凡的身边人。 听说他的私人助理跟了莫韵凡很多年。 “赵总助，”温静怡提着两杯咖啡，正好偶尔莫韵凡的私人助理，笑道：“买一送一，能帮我解决一下吗。” “又是你啊，这么巧。” 温静怡掩下眼底的暗光，也感慨道：“看来我们的日程表应该是撞了，每天都能在这遇到。” 丝毫不提自己提前很多天，观察了赵总助的行程习惯。 两人热络地聊天，即将上楼分别时，温静怡摆了摆手主动告辞：“我就先走了。” “慢走。” 赵总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逐渐凝重。 提着咖啡转身来到莫韵凡的办公室：“莫总，这是今天温小姐送来的，她还在试探，没有多问什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赵总助轻舒出一口气。 如果说最开始，自己还不能确认温静怡是否在刻意接近自己。 但现在的多次偶然，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他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空旷办公室内，莫韵凡抬手将咖啡丢进了垃圾桶，骨节分明的十指收紧，带着压抑不住的失望和愤怒。 他捏了捏鼻根，眼底恢复清明之后，直接找到温静怡。 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和赵总助关系很近？” 第四十章 重要的是你喜欢 “啊？” “赵总助……” 温静怡迟疑一瞬，张了张嘴无声移开目光。 二人无言以对，她有些心虚地掐了掐掌心，懊恼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自己是莫韵凡的女友，和他的助理走得近一些也没什么吧…… 但错过了最开始的时机，现在再解释，倒显得欲盖弥彰。 她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会这么问，是我影响你的工作了吗？” “没什么。” 莫韵凡深深看了她一眼，淡声说：“我见到他拿了一杯咖啡，随口问的。” 温静怡闻言，沉思缓慢地“嗯”了一声，轻咬了下口中软肉。 怎么被莫韵凡说出来就这么不对味呢…… 她分明是光明正大地贿赂讨好赵总助，可被莫韵凡这个正牌男友说出来，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不是贿赂，而是出墙被抓包。 温静怡连忙正色，甩脱自己脑中古怪的想法，一时被自己闹得满脸黑线。 不过是接触他的助理而已，有什么好心虚的。 温静怡脸色如常，唇角微弯笑道：“只是有些话不知道怎么直接问你，所以先向你的助理试探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话。”莫韵凡沉声问道，黝黑深邃的双眸落在温静怡的眼底。 “毕竟，我的养父母死于非命，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这件事。” 她正色厉声，抿了抿唇认真地直视莫韵凡的双眼，语气坚定：“我虽然是被收养的，但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说我养父母的不是。” “如果，”温静怡顿了顿，正色道：“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知道有人和我爸妈的死亡真相有关，或者介意他们的存在，那我不会为了这些人，就对不起我的养父母。” 如果让她发现莫韵凡真的是害死养父母的人…… 温静怡一定会亲自给两人报仇。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但很快定下心来，双目冰冷疏离地看着莫韵凡，仿佛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远。 莫韵凡继续用让人看不懂的目光深深看着温静怡。 末了，他无声轻叹，抬手覆盖在温静怡的眼前，遮住了她越来越仇视的目光。 “好了。” “如果你想知道我对这件事都知道些什么，大可以直接来问我。” 隔着掌心，温静怡看不到他是否出自真心。 她的眼皮一阵颤抖，眼睫小扇子一样刮在莫韵凡的掌心。 传来温静怡一阵阵的错愕：“你真的知道什么？” 莫韵凡的语气忽然温和许多，他唇角微弯，很快收回手掌，叹息道：“下午陪我一起用餐吧，到时候，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真的！”温静怡眼中燃起希望。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是中午，整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兴奋，迫切地想要来到下午。 但同时，那股最初的兴奋劲过了之后，温静怡的心情也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 事情的真相…… 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 如果不是莫韵凡，还会是别的什么人？ 或者是……当初周景睿也骗了她，莫韵凡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可不管是谁的说辞，都不过是一面之词。 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是今天莫韵凡即将说的话，自己也不能全信。 一种莫大的无望感将温静怡包裹。 养父母的死因成谜，自己也只能孤军奋战，单凭这样，真的能找到凶手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到了餐厅之后，温静怡依然心神不宁。 侍者将菜色一道道地摆上来，温静怡低着头默默地吃。 她没什么胃口，但需要借着吃饭来消化整理思绪，不知不觉间，一桌海鲜宴已经到了尾声。 “这是今天的甜点，主厨研发了搭配海鲜鱼籽和一点点咸蛋黄的新品，二位请用餐。” 一道靓丽鲜艳，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的甜点端上桌。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准备好接受莫韵凡口中的真相了。 她抬眼郑重地看向莫韵凡，目光却忽然一顿，落在他干净如新的餐具上。 手边的温水倒是少了大半。 “你不喜欢吃吗？”她下意识问道。 莫韵凡并未隐瞒，抬眼看过来，并未隐瞒：“我对海鲜过敏，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吃过海产。” “可……” “我知道你喜欢。” 他笑了笑，安抚道：“不必内疚，一顿饭而已，我希望你能开心。” “那你，”温静怡放下甜点，犹豫道：“我们先出去吃点别的，有什么话等你吃好再说。” “不必。” 他垂眸看着温静怡的双眼，又重复了一遍：“只是一顿饭而已，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吃饭，是和谁一起。” 温静怡的心疼忽然乱了一拍。 她低下头抿唇看着面前的甜点，无声深吸一口气，掌心发紧。 心中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暖。 其实在一起这么久，温静怡从来没有对莫韵凡说过任何有关自己的喜好。 更何况，对方也没有问过。 但没想到，莫韵凡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件事，并一直默默记着。 温静怡早已习惯从前在温家的生活。 在那里，被忽视是常有的事，她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要求任何人对自己的喜好负责。 温家人连温静怡坚果严重过敏都不知道。 甚至家里的每一顿甜点，都会为了迎合白梦秋的‘喜好’铺满坚果碎。 然而温静怡却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到温家的时候白梦秋从来不吃坚果这种高热量食物，甚至会在看到别人嗑瓜子的时候嘲笑对方品位低俗，像村口大妈。 至于为什么后来忽然‘喜欢’吃…… 那是在白梦秋发现自己坚果过敏之后的事了。 真可笑啊。 温家唯一一个记得这件事的人，居然是白梦秋。 温静怡的眼眶酸涩，她轻笑了笑，忽然抬头对莫韵凡释然道：“你现在说这些，不会是为了转移话题吧。” 莫韵凡无声轻笑，无奈道：“好，我现在告诉你，我当年的确见过你的养父母。” 他看着温静怡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接着缓缓道：“当年，你的养父母救过我。” 第四十一章 财产转移 “你的养父母，当年在出事之前，救了我一命。” 随着莫韵凡平缓的语气落地，温静怡心中宛如落下一记重石，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掌心瞬间收紧，用力掐着手心的软肉，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言不发地听莫韵凡继续说：“早年间，他们夫妻二人对我有恩，我偶尔回去探望，最后一次便是他们出事的时候。” “那次我到了没多久，忽然有事需要离开，于是分别半天，一直到下午才办完事回来，本是打算和二人告别后离开。” “但，”他顿了顿，说道：“那天是四月二十号……” 温静怡呼吸一紧，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 四月二十号，就是养父母出事的日子。 “我到时，他们已经不在，而现在还有第三个人。” “是谁！” 温静怡身体下意识坐直，沉声问道：“那个人还活着吗，还有别的什么线索？” “那个人，你认识。” 莫韵凡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敛眸说道：“就是周景睿，我在现场唯一见到的人，他当时已经昏迷，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伪装。” “……你。” 温静怡喉头一阵发紧，久久说不出话。 得知的真相和自己的想象出入太大。 自己信任的周景睿成了现场唯一的外人，而原本怀疑的莫韵凡，则忽然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还有。 周景睿从前并未提及过这件事。 想到这，温静怡头脑清醒许多，问道：“你能拿出任何证据吗？” 莫韵凡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摇头。 没有任何证据，那就是不能确认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是正确的。 最好的结果是两人都无辜，最差的结果便是两人都骗了自己，而温静怡无从得知。 本以为会有进展，谁知兜兜转转，真相居然更扑朔迷离了。 温静怡收回心神，顺着莫韵凡的思路想下去。 按照他的立场，他在现场见到了周景睿，所以的确有理由以精神病为由把周景睿控制起来。 两人的话都天衣无缝。 但看自己选择相信谁。 温静怡低下头长出一口气，没有回答莫韵凡，更不知道如何表态。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会相信我。” 莫韵凡幽幽看向温静怡，无声轻叹道：“我会给你消化的时间，只要你相信一件事就够了，那就是相信我永远不会骗你。” 闻言，温静怡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如果不是我问起来，你大概不会告诉我这么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自然知道口说无凭。” 莫韵凡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竟然推给温静怡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什么合同，还一定要带到这里来……” 她小声嘀咕了两句，随手翻开合同，看清扉页的字样时瞬间瞪大双眼。 “这就是我的诚意。” 扉页上，赫然写着让人惊掉下巴的，‘财产转移协议’几个大字。 至于甲乙双方。 赠予方已经签好了莫韵凡的大名，而另一栏空荡荡，让温静怡能随时接受这份财产赠予。 “这时……” 温静怡震惊到说不出话，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他丝毫没有下一秒就要破产的自觉，反而笑得一脸温柔： “字面意思，只要你签下这份合同，以后你就是星云创始人，星云的一切财产和股权都是你的了。” 到那时…… 莫韵凡失笑靠在椅背上，眼底潜藏着浓浓的侵略意味。 “到那时，你就是我的上司，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雇我继续为你打理公司。” “我问的不是这个。” 面对这样一份天上掉馅饼的大礼，温静怡却没有半分感动，反而把红酒一把浇在合同上。 雪白细腻的纸张顷刻间染上红渍。 价值百亿的合同，也被人轻易甩在一旁，温静怡不喜反悲。 她站起身，失望地摇头：“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承认我养父母走得早，我在温家受尽委屈，看起来有天大的冤屈，也的确看起来很可怜，但我不需要同情。” “更不至于因为一份合同，就因此放弃找到养父母的死亡真相，更不会被利益打动。”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定定说道：“不管是钱，还是真相，我都能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你这种羞辱人的方式还是尽早收回吧！” 说完后，温静怡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餐厅出来后，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慌乱和无措。 合同沉甸甸的触感还在指尖残留，温静怡不知道莫韵凡做这件事时是什么心情。 但她收到合同之后，的确可耻的守不住心神了。 她用愤怒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就连当初在婚礼上被沈泽瑞抛下，温静怡都没有这么茫然过。 莫韵凡是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做出非自己不可的样子，甚至不惜送出自己所有的心血。 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会这么做！ 温静怡逃也似的离开，在停车场，被莫韵凡追上，他按住温静怡无奈道：“只是一份合同，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没人能强迫你。” “至于给我定这么大的罪吗。” “那现在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温静怡红着眼瞪他：“难道要我感恩戴德吗？” 莫韵凡瞬间软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握住温静怡的手腕不放，一路带着温静怡回到车里，对她还在生闷气的侧脸说道：“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你要怪我也无可厚非。” “但我只是希望你能一切都好，我绝对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半晌后，温静怡别扭地移开视线：“……我知道。” 她只是，第一次面对别人无条件的好意，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 两人一路回家，却看到沈泽楷自此不请自来。 “静怡——” 他声音一顿，不悦地看着两人握紧的手，脸色登时沉下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和你无关，”温静怡眉心紧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他顿了顿，咬紧牙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先让莫总离开，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这是我们的私事。” 第四十二章 白梦秋自杀了 “私事？” 温静怡却不吃沈泽楷这一套。 她直接退回到莫韵凡身边，冷冷地看向沈泽楷：“我和你不熟，也没有任何交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私事。” “温静怡！你不要不知好歹！” 沈泽楷最看不得温静怡不假辞色的模样。 就好像她真的不在意自己了一样。 他恼羞成怒，低声怒吼：“我都不在意你水性杨花，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然而温静怡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在不在意，关我什么事。” “好，你一定要装傻是吧。” 沈泽楷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莫韵凡，一把抓过温静怡的手说道：“我已经决定和白梦秋分开了，我答应会娶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话音落地，小区楼下一片死寂。 没多久后，忽然传来温静怡莫名其妙的笑声：“你说什么梦话呢。” 她嗤笑一声，拨开手腕上的阻力，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后，又挑眉回眼问沈泽楷：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和白梦秋断干净。”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温静怡耸耸肩，思索着说：“公开表示她抢了我的未婚夫，再公开对她表示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然后我就考虑和你恢复婚约。” “你——” “你简直无理取闹。” 沈泽楷表情古怪，主动松开手，像是第一次认识温静怡：“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那是你的妹妹，你至于这么恶毒地要她死吗？” 温静怡理所当然地反问，“但是不这样，你打算怎么断干净？” “我答应会娶你，难道不能代表我的诚意吗！” 一时间，沈泽楷甚至后悔自己热血上头，来找温静怡求婚。 她分明还是那个不知廉耻，唯利是图的女人！ 如今的沈泽楷，宛如浑身被泼了冷水一样，皱着眉冷静了下来：“你还真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居然这么恨自己的妹妹。” “哦……” 温静怡想了想，问道：“那你是打算反悔今天的求婚了？既然这样，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管对方是沈泽楷还是沈泽瑞。 她都不会再心软了。 “不行！你不能走！” 沈泽楷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从那天在警局对白梦秋说了重话之后，他看着白梦秋泫然欲泣的脸，居然没了从前的心动和怜惜。 满脑子都是从前温静怡温柔体贴的模样。 但现在见到了温静怡，发现温静怡已经变了，她和自己记忆中永远乖巧等待的模样又不一样了。 温静怡怎么能直接答应自己的求婚呢，她分明温柔善良，应该在听到自己的求婚之后痛苦纠结，然后劝自己回去。 或是一个人伤心落泪。 但不管怎样，都不该是如现在这般，一脸傲慢地要求自己和白梦秋划清界限。 他甚至不知道从前的温静怡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了。 沈泽楷眼中的热切如潮水般褪去。 他深吸一口气，对温静怡失望道：“算了，你走吧，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嫁给我，是我被你的外表欺骗了。” 说罢，沈泽楷又看向莫韵凡。 鬼使神差的，忽然很好奇如果莫韵凡要和温静怡分手，她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沈泽楷‘好心’提醒：“莫总，你也看到了，温静怡见异思迁，根本不是良配，我劝你还是尽早认清她，和她分手吧。” 莫韵凡不为所动，反倒握紧温静怡的手，深情款款地低下头说：“没关系，如果你想要结婚，我可以不要名分。” 温静怡：“……” 她沉默着移开眼，并不想搭理忽然戏精上身的男人。 沈泽楷已经控制不住风度，他错愕地愣在原地，忽然喃喃自语：“一对狗男女……你们根本就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梦秋。” “亏梦秋最近还这么关心你，原来她像我一样，只是被你们给蒙骗了。” 他一副被骗了身心的失望模样。 然而无论是温静怡，还是莫韵凡，都从始至终没有在意过沈泽楷二人。 反倒是他们一直贴上来打扰。 温静怡见沈泽楷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饶有兴趣地提醒：“是吗？那我很好奇，你的未婚妻为什么要关心我的男朋友？ 真可笑啊，你未婚妻吃着碗里的还盯着我男朋友，现在还要被你造谣莫韵凡配不上她？” 这两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癫。 “你少诬陷梦秋，”沈泽楷给白梦秋找借口：“她只是担心莫总被你骗了。” “随你怎么解释吧。” “你确定？” 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一同开口，只见莫韵凡淡定地掏出手机，打开短信页面。 上面显示十分钟前就有一则新消息。 而更久的消息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全是白梦秋明里暗里地诉苦和声称自己一直很敬佩莫韵凡。 明晃晃的页面在沈泽楷面前暴露无遗。 将他的脸打地铁色发绿，下颌绷地咔咔作响，一股难言的羞辱涌上头。 他不是没脑子。 从前不是不知道白梦秋似乎对莫韵凡格外关注。 但那时可以洗脑成自己的思想不干净……可现在呢！ 要说白梦秋对莫韵凡没有意图，谁会信！ 他再也没了找温静怡对峙的心情，失魂落魄地离开，一路上都忍不住将白梦秋的所作所为翻来覆去地回忆。 自己喜欢的那个茉莉花一样的女孩，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眼睁睁看着沈泽楷怀疑人生地离开后，温静怡扑哧一下笑出声。 她眯着眼含笑质问莫韵凡：“你听到我答应要嫁给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反应？” “你会嫁给他？” 莫韵凡语气笃定：“你看不上他，我何必和没有任何可能的人进行无意义的竞争。” “这么自信吗？”温静怡弯了弯唇角。 男人的脸忽然放大在自己面前，他挑眉哑声说：“难道你觉得我会输给这种人？” “咳……” 温静怡心跳一乱，她连忙转身说：“我的确不会嫁给他。” 至于莫韵凡。 她没有去想以后，用近乎逃避的方式压下了心中一闪而过的触动。 回去后，温静怡早早睡下。 半夜忽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温静怡一下子被对面的声音惊得睡意全无。 她猛地坐正，语气沉重：“什么？白梦秋自杀了！” 第四十三章 狗咬狗 手机对面是沈泽楷，他咬牙切齿，对温静怡怒吼道：“梦秋因为你自杀，你难道连这都不相信吗！”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因为我就自杀了？” 如果说，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温静怡还有什么担心的话。 现在也在沈泽楷不分缘由的责备中消解得差不多了。 她冷笑一声，对沈泽楷道：“我对你们发生了什么没兴趣，你也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我告诉你，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告你造谣！” 说罢，温静怡直接挂断电话，沉着脸起身赶往医院。 不是她非要去掺和白梦秋的烂事。 偏偏温夫人还在里面没能出来，温父人在国外出差，充耳不闻国内事，整个温家居然就剩自己和白梦秋两个人。 她和白梦秋就算相看两生厌，到底在一个户口本上。 温静怡可不想因为白梦秋的作死，给自己摊上一个不肯出现，见死不救的名声。 就这样一路赶往医院，温静怡敲开病房门。 看到脸色惨白如纸，脆弱得宛如一只风中蝴蝶，我见犹怜格外柔弱的白梦秋。 她一见到温静怡，身子就下意识瑟缩一下。 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人，见温静怡靠近自己，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姐姐……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姐姐你别担心，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 白梦秋一副对温静怡怕极了的模样。 温静怡不假辞色，面无表情地靠近白梦秋，抓过她遍布伤痕的手腕看了一眼，随即冷笑出声。 割腕自杀，却处处避开动脉。 就连仅有的几处出血口也极其细小，那些没有血管的位置倒是象征性地深深划了几下…… 倒是一如既往的白梦秋的行事风格。 永远知道如何以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利益。 温静怡冷冷地注视着白梦秋的脸，忽然问道：“沈泽瑞说，你是因为我才选择自杀？” “我……” 怎么可能！ 白梦秋在心中撇嘴，温静怡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不是因为沈泽瑞最近的态度有些奇怪，而妈妈还没有出来，自己无人可以依靠。 必须尽快想办法挽回沈泽瑞的心。 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让他心疼。 但在温静怡面前，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当即啜泣道：“姐姐，我一想到妈妈还在监狱里面受苦，就内疚地活不下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妈妈，但是我求你原谅她，姐姐要是心里有怨恨，那就怪我好了，要是我的命能换姐姐原谅妈妈，我愿意去死！” 她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 “都怪我的存在，抢了姐姐的家……” 病房大门敞开，不少来来往往的护士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们皱着眉打量一眼脸色冷硬的温静怡，顿时在心里有了判断。 鄙夷地撇了撇嘴，暗中议论：“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女儿，还不如人家一个养女来得孝顺。” “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妈啊，听说，还是她亲手把亲妈送进监狱了呢。” “怨恨心也太重了，你别说，这样的女儿要是换成我，我也不喜欢，还不如养女体贴呢。” “谁说不是呢，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她妈也真够倒霉的。” 不加掩饰的议论声，外加无数鄙夷的眼神一同传来。 温静怡气得掌心发抖，身上一阵阵冷意袭来。 面前是依偎在一起，重归于好的白梦秋和沈泽楷二人，身后是众人的指点，温静怡眼前一阵眩晕。 忽地，肩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可靠踏实的气息瞬间将温静怡拽离了那个无助的环境。 只听莫韵凡低沉的声音缓慢说：“如果白小姐对案件有异议，不妨上诉法院，让法庭再审一次。” “而不是为难一个受害者。” 白梦秋的哭声一滞。 上诉法院……那岂不是有可能暴露背后真正的主谋其实是自己？ 她正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挽尊，温静怡已经一口回绝： “我早就说过，没有养育过我的人我不认，更何况她伙同绑匪一起要害我，我还没那么大度，对想要我的命的人都能宽恕。” “妈妈只是想要钱！”白梦秋脱口而出。 紧接着脸色一僵。 要钱还是要命……都是算计自己的女儿，有区别吗？ 果然，周围人一听这话，顿时升起古怪的目光，说不出指责温静怡的话了。 “还有。” 温静怡冷笑着看向沈泽楷，对他意有所指道： “真正想娶我爱我的人，不会让我受莫须有的委屈，我如果真心爱一个人，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让人担心。” 明眼人都能看到白梦秋自杀，不过是做戏给沈泽楷看。 沈泽楷扶着白梦秋的手忽然无处安放。 他看到白梦秋哭哭啼啼地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那一刻，他知道白梦秋一定还是一心一意爱自己，愿意为自己去死的。 于是沈泽楷深吸一口气，强行忽视心中一闪而过的怪异之感。 再落在白梦秋身上的眼神，满满的全是呵护： “别怕，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我也永远不会辜负你。” 二人相互诉说衷肠，看起来好不令人感动。 温静怡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她转身离开，结清医药费之后便和莫韵凡走出医院大门。 看来白梦秋今天这场戏已经达成目的。 自己就算再留下来，也只是让沈泽楷更加心疼她而已。 温静怡两人走在夜路上，她轻声道谢：“这么晚让你赶来，真不好意思。” 谁知，莫韵凡却站定脚步，目光幽幽看过来：“我觉得，你道谢道早了。” “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安排温夫人出狱怎么样？” 温静怡目光一凛，忽然福至心灵：“你是说……” “不错，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 说话间，莫韵凡拿出手机，给温静怡看了一段记录说：“我派人联系过温夫人，能看出来，她对白梦秋的所作作为是有怨恨的。” 也就是说，如果让温夫人出来的话。 少不得和白梦秋两人狗咬狗。 第四十四章 不能有黑历史 自从割腕闹自杀之后，白梦秋在医院躺了许久。 她享受着来自于沈泽楷无微不至的关怀。 沈泽楷在白梦秋面前满是愧疚和怜爱，温静怡俨然又成为了他心中黏在墙上的米饭粒。 而白梦秋则容光焕发，在沈泽楷的美化下熠熠生辉，越来越惹人疼惜。 她本就不严重的伤势很快痊愈。 但白梦秋眉心紧蹙，一遍遍地问沈泽楷：“我身上会留疤吗？” “不会，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就算你留疤，我也不会嫌弃你。” 白梦秋失落地低下头，没什么安全感：“你只是说说而已，肯定还是会嫌弃我的。” “小傻瓜，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泽楷霸道地将白梦秋拥入怀中，轻吻白梦秋的额头： “放心，我既然说了娶你，那就是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我相信你。泽瑞，我也一生只爱你一个。” 沈泽楷眼底暗了暗，好半晌后，将白梦秋抱的更紧，他哑声说：“好。” 自己放弃了这么多。 放弃了从前的身份，还害得泽瑞无法光明正大地安葬，还想尽办法甩了温静怡。 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心甘情愿。 沈泽楷压下心中一点不甘心的波澜，告诉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他把白梦秋送回家后，又站在原地屹立许久。 白梦秋则心满意足地站在窗前，见沈泽楷流连忘返，唇角高高翘起。 她转身离开，不再多看。 享受着这一刻的众星捧月。 但还没笑够，她一转头，骤然对上温夫人那张隐含怒容的脸，笑容忽然滞住。 “妈妈……” “您，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小声后退了几步，红了眼眶：“妈妈，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很愧疚。” “愧疚？” 温夫人想明白了。 如果说，最开始顶罪时，自己的确是出于对女儿的爱护的话。 那后来白梦秋一次次地拒绝看望自己，也拒绝上诉，生怕自己把真相说出来的行为。 就已经足够表示白梦秋的态度了。 她这次回来，对白梦秋的爱护之心被失望覆盖。 此时唇角的细纹冷硬垮起，沉声问白梦秋：“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让我来给你顶罪。” “我没有，妈妈，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也想去看望你的，但是，但是……妈妈，你觉得我们就算把真相说出来，还会有人相信吗？” 她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心中冷笑一声。 语气真诚又柔软，像是绵软无害，但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毒蛇。 “妈妈，你想想，我们现在就算闹大，也只会便宜了姐姐，但您如果继续帮我就不一样了……” 白梦秋低声诱惑道：“我还要嫁给莫总，所以我身上不能有黑历史，妈妈就当现在是投资，只要我成功干干净净地嫁给莫韵凡，将来还有什么回报，是不能给妈妈的？” 温夫人面露沉思。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白梦秋挽起温夫人的手，语气轻快：“妈妈牺牲这么多，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温家母女两人居然没有掐起来。 据说温夫人回去的当天的确盛怒。 到了第二天，就和白梦秋双双和好，亲亲热热地办接风宴了。 温静怡听到消息后，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半是讥讽半是失望。 可惜了。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也亏得他们还有脸大张旗鼓地接风洗尘。 但事已至此，温夫人又不能被再次关进去，温静怡遗憾也没有办法。 她照常上班，谁知一下楼，又看到了让人怀疑今天下楼姿势不对的晦气对象。 “你来干什么。” 沈泽楷堵在楼下。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温静怡，久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和白梦秋重归于好之后，又忍不住来看温静怡。 他心中不顺，故意刺激温静怡：“我和梦秋很快就会顺利结婚。” “哦。” 她连祝福都懒得给。 毕竟其实，白梦秋可不一定打算怎么早就结婚。 想了想，温静怡还是决定给这家人添点堵，她离开前回身对沈泽楷微笑着说：“白梦秋已经和温夫人和好，并且答应了她，结婚以后会给温夫人买下一个马场。” “这件事你知道吗？” “你听谁说的？” 温静怡唇角笑意更大：“那看来你不知道了，沈总不用谢。” 沈泽楷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白梦秋答应给温夫人好处了？ 难道梦秋她…… “不可能！” 沈泽楷紧急打断自己不该有的怀疑，冷声说：“梦秋这么善良，这次只是做错了事，温夫人会原谅她也正常。” 至于温静怡告诉自己这些……她才是想要挑拨离间！ “随你怎么想。” 温静怡知道他心中早就有了怀疑的种子，也不急着催化，只转身走人：“沈总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你这么容易被女人欺骗，谁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她离开后，沈泽楷气压低沉，冷着脸扬长而去。 一路上脑中两种思绪反复打架。 一个说温静怡或许提醒得不错，一个又说，白梦秋怎么可能会骗人？ 温静怡不再关心身后的人。 她心情愉悦地回到公司，先是找到莫韵凡，提醒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白梦秋稳住温夫人和沈泽楷之后，还会忍不住在背地里做小动作，我们这段时间……” 温静怡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她闭上嘴，表情古怪地看着今天似乎气息格外沉冷的莫韵凡。 “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吗？” 莫韵凡回身，神色严肃，线条分明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凝重。 “不是公司，”只见莫韵凡无声沉默片刻，将一份鉴定报告拿给温静怡：“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是疗养院送来的？” 厚厚的一沓纸张上面印有疗养院的图章。 上面还写着“病人心理状态评估报告”。 温静怡忽然心中一沉，想到了什么，指尖连忙挑开封皮。 看到里面的总结时，她失声不可思议：“周景睿的精神评估出来了，他具备出院条件？” 第四十五章 周景睿出院了 鉴定结果写得很清晰，也很谨慎。 将周景睿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列举出来，一一给出慎之又重的鉴定结果，好几个医生再加上一个院长一起给出了最终结果。 周景睿具备完全行为责任人的资格。 他的病情已经稳定，可以出院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必受到疗养院的监督和社会的另眼相待。 这本是一件好事。 如果换成一周前，温静怡一定会发自真心的为周景睿庆祝。 但现在…… 她还没搞清楚莫韵凡和周景睿的两面说辞，更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都声称对方出现在现场，还每个人都将责任指向对方。 不搞清楚这一点，也就意味着温静怡无法真正信任谁。 更打不通寻找养父母死亡真相的重要关窍。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温静怡回忆周景睿表现出来的病情，她眉心微蹙：“他之前还有伤人倾向，和眼中的记忆断层，就这么贸然……”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温静怡又叹了口气：“我不是要怪周景睿，只是……” 只是实在没有精力继续分辨谁对谁错。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评估报告道：“他身边应该剩下的熟人应该也不多了，我得去接他出院。” 莫韵凡没有意见，但坚持一起去。 两人到时，正巧迎面遇到正在从疗养院出来的周景睿。 他认出温静怡，很是惊喜，欣慰道：“本来还在想怎么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没想到你先过来了，又让你辛苦跑一趟。” “我没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静怡在暗中观察莫韵凡的状态。 他看起来比上一次更有活力了。 和从前在疗养院时，被环境强行感染的平和不一样，如今的周景睿身上有了活人的味道。 从表面上看起来，竟然真的和常人无异。 但温静怡也见过他记忆出现错乱的样子。 当下不敢贸然高兴太早。 周景睿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他身高腿长，气质本就温柔可亲，像是邻家兄长，此时微微弯腰，对温静怡歉意道： “之前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情况，让你没少担心，是我的不对。” “这也是我该做的，以我们的关系，你就别这么客气了。” 温静怡跟着他往山下走，二人气氛融洽，语气平缓，看起来竟然像是来郊游。 身后，莫韵凡目光危险地扫向二人的背影。 这一幕，尤其碍眼。 他忽地不屑轻笑，上前一步揽在温静怡的肩膀上。 在两人纷纷看过来的目光中道：“我女朋友这段时间的确没少担心你，你现在这样，对她来说会轻松不少。” 温静怡的眉心无声轻皱了一下。 她不适应地移开目光，但到底没有推开莫韵凡。 而莫韵凡，则从事始终留意着周景睿的表情，目光中隐含侵略感和审视。 似乎像是等着周景睿露出本来面目。 周景睿先是动作顿住，这才注意到和温静怡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人，他表情惊讶又欣慰：“你都有男朋友了啊。” 温静怡没有否认。 她不动声色从莫韵凡怀中退出来，但还是在莫韵凡身边站着，两人亲密的动作暴露了关系。 “不久前刚确定关系，一直没有来一起看望你。” 几人继续走着，温静怡介绍完莫韵凡后，对着周景睿羞涩地抿唇笑了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平时还要工作，总不能遇到个什么事，就让你们来看我。” 周景睿的表现很正常。 甚至还揶揄了温静怡两句：“看出来你们很般配了，这个时候就别急着给我秀恩爱了。” 竟然除了最开始的惊讶以外，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和不喜。 莫韵凡就连遗憾都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但莫名的敌意并没有消退。 面上看不出来不错。 但莫韵凡向来自信，他的确察觉到了周景睿身上一闪而过的一抹失望。 他冷眼看着沉默下来的二人。 正要说什么，周景睿先是状若不经意地提起：“静怡，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面馆吗？周婶不让你吃的那家。” 提起这个，温静怡的笑容中闪过一抹尴尬。 她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但我每次都背着她吃这家，后来才知道，那家的老板娘以前追求过我爸。 难怪我每次去吃，老板娘都暗戳戳给我加个蛋……原来是看在白月光的份上。” 说完当年的糗事，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出声。 周景睿语气无辜且理直气壮：“谁让周婶一个人生闷气，也不说，后来吵起来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周叔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 “当年老板娘给周叔的情书他压根就没注意，看都没看到过。” 感慨之后，周景睿忽然眼前一亮：“听说你搬回家住了？现在这家店还开着吗。” “开着。” 但是温静怡一直不敢进去。 现在周景睿好转，她忽然也来了兴趣：“还要庆祝你顺利出院呢，走，这顿我请你，给你加两个蛋。” “那我要多谢你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往前走，温静怡想起什么，低声对莫韵凡歉意道：“这顿饭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聊聊，我想，他应该会喜欢人少一点。” 莫韵凡目光暗了暗：“排挤我？” 他见温静怡沉默，无奈地推了温静怡一把：“别多想，你们想单独庆祝就单独庆祝，去吧。” 温静怡心情复杂。 来到面馆之后，周围无人，现在不是饭点，店内也十分冷清。 温静怡咬了咬唇，忽然正色：“景睿，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忽然要出院？” 他同样神色凝肃，目光沉沉向外看了一眼，语气晦暗：“我在疗养院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有人在监视我。” 温静怡一惊：“你是说？” “对，”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周景睿叹出一口气：“我担心，当年作案之人的爪牙已经伸入疗养院，且怀疑我都知道什么。” “与其在里面坐以待毙，不如趁早出来，起码不会任人宰割。” “我明白了。” 温静怡久久静不下心，犹豫很久，还是决定问出白梦秋的事情。 然而周璟瑞的反应却十分笃定：“我的确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直到用完饭，两人也没能商量出来，白梦秋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一顿饭反倒是吃得筋疲力尽。 她先一步出门，拨开面馆陈旧的帘子，余光不经意一扫，直直地落在不远处等在车前的男人。 第四十六章 把她交给任何人 莫韵凡立在车前，锋利的下颌微垂，让人看不清的目光也落在地面，一丝不苟的黑发梳在脑后，但额角不知何时垂落了几缕。 落在了男人优越的额骨。 他显得有些疏离，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就连线条流畅优雅的黑色汽车，也仿佛和这里隔了一层。 温静怡神色一顿，放下手中竹帘，等周景睿也出来后一同走向莫韵凡。 她心情复杂：“你怎么没有先回去？” “正好路过。” 他见到两人一起出来并不惊讶，淡声道：“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们在里面，我的事办完后就干脆等你。” 办什么事会需要来这么一个小巷子的面馆附近…… 温静怡看破不说破，心中无奈：“让你久等了，怎么不去车里等，外面降温了。” 但感受着外面微凉的天色，还有男人身上明显等了很久，染上的一点清爽凉意，温静怡心中却暖暖的。 “我刚出来。”莫韵凡安慰她：“现在送你回去？” 她心上一软，闪过一抹浅淡的愧疚。 于是主动握上莫韵凡的手，回身邀请周景睿：“正好我男朋友在这儿，我们送你一起回去吧，正好顺便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从前在家里见过周景睿两面，他似乎常常住在养父母家。 温静怡打不开周景睿的房门，一直没有进去查看过，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里面住。 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她家吧？ 周景睿目光不经意扫向二人交握的手掌。 浅淡的眸子又轻飘飘落在价值不菲的豪车上。 他面上不动声色，指尖轻抬，淡笑道：“不了，这里离家里也不远，我想顺便走走，四处看看。” “天色不早了。” 却是莫韵凡主动开口。 他握在温静怡的肩头，目光凉凉落在周敬睿身上，听起来却很有诚意： “静怡一直很关心你，你刚出院，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下次有机会再逛吧。” “你是静怡的老朋友，我们该好好招待你。” 温静怡见莫韵凡居然在一本正经地与人客套，忍不住偷笑一声。 只好无奈地配合：“一起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这边晚上其实不太安全，很多小巷都没有监控。” 两人盛情邀请，周景睿无法再说拒绝的话：“那就麻烦你们了，我给莫总指路。” “不麻烦，”莫韵凡头也不回，火药味十足：“我认得路。” 周景睿坐在后面不再说话。 莫韵凡是孤身一人过来，司机已经离开，他开车时温静怡就坐在副驾驶。 一上车，温静怡就将脸默默移开，看着窗外强忍笑意。 总觉得刚刚那一幕，莫韵凡身上莫名带着几分暗戳戳宣示主权的炫耀。 “笑够了。” 没一会儿，身边传来凉凉的声音，莫韵凡语气冷淡一如既往：“很好笑？” “……也没有。” 温静怡轻咳一声，收起笑意，但唇角残留的柔软笑意和眼角眉梢的愉悦，还是一缕一缕地透出来。 莫韵凡无奈叹了口气。 他自然不指望顺路路过这种拙劣的谎言能骗过温静怡，甚至怀疑过，以温静怡的性子会不会直接离开。 觉得自己越界了。 但还好，试探出的结果还算尽人意，她看起来倒是接受。 既然温静怡不反感自己偶尔的占有欲，莫韵凡自然不会在意周景睿在后面想什么。 “到了。” 汽车先经过周景睿的单元楼，他及时开口，温雅的语气对温静怡道谢：“今天麻烦你了，改天我去你家找你。” 莫韵凡的脸又是一黑。 他冷眼观察了一眼温静怡和周景睿住所的距离。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短短五座单元楼，在这里，甚至能看到温静怡那栋楼的侧面。 就算相互做客的话，也不过几分钟。 他无声轻啧，指尖敲了敲车窗，眯着眼盯着正在和周景睿道别的两人。 难怪两人关系不错。 现在看来，的确可以称之为一句青梅竹马。 莫韵凡冷呵一声，也下车来到温静怡身边，单手落在温静怡腰间：“要不要请朋友来家里做客？” 几人沉默一瞬。 周景睿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两人亲密的动作。 他率先反应过来，压下心中惊异，神色如常地摇头笑道：“不了，今天已经打扰静怡够多了，不急这一时半会。” 旋即心中苦涩。 他多少能理解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毕竟自己在疗养院的这段时间，艰难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温静怡要面临的是养父母的杀身之祸，她在艰难地调查真相。 这段最灰暗，也是对于温静怡来说最重要的记忆，几乎全部都是莫韵凡在陪着温静怡。 甚至……因为自己的存在，还让温静怡平白无故多了许多需要担心的事情。 他不否认莫韵凡是在乘虚而入。 却同样没办法指责两人。 尤其还是温静怡当初处境那么艰难的时刻，站在她身边的却不是自己。 要是自己没有一直为了安全着想，没有躲进疗养院，或许结果也会不一样…… 周景睿无言沉思，等回过神时，温静怡又在莫韵凡低声说着什么。 他和莫韵凡的视线不经意交汇。 忽地，莫韵凡俯身，单手托在温静怡耳后。 猝不及防间，在温静怡唇角下方落下克制一吻。 他余光凉凉冷睨一眼周景睿，对温静怡嗓音低缓说：“不生气吗？” “我生气你还会开心吗？” 温静怡无奈。 她不懂莫韵凡对周景睿是哪里来的敌意，但也能看出来此时莫韵凡是在再次高调地宣示主权。 但没说什么，反而配合道：“现在能放心了吧？” 两人气氛正好，周景睿心中一阵刺痛，嗓子中好像堵着一团难言的烈火。 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不再打扰两个人。 但周景睿正要上楼，不等声控灯打开，就站在昏暗的楼道中向外看。 今天第一次直视想莫韵凡，他坦然道：“莫总，你能照顾好她吗？我能信任你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信任我。” 莫韵凡皱了皱眉，不悦道：“不论是谁提出怎样的质疑，我都不会把静怡交给任何人。” 第四十七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第二天一大早，星云公司楼下人流如织。 西装革履但脚步匆忙的员工脸上还带着困倦，低头匆匆挤进电梯。 超载了。 几个人露出尴尬的表情。 最外面的几人叹了口气，苦涩地后退一步，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已经踩点了！ 隔壁的电梯倒是空荡荡。 但那是总裁专属，他们既没有权限也不敢上去挤。 就在几人本以为今天打卡无望的时候，却见一只手轻而易举挡住电梯门的趋势，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上来。” “莫？莫总……” 莫韵凡拧眉催促：“不赶时间？” “不是，不是！” 几人轻咳一声进入电梯，默默按了楼层之后挤在角落，不忘惊疑不定地道谢。 内心纷纷猜测，今天发生什么了？ 以往莫韵凡从来不假辞色，更别提像今天这样的好心。 但莫韵凡不说话，他们也无从得知。 到了顶层后，助理第一眼就看出来今天总裁的心情似乎不错。 他轻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实在是因为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传来。 莫韵凡见助理迟迟不离开也不开口，抬头眉心微皱：“什么事？” “咳。” “是这样的。” 他硬着头皮上前，将手机中的一则信息摆在莫韵凡面前，沉重道：“这是分公司今早传来的消息。” 手机上，是一则分公司手中顶梁柱级别的大项目。 原本项目十拿九稳，但却忽然被人截胡，分公司现在连对面的项目负责人都联系不上。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助理准备好了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谁知，居然无数发生。 “跑路了？”莫韵凡神色如常地扫了一眼。 居然没生气！ 助理觉得奇怪，连忙回答：“没跑路，我们已经在查是谁截胡的，很快就能出结果。” 莫韵凡情绪淡定，凉凉地扫了他一眼：“那就去查，查清楚后再拿上来。” “那分公司的事……” 助理试探地问。 眼看到手的合同都能被截胡，难道莫总没有什么要处罚的？ 莫韵凡不耐烦地摆摆手，“出去。” 昨天温静怡刚刚在周景睿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大喜的日子，他没必要将好心情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语气一顿，又叫住助理：“交代一下，今天的下午茶加餐，从我的账上扣。” 助理越发摸不着头脑。 一脸懵地照做。 中午，莫韵凡理所当然地邀请温静怡，又一次在食堂一楼最显眼的位置约会。 这次不少员工表示习以为常。 并时不时暗中投来酸酸的目光。 碍于公司规定，他们就不敢在公司这么光明正大地恋情。 “你……” 温静怡看着今天似乎格外温柔好说话的莫韵凡，也听到了公司中关于他忽然‘转性’的传闻。 她没能猜到莫韵凡在庆祝什么，想了想道谢说：“昨天一起去疗养院接周景睿的事情麻烦你了。” “我们今天中午不提他。” 莫韵凡眼帘未抬一下，仿佛对周景睿的存在毫不关心：“专心约会。” 温静怡忽然偷笑。 好像明白他今天莫名其妙地高兴在什么地方了。 因为昨天和周景睿宣战的事情？ 温静怡别过脸偷笑，心中无奈又柔软，冷硬的心好像被软化了一样。 温家和沈家都没有给过的偏爱。 却在莫韵凡这里一一被补全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真的很不错。 她压下笑意，夹了一块肉放在莫韵凡面前，托着下巴说：“给男朋友分享。” 莫韵凡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他同样盛了一勺粥，托在掌前喂在温静怡嘴边，温静怡的耳后又是一红。 两个人如胶似漆地吃完一顿饭，收获不少酸酸的目光。 正要起身离开，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靠近。 赫然是整装待发的白梦秋。 “姐姐。” 她提着食盒，施施然放在桌面上，歪头满脸无辜亲热地看着温静怡：“姐姐也太寒酸了吧，怎么能让莫总陪你吃食堂啊。” “你有事？” 温静怡不冷不热，凉凉看了一眼莫韵凡。 莫韵凡直接推开面前的食盒，语气同样冷淡：“不劳外人操心。” 外人…… 他甚至连白小姐的客套话都省了！ 白梦秋掐紧掌心，将食盒推在温静怡身前，笑得一脸自然：“哪里的话，我是给姐姐送饭的，姐姐从前没有上过班，一定很不习惯吧。” 温静怡不给白梦秋一点面子：“我在这里比在温家习惯多了，你过来，我反倒不习惯。” “姐姐现在怎么这么恶毒？”白梦秋做出伤心的样子。 她自顾自打开食盒，说道：“我是替妈妈来道歉的，之前妈妈做得是不对，但姐姐身为女儿，还是要体谅一下妈妈的不容易。”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样，对于妈妈来说也很伤心。” 温静怡冷冷地看过去。 她不为所动，关于父母，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养父母。 “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和温家毫无关系，温夫人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既然已经付出代价，我们就两清了。” “……好。” 既然温静怡铁了心不认，白梦秋为了劝她吃饭，也豁出去了： “姐姐说得对，但饭还是要吃的，毕竟是心意。” 温静怡忽然灿烂一笑。 原来如此。 忍辱负重来‘道歉’，原来是在饭里动了手脚？ 她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说：“好，饭我可以吃，但我要你先尝一口，万一味道不好吃呢。” 她又不是试毒太监！ 白梦秋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尝了一口菜：“很好吃的，都是姐姐爱吃的口味——” “既然好吃那就归你了。” 温静怡耸耸肩，和莫韵凡起身离开，对白梦秋温柔地笑道： “你辛苦跑一趟，可又没有在食堂吃饭的权限，这些饭菜还是你来吃吧，毕竟你也挺喜欢的不是吗？” “你——！” 一再被耍，白梦秋忍无可忍。 她脸上几经抽搐，拍着筷子站起身，想指着温静怡的鼻子骂，但不敢。 旁边就是他们温家和沈家加在一起都舔不上的莫韵凡。 最后，白梦秋叫住莫韵凡，气得甚至夹不起来，冷声道：“听说莫总最近被人抢了生意，我觉得，莫总还是小心为上！” 第四十八章 仇家卷土重来 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一顿饭吃得久。 再加上白梦秋来打扰，现在食堂已经不剩几个人。 她的声音也就显得更清晰，因为气急败坏的缘故，甚至显出几分尖锐。 白梦秋一改温柔笑意的样子。 她见莫韵凡回头，唇角的笑意高高扬起，笑得一脸张扬：“这种小事，莫总是不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但小心蚂蚁咬死大象，莫总树大根深，也要小心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莫韵凡长眸危险地眯了眯眼，薄唇淡薄冷硬，将白梦秋信誓旦旦的样子落在眼底。 这还是他第一次完整地看向白梦秋。 莫名地，白梦秋有些紧张。 就连原本的气焰也险些撑不起来了。 她咬唇强装淡定，对莫韵凡邀请道：“莫总如果想知道我都知道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合作。” 自己肯定比温静怡那个没用的家庭主妇强！ 莫韵凡薄唇淡淡开合，不冷不热地转身离开： “白小姐用完餐还请尽快离开，星云公司不允许家属探望，再有下次，你会被直接请出来。” 离开后，两人谁也没有提起白梦秋的插曲，一路无话。 直到回到办公室，莫韵凡才主动叫住温静怡，对她解释道： “白梦秋说的是分公司的一个项目被截，今天早上才传回消息，她能这么早知道情报，极有可能始终在留意这件事。” 是什么原因，会让白梦秋一个满心攀附的大小姐关注公司的合作？ “查出来是哪家公司抢了合同吗？” 助理已经在饭前把资料送过来，莫韵凡递给温静怡，“是一家境外公司，不具备核心竞争力，几乎是空降落地。” “能空降从你手中夺走项目？” 温静怡微妙挑眉，语气沉思。 这样的存在可不多见。 尤其是温静怡翻开一页资料，看到对方公司的地址之后，惊讶之色更是掩饰不住。 温静怡好奇地往后翻，见到股份那一栏时，态度变得意味深长。 “这家公司从前一直半死不活硬撑着，居然是靠今年的一笔外资重新盘活，这才有了空降的实力。” 至于注资方。 居然是一家东南亚公司？ “这家东南亚公司的注册地在斐国，前两年该国下调关税，又开放了很多境外公司注册条件，曾经引起过一波注册潮。” 温静怡点点头：“这件事我听说过，当时沈……沈泽楷他也跟着注册了一个。” 或者说，是沈泽楷一意孤行，温静怡没能劝住。 后来的发展也如温静怡所担心的那样。 斐国虽然看似开放注册，准备大力招商引资，然而实际上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国力支持。 更没有经商环境。 没过多久不少公司纷纷退市，留下一地狼藉。 沈泽楷的那家公司也很快成了烂尾工程，退市之前还被当地财政亏空的地头蛇政府坑了一笔违约金。 就这样的地方，居然还存在一个能往国内注资。 还协助抗衡莫韵凡的资方？ 但到底是外资，更多的消息便查不到了，温静怡脑中也翻不出有用的信息。 她将资料还给莫韵凡，好奇地调侃：“你的对手还真不少，居然还有东南亚的神秘资方来国内试探。” 莫韵凡指尖一僵。 他喉头忽然发紧，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收起资料，心中一沉又一沉。 不该让温静怡看到这份资料。 东南亚…… 是他幼时曾遭遇过的仇人的老巢。 那群人曾来到国内，至于时间，正是周氏夫妻意外死亡的时间点。 时隔多年，那群人自从被打压之后就老实了许久，却没想到忽然卷土重来。 他竟然也松懈大意，让温静怡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两人长久的沉默，温静怡觉得奇怪。 她伸手在莫韵凡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没事。” “真的？”温静怡狐疑道：“这家外企你也没有头绪吗，会不会是从前的竞争对手蓄意报复？” 他语气冷淡，直接收起资料：“或许吧，星云成立多年，动了不少人的蛋糕，一时半会锁定不了对方的来历。” 莫韵凡语气如常。 温静怡却忽然心中一动，抬眼打量莫韵凡。 他这话……未免太过不自信。 究竟是真的找不到对方的来历，还是，不能告诉自己？ 温静怡自认为还不够了解莫韵凡，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分辨能力。 她不置可否，态度忽然疏远了下来，“是吗？” 心上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 温静怡没了继续研究下去的心情，退回到沙发上，淡淡道：“那你万事小心，如果有必要，可以去找白梦秋，试探她都知道些什么。” 莫韵凡拧眉看向温静怡。 她已经露出明显的不悦。 他张了张嘴，罕见地哑口无言。 温静怡有多在乎她的养父母，莫韵凡心中是知道的，也看在眼里。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曾在她养父母死亡的时间点出现过…… 以她本就谁也不信任的性格。 只会瞬间联想到，自己曾经说过周氏夫妻救过自己。 而周氏二人极有可能死于那群人手中。 以温静怡的敏锐，她不会猜不出来。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好半晌，莫韵凡声音低沉：“抱歉。” “你不用说道歉的话，”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她坐正道：“我承认我的确因为你的隐瞒而不高兴，但也没有特别生气，我相信你不告诉我是有原因的。” 至于这个原因…… 她感受着恢复平静的心绪，移开视线说：“你可以等想清楚以后再告诉我。” “……好。” 他握住温静怡的手，克制着力道，郑重道：“我绝对不会害你，等你对我的信任更多的时候，我会把这家公司的消息告诉你。” 温静怡抽回手，摇摇头，“继续查资料吧。” 二人再查下去，温静怡后知后觉地发现，星云最近被抢走的合作居然不止这一次。 只不过从前都是些小成本项目，丢了也就丢了，还闹不到莫韵凡面前。 而再细查下去。 竟然发现这些和星云竞争的小公司，背后全部都有东南亚的影子。 第四十九章 移情 温静怡在莫韵凡的办公室忙了一下午。 和他的几个助理一起将这段时间所有被抢走的合同整理在一起后。 几人沉重地彼此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温静怡也顾不上莫韵凡隐瞒自己的事情了。 她站起身，笃定地对莫韵凡说：“东南亚一定有能量很大的人盯上你了，而且从很早就开始布局，我们居然现在才发现。” “是我的疏忽。” 助理一脸内疚。 星云家大业大，每天商议的小合同不知凡几。 要是所有的东西都送到莫韵凡面前，每天光是签字盖章都忙不过来，还怎么做公司的重要决策。 下面将筛选出来的文件送到助理这里，而后交给莫韵凡。 至于那些更小的合同……谁会想到是有人有预谋的要搞星云。 乃至于一直到现在忽然爆出来，整合在一起才惊觉。 星云已经被来自东南亚的势力抢了这么多合同。 助理空前地内疚：“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 “这件事不怪你，”不等沉着脸的莫韵凡开口，温静怡直接说道：“要不是这次的项目太大，我们也意识不到这点，和你没关系。” 助理也并非操纵全局的任务。 他怎么可能整合得了公司的全部项目。 只能说，是背后之人的目的太重，藏得太深。 莫韵凡没有反驳，他轻摆手腕，示意几人先下去。 没多久，办公室内只剩温静怡和莫韵凡二人，他看着还在为自己考虑，四处查资料的温静怡，深知彻底对手来势汹汹。 不能继续隐瞒了。 继续隐瞒下去，只会让什么也不知道的温静怡毫无防备心，陷入危险之中。 他已经…… 害过周氏二人。 若是连他们留下的唯一女儿也害了，莫韵凡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静怡，我们谈一谈。” 他忽然开口，温静怡心中一突，有无法预料的不妙感袭来。 她紧张地攥着掌心，僵硬回身，自己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你要说什么？” “今晚我告诉你——”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两人。 温静怡眉心紧皱，懊恼地翻找手机，见居然是周景睿打开电话，当下也不敢耽搁。 于是只好对莫韵凡歉意颔首，接起电话走到一边。 “怎么忽然联系我了？” “静怡！你现在不方便回来一趟。” 周敬睿语气沉重，声音有些失真：“我在你家附近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想起来，当年你爸妈出事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的人。” “什么！” “你遇到危险没有？”温静怡连忙收拾东西起身，匆忙将这件事转告给莫韵凡之后，提着包往外走：“我现在就回去，你注意安全，不要被发现。”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股阻力。 莫韵凡拉住温静怡：“等等。” 他安抚道：“我陪你一起，现在你家附近不安全，我们找个地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大概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那些人，极有可能再次找来了。 莫韵凡不再犹豫，对温静怡郑重道：“你可以叫上周景睿，他若是不介意，可以一起过来，我和他也有话要说。” 这番话被手机对面的周景睿听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可以，我现在过去。” 温静怡和莫韵凡两人先来到包厢。 她一路上坐立难安，想问清楚莫韵凡要说什么，心中又隐隐有着猜测，数次张口却不知道怎么问。 如果结果自己不能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目光始终盯着房门的方向，不敢向莫韵凡的方向看一眼。 正巧，莫韵凡也打算等周景睿来了之后再说。 这样一来，万一温静怡不能接受，好歹还有个人能陪她。 周景睿推开门时，见里面气息凝重，不由得脚步放缓。 他直接坐在温静怡身边，远远看向莫韵凡，姿态像是将温静怡护在身边。 无形中敌视道：“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莫韵凡越过周景睿，对方的敌意并未让他有一点失态，他只想知道温静怡最后会是什么反应：“我曾经告诉过你，二老救过我一命。” “……是。” 温静怡绞紧双手。 难道，他们的死和莫韵凡有关？ 不等温静怡继续想，莫韵凡仿佛看透她的想法，直白道：“不错，我当时尚且年幼，能力不足，只能暂时离开他们。” “等后来稳定下来想要找他们报恩的时候，他们……” 莫韵凡闭了闭眼，多年来无数次因此无限愧疚，“他们被我的仇家泄愤杀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却不知道如何告诉你这件事。” 从罪魁祸首上来说。 自己的确是那个害得温静怡失去父母的那个人。 这是世界上对温静怡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心中不敢相信的猜想得到证实，温静怡忽然不知道作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 周围只有无尽的冷意，仿佛海水一般席卷而来。 既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纠结，也没有她预设中的愤怒，浮现在眼前的，反倒是和莫韵凡‘相识’的第一面。 难怪……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对沈家有敌意，怪不得有意接近自己一个丧夫还不受宠的人。 周景睿温和的脸上瞬间一沉，他语气隐忍怒意，质问道： “你既然之前不愿意说，为什么现在要忽然告诉我们这些，你就不怕？” 他就不怕温静怡从此恨他？ “我自然担心，但继续隐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也看到那些人已经回来。” 莫韵凡冷静地说道：“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如今你既然了解内情，我相信你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周景睿恨恨握拳。 他绝对不喜欢这种被莫韵凡算计的感觉。 但事已至此，自己哪怕是为了温静怡，也只有这一个选择：“好，我当然会保护好她。” 甚至，哪怕是捏着鼻子和莫韵凡合作，也必须要保证温静怡的安危。 两人视彼此碍眼，此时却不得已联手，气氛一时间相当紧张。 就在这时，温静怡忽然拨开周景睿护在自己身前的手。 她向莫韵凡轻声问道：“那你呢，你找到我，现在又要保护我，是因为想要移情报恩吗？” 第五十章 当面说清楚 温静怡忽然发问，周景睿和莫韵凡两人皆是瞬间看过来。 “你……” 周景睿想要制止温静怡。 在他看来，既然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和周氏二人的死亡有关。 不管莫韵凡真的是出于苦衷还是其他未能言尽的原因，温静怡都该第一时间为了保护自己，从莫韵凡身边离开。 现在她却这么问。 一股危机感陡然升腾，温静怡这样，是把她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不愿意看到温静怡给莫韵凡机会。 于是低声劝道：“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但我会自己判断。” 温静怡执意看向莫韵凡，等着他的回答。 莫韵凡神色渐沉，坦然地回视温静怡，“我不会因为所谓的恩情做出献身情节，这一点，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太多，我帮过的，帮过我的……不知凡几，我不会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他来找温静怡。 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另有所图。 莫韵凡表现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但温静怡却悄然松了口气。 她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冷静了不少，面上对莫韵凡不置可否：“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你，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一个人理清楚。” “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到楼下后，温静怡先是送走周景睿，表示自己没关系，又制止了打算送自己回家的莫韵凡。 “到这里就好。” 温静怡也在周景睿的楼下一起下车，她默默后退了一步，避开莫韵凡的靠近。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好，小区里面还是很安全的。” 晚高峰的小区人来人往。 附近的职工下班买菜，放学的小孩四处跑跳。 身处这样的环境，温静怡下意识觉得安心。 就连那种暗中被人盯上的森冷感也很快消失。 莫韵凡仍然不放心，想要坚持送到楼下，但温静怡已经提着包先一步离开，从背后摆了摆手。 他留在原地，冷眸微凉，静静看着温静怡离开的背影。 知道她进入单元楼之后，这才收回视线。 “走吧。” 这边，温静怡正要上楼，忽然想起来家里有盏灯泡年久失修，最近时不时地就短路。 她见天色还早，干脆原地下楼去一趟五金店。 路过一处荒僻的拐角时，温静怡脚步一顿，瞳孔不受控制地颤抖，余光看向一个角落。 有人跟踪。 温静怡呼吸放缓，默默吞咽喉咙，掐紧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正要快步离开，身后那人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 居然同样加速上前，一把拉住温静怡的手腕：“静怡！” “滚开，别碰我！”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伴随着温静怡用包向那人头上砸的闷哼声。 恶狠狠出了口恶气之后，温静怡眼神一顿，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当即后退。 她一脸厌恶地问：“你来干什么。” 背后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凶手，居然是沈泽楷。 他此时捂着脑袋，好不狼狈。 沈泽楷又气又恼，深吸一口气沉着脸说：“我就不该看你可怜跟上来。” “说得跟自己跟踪别人的事情很光明正大一样。” 温静怡面露排斥，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因为沈泽楷变得膈应，她后退一步戒备地说： “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沈泽楷冷笑一声，也不再客气：“怎么，等我走后你要继续一个人黯然神伤了吗？” “是不是莫韵凡要甩了你了？” 他心中暗爽，回忆刚才看到的温静怡的背影，心想温静怡果然迟早要后悔。 后悔拒绝自己结婚的要求。 尽管心疼这样的温静怡，但沈泽楷觉得，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于是有意想要压一压温静怡的傲气，说道：“如果从前不是你质疑离开沈家，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副模样。” “住在老旧小区，就连家务都要自己做……你做沈太太的时候，什么时候需要做这种事了。” “是啊，不需要做家务，但要做整个沈家的情绪垃圾桶。” 温静怡嘲讽道：“我宁愿住在比这里差百倍的地方，也不会再回沈家。” 眼看着沈泽楷又要破防，温静怡冷笑一声，施施然靠近。 她心情正是烦躁，现在对沈泽楷毫不客气： “你连最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被白梦秋耍得团团转，不只是我，恐怕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会相信你做出的任何保证。” 还想把自己重新拉回沈家…… 他怎么不去做梦。 沈泽楷深吸一口气，不悦道：“那是你的妹妹，你难道就不能包容一点，为什么非要一直针对她？” “好！你既然说梦秋在撒谎，那总要拿出证据来。” 沈泽楷被温静怡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激怒，也血气上头。 他拽着温静怡往外走，“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清楚，你不是不想见梦秋吗，好！这次解释清楚之后，我不会强求你见她。” 温静怡和白梦秋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她张口之前，忽然想到现在的白梦秋极有可能和温夫人在一起。 或许，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温静怡顺从的样子让沈泽楷又是一阵暗爽。 她果然十分在意自己。 一路来到温家，白梦秋母女两人显然谁都没想到沈泽楷会忽然把温静怡带过来。 “姐姐？” 白梦秋挤出一抹笑，挽上沈泽楷的手说：“泽瑞，你真好，居然能把姐姐劝回家。” 她笑意嫣然，在温静怡面前和沈泽楷恩爱又贴心，连忙招呼着温静怡落座。 “这是姐姐最喜欢喝的茶。” “还有姐姐喜欢吃的水果，”白梦秋靠在沈泽楷身边，笑盈盈说：“姐姐难得回来一次，我和妈妈都很开心。” 沈泽楷温柔地揽住白梦秋，“还是你有心。” 一旁，温夫人也施施然开口。 她在温静怡面前向来傲慢自持身份，说话慢条斯理，但阴阳怪气： “静怡要是能从小生活在家里，也能成长成梦秋这么好的性格，不过千人千面，我们当老人的，也不强求儿女都乖巧。” 温静怡内心呵呵冷笑两声。 面前这三人，倒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都说血脉相传，但自己居然没有继承温夫人基因里就带出来的刁钻…… 想到这，温静怡忽然沉默。 她表情逐渐凝重，认真观察温夫人，忽然发现一件事。 自己和温夫人身为亲生母女，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就连长相都不像。 第五十一章 生日宴 “妈妈，你也吃水果，我亲自给你削。” 白梦秋凑在温夫人面前，而温夫人显然也已经原谅了白梦秋之前算计自己的事。 闻言满意道：“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 “我想帮妈妈做事。” 两人一排母女情深，温静怡淡淡看着，心中的狐疑渐深。 她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浮夸的亲热：“温夫人之前说，我离开家的时候是几岁？” “三岁啊。” 见温夫人下意识开口，温静怡了然。 她无声点点头，而后又问道：“那好，三岁之前的孩子已经能基本独立了，我能问一下当初家里都是怎么照顾我，我有留下什么玩具吗？”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起来？” 温夫人有些不耐烦。 总觉得温静怡一提起当年的事情，就是在质问自己的不负责，在控诉现在的不公平待遇。 但温家对温静怡已经足够好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温夫人收回笑意，不冷不热地回忆：“才三岁的孩子懂什么，每天不就是吃吃睡睡那些事，过了这么久，我早就忘干净了。” 把亲生女儿的记忆全部忘干净了？ 而且还是一个自幼走丢的女儿。 换成旁人，恐怕恨不得将这段回忆刻骨铭心地记下，哪个母亲会像温夫人这样云淡风轻。 温静怡挑眉留意着温夫人的神色。 似乎在她傲慢漠然的脸上，看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不自然。 她在瞒着自己什么？ 温静怡思索着，用什么办法能从温夫人口中试探到更多当年的事。 这时白梦秋坐不住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温静怡靠走丢这件事换取温夫人的怜悯。 于是连忙挽起温夫人的手，提醒道：“姐姐，说起来，莫总的生日也快到了，家里是不是也要准备点什么。” 温夫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走。 现在莫韵凡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都是自家女儿，但让温静怡嫁给莫韵凡……显然不如让白梦秋捡这个便宜来得划算。 温静怡这个白眼狼就算手握莫韵凡这种金大腿，也不会想起来给家里半点回馈的。 她满心支持白梦秋嫁给莫韵凡。 现在提起正事，也眼珠一转说：“说得也是，不如把莫总邀请到家里来，我们为他办个宴会？” “当然，要是莫总不喜欢热闹，那就简单办个家宴，让梦秋给莫总亲自下厨。” 温夫人慈爱地抚摸白梦秋的手：“最近梦秋还学了下厨呢。” 两人一唱一和，几乎默认温静怡一定会同意。 眼看就要铁板钉钉。 却没有一个人问温静怡的意见。 “那就这样定了——” “抱歉。” 温静怡忽然歉意一笑，语气淡然：“他没有说过要举办宴会，我们打算单独庆生，无关人等就不用出席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两个无关人等的脸色五花八门。 温夫人强撑着笑了笑，“这怎么行呢，莫总那是什么身份，你一个人给他庆生也太小家子气，配不上莫总的身份不说。” “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冷待了莫总，传出去要说我们温家的闲话的。” 温家的闲话还少？ 温静怡不为所动，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白梦秋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能让她屈尊降贵地给外人做饭。” “哎呀她算什么大小姐！”温夫人脱口而出。 但话音未落，就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她尴尬地拍了拍白梦秋的手。 又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莫总不是外人，迟早都是一家人，梦秋她都不介意。” 这母女俩人为了笼络莫韵凡，着实让温静怡开了眼界。 就连白梦秋，脸色也仅仅只是僵硬一瞬，又温柔笑道：“比起莫总，我们的身份都上不得台面，不委屈。” 不等温静怡再拒绝，这次，沈泽楷也很是心动。 那可是莫韵凡的生日宴会。 自己要是能成为举办方……就算莫韵凡不说什么，在外人眼中，也是天大的面子。 到时候谁还会乱传自己和莫韵凡的关系不好？ 从前星云撤了和沈家的合同，沈泽楷一直被暗中嘲笑到现在。 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扳回一局的机会！ 于是也顾不得关注白梦秋对莫韵凡的过分热情，催促温静怡：“伯母和梦秋说得对，莫总的生日的确不能马虎。” 三人轮番轰炸，温静怡握紧掌心，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还真是臭味相投的一家人呢。 白梦秋见火候差不多了，温柔问温静怡：“不过姐姐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的。” “我们知道姐姐好不容易和莫总打好关系，或许是想要多和莫总单独相处，你没什么安全感，我们都能理解。” 温夫人不乐意了，“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她一个人笼络不住莫总，才要帮忙举办宴会，否则她一个人寒酸地给莫总庆生才是不礼貌。” “等等。” 听着听着，面无表情的温静怡忽然眉梢微挑，有些心动。 她笑着对白梦秋说：“那不如这样吧，既然你诚心想要招待他，我和你单独聊一下事宜，如果合适的话就劝他考虑考虑。” “你想好了？” “姐姐果然是贴心的。” 白梦秋和温夫人对视一眼。 果然，温静怡也还是知轻重的。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你商量。” 温静怡起身带路，穿过客厅走到回廊外，尽头处是小花园和连接后院的喷泉池，如今正璀璨夺目地闪烁水花。 “姐姐要说什么？”白梦秋笑得一脸温柔无害。 她没有温夫人那么盲目自信，觉得温静怡就一定会听自己的意见，她要说的未必就是生日宴。 但白梦秋不在乎。 只要能趁机恶心温静怡一把，最好让她对莫韵凡生出嫌隙的事。 白梦秋都不介意掺和一脚。 温静怡站定在喷泉一侧，转过身心中斟酌，思索如何试探白梦秋。 就在这时，白梦秋脚步一扭，伸手拉扯了温静怡一把，而后居然扑通一声掉在喷泉池中。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温静怡茫然转身，怪异地看了一眼碰瓷喷泉的人，顺着白梦秋的视线往后看。 却见莫韵凡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过来了多久，目光沉沉地落在温静怡伸出的双手上。 第五十二章 管好你的人 白梦秋在水中挣扎，扑腾出接连不断的水花声。 温静怡则表情古怪地站在旁边，低头看着折腾地欢快的白梦秋…… 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灵机一动？ 觉得能用这种碰瓷喷泉的方式陷害自己。 她不知道白梦秋的这根弦是怎么长的。 同时，温静怡脚步下意识地后退，避开莫韵凡的目光，不久前刚刚得知真相，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莫韵凡。 然而这副逃避的样子，更让白梦秋觉得，温静怡一定在害怕。 她开始呼救，引人注目。 “救命，救命……”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都很尊敬你。” “我不会游泳呜呜……” “闭嘴吧，喷泉池水只到你的腰。” 温静怡心情正烦，低头冷声说：“而且里面的水脏得很，用的是循环水，说不定里面就有你早上冲马桶的水，想学游泳换个地方。” 白梦秋挣扎的动作忽然僵硬。 她为了逼真，还呛了好几口水。 这时，莫韵凡也走了过来。 白梦秋寄希望于莫韵凡，唇角微微勾起，露出被水沾湿后楚楚可怜的腰身哭诉：“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把我骗过来，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果然，莫韵凡听到她的哭声之后，本就不悦的脸色更加沉冷。 他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姐姐她推我——” “衣服怎么湿了？”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温静怡顺着莫韵凡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大概是白梦秋的动作太大，自己的裙摆上一不小心被打湿一片。 她无声轻啧，有些麻烦，提起裙角看了眼说：“只有一点，等下就干了。” 莫韵凡却不满意，接过温静怡的裙角提在手中，屈尊降贵的动作做起来顺理成章，他又沉声问道： “这边有你换洗的衣服吗？” “我不想穿那些。” 都是些白梦秋挑剩下的，垃圾回收站一样施舍进了温静怡的衣柜。 这里的衣柜温静怡压根没有打开过。 莫韵凡了然，但脸色算不上好转，催促道：“既然没有别的事就尽快回去，先换身衣服去去晦气。”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完，居然就这样作势离开。 白梦秋一张脸青白交加，最后不可思议地笑出声。 她做不到就这么屈辱地被无视，再次怯生生扑腾过来，楚楚可怜伸出手：“姐姐能不能拉我一把，这里面太深我出不去。” “你能凭空翻进来，现在却出不去？” 倒是莫韵凡多看了一眼，狭长黑眸沉沉落在白梦秋身上，白梦秋几乎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身体骤然发冷，白梦秋瑟缩一下，脚步不稳地往后退去。 这时，莫韵凡忽然开口：“上来。” 她眼中一喜，连忙露出后怕的样子靠近莫韵凡，“莫总，不怪姐姐，都是我不小心，她不是故意推我的——” “啊！” 白梦秋的叫声忽然变得尖锐。 她短促惊叫一声，脸色煞白地看着落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手，一抬头，正对上莫韵凡警告中毫不掩饰杀意的目光。 “既然知道不是她，那就管好自己的嘴。” 他的虎口缓缓收紧，捏着手中脆弱的血管，冷硬锐利的优雅面容变得危险，白梦秋吓得浑身战栗。 她颤抖着点头。 “唔唔……我……” “啊！” 莫韵凡手一松，居高临下看着白梦秋再次跌回水中，慢条斯理擦干净掌心的水迹后，手帕飘飘然丢在水中。 “既然是自己喜欢，那就多待一会。” 说罢，他带着温静怡转身离开。 温静怡脚下未动，示意莫韵凡看向一侧，刚才他吓唬人的画面恰好被沈泽楷尽收眼底。 沈泽楷已经气疯了。 他亲眼看到莫韵凡把白梦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女人推下水！ “莫韵凡，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低声怒道，多日以来对莫韵凡的不满一同爆发，眼眶通红地靠近温静怡二人。 “还有你，温静怡，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妹妹？还是说，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要你们现在就给梦秋道歉！” 他逼近莫韵凡，单手扯松领带，眼看着就要动起手。 莫韵凡冷睨他一眼，轻飘飘道：“不想让我失去耐心，就管好你的女人，少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 “下一次，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今天白梦秋敢用这种方式给温静怡泼脏水，还可以说一句小打小闹。 那下次呢。 下次她又要用什么方式碰瓷，到时候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温静怡会不会受委屈。 他相信温静怡能保护好自己。 但那和自己会心疼是两码事。 莫韵凡侧身冷冷看了一眼还在水中挣扎的白梦秋，薄唇冰冷漠然，让白梦秋如坠冰窖。 “记住我说过的。” 二人离开温家时，这次没有人阻拦，更没人追上来。 就连温夫人也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时不时遗憾地看向白梦秋。 莫韵凡好不容易来一趟，梦秋居然没有把握好机会！ 温静怡看着倒退的温家别墅，实则有些遗憾。 她也难得回来一趟，还没找到机会试探温夫人的态度呢。 “怎么？” “没什么。” 温静怡收回视线，没有拂了莫韵凡特地出现在这里的好意，实话实说：“温夫人，可能知道一些我失踪前的事情。” 莫韵凡沉声问道：“你怀疑温家人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 “只是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神经质，怀疑身边的一切。 她沉思着说：“只是，任何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的真相，我都不能错过，毕竟那关乎我的养父母。” 这次，莫韵凡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 “如果你怀疑温家人，我这里倒是能告诉你，白梦秋和周景睿的关系。” “什么？” “你是说，我之前看到白梦秋去看望周景睿的事情有眉目了？” “不算是。” 莫韵凡不置可否，反手取出一份密封袋，里面只有空落落的一张照片。 看清照片的那一刻，温静怡猛地瞪大双眼。 “我收到一份白梦秋和周景睿亲吻的照片。” 莫韵凡缓缓说：“从时间判断，照片的拍摄时间在你养父母出事之前。” 第五十三章 合成照片 照片上的二人十分亲密，俨然一副恋人模样。 温静怡的养父母出事，如今算来也可以说是多年前，那时的两人都很青涩。 周景睿的神色眉宇间，看起来也没有现在沉积的淡然随和。 照片上清晰记录着两人交握的手指。 和四目相对充满爱意的目光。 起码温静怡没有在白梦秋身上见过这种真正的爱意。 她即便是在面对从前的沈泽瑞时，也一直夹带着戏弄和算计。 “这照片是哪来的？” 温静怡下意识觉得不可思议，脸色愠怒：“我问过周景睿不止一次，他都说不认识白梦秋。” 可照片…… 照片上，两人身处户外，身后就是前些年新建的政府大楼。 未建成的大楼明晃晃地告诉温静怡，这张照片的时间之久远。 那就是一个时间里程碑。 “他骗我？为什么？” 温静怡仿佛隔空质问周景睿。 而后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冷静了下来，立刻否认自己：“不可能，我了解他，他如果真的认识白梦秋不可能一句话也不透露。” “这事关我的养父母，小时候，周景睿的父母都忙，是我爸妈一直在照顾他，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认识白梦秋，这件事也不会和我爸妈的死有关。” 温静怡相信周景睿。 隐瞒这件事，对周景睿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她夺过照片仔细观察，最后确信：“假的，那座大楼初建的时候我们学校还组织过参观，大楼门前的细节不一样。” “一定是有人合成了这份照片……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她抬起头求证地看向莫韵凡。 莫韵凡幽深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他倒是低估了温静怡对周景睿的信任程度。 心中升起一丝遗憾，可惜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莫韵凡掩下神色，淡声开口，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收到照片后第一时间找人做了鉴定，的确是假的。” 温静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那看来，背后之人把照片送到你手上，就是拿给我看的，至于目的的话。” 照片做得这么逼真，目的无外乎是想让自己怀疑周景睿。 但让自己怀疑周景睿，又能给谁带来好处？ 让他们自己人相互猜疑，以此来转移自己继续查下去的注意力？ 温静怡思绪千回百转，干脆摇摇头，不再乱想。 她将照片还给莫韵凡，问道：“你能查出来发送照片的人是谁吗，只有找到确切的人，才能推测那人的目的。” “是一个狗仔主动出现卖给我的。” 他将价值不菲的照片无所谓地收起来， 解释道：“最近公司一直在收集白梦秋的消息，大概是被有心之人留意到了，这才故意泄露出这样一张照片，想要混淆视听。” “那狗仔看来只是一个中间人。” “对。” 莫韵凡问道：“你还记得之前白梦秋策划被绑架时，网上沸沸扬扬吗。” 那可是温静怡亲手狠狠坑了白梦秋一把，她怎么会忘。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白梦秋小火了一把，网上关于她的传言不少，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反而更难分辨了。”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反击之举，反倒是给后续带来了麻烦。 那狗仔想必也是浑水摸鱼的一环，不管是他自己合成出来骗钱，还是受到旁人指示，一旦自己相信，找到真相的进度就会慢上一大截。 温静怡想了想，问道：“既然狗仔唯利是图只认钱，能找他想办法问出来照片的来历吗。” “这照片的确不是他自己合成的。” 莫韵凡早在第一时间将狗仔查清楚。 他说道：“已经查清楚，狗仔只是普通的狗仔，趁机敲诈勒索一笔，和白梦秋没有关联。” 温静怡怀疑的首位就是白梦秋。 她同时又信任莫韵凡，闻言便不再多问，静静沉思片刻后说： “既然我们知道照片是假的，那背后之人的目的便不成立了，以后我们要加强警惕。” 否则这次因为自己熟悉周景睿和那栋大楼，识破了照片的真伪。 那以后呢。 暗中的人随时有可能再次出手作祟。 那张照片在温静怡脑中挥之不去。 车辆一路进入小区，温静怡在经过周景睿家单元楼下时就叫停司机：“我在这里下车。” 她催促莫韵凡先回去。 今天折腾了一天，还去了一趟温家，现在天色已经几乎看不到太阳了。 “我把照片给周景睿看一眼，既是提醒他，也是趁机再试试他和白梦秋究竟有没有关系，你先回去吧。” “你也知道背后有人盯着我们。” 莫韵凡一同下车，并不放心：“那就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即使是小区内也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温静怡拗不过，只能和莫韵凡一同上楼。 一路上，莫韵凡落后一步，目光沉沉看着熟稔找上三楼的温静怡。 她对周景睿的一切显然都很熟悉。 甚至帮周景睿整理了一下门前的伞架，这才按响门铃。 开门后，周景睿见到两人时有着明显的惊讶。 “你们这是？” 温静怡这么快就选择相信莫韵凡？ 他暗中留意着两人的动作，没想到自己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竟然让温静怡对莫韵凡的信任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我们来找你，是有东西要给你看。” 二人对视一眼，莫韵凡在温静怡暗示的眼神中，将照片连带着档案袋一起递给周景睿： “你该为她解释一下这张照片。” “什么照片……” 看清照片的一瞬间，周景睿眉头紧皱：“这是谁？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女人。” “这就是白梦秋。” 温静怡观察着周景睿的脸色，见状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有人把合成的照片送到了我们手中，想要混淆视听挑拨离间。” “合成这张照片的人，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周景睿这时才恍然大悟，一阵恶寒地丢开照片，脸色古怪：“这就是你妈的那个养女？” “该不会就是她自己做的吧，你不是一直怀疑她去疗养院看过我，或许在那时候收集过我的脸。” 第五十四章 景睿哥哥 周景睿直接怀疑上白梦秋本人。 这个猜测和温静怡的怀疑对象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温静怡看着周景睿眼底的一丝丝恶心，忽然轻笑一声，凝滞的气氛骤然一松。 周景睿的反应当真不像和白梦秋认识。 简直像是被糟蹋了一样，一眼也不想看那张他‘本人’和白梦秋的亲密照片。 “你笑什么，换成你，你也恶心。” 周景睿无言片刻，问两人照片还要不要了，得到允许之后直接把照片塞进了垃圾桶。 “你这个养妹到底什么来历，如果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在你面前造谣？” “……我也不知道。” 温静怡摇头。 自从见到白梦秋的第一眼，她就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从前只是觉得白梦秋或许是因为地位产生了危机感。 可现在，温静怡开始忍不住细思恐极，白梦秋和温夫人究竟有没有知道点别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沉重道：“但我们到现在都还是只有怀疑，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只能继续观察白梦秋还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明白。” 周景睿看向窗外，语气沉重。 “周叔周婶小时候照顾过我，他们的死，我也很痛心。” “都过去了。” 温静怡笑了笑，临走前拍了拍周景睿的肩膀：“好好休息。” 她在莫韵凡的目送下回到家，隔窗对着莫韵凡招招手，他这才放心离开。 原本，莫韵凡打算同样暗中试探白梦秋的态度。 然而不等他出手，旗下的分公司再次传来更多噩耗，依旧是有人恶意竞争，借助东南亚的注资和星云抢占市场。 而且不再是从前那种小打小闹。 东南亚方面一反常态，汹汹出击，就像是度过了最初的试探阶段，开始大肆进攻。 不止莫韵凡被迫转移视线。 就连温静怡，也不得已暂时放在白梦秋，一门心思扑到和东南亚方面的交手上。 几个项目来回拉扯。 很快，温静怡发现这东南亚的外资居然开始回撤。 但并不是退避，反而开始亲自上场，没几天，国内的市场上开始出现东南亚那家神秘资方的人。 他们居然决定现身了！ 温静怡心中一沉。 这可不是好消息。 对面表现得越是镇定自若，这并非狂妄，而是对方真的有备而来。 至于白梦秋，只剩下周景睿有时间来应对。 他想办法联系上了温家，以温静怡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的发小身份登门温家。 以这个说辞，拜访一下温静怡的亲生母亲和妹妹并不为过。 他带着礼物上门时，回忆温静怡在这里的遭遇。 温和疏朗的眼底闪过一抹晦色。 而后挂上蛊惑的温柔笑意，将花束和礼物一同交给白梦秋：“贸然来访，是我打扰两位了。” “不打扰。” 白梦秋被面前温和幽深的笑容晃了晃神，脸庞微红。 她羞涩地低下头，温声细语说：“你是姐姐的兄长？那我也该叫你一声哥哥，景睿哥哥……介意吗？” “自然不介意，静怡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那太好了景睿哥哥，快进来坐，你以后应该常来的，说不定这样下去，姐姐也会经常回家。” 白梦秋对周景睿有一种莫名的自来熟。 表现得十分亲切热情。 她拉着周景睿的手臂笑盈盈回到家中，旁若无人地和周景睿坐在一起。 似乎没看到沈泽楷瞬间黑沉的脸色。 就连温夫人，见周景睿温柔体贴，也无意间调侃： “梦秋从小就想要个会疼人的哥哥，可惜了，景睿要是早点出现，说不定还能和梦秋定个娃娃亲。” 沈泽楷的脸色又黑一度。 他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气息不悦地起身离开，在茶室狠狠灌了自己几口冷水。 却迟迟冷静不下来。 温静怡不肯回家，现在就连白梦秋都要转投他人怀抱了…… 这绝不可能！ 他冷眼看着白梦秋亲热挽着周景睿的手臂，冷笑一声，白梦秋只能是他的。 很快，周景睿和白梦秋亲昵挽在一起的照片，就由沈泽楷亲自转发给了温静怡。 她收到信息后眉梢微挑，眼底兴味。 “温小姐？” 明亮开阔的咖啡厅，温静怡对面的女人嗓音磁性，打扮得知性飒爽。 见温静怡看手机，她轻笑一声说：“看来我今天冒昧约温小姐见面，是有些打扰。” “算不上打扰。” 温静怡不为所动，虽然放下手机，但面对女人并没有一味地客套： “您既然代表东岸集团要求和我见面，我就算日理万机，也一定会腾出时间和你见面。” 东岸集团，正是那家对星云进行资金围剿的东南亚神秘资方。 如今终于现身。 还一上来就派出一位高级白领，点名要求见温静怡。 女人自称萨拉，看起来是个国人血统，但口音和妆容有几分东南亚的韵味风情。 国语说得很流畅，对国内的风土人情也十分熟悉。 温静怡判断，萨拉应该是纯粹的国人，只不过常年生活在东南亚。 优越的保养让她看不出真实年龄，但温静怡看着她手上的细纹，猜测萨拉比自己年长。 女人的笑声中都带着性感的磁性，“温小姐说笑了，你是星云最近的红人。” “红不红的，只不过是一份工作，”温静怡平静道：“要不是最近贵方紧追不舍，我也不至于临危受命，就是不知道贵方对现在的规模可还满意？” 萨拉低头笑着，语气温柔：“只是正常商业合作而已，我们无意和星云竞争。” 又是这种流水线批发的场面话。 温静怡忽然心累。 她已经陪萨拉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但什么也试探不出来。 于是干脆歉意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再聊。” “等等。” 女人忽然叫住温静怡，目光复杂，“听说温小姐是孤儿，不知道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 温静怡沉默一瞬。 她居然看不透女人复杂的眼神。 不知为何，女人对温静怡的态度一直温和，温柔到有时候温静怡都会下意识忽略，两人如今坐在这里，其实是以对手的身份。 第五十五章 沈泽楷他疯了 萨拉温柔悠长的眼神，让温静怡想到梦中见过的养母。 梦中的养母也总是目光温柔又复杂，一遍遍地问温静怡过得好不好。 她忽然说不出敷衍的话。 就连起身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抿唇说：“还好，我回了老家，目前一个人算不上红红火火，但也不怎么坏。” “以后会好起来的。”温静怡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抚女人。 她仿佛看到萨拉松了一口气。 但又好像是错觉。 温静怡再去看，女人就已经恢复了知性成熟的高管气质，起身道别：“那我也该走了，这次和温小姐相处得很愉快，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她目送着萨拉的背影，指尖无疑是摩挲衣袖，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提醒了温静怡。 她上次见到温夫人时，曾意识到自己和温夫人的长相性格都不相似。 若是血脉相传，骨子里总要有些一样的东西。 但温静怡就算客观地看，也找不到自己和温夫人的任何相似之处。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主动去一趟温家。 温静怡推门而入时，周景睿已经离开，客厅中还有招待过人的痕迹，但坐在沙发上的母女两人居然一个比一个气压低沉。 她挑眉诧异地看了一眼白梦秋。 发生什么事了？ 白梦秋居然在哭？ “咳！静怡，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温母伸手推了一把白梦秋，脸上不悦的神色也连忙收起来，对温静怡神色如常。 照旧是那副傲慢高高在上，故作亲昵姿态的语气：“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坐，在自己家别客气。” 白梦秋也立马坐正。 她背对着温静怡，低头抹去眼泪，转头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姐姐回来了？我去给姐姐拿你喜欢的零食。” “不用了。” 温静怡态度冷淡。 也没兴趣知道这两人刚才发生了什么，直接打断他们捏着鼻子的故作热情，冷声说：“既然不欢迎，就不用拿出这副样子，你们自己不累吗？” 两人同时脸色一沉。 白梦秋更是暗中皱紧眉头。 今天的温静怡是吃了枪药吗，怎么一回家就发疯，不像是她的风格。 但不等白梦秋理清头绪，温静怡就再次冷冷开口，语气讥讽：“听说今天周景睿过来了？怎么，你们倒贴我男朋友还不够，现在还要倒贴我哥？” “温静怡？你疯了？” 温夫人还没见过温静怡这副样子。 她受不了气，当即站起身指着温静怡的鼻子：“你今天回来就是找事是不是，你要气死我啊。” “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啊？” “乱不乱的，还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温静怡垂眼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只手，“反正温家已经够丢人了，你们谁还有脸面吗？” “外面怎么说你们，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温静怡最知道温夫人在意什么，上来就专挑能戳温夫人痛脚的点。 “你知道外面都说白梦秋是你出轨生的吗，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一碗水端不平，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正经人家追求白梦秋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们都说温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我都被指点！” 温静怡做出一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撒气的样子。 温夫人果然气得破防。 她这辈子最抬不起头的一件事，就是温静怡回家之后和自己不亲近。 贵妇的圈子里都说她拎不清，居然偏心外人，说她脑子有问题。 如今见温静怡说得难听，温夫人气急败坏。 手指变成巴掌，直直地朝着温静怡扇了过来，“行啊你，我千辛万苦把你生出来，就是让你怨我恨我的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难道我要为你这个亲妈骄傲吗？” 她冷声提醒：“你自导自演骗我的钱的事，早就传遍了，全世界都看着我们的笑话。” 说话间，温静怡反手抓住温夫人的手，也红着眼一把推开温夫人。 “你居然对我动手？” “妈妈！姐姐，你们不要再打了……” “你从来没尽过养育之恩，凭什么打我？” “我就不该生你，养条狗都比你有良心。” “养条狗还要喂狗狼呢，你养过我一口饭吗？” “……” 温静怡趁着温夫人失去理智，上前厮打的时机，趁机抓住温夫人的头发连根扯下几根。 而后猛地向后退，对两人冷冷留下一句：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勾引我男朋友，勾搭我哥，就别怪我不客气！” 怒气冲冲地离开，留下一片狼藉，温夫人坐在地上狼狈得痛骂温静怡白眼狼。 温静怡则匆匆头也不回地转过身。 还好这次正好能打着周景睿的由头，趁机拿到了温夫人的dna。 但不等温静怡离开，白梦秋忽然开口，嗓音清明：“姐姐，你今天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咬了咬唇，一边抱着温夫人安慰，一边对温静怡说：“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我们原本还想要你帮忙——” “我不会帮你们。” 温静怡加快脚步，一句话都懒得听。 她生怕出了意外，直奔鉴定所，亲眼看到温夫人和自己的头发被分别封装起来，一颗心这才落在实处。 她现在，比当初被温家人刚找回来时，还要期待看到的结果。 回去的路上，温静怡一身轻松，原本打算路过小时候常出的饭馆给莫韵凡打包一份。 谁知刚一出门，就见到不远处居然是沈泽楷。 他没有留意到温静怡的存在，正在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看清那女人的长相时，温静怡顿时浑身恶寒，她头皮发麻地后退两步，指尖掐进掌心。 那女人长发乌黑，身形和打扮极其熟悉，一张脸……和自己长得足有八分相似。 沈泽楷在做什么！ 温静怡顿时恶心地定在原地，猛地转身离开，恨不得把沈泽楷彻底甩出自己的世界。 他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不对，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巧，有一个和自己足有八分相似的女人…… 温静怡的思绪乱成一团，她逃也似的离开，最后只剩一个念头。 沈泽楷他疯了！ 第五十六章 要求见面 沈泽楷和那名女人在拉拉扯扯的画面尤其清晰。 在温静怡脑中挥之不去。 她一路上强忍着恶心，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试图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理清楚。 好赶快忘了沈泽楷所带来的强烈不适感。 一路思索，居然真的让温静怡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莫韵凡似乎一直避而不谈，刻意让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他说自己从前有可能杀死了养父母的仇人来自东南亚。 而这次来势汹汹的东岸公司同样来自东南亚。 这两家…… 会不会是同一家公司？ 温静怡猛地意识到自己早该发现这件事。 但不知为何，居然一直在莫韵凡的刻意忽略下，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方面。 她神色凝重，推开莫韵凡的办公室房门，开门见山地问出自己的猜测。 莫韵凡闻言，沉默片刻关上办公室房门。 背影停顿了片刻才转过来，冷然保持沉默。 “我说的是真的？” 温静怡语气失望：“你早就猜到了，但是见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所以根本没打算提醒我。” “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 他垂眸歉意道：“我知道你有多在意自己的养父母，对方来者不善，我担心你会一时冲动。”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脑子吗？” 温静怡气不打一处来。 她深吸一口气，赌气将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我承认我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可能的确没办法立刻冷静，但这不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抱歉。” 他见到饭菜，歉意更重，眼神失落地坐在温静怡对面：“我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温静怡直接说：“这次你不能再瞒我公司的事情，我要求知道你以后知道的都要告诉我，我们共同进退，我也不会让自己冲动给我们惹麻烦。” “你，不怪我瞒你？” 莫韵凡神色诧异，冷眸沉沉看过来。 “怪啊，我不是在生气吗？我说的是以后。” 她冷眼看过来，又恶狠狠移开视线：“这次就算了，我承认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可能真的不能冷静。” 也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地见萨拉。 莫韵凡冷硬漠然的脸上闪过惊喜和柔软。 他肉眼可见地露出笑意，转而坐在温静怡身边，无声捧上温静怡的脸和她额心相抵，声音中是惊喜的喑哑。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原谅我……” 莫韵凡长眸暗沉，目光逐渐聚焦在近在眼前的红唇，视线逐渐变得侵略危险性十足。 “我能，”他掌心下滑，声音带着蛊惑，“吻你吗。” 温静怡还愣怔于他突如其来的拥抱。 察觉到唇上缓慢靠近的气息之后，她猛地瞪大双眼，身体慌忙后撤，“你在干什么？” 温静怡脸色暴红，不自在地别过脸。 莫韵凡语气无辜：“我问你了。” “我，我还没同意呢！” 她脸上的红温迟迟降不下去，显出几分可爱的虚张声势。 莫韵凡的深邃长眸逐渐变得柔软，他轻笑一声，看出来温静怡的窘迫，越发的引诱。 “我想吻你，因为我太高兴了，你愿意相信我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相信你，是因为我们在合作。” 温静怡轻咳一声，默默调整紧张的呼吸，转移话题道：“因为我也要借着你公司的势力，调查我养父母的事情。” 她只是，必须要相信莫韵凡。 温静怡定下心神，转而一本正经地看向莫韵凡。 却见他唇角带着揶揄的笑，整个人透着让人陌生不自在的开心。 “好，我们在合作。” 他顺着温静怡的话，打开饭菜转而问：“但给我送饭的不知道是女朋友还是合作对象。” 温静怡轻咳一声，逃避这个问题：“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我以前经常吃。” “很合。” 他还没尝，就一口咬定：“你带的我都会喜欢。” “那看来是女朋友送的饭。” 莫韵凡看了一眼，里面居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口味，他动作微顿，又幽幽看向温静怡：“我想吻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咔嚓一声，温静怡掰开筷子，一把塞在笑得欢快的莫韵凡手中。 “……吃你的饭吧。” 他也不恼，拉着温静怡坐回来，“一起。” 气氛正好，秘书敲了敲门。 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温静怡也在这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温静怡也一直在跟进。 故而见到温静怡时，秘书也只是动作一顿，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之后。 语气凝重道：“狗仔又来消息了。” 他们早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查出了那名狗仔的身份。 如今狗仔忽然坐不住了，居然主动要求见面。 而且…… 秘书声音沉重，不解道：“对方说，只接受和莫总见面。” “不行。” 温静怡想也不想地摇头，握紧莫韵凡的手：“不能见他，我不相信这种人嘴里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安心，”莫韵凡拍了拍她的手，淡然道：“我知道。” 就算温静怡不说，他也不会和狗仔见面。 莫韵凡再回头，从秘书手中看到狗仔的消息后冷笑一声，语气不屑：“我的身份也是他能随便提要求的？”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以狗仔的身份，大概这辈子都得不到和他联系的机会。 至于会面…… 他冷冷地丢开狗仔的信息，毫不放在心上，吩咐秘书：“你全权处理，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棋子，不必给他太多脸色。” “我明白了。” 秘书释然离开，心中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开玩笑。 星云的创始人多少大老板都求见不到，也是一个狗仔说见就见的？ 办公室重新恢复宁静，温静怡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莫韵凡心急之下真的会同意见面。 “不过……” 她思索道：“狗仔忽然提出见面的要求，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应该是他背后的人在催促。” 温静怡不敢大意，亲自调查狗仔的线索。 果然，发现对方的账号中多了一笔新的交易流水。 而往来方，居然是温静怡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个神秘温柔的女人，萨拉。 “怎么会是她呢。” 温静怡摩挲着指尖，和莫韵凡对视一眼：“这个人……很奇怪。” 第五十七章 亲子鉴定 “奇怪？” 温静怡对于萨拉的评价同样让莫韵凡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她得知东岸集团很有可能和杀害养父母的人有关系之后，不会对东岸集团再有任何好感。 但温静怡回忆自己和萨拉的相处。 她似乎真的在对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恶意。 “对，就是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但对方既然和狗仔有联系，那就很有可能是合成那张照片的人，温静怡不敢松懈大意。 她直接拿出手机，说：“我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问她。” “你确定？” 莫韵凡抬手按住温静怡的手机，凝声说：“东岸集团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是敌非友，你确定要贸然和对方联系？” 她万一说谎，温静怡是该选择相信，还是继续怀疑。 “她不会说。” “不对，”温静怡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就是笃定道：“我觉得她会告诉我，或者起码……不会骗我。” 她拿着手机，抬眼目光坚定地落在莫韵凡身上，说道： “我也不确定我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我想试试。” “起码，就算对方骗我，那么我还能尽早对她防备起来，这样对我们都好。” 温静怡实在坚持。 莫韵凡只好收回手，“好，如果有不能确定的，那就告诉我让我来查。” 而后目光沉沉落在温静怡手机中的那个号码上。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 对方接通得很快，而且似乎对温静怡的来电并不诧异，语气温和地打招呼。 没有半点本该身为竞争对手的针锋相对。 温静怡没有继续进行无意义的客套，她几乎是开门见山，直接说： “我们公司之前收到过一份神秘照片，现在照片的主人又要求见面，我想知道，这一切和萨拉女士跟这人的资金来往有关系吗？” 她没有隐瞒自己查到的那笔流水。 对方闻言，先是轻笑一声，也不见恼怒。 反而温柔耐心道：“温小姐的动作很快，但你只查到了这一点吗？” “你什么意思？” 温静怡和莫韵凡猛地对视一眼。 她攥紧掌心，想了想，干脆一把握住莫韵凡的手，神色沉重。 “我只是想说，你查到的太浅了，如果你能再有耐心一点，就会查到我联系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个妹妹。” 萨拉居然认识白梦秋！ 温静怡目光一凛，只听萨拉含笑道：“我在上司的办公室中见过你那位养妹的联系方式。” “温小姐，你这位妹妹，动作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哦，至于别的，原谅我不能透露更多。” 她笑着说完这些，率先挂断电话。 就像是一早就知道温静怡会来问自己，并早早地准备好了要说的说辞。 如今完成任务，对面抽身离开，留温静怡心中产生更多的疑惑。 “她说，白梦秋和东岸的高层有联系？” 萨拉已经是级别很高的高管，她的上司，已经可以说是东岸的核心人物。 “白梦秋倒是目标明确，想做什么就一定要成功。” 温静怡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可惜白梦秋从来不把自己的力气用在正道上。 让温静怡意外的不是白梦秋。 毕竟以白梦秋活络的小心思，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奇怪。 “我更好奇的是，”她看向莫韵凡，眉心紧皱，“萨拉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哦，对了。” 温静怡忽然收到鉴定机构发来的结果。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把猜测告诉莫韵凡，于是说道：“我今天还去见了温夫人，想办法拿到了她几根头发。” 现在鉴定结果已经出来。 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匆匆飞快地看了一眼。 而后双眼瞪大，又确认一眼。 “怎么。” “真的……”温静怡脸色呆滞，眉心紧皱：“我真的不是温夫人的亲生女儿。” 找回自己的家，居然也不是真正的家？ 她脸色怪异，见莫韵凡也露出奇怪的表情，干脆把鉴定结果拿给他看：“你看，dna序列不符合遗传规律，无法确认存在亲缘关系。” 甚至连任何血缘都没有！ “这……” 这太过匪夷所思。 就连莫韵凡也想不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迟疑片刻，担忧地看向温静怡，“这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证明你的家人还是没有找到，会伤心吗？” 温静怡张了张嘴，缓缓摇头。 事实上，确认了这件事之后，她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心里猜测许久的事情终于被坐实。 没有伤心难过，反倒是庆幸，“对我来说，我从来不认为温夫人是我的母亲，所以她不是我亲妈，我反倒应该高兴，自己不需要对这种亲妈负责。” 而且…… “对我来说，我的父母只会是养父母他们。” 莫韵凡无声握紧温静怡的手，欣慰地掌心收紧。 “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他问道。 “你有办法？” “我暂时的确没有，”莫韵凡失笑，起身说：“但温夫人或许早就知道，所以才一直这样对你。” “有道理。” 两人当即出发，带着那份鉴定报告直接进入温家。 温夫人见到温静怡居然还敢来，当即怒火上涌。 但想到不久前才被温静怡按着打，脚步踌躇不敢上前，站得远远地嘲讽：“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我们这个家，就是被你搅毁了，现在你妹妹的名声被毁也全是因为你，你但凡有点良知，就该把你抢走的东西还给你妹妹。” 包括她身边的男人。 温静怡对这一套早就听腻了，充耳不闻直接甩出鉴定报告，“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温夫人双眼微微睁大，她矢口否认：“这是你伪造的，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说罢，她转身送客，逃避似的，“你如果不想认我这个母亲，以后别再回来了，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和我斩断关系。” “呵。” “看到这份报告，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温静怡施施然坐在沙发上，见温夫人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你一直不喜欢我，原来不止白梦秋是养女，我也只是一个被你利用的外人。” 第五十八章 三万块买回来的 如果说，原本温静怡还会因为温夫人对自己的不在意，偶尔怀疑自己的话。 现在再回忆从前的经历，就只会觉得讽刺了。 自己虽然被找回来，但温夫人分明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外人。 所以宁愿宠爱白梦秋那个从小养到大的养女。 这倒是说得通了。 只是温静怡不明白。 为什么温夫人要高调地找回来一个不是亲生女儿的人？ 只是为了填补自己女儿走失的遗憾？ 她想不通，于是干脆从温夫人口中找答案，心念一动嘲讽道：“你把我骗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多一个能嫁人换好处的女儿？” “知道的说你是温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鸨呢，用这种到处认亲卖女儿的方式，来给自己换取好处吗？” 被骂老鸨，温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强忍着怒火不接话，似乎对这件事颇为避讳。 居然长进了？ 温静怡冷笑一声，施施然起身：“那好，既然温夫人喜欢，那我就帮你宣传宣传，多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就说你走丢了不止一个。 到时候，满城的女孩都是你的女儿，任你联姻，将来整座城做权势滔天的就是你这个拉皮条的温夫人了。” “温静怡！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温夫人本就在意脸面，闻言实在忍无可忍。 她拍着桌子不服气道：“你好歹是我花了三万块钱买的，你这条贱命都是靠我才活下来的，否则那家人说不定就把你这个赔钱货给溺死了！” “我救了你的命，你叫我一声妈，将来给我报恩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温静怡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我是你买回来的？” 温夫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激得说错了话。 她浑身气焰一空，又颓然坐了回去，顾左右而言他：“你现在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我就是你亲妈。”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静怡却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糊弄过去，“你难道不知道买卖儿童是犯法的？” “犯法怎么了！我要是不买你，人家肯不肯养活你都是两码事！” “够了！” 莫韵凡低声呵斥，将温静怡护在身后，“你没资格羞辱她。” 他脸色阴沉，从得知温静怡的身世开始，脸色就持续难看。 此时身影沉沉逼近温夫人，阴森森的恐吓：“不管她的亲生父母如何，你花了钱，就是人口买卖，如果不想进去坐牢，以后在她面前老实点。” 温夫人早在说错话开始，就心中惶恐。 她当然知道国家严打，自己的事要是被知道了，肯定要进去的。 “很好。” 莫韵凡满意地冷睨一眼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温夫人，继续逼问：“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我……” “我当年也是没办法。”温夫人有气无力。 她回忆道：“我的确有个女儿，亲生女儿。” 据说，当年温夫人怀孕后很是欢喜，视自己的女儿为掌上明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她。 天不遂人愿。 女孩没能安心长大，甚至没有活到睁开眼看世界，一出生就孱弱，没多久就死在襁褓中。 伤心欲绝的温夫人，是在那时听说有人卖女儿的消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鬼使神差的，将孩子买了下来，对外说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我……” 温静怡听完后，忽然自嘲一笑，自己的人生还真是失败：“被亲生父母，卖给了你这个后来的所谓亲生母亲？” 一直以来以为的生母是假的。 从未见过面的亲生家人一出生就卖了她。 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还不在人世了。 温静怡神色恍惚，不明白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温夫人又得意起来，见温静怡失魂落魄，生起报复的快感：“还不是因为你命不好才会被卖，否则你养父母怎么会被你害死。” “闭嘴。” 莫韵凡脑中一突一突地跳。 他低声怒斥，周身气势凛然，吓得温夫人浑身一软。 以往莫韵凡只是不好接近，但从来没有露出过让人下意识觉得危险的气势，好像这才是被他隐藏起来的真面目。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沉沉恐吓道：“不想进去坐牢，以后就在她面前老实一点。” 说罢，带着温静怡起身离开，“走吧。”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温静怡跟在莫韵凡身后，忽然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温夫人。 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厌恶的神色，自己的到来对她来说似乎十分晦气。 她轻笑一声，忽然释怀。 谁是亲生父母，亲生父母究竟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卖掉她…… 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最爱自己的人是谁，那就够了。 “我们走吧。” 她握紧莫韵凡的手，将温夫人抛在脑后，自己不会因为这种人而动摇。 莫韵凡失笑，眼底冷然如冰雪消融，他欣赏的一直是这样的温静怡。 上车后，莫韵凡直言道：“我觉得你今天做得很棒。” 像夸奖小孩子一样，在温静怡头上轻轻拍了拍。 她脸色一红，顿时浑身别扭，转移话题道：“以后我就不用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了，所以我还要感谢温夫人今天告诉我这些。” 省得她有时候还要因为温家人烦心。 回去后，温静怡一门心思扑在对东岸集团的调查上。 她正翻看那些被东岸抢走的项目，眼神无意中一扫，却忽然看到沈家的痕迹。 “沈泽楷？” 其中一个项目，后来居然数次转手，落在了‘沈泽瑞’，也就是如今的沈泽楷手上。 “难怪……” 温静怡沉思片刻，难怪最近温夫人都不说让自己想办法搞钱帮沈泽楷的公司了。 原来沈家和东岸有了合作。 正想着，莫韵凡忽然敲了敲温静怡面前的桌面。 示意她往外看。 两人正在咖啡店约会，温静怡茫然抬头，顺着莫韵凡目光的方向往外看。 如今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不远处咖啡店的另一角刚走进来两个人，沈泽楷和一个女人姿态亲密。 温静怡看清那人熟悉的长相后，心中又是一阵作呕。 第五十九章 全身动过刀 还是上次那个女人。 光是看侧脸，温静怡就能看出对方和自己有多么相似。 再加上让温静怡熟悉到恶寒的装扮…… 女人一袭白裙，上身还穿了一件温柔的针织衫，头发松散随意的不经意挽起，在脑后留下一个慵懒随性，蓬松的半丸子头。 还有那恬淡的装扮。 简直就是和自己还在沈家时，每天岁月静好，围绕着沈泽楷和沈家转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她越看越觉得恶心。 仿佛那段虚假的回忆自己跑了出来，还和沈泽楷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扮演甜蜜。 莫韵凡眼底敌意更甚。 他自从看到那女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沈泽楷肮脏的心思和意图。 整个人戾气横生，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就连恐吓温夫人时，温静怡也没有见到他动怒到这种地步。 她冷冷地收回视线，反倒安慰起来莫韵凡：“我上次见过这个人。” “她出现得太巧了，和沈泽楷这么亲密也不正常，这女人的来历说不定有诈，我们犯不着为她耗费心神。” “她用的是你的脸。” 莫韵凡闭了闭眼，却怎么也压不下升腾的森冷怒意。 沈泽楷还会用这张模仿了温静怡的脸，做更龌龊的事。 他下颌紧绷，沉沉起身，站起身的那一刻正巧沈泽楷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莫，莫总……” 沈泽楷握着女人的手忽然一抖，他下意识松开。 尤其看清温静怡之后，陡然生出强烈的心虚。 心虚中还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这才过了多久，温静怡就开始恬不知耻地和莫韵凡约会了，自己却只能找一个冒牌货！ “你们也在啊。” 沈泽楷冷静下来，理直气壮地站在女人身边。 看向莫韵凡和温静怡二人的眼神，居然还隐隐夹杂着挑衅，“真巧，二位也来谈生意？” 也？ 温静怡唇角升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心中讥讽。 是不是谈生意，沈泽楷自己知道。 她不再关注那女人，这只会让自己掉入沈泽楷的陷阱，自己对沈泽楷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他彻底无视。 把人渣赶出自己的世界，才是对沈泽楷最大的报复。 温静怡冷静下来，抬眼对沈泽楷不冷不热道：“正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不久前，我去过一趟温家，你知道温夫人背地里还做过其他违法的事吗？” “什么？”沈泽楷不解。 温静怡没打算告诉他更多，只说：“白梦秋也一直包庇温夫人，你们将来要是结婚，就要忍受自己的妻子是个包庇犯，随时有可能进去。” “你这是在……说梦秋的坏话？” 谁知道，沈泽楷见温静怡脸色不善，居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不是不想我和白梦秋结婚？” 至于温静怡口中温家母女两人的违法勾当。 沈泽楷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和担忧也就算了。 他的第一反应甚至不再是白梦秋。 不太妙…… 对方的反应让温静怡眉心微皱，沈泽楷不应该对白梦秋没有反应，他从前只会毫无保留地相信白梦秋。 难道说。 沈泽楷已经对白梦秋不耐烦了？ 温静怡有些失望。 可惜了，不能继续看这几人狗咬狗，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见没有热闹可以看，温静怡不再浪费时间，抓住莫韵凡的手腕说：“我们走吧。” “等等！” 开口的是一个刻意夹起来，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小意，就连音色都和温静怡酷似的声音。 她又是一阵恶寒，温静怡拂开女人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让开。” “我有话……跟这位小姐说。” 那女人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挑衅的眼神在温静怡身上扫来扫去。 她忽然弯唇一笑，点了点自己上挑的妩媚眼角说：“我之前在网上看温小姐的照片，就觉得我们肯定有缘分，不过我不喜欢别人说我们长得像。” 女人歪头无辜道：“温小姐的眼睛太无趣了，一点也不性感。” 如果说女人脸上和温静怡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这双微微上挑，眼尾细魅的眼角。 她虚空指在温静怡脸上，又挽着沈泽楷的手遗憾道： “这就是你哥哥的前妻？难怪大家都说她不好相处，整个人冷冰冰的，好没意思。” 沈泽楷深深看了一眼温静怡漠然的眼神。 他忽然生出不耐烦，沈泽楷并不喜欢女人那双最不像温静怡的眼睛。 尤其是女人撒娇时…… 从前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温静怡最容易害羞，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秀恩爱。 女人没有得到回应，脸色僵硬片刻。 她咬了咬唇，立即反应过来，垂下眼藏起眼底的野心。 只露出半张失落的侧脸，温柔恬静的样子顿时像极了沈泽楷记忆中的温静怡。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该不尊重温小姐，她毕竟是莫总的女朋友。”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沈泽楷当即反驳，“她的确没有你可爱，否则也不会连自己的家人都相处不好。” 温静怡冷眼看着两人搭戏。 只觉得无聊却恶心。 她想要离开，莫韵凡却耐心耗尽，厌恶地将女人扫了一眼，对沈泽楷淡声嘲讽：“找了个浑身动过刀的冒牌货怀念自己的嫂子，你也真够恶心的。” “我这是天然的！”女人连忙反驳。 但换来的是沈泽楷下意识地松开手。 沈泽楷冷冷质问：“你不是说只整过牙？他说你全身动过刀是什么意思。” “我，我……” 现在承认岂不是会被彻底厌弃！ 女人当即楚楚可怜地垂下眼，还想要期期艾艾地抓沈泽楷的手，“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不信可以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照片，可是可以合成的吧？” 温静怡忽然想到什么，慢声打断女人：“别用我的脸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 她被恶心得不行，现在不想让带来这一切的沈泽楷好过。 于是转头冷冷地提醒沈泽楷：“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找到的冒牌货，但要知道，整容的费用可不低。 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身边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一个假货？” 第六十章 救人要紧 “你真够可悲的，前脚被白梦秋的伪善耍得团团转，后脚又被来历不明的科技产品骗得洋洋自得。” 温静怡对沈泽楷大开嘲讽，言语不留情。 很是一番羞辱：“沈家的公司交给你，真的没人怀疑过你的能力吗？还是说你们沈家就拿得出这样的智商？” 说完后，温静怡自顾自点头：“也的确，你哥从前不也是一心相信白梦秋。” 反正对温静怡来说，现在不管是骂眼前的‘沈泽瑞’，还是已经死了的‘沈泽楷’。 这两人都是一个人，她骂起来毫无负担。 沈泽楷被说得脸色铁青，一阵红一阵白，牙关咬得咔咔作响。 温静怡怎么敢说得这么难听！ 而且，在此之前，沈泽楷的确从来没有怀疑过女人的来历。 他甚至窃喜。 窃喜自己虽然失去了一个温静怡，但他的身边不会缺女人，就连老天爷都帮他，送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 沈泽楷心中甚至隐有期待。 如果温静怡看到这个人，会是什么反应，她会后悔，会气疯的吧…… 但无论怎么样，都绝不会是现在这副，尖酸刻薄事不关己的样子。 “蛇鼠一窝。” 温静怡冷冷甩开女人的手，毫不留恋地离开。 女人气得胸脯一阵起伏，脱口而出：“野种就是没有教养的东西！就算被养这么多年，也改不掉你骨子里的下贱，说话才会这么难听！” “你……” 温静怡忽然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女人：“你再说一遍。” 女人脸色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 “你都知道什么？” 温静怡已然逼近，她比女人高出半截，这是花再多钱也整不了的硬伤，此时方便了温静怡居高临下地藐视女人。 “你从谁口中听到的，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你知情不报，也是要判包庇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连步后退。 然而沈泽楷正失魂落魄，根本无暇顾及女人，她整个人曝光在温静怡的逼问中，居然不敢看温静怡冰冷灼人的眼神。 “呵。” “你不知道？” 这女人分明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更表明她的来历不寻常，会出现在沈泽楷身边，或许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说不定再逼问下去，女人就会说出背后的名字…… 温静怡神色越来越冷，整个人眼前只能看到女人恐惧的脸，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眼中显得有些魔怔。 还在一步步逼近女人。 忽然，一只温热宽厚的掌心按在温静怡的手臂上。 莫韵凡轻叹一声。 他力道温柔，但不容置疑，带着令人安心让人瞬间冷静下来的耐心，带着温静怡离开原地。 温静怡骤然回神。 自己刚才冲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离开，对沈泽楷呼唤自己的声音充耳不闻， 身后，很快隐约传来沈泽楷和冒牌货的争吵声，沈泽楷似乎意识到自己被欺骗，正气得不轻。 莫韵凡没有带着温静怡直接上车。 他带着温静怡走在江边散步，微凉的晚风吹过去，将咖啡馆一身热烘烘，让人烦躁的热气吹散。 头脑也清醒不少。 “是我冲动了，”温静怡有些懊恼，脸色难看地看向江面，声音提不起精神：“背后的人敢把冒牌货放在我面前，本来就不怕被我看到。” “现在我因为冒牌货而生气，才是如了背后之人的所愿。” 说不定…… 她皱了皱眉，思绪又乱，“会不会，背后的人把她送出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扰乱我的注意力？” 但那样的话。 温静怡更百思不得其解，“温夫人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和格局，可除了她，还有别的人也知道我的身世？” 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诡谲的存在，就连自己原本的遭遇，似乎都变得另有深意。 温静怡想不通，整个人越想越乱。 脑中的思绪是怎么也理不清的乱麻，她越是想要抽丝剥茧，就越是发现，表面上看似清晰的线索压根就没有门路。 还有东岸集团和莫韵凡的关系，还有萨拉。 萨拉似乎一直有话要说，但神神秘秘，欲言又止…… 温静怡眉心越皱越紧，她迎面看向江边，几乎站定脚步，急躁的气息怎么也吹不干净。 那只温热的大手又落在温静怡的手臂，这次只是短暂停留，很快转移到温静怡的脸侧，莫韵凡无奈地捧上温静怡侧脸。 旋即唇上传来转瞬即逝的浅薄触感。 温静怡猛地瞪大双眼，整个人从那混乱繁杂的状态中剥离出来。 大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愣了足足几秒钟，而后猛地后退，故作镇定：“你干什么。” “冷静了吗？” 莫韵凡失笑，点了点温静怡自己的下唇：“你快要把我女朋友的嘴咬破了，再想下去，她男朋友就要生气了。” ……的确冷静了。 唇上的轻浅触感如饮下一片薄雪，清爽冷冽的气息非但让人反感，反而让人浑身通透。 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几乎瞬间，将温静怡从杂乱无章的状态中唤醒。 只是。 “你这次没问我。” 温静怡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干脆继续故作镇定地散步。 微红的耳尖暴露出不寻常的心绪。 她看出来莫韵凡是要转移自己的视线，于是轻吐出一口浊气。 将沈泽楷和那个不知名女人带来的情绪赶快清理干净。 也不再纠结最近冒出来的千头万绪。 她现在还要专心对付东岸集团。 正想着，温静怡无意间看向江边大桥，忽然目光一定，连忙拽住莫韵凡，“你看！” 温静怡话音落地，就猛地窜出去。 神色急迫，满是担心，边跑边喊：“有人跳河！快来救人啊——” 只见大桥中央，一个女人站在防护栏外，毫不犹豫地放开双手，跳入奔流江水。 温静怡只能来得及看到女人飞扬的发丝。 和平静寻思的表情。 “快救人！” 她总觉得那人眼熟，已经跑得肺都快要炸开，口中还在慌忙大喊：“救人要紧，下面水很深，现在是涨潮季！” 第六十一章 你是白秋梦的姐姐 温静怡只看到跳河的女生一张不甚清晰的侧脸。 但一闪而过的一张脸极其眼熟。 她情急之下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满心想着救人。 一路冲到桥下的水栏边上，四处张望一眼，拿起救生圈就要往水边走。 “等等！” “你别靠近，你不会游泳，靠近了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在这等我。” 莫韵凡也追了上来，他拨开人群严肃制止温静怡，“里面水流得太急，你别靠近，我去救人你赶快报警，叫救护车。” 正巧河水边就有一艘停靠的小型渔船。 莫韵凡让温静怡留在岸上，自己和船夫第一时间靠近大桥地下。 女人似乎被激发出了求生的本能，正在水中扑腾挣扎。 这也给了莫韵凡和温静怡救人的时间。 她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眼前仿佛又看到养父母苍白的尸体，温静怡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她绝不会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枉死。 “好，我现在就报警，你注意安全。” 她靠在岸边，眼圈不知何时红了一圈，叮嘱莫韵凡：“不要冒险，保护好你自己，大桥底下的水流很急。” “我知道，你在岸边照顾好自己。” 温静怡松开僵硬的指尖，愣在原地看了两秒水中的女人，连忙叫救护车。 身后有人议论纷纷。 似乎有人说起女人的名字。 “你们看到了没有，好好一个小姑娘，长得还这么好看，这么就想不开了呢。” “跳下去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 “我好像见过她，脸是挺好看的……” “是明星吧，我也感觉有点眼熟？” 直到这时，心怦怦乱跳的温静怡才缓过神来。 刚才跑得太急，她整个人肾上腺素飙升，现在惊觉自己的嗓子几乎快要裂开了，肺也一抽一抽的疼。 耳中一阵嗡嗡作响，迟迟不能听清身后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终于，渔船折返，莫韵凡抱着泡过水之后浑身湿透，瘦得像是制片人一样的女人上岸。 “你们看，这张脸，是不是个女明星？” “是吧是吧，我还看过她演的电影呢。” 温静怡茫然看过去，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女人眼熟。 这是…… 一个女明星，好像还挺出名的，以前温静怡在一些圈子的聚会中也见过对方。 叫什么来着？ “曹落雪！” 人群中，有人认出女人，顿时惊叫一声。 也提醒了温静怡。 女人还清醒着，被莫韵凡放在地上之后双手抱臂别过脸去，逃避着周围人的目光。 很快警察来了，将周围戒严，没了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之后，曹落雪似乎轻松了不少，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地和警察对峙。 “姑娘，你总得说说自己的名字吧。” 警察也很心累，但不敢刺激曹落雪，耐心问道：“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们这里有心理疏导，然后通知一下你的家人，你看行吗？” 曹落雪依然不说话。 温静怡冷静下来之后，见她一副对生死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有人拼命想活都活不下去。 她被救上来，却毫无感激，温静怡看在眼中。 虽然说不出怪罪轻生者的话，但难免心中寒凉。 尤其莫韵凡还为了她下水。 “你怎么样？” 温静怡有些难过地看着莫韵凡身上的水迹，“我们赶快回去换身衣服，现在的江水还很凉，免得感冒。” “好，我没事。” 莫韵凡先推开了温静怡的手，笑道：“你先别碰，我身上还湿着。” “你要是喜欢，等我洗干净后随你这么碰都行。” 流氓…… 温静怡默默收回手，心情不知不觉好转不少。 两人正要离开，曹落雪目光淡淡地看向温静怡，她一张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 “等等。” 曹落雪困惑开口，叫道：“你站住！你是不是白梦秋的姐姐？我见过你！” 她的尤其急切，隐隐带着几分敌意。 让温静怡摸不着头脑的同时，直觉自己不能就这么承认。 反正她和白梦秋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温静怡不打算和她纠缠，但还没走出一步，曹落雪直接抓住温静怡的手腕说：“站住！你就是那个白梦秋的姐姐，我不会认错！” 她刚从冰凉刺骨的江水中被捞出来，一双手凉得几乎没有活人温度。 温静怡下意识皱了皱眉。 “我不认识你。” 她掰开曹落雪的手，没兴趣给白梦秋背什么黑锅，眼前这人明显就是和白梦秋有恩怨。 “我当然知道你不认识我，但你妹妹白梦秋肯定认识。” “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拜你妹妹所赐。” 曹落雪一改刚才心如死灰的样子。 她拦在温静怡面前，顶着一张女鬼一样惨白惊心动魄的脸，眼眶通红，似乎在看仇人的眼神。 “真可笑啊。” “你妹妹欠我的，她害我变成这样，今天反倒是你救了我，你们全家就这么阴魂不散，一定要折磨我吗？”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温静怡嘴角一抽，眼看躲不过去，于是问道：“白梦秋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大小姐，她究竟伤害过你什么？” “这在你们有钱人眼中当然不算什么。” 曹落雪几乎已经认定温静怡和白梦秋是同伙，笃定她们感情很好。 于是把针对白梦秋的恶意全部发泄到温静怡的头上。 温静怡一头雾水。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白梦秋自导自演失踪时，自己为了找她不惜上网哭诉。 不会无形中立了一个姐妹情深的人设吧。 要真是这个原因，我温静怡有苦也说不出，她只能听到曹落雪还在继续哭诉。 “你们分明已经是有权有势的大小姐了，为什么非要来娱乐圈抢我的饭碗，这让我怎么办！” “什么意思……” 温静怡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觉得不可思议，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跳河是因为白梦秋抢了你娱乐圈的饭碗，她现在在娱乐圈？” 难怪白梦秋现在连给自己找麻烦的次数都很少了！ 白梦秋究竟要做什么。 第六十二章 诱敌深入 曹落雪提起白梦秋这个名字时。 灰白得像是水鬼一样的冷漠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起伏。 她像是十分气愤，又像是恨极了白梦秋。 对着温静怡一阵控诉，“你们这些从小就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富家千金，随随便便炫个富都能换来一大群人捧臭脚。” “好好做你们的千金大小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来抢我的饭碗？” “你们知道什么是演戏吗，上过一天表演课吗，做得到半夜凌晨跳无数次冰水，就为了拿出最好的状态吗？” 曹落雪说到最后，失声痛哭：“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角色，我就指着这个角色翻身了。” 温静怡心情复杂。 她到现在也没弄懂曹落雪和白梦秋之间的恩恩怨怨。 但显然，因为之前自己对着镜头哭诉，呼吁大家一起寻找白梦秋的直播。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和白梦秋情同手足。 说真心话…… 温静怡觉得有点恶心。 她没兴趣和白梦秋有任何牵扯不清的关系。 倒是一旁，警察已经调出来曹落雪的近况。 他们见曹落雪愿意和温静怡交流，于是干脆将资料破例拿给温静怡看。 希望温静怡能帮忙安抚曹落雪的情绪。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刺激她，否则她很有可能进行二次自杀。” “我明白的。” 到底是白梦秋做下的孽。 温静怡也不会真的忍心见到曹落雪寻死。 她趁机一目十行将资料看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曹落雪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二线明星，圈内的知名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但前阵子因为撞衫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一线大牌。 这下好了，那个一线的粉丝是出了名的疯狗，见人就咬。 曹落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线针对，还被对方的粉丝追着骂，眼看着风评就要毁于一旦。 就连好几个本来十拿九稳的戏份。 也因为这件事，而被迫换人，一切都是因为那一线睚眦必报，十分小心眼。 再加上对方后台深厚，哪里是曹落雪一个二线小花能比得过的。 于是就这样。 曹落雪的演戏生涯就因此，几乎被断送。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以前。 一位知名大导演有个角色十分适合曹落雪，且那名一线也没有左右大导演的能量。 曹落雪终于有机会重新拍戏。 她只求这个角色能让自己赶快拉一波好感度，尽快从阴霾中走出来。 为此，曹落雪准备了一个月，眼看就要进组了。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也该出现了。 白梦秋就是在这种时候，空降而来带资进组，直接抢了曹落雪的角色。 曹落雪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一想到自己将来又会回到从前被针对的灰暗日子，她就感觉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今天经过大桥时，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想要一个解脱…… “原来是这样。” 温静怡无声叹息，“白梦秋还真是……” 在哪都是一个搅屎棍，永远喜欢抢别人的。 “但你这样，不就是让白梦秋，还有曾经打压你的一线大牌得逞了吗？” 温静怡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一走了之，所以她不能共情。 对曹落雪奇怪地问：“你这样，痛苦的只会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反倒是坏人或许会在你死后，扬扬得意。” “他们难道不会后悔，不会愧疚吗？” 温静怡坦诚地摇摇头，看向曹落雪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他们不会的。” “想让伤害你的人后悔，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是没有用的，唯一能做的是爬起来，站在他们头上。” 不知怎的，温静怡想起沈泽楷。 她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后释然道：“你只有向前走，不回头，到时候就会发现你，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早就被你甩下了。” 俗话说得好。 熬死对手也是胜利。 她耸耸肩，无所谓地对曹落雪说：“我尊重你接下来的选择。” 温静怡又问了几句白梦秋的近况，得知对方正在娱乐圈玩得风生水起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后目送曹落雪被送回家。 她淡淡垂下眼，缓和了几分情绪之后，弯唇看向莫韵凡：“我们走吧。” “不去看看白梦秋正在做什么吗？” “不用，”温静怡平静地说：“我不是她，不会看到她正在做什么就上去插一脚。” “只要她别来招惹我，我对她做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更何况，温静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东岸集团的动作还在继续，俨然已经成为城中又一股雄厚的势力。 现在不止那些被东岸挖走的合同。 包括沈家在内，据温静怡查到的消息，还有不少企业同样暗中和东岸集团接触过。 对方来势汹汹，温静怡必须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既然养父母的死和东南亚势力有关，而现在，冒出来一个一心针对你的东岸集团，而且资金来自东南亚。” 温静怡整理着脑中的千头万绪。 最后说：“不管东岸集团和当初你的仇人有没有关系，起码证明，他们的来历是值得怀疑的，不查清楚的话就是白白浪费这个线索。” “你打算怎么做？” 莫韵凡隐约看到温静怡眼底的坚毅，他不赞同：“我不同意你贸然打草惊蛇。” “这不是打草惊蛇，这时诱敌深入。” 温静怡却态度坚持，说道：“对方的目标是你，他们说不定都不知道还有一个我，也是他们的仇人。” 或者说，那些人是温静怡潜在的杀害父母的仇人。 她起身说：“我最近和萨拉接触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打着合作的目的继续和东岸接触。” “这样，说不定还能趁机得到其他线索。” 温静怡说做就做。 她当即打给萨拉，约了对方明天的会面。 说清楚自己想要和对方合作的目的之后，果不其然，萨拉并未拒绝。 用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笑着同意了温静怡见面的请求。 她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之后，一回头，对上莫韵凡眉头紧皱，凝重沉肃的脸色。 第六十三章 争执 莫韵凡缓缓摇头，关上门对温静怡说：“我们聊聊，如果你是因为着急想要为养父母报仇，所以冒进地接触东岸，那么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我这么做，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温静怡缓缓摇头，越过莫韵凡说：“难道你还有更合适的办法吗？” 她不等莫韵凡回答，就先自顾自地说道：“难道要你亲自去涉险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仇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又为什么会和东南亚的一伙人早早结仇，但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东岸背后就是你的仇人，那他们只会对你更加提防。” “不如让我去。” 温静怡早已想好：“我正巧正在负责和东岸的交流，只需要抛出橄榄枝，给出对方合作的信号。” “到时候，不管东岸是看出来我们的目的，还是抱着和我们一样的看法，都会同意深度合作的要求。” 既然深度合作。 那么将来接触的机会变得更多。 温静怡也能有机会得到更多接触对方真实信息的机会。 “你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莫韵凡仍然不赞同，“对面又何尝不是诱敌深入，到时候你如果遇到危险——” “所以我把我要做什么都告诉了你，就是让你保护好我。” “我和萨拉见过面，让我去最合适，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保护好我了。” 温静怡的态度软和下来。 她知道莫韵凡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 于是眼珠一转，狡黠地眨了眨眼，忽然凑近到莫韵凡身边。 而后蜻蜓点水般飞快地印在莫韵凡的唇角。 趁着他眼神幽暗之际，抽走文件飞快离开：“我这就去见萨拉，等我的好消息。” 身后，莫韵凡无声轻叹。 不管是因为养父母，还是因为自己的仇人。 他看出来温静怡一定要趟这次的浑水。 事已至此，只能在背后保护好温静怡，让她能安心出现在东岸的视野中。 他敲了敲桌面，唤来秘书交代道： “尽快查出来东岸集团背后的利益网，我要知道所有的消息。” …… 这边，温静怡再次见到萨拉。 她到时，对方已经等在上次的位置。 依旧是目光平和，气质幽静神秘，又带着点让人忍不住好奇的知性性感。 温静怡笑了笑，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温声说：“让你久等了。” “不久。” “听说，你来找我，是为了商谈合作的事？” 萨拉笑了笑，似乎看穿温静怡的意图：“这可不像是星云的风格。” “我就是星云的员工，不像星云的风格，还能像谁的？” 她本是随意调侃。 却没想到，萨拉一本正经地回答：“像你的风格，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太冒进不是一件好事。” 温静怡神情微愣，很快低下头整理思绪。 在那一瞬间，脑中闪过千头万绪。 萨拉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但她看穿的是那一重？ 是自己有意接触东岸，还是自己故意露出破绽？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对方岂不是一上来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那样的话，东岸还会上钩，同意合作吗？ 温静怡不确定，她轻咬舌尖软肉，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开口的时候放软语气。 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叹息道：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你们东岸集团紧追不舍，我们想着与其一直竞争下去，不如合作共赢。” 虽然才见过短短几面。 但温静怡隐约间能察觉到，萨拉对自己似乎有一种近乎关怀的感情。 于是选择赌一把。 放软语气像是撒娇一样：“所以我找到萨拉女生，就是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大展拳脚。” 至于这个大展拳脚。 说的是在两家的合作上。 还是温静怡打算钓鱼执法，趁机引起东岸的注意诱敌深入。 那就看萨拉愿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了。 果不其然，温静怡的判断没有错。 萨拉见到温静怡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抱怨，神色也随之露出些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我们说到底，还是对手的身份，你确定要这么信任我吗？” 温静怡无辜地眨了眨眼。 “好吧，这次给你一个发挥的机会，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萨拉主动伸出手，她十指纤细，指尖圆润。 虽然上了年纪，但却没有留下岁月的风霜。 末了只是沉声叮嘱温静怡：“身为东岸的一员，我只会以我们自身的利益出发，所以我唯一能对你说的只有一句。” 她目光幽幽，语气忽然淡薄，“那就是一切好自为之，当心赔得血本无归。” 二人交握的手一触既离。 温静怡总算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中，看出来她对自己那种莫名的感情是什么。 像是……惋惜与试探皆有？ 她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好惋惜的？ 温静怡不理解，还想再试探什么。 但萨拉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任凭温静怡再怎么说，都滴水不漏。 临分别前，萨拉忽然叫住温静怡，意味深长地提醒：“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 “……算是。” 虽然她和白梦秋两个人，严格来说谁也不是温夫人的女儿。 “那你要当心，可以适当留意一下这个妹妹都在做什么。” 萨拉神神秘秘地提醒之后，微笑着转身离开。 背影气质独特，走路带风，飒爽知性，让人隔了很远也能一眼认出来。 这边，莫韵凡同样收到手下传来的回执。 “我们查了东岸集团的几个持股人，发现他们大多和一个名叫海河的东南亚本地商会有关。” 助理将海河商会的资料交给莫韵凡。 继续说道：“事实证明，这家商会手中资助的其中一个神秘安保公司，专门负责向外界提供雇佣兵。” 助理这些年跟着莫韵凡，大概对自己上司的来历有所猜测。 当即语气更加凝重，将自己收集到的，商会曾经暗中调动过一次雇佣兵的记录找出来。 “这次的记录显示，那一队雇佣兵最后出现的时间，就是临近我国边境。” 也就是说…… 莫韵凡目光沉冷，摩挲着资料说： “当年追杀我，还有杀害她的养父母的人，很有可能是这一伙人？” 第六十四章 他相信温静怡 办公室中一片沉肃。 只有莫韵凡和助理时不时翻看资料的声音。 末了，还是助理忍不住先开口：“莫总……如果东岸和当年的人真的是同一伙人。” “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叫停温小姐的动作，让她远离东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莫韵凡想到温静怡白天时，决绝的背影。 他垂眸面不改色，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语气淡淡说：“她有自己的分寸。” 助理心中一急。 那群人很有可能是法外狂徒，就算温静怡再有分寸，也总不能和这群人讲道理。 他这些年是一直跟在莫韵凡身边的。 最是知道莫韵凡对温静怡的感情。 万一温静怡出事，到时候莫韵凡身边又恢复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如趁早叫停温静怡，起码只要她不露面，公司一定能保证她的彻底安全。 对此，莫韵凡不置可否。 他缓声沉冷道：“她不是需要保护的温室花朵，我相信她。” …… 温静怡漫不经心走在江边散步。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见到曹落雪的那座大桥。 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人跳河，所以最近附近还增加了巡逻人员。 那人一见到温静怡长时间驻足，就紧张戒备起来，像是生怕温静怡也一跃而下。 她失笑摇头，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听着江边的拍岸声继续整理思绪。 这是这些天，自己第二次从外人的口中听到白梦秋的名字。 她先是空降去了娱乐圈，还十分顺利地拿到了知名大导演的角色。 那大导演甚至不惜败坏名声，任由自己原本看上的曹落雪被挤走…… 后来，温静怡也查过那名导演的风评。 不管是网上还是业内人员的评价，都说是个只看实力，不看资本的老艺术家。 这样的一个艺术家。 会因为白梦秋带资进组，就任由她胡闹换了原本的角色？ 总不能是因为白梦秋真的多才多艺。 当了二十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演戏天赋，于是进入娱乐圈如鱼得水？ 温静怡自己听了这个想法都觉得好笑。 她默默打开手机，尝试搜索白梦秋。 发现这才短短一个月，白梦秋居然当真在娱乐圈混得如日中天。 不止出入多个大牌的私人饭局，还和许多业界知名的制片，乃至导演和无数老牌艺术家来往密切。 “她哪来这么多人脉？” 温静怡百思不得其解。 从前在沈家的时候，没听说过温家和沈家谁在娱乐圈有人脉啊。 白梦秋这近乎横空出世的模样。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走着走着，温静怡坐在长椅上发呆，江面平稳，只是思绪还在翻涌。 肩上忽然落下轻轻的触感，有人拍了拍温静怡的肩膀。 自来熟地在温静怡身边坐下。 却是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神色恬静眺望江面的曹落雪。 她一头漆黑乌发迎风飞扬，露出细长脆弱的脖颈。 苍白瘦弱的简直像是一只随时可以飞离的蝴蝶。 “你怎么又来了？” 温静怡看了眼江面，今天可没有小渔船能及时救人。 曹落雪转过头，似乎看出来温静怡的想法，她一下子笑出声：“我今天可不是来跳河的。” “只是忽然想参观一下。” “现在坐在这里，倒是没有多少想往下跳的冲动了。” 她托着下巴慢声说：“那天我回去之后认真想了想你说的话，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虽然不了解白梦秋，但是我了解那个一直欺负我的大牌，其实压根不是因为撞衫，她就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嫉妒。”曹落雪认真赞同自己的话，说：“她嫉妒我年轻漂亮，所以用自己触手可及的资源，试图打压我。” “说不定我自杀之后，她真的会开心地笑出声，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一定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得意的就是自己讨厌的那些人了。 温静怡挑眉看了眼忽然想通了的曹落雪。 想了想，她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白梦秋背后的资源是谁？” “你是她姐姐都不知道，我一个小十八线怎么知道。” 曹落雪自嘲一笑，忽然眯了眯眼，猛地意识到什么：“等等。” “你是她姐姐，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每次听到这种言论，温静怡都要感慨一下，大概是自己的演技真的很好吧。 说不定她也能试一试娱乐圈？ 温静怡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反问曹落雪： “如果换成你，你走失多年，忽然被找回来，发现自己的妈妈一心宠爱一个养女，你能和那个养女打好关系吗？” 更别提，白梦秋还是一个只想要专宠的养女。 “所以……” 曹落雪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张了张嘴失声道：“你和白梦秋的关系根本就不好！” “那太好了！” 她话锋一转，眼前一亮地凑近温静怡。 一张素白透明的脸上满是兴味：“正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梦秋抢了我的戏份，也抢了你的身份，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平白无故多了个家人的温静怡：“……” 她不太能理解曹落雪突如其来的兴奋在哪。 但既然对方配合，温静怡乐得省事。 于是向曹落雪打听道：“所以你知道白梦秋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一进入娱乐圈，就立马如鱼得水的原因吗？” 反正以温静怡的认知。 就算是温家和沈家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这样的能量。 不论温静怡怎么想，曹落雪已经自顾自地脑补了和温静怡的同盟。 既然都是白梦秋的敌人，那么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你等着，我现在就帮你问问，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白梦秋是怎么忽然被人推出来的。” 很快，曹落雪调动起来圈内的人脉。 因为最近白梦秋的动静太大，三天两头一次在热搜上亮相。 所以好奇她的人有很多，曹落雪只一问，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小道消息传回来。 “嘶……” “不对劲啊。” 第六十五章 挑拨离间，母女猜忌 看到传回来的消息后，曹落雪奇怪地打量温静怡一眼，眼底满是疑惑：“你们温家，是出过什么老艺术家吗？” 原来，据曹落雪圈内的朋友们说。 自从白梦秋进入娱乐圈开始，几乎所有的老一辈艺术家，都对她青睐有加。 简直像是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那些人不管从前的身份是凶名在外的导演，还是极尽严苛的制片。 或是一声追求演绎艺术的国家级宝藏演员。 全部都对白梦秋大开方便之门。 一方面，给白梦秋资源和帮助，另一方面，配合白梦秋不断造势。 现在的白梦秋，俨然一个集娱乐圈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紫薇星剧本，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好评。 “啧。” 曹落雪越看越不爽，忍不住轻啧一声，“什么紫薇星……” “我见过她演戏，演技还不如我家的狗，我没夸张！” 像是生怕温静怡不信，曹落雪手中比画着说：“我家狗都会表演中枪身亡，都知道死后不能再动，但是白梦秋连摔倒都不会。” “她到最后，是靠吊着威亚，被机器慢慢送到地上的。” 温静怡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白梦秋不是娱乐圈天才横空出世。 那眼前的所有人力捧，就更值得深究了。 反正温家和沈家肯定没有这样的渠道，能让白梦秋在娱乐圈大开绿灯。 “你有什么头绪吗？”曹落雪问温静怡：“既然不是你们家做的，那难道她瞒着你们有了新的大腿？” 温静怡不置可否。 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和白梦秋的亲生父母有关？ 直到今天，温静怡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白梦秋的身世。 她是从什么时候被抱养到温家的？ 从前又是为什么会被遗弃？ “你去哪？” 曹落雪见温静怡要走，抬起头问道：“你有什么线索了吗，告诉我，我曝光出来黑她！” “不是，”温静怡失笑，劝道：“既然一时半会拿她没办法，她还有这么多人保驾护航，你还是先低调一点，不要和她正面对上。” 否则温静怡担心，以白梦秋的心性，恐怕很容易心生报复。 至于温静怡，则一路回到温家。 她到时，温家只有温夫人一个人在做保养，听到脚步声下意识以为是白梦秋回来了。 “回来了？你最近都去哪了，怎么总也不见人影。” 温静怡没有回答，直接来到温夫人身前，低头问道： “你从什么地方把白梦秋领养回来的，她原本的父母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找过她。” “啊！” “你吓我一跳！” 温夫人拍着胸口喘气。 她瞪了温静怡一眼，翻了个白眼说：“少往我身上扯，梦秋可不是买回来的。” 自从温静怡的身世曝光之后，温夫人就彻底摆烂了。 甚至没了和温静怡故作亲热的兴趣，见到温静怡，十分的不耐烦。 然而温静怡不得到答案就不肯离开。 二人僵持许久，终于还是温夫人败下阵来，“我怎么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这就是我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温夫人同样不相信温静怡。 不觉得能从温静怡口中听到什么好消息，眯了眯眼狐疑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警告你，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也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我们是一家人，一张户口本上。” 温静怡冷嘲热讽：“是啊，一张户口本上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 真好笑。 她见温夫人似乎对白梦秋的事情不知情。 于是干脆说：“你知道她最近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吗？” “娱乐圈？” “那是个好地方啊！” 挣钱的好地方！ 从前温夫人就眼馋娱乐圈能捞钱，但内心深处又觉得抛头露面自降身份，所以一直只是想想。 但现在白梦秋居然主动去了娱乐圈？ 她两眼放光，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只问：“怎么，你该不会是看到你妹妹能挣钱，心里眼红了吧？” “你还没发现，白梦秋已经很少回家了吗？” 温静怡早在刚回家时，就问过家里的佣人。 他们都说白梦秋最近回家得越来越晚，有时候一连好几天不在家，有时候半夜忽然回来。 这对从前几乎每天都在家里睡的白梦秋来说。 不可谓不稀奇。 她这么一提醒，温夫人露出些气恼的神色，“我说最近怎么总是夜不归宿。” 冷静下来之后，温夫人也开始回过味来。 “你是说……梦秋她在娱乐圈有人保驾护航？这不可能啊，泽瑞也没说过这件事来着。” 不是自己，也不是沈家。 温夫人越想越不对味，有一种被背叛的失落感，心中不禁恼火。 既高兴于白梦秋能挣钱了。 又懊恼于白梦秋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甚至还需要温静怡的提醒！ 难道白梦秋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就不打算带着自己了？ 温夫人越想越有危机感。 自己没什么本事，从前指着温静怡嫁给了沈泽楷，能时不时从沈家捞点好处。 那时候有白梦秋陪着自己冲锋陷阵，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从今往后…… 白梦秋最近对自己很是不耐烦，明显是不打算带自己分一杯羹，那不行！ 自己这个最乖的女儿，居然背叛了自己，温夫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等温静怡走了之后，立即变了脸色，将电话打给白梦秋。 此时的白梦秋正在化妆室填补装造。 周围白炽如昼，一大批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为自己让路。 身旁还簇拥了无数造型师，只为了能让自己最大限度地发挥美貌…… 回忆这些天，白梦秋就像是做梦一样。 忽然听到温夫人的声音，那就像是大梦初醒，一下子回到那个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温家。 温家早就没落了！ 她绝不允许温夫人来打扰自己的好事。 所以只能尽力安抚温夫人，语气和从前一样温温柔柔，依恋地叫道： “妈妈，怎么了？我最近有一点忙，很快就能回去看你。” 但温夫人早在上次绑架一事中，就不再一味地相信白梦秋。 她不为所动，沉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温静怡……白梦秋，难道都要超出自己的掌控吗！ 她绝对不允许。 第六十六章 不能让温静怡知道 温夫人的声音尖锐，隐隐从听筒中露出来，被化妆室的其他人听到。 虽然没人露出奇怪的表情。 但白梦秋忽然抬不起头。 她尴尬地压低声音，心中懊恼，从前怎么没发现温夫人怎么拿不出手。 上不了台面。 “妈妈。” 白梦秋软声撒娇，试图稳住温夫人：“你别担心，我没有认识不三不四的人，今天很快就能回家了。” “我在试着工作，将来孝敬您呢。” 要是放在以前，这一整套的糊弄足够对付温夫人了。 但今天不同。 今天温夫人刚刚从温静怡那里得知白梦秋的身世或许有异常，正是满心怀疑的时候。 于是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说清楚，你现在究竟认识了什么人，你从前可没有娱乐圈的朋友。” 难不成…… 她想到温静怡的提醒。 难不成，白梦秋的亲生父母真的有什么娱乐圈的渊源，还让白梦秋给遇到了？ 那可不行！ 白梦秋要是远走高飞，以后谁还来陪着自己一起从温静怡手中扣钱。 她隐有即将被抛下的恐惧。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竟然直接表现出真面目：“好，既然你说要孝敬我，那我现在就需要。” “什么？” 白梦秋不可思议。 温夫人怎么忽然就撕破脸了？ 她不可能像从前的温静怡一样，做家里源源不断的血包的。 说什么也不肯给钱，支支吾吾道：“妈妈，我才刚开始工作，哪里有钱？” “温静怡不是说娱乐圈很能挣钱？” 温夫人不信，脱口而出：“温静怡可是说了，你现在红得很，一则广告都能拿到几百万。” “我是你妈妈，我辛苦这么多年把你养大，也不求一个回报，只求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白梦秋给自己分钱。 白梦秋心中暗恨，咬了咬牙，正思索该怎么糊弄过去。 忽然就意识到，似乎不对啊…… 为什么温静怡忽然开始和温夫人说起这个了？ 这两个人，可是谁都没兴趣和对方聊天，堪称相看两生厌的那种。 “妈妈。” 白梦秋忽然试探：“姐姐最近回家了吗，我有话跟她说，她都跟你说过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净是说点没用的废话。” 当然，关于白梦秋的消息，还是很有用的。 温夫人想了想，干脆摊牌：“你姐说了，你现在抱上金大腿了，有钱，是个大明星。”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白梦秋目光一愣，忽然语气冰冷地打断温夫人。 “妈妈。” 她说道：“你也不想我以后没有钱赚吧。”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温夫人的要害。 她忽然安静下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压低，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只是，我进入娱乐圈，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如果姐姐一直这样乱说话，说我的身世啊抱大腿啊什么啊，肯定会有人来骂我的。” “骂我的人多了，我当然就挣不到钱了。” 她没有直说，只是恐吓温夫人：“所以，以后我的事情不要再和姐姐说了，她可能只是在嫉妒我。” 温夫人下意识点头。 这样才对…… 白梦秋长出一口气。 自己进入娱乐圈的事情虽然瞒不住。 但其中的内情，必须能瞒住多少是多少，最好让温静怡彻底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 现在把自己高高捧起的那人说过。 想要维持现在一呼百应，被所有人恭维簇拥的状态，想要把持住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千万不要让温静怡知道这件事。 否则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会如江水东流，付之一炬。 白梦秋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为什么一定要瞒住温静怡。 但她信了，且红火到一呼百应的地步，哪怕恨不得全世界都看到自己如今有多得意。 也强忍着对温静怡的嫉妒，一直不敢出现在温静怡面前炫耀。 要是换成以前。 她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找温静怡炫耀如今的成就了。 那边，温夫人也被这番语气凝重的叮嘱给唬住了。 温夫人茫然点点头。 只听白梦秋又凝声严肃地问道：“除了这些，姐姐还知道什么，妈妈有没有告诉她别的什么事情？” “或者说，”白梦秋想着那个最坏的可能：“姐姐她，有没有说查到过什么东西。” 全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白梦秋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她怕极了失去眼前的一切。 将她高高捧起的那人曾经郑重警告，如果温静怡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会瞬间失去一切。 白梦秋不敢赌。 她确定了自己目前的地位还安全之后，又将温夫人安抚下来。 母女二人表演一番塑料情谊，白梦秋狠狠卖惨之后，将自己广告费的百分之一打了过去，说这就是自己目前的片酬。 温夫人不疑有他，鼓励白梦秋，只要坚持下去将来的片酬还会越来越高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温静怡听在耳中。 她从对白梦秋的身世产生怀疑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自己能用什么办法查到真相。 思来想去，再也没有从温夫人和白梦秋两人口中说出来更真的了。 于是今天回到温家。 一是为了打乱温夫人和白梦秋的阵脚，告知温夫人这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她确信自己离开时候，温夫人一定会打给白梦秋。 这个时候，自己的窃听装备就派上用场了。 她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下。 同时，将那些被温夫人忽略的点全部画上重点。 “千万不能被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且听白梦秋的意思，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恐惧。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能随时夺走白梦秋的一切，且据为己有一样！ “怎么回事？” 她拧眉沉思，自己原本只是想要调查白梦秋的亲生父母，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难道…… 一个荒唐的想法忽然涌上来，顿时如当头棒喝，让温静怡眉心大皱。 能让白梦秋如此恐惧的，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些东西不属于她，而是，又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第六十七章 孤儿院的孩子 温静怡被自己的想法忽然吓到。 她下意识否认。 如果说白梦秋现在在娱乐圈得到的一切都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那被她顶替身份的人是谁？ 总不能是…… 可白梦秋一口咬定，声称这件事绝不能告诉自己。 两者关联起来，温静怡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站起身深呼吸，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连忙扔出去。 不可能。 温夫人亲口说，她是从一对贫困夫妻手中，仅仅花了三万块钱就买回来的。 自己的父母没道理会和娱乐圈有渊源。 更不可能会有所谓的至尊地位，帮助白梦秋得到如今唾手可得的一切。 她告诉自己，这些绝不可能。 但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温静怡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最近冒出来的东岸集团，还有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萨拉。 她自认为从来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从前遇到的每个人，都对温静怡不假辞色。 萨拉是第一个很快对温静怡表现出善意的人，她对此表示疑惑的同时，并下意识心生戒备。 她不会怀疑现在萨拉对自己的善意。 但忍不住想，自己或许对于萨拉来说，一定具有某种价值。 或者找到这个原因，就能找到萨拉对自己另眼相待的解释，更甚至…… 或许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温静怡沉思良久，最终定定起身。 她在温夫人的手机上安装的窃听软件会一直存在。 能将温夫人的录音全部打包送过来。 所以温静怡就算不守在设备前面，也不用担心自己错过什么。 这还要感谢莫韵凡邀请温静怡进入他的科技公司。 在这里，温静怡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长处，她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独立编程，毕业设计是一个完整的隐藏程序。 后来暗中卖给了一家防火墙公司，温静怡为了低调没有署名。 一直到现在，那家防护墙公司关于这项技术的官网上，还挂着对温静怡曾用匿名的特别致谢。 想到曾经的经历，温静怡感慨一笑。 大学毕业之后，她原本是打算找工作的。 然而温家的联姻落在了自己头上。 那时候的温静怡因为温夫人的言语操纵，始终对温家有一种愧疚。 虽然事后想想，她也觉得自己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要对温夫人有愧？ 但当时的温静怡的确被温夫人给唬住了，虽然不情愿，还是选择接受联姻。 再加上后来闹出了沈泽瑞逃婚的丑事。 一堆事情耽误下去，温静怡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出去工作，后来就安心专注于接设计了。 那时候的沈泽楷还伪装得很好。 温静怡现在回忆那段时间，甚至觉得漫长无趣的岁月，居然还有几分静谧的美好。 可惜…… 温静怡脸色微变，语气讥讽。 “要是沈泽楷真的死了，那反倒没有现在这么多烂事。” 他要是死了，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沈泽楷的真正的心思。 也不用看着沈泽楷现在头脑发昏的一幕。 天色不早了，温静怡起身离开，打算换个思路再打听打听白梦秋的身份。 温夫人自己都一知半解，看起来一副被白梦秋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温静怡短时间内都不打算去打扰这对母女了。 她在回温家的时候，打听了白梦秋小时候居住过的孤儿院，似乎叫……乐之居？ “乐之居？” 温静怡口中无意识念着，干脆在手机上搜索起地址。 发现距离自己如今的位置居然不算远。 那就…… 去一趟吧！ 她抿唇起身，目光坚定，不管是自己的身世还是白梦秋的身世，自己这次一定要查清楚。 距离不远，打车费一共也才三十块钱。 司机见温静怡要去孤儿院，还好心提醒了几句：“这家孤儿院开了很多年了，里面的孩子状态都挺好的，你要是想领养的话，在这里挑小孩应该错不了。” 温静怡一时间哭笑不得。 自己只是来调查白梦秋的身份，居然还被人误会了。 她无奈的同时，忽然福至心灵，又问道：“你说这里来了很多年了？里面一直都有很多孩子吗？” “这些年大家家庭条件都好了，重男轻女的人也少了，孤儿院的孩子也少了。” 司机大叔下车抽根烟，随口和温静怡聊着。 他打量一眼温静怡，摇头感慨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说不定跟很多孤儿院走出来的女孩年纪差不多大。” “我年轻的时候开车在孤儿院里面送过货，那是十几年前了，满地都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男人比画了一下，六七岁的小女孩，也就到他的腰那么高。 “现在一转眼，里面的小孩也都长大了，还有不少人都跟你一样，穿得光鲜亮丽的回来捐钱。” “原来如此……” 温静怡不动声色地调出一张照片。 正是白梦秋的照片：“您看这个人，您对她有印象吗？” “这个……” 他摇摇头，不确定道：“我要是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回来，肯定能记住的。” 那就是没有？ 白梦秋被领养回去之后，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 温静怡思索片刻，心想白梦秋被抱走的时候年纪似乎还小。 她不回来也正常。 “那多谢您了。” 温静怡将钱转了过去，收起照片走进孤儿院的大门。 她还没进入，就先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孩童嬉戏的稚嫩欢笑声。 温静怡眉眼间的神色一软，对孩子们的笑声总是无法拒绝，下意识放慢脚步隔着栏杆看过去。 里面是一群小孩在围着一个女人玩老鹰捉小鸡。 女人打扮得温柔恬静，乌发梳成了麻花辫，安安静静垂在脑后。 和孩子们玩游戏时，麻花表一甩一甩，空气中似乎都沾染了童趣的欢快。 然而温静怡却站定在原地，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那女人似乎有所察觉，疑惑地转身，和温静怡四目相对时二人同时一愣。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隔着遮拦遥遥相望。 那女人，赫然是跟在沈泽楷身边，模仿温静怡的长相换了脸的女人。 她不在沈泽楷身边，跑这里来做什么？ 第六十八章 白梦秋的身世 “月月老师，我们怎么不继续了。” “就是啊月月老师。” “月月老师我们快来玩老鹰捉小鸡。” 那群正在做游戏的孩子们，见他们的大朋友忽然停下来，玢玢不满地抓那女人的裙角。 “月月老师我们一起玩游戏，你不可能耍赖，我就要赢了！” “好好好，不耍赖。” 女人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旋即转身，继续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 和孩子们又玩起了新的一轮游戏。 倒是有人看到了门外的温静怡。 他们各自茫然地对视一眼，被眼前的状况搞得摸不着头脑。 怎么有两个月月老师…… “嘘。” 温静怡见孩子们好奇，远远地比了个手势，蹲下身说：“要乖乖玩游戏哦。” 说话间，她变魔术一般，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预防低血糖的水果糖。 轻声向那个孩子打听道：“你知道月月老师的全名叫什么吗？告诉姐姐，姐姐就给你糖吃。” 小孩很聪颖机敏，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 无声对温静怡摇了摇头。 老师和院长说过，不可以被外面的糖果引诱。 然而他的定力很好，却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旁边有个小孩眼见地见到这一幕，连忙过来抢夺：“我的，我的！我的糖！我知道月月老师叫什么。” 小孩喜笑颜开，说道：“月月老师叫伍月，是我们最喜欢最好看的老师。” 但他又看了一眼温静怡。 怎么世界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月月老师啊。 小孩百思不得其解。 温静怡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将另一枚水果糖给了最开始不肯说话的小孩。 她安慰道：“好了，我是你们月月老师的朋友，想要来考验你们记不记得月月老师的名字，现在你们都经过考验了。” “快回去玩吧。” 她双手推了推两个小孩。 没一会，温静怡顺着路牌的质疑找到院长办公室。 她原本只打算问一问白梦秋当年亲生父母的消息。 但既然见到了来历不明的伍月，自然是要一起拆清楚。 “你问伍月？” 院长不愿多说，只拿出显而易见的东西敷衍道：“只是一个经常来捐赠的慈善代表，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关心，你就别问了。” “院长，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温静怡叹了口气，将沈泽楷和伍月的照片摆了出来，看起来无奈地说： “是我的小叔子正在和她在一起。” “我们无意间听说伍月小时候是生活在孤儿院，所以来打听打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她特别喜欢或者在意的东西。” “毕竟以后要成为一家人了，我们想着还是要体贴一点。” “原来是这样……” 院长的戒备心消散不少。 他接过照片，仔细比对一番，确信里面的人就是伍月之后，这才稍微敞开心扉。 第一句话就是：“我一看的第一眼，其实就觉得你和伍月就算不是亲生姐妹，那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对着温静怡感慨：“真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潮流，怎么姐妹两个人，就连整容都一起整。” 温静怡沉默一瞬。 又问道：“你知道伍月什么时候整的容吗？” “你别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院长遗憾地摇摇头，说：“她恐怕没告诉你，伍月这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小时候就经常一个人离开孤儿院。” “她觉得，孤儿院太小，想要住别人的大别墅。” “那它离开孤儿院，有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院长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无可奈何地说：“以前她年纪小，算出去了也走不远。我们发动附近的村民很快就能把她找回来。” “但后来有一次，一跑就是好几天，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温静怡目光一凛。 忽然想到了整容之后所需要的修复期。 如果伍月真的是在孤儿院长大，无依无靠，也没有钱和一技之长傍身。 是怎么攒够整容大动刀子的钱？还照着自己的脸一模一样复制了一张。 这更坐实了伍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的猜测。 温静怡默默点了点头，还有新的疑惑：“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她又出现了，而且看样子，那些孩子们似乎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伍月是在孤儿院长大。 就算离开了几年，孩子们也不至于将她完全忘记。 院长将伍月认了出来，孩子们却被蒙在鼓里。 那就只能说…… “是伍月想要瞒住大家这个消息？”她做出感动的样子：“这样也好，孩子们不会伤心过度。” “是，所以伍月说，让我不戳穿她的身份之后，我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现在也有了新的生活，不想回头是好事，往前走，肯定会越过越好，而且她还经常回来捐钱，陪孩子们做做游戏，我已经很知足了。” 刚刚从院长口中听了个一干二净的温静怡： “……” 打听清楚伍月的身份之后，温静怡回到正题。 自己今天来孤儿院，最重要的还是白梦秋的身份。 于是温静怡再次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照片，将自己和白梦秋的照片摆放在院长面前。 她不好意思地失笑道：“真不好意思，还要继续打扰院长，我还有一个人想问。” “这个人是我的妹妹，我前不久才知道她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妈妈就是在这个孤儿院把她抱走的，” 温静怡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对院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所以我很想看看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院长如果能回答我几个问题，那就更好了。” “你这……”院长讪笑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家世还挺坎坷的。”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认真看了眼照片。 “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了。” 院长看完照片，无奈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说：“我在这个孤儿院几十年，从来就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女孩儿。” 他对着白梦秋的照片摆了摆手，“你肯定是记错了，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孤儿院的。” 院长直接摇头，震惊了温静怡。 “不可能啊！” 第六十九章 回心转意 比起发现伍月的身世，温静怡更在意的始终是白梦秋的身世来历。 她仔细回忆，当时家中的佣人说的就是乐之居三个字。 “难道这里不是乐之居孤儿院吗？” “我们这里当然是了。” 院长摇摇头，“但我在这个院里几十年，每一个孩子我都记得，像你妹妹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肯定印象更深。” “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他推开白梦秋的照片说：“要么是你的家人说谎，要么是你找错人了。” “是这样吗……” 温静怡若有所思地收回照片。 好不容易有了进展，难道又要因为白梦秋的身世成谜，线索就这样断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自己本以为找到了有用的线索，接过白梦秋的线索没找到，反而挖出了伍月的身份。 又得知……白梦秋不是这个孤儿院的孩子？ “今天打扰了，”温静怡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对着院长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回去，我再好好问问。”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起身离开时，温静怡一信封现金留给院长，说：“就当是匿名捐赠吧，给孩子们的。” 院长惶恐地站起身：“这太多了，我们的孩子现在吃穿不愁，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而且，只是回答几个问题，算什么麻烦的。 这些钱都是温静怡真心实意想要给的。 她看得出来，院长是个好人，为了让对方安心，于是说道： “我其实也是孤儿，这些钱就当是为了弥补我小时候的遗憾，您就收下吧。” 也算是，温静怡欺骗了院长问出这么多消息的补偿。 温静怡起身告别，院长长吁短叹地相送，感慨今天遇到了好心人。 接下来孩子们一年的伙食费都有。 再次经过那片游戏区，温静怡发现孩子们已经纷纷散开。 而伍月则坐在原地，一见到温静怡就扬起让人看不透的笑。 明显是在等着温静怡。 “我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这里。” 伍月施施然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静怡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仿佛是在照镜子。 她认定温静怡一定是因为自己才找到孤儿院的。 语气颇有些得意：“看来你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嘛。” 嘴上说着不喜欢沈泽瑞，但看到他找了我这么个替身，心里还是急得不行吧？ 伍月仿佛赢了温静怡一筹般，看向温静怡的目光越发挑衅得意： “但可惜，以后能留在她身边的只有我，不管你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都只能烂在回忆里了。” 温静怡不做例会。 她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巧。 巧到温静怡自己都觉得解释太苍白，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刻意。 “你不说话不是心虚了吗？” 伍月看了眼天色，跟在温静怡身后，两人一同往门外走：“呀，天色不早了，泽瑞说今天会来接我回去。” “温小姐要是没有人接的话，可以在孤儿院住上一晚。” “毕竟……” 眼下二人身边没有外人，伍月索性演都不演了，凑近到温静怡耳边说： “毕竟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虫，要不是你运气好，被一家烂好人捡回去当个宝，你也是当孤儿住在孤儿院的命。” 温静怡掌心收紧，忍无可忍。 她忽然弯了弯眼睛，一双清明的眸子缓缓落在伍月身上，清冷的神色间隐隐透着不屑。 “是啊，你说得没错。” 温静怡轻笑一声：“因为我不是可怜虫，我命好的被人捡走，爸爸妈妈把我捧在手心里养大。” “所以，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确不需要住在孤儿院。” 伍月的脸色僵硬且难看。 她没想到，温静怡居然还敢和自己呛声。 “你不要不识抬举，小心我——” “你想怎么样？”温静怡直接打断她虚张声势的威胁，逼近一步冷冷说道：“你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冒牌货，该不会真的以为，整出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就能取代我了吧？” 忽然，伍月脸上的阴狠扭曲消散一空。 她眼眶泪汪汪的看向温静怡身后，委屈地叫出声： “泽瑞，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温小姐还一直不依不饶。” 温静怡顺着伍月求助的视线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沈泽楷出现在二人不远处，看向温静怡的目光复杂。 “你……” “让一让。” 温静怡和沈泽楷同时开口，她冷冷地拨开伍月，头也不回地说：“你挡路了。” 她没兴趣研究沈泽楷心里在想什么。 一看到沈泽楷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会觉得对方摇摆不定，让人只想赶快划清界限。 倒是伍月，见到沈泽楷之后心中狂喜。 她楚楚可怜地挽上沈泽楷的手，小声抱怨： “泽瑞，我只是想邀请温小姐在我长大的地方坐一坐，她就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可难道翁小姐以前不也是孤儿吗？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这种伤人的话。” 沈泽楷看到温静怡离开，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 但被伍月拖住脚步，只能看着温静怡的背影即将远去。 他一下子不耐烦了起来，一把撕开伍月的手说： “你让开。” “等等！温静怡！这里下山的路根本打不到车，你打算怎么回去？” 他三两步追上温静怡，大手紧紧握着温静怡的小臂。 刚才那番话，沈泽楷都听到了。 他能感受到温静怡对伍月的敌意。 很奇怪的，沈泽楷居然不觉得方案，反而升起莫大的惊喜。 这样才对…… 之前温静怡毫无反应的样子一定都是故作坚强的伪装。 如今温静怡和伍月单独对峙，温静怡终于露出她的嫉妒和不甘心。 她一定是希望和自己重归于好的。 否则也不会对伍月有这么大的敌意，要知道，温静怡就连重话都很少说。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因为嫉妒伍月。 又怎么会对伍月这么尖酸刻薄？ 沈泽楷心中狂喜，他站在温静怡面前，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跟我回去，你跟我回沈家，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第七十章 车毁人亡 孤儿院建立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周围环境很好，但相应地因为太过偏僻，所以根本没有行人以及来往车辆。 如今宽敞的盘山道路上，只有沈泽楷的一辆车高调停在路边。 他环视四周，温静怡除了坐自己的车别无选择。 于是面对温静怡越发的胸有成竹，耐心道：“别闹脾气了，我们这就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清楚。” “放开！” 温静怡脸色沉冷，一把甩开沈泽楷的手。 甚至当着沈泽楷的面，厌恶地甩着手腕说：“谁允许你碰的？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收起你的自作多情。” 沈泽楷的脸都绿了。 他咬牙切齿，仍然不相信温静怡会是这种态度。 强压着心中的屈辱，再次拉着温静怡回到车边：“你跟我回去！你不就是嫉妒伍月吗，大不了以后我让她离你远点。” 至于要不要和伍月断干净…… 那还要看温静怡的表现！ 以现在温静怡的表现来看，她既不乖巧，又不体贴，甚至不肯承认嫉妒伍月。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意思，温静怡难道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上她，就是因为她太过无趣！ “你给我放开！” 温静怡再次挣扎，她厌恶地看着沈泽楷的背影，最后气急了，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将沈泽楷打得愣在原地。 “现在清醒了？” 温静怡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但是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管好你自己，以后别来招惹我。” 至于伍月…… 她心中厌恶，更不会嫉妒她。 “好，好……” “你很好！” 沈泽楷脸色涨红，数次深呼吸，也没能压下胸膛中蓬勃而出的怒意。 他冷笑一声，直接转身上车，没好气地催促伍月：“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吗？” “泽瑞，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上车后，伍月咬了咬唇，不放心道： “我们真的要把温小姐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这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 沈泽楷脸上还顶着巴掌印，他怎么也想不通温静怡发什么疯，明明心里是在意自己的，却要嘴硬到这种地步。 既然温静怡喜欢自找麻烦，那就让温静怡好好长一长记性！ 最好是让她自生自灭！ 他发动车辆，头也不回地带着伍月离开。 车辆路过温静怡时，沈泽楷降下车窗，一双眼气得猩红：“我等你后悔求我那一天。” 温静怡冷眼看着他们离开。 山里的气温降得很快，这才没一会，天色就几乎黑透，属于山中的冷意也丝丝缕缕往人身上钻。 温静怡搓了搓手，看了眼迟迟没有人接的打车订单。 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往下走。 前方，属于沈泽楷的汽车轰鸣声已经远去，没一会温静怡就连车灯都看不到了。 她却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没有半点遗憾。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打的时候还是太情急了，没能用尽全力，而且现在的掌心有点发麻。 盘山路上，伍月握紧安全带，胆怯地看着深不见底的盘山路。 车速越来越快了。 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山体，直直地往悬崖下方坠落…… “泽瑞~” 她声音带着真情实感地抖，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想要劝道：“要不还是慢一点吧。” 回应她的，只有越发狂躁的引擎呼啸声。 沈泽楷气得发狂。 本满心欢喜地以为温静怡终于肯低头了，谁知道她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盘山公路漆黑一片的尽头忽然出现一抹亮光。 伍月眼中一喜，连忙趁机想要唤醒沈泽楷：“泽楷，有人来了，你快慢一点，当心发生事故。” 沈泽楷置若罔闻，依旧将油门踩到底，明显已经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 莫韵凡正在车辆后排，远远地就看到那辆疯了一般冲下山的车。 他眼底微动，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对那辆车的主人有惊人的直觉。 两辆车隔着几百米。 但莫韵凡似乎看到沈泽楷拿着狰狞气愤的脸。 他忽然恶劣地弯了弯唇，吩咐司机：“想办法截停他，让他出点血。” “……是。” 司机本来想说这样太冒险。 这盘山公路稍有不慎，可是车毁人亡。 但看对面那不肯减速的驾驶，司机也不敢大意，这种车的驾驶员已经失去理智了。 就算自己不在这里将对方截停。 若是让沈泽楷继续往下开，说不定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山下的其他人。 万一到时候撞到无辜民众…… 还不如把人截停在这里。 想到这儿，司机心一横，无奈地换挡减速，拿出自己国家一级驾驶员的气势，向着对面驶去。 莫韵凡面不改色，施施然坐在后排，膝盖上还搭着一本杂志，矜贵自持的样子一如既往。 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整个人却惊人的淡定，仿佛掌控全局。 殊不知，对面的伍月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就连沈泽楷也终于清醒。 他瞳孔骤缩，慌乱地看着并不减速，直直朝自己冲来的那辆车。 挡风玻璃中映射着沈泽楷苍白恐惧的脸。 两辆车的距离无限拉近，沈泽楷想踩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后。 只听咣当几声巨响，沈泽楷那辆车身流畅的跑车撞在山体，车身的一半都被撞得变形。 沈泽楷和伍月坐在前排，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毁于一旦的后半辆车。 整个人惊魂未定。 也终于从那种盛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猛地回神，流着冷汗看向窗外，毫发无伤的莫韵凡施施然下车，长腿身形优越，却仿佛站在不远处的死神。 “疯了……莫韵凡你疯了！” “你是故意的！” 沈泽楷逃也似的从车内离开，但身体对死亡的恐惧却迟迟挥之不去。 他用愤怒逃避恐惧。 双腿发软地撑在车上，对莫韵凡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杀人！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莫韵凡挑眉懒懒看向沈泽楷。 狭长深眸将沈泽楷不屑地扫了一眼，薄唇淡漠，满是漫不经心，“是吗？” 显得沈泽楷像个被吓哭后无理取闹的小孩。 沈泽楷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在莫韵凡面前：“你等着，你这是故意伤人，等着上法庭吧！就连温静怡也要和你一起坐牢。” 第七十一章 忽如其来的吻 “我现在就让法院给你传票。” 沈泽楷握紧双拳，目眦尽裂的冷冷威胁莫韵凡：“除非你跪下给我道歉，否则，星云公司创始人无故伤人，开车撞我的新闻就等着上头条吧。” 莫韵凡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他甚至伸手抖了抖沈泽楷歪歪斜斜的衣领。 像是有某种强迫症，又像是单纯嫌弃沈泽楷现在这副强撑起气势的样子，轻笑一声说：“你的车没有行车记录仪吗。” “当然有！” 沈泽楷也跟着冷笑，一把拂开莫韵凡的手说：“行车记录仪里记录的是你朝我撞过来的罪证！” “有吗？” 莫韵凡的笑声更加愉悦，侧身回看向司机，淡淡问道：“我们的车有损伤吗？” 司机摇头。 莫韵凡又问：“我们超速了吗？” 司机仍然摇头，姿态越发的恭敬。 “呵。” 最后，莫韵凡掸去沈泽楷碰过自己的地方，仿佛那里脏了一块一样，凉凉说：“我们正常行驶，倒是沈总，你从盘山公路上下来少说也有一百三十码了吧？” 沈泽楷的脸色一白。 仿佛大梦初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那不知沈总的行车记录仪中，记载的会不会是沈总超速违规行驶，逆行占据了唯一的上山路，我迫于无奈，为了自保，免得被沈总疑似酒驾状态下飞速行驶的车辆撞到。” “而好心将沈总截停呢？” “你这叫截停？我差点死了！” 沈泽楷的车辆可是被莫韵凡逼得直接冲上山体，他和伍月几乎是擦着那块大石头活下来的。 “有证据吗？”莫韵凡居高临下，垂眼冷睨沈泽楷：“沈总还需要传票吗，要不要我帮你。” 事到如今，对沈泽楷也清醒了下来，他哪里还敢提什么传票的事。 尽管他非常有理由怀疑莫韵凡就是故意的…… 莫韵凡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但不管是行车记录仪还是事故现场，都只会表明自己违规驾驶。 而莫韵凡干干净净。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莫韵凡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疯狗。 这种人，这种人…… 温静怡居然心甘情愿跟着这种人！ “哈！” 沈泽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愉悦地笑出声。 他凑近莫韵凡，眼底闪过得意扬扬的光，“温静怡知道你背地里是这副样子吗？你觉得她能接受吗？” “要知道，温静怡最讨厌有人骗她。” “你说，”沈泽楷忽然心情愉悦，我想要止不住地笑：“温静怡要是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你猜他面前露出的样子都是伪装，你觉得她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不劳沈总操心。” 莫韵凡最后扫过沈泽楷撞得不成样子的车辆，眼底闪过一抹可惜。 居然让沈泽楷不痛不痒地躲过去了。 但面上仍然光风霁月，他回到车中吩咐司机出发，将下的半扇车窗露出莫韵凡笔挺锋利的鼻梁。 他唇角挂着温和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沈总还是尽早叫拖车的好，否则被交警知道了，明天沈总被拷走的新闻怕也要上头条。” 他将沈泽楷先前的威胁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沈泽楷的脸色又是一阵扭曲。 他不耐烦地甩开伍月的手，低声怒吼：“要不是你好端端的非要到这破山上来，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新提的跑车没了，几千万就这样打了水漂不说。 还要当心莫韵凡把这一幕爆出去。 要是被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发现自己半夜飙车，还险些出事故……沈家的股票就别想稳住了！ “还不快打电话叫拖车！” 沈泽楷哪里还有半点温柔体贴的样子，红着眼冷冷地吩咐伍月。 伍月不敢说什么，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后退一步，默默给沈泽楷收拾烂摊子。 她上挑的眼尾中妩媚尽褪，悉数变成冰冷的怨毒。 今天这一切都怪温静怡。 如果不是温静怡，自己也不会被沈泽楷厌恶，更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丑事。 既然温静怡看不上自己这个替身。 那就让她看看，自古以来都是后来者居上，替身弑主才是天经地义！ 至于温静怡这个不识好歹的旧人，就该被所有人厌恶遗忘！ 伍月心中越来越恨，趁着沈泽楷不注意，悄悄发出一条信息。 向背后那人发出求助。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要让温静怡付出代价，让温静怡后悔像今天这么张狂，她等着瞧吧！ …… 从图中见到沈泽楷开始，莫韵凡便猜到他一定和温静怡碰过面了。 当即车速更快，同时拨打温静怡的手机，试图联系温静怡。 虽然沈泽楷目前还没什么胆子。 但万一温静怡要是在山上出了什么事…… 莫韵凡眼中闪过真切幽暗的冷光，他压下泛滥蔓延的杀意，缓缓收紧拳头。 如果温静怡出事，还要整个沈家和温家付出代价。 手机迟迟无法接通，莫韵凡一颗心沉入谷底。 封闭的车厢内好像结了一层冰，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司机有心劝慰，但实在不敢说什么招惹莫韵凡。 只好紧闭着嘴，恨不得找四双眼睛，将车速一再加快之后，双目还不忘四处搜寻温静怡的身影。 忽地，司机在快要被莫韵凡渗出的冷气冻死之前，他眼中一喜。 也顾不上让车辆保持平稳，一个急刹停下车，惊喜地指着路边，“莫总，温小姐没事！” 莫韵凡角在还没停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温静怡的身影。 路边的灯光昏暗极了，只有盈盈浅浅的一小束。 也将温静怡的身影照射得极其落寞单薄。 他不等车辆停稳就拉开车门迎了上去，长腿三两步迈到温静怡身前，不管不顾的一把将温静怡抱在怀中。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温静怡牢牢笼罩，覆盖在温静怡身前。 一路上的担忧终于落在实处。 莫韵凡双手用力抱紧温静怡，仔细看，指尖隐有颤抖。 力道之大，恨不得将温静怡留在骨子里，他哑声问道：“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我……” 温静怡的回答被莫韵凡迎面而来的亲吻打断。 她浑身顿时一僵，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幽深长眸，被他眼中直勾勾的侵占欲望注视的双腿发软。 第七十二章 罪魁祸首万一是我呢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扑面而来的暖意和强烈占有欲，将温静怡瞬间从那种举目无亲的黯然中拉了回来。 像是一下子回到人间，而等着她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找到自己。 温静怡任由自己沉溺了一小会。 然而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的时候，猛地推开莫韵凡，两个人无声对视。 温静怡轻轻喘息。 “我——” “抱歉。” 莫韵凡再次伸手将温静怡揽在怀中，他这次克制且温柔，扣在温静怡腰后的手仿佛隔着一层纱。 轻柔且让人生不出任何抗拒之心。 “我很担心你。” 他抵着温静怡的额头，又重复一遍，像是在害怕：“我在路上看到沈泽楷了，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伤了他，你会怪我吗？” 温静怡的一颗心忽然就硬不下来了。 她原本打算将莫韵凡推开的双手，犹豫片刻后落在莫韵凡的肩头。 算作一个轻浅的回应。 原来他也会害怕…… 温静怡心中动摇，想到沈泽楷离开时气疯了的模样，犹豫问道：“你们怎么样了，你，没有受伤吧？” 以沈泽楷当时不理智的样子。 莫韵凡又不像是会主动挑事的人。 万一…… “你不问他的伤吗？” 莫韵凡缓缓枕在温静怡柔软的发顶，掩在月色下的幽深长眸越发冷凝，唇角缓缓勾出愉悦的弧度。 他在温静怡看不到的角度，眼底越发浓郁的占有欲正在疯涨。 传到温静怡耳中的话却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万一我伤了你前夫的弟弟，他严格来说，还是你的前未婚夫，你的家人——” “他不是我的家人！” 温静怡语气冰冷，忽然愤怒，猛地退后一步说： “我和沈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唯一和我有关的沈泽楷也已经死了。” 就算是沈泽楷或者，不对，沈泽楷本来就活着。 就算是现在沈泽楷忽然宣布恢复身份。 温静怡和绝不会再和他有半点瓜葛。 “好，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莫韵凡眼底带着包容的笑意，牵着温静怡的手回到车上：“我很高兴你能告别过去。” 他没问温静怡是怎么忽然来到山上。 又在查些什么。 温柔体贴地让温静怡忽然心生愧疚。 自己好像一直在利用他。 虽然受到伤害的是自己，但莫韵凡从始至终都在无条件帮她，还知无不言。 但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就给不了他同等的喜欢和信任。 温静怡咬了咬唇，扭过脸看向窗外。 忽然想到白梦秋曾经说过的话，于是问道：“和我关系亲近的人都死了，现在和我有关且活得好好的，都是些不喜欢我的人，你有没有想过——” “你想说你是灾星？” 莫韵凡脸色骤沉，“是谁说的。” 思来想去，会说这种话的也只有温家母女。 反正这两人一丘之貉，不管报复谁，都干脆算在一起就好。 莫韵凡缓缓摩挲指尖，对温家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不是，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这种灾星不是诅咒，而是真的因为我而客观存在的呢？” 温静怡失笑，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她只是忽然想到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先听我说。” 脑中的思绪乱糟糟，温静怡只能深吸一口气。 尝试将自己的猜测理清楚：“我们现在查的方向是，当年有一伙人追杀你，而我的养父母因为救了你而被牵连。” “但是……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真的是同一伙人。” 温静怡眼神黯然片刻，但很快重新让自己打起精神。 在这种时候的脆弱是无用的，她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万一是不同的两伙人呢，毕竟，你也知道萨拉，她来自东岸集团，但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的身世也一直查不清楚。” 所以，万一自己的身世也有异常。 给养父母，还有如今的莫韵凡带来麻烦的，会不会是自己。 “没有这个可能。” 莫韵凡干脆利落的打算温静怡，他笃定道：“我已经查到了最新的信息，当初追杀我，和杀害你养父母的人，全部来自于东南亚的海河商会。” “海河商会？” “对，这家商会囊括了东南亚的大部分企业，不管是杀手还是如今的东岸集团，全部加入了这家商会。” 他原本不打算将这些信息告诉温静怡。 那意味着温静怡知道的会更多。 她知道的越多，想做的也就越多，处境也就会更加危险。 然而现在温静怡要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莫韵凡绝不允许，于是干脆将资料全部交给温静怡：“东岸的持股人或多或少都和海河商会有来往。” “居然还有更深的一层……” 温静怡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拿起资料聚精会神的翻看起来。 她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这份资料，对于远在东南亚的海河商会的调查并不深入。 只要集中在国内现身的东岸集团上面。 东岸集团看似横空出世，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就算是暗中铺设树根的参天大树，早在本体现身之前，树根就已经盘根错节在各行各业。 不止一家。 还有很多企业也如同星云那样，被截取了很多不起眼的小合同。 众多小合同汇聚在一起，那就是一张参天巨网。 温静怡神色越发凝重，合上文件之后，第一句话便是：“我必须尽快联系萨拉，催促和东岸的合作。” “东岸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只要合作深度开展，我很快就能进入东岸亲自调查。” 到时候，不管对方是冲着谁来的。 温静怡都能从东岸的内部找到蛛丝马迹。 最重要的自然是，东岸究竟和杀害自己养父母的雇佣兵有没有关系。 她目光渐渐冷静，如射出寒光的利剑。 如今确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温静怡握紧莫韵凡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一起应对，一定能尽快查清楚。” “哪怕我骗了你，你也会和我站在一起？“ 莫韵凡幽深无波的长眸几乎摄人心魄，他垂眸落在温静怡的指尖上，轻笑一声抬眼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比如呢？“温静怡思索道：“总要看情况吧。” “比如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问清楚我还瞒着你什么。” 第七十三章 怎么是白梦秋 “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温静怡觉得好笑，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公司传来噩耗，沈家居然毫无征兆的攻击星云公司。 ‘鱼音’是星云公司推出的一款全平台匿名聊天软件。 且能够全球范围注册，用户天海南北。 独特的无地域沟通和极强的私密性，让这款软件风靡一时，且经久不衰。 这样的软件，忽然被爆出来涉嫌窃取用户隐私…… 可想而知，网友炸开了锅，已经疯了。 大批量的用户情急之下注销账号，各个聊天室纷纷跑路，组织者也都人心惶惶。 毕竟是匿名软件，大家平时难免放飞自我。 难免有个发表不正当内容的时候…… 温静怡得知这个消息时，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瞬间变脸，语气沉重道：“如果不妥善处理，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对我们造成毁灭性打击。” 最关键的是，现在这个软件是温静怡在负责。 她不允许自己的手中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而等温静怡回头看去，发现莫韵凡居然无动于衷时，更着急了。 “我们必须马上公关。” “不急。” 莫韵凡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抬眸问道：“沈家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做。” “难道不是针对你吗？”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温静怡也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她表情古怪的提醒莫韵凡：“你那天晚上，把沈泽楷吓得丢了大脸。” 她甚至能想象出来沈泽楷的咆哮。 莫韵凡轻嗤一声，像是想到了那天晚上沈泽楷气急败坏的样子，神色冷然： “但沈家没有这样本事和胆子。” 这么说的话…… 有人指使沈泽楷，给了沈泽楷这样的本事和胆子？ 几乎是瞬间，温静怡脑中冒出来东岸集团的影子。 沈泽楷还真是狗急跳墙了，居然这么快就彻底倒戈，和东岸沆瀣一气。 温静怡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 “不过，就算知道了原因，这件事也必须想办法澄清。” “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来做就好。” 莫韵凡从事始终不慌不忙，淡淡说：“你只需要帮忙整理一份律师函，控告对象就是沈家那位爆料的工程师。” “你要告他造谣？这样行不通的。” 温静怡摇了摇头，比任何人都知道，网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就算我们告他，也不能影响网友已经认为我们的软件窃取隐私这件事，我们的可信度已经被毁了。” “谁说我要告他造谣？” 莫韵凡自信满满，忽然轻笑一声：“我要告的是，他使用匿名网站传播不良内容。” “什么意思？” “那名工程师，名为赵立，他同时也是一个盗版译者，平时就负责在语音软件上面传播盗版内容，并收取费用。” “你是想利用他自己也使用这款软件，来击破他的说法？” 温静怡眉心仍然紧皱：“但这样的话，难道不还是证明了我们的软件能查到用户后台真实身份？” “不，他之所以泄露身份，是因为在译制过程中因为太飘，为了挑衅打击盗版的工作人员，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用摩斯密码藏在了内容中。” “我们的工作人员一直在抑制这种不正之风，所以对这些内容十分敏感，这才无意中破解了他的真实身份。” 温静怡一阵沉默。 她没去问这件事是真是假。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消息一放出来，网友将会看到爆料鱼音泄密的当事人，甚至也在使用鱼音。 而鱼音之所以能定位到他，也是以为他自己的破绽，而不是鱼音定位了后台。 简直啪啪打脸，谣言也不攻自破。 有了敌方的打脸印证，以后网友对鱼音的安全问题只会更加信任。 毕竟……就连对手都在用。 弄清楚了之后，温静怡再看向莫韵凡的眼神极其负责。 她忽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恶劣。 莫韵凡察觉到温静怡的视线，敛上笑意问，“你觉得我这样不光彩？” “怎么会。”温静怡下意识摇头，“是对方先不光彩造谣的，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窃取用户隐私的事情。” “那就好。” 他唇角闪过一抹不经意的欣慰。 风波还在发酵，莫韵凡在等声浪到达最顶点的时候，将这则消息放出来。 以此利益最大化。 至于温静怡，则回到部门准备和广告部的后续安排。 既然谣言会被澄清，那么干脆借着这一波的热度蹭一蹭。 “所以我们打算找个当红小花来代言，再将软件的热度提上一层楼。” 温静怡点点头，认同这个做法：“你们负责挑选代言人，这件事你们是专业的，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广告部安心的走了。 当天下午，果然，莫韵凡放出来报料人本人都在用这款软件的时候，骂声戛然而止。 全部变成荒诞。 谣言不攻自破，那些急着注销账号的人悔不当初，全都成了小丑。 又灰溜溜的回来了不说，还给鱼音增添了不少知名度。 一天之内涌来上万的新用户。 广告部的动作很快，也已经挑选好合适的人选。 他们将方案拿给温静怡：“新生代当红小花，目前正红火，且正巧有档期，选她最合适。” 温静怡不经意的看上一眼。 目光忽然一顿，而后皱了皱眉。 怎么是白梦秋…… 一旁，部门其他人正巧路过，认出白梦秋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低声提醒广告部：“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啊？为什么啊，这人是最合适的，她打造的天才元气少女人设和我们的科技公司，调性和符合啊。” “你别问了，这个人真的不合适。” 广告部越发不解：“可是人都联系好了，她也有档期，现在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好了。” 温静怡无奈，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说：“既然她最合适，且已经过来了，就她吧。” “这是生意。” 温静怡看得很开。 出乎温静怡意料的是，在见到白梦秋之前，先见到了等候在公司楼下的沈泽楷。 他明显是在等温静怡，见到温静怡之后，当即垮下脸色语气不悦：“温静怡，这次公司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什么？”温静怡漫不经心，“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沈总要聊的话，可以找我们的经理谈。“ 同时内心不耐烦。 不是说白梦秋已经到了？怎么这就开始耍大牌了。 沈泽楷见温静怡果真心硬如铁，他压低声音强忍着愠怒：“温静怡，我一直想和你单独聊聊，从前的事，我们有误会，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泽瑞。” 温静怡心中一动，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泽楷身后的方向，“有什么话，在这里也可以说。” “好，那我如果告诉你，我不是沈泽瑞——“ 第七十四章 我一直很想念泽楷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泽瑞，那你——” “泽瑞？” 身后不远处，白梦秋姗姗来迟。 她见沈泽楷又是和温静怡在一起，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面上温柔乖顺：“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她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口中似乎有沈泽瑞的名字。 当即狐疑地看向设泽楷：“泽瑞，你又在和姐姐聊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 沈泽瑞可是差点和温静怡结婚的！ 这件事，让白梦秋耿耿于怀多年，她每次想起来就怄气。 就算沈泽瑞后来逃婚，甚至高调追求自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逃婚。 白梦秋也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见沈泽楷反复和温静怡拉扯不清。 原本，白梦秋对沈泽楷的一点看不上，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是不如莫韵凡。 但谁说只有莫韵凡能喜欢自己？ 沈泽瑞哪里来得变心的资格。 白梦秋想到这里，眼神黯然，光鲜亮丽的模样也瞬间变得楚楚可怜，“泽瑞，你是专程来找姐姐的吗？” “我，不是，你别问了。” 沈泽楷嗫喏几声，心虚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里拍广告。” 白梦秋亮出自己手臂上的一道细小伤痕，说道：“前几天受伤了，经纪人给我放了几天假，我恰巧收到姐姐公司想让我代言。” 她垂下眼，戚声道：“正巧我看到姐姐的公司最近风评不太好，担心她的工作不保，所以就答应了。” 眼看白梦秋掉泪，沈泽楷脑中哪里还有温静怡。 “你太容易心软了！” 他心疼地握住白梦秋的手腕，越过温静怡，直接带着白梦秋进入公司： “既然受伤了那就好好休息，她能有什么事，她甚至还有闲心——” 沈泽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来，现在公司举步维艰的可不是温静怡，而是自己。 这一切还要拜他自己所赐。 一想到这里，沈泽楷又是一阵气不顺。 刚才是他昏了头了！ 温静怡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白眼狼，他怎么会觉得只要自己说出真实身份，温静怡就会回心转意？ 她怕不是已经满心都是攀附讨好莫韵凡了。 沈泽楷定了定心，不再想这件事。 他专心守在白梦秋身边，温声说：“我就是听说了你要过来，所以提前等在楼下，想看看你现在想个公主的样子。” 白梦秋低下头，做出羞涩的样子，“泽瑞，你别这样说~” “你是我掌心的公主，难道这样说不对吗？” 两人你侬我侬地进入公司，温静怡在后面一阵恶寒。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示意同事可以开始准备了。 只是可惜，沈泽楷还是太着急了。 他当时若是再慢一步，说不定就能让白梦秋听到那句话。 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的沈泽楷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今天的拍摄很简单，要求白梦秋在公司的礼堂录一段视频。 但对于白梦秋来说，就算是最简单的拍摄也极尽奢华，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做造型。 “姐姐？” “哦，不对，应该叫温小姐。” 白梦秋捂着嘴单纯地笑，看起来狡黠又乖巧：“工作场合嘛。我知道姐姐很在意这份工作，甚至不惜出卖泽瑞。” “你开心就好。” 温静怡凉凉地回道：“比不上你日理万机，昨天和男明星聚会到半夜？” 一旁，沈泽楷的脸色黑了一瞬。 “只是工作而已啊……” 白梦秋适时做出伤心的样子，神色黯淡：“外面风言风语的也就算了，难道姐姐也这样想吗？我这些应酬都是迫不得已。” “你是沈家的未婚妻，你不愿意，会有人逼迫？” 和她拌嘴实在是太无聊，温静怡直接看向沈泽楷，说道： “管好你的未婚妻，她的事业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但代言的风口期间，我不希望代言人出现任何不该有的绯闻。” 她一番话说得直白。 白梦秋顿时双目含泪，“泽瑞，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然而，沈泽楷也并非没有脑子。 他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喜欢对白梦秋有滤镜。 但不代表他傻，于是避开白梦秋求助的视线，说道：“今晚我去拜访温夫人，顺便把你一起送回家。” 白梦秋只是喜欢稀奇，爱玩。 沈泽楷想，只要多加管束，她很快就会变成曾经自己喜欢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自己混乱的大脑。 趁着白梦秋在化妆的时候凑到温静怡身边来。 鬼使神差的，一靠近温静怡之后，刚刚才因为白梦秋的眼泪而心中建立起来的防线又在无形中坍塌了。 他试探地问道：“我刚才只是想说，如果现在换成我哥在这里，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温静怡无声轻啧一声。 这人油盐不进。 但看着不远处一心想要独占笼络沈泽楷的白梦秋。 她眼底兴味大起，既然白梦秋这么在意身边男人的忠诚，如果发现有一天就连沈泽楷都不爱她了。 她会是什么反应？ 这对蛇鼠一窝的狗男女，打起来应该更好看。 想到这，温静怡微微一笑弯起唇角，做出缱绻的样子，“我一直很想念泽楷。” 什么！ 沈泽楷心头巨震。 心神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看到了记忆中温静怡温柔小意，柔情似水的样子。 他有多久没见了…… 沈泽楷一时间看痴了。 只听语气幽幽地回忆道：“我和你哥到底是有多年的情分在，如果换成你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温静怡压下心中的厌恶，面上一副心痛怀念到极致的悲伤： “我如果你哥还在，我永远只会爱他一个人。” 她动情地说着，一边暗中向沈泽楷看去，期待沈泽楷迫不及待再次自爆身份。 然而，看清沈泽楷身后的那人之后，温静怡忽然笑意僵硬，双手不知所措。 男人身高腿长，笔挺冷肃地立在沈泽楷身后不远处，此时目光沉沉，阴暗双眸捉摸不定。 温静怡没有来由的一阵心虚慌乱。 第七十五章 那就让温静怡死! 莫韵凡什么时候来的，他都听到了多少？ 莫韵凡不知已经停留了多久。 他见温静怡看过来，眼底依然一片冰冷幽暗，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离开前，温静怡似乎看到，他讥讽地看了一眼沈泽楷。 在他眼中，如今的沈泽楷是沈泽瑞不错。 但同时，所有人都知道，沈泽楷和沈泽瑞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温静怡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但起身的那一刻，她又皱着眉坐下。 算了，只是一次误会，下次见面的时候解释清楚就好。 莫韵凡一直帮了她很多，几乎告诉了自己所有她想知道的事。 就算告诉他沈泽楷的身份，似乎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温静怡定了定心重新，继续哄骗沈泽楷： “如果不是你哥已经离开，我们现在会很幸福，还会有一个孩子，你忘了吗？” 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沈泽楷心中抽痛。 握紧掌心，深吸一口气说：“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很快会给你一个交代，到时候，你会重新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温静怡不置可否。 就连好奇都很少，只是表情恹恹地想，白梦秋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连替沈泽瑞的悲伤都很少吧。 只会觉得，沈泽楷竟然愿意为了他心甘情愿地扮演另一个人，而心中暗爽。 温静怡觉得没劲，正要起身离开。 那边，白梦秋忽然招手，对温静怡甜甜地笑： “姐姐，我做了美甲，不方便用力，你能帮我打开瓶盖吗？” 温静怡直接拒绝：“我不是你的助理，另找他人吧。” “可是大家都在忙。” 她神色无辜，茫然道：“姐姐是不想看到我吗，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来了，医生还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我只是想要帮忙。” 周围的其他人也大多被白梦秋蛊惑。 他们看看温柔惹人怜爱，受伤也要来为温静怡站台的白梦秋。 又看看冷硬不近人情的温静怡。 “就这还是姐妹呢，梦秋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要不都说温静怡不讨喜，她这副全天下都欠了她钱的样子，谁会喜欢？” “摊上这么个姐姐真可怜。” 众人小声嘀咕。 因为他们本来就经常被白梦秋请客喝奶茶，如果加班太晚，白梦秋还会愧疚地道歉。 虽然有时候白梦秋挑剔龟毛。 但只要看着她温柔一笑，整个心灵就好像被抚慰了一样。 告诉自己虽然白梦秋要求他们半夜爬起来，给聚餐到一半的白梦秋补妆，但白梦秋也报销打车费了啊，还请他们吃饭。 所以一直觉得白梦秋善良体贴。 也是因此，现在见温静怡对白梦秋不假辞色。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地小声嘀咕，故意说给温静怡听。 温静怡听了，只觉得可笑。 这些人大多只是实习生助理，想也知道到不了实习期就会被白梦秋踹了。 她最擅长用蝇头小利博取最大的好处。 温静怡只淡声说一句：“你的咖位不低，拿了我们公司的片酬。”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懂温静怡的意思。 但公司其他早就看白梦秋不爽的人，当即站出来冷笑着附和：“就是，白小姐只需要拍几场广告，就能拿到七位数的片酬，究竟是谁在帮谁？” “要知道，我们公司最开始可是觉得白小姐不合适，演技太差。” “还是温小姐说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的。” 那人就看不惯娱乐圈丫鬟心疼主子的风气。 既然他们嘀嘀咕咕地嘲讽温静怡，温静怡身边那些跟来的员工，立马也开始有样学样。 故意放声吐槽，看似压低声音，实则该听到的人一句都没落下 “这群人所有人加起来一年的工资，有她两天赚得多吗？居然还心疼上了，真好笑啊。” “呵呵，没见过上赶着伺候人还心疼主子的。” “真好笑。” “她手上的伤能去医院吗？这么浅，怕不是大夫看一眼就直接把人赶出来了……还医生叮嘱要好好休息。” “装货！” “人家嘴上说几句好话，什么行动都不做，还真有人被哄住了，要知道，我们就算加班一小时，温小姐也每次都给我们最高规格的加班费。” 几人故意说给白梦秋和她身边的那群人听。 白梦秋的脸都绿了。 至于她身后的几个小助理，则各个如遭雷击。 好像顿时从被pua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是了…… 几杯奶茶才多少钱，他们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地伺候白梦秋。 他们从来都没有加班费。 而且，难道半夜爬起来去工作，雇主给打车费不是应该的吗。 就连请他们吃的饭，也都是聚餐打包下来的残羹冷炙。 一群人笑不出来了。 他们甚至开始羡慕温静怡手底下的福利。 别说五险一金，他们就连合同都没签，随时能被踹的那种。 白梦秋脸色铁青的握紧掌心，恨不得上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她的钱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的，凭什么要分给这些没用的助理。 不就是一群小保姆吗。 但她暂时离不开这群人，于是假装没听到，若无其事地从包里翻出几根口红。 “这些都是品牌方之前送我的，早就想给你们了，一直忘了……” 她咬唇道：“我在娱乐圈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群人默默收起口红，道了声谢。 没一会儿，白梦秋站在礼堂中央，台下正在调试机位。 她余光看到拿着剧本走进来，压根不看路的温静怡，心中闪过一抹恶意。 都怪温静怡多事！ 白梦秋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四周，看清她头顶摇摇欲坠的装饰吊灯，和垂在地上的电线之后，面上笑意更深。 那是还在装修的吊灯，电线还没通电，只要轻轻一扯，比人还重的玻璃吊灯就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那就让温静怡死！ 她不经意上前一步。 等温静怡来到那吊灯正下方的时候，“哎呀”一声被电线绊了一下 “啊！” “嘶……好疼！” 白梦秋捂着脚跌落在原地，见众人都来到自己身边，无暇顾及温静怡。 暗中拉扯身下的电线。 只听哗啦啦一阵巨响，吊灯轰然坠落，直直砸向温静怡的方向。 第七十六章 温静怡，别离开我 白梦秋捂着脚倒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温静怡！” 沈泽楷双目圆瞪，双手直接丢开白梦秋，下意识想要冲向温静怡。 原本沈泽楷将白梦秋稳稳抱在怀中。 他一松手，白梦秋直直的向后倒去，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抓住什么。 直接抓到那条没有通电的电线上，就这样将吊灯的角度拽的偏移向沈泽楷的方向。 恰好是他起身间一个猛冲。 就这样，温静怡反问平安无恙。 至于那个几十公斤重的水晶吊灯，就这样将沈泽楷笼罩在其中，轰然一声将沈泽楷压在下面。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温静怡脑中一片木然，她错愕的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从身体中脱离出去。 身体发冷，双手无措得放在身边，愣愣地看着无声无息的沈泽楷。 “泽瑞！” 忽然，白梦秋一声惊叫，瞬间唤醒了吓懵了的众人。 她趁着没人注意，连忙逃也似地将手中的电线甩脱，脸色煞白的连滚带爬站在来。 腿也不疼了，脚踝也不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梦秋担心沈泽楷至此。 只有白梦秋自己，惊惧交加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电线勒痕，脑中电光急闪。 不行。 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怎么办…… “都怪你！” 白梦秋扑在沈泽楷身前，眼中满是泪花，指着温静怡怒道：“要不是你非要在拍摄的时候走过来，泽瑞怎么可能出事！” “呜呜呜……泽瑞，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吊灯，想要将沈泽楷拉出来。 温静怡这时也回神，她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天花板，眉心紧皱。 怎么会忽然掉了。 她疑惑地多看了两眼，看到不远处的电线时，脑中似乎闪过一抹灵光。 但温静怡没抓住。 白梦秋还在哭哭啼啼，让人不能顺利思考。 见状，温静怡无声轻啧，直接拉开白梦秋，“都让开！” “你们都围在这里，他就算没事也要被你们哭丧哭过去。” 温静怡没好气，三两下的将白梦秋好半晌都没能推开的吊灯干脆利落地推开，将沈泽楷从满地的玻璃碎片中拉了出来。 她看着沈泽楷身下干净的地板，重重松了一口气。 还没，没有大出血。 得益于水晶灯都是实心玻璃，杀伤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薄薄的玻璃碎片。 再加上吊灯在空中变换方向的时候卸了几分力，势能小了很多，沈泽楷身上只有身上的几个零星擦伤。 “沈泽瑞？” 温静怡拍了拍他的脸，试着唤醒：“沈泽瑞，醒醒，你怎么样？” 一旁，白梦秋暗中咬了咬唇，低声开口： “姐姐，你这样粗暴，万一加重了泽瑞的伤势怎么办，你已经害了泽瑞一次，就不要继续害他了。” 温静怡皱了皱眉。 但也很快释然，毕竟白梦秋就喜欢不管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推。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拧开一瓶水泼在沈泽楷的脸上，手掌用力拍了拍：“醒醒！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能动吗？” “你怎么能这么问。” 白梦秋又不乐意了，她急于让所有人都觉得温静怡是罪魁祸首，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期期艾艾道：“泽瑞受伤都这么严重了，我们还是尽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温静怡冷眼扫过去。 目光冰冷如一柄寒刀，瞬间让白梦秋定在原地，浑身僵硬不敢大喘气。 见她终于老实，温静怡这才说：“有的人受伤之后不能随便搬运，你不知道吗。” “等救护车过来，在哪之前谁也不能动他。” 温静怡见沈泽楷清醒，心情复杂一瞬。 她的确看到，沈泽楷下意识扑向自己。 要不是为了救她，沈泽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默默一声叹息，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一路随行将沈泽楷转移到车上。 这时候的沈泽楷再次昏迷过去。 大夫推着担架一路急诊，温静怡始终跟在后面。 一路冷静的回答医生的问题。 沈泽楷迷迷糊糊间昏睡又苏醒，他恍惚间好像看到温静怡始终陪在自己身边。 一种难言的安心萦绕在身边。 他抬手下意识握住温静怡的指尖。 但很快，温静怡不过冷冷扫过来一眼，面无表情的抽回手，继续对医生说：“他是a型血，如果需要的话白梦秋能献血。” 白梦秋一愣，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我，我低血糖。”她下意识说。 然后一低头，对上了沈泽楷愕然的视线。 “我……” “泽瑞，你什么时候醒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很快挤出眼泪，对医生坚定的补充道：“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一定要通知我献血，我和姐姐都愿意的。” “我血型不匹配。” 温静怡心中嗤笑，继续和医生交代沈泽楷的身体： “他脑部应该是受到了重击，身上都是挫伤，但不知道皮肉里有没有玻璃碎片。” “好，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家属先等一等。” 温静怡看了眼时间，又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手术室。 她回头拧眉交代白梦秋：“今天的突发状况我还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看着他。” “什么？” “是你害他变成这样的，为什么……” 但不等白梦秋说完，温静怡已经先一步离开。 她不止要处理混乱的拍摄现场。 重要的是，公司的吊顶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砸下来，她得回去再看看。 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 温静怡离开后，白梦秋在空荡荡的走廊中跺了跺脚，心中懊恼。 让温静怡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昏睡中的沈泽楷被推出来。 白梦秋满心想着自己的和娱乐圈朋友的约会，此时有些不耐烦。 但看着沈泽楷憔悴苍白的脸色，又心中一沉，忍不住想，“当时泽瑞为什么要跑到温静怡哪里？” 真的只是巧合。 还是……他真的想救温静怡！ “别走，梦秋……” 沈泽楷发出几声细弱的呢喃，白梦秋眼前一亮，心想这才差不多。 她连忙凑近了，只听沈泽楷继续无疑是的喃喃自语：“温静怡，别离开我。” 第七十七章 她想要温静怡的命 温静怡回到公司之后，第一时间赶到沈泽楷受伤的现场。 但好在她离开之前，就叮嘱了公司不要乱动。 而后目光如炬地看向吊灯的吊顶。 发现无论是吊顶本身，还是与吊灯链接的锁钩，全都结结实实，而吊灯就像是凭空坠落。 不对。 温静怡目光沉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时情急之下，她来不及注意四周，但凭借对白梦秋多年的直觉，总觉得她…… 很心虚。 她崴了脚摔倒在地上，有什么好心虚的。 白梦秋又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受伤耽误进度，而心怀愧疚的人。 那她，在心虚，或是在害怕什么。 “温小姐，这些现在怎么办？” 有人打断温静怡的思绪，她顺着那工人的目光看去，想了想说：“先放着，等保险公司来了再说。” 毕竟砸伤了人。 对方还是沈家目前的总裁。 就算温静怡觉得砸的好，但公司该赔偿的都免不了，还得等保险公司来鉴定。 “那行，这东西我们就先收着了。” “也不知道装修公司怎么干的活，居然把连接吊灯的线直接垂在地上，漏电是一回事。” “万一被人不小心绊倒，那可不就要砸下来吗。” “……” 几人一边走，一边感慨。 温静怡猛地转过头，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为什么线垂在地上会砸伤人？” 那几个人已经走远，这才意识到温静怡在叫自己，茫然说道： “这吊顶还没彻底固定，原本是今天下午说好要来装修的，但是你们不是要拍东西吗，就推迟了。” “这根线原本是当成牵引绳用的，直接连着吊灯，用力拖拽的话的确容易发生摇晃。” “不过如果不是故意用力拽，其实没那么危险。” 说到最后，那几人的语气越来越迟疑。 原因无他。 温静怡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难道说错话了？ 但是没错啊…… “行了，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让保险公司的过来吧，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反正有白梦秋这么一出，公司大概是要不到什么索赔了。 到了现在，温静怡也总管反应过来。 白梦秋当时一闪而过的心虚真的不是错觉！ 她居然已经不择手段到了，甚至不惜要自己的命的地步！ 只是大概白梦秋也想不到。 最后居然是沈泽楷阴差阳错替自己平白无故糟了难！ 温静怡此时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只有无穷无尽的心寒。 若说从前白梦秋还是喜欢争风吃醋，什么都要争抢，现在就是纯粹的恶毒了。 她明知道自己就暴露在吊灯之下。 如果白梦秋的计划真的成真了，那现在的自己，状态只会比沈泽楷糟糕一百倍。 她会直接被砸中脑袋！ 温静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冷静的离开公司，怎么告诉莫韵凡自己需要请假，又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医院中，白梦秋远远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温夫人照顾沈泽楷。 她心中一片冰冷。 就在不久前，她亲耳听到泽瑞在口中呼喊温静怡的名字。 难道说，沈泽瑞还是忘不掉当初那个婚约？ 可……婚约是沈泽瑞自己要取消的！ 是他逃婚来找自己，他说了会照顾自己一生一世。 沈泽瑞凭什么变心！温静怡又凭什么把自己身边的男人一个一个全都勾引走。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就连温夫人叫自己都没听到。 “是不是拍戏太累了？” 她想到白梦秋上次给自己打的钱，责备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那点钱压根不够花。 她还等着白梦秋什么时候再打一笔钱过来呢。 于是深深叹了口气，安慰白梦秋：“你别太担心，大夫也说了泽瑞只是轻微脑震荡，很快就会恢复的。” “你只管安心工作，家里的事情让妈妈来就好。” 温夫人坐在白梦秋身边，轻声细语道：“只是妈妈一个人照顾泽瑞不方便，请护工总要钱的，我每天来来回回亲手下厨，也要花费不少……” “好了。” 白梦秋冷声冷气的打断温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夫人，忽然笑了： “妈妈。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吗？” “当，当然啊……” 不知为何，温夫人忽然有些瘆得慌。 她强撑着扬起唇角，和白梦秋继续母慈子孝，“对，对啊，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什么都支持你的。” “好。”白梦秋嫣然一笑，仿佛刚才阴沉的气息不过是错觉。 她干脆利落的赚了一笔钱给温夫人，交代道：“妈妈回去之后，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 她眼珠一转，附在温夫人耳边低声说： “你到时候……” 温夫人听完还是一头雾水。 “这是要做什么？” “妈妈你就别问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温静怡肯定还回去找你的，你就照着说就好。” 看在那笔钱的份上，温夫人犹豫的点了点头。 反正又不掉块肉！ 此时的医院楼下，知名导演兼制片人，张春立张导出现在医院楼下。 “快，听说梦秋住院了？千万可不能让她出事啊。” 他一大把年纪，却甩开了一群年轻人，边走边着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人的后人，千万不能让梦秋出事。” 虽然白梦秋的样貌和记忆中那人有出入…… 但说不定是像爹呢！而且白梦秋可是拿出了实打实的证据。 她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人的亲生女儿！ 所以自己才倾尽全力也要捧她，不计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偿还当年的恩情！ 张导一把推开大门，直接往走廊里冲，经过拐角时一个不留神。 直接“哎呦”一声，和对面走出来的人迎头相撞。 温静怡捂着额头，倒吸一口冷气，余光见对面是个老人，顿时心中一惊。 连忙上前搀扶：“老人家，您没事吧，我现在带您去做个检查！” “不用，不用。” 张导连连摆手，心中着急：“我还有事，用不着你操心……” “诶？” 张导愣在原地，不知为何，看到温静怡的那张脸之后，心中忽然一阵颤动。 像，真像！ 和那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七十八章 白梦秋的身世 “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张春立神色急切，也顾不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了。 他一把拦住温静怡的去路，言语急迫：“你，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你——” “老先生。” 温静怡戒备地后退一步，抽回双手说：“不好意思，请问您身体不舒服吗，这样，我给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您体检之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可以吗？” 说话间，温静怡在身上翻了翻。 而后眉心微皱，自己出来得太着急，居然没有带名片。 于是只好将莫韵凡的名片给了他，交代道：“老先生，您千万别担心，我不会跑路的。” 张春立看都没看那名片一眼，还想要急切地抓住温静怡。 然而温静怡已然离开。 虽然自己撞到人不对，但……这人怎么怪怪的。 温静怡下意识加快脚步，不习惯对方突如其来的迫切。 当初她被温夫人找回家的时候，温家人都没见得有这么亲热。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还是等那老先生冷静冷静吧。 不过温静怡没想到，自己和那位老先生转头就在沈泽楷的病房外相遇了。 两人相视无言。 温静怡沉默着让开一条路，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咳……” 张春立还想再说什么。 这时，白梦秋看到了门外的两个人。 她惊喜地瞪大双眼，迎上前来，“张导，您这么也来了，您来看望我吗。” “哦，是这样……” 张春立尴尬地赶紧进入病房，关切道：“我看到你微博发自己遇到危险了？怎么会是，给我看看。” 天知道他看到白梦秋发微博的时候。 还以为白梦秋白砸伤了。 一路上，张春立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见不到白梦秋最后一面。 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呸呸呸，那肯定是要高兴的！ “没事就太好了，没想到你被吊灯砸了还能平安无事，福大命大，福大命大啊。” 白梦秋一阵尴尬，她看着张春立身后乌泱泱一群人。 扯出一抹伤怀的笑意说：“是泽瑞，我的……一个朋友，他受伤了。” 不知为何，因为白梦秋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 她刻意隐去了其中温静怡存在的痕迹。 要不是因为这次的广告体量不大，用不着自己背靠的这些大导演出手，白梦秋根本就不敢接这个广告。 当初那些人的告诫还在耳边。 不能让温静怡知道自己正在娱乐圈的事情。 可她忍不住想要向温静怡炫耀。 于是头脑一热，还是来了，想着反正只是一条普通的广告。 向温静怡炫耀一下现在的状态，拿了钱就走人…… 谁知道，她只是发了一个卖惨的微博，张导居然亲自赶来了。 白梦秋惊喜的同时，心中也愈发惶恐。 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如果让张导见到温静怡，自己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要远去了。 白梦秋深吸一口气，在张导面前温温柔柔地掉了几滴泪，瞬间换来张导的心疼。 然后将张导往病房中引，将温静怡远远抛开：“我想着，发个微博得到大家的祝福，好为我的朋友祈福，但又不好暴露我朋友的身份，所以没有说得太清楚。” “没想到居然让张导误会了。” 她扶着张春立，说道：“我听说张导总头疼，刚才特地向护士学了按摩，张导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还是你朋友的伤势重要。” 张春立果然安慰起了白梦秋。 但余光还是不住地往温静怡的方向看。 末了，他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 温静怡无声皱了皱眉，心说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闻言缓慢摇了摇头，说：“不了，多谢您的美意。” 看来，这就是白梦秋的后台之一？ 就是不知道他大力捧着白梦秋的原因是什么了，看起来也不像是简单的没眼光啊。 “那你，”张春立不死心，又开始打探：“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有没有听说过我？” 温静怡的眼神越来越戒备。 但余光看到白梦秋警惕的目光时，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之前窃听到的内容。 不能让圈子里的人见到自己？ 温静怡忽然来了兴趣，这次对张春立的态度和缓不少。 笑着点头说：“我听说过您，拿过很多国际上的奖项，能在您那里拍戏是很多演员梦寐以求的愿望。” 可惜。 据说下一部的主演女主角是白梦秋。 老人家的多年英明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你既然听说过，怎么还会拒绝我。” 张春立靠近温静怡几分，语气更加热切了，“这样，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啊！” 白梦秋一声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张春立也立即回神，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又忍不住打探温静怡，同时连忙起身，看白梦秋的情况。 白梦秋手中端着两杯热茶，倒吸一口冷气说：“太烫了，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她将茶盏摆放在张导和温静怡面前，温温柔柔地坐在角落。 轻声说：“姐姐很厉害的，她正在星云公司上班，就连莫总都很喜欢姐姐。” 哦…… 张导无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没有进入娱乐圈呢。 就凭这张酷似的脸，张导现在就恨不得为温静怡定制一部回忆录。 就拍，他关于当年那人的回忆。 想到这，他又惋惜起白梦秋，怎么就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哦，对了，姐姐好像从小和当年的家人住在城东，可能从小没接触过太多艺术，所以才对演戏不感兴趣吧。” 闻言，张导更失望了。 按理来说，那人的后代应该是孤儿才对。 有家人，那看来温静怡更不可能了。 只是凑巧长得像吧。 唉…… 他沉沉叹了口气，专心安慰白梦秋。 而这时，温静怡接到短信，一看竟然是曹落雪。 曹落雪打了几个电话，见温静怡没接听直接发来一条急切的催促：“我查到白梦秋的身世了，你一定感兴趣！” 第七十九章 用沈泽瑞当替身 曹落雪忽然发来消息，催促着温静怡接电话。 她看了一眼还在紧张兮兮防备自己的白梦秋，又深深看了一眼态度古怪的张春立。 悄无声息走出门，给曹落雪拨了回去。 “你总算接电话了！” 手机对面，曹落雪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的八卦，一直憋着没人说，你还不接电话。” “我都要憋死了！” 温静怡失笑，调侃道：“你现在精神倒是不错，还有心情听八卦。” 不是寻死觅活的时候了。 “哎呀，别提了，我前几天采访的时候，又遇到那个当初针对我的大牌了，不过这次我让她丢了个大人！” “怎么说。” 温静怡笑声温和：“怎么说。” “她最喜欢立学霸人设，但我们都知道，她其实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就休学了，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几两墨水。” “所以我就故意说错了一本书的名字，她果然想要卖弄，直接顺着我的话开始炫耀里面的名言，其实那些话都是采访之前团队给她写的。” “明白了，”温静怡哭笑不得，“你因为太糊无人在意，而她说错了话，就网友放大了。” “对的！” 自损二百，伤敌一千，再划算不过了！ 曹落雪嘚瑟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懊恼道：“差点忘了，我还要跟你说白梦秋的八卦呢。” “前几天，我和当摄影师的朋友聊天，也是无意间听他提起来的。” 温静怡看了眼病房的方向。 白梦秋和张春立还在说说笑笑，张春立一个国内外享有盛名的大导演，居然对白梦秋堪称宠爱。 简直就像是……对待家中晚辈的态度。 她淡淡收回视线，只听曹落雪说：“事情其实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国内的娱乐圈发展还不完善，演员少，导演也少，尤其是像张春立张导这样不上不下的新生代导演。” “生存的状态其实很艰难。” 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国外导演交流会说起。 也是在那次交流会中，彼时还是一个三十岁出头，没权没势也没钱的小导演，结识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女人。 没人知道那女人什么身份，有的说是富二代，有的说企业家。 总之，包括张春丽在内的那一批导演和制片，几乎都收到了一笔赞助。 然后靠着这笔赞助，有了第一桶金，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 可以说，当初那个神秘女人，奠定了当今大半个娱乐圈的基础。 如今这些成为中流砥柱的导演和制片，都对当初那女人心怀感激。 算是全员白月光了。 好传奇的戏码…… 温静怡默默吐槽一句，轻咳一声问：“那这和白梦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据说，白梦秋就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后人！” 曹落雪语气激动，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取代了白梦秋，扼腕道： “你是不知道，据说当初白梦秋忽然出现在娱乐圈，就是因为手中有一件当年的信物，是那个神秘女人多年前参加交流会的邀请函！” “这可是铁打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所以现在白梦秋之所以享受优待，是因为从前的那种关系？” 温静怡下意识问道：“除此之外，她还拿出了别的什么证据吗？” “邀请函还不够？” “不过我那个朋友也只是无意中听说，他了解得也不多，你不是白梦秋的姐姐吗，这件事应该能问一问吧。” 温静怡直接越过这个明显行不通的话题。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若是当年那女人这么有权有势，怎么会让白梦秋成了温家的养女。 而且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想要证明白梦秋的真伪，还是要查她当年的出生记录和孤儿院。 那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佣人口中的孤儿院根本就没有白梦秋的记录，唯一可能知道点什么的温夫人，大概也…… 窃听！ 温静怡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匆匆挂断电话，告诉曹落雪有需要再联系自己后，匆匆离开医院。 得回一趟温家，试探试探温夫人的口风。 温静怡一路脚步匆忙地赶回家，但还没靠近，就下意识放慢脚步。 站在远处脚步踌躇，忽然心虚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忘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当初对着沈泽楷口花花的时候，无意间被莫韵凡听到。 自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解释解释。 “咳。” 温静怡靠近了些，对上莫韵凡沉沉的目光，“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要请假的时候。” 那已经是半天前了。 温静怡呼吸骤停，这才发现，他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几颗不甚明显的烟灰。 但莫韵凡身上已经没有烟味。 “你闻不了烟味。” 莫韵凡见她注意到，幽深的目光一直望进温静怡心底，“过敏，是吗。” 她身侧的指尖忽然收紧，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好半晌，那股强烈的酸胀感才消失，低声说，“不严重的。” 她不知道莫韵凡是从什么地方得知。 这件事，除了当年的养父母，没有任何人在意过。 后来无论是温家人还是沈家，包括沈泽楷，都只是听说过从不放在心上。 最多只是感慨一句，居然还有这种过敏原。 因为…… “真的不严重，只是闻到之后容易呼吸道感染，会轻微咳嗽。” 放在从前，温静怡自己也并不将其当回事。 她自己也觉得计较起来显得矫情，但此时被莫韵凡说出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应该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所以才会忽然觉得鼻根发酸。 “难道因为不严重，所以不在乎？” 莫韵凡不赞同地看向温静怡，沉声说：“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他冷冽凛然的气息忽然有了压迫感，温静怡下意识想要逃避，转身说：“先上楼坐坐吧，我给你泡杯茶。” 但不等温静怡先行离开。 手腕上忽然传来阻力，莫韵凡一双冷眸暗沉，静静看着她，“你和沈泽瑞的婚约，还有你的前夫，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是因为沈泽瑞和沈泽楷一模一样，所以你打算用沈泽瑞当替身？” 第八十章 对他全身心交付 温静怡脚步一顿。 替身？ 她瞬间恼怒，一把甩开莫韵凡的手，抿紧红唇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我对待沈泽瑞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话？” 温静怡甚至觉得恶心。 尤其是知道伍月的存在，她以为，莫韵凡是知道自己的底线的。 莫韵凡却不为所动，冷峻肃然沉沉地看着温静怡，薄唇同样不悦：“那么我是沈泽楷的替代品？” “我……” 温静怡忽然哑声。 是她亲口说了那样让人误会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迷惑沈泽瑞。” “迷惑他，所以选择在他面前怀念亡夫，他的那个兄长？” 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如果是当时，被莫韵凡吓到的温静怡，或许会脱口而出死的人是沈泽瑞，自己那些话都是说给沈泽楷哄他的。 但现在，经过了大半天，温静怡也冷静下来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不确定的东西太多。 她虽然不会再怀疑莫韵凡，但这件事……还不能说太多。 两人已经上楼，温静怡一言不发翻找钥匙，打开门之后侧过身子示意莫韵凡先进。 自己则低着头慢腾腾将房门锁好，放下包后背对莫韵凡，深吸一口气。 温静怡转身深深看了一眼莫韵凡。 在他拧眉发问之前，脚步郑重地走过去，抬手揽在莫韵凡的肩膀上。 深深吻上去。 “唔……” 温静怡察觉到莫韵凡瞬间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闷哼一声却并不退开。 继续连步上前，一边单手撕扯两人的衣物，柔软指尖探到莫韵凡的衣领上。 很快反被莫韵凡抓住手腕，带在怀中。 他动作一顿，垂眼幽深的目光几乎将温静怡吞噬。 这次彻底掌控全局，一手按在温静怡的腰后，深深吻下去。 火热的掌心在温静怡腰间反复摩挲，她几乎瞬间软了腰，化作一摊水，被莫韵凡牵引着困在墙边。 脑中念头混沌。 身前只剩下灼热霸道的气息。 温静怡几乎被泡醉，只能无力地仰起头生涩回应，却换来更加猛烈的攻城略地，莫韵凡一反常态地强势占有。 直到那只手游到身前，温静怡浑身骤然一僵。 莫韵凡的动作猛地止住，他反扣住温静怡的腰，将人困在怀中，唇齿分离无声注视着温静怡的粉面桃红。 她心中懊恼自己下意识地抗拒。 带着几分歉意，踮脚啄吻莫韵凡的唇角，垂下眼握着他的手，无声落在自己衬衣的纽扣上。 他却缓慢不容置疑地为温静怡重新一颗颗扣好。 嗓音不知何时染上一层嘶哑的火，落在耳边低沉又危险。 温静怡一阵心悸，却听莫韵凡说，“算了。” “我……” 她只是想用行动证明，无论沈泽楷还是沈泽瑞都不会是过去式。 自己既然选择了莫韵凡，就会对他全身心交付。 莫韵凡已经恢复冷静，从温静怡身边后退一步，眼底冰冷的侵占欲望消散一空。 他拂开温静怡落在脸侧的发丝，轻叹道： “我不会强迫你，等你真心愿意那一天，我会看出来的。” “我等你那一天。” 他将温静怡轻轻揽在怀中，下巴搭在温静怡的头顶，掌心安抚地轻拍。 温静怡吸了吸鼻子，心中难掩的酸涩更加强烈了。 “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 莫韵凡抽身离开，随手扯开已经松散的领带，说：“我理解你从前受过的伤害，你不需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我安心。” “是我在追求你。” 他除了那一刻短暂的失控，从始至终都理智又体贴。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安静看着莫韵凡离开。 直到半夜还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睡不着，脑中胡思乱想，忽然想去打扰温夫人，毕竟温夫人和白梦秋现在说不定还睡得好好的。 于是温静怡就这样半夜回到温家的别墅。 没想到温夫人还没睡，家中灯火通明。 大概是温夫人心情不好，众人的脚步声都是轻且慢不敢打扰的。 寂寥客厅中，只有温夫人不悦地抱怨。 “不过是被砸了一下，别人也没像沈泽瑞这么矫情，到现在还不醒。” “还得我亲手送饭，沈家人自己怎么不管。” “白梦秋就给了几个钱，几天都不够花。” “当了大明星怎么还是没什么本事，连个钱都不知道往家里拿，还不如温静怡那个贱人……好歹嫁给沈家后没少往家里送合作。” 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夫人头也不回地怒道：“滚出去，不是说了什么人也不许来打扰我！” “我回自己的家，难道也要滚出去？” 温静怡冷冷道：“如果你介意我的存在，当初就不该把我找回来，或者现在就把我从户口本上踢出去。” 她也早就想和这家人断绝关系了。 “凭什么！” 温夫人一见到温静怡，战意瞬间升腾，也顾不得自己正在心情不好了。 她理直气壮道：“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那又怎么样，你是我买回来的，你就欠我一条命。” “你养我了？” 温静怡从未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她冷笑一声嘲讽：“生恩和养恩你一个都不占，花了三万块钱买卖儿童还有理了？这种话你敢出去说一句吗？” 温夫人缩了缩脖子。 她要是敢，也不至于被莫韵凡一番话吓得不敢找温静怡要钱。 但现在温静怡回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眯了眯眼说：“你回来干什么，这个家没你喜欢的人，你不是也嫌这里晦气？” 这话她还真说对了。 然而温静怡回来的确有正事，她故意嘲讽温夫人，想要惹怒温夫人： “你也说了我是这个家的人，要是哪一天你死了，我也是要和白梦秋分遗产的。”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知道，你收养白梦秋的孤儿院在哪，我已经见过院长了。” 闻言，温夫人脱口而出：“不可能，白梦秋那个小贱人根本就不是从孤儿院抱来的，是她自己非要跟着我！” 第八十一章 那地方竟然是产房 温夫人脱口而出。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她讪讪地别过眼去，神色慌张地起身离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梦秋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怎么了，我都办好手续了！” “你就算见到院长，也不能退货。” 她脚步凌乱，很快消失在楼上，生怕再被温静怡套出去一句话。 温静怡神色平静地看着温夫人落荒而逃。 在空荡荡的客厅中站了许久，忽然轻嗤一声。 不知是为白梦秋的身世，还是温夫人那句脱口而出的‘小贱人’。 这对母女还真是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样。 看似温情恩爱，实则不过是两个看上对方利益的恶毒蠢货，内心深处在乎的始终只有自己。 蛇鼠一窝。 倒是白梦秋…… 她的来历越发扑朔迷离。 温静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收起在温夫人面前装出来的尖酸刻薄。 她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试一试娱乐圈。 温静怡被逗笑一瞬，转身离开，开始调查白梦秋当年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被带回来的。 却没有看到，就在温静怡离开的下一刻。 原本慌忙逃窜的温夫人施施然走出拐角，得意地扬起下巴。 目光愉悦地看着温静怡离开的方向，施施然翻出了白梦秋的联系方式。 她弯起唇角，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和隐隐的贪婪。 无声发给对方一个，事情已经办妥了的暗号。 以温夫人的习惯，她肯定是希望直接打电话炫耀的。 毕竟说不定还能顺便要上一笔钱。 辛苦费。 但谁让现在家里是白梦秋说了算，她不许自己再随便打电话，温夫人刚刚拿了好处，也不好这么快就惹白梦秋厌烦。 于是就这样，温静怡的窃听装备虽然拦截到了消息。 但看着那个无意义的符号，温静怡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很快，她查到，虽然家中没有关于白梦秋的详细记录，但就在温夫人把白梦秋带回家的同一年。 记录显示，温夫人曾经出去度假。 她那时候刚刚弄丢自己这个‘女儿’，正伤心欲绝。 于是对外宣称离开伤心地散散心，去了隔壁市小住一段时间，行踪很神秘，一反常态地低调。 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和温静怡走丢时，年纪差不多大的白梦秋。 “可是温夫人为什么说，是白梦秋非要跟着她？” 温静怡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已经查到温夫人度假住的地方，于是干脆动身出发。 隔壁市的交通很方便，但不方便的是，当年温夫人住的地方在半乡村的山中。 她跋山涉水也只能坐车来到山脚下。 再想上山，只能自己动身。 温静怡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见天色还早，于是一头扎进山中。 试图找到那家度假村。 山林中，穿梭的风声窸窸窣窣，温静怡身上渐渐发凉，她狐疑地看了眼四周。 “是谁！” 温静怡举起棍子，警惕地转身戒备：“滚出来！” 无人回应。 她却脸色更白，脚步缓慢地谨慎后退，将背靠在树上，心中凉了半截。 树丛中，分明有人影闪过。 忽地，一股冷冽的寒光自温静怡面前闪过。 要不是她退得快，已经被一支冷箭刺入眉心。 那是实打实的杀意！ 温静怡双手发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分辨方向之后拔腿便跑！ “追！” “别让这娘儿们跑了。” “快追，不能让她下山。” “追上去！” 温静怡一头扎进小路，慌不择路地往山上跑，山下的路早就被堵死，自己下山虽然安全，但也要有这个命！ 身后还有冷箭不断射出来。 最危险的一支，甚至擦断了温静怡的一缕头发。 温静怡脚步顿时一晃，却是因为从冷箭上闻到了浓烈的使人眩晕的毒药。 一旦被射中，自己就算不死也会瞬间被毒晕。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 温静怡万念俱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拐角处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温静怡拉了过去，二人一同从小坡上滚落。 顺利躲过了又一波冷箭。 温静怡仓促间只记得护住对方的头，她落地后匆匆一瞥，瞬间瞪大双眼。 直接惊叫出声：“萨拉？” 关键时刻救了温静怡一命的人，居然是东岸集团的萨拉。 “你怎么会在这？” 温静怡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就连萨拉的存在也觉得过于巧合。 她远远退开，戒备地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 萨拉示意温静怡向后看。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群警察，而那群追杀温静怡的人则在四处逃窜。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我联系不上你，”萨拉无奈：“你不会忘记我们还在合作这件事了吧，公司高层已经同意了。” “谁知道你居然失联，我刚巧在这边出差，无意间听说你上山了，就跟过来看看。” 她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温静怡一眼： “真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 “你什么意思？” 温静怡的迷惑更重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 身边已经安全，萨拉远远嘲讽地看了眼那群杀手，用东南亚语嘀咕一声。 看样子，似乎是十分不屑。 而后对温静怡操起熟练的国语，“你不是好奇山上有什么吗？我带你过去。” 说罢，她自顾自地上山，回头催促温静怡：“上来啊。” 温静怡跟上来之后。 见到密林深处的半山腰，居然是一座豪华古朴，仿佛欧洲庄园的古堡，高耸的哥特式塔尖带着扑面而来的阴冷感。 古堡的巨型铁门已经生锈，内外一片荒芜。 野草丛生，无处下脚，就连红砖都生长着一层诡异落魄的青苔。 显然已经荒废多时。 但不管温静怡如何想象这座古堡当年的辉煌，也无法将其和休养身体的方向联系到一起。 反倒像是一个…… “不像是度假村吧。” 萨拉似乎是看出来温静怡的疑惑。 她伸手缓缓推开铁锈的大门，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萨拉耸耸肩，将指尖指向古堡一角。 哪里有一个红十字，经过雨水冲刷已经遍布黑斑。 “这可不是什么疗养院，这是一家已经荒废多年的，私人产房。” 第八十二章 触目惊心的照片 私人产房？ 温静怡上前两步，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你想说温夫人度假的那段时间，其实是来生了个孩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 温夫人度假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不到半年罢了。 半年时间，怎么可能让温夫人生下一个将近三岁的孩子。 萨拉嗤笑一声：“当然不可能。” “她又不是自己生的，当年的温夫人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保持自己的美貌上面，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她当然不愿意。”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温静怡狐疑地看了一眼似乎心知肚明的萨拉。 她为什么，看起来对这里这么清楚。 “你很好奇？” 萨拉自从进入这里之后，浑身上下便呈现出一种，让温静怡觉得困惑的锋芒毕露。 她一直双手抱臂。 看起来对这里既疏远，又戒备，这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态度。 正是因为萨拉对这里的态度，让温静怡确信，她一定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反倒像是…… 怀着某种仇恨和敌意。 温静怡顺着萨拉戒备的方向，抬步走向那个标着红十字的房间。 房间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涉足。 大门是一个密不透风，厚重的铁门，温静怡一只手甚至没能将其推开。 她咬牙用力了些，随着刺耳的铁锈声音，看清里面的事物的那一刻，一双眼骤然瞪大。 眼中半是惊恐，半是愤怒。 里面，是一张张带着血的床位，而墙上，则摆满了年轻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清晰写了女孩们的血型和身体状况。 她们无一例外，都家庭贫困，但高智商高学历，面色麻木地面对镜头。 将自己的身体数值供人参考，挑选。 这是一间代孕工厂。 温静怡握紧掌心，回头看了一眼萨拉眼底的讥讽。 在某一瞬间，脑中似乎想到了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谨慎地向内走去，在房间内女孩们的照片上环视一圈。 终于，定格在一张年轻美丽，长发有些自来卷，表情还没有那么麻木，带着一种茫然的胆怯的笑意的脸。 是年轻时的萨拉。 “你……” “不用对我露出那种表情，我在这里待了没多久，只生下一个孩子，就成功逃了出去。” 萨拉双手抱臂，并未进入这间房间。 她厌恶极了，冷眼看着里面的照片，就像看着陌生人。 “我当年是个蠢货，听说这里招保姆，工作内容就是带孩子，但条件是与世隔绝，他们说雇主不希望被外界打扰。” “我居然什么也不曾怀疑，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骗进来了。” “而且你发现没有，这些人，学历都很高。” 温静怡点点头，“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那些有钱人有挑选容器的资格。” “他们自己有钱，有势力，有自己成功的事业，就算想要一个孩子，也不愿意自己美丽的肉身遭到破坏。” “也不愿意自己的事业因为怀孕而受到影响，更何况，即便是现代医学，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每个孕妇能好端端活下来。” “那些被骗进来的女孩，不止需要成为容器，而且是被挑选的容器。” 温静怡抿了抿唇，继续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 只听萨拉近乎质问道：“那你觉得，这些人会心甘情愿只找一个普通的女孩来代孕吗？” “他们自然是希望找到一个高学历，高智商，更加年轻健康漂亮的女人，以保证自己的孩子在这样优质的容器中生出来。” “说不定这样的孩子，质量更好呢，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就算是给孩子买衣服都希望买名牌呢，更何况是孩子出生的容器。” 原来如此……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有难掩的窒息感。 她好像看到，萨拉口中那样的女孩。 无数家庭贫困的女孩满怀希望地考上大学，走出深山，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骗到这里来。 或是需要钱，或是单纯被哄骗。 被关进这里之后再也没有出去的希望。 温静怡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有些崇拜的萨拉，居然会有这样的过去。 “那你后来，是怎么……” “后来有人带我们逃出去了。” 萨拉语气含糊，并未多说什么， 见她不想提起这些，温静怡也不曾强求。 她回过神，问起今天的正题：“你的意思是，温夫人带回去的那个孩子，也就是白梦秋，她是代孕得来的？” “可能吧。”她含糊其词。 但温静怡已经基本能确定，只需要找到机会拿到温夫人和白梦秋的dna，就能彻底证实这件事。 当年的温夫人所谓的伤心过度来度假，极有可能只是来接白梦秋回家。 这样一来…… 温静怡忽然想到，或许就连自己的走丢，都不一定是意外。 毕竟对于温夫人来说，她真正的孩子要回家了。 温静怡掩下眼眸，问道：“白梦秋是温夫人自己的血脉吗？她的血缘父亲又是谁。” “我不知道。” 萨拉摇了摇头，避而不谈：“我只是……当年在里面的时候，见过她抱着一个孩子，笑得很开心，记住了她的脸而已。” 看来不论如何，白梦秋的身世起码能锁定在这间私人产房了。 而不是什么从孤儿院抱养回来的。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萨拉对这里的敌意这么重。 难怪同样是养女。 但温夫人一直无条件偏心白梦秋。 原来，白梦秋极有可能，是温夫人瞒着所有人做的代孕孩子。 那么以温夫人的想法，这个孩子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也就自然会对白梦秋无条件偏心。 但温静怡并没有相信萨拉口中的全部。 她说自己只是远远见过温夫人？ 那样的话，真的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吗。 还是说……温静怡忽然有了大胆的猜测，她试图在脑中回忆萨拉对待白梦秋，以及温家人的态度。 自己当初之所以会得知白梦秋正在娱乐圈，正是因为萨拉的提醒。 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针对白梦秋？ 温静怡忽然转身，深深看了一眼不肯踏进这里一步的萨拉。 她问道：“你说你也在这里生下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谁。” “是白梦秋吗。” 第八十三章 谁说我不要了 温静怡觉得，萨拉忽然出现在这里，还对自己说这么多。 应该不仅仅是想要揭露这里这么简单。 她既然对白梦秋有恨意，那就有可能在当年，就与温夫人和白梦秋有关联。 代孕的孩子，虽然基因都是雇主的，但经历了十月怀胎和妊娠的痛苦，以及激素的控制。 这些女孩，以及萨拉，真的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陌生人来对待吗。 谁知道，萨拉闻言，居然笑出声来。 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随你怎么想吧，不过我当初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是差点把孩子掐死的。” “产房的那些人，见多了生下孩子之后，对孩子产生母爱的人。 他们居然放心地把我和孩子关在一起，以为我不会对一个婴儿动手。” 萨拉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愤恨：“但我在最前途无量的年纪被骗到这里，就是因为这样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恨！” “所以你，动手掐死了……” “可惜了，没能死成，那些人及时赶了过来，我被毒打一顿。” “真悲哀的，因为想要毁了给自己带来痛苦来源的小畜生，反倒是换来了更加非人的对待。” 萨拉喃喃自语，眼中还有深切的恨意。 温静怡深吸一口气。 没有再追问那个被萨拉逃避的话题，她当初生下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白梦秋。 虽然结果已经昭然若揭。 她这次从东南亚回来，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向温夫人和白梦秋报仇。 但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难道是看出来自己和温家的恩怨，不愿意亲自出面？ 温静怡不清楚，但现在也不好戳穿萨拉的伤心事。 只能转移话题问道：“多谢你今天来救我，你之前说，东岸高层同意了我的建议是怎么回事。” 萨拉转身离开，“回去再说。” “这种地方太晦气了，我要先洗个澡。” 两人一路回到酒店，萨拉在路上交给温静怡一份合同，说道： “你既然代表星云，那就把这份合同交给莫韵凡，如果他愿意合作，以后你就是负责人。” “但记住。” 萨拉眼神犀利，对温静怡沉沉说道：“我们只认可你一个人，如果到最后负责这次合作的不是你，那么我们有权随时中止合作。” “好。” 反正温静怡本来也打算，自己亲自接触东岸的高层。 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 她原本以为东岸只是简单的莫韵凡的仇人。 可了解萨拉之后，她忽然不确定了，如果东岸是罪大恶极的存在，萨拉这种人不应该对东岸死心塌地才对。 想要弄清楚，那就必须同意这次的合作，她想要亲自看看东岸高层的态度。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温静怡告别萨拉，将合作的消息传给莫韵凡之后。 自己则一路直奔沈泽楷的病房，果不其然在这里见到了白梦秋和温夫人。 她站在门外，目光冰冷地看着温夫人和白梦秋二人。 这次自己出城的原因，是因为温夫人的那番话。 紧接着杀手就出现了。 不是她们做的，还能有谁？ “泽瑞，你尝尝，这是妈妈亲手给你煲的汤。” 白梦秋轻声细语地照顾沈泽楷：“我这段时间请了假，专门回来照顾你。” 沈泽楷心中一阵偎贴。 同时忍不住问：“温静怡没有来过吗。” “别提这个白眼狼了！” 一旁，温夫人适时开口，她本就因为自己给沈泽楷做饭，心中不爽。 现在见他提起温静怡，当即对这个罪魁祸首怒骂道：“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差点害死泽瑞，却连看望都没有。” “要不是我无意间从别人口中知道是温静怡害泽瑞变成这样，梦秋她都没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温静怡！” 她气恼地看了眼沈泽楷，心中庆幸。 还好自己到手的女婿没有伤出什么大毛病。 虽然白梦秋现在也发达了，说不定还能让莫韵凡看上。 但那并不代表，温夫人就愿意让沈泽楷这个保底的存在出事。 这可是对白梦秋死心塌地多年的存在，就算将来不能和他结婚，也是要一直笼络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妈妈，你别说了。” 白梦秋藏起手中还没有消散的淤青，心虚到头皮发麻：“还是让泽瑞好好休息吧，你说这些，也只会让泽瑞伤心失望。” 手上的淤青仿佛还在提醒白梦秋。 自己随时有可能被人拆穿，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她难得地连落井下石温静怡的心情都没有，厌烦道： “妈妈还是先回去吧，你不是说，晚上还要给泽瑞送骨头汤吗，现在应该可以开始准备了吧。” 温夫人又是一阵的不爽。 她干脆坐在原地，幽幽说道：“今天晚上只能让张妈来送饭了，我晚上还有聚会，实在是推脱不开。” “我也想照顾泽瑞，只是这些天，我一直不出现，外面都要传我们温家落魄了。” 白梦秋听得脑中一突一突地疼。 温家可不就是早就寒酸了！ 但她现在急于想要挽回沈泽楷。 沈家是自己的底线，她可以向上爬，得到更好的选择甚至是莫韵凡。 但那并不代表着，她就要舍弃沈家这个一直以来的底线。 尤其是…… 眼睁睁看着沈泽瑞投入温静怡的怀抱！ 所以白梦秋不惜放弃一部戏的档期，也要亲自留在病房照顾，她得稳住沈泽瑞。 此时低声说道：“妈妈，你别说了，我预支了今年的签约费，给泽瑞约了最好的康复训练。” 言下之意，手中实在没钱。 沈泽楷闻言，诧异地看过来，心中一片感动。 门外，温静怡静静看着这一幕，唇角扬起讥讽的笑意。 但沈泽楷心中俨然已经对白梦秋怜惜 都说患难见真情，虽然白梦秋平时有些爱慕虚荣，但到了这种时候，却还是白梦秋守着自己。 温静怡她…… 沈泽楷下意识握住白梦秋的手，安慰道： “钱的事什么时候也不需要你来操心，放心，我回去之后给你家的公司划过去两个合适的合同，这些都是从前温静怡名下的，现在她不要了——” 温静怡推门而入：“谁说我不要了。” 第八十四章 她怎么回来了 “温静怡？” “姐姐……” 就连温夫人也噌的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温静怡，失声惊叫：“你怎么回来了！” 温静怡难道不是应该已经被远远送走了吗！ “看到我很惊讶吗？” 她推门而入，越过一脸惊喜的沈泽楷，将目光冷冷放在白梦秋和温夫人身上。 这两人，合谋将自己骗到山中，却暗中请了杀手。 难怪这次一下子让自己轻易查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原来是笃定自己回不来了？ 这算什么？ 反正自己也要死了，这两人也就摆烂了，不介意被自己知道了？ 现在三人在沈泽楷的病房中。 温静怡一言不发，白梦秋两人则惊疑不定，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开口。 彼此已经心知肚明，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 以后就连粉饰太平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这里不欢迎我吗？” “怎么，怎么不欢迎呢……” “那就好。” 温静怡直接看向沈泽楷，说道：“你口中的那些合同，我当初离开沈家的时候，的确放弃了所有权不错。” “但我分明记得，我将我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捐了出去。” “为什么还会有，且能被你随意处置送人？” 温静怡不悦地看向沈泽楷，问道：“你就是这么不尊重死者的意愿？你哥当初可是全权送给我的。” 沈泽楷脸色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再也没有什么，比被女人当年质问钱的事情更让人觉得羞耻难堪了。 当初那些项目，他当然是打算按照温静怡的想法来处理的。 但…… 谁让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情接踵而至。 再加上莫韵凡不再和沈家合作，他的处境变得艰难。 自然是不肯将手中的东西漏出来。 于是就这样一直留着，产生的利润全部都用来补贴公司了。 温静怡想也知道，既然没捐，那这笔钱大概率又被沈泽楷拿去当作公司利润。 她勾唇讥讽道：“没想到我走之后，沈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连捐款的钱都要拿去充公。” “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一番讥讽，沈泽楷的脸色五花八门。 却是再也不提把这些钱送给白梦秋的事情了。 白梦秋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钱打了水漂，她咬唇暗恨，期期艾艾开口：“姐姐，泽瑞刚醒过来，他的身体还没好全呢，你应该顺着病人。” “心情不好也是会影响恢复的。” “你是说，病人看到我之后，会心情不好？” 温静怡上前一步，她逼近白梦秋，吓得白梦秋下意识身体一抖，向后退去。 只听温静怡慢声问：“我以公司的名义，将自己的项目捐出去，难道不是为了沈家的名声，为什么会有人心情不好？” 旋即讪讪道：“姐姐，怎……怎么会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仰起脸，一脸依恋：“我和泽瑞看到姐姐愿意来病房看望，都很开心。” “我也觉得。” 温静怡施施然坐在沈泽楷的病床边，悠悠说道：“毕竟你们刚才还提起我，一定是希望我来照顾病人？” 这时候，沈泽楷也终于察觉到，今天的温静怡似乎格外咄咄逼人？ 他不明所以。 狐疑地看着气氛古怪的三人，心神不定，最后这种尴尬的气氛被沈泽楷解释为暗爽。 就连丢人都顾不上了。 满心都是原来温静怡是因为看到自己亲近白梦秋，心中吃醋，这才表现得格外锐利。 毕竟。 就算温静怡嘴上不说，但看到白梦秋独占自己的时候，不还是巴巴地找过来了。 他不介意温静怡此时对白梦秋针锋相对。 那恰恰撕破了温静怡一直以来不在意的伪装。 于是沈泽楷选择闭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看向温静怡的目光，带着几乎掩饰不住的怀念与期待。 他心情已然大好。 然而温静怡压根没有看沈泽楷一眼。 她见白梦秋不说话，挑眉问：“你以前见到我，不是总说最喜欢我这个姐姐？” “姐姐……” 白梦秋好像看到了一个幽灵般恐惧。 “我只是，听说你遇到了危险，一直很担心。” 她挤出一抹笑容，很快笑容变得自然，对温静怡楚楚可怜道：“我担心了你很久，但觉得泽瑞现在也需要照顾，所以只能瞒着他，先以泽瑞的伤势为重。” “毕竟，泽瑞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温静怡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睨向白梦秋的掌心：“吊灯自己砸下来了，难道还是我命令吊灯这样做的。” 在温静怡的角度。 能清晰看到，白梦秋掌心的红痕和淤青。 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她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自己死。 一旁，沈泽楷眉心紧皱，问温静怡：“梦秋说的是什么，你遇到什么危险了？” “只是上山的时候遇到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居然想要杀人劫财。” 温静怡说话时，暗中盯着白梦秋和温夫人的脸色。 自顾自继续道：“不过好在遇到了巡山的巡警，那群人已经被抓走了。” “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全部同伙，到时候一起捉拿归案。” 她见白梦秋脸色有异，心中确定了七七八八。 看来，果真没有冤枉了白梦秋。 但白梦秋此时惊疑不定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暗中和温夫人对视一眼。 情况似乎不太对啊…… 温夫人更是满心疑惑，瞪大双眼暗中质问白梦秋：你居然敢买凶杀人！ 我没有！ 再给白梦秋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公然买凶杀人。 她还想要自己大明星的身份呢，自然要干干净净的，买凶杀人风险太大不多…… 白梦秋也不敢。 所以，当初白梦秋思虑再三，所联系的人，也不过是一些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白梦秋都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她请那些人贩子给温静怡找个好一点的人家。 保她不挨打，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自己也算是对得起温静怡了。 但温静怡现在好端端的，活着回来了。 不止于此。 此时的莫韵凡，也收到了温静怡遭到一伙歹徒追杀的消息。 办公室中空气几乎凝结成了一层冰，助理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都胆战心惊，低声说：“莫总，这伙人怎么处置。” 第八十五章 反杀 面对请示，莫韵凡神色冰冷：“想办法从狱中捞出来，控制在我们手中。“ “是！“ 很快，莫韵凡以雷霆手段将那伙杀手控制在自己手中。 并且顺势查到了白梦秋联系过人贩子的消息。 他得知这些时，当即按下所有消息，并警告知道这件事的心腹：“这件事，先瞒着她，查杀手背后之人是谁。” 众人惊疑不定，但还是顺从照做。 此时的温静怡只当杀手是白梦秋派来的。 所以对白梦秋空前的不客气。 却因为阴差阳错，白梦秋因为那些人贩子，表现的十分心虚，更是坐实了温静怡的猜测。 “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会有杀手。” 白梦秋下意识不信，那群人贩子敢下死手。 毕竟他们还指望着把温静怡卖一笔大价钱呢。 她也自认为没有杀温静怡的动机，理直气壮地想，反正温静怡现在平安无事。 于是抹着眼泪，叹了口气说：“不过还好姐姐现在平安无事，不然，让我和妈妈可怎么办。” “你们当然要庆幸我平安无事。” 温静怡不冷不热道：“我要是出事，莫韵凡不会放过背后的人。” “不管是买凶杀人也好，还是简单的歹徒也罢，到时候，莫韵凡全都会送他们下去陪我。” 这一点，温静怡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她并非眼盲心瞎，看不出来莫韵凡只是在自己面前温和。 实则是个说一不二手段狠辣的暴君。 起码以现在的情况，温静怡能保证，自己一旦出事，白梦秋也好，温夫人也好，他们本质可和莫韵凡没什么户口本的关系。 所以温静怡对脸色煞白的白梦秋笑了笑，问道：“现在我平安回来了，你的确应该高兴。” 白梦秋讪讪移开视线，并未作答。 实则心中已经恨到了极点。 甚至埋怨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杀手。 管他是谁派来的人，只要能将温静怡解决，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这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伍月正在孤儿院陪孩子。 她从院长那里听说了温静怡来捐过不少钱的事。 院长很是感动，拍了拍伍月的肩膀说：“听说你们是朋友，好事啊，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 伍月只抿唇笑了笑，目送院长离开。 等院长消失的那一刻，她脸上温柔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消退，只剩下冰冷的怨毒。 她重新拨出一个号码，咬牙隐忍地怒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听说温静怡回来了，你不是说那些人都经验丰富，是从东南亚请过来的亡命之徒吗？” “怎么连个温静怡都解决不了？” 伍月气得脸色扭曲，偏偏是在孤儿院，不敢大声怒斥。 她自从遇到温静怡，就没有顺利过！ 为了请那些人彻底解决温静怡，她可是花了大价钱。 不光用完了这段时间沈泽楷给她的钱，还自己倒贴进去不少，结果温静怡一根头发丝都不少地回来了！ 对面不知说了句什么。 伍月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 她讪讪道：“你们当初答应我，只要我愿意整成这张脸，就能取代温静怡，结果到现在温静怡反倒越过越好了，我能不着急吗。” …… 病房中，白梦秋垂下眼， 可惜了。 她有意忽略温静怡的质问，继续给沈泽楷轻声细语地喂饭，只当没听到。 沈泽楷享受着白梦秋的照顾，等着温静怡的再次吃醋。 温静怡却轻嗤一声，提醒白梦秋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你手上的伤，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受伤了？”沈泽楷握住白梦秋的手。 她想要挣脱，但却被沈泽楷更加用力地握在手中。 “让我看看。” 一道深深的擦伤出现在白梦秋的掌心，周围还有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泽楷瞬间急了，他撑起上身靠在病床上，眉心紧皱脸色沉着： “你什么时候伤到手了，为什么不让医生包扎。” “我真的没事。” 掌心火辣辣的痛感仿佛一记警钟，时刻提醒白梦秋，她阴差阳错害了沈泽瑞。 这要是被泽瑞知道了。 自己怕是做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泽瑞，我真的没事。” 她用力了些，想要挣回手：“现在照顾你最重要，我没什么大碍，就不浪费医院的资源了。” “你就是太善良！” “要不是温静怡发现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让我知道你受伤？” 沈泽楷却不放心，直接按响了病房的呼叫铃，对护士说：“麻烦来帮梦秋包扎一下，她为了照顾我，受伤了也不肯说。” 护士看了一眼，也觉得触目惊心。 倒吸一口冷气说：“这么严重啊，那要好好包扎才对。” 就这样，白梦秋被迫架了起来，只能咬唇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泽瑞担心。” “不过……” 护士看了一眼，狐疑地说：“这可不像是新伤啊，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来医院之前受的伤吧？” 白梦秋支支吾吾。 她心中恼怒护士话多，然而护士还在一边抹药，一边低声安慰： “像这种严重的擦伤啊，一般都是粗糙的绳索摩擦的，特别伤手，所以要格外小心。” “嗯……我知道了。” 这下，轮到沈泽楷不解了，“来医院之前？你来医院之前难道不是在拍戏，那时候的手还没有受伤。” 温静怡眼睁睁看着白梦秋的脸色一僵。 她适时出声，对沈泽楷道：“对了，吊灯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是有人用力拉了一把滑轨的线，这才导致吊灯砸落。” “现场留下了指纹，目前正在和我们公司的员工做比对，但没有发现任何人能匹配上。” “指纹？” 白梦秋不能淡定了，她仰起头不可思议： “那线上面有疏油层，根本就不会留下指纹，你——” 对上温静怡带着几分嘲讽的目光，白梦秋尖锐的质问戛然而止。 她不敢回头看沈泽楷的脸色。 偏偏护士无所察觉，见白梦秋想要攥紧掌心，只以为白梦秋是太紧张了。 还在笑着安慰，试图调节气氛： “那动手的人也太坏了，居然想出用吊灯把人砸伤的损招，你未婚夫被送进来的时候，我们还检查到他后脑勺也有轻微的擦伤。” “要是你未婚夫运气不好，或者吊灯又偏移，直接被砸中后脑勺的话，脑部怕是危险了。” 正巧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急救医生推着一个满头血的人边走边喊： “快救人，这人被高空坠物砸到脑袋，再不尽快抢救，有植物人的风险！” 刹那间，沈泽楷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白梦秋，苍白干涩的唇瓣数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梦秋？” 沈泽楷猛地松开白梦秋的手，他怆然问道：“你的手，是为什么受伤。” 第八十六章 她那样子好乖 “告诉我。” 沈泽楷颤声问：“你什么时候伤的手。” 白梦秋支支吾吾，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不敢直视沈泽楷。 “只是不小心而已……” “够了，我想静一静。” 沈泽楷闭上双眼，送客道：“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不用照顾。” 沈泽楷脑中混乱，他不肯相信白梦秋会这么恶毒。 但险些变成植物人，甚至当场死去，这都是从医生口中得到认证的风险。 自己身处的位置但凡有一点偏差。 不管是沈泽楷还是沈泽瑞，就要真的死了。 这次，兄弟两个人都能享受鲜花和祭拜了。 沈泽楷浑身一阵恶寒，他不想死，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对不起泽瑞的事情，那就干脆一错到底。 至于白梦秋…… 一直到温静怡离开，整个病房的气氛，都僵硬而滞涩。 她走出病房之后深吸一口气。 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对白梦秋没那么怨恨，毕竟温静怡不喜欢用别人来折磨自己。 但如果能亲眼看着这两人反目成仇，对温静怡来说，也算是对过去的自己的一个交代。 给那三年华而不实的婚姻一个交代。 她这次回到家，安然睡上一觉。 第二天醒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神清气爽。 温静怡头脑发闷，脚步踉跄地摸出房门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听到有人敲门。 是好久没有消息的周景睿。 他最近需要靠近白梦秋，不方便和温静怡经常见面，今天见温静怡迟迟没有上班，这才过来敲门。 见到温静怡第一眼，周景睿立刻眉头紧皱。 “你身体不舒服？” 他不由分说将掌心贴在温静怡额前，语气凝重，忍不住训斥：“怎么这么不小心，发烧了都不去医院？” “你还是小孩子吗，害怕看医生？” “有吗？”温静怡自己下意识试了试额前的温度。 但开口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脸色尴尬地僵在原地，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干哑。 看来的确是感冒了。 温静怡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好像被抓住马脚的小学生。 她错开视线强撑道：“只是小毛病，吃点药就自愈了，用不着看医生这么麻烦。” 周景睿却一眼看穿温静怡：“你吃药了？” “……还没到吃药的时间。” 这次，周景睿板着脸冷笑一声，没去拆穿温静怡的嘴硬。 随后径直走进来，一边为温静怡翻找药箱，一边说：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粗心大意，如果不是我正巧过来，你是不是压根没发现自己生病了？” “不过，现在你感冒，不能享受口福了。” 温静怡这才看到，周景睿还一并买了不少菜，大大小小的食材和肉类堆了满满一冰箱。 “原本打算给你做你爱吃的剁椒鱼头和麻辣凤尾鱼。” “不过现在，你只能喝粥了。” 周景睿熟稔地将食材分门别类。 这时候，水也差不多放得温热了，他将退烧药送在温静怡手中：“先吃药，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 “好。” 这时候，温静怡才终于开始觉得头晕。 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 她反应迟钝地接过水杯，慢半拍才说：“谢谢，你不用麻烦的，我现在没胃口吃不了东西。” “就是因为没胃口，所以才要吃点东西。” 周景睿进入厨房，不放心道：“吃饭了才有力气好起来。” “还好我买了鱼片，不能做水煮鱼了，正好给你熬成鱼粥，你小时候生病，不都是周婶来做这道菜？” 提起养父母，温静怡不再拒绝。 脸上带着回忆的柔软神色。 莫韵凡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他神色一暗，顺着温静怡的视线看过去。 看清周景睿忙碌的身影时，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无声嗤笑。 温静怡听到开门声，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语气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莫韵凡瞬间恢复正常，掩下长睫，薄唇若无其事地微弯。 他嗓音低沉磁性，温声笑道：“你今天迟到不说，还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么久，我担心你出事，过来看看情况。” 醒来这么久，温静怡这才想起来看时间。 这才惊觉，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 难怪一觉醒来头重脚轻的。 她懊恼地皱了皱眉，歉意道：“不好意思，麻烦公司了，扣我的全勤就好——” “公司不至于为难一个生病的员工。” 莫韵凡失笑，将几个保温盒放在温静怡面前。 高大挺拔的身形不经意间，将周景睿和厨房从温静怡眼中遮住。 “猜到你身体不舒服，带了养生的饭菜，都是清淡口味，先尝尝合不合胃口。” “可……” 温静怡头脑持续昏沉，反应越来越慢。 脑中仿佛上锈了一样，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如果是从前，她应该会做点什么。 但今天，半小时前服下的药效上来了，其中安眠的成分让温静怡格外迟缓。 她慢吞吞点了点头，直白地说：“可是，景睿还在煮粥。” 莫韵凡唇角的笑意冰冷一瞬，他淡声问：“你现在饿了吗。” “饿了就先吃，你是病人，病人最重要。” 他强势而不容置疑，并没有给温静怡回答的机会。 坐在温静怡身边，语气诱哄，仿佛理所当然：“我记得你喜欢吃这家酒店的鱼丸，这次是开胃滋补的清汤。” 温静怡的思绪被飘来的香气勾走。 她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点点头，鼻音浓重，“多谢你。” 等周景睿带着盛好的热粥出来，温静怡已经在莫韵凡的注视下，缓慢吃下了半碗鱼丸汤。 周景睿笑意不减，和莫韵凡对视一眼，温声道： “莫总来之前应该提前说一声的，我好多做一份，替静怡招待你。” “不必了。” 莫韵凡语气漫不经心：“我在我女朋友这里，不需要她特地招待。” “这样啊，是我唐突了。” 他口中说着唐突，然而却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样子。 随手将鱼丸汤抽了出来，对温静怡语气严肃，却又无奈地说：“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生病就特别乖。” 周景睿将鱼肉粥放在温静怡面前。 他哭笑不得对莫韵凡解释，但言语中的针锋相对，几乎溢出来。 “静怡对感冒药的反应特别大，一吃就容易昏睡。” “她小时候，周叔周婶每次就给她熬粥，说这样睡着了也好消化，后来还特地教给我，开玩笑说以后他们不在了，要我看着她吃药。” 听着他近乎炫耀的语气。 莫韵凡终于不加掩饰地嗤笑一声。 第八十七章 听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你笑什么？” 莫韵凡的敌意一闪而过，慢声说：“笑你不了解她，她不喜欢被当作小孩子照顾。” “但她现在很喜欢。” “那是因为她不清醒，”莫韵凡漫不经心，并不介意周景睿一时的得意：“你越糊弄她，她只会疏远你，所以我从不阻拦她做任何事。” 所以任由温静怡查她想查的一切。 自己只需要支持，然后等着温静怡越来越信任自己。 周景睿唇角的笑意僵硬一瞬。 他压下心中隐隐的慌乱，只当莫韵凡在嘴硬，继续将粥放在温静怡面前：“小心烫，少吃一点，暖暖胃就够了。” 温静怡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 她吃饱喝足，更加倦怠，被药效催动得几乎睁不开眼。 自己起身离开回到卧室睡觉。 温静怡离开后，莫韵凡淡淡收回视线，忽然问周景睿：“你对她有意思？” “你敢让她知道吗？” 然而，周景睿却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起码，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种意思，我只是希望她能幸福。” 但至少眼前这个人。 并不是能给温静怡平安稳定的日子的男人。 他这些天靠近白梦秋，亲眼看到白梦秋有多觊觎莫韵凡。 以及白梦秋内心有多扭曲。 如今的温静怡好不容易从上一段婚姻的泥潭中走出来。 他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温静怡再因为莫韵凡，而卷入更多麻烦。 听了周景睿的意思，莫韵凡面露不屑：“你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至少，这样能让她幸福快乐。” “蒙在鼓里，被人保护出来的幸福，没有任何意义。” 莫韵凡起身离开，神色漠然语气森冷，透着不近人情的冷硬： “至少，在我这里，我能给她最大限度的选择权，而我能为她做出的任何选择兜底。” 这样才是真正的温静怡。 …… 等温静怡从昏睡中醒来，客厅中已经被收拾干净。 她隐约记得自己睡着之前似乎发生过什么。 但左思右想，也只能回忆起来，周景睿和莫韵凡似乎来看望自己。 更多的，则无从得知。 这时的温静怡已经神清气爽。 她脚步轻快地去了一趟公司，而后按照约定，和萨拉取得联系。 很快在熟悉的咖啡店再次见到萨拉。 对方仍然是一副温和知性的样子，但这次，身边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星眸高鼻，一双锐利逼人的双眼如同一柄寒剑，冷硬的下颌绷紧，五官锋芒毕露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他见到温静怡，皱了皱眉，和萨拉说了句什么。 温静怡没能听清。 她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就心中泛起异样。 总觉得男人对自己的偏见似乎很大。 他看向温静怡的目光，让温静怡敏锐地察觉到了鄙夷和轻视。 见两人甚至说起悄悄话，且主人公明显是自己，温静怡有些不悦。 她唇角微微一笑，施施然坐在两人对面： “萨拉女士没说过这次会面还有第三者，难道，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萨拉听出来温静怡的揶揄。 她无奈轻笑，对两人如出一辙的包容。 回身替温静怡点了杯咖啡之后，笑道：“怪我没说清楚，这位是东岸集团总部派来的代理，沈易泽小沈总，他是我的上司。” 萨拉无意间提起，像是解释道：“我原本为公司介绍温小姐的时候，一直没有提及过多你的私人信息。” “所以小沈总有些惊讶没想到温小姐年轻有为还漂亮。” 温静怡信不信不好说。 但今天到底是来谈合作，她就算不爽男人审视的目光，也将私人的好恶往后放一放。 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萨拉女士有没有将合同带进来。” “这自然是带了。” 萨拉拿出一份拟定好的合同，推到温静怡面前： “目前，我们两家公司对彼此并不能完全信任，这一点我十分理解，所以并不打算从一开始就深度合作。” “只是就我们两家重合之处的业务，做一下相互交流。” 说人话就是双方派出团队，参观对方的公司内部。 算是为‘友好交流’打开了一个口子。 这次温静怡见到沈易泽，也是一次进步。 她总算见到了东岸的其他人，且初步判断，包括沈易泽在内的东岸高层。 对自己或许都是这种审视且轻蔑的态度。 她一时语塞，告诉自己有交流总比一直虚空索敌要强，暂时忍耐下对方无礼的态度。 温静怡表示，自己会亲自带队，前往东岸。 但她有一个条件。 东岸方面的团队，也只能由萨拉来带领，她只认萨拉一人。 不等萨拉有所反应，沈易泽先是一声玩味地轻笑。 他慢条斯理道：“温小姐，萨拉是我的首席秘书，让她来屈才当导游，你也真说得出口。” 温静怡面不改色，“但不好意思，这就是我方的条件。” 她旋即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躲在卫生间打开了监听系统。 不怪温静怡使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在此之前，温静怡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见到东岸的高层，她手中能用来抗衡的消息太少。 如果只有萨拉一人，她潜意识里相信萨拉。 但对于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小沈总…… 东岸到底有可能是仇家，既然沈易泽是直属董事会的高层，那么自己的仇，少不了还有他一份。 温静怡对潜在的仇人不会觉得愧疚。 她将设备调试一番，确保能听清楚，选择了自动保存。 这才离开卫生间，等将来回到公司，再查看两人都说了什么。 接下来，两方又是一番客套和迂回的试探。 但谁都知道，这次的会面大概不会得到更多结果了。 两个小时后，就在温静怡的脸都快要笑僵的时候，沈易泽终于说道：“今天就到这里，萨拉会按照你的要求当……导游。” 他说话时，幽深野心勃勃的眸子落在温静怡身上。 带着几分调侃。 萨拉先去取车，沈易泽和温静怡等在门外相顾无言。 他忽然靠近一步，高大健硕的身形侵占了温静怡的所有空间。 “沈先生？”温静怡心生戒备。 他缓缓低下头，殷红的薄唇愉悦弯起，幽幽看向温静怡握紧手机的那只手。 手机中，窃听软件已经自行关闭，一个音频文件包自动保存。 沈易泽意味深长，“不知道温小姐，听到想要的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