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警花与影帝搭伙养娃的日常》 第1章 影帝被曝/案发 楔子 天刚蒙蒙亮,暗黑色的天幕中微微透出一点蓝色来。 正值秋收农忙时节,窄窄的田埂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二顺牵着牛要往田里去。 昨天刚收完了一块地的庄稼,麦子熟的好,掉地上不少麦穗,正好给牛吃哩。 一人一牛走至一片水潭边,牛停下来喝水。 二顺笑着在牛油光水滑的背上拍了一巴掌:“还没吃你就渴上了?” 一个走神儿的功夫,就见牛正咬着从水潭里拖出来的一个白色化肥袋子。 二顺赶紧“牛口夺食”:这玩意儿吃了可不好消化! 二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化肥袋子从牛口中扯出来,牛锋利的牙齿已经将化肥袋扯开一道口。 二顺能闻到里面隐隐传出的恶臭,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好奇心和猎奇心还是驱使他打开袋子看个清楚,“这装的什么呀?”边说边撑开了化肥袋口子。 借着微亮的天光,里面分明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手,仅剩的一根小拇指颤颤巍巍,要掉不掉。 二顺惨叫一声,极度恐驱使他使出浑身力气将化肥袋抛了出去。 “咚”的一声,化肥袋重新落入水潭,安静的潭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连滚带爬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 一条名为【惊!影帝宋凛未婚生女!!!】词条刚出现在热搜榜第一的位置上,某博系统就崩溃了。 而热搜的主人公宋凛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样子。 一大早就出现在唯安医院门口。 清晨的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注意力根本无暇放在别人身上。 因此宋凛也没怎么过多遮掩自己的容貌。 虽是夏季,但青阳市的天气早晚温差比较大。宋凛穿一身黑色的薄款卫衣套装,配白色运动鞋。 一只简约款的黑色口罩遮住半张面孔,露出精致的眉眼。 如同医院里许许多多步履匆忙的人们,他的脚步也略显着急。 唯安医院12楼的儿童病房里,陈若桉看着躺在病床上,睡得香香的小崽子,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放下来。 门轻轻地“吱呀”一声,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来。 淡淡的茶香气中夹杂着微微的凉意。 陈若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宋凛,她三年前选择的养娃搭子。 陈若桉不想结婚,但特别想生个自己的娃。 宋凛被家里催婚催的焦头烂额。 陈若桉得知宋凛的困境后,主动找上他,表示愿意“伸出援手”:“直接跳过结婚这个步骤,生个娃怎么样?” 宋凛一向知道陈若桉做事比较跳脱,但真想不到她能这么疯。 陈若桉看着宋凛一脸为难的样子,自尊心瞬间受到一万点暴击。 她身上的反骨瞬间被激起来:宋凛要是实在不愿意,可别怪她霸王硬上弓! 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陈若桉瞥了一眼宋凛,有点可惜:没等她霸王硬上弓,宋凛就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同意捐精子给她人工受孕。 陈若桉看着宋凛宽肩窄腰的身材,有点遗憾:应该一开始就选择霸王硬上弓的,从小到大,宋凛哪次能拗过她了。 宋凛轻轻走到床边探了探小崽子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转而看向陈若桉,一张精致的脸上带着点儿疲惫,“你也折腾一夜了,现在六点半,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先回家稍微休整一下吧!” 陈若桉猜测,他应该是拍完戏就马不停蹄赶飞机回来的,妆造都还在。 她摇摇头,“我请半天假,等栀栀醒来再走吧。” 陈若桉有自己的打算,宋凛也没有坚持。 陈若桉暗自肯定宋凛的表现:作为带娃搭子,他还是很靠谱的。 --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陈若桉知道,等小崽子醒来的计划要落空了。 她接起电话,是刘局,“喂,若桉,接到报警咱们青阳市下辖的舟山镇出现一起命案,你带上范郭、钟然一起去看看!不用回局里上班了,我已经让司机直接到你们仨的家里去接你们了,具体记录的报案信息已经上传到警务系统,我赶着去外地开会,飞机马上要起飞,你自己先看一下警务系统。” 安排完这一切,刘局匆匆挂了电话。 陈若桉马上用手机登录警务系统,上面记载:报案人称舟山镇张家村水潭发现一只人体断臂,是否存在其他人体组织暂时不详。 没有多余的信息,陈若桉习惯性开始在脑海中分析。 报警人只说发现一只断臂,没说是不是还有其他尸块。 通常情况下如果凶手选择肢解尸体,会把尸块分批次运往不同的地点抛弃,如果是这样,就需要以水潭为轴心在四周搜索其他的尸块。 不知道发现的断臂上会不会有能表明死者身份的证据? 得先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从死者周围的人际关系入手。 至于凶手的身份,一般来说凶手抛尸会尽量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需要摸排水潭周边的村落,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陈若桉条件反射般先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办案思路。 她迅速跟宋凛交代好照顾小崽子的一切,准备出门。 关门的间隙,陈若桉回头看一眼病床上依然睡得香甜的小崽子,有点儿舍不得了。 -- 早上七点半左右的样子,街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陈若桉先回了趟家收拾东西。出门时顺便进了小区门口一家早餐店,打包了四份早餐。 局长电话打的急,估计他们三个也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到舟山镇得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车程,更别说要去的是下辖的村落,时间只会更久,到时候忙起来午饭都没得吃,先在车上垫补一口。 陈若桉买完早餐刚出去,就见小区门口停着局里的车。 果然,电话铃声响起来。 接起电话,陈若桉边走边说,“我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看到你们了,马上过来。” 上车后,范郭一边大口咬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一边感叹:“嘿,陈队,这家的三鲜包子简直绝了,虾仁又大又嫩。” 一边啃着包子,话锋一转:“陈队,刘局有跟你说这个案子具体的情况吗?” 陈若桉摇摇头,“没有。”然后看向开车的司机王哥,“王哥,我来开,你吃点儿早饭吧。” 第2章 案发现场 王哥是局里的老人了,“我来开吧,年纪大了觉少,早上起得早,吃过早饭了。你们赶紧吃完了眯一会儿,去了现场还有得忙呢!” 陈若桉也不再推辞,吃起早餐来。 范郭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豆浆,用手肘捅了捅陈若桉,“陈队,要不我把钟法医叫醒吃点儿?” 陈若桉看向睡得歪七扭八的钟然,“先让他睡吧,饿了就自己醒来了。” “......” 陈若桉抽空点开手机上的外卖app点了一份减脂餐给宋凛。 想了想又点了一份抹茶小蛋糕给小崽子,昨天答应她的,今天醒来要是吃不到可能会闹。 陈若桉和范郭吃完早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时,几人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陈若桉脑子还未清醒,身体已经率先作出反应:拉住了把手。 王哥看大家都醒过来了,笑笑,“舟山镇的这段路,十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陈若桉看了眼钟然头上支棱起来的一撮头发,尽量忍住想给他捋平的冲动,“王哥,你十几年前也来过舟山镇啊,是什么案子?”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就到了舟山镇派出所。 王哥还没说话,范郭先开口了:“这就是舟山镇派出所啊?看着挺简陋的。” 王哥笑笑,接着陈若桉的话说,“舟山镇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周围群山环绕,相对来说比较封闭,所以确实不怎么发达。十几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失踪案......” 王哥停好车,几人从车上下来,舟山镇派出所的赵所长走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 赵所长笑着说,“欢迎的话我就不说了,毕竟只要市局的同志过来我们舟山镇一定是发生了比较重大的案子。几位同志是先去现场呢,还是进屋稍作休整?” 陈若桉没犹豫,“先去现场吧!” “好好好,那咱们就先去现场吧!除了值班人员之外,我们的人已经先去现场做准备工作了。” 几人又重新上车,赵所长和陈若桉他们几个坐一辆车,方便陈若桉他们询问案件的具体情况。 “赵所长,麻烦您跟我们说说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 “陈队,是这样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农忙差不多刚结束的时候,麦子太熟了,收割的时候就会有很多麦穗掉在地里,庄稼人一般会把家里养的牲畜赶到自家地里去吃这些麦穗。 今天早上张二顺去也是想把牛赶到自家地里,经过村里水潭牛喝水的时候从潭里面拉出一个化肥袋子来,张二顺看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一只人的手臂,还连着指头呢! 吓得他赶紧跑回家报了警。” 陈若桉接话,“除了手臂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体组织?” “我们派出所的同志去张二顺家里询问情况的时候,张二顺说他害怕,压根没敢细看。不过他说他拎起袋子的时候还挺重的,所以我推断有,已经派了我们的同志去水潭里打捞了。” 范郭疑惑,“打捞?装断臂的袋子不是被牛捞出来了吗?怎么还需要打捞?” 赵所长笑笑,“张二顺说他一害怕又把袋子扔水潭里了。” 陈若桉接过话,“见到断肢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发现断肢的水潭离村子远吗?” “挺远的,这个水潭说起来其实离白家村更近一点,早些年两个村子为了这片水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白家村认为这片水潭在白家村的地界上,应该属于他们;张家村认为祠堂的村志上记载这片水潭属于张家村,两个村子的人经常为了这片水潭吵个不停,尤其是在六七月份需要水浇地和九十月份捕捞的时候,吵得更凶,有时候甚至都能打起来。” 钟然好奇,“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眼看两个村子闹得越来越凶,镇政府和派出所的人出面调解,六七月份比较干旱的时候两个村子共用这片水潭浇地,因为水潭在张家村的村志上有记载,每年捕捞的时候张家村多得五百斤,两个村的村长负责监督......” 范郭嘿嘿一笑,“这稀泥和的真好!” 赵所长也笑了,“没办法,老百姓才不愿意听什么大道理,和好稀泥是安抚群众的必要手段嘛!” 一路说着,时间过的很快,赵所长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水潭说,“就是那里了。” 范郭顺着赵所长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哪里是什么水潭,分明是一个湖好吧!有点一望无际那意思了。” 警车停在离水潭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围在警戒线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在互相窃窃私语的同时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陈若桉一行人步行到了水潭边上。 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打捞的几位民警正坐水潭边上干燥的地方脱防水服。 靠近水潭边上的地方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化肥袋子,隐隐散发着恶臭。 钟然打开工具箱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 他打开化肥袋的一刹那,一股剧烈的臭味儿直扑面门,饶是闻惯了尸臭的钟然也忍不住想捂住口鼻。 周围的民警更是被熏得人仰马翻,除了刚才下水打捞的几位民警,其他人纷纷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呕吐。 钟然初步查看后开始口述尸体特征,目前青阳市的法医鉴证科人才比较匮乏,只有钟然一个人,因此一般出现场的时候,便由范郭进行记录。 钟然先观察尸体的外部特征:“根据尸体上残存的衣物碎片及装尸体的袋子里留存的衣物来看,尸体上身着红色短袖,下身着蓝色牛仔裤,没有鞋子,尸体是被装在袋子里扎紧袋口抛尸的,而且袋子上先前被划开的口子比较小,也不足以让鞋子漏出去,大概率不会掉到水潭里。” 他犹豫了一会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辛苦兄弟们下去再打捞一遍。” 赵所长应声:“这倒不是个大问题,天气正热,待会儿他们休息一下了我安排人再下去。” 钟然接着小心翻动尸体,“整具尸体几乎没有什么软组织,原因是......”钟然犹豫了一下。 第3章 尸体检验 又仔细检查一下别的部位,要仔细确认的样子。 “原因不是尸体的自然腐败,而是被啃咬。你们来看,腹部、腿部的组织有被大面积啃咬过的痕迹。尤其是面部,被啃咬的很严重,唉......暂时没有办法通过面部识别被害人身份了。尸体上相对比较细小的骨骼,你们来看......” 陈若桉、赵所长、范郭凑近一点儿。 “像脚指、手指、手掌的骨骼,基本上被啃的所剩无几了。”钟然用镊子夹起一根血肉模糊的小指,“喏,双手就剩下一根右手小指。” 钟然叹了口气,“而且这些啃咬伤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范郭难以置信:“也就是说死者被啃咬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在场听到这话的民警们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那得是多么痛苦啊! 钟然继续观察,作出总结性判断:“根据下体残留的组织特征,初步判断被害人为女性,不过我回去之后还要根据骨盆形态结合耻骨角进行验证。综合被害人骨骼生长情况和牙齿磨损程度,初步判断被害人年龄在10-13岁左右。” 钟然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初步尸检得出的信息就是这些了,尸体被毁损的很严重,没有办法根据面部特征识别被害人样貌,剩下的需要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解剖。” 陈若桉补充:“对了,赵所长,安排兄弟们下水打捞的时候除了受害人的鞋,还需要注意一下有没有散落在潭里的其他尸块。目前发现的尸块是有缺失,不确定是在抛尸之前被啃咬掉的,还是装尸块的袋子破了之后漏到水潭里了。” 赵所长说,“好,我安排人下去打捞的时候交代一声。” 钟然问:“赵所长,咱们舟山镇派出所有解剖室吗?” 赵所长苦笑一下,“陈队长说笑了,我们舟山这样的小地方怎么会有解剖室呢!” 他想了一下,“派出所倒是有几个闲置的房间,收拾收拾也可以临时使用。但解剖了这尸体没法存放啊......这样,我联系联系殡葬场,从他们那儿借个场地,最起码解剖完了有地方存放尸体啊。” 钟然点头,“那就麻烦赵所长了。” 赵所长到一旁去打电话,陈若桉安排范郭,“把受害人的信息整理出来,安排同志们以水潭为圆心,先对周围的村子进行排查。” 陈若桉安排人手快马加鞭对水潭周边村落排查失踪人口或外来人口进行排查,钟然也开始对尸体进行进一步尸检。 舟山镇派出所没有专门的法医人员,只能紧急从离得最近的西区派出所借调了一名姓王的法医作为钟然的助手。 -- 舟山镇一年也没几起命案,因此并没有在殡葬场设立专门的法医解剖室,,只在有解剖需要的时候临时腾出一个小屋子来,作为解剖室使用。 钟然和王法医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正式进入尸检工作。 两人首先对受害人的衣物进行了检查。 受害人贴身衣物虽然出现破损的痕迹,但根据胸部及会阴部残存的软组织来看,没有性侵的痕迹。 王法医一边翻找受害人的衣物,一边仔细观察:“衣物都是寻常的衣物,倒没什么突破的点......” 他翻找到裤子的时候,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来,“咦~这是个什么?” 用水冲洗干净后,赫然是一枚校徽,上面刻着:舟山镇中学。 王法医脸上是忍不住的欢欣,“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啊,至少确定尸源有方向了!”边说着边翻找其他衣物然而他把所有衣物翻了个遍,都没有别的发现了。 王法医不禁有点丧气。 钟然拍拍他的肩膀,“别泄气,还有尸体没检验呢!” 两人合作将化肥袋里的尸体搬到用两张旧桌子拼起来的临时解剖台上。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与其说是一具尸体,还不如说是一副血迹斑斑的人骨。 首先对尸体表面进行观察:尸体仅有部分骨骼,不仅内脏与大部分软组织已经没有了就连一些细小的骨骼都不复存在。面部被撕咬的尤为严重,根本无法根据面部特征识别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钟然对尸体进行检验解剖,王法医记录:“尸体残留的皮肤呈现苍白的状态,尸体上有多处出血点,残存的部分内脏因缺血而颜色苍白,根据经验判断死亡原因为: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二人提取出尸体的耻骨联合部位,通过高压锅蒸煮后,根据图谱判断死者年龄大约为11-12岁。 无法根据尸检得出更多的有效信息了。 钟然不死心,打算再仔细将尸体观察一遍,看是不是有遗漏的线索能够识别尸体身份。 钟然逐渐凑近尸体。 王法医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然突然摘下口罩,凑近尸体使劲吸了几口气,鼻尖都快要触碰到尸体了。 “钟法医,你......你这是做什么?” 钟然直起身来看向王法医:“除了尸体本身的臭味,你还有没有闻到一种别的臭味。” 王法医摘下口罩,和钟然一样凑近了尸体细细闻,“你别说,还真是!但这是什么味道?” “猪粪味。” 王法医震惊:“啊?”不知他是在震惊尸体在猪粪中存放过还是震惊钟然居然连猪粪味都能辨别出来! 顾不上别的,王法医也凑近闻了闻,“你这一说,还真像是猪粪味......我们赶快提取组织送到市里化验所检验一下!” 有了新的线索,二人又兴奋起来。 -- 专案会定于晚上八点召开。 在钟然和王法医尸检的过程中,陈若桉、范郭也没闲着。 他们和舟山镇派出所的警员分片区对白家村、张家村、王家村、吴家村四个村子,三百多户人家进行了逐一走访调查。 首先由陈若桉对走访调查结果进行汇报:“根据前期的初步尸检结果,周围四个村子无近期失踪人口。 这个时候正好是暑假,按理来说孩子们都会在家,排查出有12户人家10-13岁这个年龄区间的女孩儿因为各种原因不在家,建议将这12户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接下来,由钟然对尸检结果进行汇报总结,以缩小排查范围。 第4章 专案会 钟然看向王法医“经过我和王法医进一步的解剖尸检,第一,被害人是女性,且未遭受性侵; 第二,被害人裤兜里装有舟山镇中学的校徽,初步判断为舟山镇中学的学生; 第三,被害人尸体毁损严重,无法通过尸体特征辨认身份及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 第四,根据耻骨联合判断,被害人年龄大约为11-12岁,不过考虑到合理的误差值,在排查的时候年龄区间可以稍微再扩大一点; 第五,被害人尸体上有多处出血点,结合其他特征判断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没办法准确判断,大概为半个月左右; 第六,根据检验结果,尸体上沾有猪粪、猪的毛发等。” 钟然得出结论,“也就是说,尸体在有猪粪的地方或者是猪圈存放过。” 陈若桉接话,“也或者,被害人是在猪圈被杀死的” 她大胆推测,“也或者,杀死她的就是猪!” 会议室一片哗然。 赵所长诧异,问出了大家的疑惑,“陈队,这......猪会吃人吗?我长这么大也没听过啊?而且我们这地方,也没出现过野猪啊?” 陈若桉解释,“通常来说,猪是是杂食性动物,主要以植物为食,不会攻击人类。 但是不排除一些极端情况,比如猪在极度饥饿或者受到威胁刺激时,也会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而且不一定是野猪,家猪虽然被驯化了,但野性的一面仍然在。” 钟然也补充,“我认可陈队的推测,虽说猪吃人的案子比较罕见,但大家上网搜一搜确实有。 而且根据尸体的伤口来看,确实有啃食型和撕咬型创口,接下来我们也会根据创口和咬痕制作模型,与猪的牙齿模型进行比对。 此外,也会通过dna检验确定种属。 但是这两种方法都需要时间。” 尸检暂时陷入了僵局。 专案会结束已经十点半了,陈若桉、范郭、钟然三人打算回赵所长为他们安排的临时宿舍休息。 陈若桉惦记着小崽子,给宋凛发消息询问。 【栀栀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北城以北:【喏,你自己看】 随同消息发过来的是一段小视频:栀栀躺在病床上,脚丫子高高翘起,一手抓着脚趾,一手扶着奶瓶在喝奶。手机镜头逐渐推进,栀栀发现爸爸在拍她,小米牙咬住奶嘴,嘿嘿一笑。 陈若桉看小家伙开心的样子,心放了大半。 范郭用胳膊肘捅捅钟然,悄悄八卦:“你看陈队笑的那个不值钱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春心动了?” 钟然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她动不动我不知道,人家反正是春心动了。” 范郭一副嗅到了大瓜的样子,“人家?什么人家?哪个人家?” 钟家与陈家可以称得上是世交,钟然和陈若桉从小就认识,上的大学是同一所,毕业后又都在青阳市工作。 因此钟然对陈若桉与宋凛生个小崽子,还共同搭伙养娃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 但知道归知道,毕竟是好友的私事,他倒也不好再告诉别人。 于是他笑着搭上范郭的肩膀,“这么好奇,去问你们陈队啊!” 范郭缩缩脖子,“这我哪敢啊!” 三人回到临时宿舍,简单吃了口泡面就洗漱一下睡了,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呢! 得养好精力。 -- 陈若桉、范郭开始安排警员根据尸检结果缩小排查范围。 第二轮排查正在进行的时候,市局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 尸体上的咬痕和创口与猪的牙齿痕迹非常相近,而且根据尸体上残存的dna可以确定种属为猪属。 且赵所长安排警员对水潭进行了二次打捞,没有新发现。 经过第二轮摸排后,将可疑的范围缩小至3户,他们决定对这3户开始逐一走访调查。 白家村白有生家离得最近,陈若桉、范郭、舟山镇的李警员三人一致决定先去他家。 “陈队,你为什么会觉得白有生可疑啊?我看他老实巴交的啊?”范郭疑惑。 “你没发现我们去他家两次,他每次看到我们都很紧张吗?虽然他极力掩饰,实际上他很惶恐。 惶恐什么呢?自然是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 “啊?有吗?” 陈若桉耐心解释,“每次去白有生家,他一直悄悄往裤子上擦手汗,而且说话眼神闪躲、摸鼻子,小动作不断,一般来说,这是紧张、说谎才会有的身体动作。” 李警员接话,“偏偏在附近出了人命的时候,他的疯老婆二凤带着12岁的女儿白娟跑了,他女儿还是舟山镇中学的学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陈若桉补充,“他左手无名指、小指有被抓伤的痕迹。虽然死者的手指没有了,无法通过指缝中的皮屑做dna比对,但这也是可疑的一点。” 三人说着话,白有生家就到了。 与白家村其他人家相比,白有生家显得很寒酸。 虽说舟山镇在青阳市比较偏远、封闭,经济发展比较落后。 但凡是家里条件稍稍好一点的村民都盖起了砖瓦房。 只有白有生家还住着土房子。 房子的所有墙壁都坑坑洼洼,显得很破落。 大门没锁,三人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应,便走了进去。 只有朝南两间房,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地上铺着一层猪草。是要晒干了储存起来冬天喂猪。 三人刚走到屋门口,白有生迎了出来。 “警察同志,你们又过来了啊?” 在范郭、李警员和白有生打招呼的时候,陈若桉不着痕迹地观察白有生的神情。 看到他们出现,白有生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和惶恐。 虽然只有一刹那,陈若桉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三人走进屋里,屋子的东西两端放着两张床,屋中央放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两边是两张长条凳。 几人坐下来,陈若桉询问,范郭进行记录。 “你妻子二凤和女儿白娟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白有生有点疑惑的样子,“警察同志,上次不是问过了吗?” 陈若桉笑笑,“你别紧张,我们这次来就是例行询问,可能很多问题都是上次问过的,你如实回答就行。” 白有生想了想,“她是半个月前走的。” 第5章 发现疑点 “她们为什么离家出走?走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们有吵架吗?” 白有生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警察同志,你们也知道我老婆......”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 “那天中午我割猪草回来,又累又渴,结果她和闺女在家连口热水都没烧。我骂了她们几句,我老婆就突然发疯了,对着我又打又挠......” 白有生像上次一样,伸出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上有明显的抓伤。 “喏,警察同志,你看这就是我老婆挠的。她发疯我也挺来气的,就打了她一巴掌。我闺女看我打了她妈,也跟我吵,我一气之下,也打了她。” “打完之后呢?” “打完之后她们在屋里哭,我又饿又渴,就自己去做饭了?等我做完饭出来发现她俩都不在屋里。我以为她们出去村里谁家串门去了,就没管,自己吃了饭去睡午觉了。直到晚上她俩还没回来,我才觉得不对劲。” “你发现她们不见了没找她们吗?也没向派出所报失踪?” 白有生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嗐,找什么?不用找,她娘儿两个身上又没钱,出去了也没地方去,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待不下去就自个儿回来了......” “你们平时经常吵架吗?她们之前还有过离家出走的情况吗?” “警察同志,我觉着你应该也能理解,我老婆脑子不太好。每次我从外面干完活回来又累又饿,她在家里什么也不干,有时候还会把家里弄的一塌糊涂。 我就气不过会骂她,后来一骂她就犯病,我这人也是脾气不好,气急了我就她打一顿。 每次挨了打她要么自己跑出去在外面待几天,要么带着闺女一起出去。” 三人见他把家暴妻女说的如此习以为然,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正说话间,白有生的电话响了。 他从兜里取出一个布包,拉开布包拉链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哎,你们先打着,别等我了,家里来客了,我暂时走不开。好了,就这样。” 等他挂了电话,陈若桉又问,“你那天中午做的什么饭?” 白有生边把手机放回布包里,边回答:“面片汤。” 陈若桉点点头,“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你妻子和女儿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派出所会立案进行调查。我们的电话也给你留了,以后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告诉我们?” 白有生搓搓手,“警察同志,真不用麻烦你们了,她们在外面待不下去肯定就回来了。” 陈若桉不答话,与范郭、李警员起身往外面走去。 院子西南角一个不大的猪圈,陈若桉抬脚向着猪圈走过去。 落后两步的白有生赶忙走上来陪走在陈若桉的右前方一点。 “警察同志,这猪圈臭烘烘的,别熏着您。” “没事,就是随便看看。这猪养了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猪圈不大,一眼就能看个全貌。朝北的方向开了一扇小门,靠近门边的角落放着一捆柴。 墙面不显眼的地方有一块擦拭状的暗褐色痕迹。 陈若桉一副只是好奇、闲聊的样子,“喂的挺好,膘肥体壮的。到过年能宰多少斤肉?” “可不嘛,就指着它过年吃点儿肉呢!喂的好能宰二百多斤肉呢!” “是吗?都是自己家吃吗?” 白有生嘿嘿一笑,“我们家就三口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自家留点儿吃的,其余卖出去还能挣点儿。” “这样啊。行了,我们几个就走了。” 白有生随着三人一起出来,锁上了门。 “警察同志慢走,牌友喊我去打牌,我就先过去了。” 陈若桉摆摆手,“去吧。”白有生行色匆匆走了。 —— 陈若桉看着范郭、李警员,“回去可以申请搜查令,搜查白有生家。” 范郭一脸疑惑,“啊,陈队为什么啊?” 陈若桉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一点没好好观察是吧?” 转而看向李警员,李警员接话,“这个白有生确实很可疑。” 范郭看向李警员,锲而不舍追问,“到底哪里可疑了?” 李警员没有直接回答范郭的问题,而是问他,“范郭,你半个月前的中午吃的什么?” 范郭没理解白有生的可疑跟他半个月前中午吃的什么有什么联系,但还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应该是红烧排骨面吧......也可能是卤肉饭?我不太确定了。”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吃什么了跟白有生有什么关系?” 陈若桉看不下去范郭这个蠢样子,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李警员解释,“你记不记得,陈队当时问了白有生,他妻子离家出走那天他中午做了什么饭?” “记得啊,他说面片汤啊。” 李警员接着解释,“你看,我刚才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你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但是白有生却能脱口而出自己半个月前的中午吃了什么?这不可疑吗?” 范郭接话,“就不许人家记性好吗?” 陈若桉无奈,“除此之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早就对当天发生的事情提前想好了应对的措辞,所以连半个月前的中午吃了什么这种琐碎的事情都能脱口而答。 通常情况下,人类的大脑会优先记住一些重要的信息,对于像饮食内容这样的日常琐事,除非与特别的事情或情感有联系,否则这些信息会迅速从记忆中被遗忘。” 范郭其实已经被陈若桉说服了,但他还是想犟一犟,“陈队,按照你说的,如果日常琐事与特别的事情或情感有联系,也是可以记得住的吧! 那天是他妻女离家出走的日子,与这个特别事件联系起来,他记住那天吃了什么也不足为奇吧?” 李警员笑笑,“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点,白有生经常家暴妻女,基本上每次被家暴后妻女都会离家出走,所以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个稀奇的事情。” 范郭,“......” 陈若桉补充,“白有生还有两个疑点。” 第6章 关于二凤 范郭迫不及待,“陈队,还有什疑点?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啊!” 陈若桉恨铁不成钢,又拍了一下范郭的后脑勺,这次下了狠手,“叫你认真观察认真观察,一点没听进去是吧?能不能长点心?” 范郭嘻嘻一笑,“没办法,谁让我没有陈队您这样的办案天赋呢!” 陈若桉略一思考,向范郭解释道:“你注意到没有,白有生接电话的时候用的手机是华牌前段时间出的最新款。” 范郭恍然大悟,“噢噢,陈队,我知道了!我知道疑点在哪里了! 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摸排,周围村子四十岁左右的人普遍用的手机都是两千多块钱左右。 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用个四五千块钱左右的手机。 而华牌前段时间出的最新款手机,价格在八千多左右。 以白有生的家庭条件,几乎可以说在周边几个村落都是垫底的。 他怎么用得起这么贵的手机。” 末了,范郭补充一句:“这款手机刚出的时候我想买来着,都买不起,攒两个月工资才买到。” 陈若桉欣慰,“你小子总算开窍一点。” 范郭接着提问,“根据我们的询问情况来看,白有生有赌博的习惯,买手机的钱有没有可能是他打牌赢来的?” 陈若桉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所以申请调查令的时候要一并对白有生近期的财产状况进行调查。” 范郭接着追问,“那还有一个疑点呢?陈队给个提示吧!” 陈若桉言简意赅,“猪圈的墙壁。” 范郭和李警员都诧异,“猪圈的墙壁怎么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陈若桉解释,“猪圈门边靠近柴火的墙壁上有一小块擦拭状的暗褐色痕迹,我怀疑是血迹。” 几人边走边聊。 走到巷子转角的位置,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沟渠里有一个小孩儿。 前两天刚下过雨,沟渠比较深的位置有积水,小孩儿站在水里,浑身都是泥浆。 看见他们几个朝他走过去,小孩儿操着带点儿口音的普通话,“叔叔,你能把我抱上去吗?这沟好深,有点滑,我上不去了。” 范郭跑上前,双手卡住小孩儿的胳肢窝,将小孩儿提溜上来。 陈若桉弯腰跟小孩儿对视,“小朋友,你家住哪儿呀?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范郭疑惑:后面还有两家没排查呢!怎么倒有时间去小孩儿家了? 小孩儿对穿着警服的人很有好感,果断点了点头。 小孩儿带着三人走到了白家村村头的位置,是一幢砖瓦房。 他推开门大喊:“奶奶,我回来啦?” 屋里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一看见孩子的模样便“呦呦呦,你这又是上哪儿野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陈若桉开口,“婶子,他在水沟里玩儿,上不来,我们把他抱上来了。” 大婶一听,赶快将他们让进屋里,“几位警察同志你们先喝点水,我去给这小鬼头换身衣服。” 没多久,大婶带着小孩儿出来了,洗干净之后,小孩儿两团红红的脸蛋,还挺可爱的。 大婶搂着小孩儿坐下,“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这小鬼头还不知道要在沟里折腾多久。” 范郭摆摆手,“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聊了两句,陈若桉不经意间感叹,“我们过来的时候遇上了你们村的白有生,他说他赶着去打麻将,你说他老婆孩子都离家出走了,他怎么一点不担心呢?” 大婶皱皱眉头,“唉,就说是呢,也不知道娘两个去了哪里?怪可怜的!” 陈若桉接着往下聊,一副很八卦的样子,“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吗?” 大婶叹口气,“哪是吵架啊!他婆娘脑子不太正常,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是白有生一个人干,经常不顺心了就打老婆孩子。打得狠了,他老婆就带着孩子出去躲几天再回来。” “那她们出去了躲哪儿啊?” “我们这里的人家都有屯麦草的惯例,她们可能是躲麦草垛里。夏天还好,冬天可遭罪了......” “白有生也不找找吗?” 大婶冷哼一声,“他是个没心肝的!老婆孩子跑了,他倒在家跟狐朋狗友喝酒吃肉!想当初娶不到媳妇儿的时候天天愁眉苦脸,娶到了就隔三岔五拳打脚踢!” 她颇有点儿忿忿不平的语气,“早些年白有生在矿上干过,要说应该也攒了点儿钱。 当初他娶不到媳妇儿,就花了很高的彩礼,才娶了一个傻子。 嗐......警察同志,别怪我说话难听! 其实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二凤不傻,只是有点呆呆的。 自从生了白娟之后,也不知怎么了,好像越来越痴呆了。 村里人都说啊,白有生娶一个傻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也照这话上来了,二凤生下白娟的时候,白有生还见人就说是个赔钱货呢!” “唉......”说完,大婶又深深叹了口气。 陈若桉接着问,“那二凤的娘家在哪儿,她离家出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回娘家?” “当初白有生带二凤回来的时候,说二凤娘家在外省,是个孤儿,被叔叔婶婶带大的。 二凤嫁过来这么多年,身上根本一分钱都没有,她想回娘家也回不去啊!” 范郭起了恻隐之心,,“那她叔叔婶婶也没来看过她吗?” 大婶忍不住再次叹气,只是提起二凤的事情都是满满的忧愁,“警察同志,如果叔叔婶婶真有一点儿疼她,就不会把十八九岁的二凤嫁给快三十的白有生了。 肯收留她长大,估摸着大多是因为养大了可以收一笔彩礼钱,不吃亏。” 说着话,已经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大婶留他们几个在家吃饭,几人推辞,出了门。 范郭悄悄嘀咕,“人家都要吃午饭了,我们的午饭还没着落呢!要不是和大婶闲聊,我们现在都把吴国海家排查完了。” 陈若桉忍住又想对拍范郭一巴掌的冲动,“咱们排查了这么久,你没发现村里人基本上都在耍滑头吗? 看似很配合,实际上一问三不知,什么有效信息都问不出来。” 第7章 一家三口相聚 李警员笑笑,“这也正常,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谁要是说了什么,事后如果大家知道了,是要被说闲话的。 所以他们都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陈若桉接话,“所以,借着送小孩儿回家的由头,既可以降低大婶的防备心,又可以和她套近乎。了解了解白有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这样!” 范郭还是惦记着吃,“所以说,陈队、李哥,我们的午饭到底怎么个解决法?” 陈若桉最终还是忍不住在范郭的肩上拍了一巴掌,“回镇上,我请客!” -- 三人最终还是没能一起吃上饭。 回到舟山镇派出所的时候,赵所长告诉陈若桉有人找她。 陈若桉去到会客室,里面坐了两个“不速之客”。 宋凛一手抱着栀栀,一手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忙什么。 栀栀躺在他臂弯里抱着杯子喝奶。 见陈若桉进去,栀栀乃也顾不上喝了,蛄蛹着从宋凛怀里下来。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陈若桉面前,抱住她的大腿把软嫩的小脸儿贴上去,“麻麻,我想你了!” 陈若桉面对撒娇的小崽子爱不释手,双手搭在栀栀的胳肢窝里把她拎起来,用脸轻轻贴她的小脸。 声音忍不住夹起来,“麻麻也想我们栀栀小朋友呀!” 母女两个旁若无人地亲热了一会儿,宋凛才有资格进入陈若桉的视野。 “你们怎么进来的?” 宋凛合上电脑,站起身来,从陈若桉怀里接过栀栀,虽然小崽子才三岁,但平时是个小吃货,还是有点重量的。 “栀栀想你,我去你家跟陈姨说了带她来找你,陈姨把你和栀栀的户口本给了我。我们给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了你和栀栀的户口本,他就让我们进来了。” 当初栀栀生下来,陈若桉征求宋凛的同意后,把栀栀的户口上在了她的户口本上。 宋凛说到“栀栀想你”的时候,栀栀对着陈若桉笑出一口小米牙,附和,“对,想麻麻!” 陈若桉抵挡不住栀栀的可爱,凑上去和栀栀额头顶额头,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啾咪”了一口。 随着陈若桉的靠近,宋凛的鼻息间弥漫起了淡淡的玫瑰花香。 他知道陈若桉不爱用香水,是她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好像钟爱玫瑰花的味道,用的沐浴露、身体乳都是同一个系列。 范郭鬼头鬼脑从会客室门口路过好几次,陈若桉实在受不了他满脸八卦的样子。 “干什么呢你?” 范郭“嘿嘿”一笑,挠着头从门外进来,凑到陈若桉身边,一手挡着嘴巴,悄悄问,“这是你家属啊?陈队,这要是让警队那群大小伙子知道了,芳心都要碎一地。” 陈若桉用一根手指抵着他脑门,把他从身边推开,“你个小屁孩儿,说的什么话!” 范郭挤眉弄眼,那意思是:陈队,怎么不介绍一下? 陈若桉曲起手指,刮一下栀栀的小脸儿,“这是我女儿......和女儿她爸。” 这三年里,类似的介绍宋凛听过无数遍。 陈若桉掏出手机给范郭发个红包,“你跟李哥一起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范郭赶紧收下红包,“懂......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请李哥去食堂去。哈哈哈哈......”说着,他一溜烟儿跑了。 陈若桉和范郭住在赵所长安排的派出所内的临时宿舍,不方便带宋凛和栀栀一起住,便带宋凛和栀栀去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宾馆,先给父女俩安顿个落脚的地方。 虽说是镇上最好的宾馆,但肯定没法和宋凛平常住的酒店比,卫生条件还是稍稍有点差。 宋凛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掏出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先把带的两个行李包放上去。 然后抱着栀栀看向陈若桉。 搭伙养娃毕竟三年了,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陈若桉笑笑,“走吧,带你们吃饭去!” 栀栀拍拍小手,“好呀好呀!”再摸摸小肚子,“肚叽饿饿......” 陈若桉有被小崽子的吐字不清笑到,但只敢偷偷背过身笑。 毕竟小崽子人虽小,气性可挺大。 舟山镇这边主要以面食为主,且普遍嗜辣。 陈若桉带父女两人去了一家面馆,给栀栀点了小份的清汤面,她和宋凛一人一份剁椒手工拉面。 红绿相间的辣椒配上霸道的蒜泥、姜汁,陈若桉腹中的饥饿感瞬间就被调动起来。 她嗦了两口面才顾得上问宋凛,“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才带栀栀来这里?” 宋凛慢条斯理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有栀栀的事情被狗仔曝光了,最近狗仔跟我跟得特别紧,而且家里的住址也暴露了,每天有很多媒体和粉丝堵在小区门口。 舟山镇这边比较偏僻,栀栀也想见你,就带她过来待几天,就当是休假了。 你没看最近的网络消息吗?” 陈若桉摆摆手,“最近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看网上的消息。我是觉得曝光你有女儿什么的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这本来就是事实而已!” 宋凛从带的书包里拿出自备的手纸,给小崽子擦擦嘴,“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和栀栀。” 陈若桉点点头,“你看着处理吧!”她看向栀栀,“崽崽,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和爸爸一起来看妈妈,妈妈当然很开心了! 但是呢,妈妈可能会很忙很忙噢,白天没有时间陪你,你跟爸爸在一起玩儿好不好?” 栀栀戴着小围兜,在埋头干饭的间隙抬头瞅一眼陈若桉,“好的呀,我知道麻麻要抓坏人的!麻麻要加油哦!” 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那麻麻晚上能哄我睡觉吗?” 陈若桉点头,“那当然了,要是妈妈晚上不开会,一定哄崽崽睡觉!” 栀栀小手手握拳,“麻麻加油!我会和粑粑互相照顾的!” 陈若桉被小崽子可爱到,捏捏她的小肉脸,“崽崽真棒!” 吃完饭,陪父女两人回到宾馆,陈若桉哄小崽子睡了午觉后就又匆匆和范郭、李警员会合,前往吴国海家进行二次排查。 第8章 继续排查 吴国海家位于村西头一片果园旁,里吴家村其他人家稍稍有点距离,算是独门独院的一户。 三人进去的时候,吴国海正在给菜园子浇水,妻子张菊芳挺着大肚子坐院子里洗衣服。 吴国海一看见三人之后的脸色的就不好,“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晓梅去她外婆家了!” 张菊芳给三人赔笑,“几位警察同志别生气啊,我家那口子就是脾气有点暴躁,他一直都这样,出去干活因为他这张嘴,也老跟别人吵架。不过他没有恶意的。” 她拉过来三张小凳子,“你们先坐,我去倒水。” 陈若桉拦住她,“大嫂,不用麻烦了,我们来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就走。”说完,她看向了还在菜园里站着的吴国海。 吴国海迫于陈若桉的视线压力,不情不愿放下水桶,也拉了张小凳子坐一起。 “晓梅是什么时候去她外婆家的?” 张菊芳想了想,“大概是半月个前吧!刚放暑假没两天就走了。” “她跟外婆关系很好吧?一放暑假就去陪外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呃......是的,她跟外婆比较亲。” 吴国海插话打断陈若桉的询问,“警察同志,你也别问来问去了,我直接给她外婆打个电话你们总能相信吧!” 吴国海当着陈若桉的面拨通了一个备注为“菊芳妈”的电话,并开了免提。 电话铃声“嘟~”了好几声,就在大家以为会无人接听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道苍老、低沉的女声。 “喂,大海呀,什么事!” “妈,是我,晓梅呢?” “不是去同学家玩去了吗?” “好的妈,没事儿,我就是问一声。那妈我先挂了,改天我和菊芳去看你。” “好的。” 吴国海挂了电话,“警察同志,你听到了吧,晓梅在她外婆那里,去同学家玩去了。”说完,起身去园子里继续给菜浇水去了。 他大声喊:“菊芳,你去拿点化肥给我,我给这几垄菜上点肥!” 张菊芳抱歉地看陈若桉他们三人一眼,面露纠结,“这......警察同志,您看,我得去干活儿了......” 陈若桉三人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往外走了两步,她突然转身,“噢,对了,你家养猪吗?” 张菊芳犹豫了一下,“养。” “院子里不见猪圈,是还有后院吗?” “啊,没有没有。”她抬手将溜下来的头发别到耳边,“养在果园子里。” 出门之后,陈若桉忍不住说,“这吴国海两口子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奇怪在那里。” 李警员摸了摸下巴,“我也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范郭笑笑,“没发现可疑还不好吗?这意味着我们的排查范围又小了!咱们去下一家吧!” 下一个要排查的对象是王家村的王勇。 三人刚到他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暴怒的男声,“你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种伤风败俗的闺女! 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伴随着的是一声声细细地抽泣。 三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莫非是他家“失踪”的女儿回来了? 顾不得王勇家一团乱的局面,三人直接进去了。 王勇拿着一根棍子,在往一个小姑娘身上抽。王勇的老婆死死抱住他的腰,“大勇,你先别打孩子,先听她怎么说!” “我听她说什么!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早知道她是这个样子,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把她淹死!省的跟着她把脸都丢尽了!” 王勇老婆捂住他的嘴,“你别嚷嚷啊,嚷嚷的大家都知道了,咱们强强将来不好说媳妇儿了咋办!” 低头抽泣的小姑娘抬头看一眼扭在一起的父母,眼神中满是厌恨。 陈若桉三人之前排查的时候见过王勇女儿王丽丽的照片,认出被打的小姑娘就是她。 王丽丽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个马尾辫,面容清秀稚嫩,皮肤稍微有点儿黑,身上还穿着舟山镇中学的校服。 王勇手里的棍子每抽在她身上一下,她的身体就忍不住瑟缩一下。 旁边一对中年夫妻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副高高在上看闹剧的表情。他们的眼神有时候会落在王丽丽的身上,表情立马又变得不屑起来。 王勇七八岁的儿子王强强骑着滑板车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转,对这场争吵丝毫不上心的样子。 陈若桉开口,“这是怎么了?王勇你先把棍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说完,她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王丽丽扶起来,顺便帮她拍掉衣服神沾的土。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夫妻一看说话的是警察,脸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王勇你也不嫌丢人吗?居然还报警!” 中年女人看向陈若桉,“警察同志,我们这是家务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不劳烦你们了!再说了,是他女儿勾引我儿子,我们家周乐可是个好孩子。” 陈若桉皱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先说清楚!” 王勇狠狠扔掉手里的棍子,蹲下身,双手保住脑袋,“哎呀,伤风败俗的玩意儿,丢脸的东西,我没那个脸说,你自己说吧!” 不等王丽丽开口,中年女人先开口了,“警察同志,是王丽丽她勾引我儿子早恋。真不要脸,” 陈若桉先不理会她,微微弯身和王丽丽对视,“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们说好不好?” 王丽丽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泪痕,通红的眼睛看向陈若桉坚定的眼神,然后抽噎着讲起整个事情的始末来。 原来她和周乐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是同学,周乐是家里的独生子,学习好。 王丽丽是家里的长女,每天放学之后要帮着干很多家里的家务活儿。 她妈妈生了弟弟之后,还要帮着带弟弟。 长此以往,王丽丽的学习成绩受到了影响。 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在班里考个中不溜的水平。 王勇夫妻二人根本不关心女儿王丽丽的成绩。 但王丽丽心中却有个大学梦。 第9章 事情真相 和周乐做同桌的日子,他很热心肠,经常帮王丽丽整理笔记、讲解题目,在小升初考试中,王丽丽果然考得不错,中学又和周乐分在了一个班。 少男少女的情愫就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发酵了。 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周乐知道王丽丽的父母重男轻女,根本不会供王丽丽上大学。 王丽丽的未来大概率就是中学毕业后辍学去打工,挣的钱供弟弟上学。 将来再嫁个条件好一点的老公,要的彩礼钱给弟弟娶媳妇儿。 不止王丽丽一个人如此,舟山镇大多数女孩儿的命运或许都如此。 周乐很想帮王丽丽摆脱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命运! 于是两人偷偷计划好暑假出去打工,等攒够了钱,或许那时候周乐也考上大学了,就在周乐上大学的城市给王丽丽开个小超市。 两人离家出走的时候,分别给家里留了纸条,只说要去外地参加学校组织的交流活动。 这也是将王勇一家作为重点排查对象的缘故。 因为陈若桉他们在对学校老师进行调查走访的过程中得知,学校根本没有组织过去外地交流的活动。 与王勇和妻子陈述的王丽丽去外地参加学校组织的交流活动的情况不一致。 两人用平时攒的零花钱偷偷去了zs市,可是在那里没有找到合适的打工机会:空缺的岗位不愿意聘用他们两个未成年人。 两人只好又偷偷回了舟山镇,却都没有回家。 周乐也不想回去被强势又时而无理取闹的母亲控制。 周乐爷爷去世后,爷爷的房子就空了下来作为周乐家放置农用工具的仓库,两人便偷偷住在了爷爷家的房子里。 周乐的母亲去拿铁锹的时候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将二人堵了个正着。 她立马借题发挥,将周乐关在家里,把王丽丽撕扯到了王勇面前。 王丽丽哭着看向陈若桉,“姐姐,我真没有勾引周乐!这次期末考试我成绩又下降了,我们便想着反正也跟家里说了去外地交流,干脆周乐就帮我补课,到快开学的时候再回去。” 陈若桉还没说话,周乐的母亲先扯着嗓子大骂,“呸......你个小狐狸精,你还有脸说,我家周乐可是尖子生,不是你勾引的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她转而看向王勇,“你家小狐狸精影响我儿子学习,耽误他的前途。赔钱!必须赔钱!” 王勇的妻子也对着吵起来,“你家儿子不学好,还玷污我闺女清白了呢!耽误她以后嫁人,你们才要赔钱呢!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周乐的母亲还想接着骂骂咧咧,被陈若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吵架、撒泼能解决问题吗?出了这种事情,你们不和自家孩子好好沟通,反思自身的问题,在这里互相敲诈有什么用?” 周乐母亲看要钱的目的不能实现,还很有可能被王勇家反咬一口,赶紧拉着周乐爸走了。 王勇将陈若桉三人和王丽丽都推出门,对着王丽丽说,“我们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的东西!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 范郭气势汹汹想要拍开门跟王勇理论。 陈若桉拦住他,“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了,靠和他们理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想别的办法吧!” 她弯腰和王丽丽对视,“现在这样你暂时也没法回家了,有可以让你借宿的亲戚吗?” 王丽丽点点头,“我先去姥姥家住几天吧!在上学前我都是姥姥带大的,去她那儿住没问题!” 陈若桉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眼前的境地很艰难,但是千万别放弃学习和努力。 熬过了这些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未来会越来越美好的。 好好学习,等你上了大学,会去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见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爱情很美好,但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遇见对的人。” 王丽丽的眸子里噙着泪水,点点头,带着哭腔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陈若桉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她,“丽丽,姐姐知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言语上的安慰对你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 这样吧,将你姥姥家的住址、联系电话、班级、班主任老师的联系电话写在这个本子上,姐姐联系青阳市的助她公益基金,帮你解决大学毕业前的学费和生活费。” 王丽丽的眼睛里一下子迸发出光彩,“姐姐,我要怎么才能报答你呢?” 陈若桉笑着拍拍她的肩,回头看了一眼王勇家,“你好好学习,走出这个地方,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了!” 王丽丽重重点头。 三人将王丽丽送至她姥姥家,亲眼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回舟山镇派出所的路上,范郭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陈队......王丽丽有一对王勇那样的父母,基金会的补助会不会被他们昧下呀?” 陈若桉笑着拍拍范郭的肩膀,“放心吧!助她公益基金成立的宗旨就是帮助农村女孩子实现上大学的梦想,考虑到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普遍比较严重,他们早就有一套成熟的机制,确保基金会捐助的全部钱款都由受赠人享用,别人无法染指半分的!” 范郭“哈哈”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陈队,你怎么对这个基金会这么了解?” 陈若桉勾勾唇角,“秘密!” -- 三人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 跟专案组其他调查的组员同步了彼此排查获得的信息后,三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休息。 陈若桉特意去宾馆找父女俩:她答应小崽子要哄她睡觉。 她轻轻扣了下房间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先露出的是栀栀软嫩可爱的小脸,稳稳坐在宋凛的臂弯里。 一看见陈若桉,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用甜甜地、略带惊喜的小奶音喊她,“麻麻!” 陈若桉从宋凛怀里将栀栀提溜到自己怀里,用额头抵住栀栀的额头,“崽崽,可想死妈妈了!” 第10章 又起一案 走进宾馆房间,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房间里面就大变样了。 原本的床单被罩都被宋凛换成了自带的深灰色三件套,桌子和茶几上摆着一些栀栀常用的物品和她爱玩的玩具。 宋凛自己的东西倒是没几件。 有了孩子就是这样,家里大部分的地方也都是孩子的东西。 如果不是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倒还真有几分家的感觉。 不用猜陈若桉都知道,一定是宋凛用消毒水把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 她有点无奈:若是可以,宋凛可能恨不得用消毒水给他自己和栀栀洗个澡! 陈若桉瞥了眼宋凛,眼中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宋凛不说话,默默扭头躲开陈若桉的视线:他就知道,她又嫌弃他! 陈若桉蹭蹭栀栀软乎乎的小脸,“崽崽喝过奶了吗?要睡觉觉吗?” 栀栀点头,“粑粑已经给我泡过奶啦!还不困呢!想听麻麻讲故事!” 相较而言,宋凛带栀栀比较多。无论平时工作多忙,只要有时间,只要栀栀需要,宋凛都会想方设法陪着她。 自从栀栀出生以来,宋凛已经刻意减少了很多工作。 为了期待他作品的粉丝,他基本上保持每年拍一部作品,其他的工作能不接就不接。 陈若桉平时的工作非常忙碌,她能陪栀栀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对于栀栀的要求,她大多数时候是有求必应。 问宋凛要了栀栀最近常听的绘本,她将栀栀塞进被窝里,自己侧躺在她身边开始讲绘本。 宋凛坐在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敲电脑处理工作,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床上的母女俩。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人,温暖又静谧。 渐渐地,陈若桉讲绘本的声音低下去,从时有时无的呢喃到彻底消失。 宋凛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抽走她手中的绘本,扯过毯子的一角为她盖好。 他的视线在陈若桉脸上流连了几秒:姣好的面容上透着点儿疲惫,眼下隐隐有些乌青。 他知道,查起案来,她向来是拼命三娘。 栀栀的一只小脚丫子露在外面,宋凛揭开被子刚打算要给她塞进去。 栀栀一双黑葡萄眼睁开了,“嘿嘿嘿”笑出了声,“粑粑,我把麻麻哄睡着了哦!崽崽棒不棒!” 三岁的小孩儿,别人叫她什么,她也跟着叫自己什么。 陈若桉经常叫她“崽崽”,她学会了之后也称自己为“崽崽”。 宋凛一把捞起小崽子,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栀栀小声一点好不好?妈妈累了,让妈妈好好睡觉!” 栀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嘴巴,冲宋凛点点头。 宋凛将栀栀抱到他对面的懒人沙发上坐下,把她爱玩的积木拿给她,“栀栀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爸爸有点工作要处理。” 栀栀用一双黑葡萄眼盯着宋凛,眼神中是满满的渴望,用气音小小声说,“粑粑,想要一只奶酪棒!” 宋凛轻轻揉揉栀栀的脑袋瓜,“好,爸爸帮你拿,不过今天只能吃最后一根了。” 一大一小,相似的眉眼,坐在茶几两边,一人工作,一人玩积木,画面极其和谐。 -- 次日清晨。 陈若桉的意识逐渐回笼,稍稍还有点迷糊的她脸颊往枕头上轻轻蹭了下,一只手不经意间动了下。 嗯?触感怎么不对? 枕头怎么会温温热热?手下还有一种结实的弹性感?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悄悄睁开一只眼,与宋凛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手感还挺好,陈若桉忍不住趁机又抓了一把。 刹那间,宋凛的脖子到脸红了个彻底。 陈若桉好奇,“你这是什么体质,一秒钟不到,唰一下,脸和脖子都红了。” 宋凛重重喘了口气,背过身去,不想理她。 没想到陈若桉非要凑上去,甚至还有想掀他衣服的动作,“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也一瞬间就红了?” 宋凛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 陈若桉像个女流氓一样扑上去,“我就看一眼,我上次看你一条广告的照片,有腹肌哎!反正你基本上都不露出来,不给人看岂不是可惜了!” 宋凛在粉丝圈还有一个绰号“老干部”,原因就是他穿衣服基本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给粉丝们大饱眼福的机会。 唯一拍的一张隐约露出腹肌的广告代言照片就让当期产品卖脱销了。 宋凛不想被她看到身体上的异样,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更严实了。 陈若桉见目的不能达成,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气愤,“不给看就不给看,迟早有一天我一定把你办了!” 宋凛捂着被子,在陈若桉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光打雷不下雨,这话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遍了! 陈若桉看眼手机,已经快七点了,她从床上爬下来,到床脚的位置拍拍小崽子的屁股,“崽子,快起来让你爸去买饭!” 栀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懵懵地从床上爬起来,“粑粑~” 宋凛掀开被子将栀栀抱起来,“栀栀还睡吗?” 栀栀摇摇头,“不睡了,要吃早饭。” 宋凛:“......” 吃过早饭后,陈若桉知道父女两个打算去附近的草莓采摘基地,便放心了。 -- 刚一上班,等调查令批准下来的间隙,陈若桉、范郭、李警员及其他专案组成员打算先快速开个早会。 把之后的调查方向理一遍。 赵所长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刘局,什么!又发生命案了?”随即,他把手机递给陈若桉。 “陈若桉,案子你们是怎么办的?一案未破,一案又起!” 陈若桉惊讶,“刘局,舟山镇又发生案子了!?” “刚刚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舟山镇白家村发生命案。陈若桉,限你三天之内务必把这两起案子给我破了,否则你这刑警队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说罢,刘局挂了电话。 陈若按已经习惯了刘局施加压力的伎俩,并不很在意。 不过她得知是白家村又出了命案,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会是白有生家吧。 第11章 尸检结果 得知舟山镇白家村又发生了命案,专案组成员无一不感到震惊。 但震惊过后面临的又是如同大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大家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却又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前发生的案子还没有头绪。 新的案子又发生了。 是巧合?亦或是连环凶杀案? 新的案子能否为之前的侦察带来新的转机? 无论是哪种情况,迎接专案组成员的都将是重重困难。 一行人迅速驱车前往白家村的案发现场。 越靠近案发现场,陈若桉的心情越沉重。 当警车最终停在一幢破旧的院子前面时,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了。 他们三个昨天上午还来过这里,陈若桉忍不住先在心里猜测:是白有生?还是他妻子或是女儿? 在陈若桉一行人进入犯罪现场之前,痕迹检验人员已经通过专业技术设备打开了现场通道。 在水潭中发现的无名女尸的尸检结束之后,钟然就先回了青阳市。 有一宗紧急的伤情鉴定需要他出具鉴定意见。 此时他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因为法医还没到达现场,所以尸体还没有被搬动过。 见到尸体的刹那,陈若桉确定了答案:是白有生。 她先迅速扫视了一遍现场情况:白有生尸体所处的位置位于他家东边的起居室里,尸体就在屋子左边的一张大床上。 尸体的胸腹部覆盖薄被的一角,薄被和尸体身下的床单已经被血浸透了。 尸体头部位置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喷溅状的血迹。 像一簇簇盛开的玫瑰花堆积在上面。 白有生的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 创口两边的皮肉往外翻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面隐约可见裂痕,足可见杀他的人应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白有生的两只眼睛大睁着,一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已经浑浊的角膜让陈若桉捉摸不到他临死之前的情绪。 或许是不敢?也或许是震惊吧? 床上没有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一击致命。 床头柜、衣柜等其他家具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凌乱的血脚印主要集中在床边的位置,应该是凶手行凶时沾了死者的血所致。越到门口的位置血脚印越淡,在门边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陈若桉正在观察现场的时候,钟然拎着检验工具箱进来了。 对尸体现状及尸体周围的环境拍照、摄像取证后,很快将尸体运至舟山镇殡葬场的临时解剖室。 陈若桉也随同钟然和范郭一起换上解剖服。 如果没有极为重要的事项要处理,对于每一起案件,陈若桉都习惯性参与尸体解剖。不仅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取到检验结果,而且也会对案件的推理过程产生影响。 钟然站在解剖台前,冲陈若桉点点头,走到尸体旁边开始进行初步尸检。 “尸斑主要集中在尸体后背部、臀部、腿部后侧,尸体应该是一直处于仰卧位,死后没有被人搬动过。” “死者颈部位置有一道大约12厘米左右的创口,颈部动脉被割开,气管食道被严重损伤,且存在骨骼暴露情况,暴露的骨骼处有明显裂痕,推测为凶器所致。 胸腹部覆盖的薄被及衣物上有明显破口,胸腹处也存在创口。” 几乎是钟然一开始口述尸体特征的时候,范郭就开始做记录了。 钟然从检验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剪刀,剪开尸体上的衣服,尸体的下半身没有任何伤痕。 钟然用水冲去尸体上半身的血渍后,肉眼可以看得见,创口主要集中在尸体的胸腹部。 陈若桉默默数了数:足有十二处。 钟然仔细观察,“创口的宽度、长度基本一致,宽度约在2厘米左右,长度大约12厘米左右,可以说明是同一把凶器所致。 创口形状呈现v字型;创缘整齐;创角比较钝;创底较深,尤其是颈部的创口,深可见骨,骨骼上面存在清晰可见的切痕,胸腹处创口下面的肋骨也有骨折现象。” 钟然停下来,沉思一会儿,“根据上述创口形态,初步推测致伤工具为斧头,斧刃长约12厘米,厚约2厘米,应该是农村常见的用来劈柴的斧子。” “对比颈部和胸腹部的创口情况来说,颈部的创口周围有明显的出血和凝血块,创口周围红肿说明存在愈合反应,且窗口边缘伴有组织收缩,说明这个创口一定是生前伤。 胸腹部的这些创口出血比较少,愈合迹象不明显,创口边缘苍白,组织收缩也不明显,说明这些创口是死后伤或者是濒死前形成的伤。” 钟然得出结论,“死者是由于颈部大动脉破裂造成失血过多而亡,从尸体尸斑颜色比较浅淡也可以印证这一点。颈部有两道基本重合的创口,叠加在两道创口上的共同的作用力,才导致死者颈部大动脉破裂。” “对了,从胸腹部创口的方向来看,呈现西北-东南方向。结合现场尸体左侧位置有一块地方很干净,没有任何喷溅状血迹来看,推测凶手是站在死者左侧位置,右手持斧子行凶。” 陈若桉点点头,“也就是说凶手的意图是通过砍伤白有生的脖颈而达到一击致命的目的,说明在凶手心里他跟白有生在力量对比中他是处于下风的,所以想速战速决。 而且拿着这么大的斧头,还要砍两下才能导致白有生死亡。 那么凶手有可能是女人、未成年人、老人,是青壮年男子的可能性相对来说比较小。 在一斧头下去基本可以让白有生毙命的情况下,凶手又连续对白有生的胸腹部进行砍伤。他是要做什么呢?是泄愤吗?或者说是报复?” 陈若桉低声呢喃,“凶手的范围是不是暂且可以划定为:对白有生有很强烈愤恨情绪的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钟然先是低头观察白有生的角膜混浊情况,随后又在范郭的帮助下将尸体翻过身,拿出尸体温度计插入尸体的直肠位置。 两三分钟之后,钟然取出温度计读数后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阵,得出结论,“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11-12个小时。” 陈若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早上9:26分,那白有生应该是在昨晚9:30-10:30死的!” 第12章 初步排查 9:30-10:30对于城市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对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农村而言,这个时间很多人家都已经闭户锁门在家休息了。 白有生家的大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痕迹检验人员在大门右侧的土墙上发现了擦蹭的痕迹,周围的地上也有凌乱的脚印,墙里墙外都有。 完整的足迹痕迹检验人员还在提取过程中。 范郭推测,“会不会是小偷干的?” 陈若桉质疑,“如果是小偷,他选择的作案目标就很不合理。 别的不说,就从住的房子看,白有生家房子的破落程度在整个白家村都是垫底的,小偷为什么选择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家徒四壁的人家偷东西? 再者说了,从犯罪手法上来看,如果是小偷,求财是他的目的,为什么要杀人呢? 如果是偷东西被白有生发现了而杀人灭口,砍在脖子的那一斧头足以致命,小偷跟他又无冤无仇,为什么还要疯狂砍他的胸腹部?再者说了,小偷的斧子哪里来的?那么大个斧头,带着偷东西也不是很方便吧! 不是小偷,却又翻墙进入白有生家。 结合凶手先对白有生实施一记致命的打击,再砍伤白有生胸腹部的泄愤、报复行为来看,我觉得凶手是白有生仇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者至少凶手和白有生之间产生过不愉快的行为。” 赵所长沉思一会儿,“我觉得陈队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接下来我们就对白有生的人际关系进行摸排,重点排查和白有生有仇或者闹过矛盾的人。” 陈若桉补充,“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是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范郭突然想起来,“哦,对了陈队,之前不是说白有生家猪圈墙上有可疑的血迹嘛,刚才技术人员把检验结果拿过来了。 喏,你看,是白有生自己的血迹,没什么可疑的。”说完,递给陈若桉一份报告。 陈若桉翻到载明检验结果的那一页,确认是白有生的血迹无疑。 “申请了调查令之后有没有查过白有生的财务状况?” 范郭点点头,“查过了,白有生名下一共就两张银行卡,存款数额都不多,也查了这两张银行卡的流水记录,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他的微信交易记录倒是有点儿不太对劲。” 陈若桉好奇,“怎么个不对劲法?” “嗯......隔几天就有人给他的微信转钱,金额倒不是很大,基本都在两三百的样子,五百的也有,但是不多。 最近几次给他转钱还是半个月到二十天以前,找了几个给他转钱的人调查情况,他们都说是打牌输的钱。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过去。” 陈若桉拿起放在她手边的微信交易记录仔细翻看了一会儿。 “范郭......” 范郭一听她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身上的皮就紧了紧。 果不其然,陈若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咬着牙问他,“你打牌会只赢钱不输钱吗?” 范郭一拍脑门,“啪”一声。陈若桉抽空看他一眼:孩子本来就挺傻的,别拍的更傻了。 “我就说嘛,我觉得不对劲,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现在明白了,这些交易明细里,只有别人给他转钱的记录,他给别人转钱都是几十块的,大多数不超过一百块。要真是打牌,双方之间的赌注还能这么不对等? 那我们接下来把近三个月给白有生转账的人都排查一遍。” 接着他嘿嘿一笑,“陈队,你说我是不是有进步?至少我这次能感觉出来有点儿不对劲了!” 陈若桉欣慰地点点头,“总算开点儿窍了。” -- 距离白有生被杀案已经过去两天,几组排查人员已经有了初步结果。 专案会定于晚上八点。 陈若桉他们几个刚从白家村排查回来。推开专案组会议室门的时候,里面烟雾缭绕,陈若桉没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工作好几年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烟味儿。 但是没办法,大家连轴转了两天了,只能通过抽烟提神儿。 先由范郭进行汇报,“挨个调查了近三个月给白有生转钱的人之后,他们给出的理由基本上都是打牌输给他的,而且可以互相作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 他犹豫,“嗯......”陈若桉看出了他的不自信,“有什么就大胆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 “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口径有点过于统一了,每个人说的都大差不差。很可能有什么内幕,他们相互之间的证词或许不真实。 还有就是有两个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白有生给一次钱,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可疑的点。” 陈若桉拍拍范郭的肩,“我觉得你分析的很好啊,这两个地方确实很可疑。” 范郭突然被表扬,害羞地挠挠头。 陈若桉清清嗓子,开始对排查情况进行汇报。 “经过调查,近半年内有三个人和白有生有过矛盾,分别是王全、刘开。 并且经过痕迹检验人员对白有生家墙根下的脚印进行提取之后,也能与这两个人的足迹对的上。 墙根下一共提取到三枚不同的足迹,除了他们俩,在排查过程中发现王家村王小勇足迹也能对的上。 这个王全曾经跟白有生打过架,打架的原因是王全家的牛没拴好,跑进了白有生家的麦田里,祸祸了好大一片麦子。 两人为此吵起来,还在村头打了一架,村里很多人都亲眼见过。 但是王全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白有生被杀的前一天他下地干活扭伤了腿,当天就住院了。 刘开是隔壁西山镇的人,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大多数时候都在游手好闲,只有在非常缺钱的时候才会去工地干点活,挣点零花钱。 他跟白有生闹矛盾的原因是因为白有生骗他,但具体骗他什么,村里人不知情。 两人是在白有生家院子里吵的架,只看到白有生把刘开从大门里推搡出来,刘开骂骂咧咧嘟囔着‘骗子’之类的话走了。 目前刘开的电话关机,在他的住处也找不到人。刘开还有一个姐姐刘玲,明天会安排人去她家里找,也联系了交管部门,通过道路监控系统查找刘开。” 第13章 两个嫌疑人 陈若桉端起桌上的纸杯抿了口,润润喉接着说,“从侧面了解到,王小勇是白有生的牌友,两人经常在一块儿打牌。一个月前,因为白有生在打牌时藏牌导致王小勇输了一百多块钱,两人为此吵架掀了牌桌,从那以后再也没一起打过牌。 在摸排过程中,我们也去了王小勇家,问起白有生被杀那晚的行踪,王小勇支支吾吾,似乎是有所隐瞒。 所以明天还是把他带到派出所来好好问问。” 陈若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根据根据凶手行凶的手法,我们初步将凶手的画像定为:对白有生有强烈愤恨情绪的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目前排查到的跟白有生有矛盾的三个人却都是青壮年,与我们给凶手的画像并不符合。” 赵所长眉头紧皱,猛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明亮了一瞬,而后他又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一张干枯瘦削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给凶手做的画像只是依靠办案的经验得出的,个案有个案的差异性,或许这个案子有什么其他内情是我们没掌握到的,所以导致出现的嫌疑人和画像不一样? 先把这两个嫌疑人传唤过来进行讯问吧!”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已经过去两天了,案件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专案组所有人都显得很丧气。 陈若桉打起精神笑笑,“大家别泄气,把现有的两个嫌疑人带回来问问,说不定能从他们那儿找到新的突破口呢! 挺晚的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 虽然已经十点多了,栀栀可能已经睡了,但陈若桉还是想去宾馆看她一眼:答应了要哄她睡觉,睡前小崽子看不到会失望。 宋凛和栀栀住的宾馆离舟山镇派出所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 陈若桉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脖子:这一天真疲惫啊! 可是大脑依然停不下来,在疯狂转动。 二凤、白娟母女去了哪里?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派人出去找,舟山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两个弱女子能去哪里?何况二凤还有智力障碍。 白有生与给他给他转账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为什么两个嫌疑人都是青壮年?与凶手画像不一样?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个个疑问在陈若桉脑海里不断浮现,可每一个都没有答案。搅得陈若桉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快到宾馆门口的时候,陈若桉就看到一道清隽的身影抱着个孩子站在路灯下。 陈若桉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才看清是宋凛和栀栀。 宋凛穿着灰色的拖鞋,还是一套黑色的运动套装,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更衬得他皮肤雪白。半边脸隐在光影中,朝向陈若桉这一边的脸线条精致。 他好像特别钟爱黑灰色,几乎没见他穿过淡色系的衣服。 栀栀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小睡衣套装,稳稳坐在宋凛怀里。虽是夏天,但青阳市因海拔比较高,昼夜温差大,许是怕她会凉,宋凛给她裹了条白色的小毛毯。 宋凛正侧头跟栀栀说着什么,栀栀却偏过小脑袋,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陈若桉快步往前跑几步,栀栀看到她了,挣扎着要下地,但她没穿鞋,宋凛抱着她迎上来。 她从宋凛的怀里接过栀栀,栀栀立马抱着陈若桉的脖子告状,“麻麻,粑粑嫌弃我脏!”还耸了耸小鼻子,“哼!才不要理他!” 陈若桉瞥宋凛一眼。 宋凛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去笑意,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陈若桉边走边低头跟怀里的小崽子沟通,“爸爸怎么嫌你脏了?” 栀栀糯声糯气开始解释,小眉头皱在一起,一脸忿忿的样子,“今天摘草莓崽崽不小心摔倒在了一个小土堆堆上。 爸爸不来抱崽崽,让崽崽自己站起来! 自己站起来他也不抱崽崽,还从帽子上提崽崽!用水管冲崽崽手! 回来路上还不抱崽崽!崽崽寄几走的!”说到这里,栀栀仿佛越说越生气的样子,瞅了宋凛一眼,眼神中怨气满满。 陈若桉给了宋凛一个眼神:真的吗?有点过分了嗷! 栀栀抿了抿唇,继续释放怨气,“回房间后爸爸不让崽崽坐沙发,不让崽崽躺床上,非要崽崽洗澡。可是真的已经很累了哇!” 说着,栀栀又朝着宋凛“哼”一声,“粑粑还要扔了崽崽的衣服,是崽崽最喜欢的!哼!” 陈若桉想起今天早上小崽子穿的衣服,是印有星黛露和玲娜贝儿的限量款私人设计童装,买的时候可花了她小半个月工资呢! 她问栀栀“那衣服扔了吗?” 栀栀摇摇头,“崽崽不让粑粑扔!” 宋凛拿房卡刷开门,给陈若桉拿了拖鞋放她脚边,顺便指指阳台补充,“喏,我帮她洗了!” 栀栀见妈妈跑题,一双小胖手捧住陈若桉的脸,黑葡萄眼执着地看着她强调,“粑粑嫌弃崽崽!” 栀栀用了点力气,陈若桉嘴被挤成了小鸡嘴的模样,有点儿吐字不清,“嚎......麻麻拽(再)来问问爸爸......”说着看向宋凛。 宋凛摸摸鼻尖,“她摔的那里堆的是有机肥。”简言之,她摔在了粪堆上! 这话一出,别说是宋凛,就连陈若桉都有点嫌弃怀里的小崽子了! 她给宋凛使眼色:你确定给她洗干净了? 宋凛点点头。 陈若桉趁小崽子不注意,偷偷闻了下她的头发:没什么怪味儿! 转念又想,以宋凛洁癖的龟毛程度,他都能毫无心理芥蒂地抱着小崽子,那肯定洗的非常干净! 干净程度是经过宋凛质检的! 栀栀还在等陈若桉的回答。 陈若桉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了主意,“爸爸没有在嫌弃崽崽,是爸爸想教会崽崽讲卫生。衣服在外面穿了一整天,会有各种灰尘、细菌在上面,回房间不换衣服,灰尘和细菌会到处跑,跑到沙发上、跑到床上,崽崽碰了就会生病的!崽崽想跟灰尘和细菌一起生活吗?崽崽想被菌菌咬出一个一个小包子吗?” 栀栀想了想,摇摇头,“不想。” 她撇了撇嘴,“但是粑粑不抱!” 第14章 王小勇 陈若桉继续忽悠,“崽崽想不想买新鞋呀?” “想!” “那是不是要把新鞋先穿旧呢?爸爸让崽崽自己走路,就是想让宝宝早点把鞋磨旧买新的呀!” 陈若桉一本正经强调,“爸爸是为了让崽崽买新鞋,所以崽崽误会爸爸了呢!” 栀栀皱着小眉头,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但以她的小脑袋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因此面露纠结。 宋凛则简单粗暴多了,递给栀栀一根奶酪棒,“喏,跟爸爸和好可以吗?” 栀栀疯狂点头,“嗯嗯。” 栀栀虽然小,但毕竟三十多斤,陈若桉抱久了还是有点胳膊酸,宋凛将小崽子从陈若桉怀里提溜起来,放在床上。 陈若桉累了一天,也想在床沿边坐下休息休息,栀栀一双葡萄大眼看着她,急得一嗓子小奶音开始喊,“麻麻,不行坐,会有菌菌的,要换衣服才能坐!” 陈若桉愣住:!!!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她在这儿又没有备用的衣服,怎么换? 陈若桉将栀栀忽悠过去,没想到小崽子倔强的很! 宋凛有点看不下去母女俩为此喋喋不休,从衣柜里取了件自己的t恤和短裤给陈若桉,“喏,不然先穿这个吧?我洗完之后还没穿过。” 陈若桉接过衣服,狠狠咯吱了几下小崽子以“报仇”。 栀栀倒在床上“咯咯咯”笑个不停。 既然要换衣服,陈若桉顺带快速冲了个澡。 等她擦着一头黑亮的齐肩短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栀栀已经躺在床上做好了入睡的准备,宋凛还是坐在床边的休闲区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陈若桉不禁有点疑惑:不是最近暂时不拍戏了吗,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走到床边斜倚着,拿起栀栀早就选好的绘本开始讲,小崽子凑过去,小脸紧贴着陈若桉的手臂,眼睛闭起来,黑鸦鸦的睫毛排成一条线,小胖手伸过去一下一下轻拍着陈若桉的肚子,“嘿嘿”一笑,“窝也哄麻麻睡觉觉。” 陈若桉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小脸上香一下。 渐渐地,陈若桉讲绘本的声音消失不见,宋凛知道:她忙活一天疲惫极了。 轻轻走到床边帮她调整好睡姿,拿张小毯子盖住她的肚子。 栀栀悄咪咪睁开一只葡萄眼,捂住嘴偷笑,用气音小小声说,“粑粑,崽崽超棒的,又把麻麻哄睡着了!” 宋凛笑笑,伸手摸摸她软软的头发,“崽崽棒,快睡吧!” 小崽子闭上眼,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宋凛的视线落到了陈若桉身上:一张鹅蛋脸光滑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许是最近一段时间风吹日晒,皮肤好像稍微晒黑了点。眉峰微微上挑,稍显英气,淡粉色的唇瓣张开一点缝隙,露出米白的牙齿。t恤对她来说领口有点大,微微露出一抹嫩白色的肩膀。 宋凛情不自禁地将视线在那一抹白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第二天早上陈若桉醒的比较早。发现自己又在宋凛房间的时候,她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齐肩短发,扭头瞥了一眼宋凛安静的睡颜,堪称国色生香。 陈若桉无语望苍天:照这样下去,她和宋凛哪天指不定就发生什么了。 时间还早,父女两个还睡得很香,陈若桉不想吵醒他们两个,只悄声在卫生间换了衣服,打算去赵所长安排的临时宿舍洗漱一番。 匆匆收拾好自己,随意吃了两口早饭,陈若桉就到了舟山镇派出所的讯问室。 王小勇也已经到了讯问室里,不过为了摧毁他的心理防线,让他自己一个人先待着。 因为如果一个人要是做了坏事,往往在被别人发现前是最煎熬的时候。 尤其是在审讯室这个对于凶手充满着心理压力的环境里,凶手在忐忑中直面自己的内心,可能会因为顶不住压力而露出破绽。 陈若桉透过隔壁单向可视玻璃观察着王小勇。 舟山镇派出所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装修风格相对比较老旧,审讯室也不例外。 审讯室里距地面一米二高以下的地方刷着绿色的墙漆,墙面上班部分则是白色,墙壁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露出暗红色的墙砖和灰白色的水泥。 屋顶上一盏发着暖黄色光的灯泡。 室内陈设比较简单,中间放着一张带桌板的椅子,被死死驻在水泥地上。 王小勇就坐在那里,他大约四十六七岁,身材有点干瘦,额头上两道深深的褶子,单眼皮,眼睛有点小,眼神左顾右盼,神情焦躁不安。 王小勇对面不远处是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盏台灯并几页纸,写字台后面是两把椅子。 陈若桉和范郭推门走进去,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因老旧的门发出的“吱呀呀”的声音,声音惊动了王小勇。 他如同惊弓之鸟般想要站起来,特制的椅子限制了他的身体活动。 还没等陈若桉和范郭坐下,他从焦躁又恐惧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脸,“警察同志,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啊?我可是个好人,从来不做犯法的事!半辈子过去了,我还没进过派出所呢,这是头一遭!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啊,你们说出来我改!” 陈若桉与范郭拉开椅子坐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陈若桉注意到,王小勇被吓得又是一惊。 陈若桉皱皱眉,这么胆小可不像是敢动手杀人,还砍十几斧头的人! “你别害怕,下面我们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如果撒谎将会承担妨碍司法公正的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由陈若桉询问,范郭负责记录。 王小勇赶忙点点头,“听清楚了,我保证实话实说。” “你跟白有生是怎么认识的?” “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去村西头废弃的公社前面的树底下打牌,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你跟他吵过架?因为什么?” 王小勇想了想,“嗯......好像是一个月以前吧,有一次打牌被我发现白有生偷偷藏牌,赢了我一百多块钱,我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了。” “只是吵架吗?有没有动手?” 第15章 刘开 王小勇摆摆手,“那绝对没有,白有生一开始还挺横的,后来我一气之下就把牌桌掀翻了,可能他也是害怕了,就把从我这儿赢的钱都还给我了。 我也就没再追着不放,回家去了。” 陈若桉挑挑眉,“哦,是吗?那你去白有生家干什么?” 王小勇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我没去过白有生家啊?” “我们在白有生家东侧的墙根底下提取到了你的脚印,你怎么解释?需要痕迹检验人员去你家把你穿的那双鞋找出来吗?”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杀的他吧?我......我是去过他家,但我根本没进去啊,而且我去的时候都是七八天以前了。” 他说的倒是与痕迹检验人员只在墙根外侧采集到脚印一致,但陈若桉还是追问,“你去他家干什么?都已经到墙根底下了没进去,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我去他家是因为听人说他家可以寻快活,我就想去看看。 但是我跟白有生闹僵了,不好直接去找他,就想等他晚上睡着的时候偷偷进去。我......唉......” 王小勇以手掩面,似是非常羞愧、不好说的样子。 陈若桉提醒他,“你还是说清楚为好,不然成为嫌疑犯可就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王小勇抿抿唇,“村南头柱子他媳妇儿看到了我根本就没进去。我......当时我扒在白有生家墙头看的时候,柱子媳妇儿在道上溜达,看到我了,后来......后来......”王小勇瞥一眼陈若桉和范郭,眼神闪烁,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说了几句话,我就......我就跟她去了她家。” 王小勇一咬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陈若桉和范郭,“警察同志,这件事儿可以不跟我媳妇儿说吗?要是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陈若桉没搭话,接着问,“白有生家可以寻快活,什么快活?你听谁说的?” “就是......就是......听几个打牌的牌友说的,具体什么快活我倒不知道,他们几个说的时候老是背着人,神神秘秘的。我也是跟上去偷偷听才听到的,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打牌一类的。” “白有生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王小勇下意识反问,“他是哪天死的?是三天前的晚上吗?” 以王小勇的反应来看,排除他演技精湛的可能性,陈若桉心里已经基本有底了:他不是凶手。 不过破案不是靠心理直觉,而是靠证据,她回答了王小勇的反问,“是的。” 王小勇瞅一眼陈若桉和范郭,眼神飘忽,神色又变得有点儿难堪起来,“那天......柱子不在家......” 陈若桉和范郭都懂了,也没再继续追问。 “我们的整个对话过程都记录在案了,你待会儿看一下,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签字确认吧!” 王小勇点点头,“警察同志,我跟柱子媳妇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媳妇儿,不然她真的会闹翻天的,到那时候,两个家庭都不安宁了,我和柱子媳妇儿也没法做人了。求求你们了,警察同志,要不我给你们跪下?” 陈若桉叹了口气,愤怒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可悲,“我们会向柱子媳妇儿调查,核实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王小勇听懂了陈若桉的潜台词:不会向其他人透露本次讯问过程中谈话的内容。 王小勇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心来。 等王小勇签好字,李警员叫陈若桉和范郭过去,说是在刘开的姐姐刘玲家找到了他,已经将他带回派出所了,正在讯问室发脾气呢! 舟山镇派出所一共设有两个讯问室,一楼和二楼各一个。 一楼的讯问室刚刚在用,刘开就被带到了二楼的讯问室。 二楼的讯问室在楼道东侧尽头,陈若桉、范郭、李警员三人到门口的时候,尽管讯问室的隔音很好,也依然能听见里面大吵大闹的声音。 陈若桉推开门,就见里面一个二十三四岁、染着黄头发的男子满脸戾气地正对着坐在他对面的警员发脾气,“我他......” 陈若桉突然推开门的举动正好打断了他说话。 陈若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沉沉,“坐好。” 男子瞟了眼陈若桉的脸色,慢慢将从椅子里探出来张牙舞爪的身体缩回去。 可能此时陈若桉用疾言厉色去威慑刘开,他反而会认为是在虚张声势。 可当陈若桉用冷静甚至冷酷的态度面对他的时候,他反而会被平静背后的威压所震慑到。 陈若桉不紧不慢地走到刘开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刘开抱着先发制人的态度开口,“你们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可不怕!派出所我来过十回八回了,别想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陈若桉没急着开口,眼神落在刘凯身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他皮肤偏黄,两边的眉毛很浓密连在了一起,右侧脸颊上有一簇泛红的痘痘。 此刻紧皱着眉头跟陈若桉说话,颇有一种色厉内荏之感。 半晌,陈若桉才慢慢悠悠开口反问,“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找你什么事?” 刘开微微侧着身子,拒绝跟陈若桉有任何眼神接触,“废话少说!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陈若桉轻飘飘叹一口气,并不在意他暴躁的情绪,“那我提示你一下,半个月前,你去过谁家?跟谁吵过架?好好想想,你要是想不起来,愿意在这儿耗着我们反正无所谓。” 刘开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地开口,“半个月前我去过一次舟山镇白有生家......” 他挠挠头,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这个名字吧?当时我和他吵架了,怎么了,他还为着这事儿报警啊?” 说到这里,他情绪又有点儿激动起来,“他还要不要脸了!我都没报警告他诈骗,他还有脸报警?” 陈若桉轻飘飘抛出一个晴天霹雳,“他死了。” 听了这话,刘开的表情像一只正在战斗中的公鸡被人突然一下子扼住喉咙: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还没完全发挥出来,涨的脸红脖子粗。 这种表情在他脸上稍稍定格了两秒,他突然又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第16章 陈金 “什么意思?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他吧?真是个笑话,我走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跟我吵架呢!” 陈若桉抓住重点,“你说他诈骗,他骗你什么了?” “我听一个哥们儿说,他家可以找乐子,就找到他家去了,结果屁也没有!” “你怎么进的他家?” “敲门不开,我只好爬墙进去了。怎么了,大白天的,我可没偷没抢没犯法啊!” 王小勇说白有生家可以寻快活,陈若桉本来也以为是打牌之类的,但又听到刘开说类似的话,她直觉事情不简单。 “找什么乐子?说得具体点儿。” 刘开突然猥琐地笑了一下,往后一靠躺在椅子上,做出一副懒洋洋的态势,“我说,警察同志,你是不是还没结婚啊?男人找乐子,你说能是什么?难不成是喝茶、聊闲天吗?” 陈若桉并不在意刘开言语上的不尊重,瞟他一眼,“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展开说说?” 刘开见陈若桉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便也作罢了。 陈若桉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供你们取乐的女人是谁?” “我哪知道,我爬墙进去之后什么女人都没有。我问白有生,他还喊我滚,骂的很难听,我俩差点没打起来!” “你是听谁说的这件事?” “我哥们儿陈金啊。” 陈金这个名字很熟悉,陈若桉分明记得,这个名字在给白有生转账的名单里。 案子似乎要有一丝转机了! “三天前晚上9:30-10:30你在哪里?” “跟我几个朋友骑摩托去了啊!结束太晚了就在郭志家睡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 “好了,没什么要问的了,确认笔录无误后在上面签字就可以走了。” 陈若桉拉开椅子作势要走,刘开叫住他,“哎,警察同志,白有生到底怎么死的啊?” “案件具体信息不允许泄露。” 陈若桉走出讯问室的时候,还能听见刘开在嘀嘀咕咕,“敢骗老子,死了活该......” 陈若桉马上安排范郭传唤了陈金。 陈金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眼眶很深,眼底泛着青黑色,应该是长期熬夜导致的。 陈若桉直接了当“你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给白有生转钱?” 陈金嗓音低沉,说话不急不缓,“我们经常在一起打牌,输给他的钱。” “你做什么的?每个月挣多少钱?玩这么大啊,一输就是两三百。” 陈金笑了一下,“警察同志,谁告诉你这是输一次的钱,就不能是输好几次或者是隔段时间结一次账吗?” 他的回答几乎跟频繁给白有生转账的吴先、张会、刘水一样。 陈若桉也笑了一下,“是吗?那白有生手气挺好啊!只见他赢钱,可没从他的交易记录里看到他给你们几个牌友转钱的记录?解释解释吧!” 她挑挑眉,“哦,对了,他给你们的是现金对不对?” “现金哪里来的呢?从他的交易记录里看他几乎不从银行取现金,倒是存过几次。是通过手机支付给别人换现金对不对?你放心,只要你这么说,我们会一一对白有生的付款对象进行走访调查的!” 陈金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爱信不信吧,就是打牌输的钱。” 对于这个问题,陈若桉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关系,这个交易关系还跟女人有关。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是自愿的还是受胁迫的? 她也不过多纠结,转而问下一个问题,“你说过,白有生家可以找乐子。找什么乐子?” “打牌啊,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就是因为在他家打牌,所以才会输钱给他啊!” 陈若桉知道在陈金这里的讯问陷入了鬼打墙,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在吴先、张会、刘水那里也一样,他们几个仿佛早就商量好了。 她直视陈金的眼睛,“是吗?” 陈金点点头,“是。” 陈若桉心里暗暗腹诽:心理素质还挺好。 结束了对陈金的讯问,虽然推测到了陈金他们四个和白有生见不得人的交易,可能是组织她人卖淫,但没有任何证据,案件仿佛又陷入了僵局。 而且刘局限期三天破案,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不止陈若桉焦虑,专案组的每一个成员都很焦躁不安。 匆匆扒了两口午饭,陈若桉、范郭、李警员三人打算去趟白有生家。 当案件没有突破口的时候,陈若桉习惯回到回到案发现场去看看。 寻找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在第一次勘察现场时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三人到达白有生家的时候,他家油漆几乎已经剥落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陈若桉轻轻揭开封条,三人走进去。 院子里还是铺着一层猪草,一直铺到了发现白有生尸体的东边起居室门口,因此除了墙根下的三枚脚印,在整个院子里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的足迹。 东边起居室里倒是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但是经过技术人员检验,凶手在行凶时脚上应该是裹了厚厚的化肥袋子一类的东西,模糊了足迹的大小,基本上没有提取的价值。 就现场痕迹来看,凶手杀了人之后,又把脚上裹在脚上的化肥袋子取下来带走了,因此门外的猪草上没有血痕。 三人走进白有生被杀的起居室里,农村灰尘比较多,距离白有生被杀才过去两天半,屋里的家具上面就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屋子右侧的小床上放着一床被子,叠的不是很整齐,床上灰尘比较多,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 中间的桌子上还放着白有生吃过饭没洗的碗,上面的污渍已经结块了。 靠近门边的凳子下面有一滩滴落状的血迹,还有一团凌乱的像脚印一样的痕迹,重叠在一起,中间的血迹颜色深,边缘是斑驳的血迹。 陈若桉转到屋子的左侧,打开衣柜。 第17章 初现端倪 左侧的双开门衣柜里放的是男式衣服,挺多的,有几件还是新买的,吊牌都在。 右侧的单开门衣柜里放着两条牛仔裤,看样式和大小应该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穿的,外加几件长袖体恤和两件外套,还有几件女人穿的衣服,显得有点空。 陈若桉关上柜门,却又突然打开。 柜门把手狠狠撞在衣柜的另一边,发出一声巨响。 范郭和李警员被吓了一跳,“陈队,发现什么了吗?” “我觉得这衣柜里好像少了条裙子!” 这话如同将一粒石子掷进了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范郭吞了吞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陈若桉说了这话之后空气突然都变得冷飕飕的。 “陈队,你别吓我啊!我们走了之后大门可贴着封条呢,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封条也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啊!” “少没少,你找一下案发出警当天拍摄的现场照片就知道了。” 范郭很快问负责现场拍摄的同事要来了出警当天拍摄的衣柜照片。 右侧的衣柜里挂着分明挂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蔷薇花。 是鲜红的花朵,也像大片大片的鲜血。 范郭打了个哆嗦,“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陈若桉却勾唇一笑,“''鬼''快要浮出水面了。” 她关上柜门,“给痕迹检验科的同事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提取一下柜门上是不是有凶手的指纹。” 陈若桉走到左边发现白有生尸体的床边,床上的大片血迹已经成暗褐色了,因为夏天天热的缘故,原本血腥味浓重的床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陈若桉没忍住用戴着手套的手按了下鼻尖。 床上的陈设还如同那天搬走尸体后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床边有一小块地方,干干净净,没有被血喷溅到。 应该是凶手站立行凶的位置。 屋子里暂时没有其他发现了。 陈若桉三人又踱步至门外。 陈若桉望着满院子铺的猪草出神:猪草本来就是随便铺开的,再加上前两天许多人进进出出,被踩得就更加凌乱了。 这下面会不会留下什么凶兽的痕迹呢? 比如说,凶手拎着沾满鲜血的化肥袋子,上面的血会不会滴到猪草上,继而透过缝隙漏到地面上。 而且,凶器也没找到。 凶手如果带走凶器,凶器上的血会不会滴落下来? 陈若桉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她招呼范郭和李警员,“我们找个工具把这院子里的猪草堆起来,看底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三人各在院子里找了件趁手的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把所有猪草都堆到院子东南角,便以起居室屋门口为中心点,分两组朝东西两边仔仔细细在地面上开始检查。 三人瞪着眼睛认真观察每一寸土地,生怕漏掉什么可疑的线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范郭突然大喊一声,“陈队、李哥快过来看,这像不像血迹?” 陈若桉和李警员赶忙凑过去:地上有一块半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暗褐色斑迹。 陈若桉点点头,“看起来很像是干涸了的血迹,等痕迹检验科的同事来了验验,看是不是白有生的血?如果不是,那就很有可能是凶手的。” 发现血迹的位置在起居室门口的西边。 也就是说凶手在起居室杀了白有生后,出门是朝西边走的。 陈若桉三人循着血迹的方向走过去,西边是一间厨房。 其实说厨房倒也谈不上,屋子的右边窗户下砌了一个灶台,灶台旁边是一个橱柜。 灶台脏兮兮的,表面有的地方还沾着黑灰。 而屋子右侧则堆放着各种柴火、杂物和农具。 三人走到柴火堆旁边查看,在柴火底下发现了一个大约三十厘米厚的木墩,直径有四十厘米左右,应该是平时砍柴的时候垫在柴火底下防止损坏地面用的。 木墩掩埋在一堆细小柴火的下面,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木墩的一面有很多交错的砍痕。 范郭选了一道最清晰的砍痕,用手比划了一下,兴奋道,“陈队,看起来大概就是10-12厘米的样子,跟钟法医推断出的凶器的长度好像差不多。” 陈若桉笑笑,“这里确实也不见斧头的踪影,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就是从这里拿的斧头。 凶手行凶的凶器是从柴房里拿的,但为什么凶手杀了人之后还要来这里? 我们找了一圈也没见放回来的凶器,那么他有什么非来这间屋子不可的理由吗?” 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对啊!行凶之前来这里是为了拿走斧头作为凶器使用,杀了白有生之后为什么还要来? 就在三人沉默间,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道低沉且有点嘶哑的男声。 “哎?咋没人嘞?” 陈若桉、范郭、李警员走出去,是唐技术员来提取指纹和检验血迹。 他一张脸圆圆的,微微有点啤酒肚,一见他们三人,话未出口,脸上先露出笑容来,“有新发现啦?” 陈若桉点点头,是的,“唐技术员,我们发现右侧衣柜里少了一条白裙子,怀疑是凶手拿走的,想请你验验衣柜门把手上有没有指纹。” 唐技术员闻言也震惊,“什么时候拿走的?不会是我们勘察完现场之后吧?” 陈若桉三人一起点点头。 唐技术员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跟着陈若桉他们进了起居室。 来到衣柜前,唐技术员打开工具箱,拿出一小瓶黑色粉末和一只刷子,用刷子轻轻沾取粉末在柜门把手上来回扫动。 陈若桉、范郭、李警员三双眼睛死死盯住唐技术员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发现指纹的过程。 唐技术员仔细将柜门把手刷了两遍,把刷子转向衣柜侧边的外沿时,三人期待又焦灼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 这意味着:在门把手上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 他连衣柜里侧都没漏,仔细用刷子扫了又扫。 许久,唐技术员停下手里的动作,冲着三人摇摇头,“应该是戴了手套,提取不到任何指纹。” 三人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一般,瞬间跌至谷底。 第18章 密室 陈若桉三人又引着唐技术员到门外发现血迹的地方。 唐技术员小心翼翼用镊子和棉签提取了地上暗褐色的斑迹,范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唐技术员将提取的标本收好后,迫不及待问,“唐技术员,比对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唐技术员想了想,“我回去送到检验室加急处理,最快明天早上吧!” 陈若桉拍拍唐技术员的肩膀,“辛苦了。” 唐技术员笑笑,装上厨房里的木墩,拎着工具箱匆匆走了。 陈若桉三人又回到西边的厨房里。 困扰他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凶手为什么在杀了人之后回到这间屋子? 三人又将屋子翻了一遍,确定凶手不是回来放凶器。 陈若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你们觉不觉得,白有生家的这个案发现场像是一个密室?” “啊,可是根据报案者的说法,他一早上进来的时候白有生家的大门就是微掩着的啊!再说了这屋子的门都开着,院子的上空也是完全敞开的,不符合封闭空间的特征啊?”范郭习惯性说出他的疑问。 “密室杀人除了空间封闭这个特征,实际上最关键的点是案件发生在一个从外部或内部无法进出的空间。 虽然白有生家的案发现场不是完全封闭的,相较于一般密室杀人案来说是一个相对开放的空间。 但你们仔细想想,根据我们的排查结果,案发当时并没有人来过现场;同样的,我们也没有提取到任何凶手走出凶杀现场的痕迹。 是不是也符合密室杀人的特点。” 李警员点点头,“是这样。” 陈若桉接着分析,“而且相较于一般密室杀人案的特点来说,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独特的地方:那就是‘密室’的空间比较大,是白有生家的整个院子,而这样的密室对凶手来说,有一个最大好处:方便藏身。” 她得出自己的结论,“我觉得凶手一定还藏在这个‘密室’里!” 听了这话,范郭作为一个刚毕业第一次参加刑事案件的新手马上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队,虽然你推理的很有道理,但是真的好吓人!一想到凶手拎着个血迹斑斑的斧头,待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冷眼看着我们在这个院子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我就忍不住打寒颤。”范郭忍不住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 陈若桉虽然有点儿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安慰范郭,“你是警察,应该凶手怕你才是!”说完,拍了拍范郭的肩膀。 李警员经验丰富一点,他马上接话,兴奋道,“是啊,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凶手行凶的斧头是从厨房的柴堆边拿的,他用斧头杀了白有生之后,来了这个屋子,却又没把斧头放回来。 那他为了什么呢? 最有可能并且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藏身! 陈队,与其说是凶手还藏在这个‘密室’里,不如说他就藏在这间屋子里!对吧?” “是的!这个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就看我们找不找得到了!” 陈若桉话锋一转,“而且,你们不觉得我们派出去三组警力,找了差不多十天都找不到二凤和白娟也很可疑吗? 两个弱子女,二凤的娘家是回不去了,在舟山镇这边也没有亲戚,照常理来说除了白有生家应该是无处可去才对,可是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这间屋子真的有另外的空间,会不会她们就躲在那里? 甚至,她们会不会就是杀害白有生的凶手? 毕竟她们两个也符合我们对凶手的画像:对白有生有很强烈愤恨情绪的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陈队,那她们两个对白有生的愤恨情绪从哪里来啊?毕竟白有生是她们的丈夫或者父亲。” 陈若桉笑笑,范郭作为一个刑侦小新手,几乎没有什么实打实的办案经验,所以他不能从只字片语或者蛛丝马迹中依靠经验敏锐地剥离出关键线索。 “你记不记得,在对王小勇、刘开进行讯问时,他们不约而同提到一件事情:白有生家可以寻快活、找乐子。” “记得啊,怎么了?排查的过程中也了解到白有生经常打牌,而且王小勇也说了他听说的寻快活就是打牌啊!” 陈若桉忍住想拍范郭后脑勺的冲动:孩子得慢慢教! 她咬牙切齿,“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王小勇怎么说的?‘他估摸着是打牌’,也就是说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 而根据刘开的回答,则截然不同。按照他的说法:是跟女人有关的、发泄欲望的找乐子。你认为会是什么呢?”陈若桉瞥了范郭一眼。 范郭反应过来,摸摸后脑勺,脸红地“嘿嘿”一笑:陈队怎么一点不矜持呢! 陈若桉接着提问范郭,“排查的过程你也参与了,你有没有听村里人说过风言风语:白有生家里有陌生女人出现?” “这个没有。”范郭想了想,“陈队,你是说......”他迟疑了一会儿,“你是说白有生家里供人取乐的女人是他妻子二凤?” 还有一种更无耻、更可怕的可能性,范郭说不出口,陈若桉替他说出来,“也或者是他女儿白娟。” “这......这......” 不知范郭是震惊于陈若桉的一脸平静,还是白有生居然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他嘴唇嗫嚅半天,“是他的女儿啊,她才12岁......” 白有生被杀的案子发生前,在没进行dna比对的前提下,他们还初步怀疑水潭中捞出来的尸骨会不会就是白娟? 现在白娟却被牵涉到自己亲生父亲被杀的案件中,相同的是,她在两个案件中都是受害人的身份。 亦或者,在这个案件中她又多了一重身份。她会不会就是凶手?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范郭突然产生了一种畏怯的感觉。 三人将屋子的墙壁、地面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密室的入口。 李警员气喘吁吁问,“是不是我们找错位置了?入口不在屋里?” 陈若桉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入口就在这间屋子里,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不然我实在想不到凶手在杀了人白有生之后还来这间屋子的理由。” 第19章 发现密室 三人又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开始摸索起来。 陈若桉踱步到灶台前,灶台上面的白色瓷砖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有几处沾着黑色的灰。 锅底的黑灰沾在灶台台面上,说明锅被经常从灶眼上拿下来。 通常情况下,农村的这种大锅是不会拿下来的。 陈若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密室”的入口在锅底下? 她蹲下来,仔细看灶台的烧火孔,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灰烬,说明已经很久不使用了。 陈若桉喊来范郭,将灶台上的大锅拿下去放到一旁,虽然烧火孔里没有任何灰烬,但是灶底还是黑乎乎的。 李警员到柴火堆上取了一根长一点的木柴递给蹲在灶台上的范郭,“你用这个敲敲看,底下是不是空的?” 范郭接过木柴,在灶底敲了几下,传出“梆,梆,梆”的空洞的声音,他瞬间欣喜起来,“陈队,底下是空的!” 范郭拿了把铁镐,费了好大的劲儿从灶底撬起来一块石板,将石板取出后,下面赫然露出一个洞口。 陈若桉打开手机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一圈,可以清楚地看见靠近洞口下面一点搭着张梯子,下面是个三平米左右的空间,东边放着两个方方正正的器具,应该是箱子一类的。 但里面没人。 她吩咐范郭,“给赵所长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带其他同事过来。” 陈若桉作势要下去一看究竟,范郭赶紧打完电话和李警员一起下去。 三平米左右的空间里站了三个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里面空气很干燥。 东边放着两个不大的箱子,陈若桉走上前去打开翻了翻,是几件女式衣服,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 她心里有底了,看来二凤和白娟很有可能就是藏在这里。 扫视了一圈地下室,西边有个洞口,洞口直径目测大概四五十厘米,陈若桉往里照了照,还挺深。 她当即决定往里钻,范郭和李警员跟上去。 手机手电筒散发出的光亮驱散了洞里的黑暗,安静的洞中只有三人爬行时“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一种这条洞绵延无尽头的感觉。 范郭实在是觉得瘆得慌,不由自主想说话壮胆,“陈队,你说里面会是什么呀?二凤、白娟母女两个待这里面不会害怕吗......” 在范郭罗里吧嗦的说话声中,陈若桉爬到了洞的尽头,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空间,一米七高的陈若桉站起身来头顶刚好碰到地下室的顶部,范郭和李警员就得猫着点儿腰了。 陈若桉分明看到,面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是一道门,门内有昏黄的光亮传出来。 他们三人做好警戒准备,蹑手蹑脚走过去。 里面空间很大,有八平方米左右的样子,左边支着一张床,床对面放着一张桌面坑坑洼洼的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女人坐在桌旁,捧着一件毛衣在织。时不时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只不过笑容里透着些傻气。 女人穿着件大红色的衬衫,黑色裤子,光线有点暗,看不出什么面料。 她微微低着头,有点看不清面容,但就面部轮廓来看,应该面容姣好。 不出意外,她就是二凤了。 床上坐着的女孩应该是白娟,及腰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脸蛋白净,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红色蔷薇花。她双手抱膝,光着脚,眼神空洞地看着蜡烛发呆。 白娟看见了陈若桉他们三人,掀起眼皮撩了他们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蜡烛上。 她轻飘飘丢出一句,“你们不用找了,他是我杀的。” 二凤织毛衣织的太投入,原本没发现有人进入,随着女孩的一句话落下,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陈若桉三人。 突然,她猛地扑过去将白娟搂在怀里使劲把她往外面推。 没掌控好力道,一下将白娟推到在了地上,她扑到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将白娟遮掩住,使劲将她往陈若桉他们来时的洞口拖。 嘴里着急地不知道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白娟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焦急地喊她,“妈!妈!你别怕,他们不是来欺负你的!” 二凤的身体顿了一下,可她还是坚持把白娟往洞里推。 白娟咬住二凤的肩膀,牙齿稍稍用了点力,“妈,他们不是坏人,不是那些欺负你的坏人!” 二凤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转头看着陈若桉三人,歪歪头打量着他们,眼神中露出迷茫。 陈若桉察觉出母女二人害怕男人的靠近,上前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扶起来。 她知道对着神志不清的二凤问不出什么来,遂看向白娟,“你想出去说?还是在这儿说?” 白娟看了一眼燃着蜡烛的小屋,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露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沉,舍不得的同时又透露出一种终于摆脱牢笼的解脱感,“出去说吧。” “凶器在哪里?” 白娟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化肥袋子,里面是沾血的两团同款化肥袋子和一把斧子。 几人很快从地下室出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白娟抬起一只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却又定定看着天空发了会儿呆。 刚走到大门口,迎上了赵所长一行人。 陈若桉顺势将物证交给唐技术员并给他交代好需要去地下室进行检验的事情,便和赵所长他们带着二凤、白娟回了舟山镇派出所。 -- 陈若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范郭跑进她办公室,“陈队,你怎么还没去审讯室?” 她放下水杯,拿起桌上的本和笔,转身往外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即将听到的,可能是一件极其考验人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 陈若桉到审讯室的时候,白娟正低着头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听见开门声,她抬头看了一眼陈若桉,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若桉开门见山,“你为什么杀了白有生?” 白娟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平添一份诡异,轻轻呢喃,“因为我恨他啊!” 第20章 谁生来想被作践 不等陈若桉继续发问,白娟自顾自就开始说起来。 许是这些糟污的事情憋在她心里太久了,她快被压垮了,所以需要一个释放的机会。 白娟眼神并没有看向陈若桉,而是微微仰头,看着审讯室门上边那一块玻璃透出的光,格外贪恋的样子。 她声音轻轻的,没什么感情,“从我小时候起,一年就见不到妈妈几次。 村里人都说我妈妈跑了,在外面待不下去了才回来。 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 可是有一天,我看到他带了个陌生男人回家,去了厨房,我就偷偷跟进去。 当时我九岁,爬梯子的时候没踩稳,掉了下去,被他发现,他立马把我拉出去狠狠打了一顿。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他拉我出去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在欺负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娟轻轻哽咽了一下。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因为我贸然跟进地下室打的我皮开肉绽,可后来每次他输牌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偏又把我再关进去。 老师看我很久都不去上学,上家来找过他一次。 自那以后我平时上学的时间他就不敢关我了,周末或寒暑假的时候才把我关进去,带外人进来的时候就把我放出去。 从今年开始,带外人来的时候他就不放我出去了。” 白娟扯了下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我也长大了,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我无所谓的,只要那几个人来,妈妈就会受欺负。 其实......我在想,能给她分担掉一部分也是好的。” 白娟突然痛哭流涕,似是痛苦到极致的样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可是......妈妈每次......都......都护着我......” 陈若桉递给她一张手纸,白娟用手纸捂住脸,哭得越来越大声。 哭声从撕心裂肺到渐渐平静,白娟狠狠吸了一口气收敛住哭泣,语气又变得平静、冷漠起来,仿佛只要提到白有生,她都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他想逼我和妈妈做一样的事,我不愿意,他就打妈妈。 谁生来想被如此作践呢! 所以我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白娟沉默了,陈若桉发问,“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我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从地下室爬上来,用斧子砍死了他。 噢......对了,我看过电视剧,知道你们警察怎么抓凶手,怕血溅的到处都是留下脚印,我特意在脚上绑了化肥袋子。 我杀了他之后,再把化肥袋子取下来。” “你们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个地下室?” 白娟想了想,“我听他说的,旧社会的时候太爷地多,为了防止粮食被偷被抢,也为了防止饥荒的时候饿死,特意挖了地窖存粮食的。地下室的位置其实在院子的后山底下,怕粮食受潮,有好几个通风口的。” 范郭接话,“怪不得呢,下了地下室之后没有潮湿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干爽。” “那你们长时间住在地下室,吃喝怎么解决?” “一般他都是半年送一次米面,来的人给他钱,他心情好了也会扔点肉、菜下去。地下室有一个小水缸,每隔几天他会从上面把水管扔下来,我们把水缸接满。”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白娟目不转睛看着审讯室门上面玻璃窗上透过的光摇摇头,“没有了。” 陈若桉和范郭走出去,进办公室的时候就见李警员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了?” “别提了,二凤只会说''娟娟'',其余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管什么问题,到她那里只有‘娟娟’一个回答。” 陈若桉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比较严重,等案子定了,把她送精神医院吧。 对了,带回来的斧头和化肥袋子检验了吗?” 李警员从桌上拿过一沓资料递给陈若桉,“在你们审讯白娟的这段时间里,唐技术员对物证进行了检验。 化肥袋子上沾染的大量血迹确认是白有生的。 但斧头把手上检验出了二凤和白娟两个人的指纹。” 范郭接话,“那就是说二凤和白娟都有可能是杀害白有生的凶手啊!现在只有白娟认罪,难道她想一个人把罪名都揽下来?” 陈若桉皱皱眉头,沉思一会儿,问李警员,“唐技术员有没有说斧头把手上他们两个人指纹的的具体情况。” “说是白娟的指纹比较多而且很清晰,二凤的指纹只有两枚,还是提取了好多残缺的部分拼接起来的。” “我知道了,白娟不是凶手,二凤才是。”说完,陈若桉就转身出去。 范郭跟上她,“哎?陈队,你怎么知道?” “到审讯室见了白娟你就知道了。” -- 审讯室里,白娟还是保持着陈若桉、范郭他们二人离开时的姿势,微微仰着头,侧首看着审讯室门上玻璃透过的光。 陈若桉、范郭二人重新进来坐下她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陈若桉说出一句:“你不是凶手,你妈妈才是。” 她突然转头睁大了眼睛瞪着陈若桉,“你胡说,是我,我杀了他。” “不,你不是。技术检验人员在斧头把手上检验到了大量血指纹,属于你的。还有一部分你妈妈的残缺的血指纹碎片。” “这不正说明了是我用的斧头吗?” “不,恰恰相反。这说明你妈妈的血指纹其实形成在前,你的血指纹形成在后。你妈妈的血指纹被你后面沾上去的血指纹所覆盖,所以只有残缺的部分,而你的指纹都是完整的。对吗?” 白娟突然颓丧了一般,朝椅子靠背瘫下去,“我以为能瞒过你们的。” “可是你妈妈一定不希望你替她顶罪。她会杀白有生就是希望你以后能摆脱之前的那种日子,以后过得比之前的每一天你都好。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白有生通过打你、折磨你,想逼你成为他下一个赚钱的工具,你妈妈为了保护你才杀的他吧?” “你怎么知道?”白娟察觉到陈若桉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顿时明白了。 她缩了缩手,藏进袖子里。 范郭的眼神还是捕捉她手腕上露出的一道二指宽的紫褐色淤痕。 第21章 会被判死刑吗 陈若桉知道,光手腕上就有那么大那么深一道淤痕,身上其他地方肯定还有,或许比手腕上的更严重。 但知道真相就足够了,她不愿意再去揭白娟的伤疤,让她回忆并且亲口讲述一遍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 “我妈妈会被判死刑吗?” 陈若桉摇摇头,“具体怎么量刑由法院决定,我们警方只负责查明真相。” 她犹豫一下。“不过……我们会申请对你妈妈在实施犯罪时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鉴定。 如果经过鉴定,你妈妈是在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能力的状态下实施的犯罪,会有从轻、减轻处罚的情节。 如果鉴定结果为你妈妈是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将会不负刑事责任。 具体以鉴定结果为准吧。” 白娟轻轻抽泣着,“谢谢你们。” “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杀了……白有生的吗?” 白娟面露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 陈若桉坚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掷地有声,“为了你和你妈妈都好,你最好实话实说,再撒谎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 白娟声音细细的,“好的。那天他到地下室找我,说明天会有人来,让我好好招待。 我说我不想,他就把皮带抽出来疯了一样的打我。” 她双手环胸紧紧抱住自己,眼神是劫后余生般的惊恐和痛苦,“他一直打,一直打,我真的好疼啊!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妈妈跑过来护着我,他连她一起打。 我受不了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打死,不如就马上死了算了,我和妈妈还能做个伴儿。我就狠狠骂他,咒他去死,他死了我才开心呢! 他果然被激怒了,打得越来越狠,皮带抽在身上真疼啊……” 陈若桉有点没想到白娟会主动提起这些痛苦,她想拦住白娟,“这些回忆太过痛苦的话,可以跳过的,直接说你妈妈怎么杀了他的就好。” 白娟笑笑,表情讽刺又无奈,接着说,“可是像烂泥一样的两条命是真的顽强啊!他没把我们打死,自己先累了,就骂骂咧咧走了。 我跟妈妈好不容易才爬到床上躺下,我想说不定我们这一趟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呢? 可是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妈妈不在,我爬出去找她的时候,她正扒着梯子往下爬,她佝偻着身体拎着一个化肥袋子站到我面前,笑着说:‘杀了,杀了’。 我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打开化肥袋子,看着里面带血的斧头时,我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有段时间那些人来的很勤,可能他挣了钱心情好,就把妈妈放出来了。那时候妈妈还会说话,家里养了好几只鸡,我跟妈妈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趁他出去打牌的时候,就想偷偷杀只鸡吃肉。 可是我们都不会杀鸡。 我想到一个办法:用斧头砍掉它的头。怕血溅到妈妈身上,我用化肥袋子裹住她的身体。 杀的时候妈妈太害怕了,一斧头下去没砍死,砍了好多下才砍死。 杀了鸡之后,我又把斧头和沾了血的化肥袋子装起来,藏到地下室。 可能妈妈听到我说让他去死的话,又想起来那次杀鸡的过程,就用类似的方法杀了他。” 陈若桉点点头:看来白有生颈部两道重合的创口和胸腹部的砍伤也不完全是为了泄愤。 二凤作为一个心智不健全的人,通常会用惯性的思维和行为处理事情:鸡是怎么杀的,白有生就要怎么杀。 杀鸡时学会的在身上裹化肥袋子行为,也歪打正着掩去了她在犯罪现场的痕迹。 “为什么要拿走衣柜的裙子?” 白娟轻轻抚了下身上的裙子,很珍惜的样子,“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妈妈把偷偷藏的钱给我,我买的。 前天是我生日,我想穿着它过,你们走了没再回来过,我就悄悄上去拿。” “你跟你妈妈被白有生虐待的事情,怎么不告诉老师或者学校让他们帮你报警呢?” 白娟痛苦又无奈,“他跟我说,只要别人知道他对我和妈妈做的事情,就砍断妈妈的手脚。所以我非但不敢说,还得帮他瞒着。 他没有人性的,真能做得出来。” “待会儿会有其他的警察同志带你去办手续,办好了你就先回去,安安心心在家等结果,不要让你妈妈再担心你好吗?” 白娟看着陈若桉,泛着泪花的眼神中露出感激,点了点头。 “放心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虽然已经办过很多案子,在了解二凤和白娟的遭遇之后,陈若桉还是觉得心里很压抑。 整个讯问过程中白娟表现的完全不像个只有13岁的孩子,磨难会使人快速成长,而白娟遭受的痛苦却使她以揠苗助长式的速度成长。 -- 陈若桉去二凤所在的审讯室看了看她的状态,确实如李警员所说的一样,问她什么都只会说“娟娟”两个字。 怕她长时间看不到白娟精神崩溃,李警员还特意给了她件白娟常穿的衣服。 她正将衣服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睡觉的样子。 陈若桉和范郭默默从审讯室退出来,她嘱咐范郭,“把案件的卷宗整理好,尽快申请对白娟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鉴定。” 范郭心情有点儿沉重,没多说什么,只回答,“好的,陈队。” 至此,白有生的案件总算在刘局指定的期限内破了。 但陈若桉面临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水潭女尸的案子目前没有突破性进展。 她回办公室把卷宗仔仔细细又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新的突破点。 范郭处理完白有生案的卷宗,路过陈若桉临时办公室的时候,见灯还亮着,“陈队,都九点多了,还不走吗?” 陈若桉从一堆卷宗里抬起头来,“都这么晚了吗?” 范郭走上前把陈若桉手头的文件抽走收起来,“赶紧先回家休息吧!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陈若桉摸摸肚子,“好像忘了吃。” 两人收拾收拾从办公室出来,范郭回临时宿舍,陈若桉去宾馆找宋凛和栀栀。 第22章 你害什么臊 陈若桉到宾馆的时候,栀栀正坐在床上哭得泪流满面,宋凛蹲在她对面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手足无措地轻声哄着她。 陈若桉不解,“怎么了?” 栀栀难过的不行,一边抽泣一边说话“小白……和……小黄……没有了……” 陈若桉没听懂:什么叫没有了?她看向宋凛。 宋凛给栀栀拿了根奶酪棒,暂时先哄住她。 带陈若桉走到休闲区的位置,悄悄跟她解释:“栀栀不是在你妈妈那儿养了两条小金鱼吗?” 陈若桉点点头,她知道啊,一条叫小白,一条叫小黄,栀栀根据颜色取的名。 “栀栀刚才给外婆打视频说想看小黄和小白,外婆却问她不是我们出门的时候带走了吗? 这才知道两条小金鱼不见了,外婆以为我们走的时候带走了。 可是我们根本没带走。 估计是被小花吃掉了……” 小花是栀栀去年在小区捡的一只三花猫,宋凛和陈若桉偶尔会有不在家的情况,怕小花没人照顾,征求陈若桉妈妈的同意后便养在了她家。 宋凛说着,见陈若桉突然笑了一下,轮到他疑惑,“怎么了?” 陈若桉摇摇头,“没事儿。”她只是突然知道了吴国海耍的什么花招而已。 知道了栀栀哭成泪人儿的原委,陈若桉走到床边,将小崽子抱在怀里。 “麻麻知道小白和小黄是你的好朋友,它们突然走了你肯定很伤心。 这样吧,麻麻手机里面有给小白和小黄拍的照片,麻麻帮你洗出来,做成相册,你想小白和小黄的时候就经常看看它们好不好?” 栀栀的情绪被安抚到了,她虽然还是有点抽泣,但点点头,吸了吸小鼻子“嗯嗯,麻麻小花吃掉了小白和小黄,我讨厌它。” 陈若桉轻轻拍着栀栀哄,“你记不记得麻麻给你讲过的小猫爱吃鱼的故事?” “记得。” “小猫爱吃鱼,这是它的本能,即便在小花面前的不是小白和小黄,小花也会吃掉它,这是一种小花的一种本能,所以说小花不是故意吃掉小白和小黄的。 但它吃掉崽崽的好朋友,惹得崽崽难过,我们对它作出惩罚好不好?” 栀栀打了个哭嗝,奶声奶气强调,“不能打小花?打小花是虐待小动物,犯法的!” 陈若按和宋凛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当然不会打小花了!麻麻的意思是惩罚小花一礼拜不许吃零食,好不好?” 栀栀歪着小脑袋想了下,“可以!” 栀栀哭了太久,耗费了很多精力,在陈若桉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将栀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肩膀,忙碌了一天,身体着实有点疲惫。 宋凛见状,指着休闲区的沙发主动开口,“你坐这儿,我给你按按。” 陈若桉也没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 “我有孩子的事情不是在网上被曝出来了嘛,最近有一档带娃综艺想邀请我和栀栀去做嘉宾。 我的想法是,既然已经被曝出来了,为免以后藏着掖着对栀栀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不如趁势公开。 你说呢?” 陈若桉想了想,“娱乐圈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你看着处理吧!如果栀栀愿意,带她去也可以。” 宋凛笑笑,“节目是旅行性质的,栀栀听说要去旅游,还可以认识新的小伙伴,可开心了。” “什么时候开始录?” “下周一开始录制第一期节目,但在这之前会有先导片还有节目宣传视频之类的。 所以明天我就得先带栀栀回青阳市了,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陈若桉笑笑,“你安排就好。” 正事说完了,明天就要回青阳市暂时和她分别了,宋凛试探着问,“你今晚回临时宿舍吗?还是在这儿睡?” 陈若按按亮手机看了眼,已经快十一点四十了,浑身累得不行,懒得再走夜路回去了,“就在这儿睡吧。” 站起身来一看,宋凛脸红红的,甚至就连耳朵都红红的。 陈若桉好奇,“都一起睡好几次了,我都不害羞,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害什么臊?” 虽然宋凛知道陈若按说的“睡”,单纯指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下他不只脸红、耳朵红,连脖子都红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我去给你拿衣服,你洗个澡早点睡吧。”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他之前给陈若桉穿的那套衣服。 陈若桉迅速洗了个澡,躺在栀栀左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次日一早陈若桉就醒来了,她醒来就栀栀压低嗓音嘀嘀咕咕和宋凛说话的声音,伴随着的是细细簌簌的衣物摩擦声。 陈若桉坐起来一看,父女两个正在收拾行李箱。宋凛负责叠,栀栀负责往箱子里放。 听到陈若桉起床的声音,父女两个一起看向她,一大一小眉眼相似。 栀栀哒哒哒跑到床边亲了一下陈若桉的脸颊,“麻麻,早上好!我和粑粑给你买了早餐,你要快点去吃哟!” 陈若按rua了一把她嫩乎乎的脸蛋儿,翻身下床,“好的,这就去。” 栀栀也不帮着宋凛收拾行李了,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陈若按到卫生间。 “麻麻,我要跟粑粑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们还要去和新的小伙伴一起去旅游,崽崽要......”栀栀歪着头想了想,伸出一双小胖手,十指张开,“崽崽要这么多天不能见到麻麻了,麻麻要好好吃饭饭,要记得早点碎觉觉,不可以熬夜的......” 看着小管家婆一样的小崽子,陈若按忍不住伸手揉了几把她毛绒绒的头顶,直到把她原本整整齐齐的公主头揉成一团乱才住手,“麻麻知道啦!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跟爸爸出门也要照顾好寄几啊!麻麻有时间会去看你和粑粑的!”陈若按学着栀栀的语气说。 栀栀把被麻麻揉的乱糟糟的刘海往两边一拨,继续嘱咐,“麻麻一定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哦!崽崽会每天晚上打电话监督麻麻的!” 陈若按迅速洗漱好,匆匆吃过早餐,和父女俩告别后就往舟山镇派出所赶,去的路上还不忘给范郭和李警员都打了电话。 第23章 晓梅去同学家了 三人在舟山镇派出所门口碰面,范郭不解地问陈若桉,“陈队,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叫我们过来?” 陈若桉点点头,“水潭女尸的案子可能要有新进展了?” 李警员欣喜又惊讶,“真的吗?” “是的,范郭你先查查吴国海岳母刘二芳家的地址,我们去一趟她家,其他的边走边说。” 三人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刘二芳家。 刘二芳家在刘家寨,距离舟山镇派出所大约半个小时车程。 到那儿时大约早上八点左右,她家大门上挂着锁,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刘二芳有每天早上趁天气还不是太热的时候出去放羊的习惯。 陈若桉顺势多问了一句,“最近刘家有没有人来过?” 隔壁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左右的老奶奶,她想了想,“二芳老伴儿走得早,菊芳出嫁了,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来,最近没见什么人来过她家啊?” 陈若桉提醒,“那最近她女儿女婿也没来看过她吗?” 老奶奶摆摆手,“没有没有,最近算是农忙的时候,菊芳和她那口子咋可能会过来,他们一般是等农忙结束了才会来看她一趟呢!基本上每年都是这样。 噢......对了,我想起来了,菊芳和大海没来,倒是她外孙女儿晓梅来过一趟。” 陈若桉追问,“大妈,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哟,这时间可有点久了,具体哪天来的我还真想不起来,但应该有个二十天左右了。” “她在这儿待了多久走的啊?” “好像是来的第二天就走了。” “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没听二芳说过。” “刘大妈一般在哪儿放羊您知道吗?我们找她有点儿事。” “她一般在村北边的山脚下放羊,不过应该......喏,那不是,她已经回来了。” 陈若桉他们三个转过身看,一个七十多岁,身体微胖、头发花白的老人牵着一只羊,旁边跟着三只,正朝他们走。 应该是腿部患有疾病的缘故,左腿看起来不太灵活,所以她走得很慢。 她慢慢从上衣兜里摸出钥匙,试了两次才把钥匙对准锁孔顺利打开锁。 陈若桉三人先等她和羊全部进去,再跟着进去。 她顺手关上大门,隔绝隔壁老太太打量和探究的目光。 刘二芳把羊关进院子西边角落一个简陋的羊圈里,然后把他们让进屋里,屋里左边是一铺炕,右边放着沙发和茶几,沙发年代比较久远了,坐上去硬邦邦的。 刘二芳要去倒水,陈若桉连忙阻止住她,“刘大妈,您别忙了,我们有点事儿,问几句话就走。” 刘二芳从茶几底下拉出一个凳子来坐下,“什么事你们问吧?” “你外孙女儿晓梅是什么时候来看你的?在你这儿待了多久?” “嗯......她是二十天前来的,来了没待多久就走了。我还说呢,也就假期有时间,让她来了多在我这儿待几天,这孩子说啥也不行,就要走。 知道她要来,我赶集的时候特意买了排骨和她爱吃的绿豆糕,这不,都没吃完呢,就急着走了。 我说让她把排骨和点心带上,家去了再吃,她非不拿,说排骨留着让我吃,只拿了绿豆糕......” 刘二芳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你们别见怪啊,人老了就是这样,啰里啰唆的......” 陈若桉笑笑,“不会。她为什么非要走?” “晓梅那孩子懂事啊,她说她妈妈怀孕月份大了,她待我这儿,家里那些零零散散的活儿没人干就得她妈干,怕她妈累着,想回去帮衬着点儿。” “那吴国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晓梅去同学家了呢?” 刘二芳有点糊涂了,不太明白陈若桉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啊?是大海跟我说的晓梅去同学家了啊!晓梅回家去好几天了也没给我来个电话,我有点担心,但我只会接电话,不会往外打电话,就找了村里其他人帮我按的电话打过去问大海。 大海说她回家去上同学家玩去了,我才放心。 那天大海给我打完电话的时候,我心里还在犯嘀咕呢! 不是他说去同学家玩了吗?怎么倒反过来问我? 怎么了?是晓梅出什么事了吗?” 范郭刚要说话,陈若桉拦住他,“没事,我们只是人口普查,例行询问而已。” “噢......那就行。” “晓梅每次放假都会来看你吗?” “她小时候是我带大的,我带她到上小学她才回家去,每到寒暑假她基本上都会来我这儿待十天半个月的。” 陈若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刘二芳家出来,陈若桉三人径直前往吴国海家。 到吴国海家的时候,张菊芳正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陈若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吴国海呢?有事找你们两个。” 张菊芳站起来,有点局促地对他们说,“大海在屋里睡觉呢!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陈若桉反问,“什么事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陈若桉仔细盯着张菊芳的表情,她表情很镇定,但眼神有一刹那的游移,“警察同志,看您说的,我上哪儿知道您找我们什么事儿啊?我去叫大海出来。” 不过须臾间,吴国海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了,“又是什么事儿?还有完没完了?三番五次地!” “吴晓梅去她哪个同学家了?” 吴国海的脚步顿住,“就说去同学家了,没说去谁家?” “她去了将近十八九天,一次都没和你们联系过?你们也不担心?没关系,你不说我们可以对她的全班乃至全校同学家挨个进行排查,总会查出来的。 你可以不说,只不过就要请你们去警局坐着聊一聊了。” 吴国海嘴很硬,“他从她外婆家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去谁家了真没跟我们说啊!”说着看向张菊芳,“是吧?” “是的。” 吴国海接着说,“姑娘都那么大了,她想去哪儿有她的自由啊,我们总不能啥都管着吧?” 第24章 女尸是吴晓梅 见吴国海和张菊芳死鸭子嘴硬,陈若桉也不与他们废话,嘱咐范郭,“把他俩带回派出所,再找唐技术员过来,请他对吴国海家进行检验。” 她盯着吴国海和张菊芳,“尤其是果园里的猪圈,一定要仔细检验。” 大半日过去,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范郭拿着一摞报告到了陈若桉办公室。 “陈队,这是提取了吴国海家猪圈的检材之后做出来的检验报告。唐技术员说时间比较紧,检材比较多,他联系了市局的实验室加急做出来的。” 陈若桉迫不及待翻开报告,“帮我跟唐技术员道谢,等案子结束了请他吃饭。” 陈若桉快速翻完了检验报告,根据检验结果显示:喷洒了鲁米诺试剂后,在吴国海家猪圈的地面上发现有大量血迹存在过的情况。 提取检材后与水潭中发现的女尸进行dna比对,可以做同一认定。 又将女尸分别与吴国海和张菊芳进行了dna比对,发现女尸和吴国海没有亲缘关系,只和张菊芳存在亲缘关系。 至此,女尸的身份彻底揭开,是吴晓梅无疑了。 陈若桉知道,以吴国海和张菊芳嘴硬的程度,不见到证据是不会吐出什么的。 根据前两次和他们俩接触的经验来看,吴国海在两人的关系之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陈若桉决定先去会会他。 光从面相上来看,吴国海是一个老实敦厚的男人,国字脸,眼睛有点小,头发稍稍有点长,略显凌乱。 他心理素质相对来说不错,陈若桉不准备再跟他兜圈子,决定一上来先重磅出击,“你不是说吴晓梅去她同学家了吗?为什么在你家猪圈的地面上发现存在过大量血迹? 我们进行了dna检验,确定就是吴晓梅的血。 技术检验人员根据血迹流淌的面积,测算出出血量大约在2.5升——3升左右,足以致死。 你解释解释吧?” 吴国海看着陈若桉,眼眶渐渐泛红,突然开始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是我对不起晓梅啊!呜呜呜呜...... 是我让她去喂猪的,她去了半天没回来,我以为她喂完跑出去玩儿了。 结果等她妈去给猪添水的时候,发现她躺在猪圈地上,已经......已经......断气了,身体还被猪......被猪啃得不成样子了......可能是喂猪的时候地上滑,摔晕在了猪圈,被猪......给吃了......” 吴国海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已。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扔进水潭里?”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被猪给啃死了,还啃得面目全非,我们太害怕被别人发现了,就想尽快把她的尸身处理掉,赶紧找了个化肥袋子装进去扔进了水潭里。 其实扔进去之后我们就后悔了,怎么说孩子也在这世上走了一遭,不应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再不济也应该给她起个坟啊!可是,我们又不敢去捞,只能就这么罢了......” 吴国海一个大男人哭得泪流满面,不等陈若桉发问,他主动说,“我们怕事情暴露,就对外说晓梅去同学家玩去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但你打的就是利用信息差误导侦查的主意。 当日我们去你岳母家排查,你打电话给她,她说‘晓梅去同学家玩了’,让我们误以为吴晓梅是到了外婆家,再从外婆家去同学家玩的,因为有外婆‘作证’,所以我们并没有继续对吴晓梅的去向进一步进行排查。 但实际上‘晓梅去同学家玩了’这个信息是你传递给你岳母刘二芳的,你刻意引导她说出来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陈若桉接着问,“吴晓梅被猪啃食的时候,你当真不知道?没听见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但凡我要是知道了,我就算拼上命也得把她救下来啊!猪圈在果园子里,离院子本身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晓梅那时候可能是摔晕了,也没喊叫,根本没听见啥动静啊......” “你知道吴晓梅不是你亲生女儿吗?” 第25章 打她是对她好 “你知道吴晓梅不是你亲生女儿吗?” 陈若桉冷不丁这么一问,吴国海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停顿,随之而来的,他脸上多了些尴尬和不自然。 他再也不似先前那般能言善辩了,慢慢吐出两个字,“知道。” “那说说吴晓梅的身世吧?” “她是张菊芳在婚前和别人怀的。”只有寥寥一句话,吴国海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在吴国海嘴里问不出多余的信息,陈若桉他们把目标转向了张菊芳。 张菊芳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五的样子,即便怀孕大着肚子,身量也依然纤细。她眼角处有浅浅几道皱纹,让她秀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的韵味。 光从外貌上来看,她跟长相平平的吴国海似乎并不相配。 问到吴晓梅的死亡过程,她的回答跟吴国海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张菊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陈若桉打算从吴晓梅的身世方面刺激她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吴晓梅不是你和吴国海的女儿,她的父亲是谁?” 这时,张菊芳的脸上才有了点表情,只不过这表情是一种难堪和羞耻,她低下头,手指拨弄着自己的衣摆,“是......是我结婚之前谈的对象......” “他叫什么?说说你们认识的过程?既然你们都有孩子了,为什么你又和吴国海结婚了呢?” 张菊芳一直低着头,“结婚之前,我出去打工,在酒店做服务员,王斌是前台经理,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还在一起处对象。 后来,我们就住一起了,可是没多久他老婆打上了门,说我是狐狸精,破坏她家庭。 他老婆把王斌带走,看着他不让他找我,还在酒店大堂扯掉了我的衣服,我也没脸再待下去,就回村里了。 回村之后爹妈看我岁数也到了,就给我找了个人家,王斌也一直没来找过我,我就嫁给了大海。 结了婚十天左右的时候,我吐得不行,那时候傻,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大海就带我去了医院检查,大夫说我怀孕两个月左右了。” 张菊芳看着陈若桉和范郭,言辞恳切地强调,“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大海人挺好的,我不想骗他,就把我结婚之前谈对象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也不嫌弃我,一直对我很好,还允许我生下孽种......”说到这里,张菊芳捂着脸哭出声,“呜呜呜......是我对不住大海,是我不检点、不知羞耻,在结婚之前就跟别的男人住一起......” 张菊芳称自己的女儿为“孽种”,这让陈若桉心里涌起一股不适。 “吴国海平时对吴晓梅怎么样?” “大海平日对她很好的,基本上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不过......”张菊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大海有时候脾气有些不好,会对晓梅发点脾气。” 陈若桉直觉张菊芳说的“发点脾气”不简单,她追问,“会打她吗?” “嗯......有时候会。” “用什么打?用手打还是用工具?” “不一定,有时候急了扇几巴掌、踢几脚都有,有时候手边有什么就抄起来打几下。大海他只是脾气有点暴躁,不发脾气的时候对晓梅真的特别好......” 陈若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非但不阻止吴国海家暴自己的女儿,却还极力为他开脱,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火气。 她盯着张菊芳的眼睛,语气沉沉问她,“吴国海打吴晓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大海打她是为了教育她,其实这也是大海对她好的一种方式。要是大海连管都不管她,那才叫不好。 大海打她、管她,说明大海真正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啊!我为什么要拦着他?”她反而看着陈若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是不理解陈若桉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陈若桉看着她把纵容丈夫殴打女儿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有种气极想笑的感觉。 虽然她大致能预判到张菊芳的回答,但她还是问出口,“如果有一天他杀了吴晓梅呢?” “大海怎么会杀人?” “我是说‘如果’。” 张菊芳脱口而出,“大海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 陈若桉耐着性子听完她的回答,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愚蠢的很可悲! 她走出审讯室,站在二楼楼道的窗户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真的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道理她懂,可当她亲身接触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气愤。 范郭等张菊芳签好讯问笔录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就看到陈若桉在发呆,“陈队,想什么呢?” 陈若桉摇摇头,“走吧,我们再到吴国海家去一趟!” “嗯?案子不是破了吗?吴晓梅喂猪的时候滑倒在猪圈,猪误以为是食物,将她啃食致死。 钟法医尸检的时候也发现了吴晓梅脑后的颅骨上有轻微的裂口,怀疑是撞击到坚固物体上所导致的,吴国海家猪圈的地面就是水泥地。 这和吴国海和张菊芳说的也能对的上,这个案子是个意外事件啊!” “一旦将吴晓梅的死亡认定为意外事件,那么根据《刑法》的规定,吴国海和张菊芳将不构成犯罪,我们必须慎重。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被忽略的地方。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 吴国海家的猪圈在后院果园的东北角,猪圈倒不大,有个二十多平米的样子。 因为前期进行现场检验的缘故,猪圈里原本养着的五头猪都暂时被关到了柴房里。 猪圈地面上的猪粪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靠近猪圈的时候能闻到臭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氨水味道,是鲁米诺试剂的味道。 陈若桉带着范郭在猪圈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出去关门的时候,范郭的手被门夹了一下。 范郭捂着手指跳脚,“都说十指连心,我指头是不是被夹断了啊!” 陈若桉的视线却落在了猪圈门上:这门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26章 棍子呢 整个猪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奇怪的是,猪圈门却有个八九成新。 准确来说不是猪圈门新,而是门上的油漆新,看起来像是不久之前刚刚刷过一次。 陈若桉返回猪圈,问范郭要了钥匙,开始在在猪圈门里侧接近地面的位置刮起来。 她刮掉一小块油漆,原木色的木板上面赫然露出浅浅的类似抓痕一样的痕迹。 范郭见状,从陈若桉手里的一串钥匙上面取下一把钥匙,也开始刮蹭。 当他俩把距离地面二十厘米以下的油漆全部刮完时,一道道完整的抓痕显露出来,有的甚至还带着血迹。 吴晓梅尸体的手指基本被猪啃食殆尽,所以尸检时无法通过她手指上的伤口进行现场重建。 现在好了,发现的抓痕里存在血迹,只要能证明血是吴晓梅的,依然可以进行现场重建。 吴晓梅在猪圈里并没有晕倒,而是爬向猪圈门口,试图打开猪圈门逃生。 但由于头部磕伤比较严重,她无法站立,只能通过在门上抓挠的方式想打开门或者引起家里人注意。 也可能...... 这些抓痕是吴晓梅被猪啃食时在极度疼痛的情况下形成的。 不管怎么说,吴晓梅不是悄无声息死在猪圈里的。 吴国海和张菊芳都在说谎! 这个发现让陈若桉和范郭都兴奋起来! 范郭给唐技术员打了电话之后,两人又在猪圈外围搜查起来。 由于猪圈里面是第一案发现场,算上这次,已经经过两次勘查了,基本上不会再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了。 反而是猪圈外面,由于不是中心案发现场,容易被忽略。 陈若桉期待着发现什么意外的惊喜。 猪圈的左边是一块菜地,菜地最外边种着一排豆角,用长长的棍子固定住藤蔓。陈若桉注意到,最靠近猪圈的那一株豆角并没有像其他的一样被固定在棍子上,而是软趴趴在地上倒成了一片。 陈若桉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棍子呢?好端端的棍子为什么不见了? 她和范郭将整个果园子找遍了都没有找见。 陈若桉站在猪圈门外侧的位置,想象自己就是凶手,如果是用棍子行凶后,最快的处理办法是什么? 陈若桉环顾四周,猪圈门靠近外墙,她了然了,最快最顺手的办法不是把它藏在果园子里,而是扔出墙外! 她马上带着范郭绕到墙外,墙外是一片小树林,野草茂密,草的高度几乎到陈若桉大腿的位置。 二人在草丛中摸索着,忽然,范郭大喊一声,“找到了!” 随之他拿起一根木棍,大约有两米长,陈若桉笑了,经验告诉她,这根木棍上一定有关键线索。此刻在她眼中范郭手上戴的脏兮兮的手套都变得可爱起来。 陈若桉仔细检查木棍,木棍一侧的顶端上沾有血迹。 另一端什么都没有,陈若桉怀疑这头是被人握在手中,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吴国海还是张菊芳,亦或者两者都是。 不过简单,提取指纹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陈若桉、范郭、唐技术员三人打道回府。 事实到底如何,就要看明天的检验结果了。 -- 宋凛、栀栀父女一离开,陈若桉又住回了派出所的临时宿舍。 突然闲下来,耳边没有了栀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陈若桉还有点不习惯。 也不知道栀栀去录《超能老爸》录得怎么样? 她先给宋凛发消息: 【方便接视频吗?】 宋凛那边回的很快:【节目还在直播,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想看栀栀,我不把手机对着摄像头就好。】 陈若桉想了想,还真是有点想小崽子,随即发送了视频通话邀请。 宋凛秒接,出现在摄像头面前的却不是栀栀,而是宋凛。 “崽崽呢?快给我看一下她在干嘛?” 宋凛抿了抿唇,似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将手机往旁边移了移,露出栀栀可可爱爱的小脸。 陈若桉的声音立马夹起来,“崽崽玩得好不好?有没有认识新伙伴呀?” 栀栀穿着一身粉色的小睡衣,扒着爸爸的胳膊,将小肉脸怼到镜头面前,“玩的好好,崽崽有五个小伙伴呢!麻麻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饭?” 陈若桉点头,继续夹子音,“麻麻当然乖啦,崽崽也要乖乖的好不好?” 栀栀双手掐腰,作出个傲娇的小表情,“崽崽一直很乖!” 母女两个腻歪了一会儿,看栀栀开始打哈欠,“崽崽困啦?早点睡觉觉吧,晚安!” “晚安麻麻!” 母女两个互道晚安后,陈若桉当即挂断了视频。 宋凛,“晚......”一个“安”字还没说出口,视频已经被挂断。 陈若桉在网上找了《超能老爸》这部直播综艺,作为入睡的bgm,渐渐陷入沉睡。 却不知宋凛和栀栀直播间的粉丝却笑倒了一片。 【是在跟嫂子打视频吗?导演快上去抢宋影帝的手机,给我们看看嫂子呀!你不去我可要自己上了(摩拳擦掌jpg)。】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笑死了,我们宋影帝也有被无视的一天,嫂子打视频居然上来就直接问崽崽,跟宋影帝一句话没说。话说,老公你不能靠着你的美貌在嫂子面前支棱起来吗!】 【最搞笑的是我老公的“晚安”还没说完,视频就已经挂了。可想而知,老公在家里是什么地位。】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的,老公可是连家都没有呢!未婚先育x3,重要的话说三遍。】 【嫂子的夹子音有亿点点可爱哎,十万字血书跪求导演让嫂子出境。】 ...... 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案子的真相即将水落石出的缘故,陈若桉这一觉睡得香甜,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才幽幽转醒。 不紧不慢到食堂去吃了个早饭,再到办公室坐下,将吴晓梅案件的材料重新整理完一遍的时候,差不多快九点了。 她听到楼道里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知道是一大早就去守着检验结果的范郭来了。 “陈队,检验结果出来了!”范郭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第27章 你在撒谎 陈若桉从范郭手里接过验验报告,迅速翻到显示结果的那一页:在猪圈门上抓痕里提取的血迹和吴晓梅的dna可以做同一认定,棍子一头的血迹也证实是吴晓梅的,且在棍子另一侧检验到了吴国海的指纹。 陈若桉知道,这下吴国海跑不掉了。只是不知道张菊芳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再次在审讯室里见到吴国海的时候,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次,动不动就痛哭流涕。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冷静、沉着、逻辑缜密地与陈若桉周旋。 “是你杀了吴晓梅的吧?” “不是,我之前就说过了。” “你确实很聪明,想把吴晓梅的死归咎于意外事件,那么你不需要对她的死亡承担刑事责任。 可是你忽略了一点,你抛尸水潭企图掩盖吴晓梅死亡的行为也会构成侮辱尸体罪,有可能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吴国海似是没想到陈若桉会这么说,他一时有点儿没想好应对措辞,“我......” 在这个问题上陈若桉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紧接着抛出一记重弹,“我们在你家猪圈找到了你杀死吴晓梅的证据。” 她一直紧紧盯着吴国海的表情,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很快却又重新趋于平静,“是吗?什么证据?” “我们剥离了猪圈门上新涂的油漆......在靠近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发现了大量的抓痕,抓痕上面有吴晓梅的血迹。 你不是说吴晓梅摔晕在猪圈,你没听见任何动静,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吗? 事实并不是这样,她曾经试图想开门求救亦或者她受不了被猪啃食的痛苦,曾大声哭喊过。” 陈若桉得出结论,“你在撒谎!” 吴国海的身体原本紧绷着,听陈若桉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的身体又慢慢放松,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看他的身体动作,陈若桉不难猜到他的心理活动:他想好了狡辩的理由。 果不其然,“是吗?警察同志,你也知道,猪圈在后院果园子的角落里,距离前院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当时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比较大,没听见也不奇怪吧。” 陈若桉看着吴国海一改昨日的老实敦厚变得牙尖嘴利,也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她笑笑,开始下一个问题,“你要不要猜猜,我们在猪圈院墙外面找到了什么?” 这次吴国海自己承认,“不就是一根棍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们在棍子一头检验到了吴晓梅的血迹,而在另一侧提取到了你的指纹,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吴国海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她妈发现晓梅在猪圈出事的时候,喊我过去,我去了也吓一跳。 当时不确定她还有没有气儿,怕猪发狂,我也不敢进去,就顺手在菜地里抽了根棍子扒拉了她几下? 她没任何反应,我一慌张,随手就把棍子扔墙外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警察同志......”吴国海将最后一句话咬字咬的很重,陈若桉在他话里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哦?是吗?”陈若桉不紧不慢从一沓文件下面抽出一份文件放到吴国海面前的桌子上,“你要不要先看看这份二次尸检报告再说?” “还是说要我给你解释解释?” 不等吴国海回答,陈若桉自顾自说起来,“法医在二次尸检时,用酒精擦拭吴晓梅尸体上皮肤完整的地方,这些地方显现出了几块颜色较浅的圆形淤痕,经过法医鉴定,这些淤痕都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是在吴晓梅生前形成的。” 她补充,“还有更巧的,这些淤痕的形状与木棍沾血的那头一模一样。这么多巧合的地方你都能一一解释的清吗?我提醒你一下,认罪态度法院决定量刑幅度要考虑到的一个因素。” 吴国海嘴唇嗫嚅几下,低下头,没说话,一副拒绝继续沟通的样子。 陈若桉收拾好材料,走到吴国海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不说也没关系,在现行刑事诉讼法框架下,即使没有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只要其他证据确实、充分,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仍然可以定罪。我想,这个案子故意杀人罪的证据材料已经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了。” 都快走到一楼办公室了,陈若桉又转身往回走,她还是想见见张菊芳,她想知道张菊芳得知吴国海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杀了自己的女儿之后会作何反应。 张菊芳被带到审讯室,她一坐下就开始用一种焦急且担忧的目光看着陈若桉,“大海他怎么样?” 张菊芳怀孕月份大了,恐她受刺激,陈若桉原本还在心里措辞,要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把事情说出口。 但看着张菊芳一上来先关心杀人凶手,提都不提自己的女儿。 她心里没由来涌上一股怒气,还有一丝不甘,替吴晓梅的不甘。 “吴国海杀了你女儿?” 张菊芳愣了一下,语气中透着气愤,“一定是她又跟大海顶嘴了。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她爸爸只是脾气大,发火的时候让他打两下就过去了,晓梅她非不听,偏要顶嘴。 她爸爸对她多好啊,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能允许她出生,还把她养这么大,她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老是嘴上不饶人惹她爸爸生气......” 陈若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看着眼前这个被吴国海所谓的“大恩大德”洗脑的女人,她觉得她可恨又可悲。 “其实不是你先发现吴晓梅摔倒在猪圈里的吧?是吴国海,对吗? 吴晓梅当时还有意识,只是头部受了伤让她丧失了大部分行动能力。 她爬到猪圈门口,想向吴国海求助,可吴国海用棍子抵住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被猪啃食致死。 在极度痛苦之下,她用手抓挠猪圈门,在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抓痕,直到她把手指抓破,直到她彻底断气,吴国海都用棍子死死抵住她的身体,没有松手。 你当真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声吗?”说完这句话,陈若桉一直看着张菊芳。 第28章 或许她不想成为你们的女儿 她低下去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眶中泛着泪花,脸上一贯的平静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些许痛苦来,“我......听见了......我以为大海和以前一样,只是打她两下......没想到我去的时候晓梅已经断气了......” “后来呢?” “大海很害怕,说晓梅的尸首不能被人发现,要不然他会坐牢的。我们两个就把她的尸首装在了化肥袋子里扔进了水潭。” “为什么会选择扔到水潭?据我所知,九十月份是水潭的捕捞季,不怕被人打捞上来发现吗?” “我们扔的地方在水潭的北边,那边水潭周围有大树遮挡,几乎常年晒不到太阳,水里没什么鱼,捕捞的时候根本不会去那边。” “既然知道是吴国海杀了吴晓梅,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 “要不是大海人好、善良,让我把她生下来,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该死了,根本来不到这个世界上。 是大海给了她生命,他想收回去有什么不可以呢? 况且,晓梅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大海!”张菊芳双手握拳,身体紧绷向前倾,眼神紧紧盯着陈若桉。 陈若桉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女儿没有一丝母爱,愚蠢又恶毒的女人,凉凉开口,“既然你们把她生下来,生而为人,是生是死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去剥夺她活着的权利。 你口口声声说让她出生是一种恩赐,或许,如果可以选择,她绝不想成为你们的女儿。 人不是你杀的,但你帮助吴国海抛尸的行为依然构成犯罪,我们将会以帮助毁灭证据罪将你的犯罪材料移交至检察院。” -- “陈队,你说张菊芳为什么对吴晓梅那么狠心呢?狠到明知道是吴国海杀了她,还帮助他处理尸体、隐瞒真相?吴国海杀的可是她亲生女儿啊!” “你不觉得她跟吴国海之间的关系很畸形吗? 张菊芳因为婚前与别人发生关系并且怀孕,本身就对吴国海怀有愧疚心理。而吴国海以一种原谅者的态度大度而宽容地接受张菊芳的一切时,他自然而然就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上风地位。 后面的日子里,他对张菊芳和吴晓梅越好,张菊芳的愧疚心理就越深,这是吴国海掌控张菊芳心理的一种方式。 时间越久,张菊芳心里积压的愧疚就越多,这种愧疚会成为她的一种心理负担,她也需要一个途径消解......” 范郭抢答,“我知道了,她选择减轻自己愧疚的办法就是在吴国海家暴吴晓梅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原谅他。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菊芳变成了这段关系中的原谅者,她会处于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范郭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她的心理活动应该是这样的:你看,你打我女儿我都原谅你了,我对你多好啊!我多爱你啊!不止你在付出,我也为你付出了很多,连女儿都成为了任你打骂的宣泄工具......” 陈若桉点点头,“没错。”她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吴晓梅......” 范郭突然“嘿嘿”一笑,凑到陈若桉面前,悄声低语,“陈队,那二次尸检报告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钟法医在第一次尸检的时候疏忽大意了?原来钟法医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啊!” 陈若桉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疏忽你个头!钟然一直有对尸体进行二次尸检的习惯。只不过这次因为去省里参加学术会议,二次尸检的时间晚了几天。 之所以没在第一次尸检的时候发现尸体上的圆形淤痕,是因为尸体进行冷冻之后的尸体表皮角质层会因为脱水而变薄,透光性会提高,使得真皮层的淤痕更容易被肉眼观测到,这叫脱水效应。 再用酒精擦拭尸体表面的皮肤,也是类似的原理。 酒精易挥发,在擦拭时会迅速带走尸体皮肤表面的水分和油脂,导致表皮细胞脱水收缩,增加皮肤的透明度......” 范郭对着陈若桉露出星星眼,“陈队,你怎么连法医学知识都知道啊?” 陈若桉忍不住翻个白眼,“等你办的案子多了,经常听法医说这些,你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行了,别贫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俩明天一早回去给刘局交差。” -- 陈若桉和范郭起了个大早,赶在刘局上班之前到了警局。 “哟,我说你俩这是当门神呢!”刘局一到,就看见他俩一边一个守在办公室门口。 陈若桉站直身体,先跟他敬礼打招呼,“刘局早上好!我、钟然、范郭圆满完成任务,回来向您交差!” 刘局打开门,引着他俩进去,“案子一破,消息就层层往上报了。好样的,给咱市刑侦支队争了脸!” 陈若桉马上顺竿儿往上爬,“那有没有什么奖励?比如说放几天假之类的?” 范郭哭诉,“刘局,您不知道,出去这几天我们为了早日破案,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再不好好休息,迟早要猝死了。” 说着,他把脸往前凑了凑,“您看我这俩大眼袋......再看看陈队的熊猫眼,我就不说了,糙老爷们儿一个!人陈队还得貌美如花呢!” 刘局看了眼日历,大手一挥,“那就放你们五天假,下周一再来上班,回去好好休息吧!” 陈若桉戳破刘局的假慷慨,“今天周二,您这五天假还包括了周末啊!” “再啰嗦明天就给我回来上班!” “好吧好吧......有总比没有好。”陈若桉带着范郭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陈若桉回到家,家里好多天不住人家具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打电话叫了老宅的王阿姨过来打扫后,就去卧室拿了睡衣去楼下洗漱。 楼下是宋凛的家。 当初宋凛捐精子给她后,为了方便搭伙养娃,两人就商量好在枫林绿洲小区买了上下层,并且互相有对方家门的密码。 陈若桉想着,反正宋凛带着栀栀去参加《超能爸爸》了,她正好下去洗个澡,回来就能直接上床睡觉。 范郭说的倒没错,去舟山镇这段时间,确实累够呛。 第29章 到江都找你们 陈若桉输入宋凛家门的密码,一道机械女声“欢迎回家”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虽然知道宋凛不在家,陈若桉还是先探头进去瞧了瞧。 宋凛的家跟她家很不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家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和摆件,因此显得很空旷。 阳光从落地窗大片大片铺进来,为房间添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陈若桉抱着洗漱用品走进浴室,她洗澡一向很快,没多久就从浴室里走出来。 想去找瓶水喝的时候路过了栀栀的卧室,陈若桉有点想小崽子了,忍不住走进去趴在她的床上狠吸一口气。 涌入鼻息间的是淡淡的奶香味儿,更想小崽子了。 一时有点舍不得从床上起来,陈若桉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再次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她发觉自己居然睡在宋凛家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以为她企图对他图谋不轨呢! 陈若桉摇摇头甩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上楼去! 家里已经变得一尘不染,王阿姨连饭也做好了,给她在餐桌上留了小纸条:提醒她在微波炉热过之后再吃,别图方便就对付一口冷饭冷菜。 陈若桉给王阿姨发了感谢红包,乖乖用微波炉热了饭。 从繁忙的工作中突然抽离出来,她有点儿悠闲的百无聊赖,忍不住在家庭群里狂刷表情包表达自己的无聊。 【小猫咪啾咪(jpg)】 【依萍泪流满面摔倒在地上(gif)】 【狗狗探头(gif)】 【对方撤回一个地雷并向你扔了三坨屎(gif)】 ...... 宋美丽:【勿扰,和你爸度假中】 一颗小桔子:【好的】 此时此刻陈若桉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小崽子的叽叽喳喳。 又给宋凛打了视频电话过去,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这无疑让陈若桉的无聊程度雪上加霜了。 打开手机搜索《超能爸爸》,果然,综艺节目还在直播中,怪不得电话没人接。 看了一会儿综艺里的小崽子之后,想她的情绪更强烈了。 陈若桉忽然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去拍综艺的地方看崽! 反正有好几天假期,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去看小崽子,顺便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越想越觉得可行。 陈若桉说干就干,打开订票软件买了两个半小时后起飞的机票,迅速从衣帽间拖出行李箱,装了必需的物品进去。 出发之前还给宋凛发了消息:【我到江都来找你们啦】 直到陈若桉乘坐的飞机起飞前,发给宋凛的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父女两个可能还在参加综艺直播,没时间看手机。 陈若桉用平板看了两三集电视剧,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她落地江都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十二点半。 之前看综艺直播的时候,只知道他们第一站在江都录综艺,但没问过具体住哪里。 陈若桉一下飞机就给宋凛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先开口的是宋凛,“到了吗?是不是下飞机了?”无论听他说话多少次,陈若桉都不得不感叹,这人生就一把好嗓子,声音低沉悦耳。 陈若桉忽然有一个念头:他唱歌应该很好听吧! “嗯?怎么不说话?”陈若桉忽然有一种他凑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 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像把小勾子一样,轻轻在她心尖勾动了一下。 “啊,下飞机了,我正往出站口走呢!” “好的,你慢慢走,不着急,我和栀栀在出站口右侧的位置等你......” 陈若桉已经听到小崽子在那边喊她了,“麻麻,我好想好想你,你快点来哇!” 陈若桉笑笑,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瞬间被填满,“麻麻马上到!”边说边小跑着朝出站口走过去。 远远就看见小崽子朝她这边探着身体蛄蛹着,宋凛都快要抱不住她了,陈若桉小跑着过去和她碰了下额头,“怎么不乖乖的,掉下去怎么办?” 宋凛顺势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然后把怀里的小崽子递给她,“掉下去摔个小花猫脸!” 小崽子“哼”一声,扭过身抱住陈若桉的脖子和她脸贴脸,用小屁股对着宋凛。 陈若桉看这样子,就知道父女两个又闹小矛盾了。 她瞅了一眼宋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这是怎么了? 宋凛摸了下鼻尖,眼神飘向路边的行人。 陈若桉知道了,问题出在宋凛身上! 她用脸蹭了下小崽子软软的脸颊,“爸爸做什么惹崽崽生气了?” 小崽子瞥一眼宋凛,又冷冷“哼”一声,再次扭过头去。 宋凛看着连生气都可可爱爱的小崽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又怕小崽子炸毛,以拳抵唇,假装轻轻咳嗽一声。 可是晚了,小崽子已经听到宋凛笑了,她整个人气得不行,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对着陈若桉控诉宋凛,“粑粑吃掉了崽崽的泡面,一口都没有给崽崽留!” 越说越气,她用手指比出一个小尖尖,强调,“一点点都没有留给崽崽!” 陈若桉却反问,“泡面哪里来的?”栀栀还小,陈若桉一般不让她吃泡面。馋得不行的时候,也只能吃一两口尝尝味道。 小崽子急于让陈若桉为她做主,早把不让她吃泡面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亮亮哥哥给崽崽的,崽崽一直舍不得吃,藏了好久呢!” 她看一眼宋凛,“可是被粑粑全部吃掉了!哼!” “那你是想全部吃掉吗?” “嗯嗯......”突然想起来麻麻不让她吃泡面这件事,点头点到一半的小崽子僵住了。 生怕被陈若桉批评,她把脸埋在陈若桉的肩膀处,假装自己不存在。陈若桉在她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忘记了上次你偷吃泡面半夜发烧去医院的事情了吗? 以后想吃告诉粑粑麻麻,可以尝一点儿,但不能多吃,知道吗?” 小崽子“呜咽”一声:“知道啦!”,轻轻扭动了一下小身子。 安抚好了小的,陈若桉瞟一眼走在旁边的宋凛,“你又是怎么回事?你胃不好,吃这些东西会消化不好,犯恶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宋凛看她一眼,又摸摸鼻尖,眼睛里盛满笑意,“看她宝贝了好几天舍不得吃,惹得我有点儿馋了,就煮来吃了。本来想给她留点儿,结果没留神全吃完了......” 陈若桉:“......” 第30章 要不努力拿下他 教育完了不省心的父女俩,宋凛想先为陈若桉安排好住处。便径直打车到了《超能爸爸》节目组为嘉宾们安排的花园酒店门口。 陈若桉和小崽子坐在后排,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地在嘀嘀咕咕,没注意到宋凛给出租车司机报目的地。 直到下车后看到酒店门口放置的显眼的《超能爸爸》节目组海报,才反应过来。 她走到宋凛身旁,和他隔一臂的距离,压低声音说:“我不要和你们住一家酒店,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本来想趁她不注意迅速办好入住手续的宋凛,“……” “那住我们斜对面可以吗?” 陈若桉想了想,住斜对面既可以保持距离,又可以方便看到小崽子,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宋凛给陈若桉指了位置,“是那家,环境还不错。你跟栀栀先去酒店大厅等我,我回房拿点儿东西就过来。” 末了,还不忘强调,“我很快的!” 陈若桉同怀里的小崽子齐齐点头,“好的。” 宋凛暂时不在,陈若桉抱着小崽子,腾不开手拿行李箱,小崽子主动请缨,要自己下地走并且帮陈若桉推行李箱。 有人帮忙陈若桉当然乐意了。 她背着小挎包悠哉悠哉走在后面,看小崽子推着和她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给她引路,时不时回头看看麻麻是不是有跟上她。 陈若安一颗老母亲的心很是熨贴,看小崽子可爱又懂事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机对着小崽子拍拍。 快凌晨一点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母女俩一前一后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不过三四分钟,就到了宋凛说的那家酒店门前。 江都以古镇出名,这家酒店也是仿古代建筑的式样,陈若桉抬头看了眼酒店名称,字体是古色古香的瘦金体,名称也颇具古风意味:悦来客栈。 走进去之后,一楼摆着八套古风式的桌椅,像古代的客栈大堂,用于供客人吃饭、休息。 母女俩甫一进门就有一个穿着古装、扮成小二模样的男子走过来问:“客人,您是打尖还是吃饭?” 陈若桉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遂学着小二的语气,“打尖儿,上房还有吗?” “有呢。您随我来。”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她和小崽子引至前台的位置办理好入住手续。 恰在此时,宋凛推门走进来,看她们母女俩正要跟着小二上楼去,便开口,“房间已经定好了吗?” 母女俩又同时看着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 宋凛看着俩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 跟着店小二上了三楼后,进入一间名为“牡丹阁”的房间,房间装饰的如同古代小姐的闺房,古风意境满满。 既然名为“牡丹阁”,房间的摆饰就都与牡丹花相关。 一进房间,小崽子就发出惊叹省声,“麻麻,好漂亮啊,崽崽今晚可以住这里吗?” 陈若桉也很喜欢房间的风格,“当然可以啦!” 宋凛泼冷水,“明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出去做任务,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了。” 好不容易休假,陈若桉可不想起那么早,她看向小崽子,开始忽悠她,“要是崽崽晚上住这里,导演叔叔明天一大早就会找不到崽崽,找不到崽崽节目就没有办法录制,导演叔叔们上班就会迟到,迟到是会被扣工资的哦!崽崽想导演叔叔们被扣工资吗?” 栀栀摇摇头,“那窝回去和粑粑一起住。” 母女俩说话的功夫,宋凛已经将休息区的桌椅都擦了一遍,将他打包的点心、小吃放桌上,“你们先吃点东西坐一会儿,我去把起居室和卫生间打扫一遍。” 宋凛带的是两三样江都的特色小吃、点心,即便陈若桉不饿,可馋虫已经被勾起来了。 母女俩坐下来大朵快颐,宋凛继续戴着手套忙忙碌碌,手套是刚才他回自己房间取的。 陈若桉其实觉得这家酒店还挺干净,但架不住洁癖鬼宋凛比较龟毛:住酒店一定要自己亲手把里里外外都擦一遍。 宋凛动作很快,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就收拾完了,他整理完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母女两个头挨头挤在一起看手机,时不时还”嘿嘿“笑作一团,时不时又嘀咕两句。 应该是在看《超能爸爸》这档综艺。 宋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一点四十了,怕明天早上栀栀起不来床,他开口,“明天早上要早起,我先带栀栀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吧!” 下午睡了好长时间,陈若安晚上是打定主意要熬夜的,但她嘴上还是应下来,朝宋凛摆摆手,“嗯嗯,快走吧!” 等父女二人走了之后,陈若桉开启了彻夜追剧模式,直到早上六点才睡。 她中午十二点多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已经变凉的早餐,应该是宋凛早上赶在录节目之前送的。 陈若桉一边洗漱一边感叹:其实宋凛这样的“田螺姑娘”当老公真不错,要不努努力拿下他? 悠闲地吃完早餐之后,陈若桉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便想出去走走。 都江是一座没有沾染上现代化快节奏气息的城市,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陈若桉悠闲自得。 只不过正午时分,天气十分潮热,陈若桉走了一会儿就顶不住了,随便走进街上一家店铺想吹吹空调休息一下。 没想到是一家摄影店,专做古风造型。 店主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看到陈若桉进来在各套衣服前面走走停停,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饶是一向脸皮厚的陈若桉也有点招架不住,她转向店主小姐姐,朝她眨了下眼,“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店主小姐姐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满面通红地跟她解释,“不是不是,我是看你长得好漂亮,觉得你特别适合我前几天刚设计出来的那套汉服,一直在想象你穿上它是什么样子,所以才忍不住看你。不好意思啊!” 陈若桉笑笑,“没关系,被美女夸我也很开心呢!”不过陈若桉的好奇心也被勾上来了,“你设计的那套汉服是什么样子?方便让我看看吗?” 店主小姐姐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 第31章 你凶我 等店主小姐姐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陈若桉确实有被配色惊艳到:总体上是正红色的上衣搭配黑色的裙子,上衣拼接了黑色的袖口,衣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显得很精致;裙子比较简约,仅在裙摆底部绣了一圈花纹,配上皮质的腰带,腰带上面镶嵌着银饰。 店主小姐姐为这套衣服搭配了一把剑。 陈若桉确实有被吸引到: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仗剑天涯的侠女。 “这套衣服我可以试试吗?” 店主小姐姐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这套衣服呢!” 陈若桉带着衣服进了换衣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露面的一刹那,她从店主小姐姐的眼神中看到了激动:“这套衣服简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陈若桉看试衣间的桌子上有个发冠就顺手给挽了个高马尾,再加上她身材匀称、骨架修长,长相偏英气,这套衣服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像个古代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陈若桉照照镜子,很满意自己的造型。 “可以给我拍个照吗?” 店主小姐姐拿起相机,“当然可以了!”她有点羞涩地抿唇一笑,“拍的照片我可不可以留一张当模特照啊?因为来我这儿的女生大都喜欢公主或大家闺秀的温柔造型,几乎不怎么喜欢这样又飒又酷的妆造。” 怕陈若桉觉得为难,她又补充,“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就是一说......” 陈若桉看着店主小姐姐小心翼翼征求她意见的样子,被她的真诚打动到,“没事,到时候你挑一张自己喜欢的留下来。” 两人来到古镇街道上走走停停,店主小姐姐不断指导陈若桉要摆的动作和姿势,然后对着她就是一顿“咔咔咔”拍。 时不时还给陈若桉看看自己拍的照片,征求她的意见。不过陈若桉对于拍照并不怎么擅长,仅从店主小姐姐给她看的几张照片里,能察觉出她是个拍摄的行家,后面便只负责摆拍了。 店主小姐姐动作很快,拍完照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全部照片打印好了。 陈若桉仔细翻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照片,店主小姐姐说,“我看每张都很出片,就没舍得删,全部打印出来了。” 陈若桉点点头,“我也觉得每张都超美的!”自恋的话一出口,两人相视一笑。 她付过钱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回头问店主小姐姐,“这镇上有什么特色的酒馆吗?” “有的,你出门之后一直往前走,在第二个街口右转再往前走,有一家阿婆酒馆,里面卖一种特色的青梅酒,很好喝的。而且度数不高,适合女孩子喝。” “谢谢!”陈若桉摆摆手跟店主小姐姐道别后按着她所说的路线走。 十五分钟左右后到了阿婆酒馆,也是仿古代式的装修,厚厚的原木色木门,两边摆放着许多酒坛子,左右两侧各摆一张八仙桌配四把椅子,上面放置着茶壶,供行人暂停歇息。 进入里面之后,摆放着一排排低矮的小桌子,两边搭配着矮矮的可以依靠的小塌,小桌子上都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陶瓷花瓶,里面或是插着几根树枝、野草,或是插着几株颜色鲜艳的不知名小花。 每张小桌子之间用纱帘隔起来,有风从窗户里吹进去的时候,纱帘轻轻晃动,营造出一种影影绰绰的唯美意境。 陈若桉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的环境,点了一份特色的青梅酒并几样小吃。 将东西端上来的是一位七十多岁左右的老婆婆,个子不高,头发花白,一丝不苟在后脑勺挽个髻,身材瘦削,穿身蓝色碎花上衣。 陈若桉好奇,“婆婆,你家酒馆叫‘阿婆酒馆’是因为是你开的吗?” 婆婆笑笑,很和善的样子,“不是的,是我爹娘一起开的。 他们年轻的时候挑着担走家串户卖酒,攒了一辈子钱,到快六十岁的时候才开了家小酒馆,就叫了‘阿婆酒馆’这个名字。 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继续经营,现在我也老咯......” 刚好有另外一桌客人叫,婆婆朝陈若桉点头示意,拿着托盘走了。 点单的时候陈若桉特意选了大份的酒,说是大份,就是一个大约能装二斤酒的坛子。 她揭掉封在坛子口上的油纸,一股清冽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青梅味扑面而来。 陈若桉迫不及待倒了一点送入口中,微辣的酒香中伴随着酸酸涩涩的梅子香,细细品味,果香中又透出一点点绿茶的清香,味道果然独特。 她选的位置比较靠近里侧,比较幽静,陈若桉拿出手机连接上蓝牙耳机,打开《超能爸爸》综艺,边看崽边品酒。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的很快,今日综艺节目从早上六点半开始直播,因此结束的也很快,到五点半的时候,手机屏幕上飘出“明天见”三个大字,综艺节目结束了,酒坛子里的酒也见底了。 陈若桉的头有点晕乎乎的,四肢也有点不太受控制,她甩甩头,挣扎着起来走到门口,婆婆见她有点儿醉了,将她扶上出租车,并掏出小本子记下车牌号。 -- 宋凛抱着栀栀录完节目回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酒店门前的台阶上蹲着一个人,像朵蘑菇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 看到他和栀栀,眼神一亮,摇摇晃晃站起来。 宋凛看她站不稳的样子,将怀里的栀栀放在地上,“崽崽你自己走过去,粑粑去看看麻麻怎么了?” 栀栀趴在宋凛怀里正犯困,背对着陈若桉,她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地上。 揉揉眼稍稍清醒一下,就看见原本好好抱着自己的粑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走着。 她慢吞吞跟上去...... 宋凛快步走向陈若桉,距离她还有差不多一米的位置,陈若桉想迈步朝他走,结果脚不太受控制,一副要直直朝前摔倒的样子。 宋凛长臂一伸,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先站好。” 陈若桉瞪大眼睛,“你凶我!” 第32章 别怪我还亲你 宋凛扶着陈若桉的双臂,仍然和她的身体保持着距离,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热心肠扶了醉鬼一把而已。 他嗅到陈若桉身上的酒气,虽知道没用,但还是无奈为自己解释,“我没有。” 陈若桉之前还拒绝与他和栀栀同住一家酒店,怕被拍到。 现在正值《超能爸爸》综艺刚结束不久,酒店门口聚集着想要目送他们收工回酒店的粉丝们,宋凛担心万一被拍到什么陈若安不开心。 但酒精上头的陈若桉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她只察觉到宋凛待她的感觉不像往日一般,便有点赌气的意味,“那你蹲下来,背我!” 宋凛犹豫,“这这么多人看着,真的要......”他话还没说完,陈若桉已经绕到他身后,想强行把他按蹲下去。 宋凛看她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身体反应已经快过大脑,马上俯身将她揽到自己的背上。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宋凛不用回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偏偏背上的陈若桉还不安分,动来动去,一下揪揪他的耳朵,一下摸摸他的鼻子。 宋凛忍不住唠叨,“你这是喝了多少?喝之前也不给我打电话,幸好是白天,万一时间晚了遇到危险怎么办?”宋凛越想越后怕,“你是怎么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坏人......” 陈若桉嫌宋凛过于啰嗦,想堵上他的嘴。 喝醉酒的人脑子一热、念头一起,身体就立马付诸行动,她头一偏,用一只手强迫宋凛的头转向她,把温热的唇贴上去。 宋凛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热意瞬间涌上整张脸,很快又向四肢蔓延,他控制不住地趔趄了一下,背上的陈若桉受到惊吓,低呼一声的同时嘴唇离开他。 宋凛赶紧拍拍她的背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同剧组其他嘉宾也陆续到达酒店,顾不上他们暧昧的目光和粉丝们吃瓜、探究的窃窃私语,宋凛赶紧背着陈若桉回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陈若桉也黏着他不让走,宋凛着急:刚刚一时着急,他匆匆忙忙背着陈若桉回来,好像把小崽子落在外面了。人生地不熟,他担心小崽子出事,得赶紧出去看看,奈何陈若桉扒着他不放。 他之前从没见过陈若桉喝多的样子,也不知道她醉酒了原来会这样黏人。 就在二人拉扯间,房间门铃响了,陈若桉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宋凛身前不放,他只好抱着陈若桉去开门。 是亮亮爸爸带着亮亮和栀栀站在门口,两个小朋友看见宋凛和陈若桉的样子震惊到小嘴巴张成了“o”型,而亮亮爸则露出“我懂得”的微笑,还贴心问宋凛,“要不方便的话,今晚让栀栀住我们那儿?” 宋凛脸皮薄,被他调侃地面红耳赤,“不用不用,谢谢,她喝多了。” 亮亮爸表现出一副非常识相的样子,拉着亮亮转身就走。 转眼间只剩下宋凛和栀栀四目相对,她还一脸懵的样子,看着黏粑粑黏的特别紧的麻麻,问:“麻麻怎么啦?好奇怪的样子。” 宋凛一手托住陈若桉的身体,一手将栀栀牵进门,“麻麻没事,喝酒喝多了。” 陈若桉原本埋在宋凛肩膀的头“咻”一下抬起来,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谁喝多了啦!再污蔑我别怪我还亲你,亲烂你的嘴巴!看你还怎么说我坏话!” 面对陈若桉如此如狼似虎的的话,宋凛:“......” 不小心目睹麻麻奔放一面的栀栀:“......” 第33章 今晚陪姐怎么样 做任务在外面跑了一天,栀栀困的厉害,宋凛帮她接好了洗澡水,让她自己先去洗澡,他则安顿好陈若桉后去厨房帮栀栀简单煮个面,好让她早点吃完能快点睡觉。 等宋凛照顾栀栀睡下到次卧看陈若桉的时候,发现大事不妙。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拿了客厅陈列柜里摆着的一瓶清酒,又喝上了,酒瓶都快要见底了。 宋凛无奈想笑:他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 陈若桉一看他进屋,摇摇摆摆站起来,冲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哟,是个小帅哥呀!” 看她一副女流氓的样子,宋凛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将她扶到床上躺好,拿过一旁的薄毯为她盖上,“你稍微躺一会儿,我去拿条热毛巾帮你擦擦脸,清醒清醒。” 陈若桉不依了,倔强地支楞起脑袋,争辩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清醒,糊涂呗!” 宋凛不想跟醉鬼计较,伸手将陈若桉支楞起来的脑袋按下去,“是是是,你清醒,我糊涂行了吧!” 陈若桉将脑袋埋进毯子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宋凛转身走出房间,不多时,拿着一条热毛巾又回来。 他从毯子里挖出陈若桉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糊了她一脸,宋凛细心拨开,将热毛巾盖在她脸上,轻轻擦拭。 陈若桉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下扯,嘴里含含糊糊嘟囔着“热......” 毯子下露出的一抹莹白和两条细细的黑色肩带灼热了宋凛的整张脸,陈若桉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体阔腿套装,他刚刚没注意到,此刻才看见她白天穿的衣服就扔在床的另一侧。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毯子下面的陈若桉是什么样子。 宋凛眼疾手快,按住陈若桉继续往下扯毯子的手,“先别动,稍等一下我给你拿风扇。” 喝了酒的陈若桉一身反骨,不让她动她偏动,她“唰”一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看着宋凛,面露挑衅,“你说不动就不动啊!要你教姐做事?”动作快得宋凛都没反应过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用右手食指挑起宋凛的下巴,又对着他吹了声口哨,“今晚上陪姐怎么样?” 极简的黑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与她莹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宋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连眼神都不敢触碰到她,他眼睑下垂,看向旁侧。 陈若桉不依不饶,跪坐在床上,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姐长得很难看吗?你不看我!” 宋凛还是垂着眼睑,在她的桎梏下艰难摇头,“没有!不难看。”又接着补充一句,“很好看!” “那不就得了!”陈若桉顺势往床上一倒,连带着宋凛也被一起带倒,摔在她身上。 他慌忙用手撑起身体,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并马上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入目皆是莹白与纯黑的交相辉映,他真的不知道眼神该往哪儿放好了。 偏偏身下的人还不肯罢休。 陈若桉见不得宋凛这副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样子,她手指在宋凛脸上两侧的软肉上狠狠揪了一把,似是泄愤一样。 然后微微一昂头,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唇。 第34章 要征用你的身体 宋凛只呆愣了一瞬间,就沉浸在柔软而细腻的触感中了。 半晌,陈若桉气喘吁吁停下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宋凛却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神游天外的样子。 陈若桉见他不怎么专心,气不过,重新支起身体凑上前,叼起宋凛上唇的软肉,咬了一下。 宋凛吃痛,回过神来。他虚环住陈若桉的肩膀,认真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若桉双手撑在他胸前,狠狠推了一把,宋凛往后趔趄了一下,顺势站直身体。 原本躺在床上的陈若桉“腾”一下坐起来,愤愤不平地开始骂骂咧咧,“什么意思?我是什么随便的人吗?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宋凛见她晕的厉害,坐在床上还摇摇晃晃,又见她生气,心虚摸了下鼻尖,“我这不是怕你不知道是我吗?” 陈若桉被他的话绕的更加晕乎了,“什么‘你啊......我的’?姐就问你,姐看上了你的身体,要征用,你同意不?” 对于她喝醉了爱给自己当姐这件事,宋凛已经从一开始的无奈变得无感了,明明只比他大三个月而已。 宋凛掀起眼睑直视陈若桉,她莹白的皮肤灼热了他的眼睛,但他毫不退缩,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一直看进她心里去,郑重回答,“同意!” 陈若桉刚想伸手摸上他的腹部:她记得有腹肌的,终于可以过一把手瘾了! 宋凛却转身朝门的方向走,陈若桉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抓抓空气,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继而开始嘟嘟囔囔,“你这是要反悔吗?我告诉你,这可不行,你答应了的!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反悔会变成......”她想了想,“会变成小狗!对,就是变小狗!”说完还重重点下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肯定。 宋凛走到门口,关上门反锁好,又重新走到陈若桉面前站定,耐心解释,“不是反悔!” 陈若桉拍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宋凛坐下来,他甫一坐下,陈若桉就一个饿狼扑食,将他扑倒在身下。 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迅速撩开他家居服下摆,趁机钻了进去,在他腹部轻轻游移。 温润的触感和突如其来的痒意刺激得宋凛微微弓起身子,他仰头含住陈若桉的唇瓣,沉溺在让人上瘾的美妙之中。 ...... 次日一早,宋凛被“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偏头看躺在另一侧的陈若桉:她皱了皱眉,不知咕哝了什么,将脸埋进被子里。 宋凛蹑手蹑脚下床,快速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是栀栀。 小崽子光着脚,小肉手揉着眼睛,眼眶红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见宋凛,伸出双手,开口是软软糯糯的哭腔,“粑粑抱!” 宋凛伸出双手将小崽子提溜在怀里,往外走了两步关上门,轻拍着小崽子的背哄她,“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饿了?”他瞥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还差一点点六点。 小崽子抽噎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哭腔,“崽崽饿饿......要麻麻......”刚才开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陈若桉。 宋凛用额头轻蹭了下小崽子软嫩的脸颊,“爸爸给你冲牛奶好不好?麻麻太累了,再让她睡会儿好不好?” “好叭......”小崽子点点头,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 宋凛拿了一根奶酪棒给小崽子,将她安顿在沙发上,到厨房迅速烧热水冲奶。 节目组通知的今天《超能爸爸》的录制时间是早上八点,时间还很充裕,宋凛想了想,给自己和小崽子一人煮了一碗肉末榨菜面,担心陈若桉起来饿肚子,又给她简单做了份三明治。 吃饭的间隙,宋凛回房拿了手机,打开手机一看:他受到了信息轰炸! 其中发消息最多的要属经纪人文哥。 【你俩被拍了,还被发上网了】 【怎么样?要公开吗?还是发文撇清一下关系?】 【这次可糟了,陈队的脸都被拍到了】 【撇清的话,就说是你朋友喝醉了?】 可能是文哥在那头思考了一会儿。 【不行,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了,毕竟你俩可是当街热吻啊】 【让我想想,再想想】 【我说你俩也真不省心,激情似火回家燃烧去啊,把房子烧了都没人管】 【可怜我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光棍子,本来以为能趁你这次录综艺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把我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没想到你给我来这手】 【依萍泪流满面晕倒在地.gif】 【快回消息啊】 半个小时之后。 【喂,我说你俩不会是真回家燃烧激情了吧】 一个小时之后。 【......】 【真狗】 【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我真的会骂的很脏)】 ...... 宋凛先回复他:【公开吧,等会儿我自己发微博。】 陈若桉的父母和朋友也在问候她,宋凛一一解释。 登入微博账号后,私信消息和@他的消息已经泛滥成灾,宋凛浏览了一下:粉丝对陈若桉的态度有褒有贬,甚至极端的粉丝接受不了,想号召其他粉丝人肉陈若桉。 他直接进入微博编辑页面,沉思片刻,宋凛发出一条微博:她是能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人,也是我崽的妈妈【心】。在此我恳切希望大家不要过多关注她的生活,但我和崽的综艺节目《超能爸爸》欢迎大家来围观!感谢大家对我和崽的喜爱,为我的私生活占用公共资源引起网络舆论而深感抱歉! 微博一经发出,马上就有许多网友闻风而来。 【好滴好滴,听我老公的】 【楼上,现在是别人老公了】 【昨天晚上没有立即发微博,说干什么去了,嘿嘿嘿】 【是我想的那样吗?嘿嘿嘿】 【相信你的直觉,盲猜一个是干少儿不宜的事情去了嘿嘿嘿】 【那是什么事情呀?展开说说呗!我真的不知道(天真无邪脸)】 【开火车进山洞】 【酱酱酿酿】 【造人】 【懂了吧】 也有不友好的评论;【这女的谁啊,能配得上宋影帝吗】 宋凛回复他:【是我配不上她】 一众网友们又被秀到了! 第35章 你娶我也行 陈若桉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她抚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不止头疼,浑身都疼。 下床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杯,她直觉是宋凛准备的,拧开闻了闻,好像是甜甜的蜂蜜水。 一口气喝下去半杯,嗓子终于舒服很多。 下床稍微活动活动身体,浑身酸疼的要死,她忍不住骂骂咧咧:看起来冷冷清清一个人,怎么像没吃过肉的饿狼一样! 找到手机看了眼,宋凛给她发了消息:【我跟崽崽出去录节目了,桌上给你留了三明治,锅里有煮好的粥。】 【晚上我们会早点回来】 后面附带栀栀的一句小奶音:【麻麻。你乖乖休息噢,我跟粑粑拍完节目就回来啦!】 陈若桉敲出去三个字【知道了】 看到一众朋友们调侃她的消息,她决定装死,不去理会那些调侃。 陈若桉登上微博找到昨天网友上传的视频,亲眼目睹了自己“强吻”宋凛的全部过程。 她忍不住扶额:真是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虽然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宋凛却生活在镁光灯下,一不小心就会在网络上引起地震海啸,还是得稍稍注意点的! 除了昨天的社死视频,她还看到了宋凛发的那条微博:闷骚鬼加胆小鬼!就只会在背着她的地方才敢表露心意!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他喜欢她!不过是想等着看看胆小鬼什么时候说出来而已。 缩在壳里的蜗牛迟迟不敢探出头,但她不想再等了,所以借着酒意主动出击,将他据为己有! 陈若桉在宋凛微博下面评论:【@宋凛回来当着我面说一遍,不然就把你扫地出门(叉腰得意.jpg)】 宋凛发出微博之后,一部分粉丝早就在他微博下面守株待兔了,表示想看嫂子的回复。 陈若桉的微博一发出,就有网友在下面评论:【姐姐好a,那可是我肖想不到不到的宋影帝啊,你居然要把他扫地出门呜呜呜呜】 【嫂子,你扫的时候在微博通知一声,我去捡】 【+1】 ...... 【+】 见评论基本上挺和谐的,陈若桉也不再关注网络上的事情,匆匆洗个澡,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饭:可饿死她了! 吃完饭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陈若桉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了《超能爸爸》这档综艺。 看宋凛带着小崽子与其他四组嘉宾开开心心完成节目组安排的各项任务,陈若桉也跟着高兴。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要是能多参加几档这样的节目就好了,既可以锻炼小崽子的独立能力、社交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又可以消耗娃过剩的精力,多好! 看着看着,陈若桉没忍住睡了过去。一天就这样,睡睡醒醒过去了。 -- 傍晚,宋凛带着栀栀回来的时候,陈若桉还在沙发上睡着。 栀栀看到麻麻在睡觉,回房间抱了自己的小花毯子给陈若桉盖上,也躺在她身边,捞起毯子的一角盖在自己的肚脐眼上:粑粑说过,睡觉要盖肚肚,不然会着凉! 宋凛见母女两个在沙发上睡觉,带着顺路买的菜径直走向厨房,准备做顿可口的饭菜。 陈若桉是被一股饭菜香味勾醒的,她从沙发上坐起身,不小心带走了盖在栀栀肚子上的毯子一角,栀栀也揉着眼醒过来。 宋凛端着一盘清炒时蔬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两人如出一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 他勾勾唇角,放轻了声音:“醒了就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母女两个齐齐“噢”一声,慢吞吞起身往洗手间走。 洗了手出来,宋凛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他将栀栀安顿在餐椅里,给她夹好菜,嘱咐她,“崽崽先乖乖吃饭,粑粑找麻麻有点事。”说着,示意陈若桉回房间。 陈若桉翻个白眼:他要这么丧心病狂吗?饭都还没吃,就...... 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是他敢迫不及待动手动脚,今天一定让他横着出去! 陈若桉跟着宋凛进去,就见他蹲在床头柜前面在里面找着什么,她刚要开口问,就见宋凛从床头柜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一束花,花瓣似蝉翼一样轻薄,呈现出一种半透明质感,白中带粉,中间的花蕊呈现出一种毛茸茸的质感,花型很独特。 陈若桉好奇,“这是什么花?” 宋凛抿抿唇,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叫新娘花,是江都这边独有的一种花。”说着,双膝跪下,将花递到陈若桉面前,“若按,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若桉看宋凛楞头楞脑,求个婚双膝下跪的样子,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大笑,“哪有你这样的?” 宋凛看她这样,以为是她不愿意,双膝跪行,离陈若桉更近了一点,着急道,“我知道只送花很简陋,戒指我不想随便买一个将就,已经打电话预定了,下周一就能送到。 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不结婚,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你想住楼上就住你家,要是想再征用我的身体,你就来楼下...... 你先别拒绝,再考虑考虑我好不好?”已经是近乎卑微的乞求了。 陈若桉将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 她有时候觉得宋凛很矛盾,在镁光镜头下、在千万粉丝的眼中,他是意气风发、所向睥睨的影帝;但在她面前的时候,好像总有那么点儿自卑和缺乏安全感,以至于明明喜欢她,却迟迟不敢说出口。 她将宋凛手里的花接过来,无奈地拉起他,认真解释,“我笑不是因为我要拒绝你,哪有人求婚是双膝跪地的?”她揪了一把宋凛的脸颊,“傻不傻?” 宋凛也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身体动作没跟上大脑反应出了糗,耳尖红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那你愿意吗?或者你娶我也行。” 陈若桉看他一副乖巧好欺负的样子,忍不住腹诽:看来要兽性大发的那个人不是宋凛,而是她了。 但肚子还饿着呢,她只好“忍痛割爱”,凑过去在宋凛唇角轻轻“嘬”了一口,“你说呢?” 宋凛这下不止耳尖红,脸也红了。 第36章 回青阳市 陈若桉抱着花,牵着宋凛往外走,宋凛轻轻拽一下陈若桉的手,“可以把花放屋里吗?” 陈若桉不解,“我到外面找个花瓶插起来啊!” “我忘记给栀栀买了,我怕她生气。” 陈若桉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偏要抱着花大摇大摆给小崽子看到。 栀栀一眼看到陈若桉怀里的花,“哇,花花好漂亮!麻麻要送给崽崽吗?” 陈若桉低头嗅了一下怀里的花束,忍住笑,“不,是粑粑买给麻麻的噢!” 栀栀眼神看向宋凛,“崽崽没有吗?”宋凛看她的表情,知道只要他说没有,小崽子是一定要生气的,他点点头,“有,崽崽喜欢的黄色大花花比较难买,粑粑找了外卖员叔叔送过来,还在路上呢!” 或许是小朋友比较喜欢颜色艳丽的东西,花也一样,偶然一次在花店看见泰迪向日葵后,栀栀就对这种花格外钟爱。 小崽子满意点头,甜甜小奶音喊一句“谢谢粑粑!”后,继续埋头吃饭。 宋凛趁她不注意赶紧拿手机点了个外卖,陈若桉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 腻腻歪歪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陈若桉假期的最后一天,早上她扒着宋凛温热的身体醒过来的时候,竟然生出一种回去没有人当人形抱枕的遗憾感。 陈若桉订了下午四点回青阳市的机票,这个时间宋凛和栀栀正在录节目,不能送她去机场。 栀栀知道陈若桉今天要回去,一大早上起来就黏在陈若桉怀里不肯下去,干什么都要她抱着。 一直黏糊到差不多八点半,录制《超能爸爸》综艺的时间快要到了,宋凛提醒,“崽崽,我们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栀栀才依依不舍从陈若桉怀里下去,看着闷闷不乐的小崽子,陈若桉在她小脸蛋上轻轻“啾”一口,摸摸她的头安慰,“别不开心啦,你和粑粑的综艺节目录完就可以回去了。” 小崽子蹭蹭陈若桉的脸,在宋凛怀里点点头。 跟小崽子告别完,陈若桉看着目露期待的宋凛,也凑过去在他唇角“啾”一口,揪了把他脸颊上的肉,“好了,快去吧。” 宋凛满足了,满面春风带着小崽子出了门。 要带回家的特产和礼物宋凛已经买好放她行李箱里了,甚至走的时候连行李箱都基本上帮她收拾好了,闲着也是闲着,陈若桉决定出门去逛逛。 逛到下午一点左右,简单吃了个午饭,陈若桉回酒店拿了行李箱准备赶往机场。 她不忘给宋凛发微信:【我去机场喽,回家再给你发消息】 录制综艺节目的时候不允许嘉宾使用手机,因此消息发出去之后宋凛并没有回复。 陈若桉顺利办理完登机手续,昨晚和宋凛胡闹的厉害,她在飞机上睡得昏天黑地,是被飞机落地的广播声吵醒的。 一下飞机就看到宋凛三分钟前刚发过来的消息:【到了吗?你打车回去,我给你点好外卖,你到家吃完饭早点休息】 陈若桉回复:【刚下飞机】 宋凛那头回复得很快:【好的,我现在给你点外卖,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你看着点吧】 回复她的是小崽子清脆的奶音:【麻麻,我想你~】 陈若桉也回复一条语音:【我也想你】 宋凛回复:【我也是】 陈若桉笑笑:小蜗牛虽然从壳里探出了触角,但还是有点腼腆呐! 她收起手机在机场出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第37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次日一早,陈若桉神清气爽去警局上班。 她正坐办公室写“白有生案”与“吴晓梅案”的结案报告时,范郭敲门进来了,“陈队,二凤的司法精神病鉴定结果出来了。 经过专家鉴定,二凤在杀害白有生时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行为的辨认及控制能力,处于无刑事责任能力的状态,根据《刑法》的规定,将不会承担刑事责任。” 在范郭刚开口说话时,陈若桉就停下正在疯狂打字的手,听到是这个结果,陈若桉心里为这对可怜的母女松了口气。 二凤的前半生已经够悲惨了,至少,下半生不用在监狱度过了。 她追问范郭,“对于二凤的社会危害性,专家的评估意见是什么?如果经过专家评估,二凤有再次实施暴力行为的可能性或者病情不稳定,那么必须要对她进行强制医疗。” 范郭笑笑,“结果还算好,专家认为二凤经过两个月治疗后,病情会基本上得到控制,结合杀害白有生之前及之后二凤并没有过其他暴力行为,可以不进行强制医疗,由家属监管就好。” “那就好。早上刘局跟我说,白家村村委会也已经将二凤和白娟的情况上报至了舟山镇镇政府,镇政府经过审批后认为她们符合领取低保的条件,会对她们进行补贴,以后的生活来源问题算是解决了。” 范郭也忍不住为可怜的母女俩开心,“真的吗!以后她俩总算能苦尽甘来了。” 陈若桉点点头,“是啊。” 范郭汇报完之后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陈若桉思绪良多。 在白有生长期惨无人道的折磨下,二凤选择以极端的手段争取生机,也为白娟争取作为人的尊严,方式固然不正确。 但人处于绝境的时候,能摆脱毫无人性的凌辱已经很不易了,受一瞬间强烈反抗情绪的支配,哪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手段是否合法呢? 好在二凤被鉴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否则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对于母女俩人的悲惨人生又会是雪上加霜的苦难。 她在心里感叹一句:幸好...... -- 日子一天天过去,仿佛隐藏在暗处的罪恶被正在被连续一星期的大雨冲洗干净,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丝水花。 这样的日子当然是全警局的人都期待的,行政工作虽然繁杂,但至少可以按时下班,也没有没完没了熬不完的夜。 眼看着就要六点了,范郭伸了个懒腰,用右手捂着脖子左右扭了扭,忍不住嘟囔,“哎哟,在电脑前坐一整天累死了,我现在腰酸屁股疼。现在突然觉得出去查案也挺好的,至少可以活动活动身体。这几天可真清净啊,一件案子都没......” 话还没说完,从斜后方飞过来一个文件夹,砸在范郭后背上,又落到地上,“你给我闭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每次只要有人说这话,案子准来。” 范郭捡起文件夹朝钟然的位置砸过去,“你想谋杀啊!” 他凑到钟然跟前,“是真的吗?” 钟然打字打得飞快,仿佛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在我们这里,屡试不爽!所以你还是把嘴闭上吧,我已经忙到快吐血了,可不想再多一件案子。” 范郭嘀嘀咕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关好电脑准备下班。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彻办公室,钟然狠狠瞪着范郭,咬牙切齿,“要是杀人不犯法,你一定活不过下一秒!” 范郭一边说,“没这么灵吧!”一边走过去接电话。 第38章 发现骷髅头 接完电话,范郭一脸凝重对大家说,“110指挥中心说,有人报警在城南新区郭家村发现一个骷髅头!” 钟然停下忙忙碌碌打字的手,迅速保存文件,拿上工具箱往外走,陈若桉也从办公室出来一起往外走。 城南新区是近些年为了满足人口从乡镇往城市转移而新建起来的,相比于老城区的沧桑而言,高楼林立的街道让它看起来颇有几分现代化大都市的味道。 郭家村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公交车车程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所以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最稳妥的生活莫过于在村里有套老宅,再在市区买套房子。 既可以解决孩子上学需要优质教育的问题,又可以在日常中体验乡村生活的安逸、舒适。 报案人说看见骷髅头的地方在离郭家村差不多有两公里远的一座平房附近。 陈若桉他们几个到达的时候,发现骷髅头的周围已经被其他先赶到的同事用警戒带围了起来。 钟然带着范郭先去对骷髅头进行检验,陈若桉先找报案人了解情况。 报案人叫郭富,六十多岁的样子,上身穿一件及膝的黑色雨衣,脚穿长筒黑雨靴。 据他所称,他养了二十多只羊,平时每天下午都会出来放羊,只不过最近连着下雨,他很少出来。 今天下午四点多左右,他看雨停了,就赶着羊出来遛一遛,“你不知道,警察同志,每天放惯了,一到时间不出来,羊也叫的厉害......” 陈若桉点点头,“那倒是......”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你是怎么发现骷髅头的?” “我把羊圈回去,数的时候发现大前天刚下的一只小羊羔子没了,可能是走得慢,落在半路上了,我就出来找,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五六只野狗围在一起。 我以为它们把我的小羊羔子咬死了正在吃,就用鞭子把他们赶走,上前一看,哪是什么羊羔子啊,是一颗人的头! 吓死老汉了!”他语速很快,语气激动,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没事,别害怕,我们警察会处理的。你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吃口热饭,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郭富听可以回家了,恨不能拔腿就跑。 陈若桉走到钟然旁边,清晰地看见了郭富口中的骷髅头:整个头部外面基本上没有软组织了,头骨上布满错落交织的齿痕,应该是野狗啃咬造成的。 因为眼珠镶嵌在眼眶中,许是野狗啃不到,只吃掉了眼皮,剩下两团组织留在眼眶中。 因为腐败再加上长期被雨水浸泡的缘故,眼眶中的两团组织发黑发臭,钟然将骷髅头拿起来的时候,从里面流出两股恶臭的黏液,像尸体哭泣的眼泪。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没有办法根据死者的面部特征确定身份。” 范郭在边上边拿个笔记本记录,边叹口气,“死者身份不明确,看来后面的时间又有得忙了。” 陈若桉在他后脑上上拍一掌,“废什么话,认真点儿。” 范郭慢吞吞“噢~”了一声,看向钟然,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他可是做好着随时记录的准备呢! 第39章 死者为女性 钟然将骷髅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端详,陈若桉问,“怎么样,判断出来性别了吗?” 钟然点点头,“那当然了。”他拿着颅骨靠近陈若桉,陈若桉也凑近他一点,他一一指给陈若桉看,“你看啊,从颅骨整体大小来看,小且轻薄,颅骨线条柔和、表面光滑。 再看额骨,较为垂直,眉弓只有轻微的一点点隆起,眼眶较高呈圆形,边缘锐利。 再看下颌角这里,目测角度超过120度,颏部尖窄......” 钟然把颅骨翻过来,摸摸后脑部位,“枕部圆润,隆突不明显。” 他总结得出结论,“根据以上颅骨特征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死者为女性。” 钟然又盯着颅骨脖子部位的创口观察了会儿,“创口较多且凌乱,有重叠的情况......”他指着一道稍微比较清晰一点的创口问范郭,“你能推测出这是哪种凶器造成的吗?” 面对钟然突如其来的提问,范郭停下记录的手,凑上前认真看了看,“脖子部位表面的软组织也已经没有了,但是骨骼上面还可以看见伤痕。” 他想了想继续说,“应该不是匕首一类的凶器,这类凶器一般不会在骨骼上形成的这么深的伤痕。 伤痕短且深,也不像是菜刀形成的。倒比较像......斧头。” 钟然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虽然没有软组织,但你看骨骼上伤痕的形状,也有一点呈v字形,是因为斧刃砍入时形成尖端深、开口宽的剖面。 伤口深可见骨,说明斧头刃口锋利。” 钟然话锋一转,指着脖颈位置骨骼表面参差交错的创口痕迹解释,“在斧头锋利的情况下,可以看出凶手砍了很多下,才将死者的头砍下来,说明凶手力气不大......” 他刚说完话,就听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凑在一起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源处:一堆村民挤在警戒线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时不时互相嘀咕几句,一副来看热闹的样子。不远处还有人陆陆续续在往这里赶...... 陈若桉起身走到警戒线附近,看着郭富问,“不是害怕吗?怎么又来了?” “害怕归害怕,但我想着,大家伙儿长这么大估计都没见过真的骷髅头,就喊大家一起来看看。” 他又补充一句,“大家都看了,不止我一个人看过,那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陈若桉:...... “快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大家先回去,有问题之后我们会向大家调查询问的!” 人群中一位穿着大红外套的大妈插嘴,“这个人头是在郭老二他们家门前发现的,不会是郭老二变成厉鬼回来杀人了吧!” 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双手交互插在袖筒里,瑟缩着脖子。他眼型狭长,尖下巴,高颧骨,见大家都看他,狠狠瞪过去,“都看我干什么!”声音尖利刺耳。 人群中一个高个子青年喊了一声,“郭老大,老二他不是被你逼死的吗?你不怕他回来找你报仇啊?” 有几道低低的附和声,“就是说啊。”其中就属穿大红外套的大妈声音最大。 郭老大眼一斜脖子一梗,跳起脚来就开骂,“烂了舌根,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生们,谁逼死了他,无凭无据的嚼什么舌根! 是他自己不要脸,做下肮脏事,自己了结了,往我身上扣什么屎盆子! 怎么不提当初你们用唾沫星子淹死他的事,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他骂骂咧咧走了。 大家原本是来看热闹的,被郭老大劈头盖脸一顿骂,讨了个没趣儿,都作鸟兽散了。 穿大红外套的大妈又看了眼郭二家的房子,准备默默走开,陈若桉叫住了她,“大妈,稍等,我有点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 第40章 是郭开逼死郭全的 大妈站住,“有什么事吗?” 陈若桉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大妈您贵姓?我想问问刚才你们说的郭老大和郭老二是怎么回事?” “我姓陈,郭老大和郭老二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郭老大本名叫郭开,郭老二叫郭全,郭全是被郭开逼死的!”陈大妈声音低沉,提到郭老二被逼死时,她表情中显露出气愤和难过。 陈若桉直觉她跟郭老二之间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她暂且按捺住这个疑问,追问,“说郭全被郭开逼死,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要什么证据?”陈大妈突然很愤怒,“郭开这个泼皮无赖,为了四亩地,生生往郭全身上扣了个屎盆子,逼得他活不下去!” “陈大妈,您先别生气,把事情详细跟我说一下。” 陈大妈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希望,“哎,你是警察同志,如果真是郭开逼死郭全,你是不是可以用法律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陈若桉解释,“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帮你判断有没有什么切入点,能通过法律途径追究郭开的责任?但个案有个案的复杂性,法律并不是万能的!” “好好好,我先把事情告诉你,你听了再说。” 陈若桉带着陈大妈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下,陈大妈就迫不及待开始说,看样子是真的想让郭开得到报应。 “郭开家的丫头郭红梅在市里念高中,每个礼拜五下午放学都回家。去年有一回下大雨,红梅回家来家里没人,就去了郭全家躲雨。 郭全见孩子浑身淋湿了,就拿了他的衣服让她换上。 郭开媳妇到郭全家找到红梅的时候,就撒泼污蔑说郭全一个老光棍耐不住寂寞,强奸侄女。还把郭开喊过去,夫妻两个狠狠打了郭全一顿。 这种丑事不管真假,一传传千里,闹得村里人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戳郭全的脊梁骨,难听的话一箩筐,郭全连门都不敢出。 他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就上了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和郭全有什么积怨或者矛盾吗?” 陈大妈叹了口气,“说起郭全的命啊,是真苦! 郭家穷,郭父郭母为了挣钱在煤矿上拼死拼活地干,有一年矿塌了,把他们埋在里面没救出来。 就剩下郭全和他哥郭开一起过日子,当时他们也就十七八岁。 可郭开是个二流子,整天跟狐朋狗友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根本不着家。不止把郭家父母的那点儿赔偿金败个精光,还因为赌博欠下一屁股账,债主子天天找上门来骂街。 郭全没办法,就去找了煤矿老板,在矿上找了份挖煤的活干。 挣了几年,终于把郭开欠的钱还清了。 又干了三四年,还给家里盖了新房子,郭开也不太爱出去混了,还找了个结婚对象。 连郭开娶媳妇的钱也是郭全出的。 本来以为日子要慢慢好过起来,没想到郭开和他媳妇联合起来霸占了郭全盖的新房,把他从家里撵了出去。 那时候郭全的二爷爷还在,他看不下去,做主把郭家父母留下来的八亩地一分为二,两兄弟各占一半,只不过郭全分到的地位置好、土头厚,郭开分到的就差一点。 郭开没什么本事,人又懒,不愿意出去找份活计挣钱养家,全家靠着种地为生,他一直就惦记着郭全的四亩好地。 发生那件污蔑郭全强奸侄女的事情之后,郭开夫妻也找过郭全,想把那四亩地作为给他们的赔偿。 郭全不干,觉得自己要是答应赔偿,就是把强奸的事情坐实了。 郭开夫妻见郭全不同意,越发在村子里散布污七八糟的谣言,郭全实在受不了就自杀了。 果不其然,郭全上吊死了之后,他们就霸占了郭全的地。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41章 需要郭红梅作证 陈若桉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迅速抓住关键点,“既然是郭开夫妻污蔑郭全导致他自杀。那么郭全自杀之前有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证据,能证明他是因为被污蔑强奸侄女,承受不了舆论压力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郭开夫妇口中郭红梅是强奸罪的受害人,那事情发生之后,郭红梅是怎么个态度? 如果她能作证郭全没有强奸她,就能直接证明郭开夫妻捏造郭全强奸侄女的事情,并公开进行散布,损害郭全的名誉,会构成诽谤罪。” “那诽谤罪能判多少年?”陈大妈暂且没有回答陈若桉的问题,她急于知道诽谤罪的量刑。 陈若桉想了想,“要是能证明郭开夫妻的诽谤行为是导致郭全自杀的直接原因,可能会被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 听到这里,陈大妈难免失望,“才3年啊......” “至少有让他们得到法律制裁的机会,不是吗?” 陈大妈点点头,“这倒是。”接着开始回答陈若桉问的两个问题。 “郭全倒是念过中学,能识字,他走的时候没留下只字片语,但明眼人都知道,就是郭开编造郭全强奸红梅的谎话逼死他的!” “陈大妈,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法律不是靠推测,要想给郭开定罪,必须得拿出实质的证据来。 没有遗书,还可以从郭红梅身上入手,只要她能证明郭全没有强奸她,也可以说明郭开夫妻就是在捏造事实。” 陈大妈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红梅这孩子倒是个有良心的!见她爸妈往二伯身上泼污水,一直为他解释来着,说二伯没有强奸她,只是看她浑身淋湿了,给她干衣服换。” 陈大妈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来,“郭全这两口子也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不惜败坏自己亲生女儿的名声,也要往郭全身上扣屎盆子。 居然说红梅是因为害怕承认被二伯强奸后让人耻笑,才不敢说实话。 但村里有人问红梅的时候,红梅还是坚持二伯没有强奸她。后来,郭开他们就不让红梅自己出门了,上学放学都是他们去接......” 陈若桉解释,“诽谤罪需要自诉,郭红梅作为郭全的侄女,也是他的亲属,有权提起自诉。如果郭红梅能够向法院作证郭全没有强奸她,那么郭开夫妻的诽谤罪也能有确凿的证据。” 陈若桉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但要郭红梅为了叔叔起诉她的父母,并且把他们送进监狱,本身就是一件违背人性的事情,恐怕郭红梅不会愿意。” 陈大妈却拍了一下大腿,“哎!警察同志,你不知道,红梅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学习又好,人品也好。 她弟弟郭志强贪吃,小时候爱偷别人家的桃啊、杏啊、什么西红柿、黄瓜乱七八糟的,她每次都带着小强子上门道歉。” 像是怕陈若桉不信似的,她还特意强调,“红梅打小就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可跟郭开两口子一点都不像!” 要郭红梅亲手送自己的父母进监狱,并非她有明确的是非观就一定会去做。 因为到时候她面临的不仅仅是道德伦理的审判。 她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如果父母都坐牢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就要扛在她和弟弟两个人身上了,日子怎么过?学业怎么办...... 无数困难会像山一样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陈若桉有点后悔:法律不是万能的,她探知到了事情的真相,但陈大妈却获得一个无法实现的期待,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虽然她不忍打破陈大妈内心的希翼,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陈大妈,或许郭红梅有她自己的考量,会不愿意作证。但我还是陪你见她一面,跟她谈谈。” 陈大妈压根没留心陈若桉的提示,兴冲冲道,“虽然暑假还没结束,但她们高三的学生已经提前回学校补课了,她周五回来。 郭全自杀的事情也过去一年多了,郭开两口子也不看着她了,那我们周五去她学校门口等她。” 陈若桉见陈大妈没把她提醒的话听进去,也不好反复给她泼冷水,叹了口气,答应道:“好的。” 刚跟陈大妈聊完,就听那边范郭叫她,“陈队,你过来一下,有重大发现!” 陈若桉跟陈大妈道了别,匆匆赶过去。 第42章 发现杀人分尸现场 发现骷髅头的位置距离一座破落的院子不远。 根据刚才和陈大妈的谈话内容来看,这座院子属于已经去世的郭全。 就在陈若桉向陈大妈了解郭开、郭全之间的纠纷的时候,钟然、范郭他们已经将现场勘察的中心地带转移至了郭全家院子里,并且有重要发现,这也是刚刚范郭喊陈若桉的原因。 郭全家的院墙大约一人高,两扇破旧的大门,门锁已经生锈老化,用手一拽就开。 陈若桉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朝南的土房子,半边房顶已经塌了。土房子左侧砌了一个简陋的灶台,搭了个简陋的遮雨棚,棚顶破了一个大洞。 接着看见的,就是满地稀稀拉拉的白骨,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已经有同事将现场情况通过拍照、录制视频的方式固定下来,钟然和范郭正拿着物证袋在满院子捡骨头。 陈若桉跟上去,一起加入捡骨头的行列,顺便问,“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现场的?” 范郭一脸显摆的模样,“当然是聪明的我啦! 我看到有一只野狗往这个院子里来,说明这个院子很有可能就是它们的窝点。 结合发现的颅骨有被野狗啃咬的迹象,我就联想到有可能外面发现的颅骨是被野狗从院子里带出去的。 我过来隔着门缝一看,果然在院子里发现了很多骨头。 叫了钟法医过来看,他说那些骨头里面有人骨。 我们就拽开门锁进来了。”说着话的时候,范郭一脸傲娇、求夸夸的表情。 陈若桉手上捡骨头的动作不停,嘴上满足范郭的小心思,开口认真夸他,“不错不错,越来越细心了,光是见到一只野狗就能与案件细节联系起来,说明越来越有经验了!” 新人嘛,多多鼓励为善,况且他这次真的很细心,陈若桉也不吝于表扬他。 听了这话,范郭的唇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手底下捡骨头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直到他又往证物袋里装进去一块骨头,钟然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别美了,你捡的那是猪蹄!” 范郭回过神,一脸懵的样子,“啊?”钟然用眼神示意他看袋子里一块带着皮肉的骨头,“怎么,你想吃猪蹄了?” 范郭一看,果然袋子里装着一块野狗没啃完的猪蹄,他赶紧掏出来扔掉,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咦~还啃猪蹄呢!这回捡完骨头回去,我得有一段时间吃不下肉了......”说完,揉了揉鼻子,接着捡。 钟然默默又从证物袋里挑出几块不属于人类的骨头。 接连几天的雨把地面浸润的很湿,也将原本遗留在地上的血迹稀释后偷偷藏进泥土里,为杀人凶手掩埋掉很多罪证。 几人蹲在地上,潮湿的泥土气味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再混合上空气中的腐臭味,简直一言难尽。 虽然尸体的软组织已经被野狗啃食殆尽,只剩股骨、胫骨、髌骨等野狗咬不动的坚硬骨头零零散散遗落在地面上,但空气中就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往他们鼻子里钻。 几人将院子仔仔细细搜寻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人体骨骼之后,钟然与几个同事用临时遮光布将整个院子遮挡起来,然后大面积喷洒鲁米诺试剂。 一股苦杏仁味叠加氨水的味道开始在鼻腔蔓延开来,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揉了揉鼻子,但他们舍不得走开,想在第一时间听到钟然得出的结论。 一番忙活之后,其他同事撤走遮光布,钟然指着院子东北角的一块用白色石灰圈起来的位置说,“鲁米诺试剂的发光反应在这个位置最强烈,说明这个这里曾经存在过大量血迹。 推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或者是凶手进行分尸的地方。” 刚才捡骨头的时候,钟然就注意到股骨的表面有砍痕,再加上发现的颅骨在脖子的位置也存在砍痕,因此他认为凶手有过分尸的行为。 陈若桉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凶手选择在这里杀人分尸非常隐蔽,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 凶手对这个地方这么了解,我认为他应该是附近村子的人。 离这里最近的又是郭家村,所以我认为凶手是郭家村人的可能性最大。” 第43章 钟法医真是神 钟然认同陈若桉的推测,“这个地方本身距离郭家村也有差不多两公里远,而且远离主干道,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家,作案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关键是,这座院子根本没人住,也是弃尸的最佳选择。” 陈若桉补充,“是的,这座院子的主人郭全因为陷入强奸侄女的舆论风波,一时想不开,在这里上吊自杀。 这件事在整个郭家村闹得沸沸扬扬,知道这件事的人一般出于畏惧心理,根本不会到这里来,把尸体抛弃在这里的确很隐蔽。 要不是野狗把尸体头部拖到外面去被找羊羔的郭富发现,恐怕尸体还要孤零零在这里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范郭缩了缩脖子,“陈队,你说的也太吓人了!” 一场大雨洗涤了凶手留下的罪证,除了死者的部分尸骨,陈若桉他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物证。 一行人返回警局,回程的路上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只有死者的部分尸骨,案子怎么破? 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就只有钟然了,希望他能通过这些零零散散的尸骨尽可能完整地构建出死者画像。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擦黑了,陈若桉让其他人先回去养精蓄锐,她跟范郭跟着钟然一起去了解剖室。 钟然将带回来的全部尸骨按照人体结构排列出来,他数了数,包括颅骨、股骨、胫骨、髌骨、肋骨、盆骨、肱骨在内一共有十八块。 他先拿起颅骨仔细观察,“我之前在现场的时候已经根据颅骨特征判断出死者为女性。 现在根据颅骨骨缝的愈合程度来判断的话,死者年龄在五十岁以上。” 在一旁记录的范郭惊讶,“钟法医你真是神,年龄都能判断出来?” 钟然无奈笑笑,对刚毕业没多久的小白没经验表示理解,他指着颅骨解释,“你看啊,这叫做‘矢状缝’,每个人的颅骨上都会存在这样一条缝隙,这条缝隙从30岁开始逐渐闭合,到50岁左右完全闭合。 死者颅骨上的矢状缝呈完全闭合状态,就可以根据这个特征推测她的年龄应该是50岁以上。” 他又掰开了死者的嘴巴,拿出一只小手电筒递给范郭,“帮我照着。” 他自己拿着一个放大镜观察死者的牙齿,半晌,得出结论,“根据牙齿的磨损状态来看,死者年龄应该在45-55岁,结合矢状缝特征分析,死者年龄可以划定为50-55岁左右。” 这回,不待范郭提问,钟然主动解释:“牙齿齿冠磨损程度与人的年龄呈正相关,常用的牙齿磨耗分级有四级。 不同的磨损特征对应不同的年龄段。 就死者的牙齿磨损特征来看,牙冠磨耗显着,接近牙颈,牙本质暴露,咬合面呈现平面状,符合第四级,这一级对应的年龄段是45-55岁。” 范郭对着钟然露出崇拜的星星眼,“钟法医你真是太厉害了!” 钟然点点头,心安理得收下范郭的夸赞,“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 凶手是从脖子的部位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来的,虽然仅存的一截脖颈部位的软组织已经被野狗啃食掉了,但死者的口腔及咽喉部位没有遭受到损害,钟然用手术刀解刨出死者的舌头和咽喉,说:“死者的咽喉部位有少量泥沙......” 他用镊子夹起一根细细的棕绿色的东西,“还有一小截杂草......初步判断死者是死于溺水。 水进入喉头会引发剧烈的咳嗽反射,因此死者咽喉黏膜有撕裂伤。 在濒死期的时候喉咙会痉挛,导致牙齿闭合,死者舌根黏膜的挤压伤也可以印证这一点。” 钟然拿起股骨端详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死者股骨大转子肌腱附着点有增生现象,说明死者从事过重体力劳动。” 他又拿起尺子分别测量了股骨和胫骨的长度,脱下手套,走到挂在解剖室墙面上的一块白板前写写画画,然后转身看向陈若桉和范郭,“死者身高大约是160厘米左右,正负误差不超过三厘米,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死者的准确身高应该是162厘米。” 范郭再次对着钟然露出无比敬佩的眼神,“钟法医,你简直是我的神!” 钟然朝他抬了抬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 他重新回到解剖台前,叹了口气,“根据骨骼特征判断死亡时间一般是以年为单位的,对于我们这个案子来说,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为什么?”范郭问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周之内。” “钟法医你怎么判断出来的?”范郭以为钟然又要胸有成竹说出一大堆理论知识。 没想到钟然只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经验。” 末了,他补充一句,“具体死亡时间要靠调查死者的活动轨迹去推测了。” 尸检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钟然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脖子,陈若桉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四十了,三人便先各回各家休息。 第45章 她走的时候没跟我说 有了钟然为死者构建的画像,范郭他们开始以郭家村为重点,摸排起来。 果然有发现。 张桂芬的邻居罗秀英反映,张桂芬不在家好像有十多天了,她觉得有点奇怪。 而且根据她的描述,张桂芬的身高及年龄都符合钟然的推测。 “罗大妈,你觉得奇怪的点在哪里呢?”陈若桉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我们俩老头子走的都早,再加上两家挨着,我们俩处的好,经常一起搭伙吃饭,互相帮衬着干点活啥的。 后来她儿子大学毕业在城里当老师,又凑钱买了房子,等娶上儿媳妇的时候,就把她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她真是有福,养了个孝顺的好儿子。不枉费守寡十多年,一个女人家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大妈的语气中流露出对张桂芬儿子接她到城里生活的羡慕来。 她接着说,“虽然她走了,但她每年都会买二三十只小鸡崽子养着,说是要给孙子补身体。 她把家里的钥匙给我留下,我每隔几天喂一回,到了下蛋的时候就把鸡蛋收集起来,她每隔两三个礼拜回来取一回鸡蛋,顺便待两天......” 罗大妈唠唠叨叨半天,还没说到为什么她觉得张桂芬不在家会觉得奇怪。 不过老人家就是这样,可能是平时自己一个人生活,平时没人陪她聊天,攒了一箩筐话要说。 此时见有人听她说话,不免稍稍罗嗦了点。 陈若桉没有要打断罗大妈说话的意思,很耐心地听她讲。 罗大妈端起放在脚边的搪瓷缸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接着往下说,“大概十来天以前,她回来过一趟......” 陈若桉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她回来之后我过来串门的时候,她说儿子要带着儿媳和孙子旅游去,她这次要在乡下多待几天。 听了这话,我还挺高兴的。 结果没过两三天,我做了晚饭给她送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家大门锁上了,我想着她可能回城里了。 怪就怪在,她平常走的时候总会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们老姐俩一起做着吃顿饭她再走。 这回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原本还在猜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急事了? 警察同志,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说你们昨天在郭全家门口发现一个人头,是不是她?”看来在警方发现尸骨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连基本上不怎么出门社交的罗大妈都知道了。 陈若桉看向罗大妈,伸手拍拍罗大妈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大妈你先别着急,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是不是张桂芬还不确定。我们也只是过来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话虽这么说,但陈若桉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大概率遇害的可能就是张桂芬了。 “罗大妈,听你说你跟张桂芬关系很好,她回乡下的时候你们经常在一起,那张桂芬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第46章 她走的时候是几号 陈若桉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她回来之后我过来串门的时候,她说儿子要带着儿媳和孙子旅游去,她这次要在乡下多待几天。 听了这话,我还挺高兴的。 结果没过两三天,我做了晚饭给她送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家大门锁上了,我想着她可能回城里了。 怪就怪在,她平常走的时候总会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们老姐俩一起做着吃顿饭她再走。 这回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原本还在猜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急事了? 警察同志,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说你们昨天在郭全家门口发现一个人头,是不是她?”看来在警方发现尸骨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连基本上不怎么出门社交的罗大妈都知道了。 陈若桉看向罗大妈,伸手拍拍罗大妈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大妈你先别着急,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是不是张桂芬还不确定。我们也只是过来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话虽这么说,但陈若桉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大概率遇害的可能就是张桂芬了。 “罗大妈,听你说你跟张桂芬关系很好,她回乡下的时候你们经常在一起,那张桂芬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噢,是这样的,我前一天晚上起夜的时候图方便,没披外套,结果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上午桂芬陪着我去诊所开了药,回来我吃了药就一直昏昏沉沉想睡觉,睡了一整个下午。 下午睡起来觉得身上松快点儿了,就做了饭打算拿过去和桂芬一起吃,没想到她已经不在家了。” “那天大概是几号你还记得吗?” 罗大妈想了好半天,“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我那天开药的时候大夫写了单子,上面可能会有日子。 你们等等,我去找找。” 她进了屋,没过一会儿拿这张纸条出来,给陈若桉和范郭看,“你们看看。” “是八月十一号。”陈若桉再次跟她确认,“从那天开始,你就再也没见过张桂芬了吗?” “是的。我不识字,也不会往出打电话,只会接。自从那天之后,桂芬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陈若桉心里的预感很强烈:死者应该就是张桂芬。但她不忍心将好友已死的消息告诉面前的老人。 便换个话题,和罗大妈打听张桂芬的人际关系。 “张桂芬跟她儿子、儿媳的关系怎么样?” “桂芬对她儿子郭城那好的是没话说,她老头子走了有个十年左右了,走的时候郭城才刚上初中,是桂芬又当娘又当爹把儿子拉扯大,还供他上了大学。 自己累得要死,可家里的活一点都舍不得让郭城干。我有时候还说她呢,孩子也大了,能干的活让他干点儿,别把自己累出病来。 可桂芬总说,郭城是她的指望,学习最要紧,老头子已经没了,她得伺候好儿子,让儿子好好的。” 罗大妈叹了口气。 第47章 你母亲去了哪里 罗大妈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有些时候我觉得桂芬在生活上把郭城惯得有点不成样子,别的不说,上高中的人了,衣服还不会自己洗,连贴身的衣服都要带回来给桂芬洗......” 通常情况下溺爱儿子的母亲或多或少会对儿媳抱有一定的敌意,婆媳关系会不太和睦,见罗大妈绕过了婆媳关系的问题没有回答,陈若桉追问,“那她跟儿媳的关系怎么样?” “她对她儿媳妇可好了!”罗大妈这话一出口,却出乎陈若桉的意料。 她接着听罗大妈往下讲,“别的不说,当初她儿媳妇陈晓芳进门的前一天晚上下了雨,我们巷子里的这条路上积满了泥水。 她怕弄脏儿媳妇的裙子,拿着海绵提着桶一点一点把巷子里的泥水吸干净。来吃席的亲戚朋友们都见了,夸她是个心疼儿媳的好婆婆呢!” 陈若桉笑而不语,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婆媳关系果真不和睦。 “那她跟别人有矛盾吗?” 罗大妈想了想,摇摇头,“桂芬一个寡妇带着儿子,遇到事情一向能躲就躲,怎么会和别人有矛盾呢!” “那罗大妈您知道张桂芬儿子在哪个学校教书?家住在哪里吗?” “听说是在民惠小学,我好像记得桂芬说他们住在叫什么‘san he’小区的地方,是哪两个字我就不知道了。” 情况了解到这里,陈若桉心中大概有数了。 或许真的是很久没人耐心听她老人家说话、聊天了,和罗大妈道别的时候,她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其他组的同事也在案发现场周围的村落挨家挨户进行了摸排,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张桂芬成了本案最可疑的受害人。 范郭跑了一趟民惠小学,查到了张桂芬儿子郭城的电话及住址:他家住在三和家园小区2号楼一单元602室。 陈若桉给他打电话显示无人接通,遂决定上门一趟。 在整个城南新区来说,三和家园小区的位置不算好,接近城郊,房价也相对比较便宜。在这里买房,倒是比较符合郭城家的经济条件。 陈若桉带着范郭径直到2号楼一单元602室郭城家。 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就在陈若桉他俩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电梯停在了六楼的位置,从里面出来三个人,两个大人并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走在前面的女人见陈若桉和范郭站在602室门前,不客气地问,“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陈若桉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女人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好像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似乎在跟什么人置气。 走在后面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他见走在前面的女人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站定。 唯有走在最后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跑过来站在门前,急急喊道,“快给我开门!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陈若桉几乎可以断定,女人是在跟后面的男人生气。 这应该就是郭城一家三口了,但是却不见张桂芬的身影。 陈若桉询问,“是郭城家吧?我们是青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她跟范郭齐齐亮出自己的证件,“我们找张桂芬有点事。” 正在开门的陈晓芳突然转头狠狠瞪了郭城一眼,不耐烦道,“你妈又干什么好事了?” “又”,这个字很耐人寻味。 陈晓芳开了门,踩着高跟鞋雄赳赳气昂昂领着儿子进屋去了,留下郭城和陈若桉、范郭三人站在门外。 郭城脸上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啊,我老婆今天心情有点不好,你们别见怪。”却没有一点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陈晓芳母子二人进屋去了,把两大一小三个行李箱都留给了郭城,范郭热情搭手,“我帮你拿进去吧!”二人顺势进了郭城家。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收拾的还算比较干净。 郭城给他俩倒了茶,却不坐下,反而说:“我回屋去看看他们娘俩。”陈若桉看出他这是想晾着她和范郭的意思。 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轻抿了一口,淡淡开口,“没事,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去警局聊也行。” 郭城往屋里走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有什么你们就问吧!”说话的语气带着不情不愿的怒意。 陈若桉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才开口,“你母亲去了哪里?” “去我大姨家串亲戚了,我大姨留她住一段时间。”郭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大姨家电话是多少?地址在哪里?”陈若桉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追问道。 郭城的不耐烦已经明晃晃写在了脸上,“你们找她到底什么事情?” “我们在郭家村附近发现一具尸骨,排查了郭家村附近的人,近期有异常情况的只有你母亲张桂芬,我们怀疑她是不是遇害了?”陈若桉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郭城的表情。 听到陈若桉这么说,郭城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妈活得好好的!你们查案就这水平啊,好好的活人都能让你们给说死了!” “我呸,她还不如去死呢!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从郭城的身后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郭城皱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妈对你多好,想当初娶你的时候,怕你弄脏裙子,跪在地上拿海绵吸地上的泥水,膝盖都落下病根了......” “砰”的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晓芳将放在置物架上的观赏花瓶狠狠摔碎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给我提这件事!”陈晓芳指着郭城,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是要将他燃烧殆尽,“你妈这个老妖婆,惯会做戏!演这么一场戏,来来回回说了多少遍了! 她要真那么好,铺个便宜的地毯岂不是省时省力!但她就要表演给大家看,赚个好婆婆的名声,顺带还能道德绑架我。 这些年但凡跟她有点矛盾,你都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逢年过节见了你家那些亲戚更是啰嗦个不停,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我的忍耐度已经到极限了!” 第48章 她跟刘国富跑了 “我呸,她还不如去死呢!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从郭城的身后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郭城皱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妈对你多好,想当初娶你的时候,怕你弄脏裙子,跪在地上拿海绵吸地上的泥水,膝盖都落下病根了......” “砰”的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晓芳将放在置物架上的观赏花瓶狠狠摔碎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给我提这件事!”陈晓芳指着郭城,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是要将他燃烧殆尽,“你妈这个老妖婆,惯会做戏!演这么一场戏,来来回回说了多少遍了! 她要真那么好,铺个便宜的地毯岂不是省时省力!但她就要表演给大家看,赚个好婆婆的名声,顺带还能道德绑架我。 这些年但凡跟她有点矛盾,你都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逢年过节见了你家那些亲戚更是啰嗦个不停,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我的忍耐度已经到极限了!” “我警告你郭城,你把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也告诉你那些亲戚,要是我再听见一次,那就离婚!”陈晓芳目眦欲裂,表情狰狞地冲着郭城吼了一通。” 吼完,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一副嘲讽的样子,“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婆婆去哪里了吗?我告诉你们!” “晓芳!”郭城语气沉沉喊她,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陈晓芳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接着道,“怎么,你妈敢做还怕人说啊!” “警察同志,她没死,活得好好的呢!上赶着给人家当老小三生孩子去了!”这话一出,仿佛将郭城脸上的遮羞布撕了个精光,他恨恨瞪了陈晓芳一眼,转身摔门进了卧室。 陈晓芳斜睨一眼郭城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又当缩头乌龟! 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吧,他就是这么窝囊,每次一有事情就躲在房间不出来,我跟他妈闹矛盾他也这样。” 陈晓芳摆摆手,一副懒得说的模样,“算了,不说他了,说回我婆婆吧。 搬到城里来之后,她认识了一个叫刘国富的老头。我也看淡了,她要找那就找一个过呗,省得她整天觉得我抢了她儿子,跟我作妖折腾我。 结果前不久,嗯......大概十五六天以前吧,有个女人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刘国富居然有家庭。” 陈晓芳冷笑一声,“可笑的是,她不但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还怀了孕,人家老婆知道了怕私生子分掉财产,就上门来了。 丢不丢人啊,孙子都六七岁了,再给他生个小叔? 我劝她把孩子打了跟刘国富分手,她死活不肯,就跑到乡下去待着了。 还趁我们不注意跟刘国富跑了去他老家。”陈晓芳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 “你们怎么知道她跟刘国富跑了?” “她走的时候留了纸条啊。”陈晓芳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是一张田字本上撕下来的纸,家里有个六七岁,上一二年级的孩子,用这样的纸写字倒是不稀奇。 上面写着“我和老刘走了”六个字,字体歪歪扭扭,笔画也很生硬,好像是刚学会写这几个字一样。 陈若桉疑惑,“你婆婆会写字?” 陈晓芳冷嗤一声,“她没念过书,可能是陪着孩子写作业学会了几个吧!” “她走了之后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那倒是没有,不过她给郭城发了微信回来。”陈晓芳拿起郭城顺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播放了一句语音,“儿子,我到了。” 陈若桉接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三天前。 “你们能确定这条语音是张桂芬本人发送的吗?” “那当然了,就算我听不出来她的声音,郭城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说着,陈晓芳大声将郭城喊了出来,“你给警察听一下,这是不是你妈的声音?”她又将刚才语音播放了一遍。 郭城点点头,“这是我妈的声音。” “那你们知道刘国富的老家在哪里吗?” 陈晓芳跟郭城摇头。 “他的电话呢?” 两人再次摇头。 “他长什么样?” 郭城摇摇头,陈晓芳想了想道,“我偶然在路上遇到过他们两个,但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没看见长什么样子。”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陈若桉说道,“我们想去卫生间和张桂芬住的房间看看?” 她的目的是看能不能提取到一些张桂芬的生物检材,与死者的dna进行比对。 陈晓芳引着她和范郭先到卫生间,并且解释,“她走的时候把什么毛巾、牙刷都带走了,她的盆被我扔了,要走就走好了,不回来才好呢!”陈晓芳一脸气愤的样子。 接着又到了张桂芬常住的房间,床单、被套都没有,陈若桉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 张晓芳双手抱臂,斜倚着门框,“警察同志,别看了,她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就差把家搬空了。”张晓芳倒是一脸淡定、无所谓的样子。 陈若桉仔细检查衣柜下面和床的缝隙,想试试能不能发现掉落的毛发。 “警察同志,你就别费劲了,老妖婆平时爱干净的很!擦地都要我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上掉一根头发都要啰里啰唆个没完,你怎么可能在她这儿找到头发、皮屑什么的! 再说了,她一走,我就找家政把她房间收拾了,打算给我儿子住。” 陈若桉深深看一眼陈晓芳,陈晓芳脸上的漫不经心散去,她站直身体,反问,“看我做什么?” 陈若桉一边脱下手上的手套,一边说,“没什么!我看你好像很懂我要找什么的样子!” 陈晓芳又重新放松身体,斜倚着门框,“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陈若桉笑笑,“你说,我们要是去张桂芬乡下的房子里,能找到可以验dna的检材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陈晓芳也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如你们去看看吧!” 第49章 强制对郭城进行采样 从郭城家出来,虽然知道大概率从张桂芬家的老房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检测dna的检材,陈若桉他们还是申请了搜查令,将她家仔细检查了一遍。 果然,张桂芬的全部贴身用品、衣物等都已经不在了。 就连她常住的屋子都被打扫过一遍。 “陈队,怎么办啊?”范郭皱着眉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陈若桉深深叹了口气,“通知大家收队,回去向刘局申请出具《强制检验通知书》,强制对郭城进行dna采样!” “这......刘局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不都得试试吗?” -- 市刑侦支队刘局办公室。 “你这不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吗?要是经过比对,死者不是张桂芬,你让我怎么收场?” “但在这个案子里,dna比对是确定死者身份的关键手段,要是我们连死者身份都确定不了,案子还怎么破?” 刘局沉思一会儿,“一定要做?” 陈若桉点头肯定,“非做不可!”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批准不行了呗!” 陈若桉看刘局的态度有松动的意思,立马顺竿爬,还不忘拍马屁,“我就说刘局英明,为了能破案,一定会给我们批!” 刘局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少给我贫嘴了!尽快破案才是正事!” 陈若桉站直身体,一跺脚、清爽利落地行了个礼,“yes,sir!” 刘局大手一挥,在《强制检验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笑骂,“还贫,快出去做事!” 陈若桉拿着检验通知书出来,对着一直等在刘局办公室门口的范郭扬了扬,“成了!走,叫上钟然,我们再去一趟郭城家!” -- 范郭按响门铃,不多一会儿,郭城打开门。 一看见是陈若桉他们几个,他眉头狠狠皱起来,瞬间表现得很不耐烦,“是你们,又来干什么!” 陈若桉和范郭先向他出示自己的警员证,再把《强制检验通知书》交给他,“我们来对你进行dna采样。” 郭城撇撇嘴,冷冷一笑,“文书都带来了,想来我也没有反对的余地,那你们进来吧。” 他抬起手用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绕了个圈儿,一副无奈的不行的样子“我真是很不理解你们,我妈好好的,你们为什么非说她死了呢?”说着,他拿出手机,“她昨天晚上又给我发消息了。喏......你们听......” 他点开一条语音,里面传出一道女声,声音有点低沉,“儿子,你和小宝吃饭了吗?” 范郭和钟然同时看向陈若桉,这条消息也让陈若桉的内心产生了怀疑:死者会不会真的不是张桂芬?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放弃对郭城采样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进行。 陈若桉内心苦笑,如果死者不是张桂芬,恐怕刘局先要暴跳如雷了。 钟然动作很快,马上就提取到了郭城的唾液样本。 陈若桉看向郭城,伸出手,手掌朝上,“把你手机给我们一下,我们需要对你母亲发给你的语音消息进行技术分析。” 郭城轻嗤一声,面露不屑,“好啊,那把《搜查证》拿来,别以为我是个软柿子能让你们捏来捏去!” 陈若桉勾勾唇角,胸有成竹,点头从文件包里取出一张纸捏住一边放在郭城眼前,“那当然了,我们警察办事向来都是依法依规,郭城先生,你看清楚了吗?所以,可以交出你的手机了吗?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愿意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手机里你需要用到的文件备份到其他设备上。” 十分钟很快就到,郭城将自己的手机交给陈若桉,陈若桉示意范郭用证物袋装好收起来。 三人一行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陈若桉突然转身对着郭城,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他,“郭城先生,你是懂法,不过懂得不多。 录音证据容易被删除,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为了防止证据灭失,公安机关可以无证搜查,只需要在24小时内补办手续就可以。” 说完这话,陈若桉径直走进电梯。 郭城则愣在原地...... 电梯缓缓下行,陈若桉忍受不了范郭一直欲言又止看她的眼神,终于在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抬头,用目光锁定住他。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陈队,你什么时候还准备了《搜查证》啊?” “昨天上午从郭城家回来我就申请了,第一次去完郭城家之后,我就有了对张桂芬发的语音消息进行技术分析的想法。 对了,让你去查刘国富,你查的怎么样了?” 猝不及防被陈若桉提问,范郭慌了一下,有点语无伦次,“没......没怎么样,没什么结果......” 不过他很快整理好思绪,“经过走访调查,郭城家的邻居和楼上楼下的人都没听说过一个叫刘国富的人,也没见过有陌生男人去郭城家。 也调查了和张桂芬经常一起买菜、散步的大妈,他们也没听说过刘国富这个人,也没见过张桂芬和哪个男人走的比较近。 这个人,像是......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稍微对张桂芬有点熟悉的人都不知道他。” 末了,范郭补上一句,“除了郭城一家。” 陈若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不定这个人是郭城、陈晓芳夫妻两个杜撰出来的呢!” “陈晓芳也就罢了。不会吧,郭城可是张桂芬的亲儿子啊!” “亲儿子又怎么样?子女弑母的案件也不足为奇啊。”一直没说话的钟然突然开口。 “可是郭城看起来不像是会杀了自己母亲的人呐!” 钟然用肩膀撞一下范郭,“凶手脸上又不会写‘我会杀人’几个字,他是不是凶手,我们说了不算。” 范郭问,“那谁说了算?法官吗?” 钟然一副无奈、受不了他问这个蠢问题的样子,把工具箱换到左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一巴掌,“老兄,当然是证据说了算啊!” 范郭摸摸后脑勺,“轻一点好吧!拍得我都不聪明了。” 钟然翻个白眼,“你不聪明是我拍的吗?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吧!” 第50章 红梅你愿意提起自诉吗 范郭和钟然笑笑闹闹,电梯很快停在一楼,陈若桉走出电梯,范郭也下意识跟着走出去,钟然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回来,边拉边嘀咕,“哎哎哎!你干什么去?你是你们陈队的跟屁虫啊,她去哪里你都跟着!” “回警局......”范郭这才注意到,电梯停在一楼而不是负一楼停车场,他转而问陈若桉,“陈队,你干什么去?” 陈若桉摆摆手,“你俩先把样本送回警局。我答应陈大妈今天和她去市第四中学找郭红梅,先不回警局了。” 她打车径直到市第四中学门口,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学生放学的时间,校门口静悄悄的,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行人。 先拐去校门左边的奶茶店里买了三杯红豆布丁奶茶,她拎着出来坐到校门斜对面一棵槐树下的花坛边上,身体处于放松状态,但脑子里的弦却时时刻刻紧绷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郭红梅向法院提起诉讼,将她的父母送进牢里。 或许,压根就不应该劝?劝她让亲生父母去坐牢接受法律的制裁,本身就是在强人所难。 就在她整理自己混乱思绪的同时,就看见陈大妈正站在离她不远处向向她招手。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陈大妈身穿一件红色短袖上衣,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陈若桉站起身来迎上去,看她一脸汗的样子,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给,喝杯饮料解解暑。” 陈大妈接过去猛灌几口,“哎呀,这天气真热。我坐公交车来的,人又多......” 陈若桉引着她一起坐到花坛边上的阴凉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放学的铃声一响,原本安静的校园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正值周五,一个住校生也可以回家的日子,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开始往校门口涌,陈大妈连手里的奶茶也顾不上喝了,直勾勾盯着校门口的位置,生怕错过郭红梅。 学生们仿佛一只只挣脱牢笼的幼鸟,迫不及待要飞回家里去,喧闹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校园里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陈大妈焦急起来,“学生都已经快走光了,怎么还不见红梅?她是不是已经走了,是我没喊住她?” 陈若桉安慰她,“应该是她还没出来......”正说话间,陈大妈“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朝着正向校门口走的一道身影大喊,“红梅,来这里!” 陈若桉随着陈大妈的视线看过去,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正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看见陈大妈在向她招手,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她应该就是陈大妈说的郭红梅了。 郭红梅在陈大妈面前站定,细细喘着气。 陈若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大约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量纤细,五官秀气,肤色不算白,是健康的小麦色,脚上穿一双半新不旧的白色运动鞋,鞋面刷的很干净。 陈若桉将手里的最后一杯奶茶递过去,郭红梅看了眼她,咬咬唇,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接。 陈大妈接过去,一把塞进她手里,“给你就别客气了。”说罢,拉着她到花坛边坐下。 郭红梅低头,吸了一小口奶茶,抬眼看着陈大妈问,“陈婶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大妈不假思索开口,“是这样的,你爸不是诬赖你二伯强奸你,你二伯因为这个事想不开才上吊死了吗!这位是公安局的陈警官,她说你爸的这种做法犯了......犯了......” “诽谤罪。”陈若桉适时补上。 “对对,陈警官,还是你来说吧......”陈大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若桉。 陈若桉犹豫了一下,在心里稍稍措了措辞才开口,“你父亲捏造你二伯强奸你的事情,导致你二伯为此自杀,在《刑法》上来说,他的行为已经构成诽谤罪。 但这个罪名是自诉罪,需要受害者本人或者其近亲属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才会判决行为人有罪。 你......你愿意作证你二伯没有强奸你并且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你父亲接受法律的制裁吗?”陈若桉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咬咬牙问出口。 郭红梅低下头不说话。 半晌,陈大妈等不及了,摇摇她的肩膀,“红梅你说话啊?愿意还是不愿意?” 郭红梅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她咬咬唇,“我不愿意!” 陈大妈一听她不愿意,顿时急眼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你怎么这样?你二伯为了这件莫须有的事情都死了!”陈若桉扶住郭红梅的身体,虚环住她的肩膀。 郭红梅抽泣起来,她连抽泣都是轻轻的,“我......我可以站出来澄清二伯没有强奸我。但是我不能去告我爸妈,他们再不是,也是我的爸妈。如果他们坐牢了,我跟弟弟怎么办?我才十八岁,我养活不了我自己,也养活不了弟弟啊......”郭红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陈婶子,我求求你了,理解理解我吧,你别逼我。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说着她就要向陈大妈下跪。 陈大妈又推她一把,对着她疾言厉色怒骂,“你这是干什么?别朝我装可怜、撒泼,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真是没想到,平日里你装的人模狗样,做起事来实际上跟你爸妈没什么两样!是非不分、唯利是图!” 郭红梅只一个劲儿哭喊,“陈婶子,真的求你了,二伯已经走了,我和弟弟真的不能没有爸妈!你放心,逢年过节和二伯忌辰的时候我一定给他多烧纸,将来我死了到地底下也给他赔罪......” 听着郭红梅这番撒泼的话,陈若桉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对于她不想提起诉讼告自己父母诽谤罪,陈若桉心里其实是能够理解的。因为要求一个人亲手送自己父母去坐牢,本身就是有违人性的! 她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谴责她。 但她将自己的自私自利毫无心理负担地表现出来,还意图道德绑架别人,让别人理解她、认同她的做法,就让陈若桉有点厌烦了。 此时的她与第一次见面时陈大妈口中那个知书达理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或许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她就会表现出被父母熏陶出来的泼皮无赖劲儿,只是平时善于用“好学生”的假面包装自己,别人察觉不到而已。 第51章 法律不是万能的 “你闭嘴!”陈大妈作势扑上去要打郭红梅。 陈若桉拉着她离开,没再管还跪在地上大哭的郭红梅。 走出一段距离后,陈大妈甩开陈若桉搀着她胳膊的手,满面怒容地看向她,“郭开这种恶人你们警察都管不了,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陈若桉说话,转身怒气冲冲走了。 陈若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摊手:所以她这是好心帮她,还落得一身埋怨? 陈若桉倒不是很在意见事情没成,她突然就变脸的态度。从业这些年以来,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得多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内耗得不行的小女生了。 她无奈笑笑,准备打车直接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陈若桉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景色,若有所思。 法律本身是严苛的、冷冰冰的,但在一些情况下,立法者会赋予法律温度,诽谤罪就是这样。 在大多数情况下,诽谤罪的加害者对受害者的生活都有一定了解,在这个前提下,去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污蔑受害者,使其名誉受到损害,以实现自己某些自私的目的。 在这类案件中,加害者大部分是受害者熟悉或亲近之人。因此,法律将是否提起自诉的权利赋予受害者本人或其近亲属,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否让加害者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他们确实不愿意提起自诉,法律也没办法强迫。 指望法律解决所有问题,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司机师傅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见陈若桉没反应,出声提醒了她。 陈若桉将自己的思绪从刚刚的事情上抽离出来,付了钱下车。 她还惦记着案子上的事情,给钟然发了消息问他郭城与死者进行dna比对的事情。 钟然马上回了消息:放心吧,实验室已经在快马加鞭进行比对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出结果。 陈若桉追问:那查张桂芬微信的事情呢? 钟然回:已经通知技术处处理了。 见事情都安排好了,陈若桉放下心来,安心准备回家休息。 只不过她从电梯出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屋里好像有人在哭。 还是小孩子的哭声。 有点像小崽子的! 难道是宋凛和小崽子回来了? 这两天忙着案子的事情,陈若桉只能每天抽时间发消息问候他俩两句,都没顾得上关注他们《超能爸爸》综艺节目的录制和播出情况。 她赶紧打开门进去,小崽子正站在客厅中央痛哭不已,宋凛蹲在她面前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 陈若桉好奇。“怎么了这是?” 小崽子伤心得难以自抑,迫不及待想跟陈若桉告状,但极度难过之下,语言系统已失控,指着宋凛,就是一通“呜呜咦哇”。 陈若桉听得一头雾水,走近了才发现,小崽子穿着一套粉白色的连体长耳朵兔子睡衣,原本应该是可可爱爱的。 但现在她胸前布满一大滩草莓酸奶,甚至还在往下滴。 宋凛正手忙脚乱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给她擦胸前沾的酸奶。 她想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52章 你不回自己的家吗 陈若桉蹲下去跟小崽子一双湿漉漉的泪眼对视上,“爸爸把酸奶倒你衣服上了吗?”不怪小崽子伤心,这件睡衣是她最喜欢的,当初想给她囤第二套,可是专卖店已经断货了。 小崽子“呜呜呜”着点头,还狠狠抽噎了一下,一副难过得不行的样子。 陈若桉看向宋凛:怎么回事? 宋凛眼神躲闪了一下,解释,“栀栀站这里边喝酸奶边看电视,我见她前面有几块饼干屑,想擦掉。我弯腰的时候,屁股不小心把她撞倒了,酸奶就撒她身上了......” 陈若桉:“......”她已经脑补出那个搞笑又心酸的画面了。 宋凛伸手想给小崽子擦擦鼻涕眼泪,小崽子将脸一扭,躲进陈若桉的怀里。 陈若桉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小崽子的情绪慢慢被安抚住。 见小崽子情绪稳定下来,她双手捧住小崽子的肉肉脸,看着她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耐心哄,“虽然爸爸是不小心撞倒崽崽,弄脏崽崽的衣服的,但毕竟爸爸做错了事,我们给爸爸一点惩罚,然后原谅他好不好?” 小崽子侧头看了宋凛一眼,一双黑葡萄眼像是被水洗过似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一簇簇黏在一起,她软软糯糯开口,“好叭......” 宋凛主动认错,“爸爸撞倒崽崽,还弄脏崽崽的衣服,是爸爸不对。惩罚爸爸给崽崽把衣服洗干净,再买一套小猫咪睡衣给崽崽好不好?” 小崽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宋凛朝她伸出双手,“那爸爸抱你去换衣服好不好?”小崽子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转身投进宋凛的怀里。 宋凛暗暗松了口气:栀栀一向很乖,但哭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他束手无策!硬生生急出一身汗来,但于事无补! 宋凛两只手拎着小崽子的咯吱窝,边拎着她往卫生间走边做空中起飞的动作,小崽子被逗得“咯咯”笑,以为是爸爸带她玩儿。 只有陈若桉了解他,带小崽子玩儿分明是掩饰,他其实是不想蹭上小崽子身上的酸奶! 很快父女两个从卫生间出来,又变得亲亲热热起来。 陈若桉也换好了衣服坐在了饭桌前:宋凛已经把饭做好了。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吃完了饭。 宋凛收拾好饭桌去陈若桉房间的时候,就见母女两个正头埃头靠着床头一起看平板,听声音是在看《超能爸爸》。 他走到床边,自然而然抬脚要上床的时候,栀栀冒出一句,“粑粑,我今晚和麻麻一起睡。”见他上床的动作没停,又补上一句,“你不回自己的家吗?” 栀栀虽然小,但上了不到一个月的幼托之后也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别的小朋友的不一样:他们不住在一起!而她则有时和爸爸住,有时和麻麻住,全凭自己的心意。 她虽然不能理解大人复杂的感情,但这种相处模式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固化了。今天第一次看到宋凛上陈若桉的床,她小小的脑袋里冒出了大大的疑惑。 而宋凛,自栀栀问出“他不回自己的家吗”这个问题之后,上床的动作就僵住了。他一条腿已经搭在了床沿上,此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好看向陈若桉。 第53章 张桂芬的微信中有线索 万幸的是,陈若桉开口将他从尴尬的境地中挽救出来。 她揉揉小崽子毛茸茸的脑袋,解释道,“爸爸以后和妈妈一起住。” 宋凛放下心来:他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小崽子脑回路奇特,一脸疑惑问,“那崽崽住哪里?” 陈若桉佯作思考,“要不就......住大街上吧!” 成功看到小崽子露出惊恐的表情,陈若桉没忍住笑倒在床上。 小崽子看她笑,很机灵地反应过来,麻麻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便扑在陈若桉身上,企图用小身体压住她。 在母女两个笑闹的间隙,宋凛已经上床斜倚在陈若桉身旁。 母女两个闹了一通,重新安静下来看平板,宋凛顺势加入他们,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陈若桉肩膀上,与她们一起看。 陈若桉没说话,偏头用自己的鬓角蹭了蹭宋凛的脸,他立马顺竿爬。黏陈若桉黏得紧紧的。 原本陈若桉沉浸在《超能爸爸》综艺节目里,渐渐地,黏在她身后的人开始开始不对劲起来。 他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连带着陈若桉也热得慌,她动了动...... 侧头瞪他一眼,“给我收回去。” 宋凛瞅她一眼,满面含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春意,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粉红,“我控制不住......” 听听这语气,他还委屈上了。 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很好亲的样子,脸颊粉粉的,嘴唇柔嫩饱满,亲一口,会不会很甜啊...... 陈若桉的意识也开始游离起来。 宋凛抓住机会,将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崽子抱起来送到次卧。 他刚回到床前,陈若桉就一个饿狼扑食,将他扑倒在床上,红润的唇被她衔在唇齿间吮吸着,宋凛不止脸红,脖子也红了。 他丝毫没有反客为主的意思,任由陈若桉为所欲为...... 次日一早,陈若桉被闹钟吵醒,昨晚折腾的太晚,差点就要起不来床。 她起床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走出卧室的时候看到宋凛正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站在厨房里忙活。 窗外一缕阳光打在他侧脸上,五官明暗分明,身姿挺拔俊秀。 两边的袖子撩起到手肘的位置,小臂紧实白皙,他正一脸认真盯着锅里的菜。 听见陈若桉走路的声音,转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饭就好了,快去洗漱!” 陈若桉捂住胸口:这一大早的,真是秀色可餐!要不是得去上班,非得...... 她摇摇头,驱走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吃过饭,陈若桉去上班,宋凛收拾家里,小崽子还没起床。 《超能爸爸》综艺节目的一半已经完成,节目组给大家放假三天,陈若桉在心里暗暗盘算,除去昨天,还能过两天美人在怀的日子!嘿嘿! 陈若桉到办公室,正翻看案件材料时,范郭带着网络技术部门的吴明旺过来了。 “怎么样?从张桂芬的微信和语音消息里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吴明旺点点头,“有发现,首先我们通过追踪张桂芬微信的ip,查询到她最后一次退出微信前的登陆地址在本市明辉商场。 其次,我们对张桂芬的两条语音消息进行了技术分析,没有人工合成的迹象,但是放大第二段录音之后,里面有背景音,技术人员分析,是口琴声。” 范郭看向陈若桉,“也就是说,张桂芬根本没有离开青阳市,郭城和陈晓芳在撒谎!” 陈若桉点点头,“先查查明辉商场有没有哪家店卖包括口琴在内的乐器的!围绕乐器店查查周围商铺的监控,看是不是张桂芬本人?” 送走了吴明旺,范郭和陈若桉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本以为案件有了线索,能很快有进展,没想到忙活一整天,一点收获都没有。 快下班时,陈若桉和范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办公室。 钟然回办公室拿文件,见他俩劳累不堪地瘫在椅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累断气儿。 “怎么了?不是有新线索吗?案子什么进展了?” 范郭摆摆手,整条胳膊都是软塌塌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回道,“有新线索,但是没新进展?” 钟然好奇,“怎么回事?” “我们排查了明辉商场所有的商铺,没有一家是卖乐器的。 又调了明辉商场进出口和商铺门前的监控,一共三百多家商铺,二百多家有监控。看不完,真的看不完呐!” 说完,范郭抬起来的头又跌回椅子上去,一副累不行的样子。 钟然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走到饮水机旁边,帮他俩各倒了一杯水,“行吧,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去看看dna比对结果怎么样了?或许会有新发现呢!” 陈若桉瘫在椅子上对着他做了个抱拳感谢的手势。 钟然又拿上他的文件夹走了。 没一会儿,钟然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一份纸质的文件。 陈若桉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拖着浑身无力的身体要从椅子上坐起来,摆手制止住她,跳到陈若桉和范郭中间的一张桌角上坐下,“躺着别起来了,我帮你们看。” 他直接翻到文件最后一页,陈若桉和范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钟然手里的文件。 钟然宣布结果,“郭城和死者的线粒体dna可以作同一认定,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是母子关系!” 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欢呼,“哟吼~” 至少证明他们前期的侦查方向是正确的,没有跑偏。 而且,死者身份确定了,意味着可以通过死者的人际关系去排查凶手。 不管怎么样,又多了一条可以揪出凶手的思路,妥妥是件好事! “既然他们二人是母子关系,那明天早上一上班我们就去趟郭城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看他什么反应?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还有就是,既然商场没什么发现,张桂芬最常待的地方还是家里,明天我们正好到她们小区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到口琴声是从哪里传出的?” 范郭心里暗喜:还好大魔王不是说要今天去!不然真的会出人命! 第54章 死者不可能是我妈 次日一早,陈若桉和范郭就去了郭城家。 郭城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正值暑假期间,孩子不上学,郭城也不用去学校上课,看样子一家人应该还在睡觉,他是被他们的敲门声吵醒的。 也许是睡眠被打扰,也许是他压根不相信死者有可能是他母亲,对陈若桉他们的出现产生了厌烦情绪,总之,迎接陈若桉和范郭的是郭城的一张冷脸,伴随着他的冷言冷语,“你们没完了是吗?” 他用身体堵着门,丝毫没有让他俩进去的意思。 见状,陈若桉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拿出bna检验报告,“我们对你和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证实你和死者具有母子关系。” 郭城原本在一脸不耐烦地翻检验报告,听到陈若桉这么说,他手里的报告掉落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固...... 郭城脸上的表情也从不耐烦转变为震惊,他死死盯住陈若桉,语气焦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根据dna检验报告显示,我们在郭家村发现的尸骨就是你母亲——张桂芬。” 郭城的身体突然瘫软,他顺着门口的鞋柜滑落在地上,“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她......我不相信!”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在卧室里的陈晓芳,她揉着眼睛走出来,看郭城跌坐在地上,开口就是质问的话,“怎么了这是?”转而看向陈若桉和范郭,“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等陈若桉说话,郭城一骨碌翻起来站到陈晓芳面前,“你不是说我妈跟刘国富跑了吗?怎么警察说她死了?” 陈晓芳甩开郭城紧紧攥着她胳膊的手,“你妈跑没跑你不知道吗?微信也是她发给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你得你好好问问警察同志了,是不是查错了,怎么死人还能发微信呢?”陈晓芳看着陈若桉和范郭,一脸阴阳怪气地说。 陈若桉抱臂倚着门框,勾了勾唇,“巧的很!我们也很好奇,怎么死人还会给别人发微信呢?还特意去明辉商场发?要不你们给解释解释?”她的视线从陈晓芳脸上扫过,落在郭城脸上。 陈晓芳的脸上倒是很平静,没什么表情变化,她“哼”了声,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郭城则一脸痛苦,听到陈若桉这么说,他眼神中露出疑惑,“你什么意思?有人冒充我妈给我发微信?” 陈若桉点点头,“有谁知道你母亲的微信号和密码吗?” “我知道,我母亲的微信号是我帮她注册的,密码也是我设置的。”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陈若桉将视线定格在陈晓芳身上。 陈晓芳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她“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别诬赖我啊,她的事情我可不关心,什么微信、密码的,我才懒得过问!” 郭城也摇摇头,“晓芳应该不知道。她跟我妈关系......我没跟她说过,她也不动我妈的手机。” 陈晓芳冷笑一声,“生怕我把她微信里的钱转走,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以为我稀罕她那仨瓜俩枣的啊!” 第55章 你们怀疑我杀了她 陈若桉盯着郭城的眼睛,“那你最近有没有去过明辉商场?” “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郭城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是我妈!你们居然怀疑我杀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冷笑一声,瞪着陈若桉和范郭,眼神中露出讽刺的意味。 “你自己刚才说的,你母亲的微信账号和密码只有你和她知道,我们不过是排除合理怀疑罢了。” 陈若桉又补充一句,“你不要这么敏感。” “我真是想不通,你们不去抓凶手,反而盯着我们一家人不放,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呢?要说目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凶手绳之以法!”陈若桉的视线从郭城脸上扫过,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不耐烦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悲痛。 她的视线又落到陈晓芳的脸上,她则抱臂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郭城和陈若桉、范郭对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陈若桉没有耐心再应付郭城反复的质问。 她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最近半个月之内你有没有去过明辉商场?你现在可以不说,到时候我们会请你回警局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们。” 郭城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开口,“去过。” “什么时候?去干什么?” 他想了想,“嗯......8月23日去过一次,小宝朝着要吃‘版小小’家的点心,我去商场二楼的店铺给他买。 还有就是......前天去过一次。我眼镜上的鼻托掉了,我去眼镜店让他们给我修理。” 陈若桉勾唇笑笑,“你说巧不巧,你去明辉商场的这两次刚好是你收到你母亲微信语音的时间。” “什么意思,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妈是我杀的吧?真是离谱!”郭城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不是我们以为,而是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行了,是不是你,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从郭城家出来,陈若桉带着范郭开始在三和家园小区溜溜达达起来。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范郭脑子里的弦瞬间紧绷起来,他歪头仔细想了想,“我觉得郭城有点奇怪。” 陈若桉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问,“奇怪在哪里?” “首先昂,我觉得他得知死者是他母亲之后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你看啊,我们都从他家出来有一会儿了,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向我们提出过要去看看他母亲的遗体。 这就很不合理啊! 正常人在知道亲人的死讯后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第二个疑点在于,郭城去明辉商场的时间与他收到‘张桂芬’语音消息的时间吻合,我不认为这单纯就是巧合,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只是我们暂时没发现罢了。” 说完,见陈若桉没什么反应,范郭内心开始忐忑起来。 是哪里分析的不对吗? 他微微皱起眉,又暗自思索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分析的可有道理! 第56章 是我女儿在吹口琴 范郭自己纠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陈队,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陈若桉眼睛依然在扫视四周。 她抬手拍了拍范郭的背,以示鼓励和安慰,“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好吧!你分析的很在理。” 范郭马上喜笑颜开起来。 “陈队,你在找什么啊?” “当然是在找口琴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啊!” 范郭虚心求教,“这......怎么找?” 陈若桉找了个凉亭坐下来,凉亭的位置正对着范郭家所在的单元楼。 “口琴的背景音是从第二段语音里分析出来的,你记不记得第二段语音的内容是什么?” 范郭想了想,“是:‘儿子,你和小宝吃饭了吗’?” “是的,这句话有可能是母亲离开家了还惦记着儿子和孙子有没有吃饭。但有没有可能,也许是儿子带着孙子出门,在家的母亲担心他们没吃饭,所以发消息询问或者提醒?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口琴声很有可能就是从范郭家附近传出来的。 而且,暑假还没结束,孩子们在家练习练习乐器也很合理吧! 但是太早或太晚都会影响到邻居,最有可能的时间就是上午和下午午睡时间过了之后。” “这么说,我们今天一天都要在这里了吗?” “当然了。”陈若桉从包里拿出平板看了起来。 范郭悄悄瞄了几眼屏幕上的内容:是案件材料。 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默默缩了缩脖子,有种心虚的感觉。 此时差不多上午九点半左右,天气还不算太热。小区里称得上热闹,晨练的、溜娃的、闲聊天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陈若桉和范郭两个人倒不显得突兀。 ......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青阳市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温差大。 原本在小区里活动的人们都渐渐回家去了。 范郭到小区旁边的超市买了两瓶冰镇的水,递给陈若桉一瓶,自己喝一瓶。 他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小汗珠,“陈队,我们这么等会有发现吗?” 陈若桉拧上瓶盖,将平板上的文件又翻了一页,“有些事你做了才会知道有没有结果。怎么了,没耐心啦?” 范郭挠挠头,“那倒不是。”又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一阵悠扬的口琴声传来的时候,范郭激动得“腾”一下站起来往前跑了两步,指着口琴声传过来的方向。 “陈队,有发现!” 他激动的样子倒给陈若桉吓了一跳。 陈若桉不慌不忙将平板收到包里,站起身来,“过去看看吧。” 循着口琴声的方向找过去,正是郭城家楼上的邻居。 范郭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一身短袖短裤的家居服,只把门打开一条缝,疑惑地问,“你们什么事?” 陈若桉和范郭亮出自己的警员证表明身份,女人笑笑,“那进来坐吧。”将二人让进屋里坐下倒了茶。 “没什么,我们来了解点儿情况。你叫什么名字?吹口琴的是你家孩子吗?” “我叫王丽娟,是我女儿静静在吹口琴。”王丽娟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她气质文静,彬彬有礼,但此刻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 “是有人投诉孩子吹口琴扰民了吗?不好意思,从明天开始我带孩子去公园吹。 是哪家投诉的啊?我准备点小礼物过去道个歉。” 范郭摆摆手,“不,不是有人投诉,你误会了。” 陈若桉补充,“是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家孩子每天吹口琴的时间。” 第57章 营造的假象 “啊?”王丽娟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尽管不理解陈若桉他俩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她还是耐心又详细地回答,“我女儿自从暑假放假开始,每天大概在十点半左右开始练习口琴,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就会结束。” 陈若桉确认,“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吗?有没有哪一天没练?” “你们稍等一下。”王丽娟起身回了房间,拿出一张计划表给陈若桉和范郭看。 “这是我给女儿排的暑期计划表,一般情况下,她都是按照这张计划表完成任务,如果没完成的话,就会在上面打叉,你们看看。” 陈若桉接过来,发现8月23日和8月28日两天,练习口琴这个计划旁边打了叉。 “这两天是没练习吗?为什么?” 王丽娟顺着陈若桉指的位置看过去,想了想,“这两天是没练。8月23日那天是因为静静贪凉,前一天晚上偷偷吃多了冰淇淋,半夜拉肚子,我们带她去了医院,那一整天都是在医院里,就没练。 8月28日那天我妈来家里了,老人惯孩子,带她出去玩了一天,晚上才回来。” 获取到了想要的信息,陈若桉他俩与王丽娟告别。 “陈队,‘张桂芬给郭城发微信语音’就是在8月23日和8月28日这两天,技术人员在8月28日的语音消息中分析出了背景音中有口琴的声音,可是这天静静根本没吹口琴。这就很奇怪了。” “你觉得是为什么?”陈若桉又开始提问。 “我觉得这说明了‘张桂芬8月28日发给郭城的语音消息’其实根本不是8月28日的......”范郭挠挠头,连自己也觉得刚刚说的话很绕。 陈若桉看着范郭有点不自信的样子,肯定他,“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很有可能张桂芬是在静静按照计划练习吹口琴的某一天上午,在家给带孩子外出的郭城发了消息。 而这条消息被凶手录下来,在8月28日这天发给郭城,营造出一种张桂芬还活着,跟刘国富跑到外地之后还惦记儿子的假象。” 范郭猛点头,“对,对,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又说明了什么?”陈若桉接着提出问题,试图让范郭把案件里的疑点串联起来,锻炼他的逻辑推理能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若桉发现,范郭这孩子有点对自己没信心,做事还一板一眼,不会综合案件的证据和疑点作出合理的推断。 因此她有意引导他。 “能录制张桂芬发给郭城的语音,说明这个人有机会接触到张桂芬或者郭城的手机,并且能解锁他俩的手机。 说明这个人和张桂芬与郭城关系比较亲近,甚至有可能生活在一起。 跟张桂芬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就是郭城、陈晓芳一家三口,还有刘国富。 郭城这边关系比较近除了张桂芬应该就是陈晓芳和他儿子了。” “但是我们之前分析过,刘国富有可能是被杜撰出来的一个人,我们最近也在查找这个人的资料,重名的人里面暂时没有有嫌疑的。那么凶手大概率就是在郭城和陈晓芳之中了。”陈若桉补充道。 第58章 想看看我母亲的尸骨 “可是据郭城自己说,他母亲的微信号和密码陈晓芳不知道,所以我觉得目前嫌疑最大的还是郭城。 就是不知道他杀死自己母亲的动机是什么?”范郭见陈若桉频频肯定他的想法,自信满满地说出自己的推断。 “是不是他也不一定。他身上是有疑点,但我觉得陈晓芳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二人回了刑警队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有同事带着郭城和陈晓芳过来。 陈晓芳搀扶着郭城,郭城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想看看我母亲的尸骨。” 陈若桉先打电话给钟然,钟然说他正在法医室,可以随时过去。 过去的路上陈若桉给郭城打预防针,“凶手杀了你母亲之后,在郭全家的院子里肢解她的尸体......” “郭全家?” “是的,你应该知道在哪里。那一片相对比较荒芜,野狗比较多,所以你母亲的尸体......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郭城没说话,一脸悲痛地点点头。 到了尸体冷藏室,一排排冷藏柜摆放得整整齐齐。 钟然在电脑上查询了存放郭城母亲尸体冷藏柜的编号,取出一串钥匙。 许多把钥匙在他手中互相撞击,发出金属碰撞时独有的摩擦声,在一室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钟然将其中一把钥匙插进左边第二排最下面冷藏柜的锁孔中,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咯嗒”一声,冷藏柜被打开。 他没给郭城反应的时间,快速拉开冷藏柜。 首先呈现在郭城眼前的是一个骷髅,随着冷藏柜被拉开的越来越大,其他部位的白骨也一一出现在郭城眼前。 陈晓芳没拉住他,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就那么坐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扒着冷藏柜的边沿,顾不得一股夹杂着淡淡尸臭味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低声喃喃,“怎......怎么会这样?” 钟然解释,“凶手肢解尸体的地方有野狗群出没,因此你母亲的尸体被野狗啃食过,软组织基本上全部被啃食殆尽,还有部分细小的骨骼也找不到,估计是被野狗吃了......” 陈若桉用胳膊肘捅捅钟然,示意他注意点儿死者家属的情绪,钟然没再继续说下去。 郭城则瘫坐在冷藏柜前,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已。泪水从他指缝间流下来,滴落在裤子上,洇湿一小片。 陈晓芳站在冷藏柜前,低头注视着里面的尸骨,面无表情。 半晌,郭城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陈晓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你们还没有找到杀死她的凶手吗?” 陈若桉摇摇头,郭城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在陈晓芳的搀扶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尸体冷藏室。 陈若桉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沉思。 范郭凑到她身边,“陈队,你看什么呢?” 陈若桉回过神,“我在想,陈晓芳和张桂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以至于她看到自己的婆婆的尸骨,能够如此冷静,连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这样看来,她跟张桂芬的隔阂应该很深,她或许是凶手?” 第59章 这世上腌脏的事情多了去 推测凶手应该是在郭城或陈晓芳,亦或者是二人合谋。 在对他家进行搜查之前,陈若桉决定带着范郭再去趟郭城家所在的三和家园小区,试试看能不能从侧面打听一下这家人之间的关系,以推测出二人行凶的动机。 他们先敲开了郭城家对门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穿条黑色的运动裤和一件白体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额头带着细汗,看样子是正在做运动。 陈若桉表示了歉意,她将二人让进屋里,倒了茶。 陈若桉开门见山,“王大姐,你家和郭城家对门,对他家的情况了解吗?比如说他家人之间关系怎么样?” 王大姐没有回答陈若桉的问题,反而是压低身体,凑近她,用手挡住嘴巴,悄悄问,“他家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们最近频繁来他家?” 这话一出,陈若桉就知道没问错人,连他们最近经常到郭城家都知道,说明这位王大姐应该是一个好关注邻居私生活的八卦之人。 陈若桉直觉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陈若桉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小口,“没什么,不过是在协助居委会排查有没有存在家庭暴力的情况而已。 我们听说,陈晓芳和她婆婆关系不太好,担心他们家因为家庭矛盾而引发家暴,所以着重关注一下。” 王大姐笑而不语,拍拍自己的胸口,“知道知道,你们警察办事需要保密,有些情况不能向别人透露,我懂。”她冲陈若桉挤挤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不管她信没信陈若桉随口编的理由,见她不再继续追问,陈若桉在心底暗笑:这位王大姐倒是识趣又可爱。 八卦的人一向乐于将自己搜集到的各种小道消息分享给别人,以获得一起吃瓜的快乐。 这位王大姐也不例外。 不待陈若桉追问,她就主动打开话匣子,“警察同志,我跟你说昂,郭家这三口人昂......” 她摆摆手,“小孩子不算,他那么小不可能主动掺和进大人之间乱码七遭的事里。” “他们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上各有各的小别扭。 就比如说,张桂芬和她儿媳妇陈晓芳就不和。虽然他们从来没吵过架,但我就是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但不好,还很差。” 王大姐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来,范郭成功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她意图获得听众共鸣的分享欲被满足,接着往下说,“因为张桂芬太黏着他儿子了,恨不得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仿佛儿子不是她儿子,而是她老公一样。这哪个儿媳妇能接受?”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一种隐秘而又暧昧的表情。 意在暗示张桂芬与郭城之间存在不伦的关系。 范郭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啊,不会吧?他们可是亲母子啊!” 王大姐露出一个“你这孩子,见识不多”的慈爱表情,笑笑,“亲母子又怎么样,这世上腌脏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60章 神秘男人 王大姐用手背遮掩住嘴巴,一副要说悄悄话的神秘模样。 也许是觉得陈若桉给的情绪价值不如范郭到位,她这次将身体稍稍倾向范郭。“有一次我看到张桂芬穿着她儿媳妇陈晓芳的衣服,和郭城挽着胳膊走在一起,那样子,啧啧啧......” 范郭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有什么的......” 王大姐露出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那条裙子是粉色碎花的,而且是吊带式的短款,根本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人穿!关键是,她穿完这条裙子的第二天,我在她家门口的垃圾袋里看到了这条裙子。 那能是为什么?肯定是被陈晓芳发现了,觉得膈应,所以扔了呗! 你可是没见过她黏糊她儿子那个劲儿,经常牵着手、搂着腰走出去好像是老妻少夫一样的!反倒衬得陈晓芳像个外人。” 范郭追问,“那郭城是什么态度?” 王大姐翻个白眼,“他能有什么态度!不过是不拒绝也不热情罢了。”她又想了想,补了句,“也可能是拒绝的吧。有一次我听到他和张桂芬吵架,吵得很凶。 从那以后好像再出门的时候,张桂芬就收敛了一点,没那么黏着郭城了。 我揣测他俩吵架跟这件事有关。” “除了这件事,张桂芬跟陈晓芳之间有其他矛盾吗?”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陈若桉又提了个问题。 “应该是有的吧!我晚上出去跳广场舞的时候,经常看到陈晓芳在小区外面的快餐店里吃饭。你说说,家里有张桂芬做饭带孩子,为啥还要去外面吃? 这不是明显有矛盾吗!”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一天啊,我买完菜回家的时候,刚出电梯就看到陈晓芳衣衫不整地打开家门跑出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跑进电梯里走了,没理我。 没过一会儿,我听到楼道里有动静,就悄悄在猫眼里看......” 她瞥了一眼陈若桉,意图为自己澄清,“别误会啊,警察同志,我不是有什么偷窥癖啊什么的。只是因为我常年一个人在家,怕遇着危险。所以楼道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习惯性看看。” 陈若桉笑笑,摇头,“不会不会。” “透过猫眼那么一看啊,我就看见张桂芬和一个男人坐电梯出去了。我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猜可能是陈晓芳和这个男人偷情,被张桂芬发现了,陈晓芳觉得羞恼就跑了。”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王大姐想了想,“他穿一身黑,衣服裤子上都有白色条纹,应该是运动装之类的。戴着顶白色的帽子把脸遮住了,看不清样子。” 陈若桉和范郭对视一眼,有了想法。 从王大姐家出来,又分别找了郭城家楼上和楼下的邻居。 楼上没人,据对门说,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应该是工作繁忙,除了周末偶尔在家,其他时间都早出晚归的。陈若桉估计从他们那里是问不到什么了。 楼下是一对中年夫妻,倒是经常在家,除了“神秘男人事件”之外,其他说辞和王大姐说的大差不差。看样子小区里的人在背地里没少蛐蛐郭城一家之间的关系。 第61章 那个男人叫孙科 据王大姐所称,她是在一个月前看到那个“神秘男人”从郭城家出来的。陈若桉和郭城从王大姐家出去就径直去了物业办公室,调取了电梯的监控。 男人确实戴了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将他的长相遮了个七七八八,至少通过肉眼没办法看清他的长相。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画面,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皱紧了眉头。 就在他们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转折出现了。 许是很怕别人看到自己的长相,画面中的男人在即将走出电梯的时候,将左手从裤兜里掏出去拉了下帽檐,顺带着从裤兜里掉出个什么东西。 他蹲下去捡,站起身来的时候,下意识往上看了眼,又立马低下头匆匆走了。 巧的是,就是这一个刹那,被监控捕捉下来,拍到了他的脸! 陈若桉和范郭情不自禁跳起来击了下掌,“太好了!把这张图片打印下来,放到系统里确认他的身份!” 回到警局不到一个小时,范郭拿着份文件过来找陈若桉,“陈队,找了户籍科的同事,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叫孙科,在离郭城家两站地的光明早市上租了个摊子卖菜。” 陈若桉接过资料,迅速将孙科的身份信息浏览了一遍,“走,我们去会会他!” 陈若桉他们到孙科的小摊上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中午十一点,早市上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孙科正准备收摊。 见陈若桉和范郭走向他所处的位置,热情招呼,“帅哥、美女,要买菜吗?很新鲜的,今天早上刚从地里下来!”他极力想把自己菜摊上仅剩的两把韭菜并一小篮西红柿推销出去。 向他亮明身份后,他瞬间面露惊恐,菜摊也不管了,转身一个箭步就想往身后跑。 陈若桉手疾眼快,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一把薅住他的后脖领,扯住他的左边胳膊,往他身后一扭,将他的身体控制住,“跑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孙科朝左边趔着身体,表情扭曲,“疼疼疼,警察同志,你先放开我!” “我要是放开你,你不是又得跑?” “不不不,不跑了,绝对不跑了!我要是再跑,你不还得把我抓回来吗?” “识相就好!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第二次!”陈若桉松开辖制他胳膊的手。 孙科站直身体,右手按住左边的肩膀,一边轻轻活动肩膀和胳膊,一边轻声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这样子,确实疼。 范郭忍不住悄悄在心里感叹:陈队平时还是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老拍他后脑勺,但他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 又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皮:以后还是得机警点儿!要是她哪天真的生了气,会不会一巴掌下去给他拍个脑震荡或者颅内出血什么的啊! 陈若桉坐在菜摊的一角,一条大长腿顺势跟着蜷上去,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用手托住下巴,“说吧,犯什么事儿了?知道我们是警察就跑。” 孙科一看就是个滑头,他眼神闪烁,一开口就不打算说实话,“警察同志,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就是个本本分分讨生活的老实人,我能犯什么事! 我看见你们跑,是以为有人在我这儿买了菜,吃出什么事儿来了,所以报了警。” “你猜我信不信呢?” 第62章 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警察同志,我真没犯什么事儿啊!”孙科苦着脸,一副被冤枉得不行的样子。 陈若桉勾勾唇角,一双杏眼盯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寒意,“那你解释一下8月3号这天去三和家园小区做什么?”说着把一张监控截图递给他。 “别跟我说这张截图里的人不是你。” 孙科仔细端详了一阵手里的图片,嘴上还是不说实话,“我......我那天是去串亲戚。怎么了警察同志,串亲戚犯法啊?” “噢,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和郭城或者是张桂芬是什么亲戚关系?你不说实话也可以,我们从户籍系统里也查得到。 只不过,得先请你去警局喝杯茶。” 不待孙科开口,陈若桉又淡淡来一句,“说实话或者是成为杀人嫌疑犯?你自己可要考量清楚了。” “啊?什么意思?” “张桂芬死了。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合理怀疑你是杀死她的凶手,那你就得跟我们去警局坐坐了!” “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呢?”孙科脸上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眼睛里慢慢氤氲出湿意,眼眶泛起一圈红晕,“怪不得她最近都没有来我这里买菜,原来是出事了。 警察同志,是谁这么狠毒杀了她?” “凶手我们还在查。”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抓到杀桂芬的凶手! 桂芬经常来我的菜摊上买菜,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认识了。 桂芬人长得不赖,还勤快能干,跟她聊天的时候,我侧面问了她,她老头子早就死了。 我又是光棍一个,就对她有意思了。想跟她一块儿过日子,老了也有个伴。” 陈若桉问:“那她什么态度?” “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但她拒绝了,说她在儿子家过的挺好的,没有再嫁的想法。 我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有一天她专门来找我,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我一想,我反正是要实心实意找个老伴儿,既然桂芬不愿意,那找别人也是一样找,就答应下来了。 桂芬带我去了叫三和家园小区的地方,跟我说,女方急着要孩子,让我跟她睡一觉,等怀了孩子再跟我结婚。 虽然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但真睡一觉,我也不损失什么呗,就答应了。 去的时候确实有个女人蒙着头在睡觉,我就上了床脱她衣服,没想到中间她醒来后,直接把我推床下去了,还把我脑袋撞个包。 那个女人质问我怎么进的她家,还说要告我强奸,我就把桂芬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跟她说了。 结果她冲出房门狠狠在桂芬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跑出去了。”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范郭追问。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问了桂芬,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是她儿媳妇。我怕她真去告我强奸,所以走的时候把帽檐拉得低低的,遮住脸。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范郭差点惊掉下巴,“啊!”婆婆找人强奸儿媳妇!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第63章 陈队,有发现 “那你知道吗?为什么张桂芬要让你跟她儿媳妇陈晓芳发生关系?” “这个......”孙科犹豫着不想开口。 陈若桉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嗯~” “我说还不行吗?桂芬她有点奇怪. 她说......说她儿媳妇太黏着他儿子了,还对他们的母子关系挑拨离间,让她儿子疏离她。她想着给儿媳妇找个男人,她就不会再勾搭她儿子了。 这不是我说的啊,这是桂芬跟我说的。”许是孙科自己也觉得张桂芬的想法有点异于常人,末了,他特意这样强调。 “那张桂芬的这个计划后来有继续实施吗?” 孙科想了想,“我觉得她的这种想法太过离谱,后面没跟她主动联系过,但她有没有找别的男人我就不知道了。 警察同志,你们说,桂芬的死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陈若桉站起身来,“是不是得看证据说话,你不要瞎猜。” 从孙科的菜摊上离开,陈若桉和范郭快马加鞭申请了搜查令,对郭城家进行彻底搜查。 之前钟然在对尸体骨骼进行检验的时候说过,凶手是用一把斧头进行分尸的,陈若桉让大家着重搜查郭城家里工具箱一类的物品。 但遗憾的是,他家工具箱中并没有发现斧头一类的工具。 郭城阴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见陈若桉他们搜查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时,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不去找凶手,一趟一趟来烦我们。 那是我妈!亲妈!你们居然会怀疑我们杀了她! 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事情,你们到底会不会查案!” 与郭城的一脸愤怒不同,陈晓芳抱着儿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安安静静,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只是在孩子偶尔发出动静的时候,温柔制止他。 陈若桉站在郭城面前,并不理会他的恼怒,一双杏眼紧紧看着他,眼神里表达的是不可置疑,“我们查到你名下有一辆车,麻烦带我们去看看。” 郭城不情愿,他死死盯住陈若桉的脸,嘴唇紧抿,下颌绷紧,努力压制着涛涛怒火。 陈若桉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两人的视线交互,谁也不肯退让,气氛一时有点僵持。 最终,郭城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我带你们去一趟。 要是这次再什么都搜查不出来,别怪我向你们领导写检举信。 还有,不要再来烦我们!” 说罢,他径直站起身,往门外走。 陈若桉一行人也跟上去。 进入电梯,郭城按了负一楼之后,站在电梯右侧,陈若桉进去直接站在左侧,范郭只好站在中间的位置,紧紧靠着电梯一壁,一双眼睛左右看看两人,再盯住电梯显示面板,内心暗自祈祷可以快点儿到达。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范郭松了口气,他率先走出电梯,好摆脱电梯里压抑的气氛。 昏暗的地库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接触地面传出的沉闷声音。 郭城带着他俩停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面,在陈若桉的要求下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左侧放着一个工具箱,不等陈若桉吩咐,范郭就戴上手套打开它。 简单翻了翻,“陈队,有发现!”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里赫然举着一把斧头! 第64章 该怎么相信你 斧头的斧刃倒是很干净。 但仔细观察把手和斧刃连接的位置,缝隙里有暗褐色的血迹。 陈若桉看完之后,又将斧头递回给范郭,范郭小心翼翼将它装进证物袋里。 “走吧,跟我们回警局解释解释吧!” 郭城皱眉,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我真不知道这把斧头为什么会在我的后备箱里?再说了,就一把斧头而已,你们凭什么断定我就是凶手?” 陈若桉勾勾唇角,“而已?经过法医尸检,推断凶手是用斧头将张桂芬分尸的。 我们在你车厢里找到的斧头,缝隙里疑似存在血迹。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对斧头上的血迹进行鉴定,也会在斧头上面提取指纹或者其他凶手留下的生物痕迹。 如果证实血迹不是你母亲的,斧头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再喊冤也不迟。” 青阳市刑侦支队的讯问室里。 郭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陈若桉和范郭坐在他对面,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若桉手指屈起,敲敲桌面,郭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奈何不了你。没有你的口供,我们一样能给你定罪。 只不过,可能在量刑上就有差别了。 毕竟到了审判阶段,被告人的认罪态度也是会影响到量刑轻重的因素之一。 你要想好了,现在配合我们说出事实真相,没准儿量刑的时候能轻一点,你还能有机会出来见到你儿子。 他还那么小,你不想看看他长大之后的样子吗?” 郭城脸上麻木的表情似有瓦解之意。 陈若桉不语,看着他在内心天人交战,挣扎半晌,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你们才会相信,我真没杀人!” “那为什么凶器会在你车的后备箱里?技术人员加班加点,提取了斧头缝隙里的血迹,与你母亲张桂芬的dna可以作同一认定。 而且在斧头柄上也发现了你的掌纹跟指纹。 这你又怎么解释?” 郭城用双手捂住脸,重重喘了几口气,“看吧,我说你们又不相信!说了也白说!我真没杀人,这些东西怎么会到我后备箱里的,我也不知道?” “你妻子会开车吗?车钥匙她那里有吗?” 郭城摇摇头,“她不会开车。车钥匙一般都放在我公文包里,家里的抽屉里应该有一把备用钥匙。” 他犹豫了一会儿,“而且......她出门都是我开车载她。她这个人有点儿迷糊,有时候让她下楼去车里拿个东西,她还要问我解锁键是哪个?我老说,她老忘。 即便是有备用钥匙,估计她也不会用。” “你们家的车近期有没有借给过别人?” 郭城没说话,摇摇头。 “也就是说,近期使用你车的人只有你一个。 但是在车上又发现了沾有死者血迹和印有你指纹的分尸工具。 你总是说我们不相信你,我们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 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该怎么相信你?” 第65章 他弑母的动机是什么呢 郭城捂住头,情绪彻底崩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根本没见过那把斧头。” 陈若桉示意范郭给他倒杯温水。 郭城端起面前的水杯,猛灌了几口,奔溃的情绪好像连同水一样被他一同吞咽进了肚子里。 陈若桉见他情绪有些平静下来,递给他一支笔和几张纸,“你8月8日到8月14日,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写下来。” 郭城下意识反驳,“这都差不多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陈若桉并不与他争辩,只轻描淡写开口,“记不清楚也没关系,那只好让你在警察局多待几天了。” 郭城没再说话,一边思索,一边往纸上写。 陈若桉不着痕迹地观察他。或许因为是教师的缘故,他写得一手好字,字体工整娟秀,笔锋却带着点儿凌厉,力透纸背。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具有两面性:懦弱无争的表象之下,隐藏着自私与冷酷。 陈若桉注意到,他写8月11日这天的行程时,笔速放缓了许多。虽然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陈若桉感觉出了他的犹疑。 她刻意强调,“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要是遗漏了哪个环节,加重了你的嫌疑,到时候别再口口声声说我们不相信你!” 郭城手里的笔尖落在纸页上,洇出一个墨点。很快,他手中的笔又开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起来。 等郭城写完,陈若桉和范郭带上全部资料,走出审讯室。 “你怎么看?” 被陈若桉提问得多了,范郭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他想了想,“我觉得,根据目前的证据显示,郭城就是杀害张桂芬的凶手。” “那他的杀人动机呢?虎毒尚且不食子,反过来也一样?他弑母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觉得,可能跟张桂芬长期过分操控郭城的生活有关。 张桂芬早早守寡,独自带大郭城,可以说郭城就是她的全部。 小时候,张桂芬过分溺爱他;等他长大结婚生子了,张桂芬又不断干预郭城和陈晓芳的婚姻生活,将儿媳妇视作‘插足’她和儿子感情的第三者,以至于婆媳矛盾不断。 她试图与郭城产生一些突破界限的亲密行为,还会实施一些阻隔他们的夫妻感情的举动,从张桂芬偷穿儿媳妇的裙子和离谱到居然给给儿媳妇陈晓芳介绍对象就可以充分说明。 长此以往,这种畸形的母子关系和摩擦不断的家庭生活必然会让郭城觉得难以忍受或者痛苦不堪,然后走向极端。 选择以结束他母亲的生命的方式让这段不正常的家庭关系画上句号。” 如同倒豆子一般连说了一长串话,范郭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补充,“郭城对张桂芬应该还是有恨意的。 张桂芬说是给陈晓芳介绍对象,实则是找人强奸她。 母亲找人强奸自己的老婆。 我想,这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吧? 这应该也是郭城杀死张桂芬的动机之一。” “说完了吧?” 范郭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说完了?” 他接着问,“陈队,你有什么看法呢?” 第66章 他的动机还能成立吗 陈若桉注意到,他写8月11日这天的行程时,笔速放缓了许多。虽然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陈若桉感觉出了他的犹疑。 她刻意强调,“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要是遗漏了哪个环节,加重了你的嫌疑,到时候别再口口声声说我们不相信你!” 郭城手里的笔尖落在纸页上,洇出一个墨点。很快,他手中的笔又开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起来。 等郭城写完,陈若桉和范郭带上全部资料,走出审讯室。 “你怎么看?” 被陈若桉提问得多了,范郭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他想了想,“我觉得,根据目前的证据显示,郭城就是杀害张桂芬的凶手。” “那他的杀人动机呢?虎毒尚且不食子,反过来也一样?他弑母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觉得,可能跟张桂芬长期过分操控郭城的生活有关。 张桂芬早早守寡,独自带大郭城,可以说郭城就是她的全部。 小时候,张桂芬过分溺爱他;等他长大结婚生子了,张桂芬又不断干预郭城和陈晓芳的婚姻生活,将儿媳妇视作‘插足’她和儿子感情的第三者,以至于婆媳矛盾不断。 她试图与郭城产生一些突破界限的亲密行为,还会实施一些阻隔他们的夫妻感情的举动,从张桂芬偷穿儿媳妇的裙子和离谱到居然给给儿媳妇陈晓芳介绍对象就可以充分说明。 长此以往,这种畸形的母子关系和摩擦不断的家庭生活必然会让郭城觉得难以忍受或者痛苦不堪,然后走向极端。 选择以结束他母亲的生命的方式让这段不正常的家庭关系画上句号。” 如同倒豆子一般连说了一长串话,范郭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补充,“郭城对张桂芬应该还是有恨意的。 张桂芬说是给陈晓芳介绍对象,实则是找人强奸她。 母亲找人强奸自己的老婆。 我想,这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吧? 这应该也是郭城杀死张桂芬的动机之一。” “说完了吧?” 范郭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说完了?” 他接着问,“陈队,你有什么看法呢?” “不错,你分析得是有道理。 但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期以来就是这个样子。郭城向来视而不见,为什么突然就爆发要通过杀死张桂芬的方式解决问题? 也可能是得知张桂芬找人强奸自己的老婆陈晓芳,让他不满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 但矛盾的是,他其实是一个懦弱又自私的人。 作为和张桂芬、陈晓芳朝日相处的人,他能不知道张桂芬在平时的生活中敌对、欺压陈晓芳吗?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婆媳矛盾到底有多深吗? 可他偏偏选择装聋作哑! 用陈晓芳的忍耐和退让成全自己所谓的孝心。 也就是说,其实在他的价值观里,为了粉饰所谓的母子情深、家庭和睦,陈晓芳是可以被牺牲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为陈晓芳报仇而杀死自己母亲张桂芬的动机还能成立吗?” 第67章 郭城在撒谎 “况且,你不觉得陈晓芳其实会比郭城更恨张桂芬吗? 一个处处挑剔、排挤她的婆婆,一个默不作声宛如隐形人一样的丈夫,她内心的怨气和憎恨可想而知。” 范郭点点头,“按照这个角度分析,说明陈晓芳也是有杀人动机的!” 陈若桉笑笑,“孺子可教也!我们就是要排除一切可能性,除非有确切证据能证明陈晓芳没杀张桂芬。 否则,在这之前,她其实也是嫌疑人之一!” 按照郭城列出的行程轨迹,陈若桉他们进行了详细摸排。 陈若桉看着手头的一沓资料陷入沉思,“郭城在撒谎!” 又一次在审讯室看到郭城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脸上带着憔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颌上满是青黑色的胡茬,不等陈若桉发问,他率先开口,“有什么发现吗?” 陈若桉翻了翻桌面上的材料,双手交握支起在桌子上,开口时,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你觉得在虚假信息的引导下,我们能发现什么呢?” 郭城陷入了沉默。 “你8月11日这天下午根本没去南道河钓鱼!” 郭城依然沉默不语。 “道路监控显示,你那天下午根本没去南道河,而是开车去了西山滩涂湿地公园。 根据我们的调查,西山公园里根本没有湖泊,周围也没有河,你是在哪里钓的鱼?” “哦,是吗?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不是去钓鱼,而是去西山公园散心了。”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你自己吗?” 郭城肯定,“是的,就我一个人。” 他还在撒谎!看来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了。 陈若桉将一张彩印图片放在他面前,“距离西山公园最近路口的监控拍到当天你车上副驾驶坐着一个穿红裙子、长头发的女人,你又怎么解释?” 印入郭城眼帘的是一张彩印的监控截图图片,图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024年8月11日15:37分,图片中央是一辆黑色的捷达轿车,驾驶位和副驾驶各坐一人。 因为图片被放大过,清晰度有所降低,但依然可以通过稍稍模糊的面容和穿着判断出坐在驾驶位的人是他。 而旁边副驾驶的女人长发披散,还戴着顶宽沿的白色遮阳帽,只露出一截下巴,面容难辨。 “为什么要撒谎?这个女人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陈若桉补充道,“你可以接着编,不过据我们调查,西山公园有一条路,可以通到郭全家附近。 我们已经实地测验过了,开车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监控显示你开车离开的时间是18:14分,在西山公园逗留了2小时37分钟,完全有作案时间。 再撒谎是什么后果,想必你会比我们更清楚。” 郭城犹豫一会儿开口,“我实话实说,但是你们可以不告诉我老婆吗?” “讯问内容在原则上是保密的,除了检察院、法院及辩护律师查阅卷宗可以知晓外,我们不会主动向其他人透露。” 郭城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他苦笑一声,“我想到你们可能会查出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第68章 和我在一起的是孔洁 “那天和我在一起的是孔洁,是我学校的同事。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晓芳跟我妈关系不太好。我每天下了班回家她们都要分别在我面前埋怨对方。 一开始我还试着在中间调和。但是没有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她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越来越激烈,互相不给对方好脸色,基本上天天都在为了各种琐碎小事拌嘴、吵闹。 我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下班之后还要面对一个乌烟瘴气的家,我真的很烦! 时间久了,我就不想回家,每天在学校待到很晚再回去。 下班了办公室其他人都开开心心回家去,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工位上熬时间。 后来,我吃过饭一个人在校园散步的时候发现,楼上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每天都亮着...... 我上去搭话才知道,她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语文老师孔洁......” 郭城将话头打住,陈若桉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所以也不插话,只静静等待。 他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朝着范郭问,“能给我支烟吗?” 范郭还沉浸在郭城讲述的事情之中,他愣了一下,“啊?”然后摆摆手,“我不抽烟的,不好意思啊!” 郭城接着开始说,“从那以后我们就常常出去一起吃饭,不想在办公室待着消磨时间的时候,就出去散散步、看看电影......我觉得生活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 不再像以前一样,沉寂得像一潭死水。 后来,我们就悄悄在一起了。 8月11号那天下午我是跟她一起去南山公园约会了。 怕你们知道了之后要调查她,被她丈夫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所以我就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去南道河钓鱼。” 对于他的私生活,陈若桉不予置评,她冷冷开口,“把她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 郭城露出犹豫的神态,“这......我已经实话实说了,你们能不去找她吗?要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败露,两个家庭就要完蛋了!” “破坏两个家庭的人不是我们,是谁你们两个自己想清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你唯一的时间证人,你确定还要隐瞒吗?” 郭城挣扎良久,低着头报出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 陈若桉给孔洁打了电话,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约定的时间,孔洁如约而至。 她穿一身淡蓝色的牛仔连衣裙,裙子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一截光洁的脚踝,脚上穿一双小白鞋,显得年轻又温柔。 她在陈若桉和范郭对面坐下来,一开口就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带着对郭城的关怀,“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陈若桉开门见山,“8月11号下午你和他在一起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待了多长时间?做了什么?” 孔洁原本白皙的面庞染上红晕,她咬咬唇,开口:“那天下午我是跟他在一起,差不多三点的时候,他到我家附近接的我。 然后我们去了西山公园,到那里的时候应该是三点半左右吧。” 第69章 得把郭城放了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陈若桉开门见山,“8月11号下午你和他在一起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待了多长时间?做了什么?” 孔洁原本白皙的面庞染上红晕,她咬咬唇,开口:“那天下午我是跟他在一起,差不多三点的时候,他到我家附近接的我。 然后我们去了西山公园,到那里的时候应该是三点半左右吧。” 说完这句话,孔洁沉默了。 陈若桉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追问,“你们在西山公园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们是大概六点多一点离开的,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她犹豫着问陈若桉,“做了什么可以不说吗?我敢保证,郭城他一定没做违法的事?” 陈若桉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必须说。”其实看孔洁欲言又止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样子,她已经能猜到他们两个做什么了。 不过,既然孔洁的证词要作为对郭城有利的证人证言,那就必须得让她自己把事实情况说出来,而不是让别人去猜、去揣摩。 “我们两个,一直在车里......做亲密的事!”孔洁一咬牙说出来。 陈若桉秉持着理性的态度,跟她确认,“请问你所说的做亲密的事,是不是指你们两个发生性关系?”证人证言可不容一丝含糊或者美化,内容必须是明确且具体的。 面对陈若桉的直白,孔洁羞得低下头,她点点头,悄声吐出两个字,“是的。” 调查完孔洁,陈若桉和范郭开车回警局。 范郭看陈若桉开着车,一言不发。他有心打破沉寂的气氛,“陈队,钟法医推测张桂芬是在发现尸体前的半个月死亡的,也就是8月11日左右,我们已经对郭城8月11日前后一个星期的行踪进行了调查,除了8月11日下午他撒谎去南道河钓鱼,实际跟孔洁在西山公园偷情外,其他的行踪都没有什么疑点。 现在孔洁也能证明他俩8月11下午在一起,郭城没有作案时间。 我们得放人了......” 不说还好,说着说着,他越来越沮丧,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没了。 “接下来可怎么办呐?”他长长叹口气。 陈若桉在认真开车的间隙分给他一个眼神,“怎么,这就气馁啦?查案子就是这样,一条路行不通,那就换条路,多尝试几次,总会有突破的! 忘了吗?之前给你分析过,其实陈晓芳也不是没有杀人动机的。 而且你不觉得,陈晓芳更加符合钟法医根据死者骨骼上面伤口的痕迹推测出的凶手形象吗?” 范郭一愣,下意识问,“钟法医推测的凶手形象是什么样的?” 刚好前面遇到红灯,陈若桉停下车,腾出右手来在范郭的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让你不认真看卷宗!” “钟法医说,死者脖子部位的骨骼上面砍痕比较多且比较清晰,推测凶手用来分尸的斧头比较锋利。但凶手砍了很多下才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来,说明死者的力气比较小。 你觉得郭城和陈晓芳谁比较符合力气小这个特点?” 范郭不假思索,“当然是陈晓芳了!郭城看上去比较壮实。” 第70章 是时候该查查她了 “通知警局的同事放了郭城,但是要严密监视他的行踪,虽然他没有作案时间,但毕竟分尸工具上留有他的指纹和掌纹。” 范郭闻言,立马给警局的其他同事打了电话。 他注意到陈若桉并不是开车回警局,“陈队,我们是去找陈晓芳吗?” 陈若桉点点头,“是时候该查查她了。” 到了三和家园小区,陈若桉敲开陈晓芳的家门。 此时接近中午11点,陈晓芳开门时身上还穿着围裙,她应该是正在做饭。 她将陈若桉、范郭二人让进屋里,她儿子正坐在客厅中间的地板上搭积木,陈晓芳招呼孩子喊了人,嘱咐他,“妈妈和叔叔阿姨有事要说,小宝回自己房间玩会儿好不好?” 小孩子听了,抱起几个玩具“噔噔噔”跑回了房间,还不忘把门关上。 陈晓芳在陈若桉、范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也没倒水,“警察同志,你们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炉子上还炖着汤呢!” 陈若桉听出了她话里的逐客令,但她并不在意,“你不问问郭城怎么样了吗?” 她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我问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法律还不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我问了也不能给他判轻点儿,问跟不问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 陈若桉也勾勾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想得开又怎么样?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过。”陈晓芳懒懒地说。 陈若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确定郭城一定会被判刑?” 陈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桉漫不经心反问回去,“你说呢?”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 陈晓芳放松将身体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我说?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目前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前后的几天,郭城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解除了,我们会把他放出来。” 经历了刚才的诧异之后,陈晓芳不动声色,“放出来就好啊!” 陈若桉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如法炮制,让她像郭城一样,将8月8日到8月14日的行踪详细写下来。 陈晓芳并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写?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陈若桉并不与她废话,作出一副要将放在她面前的纸笔收起来的样子,“没关系,你不想写也可以,那就跟我们去警局一趟,等我们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全部摸排一遍了再放你出来。” 陈若桉笃定,她说这话对略微懂法的郭城可能没什么用,但对陈晓芳而言,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果不其然,陈晓芳妥协了。 她冷着脸,笔尖飞快在纸面上跃动,将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刻意泄愤的样子。 陈若桉瞅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有认不出来的字,后期我们会打电话一一向你核实。” 陈晓芳写字的速度慢下来,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 只不过她全程都紧皱着眉头,烦躁的同时还表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单纯在烦躁自己被调查这件事?还是在担忧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发现? 第71章 购物小票 陈若桉也勾勾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想得开又怎么样?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过。”陈晓芳懒懒地说。 陈若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确定郭城一定会被判刑?” 陈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桉漫不经心反问回去,“你说呢?”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 陈晓芳放松将身体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我说?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目前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前后的几天,郭城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解除了,我们会把他放出来。” 经历了刚才的诧异之后,陈晓芳不动声色,“放出来就好啊!” 陈若桉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如法炮制,让她像郭城一样,将8月8日到8月14日的行踪详细写下来。 陈晓芳并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写?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陈若桉并不与她废话,作出一副要将放在她面前的纸笔收起来的样子,“没关系,你不想写也可以,那就跟我们去警局一趟,等我们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全部摸排一遍了再放你出来。” 陈若桉笃定,她说这话对略微懂法的郭城可能没什么用,但对陈晓芳而言,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果不其然,陈晓芳妥协了。 她冷着脸,笔尖飞快在纸面上跃动,将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刻意泄愤的样子。 陈若桉瞅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有认不出来的字,后期我们会打电话一一向你核实。” 陈晓芳写字的速度慢下来,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 只不过她全程都紧皱着眉头,烦躁的同时还表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单纯在烦躁自己被调查这件事?还是在担忧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发现? 等陈晓芳写完,陈若桉接过她递过来的纸认真看了一遍。 为了节省时间,对于一些比较容易证实的行踪当面跟她进行核实。 “8月9日,你去了你母亲家?请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陈晓芳脸上表露出不耐烦,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证实那天她和母亲在一起。 “8月11日那天下午,你去了超市?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陈晓芳瞪着眼睛,怒火好似要从她眼神里喷发出来,“去超市能有什么证据?我严重怀疑你们是在故意为难我!” 范郭提示,“去超市怎么就不能证明了?比如说超市的购物小票或者付款记录都可以证明啊!” 陈晓芳皱着眉头想了想,“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天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购物小票啊?” “我一般买完东西会把购物小票随手放袋子里,回家把买的东西整理完,袋子就当垃圾袋用了。 我去找找,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 说完,她站起身来,朝厨房的位置走去。 陈若桉和范郭一起跟上去。 陈晓芳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塞着各种颜色、款式、图案的塑料袋。 她把一箱塑料袋倒在地上,挨个翻找。 突然,她拿起一个乳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易佳超市”的字样。她从里面翻出一个白色的纸条。 看来就是要找的购物小票了。 第72章 重复章(可不看) 【写在前面】:各位小伙伴,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写更新了,(重复昨天的内容)(鞠躬道歉)。最近部门有离职的同事,然后小伙伴也跟领导闹了点情绪,总之,算是多事之秋吧!明天紧急出差,早上七点的车,现在还在加班改文件,要命了!再次道歉(鞠躬) 陈若桉也勾勾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想得开又怎么样?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过。”陈晓芳懒懒地说。 陈若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确定郭城一定会被判刑?” 陈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桉漫不经心反问回去,“你说呢?”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 陈晓芳放松将身体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我说?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目前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前后的几天,郭城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解除了,我们会把他放出来。” 经历了刚才的诧异之后,陈晓芳不动声色,“放出来就好啊!” 陈若桉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如法炮制,让她像郭城一样,将8月8日到8月14日的行踪详细写下来。 陈晓芳并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写?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陈若桉并不与她废话,作出一副要将放在她面前的纸笔收起来的样子,“没关系,你不想写也可以,那就跟我们去警局一趟,等我们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全部摸排一遍了再放你出来。” 陈若桉笃定,她说这话对略微懂法的郭城可能没什么用,但对陈晓芳而言,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果不其然,陈晓芳妥协了。 她冷着脸,笔尖飞快在纸面上跃动,将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刻意泄愤的样子。 陈若桉瞅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有认不出来的字,后期我们会打电话一一向你核实。” 陈晓芳写字的速度慢下来,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 只不过她全程都紧皱着眉头,烦躁的同时还表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单纯在烦躁自己被调查这件事?还是在担忧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发现? 等陈晓芳写完,陈若桉接过她递过来的纸认真看了一遍。 为了节省时间,对于一些比较容易证实的行踪当面跟她进行核实。 “8月9日,你去了你母亲家?请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陈晓芳脸上表露出不耐烦,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证实那天她和母亲在一起。 “8月11日那天下午,你去了超市?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陈晓芳瞪着眼睛,怒火好似要从她眼神里喷发出来,“去超市能有什么证据?我严重怀疑你们是在故意为难我!” 范郭提示,“去超市怎么就不能证明了?比如说超市的购物小票或者付款记录都可以证明啊!” 陈晓芳皱着眉头想了想,“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天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购物小票啊?” “我一般买完东西会把购物小票随手放袋子里,回家把买的东西整理完,袋子就当垃圾袋用了。 我去找找,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 说完,她站起身来,朝厨房的位置走去。 陈若桉和范郭一起跟上去。 陈晓芳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塞着各种颜色、款式、图案的塑料袋。 她把一箱塑料袋倒在地上,挨个翻找。 突然,她拿起一个乳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易佳超市”的字样。她从里面翻出一个白色的纸条。 看来就是要找的购物小票了。 第73章 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陈晓芳将翻找到的购物小票递给陈若桉,“喏,你看看,这就是我8月11日下午去超市买东西的购物小票。” 陈若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小票显示结账的时间是当天下午5:32分,“你几点去的?去完超市到家几点?” “我出门的时候应该是两点半左右吧?我记得那天我还收拾了一堆小宝穿不了的衣服,路过小区门卫室的时候给了张大姐。 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 到家应该是六点四十左右,我到家就开始做饭。但是出去转了挺久,太累了,本来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睡着了。 锅里煮的汤糊了,那个时间正好楼上李大妈也在厨房做饭,她闻见糊味儿,下来敲门才把我喊醒。” 陈若桉点点头。 很好,每一个环节都有人证。 “你在超市差不多待了两个小时,怎么待这么长时间?” “易佳超市每周二都有各种试吃和优惠活动,所以我待的时间久了点儿。” 从陈晓芳家出来,陈若桉和范郭又去了楼上邻居家,李大妈证实8月11日当天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她确实去陈晓芳家叫过门,当时她在家。 离开的时候,他俩顺带到门卫室询问了张大姐,她也证明那天下午陈晓芳确实是在两点半左右将一包衣服送给她,并且在聊天的过程中张大姐得知她要去易佳超市。 接下来的几天,陈若桉和范郭对陈晓芳写在纸上的8月8日到8月14日的其他行踪一一进行了摸排,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陈若桉和范郭从外面回警局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儿。 他俩虽然都饥肠辘辘,但实在没力气去吃饭,两人各自在办公司找了张沙发窝进去。 钟然端着饭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精疲力竭的模样。 “你俩不去吃饭吗?” 陈若桉摆摆手,“我俩休息会儿再去。你嘟囔什么呢?” 钟然给他俩各自倒了杯水,“没什么!今天食堂有红烧狮子头,孙鹏这小子上午没啥事儿,去食堂去得早,我让他帮我带一份儿。这小子跟我说他去的时候已经卖没了,结果我去食堂的时候明明还有。 谁承想,他根本没去食堂,和他对象去了外面吃!这老小子,差点害得我这礼拜没吃上!” 每周二的红烧狮子头是青阳市公安局食堂的一道特色菜,色香味俱全,深受大家欢迎。 只不过,再好吃的菜,每周都吃,一般人也早吃腻了,就连新来没几个月的范郭都吃腻了。 偏偏钟然是个例外,在局里待了五年,只要周二他在局里,必定要吃,风雨无阻。 “你俩累成这个样子,我再去帮你俩打两份饭吧!”说着,钟然转身折返回食堂。 范郭在他身后大喊,“我不吃狮子头,别给我打!” 他转头想问陈若桉要吃什么的时候,就见她一副怔怔的样子,“陈队,怎么了?” “陈晓芳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啊?我们不是刚排查过,没有什么疑点吗?”范郭有点不理解,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断定陈晓芳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了? 第74章 小票是她捡的 陈若桉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正色看着范郭:“吃过饭休息会儿,我们去一趟易佳超市!” 没一会儿,钟然就从食堂带回来两份饭菜,陈若桉和范郭真是饿坏了,两个人都吃的很快。 他们到易佳超市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左右。 快到上班的点儿了,超市里人并不多。 他们径直找到收银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你好,请问8月11日下午,是你在当班吗?” 大姐点点头,“是我啊,怎么了?” 陈若桉拿出装在证物袋里的小票,“这张购物小票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5:32分,我们想调一下这个时间前后十分钟收银台附近的监控录像。” 大姐应了声,手指迅速在一旁的电脑上敲击起来,“你们稍微等一下哈!我找找。” 等待的间隙陈若桉问,“你们超市是每周二有试吃和优惠活动吗?” 大姐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是每周二有活动。” “8月11日那天也是吗?” 大姐想了想,摇头,“不是!8月10号那天下午我们超市后仓库着火了,把好多准备打折优惠的商品都烧坏了。 所以第二天的试吃和优惠活动没办成,改到了周四。” 说着话,大姐敲击电脑的手停下,“好了,你们可以看了。” 陈若桉和范郭迫不及待凑到电脑屏幕前。 大姐按照他们的要求,调取的是收银台5:22分到5:42分这段时间的录像,他俩耐心看着监控画面。 大概5:29分的时候,视频中出现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短袖,白色牛仔裤。 她将自己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一放到收银台上,大姐迅速扫描条形码然后帮她装袋,最后撕下一张购物小票递给她。 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看了眼监控画面上的时间,5:32分! 而且,画面中的女人并不是陈晓芳! 陈若桉点了下播放键,监控画面重新动起来。 离收银台不远处,有个垃圾桶,画面中的女人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顺手将小票扔进去。 可长长的小票有大半挂在了垃圾桶口的边缘上。 下一个人路过的时候,周围的空气被搅动,小票颤颤巍巍了一下,从垃圾桶口掉下来,落在地面。 监控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若桉和范郭对视一眼:原来陈晓芳手里的购物小票是她捡来的! 他们请大姐调取了之后的监控录像,果然发现,在小票掉到地面大约十五分钟的时候,陈晓芳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捡走了那张小票。 案子又有了新的转机,陈若桉和范郭都难掩激动! “回去找刘局,请他批准传唤陈晓芳!” 他们匆匆赶回警局,没想到却在刘局面前碰了钉子。 刘局皱着眉,“陈若桉,我说你现在办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分尸工具上有郭城的指纹、掌纹,你说他没有作案时间!你说陈晓芳撒谎,可是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她是凶手! 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说完,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视图将火气压下去。 第75章 有证据吗 陈若桉见刘局一口气将茶杯里的水喝掉一大半,拿起他的水杯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重新接满,双手将杯子递给他,“刘局,您先消消气。” 刘局接过水杯又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茶味儿淡了!” 陈若桉拿起他桌上的茶叶罐,“我给您重新泡一杯?” 刘局将茶杯盖上,放到办公桌上,“行了,你别拍马屁了!” 他正色道,“你办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出其不意?你说你认为陈晓芳是凶手,但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传唤她过来问话倒是没什么,我给你批了。 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的情况下,你让我批准你带人去搜查人家?你这不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吗?” “刘局,也不是没有任何证据,至少目前现有的证据能够证明她在给自己伪造不在场证明。 这还不足以说明她可疑吗?” “这是直接......” “我知道,您又要说这不是直接证据。通常来说,‘家’是犯罪嫌疑人心理上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会卸下防备,所以‘家’里也是最容易让他们露出马脚的地方。 如果不进入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搜查,怎么会获得直接证据呢? 我保证,搜不出什么,我引咎辞职!” 刘局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又给我来这套!”他沉思一会儿,“我就再破例一次,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陈若桉站直身体,干脆利落地朝他敬了个礼,“yes,sir!”带着范郭一溜烟就跑走了。 讯问室里,陈晓芳坐在陈若桉和范郭对面,低着头,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说。 她双手搭在桌面上,手心朝向自己叠在一起,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双方沉默了三四分钟后,陈若桉率先开口打破宁静,“为什么说谎?8月11日下午那天你根本没去易佳超市买东西,小票是你捡来的。 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 见陈晓芳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陈若桉接着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8月11日易佳超市根本没有举办试吃和优惠活动,而且监控记录显示5:32分结账的人根本不是你。 你没想到吧,收银台的监控拍到了你去超市捡小票的画面? 你解释解释吧!” 陈晓芳终于说话了,她声音柔和、低缓,“解释什么?法律有规定不让说谎吗?就算我说谎,那又怎么样?” “你撒谎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吧!现在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 你杀了张桂芬!”陈若桉紧紧盯住陈晓芳的眼睛,试图从她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变化中看出些许不寻常。 陈晓芳轻轻一笑,连眼神中都透着柔和,“说我杀人,你们有证据吗?”她的语气也是轻轻柔柔的,但分明透露着嘲讽的意味。 陈晓芳油盐不进,且心理素质极好,看来她是要负隅顽抗了。 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第76章 结婚戒指 陈若桉和范郭在对陈晓芳进行讯问的同时,其他技术人员也在对陈晓芳和郭城的家进行着细致的勘察、检验。 既然从陈晓芳嘴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搜查上。 期盼能在他们家找到有利的物证。 等待检验结果的三天异常漫长和难熬,随着最后一份检验结果出来,所有人的期盼破碎了! 在陈晓芳家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物证。 就连钟然,也对捡回来的张桂芬的尸骨进行了复检,没有任何新发现! 刘局的脸越来越阴沉,所有人的压力都很大。 其中属陈若桉的压力最大,毕竟是她打包票夸下海口,坚持认为陈晓芳就是凶手。 办公室里刻气氛很低沉,大家都各自在忙手上的事情,可是又有一种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感觉。 陈若桉坐在办公室将全部的案件材料又翻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办公室的其他人,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陈若桉身上,她动作顿了一瞬。 随即走到范郭办公桌前,“我们去见见陈晓芳。” 再次在审讯室见到陈晓芳时,陈若桉刚打开门,还不待坐下,陈晓芳率先开口了,“你们找到我杀人的证据了吗?” 陈若桉看着她的眼睛,她虽然语气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但眼底隐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挑衅。 陈若桉反问,“你说呢?” 陈晓芳用右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跟郭城感情挺好的。” 陈若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晓芳脸上很明显愣了一下。原本她都做好了被严厉逼问的准备,没想到陈若桉开口说的却是和案子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就那样吧。”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感情挺好的,不然为什么一直戴着戒指?”陈若桉朝她无名指的方向努努嘴,“是你们的结婚戒指吧?” 范郭也一头雾水。 陈队叫他过来的时候,一副气势汹汹,势必要从陈晓芳嘴里挖出点什么的架势。他都做好了准备,要看她和陈晓芳周旋、交锋的场面,没想到来了只是闲聊? 他将疑惑压在心底,静静听她们两个说话。 陈晓芳用左手轻轻摩挲着戒指,沉静的表情上难得露出一丝怀念,“是啊,结婚戒指。” “你一直戴着吗?” “是啊,戴习惯了。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到还戴着呢!戴了七年了,都要成为我身体上的一部分了。” 陈晓芳将戒指拿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低声呢喃,“它还是‘心形’的呢!” 陈若桉转过脸看向范郭,“哎,你记得不?我们在发现张桂芬尸骨的现场好像也捡到一枚钻戒。” 她身体往前倾,探首看了眼陈晓芳手里的戒指,“款式......好像和这个差不多吧?” 范郭一脸懵逼,“啊?”在脑海里极力回忆,发现张桂芬尸骨的现场有捡到戒指吗?他怎么没印象。 第77章 勾引别人老公的老妖精 见范郭一脸“想不起来,彻底忘记的表情”,陈若桉上前从陈晓芳手里接过戒指,放到他眼前,“你看看跟这个像不像,是不是款式都一样?” 陈若桉眼神沉沉盯着范郭,仿佛只要他敢说个“不”字,就要被灭口一样。 范郭迫于她的威压,虽不知道她的用意,还是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是的。” “我们在张桂芬尸骨附近捡到一枚跟这个一样的戒指,我们想借一下你的戒指,回去对比分析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陈若桉对陈晓芳说。 陈晓芳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拿去吧。” 陈若桉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变化,自从听到在张桂芬尸骨附近捡到一枚差不多的钻戒之后,陈晓芳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你的这枚钻戒是在哪里买的?我们想查一下案发现场戒指的购买渠道。” “郭城找了学珠宝设计的大学同学,在他那里专门设计的。”她苦笑一声,“它本来应该是唯一的。” 她分明话里有话,陈若桉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晓芳看了一眼陈若桉放在白纸上的戒指,眼神中透露出嫌恶,“戒指圈上刻着我和郭城名字的缩写。”话毕,她又追问,“你们捡的那枚戒指,是不是刻着张桂芬和郭城的名字?” 这枚戒指根本不存在。 但陈若桉直觉,此时如果回答“是”,会使陈晓芳撕破一贯戴在脸上的平静面具,暴露出她对张桂芬的真实态度。 她点点头,“是。” 陈晓芳突然暴怒,她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我就知道这个老妖婆,连我仅剩的‘唯一’都要抢走!” “她之前都抢走过什么?” 陈若桉这话一出,陈晓芳好似找到了知音一般,要将内心压抑许久的不满和怨愤发泄出来。 “这个老妖婆,平日里在外人面强装的慈眉善目、贤良淑德。 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老妖精! 我跟郭城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对我各种挑剔。”陈晓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那时候天真,不懂得及时止损,想着只要我跟郭城真心相爱,再对她好,一定能感动她,让她接受我。” “现在想想,真是愚蠢。 结婚那天,她用海绵吸地上的泥水,说是怕弄脏我的裙子。从那以后,好婆婆的名声她赚到了,可其中的苦楚只有我知道。 只要我和她发生摩擦被郭城知道,他就让我让着点儿他妈,一开口就是他妈当初为了让我美美的结婚,趴在地上一点点用海绵吸泥水...... 结婚七年,这些话我听了七年。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也就算了,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最让我不能忍的是,她对郭城变态的爱!”陈晓芳用近乎嘶吼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表情上带着点狰狞,可见,她真的是压抑许久。 陈若桉并未接话,她知道,陈晓芳克制已久的倾诉欲一旦被打开,不会轻易结束。甚至都不需要她追问,她会主动把积压在心底的愤懑主动说出来。 第78章 用完还给你 “她根本就见不得我和郭城亲密,新婚夜的当晚,半夜嚷嚷着不舒服,把郭城叫到她房间去待到早上。 平常只要我和郭城稍微表现得亲热点儿,她就要各种挑刺、找茬叫郭城去陪她。 甚至郭城给我买了什么,她都要变着法儿的让郭城再给她买一份。 连结婚戒指都要一样的!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给我介绍对象!” 陈晓芳扯扯唇角,挤出一个讽刺的笑,“你们也觉得离谱吧!婆婆嫌儿媳妇占用她儿子的时间和精力,居然能做出给儿媳妇介绍对象......不,是找人强奸儿媳妇的事来!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像个第三者。 老妖婆,自己早早死了老公,把儿子当老公,真是变态极了!”陈晓芳咬牙切齿骂出声,看得出她恨极了张桂芬。 “既然这么痛苦,你没想过离婚吗?” “凭什么!是她破坏我的婚姻,我凭什么要给她让位,该滚的那个人是她! 况且,她不让我好过,我就是要占着郭城不放,给她添堵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陈若桉对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敢苟同,或许就她自己而言,是痛并快乐着吧! “你有没有想过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她消失了,你跟郭城的日子就消停了。”陈若桉试图在不经意间探知陈晓芳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但她这个人防备心极重,“你也不用再试探我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有我杀了她的证据,我无话可说。” “好的,今天的讯问到这里就结束,戒指我们先带走了。” 一开始得知张桂芬的尸骨附近有枚一样的戒指,陈晓芳心里的愤怒占据了上风,她并没有对陈若桉要她戒指起疑心。 此时此刻,经过一通发泄,内心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如潮水一般褪去之后,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你们要查她的戒指,我告诉你们设计工作室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就好了,拿我戒指也没什么用吧!”说着,她朝陈若桉伸出手,想把戒指重新拿回去。 已经到手的潜在物证,陈若桉怎么可能还回去,她笑笑,“即便是设计师,也口说无凭,我们还要比对一下两枚戒指的材质、款式、切割面是不是相同的,才能证明它们出自同一家店。 放心吧,用完马上还给你,不会丢的!”说完这话,不给陈晓芳再次反驳的机会,陈若桉带着范郭走出审讯室。 第79章 好消息 陈若桉将戒指交给范郭,“你把它拿到实验室,请技术人员帮忙检验一下,看能不能从里面提取到物证。” 范郭隔着证物袋翻来覆去将戒指仔细观察了一番,戒指光洁如新,肉眼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陈队,你是说这枚戒指上面可能有张桂芬的dna?” 陈若桉点点头,“陈晓芳一直带着这枚戒指,如果真的是她杀了张桂芬,那么分尸的时候大概率会有血迹之类的沾在戒指上,即便她后期清洗过,但是缝隙里可能会有残留。” 范郭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如果从戒指里发现不了有利的证据,案件又将陷入僵局。 他拿着戒指匆匆走了。 陈若桉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拿出全部的案件材料,开始一份份翻看、整理起来。 这是她的习惯。 每当没有办案头绪或者进入破案的关键时期,她都会把案卷材料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看。 一方面是期待能够发现一些新线索,一方面是可以让自己焦灼的心绪平静下来。 下午四点,办公室门外响起一串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陈若桉几个箭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和她的猜想一样,门外正是范郭:他刚抬起手想敲门。见陈若桉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喜形于色,“陈队,好消息!” 听到这句话,陈若桉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范郭一副气还没喘匀的样子,应该是一拿到检验结果,就马不停蹄跑过来找她了。 既然知道是好消息,她也没那么着急了,将范郭让进她办公室,给他倒了杯水,“先歇歇再慢慢说。” 范郭端起水杯如牛饮一般,一大杯水三两口就见了底。 他抹抹嘴,“陈队,技术人员在戒指上喷洒了鲁米诺试剂,上面有血迹反应。他们把戒指上面的钻石取掉之后,在指托里面提取到了微量血迹,已经比对过了,是张桂芬的血。” 陈若桉一拍掌,“太好了!走,我们再去会会陈晓芳。” 这是他们与陈晓芳在审讯室的第三次见面。 陈晓芳低着头,直到陈若桉和范郭在她对面坐下,也没有给他们二人一个眼神。 “我们在你的戒指上检验出了张桂芬的血迹,你还要再抵赖吗? 你如果还是坚持不说,也没有关系,根据现有的证据,即便没有你的口供,也足够给你定罪了。” 陈晓芳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我们劝你还是实话实说。认罪态度好一点,说不定会有判缓刑的可能。你不想有机会看到你儿子长大吗?”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永远是她最深的牵挂,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陈晓芳缓缓抬起头,看向陈若桉的眼睛。 陈若桉也在认认真真观察她。 她看着陈晓芳,她才三十一二岁,本应该是一个女人美好的年纪。可她被一段畸形的、不幸福的婚姻磋磨得冷酷、麻木、巧言令色,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竖起防备的尖刺。 她说话永远是阴阳怪气、皱着眉头的。 仿佛没有一刻是开心的。 第80章 人是我杀的 陈若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幸的婚姻仿佛一剂慢性毒药,慢慢拖垮陈晓芳的身体和意志。 陈晓芳抿了抿唇,道出一句,“人是我杀的。” 说完这句话,她沉默良久。 陈若桉也没有催促她,只静静等待下文。 陈晓芳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无法通过她的神情揣摩在长达三四分钟的沉默里,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历程。 总归是跟如是重负大差不差吧! “她前一天回了老家,本来说好是我们一家三口出去外面玩几天的。 临出发的前一天,哦......也就是8月11日那天下午,我本来打算去超市买点儿出门要带的东西。 没想到我在小区旁边的公交站碰到了她,她说她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她简直无缝不入,我真是受够了她!但我已经懒得跟她吵跟她生气了。 吵来吵去有什么用呢?最终还不是要和稀泥,叫我让着点儿她。 她跟我说,她过来的时候只带了老家的菜、蛋什么的,行李拿不上,没带过来,让我骑电动车载她回家拿一趟。 我先和她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放下,就骑了电动车载她回老家。” 说到这里,范郭忍不住问,“既然你们又回了一趟家,为什么我们之前查监控的时候没查到?” “我们走的是小区的西侧门,那里去公交站最近,所以开了一道侧门让大家出入。就一个铁门而已,没安监控。” “后面发生了什么吗?”陈若桉问。 陈晓芳点点头,“我骑车路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没注意到,就没减速,颠了她一下。她不依不饶,一直骂骂咧咧,骂我不中用,她儿子眼光不好才看上我,还说让我等着,郭城马上就要甩了我。 我觉得她这个话很不寻常,就质问她。 她跟我说,郭城早就找了一个比我更漂亮、更有钱的女人,我不过是个黄脸婆,让我识相点赶紧滚......” 陈晓芳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永远忘不了她说这个话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昂、洋洋得意的样子,真让我恨得牙痒痒!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动了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念头! 我借口要抄近路,就骑车带她走了郭全家的那条路。 离那条路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树林中间有一个水潭,里面的水不流通,长年累月下来就很臭。 她嘴巴那么臭,死在臭水沟也算是她的归宿了。 我说小宝想吃野菜,顺带挖点儿回去给他凉拌,把她骗到了水潭边,推进去淹死了她。” 陈晓芳咬牙切齿,“她这种人就连死了都是碍眼的!”转而,她歪着头笑了笑,“我想起来附近有成群的野狗出现,就想着把她剁了喂狗多好啊!就当是她做件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正好我之前买了把剁肉的斧头放在电动车的后备箱里,就把她的尸体拖到郭全家的院子里,把门反插上,一点点把她剁了。” 她看向陈若桉和范郭,“你们不知道,看着她一点点在我眼前变小,我多开心啊,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81章 真相大白 陈晓芳开怀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她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既然是你杀了张桂芬,为什么要嫁祸给郭城?” “跟他结婚,他亏待我那么多,临了还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让他当一下我的替死鬼就当是补偿我了吧! 所以当天晚上我回去之后,借着出门玩要庆祝的理由把他灌醉了,用他的手掌去握斧头的把手。 这样斧头上就会留下他的指纹,你们警方就会以为杀人的是他了。” 到这里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陈若桉反而有些同情陈晓芳,一段破败的婚姻摧毁了她整个的人生。 “我们会将案件移送到检察院。”陈若桉看着她,轻轻道出一句,“再见。” 对于陈若桉来说,一个案子结束了;对于陈晓芳来说,结束的可能是她自己的生命。 待到下班,陈若桉回到家,洗去一身的疲惫,她懒懒躺在沙发上。 空荡荡的家里忽然有点冷清。 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一旦得了空闲,孤单的感觉扑面而来。 宋凛和小崽子回家匆匆待了三天,又去录节目了,最近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吃点什么填满自己空虚的胃,陈若桉转悠到了厨房。 就看见原本冷灰色的冰箱上面贴了许多花花绿绿的便利贴。 上面写着各种留言,诸如: 【冷藏室绿色保鲜盒里是腌的黄瓜,两天左右就可以吃了】 【紫色瓶子里是做的柠檬金桔蜂蜜茶,喝的时候加两勺,用温水冲就可以(尽量不要喝冰的!!!)】 【冷冻室黄色盒子里是我做的红烧肉,吃的时候拿出来放微波炉三分钟就好】 ...... 陈若桉数了数,一共有七张便利贴,每张上面都絮絮叨叨留了言,仿佛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一样。 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空荡荡了! 她挨个照着便利贴上的提示在冰箱里翻腾了一遍,挑出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顺手放微波炉里。 宋凛连米饭都蒸好了,分成一小份一小份,整整齐齐码在冰箱冷冻室的一角。 他总是能给她无微不至却又恰到好处的关怀,润物细无声一般侵入她的生活,等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强势扎了根。 等饭菜全部热好,陈若桉将饭菜摆在餐桌上,拍了张照给宋凛发过去,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他的心意,在好好吃饭了。 宋凛那边没回消息,可能是还在拍摄节目。 她顺手打开《超能爸爸》综艺,果然,综艺还在直播。 正在进行的一期是助农主题,宋凛正带着小崽子帮农户们掰玉米。宋凛负责掰,小崽子负责往停在田埂边的三轮车上搬。不过她人小,一次只能搬四五个。时不时因为重心不稳或者地滑摔一跤,早就成了个脏兮兮的小花猫。 陈若桉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的很快。 宋凛的一通电话唤回了陈若桉沉浸在综艺节目中的思绪。 他在那头语气很急,“冰箱里的饭菜你吃了吗?” 陈若桉不解,“吃完了两盒菜加一盒米饭,怎么啦!” “那些饭菜我放在冰箱已经一个礼拜了,可能会变质,我怕你吃了会不舒服!” 第82章 接机 “啊!!!”陈若桉震惊的同时又大大咧咧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没事,都放在冰箱里,而且我吃的时候也没什么怪味儿,应该没坏。放心吧!” 宋凛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俩晚上通着电话吧?你有什么不舒服了马上跟我说。” “真的没事!上次范郭给大家带了他妈妈用冻了快一年的猪肉做的红烧肉,我们吃了都没事儿! 用他的话来说‘谁家冰箱里还没点儿老古董了’! 你这个才放了几天,不会有事的! 放心吧,我保证,只要我一有什么不舒服的,我马上给你打电话行了吧!” 见她真的不在意,而且吃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体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宋凛将心放下些许,不过还是认真嘱咐,“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陈若桉点头答应。 重要的事情说完,早就等在宋凛身旁的小崽子迫不及待将电话接过去,“麻麻,你想我了吗?崽崽很想你的!” 听到小崽子软软糯糯的撒娇声,陈若桉对着电话那头mua了一下,“妈妈当然想你了呀!” 母女两个在电话两头腻歪个不停,宋凛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等她们两个讲完电话,他刚想将电话接过再说两句,就见小崽子干脆利落地按了挂断键,把手机递给他,“粑粑,我和麻麻讲完电话啦!” “......”你爸我还有话要说呢! 今天不是贴心小棉袄了,是个漏风的小棉袄! 没有案件的日子,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下来,陈若桉一天天按部就班上下班,生活平静无波。 又是一个周末,早上她罕见地没有睡懒觉,起了个大早。 宋凛昨晚打电话告诉她,他们父女俩参加的综艺节目已经结束了,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回家,陈若桉答应了接机。 她乘电梯到地库开了车,路过小区门口的包子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三份早餐。 到机场时正好赶上飞机落地,没一会儿她就在机场出口看到了父女俩。 只不过栀栀抱着双臂、撅着嘴坐在行李箱上,宋凛推着行李箱,一副好声好气的样子,在跟她说着什么。 无需思考,陈若桉一眼就可以断定,宋凛可能又在无意中坑娃了。 等父女俩走到她面前,她拎着小崽子的咯吱窝将她抱到怀里,顺便给宋凛使眼色,“你又把她怎么了?” 宋凛露出一脸无辜的神色。 陈若桉低头耐心跟小崽子沟通,“崽崽怎么不开心啦?” 栀栀看了宋凛一眼,重重“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用自己的身体行动表明:就是粑粑惹她不高兴的!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陈若桉不明所以,“粑粑又做了什么惹我们崽崽不开心了?” 栀栀又皱着包子脸“哼”了一声,“粑粑今天给我扎了一个‘粑粑’头,还跟其他叔叔们一起笑窝。” 陈若桉一头雾水,“什么‘粑粑’头?” “粑粑给我拍了照片的。” 陈若桉看向宋凛,“把你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宋凛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之后打开相册,放在陈若桉眼前,陈若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栀栀没想到妈妈也会笑她,更生气了。挣扎着要从陈若桉怀里下地自己走。 第1章 影帝被曝/案发 楔子 天刚蒙蒙亮,暗黑色的天幕中微微透出一点蓝色来。 正值秋收农忙时节,窄窄的田埂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二顺牵着牛要往田里去。 昨天刚收完了一块地的庄稼,麦子熟的好,掉地上不少麦穗,正好给牛吃哩。 一人一牛走至一片水潭边,牛停下来喝水。 二顺笑着在牛油光水滑的背上拍了一巴掌:“还没吃你就渴上了?” 一个走神儿的功夫,就见牛正咬着从水潭里拖出来的一个白色化肥袋子。 二顺赶紧“牛口夺食”:这玩意儿吃了可不好消化! 二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化肥袋子从牛口中扯出来,牛锋利的牙齿已经将化肥袋扯开一道口。 二顺能闻到里面隐隐传出的恶臭,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好奇心和猎奇心还是驱使他打开袋子看个清楚,“这装的什么呀?”边说边撑开了化肥袋口子。 借着微亮的天光,里面分明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手,仅剩的一根小拇指颤颤巍巍,要掉不掉。 二顺惨叫一声,极度恐驱使他使出浑身力气将化肥袋抛了出去。 “咚”的一声,化肥袋重新落入水潭,安静的潭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连滚带爬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 一条名为【惊!影帝宋凛未婚生女!!!】词条刚出现在热搜榜第一的位置上,某博系统就崩溃了。 而热搜的主人公宋凛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样子。 一大早就出现在唯安医院门口。 清晨的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注意力根本无暇放在别人身上。 因此宋凛也没怎么过多遮掩自己的容貌。 虽是夏季,但青阳市的天气早晚温差比较大。宋凛穿一身黑色的薄款卫衣套装,配白色运动鞋。 一只简约款的黑色口罩遮住半张面孔,露出精致的眉眼。 如同医院里许许多多步履匆忙的人们,他的脚步也略显着急。 唯安医院12楼的儿童病房里,陈若桉看着躺在病床上,睡得香香的小崽子,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放下来。 门轻轻地“吱呀”一声,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来。 淡淡的茶香气中夹杂着微微的凉意。 陈若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宋凛,她三年前选择的养娃搭子。 陈若桉不想结婚,但特别想生个自己的娃。 宋凛被家里催婚催的焦头烂额。 陈若桉得知宋凛的困境后,主动找上他,表示愿意“伸出援手”:“直接跳过结婚这个步骤,生个娃怎么样?” 宋凛一向知道陈若桉做事比较跳脱,但真想不到她能这么疯。 陈若桉看着宋凛一脸为难的样子,自尊心瞬间受到一万点暴击。 她身上的反骨瞬间被激起来:宋凛要是实在不愿意,可别怪她霸王硬上弓! 将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陈若桉瞥了一眼宋凛,有点可惜:没等她霸王硬上弓,宋凛就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同意捐精子给她人工受孕。 陈若桉看着宋凛宽肩窄腰的身材,有点遗憾:应该一开始就选择霸王硬上弓的,从小到大,宋凛哪次能拗过她了。 宋凛轻轻走到床边探了探小崽子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转而看向陈若桉,一张精致的脸上带着点儿疲惫,“你也折腾一夜了,现在六点半,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先回家稍微休整一下吧!” 陈若桉猜测,他应该是拍完戏就马不停蹄赶飞机回来的,妆造都还在。 她摇摇头,“我请半天假,等栀栀醒来再走吧。” 陈若桉有自己的打算,宋凛也没有坚持。 陈若桉暗自肯定宋凛的表现:作为带娃搭子,他还是很靠谱的。 --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陈若桉知道,等小崽子醒来的计划要落空了。 她接起电话,是刘局,“喂,若桉,接到报警咱们青阳市下辖的舟山镇出现一起命案,你带上范郭、钟然一起去看看!不用回局里上班了,我已经让司机直接到你们仨的家里去接你们了,具体记录的报案信息已经上传到警务系统,我赶着去外地开会,飞机马上要起飞,你自己先看一下警务系统。” 安排完这一切,刘局匆匆挂了电话。 陈若桉马上用手机登录警务系统,上面记载:报案人称舟山镇张家村水潭发现一只人体断臂,是否存在其他人体组织暂时不详。 没有多余的信息,陈若桉习惯性开始在脑海中分析。 报警人只说发现一只断臂,没说是不是还有其他尸块。 通常情况下如果凶手选择肢解尸体,会把尸块分批次运往不同的地点抛弃,如果是这样,就需要以水潭为轴心在四周搜索其他的尸块。 不知道发现的断臂上会不会有能表明死者身份的证据? 得先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从死者周围的人际关系入手。 至于凶手的身份,一般来说凶手抛尸会尽量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需要摸排水潭周边的村落,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陈若桉条件反射般先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办案思路。 她迅速跟宋凛交代好照顾小崽子的一切,准备出门。 关门的间隙,陈若桉回头看一眼病床上依然睡得香甜的小崽子,有点儿舍不得了。 -- 早上七点半左右的样子,街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陈若桉先回了趟家收拾东西。出门时顺便进了小区门口一家早餐店,打包了四份早餐。 局长电话打的急,估计他们三个也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到舟山镇得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车程,更别说要去的是下辖的村落,时间只会更久,到时候忙起来午饭都没得吃,先在车上垫补一口。 陈若桉买完早餐刚出去,就见小区门口停着局里的车。 果然,电话铃声响起来。 接起电话,陈若桉边走边说,“我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看到你们了,马上过来。” 上车后,范郭一边大口咬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一边感叹:“嘿,陈队,这家的三鲜包子简直绝了,虾仁又大又嫩。” 一边啃着包子,话锋一转:“陈队,刘局有跟你说这个案子具体的情况吗?” 陈若桉摇摇头,“没有。”然后看向开车的司机王哥,“王哥,我来开,你吃点儿早饭吧。” 第2章 案发现场 王哥是局里的老人了,“我来开吧,年纪大了觉少,早上起得早,吃过早饭了。你们赶紧吃完了眯一会儿,去了现场还有得忙呢!” 陈若桉也不再推辞,吃起早餐来。 范郭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豆浆,用手肘捅了捅陈若桉,“陈队,要不我把钟法医叫醒吃点儿?” 陈若桉看向睡得歪七扭八的钟然,“先让他睡吧,饿了就自己醒来了。” “......” 陈若桉抽空点开手机上的外卖app点了一份减脂餐给宋凛。 想了想又点了一份抹茶小蛋糕给小崽子,昨天答应她的,今天醒来要是吃不到可能会闹。 陈若桉和范郭吃完早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时,几人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陈若桉脑子还未清醒,身体已经率先作出反应:拉住了把手。 王哥看大家都醒过来了,笑笑,“舟山镇的这段路,十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陈若桉看了眼钟然头上支棱起来的一撮头发,尽量忍住想给他捋平的冲动,“王哥,你十几年前也来过舟山镇啊,是什么案子?”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就到了舟山镇派出所。 王哥还没说话,范郭先开口了:“这就是舟山镇派出所啊?看着挺简陋的。” 王哥笑笑,接着陈若桉的话说,“舟山镇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周围群山环绕,相对来说比较封闭,所以确实不怎么发达。十几年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失踪案......” 王哥停好车,几人从车上下来,舟山镇派出所的赵所长走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 赵所长笑着说,“欢迎的话我就不说了,毕竟只要市局的同志过来我们舟山镇一定是发生了比较重大的案子。几位同志是先去现场呢,还是进屋稍作休整?” 陈若桉没犹豫,“先去现场吧!” “好好好,那咱们就先去现场吧!除了值班人员之外,我们的人已经先去现场做准备工作了。” 几人又重新上车,赵所长和陈若桉他们几个坐一辆车,方便陈若桉他们询问案件的具体情况。 “赵所长,麻烦您跟我们说说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 “陈队,是这样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农忙差不多刚结束的时候,麦子太熟了,收割的时候就会有很多麦穗掉在地里,庄稼人一般会把家里养的牲畜赶到自家地里去吃这些麦穗。 今天早上张二顺去也是想把牛赶到自家地里,经过村里水潭牛喝水的时候从潭里面拉出一个化肥袋子来,张二顺看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一只人的手臂,还连着指头呢! 吓得他赶紧跑回家报了警。” 陈若桉接话,“除了手臂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体组织?” “我们派出所的同志去张二顺家里询问情况的时候,张二顺说他害怕,压根没敢细看。不过他说他拎起袋子的时候还挺重的,所以我推断有,已经派了我们的同志去水潭里打捞了。” 范郭疑惑,“打捞?装断臂的袋子不是被牛捞出来了吗?怎么还需要打捞?” 赵所长笑笑,“张二顺说他一害怕又把袋子扔水潭里了。” 陈若桉接过话,“见到断肢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发现断肢的水潭离村子远吗?” “挺远的,这个水潭说起来其实离白家村更近一点,早些年两个村子为了这片水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白家村认为这片水潭在白家村的地界上,应该属于他们;张家村认为祠堂的村志上记载这片水潭属于张家村,两个村子的人经常为了这片水潭吵个不停,尤其是在六七月份需要水浇地和九十月份捕捞的时候,吵得更凶,有时候甚至都能打起来。” 钟然好奇,“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眼看两个村子闹得越来越凶,镇政府和派出所的人出面调解,六七月份比较干旱的时候两个村子共用这片水潭浇地,因为水潭在张家村的村志上有记载,每年捕捞的时候张家村多得五百斤,两个村的村长负责监督......” 范郭嘿嘿一笑,“这稀泥和的真好!” 赵所长也笑了,“没办法,老百姓才不愿意听什么大道理,和好稀泥是安抚群众的必要手段嘛!” 一路说着,时间过的很快,赵所长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水潭说,“就是那里了。” 范郭顺着赵所长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哪里是什么水潭,分明是一个湖好吧!有点一望无际那意思了。” 警车停在离水潭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围在警戒线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在互相窃窃私语的同时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陈若桉一行人步行到了水潭边上。 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打捞的几位民警正坐水潭边上干燥的地方脱防水服。 靠近水潭边上的地方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化肥袋子,隐隐散发着恶臭。 钟然打开工具箱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 他打开化肥袋的一刹那,一股剧烈的臭味儿直扑面门,饶是闻惯了尸臭的钟然也忍不住想捂住口鼻。 周围的民警更是被熏得人仰马翻,除了刚才下水打捞的几位民警,其他人纷纷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呕吐。 钟然初步查看后开始口述尸体特征,目前青阳市的法医鉴证科人才比较匮乏,只有钟然一个人,因此一般出现场的时候,便由范郭进行记录。 钟然先观察尸体的外部特征:“根据尸体上残存的衣物碎片及装尸体的袋子里留存的衣物来看,尸体上身着红色短袖,下身着蓝色牛仔裤,没有鞋子,尸体是被装在袋子里扎紧袋口抛尸的,而且袋子上先前被划开的口子比较小,也不足以让鞋子漏出去,大概率不会掉到水潭里。” 他犹豫了一会儿,“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辛苦兄弟们下去再打捞一遍。” 赵所长应声:“这倒不是个大问题,天气正热,待会儿他们休息一下了我安排人再下去。” 钟然接着小心翻动尸体,“整具尸体几乎没有什么软组织,原因是......”钟然犹豫了一下。 第3章 尸体检验 又仔细检查一下别的部位,要仔细确认的样子。 “原因不是尸体的自然腐败,而是被啃咬。你们来看,腹部、腿部的组织有被大面积啃咬过的痕迹。尤其是面部,被啃咬的很严重,唉......暂时没有办法通过面部识别被害人身份了。尸体上相对比较细小的骨骼,你们来看......” 陈若桉、赵所长、范郭凑近一点儿。 “像脚指、手指、手掌的骨骼,基本上被啃的所剩无几了。”钟然用镊子夹起一根血肉模糊的小指,“喏,双手就剩下一根右手小指。” 钟然叹了口气,“而且这些啃咬伤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范郭难以置信:“也就是说死者被啃咬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在场听到这话的民警们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那得是多么痛苦啊! 钟然继续观察,作出总结性判断:“根据下体残留的组织特征,初步判断被害人为女性,不过我回去之后还要根据骨盆形态结合耻骨角进行验证。综合被害人骨骼生长情况和牙齿磨损程度,初步判断被害人年龄在10-13岁左右。” 钟然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初步尸检得出的信息就是这些了,尸体被毁损的很严重,没有办法根据面部特征识别被害人样貌,剩下的需要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解剖。” 陈若桉补充:“对了,赵所长,安排兄弟们下水打捞的时候除了受害人的鞋,还需要注意一下有没有散落在潭里的其他尸块。目前发现的尸块是有缺失,不确定是在抛尸之前被啃咬掉的,还是装尸块的袋子破了之后漏到水潭里了。” 赵所长说,“好,我安排人下去打捞的时候交代一声。” 钟然问:“赵所长,咱们舟山镇派出所有解剖室吗?” 赵所长苦笑一下,“陈队长说笑了,我们舟山这样的小地方怎么会有解剖室呢!” 他想了一下,“派出所倒是有几个闲置的房间,收拾收拾也可以临时使用。但解剖了这尸体没法存放啊......这样,我联系联系殡葬场,从他们那儿借个场地,最起码解剖完了有地方存放尸体啊。” 钟然点头,“那就麻烦赵所长了。” 赵所长到一旁去打电话,陈若桉安排范郭,“把受害人的信息整理出来,安排同志们以水潭为圆心,先对周围的村子进行排查。” 陈若桉安排人手快马加鞭对水潭周边村落排查失踪人口或外来人口进行排查,钟然也开始对尸体进行进一步尸检。 舟山镇派出所没有专门的法医人员,只能紧急从离得最近的西区派出所借调了一名姓王的法医作为钟然的助手。 -- 舟山镇一年也没几起命案,因此并没有在殡葬场设立专门的法医解剖室,,只在有解剖需要的时候临时腾出一个小屋子来,作为解剖室使用。 钟然和王法医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正式进入尸检工作。 两人首先对受害人的衣物进行了检查。 受害人贴身衣物虽然出现破损的痕迹,但根据胸部及会阴部残存的软组织来看,没有性侵的痕迹。 王法医一边翻找受害人的衣物,一边仔细观察:“衣物都是寻常的衣物,倒没什么突破的点......” 他翻找到裤子的时候,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徽章一样的东西来,“咦~这是个什么?” 用水冲洗干净后,赫然是一枚校徽,上面刻着:舟山镇中学。 王法医脸上是忍不住的欢欣,“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啊,至少确定尸源有方向了!”边说着边翻找其他衣物然而他把所有衣物翻了个遍,都没有别的发现了。 王法医不禁有点丧气。 钟然拍拍他的肩膀,“别泄气,还有尸体没检验呢!” 两人合作将化肥袋里的尸体搬到用两张旧桌子拼起来的临时解剖台上。 呈现在两人眼前的与其说是一具尸体,还不如说是一副血迹斑斑的人骨。 首先对尸体表面进行观察:尸体仅有部分骨骼,不仅内脏与大部分软组织已经没有了就连一些细小的骨骼都不复存在。面部被撕咬的尤为严重,根本无法根据面部特征识别被害人的身份信息。 钟然对尸体进行检验解剖,王法医记录:“尸体残留的皮肤呈现苍白的状态,尸体上有多处出血点,残存的部分内脏因缺血而颜色苍白,根据经验判断死亡原因为: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二人提取出尸体的耻骨联合部位,通过高压锅蒸煮后,根据图谱判断死者年龄大约为11-12岁。 无法根据尸检得出更多的有效信息了。 钟然不死心,打算再仔细将尸体观察一遍,看是不是有遗漏的线索能够识别尸体身份。 钟然逐渐凑近尸体。 王法医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然突然摘下口罩,凑近尸体使劲吸了几口气,鼻尖都快要触碰到尸体了。 “钟法医,你......你这是做什么?” 钟然直起身来看向王法医:“除了尸体本身的臭味,你还有没有闻到一种别的臭味。” 王法医摘下口罩,和钟然一样凑近了尸体细细闻,“你别说,还真是!但这是什么味道?” “猪粪味。” 王法医震惊:“啊?”不知他是在震惊尸体在猪粪中存放过还是震惊钟然居然连猪粪味都能辨别出来! 顾不上别的,王法医也凑近闻了闻,“你这一说,还真像是猪粪味......我们赶快提取组织送到市里化验所检验一下!” 有了新的线索,二人又兴奋起来。 -- 专案会定于晚上八点召开。 在钟然和王法医尸检的过程中,陈若桉、范郭也没闲着。 他们和舟山镇派出所的警员分片区对白家村、张家村、王家村、吴家村四个村子,三百多户人家进行了逐一走访调查。 首先由陈若桉对走访调查结果进行汇报:“根据前期的初步尸检结果,周围四个村子无近期失踪人口。 这个时候正好是暑假,按理来说孩子们都会在家,排查出有12户人家10-13岁这个年龄区间的女孩儿因为各种原因不在家,建议将这12户作为重点调查对象。” 接下来,由钟然对尸检结果进行汇报总结,以缩小排查范围。 第4章 专案会 钟然看向王法医“经过我和王法医进一步的解剖尸检,第一,被害人是女性,且未遭受性侵; 第二,被害人裤兜里装有舟山镇中学的校徽,初步判断为舟山镇中学的学生; 第三,被害人尸体毁损严重,无法通过尸体特征辨认身份及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 第四,根据耻骨联合判断,被害人年龄大约为11-12岁,不过考虑到合理的误差值,在排查的时候年龄区间可以稍微再扩大一点; 第五,被害人尸体上有多处出血点,结合其他特征判断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没办法准确判断,大概为半个月左右; 第六,根据检验结果,尸体上沾有猪粪、猪的毛发等。” 钟然得出结论,“也就是说,尸体在有猪粪的地方或者是猪圈存放过。” 陈若桉接话,“也或者,被害人是在猪圈被杀死的” 她大胆推测,“也或者,杀死她的就是猪!” 会议室一片哗然。 赵所长诧异,问出了大家的疑惑,“陈队,这......猪会吃人吗?我长这么大也没听过啊?而且我们这地方,也没出现过野猪啊?” 陈若桉解释,“通常来说,猪是是杂食性动物,主要以植物为食,不会攻击人类。 但是不排除一些极端情况,比如猪在极度饥饿或者受到威胁刺激时,也会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而且不一定是野猪,家猪虽然被驯化了,但野性的一面仍然在。” 钟然也补充,“我认可陈队的推测,虽说猪吃人的案子比较罕见,但大家上网搜一搜确实有。 而且根据尸体的伤口来看,确实有啃食型和撕咬型创口,接下来我们也会根据创口和咬痕制作模型,与猪的牙齿模型进行比对。 此外,也会通过dna检验确定种属。 但是这两种方法都需要时间。” 尸检暂时陷入了僵局。 专案会结束已经十点半了,陈若桉、范郭、钟然三人打算回赵所长为他们安排的临时宿舍休息。 陈若桉惦记着小崽子,给宋凛发消息询问。 【栀栀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北城以北:【喏,你自己看】 随同消息发过来的是一段小视频:栀栀躺在病床上,脚丫子高高翘起,一手抓着脚趾,一手扶着奶瓶在喝奶。手机镜头逐渐推进,栀栀发现爸爸在拍她,小米牙咬住奶嘴,嘿嘿一笑。 陈若桉看小家伙开心的样子,心放了大半。 范郭用胳膊肘捅捅钟然,悄悄八卦:“你看陈队笑的那个不值钱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春心动了?” 钟然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她动不动我不知道,人家反正是春心动了。” 范郭一副嗅到了大瓜的样子,“人家?什么人家?哪个人家?” 钟家与陈家可以称得上是世交,钟然和陈若桉从小就认识,上的大学是同一所,毕业后又都在青阳市工作。 因此钟然对陈若桉与宋凛生个小崽子,还共同搭伙养娃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 但知道归知道,毕竟是好友的私事,他倒也不好再告诉别人。 于是他笑着搭上范郭的肩膀,“这么好奇,去问你们陈队啊!” 范郭缩缩脖子,“这我哪敢啊!” 三人回到临时宿舍,简单吃了口泡面就洗漱一下睡了,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呢! 得养好精力。 -- 陈若桉、范郭开始安排警员根据尸检结果缩小排查范围。 第二轮排查正在进行的时候,市局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 尸体上的咬痕和创口与猪的牙齿痕迹非常相近,而且根据尸体上残存的dna可以确定种属为猪属。 且赵所长安排警员对水潭进行了二次打捞,没有新发现。 经过第二轮摸排后,将可疑的范围缩小至3户,他们决定对这3户开始逐一走访调查。 白家村白有生家离得最近,陈若桉、范郭、舟山镇的李警员三人一致决定先去他家。 “陈队,你为什么会觉得白有生可疑啊?我看他老实巴交的啊?”范郭疑惑。 “你没发现我们去他家两次,他每次看到我们都很紧张吗?虽然他极力掩饰,实际上他很惶恐。 惶恐什么呢?自然是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 “啊?有吗?” 陈若桉耐心解释,“每次去白有生家,他一直悄悄往裤子上擦手汗,而且说话眼神闪躲、摸鼻子,小动作不断,一般来说,这是紧张、说谎才会有的身体动作。” 李警员接话,“偏偏在附近出了人命的时候,他的疯老婆二凤带着12岁的女儿白娟跑了,他女儿还是舟山镇中学的学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陈若桉补充,“他左手无名指、小指有被抓伤的痕迹。虽然死者的手指没有了,无法通过指缝中的皮屑做dna比对,但这也是可疑的一点。” 三人说着话,白有生家就到了。 与白家村其他人家相比,白有生家显得很寒酸。 虽说舟山镇在青阳市比较偏远、封闭,经济发展比较落后。 但凡是家里条件稍稍好一点的村民都盖起了砖瓦房。 只有白有生家还住着土房子。 房子的所有墙壁都坑坑洼洼,显得很破落。 大门没锁,三人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应,便走了进去。 只有朝南两间房,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地上铺着一层猪草。是要晒干了储存起来冬天喂猪。 三人刚走到屋门口,白有生迎了出来。 “警察同志,你们又过来了啊?” 在范郭、李警员和白有生打招呼的时候,陈若桉不着痕迹地观察白有生的神情。 看到他们出现,白有生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和惶恐。 虽然只有一刹那,陈若桉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三人走进屋里,屋子的东西两端放着两张床,屋中央放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两边是两张长条凳。 几人坐下来,陈若桉询问,范郭进行记录。 “你妻子二凤和女儿白娟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白有生有点疑惑的样子,“警察同志,上次不是问过了吗?” 陈若桉笑笑,“你别紧张,我们这次来就是例行询问,可能很多问题都是上次问过的,你如实回答就行。” 白有生想了想,“她是半个月前走的。” 第5章 发现疑点 “她们为什么离家出走?走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们有吵架吗?” 白有生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警察同志,你们也知道我老婆......”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 “那天中午我割猪草回来,又累又渴,结果她和闺女在家连口热水都没烧。我骂了她们几句,我老婆就突然发疯了,对着我又打又挠......” 白有生像上次一样,伸出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上有明显的抓伤。 “喏,警察同志,你看这就是我老婆挠的。她发疯我也挺来气的,就打了她一巴掌。我闺女看我打了她妈,也跟我吵,我一气之下,也打了她。” “打完之后呢?” “打完之后她们在屋里哭,我又饿又渴,就自己去做饭了?等我做完饭出来发现她俩都不在屋里。我以为她们出去村里谁家串门去了,就没管,自己吃了饭去睡午觉了。直到晚上她俩还没回来,我才觉得不对劲。” “你发现她们不见了没找她们吗?也没向派出所报失踪?” 白有生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嗐,找什么?不用找,她娘儿两个身上又没钱,出去了也没地方去,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待不下去就自个儿回来了......” “你们平时经常吵架吗?她们之前还有过离家出走的情况吗?” “警察同志,我觉着你应该也能理解,我老婆脑子不太好。每次我从外面干完活回来又累又饿,她在家里什么也不干,有时候还会把家里弄的一塌糊涂。 我就气不过会骂她,后来一骂她就犯病,我这人也是脾气不好,气急了我就她打一顿。 每次挨了打她要么自己跑出去在外面待几天,要么带着闺女一起出去。” 三人见他把家暴妻女说的如此习以为然,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正说话间,白有生的电话响了。 他从兜里取出一个布包,拉开布包拉链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哎,你们先打着,别等我了,家里来客了,我暂时走不开。好了,就这样。” 等他挂了电话,陈若桉又问,“你那天中午做的什么饭?” 白有生边把手机放回布包里,边回答:“面片汤。” 陈若桉点点头,“今天的询问就到这里,你妻子和女儿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派出所会立案进行调查。我们的电话也给你留了,以后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告诉我们?” 白有生搓搓手,“警察同志,真不用麻烦你们了,她们在外面待不下去肯定就回来了。” 陈若桉不答话,与范郭、李警员起身往外面走去。 院子西南角一个不大的猪圈,陈若桉抬脚向着猪圈走过去。 落后两步的白有生赶忙走上来陪走在陈若桉的右前方一点。 “警察同志,这猪圈臭烘烘的,别熏着您。” “没事,就是随便看看。这猪养了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猪圈不大,一眼就能看个全貌。朝北的方向开了一扇小门,靠近门边的角落放着一捆柴。 墙面不显眼的地方有一块擦拭状的暗褐色痕迹。 陈若桉一副只是好奇、闲聊的样子,“喂的挺好,膘肥体壮的。到过年能宰多少斤肉?” “可不嘛,就指着它过年吃点儿肉呢!喂的好能宰二百多斤肉呢!” “是吗?都是自己家吃吗?” 白有生嘿嘿一笑,“我们家就三口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自家留点儿吃的,其余卖出去还能挣点儿。” “这样啊。行了,我们几个就走了。” 白有生随着三人一起出来,锁上了门。 “警察同志慢走,牌友喊我去打牌,我就先过去了。” 陈若桉摆摆手,“去吧。”白有生行色匆匆走了。 —— 陈若桉看着范郭、李警员,“回去可以申请搜查令,搜查白有生家。” 范郭一脸疑惑,“啊,陈队为什么啊?” 陈若桉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一点没好好观察是吧?” 转而看向李警员,李警员接话,“这个白有生确实很可疑。” 范郭看向李警员,锲而不舍追问,“到底哪里可疑了?” 李警员没有直接回答范郭的问题,而是问他,“范郭,你半个月前的中午吃的什么?” 范郭没理解白有生的可疑跟他半个月前中午吃的什么有什么联系,但还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应该是红烧排骨面吧......也可能是卤肉饭?我不太确定了。”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吃什么了跟白有生有什么关系?” 陈若桉看不下去范郭这个蠢样子,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李警员解释,“你记不记得,陈队当时问了白有生,他妻子离家出走那天他中午做了什么饭?” “记得啊,他说面片汤啊。” 李警员接着解释,“你看,我刚才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你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但是白有生却能脱口而出自己半个月前的中午吃了什么?这不可疑吗?” 范郭接话,“就不许人家记性好吗?” 陈若桉无奈,“除此之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早就对当天发生的事情提前想好了应对的措辞,所以连半个月前的中午吃了什么这种琐碎的事情都能脱口而答。 通常情况下,人类的大脑会优先记住一些重要的信息,对于像饮食内容这样的日常琐事,除非与特别的事情或情感有联系,否则这些信息会迅速从记忆中被遗忘。” 范郭其实已经被陈若桉说服了,但他还是想犟一犟,“陈队,按照你说的,如果日常琐事与特别的事情或情感有联系,也是可以记得住的吧! 那天是他妻女离家出走的日子,与这个特别事件联系起来,他记住那天吃了什么也不足为奇吧?” 李警员笑笑,“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点,白有生经常家暴妻女,基本上每次被家暴后妻女都会离家出走,所以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个稀奇的事情。” 范郭,“......” 陈若桉补充,“白有生还有两个疑点。” 第6章 关于二凤 范郭迫不及待,“陈队,还有什疑点?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啊!” 陈若桉恨铁不成钢,又拍了一下范郭的后脑勺,这次下了狠手,“叫你认真观察认真观察,一点没听进去是吧?能不能长点心?” 范郭嘻嘻一笑,“没办法,谁让我没有陈队您这样的办案天赋呢!” 陈若桉略一思考,向范郭解释道:“你注意到没有,白有生接电话的时候用的手机是华牌前段时间出的最新款。” 范郭恍然大悟,“噢噢,陈队,我知道了!我知道疑点在哪里了! 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摸排,周围村子四十岁左右的人普遍用的手机都是两千多块钱左右。 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用个四五千块钱左右的手机。 而华牌前段时间出的最新款手机,价格在八千多左右。 以白有生的家庭条件,几乎可以说在周边几个村落都是垫底的。 他怎么用得起这么贵的手机。” 末了,范郭补充一句:“这款手机刚出的时候我想买来着,都买不起,攒两个月工资才买到。” 陈若桉欣慰,“你小子总算开窍一点。” 范郭接着提问,“根据我们的询问情况来看,白有生有赌博的习惯,买手机的钱有没有可能是他打牌赢来的?” 陈若桉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所以申请调查令的时候要一并对白有生近期的财产状况进行调查。” 范郭接着追问,“那还有一个疑点呢?陈队给个提示吧!” 陈若桉言简意赅,“猪圈的墙壁。” 范郭和李警员都诧异,“猪圈的墙壁怎么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陈若桉解释,“猪圈门边靠近柴火的墙壁上有一小块擦拭状的暗褐色痕迹,我怀疑是血迹。” 几人边走边聊。 走到巷子转角的位置,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沟渠里有一个小孩儿。 前两天刚下过雨,沟渠比较深的位置有积水,小孩儿站在水里,浑身都是泥浆。 看见他们几个朝他走过去,小孩儿操着带点儿口音的普通话,“叔叔,你能把我抱上去吗?这沟好深,有点滑,我上不去了。” 范郭跑上前,双手卡住小孩儿的胳肢窝,将小孩儿提溜上来。 陈若桉弯腰跟小孩儿对视,“小朋友,你家住哪儿呀?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范郭疑惑:后面还有两家没排查呢!怎么倒有时间去小孩儿家了? 小孩儿对穿着警服的人很有好感,果断点了点头。 小孩儿带着三人走到了白家村村头的位置,是一幢砖瓦房。 他推开门大喊:“奶奶,我回来啦?” 屋里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一看见孩子的模样便“呦呦呦,你这又是上哪儿野去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陈若桉开口,“婶子,他在水沟里玩儿,上不来,我们把他抱上来了。” 大婶一听,赶快将他们让进屋里,“几位警察同志你们先喝点水,我去给这小鬼头换身衣服。” 没多久,大婶带着小孩儿出来了,洗干净之后,小孩儿两团红红的脸蛋,还挺可爱的。 大婶搂着小孩儿坐下,“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这小鬼头还不知道要在沟里折腾多久。” 范郭摆摆手,“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聊了两句,陈若桉不经意间感叹,“我们过来的时候遇上了你们村的白有生,他说他赶着去打麻将,你说他老婆孩子都离家出走了,他怎么一点不担心呢?” 大婶皱皱眉头,“唉,就说是呢,也不知道娘两个去了哪里?怪可怜的!” 陈若桉接着往下聊,一副很八卦的样子,“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吗?” 大婶叹口气,“哪是吵架啊!他婆娘脑子不太正常,地里的活、家里的活都是白有生一个人干,经常不顺心了就打老婆孩子。打得狠了,他老婆就带着孩子出去躲几天再回来。” “那她们出去了躲哪儿啊?” “我们这里的人家都有屯麦草的惯例,她们可能是躲麦草垛里。夏天还好,冬天可遭罪了......” “白有生也不找找吗?” 大婶冷哼一声,“他是个没心肝的!老婆孩子跑了,他倒在家跟狐朋狗友喝酒吃肉!想当初娶不到媳妇儿的时候天天愁眉苦脸,娶到了就隔三岔五拳打脚踢!” 她颇有点儿忿忿不平的语气,“早些年白有生在矿上干过,要说应该也攒了点儿钱。 当初他娶不到媳妇儿,就花了很高的彩礼,才娶了一个傻子。 嗐......警察同志,别怪我说话难听! 其实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二凤不傻,只是有点呆呆的。 自从生了白娟之后,也不知怎么了,好像越来越痴呆了。 村里人都说啊,白有生娶一个傻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也照这话上来了,二凤生下白娟的时候,白有生还见人就说是个赔钱货呢!” “唉......”说完,大婶又深深叹了口气。 陈若桉接着问,“那二凤的娘家在哪儿,她离家出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回娘家?” “当初白有生带二凤回来的时候,说二凤娘家在外省,是个孤儿,被叔叔婶婶带大的。 二凤嫁过来这么多年,身上根本一分钱都没有,她想回娘家也回不去啊!” 范郭起了恻隐之心,,“那她叔叔婶婶也没来看过她吗?” 大婶忍不住再次叹气,只是提起二凤的事情都是满满的忧愁,“警察同志,如果叔叔婶婶真有一点儿疼她,就不会把十八九岁的二凤嫁给快三十的白有生了。 肯收留她长大,估摸着大多是因为养大了可以收一笔彩礼钱,不吃亏。” 说着话,已经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大婶留他们几个在家吃饭,几人推辞,出了门。 范郭悄悄嘀咕,“人家都要吃午饭了,我们的午饭还没着落呢!要不是和大婶闲聊,我们现在都把吴国海家排查完了。” 陈若桉忍住又想对拍范郭一巴掌的冲动,“咱们排查了这么久,你没发现村里人基本上都在耍滑头吗? 看似很配合,实际上一问三不知,什么有效信息都问不出来。” 第7章 一家三口相聚 李警员笑笑,“这也正常,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谁要是说了什么,事后如果大家知道了,是要被说闲话的。 所以他们都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陈若桉接话,“所以,借着送小孩儿回家的由头,既可以降低大婶的防备心,又可以和她套近乎。了解了解白有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这样!” 范郭还是惦记着吃,“所以说,陈队、李哥,我们的午饭到底怎么个解决法?” 陈若桉最终还是忍不住在范郭的肩上拍了一巴掌,“回镇上,我请客!” -- 三人最终还是没能一起吃上饭。 回到舟山镇派出所的时候,赵所长告诉陈若桉有人找她。 陈若桉去到会客室,里面坐了两个“不速之客”。 宋凛一手抱着栀栀,一手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忙什么。 栀栀躺在他臂弯里抱着杯子喝奶。 见陈若桉进去,栀栀乃也顾不上喝了,蛄蛹着从宋凛怀里下来。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陈若桉面前,抱住她的大腿把软嫩的小脸儿贴上去,“麻麻,我想你了!” 陈若桉面对撒娇的小崽子爱不释手,双手搭在栀栀的胳肢窝里把她拎起来,用脸轻轻贴她的小脸。 声音忍不住夹起来,“麻麻也想我们栀栀小朋友呀!” 母女两个旁若无人地亲热了一会儿,宋凛才有资格进入陈若桉的视野。 “你们怎么进来的?” 宋凛合上电脑,站起身来,从陈若桉怀里接过栀栀,虽然小崽子才三岁,但平时是个小吃货,还是有点重量的。 “栀栀想你,我去你家跟陈姨说了带她来找你,陈姨把你和栀栀的户口本给了我。我们给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了你和栀栀的户口本,他就让我们进来了。” 当初栀栀生下来,陈若桉征求宋凛的同意后,把栀栀的户口上在了她的户口本上。 宋凛说到“栀栀想你”的时候,栀栀对着陈若桉笑出一口小米牙,附和,“对,想麻麻!” 陈若桉抵挡不住栀栀的可爱,凑上去和栀栀额头顶额头,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啾咪”了一口。 随着陈若桉的靠近,宋凛的鼻息间弥漫起了淡淡的玫瑰花香。 他知道陈若桉不爱用香水,是她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好像钟爱玫瑰花的味道,用的沐浴露、身体乳都是同一个系列。 范郭鬼头鬼脑从会客室门口路过好几次,陈若桉实在受不了他满脸八卦的样子。 “干什么呢你?” 范郭“嘿嘿”一笑,挠着头从门外进来,凑到陈若桉身边,一手挡着嘴巴,悄悄问,“这是你家属啊?陈队,这要是让警队那群大小伙子知道了,芳心都要碎一地。” 陈若桉用一根手指抵着他脑门,把他从身边推开,“你个小屁孩儿,说的什么话!” 范郭挤眉弄眼,那意思是:陈队,怎么不介绍一下? 陈若桉曲起手指,刮一下栀栀的小脸儿,“这是我女儿......和女儿她爸。” 这三年里,类似的介绍宋凛听过无数遍。 陈若桉掏出手机给范郭发个红包,“你跟李哥一起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 范郭赶紧收下红包,“懂......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请李哥去食堂去。哈哈哈哈......”说着,他一溜烟儿跑了。 陈若桉和范郭住在赵所长安排的派出所内的临时宿舍,不方便带宋凛和栀栀一起住,便带宋凛和栀栀去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宾馆,先给父女俩安顿个落脚的地方。 虽说是镇上最好的宾馆,但肯定没法和宋凛平常住的酒店比,卫生条件还是稍稍有点差。 宋凛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掏出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先把带的两个行李包放上去。 然后抱着栀栀看向陈若桉。 搭伙养娃毕竟三年了,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陈若桉笑笑,“走吧,带你们吃饭去!” 栀栀拍拍小手,“好呀好呀!”再摸摸小肚子,“肚叽饿饿......” 陈若桉有被小崽子的吐字不清笑到,但只敢偷偷背过身笑。 毕竟小崽子人虽小,气性可挺大。 舟山镇这边主要以面食为主,且普遍嗜辣。 陈若桉带父女两人去了一家面馆,给栀栀点了小份的清汤面,她和宋凛一人一份剁椒手工拉面。 红绿相间的辣椒配上霸道的蒜泥、姜汁,陈若桉腹中的饥饿感瞬间就被调动起来。 她嗦了两口面才顾得上问宋凛,“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才带栀栀来这里?” 宋凛慢条斯理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有栀栀的事情被狗仔曝光了,最近狗仔跟我跟得特别紧,而且家里的住址也暴露了,每天有很多媒体和粉丝堵在小区门口。 舟山镇这边比较偏僻,栀栀也想见你,就带她过来待几天,就当是休假了。 你没看最近的网络消息吗?” 陈若桉摆摆手,“最近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看网上的消息。我是觉得曝光你有女儿什么的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这本来就是事实而已!” 宋凛从带的书包里拿出自备的手纸,给小崽子擦擦嘴,“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你和栀栀。” 陈若桉点点头,“你看着处理吧!”她看向栀栀,“崽崽,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和爸爸一起来看妈妈,妈妈当然很开心了! 但是呢,妈妈可能会很忙很忙噢,白天没有时间陪你,你跟爸爸在一起玩儿好不好?” 栀栀戴着小围兜,在埋头干饭的间隙抬头瞅一眼陈若桉,“好的呀,我知道麻麻要抓坏人的!麻麻要加油哦!” 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那麻麻晚上能哄我睡觉吗?” 陈若桉点头,“那当然了,要是妈妈晚上不开会,一定哄崽崽睡觉!” 栀栀小手手握拳,“麻麻加油!我会和粑粑互相照顾的!” 陈若桉被小崽子可爱到,捏捏她的小肉脸,“崽崽真棒!” 吃完饭,陪父女两人回到宾馆,陈若桉哄小崽子睡了午觉后就又匆匆和范郭、李警员会合,前往吴国海家进行二次排查。 第8章 继续排查 吴国海家位于村西头一片果园旁,里吴家村其他人家稍稍有点距离,算是独门独院的一户。 三人进去的时候,吴国海正在给菜园子浇水,妻子张菊芳挺着大肚子坐院子里洗衣服。 吴国海一看见三人之后的脸色的就不好,“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晓梅去她外婆家了!” 张菊芳给三人赔笑,“几位警察同志别生气啊,我家那口子就是脾气有点暴躁,他一直都这样,出去干活因为他这张嘴,也老跟别人吵架。不过他没有恶意的。” 她拉过来三张小凳子,“你们先坐,我去倒水。” 陈若桉拦住她,“大嫂,不用麻烦了,我们来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就走。”说完,她看向了还在菜园里站着的吴国海。 吴国海迫于陈若桉的视线压力,不情不愿放下水桶,也拉了张小凳子坐一起。 “晓梅是什么时候去她外婆家的?” 张菊芳想了想,“大概是半月个前吧!刚放暑假没两天就走了。” “她跟外婆关系很好吧?一放暑假就去陪外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呃......是的,她跟外婆比较亲。” 吴国海插话打断陈若桉的询问,“警察同志,你也别问来问去了,我直接给她外婆打个电话你们总能相信吧!” 吴国海当着陈若桉的面拨通了一个备注为“菊芳妈”的电话,并开了免提。 电话铃声“嘟~”了好几声,就在大家以为会无人接听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道苍老、低沉的女声。 “喂,大海呀,什么事!” “妈,是我,晓梅呢?” “不是去同学家玩去了吗?” “好的妈,没事儿,我就是问一声。那妈我先挂了,改天我和菊芳去看你。” “好的。” 吴国海挂了电话,“警察同志,你听到了吧,晓梅在她外婆那里,去同学家玩去了。”说完,起身去园子里继续给菜浇水去了。 他大声喊:“菊芳,你去拿点化肥给我,我给这几垄菜上点肥!” 张菊芳抱歉地看陈若桉他们三人一眼,面露纠结,“这......警察同志,您看,我得去干活儿了......” 陈若桉三人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往外走了两步,她突然转身,“噢,对了,你家养猪吗?” 张菊芳犹豫了一下,“养。” “院子里不见猪圈,是还有后院吗?” “啊,没有没有。”她抬手将溜下来的头发别到耳边,“养在果园子里。” 出门之后,陈若桉忍不住说,“这吴国海两口子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奇怪在那里。” 李警员摸了摸下巴,“我也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范郭笑笑,“没发现可疑还不好吗?这意味着我们的排查范围又小了!咱们去下一家吧!” 下一个要排查的对象是王家村的王勇。 三人刚到他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暴怒的男声,“你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种伤风败俗的闺女! 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伴随着的是一声声细细地抽泣。 三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莫非是他家“失踪”的女儿回来了? 顾不得王勇家一团乱的局面,三人直接进去了。 王勇拿着一根棍子,在往一个小姑娘身上抽。王勇的老婆死死抱住他的腰,“大勇,你先别打孩子,先听她怎么说!” “我听她说什么!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早知道她是这个样子,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把她淹死!省的跟着她把脸都丢尽了!” 王勇老婆捂住他的嘴,“你别嚷嚷啊,嚷嚷的大家都知道了,咱们强强将来不好说媳妇儿了咋办!” 低头抽泣的小姑娘抬头看一眼扭在一起的父母,眼神中满是厌恨。 陈若桉三人之前排查的时候见过王勇女儿王丽丽的照片,认出被打的小姑娘就是她。 王丽丽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个马尾辫,面容清秀稚嫩,皮肤稍微有点儿黑,身上还穿着舟山镇中学的校服。 王勇手里的棍子每抽在她身上一下,她的身体就忍不住瑟缩一下。 旁边一对中年夫妻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副高高在上看闹剧的表情。他们的眼神有时候会落在王丽丽的身上,表情立马又变得不屑起来。 王勇七八岁的儿子王强强骑着滑板车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转,对这场争吵丝毫不上心的样子。 陈若桉开口,“这是怎么了?王勇你先把棍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说完,她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王丽丽扶起来,顺便帮她拍掉衣服神沾的土。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夫妻一看说话的是警察,脸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王勇你也不嫌丢人吗?居然还报警!” 中年女人看向陈若桉,“警察同志,我们这是家务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不劳烦你们了!再说了,是他女儿勾引我儿子,我们家周乐可是个好孩子。” 陈若桉皱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先说清楚!” 王勇狠狠扔掉手里的棍子,蹲下身,双手保住脑袋,“哎呀,伤风败俗的玩意儿,丢脸的东西,我没那个脸说,你自己说吧!” 不等王丽丽开口,中年女人先开口了,“警察同志,是王丽丽她勾引我儿子早恋。真不要脸,” 陈若桉先不理会她,微微弯身和王丽丽对视,“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们说好不好?” 王丽丽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泪痕,通红的眼睛看向陈若桉坚定的眼神,然后抽噎着讲起整个事情的始末来。 原来她和周乐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是同学,周乐是家里的独生子,学习好。 王丽丽是家里的长女,每天放学之后要帮着干很多家里的家务活儿。 她妈妈生了弟弟之后,还要帮着带弟弟。 长此以往,王丽丽的学习成绩受到了影响。 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在班里考个中不溜的水平。 王勇夫妻二人根本不关心女儿王丽丽的成绩。 但王丽丽心中却有个大学梦。 第9章 事情真相 和周乐做同桌的日子,他很热心肠,经常帮王丽丽整理笔记、讲解题目,在小升初考试中,王丽丽果然考得不错,中学又和周乐分在了一个班。 少男少女的情愫就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发酵了。 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周乐知道王丽丽的父母重男轻女,根本不会供王丽丽上大学。 王丽丽的未来大概率就是中学毕业后辍学去打工,挣的钱供弟弟上学。 将来再嫁个条件好一点的老公,要的彩礼钱给弟弟娶媳妇儿。 不止王丽丽一个人如此,舟山镇大多数女孩儿的命运或许都如此。 周乐很想帮王丽丽摆脱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命运! 于是两人偷偷计划好暑假出去打工,等攒够了钱,或许那时候周乐也考上大学了,就在周乐上大学的城市给王丽丽开个小超市。 两人离家出走的时候,分别给家里留了纸条,只说要去外地参加学校组织的交流活动。 这也是将王勇一家作为重点排查对象的缘故。 因为陈若桉他们在对学校老师进行调查走访的过程中得知,学校根本没有组织过去外地交流的活动。 与王勇和妻子陈述的王丽丽去外地参加学校组织的交流活动的情况不一致。 两人用平时攒的零花钱偷偷去了zs市,可是在那里没有找到合适的打工机会:空缺的岗位不愿意聘用他们两个未成年人。 两人只好又偷偷回了舟山镇,却都没有回家。 周乐也不想回去被强势又时而无理取闹的母亲控制。 周乐爷爷去世后,爷爷的房子就空了下来作为周乐家放置农用工具的仓库,两人便偷偷住在了爷爷家的房子里。 周乐的母亲去拿铁锹的时候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将二人堵了个正着。 她立马借题发挥,将周乐关在家里,把王丽丽撕扯到了王勇面前。 王丽丽哭着看向陈若桉,“姐姐,我真没有勾引周乐!这次期末考试我成绩又下降了,我们便想着反正也跟家里说了去外地交流,干脆周乐就帮我补课,到快开学的时候再回去。” 陈若桉还没说话,周乐的母亲先扯着嗓子大骂,“呸......你个小狐狸精,你还有脸说,我家周乐可是尖子生,不是你勾引的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她转而看向王勇,“你家小狐狸精影响我儿子学习,耽误他的前途。赔钱!必须赔钱!” 王勇的妻子也对着吵起来,“你家儿子不学好,还玷污我闺女清白了呢!耽误她以后嫁人,你们才要赔钱呢!不赔钱今天别想走!” 周乐的母亲还想接着骂骂咧咧,被陈若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吵架、撒泼能解决问题吗?出了这种事情,你们不和自家孩子好好沟通,反思自身的问题,在这里互相敲诈有什么用?” 周乐母亲看要钱的目的不能实现,还很有可能被王勇家反咬一口,赶紧拉着周乐爸走了。 王勇将陈若桉三人和王丽丽都推出门,对着王丽丽说,“我们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的东西!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 范郭气势汹汹想要拍开门跟王勇理论。 陈若桉拦住他,“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他们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了,靠和他们理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想别的办法吧!” 她弯腰和王丽丽对视,“现在这样你暂时也没法回家了,有可以让你借宿的亲戚吗?” 王丽丽点点头,“我先去姥姥家住几天吧!在上学前我都是姥姥带大的,去她那儿住没问题!” 陈若桉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眼前的境地很艰难,但是千万别放弃学习和努力。 熬过了这些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未来会越来越美好的。 好好学习,等你上了大学,会去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见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爱情很美好,但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遇见对的人。” 王丽丽的眸子里噙着泪水,点点头,带着哭腔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陈若桉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她,“丽丽,姐姐知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言语上的安慰对你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 这样吧,将你姥姥家的住址、联系电话、班级、班主任老师的联系电话写在这个本子上,姐姐联系青阳市的助她公益基金,帮你解决大学毕业前的学费和生活费。” 王丽丽的眼睛里一下子迸发出光彩,“姐姐,我要怎么才能报答你呢?” 陈若桉笑着拍拍她的肩,回头看了一眼王勇家,“你好好学习,走出这个地方,改变自己的命运就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了!” 王丽丽重重点头。 三人将王丽丽送至她姥姥家,亲眼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回舟山镇派出所的路上,范郭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陈队......王丽丽有一对王勇那样的父母,基金会的补助会不会被他们昧下呀?” 陈若桉笑着拍拍范郭的肩膀,“放心吧!助她公益基金成立的宗旨就是帮助农村女孩子实现上大学的梦想,考虑到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普遍比较严重,他们早就有一套成熟的机制,确保基金会捐助的全部钱款都由受赠人享用,别人无法染指半分的!” 范郭“哈哈”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陈队,你怎么对这个基金会这么了解?” 陈若桉勾勾唇角,“秘密!” -- 三人回到派出所时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 跟专案组其他调查的组员同步了彼此排查获得的信息后,三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休息。 陈若桉特意去宾馆找父女俩:她答应小崽子要哄她睡觉。 她轻轻扣了下房间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先露出的是栀栀软嫩可爱的小脸,稳稳坐在宋凛的臂弯里。 一看见陈若桉,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用甜甜地、略带惊喜的小奶音喊她,“麻麻!” 陈若桉从宋凛怀里将栀栀提溜到自己怀里,用额头抵住栀栀的额头,“崽崽,可想死妈妈了!” 第10章 又起一案 走进宾馆房间,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房间里面就大变样了。 原本的床单被罩都被宋凛换成了自带的深灰色三件套,桌子和茶几上摆着一些栀栀常用的物品和她爱玩的玩具。 宋凛自己的东西倒是没几件。 有了孩子就是这样,家里大部分的地方也都是孩子的东西。 如果不是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倒还真有几分家的感觉。 不用猜陈若桉都知道,一定是宋凛用消毒水把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 她有点无奈:若是可以,宋凛可能恨不得用消毒水给他自己和栀栀洗个澡! 陈若桉瞥了眼宋凛,眼中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宋凛不说话,默默扭头躲开陈若桉的视线:他就知道,她又嫌弃他! 陈若桉蹭蹭栀栀软乎乎的小脸,“崽崽喝过奶了吗?要睡觉觉吗?” 栀栀点头,“粑粑已经给我泡过奶啦!还不困呢!想听麻麻讲故事!” 相较而言,宋凛带栀栀比较多。无论平时工作多忙,只要有时间,只要栀栀需要,宋凛都会想方设法陪着她。 自从栀栀出生以来,宋凛已经刻意减少了很多工作。 为了期待他作品的粉丝,他基本上保持每年拍一部作品,其他的工作能不接就不接。 陈若桉平时的工作非常忙碌,她能陪栀栀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对于栀栀的要求,她大多数时候是有求必应。 问宋凛要了栀栀最近常听的绘本,她将栀栀塞进被窝里,自己侧躺在她身边开始讲绘本。 宋凛坐在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敲电脑处理工作,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床上的母女俩。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人,温暖又静谧。 渐渐地,陈若桉讲绘本的声音低下去,从时有时无的呢喃到彻底消失。 宋凛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抽走她手中的绘本,扯过毯子的一角为她盖好。 他的视线在陈若桉脸上流连了几秒:姣好的面容上透着点儿疲惫,眼下隐隐有些乌青。 他知道,查起案来,她向来是拼命三娘。 栀栀的一只小脚丫子露在外面,宋凛揭开被子刚打算要给她塞进去。 栀栀一双黑葡萄眼睁开了,“嘿嘿嘿”笑出了声,“粑粑,我把麻麻哄睡着了哦!崽崽棒不棒!” 三岁的小孩儿,别人叫她什么,她也跟着叫自己什么。 陈若桉经常叫她“崽崽”,她学会了之后也称自己为“崽崽”。 宋凛一把捞起小崽子,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栀栀小声一点好不好?妈妈累了,让妈妈好好睡觉!” 栀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嘴巴,冲宋凛点点头。 宋凛将栀栀抱到他对面的懒人沙发上坐下,把她爱玩的积木拿给她,“栀栀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爸爸有点工作要处理。” 栀栀用一双黑葡萄眼盯着宋凛,眼神中是满满的渴望,用气音小小声说,“粑粑,想要一只奶酪棒!” 宋凛轻轻揉揉栀栀的脑袋瓜,“好,爸爸帮你拿,不过今天只能吃最后一根了。” 一大一小,相似的眉眼,坐在茶几两边,一人工作,一人玩积木,画面极其和谐。 -- 次日清晨。 陈若桉的意识逐渐回笼,稍稍还有点迷糊的她脸颊往枕头上轻轻蹭了下,一只手不经意间动了下。 嗯?触感怎么不对? 枕头怎么会温温热热?手下还有一种结实的弹性感?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悄悄睁开一只眼,与宋凛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手感还挺好,陈若桉忍不住趁机又抓了一把。 刹那间,宋凛的脖子到脸红了个彻底。 陈若桉好奇,“你这是什么体质,一秒钟不到,唰一下,脸和脖子都红了。” 宋凛重重喘了口气,背过身去,不想理她。 没想到陈若桉非要凑上去,甚至还有想掀他衣服的动作,“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也一瞬间就红了?” 宋凛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 陈若桉像个女流氓一样扑上去,“我就看一眼,我上次看你一条广告的照片,有腹肌哎!反正你基本上都不露出来,不给人看岂不是可惜了!” 宋凛在粉丝圈还有一个绰号“老干部”,原因就是他穿衣服基本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给粉丝们大饱眼福的机会。 唯一拍的一张隐约露出腹肌的广告代言照片就让当期产品卖脱销了。 宋凛不想被她看到身体上的异样,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更严实了。 陈若桉见目的不能达成,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气愤,“不给看就不给看,迟早有一天我一定把你办了!” 宋凛捂着被子,在陈若桉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光打雷不下雨,这话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遍了! 陈若桉看眼手机,已经快七点了,她从床上爬下来,到床脚的位置拍拍小崽子的屁股,“崽子,快起来让你爸去买饭!” 栀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懵懵地从床上爬起来,“粑粑~” 宋凛掀开被子将栀栀抱起来,“栀栀还睡吗?” 栀栀摇摇头,“不睡了,要吃早饭。” 宋凛:“......” 吃过早饭后,陈若桉知道父女两个打算去附近的草莓采摘基地,便放心了。 -- 刚一上班,等调查令批准下来的间隙,陈若桉、范郭、李警员及其他专案组成员打算先快速开个早会。 把之后的调查方向理一遍。 赵所长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刘局,什么!又发生命案了?”随即,他把手机递给陈若桉。 “陈若桉,案子你们是怎么办的?一案未破,一案又起!” 陈若桉惊讶,“刘局,舟山镇又发生案子了!?” “刚刚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舟山镇白家村发生命案。陈若桉,限你三天之内务必把这两起案子给我破了,否则你这刑警队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说罢,刘局挂了电话。 陈若按已经习惯了刘局施加压力的伎俩,并不很在意。 不过她得知是白家村又出了命案,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会是白有生家吧。 第11章 尸检结果 得知舟山镇白家村又发生了命案,专案组成员无一不感到震惊。 但震惊过后面临的又是如同大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大家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却又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前发生的案子还没有头绪。 新的案子又发生了。 是巧合?亦或是连环凶杀案? 新的案子能否为之前的侦察带来新的转机? 无论是哪种情况,迎接专案组成员的都将是重重困难。 一行人迅速驱车前往白家村的案发现场。 越靠近案发现场,陈若桉的心情越沉重。 当警车最终停在一幢破旧的院子前面时,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了。 他们三个昨天上午还来过这里,陈若桉忍不住先在心里猜测:是白有生?还是他妻子或是女儿? 在陈若桉一行人进入犯罪现场之前,痕迹检验人员已经通过专业技术设备打开了现场通道。 在水潭中发现的无名女尸的尸检结束之后,钟然就先回了青阳市。 有一宗紧急的伤情鉴定需要他出具鉴定意见。 此时他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因为法医还没到达现场,所以尸体还没有被搬动过。 见到尸体的刹那,陈若桉确定了答案:是白有生。 她先迅速扫视了一遍现场情况:白有生尸体所处的位置位于他家东边的起居室里,尸体就在屋子左边的一张大床上。 尸体的胸腹部覆盖薄被的一角,薄被和尸体身下的床单已经被血浸透了。 尸体头部位置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喷溅状的血迹。 像一簇簇盛开的玫瑰花堆积在上面。 白有生的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 创口两边的皮肉往外翻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面隐约可见裂痕,足可见杀他的人应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白有生的两只眼睛大睁着,一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已经浑浊的角膜让陈若桉捉摸不到他临死之前的情绪。 或许是不敢?也或许是震惊吧? 床上没有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一击致命。 床头柜、衣柜等其他家具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凌乱的血脚印主要集中在床边的位置,应该是凶手行凶时沾了死者的血所致。越到门口的位置血脚印越淡,在门边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陈若桉正在观察现场的时候,钟然拎着检验工具箱进来了。 对尸体现状及尸体周围的环境拍照、摄像取证后,很快将尸体运至舟山镇殡葬场的临时解剖室。 陈若桉也随同钟然和范郭一起换上解剖服。 如果没有极为重要的事项要处理,对于每一起案件,陈若桉都习惯性参与尸体解剖。不仅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取到检验结果,而且也会对案件的推理过程产生影响。 钟然站在解剖台前,冲陈若桉点点头,走到尸体旁边开始进行初步尸检。 “尸斑主要集中在尸体后背部、臀部、腿部后侧,尸体应该是一直处于仰卧位,死后没有被人搬动过。” “死者颈部位置有一道大约12厘米左右的创口,颈部动脉被割开,气管食道被严重损伤,且存在骨骼暴露情况,暴露的骨骼处有明显裂痕,推测为凶器所致。 胸腹部覆盖的薄被及衣物上有明显破口,胸腹处也存在创口。” 几乎是钟然一开始口述尸体特征的时候,范郭就开始做记录了。 钟然从检验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剪刀,剪开尸体上的衣服,尸体的下半身没有任何伤痕。 钟然用水冲去尸体上半身的血渍后,肉眼可以看得见,创口主要集中在尸体的胸腹部。 陈若桉默默数了数:足有十二处。 钟然仔细观察,“创口的宽度、长度基本一致,宽度约在2厘米左右,长度大约12厘米左右,可以说明是同一把凶器所致。 创口形状呈现v字型;创缘整齐;创角比较钝;创底较深,尤其是颈部的创口,深可见骨,骨骼上面存在清晰可见的切痕,胸腹处创口下面的肋骨也有骨折现象。” 钟然停下来,沉思一会儿,“根据上述创口形态,初步推测致伤工具为斧头,斧刃长约12厘米,厚约2厘米,应该是农村常见的用来劈柴的斧子。” “对比颈部和胸腹部的创口情况来说,颈部的创口周围有明显的出血和凝血块,创口周围红肿说明存在愈合反应,且窗口边缘伴有组织收缩,说明这个创口一定是生前伤。 胸腹部的这些创口出血比较少,愈合迹象不明显,创口边缘苍白,组织收缩也不明显,说明这些创口是死后伤或者是濒死前形成的伤。” 钟然得出结论,“死者是由于颈部大动脉破裂造成失血过多而亡,从尸体尸斑颜色比较浅淡也可以印证这一点。颈部有两道基本重合的创口,叠加在两道创口上的共同的作用力,才导致死者颈部大动脉破裂。” “对了,从胸腹部创口的方向来看,呈现西北-东南方向。结合现场尸体左侧位置有一块地方很干净,没有任何喷溅状血迹来看,推测凶手是站在死者左侧位置,右手持斧子行凶。” 陈若桉点点头,“也就是说凶手的意图是通过砍伤白有生的脖颈而达到一击致命的目的,说明在凶手心里他跟白有生在力量对比中他是处于下风的,所以想速战速决。 而且拿着这么大的斧头,还要砍两下才能导致白有生死亡。 那么凶手有可能是女人、未成年人、老人,是青壮年男子的可能性相对来说比较小。 在一斧头下去基本可以让白有生毙命的情况下,凶手又连续对白有生的胸腹部进行砍伤。他是要做什么呢?是泄愤吗?或者说是报复?” 陈若桉低声呢喃,“凶手的范围是不是暂且可以划定为:对白有生有很强烈愤恨情绪的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钟然先是低头观察白有生的角膜混浊情况,随后又在范郭的帮助下将尸体翻过身,拿出尸体温度计插入尸体的直肠位置。 两三分钟之后,钟然取出温度计读数后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阵,得出结论,“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11-12个小时。” 陈若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早上9:26分,那白有生应该是在昨晚9:30-10:30死的!” 第12章 初步排查 9:30-10:30对于城市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对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农村而言,这个时间很多人家都已经闭户锁门在家休息了。 白有生家的大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痕迹检验人员在大门右侧的土墙上发现了擦蹭的痕迹,周围的地上也有凌乱的脚印,墙里墙外都有。 完整的足迹痕迹检验人员还在提取过程中。 范郭推测,“会不会是小偷干的?” 陈若桉质疑,“如果是小偷,他选择的作案目标就很不合理。 别的不说,就从住的房子看,白有生家房子的破落程度在整个白家村都是垫底的,小偷为什么选择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家徒四壁的人家偷东西? 再者说了,从犯罪手法上来看,如果是小偷,求财是他的目的,为什么要杀人呢? 如果是偷东西被白有生发现了而杀人灭口,砍在脖子的那一斧头足以致命,小偷跟他又无冤无仇,为什么还要疯狂砍他的胸腹部?再者说了,小偷的斧子哪里来的?那么大个斧头,带着偷东西也不是很方便吧! 不是小偷,却又翻墙进入白有生家。 结合凶手先对白有生实施一记致命的打击,再砍伤白有生胸腹部的泄愤、报复行为来看,我觉得凶手是白有生仇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者至少凶手和白有生之间产生过不愉快的行为。” 赵所长沉思一会儿,“我觉得陈队分析的很有道理,那接下来我们就对白有生的人际关系进行摸排,重点排查和白有生有仇或者闹过矛盾的人。” 陈若桉补充,“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是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范郭突然想起来,“哦,对了陈队,之前不是说白有生家猪圈墙上有可疑的血迹嘛,刚才技术人员把检验结果拿过来了。 喏,你看,是白有生自己的血迹,没什么可疑的。”说完,递给陈若桉一份报告。 陈若桉翻到载明检验结果的那一页,确认是白有生的血迹无疑。 “申请了调查令之后有没有查过白有生的财务状况?” 范郭点点头,“查过了,白有生名下一共就两张银行卡,存款数额都不多,也查了这两张银行卡的流水记录,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他的微信交易记录倒是有点儿不太对劲。” 陈若桉好奇,“怎么个不对劲法?” “嗯......隔几天就有人给他的微信转钱,金额倒不是很大,基本都在两三百的样子,五百的也有,但是不多。 最近几次给他转钱还是半个月到二十天以前,找了几个给他转钱的人调查情况,他们都说是打牌输的钱。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过去。” 陈若桉拿起放在她手边的微信交易记录仔细翻看了一会儿。 “范郭......” 范郭一听她这咬牙切齿的声音,身上的皮就紧了紧。 果不其然,陈若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咬着牙问他,“你打牌会只赢钱不输钱吗?” 范郭一拍脑门,“啪”一声。陈若桉抽空看他一眼:孩子本来就挺傻的,别拍的更傻了。 “我就说嘛,我觉得不对劲,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现在明白了,这些交易明细里,只有别人给他转钱的记录,他给别人转钱都是几十块的,大多数不超过一百块。要真是打牌,双方之间的赌注还能这么不对等? 那我们接下来把近三个月给白有生转账的人都排查一遍。” 接着他嘿嘿一笑,“陈队,你说我是不是有进步?至少我这次能感觉出来有点儿不对劲了!” 陈若桉欣慰地点点头,“总算开点儿窍了。” -- 距离白有生被杀案已经过去两天,几组排查人员已经有了初步结果。 专案会定于晚上八点。 陈若桉他们几个刚从白家村排查回来。推开专案组会议室门的时候,里面烟雾缭绕,陈若桉没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工作好几年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烟味儿。 但是没办法,大家连轴转了两天了,只能通过抽烟提神儿。 先由范郭进行汇报,“挨个调查了近三个月给白有生转钱的人之后,他们给出的理由基本上都是打牌输给他的,而且可以互相作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 他犹豫,“嗯......”陈若桉看出了他的不自信,“有什么就大胆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 “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口径有点过于统一了,每个人说的都大差不差。很可能有什么内幕,他们相互之间的证词或许不真实。 还有就是有两个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白有生给一次钱,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可疑的点。” 陈若桉拍拍范郭的肩,“我觉得你分析的很好啊,这两个地方确实很可疑。” 范郭突然被表扬,害羞地挠挠头。 陈若桉清清嗓子,开始对排查情况进行汇报。 “经过调查,近半年内有三个人和白有生有过矛盾,分别是王全、刘开。 并且经过痕迹检验人员对白有生家墙根下的脚印进行提取之后,也能与这两个人的足迹对的上。 墙根下一共提取到三枚不同的足迹,除了他们俩,在排查过程中发现王家村王小勇足迹也能对的上。 这个王全曾经跟白有生打过架,打架的原因是王全家的牛没拴好,跑进了白有生家的麦田里,祸祸了好大一片麦子。 两人为此吵起来,还在村头打了一架,村里很多人都亲眼见过。 但是王全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白有生被杀的前一天他下地干活扭伤了腿,当天就住院了。 刘开是隔壁西山镇的人,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大多数时候都在游手好闲,只有在非常缺钱的时候才会去工地干点活,挣点零花钱。 他跟白有生闹矛盾的原因是因为白有生骗他,但具体骗他什么,村里人不知情。 两人是在白有生家院子里吵的架,只看到白有生把刘开从大门里推搡出来,刘开骂骂咧咧嘟囔着‘骗子’之类的话走了。 目前刘开的电话关机,在他的住处也找不到人。刘开还有一个姐姐刘玲,明天会安排人去她家里找,也联系了交管部门,通过道路监控系统查找刘开。” 第13章 两个嫌疑人 陈若桉端起桌上的纸杯抿了口,润润喉接着说,“从侧面了解到,王小勇是白有生的牌友,两人经常在一块儿打牌。一个月前,因为白有生在打牌时藏牌导致王小勇输了一百多块钱,两人为此吵架掀了牌桌,从那以后再也没一起打过牌。 在摸排过程中,我们也去了王小勇家,问起白有生被杀那晚的行踪,王小勇支支吾吾,似乎是有所隐瞒。 所以明天还是把他带到派出所来好好问问。” 陈若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根据根据凶手行凶的手法,我们初步将凶手的画像定为:对白有生有强烈愤恨情绪的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目前排查到的跟白有生有矛盾的三个人却都是青壮年,与我们给凶手的画像并不符合。” 赵所长眉头紧皱,猛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明亮了一瞬,而后他又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一张干枯瘦削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给凶手做的画像只是依靠办案的经验得出的,个案有个案的差异性,或许这个案子有什么其他内情是我们没掌握到的,所以导致出现的嫌疑人和画像不一样? 先把这两个嫌疑人传唤过来进行讯问吧!”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已经过去两天了,案件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专案组所有人都显得很丧气。 陈若桉打起精神笑笑,“大家别泄气,把现有的两个嫌疑人带回来问问,说不定能从他们那儿找到新的突破口呢! 挺晚的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 虽然已经十点多了,栀栀可能已经睡了,但陈若桉还是想去宾馆看她一眼:答应了要哄她睡觉,睡前小崽子看不到会失望。 宋凛和栀栀住的宾馆离舟山镇派出所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 陈若桉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脖子:这一天真疲惫啊! 可是大脑依然停不下来,在疯狂转动。 二凤、白娟母女去了哪里?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派人出去找,舟山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两个弱女子能去哪里?何况二凤还有智力障碍。 白有生与给他给他转账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进行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为什么两个嫌疑人都是青壮年?与凶手画像不一样?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个个疑问在陈若桉脑海里不断浮现,可每一个都没有答案。搅得陈若桉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快到宾馆门口的时候,陈若桉就看到一道清隽的身影抱着个孩子站在路灯下。 陈若桉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才看清是宋凛和栀栀。 宋凛穿着灰色的拖鞋,还是一套黑色的运动套装,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更衬得他皮肤雪白。半边脸隐在光影中,朝向陈若桉这一边的脸线条精致。 他好像特别钟爱黑灰色,几乎没见他穿过淡色系的衣服。 栀栀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小睡衣套装,稳稳坐在宋凛怀里。虽是夏天,但青阳市因海拔比较高,昼夜温差大,许是怕她会凉,宋凛给她裹了条白色的小毛毯。 宋凛正侧头跟栀栀说着什么,栀栀却偏过小脑袋,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陈若桉快步往前跑几步,栀栀看到她了,挣扎着要下地,但她没穿鞋,宋凛抱着她迎上来。 她从宋凛的怀里接过栀栀,栀栀立马抱着陈若桉的脖子告状,“麻麻,粑粑嫌弃我脏!”还耸了耸小鼻子,“哼!才不要理他!” 陈若桉瞥宋凛一眼。 宋凛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去笑意,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陈若桉边走边低头跟怀里的小崽子沟通,“爸爸怎么嫌你脏了?” 栀栀糯声糯气开始解释,小眉头皱在一起,一脸忿忿的样子,“今天摘草莓崽崽不小心摔倒在了一个小土堆堆上。 爸爸不来抱崽崽,让崽崽自己站起来! 自己站起来他也不抱崽崽,还从帽子上提崽崽!用水管冲崽崽手! 回来路上还不抱崽崽!崽崽寄几走的!”说到这里,栀栀仿佛越说越生气的样子,瞅了宋凛一眼,眼神中怨气满满。 陈若桉给了宋凛一个眼神:真的吗?有点过分了嗷! 栀栀抿了抿唇,继续释放怨气,“回房间后爸爸不让崽崽坐沙发,不让崽崽躺床上,非要崽崽洗澡。可是真的已经很累了哇!” 说着,栀栀又朝着宋凛“哼”一声,“粑粑还要扔了崽崽的衣服,是崽崽最喜欢的!哼!” 陈若桉想起今天早上小崽子穿的衣服,是印有星黛露和玲娜贝儿的限量款私人设计童装,买的时候可花了她小半个月工资呢! 她问栀栀“那衣服扔了吗?” 栀栀摇摇头,“崽崽不让粑粑扔!” 宋凛拿房卡刷开门,给陈若桉拿了拖鞋放她脚边,顺便指指阳台补充,“喏,我帮她洗了!” 栀栀见妈妈跑题,一双小胖手捧住陈若桉的脸,黑葡萄眼执着地看着她强调,“粑粑嫌弃崽崽!” 栀栀用了点力气,陈若桉嘴被挤成了小鸡嘴的模样,有点儿吐字不清,“嚎......麻麻拽(再)来问问爸爸......”说着看向宋凛。 宋凛摸摸鼻尖,“她摔的那里堆的是有机肥。”简言之,她摔在了粪堆上! 这话一出,别说是宋凛,就连陈若桉都有点嫌弃怀里的小崽子了! 她给宋凛使眼色:你确定给她洗干净了? 宋凛点点头。 陈若桉趁小崽子不注意,偷偷闻了下她的头发:没什么怪味儿! 转念又想,以宋凛洁癖的龟毛程度,他都能毫无心理芥蒂地抱着小崽子,那肯定洗的非常干净! 干净程度是经过宋凛质检的! 栀栀还在等陈若桉的回答。 陈若桉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了主意,“爸爸没有在嫌弃崽崽,是爸爸想教会崽崽讲卫生。衣服在外面穿了一整天,会有各种灰尘、细菌在上面,回房间不换衣服,灰尘和细菌会到处跑,跑到沙发上、跑到床上,崽崽碰了就会生病的!崽崽想跟灰尘和细菌一起生活吗?崽崽想被菌菌咬出一个一个小包子吗?” 栀栀想了想,摇摇头,“不想。” 她撇了撇嘴,“但是粑粑不抱!” 第14章 王小勇 陈若桉继续忽悠,“崽崽想不想买新鞋呀?” “想!” “那是不是要把新鞋先穿旧呢?爸爸让崽崽自己走路,就是想让宝宝早点把鞋磨旧买新的呀!” 陈若桉一本正经强调,“爸爸是为了让崽崽买新鞋,所以崽崽误会爸爸了呢!” 栀栀皱着小眉头,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但以她的小脑袋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因此面露纠结。 宋凛则简单粗暴多了,递给栀栀一根奶酪棒,“喏,跟爸爸和好可以吗?” 栀栀疯狂点头,“嗯嗯。” 栀栀虽然小,但毕竟三十多斤,陈若桉抱久了还是有点胳膊酸,宋凛将小崽子从陈若桉怀里提溜起来,放在床上。 陈若桉累了一天,也想在床沿边坐下休息休息,栀栀一双葡萄大眼看着她,急得一嗓子小奶音开始喊,“麻麻,不行坐,会有菌菌的,要换衣服才能坐!” 陈若桉愣住:!!!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她在这儿又没有备用的衣服,怎么换? 陈若桉将栀栀忽悠过去,没想到小崽子倔强的很! 宋凛有点看不下去母女俩为此喋喋不休,从衣柜里取了件自己的t恤和短裤给陈若桉,“喏,不然先穿这个吧?我洗完之后还没穿过。” 陈若桉接过衣服,狠狠咯吱了几下小崽子以“报仇”。 栀栀倒在床上“咯咯咯”笑个不停。 既然要换衣服,陈若桉顺带快速冲了个澡。 等她擦着一头黑亮的齐肩短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栀栀已经躺在床上做好了入睡的准备,宋凛还是坐在床边的休闲区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陈若桉不禁有点疑惑:不是最近暂时不拍戏了吗,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走到床边斜倚着,拿起栀栀早就选好的绘本开始讲,小崽子凑过去,小脸紧贴着陈若桉的手臂,眼睛闭起来,黑鸦鸦的睫毛排成一条线,小胖手伸过去一下一下轻拍着陈若桉的肚子,“嘿嘿”一笑,“窝也哄麻麻睡觉觉。” 陈若桉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小脸上香一下。 渐渐地,陈若桉讲绘本的声音消失不见,宋凛知道:她忙活一天疲惫极了。 轻轻走到床边帮她调整好睡姿,拿张小毯子盖住她的肚子。 栀栀悄咪咪睁开一只葡萄眼,捂住嘴偷笑,用气音小小声说,“粑粑,崽崽超棒的,又把麻麻哄睡着了!” 宋凛笑笑,伸手摸摸她软软的头发,“崽崽棒,快睡吧!” 小崽子闭上眼,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宋凛的视线落到了陈若桉身上:一张鹅蛋脸光滑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许是最近一段时间风吹日晒,皮肤好像稍微晒黑了点。眉峰微微上挑,稍显英气,淡粉色的唇瓣张开一点缝隙,露出米白的牙齿。t恤对她来说领口有点大,微微露出一抹嫩白色的肩膀。 宋凛情不自禁地将视线在那一抹白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第二天早上陈若桉醒的比较早。发现自己又在宋凛房间的时候,她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齐肩短发,扭头瞥了一眼宋凛安静的睡颜,堪称国色生香。 陈若桉无语望苍天:照这样下去,她和宋凛哪天指不定就发生什么了。 时间还早,父女两个还睡得很香,陈若桉不想吵醒他们两个,只悄声在卫生间换了衣服,打算去赵所长安排的临时宿舍洗漱一番。 匆匆收拾好自己,随意吃了两口早饭,陈若桉就到了舟山镇派出所的讯问室。 王小勇也已经到了讯问室里,不过为了摧毁他的心理防线,让他自己一个人先待着。 因为如果一个人要是做了坏事,往往在被别人发现前是最煎熬的时候。 尤其是在审讯室这个对于凶手充满着心理压力的环境里,凶手在忐忑中直面自己的内心,可能会因为顶不住压力而露出破绽。 陈若桉透过隔壁单向可视玻璃观察着王小勇。 舟山镇派出所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装修风格相对比较老旧,审讯室也不例外。 审讯室里距地面一米二高以下的地方刷着绿色的墙漆,墙面上班部分则是白色,墙壁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露出暗红色的墙砖和灰白色的水泥。 屋顶上一盏发着暖黄色光的灯泡。 室内陈设比较简单,中间放着一张带桌板的椅子,被死死驻在水泥地上。 王小勇就坐在那里,他大约四十六七岁,身材有点干瘦,额头上两道深深的褶子,单眼皮,眼睛有点小,眼神左顾右盼,神情焦躁不安。 王小勇对面不远处是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盏台灯并几页纸,写字台后面是两把椅子。 陈若桉和范郭推门走进去,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因老旧的门发出的“吱呀呀”的声音,声音惊动了王小勇。 他如同惊弓之鸟般想要站起来,特制的椅子限制了他的身体活动。 还没等陈若桉和范郭坐下,他从焦躁又恐惧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脸,“警察同志,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啊?我可是个好人,从来不做犯法的事!半辈子过去了,我还没进过派出所呢,这是头一遭!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啊,你们说出来我改!” 陈若桉与范郭拉开椅子坐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陈若桉注意到,王小勇被吓得又是一惊。 陈若桉皱皱眉,这么胆小可不像是敢动手杀人,还砍十几斧头的人! “你别害怕,下面我们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如果撒谎将会承担妨碍司法公正的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由陈若桉询问,范郭负责记录。 王小勇赶忙点点头,“听清楚了,我保证实话实说。” “你跟白有生是怎么认识的?” “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去村西头废弃的公社前面的树底下打牌,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你跟他吵过架?因为什么?” 王小勇想了想,“嗯......好像是一个月以前吧,有一次打牌被我发现白有生偷偷藏牌,赢了我一百多块钱,我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了。” “只是吵架吗?有没有动手?” 第15章 刘开 王小勇摆摆手,“那绝对没有,白有生一开始还挺横的,后来我一气之下就把牌桌掀翻了,可能他也是害怕了,就把从我这儿赢的钱都还给我了。 我也就没再追着不放,回家去了。” 陈若桉挑挑眉,“哦,是吗?那你去白有生家干什么?” 王小勇有一瞬间的慌乱,“我......我没去过白有生家啊?” “我们在白有生家东侧的墙根底下提取到了你的脚印,你怎么解释?需要痕迹检验人员去你家把你穿的那双鞋找出来吗?”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杀的他吧?我......我是去过他家,但我根本没进去啊,而且我去的时候都是七八天以前了。” 他说的倒是与痕迹检验人员只在墙根外侧采集到脚印一致,但陈若桉还是追问,“你去他家干什么?都已经到墙根底下了没进去,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我去他家是因为听人说他家可以寻快活,我就想去看看。 但是我跟白有生闹僵了,不好直接去找他,就想等他晚上睡着的时候偷偷进去。我......唉......” 王小勇以手掩面,似是非常羞愧、不好说的样子。 陈若桉提醒他,“你还是说清楚为好,不然成为嫌疑犯可就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王小勇抿抿唇,“村南头柱子他媳妇儿看到了我根本就没进去。我......当时我扒在白有生家墙头看的时候,柱子媳妇儿在道上溜达,看到我了,后来......后来......”王小勇瞥一眼陈若桉和范郭,眼神闪烁,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说了几句话,我就......我就跟她去了她家。” 王小勇一咬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陈若桉和范郭,“警察同志,这件事儿可以不跟我媳妇儿说吗?要是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陈若桉没搭话,接着问,“白有生家可以寻快活,什么快活?你听谁说的?” “就是......就是......听几个打牌的牌友说的,具体什么快活我倒不知道,他们几个说的时候老是背着人,神神秘秘的。我也是跟上去偷偷听才听到的,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打牌一类的。” “白有生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王小勇下意识反问,“他是哪天死的?是三天前的晚上吗?” 以王小勇的反应来看,排除他演技精湛的可能性,陈若桉心里已经基本有底了:他不是凶手。 不过破案不是靠心理直觉,而是靠证据,她回答了王小勇的反问,“是的。” 王小勇瞅一眼陈若桉和范郭,眼神飘忽,神色又变得有点儿难堪起来,“那天......柱子不在家......” 陈若桉和范郭都懂了,也没再继续追问。 “我们的整个对话过程都记录在案了,你待会儿看一下,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签字确认吧!” 王小勇点点头,“警察同志,我跟柱子媳妇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媳妇儿,不然她真的会闹翻天的,到那时候,两个家庭都不安宁了,我和柱子媳妇儿也没法做人了。求求你们了,警察同志,要不我给你们跪下?” 陈若桉叹了口气,愤怒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可悲,“我们会向柱子媳妇儿调查,核实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王小勇听懂了陈若桉的潜台词:不会向其他人透露本次讯问过程中谈话的内容。 王小勇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心来。 等王小勇签好字,李警员叫陈若桉和范郭过去,说是在刘开的姐姐刘玲家找到了他,已经将他带回派出所了,正在讯问室发脾气呢! 舟山镇派出所一共设有两个讯问室,一楼和二楼各一个。 一楼的讯问室刚刚在用,刘开就被带到了二楼的讯问室。 二楼的讯问室在楼道东侧尽头,陈若桉、范郭、李警员三人到门口的时候,尽管讯问室的隔音很好,也依然能听见里面大吵大闹的声音。 陈若桉推开门,就见里面一个二十三四岁、染着黄头发的男子满脸戾气地正对着坐在他对面的警员发脾气,“我他......” 陈若桉突然推开门的举动正好打断了他说话。 陈若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沉沉,“坐好。” 男子瞟了眼陈若桉的脸色,慢慢将从椅子里探出来张牙舞爪的身体缩回去。 可能此时陈若桉用疾言厉色去威慑刘开,他反而会认为是在虚张声势。 可当陈若桉用冷静甚至冷酷的态度面对他的时候,他反而会被平静背后的威压所震慑到。 陈若桉不紧不慢地走到刘开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刘开抱着先发制人的态度开口,“你们又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可不怕!派出所我来过十回八回了,别想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陈若桉没急着开口,眼神落在刘凯身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他皮肤偏黄,两边的眉毛很浓密连在了一起,右侧脸颊上有一簇泛红的痘痘。 此刻紧皱着眉头跟陈若桉说话,颇有一种色厉内荏之感。 半晌,陈若桉才慢慢悠悠开口反问,“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找你什么事?” 刘开微微侧着身子,拒绝跟陈若桉有任何眼神接触,“废话少说!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陈若桉轻飘飘叹一口气,并不在意他暴躁的情绪,“那我提示你一下,半个月前,你去过谁家?跟谁吵过架?好好想想,你要是想不起来,愿意在这儿耗着我们反正无所谓。” 刘开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地开口,“半个月前我去过一次舟山镇白有生家......” 他挠挠头,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这个名字吧?当时我和他吵架了,怎么了,他还为着这事儿报警啊?” 说到这里,他情绪又有点儿激动起来,“他还要不要脸了!我都没报警告他诈骗,他还有脸报警?” 陈若桉轻飘飘抛出一个晴天霹雳,“他死了。” 听了这话,刘开的表情像一只正在战斗中的公鸡被人突然一下子扼住喉咙: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还没完全发挥出来,涨的脸红脖子粗。 这种表情在他脸上稍稍定格了两秒,他突然又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第16章 陈金 “什么意思?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他吧?真是个笑话,我走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跟我吵架呢!” 陈若桉抓住重点,“你说他诈骗,他骗你什么了?” “我听一个哥们儿说,他家可以找乐子,就找到他家去了,结果屁也没有!” “你怎么进的他家?” “敲门不开,我只好爬墙进去了。怎么了,大白天的,我可没偷没抢没犯法啊!” 王小勇说白有生家可以寻快活,陈若桉本来也以为是打牌之类的,但又听到刘开说类似的话,她直觉事情不简单。 “找什么乐子?说得具体点儿。” 刘开突然猥琐地笑了一下,往后一靠躺在椅子上,做出一副懒洋洋的态势,“我说,警察同志,你是不是还没结婚啊?男人找乐子,你说能是什么?难不成是喝茶、聊闲天吗?” 陈若桉并不在意刘开言语上的不尊重,瞟他一眼,“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展开说说?” 刘开见陈若桉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便也作罢了。 陈若桉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供你们取乐的女人是谁?” “我哪知道,我爬墙进去之后什么女人都没有。我问白有生,他还喊我滚,骂的很难听,我俩差点没打起来!” “你是听谁说的这件事?” “我哥们儿陈金啊。” 陈金这个名字很熟悉,陈若桉分明记得,这个名字在给白有生转账的名单里。 案子似乎要有一丝转机了! “三天前晚上9:30-10:30你在哪里?” “跟我几个朋友骑摩托去了啊!结束太晚了就在郭志家睡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 “好了,没什么要问的了,确认笔录无误后在上面签字就可以走了。” 陈若桉拉开椅子作势要走,刘开叫住他,“哎,警察同志,白有生到底怎么死的啊?” “案件具体信息不允许泄露。” 陈若桉走出讯问室的时候,还能听见刘开在嘀嘀咕咕,“敢骗老子,死了活该......” 陈若桉马上安排范郭传唤了陈金。 陈金是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眼眶很深,眼底泛着青黑色,应该是长期熬夜导致的。 陈若桉直接了当“你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给白有生转钱?” 陈金嗓音低沉,说话不急不缓,“我们经常在一起打牌,输给他的钱。” “你做什么的?每个月挣多少钱?玩这么大啊,一输就是两三百。” 陈金笑了一下,“警察同志,谁告诉你这是输一次的钱,就不能是输好几次或者是隔段时间结一次账吗?” 他的回答几乎跟频繁给白有生转账的吴先、张会、刘水一样。 陈若桉也笑了一下,“是吗?那白有生手气挺好啊!只见他赢钱,可没从他的交易记录里看到他给你们几个牌友转钱的记录?解释解释吧!” 她挑挑眉,“哦,对了,他给你们的是现金对不对?” “现金哪里来的呢?从他的交易记录里看他几乎不从银行取现金,倒是存过几次。是通过手机支付给别人换现金对不对?你放心,只要你这么说,我们会一一对白有生的付款对象进行走访调查的!” 陈金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爱信不信吧,就是打牌输的钱。” 对于这个问题,陈若桉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关系,这个交易关系还跟女人有关。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是自愿的还是受胁迫的? 她也不过多纠结,转而问下一个问题,“你说过,白有生家可以找乐子。找什么乐子?” “打牌啊,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就是因为在他家打牌,所以才会输钱给他啊!” 陈若桉知道在陈金这里的讯问陷入了鬼打墙,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在吴先、张会、刘水那里也一样,他们几个仿佛早就商量好了。 她直视陈金的眼睛,“是吗?” 陈金点点头,“是。” 陈若桉心里暗暗腹诽:心理素质还挺好。 结束了对陈金的讯问,虽然推测到了陈金他们四个和白有生见不得人的交易,可能是组织她人卖淫,但没有任何证据,案件仿佛又陷入了僵局。 而且刘局限期三天破案,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不止陈若桉焦虑,专案组的每一个成员都很焦躁不安。 匆匆扒了两口午饭,陈若桉、范郭、李警员三人打算去趟白有生家。 当案件没有突破口的时候,陈若桉习惯回到回到案发现场去看看。 寻找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在第一次勘察现场时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三人到达白有生家的时候,他家油漆几乎已经剥落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陈若桉轻轻揭开封条,三人走进去。 院子里还是铺着一层猪草,一直铺到了发现白有生尸体的东边起居室门口,因此除了墙根下的三枚脚印,在整个院子里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的足迹。 东边起居室里倒是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但是经过技术人员检验,凶手在行凶时脚上应该是裹了厚厚的化肥袋子一类的东西,模糊了足迹的大小,基本上没有提取的价值。 就现场痕迹来看,凶手杀了人之后,又把脚上裹在脚上的化肥袋子取下来带走了,因此门外的猪草上没有血痕。 三人走进白有生被杀的起居室里,农村灰尘比较多,距离白有生被杀才过去两天半,屋里的家具上面就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屋子右侧的小床上放着一床被子,叠的不是很整齐,床上灰尘比较多,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 中间的桌子上还放着白有生吃过饭没洗的碗,上面的污渍已经结块了。 靠近门边的凳子下面有一滩滴落状的血迹,还有一团凌乱的像脚印一样的痕迹,重叠在一起,中间的血迹颜色深,边缘是斑驳的血迹。 陈若桉转到屋子的左侧,打开衣柜。 第17章 初现端倪 左侧的双开门衣柜里放的是男式衣服,挺多的,有几件还是新买的,吊牌都在。 右侧的单开门衣柜里放着两条牛仔裤,看样式和大小应该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穿的,外加几件长袖体恤和两件外套,还有几件女人穿的衣服,显得有点空。 陈若桉关上柜门,却又突然打开。 柜门把手狠狠撞在衣柜的另一边,发出一声巨响。 范郭和李警员被吓了一跳,“陈队,发现什么了吗?” “我觉得这衣柜里好像少了条裙子!” 这话如同将一粒石子掷进了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范郭吞了吞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陈若桉说了这话之后空气突然都变得冷飕飕的。 “陈队,你别吓我啊!我们走了之后大门可贴着封条呢,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封条也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啊!” “少没少,你找一下案发出警当天拍摄的现场照片就知道了。” 范郭很快问负责现场拍摄的同事要来了出警当天拍摄的衣柜照片。 右侧的衣柜里挂着分明挂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蔷薇花。 是鲜红的花朵,也像大片大片的鲜血。 范郭打了个哆嗦,“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 陈若桉却勾唇一笑,“''鬼''快要浮出水面了。” 她关上柜门,“给痕迹检验科的同事打个电话,请他们过来提取一下柜门上是不是有凶手的指纹。” 陈若桉走到左边发现白有生尸体的床边,床上的大片血迹已经成暗褐色了,因为夏天天热的缘故,原本血腥味浓重的床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陈若桉没忍住用戴着手套的手按了下鼻尖。 床上的陈设还如同那天搬走尸体后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床边有一小块地方,干干净净,没有被血喷溅到。 应该是凶手站立行凶的位置。 屋子里暂时没有其他发现了。 陈若桉三人又踱步至门外。 陈若桉望着满院子铺的猪草出神:猪草本来就是随便铺开的,再加上前两天许多人进进出出,被踩得就更加凌乱了。 这下面会不会留下什么凶兽的痕迹呢? 比如说,凶手拎着沾满鲜血的化肥袋子,上面的血会不会滴到猪草上,继而透过缝隙漏到地面上。 而且,凶器也没找到。 凶手如果带走凶器,凶器上的血会不会滴落下来? 陈若桉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她招呼范郭和李警员,“我们找个工具把这院子里的猪草堆起来,看底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三人各在院子里找了件趁手的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把所有猪草都堆到院子东南角,便以起居室屋门口为中心点,分两组朝东西两边仔仔细细在地面上开始检查。 三人瞪着眼睛认真观察每一寸土地,生怕漏掉什么可疑的线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范郭突然大喊一声,“陈队、李哥快过来看,这像不像血迹?” 陈若桉和李警员赶忙凑过去:地上有一块半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暗褐色斑迹。 陈若桉点点头,“看起来很像是干涸了的血迹,等痕迹检验科的同事来了验验,看是不是白有生的血?如果不是,那就很有可能是凶手的。” 发现血迹的位置在起居室门口的西边。 也就是说凶手在起居室杀了白有生后,出门是朝西边走的。 陈若桉三人循着血迹的方向走过去,西边是一间厨房。 其实说厨房倒也谈不上,屋子的右边窗户下砌了一个灶台,灶台旁边是一个橱柜。 灶台脏兮兮的,表面有的地方还沾着黑灰。 而屋子右侧则堆放着各种柴火、杂物和农具。 三人走到柴火堆旁边查看,在柴火底下发现了一个大约三十厘米厚的木墩,直径有四十厘米左右,应该是平时砍柴的时候垫在柴火底下防止损坏地面用的。 木墩掩埋在一堆细小柴火的下面,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木墩的一面有很多交错的砍痕。 范郭选了一道最清晰的砍痕,用手比划了一下,兴奋道,“陈队,看起来大概就是10-12厘米的样子,跟钟法医推断出的凶器的长度好像差不多。” 陈若桉笑笑,“这里确实也不见斧头的踪影,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就是从这里拿的斧头。 凶手行凶的凶器是从柴房里拿的,但为什么凶手杀了人之后还要来这里? 我们找了一圈也没见放回来的凶器,那么他有什么非来这间屋子不可的理由吗?” 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对啊!行凶之前来这里是为了拿走斧头作为凶器使用,杀了白有生之后为什么还要来? 就在三人沉默间,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道低沉且有点嘶哑的男声。 “哎?咋没人嘞?” 陈若桉、范郭、李警员走出去,是唐技术员来提取指纹和检验血迹。 他一张脸圆圆的,微微有点啤酒肚,一见他们三人,话未出口,脸上先露出笑容来,“有新发现啦?” 陈若桉点点头,是的,“唐技术员,我们发现右侧衣柜里少了一条白裙子,怀疑是凶手拿走的,想请你验验衣柜门把手上有没有指纹。” 唐技术员闻言也震惊,“什么时候拿走的?不会是我们勘察完现场之后吧?” 陈若桉三人一起点点头。 唐技术员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跟着陈若桉他们进了起居室。 来到衣柜前,唐技术员打开工具箱,拿出一小瓶黑色粉末和一只刷子,用刷子轻轻沾取粉末在柜门把手上来回扫动。 陈若桉、范郭、李警员三双眼睛死死盯住唐技术员的动作,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发现指纹的过程。 唐技术员仔细将柜门把手刷了两遍,把刷子转向衣柜侧边的外沿时,三人期待又焦灼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 这意味着:在门把手上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 他连衣柜里侧都没漏,仔细用刷子扫了又扫。 许久,唐技术员停下手里的动作,冲着三人摇摇头,“应该是戴了手套,提取不到任何指纹。” 三人的心情宛如过山车一般,瞬间跌至谷底。 第18章 密室 陈若桉三人又引着唐技术员到门外发现血迹的地方。 唐技术员小心翼翼用镊子和棉签提取了地上暗褐色的斑迹,范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唐技术员将提取的标本收好后,迫不及待问,“唐技术员,比对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唐技术员想了想,“我回去送到检验室加急处理,最快明天早上吧!” 陈若桉拍拍唐技术员的肩膀,“辛苦了。” 唐技术员笑笑,装上厨房里的木墩,拎着工具箱匆匆走了。 陈若桉三人又回到西边的厨房里。 困扰他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凶手为什么在杀了人之后回到这间屋子? 三人又将屋子翻了一遍,确定凶手不是回来放凶器。 陈若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你们觉不觉得,白有生家的这个案发现场像是一个密室?” “啊,可是根据报案者的说法,他一早上进来的时候白有生家的大门就是微掩着的啊!再说了这屋子的门都开着,院子的上空也是完全敞开的,不符合封闭空间的特征啊?”范郭习惯性说出他的疑问。 “密室杀人除了空间封闭这个特征,实际上最关键的点是案件发生在一个从外部或内部无法进出的空间。 虽然白有生家的案发现场不是完全封闭的,相较于一般密室杀人案来说是一个相对开放的空间。 但你们仔细想想,根据我们的排查结果,案发当时并没有人来过现场;同样的,我们也没有提取到任何凶手走出凶杀现场的痕迹。 是不是也符合密室杀人的特点。” 李警员点点头,“是这样。” 陈若桉接着分析,“而且相较于一般密室杀人案的特点来说,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独特的地方:那就是‘密室’的空间比较大,是白有生家的整个院子,而这样的密室对凶手来说,有一个最大好处:方便藏身。” 她得出自己的结论,“我觉得凶手一定还藏在这个‘密室’里!” 听了这话,范郭作为一个刚毕业第一次参加刑事案件的新手马上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队,虽然你推理的很有道理,但是真的好吓人!一想到凶手拎着个血迹斑斑的斧头,待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冷眼看着我们在这个院子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我就忍不住打寒颤。”范郭忍不住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 陈若桉虽然有点儿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安慰范郭,“你是警察,应该凶手怕你才是!”说完,拍了拍范郭的肩膀。 李警员经验丰富一点,他马上接话,兴奋道,“是啊,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凶手行凶的斧头是从厨房的柴堆边拿的,他用斧头杀了白有生之后,来了这个屋子,却又没把斧头放回来。 那他为了什么呢? 最有可能并且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藏身! 陈队,与其说是凶手还藏在这个‘密室’里,不如说他就藏在这间屋子里!对吧?” “是的!这个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就看我们找不找得到了!” 陈若桉话锋一转,“而且,你们不觉得我们派出去三组警力,找了差不多十天都找不到二凤和白娟也很可疑吗? 两个弱子女,二凤的娘家是回不去了,在舟山镇这边也没有亲戚,照常理来说除了白有生家应该是无处可去才对,可是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这间屋子真的有另外的空间,会不会她们就躲在那里? 甚至,她们会不会就是杀害白有生的凶手? 毕竟她们两个也符合我们对凶手的画像:对白有生有很强烈愤恨情绪的女人、未成年人、老人” “陈队,那她们两个对白有生的愤恨情绪从哪里来啊?毕竟白有生是她们的丈夫或者父亲。” 陈若桉笑笑,范郭作为一个刑侦小新手,几乎没有什么实打实的办案经验,所以他不能从只字片语或者蛛丝马迹中依靠经验敏锐地剥离出关键线索。 “你记不记得,在对王小勇、刘开进行讯问时,他们不约而同提到一件事情:白有生家可以寻快活、找乐子。” “记得啊,怎么了?排查的过程中也了解到白有生经常打牌,而且王小勇也说了他听说的寻快活就是打牌啊!” 陈若桉忍住想拍范郭后脑勺的冲动:孩子得慢慢教! 她咬牙切齿,“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王小勇怎么说的?‘他估摸着是打牌’,也就是说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 而根据刘开的回答,则截然不同。按照他的说法:是跟女人有关的、发泄欲望的找乐子。你认为会是什么呢?”陈若桉瞥了范郭一眼。 范郭反应过来,摸摸后脑勺,脸红地“嘿嘿”一笑:陈队怎么一点不矜持呢! 陈若桉接着提问范郭,“排查的过程你也参与了,你有没有听村里人说过风言风语:白有生家里有陌生女人出现?” “这个没有。”范郭想了想,“陈队,你是说......”他迟疑了一会儿,“你是说白有生家里供人取乐的女人是他妻子二凤?” 还有一种更无耻、更可怕的可能性,范郭说不出口,陈若桉替他说出来,“也或者是他女儿白娟。” “这......这......” 不知范郭是震惊于陈若桉的一脸平静,还是白有生居然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他嘴唇嗫嚅半天,“是他的女儿啊,她才12岁......” 白有生被杀的案子发生前,在没进行dna比对的前提下,他们还初步怀疑水潭中捞出来的尸骨会不会就是白娟? 现在白娟却被牵涉到自己亲生父亲被杀的案件中,相同的是,她在两个案件中都是受害人的身份。 亦或者,在这个案件中她又多了一重身份。她会不会就是凶手?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范郭突然产生了一种畏怯的感觉。 三人将屋子的墙壁、地面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密室的入口。 李警员气喘吁吁问,“是不是我们找错位置了?入口不在屋里?” 陈若桉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入口就在这间屋子里,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不然我实在想不到凶手在杀了人白有生之后还来这间屋子的理由。” 第19章 发现密室 三人又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开始摸索起来。 陈若桉踱步到灶台前,灶台上面的白色瓷砖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有几处沾着黑色的灰。 锅底的黑灰沾在灶台台面上,说明锅被经常从灶眼上拿下来。 通常情况下,农村的这种大锅是不会拿下来的。 陈若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密室”的入口在锅底下? 她蹲下来,仔细看灶台的烧火孔,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灰烬,说明已经很久不使用了。 陈若桉喊来范郭,将灶台上的大锅拿下去放到一旁,虽然烧火孔里没有任何灰烬,但是灶底还是黑乎乎的。 李警员到柴火堆上取了一根长一点的木柴递给蹲在灶台上的范郭,“你用这个敲敲看,底下是不是空的?” 范郭接过木柴,在灶底敲了几下,传出“梆,梆,梆”的空洞的声音,他瞬间欣喜起来,“陈队,底下是空的!” 范郭拿了把铁镐,费了好大的劲儿从灶底撬起来一块石板,将石板取出后,下面赫然露出一个洞口。 陈若桉打开手机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一圈,可以清楚地看见靠近洞口下面一点搭着张梯子,下面是个三平米左右的空间,东边放着两个方方正正的器具,应该是箱子一类的。 但里面没人。 她吩咐范郭,“给赵所长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带其他同事过来。” 陈若桉作势要下去一看究竟,范郭赶紧打完电话和李警员一起下去。 三平米左右的空间里站了三个人,瞬间变得拥挤起来,里面空气很干燥。 东边放着两个不大的箱子,陈若桉走上前去打开翻了翻,是几件女式衣服,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 她心里有底了,看来二凤和白娟很有可能就是藏在这里。 扫视了一圈地下室,西边有个洞口,洞口直径目测大概四五十厘米,陈若桉往里照了照,还挺深。 她当即决定往里钻,范郭和李警员跟上去。 手机手电筒散发出的光亮驱散了洞里的黑暗,安静的洞中只有三人爬行时“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一种这条洞绵延无尽头的感觉。 范郭实在是觉得瘆得慌,不由自主想说话壮胆,“陈队,你说里面会是什么呀?二凤、白娟母女两个待这里面不会害怕吗......” 在范郭罗里吧嗦的说话声中,陈若桉爬到了洞的尽头,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空间,一米七高的陈若桉站起身来头顶刚好碰到地下室的顶部,范郭和李警员就得猫着点儿腰了。 陈若桉分明看到,面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是一道门,门内有昏黄的光亮传出来。 他们三人做好警戒准备,蹑手蹑脚走过去。 里面空间很大,有八平方米左右的样子,左边支着一张床,床对面放着一张桌面坑坑洼洼的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一个三十二三岁的女人坐在桌旁,捧着一件毛衣在织。时不时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只不过笑容里透着些傻气。 女人穿着件大红色的衬衫,黑色裤子,光线有点暗,看不出什么面料。 她微微低着头,有点看不清面容,但就面部轮廓来看,应该面容姣好。 不出意外,她就是二凤了。 床上坐着的女孩应该是白娟,及腰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脸蛋白净,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红色蔷薇花。她双手抱膝,光着脚,眼神空洞地看着蜡烛发呆。 白娟看见了陈若桉他们三人,掀起眼皮撩了他们一眼,视线又重新回到蜡烛上。 她轻飘飘丢出一句,“你们不用找了,他是我杀的。” 二凤织毛衣织的太投入,原本没发现有人进入,随着女孩的一句话落下,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陈若桉三人。 突然,她猛地扑过去将白娟搂在怀里使劲把她往外面推。 没掌控好力道,一下将白娟推到在了地上,她扑到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将白娟遮掩住,使劲将她往陈若桉他们来时的洞口拖。 嘴里着急地不知道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白娟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焦急地喊她,“妈!妈!你别怕,他们不是来欺负你的!” 二凤的身体顿了一下,可她还是坚持把白娟往洞里推。 白娟咬住二凤的肩膀,牙齿稍稍用了点力,“妈,他们不是坏人,不是那些欺负你的坏人!” 二凤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转头看着陈若桉三人,歪歪头打量着他们,眼神中露出迷茫。 陈若桉察觉出母女二人害怕男人的靠近,上前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扶起来。 她知道对着神志不清的二凤问不出什么来,遂看向白娟,“你想出去说?还是在这儿说?” 白娟看了一眼燃着蜡烛的小屋,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露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沉,舍不得的同时又透露出一种终于摆脱牢笼的解脱感,“出去说吧。” “凶器在哪里?” 白娟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化肥袋子,里面是沾血的两团同款化肥袋子和一把斧子。 几人很快从地下室出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白娟抬起一只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却又定定看着天空发了会儿呆。 刚走到大门口,迎上了赵所长一行人。 陈若桉顺势将物证交给唐技术员并给他交代好需要去地下室进行检验的事情,便和赵所长他们带着二凤、白娟回了舟山镇派出所。 -- 陈若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范郭跑进她办公室,“陈队,你怎么还没去审讯室?” 她放下水杯,拿起桌上的本和笔,转身往外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即将听到的,可能是一件极其考验人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 陈若桉到审讯室的时候,白娟正低着头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听见开门声,她抬头看了一眼陈若桉,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若桉开门见山,“你为什么杀了白有生?” 白娟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平添一份诡异,轻轻呢喃,“因为我恨他啊!” 第20章 谁生来想被作践 不等陈若桉继续发问,白娟自顾自就开始说起来。 许是这些糟污的事情憋在她心里太久了,她快被压垮了,所以需要一个释放的机会。 白娟眼神并没有看向陈若桉,而是微微仰头,看着审讯室门上边那一块玻璃透出的光,格外贪恋的样子。 她声音轻轻的,没什么感情,“从我小时候起,一年就见不到妈妈几次。 村里人都说我妈妈跑了,在外面待不下去了才回来。 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 可是有一天,我看到他带了个陌生男人回家,去了厨房,我就偷偷跟进去。 当时我九岁,爬梯子的时候没踩稳,掉了下去,被他发现,他立马把我拉出去狠狠打了一顿。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他拉我出去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在欺负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娟轻轻哽咽了一下。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因为我贸然跟进地下室打的我皮开肉绽,可后来每次他输牌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偏又把我再关进去。 老师看我很久都不去上学,上家来找过他一次。 自那以后我平时上学的时间他就不敢关我了,周末或寒暑假的时候才把我关进去,带外人进来的时候就把我放出去。 从今年开始,带外人来的时候他就不放我出去了。” 白娟扯了下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我也长大了,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我无所谓的,只要那几个人来,妈妈就会受欺负。 其实......我在想,能给她分担掉一部分也是好的。” 白娟突然痛哭流涕,似是痛苦到极致的样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可是......妈妈每次......都......都护着我......” 陈若桉递给她一张手纸,白娟用手纸捂住脸,哭得越来越大声。 哭声从撕心裂肺到渐渐平静,白娟狠狠吸了一口气收敛住哭泣,语气又变得平静、冷漠起来,仿佛只要提到白有生,她都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他想逼我和妈妈做一样的事,我不愿意,他就打妈妈。 谁生来想被如此作践呢! 所以我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白娟沉默了,陈若桉发问,“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我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从地下室爬上来,用斧子砍死了他。 噢......对了,我看过电视剧,知道你们警察怎么抓凶手,怕血溅的到处都是留下脚印,我特意在脚上绑了化肥袋子。 我杀了他之后,再把化肥袋子取下来。” “你们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个地下室?” 白娟想了想,“我听他说的,旧社会的时候太爷地多,为了防止粮食被偷被抢,也为了防止饥荒的时候饿死,特意挖了地窖存粮食的。地下室的位置其实在院子的后山底下,怕粮食受潮,有好几个通风口的。” 范郭接话,“怪不得呢,下了地下室之后没有潮湿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干爽。” “那你们长时间住在地下室,吃喝怎么解决?” “一般他都是半年送一次米面,来的人给他钱,他心情好了也会扔点肉、菜下去。地下室有一个小水缸,每隔几天他会从上面把水管扔下来,我们把水缸接满。”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白娟目不转睛看着审讯室门上面玻璃窗上透过的光摇摇头,“没有了。” 陈若桉和范郭走出去,进办公室的时候就见李警员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怎么了?” “别提了,二凤只会说''娟娟'',其余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管什么问题,到她那里只有‘娟娟’一个回答。” 陈若桉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比较严重,等案子定了,把她送精神医院吧。 对了,带回来的斧头和化肥袋子检验了吗?” 李警员从桌上拿过一沓资料递给陈若桉,“在你们审讯白娟的这段时间里,唐技术员对物证进行了检验。 化肥袋子上沾染的大量血迹确认是白有生的。 但斧头把手上检验出了二凤和白娟两个人的指纹。” 范郭接话,“那就是说二凤和白娟都有可能是杀害白有生的凶手啊!现在只有白娟认罪,难道她想一个人把罪名都揽下来?” 陈若桉皱皱眉头,沉思一会儿,问李警员,“唐技术员有没有说斧头把手上他们两个人指纹的的具体情况。” “说是白娟的指纹比较多而且很清晰,二凤的指纹只有两枚,还是提取了好多残缺的部分拼接起来的。” “我知道了,白娟不是凶手,二凤才是。”说完,陈若桉就转身出去。 范郭跟上她,“哎?陈队,你怎么知道?” “到审讯室见了白娟你就知道了。” -- 审讯室里,白娟还是保持着陈若桉、范郭他们二人离开时的姿势,微微仰着头,侧首看着审讯室门上玻璃透过的光。 陈若桉、范郭二人重新进来坐下她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陈若桉说出一句:“你不是凶手,你妈妈才是。” 她突然转头睁大了眼睛瞪着陈若桉,“你胡说,是我,我杀了他。” “不,你不是。技术检验人员在斧头把手上检验到了大量血指纹,属于你的。还有一部分你妈妈的残缺的血指纹碎片。” “这不正说明了是我用的斧头吗?” “不,恰恰相反。这说明你妈妈的血指纹其实形成在前,你的血指纹形成在后。你妈妈的血指纹被你后面沾上去的血指纹所覆盖,所以只有残缺的部分,而你的指纹都是完整的。对吗?” 白娟突然颓丧了一般,朝椅子靠背瘫下去,“我以为能瞒过你们的。” “可是你妈妈一定不希望你替她顶罪。她会杀白有生就是希望你以后能摆脱之前的那种日子,以后过得比之前的每一天你都好。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白有生通过打你、折磨你,想逼你成为他下一个赚钱的工具,你妈妈为了保护你才杀的他吧?” “你怎么知道?”白娟察觉到陈若桉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顿时明白了。 她缩了缩手,藏进袖子里。 范郭的眼神还是捕捉她手腕上露出的一道二指宽的紫褐色淤痕。 第21章 会被判死刑吗 陈若桉知道,光手腕上就有那么大那么深一道淤痕,身上其他地方肯定还有,或许比手腕上的更严重。 但知道真相就足够了,她不愿意再去揭白娟的伤疤,让她回忆并且亲口讲述一遍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 “我妈妈会被判死刑吗?” 陈若桉摇摇头,“具体怎么量刑由法院决定,我们警方只负责查明真相。” 她犹豫一下。“不过……我们会申请对你妈妈在实施犯罪时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鉴定。 如果经过鉴定,你妈妈是在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能力的状态下实施的犯罪,会有从轻、减轻处罚的情节。 如果鉴定结果为你妈妈是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将会不负刑事责任。 具体以鉴定结果为准吧。” 白娟轻轻抽泣着,“谢谢你们。” “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杀了……白有生的吗?” 白娟面露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 陈若桉坚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掷地有声,“为了你和你妈妈都好,你最好实话实说,再撒谎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 白娟声音细细的,“好的。那天他到地下室找我,说明天会有人来,让我好好招待。 我说我不想,他就把皮带抽出来疯了一样的打我。” 她双手环胸紧紧抱住自己,眼神是劫后余生般的惊恐和痛苦,“他一直打,一直打,我真的好疼啊!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妈妈跑过来护着我,他连她一起打。 我受不了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打死,不如就马上死了算了,我和妈妈还能做个伴儿。我就狠狠骂他,咒他去死,他死了我才开心呢! 他果然被激怒了,打得越来越狠,皮带抽在身上真疼啊……” 陈若桉有点没想到白娟会主动提起这些痛苦,她想拦住白娟,“这些回忆太过痛苦的话,可以跳过的,直接说你妈妈怎么杀了他的就好。” 白娟笑笑,表情讽刺又无奈,接着说,“可是像烂泥一样的两条命是真的顽强啊!他没把我们打死,自己先累了,就骂骂咧咧走了。 我跟妈妈好不容易才爬到床上躺下,我想说不定我们这一趟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呢? 可是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妈妈不在,我爬出去找她的时候,她正扒着梯子往下爬,她佝偻着身体拎着一个化肥袋子站到我面前,笑着说:‘杀了,杀了’。 我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打开化肥袋子,看着里面带血的斧头时,我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有段时间那些人来的很勤,可能他挣了钱心情好,就把妈妈放出来了。那时候妈妈还会说话,家里养了好几只鸡,我跟妈妈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趁他出去打牌的时候,就想偷偷杀只鸡吃肉。 可是我们都不会杀鸡。 我想到一个办法:用斧头砍掉它的头。怕血溅到妈妈身上,我用化肥袋子裹住她的身体。 杀的时候妈妈太害怕了,一斧头下去没砍死,砍了好多下才砍死。 杀了鸡之后,我又把斧头和沾了血的化肥袋子装起来,藏到地下室。 可能妈妈听到我说让他去死的话,又想起来那次杀鸡的过程,就用类似的方法杀了他。” 陈若桉点点头:看来白有生颈部两道重合的创口和胸腹部的砍伤也不完全是为了泄愤。 二凤作为一个心智不健全的人,通常会用惯性的思维和行为处理事情:鸡是怎么杀的,白有生就要怎么杀。 杀鸡时学会的在身上裹化肥袋子行为,也歪打正着掩去了她在犯罪现场的痕迹。 “为什么要拿走衣柜的裙子?” 白娟轻轻抚了下身上的裙子,很珍惜的样子,“是去年我生日的时候,妈妈把偷偷藏的钱给我,我买的。 前天是我生日,我想穿着它过,你们走了没再回来过,我就悄悄上去拿。” “你跟你妈妈被白有生虐待的事情,怎么不告诉老师或者学校让他们帮你报警呢?” 白娟痛苦又无奈,“他跟我说,只要别人知道他对我和妈妈做的事情,就砍断妈妈的手脚。所以我非但不敢说,还得帮他瞒着。 他没有人性的,真能做得出来。” “待会儿会有其他的警察同志带你去办手续,办好了你就先回去,安安心心在家等结果,不要让你妈妈再担心你好吗?” 白娟看着陈若桉,泛着泪花的眼神中露出感激,点了点头。 “放心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虽然已经办过很多案子,在了解二凤和白娟的遭遇之后,陈若桉还是觉得心里很压抑。 整个讯问过程中白娟表现的完全不像个只有13岁的孩子,磨难会使人快速成长,而白娟遭受的痛苦却使她以揠苗助长式的速度成长。 -- 陈若桉去二凤所在的审讯室看了看她的状态,确实如李警员所说的一样,问她什么都只会说“娟娟”两个字。 怕她长时间看不到白娟精神崩溃,李警员还特意给了她件白娟常穿的衣服。 她正将衣服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睡觉的样子。 陈若桉和范郭默默从审讯室退出来,她嘱咐范郭,“把案件的卷宗整理好,尽快申请对白娟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鉴定。” 范郭心情有点儿沉重,没多说什么,只回答,“好的,陈队。” 至此,白有生的案件总算在刘局指定的期限内破了。 但陈若桉面临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水潭女尸的案子目前没有突破性进展。 她回办公室把卷宗仔仔细细又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新的突破点。 范郭处理完白有生案的卷宗,路过陈若桉临时办公室的时候,见灯还亮着,“陈队,都九点多了,还不走吗?” 陈若桉从一堆卷宗里抬起头来,“都这么晚了吗?” 范郭走上前把陈若桉手头的文件抽走收起来,“赶紧先回家休息吧!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陈若桉摸摸肚子,“好像忘了吃。” 两人收拾收拾从办公室出来,范郭回临时宿舍,陈若桉去宾馆找宋凛和栀栀。 第22章 你害什么臊 陈若桉到宾馆的时候,栀栀正坐在床上哭得泪流满面,宋凛蹲在她对面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手足无措地轻声哄着她。 陈若桉不解,“怎么了?” 栀栀难过的不行,一边抽泣一边说话“小白……和……小黄……没有了……” 陈若桉没听懂:什么叫没有了?她看向宋凛。 宋凛给栀栀拿了根奶酪棒,暂时先哄住她。 带陈若桉走到休闲区的位置,悄悄跟她解释:“栀栀不是在你妈妈那儿养了两条小金鱼吗?” 陈若桉点点头,她知道啊,一条叫小白,一条叫小黄,栀栀根据颜色取的名。 “栀栀刚才给外婆打视频说想看小黄和小白,外婆却问她不是我们出门的时候带走了吗? 这才知道两条小金鱼不见了,外婆以为我们走的时候带走了。 可是我们根本没带走。 估计是被小花吃掉了……” 小花是栀栀去年在小区捡的一只三花猫,宋凛和陈若桉偶尔会有不在家的情况,怕小花没人照顾,征求陈若桉妈妈的同意后便养在了她家。 宋凛说着,见陈若桉突然笑了一下,轮到他疑惑,“怎么了?” 陈若桉摇摇头,“没事儿。”她只是突然知道了吴国海耍的什么花招而已。 知道了栀栀哭成泪人儿的原委,陈若桉走到床边,将小崽子抱在怀里。 “麻麻知道小白和小黄是你的好朋友,它们突然走了你肯定很伤心。 这样吧,麻麻手机里面有给小白和小黄拍的照片,麻麻帮你洗出来,做成相册,你想小白和小黄的时候就经常看看它们好不好?” 栀栀的情绪被安抚到了,她虽然还是有点抽泣,但点点头,吸了吸小鼻子“嗯嗯,麻麻小花吃掉了小白和小黄,我讨厌它。” 陈若桉轻轻拍着栀栀哄,“你记不记得麻麻给你讲过的小猫爱吃鱼的故事?” “记得。” “小猫爱吃鱼,这是它的本能,即便在小花面前的不是小白和小黄,小花也会吃掉它,这是一种小花的一种本能,所以说小花不是故意吃掉小白和小黄的。 但它吃掉崽崽的好朋友,惹得崽崽难过,我们对它作出惩罚好不好?” 栀栀打了个哭嗝,奶声奶气强调,“不能打小花?打小花是虐待小动物,犯法的!” 陈若按和宋凛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当然不会打小花了!麻麻的意思是惩罚小花一礼拜不许吃零食,好不好?” 栀栀歪着小脑袋想了下,“可以!” 栀栀哭了太久,耗费了很多精力,在陈若桉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将栀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肩膀,忙碌了一天,身体着实有点疲惫。 宋凛见状,指着休闲区的沙发主动开口,“你坐这儿,我给你按按。” 陈若桉也没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 “我有孩子的事情不是在网上被曝出来了嘛,最近有一档带娃综艺想邀请我和栀栀去做嘉宾。 我的想法是,既然已经被曝出来了,为免以后藏着掖着对栀栀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不如趁势公开。 你说呢?” 陈若桉想了想,“娱乐圈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你看着处理吧!如果栀栀愿意,带她去也可以。” 宋凛笑笑,“节目是旅行性质的,栀栀听说要去旅游,还可以认识新的小伙伴,可开心了。” “什么时候开始录?” “下周一开始录制第一期节目,但在这之前会有先导片还有节目宣传视频之类的。 所以明天我就得先带栀栀回青阳市了,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陈若桉笑笑,“你安排就好。” 正事说完了,明天就要回青阳市暂时和她分别了,宋凛试探着问,“你今晚回临时宿舍吗?还是在这儿睡?” 陈若按按亮手机看了眼,已经快十一点四十了,浑身累得不行,懒得再走夜路回去了,“就在这儿睡吧。” 站起身来一看,宋凛脸红红的,甚至就连耳朵都红红的。 陈若桉好奇,“都一起睡好几次了,我都不害羞,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害什么臊?” 虽然宋凛知道陈若按说的“睡”,单纯指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下他不只脸红、耳朵红,连脖子都红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我去给你拿衣服,你洗个澡早点睡吧。”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他之前给陈若桉穿的那套衣服。 陈若桉迅速洗了个澡,躺在栀栀左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次日一早陈若桉就醒来了,她醒来就栀栀压低嗓音嘀嘀咕咕和宋凛说话的声音,伴随着的是细细簌簌的衣物摩擦声。 陈若桉坐起来一看,父女两个正在收拾行李箱。宋凛负责叠,栀栀负责往箱子里放。 听到陈若桉起床的声音,父女两个一起看向她,一大一小眉眼相似。 栀栀哒哒哒跑到床边亲了一下陈若桉的脸颊,“麻麻,早上好!我和粑粑给你买了早餐,你要快点去吃哟!” 陈若按rua了一把她嫩乎乎的脸蛋儿,翻身下床,“好的,这就去。” 栀栀也不帮着宋凛收拾行李了,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陈若按到卫生间。 “麻麻,我要跟粑粑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们还要去和新的小伙伴一起去旅游,崽崽要......”栀栀歪着头想了想,伸出一双小胖手,十指张开,“崽崽要这么多天不能见到麻麻了,麻麻要好好吃饭饭,要记得早点碎觉觉,不可以熬夜的......” 看着小管家婆一样的小崽子,陈若按忍不住伸手揉了几把她毛绒绒的头顶,直到把她原本整整齐齐的公主头揉成一团乱才住手,“麻麻知道啦!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跟爸爸出门也要照顾好寄几啊!麻麻有时间会去看你和粑粑的!”陈若按学着栀栀的语气说。 栀栀把被麻麻揉的乱糟糟的刘海往两边一拨,继续嘱咐,“麻麻一定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哦!崽崽会每天晚上打电话监督麻麻的!” 陈若按迅速洗漱好,匆匆吃过早餐,和父女俩告别后就往舟山镇派出所赶,去的路上还不忘给范郭和李警员都打了电话。 第23章 晓梅去同学家了 三人在舟山镇派出所门口碰面,范郭不解地问陈若桉,“陈队,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叫我们过来?” 陈若桉点点头,“水潭女尸的案子可能要有新进展了?” 李警员欣喜又惊讶,“真的吗?” “是的,范郭你先查查吴国海岳母刘二芳家的地址,我们去一趟她家,其他的边走边说。” 三人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刘二芳家。 刘二芳家在刘家寨,距离舟山镇派出所大约半个小时车程。 到那儿时大约早上八点左右,她家大门上挂着锁,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刘二芳有每天早上趁天气还不是太热的时候出去放羊的习惯。 陈若桉顺势多问了一句,“最近刘家有没有人来过?” 隔壁开门的是一个七十多岁左右的老奶奶,她想了想,“二芳老伴儿走得早,菊芳出嫁了,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来,最近没见什么人来过她家啊?” 陈若桉提醒,“那最近她女儿女婿也没来看过她吗?” 老奶奶摆摆手,“没有没有,最近算是农忙的时候,菊芳和她那口子咋可能会过来,他们一般是等农忙结束了才会来看她一趟呢!基本上每年都是这样。 噢......对了,我想起来了,菊芳和大海没来,倒是她外孙女儿晓梅来过一趟。” 陈若桉追问,“大妈,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哟,这时间可有点久了,具体哪天来的我还真想不起来,但应该有个二十天左右了。” “她在这儿待了多久走的啊?” “好像是来的第二天就走了。” “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没听二芳说过。” “刘大妈一般在哪儿放羊您知道吗?我们找她有点儿事。” “她一般在村北边的山脚下放羊,不过应该......喏,那不是,她已经回来了。” 陈若桉他们三个转过身看,一个七十多岁,身体微胖、头发花白的老人牵着一只羊,旁边跟着三只,正朝他们走。 应该是腿部患有疾病的缘故,左腿看起来不太灵活,所以她走得很慢。 她慢慢从上衣兜里摸出钥匙,试了两次才把钥匙对准锁孔顺利打开锁。 陈若桉三人先等她和羊全部进去,再跟着进去。 她顺手关上大门,隔绝隔壁老太太打量和探究的目光。 刘二芳把羊关进院子西边角落一个简陋的羊圈里,然后把他们让进屋里,屋里左边是一铺炕,右边放着沙发和茶几,沙发年代比较久远了,坐上去硬邦邦的。 刘二芳要去倒水,陈若桉连忙阻止住她,“刘大妈,您别忙了,我们有点事儿,问几句话就走。” 刘二芳从茶几底下拉出一个凳子来坐下,“什么事你们问吧?” “你外孙女儿晓梅是什么时候来看你的?在你这儿待了多久?” “嗯......她是二十天前来的,来了没待多久就走了。我还说呢,也就假期有时间,让她来了多在我这儿待几天,这孩子说啥也不行,就要走。 知道她要来,我赶集的时候特意买了排骨和她爱吃的绿豆糕,这不,都没吃完呢,就急着走了。 我说让她把排骨和点心带上,家去了再吃,她非不拿,说排骨留着让我吃,只拿了绿豆糕......” 刘二芳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你们别见怪啊,人老了就是这样,啰里啰唆的......” 陈若桉笑笑,“不会。她为什么非要走?” “晓梅那孩子懂事啊,她说她妈妈怀孕月份大了,她待我这儿,家里那些零零散散的活儿没人干就得她妈干,怕她妈累着,想回去帮衬着点儿。” “那吴国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晓梅去同学家了呢?” 刘二芳有点糊涂了,不太明白陈若桉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啊?是大海跟我说的晓梅去同学家了啊!晓梅回家去好几天了也没给我来个电话,我有点担心,但我只会接电话,不会往外打电话,就找了村里其他人帮我按的电话打过去问大海。 大海说她回家去上同学家玩去了,我才放心。 那天大海给我打完电话的时候,我心里还在犯嘀咕呢! 不是他说去同学家玩了吗?怎么倒反过来问我? 怎么了?是晓梅出什么事了吗?” 范郭刚要说话,陈若桉拦住他,“没事,我们只是人口普查,例行询问而已。” “噢......那就行。” “晓梅每次放假都会来看你吗?” “她小时候是我带大的,我带她到上小学她才回家去,每到寒暑假她基本上都会来我这儿待十天半个月的。” 陈若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刘二芳家出来,陈若桉三人径直前往吴国海家。 到吴国海家的时候,张菊芳正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陈若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吴国海呢?有事找你们两个。” 张菊芳站起来,有点局促地对他们说,“大海在屋里睡觉呢!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陈若桉反问,“什么事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陈若桉仔细盯着张菊芳的表情,她表情很镇定,但眼神有一刹那的游移,“警察同志,看您说的,我上哪儿知道您找我们什么事儿啊?我去叫大海出来。” 不过须臾间,吴国海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了,“又是什么事儿?还有完没完了?三番五次地!” “吴晓梅去她哪个同学家了?” 吴国海的脚步顿住,“就说去同学家了,没说去谁家?” “她去了将近十八九天,一次都没和你们联系过?你们也不担心?没关系,你不说我们可以对她的全班乃至全校同学家挨个进行排查,总会查出来的。 你可以不说,只不过就要请你们去警局坐着聊一聊了。” 吴国海嘴很硬,“他从她外婆家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去谁家了真没跟我们说啊!”说着看向张菊芳,“是吧?” “是的。” 吴国海接着说,“姑娘都那么大了,她想去哪儿有她的自由啊,我们总不能啥都管着吧?” 第24章 女尸是吴晓梅 见吴国海和张菊芳死鸭子嘴硬,陈若桉也不与他们废话,嘱咐范郭,“把他俩带回派出所,再找唐技术员过来,请他对吴国海家进行检验。” 她盯着吴国海和张菊芳,“尤其是果园里的猪圈,一定要仔细检验。” 大半日过去,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范郭拿着一摞报告到了陈若桉办公室。 “陈队,这是提取了吴国海家猪圈的检材之后做出来的检验报告。唐技术员说时间比较紧,检材比较多,他联系了市局的实验室加急做出来的。” 陈若桉迫不及待翻开报告,“帮我跟唐技术员道谢,等案子结束了请他吃饭。” 陈若桉快速翻完了检验报告,根据检验结果显示:喷洒了鲁米诺试剂后,在吴国海家猪圈的地面上发现有大量血迹存在过的情况。 提取检材后与水潭中发现的女尸进行dna比对,可以做同一认定。 又将女尸分别与吴国海和张菊芳进行了dna比对,发现女尸和吴国海没有亲缘关系,只和张菊芳存在亲缘关系。 至此,女尸的身份彻底揭开,是吴晓梅无疑了。 陈若桉知道,以吴国海和张菊芳嘴硬的程度,不见到证据是不会吐出什么的。 根据前两次和他们俩接触的经验来看,吴国海在两人的关系之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陈若桉决定先去会会他。 光从面相上来看,吴国海是一个老实敦厚的男人,国字脸,眼睛有点小,头发稍稍有点长,略显凌乱。 他心理素质相对来说不错,陈若桉不准备再跟他兜圈子,决定一上来先重磅出击,“你不是说吴晓梅去她同学家了吗?为什么在你家猪圈的地面上发现存在过大量血迹? 我们进行了dna检验,确定就是吴晓梅的血。 技术检验人员根据血迹流淌的面积,测算出出血量大约在2.5升——3升左右,足以致死。 你解释解释吧?” 吴国海看着陈若桉,眼眶渐渐泛红,突然开始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是我对不起晓梅啊!呜呜呜呜...... 是我让她去喂猪的,她去了半天没回来,我以为她喂完跑出去玩儿了。 结果等她妈去给猪添水的时候,发现她躺在猪圈地上,已经......已经......断气了,身体还被猪......被猪啃得不成样子了......可能是喂猪的时候地上滑,摔晕在了猪圈,被猪......给吃了......” 吴国海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已。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扔进水潭里?”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被猪给啃死了,还啃得面目全非,我们太害怕被别人发现了,就想尽快把她的尸身处理掉,赶紧找了个化肥袋子装进去扔进了水潭里。 其实扔进去之后我们就后悔了,怎么说孩子也在这世上走了一遭,不应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再不济也应该给她起个坟啊!可是,我们又不敢去捞,只能就这么罢了......” 吴国海一个大男人哭得泪流满面,不等陈若桉发问,他主动说,“我们怕事情暴露,就对外说晓梅去同学家玩去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但你打的就是利用信息差误导侦查的主意。 当日我们去你岳母家排查,你打电话给她,她说‘晓梅去同学家玩了’,让我们误以为吴晓梅是到了外婆家,再从外婆家去同学家玩的,因为有外婆‘作证’,所以我们并没有继续对吴晓梅的去向进一步进行排查。 但实际上‘晓梅去同学家玩了’这个信息是你传递给你岳母刘二芳的,你刻意引导她说出来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陈若桉接着问,“吴晓梅被猪啃食的时候,你当真不知道?没听见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但凡我要是知道了,我就算拼上命也得把她救下来啊!猪圈在果园子里,离院子本身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晓梅那时候可能是摔晕了,也没喊叫,根本没听见啥动静啊......” “你知道吴晓梅不是你亲生女儿吗?” 第25章 打她是对她好 “你知道吴晓梅不是你亲生女儿吗?” 陈若桉冷不丁这么一问,吴国海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停顿,随之而来的,他脸上多了些尴尬和不自然。 他再也不似先前那般能言善辩了,慢慢吐出两个字,“知道。” “那说说吴晓梅的身世吧?” “她是张菊芳在婚前和别人怀的。”只有寥寥一句话,吴国海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在吴国海嘴里问不出多余的信息,陈若桉他们把目标转向了张菊芳。 张菊芳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五的样子,即便怀孕大着肚子,身量也依然纤细。她眼角处有浅浅几道皱纹,让她秀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的韵味。 光从外貌上来看,她跟长相平平的吴国海似乎并不相配。 问到吴晓梅的死亡过程,她的回答跟吴国海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张菊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陈若桉打算从吴晓梅的身世方面刺激她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吴晓梅不是你和吴国海的女儿,她的父亲是谁?” 这时,张菊芳的脸上才有了点表情,只不过这表情是一种难堪和羞耻,她低下头,手指拨弄着自己的衣摆,“是......是我结婚之前谈的对象......” “他叫什么?说说你们认识的过程?既然你们都有孩子了,为什么你又和吴国海结婚了呢?” 张菊芳一直低着头,“结婚之前,我出去打工,在酒店做服务员,王斌是前台经理,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还在一起处对象。 后来,我们就住一起了,可是没多久他老婆打上了门,说我是狐狸精,破坏她家庭。 他老婆把王斌带走,看着他不让他找我,还在酒店大堂扯掉了我的衣服,我也没脸再待下去,就回村里了。 回村之后爹妈看我岁数也到了,就给我找了个人家,王斌也一直没来找过我,我就嫁给了大海。 结了婚十天左右的时候,我吐得不行,那时候傻,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大海就带我去了医院检查,大夫说我怀孕两个月左右了。” 张菊芳看着陈若桉和范郭,言辞恳切地强调,“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大海人挺好的,我不想骗他,就把我结婚之前谈对象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也不嫌弃我,一直对我很好,还允许我生下孽种......”说到这里,张菊芳捂着脸哭出声,“呜呜呜......是我对不住大海,是我不检点、不知羞耻,在结婚之前就跟别的男人住一起......” 张菊芳称自己的女儿为“孽种”,这让陈若桉心里涌起一股不适。 “吴国海平时对吴晓梅怎么样?” “大海平日对她很好的,基本上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不过......”张菊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大海有时候脾气有些不好,会对晓梅发点脾气。” 陈若桉直觉张菊芳说的“发点脾气”不简单,她追问,“会打她吗?” “嗯......有时候会。” “用什么打?用手打还是用工具?” “不一定,有时候急了扇几巴掌、踢几脚都有,有时候手边有什么就抄起来打几下。大海他只是脾气有点暴躁,不发脾气的时候对晓梅真的特别好......” 陈若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非但不阻止吴国海家暴自己的女儿,却还极力为他开脱,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火气。 她盯着张菊芳的眼睛,语气沉沉问她,“吴国海打吴晓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大海打她是为了教育她,其实这也是大海对她好的一种方式。要是大海连管都不管她,那才叫不好。 大海打她、管她,说明大海真正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啊!我为什么要拦着他?”她反而看着陈若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是不理解陈若桉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陈若桉看着她把纵容丈夫殴打女儿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有种气极想笑的感觉。 虽然她大致能预判到张菊芳的回答,但她还是问出口,“如果有一天他杀了吴晓梅呢?” “大海怎么会杀人?” “我是说‘如果’。” 张菊芳脱口而出,“大海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 陈若桉耐着性子听完她的回答,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愚蠢的很可悲! 她走出审讯室,站在二楼楼道的窗户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真的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道理她懂,可当她亲身接触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气愤。 范郭等张菊芳签好讯问笔录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就看到陈若桉在发呆,“陈队,想什么呢?” 陈若桉摇摇头,“走吧,我们再到吴国海家去一趟!” “嗯?案子不是破了吗?吴晓梅喂猪的时候滑倒在猪圈,猪误以为是食物,将她啃食致死。 钟法医尸检的时候也发现了吴晓梅脑后的颅骨上有轻微的裂口,怀疑是撞击到坚固物体上所导致的,吴国海家猪圈的地面就是水泥地。 这和吴国海和张菊芳说的也能对的上,这个案子是个意外事件啊!” “一旦将吴晓梅的死亡认定为意外事件,那么根据《刑法》的规定,吴国海和张菊芳将不构成犯罪,我们必须慎重。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被忽略的地方。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 吴国海家的猪圈在后院果园的东北角,猪圈倒不大,有个二十多平米的样子。 因为前期进行现场检验的缘故,猪圈里原本养着的五头猪都暂时被关到了柴房里。 猪圈地面上的猪粪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靠近猪圈的时候能闻到臭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氨水味道,是鲁米诺试剂的味道。 陈若桉带着范郭在猪圈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出去关门的时候,范郭的手被门夹了一下。 范郭捂着手指跳脚,“都说十指连心,我指头是不是被夹断了啊!” 陈若桉的视线却落在了猪圈门上:这门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26章 棍子呢 整个猪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奇怪的是,猪圈门却有个八九成新。 准确来说不是猪圈门新,而是门上的油漆新,看起来像是不久之前刚刚刷过一次。 陈若桉返回猪圈,问范郭要了钥匙,开始在在猪圈门里侧接近地面的位置刮起来。 她刮掉一小块油漆,原木色的木板上面赫然露出浅浅的类似抓痕一样的痕迹。 范郭见状,从陈若桉手里的一串钥匙上面取下一把钥匙,也开始刮蹭。 当他俩把距离地面二十厘米以下的油漆全部刮完时,一道道完整的抓痕显露出来,有的甚至还带着血迹。 吴晓梅尸体的手指基本被猪啃食殆尽,所以尸检时无法通过她手指上的伤口进行现场重建。 现在好了,发现的抓痕里存在血迹,只要能证明血是吴晓梅的,依然可以进行现场重建。 吴晓梅在猪圈里并没有晕倒,而是爬向猪圈门口,试图打开猪圈门逃生。 但由于头部磕伤比较严重,她无法站立,只能通过在门上抓挠的方式想打开门或者引起家里人注意。 也可能...... 这些抓痕是吴晓梅被猪啃食时在极度疼痛的情况下形成的。 不管怎么说,吴晓梅不是悄无声息死在猪圈里的。 吴国海和张菊芳都在说谎! 这个发现让陈若桉和范郭都兴奋起来! 范郭给唐技术员打了电话之后,两人又在猪圈外围搜查起来。 由于猪圈里面是第一案发现场,算上这次,已经经过两次勘查了,基本上不会再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了。 反而是猪圈外面,由于不是中心案发现场,容易被忽略。 陈若桉期待着发现什么意外的惊喜。 猪圈的左边是一块菜地,菜地最外边种着一排豆角,用长长的棍子固定住藤蔓。陈若桉注意到,最靠近猪圈的那一株豆角并没有像其他的一样被固定在棍子上,而是软趴趴在地上倒成了一片。 陈若桉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棍子呢?好端端的棍子为什么不见了? 她和范郭将整个果园子找遍了都没有找见。 陈若桉站在猪圈门外侧的位置,想象自己就是凶手,如果是用棍子行凶后,最快的处理办法是什么? 陈若桉环顾四周,猪圈门靠近外墙,她了然了,最快最顺手的办法不是把它藏在果园子里,而是扔出墙外! 她马上带着范郭绕到墙外,墙外是一片小树林,野草茂密,草的高度几乎到陈若桉大腿的位置。 二人在草丛中摸索着,忽然,范郭大喊一声,“找到了!” 随之他拿起一根木棍,大约有两米长,陈若桉笑了,经验告诉她,这根木棍上一定有关键线索。此刻在她眼中范郭手上戴的脏兮兮的手套都变得可爱起来。 陈若桉仔细检查木棍,木棍一侧的顶端上沾有血迹。 另一端什么都没有,陈若桉怀疑这头是被人握在手中,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吴国海还是张菊芳,亦或者两者都是。 不过简单,提取指纹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陈若桉、范郭、唐技术员三人打道回府。 事实到底如何,就要看明天的检验结果了。 -- 宋凛、栀栀父女一离开,陈若桉又住回了派出所的临时宿舍。 突然闲下来,耳边没有了栀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陈若桉还有点不习惯。 也不知道栀栀去录《超能老爸》录得怎么样? 她先给宋凛发消息: 【方便接视频吗?】 宋凛那边回的很快:【节目还在直播,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想看栀栀,我不把手机对着摄像头就好。】 陈若桉想了想,还真是有点想小崽子,随即发送了视频通话邀请。 宋凛秒接,出现在摄像头面前的却不是栀栀,而是宋凛。 “崽崽呢?快给我看一下她在干嘛?” 宋凛抿了抿唇,似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将手机往旁边移了移,露出栀栀可可爱爱的小脸。 陈若桉的声音立马夹起来,“崽崽玩得好不好?有没有认识新伙伴呀?” 栀栀穿着一身粉色的小睡衣,扒着爸爸的胳膊,将小肉脸怼到镜头面前,“玩的好好,崽崽有五个小伙伴呢!麻麻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饭?” 陈若桉点头,继续夹子音,“麻麻当然乖啦,崽崽也要乖乖的好不好?” 栀栀双手掐腰,作出个傲娇的小表情,“崽崽一直很乖!” 母女两个腻歪了一会儿,看栀栀开始打哈欠,“崽崽困啦?早点睡觉觉吧,晚安!” “晚安麻麻!” 母女两个互道晚安后,陈若桉当即挂断了视频。 宋凛,“晚......”一个“安”字还没说出口,视频已经被挂断。 陈若桉在网上找了《超能老爸》这部直播综艺,作为入睡的bgm,渐渐陷入沉睡。 却不知宋凛和栀栀直播间的粉丝却笑倒了一片。 【是在跟嫂子打视频吗?导演快上去抢宋影帝的手机,给我们看看嫂子呀!你不去我可要自己上了(摩拳擦掌jpg)。】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笑死了,我们宋影帝也有被无视的一天,嫂子打视频居然上来就直接问崽崽,跟宋影帝一句话没说。话说,老公你不能靠着你的美貌在嫂子面前支棱起来吗!】 【最搞笑的是我老公的“晚安”还没说完,视频就已经挂了。可想而知,老公在家里是什么地位。】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的,老公可是连家都没有呢!未婚先育x3,重要的话说三遍。】 【嫂子的夹子音有亿点点可爱哎,十万字血书跪求导演让嫂子出境。】 ...... 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案子的真相即将水落石出的缘故,陈若桉这一觉睡得香甜,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才幽幽转醒。 不紧不慢到食堂去吃了个早饭,再到办公室坐下,将吴晓梅案件的材料重新整理完一遍的时候,差不多快九点了。 她听到楼道里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知道是一大早就去守着检验结果的范郭来了。 “陈队,检验结果出来了!”范郭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第27章 你在撒谎 陈若桉从范郭手里接过验验报告,迅速翻到显示结果的那一页:在猪圈门上抓痕里提取的血迹和吴晓梅的dna可以做同一认定,棍子一头的血迹也证实是吴晓梅的,且在棍子另一侧检验到了吴国海的指纹。 陈若桉知道,这下吴国海跑不掉了。只是不知道张菊芳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再次在审讯室里见到吴国海的时候,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次,动不动就痛哭流涕。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冷静、沉着、逻辑缜密地与陈若桉周旋。 “是你杀了吴晓梅的吧?” “不是,我之前就说过了。” “你确实很聪明,想把吴晓梅的死归咎于意外事件,那么你不需要对她的死亡承担刑事责任。 可是你忽略了一点,你抛尸水潭企图掩盖吴晓梅死亡的行为也会构成侮辱尸体罪,有可能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吴国海似是没想到陈若桉会这么说,他一时有点儿没想好应对措辞,“我......” 在这个问题上陈若桉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紧接着抛出一记重弹,“我们在你家猪圈找到了你杀死吴晓梅的证据。” 她一直紧紧盯着吴国海的表情,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很快却又重新趋于平静,“是吗?什么证据?” “我们剥离了猪圈门上新涂的油漆......在靠近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发现了大量的抓痕,抓痕上面有吴晓梅的血迹。 你不是说吴晓梅摔晕在猪圈,你没听见任何动静,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吗? 事实并不是这样,她曾经试图想开门求救亦或者她受不了被猪啃食的痛苦,曾大声哭喊过。” 陈若桉得出结论,“你在撒谎!” 吴国海的身体原本紧绷着,听陈若桉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的身体又慢慢放松,靠在了座椅后背上。 看他的身体动作,陈若桉不难猜到他的心理活动:他想好了狡辩的理由。 果不其然,“是吗?警察同志,你也知道,猪圈在后院果园子的角落里,距离前院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当时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比较大,没听见也不奇怪吧。” 陈若桉看着吴国海一改昨日的老实敦厚变得牙尖嘴利,也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她笑笑,开始下一个问题,“你要不要猜猜,我们在猪圈院墙外面找到了什么?” 这次吴国海自己承认,“不就是一根棍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们在棍子一头检验到了吴晓梅的血迹,而在另一侧提取到了你的指纹,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吴国海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她妈发现晓梅在猪圈出事的时候,喊我过去,我去了也吓一跳。 当时不确定她还有没有气儿,怕猪发狂,我也不敢进去,就顺手在菜地里抽了根棍子扒拉了她几下? 她没任何反应,我一慌张,随手就把棍子扔墙外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警察同志......”吴国海将最后一句话咬字咬的很重,陈若桉在他话里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哦?是吗?”陈若桉不紧不慢从一沓文件下面抽出一份文件放到吴国海面前的桌子上,“你要不要先看看这份二次尸检报告再说?” “还是说要我给你解释解释?” 不等吴国海回答,陈若桉自顾自说起来,“法医在二次尸检时,用酒精擦拭吴晓梅尸体上皮肤完整的地方,这些地方显现出了几块颜色较浅的圆形淤痕,经过法医鉴定,这些淤痕都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是在吴晓梅生前形成的。” 她补充,“还有更巧的,这些淤痕的形状与木棍沾血的那头一模一样。这么多巧合的地方你都能一一解释的清吗?我提醒你一下,认罪态度法院决定量刑幅度要考虑到的一个因素。” 吴国海嘴唇嗫嚅几下,低下头,没说话,一副拒绝继续沟通的样子。 陈若桉收拾好材料,走到吴国海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不说也没关系,在现行刑事诉讼法框架下,即使没有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只要其他证据确实、充分,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仍然可以定罪。我想,这个案子故意杀人罪的证据材料已经能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了。” 都快走到一楼办公室了,陈若桉又转身往回走,她还是想见见张菊芳,她想知道张菊芳得知吴国海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杀了自己的女儿之后会作何反应。 张菊芳被带到审讯室,她一坐下就开始用一种焦急且担忧的目光看着陈若桉,“大海他怎么样?” 张菊芳怀孕月份大了,恐她受刺激,陈若桉原本还在心里措辞,要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把事情说出口。 但看着张菊芳一上来先关心杀人凶手,提都不提自己的女儿。 她心里没由来涌上一股怒气,还有一丝不甘,替吴晓梅的不甘。 “吴国海杀了你女儿?” 张菊芳愣了一下,语气中透着气愤,“一定是她又跟大海顶嘴了。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她爸爸只是脾气大,发火的时候让他打两下就过去了,晓梅她非不听,偏要顶嘴。 她爸爸对她多好啊,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能允许她出生,还把她养这么大,她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老是嘴上不饶人惹她爸爸生气......” 陈若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看着眼前这个被吴国海所谓的“大恩大德”洗脑的女人,她觉得她可恨又可悲。 “其实不是你先发现吴晓梅摔倒在猪圈里的吧?是吴国海,对吗? 吴晓梅当时还有意识,只是头部受了伤让她丧失了大部分行动能力。 她爬到猪圈门口,想向吴国海求助,可吴国海用棍子抵住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被猪啃食致死。 在极度痛苦之下,她用手抓挠猪圈门,在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抓痕,直到她把手指抓破,直到她彻底断气,吴国海都用棍子死死抵住她的身体,没有松手。 你当真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声吗?”说完这句话,陈若桉一直看着张菊芳。 第28章 或许她不想成为你们的女儿 她低下去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眶中泛着泪花,脸上一贯的平静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些许痛苦来,“我......听见了......我以为大海和以前一样,只是打她两下......没想到我去的时候晓梅已经断气了......” “后来呢?” “大海很害怕,说晓梅的尸首不能被人发现,要不然他会坐牢的。我们两个就把她的尸首装在了化肥袋子里扔进了水潭。” “为什么会选择扔到水潭?据我所知,九十月份是水潭的捕捞季,不怕被人打捞上来发现吗?” “我们扔的地方在水潭的北边,那边水潭周围有大树遮挡,几乎常年晒不到太阳,水里没什么鱼,捕捞的时候根本不会去那边。” “既然知道是吴国海杀了吴晓梅,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 “要不是大海人好、善良,让我把她生下来,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该死了,根本来不到这个世界上。 是大海给了她生命,他想收回去有什么不可以呢? 况且,晓梅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有大海!”张菊芳双手握拳,身体紧绷向前倾,眼神紧紧盯着陈若桉。 陈若桉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女儿没有一丝母爱,愚蠢又恶毒的女人,凉凉开口,“既然你们把她生下来,生而为人,是生是死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去剥夺她活着的权利。 你口口声声说让她出生是一种恩赐,或许,如果可以选择,她绝不想成为你们的女儿。 人不是你杀的,但你帮助吴国海抛尸的行为依然构成犯罪,我们将会以帮助毁灭证据罪将你的犯罪材料移交至检察院。” -- “陈队,你说张菊芳为什么对吴晓梅那么狠心呢?狠到明知道是吴国海杀了她,还帮助他处理尸体、隐瞒真相?吴国海杀的可是她亲生女儿啊!” “你不觉得她跟吴国海之间的关系很畸形吗? 张菊芳因为婚前与别人发生关系并且怀孕,本身就对吴国海怀有愧疚心理。而吴国海以一种原谅者的态度大度而宽容地接受张菊芳的一切时,他自然而然就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上风地位。 后面的日子里,他对张菊芳和吴晓梅越好,张菊芳的愧疚心理就越深,这是吴国海掌控张菊芳心理的一种方式。 时间越久,张菊芳心里积压的愧疚就越多,这种愧疚会成为她的一种心理负担,她也需要一个途径消解......” 范郭抢答,“我知道了,她选择减轻自己愧疚的办法就是在吴国海家暴吴晓梅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原谅他。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菊芳变成了这段关系中的原谅者,她会处于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范郭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她的心理活动应该是这样的:你看,你打我女儿我都原谅你了,我对你多好啊!我多爱你啊!不止你在付出,我也为你付出了很多,连女儿都成为了任你打骂的宣泄工具......” 陈若桉点点头,“没错。”她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吴晓梅......” 范郭突然“嘿嘿”一笑,凑到陈若桉面前,悄声低语,“陈队,那二次尸检报告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钟法医在第一次尸检的时候疏忽大意了?原来钟法医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啊!” 陈若桉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疏忽你个头!钟然一直有对尸体进行二次尸检的习惯。只不过这次因为去省里参加学术会议,二次尸检的时间晚了几天。 之所以没在第一次尸检的时候发现尸体上的圆形淤痕,是因为尸体进行冷冻之后的尸体表皮角质层会因为脱水而变薄,透光性会提高,使得真皮层的淤痕更容易被肉眼观测到,这叫脱水效应。 再用酒精擦拭尸体表面的皮肤,也是类似的原理。 酒精易挥发,在擦拭时会迅速带走尸体皮肤表面的水分和油脂,导致表皮细胞脱水收缩,增加皮肤的透明度......” 范郭对着陈若桉露出星星眼,“陈队,你怎么连法医学知识都知道啊?” 陈若桉忍不住翻个白眼,“等你办的案子多了,经常听法医说这些,你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行了,别贫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俩明天一早回去给刘局交差。” -- 陈若桉和范郭起了个大早,赶在刘局上班之前到了警局。 “哟,我说你俩这是当门神呢!”刘局一到,就看见他俩一边一个守在办公室门口。 陈若桉站直身体,先跟他敬礼打招呼,“刘局早上好!我、钟然、范郭圆满完成任务,回来向您交差!” 刘局打开门,引着他俩进去,“案子一破,消息就层层往上报了。好样的,给咱市刑侦支队争了脸!” 陈若桉马上顺竿儿往上爬,“那有没有什么奖励?比如说放几天假之类的?” 范郭哭诉,“刘局,您不知道,出去这几天我们为了早日破案,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再不好好休息,迟早要猝死了。” 说着,他把脸往前凑了凑,“您看我这俩大眼袋......再看看陈队的熊猫眼,我就不说了,糙老爷们儿一个!人陈队还得貌美如花呢!” 刘局看了眼日历,大手一挥,“那就放你们五天假,下周一再来上班,回去好好休息吧!” 陈若桉戳破刘局的假慷慨,“今天周二,您这五天假还包括了周末啊!” “再啰嗦明天就给我回来上班!” “好吧好吧......有总比没有好。”陈若桉带着范郭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陈若桉回到家,家里好多天不住人家具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打电话叫了老宅的王阿姨过来打扫后,就去卧室拿了睡衣去楼下洗漱。 楼下是宋凛的家。 当初宋凛捐精子给她后,为了方便搭伙养娃,两人就商量好在枫林绿洲小区买了上下层,并且互相有对方家门的密码。 陈若桉想着,反正宋凛带着栀栀去参加《超能爸爸》了,她正好下去洗个澡,回来就能直接上床睡觉。 范郭说的倒没错,去舟山镇这段时间,确实累够呛。 第29章 到江都找你们 陈若桉输入宋凛家门的密码,一道机械女声“欢迎回家”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 虽然知道宋凛不在家,陈若桉还是先探头进去瞧了瞧。 宋凛的家跟她家很不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家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和摆件,因此显得很空旷。 阳光从落地窗大片大片铺进来,为房间添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陈若桉抱着洗漱用品走进浴室,她洗澡一向很快,没多久就从浴室里走出来。 想去找瓶水喝的时候路过了栀栀的卧室,陈若桉有点想小崽子了,忍不住走进去趴在她的床上狠吸一口气。 涌入鼻息间的是淡淡的奶香味儿,更想小崽子了。 一时有点舍不得从床上起来,陈若桉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再次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她发觉自己居然睡在宋凛家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以为她企图对他图谋不轨呢! 陈若桉摇摇头甩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上楼去! 家里已经变得一尘不染,王阿姨连饭也做好了,给她在餐桌上留了小纸条:提醒她在微波炉热过之后再吃,别图方便就对付一口冷饭冷菜。 陈若桉给王阿姨发了感谢红包,乖乖用微波炉热了饭。 从繁忙的工作中突然抽离出来,她有点儿悠闲的百无聊赖,忍不住在家庭群里狂刷表情包表达自己的无聊。 【小猫咪啾咪(jpg)】 【依萍泪流满面摔倒在地上(gif)】 【狗狗探头(gif)】 【对方撤回一个地雷并向你扔了三坨屎(gif)】 ...... 宋美丽:【勿扰,和你爸度假中】 一颗小桔子:【好的】 此时此刻陈若桉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小崽子的叽叽喳喳。 又给宋凛打了视频电话过去,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这无疑让陈若桉的无聊程度雪上加霜了。 打开手机搜索《超能爸爸》,果然,综艺节目还在直播中,怪不得电话没人接。 看了一会儿综艺里的小崽子之后,想她的情绪更强烈了。 陈若桉忽然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去拍综艺的地方看崽! 反正有好几天假期,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去看小崽子,顺便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越想越觉得可行。 陈若桉说干就干,打开订票软件买了两个半小时后起飞的机票,迅速从衣帽间拖出行李箱,装了必需的物品进去。 出发之前还给宋凛发了消息:【我到江都来找你们啦】 直到陈若桉乘坐的飞机起飞前,发给宋凛的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父女两个可能还在参加综艺直播,没时间看手机。 陈若桉用平板看了两三集电视剧,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她落地江都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十二点半。 之前看综艺直播的时候,只知道他们第一站在江都录综艺,但没问过具体住哪里。 陈若桉一下飞机就给宋凛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先开口的是宋凛,“到了吗?是不是下飞机了?”无论听他说话多少次,陈若桉都不得不感叹,这人生就一把好嗓子,声音低沉悦耳。 陈若桉忽然有一个念头:他唱歌应该很好听吧! “嗯?怎么不说话?”陈若桉忽然有一种他凑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 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像把小勾子一样,轻轻在她心尖勾动了一下。 “啊,下飞机了,我正往出站口走呢!” “好的,你慢慢走,不着急,我和栀栀在出站口右侧的位置等你......” 陈若桉已经听到小崽子在那边喊她了,“麻麻,我好想好想你,你快点来哇!” 陈若桉笑笑,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瞬间被填满,“麻麻马上到!”边说边小跑着朝出站口走过去。 远远就看见小崽子朝她这边探着身体蛄蛹着,宋凛都快要抱不住她了,陈若桉小跑着过去和她碰了下额头,“怎么不乖乖的,掉下去怎么办?” 宋凛顺势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然后把怀里的小崽子递给她,“掉下去摔个小花猫脸!” 小崽子“哼”一声,扭过身抱住陈若桉的脖子和她脸贴脸,用小屁股对着宋凛。 陈若桉看这样子,就知道父女两个又闹小矛盾了。 她瞅了一眼宋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这是怎么了? 宋凛摸了下鼻尖,眼神飘向路边的行人。 陈若桉知道了,问题出在宋凛身上! 她用脸蹭了下小崽子软软的脸颊,“爸爸做什么惹崽崽生气了?” 小崽子瞥一眼宋凛,又冷冷“哼”一声,再次扭过头去。 宋凛看着连生气都可可爱爱的小崽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又怕小崽子炸毛,以拳抵唇,假装轻轻咳嗽一声。 可是晚了,小崽子已经听到宋凛笑了,她整个人气得不行,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对着陈若桉控诉宋凛,“粑粑吃掉了崽崽的泡面,一口都没有给崽崽留!” 越说越气,她用手指比出一个小尖尖,强调,“一点点都没有留给崽崽!” 陈若桉却反问,“泡面哪里来的?”栀栀还小,陈若桉一般不让她吃泡面。馋得不行的时候,也只能吃一两口尝尝味道。 小崽子急于让陈若桉为她做主,早把不让她吃泡面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亮亮哥哥给崽崽的,崽崽一直舍不得吃,藏了好久呢!” 她看一眼宋凛,“可是被粑粑全部吃掉了!哼!” “那你是想全部吃掉吗?” “嗯嗯......”突然想起来麻麻不让她吃泡面这件事,点头点到一半的小崽子僵住了。 生怕被陈若桉批评,她把脸埋在陈若桉的肩膀处,假装自己不存在。陈若桉在她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忘记了上次你偷吃泡面半夜发烧去医院的事情了吗? 以后想吃告诉粑粑麻麻,可以尝一点儿,但不能多吃,知道吗?” 小崽子“呜咽”一声:“知道啦!”,轻轻扭动了一下小身子。 安抚好了小的,陈若桉瞟一眼走在旁边的宋凛,“你又是怎么回事?你胃不好,吃这些东西会消化不好,犯恶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宋凛看她一眼,又摸摸鼻尖,眼睛里盛满笑意,“看她宝贝了好几天舍不得吃,惹得我有点儿馋了,就煮来吃了。本来想给她留点儿,结果没留神全吃完了......” 陈若桉:“......” 第30章 要不努力拿下他 教育完了不省心的父女俩,宋凛想先为陈若桉安排好住处。便径直打车到了《超能爸爸》节目组为嘉宾们安排的花园酒店门口。 陈若桉和小崽子坐在后排,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地在嘀嘀咕咕,没注意到宋凛给出租车司机报目的地。 直到下车后看到酒店门口放置的显眼的《超能爸爸》节目组海报,才反应过来。 她走到宋凛身旁,和他隔一臂的距离,压低声音说:“我不要和你们住一家酒店,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本来想趁她不注意迅速办好入住手续的宋凛,“……” “那住我们斜对面可以吗?” 陈若桉想了想,住斜对面既可以保持距离,又可以方便看到小崽子,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宋凛给陈若桉指了位置,“是那家,环境还不错。你跟栀栀先去酒店大厅等我,我回房拿点儿东西就过来。” 末了,还不忘强调,“我很快的!” 陈若桉同怀里的小崽子齐齐点头,“好的。” 宋凛暂时不在,陈若桉抱着小崽子,腾不开手拿行李箱,小崽子主动请缨,要自己下地走并且帮陈若桉推行李箱。 有人帮忙陈若桉当然乐意了。 她背着小挎包悠哉悠哉走在后面,看小崽子推着和她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给她引路,时不时回头看看麻麻是不是有跟上她。 陈若安一颗老母亲的心很是熨贴,看小崽子可爱又懂事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机对着小崽子拍拍。 快凌晨一点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母女俩一前一后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不过三四分钟,就到了宋凛说的那家酒店门前。 江都以古镇出名,这家酒店也是仿古代建筑的式样,陈若桉抬头看了眼酒店名称,字体是古色古香的瘦金体,名称也颇具古风意味:悦来客栈。 走进去之后,一楼摆着八套古风式的桌椅,像古代的客栈大堂,用于供客人吃饭、休息。 母女俩甫一进门就有一个穿着古装、扮成小二模样的男子走过来问:“客人,您是打尖还是吃饭?” 陈若桉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遂学着小二的语气,“打尖儿,上房还有吗?” “有呢。您随我来。”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她和小崽子引至前台的位置办理好入住手续。 恰在此时,宋凛推门走进来,看她们母女俩正要跟着小二上楼去,便开口,“房间已经定好了吗?” 母女俩又同时看着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 宋凛看着俩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 跟着店小二上了三楼后,进入一间名为“牡丹阁”的房间,房间装饰的如同古代小姐的闺房,古风意境满满。 既然名为“牡丹阁”,房间的摆饰就都与牡丹花相关。 一进房间,小崽子就发出惊叹省声,“麻麻,好漂亮啊,崽崽今晚可以住这里吗?” 陈若桉也很喜欢房间的风格,“当然可以啦!” 宋凛泼冷水,“明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出去做任务,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了。” 好不容易休假,陈若桉可不想起那么早,她看向小崽子,开始忽悠她,“要是崽崽晚上住这里,导演叔叔明天一大早就会找不到崽崽,找不到崽崽节目就没有办法录制,导演叔叔们上班就会迟到,迟到是会被扣工资的哦!崽崽想导演叔叔们被扣工资吗?” 栀栀摇摇头,“那窝回去和粑粑一起住。” 母女俩说话的功夫,宋凛已经将休息区的桌椅都擦了一遍,将他打包的点心、小吃放桌上,“你们先吃点东西坐一会儿,我去把起居室和卫生间打扫一遍。” 宋凛带的是两三样江都的特色小吃、点心,即便陈若桉不饿,可馋虫已经被勾起来了。 母女俩坐下来大朵快颐,宋凛继续戴着手套忙忙碌碌,手套是刚才他回自己房间取的。 陈若桉其实觉得这家酒店还挺干净,但架不住洁癖鬼宋凛比较龟毛:住酒店一定要自己亲手把里里外外都擦一遍。 宋凛动作很快,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就收拾完了,他整理完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母女两个头挨头挤在一起看手机,时不时还”嘿嘿“笑作一团,时不时又嘀咕两句。 应该是在看《超能爸爸》这档综艺。 宋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一点四十了,怕明天早上栀栀起不来床,他开口,“明天早上要早起,我先带栀栀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吧!” 下午睡了好长时间,陈若安晚上是打定主意要熬夜的,但她嘴上还是应下来,朝宋凛摆摆手,“嗯嗯,快走吧!” 等父女二人走了之后,陈若桉开启了彻夜追剧模式,直到早上六点才睡。 她中午十二点多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已经变凉的早餐,应该是宋凛早上赶在录节目之前送的。 陈若桉一边洗漱一边感叹:其实宋凛这样的“田螺姑娘”当老公真不错,要不努努力拿下他? 悠闲地吃完早餐之后,陈若桉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便想出去走走。 都江是一座没有沾染上现代化快节奏气息的城市,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陈若桉悠闲自得。 只不过正午时分,天气十分潮热,陈若桉走了一会儿就顶不住了,随便走进街上一家店铺想吹吹空调休息一下。 没想到是一家摄影店,专做古风造型。 店主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看到陈若桉进来在各套衣服前面走走停停,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饶是一向脸皮厚的陈若桉也有点招架不住,她转向店主小姐姐,朝她眨了下眼,“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店主小姐姐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满面通红地跟她解释,“不是不是,我是看你长得好漂亮,觉得你特别适合我前几天刚设计出来的那套汉服,一直在想象你穿上它是什么样子,所以才忍不住看你。不好意思啊!” 陈若桉笑笑,“没关系,被美女夸我也很开心呢!”不过陈若桉的好奇心也被勾上来了,“你设计的那套汉服是什么样子?方便让我看看吗?” 店主小姐姐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 第31章 你凶我 等店主小姐姐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陈若桉确实有被配色惊艳到:总体上是正红色的上衣搭配黑色的裙子,上衣拼接了黑色的袖口,衣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显得很精致;裙子比较简约,仅在裙摆底部绣了一圈花纹,配上皮质的腰带,腰带上面镶嵌着银饰。 店主小姐姐为这套衣服搭配了一把剑。 陈若桉确实有被吸引到: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仗剑天涯的侠女。 “这套衣服我可以试试吗?” 店主小姐姐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这套衣服呢!” 陈若桉带着衣服进了换衣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露面的一刹那,她从店主小姐姐的眼神中看到了激动:“这套衣服简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陈若桉看试衣间的桌子上有个发冠就顺手给挽了个高马尾,再加上她身材匀称、骨架修长,长相偏英气,这套衣服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像个古代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陈若桉照照镜子,很满意自己的造型。 “可以给我拍个照吗?” 店主小姐姐拿起相机,“当然可以了!”她有点羞涩地抿唇一笑,“拍的照片我可不可以留一张当模特照啊?因为来我这儿的女生大都喜欢公主或大家闺秀的温柔造型,几乎不怎么喜欢这样又飒又酷的妆造。” 怕陈若桉觉得为难,她又补充,“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就是一说......” 陈若桉看着店主小姐姐小心翼翼征求她意见的样子,被她的真诚打动到,“没事,到时候你挑一张自己喜欢的留下来。” 两人来到古镇街道上走走停停,店主小姐姐不断指导陈若桉要摆的动作和姿势,然后对着她就是一顿“咔咔咔”拍。 时不时还给陈若桉看看自己拍的照片,征求她的意见。不过陈若桉对于拍照并不怎么擅长,仅从店主小姐姐给她看的几张照片里,能察觉出她是个拍摄的行家,后面便只负责摆拍了。 店主小姐姐动作很快,拍完照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全部照片打印好了。 陈若桉仔细翻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照片,店主小姐姐说,“我看每张都很出片,就没舍得删,全部打印出来了。” 陈若桉点点头,“我也觉得每张都超美的!”自恋的话一出口,两人相视一笑。 她付过钱准备要出门的时候,回头问店主小姐姐,“这镇上有什么特色的酒馆吗?” “有的,你出门之后一直往前走,在第二个街口右转再往前走,有一家阿婆酒馆,里面卖一种特色的青梅酒,很好喝的。而且度数不高,适合女孩子喝。” “谢谢!”陈若桉摆摆手跟店主小姐姐道别后按着她所说的路线走。 十五分钟左右后到了阿婆酒馆,也是仿古代式的装修,厚厚的原木色木门,两边摆放着许多酒坛子,左右两侧各摆一张八仙桌配四把椅子,上面放置着茶壶,供行人暂停歇息。 进入里面之后,摆放着一排排低矮的小桌子,两边搭配着矮矮的可以依靠的小塌,小桌子上都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陶瓷花瓶,里面或是插着几根树枝、野草,或是插着几株颜色鲜艳的不知名小花。 每张小桌子之间用纱帘隔起来,有风从窗户里吹进去的时候,纱帘轻轻晃动,营造出一种影影绰绰的唯美意境。 陈若桉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的环境,点了一份特色的青梅酒并几样小吃。 将东西端上来的是一位七十多岁左右的老婆婆,个子不高,头发花白,一丝不苟在后脑勺挽个髻,身材瘦削,穿身蓝色碎花上衣。 陈若桉好奇,“婆婆,你家酒馆叫‘阿婆酒馆’是因为是你开的吗?” 婆婆笑笑,很和善的样子,“不是的,是我爹娘一起开的。 他们年轻的时候挑着担走家串户卖酒,攒了一辈子钱,到快六十岁的时候才开了家小酒馆,就叫了‘阿婆酒馆’这个名字。 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继续经营,现在我也老咯......” 刚好有另外一桌客人叫,婆婆朝陈若桉点头示意,拿着托盘走了。 点单的时候陈若桉特意选了大份的酒,说是大份,就是一个大约能装二斤酒的坛子。 她揭掉封在坛子口上的油纸,一股清冽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青梅味扑面而来。 陈若桉迫不及待倒了一点送入口中,微辣的酒香中伴随着酸酸涩涩的梅子香,细细品味,果香中又透出一点点绿茶的清香,味道果然独特。 她选的位置比较靠近里侧,比较幽静,陈若桉拿出手机连接上蓝牙耳机,打开《超能爸爸》综艺,边看崽边品酒。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的很快,今日综艺节目从早上六点半开始直播,因此结束的也很快,到五点半的时候,手机屏幕上飘出“明天见”三个大字,综艺节目结束了,酒坛子里的酒也见底了。 陈若桉的头有点晕乎乎的,四肢也有点不太受控制,她甩甩头,挣扎着起来走到门口,婆婆见她有点儿醉了,将她扶上出租车,并掏出小本子记下车牌号。 -- 宋凛抱着栀栀录完节目回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酒店门前的台阶上蹲着一个人,像朵蘑菇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 看到他和栀栀,眼神一亮,摇摇晃晃站起来。 宋凛看她站不稳的样子,将怀里的栀栀放在地上,“崽崽你自己走过去,粑粑去看看麻麻怎么了?” 栀栀趴在宋凛怀里正犯困,背对着陈若桉,她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地上。 揉揉眼稍稍清醒一下,就看见原本好好抱着自己的粑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走着。 她慢吞吞跟上去...... 宋凛快步走向陈若桉,距离她还有差不多一米的位置,陈若桉想迈步朝他走,结果脚不太受控制,一副要直直朝前摔倒的样子。 宋凛长臂一伸,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先站好。” 陈若桉瞪大眼睛,“你凶我!” 第32章 别怪我还亲你 宋凛扶着陈若桉的双臂,仍然和她的身体保持着距离,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热心肠扶了醉鬼一把而已。 他嗅到陈若桉身上的酒气,虽知道没用,但还是无奈为自己解释,“我没有。” 陈若桉之前还拒绝与他和栀栀同住一家酒店,怕被拍到。 现在正值《超能爸爸》综艺刚结束不久,酒店门口聚集着想要目送他们收工回酒店的粉丝们,宋凛担心万一被拍到什么陈若安不开心。 但酒精上头的陈若桉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她只察觉到宋凛待她的感觉不像往日一般,便有点赌气的意味,“那你蹲下来,背我!” 宋凛犹豫,“这这么多人看着,真的要......”他话还没说完,陈若桉已经绕到他身后,想强行把他按蹲下去。 宋凛看她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身体反应已经快过大脑,马上俯身将她揽到自己的背上。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宋凛不用回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偏偏背上的陈若桉还不安分,动来动去,一下揪揪他的耳朵,一下摸摸他的鼻子。 宋凛忍不住唠叨,“你这是喝了多少?喝之前也不给我打电话,幸好是白天,万一时间晚了遇到危险怎么办?”宋凛越想越后怕,“你是怎么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坏人......” 陈若桉嫌宋凛过于啰嗦,想堵上他的嘴。 喝醉酒的人脑子一热、念头一起,身体就立马付诸行动,她头一偏,用一只手强迫宋凛的头转向她,把温热的唇贴上去。 宋凛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热意瞬间涌上整张脸,很快又向四肢蔓延,他控制不住地趔趄了一下,背上的陈若桉受到惊吓,低呼一声的同时嘴唇离开他。 宋凛赶紧拍拍她的背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同剧组其他嘉宾也陆续到达酒店,顾不上他们暧昧的目光和粉丝们吃瓜、探究的窃窃私语,宋凛赶紧背着陈若桉回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陈若桉也黏着他不让走,宋凛着急:刚刚一时着急,他匆匆忙忙背着陈若桉回来,好像把小崽子落在外面了。人生地不熟,他担心小崽子出事,得赶紧出去看看,奈何陈若桉扒着他不放。 他之前从没见过陈若桉喝多的样子,也不知道她醉酒了原来会这样黏人。 就在二人拉扯间,房间门铃响了,陈若桉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宋凛身前不放,他只好抱着陈若桉去开门。 是亮亮爸爸带着亮亮和栀栀站在门口,两个小朋友看见宋凛和陈若桉的样子震惊到小嘴巴张成了“o”型,而亮亮爸则露出“我懂得”的微笑,还贴心问宋凛,“要不方便的话,今晚让栀栀住我们那儿?” 宋凛脸皮薄,被他调侃地面红耳赤,“不用不用,谢谢,她喝多了。” 亮亮爸表现出一副非常识相的样子,拉着亮亮转身就走。 转眼间只剩下宋凛和栀栀四目相对,她还一脸懵的样子,看着黏粑粑黏的特别紧的麻麻,问:“麻麻怎么啦?好奇怪的样子。” 宋凛一手托住陈若桉的身体,一手将栀栀牵进门,“麻麻没事,喝酒喝多了。” 陈若桉原本埋在宋凛肩膀的头“咻”一下抬起来,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谁喝多了啦!再污蔑我别怪我还亲你,亲烂你的嘴巴!看你还怎么说我坏话!” 面对陈若桉如此如狼似虎的的话,宋凛:“......” 不小心目睹麻麻奔放一面的栀栀:“......” 第33章 今晚陪姐怎么样 做任务在外面跑了一天,栀栀困的厉害,宋凛帮她接好了洗澡水,让她自己先去洗澡,他则安顿好陈若桉后去厨房帮栀栀简单煮个面,好让她早点吃完能快点睡觉。 等宋凛照顾栀栀睡下到次卧看陈若桉的时候,发现大事不妙。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拿了客厅陈列柜里摆着的一瓶清酒,又喝上了,酒瓶都快要见底了。 宋凛无奈想笑:他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 陈若桉一看他进屋,摇摇摆摆站起来,冲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哟,是个小帅哥呀!” 看她一副女流氓的样子,宋凛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将她扶到床上躺好,拿过一旁的薄毯为她盖上,“你稍微躺一会儿,我去拿条热毛巾帮你擦擦脸,清醒清醒。” 陈若桉不依了,倔强地支楞起脑袋,争辩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清醒,糊涂呗!” 宋凛不想跟醉鬼计较,伸手将陈若桉支楞起来的脑袋按下去,“是是是,你清醒,我糊涂行了吧!” 陈若桉将脑袋埋进毯子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宋凛转身走出房间,不多时,拿着一条热毛巾又回来。 他从毯子里挖出陈若桉的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糊了她一脸,宋凛细心拨开,将热毛巾盖在她脸上,轻轻擦拭。 陈若桉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下扯,嘴里含含糊糊嘟囔着“热......” 毯子下露出的一抹莹白和两条细细的黑色肩带灼热了宋凛的整张脸,陈若桉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体阔腿套装,他刚刚没注意到,此刻才看见她白天穿的衣服就扔在床的另一侧。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毯子下面的陈若桉是什么样子。 宋凛眼疾手快,按住陈若桉继续往下扯毯子的手,“先别动,稍等一下我给你拿风扇。” 喝了酒的陈若桉一身反骨,不让她动她偏动,她“唰”一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看着宋凛,面露挑衅,“你说不动就不动啊!要你教姐做事?”动作快得宋凛都没反应过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用右手食指挑起宋凛的下巴,又对着他吹了声口哨,“今晚上陪姐怎么样?” 极简的黑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与她莹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宋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连眼神都不敢触碰到她,他眼睑下垂,看向旁侧。 陈若桉不依不饶,跪坐在床上,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姐长得很难看吗?你不看我!” 宋凛还是垂着眼睑,在她的桎梏下艰难摇头,“没有!不难看。”又接着补充一句,“很好看!” “那不就得了!”陈若桉顺势往床上一倒,连带着宋凛也被一起带倒,摔在她身上。 他慌忙用手撑起身体,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并马上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入目皆是莹白与纯黑的交相辉映,他真的不知道眼神该往哪儿放好了。 偏偏身下的人还不肯罢休。 陈若桉见不得宋凛这副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样子,她手指在宋凛脸上两侧的软肉上狠狠揪了一把,似是泄愤一样。 然后微微一昂头,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唇。 第34章 要征用你的身体 宋凛只呆愣了一瞬间,就沉浸在柔软而细腻的触感中了。 半晌,陈若桉气喘吁吁停下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宋凛却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神游天外的样子。 陈若桉见他不怎么专心,气不过,重新支起身体凑上前,叼起宋凛上唇的软肉,咬了一下。 宋凛吃痛,回过神来。他虚环住陈若桉的肩膀,认真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若桉双手撑在他胸前,狠狠推了一把,宋凛往后趔趄了一下,顺势站直身体。 原本躺在床上的陈若桉“腾”一下坐起来,愤愤不平地开始骂骂咧咧,“什么意思?我是什么随便的人吗?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宋凛见她晕的厉害,坐在床上还摇摇晃晃,又见她生气,心虚摸了下鼻尖,“我这不是怕你不知道是我吗?” 陈若桉被他的话绕的更加晕乎了,“什么‘你啊......我的’?姐就问你,姐看上了你的身体,要征用,你同意不?” 对于她喝醉了爱给自己当姐这件事,宋凛已经从一开始的无奈变得无感了,明明只比他大三个月而已。 宋凛掀起眼睑直视陈若桉,她莹白的皮肤灼热了他的眼睛,但他毫不退缩,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一直看进她心里去,郑重回答,“同意!” 陈若桉刚想伸手摸上他的腹部:她记得有腹肌的,终于可以过一把手瘾了! 宋凛却转身朝门的方向走,陈若桉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抓抓空气,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继而开始嘟嘟囔囔,“你这是要反悔吗?我告诉你,这可不行,你答应了的!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反悔会变成......”她想了想,“会变成小狗!对,就是变小狗!”说完还重重点下头,对自己的话表示肯定。 宋凛走到门口,关上门反锁好,又重新走到陈若桉面前站定,耐心解释,“不是反悔!” 陈若桉拍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宋凛坐下来,他甫一坐下,陈若桉就一个饿狼扑食,将他扑倒在身下。 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迅速撩开他家居服下摆,趁机钻了进去,在他腹部轻轻游移。 温润的触感和突如其来的痒意刺激得宋凛微微弓起身子,他仰头含住陈若桉的唇瓣,沉溺在让人上瘾的美妙之中。 ...... 次日一早,宋凛被“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偏头看躺在另一侧的陈若桉:她皱了皱眉,不知咕哝了什么,将脸埋进被子里。 宋凛蹑手蹑脚下床,快速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是栀栀。 小崽子光着脚,小肉手揉着眼睛,眼眶红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见宋凛,伸出双手,开口是软软糯糯的哭腔,“粑粑抱!” 宋凛伸出双手将小崽子提溜在怀里,往外走了两步关上门,轻拍着小崽子的背哄她,“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饿了?”他瞥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还差一点点六点。 小崽子抽噎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哭腔,“崽崽饿饿......要麻麻......”刚才开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陈若桉。 宋凛用额头轻蹭了下小崽子软嫩的脸颊,“爸爸给你冲牛奶好不好?麻麻太累了,再让她睡会儿好不好?” “好叭......”小崽子点点头,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 宋凛拿了一根奶酪棒给小崽子,将她安顿在沙发上,到厨房迅速烧热水冲奶。 节目组通知的今天《超能爸爸》的录制时间是早上八点,时间还很充裕,宋凛想了想,给自己和小崽子一人煮了一碗肉末榨菜面,担心陈若桉起来饿肚子,又给她简单做了份三明治。 吃饭的间隙,宋凛回房拿了手机,打开手机一看:他受到了信息轰炸! 其中发消息最多的要属经纪人文哥。 【你俩被拍了,还被发上网了】 【怎么样?要公开吗?还是发文撇清一下关系?】 【这次可糟了,陈队的脸都被拍到了】 【撇清的话,就说是你朋友喝醉了?】 可能是文哥在那头思考了一会儿。 【不行,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了,毕竟你俩可是当街热吻啊】 【让我想想,再想想】 【我说你俩也真不省心,激情似火回家燃烧去啊,把房子烧了都没人管】 【可怜我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光棍子,本来以为能趁你这次录综艺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把我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没想到你给我来这手】 【依萍泪流满面晕倒在地.gif】 【快回消息啊】 半个小时之后。 【喂,我说你俩不会是真回家燃烧激情了吧】 一个小时之后。 【......】 【真狗】 【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我真的会骂的很脏)】 ...... 宋凛先回复他:【公开吧,等会儿我自己发微博。】 陈若桉的父母和朋友也在问候她,宋凛一一解释。 登入微博账号后,私信消息和@他的消息已经泛滥成灾,宋凛浏览了一下:粉丝对陈若桉的态度有褒有贬,甚至极端的粉丝接受不了,想号召其他粉丝人肉陈若桉。 他直接进入微博编辑页面,沉思片刻,宋凛发出一条微博:她是能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人,也是我崽的妈妈【心】。在此我恳切希望大家不要过多关注她的生活,但我和崽的综艺节目《超能爸爸》欢迎大家来围观!感谢大家对我和崽的喜爱,为我的私生活占用公共资源引起网络舆论而深感抱歉! 微博一经发出,马上就有许多网友闻风而来。 【好滴好滴,听我老公的】 【楼上,现在是别人老公了】 【昨天晚上没有立即发微博,说干什么去了,嘿嘿嘿】 【是我想的那样吗?嘿嘿嘿】 【相信你的直觉,盲猜一个是干少儿不宜的事情去了嘿嘿嘿】 【那是什么事情呀?展开说说呗!我真的不知道(天真无邪脸)】 【开火车进山洞】 【酱酱酿酿】 【造人】 【懂了吧】 也有不友好的评论;【这女的谁啊,能配得上宋影帝吗】 宋凛回复他:【是我配不上她】 一众网友们又被秀到了! 第35章 你娶我也行 陈若桉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她抚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不止头疼,浑身都疼。 下床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粉色的保温杯,她直觉是宋凛准备的,拧开闻了闻,好像是甜甜的蜂蜜水。 一口气喝下去半杯,嗓子终于舒服很多。 下床稍微活动活动身体,浑身酸疼的要死,她忍不住骂骂咧咧:看起来冷冷清清一个人,怎么像没吃过肉的饿狼一样! 找到手机看了眼,宋凛给她发了消息:【我跟崽崽出去录节目了,桌上给你留了三明治,锅里有煮好的粥。】 【晚上我们会早点回来】 后面附带栀栀的一句小奶音:【麻麻。你乖乖休息噢,我跟粑粑拍完节目就回来啦!】 陈若桉敲出去三个字【知道了】 看到一众朋友们调侃她的消息,她决定装死,不去理会那些调侃。 陈若桉登上微博找到昨天网友上传的视频,亲眼目睹了自己“强吻”宋凛的全部过程。 她忍不住扶额:真是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虽然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宋凛却生活在镁光灯下,一不小心就会在网络上引起地震海啸,还是得稍稍注意点的! 除了昨天的社死视频,她还看到了宋凛发的那条微博:闷骚鬼加胆小鬼!就只会在背着她的地方才敢表露心意!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他喜欢她!不过是想等着看看胆小鬼什么时候说出来而已。 缩在壳里的蜗牛迟迟不敢探出头,但她不想再等了,所以借着酒意主动出击,将他据为己有! 陈若桉在宋凛微博下面评论:【@宋凛回来当着我面说一遍,不然就把你扫地出门(叉腰得意.jpg)】 宋凛发出微博之后,一部分粉丝早就在他微博下面守株待兔了,表示想看嫂子的回复。 陈若桉的微博一发出,就有网友在下面评论:【姐姐好a,那可是我肖想不到不到的宋影帝啊,你居然要把他扫地出门呜呜呜呜】 【嫂子,你扫的时候在微博通知一声,我去捡】 【+1】 ...... 【+】 见评论基本上挺和谐的,陈若桉也不再关注网络上的事情,匆匆洗个澡,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饭:可饿死她了! 吃完饭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陈若桉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了《超能爸爸》这档综艺。 看宋凛带着小崽子与其他四组嘉宾开开心心完成节目组安排的各项任务,陈若桉也跟着高兴。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要是能多参加几档这样的节目就好了,既可以锻炼小崽子的独立能力、社交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又可以消耗娃过剩的精力,多好! 看着看着,陈若桉没忍住睡了过去。一天就这样,睡睡醒醒过去了。 -- 傍晚,宋凛带着栀栀回来的时候,陈若桉还在沙发上睡着。 栀栀看到麻麻在睡觉,回房间抱了自己的小花毯子给陈若桉盖上,也躺在她身边,捞起毯子的一角盖在自己的肚脐眼上:粑粑说过,睡觉要盖肚肚,不然会着凉! 宋凛见母女两个在沙发上睡觉,带着顺路买的菜径直走向厨房,准备做顿可口的饭菜。 陈若桉是被一股饭菜香味勾醒的,她从沙发上坐起身,不小心带走了盖在栀栀肚子上的毯子一角,栀栀也揉着眼醒过来。 宋凛端着一盘清炒时蔬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两人如出一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 他勾勾唇角,放轻了声音:“醒了就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母女两个齐齐“噢”一声,慢吞吞起身往洗手间走。 洗了手出来,宋凛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他将栀栀安顿在餐椅里,给她夹好菜,嘱咐她,“崽崽先乖乖吃饭,粑粑找麻麻有点事。”说着,示意陈若桉回房间。 陈若桉翻个白眼:他要这么丧心病狂吗?饭都还没吃,就...... 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是他敢迫不及待动手动脚,今天一定让他横着出去! 陈若桉跟着宋凛进去,就见他蹲在床头柜前面在里面找着什么,她刚要开口问,就见宋凛从床头柜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一束花,花瓣似蝉翼一样轻薄,呈现出一种半透明质感,白中带粉,中间的花蕊呈现出一种毛茸茸的质感,花型很独特。 陈若桉好奇,“这是什么花?” 宋凛抿抿唇,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叫新娘花,是江都这边独有的一种花。”说着,双膝跪下,将花递到陈若桉面前,“若按,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若桉看宋凛楞头楞脑,求个婚双膝下跪的样子,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大笑,“哪有你这样的?” 宋凛看她这样,以为是她不愿意,双膝跪行,离陈若桉更近了一点,着急道,“我知道只送花很简陋,戒指我不想随便买一个将就,已经打电话预定了,下周一就能送到。 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不结婚,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你想住楼上就住你家,要是想再征用我的身体,你就来楼下...... 你先别拒绝,再考虑考虑我好不好?”已经是近乎卑微的乞求了。 陈若桉将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 她有时候觉得宋凛很矛盾,在镁光镜头下、在千万粉丝的眼中,他是意气风发、所向睥睨的影帝;但在她面前的时候,好像总有那么点儿自卑和缺乏安全感,以至于明明喜欢她,却迟迟不敢说出口。 她将宋凛手里的花接过来,无奈地拉起他,认真解释,“我笑不是因为我要拒绝你,哪有人求婚是双膝跪地的?”她揪了一把宋凛的脸颊,“傻不傻?” 宋凛也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身体动作没跟上大脑反应出了糗,耳尖红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那你愿意吗?或者你娶我也行。” 陈若桉看他一副乖巧好欺负的样子,忍不住腹诽:看来要兽性大发的那个人不是宋凛,而是她了。 但肚子还饿着呢,她只好“忍痛割爱”,凑过去在宋凛唇角轻轻“嘬”了一口,“你说呢?” 宋凛这下不止耳尖红,脸也红了。 第36章 回青阳市 陈若桉抱着花,牵着宋凛往外走,宋凛轻轻拽一下陈若桉的手,“可以把花放屋里吗?” 陈若桉不解,“我到外面找个花瓶插起来啊!” “我忘记给栀栀买了,我怕她生气。” 陈若桉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偏要抱着花大摇大摆给小崽子看到。 栀栀一眼看到陈若桉怀里的花,“哇,花花好漂亮!麻麻要送给崽崽吗?” 陈若桉低头嗅了一下怀里的花束,忍住笑,“不,是粑粑买给麻麻的噢!” 栀栀眼神看向宋凛,“崽崽没有吗?”宋凛看她的表情,知道只要他说没有,小崽子是一定要生气的,他点点头,“有,崽崽喜欢的黄色大花花比较难买,粑粑找了外卖员叔叔送过来,还在路上呢!” 或许是小朋友比较喜欢颜色艳丽的东西,花也一样,偶然一次在花店看见泰迪向日葵后,栀栀就对这种花格外钟爱。 小崽子满意点头,甜甜小奶音喊一句“谢谢粑粑!”后,继续埋头吃饭。 宋凛趁她不注意赶紧拿手机点了个外卖,陈若桉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 腻腻歪歪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陈若桉假期的最后一天,早上她扒着宋凛温热的身体醒过来的时候,竟然生出一种回去没有人当人形抱枕的遗憾感。 陈若桉订了下午四点回青阳市的机票,这个时间宋凛和栀栀正在录节目,不能送她去机场。 栀栀知道陈若桉今天要回去,一大早上起来就黏在陈若桉怀里不肯下去,干什么都要她抱着。 一直黏糊到差不多八点半,录制《超能爸爸》综艺的时间快要到了,宋凛提醒,“崽崽,我们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栀栀才依依不舍从陈若桉怀里下去,看着闷闷不乐的小崽子,陈若桉在她小脸蛋上轻轻“啾”一口,摸摸她的头安慰,“别不开心啦,你和粑粑的综艺节目录完就可以回去了。” 小崽子蹭蹭陈若桉的脸,在宋凛怀里点点头。 跟小崽子告别完,陈若桉看着目露期待的宋凛,也凑过去在他唇角“啾”一口,揪了把他脸颊上的肉,“好了,快去吧。” 宋凛满足了,满面春风带着小崽子出了门。 要带回家的特产和礼物宋凛已经买好放她行李箱里了,甚至走的时候连行李箱都基本上帮她收拾好了,闲着也是闲着,陈若桉决定出门去逛逛。 逛到下午一点左右,简单吃了个午饭,陈若桉回酒店拿了行李箱准备赶往机场。 她不忘给宋凛发微信:【我去机场喽,回家再给你发消息】 录制综艺节目的时候不允许嘉宾使用手机,因此消息发出去之后宋凛并没有回复。 陈若桉顺利办理完登机手续,昨晚和宋凛胡闹的厉害,她在飞机上睡得昏天黑地,是被飞机落地的广播声吵醒的。 一下飞机就看到宋凛三分钟前刚发过来的消息:【到了吗?你打车回去,我给你点好外卖,你到家吃完饭早点休息】 陈若桉回复:【刚下飞机】 宋凛那头回复得很快:【好的,我现在给你点外卖,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你看着点吧】 回复她的是小崽子清脆的奶音:【麻麻,我想你~】 陈若桉也回复一条语音:【我也想你】 宋凛回复:【我也是】 陈若桉笑笑:小蜗牛虽然从壳里探出了触角,但还是有点腼腆呐! 她收起手机在机场出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第37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次日一早,陈若桉神清气爽去警局上班。 她正坐办公室写“白有生案”与“吴晓梅案”的结案报告时,范郭敲门进来了,“陈队,二凤的司法精神病鉴定结果出来了。 经过专家鉴定,二凤在杀害白有生时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行为的辨认及控制能力,处于无刑事责任能力的状态,根据《刑法》的规定,将不会承担刑事责任。” 在范郭刚开口说话时,陈若桉就停下正在疯狂打字的手,听到是这个结果,陈若桉心里为这对可怜的母女松了口气。 二凤的前半生已经够悲惨了,至少,下半生不用在监狱度过了。 她追问范郭,“对于二凤的社会危害性,专家的评估意见是什么?如果经过专家评估,二凤有再次实施暴力行为的可能性或者病情不稳定,那么必须要对她进行强制医疗。” 范郭笑笑,“结果还算好,专家认为二凤经过两个月治疗后,病情会基本上得到控制,结合杀害白有生之前及之后二凤并没有过其他暴力行为,可以不进行强制医疗,由家属监管就好。” “那就好。早上刘局跟我说,白家村村委会也已经将二凤和白娟的情况上报至了舟山镇镇政府,镇政府经过审批后认为她们符合领取低保的条件,会对她们进行补贴,以后的生活来源问题算是解决了。” 范郭也忍不住为可怜的母女俩开心,“真的吗!以后她俩总算能苦尽甘来了。” 陈若桉点点头,“是啊。” 范郭汇报完之后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陈若桉思绪良多。 在白有生长期惨无人道的折磨下,二凤选择以极端的手段争取生机,也为白娟争取作为人的尊严,方式固然不正确。 但人处于绝境的时候,能摆脱毫无人性的凌辱已经很不易了,受一瞬间强烈反抗情绪的支配,哪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手段是否合法呢? 好在二凤被鉴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人,否则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对于母女俩人的悲惨人生又会是雪上加霜的苦难。 她在心里感叹一句:幸好...... -- 日子一天天过去,仿佛隐藏在暗处的罪恶被正在被连续一星期的大雨冲洗干净,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丝水花。 这样的日子当然是全警局的人都期待的,行政工作虽然繁杂,但至少可以按时下班,也没有没完没了熬不完的夜。 眼看着就要六点了,范郭伸了个懒腰,用右手捂着脖子左右扭了扭,忍不住嘟囔,“哎哟,在电脑前坐一整天累死了,我现在腰酸屁股疼。现在突然觉得出去查案也挺好的,至少可以活动活动身体。这几天可真清净啊,一件案子都没......” 话还没说完,从斜后方飞过来一个文件夹,砸在范郭后背上,又落到地上,“你给我闭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每次只要有人说这话,案子准来。” 范郭捡起文件夹朝钟然的位置砸过去,“你想谋杀啊!” 他凑到钟然跟前,“是真的吗?” 钟然打字打得飞快,仿佛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在我们这里,屡试不爽!所以你还是把嘴闭上吧,我已经忙到快吐血了,可不想再多一件案子。” 范郭嘀嘀咕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关好电脑准备下班。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彻办公室,钟然狠狠瞪着范郭,咬牙切齿,“要是杀人不犯法,你一定活不过下一秒!” 范郭一边说,“没这么灵吧!”一边走过去接电话。 第38章 发现骷髅头 接完电话,范郭一脸凝重对大家说,“110指挥中心说,有人报警在城南新区郭家村发现一个骷髅头!” 钟然停下忙忙碌碌打字的手,迅速保存文件,拿上工具箱往外走,陈若桉也从办公室出来一起往外走。 城南新区是近些年为了满足人口从乡镇往城市转移而新建起来的,相比于老城区的沧桑而言,高楼林立的街道让它看起来颇有几分现代化大都市的味道。 郭家村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公交车车程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所以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最稳妥的生活莫过于在村里有套老宅,再在市区买套房子。 既可以解决孩子上学需要优质教育的问题,又可以在日常中体验乡村生活的安逸、舒适。 报案人说看见骷髅头的地方在离郭家村差不多有两公里远的一座平房附近。 陈若桉他们几个到达的时候,发现骷髅头的周围已经被其他先赶到的同事用警戒带围了起来。 钟然带着范郭先去对骷髅头进行检验,陈若桉先找报案人了解情况。 报案人叫郭富,六十多岁的样子,上身穿一件及膝的黑色雨衣,脚穿长筒黑雨靴。 据他所称,他养了二十多只羊,平时每天下午都会出来放羊,只不过最近连着下雨,他很少出来。 今天下午四点多左右,他看雨停了,就赶着羊出来遛一遛,“你不知道,警察同志,每天放惯了,一到时间不出来,羊也叫的厉害......” 陈若桉点点头,“那倒是......”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你是怎么发现骷髅头的?” “我把羊圈回去,数的时候发现大前天刚下的一只小羊羔子没了,可能是走得慢,落在半路上了,我就出来找,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五六只野狗围在一起。 我以为它们把我的小羊羔子咬死了正在吃,就用鞭子把他们赶走,上前一看,哪是什么羊羔子啊,是一颗人的头! 吓死老汉了!”他语速很快,语气激动,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没事,别害怕,我们警察会处理的。你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吃口热饭,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郭富听可以回家了,恨不能拔腿就跑。 陈若桉走到钟然旁边,清晰地看见了郭富口中的骷髅头:整个头部外面基本上没有软组织了,头骨上布满错落交织的齿痕,应该是野狗啃咬造成的。 因为眼珠镶嵌在眼眶中,许是野狗啃不到,只吃掉了眼皮,剩下两团组织留在眼眶中。 因为腐败再加上长期被雨水浸泡的缘故,眼眶中的两团组织发黑发臭,钟然将骷髅头拿起来的时候,从里面流出两股恶臭的黏液,像尸体哭泣的眼泪。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没有办法根据死者的面部特征确定身份。” 范郭在边上边拿个笔记本记录,边叹口气,“死者身份不明确,看来后面的时间又有得忙了。” 陈若桉在他后脑上上拍一掌,“废什么话,认真点儿。” 范郭慢吞吞“噢~”了一声,看向钟然,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他可是做好着随时记录的准备呢! 第39章 死者为女性 钟然将骷髅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端详,陈若桉问,“怎么样,判断出来性别了吗?” 钟然点点头,“那当然了。”他拿着颅骨靠近陈若桉,陈若桉也凑近他一点,他一一指给陈若桉看,“你看啊,从颅骨整体大小来看,小且轻薄,颅骨线条柔和、表面光滑。 再看额骨,较为垂直,眉弓只有轻微的一点点隆起,眼眶较高呈圆形,边缘锐利。 再看下颌角这里,目测角度超过120度,颏部尖窄......” 钟然把颅骨翻过来,摸摸后脑部位,“枕部圆润,隆突不明显。” 他总结得出结论,“根据以上颅骨特征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死者为女性。” 钟然又盯着颅骨脖子部位的创口观察了会儿,“创口较多且凌乱,有重叠的情况......”他指着一道稍微比较清晰一点的创口问范郭,“你能推测出这是哪种凶器造成的吗?” 面对钟然突如其来的提问,范郭停下记录的手,凑上前认真看了看,“脖子部位表面的软组织也已经没有了,但是骨骼上面还可以看见伤痕。” 他想了想继续说,“应该不是匕首一类的凶器,这类凶器一般不会在骨骼上形成的这么深的伤痕。 伤痕短且深,也不像是菜刀形成的。倒比较像......斧头。” 钟然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虽然没有软组织,但你看骨骼上伤痕的形状,也有一点呈v字形,是因为斧刃砍入时形成尖端深、开口宽的剖面。 伤口深可见骨,说明斧头刃口锋利。” 钟然话锋一转,指着脖颈位置骨骼表面参差交错的创口痕迹解释,“在斧头锋利的情况下,可以看出凶手砍了很多下,才将死者的头砍下来,说明凶手力气不大......” 他刚说完话,就听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凑在一起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源处:一堆村民挤在警戒线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时不时互相嘀咕几句,一副来看热闹的样子。不远处还有人陆陆续续在往这里赶...... 陈若桉起身走到警戒线附近,看着郭富问,“不是害怕吗?怎么又来了?” “害怕归害怕,但我想着,大家伙儿长这么大估计都没见过真的骷髅头,就喊大家一起来看看。” 他又补充一句,“大家都看了,不止我一个人看过,那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陈若桉:...... “快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大家先回去,有问题之后我们会向大家调查询问的!” 人群中一位穿着大红外套的大妈插嘴,“这个人头是在郭老二他们家门前发现的,不会是郭老二变成厉鬼回来杀人了吧!” 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双手交互插在袖筒里,瑟缩着脖子。他眼型狭长,尖下巴,高颧骨,见大家都看他,狠狠瞪过去,“都看我干什么!”声音尖利刺耳。 人群中一个高个子青年喊了一声,“郭老大,老二他不是被你逼死的吗?你不怕他回来找你报仇啊?” 有几道低低的附和声,“就是说啊。”其中就属穿大红外套的大妈声音最大。 郭老大眼一斜脖子一梗,跳起脚来就开骂,“烂了舌根,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生们,谁逼死了他,无凭无据的嚼什么舌根! 是他自己不要脸,做下肮脏事,自己了结了,往我身上扣什么屎盆子! 怎么不提当初你们用唾沫星子淹死他的事,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他骂骂咧咧走了。 大家原本是来看热闹的,被郭老大劈头盖脸一顿骂,讨了个没趣儿,都作鸟兽散了。 穿大红外套的大妈又看了眼郭二家的房子,准备默默走开,陈若桉叫住了她,“大妈,稍等,我有点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 第40章 是郭开逼死郭全的 大妈站住,“有什么事吗?” 陈若桉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大妈您贵姓?我想问问刚才你们说的郭老大和郭老二是怎么回事?” “我姓陈,郭老大和郭老二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郭老大本名叫郭开,郭老二叫郭全,郭全是被郭开逼死的!”陈大妈声音低沉,提到郭老二被逼死时,她表情中显露出气愤和难过。 陈若桉直觉她跟郭老二之间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但她暂且按捺住这个疑问,追问,“说郭全被郭开逼死,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要什么证据?”陈大妈突然很愤怒,“郭开这个泼皮无赖,为了四亩地,生生往郭全身上扣了个屎盆子,逼得他活不下去!” “陈大妈,您先别生气,把事情详细跟我说一下。” 陈大妈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希望,“哎,你是警察同志,如果真是郭开逼死郭全,你是不是可以用法律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陈若桉解释,“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帮你判断有没有什么切入点,能通过法律途径追究郭开的责任?但个案有个案的复杂性,法律并不是万能的!” “好好好,我先把事情告诉你,你听了再说。” 陈若桉带着陈大妈在路边的石墩上坐下,陈大妈就迫不及待开始说,看样子是真的想让郭开得到报应。 “郭开家的丫头郭红梅在市里念高中,每个礼拜五下午放学都回家。去年有一回下大雨,红梅回家来家里没人,就去了郭全家躲雨。 郭全见孩子浑身淋湿了,就拿了他的衣服让她换上。 郭开媳妇到郭全家找到红梅的时候,就撒泼污蔑说郭全一个老光棍耐不住寂寞,强奸侄女。还把郭开喊过去,夫妻两个狠狠打了郭全一顿。 这种丑事不管真假,一传传千里,闹得村里人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戳郭全的脊梁骨,难听的话一箩筐,郭全连门都不敢出。 他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就上了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和郭全有什么积怨或者矛盾吗?” 陈大妈叹了口气,“说起郭全的命啊,是真苦! 郭家穷,郭父郭母为了挣钱在煤矿上拼死拼活地干,有一年矿塌了,把他们埋在里面没救出来。 就剩下郭全和他哥郭开一起过日子,当时他们也就十七八岁。 可郭开是个二流子,整天跟狐朋狗友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根本不着家。不止把郭家父母的那点儿赔偿金败个精光,还因为赌博欠下一屁股账,债主子天天找上门来骂街。 郭全没办法,就去找了煤矿老板,在矿上找了份挖煤的活干。 挣了几年,终于把郭开欠的钱还清了。 又干了三四年,还给家里盖了新房子,郭开也不太爱出去混了,还找了个结婚对象。 连郭开娶媳妇的钱也是郭全出的。 本来以为日子要慢慢好过起来,没想到郭开和他媳妇联合起来霸占了郭全盖的新房,把他从家里撵了出去。 那时候郭全的二爷爷还在,他看不下去,做主把郭家父母留下来的八亩地一分为二,两兄弟各占一半,只不过郭全分到的地位置好、土头厚,郭开分到的就差一点。 郭开没什么本事,人又懒,不愿意出去找份活计挣钱养家,全家靠着种地为生,他一直就惦记着郭全的四亩好地。 发生那件污蔑郭全强奸侄女的事情之后,郭开夫妻也找过郭全,想把那四亩地作为给他们的赔偿。 郭全不干,觉得自己要是答应赔偿,就是把强奸的事情坐实了。 郭开夫妻见郭全不同意,越发在村子里散布污七八糟的谣言,郭全实在受不了就自杀了。 果不其然,郭全上吊死了之后,他们就霸占了郭全的地。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41章 需要郭红梅作证 陈若桉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迅速抓住关键点,“既然是郭开夫妻污蔑郭全导致他自杀。那么郭全自杀之前有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证据,能证明他是因为被污蔑强奸侄女,承受不了舆论压力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郭开夫妇口中郭红梅是强奸罪的受害人,那事情发生之后,郭红梅是怎么个态度? 如果她能作证郭全没有强奸她,就能直接证明郭开夫妻捏造郭全强奸侄女的事情,并公开进行散布,损害郭全的名誉,会构成诽谤罪。” “那诽谤罪能判多少年?”陈大妈暂且没有回答陈若桉的问题,她急于知道诽谤罪的量刑。 陈若桉想了想,“要是能证明郭开夫妻的诽谤行为是导致郭全自杀的直接原因,可能会被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 听到这里,陈大妈难免失望,“才3年啊......” “至少有让他们得到法律制裁的机会,不是吗?” 陈大妈点点头,“这倒是。”接着开始回答陈若桉问的两个问题。 “郭全倒是念过中学,能识字,他走的时候没留下只字片语,但明眼人都知道,就是郭开编造郭全强奸红梅的谎话逼死他的!” “陈大妈,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法律不是靠推测,要想给郭开定罪,必须得拿出实质的证据来。 没有遗书,还可以从郭红梅身上入手,只要她能证明郭全没有强奸她,也可以说明郭开夫妻就是在捏造事实。” 陈大妈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红梅这孩子倒是个有良心的!见她爸妈往二伯身上泼污水,一直为他解释来着,说二伯没有强奸她,只是看她浑身淋湿了,给她干衣服换。” 陈大妈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来,“郭全这两口子也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不惜败坏自己亲生女儿的名声,也要往郭全身上扣屎盆子。 居然说红梅是因为害怕承认被二伯强奸后让人耻笑,才不敢说实话。 但村里有人问红梅的时候,红梅还是坚持二伯没有强奸她。后来,郭开他们就不让红梅自己出门了,上学放学都是他们去接......” 陈若桉解释,“诽谤罪需要自诉,郭红梅作为郭全的侄女,也是他的亲属,有权提起自诉。如果郭红梅能够向法院作证郭全没有强奸她,那么郭开夫妻的诽谤罪也能有确凿的证据。” 陈若桉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但要郭红梅为了叔叔起诉她的父母,并且把他们送进监狱,本身就是一件违背人性的事情,恐怕郭红梅不会愿意。” 陈大妈却拍了一下大腿,“哎!警察同志,你不知道,红梅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学习又好,人品也好。 她弟弟郭志强贪吃,小时候爱偷别人家的桃啊、杏啊、什么西红柿、黄瓜乱七八糟的,她每次都带着小强子上门道歉。” 像是怕陈若桉不信似的,她还特意强调,“红梅打小就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可跟郭开两口子一点都不像!” 要郭红梅亲手送自己的父母进监狱,并非她有明确的是非观就一定会去做。 因为到时候她面临的不仅仅是道德伦理的审判。 她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如果父母都坐牢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就要扛在她和弟弟两个人身上了,日子怎么过?学业怎么办...... 无数困难会像山一样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陈若桉有点后悔:法律不是万能的,她探知到了事情的真相,但陈大妈却获得一个无法实现的期待,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虽然她不忍打破陈大妈内心的希翼,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陈大妈,或许郭红梅有她自己的考量,会不愿意作证。但我还是陪你见她一面,跟她谈谈。” 陈大妈压根没留心陈若桉的提示,兴冲冲道,“虽然暑假还没结束,但她们高三的学生已经提前回学校补课了,她周五回来。 郭全自杀的事情也过去一年多了,郭开两口子也不看着她了,那我们周五去她学校门口等她。” 陈若桉见陈大妈没把她提醒的话听进去,也不好反复给她泼冷水,叹了口气,答应道:“好的。” 刚跟陈大妈聊完,就听那边范郭叫她,“陈队,你过来一下,有重大发现!” 陈若桉跟陈大妈道了别,匆匆赶过去。 第42章 发现杀人分尸现场 发现骷髅头的位置距离一座破落的院子不远。 根据刚才和陈大妈的谈话内容来看,这座院子属于已经去世的郭全。 就在陈若桉向陈大妈了解郭开、郭全之间的纠纷的时候,钟然、范郭他们已经将现场勘察的中心地带转移至了郭全家院子里,并且有重要发现,这也是刚刚范郭喊陈若桉的原因。 郭全家的院墙大约一人高,两扇破旧的大门,门锁已经生锈老化,用手一拽就开。 陈若桉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朝南的土房子,半边房顶已经塌了。土房子左侧砌了一个简陋的灶台,搭了个简陋的遮雨棚,棚顶破了一个大洞。 接着看见的,就是满地稀稀拉拉的白骨,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已经有同事将现场情况通过拍照、录制视频的方式固定下来,钟然和范郭正拿着物证袋在满院子捡骨头。 陈若桉跟上去,一起加入捡骨头的行列,顺便问,“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现场的?” 范郭一脸显摆的模样,“当然是聪明的我啦! 我看到有一只野狗往这个院子里来,说明这个院子很有可能就是它们的窝点。 结合发现的颅骨有被野狗啃咬的迹象,我就联想到有可能外面发现的颅骨是被野狗从院子里带出去的。 我过来隔着门缝一看,果然在院子里发现了很多骨头。 叫了钟法医过来看,他说那些骨头里面有人骨。 我们就拽开门锁进来了。”说着话的时候,范郭一脸傲娇、求夸夸的表情。 陈若桉手上捡骨头的动作不停,嘴上满足范郭的小心思,开口认真夸他,“不错不错,越来越细心了,光是见到一只野狗就能与案件细节联系起来,说明越来越有经验了!” 新人嘛,多多鼓励为善,况且他这次真的很细心,陈若桉也不吝于表扬他。 听了这话,范郭的唇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手底下捡骨头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直到他又往证物袋里装进去一块骨头,钟然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别美了,你捡的那是猪蹄!” 范郭回过神,一脸懵的样子,“啊?”钟然用眼神示意他看袋子里一块带着皮肉的骨头,“怎么,你想吃猪蹄了?” 范郭一看,果然袋子里装着一块野狗没啃完的猪蹄,他赶紧掏出来扔掉,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咦~还啃猪蹄呢!这回捡完骨头回去,我得有一段时间吃不下肉了......”说完,揉了揉鼻子,接着捡。 钟然默默又从证物袋里挑出几块不属于人类的骨头。 接连几天的雨把地面浸润的很湿,也将原本遗留在地上的血迹稀释后偷偷藏进泥土里,为杀人凶手掩埋掉很多罪证。 几人蹲在地上,潮湿的泥土气味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再混合上空气中的腐臭味,简直一言难尽。 虽然尸体的软组织已经被野狗啃食殆尽,只剩股骨、胫骨、髌骨等野狗咬不动的坚硬骨头零零散散遗落在地面上,但空气中就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往他们鼻子里钻。 几人将院子仔仔细细搜寻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人体骨骼之后,钟然与几个同事用临时遮光布将整个院子遮挡起来,然后大面积喷洒鲁米诺试剂。 一股苦杏仁味叠加氨水的味道开始在鼻腔蔓延开来,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揉了揉鼻子,但他们舍不得走开,想在第一时间听到钟然得出的结论。 一番忙活之后,其他同事撤走遮光布,钟然指着院子东北角的一块用白色石灰圈起来的位置说,“鲁米诺试剂的发光反应在这个位置最强烈,说明这个这里曾经存在过大量血迹。 推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或者是凶手进行分尸的地方。” 刚才捡骨头的时候,钟然就注意到股骨的表面有砍痕,再加上发现的颅骨在脖子的位置也存在砍痕,因此他认为凶手有过分尸的行为。 陈若桉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凶手选择在这里杀人分尸非常隐蔽,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 凶手对这个地方这么了解,我认为他应该是附近村子的人。 离这里最近的又是郭家村,所以我认为凶手是郭家村人的可能性最大。” 第43章 钟法医真是神 钟然认同陈若桉的推测,“这个地方本身距离郭家村也有差不多两公里远,而且远离主干道,周围也没有别的人家,作案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关键是,这座院子根本没人住,也是弃尸的最佳选择。” 陈若桉补充,“是的,这座院子的主人郭全因为陷入强奸侄女的舆论风波,一时想不开,在这里上吊自杀。 这件事在整个郭家村闹得沸沸扬扬,知道这件事的人一般出于畏惧心理,根本不会到这里来,把尸体抛弃在这里的确很隐蔽。 要不是野狗把尸体头部拖到外面去被找羊羔的郭富发现,恐怕尸体还要孤零零在这里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范郭缩了缩脖子,“陈队,你说的也太吓人了!” 一场大雨洗涤了凶手留下的罪证,除了死者的部分尸骨,陈若桉他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物证。 一行人返回警局,回程的路上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只有死者的部分尸骨,案子怎么破? 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就只有钟然了,希望他能通过这些零零散散的尸骨尽可能完整地构建出死者画像。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擦黑了,陈若桉让其他人先回去养精蓄锐,她跟范郭跟着钟然一起去了解剖室。 钟然将带回来的全部尸骨按照人体结构排列出来,他数了数,包括颅骨、股骨、胫骨、髌骨、肋骨、盆骨、肱骨在内一共有十八块。 他先拿起颅骨仔细观察,“我之前在现场的时候已经根据颅骨特征判断出死者为女性。 现在根据颅骨骨缝的愈合程度来判断的话,死者年龄在五十岁以上。” 在一旁记录的范郭惊讶,“钟法医你真是神,年龄都能判断出来?” 钟然无奈笑笑,对刚毕业没多久的小白没经验表示理解,他指着颅骨解释,“你看啊,这叫做‘矢状缝’,每个人的颅骨上都会存在这样一条缝隙,这条缝隙从30岁开始逐渐闭合,到50岁左右完全闭合。 死者颅骨上的矢状缝呈完全闭合状态,就可以根据这个特征推测她的年龄应该是50岁以上。” 他又掰开了死者的嘴巴,拿出一只小手电筒递给范郭,“帮我照着。” 他自己拿着一个放大镜观察死者的牙齿,半晌,得出结论,“根据牙齿的磨损状态来看,死者年龄应该在45-55岁,结合矢状缝特征分析,死者年龄可以划定为50-55岁左右。” 这回,不待范郭提问,钟然主动解释:“牙齿齿冠磨损程度与人的年龄呈正相关,常用的牙齿磨耗分级有四级。 不同的磨损特征对应不同的年龄段。 就死者的牙齿磨损特征来看,牙冠磨耗显着,接近牙颈,牙本质暴露,咬合面呈现平面状,符合第四级,这一级对应的年龄段是45-55岁。” 范郭对着钟然露出崇拜的星星眼,“钟法医你真是太厉害了!” 钟然点点头,心安理得收下范郭的夸赞,“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 凶手是从脖子的部位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来的,虽然仅存的一截脖颈部位的软组织已经被野狗啃食掉了,但死者的口腔及咽喉部位没有遭受到损害,钟然用手术刀解刨出死者的舌头和咽喉,说:“死者的咽喉部位有少量泥沙......” 他用镊子夹起一根细细的棕绿色的东西,“还有一小截杂草......初步判断死者是死于溺水。 水进入喉头会引发剧烈的咳嗽反射,因此死者咽喉黏膜有撕裂伤。 在濒死期的时候喉咙会痉挛,导致牙齿闭合,死者舌根黏膜的挤压伤也可以印证这一点。” 钟然拿起股骨端详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死者股骨大转子肌腱附着点有增生现象,说明死者从事过重体力劳动。” 他又拿起尺子分别测量了股骨和胫骨的长度,脱下手套,走到挂在解剖室墙面上的一块白板前写写画画,然后转身看向陈若桉和范郭,“死者身高大约是160厘米左右,正负误差不超过三厘米,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死者的准确身高应该是162厘米。” 范郭再次对着钟然露出无比敬佩的眼神,“钟法医,你简直是我的神!” 钟然朝他抬了抬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 他重新回到解剖台前,叹了口气,“根据骨骼特征判断死亡时间一般是以年为单位的,对于我们这个案子来说,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为什么?”范郭问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周之内。” “钟法医你怎么判断出来的?”范郭以为钟然又要胸有成竹说出一大堆理论知识。 没想到钟然只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经验。” 末了,他补充一句,“具体死亡时间要靠调查死者的活动轨迹去推测了。” 尸检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钟然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脖子,陈若桉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四十了,三人便先各回各家休息。 第45章 她走的时候没跟我说 有了钟然为死者构建的画像,范郭他们开始以郭家村为重点,摸排起来。 果然有发现。 张桂芬的邻居罗秀英反映,张桂芬不在家好像有十多天了,她觉得有点奇怪。 而且根据她的描述,张桂芬的身高及年龄都符合钟然的推测。 “罗大妈,你觉得奇怪的点在哪里呢?”陈若桉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我们俩老头子走的都早,再加上两家挨着,我们俩处的好,经常一起搭伙吃饭,互相帮衬着干点活啥的。 后来她儿子大学毕业在城里当老师,又凑钱买了房子,等娶上儿媳妇的时候,就把她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她真是有福,养了个孝顺的好儿子。不枉费守寡十多年,一个女人家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大妈的语气中流露出对张桂芬儿子接她到城里生活的羡慕来。 她接着说,“虽然她走了,但她每年都会买二三十只小鸡崽子养着,说是要给孙子补身体。 她把家里的钥匙给我留下,我每隔几天喂一回,到了下蛋的时候就把鸡蛋收集起来,她每隔两三个礼拜回来取一回鸡蛋,顺便待两天......” 罗大妈唠唠叨叨半天,还没说到为什么她觉得张桂芬不在家会觉得奇怪。 不过老人家就是这样,可能是平时自己一个人生活,平时没人陪她聊天,攒了一箩筐话要说。 此时见有人听她说话,不免稍稍罗嗦了点。 陈若桉没有要打断罗大妈说话的意思,很耐心地听她讲。 罗大妈端起放在脚边的搪瓷缸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接着往下说,“大概十来天以前,她回来过一趟......” 陈若桉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她回来之后我过来串门的时候,她说儿子要带着儿媳和孙子旅游去,她这次要在乡下多待几天。 听了这话,我还挺高兴的。 结果没过两三天,我做了晚饭给她送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家大门锁上了,我想着她可能回城里了。 怪就怪在,她平常走的时候总会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们老姐俩一起做着吃顿饭她再走。 这回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原本还在猜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急事了? 警察同志,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说你们昨天在郭全家门口发现一个人头,是不是她?”看来在警方发现尸骨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连基本上不怎么出门社交的罗大妈都知道了。 陈若桉看向罗大妈,伸手拍拍罗大妈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大妈你先别着急,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是不是张桂芬还不确定。我们也只是过来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话虽这么说,但陈若桉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大概率遇害的可能就是张桂芬了。 “罗大妈,听你说你跟张桂芬关系很好,她回乡下的时候你们经常在一起,那张桂芬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第46章 她走的时候是几号 陈若桉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她回来之后我过来串门的时候,她说儿子要带着儿媳和孙子旅游去,她这次要在乡下多待几天。 听了这话,我还挺高兴的。 结果没过两三天,我做了晚饭给她送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家大门锁上了,我想着她可能回城里了。 怪就怪在,她平常走的时候总会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们老姐俩一起做着吃顿饭她再走。 这回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原本还在猜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急事了? 警察同志,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说你们昨天在郭全家门口发现一个人头,是不是她?”看来在警方发现尸骨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连基本上不怎么出门社交的罗大妈都知道了。 陈若桉看向罗大妈,伸手拍拍罗大妈的手背,用眼神安抚她,“大妈你先别着急,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是不是张桂芬还不确定。我们也只是过来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话虽这么说,但陈若桉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大概率遇害的可能就是张桂芬了。 “罗大妈,听你说你跟张桂芬关系很好,她回乡下的时候你们经常在一起,那张桂芬走的那天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噢,是这样的,我前一天晚上起夜的时候图方便,没披外套,结果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上午桂芬陪着我去诊所开了药,回来我吃了药就一直昏昏沉沉想睡觉,睡了一整个下午。 下午睡起来觉得身上松快点儿了,就做了饭打算拿过去和桂芬一起吃,没想到她已经不在家了。” “那天大概是几号你还记得吗?” 罗大妈想了好半天,“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我那天开药的时候大夫写了单子,上面可能会有日子。 你们等等,我去找找。” 她进了屋,没过一会儿拿这张纸条出来,给陈若桉和范郭看,“你们看看。” “是八月十一号。”陈若桉再次跟她确认,“从那天开始,你就再也没见过张桂芬了吗?” “是的。我不识字,也不会往出打电话,只会接。自从那天之后,桂芬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陈若桉心里的预感很强烈:死者应该就是张桂芬。但她不忍心将好友已死的消息告诉面前的老人。 便换个话题,和罗大妈打听张桂芬的人际关系。 “张桂芬跟她儿子、儿媳的关系怎么样?” “桂芬对她儿子郭城那好的是没话说,她老头子走了有个十年左右了,走的时候郭城才刚上初中,是桂芬又当娘又当爹把儿子拉扯大,还供他上了大学。 自己累得要死,可家里的活一点都舍不得让郭城干。我有时候还说她呢,孩子也大了,能干的活让他干点儿,别把自己累出病来。 可桂芬总说,郭城是她的指望,学习最要紧,老头子已经没了,她得伺候好儿子,让儿子好好的。” 罗大妈叹了口气。 第47章 你母亲去了哪里 罗大妈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有些时候我觉得桂芬在生活上把郭城惯得有点不成样子,别的不说,上高中的人了,衣服还不会自己洗,连贴身的衣服都要带回来给桂芬洗......” 通常情况下溺爱儿子的母亲或多或少会对儿媳抱有一定的敌意,婆媳关系会不太和睦,见罗大妈绕过了婆媳关系的问题没有回答,陈若桉追问,“那她跟儿媳的关系怎么样?” “她对她儿媳妇可好了!”罗大妈这话一出口,却出乎陈若桉的意料。 她接着听罗大妈往下讲,“别的不说,当初她儿媳妇陈晓芳进门的前一天晚上下了雨,我们巷子里的这条路上积满了泥水。 她怕弄脏儿媳妇的裙子,拿着海绵提着桶一点一点把巷子里的泥水吸干净。来吃席的亲戚朋友们都见了,夸她是个心疼儿媳的好婆婆呢!” 陈若桉笑而不语,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婆媳关系果真不和睦。 “那她跟别人有矛盾吗?” 罗大妈想了想,摇摇头,“桂芬一个寡妇带着儿子,遇到事情一向能躲就躲,怎么会和别人有矛盾呢!” “那罗大妈您知道张桂芬儿子在哪个学校教书?家住在哪里吗?” “听说是在民惠小学,我好像记得桂芬说他们住在叫什么‘san he’小区的地方,是哪两个字我就不知道了。” 情况了解到这里,陈若桉心中大概有数了。 或许真的是很久没人耐心听她老人家说话、聊天了,和罗大妈道别的时候,她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其他组的同事也在案发现场周围的村落挨家挨户进行了摸排,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张桂芬成了本案最可疑的受害人。 范郭跑了一趟民惠小学,查到了张桂芬儿子郭城的电话及住址:他家住在三和家园小区2号楼一单元602室。 陈若桉给他打电话显示无人接通,遂决定上门一趟。 在整个城南新区来说,三和家园小区的位置不算好,接近城郊,房价也相对比较便宜。在这里买房,倒是比较符合郭城家的经济条件。 陈若桉带着范郭径直到2号楼一单元602室郭城家。 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就在陈若桉他俩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电梯停在了六楼的位置,从里面出来三个人,两个大人并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走在前面的女人见陈若桉和范郭站在602室门前,不客气地问,“你们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陈若桉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女人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好像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似乎在跟什么人置气。 走在后面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他见走在前面的女人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站定。 唯有走在最后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跑过来站在门前,急急喊道,“快给我开门!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陈若桉几乎可以断定,女人是在跟后面的男人生气。 这应该就是郭城一家三口了,但是却不见张桂芬的身影。 陈若桉询问,“是郭城家吧?我们是青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她跟范郭齐齐亮出自己的证件,“我们找张桂芬有点事。” 正在开门的陈晓芳突然转头狠狠瞪了郭城一眼,不耐烦道,“你妈又干什么好事了?” “又”,这个字很耐人寻味。 陈晓芳开了门,踩着高跟鞋雄赳赳气昂昂领着儿子进屋去了,留下郭城和陈若桉、范郭三人站在门外。 郭城脸上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啊,我老婆今天心情有点不好,你们别见怪。”却没有一点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陈晓芳母子二人进屋去了,把两大一小三个行李箱都留给了郭城,范郭热情搭手,“我帮你拿进去吧!”二人顺势进了郭城家。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收拾的还算比较干净。 郭城给他俩倒了茶,却不坐下,反而说:“我回屋去看看他们娘俩。”陈若桉看出他这是想晾着她和范郭的意思。 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轻抿了一口,淡淡开口,“没事,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去警局聊也行。” 郭城往屋里走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有什么你们就问吧!”说话的语气带着不情不愿的怒意。 陈若桉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才开口,“你母亲去了哪里?” “去我大姨家串亲戚了,我大姨留她住一段时间。”郭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大姨家电话是多少?地址在哪里?”陈若桉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追问道。 郭城的不耐烦已经明晃晃写在了脸上,“你们找她到底什么事情?” “我们在郭家村附近发现一具尸骨,排查了郭家村附近的人,近期有异常情况的只有你母亲张桂芬,我们怀疑她是不是遇害了?”陈若桉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郭城的表情。 听到陈若桉这么说,郭城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妈活得好好的!你们查案就这水平啊,好好的活人都能让你们给说死了!” “我呸,她还不如去死呢!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从郭城的身后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郭城皱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妈对你多好,想当初娶你的时候,怕你弄脏裙子,跪在地上拿海绵吸地上的泥水,膝盖都落下病根了......” “砰”的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晓芳将放在置物架上的观赏花瓶狠狠摔碎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给我提这件事!”陈晓芳指着郭城,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是要将他燃烧殆尽,“你妈这个老妖婆,惯会做戏!演这么一场戏,来来回回说了多少遍了! 她要真那么好,铺个便宜的地毯岂不是省时省力!但她就要表演给大家看,赚个好婆婆的名声,顺带还能道德绑架我。 这些年但凡跟她有点矛盾,你都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逢年过节见了你家那些亲戚更是啰嗦个不停,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我的忍耐度已经到极限了!” 第48章 她跟刘国富跑了 “我呸,她还不如去死呢!活着也是丢人现眼!”从郭城的身后传出一道咬牙切齿的咒骂声。 郭城皱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妈对你多好,想当初娶你的时候,怕你弄脏裙子,跪在地上拿海绵吸地上的泥水,膝盖都落下病根了......” “砰”的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晓芳将放在置物架上的观赏花瓶狠狠摔碎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给我提这件事!”陈晓芳指着郭城,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是要将他燃烧殆尽,“你妈这个老妖婆,惯会做戏!演这么一场戏,来来回回说了多少遍了! 她要真那么好,铺个便宜的地毯岂不是省时省力!但她就要表演给大家看,赚个好婆婆的名声,顺带还能道德绑架我。 这些年但凡跟她有点矛盾,你都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逢年过节见了你家那些亲戚更是啰嗦个不停,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我的忍耐度已经到极限了!” “我警告你郭城,你把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也告诉你那些亲戚,要是我再听见一次,那就离婚!”陈晓芳目眦欲裂,表情狰狞地冲着郭城吼了一通。” 吼完,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一副嘲讽的样子,“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婆婆去哪里了吗?我告诉你们!” “晓芳!”郭城语气沉沉喊她,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陈晓芳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接着道,“怎么,你妈敢做还怕人说啊!” “警察同志,她没死,活得好好的呢!上赶着给人家当老小三生孩子去了!”这话一出,仿佛将郭城脸上的遮羞布撕了个精光,他恨恨瞪了陈晓芳一眼,转身摔门进了卧室。 陈晓芳斜睨一眼郭城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又当缩头乌龟! 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吧,他就是这么窝囊,每次一有事情就躲在房间不出来,我跟他妈闹矛盾他也这样。” 陈晓芳摆摆手,一副懒得说的模样,“算了,不说他了,说回我婆婆吧。 搬到城里来之后,她认识了一个叫刘国富的老头。我也看淡了,她要找那就找一个过呗,省得她整天觉得我抢了她儿子,跟我作妖折腾我。 结果前不久,嗯......大概十五六天以前吧,有个女人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刘国富居然有家庭。” 陈晓芳冷笑一声,“可笑的是,她不但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还怀了孕,人家老婆知道了怕私生子分掉财产,就上门来了。 丢不丢人啊,孙子都六七岁了,再给他生个小叔? 我劝她把孩子打了跟刘国富分手,她死活不肯,就跑到乡下去待着了。 还趁我们不注意跟刘国富跑了去他老家。”陈晓芳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 “你们怎么知道她跟刘国富跑了?” “她走的时候留了纸条啊。”陈晓芳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是一张田字本上撕下来的纸,家里有个六七岁,上一二年级的孩子,用这样的纸写字倒是不稀奇。 上面写着“我和老刘走了”六个字,字体歪歪扭扭,笔画也很生硬,好像是刚学会写这几个字一样。 陈若桉疑惑,“你婆婆会写字?” 陈晓芳冷嗤一声,“她没念过书,可能是陪着孩子写作业学会了几个吧!” “她走了之后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那倒是没有,不过她给郭城发了微信回来。”陈晓芳拿起郭城顺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播放了一句语音,“儿子,我到了。” 陈若桉接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三天前。 “你们能确定这条语音是张桂芬本人发送的吗?” “那当然了,就算我听不出来她的声音,郭城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说着,陈晓芳大声将郭城喊了出来,“你给警察听一下,这是不是你妈的声音?”她又将刚才语音播放了一遍。 郭城点点头,“这是我妈的声音。” “那你们知道刘国富的老家在哪里吗?” 陈晓芳跟郭城摇头。 “他的电话呢?” 两人再次摇头。 “他长什么样?” 郭城摇摇头,陈晓芳想了想道,“我偶然在路上遇到过他们两个,但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没看见长什么样子。”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陈若桉说道,“我们想去卫生间和张桂芬住的房间看看?” 她的目的是看能不能提取到一些张桂芬的生物检材,与死者的dna进行比对。 陈晓芳引着她和范郭先到卫生间,并且解释,“她走的时候把什么毛巾、牙刷都带走了,她的盆被我扔了,要走就走好了,不回来才好呢!”陈晓芳一脸气愤的样子。 接着又到了张桂芬常住的房间,床单、被套都没有,陈若桉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 张晓芳双手抱臂,斜倚着门框,“警察同志,别看了,她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就差把家搬空了。”张晓芳倒是一脸淡定、无所谓的样子。 陈若桉仔细检查衣柜下面和床的缝隙,想试试能不能发现掉落的毛发。 “警察同志,你就别费劲了,老妖婆平时爱干净的很!擦地都要我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地上掉一根头发都要啰里啰唆个没完,你怎么可能在她这儿找到头发、皮屑什么的! 再说了,她一走,我就找家政把她房间收拾了,打算给我儿子住。” 陈若桉深深看一眼陈晓芳,陈晓芳脸上的漫不经心散去,她站直身体,反问,“看我做什么?” 陈若桉一边脱下手上的手套,一边说,“没什么!我看你好像很懂我要找什么的样子!” 陈晓芳又重新放松身体,斜倚着门框,“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陈若桉笑笑,“你说,我们要是去张桂芬乡下的房子里,能找到可以验dna的检材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陈晓芳也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如你们去看看吧!” 第49章 强制对郭城进行采样 从郭城家出来,虽然知道大概率从张桂芬家的老房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检测dna的检材,陈若桉他们还是申请了搜查令,将她家仔细检查了一遍。 果然,张桂芬的全部贴身用品、衣物等都已经不在了。 就连她常住的屋子都被打扫过一遍。 “陈队,怎么办啊?”范郭皱着眉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陈若桉深深叹了口气,“通知大家收队,回去向刘局申请出具《强制检验通知书》,强制对郭城进行dna采样!” “这......刘局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不都得试试吗?” -- 市刑侦支队刘局办公室。 “你这不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吗?要是经过比对,死者不是张桂芬,你让我怎么收场?” “但在这个案子里,dna比对是确定死者身份的关键手段,要是我们连死者身份都确定不了,案子还怎么破?” 刘局沉思一会儿,“一定要做?” 陈若桉点头肯定,“非做不可!”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批准不行了呗!” 陈若桉看刘局的态度有松动的意思,立马顺竿爬,还不忘拍马屁,“我就说刘局英明,为了能破案,一定会给我们批!” 刘局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少给我贫嘴了!尽快破案才是正事!” 陈若桉站直身体,一跺脚、清爽利落地行了个礼,“yes,sir!” 刘局大手一挥,在《强制检验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笑骂,“还贫,快出去做事!” 陈若桉拿着检验通知书出来,对着一直等在刘局办公室门口的范郭扬了扬,“成了!走,叫上钟然,我们再去一趟郭城家!” -- 范郭按响门铃,不多一会儿,郭城打开门。 一看见是陈若桉他们几个,他眉头狠狠皱起来,瞬间表现得很不耐烦,“是你们,又来干什么!” 陈若桉和范郭先向他出示自己的警员证,再把《强制检验通知书》交给他,“我们来对你进行dna采样。” 郭城撇撇嘴,冷冷一笑,“文书都带来了,想来我也没有反对的余地,那你们进来吧。” 他抬起手用食指在太阳穴的位置绕了个圈儿,一副无奈的不行的样子“我真是很不理解你们,我妈好好的,你们为什么非说她死了呢?”说着,他拿出手机,“她昨天晚上又给我发消息了。喏......你们听......” 他点开一条语音,里面传出一道女声,声音有点低沉,“儿子,你和小宝吃饭了吗?” 范郭和钟然同时看向陈若桉,这条消息也让陈若桉的内心产生了怀疑:死者会不会真的不是张桂芬?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放弃对郭城采样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进行。 陈若桉内心苦笑,如果死者不是张桂芬,恐怕刘局先要暴跳如雷了。 钟然动作很快,马上就提取到了郭城的唾液样本。 陈若桉看向郭城,伸出手,手掌朝上,“把你手机给我们一下,我们需要对你母亲发给你的语音消息进行技术分析。” 郭城轻嗤一声,面露不屑,“好啊,那把《搜查证》拿来,别以为我是个软柿子能让你们捏来捏去!” 陈若桉勾勾唇角,胸有成竹,点头从文件包里取出一张纸捏住一边放在郭城眼前,“那当然了,我们警察办事向来都是依法依规,郭城先生,你看清楚了吗?所以,可以交出你的手机了吗?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愿意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手机里你需要用到的文件备份到其他设备上。” 十分钟很快就到,郭城将自己的手机交给陈若桉,陈若桉示意范郭用证物袋装好收起来。 三人一行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陈若桉突然转身对着郭城,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他,“郭城先生,你是懂法,不过懂得不多。 录音证据容易被删除,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为了防止证据灭失,公安机关可以无证搜查,只需要在24小时内补办手续就可以。” 说完这话,陈若桉径直走进电梯。 郭城则愣在原地...... 电梯缓缓下行,陈若桉忍受不了范郭一直欲言又止看她的眼神,终于在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抬头,用目光锁定住他。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陈队,你什么时候还准备了《搜查证》啊?” “昨天上午从郭城家回来我就申请了,第一次去完郭城家之后,我就有了对张桂芬发的语音消息进行技术分析的想法。 对了,让你去查刘国富,你查的怎么样了?” 猝不及防被陈若桉提问,范郭慌了一下,有点语无伦次,“没......没怎么样,没什么结果......” 不过他很快整理好思绪,“经过走访调查,郭城家的邻居和楼上楼下的人都没听说过一个叫刘国富的人,也没见过有陌生男人去郭城家。 也调查了和张桂芬经常一起买菜、散步的大妈,他们也没听说过刘国富这个人,也没见过张桂芬和哪个男人走的比较近。 这个人,像是......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稍微对张桂芬有点熟悉的人都不知道他。” 末了,范郭补上一句,“除了郭城一家。” 陈若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不定这个人是郭城、陈晓芳夫妻两个杜撰出来的呢!” “陈晓芳也就罢了。不会吧,郭城可是张桂芬的亲儿子啊!” “亲儿子又怎么样?子女弑母的案件也不足为奇啊。”一直没说话的钟然突然开口。 “可是郭城看起来不像是会杀了自己母亲的人呐!” 钟然用肩膀撞一下范郭,“凶手脸上又不会写‘我会杀人’几个字,他是不是凶手,我们说了不算。” 范郭问,“那谁说了算?法官吗?” 钟然一副无奈、受不了他问这个蠢问题的样子,把工具箱换到左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一巴掌,“老兄,当然是证据说了算啊!” 范郭摸摸后脑勺,“轻一点好吧!拍得我都不聪明了。” 钟然翻个白眼,“你不聪明是我拍的吗?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吧!” 第50章 红梅你愿意提起自诉吗 范郭和钟然笑笑闹闹,电梯很快停在一楼,陈若桉走出电梯,范郭也下意识跟着走出去,钟然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回来,边拉边嘀咕,“哎哎哎!你干什么去?你是你们陈队的跟屁虫啊,她去哪里你都跟着!” “回警局......”范郭这才注意到,电梯停在一楼而不是负一楼停车场,他转而问陈若桉,“陈队,你干什么去?” 陈若桉摆摆手,“你俩先把样本送回警局。我答应陈大妈今天和她去市第四中学找郭红梅,先不回警局了。” 她打车径直到市第四中学门口,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学生放学的时间,校门口静悄悄的,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行人。 先拐去校门左边的奶茶店里买了三杯红豆布丁奶茶,她拎着出来坐到校门斜对面一棵槐树下的花坛边上,身体处于放松状态,但脑子里的弦却时时刻刻紧绷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郭红梅向法院提起诉讼,将她的父母送进牢里。 或许,压根就不应该劝?劝她让亲生父母去坐牢接受法律的制裁,本身就是在强人所难。 就在她整理自己混乱思绪的同时,就看见陈大妈正站在离她不远处向向她招手。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陈大妈身穿一件红色短袖上衣,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陈若桉站起身来迎上去,看她一脸汗的样子,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给,喝杯饮料解解暑。” 陈大妈接过去猛灌几口,“哎呀,这天气真热。我坐公交车来的,人又多......” 陈若桉引着她一起坐到花坛边上的阴凉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放学的铃声一响,原本安静的校园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正值周五,一个住校生也可以回家的日子,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开始往校门口涌,陈大妈连手里的奶茶也顾不上喝了,直勾勾盯着校门口的位置,生怕错过郭红梅。 学生们仿佛一只只挣脱牢笼的幼鸟,迫不及待要飞回家里去,喧闹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校园里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陈大妈焦急起来,“学生都已经快走光了,怎么还不见红梅?她是不是已经走了,是我没喊住她?” 陈若桉安慰她,“应该是她还没出来......”正说话间,陈大妈“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朝着正向校门口走的一道身影大喊,“红梅,来这里!” 陈若桉随着陈大妈的视线看过去,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正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看见陈大妈在向她招手,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她应该就是陈大妈说的郭红梅了。 郭红梅在陈大妈面前站定,细细喘着气。 陈若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大约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量纤细,五官秀气,肤色不算白,是健康的小麦色,脚上穿一双半新不旧的白色运动鞋,鞋面刷的很干净。 陈若桉将手里的最后一杯奶茶递过去,郭红梅看了眼她,咬咬唇,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接。 陈大妈接过去,一把塞进她手里,“给你就别客气了。”说罢,拉着她到花坛边坐下。 郭红梅低头,吸了一小口奶茶,抬眼看着陈大妈问,“陈婶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大妈不假思索开口,“是这样的,你爸不是诬赖你二伯强奸你,你二伯因为这个事想不开才上吊死了吗!这位是公安局的陈警官,她说你爸的这种做法犯了......犯了......” “诽谤罪。”陈若桉适时补上。 “对对,陈警官,还是你来说吧......”陈大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若桉。 陈若桉犹豫了一下,在心里稍稍措了措辞才开口,“你父亲捏造你二伯强奸你的事情,导致你二伯为此自杀,在《刑法》上来说,他的行为已经构成诽谤罪。 但这个罪名是自诉罪,需要受害者本人或者其近亲属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才会判决行为人有罪。 你......你愿意作证你二伯没有强奸你并且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你父亲接受法律的制裁吗?”陈若桉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咬咬牙问出口。 郭红梅低下头不说话。 半晌,陈大妈等不及了,摇摇她的肩膀,“红梅你说话啊?愿意还是不愿意?” 郭红梅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她咬咬唇,“我不愿意!” 陈大妈一听她不愿意,顿时急眼了,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你怎么这样?你二伯为了这件莫须有的事情都死了!”陈若桉扶住郭红梅的身体,虚环住她的肩膀。 郭红梅抽泣起来,她连抽泣都是轻轻的,“我......我可以站出来澄清二伯没有强奸我。但是我不能去告我爸妈,他们再不是,也是我的爸妈。如果他们坐牢了,我跟弟弟怎么办?我才十八岁,我养活不了我自己,也养活不了弟弟啊......”郭红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陈婶子,我求求你了,理解理解我吧,你别逼我。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说着她就要向陈大妈下跪。 陈大妈又推她一把,对着她疾言厉色怒骂,“你这是干什么?别朝我装可怜、撒泼,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真是没想到,平日里你装的人模狗样,做起事来实际上跟你爸妈没什么两样!是非不分、唯利是图!” 郭红梅只一个劲儿哭喊,“陈婶子,真的求你了,二伯已经走了,我和弟弟真的不能没有爸妈!你放心,逢年过节和二伯忌辰的时候我一定给他多烧纸,将来我死了到地底下也给他赔罪......” 听着郭红梅这番撒泼的话,陈若桉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对于她不想提起诉讼告自己父母诽谤罪,陈若桉心里其实是能够理解的。因为要求一个人亲手送自己父母去坐牢,本身就是有违人性的! 她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谴责她。 但她将自己的自私自利毫无心理负担地表现出来,还意图道德绑架别人,让别人理解她、认同她的做法,就让陈若桉有点厌烦了。 此时的她与第一次见面时陈大妈口中那个知书达理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或许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她就会表现出被父母熏陶出来的泼皮无赖劲儿,只是平时善于用“好学生”的假面包装自己,别人察觉不到而已。 第51章 法律不是万能的 “你闭嘴!”陈大妈作势扑上去要打郭红梅。 陈若桉拉着她离开,没再管还跪在地上大哭的郭红梅。 走出一段距离后,陈大妈甩开陈若桉搀着她胳膊的手,满面怒容地看向她,“郭开这种恶人你们警察都管不了,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陈若桉说话,转身怒气冲冲走了。 陈若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摊手:所以她这是好心帮她,还落得一身埋怨? 陈若桉倒不是很在意见事情没成,她突然就变脸的态度。从业这些年以来,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得多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内耗得不行的小女生了。 她无奈笑笑,准备打车直接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陈若桉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景色,若有所思。 法律本身是严苛的、冷冰冰的,但在一些情况下,立法者会赋予法律温度,诽谤罪就是这样。 在大多数情况下,诽谤罪的加害者对受害者的生活都有一定了解,在这个前提下,去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污蔑受害者,使其名誉受到损害,以实现自己某些自私的目的。 在这类案件中,加害者大部分是受害者熟悉或亲近之人。因此,法律将是否提起自诉的权利赋予受害者本人或其近亲属,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否让加害者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他们确实不愿意提起自诉,法律也没办法强迫。 指望法律解决所有问题,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司机师傅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见陈若桉没反应,出声提醒了她。 陈若桉将自己的思绪从刚刚的事情上抽离出来,付了钱下车。 她还惦记着案子上的事情,给钟然发了消息问他郭城与死者进行dna比对的事情。 钟然马上回了消息:放心吧,实验室已经在快马加鞭进行比对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出结果。 陈若桉追问:那查张桂芬微信的事情呢? 钟然回:已经通知技术处处理了。 见事情都安排好了,陈若桉放下心来,安心准备回家休息。 只不过她从电梯出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屋里好像有人在哭。 还是小孩子的哭声。 有点像小崽子的! 难道是宋凛和小崽子回来了? 这两天忙着案子的事情,陈若桉只能每天抽时间发消息问候他俩两句,都没顾得上关注他们《超能爸爸》综艺节目的录制和播出情况。 她赶紧打开门进去,小崽子正站在客厅中央痛哭不已,宋凛蹲在她面前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她。 陈若桉好奇。“怎么了这是?” 小崽子伤心得难以自抑,迫不及待想跟陈若桉告状,但极度难过之下,语言系统已失控,指着宋凛,就是一通“呜呜咦哇”。 陈若桉听得一头雾水,走近了才发现,小崽子穿着一套粉白色的连体长耳朵兔子睡衣,原本应该是可可爱爱的。 但现在她胸前布满一大滩草莓酸奶,甚至还在往下滴。 宋凛正手忙脚乱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给她擦胸前沾的酸奶。 她想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52章 你不回自己的家吗 陈若桉蹲下去跟小崽子一双湿漉漉的泪眼对视上,“爸爸把酸奶倒你衣服上了吗?”不怪小崽子伤心,这件睡衣是她最喜欢的,当初想给她囤第二套,可是专卖店已经断货了。 小崽子“呜呜呜”着点头,还狠狠抽噎了一下,一副难过得不行的样子。 陈若桉看向宋凛:怎么回事? 宋凛眼神躲闪了一下,解释,“栀栀站这里边喝酸奶边看电视,我见她前面有几块饼干屑,想擦掉。我弯腰的时候,屁股不小心把她撞倒了,酸奶就撒她身上了......” 陈若桉:“......”她已经脑补出那个搞笑又心酸的画面了。 宋凛伸手想给小崽子擦擦鼻涕眼泪,小崽子将脸一扭,躲进陈若桉的怀里。 陈若桉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小崽子的情绪慢慢被安抚住。 见小崽子情绪稳定下来,她双手捧住小崽子的肉肉脸,看着她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耐心哄,“虽然爸爸是不小心撞倒崽崽,弄脏崽崽的衣服的,但毕竟爸爸做错了事,我们给爸爸一点惩罚,然后原谅他好不好?” 小崽子侧头看了宋凛一眼,一双黑葡萄眼像是被水洗过似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一簇簇黏在一起,她软软糯糯开口,“好叭......” 宋凛主动认错,“爸爸撞倒崽崽,还弄脏崽崽的衣服,是爸爸不对。惩罚爸爸给崽崽把衣服洗干净,再买一套小猫咪睡衣给崽崽好不好?” 小崽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宋凛朝她伸出双手,“那爸爸抱你去换衣服好不好?”小崽子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转身投进宋凛的怀里。 宋凛暗暗松了口气:栀栀一向很乖,但哭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他束手无策!硬生生急出一身汗来,但于事无补! 宋凛两只手拎着小崽子的咯吱窝,边拎着她往卫生间走边做空中起飞的动作,小崽子被逗得“咯咯”笑,以为是爸爸带她玩儿。 只有陈若桉了解他,带小崽子玩儿分明是掩饰,他其实是不想蹭上小崽子身上的酸奶! 很快父女两个从卫生间出来,又变得亲亲热热起来。 陈若桉也换好了衣服坐在了饭桌前:宋凛已经把饭做好了。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吃完了饭。 宋凛收拾好饭桌去陈若桉房间的时候,就见母女两个正头埃头靠着床头一起看平板,听声音是在看《超能爸爸》。 他走到床边,自然而然抬脚要上床的时候,栀栀冒出一句,“粑粑,我今晚和麻麻一起睡。”见他上床的动作没停,又补上一句,“你不回自己的家吗?” 栀栀虽然小,但上了不到一个月的幼托之后也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别的小朋友的不一样:他们不住在一起!而她则有时和爸爸住,有时和麻麻住,全凭自己的心意。 她虽然不能理解大人复杂的感情,但这种相处模式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固化了。今天第一次看到宋凛上陈若桉的床,她小小的脑袋里冒出了大大的疑惑。 而宋凛,自栀栀问出“他不回自己的家吗”这个问题之后,上床的动作就僵住了。他一条腿已经搭在了床沿上,此时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好看向陈若桉。 第53章 张桂芬的微信中有线索 万幸的是,陈若桉开口将他从尴尬的境地中挽救出来。 她揉揉小崽子毛茸茸的脑袋,解释道,“爸爸以后和妈妈一起住。” 宋凛放下心来:他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小崽子脑回路奇特,一脸疑惑问,“那崽崽住哪里?” 陈若桉佯作思考,“要不就......住大街上吧!” 成功看到小崽子露出惊恐的表情,陈若桉没忍住笑倒在床上。 小崽子看她笑,很机灵地反应过来,麻麻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便扑在陈若桉身上,企图用小身体压住她。 在母女两个笑闹的间隙,宋凛已经上床斜倚在陈若桉身旁。 母女两个闹了一通,重新安静下来看平板,宋凛顺势加入他们,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陈若桉肩膀上,与她们一起看。 陈若桉没说话,偏头用自己的鬓角蹭了蹭宋凛的脸,他立马顺竿爬。黏陈若桉黏得紧紧的。 原本陈若桉沉浸在《超能爸爸》综艺节目里,渐渐地,黏在她身后的人开始开始不对劲起来。 他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连带着陈若桉也热得慌,她动了动...... 侧头瞪他一眼,“给我收回去。” 宋凛瞅她一眼,满面含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春意,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粉红,“我控制不住......” 听听这语气,他还委屈上了。 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很好亲的样子,脸颊粉粉的,嘴唇柔嫩饱满,亲一口,会不会很甜啊...... 陈若桉的意识也开始游离起来。 宋凛抓住机会,将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崽子抱起来送到次卧。 他刚回到床前,陈若桉就一个饿狼扑食,将他扑倒在床上,红润的唇被她衔在唇齿间吮吸着,宋凛不止脸红,脖子也红了。 他丝毫没有反客为主的意思,任由陈若桉为所欲为...... 次日一早,陈若桉被闹钟吵醒,昨晚折腾的太晚,差点就要起不来床。 她起床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走出卧室的时候看到宋凛正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站在厨房里忙活。 窗外一缕阳光打在他侧脸上,五官明暗分明,身姿挺拔俊秀。 两边的袖子撩起到手肘的位置,小臂紧实白皙,他正一脸认真盯着锅里的菜。 听见陈若桉走路的声音,转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饭就好了,快去洗漱!” 陈若桉捂住胸口:这一大早的,真是秀色可餐!要不是得去上班,非得...... 她摇摇头,驱走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吃过饭,陈若桉去上班,宋凛收拾家里,小崽子还没起床。 《超能爸爸》综艺节目的一半已经完成,节目组给大家放假三天,陈若桉在心里暗暗盘算,除去昨天,还能过两天美人在怀的日子!嘿嘿! 陈若桉到办公室,正翻看案件材料时,范郭带着网络技术部门的吴明旺过来了。 “怎么样?从张桂芬的微信和语音消息里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吴明旺点点头,“有发现,首先我们通过追踪张桂芬微信的ip,查询到她最后一次退出微信前的登陆地址在本市明辉商场。 其次,我们对张桂芬的两条语音消息进行了技术分析,没有人工合成的迹象,但是放大第二段录音之后,里面有背景音,技术人员分析,是口琴声。” 范郭看向陈若桉,“也就是说,张桂芬根本没有离开青阳市,郭城和陈晓芳在撒谎!” 陈若桉点点头,“先查查明辉商场有没有哪家店卖包括口琴在内的乐器的!围绕乐器店查查周围商铺的监控,看是不是张桂芬本人?” 送走了吴明旺,范郭和陈若桉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本以为案件有了线索,能很快有进展,没想到忙活一整天,一点收获都没有。 快下班时,陈若桉和范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办公室。 钟然回办公室拿文件,见他俩劳累不堪地瘫在椅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累断气儿。 “怎么了?不是有新线索吗?案子什么进展了?” 范郭摆摆手,整条胳膊都是软塌塌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回道,“有新线索,但是没新进展?” 钟然好奇,“怎么回事?” “我们排查了明辉商场所有的商铺,没有一家是卖乐器的。 又调了明辉商场进出口和商铺门前的监控,一共三百多家商铺,二百多家有监控。看不完,真的看不完呐!” 说完,范郭抬起来的头又跌回椅子上去,一副累不行的样子。 钟然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走到饮水机旁边,帮他俩各倒了一杯水,“行吧,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去看看dna比对结果怎么样了?或许会有新发现呢!” 陈若桉瘫在椅子上对着他做了个抱拳感谢的手势。 钟然又拿上他的文件夹走了。 没一会儿,钟然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一份纸质的文件。 陈若桉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拖着浑身无力的身体要从椅子上坐起来,摆手制止住她,跳到陈若桉和范郭中间的一张桌角上坐下,“躺着别起来了,我帮你们看。” 他直接翻到文件最后一页,陈若桉和范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钟然手里的文件。 钟然宣布结果,“郭城和死者的线粒体dna可以作同一认定,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是母子关系!” 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欢呼,“哟吼~” 至少证明他们前期的侦查方向是正确的,没有跑偏。 而且,死者身份确定了,意味着可以通过死者的人际关系去排查凶手。 不管怎么样,又多了一条可以揪出凶手的思路,妥妥是件好事! “既然他们二人是母子关系,那明天早上一上班我们就去趟郭城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看他什么反应?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还有就是,既然商场没什么发现,张桂芬最常待的地方还是家里,明天我们正好到她们小区看看!试试能不能找到口琴声是从哪里传出的?” 范郭心里暗喜:还好大魔王不是说要今天去!不然真的会出人命! 第54章 死者不可能是我妈 次日一早,陈若桉和范郭就去了郭城家。 郭城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正值暑假期间,孩子不上学,郭城也不用去学校上课,看样子一家人应该还在睡觉,他是被他们的敲门声吵醒的。 也许是睡眠被打扰,也许是他压根不相信死者有可能是他母亲,对陈若桉他们的出现产生了厌烦情绪,总之,迎接陈若桉和范郭的是郭城的一张冷脸,伴随着他的冷言冷语,“你们没完了是吗?” 他用身体堵着门,丝毫没有让他俩进去的意思。 见状,陈若桉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拿出bna检验报告,“我们对你和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证实你和死者具有母子关系。” 郭城原本在一脸不耐烦地翻检验报告,听到陈若桉这么说,他手里的报告掉落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固...... 郭城脸上的表情也从不耐烦转变为震惊,他死死盯住陈若桉,语气焦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根据dna检验报告显示,我们在郭家村发现的尸骨就是你母亲——张桂芬。” 郭城的身体突然瘫软,他顺着门口的鞋柜滑落在地上,“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她......我不相信!”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在卧室里的陈晓芳,她揉着眼睛走出来,看郭城跌坐在地上,开口就是质问的话,“怎么了这是?”转而看向陈若桉和范郭,“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等陈若桉说话,郭城一骨碌翻起来站到陈晓芳面前,“你不是说我妈跟刘国富跑了吗?怎么警察说她死了?” 陈晓芳甩开郭城紧紧攥着她胳膊的手,“你妈跑没跑你不知道吗?微信也是她发给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你得你好好问问警察同志了,是不是查错了,怎么死人还能发微信呢?”陈晓芳看着陈若桉和范郭,一脸阴阳怪气地说。 陈若桉抱臂倚着门框,勾了勾唇,“巧的很!我们也很好奇,怎么死人还会给别人发微信呢?还特意去明辉商场发?要不你们给解释解释?”她的视线从陈晓芳脸上扫过,落在郭城脸上。 陈晓芳的脸上倒是很平静,没什么表情变化,她“哼”了声,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郭城则一脸痛苦,听到陈若桉这么说,他眼神中露出疑惑,“你什么意思?有人冒充我妈给我发微信?” 陈若桉点点头,“有谁知道你母亲的微信号和密码吗?” “我知道,我母亲的微信号是我帮她注册的,密码也是我设置的。”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陈若桉将视线定格在陈晓芳身上。 陈晓芳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她“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别诬赖我啊,她的事情我可不关心,什么微信、密码的,我才懒得过问!” 郭城也摇摇头,“晓芳应该不知道。她跟我妈关系......我没跟她说过,她也不动我妈的手机。” 陈晓芳冷笑一声,“生怕我把她微信里的钱转走,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以为我稀罕她那仨瓜俩枣的啊!” 第55章 你们怀疑我杀了她 陈若桉盯着郭城的眼睛,“那你最近有没有去过明辉商场?” “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郭城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是我妈!你们居然怀疑我杀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冷笑一声,瞪着陈若桉和范郭,眼神中露出讽刺的意味。 “你自己刚才说的,你母亲的微信账号和密码只有你和她知道,我们不过是排除合理怀疑罢了。” 陈若桉又补充一句,“你不要这么敏感。” “我真是想不通,你们不去抓凶手,反而盯着我们一家人不放,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能有什么目的呢?要说目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凶手绳之以法!”陈若桉的视线从郭城脸上扫过,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不耐烦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悲痛。 她的视线又落到陈晓芳的脸上,她则抱臂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郭城和陈若桉、范郭对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陈若桉没有耐心再应付郭城反复的质问。 她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最近半个月之内你有没有去过明辉商场?你现在可以不说,到时候我们会请你回警局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们。” 郭城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开口,“去过。” “什么时候?去干什么?” 他想了想,“嗯......8月23日去过一次,小宝朝着要吃‘版小小’家的点心,我去商场二楼的店铺给他买。 还有就是......前天去过一次。我眼镜上的鼻托掉了,我去眼镜店让他们给我修理。” 陈若桉勾唇笑笑,“你说巧不巧,你去明辉商场的这两次刚好是你收到你母亲微信语音的时间。” “什么意思,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妈是我杀的吧?真是离谱!”郭城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不是我们以为,而是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行了,是不是你,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从郭城家出来,陈若桉带着范郭开始在三和家园小区溜溜达达起来。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范郭脑子里的弦瞬间紧绷起来,他歪头仔细想了想,“我觉得郭城有点奇怪。” 陈若桉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问,“奇怪在哪里?” “首先昂,我觉得他得知死者是他母亲之后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你看啊,我们都从他家出来有一会儿了,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向我们提出过要去看看他母亲的遗体。 这就很不合理啊! 正常人在知道亲人的死讯后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第二个疑点在于,郭城去明辉商场的时间与他收到‘张桂芬’语音消息的时间吻合,我不认为这单纯就是巧合,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只是我们暂时没发现罢了。” 说完,见陈若桉没什么反应,范郭内心开始忐忑起来。 是哪里分析的不对吗? 他微微皱起眉,又暗自思索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分析的可有道理! 第56章 是我女儿在吹口琴 范郭自己纠结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陈队,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陈若桉眼睛依然在扫视四周。 她抬手拍了拍范郭的背,以示鼓励和安慰,“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好吧!你分析的很在理。” 范郭马上喜笑颜开起来。 “陈队,你在找什么啊?” “当然是在找口琴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啊!” 范郭虚心求教,“这......怎么找?” 陈若桉找了个凉亭坐下来,凉亭的位置正对着范郭家所在的单元楼。 “口琴的背景音是从第二段语音里分析出来的,你记不记得第二段语音的内容是什么?” 范郭想了想,“是:‘儿子,你和小宝吃饭了吗’?” “是的,这句话有可能是母亲离开家了还惦记着儿子和孙子有没有吃饭。但有没有可能,也许是儿子带着孙子出门,在家的母亲担心他们没吃饭,所以发消息询问或者提醒?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口琴声很有可能就是从范郭家附近传出来的。 而且,暑假还没结束,孩子们在家练习练习乐器也很合理吧! 但是太早或太晚都会影响到邻居,最有可能的时间就是上午和下午午睡时间过了之后。” “这么说,我们今天一天都要在这里了吗?” “当然了。”陈若桉从包里拿出平板看了起来。 范郭悄悄瞄了几眼屏幕上的内容:是案件材料。 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默默缩了缩脖子,有种心虚的感觉。 此时差不多上午九点半左右,天气还不算太热。小区里称得上热闹,晨练的、溜娃的、闲聊天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陈若桉和范郭两个人倒不显得突兀。 ......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青阳市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温差大。 原本在小区里活动的人们都渐渐回家去了。 范郭到小区旁边的超市买了两瓶冰镇的水,递给陈若桉一瓶,自己喝一瓶。 他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小汗珠,“陈队,我们这么等会有发现吗?” 陈若桉拧上瓶盖,将平板上的文件又翻了一页,“有些事你做了才会知道有没有结果。怎么了,没耐心啦?” 范郭挠挠头,“那倒不是。”又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一阵悠扬的口琴声传来的时候,范郭激动得“腾”一下站起来往前跑了两步,指着口琴声传过来的方向。 “陈队,有发现!” 他激动的样子倒给陈若桉吓了一跳。 陈若桉不慌不忙将平板收到包里,站起身来,“过去看看吧。” 循着口琴声的方向找过去,正是郭城家楼上的邻居。 范郭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一身短袖短裤的家居服,只把门打开一条缝,疑惑地问,“你们什么事?” 陈若桉和范郭亮出自己的警员证表明身份,女人笑笑,“那进来坐吧。”将二人让进屋里坐下倒了茶。 “没什么,我们来了解点儿情况。你叫什么名字?吹口琴的是你家孩子吗?” “我叫王丽娟,是我女儿静静在吹口琴。”王丽娟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她气质文静,彬彬有礼,但此刻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 “是有人投诉孩子吹口琴扰民了吗?不好意思,从明天开始我带孩子去公园吹。 是哪家投诉的啊?我准备点小礼物过去道个歉。” 范郭摆摆手,“不,不是有人投诉,你误会了。” 陈若桉补充,“是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家孩子每天吹口琴的时间。” 第57章 营造的假象 “啊?”王丽娟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尽管不理解陈若桉他俩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她还是耐心又详细地回答,“我女儿自从暑假放假开始,每天大概在十点半左右开始练习口琴,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就会结束。” 陈若桉确认,“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吗?有没有哪一天没练?” “你们稍等一下。”王丽娟起身回了房间,拿出一张计划表给陈若桉和范郭看。 “这是我给女儿排的暑期计划表,一般情况下,她都是按照这张计划表完成任务,如果没完成的话,就会在上面打叉,你们看看。” 陈若桉接过来,发现8月23日和8月28日两天,练习口琴这个计划旁边打了叉。 “这两天是没练习吗?为什么?” 王丽娟顺着陈若桉指的位置看过去,想了想,“这两天是没练。8月23日那天是因为静静贪凉,前一天晚上偷偷吃多了冰淇淋,半夜拉肚子,我们带她去了医院,那一整天都是在医院里,就没练。 8月28日那天我妈来家里了,老人惯孩子,带她出去玩了一天,晚上才回来。” 获取到了想要的信息,陈若桉他俩与王丽娟告别。 “陈队,‘张桂芬给郭城发微信语音’就是在8月23日和8月28日这两天,技术人员在8月28日的语音消息中分析出了背景音中有口琴的声音,可是这天静静根本没吹口琴。这就很奇怪了。” “你觉得是为什么?”陈若桉又开始提问。 “我觉得这说明了‘张桂芬8月28日发给郭城的语音消息’其实根本不是8月28日的......”范郭挠挠头,连自己也觉得刚刚说的话很绕。 陈若桉看着范郭有点不自信的样子,肯定他,“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很有可能张桂芬是在静静按照计划练习吹口琴的某一天上午,在家给带孩子外出的郭城发了消息。 而这条消息被凶手录下来,在8月28日这天发给郭城,营造出一种张桂芬还活着,跟刘国富跑到外地之后还惦记儿子的假象。” 范郭猛点头,“对,对,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又说明了什么?”陈若桉接着提出问题,试图让范郭把案件里的疑点串联起来,锻炼他的逻辑推理能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若桉发现,范郭这孩子有点对自己没信心,做事还一板一眼,不会综合案件的证据和疑点作出合理的推断。 因此她有意引导他。 “能录制张桂芬发给郭城的语音,说明这个人有机会接触到张桂芬或者郭城的手机,并且能解锁他俩的手机。 说明这个人和张桂芬与郭城关系比较亲近,甚至有可能生活在一起。 跟张桂芬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就是郭城、陈晓芳一家三口,还有刘国富。 郭城这边关系比较近除了张桂芬应该就是陈晓芳和他儿子了。” “但是我们之前分析过,刘国富有可能是被杜撰出来的一个人,我们最近也在查找这个人的资料,重名的人里面暂时没有有嫌疑的。那么凶手大概率就是在郭城和陈晓芳之中了。”陈若桉补充道。 第58章 想看看我母亲的尸骨 “可是据郭城自己说,他母亲的微信号和密码陈晓芳不知道,所以我觉得目前嫌疑最大的还是郭城。 就是不知道他杀死自己母亲的动机是什么?”范郭见陈若桉频频肯定他的想法,自信满满地说出自己的推断。 “是不是他也不一定。他身上是有疑点,但我觉得陈晓芳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二人回了刑警队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有同事带着郭城和陈晓芳过来。 陈晓芳搀扶着郭城,郭城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想看看我母亲的尸骨。” 陈若桉先打电话给钟然,钟然说他正在法医室,可以随时过去。 过去的路上陈若桉给郭城打预防针,“凶手杀了你母亲之后,在郭全家的院子里肢解她的尸体......” “郭全家?” “是的,你应该知道在哪里。那一片相对比较荒芜,野狗比较多,所以你母亲的尸体......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郭城没说话,一脸悲痛地点点头。 到了尸体冷藏室,一排排冷藏柜摆放得整整齐齐。 钟然在电脑上查询了存放郭城母亲尸体冷藏柜的编号,取出一串钥匙。 许多把钥匙在他手中互相撞击,发出金属碰撞时独有的摩擦声,在一室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钟然将其中一把钥匙插进左边第二排最下面冷藏柜的锁孔中,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咯嗒”一声,冷藏柜被打开。 他没给郭城反应的时间,快速拉开冷藏柜。 首先呈现在郭城眼前的是一个骷髅,随着冷藏柜被拉开的越来越大,其他部位的白骨也一一出现在郭城眼前。 陈晓芳没拉住他,他一下子瘫倒在地,就那么坐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扒着冷藏柜的边沿,顾不得一股夹杂着淡淡尸臭味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低声喃喃,“怎......怎么会这样?” 钟然解释,“凶手肢解尸体的地方有野狗群出没,因此你母亲的尸体被野狗啃食过,软组织基本上全部被啃食殆尽,还有部分细小的骨骼也找不到,估计是被野狗吃了......” 陈若桉用胳膊肘捅捅钟然,示意他注意点儿死者家属的情绪,钟然没再继续说下去。 郭城则瘫坐在冷藏柜前,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已。泪水从他指缝间流下来,滴落在裤子上,洇湿一小片。 陈晓芳站在冷藏柜前,低头注视着里面的尸骨,面无表情。 半晌,郭城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陈晓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你们还没有找到杀死她的凶手吗?” 陈若桉摇摇头,郭城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在陈晓芳的搀扶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尸体冷藏室。 陈若桉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沉思。 范郭凑到她身边,“陈队,你看什么呢?” 陈若桉回过神,“我在想,陈晓芳和张桂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以至于她看到自己的婆婆的尸骨,能够如此冷静,连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这样看来,她跟张桂芬的隔阂应该很深,她或许是凶手?” 第59章 这世上腌脏的事情多了去 推测凶手应该是在郭城或陈晓芳,亦或者是二人合谋。 在对他家进行搜查之前,陈若桉决定带着范郭再去趟郭城家所在的三和家园小区,试试看能不能从侧面打听一下这家人之间的关系,以推测出二人行凶的动机。 他们先敲开了郭城家对门邻居的门,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穿条黑色的运动裤和一件白体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额头带着细汗,看样子是正在做运动。 陈若桉表示了歉意,她将二人让进屋里,倒了茶。 陈若桉开门见山,“王大姐,你家和郭城家对门,对他家的情况了解吗?比如说他家人之间关系怎么样?” 王大姐没有回答陈若桉的问题,反而是压低身体,凑近她,用手挡住嘴巴,悄悄问,“他家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们最近频繁来他家?” 这话一出,陈若桉就知道没问错人,连他们最近经常到郭城家都知道,说明这位王大姐应该是一个好关注邻居私生活的八卦之人。 陈若桉直觉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陈若桉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小口,“没什么,不过是在协助居委会排查有没有存在家庭暴力的情况而已。 我们听说,陈晓芳和她婆婆关系不太好,担心他们家因为家庭矛盾而引发家暴,所以着重关注一下。” 王大姐笑而不语,拍拍自己的胸口,“知道知道,你们警察办事需要保密,有些情况不能向别人透露,我懂。”她冲陈若桉挤挤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不管她信没信陈若桉随口编的理由,见她不再继续追问,陈若桉在心底暗笑:这位王大姐倒是识趣又可爱。 八卦的人一向乐于将自己搜集到的各种小道消息分享给别人,以获得一起吃瓜的快乐。 这位王大姐也不例外。 不待陈若桉追问,她就主动打开话匣子,“警察同志,我跟你说昂,郭家这三口人昂......” 她摆摆手,“小孩子不算,他那么小不可能主动掺和进大人之间乱码七遭的事里。” “他们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上各有各的小别扭。 就比如说,张桂芬和她儿媳妇陈晓芳就不和。虽然他们从来没吵过架,但我就是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但不好,还很差。” 王大姐说到这里,刻意停下来,范郭成功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她意图获得听众共鸣的分享欲被满足,接着往下说,“因为张桂芬太黏着他儿子了,恨不得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仿佛儿子不是她儿子,而是她老公一样。这哪个儿媳妇能接受?”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一种隐秘而又暧昧的表情。 意在暗示张桂芬与郭城之间存在不伦的关系。 范郭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啊,不会吧?他们可是亲母子啊!” 王大姐露出一个“你这孩子,见识不多”的慈爱表情,笑笑,“亲母子又怎么样,这世上腌脏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60章 神秘男人 王大姐用手背遮掩住嘴巴,一副要说悄悄话的神秘模样。 也许是觉得陈若桉给的情绪价值不如范郭到位,她这次将身体稍稍倾向范郭。“有一次我看到张桂芬穿着她儿媳妇陈晓芳的衣服,和郭城挽着胳膊走在一起,那样子,啧啧啧......” 范郭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有什么的......” 王大姐露出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那条裙子是粉色碎花的,而且是吊带式的短款,根本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人穿!关键是,她穿完这条裙子的第二天,我在她家门口的垃圾袋里看到了这条裙子。 那能是为什么?肯定是被陈晓芳发现了,觉得膈应,所以扔了呗! 你可是没见过她黏糊她儿子那个劲儿,经常牵着手、搂着腰走出去好像是老妻少夫一样的!反倒衬得陈晓芳像个外人。” 范郭追问,“那郭城是什么态度?” 王大姐翻个白眼,“他能有什么态度!不过是不拒绝也不热情罢了。”她又想了想,补了句,“也可能是拒绝的吧。有一次我听到他和张桂芬吵架,吵得很凶。 从那以后好像再出门的时候,张桂芬就收敛了一点,没那么黏着郭城了。 我揣测他俩吵架跟这件事有关。” “除了这件事,张桂芬跟陈晓芳之间有其他矛盾吗?”一直坐着没说话的陈若桉又提了个问题。 “应该是有的吧!我晚上出去跳广场舞的时候,经常看到陈晓芳在小区外面的快餐店里吃饭。你说说,家里有张桂芬做饭带孩子,为啥还要去外面吃? 这不是明显有矛盾吗!”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有一天啊,我买完菜回家的时候,刚出电梯就看到陈晓芳衣衫不整地打开家门跑出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跑进电梯里走了,没理我。 没过一会儿,我听到楼道里有动静,就悄悄在猫眼里看......” 她瞥了一眼陈若桉,意图为自己澄清,“别误会啊,警察同志,我不是有什么偷窥癖啊什么的。只是因为我常年一个人在家,怕遇着危险。所以楼道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习惯性看看。” 陈若桉笑笑,摇头,“不会不会。” “透过猫眼那么一看啊,我就看见张桂芬和一个男人坐电梯出去了。我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猜可能是陈晓芳和这个男人偷情,被张桂芬发现了,陈晓芳觉得羞恼就跑了。”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王大姐想了想,“他穿一身黑,衣服裤子上都有白色条纹,应该是运动装之类的。戴着顶白色的帽子把脸遮住了,看不清样子。” 陈若桉和范郭对视一眼,有了想法。 从王大姐家出来,又分别找了郭城家楼上和楼下的邻居。 楼上没人,据对门说,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应该是工作繁忙,除了周末偶尔在家,其他时间都早出晚归的。陈若桉估计从他们那里是问不到什么了。 楼下是一对中年夫妻,倒是经常在家,除了“神秘男人事件”之外,其他说辞和王大姐说的大差不差。看样子小区里的人在背地里没少蛐蛐郭城一家之间的关系。 第61章 那个男人叫孙科 据王大姐所称,她是在一个月前看到那个“神秘男人”从郭城家出来的。陈若桉和郭城从王大姐家出去就径直去了物业办公室,调取了电梯的监控。 男人确实戴了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将他的长相遮了个七七八八,至少通过肉眼没办法看清他的长相。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画面,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皱紧了眉头。 就在他们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转折出现了。 许是很怕别人看到自己的长相,画面中的男人在即将走出电梯的时候,将左手从裤兜里掏出去拉了下帽檐,顺带着从裤兜里掉出个什么东西。 他蹲下去捡,站起身来的时候,下意识往上看了眼,又立马低下头匆匆走了。 巧的是,就是这一个刹那,被监控捕捉下来,拍到了他的脸! 陈若桉和范郭情不自禁跳起来击了下掌,“太好了!把这张图片打印下来,放到系统里确认他的身份!” 回到警局不到一个小时,范郭拿着份文件过来找陈若桉,“陈队,找了户籍科的同事,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叫孙科,在离郭城家两站地的光明早市上租了个摊子卖菜。” 陈若桉接过资料,迅速将孙科的身份信息浏览了一遍,“走,我们去会会他!” 陈若桉他们到孙科的小摊上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中午十一点,早市上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孙科正准备收摊。 见陈若桉和范郭走向他所处的位置,热情招呼,“帅哥、美女,要买菜吗?很新鲜的,今天早上刚从地里下来!”他极力想把自己菜摊上仅剩的两把韭菜并一小篮西红柿推销出去。 向他亮明身份后,他瞬间面露惊恐,菜摊也不管了,转身一个箭步就想往身后跑。 陈若桉手疾眼快,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一把薅住他的后脖领,扯住他的左边胳膊,往他身后一扭,将他的身体控制住,“跑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孙科朝左边趔着身体,表情扭曲,“疼疼疼,警察同志,你先放开我!” “我要是放开你,你不是又得跑?” “不不不,不跑了,绝对不跑了!我要是再跑,你不还得把我抓回来吗?” “识相就好!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第二次!”陈若桉松开辖制他胳膊的手。 孙科站直身体,右手按住左边的肩膀,一边轻轻活动肩膀和胳膊,一边轻声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这样子,确实疼。 范郭忍不住悄悄在心里感叹:陈队平时还是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老拍他后脑勺,但他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 又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皮:以后还是得机警点儿!要是她哪天真的生了气,会不会一巴掌下去给他拍个脑震荡或者颅内出血什么的啊! 陈若桉坐在菜摊的一角,一条大长腿顺势跟着蜷上去,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用手托住下巴,“说吧,犯什么事儿了?知道我们是警察就跑。” 孙科一看就是个滑头,他眼神闪烁,一开口就不打算说实话,“警察同志,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就是个本本分分讨生活的老实人,我能犯什么事! 我看见你们跑,是以为有人在我这儿买了菜,吃出什么事儿来了,所以报了警。” “你猜我信不信呢?” 第62章 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警察同志,我真没犯什么事儿啊!”孙科苦着脸,一副被冤枉得不行的样子。 陈若桉勾勾唇角,一双杏眼盯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寒意,“那你解释一下8月3号这天去三和家园小区做什么?”说着把一张监控截图递给他。 “别跟我说这张截图里的人不是你。” 孙科仔细端详了一阵手里的图片,嘴上还是不说实话,“我......我那天是去串亲戚。怎么了警察同志,串亲戚犯法啊?” “噢,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和郭城或者是张桂芬是什么亲戚关系?你不说实话也可以,我们从户籍系统里也查得到。 只不过,得先请你去警局喝杯茶。” 不待孙科开口,陈若桉又淡淡来一句,“说实话或者是成为杀人嫌疑犯?你自己可要考量清楚了。” “啊?什么意思?” “张桂芬死了。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们合理怀疑你是杀死她的凶手,那你就得跟我们去警局坐坐了!” “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呢?”孙科脸上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眼睛里慢慢氤氲出湿意,眼眶泛起一圈红晕,“怪不得她最近都没有来我这里买菜,原来是出事了。 警察同志,是谁这么狠毒杀了她?” “凶手我们还在查。”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抓到杀桂芬的凶手! 桂芬经常来我的菜摊上买菜,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认识了。 桂芬人长得不赖,还勤快能干,跟她聊天的时候,我侧面问了她,她老头子早就死了。 我又是光棍一个,就对她有意思了。想跟她一块儿过日子,老了也有个伴。” 陈若桉问:“那她什么态度?” “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但她拒绝了,说她在儿子家过的挺好的,没有再嫁的想法。 我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有一天她专门来找我,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我一想,我反正是要实心实意找个老伴儿,既然桂芬不愿意,那找别人也是一样找,就答应下来了。 桂芬带我去了叫三和家园小区的地方,跟我说,女方急着要孩子,让我跟她睡一觉,等怀了孩子再跟我结婚。 虽然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但真睡一觉,我也不损失什么呗,就答应了。 去的时候确实有个女人蒙着头在睡觉,我就上了床脱她衣服,没想到中间她醒来后,直接把我推床下去了,还把我脑袋撞个包。 那个女人质问我怎么进的她家,还说要告我强奸,我就把桂芬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跟她说了。 结果她冲出房门狠狠在桂芬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跑出去了。”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范郭追问。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问了桂芬,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是她儿媳妇。我怕她真去告我强奸,所以走的时候把帽檐拉得低低的,遮住脸。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范郭差点惊掉下巴,“啊!”婆婆找人强奸儿媳妇!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第63章 陈队,有发现 “那你知道吗?为什么张桂芬要让你跟她儿媳妇陈晓芳发生关系?” “这个......”孙科犹豫着不想开口。 陈若桉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嗯~” “我说还不行吗?桂芬她有点奇怪. 她说......说她儿媳妇太黏着他儿子了,还对他们的母子关系挑拨离间,让她儿子疏离她。她想着给儿媳妇找个男人,她就不会再勾搭她儿子了。 这不是我说的啊,这是桂芬跟我说的。”许是孙科自己也觉得张桂芬的想法有点异于常人,末了,他特意这样强调。 “那张桂芬的这个计划后来有继续实施吗?” 孙科想了想,“我觉得她的这种想法太过离谱,后面没跟她主动联系过,但她有没有找别的男人我就不知道了。 警察同志,你们说,桂芬的死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陈若桉站起身来,“是不是得看证据说话,你不要瞎猜。” 从孙科的菜摊上离开,陈若桉和范郭快马加鞭申请了搜查令,对郭城家进行彻底搜查。 之前钟然在对尸体骨骼进行检验的时候说过,凶手是用一把斧头进行分尸的,陈若桉让大家着重搜查郭城家里工具箱一类的物品。 但遗憾的是,他家工具箱中并没有发现斧头一类的工具。 郭城阴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见陈若桉他们搜查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时,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不去找凶手,一趟一趟来烦我们。 那是我妈!亲妈!你们居然会怀疑我们杀了她! 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事情,你们到底会不会查案!” 与郭城的一脸愤怒不同,陈晓芳抱着儿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安安静静,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只是在孩子偶尔发出动静的时候,温柔制止他。 陈若桉站在郭城面前,并不理会他的恼怒,一双杏眼紧紧看着他,眼神里表达的是不可置疑,“我们查到你名下有一辆车,麻烦带我们去看看。” 郭城不情愿,他死死盯住陈若桉的脸,嘴唇紧抿,下颌绷紧,努力压制着涛涛怒火。 陈若桉不甘示弱地盯回去。 两人的视线交互,谁也不肯退让,气氛一时有点僵持。 最终,郭城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我带你们去一趟。 要是这次再什么都搜查不出来,别怪我向你们领导写检举信。 还有,不要再来烦我们!” 说罢,他径直站起身,往门外走。 陈若桉一行人也跟上去。 进入电梯,郭城按了负一楼之后,站在电梯右侧,陈若桉进去直接站在左侧,范郭只好站在中间的位置,紧紧靠着电梯一壁,一双眼睛左右看看两人,再盯住电梯显示面板,内心暗自祈祷可以快点儿到达。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范郭松了口气,他率先走出电梯,好摆脱电梯里压抑的气氛。 昏暗的地库里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接触地面传出的沉闷声音。 郭城带着他俩停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面,在陈若桉的要求下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左侧放着一个工具箱,不等陈若桉吩咐,范郭就戴上手套打开它。 简单翻了翻,“陈队,有发现!”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里赫然举着一把斧头! 第64章 该怎么相信你 斧头的斧刃倒是很干净。 但仔细观察把手和斧刃连接的位置,缝隙里有暗褐色的血迹。 陈若桉看完之后,又将斧头递回给范郭,范郭小心翼翼将它装进证物袋里。 “走吧,跟我们回警局解释解释吧!” 郭城皱眉,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我真不知道这把斧头为什么会在我的后备箱里?再说了,就一把斧头而已,你们凭什么断定我就是凶手?” 陈若桉勾勾唇角,“而已?经过法医尸检,推断凶手是用斧头将张桂芬分尸的。 我们在你车厢里找到的斧头,缝隙里疑似存在血迹。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对斧头上的血迹进行鉴定,也会在斧头上面提取指纹或者其他凶手留下的生物痕迹。 如果证实血迹不是你母亲的,斧头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再喊冤也不迟。” 青阳市刑侦支队的讯问室里。 郭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陈若桉和范郭坐在他对面,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若桉手指屈起,敲敲桌面,郭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 “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奈何不了你。没有你的口供,我们一样能给你定罪。 只不过,可能在量刑上就有差别了。 毕竟到了审判阶段,被告人的认罪态度也是会影响到量刑轻重的因素之一。 你要想好了,现在配合我们说出事实真相,没准儿量刑的时候能轻一点,你还能有机会出来见到你儿子。 他还那么小,你不想看看他长大之后的样子吗?” 郭城脸上麻木的表情似有瓦解之意。 陈若桉不语,看着他在内心天人交战,挣扎半晌,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你们才会相信,我真没杀人!” “那为什么凶器会在你车的后备箱里?技术人员加班加点,提取了斧头缝隙里的血迹,与你母亲张桂芬的dna可以作同一认定。 而且在斧头柄上也发现了你的掌纹跟指纹。 这你又怎么解释?” 郭城用双手捂住脸,重重喘了几口气,“看吧,我说你们又不相信!说了也白说!我真没杀人,这些东西怎么会到我后备箱里的,我也不知道?” “你妻子会开车吗?车钥匙她那里有吗?” 郭城摇摇头,“她不会开车。车钥匙一般都放在我公文包里,家里的抽屉里应该有一把备用钥匙。” 他犹豫了一会儿,“而且......她出门都是我开车载她。她这个人有点儿迷糊,有时候让她下楼去车里拿个东西,她还要问我解锁键是哪个?我老说,她老忘。 即便是有备用钥匙,估计她也不会用。” “你们家的车近期有没有借给过别人?” 郭城没说话,摇摇头。 “也就是说,近期使用你车的人只有你一个。 但是在车上又发现了沾有死者血迹和印有你指纹的分尸工具。 你总是说我们不相信你,我们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 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该怎么相信你?” 第65章 他弑母的动机是什么呢 郭城捂住头,情绪彻底崩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根本没见过那把斧头。” 陈若桉示意范郭给他倒杯温水。 郭城端起面前的水杯,猛灌了几口,奔溃的情绪好像连同水一样被他一同吞咽进了肚子里。 陈若桉见他情绪有些平静下来,递给他一支笔和几张纸,“你8月8日到8月14日,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写下来。” 郭城下意识反驳,“这都差不多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还会记得那么清楚?” 陈若桉并不与他争辩,只轻描淡写开口,“记不清楚也没关系,那只好让你在警察局多待几天了。” 郭城没再说话,一边思索,一边往纸上写。 陈若桉不着痕迹地观察他。或许因为是教师的缘故,他写得一手好字,字体工整娟秀,笔锋却带着点儿凌厉,力透纸背。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具有两面性:懦弱无争的表象之下,隐藏着自私与冷酷。 陈若桉注意到,他写8月11日这天的行程时,笔速放缓了许多。虽然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陈若桉感觉出了他的犹疑。 她刻意强调,“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要是遗漏了哪个环节,加重了你的嫌疑,到时候别再口口声声说我们不相信你!” 郭城手里的笔尖落在纸页上,洇出一个墨点。很快,他手中的笔又开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起来。 等郭城写完,陈若桉和范郭带上全部资料,走出审讯室。 “你怎么看?” 被陈若桉提问得多了,范郭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他想了想,“我觉得,根据目前的证据显示,郭城就是杀害张桂芬的凶手。” “那他的杀人动机呢?虎毒尚且不食子,反过来也一样?他弑母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觉得,可能跟张桂芬长期过分操控郭城的生活有关。 张桂芬早早守寡,独自带大郭城,可以说郭城就是她的全部。 小时候,张桂芬过分溺爱他;等他长大结婚生子了,张桂芬又不断干预郭城和陈晓芳的婚姻生活,将儿媳妇视作‘插足’她和儿子感情的第三者,以至于婆媳矛盾不断。 她试图与郭城产生一些突破界限的亲密行为,还会实施一些阻隔他们的夫妻感情的举动,从张桂芬偷穿儿媳妇的裙子和离谱到居然给给儿媳妇陈晓芳介绍对象就可以充分说明。 长此以往,这种畸形的母子关系和摩擦不断的家庭生活必然会让郭城觉得难以忍受或者痛苦不堪,然后走向极端。 选择以结束他母亲的生命的方式让这段不正常的家庭关系画上句号。” 如同倒豆子一般连说了一长串话,范郭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补充,“郭城对张桂芬应该还是有恨意的。 张桂芬说是给陈晓芳介绍对象,实则是找人强奸她。 母亲找人强奸自己的老婆。 我想,这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吧? 这应该也是郭城杀死张桂芬的动机之一。” “说完了吧?” 范郭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说完了?” 他接着问,“陈队,你有什么看法呢?” 第66章 他的动机还能成立吗 陈若桉注意到,他写8月11日这天的行程时,笔速放缓了许多。虽然他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陈若桉感觉出了他的犹疑。 她刻意强调,“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要是遗漏了哪个环节,加重了你的嫌疑,到时候别再口口声声说我们不相信你!” 郭城手里的笔尖落在纸页上,洇出一个墨点。很快,他手中的笔又开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起来。 等郭城写完,陈若桉和范郭带上全部资料,走出审讯室。 “你怎么看?” 被陈若桉提问得多了,范郭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他想了想,“我觉得,根据目前的证据显示,郭城就是杀害张桂芬的凶手。” “那他的杀人动机呢?虎毒尚且不食子,反过来也一样?他弑母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觉得,可能跟张桂芬长期过分操控郭城的生活有关。 张桂芬早早守寡,独自带大郭城,可以说郭城就是她的全部。 小时候,张桂芬过分溺爱他;等他长大结婚生子了,张桂芬又不断干预郭城和陈晓芳的婚姻生活,将儿媳妇视作‘插足’她和儿子感情的第三者,以至于婆媳矛盾不断。 她试图与郭城产生一些突破界限的亲密行为,还会实施一些阻隔他们的夫妻感情的举动,从张桂芬偷穿儿媳妇的裙子和离谱到居然给给儿媳妇陈晓芳介绍对象就可以充分说明。 长此以往,这种畸形的母子关系和摩擦不断的家庭生活必然会让郭城觉得难以忍受或者痛苦不堪,然后走向极端。 选择以结束他母亲的生命的方式让这段不正常的家庭关系画上句号。” 如同倒豆子一般连说了一长串话,范郭停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补充,“郭城对张桂芬应该还是有恨意的。 张桂芬说是给陈晓芳介绍对象,实则是找人强奸她。 母亲找人强奸自己的老婆。 我想,这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吧? 这应该也是郭城杀死张桂芬的动机之一。” “说完了吧?” 范郭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说完了?” 他接着问,“陈队,你有什么看法呢?” “不错,你分析得是有道理。 但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期以来就是这个样子。郭城向来视而不见,为什么突然就爆发要通过杀死张桂芬的方式解决问题? 也可能是得知张桂芬找人强奸自己的老婆陈晓芳,让他不满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 但矛盾的是,他其实是一个懦弱又自私的人。 作为和张桂芬、陈晓芳朝日相处的人,他能不知道张桂芬在平时的生活中敌对、欺压陈晓芳吗?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婆媳矛盾到底有多深吗? 可他偏偏选择装聋作哑! 用陈晓芳的忍耐和退让成全自己所谓的孝心。 也就是说,其实在他的价值观里,为了粉饰所谓的母子情深、家庭和睦,陈晓芳是可以被牺牲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为陈晓芳报仇而杀死自己母亲张桂芬的动机还能成立吗?” 第67章 郭城在撒谎 “况且,你不觉得陈晓芳其实会比郭城更恨张桂芬吗? 一个处处挑剔、排挤她的婆婆,一个默不作声宛如隐形人一样的丈夫,她内心的怨气和憎恨可想而知。” 范郭点点头,“按照这个角度分析,说明陈晓芳也是有杀人动机的!” 陈若桉笑笑,“孺子可教也!我们就是要排除一切可能性,除非有确切证据能证明陈晓芳没杀张桂芬。 否则,在这之前,她其实也是嫌疑人之一!” 按照郭城列出的行程轨迹,陈若桉他们进行了详细摸排。 陈若桉看着手头的一沓资料陷入沉思,“郭城在撒谎!” 又一次在审讯室看到郭城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脸上带着憔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颌上满是青黑色的胡茬,不等陈若桉发问,他率先开口,“有什么发现吗?” 陈若桉翻了翻桌面上的材料,双手交握支起在桌子上,开口时,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你觉得在虚假信息的引导下,我们能发现什么呢?” 郭城陷入了沉默。 “你8月11日这天下午根本没去南道河钓鱼!” 郭城依然沉默不语。 “道路监控显示,你那天下午根本没去南道河,而是开车去了西山滩涂湿地公园。 根据我们的调查,西山公园里根本没有湖泊,周围也没有河,你是在哪里钓的鱼?” “哦,是吗?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不是去钓鱼,而是去西山公园散心了。”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你自己吗?” 郭城肯定,“是的,就我一个人。” 他还在撒谎!看来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了。 陈若桉将一张彩印图片放在他面前,“距离西山公园最近路口的监控拍到当天你车上副驾驶坐着一个穿红裙子、长头发的女人,你又怎么解释?” 印入郭城眼帘的是一张彩印的监控截图图片,图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024年8月11日15:37分,图片中央是一辆黑色的捷达轿车,驾驶位和副驾驶各坐一人。 因为图片被放大过,清晰度有所降低,但依然可以通过稍稍模糊的面容和穿着判断出坐在驾驶位的人是他。 而旁边副驾驶的女人长发披散,还戴着顶宽沿的白色遮阳帽,只露出一截下巴,面容难辨。 “为什么要撒谎?这个女人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陈若桉补充道,“你可以接着编,不过据我们调查,西山公园有一条路,可以通到郭全家附近。 我们已经实地测验过了,开车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监控显示你开车离开的时间是18:14分,在西山公园逗留了2小时37分钟,完全有作案时间。 再撒谎是什么后果,想必你会比我们更清楚。” 郭城犹豫一会儿开口,“我实话实说,但是你们可以不告诉我老婆吗?” “讯问内容在原则上是保密的,除了检察院、法院及辩护律师查阅卷宗可以知晓外,我们不会主动向其他人透露。” 郭城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他苦笑一声,“我想到你们可能会查出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第68章 和我在一起的是孔洁 “那天和我在一起的是孔洁,是我学校的同事。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晓芳跟我妈关系不太好。我每天下了班回家她们都要分别在我面前埋怨对方。 一开始我还试着在中间调和。但是没有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她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越来越激烈,互相不给对方好脸色,基本上天天都在为了各种琐碎小事拌嘴、吵闹。 我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下班之后还要面对一个乌烟瘴气的家,我真的很烦! 时间久了,我就不想回家,每天在学校待到很晚再回去。 下班了办公室其他人都开开心心回家去,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工位上熬时间。 后来,我吃过饭一个人在校园散步的时候发现,楼上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 每天都亮着...... 我上去搭话才知道,她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语文老师孔洁......” 郭城将话头打住,陈若桉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所以也不插话,只静静等待。 他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朝着范郭问,“能给我支烟吗?” 范郭还沉浸在郭城讲述的事情之中,他愣了一下,“啊?”然后摆摆手,“我不抽烟的,不好意思啊!” 郭城接着开始说,“从那以后我们就常常出去一起吃饭,不想在办公室待着消磨时间的时候,就出去散散步、看看电影......我觉得生活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 不再像以前一样,沉寂得像一潭死水。 后来,我们就悄悄在一起了。 8月11号那天下午我是跟她一起去南山公园约会了。 怕你们知道了之后要调查她,被她丈夫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所以我就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去南道河钓鱼。” 对于他的私生活,陈若桉不予置评,她冷冷开口,“把她联系方式和地址给我。” 郭城露出犹豫的神态,“这......我已经实话实说了,你们能不去找她吗?要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败露,两个家庭就要完蛋了!” “破坏两个家庭的人不是我们,是谁你们两个自己想清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你唯一的时间证人,你确定还要隐瞒吗?” 郭城挣扎良久,低着头报出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 陈若桉给孔洁打了电话,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约定的时间,孔洁如约而至。 她穿一身淡蓝色的牛仔连衣裙,裙子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一截光洁的脚踝,脚上穿一双小白鞋,显得年轻又温柔。 她在陈若桉和范郭对面坐下来,一开口就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带着对郭城的关怀,“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陈若桉开门见山,“8月11号下午你和他在一起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待了多长时间?做了什么?” 孔洁原本白皙的面庞染上红晕,她咬咬唇,开口:“那天下午我是跟他在一起,差不多三点的时候,他到我家附近接的我。 然后我们去了西山公园,到那里的时候应该是三点半左右吧。” 第69章 得把郭城放了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陈若桉开门见山,“8月11号下午你和他在一起吗?你们两个在一起待了多长时间?做了什么?” 孔洁原本白皙的面庞染上红晕,她咬咬唇,开口:“那天下午我是跟他在一起,差不多三点的时候,他到我家附近接的我。 然后我们去了西山公园,到那里的时候应该是三点半左右吧。” 说完这句话,孔洁沉默了。 陈若桉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主动追问,“你们在西山公园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们是大概六点多一点离开的,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她犹豫着问陈若桉,“做了什么可以不说吗?我敢保证,郭城他一定没做违法的事?” 陈若桉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必须说。”其实看孔洁欲言又止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样子,她已经能猜到他们两个做什么了。 不过,既然孔洁的证词要作为对郭城有利的证人证言,那就必须得让她自己把事实情况说出来,而不是让别人去猜、去揣摩。 “我们两个,一直在车里......做亲密的事!”孔洁一咬牙说出来。 陈若桉秉持着理性的态度,跟她确认,“请问你所说的做亲密的事,是不是指你们两个发生性关系?”证人证言可不容一丝含糊或者美化,内容必须是明确且具体的。 面对陈若桉的直白,孔洁羞得低下头,她点点头,悄声吐出两个字,“是的。” 调查完孔洁,陈若桉和范郭开车回警局。 范郭看陈若桉开着车,一言不发。他有心打破沉寂的气氛,“陈队,钟法医推测张桂芬是在发现尸体前的半个月死亡的,也就是8月11日左右,我们已经对郭城8月11日前后一个星期的行踪进行了调查,除了8月11日下午他撒谎去南道河钓鱼,实际跟孔洁在西山公园偷情外,其他的行踪都没有什么疑点。 现在孔洁也能证明他俩8月11下午在一起,郭城没有作案时间。 我们得放人了......” 不说还好,说着说着,他越来越沮丧,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没了。 “接下来可怎么办呐?”他长长叹口气。 陈若桉在认真开车的间隙分给他一个眼神,“怎么,这就气馁啦?查案子就是这样,一条路行不通,那就换条路,多尝试几次,总会有突破的! 忘了吗?之前给你分析过,其实陈晓芳也不是没有杀人动机的。 而且你不觉得,陈晓芳更加符合钟法医根据死者骨骼上面伤口的痕迹推测出的凶手形象吗?” 范郭一愣,下意识问,“钟法医推测的凶手形象是什么样的?” 刚好前面遇到红灯,陈若桉停下车,腾出右手来在范郭的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让你不认真看卷宗!” “钟法医说,死者脖子部位的骨骼上面砍痕比较多且比较清晰,推测凶手用来分尸的斧头比较锋利。但凶手砍了很多下才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来,说明死者的力气比较小。 你觉得郭城和陈晓芳谁比较符合力气小这个特点?” 范郭不假思索,“当然是陈晓芳了!郭城看上去比较壮实。” 第70章 是时候该查查她了 “通知警局的同事放了郭城,但是要严密监视他的行踪,虽然他没有作案时间,但毕竟分尸工具上留有他的指纹和掌纹。” 范郭闻言,立马给警局的其他同事打了电话。 他注意到陈若桉并不是开车回警局,“陈队,我们是去找陈晓芳吗?” 陈若桉点点头,“是时候该查查她了。” 到了三和家园小区,陈若桉敲开陈晓芳的家门。 此时接近中午11点,陈晓芳开门时身上还穿着围裙,她应该是正在做饭。 她将陈若桉、范郭二人让进屋里,她儿子正坐在客厅中间的地板上搭积木,陈晓芳招呼孩子喊了人,嘱咐他,“妈妈和叔叔阿姨有事要说,小宝回自己房间玩会儿好不好?” 小孩子听了,抱起几个玩具“噔噔噔”跑回了房间,还不忘把门关上。 陈晓芳在陈若桉、范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也没倒水,“警察同志,你们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炉子上还炖着汤呢!” 陈若桉听出了她话里的逐客令,但她并不在意,“你不问问郭城怎么样了吗?” 她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我问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吗?法律还不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我问了也不能给他判轻点儿,问跟不问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 陈若桉也勾勾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想得开又怎么样?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过。”陈晓芳懒懒地说。 陈若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确定郭城一定会被判刑?” 陈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桉漫不经心反问回去,“你说呢?”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 陈晓芳放松将身体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我说?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目前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前后的几天,郭城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解除了,我们会把他放出来。” 经历了刚才的诧异之后,陈晓芳不动声色,“放出来就好啊!” 陈若桉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如法炮制,让她像郭城一样,将8月8日到8月14日的行踪详细写下来。 陈晓芳并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写?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陈若桉并不与她废话,作出一副要将放在她面前的纸笔收起来的样子,“没关系,你不想写也可以,那就跟我们去警局一趟,等我们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全部摸排一遍了再放你出来。” 陈若桉笃定,她说这话对略微懂法的郭城可能没什么用,但对陈晓芳而言,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果不其然,陈晓芳妥协了。 她冷着脸,笔尖飞快在纸面上跃动,将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刻意泄愤的样子。 陈若桉瞅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有认不出来的字,后期我们会打电话一一向你核实。” 陈晓芳写字的速度慢下来,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 只不过她全程都紧皱着眉头,烦躁的同时还表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单纯在烦躁自己被调查这件事?还是在担忧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发现? 第71章 购物小票 陈若桉也勾勾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想得开又怎么样?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过。”陈晓芳懒懒地说。 陈若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确定郭城一定会被判刑?” 陈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桉漫不经心反问回去,“你说呢?”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 陈晓芳放松将身体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我说?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目前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前后的几天,郭城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解除了,我们会把他放出来。” 经历了刚才的诧异之后,陈晓芳不动声色,“放出来就好啊!” 陈若桉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如法炮制,让她像郭城一样,将8月8日到8月14日的行踪详细写下来。 陈晓芳并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写?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陈若桉并不与她废话,作出一副要将放在她面前的纸笔收起来的样子,“没关系,你不想写也可以,那就跟我们去警局一趟,等我们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全部摸排一遍了再放你出来。” 陈若桉笃定,她说这话对略微懂法的郭城可能没什么用,但对陈晓芳而言,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果不其然,陈晓芳妥协了。 她冷着脸,笔尖飞快在纸面上跃动,将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刻意泄愤的样子。 陈若桉瞅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有认不出来的字,后期我们会打电话一一向你核实。” 陈晓芳写字的速度慢下来,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 只不过她全程都紧皱着眉头,烦躁的同时还表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单纯在烦躁自己被调查这件事?还是在担忧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发现? 等陈晓芳写完,陈若桉接过她递过来的纸认真看了一遍。 为了节省时间,对于一些比较容易证实的行踪当面跟她进行核实。 “8月9日,你去了你母亲家?请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陈晓芳脸上表露出不耐烦,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证实那天她和母亲在一起。 “8月11日那天下午,你去了超市?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陈晓芳瞪着眼睛,怒火好似要从她眼神里喷发出来,“去超市能有什么证据?我严重怀疑你们是在故意为难我!” 范郭提示,“去超市怎么就不能证明了?比如说超市的购物小票或者付款记录都可以证明啊!” 陈晓芳皱着眉头想了想,“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天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购物小票啊?” “我一般买完东西会把购物小票随手放袋子里,回家把买的东西整理完,袋子就当垃圾袋用了。 我去找找,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 说完,她站起身来,朝厨房的位置走去。 陈若桉和范郭一起跟上去。 陈晓芳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塞着各种颜色、款式、图案的塑料袋。 她把一箱塑料袋倒在地上,挨个翻找。 突然,她拿起一个乳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易佳超市”的字样。她从里面翻出一个白色的纸条。 看来就是要找的购物小票了。 第72章 重复章(可不看) 【写在前面】:各位小伙伴,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写更新了,(重复昨天的内容)(鞠躬道歉)。最近部门有离职的同事,然后小伙伴也跟领导闹了点情绪,总之,算是多事之秋吧!明天紧急出差,早上七点的车,现在还在加班改文件,要命了!再次道歉(鞠躬) 陈若桉也勾勾唇角,“你倒是想得开!” “想得开又怎么样?想不开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一样过。”陈晓芳懒懒地说。 陈若桉话锋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确定郭城一定会被判刑?” 陈晓芳愣了一下,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陈若桉漫不经心反问回去,“你说呢?”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 陈晓芳放松将身体依靠在沙发后背上,“我说?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目前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前后的几天,郭城都有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解除了,我们会把他放出来。” 经历了刚才的诧异之后,陈晓芳不动声色,“放出来就好啊!” 陈若桉也不再和她兜圈子,如法炮制,让她像郭城一样,将8月8日到8月14日的行踪详细写下来。 陈晓芳并不情愿,“我为什么要写?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陈若桉并不与她废话,作出一副要将放在她面前的纸笔收起来的样子,“没关系,你不想写也可以,那就跟我们去警局一趟,等我们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全部摸排一遍了再放你出来。” 陈若桉笃定,她说这话对略微懂法的郭城可能没什么用,但对陈晓芳而言,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果不其然,陈晓芳妥协了。 她冷着脸,笔尖飞快在纸面上跃动,将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刻意泄愤的样子。 陈若桉瞅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有认不出来的字,后期我们会打电话一一向你核实。” 陈晓芳写字的速度慢下来,字迹也开始变得工整。 只不过她全程都紧皱着眉头,烦躁的同时还表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单纯在烦躁自己被调查这件事?还是在担忧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发现? 等陈晓芳写完,陈若桉接过她递过来的纸认真看了一遍。 为了节省时间,对于一些比较容易证实的行踪当面跟她进行核实。 “8月9日,你去了你母亲家?请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陈晓芳脸上表露出不耐烦,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证实那天她和母亲在一起。 “8月11日那天下午,你去了超市?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陈晓芳瞪着眼睛,怒火好似要从她眼神里喷发出来,“去超市能有什么证据?我严重怀疑你们是在故意为难我!” 范郭提示,“去超市怎么就不能证明了?比如说超市的购物小票或者付款记录都可以证明啊!” 陈晓芳皱着眉头想了想,“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天了,我哪里还有什么购物小票啊?” “我一般买完东西会把购物小票随手放袋子里,回家把买的东西整理完,袋子就当垃圾袋用了。 我去找找,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 说完,她站起身来,朝厨房的位置走去。 陈若桉和范郭一起跟上去。 陈晓芳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塞着各种颜色、款式、图案的塑料袋。 她把一箱塑料袋倒在地上,挨个翻找。 突然,她拿起一个乳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易佳超市”的字样。她从里面翻出一个白色的纸条。 看来就是要找的购物小票了。 第73章 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陈晓芳将翻找到的购物小票递给陈若桉,“喏,你看看,这就是我8月11日下午去超市买东西的购物小票。” 陈若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小票显示结账的时间是当天下午5:32分,“你几点去的?去完超市到家几点?” “我出门的时候应该是两点半左右吧?我记得那天我还收拾了一堆小宝穿不了的衣服,路过小区门卫室的时候给了张大姐。 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 到家应该是六点四十左右,我到家就开始做饭。但是出去转了挺久,太累了,本来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睡着了。 锅里煮的汤糊了,那个时间正好楼上李大妈也在厨房做饭,她闻见糊味儿,下来敲门才把我喊醒。” 陈若桉点点头。 很好,每一个环节都有人证。 “你在超市差不多待了两个小时,怎么待这么长时间?” “易佳超市每周二都有各种试吃和优惠活动,所以我待的时间久了点儿。” 从陈晓芳家出来,陈若桉和范郭又去了楼上邻居家,李大妈证实8月11日当天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她确实去陈晓芳家叫过门,当时她在家。 离开的时候,他俩顺带到门卫室询问了张大姐,她也证明那天下午陈晓芳确实是在两点半左右将一包衣服送给她,并且在聊天的过程中张大姐得知她要去易佳超市。 接下来的几天,陈若桉和范郭对陈晓芳写在纸上的8月8日到8月14日的其他行踪一一进行了摸排,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陈若桉和范郭从外面回警局的时候,正赶上饭点儿。 他俩虽然都饥肠辘辘,但实在没力气去吃饭,两人各自在办公司找了张沙发窝进去。 钟然端着饭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精疲力竭的模样。 “你俩不去吃饭吗?” 陈若桉摆摆手,“我俩休息会儿再去。你嘟囔什么呢?” 钟然给他俩各自倒了杯水,“没什么!今天食堂有红烧狮子头,孙鹏这小子上午没啥事儿,去食堂去得早,我让他帮我带一份儿。这小子跟我说他去的时候已经卖没了,结果我去食堂的时候明明还有。 谁承想,他根本没去食堂,和他对象去了外面吃!这老小子,差点害得我这礼拜没吃上!” 每周二的红烧狮子头是青阳市公安局食堂的一道特色菜,色香味俱全,深受大家欢迎。 只不过,再好吃的菜,每周都吃,一般人也早吃腻了,就连新来没几个月的范郭都吃腻了。 偏偏钟然是个例外,在局里待了五年,只要周二他在局里,必定要吃,风雨无阻。 “你俩累成这个样子,我再去帮你俩打两份饭吧!”说着,钟然转身折返回食堂。 范郭在他身后大喊,“我不吃狮子头,别给我打!” 他转头想问陈若桉要吃什么的时候,就见她一副怔怔的样子,“陈队,怎么了?” “陈晓芳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啊?我们不是刚排查过,没有什么疑点吗?”范郭有点不理解,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断定陈晓芳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了? 第74章 小票是她捡的 陈若桉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正色看着范郭:“吃过饭休息会儿,我们去一趟易佳超市!” 没一会儿,钟然就从食堂带回来两份饭菜,陈若桉和范郭真是饿坏了,两个人都吃的很快。 他们到易佳超市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左右。 快到上班的点儿了,超市里人并不多。 他们径直找到收银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你好,请问8月11日下午,是你在当班吗?” 大姐点点头,“是我啊,怎么了?” 陈若桉拿出装在证物袋里的小票,“这张购物小票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5:32分,我们想调一下这个时间前后十分钟收银台附近的监控录像。” 大姐应了声,手指迅速在一旁的电脑上敲击起来,“你们稍微等一下哈!我找找。” 等待的间隙陈若桉问,“你们超市是每周二有试吃和优惠活动吗?” 大姐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是每周二有活动。” “8月11日那天也是吗?” 大姐想了想,摇头,“不是!8月10号那天下午我们超市后仓库着火了,把好多准备打折优惠的商品都烧坏了。 所以第二天的试吃和优惠活动没办成,改到了周四。” 说着话,大姐敲击电脑的手停下,“好了,你们可以看了。” 陈若桉和范郭迫不及待凑到电脑屏幕前。 大姐按照他们的要求,调取的是收银台5:22分到5:42分这段时间的录像,他俩耐心看着监控画面。 大概5:29分的时候,视频中出现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短袖,白色牛仔裤。 她将自己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一放到收银台上,大姐迅速扫描条形码然后帮她装袋,最后撕下一张购物小票递给她。 陈若桉和范郭不约而同看了眼监控画面上的时间,5:32分! 而且,画面中的女人并不是陈晓芳! 陈若桉点了下播放键,监控画面重新动起来。 离收银台不远处,有个垃圾桶,画面中的女人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顺手将小票扔进去。 可长长的小票有大半挂在了垃圾桶口的边缘上。 下一个人路过的时候,周围的空气被搅动,小票颤颤巍巍了一下,从垃圾桶口掉下来,落在地面。 监控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若桉和范郭对视一眼:原来陈晓芳手里的购物小票是她捡来的! 他们请大姐调取了之后的监控录像,果然发现,在小票掉到地面大约十五分钟的时候,陈晓芳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捡走了那张小票。 案子又有了新的转机,陈若桉和范郭都难掩激动! “回去找刘局,请他批准传唤陈晓芳!” 他们匆匆赶回警局,没想到却在刘局面前碰了钉子。 刘局皱着眉,“陈若桉,我说你现在办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分尸工具上有郭城的指纹、掌纹,你说他没有作案时间!你说陈晓芳撒谎,可是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她是凶手! 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说完,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视图将火气压下去。 第75章 有证据吗 陈若桉见刘局一口气将茶杯里的水喝掉一大半,拿起他的水杯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重新接满,双手将杯子递给他,“刘局,您先消消气。” 刘局接过水杯又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茶味儿淡了!” 陈若桉拿起他桌上的茶叶罐,“我给您重新泡一杯?” 刘局将茶杯盖上,放到办公桌上,“行了,你别拍马屁了!” 他正色道,“你办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出其不意?你说你认为陈晓芳是凶手,但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传唤她过来问话倒是没什么,我给你批了。 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的情况下,你让我批准你带人去搜查人家?你这不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吗?” “刘局,也不是没有任何证据,至少目前现有的证据能够证明她在给自己伪造不在场证明。 这还不足以说明她可疑吗?” “这是直接......” “我知道,您又要说这不是直接证据。通常来说,‘家’是犯罪嫌疑人心理上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会卸下防备,所以‘家’里也是最容易让他们露出马脚的地方。 如果不进入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搜查,怎么会获得直接证据呢? 我保证,搜不出什么,我引咎辞职!” 刘局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又给我来这套!”他沉思一会儿,“我就再破例一次,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陈若桉站直身体,干脆利落地朝他敬了个礼,“yes,sir!”带着范郭一溜烟就跑走了。 讯问室里,陈晓芳坐在陈若桉和范郭对面,低着头,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说。 她双手搭在桌面上,手心朝向自己叠在一起,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双方沉默了三四分钟后,陈若桉率先开口打破宁静,“为什么说谎?8月11日下午那天你根本没去易佳超市买东西,小票是你捡来的。 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 见陈晓芳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陈若桉接着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8月11日易佳超市根本没有举办试吃和优惠活动,而且监控记录显示5:32分结账的人根本不是你。 你没想到吧,收银台的监控拍到了你去超市捡小票的画面? 你解释解释吧!” 陈晓芳终于说话了,她声音柔和、低缓,“解释什么?法律有规定不让说谎吗?就算我说谎,那又怎么样?” “你撒谎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吧!现在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 你杀了张桂芬!”陈若桉紧紧盯住陈晓芳的眼睛,试图从她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变化中看出些许不寻常。 陈晓芳轻轻一笑,连眼神中都透着柔和,“说我杀人,你们有证据吗?”她的语气也是轻轻柔柔的,但分明透露着嘲讽的意味。 陈晓芳油盐不进,且心理素质极好,看来她是要负隅顽抗了。 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第76章 结婚戒指 陈若桉和范郭在对陈晓芳进行讯问的同时,其他技术人员也在对陈晓芳和郭城的家进行着细致的勘察、检验。 既然从陈晓芳嘴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搜查上。 期盼能在他们家找到有利的物证。 等待检验结果的三天异常漫长和难熬,随着最后一份检验结果出来,所有人的期盼破碎了! 在陈晓芳家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物证。 就连钟然,也对捡回来的张桂芬的尸骨进行了复检,没有任何新发现! 刘局的脸越来越阴沉,所有人的压力都很大。 其中属陈若桉的压力最大,毕竟是她打包票夸下海口,坚持认为陈晓芳就是凶手。 办公室里刻气氛很低沉,大家都各自在忙手上的事情,可是又有一种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感觉。 陈若桉坐在办公室将全部的案件材料又翻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办公室的其他人,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陈若桉身上,她动作顿了一瞬。 随即走到范郭办公桌前,“我们去见见陈晓芳。” 再次在审讯室见到陈晓芳时,陈若桉刚打开门,还不待坐下,陈晓芳率先开口了,“你们找到我杀人的证据了吗?” 陈若桉看着她的眼睛,她虽然语气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但眼底隐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挑衅。 陈若桉反问,“你说呢?” 陈晓芳用右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你跟郭城感情挺好的。” 陈若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晓芳脸上很明显愣了一下。原本她都做好了被严厉逼问的准备,没想到陈若桉开口说的却是和案子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就那样吧。”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感情挺好的,不然为什么一直戴着戒指?”陈若桉朝她无名指的方向努努嘴,“是你们的结婚戒指吧?” 范郭也一头雾水。 陈队叫他过来的时候,一副气势汹汹,势必要从陈晓芳嘴里挖出点什么的架势。他都做好了准备,要看她和陈晓芳周旋、交锋的场面,没想到来了只是闲聊? 他将疑惑压在心底,静静听她们两个说话。 陈晓芳用左手轻轻摩挲着戒指,沉静的表情上难得露出一丝怀念,“是啊,结婚戒指。” “你一直戴着吗?” “是啊,戴习惯了。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到还戴着呢!戴了七年了,都要成为我身体上的一部分了。” 陈晓芳将戒指拿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低声呢喃,“它还是‘心形’的呢!” 陈若桉转过脸看向范郭,“哎,你记得不?我们在发现张桂芬尸骨的现场好像也捡到一枚钻戒。” 她身体往前倾,探首看了眼陈晓芳手里的戒指,“款式......好像和这个差不多吧?” 范郭一脸懵逼,“啊?”在脑海里极力回忆,发现张桂芬尸骨的现场有捡到戒指吗?他怎么没印象。 第77章 勾引别人老公的老妖精 见范郭一脸“想不起来,彻底忘记的表情”,陈若桉上前从陈晓芳手里接过戒指,放到他眼前,“你看看跟这个像不像,是不是款式都一样?” 陈若桉眼神沉沉盯着范郭,仿佛只要他敢说个“不”字,就要被灭口一样。 范郭迫于她的威压,虽不知道她的用意,还是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是的。” “我们在张桂芬尸骨附近捡到一枚跟这个一样的戒指,我们想借一下你的戒指,回去对比分析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陈若桉对陈晓芳说。 陈晓芳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拿去吧。” 陈若桉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变化,自从听到在张桂芬尸骨附近捡到一枚差不多的钻戒之后,陈晓芳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你的这枚钻戒是在哪里买的?我们想查一下案发现场戒指的购买渠道。” “郭城找了学珠宝设计的大学同学,在他那里专门设计的。”她苦笑一声,“它本来应该是唯一的。” 她分明话里有话,陈若桉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晓芳看了一眼陈若桉放在白纸上的戒指,眼神中透露出嫌恶,“戒指圈上刻着我和郭城名字的缩写。”话毕,她又追问,“你们捡的那枚戒指,是不是刻着张桂芬和郭城的名字?” 这枚戒指根本不存在。 但陈若桉直觉,此时如果回答“是”,会使陈晓芳撕破一贯戴在脸上的平静面具,暴露出她对张桂芬的真实态度。 她点点头,“是。” 陈晓芳突然暴怒,她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我就知道这个老妖婆,连我仅剩的‘唯一’都要抢走!” “她之前都抢走过什么?” 陈若桉这话一出,陈晓芳好似找到了知音一般,要将内心压抑许久的不满和怨愤发泄出来。 “这个老妖婆,平日里在外人面强装的慈眉善目、贤良淑德。 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老妖精! 我跟郭城谈恋爱的时候,她就对我各种挑剔。”陈晓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那时候天真,不懂得及时止损,想着只要我跟郭城真心相爱,再对她好,一定能感动她,让她接受我。” “现在想想,真是愚蠢。 结婚那天,她用海绵吸地上的泥水,说是怕弄脏我的裙子。从那以后,好婆婆的名声她赚到了,可其中的苦楚只有我知道。 只要我和她发生摩擦被郭城知道,他就让我让着点儿他妈,一开口就是他妈当初为了让我美美的结婚,趴在地上一点点用海绵吸泥水...... 结婚七年,这些话我听了七年。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也就算了,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最让我不能忍的是,她对郭城变态的爱!”陈晓芳用近乎嘶吼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表情上带着点狰狞,可见,她真的是压抑许久。 陈若桉并未接话,她知道,陈晓芳克制已久的倾诉欲一旦被打开,不会轻易结束。甚至都不需要她追问,她会主动把积压在心底的愤懑主动说出来。 第78章 用完还给你 “她根本就见不得我和郭城亲密,新婚夜的当晚,半夜嚷嚷着不舒服,把郭城叫到她房间去待到早上。 平常只要我和郭城稍微表现得亲热点儿,她就要各种挑刺、找茬叫郭城去陪她。 甚至郭城给我买了什么,她都要变着法儿的让郭城再给她买一份。 连结婚戒指都要一样的!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给我介绍对象!” 陈晓芳扯扯唇角,挤出一个讽刺的笑,“你们也觉得离谱吧!婆婆嫌儿媳妇占用她儿子的时间和精力,居然能做出给儿媳妇介绍对象......不,是找人强奸儿媳妇的事来!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像个第三者。 老妖婆,自己早早死了老公,把儿子当老公,真是变态极了!”陈晓芳咬牙切齿骂出声,看得出她恨极了张桂芬。 “既然这么痛苦,你没想过离婚吗?” “凭什么!是她破坏我的婚姻,我凭什么要给她让位,该滚的那个人是她! 况且,她不让我好过,我就是要占着郭城不放,给她添堵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陈若桉对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敢苟同,或许就她自己而言,是痛并快乐着吧! “你有没有想过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她消失了,你跟郭城的日子就消停了。”陈若桉试图在不经意间探知陈晓芳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但她这个人防备心极重,“你也不用再试探我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有我杀了她的证据,我无话可说。” “好的,今天的讯问到这里就结束,戒指我们先带走了。” 一开始得知张桂芬的尸骨附近有枚一样的戒指,陈晓芳心里的愤怒占据了上风,她并没有对陈若桉要她戒指起疑心。 此时此刻,经过一通发泄,内心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如潮水一般褪去之后,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你们要查她的戒指,我告诉你们设计工作室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就好了,拿我戒指也没什么用吧!”说着,她朝陈若桉伸出手,想把戒指重新拿回去。 已经到手的潜在物证,陈若桉怎么可能还回去,她笑笑,“即便是设计师,也口说无凭,我们还要比对一下两枚戒指的材质、款式、切割面是不是相同的,才能证明它们出自同一家店。 放心吧,用完马上还给你,不会丢的!”说完这话,不给陈晓芳再次反驳的机会,陈若桉带着范郭走出审讯室。 第79章 好消息 陈若桉将戒指交给范郭,“你把它拿到实验室,请技术人员帮忙检验一下,看能不能从里面提取到物证。” 范郭隔着证物袋翻来覆去将戒指仔细观察了一番,戒指光洁如新,肉眼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陈队,你是说这枚戒指上面可能有张桂芬的dna?” 陈若桉点点头,“陈晓芳一直带着这枚戒指,如果真的是她杀了张桂芬,那么分尸的时候大概率会有血迹之类的沾在戒指上,即便她后期清洗过,但是缝隙里可能会有残留。” 范郭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如果从戒指里发现不了有利的证据,案件又将陷入僵局。 他拿着戒指匆匆走了。 陈若桉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拿出全部的案件材料,开始一份份翻看、整理起来。 这是她的习惯。 每当没有办案头绪或者进入破案的关键时期,她都会把案卷材料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看。 一方面是期待能够发现一些新线索,一方面是可以让自己焦灼的心绪平静下来。 下午四点,办公室门外响起一串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陈若桉几个箭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 和她的猜想一样,门外正是范郭:他刚抬起手想敲门。见陈若桉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他喜形于色,“陈队,好消息!” 听到这句话,陈若桉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范郭一副气还没喘匀的样子,应该是一拿到检验结果,就马不停蹄跑过来找她了。 既然知道是好消息,她也没那么着急了,将范郭让进她办公室,给他倒了杯水,“先歇歇再慢慢说。” 范郭端起水杯如牛饮一般,一大杯水三两口就见了底。 他抹抹嘴,“陈队,技术人员在戒指上喷洒了鲁米诺试剂,上面有血迹反应。他们把戒指上面的钻石取掉之后,在指托里面提取到了微量血迹,已经比对过了,是张桂芬的血。” 陈若桉一拍掌,“太好了!走,我们再去会会陈晓芳。” 这是他们与陈晓芳在审讯室的第三次见面。 陈晓芳低着头,直到陈若桉和范郭在她对面坐下,也没有给他们二人一个眼神。 “我们在你的戒指上检验出了张桂芬的血迹,你还要再抵赖吗? 你如果还是坚持不说,也没有关系,根据现有的证据,即便没有你的口供,也足够给你定罪了。” 陈晓芳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我们劝你还是实话实说。认罪态度好一点,说不定会有判缓刑的可能。你不想有机会看到你儿子长大吗?”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永远是她最深的牵挂,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陈晓芳缓缓抬起头,看向陈若桉的眼睛。 陈若桉也在认认真真观察她。 她看着陈晓芳,她才三十一二岁,本应该是一个女人美好的年纪。可她被一段畸形的、不幸福的婚姻磋磨得冷酷、麻木、巧言令色,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竖起防备的尖刺。 她说话永远是阴阳怪气、皱着眉头的。 仿佛没有一刻是开心的。 第80章 人是我杀的 陈若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幸的婚姻仿佛一剂慢性毒药,慢慢拖垮陈晓芳的身体和意志。 陈晓芳抿了抿唇,道出一句,“人是我杀的。” 说完这句话,她沉默良久。 陈若桉也没有催促她,只静静等待下文。 陈晓芳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无法通过她的神情揣摩在长达三四分钟的沉默里,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历程。 总归是跟如是重负大差不差吧! “她前一天回了老家,本来说好是我们一家三口出去外面玩几天的。 临出发的前一天,哦......也就是8月11日那天下午,我本来打算去超市买点儿出门要带的东西。 没想到我在小区旁边的公交站碰到了她,她说她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她简直无缝不入,我真是受够了她!但我已经懒得跟她吵跟她生气了。 吵来吵去有什么用呢?最终还不是要和稀泥,叫我让着点儿她。 她跟我说,她过来的时候只带了老家的菜、蛋什么的,行李拿不上,没带过来,让我骑电动车载她回家拿一趟。 我先和她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放下,就骑了电动车载她回老家。” 说到这里,范郭忍不住问,“既然你们又回了一趟家,为什么我们之前查监控的时候没查到?” “我们走的是小区的西侧门,那里去公交站最近,所以开了一道侧门让大家出入。就一个铁门而已,没安监控。” “后面发生了什么吗?”陈若桉问。 陈晓芳点点头,“我骑车路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没注意到,就没减速,颠了她一下。她不依不饶,一直骂骂咧咧,骂我不中用,她儿子眼光不好才看上我,还说让我等着,郭城马上就要甩了我。 我觉得她这个话很不寻常,就质问她。 她跟我说,郭城早就找了一个比我更漂亮、更有钱的女人,我不过是个黄脸婆,让我识相点赶紧滚......” 陈晓芳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永远忘不了她说这个话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昂、洋洋得意的样子,真让我恨得牙痒痒!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动了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念头! 我借口要抄近路,就骑车带她走了郭全家的那条路。 离那条路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树林中间有一个水潭,里面的水不流通,长年累月下来就很臭。 她嘴巴那么臭,死在臭水沟也算是她的归宿了。 我说小宝想吃野菜,顺带挖点儿回去给他凉拌,把她骗到了水潭边,推进去淹死了她。” 陈晓芳咬牙切齿,“她这种人就连死了都是碍眼的!”转而,她歪着头笑了笑,“我想起来附近有成群的野狗出现,就想着把她剁了喂狗多好啊!就当是她做件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正好我之前买了把剁肉的斧头放在电动车的后备箱里,就把她的尸体拖到郭全家的院子里,把门反插上,一点点把她剁了。” 她看向陈若桉和范郭,“你们不知道,看着她一点点在我眼前变小,我多开心啊,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81章 真相大白 陈晓芳开怀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她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既然是你杀了张桂芬,为什么要嫁祸给郭城?” “跟他结婚,他亏待我那么多,临了还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让他当一下我的替死鬼就当是补偿我了吧! 所以当天晚上我回去之后,借着出门玩要庆祝的理由把他灌醉了,用他的手掌去握斧头的把手。 这样斧头上就会留下他的指纹,你们警方就会以为杀人的是他了。” 到这里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陈若桉反而有些同情陈晓芳,一段破败的婚姻摧毁了她整个的人生。 “我们会将案件移送到检察院。”陈若桉看着她,轻轻道出一句,“再见。” 对于陈若桉来说,一个案子结束了;对于陈晓芳来说,结束的可能是她自己的生命。 待到下班,陈若桉回到家,洗去一身的疲惫,她懒懒躺在沙发上。 空荡荡的家里忽然有点冷清。 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一旦得了空闲,孤单的感觉扑面而来。 宋凛和小崽子回家匆匆待了三天,又去录节目了,最近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吃点什么填满自己空虚的胃,陈若桉转悠到了厨房。 就看见原本冷灰色的冰箱上面贴了许多花花绿绿的便利贴。 上面写着各种留言,诸如: 【冷藏室绿色保鲜盒里是腌的黄瓜,两天左右就可以吃了】 【紫色瓶子里是做的柠檬金桔蜂蜜茶,喝的时候加两勺,用温水冲就可以(尽量不要喝冰的!!!)】 【冷冻室黄色盒子里是我做的红烧肉,吃的时候拿出来放微波炉三分钟就好】 ...... 陈若桉数了数,一共有七张便利贴,每张上面都絮絮叨叨留了言,仿佛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一样。 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空荡荡了! 她挨个照着便利贴上的提示在冰箱里翻腾了一遍,挑出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顺手放微波炉里。 宋凛连米饭都蒸好了,分成一小份一小份,整整齐齐码在冰箱冷冻室的一角。 他总是能给她无微不至却又恰到好处的关怀,润物细无声一般侵入她的生活,等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强势扎了根。 等饭菜全部热好,陈若桉将饭菜摆在餐桌上,拍了张照给宋凛发过去,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他的心意,在好好吃饭了。 宋凛那边没回消息,可能是还在拍摄节目。 她顺手打开《超能爸爸》综艺,果然,综艺还在直播。 正在进行的一期是助农主题,宋凛正带着小崽子帮农户们掰玉米。宋凛负责掰,小崽子负责往停在田埂边的三轮车上搬。不过她人小,一次只能搬四五个。时不时因为重心不稳或者地滑摔一跤,早就成了个脏兮兮的小花猫。 陈若桉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的很快。 宋凛的一通电话唤回了陈若桉沉浸在综艺节目中的思绪。 他在那头语气很急,“冰箱里的饭菜你吃了吗?” 陈若桉不解,“吃完了两盒菜加一盒米饭,怎么啦!” “那些饭菜我放在冰箱已经一个礼拜了,可能会变质,我怕你吃了会不舒服!” 第82章 接机 “啊!!!”陈若桉震惊的同时又大大咧咧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没事,都放在冰箱里,而且我吃的时候也没什么怪味儿,应该没坏。放心吧!” 宋凛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俩晚上通着电话吧?你有什么不舒服了马上跟我说。” “真的没事!上次范郭给大家带了他妈妈用冻了快一年的猪肉做的红烧肉,我们吃了都没事儿! 用他的话来说‘谁家冰箱里还没点儿老古董了’! 你这个才放了几天,不会有事的! 放心吧,我保证,只要我一有什么不舒服的,我马上给你打电话行了吧!” 见她真的不在意,而且吃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体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宋凛将心放下些许,不过还是认真嘱咐,“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陈若桉点头答应。 重要的事情说完,早就等在宋凛身旁的小崽子迫不及待将电话接过去,“麻麻,你想我了吗?崽崽很想你的!” 听到小崽子软软糯糯的撒娇声,陈若桉对着电话那头mua了一下,“妈妈当然想你了呀!” 母女两个在电话两头腻歪个不停,宋凛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等她们两个讲完电话,他刚想将电话接过再说两句,就见小崽子干脆利落地按了挂断键,把手机递给他,“粑粑,我和麻麻讲完电话啦!” “......”你爸我还有话要说呢! 今天不是贴心小棉袄了,是个漏风的小棉袄! 没有案件的日子,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下来,陈若桉一天天按部就班上下班,生活平静无波。 又是一个周末,早上她罕见地没有睡懒觉,起了个大早。 宋凛昨晚打电话告诉她,他们父女俩参加的综艺节目已经结束了,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回家,陈若桉答应了接机。 她乘电梯到地库开了车,路过小区门口的包子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三份早餐。 到机场时正好赶上飞机落地,没一会儿她就在机场出口看到了父女俩。 只不过栀栀抱着双臂、撅着嘴坐在行李箱上,宋凛推着行李箱,一副好声好气的样子,在跟她说着什么。 无需思考,陈若桉一眼就可以断定,宋凛可能又在无意中坑娃了。 等父女俩走到她面前,她拎着小崽子的咯吱窝将她抱到怀里,顺便给宋凛使眼色,“你又把她怎么了?” 宋凛露出一脸无辜的神色。 陈若桉低头耐心跟小崽子沟通,“崽崽怎么不开心啦?” 栀栀看了宋凛一眼,重重“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用自己的身体行动表明:就是粑粑惹她不高兴的!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陈若桉不明所以,“粑粑又做了什么惹我们崽崽不开心了?” 栀栀又皱着包子脸“哼”了一声,“粑粑今天给我扎了一个‘粑粑’头,还跟其他叔叔们一起笑窝。” 陈若桉一头雾水,“什么‘粑粑’头?” “粑粑给我拍了照片的。” 陈若桉看向宋凛,“把你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宋凛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之后打开相册,放在陈若桉眼前,陈若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栀栀没想到妈妈也会笑她,更生气了。挣扎着要从陈若桉怀里下地自己走。 第83章 不该笑你 陈若桉和范郭看着前面走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崽子,忍不住在她背后偷笑地更欢快。 许是她跟宋凛的笑声过于放肆,小崽子回过身来,狠狠瞪了她俩一眼,圆葡萄眼中是浓浓的怒气,小嘴巴已经瘪了起来。 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陈若桉只好忍住笑意,上前强硬地将小崽子圈在自己怀里。 小崽子一副生气不想被她抱的样子,在她怀里挣扎个不停。 陈若桉哄着她,声音不由自主夹了起来,“对不起,麻麻不该笑崽崽。”她使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麻麻请咱们崽崽吃脆脆的炸鸡加一杯可乐好不好?” 果然,怀里小崽子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看着陈若桉,水汪汪的,“真的吗?” 陈若桉掂了掂怀里的崽子,“当然啦!麻麻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崽子又重新开心起来。 宋凛见状也凑到栀栀一旁,“那爸爸请你吃薯条你原谅粑粑可以吗?爸爸向你认真道歉,爸爸不该拍你的照片笑你的。” 他看着小崽子的眼睛,认真跟她解释,“不过爸爸笑并不是在嘲笑你,而是觉得我们崽崽可爱而且你笑得很有感染力,爸爸看你开心才不自觉就笑的。” 为了证实自己这话的真实性,他还特意把拍的照片给小崽子看,陈若桉瞥了一眼,忍不住又要笑出声,她紧紧抿住唇。 照片里的小崽子头顶盘着一团便便造型的头发,上面还扎了朵红色鸡冠花,小崽子不知道看到什么了,仰着脸在哈哈哈大笑,笑到整张脸都模糊了。 栀栀仔细看了看照片,拍了拍手,“窝笑得就是很开心呀!” 看小崽子被安慰到,陈若桉悄悄问宋凛,“你怎么给栀栀扎那么丑的发型?” 宋凛悄悄从手机上播放一段小视频,“栀栀看手机的时候说喜欢这个发型,让我给她扎。” 陈若桉无语,“……” 视频里的小朋友扎的是一个戴红色蝴蝶结的公主头好吧!他扎的跟视频里的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第84章 做饭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去吃了个麦当劳。 回家之后宋凛拎着行李箱径直到了陈若桉住的楼上,一点要去楼下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楼下的房子不是他的一样。 宋凛将两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放在玄关处,“下午我来收拾!”陈若桉知道,从外面带进家的箱子,他是不会直接往屋里的拿的,总要各种擦拭、消毒一番,才会放回衣帽间。 虽然在飞机上父女两个也歇了会儿,但毕竟睡得不舒服,因此他们两个去补交。 陈若桉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手机。 差不多十点左右的时候,她悄悄进卧室看了眼,两人头挨头还睡得很熟。 她没打扰他俩,出了卧室在家里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走到厨房的时候脑海里钻出一个念头:给他俩做顿饭!看这样子,他俩睡醒差不多就快到中午了,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说干就干,陈若桉拿上手机,戴了顶遮阳帽就直奔小区超市而去。 在超市买了一大堆菜回来陈若桉就钻进了厨房捣鼓个不停。 宋凛是被一阵糊味儿“叫醒”的! 他醒来时小崽子还在呼呼大睡,他蹑手蹑脚起床,没吵醒她。 出了卧室,宋凛径直往厨房走,厨房门关着,他听到陈若桉压抑着的咳嗽声。 迅速推开门,就见她正站在灶台前,灶台上的锅冒着黑烟,里面有几块黑黢黢的不明物体,陈若桉手里端着杯水,正往锅里倒。 见他进去,陈若桉拿起旁边的锅盖把锅盖住,“你怎么醒来了?” 怕打击到她,宋凛没好说自己是被糊味儿熏醒的,“我睡够了,所以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将厨房门关上,防止糊味儿跑出去。然而这个动作却是有些掩耳盗铃了,味道早就弥漫得到处都是。 宋凛顺势接管灶台,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关火。 陈若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想给你们做饭来着......” 宋凛一边收拾着灶台上的狼藉,一边转头回她,“没事儿,我来做,你去把家里全部的窗户打开。” 陈若桉震惊,“味道已经传到外面去了吗?”宋凛点点头。 !!!她一直在厨房忙活,厨房门也关得紧紧的,她以为不会有味道传出去的! 她赶紧往外跑。 果然,外面的糊味儿也很浓了!她赶紧把家里的全部窗户都打开。到卧室看了一眼小崽子,还在呼呼大睡呢! 担心她被熏到,轻轻抱着她到窗户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等屋里的气味都散的差不多了,又将她重新放回到床上。 小崽子睡得跟只小香猪一样,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第85章 做的很成功 料理好了外面的一切,陈若桉走到厨房。 她扒着厨房门框往里看,就见她出去这会儿功夫,宋凛已经将原本乱糟糟的灶台收拾得整整齐齐。 此刻他正有条不紊地切菜、洗菜。 察觉到陈若桉站在厨房门口,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等四十分钟左右饭就好了。 你出去看会儿电视,马上就好。”说着话,他顺手给陈若桉洗了个桃递到她手里。 陈若桉一手拿着桃,一只手无意识地抠了抠门框,下意识点头,“好的。” 想了想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撩起袖子,自告奋勇,“我帮你洗菜吧!” 宋凛见她坚持,只好由着她,将需要洗的土豆和青菜拿给她,还不忘嘱咐,“用温水洗。” 陈若桉有姨妈痛的毛病,每次来的时候能让她从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变得脆弱不堪。 看过很多大夫,都是吃药那段时间有用,但是时间一长,又会没什么效果。 所以平时的生活里,宋凛一直注意尽量不让陈若桉碰冷水。 她打开水龙头,慢悠悠洗着,就见刚才黑黢黢的锅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宋凛正在炖着红烧肉。 原本锅里焦煳煳的排骨被盛出来放在旁边的一个盘子里。 陈若桉端起盘子就要往垃圾桶里倒,宋凛看见她的动作,马上阻止她,“别倒,我处理一下还能吃。” 陈若桉觉得他说这话有点离谱,她自己看着盘子里那一堆焦黑的东西都没食欲,还怎么吃呀? 她强调,“不能吃了。” 宋凛摸摸鼻子,近期陈若桉对他越来越亲昵,他很有安全感,也勇于向她剖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第一次给我做饭,我想尝尝。”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可怜兮兮,好像她平时对他多不好一样。 陈若桉坚持将盘子里做毁的排骨倒进垃圾桶。 “排骨是绝对不能吃的,你可以再教我做一道别的菜。” 宋凛眼巴巴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排骨,“好吧。” 这人怎么回事?不让他吃焦掉的饭菜,他怎么还有点遗憾的样子! 两人有条不紊在厨房忙活着,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好了。 陈若桉也在宋凛的指导下顺利完成一道简单的蚝油生菜。 出锅装盘的时候,陈若桉夹了一筷子,朝正在盛米饭的宋凛招招手,将他唤到面前。 吹了吹喂给他,“味道怎么样?” 宋凛看着陈若桉眼中的期待,仔细品味一下,“很好吃,很成功!” 陈若桉一下子开心起来,有点飘飘然臭屁的样子,“我还是有做饭天赋的嘛!” 宋凛笑笑,肯定她,“很有天赋!盘子烫,我来端,你去叫醒崽崽吧!” 陈若桉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去叫醒小崽子。 等她给小崽子洗了脸出来的时候,就见宋凛已经摆好饭菜在给她倒饮料了。 陈若桉习惯在吃饭时喝点儿碳酸饮料,可怕被小崽子看到了她也要吵着喝,便只好每次都用不透明的杯子装。 宋凛拿出小崽子的小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然后把母女俩的杯子分别放在她俩面前,“牛奶好了。” 小崽子欢欢喜喜喝了一口,奶声奶气,“谢谢粑粑。” 陈若桉也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气泡在舌尖上欢快地爆发开来,真爽啊,她学着小崽子夹起声音道谢,“谢谢崽崽粑粑!” 宋凛笑笑,给她们母女俩各夹一筷子菜。 第86章 约会 吃过饭陈若桉自告奋勇去收拾碗筷。 之后一家三口挤在沙发上看《超能爸爸》这档节目,时不时被里面的嘉宾逗得哈哈大笑。 看了会儿,宋凛到厨房给他们母女俩各沏了杯水果茶,然后走到玄关开始收拾带回来的行李箱。 他先将里面的脏衣服一一拿出来,一部分放进洗衣机里,放不下的暂时丢进脏衣篓。 然后拿纸巾把行李箱里面擦了一遍,喷上消毒液;再把行李箱合上,重复刚才的步骤,就连轮子都擦的干干净净。 坐下喝了口水,就听见手机在震动,拿起一看,是陈若桉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立马端正坐姿,略微清了清嗓子,接通视频。 坐在一旁的陈若桉余光看到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奇怪地看向他。 视频一接通,还不待那头说话,宋凛先开口问好,“阿姨好!” “小宋啊!”她母上大人的声音一出,陈若桉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宋凛突如其来的紧张是怎么回事。 “诶!”宋凛想个小学生一样,坐得板板正正,一副准备随时应对“老师”提问的样子。 “若桉干嘛呢?我打她电话怎么不接?” 宋凛立马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陈若桉,“她在看电视呢!手机应该是放卧室了,没听见响。” 陈若桉顺势将手机接过去,“妈妈。” “栀栀呢?在干吗?”……敢情也不是找她。 陈若桉干脆将手机直接塞给小崽子,“姥姥找你!” 小崽子看到手机屏幕上姥姥的脸,兴奋地晃荡了几下小短腿,甜甜喊了一声,“姥姥~” 姥姥还没答应呢,屏幕上又挤出了一张脸,“乖乖,叫姥爷!” 小崽子又甜甜喊了一声姥爷,哄得屏幕那头的两位老人家心花怒放,当即就跟小崽子商量,要接她回去住两天。 小崽子也软糯糯答应了。 两位老人家挂了电话,风风火火过来就把小崽子接走了。 剩下陈若桉和宋凛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面面相觑,合着他们两个是多余的? 好容易小崽子不在家,陈若桉提议他们两个出去约会找点乐子。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陈若桉倒无所谓,宋凛找了顶白色棒球帽戴上,又戴了个黑色口罩。 下午三点多,正是一天中比较炎热的时候,两人也没打算走多远。 就在小区附近的商场买了电影票,打算散步过去。 陈若桉有点怕热,拽着宋凛的手专挑树荫下走,宋凛看着身旁叽叽喳喳的她,时不时轻声附和两句,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两人看了一场悬疑电影,结束已经差不多五点了。陈若桉中午买了好多菜,还有剩的,便打算去超市买点儿水果。 买完水果,到了冰棍区,陈若桉贪凉想多买一点,宋凛不给,两人为此僵持起来。 旁边路过一个女生和她的同伴,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拉着同伴赶紧走了。 “再买三个,喏,就三个……我最爱吃这三个了!”说着她将手里的三个冰淇淋放进购物车。 “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那这三个不买了……”宋凛将另外三个从购物车里拿走放回去。 “不行,这三个我也爱吃!”陈若桉又要放回购物车。 宋凛不让,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那个,麻烦问一下,你是宋影帝吗?”旁边传出一道低低的又带着惊喜的声音。 第87章 不能买 原来是刚才从他们身旁经过的女生和她同伴,她俩又倒回来了。 长发女孩子满脸通红,用一双星星眼看着宋凛,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问题,“请问你是宋影帝吗?” 宋凛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我是。” 女孩子激动地原地蹦哒了两下,看着自己的同伴,“我就说是吧!” 她的同伴也看着宋凛,眼神里是满满的惊艳,只不过没有女孩子激动。 女孩一直盯着宋凛看,仿佛少看一眼要吃亏似的。 她吞了吞口水,深吸了口气,一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样子,“我好喜欢你呀!” 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表白,宋凛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谢谢你!” 女孩又原地蹦哒了两下,激动得不行的样子。 怕给宋凛带来过多的不便,她拽着同伴匆匆跑走,临走时对着陈若桉留下一句,“你好漂亮呀!跟宋影帝好般配的!” 两人一边往前跑,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陈若桉和宋凛。 陈若桉看着宋凛笑笑,“你粉丝还怪可爱的!” 说罢,就要推着购物车离开冰棍区。 宋凛眼疾手快,从购物车里拿出三个冰淇淋放回商品区,“这三个多了,不能买。” 陈若桉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真烦,还以为经过粉丝一打岔,他已经忘了冰淇淋的事了! 她气呼呼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在心里发誓,直到回家之前,再也不要理他了! 一直走到水果区,宋凛一直没来哄她,陈若桉越来越气,借着挑圣女果的契机,她用余光悄悄瞟了一眼宋凛。 他居然径直去了水果区的另一头! 陈若桉扭开头,再也不要看他!她特意只挑了她和小崽子爱吃的水果。 就没给宋凛买! 她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台的时候,宋凛才跟上来,直接往购物车放了两个榴莲,然后从陈若桉手里接过购物车自己推着。 陈若桉看到两个大榴莲时,嘴角已经悄悄勾起来了,只不过还要装作自己依然很生气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 宋凛牵过她的手,轻轻晃了晃,认真哄她,“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生理期快到了,真的不能吃太多冷的,不然肚子会很疼,我不是故意不让你吃的。” 陈若桉还想作妖一下,“那你再给我买一个榴莲,并且和我一起吃。” 宋凛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那我只吃一点点。” 陈若桉偷笑,能让一个有洁癖的人,吃奇怪味道的食物,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