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相思,怕相思》 第1章 初始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去地九万里,后乃有三皇。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盘古死后其精血散于天地之间,其元神游荡于宇宙之中。 有的精血聚在一处,有的精血散于四方。其聚者,吸天地之灵气,纳宇宙之精华,渐渐演化为十二祖巫。十二祖巫灵智初开,知觉具备便知前因后果,遂奉盘古为巫祖。精血聚者有余者,为大巫。大巫之中,得盘古精血较多且生于太古洪荒者,曰太古大巫。 其余之精血皆已成形,曰为妖。然妖者众,则曰妖族。 盘古之后出现远古帝王——三皇,即天皇、地皇和人皇。 燧皇之子宓羲与其妹女希氏成婚建立了嫁娶制度与规矩法度,两人造物之时已有天地,但仍是一片荒芜,生子四,命名万物。 宓羲有神圣之德,团结统一了华夏,女希氏参照自己的外貌用黄河的泥土捏制了泥人,再施加神力,泥人便变成了最早人类。 两人也成为最早的创世神。 十二祖巫要不归顺三皇,要不被上古大神斩杀,少数隐于秘境之中。 上古时期神明大多重归混沌,极少数归于天外天,神明部落成为早期的神族。神族与人族、妖族共同生活四海八荒。 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八荒为八方,即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神族之间争斗不断,最终三国并立西炎国、辰荣国、皓翎国。 “哇!” 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唤醒意识不清的洛愿。 洛愿努力睁开双眼,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耳边不断传来一些嘈杂声。 什么情况?这是哪里?洛愿记得自己心脏病病发了,最后眼前画面停留在哥哥着急的脸庞上。难道自己瞎了?不对啊!瞎了自己也不可能成哑巴了呀! 忽然,她听见一道虚弱的女声:“孩子,孩子!” 洛愿?孩子?谁是孩子?心血管病房还有别的小孩子?她努力想要发声依旧徒劳。 随后听到一道男声唤人,再次传来另一道女声,声音透着喜悦:“恭喜陛下,喜得王姬。” 陛下!!!洛愿彻底懵逼了,拍古装剧? 男声着急地说:“你想做什么?你已经耗损了太多灵气,不要再……” 婴儿响起愈发响亮的哭声,听在洛愿的耳里显得十分痛苦。 难道是准备毒杀女婴?电视剧看多了,洛愿开始胡思乱想了。 女子将一瓣桃花放在孩子的眉心,整朵桃花变得如烙铁一般通红,孩子被烫得大哭起来。 孩子哭得声嘶力竭,痛得脸色青紫。 “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帮我封印住、封印住……” 最开始洛愿听见的虚弱女声逐渐没了动静。 男子急忙咬破左手中指,把最精纯的心头血,滴在孩子额头上的桃花形伤口中,桃花印痕开始快速愈合。 此刻,洛愿听到另一道忐忑的女声。 “陛下,二王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未出声。” 这里到底有几个孩子?说得不会是自己吧?洛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自己的手腕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孩子.........怎么会..........” 洛愿............果然是自己这个倒霉蛋。 男人正是皓翎国俊帝---少昊。刚才虚弱的女子乃男人妻子---西陵珩。 少昊用灵力探入孩子体内,孩子竟然无心却有呼吸。少昊打量着怀中另一个孩子,怀中孩子额间因封印,形成桃花形状的浅浅胎记。 两姐妹出生相差片刻,相貌截然不同。他看着侍女怀中的孩子额间天生自带洛神花花瓣印记,当初阿珩与他用灵力探查腹中胎儿,只见一胎。 今日阿珩生下双胞胎,此孩子如此异常,莫非是无心所以当初没查探到孩子的存在? 他看了一眼身子遭受重创,此刻昏迷不醒的阿珩。 对神族而言,产子是极耗费灵力的事情,灵力稍低的女子几乎要用命换命,这也就是为什么神族寿命虽长,人口却一直稀少。阿珩用药物将孩子强行留于体内,迟迟不生,逆天而行,幸亏她精通药理,少昊又灵力高强,在一旁护持,她才躲过死劫。 他将怀中的宝宝交于侍女,吩咐在场之人不许对外说起二王姬的异样。随后抱起侍女怀中的孩子走向另一处密室,轻柔地将孩子放在一处由归墟水玉雕刻而成的晶榻之上。 这晶榻是由凝聚而成的水玉制成,可避火、幻形、疗伤,乃真正的稀世之珍。 “我既然为你父,自然得护你一世周全。”少昊拉着孩子柔软的小手,疼爱地注视着她。 不管如何,孩子现在有呼吸,说明她还活着,哪怕寻遍四海八荒他也会为她找到医治之法。 少昊亲自在房间内布下精妙的阵法,并唤人搬来灵气浓郁的奇花异草,灵气四溢由阵法指引归于一处,归于晶塌之上的孩子。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洛愿急得心里一个劲骂人,到底什么情况啊!她要是病死了,也不能当一个瞎鬼哑鬼吧! 为父?她哪里来的爸啊!她亲爸没死啊! 随后她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不是吧!大哥!你好歹陪我一会啊!我现在眼前黑啊! 此后的日子,洛愿每天都能听见男人的声音,他待不了多久,但总会抱一抱她。 自从生产后,阿珩身子遭受重创,一直昏迷不醒。少昊给大王姬起名小夭,小夭一出生,母亲就昏迷不醒,少昊对女儿关怀备至,日日带在身边,以至宫廷内外都知道少昊心疼长王姬。 渐渐二王姬的存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少昊一直未给她取名。他吃惊地发现孩子的身体也与小夭一样在生长,可始终感受不到心跳的存在。他翻遍书籍,寻觅名医始终无解。 孩子不需要喂养似乎以灵气为食,随着孩子的长大,房中的花草从最开始几天一换,如今变成两天一换。这种情况,从无记载。 直到一年多后,小夭已经开始牙牙学语,阿珩彻底苏醒过来,西陵珩第一次见到自己女儿---小夭。她从少昊嘴里听到另一个孩子情况,顾不得刚苏醒的身体孱弱,坚持要去看孩子。 少昊只得唤人先将小夭抱下去,自己扶着西陵珩慢慢朝着密室走去。 西陵珩走进密室一眼看到晶塌上的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孩子身边。她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喃喃低语:“难道是我当初用药时无意伤到她了。” 她心疼地凝视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长得不像他,如此也好。 当年他送自己驻颜花,她用驻颜花封印了小夭的真实容颜,幸好眼前的孩子不像他。 一年多身处黑暗的洛愿,每天都盼着有人与她来说话,哪怕无法回应至少听个声音啊!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静谧无声,她觉得自己再不听听声音真要疯了! “娘一定救你。”西陵珩将女儿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之上,感受着女儿小手的温热。 娘!洛愿结合自己最初听到那道虚弱的声音,这位不会就是她的便宜老妈吧!这一年她多少也弄明白自己情况。 要不是死了走错路直接投胎,要不就是穿越了,反正不管是什么,她现在日子都难熬。 她与黑暗作伴,听觉却是格外的灵敏,屋外的鸟叫声她也能听清。 也不知道她哥哥和老爸得知自己死了会多么伤心!她亲妈生下自己没多久便去世了,她几乎是由年长五岁的哥哥陪伴长大。 老爸对老妈一往情深,老妈去世后也没有再娶,专心培养着她这个病秧子和聪慧的哥哥。她有复杂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18岁做了好几次手术,可还是与常人不同。 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受情绪刺激,年轻人的夜生活更是与她无关,因为她要保证作息时间规律。 她之前的生活虽然因为疾病带来些不便,可她有疼爱自己的哥哥和老爸啊!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她被困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看样子还是个古代,毕竟她没有错过那声陛下!要是在现代她还能回去看看哥哥和老爸啊! 想到这些的洛愿悲从心来,现在她像个植物人在这里躺着,除了冥想便是冥想了。她以前要是修道参禅,静心冥想倒是没问题,可她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啊! 西陵珩不管少昊的反对,再次用灵力探查女儿的身体,果然如少昊所说无心。她望着眼前的女儿,潸然泪下,心里满满都是愧疚。 “都是我害你受苦了。”西陵珩将额头贴于女儿的额心,满心的愧疚使得她眼泪无法自抑。少昊见到阿珩悲痛贴心坐于她身后安慰。 “阿珩,总会有办法医治。”孩子无心却可活,说明她注定该来到这世间。如此怪异的病症哪怕前所未闻,可一切总是有了先例才会有后事的记载。 忽然,洛愿感受到额间的触碰,似乎有温热水珠掉落在额心。她正在心想是不是便宜老妈哭了,猛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光,亮得她无法睁开眼。她慢慢适应着光亮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天爷!她看见了!古色古香的屋内,一位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子,抱着晶塌的孩子无声哭泣,身后坐着一位锦衣玉冠的男人正在安慰她,听声音正是她的便宜老爹。 瞧着眼前模范夫妻,一点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觉得自己还是出个声,“二位..........”刚出声猛然发现自己声音不对,怎么是奶音! 她慌张地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一切,小短手小短腿!what!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穿着居然与晶塌上的孩子一样!身体几乎是呈现透明状态,薄如蝉翼!什么情况!她慌张地跑向两人。 “你们看得见我吗?”她努力挥动着自己的小短手,还蹦了蹦来增加存在感。 “喂!别哭了!你们说句话啊!” 洛愿见到两人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心里愈发惶恐不安了。她伸手去抓锦衣男子,错愕地看见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又成鬼了!!! 西陵珩望着怀中的女儿,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少昊,你刚刚不是问我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小夭叫玖瑶,她叫朝瑶。” 少昊听见西陵珩的话,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心里那道防线突然崩溃了!为了她,他认了她与那个人之间的一切。他与她有不做夫妻只做盟友的约定,尽管孩子不是他亲生血脉,为她以及孩子的生命,他也认下了。 可如今她的话让他颜面何存?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九夭?九黎的九,桃之夭夭的夭?” 西陵珩放下怀中的孩子,一笔一划在榻上写下孩子的姓名。 “玖瑶,阴极而阳生又蕴含美玉之称。” “朝瑶,取名招摇之山谐音,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知少昊心中有结,蕴含的深意她也不愿表明。 西陵珩的话打消了少昊心里的不满,他正欲开口猛然听见她说:“我想把朝瑶寄养在王母处,不上高辛族谱之内。” “阿珩,你想做什么?”少昊因为阿珩的话心里震惊。不上族谱,这个孩子以后要用什么身份自处? 得知自己成为鬼的洛愿,早已灰心丧气坐在地上了。任由两人说什么定什么,好似一切与自己无关。 有关系吗?她现在像孤魂野鬼一样,还在乎名字?身份?朝瑶?她叫洛愿!!! 老爸说:“他和妈妈希望自己此生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朝什么朝?土不拉几的名字!她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待着!她要回家!老哥和老爸现在肯定伤心死了,她只想回家啊! “我不想她被王姬的身份所束缚,希望她此生如飞鸟、游鱼般自由自在。”西陵珩不舍地望着怀里的孩子。世人皆知她姐姐的存在,她希望终有一天这个孩子能光明正大喊他一声父亲。 她与他政治立场的不同,她为了氏族荣誉放下了自己心爱的人,今生注定无果。她不愿她再受身份的桎梏,面临与她所爱之人的分别。 一个月后,少昊宣布二王姬早夭。皓翎玖瑶被正式拟定为小夭的大名,记入皓翎族谱之内。 同时洛愿也被西陵珩秘密抱上了玉山,王母望着西陵珩怀里的婴孩,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病症。 她用灵力探查孩子身体情况,除了无心一切正常。 “阿珩,你想好了吗?当真如此?”王母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注视着阿珩。 “想好了。望湄姨护她此生周全。”西陵珩不舍地望着湄姨怀中的孩子,她轻握住孩子的手腕。 “瑶儿,别怪母亲。” 处于鬼魂状态的洛愿瞧着眼前的便宜老妈,她一个植物人有什么可怪可不怪。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妈妈当初离世时肯定也是这样不舍她与哥哥。 自从那日她与少昊,定下自己与那个便宜姐姐的名字后,她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白天留在便宜姐姐身边,晚上随风而飘,飘到哪里算哪里。 她这状态在鬼界估计也得出名,什么也不怕,连阳光也不怕! 飘的感觉是真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往何地,风停她便停。上次她停下的时候,停在人家茅厕面前...........她顶着一个孩童的身体,站在茅厕前看人家拉屎! 白天再回到便宜姐姐身边,今天还奇怪了,自己居然能跟着西陵珩上到这个地方来。这山上的环境还不错,美轮美奂,就是没什么人。 “王母,玉棺已经准备好了。” 洛愿见到一个侍女穿着打扮的人走过来,相比于对方面上无表情,她更震惊于对方嘴里的称呼,王母!!! 妈诶!老天爷!你是不是给她送错地方了?王母不是神仙吗?这不是一个婆婆吗?怎么还成王母了? 她瞧着王母把她的肉身,俗称肉身吧!把她放进玉棺里,随后挥了挥手,玉棺便合上了。身旁清澈如镜的池子突然掀起漩涡。 那玉棺目测约两米左右的长度,她小小的身躯放进去绰绰有余。 “瑶池里的水蕴含灵力,可加强这玉棺的功效。” 瑶池!真是神仙啊!神仙你把我送回去啊!洛愿见到王母说完手一指,玉棺便缓缓落入漩涡。 “你们不至于给我水葬了吧!”洛愿哭丧个脸望着逐渐消失的玉棺,借尸还魂,她连尸体都没了! 洛愿瞧着自己肉身也没了,盖子盖好了吗?会不会被里面的鱼吃掉啊?她可不想当浮尸啊! “瑶儿!” 耳边传来便宜老妈悲切的呢喃声,洛愿回头望向她。要是相处时间长点,她多少喊句母亲安慰安慰,现在只能飘到她身边拍一拍她的肩膀,果不其然手下没有触感,小肉手从她肩膀穿过。 “大妹子,节哀。” 易地而处,她的模样总会让自己联想到亲妈。 西陵珩望着逐渐平静的水面,也不知何时,瑶儿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喊她一声母亲。 当日西陵珩秘密来秘密去,她留下了自己养的灵宠烈阳与獙君,希望他们能替自己守护瑶儿。洛愿本想再看看王母住的地方,毕竟是神仙住的地方嘛!结果再次被无形力量驱使,回到皓翎宫廷内,再次开启陪在便宜姐姐身边的日子。 她是育儿嫂吗?要陪着一个宝宝长大?老天爷这安排不怕自己心里产生变态吗?姐姐锦衣玉食,众人宠爱,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被束缚在她身边,晚上随风流浪。 要不是自己真实年龄已经年满18,早变态成为厉鬼了! 第2章 上古时代 小夭三岁举行了十分盛大的庆典,昭告天下,册封玖瑶为长王姬。宫廷内外、举国上下,都盛传皓翎俊帝十分宠爱长王姬。 这三年,洛愿也搞清自己身处的年代与各国情况。唯一让她想不明,她身处这个时代有点像华夏的上古时代,可是这里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说话方式还有出现的物品,不像上古时代啊! 而且这里的神不是真的神,只是神的后裔。神的后裔可通过修炼获得灵力,而且也有妖与普通人的存在。 人族的几十年相当于神族的一岁,神族发育也会比人族显得缓慢许多。 西炎国:位于大荒西北,看重才华和英雄,民风奔放。地形和气候复杂多变,关隘众多但土地贫瘠、物资匮乏。却是长寿之国,神族最少也能活到800岁。 皓翎国:位于大荒东南,守护日出之地汤谷和万水之眼归墟。该国看重门第和血统,尤重礼仪。千里平原仅靠江水作为天然屏障防护。 辰荣国:地处中原,富庶繁华,是大荒发源地。地形多变,关隘易守难攻,气候适宜作物生长,商贾众多,都城为轵邑。 妖族并没有一个固定独立的居住地,而是分散在大荒的各个角落。 根据她阿飘多年的经历,皇室神族长得确实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看,当然其余的神族也有长得丑。至于妖,她暂时没看见长得好看的,一个个奇形怪状,化作人形也一般般。 她能察觉出西陵珩与少昊之间有秘密,他们完全不像夫妻,更像是搭伙过日子?西陵珩虽然是皓翎帝后,可感觉不出两人之间有爱情。小夭也是西炎国与皓翎国两边跑。 可少昊看向西陵珩的眼神里,充斥着无尽的情意。难道又是一个女的不爱男的戏码? 她的便宜老妈是西炎国的王姬,年轻时借用外祖母的姓氏,化名西陵珩,游历大荒。 她的便宜老爸是皓翎国的俊帝,与西陵珩算是政治联姻吧,不过看他之前表现的模样,应该还是很爱西陵珩。 两人少年夫妻,互相扶持,少昊凭借自身能力与才华在西陵珩的帮助下顺利登上帝位。 “玱玹!你输了!” 洛愿听见声音抬头望去,虽然她也是稚童的模样,可是瞧着凤凰树下这两位相貌六岁左右的萝卜,哪怕她作为鬼,体型也与小夭一样,她也没办法喊哥哥姐姐。 谁让她来的时候还保留着18年的人生经历,来了之后又与小夭同龄。 玱玹---她名义小舅的儿子,比小夭大一岁的表哥。别说西炎王挺能生,儿子蛮多。可只有长子、次子、四子与西陵珩一母同胞,其余全是西炎王与别的妃子所生。她也是这两年才认可便宜老妈的身份,其余差着血缘的人,她可认不下当老舅。 这些年,她跟在小夭身边见得最多的人除了少昊与西陵珩,便是她娘家人了,玱玹也是小夭自小的玩伴。 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也没人看到她的存在。要不是上辈子长期受病痛折磨,她自己宽慰自己习惯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她无法感受到物体的存在,别人也无法感知她的存在,衣食住行全不用考虑,因为她不用吃喝,食物摆在她面前,她也拿不起来。无物件能照出她的模样,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她每日的乐趣便是望着眼前的事物,自言自语,再不多说点话,等不了多少年,她连说话的能力也忘记咯。 小夭玩耍,她孤零零坐在旁边看她玩耍,小夭学习,她站在旁边旁听,第一次没有老师抽查功课。小夭和玱玹打闹,她只能看着他们打闹。 估计小夭是遗传爹妈的基因了,灵力比玱玹还强。作为妹妹的她,有时候还会保护玱玹,打跑她其余的表哥。 晚上飘的地方可多了,深山老林去过了,长得面容可怖的妖怪也见过,甚至见过青楼,看过活春宫。 对于陪着两个萝卜头,她还是更喜欢晚上随风而飘,时不时还能看看两口子吵架,美女姐姐跳舞,全当看电视剧了。这白天天天看着小夭被众人宠爱,活得快乐简单,对比下来扎心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小夭身边啊!她就算当鬼也想当自由鬼啊! 还记得第一次跟着小夭来到朝云峰。这两小家伙碰面,没有兄妹之情,反倒把彼此视作敌人。什么都要抢,抢不到就开始打,两人经常打得鼻青脸肿,哇哇大哭。谁让小夭也是被宠着长大,玱玹也是跟着他奶奶身边长大,两人均是被宠的无法无天。 说起玱玹的奶奶---西陵嫘,她不仅听过西陵珩给小夭讲过对方一些事迹,也曾亲眼见过对方。见到的时候很意外,很意外!怎么成为一个深宫老妇人了?对方可是善于驱使昆虫,培育蚕种,更精于纺织的奇女子啊。她用蚕丝织出的锦缎,比西天的云霞更漂亮耀眼,名闻天下,在大荒被称做“西陵奇女”。 年轻时陪着西炎王打江山,最后却独自住在朝云峰。她与西炎王的爱情故事堪称---凤凰男与富家原配。 凤凰男凭借着英勇神武和西陵嫘的倾力相助,终于拥立了自己的王朝。凤凰男年轻时已经有了白月光彤鱼氏,为了权势不得不放弃白月光,转而迎娶出身高贵的西陵嫘为妻。 谁知,一朝得势,凤凰男恋恋不忘白月光,娶为妃子。还对她百般宠爱,竟然毫无底线地默许她和她的儿子的一切作为。 年少的西陵嫘对年少的西炎王一见倾心,明知对方有心爱的人也没有放弃。留在西炎王的氏族中用自身的资源去帮助他,提携他。日子长了,两人愈发亲密了,当少年知道她就是西陵螺,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于是向她求婚。 西陵嫘与西炎王妃子彤鱼氏之间也堪称不死不休,两人之间的恩怨甚至延续到子女身上。 当鬼唯一的好处,别人的密谋她也是正大光明的听。小说不骗人,密谋还是喜欢晚上! 西陵珩的二哥云泽,年纪轻轻就被彤鱼氏与她大儿子设计而死。西陵螺大儿子青阳又间接害死了彤鱼氏的大儿子,辰荣与西炎的一次交战中青阳也死了,死因多少也与彤鱼氏小儿子有关。不得不感叹其中青阳的死因,被老父亲下毒,还为老父亲挡刀。 西炎王面上哀恸,可他也偏袒了彤鱼氏,所以至于他心里如何想?心里后没后悔?无人可知,帝王之心不可揣测。 西陵嫘看清西炎王的为人,她抛弃了精致的玉簪,脱下了美丽的衣裙,不再用灵力维持自己的容颜,只想做一个母亲,守护好她的儿女。 水火难容的局面真能因为她的主动放弃,而消停吗?这两女人为了一个凤凰男,互相争斗到儿子都死了,莫非是上古时代脑子还没彻底进化? 在她前世的认知观里,这位可是嫘祖啊!果然爱情这玩意谁碰谁倒霉! 西炎王不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却是一位优秀的帝王。他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国民活在他的任政之下。 只能说自古以来帝王无情,高高在上注定也是冰冷的皇座,任何人都可以是棋子,任何人都可以抛弃,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不心狠手辣根本做不了帝王。 辰荣与西炎打了几十年,按照她的认知肯定是西炎胜利,可是这个世界又与她的认知有偏差,所以不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哪一方获胜。 那天,她跟着小夭参加大舅与大舅妈的婚礼。玱玹与小夭两人又打架,小夭气得哭着跑掉了,玱玹气鼓鼓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她跟着小夭在后院时见到少昊过来,少昊将小夭抱走。当时自己还心想他不观礼吗?怎么还把小夭抱走了? 她一路跟着小夭,抱着小夭的少昊突然变成另一副模样直接把小夭打晕,人贩子!!! 后面来了一位男子,不仅救回了小夭还砍下对方的一条尾巴,她瞧着那条尾巴才知道对方是狐狸精!!! 这世界魔幻到她一个现代人真没办法理解。她心脏病病发之前她还在看武媚娘传奇,结果给她整到上古神话世界来了。 她随着小夭回到宴会才知道对方叫赤宸。赤宸---辰荣国的大将军,由辰荣王亲手提拔,长于山野,能号令百兽,纯正神族血统。经辰荣王收养并培育成英勇的大将军,不仅给予他温暖的家庭,还传授他武艺与智慧,使他成为辰荣王的义子兼徒弟。 西陵珩事后的反应也不对,她拿着一条狐尾送给小夭,说是自己砍下。当时小夭晕了,她可没晕,这明明是赤宸砍下。 重点这个赤宸瞧小夭她妈的眼神也不对头,莫非自己的便宜老妈是大女主?引得许多男子心仪,她和小夭走出去和范闲一样,拼爹? 别说少昊和赤宸气质虽然不一样,长得真是帅的嘞!一位山水丰神之俊美,一位狂妄不羁身材高大,特别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可惜她生前爱好看男频文,不爱看女频言情文,不然多少也能纸上谈兵..................失误。 更可惜皇室之间的爱恨情仇,外面的说书人也不敢讲,更何况大晚上说书先生也睡了,总不能只讲给她这个鬼听吧!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她连个同伴也没遇见过,长寿不代表不死啊,怎么连个鬼朋友也没有! 夜晚,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洛愿感受到力量的消失,忙不迭立刻飘出小夭的卧室,心里期待着今晚又能飘到哪里?能不能带她看点上古时期未解之谜啊! 她刚飘到院中,猛然看见皎洁月光之下飘着一位女子!鬼朋友啊!那位女子飘飘欲仙,好似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洁白长裙,全身泛着淡淡金色珠光,那张脸美若天仙,仙姿玉貌。 老天爷!这比她见过任何一位女子都漂亮!比她便宜老妈漂亮不止一万倍!同样作为鬼,怎么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这么大? “洛洛。” 洛愿猛然听见对方出声喊自己,喊得还是自己上辈子的小名,对方的声音清脆空灵,如同天籁。 她赶紧飘过去站在对方的脚边,抬头仰望她。飘近才发现对方真的好高,至少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看过了妖兽,她也能做到见怪不怪,处变不惊,出息了.............. “你认识我?”洛愿心想对方知道自己上辈子的小名,说不定能带她回去见见老哥和老爸。 “洛洛,好久不见。” 对方弯腰注视着眼前小女孩,与她想象中长得一模一样,应该说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的目光停留在洛愿额间的洛神花,眼眸里泛起复杂的情绪。 好久不见?洛愿想破脑袋也没想起自己两辈子见过这种仙姿的女生。瞧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她看到宠溺与不舍之情? “我认识你吗?”不管认不认识,她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交流这词了,巴不得眼前的人多陪她说说话。 “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是神仙还是鬼仙?” “你认不认识回家的路啊?我想回去看看我家人。” “你............” 洛愿喋喋不休的问题,骤然停留在对方抚摸上自己脸颊的那刻。她能感受到对方温润的体温,心里瞬间想哭,她当这么多年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温度。 “这些年辛苦洛洛了。” 洛愿感觉对方天籁般的声音好像溜进自己心里,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对方的腿,嚎啕大哭。 “仙女姐姐啊,你带我回家吧!洛洛不要待在这里啊。” 鬼是会哭的,鬼也是会流泪的,只不过她的眼泪是冰凉。 “洛洛,现在还不是时候。” 洛愿听见对方心疼的声音,随后感觉自己一轻飘入对方的怀里。对方温柔地抱着她,温润的体温围绕着她。 “洛洛,再等等,再等等你就能回到母亲的身边了。” 母亲?上辈子她母亲去世了啊!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好像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你能带我回去吗?” 洛愿止住了眼泪,水汪汪地望着对方,心中忐忑眼含期待。 “我一定带你回去。”对方眼中的宠溺之情更胜,洛洛与以前好似没有变化,性格也是同样的古灵精怪。 因为对方的话,洛洛明眸善睐的双眸变得格外明亮。不知为何,她特别信任眼前的仙女,有可能这是她遇见第一位能看见她的人,亦或者对方长得太像好人了,特别是对方的眼神,非常像西陵珩看小夭的眼神,像是母亲的眼神。 对方抱着她沐浴在月光之下,不嫌其烦听她啰嗦。洛洛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全说出来了,她诉说欲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我第一次见到妖怪诶!” “它的样子像猪,四肢却长出了爪子,带有锯齿。” “那叫狸力,善于挖土。” 洛洛闻言看向仙女,她懂得好多啊,这么简单的形容她也能说出名字。 “那还有一种猪,浑身青色,两只大耳,口中伸出四个长牙,如象牙一般,抱在外面。” “它叫当康,见到他说明是丰年。” “我还见过形状像一般的野猫,但它只长着一只眼睛却是三条尾巴,发出的声音好像能赛过一百种动物的鸣叫。” “它叫讙,饲养它可以辟邪。” 辟邪!她要是像小夭一样有灵力,肯定抓一只养在身边。 她脑海中的想法刚刚产生,好像便被仙女看穿了。 “洛洛,你也可以与常人无异,只是过程会显得艰难些。” 洛愿一听不用当鬼,激动地抓着仙女的手臂。“我不怕,比起困难,我更想过上正常的生活。” 她话音刚落,对方的食指指腹便贴近她的额心,随后一股暖流从额间弥漫开充斥全身,脑海中蓦然出现一段文字,像是修习功法? “洛洛,你每日按照此法修炼,渐渐便能凝聚神魄,显于人前。” “显现时与大家一样,并无二致。” “啊!” 隔半天她还是鬼啊,只不过成为一只有点小小法力的鬼。也不对,仙女说她是神魄,那她至少是一只神鬼。不过这词怎么像是神龟?那还是当鬼神吧。 “你显现人前的时间也是根据你的灵力来决定,等到你与常人无异的时候,便能与身体融合。” 对方再次看出洛愿的想法,主动开口朝她解释,语气显得格外疼爱且有耐心。 “不可强行显现,否则你的神魄消耗过大,会陷入沉睡修复之中。” “而且显形时神魄受到的伤害会同等传送出现在你身体之上。” 洛愿................“仙女姐姐,要是回到身体里,那我修炼的灵力也会跟着我吗?”她可不想当鬼好好修炼,一回到身体,一朝回到解放前。 “那是当然,作为神魄修炼,只能用于显现,其余还要等到你与身体融合才能发挥。” 洛愿...............这个时代!没武力光显现不等于死嘛! “放心,一般的灵力妖力伤不到你。” 对方话音落,洛愿手腕上蓦然出现一个白玉手镯。而且手镯并没有透过洛愿的手腕掉落在地上,反而是牢固的戴在她手上 “如遇对方灵力妖力高深,这手镯乃是用太阴之力打造,可保你神魄无大碍。” 洛愿感觉手镯透着阵阵冰凉,却极为舒爽。这仙女第一次见面便送自己礼物啊!必须收好,赶紧用袖子把镯子盖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洛愿头盯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实在是猜不到对方的真实用意。她身上也没对方可图之物,一穷二白。要是放在上辈子,她还能说对方绑架自己找老爸要钱,可如今便宜老妈压根不知道自己当鬼了。 “我想你回到父母身边。” “啊!”这下洛愿彻底惊成呆瓜了,回父母身边?找老爸和老哥! “洛洛,以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对方疼爱地抚摸着洛愿的小脸,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她不舍地看着洛愿。 “洛洛,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 “诶!你要走了吗?陪我多说会话呀。” 洛愿十分不舍对方离开,毕竟她已经好多年没交流过了。 “那再送我们洛洛一份礼物。” 对方的指腹再次点上洛愿额间的洛神花,一股暖流再次弥漫至全身。 “此后,你拥有入他人之梦的能力,可与他人梦中相见。” 洛愿还没来得及惊喜,仙女已经显示随着话音开始消失。洛愿急得大喊:“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凤里希。” 话落,洛洛再次回到地面,刚才抱着自己的仙女彻底消失了。 凤里希?名字很好听,她怎么觉得以前好似听过呢? 第3章 母亲与姐姐 洛愿仰望头顶的明月,月光皎洁静静洒下银色的光芒,却带着孤独的凉意,随之而来是无尽的失落。 她还有好多问题没请教呢,比如她何时才能回家,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鬼,她的肉身到底什么病?她刚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世界没有仙,可她刚刚喊她仙女,她默认了。 她回头望着小夭的房间,要不试一试新能力? 她迫不及待飘回小夭的房间,站在小夭的床前。洛愿根据脑海里的指示,指腹贴于小夭的额间,闭上双眸全神贯注,心随意转。 刹那间,洛愿感觉身子一轻,再次睁眼时已经到达小夭的神识,入了她的梦。梦里正是院中的凤凰树下,两姐妹第一次正式见面于梦中。 她在小夭的梦里感受到久违的脚踏实地,地球妈妈啊!她现在无比怀念你的地心引力。 “你是谁?” 听见背后小夭的声音,洛愿赶紧转身望过去。她真的能看见自己了!她开心地跑向小夭,察觉到她眼里的防备,赶紧开口。 “小夭,我是你妹妹啊!” 这时候只能坦然接受这辈子的身份了,她怕小夭不信自己,等会找个收鬼的高手把自己收了,毕竟她身边全是灵力高强之人。 “撒谎,我没有妹妹!” 小夭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尽管对方一脸喜悦,眉目似画,蛾眉皓齿,绝世出尘,额间艳红的花瓣却将她衬托的生机勃勃,灵动明媚,但她的样貌与家人一点不相似。她也从未听母亲以及任何人说过自己有过妹妹。 神族不愧是神族,萝卜丁也不好糊弄。 “我叫朝瑶,真是你的双胞胎妹妹。”洛愿赶紧把西陵珩给自己取的名字告诉给小夭。 “我出生身体有异,他们为了让我活下去,把我封印在王母的瑶池里了。” 小夭见到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疑惑却依旧是孩童心性。 “真的?我改日问问母亲。”母亲在皓翎事务繁忙,她也是这段时间在朝云峰陪外祖母。 “真的,真的,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洛愿东张西望后主动牵起小夭的手,走到凤凰树下的秋千上坐着。随之讲起小夭儿时的经历与近日的事情。 小夭听见朝瑶讲的往事,均是她亲身经历,甚至还有很多是她偷偷做过的坏事。她看了看朝瑶牵着自己的手,心里的疑惑随着一字一句而慢慢打消。 “瑶儿,你只能看着我玩,是不是很孤独?” 正在讲小夭与玱玹打闹的洛愿,猛然听见小夭的话,心中一滞。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夭,肯定地点点头。 “很孤独,没人与我说话,没人能看见我,没人能触碰到我。” 好多年了,时间长到她只能用小夭每年的生辰来计算自己在这里的日子。 小夭瞧见朝瑶眼里的落寞,如果真是自己的妹妹,她陪着自己这么多年,自己被万般宠爱,可她却只能孤零零看着。 如果不是自己的妹妹,那她也真的好可怜。 “那为什么你以前不出现在我梦里?” “嘿嘿,因为以前能力不够,没办法入梦啊。” 朝瑶隐去碰见神仙的事情,告诉小夭随着自己能力慢慢增强,某一天也可以在梦外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嘛!太好了!”小夭也很想在梦外见到这个妹妹,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妹妹,那母亲看见她定然也很欢喜。 朝瑶看见小夭欣喜的模样,不得不说小夭被家人保护的真好,天真无邪,不被世间险恶所侵染。第一次入梦,便会为了她这初次见面的妹妹高兴。 两姐妹在梦中聊了很多,大部分是朝瑶在说话,小夭倾听。小夭倾听着她这些年的经历,心里的心疼愈发浓厚。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听见一声声呼唤。 “小夭,醒醒,起床了。” 梦境随之摇晃,朝瑶知道这是有人叫小夭起床了,她赶紧对着小夭开口:“小夭,除了母亲先别告诉别人我的存在。” 她还不明白西陵珩为什么不让她与小夭一样,对方总归是有顾虑,她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这个异类的存在。 话音还回荡在耳边时小夭猛然睁开眼,瞧见床边的玱玹,举起枕头立马敲在他头上。 “臭表哥,你今天干嘛要叫我起床!” 玱玹..........今天不是约好早点做完功课一起去后山玩嘛! 小夭环顾着屋内,朝瑶是不是站在某处看着自己呢?她在清醒后梦中场景依旧清晰,不知为何,她十分相信梦中朝瑶的话。 从她有意识开始,她常常觉得心里空出点东西,可梦见朝瑶的时候,她心里满满当当,像是空出的地方被填满了。 洛愿确实也站在小夭的床头,开心地望着小夭。有了这个能力,至少她以后想说话也能入梦咯。她目光扫及玱玹,心想什么时候入他的梦瞧瞧,看看小萝卜丁天天晚上做什么美梦呢。 后面她发现,她现在只能入灵力薄弱之人或者身体孱弱之人的梦,灵力深厚的人入不了,像是有一层阻挡。这可能是与她目前自身能力有关系,与鬼不沾阳气重的人一个道理,典型欺负老弱病残呗。 往后的日子,玱玹发现小夭特别爱睡懒觉,时不时还对着空气傻笑?小夭每晚都能在梦里看见朝瑶,她也在等母亲回来向她求证。 梦里朝瑶说她站在自己身侧,所以她每次玩到好玩的,吃到好吃的,特别开心的时候总是下意识会看向身侧,想与朝瑶分享。她白日照过铜镜,她与朝瑶长相并不相似,可她心里无比确信朝瑶是她的妹妹,更何况她额间与自己额间同样有花瓣胎记。 一个月过去,洛愿发现小夭的精神好像有点不济,难道自己作为魂体入梦会影响小夭身体?电视剧上面演过,总是与鬼魂接触过往,会影响自身气运和身体。 当晚入梦时,洛愿为了不影响小夭身体,主动告诉她以后自己要忙着修炼,不能日日来梦里见她了。仙女教给她的修炼要每日在日光与月光下打坐感受日月光辉,以及周围的一物一景。 这些日子,她也确实感觉魂体似乎重了些,至少风里能睁眼了。 身体里也弥漫着丝丝暖意,这暖意对她来说像是冬天的暖气,暖暖的。 她惊喜的发现只要将暖意通过意念集中在某一处,那一处的魂体看起来便会结实点,至少不再是薄如蝉翼,能透光的状态。 现在能集中的暖意,堪比指甲盖,还是婴儿指甲盖。这暖意好像便是他们口中说的灵力? 最大的惊喜在于她现在不用与小夭寸步不离,贴身相处了。虽然还只能在她周围,可至少不用当育儿嫂了。 “瑶儿,那你白天还陪在我身边吗?” 小夭一听朝瑶不能日日入梦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自从知道她的存在,她对朝瑶的牵挂与对母亲一样,甚至连玱玹也比不上,只因这是她的双生妹妹。 “当然啊!” 洛愿面上肯定,心里吐槽。她不想待也跑不掉啊! 她与小夭约好以后入梦的日子,每七天一次。小夭也发现梦里朝瑶的体型与她一样在慢慢长大,可她有很多美丽的头饰与衣服,朝瑶却永远是一身白色的裙子,青丝顺滑披在身后。 不入梦的时候,洛愿偶尔会偷懒趁着小夭睡后随风四处飘泊,不同以往她能清晰看见途中的山川河海了。 小夭也在朝云峰等到母亲的归来!等到母亲与外祖母叙完旧,她立刻拉走母亲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西陵珩瞧见女儿神秘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出言逗她便听见女儿肯定的话语。 “母亲,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西陵珩猝不及防听见女儿的话,心中一惊。瑶儿的事情,当初接生嬷嬷与侍女已被封口,不得提及此事,按理说此间除去她与少昊并无人所知,湄姨终年在玉山更不可能是她告知。 小夭看见母亲震惊的模样,母亲的反应已经证实朝瑶并未说谎,她心里对朝瑶涌起愧疚之情。她下意识看向身侧,她知道朝瑶能看见她。 洛愿的确站在母女二人之间,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本来以为小夭会委婉点,没想到比电线杆还直。 西陵珩蹲在女儿的面前,问出的话语不免有些许颤抖。 “小夭,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原本想等小夭再大一点在告诉她,可小夭却提前得知,那她也不打算瞒着她了。 “朝瑶告诉我的。”小夭把朝瑶入梦以及这些年朝瑶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告诉给母亲。 “瑶儿说她以前能力不够,没办法入梦,因为母亲灵力高强她也没办法入梦。” 朝瑶!朝瑶!她的瑶儿,西陵珩蓦然听见女儿吐出的名字,她此生朝朝暮暮期盼回到那片桃花林之中的木屋。 西陵珩作为一位母亲,哪怕事务繁忙,她也总会在小夭生日前后去玉山看看朝瑶,可她与少昊秘密寻遍大荒也未找到医治的办法。每次去看朝瑶,她小小身躯躺在玉棺里除了孱弱的呼吸,无法给予自己任何的反应。 “小夭,你妹妹现在在你身边吗?”西陵珩抬眸望向小夭的身侧,双眸含泪充盈着期待。 “应该在,瑶儿说她白天一直在我身边。” 小夭看了看她右边,哪怕看不见她,但她觉得朝瑶应该在她右手边。随着朝瑶第一次入梦,她现在好似能在白天感受到瑶儿的存在。看不见,但是知道她大概的方位,瑶儿说应该是血脉的关系。 西陵珩看向小夭的右边,她看不见瑶儿,可她知道她在便好。 “瑶儿,你能听见母亲说话吗?” “瑶儿,对不起。这些年不能经常去看你,你怪母亲吗?” 西陵珩的眼泪伴随着话语潸然而下,她对瑶儿除了满心的愧疚便是亏欠。 洛愿低眸看向蹲在她面前的西陵珩,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自己与她感情并不深厚,可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是牵挂自己的女儿。 上辈子她没享受过母爱,所以有时候瞧见西陵珩与小夭的相处,她总是会失落甚至伴随丝丝嫉妒。 这辈子占用她女儿的名分,尽管她没陪过自己,但心里总归是有自己的。 洛愿抬手想帮她擦拭眼泪,意料之中手掌穿过她的脸颊,她还是没办法触碰到任何东西。她望着那双含泪的双眸,以及对方美丽脸庞上的泪痕。 “母亲,我不怪你。” 上辈子先天性心脏病她也从未怪过任何人,父母也不想她生病,也惟愿她健康。 小夭瞧见伤心的母亲,一把抱住母亲一个劲安慰她,告诉她朝瑶的近况。西陵珩听见小夭的话,如鲠在喉,她默默流泪点了点头回应。 别哭啦!洛愿瞧见小夭也快哭了,她当这么多年鬼也才哭过一次! 心里想着怎么安慰眼前的母女两人,嘴里也不停喊着母亲和小夭,希望她们能听见。最后心一狠用自己体内那点点还不如苍蝇腿的暖流,大声喊着:“母亲!” 伤心的西陵珩与小夭蓦然听见屋内响起的声音,同时一愣,小夭一下听出这是朝瑶的声音。 “母亲,刚刚是朝瑶的声音。” “她一定是能力又强了,可以出声了。” 洛愿...............我的姐,你说错了。她刚喊完立即迎来眩晕,陷入沉沉的黑暗。 “瑶儿,你在哪里!你再出一次声。”西陵珩听见小夭的话,激动地在屋里喊着女儿的小名,可始终在无人回应。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她精通医理却无法救治自己的女儿,甚至连湄姨也无法医治瑶儿。如果西炎与辰荣未开战,她还能求一求比她医术更加精湛的辰荣王,可如今两国之间势如水火,她与他也如水火对立。 她要去哪里找一颗心给瑶儿,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心给瑶儿。 洛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小夭也似乎感觉到这几日朝瑶不在身边,她每晚早早上床休息,可总是等不到朝瑶的入梦。 那日,母亲把妹妹的身体情况告诉给自己,原来妹妹天生无心。于是小夭看起了医书希望能找到破解之法,她也从医书中见到妹妹额间的花瓣形状,洛神花。 西陵珩从那日之后似乎预感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她闲暇时间便会将自己多年的医术心得和笔录都整理成册子,打算有朝一日与百草经注一起全部交于小夭。 小夭开始看医书的事情引起玱玹的好奇,可一想姑姑医术精湛,小夭想要学习也在情理之中。 洛愿从黑暗中醒来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她感觉自己的魂体似乎变回以前的轻飘飘,身体里也没有暖流了。 喊了一声母亲,又成阿飘了!飘吧.......... 她醒来的当晚便入了小夭的梦,小夭再次在梦里见到朝瑶十分高兴,连忙询问她最近去哪里了。 “我不能强行显现,不然会陷入黑暗。” 洛愿把自己魂体的情况告诉小夭,小夭一听朝瑶只是喊出声便陷入一年的黑暗,心中十分着急。 “瑶儿,我和母亲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小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成为整个大荒最顶尖的医者,救回妹妹。 “小夭,遇见你真好。” 上辈子有疼爱自己的哥哥,这辈子还能遇见小夭这么个姐姐。洛愿觉得老天爷坑是坑,但至少这点对自己不错,父母亲人都把她放在心上。 她每日每夜都在想着老哥与老爸,想起仙女说的话,她隐隐觉得似乎要完成什么才能回去,可也没人告诉自己。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眼老哥与老爸。 第二日,洛愿便加紧了修炼,必须得摆脱这种状态,要是说自己穿越一回,连口有机肉都没吃上,说出去还以为自己是叫花子! 小夭得知朝瑶白天晚上总是在凤凰树下修炼,她也更乐意在凤凰树长待了,哪怕看不见朝瑶,可她知道她在。西陵珩从女儿嘴里得知朝瑶在凤凰树下修炼,还派遣众人搬来灵力浓郁的花草,她在等朝瑶能力强大,与自己梦中相见的那天。 不明所以的玱玹问过几次小夭,可小夭总是避而不答,因为母亲告诉过自己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妹妹的存在。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母亲所说的话,她一向铭记在心。 她还曾与朝瑶讨论过父母,朝瑶说:“大人的事情,咱们小孩子别费心了。”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咱们照顾好自己,别让他们担心就行。” 当时洛愿听见小夭的话,她早感觉少昊和西陵珩之间没有爱情,后面得知两人政治联姻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父母感情不和还是别让小夭知道了,影响成长发育。 这天,洛愿心满意足吃月光吃了个饱腹感,起身准备去小夭梦里溜达一圈。忽然,一阵大风将她卷走,惊得她在空中晃动半天才稳住身形。 每到这时候她就要开始怀念天气预报了,早知今夜大风,不宜出门,她肯定早点结束窝到小夭房间躲风了! 今夜怎么吹这么大的风?快到什么也看不清,周围景物快速往后倒退,快得她有点晕风了。她赶忙闭上眼睛,鬼吐能吐出什么?可别把她积攒的灵力吐出来了。 第4章 九头妖 “杀了他!杀了他!” 周围传来喧嚣声,此时洛愿感觉自己身形也停稳了,她连忙睁眼睛。听着从墙内传来的的声音,像是看足球比赛一样热闹,她好奇喧嚣声的来源,穿墙而过飘至屋内。 只见四处灯火灰暗,众人围在四周看向一处,她飘近一看。 我他妈!众人围看中央的场地,场地里有个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男生正在与一头类似猪的妖兽互相对峙。她环顾一圈发现在场的人各个幸灾乐祸,像是专门以此为乐。 “你们是不是东西啊,让一个小男孩与妖兽战斗供你们取乐!” 气不过的洛愿,一巴掌拍向旁边人的后脑勺,最后尴尬地看看自己的手,过于激动忘记自己是阿飘了。 她紧张地看向中央的比斗场,心情随着小男孩的移动不免有些紧张,她担心那妖把小男孩咬死了。她之前见过妖兽吃人族,血淋淋的场面她现在还记得。 对方瞧着也只比玱玹和小夭大几岁,她现在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是人还是神或者是妖幻化成人。但不管是什么,这些人未免也太残忍了。 没人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她赶紧飘到小男孩身边,飘近才看清对方身上还有鞭痕,像是长年被人虐打所留下,新旧交替。 这啥世界啊!已经建立国家却没有法制吗?还有没有人性啊!洛愿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她平常连虐待猫狗的人都要骂破人家祖宗十八代,何况眼前这个小男生看起来与自己上辈子相差不大,这放在现代社会妥妥的未成年啊! “吼!” 蓦然妖兽发出一声巨吼,扑出来的气息将洛愿甩出了中央场地。 “我呸!出气还挺大!”洛愿再次飘回小男孩身边,心里想着要不要用自己的暖气吓一吓妖兽,可自己这点暖气,估计也只够嚎两嗓子。 此时小男孩一直与妖兽在场地中回旋,男孩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妖兽。洛愿猛然见到男孩的眼睛变成红色瞳孔,这颜色.............应该是妖吧,妖瞳。 随后她见到男孩猛然蹿到妖兽背后,只攻不守,不要命地攻击着妖兽的眼睛。她也是这时才见到男孩被破布遮挡的背部隐隐有鲜红流出。 洛愿越看越着急,她是真不喜欢自己现在这种干着急的状态,想给对方递个武器也拿不到。 “小.....哥哥,你加油啊,弄死它。”她本想喊对方小萝卜,可想着自己现在也是萝卜,还是叫哥哥吧。 她飘到妖兽面前,认真观察着妖兽,嘴上不停给小男孩加油,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它快不行了,你用点力,打死它!”妖兽跟化为人形的妖比,她内心的天平不经意朝着小男孩倾斜。 不管在任何世界,本质也是弱肉强食,更何况这是上古时代,人妖神混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随着小男孩猛地用力掰断妖兽头上的角,插入妖兽眼里,妖兽苦苦挣扎还是未将男孩摔下去,最终倒地不起。 四周响起欢呼的声音,其中不乏一些奚落的声音。 洛愿猛松一口气,瞧见小男孩跟随妖兽的身体一起往下坠,她急忙飘向对方不由得想要接住他。 “砰!” 额.............洛愿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透明的双手,小男孩透过她砸到了地上。一着急又忘记自己是阿飘了,没能力帮接住他。 她赶紧蹲在小男孩的身边,仔细观察他身上的伤痕,看着他遍布伤痕的躯体喃喃低语:“小哥哥,你疼不疼啊?” 她的注意力全在小男孩的身体上,完全没注意对方猩红的眼睛带着凶狠正在注视她。 小男孩防备警惕地瞧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奇怪女童,震惊于她刚才悬浮的身体。此刻耳边蓦然听见她心疼声音,眼中凶狠隐退,瞳孔开始慢慢恢复。 “这些不是人的东西,虐待孩子。”这是洛愿来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被虐打成这样,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哪怕妖族地位低下,可对方还只是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在这里受了多久的折磨,他父母知不知道? “这九头妖害得老子又输了!” “活该你输,他几百年都没死,说明他命大。” 几百年!洛愿灵敏的耳朵捕捉到台上有些人的对话,他才多大已经被关在这里几百年了。 “你们这群连妖怪都不如的畜生!” 洛愿气得对着四周的人破口大骂,将上辈子能想到的脏话全部飙了出来。 “他妈*******” “有他妈没********” 洛愿气得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暖流也开始乱窜,原来鬼也会被再气死一次! 地上的小男孩望着眼前叉着腰,指着众人大骂的女孩,眸中的猩红消失的速度愈发快了,直到彻底恢复成平常模样,眼前的女孩也消失不见,耳边她叫骂的声音也不见了。 他急忙再次露出妖瞳,眼前的女孩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她好像骂累了,弯着腰喘气。 “老娘下次在骂死你们!一群杂碎!” 他瞧见她跌坐在自己身上,可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的重量。她是谁?为什么这么怪异? “哎呦!” 一时不察发现自己跌坐在小男孩身上,洛愿吓得赶紧飘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压疼你?” 问完立马一拍脑门,真是气狠了,连自己是鬼也忘记了。 “幸好我现在是阿飘,要不然肯定要把你压坏了。” 对不起?小男孩第一次看见有人对自己抱歉,从蛋里孵出后没多久便被卖到死斗场,成为供人取乐的奴隶。 洛愿想要触碰小男孩的身体,一通瞎忙活她手也只能穿过他的身体。还没等到她触碰便来了两个人把小男孩拖走了。 “你们轻点啊!他不是拖把啊!” 洛愿瞧见两人给他戴上脚链,拖着脚链将他拖走,她急得连忙跟上去,见到两个人像对待动物一样,将小男孩踹进一个笼子锁了起来。 她赶紧飘进笼子里,笼子像是狗笼子,半米多高。小男孩全身是伤,此刻蜷缩在地上笼子里。 “小哥哥不怕,不怕,我一定救你出去。” 她不行但她可以找小夭啊!小夭可以找便宜老妈,西炎国的王姬救一个小男孩易如反掌吧。 地上小男孩一头脏发随意披在脸上,他微睁双眸从发丝间望着眼前的女童,眼眸一直保持着妖瞳的模样。 他发现不展露出妖瞳便看不见她,听不见她的声音。救他?这世间还有好人吗?他当初就是被人哄骗到死斗场。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对决的他,很快陷入了昏睡,因为明天还要供人取乐,他只有这点时间能够恢复体力。 洛愿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不会死了吧!他头发覆面,她也不看见他是否睁着眼睛。 她等了一会,瞧见对方还是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将手指放在他额心的位置,全神贯注想要入梦。她想试一试他是死了还是睡着了,死了入不了梦,睡着了能入梦便没死。 随着魂体一轻,她进入了对方的梦里。好黑啊!不像小夭梦里给人一种光明柔和的感觉,他的梦让自己觉得好压抑,处处透露着窒息感。 “你是谁?” 她望着黑暗中出现一双猩红的瞳孔,透着凶狠阴鸷,想着对方是妖,有点不敢上前。 “小哥哥........你还疼吗?” 洛愿望着那双眼睛忐忑地问出声,因为紧张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她也是第一次和妖打交道,之前只是路过。 黑暗渐渐散去,猩红的瞳孔消失,小男孩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到对方的妖瞳消失,洛愿才大起胆子走上前,“我叫洛洛,是一只阿飘呦。”她还是喜欢称呼自己的原名,总觉得她要是连名字也没了,那她上辈子的一切也会消失。 “阿飘是什么?” 小男孩眼神依旧充斥着防备警惕,低眸看向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童。娇小玲珑的女童模样却长得很漂亮,比他见过的女童都漂亮,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与他人不同。 洛愿被他的问题难住了,告诉对方自己是鬼会不会不太好啊?有人会和鬼打交道吗? “就是飘,随风飘来飘去的妖。”反正这个世界很多妖,猜想他也肯定没全部见过嘛! “你也是妖?骗子!” 小男孩没有错过对方心虚的眼神,她果然也是来骗自己的! 洛愿.............这世界的小孩是真不好忽悠,小夭和玱玹也是猴精猴精,眼前这位堪称妖精妖精! 也是,人家已经活了几百年,按她的算法,已经算祖宗的祖宗了。 “那我说了,你别害怕哈,我是鬼魂。”洛愿说完便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生怕他嫌弃或者出现恐惧。意料之外只看见他疑惑的眼神,他居然不怕鬼! “鬼魂是什么?”小男孩听过,人、神、妖、从未听过鬼魂,她与鬼方氏有关系? 洛愿................她说死后人的灵魂,可她还没死!这问题该怎么解释? “就是身体太虚,从身体抽离出的灵体。” 灵体?难道是灵力的一种? “小哥哥,你现在待的地方叫什么啊?” 洛愿见到对方还在疑惑,连忙问出自己想要的问题。刚才已经耽误太久了,她担心天一亮,她又自动飘回小夭身边了。 “死斗场。” 小男孩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开,没谁会喜欢和奴隶打交道。 妈诶!这位老祖宗是真高冷啊!冻死个人了!洛愿赶紧跟上去,这是他人的梦境,他是主宰,洛愿脚踏实地追着他。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想办法救你啊!”洛愿追到小男孩身边,与他一起走。他要走哪里去啊?这黑漆漆一片。 “没名字。” 没名字?老祖宗防着自己呢?“小哥哥,你别走啦,我真是一位好阿飘。”洛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咦?他怎么在梦里是冰凉的手感,小夭在梦里的手感与正常人一样啊。 “呲!” 小男孩猛然被她拽住,下意识凶狠地望着她,甚至露出自己尖牙。 “对对对不起啊,是不是弄疼你啊。”洛愿瞧着他要吃人的模样,以为是自己弄疼他手臂上的伤了。她急忙紧张道歉,赶紧松开他的手臂。 瞧见他这模样,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说话也不太利索。 她入梦经验不多,也搞不清对方到底有没有感觉。每次小夭总说身临其境,能感受到她一切。 小男孩一愣,他没想到她会问是不是弄疼自己,他收起尖牙恢复成冷漠的样子。 “没有!” 洛愿............咱们说话能超过三个字吗?他弄清自己的身份后,每次都是三个字三个字蹦,惜字如金这词是这么用的? “我真想救你,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洛愿见他不是疼,再次拉住他的手臂轻微摇晃起来,说话变得软软糯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对着妖撒娇还是第一次,但这不是显得自己天真无邪嘛!虽然老哥经常说自己的邪气堪比核泄漏。 “九头妖。” 这..............这世界缺九头妖吗? “挺帅的名字哈。”洛愿干巴到只能夸奖了,见过防备心重的小孩子,没见过防核弹的小孩子。 小男孩瞟了她一眼,见她除了笑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你不怕?” 怕什么?按道理不应该是他怕自己吗?“名字挺帅的,为什么要怕?”这名字有什么不妥吗?况且这名字一听也知道是妖,多好,上来先自报家门。 小男孩见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再也未开口。他朝着另一边走去,坐在一块石头上。 “小哥哥,你等等我啊!”洛愿见他突然加快步伐,赶忙又追上去。要是放在她的上辈子,这么臭屁,早被三大姑六大姨或者当代大学生教育了。 “你别怕嘛,我真是好阿飘啦。”洛愿挨着他一屁股坐下,望着黑漆漆的梦境,不自觉朝他挪了挪。 无神论者突然来到有神世界,说到底还是有点怂。主要她还是菜鸟,碰见灵力高深的人,对方随便动动手便能捏死自己。 何况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鬼还会不会再被折磨,毕竟也没遇见过同行,一点前车之鉴也没有。 “你怎么沦落到死斗场?”洛愿好奇地看向他。虽然对方脸上脏兮兮看不清全貌,但是瞧轮廓应该长得也不差,帅妖! 静默.............. 尴尬的洛愿............他不说话,那只能自己先说话打消他的防备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沦落成阿飘。” 洛愿瞧了他一眼后望向无边的黑暗,这些年她心里总惦记着回去,想回到老哥与老爸身边。他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估计他爸妈也很着急到处找他。 他们俩都没在父母身边,说起来还有点同命相连的感觉。 “也不知道哥哥与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我哥小时候经常逗我,却很宠着我,他管着我也是为我好。”洛愿思念着亲人,嘴里喃喃自语。 反正她与他也不认识,可能帮完他以后也没交集了,她也没什么顾忌。 “我那痴情老爹啊,为了我早逝的老妈,终身未娶。” “可我觉得他还是需要一个老来伴,总是打趣他再找一个,人要往前看嘛。” 洛愿讲起儿时的事情,那时候老爸生意繁忙,老妈已经去世,家里只有哥哥与保姆陪着,老爸也想时刻照顾他们,可她的病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老爸不敢停下挣钱的速度,总想着带她去国外治病。 她家在三线城市,也算是当地比较有名的富贵家庭,可与那些大城市的富贵家庭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 哥哥读书很争气,把她也照顾的很好。哥哥的兴趣其实不是学医,可是为了她的病,他选择了医学。她从小到大只和哥哥分开过三年,那三年哥哥在国外求学,可天天会与她视频,提醒她注意身体,按时吃药。 老爸担心后妈不会善待她与哥哥,干脆不娶了,工作之外的时间全部用来陪伴她们兄妹两人成长。 小时候她几乎没待过学校,因为常常病发,时不时还要动手术,她基本是在病房度过的童年。医院---一个生老病死,一念生死的地方,她在那里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可她不觉得害怕,她有哥哥与老爸,哥哥放学便会来给她补习功课,老爸甚至会把工作搬到病房处理,只为陪着她。 上辈子啊,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要是健康就好了,那样哥哥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老爸也不用过于担心自己。 她也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与拖累了。 “我很想我的哥哥与父亲,他们要是知道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得多伤心。” “我痴情老爹在外雷厉风行,却会为了我的成长与成功落泪。”每次进手术室,老爸总是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不怕,可他才是怕得要死的那个人,手都在不自觉发抖。 她手术成功从病房醒来,经常能看见老爸心疼地抹眼泪。 “哥哥为了让我开心,经常陪着我去游乐园看看,我不能玩所以他陪着我看。”他总是说等有一天他成为最顶尖的心血管医生,肯定能彻底治好自己的心脏病。 可她那因为动手术千疮百孔的心,还是没等到哥哥成为顶尖的心血管医生。很早很早便有医生说如果不动手术她可能活不过六岁,如果动手术也只是延迟生存时间。 老爸前几年便为自己登记寻找合适的心脏,等待移植,可她没等到一颗健康的心脏。 这辈子更牛逼,直接成为阿飘了!从小夭的嘴里她也得知自己到底什么病,没心!这么离谱的事情果然只能出现在神话世界。 “我当阿飘也想着努力活下去,想着再见老哥与老爸一面。” “哪怕他们看不见我,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好好的。” 不言不语的小男孩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她嘴里有些词他不太明白,但是能猜出大概得意思。 父母?哥哥?他从出生便没有父母,四处流浪。 他看见她眼里的失落愈发浓郁却依旧未开口,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又是一个骗子,说得这些是不是为了再次把他骗到另一个更恐怖的地方。 洛愿挑挑拣拣说完上辈子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老祖宗,额............一点没反应啊! 也是,总不能要求人人都与她感同身受。既然没反应,那这辈子的事情,下次再吐槽!找个有反应的人吐槽! “小哥哥,我虽然是阿飘,但是我母亲很厉害哦,一定能救你。” “让你回到父母的身边。” 小男孩听见她提起父母,喉咙滚了滚,默默说出:“无父无母。” 这............洛愿蓦然听见他出声,她怎么想抽自己两巴掌呢!这不是给人家心里扎刀子嘛! “额,对不起哈,我不知道。” 她这嘴啊!她忘记有些妖是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存在,如同孙悟空一样。 “没事,咱们出去也能获得自由嘛。” “看看美景,吃吃美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也很好啊。” 洛愿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情,冷若冰霜。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尬的聊天对象。 随心所欲吗?他还能自由自在嘛?哪怕外面人心险恶,他仍然想去看看。 他生来便是妖,无人教导,同为妖族,因为长相怪异,九颗头的原因他也只能收获别人嫌弃异样的眼神。少时一直在奴隶的死斗场中苦苦挣扎,供人取乐,从未领教过温暖与天地浩大。 突然,洛愿感受到无形的牵扯,她知道这是要回到小夭身边了,这些年早习惯这种无形的束缚了。 难道小夭有什么特别的使命或者特异之处?不然一直把自己束缚在她身边干吗? “小哥哥,天亮了,我要走了,我一定想办法..................” 救你!艹,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脱离出老祖宗的梦境了,瞬间回到朝云峰。 此刻小男孩也从梦中惊醒,他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梦中的一切他都记得。他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几百年从未用异样眼光看过自己的人,听见自己是九头妖也不吃惊。 洛愿回到朝云峰赶忙回到凤凰树下修炼,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可不想自己成为正常人的时候还是一个废材。 她在等,等到夜色再次降临,等到小夭睡着。 第5章 结印 “小夭!” 小夭在花海中见到朝瑶,赶紧朝她跑过去,还没到她们约定的日子,她怎么会突然入梦?不过她也有事要问她。 “瑶儿,今天母亲来信说到今年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西陵珩自从知道朝瑶日日陪伴在小夭身边,今年的生辰她自然要准备两份礼物。尽管她现在用不上,可总有一日她会用上。 洛愿没想到西陵珩还会惦记这件事,心里有些感动,老妈去世前为她准备了许多衣服以及留下视频,将女孩子成长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通过那种方式告诉自己。 那是她母亲为她留下的温暖,她每次羡慕别人有妈妈的时候,总会看看她留下的视频。 “我喜欢漂亮石头做成的首饰。” 洛愿心想这个世界还未开采,肯定有很多矿产宝贝,她得体验体验上辈子想要珠光宝气的梦想。上辈子老哥与老爸也送了很多首饰给自己,她最喜欢哥哥送自己的蓝宝石项链了。 “石头?” 小夭没想到妹妹会喜欢这个东西,不过她喜欢便是最好。 “小夭,你能给母亲回信的时候让她帮我一个人吗?” 洛愿急忙拉住小夭的手,眼神带着一丝恳求问她。 “我昨夜漂泊的时候遇到一个小男孩。” 洛愿把对方的处境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显得更加惨了。 “没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小夭也觉得对方很可怜,母亲帮忙找的话应该很快能找到对方。 “他说他叫九头妖。” “啊!他是妖啊!”小夭以为对方是神族沦落的孩子,没想到对方是妖。九头妖?这是什么名字? 洛愿听出小夭错愕的话,赶紧朝她解释。“妖也有好妖嘛,他那么小便在里面待了几百年。” “他很可怜的,咱们不能以出生论好坏嘛。” 小夭见到妹妹着急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朝瑶第一次找自己帮忙,她肯定答应。 洛愿见到小夭答应了,开心地一把抱住她。 “小夭,等我能力强了,我以后也会保护你。” 这辈子她也要好好过,不辜负老天给自己的奇遇。万一能回去,她也能给老哥好好吹一吹牛了。 小夭也开心地抱着朝瑶,她也会好好保护妹妹。 洛愿很快出了小夭的梦,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再被带去死斗场。她站在院中左等右等,蓦然随风而飘。 “错了,不是这个方向啊。” 昨晚虽然没看真切但没这么荒凉啊!她依稀记得昨晚她看见很多房屋瓦舍,可眼前除了山便是树。 洛愿想要停下来,她下意识想要抓旁边的大树停下来,依旧是徒劳,穿过去了! 他妈的!洛愿急得在风中哇哇乱叫。 上次被吹到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这次又要被带到什么鬼地方! 蓦然听见山体传来一声恐怖凄厉的鸟叫声,洛愿回应望去,妈诶!这又什么妖啊! 她看见一只鸟正在盘桓在山体,体型比波音飞机还大,羽毛赤红为主,长有九根脖子、九个头。 她就说这世界九头妖肯定不止一只啊!这位也有九个头啊!好丑! “诶诶诶,咱们不过去啊!” 洛愿意外地被带向九头鸟的方向,猛然撞向鸟身,更加意外她没有穿过鸟身反而是停了下来。 “你是谁?” 卧槽!这鸟能看见她!还能说人话!洛愿蓦然听见声音,抬头便看见阴森的鸟眼睛正盯着自己,见过许多妖怪的洛愿还是被这鸟吓到了,鲜红的鸟嘴似乎在滴血。 这是才吃完宵夜?打算拿自己加餐? “路过,你继续。” 洛愿讪讪说完便准备赶紧飘走,她微微一动时耳边再次响起凄厉恐怖的鸟叫声,她被定住了!这还是鬼生第一次啊!这妖怪要干嘛? “有趣,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成形的灵体。” 洛愿见到妖停住在空中,九个头轮流打量自己,像是看见美味了。人家大意失荆州,她是大意成美味。 而且这丑鸟还认出自己是鬼魂了。 “咱们吃饭前还得唠嗑吗?” 洛愿觉得这像是凌迟处死一样,这九个头,十八只眼睛,轮流看自己,每只眼睛的眼神还不一样,有一种老鼠被抓,猫逗老鼠的要命感。 九头鸟闻言一愣,随后发出凄厉的鸟叫声。 “哈哈哈,你真有趣,我舍不得吃你了。” 他以妖族或者人与神族为食,每次总能感觉他们体内残存的气体,他刚开始以为是灵力的残存。后面发现人无法修炼也有同样的气体,像是与本体同源,久而久之他称为灵体,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成形的灵体。 “好说,好说,咱们别动不动就吃。” 洛愿一听对方舍不得吃自己,赶紧扬起笑脸。能拖一会是一会,拖到天亮,她自动回到小夭身边了,管你什么妖! 九头鸟打量着眼前的女童,这么美丽且成形的灵体,额间的洛神花像是点缀,引得他更想吃掉她了,毕竟他还没尝过成形的灵体。 “那我先尝尝你味道。” 洛愿................你还是想吃自己啊!贼鸟! “别别别,我很多年没洗澡了,臭了,不好吃。” “那我也得尝尝。” 突然九头鸟伸出一个头,张开鸟嘴猛地向洛愿肩膀袭来。洛愿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她被这玩意咬了会不会痛啊!要是平常肯定不会,可它能定住自己还能看见自己,不一样啊! “啊!” 意料之外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传来更叫凄惨的鸟叫声。 这鸟吃东西也得叫两声吗?食不言寝不语啊! “你敢结印我!” 结印?洛愿听见对方怒不可遏的声音,连忙睁开眼。瞧见对方十八只眼睛全部变得猩红,闪烁着怒气,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九头鸟刚靠近她,便见她手腕出现一道银光,银光窜入他的额头。他体内瞬间有了对方的印记,他居然被一个灵体结印了! 被打上她的标记,代表着此生要认她为主。这是上古大神驯化凶兽的本领,她怎么会这此等神术! 他刚从封印中逃出,他居然被自己的食物给结印了! “那个啥,我也不知道啊!” 洛愿刚才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要吃掉你!” 活了几千年的九头鸟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怒气滔天准备再次吃掉她! 艹!还吃!这次洛愿没有闭眼了,她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九头鸟的鸟嘴与她只差手指距离的时候,猛然停下,随后她便看见九头鸟疯狂撞击山体,像是非常痛苦。 好热!似火体内燃烧!九头妖痛苦哀嚎叫,不甘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声音,震耳欲聋。 洛愿觉得自己要被这声音震碎了,鬼哭狼嚎,莫名又有一点寒蝉凄切的凄凉感。 “那个鸟哥,咱们别叫了,我也不想与你结印啊!” 结印她不知道具体操作,但是表面意思她懂啊,男频修仙爽文又不是白看!捆绑在一起了呗!她两辈子也没想过与一只丑鸟捆绑在一起。 “你嫌弃我丑!” 结印之后九头鸟能感知到她的想法,蓦然听见她说自己丑,怒气不减反增。 洛愿....................这读心术啊!她也不会啊! “事实嘛。” 洛愿见他能感知自己的想法,也不装了,讪讪地承认自己的想法。 九头鸟见她承认心里气极却无奈,他无法伤害她,伤主等于自杀。他气恼地舞动翅膀挂起狂风,卷起狂风。 洛愿心想气性真大,她现在被定住也扇不走啊!她微眯着眼睛无语地瞧着眼前,这鸟有鸟疯。 “别扇了,大哥!我还想办正事。” 她还要去找小哥哥,可没时间跟一只疯鸟闹! 九头鸟随即停下疑惑地看向她,她与自己结印,却不带上自己?他感受到她的力量微弱,更加想不通她如何结印自己。结印之后他的妖力也会被限制于主人同样境界,他现在连人形也无法幻化。甚至主人能共享他的妖力,待主人妖力高于自己,自己却不能共享她的灵力,只能提高修为。 “大哥,我现在这模样能带你干嘛啊!”洛愿察觉自己也能感知他的心声,无奈地向他说道。她自己都是一个魂魄到处飘,想让他带自己飞一圈也怕风大给自己卷走了。 洛愿刚说完便感觉一轻,她又能动了! “鸟哥,谢谢哈。”随口道谢她便准备接着飘了。 九头鸟.............她现在为主,他还能定她吗?不过她好像丝毫不懂这些。 洛愿此刻也感受到体内像是多了一份牵引,如同淡淡的金线将她与九头鸟连接起来的感觉。 “你去哪里?” 九头鸟不能随便放她走,万一她被吃了,他同样也会灭亡。可是他要是先死,她却无事,甚至能随时杀掉自己。 “我要去救一个妖。” 洛愿回头看向九头鸟,感受到他的不甘与想法,她想了想才说道:“你先自食其力,我需要再找你。” 主要她带不走他啊,他的模样弄回去还不得把小夭吓死。 九头鸟...............赶紧飞到她面前,将现在她与自己的关系以及妖力的事情告诉她。狡诈的九头鸟却故意隐瞒下结印之力的使用办法,他可不想被食物操控。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 啊!洛愿没想到结印会导致这个后果,她以为收个衷心的小弟而已。这结印的规则堪比不平等条约了,想到他跟着自己这么个废材,她还挺过意不去。 “我保证我不会死,如果要死我肯定不带你。” 洛愿也不想死了还拉妖垫背,虽然这妖要吃自己,鉴于动物本性他也只是找食物嘛。 九头鸟错愕地望着她,上古大神驯化的凶兽大部分成为坐骑,她不仅不限制自己自由,还说不会带上自己一起死。她现在甚至要去救一只妖? “那个我先飘了哈。”洛愿刚准备继续飘,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回头看向九头鸟。 “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九头鸟............他怎么会认了这么一个废物为主。 洛愿............知道他在骂自己,可他说的有道理,她现在确实废物。 “我们之间有结印相连,你想找我,我便会主动出现。” “平日我在北极天柜。” 天柜?听过橱柜,这又是什么深山老林?洛愿点了点头,她讨厌被人感知心理活动的事,感觉藏不出事。 “你叫什么?” 九头鸟...........“没有名字。”谁会给一只妖取名字?何况他昼伏夜出,封印千年,见过他的并不多。 “那咱们取个名字吧。”洛愿上下打量着他,可能是因为结印的原因,越看越顺眼。他翅膀与尾巴上的羽毛挺好看,既然是鸟那必须当一只霸气的鸟。 “咱们叫九凤吧。”凤凰!多霸气!鸟中贵族!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凤?凤为神鸟,她竟然给自己取名叫凤。 “以后别乱吃了哈,别祸害苍生啊。” “九凤,我叫洛洛。” 洛愿不顾他的错愕,转身飘走了。她是废物对方可不能成为废物,要不一堆废物。 她兴趣使然看过神话与上古的一些介绍,可没研究过山海经和有关记录奇异怪兽的书籍。 九凤望着她飘走的方向,她走了?这么干脆?他哀叹一声飞回深林蛰伏起来。他现在这身妖力,别的妖怪吃他差不多。 洛愿飘走的时候感觉自己体内好似有一股热量,魂魄也好似厚重了些,难道是九凤的妖力她也能共享? “老祖宗啊,你在哪里啊?”洛愿随风飘荡心里想着老祖宗的模样。九凤感知到她的想法,几百年的幼妖,不屑一顾,还老祖宗了! 洛愿同时感知他的不屑一顾,这他奶奶的!心里默念着:“再窥探我的想法,我立马找妖吃我!”心想还是叫小祖宗吧,毕竟九凤更老点。 九凤...................闭上眼睛,默默不甘。 洛愿感觉风向在变化,随后见到繁华的房屋瓦舍,这有点像昨晚的景色。怎么突然变方向了?风也能听懂话?看多了啥也不奇怪了。 她想着小祖宗的模样,眼里瞧着地面的景致。渐渐她发现风好像变得柔和,莫非这风随她心意?她开始想小夭,猛然感受到风向在变化。 我去!牛啊!这不是相当于自带导航了嘛!她连忙重新想着小祖宗的模样,果然风又变了方向。 这以前从未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原来结印有这么多好处啊! 九凤察觉到她的想法再次冷哼,他能操控操纵天气,引发雷电风雨,甚至控制其余妖兽的思想,风当然随她而动。 可如今他的妖力,稍微灵力深厚的妖兽也控制不了。 洛洛?他才是虎落平阳。 洛愿.............人家说打狗看主人,她现在是狗爪子拍在自己脸上了。 她成功抵达死斗场,她这次并没有穿墙而过,反而是东张西望瞧着大家是从哪里出来,方便找入口。她跟在看客身后飘进死斗场,原来这死斗场主要是建立在地下。 这不就是地下赌场嘛!肯定违法! 她认真记下路线,打算回去告诉小夭,方便到时候便宜老妈来救小祖宗。她飘至中央见到这次并不是小祖宗与妖兽决斗,而是换成两个孩童。 这些人真是畜生!专门看互相残杀!她瞧着眼前的观众们,全是人渣!连妖也不如! 她连忙根据昨晚的路线去找小祖宗,这世界随随便便就是百年起步,各个都是祖宗啊!她飘进屋内见到地上带血的鞭子,心里一紧赶紧飘向牢笼。 “小哥哥,你怎么啦!” 只见他全身是血,身上有无数新鲜的鞭痕,体无完肤。她飘进牢笼见到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她着急地观察他的神情。 刚想入梦试一试,身后边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今晚输钱了,抽那九头妖一顿解解气!” “刚才他才被贵客抽过,你可别把他抽死了。” 解气!她气愤地转头看过去,见到两个家丁奴仆打扮的人走进房门,满身酒气。这里甲乙丙丁也能随意抽人! 她紧张挡在小哥哥的面前,却是徒劳。对方穿过她的身体将小哥哥拖出牢笼,绑在十字架之上。 随后一人捡起地上的鞭子,另一人拿起火炉中滚烫的烙铁。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洛愿再次挡在他的面前,仍然只能眼睁睁看见烙铁烙印在他身上,散发出烧焦的皮肉味。 “畜生!你们简直是畜生!” 洛愿不管做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的兽性。小男孩被强烈的痛感刺激,双目充血猛然醒过来,露出狰狞的模样望向眼前两人。 猛然见到旁边一直想要阻止的洛洛,她又来了。 “老天爷,我想帮帮他啊!”洛愿见到皮鞭一次又一次抽到小男孩身上,急得大哭。 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啊,她只是凡人啊,来到这个世界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现在还要眼睁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男孩死在自己面前吗? 她张开双臂挡在小男孩面前,徒劳也想挡在他前面,鞭子透过她抽在小男孩身上,每一鞭都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 小男孩望着她坚定的背影,第一次有人挡在自己面前。那些皮开肉绽的疼痛像是得到了缓解,他是不是该相信她一次?自己已经成这样,还能再差到哪里去? 洛愿一边死死盯着眼前两个男人,一边无助的哭泣,她要记住他们的模样,找机会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别哭了!” 脑海蓦然出现九凤的声音,洛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正在修炼的九凤感受到她心里波动,用妖力查看她的处境,他是怎么会与一个废物结印!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原本不想多事,可她哭得实在心烦,他才通过结印与她联系。 “你静心感受我的存在,我可以通过你操控他们。”控制两个废物的能力他还是有。 “哦哦哦,谢谢你啊,九凤。” 洛愿赶紧闭上眼睛想着九凤,时间像是慢下来了,四周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了。忽然九凤出现在她脑海中,他闭着眼睛。他猛然睁开双眼,她见到九凤猩红的双眼。 她的意识存在,魂魄像是被九凤超控,她下意识想要摆脱。 “别挣扎,只有你自愿我才能操控。”因为结印的关系他是不能操控她,除非在她自愿的情况。 洛愿闻言立马放松,随着九凤操控她的魂魄。洛愿再次睁眼时瞳孔变成猩红的妖瞳,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放下!”不属于洛愿的声音从洛愿嘴中发出。 洛愿.....................这次赚翻了。 小男孩也听见这道凶厚的蛊惑声,她背对他,他看不见她到底在做什么。 他瞧见奴仆动作一滞,听话般放下手上的刑具,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放下他后你们出去,找地方杀掉对方。” 洛愿...................凤哥是狠人啊!此时她察觉自己体内的暖流在快速消失,这怎么还费自己的指甲盖啊! 这有两分钟吗?这么菜吗? 洛愿的双眸一直盯着两人,魂体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微动。操控这一切的九凤也感受到洛愿灵体的变化,撑这么一会便不行了。 小男孩闻言震惊不已,他看见两人朝自己走过来,解开捆绑自己的绳索,他在见到转过来的洛洛,心头一骇,她怎么会出现妖瞳! 那两人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九凤随即从洛愿的魂体抽离。他也是第一次做操控灵体的事,刚抽离便感知她的灵体变得虚弱了。 洛愿拿回魂魄的控制权猛然倒地,闭着眼睛大喘气,幸好没消耗过度,不然她又要陷入黑暗。 小男孩见到洛洛倒地不起,忍着身体的疼痛蹲在他面前,见她变得好似更加透明了,刚想出声便见到她睁开眼睛。 洛愿以为他是因伤站不起了,可她现在也没办法帮他,她飘都飘不起来。 “小哥哥,你活着真好。” 说完便闭上眼睛,等着天亮让那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送回小夭身边。 “凤哥,谢谢你帮我。”洛愿在心里道声谢,便安静的躺在那里。 九凤.............废物!不过懂礼。他没想到她真是为了救一只妖,刚才透过她见到对方的真身---九头蛇。 她希望他活着,明明才见过两次,她却希望自己活着。来这里的人都希望他死,这样他们才更兴奋,才更有乐子。 第一次有人希望他活着。 小男孩见她闭上眼睛身躯微微有起伏,他默默躺在她的身侧,注视着她,直到剧痛袭来昏死过去。 天光微亮的时候,小男孩察觉到屋外喧闹的声音,睁开双眸展出妖瞳发现她不在,他跌跌撞撞再次回到笼子,伪装昨晚无事发生。 他现在戴着脚链,全身是伤逃不出去,可他必须得逃出去。 死斗场发现两位奴仆离奇死亡,连忙查看各笼子的奴隶,看是否有妖逃走。见到没奴隶逃走才松口气,只当二人酒后互殴而死。 第6章 救他 洛愿回到小夭身边,虚弱到无法飘起,她赶紧爬回凤凰树下。时不时的微风总能带偏她的方向,她想着凤凰树,可这次风并没有将她带向那里,像是再次失去控制能力。 她用了好久才移到凤凰树下,开始拼命修炼。 昨夜听说死斗场的奴隶可以赎出来,可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显现,就算找小夭透支零花钱,也拿不到死斗场。她不知道死斗场具体位置也没办法告诉小夭,带路让西陵珩顺利找到小祖宗。 经过白天的修炼恢复,洛愿再次入小夭的梦。 西陵珩作为皓翎的帝后,此时应该在皓翎宫廷,飞兽传信,当天便有回应。 小夭见到朝瑶似乎有些虚弱,赶紧询问她是不是修炼遇到什么情况了。母亲说过妹妹的情况,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知道她以灵气为食,所以要不断给她补充灵气浓郁的花草有助她修行。 “瓶颈期嘛。”洛愿还给小夭解释了什么叫瓶颈期,遇到需要突破的关卡了。 知道小夭一直想在梦外见到自己,她可不想让小夭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误以为自己为了救妖而浪费灵力。 每个地方都有世俗的偏见,目前的时代过度到父系社会并没有多久,仍然有部落女首领,有女子掌权,可也慢慢出现对女子掌权不满的声音,何况是世人对妖的偏见。 最让她疑惑不解的事情,明明是氏族部落整的像封建社会!也不知道到底是她认知猜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存在!你说不存在,这里存在的许多人与事确实也是华夏上古时代所发生过,你说存在吧,这个时代的发展速度完全又超出她的想象,不仅是各方面工艺、军事、习俗、生活像封建王朝社会,离谱到这里居然还有女子名声这个说法? 原始社会时期人们不应该过的是群居生活吗?他们是没有所谓的家庭概念的,也没有区分具体的\"夫妻\",母系社会时甚至很可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母亲说三国之间死斗场甚多,她与父亲可以帮忙在皓翎与西炎探寻。” 洛愿无奈也只能表示理解,毕竟西炎与辰荣势同水火,迟早有亡国之战。 她脱离出小夭梦境,飘到院中想着小祖宗的模样,风再次把她带到死斗场。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围着死斗场的周围飘荡,查看地理位置,顺便听听周围人的谈话,想要知道这具体在哪座城池。 听半天听个寂寞!全是吃喝嫖赌,她能指望来这里的有什么正经人! 她顺着昨晚的路线再次飘进死斗场,仍然认真记着路线,她这次将死斗场内部也全部飘了一遍,无人之境的感觉让她畅通无阻。 最后,她还是在牢笼里找到小祖宗,闭着眼睛满身血污,看样子他才决斗过。她看着他脚边的生肉,刚才见到其余奴隶大口吃着生肉,这应该是他们的食物,几百年都吃这个。 她瞧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心里不太是滋味,主要上辈子没见过这么惨的小孩子。凡人被这样折磨早死硬了,他已经这样被折磨几百年了。 凝神聚气再次入他的梦境,这次的梦境比上次好点,像是乌云笼罩,有点可见度了。 “小哥.......哥.......” “在这。” 洛愿猛提一口气开口大声喊着他,话未说完便听见他的声音,憋回去的气差点憋死鬼。她回头看到他又坐在石头上,连忙朝他跑过去。 “小哥哥,你好点了吗?” “嗯。” 洛愿.............现在三个字变成两个字了。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你好点了吗?” “我没......我去!” 洛愿原本还在开心他多说几个字了,突然反应过来他问自己好点没?昨晚他看见自己虚弱的模样了? 她坐在他身边,忐忑地望着他:“你梦外能看见我?” “用妖瞳的时候可以。” 妖瞳!可九凤看见自己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妖瞳啊!其余妖出现妖瞳也并未看见自己。 “那你能听见我说话?” “能。” 洛愿................这和仙女不一样,这是能时时刻刻能见到的人,还不需要自己浪费灵力。 她心情无比激动,梦里梦外都有人能见到自己了。 “真好。” 担心过于激动的心情吓到他,又怕他以为自己有所图,她抿笑半天才蹦出两字。 随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高兴,嘴角却总是上扬。 小男孩瞧见她欣喜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心里似乎也有一丝喜悦,死斗场多年他已经没有感受过什么叫高兴了。 “小哥哥,我母亲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找到你。” “要不,咱们逃跑吧。” 洛愿只要想到他日日受尽折磨,一刻也不想他待在这里。 小男孩狐疑地看着她,死斗场防卫森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逃不出也难逃一顿毒打。 “我这两晚把死斗场里面的路线记住了,今晚我又看了看外围的情况。” “有我朋友帮忙我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 洛愿简单想着九凤操控思想的能力,逃出去应该不难吧。 她的话让小男孩与九凤同时一愣,九凤没想到她会称呼自己为朋友。小男孩没想到她还有朋友,还愿意帮忙。 “朋友?” “嗯嗯嗯,前两天认识的新朋友。” 洛愿的话让小男孩和九凤又同时沉默了,两人心想她对朋友的定义这么简单? 小男孩............两天便能成为朋友?认识自己也没几天便想着救自己,她是不是太单纯了? 九凤...............她这废物到底是怎么活下去? 洛愿................凤哥,我又感觉你在骂我。 从他昨晚出手帮自己,他已经从鸟哥升级到凤哥,凤哥牛逼的能力必须得供着啊! 九凤通过感知与她对话:“我现在妖力被压制,昨晚那种废物,我一次也只能控制两人。” 洛愿...............“那咋办?我也没办法一晚上提高灵力啊。” 九凤..................她为主,她问自己咋办?她脑袋一热就敢行动? 小男孩瞧着她沉默的模样,并不知道她在心里与九凤对话。想了想还是开口。 “试一试。” 天天毒打也受过,与其永无止境留在这里,不如搏一搏,至少有她还有一点点把握,尽管微乎其微。 洛愿猛然听见他愿意,他愿意信自己一次诶。一激动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等你出去平安无事后,我带你见我朋友。” “他很厉害,肯定能教你修炼。”老祖宗肯定见多识广啦,教他几百岁的宝宝肯定没问题。 九凤..................“教不了,我属火系,他应该是水系。” 洛愿............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前后有一个呼吸吗?豪言壮语放出去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要是教不了,我也帮你找老师。” 也不知道仙女什么时候能来见自己? 九凤:“仙女是谁?” 洛愿..............忘记闭麦了,“女的!问题真多!” 小男孩瞧见她丰富多彩的表情,一会豪横,一会心虚,一会气呼呼,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表情?全部显露于脸上,丝毫不隐藏自己。 洛愿在心里与九凤交流着,并没有注意到小男孩的打量。 九凤:“这事和我无关,我自己想办法。” 洛愿..............她在他心里果然没什么地位。“凤哥,瞧在你们同属于妖族的份上,帮帮忙呗。” 她也不知道怎么拿捏他,主要人家原本也不是心甘情愿与她结印,上辈子请保姆还得给钱,她现在什么也没有,还连累他成为废材,只能哄着多说好话了。 九凤:“我也吃妖。” 洛愿............无语是母语!“那我让他吃掉我?” 九凤...........威胁自己?她威胁到了。“你的灵体只能撑住我片刻。” 答应了! “好嘞,谢谢凤哥,以后有事你也说话。”洛愿开心地在心里给凤哥道谢。 九凤..............他用的上她?小废物而已。这封印他必须得解开,他可不想与废物为伍,没有她,他也是驰骋天地的存在,虽然与凤凰同源却不同命。 “小哥哥,我朋友答应帮忙了。”洛愿转头看向小男孩,眼神因为有希望而变得格外明亮。 “你再撑两晚,我摸清这边奴仆的规律,我们在决定怎么逃走。” 小男孩觉得她好奇怪,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这种无缘无故总会让人产生怀疑。瞧见她明亮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嗯。” “行,那我先出梦,你多休息一会。”洛愿不等他回答,赶紧出梦。 出梦后看见他手脚上的镣铐,这东西限制行动,必须想办法搞到钥匙。随后她便往屋外飘去,打算今晚多勘察一下地势以及守卫换防的情况。 小男孩在她出梦那刻便缓缓睁开眼睛,用妖瞳默默注视着她,见她飘走才闭上眼睛休息。 洛愿站立在院中瞧着各处的守卫,在心里默默记秒,算着他们换班的时间。她在这里没有太大的时间观念,之前所有对她来说没有意义,现在唯独能提醒她时间存在的只有日月。 “洛洛。” 蓦然听见有人喊她,她转身望去。仙女伫立在月光之下,慈爱地望着她,她连忙向她飘过去。 “仙女姐姐。” 修炼中的九凤猛然睁眼,他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神力,随即他与小废物结印之间的关联被暂时切断了。 世间谁还会有如此本事无声无息斩断结印感应?看样子小废物的身份不简单。 “洛洛,我已存在上万年了。” 洛愿刚飘近她,意外地听见她含笑的声音。上万年?她什么狗屎运?老老祖宗! “那我叫你凤姨?” 洛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方的模样看起来二十多岁,她习惯性按照上辈子自己的年龄称呼了,她现在还是未满十岁的孩童,确实该喊她姨。 想喊奶奶估计要被打。 “好。” 凤里希察觉到她想法,原本因为她的称呼一闪而过的失落也再次被浓郁的宠溺覆盖。 随即洛愿被她再次抱在怀里,温润的温度将洛愿包裹的很严实。她很喜欢在凤姨怀里的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凤姨,为什么九凤与小哥哥能看见我?” 凤姨既然知道她的来历,上次的对话她也能感知凤姨其实对她现在也很了解,所以她直接抛出答案,并没有解释九凤和小哥哥是谁。 “九凤以魂力为食,自然能看见你。魂力便是你认知里的鬼魂,灵魂。” 洛愿.............百科全书啊!还能按照她的认知来解释。 “你口中的小哥哥,他身有九头,九为极致与神秘,他的妖瞳也与别的妖有所不同。” 洛愿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世界到底有多少妖能看见自己? “凤姨,我这修炼好慢啊,能不能想想办法提提速?” 她实在不想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了,还天天被凤哥喊废物。 “洛洛,当你神魄与身躯结合时,你便知道你的修炼已经超越大多神族了。” 洛愿.............遥遥无期的结合。 “那我不想被九凤读心怎么办?”她不想背后吐槽被当事人听到。 “当你灵力超越他,便能凌驾于他之上,让他彻底臣服于你。” “到时候他自然无法窥探你的内心与一切。” 洛愿.............那是老祖宗啊,几千年的老祖宗啊!有些问题不问才是最好,免得自取其辱。 “洛洛,你为什么想要救你口中的小哥哥?” 风里希目光一直停留在怀里的小脸上,眷念且疼爱地望着她。 她爱万物,泽被万物,赍万物而不为戾,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寿,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 却有一念,不得不破。 “不知道,可能是有缘或者我比较善良。” 洛愿说完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夸自己这点,老哥说她从没让任何人失望。 “那你不怕你救的人是坏人,恶人吗?” 凤姨这个问题她真没想过,可每个人生下来便是一张白纸,她信人性本善。后天环境与教育决定这个人后天是否改变,他受了那么多苦楚折磨,因此心中存在愤恨,她也觉得是正常。 “不怕,不教而诛才是最可怕。” 她的话让风里希的目光愈发柔和了,她还是那么善良。 “凤姨,九凤不愿意教他,你能帮帮他吗?” “这个恩情,算洛洛的,洛洛以后一定还你。” 洛愿期待地望着凤姨,这个世界不能修炼的妖,相当于别人待宰的猪肉。 凤姨教她修炼,给她玉镯,她与九凤的结印也有可能和玉镯有关系。神仙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人,电视剧总说人有因果,她开口那果她来受。 “洛洛,你很聪明,可他有自己的造化。” 凤姨也不愿意帮他,洛愿眼里不免有些失落,可人家不帮忙她不能强求。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什么理所当然。 风里希瞧见洛洛眼里失落,心里叹口气,指腹点上洛洛额间的洛神花,冰系的修炼术法出现在她脑海里。 “洛洛,你要知天道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 “过程变了,其实早已定数。” 洛愿还正在欣喜之时,蓦然听见天道两字?这和天道有什么关系?太玄学了,咱也不懂啊,以后再唠。 她问清如何把术法教给小哥哥时,心里不禁有点惆怅,这事也得费她的灵力啊! “凤姨,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好歹给点政治任务啊,不然她也活的不明不白。 她疑惑地望着凤姨,她的声音不似刚才亲切,更像是虚空之中传来。 “观全局,悟出你自己的神念。” “你身边人是缘是劫,终在你一念之间。” 洛愿还在思考这话的时候,凤姨已经再次消失不见了。咱们下次预告一下嘛!她还有问题啊! 观全局?当个观众?成为局外人? 她刚准备飘回去的时候,脑海蓦然出现九凤的声音。 “你刚才遇见谁了?” 洛愿.........这是和老板说话的态度?不当她是老板,至少当她是同等相处的人吧。 “管你鸟事!好好修炼!” 要不是怕九凤炸毛,她很想加一句:菜鸡! 九凤..........总有一天杀了她! 此后两天,洛愿白天在小夭身边安心修炼,晚上便去死斗场观察路线摸清换防时间。当晚,她刚准备飘走的时候,忽然看见西陵珩与昌仆脚步匆匆而过,什么时候来的?白天没见她们啊。 昌仆是她小舅妈,他们不是正在与辰荣交战吗? 她一路尾随跟着西陵珩与昌仆,见她进了玱玹奶奶的房间,去见了她的便宜外祖母。 这么晚有什么事?两人如此急忙赶来。 “母亲!” 西陵珩一见到母亲便迎了上去,哀恸地抱着她。洛愿这时候才看见西陵珩的尾指受伤了,好像是断了!这怎么了?怎么手指也断了。 “四哥.......他......” 西陵珩望着年老的母亲,一时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个噩耗。辰荣和西炎交战,中了辰荣的圈套,她不惜断指求少昊出兵,发毒誓求他,可他还是拒绝了。 最后洛愿听见昌仆断断续续诉说..............玱玹爸战死了!她的老舅们全死光了! 这次又与彤鱼氏以及她小儿子夷澎有关系,小舅率兵出征,遇到大军围困,写信给西炎王请求派兵援助,但这封求救信被西炎夷澎拦截。 纠缠不止的恩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两个女人的恩恩怨怨,最后全让子女承担了。 石破天惊的消息接踵而至,西陵珩与少昊离婚啦! 从搭伙过日子正式变为分家各过各的,西陵珩正式回西炎了。 她看守长大的两个娃,一夜之间,一个成为单亲,一个成为离异家庭。她没有妈妈自然知道失去父母一方意味着什么,她的小玱玹与小夭啊,怎么也能遇见这样的事情! 听着玱玹奶奶在那里悔恨,她当年对彤鱼氏有歉意,加上为了保全族人,她退出朝堂隐忍导致换来如今的结局。悔恨有什么用,人死又不能复生。 洛愿赶紧飘回小夭的房间,准备把事情告诉她,当指腹即将触碰她的那一刻,她犹豫了。瞧着小夭甜梦沉沉的模样,再睡一晚好觉吧,拥有一晚的好心情。 今晚,必须帮小哥哥逃出去! 她随风再次飘到死斗场,路上与九凤商量着等会的计划,她说三句等不到一句,偶尔回应还得带句小废物................. 两只九头妖,一个冷得像块冰,三字三字蹦,一个傲得像只大公鸡,咯咯咯乱叫! 没学过儿童心理学与管理学,忍! 她担心自己记得路线不熟练,再次边飘边记,有了九凤的能力,她能控制风速了,风随心转,可终究是他人的能力,不是自己的。 因为她除了能控制点风速,其余的雷电雨全召唤不出来,白天试了试唤雨的能力,滴下一颗雨点子,比她眼泪珠子还小!九凤说这是因为她自身灵力低下,现在控制风的能力也仅仅是未入门级别,完全没伤害性。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牢笼看守的奴仆身上有钥匙,等小哥哥跑出去,如果不是能力不够,她想把这里的小奴隶全部救出去。 “小哥哥,小哥哥。”她飘到牢笼里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吗? 她赶紧入他梦却失败了,他没有入睡,她进不去梦境。于是她将暖流集中指尖形成实体点了点他额心,点完立刻收回,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这是她与他昨晚说好的方式,只有这么点存货,省着点用。 疲惫的小男孩感觉到额心触碰,她来了!他猛然睁开双眸露出猩红的妖瞳,入目便是她灿烂的笑容,她笑起来眼睛明亮如星辰。 洛愿见到他露出妖瞳,赶紧告诉他做好准备。 “小哥哥,我的能力撑不了多久,主要是靠你逃出去。” 她再次将死斗场的内部路线给他重复一遍,并且告诉他这座城池四周有什么,那边有深山,那边有海,那边是下一座城池。 “为什么帮我?” 小男孩瞧见她不放心叮嘱的模样,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帮自己! 洛愿.............她心善呗!“我肯定是做善事,积福德,争取早日六道轮回呗!” 六道轮回?这是什么?小男孩与九凤同时疑惑,两妖十八个脑袋一起想,也没想出这是什么。 “好啦,别纠结啦,我说过我是好阿飘啦。” 洛愿展颜一笑,盘算着等他出去便把术法传给他。 “如果我有命,我会报答你。” 小男孩望着她甜美的笑容认真承诺,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充满真诚。 她也没做什么呀,小孩子可不能让人家有心理负担。 “别别别,你报答我,我就没功德了。” 洛愿说完便站起来,示意行动开始。她静心放松等到九凤操控自己。 “小废物,最后一次,以后别人的事情别再找我!” “行行行,凤哥,夜深了你快点。” 她专门选在下半夜大家警惕性没那么高的时候,可别在咯咯咯了! 九凤通过结印再次施展操控思想的妖力,洛愿再次睁开双眸时,妖瞳再现,身体灵力也在极速消耗。 小男孩凝视着她的背影,见她转身看他时,眼中划过一丝不屑,那不是她的眼神也不是她。 这妖瞳到底是什么情况? 洛愿飘到门外与看守的奴仆面对面而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刹那,双眸变得猩红更胜。 “打开九头妖的镣铐。” 九凤霸道命令的声音从洛愿口中传来,奴仆像是提线木偶般走进房门,打开了九头妖的镣铐。 “走到最远的房间放把火。” 洛愿...........咱们不是说好库房吗?万一最远的房间有人咋办?凤哥说了算! 小男孩在镣铐被打开的一瞬间望向她,那双妖瞳闪烁着阴狠正在注视他。他顾不得许多,这是他的机会。他忍着身体的剧痛从牢笼爬出,根据她说的路线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朝外快速走。 九凤见九头妖成功出了牢笼,赶紧从小废物灵体抽离。洛愿身体一轻,神魄已经变得有些虚弱,强撑着飘在小男孩身侧,不见他逃出去她不放心。 小男孩时不时露出妖瞳看向身边的她,见她变得有些透明,眉头微蹙,依旧不敢放慢脚步。 浓烟散开,敏感的妖兽已经开始嚎叫,死斗场的人已经察觉到失火。此刻他距离外面的世界只有一墙之隔!只要没人察觉打开死斗场里的机关,他便能逃出去了。 骤然,一道大喊的声音在洛愿身后响起! “快来人,九头妖跑了!” 洛愿与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奴仆发现他们了!小男孩死命奔跑起来,可最终还是被两人逮住了。 “九凤!控制他!” 九凤:“你撑不住了。” “快点!不然我让他吃我!” 九凤.............他只好再次施展妖力。 洛愿心想哪怕陷入黑暗也得把人救出去! “小哥哥,逃出去!” 正在挣扎的小男孩听见她的声音,看向她的时候,她瞳孔已经变成妖瞳了。 “放开他,拦住后面的人,告诉他们无事,拦不住就杀了他们。” 她的灵体现在只够他再操控一人,九头蛇能不能逃出另一个人的掌心,那他管不到了!九凤再次抽离洛愿的灵体,洛愿随即失去支撑靠在一边,勉强注视着小男孩。 “你去哪里!” 奴仆见到另一个人松开九头妖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急得大喊。 小男孩猛然跳起来用手臂大力勒住他的脖子,不要命地死死勒住他,用一只手疯狂朝他面部袭击,满心都是杀了他,自己便能逃出去了。 周围也开始响起更多的脚步声,还有惨叫声,应该是另一个被操控的奴仆杀人了。 奴仆被他勒得翻白眼,训练有素一手拽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摸怀里的匕首。 “小哥哥,他怀里有武器!” 洛愿见到对方的动作,赶紧出声提醒小哥哥。 小男孩蓦然听见她的声音,见到奴仆的动作猛然朝他怀里抓去,先他一步抢到匕首狠狠刺到对方心口上,还用力将匕首在对方心口里搅动几下。 他心里忽然觉得爽快,他被他们虐打百年,此时哪怕杀个奴仆他也觉得爽快。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转身便朝外面跑去。 洛愿强撑着跟着他飘,看见他跑出死斗场那刻无法再支撑,猛然倒地。虚弱地注视越跑越远的他,直到消失不见。死斗场的奴仆没过多久也追了出来,一个个从她的身上穿过去。 真会谢,成地板了,倒在地上被人踩。 小男孩沿着她说的路线东躲西藏朝着海边跑去,他是海妖,到了大海便能活命。 逃吧,逃走才有机会活下去,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洛愿被风吹到有月光的地方,闭上双眸修炼,她也要像个人一样先活下去。 第7章 玱玹 月落日升,洛愿回到朝云峰,朝云峰一改往昔的清净,变得热闹起来。不过是悲伤的热闹,人人穿着麻质丧服,行心丧之礼,看样子今天要入土为安了。 洛愿见到小夭之时,她与玱玹抱在一起哭泣。两人披麻戴孝。她默默站在玱玹身边,想要安慰他也无力。 他们一起去了朝云峰后山,那里不光埋葬着玱玹的伯伯们,马上也将埋葬他的父亲。玱玹与小夭跪在墓前,所有宗亲围绕在周围,西陵珩目光悲痛地望着地上年弱的玱玹。 马上要封墓了,怎么小舅妈没来? “祖父,等等我的母亲。” 哀伤的玱玹苦求着眼前这位帝王,他是自己爷爷,他也是西炎国的王。 洛愿瞧着西炎王平静的目光,这死的是他儿子吗?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应该捶胸顿足,帝王谈不上哭天抹泪,至少不至于这么平静吧。 “西炎夷澎!” 昌仆一身红色大红衣衫走了过来,洛愿瞧着小舅妈的穿着打扮以及她坚定的目光,这是要做什么?穿红?她不会想要殉情吧。 她连忙飘到昌仆的身边跟着她,她可不能殉情啊,殉情玱玹就没爹没妈了。 “阿珩,玱玹以后拜托你了。” 她听见昌仆路过西陵珩所说的话,姑姑哪有亲妈亲啊。她紧张地跟在昌仆身边,默默祈祷她可别干傻事。 昌仆走到年幼的儿子玱玹面前,双目隐含泪水不舍地望着他。 “好孩子,娘很想能看着你长大,可娘不能。娘太想念你爹爹了,也许你会恨娘,可等你有一日碰到生死相许的心爱女人就会明白了。等你碰到她,就把这个送给她,带着她到我和你爹的墓前。” “以后,你要听你姑姑的话。” 洛愿听见她的话,亲眼见到她把一朵若木花交给玱玹。不仅玱玹不明白,她也不明白。 你还有儿子啊,你要是殉情,你儿子咋办?无父无母在这个世界能活下去吗? 她蹲在玱玹和昌仆之间着急,想要触碰她却是徒劳。 “小舅妈啊,你想想你儿子啊。” “你老公不愿意放弃将士们,战死沙场,他让你活着,不就是因为他爱你吗?” “你们还有儿子啊。” 昌仆不舍地看了看儿子,随即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指着西炎夷澎将他所做的恶事大声道来。 当她听到昌仆在大庭广众下揭露真相,反观西炎王一脸冷漠不肯主持真相的模样。洛愿气得飘在西炎王面前骂他不为人父。 “原配的孩子不是你孩子了?” “就因为西炎夷澎是你白月光的儿子?你那位是白月光吗?黑月光吧!” 哪怕没人能听见洛愿的话,她也站在西炎王面前气急败坏骂他,见过宠妻灭妾,没见过连子女都不顾的帝王。 这还是她认知观那位华夏先祖吗?她觉得她先祖可干不出这么薄凉的事情,眼前这位绝对是妖怪。 这世界肯定出毛病了,出现bug了,这绝对不是她认知的世界! “作为若水的族长,为了六千族民的亡灵,六千女人的哭泣。我不能原谅他,若原谅了他,我无颜回若水!作为昌意的妻子,他杀我夫婿,我更不能饶恕他!” 昌仆对西炎王的态度也冷了心,她话落边立刻朝着西炎夷澎扑过去,用藏匿好的匕首狠狠刺向他。站在一旁的彤鱼氏反应迅速地挡在儿子面前,替西炎夷澎挡下一击。 西炎夷澎没等到想象中的剧痛,睁眼只有挡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母亲的鲜血染红白衣。 黑月光死了...........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昌仆已经被西炎王下令派人抓住了,准备将昌仆关入天牢,把所有若水人都拘禁起来。 西陵珩连忙为昌仆求情,西炎夷澎抱着怀里已经了无生息的母亲,凶狠地看着地上的玱玹,这一切也被西陵珩尽收眼底。 年幼的玱玹错愕地望着眼前,为什么他们要抓母亲?母亲只是揭露真相,只是为父亲报仇。 同样错愕的洛愿瞧着西炎王大怒的模样,她这小舅妈不能玩暗地刺杀吗?这当众杀白月光,不等于送人头嘛。 昌仆狠狠地看向西炎夷澎,不甘心,居然没有要他的命!如果不是他与他的母亲,怎么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今日她早已打定主意不活了,当初他说:“夫妻一心,相守一世,生同衾、死同穴!” 那么今日她也要实践当初许下的诺言,昌仆猛然挣开束缚,用匕首插入胸口自杀倒进昌意的墓穴。 “母亲!” 在场的人猛地见到这一幕,玱玹哭喊着要冲向墓地,西陵珩心中悲痛牢牢抱着玱玹,小夭也紧紧抱着玱玹。 那座墓地在昌仆倒下时,瞬间开满了若木花,围绕在墓地之上。 洛愿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墓地,爱情真的这么重要吗?儿子都不要了?你把玱玹推给西陵珩有什么用?她是玱玹的亲妈吗?他父亲刚战死,你却在他面前自尽。 徐徐图之,慢慢报仇不好吗?难道玱玹不是你们二人爱的结晶吗? 她凝视着眼前的墓地,她想问一问昌仆,可是等到大家要离开也没看到昌仆的灵魂,最后只见一缕金光向天际飘去。 这世界没有灵魂? 回到朝云峰前殿的小夭陪着玱玹吃饭,安慰着他。玱玹接过小夭递过来的凤凰花放在嘴里,为什么这是苦的? “玱玹,我知道你心里苦。” 小夭看着玱玹隐忍的模样,他心里苦自然吃什么都是苦的。 玱玹听见小夭的话,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一幕,痛哭出声。洛愿站在旁边默默抹着眼泪,以后玱玹真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这以后心里的苦楚只有玱玹自己知道了。 看今日这情况,说不定西炎夷澎会斩草除根。黑心肝的祖父死了白月光,说不定还会再次默认这种情况发生。 悲痛的西陵嫘强忍着病痛将玱玹和小夭叫到自己面前,嘱咐玱玹要保护好朝云峰,保护好小夭,嘱咐两个人彼此珍惜,相守相望。 她嘱咐完玱玹与小夭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临死前要求不葬入西炎,葬入西陵。如果她知道此生会那么痛苦,那她宁愿剜去双眼也不愿在年少时看到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少年。 洛愿瞧着西陵嫘,这恋爱脑的下场啊。如果是她,当年云泽死的时候,拼着命也把黑月光和她两儿子弄死了!还想着什么化干戈为玉帛! 死两儿子也能退让,现在最后一个儿子也死了,只剩下西陵珩一个女儿了。 当晚,洛愿入了玱玹的梦,这也是她第一次入玱玹的梦。梦里开着鲜艳的若木花,她瞧见孤独的玱玹望着手中的若木花正在哭泣,她入梦前瞧见他也是满脸泪痕。 “玱玹!” 她大喊一声朝着玱玹跑过去。玱玹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向对方,他见到身穿白裙与小夭年龄相近的女童朝自己跑过来,他从来没见过对方,她是谁? “你是谁?” 洛愿..........果然聊天的开头都一样。 “别哭了,我是神女呦。” 出门在外,总得自己提提身份。 “上天得知你的事情,让我来陪陪你。”洛愿觉得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真诚善良。 玱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神女”,他怎么觉得这个神女像骗子。 “诶诶诶,别用这眼神看我哈。” 洛愿瞧着玱玹与小祖宗一模一样的怀疑眼神,她长得不行还是面恶?怎么一个个全是怀疑的眼神。 她对玱玹可没那么多顾忌,这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崽子了,脾气性情都清楚。 神女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玱玹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我知道你小时候所有的事情,不信你问。” 玱玹听见她的话,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见她对答如流才有点相信她是神女。 “好啦,小玱玹,我陪你聊聊天。” “我们在梦里聊天,所有人都不知道呦。” 玱玹面对小夭都克制隐忍,心里应该憋坏了。洛愿主动牵起玱玹的手,拉着他走到一边席地而坐。 “玱玹,你父母在天上瞧见你难过,他们也会难过。” 洛愿指着梦境上方,笑着注视着玱玹,开始胡编乱造死后灵魂在天上的故事。 “他们还能看见我吗?” 玱玹望向天空,心中悲痛。他好像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灵力不强,需要人照顾。 “能啊,你还是小孩子,这一辈子还很长啊。” “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困难和艰苦,我们只要一直在成长就好了。” 洛愿见玱玹一言不发,望着天空。她干脆站起来蹲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脸,很认真地凝视着他。 “玱玹,咱们靠自己也能强大起来。” “这样你才能守护你想要的一切。” 玱玹被她的动作一惊,刚想别过头却被她那双坚定的双眸吸引,直愣愣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母亲留给他的若木花,刻在他的心里。 傻了?洛愿瞧他没反应随即松开他的脸,“玱玹,我和小夭不管何时,一定陪着你。” 既然昌仆把他托付给西陵珩,西陵珩肯定会把他带在身边,以后与小夭也是日日相处。那她陪着小夭,自然也陪着他,小夭心里也很看重玱玹,视若亲兄。 “你叫什么名字?” 玱玹听她提及小夭,低眸看向眼前这张脸。她与小夭一样额间有花瓣印,她长得很容易被记住,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我叫洛洛,以后来梦里陪你聊天。” “说不定有机会我们还能在梦外见面呦。” 洛愿趁机捏了捏他的脸,手感真不错,细皮嫩肉。自己瞧着长大的小男孩,她肯定希望他开心快乐,可他身处的环境定然还会有艰难等着他。 “洛洛。” 玱玹喃喃低语念着她的名字,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是神女可以帮他吗?他想要帮父母报仇。 “玱玹,记得你祖母的话,与小夭互相守望。” 她记得黄帝应该传位于孙子,昌意之子,不出意外应该是玱玹,可少昊却是俊帝不是黄帝之子,她有点拿不准了。 这世界与她的认知观出入太大了,她也云里雾里,不知道众人的结局是否如她想的一样。 玱玹点了点头,祖母的话他铭记在心,何况小夭是他的妹妹,他与小夭在祖母面前发过誓,这辈子不离不弃。 “洛洛,你能帮我报仇吗?” 洛愿............这么小心里已经有仇恨的种子了?他这一生不会为了仇恨而活吧。 “那个....我的能力还不够,现在只能入梦陪你。” 想想也能理解,亲爹妈全部被对方害死了,要是不复仇枉为人子。 玱玹瞧见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一阵失落,她也不能帮自己。 “玱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作恶多端,肯定没有好下场。” 洛愿见他失落赶紧出声,随即起身坐在他旁边,结合上辈子看过的故事添油加醋编造因果的故事,绘声绘色讲给他。见他沉默寡言,知他没有打开心扉,洛愿也不介意,毕竟见过冰块了,玱玹对她的态度算是比较和善了。 玱玹听她讲的事,满腹狐疑,怎么他从来没听过?要是上天有眼,为什么坏人还在作恶多端。 洛愿讲了半夜,玱玹沉默听了半夜,讲得洛愿快成神婆了。 “玱玹,欲听后事咱们明晚见。” 一晚上哪能让他打开心扉,洛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想去瞧瞧小哥哥逃到哪里了。 “明晚还能见到你?” “能啊,这是咱们的秘密呦。” 洛愿朝他摆摆手连忙出了梦,她又赶紧跑到小夭的梦里,搂着伤心的小夭好一顿安慰。 带娃真不容易,小夭虽然没有玱玹那么难受,但失去舅舅的悲痛也同样存在,她也是在梦里伤心了好久。 等洛愿出了小夭的梦,心里想着小哥哥的模样再次随风而飘。瞧见他躲在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耀,他身边周围全是杂物,蜷缩着身体睡得很警惕。 她入梦告诉他自己来了,以后晚上守着他,让他好好休息,说完便赶紧出梦了。 这是什么际遇?她身边遇见的这三位怎么一个比一个惨? 她出梦后坐在他身边,借着淡淡的月光闭着眼修炼。小男孩在她离开的那刻睁开眼眸看了一眼,见她真的坐在自己前面挡着他,便再次闭上眼睡过去了。 今天被人追杀了一天,他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接着逃。 洛愿心想自己真快成神女,难道是让她来拯救儿童的心理健康?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忙着到处关心小孩子。 察觉她想法的九凤,不出意外回应她一声不屑的冷哼声,小废物有这时间不如多提升点灵力,让他妖力也尽快恢复,免得他现在觅食只能吃点低贱人族和下等的妖族。 白天洛愿耳边听着周围的一切,全心全意修炼,晚上则跑到玱玹与小夭的梦里逗他们开心,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 每晚依旧守在小男孩身边,每次察觉到危险便立刻入梦喊醒他,让他快跑。她还没找到机会把术法给他,因为她那点渣渣存货,她怕给了自己先陷入黑暗了。这段时间,她必须得陪在小夭与玱玹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的作用大不大,但她目前也只能做这些。 后面,她瞧着小祖宗逃走的方向,他去了大海的方向。这段时间,他与她没怎么说过话,他对自己的防备心依旧很强,不愿多聊。况且他忙着休息,她忙着修炼,每次也只是打声招呼便各自忙各自。 有时候去得早一些,见到他捡人家丢弃的食物吃,或者是身处狼狈不堪的处境,她总是等一会才过去与他打招呼。 知道这个世界与她认知有所不同,知道对方是活了几百年的妖,可他的模样总是让她把他当成小孩子,想要维护他的自尊。 他比玱玹还惨,玱玹心里苦楚至少衣食无忧,他只能一边拼命逃走,一边想办法活下去。风吹雨打也没延缓他逃命的步伐,饿的受不了还与别的小乞丐抢东西吃。 玱玹在朝云峰受尽白眼,其余小孩子总是嘲笑奚落他无父母,迟早会被赶出西炎。他气不过每次总是扑上去与他们殴打在一起,小夭也是时刻陪着他身边,帮他打跑所有人。 白天小夭陪着他学习,晚上洛洛总会给他讲许多离奇的事情,他知道她们都想让自己开心振作起来。 他并没有告诉小夭洛洛的存在,他记得洛洛说这是秘密。洛洛对他白天发生的事情都很清楚,有时候还会告诉他下次应该怎么打对方才会更痛,她在自己面前比手画脚。他每次瞧见她差劲的动作,总是要憋笑,她打架还不如自己呢。 最近小夭心里不开心,因为有人说她父母已经合离,她把这事告诉朝瑶,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朝瑶去过很多地方,肯定知道的比她多。 “不管他们合不合离,他们始终爱着你。” “不能因为父母不在一起,便否决他们对你的爱。” 朝瑶的话让她心里略微好受点,可心里始终难受。幸好每晚都能见到朝瑶,朝瑶会把她遇见的事情告诉自己,排解她的难受,她慢慢有点心生好奇,朝云峰与五神山之外,原来有那么多离奇古怪的地方。 她每次见到愁绪不展的母亲,她也会把朝瑶给她讲的事情告诉给母亲,每次母亲总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听她认真诉说。 这晚,洛愿终于见到小祖宗跑到了海边,他伫立在海边凝视着大海,她刚想问他是不是要休息,猛地见他跳进海里。 自杀?她救他可不是为了让他换个地方死啊,她急得赶紧一边瞟向海面,一边着急喊他。 “小哥哥,你怎么跳海了?” “咱们不是说努力活下去吗?” 洛愿想去海里找他,可她根本没有重量去不了海里,只能在海面悬浮四处环顾。 小男孩在海里展开妖瞳望着海面的她,海面上景象变得模糊和扭曲,海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朦胧,月光透过她的身形落在海面,梦幻且柔和。 这一路,她从未说过要什么东西,像是帮他只是顺手而为。多年的折磨让他不愿意相信她,可现在他回到海里了,他离自由不远了。 片刻之后,见到她愈发着急的模样,像是要急哭了,他从海面探出头,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洛洛,我回到大海了。” 洛愿心里快要急疯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他却自杀了。此刻见他从海面探出头,咦?他怎么还能停留在海里? “小废物,他是海妖!” 她心里的疑惑立马被一道不屑的声音给解开了,这也没人告诉她啊! “你是不是回家了?” 洛愿心想海妖那应该算是回家了,大海嘛!着急的心情被欢喜代替,她飘至他的身边,开心地望着他。 “算是吧。” 小男孩见到她开心,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他是第一个不需要依靠什么便能看见自己,听见自己说话的人。九凤那不算,她与他见面,他还是九头鸟的模样,没人形! 九凤...........哪家妖在自己的地盘觅食用人形?他倒是想让她睁眼看看,奈何他现在的妖力确实没办法幻化成人形,维持人形也是需要妖力。 “我会来找你。” 小男孩说完立刻沉入海底,速度快得一眨眼便不见了,洛愿正想说把术法交给他啊!洛愿望着安静的海面,过了一会,失落地飘回地面,她在海边月光下修炼。 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心里又想着把术法给他。每次陪伴完小夭与玱玹,她总是飘到海边去修炼,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他。 她不知道,每次她闭眸修炼的时候,小男孩总会从海面探出头注视着她。她怎么还在这里?心里的防备让他并没有上前。 海里也有妖兽,获得一部分自由可依旧活得胆战心惊。他担心贸然上前让别的妖兽注意到她,为她带去麻烦。 这日,小夭把朝瑶给自己讲得海边的事情告诉给母亲,母亲把自己抱在怀里问了自己关于她与父亲的事情,问她如何想。 这是母亲第一次与她谈论这个话题。 她其实想的不太明白,母亲为何会突然昭告天下她与父亲已经合离?可瞧见此刻温柔的母亲,她还是按照朝瑶当时说的话告诉给母亲。 “瑶儿说,不能因为父母之间的感情,怀疑母亲与父亲对我们的爱。” 瑶儿........西陵珩想起之前见到瑶儿身躯的模样,听过这段时间小夭说她的事情,多少能察觉出小女儿的性格与心性。 如果她和她姐姐一样健康,成年后肯定与自己年少时一样,游历大荒,成为一个肆意洒脱的女子。西陵珩疼爱地摩挲着小夭的脸颊,西炎与辰荣迟早会有背水一战,前方战事吃紧,她与他也会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小夭,你们是亲姐妹,此生要不离不弃。”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瑶儿。” “好。” 西陵珩凝视着小夭的脸蛋,哪怕封印住她的真容,她也记得她的眼睛很像他。 送走小夭之后,西陵珩目光变得决绝,有些祸害不能留了!西炎夷澎不可能放过玱玹,玱玹是四哥唯一的儿子,四嫂托孤于她,有些事只能她来做。 不久后,西陵珩亲手杀了西炎夷澎惹得西炎王大怒,西炎夷澎是西炎王最疼爱的儿子,西炎王欲提剑杀西陵珩,斥责她不顾与夷澎情意,幸得众人阻止。 而彼时,西炎与辰荣两国战事胶着,眼看辰荣要打到家门口了。西炎王可堪大任的儿子都已死尽,西陵珩也被迫上了战场。 西炎王与西陵珩晚上私下的对话,无意间被洛愿听全了。西炎王向西陵珩保证,只要她上战场,他会尽一切努力保护玱玹,将来这一切都是玱玹的。 “呸,遇见你这种男人真倒霉!” 如果不是没口水,洛愿肯定吐他一口水,啥玩意!那晚的西炎王一副伤重的模样,说是被赤宸打成重伤了。 她不想西陵珩上战场,她曾经听见有人传过西陵珩与赤宸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她不确实是不是西炎夷澎他们背后散播的谣言。如果是真的,那西炎王真的是卑鄙!让昔日的恋人对战沙场。她不想小夭失去母亲,她希望小夭留住西陵珩。 还没等她入小夭的梦,当晚西陵珩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给小夭了。 “母亲,你能不能不去?” 依依不舍的小夭抱着母亲,她的舅舅们全战死了,她舍不得母亲离开。 “小夭,我是西炎王姬,理应有责保护西炎的臣民。” 为了西炎,尽管她了解父亲的心思,她也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毅然走上战场。她有自己的责任,她必须守护她的国家,这是她作为王姬的责任, 她这话一出,站在旁边的洛愿只能唉声叹气了。家国,她选择国,哪怕与昔日爱人兵戎相见,她也选择国。 没有西炎王的那番话,真到国破家亡之时,她依旧会选择为国出战。 没有家何来国,她祖国的成立也是无数先驱舍弃小家换来,满门忠烈,几百万人的鲜血才换来一面五星红旗。 这就是凤姨说的观全局吗?可是她有七情六欲,日日陪伴的人迎来噩耗,她如何能做到纵观全局? 她没想到西陵珩出发之前,决定把小夭送到玉山寻求王母的庇护。洛愿瞧着眼前哭得难舍难分的玱玹与小夭。 她昨晚已经安慰过他们了,可真到这一刻,两人的情感让他们仍然依依不舍。 玱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小夭送走,小夭拿出母亲送她的狐尾。 “玱玹哥哥,送给你。” “小夭,你等着我去接你。” 姑姑说他留在西炎国还有别的事,他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小夭,姑姑说小夭与他将来不一样,让他以后要好好保护小夭,关于能力这个事实他无法反驳。他不舍地接过狐尾,心里默默下着决定,他会强大到能够保护小夭,早日接她回家。 小夭恋恋不舍与玱玹告别,由母亲陪着上了玉山。她在这里见到好久不见的烈阳与阿獙,西陵珩让烈阳好好保护小夭,阿獙则好好陪着小夭成长,不让她孤单。 第8章 暂别 玉山---上古圣地,灵气特殊,玉山止兵戈。玉山上神兵器无数,所有执掌均为女子,不入红尘,远离纷争。 洛愿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瞧着天上的各种飞鸟,这都是神话故事里面听过的鸟类,少昊的坐骑是一只玄鸟,西炎王的坐骑是五彩重明鸟。 这个世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行都有坐骑,托小夭的福气,每次同骑时她被力量牵制从没在天上被吹跑过。 西陵珩望向瑶池湖面,她的另一个女儿还在沉睡。 王母见到阿珩眼眸里的不舍之情,唤退侍女,施展灵力将玉棺从湖里升起。 玉棺缓缓打开,这也是小夭第一次见到朝瑶的身躯。 “瑶儿!” 小夭踮起脚尖趴在玉棺边望着里面躺着的妹妹,她与梦中一模一样,可没有任何回应。 洛愿赶紧飘上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我的仙女啊,这基因彩票她是中上了。她没想到自己长得这么好看,虽然小夭给自己形容过,但是亲眼所见还是不免有点欣喜。 女童模样已经出落隐隐有倾城之姿,可她怎么越看越不像西陵珩与少昊?小夭长得像少昊,可她却是谁都不像?基因突变了?遗传隐形基因了? 烈阳与獙君得知阿珩这次来得目的,见她将两个女儿都留在玉山,猜出她心中所想,执意要跟着她去战场。 “保护好瑶儿与小夭,成全我做母亲的心意。” 不管烈阳与獙君如何说,西陵珩都不同意带他们去。她站在玉棺前注视着朝瑶,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镯,轻柔地抬起朝瑶的手给她戴上。 “你说你喜欢美丽的石头,这是母亲为你在王母这里求来的。” 这是玉山独有的灵石彩玉,玉化精致、颜色多变、层次分明,千万年得益于玉山独特的灵气滋养,对于修炼与疗伤有数不尽的好处。 这时洛愿才看到玉棺里的她,衣裙下还有些许漂亮的钻石,原来她之前也来看过自己。她瞧着西陵珩为她戴上的手镯,五光十色,光彩夺目,在日光的折射下隐隐泛着五彩光芒。 “瑶儿,母亲永远爱你和你姐姐。” 西陵珩撑在玉棺边,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她能为她们所做不多,但竭尽全力。 没感受过母爱的洛愿,瞧着这些年西陵珩对她的思念与愧疚,早已经被感动了。她心中也舍不得西陵珩,她尝试过入她梦,可每次都被挡回来。 偶尔她甚至会想,如果回不去有这样的母亲也算是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了。现在她却要上战场了,去那个生死难料的地方。 西陵珩注视朝瑶许久才蹲下身子抱住小夭,承诺一定会来接她。王母则在此时将玉棺缓缓合上,她从阿珩嘴里听过朝瑶的异事,也不知道此刻那个孩童在不在她们身边。洛愿瞧见玉棺即将合上的时候,手镯不见了!这还有人无声无息偷东西? 她眨巴眨巴眼睛准备看清的时候,玉棺已经合上再次沉入水底。 “小夭,这是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西陵珩将医书与她自己整理的心得取出来交给小夭,洛愿听见她与烈阳和獙君的对话,又见她把这些也教给小夭,心里隐隐觉得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忽然,她感觉自己体内像是升起热浪,从手腕开始流窜至胸口,像是要把自己烫死,她还能怎么死?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手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之上?纯白的手镯与五彩手镯同时散发出光芒,一金一白,互相交织。 洛愿被疼得十分难受,捂着胸口蹲在小夭身边,痛苦地望着西陵珩与小夭。 谁来救救她?她想求救可手却穿过小夭的身体,一切只是徒劳。 “怎么了?” 九凤痛苦的声音蓦然从她脑海传来,此刻九凤体内也不好受,像是被灼烧,疼得他连展翅的力气也没有。 “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像是要被融化了。”她什么也没做,怎么会突然这么痛苦,心口甚至传来刺痛。当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疼痛。 “你将所有灵力调动到心口抵挡一下。” 九凤现在不好受,声音也不免有些颤抖。一般的火焰对他没有任何伤害,此刻他却觉得全身被灼烧。 还未等洛愿调动灵力,手腕上的白色手镯便散发出阵阵强烈凉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侵入骨髓的凉意让那股灼烧感得到舒缓。 此时,九凤敏感察觉到自己妖力提升了,他连忙再次探查小废物的灵力情况,一如既往废物。 洛愿捂着心口,疼得双眸含泪,这比上辈子心脏病复发还痛苦。 她望着西陵珩眷念地望着小夭,最后转身离开任凭小夭如何唤她,再无回头。明明不是一个人,但她的身影却显得决绝与悲壮。 见到西陵珩马上要乘坐飞鸟离开,她看了一眼小夭,忍着全身的疼痛飘向西陵珩想和她告个别,才飘离小夭四五米的距离猛然被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睡睡睡!又不是没睡过!植物人都当过了。她将灵力集中于喉咙位置,朝着西陵珩的背影大声喊道:“母亲,我也等你回来!”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玉山,西陵珩猛然听见日思夜想的声音,赶紧回头望去。玉山还是玉山,眼里出现的人还是那群人,可她的朝瑶也在。 “瑶儿,在玉山好好陪着你姐姐。” 西陵珩说完便立即转头飞走了,她是一位母亲更是王姬。如果她不去,她的子民将会流离失所,国破家亡,许多孩子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瑶儿,母亲。” 小夭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于天际,她在西炎没等到父王接她,这次能等到母亲吗? 别哭了,我的姐姐啊,你妹妹我要彻底死了。洛愿心里吐槽还是慢慢朝着小夭爬过去,这次还好,吼这么大声也没昏过去。 烈阳及獙君听见那道声音,满是震惊,瑶儿?瑶儿的声音。这件事连见多识广的王母也不免有些错愕,她用神识寻遍整座玉山未发现任何身影,最后集中意念于小夭身边,隐隐感觉有些波动。她不惜耗费更多的灵力感受那丝波动,刚有所感便被一道霸道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好强的灵力,不对,应该说是神力!自从上古大神相继殒灭,真正的神已经不复存在,哪怕以后会出现神,也绝对不是现在。 玉山也不过是上古大神曾经修炼居住的地方,秉承大神之意,继传承之力,历代王母在此守候玉山,不涉世间纷争。 “小废物,传出去我被你结印,我九个头可以全砍了!” “不说不说,等你脸上有光我再说。” 感受到小废物的心声,九凤心里哀叹一万遍自己怎么倒霉成这样,小废物的心态是怎么能好成这样?不管他如何嘲讽,不屑,她像是全然不放在心上,她没有自尊吗? 自从她救了九头妖,夜夜守着对方休息,一路跟着对方逃至海边。要不是九头妖没什么妖力,他都不免怀疑她是不是图对方妖丹了,一面之缘便这样舍得放在心上。 小废物自己饿得到处喝空气,为了一声母亲,将自己消耗的像条虫子一样爬。 洛愿爬到小夭身边,她想要抱抱她,终究只能望着她伤心。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西陵珩为小夭考虑到一切,让她跟在王母身边学习术法,强大自身能力。让烈阳保护她,撇君陪伴她,给她医书让她有一技之长。 哪怕她目前只是一个摸不见看不着的状态,西陵珩也将她放在心上,事务繁忙依旧寻遍名医与看遍医书,因为她随口一句话,真去为她搜罗美丽的石头。 西陵珩甚至连玱玹也安排好了,不仅冒着道德谴责,帝王之怒解决他的仇人,也为他得到西炎王的一个承诺,大大方方争取权利。 洛愿并不知道西陵珩的所有经历,不过就目前来看,敢爱敢恨,为了家国果断上战场不纠结爱恨情仇,一心为臣民。 仅仅是这些,她很喜欢这位母亲。关于她与别人的爱恨,不是当事人无权利评价。 洛愿日日陪在玉山守候着小夭,排解她的心事,王母好静待人严格,玉山的侍女居然是木偶所变化,难怪她平日看着那些侍女一个个没啥多余的表情,隔半天原来是木头! 小夭闹腾惯了,平日有玱玹和别的小孩陪着,此时她万分不习惯在这里。梦里说话的对象也变成自己,朝瑶总是笑着听自己抱怨。 “什么!玱玹要被送走了。” 这晚小夭诧异地听着朝瑶的话,朝瑶说她也入过玱玹的梦。今晚玱玹在梦里告诉她,他即将要被送到父王身边当质子。 “是啊,西炎王的决定,你父王已经同意了。” 洛愿今日听到玱玹说完,赶紧出梦来告诉小夭。她知道小夭在等父母来接她,同样也在等玱玹。 “为什么?”小夭不明所以地问着朝瑶。为什么要把玱玹送到父王身边,为什么母亲不把她也送到父王身边。 洛愿白日跟着小夭在玉山,不比以前在朝云峰与五神山偷听方便,她对于西炎的事情知道也不太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西炎王答应西陵珩要善待玱玹,为什么要送去当质子,这时代已经有质子了? 可质子的日子不好过,她是知道的。不管是史书还是小说,去他国的质子九死一生,受尽白眼。按照少昊的品性虽然不至于虐待玱玹,也有可能看在西陵珩的面子上善待他,可终究是远离故国。 “我也不知道,但玱玹说如今其余伯伯的势力盘根交错,祖父是为他好。” 洛愿只能把玱玹给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小夭,她现在要成为玱玹与小夭之间的传话筒了。两兄妹不能时时见面,玉山与世隔绝,思念之情全靠她这阿飘。 “瑶儿,我想要下玉山回去找父王。” 小夭实在是待不住了,不仅王母对她严苛,烈阳也日日催促自己修炼,她在这里好像除了修炼什么事也没有。 下玉山?不行!洛愿急忙打消小夭的想法,小夭的灵力长进是不错,可玉山下面到处是妖兽,现在两国之间还在打战,民不聊生,她一个孩子下去太危险了。 “小夭,咱们再等等,现在外面全是危险。” 洛愿将自己遇见的妖兽以及外面的情况再次告诉给小夭,她现在没能力白日显现,灵力也不强,连累着凤哥现在也是自保状态,小夭要是遇上灵力高深的坏人,遇上危险,她只能干着急。她不能让小夭遇到和小祖宗一样的事情,被人骗到那些折磨人的地方。 何况小夭长得好看,要是遇到恋童癖咋办! “小夭,等我们再强大点。等我白日能显现的时候,我们在下去好不好?” “玱玹也一直在努力修炼,他也是为了强大自己,早日来接你回家。” “到时候他要是超过你,你回去又打不赢他了。” 洛愿故意开着玩笑调侃小夭,希望她打消这个念头。 “瑶儿,你说他们会来接我吗?” 小夭没想到朝瑶也会让自己继续待在玉山,她现在的能力确实不如母亲,也没有游走过大荒,可玉山的日子实在是无聊。但朝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现在下山可能连自保能力也没有,况且朝瑶跟在自己身边,如果真有危险,她也没办法保护朝瑶。 她心中思念着父母,说话的语气也是失落。他们何时才会来接自己? “肯定会,我们到时候风风光光离开玉山!” 她晚上想着西陵珩的模样去见过她,她也思念着小夭,她肯定也舍不得战死丢下小夭。如果不是不能入梦,她也会告诉西陵珩,小夭很想她,日日盼着她。 小夭见朝瑶不放心,连忙保证自己不会偷偷跑下玉山。洛愿听见小夭的话依旧不放心,有些想法如同种子,她可不能让种子生根发芽。 掂量着自己灵力强了一点,洛愿决定下次见到小祖宗,一定把术法给他。她夜夜去看他,却从未再见过他。 了却这件心事,她要日日夜夜守着小夭,不能让她再出现这个想法。 洛愿没想到,她出小夭的梦后去海边找小祖宗依旧没有见到他,哎,看来今晚又白来了。 往后几日,她总是陪伴完小夭在去找他,一无所获。小夭倒是再也没提过下玉山的事,她也略微放下心。可能是她与小夭是双生子的关系,她能感受到小夭的心理波动,小夭也能在白日锁定她在的方向。白日小夭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她,还是会下意识对着她说话。 刚开始还把烈阳他们吓到了,见小夭对着空气说话,后面他们才得知小夭是在与朝瑶说话。 小男孩夜夜在海底注视着海面的身影,她几乎每晚都来,他每晚都在海底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总是深夜来,日出前走。 逃走的路上他身受重伤,重伤难治的他在海里也是东躲西藏,海底的妖兽并不比地面少,他现在无人教导,总是担心贸然见她,为她带来麻烦。她说会找人教他,可他不愿意再欠她恩情。 洛愿久而久之没有见到小男孩,以为是他有事,于是她隔几日才会去海边了。这日,洛愿按照习惯去海边找他,却被风带到一片郊外............. 凤哥!你这能力怎么又失效了!这荒山野岭是哪里啊!有了风的能力,她方向感更差了。 九凤.............明明是小废物能力不济,还怪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洛愿借着月光东看西瞧,自从遇见凤哥这种能看见自己的老祖宗,她现在对妖特别敏感,生怕又遇见一位吃魂力的妖。 她瞧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动静,下意识想飘走,正准备飘的时候又没动静了,难道是动物?她继续朝前飘去,刚走近便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人影。 小祖宗!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在海里吗? 洛愿赶紧蹲在他身边,见他身上再次出现伤痕,他怎么会受伤。她根据两人之前的联络方式,用指甲戳了戳他的额心,没反应............ 她赶紧入梦却被弹回来了,他死了? “小哥哥,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可千万别死啊,洛愿只好再次戳了戳他的额心。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洛愿为了节约灵力,显现出一点点的指尖猛然朝着他人中的位置掐下去。现在死了可不划算,洛愿心慌的时候瞧见他睫毛轻轻颤动。 她再微微用力,掐得更狠了。小夭还看过医书,她是看见医书便头晕眼花,天生不是学医的料子,只能按照上辈子见过的方式了............ 小男孩被疼痛刺激,渐渐恢复意识,他以为有危险猛然睁开眼睛,展出妖瞳却意外看见她。 “小哥哥,你不是在海底吗?” 洛愿见他醒了,连忙收回手。节约,节约,节约,这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 “我在海底遇见涡流了,有个男人救了我。” 小男孩简单讲了讲这几日的事情,那人救了他,还传授他治疗的功法。他不信对方,因为对方是神族,在辰荣是与赤宸齐名的大将军,于是他刺伤对方逃走了。 洛愿.................幸好他没吃自己。 “小哥哥,那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逃到哪里死到哪里。” 洛愿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身上的伤一直没有好,在海底也是苟延残喘。 “不会死,万一那人和我一样是好人呢。” “你再努努力,活下去。” 洛愿蹲在他的身边,说话时额头轻触他的额心。小男孩因为她的动作,惊得刚想后退便感觉额间一热,像是被定在原地。 她在做什么?她是装不下去想要杀自己吗? “小哥哥,这是我寻来的功法。” 洛愿知他防备心重,开口向他解释了一句。全身的灵力极速向额间聚集,随之而来她的魂体也开始虚弱。 “小废物,你快放开!”脑海蓦然出现九凤的声音。 九凤现在想亲自杀小废物了,她自己都是废物还如此消耗灵力,她不想活可他不想死! “凤哥,马上就好了。” 随着灵力的消耗,洛愿的魂体愈发透明,像是要消散一样。她不愿放弃,因为只差一点点了。 “你快放开我!” 小男孩脑海里忽然出现冰系修炼之术,她没骗自己。可瞧见她痛苦的模样,急得怒喊。 “不放!我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你了,但我希望你活着。” 这是她救的第一个人,上辈子她也曾经想过自己要是熬不下了,那一定把健康的器官移植给需要的人。如今她的代价只是昏睡而已,小夭在玉山,玱玹在少昊身边,他们都有人守着。 只有他现在可能会死,睡一年换他努力活下去,值得! 小男孩见她渐渐透明到他努力展开妖瞳也快看不清了,他努力想挣脱禁锢,不管怎么挣扎仍然被定在原地,额间的暖流像是把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九凤急忙展开双翅,飞出天极之柜,他准备去把小废物抓回身边,好好修炼。 洛愿感受到灵力殆尽的时候,依旧强撑着完成所有。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这些日子积攒的余粮全没了。 “小哥哥....活下去....等我来找你.......”洛愿说完这句话,便立即陷入无尽头的黑暗。不同以往昏睡过去,此刻她身处黑暗无法行动,看不见却能听见万物的声音,风声雨声,似乎万物皆在说话。 这还不如睡!这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小男孩见她说完这话,身形消散于眼前,消散那刻他也能动了,他忍着伤痛站起来大声喊着她。 “洛洛,你出来!你怎么了!” 此时九凤也错愕发现,他无法锁定她的位置了,他连忙凝聚精力感知她的一切,她如同不复存在般。如果不是体内的结印还在,他也无事,他会以为她死了。 小男孩找寻片刻,不经意间红了眼眶,妖瞳显得更加恐怖。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对他好的人,现在却消散不见了。 她说会把自己救出去,她说会找人教他,她做到了。她说会来找自己,那她肯定会来找自己。 她下次来找他,他会告诉她,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相柳。 在大荒中,其他生灵见自己爬起来像柳树。便以此来称呼他,故而得名相柳。 为了躲避追杀,相柳一路逃走,躲在了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终年积雪,为了活着,相柳利用周围景物隐藏自己,而在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白色是最好的隐匿色。 为了生存,他黑色的发丝也变为银白,通体雪白的真身与极北之地融为一体。 白衣如雪,他亦如白雪。 第9章 西陵珩 洛愿陷入黑暗的第二日,小夭察觉到朝瑶不在身边,她急得去寻王母,王母说瑶儿无事。烈阳与獙君也安慰小夭,小夭始终放心不下,最后王母无奈升起玉棺,告诉小夭只要朝瑶还有呼吸,那说明她无事。只要小夭安心修炼,朝瑶总会回来。 机智的王母此刻也发现当初的六合彩玉消失了,但她并未说破。 此后的日子,小夭心里的期盼又多了一份,她在等哥哥,等父王,等朝瑶。玉山上的蟠桃玉髓当成饭一样被她吃下去,她的灵力一日比一日强。 数年,相柳根据疗伤功法逐渐痊愈,他知道救他那人的名字---洪江。当他发现功法确实有效,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他望着极北之境的白雪,这里既恐怖也美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在了相柳身上。他从洪江传给自己疗伤的功法中自悟一套功法修炼。 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来过了。 后来他又融合她留给自己的功法,如今在极北之境再无妖能伤害到他。 赤宸大军压驻西炎边境,要求西炎王承诺永不进攻辰荣,并且向被杀的八世王谢罪,他就不再攻打西炎。西炎王却不肯罢手,毕竟他的梦想永不熄火,非打下中原不可。 辰荣与西炎数年交战,也迎来最后一战。 赤宸一路西进,连克九关,直打到西炎城外,灭国已经指日可待。 西陵珩望着蔓延而来的洪水,她注视着战场上的赤宸,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不得不再次站在对立面。只是他们两人太了解对方了,她用什么计,他一看便知,他用什么招,她也一见即明。 这场大战,双方将领发现她与他的感情,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大方承认她对他的喜欢。 赤宸听见她的话,赤宸也毫无隐藏对阿珩的爱,他对她的爱一直是坦坦荡荡的,只是考虑到阿珩的身份,怕阿珩为难,他才几百年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西炎城,她想起了年幼的玱玹,想起了垂老的西炎王,想起了西炎城中绝望的百姓,还有为国躯的西炎男儿......她明知坚决不能撤退,她抬头看向灿烂的太阳,下定决心。 她故意支开獙君,獙君昨晚告诉她,朝瑶与小夭都很好。她望着战场上过来支援正在殊死搏斗的少昊,他与赤宸正在交战。她张开两臂,将身体内被封印的太阳之力放出。太阳此时恰在中天,正是一天中力量最强大的时候,阿珩体内也如火山爆发一般迸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刚离开的獙君感受到阿珩的气息在消失,他惊恐地悲嚎。赤宸和少昊听到阿獙的叫声,回首看到阿珩全身绽放出刺眼的白光。 太阳之火可烧毁万物,洪水渐渐开始干枯。 洛愿猛然被刺眼的白光拖出黑暗,她睁眼望着眼前的一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汹涌澎湃的洪水即将淹没众人。 “小废物,快!上去吸收她的太阳之力。” 九凤蓦然感受到小废物的存在,查看她的处境,发现她四周充斥着太阳之力。她借助日月修炼,这太阳之力对于她来说可以精进修为。 太阳之力?还在懵逼的洛愿听见九凤的话抬头望去,好强的白光!白光中像是有一道身影,这谁啊! 不过听到对自己有利,洛愿没有丝毫犹豫飘向空中,朝着白光中心飘去。一刹那,她看清白光中的人影,西陵珩!!! 她看见西陵珩痛苦的模样,身体正在被火烧,她急忙按照白日修炼的功法紧紧抱住她。 太阳之力灼烧着西陵珩的肉体,全身的肉体一点点被蚕食,这力量也烧灭她的神识。西陵珩最后一点神识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有人抱着她,身上的力量像是有所减缓。 洛愿也好难受,她觉得身体缓缓不断吸入热流,她见到西陵珩似乎好受点,她更加不敢松手,紧紧靠着她,拼命吸收她身上的力量。 “小废物,承受不住了,快松开她!” 九凤没想到她会一直吸收,这是打算撑死自己吗? “我松开她,她会难受。” 洛愿不想小夭失去母亲,忍着剧痛吸收。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知道她死不了! 她手腕的六合彩玉因为太阳之力开始融化,白玉手镯光芒大盛,两股力量交织。洛愿感受到心口像是突然有了东西,代替心脏的位置。 “小废物,彩玉成形了!” 九凤感受到小废物魂体,她手腕上的手镯居然融化成心,灵体有心! 彼时,玉山上的瑶池开始波涛汹涌,旋涡出现,像是池底有异。正在陪着小夭修炼的烈阳,急忙带着小夭赶到瑶池边,到时发现王母已在。 “王母,怎么回事?” 烈阳朝着瑶池靠近却被灼热感逼的无法靠近,小夭想起朝瑶还在瑶池里,慌张拉住注视瑶池的王母。 “瑶儿,瑶儿还在瑶池!” 王母感受有异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不管她如何施法都无法靠近瑶池半步,甚至连玉棺的存在也无法感知。 “这是太阳之力。” 太阳之力当初被封在阿珩身上,怎么会出现在瑶池! 烈阳一听是太阳之力,心里一慌,撇君此刻也没回来,莫非是阿珩出事了! 王母感受着强劲的太阳之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两种力量互相交缠,此消彼长,却又形成一股新的力量。 洛愿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真他妈的痛!剧烈的疼痛让她有点烧糊的感觉,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因为太阳之力在西陵珩胸前渐渐显现了。 火系的九凤从最开始的借助修炼,到现在也不堪忍受,疯狂冲击封印,他迟早要被她害死! 此刻少昊与赤宸也看清白光之中似乎有一人影,他们认为那是阿珩,两人拼力上前却被阻挡在外。 西陵珩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一个女孩,一眼看见她额间的洛神花,朝瑶。 “瑶儿!” 洛愿听见西陵珩的声音,抬眸看向她,发现她低头正望着自己。她看见自己了,真好。 “母亲,你还好吗?” 她说她想早点见到自己,没想到她们第一次相见是这种场景。 西陵珩蓦然见到朝瑶的出现,听见她唤自己母亲,她的女儿啊。她没有一日不想她与小夭,她还能在最后一刻见到从未谋面的女儿,听她唤自己一声母亲,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 “很好。” 西陵珩疼爱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见她虚弱痛苦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受到太阳之力的影响。 “瑶儿,我很爱你与小夭。” 西陵珩说完这句便用力推开朝瑶,汹涌的力量再次侵袭她全身,烧毁她的一切。她为了万物迅速离开战场。 “母亲!” 猝不及防被推开的洛愿大声喊着她,离开西陵珩的那刻,她体内吸收的力量依旧让她保持着实体,她不能飘只能随着西陵珩的力量向下坠去。 少昊与赤宸见到白光中猛然掉落一女童,离得最近的少昊连忙上前接住女童。少昊瞧着怀里的女童,额间的洛神花---朝瑶! “瑶儿!” 少昊喜得喊着她名字,可她却在自己怀里渐渐消失不见。 赤宸则连忙追赶西陵珩而去,西陵珩走到哪里,哪里就干枯,西陵珩也即刻被烧为灰烬。她无法控制着太阳之火已然入魔,大火烧烧炙着所有。 洛愿瞧着西陵珩与赤宸的方向,恢复魂体的那一刻便立即飘起跟在他们身后。 众人惊恐地拍打她,逃离她。只有赤宸不顾一切靠近她,牵住她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传输给她。 洛愿瞧见赤宸的手已经被烧焦了。 西陵珩哪怕没有神识,心底也有声音提醒自己不能伤害他,她只能拼命逃。 洛愿跟在两人身后,一个追一个逃,她在飘。她每次靠近西陵珩便会感受到魂体被撕裂的感觉,疼痛让她飘得极慢,只能跟在身后。她心里与九凤保持着交流,搞清楚何为太阳之力。 最后她跟着两人来到一片桃花林,可是刚到桃花林,眼前一切便化为灰烬。 见到赤宸跑到竹楼,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弓。他想做什么?杀了西陵珩? 赤宸以自己的心为箭,准备射向阿珩。都说盘古弓从来都没有合适的箭,原来心才是箭,原来弓上的“以心换心”是这样的! 西陵珩在进入桃花林时恢复一点神识,她见到赤宸拿起弓箭,下意识不想要他这么做。 洛愿见到赤宸手上弓箭刻着的字,以心换心!他想要拿自己的命救西陵珩。 盘古弓骤然一声巨响,漫天华光,天摇地动。桃花林内,落花纷纷。 西陵珩猛然感觉体内像是射进一样东西,她痛苦地捂着心口,身体内焚烧一切的灼热在渐渐消失。 她也随即恢复所有的意识,可赤宸却快要死了。 赤宸上前拥西陵珩入怀,洛愿感觉到西陵珩力量在减缓,她不顾九凤的反对,飘到西陵珩前面紧紧靠着她,吸收着她身上的力量。 赤宸最后倒在西陵珩的怀里,洛愿瞧着眼前这两位,她来到这里怎么全是看悲剧。她不能让小夭没妈,她干脆直接飘到两人中间,用尽所有的力量吸收着西陵珩身上的太阳之力。 耳边响起他们的一言一语,听得她心头大惊! 她与小夭居然是西陵珩与赤宸的孩子!!!少昊还知情,原来小夭真实面容被西陵珩与少昊封印了,难怪她出生时听见西陵珩的封起来,合着封印长相啊!这什么狗血情节! 赤宸担心阿珩追随他而去,他要她活下去,为了他,为了小夭。希望她能等到小夭长大,亲口告诉小夭,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她叫朝瑶。” 西陵珩将当初朝瑶出生的异样,与她当时的想法详细告诉给赤宸。赤宸这时才知原来当初阿珩诞下的是双生子,他不禁笑出声,他与她有两个女儿。 “可惜,我未见过朝瑶,她一定像你这样美。” 洛愿.................咱们都要一起当鬼了,迟早能见面。她以前听过赤宸的名声,大魔头!突然亲爹变成大魔头,小夭受得了吗? 亲爹没了,亲妈可不能没了!西陵珩体内还有太阳之力,她只能一边吸收她的力量,一边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赤宸。 此刻九凤气得九个头全在想着怎么杀掉小废物,她体内的太阳之力快要爆了,她还在不要命帮对方。 随着力量越来越多,洛愿也越来越虚弱,太多的太阳之力积累在她的魂体里,消化不良的感觉。 她再次在西陵珩怀里显现,原本即将离去的赤宸猛然见到阿珩与他中间出现的小女孩,强撑着眼帘看向对方。 西陵珩忽然见到朝瑶出现在她怀里,她一手抱着赤宸,一手搂住朝瑶,惊喜地冲着赤宸喊着:“她是朝瑶,我们的小女儿。” 洛愿..............她喊不出父亲啊,她有亲爹。 洛愿凝视着赤宸,见到他黯淡的眼神出现光亮,她伸出小手抚上他的脸颊,尝试将自己灵力输送给他,想让他多留一会。 赤宸感受到脸颊上的冰凉,原来刚才掉落的女童是他的女儿。赤宸感觉体内似乎有了一丝生气,细丝般的生气让他生命得到短暂的延续。 “瑶儿果然很美。” 赤宸眷念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儿,一字一句诉说着对她的感情。 “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尽过为父的责任。” “我很想陪着你与小夭长大,不过能见到你也算无憾了。” 洛愿注视着赤宸眼中的期盼与不舍,眼泪还是滑落了。他的眼神让她想起老爸,她很想老爸与老哥,一直很想很想,朝思暮想。 赤宸用体内残存的灵力呼唤着自己的坐骑---逍遥,随后手中出现一枚玉佩,他将玉佩递给朝瑶。 “瑶儿,这是百黎王的凭证,拿着它,以后有事可到百黎寻求保护。” 伤心欲绝的西陵珩望着气若游丝的赤宸与怀中的朝瑶,她知道他在等什么。 洛愿望着那枚玉佩,迟疑一会还是接过来。自己终究是要回去,以后小夭多一个氏族保护她,也是好事。 逍遥感受到主人召唤,急忙赶来,见到眼前的一切准备上前却被太阳之力阻隔在三四米的位置。“逍遥,她以后便是你的主人了。” 赤宸见到逍遥的到来,指着朝瑶看向逍遥。他能给女儿们的不多,他仇人太多,希望逍遥能代替自己保护好朝瑶她们。 逍遥望着命悬一线的赤宸,看向西陵珩怀里的女童,他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洛愿看向对方,怎么又是一只鸟! 逍遥能化作鱼与飞鸟,此刻是鸟形站在远处。 九凤通过洛愿感受到逍遥的存在,看清对方的真身时............鲲鹏! 洛愿见到赤宸不舍含有期待的目光,话在口中绕了绕,始终喊不出口。见到他即将闭上双眸,想着做善事,全当满足人家死前心愿了。 轻声唤一声:“父亲。” 西陵珩与赤宸听见她的声音,西陵珩痛苦地低下头,牢牢抱紧父女二人。 “诶.........” 赤宸如愿听见女儿的呼唤,满怀柔情地回应女儿,最后心满意足闭上双眸,化为桃花林永远守候着阿珩。 西陵珩闭上双眸痛苦的哀嚎,她想要把所有的血腥阻隔在外。 所有的太阳之力全被桃花林阻隔起来,逍遥也被阻隔在外。西陵珩与朝瑶留在桃花林,望着飞舞的桃花花瓣。 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落在西陵珩的身上,手中,像极温柔的他。她怀里的洛愿快要被撑死了,洛愿发现西陵珩体内的太阳之力像是永远吸收不完,她只好不再吸收她体内的力量,虚弱躺在她怀里。 “母亲,讲一讲你与父亲还有俊帝之间的故事吧。” 洛愿见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主动开口。如果小夭知道这件事,她也好对小夭提前有个铺垫。 西陵珩抱着朝瑶讲起往事,没有丝毫的隐瞒,将当初的故事娓娓道来。 洛愿认真听着他们之间的故事,身不由己的故事,她从西陵珩的嘴里得知所有的真相,她刚开始还以为西陵珩婚内出轨,原来是当时他们已经决定离开了,少昊也得知所有实情。 重情重义的两人为了家国,还是被历史的洪流推到对立面。 “瑶儿,你能理解母亲与父亲吗?” 洛愿靠在她怀里,凝望着她脸颊,她不过也是感情中的可怜人,双向奔赴的爱情却不能相守。无所畏惧的爱情,初见不在乎对方是否为妖,动心便是动心,爱了便是爱了,无怨无悔。 他们两人对得起家国,对得起彼此,可如今两人要丢下小夭了。 “我会陪着小夭,带她来见你。” “你活下去,等我们。” 西陵珩听见朝瑶的话,痛苦地点点头,她为他,为小夭与朝瑶也会等下去。赤宸,你看,我们的女儿明白,她没有怪我们。 她见到怀里的朝瑶愈发虚弱,此刻也明白她一直在舒缓自己体内的太阳之力,她万般不舍地望着朝瑶,不舍却用尽全力将她推出桃花林。目光一直追随着朝瑶的身躯,将她的孩童模样铭刻在心里。 洛愿不舍地望着西陵珩,手上牢牢握着玉佩,她一定带着小夭来。 “砰!” 洛愿砸到了逍遥的面前,伤心的逍遥低头望着眼前的女童。洛愿见到自己还在显现状态,赶紧把玉佩挂到逍遥的脖子上。 “逍遥叔,我只能存在于一会,这块玉佩你先替我保管。” 虽然对方是坐骑,可是他有意识又是赤宸的坐骑,她喊声叔也不过分。 “我后面回来寻你。” 洛愿说完便变为魂体,逍遥错愕地望着眼前消失的女童,低头看着自己脖间的玉佩,最后守候在桃花林四周,守候着主人。 洛愿望着展翅高飞的逍遥,他的体型比九凤还大一些,形貌巨大、气势磅礴。刚才九凤说他是鲲鹏,真是值得了,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瑞兽。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会,已经被带回玉山。此刻玉山的瑶池已经归于平静,王母将玉棺升起,烈阳与小夭急忙上前查看朝瑶的情况,只见她的小脸不再惨白,像是有一丝血气。 王母探上朝瑶的手腕,灵力游走于她的全身,猛然察觉她胸口已经有了心,不过不是血肉而是石头形成,没有心跳却有灵力运转。 小夭此刻也察觉到朝瑶像是回来了,不过她好像很难受。洛愿确实也难受,那些太阳之力迟迟得不到消耗,这比积食还难受。 九凤通过结印转移了一部太阳之力,她又在瑶池旁熬了三天才将太阳之力转化为自身之力。她察觉到自己魂体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转换日月的光辉也变得迅速。 凤哥说她有心了,可惜不是血肉而是六合彩玉形成。这算心?顶多是身体里多了一个异物。 这几天,受了重伤的獙君被人送回来也带回西陵珩战死的消息,烈阳伤心地望着小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没想到,小夭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梦境里小夭痛苦哀嚎地抱着朝瑶,原来母亲已经成为人不人,魔不魔的存在。 “小夭,母亲惦记着你,等着你强大起来去见她。”她暂时没有把身世告诉小夭,她失去母亲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个消息,洛愿担心她承受不住打击。 那片桃花林,太阳之力炙热,周围的一切全被灼烧成赤地,赤地千里。现在小夭根本去不了,甚至无法靠近。 “她说过要回来,她说过啊!” 小夭痛哭不止,母亲为什么要失约!她没有等来母亲。 “小夭,这是战场,很多人都战死了。” “很多人失去了家人,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战死的。” 洛愿明白小夭无法接受,只能慢慢开导她。自己原本也想过等一等在告诉她,与其等到小夭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不如自己告诉她。 “小夭,你还有我呢,我们同脉相连,我答应了母亲,会带你去见她。” “我会陪着你长大,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变强。” 小夭闻言抬头看向朝瑶,一起长大,一起变强!她要去见母亲! 随着赤宸与西陵珩双双战死,原本内斗不断的辰荣国失去战神,从内而败,西炎王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吞并辰荣国。 辰荣大将军带领残存的旧部,一边保存实力一边殊死抵抗,西炎王一边忙着处理辰荣旧部,一边周旋辰荣遗留下的氏族,中原四大世家的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赤水有兵马,涂山有钱财,西陵有土地,还有游离于大荒之外的神秘鬼方。 鬼方---常年在北极之地修炼,族人神出鬼没,外人很难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他们游离在大荒之外,保持相对独立。尽管保持着独立,却有不可忽视的实力与话语权。 第10章 小夭落难 洛愿陪着小夭在玉山待了快七十年了,这几十年间,西炎王忙着蚕食辰荣,皓翎国国内发生内乱,少昊忙着处理五王之乱,国内一团乱麻。他为小夭的安全只能把她放在与世隔绝的玉山,年年派人来给小夭送礼物。 小夭的灵力日渐增强,她白天也能简短与小夭说会话了,却依旧不能显现。当初借助太阳之力显现,她以为自己灵力大涨,离正常生活不远了,可还是只能当个鬼。 九凤告诉自己,她的灵力其实已经很强了,因为他的妖力在恢复,时刻督促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好好修炼,天天骂自己小废物。 她也将大荒游历遍了,虽然不知道身处何地,但好歹见过不少氏族了。她甚至认识了一个老头,老头只有一目却有双瞳,在额间,老头很有趣。 当时她无意闯入老头的阵法,还显现了,差点吓死她与老头。她连少昊给玱玹布置的阵法都来去自如,居然被一个老头给困住了。 老头告诉自己,他是鬼方的人,鬼方精通生死之道,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擅长秘术,在她认为就是玄学了,像个茅山道士一样。 老头像是很喜欢她,利用阵法让她显形,还教她一些阵法,可惜她无实体,只能待在阵法里听他讲课,而且是理论知识没有实操经验。 鬼老头告诉自己鬼方族神秘,她不可对外透露分毫,这才打消她想把理论知识口述给小夭的想法,咱们当鬼也不能不厚道。 玱玹被少昊带在身边,她以为玱玹日子不好过,没想到少昊待他如亲子,亲自传授帝王之道,后面她才弄清少昊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与西陵珩和青阳的情意。 鉴于当年西陵珩与西炎王的对话,如果西炎王说话算话,那少昊也算是为他国培养人才了,搞不懂哦...........这世界颠啊! 她还见少昊的另一个妃子---静安妃。 见到她时忍不住吃惊,帝王也搞替身文学啊!静安妃与西陵珩一模一样!少昊除了西陵珩便只有静安妃一个女人,自古帝王薄情,他能顶着那么大顶绿帽子,而且在西陵珩战死多年后才找个替身,站在生理需求角度,洛愿也得说句狠人! 这世间只有小夭与自己知道西陵珩还在,小夭为了早日见到母亲,再也不用烈阳督促练习,每日勤勤恳恳。她没有适合的时机告诉小夭身世,小夭盼着少昊来接她,如今外面皆传赤宸当年的恶行,喊着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赤宸当年得罪的人有很多,这要是被外人得知小夭是他的女儿,估计刚下玉山立马被弄死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小夭面前铺垫着赤宸当年所做的一切,哪怕是为了恩情与辰荣才心狠手辣,心甘情愿为辰荣王成为利刃,可毕竟杀了那么多氏族。 要是辰荣不灭,那他就是第一功臣,如今辰荣灭了,他只有恶名了。 她尝试找过小祖宗,一无所获,每晚随风飘泊没有目的地。九凤告诉自己要不是他模样变了,那就是死了。 有些妖不仅能变换容貌还能够变换性别,犹如变色龙一般,适应各种环境。 她情愿他是变化模样,也不愿意他死了。她当多年植物人可不希望白当。 这天,少昊派侍女送礼物上山,洛愿最近喜欢这时候见到外人了,玉山的侍女只会那么一两句话,还面无表情。 小夭见到礼物中有一串宝石,直接拿起来看向左侧。 “瑶儿,你喜欢吗?” 喜欢啊!钱啊!这些年的礼物都是小夭帮自己收着。洛愿见到璀璨的原石,眼睛都亮了。 “喜欢,喜欢。” 站在小夭身边的撇君与烈阳听见朝瑶的声音,忍不住笑了笑。自从朝瑶能出声了,他们现在也摸清朝瑶的性情了,喜欢漂亮东西,爱玩闹,爱自由。 朝瑶经常出主意让小夭在休息之余玩闹,有时候还捉弄撇君,有一次差点把撇君的翅膀给烧了,气得撇君对着空气叫了半天。 侍女看了一眼眼前的大王姬,西陵珩与赤宸的事情传遍整个大荒,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大王姬还不得所知呢! 小夭把礼物抱回房间,要不是朝瑶告诉自己,父王正在处理内乱,她肯定已经责怪父王还没来接她。朝瑶说父王与玱玹都很想自己,惦念着自己。 如果没有朝瑶时时告诉自己他们的近况,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洛愿瞧见小夭睹物思人的模样,要是能回去,她一定改专业学习心理学,她在这里过了人的一辈子了,天天陪着萝卜丁长大。 这不,玉山待了七十年,小夭与自己还是孩童模样,这已经不是显不显老的问题了,这是不会老的问题,神族女子还能用灵力维持容貌,不想老便一直不会显老。 为何王母不用灵力维持美貌?老婆婆的形象?看破皮相了? 小夭放好物品走出屋外,此刻烈阳他们不在,她心想休息一会,便躲在一边与朝瑶说悄悄话。 “瑶儿,外面这么苦吗?” “对啊,神族的药方,人族不能用,很多人病死了。” 洛愿把自己看到的生老病死全部告诉小夭,那场大战还发生过瘟疫,西炎王蚕食辰荣一直没实施任政,下面的人过得很惨。 “以后我替他们看病。” 小夭的潜意识已经被朝瑶潜移默化了,她心里也认为人人平等,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王姬的身份看不起妖族与人族。 “咱们小夭真有志向。” “瑶儿,你怎么一直不喊我姐姐?” 小夭每次想到这个事情,心里总是不得劲。此刻装作气鼓鼓模样戳着地上的石头,这些年想法设想也没听见朝瑶喊她姐姐。 洛愿...............她心理年龄比她大十八!她也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这便宜不能被占! “谁让你现在长得矮,不像姐姐!” 小夭蓦然听见朝瑶含笑的声音,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体型,梦里她确实比朝瑶矮那么一点点。 “我长得比你高,你是不是就喊我姐姐!” 不服气的小夭看向自己身侧,眼神充满了挑衅。 “行啊!等你长高我就喊!” 洛愿心想除非你拔苗助长,不然这辈子也别想比她高!自己这叫先天发育有优势! 九凤...........小废物,你能别幼稚吗? 洛愿.........你能当听不见吗? 小夭刚想还嘴便听见有侍女说话的声音,她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猛然听见她们的对话。 “你说大王姬是不是俊帝的孩子?” “谁知道呢!她母亲与赤宸有情,谁说得清。” 洛愿...............这少昊管理下属不行啊!竟敢有侍女背后嚼舌头! 她紧张地看向小夭,随着她们的对话愈发离谱小夭气得已经双手握拳,眼眸怒睁怒视着侍女离去的背影,西陵珩都快成她们嘴里不知廉耻的女人了。 “小夭,别听她们胡说,你与俊帝长得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 “小夭,咱们冷静冷静哈。” 洛愿急忙开口,结果小夭看了她一眼便急忙回到房间,洛愿赶紧飘进去,见到小夭正在收拾东西。 “小夭,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问问父王,他们说得真假。” 小夭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侍女的话,她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凭什么这么说!怒气上头的她听不进去朝瑶的安慰,一心要下玉山。她不等了!她再也不要等人了!她等过母亲,等过父亲,等过哥哥,她再也不要等了! 洛愿急得在她面前飘来飘去想要阻止她,外面那么危险,她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啊! “朝瑶,你能游历大荒,我也可以!” 不是,你又不是鬼,你游历个屁啊!洛愿见她迈出房屋准备下玉山,急得她顾不上许多,直接调动所有灵力强行显形,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小夭,咱们再等等,我今晚入玱玹的梦,让少昊来接你行不行!” 小夭第一次见到朝瑶显现,不禁一喜,可听见她的话,她甩开她的手,自己不等了!父王是不是不要自己才故意找的借口! “不行,我等不及了!” “我的祖宗啊!”洛愿的灵力除了显现别无用处,此刻与常人一样的感知,小夭一巴掌便能拍飞她。 她直接死死抱着小夭不撒手,运转所有灵力大声喊着:“王母,烈阳叔,你们快来啊!” “小废物,你是要气死我嘛!” 九凤察觉到她魂体急剧衰弱下去,这些年的灵力现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 “死不了!” 洛愿回应完九凤,喊得更大声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夭下山。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心里一慌连忙施展灵力把她震出一米远,她犹豫地看了朝瑶一眼,准备加快步伐朝着山下跑去。 艹,你下手才狠啊!朝瑶被震飞赶紧再次扑上去,这次死死搂住小夭的大腿,什么也顾不得了! “朝瑶,你松开我!” 小夭被她抱住,想要踢开她可舍不得。 洛愿虚得没有力气再喊人了,只能死死抱住小夭。她气若悬丝地说着话:“小夭,你听我一次,咱们等他们来接。” “我再也不相信他们的话了。” 小夭担心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心愈发慌乱,她这次要是没逃走,王母肯定会把她关起来。她顾不得朝瑶直接用灵力将她甩飞,施展灵力快速下山逃走,最后躲进侍女过来的车底。 强弩之末的洛愿再次被甩飞,这下爬也爬不起了,眼睁睁望着小夭逃走,她的背影还没消失,自己已经陷入黑暗了。 九凤.........又晕了,经过上次,他也弄清她的灵体状态了。不过好在她晕不碍他的事,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烈阳与王母听见朝瑶的声音,寻过来的时候院中空空如也,烈阳赶紧回房查看小夭。 “遭了!小夭不见了!” 王母看着屋内的一切,这孩子逃走了。 烈阳急忙下山寻找小夭,王母则给西炎与皓翎送去书信,告知小夭失踪的消息。王母只能镇守在玉山,小夭是否能找到只能靠他们了。 小夭东躲西藏,避开烈阳他们的找寻,她要回去问父王。 国内刚刚安定下来的少昊原本打算再等等便去接小夭,蓦然收到玉山的书信,急忙告示全国寻找小夭的下落,西炎王也派人到处寻找小夭。 当年他私心利用西陵珩与赤宸的情意,可他没想到西陵珩会那么决绝引发体内的太阳之力,他与她的孩子全部没了,此刻得知小夭失踪也是心急如火。 在山下流浪的小夭感受到朝瑶不在,心里担心着自己是不是误伤朝瑶了。从未出过门的小夭忽略了山下的危险,以及人心的险恶。 随着西炎王与少昊的找寻,各种妖怪为了灵力大涨想吃小夭,小夭还来不及回皓翎便遇见追杀,无意间她发现自己的样貌可以变化,凭此躲开了难以辨明善恶的追寻,甚至混到乞丐堆里抢食物。 她在一个地主家躲藏几年,直到今日眼前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想要欺辱她的时候,她才明白朝瑶说的话。小夭运转灵力将对方反杀,鲜血染衣,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恐惧消退之后,她逃走了,可她无时无刻变化的容貌让人们惧怕她。人人避之不及,骂她是妖怪,惊恐之下的小夭躲进了深山,无人相伴。朝瑶一直没入梦,她心里后悔朝瑶是不是生气了。她只能在深山找猴子说话,逗弄蛇,偷蛇蛋逼它来纠缠。 躲在深山孤独地过了几十年,满心戒备的她遇见一个男人,他告诉自己是九尾狐,也是孤身一人,他陪着自己说话,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还给了自己一面狌狌精魂做的镜子,可以记录东西,教她固定了总是变化的容貌,甚至教给她一些妖怪的弱点。 小夭不知不觉放下戒备,开始信任他。 “你尝尝这个。” 这天,九尾狐端过来一碗食物递给小夭,温柔地望着她。 “嗯。”这段时间的相处,小夭不疑有他,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食物。 端起来便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可她刚喝完便昏死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笼子里,戴上镣铐。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关着我!”小夭抓着围栏愤怒地望着他,她相信他,他却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我是谁?你这个西陵珩与赤宸的野种!” “赤宸砍我狐尾,西陵珩杀害我的好友,你这野种自然要承担后果。” 随着对方的叫骂,小夭才知道对方是来寻仇,他字字句句都在骂自己是野种、孽种。小夭与他互相对骂着,毫不退让,哪怕换来一身伤痕。 “你这个畜生,你才是野种!” 九尾狐不断折磨着小夭,日日给她灌下药物,势必要将她折磨成废人。小夭感觉自己的灵力融入血脉,灵力的消散不及心头悲凉的万分之一,她再也没办法保护朝瑶,也没办法保护自己了。曾经引以为豪的灵力,每日缓慢的消失。 小夭在日日折磨中快要成为废人,每日被虐打,被迫吃下各种恶心的食物。 九尾狐圈禁小夭,鞭笞小夭,把小夭像猪狗一样的养着,给她吃最难吃的食物和最恶心的药,还要把小夭练成大补丸,回头好自己吃掉。 他每日故意将赤宸与西陵珩的爱情说的不堪入耳,刺激着小夭。 赤宸的名字也像魔咒一样折磨着小夭,她心里愈发排斥那些谣言。她心里怨恨着父母,更狠毒赤宸,心里唯独还惦念朝瑶。 洛愿一直无力地挣扎着,想要逃出黑暗。她担心小夭,害怕她真的逃下山了。遇见人族还好,要是遇见少昊的对家或者妖族,小夭可要成为人家的盘中餐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夭已经被折磨了五年,灵力所剩一半多。洛愿猛然醒来已经出现在小夭身边,她看着眼前笼子里脏兮兮戴着脚镣的小孩子,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小夭,小夭不长这样啊! 直到感受到那股心灵相通的感觉才知道这就是小夭,她急忙飘到小夭身边,压低声音着急地喊她:“小夭” 小夭听见熟悉的声音,被虐打时都未留下的眼泪,此刻不自觉便流下来了。 “小夭,我才苏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洛愿见到浑身是伤的小夭,心疼地眼泪直流,这可是她陪着长大的萝卜头啊。 “瑶儿,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小夭望着身侧的方向,流下后悔的眼泪。 “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洛愿瞧着委屈可怜的小夭,到底是谁折磨的她,她要去杀了对方!这要是放在上辈子,她可不会动不动便起这种心思,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见多了,她觉得自己也有点血腥了,动不动便想着一劳永逸。 “不怕,我救你出去!” 洛愿贴在小夭身侧,不管是谁,她要杀了对方。 小夭借着九尾狐不在,将她遇见九尾狐的经历诉说给朝瑶。洛愿听见那些桩桩件件,心疼难以自拔,这比当时见到小祖宗受伤还心疼。 “我去帮你杀了他!” 小夭蓦然听见朝瑶的话,急忙出声阻止她,对方灵力比她当初还强,朝瑶打不过。 “那咱们毒死他!” 洛愿听见对方的灵力不浅,凤哥不一定能操控他,到时候小夭配置毒药,她只要计划好时间,找准时机显现下毒就可以了,她就不信对方不吃不喝! 这些年小夭早已经把西陵珩留下的百草经注背的滚瓜烂熟,小夭也是这个想法,计划在九尾狐吃掉她那天毒死她,可她现在没有毒草。 “瑶儿,我现在没有草药。” “我去给你找,我到时候让凤哥给你送过来。” 九凤.............“做梦!” “我让九尾狐吃我!” 九凤...............“你又赢了。” 小夭早知道朝瑶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对方是一只妖。经历过九尾狐的事情,她对妖的观念再次回到从前,她犹豫地望着朝瑶。 “小夭,你放心,我和他之间生死在一起。” 洛愿看出她的犹豫直接出声打消她的顾虑,她现在唯一的外援便是九凤了。这鬼地方小夭也不知道在哪里,等玱玹带人找来,小夭估计已经被折磨死了。 “好!” 小夭把需要的毒草模样,详细告诉给朝瑶。幸好有些洛愿之前陪着小夭学习时见过,有些模样她脑中还能回忆起来。 洛愿想着毒草的模样,原本想要风带她去找,结果山上的草好多相似........... “凤哥,求求你帮帮忙啊。” 洛愿瞧着眼前两株草,这有什么不一样嘛!小夭说味道不一样,可她魂魄吃不到东西啊。 “滚,你想毒死我!” 九凤一听她想让自己试一试毒草,直接拒绝。 “行,你不救我姐姐,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九凤.............“现在就去死!”他已经烦死她这招了! “凤哥,你九个头,一个头尝一个嘛。” 洛愿见硬的不行,只好在心里对着一只鸟撒娇,见他没有回应甚至在心里开始哀嚎,一直哀嚎,烦死他! 九凤.............“闭嘴!等着!” 九凤实在受不了,还是决定飞出天极之柜帮她一次,遇见这么个废物,他不如被封印。 洛愿站在山顶等着九凤的到来,除去第一次见面,他们一直未见过,可能是结印的关系,她想看九凤的时候脑海便能出现他的鸟样。 片刻之后,洛愿远远望见飞过来的九头大鸟,凤哥飞翔的姿势真够帅气!洛愿开心地冲援军挥手,回应她的是一声讥讽的鸟叫,她能从鸟叫声中听出讥讽...........这算成功还是失败? “凤...........你妈!” 洛愿刚准备礼貌打声招呼,便被凤哥翅膀带起的狂风扇飞了,破鸟故意的! “哼,还是废物!” 九凤就是故意的,谁让她老是烦自己! 她忍!洛愿难得没怼他,飘到他身边一对比,自己现在像棵草了。她看着凤哥的爪子,这一脚下去草全被踩死了! “凤哥,变小一点嘛。” 九凤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体型慢慢缩小,耳边不断传来废物的声音。 “再小点,再小点。” 他的体型逐渐变成家禽的模样,瞧着自己现在与鸡一样的大小,没忍住再次飞起来扇了小废物一巴掌。 “我好歹与凤凰同源,现在直接变成鸡了!” 洛愿被扇飞也不生气,飘到九凤面前扬起笑脸,讨好地望着他。 “凤哥,别生气,咱们有请。” 微风拂过的山顶,满山遍野的野草野花随风而动,山顶突兀地行走着一只九头鸡............ 九头鸡时不时低头尝一下野草野花,随后不断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嘴都麻了!” 九凤一只头含着已经摘下来的毒草,另外八只头尝着草药。洛愿只能在旁边不停说着好话,恭维着对方,当孙子! “咱们神农尝百草,如今神鸟尝百草,大功德,大功德。” “小废物,你有闲心管着这事,不如多修炼。” “她自己不听话跑了,你却来折磨我!” 九凤属实搞不清这些神族,没苦硬吃?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非要跑下来受折磨!玉山多好啊,多少普通神族求之不得的蟠桃与玉髓,结果小废物的姐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果然是大废物! “她还是孩子呢,咱们要允许孩子叛逆嘛!”洛愿替小夭说着好话,小夭的性格已经比许多神族好太多了,这次也是被刺激了。 “你放心,这次把她救出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世间险恶。” 第一次行走江湖没经验,吃点苦头没什么,重点是别被打趴下了,留下阴影了。 “她要是能听你话,还会用灵力拍飞你?” 九凤的一只头嘲笑地看向小废物,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拍飞小废物,小废物与她日夜相处百年,她也下得去手,人与神都是阴险狡诈的东西! “小孩子发脾气嘛,我小时候也发过脾气嘛。” 洛愿一边催促凤哥加快速度,一边给他讲起小孩子的心性。她小时候还经常因为生病闹脾气,小夭闹脾气以前还有玱玹哄着,来了玉山烈阳完全不会哄孩子,王母更别提了,严肃淡漠,这事主要变成她了。 “废物的姐姐也是废物!” 洛愿..................他大爷!“你平常骂我就算了!不许骂小夭哈,不然我死了也带上你!”她可听不惯别人骂自己身边人,何况小夭还是自己陪着长大的萝卜! 九凤闻言若有所思地用一只眼睛打量小废物,他平常如何骂她,她都不放心上。今日倒是奇了,舍得发火了。 红色鸟眼眨了眨狡诈地望着小废物,随后其余八个头全部看向小废物。 “你说我吃了她好不好?” 洛愿....................“你吃,上一秒你吃,下一秒咱们一起死!”破鸟敢威胁她!她今日非要拿出当老板的态度! “行啊,我抽空便吃了她,咱们一起死。” 这几十年,九凤早搞清小废物的心性,比谁都怕死!此刻故意出言挑衅她。他以为她会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没想到................. “凤哥啊!咱们别吃孩子啊,小夭爹妈都不在了,你是好鸟啊............” 目瞪口呆的九凤望着抱着自己的小废物,她哭得眼泪直流,看起来惨兮兮................九个头同时愣住了,她有脸吗?要点面子吗? “凤哥,求你可怜可怜我和小夭吧,心疼心疼我们吧...............” 原本还有演戏成分的洛愿,说出这话时是真心疼,西陵珩变成那副模样,小夭变相成为孤儿了,她现在也是孤儿了。 别人听不见洛愿的哭声,但是九凤却听得清清楚楚,听得他心烦意乱,不免有些暴躁。 “哭什么哭!你给我老子闭嘴!” 九凤跟着洛愿这么久,说话也是越来越现代了!老子都会用了! 洛愿.............“你老继续!”给他哭烦了,担心他不帮忙了。 九凤九个头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把她拍飞。一鬼一鸟在山顶找着草药,夜幕渐渐降临下来。 有事外出的九尾狐也回到木屋,他放出小夭随手拿起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 “孽种!你父母不要脸,偷情生下你!” “你这个天生的孽种!” 小夭身体传来剧痛,她一边躲避一边恶狠狠地看着九尾狐,没有朝瑶她也要杀了他! “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九尾狐上前掐住小夭的脖子,手指聚集灵力朝着她伤口处猛地掐下去,手指上长长的指甲瞬间扎入小夭的皮肤,难以言喻的痛楚以及窒息感在她身体蔓延。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痛苦的声音,不想被他看低。 这一切被刚回来的洛愿尽收眼底,原来是他!当初想要拐走小夭的九尾狐! 第11章 营救小夭(一) 气得咬牙切齿的洛愿正准备显形冲进去,脑海蓦然出现凤哥声音。 “别过去,我现在也打不过他。” 洛愿回头瞧着身后的凤哥,现在凤哥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大小,洛愿与凤哥通过结印在心中交流。 “凤哥,小夭要被他折磨死了。”洛愿死死盯着对方掐住小夭伤口的手,那里已经开始流出许多鲜血。 “你能把笼子打开,直接让小夭逃走吗?” “不行,笼子布置了阵法,她一逃出九尾狐便能感知。” “我可以趁他分神的时候控制片刻,只有一会。”九尾狐善于迷术,依照他现在的妖力,对方只需片刻便能冲破他的操控。 “够了!”洛愿让凤哥在外面先躲起来,她说完便飘进屋内,在屋内寻找着武器,最终在桌下发现一把匕首。可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一击不成反而害了小夭。 小夭感到朝瑶的存在,心里担心她为了帮自己不顾安全,开始变得着急。她双眸沁出眼泪,除去疼痛更多是因为害怕,害怕朝瑶被她拖累。 九尾狐看见小夭的眼泪,有一种满足感,他以为她骨头多硬,贱骨头始终是贱骨头!他用力甩开小夭,小夭脱力砸向地上,一阵晕眩。 九尾狐再次拿起鞭子,嘴上叫骂着赤宸与西陵珩,手上鞭子用力抽在小夭身上,越抽越解气,心里憋着的气愈发顺畅。 洛愿早已经飘到蜷缩在地的小夭身边,挡在她身前俯在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温柔安抚她。 “小夭,过了今晚我们便能出去。” “我陪着你,我一直陪着你。” 小夭听见耳边细弱蚊蝇的声音,双眼含泪咬着嘴唇嗯嗯的回应,她不哭,她还有朝瑶。这五年来,第一次她耳边不是侮辱的声音,而是充盈着温柔的声音。 鞭子抽在身上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是她的一意孤行才害得自己落到如今的境地,害得朝瑶沉睡几十年。 九尾狐打累了才停下手,他提起小夭甩到笼子里,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随口怒骂一句出了房门。浑身是鞭痕的小夭已经要疼死过去了,耳边不断传来朝瑶着急的喊声,让她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朝瑶瞧见九尾狐的一举一动,飘到窗边见对方已经走远,赶紧召唤着凤哥。她飘回笼子里出声让小夭保持着清醒,担心她晕死过去。 见到小夭慢慢清醒的眼神才停止呼唤,小夭强撑着靠在牢笼边,冲着朝瑶的方向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屁才没事,被打成这样还没事,洛愿吐槽着小夭逞强。 小夭听见房门嘎吱响了一声,朝着房门看过去,惊恐地望着走来的妖兽,恐怖的鸟头还有九只,她吓得想要惊呼出声时耳边传来朝瑶的声音。 “小夭别怕,他是我朋友。” 洛愿瞧着九凤走进来昂首挺立的姿势,像傲娇的孔雀,他与凤凰同源,他是应该傲娇,臭屁! 九凤注意到小废物姐姐恐惧且防备的眼神,心中不屑,他此刻想要吃掉她易如反掌。 他慢悠悠走过去将嘴中叼着的毒草丢进笼子里,讥讽地望着眼前俩废物。 “后面的事情,自己解决。” 小夭听见他的声音更加惊恐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鸟吐人语,对方还没修炼成人形已经能通人语了。 她望着地上的毒草,压着恐慌爬过去捡过来,死死拽着手上。她耳边响起对方不耐的声音,她望去发现他九个头望着上方,不是与她说话。 “小废物,你放开我!” 洛愿见他要走,直接飘出去将九凤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此刻走了。 “凤哥,咱们好鸟当到底,多留一段时间。”凤哥妖力被压制了,可人家还有经验啊,这荒山老林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妖,万一又来一个咋办! “凤哥。” 小夭听见他嘴里的小废物,眉毛微蹙,此刻没有听见朝瑶发声,他应该是在与朝瑶说话。她心中不满他骂自己妹妹是废物,她不要他帮忙也不要他辱骂朝瑶。 “瑶儿,你是不是在求他,不要求他一只妖!”小夭的傲气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被欺辱。 洛愿回头望了一眼小夭,见到她双眸明灭着不满。小夭作为王姬长大,从小高高在上,有骨气与傲气,她不屈服九尾狐这点也能看出来。 可是我的姐啊,咱们现在得活下去啊。 “小夭,我没求他,我们是在商量。” 小夭听见朝瑶含笑的声音,心中不忍,怒视着九头鸟。 九凤瞧见小废物姐姐的眼神,有意思,小废物和她姐姐都挺有意思。他拖着小废物高傲地走到小废物姐姐面前,为什么拖着她?她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 “神族大王姬,如今即将被折磨成废人,还能有骨气?” “你这副模样,连我这只妖都不如呢。” 九凤所有眼睛依次充满了讥讽、不屑、嘲笑。这种神族小孩,自以为有个身份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放出来一个死一个。 “九凤,不允许你说小夭!” 洛愿松开九凤气腾腾站在他面前,她说过不允许他说小夭。 “我哪怕沦落成叫花子也不要你的帮忙!” 小夭闻言心里失落,可依旧怒视着他,丝毫不惧他恐怖阴森的长相。 九凤瞧见小废物真生气,呵呵冷笑几声,他围绕着牢笼慢走,“怎么?她自己天真还不让我说?” “她可比你救的九头妖弱多了,强撑着王姬尊贵,可她现在看起来尊贵吗?” 小夭望着他的眼神,心中的怒火随着他的话变为扑山倒海的失落,她如今还是王姬吗?如果九尾狐说的是真话,那她是什么?孽种? 洛愿瞧他啰嗦,这嘴真讨厌!她连忙飘过去给他手动闭麦,捏住鸟嘴! 九凤...............“你更蠢!”他瞟了一眼小废物,她敢捏他嘴! 洛愿.............额...........尴尬了,他有九只头,九张嘴。这剩下七张还能继续哔哔哔。 她松开九凤的鸟嘴,嫌弃地在他羽毛蹭了蹭,也不知道他最近吃什么妖了,漱口没! 九凤........他想要啄死她! 洛愿飘进笼子里挨着小夭坐下,挡不住他说,她可以挡住小夭听。 “姐姐,我们的母亲是西陵珩。” 小夭耳边响起朝瑶温柔清脆的声音,她第一次喊她姐姐,可她此刻没有任何的欣喜。她依旧被心中的痛楚与失落覆盖着。 “你流落这么多年,应该见过无数的疾苦了。” “我们的母亲为国出战,避免西炎的孩童成为孤儿。” “她是西炎国的大将军,拯救国家的女英雄。” “你应该相信她,不要从别人嘴里听,你要自己用心去感受她对你的爱。” “她对你不好吗?你想想她为你做的一切。” 洛愿将当初西陵珩上战场前的苦心布局细细给她道来,她不求小夭能立马想通,只希望她不要误会西陵珩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不负责的女人。 九凤站在两人背后傲娇地听着小废物的话,他们妖族要与谁成为伴侣便成为伴侣,哪有神族这么多事,不就是喜欢过一个男人吗? 小夭眼泪在眼眶里积蓄,盘桓,迟迟不愿意落下。那她呢?母亲始终把她丢下了。她为什么要与父王和离,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要让自己被骂孽种。 “姐姐,你是你自己,母亲是母亲,我们都是独立的存在,我也见过很多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存在。” “他们连自己来处也说不清,受尽苦楚,受尽委屈,无人依靠,无人教导。” “他们互相争夺活下去的生机,吃掉同族,这在神族与人族眼里丧尽天良,难道他们就不应该活下去了吗?” “自己先活下去才是真的,其余人的目光都是空谈,他们只会阻碍你强大的步伐。” “九尾狐与母亲有仇,算我们的仇人,难道你愿意相信仇人的话?” 九凤听见小废物的话,天生地养的存在?那妖可太多了,上古大妖几乎全是这种存在,包括他。你不杀别人,便会成为别人的食物,妖都是这样长大。 “姐姐,活下去,成为强者活下去。” “将你对母亲的疑问,质疑化作养分,解开它。不管结果如何,你首先是你自己。” 小夭的眼泪猛然掉落,脑海中浮现母亲与她之前的相处,虽然严厉却不缺温柔,耐心的教导她,培养她坚韧的性格,她的母亲绝对不是九尾狐口中淫荡的女人。 “瑶儿,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王他们了。” 小夭将这些年心里的委屈全部讲给朝瑶,大家都喊她是孽种,怪物。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狼狈不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玱玹与父王。 “多大点事,咱们还小,玩!”洛愿豪横地手一挥,挥完才发现小夭看不见。九凤瞧见她嘚瑟的模样,自己是个废物,还玩? “我与凤哥陪着你游历大荒,咱们心情好了,想回便回。不想回咱们自由自在。”洛愿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们去劫富济贫,花花世界。等小夭心理这关彻底过了,再谈以后。 九凤..............凭什么!她陪着还拉上他?他正准备反驳已经感知她讪讪的声音。 “凤哥,你不看着点我,我很容易被妖吃掉。” 九凤................气得九凤疯狂地撞墙。 小夭听见朝瑶愿意陪着她,心情好了不少,蓦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这鸟怎么回事?有病? “凤哥给咱们表演呢。” 小夭..................这鸟好像不太正常。 当晚,洛愿坐在屋顶修炼负责望风,九凤心不甘情不愿叼起小废物姐姐需要的东西丢给她。小夭忍着疼痛快速配置着毒药,她时不时打量一下傲娇的九头鸟。瑶儿说喊他凤哥,还说凤哥嘴巴毒,心眼好,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阴狠。 “别偷看我,如果不是小废物,我已经把你吃掉了。” 九凤早注意到她的打量了,不耐出声“善良”提醒,她这样子会让他认为她是准备伺机偷袭。 “不要叫我妹妹小废物。” 哪怕心里犯怵,小夭也再次出声警告他。朝瑶是自己的妹妹,不是废物。 “不是废物是什么?我与她认识这么多年,她除了爱管闲事,现在的长进微乎其微。” “瑶儿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是小废物。” 小夭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狠厉地看着九头鸟,她妹妹是最好的存在。 九凤瞧着她的眼神与语气,这些神族说顾念亲情,可小废物的亲妈被亲人算计,说不顾亲情,这俩废物倒是维护彼此。 “对,她不是废物,是傻子。” 九凤嘲笑着小废物,只有傻子才愿意不遗余力,不求回报帮人。 “当初为了救一只妖昏睡数年,为了吸走西陵珩的太阳之力差点灵体撕裂。为了拦住你昏睡几十年,这不是傻是什么?” 小夭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捯饬着毒草,嘴上还击着九头鸟。 “我妹妹心善,不是傻子。” 朝瑶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她一直以为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是忙着修炼或者出去玩了。她没想到她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朝瑶只说她见到了母亲,从没有说她为了吸走母亲的太阳之力差点被撕裂。 “心善的傻子呗。” 九凤飞上桌子懒洋洋地坐着,嘴上挖苦着小废物。 “心里天天惦记你这个所谓的姐姐,你这个姐姐下手打她,她也不怨恨你,醒了第一时间来找你。” “你说她是傻还是没心没肺?哦,她压根没心,名副其实的怪物。” “你!” 小夭听见他的话,想起当初为逃走震飞朝瑶的事,悔恨地擦掉眼角沁出的眼泪。猛然听见他说朝瑶是怪物,她转身狠辣地望着九头鸟。 “你什么你?不过你比小废物有气性,不愧当过王姬。” “气性有什么用?你如今也是废物。” 她越生气,九凤越得意,妖总喜欢逗弄食物为乐。这些年在小废物身上的气馁,在此刻得到舒缓。 小夭看出他高兴挑衅的模样,选择性不去听他的话,不随他心意,任由他嘲讽奚落。 九凤喋喋不休奚落着小废物的姐姐,忽然,他感觉到蛮横的神力,心里一惊,正准备出门查看却被定住了,他与小废物的结印之力再次被切断。 小废物到底是谁?身边居然有真神的存在? 突然的安静,小夭瞟了一眼九头鸟以为他说累了,正好,不用听他的废话了。 洛愿察觉身侧有人,睁眼发现是凤姨,她已经几十年没来看自己了。她惊喜地站起来上前抱住她,“凤姨,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洛洛,我在六界、三十六重天巡游,化身万千。” 洛愿................事业女强人啊!“凤姨,我到底身处什么时代?”洛愿担心凤姨不声不响消失,赶紧问出问题,百科全书嘛! 她将自己的疑惑诉说给凤姨听。 凤里希一伸手便把她抱在怀里,像是很习惯的事情。“是你所想的时代,只不过被人篡改了过程,导致你的认知偏差。” “因为改变过程导致许多人心生不满与不甘,产生念力,便有了这个空间的存在。” “只是过程变了,他们的结局不会变。因为篡改导致许多不该此时出现的人物出现了。” “当这一段结束,时间会修补漏洞,最终还是会顺延天道发展下去。” 洛愿...............谁这么牛逼?把她华夏祖先改成凤凰男?修补漏洞这点她知道,小势可改大势不可逆,历史是无法更改。 这点以前的小说也经常写嘛,当一个人想要篡改历史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徒劳,历史始终无法改变,沿着它的方向进行。 你以为改变历史,说不定你也只是历史中的一环。 “那赤宸对应的谁啊?”西陵珩的对照人物不出意外是旱魃,她的身份与现在的处境像极旱魃,所到之处便是干旱。她唯一没猜到的人只剩下蚩尤了。 “蚩尤。” 洛愿..............蚩尤与黄帝的女儿谈恋爱?中华三祖,其中两位变成老丈人与女婿的关系了.............还部落首领降级了.......... 洛愿不满地望着凤姨,她的不满不是因为凤姨,而是因为篡改。“所以小夭她们受得苦难也是被人强加于她?” 她本来没想到这点,可是玱玹的成长按道理不应该也这么惨啊,像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而且她也不相信堂堂嫘祖是一个陷于情爱的女子。 “看得人多了,传闻广了,也会成为真的。”风里希低头望着怀里的洛愿。世人喜欢相信他们所感兴趣的东西,浓墨重彩,添砖加瓦。无论一件事情是真是伪,不断重复都会令其变得更加真实可信。 洛愿点了点头,她懂了,就像野史与正史。上辈子许多人也是拿着野史侃侃而谈,棒子国还因此剽窃中国的传统嘛! 风里希看出洛愿心中的不满,温柔出声。“洛洛,你观全局,勿要再卷入她人一生。” “你今天所作所为即将改变小夭,那原本她该承受的东西便会转移到你身上。” 洛愿...........这还流行伤害转移?她首次反驳凤姨的话。“凤姨,既然是假的,那为何不修正。” “小夭作为王姬,按照她出身与天资,不说驰骋大荒也是如同她母亲一般的存在。” “强加于她身上的苦厄,到底有何意义?” 她还奇怪怎么当初小夭脑子一热,不管不顾跑下山,感情是强加给人家苦难。 “此空间已成,除非自身勘破,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强行卷入只会增加自身的痛苦。” 自身勘破?洛愿懂了,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自己。她没想过改变历史,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不过希望小夭能过的开心一些,顺遂一些。 “凤姨。”洛愿从风里希怀里飘出,悬浮在她身前,认真地望着她。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我的上个世界,对女生总是诸般恶意,女生的成长总是比男生困难些。” “我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可用自身言行影响身边人,互相成长并不算卷入。” “既然我要观她人一生,那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因为我性格做不到局外人,何况是与我朝夕相处的姐妹。” 她不喜欢大家总把女生的优秀归为别的地方,而忽略女生自身的努力,更不喜欢那些说女人不如男人的人,上辈子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嫁一个好老公才是成功。 哪怕同样作为女性,女性对女性的恶意,也不比男性少。 风里希瞧见她坚定的眼神,眼眸划过一丝动容,仅仅一瞬便消失。 “洛洛,上天看似无情实则慈悲大爱。”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该得到自然会得到,天道自有决断。” “爱人先克己,忘情非无情。” 洛愿...........凤姨能讲大白话吗?过于文绉绉了。 风里希看透她的想法,会心一笑,“等你经历之后,你会明白的。” “凤姨,为什么我没见过其余的鬼魂?”这点洛愿一直没懂,为什么这里没有鬼魂,上次战场尸横遍野,她见到不同光芒飞向天际,却没有鬼魂。 “有,只不过你的魂魄与他们不一样,所以看不见他们。” “加上此时没有冥界,没有轮回,传承靠血脉中的精气延续。” 上古时期不管是人、神、妖、产子都很困难,神族随着繁衍,神脉已经不如最初那么精纯,所以只能叫神的后裔,修的是灵力并不是神力。 随后风里希还给洛愿解释她理解的三魂七魄,听得洛愿津津有味。 其中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人魂”,古称“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在肉身死去那一刻便随之消失。 天魂归于天界寄托,人魂留在墓地,此刻没有冥界地魂无处可去,无轮回,便游荡于天地重新滋养万物或者被妖兽吞噬。 圣人则功德成神成为洛愿认知观里熟悉的神明。 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 而洛愿熟知的轮回,为六道轮回,人不是一直做人,动物也不是一直做动物,六道中的众生是可以根据业力而做任何众生。 所以,九凤没见过她这么完整的灵体,一是魂魄还没从肉身彻底抽离未成形,二是只有一魂也算不得完整。 妈诶,难怪凤哥说好吃,这连肉带魂全给人家吃了。 搞半天,她身边全是孤魂野鬼啊,大家当鬼的品种不一样,她看不见对方。 “什么时候有轮回?” 风里希疼爱地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说皇天后土,谁化为六道轮回,拯救苍生。” 后土娘娘!洛愿猛然想起这号人物,神话中说她是十二祖巫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祖巫,化为六道,建立起灵魂场地。 “妖是不是死后不能入轮回?” 洛愿想起凤哥,他要是活到有六道轮回的时候,可不能转世该多惨,他只有这一辈子诶。 “此间大妖为盘古精血所化,小妖为传承。” “不管是此间大妖,还是你认为的妖,永远不入轮回,妖死则缘灭,除非有因缘或大功德修成它道。” 哎.............洛愿没想到真如她所想,这里碰见的所有,大家都只有一辈子,再无来世。 “凤姨,我真的还能回去吗?”回去见老爸与老哥的愿望,苦苦支撑着她熬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这个时代。 “只要你不过多参与这个空间所发生的事,悟出自己的神念,你一定会回到父母身边。” 屋内小夭并不知道屋外发生的事情,她将调配好的毒汁倒入竹筒准备交给九头鸟的时候,转头发现他趴在桌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第12章 营救小夭(二) “凤哥,毒汁。” 九凤白了她一眼,他现在能动吗?小夭以为他不愿意过来拿,只好将竹筒放在地上等着朝瑶回来。这鸟气性还挺大。 过了一会,九凤瞧见小废物进来了,压制他的神力随之消失,一切恢复正常。 “小废物,你到底是谁?” 九凤扑腾翅膀飞到小废物面前,认真感受她的一切,她身上残存着大神的气息。 “洛洛啊,阿飘啊!” 他是不是傻了?莫名其妙问自己是谁?洛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你刚才碰见谁了?” “没谁啊,我在外面修炼呢。” 这是她与凤姨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凤姨说过九凤察觉不到她与自己对话。 “真的?” 九凤狐疑地注视着她,那她身上怎么会突然出现神的气息? “废话,快去把竹筒叼过来。” 洛愿见到牢笼里的竹筒知道是小夭调配好的毒药,赶紧指挥九凤去拿,按照说好的计划倒入桌上的水中。 她则飘进牢笼挨着小夭坐下,出声陪着她。 “小夭,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小夭刚才瞧见九头鸟飞起的动作,那时也感知朝瑶回来了。此刻听见她的声音,朝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望着九凤叼着竹筒倒入水中,相视一笑。九凤做完这一切便施展妖力消除自己的气息,飞出房门,回到不远处的山顶。 他心中仍然有疑惑,从结印开始,小废物身上便有许多奇怪之处。莫非是自己封印千年,消息不通了? 第二日,九尾狐踏进屋子端着一碗汤药,这是他精心为孽种准备,日日喝下去,消耗她一身灵力,灵力融入骨血吃起才更加美味。 他刚进来洛愿与小夭便狠厉地注视她,洛愿想起昨晚见到那场面,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这五年,他对于她的折磨,小夭一日没忘记,此刻感受到朝瑶的心情,她与她一样! “孽种,你居然敢拿这种眼神看我。” 九尾狐将小夭拖出笼子,准备好生折磨一番,再灌她喝下汤药。 “你这个畜生,侮辱我的母亲,你才是孽种!” 洛愿说得对,母亲的为人她自己会了解,不需要一个畜生来说三道四! “西陵珩与人苟合生下你这个孽种!” 九尾狐将长长的指甲掐入小夭皮肉,杀他好友,西陵珩死了那这些便让她女儿来承受。 “我不是孽种,但你一定是披毛戴角的畜生。” 小夭忍着疼痛与九尾狐对骂,洛愿趁着九尾狐发怒失去理智的时候,她猛然挡在小夭身前睁开双眸的一刹那,诡异的妖瞳出现在她眼眸。九凤说他失去理智是控制最好的时机, 九尾狐看见眼前的妖瞳,来不及错愕便感觉神识像是被控制。 “端起桌上的水喝掉。” 因为九尾狐身负灵力,这次九凤用足妖力才勉强控制他。 小夭凝神闭气错愕地望着这一幕,她怎么听见九头鸟的声音,她不敢发声担心惊扰九尾狐。 九尾狐感觉自己被控制了,他强行想要冲破这股操控,可他的身体依旧听话地端起桌上水喝掉。 小夭见他喝下带毒的水,心里刚松一口气。突然,九尾狐恢复神识砸碎水杯朝着自己冲过来。 “他冲破了!” 九凤大喊一声抽离小废物的灵体,想要小废物先逃,这毒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起效。洛愿见他暴怒,立马飘向他身后。 “孽种,你敢操控我!” 九尾狐掐着小夭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双脚离地,小夭不怕反笑,断断续续说道:“你喝了....毒药......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死!” “那我先杀了你!” 暴怒的九尾狐显出狐爪准备挖出孽种的心脏。小夭阴狠地盯着他,丝毫不怕,因为他也要死了!骤然见到出现在他身后的朝瑶,她才开始恐慌,担心他伤害朝瑶。 “畜.....生。”她努力出声,双腿挣扎着踢他,吸引着九尾狐的注意力 在他的爪子即将碰到小夭的时候,“臭狐狸!” 九尾狐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随即背心传来剧痛。洛愿飘向他身后的桌子,显现抓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背心。 炙热的狐血瞬间飙溅在她脸上,恶心感袭来。她不敢卸力拼尽全力双手用力握着刀柄,死死插在他背心,任由灵力消耗。 九凤还是第一次见小废物这种狠厉的模样,完全不惧,像是顺手的事。不错,这点他倒是很喜欢。 “啊!” 九尾狐吃痛惊呼,一把甩开小夭,转身掐住身后人的脖子。 “砰!”小夭被摔到地上,她惊恐地望着九尾狐掐住朝瑶,她忍着剧痛爬起来,猛扑上前! “你是谁!敢杀我!” 真他妈窒息!这与常人无异的特点能不能改一改!洛愿猝不及防被他掐住脖子,正准备恢复成阿飘的时候瞧见小夭爬上来,只好变为她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杀畜生...而已。” 小夭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与灵力将刀柄也推入一半在九尾狐的体内。 此刻九尾狐感觉自己体内出现绞痛,像是五脏六腑交缠在一起了。他用足灵力反手抓住身后的小夭,今天他要死也要拉她们一起。 小夭见到他痛苦的神情,毒药起效了。 猛然,九尾狐惊诧地看见刚才抓住的女童消失在手上,她到底是谁?这是什么灵力? 死狐狸!今天非要让你知道鬼也不能随便欺负!洛愿恢复成阿飘第一时间飘到他身后,伸出手臂环绕住他的脖子,立即显形用力向后倒下去,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我擦,好重!这九尾狐吃红薯长大?全是屎! 九尾狐一时不察被人勒住脖颈,掐住小夭的手猛然失力。腹中的绞痛愈演愈烈,疼得他连灵力也运转不起来。 小夭借用手上的镣铐链条缠绕在他脖子上,用力向两边拉扯,哪怕手腕勒出鲜血也在所不惜。朝瑶无法长时间显现,她必须靠自己尽快杀了他。 洛愿确实也快耗尽灵力,此刻见到九尾狐挣扎的力气渐渐变小,她也恢复成魂魄状态,飘向一边。 九尾狐随着腹中剧痛,口鼻开始喷出鲜血。小夭知道他快死了, “小夭,把他背后的刀拔出来,砍掉他的尾巴!” 洛愿瞧半天也没看到第二把刀,他不是记恨赤宸砍他尾巴吗?咱们今天给他砍成秃子。 “我要一条条砍掉你的尾巴。” 小夭说完便松开已经无力反抗的九尾狐,用力掀起他的身体,将匕首拔出来。 九凤............这俩小废物是真狠! 他借用小废物的灵体看清场景,只见小废物的姐姐一条一条将九尾狐剩余的八条尾巴砍下来,依次举到还没断气的狐狸面前,冷笑着讥讽。小废物也完全没觉得害怕,反而心情很畅快。 “断尾的感觉如何?” “有没有当年那么痛?”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今天吧。” 原本还愤恨怒视小夭的九尾狐,随着尾巴一条条被砍掉,生命逐渐流逝,他仿佛回到当初的日子。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到了那些曾经充满欢笑、爱与温暖的瞬间。 “真好..........” 正在砍九尾狐最后一条小夭蓦然听见他这话,真好?死了确实好,不用落在她手上受折磨。 “小夭,咱们走吧。” 洛愿见到秃尾的狐狸已死,出声准备让小夭离开这个魔鬼地狱。 “拿上狐尾。” 洛愿正疑惑的时候,九凤的声音再次响起。 “狐狸尾巴是灵气汇聚之处,因此用尾巴做傀儡,连伏羲大帝再生亦辨不清真假。” “有了狐尾傍身,以后迷幻之术皆可破。” 宝贝!洛愿赶紧让小夭拿起八条狐狸尾巴。小夭嫌弃地抖了抖狐尾,慢慢走出房外。她望着屋外的太阳,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在这一刻,所有的痛苦、挣扎、迷茫都显得那么渺小,而生命的美好与希望,却如同此刻的太阳,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 此后她要与朝瑶游历大荒,自在生活。 “小夭,我们要不要先回玉山治伤?”洛愿还是希望小夭能先把伤治好。 她听见朝瑶的声音,仰望着阳光摇摇头,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回去肯定会再次关起来。 “这些皮肉伤我可以自己治。”她现在的灵力被折磨到只剩下一半,还变成会变脸的怪物,她此刻不想面对他们。 “行,咱们先玩。”看出她心思的洛愿,自然顺着她。现在小夭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多散心,多看看,有助于她缓解。皮肉伤好治,心理总归留下伤痕了。 她受这么大刺激,心里有了心结,慢慢来才能解开,有她和凤哥在,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洛愿陪着小夭找寻草药,他们并没有离开这座山,九凤还是不愿意陪着她们,飞回天极继续修炼了。九凤离开前被洛愿威逼利诱帮助她们搭建了一间木屋,小夭需要休息疗伤,不能走远也不宜风吹日晒。 结果还没一个月,又被小废物哭天抢地嚎回来了。小废物说自己晚上要去溜达,让他守着大废物! 小夭将狐尾挂在屋外一角,根据朝瑶说的阵法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还找九凤测试过。 一人一灵体一妖,神奇的留在这里。 小夭凭借母亲留下的医书将自己一身伤治好,洛愿白日陪着小夭解闷,利用九凤的能力猎些小动物,这差点把九凤气死,天天漫山遍野给她们抓食物。 晚上,洛愿寸步不离守着小夭,自己在屋外借着月光休息,让她安心休息。等她入睡后才让九凤帮忙守着小夭,她则继续到处飘,不能与信息脱节嘛!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去找鬼老头,入他的梦学习阵法。这次发现他教的阵法真有用,想着技多不压身,她从施施然变为兴趣十足。 她们不敢去林子更深处,担心碰见妖兽,还被凤哥嘲笑过。可在边缘也活得潇洒。小夭一天天长大,洛愿也一天天长大,她们再等,等着小夭再大点。 洛愿晚上飘的时候,看见很多城池张贴着寻找小夭的告示,她征得小夭同意之后还是去给玱玹报了一次平安。 那天的梦里,玱玹惊喜地见到许久未出现的洛洛,欣喜使得他直接跑过去将她一把抱住,问她跑哪里去了?如今妹妹不见了,他与师父和祖父到处寻找,未曾有结果。他等着洛洛入梦,想要问问她。结果洛洛也不见了,他日日担心她们两人的安全。 这些年,他在师父教导下过得很好,可他心里背负着太多东西,没办法丢下一切去找小夭。 “好着呢,我陪着她散心呢。”洛愿示意玱玹先放开她,别像抓嫌疑人一样啊。她上次被九尾狐掐出阴影了,可不愿意被勒了。 玱玹察觉她难受也连忙松开她,注视着她,打量着她,她也长大了些。 “玱玹,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呀?” 洛愿拉着玱玹坐在梦境里的秋千上,他的梦境还是朝云峰,他应该很想念那段快乐的童年。现在的玱玹不再是孩童模样了,已经是少年的模样,眉眼温润,气度儒雅,眉宇间隐隐展现的凛然之色,初现帝王之气了。 “很好,师父待我很好。” 玱玹将这些年的经历讲述给洛洛,师父把他带在身边传授帝王之道,如何治理天下,安定民心。 “对了,小夭有一个妹妹了!” 洛愿...........啥?自己被发现了? “她叫皓翎忆,小名叫阿念,是师父与静安王妃的女儿。” 洛愿.......自作多情了...........这要是被小夭知道,还不得失落死了。 “呵呵,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妹妹。”洛愿瞧见玱玹说起阿念的神情,显得挺高兴。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有点阴阳怪气。 “可能因为是妹妹吧,见到她总会想起小夭。”玱玹注意到她语气里的不高兴,连忙表示他对小夭的感情一如既往。 洛愿............不愧是师徒哈,转移感情这点倒也传承了。 “哼,那你别找小夭了!反正你也有妹妹了!” 原本洛愿还想劝着小夭早日做回王姬,毕竟这样很多人能保护她,也有家人的疼爱。可现在看来当王姬可能不如如今的逍遥自在,玱玹都会爱转移更别提其余人了!只要小夭身份不曝光,没人会追杀她,她与小夭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说完便站起来准备走了,刚起来便被拽住了,她低眸看向玱玹。见他一脸紧张的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 玱玹见她要走连忙拽住她的手臂,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了,她说会在梦外相见,可是百年过去他仍然未在梦外见到她。 “洛洛,你别生气,小夭在我这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洛愿气呼呼别过头不搭理他,心中多少为小夭感到不平。少昊与玱玹不一样,小夭排斥见少昊,心里也装着玱玹,惦念着他这位哥哥。 “洛洛,你不要生气,我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小夭。” “阿念是师父的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 玱玹拉住她着急解释。他到皓翎国之后,洛洛也经常过来见他,将小夭的近况说与他听。他敏感的心事与失落,师父也不曾察觉的难受,她全知道,他不希望她误会自己是薄情之人。 她在他心中也是不同,她与小夭在他心中有无法取代的地位。 表妹...........好吧,人家小孩子也没错。 洛愿想起玱玹的结局,转过头认真地望着他。 “玱玹,你要答应我,你为帝之后,不能拿小夭去联姻,去和亲,去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这破时代被篡改到已经出现公主和亲的戏码了,明明是靠实力说话的时代,整成封建毒瘤了。 为帝!玱玹眼波流转间隐藏着错愕,她连自己埋藏在心里最深的想法也知道。他现在的努力,隐忍,克制,全是为了那个位置,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要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要再成为他父母那样的牺牲品,他要成为主宰他人命运的帝王,那样才能保护好身边人,保护好小夭她们。 “好,我答应你。” 洛愿听见他的承诺,展颜一笑,倾城笑颜胜花开。 多年后他站在最高处,皓月千里,解开了年少情谊带来的懵懂与暗涌。 玱玹见她笑了,知道她不再生气,微微身体前倾,打趣着她。“小神女,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小夭在哪里?” “小夭遇见很多事,现在大荒之中全是她母亲与赤宸的流言,你们让她再散散心嘛!”当初西陵珩无所畏惧承认了与赤宸有情,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有一段感情过往了。小夭又被九尾狐的言语刺激过,现在听见赤宸的名字还有点应激。 玱玹听见她的话,赶紧拉着她坐下,让洛洛把小夭遇见的事情细细讲给他听。 “哎呀,这事要小夭同意才行嘛。”洛洛鼓着腮帮子摇摇头,表示要征得小夭同意才能讲,现在小夭心情刚好点,也不想被他们打扰。 “我也不行?”玱玹瞧见她摇头为难的模样,抿着笑却故作惊诧。 “放心,我一定让小夭完好出现在你面前。”洛愿转身看向玱玹,笑盈盈地保证。小夭与她同脉,她肯定会好好保护她。 不死心的玱玹想方设法,拐弯抹角也没从洛洛嘴里套出小夭的下落,不甘的他直接捏住洛洛的脸颊,“洛洛,到时候小夭不是完好出现,我找你算账。” 洛愿............萝卜丁敢捏自己?没大没小!造反了,造反了! 她心中始终觉得玱玹比自己小,从没把他当成比自己大的表哥。“玱玹!你敢捏我!”气得她干脆地掐住玱玹手臂,眼珠子瞪得老大! “哈哈哈,原来神女也会生气。”玱玹笑着松开她的脸,她额间的洛神花使得她生气也看起来灵动。 “神女生气了,咱们再见!”洛愿不满地直接出了梦境,两辈子也只有老哥捏过自己,他想当自己哥?下下下辈子! 玱玹在她出梦后,猛然惊醒。他望着豪华空荡的殿宇,心中落寞。小夭,他的妹妹,到底在哪里? 想起刚才梦里洛洛娇嗔的模样,洛洛,她真的叫洛洛吗?她出现的过于诡异,可从没有害过自己。这些年的沉浮,他已经不是孩童了,如果她是此刻才出现,他绝对对她没有丝毫的信任。 后面,洛洛偶尔来梦里见他,没有以往的频繁,可每次总会带来小夭安好的消息。他与师父也从明面的寻找转为暗地,师父问他如何得知这些消息,他也是设法圆过去。 少昊明知他的话真假参半,也猜出大概是谁告诉他的消息,那个他至今也没想到办法救治的人。 当年战场的一幕,她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他从阿珩口中也得知她日日陪在小夭身边。 既然当初阿珩选择让朝瑶自在一生,他自然尊重她的选择,并未点破玱玹的隐瞒。 悠闲的彩云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时光易逝,人事变迁,不知已经度过几个春秋。 “哇,小夭,快帮我录像!” 苍穹之下,一只巨型的九头鸟背上坐着一男一女,遨游在天际。男子容貌俊秀,女子貌美,两人有着相同的眉眼。 小夭叹口气从怀里掏出狌狌镜,嘴上无奈眼神却格外疼爱。 “你啊,不知道从哪里学到那些新词。” 小夭往狌狌镜里注入一丝灵力,记录下身前朝瑶的满脸笑容。当初她忐忑地告诉朝瑶自己变脸的事情,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特别兴奋,还说自己这个技能酷毙了。 她当时还疑惑什么叫酷毙了?朝瑶解释后她才明白,很厉害,非常厉害的意思。 她以为朝瑶是为了宽慰自己才这么说,谁会喜欢一个变脸的怪物?可朝瑶的反问让她意识到,她的心魔对于朝瑶一直不是问题。 “小夭,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才这么问我?” 朝瑶说这样就算是怪物,那她已经是最大的怪物了。那时候自己才意识到,朝瑶好像从没有把自己的异常当成怪事,反而每天生龙活虎的活着,勤勤恳恳的修炼。 从那天之后,她开始接受自己会变脸的事情,主要她不接受也没办法啊,朝瑶总是让她变俊美的男子或者美貌的女子给她看,每次她总能兴奋好久。 逐渐从不接受变为接受,现在习惯成自然,成为哄妹妹开心的必杀技了,这必杀技也是朝瑶嘴里的词。 其实,朝瑶比她更像姐姐,她才脱离折磨,养伤的那段日子总是做噩梦,梦见母亲不要她,梦见九尾狐,梦见大家骂她孽种。 她不愿意下山,朝瑶便利用凤哥的能力挑选着城池里的人,控制着他们帮忙置办衣物与食物,他们没钱,但是朝瑶会让凤哥留下一些猎物作为交换。 有一次,她见到凤哥丢下一只老虎时...............光是兽皮也好像比她交换的东西值钱。 那段时间,朝瑶日日入梦陪她,有时候出现在她噩梦梦境,她总是鼓励自己骂回去,打回去。慢慢的,那些日子,那些流言,也不再困扰着她。 她开始下山,别人看不见朝瑶,她却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她总是小声提醒自己,让自己重新融入人群,学着与各种人打交道,现在也能靠医术挣点小钱了。 女子总归有些不便,最开始她变化成粗狂的男子,朝瑶嫌弃一路,说太丑了。啰啰嗦嗦听得凤哥扇动翅膀,直接给她拍飞了。 没办法,为了不让她啰嗦,为了不让凤哥心烦,她只好往清秀的男子变化。不管怎么变化,她的眉眼依照朝瑶的模样变化,哥哥与妹妹总要有点相似的地方。 在外有他人的地方,朝瑶喊自己哥哥,私下喊自己小夭,那声姐姐是再也没听到了.......... 她在朝瑶的鼓励与支持下,研究着母亲留下的医术心得,其中有很多毒术,她选择先学毒术,顺带学习医术。毒术能在关键时候保命,她的灵力停滞不前,暂时没办法恢复,好歹伤好之后发现之前的灵力留下大半,朝瑶软磨硬泡下让凤哥又指点她一些防身的术法,现在她没有深厚的灵力,但自保与逃命的能力还是有。 这些年,她们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她发现原来外面也不全是坏人,也有真心对待他人的好人。 朝瑶现在能显现一个时辰了,刚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显现,有时候与她坐在树上看月亮的时候,猛然显现,直接摔下树。要不就是从空中突然掉下来,经常把她吓得要死。幸好每次凤哥总能精准接住她。 自从能显现后,朝瑶时不时让她用狌狌镜记录,她这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朝瑶,与凤哥拌嘴的朝瑶,山林玩耍的朝瑶,逛赌场青楼的朝瑶,朝瑶哪里都拖着自己去,察觉有危险的时候拉着自己一溜烟的逃跑,每天日子过得丰富多彩,有滋有味。 这不,今天非要记录一下遨游的风采。 这些年,她与凤哥的相处,从互相不顺眼也变得融洽起来,她现在对凤哥也与朝瑶一样,耍无赖。凤哥冷酷无情,每次又无可奈何,只能妥协。 今天又被朝瑶逼着带她们遨游天际了。 她能从朝瑶嘴里得知玱玹他们的消息,得知他们一切都好,她还没做好准备去见他们,朝瑶说不着急,该见的时候迟早会见。 见过众人的疾苦,见过氏族的奢靡,见过苍生的无奈。 她也爱上这种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小废物,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背上动来动去!” 九凤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惨的大妖,天天跟俩废物生活在一起,他一旦不乐意,小废物抱着自己又哭又嚎,他躲起来,她便通过结印哭。 他从没见一个神族还会给妖过生辰,小废物说这叫仪式感,每年把他与大废物的生辰算在一起。每次下雪那天,便嚎着说是过节了,必须吃顿好的,拉着他与大废物去捕猎,一个冬季隔不了几天便是过节。 自从她能显现之后,他与大废物才发现小废物会做饭,各种稀奇古怪的菜式。她看着与常人无异,却不用进食,也吃不了食物,每次总是让他与大废物吃给她看,还要点评。 整的现在他总觉得吃生肉没点意思了,确实不如烤着好吃。 “凤哥,你当我给你按摩呢。” 洛愿听见九凤不满的声音,见他转过一只头狠厉地盯着她。她笑着拍拍他的背,安抚着凤哥的暴脾气。多少年了,他再怎么凶狠也舍不得杀她,她早摸透凤哥的脾气了,顺毛撸。 小夭听见凤哥嘴里的称呼,也习惯了。用朝瑶的话说:“确实废物啊,要啥没啥,人家只是说实话而已。” “忠言逆耳嘛!全当她修炼的动力了。” 当时自己听见朝瑶的话......................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辱骂的话当鼓励。幸好习惯她的性格,深知她的本性,嘴上不着调其实比谁都要强,选择性听人说话。 “飞咯!” 洛愿开心地展开双臂,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她喜欢遨游天际的感觉,不被束缚,不被桎梏,乾坤大,风云天地宽,无限风景收眼底。 世间萧散更何人,除非明月清风我。 第13章 定居清水镇 “你啊,真是很容易满足。” 小夭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满眼疼爱。她是此生唯一的妹妹,后来朝瑶告诉自己,父王又有一个女儿了,她失落过,不甘过。可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不介意了,见过太多了。父王是帝王,多子多女是正常的事情。 她有自己的妹妹,同父同母,双生相连,相伴一生的妹妹。 “小夭,我们去看看母亲。” “好呀!” 很早之前,朝瑶便带她去过那片赤地,灼热的太阳之力让她们只能盘旋于天际,无法靠近分毫,可她知道她的母亲在那片桃林之中,等着自己去见她。 世人的评语又如何?她的母亲是为国捐躯的女英雄,流言蜚语不过是强加在她身上的污点。她回过西炎,听过别人诉说当年那场残酷的战争,母亲与赤宸同归于尽。 朝瑶说的话不无道理,母亲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母亲对西炎的热爱是真的,母亲为国捐躯是真的。至于她和赤宸之间的事情,自己要亲口听母亲说,不需要外人评判。 “又去!你直接烤了我吧!” 九凤一听又要去赤地,每次去那股灼热感让他身处岩浆,要不是小废物能吸收太阳之力,他与大废物早被烤成肉干了。 “凤哥,可怜可怜啦。” 洛愿趴下抱住凤哥其中一个脖子软软撒娇,每次凤哥觉得她恶心,只要使出这一招,屡试不爽。 “小废物,你他妈放开我!” 九凤气得用另一个鸟嘴去啄她,真恶心! “马上放,你继续飞。” 她这个妹妹太多变了,让自己这么恶心撒娇,这辈子也不可能。小夭心里吐槽面上不显,习惯这么多年,这一点永远习惯不了。 随着朝瑶显现,她与她的心灵感应也在加强,甚至已经能感知对方的情绪。自己的难过瞒不住她,她的快乐也永远能感染自己。 她们宛如并蒂莲,同心、同根、同福、同生。 她们刚飞近便感受到灼热的太阳之力,九凤又往高空飞去突破云霄才感觉好受点,洛愿急忙运转修炼的术法,将他们周围薄弱的太阳之力吸入自己体内。只是薄弱的太阳之力常人也无法忍受,地面的情况更不乐观,一靠近比火焰山都热。 自从西陵珩送给自己的手镯被融化,她体内因为上次太阳之力多出东西,她现在修炼的速度很快,她隐隐觉得与那手镯有关系。 奈何她上次忘记问凤姨了,这些年凤姨又没来看她。 她原本打算等小夭对赤宸的观念再改变一些,才告诉她实情。结果世人的嘴里,赤宸从赫赫威名,纵横三国的勇猛大将,已经变成彻底的大魔头,罄竹难书,她很苦恼啊。 这种感觉有点像突然告诉首富的儿子,其实你不是亲生,你爸是嫌疑犯。她知道赤宸站在辰荣的立场,出发点没错。如今辰荣国灭,成为西炎的统治领土,西炎怎么可能为敌人洗白,所以世人不知,小夭不知,知道的人全死光了。 这件事,她现在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能靠西陵珩了,毕竟见到她还有希望。 “小夭,你看,那个红点是桃花林。” 小夭听见朝瑶激动的声音,顺着她手指看下去,桃花林此刻在她眼中渺小成一个点。 母亲,你知道我已经来看过你很多次了吗? 九凤察觉到云层之中的巨鸟,每次他们来,他总是默默注视,没有丝毫的恶意。小废物没对大废物说过,他也当做不知,只有他与小废物知道对方是谁。 逍遥!赤宸的坐骑,忠心为主的坐骑。他挺不明白这些被神族收为坐骑的妖兽或神兽,失去自由有什么好?好不容易对方死了,他还守在这里。 小废物不愿意大废物伤心,瞒着往事。虽然他觉得矫情,可她太会嚎了,为了他的清静,他肯定不会对大废物说。 他们在空中盘旋多久,逍遥便遥望了多久,他始终记得主人最后的话,他望着九头鸟背上的那个少女。 主人要是能见到她长大的模样,肯定很欣慰。这些年,她从没找过自己,可她每次离开总会对着他的方向大喊着:“再见。”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也在等她来找自己。他低眸看着自己脖颈的玉坠,主人死后百黎的日子恢复到往昔,全族成为西炎的奴隶,他希望她能像主人一样成为百黎的保护神,救出大家。 因为,主人很珍惜百黎,他珍惜主人所珍惜的一切,包括远方那个明媚的少女。 “再见,下次见!” 如约听见她的声音,他转身飞入云层深处。 “瑶儿,你怎么每次再见的方向都不一样?” 小夭见她每次都再见,东南西北全再见过。 “这跟拜神一样嘛,东南西北,咱们得礼仪周全啊。”洛愿转头粲然而笑,信誓旦旦地说着瞎话。 “那希望神明能护佑母亲。” 小夭望着朝瑶粲然的笑容,她脸上也绽放出夺目的笑容。朝瑶爱笑,她定然不能自怨自艾,要像她一样活得灿烂。 “肯定!等咱们再大点,未来有无限可能。” 她与小夭还是少女少男的模样,对于神族漫长的生命来说还未成年诶。不急,总会强大起来。 疾风骤雨也挡不住她们的成长,她在小夭身上也学到很多,那股坚韧,那股顽强,那股不屈。小夭每次见到民生疾苦,眼里总会隐显淡淡的心疼,她内心其实非常善良,就是因为她的善良才会相信九尾狐那个畜生! 时间总会将她的善良变为成长的底色,哪怕变得圆滑了,磨去棱角了,她依旧是坚韧善良的小夭。 “飞咯!” 小夭闻言与朝瑶一起展开双臂,在云层中遨游,享受着世间所带来的一切。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他们携手走遍大荒,长相的奇异让九凤在城镇只能昼伏夜出,可也不耽误小废物祸害他。 最终,朝瑶能显现三个时辰的时候,小夭化名玟小六与朝瑶定居在一处人、神、妖混居的镇上,两人以兄妹身份在镇上开了一个医馆。 玩得太久了,她们也想安定生活一段时间,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小夭担心朝瑶显形的容貌引来不轨之徒,研制出一种可以暂时改变容貌的药水,刚开始还担心药水对她没有作用,后面发现虽然有时间限制但效果巨好。朝瑶也特别开心,一个劲说有这种药水,以后干坏事也没人知道。 小夭..................原来不轨之徒竟是她这个妹妹。也是,看见美男与美女便缠着自己变的人,她能指望她不看脸? 朝瑶没事便倒腾药水,小夭听凤哥说只要在药效时间内,朝瑶从魂体显形也是抹药后的模样,一旦变化为魂体便会恢复原本模样,朝瑶入梦也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朝瑶不喜欢她变成中年人的模样,说没朝气。两姐妹,一个变为清秀的年轻男子,一个变为清秀的女子。 药水终究是药水,不如小夭体内的驻颜花好用,不能随意变化,改变后的容颜不难看但与她原本一点也不像。洛愿也怕自己忘记自己的长相,毕竟当鬼看不见自己的长相,显形的时候又顶着一张不是自己的脸,她只能让小夭保持着她的眉眼,让她有点熟悉的感觉。 朝瑶嫌弃干活太累,没人分担,恰好她们又认识了西炎逃兵---老木。经过观察人品还行,于是大家搭伙过日子,后来觉得不够热闹,她们又一起收留了两个人族孤儿---串子和麻子。 串子和麻子算是被老木拉扯长大,她忙着医馆的事,朝瑶忙着到处跑,除了玩便是帮忙找草药。她动过让朝瑶学医的念头,念头刚起,朝瑶立马摇头,摇得晕头转向也不答应。 她说:“现在学习的东西够多了,不能累着自己。” 小夭...................知道她飘荡的时候认识一个老头,对方在教她阵法。她说她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反正她能飘,学完就跑呗。 可这些年,见她阵法也没长进啊,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套。 无奈只能让她先从认草药开始,帮忙找草药,这点她倒是很乐意,因为又能跑出去满山飘了。 老木经常叮嘱她,说朝瑶一个女孩子别天天在外到处跑,遇见坏人。放在以前小夭可能还放在心上,这百年相处,她妹妹有时候比坏人还损,脑子里全是心眼子。加上她能隐去身形,心中又有谱,安全她倒是一点不担心,唯独担心遇见俊美的男子给她骗走了。 清水镇不大,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群山连绵,地势险恶。辰荣被灭后,不肯投降的辰荣将军洪江率领几万士兵占领清水镇以东的位置。 这个地方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三方势力夹杂,洛愿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没有王权,没有贵贱,没有各族的区别,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能在这里求生存。 这里的商铺不比大城池里差,什么都有。小夭的医术没有毒术好,总归能治病。小夭的灵力也比老木强,何况还有洛愿的帮忙,她们活得倒也自在。 洛愿一直想去清水镇以东的深处看一看,听说辰荣残兵军师---相柳,世人称九头妖,天生九条命,手段狠辣。她想去看看是不是小祖宗,可她又怕万一不是,对方也是九头妖,万一妖瞳也能看见她咋办? 手段狠辣给她吃了咋办?凤哥天天说自己应该比饭菜好吃,贼心不死。 她记得小祖宗也不叫相柳啊,直接叫九头妖,遇见凤哥与小祖宗后,她估摸着这世间九头妖可能是对九个头的统称。 问过凤哥,每次凤哥让她多吃萝卜少操心。这词她说过一次,他便记住了。 九凤不屑地私下吐槽小废物,真当他们九头是那么普通的存在?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操心。他可不愿意小废物与对方扯上关系,等会多管闲事的病犯了,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她能死,他可不能死! 这天,天还没亮,老木去买羊肉了,串子与麻子忙碌着,洛愿也背着背篓跑到山上。她要帮忙去山上找草药,随着显现时间增加,她离开小夭的距离也变长了,可她却没有想过离开小夭了,要离开也要等到小夭彻底稳定下来。 心里想着在等几十年,串子与麻子他们两个老了,儿孙满堂了,是不是也该带小夭回去了? 这些年,每次去看望玱玹,玱玹每次都详细问着小夭的近况。他刚开始还不理解小夭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后面听说小夭经历的事情以及满大荒的流言蜚语,他也不为难自己说出小夭的下落,可心里想着私下也找着。 她不想勉强小夭回去,可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她们过得自由自在,可人脉这东西全部掌握在高等神族、氏族手上,她要找医者或者灵力高深的人,让小夭恢复灵力,这样也能早日见到西陵珩。 身世这块心结,小夭迟迟没有完全打开,内心有一块地方一直在逃避,因此小夭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少昊。 她的外祖父更别提了,自从她告诉小夭当初西炎王做的事情之后,小夭对这个外爷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厚重了。 别说小夭了,她现在要是见到少昊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亲爹也不是,后爹也不合适,重点少昊还知道她的存在,要是哪天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尴尬到脚指头抠地啊。 作为男人,少昊也算痴情了,替身只找了一个。目前众人所知少昊膝下除了大王姬便只有一个二王姬,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少昊培养玱玹,是不是打算让玱玹当上门女婿了。 一边找草药一边神游的洛愿,不知不觉越走越偏。 “刷啦” 感受到身后有东西飞过的洛愿,下意识回头................... 一张放大的鸟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一鸟一人四目相对。 “娘啊!” 洛愿一惊,猝不及防往后跌倒,摔倒在地上。为了方便,她找草药都是显形,这片山上也没听说有大妖啊。 “你...你...啥鸟?”洛愿心有余悸地指着突然出现的白色大鸟。这鸟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她身后了。 对方全身羽毛雪白,长得呆萌呆萌,就是眼神有点高傲。 “凤哥,凤哥,呼叫凤哥。”洛愿指着白色大鸟在心里紧急呼叫凤哥,大家都是鸟,说不定凤哥知道对方的来历。 “雕,一只白羽金冠雕。” 九凤无奈地通过小废物看了一眼,立马给出答案。她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一会?原本以为她想安定下来好好修炼,结果每天不是让他帮忙抓猎物,便是有事没事喊自己。 雕?这雕是用的雕牌洗澡吗?这全身羽毛也太白了。 “雕兄。”洛愿讪讪地给眼前的大雕打着招呼。 大雕鸟脖子一歪,斜着眼瞟自己,眼神尽是不屑。明白了,这雕成精了,听得懂人语。她看了一眼小背篓里已经找好的草药,如果飘走她就拿不走草药了,舍不得草药只好与大雕周旋。 “你吃东西吗?”洛愿怀里有小夭给她准备防身的毒药,心想毒死拖回去烤着吃? “哼~” 洛愿...............鸟也会发出这种不屑讥讽的声音? 她瞧着眼前的呆雕,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它呆萌呆萌又不像要吃自己,毒死它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 摸向毒药的手转而摸向怀里的糖,这还是她无意发现山间的野甘蔗,后面根据前世的记忆尝试多遍才学会制糖。 这时代大部分人还在食用蜂蜜,以前拿这个哄小夭开心,后面收留麻子与串子,她们又拿来哄小孩开心。为了长久获得糖,她们现在居住的房屋后面还有一片甘蔗林,全是小夭帮忙弄的,凤哥不乐意还是帮忙将那块土壤用妖力变成适合甘蔗生长的土壤。 每到甘蔗收获的季节,她们留下甘蔗根作为甘蔗苗方便种植,其余甘蔗便熬成红糖浆冷却切块。她心情好或者小夭想吃的时候,便给大家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雕兄,这个给你吃。” 洛愿把红糖块递给眼前的大雕,刚递到他面前,脑海便出现凤哥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废物,你不是说今年没了嘛!” 洛愿................她也搞不清楚,凤哥一个食肉动物,怎么还爱吃甜食了。自从用蜂蜜给他烤过一次烤肉,他对甜食好像有种迷恋。 “凤哥,这个我放毒药了,毒死它。”洛愿急忙找个蹩脚的理由。 “下次给我烤只猪。”九凤不满地提出要求,小废物别的本事没有,但饭是越做越好了。这种小雕,他只需要通过小废物释放出威压便能吓跑,浪费糖! 猪猪猪!长得就像猪!“行,凤哥过来的时候打声招呼。” 反正她只是帮忙制作,食材凤哥自己带。不管是因为结印还是因为别的,凤哥除了骂她,其余倒是有求必应,没有凤哥,小夭早被许多妖怪抓走了。 大雕望着眼前的东西,主人说人类狡诈,眼前的少女它见过很多次了,以前在天上经常见她出来找草药。 “雕兄,别客气,这个是甜的。”洛愿朝着它又伸了伸手,笑得一脸真诚善良。它要是啄自己,自己立马变成魂体,它也啄不到! 大雕犹豫一会还是张嘴叼住眼前的东西,一股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在嘴中化开,从小吃过不少毒蛇猛兽,可这种味道第一次尝。 “雕兄,吃我的东西那就要放我走了,拜拜!”洛愿见到对方吃了,赶紧转身抓住背篓准备离开。 刚动衣服便被扯住了,咦?她疑惑地转头看向大雕,干嘛?非要逼她动武?她对这种未成年的动物还是保持着爱心,不过这爱心可不多。 她瞧见大雕的眼睛一直望着她胸前,色鸟?洛愿防备地看着眼前的大雕。 “你想干嘛?” 话音落下,对方的鸟嘴骤然向前轻轻碰了碰她胸前,吓得洛愿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愈发警惕。 大雕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用翅膀碰了碰自己的嘴,它还想吃。 洛愿见它的动作更不明白了,它嘴受伤了?她又不懂鸟语。她要是拿这种小事烦凤哥,凤哥又要赏她两翅膀了。 一人一鸟互相对峙着,洛愿心疼地望着它叼着自己的衣服,这衣服可是小夭攒钱给自己买的,可别叼坏了。 “小六,今天瑶瑶又不回来吃饭?” 老木把做好的羊肉汤与饼端给小六,小六这个妹妹是真奇怪,不爱吃东西却有一手好厨艺。他认识这兄妹两多年,几乎没见过瑶瑶吃东西,小六说瑶瑶身体有异吃得极少。 瑶瑶喜欢到处跑,神出鬼没,每次找草药还能带回些野味,虽然挣得不多,可他们这日子过得倒是不缺什么。 “她呀,天不亮便跑出去了,估计今天又有兔子吃了。”小夭接过老木手上的东西,一手端着羊肉汤,一手拿着饼,蹲在后院门槛边,边吃边望着眼前的景色。 “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得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老木转身也端着一碗羊肉汤蹲在小六旁边,边吃边聊。 这些年,小六长得清秀又是医师,善于治疗妇人的症状,许多女子专门跑到医馆来找小六治病,说是治病眼睛却移不开小六的脸,这医馆从来不缺妇人的生意。 以前也有人上门向瑶瑶提亲,奈何瑶瑶那嘴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说不了两句便把人毒哑了,又不善于治家。小六更是把瑶瑶护着,说是他妹妹是女子自然要娇养些,久而久之那些想寻个贤惠媳妇的人也打消想法了。 小六天天担心有坏人打他妹妹的主意,这不,两兄妹现在还睡在一间屋子里,中间隔着竹帘。幸好这事只有他们知道,不然外面又要传些风言风语。 “我这要什么没有什么,不想媳妇的事了。”小六打着马虎眼,这相貌带来的桃花不是一般的多,但大家已经看习惯了,朝瑶又喜欢,她想改也改不了。 “估计麻子与串子娶媳妇,你也没动静。”老木一碗羊肉汤下肚,把脏碗放进木桶里。 小夭笑着摇摇头,继续喝着羊肉汤吃着饼。她迟早要回去,朝瑶说玱玹一直在找她,父王也在找她。 朝瑶说有些事逃避也没用,该来总要来。她问过朝瑶对于母亲流言蜚语的看法,朝瑶说:“母亲西炎王姬,别说多喜欢几个人了,哪怕学着外祖多养点男宠也行。” 那时,她便知道朝瑶在这方面想的特别开放,她反驳的话也被朝瑶带偏了。朝瑶说以前女子一女多夫也是常事,以前的女部落族长也有许多男子。 没谁规定人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从一而终。青梅竹马,白头到老,固然是幸事,可这种运气又不是人人都有。 小夭想到这些,再想到现在还没回来的朝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她笑着将吃过的碗放到门槛边的木桶里,木桶里已经一摞子脏碗了。 她提着木桶去河边洗碗,心情颇好的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准备洗碗,河边的灌木丛卧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她以为是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石头掉落却未见鸟扑腾起来,她走过去,探头一看,是个人。 只是一眼,小夭便转身回到河边继续洗碗。晚上老木他们不知道朝瑶修炼,一直以为她天天早睡早起。朝瑶那床从没有睡过,一床被子永远是整整齐齐码在那里,她却爱犯懒不喜欢叠被子,自然也不喜欢做家务。其实朝瑶比她还懒,老木碍于朝瑶是女孩子,舍不得用大木勺打她,可自己要是犯懒,老木的大木勺精准落下。 小夭念念叨叨想着朝瑶怎么还没回来,手上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碗清洗干净,提着木桶往回走,看也没看那个人一眼,清水镇从来不缺死人,这些年游走大荒,她们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 回到医馆放下木桶,今天的营业要开始了。小夭忙碌到晌午时分,她转动着臂膀望着火辣的太阳,朝瑶怎么还没回来? “破雕!你松开我的衣服!下次给你带!” 洛愿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大雕,过了许久才明白对方还想吃糖。这世界这么离谱吗?它一直叼着自己的衣裙,担心撕破又想拿走草药,她才一直与大雕对峙。 大雕叼着她的衣裙摇了摇头,人类狡诈,她肯定骗自己。 “你大爷!”洛愿伸手一巴掌拍到它头顶上!她现在还被一只鸟欺负了! 大雕见她动手,以为她想要伤害自己,它眼神变得凌厉,想着将她抓起来从天上丢下去。 废物!九凤瞧见小废物嘴硬心软的模样,与一只雕啰啰嗦嗦。此刻见它变了眼神,通过结印悄无声息释放自己一股气息。 大雕猛然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威压,像是同族可却带着震慑之力,它连忙松开她的衣裙。 额?打一下就好了?洛愿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九凤的气息,以为拍一下就好了。 “有缘下次给你带好吃的,我先走了。”洛愿摸了摸大雕的头,转身背着竹篓开心的离去。 这下大雕更疑惑了,她是谁?她身上突然出现的气息,让它不自觉想要臣服,恐惧。可她不是妖也不是它的同族,甚至连人族与神族也不像。 大雕连忙飞回主人身边,还是主人身边待着安全。 “又去哪里鬼混了?” 大雕刚飞近主人身边,便听到主人淡淡的声音。 想起今天遇见的女子,它扒拉一下主人的衣服,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头。 “毛球,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接触人类。” 原来大雕名叫毛球,毛球想起今天被拍的一下与吃到的东西,发出一声鸟鸣后看向自己的主人---相柳。 它将自己今天遇见的事情告诉给主人,着重讲述她打自己那一下。 “那下次你打回来。” 相柳轻笑一声,转而飞向军营,下次他倒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气息让毛球感到恐惧。 第14章 叫花子 小夭重新走回后院,刚走到后院便看见麻子指着门外说来了个叫花子。 “我刚才扔了半块饼给他。” 她什么也没说,走进厨房顺手拿起块饼,就着凉水蹲在门槛边,边吃边看向门外。 几丈之外趴着个人,那人身边有一条泥土痕迹,从叫花子身边延伸到河边,是她今早遇见的那个叫花子。对方衣衫褴褛,满身污泥,脏发披面,除了能看出是个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刚吃下最后一口饼,便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 “哥,我回来啦。”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平静的眼眸立马出现宠溺,她放下水瓢准备去接她,她刚站起来朝瑶已经跑到她面前了。 “你这次又跑到哪里去了?一上午都没回来。”小夭连忙接过她的小背篓,这些年难寻的草药都是朝瑶找回来的。 “我今天碰见一只白色大雕,长得很好看,我都舍不得拖回来烤了。” 小夭一边查看起草药,一边笑着听朝瑶今早遇见的事情。不错,这次摘的草药又是全对。 “雕算了,咱们吃点野味就行。” 小夭回头疼爱地看了一眼朝瑶,她见到什么都是第一时间考虑能不能吃。这些年在凤哥的帮助下,她们也不缺肉吃。 “它长得很好看,毛绒绒,我也舍不得吃。” 小夭................哎,果然她决定对方能不能吃,全看对方长得好不好看。 洛愿东张西望瞧见门边的水瓢,故作不满地望向小夭。“哥,你怎么又喝凉水啊。” 医馆忙碌,一天只做两顿饭,但朝瑶在的话,他们一天能吃上三顿饭。 “今天太忙了,没顾得上好好吃饭。” 小夭招手让麻子过来把草药拿过去收拾,洛愿准备走到河边去洗个手,刚出后院猛然见到一个泥人。 “这哪里来的死人啊!” 这死在后院门口多不吉利!洛愿见状准备伸手给拖走,太晦气了,拖远点。 小夭听见到朝瑶的惊呼,连忙望过去瞧见她的动作,赶紧上前,万一对方没死被她拖死了。 “妈诶!你没死啊!”洛愿刚碰到他,察觉到对方身体还有温度,吓得洛愿连忙蹲下查看起对方情况。 小夭走到跟前刚好踩到那半块饼上,鬼使神差下心念电转,“我踩坏他的饼了。” “我的哥,咱们做好事还要找理由啊!”正在摇晃叫花子的洛愿闻言抬头无奈地看向小夭,明明想救还要找个理由,不愿意对方欠她恩情。 “就你懂得多。” 别人看不懂她,朝瑶一看一个明白。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算了,就算为朝瑶积攒功德了,小夭看着一言不发的叫花子,伸手直接将叫花子抱起来。碰触到对方骨架的时候,才察觉对方骨架不小,是个男人,轻飘飘的体重完全不费力。 “我的哥,慢点啊!” 洛愿见小夭直接抱起对方,这人有没有传染病啊!她赶紧站起来跟上前,帮忙推开门,方便让小夭抱着对方走进去。 小夭招呼着老木去烧热水,让麻子与串子来帮她。 “我呢?”洛愿错愕地问道,她做什么? “你一边去玩,他是个男人。”小夭转头笑着瞟了一眼朝瑶,抱着对方走进屋内放在榻上。 其余三人打趣一声朝瑶,立马该干嘛干嘛了。 洛愿.................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上辈子也看过点成人电影!尽管被老哥捏着脖子教育一番,谁让她上辈子身体不好,老哥怕自己遇见渣男给气犯病,一直不准她恋爱。她觉得也找不到老哥与老爸那么好的男人,帅哥过过眼从来也没往心里去过。 小夭瞧着榻上的男人,见到朝瑶果然跑进来凑热闹了。她这个妹妹,哪里都喜欢看一眼。此时刚好麻子端着水进来,她吩咐麻子给对方洗个澡,喝点热汤。 说完赶紧把朝瑶推出去,“我的妹妹,男人有什么可看的,你再出去玩玩。” “不行,你也不能看。”洛愿傲娇地别过头,耍着小性子。自从小夭变成男人,一点不拿自己当女孩子,她不当那自己可没忘记。 “行行行,我不看,我不看。”小夭对于这个妹妹,除了宠着便是宠着。她也能看别的病,但是朝瑶不同意,所以她才专看妇人之症。 洛愿闻言满意地看向小夭,拉着她去前院,刚准备走便听见麻子的惊呼声。两人相看一眼,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回头看过去。 只见麻子脸色发白,像是被吓到了,说话的声音也发颤。 “六哥,你......你来看看,这人好似活不成了。” 小夭走过去俯身查看,洛愿则跟着小夭身后,好大一张猪脸...................对方整张脸,脸色青紫,肿如猪头,完全看不清五官。大头配上形如枯柴的身躯,像是外星人。 小夭撕开对方身上的破布条子,男子身上全是伤痕,鞭伤、烫伤、刺伤,胸前还有一大块发黑的焦皮,像是被烙铁印。小夭检查起他的全身,他手脚指甲全部拔掉,泡过水根根肿起,脚底板还有血洞。 洛愿................难道又是死斗场跑出来的奴隶?这伤痕看得触目惊心。她瞧着旁边的麻子和串子早吓得抱在一起了,不敢直视。 小夭淡然地指挥着麻子与串子准备药水,麻子与串子回过神立马去端草药熬成的水,想帮忙又没勇气。小夭知道指望不了他们,瞧着旁边的好奇宝宝,叹口气把朝瑶推出去。 “我给他治疗,你先去帮串子他们。” 洛愿不甘不愿被推走了,走出门一巴掌拍到麻子肩膀上。“你进去给我哥打下手!”她可不愿意小夭帮一个陌生男人擦拭身体。 “瑶祖宗,我害怕。”麻子看了一眼屋内,赶紧求饶。他们对六哥是心存敬意与感激,可对瑶瑶那就有点害怕,她鬼点子太多了,虽然是被她看着长大,可她也没少捉弄他们。 “哎呦,你一个大男人怕个屁啊!”朝瑶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揍麻子,麻子见状赶紧跑。两人在后院你追我逃。 屋内的小夭听见麻子求饶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瑶儿除了对自己会显示出耐心温柔的一面,对于其他人,凶悍无比。 也是这份偏爱与例外,不知不觉间滋润着她的心灵,朝瑶在她心里是独一份,她在朝瑶心中也是独一份。 小夭拿起干净的软布蘸上药水,仔细地帮男子擦拭身体。药水刺激着伤口,男子因为身上的剧痛从昏迷中醒来动了动。 “我叫玟小六,你可以叫我小六,是一个医师,正在帮你清理伤口。”小夭温和地对着对方说话,还让他疼便叫出来。 小六已经帮他擦拭完上身,他一点声音也没发,鬓边全是汗珠。这份沉默的隐忍让她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心也真正的软了下来,轻轻擦拭掉他的汗珠。 等她准备脱去他裤子的时候,男子身体颤抖了一下,痛入骨髓的憎恶感硬生生被他控制下来了。 “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你还怕脱裤子?” 小夭以为他害羞不好意思,笑着说了一句。见他放松下来连忙脱下他的裤子,瞧着他下面的伤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大腿到臀腰也是各种伤痕,可与他大腿内侧的伤痕相比已经不值一提,他内侧的皮也被割得七零八落,伤口新旧交替,颜色有深有浅。 懂医术的小夭一下看出对他施刑的人很懂,朝着双腿间最敏感最柔软的地方割,极致疼痛却不会让他死。 小夭赶紧吩咐屋内的串子准备工具,“烈酒、剪刀、刮骨刀,夹板................” 串子在屋内来回外跑,麻子也被朝瑶打回来在旁边协助,麻子的眼睛却始终不敢看男子。洛愿则悄悄躲在一边看着小夭给对方处理伤口。 小夭发现朝瑶的存在,奈何不了只能任由她看了。“瑶儿,去把我衣箱下的那几罐子药拿来。” “好嘞。”洛愿闻言赶紧跑向她们的房间,这药膏珍贵,相当于小夭自留款,可现在救人嘛! 麻子与串子听见六哥的话,眼中不舍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小夭手势愈发轻柔,凝神仔细清理着对方的伤口,小心再小心,他身上各种伤,需要刮点腐肉,剪掉死皮,还要接骨。 她察觉到男子在轻轻颤抖,仍然沉默不语,满身伤痕却姿态高贵,清冷不可冒犯。 男子从一开始的防备到如今忍着剧痛,这些剧痛与当时被折磨时小巫见大巫。 小夭清理到晚上才彻底清理干净,为了这个男人,耽误半天生意了。她拿起朝瑶拿进来的药膏一点点给对方涂抹。 涂抹他嘴唇的时候,猛然被他含住手指,感受到他柔软且温热的唇舌。对方一刹那便松开了她的手指,那柔软的触感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子感受着冰凉的药膏涂抹遍他的全身,察觉对方给自己身上盖上东西。 随后听见他的声音,说是要随时查看自己的伤口,不方便给自己穿衣服。 洛愿想到今天小夭他们辛苦,早早跑到厨房让老木把她前几天抓的野鸡处理干净。她将鸡肉焯水冲洗掉浮沫,把在山上挖的补药与处理好的野鸡炖在一起。这些野生补药是她找草药的时候顺便挖的,这野人参、野党参、野当归、野淫羊藿等,放在上辈子可都是种植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锅里已经香气四溢,洛愿赶紧把淮山放进汤里。 这要是能顺利回去,她一定开个药膳店。不愿意学也在小夭熏陶下知道什么放在一起,吃了对身体有益。 慢慢的炖煮可以使汤汁更加浓郁,食材的味道更加融合。 小夭问了一句麻子朝瑶跑哪里去了,得知她在厨房忙活,她看了看天色,瞧着男子脏兮兮的头发,皱了皱眉,叫串子赶快准备洗头的物件,报了几位药材让麻子去熬药。 “六哥,你休息一会,这些我来。”串子想着今天没做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你笨手笨脚,等会把他伤口弄开了。”小夭故作嘲笑地看了麻子一眼。随后捧起男子的头,剪去他打结的头发,轻柔地帮他洗干净头发,串子在旁边换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 水从开始污浊不堪慢慢变为清澈,小夭用五指代替梳子将他头发整理一番,擦干垫上枕头。 男子感受着他细心柔软的动作,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喉咙的疼痛让此刻他说不出话。 “哥,吃饭啦!” 洛愿被凤哥嘲笑一番,与凤哥一边斗嘴一边去喊小夭吃饭。 “你别进来,他没穿衣服。”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赶紧大声对着门口喊道。 “哦,那你快点。” 男子猛然再次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小夭察觉到他的动作,开口随意解释了一句:“我妹妹,你放心,她没进来。” 小夭说完便出了房门,一出门立即被朝瑶牵住。 “哥,今晚炖的汤,你们先去喝,我回房间了。” 小夭看了一眼身后串子点了点头,朝瑶要去修炼了。 四人一坐下,老木便把鸡汤端上来,混合中药的鲜美气息随着热腾腾的热气迎面扑来。 “果然瑶瑶的手艺,没吃也知道好吃了。”麻子兴冲冲地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入口便是鲜美的滋味。淡淡的人参香气伴随着回甘在嘴里弥漫开来,辛苦一天喝下这么一碗浓郁鲜美的鸡汤,感觉全身舒服透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小夭笑着打趣一声,让麻子他们留下一碗便赶紧吃饭了,现在朝瑶下厨的时间不如以往,她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吃。 “怎么?我做的饭这么难吃?” 老木瞟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麻子与串子,从小吃他做的饭,这还嫌弃上了。 “哪敢啊,这不是瑶瑶做的少,所以显得更好吃嘛。”串子嘴上找补,心里默默肯定朝瑶的手艺,确实比老木做的饭好吃。 小夭吃过晚饭端着留下的鸡汤准备走进屋里看看男子,刚走到一半便被老木叫住了。 “小六,我听串子与麻子刚才说起他的伤。” “看样子对方是神族,而且并不是你我这种低等的神族,贸然救他等于找死。”老木其实对小六与朝瑶的身份也怀疑过,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大家已经成为一家人了。 “我心里有数。”小夭端着鸡汤继续朝前走,她不会贸然用自己与朝瑶的安全去赌。 老木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可终究没有在阻拦他。 洛愿坐在屋顶借着月光修炼,听见他们的对话,在心里问起凤哥,她也怕对方对她们不利。 “凤哥,对方是神族吗?” “小废物,救都救了,你才想起这事!”九凤恨铁不成钢,她爱多管闲事,她废物姐姐看似心硬,也不比她好哪里去。 “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给他埋了!”洛愿心里小夭最重要,有危险的人与事物,前车之鉴告诉她,这世界心软死得快。 “你倒是埋一个给我看看。”这些年,小废物嘴巴叫嚣的厉害,真让她无缘无故杀一个人,跑得比谁都快。几百年,他只见过她下狠心杀过九尾狐,这方面还不如她废物姐姐,对方至少敢杀猎物,她只敢碰个尸体。 “人家女孩子嘛,总要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嘛!” 九凤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真想把晚上吃的妖兽吐出来了。“滚远点,别恶心老子!”她连个母的都不算,虎起来比他见过的妖兽还虎。 洛愿...................“我明天给你烤猪哈。” 洛愿回应一声又抓紧时间修炼,今日白天没修炼,耽误事。凤哥长相奇特,担心吓着老木他们,她一般都是偷偷跑到山上,或者深夜在河边去给他烤东西,他吃一半她留一半,留下的一半带回来给小夭他们吃。 凤哥也越来越上道,从最开始的自带小动物已经变成大型的野生动物了。 不是她善良,她总觉得有意识的动物吃起来,有点瘆人。你要是真让她无缘无故把今天的大雕吃了,她也有点于心不忍,人家修炼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点智慧,猛然被自己当做食物吃了,造孽啊。 小夭端着一碗鸡汤走进屋内,先是给对方慢慢喂了一点清水,见他吞咽困难猜出他喉咙有伤,于是一点一点将鸡汤滴入他的口中,耐心的样子把后面进来的老木串子三人吓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见过六哥这么有耐心了? 小夭注意到三人的表情,问他们看什么? “比照顾奶娃子还精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她娘。” 小夭听见串子说她像女人,站起来便一脚踹到串子屁股上。“去你娘的,你才是她娘。” 串子捂着屁股一溜烟跑出房间,老木与麻子则连忙表示六哥还是六哥,不是别人冒充。 “切!” 麻子跑出去把熬好的药端进来,小夭算着时间又一点点给他喂进去,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到了深夜。 她想着明天还要出诊,叮嘱男子几句便回房休息了。走进屋内瞧着朝瑶的床,随后瞧一瞧自己像狗窝一样的床,鞋一脱爬上朝瑶的床呼呼大睡。 兄妹嘛,总要有点相似性。 麻子见到六哥走了,害怕男子身上的伤不敢上前,隔着窗户对男子说道:“六哥费心救你,还把自己保命的药用了,你一定要活下来。” 榻上的男子听见他的话,心里那块触动愈发柔软,身躯微微动了动。 早上小夭出门前仔细吩咐几句麻子与串子如何照顾男子,洛愿借机与小夭一起出门,小夭知道她哪是想出门,她是想逛逛街。 “呦,六哥这么早便和瑶瑶出门看诊啊。” 玟小六:“是啊。” “瑶瑶,糖还有没有啊,家里的小孩馋了。” 朝瑶:“没啦,下次有了给你家小老虎送点。” 一路上都有人与小夭和朝瑶打招呼,小夭和善地回应着,朝瑶则是东张西望好奇地环顾着周围,小夭觉得这走走停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 “瑶儿,你去山上帮我给叫花子找点草药。” 洛愿听见小夭的话,心知肚明,嫌她爱逛街呗。“行,我的大医师。” “你啊,说你一句便是阴阳怪气。”小夭笑着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人少巷子里,挡住他人的视线。 “我走啦。”洛愿上道,说完立马变为魂体飘走了。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不在了。她背着药箱淡定地走出巷子,朝着出诊的人家走去。 洛愿飘向清水镇以东的山地,深处不敢去因为那周围不仅有阵法,还有辰荣的驻兵。兵,她倒是不怕,怕背后的危险。 那阵法她见过,有点熟悉,怎么看怎么有点像鬼方的阵法,可又是被改造过,应该是从鬼方传出来的,她担心万一辰荣里面也有像鬼老头那种阵法高手,到时候一个九头妖一个阵法高手,等不到凤哥捞自己,她已经风流云散了。 找草药也是苦力活啊,她能飘着来,只能走着回,要是背着小竹篓,只能来回走。这比上班族已经好很多了,之前忙于修炼没怎么帮医馆的忙,她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都担心把这山挖空了。” 洛愿边走边瞧,最后兴高采烈地蹲在一棵松树前,松树根部长着茯苓叶子,下面便是她的目标茯苓了。她随手抄起一根小木棍开始挖呀挖呀,随着挖掘的深入,茯苓根部也渐渐出现在她面前。 看样子年份挺久了,洛愿挖得更加卖力也更加小心,担心有所损坏。心里愤愤地想着对方最好是一个好人,不然怎么吃的茯苓,她怎么给对方埋进去。 眼看要全部挖出来的时候,猛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掀飞在地。 “他大爷!”洛愿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整个人趴在地上骂着脏话,这又是遇见什么玩意了!!! 忍着不适,洛愿爬起来拍了拍衣裙,不爽地望过去。 “眼瞎啊,你...................” 雕兄!嘿!昨天吃自己的糖,今天还拍自己!洛愿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树林间隐藏着一袭白衣,她不满地走过去朝着雕兄的脑袋来了一下。 “咱们能不能换一个打招呼的方式啊!”洛愿气鼓鼓地瞪了它一眼,接着整理衣裙。小夭要是看见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又要啰嗦她。 毛球瞧着她不满生气的样子,想傲娇地叫两声,碍于昨天的威压只能不满地瞪着她。 “咱们当鸟也要当一只有礼貌的鸟嘛。”洛愿整理好衣服才抬头看向大雕。 有礼貌的鸟?树上的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下面的一切。刚才在云层注意她半天了,毛球告诉自己,她便是昨日的人,他们索性飞下云层看看。 他只要在军营,便会时不时出来查看阵法以及看看周围有没有他国的探子,没想到毛球说的女子,看起来娇滴滴,说起来话一点不似普通女子,也不害怕。 “你是不是找我要吃的啊?我不知道今天会遇见你,下次给你带啊。”洛愿朝着大雕勾了勾手。 毛球抬眸看了一眼主人所在的方向,见他没有反应于是伸头朝对方凑近。 “刚才没有打疼你吧,谁让你把我扇飞呢。”洛愿伸手揉了揉它头顶的毛发,这鸟不似凤哥凶狠,呆呼呼,看起来入世不深,主要长得呆萌啊,太想摸摸了。 因为她的话和动作,毛球一愣,她摸自己?她居然敢摸自己头!正想发火的毛球,猛然见她转身离开,又跑到树下开始挖。 “雕兄,我今天要挖草药,家里有人等着治病。” 洛愿忙着挖草药,雕兄要是想伤害自己,刚才便是最好的机会,它刚才没动手那说明它不想伤害自己。 当她欣喜地挖出茯苓准备给雕兄打招呼离开的时候,手上的茯苓猛然消失了................ “哪里来的贼啊!”洛愿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雕兄,这里只有她与它,哪里还有第三位啊! “贼?” 蓦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洛愿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位是哪里冒出来的? 对方坐在树干之上,一身白衣,白衣飘飘,脸戴银色面具,纤尘不染,此刻眼神冰冷地望着她。 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情绪波动,查看起她的环境,一眼便认出对方是谁。难怪小废物找不到他,原来是变了模样。如今他的灵力可不低,不再是死斗场的废物了。 九凤并不打算告诉小废物对方是谁,有些事情沾上便是麻烦。 “你哪位?干嘛抢我东西?” 洛愿朝着对方蹦了蹦,又没得罪他,他无缘无故抢自己药材。 “抢?这山间的东西天生地养,如何说抢?” 嘿!这人怎么还强词夺理了!“既然是天生地养,我先找到那就是我的东西。” “你还给我!” 洛愿望着树上的人,仰着头与他说话,费脖子。 毛球也疑惑地望着树上的主人---相柳。怎么没直接动手? 相柳冷笑一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从树上飞下,白衣随风后扬,白发如云,眉梢眼角含着轻蔑。 洛愿..............不得不说这风姿卓越的体态和气质,秒杀无数古装剧男神啊。可这轻蔑又含着阴狠的眼神,看得她怪不舒服。 “你是哪国的细作?” 相柳伫立在女子面前,漠视的眼神高高在上,声音更是冰冷到极致。 细作?间谍?洛愿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茯苓,连连摆手。“我不是细作,我住镇上,只是单纯来找药。” “带走。”相柳说完便准备转身返回军营。 带谁走?她还在疑惑间便看见雕兄朝自己袭来,不讲武德!洛愿以为对方会把东西还给她,没想到还抓她! “坏鸟!”洛愿气鼓鼓骂完赶紧变为魂体,直接飘向远方。她现在对于风雨雷电的操控已经到入门级了,俗称:【跑得快】 毛球错愕地望着自己的爪子,人呢? 相柳察觉有异猛然转身,眼睁睁看见对方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他眼眸闪过一丝震惊,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像极那些夜晚。 可他刚才并没有展露妖瞳,她与她长得丝毫不像,额间并没有洛神花。 她到底是谁? 第15章 她是谁 “毛球,回去!”只是一刹那,相柳便恢复了正常,不管她是谁,就凭她能悄无声息的来去,也不能留她在这。 “特没家教了!说抢就抢,说动手就动手!”洛愿在空中把刚才的男子骂得狗血淋头,上辈子造孽尽遇见土匪! 虽然轮廓长得分明,但大白天还戴面具,肯定是丑八怪!丑妖怪!丑死他家祖宗十八代!九凤听见她内心的声音,不免吐槽丑八怪也是她当初救下的丑八怪! “凤哥,对方什么来路?”洛愿也奇怪了,为啥凤哥的实力随着她显现时间增长而咔咔咔上涨,她却还是一个菜鸡? 九凤了解结印之力的使用,在窥探心声这方面自然比洛愿占据上风。她心中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按理说他实力已经恢复七成,小废物不说横走大荒,至少鲜有对手,可她如今连操控风雨雷电的能力还不如他一成妖力的时候。 听见她疑惑的声音,九凤半吞半吐,并未吐露全部实情。“妖,九头妖。” “我去!”听到答案的洛愿差点从空中掉落。这地方的九头妖不就是相柳嘛!世人传说相柳长得俊美妖异,也不知道是那个没眼睛的东西传出来的,他长得好看?好看还戴面具? 原本心存怀疑的她,因为刚才的一面差不多把心中想法全部否决了。 小祖宗虽然防备心重,可也讲道理啊!刚才那位二话不说先抢药材,又想绑她! 她抱着最后一丝疑惑问凤哥,“凤哥,他不是当初死斗场那位小祖宗吧。” “不像!” 听见凤哥肯定的回答,洛愿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期盼落空的感觉,又有一点幸好不是的感觉,两种感觉交杂在一起挺复杂。 这种感觉导致她忽略凤哥模棱两可的回答。 “凤哥,你打得过他吗?” 传说相柳灵力高强,心狠手辣,她刚才说出自己住在镇上,这要是被他报复起来,她与小夭能跑,可串子他们怎么办? 九凤仰天长啸,她到底凭什么能和自己结印?连他如今的实力也不清楚,完全把他当废物。 “平分秋色!” 哪怕他只有七层妖力,可也不是白活几千年,自己弄不死他,他也弄不死自己。不过,对方短短几百年的实力能强劲到这个地步倒是让他没想到,细想之下肯定与当初小废物给他的功法有关系。 他曾问过小废物从哪里得到的功法,小废物说无意间得到,知她有所隐瞒。他日日夜夜跟着她却完全不知,她曾经身上出现的大神气息,那突然被斩断的封印之力,桩桩件件都说明小废物身份不简单。 如果不是忌惮她背后的人,他早想方设法弄死她了,还会让她使唤! 原本给出保守答案的九凤,不承想当小废物与身躯结合那天迎来的真相,会让他措手不及。 “可以啊!凤哥,咱们今晚后院河边加餐!”洛愿没想到凤哥现在连相柳也能打个五五开了。想当初他连九尾狐还只能操控片刻! 洛愿站在云端之巅,仿佛成为了一名超脱尘世的观察者,脚下的世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展现在她的眼前。 河流如带,蜿蜒曲折,穿山越岭,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万物生灵。 未被人类破坏的景色,处处是大自然的鬼斧天工。她来到这个世界会显形后才发现,水是能当镜子照,空气是清甜,风中也像是带着自由的味道。 小祖宗,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她没想过会惦念他那么久,可当时情况匆忙,她并没有确定他是否安稳活下去了,心里对他总是隐隐抱着担心。 几百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流年似水去无痕,几度春秋换人间。不知她回去之前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洛愿转身飘到清水镇另一面,这药还是得找啊,家里还有人等着治病啊。 在幽深静谧的夜空下,相柳静静地坐在一棵古老而粗壮的树枝上,他的身姿挺拔而孤傲,周身环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打扰这份宁静。 月光如洗,倾泻而下,将大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相柳的脸庞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冷而深邃,那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眸,此刻正凝视着遥远的天际,那里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如同悬挂于夜空的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光辉。 今日出现的那个诡异少女,勾起他埋藏在心中的往事。那是连义父也不曾得知的往事。当年辰荣兵败,洪江选择誓死不降,他得知之后为了报恩主动找到他。 他将自己收为义子,悉心教导,信任并依赖他,将辰荣残军的一切事务交给自己处理。 可她呢?她去哪里了?她说会回来找自己,可几百年过去,她始终没有出现了。 今天碰见的少女与她一样可以凭空消失,一样又不一样,少女是真真实实存在,而她虚无缥缈,来去无踪。 因为想起往事,他清冷孤傲的眼眸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她好似月亮,可望不可即。相柳转头看向不远处军营的篝火,他知道那些人私下看不起自己,士兵们总是在背后非议他,说他是一个妖,地位低下,心思也不可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晚上吃过晚饭小夭给男子细心喂养汤水与药汤,此刻还没见到朝瑶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朝瑶说她现在能在整个清水镇溜达了,可自己总是担心她遇见厉害的妖兽。小夭站在后院门槛等待着朝瑶回来。 “六哥,瑶瑶这样天天东跑西跑也不是个事啊。”麻子走出来看到六哥望着外面,不用猜也知道在等瑶祖宗了。 这清水镇上再野的女子也没谁能野过瑶祖宗,天天东跑西跑,上山打猎,女子遇见男子调戏都是一脸羞涩,瑶祖宗是反手给人家一巴掌。 现在镇上人人都知道朝瑶凶悍,看似好说话惹到她那就是耳巴子。 好在朝瑶对外凶悍,对他们倒是没真打过,他们的日子因为六哥与朝瑶,私下过得倒是比许多人都好。 “管你屁事,老子的妹妹!”小夭一听麻子的话便知道这是操心朝瑶的婚姻大事了,再次一脚给麻子踹在屁股上! “得得得,我不说。” 麻子赶紧闭嘴路过叫花子的房间瞟了一眼,急忙去整理药材了。现在他也不敢多看叫花子恐怖的面容。 洛愿气喘吁吁往回走,远远看见小夭在等她,她开心地冲着小夭挥手。“哥,我回来啦!” “诶!”小夭也只会在私下对着朝瑶一人露出温柔的一面,见她好像扛着东西赶紧跑出后院去接她。 后院两侧有药田,朝瑶嫌弃药草开出的花不够好看,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些娇艳的花草种下,这个后院虽然小,但处处充满着朝瑶的小心思。 “你怎么搞到一头野猪啊!” 小夭跑近才看见朝瑶扛着一头野猪,她这身板也不知道扛着走了多久,她显形时又没灵力护体。小夭赶紧把猪接过来,两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凤哥搞的,我没扛多远。”要不是怕吓到串子他们,她肯定让凤哥给她送回家了。 “我们约好今晚烤猪。” 小夭....................凤哥一只妖,越带越偏了。凤哥也被朝瑶啰嗦到每次送野味过来,都是用妖力处理干净,用朝瑶的话说“上道了。” 等到小夭把猪丢在厨房,洛愿从怀里拿出药材,除了茯苓,见到其余值钱的药材她也挖了,今天运气还是不错,找到一株铁皮石斛。 “哥,你救命药给叫花子用了,咱们也得想办法备起来。” 小夭不比她,一般的物理伤害对她没什么伤害性,落在小夭身上可是实打实的伤害。 “嗯,好,记得啦。” 小夭见到朝瑶手上的药材,笑着接过来。那珍贵药膏里的药材许多也是朝瑶寻来,没想到她还记得其中的配方。 “叫花子今天咋样了?”洛愿打算去看一眼,然后抓紧修炼,等到夜深呼唤凤哥过来烤猪。 “别看了,还没穿衣服呢。” 小夭看出朝瑶的心思,对方现在被子下一丝不挂,朝瑶女儿身,可不能随随便便看。 “没事,你进去给他把被子盖好,我瞧一眼。” 小夭见到朝瑶执意要看,只好带着她过去,走到房门口,小夭拦住直接准备走进去的朝瑶。 “你等会,我确认一下。” 洛愿....................21世纪新时代女性,跑到这里来当封建女子。小夭要是见到她们世界那群穿着泳裤在沙滩奔跑的男人,估计要把眼睛给自己戳瞎。 小夭急忙走进去,先是检查对方的伤口后才对着榻上的男子轻声说道:“我妹妹想看看你,我帮你把被子盖好,你不用担心,她与平常女子不一样,不用你负责。” 昨晚听见众人对他的称呼,男子听出这是六哥的声音。听见他妹妹要看自己,身子微微一颤便没了动静,算是默认了。 见他没有排斥,小夭这才走出去把朝瑶唤进来。 “哥,他这脸怎么还没消肿啊?” 洛愿一进来便看见猪头,昨晚匆忙看了一眼他的身躯,这竹竿身材顶个猪头也不好看啊。 “他这脸没有半个月消不了肿。” 小夭语气含笑带着调侃,朝瑶什么都好,就是爱看美好的东西。这叫花子能保命都不错了,她第一时间关心对方的脸。 “哦哦哦。”洛愿点点头表示肯定,她走上前站在床边低眸看着猪头男。 “你好好养伤,可别辜负我给你找草药的汗水。”洛愿客套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走了。 小夭???看完了?她怎么就忘了,朝瑶对于难看的东西没什么耐心。她瞟了一眼榻上的男子也追着朝瑶走出门外,细心将房门关好。 男子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与关门声知道两人走了,见六哥的妹妹真只是来看他一眼便走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哥,昨晚你与老木的对话我听见了。” 小夭与朝瑶并肩回房,路上听见朝瑶提起昨晚她与老木的对话,她嗯了一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治好问问他,实在不行让凤哥给他丢远点。” “放心,我有谱,有危险肯定不会留下他。” 小夭是不会把自己与朝瑶陷于危险境地,到时候对方真带来危险,她怎么治好他,怎么毒死他。 “行,那我修炼去啦。”洛愿说完便消失不见了。小夭习惯成自然,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深夜人静,星星点点,小镇依偎在巍峨大山的怀抱中,仿佛一位沉睡中的孩童,恬静而安详。洛愿感受到凤哥的声音知道他要过来了,于是结束修炼睁开双眸,遥望着眼前的黑色。 大山,如同守护神一般,静静地屹立在小镇的四周,想起今天遇见的相柳,这大山腹地可有辰荣几万残军,要是真打起仗来,这清水镇可就是前线了。 洛愿打算明晚去看看玱玹,好几日没见到他了。这要是真打仗也给自己漏点风,她与小夭好带着老木他们跑啊!要是百年以后在打仗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麻子他们也安稳过完一生了。 她飞身而下飘到厨房显现抱起木柴,蹑手蹑脚跑到河边丢下木柴,再回来给扛起野猪,刚走到院子身上重量一轻,野猪的重量消失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凤哥到了,她赶紧朝着门外指了指。 九凤从空中瞧着眼前的小废物,冷哼一声抓住野猪飞走了。 洛愿跑回厨房抓起她独有的调料,急匆匆追赶凤哥而去。这当老板还得看下属的脸色干活,回现代估计要被无良老板的键盘声淹死。 洛愿跑到河边,凤哥正在用妖力分解野猪呢,凤哥以前全用嘴,一个头叼住一个部位,瞬间给猎物肢解。她嫌弃不干净,说了几次他才开始用妖力。 九凤慢条斯理挥动着翅膀,根据小废物的速度拆解着野猪,然后在将拆解好的猪肉丢到她面前的芭蕉叶上。以前哪有这种耐心,现在也是磨炼出来了。 洛愿将猪肉穿好,凤哥一挥翅膀干柴便燃烧起来。凤哥这火系的法术真不错,因为这个她没吃过生肉。 钻木取火,费手! “刷点蜂蜜,甜蜜蜜。” “慢火炙烤,香透气。” “小猪猪,香喷喷。” 九凤悠哉哉坐在树上听着小废物自言自语,这唱的挺难听,挡不住她唱。 “小废物,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惦记着那只九头妖?” 他心思百转,装作随意与她闲聊的样子。 正在给翻面的洛愿蓦然听见凤哥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凤哥,一只鸟能像老大爷般坐着,她也是开眼界了。 “惦记啊,干的第一件好事肯定惦记嘛。” 洛愿继续忙着手上的烧烤活,她已经快忘记酸甜苦辣的味道了。食物放进嘴里咀嚼成花也尝不出味道,她这点厨艺还是当初为老哥与老爸学的。 那时候,老爸工作繁忙经常应酬,胃不好,老哥又学业繁重没时间好好吃饭。她便跟着保姆阿姨学着做宵夜,久而久之也算个小厨师啦。 想到这些的洛愿望着天上的星辰,她悟几百年也没悟出点神念,什么叫神念?见识倒是有了。 “如果,我说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他,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确定他过得好不好就行了,我又不指望他报恩。” 洛愿以为凤哥与自己随意聊天,完全没往套话那方面去想。 只是确定对方过得好不好就行?九凤想着如今九头妖的身份,再次确定不要告诉小废物实情。等会按照她爱管闲事的性格,帮着对方参与到神族战争去了,他这一辈子也等不到恢复妖力的那天。 不过,废物的姐姐正儿八经可是神族的王姬,这要是参与进去,他还真想看看小废物是帮她姐姐还是帮九头妖。 一人一鸟接着篝火聊着闲天,九凤其中一只头注视着篝火旁的小废物,其余八只头望向不同的方向,虽然她现在不是原本模样,可他能看透事物本体。 随着小废物长大,他越看越觉得小废物像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一个他也只见过壁画的人。 “凤哥,接着!” 正在神游的九凤,听见小废物的声音,立即用嘴接住她丢过来的烤肉。烤肉的肉香伴随着甜蜜的滋味在九凤口中化开。 外焦里嫩,肉汁四溢。外皮因为蜂蜜的涂抹而变得微脆,轻轻一咬,便能感受到那层薄薄的焦糖化外壳与内里鲜嫩多汁的肉质之间的鲜明对比。 小废物厨艺确实不错,认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多东西连他与大废物也不知道用处,她却认识。 洛愿瞧着地上的辣椒,这次还是不给凤哥尝试了,上次把他与小夭辣得一个到处飞,一个到处找水。 这山海经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她游走这个世界的时候居然在不知名的地方发现了野生辣椒!!!她记得辣椒也是明朝才传入中国。难道已经给她干到中南美洲了? 一身黑袍的相柳隐身于空中云层,借着夜色潜入清水镇,那个少女既然能消失,说不定与她有关系。 凤哥一口一个停不下来,洛愿丢的胳膊都酸了。 “老祖宗,咱们能下来吃嘛!”洛愿无奈地望着树丫子上的鸟大爷。 “上面视野好,方便我观察。”九凤用之前小废物搪塞他的借口,反驳着她。 洛愿.............自己的鸟大爷,自己供着呗。她把留下的烤肉准备用芭蕉叶包起来,四分之一的猪也够麻子他们好好吃一顿了。 蓦然,九凤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看了一眼小废物。忽然开口:“老熟人来了,我先隐藏。” 啥?老熟人?蹲在地上正在包烤肉的洛愿猛然听见凤哥的声音,一抬头眼前出现一张不属于凤哥的鸟脸。 她错愕地快成斗鸡眼了...................往后仰了仰才看清对方,坏鸟! 相柳在云层中见到有一处火光,这么晚谁会在镇上点火?他示意毛球飞下去的时候,猝不及防见到是今日那个少女。他一身黑袍站于树枝之上,让毛球下去。 隐身黑暗收敛气息的九凤,阴森鸟眼见到隐藏在树枝之上的人,如果不是他身边这只雕,他还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小废物认不出他,他认得出小废物吗? 第16章 被威胁 “好呀,坏鸟,你还敢来!” 洛愿东张西望还故意瞧了瞧树上,没见到相柳的存在,她胆子愈发大起来。抄起地上的树丫枝打到大雕身上。 “你吃我的糖,还找人来抢我东西!” 相柳见到毛球被打,目光一暗,心中已经想着怎么让她死了。毛球也没想到她敢打自己,倨傲地望着她,准备伸出利爪撕了她。 “你还想抓我!” 洛愿见他抬起爪子,猛然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你那什么眼神!把爪子给我放下!”反正这雕怕凤哥,凤哥在周围,它也伤不到自己。 毛球被她凌厉的架势一瞪,这种感觉特别像主人,它不经意之间放下利爪。 “烦死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妖烦死了!” 洛愿见它听话,开始喋喋不休的吐槽了。 “上次救一个,找不到了!” “这次来个没良心!身边还有一个天天想吃我的!” 九凤蓦然听见她的话..............鸟眼一闭,等着对方抓死她算了。 没良心?相柳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高看她了,像她也能当细作,西炎可以灭国了。 洛愿瞧着高傲的雕兄,叹口气拿起一块烤肉递给它。“别让你主人报复我了,做妖也要有点良心。” 毛球望着她手中的肉,她还会给自己吃的?挡不住阵阵肉香,它还是叼起烤肉吃了下去。嘴中不同以往的滋味让它鸟眼猛然睁大,好吃。 相柳...............回去是得训练毛球了,人心狡诈它是一点没放心上。 毛球扫了一眼地上剩余的肉,想要继续吃,刚伸出鸟脖子,地上的烤肉猛然不见了。它抬头见到对方紧张地把肉抱在怀里。 “我说雕兄,我家人还没吃呢。” 这鸟怎么胃口这么大,果然没良心,完全没想着给自己留点。 毛球一看她抱在怀里,着急地去啄她怀里的肉,洛愿见状灵活地东躲西藏,躲到最后都快给自己逗笑了。 “行行行,再给你吃一块啊。”洛愿抱着烤肉笑吟吟地躲在树干后面望着大雕,从怀里的芭蕉叶中再次掏出一块肉丢给它。 只见大雕脖子一伸便把烤肉含住,一口吃了下去。 洛愿抱着烤肉从树干后面走出来,大雕呆萌呆萌的长相,呆萌呆萌的脑子。树上的相柳注视着少女的眼眸,灿若星辰,没有丝毫的恶意。他并不急于现身而是准备再观察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哦,你说我也听不懂,算了,以后还是喊你雕兄吧。” 洛愿走到大雕跟前,再次朝他勾了勾手,这次毛球望着她怀里的食物,想着再吃一口,很听话的低头。 “雕兄,你回去告诉你主人,我不是细作哦。”洛愿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毛球心中冷哼一声,趁她不备直接叼过她怀里芭蕉叶包着的肉,一口吞下。 洛愿.....................她脸不用要了!错愕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里,谁说它呆萌,心眼子很多啊。 “你!你!你!太过分了!”洛愿气得再次捡起树丫子准备教育它。刚举起手,身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你要如何?” 手上动作一顿,这声音..................洛愿举着手惊诧地转身看过去,一道黑色身影从树上飞下,相柳!!! “凤哥,凤哥,呼叫凤哥。”洛愿急忙在心里喊凤哥。 九凤见到白雕把自己烤肉吃完那一刻,已经不想搭理小废物了。谁都信!让她长长教训,未成形的妖也没几个善良的。 “自己解决!” “艹!你果然没良心!”洛愿听见凤哥又让自己解决,心里苦海翻腾。 毛球见到主人现身,乖乖站在少女身后堵住她的退路。 相柳见到呆若木鸡的少女,高傲不羁地落在她身前,扫了一眼她手上举着的树枝。“你要如何?” “没如何,不敢如何!”洛愿看见他冰冷的眼神,这人有活人气息嘛!她赶紧把手背在身后,扬起善良的笑容。要是在山上她早跑了,可是不远处就是药堂,她跑了相柳要是气恼,给她满门灭口咋办! “你到底是谁?今天为何会突然消失?” 她善良的笑容落在相柳眼中皆是虚伪,神与人善于隐藏。如果不是为了搞清她身上的秘密,她已经是死人了。 “我这是一种功法。你..............” 他大爷!洛愿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掐住了脖子。暴力狂啊! 手下传来淡淡的温度,不似正常人。相柳露出獠牙与妖瞳,阴狠地注视着眼前眉头紧蹙的女子。她不是她,她摸不着更别提有温度了。 既然不是她,又不愿意说实话,这种人放在清水镇只会是祸害。随时可以无声无息潜入军营,不能留。 反观,感受到窒息感的洛愿猛然瞧见他的妖瞳与獠牙,惊诧到连自己被掐着脖子也忘了。他好像小祖宗,随着脖子传来疼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被他掐晕了。 “你.....你...先放开........” 有所顾忌的洛愿不敢再随意消失。九凤观察着这一切,九头妖有所怀疑了。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出手,不吃点苦头她这毛病改不过来。 洛愿用力拍打着相柳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相柳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用力将她甩飞。 “嘭!” 她重重砸到粗壮的树干之上,无异于常人的缺点让她想骂爹。 “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 洛愿捂着腰忍着疼痛站起来,打不赢跑不掉,好好谈谈条件也行。 “你?你有什么值得为我所用?” 相柳听见她的话,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背对着她,暗中观察着她的动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何用处? “你大爷,我交保护费行不行,你要多少银钱?” 洛愿借机骂了他一句,这不妥妥的黑势力嘛!来个警察叔叔啊,给他抓起来! “呵!毛球,带走!” 毛球?这白雕叫毛球?真他妈挨球!洛愿一听他又想把自己带走,直接往前一扑抱住他的大腿。 “相柳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九凤................望着地上卖惨的小废物,谁说出她是自己的主人,他立马灭口。 相柳听见她识破自己的身份,果真她不简单,低眸扫了一眼,准备抬脚给她踹飞,脏了自己的衣服。 “伟大的相柳大人,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啊,我真不是细作也没打算当细作。” “砰!” 洛愿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踹飞了,还没来得及接着嚎,她整个人已经被毛球抓在爪子里了。 “你敢消失,明天你家人与你一起消失。” 准备变为魂体的洛愿听见这话,老实了................... “凤哥,咱们还不管管吗?”洛愿只好在心里求救凤哥。 “可以,如果你不怕他连夜杀光医馆的废物。” 九凤话是这么说还是隐去身影跟在白雕的身后,只要在天上,除了凤凰先祖---元凤,他便是无敌的存在。 洛愿听见凤哥的话彻底老实了,“那你给小夭传个信,让她先跑。” “算了,你传信她肯定来救我了。” 洛愿唉声叹气地望着黑色地面,仰着脖子看了一眼毛球的下巴。想起那一大家子人,脑袋一埋,装死。 “主人,她不像坏人。” 洛愿装死的期间,毛球察觉到爪子上的人没反应,低头看了一眼。想起这几次相遇,她虽然用树丫打自己,可没用力。 “毛球,她两块肉给你收买了?”相柳看了一眼毛球,在心中交流。 毛球听见主人淡漠的声音,看了看爪子上的人,选择闭嘴。 到了辰荣军营,按照以往直接丢下俘虏的毛球,这次难得将对方轻轻放在地上。相柳看着毛球的举动,并未说话。吩咐人把女子丢进军帐,自己转身也走进军帐。 大家伙看见军师突然带个女子回来,满腹狐疑,他们不扰民更别提抓女子了,这是? 洛愿耳里默默听着周围的动静,被人重重丢在地上依旧装死。 “再装死就真死!” 过了一会,不远处响起的声音让洛愿意识到自己被识破了,她只好睁开双眼,对方已经换上白色衣袍坐在案前,这一天天变装呢! 相柳的面具一点点消散,洛愿渐渐看清他的全貌。骂早了,对方靠着一条碧玉抹额将头发一丝不乱拢在脑后,白发如云自然披下,俊美到不像是人世间的存在,显得过分妖异,白衣白发干净到一尘不染,像是晨露不掺杂丝毫的杂质。 只不过他身上那种漠视一切、凛若冰霜的感觉,让洛愿实在没时间欣赏他的美,人家是濯清涟而不妖,他是妖到极致了。 “咱们怎么才能不死?”洛愿赶紧爬起来坐在地上,反正他敢害自己,自己就变为魂体躲,天天骚扰他。 相柳闻言嘴角含笑地望着她,阴冷的笑容看得洛愿极度不适应,现在能死个痛快吗?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怕自己,此刻直愣愣地望着自己。这双眼珠子挖出来的时候她还能无惧吗? “你到底是谁?”相柳手指轻扣着案边,不急不慢却带着杀气。 “我叫朝瑶,住在清水镇,真不是细作。”洛愿觉得自己看多了,好像也没那么怕他了。 “功法呢?” 相柳听见她的话,抬眸瞟了她一眼,随即慵懒地拿起帛书慢慢看起来。 “遇见一位神女,她教我的。” 张口就来的谎话说得相当淡定,拖家带口的日子磨炼人性啊。她现在嘴上说谎能抹油了。 胡思乱想不走心的洛愿,完全没有注意相柳听见她的话,眼神顿了顿,一刹那便恢复正常。 “她叫什么名字?” 这么详细吗?想起刚才他与小祖宗的相似处,洛愿也想借机证实一下,她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没说,只记得她额间有花瓣。” “像是洛神花。” 是她!相柳克制着心里翻涌,收起杀意云淡风轻地放下帛书,“神女?可笑!” 洛愿...............额,他的态度明显证明他不是小祖宗。她低头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失落,“知道你不信,可我也只在梦里见过她。” “这事,我家人也不信。” “她如今还入你梦?”相柳心中沸腾却漠然地看着她。 他怎么还好奇上了?“有段时间没入了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万一他要是让自己带他见神女,她去搞个鬼啊! 洛愿抬头准备让他放了自己,刚一抬头猛然陷入一双诡异的妖瞳。意识慢慢开始涣散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 “他在用妖力逼问你!”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情况,骤然出声唤醒她。并且通过结印使得她保持一丝清醒。 “刚才所说是真是假?” 洛愿张张口,意识强烈反抗,争取自己说话的自主权。“真....的....”机械般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没有感情。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 表情呆滞的洛愿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话,不停反抗着他侵入自己神识的妖力。 相柳察觉到她的强烈反抗,此时又得到答案,猛然收回妖力站起身,如同看死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洛愿身体从紧绷猛然放松,累得她坐在地上只顾着喘气。 “保护费交多少?” 啥!他居然还要找自己要钱!洛愿皱着脸秒变小苦瓜,抬头望着他忐忑地比了一个1。 “行,一个月一百朋。”相柳看了一眼转身走回案边。 一百朋!她去抢啊!不对,他抢她!“相柳大人,咱们能少点吗?”每拾枚币为“一朋”,这一百朋,她抢也抢不来啊! “来人.........” “别,我答应!” 识时务者为俊杰,洛愿听见他要喊人,赶紧打断他的话,点头答应。她可不想挨酷刑。 站在她面前的相柳瞧见她的动作,背过身斜眸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还不走!” 这么爽快!“走走走,马上走!”洛愿忙不迭站起来,多一秒多一分危险。 “经核查,她是清水镇居民,你们两人送她回家!” 脚刚踏出军帐的洛愿,骤然听见身后的声音,笑着转头看向相柳。“我自己能回家,不用麻烦各位大爷了。” 自己疯了才会带人回家! “那就不用走了。” 相柳识破她的心思,嘴角浮现一抹讥讽弧度,冷冷地注视着她。 “你大爷,你说了算。”洛愿强颜欢笑转身,他大爷,这是要认路方便抢劫啊! 盘旋在辰荣军营云层中的九凤,得知小废物心中所想。见她没有被识破也没有受伤,转身飞向医馆。 “姑娘,这边请。” 两位士兵走到她面前,洛愿也只好跟着他们走了。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相柳,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丧尽天良。 洛愿一边心里骂着一边跟着两位士兵朝镇上走去。 身后的相柳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身形一闪,消失在军营。 “姑娘,你别怕,我们没有军师那么心狠。”其中一位体型微胖的士兵看着身旁低头走路的女子,以为对方被吓着了,开口安慰她,表明他们军纪严明不调戏女子。 “我们军师是妖,与我们辰荣军不一样。” 洛愿听见他们安慰的话,惊呆了!这二位是不是被相柳虐待过?要不然怎么背后还吐槽自家的军师。 “你们这样不好吧,人家好歹是你们军师。”洛愿可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万一是相柳派人故意试探她呢! “他是妖,与我们不一样。” 其中体型正常的男子不屑的话,让洛愿有点不爽了。她现在身边有凤哥,她天天与凤哥待在一起,那她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妖也有好妖,你们不能这样想嘛。”三人边走边闲聊,洛愿不怕低等士兵,她现在对付低等神族还是绰绰有余。 “你想想,人家跟你们相处百年了,肯定没害过你们嘛。” 洛愿心里讨厌相柳,可说话还是站在客观公平的角度,单论军纪严明这块也彰显出辰荣军与一般的叛军不一样,俗话说什么样将帅带出什么样的兵,肯定是上行下效。 说明洪江与相柳对他们下过军纪,不然逼狠了,什么事也做的出来,史书上可没少说叛军杀伤抢掠,霸占良家妇女,屠城这种事。 人家说他们是叛军,按照她的意思,人家也只不过是反抗而已。家国被侵占了,不反抗才是没血性。国家这种事只有立场没有对错,要是论侵占有错,那秦始皇该遗臭万年了,可他确实统一六国,推动了历史发展,为以后的大融合打下基础。 要是论反抗是错,那也没有后来史书的起义与义士,更没有新中国。 她知道几千年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有统一的名字---中国人。 可现在的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国家被侵占了,他们要反抗。 他作为妖能坐稳军师的位置,带领残军固守一方,肯定有他的优点,不然洪江也不会信任他。 “你这个姑娘还挺有意思,人家说起我们军师巴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体型微胖的男子狐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无辜被抓,大晚上与他们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在一起也不怕,还一个劲帮着九头妖说话。 “没帮他啊,我这是站在事实的角度分析嘛。” “我也讨厌他啊,他刚才掐我脖子,还吓我!” 洛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手上比划,嘴上碎碎念。“他养的鸟也坏!吃我的东西还不帮忙!” “让我被他又打又摔!下次打坏鸟!” 打不赢相柳,她打毛球! 两位士兵瞧她活蹦乱跳的劲头,胆子的确比普通女子大些,见她不满九头妖,猜想她也不会说什么,三人便慢慢聊些别的事情。 “两位大哥,你们叫什么啊?” 洛愿把树枝背在身后,左右看看两位士兵,不出意外这是以后上门收费的小弟。 微胖男子:“你叫我二虎就行了。” 正常体型的男子:“我叫甘子。” “好嘞,以后多照顾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跟在她们身后,三人对话尽收耳底里。 “大废物,醒醒!” 熟睡的小夭感觉自己脸上啪啪啪的疼,一睁眼便看见凤哥站在床头,用翅膀扇自己。 “娘诶!” 这么多年,猛然见到凤哥的长相还是能吓她一跳。 “别学小废物了,小废物被相柳抓了。” 九凤瞧见她受惊的模样,十八只眼睛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瑶儿被抓了!” 小夭听到朝瑶被抓了,慌张地掀开被子准备去救她。她不是在修炼吗?怎么惹上九头妖了。 她翻腾起屋内的毒药,以防不时之需。 “不用找了,小废物已经被他们送回来了。” 正在翻找毒药的小夭蓦然听见凤哥的话,无语地回头看向凤哥,他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这次惹上相柳,你们想好是继续待下去还是丢下那几个废物跑。” 九凤站在床上玩味地望着大废物,将小废物怎么脱困的事情说出来。留下,小废物与九头妖以后势必会有纠缠。 “可.............” 小夭纠结地望向屋外,招惹上相柳随时会有杀身之祸,可她们逃走是带不走老木他们。现在家里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重伤之人。 “他们回来了!” 还在思考的小夭猛然听见凤哥的话,赶紧准备往外走,脚步因为凤哥下一句话而停住。 “有人跟着。” “想办法把人拦在屋外,不能让他们进来发现我。” 随着距离接近,九凤察觉到小废物身后有一道不属于神族与人的气息,小废物被人跟踪还能聊得开心。 正在听二虎与甘子讲以前辰荣风土人情的洛愿,刚踏进院子便听见凤哥的声音,猛地转身朝身后看去。 一道身影由远而近,慢慢清晰出现在她眼前。他怎么也来了!这是要认认路? 一身白衣的相柳在黑色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衣角翩翩,慢条斯理朝着眼前的院落走近。 洛愿等他走近还没说话便瞟见身侧一道身影出现,随后自己被猛然一扯,小夭出现在面前。 小夭听见凤哥的话急忙拿着毒药跑出房门,见到走近的人,直接挡住朝瑶将毒药朝着对方丢过去。 毒药弥漫开来,随行而来的二虎与甘子不慎吸入毒粉,摇摇晃晃两下轰然倒地。 “再丢,剁了你的手!”相柳掸了掸衣服,将衣服上的毒粉掸落,阴恻恻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只是一眼,那双眉眼便落入他眼眸,恰似故人。眼前分明是清秀的男子,这两人与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相柳扫了一眼地上晕倒的士兵,淡漠地开口:“解药。” 小夭与洛愿瞧见对方居然不怕毒,眼中的防备更胜。站在小夭身后的洛愿没有放过相柳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她瞟了瞟小夭清秀的容颜,这九头妖好男风? 听到她心里话的九凤,差点从床上跌落。她能不能藏点心思,一天到晚想些稀奇古怪的事。 “哥,快给他们解毒,等会相柳大人不高兴了。”洛愿赶紧走出来把小夭挡在身后。 小夭扯了扯洛愿,瞧见她背后的小动作,一脸防备地望着相柳,一边蹲着给两位士兵灌解药。 “嘿嘿,相柳大人挺贴心啊,大晚上亲自送我回家。”洛愿心里快把对方骂成猪了,脸上还带着无邪的笑容。 “既然是医师,那便用医术抵。”相柳淡淡看着蹲在地上清秀的男子,余光也没给旁人一个。 “那不行,说..........”洛愿刚想反驳猛然被对方再次遏制住脖子,这次没用手,用的是妖力。 小夭见到朝瑶难受的模样,赶紧上前着急地站在相柳面前。“相柳大人,我和妹妹从小被遗弃,好不容易在清水镇安家。” “我们无力自保、无处可去、相依为命,求求你放过我妹妹。” 洛愿.................已经这么惨了? “想好了吗?”相柳闻言减缓了妖力,仍然没有松开朝瑶,而是淡淡看向眼前的男子。 “咱..........额..........”洛愿想让他好好说话,刚开口脖子上的力量又加重了。难受到死,她没让凤哥动手,她与小夭如今有所顾忌,不能不管不顾。 “只要不让我出清水镇,不让我离开我妹妹,我答应你。”小夭见到朝瑶窒息的模样,猛然跪在地上,求着眼前杀人如麻的九头妖。 洛愿瞧见小夭噗通一下跪下去了,直接变成魂体猛地转身飘进屋内。 又消失了!相柳望着眼前消失的人,展开妖瞳却见不到她的踪影。小夭瞧见他猩红的妖瞳,心里更加畏惧。 洛愿飘进屋内扫了一眼榻上的凤哥,急忙显现给自己涂上药水,药水有时间限制,就是这点不好,相当于每天早晚抹点护肤品。 小夭瞧见朝瑶就这么消失了,不是不让她贸然变化嘛!这要是被妖当成补品,会带来危险。 看了一眼自己脸,洛愿急忙冲出房间。此刻瞧见相柳举起手,以为他要伤害小夭,她猛地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相柳,我们都答应你,你不许再伤害我哥!”无所畏惧地怒视着相柳。 相柳并没有看向朝瑶而是看向地上男子,“帮我配置药物,平常待在清水镇当你的医师,我传召你,你必须听命。” “好,我医术有限,大人想要什么我不一定能配的出来。”小夭此刻也站起来,紧张地站在朝瑶身旁,担心相柳随时动手。 “配不出来,拿你身体换!” 真有龙阳的爱好啊,洛愿再次挡住小夭,“那个大人啊,我哥是正常男人,不能干这种事。” “但我不正常,我爱女子。” 小夭与相柳以及刚刚清醒的二虎和甘子,猛然听见这话,同时沉默了。 相柳愣了愣,抿了抿嘴角。“一次配不出,割掉耳朵,第二次便是鼻子,手会给你留下配药。” 相柳阴森地望着眼前的兄妹两个,淡定自若说出威胁的话语。 “好哒,老大你慢走。”洛愿赶紧抬手恭送相柳,快把瘟神送走吧! “记住,你们现在是属于我的人。”相柳说完便带着二虎与甘子离开,哥哥与妹妹?哥哥是神族,妹妹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两人为何隐藏身份跑到这各方势力混杂的清水镇。 没走多远的三人身后骤然传来朝瑶惊呼的声音,“哥,明天咱们戴上面纱啊!怎么不对我一个女的见色起意,对你一个男的有想法啊!” 相柳捏了捏拳,丝毫没有停顿脚步,看了一眼身侧憋笑的士兵飞身而去。 “瑶儿,今晚算是逃过一劫了。”小夭瞧着在自己面前比划朝瑶,她心态是真好,这么快又喜笑颜开了。 “关关难过,总得关关过嘛!”洛愿对这个小插曲倒是没放在心上,今晚没受伤,小夭没被丢已经算大幸了。 两人牵手回到房间,洛愿变为魂体状态一把抱住凤哥开始哀嚎。 “凤哥啊,为什么你们妖都不讲礼貌啊!” “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没惹他啊,你要为我作证啊!” 心里不郁闷才是假的,飞来横祸啊! 骤不及防被抱住的九凤,八个头同时啄她。“跑啊,非要在这里扛着!”真搞不懂这俩废物,情愿被九头妖威胁也不愿意丢下几个废物跑! 小夭慢悠悠躺在另一张床上,跑吗?无辜牵连老木他们,她与朝瑶都不愿意,幸好只是配药,也算是她擅长的范围了。 “凤哥,咱们不能丢下家人啊,我也不会丢下你一样。” “求求你,把我丢下!” “哈哈哈哈........”小夭听见他们的对话,噗嗤一声捧腹大笑。凤哥说他以前是天空霸主,现在天天被朝瑶当成家禽。 “凤哥,好好说话嘛,你这样说我会伤心。”洛愿抱着凤哥又开始演上被抛弃的小可怜,凤哥是她唯一变成魂体能触碰到的,她可舍不得丢下凤哥。 “恶心死了,你他妈放开我!”九凤被她抱在怀里,她用脸颊不停蹭着自己羽毛。她是真不正常,一点不正常! 小夭瞧不见朝瑶但是看见凤哥悬空的爪子,以及挣扎的模样也知道朝瑶又在恶心凤哥。 “不放!抱着睡!”凤哥的羽毛顺滑像是用海飞丝洗过一样,洛愿抱着凤哥往后一倒,闭着眼睛神游。 九凤直接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小夭听见没动静了,看了一眼见凤哥闭眼了,她也抓紧时间再睡会。 相柳?脑海中出现相柳的模样,吓得洛愿赶紧松开凤哥飘出去吹吹风,赶紧把对方从脑子里吹走。 第17章 叶十七 这二日,洛愿抽空把她当初怎么碰见毛球以及得罪相柳的事情告诉小夭,这也算得罪?他得罪她差不多。小夭得知朝瑶没有受伤也放心了。两人担心吓着老木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凤哥趁着小废物不在的空隙赶紧飞走了。 没过多久,他们便收到相柳的要求,小夭听到对方的要求是毒药时,有心地为自己留一分退路,满足他刁钻的要求,可总会留下特殊的气味或者制作成特别的颜色。 使得相柳不会拿她的毒药去毒杀那些大人物,小夭还曾对此忐忑不安,总担心相柳来找麻烦。后面多做几次发现,他只对毒性有要求,对其余的色、香、味、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朝瑶被那晚搞得疑神疑鬼,生怕相柳看上自己,拦着不让自己单独与相柳那边联络。每次都是与相柳身边那只白雕联络,每次也是她把毒药交到白雕手上。 后面朝瑶告诉自己那白雕的名字挺傻----毛球。 朝瑶依旧天天往山上跑,日子像是回到以往。麻子不敢接触叫花子,狰狞到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不忍直视,这照顾的责任全落在小夭身上。 众人每天都能听见麻子端着药站在门口大喊:“六哥,喂药了!” 小夭总是急忙结束前面药堂的事情,跑回后院给叫花子喂药。每到这个时候,小夭总会给他讲自己出诊遇见的事情,一点点把药喂给他。 “现在紫藤花开了,我路过的时候刚好风起,紫藤花像是雨一样落下。我当时瞧着满地紫藤花便在想,这家人没心眼,不知道紫藤花可以做饼子,任由它随风而落。” 男子听着他的声音,脑海里想着随风而落的紫藤花模样。紫藤花开时,一串串紫色花朵垂落下来,宛如紫色的瀑布,随风而荡,随风而落。 一个月后,叫花子喉咙的伤好了,小夭依旧亲力亲为,从喂药、喂饭到擦身。朝瑶偶尔来看一眼,问声好便走出房门。 男子猜测过六哥妹妹的性子冷淡,可是听见后院她与串子他们的打闹声才知她性情。 如今洛愿天天跑到山上挖草药,不仅要顾着药堂还要顾着九头妖的特殊爱好!上次跑去看玱玹,没想到那小子也变坏了,在梦里愈发爱捉弄自己了。此刻她望着自己眼前站着的鸟大爷,直接上手拍它! “破球!吃吃吃,天天只会吃!吃了还带人欺负我!” “呜..........” 现在毛球被朝瑶打老实了,刚开始还想着吓一吓她,后面她身上总会释放出那股恐怖的威压,她做的东西又好吃,知她没有坏心思,毛球也不再高冷,反而变成乖球。 “瞧你这怂的。” 洛愿拍完又有点过意不去,扯了半只兔子递到它嘴边。相处下来,毛球其实也不错,忠心为主,也不高傲地看她了。 “是不是相柳又让你吃毒蛇了?”每次毛球都是偷偷来找她,相柳不知道,这家教挺严明。 毛球一口吞下,好吃到眼睛眯了一下,点点头。 “他自己估计也是吃毒长大,居然不怕毒。”洛愿把火堆里的芋头扒拉出来,吹了吹,烫得在手上来回倒腾,过了一会才细心把皮剥掉,喂给毛球。 “尝个素菜。” 毛球瞧着眼前的芋头,准备摇头瞧见她明亮的眼神,还是一口吞下,不如肉好吃。 “好啦,我要回家啦。这个你带回去晚上吃。”洛愿把剩下的一只完整兔子用芭蕉叶包好放进竹篓,另外半只也包好递到毛球爪子上。 等到毛球抓住的时候,她才背上竹篓笑着对毛球挥了挥手。“下次见,我先走啦。”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扒拉着草丛,防止有毒蛇。 毛球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腾空而起,确认她安全下山才转身飞回军营。 刚飞到军营便听到含笑的声音,“她又给你吃什么了?” 毛球急忙停下举起爪子递到主人面前,相柳伸手接过芭蕉叶包裹的东西,随手打开,兔子。他把烤兔丢给毛球,再次被毛球吞下。 她在背后可没少当着毛球的面骂他凶神恶煞,凶?如果不是那晚她说的话,她已经被鞭笞了。 大半年过去了,叫花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秉持着男女有别,朝瑶算起来也只见过他猪头模样。大家更是没听见过他说话,串子私下还揣测过他是不是傻子? 这天,小夭为他准备了木桶,打算让他正儿八经洗个澡,他手脚的伤还没全好但是见水没问题了。不再是皮包骨可仍旧很轻。 每次小夭与他身体有接触的时候,他总是会紧闭双眼,紧抿着唇,身体甚至会紧绷。小夭知道他经历折磨后对肢体接触有排斥,他在尽力克制。 男子每次被六哥接触的时候,脑中不禁会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画面。 “你自己洗,指甲还没好,别太用力。”小夭把软布放在他手边,轻声细语。说完便坐在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陪着他。 男子一直闭着眼睛,仰着头搓洗着身子,不愿意去看身上狰狞的伤痕。小夭见到他手慢慢探入双腿间,猛然转过头,大口大口吃着朝瑶带回来的野果子。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男子睁开双眸,看向六哥。他的脸蛋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红晕,像是血玉。 小夭等他洗完将他抱出木桶,并没有像以往帮他穿衣袍,而是将他放在榻上让他自己穿。 “你今天自己先试一试,不行在喊我。” 小夭说完匆匆离开,站在房门听见里面没有异样才走开。 麻子与串子正在整理草药,小夭走过去揉着甘草听他们闲聊。化为魂体的洛愿在屋顶修炼,小夭对这个叫花子满上心,亲力亲为。听麻子他们说,有时候还抱着他在日落后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男子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来,像是才学会走路般。靠着墙壁仰着头注视着蓝天白云,这是他第一次白天踏进院子。 听见声音,麻子与串子抬头望去,之前因为害怕他身上的伤痕,他们回避着,这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墨黑的长眉,清亮的眸子,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粗麻衣衫也被他穿出一种华贵的姿态。这种直观感受让串子与麻子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对他心生敬畏。 “要是腿疼便缓一缓,等两三个月你就可以离开了。”小夭揉着甘草瞧见他克制疼痛的模样,朝着他说了一句。 蓦然听见六哥要他离开的话,男子低头凝视着六哥,艰难吐着字:“我....无处....可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连屋顶的洛愿也好奇了,她急忙飘进屋内,涂抹药水。 想起之前朝瑶与老木的话,小夭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咀着甘草,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无处可去?真的假的?” 见到对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的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去,男子摇了摇头。“你,救我,我,是,你仆人,赐名。” 对方的气质看起来也来历也不简单,小夭呸了一声吐出甘草,“你不像居人之下,听命令的人,我不想要你。” “我,听,你。” 小夭刚想说话便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 “小可怜,你能出门啦!” 小夭与麻子和串子,心中叹气,她这语气听着还挺亲切。男子闻言朝着自己右边看过去,瞧见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冲自己跑来,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洛愿越跑近越觉得眼前的男子脸熟,原本明媚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狐疑的模样。摸索着下巴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男子被她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舒服,可仍旧挺直腰身,隐忍着那股不适。 小夭以为自己妹妹又看上脸了,赶忙走上前准备给她拉走。 他真的很眼熟,哪里见过来着?洛愿被小夭牵着,脑子猛然想起他是谁,她猛地转身拉着小夭走到他面前。 直视着他明亮的双眸,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喊出他的名字:“涂、山、璟!” 原本疑惑的小夭蓦然听见朝瑶嘴里的名字,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青丘公子!大荒人人皆知,这位涂山二公子,传闻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言谈风雅风趣。 男子听见对方喊出他的名字,眼眸闪过一次错愕,他从未见过她,她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容? “呵呵,原来是青丘公子啊!” “我们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 对方的眼神证实了瑶儿说的话,小夭冷冷地望着他,言语带着讥笑。 “不,是,你们,听我,说。” 涂山璟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竟然主动去扯六哥的衣袖,刚碰到便被轻轻拍了一下。 “别动手,说话!” 洛愿见到相柳那一出,现在可不待见这些俊美男子碰小夭,说不定又是一个特殊癖好! 串子与麻子见到三人对视的场景,默契地选择整理草药,耳朵竖着听他们对话,可惜他们压低了声音,听得也不太清楚,只听见六哥不留人的话。 “小废物,可以啊,青丘公子也能被你们捡到。” “你一边去!” 洛愿心里回应着凤哥的话,目不斜视瞪着眼前的青丘公子!好好的青丘公子不当,跑来当叫花子,没有他,自己也不至于遇见毛球!更不会招来相柳! “进屋说。”小夭这时也没那么客气,拽着涂山璟往屋里走去,不过下意识放慢的脚步还是透露出她的医者仁心。 洛愿跟在身后对着院中的麻子与串子哼唧一声,紧紧关上房门! 麻子与串子,他们很明显在偷听吗? 小夭与朝瑶游走大荒百年,自然是听过涂山二公子的事迹,琴棋书画靡不妙绝,曾有女子习舞十载只盼见一面,有名士不远万里只为一局珍珑,有人不惜万金只求一幅画,也有人谓之一字之师。为人温和文雅、善良正直、才智过人。 小夭对朝瑶的话不感到疑惑,也不疑惑她怎么见过涂山璟,她闲不住的性子,天天晚上溜达出去玩。 “你说实话,你这么有名,我们一打听便知道真假。”洛愿拿出自己最严肃的表情,盯着涂山璟。 涂山璟知道眼前女子得知他身份,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情绪,忍着喉咙不适将当初被人关在地牢折磨三年,第四年被丢进闹市抛弃在野外,如何被人当做死去丢进河里的事情细细道来,唯一隐瞒便是折磨自己那个人的身份。 谁有这么大胆子谋害涂山二公子?为什么外面也没见找他的告示?小夭狐疑地思考着涂山璟所说的真实性。 “不会是你家人干的吧?” 朝瑶轻飘飘的声音如同一声闷雷炸进涂山璟与小夭的心头,小夭抬眸刚好注意到涂山璟眼眸中的一丝慌乱。 涂山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猜到,犹豫一会还是点点头。 “我的乖乖,真的啊!” 洛愿原本也是瞎猜,这世家公子身边数不尽保护的人,这把人折磨快成残疾人还消失这么多年,却不见铺天盖地寻找,有点像争权夺势的味道。 小夭..............她怎么比去酒铺子听人闲聊还激动。 “那你也是九尾狐了?” 洛愿见他又点点头,赶紧抱住“她哥”娇滴滴喊着:“哥,有男狐狸想魅惑你。” 涂山璟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这一咳嗽,喉咙显得有些疼痛。小夭被瑶儿这么一抱,再怎么紧张防备的心思也舒缓了。 “赶走,赶走,咱们把男狐狸赶走。” “别!” 涂山璟再次听见六哥要赶他走,着急地拉住他的衣袖。 “别动手,我哥不爱龙阳。”洛愿轻轻扒开涂山璟的手,怎么一个个都看上小夭的男儿身了。下次问问毛球,相柳睡过几个男人了! “不....是....”涂山璟见到六哥的妹妹想多了,慌张地摇了摇头。他也没那个爱好,何况.......... 小夭瞧着曾经风光无限的青丘公子沦落成如今的模样,想着他身上还有伤,以及他可能是被亲近之人所害,心肠还是软了。 “伤好以后你就离开吧,我们只是求个温饱的普通人,不想沾染你们之间的尔虞我诈。” “我....不回,无家.....” 这还赖上她们了!洛愿摆了摆脑袋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涂山璟。哪怕落魄成这样,仍然风姿清逸、气质清绝。翩翩公子的气质入了骨,断了骨却断不了那份侵入骨髓的教养与风度。 “你怕死吗?” “不..怕....” 小夭以为朝瑶要把对方直接丢出去,转头看向她,却见到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微微下压含着笑,又要损了。 “哥,给他下蛊!他要是骗我们,让他被万虫啃食,万虫吞噬掉他的血肉。” 小夭???下蛊???之前有人送她一对蛊虫,她也还没研究明白那是什么,她哪里懂巫蛊之术啊!为了配合朝瑶,她只好凌厉地看向涂山璟。 “你同意吗?以后你要听我的,遇见你的人也要听我的。” 小夭与朝瑶以为他会有所迟疑,没想到他郑重地点点头。“好。” 这下洛愿也不知道说什么,急匆匆跑出屋外。跑到她们房间翻找着瓶瓶罐罐,找了一颗又黑又大的药丸出来。 “如果因为你伤害到我的家人。” “我既然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 见到朝瑶出去了,小夭收起心中的柔软,狠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永远...不会...” 来日方长,留下他是个祸患,可她有机会拔除祸患,对方灵力受损不像相柳。 “来了!来了!” 小夭听见屋外朝瑶气喘的声音,眼神变了变转头看向门口。见到朝瑶手上的药丸的时候,眉毛一皱,她怎么把治疗女子气血不和,调经行气的药拿来了。 “这个药里有蛊虫,母蛊在我们这里,你要是有异心,催动母蛊你就会死。” 这编的才顺口,小夭配合性冲着涂山璟扬扬头。 “好。” 涂山璟没有犹豫,直接拿起药丸强忍疼痛一口吞下,刚吞下眼前便递过来一杯水。“谢....谢...” 小夭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反而说道:“留在这里不能用真名,我们怎么称呼?” “你的...仆人。你..赐名。” 洛愿...........这贵公子还真能放下架子。 “走吧,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小夭虚扶涂山璟一把,等他站稳立即松开手,洛愿站在旁边比大爷还大爷,慢悠悠往外走。 走出屋外,小夭望着广袤的天空,不知留下他是对是错。须臾之间看向院中的麻子与串子,“他留下了。” 麻子笑着走上前对着六哥说道:“六哥,给取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喊他叫花子吧。” 小夭随便看看了,目光落在甘草旁,走过去拿起一截甘草扔给涂山璟, 涂山璟拿着甘草看了看,小夭因此又补充了一句:“去一边坐着吃。” 他嘴角浅抿,乖乖坐到一边,撕开甘草放进嘴里,动作显得清雅文贵,像是吃蟠桃,这姿态看得洛愿想拍拍手,果然是自小培养的涂山候选人啊。 麻子见状给他解释甘草对于嗓子的好处,小夭瞧着涂山璟的姿态随口说道:“叫甘草得了。” “不行!”麻子与串子异口同声反对,洛愿无所谓,反正只是暂时的名字,叫狐狸也行。 “起个好听的名字,别像我们一样。” 小夭一人给了一巴掌,“你们名字哪里不好了?瑶儿,你说叫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朝瑶,更加随意说道:“男狐狸。” 噗!麻子和串子猛然笑出声,又紧急捂嘴看向叫花子,他这模样确实像别人口中的狐狸精。正在细嚼的涂山璟骤然听见朝瑶的话,动作一滞,笑了笑继续细嚼慢咽。 他这一笑再次肯定朝瑶的话,串子和麻子觉得这个称呼好像也不是不行。 按照瑶儿的称呼,要不然多久整个清水镇都知道他们家来了狐狸精。小夭随手拿起一株药草丢给麻子:“数一数,有几片叶子就叫什么。” 听见麻子的报数声,小夭转头冲着涂山璟说道:“你以后就叫叶十七了!” “好。”涂山璟点了点头,串子与麻子笑呵呵上前与叶十七打着招呼。 这时老木刚好在前面喊着:“六哥,有病人。” 小夭看了一眼叶十七,一边回应一边走去:“来啦!” “叶十七?十七哥?”洛愿走上前蹲在地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涂山璟瞧见她的笑容,眼前的女子只能说长得清秀笑得却甜美,完全看不出刚才说狠话的模样,他抿着笑嗯了一声。 麻子和串子瞧见瑶瑶的笑容,头皮发麻,她每次甜甜一笑绝对没好事。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世人有世人的烦恼。他不起别的心思,这段时间,她自然拿他当麻子与串子一样对待。 “我要出去玩啦,你们照顾好他。”洛愿说完便背起竹篓跑进房间取了几块红糖出来,分成两份。 “串子,你们兑点糖水给他喝,天天喝黑不拉几的药别喝黑了。” 递给串子一份红糖后洛愿便跑出后院,很快消失在三人的眼里。 “十七,你惹六哥也别惹瑶祖宗。”麻子说完瞧着串子手上的红糖,嘴馋到先拿了一小块含进嘴里。 “瑶祖宗是六哥的眼珠子,她鬼点子多,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串子接着麻子的话向十七解释了一句。 “好。”十七继续吃着甘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刚才看似玩笑的话,处处是敲打之意。 洛愿背着小竹篓又跑到东面去了,他们现在也算是与相柳有点关系了,上次去过军营偶尔碰见士兵也有人认识她,不再难为她。 “有没有灵草啊?” 洛愿用脚踢了踢脚边的草,认真地寻找着草药。 “刷啦!” 这熟悉的声音,洛愿抬头果真看见毛球从天而落,站到她的不远处。她笑着跑上去与它打招呼:“毛球。” “嗯。” 毛球想提醒她主人也在,可是没那胆子,低头等着她的打招呼方式。 “毛球,你今天想吃什么?” 她跑过去按照惯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含笑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明珠。 这段时间的相处,洛愿已经把毛球当宠物养着了,这可比凤哥天天骂自己小废物好多了。 毛球用翅膀指了指旁边的野鹿,洛愿顺着它翅膀看过去。这没处理呀,鹿腿还在蹬,她不爱宰杀动物,有血腥气。 “毛球,我不喜欢杀活物啊。”洛愿有点为难地望着毛球。 话音刚落便看见毛球飞过去,一鸟嘴给人家来了个透心凉,直接把脖子扎透了........... “那内脏咋办?皮毛咋办?” 相柳坐在树上听见她啰嗦的声音,眉头一皱,直接丢了一把匕首在她前面。 “天上下刀子了!”洛愿被突然掉落的东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是匕首。树上长刀子?她抬头望去,没长刀子,长出相柳了。 “嘿嘿,相柳大人,你也在啊。”洛愿尴尬地挥挥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态度总不至于再摔自己吧。 “处理干净。” 洛愿???真把自己当厨子啊。她捡起匕首看了看毛球,又看了看相柳。哭丧个脸把匕首递给毛球。 “你来。” 毛球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满脑子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会用刀子了? 摇了摇头把匕首用翅膀推出去,这事自己也不行。 一人一鸟站在树下望着那把匕首,谁也没动手。片刻之后,相柳自上方悠然飘下,白色衣袂随风轻扬,如同一朵不染尘埃的云,轻轻拂过尘世的喧嚣。 长身玉立,俊美到妖异的长相,融合了极致美丽与奇异魅力的独特风貌。让人一眼难忘,既惊叹于其非凡的美,又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可捉摸的神秘。 洛愿望得呆滞,嘴微张,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停留。这与男狐狸完全是两个极端,但两人确实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风情,各花入各眼。眼前这朵如同月光下静静绽放的夜合花,又如同深海中未知的生物,引人遐想又心生畏惧。他气质中那份超然物外、与世隔绝的冷漠,让人在赞叹之余,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麻烦!” 相柳拿过朝瑶手上的匕首,看了毛球一眼。手指动了动那柄匕首像是活过来了,飞向地上的野鹿,野鹿两三下便被处理干净了。 这要是刀自己也挺方便,洛愿趁着相柳处理野鹿的功夫,撇了几扇芭蕉叶放在地上。 “分成四份,放到芭蕉叶上。” 话落肉掉,洛愿低眸瞧着芭蕉叶上肢解的野鹿,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像野鹿,说不定哪天他心情不好,把自己也肢解了。 因为相柳在旁边洛愿没那么放松,心里像是有个警钟一样,时时防备着旁边的相柳。 “毛球,刨坑。” 相柳眉毛一挑,还未说话已经看见毛球在旁边用爪子刨坑了,飞溅的泥土让他转身飞到树上。 目光看着树下的女子,不由得展露妖瞳打量着她的身影与她周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异样。她和玟小六与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瞧见她跑到周围扯下几株野草,跑到小溪边清洗干净,揉碎涂抹到鹿肉上。随后用芭蕉叶将鹿肉包裹,来回用芭蕉叶接水跑到刚才刨出的泥土旁,用水将泥土和成泥。 相柳瞧见她那双沾满泥土的手,眉头微蹙别过头看向别处,夯货! 芭蕉叶包裹的鹿肉拿到土坑旁边,洛愿细心地将芭蕉叶表面涂抹上泥土,泥土完全将其包裹起来。洛愿又寻了些茅草,干柴放到土坑里。 从怀里拿出火折子,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火点燃。 “咳!咳!” 洛愿被烟雾熏得止不住咳嗽,抬头瞧了一眼树上的“黑心老板”,等着大火燃烧的间隙,又让毛球叼了些粗壮的干柴回来。将鹿肉小心放进柴火堆,堵住火口中,准备慢慢煨熟。 做完所有的一切,洛愿跑到小溪边洗手,洗完手主动跑去挨着毛球。她可不敢跑去找黑心老板。 “毛球,吃糖。”洛愿拿出怀里的糖递到毛球嘴边。 毛球正准备含住,糖便消失了。洛愿与毛球错愕地望着空气,糖呢!一鸟一人同时看向树上的相柳,方正的红糖块出现在他手上。 “毛球,他连这个也抢啊。” 毛球听见朝瑶的话,鸟翅膀一拍脑袋,低怂个鸟脑袋显得委屈极了。 “毛球,说过多少次人心险恶,你怎么敢随便吃她给你的东西。” 相柳打量着手上的东西,眼神淡漠地放进自己嘴里。浓郁的甜蜜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这比玟小六的毒药,口感好点。 洛愿..................毛球不能吃?他能吃?瞧着旁边委屈的毛球,这点出息!她背对相柳悄咪咪又拿出一块糖,偷摸摸放到它眼前。 正在委屈自己食物没了的毛球,意外瞧见眼前的东西,鸟眼微抬瞧见朝瑶对它眨了眨眼睛,它赶紧一口含住,这东西偶尔吃一吃,比毒蛇毒兽好吃。 他们的动作被相柳尽收眼底,他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大半年毛球与她的每次见面,他都知道,原本以为她是想从毛球这里寻找突破。 可她每次除了给毛球烤肉便是拉着毛球背后骂自己,从来没说过辰荣军的事情。上次跟着二虎他们也只是问一些辰荣以往的好吃好玩,是她藏得太深还是原本就不放在心上? “毛球,咱们下次私会。” “别带个凶神出来。” 洛愿背对相柳,脑袋一歪,压低声音与毛球球窃窃私语。毛球听见朝瑶的话,鸟脑子也被干迷糊了,不敢有任何反应,继续低怂着鸟脑袋。 “下次背后说我,割掉你的嘴。” 身后骤然响起冷冰冰的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打住洛愿的抱怨。洛愿翻个白眼,在心里去烦凤哥了。 “凤哥,有没有剧毒的药,老娘要毒死他!” 九凤.................“你烤肉里给他放点毒,试一试。”九头妖全身都是毒,小废物还想用毒,九头妖没毒死,她先被掐死。 “试试就试试。” 第18章 毒相柳,搞副业。 阳光透过密集而古老的树林,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片绿意盎然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静。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毛球疑惑地看着朝瑶,以往她一个人也能说不停,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洛愿在心里忙着骂九头妖,实在没功夫搭理毛球的打量与身后的注视。他那目光堪比辐射,她想不察觉都难。 算着时间差不多,她拿起木棍扒开上面已经烧成碳的火堆,扒拉出埋在下面的泥球,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将外表已经干裂的泥土砸开。 一边吹气一边撕开里面的芭蕉叶,露出里面的鹿肉。鹿肉表皮金黄金黄的,一股混合芭蕉叶的清香香味直冲鼻子。 她看了一眼树上的相柳,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 “相柳,你要吃点吗?”老板还是得打好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几十年熬着呢。 旁边的毛球闻到那股香气,早已经伸出爪子,蓦然听见朝瑶的话,爪子及时停住看向主人。 “拿上来。” 相柳不冷不淡说了一句,扭头看向别处。 拿上去?她又不会飞!变成魂体她又拿不走东西。“我不会飞啊。” “那你当时怎么逃的?”相柳望着树林间斑驳的光影,随意到像是麻子问朝瑶今天吃什么一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上次小夭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随便当着他人的面变化,她也不想过多暴露自己保命的绝技。 “我功法修的不太好,时灵时不灵。” 相柳转过头讥讽地望着地面的女子,“蠢货,有神女教导也能学成这样!” 洛愿觉得自己面对的哪里是九头妖啊,完全是一只乌鸦,要不然她怎么能感觉自己头上有乌鸦飞过。 噗嗤!哈哈哈哈............. 洛愿及时感受到脑海里九凤源源不断的嘲笑声,他们九个脑袋难道是为了骂自己废物、蠢货的存在? 这些妖怎么一个个都喜欢骂人,踩着人家自尊! “爱吃不吃!” 洛愿转身蹲在地上拿起鹿肉准备递给毛球,刚拿起便感觉有股力量托住自己,径直向高空而去。 “老板,下次打声招呼。” 毛球看见主人手指勾了勾,朝瑶便腾空而起,此刻她惊魂未定站在树枝上。 洛愿站在树枝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拿着鹿肉,这么高的位置,她现在掉下去可没凤哥接住。 “老板是什么意思?”相柳没有错过她刚才惊呼中的话。 “掌柜的意思,给你。”洛愿把鹿肉递到相柳面前,小心翼翼挪了点位置,准备挨着他坐下,要是掉下去拉着他一起! “我不喜女子的接近。” 等他接过鹿肉,正准备坐下的朝瑶动作一缓,依旧挨着他坐下。“巧了,我也不爱男子。” 随后她动作自然地掏出毒药,将药粉撒到相柳手中的鹿肉上。“怕你吃不惯,给你下点毒。” 她是傻子吗?正吃得开心的毛球,错愕地抬头望着树上两人,第一次见有人当面下毒,还告诉对方这是下毒。 九凤..............高看她了。 “不怕我杀了你。”相柳瞧着肉上的白色粉末,冷冷地转头看向身边不怕死挨着他坐的人。 “谢谢你哈,杀我还找个理由。” 毛球已经呆滞到连肉也不吃了,还是第一次有女子敢这样与主人说话。 其实洛愿不畏惧他,只不过是有软肋。如果没有麻子他们,她早跑了,还会在这里听他骂自己蠢货? “呵。” 相柳冷笑一声,当着她的面吃起鹿肉,入口的肉,不仅保留了鹿肉的鲜美汁水,同时有股不同以往的香味,香味充分渗透到鹿肉中,增添了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使其口感更加入味。 当吃到毒药的部分,增加一份苦涩的味道。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什么都吃过了,他对食物并没有要求,不过是果腹之物 这是妖?洛愿以为他吃相不怎么样,没想到他吃东西时动作得体,咀嚼得很慢,非常细致,显得从容不迫,姿态娴静。他与涂山璟比起来同样的清冷高贵却多了份冷傲不羁。 “你....觉得这毒药口味怎么样?”洛愿见他吃完也没反应,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难吃。”相柳随手将骨头丢到一边,手上沾染的少许油脂也没了。 怎么同样是妖,毛球与凤哥完全是吃肉不吐骨头,眼前这位吃得还挺精致。瞧他的动作,还挺爱干净。 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气质高贵冷酷,似九天宫阙之上的谪仙。 “难吃就少吃点。” 她也是没话找话聊,她双手撑着树枝,小腿自然摆动着,低头望向地面,假装看毛球吃东西。 “你口中的神女,当初怎么出现?” 正在出神的洛愿听见冰冷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相柳,见他神色自然望向远方。 “无缘无故出现,无缘无故消失。” “她帮忙救了我哥,教了这套功法便消失了。” 他怎么对神女的事情这么好奇?洛愿再次抬头看着相柳的侧面,怎么看怎么不像小祖宗了。小祖宗要是有他厉害,当初也不会沦落到死斗场了。 “她对你有说过什么吗?”相柳并没有管她对自己的打量,转头斜瞟她一眼。 “说好好活着呗。” 好好活着?她对每个人的说法都一样。她现在是忙着积累她的功德吗?所以才没有找过自己。 “玟小六与你是亲兄妹?你们二人长得完全不像。”想起玟小六那双眉眼,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洛愿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小夭的本来面目,她也不知道小夭长得与自己像不像。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双生子也不一定长得一样。” 相柳瞟了她一眼,飞身下树,冲着刚吃完的毛球走去。“回去!” 她咋办?“老板,你倒是把我弄下去啊!” “自己想办法!”相柳说完便骑上毛球,径直离去。她与她哥满嘴谎话,一个神族,一个身怀异术,被人遗弃? 全是没良心的!毛球居然也不管自己!洛愿望着消失于天际的相柳与毛球,气得狠狠捶了捶树干,树纹丝不动,她手倒是有点疼了。化为灵体飘下树,来到溪边洗干净手才转身继续寻找草药。 普通的草药没有灵草值钱,想着小夭的保命药,洛愿找的更认真了。 背着满满一竹篓的草药,洛愿跑回家里,远远便看见涂山璟与小夭在后院里,瞧着小夭那粗犷男子的坐姿,反观涂山璟更像个小娘子。 “哥,我回来啦!” 正在调侃涂山璟的小夭骤然听见朝瑶的声音,放下二郎腿,眼神变得柔和。 “诶,跑慢点别摔着。” 她神情变化映入涂山璟眼帘,想起之前她帮自己穿衣服时的身体接触,目光变得有些不自然。 晚上,洛愿给小夭讲起怎么见过涂山璟的事情。当年,小夭心情渐好的时候,他们曾经在一座城池附近停留过几天,听说不远处便是青丘。洛愿想着青丘可是狐狸精的故乡啊,心中好奇,趁着天刚黑便溜出去玩了。 “那时他还不是这副模样,身穿青色长衫在月下弹琴,风光霁月。” “别说,他当时弹得琴声的确好听,我都有点入迷了。” “我也是那晚听到一个老妇人唤他名字,才知道他叫涂山璟。” 后面与小夭游走大荒,这名字听得愈发多了,慢慢也记到了。不过来清水镇之后却极少听过他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过客,谁承想他会变成这样子。 “瑶儿,他真的是被家人所害吗?”两姐妹经常关起房门说悄悄话,有什么说什么。 他身上的伤是真的,没有几年时间是折磨不成那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有所图谋,当时自己不一时心软,压根也不会救他。 洛愿摇了摇头,表示不敢肯定。“他那种身份高贵的人,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也害不了他。” 小夭想起外爷对母亲一族的诸般算计,血脉也抵不过利益。 “小夭,西炎王身处那个位置,他要的是宏图霸业,亲情不过是点缀。” “可我们不一样,身处的位置不一样,要的东西也不一样,你要是愿意你可以做一辈子玟小六啊。” 普通人所求不过是三餐温饱,身体无虞,儿孙绕膝。他们不在乎王朝更迭,只在乎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瑶儿,如果真能当一辈子玟小六就好了。” 小夭倒在床上想起那身处赤地的母亲,那地方没人敢涉足,可她终归还是要去见她。想起玱玹,想起小时候一起在外祖母塌前的誓言---“一生一世,信任彼此,照顾彼此,永不背弃。” 洛愿瞧见小夭神游天外的样子,外壳再硬心也是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救涂山璟了,要不然也不会经常问自己玱玹的近况。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小夭有小夭的人生,那她呢?她还能不能追回老哥与老爸,还能不能回到她那个温暖的家。小夭身边亲情淡薄,可她身边亲情浓厚到几百年还想着回家了,每天想着老哥与老爸的样子,担心自己忘却了。 时间不言语只会悄然流逝,慢慢过了大半年时间,小夭闲暇时间基本在做相柳要求的毒药,每次按时上交毒药,相柳倒是从来没为难过他们。 朝瑶说她偶尔会碰见相柳,说他除了嘴巴毒爱损她,也没有动过手。想起辰荣军军纪严明这点,小夭对于相柳的恐惧也没那么大了。 涂山璟身上该好的伤基本全好了,没好的地方那是她真治不好。重接的小腿骨导致他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他也并没有离去,选择留了下来。 某些地方的伤,好成什么样子那只有涂山璟自己知道,人家现在行动方便了,小夭也不可能在亲力亲为。 她暗中观察过他,他每日跟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与外人有过多的接触,接触的人也基本是周围熟悉的乡邻。瑶儿像是忘记他涂山璟的身份一样,每次十七哥,十七哥叫着。 在她与朝瑶的“蹂躏”下,他说话也多了起来,不再几个字几个字蹦了,偶尔也能说句完整的话。 现在十七的活是十七,她的活也归十七了,朝瑶原本也没活,天天忙着修炼与玩。因为十七的“贤惠”,她再也没有被老木用大木勺打过。 这晚,朝瑶难得坐在饭桌上陪着大家吃饭。起因是麻子竟敢藏私房钱,还让十七去隔壁百草堂找别人治腿。 十七沉默地把钱推回给麻子,下一秒这钱便被小夭夺走了,小夭刚准备带着大家大吃一顿,还没出门这钱又被朝瑶夺走了。 “一个个嫌弃我做饭难吃了!” 朝瑶把钱往怀里一揣,转身留下一道身影进了厨房。 留下外面一群人互相错愕地对视,麻子哀嚎着自己娶媳妇的私房钱,“六哥啊,你不管管瑶祖宗啊!” “我在她面前有这本事吗?”小夭抠了抠后脑勺,尴尬转身回到前面药堂。 等到晚上吃饭时,大家才发现朝瑶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吃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不白拿你的。”洛愿给麻子夹了一块野鸡肉,示意他尝一尝。 麻子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吃起来,这一桌全是他的钱,少吃一口也亏。 小夭与串子当然也不客气,不甘下风,狼吞虎咽。老木边喝酒边瞧十七,正在思索时面前的碗里多了一块猪肉。 “老木,吃东西要专心。” 不吃东西的洛愿早把众人的神情,一览无余。瞧见十七哥那贵公子的吃相,这放在整个清水镇也是独一份,老木不怀疑才怪。 “瑶儿,你真是。”老木见朝瑶察觉到他心思,笑着打趣她两句也开始专心吃饭。朝瑶与小六应该也有所察觉,她们没有点破有她们道理,多思无益。 “十七哥,你尝尝这个,这个我放了辣椒。” 小夭听见朝瑶的话,瞧见她给十七夹的青菜叶。想起自己第一次吃辣椒的场景,眼中闪过狡黠,没有出声提醒。 其余人闻言也没有出声提醒十七,大家都吃过朝瑶的辣椒菜,各个等着看十七的反应。 辣椒?十七夹起碗中的青菜放入口中,咀嚼几下之后口中传来一股微妙的滋味,刺激着舌尖,那股滋味随着咀嚼突然爆发。十七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像是有股火苗在口中燃烧,额间不自主渗出薄汗,脸颊开始发红。 他连忙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下去,这一喝那股滋味更加浓厚,火苗也变成火焰了。 “哈哈哈哈,越吃越辣!”小夭瞧着叶十七强装镇定,满头大汗,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十七,我们第一次吃都这样。”串子赶忙给他换了一杯凉茶,让他喝下去。 麻子与老木也是笑得不行,也不知道朝瑶去哪里寻得这些奇怪的东西,这比姜蒜还辣。 叶十七灌下一杯凉茶才感觉那股滋味消退些,他抬眸看向朝瑶。“我第一次尝。” “知道,你以后多吃几次就好啦。”洛愿瞧见贵公子模样的叶十七,再次感叹对方深入骨子里的教养。 “哥,我们开个卤味铺吧。”洛愿想着自己在山上寻到许多香料,每次毛球与凤哥又会给她抓小动物,总觉得不干点什么有点可惜。 “又不差你这口饭,你玩就行。”小夭不假思索便拒绝了,这开铺子哪有那么好开,她不怕亏钱怕影响朝瑶修炼。现在瑶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也是看起来,她不爱与他们一起吃饭,也是因为心中失落。 手艺好,可尝不出滋味,化作灵体永远都是一身白衣。自己给她置办的几件衣服,偶尔显形时也像宝贝一样穿着。 “不会耽误事,我做好让十七哥在药堂门口守着卖呗。卖不完我们自己吃。”这麻子都开始存老婆本了,人家也确实到找老婆的年纪了。 串子与麻子一想到以后天天能吃到朝瑶做的卤味,连忙帮衬着说话。 “六哥,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我们不忙也能守着卖。” “是啊,朝瑶的卤味可比你平常啃得鸭脖子好吃。” 六哥也爱吃零食,以前咔咔咔啃着鸭脖子,这外面的鸭脖子哪有瑶祖宗做的好吃。 小夭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叶十七,“你说呢?” “听你的。”叶十七微微转身注视着六哥。 洛愿..............这十七的眼神,怎么含笑? “行,那你们看着办吧,你的活可不会减少。”小夭对着十七笑了笑,转头叮嘱两句朝瑶别累着,她喜欢做什么自己肯定支持,何况有名满大荒的青丘公子在,应该也亏不了钱。 当晚,众人还在吃饭的时候洛愿便跑去修炼了。在她的哭嚎下,凤哥骂骂咧咧去给她找猎物去了,她在屋顶修炼听着屋内的笑声,人间烟火气在这些笑声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麻子与串子喝多已经回房睡下,十七提着脏碗去河边清洗,老木紧随其后跟上前,洛愿心中好奇飘着跟了上去,听见两人简短的对话。 “叶十七。” 当老木问涂山璟到底是谁的时候,他略带暗哑的声音给出坚定的回答。 所以,他是打算一辈子只做叶十七吗? 人世无常,往后的事情只有天知道。洛愿不等他们回来便飘回屋顶继续修炼了。 小夭见到众人都回房了,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落在一旁搁置的陶埙。陶埙原本是为了模仿鸟兽叫声而制作,用以诱捕猎物,相传这是伏羲大帝所创造。 她们游历时曾听见一位老者吹奏,朝瑶一听可以诱捕猎物便向老者求教,一来二去竟也学得不错。可学会后她很少吹奏,她总说凤哥在手万物皆有。 小夭拿起陶埙走向屋外,抬头望着头顶的上弦月,今晚光芒含蓄,不似那么明亮。 “瑶儿,在哪里?”小夭能感知她在这后院,今晚没有飘出去闲逛。 “屋顶。”洛愿听到小夭的声音,开口回应一声后显出身形。 小夭抬头看了一眼,见状运转灵力,助跑几下一脚蹬在墙面借力飞上屋顶,脚步轻盈极速走向朝瑶。 “这段时间修炼的怎么样了?”小夭压低声音关心着妹妹的进展。屋顶下方刚好是串子与麻子的房间,两人现在酒后睡得正香。 “与以前一样,区别不大。” 洛愿见到小夭手上拿着陶埙,笑着拿过来抬眸看向她。“怎么?今晚想点我吹一曲?” “也不知道小娘子愿不愿赏脸?”小夭拿出浪荡子那股魅笑。当初朝瑶带她去逛青楼,她原是看不上娼妓女子,觉得她们出身风尘甘于堕落。 “人家也不过是为了活着,活下去就有希望。”朝瑶却对那些娼妓女子十分尊重,她开始不解,后面经过人世颠簸,对那些娼妓女子才真的理解起来。 清水镇也有不少妓馆,皆是些可怜女子。 “大爷点我,肯定赏脸。”洛愿俏皮一笑,按住音孔,气息平稳吹奏起陶埙。低沉浑厚,古朴沧桑的声音流出。 洛愿对着小夭点了点头,小夭领会她的意思。她望着夜空中的月色,月儿孤独地悬在无垠的夜空。想起之前朝瑶哼过的歌,清脆的歌声从她喉间溢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余音袅袅,朦朦胧胧,缠缠绵绵,埙声伴随着歌声荡进还未睡的人耳里。涂山璟听着屋顶传来的声乐与歌声,月下美人,时而分明,时而迷茫,如梦,似幻。 尖锐的疾风落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立即消失不见。 女子的歌声?这“两兄妹”可真有意思。一身黑衣遮盖住全部身形,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他双眸注视着屋顶两人的背影,耳边是少女的歌声与婉转挚朴的埙声。 “瑶儿,你这歌从哪里听来的?” “这哪能记得,走到哪里听到哪里呗。” 洛愿心想这个时候,她哪里去找原作者,原作者还没出生呢。要不是怕小夭问题太多,她真想教小夭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她等会还得给小夭解释什么叫地球............... “大爷,早点回房休息,明天还要挣钱呢。”洛愿见到天色不晚了,轰小夭回去睡觉了。 “再聊会呗。”小夭不愿回房,想着多陪一会朝瑶。他们能睡能做梦,她每晚如明月孤零零一个人待着。 “明天新店开业!睡觉。”洛愿直接拽着小夭从屋顶跳下去,拉着她进了屋门。等见到她上床一直守在床边等她熟睡。 “瑶儿,你要是无聊来梦里找我哈。”小夭拍了拍她的手背,见她笑着点点头才放心入睡。 夜色之中,白影划破长空飞往山间深处。瞧着自己黑袍上沾染的大片血迹,虽不明显也显示出刚才惊心动魄的打斗。 洛愿重新回到屋顶修炼,等到深夜,才等到九凤丢下一只野猪顺带给了她两翅膀,直接给她扇到河边去了。 一天天不忙着修炼,搞这些闲事。 天还没亮,大家已经被一股香气唤醒了。准备做早饭的老木走到厨房一看,这瑶祖宗说干就干啊!当得知瑶祖宗大晚上跑去山上打野猪,吓得老木又开始一顿说教。 “瑶瑶,咱们姑娘要有点姑娘样子。”这整个镇上也找不出,敢大晚上跑去山上抓野猪的女人,村里的屠夫也不敢这样干。 “没事,晚上更好抓。”洛愿听着老木的说教也不嫌啰嗦,反而舀了一碗猪骨热汤让他先吃饭。她原本也不需要休息,晚上也是一会灵体一会显形,累不到。 小夭跑到厨房闻着满厨房的香气,一看还有半扇猪肉搭在一旁。筲箕里装着刚出锅的卤肉,正在滴干水分,一看也知道这猪是凤哥的功劳。 “瑶儿,别耽误自己的事。”小夭抓起还冒着热气的猪脚,立刻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我的哥,咱们还没开张,已经被你吃没了。”洛愿说是这么说,可立马拿出碗切了一盘卤肉,让小夭带出去给大家吃。 大家没想到一大早就能吃到卤味,肉一入口,复合的滋味立马充盈着口腔,野猪肉本身的鲜美与细腻混着调味料的醇厚,像是放了很多药材熬煮,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甜味。油亮的酱红色引得大家食欲大开,一块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吃惯山珍海味,炊金馔玉的涂山璟也多吃了几块。 厨房的洛愿拿出荷叶包了几块排骨,食物的匮乏,肥肉比瘦肉的价格更高些。如果不是嫌弃猪下水收拾起来麻烦,她还打算给大家整点别的。 她把包好的排骨放进小背篓跑到后院,瞧见大家吃的开心,她也心情好。 “哥,我拿了点排骨中午吃,我先出去找草药啦。” 老木见到朝瑶又要跑出去,赶紧把人拽住。“瑶瑶,昨晚忙了一晚,你先去休息一会。” “没事,我昨晚眯了一会,不困。” 小夭赶紧站起来替朝瑶打掩护,这排骨不是给凤哥带的就是给毛球带的。“老木,让她出去玩吧,她闲不住。” “你注意安全。” 洛愿见到老木被小夭拉住,一溜烟跑得风快,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 老木瞧见朝瑶丝毫没有女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对着小六埋怨起他不上心。“小六,这镇上像瑶瑶这年纪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得了吧!我可舍不得瑶瑶给人家端茶倒水,当奶妈子。”小夭想起那画面直摇头。朝瑶那性子也不像愿意天天窝在家里,守着相公孩子的人。 “我觉得,挺好。”涂山璟下意识帮着六哥说话, 这话听着小夭耳里可不对劲了,他不会看上朝瑶了吧。“叶十七,你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麻子与串子顾着吃饭,闻言看了一眼叶十七,这模样有什么不好? “不,不是这个.....意思。”涂山璟赶忙解释,他对朝瑶没那份心思。听见他着急到话也有点说不清了,小夭才狐疑地点了点头。 他打朝瑶的主意,她绝对毒死他! “六哥,咱们这肉怎么卖?”满嘴油脂的串子抬头看向六哥,朝瑶也没说价格,这么好吃的肉,卖的便宜总归不划算,卖的贵了又没人买。 “听他的,瑶儿说他守。”小夭啃着大猪蹄,满嘴肉香,这可比没二两肉的鸭脖子好啃。冲着叶十七扬扬头,示意大家伙找他。 叶十七大概问了问麻子他们现在这边卤味的价格,决定先把价格定的稍微低一点,先获得大家认可,站稳脚跟。 他又按照不同的部位定下不同的价格。 如果能保证口味一直出众,他算了算也要不了多少日子,这小摊能成为清水镇独一份的存在。 等大家吃过早饭,麻子与串子帮忙先在药堂门口摆了一张桌子。瞧着十七那典雅清贵的模样,麻子见到药堂不忙,留下来主动帮忙吆喝,老木按照十七的吩咐,又切了一小碟卤肉出来给大家品尝。 随着第一位妇人上门看诊,猛然见到药堂门口来了一位风雅如竹的男子,一打听才知道是回春堂新来的伙计。 看完诊原本只想随口闲聊几句,谁曾想在麻子热情招呼下尝了一口卤肉,香气弥漫在嘴里迟迟不消散,引得妇人直接买了一块提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这一传十,十传百。麻子与叶十七两人忙也忙不过来,一人忙着收钱,一人忙着按照要求分肉。 送走今上午最后一位病人的小夭,出来一看,她这医馆开业多少年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围着。抬头瞧了瞧自己这回春堂的招牌,要不改一改?卖卤味? 老木一瞧生意这么好,把早上的猪骨汤热一热,忙着和面给下点面条吃。烧水的间隙又去后院田里扯了几根小青菜,以前日子哪有这么讲究,瑶瑶做什么都总爱配点小青菜,时间长了,大家口味也挑剔了。 中午热腾腾的猪骨面一端上来,除了叶十七,其余几个人像狼崽子般,一人端着一碗面条,囫囵吞起来。 “老木,我们前面要卖完,厨房还剩下多少?”麻子没想到第一天开业生意这么好。 “要卖完了?”老木惊呼起来,他指了指桌上的猪骨面。“厨房只剩下汤了,还有半扇生猪。” 叶十七把钱拿出来倒在桌上,哐哐哐的钱币声听得几人眼睛都直了。小夭瞪着眼睛瞧着桌上的钱,这比她半个月也挣的多。这猪还是凤哥送过来的,他们也没出本钱,瑶瑶最多拿点草果,桂皮之类不值钱的药材。 “六哥,要不咱们换个店试一试?”串子觉得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迟早能成为清水镇第一大户人家。 “滚一边去,等会给我妹子累着。”小夭赶紧把钱收起来,财迷地抱在怀里。 叶十七瞧见六哥眉眼弯弯的模样,嘴角抿着笑继续吃着汤面。 第19章 摘灵草 洛愿背着小竹篓一路小跑,直接跑到东面。听别的药堂小童说东面悬崖有灵草,她打算试一试运气,反正摔不死她。 登上山顶也没见到有灵草,倒是一路挖了许多药草。洛愿站在崖边往下一看,没恐高症也得犯恐高症了。 站在悬崖之巅,俯瞰下方,云雾翻腾,壁面陡峭如削,直插云霄,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头晕目眩,心生寒意。峭壁之上,岩石嶙峋,形态各异,有的如剑指苍穹,锋利无比。峭壁之下,往往是深不见底的峡谷,云雾缭绕。 没找到灵草的洛愿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被壁面一处吸引,悬崖边长着两株草,怎么看着有点像萆荔。 其草有萆荔,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食用它可以治愈心痛病,眼前这两株刚好长在石头里。 有了它,小夭的保命药又多了一味! 她瞧着悬崖周围的地势,怎么萆荔旁边连棵树都没有。 “凤哥,你能帮我摘吗?”她飘的下去,摘不到啊! 九凤想着昨晚野猪的事情,心里还窝着火,冷言冷语回应两字,“不管!”她给破雕烤肉的时间拿来修炼多好,自从来到这个破清水镇,她一天到晚越发耽误修炼了。 昨晚还说要对人家终身大事负责,她能不能对他负责?他命都连在她身上,她还想着开铺子。 “不管算了!”得亏自己还专门带了排骨,想唤他过来尝一尝,饿死他! 望着眼前的悬崖峭壁,洛愿心里有点胆战,为了自己的小命对着天空喊了几声毛球,万一毛球在附近呢。 回应她的全是受惊的飞鸟,以及风声.................. 闭着眼拿出勇气,洛愿化为魂体状态径直飘向悬崖。她并没有急于采摘,而是近距离观察了一会悬崖上凸起的石头。 她贴于崖边萆荔旁边,显形那刻立即脚踩着凹处,单手抓紧上方凸起的石头,早知道学学攀岩了! 小心翼翼伸出手去采摘那两株萆荔,不敢太用力担心根部被她扯断,握住灵草底部慢慢用力向上扯。 “主人,不帮她吗?”正在天际的毛球听见朝瑶的声音,准备飞过来看看时却被主人喊住了。 相柳坐于毛球背上,俯看悬崖边的白衣女子,刚到就看见她攀在悬崖边采摘草药。 “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陡峭的悬崖她是如何下来的?她能下来自然也能上去。 小心摘下两株灵草,双眸因为兴奋与喜悦而更加明亮,她紧握灵草看了一眼,随后望着身下万丈不见底的崖底。 “凤哥,确定不接我?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洛愿再次在心里诱惑凤哥。 “自己滚回去!” 洛愿被拒绝之后果敢松手蹬脚,径直朝崖底落去,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身体骤然失重,失重感立即袭来。所有的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不断放大的景物,身体产生自由落体的极致快感。 意料之外没有任何的恐惧,上辈子那些惊险刺激的运动,可想不可做,这辈子全体验了。 手里紧紧握住灵草,算着时间与距离准备变化为魂体,这要是立马化作魂体,她担心手上的灵草被风又不知道吹到某个角落。 毛球望着下落的朝瑶,心里有点着急,忌惮主人没有发话,它只能在高空盘旋。从她跳下悬崖的那刻,相柳的双眸已经变成妖瞳。 见她即将坠落崖底还未消失,想起她说时灵时不灵的话,“毛球!” 毛球立刻往下飞去打算接住朝瑶,千钧一发之际,朝瑶消失了! 相柳双瞳猛缩,寻找着她的身影。猛然瞧见她在另一处出现,小跑上前捡起地上的药草。他手紧了紧,这次又没见到她消失的模样。莫非自己看不见她? 洛愿算着时间化为魂体随风飘向崖底,站稳身姿立马跑回捡起地上的灵草。 “有了你,保命药有盼头了。”她开心地把灵草揣进怀里,抬头打量着悬崖,这要是走回去要走好久啊。仰望时突然瞧见头顶的白雕,毛球!她蹦起来激动地朝着天空挥手。 “毛球,毛球。” 毛球见到再次出现的朝瑶,急忙飞到她面前。洛愿见到毛球背上的人,毛球怎么出门天天带老板。 为了她的脚,她赶忙走上去扬起笑容。“相柳大人,毛球,中午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相柳明知故问,低眸淡漠地看着她。 “出来找草药呀。”洛愿自动忽视他的冰山眼神,走上前仰着脖子看向相柳,谁让毛球跟着他没发言权。 “相柳大人,能送我回崖顶吗?我小背篓还在上面。” “没空。” 咱们能不能对打工人好点,洛愿望了望那遥远的距离,大不了被赶下来。 “谢谢相柳大人了!”说完洛愿立刻爬上毛球的背,坐在相柳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 毛球...............她没听清楚? “下去!”相柳看向前方的冷眸微眯,闪着寒光,眼睛里带着淡淡的阴戾之气。 “不下,我交保护费了。”做了这么多次毒药,搭个顺风车怎么了! “找死!” 相柳猛然转身伸手,洛愿急忙避开他的手化为魂体,向前一扑,朝他身上扑去。碰到他那刻立即显形,眨眼之间相柳已经被她按在身下。还想掐自己!他做梦吧! 感觉到身上的动静,毛球回头一看,世人口中的九头相柳,此刻被一女子扑倒了.............. “相柳,别动手啊!” 相柳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也会如此胆大,他还没展开妖瞳已经被她扑倒了。 “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相柳刚准备动手,猛然感觉身体一重,她竟然压在自己身上,还死死抱住自己。 毛球瞧着眼前这一幕,鸟脑袋再次呆滞了,这就是主人说的人心狡诈?它怎么觉得朝瑶没心没肺,胆子却很大。 “相柳,你要是再对我动手,我夜夜用功法,悄悄去抱你,亲你。” 他一个爱好龙阳的妖,要是能忍受女生的亲近,上辈子也没那么多同妻了! “你!”相柳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气得说不出话,她一个女子怎么敢对一个男子说出这种话。 “你什么你,你再说欺负我,我就亲你!” 九凤通过小废物看到这一切..................这比他们妖兽求偶还猛烈。 “亲咯?”洛愿狡黠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慢慢向他靠近,作势要亲他。 “滚!”相柳猛然用力将她震飞,身上的重量刚消失他又立马被抱住了! “相柳,说好不能动手,你抓不到我的。” 相柳气得妖瞳显现,尖牙也露出来,将人拽住猛然咬住她的脖子,尖牙瞬间刺入皮肤。 “诶!”洛愿惊呼起来。没想到他会这样,意料之外被他抓住。 尖牙深入皮肤那刻,相柳眼神一暗,她没血!一把将人推开,用指腹擦拭嘴角。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没有血。” “我身体有异,生下来便如此,不用吃喝。”洛愿见他把自己推开,也没有动手的架势。坐在一边回答他的问题,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笑话,不用吃喝怎么生存。”相柳讥讽地凝视着她,嘴里没句真话。 “真的啦,不信你再咬一口。” 洛愿主动伸出手臂递到他眼前,既然已经被他察觉,她不如半真半假。 “呵,你以为我不敢?”相柳抓住她的手腕,正准备咬住她手腕上的血管时,动作因为她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忽地停下。 “你这镯子从何而来!” 他注视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当初她手上也戴着白玉手镯,两只镯子一模一样。 听见他厉声质问的声音,洛愿不以为然说道:“这手镯是神女送的,让我保命的。”这手镯之前也有人见过,价值不菲,按照她与小夭如今的身份肯定是置办不起。 之前说过神女,那一切往神女身上推呗。 “又是神女!”相柳甩开她的手,她身上的种种疑点全部指向她。冷漠地望着她说道:“你在我眼前消失一次。” “那不行,等会找到破绽,你以后有防备怎么办!” 洛愿才不会轻易变成魂体,对方的妖瞳万一能看见自己,那看见的便是她的真实模样,不仅谎言不攻自破,以后他还拿捏住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不怕我夜夜亲你,你就吃!” 见过无数直白的女子,只有她敢当着相柳的面说亲。 “你好得很!” 相柳瞟了一眼毛球,毛球立马展开翅膀朝着崖顶飞去。 “相柳大人,咱们之间的事情,咱们解决,祸不及家人。”洛愿见到毛球开始向上飞了,立马朝着相柳靠近,牢牢抓着他腰间的衣衫。 等会他要是推自己下去,那他们俩一起下去。 “虚伪的女人。”相柳看见她粲然的笑容,扫了一眼她的手,这手迟早该剁掉。 “女人都虚伪啊,爱说不爱,不爱说爱。”洛愿见他现在好说话,笑得更加灿烂了。这么俊美无俦的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涂山璟也喜欢男人,难道九这个字,已经极致到反常了? “凤哥,你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我喜欢吃了你!”九凤听见她的心声,怒不可遏。 “你身上怎么会有妖族的气息?”毛球不止一次在她身上受到妖族的威压,可她并不是妖族。 洛愿..............九个头果然不同凡响,这也能闻出来?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裙,这些妖到底是怎么分辨气息的?凤哥也没说教教她。 “不知道呀,我天天在外面跑,什么时候沾染上了吧。” “你家怎么也会有?”相柳回头淡漠地看着她,她的逻辑,不知道便是知道,知道便是不知道。 “不会吧,我们家没妖啊。”难道昨晚凤哥来家里被发现了? 好家伙,居然偷摸摸去过她家!他要是再去一次,估摸着一眼也能嗅出涂山璟便是只狐狸。涂山璟可不在她保护范围之内。 “小废物,他套你话!”昨天他过去前专门查看了她周围,没有异常才现身。 洛愿.............九个脑袋九副脑花,她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满嘴谎言。”相柳心思百转却不再去看她。 女人善变,爱说违心的话,这叫女人特性!他不爱女人当然不懂,洛愿自己替自己找补。 飞到崖顶,洛愿立马跳下毛球的背,“毛球,你等等哈。”她跑到小背篓旁边,拿出里面包好的排骨递给毛球。 “毛球,谢谢你送我上来。”等它含住,洛愿对着相柳冷哼一声背上小竹篓立马跑了。 毛球含着食物,第一次不知道该不该吃。这香味吸引着它,可主人的心情也似乎不太好。 “回去!”相柳见到她的身影消失,立即吩咐毛球回去。再这么下去毛球也要叛变了。 毛球连忙把食物吞下,展翅飞回军营。相柳瞧见它吃货的模样,以前吃得不好吗?现在这么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洛愿扯着嗓子唱着歌,今天心情不错。没被摔,没走到天黑,重要是找到两株灵草。 活得潇洒?真难听!相柳听见那响彻山谷的歌声,眉毛一皱,眼眸显出不耐烦。 嗓子唱破音才看见药堂,后院整理药材的麻子与串子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知道是朝瑶回来了。 两人转身看过去,白衣少女背着竹篓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回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眼眸明亮如星辰,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温暖而明媚,就像是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够瞬间融化人心中的寒冰。 “这么多年,瑶祖宗是一点没烦恼。”串子看着越跑越近的朝瑶,六哥偶尔还有眉头不展的时候,朝瑶好像从来没有烦心事。 涂山璟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是朝瑶回来,转头看过去。六哥宠她也不无道理,他要是有这么个妹妹也宠着。哥哥与妹妹?他的哥哥.......... “我回来啦。”洛愿依旧是蹦了蹦挥手,加快步伐跑回家。 “今天朝瑶又摘到什么药草了?”串子上前接过朝瑶背着的背篓,麻子走上前一看,今天的收获不错。 “很多,你们整理一下。”朝瑶急着找小夭,洗洗手往前堂跑去。路过叶十七时笑着唤了一声,“十七哥,辛苦啦。” 涂山璟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她已经跑远了。 跑到前面发现小夭正在看病人,她站在旁边等着小夭把病人送走。等小夭转身回来的时候才把灵草递给她。 “哥,你看,我找到灵草了。” 小夭瞧见朝瑶手上的灵草,先是打量她一圈,见她无事才开口问道:“这萆荔难得,你怎么找到的?” “我在悬崖边找到的,毛球也帮了点忙。” 小夭听见她真的又去和毛球在一起,毛球伤不到她,可是相柳........... “瑶儿,咱们还是少和山上的人接触。” “我不会与他面对面接触的。”知道小夭的担心,洛愿连忙保证自己以后少和对方接触。经过今天这么一恶心,可能对方也不愿意接触她。 “那就好,这灵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小夭想起后院那两位,有些事是要考虑起来啦。 “不行,不行,这是给你的,他们不着急。”洛愿见小夭要卖掉灵草,急忙摇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这个想法。 小夭被朝瑶时时刻刻记挂在心上,心里的暖流如同潺潺溪水,从未停止过流动。 “好,那这两株灵草我自己留着。” “这就对了嘛,我们领养麻子与串子是要对他们好,可是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小夭掐住她的脸蛋,温柔的笑容荡开在嘴角。“听你的。” 涂山璟端着药材进来恰巧看见六哥展颜一笑的模样,他低头抿着嘴角把药材默默放到一边,转身慢慢离开。 两年过去,朝瑶的卤肉已经开始供不应求,凤哥摆烂了几天,最后被嚎得受不了,天天给她送猪。清水镇上的野猪也快绝种了,凤哥只好去别的山头给她弄。 偶尔毛球也会送些小猎物给她,没死的弄回来下崽,死了当晚便被十七或者老木处理,大家大吃一顿。 看上去依旧瘦弱的叶十七,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什么活也能干。记忆力也出奇的好,许多药草说一遍也能记住。小夭心里始终不放心他的身份,加上他力气大记性好,干脆走哪里都带着他,一是首选做坏事的搭档,二是放在眼皮子下也放心。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商量麻子与串子的婚事,串子能等麻子不能等了,麻子与屠夫高的女儿看对眼了,等着下聘,不然媳妇要飞了。 等着大家一起数完除去朝瑶以外所有人的钱,老木与串子和麻子忍不住唉声叹气。朝瑶是女孩子,多少也要存嫁妆,所以大家没想过动她的钱。 小夭瞧着愁眉苦展的三个人以及走神的两大爷,叼着一根草药随口咧咧,“清水镇男人多女人少,找个女人偶尔睡几次...........不如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原本想说娶媳妇更省钱,更划算,可还没说完话便看见朝瑶瞪大了眼睛。小夭赶紧话风一转,叮嘱起麻子与串子好好娶媳妇过日子。 其余四人见到吊儿郎当的六哥突然变得一副严肃,再瞟见朝瑶娇嗔瞪六哥,大家心知肚明,同时低头抿着笑。这里唯一能治六哥的只有朝瑶,六哥在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说着荤话,在家立马老实。 洛愿听见小夭嘴里离谱的言论,心想这男人是不是当得太彻底了!必须给她扳正! “娶媳妇必须对人家好,你们一个两个要是敢打媳妇,骂媳妇,我就给他卤了!”洛愿站起来一拍桌子,犀利的眼神依次扫过眼前的五个男人,哪怕是涂山璟她也没放过。 五人瞧着她的气势,大有今晚不点头立马会被拖去杀了的压迫感。 “嗯嗯嗯。”五个人头点的极快,其中几人点完才觉得不对。 小夭???她不娶媳妇啊,她点什么头?算了,配合配合。 老木???他这把年纪还找媳妇?有人要吗? 涂山璟???自己为什么点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六哥,重重点了点头。 串子与麻子...........瑶祖宗在,给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媳妇儿。 “行,等着啊。” 洛愿说完就跑回房间抱着一个箱子走出来,小夭一看她把钱箱子抱出来,心里哎呦一声,自己不是让她留着以后多买点新衣服,新首饰。自己以前享受过了,可瑶儿从没有戴过华丽好看的首饰与穿过锦绣华服。现在能显形,总得像个女孩子一样美美的。 “这是大家一起挣的卤肉钱。”洛愿边说边打开箱子,麻子与串子看着满满一箱子的钱,眼睛都直了。平常开销都是六哥挣钱,猎物也是朝瑶自己打得多,朝瑶自己卤,他们只是帮忙卖一卖。 大家平常也没仔细算过,每天把钱交给朝瑶转头便忘了,没想到存了这么多钱。 “你们帮忙肯定是有辛苦费的呀,三分之一给老木作为开销,其余的给串子好好娶一个媳妇。” 老木瞧着里面的钱财,再次推回去。心里感动是真的可朝瑶自己也有终身大事。“瑶瑶,这钱你留着自己花,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老木,你说什么呢,这钱本来就是大家一起挣的。”洛愿从里面抓出一把钱先塞到叶十七怀里。 “十七哥卖的最多,这钱给你,你和我哥出去的时候也要好好注意吃饭。” 叶十七看着手中的钱刚想还给朝瑶,蓦然听见她的话,想起六哥出诊忙起来不好好吃饭的事,笑着把钱收下了。 “老木,你好好帮串子操办婚事吧。” 小夭瞧见朝瑶这么爽快的把钱分了,她摊开手对着朝瑶,“我也来点啊。”这男人出门在外也是要点钱。 “你别想了,我怕你又去喝酒。”洛愿也搞不明白,怎么小夭变成男人之后,完全大变样。喝酒吃肉讲荤段子,吃吃喝喝,骂骂咧咧,什么都学会了。 这以后咋给玱玹交代啊!好好的芯子搞成这样。 小夭...................讪讪地准备放下手,手还没放下,手上多了一把钱。抬头看去见到叶十七把刚才朝瑶给他的钱,放到了自己手中。 “我的都是你的。” “十七,不错啊,有眼力见。”小夭赶紧把钱揣进怀里,慢一点又被朝瑶夺走了。 洛愿瞧着十七那眼神,要不把他弄去和相柳凑一对? 小夭与朝瑶踏进房屋,小夭想着那一箱子钱,心疼啊。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真是一点不留。 “瑶儿,咱们好歹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 “我这还买衣服啊,等我正常再买吧。”洛愿低头瞧着自己的白衣,小夭给她置办的衣服对她来说也是奢侈。这白裙像是阿飘的象征一样,伴随她几百年,还会随着体型变化,显形弄脏脸也弄不脏这白裙。 小夭瞧着朝瑶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只是看着与正常人一样,内在也是迥然不同。她还有点快乐的儿时,朝瑶什么也没有。 “到时候我们多买,一天一件。”小夭拉住朝瑶的手,她陪着妹妹等。神族生命长,她们总会过上正常的生活。 “行!” “瑶儿,明天我跟着你去找灵草吧,也不能老麻烦凤哥。”小夭想着分开找,挣钱总归快点。 “万一遇到相柳怎么办?他不太好相处。”这两年洛愿时不时能碰见相柳,好像是那次亲密接触给他吓着了?怕自己天天去亲他?他再也没对自己动过手。 “我们不靠别人的眼色活着,也不与他过日子。”小夭不以为然,对方需要自己帮忙制作毒药,虽然受制于人,但这几年也平安无事。 “好,我们不要隔太远。” 小夭见朝瑶答应了,起身准备去看看她的蛊虫。朝瑶嫌弃虫子,这虫子好像也有点怕朝瑶,每次朝瑶在房间,便像死了一般。 “哥啊,咱们把这玩意丢了行不行。”洛愿见到小夭又要用血饲养蛊虫,这血养出来的有什么好东西,汉武帝的巫蛊之祸看多了,她对这玩意天生没好感。 “医者嘛,我钻研一下。”小夭见朝瑶不乐意看,连忙催促她去修炼。 “你答应我别乱用,我今晚找人问一问。”洛愿见小夭对这玩意是真上心了,心想今晚找鬼老头问一问。 “好,我用之前经过你同意好不好?”小夭笑着保证后才把朝瑶送走,等朝瑶走后,立刻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入装着蛊虫的山核桃里面。 这蛊虫曾经有一段时间养在她体内,瑶儿知道后差点拿刀子抹脖子,让她催动蛊虫放回山核桃里不许养在体内。 蛊虫一见血立马变得活跃起来,小夭瞧着蛊虫,当时送她的人并未说明这是什么蛊虫,叫什么名字,对方说她也不清楚,只教自己如何饲养。 她帮老妇人洗个澡,老妇人送她一对蛊虫,她已经让其中一只蛊虫认自己为主。 对方出自百黎族,赤宸!他死后百黎又变回了贱籍,男的生来就是奴才,女的生来就是婢女。 原本想着留着作为防身用,可想着朝瑶排斥的模样,小夭还是把蛊虫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给人下蛊。 她每次遇到跟赤宸有关的事情,总会想起一些往事。世人皆说他是极其凶残还嗜血的恶魔,母亲为何会与这么一个男人产生关系。 洛愿跨出房门那刻已经是魂体状态,想着鬼老头的模样,随风而起,翻山越岭。她望着头顶的月光,清冷的月光,照映世间。 上辈子背过无数的唐诗宋词,无数的诗人歌颂月亮,也通过月亮表达悲伤、离别、团圆,透露出内心的秘密。 万幸,她与老哥和老爸看得是同一个月亮。 清冷高贵的月光让一个人出现在她脑中,这晦气!洛愿疾速飞向鬼老头的居住之处。 第20章 问蛊 鬼老头不居住在繁华城镇,而是在大荒之外的山谷之内。 “鬼老头!” 洛愿直接飘进鬼老头居住的竹楼,站在一楼朝着楼上喊他。 “你这个鬼丫头,能不能别大晚上鬼喊鬼叫。” 鬼老头差点被她一嗓子喊得从楼上摔下来,这鬼丫头多久没来看他了,他还以为她遇险了。 “上来。” 洛愿听见他让自己上去,连忙跑上楼。鬼老头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好多她在外面也没见过。竹楼外环绕着青山绿水,与自然融为一体,竹楼内部结构精巧,空间利用合理,鬼老头说这竹楼位置与里面的布局参考了八卦。 八卦由伏羲大帝创造,他根据天地万物的变化,首创阴阳之论,并推演出两仪、四象,最终创造了八卦。后面周文王所创造的文王八卦也是根据伏羲八卦推演出来。 洛愿跑上楼瞧见鬼老头大晚上还戴着面具,一身蓝色青衫坐在桌前,只用一根木簪将头发固定在头顶,衣服也没换。这大晚上谁还来看他? 她像是回家一样,走到龙洗前弯腰洗去脸上的药水,露出真容。 “鬼丫头,有段时日没来,跑去哪里玩了?” 当年她误入自己的锁魂阵之中,她还是自己碰见第一位在阵法中显出实体的灵体。其余不是虚影便是荧光。 后面发现她的变化愈发怪异,如今看起来更是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细探之下才能发现她无脉搏,无血,无五脏六腑。 “鬼老头,我上次不是给你说我想安稳一段时间嘛!这两年又开了一个小摊,忙得很。” 做生意了?鬼老头端起水杯的手一顿,鬼丫头一天到晚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 “你和我徒弟挺像,没事找事。” 这话听着不像夸自己,洛愿挨着鬼老头坐下。“鬼老头,我身边人养了蛊,那蛊需要血肉养,我觉得不靠谱,你知道吗?”她还比划了一下那虫子恶心的模样。 “那你可问错人了,你要是问我你良人在哪里,我还能帮你占卜。” “这蛊术,你应该去问巫王,他们世代养蛊。” 迷信老头靠不住啊,天天都是算命占卜,推测。 鬼老头瞧见她鼓着脸颊,瞥向自己的眼神写着敷衍两字。他轻抿一口杯中水,放下杯子后讲起自己对蛊术的了解。 “虽不精通,但略知一二。” “你说的那种蛊应该比较罕见,以主人血肉为食,供主人驱使,不像毒蛊。” “更像操控他人的一种蛊。” “毒蛊一般以毒物饲养,让他们互相吞噬,最后剩下的那只便是蛊王。” 操控?还不如让凤哥操控,这样也不用费血了。 “巫王是谁啊?咱们帮忙问问呗。”洛愿拉住鬼老头的手臂,眼巴巴望着他。鬼老头一直没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可是他精通阵法,八卦之类,吃住看似在山谷却处处精致,住的也像个退休干部。身份肯定不简单,至少在鬼方有点地位人脉。 “鬼丫头,我帮你可有好处?” “大爷,我帮你测过多少魂阵了!”为了不让小夭担心,没对她说过自己时不时过来当试验品的事,幸好鬼老头厉害的魂阵也只有那几种,其余的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大的反应也是显形。 “我这边有个还阳阵,你帮我测测?”这还阳阵要求极高,如果能够成功,那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不可能。 “大爷,你给我找个尸体呀,我现在连个身体也没有,我怎么还阳?”洛愿撑着头想着她那泡在瑶池里的肉体,也不知道这几百年,玉棺的质量靠不靠得住,她可不想泡成巨人观。 “这身体哪有那么好找,死去的时辰,还魂的物件都有要求。”鬼丫头要是大妖还有妖丹作为媒介,她连心也没有,想复活她难上加难。 可实在又没遇见第二个她这种灵体。 “那行,你找到的时候,我过来测哈。”王母都没办法,他要是有办法,他以后是自己亲爷爷! “那蛊带给我看看。”鬼老头抖了抖衣袖,坐姿看似随意却仙风道骨, “我飘过来,拿不走东西。”凤哥又不愿意随时当自己的自由鸟,每次求半天才肯带她飞。 “为你出一次山,等巫王那边同意,我带你去一次百黎。” 百黎!那蛊就是百黎的一位妇人送小夭的,这巫王是百黎人?“赤宸的百黎?你说的是这个百黎吧!” 这世间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除了赤宸的百黎还有别的吗?”鬼老头好笑地瞧着她的反应。赤宸战死,百黎重新为奴,倘若不是他与巫王有点交情,巫王是不会见外人。 “别等了,今晚跟着我走,我刚好有事去百黎。”洛愿拉着鬼老头,说走就走,一点不肯耽误。 这些年她一直没去过百黎,知道他们的处境可自己无能为力,去了也帮不上忙。这么巧合的事情,莫非百黎根据那些流言猜测到小夭的身份,专门弄个老妇人钓鱼执法? “鬼丫头,这大晚上拜访多有叨扰,按理我们应该先知会对方一声。”鬼老头赶紧把人拉住。鬼丫头以前也没这么心急,每次过来懒洋洋的,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我的亲大爷!我这事耽误不得。” “你快跟我走吧,都是自己人!” 洛愿拽着鬼老头急忙往外走,需要他的坐骑搭顺风车啊。 自己人?她与百黎有关系?有关系还来问自己? “你与百黎有何关系?”鬼老头拿起外衣跟上她的脚步,鬼丫头力气愈发大了。他这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被拽几次。 “现在没关系,等会就有关系了!”两人走出竹楼,随着一声哨声响起,不出一会,鬼老头的坐骑便出现了。 亲大爷啊!这什么玩意?“我的鬼大爷,你这坐骑是什么?怎么不像鸟。”这还是洛愿第一次见这种生物,头部长得有点像鲤鱼,长着翅膀,身子像鱼身可又比鱼身长很多,布满鳞片。 “这叫龙鱼,它可以上天入海,神行于九野之外,遨游于九天之上。” “啪啪啪......”此处应该有掌声,洛愿这见识已经赶上头发的长度了。 “走吧,我们直接去百黎?” 鬼老头率先坐上龙鱼,洛愿紧跟其后坐在龙鱼的身子上。龙鱼身上的鳞片,有点冷屁股,她还是选择当鬼魂不与龙鱼亲密接触。 “先去赤地,我先找只鸟。” 赤地?今晚他倒想看看鬼丫头与百黎是什么关系。变为魂体的洛愿飘在前方出声指引,鬼老头指挥着坐骑跟在后面。 许久之后,猛然感受到一股炙热。鬼老头向下看去,这是哪里,为何如此炎热? “鬼老头,这是太阳之力,你承受不住,往上飞!”洛愿说完便立即显形坐在鬼老头身后,运转术法吸收着萦绕鬼老头身边的太阳之力。 太阳之力!鬼老头对当年那场战争有所耳闻,原以为太阳之力已经跟随西陵珩消失,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龙鱼突破云霄之际,他耳边响起鬼丫头的声音。 “逍遥叔,你在哪里?” 他正在疑惑之时,月光下的云雾迅速散开,一只大鹏鸟出现在他们眼前,翼展遮天蔽日,掀起浩瀚的云海。鸟眼炯炯有神,羽毛在月光下泛着璀璨光泽。 逍遥听见熟悉的声音,现身于天际,逍遥防备地瞧见面具男子身后的少女,她来找自己了。 “逍遥叔,我要去百黎。”洛愿从鬼老头身后飘起落在逍遥叔身上显现,她着实不爱坐龙鱼。 此刻鬼老头看见大鹏鸟脖子上的玉坠,刻着百黎的图腾,像是族长之物。鬼丫头到底什么来历?莫非赤宸与西陵珩的事是真的,而且真有一个女儿? “鬼老头,看你对我好的份上,我才带你来见逍遥叔,你可别胡乱猜测。”洛愿浅笑一声,示意逍遥叔带她去百黎。 大鹏展翅一跃千里,与风共舞。龙鱼望着前方大鹏的身影,努力展翅才跟上前方。鬼老头面具下的嘴角上扬,鬼丫头的来历与身份看来都很有意思,越奇怪的事情他们鬼方越有兴趣。 须臾之间,洛愿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满山桃花,朵朵盛开,山风吹过,地上的桃花被风卷起,像是知道远方来客,向着上空旋转而来。 “逍遥叔,原来百黎这么漂亮啊。”她一直以为流行巫蛊的地方,肯定是荒山之地,盛产毒物。 “很美。” 洛愿???谁在说话?“鬼老头,你怎么变声了?”她以为是身后鬼老头正在说话。风大声音变了? “鬼丫头,你又大晚上装神弄鬼。”鬼老头被问的莫名其妙,自己一言未发。 “瑶儿,是我,主人让我保护你,你自然能听见我说话。” 洛愿吃惊地歪着头看向逍遥叔。除了凤哥,眼前这位大哥,可是第二位能与自己交流的非人类了。 “逍遥叔,你会说话早说话啊,我以前来看你,没听见你的声音。” 逍遥听见她打趣的话,眼眸注视着好久未曾回来的百黎,心里回应着朝瑶。“你以往过来时,身边那只九头鸟也非比寻常,它能听懂我的话。” 懂了,逍遥叔办事还是挺周全。 “有没有可能,他现在能听到,我和他之间有结印。” 洛愿有个会读心术的下属,这点技能的好处老板是没体会到,全被员工拿捏了。 结印!这种上古秘术,他只听过没有见过。“瑶儿,你主动结印的他?” “也不是,无缘无故的结印,我也搞不清。” 逍遥听到不是朝瑶心甘情愿结印,想劝她想办法解开,对方是凶狠的大妖,如果不是真心臣服总会反噬。 可想到对方能察觉到朝瑶的心声,逍遥并没有在此刻说这话。 洛愿瞧着下面场景,怎么深夜还有人劳作?他们不睡觉大晚上找毒物?“鬼老头,他们大晚上是在找毒物吗?” 鬼老头望着下面的场景,心中无奈,开口对鬼丫头解释道:“百黎为奴,年轻的男子与女子已经成为西炎奴仆,下面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还要长期受到奴役之人。” 神族还常常抓捕百黎人去卖,导致百黎族生活困苦 奴役,不就是干苦工嘛。洛愿这时候才发觉下面确实没有一些青壮年。 随着他们的高度降低,下面的人也看见他们,议论纷纷,甚至四散而去。其中不乏有些人指着头顶的大鹏鸟,满脸疑惑。 他们落地在一处木屋旁,洛愿与鬼老头下来站立在屋前。逍遥也随之变化体型,站在朝瑶身边。 “有人吗?”洛愿冲着木屋大喊一声。 鬼老头正准备上前的脚步因此一顿,她还真是当这里是自己那里,随意来去。 “有远客到了。” 一道声音响起的同时,房门被打开。鬼老头客套的话语却被巫王激动的声音打断。 “逍遥!”巫王一眼认出了逍遥,当年逍遥跟在赤宸身边,经常到百黎。 “啸~” 一声充满力量的鸟声响彻云霄,洛愿转头看向逍遥,见他眼眸隐隐闪烁着亮光,见到亲人了? “逍遥,这百年你过得好吗?”巫王忽略身旁的两人,走到逍遥面前激动地看着他。 逍遥用翅膀轻轻推了推朝瑶,将她推到巫王面前,随后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的玉坠。 这次巫王才将目光看向逍遥身旁的少女,少女双目流转光亮,昔时横波目,容颜焕发泽润,长发披在身后未有任何点缀,原本如玉般纯净的容颜,因为额间洛神花变得明媚娇艳。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你是?”巫王从未见过眼前的少女。 “巫王,我叫朝瑶,你可以称呼我瑶儿或者洛洛。”洛愿朝着巫王颔首。在这里生活几百年,她还是没学会也不想学会那繁杂的礼节。 被冷落在一旁的鬼老头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假装咳嗽几声,不满地看向巫王。 巫王这才看向鬼老头的方向,见到他腰间的玉牌时,更弄不清眼前女子的身份了。 “她是你孙女?”巫王指着少女看向---鬼方褱。 逍遥.........“朝瑶,把玉坠拿给他。” 鬼老头见巫王在不经意间快要道破他的身份,鬼丫头还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她不问,他也当她不好奇。 “嗯,我孙女。” 洛愿???她什么时候真多了一个亲大爷!她娇哼一声摘下逍遥叔脖子上的玉坠,递到巫王面前。 “有人说我要是遇见麻烦,可以拿它来找你们寻求帮助。”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故人的消息。”巫王声音隐隐发颤,双手接过玉佩,双眼泛着泪光。他看着手上的玉坠,抬头望向逍遥与少女。 此物不是至亲至爱之人,他不会给对方,况且今日是逍遥带她来。他瞟了一眼鬼方褱,随后冲着少女笑得慈爱。 “既然是故人所托,快请进。” 这怎么又来个亲大爷!她被巫王的笑搞得莫名其妙,虽然知道赤宸在百黎的地位,可她又没有说明身份,这是不是太热情了。 “大爷,你不用客气哈。” 大爷?巫王现在的长相还是中年人,巫王挫败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好吧,论年轻确实是她爷爷辈份。 鬼老头克制着笑意,抬脚走进木屋内,自顾自坐下,丝毫没有当客人的拘谨。 “亲大爷,喝茶。” 洛愿跟着鬼老头坐下,刚倒好茶水想起这里可是巫蛊之乡,这水能喝吗?她又有点犹豫地看向鬼老头,担心无心之失害了人家。 “他不敢害我。”鬼老头看出鬼丫头的疑虑,笑着说完便接过茶水。 逍遥站在朝瑶的身后,与她在心内交流。“巫王不会害你,你不用过于防备他。” “我在外待久了,有点防备心过度哈。”洛愿被逍遥叔点破,心里有点尴尬。 巫王端出山间野果,亲切称呼着朝瑶的小名。“瑶儿,你这次前来有何事?” “巫王,我身边人养了一种蛊,是从百黎流传出去。”洛愿将当时小夭与老妇人相见的场景,以及小夭如何将蛊虫养在体内,认主的事情,详细告诉给巫王。 “我想知道这蛊虫是好的还是坏的?叫什么名字。” 巫王思索片刻,不敢妄下定论。“光是听你说,这蛊也没使用过,我无法确定。子母蛊,雌雄蛊,都是成对。” “子母蛊可解,雌雄蛊只有一种称之为情人蛊。” 情人蛊!这词她会啊,这不是女子给情郎下的蛊虫嘛!控制对方不变心!小说都这么写,男子变心,可能会受到各种折磨而死。 “情人蛊我懂啊!” 鬼老头和巫王听见洛愿兴奋的声音,她懂?她怎么这么激动? 能不激动嘛,这种神秘的东西只在故事里面见过,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老祖宗可以讨论。洛愿连忙把自己以前小说中看到的各种情蛊设定,通通道来。 巫王与鬼老头刚开始听还觉得有点道理,可听见她嘴里越来越多的词,他们也有点疑问了,什么叫“激发超自然力量”,这蛊莫非是她养的? “被下蛊之人会臣服于下蛊之人,哪怕不爱对方也会因为中蛊,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 “也有传言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巫王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可也不对,于是笑着将情人蛊的真正作用告诉她。 “中蛊的男女命脉相连、心意相通,一人痛,另一人也会痛,一人伤,另一人也会伤。” 洛愿听到这么坑人的话,眼睛微睁,这比结印还厉害! “不过没你说的那么狠辣,我们更多地用蛊术救人,这蛊也要双方心甘情愿才能种下。” “情人蛊让两人命脉相连,纵然一人重伤,只要另一人生机旺盛,就可以让重伤的人活下来。” “可这情人蛊的蛊虫,脾气多变,非常难驾驭,蛊虫极易反噬。一旦发作,两人俱亡,因此情人蛊又称断肠蛊。” “一旦种下,施蛊者无法操纵蛊虫,更无法随意召出蛊虫,要么同心而生,要么离心而死,无法可解。” 心甘情愿种蛊,然后同生共死。放到现代,那肯定火葬场也烧不过来,谁上辈子没谈过几次恋爱,除了她这个心脏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恋爱脑上头才会愿意种这玩意,拿这个东西作为感情的保证,锁住他人又捆住自己。一不小心还得搭条命进去,比七伤拳还狠。 因为洛愿刚才激动的神情与对情蛊的道听途说,鬼老头不动声色地打量鬼丫头。此刻见到她不经意皱眉深思,像是不认同,他这才放下心。这蛊无非是一些死心眼的女子养成,情爱这种东西活得越久越发现是最无用的东西。 “丫头,莫要执着于情爱这种事。”鬼老头出言提醒她。鬼丫头心眼子虽多却不坏,何况这么好的灵体要是哪天坠入情海,为一男子寻死觅活,他可找不到第二位帮他试阵法的人。 想起赤宸与西陵珩的事,以及两人的结局,巫王也开口说道:“瑶儿,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他们如果不曾相爱,至少能活下一个,可如今这两人不知魂归何处了。 这两老头的觉悟不错啊,上辈子按照这年纪早当上催婚队队长了。 “我可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命与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况且情爱虚无缥缈,爱来爱去不如爱自己。” 两人见到洛愿言之凿凿的样子,正想说她通透。谁知她下一句直接把鬼老头刚喝下的水,也惊诧地喷出来了, “这动不动就是几百年无尽头的生命,爱一个人哪够啊,多爱几个。” “爱的时候对他负责,不爱的时候下一个等着我呢。” 真是高看她了,她要是能坠入情海,也是站在海里看别人挣扎。 巫王没见到实物以及实际下蛊情况,不好断定是子母蛊还是情人蛊,便让朝瑶下次直接拿着蛊过来。 “丫头,你先出去,我和巫王还有私事要聊。” “你们可别说我坏话哈。”洛愿见刚才两人的互动也知道他们交情已久,笑着调侃一句便带着逍遥叔跑到屋外看月亮了。 等到朝瑶与逍遥出去,鬼老头立刻布下结界,不然鬼丫头说不定又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了。 “这丫头与你们到底有何渊源?”鬼老头不似与朝瑶说话时随和,看向巫王时眼神不怒自威。 巫王像是见惯他这副正经严肃的神情,不仅不在意反而问道:“这话该我问你,她怎么就成你孙女了?” “堂堂鬼方一族的族长,居然在小辈面前藏着掖着。” 鬼老头不慌不忙看向巫王放在桌上的玉坠,开口说起当初鬼丫头与他初遇的场景,以及她身体的异常。 “你说什么!她是灵体,并不是血肉之躯!”巫王想起刚才朝瑶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灵体,看起来与他们无异。 “不仅如此,她带我来之前去了赤地,那里有太阳之力。” “那太阳之力连我靠近也会觉得炙热如火烤,可见源头也在赤地。” 巫王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激动,那是不是代表他们其中还有一人活着? 鬼老头见到巫王此刻以及刚才激动的模样,含笑的声音却异常认真。“现在你该告诉我,她为何会有你们代表族长的玉坠,以及你为何见到她会喜极到如此地步。” “这玉佩是当初给赤宸的,那大鹏鸟也是赤宸的坐骑。” “她的身份我不敢肯定,不过能得到玉佩又能让逍遥听命于她,估计八九不离十。” 巫王想起当年赤宸拯救族人于水火之中,成为族人的保护神。灵力高强的百兽之王为了辰荣王的恩情与西陵珩的爱情,最终连个尸体也没留下。 “巫王,她不适合接替赤宸的位置。” 鬼老头将目光从玉坠上移开,落在巫王的脸上。 “不论她是否为故人之子,这趟浑水也不会让她卷入进来。”当年赤宸已经帮他们太多了,让他们从奴隶过上正常的生活。哪怕如今再次沦为奴隶,就凭当年赤宸对他们的看顾,也不会让她深入险地。 月光照映在桃花之上,在这银色的映衬下,桃花盛开得如火如荼。逍遥化为小鸟的形态站在朝瑶身旁,他瞧着身边双手撑在树枝上双腿摆动的少女。少女眼里只有天上的月亮,眼里泛着淡淡的惆怅。 “逍遥叔,以后要是有一个女子来找你,你要记得保护她。”洛愿望着苍穹之上的弯月,想起如今的小夭,自己回去了,她一个人灵力又没恢复,怎么生存呢。 “女子?为何要我保护她。” 洛愿转头莞尔一笑,现在还不到告诉他实情的时候。“她是我的姐姐,我与她一母双生。” “逍遥叔,你看你现在能见到我吗?” 逍遥见到朝瑶说完便消失不见,他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她。耳边却能听见她的声音,依旧是从身侧传来。 “逍遥叔,我身体有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消失。” “我这个姐姐,我放心不下留她一人在这个世间,所以我要是不在了,你记得替我看顾好她。” 洛愿说完再次显形出现在逍遥的眼前,她走了,小夭身边连个知心人也没有。要是,真要是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希望有人能护她一程。 逍遥见她猛然消失,猛然出现,她再次出现时连坐姿也未变。他活了这么久也不免有些吃惊,想起他与她第一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消失。 “瑶儿,主人希望你好好活着。”逍遥想起主人临死前的嘱托,用脑袋碰了碰她。 “会的,会好好活下去。”不活下去怎么回家呢? 月光之下皆是故乡,可现在的月光照不到她的故乡,照不到她心里的亲人。 “嘎吱!” 洛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见到他们走出来,于是赶紧飘落而下,走到他们面前。 “丫头,我们走吧。”鬼老头将坐骑召唤过来。 “瑶儿,玉坠你拿好。”巫王将玉坠归还于朝瑶,心中感慨目光也显得不舍。 洛愿接过玉坠转身挂在逍遥叔的脖子上,这次她对着巫王行了一个拱手礼,正式说道:“巫王,如果有女子拿玉坠找你,希望你护她一时。” 巫王闻言心中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玉坠为证。” 想起刚才鬼方褱说起她身体的奇异,他筹措言辞之后还是开了口。“瑶儿,我可否为你把脉?” “当然!”洛愿瞟了一眼鬼老头,把手腕伸到巫王面前。 手指轻搭,使用灵力探查的情况下也没未见丝毫脉搏,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巫王抬眸看向朝瑶,她像是只有空壳,一团气体。 “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以前你还见不到我呢。” 见到巫王放下手,她将手腕收回,笑盈盈调侃着自己。 “巫王,逍遥叔,下次见。”洛愿堂而皇之在巫王面前消失,随后出现的时候已经坐在龙鱼的背上,鬼方褱的身后了。 “瑶儿,保重。” 耳朵与心里同时收到两道声音,朝瑶对着他们摆摆手,跟随着鬼老头离开。 逍遥与巫王不舍地仰望着空中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巫王转头想要询问逍遥是否留下,还未等他开口,逍遥已经展翅远去。 望着逍遥的远去,巫王无奈叹气。留下的,永远比远去的更煎熬。 第21章 找到他了 “鬼老头,我要回家了,最近家里不太平,不送你回竹楼了。”洛愿见飞出百黎的地界,准备与鬼老头告辞了。 “丫头遇见什么麻烦事了?”鬼老头回头看着鬼丫头。她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又能来去如风,能牵制她的人肯定是她身边人。 “可别提了,我们最近遇见一只九头妖,第一次见就欺负我!”洛愿想起相柳,气得都想把龙鱼身上的鳞片抠掉了。 九头妖!鬼老头难得出现错愕表情,要不是现在有面具遮挡,他又要被鬼丫头奚落了。 “相柳?” 这个哥们还挺有名啊,鬼老头也知道他。洛愿恩咯一声,不满说道:“第一次见抢我东西,后面还掐我脖子,要不是我没血,他还想吸我血!” “嗯,咳,咳..........” 洛愿听见鬼老头咳嗽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生病了?你这把年纪好好照顾身体。” “别一天到晚,神啊,鬼啊。” 鬼老头原本就是不自然的假咳,现在听到朝瑶关心的话,表示自己身体无碍,只是风大入嗓子了。 “那相柳也是个可怜人,你不用与他过于计较。” 可怜人?他可怜那自己算什么?可怜鬼?“鬼老头,你怎么帮外人说话啊!” 洛愿见鬼老头不帮自己说两句,居然还说相柳可怜。 “天生爱潇洒自在的妖,为了报恩投靠洪江,他也是重情重义。” 九凤...............这鬼老头与相柳有什么关系? 洛愿感受到九凤的心声,心中也同样不解,为什么鬼老头看起来很了解相柳。 “鬼老头,你讲讲他的事呗。” “呵呵,我也知道不多,只知道相柳当初从死斗场逃出来,洪江救了他,他为了报恩加入辰荣军。” 这下藏不住,小废物肯定猜出来了。山顶的九凤两只翅膀盖住九只脑袋,脑袋疼。 “死斗场!你说他是死斗场逃出来的!” 洛愿突然异常激动的嗓门差点把龙鱼吓得抖了抖,鬼老头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死斗场有什么? “死斗场有什么?”鬼老头还是第一次见到鬼丫头这么激动,他屋中的珍贵灵草或者奇珍异宝她也如过眼云烟,怎么听到死斗场这么激动? 当初小祖宗说有人救了他,他还刺伤对方逃走了。洪江救相柳,相柳待过死斗场,又是九头妖。难怪他一直问神女的消息,他一定也在找我。 好消息如春风拂面,不期而至。洛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找到了,她找到他了! “哈哈哈,鬼老头,我找到他啦。” 欣喜若狂的洛愿一把抱住鬼老头,开心地在龙鱼背上摇晃,她找到小祖宗了! “凤哥,你看,小祖宗如今很厉害诶!” 九凤..............“你忘记他打你也很厉害?” 洛愿..........“那他不知道是我嘛,理解,理解!” 她这偏心偏的理直气壮,早知道今晚他就当一次坐骑了,也没后面的事了。 找到他?一头雾水的鬼老头被朝瑶抱住,惊诧地被她的动作带着东摇西摆。正想说放开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喜悦的声音。 “鬼老头,下次再见。” 猛地被她松开,鬼老头差点因为她力量的消失而摔下龙鱼背,赶紧坐稳身姿。坐稳身姿之后哪里还有鬼丫头的影子,笑着骂了一句飞向竹楼。 她认识相柳?为何听到死斗场这么激动?鬼老头不断琢磨着她的反应。 九凤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爱管闲事的毛病又要犯了。 洛愿一路极速飘向辰荣军营,仰望着头顶璀璨的星辰,它们闪烁着像是在指引她。她借着柔和神秘的月光飞过崇山峻岭,飞过茂密的丛林。 “小废物,万一他不是呢,你送上门不怕被他杀了!” “是他,肯定是他!” 洛愿从没那么确定过,他见到镯子的反应,他露出妖瞳的那股熟悉感,他追问神女的点点滴滴。 一路听着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野兽的嚎声,营火出现在洛愿眼里,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生姿。 “小哥哥!” 洛愿径直飘向上次来过的军帐,欣喜地喊了一声。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是魂体的状态,刚才的声音也没用灵力,他听不见。 她飘到军帐里的那张榻上,见他一身白衣盘腿而坐像是在修炼。她飘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嘴角荡漾着喜悦。 正准备显形唤他时,鬼老头的话猛然出现在她脑海。 “天生爱潇洒自在的妖,为了报恩投靠洪江,他也是重情重义。” 洪江只是救过他,他便放弃自由自在,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手下,带领着这群残兵躲在山林腹地。 那她呢?她要是告诉他,他又会怎么报恩?想起当初他真挚地注视着自己说的话。伸出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意料之中穿过他的脸颊没有丝毫触感。 罢了,没想过他报恩,不如不相认了。 她点上他的额心,意外地被挡了回来。如今他灵力高深,她无法入梦了。 “你说你是不是傻,他救你,你救他一命也行,干嘛要跑到这里当军师。”洛愿气恼地站在他身前,对着他说话。知他听不见,可她还是想说。 “我辛苦把你救出来,让你自由自在,你却跑到这里束缚自己。” “我为你陷入黑暗,结果你倒好,转头又掉进另一个深坑了。” 如今辰荣的残军哪有反抗的余力!西炎国力强盛,双方的结局不言而喻。想起之前听到关于相柳的事迹,洛愿不甘心想给他一巴掌,穿白衣!战场穿白衣当靶子! “我怎么救个傻妖!” 洛愿哭丧个脸望着相柳那张俊美的脸,长这么好看,你好好活着,找个媳妇成个家也行啊! “他不傻,你傻!” 九凤忍不住出声调侃小废物。现在但凡有脑子的人也会选择相认,拿着以前的恩情让他报恩,不说出生入死,至少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凭着九头妖现在的灵力,小废物要是用恩情拿捏他,现在也不用活的心惊胆战了。 “对,我也傻,傻到救个傻妖。” 洛愿说完立马飘出军帐,心里窝着气,现在看到相柳也不顺眼了。 军帐帘子被一股微风吹动,相柳有所感睁开双眸,见到无异样才再次闭上双眸。 洛愿心里有气,回到医馆涂抹好药水,去到厨房拿着刀子哐哐哐地砍猪,准备着今日的卤肉。手上忙着,心里对着凤哥抱怨。 “傻妖,傻不拉几的妖!” “你说怎么都是妖,天差地别了!他九个头是不是没长脑子!” 九凤.............骂了一路,看似在骂,又在替九条妖不甘。“我有脑子,别拿我们相提并论。” “对,你有脑子,天天想着吃我!”洛愿不甘地骂完,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了。 这动静直接把老木给惊醒了,天还没亮怎么感觉在砍人?老木起身跟着声音走到厨房,一眼看到朝瑶在剁猪,这是剁猪还是发泄? 这下面的木俎都给砍裂了,几十年都用过来了,看来今天得换新的了。 “瑶瑶,大清早怎么生气了?” 老木对着正在举刀的朝瑶走过去,小心避开她手上的大刀。昨晚没人惹她啊,莫非是与小六吵架了?那也不可能,这兄妹两人别说吵架了连脸都没红过。 “遇见傻子了,给我气傻了!”朝瑶见到老木过来,赶紧放下刀走到旁边收拾起别的东西。 老木接替朝瑶的活,分割着猪肉。“都知道他是傻子,你还跟傻子置气。” “傻子比我们过得好,人家什么也不想,只想着自己那点事。”老木想起镇上的傻子,每天有点东西吃就乐呵呵,完全不用考虑别的事情。 “他要是真傻就好了!”洛愿在卤水中重新添加了些卤料,依次将猪的各部位放进去。 “别生气,等会跟着我和麻子去下聘。”这钱有了,老木想着不能拖了,今天便打算带着麻子去下聘。 “不去了,我今天要和我哥去找灵草。” 老木放下手上的活计,再次提醒朝瑶不能去东面,等会碰见相柳了。这不提还好,一提洛愿气得牙痒痒了。 “碰见他,我咬死他!” 老木................“瑶祖宗诶,还没等你咬他,你先被杀了。” “不怕,死了我找他索命!” 今天小夭也起得比较早,天色微亮便走出房门。怕老木他们担心并没有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山里深处找药草的事。 刚走出房门背上竹篓,竹篓里有朝瑶昨晚准备的零嘴。骤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小夭回头看过去,见到一身粗布麻衣的叶十七也起身了。 “你去哪里?”叶十七没想到六哥会起这么早。 “你怎么也起了,我要去山上挖草药,你今天不必跟着我。”小夭挥挥手示意叶十七该干嘛干嘛,自顾自往外走。 没想到叶十七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小夭叉着腰提高声量再次让他回去。叶十七一言不发默默走到她身边,无言中表明自己的态度。 明知他是涂山璟,可当初一时的心软,导致她对待叶十七的态度与麻子他们总有不同。叹口气默默往前走,算是默认他跟着了。 叶十七见状接过竹篓背在身上,小夭拿出零嘴一边吃一边走,刚走没几步便听见朝瑶的声音。 “哥,等等我!” 两人转身看过去,见到朝瑶跑了过来。洛愿给老木交代几句便去房间找小夭,见到她不在,推测她出门了,赶紧追过来。 此刻见到叶十七也在,这家伙对小夭心思不纯啊,瞧着他这脸,想起傻妖,怎么好好的九头妖不仅傻还喜欢男人呢。 “不是说山上会合吗?”小夭还是希望朝瑶能多修炼。 “这不是起得早嘛!”洛愿看了一眼叶十七,挽着小夭继续往前走。叶十七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目光除了看路便是看着前方六哥的背影。 带着叶十七,考虑到他的身体,他们还是放缓了步伐,边走边挖草药。走进山里想着叶十七与自己还没吃饭,小夭在周围撒上药粉,防止蛇虫鼠蚁的接近。 洛愿见到有叶十七陪着小夭,自己则跑到不远处先去找药草了。 小夭见到朝瑶走后,让十七去捡点干柴,自己则寻了一点野蘑菇。不曾想叶十七居然还带了一只山雉回来。 “今天让你尝尝我手艺。” 小夭把山雉收拾干净,将蘑菇塞到其腹中,这次也是用泥土包起来埋到篝火里焖烤。 叶十七沉默地看着六哥忙碌。等到做好,小夭将东西分为三份,两人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放进背篓。 两人吃着自己那份,叶十七那份比小夭的略大,小夭还不忘叮嘱他必须吃完。瞧见叶十七优雅的吃相,小夭想起他的身份,叹口气对着他开口:“涂山璟,你可以选择离开,没必要跟着我们。” 猛然听见他的话,他眼里情绪微微波动,抬眸看向六哥的瞬间已经恢复常态。 “不会......离开。” 哎,由他去吧,只要他安心当叶十七,她也只拿他当叶十七。小夭站起身去溪水边洗手。 想着山里有朏朏,朏朏长得像猫,白色长毛尾巴十分可爱,朝瑶应该会喜欢。朏朏养在身边能让人忘记忧伤,很受贵族喜爱。小夭打算捉一只带回去,没想过来卖钱,想着给瑶儿图个新鲜,又想着让人忘记忧伤。 小夭让刚才不小心沾染上动物粪便的叶十七,去泉水里洗一洗。她要去设下陷阱捕获朏朏。 等到清洗掉身上的粪便,叶十七抱膝坐到一旁,身下的石头暖洋洋。小夭在叶十七清洗时消失在他眼前,独自去选好地方布置陷阱。 等到陷阱布置好,小夭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开始轻声歌唱 洛愿感受到小夭心里惬意的情绪,得知她无事,又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去。正在寻找草药的她,无意抬头见到头顶飞过的雕兄,正想喊它,猛然瞧见它冲小夭所在的方向飞去。 又来!洛愿顾不上摘好的草药,直接化为魂体朝小夭飘去。 经受不住忧伤歌声诱惑的朏朏,刚出现就掉落进陷阱。小夭瞧着猛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憨态可掬,可爱的朏朏。此刻它做出各种逗趣的样子,逗自己开心。想着它生活在山林之间,要是被带回来只能生活在狭小的环境。 心中不忍,小夭挥挥手解除陷阱准备放朏朏。突然,尖锐的风呼啸而下,受到惊吓的朏朏竟然直接跳进小夭的怀里。 小夭见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白雕,朝瑶口中的毛球?还未开口树上便响起一道声音。 “有时间抓朏朏,没时间配置毒药?”树上的相柳望着那双眉眼,飞身而下。 怎么就碰上了!前几日有事耽误,没有按照时间把毒药交给相柳。此刻小夭见到对方,下意识往后退。 洛愿飘过来的时候见到叶十七一个人在原地,连忙停下趁着他不注意显形。“十七哥,我哥呢?” “前面。”叶十七见到突然出现的朝瑶,指了指刚才六哥消失的方向。 “十七哥,你先回家!”洛愿当着叶十七的面不好化为魂体,急匆匆朝着小夭所在方向跑去。 叶十七瞧见朝瑶紧张的神情,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跟在她身后。脚步跑不快,于是用追踪术追着她。 洛愿跑过来刚好看见小夭倒在地上,毛球爪子下按着一只毛绒绒的动物。小夭怎么跑到这附近? “相柳大人,我明日一定把解药给你送到。”小夭见到相柳阴冷的眼神,一边后退一边讨好地笑着。 对方的“威名”根深蒂固,小夭担心他再次直接动手。 “不听我命,按照军法处置。” 军法?她算哪门子的兵。小夭左右环顾立刻转身想跑,相柳见到她的动作,抬脚直接踹了下去。 刚转身的小夭骤然被踹倒在地,小腿骨立刻传来剧痛。相柳居高俯视他,“我说过,一次配不出来,就得拿你身体来赔。” “相柳大人,我下次一定按时。”小夭双手撑在地上往后倒退,警惕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眸隐隐出现畏惧。 “相柳!”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猛然见到她挡在面前。相柳见到突然出现的朝瑶,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相柳,你居然敢打我哥!”洛愿气了一天了,此刻得知他是小祖宗,之前那点害怕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挡在小夭面前,直接动手戳他胸口。“相柳,你是大傻子嘛!” 小夭与毛球...................这么豪横嘛? 相柳低眸瞧着她的手指,她对自己动手?眼神一冷,立刻伸手将她手反绞在她身后,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阴狠,一个气恼。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夭闻言赶紧朝前扯住相柳的衣角,“我妹妹不懂事,相柳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哥,你起来,我今天跟他计较!”洛愿见到小夭趴在地上,恳求相柳。她看向相柳的眼神已经含着怒气了。 “你杀,你今天杀了我,免得我看到你生气!”洛愿单手被他禁锢,干脆朝着他走近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变得更近。 “你今天杀,方便我死后告状,让神女这辈子讨厌你!” 相柳因为她的靠近,眼中蕴含着杀意。猛然听见她提到神女,不经意松开对她手腕的钳制,转身背对她。 “不是因为她,你早死了!” 她死个屁!今天她非得给他好好说一次! “六哥。” 涂山璟跟在朝瑶身后,见到六哥倒在地上。心里顾忌那白发男子的身份,也赶紧走上前将六哥扶起来。 “你怎么也来了!”小夭见到叶十七,紧张地看着相柳的背影,她与朝瑶两人还好说,要是涂山璟被识破身份................ “十七哥,你带我哥先走。”洛愿将手背在身后,摆动手指,让叶十七带小夭走。刚才就察觉叶十七一直跟在身后,他幸好有良心出现了。要是没出现,她真得掂量掂量叶十七的分量。 “瑶儿,我不走!”小夭见朝瑶要独自面对相柳,自然不肯走。 “好一个兄妹情深,我让你们走了吗?”相柳转身注视着眼前的三人。见到陌生男子时,高等神族。 “不走干嘛,吃宵夜。”洛愿说完转身推了推小夭,见她单脚站立靠在叶十七身前,看样子受伤了。 “叶十七带我哥走!” 洛愿见小夭不愿,直接让叶十七背她走。叶十七打量的目光落在朝瑶身后的相柳,最后还是蹲下身子径直把六哥背起来。 “叶十七,你放下我!”小夭被叶十七背在背上,用力挣扎,说什么也不丢下朝瑶。 “走。” 洛愿见到相柳再次上前的脚步,直接挡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瞪他。 叶十七见状也不再犹豫,背着挣扎的六哥往回走。 “你找死!”相柳见他们真敢走,猛然出手准备掐住她的脖子,谁知她猛地一跳咬住自己的脖子。 “傻妖,我今天咬死你!”洛愿见他又掐自己,猛然朝前一跳,双腿勾住他的腰,用力朝着他脖子咬下去。 毛球按住朏朏的爪子也惊得松了。一边捶打叶十七让他放下自己,一边急得回头的小夭此刻也惊呆了。 她怕什么? 见到六哥没有挣扎,叶十七加快脚步将他带离。 相柳准备把她震飞,谁知她越抱越紧,脖子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柔软触感让他一时错愕。 出血了?洛愿感受到嘴下口感不对,赶紧抬头。深深的牙印映入眼帘,红色的咬痕显得格外突兀。 相柳准备再次抬起的手因为她的话,猛地停下。 “相柳,神女让我问问你,她当初让你自由自在,你为什么要投靠洪江!” 洛愿双腿勾着他,双手抱着他的肩膀,眼神凝视着他,自然没错过他眼眸里的震惊。 “你上次欺负我,后面神女入过我梦一次,我便把你的事告诉她了。” 相柳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捏紧,低眸望着眼前的少女,见她眼神坦荡没有心虚。 “她怎么说?” “她说她当初救过你,忙着积攒功德才没来看你。” 震惊的毛球看着眼前一幕,连爪子下的朏朏跑了都不知道。长身玉立的主人低眸瞧着朝瑶,朝瑶则紧紧抱着主人,主人竟然没把她甩开。 相柳的话再次让洛愿确定肯定他是小祖宗,她也因此从他身上跳下,站在他面前愤愤不平说道:“神女说你忙着报别人的恩,早把她的话忘了。” “她让你好好过,不要把命丢了,以后有缘,会再见。”洛愿说完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相柳低沉的声音,“她还有说什么吗?” 说个屁!她只想打你! “她说让你别对我动手!”说完立刻往前跑去,追赶小夭他们。 相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嗤笑一声。翻身坐上毛球的背,示意它回军营。 如果忘了,怎么会一次次心软,没杀与她有关系的人。 “主人,你为什么对朝瑶不一样?” 空中的毛球百思不得其解,她咬主人,还凶狠瞪主人,主人也没动手杀她。 “不是因为她。” 相柳摸着自己的脖颈,她还是第一个敢咬自己的人。此刻见到指腹上淡淡的红色,她对自己的血没反应? 这两兄妹隐藏身份,此刻又多了一个高等神族的男子,清水镇是越发有意思了。 第22章 吸血 “哥!” 正在着急的小夭,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忍着疼痛准备从叶十七身上跳下来,刚动便被叶十七放下了。 “瑶儿,你有没有受伤?他打你没?”小夭一下地,立马紧张地摸着朝瑶,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哎呀,没有啦,他不会打我啦。”洛愿赶紧扶住小夭,笑着说话让她别担心。 “十七哥,就得这样,在我们家第一时间把我哥放在首位。”洛愿扶着小夭,抬眸看向叶十七。 “嗯。”叶十七凝视着那双含笑的眼睛,点了一下头。 如果自己刚才没上前,她会怎么做? “你以后别去招惹他了!”小夭想起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心里隐隐后怕。怕对方灵力高强对朝瑶有所伤害。 “好,不去惹他。” 洛愿让叶十七带着她哥继续走,她去把草药拿回来。小夭不想让她去,担心相柳去而复返。 “没事,他走了。” 辛苦摘的草药可不能弄丢了,洛愿转身就跑了。叶十七再次蹲下背起六哥慢慢走,小夭被他背在背上,想起他的身份与他对身体接触的排斥。 “难为你背我了,你把我想象成别的玩意也行,死的活的,草药或动物都可以。” “你就是你,我愿意......背你。” 他的回答出乎小夭的意料,她一愣立刻转开话题。“今天瑶儿咬他,万一相柳事后报复得做好准备。” “本想找点灵草,没想到会遇到相柳,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叶十七扭头看向背上的六哥,扭头的瞬间嘴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额头,身子一僵立刻移开,“别...怕,瑶瑶...没事。” 突然温热的触感让小夭觉得腿上的疼痛,也缓解一些,她趴在叶十七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叮嘱他不要把这事告诉老木他们,说完又觉得自己是多操心。麻子与串子屡次套话也没套出什么,反而是把他们自己的家底要交代清楚了。 “我不知道你会当多久的叶十七,你终究会做回涂山璟,可你是叶十七的时候必须要听我的。” “嗯,好。” “一定!” “好。” 小夭听见他肯定的回答,心里像是灌蜜了,抿着嘴唇笑了笑。渐渐在他背上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山洞,身旁燃起了火堆。朝瑶已经追上她们,坐在身边守着她,而叶十七则去打猎了。 “十七哥说你醒了会饿,找吃的去了。”这话是洛愿故意说的,刚才叶十七只说了两个字---打猎。 她刚才观察了一会叶十七与小夭的相处才显形,叶十七温柔的眼睛见到自己那刻立马恢复成淡然。 这要是对小夭没心思,她把头砍下来踢球! “我们今晚住一晚在走吧。”小夭不想回去听老木他们啰嗦,叶十七的腿也有旧疾。 “哥,你对叶十七是不是与别人感觉不一样?” 小夭听见朝瑶的话,刚想糊弄过去却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反正今天听到他的回答,她心里是开心的。 无声无息,他把自己塑造的坚硬外壳,扯开了一丝口子,他总是能使得她不经意心软。 “哥,十七他喜欢男人啊,男人啊!” 洛愿想捶胸顿足了,这还互相看对眼了! 手上提着野兔子的叶十七,听到朝瑶的话驻足在山洞外。没听见六哥的回答但是听见朝瑶的话,嘴角不由得勾抹出一丝浅笑。 他故意弄出声音走进山洞,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自顾自收拾着野兔子。 “哎!” 洛愿与小夭见到叶十七回来,同时噤声。山洞里只有十七收拾的声音,与洛愿偶尔响起的叹气声。 小夭见到叶十七笨手笨脚的模样,见到旁边唉声叹气的朝瑶。多次出声提醒他该怎么做,一人听,一人说,成功搞出一顿晚餐。 叶十七把兔子腿先给六哥,随后把另一只又递给朝瑶。 “你们吃吧,我不饿。”洛愿心想她吃是浪费。小夭担心十七起疑,赶忙接过他手中的兔腿。“瑶儿肠胃不好,吃不了很多东西。” “嗯。”叶十七并没有多言,朝瑶的异样他早有所查,老木他们也经常说朝瑶这么多年也没治好。 火光倒映在叶十七与小夭的脸上,勾画出两人的容颜,衬托得柔和而明亮。这要是小夭女装的时候,洛愿肯定觉得赏心悦目,可现在是两个大男人啊! “现在天未黑,你们先吃着,我去溜达。”洛愿看不下去了,拍拍手站起来准备走了。 “你慢点,山里有凶兽。”小夭连忙喊住朝瑶,让她别乱跑。 “相柳才是最凶的兽,其余的都是渣渣!”洛愿回头应了一声,立即走出洞外。走了一会警惕看看周围才化为魂体,开始她今日的修炼,可脑海中总会浮现相柳的脸。 洛愿走后,小夭想起朝瑶的话也有些不安。她早已经不需要依靠别人了,可今天叶十七背着她的时候,她那刻是贪念的。 “小废物,不想他报恩,就别出现在他眼前了。”九凤见到小废物对九头妖如此上心,这么上心下去可不是好事。 “嗯,我知道。”洛愿回应一声。不免有点担心他最后的结局,神话故事里他是被大禹所斩杀,可现在大禹还没出生,他祖父也没登上帝王,还是小年轻。 按照凤姨的话,以及小祖宗现在身处的境况,结局无一不是---死。 想到这点,洛愿又开始惆怅了,怎么还是死啊!为了不让他死才救他,可他还是得死。 再次飘到军营,见到在案前坐着的相柳,她干脆坐在地上撑着脑袋凝视着他。这重情重义的傻妖,能不能自私点? 九凤..............他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第二日,小夭被涂山璟背着下山了。不敢耽误,一边听着老木的啰嗦,一边抓紧制作毒药。洛愿瞧着她手上的毒药,又见过相柳不怕毒的样子,第一次拿着毒药不想送了。 小夭听过朝瑶讲的事,根据她的毒术也推测出这药最后进相柳的肚子里了。想起他踢断自己的腿,毒药是有多难吃做多难吃。 “哎。”洛愿叹口气拿着制作好的毒药走了。 小夭从昨日便一直听到朝瑶叹气,现在好端端的,他们都回来了,她怎么还叹气? “你吃什么吃!好好的饭不吃,你吃毒!”洛愿拿着毒药想丢进火堆里烧了,可想起这一屋子的人,最后还是把毒药放进背篓里,选了些卤味用荷叶包好,背着小背篓准备去找毛球了。老木一见朝瑶傍晚还要出去,以为她要去打猎,急忙把人拉住。 “瑶瑶,休息两天,小六才受伤,你可别去山上了。” “老木,我去镇上溜达,不去山上。” “那你早点回来。”老木见她不去山上才放心,多次叮嘱她千万别去东面。 早见过无数次了,东西南北全去过了!洛愿笑着应了一声,装作开心的样子跑了。跑远才苦着个脸朝着山上走,自己能做什么?明知他会死却救不了他。 她找个地方放下东西,坐下无奈地望着天空。望到月亮开始出现,望到月光撒满林间,她才变为魂体去找毛球。 “毛球,我东面山坡等你!” 正在吃着毒兽的毛球,骤然被惊了一下。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刚看一眼对方消失了,她怎么比主人还爱闪现? 洛愿飘回山坡,等着毛球的到来。毛球则给主人说了一声,转身飞向东面的山坡,飞近看见朝瑶坐在树上,地上放着她常背的小竹篓。 相柳若有所思趁着毛球与朝瑶见面,独自去往医馆。 一直注视着天际的洛愿见到毛球过来了,相柳不在她变为魂体飘下树,出现在毛球身边显形,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毛球,这个是毒药,这个是吃的。”洛愿走到小背篓旁边准备把东西取出来给它,可瞧着他那踩在地上的爪子,直接把背篓放到它爪子边。 “你还是抓背篓吧,你这爪子也不知道洗过没。”天天踩来踩去,这山间又到处都是动物的粪便,脏泥。 毛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咦?他们需要洗? “这吃的是给你主人的,让他别天天没事吸毒。” 不是给自己的!毛球不乐意地斜瞟着她。 “别不高兴了,下次给你多带点,你别偷吃。”洛愿说完化为魂体飘回家了。毛球见到她消失,高傲地哼一声抓起东西飞走了。 洛愿走后没多久,叶十七拿着药过来替六哥上药,小夭见他要上手连忙阻止他。“我来,我来。” “不用。”叶十七轻轻推开他的手,卷起他的裤腿。仔细耐心地将药膏涂抹到断骨之处,将夹板重新固定好,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十七,不用勉强自己。”当时在山上他没办法才背着自己,现在已经回家了。他心中厌恶,倒是没必要再做这些。 “不..勉强。”叶十七说完把东西收拾好走出房门。 小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等他关好房门才躺下,准备闭眼的时候房中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看样子是踢轻了。” 小夭腾地一下坐起身看向来人,相柳,他怎么又来了! “大人,今天的毒药不满意吗?”朝瑶去送药,他紧跟着过来。难道她配置的毒药有问题?不应该呀。 “手伸过来。”相柳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的双眸。 手?小夭不明所以,忐忑地将手递过去。下一秒只见相柳忽地抓住她的手腕,俯下身尖牙瞬间刺破手腕处的皮肤,小夭忍不住有些颤抖,连忙闭上眼睛。 相柳的舌尖品尝到小六的血液,心中划过震惊,吸吮几口后松开他的手腕,抬起头看向他。 “你与朝瑶到底是何人?” “大人,说笑了,我与我妹妹就是普通人。”小夭捂着自己被咬过的手腕,顶着他压迫阴冷的眼神,逼着自己看向他。 “普通人?你妹妹无血,而你的血却比灵药的药效还好。” 他怎么知道瑶儿身上无血,莫非他也吸过瑶儿的血,小夭心中惊慌。“大人,说好不能动我妹妹。” 动他妹妹?忽然今天朝瑶咬他的画面,蓦然出现在他脑海。 “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先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大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没想过卷入那些神族的争斗,也不是他国的细作。” “哦?是吗?”相柳缓缓俯下身,显出尖牙毫不犹豫刺破他脖颈处的皮肤,再次吸吮其美味的血液。 小夭心中恐惧也不敢大声呼喊,担心等会引起十七他们的注意,为他们引来杀身之祸。她忍着恐惧讲起当初的事情。“我被遗弃之后,得了一种怪病躲在深山之中,瑶儿从出生便患有先天之疾,当时昏迷不醒并没有与我在一起。” “我为了排解寂寞,与花草猴子说话,逗弄蛇妖,偷了他的蛋吃,气得蛇妖在背后追杀我。” 相柳离开他的脖颈却没有远离他,随时等着把他吃掉。“后来?” “后来,来了一只九尾狐把蛇妖杀了。” “九尾狐为何帮你杀蛇妖。” “九尾狐也想要抓我,九尾狐杀了蛇妖带走了我,用各种宝贝养着我,逼我吃各种恶心的东西,那死狐狸为了不浪费我的灵力,用药物日日灌我,慢慢让灵力散入血脉。” “那你如何逃出来?” “是朝瑶,她在我被关押的第五年找到了我,她帮着我给九尾狐下毒,我们合力杀了他逃出来。” “朝瑶从小身体异常,她当年昏迷不醒也是因为我,可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找我。” “所以,我宁愿被你吸血而亡,也求你以后不要伤害朝瑶。” 相柳站直身子,冷漠地望着他。“如果你拿我当蛇妖逗弄,下场你知道的。” “不敢,我才是被你逗弄的蛇。”小夭赶紧把领口往上扯了扯,讨好地笑着,不敢显露分毫。 “朝瑶没有灵力如何救的你。” “她说她能从昏迷中醒来,是因为神女传给她一种功法。从此瑶儿一直在修炼,大人应该也发现她身体与我们不同了。” 幸好瑶儿与凤哥早把遇见相柳的事情告诉她了,要不然还不知今晚怎么圆。 “她患有什么先天之疾?” 小夭犹豫一会才默默说出两字,“无心。” 无心,相柳讥笑一声看向小六,无心?无心可活?“你还真是没一句真话,那我现在把她抓来,掏出她的心看看。” 恐慌弥漫在小夭眼里,她连忙拽住相柳的衣袖,恐惧让她甚至想要催动蛊虫。“大人,此事是真的,我知道这件事比较荒唐,可这是真的。” 洛愿刚飘进后院,立马察觉到她们的屋外被设置了结界,又不是鬼老头的结界,这可拦不住她。她担心小夭有危险径直飘进去,意外看见相柳在屋内。此刻听到他们在说自己的病症,见到相柳眼中的寒光,背对着他直接显形。 “对我这么关心,怎么不来问我?” 小夭与相柳见到突然出现的朝瑶,相柳眼中划过一丝震惊,确定她不在才过来,自己的结界居然拦不住她。 洛愿见小夭颤巍巍要站起来,顾念她腿上的伤连忙走过去将她按住,对着她摇摇头。 “相柳,我们出去说,别吓我哥。”安抚住小夭转身握住相柳的手臂,抓着他出门。 相柳瞧着她抓自己的手臂,微微皱眉,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两人走出后院站在药田,小夭不放心还是撑着慢慢站起来打开房门,依靠在门边远远遥望着月光下的两人。 “查吧。”洛愿扯高衣袖把手腕递到相柳面前,他不是不信吗?查一查就都知道了。 相柳低眸看向那截白皙的手臂,白玉手镯与手上的皮肤没有任何的反差,此刻他才注意到她好似白的也与常人不同。 “查呀,你查一查就知道了。”洛愿见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没有动作,再次把手往他眼前抬了抬。 小夭见到朝瑶露出手臂,心里着急可见到相柳双手背于身后,并没有动作,担心贸然过去给朝瑶增添麻烦。 相柳伸出手探上她的手腕,注入灵力,灵力游走于她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随着灵力的游走慢慢抬眸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不仅没心也没有内脏,身体没有一丝生气。 “我哥没骗你。”洛愿见他查看的差不多了,收回手腕。目前,她心口那块石头除了与她有结印关联的凤哥,谁也查不出来。 “我的确讨厌过你,但我没想过害你,特别是当得知你.....与神女之间也有关系之后。” “我对你更没有任何异心。” 此刻,望着眼前气质清冷不入红尘的相柳,想到他的结局,洛愿心里百感交集。好端端变这么帅干嘛!头发也从黑变白,要是没变样,她也能早日找到他,拦住他投靠洪江。 相柳听见朝瑶再次提到她,眼神不再冰冷也没有多余的神情,淡淡地看着朝瑶。 “只要你老实待着,看在她的面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相柳说完飞身离开,他背后响起朝瑶的呼喊。 “你别乱吃毒药了!她让你好好活着,死了就见不到她了!” 洛愿见他又跑了,气得直跺脚!多说几句话能咋的! 见他消失不见洛愿才跑回后院,见到小夭站在屋门等她,估计最后一嗓子她也听到了。 “瑶儿,你与相柳到底有什么关系?”小夭确实听见她最后一句话了,听起来气急败坏,结合她今天唉声叹气的模样,更像是关心。 洛愿扶着小夭慢慢走进房间,与她肩并肩坐在床边。她能不烦躁嘛!小夭与相柳要是论到底,还属于政治对立面。 “小夭,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求你救的九头妖吗?” 九头妖!这几百年过去,小夭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猛然听见朝瑶提起,相柳又是九头妖。她惊呼道:“不可能相柳就是那九头妖吧!” 以前听朝瑶与凤哥拌嘴,得知那九头妖早不知道踪迹了,她见过凤哥后也觉得这世间不可能只有一只九头妖,所以当初听见相柳的传闻,又见朝瑶没有异常反应,她自然没往那方面想。 “不知道。” 洛愿没直面回答小夭的问题,惆怅地说道:“他也是九头,凤哥也是九头,我天生招惹九头吧。” 小夭...................“瑶儿,相柳长得确实俊美,可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小夭想起相柳的长相,这妮子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你想什么呢!我要是看脸我咋不喜欢叶十七啊!”洛愿见她想偏了,赶紧给她打住奇思妙想。 叶十七,小夭听见朝瑶的话,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此刻洛愿见小夭没说话,她转头猛然瞧见小夭脖子上微微露出的红痕,咦?她扯下小夭领口处的衣服,这怎么有两个红点?这好像.............. “他奶奶的,相柳咬你了!吸你血了!”洛愿见相柳竟敢吸小夭的血,气得拳头疯狂捶床。 衣领被扯的措手不及,见到朝瑶如此生气,小夭急忙搂住她表示自己没事,这一搂刚好又露出手腕上的伤口。洛愿见到手腕被咬,脖子又被咬,更气得想把他头掰下来了。 “我下次多咬他几次,我他妈咬回来!”洛愿心疼地握着小夭的手腕,也不知道被吸了多少血。 “他只是为了吓我,没怎么吸。”小夭瞧见朝瑶心疼的模样,赶紧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刚才恐惧现在才想明白,要是相柳真想杀她,估计也不会与她废话了。 “算他还是有点良心。”他这天天吃毒,牙齿上有没有毒啊!洛愿连忙去找药膏,打算给小夭解解毒。 “真没事,你先坐。”小夭赶紧把朝瑶拽住,问相柳如何知道她无血。得知相柳也曾咬过她,却没占到什么好处才放心。 “小夭,我昨晚问了鬼老头,他说你这蛊可能是情人蛊或者子母蛊,但不敢肯定。”洛愿不想再说相柳,于是说起昨晚她去找鬼老头的事情,自然把巫王那段隐瞒了。 “子母蛊还能解,情人蛊无解,没弄清之前你可别乱用。”洛愿将当时巫王告诉她的话,详细告诉小夭。 “咱们绝对不能干把自己命捆在他人身上的事。” 小夭想起母亲留给她的经书中,确实记录过一种雌雄蛊,可这蛊难得更难养,已经百年不曾有人养成功,记录只有寥寥几笔。 “情人蛊不会吧,我第一次养就能养出这个?”小夭觉得瞎猫撞上死耗子也不至于这么巧合,第一次就能养出情人蛊。 “会不会和你的血有关系?”小夭的血里有灵力,今晚还被相柳验证过效果了。洛愿下意识觉得是这个原因。 “有可能。”小夭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其余的原因,最后保证自己没搞清楚前绝对不会催动蛊虫。想着自己今晚差点催动蛊虫,这要真是情人蛊,她也不愿意与九头妖把命绑在一起。 “你早点休息,我守着你,绝对不让相柳再吸你血。”洛愿扶着小夭慢慢躺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这段时间晚上都在院里修炼。 “好,你以后也躲着点相柳。”小夭叮嘱朝瑶几句才闭眼休息。 见到小夭睡熟之后,洛愿才飘到房顶修炼,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个头啊! 夜色之下,毛球眼巴巴望着一旁的竹篓,敏感嗅着里面食物散发出的香气。跃跃欲试的爪子几次抬起又放下。 “毛球!” 正在闹心的毛球听见主人的呼唤,抬眸望去,轻轻碰了碰竹篓。“毒药,还有朝瑶带给你的食物。” 带给他的食物?相柳缓缓走到竹篓面前,取出毒药一饮而尽。不屑地看了一眼竹篓里的荷叶,刚准备转身却想起她的话。 鬼使神差般将食物取出打开,错综复杂的情绪让他拿着食物返回木屋,留下错愕的毛球在身后。 主人拿走了?以往不是都给自己吃了吗? 走回木屋净手,相柳打开荷叶见到里面的食物。浅尝几口比一般的卤味口感要好,细品之后发觉里面并没有毒药。 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一个月后,在老木的张罗下,麻子与屠夫高家的闺女定下亲事。小夭的腿也好了不少,鉴于朝瑶那晚说起相柳的异样,她总是会默默观察着朝瑶,她表现与以往并无差别,可那些小心思瞒的住老木他们,瞒不住她。 每次到送毒药这天,她总会早早准备些吃食,每次她都说给毛球或者凤哥带的,可鸟也喝滋补汤? 有时候串子见她做的食物香味俱佳,没吃够多偷吃一嘴,被她追着满院子打。 小夭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瑶儿不会真对那九头妖动心了吧。 这天,朝瑶又要去山上送药,瞧见她小心翼翼把陶罐放进背篓。小夭杵着拐把朝瑶拉到一边,“瑶儿,你说实话,这是不是给相柳做的。” 洛愿见小夭认真严肃的表情,选择承认了。这一个月她夜夜都会去看看他,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他背后还在干杀手的活。 为了方便与毛球交流,求着凤哥教她怎么听懂鸟语。她以为要学很久,没想到凤哥只是给她灌入一道妖力,她便听得懂了。 后面悄悄问了毛球才知道,他要负责筹措整个辰荣的军费。 上辈子,上有老下有小也能把人压得喘息,他倒好,给自己弄几万张嘴。 他才是奶妈哦,到处找奶喂孩子,这群孩子还是叛逆的娃,背后埋汰他。 “瑶儿,你是不是喜欢上相柳?这绝对不行。” 哎呀!洛愿惊诧地看着小夭,这怎么又喜欢了!她始终要回家的人,可没想过找个喜欢的人定居。 “别别别,别误会哈,只是觉得他人其实还不错,真没喜欢。”洛愿连连摆手否认,要是喜欢九个头,她都不知道先亲哪一个。 她要喜欢也得找个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人。相柳那眼神冻人,不解风情,她怕自己被冻死。 “我也想着和他打好点关系,免得他动不动就吸血嘛。” “真的?”小夭狐疑地望着朝瑶,怎么看怎么不放心。想着以后要不自己去送,免得朝瑶与他见面。 “真的,真的。没骗你。”洛愿端正姿态赶紧表明态度,发誓绝对不喜欢相柳。 “我要是喜欢相柳,我身死............呜!” 小夭见她要发毒誓,急忙给她捂嘴。“呸呸呸,别乱发誓。”自己平常胡咧咧发誓,那都习惯了,这毛病可不能让朝瑶养成。 洛愿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小夭见状才放下手。“你以后别送了,我送。” “那不行,他爱好不正常,你去更危险。”洛愿急忙打消小夭的想法,背起竹篓唤来叶十七。 “十七哥,看好我哥,没事多与他聊聊天,免得他多想。”说完赶紧大步走出后院。 小夭无奈地望着朝瑶的背影,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想来想去,她又想起蛊虫了。可想起答应朝瑶的话,还是把这事按下了。 “她没事,别.....担心。”叶十七见到六哥眼里的担忧,扶着他的手臂慢慢朝着椅子走过去。小夭看着他的侧脸,想起洛愿说的话,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教叶十七认草药了。 叶十七好用的脑子,让她现在已经习惯性带着他了。话不多,做事也周到细心。 背着东西,路上看见草药也不忘记挖,洛愿慢悠悠地走到与毛球约好的地方。放下背篓在溪水里洗干净手,等着毛球的到来,上次夜晚见他吃过一次,瞧样子应该不觉得难吃。 上次等了毛球大半天,这次又不知道等多久。刚开始以为毛球没时间观念,后面才知道相柳随时要外出,毛球也要时刻待命。 拿出陶埙,回想着鬼老头教她的曲吹起来。上辈子没有音乐天赋,只有一副好嗓子,这辈子在漫长的寂寞中还培养出音乐情操了。 人与人的一生,不过是随着时间流淌,哼唱的一曲离歌,执手一生也逃不过生离死别。 第23章 熟人来了 “主人,是朝瑶在吹奏。” 天空中的毛球,一眼瞧见树林间的白衣女子。她和主人一样爱穿白衣,它只见过她穿过一次黄色的衣裙。 头发永远是简单挽着,常年是一副打扮。 她怎么会这首曲子?相柳听着熟悉的曲调,空灵静肃、曲调时而悠扬,时而旋律低沉,贯穿整首曲子的伤感,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珍贵。 地面掠过大面积的阴阳,树叶被带着沙沙作响,毛球来了! 洛愿放下陶埙兴奋地转身看过去,“毛球!”意料之外见到毛球身边站着的相柳,她收起陶埙大步走到相柳面前,笑盈盈地望着他。 “我做的东西好吃吗?” 明明不像她,笑起来的感觉却与她一模一样。相柳垂眸看着她眼睛里灿若繁星的笑意,淡淡开口。 “难吃。” 洛愿..............这嘴能不能别气人啊!“难吃你就多吃,多吃几次,习惯就不难吃了!” 她走回背篓先把毒药取出来递给相柳,见他毫不犹豫喝下时忍不住皱眉,小夭说他应该是用毒修炼功法,可她没教他用毒修炼功法呀,这是加入邪教了? “这曲子你从何处学会?” 正在端陶罐的洛愿听见他的话,随口回应道:“游走大荒时听一个老头吹过,他教的。” “你知道这曲子的名字吗?” “不知道。”当时觉得好听,鬼老头见她有点兴趣便教她了,没说名字。 她把陶罐端出来拿出木勺递给相柳,见他没有任何接过的动作,不满说道:“好好吃饭,不然我告状。” 相柳抬手接过陶罐,慢慢揭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蘑菇炖榛鸡。“为什么做这些?”相柳看了一眼就冷漠地注视她。 “没什么,神女让我看着你,免得她积攒完功德的时候,你死了。”洛愿见他不动嘴,抬了抬他的手,让他赶紧吃。 相柳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坐姿显得从容随意。他先是喝了一口汤,才细嚼慢咽品尝。潺潺溪水,浓郁山林间,斑驳光影下白衣入画,风姿清逸如莲。 “毛球,过来变小。” 突然被喊到的毛球不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变小,不过还是依照她的话变小了。刚飞过去,立刻被朝瑶抱在怀里。 洛愿瞧着如今的相柳,每次一想到他的结局心里总是不得劲。利落地抱着毛球走到另一边,不去打扰他吃饭。 “毛球,洗个澡,你不香了。”惹不起相柳,她惹得起毛球! 九凤............她怎么没让他洗过澡?不由得嗅了嗅自己的羽毛,抖了抖羽毛。 毛球...........上次嫌弃它爪子,这次怎么还要洗澡。还来不及挣扎已经被她按进溪水里了。 “毛球,落到我手上,别想着挣扎了。”洛愿一边笑一边捧起水淋到毛球身上。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几缕青丝不经意间垂落肩头。 毛球的挣扎使得水花四溅,茂密的山林,鸟鸣声此起彼伏。相柳听着毛球挣扎的声音,不乐意是不乐意,可也很享受,不然早撕她了。他抿着嘴角,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耳边时刻响起女子的笑声与毛球的鸟叫声。 洛愿专门仔细给它洗了洗爪子才松开它,“毛球,自己飞几圈吹干水分。” 毛球逃离魔爪第一时间扑腾起翅膀,溅起水花。洛愿猛然被溅了一脸水渍,作势要再次给它按在水里。还没抓到它,毛球已经腾空而起,振翅高飞,绕着山林盘旋了几圈。 洛愿甩了甩手上的水分,走向相柳。见他已经把陶罐放到一边,她拿起陶罐走向背篓。“相柳,下次见,我走了。” 回头对着他展颜一笑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多余的打扰。转身那刻笑容消失在脸上,眼里被失落覆盖。 想起凤姨的话,不甘的窒息感围绕着她。 站在上帝视角,明知他人的结局,她却无能为力去改变。 相柳见她的身影消失才转头凝视着眼前的溪水,只是因为神女吗?等到毛球从空中飞下,他坐到毛球的背上,不自觉摸了摸毛球的羽毛。 “毛球,你的确该洗洗澡了。” 自己又不是人类,还得学着洗澡。毛球不甘地在空中多飞几圈才按照主人的指示,飞向目的地。 一年之后,老木为麻子与春桃举办了热闹的婚礼。下完聘礼依照朝瑶的意思,这场婚礼办的热闹非凡。医师虽然地位不高可也受人尊敬,婚礼这天,周围邻里以及相熟的人都来观礼,送上祝福。 麻子因为战争成为孤儿,他乞讨时以为自己的命运会停留在某个冬日,成为野狗的一顿美食,让野狗果腹。因为老木与六哥和朝瑶,他现在不仅过上正常的生活还娶妻了。 当着所有宾客准备给老木他们磕头的时候,才发现朝瑶不在。 “六哥,朝瑶呢?” 小夭瞧着眼前的八尺大汉,难得笑得柔和。当初也是见他可怜,他乞讨的模样总是会让自己想起当初流落的时候。瑶儿当时觉得家里不够热闹,想着养一个小孩子也不费事,于是收留了他。 如今,麻子成家了,过上自己的生活了。 “她说她哭相差,今天大喜事说自己哭得不吉利。”小夭从怀里取出朝瑶给她的配方交给麻子。 一手好字的配方,一看也是出自十七的字。小夭想起朝瑶那龙飞凤舞的字,没点野性都认不出。 “这是她给你们额外的贺礼,说是你们以后可以做点小买卖。” 麻子接过六哥手上的单子,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卤味的配方。眼角被湿热所晕染,哽咽着嗓子,麻子扎扎实实对着老木与六哥磕了三个头。 老木与小夭又严肃叮嘱几句麻子以后要好好对待春桃,多生几个孩子。这话听得春桃脸红耳赤,麻子担心六哥的嘴,说出其余过于具体的话。他拉着春桃再次谢过之后,连忙走到一边。 叶十七闻言好笑地瞧着喜上眉梢的六哥,默默守在他身边。 老木忙着迎来送往,小夭没什么事,坐在一角专心吃着鸡腿,时不时喝一口十七递过来的酒水。洛愿在房顶上修炼,耳边从一开始的锣鼓喧天到现在的欢声笑语。 “小废物,相柳来了。” 听见凤哥的话,朝瑶蓦然睁开双眸瞧见他站在门口,只是一眼便闭上了双眸。魂体下的她,各感官能力出奇的好,眼睛像是安装望远镜,耳朵戴着听诊器,看得远听得真。凝神时万物汇聚在她身边,细小入微的动静也逃不过她敏感的感官。 显形时.........力气大点的凶悍女子而已。 “怎么?惹到你了?” 九凤打趣着小废物,前几天送毒药的时候,相柳差点又把小废物气晕过去。 “没有。” “嘴硬。” “老娘没有!” “嘴硬!” “飞远点去!” 洛愿想起前几天试探的结果,差点道心不稳,想引道雷劈死他。 “妖不都是喜欢自由吗?你为什么要拘束在辰荣。” “你话太多了。” 那天加起来还没说三句话,他说自己话多,最后还用灵力给自己闭嘴了,让自己口不能言。当了一晚上的哑巴,第二天才解开限制。 小夭美滋滋啃着鸡腿,突然被跑过来的串子拉着往外走。“六哥..贵客到了。” 贵客?小夭走到门外才见到是相柳,他这是来参加婚礼还是葬礼?长身玉立,洁白无瑕,白的没有任何杂质,与他们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跟他站在一起总觉得他们像是泥腿子。 老木不好意思接过他手上的贺礼,见他脸上的笑心里直犯嘀咕。最后还是在小六的示意下准备接过礼物,伸手之前还使劲擦了擦双手,生怕脏了人家。 小夭见老木惶惶不安赶紧丢下鸡腿帮着去接礼物,手上的油脂不小心地碰到他的手。相柳笑意不减,淡淡扫了一眼小六身后的串子。 小夭察觉到他的目光,赶紧把礼物递给串子,谄媚地迎着他向屋里走, 相柳走进后院,环视一圈院里的人,随后走进屋内坐下。周围人瞧着突然出现的清冷高贵之人,竟无一人敢接近。 此刻小夭心里也嘀咕,这没到毒药的日子,他总不能是来准备观礼,又或者药真出问题了?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来找瑶儿就行。 叶十七见到相柳的到来,默默坐到六哥身边。小夭瞟了一眼叶十七,唇角不经意扬起笑意,眉眼如月。 相柳把玟小六的变化尽收眼底,恍若未见,眼光匆匆一掠就看向屋外。 “你的药,应该没有差错吧?”小夭收起笑意看向相柳。 “没错,做得很好,所以我来送份贺礼。” 相柳脸上的微笑让小夭更加不适应了,今日这笑意就没下去过。这哪里是来观礼,这明明是来看这一屋子的人质。 相柳的笑意落在刚好飘到屋门口的洛愿眼里,气馁的她又再次飘回屋顶。原来想他大庭广众之下不会随意展示妖瞳,想听听他们聊什么。 好家伙,今天冰山融化了,会微笑了。 “小废物,你是不是过于在乎他了?”九凤觉得小废物自从得知九头妖的身份,那可不是一般的上心,每天心里至少都在想他。 至于这想也分很多种,一会想骂死他,一会想砍死他,一会想绑架他,总归是想。 “没有,只想劈死他。” 院子里,麻子与春桃正在被年轻人戏弄,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声,小孩子也在院中跑来跑去。老木陪着屠夫高喝酒说笑。 俗世的热闹,让相柳这不入红尘的模样显得不相容,他不屑且不解。“等他们死了,你们兄妹俩依旧是老样子,有意思吗?” “瑶儿说没人会陪自己一辈子,我也觉得寻不到长久相伴,短暂相伴也是好的。” 叶十七听见他的话看向屋外,相柳听她说起朝瑶,再次转动眼眸环顾屋内屋外。 小夭说完殷勤地给他倒酒,“来都来了,喝杯喜酒吧。” “轰隆!” 刚端起酒杯的相柳猛地听见屋外一声雷响,院中的众人也错愕地望向上方,青天白日,朗朗晴空,怎么突然打雷了。 “不错,继续凝神,来声响亮点。”小废物引发的雷力,这次动静不错,有点震慑力了。 “轰隆!” 又是一道响雷劈在远方,空中丝毫不见乌云,只听旱雷声。 小夭听见这雷声,赶紧走出屋外,这没事啊!瑶儿此刻的心情也不像遇到危险,这雷应该不是凤哥与瑶儿的杰作吧。 山里腹地的辰荣军也被突然响起的旱雷吓了一大跳,眼前日头正盛,怎么也不像暴雨来临的前兆。 “朝瑶在哪里?” 正在怀疑的小夭,忽然听见身后的询问,扭头看见相柳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后,他与叶十七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她应该在某处玩吧。”听见相柳问起朝瑶,小夭心里咯噔一声。 老木急忙说起吉祥话,“这雷也知道麻子今日大喜,来道喜呢。”心里却觉得这雷来的怪异,天有异象。 像是回应他的话,远处再次响起一声雷声。这声音震耳欲聋,听得众人脸色各异。 背在身后的手,指腹微微摩挲,相柳转身端起刚才玟小六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缓缓走出屋外路过玟小六时,淡然丢下一句:“毒性不够。” 小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还是第一个说毒性不够,她气闷地看向十七,“迟早能找到他的死穴,毒死他!” “嗯。”叶十七听见她的话,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十七超脱万物的反应让小夭忍不住伸手狠狠揉捏他,她倒了一杯毒酒给他。“喝了。” 她以为十七会有所犹豫,没想到他一仰脖子,干脆地喝了。 “有毒的。”小夭愣了愣,随后见他眼眸含笑倒了下去!这傻子,她赶紧手忙脚乱给他解毒,那坚硬外壳下竟然泛起涟漪,渐渐扩散。 九凤还想让小废物再练一练,可她却说够了,三道之后再多就是吓人了。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天地万物之一切。” 说完立刻飘进屋内,显形后涂抹药水走出屋外,与众人说笑。 九凤突然听见小废物说出这么有层次的话,抠破脑袋也没想出她最近看过书。 相柳也并没有走远,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隐去身影,寻到一处制高点展开妖瞳,望向回春堂寻找着那抹身影。 见一白色背影,穿门而过。屋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朝瑶出现在他的视线。 麻子婚礼之后,相柳没事就会来回春堂小坐,每次总是小夭作陪,十七总是默默待在身边。每次都见他气定神闲吃下她准备好的毒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离去。 他每次离去总是能激怒小夭的好胜心,决定沉下心思好好钻研毒术,目的就是毒倒大魔头!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大魔头每次喝酒吃点心的时候,目光总是落在他处,漫不经心问起朝瑶跑哪里去了。小夭干脆等他每次来就把配置好的毒药交给他,这样也避免朝瑶与他见面。 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明明察觉朝瑶就在屋内,每次相柳来她总是不露面。她却仍旧按照约定去见毛球,带上精心准备的食物。 这也符合小夭的心意,她也不愿意朝瑶与相柳有过多接触。 洛愿每次在屋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每见他一次,心里的不甘加深一分。她甚至想过用当年那份恩情强迫他不要留在辰荣,让他做回自由自在的九头妖。这一年多她每次偷摸去见他,有时候见到他为袍泽所做的一切,他又仿佛是心甘情愿。 一想到当初她救下小夭,凤姨提醒过自己,一旦卷入他人人生,他人的果便会由自己承担。 这份犹豫,这份迟疑,这份举棋不定,让她迟迟不敢与他相认。 麻子成亲之后,与春桃过得浓情蜜意。屠夫高也只有春桃一个孩子,麻子无爹无娘,常常帮屠夫高做些活,住在屠夫高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多,回春堂的活便干得少了。除了串子嘲笑几句屠夫高得了半个儿子,其余人均是不在意。 叶十七一个人顶十个麻子,小夭也没累着。老木更是老人心态,儿子好他就好。朝瑶更别说了,天天忙着自己的事,麻子在不在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是朝瑶的小摊歇业了,春桃家本就是屠夫,自然而然拿着配方开起小摊。小夭与朝瑶一琢磨,两家店也抢生意,之前还剩下些钱,慢慢再攒些也够串子娶媳妇了。 因为这事,麻子专门带着春桃上门感谢,春桃其实也挺喜欢住在回春堂,奈何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刚开始还因为外面的传言,担心朝瑶不好相处。结果发现朝瑶对家里人那是顶顶的好,只是对外凶了些。 这天,洛愿修炼结束就飘向山林去找药草了,上次叶十七打猎带回两株灵草,她让小夭留着,小夭却还是变卖换成了钱。小摊位关门歇业,她这找草药又得努努力了。 叶十七与小夭之间吧,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有时候小夭无意露出的笑容,颇有点情窦初开的意味,叶十七话不多但是对小夭的关心也不像假的,相柳每次来他忌惮对方,却也陪着小夭。 可小夭现在是男儿身啊! 几百年过去,哪怕遇见高等神族都没有人识破过小夭女子身份,叶十七也不可能识破吧。 洛愿走了一会,小六与老木突然见到麻子被屠夫高与春桃搀扶进来,春桃眼里含着心疼的泪水,这麻子与串子不一样,串子还嘴贱惹事,麻子长得高大却很讲道理,遇事也是让人三分。 等到老木问起到底发生什么事,口齿伶俐的春桃抹着眼泪讲起事情。 原来是早上送羊血的时候,春桃不小心碰撞到一位小姐,急忙给对方赔礼道歉,表示东西碰坏他们赔。可没想到对方的婢女不依不饶,屠夫高着急争吵了几句,对方先动手打了起来,为了保护老丈人,麻子也被打伤了。 站在一旁的串子听完,扛起锄头就跑了。小时候都是麻子保护瘦弱的他,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好。 小六让老木先跟着,自己则帮麻子先处理伤口。幸好伤的不重,上好药还没见到老木与串子回来,连忙打算跟着去看看。见屠夫高提着屠刀也要跟着去,笑着让他先忙生意。 他这提着屠刀,到时候没打起来也打起来了。 十七一直跟在六哥身后,小六赶到的时候串子已经躺在地上,老木正在和黄衫女子打架。 一见到六哥的到来,串子委屈地表示自己没闹事,自己还没靠近就被打得动不了。 小六瞪了他一眼看向老木,明显老木不是对方的对手,此刻像猴子一样被戏耍,台阶旁还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边看边笑,时不时点评几句想看新花样。 “海棠,蹦蹦跳,我想看他像蛤蟆一样跳。” 老木好似被人压着身体,逼得他模仿蛤蟆蹦蹦跳。少女与周围人都在高声哄笑,小六急忙挤到前面对着女子作揖。 “他认输,请姑娘停手。”并讲明清水镇的规矩。 清水镇强者为尊,可也有规矩,大家无生死仇怨,认输就停手。 那名叫海棠的黄衫女子见状看向少女,等着她示意。少女却像是没听到接着放话想看驴打滚。 “我的规矩是冒犯我的人就要死!轩哥哥不许我伤人,我不伤人,只看他耍杂耍。” 老木被迫在地上像驴子般打滚,他一个大老爷们眼中隐隐出现泪光,他逃避的是战争,不是男人的尊严。 其余看热闹的人见她不顾规矩,议论纷纷,却不笑了,只有少女一人咯咯的笑, “杀了我!” 小六听见老木祈求的话,见到他眼里的泪光,心里动了杀意,往前走了几步,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忽然老木不再打滚,串子连忙跑过来扶起他,少女不满地看向海棠。“我让你住手了吗?” “不是奴婢。”海棠戒备地盯着人群中的叶十七,慢慢后退挡在少女身前。 少女还想推开海棠看清楚,却被海棠紧紧抓住。“对方灵力比我高,等公子回来再说。”海棠紧紧抓住少女,匆匆退回客栈。 “我在回春堂等着你们。”小夭微笑说完,立刻带着老木一行人回家了。 老木在清水镇生活多年,也算有些面子,今日当众受辱,回家立马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屋子。小六知道这事没办法安慰,只能让串子多盯着点,防止老木想不开。 小夭坐在前堂把玩着酒杯,十七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听着六哥与平常一样的唠叨:“大家觉得我是大好人,可我小时候就杀了不少人。” “很久没杀过人,可今天我们想杀了他们。”小夭眉眼间飞扬戾气,丝毫不掩盖杀意。除了独自流浪那段时间,后面为了他们的安全,她也杀过人。 有心怀不轨,有见色起意,有垂涎她的灵力。 “她们是神族。”叶十七闻言出声提醒。 小夭转身看向他,没有任何的收敛。“那又怎么样?你会帮我?” 叶十七心思滑动,点了点头。 见到他点头,小夭突然觉得不是那么想杀人了。喝了一壶酒才等到要等的人。 少女取下面纱,五官一般,一双眼睛却生得十分好,潋滟秋水。身旁还站着一位男子,那男子长得十分出众,眉眼温润,气质儒雅,远观如水,近看如山。 这女子连朝瑶原本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倒是她身边这位男子让小夭多看了几眼。 男子对着小六作揖行礼,表明身份。“在下轩,这位是表妹阿念。婢女中了公子的毒,特意前来,请公子给我们解药。” “行啊,给我兄长磕头赔罪。”小夭抛玩着手上的药瓶,笑眯眯看着男子说道。 还未等名叫轩的男子说话,那名叫阿念的女子便不屑地高声说道:“活得不耐烦了,让我婢女给你兄长赔罪。” 阿念见对方冷冷看着他们,突然海棠好似很痛苦,扶着墙慢慢坐在地上。“轩哥哥,他们先找麻烦,我压根没有伤到他们,他们一出手便想要我们的命。” “如果我身上不是带着...父亲给的避毒珠,我也肯定中毒了。” 轩听见海棠痛得呻吟一声,直视小六再次出声,“请给解药。” 山上的洛愿隐隐觉得今日心里不安,想着还是早点回家,拿起药草立刻匆匆跑回家,跑进后院却没见一人。 小夭冷笑看着他,“还想抢?那就来吧。”只要叶十七帮她挡一下,她就能看出对方的灵力属性,从而毒倒他。 “见谅!” 话落,轩出手朝着小六袭来。小夭后退看了一眼屋角,那里空落落。她眼中尽是讥讽,却唇角慢慢上翘,笑尽众生。 身体被击中,往后倒了下去,却猛然被人接住了。 还来不及错愕便看见眼前白影闪过。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内响起,轩还在惊诧看似很自信的小六,原来灵力不高,仓促之间收回灵力却猝不及防挨了一耳光。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怎么出现。他震惊地摸了一下脸颊,从未有人敢打过自己耳光。 听见前堂有声音的洛愿,赶到前堂见到背对自己的男人对着小夭出手,急忙变为灵体飘过去再显形接住她,顺便反手给了对方一耳光。 “神经.........病啊。” 洛愿打完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怎么他也来了! 第24章 戏耍 洛愿诧异地看着对方,只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 “你敢打轩哥哥,你找死!”阿念见状要出手,猛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呵斥。 “你不想你轩哥哥中毒,你他妈给我等会!” 洛愿指着身后的小夭,不可思议地看向“轩哥哥”。“你打她,对她动手?” 挡在自己身前的朝瑶,一直都只有她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拉起淤泥里她,接住坠下云层的她。小夭眼中讥讽消退,但因为某人而软化的外壳却再次硬了起来。 轩见到眼前是女子,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怒气,他这次有要事要办,此时不宜把事情闹大。“我不承想到他灵力不高,我无意打他一掌,你给我一巴掌。 “此事我们双方揭过。” 洛愿见状扶着小夭,狠狠地盯着“轩哥哥”,今晚梦里见!她将脚边的药瓶踢给地上的女子。 “滚!” 阿念捡起药品,喂给海棠,海棠闭目运气后感觉身体无恙才说道:“是解药。” 听见海棠说是解药,阿念准备对眼前的白衣女子动手,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伤害轩哥哥。她却被轩拦住了。“对方来路不明,既然毒解了,我们回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与小六,拽着阿念往外走。对方到底修炼什么功法,连他也对她的出现毫无察觉。 阿念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用嘴形对她无声说着:“等着!” 她今晚就去捶爆他的头,还轩哥哥,轩你大爷! “哥,回去休息。”洛愿扶着小夭往后院走,这时候叶十七出现在她们身后,他刚才也看见朝瑶突然的消失与出现了。 小夭看了一眼叶十七,走进后院望着慢慢暗沉的天色。开口问道:“你认识他们?” 洛愿??问她?还没回答已经见到叶十七点头,细想他认识也不疑惑,都是贵族嘛。 “他们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 洛愿听到小夭的话又见叶十七犹豫了一下,她干脆把小夭扶到台阶下坐下,讥讽地看着叶十七,声音却显得甜甜。“十七哥,他们真的只是公子或小姐吗?” 小夭听见洛愿的话不解地抬头看向她,她又认识? 叶十七再次点了点头,小夭见到他这副模样,终究是失望了,她错了,不该相信任何人。 许诺的人千千万,守诺的人难寻觅。 她站起身向屋外走,却被朝瑶拽回屋内。 “我在呢,回去聊。”洛愿扶着小夭回房,路过叶十七丢下一句。“叶十七,你没把我哥放在首位。” 当初说好,他只要是叶十七一日,就得把小六的安全放在首位。 叶十七望着两人的背影,他就是为了当叶十七,才不想被人认出,也担心为他们带来麻烦。 洛愿把小夭扶回屋内,笑着给她倒杯水递给她。“我清秀帅气的哥哥,是不是为叶十七没帮你而生气?” “没有。”小夭接过水,她没有生他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她竟然产生想要依靠他这种可笑的欲望。 “哥,想要依靠,有所期待没有错。” “可叶十七也是独立的人,他有自己的顾虑。你想想他的身份,一旦对上,他仇家发现他怎么办?” 小夭听她提起叶十七的身份,是呀,她怎么就忘了,他是青丘公子。他注定不可能一辈子当叶十七。 随后听到朝瑶问起今日到底发生何事,于是把自己见到老木受辱与下毒的事情通通讲给她。 “哥,你喝口水,免得等会喷了。”洛愿听完抬了抬她的手,让她先喝口水。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铺垫?”小夭闻言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拿在手中笑着看向她。 洛愿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这清水镇的日子要结束了。“轩是玱玹。” “哐。” 小夭手中的水杯不自觉掉落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玱玹哥哥。她低眸看向地面,他是玱玹哥哥,眼中默默浮现出泪光。 “我也是给他一巴掌才看清,他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一两个月没去看他,他莫名其妙跑到清水镇这个三不管的地方。 小夭想起他今日身边的女子,阿念?所以她就是父王的女儿,玱玹疼爱的妹妹。小夭想起他维护阿念的模样,心酸泛滥,他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忘了? “回去吗?”洛愿见到小夭失神的模样,这事也得征求她的意见。 回去吗?父王有了新的妃子,玱玹有了疼爱的妹妹,她回去碍眼吗? “不回去。” “他已经找到这里了,你还不回去啊?”洛愿打算劝劝,现在涂山璟、相柳、玱玹、全部在清水镇,暗涌四起,不回去也得考虑一下以后怎么办。 “朝瑶,别告诉玱玹,我不想现在回去。” 小夭肯定地看向朝瑶,再等等。 “回去吧,现在清水镇不安全了。咱们回去也能找人恢复灵力啊。” “玱玹对于阿念的态度,你也早知道了,他一直在找你,把你放在心上。” 洛愿能随时飘走,小夭不行,现在清水镇乱成一锅粥了。相柳要是知道玱玹这个西炎王的孙子来了,那想都不敢想。 “瑶儿,我答应你,再等一段时间,我肯定想好继续游历大荒,还是跟着玱玹回去。” 还想!洛愿叹口气往床上一躺,清水镇她也不想待了。百年前一共入过三个人的梦,现在全聚齐了。这三个人可以斗地主了,王炸!加上涂山璟还能搓麻将。 小夭见状也躺在床上,今天从叶十七的失诺到玱玹的到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席卷她心海。默默闭上眼睛,思索着往后的路。 听见身旁的人没动静,过了一会洛愿才睁开眼睛,瞧见小夭好似睡着了。她飘出房门,意外见到后院面对房门而立的叶十七。 她转身瞟向他身后另一处显形,“十七哥。” 清冷月光下叶十七身影寥寂,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看向迎着月光走来的朝瑶。 “他.....还好吗?” “今天看见我的出现了吗?” 洛愿没有选择回答他的问题。今日她们刚走出来他立刻出现,说明他其实一直都在。 “嗯。”叶十七注视着她眼睛,肯定点了一下头。她与六哥一起进房却从他身后出现,想来她也知道。 “看见也当没看见吧,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洛愿与他站在一起,望着小夭的房门。 “我哥选择相信你,可你今天在叶十七的身份下丢下他,我哥内心其实很信守承诺。” 叶十七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有他的不得已,可他确实辜负对他的承诺了。 “他.........”能言善辩的涂山璟,如今作为叶十七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自己能好,但再次获得信任可就难咯。” 洛愿说完立马飘走了,男人的话全是骗鬼的话,说出来哪有做出来实际。她今晚还忙着去收拾玱玹。 叶十七看见她忽然消失不见,他没有任何的吃惊,多疑,连猜想都没有。从伤好之后就能察觉朝瑶的不同,六哥不说他便不问,不猜。 小夭感受到朝瑶不在,睁开双眸起身打开房门,见到月光下的叶十七选择视而不见。她径直向后院门外走去,见到叶十七身影微动立马呵住。 “不要跟着我!” 叶十七准备跟上的脚步一顿,眼睁睁看见他大步离去,看不见后默默走向一边。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熏球,走进六哥的房间。 小夭心里憋着一股气,见到叶十七时分外汹涌,她走到河边看见哗哗流淌的河水,闭着眼跳下去逆流而上。 洛愿飘到空中见到几个人大晚上,鬼鬼祟祟朝着医馆方向走来。今天结仇家,打扮一看也知道是上门报复,这是准备杀人还是放火? 她不动声色飘在上方跟在几人身后,意料之外见到几人站在医馆外踌躇不决,向空上方飘高一点,看清叶十七还站在院子里。 “你们做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骤然吓了几人一跳,几人转身看到眼前的女子,互瞟一眼,果断出手将对方打晕套进麻袋,沿着小路极速离去。 洛愿...............下次用用力,颠簸也很难受。 这些人是玱玹还是阿念的手下?全当省下脚力了。装晕的洛愿随着他们扛走,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随着河面渐宽,河水也变得急湍,小夭在河里与水浪搏击,让湍急的河水带走心中的闷气。 忽然笑声从空中传来,小夭抬头望去见到相柳闲适地坐在毛球身上。相柳低眸瞧着那双眉眼,湿发贴在他的鬓边,眼睛像是被河水冲刷过,亮晶晶。 他伸出手,“深夜抓鱼?”小夭看了一眼那只手,立刻抓住借力翻上毛球的背。毛球呼啸而上,冷风如同冰刀袭来,冻得湿衣裹身的小夭直打哆嗦。 相柳看了一眼他哆哆嗦嗦的模样,把酒葫芦扔给他,小夭接住立即喝了几大口烈酒。 衣服不断滴落的水珠沾湿毛球的羽毛,这兄妹两人是跟水有缘吗? 见到相柳斜倚着身子,眼神直白地打量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此刻喝过酒,她胆子也大了。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女人!” “呵,灵力不低的神族第一次在坐骑背上也会不安,而你太放松自如了。不仅是你,你妹妹的表现更加坦然自若。” 小夭看了一眼毛球,“那又怎么样?” “只是好奇你上次未说完的过去。” 小夭仰头灌了一口酒,注视着前方不接话。 “你在和谁生气?” 这段时间,他身边的怪事可不少,朝瑶不见踪影更像是躲着自己。 “要你管!” “欠抽了!” 凌厉的声音响起,小夭的酒也被冷风吹醒,立马老实了。见到毛球飞到葫芦形的湖面上,湖水银光粼粼,小夭把酒葫芦丢给相柳,骤然翻身跳下,青丝飞舞,径直坠向湖面。 相柳探了下身子,毛球感知主人的心意而飞动,向下坠落。 “小姐,人带来了!” 洛愿听见一陌生男子的声音,随后感觉猛然失重,重重被丢在地上。洛愿都猜想地上有没有砸出坑,玱玹! “把她拖出来!” 听出来了,阿念的声音。洛愿正考虑要不要变成魂体的时候,眼前一亮,娇俏的阿念出现在她的不远处,手上拿着鞭子,朝自己走来。她身后跟着那名叫海棠的婢女,周围站着三个黑衣男子。 眼前的环境是寻常的小院,精心的布置以及精致的物件,显示出这位二王姬的高贵。谁家普通老百姓内宅后院还安秋千架,种植花花草草作为观赏,大小姐微服私访。 “呦,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等着?”洛愿瞧着这位骄纵蛮横的大小姐,出声讥讽。 “怎么?怕了?”阿念走上前蹲在她的身前,冷厉地注视着她。她敢打轩哥哥,今晚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大小姐,坏人死于话多。” 哪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动手,这样显得她还手才顺其自然。 不屑一顾的态度蓦然让阿念火气沸腾,本打算给她一顿教训,现在扒她的皮方能解恨。 “给她捆起来!” “下次给你机会!” 洛愿说完立刻变成魂体飘向院中的大树,悬浮在大树最高处。 “小姐,人怎么不见了?” 刚才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大家震惊地四处张望。阿念也错愕地望着院子四处,“海棠,对方什么属性的灵力?” “小姐,对方身上没有灵力。”海棠在对方消失那刻,立马挡在阿念身边,警惕望着周围。对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是怎么做到突然消失? “凤哥,今晚给你放串鞭炮!” 鞭炮???“什么是鞭炮?” 兴趣盎然的洛愿瞬间变得兴致欠欠,嘴瓢了,烟花爆竹是唐宋时期才开始流行,火药也是炼丹家发明于隋唐时期。 “噼里啪啦,好玩的东西。” 洛愿凝神运气控制着雷电的大小,指尖朝着阿念头顶上空一点。 “隆。” 一道低沉的闷雷在阿念头顶炸响,骤然响起的雷声让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其余三位黑衣男子迅速朝着阿念靠拢,紧张地望着天际。 “轰隆隆。” 连续几声的闷雷持续不断在阿念头顶炸响,诡异的雷声如影随形。阿念听着近在耳畔的雷声,稳住心神对着空中叫骂。 “有种你出来,你躲起来算什么本事!” “我是女的,要什么种!” 众人听着头顶上方嘲笑的声音,眼中的恐惧愈发浓郁。他们连人也看不见,这雷电无影踪却能劈死人。 “凤哥,你觉得好玩吗?” “一道雷劈死她,更好玩。” 这逗小孩子,有什么好玩。 “那多玩会。” 洛愿瞧着东躲西藏的众人,每次他们想要躲进屋内,便会有一道闪电劈在他们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等他们受到惊吓之后,洛愿会停顿一下,等他们再次做出逃离举动,一道闷雷又会在头顶炸开。 这种戏谑的行为加剧了众人的恐惧感,深知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不断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不断寻找逃脱的路径。 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好心情,这种折磨心态的手段,比他捕捉猎物还残忍,对方像是她取乐的对象。九凤觉得这种手段不错,有一种虐杀的快感,打算自己下次也试一试。 清水镇不少人从熟睡中惊醒,听了一耳朵继续蒙头大睡。打雷下雨,老天爷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小夭掉入银色的湖面,湖面荡开一层又一层涟漪,当毛球刚飞近的时候,小夭猛然从湖里冲了出来,抱住毛球的脖子看向它背上的相柳。 “会游水吗?比一比?”还不忘让他别用灵力。 相柳看着他不屑地笑了笑,举起葫芦喝酒赏月,耳边是小六挑衅的话语。 “不敢和我比?怕输?胆子这么小?” 相柳慵懒地倚在毛球背上,看向他。“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同意。” 求他?这不是比试吗?“我求你?” “不是吗?” 朝瑶说他是老板,他说了算。“好吧,算我求你。” 相柳慢悠悠脱下外衣,跳进水里,回归本源,畅游无阻。小夭迎着冰冷刺骨的湖水奋力朝着岸边划去,原本在她身后的相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小夭每一次划动都像是回到儿时,现在她的目标是远处的岸边。等她游到岸边的时候,相柳已经坐在篝火边,衣服也烤干了。 “你赢了,我捉了一条鱼。”小夭从衣服里丢出一条鱼,随后真坐在相柳身边开始烤鱼。 洛愿玩得不亦乐乎,阿念早已经被折磨到眼里沁出泪水了,徘徊在死亡的恐惧使得她手上紧紧握着鞭子。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对过她。 还想再教训教训阿念的洛愿,瞧见她躲在海棠怀里瑟瑟发抖,眼里含泪。欺负小姑娘太久良心不安,直接几道闷雷将三个黑衣男子劈晕。 玱玹怎么还没出现?这都有一会了。 今晚本想入玱玹的梦,出门忘记抹护肤品了,抓紧时间回去咯。 转身飘向树下,显形在阿念面前。“大小姐,还玩吗?” “贱民,我迟早杀了你!”阿念见到她的出现,瞧着地面倒下的护卫,气得双眼通红。今日之耻辱,他日百倍偿还。 “我只是当着你婢女和暗卫的面戏弄你,你就受不了,那你今日大庭广众下戏弄他人呢。” “贱民岂能与我相比!”阿念见她提起白日之事,贱民冲撞她在先,她不过是教训教训对方。可她不仅打了轩哥哥,今晚还如此戏弄自己。 “那你回去问问你轩哥哥,贱民是不是也是子民。”洛愿说完转身打算变为魂体离开。 “贱民!” 气不过的阿念,在她转身那刻举起鞭子狠狠抽了过去,海棠一时不察没有拦住她。 “小姐!” 猛地,凌厉的鞭子重重抽在洛愿身上,嘶,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立刻变为魂体骤然显现在阿念面前,阴森的眼神翻滚着怒气,“今天让你尝尝被贱民打的滋味!” 一脚踹上阿念的腹部,将她猛地踹倒在地。海棠护在阿念身上,运转灵力也抓不住对方。 洛愿时而变为魂体,时而显现,神出鬼没,每一脚都狠狠踹在阿念身上。 “贱民,我要杀你了!” “那要看你有没有机会!” 一身玄衣办完事情回来的玱玹,还未走进后院蓦然听到后院传来阿念痛苦的声音,嘴里不断喊着贱民,臭女人。他急忙冲进后院,意外见到后院中的白衣女子。 “你这样大小,正好够我每个头咬一口。” 刚才无意讨论起相柳的九个头,惹得他用灵力把自己嘴封住的小夭,此刻正在瑟瑟发抖,因为他手再次钳制住自己的脖子,牙齿刺破自己的皮肤,血液随着他的吸吮流向他的口中。 此刻嗜血的相柳,与刚才那个说出人不停奔跑追逐虚浮的东西,实际快乐是童年的简单拥有,是一个妖吗? 九个脑袋,每个脑袋想的都不一样, 滋补的血液缓缓流入相柳的口中,美妙的滋味让他不由得多吸食几口才松开他 突然听见后院的大门被推开,刚提起阿念衣服的洛愿,下意识看过去,是玱玹。 海棠见状直接用足灵力朝着对方胸口一击,猝不及防被海棠偷袭,蕴含十足灵力的一掌让洛愿体内气息翻涌,轰然向后砸去。 “洛洛!” 玱玹见到白衣女子被击飞时,面容瞬间变化成熟悉的人,立即飞身接住她。 阿念与海棠惊诧地发现不远处的女子变了模样,不再是清秀少女。眼眸如水、妙目流盼,眼珠漆黑,甚是清丽至臻,灵动脱俗,因额间花瓣印记将清丽容颜衬托出几分清媚,月魄清媚。 容貌极美,只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如若不是额间红色花瓣印记,看起来完全不似活人。 “小废物,说几次打架不能分心。”九凤连忙帮忙稳住她乱窜的气息。这伤在他身上挠痒痒,但够她疼几天了。 刚被相柳松开的小夭,连滚带爬跑到另一边,彻底远离他。相柳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小夭刚想摇头猛然感觉心口一疼,朝瑶出事了。 “你怎么了?”相柳见他突然捂住心口。 “快送我回去,瑶儿出事了。”小夭也顾不得相柳是不是刚才吸过自己的血,急忙跑过去爬上雕背。 刚爬上去,毛球立即腾空而起。相柳端坐在毛球背上,注视着远方,“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我与她是双生,我们之间有感应。” 双生感应?这么离奇的事情,他听过却没见过。“那你能感应到她在哪里吗?” “应该在清水镇里。”小夭慌张地望着地面,心中猜测着是不是阿念或者玱玹做了什么事。 夜空中白色雕影极速掠过,风起云涌。 洛愿被玱玹接住,听见他喊自己的真名,摸了摸自己脸颊,掉马甲了! “洛洛,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玱玹见到眼前的洛洛脸上没有血色,比梦里见到还要苍白几分,着急地查看起她身上的伤势。 “轩哥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阿念见到玱玹如此着急他怀里的女人,五味杂陈,不管不顾准备上前扯开玱玹搂着她的手臂。 “你等等,你先转过去。”洛愿眼看自己掉马了,急忙站稳,冷漠地直视着阿念与海棠。 玱玹看了看她,抬眸看向身前的阿念与海棠。还没说话便被洛洛推着转身了,“你快点!” “你慢点。”玱玹笑着回应她一句,真的一动不动背对着几人。 阿念见玱玹这么听这女人的话,往前走了几步。海棠瞧见公子对她不同常人的态度,此刻见她冰冷的眼神依旧挡在阿念面前。 “凤哥!” 海棠与阿念骤然见到她猩红的瞳孔,强大的控制力让她们意识瞬间消散。 “忘记今晚见过我的事,现在回房睡觉。” 两人眼神变得空洞,听从她的指挥转身走回房间。径直走向床,倒下乖乖睡觉。 玱玹听到一道阴沉的声音,不属于洛洛。转身看过来时只见到洛洛的盈盈笑脸,以及阿念与海棠两个木偶般的身影。 “洛洛,你会在梦外出现了。”玱玹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她在梦外出现的意外之喜,比她今晚怎么会突然出现还让他震惊。 洛愿脑子里千回百转,编故事的能力再次上线。她对着玱玹抱拳行礼,俏皮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小玱玹,今天我徒弟打了你,我替她道歉。” 一个男人被打耳光,玱玹也能忍下来,不把事情闹大,这份隐忍她也是佩服。 玱玹抬了抬她的手,学着她的模样抱拳行礼,抬眸看向她。“小神女,是不是该告诉我今日发生何事。” 洛愿见状站直身姿,先礼后兵,气鼓鼓走向秋千坐下。玱玹跟在她身后,坐在她身侧看着她。 “朝瑶是我收的徒弟,我今晚入她梦去看她,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打算来找你解除误会,结果,变成朝瑶的模样刚显形就莫名其妙被阿念的人抓来了。” “又踹又打,一口一个贱民,还抽我鞭子。” 玱玹听到洛洛被又踹又打,还挨了鞭子。“受伤了吗?” “神女诶,神女怎么会受伤!”刚才那一掌是有点疼,为了神女的面子也不能讲。 玱玹故意长长哦了一声,调侃地说道:“神女也会被打飞?” “那还不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要不是玱玹突然进来,她也不至于分心。 “今天她打你一巴掌,我挨一掌,互相抵了。” 玱玹双手放在膝盖上,故意不去看她而是看向明月,身子微微一动,秋千摇晃了起来。“那不行,她打我脸。” 这...........打人不打脸,她平常抽顺手了。洛愿头疼地摸了摸额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来吧,你再给我一巴掌,随便打但是不能打脸。” 洛愿紧闭眼睛等着玱玹那一巴掌,小夭啊,你要是回去,我也不用挨一巴掌了。 九凤...........你他妈那点出息!操控他不就完了! 等了一会,洛愿见还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刚睁开眼睛脸颊就被轻拍了一下。看在这力量的份上,她也不计较他打自己脸了。 玱玹唇角含笑拍了她一下,见她偷偷睁开眼。他眼中笑意荡漾,唇角上扬像是小船。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和你徒弟计较了。”原本想着办完事才计较,谁让她师父是洛洛,他也只能吃闷亏了。 “说吧,你来清水镇是为了相柳还是为了别的事?”这清水镇的心腹大患只有辰荣军了,玱玹化名而来,还忍气吞声,总不会真只是为了找小夭吧。 “是也不是,相柳也要,更多是找小夭。” 果然要为帝的男人,腹黑啊。“得了吧,顺道找小夭。” “洛洛,你不打算帮我?”虽然洛洛没展现过实力,可刚才那一幕,说明她实力不低。 “神女不参加你们的龙争虎斗,免得引火烧身了。” “玱玹,下次来见你,我先走了。 玱玹刚想多问几句,她猛然在他眼前消失了,与梦里一模一样。他无奈地笑了笑,又跑这么快,生怕自己问小夭的下落。 望着天空的弯月,小夭到底在哪里?几百年,躲起来始终不愿意见他,儿时的承诺她都忘了吗? 第25章 想念 玱玹走到倒在地上的侍卫面前,怎么一个个衣服成了破烂,裸露的皮肤焦黑,头发散乱像是被火烧过。他蹲在其中一人面前,伸手推了推,见他痛苦地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 “公子,我们被雷劈中了。” 玱玹叹口气无奈地望着眼前面容扭曲的下属,今晚阿念非但没讨到便宜,估摸着被洛洛收拾的不轻。 第二日,玱玹见到在自己面前揉着身体的阿念,“轩哥哥,我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 “你晚上睡觉是不是梦魇,掉下床了。” 阿念???想起昨日那女子打轩哥哥的事情,气愤不已。正打算今晚教训她的时候,蓦然听见轩哥哥的话。 “阿念,我这次有公事在身,昨日的事不可再提了。” 如果只是过来单纯待几天,可能昨天那一巴掌已经早早打回去了,也等不到洛洛的到来了。可现在自己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强龙不压地头蛇。 以后玟小六日日下毒,屠夫卖肉添点料,朝瑶日日与阿念闹得水火不容,每次阿念又要被洛洛收拾不轻。 忍一时退一步,先把正事办完。 还想反驳的阿念瞧见轩哥哥严肃的神情,只好忍下这口气,准备等到办完事在教训她。 安逸倚靠在毛球身上的相柳,与不安的小六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人望月独酌,一人惶惶不安。 洛愿刚飞上空中就见到远处的白色身影,看清鸟背上的两人,小夭和相柳怎么跑一堆去了?她急忙回到房间,显形涂上药水,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就听到小夭的声音。 “你还没睡?小心身体,早点休息。” 等在后院院子里的叶十七意外见到天际中的白雕,还有白雕身上的人,那人似笑非笑注视着他们。他沉默地跟在六哥身后,两人刚走几步房门便被打开了。 “哥,我睡醒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洛愿自动忽视天际的身影,笑着看向小夭。 小夭一眼看见朝瑶的脸色变得苍白,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十七,急促走了几步,刚牵上朝瑶的手却骤然被她挣开,随后领子猛地被往下一扯。 突兀的红痕出现在洛愿与叶十七眼前,叶十七瞧见那红痕,眼神微沉,心中竟然觉得有点难受。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眼里只有那道红痕。 又吸血了!又不是供体,也不知道背着自己被吸多少次。洛愿揉了揉胸前还有点疼痛的地方,怒视着天上的白影,考虑到身边还有叶十七,洛愿只得瞪了一眼小夭。 “傻不傻,打不赢就跑啊,等着被吸血!” 吸血?叶十七听见朝瑶的话,再次仔细看了看那红痕,像是咬过之后被吸吮留下。他抬眸看向天际的相柳,心里的酸楚难受渐渐消失,沉默地站到六哥身后挡住他的视线。 小夭没想到朝瑶会一来就查看她的脖子,意外被她看见吸血的痕迹,连忙扯上领口再次牵住她走回屋内,关上房门将叶十七挡在屋外。 叶十七与相柳在月下对望,相柳嘴角讥讽含笑,叶十七眉眼冷漠。片刻之后,毛球呼啸而去,叶十七在门外驻足一会转身回到自己屋内。 “瑶儿,你是不是受伤了?”小夭进门赶紧拉着朝瑶坐到床边,打量着她的脸色,平常看起来脸色还有常人血色,此刻嘴唇也有点发白。 “不碍事,今晚不小心挨了一掌。”朝瑶捂着胸口,这还是第一次被灵力伤到气息不稳,可见对方刚才那一掌用足了灵力。要是相柳用足灵力,那自己得重新当孤魂野鬼了。 “到底怎么回事?”小夭也是第一次见到朝瑶这样,急忙问起她出去后的事。 洛愿将事情细细道来,将玱玹的主要目的变成找小夭,关于相柳的事情只字未提。并表示以后玱玹不会来找麻烦,她也收拾过阿念了。 “她被宠得太过分了,竟然敢绑人。”小夭听见朝瑶不仅挨了鞭子,还被对方婢女打伤了。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也怪我没看清人,打了玱玹一巴掌。”瞧着今日阿念对玱玹的态度,不太像简单的妹妹对哥哥。“我已经给玱玹道过歉了,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注意点就好了。” “瑶儿,我暂时不想回去,你会怪我吗?”小夭握住朝瑶的手,眼神里隐隐有些落寞。 “小夭,咱们不能活在过去,但还是那句话,你要继续游历或者回去,我都陪着你。 “清水镇局势愈发混乱了,我们现在与相柳、涂山璟、玱玹都有关系,趁早下决定。” 洛愿想到那位小祖宗爱吸血的爱好,吸上瘾还得了。她想替也没办法替,她大姨妈都没有,更别说血了。这小夭的血液相当于长期疗伤滋补品,再待下去,小夭先被吸成干尸了。 “嗯,先看看情况。” 摸着石头过河,这河终究是要过去。 小夭一上床立刻发觉被窝里放了熏球,暖和香暖,做这个的人不言而喻。今日过得太惊心,晚上游泳消耗了体力,疲惫的她倒头就睡,连梦也没做。受了点小伤的洛愿也不敢耽误,等小夭这次彻底入睡后才飘到屋顶修炼。 第二日小夭恢复了正常,老木看似恢复正常却不出房门,只在后院里忙不肯去前院了。朝瑶受了伤每日每夜都在修炼,麻子去老丈人家养伤了。所有的活基本落在小夭身上,幸亏叶十七帮不少忙,从看病到磨药等,游刃有余。 串子还想着替老木报仇,结果被小夭提着扫帚一顿教育,吓得串子抱头鼠窜躲进屋内。小夭怒气冲冲问他听进去没?没等到躲进屋子里的串子回答,倒是听见老木的回答。 “小六,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放心我没事。” 小夭没想到老木听见了,立马丢下扫帚。 “这世上,只要活着,就有再不公也得忍气吞声,就有再不甘也要退一步,就是那些王子王姬也是这么活!” 小六的话清晰回荡在老木耳边,他们这种人要是计较太多,是活不下去。 屋里的串子也不得不承认六哥的话很对,听见老木的话,拉开窗帘担忧地看向老木的屋子。 不公之事频现,人心之怨何时能休? 不是这世间,上辈子那个时代也是看似公平,实则处处不公平。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所谓的公平不公平,有的只是强弱、尊卑、高低罢了。 洛愿睁开双眸注视着后院,瞧见叶十七把装零食的背篓递给小夭,小夭客气道谢后转身踹开房门走进屋内,洛愿敏锐察觉到叶十七的眼神暗淡了。 他不会想当自己姐夫吧!真没听说涂山璟爱好龙阳啊! 这清水镇的酒铺子好久没去了,要不去打听打听涂山璟的最新消息?这来了清水镇,消息不如以前灵通,以前走到哪里听到哪里,现在忙着修炼只能窝在这里听。 小夭原本以为玱玹找不到自己便会走,没想到六个月后他在街头开了酒铺,引得串子嘴里一口一个臭娘们,一口一个小白脸。 老木还是不出门,叶十七也变得很少出门,出门还戴着面纱遮住面容。小夭知道叶十七是迫不得已,可怎么玱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副要安家的架势。 洛愿比小夭还苦恼,天天想着面对山里的蛇大王,这镇上还有个龙大王。龙大王现在总说自己能显形,别入梦了,约好时间见自己。 这搞得就跟私会一样,求爹爹告奶奶给他说这里危险,快点走吧,没想到还安营扎寨了。她现在也能躲就躲了,从不以朝瑶的身份在他面前出现,担心演技不好露馅。 小夭还是按耐不住在玱玹铺子开满三个月的时候,借着串子的愤愤不平,主动上门了。 “那小白脸不要脸,每次和娼妓眉来眼去,那些娼妓也爱俊俏哥,很照顾小白脸生意。” 小夭实在不爱听他嘴里的小白脸,赶紧表示自己要去酒铺了,没想到叶十七戴着箬笠也追了上来,他这些日子又如从前一样,可她却不敢再轻易信任他。 洛愿见他们出门了,独自飘向山林高空,悠然自乐。大自然美是美,这生活太无趣了,最后还是落在一处悬崖顶上,坐在悬崖边,双脚悬空。 “小废物,想自尽?” “凤哥,我想回家。” 自从能探查她心声后,九凤时不时能听到她想回家的心声,天天念叨着老爸与老哥。刚开始不知道老爸什么意思,听她解释完之后,想着俊帝在王宫内待着想回就回呗,后面得知她的身世,赤宸最后的神识化作桃林,想也没办法。 老哥玱玹出现了,但总觉得她又不乐意见到对方。 “你再想下去,几百年也是废物。”没人牵绊不是挺好,大废物纠纠结结,小废物也纠纠结结。 “你不懂,我想我爸,我哥了。”洛愿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悟不出神念,回不去了。几百年了,沧海桑田,东海扬尘。 麻姑见过三次东海变成桑田,她可能得见五六次了。小夭还能选择见与不见,她是连选择也没有。 没有任何归属感,想见亲人的渴望随着时间如同烈火烹油。洛愿双眼凝视着远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片刻还是慢慢滑落。 “我今晚飞过来带你去玩?”很少见到小废物这么伤心,九凤出声安慰道。平常假嚎几嗓子,现在隐忍不发,怕她想不开想办法把她自己弄死了,连累自己一起死。 “也行,我也好拿上蛊虫去见见巫王。” 洛愿失魂落魄回应一句。飘回镇上打算看看小夭与玱玹见面,见得如何了。偶尔哭一哭当发泄,鬼生活还得继续。 小夭去食铺喊了两碟糕点,悠闲坐下,光明正大窥探对面酒铺子的情况,铺子里只有玱玹一人忙碌,阿念与海棠的身份肯定不屑抛头露面。玱玹穿着平常的麻布衣裳,迎来送往,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美貌娼妓过来买酒,他也是与招呼平常妇人一样,眼神清明,笑容温柔。 他这副做派也不像专门来寻自己,私下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凝视那张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脸庞,明媚绚烂的记忆浮现于脑海。 那时,火红的凤凰花开满枝头,凤凰树下有秋千架,她喜欢逗弄练功的玱玹,“哥哥,哥哥,我荡的好高。” 玱玹总是一动不动,可当她真的不小心摔下来,总会接住她。 碧绿的桑林,他们玩着捉迷藏,她躲在树上等他不注意跳到他背上,耍赖让玱玹背她回去。 依偎在外祖母身边,与玱玹用叶柄拔河,谁输了就刮谁的鼻头。她总是重重地刮玱玹,轮到她时总会哀求他轻点,他总是恶狠狠抬手,落下时变得轻柔。 因为美好的回忆,小夭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那是一种温柔而又略带忧伤的眼神。 儿时的凤凰花,儿时的冰葚子,儿时日夜的互相陪伴。 舅娘自尽后,她给玱玹哼唱过娘与舅娘哼的歌谣,尝过他又咸又苦的眼泪。自己在去玉山前的一夜,玱玹主动抱着她睡,泪珠滑落,一遍遍说对不起,一遍遍说长大保护她与姑姑,一定会接她。 洛愿本以为小夭在酒铺,寻了一圈才发现在她对面的食铺。准备找地方显形去喊她,意外见到她直愣愣望着酒铺方向的眼神,甚至连旁边叶十七时而意味深长的打量也没注意。 玱玹作为哥哥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位称职的哥哥。温柔贴心,宠溺着儿时的小夭。 她的哥哥呢?几百年也未见过了,不吃不睡的她,连做梦的权利也没有。她怕白云苍狗的时间将她的记忆也带走了。 魂体的洛愿独自走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穿过她,走向他们想去的地方,去见他们想见的人。她好像只能往前走,跟着时间往前走,抱着渺小的希望往前走。 酒铺迎来送往的玱玹早早注意到对面的玟小六,等到店铺生意不忙主动提着酒走过去。小夭见他走来不由得扬起微笑。 这笑容让走近的玱玹与旁边的叶十七,愣了一愣。 “在下初来乍到,靠着家传酿酒的手艺讨碗饭吃,以后还请六哥多多照顾。” 小夭听见玱玹对自己的称呼,他倒是懂得入乡随俗,也表明他私下查过自己可一无所获。 “好说。” 原本了却这段恩怨方便行事,才主动走过来的玱玹,本以为要被他嘲讽几句,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他笑着作揖把酒坛打开,恭敬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以前有失礼之处,还望六哥大人大量。” “好说。” 小六吃着糕点,微笑地看着他,脑海中想起儿时捉弄他的时刻。玱玹一碗又一碗酒下肚,等到连喝六碗酒,又要给自己倒酒的时候,酒坛却空了。他立即准备回去提酒,小夭见状收起微笑,认真看向他。 “让阿念去给老木道歉。” “我表妹宁折不屈,我亲自摆酒给老木赔罪。” 小夭见他护着阿念,心里苦笑,朝瑶说得都是真的,他真的对那个表妹极好。 “你倒是挺护短,宁可自己折腰,也不让妹妹委屈自己。” 小夭听见他话,笑了笑,莫名的情绪在心口燃起,她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完酒。“不用你摆酒赔罪,拣你的好酒送老木两坛。” 说完站起身走了,叶十七见六哥站起身默默跟在他身后站起来。 “听六哥的,以后六哥多光顾。” 小夭往医馆走去,幸亏早有准备,预想过这一日,没有想象那么难受。回到医馆便感受到朝瑶失落的情绪,知她在周围唤她几声却无回应。 傍晚,玱玹带着海棠来到回春堂,雇了两个挑夫,挑着二十四坛酒,从街头酒铺走到街尾医馆,让街坊邻居看得一清二楚,给足老木面子。 小夭见叶十七此时没有回避玱玹,看来是认识阿念了。 海棠心不甘情不愿给老木道歉行礼,心中不满规矩却挑不出错处。玱玹等海棠道完歉立即让她回去,他给老木与自己各倒一杯酒,自己先干为敬。憨厚的老木没挡住玱玹的一再敬酒,何况得罪他的也不是小白脸轩,开始和小白脸轩喝酒。 像水一样灌下去的酒让他们的话开始变多,竟然行起酒令,粗俗到下流的酒令,玱玹竟然也会。两人比着下流,你一句红嘟嘟的小嘴,他一句白花花的腿。 小夭................朝瑶没说玱玹变成这样啊,这么下流。 串子也没想到小白脸私下竟然是这副模样,不由得看呆了,唯独叶十七低着头,静静地坐着,细看之下脸红耳赤,这模样惹得老木忍不住打趣他几句。 等到玱玹走后,叶十七主动找到六哥。小夭对叶十七有了心结,自然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每天只是客套讲几句,不怎么主动讲话。叶十七这种短暂的过客,只是漫长生命里短暂的相遇,短暂的经历迟早会被遗忘。 这世间只有朝瑶,也只有朝瑶,会与她长长久久相伴,不会成为时间里的过客。 叶十七欲言又止,始终也没有对六哥解释,不会巧言辩解只能用沉默压抑着一切。 当晚,朝瑶带回蛊虫确定的名字----情人蛊。另外告诉自己这蛊不能在对方不是心甘情愿之下去种,不然会成为断肠蛊。多次叮嘱自己不要用这个蛊,要不是自己好说歹说,这蛊已经要被她逼着毁了。 有情时为情人蛊,无情时为断肠蛊。小夭潜移默化中已经把蛊虫当成断肠蛊。 小夭敏感察觉到从她见过玱玹那日开始,朝瑶变了。每日早晚趁着涂药的时候笑盈盈露个面,天天在屋顶修炼。除了与玱玹约好的日子,几乎不再出门。 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飘了,想早点成为正常人。说凤哥天天骂她废物,打击到她的自尊心。每次想到凤哥那嘴,相柳偶尔还能说点人话,凤哥嘴里从来没听到一句正常的话。 老木倒是恢复操心老男人的风采,买菜做饭,喝酒做媒---串子的亲事。 小六出力不操心,十七惜言如金,偶尔碰见朝瑶问她的意思,她也是“有女的看上再说。” 导致满腔热情的老木无人可倾诉,慢慢和小白脸轩情投意合,买完菜就坐到小白脸轩的酒铺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唠叨。 串子的婚事眼看没着落,麻子与春桃倒是生了大闺女。惹得老木热泪盈眶,更加心急给串子谋划亲事。 流水般的日子过去了,玱玹就这样留了下来,周围邻居也开始接纳他。小夭心想他找不到自己就回去,可他这一弄,她竟然猜不透。猜不透就不猜,朝瑶也没再喊过自己回去,她也时不时去酒馆坐一坐,一次次与玱玹对酌,互相风趣幽默的闲聊。 每次玱玹说起阿念,戴着伪装的面具,语气也会变得温柔宠溺。她几乎没有见过阿念,偶尔说起,玱玹总是说她在屋里忙活。凭着玱玹说起阿念的神情,也能推测出他对待阿念的态度,与当初对她一样。这种认知总会让失落在心头一掠而过,再随风而散成为理解。 洛愿与叶十七几乎成为家里最不爱说话的人,一个时刻见不到,一个除了对小六,对谁都是沉默寡言。 小夭有叶十七贴身跟着,除了睡觉洗澡入茅厕,无时无刻不在一起。小夭裂开的坚硬外壳,终究是裂开了,怎么会完好如初。她除了感受到她心里情绪波动较大才会现身,平常也不乐意当电灯泡了。 偶尔见见玱玹任由他调侃自己,陪着他乐呵呵几句便飘走了,等他拉住自己问是不是有心事,她总是一句“神女很忙。” 洛愿也不再去送毒药了,相柳愈发催逼的紧,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让小夭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居然开始全心全意研究起医药。他们见面只要没有危险,她也不管了,他来也当看不见,所有的关心化作深夜里的探访。 小夭舍不得放弃现在的生活,如今时不时能看见玱玹,相柳这点麻烦对于她来说瑕不掩瑜,她倒是很安于这种现状。 小夭安于她不安于,这日子过得像是火堆旁放着炸药箱,说爆就爆。 她打算听凤姨的话,正在努力学当一个局外人。她不想再待着这里了,孤零零待着这里。 人生一局棋,关于输赢,作为局外人,她无能为力,输赢与她无关。 对于朝瑶的变化,唯一满意的人只有九凤。他巴不得洛愿早日脱离大废物身边,找个山顶时时刻刻修炼。自从她不多管闲事,专心修炼之后,这段时间的速度比来到清水镇十多年还快。 深夜,小夭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虔诚的许愿,先是默默在心里许愿朝瑶早日康复,成为正常人。最后对着月亮诚心诚意许愿相柳,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 许完愿,感受到瑶儿依旧在屋顶,她打算好好睡觉。 一转身,猛然见到看到相柳,一身白衣,斜倚在自己的榻上,冷冰冰看着自己。 第26章 桑甜儿 “别打脸。” 小夭见相柳对着他勾了勾手,一步一顿,忐忑地蹭到他面前。 相柳果然没打脸,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大口大口吸吮着她的血液。这次是真吸!小夭不敢有太大情绪起伏,担心引起朝瑶的担心,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魂体的洛愿注视着这一切,刚才相柳刚进来她就察觉到了,他身上有伤。见他进了小夭的屋内,担心她有危险立马飘下来。 这局外人也不是那么好当啊,见到他一直没停下,还是没忍住,出声说道:“吸够了吗?” 房中猛然响起朝瑶的声音,小夭心里一惊,相柳则是不紧不慢睁开眼睛,挑衅的目光随意落在一处,松了口,唇却贴在玟小六的伤口。“怕她还是怕我?” “怕你。” “撒谎!” 见他松口后,洛愿伫立在前方并不再出声。 “反正我已经是大人的人,大人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相柳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似笑非笑再次看向玟小六,“目前只想要你的血,说不准哪个冬天就把你炖了,滋补进养。” 见到玟小六嬉皮笑脸的模样,再也没听见她的声音,收起笑意看向某一处。“怎么?还不出现,打算让我吃了他?” “大人,我妹妹不懂事,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小夭怎么瞧怎么觉得相柳今晚和以前不一样,白发白衣依旧,却没有以前那么干净了。 受伤了? “既然你不出来,那我今晚只好将你哥拆吃得一干二净了。” 威胁自己,好吧,他威胁到了。洛愿不顾小夭的眼神,显形于他们两人面前。“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利用你的能力帮我做一件事。” 相柳懒洋洋坐在床边,捏住玟小六脖颈的手,有意无意摩擦着他的脖颈。这种感觉让小夭头皮发麻,感觉他随时要捏断自己脖子。 “放开我哥。”洛愿走上前一把扯开他的手,随后将小夭拽开,一屁股挨着他坐下,目光看向竹帘。 “你这么不怕死,我干脆杀了你,看看神女会不会为你报仇。”相柳抬起手轻飘飘落在朝瑶的肩膀上,这个动作看得小夭心惊胆战。 “哥,你出去吧,他受伤了,伤害不到我。”朝瑶挥挥手让小夭先出去,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他九条命。” 小夭.............咱们不用这么直白,得知相柳无法伤害朝瑶,可她也放心不下朝瑶,赶紧掀起竹帘走向朝瑶的床榻。 “你们继续,我倒头就睡。” 她哪里敢倒头就睡,闭着眼装睡,每次十七晒她的被子都会顺手把朝瑶的被子晒了。今天十七刚好抱出去晒了一天,拍打的蓬松。 “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插手这些事,你运功疗伤吧,我守着你们。”洛愿对他刀锋般的眼神视若无睹,目光始终看向竹帘。 相柳望着她的侧脸,这段时间她不再去看毛球,也不去山林采药,每次过来展开妖瞳却见不到她。 这些事?她知道是什么事? 何时自己闲到会猜测女子的心事了,相柳心里不屑一顾。他脱下外衣,舒服地往床榻一躺,过了许久见到屋内没有异样才默默开始运功疗伤。 屋内突然变得沉默,小夭伸手掀开竹帘偷偷看了一眼,见相柳居然躺下睡觉了?朝瑶坐在床边望着她这边,还笑盈盈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用口型对自己说道:“快睡。” 见相柳没有发难,小夭闭上眼睛渐渐入睡,耳朵却十分惊醒。 半夜,相柳察觉到有动静,徐徐睁开眼睛,见自己身上搭着一床被子。她依旧在床榻边坐着,睁着眼睛,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像是海里的一汪死水。 所有靠近死水的船只,会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吸附住了,又会不知何时被松开。 洛愿脑花都要煮熟了,他受伤和玱玹有没有关系?还是当杀手受的伤?玱玹到底是为了杀他,还是为了辰荣军具体所在的位置,方便下一步行事?一锅粥一样的情况,又不能引起玱玹疑心明着问。可怜她只有一个脑袋。 片刻之后,相柳闭上眼睛继续疗伤。 小夭睡醒见到朝瑶果真一直坐在床边,心疼不已,瞧着闭眼的相柳更不顺眼了。悄无声息下床走到自己床边,看了一眼相柳,杀不了他,恶心他! 她给朝瑶使了一个眼神,悄咪咪打开房门跑去厨房,从灶台里捡了几块烧得发黑的木炭。洛愿见她出去那刻,相柳闭着的眼帘微微动了动。 小夭拿着木炭,一溜烟跑回来。 她站在床榻边,举着木炭就要朝他脸上画,九个脑袋肯定要配九只眼睛。手刚举起来便被猛地抓住了,她疑惑地看向朝瑶,以往她不是也爱干这事吗? 洛愿对着她摇了摇头,冲着屋外使了一个眼神。 想想这一屋子的人质,小夭还是拿着木炭出去了,心情不爽的她走到厨房拿了点吃的,小心掩好门,一抬头去却看见叶十七。 他怎么天没亮便起身了?她对着叶十七招招手,十七见他主动招呼自己,快步走过去,眼里浮起笑意,骤然看见她脖子上的齿痕。 经过上次朝瑶的话,他知道那不是吻痕,是被吸食过血液。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六哥的屋子,眼里闪过不属于叶十七的光芒。 “他又来了?” 小六示意十七走到院中说话,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望着月亮。“相柳在我屋内,他醒了就会走。瑶儿今晚不在。” “我可以帮你。”这段时间六哥对他的态度,六哥和轩与相柳越走越近的态度,朝瑶说的话,让他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他那次食言本以为做出正确的选择,却忘记六哥最在意的不是他的自以为是,而是那份需要依靠时的无人。 帮她?上次选择信任,换来了一掌。 他望着小六月下的脸颊,选择主动开口解释:“我曾经与阿念有过一面之缘,街上她戏弄老木戴着面纱我没有认出,当时应下我从未想过会食言。” “我见你隐隐动了杀心,便悄悄破了对方的法术。后面我本想劝你息事宁人,可见到你眼里的坚定,我便答应帮忙。” 小夭没想到他会突然再提起那件事,这几句话比他以往一个月都多,听到这里时眼里不免有些讥讽。 “后来,我认出她是阿念,她身旁的哥哥想必身份不俗,他们识破我的身份,肯定不会简单认为是口角之争。” “如若她真死在回春堂,皓翎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来不及细说只能先躲起来。当时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屋外静观其变,没想到朝瑶又会突然出现。” “我自觉有错想与你解释,却没有找到机会,后面见到相柳又不知如何说起。” “我不想被认出,不过是只想做叶十七,过些平淡的日子,更不想为你们带来麻烦。” 听着叶十七解释,小夭眼里的讥讽慢慢褪去,故意吃着吃食装作不经意问道:“今日为何想说。” 叶十七抿着嘴浅笑望着他,“我想做回曾经你心里的叶十七。” “以后再说吧!”小夭把手上的吃食丢给叶十七,起身拍了拍手,一脚踢开叶十七的屋门,自顾自睡在他的床榻上。 闭着眼睛回想着叶十七的话,他还没认出玱玹吗?如果没认出按照他的聪明才智也要不了多久。 肯定是朝瑶那个鬼丫头,私下给他说了什么。要不然他那嘴会出说这些话?今晚的话超过一年了。 小夭嘴角含着笑,愤愤想着天亮怎么收拾朝瑶。忽然想起自己屋里那刚晒过的被子,又连连叮嘱自己千万别习惯,对方迟早要离开。 怎么也睡不着的小夭,等了一会,悄悄打开房门,见叶十七不在天色还没亮,干脆一溜烟跑出去了。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事情,兜兜转转之后居然站在玱玹的酒铺子前。 现在也不想回去,找个地方先睡一觉,趁着黑摸进酒窖。靠着酒坛子睡得香甜的时候,听到轩进来拿酒,随后听到不该听到的对话。 “他们如何?” “死了三个,逃回来三个,惊动了九命那魔头,不过三个兄弟拼死伤到了相柳。” 此刻小夭惊觉玱玹来清水镇绝对不是为了找她那么简单,洪江与西炎对抗几百年,刚开始西炎还派军队剿杀,可现在中原未稳,皓翎在侧,洪江占据地势之险。西炎损兵折将也没有讨到好处,只能把辰荣军围困,逼迫洪江投降。 各方暗杀刺杀,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西炎的赏金榜之上,九命相柳的悬赏金额比洪江还高,名列第一。洪江是高贵的辰荣王族,任何一个人为了金钱杀他都会背负天下骂名,可相柳是妖,丑恶可怕的九头妖,为钱杀了他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玱玹杀他理所当然,可想起现在丑恶可怕的九头妖在她房间。小夭心里不得劲。等到酒窖的声音消失,又等了一会确定无人,赶紧悄咪咪跑回回春堂。 “公子。” “让他走。” 两道目光目送玟小六离去,天亮之后,酒铺子照常开始今天的营业。 刚翻入后院,便看见叶十七坐在院中研磨药材,听见动静抬头微笑地望着她。 “朝瑶在厨房。” 叶十七刚才去屋里寻他不见,走出房门便看见厨房亮着光,以为是六哥,走进去却见到朝瑶在熬粥。 “哦哦哦,我去找她。”小夭扫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赶紧跑到厨房。一进厨房就看见朝瑶正在切菜叶子。 “哥,回来了,今早喝粥。”洛愿笑着看了看小夭,把刚切好的青菜叶丢进锅里。 “走了?”小夭看了一眼屋外,走到朝瑶身边压低声音。 “没有,还在疗伤。” 小夭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拿起木勺搅弄锅里的肉沫青菜粥,压低声音说起刚才听到的事。 “哥,要想安心做小六,我们就不能参与他们的事。”原来这件事真的和玱玹有关,看样子不是来招降,打算斩草除根杀掉相柳。杀掉相柳相当于砍掉洪江的两只手,枯木难支。 “瑶儿,你也别跟相柳走太近了。”严格算起来,她们也与相柳是敌非友。 “不会,我心中有数。”洛愿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想着今天无意中瞧见叶十七轻松的神情,装作打趣八卦的样子看向小夭。“你还生十七哥的气吗?” “我哪有生他的气,我说过我是气自己。” “死鸭子嘴硬,不在意你就不会客气。有些话说开就好了,别老堵在心里。”回忆也是由不同时期,不同经历拼凑而成。当时以为是寻常的事,百年后回忆起来又会不经意发出一声感叹。 洛愿说完就舀了一碗粥走向她们的房间,小夭还在想朝瑶这话怎么听起来有别的意思,猛然见到她端着粥走了。她又不用吃东西,这粥肯定是给九头妖的。 她现在瞧着锅里还在冒泡的粥,深刻体会瑶儿说得脑子乱的像一锅粥了。 洛愿端着粥走进房间,放在一旁冷着。继续坐在床榻边看了一眼相柳,随后看向竹帘方向。明明警惕未睡,还闭着眼睛。 等了一会,相柳缓缓睁开眼睛,慵懒地坐起身。 “那里有粥,吃点东西再走吧。”洛愿见他结束疗伤了,立马变为魂体消失了。相柳猛然展开妖瞳,房中并未有她的踪迹。 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的粥,站起来端着碗看了看,浅抿一口,眼眸微睁,随后不慌不忙喝了下去。 等小夭忐忑地再次进门的时候,屋内除了空碗证明昨晚相柳来过,连根头发丝也没留下。身后叶十七走进房门,自顾自抱起被子走了出去。 小夭???这被子不是才晒过吗? 秋天不期而至,小夭在没有病人时喜欢拿一片荷叶遮盖住眼睛,仰面躺在晒草药的草席,舒服地晒太阳。 鼓励过大家,可大家嫌弃光天化日之下丢人,朝瑶天天屋顶晒太阳,总说她这是小资情调。 她问瑶儿什么叫小资情调,瑶儿说:“对享受的追求。” 这种美妙的感觉,小夭决定多追求追求。 等她追求够了,拿掉荷叶看到十七在切药,麻子有女儿基本不回来了,串子这几个月天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医馆只剩下十七了,每次她想起做什么,刚想去做,十七已经做好了。 朝瑶说:“十七哥,一个人干三人的活,还不拿钱,捡到就是赚到了。” 经过那晚,她心中气也消解一大半。当叶十七再次告诉她不会有第二次,不会让她想要依靠时,找不到他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剩下的气性也没了,那些小脾气也怪没有意思。 “十七,过来,教你追求享受。” 屋顶的洛愿...............这家里只有叶十七最听话了,小夭说什么都是点头。 小六躺下连说带比教十七享受,十七毫不迟疑一一照做。小六眯着眼望着天空中的洁白云朵,两个人晒太阳的感觉,就是比一个人晒太阳好。 叶十七学着他的样子,望着蓝天,余光是他惬意的样子。安逸淡然的时刻,上扬的唇怎么也下不去。 两人感受着秋日午后的美好,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小夭刚坐起来见到来人是老木,还没说话就被拽着跑。 “鞋,我的鞋。”小夭匆忙穿上鞋,拉了一把十七,一起跑了出去。又出事了?洛愿赶紧结束修炼,飘下屋顶,远远跟在身后。 三人一直跑到街头酒铺子,猛然瞧见玱玹也在,小夭刚打招呼便被老木摁着躲到几个酒缸子后面,她疑惑地看着老木与玱玹打手势,察觉到叶十七蹲在自己身后,笑着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笑眯眯等着偷窥,等会会发什么事? 洛愿瞧着三人蹲在那里,玱玹站着,他们这四人关系这么好了?她作为魂体状态站在三人身后,好笑地看着他们。听到玱玹的咳嗽声,地上蹲着的三人,老木戒备,小夭好奇,叶十七看似在看,一直偷瞧小夭。 三个娼妓珊珊而来,其中两人声音软糯找轩买酒,买完走得极快,剩下一个娼妓慢慢在后面走。洛愿与小夭看得不耐烦,觉得这有什么可好看? 猛然瞧见串子冒出来,与那个娼妓并排走着。走着,走着,不见了!老木拉着小六小跑,东拐西拐,钻进小巷子。洛愿也来了兴趣一直跟着,瞧着串子与娼妓躲在暗处说话,说着说着就贴到一起了。 下面的画面绝对是少儿不宜,洛愿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幕,果然活久了还能看到古人偷情,这开放程度不亚于上辈子的河边,花丛中............ 隔着距离,众人也能看到两人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女人靠在墙壁喘息呻吟。 老木见串子与娼妓混在一起,越看越气。他让小六看着办,脸色铁青,气冲冲走了。洛愿以为小夭要上前,没想到她转头调戏起非礼勿视的叶十七。 洛愿瞧小夭双手撑在墙壁,把叶十七圈住,笑得流氓。妥妥恶霸调戏民女,这壁咚也会了........... “你身边的婢女比这女子如何?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清纯羞怯的,还是像这个女子一样风骚热情?” 洛愿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她现在两只眼睛有点看不过来,一边想看直播,一边又想看恶霸调戏民女。瞧见叶十七脸颊染上红晕,小夭笑得越发邪恶。那边动作激烈,女子的声音愈发大了。 “你想要吗?” 洛愿???听到小夭问叶十七想要吗?这要是喝点酒,谁上谁下?谁0谁1?两人距离几乎要贴到叶十七的脸了。叶十七不语却抬起头,眼神清凉到溢出笑意。 她今天要看几场?洛愿皱着眉,慢慢蹲在地上,想着两男人之间那点事,越想越下流,下流到凤哥开始骂她禽兽了。 小夭被叶十七含笑的眼睛,弄得一愣,他他他........披着狐狸皮的狼。小夭又羞又恼,脸腾地一下红了,正准备把气撒到串子身上,耳边蓦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没想过我嫂子是狐狸精啊。” 小夭与叶十七身子同时一顿,慢慢朝身侧望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正眼巴巴望着他们。朝瑶!!!她什么时候来到?看了多少? 小夭的脸红得要滴血了,眼神慌乱到不敢直视朝瑶,急忙冲出去。“串子!你胆子大了,学会嫖妓,钱哪里来的?” 叶十七刚准备跟上去,猛地被朝瑶拉住,她笑得比六哥还坏,眼珠子转了转。 “十七哥,家里有媳妇吗?有暖床的婢女吗?” “没...没有。”叶十七难得也感到慌乱,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是吗?那我找人打听咯。” 叶十七一听她要找人打听,想起往事,神情显得更加不自然了。 “哼。”洛愿见状也猜出几分了,大家族的公子哥没暖床的侍女?那他一定是有暖床的男童。冷哼一声朝着小夭走过去。 串子被六哥那嗓子吓得提起裤子就跑了,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挡在女子面前,女子毫无愧色,整理好衣衫对着小六行礼。 “奴家桑甜儿,与串哥儿相好,并未要他钱。” 忽然,串子意外见到瑶祖宗,胆子也发颤了。洛愿笑眯眯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慢慢朝着他们走去。 “你个娼妓,陪他睡觉不要钱,不是亏了?”小夭笑着问眼前的桑甜儿,目光流转在她脸上。 “我乐意。” 这话,小夭倒是没想到,“你乐意陪他睡一辈子吗?”她不介意对方的身份,只在乎对方心中所想。 桑甜儿愣了愣,听懂意思却不敢相信。串子瞧着瑶祖宗手上的木棍,想跑也先表态,“我也愿意,我愿意和她睡一辈子。” 小夭喊他滚一边,刚提起的脚还没踹下,眼前一道身影已经闪过,串子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三天不打,你竟敢背着我们找相好,还不带回来给我们见见。” “有没有当我们一家人!” 洛愿手起棍落,打得一旁的小夭也抖了抖。 “瑶瑶,我错了,我错了。”串子双手挡着棍子,急忙看向桑甜儿,对着她点头。 桑甜儿因突然冒出来的女子,一时错愕,听见小六与串子口中瑶瑶的话,她急忙跪下,激动地双眸含泪。 “奴家愿意。” 小夭顶着串子的惨叫声,又问几句,最后让桑甜儿想想何时成亲。一把夺过朝瑶手上的棍子,拧住她耳朵。 “现在敢偷看了!” 一句话把串子与桑甜儿的脸说得通红,串子连忙扶起桑甜儿,“他们凶,可是对我们是真好,向来是说什么是什么。” 洛愿被小夭拧住耳朵,故意喊得惨兮兮,听到串子的话,一脚踹过去。“老娘凶个屁!” 串子捂着屁股,心里高兴,只顾着傻乐。小夭没想到这事会被朝瑶看见,忙着教育妹妹。拧着她耳朵就往家里走。 串子与桑甜儿说了几声,美滋滋与叶十七一起跟在身后,一路傻笑。路过酒铺子的时候,小夭对着轩道了声谢。 轩笑着拱起手准备客套说几句,猛然瞧见被六哥拧耳朵的人时,怎么变人了?惊诧地看了几眼,这不是洛洛的徒弟嘛! 小夭拧着朝瑶耳朵,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现在女子身份,怎么能看这种事。知道她在这事上想的开,可要是被人传出去怎么办。 转手棍子再次落到串子身上,“叫惨点!” 串子立马哎呦哎呦叫起来,大声哭嚎。正在揉耳朵的洛愿听见这话,见到串子拉垮的演技,又瞥见叶十七偷笑的模样,怎么到她就是真惨。 “十七哥,不许笑!” 正在揍串子的小夭,一愣,继续揍。叶十七的笑容紧跟着消失,别过头看着别处。 一肚子气的老木,见到小六一路把串子打到面前,又心疼了。 “要打也背着人打,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洛愿讪讪地接过话头,“对,亲儿子,背着打,我就当街被收拾。” 此话一出,又得到小夭两个不满的眼神。老木问清情况,得知朝瑶也看到了,准备亲自提起木棍收拾串子。 “得了,别气了。”洛愿走过去拿过老木手上的木棍,往院子一丢,转头趁人不注意飘到屋顶去了。 武则天的齐人之福,这个时代可算是享受不到了。 老木见到朝瑶出去,没有女子在,说话也方便了。“串子怎么就和娼妓黏糊到一起。” 小夭坐在一边,意思意思踢了一下串子。“想办法赎人,赎人之后该怎么办怎么办,反正他也要成家。”余光瞧着站在一旁不语的叶十七,今天又被瑶儿撞见了,晚上还不知道谁被收拾。 幸亏老木来自民风彪悍的西炎,要不然以他对串子的疼爱,估摸着也接受不了。不声不响的老木蹲在门槛边吹着冷风,还是点了点头,定下串子的媳妇。 老木决定后立马动身开始张罗,没想到那娼妓馆的老鸨漫天要价,这价格都够娶十个春桃。本觉得手上还有余钱没问题的老木,气得要死。凭着他与小六在清水镇几十年的关系,到处托人找说情,竟然完全搞不定。 桑甜儿也是真心,情愿被打死也不愿意再接客了。老木愁的长吁短叹,串子也是整夜睡不着觉,麻子劝过串子放弃,串子也是一言不发。 夜里洛愿在屋顶修炼,感觉到院子飞进来东西,一睁眼才发现是毛球变化的小白雕。警惕看了一圈,见到相柳不在,她立刻显形出声。 “毛球!” 毛球听见声音,腾地一下朝着朝瑶飞过去。她已经好久没有上山了,这次主人在军营无事就偷偷下来找她。 朝瑶赶紧把毛球接过来抱在怀里,“毛球,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你怎么没来山上了?”毛球窝在她怀里,不满地望着她。 “家里事情多,我前段时间又受过伤。”凤哥这能力给得真不错,现在无障碍交流,不用靠猜毛球眼神了。 “你受伤了?谁能伤到你?”连主人也拿她没办法,她也不像普通娇弱女子。她也真怪,突然能听懂它说话了,连主人也只能与它在心里交流,她竟然能听得懂鸟语了。 “我被一个女子打伤的,我打架不行,容易分神。”洛愿想起那次受伤,再次骂玱玹一句,早不进来晚不进来。 “主人说你蠢,有道理,打架也能分神。” 洛愿................“闭上你的鸟嘴!”这鸟全不是好东西! “小废物,你骂谁?” “谁问我,我骂谁!” 九凤一翅膀直接把山顶巨石扇飞,想着最好能飞远点砸死她! “你跑来专门骂我的?”朝瑶气得对着它翅膀一顿扯。 “想吃烤肉了。”毛球趾高气扬地对着朝瑶说道。 “吃你的毒蛇吧,最好把你主人吃了。”洛愿扯住它直接丢飞,不想它扑腾几下又飞回来了。 “毒蛇不好吃。” “真服你们这些鸟了。” 洛愿让它先去找猎物,自己等会抽空去找它,还不忘叮嘱把猎物弄死,这次别找大型野味,她没那么多时间烤。 毛球心满意足飞走了,开心地在空中叫了几声................ 第27章 解决串子的婚事 等毛球飞走后,洛愿再次变成魂体飘进屋内,恰好撞见小夭正在摆弄狌狌镜,看着镜子里她们曾经游走大荒时的经历,傻乐。 “咋的?想要继续旅程了?” “吓死你爹了。”小夭被突然冒出的朝瑶一惊,镜子差点掉了。 爹?洛愿一挑眉坐到小夭身边。“爹,你是不是对涂山璟有好感了?” 那晚对着朝瑶啰嗦的小夭,反被朝瑶说得羞起来了。此刻见她又提这事,淡定地把镜子丢到被子上。 “没有,我与他没有男女之情,我也不可能将自己处于情爱煎熬之中。” 叶十七是涂山璟这点,她没忘也不敢忘。如果他只是叶十七,或许会简单些。 “动点情也没什么,这生活就是一盘菜,总要放点调味的东西,不然没滋没味,可调剂总归是调剂,放多就食不下咽了。” 小夭不解地望着朝瑶,她怎么每次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比那些浪子说起话还老成。 “小夭,我希望你一个人也要开心快乐。”洛愿拉住小夭的手,不管做回高高在上的王姬,还是选择做平民的玟小六,她都希望小夭此生平安无虞。 几百年的陪伴,没有感情才是假的。她舍不得丢下小夭一个人生活,可她更也放不下老哥与老爸。两边的牵扯让她每次一想到这些事就心烦意乱。 小夭以为朝瑶只是随口的话,望着她真诚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一辈子与朝瑶开心快乐生活在一起。” 这事没法明说,小夭又是个没安全感的主。儿时的遭遇,让她没等到要等的人,情愿躲在玟小六的壳子里,也不愿意真实面对自己的心。 “小夭,串子的事,你怎么想?”洛愿只好说起串子的事情,这也有一阵子了,这事曲曲折折,停滞不前。 “这事哪有那么简单,从桑甜儿的出现到老鸨的态度,以及这件事的进展,透着古怪。” 娼妓馆有最美颜,最有才华的女子,各个阶层的人聚集在哪里,有寻欢作乐的普通男人也有有权有势的男人。那里汇聚与传播四通八达的消息,被各种权势掌控,除了王族还有世家。 “如今玱玹在,相柳在,涂山璟在,不过就是他们中的一方。”洛愿听着小夭的分析,兴趣阑珊。 串子心里有桑甜儿,认了理。老木为了串子的婚事,着急到要晕倒了。不管是谁,小夭也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捞出来再说后话。 相柳与涂山璟都已经表明身份,唯独玱玹那边,小夭要想想怎么办。 “你去问涂山璟吧,我帮你问相柳与玱玹。”洛愿怕小夭主动送上门又当供体了。 “瑶儿,你别去,相柳那里我来问。”小夭见朝瑶对相柳的上心程度,这婚事黄了也没朝瑶重要。 “得了吧,你去送血吗?”洛愿白了小夭一眼,献血站也经不住相柳的胃口。 小夭.............她现在进到这个屋子,偶尔也能想起那日在相柳身上受到的屈辱。心里想着谁把相柳一刀子剁了最好,免得天天被他胁迫,还得时刻提防被他吸血。 “你去问涂山璟吧,我先去找玱玹。”洛愿说完变为魂体,不过是飞往山间,等会去梦里问玱玹。 “瑶..........”小夭还想拉住她,才开口都没影了。她只好出门走向叶十七的房间。站到他房门口,刚准备抬起的脚成了敲门的手。敲了一声,房门就打开了。 “还没睡啊。”小夭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叶十七见到他,笑意浮现在眼里,点了点头。他很少夜里来自己房间,更是第一回敲门。 “方便我进去吗?”小夭怎么觉得有点怪?只要想到朝瑶的话,她看着叶十七还有点别扭了。 “方便。”叶十七立刻侧身让开路,等他进来关上房门,贴心地倒杯水,浅笑地坐在他旁边。 小夭端起水,瞟了他一眼,浅抿一口却没放下杯子。“十七,娼妓馆桑甜儿的事........” “不是我的人。”他是叶十七,那就只是叶十七,一切听他的叶十七。 小夭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她还打算委婉点,先问问他的看法之类。 “应该与轩有关。”他们突然落脚清水镇,迟迟不走。桑甜儿的事又是他开头通知老木,按照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多管闲事。 玱玹为什么要这么做?各种疑惑在小夭心里展开,一团乱麻没有头绪。 “嗯,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小夭放下杯子对着叶十七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走出房门回到自己房间了。 莫非是为了调查朝瑶那胡说八道的事?还是记恨上次的事,总不可能是调查自己吧。她现在男儿身,怎么也与当初的小夭扯不上关系。难道猜出相柳与她们有联络? 小夭回到房间倒下捂着头开始各种猜测,依旧没有头绪,干脆蒙着被子一睡,等到瑶儿回来再说。 银色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斑驳地洒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洛愿疾速飞进山林间,悬浮于一棵苍天大树顶,缓缓落于粗壮的树枝之上,显形坐下等着毛球的到来。 圆月之中,白衣白发屹立于毛球背上,目光透过茂密树叶落在白衣女子身上。 洛愿抬头看向月亮的时,刚好看见相柳从夜空中飞下,望着他那双清冷的眼眸,心中叹口气看向毛球。 老板又来了.................. 相柳落于朝瑶身侧,翩然而至的动作,感受不到丝毫的力量,连树枝也没动一下。 “老板,你也饿了?”洛愿回头看向他,大晚上约毛球,他跑来做什么? “这么想我去吃你哥?” 洛愿无语也得强接话,“你能不能不要老惦记我哥那小身板。” 相柳倚靠树干,屈膝一脚踩在树枝上,手腕搭在膝盖处,另一只脚自然垂下。看向朝瑶的目光像是野兽捕猎般,“你这种食物,我也可以尝一尝。” “我怕你撑着,消化不良。”想吃自己,这辈子他是没机会了,下辈子再说。 “那试一试。”相柳猛然坐起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扣住她的肩膀,露出妖瞳。猩红的妖瞳泛着凶狠的光芒。 “别闹了,我没血没肉,又不好吃。”洛愿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一天天装的那么凶狠干嘛呀。扯开他的手,让他坐好。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吃。”相柳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 “得得得,你咬你咬。”洛愿被他扣住脖子,身子前倾的姿势不太舒服。直接把手腕举到他面前,“你吃的惯就随意哈。” 相柳扫了一眼她的手腕,不屑地笑了笑,见她不在乎的模样。尖牙咬上她的脖子,他首次在食物身上感受到挫败感,确实不好吃。唇瓣传来冰凉的触感,没有任何温度。 “说了不好吃,你还不信。”洛愿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又不是凤哥吃肉吃魂。吃魂自己还能当下酒小菜,他只吃肉,自己连他牙缝也塞不到。 毛球望着树上的场景,腾空而起去找猎物。刚回军营就被主人逮住,问它去哪里?听等会朝瑶要给自己烤肉,没想到主人今天有心情跟着过来,说是没吃晚饭。 相柳松开她,恢复成刚才的坐姿,冷漠地看着她。“上次你说这些事,是那些事?” “老板,你是辰荣军的军师,那些事不就是你与西炎或皓翎的事。”洛愿给了他一个自己是傻子的表情。 “你知道多少?”她有时候过于直白的话,反而让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觉得她深藏不露,可她显露出的一切,又让人觉得她并不在乎这些。 “知道你与西炎是死敌就够了。”她总不能说自己知道辰荣会败,他会死吧。 “那你觉得辰荣和西炎之间,谁会赢?” 洛愿无奈地看着他,手指指着自己。“老板,套话不是这么套的。” “你九个头莫非想不清这天下大势?” 看着他那双眼睛,本想劝他离开的话总是说不出口,那些日日夜夜见过他对辰荣军的付出,在他心中可能也不止是报恩那么简单。 “我听你说说这天下大势归于何处。”相柳没错过她欲言又止微微一动的唇角,更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失落。 “不知,反正不是辰荣。”这题不能漏,他心里有答案也不漏。 “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杀了你。”相柳猛然展露的妖瞳,发出嗜血的光芒,无形的力量将洛愿束缚。 “你杀了我就可以改变局势?”洛愿毫不畏惧直视他的妖瞳,甚至想要与他比一比,他与凤哥的妖瞳谁厉害。 “相柳,要不要比一比?” 粲然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她脸上,相柳慢慢向她靠近。力量愈发蛮横,已经让洛愿产生窒息感。 “比一比,你与神女谁更厉害。”洛愿说完惬意地闭上眼睛,放松神识。 “凤哥!” 九凤叹口气还是依着她,运转所有妖力操控她的灵体。 相柳见她闭上眼睛,猛然之间见她睁开双眸,双眸已经变成猩红凶狠的妖瞳,两股妖力无形之中相遇,碰撞。 “你到底是谁?”相柳见到这熟悉的妖瞳,骨节分明的手立马遏制住她的脖颈,微乎其微的颤抖透露出他此刻心里的震撼。 九凤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听过自己的声音,开口他就能猜到。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妖力,在这片寂静的森林中,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力量。这两股力量,一股如烈焰般炽热狂放,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另一股则如寒冰般冷冽深邃,蕴含着冻结万物的威力。 “小废物,你灵体撑不住了。” “收!” 洛愿也察觉到她魂体开始变得虚弱了,对于这次比试她还是比较满意,谁也没占领上风,而且在凤哥全力之下撑了半个时辰。 九凤骤然收回妖力,相柳却来不及收回。洛愿刚拿回控制权,立马被震飞。求生的本能性使得她出手拽住相柳胸前的衣衫。 “老板,救命啊!” 相柳被她拽住衣衫那刻立即收回妖力,收回妖力却没有收回妖瞳,随着她的拉扯向树下坠下。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看了看他的妖瞳,她扭头瞧了一眼渐渐靠近的地面,洛愿猛然用力死死抱住相柳,想要跟他调换位置。 他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砰!” 洛愿从高空掉落地面,相柳则重重压在她身上,两人身旁地面上的落叶被气流卷起,随后又缓缓落下,地上的各种鸟类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受到惊吓纷纷飞起。 “额...........”洛愿被压的难受。上次被压,还是因为那只九尾狐,可相柳比九尾狐重。 相柳抚上她脖颈上的一处位置,常人那里,有一条与心相连的血管。妖进食时总爱一口咬下去,大口吸食那里滚烫的血液,他注视着身下的朝瑶,她情愿掉下来也不愿意变。 “为什么不变?” “老板,刚才那一招才学会,没力在用别的功法了。” 洛愿推了推相柳,想让他先起来,谁知对方纹丝不动。要不是他眼神冰冷,两人这暧昧的姿势,要是被人看见...............人妖交战? “砰!” 两人身侧再次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两人同时望过去,看见毛球砸到地面了,随后毛球立刻用翅膀挡住鸟眼.................... 相柳见到毛球的模样,微微皱眉,撑起身子,坐在朝瑶身侧,像是无事发生过,理了理衣服。 “又是神女教的?”相柳讥讽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展现那么强横的妖力,满嘴却是谎话。 “传承人嘛,学的自然多些。”洛愿坐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没实话。 “你知道撒谎的下场是什么?” 洛愿得意歪歪头,凑在他眼前小声说道:“神女说得罪你的下场,是没有下场。”说完立马站起来跑到毛球身边,开始厨师的工作。 “老板,麻烦剥皮。” 洛愿蹲在死掉的兔子前,戳了戳,见它死透了才提起它的耳朵。 相柳看向她的方向,看死人的眼神也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那只死兔子。 “生的吃不惯了?”相柳站起来走到毛球边看了它一眼。 啊?洛愿还没说话,毛球已经一口叼住兔子,开始享用宵夜了。正好,她也不费事了。 “老板,串子看上一个东槐街娼妓馆里的娼妓,是咱们的人吗?” “套话不是这么套的。” 洛愿.............反击得挺快。 “老板,我总得弄清楚是不是咱们的人嘛。”洛愿扯着他的衣衫,讨好地看着他。 相柳瞥一眼她的手,甩了甩手将衣衫从她手中扯出,高傲地看向前方,“你试着求我,我可以告诉你。” 求他,下辈子!她出其不意拍了一下他另一侧肩膀。“黑心老板,再见!” “你..........”相柳猛然被拍肩膀,刚转头人已经不见了。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冰冷的妖瞳遥望着无边夜空,朝瑶! 是她传人也杀了你!等她来找自己报仇! 相柳翻身坐在毛球背上,毛球呼啸而上立马飞回军营。毛球心里掂量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少去找朝瑶了,这一次次给主人气得脸色阴沉。 “小废物,不怕他杀了那一屋子废物?” “以前怕,现在也不是很怕,他屡次试探神女的消息,看样子还记得那份恩情。”重情重义,善于管理军队的人,怎么看也不像随意屠杀手无寸铁平民的人。 “我可提醒你,他不是人,是妖,天生凶残,暴力成性的妖。” “凤哥,咱们不许这样说自己哈。”他怎么还自己骂自己了。 “事实。”九凤完全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对,大妖的本性全是如此,有何不可说。 “事实也请你闭嘴!”也不知道是凤哥自评让她不舒服,还是因为带着相柳。反正不想听他说相柳,说他自己。 洛愿并没有去找玱玹,不是相柳的人,小夭又去找涂山璟了,排除法她也不用找玱玹了。等会那哥们拉着自己又是各种拐弯抹角,与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费脑力。 回家见到小夭已经入睡,洛愿见状便继续去修炼了。等天亮才重新飘进屋内,进去的时候小夭已经在床上伸展双腿,伸展腰身准备起床了。 “小夭,不是相柳的人。” 正在做伸展的小夭被屋内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腰闪了。“瑶儿,我这才醒,咱们别神出鬼没。” 话刚说完,朝瑶就出现在她床边,好笑地看着她。 “也不是涂山璟的人。”小夭把昨晚涂山璟说的话,如实告诉给朝瑶。 小夭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玱玹要这么做了,对自己身份真的起疑了? “他肯定对你有所怀疑,说不定你那晚被他发现了。” “我当时跑走没有任何异常,他怎么可能发现我!” 那天晚上来去自如,小夭回想着那晚的点点滴滴。忽然想到,玱玹既然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自己随意溜进他的领地。 “玱玹真是好筹划。”小夭思来想去也想通了。避免打草惊蛇,干脆派个人窝在身边来监视她。 “瑶儿,这事我知道怎么办了。” 洛愿见小夭有主意了,开口说起另一件事。“小夭,等串子稳定下来,我们走吧。” “瑶儿,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身份,你怎么好端端想走了。”这段时间朝瑶没提,小妖以为她已经准备安心与自己留下来了。 “小夭,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呢?”先不说相柳得知自己被欺骗后的怒火,光是玱玹知道小夭认出他却不愿意与他相认,也会无尽的失落。 “这里迟早会有战争,你不想当王姬,那咱们不适合待在这里,这样才能独善其身。”世界那么大,就算不回玉山,她们也得想办法恢复小夭的灵力。 “瑶儿,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小夭见到朝瑶认真的眼神,现在的处境的确违背她所愿,再想起老木他们。“瑶儿,等串子稳定下来,我们慢慢计划一下怎么走,也不能突然走,这样会引起相柳他们更加怀疑。” “到时候,他们反而会迁怒老木他们。” “好,听你的。”见小夭终于松口决定要走了,洛愿那口气也算要放下了。起身准备涂抹药水出去溜一圈,给大家打个招呼,然后继续今日的修炼了。 “叶十七..........” 站起身的洛愿蓦然听见小夭忐忑的声音,她狡黠坏笑地转头看向小夭,学着她那日调戏叶十七的样子。“怎么?想试一试这调味品?” “没..没有。”小夭见到朝瑶顾盼间水波流转的眼神,猛地想起那日在小巷问叶十七的场景。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绯红慢慢从耳垂晕开至脸颊。 “尝尝嘛,青丘公子的味道说不定很好。”洛愿用舌尖缓慢地舔舐了一下嘴唇,垂涎三尺的表情引得小夭脸颊像是从烈日下暴晒过般的炙热。 “去去去,别打趣你哥。”小夭急忙推开朝瑶,急匆匆跑出屋外,预料之中身后传来朝瑶的爆笑声。 “六哥,吃早饭了。” 刚出门意外见到站到门口唤她吃早饭的叶十七。身后的爆笑声未停,眼前人的双眸含笑,笑意荡开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吃吃吃,你先吃!”小夭推开叶十七,将人甩在身后,风风火火跑去吃饭。 叶十七望着六哥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温暖如朝阳,目光追随他而去。 “十七哥,真想当我嫂子啊。” 身侧响起调侃声,叶十七急忙收回目光看向走出房门的朝瑶,微微低眸抿着唇看向地面。 “十七哥,你过来问你件事。”洛愿见到小夭已经不见,拽了一把叶十七,让他别站那么远,站那么远怎么说悄悄话! “你说。”叶十七不自然地挺直腰身,尽量保持着距离。 “大哥,你微微低一下头嘛!”洛愿瞧着身边的大高个,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高度,要是想让他听清,得费多大嗓音。他除了对小夭,对其余人都是能站多远站多远。 叶十七闻言微微歪了一下头,身体的不自然显出他心里对近距离接触的抗拒。 “十七哥,教教我用九尾狐的尾巴做人偶呗。”上次砍掉的八条尾巴,她一直让小夭拿着,以防不时之需。 叶十七身体猛然一颤,平静的眼眸划过一丝异样。“你.......” “我又不是用你的尾巴,无意当中得来的,他们说是九尾狐的尾巴,我想试一试。” 叶十七低眸看着朝瑶清秀的容貌,涂山氏的嫡系血脉天生就会变幻,他更是生有灵眼,几乎可以看透一切变换迷障之术,可看不破她与六哥,直觉告诉他,她们原本并不长这样。 过了一会,朝瑶以为他不愿意教的时候,没想到他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两句便给她整没希望,只能靠小夭。 除了灵力还得要心头血,她一个阿飘哪里来的血! “谢谢十七哥,你慢走。” 叶十七如实告知后打量她的神情,见她听自己说完,怎么还失望了?他微微皱眉转身去找六哥了。 走到六哥身边坐下,瞧着眼前的汤面朝着六哥凑近,压低声音说道:“瑶瑶问我怎么用狐尾制作人偶。” 吃得冒汗的小夭骤然听见这话,捧着碗转头看向叶十七,笑着问他:“你说了吗?”瑶儿肯定是打起那几条尾巴的主意,当初她们得到狐尾之后,凤哥就说过有哪些用处。 小夭没想到瑶儿已经猜到她最深处的想法,先去问叶十七了。他们如果实在要为难,留两个傀儡给他们!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 “嗯,说了。” 小夭听他爽快地把办法告诉朝瑶,着实一愣。他本身就是九尾狐,也不怕她们害他,打他狐尾的主意。 “你不会。” 小夭...........朝瑶说的没错,狐狸精确实通人心,善于迷惑,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吃饭,吃完饭陪我出诊。”小夭笑了一下,捧着碗大口吃起热汤面,今天这面怎么这么久还有点热? 出诊前,小夭招呼老木请轩老板上门做客,唠唠串子的婚事。 老鸨还没同意放人,现在唠什么婚事?一头雾水的老木却是言听计从,吃过早饭就去酒铺子了。这回春堂,看似他做主,可一旦小六发话,或者真有事,老木还是会听小六的话。 几天之后,轩如约而至,洛愿坐在房顶修炼,耳听八方,听着屋里的对话。小夭笑着给所有人倒了酒,酒里自然是加了些好东西。 老木与串子喝了两碗之后,身子往后一翻,昏睡过去。 轩瞧见两人的状态,唇角含笑,淡定地看着眼前的玟小六,与坐在他一旁的叶十七。 “请你来,有事相求,串子想娶桑甜儿一事,请你通融一下。” 轩神色不改看着眼前两人,“六哥怎么认为我能帮上忙?” 小夭望着眼前的玱玹,相见不能相认的酸涩感像是山林里吃过的果子。“我不知你与阿念的真实身份,我因为初次不愉快以及好奇,曾探查过。想必你对此有所警觉,想请轩哥高抬贵手,以后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轩看了一眼屋外,随后看了一眼十七。“六哥说笑了,我与阿念只想安静过日子。” “是,我明白,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小夭扬起笑容说道:“我与我妹妹来这里几十年了,也是图个安生日子。” 听他提起妹妹,轩笑着随意问道:“倒是很少见到六哥的妹妹,上次她那一巴掌,可不轻。” 屋顶的洛愿............你不是打回来了嘛! “嘿嘿,她也是野惯了,轩哥别怪。”小夭想起那一巴掌也是尴尬地低着头赔笑,朝瑶不是说他没放心上,怎么又提起来了! “六哥还是要多管教,喝喜酒记得请我。”轩说完笑了笑就起身离去。 小夭对着他背影连连答应,等到老木迷迷糊糊醒来,便让他明日去赎人。这一出给老木整的更晕了,是不是酒没醒? 玱玹走出回春堂,刚回到酒铺子,身侧猛然响起一道细小的声音。“轩老板,来后院。” 他错愕地望着身侧,身侧空无一人,这声音是洛洛的,她从没有白天找过自己。玱玹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摇摇头准备继续轩老板的活,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洛洛啦。” 玱玹拨弄算盘的手一顿,真是洛洛。他环顾一圈周围,赶紧走向后院。 “轩老板,你怎么还记仇呢。” 秋千架上洛洛突然出现,抿着笑,娇嗔满面。玱玹双手背在身后,笑而不答,慢慢朝她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时,秋千立即微微荡起。 “小神女,今日怎么得空,光天化日之下来见我了?”这是他们首次在白天相见,她说自己白天很忙,晚上才能偷懒。 “最近忙里偷闲,本想看看徒弟,结果徒弟不在家却见到你了。”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今日的阳光好像分外温暖。玱玹望着地上的影子,只有他一个人。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洛洛,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感受到手下的触感才觉得她真实存在。 “你怎么捏我?”洛愿疑惑地看着玱玹,没事捏自己干嘛?被相柳传染了? “洛洛,我总是怀疑你是否存在。我们认识几百年了,可你像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洛愿收起嬉笑的神情,抬眸认真地看向玱玹,“你在猜忌我?” 玱玹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双瞳剪水迎人滟,“是。” 仅凭她来去无踪的能力,她也会让他忌惮。从她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思,从她第一次说出自己为帝的想法,从她第一次问起相柳。 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让他的猜忌日渐剧增。 “你有你的道理,为了不让你猜忌,我以后不打扰你的生活了。”洛愿见他这么实诚,虽然有点难受,不过也能接受。安慰自己没人愿意与阿飘为伍。 玱玹见她要走了,急忙把人拽住。“小神女,你怎么又生气了,咱们不是朋友吗?坦诚相待。” “我说过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事,你又不信。”洛愿见自己被扯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提起相柳?”从她第一次问自己辰荣军的事,到清水镇提起相柳的频率,更多了。除了小夭,他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相柳。 “因为我也见过他,长得比你好看。”洛愿猝不及防凑近玱玹,似笑非笑地凝视他温润的眉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见过他吗?你说我说得是不是实话?” 玱玹猛地被靠近,低眸看着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身子微微僵硬。听见她的话,立马别过头不再去看她。 “神女也看皮相。” “看呀,神女无聊,不像你们操心的事多,我也只能看看肤浅的东西。” “洛洛,你........” 玱玹转过头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他连忙站起来在院子张望,又跑了! 第28章 妖丹 洛愿飘回家满脑子是完蛋了,也怪她这猪脑子,伴君如伴虎,她怎么以前和玱玹说话不知道收敛点。 这次见面之后,洛愿连用神女的身份也不敢多见他了。真怕自己哪天说错话了,引起未来帝王的猜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权利染血没有半分情意可讲。 玱玹在约好的日子没有见到洛洛,第二日也没见她入梦,连续几次后猜出她那日说的话是认真的,心里默默有了计较。 第二日,老木去赎人了,老鸨提出只要小六无偿给她们一个避孕的草药方子,就接受老木的价格了,喜出望外的老木直接一口答应。 办妥手续,老木领着桑甜儿回来了,串子不可思议地盯着桑甜儿,这些日子的思念让他鼻子发酸,眼眶也开始湿热。为了掩盖自己窘迫,连忙说要去麻子家找嫂子借两套衣服。 小夭笑眯眯看着,虽然知道这是玱玹的手笔,可该做的,该问的还是要问。支开老木让他去买点酒菜,准备庆祝。 等屋里只剩下她与桑甜儿的时候,脸色立马冷了下来。“说实话,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桑甜儿缓缓讲起自己的经历,吐露自己的心声,十三岁开始接客,十二年来心早已经变硬,麻木冰冷的心隔绝痛苦也隔绝欢乐。 “串子没长处,却是第一个愿意娶我。”三个月前有个男人许她重金,让她勾引串子。昨天,那个男人又来了,给她一笔钱,说是他与她交易结束,说是可以把钱交给妈妈替自己赎身。 她当时只是稍稍让串子尝了点女人的好,他就赌咒发誓说愿意帮自己赎身,这种话听得太多,她压根不信,可他真的来赎自己了。哪怕到现在她仍然不敢相信串子会真的不会嫌弃自己,会与她过一辈子。 小夭明知故问,冷冷地看着她。“认识那男人吗?” 听她说不认识,没认出是轩老板才放心。 “如果串子真愿意与我过一辈子,能让我的心再次柔软起来,我对天盟誓,一心一意对他。我会比珍惜生命更加珍惜他。” 桑甜儿噗通跪在小夭面前,举起手掌,信誓旦旦发誓。此刻麻子拉着串子正好跑进来,两人愣了愣。 “你媳妇给我磕头,你不乐意?”小夭见到两人进来,早已经咧着嘴笑了。 串子红着脸看着桑甜儿,桑甜儿如释重负给六哥重重磕了个头,眼中含泪。 小夭见到眼前的场景,桑甜儿现在对串子只有虚情假意,串子却不知道。桑甜儿对串子好,串子就对她更好,虚情假意随着日子,渐渐地掺了真,天长地久,假的也真的了。 他们往后的日子,甜的多还是苦的多,人与命各占一半。 “不会做饭就去厨房跟着老木学吧,此刻朝瑶不在,晚上吃过饭,你们见见。”小夭一挥手就把地方腾给串子和桑甜儿了。 屋顶的洛愿睁开双眸望向远方,串子真能一辈子不嫌弃桑甜儿的出身?日子过到最后全看良心。良心可遇不可求,少些期待,少些指望,少些所求,总归是好事。 晚上,桑甜儿正式与大家见过面,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朝瑶。见到桌上大家对她的态度,甚至比对六哥要好。同样是女子,对方活得明媚,一对比,让她不免有些拘谨。 “甜儿姐,我以后这样称呼你吧,你多吃点啊。”洛愿主动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以前在那种地方肯定没好好吃过饭。 “谢..谢。” 桑甜儿捧着碗连忙道谢,串子对着桑甜儿一个劲傻笑,悄悄说道:“瑶瑶很好相处,你别怕。”他以为是上次见到自己被朝瑶打,所以桑甜儿才拘谨。 “不怕。” 桑甜儿对着串子展颜一笑,世人对她们的不屑不是一两天了,平常妇人与女子也是看不起她们,走路都不愿挨着她们,嫌弃她们脏,更别提对着她们善意的笑。 晚上吃过饭,桑甜儿与串子在河边散步,吹着寒风也不怕,一边说笑一边慢慢走。小夭与叶十七远远跟着他们,屋顶朝瑶望着远方的两对,叶十七要是对小夭没那种心思,又或者小夭对叶十七没好感,她今晚主动让凤哥给自己扇到河里! 小夭的唠叨与十七的寡言形成鲜明的对比,叶十七默默听完他将串子与桑甜儿的婚事形容成赌博,“如果哪天串子三心二意,变了卦,这两人总得你死活我。” “幸好神族的生命很长,我能看到结局。”小夭说完白日对这件事的看法,还不忘感慨一句。 “轩,为什么?”叶十七望着前方并排而行的两人。 小夭将当初跑到轩酒窖睡觉被他察觉的事情说出来,“他不过是试探我,看看我背后的倚仗,他现在也不见得是真相信,日久见人心吧。”小夭想起这事还是有点后怕,幸好她们与相柳只是制作毒药的关系,近日相柳也没上门,平常也是瑶儿化为灵体与他见面。 可玱玹要是真的一直盯着她,很难不发现相柳出入回春堂的事。 想到这些小夭没了散步的心思,招呼十七回去了,到了院门没提防台阶上已经结冰了,脚下打滑,意外地摔倒在十七的怀里。 叶十七见他要摔倒,眼疾手快将他搂住,小夭仰躺在叶十七怀里。 “谢谢....了。”小夭望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眸,道完谢准备站起来,一时不察,再次躺回叶十七怀里.............. 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时无言。突然,叶十七将六哥横抱起来,跨上台阶,跨过门槛,走过院子,稳稳地把六哥放在他屋门前。 猛地被抱起的小夭错愕地望着他的侧脸,连挣扎也忘了。 洛愿望着眼前的两人............你们俩要是没事,今晚不用凤哥动手,她自己跳河! 她径直飞到两人身侧,瞧着叶十七低眸含笑的眼睛,小夭悄悄泛红的耳垂。 “要不,我与十七哥今晚换个房间?” 两人身子一顿,同时扭头看向再次突然出现的朝瑶............... “不用,不用,我不和男人睡。” 小夭收回目光赶紧推开房门,跑进屋内。叶十七下意识往自己房间走,转身发现朝瑶刚好站在前面,满脑子都是刚才朝瑶换个房间的话,他又转身走了两步,干脆再次转身越过朝瑶,回到自己房间。 “呦,跑什么呀?”洛愿推开房门,见到小夭躺在床榻上云游四方。“不就是心动嘛!” “别胡说,我没有!”小夭见她老说自己对涂山璟心动,急忙反驳她的话。 “那我找老木给叶十七也找个媳妇?”洛愿站在榻边,诙谐地看了一眼小夭,故作转身要去给叶十七找媳妇。 小夭赶紧坐起来一把将朝瑶拉住,“不行,他是我.....仆人!”见她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仆人也要成家嘛,不能耽误人家。” “不行,他说听我的。” “哈哈哈........行,我也听你的。”洛愿见到小夭着急了,不再逗她。正准备说起后面走的事情,骤然体内一阵疼痛,她感受到是凤哥出事了! “凤哥,你怎么了!” “别烦老子,老子打架!” 九凤凶狠地望着眼前的妖兽---巴蛇。今日深谷觅食,竟然被它缠上了。凤哥鸟嘴滴着鲜血,爪子与翅膀上有咬痕伤口,翅膀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 巴蛇全身覆盖青黑色鳞片,青色头部巨大,双眼红如血珠,牙齿锋利如匕,黑色蛇尾已然断了一截。 “小夭,今晚我出去一趟!” 洛愿说完不顾小夭的呼喊,急忙化为魂体根据结印之力,寻找凤哥。 “瑶儿!” 小夭见到朝瑶变了脸色,刚准备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丢下一句就跑了。小夭急忙赤脚跑出屋门,仰望着天际,没见到凤哥与毛球的影子,她这么晚去哪里! 心急如焚的洛愿,刚飘到一片幽深的山谷之中,立刻听到凤哥震耳欲聋的啼鸣,声波激荡,使得周围的山石为之颤抖,草木为之低伏,朝瑶的魂体也差点被这股力量掀翻。 九凤蓦然见到出现的小废物,低眸瞧着眼前缓缓游动的巴蛇,巴蛇的庞大体型,又具有强大的吞噬能力。觅食食物遭受对方的偷袭,导致他翅膀受伤,不能高飞,不然早撕碎它了。 巴蛇在地面巨龙般蜿蜒,每一次移动都能引起地面微微震动,每一次摆动都带着山河震颤的气势。 “这么大的蛇!”洛愿瞧着眼前的巨蛇,蛇身挺立起来,竟然能立在洛愿眼前。 恐怖的体型还有一些隐藏于水中,头部闪烁着红芒,血盆大口仿佛可吞噬这片山林。 “小废物,别显形,他有毒牙,可吞噬白玉象。” “别怂!” 九凤..........她那骨架还不够对方剔牙。 洛愿见到凤哥身上的伤口,径直飘向巴蛇身后,悄悄聚集灵力。九凤见到她动作,九个头颅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焰,交织成一张毁灭性的网,向巴蛇席卷而去。巴蛇则猛然抬头,张开巨口,露出锋利如刀的獠牙,一口吞下漫天火雨,随即身躯猛然一缩,向上腾射而出,直取九头妖的要害。 山谷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嘶吼,洛愿聚集自己所用的灵力,趁着巴蛇与凤哥正面交锋激烈,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磅礴气势的雷电破空而出,顷刻之间将黑夜照成白昼,直击巴蛇蛇身之上。 风起云涌,雷动九天。 猛地,巴蛇被雷电袭中,能量巨大的电流从蛇身迅速流窜开来。巴蛇身躯猛然一卷,如同山洪暴发,企图以蛮力将九头鸟绞杀于无尽的缠绕之中。 两股妖力与力量互相碰撞,云雾翻腾,雷电交加,巴蛇尾巴猛然一甩,带着毁天灭地之势,险些将九凤击落 九凤忍着翅膀剧痛,振翅高飞,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利喙,吐出烈焰,如同九日。洛愿再次拼尽全力引出雷电,灵力的流逝魂体显得愈发不稳,甚至开始有透明的趋势,九凤其中一个头颅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释放出积蓄已久的力量,凝聚成一束火红的光柱,直穿巴蛇的胸膛,雷霆万钧随后落于巴蛇的七寸。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巴蛇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一半蛇身沉入湖水之中,一半蛇身倒地激起尘土漫天。 “凤哥,吸魂。”洛愿见到巴蛇的身躯,似乎有无形的东西要脱体而出。 力尽筋疲的九凤从空中落下,正需要东西滋补,九个鸟嘴同时张开,一股被妖力包裹的吸力将那股无形的光亮,吞服腹中。 洛愿首次见到凤哥吸食大妖的魂力,那股光亮瞬间进入他的鸟嘴,消失不见。怎么这妖兽的魂也不成形呢? “它腹部有妖丹,挖出来。” “凤哥,诶!凤哥,你咋啦!”洛愿刚想问这么长的蛇身,哪里是腹部?猛然见到凤哥突然倒地,她急忙飘过去。 “被巴蛇咬中了,有毒,我需要运功疗伤。”刚才一直用妖力压制毒素,此刻战斗结束毒素蔓延,凤哥急需用刚才吸食的魂力疗伤,控毒。他用妖力对着巴蛇的腹部一划,洛愿转头看见巴蛇腹部位置有个肉瘤。 “你先走,这里妖兽众多。”九凤瞧着眼前焦急的小废物,没想到她会过来找自己。 “走个屁啊,咱们是搭档哈,你快变小,我先抱着你走出去。”等会再来一个妖兽,把凤哥当成宵夜吃了。 见凤哥迟迟不变小,洛愿赶紧催促,“别磨蹭了,等会再来一条咱们都得死了。” 一天天乱吃,学着毛球吃点动物就行了,凤哥的正餐不是修炼的妖兽不吃。 “你显现会死。”这深谷之中,她显形抱着自己,自己的气息随时会引起妖兽的注意。 “我都已经死了!快点。” 九凤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闭上眼睛第一次心甘情愿变成家禽大小,洛愿强撑着显形忍着恶心用锋利的石头,将肉瘤割下,一股难以言语的血腥,腥臭之气迎面扑来。 “剥开就是妖丹。” 听见凤哥的声音,她赶紧用石头把肉瘤化开,一颗鸽子蛋大小绿色珠子出现在她眼中。洛愿揣好珠子,急忙抱起凤哥,东张西望之后,顺着刚才飘来的记忆方向跑起来。 一颠一颠的感觉,不好受,能感受到她灵体的虚弱与心里的紧张害怕,她一直抱着自己没松开手,九凤像是第一次认识小废物般。本来以为她听到妖兽会丢下自己,不曾想她没丢下自己。 被结印的妖兽,遇到危险不仅要冲锋陷阵,冲在前面,还有随时被主人舍弃的危险。 “凤哥,你把妖丹吞了,是不是会好点。” “这丹对我无用。”妖丹蕴含能量与妖力,也是吸收天地精华的结晶。可他修炼几千年,已经能通过魂力的吸食将对方妖力与血肉中的精气,全部吞噬。吃肉完全是为了充饥。 “那你让我拿着这破珠子干嘛!”这妖丹都没有用了,腥臭无比。 破珠子?九凤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打昏头了,会感动。“这毕竟也是凶兽多年修为凝结而成,能提升修为。” “这丹对于几百年的妖来说,可是极其罕见的疗伤滋补品。” 洛愿一听极其罕见,打算拿回去给让小夭吃,万一碰巧能恢复灵力。 “借用你的话,别乱吃,大废物如今压根承受不了,到时候爆体而亡。” 洛愿.....................“对不起,是我没文化。” 望着黑暗中的原始森林,洛愿脚步越发不稳了,靠在大树缓缓坐下,将凤哥放在身旁随手摘一片大叶子给凤哥盖上,挡住他独特的身形,随后让凤哥把妖丹含着。她躲在夜色中休息,想着抓紧时间修炼一会。 “小废物,你先回去。” “凤哥,我缓缓,我还行。”怕死也不能不讲义气,凤哥帮助她们那么多,这时候丢下他,显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逍遥叔,逍遥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洛愿勉强运转起灵力,尝试在心里与逍遥联系,之前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安静................美事也不是天天发生。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猛然听到逍遥的回应。 “瑶儿,我在。” “逍遥叔,凤哥受伤了,你能来接我们吗?我们在西南方向。” “你等着。”逍遥能感觉到那股灵力,细若游丝,如果不是夜深他在修炼,不一定能感受到,担心她有危险赶紧飞向西南方向。 “你的灵力不要断,我就能找到你。”她的灵力太弱,让他无法立刻感知具体方向。 “好。”洛愿连忙抱起凤哥,缓缓走到月光下,盖住凤哥身形后化为魂体拼命吸收太阴之力。 此消彼长,她恢复一分,灵力消耗一分。 “小废物,妖丹离体时间越久,效果越差。你拿去给九头妖吧。”九凤思索后还是让她把妖丹给九头妖,这段时间他要是察觉不出小废物心里的担忧与关心,那才是白费结印了。 “让他别吸大废物的血了。” “好。” 小夭在房内迟迟感受不到朝瑶回来,心里从她消失后不久,一直不安。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走到院子里对着月亮拜了拜。 “保佑我妹妹平安,要是有危险冲我来,我皮糙肉厚。” 夜色如墨,月隐星藏。小夭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默默祈祷,想借用这种方式消散心中不安。 月色下的身影,形单影只,透着悲凉。 她只有瑶儿了,这么多年她灵力受损,再也无法继续修炼,停滞不前。没有瑶儿的陪伴,渺小如蜉蝣的她,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比瑶儿,更需要对方。 逍遥随着那股断断续续,微弱的灵力,一路按照西南方向寻找过来。锐利的眼睛透过夜色,注视着大地上的一物一景。 黑夜中水面,一双猩红的鸟眼,注视着地上树叶下的食物,虚弱但美味的食物。环顾周围没有其余的捕食者,腾空而起,尖锐的鸟嘴朝着地上树叶下的美味袭去。 “妈的!” 魂体状态的洛愿察觉到有危险,立马显形抱起凤哥,疯狂逃窜。 “是蛊雕,你跑不赢它,快逃。”成年蛊雕的战斗力丝毫不比巴蛇弱,眼前这只虽然破壳没多久,它能力对付小废物也绰绰有余。他正在运功疗伤中,动不了,一旦动弹,轻则伤上加伤,重则多年修炼全毁,神志错乱。 “闭嘴,老娘忙着跑路。”洛愿抱着凤哥借助大树东躲西藏。 蛊雕被突然出现的人抢走食物,不由得错愕,刚才没见到有别的人存在。 婴儿的啼哭声在山谷间回荡,让人心胆俱裂,夜不能寐,那是蛊雕发出声音。洛愿回头看了一眼,真丑!样子像雕,有角,竟然没有爪子。 洛愿快到陷入黑暗前的状态,她不跑了。牢牢把凤哥抱在怀里,靠着大树,睁着眼睛望着朝他们袭来的蛊雕。 “我他妈让你逃!”九凤察觉到危险,急得破口大骂。 “说好一起死嘛。” 轻飘飘的话落进九凤的心里,她想着和自己一起死?他不是告诉过她,自己死了对她没有影响。 “真废物。”九凤急忙运转体内的力量,准备强行结束疗伤。 洛愿望着蛊雕尖锐的鸟嘴,真死了也好,活够了。她将凤哥抱得更紧了,直接侧过身子背对蛊雕,用尽所有灵力显形把凤哥护在怀里。 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倒是山林间响起一道凄惨的婴儿叫声。洛愿回头一看,逍遥叔不愧是鲲鹏,一爪子给对方踩地上了。 空中的逍遥感受到那股灵力在深谷之中,恰好听见蛊雕的声音,立马俯冲而下。见到它袭击朝瑶,如同踩死一般的鸟类一样,将对方踩得脑浆迸裂。 洛愿还没来得及高兴,怀中的凤哥鸟嘴里开始滴血,一口血液喷出将妖丹也吐出来了。 “凤哥,你咋又吐血了?我没摔倒你啊。”洛愿见到九凤吐血,急得眼泪汪汪。 “强行结束疗伤,伤势加重了。” 洛愿.............“九个脑袋也拼不出一副脑花。”洛愿抱起晕死过去的九凤,捡起妖丹跌跌撞撞走向逍遥叔。 “逍遥叔。” 逍遥见状立马变化成普通飞鸟的形状,洛愿先把凤哥放在逍遥叔的背上,自己握住妖丹费力地爬上去。上去将妖丹压于凤哥身体下,立刻化作魂体,虚弱的魂体随时要被风吹走。 “逍遥叔,清水镇。” 洛愿一边修炼,一边想着小夭的模样给逍遥叔指路。 “瑶儿,你们怎么受伤了?” “遇见巴蛇,它偷袭凤哥让他中毒了。后面遇见蛊雕,我太弱了打不过。” 听朝瑶讲着事情经过,逍遥看了一眼背上晕死过去的九头鸟。她与主人很像,不会放弃身边任何亲近之人。 “逍遥叔,等会把玉坠隐藏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我知道。” 月色下的小夭见到远处飞来一只大鸟,大鸟轻飘飘停在后院,翅膀带起一股微风。她以为是哪里跑来寻食的鸟,正想驱逐,猛然见到它背上显现出本相的朝瑶。 “哥。” “瑶儿,你是不是受伤了。”小夭见到她脸色苍白如雪,额间的花瓣印记被衬托的格外娇艳。 她走过去准备把她扶下来。 逍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哥?瑶儿不是有个一母双生的姐姐吗? “哥,凤哥受伤了。你先救他,他中了巴蛇的毒。”洛愿小心地把凤哥抱起,弯下身子。 小夭见状伸手稳稳接住凤哥,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你呢?”她抬头看向朝瑶,见她没有下来的动作。 “我要去送个东西,那东西不能耽误,马上就回来。”洛愿让小夭赶紧回房,自己没有危险了。 小夭不放心地看着她,千万言语变成自己在等她。“小心,我等你回来。” “我知道。” 目送着大鸟离去,她赶紧走回房屋将凤哥小心地放在床上,尝试给他输入一点灵力。 巴蛇的毒?这是什么毒?小夭只好按照毒蛇的毒性治疗,细心地把凤哥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随后涂抹上治疗蛇毒的药膏。担心叶十七进她房间发现凤哥的存在,她连忙把凤哥移到朝瑶的床榻上,放在角落边用被子挡住。 自己往旁边一躺,守在凤哥身边。 洛愿在逍遥叔腾空那刻,再次变为魂体,担心妖丹滑落,还让逍遥叔飞得平稳一点。 她没有直接去找他,而是先找到打瞌睡的毛球,发出声音,“毛球,告诉相柳,有人要见他。” 正在树上打瞌睡的毛球,被声音惊吓差点坠落,睁开鸟眼见到眼前的大鹏鸟............大鹏鸟说话? “毛球,快去找相柳,有人要见他。” 直到声音再次响起,毛球才听出是朝瑶的声音,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大鹏。 逍遥见这鸟的模样,只好用鸟语说道:“快点!”连龙凤在他眼里也是不屑的存在,眼前这只白雕更入不了眼。 朝瑶身边居然有大鹏鸟,毛球连忙飞向军营找主人。洛愿见到毛球飞走,握着妖丹从逍遥叔身上爬下来。 “逍遥叔,你快走,我等会能自己飘回去,对方极其聪明,善于洞察人心,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份。” 逍遥见状让她小心,立即展翅高飞,一跃千里的能力,须臾之间,消失天际。 洛愿握着妖丹慢腾腾走到刚才毛球栖息的大树底部,她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低眸看着手中的妖丹,你可别吸小夭的血了。 随后疲倦地闭上眼睛,也就灵力快枯竭才能觉得疲惫了。她有时候还挺怀念人类的身体反应,如同饮鸩止,让她觉得还有人的感受。 “主人,朝瑶说有人见你。”毛球飞向军营,化作小白雕冲进主人日常所待的木屋。 “不见。”相柳睁开眼瞪了一眼毛球,闭上眼睛继续修炼,毛球快对朝瑶百依百顺了。 “见见吧,她还带了一只大鹏鸟。” 大鹏?相柳睁开眼眸,犀利眼眸冷冰刺骨,大鹏她也能驯服。相柳起身,走出军营看了一眼值守的士兵,随后朝着毛球所说的位置飞去。 月光如水般流淌,洒满天际,千山万壑沉浸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星点稀疏,风摇树影。 冷厉的眼神在见到倚靠在树干上的人,她额间的洛神花让他冷厉极速褪去,震撼与惊喜交织在他眼眸。跟着主人身后的毛球,见到月光下闭着眼的白衣女子,青丝披在身后,一身白衣没有任何点缀,朝瑶呢? “洛洛!” 听到相柳的声音,洛愿缓缓睁眼注视着他朝自己跑来,慢慢坐直身子。大哥再不来,她又要烟消云散了。 要是以朝瑶的身份给他妖丹,先不说审问,估摸着又是一顿怀疑,顺便欺负她一顿。 “洛洛,你怎么了?”相柳刚跑到她身前,立刻察觉她的虚弱。他小心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手下传来真实的触感。 冰冷狠毒,冷酷无情的相柳,望着眼前真实的洛洛。她相貌变了,女童长成少女模样,宛如额间的洛神花绽放了。 几百年被寒冰包裹的心,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挥手间结界在两人周围展开,结界外的毛球看见主人的变化,她到底是谁?抽空一定问问朝瑶。 洛愿看着他不似平常的模样,眼神不再冷冰冰透着阴戾。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怎么感觉没有用朝瑶身份与他相处那么自在。 “要不是瑶儿,我还不知道你成相柳了。”洛愿抬起手把妖丹递到他眼前。 “找你几百年,却找不到你,有名字也不告诉我。”她只好装作埋怨的样子,冲他抬了抬手。 相柳低眸瞧见她手掌中散发着绿光的珠子,寒冰遇见暖阳,温柔流淌在眼里。这是他第一次用相柳的身份,展露出的神情。 “我叫相柳,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了。” “嗯,我知道,快吃。” 相柳唇角只是微微上扬,但笑得极其温柔,妖异俊美长相与温柔笑容,交映成月色中的流光溢彩。 没有丝毫犹豫,他拿起诡异的绿珠一口吞下,吞下那刻立马察觉到不是普通的绿珠,妖丹!刚才觉察到有妖的气息,没想到竟然是千年大妖的妖丹,还是蛇类。 “别吃我徒弟与他哥了,我好不容易找的徒弟,等会被你吓跑了。”洛愿见他吞下去,虚弱使得她往后一仰,想要靠在树干上。 “好,我不动他们。”相柳急忙把她搂住,让她靠自己身上。 “上次我悄悄帮她与你比试,你别怪我。”洛愿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眼睛,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没有怪你。”相柳见她脸色苍白,比极北之境的雪还白,他的灵力缓缓流入她的体内。 感受到他在为自己输入灵力,温暖的灵力让她觉得没有那么虚弱。“当初救你的人是洪江吧,你报恩归报恩,别傻到拿死去报恩。” “觉得不妥,你九条命还他一条命也行。” 相柳坐在她身侧,稳稳搂住她,凝视着她额间洛神花。听见她的话,几百年前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再次袭来。 “我为了能活着,攒了几百年的功德才换的偶尔能像正常人。” “别死了,哪怕是替我多去看看这世间。” 相柳察觉到手上的触感慢慢在消失,急忙露出妖瞳,见到她再次变成初次见面的模样,焦急地说道:“好,你到底怎么会这么虚弱?” “刚打完架,我太弱了,得继续攒功德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你照顾好自己。” 妖瞳下的洛洛突然消失,相柳错愕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臂弯。随后站起来四处张望,毫无踪迹。洛愿不想他浪费灵力,也为了避免自己陷入黑暗,借着袭来的风疾速飘走了。 “洛洛。”相柳望着月色下幽静秀丽的山林,低语唤她。倘若不是体内多出的妖丹,他甚至怀疑是一场梦。 回头看向那棵大树,她刚才在树下的场景,救了他,给他妖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解开结界,那个温柔的相柳也随着洛洛的消失而消失,眼眸恢复成冷漠,冷漠地望着世间。 “主人。” 主人捂着心口,微蹙眉头,毛球担忧地唤他, “没事,她给了我治伤的灵药。”相柳转身回到木屋,运转周身的灵力慢慢将那颗妖丹的能力归于自身。 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妖丹,融化于他的体内,与他本体结合。不仅将他以往的旧伤,暗疾治好,也获得巴蛇强大的吞噬力。 跟在主人的毛球,猛地见到盘膝修炼的主人睁开眼睛,原本猩红的妖瞳闪烁着绿色的荧光。 “主人,你............”主人身上萦绕着恐怖的气息,吞噬万物,万物归墟的压迫让他只敢远远站在角落边。 “无事。” 第29章 洛洛与朝瑶 一夜的奔波,洛愿飘回回春堂进到房内,此刻魂体已经朝不保夕,勉强出声。 “小夭,凤哥怎么样了?” 假寐的小夭蓦然听见身旁传来朝瑶的声音,立马睁眼坐起来,房中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伤口处理了,可一直没有醒。” 洛愿闻言飘到凤哥身边,见他闭着眼睛,奄奄一息。 “小夭,你帮我把凤哥抱到屋顶背面,这几日我们都在屋顶,老木那边你帮我圆过去。”屋顶背面不易被人察觉。 “好。” 小夭抱着凤哥走到院中,借力蹬上屋顶,寻了一个位置,小心将凤哥放下。“瑶儿,有事你来喊我。” “嗯。” 洛愿回应小夭后立马坐在凤哥身边修炼,小夭再次检查凤哥身上的伤口,见没有渗出鲜血才转身跳下屋顶。 第二日晌午,洛愿将手搭在凤哥心口上,将自己吸收的太阳之力与太阴之力,转换成灵力输入凤哥体内。只要天地还有日月,她就可以连绵不断为凤哥输入灵力。至于她自身后面再说,先把凤哥保住。 晚上,桑甜儿摆放碗筷时看向坐在对面的六哥,自己今天一天也没见到朝瑶。 “六哥,瑶儿呢?” 叶十七依旧安静地坐在六哥身旁,他今天一天都有点心不在焉,朝瑶也不在。 老木与串子一个拿着酒,一个端着菜,也看向小六。 小夭闻言叹息一声,随手拿起盘中的鸡脚啃起来。“今天一大早,她说自己做了个诡异的梦,天不亮就出门,说出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这兵荒马乱,你也放心她一个人。”老木听见朝瑶一个人出去,不赞同地看着小六。 “是呀,万一遇上妖兽或者坏人怎么办?”串子没想到朝瑶跑出见世面了,这也没跟众人说一声。 “能怎么办?我能管住她?”小夭故作无奈地看着大家,啃鸡脚也没那么得劲了。“她说她不去深山,在清水镇周围看看。” 她和朝瑶连个亲戚也没有,这些年老木他们也知道,编一个走亲看友的理由更显得胡扯。 “六哥,你心也太大,你喊我们给她拦着啊。”串子开始抱怨起六哥了。朝瑶毕竟是个姑娘,模样清秀。独自在外,遇到有些事那不如被妖兽吃了来得痛快。 桑甜儿以为朝瑶只是性子活泼些,没想到胆子也这么大,一个人敢往外跑。见到老木与串子担忧的神情,六哥也是无奈不说话。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给大家倒酒添饭。 “瑶儿聪明,可以。”叶十七转头柔和地看向六哥,今早他感受到院中有淡淡妖的气息。 “吃饭吧,她说玩十天半个月就回来。”小夭丢下鸡爪,喝着酒,表现出心烦不想多聊。 这人走都走了,多说无益。老木与串子见状也陪着六哥喝酒,老木心里想着等串子的事情办完,的确该替朝瑶看看了,再这么野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收收心。 原本想着十天半个月也够了,没想到这一见世面,见到仲春之月。串子与桑甜儿的婚礼也快到了,朝瑶还在屋顶没下来。 等着众人睡下后,小夭经常悄无声息跑上屋顶查看凤哥的伤势,见他伤口没有恶化,朝瑶也一直在修炼,才慢慢放心。 每逢老木唉声叹气,小夭还得陪着演演戏,演一演担心妹妹的老哥。弄得她吃零嘴也不敢显得太闲适,得表现出苦大情深。久而久之,小夭觉得零嘴也没那么好吃了。 叶十七倒是趁着朝瑶这段时间不在,学会做卤味,时不时变着法给六哥做点卤味。 凤哥是在半月之后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还未睁开眼就感受到胸口绵绵不断的灵力。体内乱窜的力量比他晕厥过去时,平静些。仍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气血翻腾。 “凤哥,你醒了?”洛愿察觉他清醒了,急忙睁开眼转身看向他。 “小废物,这是哪里?”他只记得大鹏鸟过来了,后面的事一概没印象了。现在昏昏沉沉,看见眼前的景色,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家屋顶背面,你别出声,等会下面的人发现了。”洛愿与凤哥能在心里交流,可她担心凤哥等会嚎一嗓子。 “你继续休息,别费精力。舒服点才开始疗伤。”洛愿轻柔抚摸着凤哥的翅膀,这时候家禽温顺的凤哥,惹得她都不好意思扯他翅膀了。 “嗯。” 此后无时无刻,洛愿都在为凤哥输送灵力。尽管后面九凤已经能自主疗伤,她还是在为他输送灵力。随着九凤身体的恢复,妖兽的气息逐渐浓郁,他便设下结界不让气息蔓延。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 九凤借助洛愿为他输入的灵力,伤势逐渐好转,当初吞噬巴蛇的妖力与精气使得他的修为,又有所精进。本以为自己此次难逃厄运,因缘际会之下得到几个月小废物转换的灵力。 太阳之力对于他的修炼大有好处,但他无法直接吸收纯粹的太阳之力,需要转换,上次也是通过结印之力吸收。 融合了太阴之力的太阳之力,一刚一柔,使得他吸收起来十分顺畅,无意之中体魄也强了不少。 串子婚礼前一晚,九凤与洛愿听着后院众人聊天的声音。 串子:“六哥,我明日婚礼,朝瑶还不回来?”这都几个月了,要不是六哥一直说朝瑶安好,他与麻子都想出去找一找了。 老木:“小六,这几个月你也不担心,你这哥当的。” 小夭..........瑶儿日日夜夜在屋顶,她演了几个月食不下咽,还不叫担心? “快了,朝瑶说你婚礼前后肯定能回来。”前几天上屋顶看他们,凤哥的伤势已经好全了,朝瑶也该出现了。 “小六,这次朝瑶回来,说什么也得操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洛愿与小夭...............小夭脱下鞋子对着凳子拍了拍,“这找男人就跟这鞋子,合不合适瑶儿说了算。” 叶十七沉思地看着六哥手上的那只鞋,合适不一定喜欢。 “小废物,我今晚回去,我先去办点事。”九凤说完隐藏身影飞走了。 洛愿............说走就走啊。 深夜,脚边猛地掉落一个包袱,打开一看是钱财与两件衣裙,洛愿震惊地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凤哥。 “凤哥,咱们不能抢劫啊。”以前也是以物换物,这怎么出去一趟学会当土匪鸟了。 “老子换的!免得你明日像上门要饭。”九凤说完立马飞走了,穷得还挺有骨气。 这破鸟,什么时候学会人类的讲究。洛愿瞧着做工精致的衣裙,打算明天穿其中那件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海水江崖纹与飞鸟。 第二日,串子的婚礼比较简单,只邀请了串子玩得好的几个伙伴,屠夫高一家和轩。洛愿天不亮就抱着东西躲在河边收拾,这出趟远门也得有点出远门的样子。 小夭啃着鸭脖子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算着朝瑶怎么还没来。春桃又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坐在一边,脸上带着笑也能让人看出她对桑甜儿的嫌弃,不仅不与桑甜儿说话,连偶尔大妞凑到桑甜儿身边,也会被她立即喊走。 人逢喜事的串子,自然看不到这些,洪亮的笑声透露出他心里的愉悦。 所有人的反应都被小夭看在眼里,串子与麻子成亲了,叶十七也在回春堂待了快六年。这段时间相柳与玱玹没找麻烦,让她又有点心生侥幸,但只是侥幸而已。望着桑甜儿浮于表面的笑,当初麻子结婚,送了礼,这也不能厚此薄彼。 酒席吃到一半,洛愿没回来,阿念却珊珊而来,老木热情的打招呼也只换来阿念矜持地点了下头。 小夭身边的叶十七早不知何时无踪影了。 阿念走到轩哥哥面前,环顾一圈,开口说道:“轩哥哥,没想到海棠说你来这里喝酒是真的。” 轩从进门便在找寻一道身影,此刻见到阿念的到来,对着众人笑了笑。 阿念看向串子与桑甜儿的眼神,是赤裸裸的鄙视。连高兴的串子也能感受到那股鄙夷,很快大家发现,她不是鄙视新人,是鄙夷所有人。 那居高临下,天经地义的鄙夷让众人坐立不安,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大家而已。 轩见阿念的态度准备站起来想告辞,没想到阿念却打开一块手帕,垫在坐席上坐了下来。 “轩哥哥,我没见过这样的婚礼,让他们继续吧。” 听见她理所应当又不屑的语气,小夭想要伏案吐血,一个劲默念让着她。串子准备砸案了,还是被桑甜儿拦下来,桑甜儿反而笑着给阿念敬酒。 “我不喝,你们杯子不干净...........”她话还没说完,骤然院子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呀,我回来晚了呀!” 小夭回头见到背着小包袱,身穿蓝色衣裙,笑盈盈望着大家的朝瑶。她赶紧走过去接过她肩膀上的包袱,掂量了一下。 众人见到朝瑶的出现,那股坐立不安消失了,各个扬起笑意招呼她过来坐。阿念敏锐察觉到身旁的轩哥哥,见到朝瑶出现时眼眸亮了一下。 想起当初她给轩哥哥的那一巴掌,手帕被她紧紧绞在手上。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小夭笑着回应大家的热情,与朝瑶并肩朝院里面走去。 “我不会弄头发啊,弄半天了。”洛愿压低声音悄悄说了一句。头饰倒腾半天也戴不好,最后干脆弄个簪子挽起来算了。 小夭..............这方面,她也属实经验不多,连女装也百年未穿了。 洛愿与小夭对阿念愤愤的眼神,视而不见。洛愿更是径直走到桑甜儿身边,“甜儿姐,来晚咯,勿怪。” “我和串子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桑甜儿见到朝瑶回来是真高兴,她是唯一没对自己露出鄙夷眼神的女子,是发自内心尊重她。 轩也在此时接过串子手上的酒,仰着脖子喝干净。阿念见他喝下酒时瞟了一眼朝瑶,“这婚礼的隆重代表对新娘子的看重,吃的这么差,人也不准时到,看样子很不喜欢新娘子。” 多年养出八面玲珑性格的桑甜儿,闻言脸色不由得变了,小夭立即决定送客,话还没出口已经响起朝瑶调侃的声音,再次把大家的脸色变了。 “看不看重,要看后面的日子,郎情妾意,日子越过越甜蜜。” “就怕,婚礼办的隆重,只是办给外人看,苦得自己吃。” 洛愿说完也不去看阿念阴沉的脸色,牵住桑甜儿坐进席间。“甜儿姐,今天是你自己的席,多吃点。” “成了新妇也得先吃饱,才能操持后面的好日子。” 阿念见她目中无人的样子,刚想站起来,手臂猛然被扯住了。她疑惑地转头看向轩哥哥,见他对自己笑了笑,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爽!小夭觉得那气爽到心底了,她跑回房间放下朝瑶的包袱,跑出来也利索坐下与大家说笑。本想走的轩,再次端起酒杯与众人闲聊,目光偶尔落在朝瑶身上。 “大妞,过来。”朝瑶看出大家对桑甜儿出身的嫌弃,她笑着招呼麻子的大女儿过来。 等她过来立马抱起她,抱在怀里,指着桑甜儿说道:“大妞,这是新婶婶,叫婶婶。” 大妞看了一眼姑姑,转头对着桑甜儿喊了一声:“婶婶。” “诶。”桑甜儿立即笑着答应。 “六哥,最近很少见到你妹妹,看样子是刚回来。” 小夭听见玱玹含笑的话,端着酒杯与他吃酒。“她闲不住,跑出去玩了。” “果然是野惯了的女子。” 还未等轩说话,众人就听到阿念讥讽的话,隔壁的串子与麻子正准备上前,却又被老木按住。老木对着两人摇摇头,今日大喜事。 “阿念,你要是嘴闲就吃点菜,别说你来贺喜,我们不给你饭吃。”洛愿无缘无故被怼,心里自然不舒服,阴阳怪气看着她,放下大妞让她去找春桃。 “谁让你直呼喊我的名。”阿念听见朝瑶喊她名,觉得自己名从她嘴里吐出来都脏了。 “那喊你什么?轩他妹。” 噗...........与朝瑶过了这么多年,早知道她嘴里这词不是好词。小夭绷不住笑意笑出声,赶紧抿着嘴继续喝酒。 “看到你们兄妹俩,我都厌恶。” 小夭心想,我们兄妹也厌恶你。 “厌恶呗,我又不靠别人眼色过日子,出身没法选择,这日子我还是能选如何过。” 坐在朝瑶旁边的桑甜儿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其余人的反应,见大家纷纷打量着自己,春桃的眼神也没那么冷淡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嘲讽,此刻轩只能拉着阿念站起来,抬手与小六告辞完往外走。小夭赶紧放下酒杯喊着:“慢走,慢走,不送了。”可得送走了,不然等会瑶儿要与阿念骂起来了。 轩走到朝瑶身边,蓦然停下脚步,客气说道:“上次与朝瑶有些误会,这次带了些礼物聊表歉意。” “轩哥哥,你干嘛要给她道歉!我没下令鞭笞她都算好了。” 洛愿看了一眼小夭,见她点了点头,随即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谁要你送!”阿念怒斥着朝瑶。 “阿念不得无礼。” 听到轩哥哥的话,阿念气鼓鼓地看着朝瑶,洛愿无所谓耸耸肩,又不是她想送。 几人往外走,走到门口,轩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温和的表情未变,声音却变得低沉阴冷。“让她来见我。” “见不了,有事。”洛愿说完摊开手,说给礼物总不能让她空手吧, 轩瞟了一眼阿念手上的手帕,随手扯过丢到朝瑶手上。“我和她有事说,别以为你是她徒弟,我不敢动你。” 两人说话时表情自然,谈话也只有阿念听见,远远看见的人还以为只是客套几句。 “来不了。”洛愿看着手帕嫌弃不已,厌恶地丢回给阿念,“大小姐的东西,用不起。”转身立刻离开。 阿念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手帕,急忙丢在地上踩了几脚。玱玹望着朝瑶的背影,不愧是她的徒弟,也敢蹬鼻子上脸了,压着火气带阿念大步离去。阿念见到轩哥面带微笑与过路熟人打招呼,那双眼睛却是生气的征兆。 “轩哥哥,你们刚才说的人,是谁?” “能帮我的人。”玱玹扭头看向阿念,嘱咐她几句不要再当面与回春堂的人起冲突,他事情还没办完。 阿念见刚才朝瑶的态度,又听见轩哥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 玱玹想见她做什么?她谁也不帮,这面还是不见最好。洛愿走回后院,笑嘻嘻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小夭见到朝瑶回来了,起身对着宾客说了两句就拉住她穿过药田,向河边走去,一路上都是缤纷的野花,随着微风摇曳。 “他说什么了?” “想见洛洛。” 小夭一直知道朝瑶用的假名和玱玹联络。世人尽知俊帝的两个女儿,大王姬皓翎玖瑶与二王姬皓翎忆,无人知道朝瑶的存在,更不知道她才是二王姬。 “为什么?” “他应该是想我帮他。” 小夭搂着朝瑶的肩膀,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帮,我们瑶儿爱怎么过怎么过。”上次她与相柳的对话,她也猜出是这个意思。他们不知道瑶儿是灵体,就凭她可以随意消失,拿在手中也是一把利刃。 朝瑶与她不一样,她与玱玹有儿时的誓言,有儿时朝夕相处的情谊。朝瑶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没必要参与这些事。 两人走到河边,见到叶十七坐在岸边注视着河水。小夭松开朝瑶,蹲在十七的旁边,朝瑶站在两人身后。 “轩肯定看出来了,他本对我有疑惑,肯定会派人查你。”连家里那三个也能看出十七的来历不一般,别说玱玹了,估摸着相柳也有所察觉。 “嗯。” 小夭见他双眼清澈,带着淡淡的笑意,高山流水。阿念的高高在上只会让她想抽人,十七的高高在上是另一种,超脱一切,使得她只想揉捏他,让他沾染上自己浑浊,免得他随风而去,化作清风白云。 十七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沉默不语的朝瑶,再次看向身侧的六哥,“你们呢?” 她要是走了,十七肯定也不会与老木他们生活在一起。水面的涟漪点点荡开,水波纹徐徐展开。“再说吧。” “咳!” 各怀心事的两人听见朝瑶的咳嗽,抬头就看见毛球贴着水面而来,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两人立即站了起来,不约而同想挡在彼此的面前。洛愿见到两人互相挡住对方的手臂,她也被两人挡的严实。她只好上前从两人肩膀处拨开一道缝隙,伸出脑袋看向相柳。 “老板,有何贵干?” 相柳看了一眼朝瑶,眼神落在玟小六那双眉眼上。 “你们先回去。” 小夭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将两人挡在身后,叉着腰望着相柳:“又来送贺礼?”这次提醒人质可能无效了。 洛愿望着冷笑讥讽的相柳,他脸色像天气般变化多端。她急忙转身带着叶十七准备离去,走两步发现他没跟上,回头一看,叶十七拽住小夭的手臂,警惕地望着相柳。哥,你打得过他吗? 叶十七坚定地挡在他面前,直视着相柳冰凉的眼神。 洛愿.................二男争一夫?这戏啃着卤味看正合适。 “要不,你下来,我给你们三腾位置?”洛愿觉得还得自己来打破尴尬,不然今晚大家能在河边看星星了。 沉默............黑洞般的沉默。 小夭见到相柳冷厉的眼神,着急地扯了扯叶十七。 “那你们继续,我先走。”洛愿转身准备离开,不离开怎么当阿飘。 小夭见朝瑶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准备蛮横命令十七回去的时候,蓦然见到相柳一伸手,身后响起朝瑶的惊呼声。 “妈诶!” 眨眼之间,朝瑶已经被丢上雕背了。“相柳,放下我妹妹,我跟你走。” 洛愿还没走两步,被一股力量猛地拽着往后飞。那晚说的话,他是一点没听进去。 毛球飞下,相柳伸手。小夭看了看那只手,转头对着十七笑了笑,“你先回去,我们没事。”抓住相柳的手翻上雕背,转瞬隐入云层。叶十七急忙朝前走了两步,不甘地望着白雕飞走。 白雕在天空极速飞驰,三人谁也没说话。 洛愿坐在小夭身边,不顾毛球的叫声,扯下一根羽毛独自玩。小夭搂着朝瑶的肩膀,警惕地往下看。相柳坐在两人身前,望着夜空,面色如水,毛球想要欢快的打滚,猛然想起背上的朝瑶,只得高鸣几声。 “你灵力低,为什么不让你妹妹帮你恢复。” 小夭冲朝瑶身前挪动,将她微微挡住。“我妹妹不会医术。” “你被关押的五年怎么熬过来的?后面的事呢?” 洛愿听见相柳的话,转动羽毛的手一顿,小夭见他只是问起往事,看了一眼朝瑶见她没反应,开口说起。 “刚开始想着逃,与九尾狐对着干,对骂,企图自尽过,死几次也没成功。每日被虐打,被逼吃恶心的东西,受着散功之痛,越想越恨,想着要怎么弄死他。” “我当时想着他吃我,我也得拉上他死,就这样一日日熬下来了。” 小夭说起那段往事,像是说别人的事,“我们逃出来,我不敢见人。朝瑶带着我走了许多地方,我发现幸福或者不幸福,痛苦或者不痛苦都是通过比较。” “我与朝瑶一起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比自己更惨的人,那些颠沛流离,那些折磨,成为记忆了。” 小夭说完见他不说话,听自己说话时一直望着下面的大海,也不看自己与朝瑶,他今晚很不一样。 她壮着胆子凑到相柳身边,“小时候生活在海边?” 洛愿想起当初遇见小祖宗的场景,他们两人这段经历还挺相似。 往事浮现在脑中,听见玟小六的话,相柳没有回答。毛球突然开始贴着海面飞行,随后小夭与洛愿震惊地看着相柳直接从毛球身上走到大海之上,如履平地。 相柳看了一眼朝瑶,对着玟小六伸出手,小六看了一眼朝瑶,抓住他的手,滑下雕背。 洛愿见到两人相牵的手,一个牢牢抓住,一个牢牢握住,自己好像有点碍眼了。 趁着小夭下去那刻,相柳的眼睛没有看向自己,化为魂体飘向远方。 “瑶............”小夭正想牵朝瑶下来,一转头人已经不在了。相柳望着白雕的背,转身带着玟小六踩着海浪迎风漫步。 毛球畏水,立即远离海面,对着空中鸟语几句。 “朝瑶,你走了?” 化为魂体的朝瑶听见毛球的声音,没有回应,而是悬浮于天际俯视漫步的两人。 前方什么也没有,一片黑暗,小夭下意识拽紧相柳的手。相柳望着虚空,忽然站住。小夭不知为何,只知道往他身边靠了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一轮明月从海面升上,清辉倾斜而下,小夭首次被天地瑰丽所震撼,坚硬的外壳开始融化变得柔软。 “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海浪声里传来相柳的声音,小夭望着明月喃喃低语,“没人陪着看,再美的景也没意义。景色是被人赋予意义。” 海天一色,月下璧人,小夭现在要是女的,洛愿欣赏起来也会理所当然点。 最瑰丽那刻过去,相柳召唤出毛球带他们回去,闭着眼睛,眉眼间有疲倦。洛愿飘在毛球身后,今晚没动手,没喝血,不错不错。 小夭察觉出他心情不好,想着现在的处境与他的身份。开始自说自话:“大势不可逆,不是个人所能阻止,你还是尽快跑路吧。” “其实,你只是妖怪,还是惹人厌恶的妖怪,以神族傲慢的性子,估计那个......什么什么都不如,你不如别跟着辰荣义军瞎操心,喜欢权势,不如索性出卖洪江...........” 洛愿听见小夭的话,直呼完蛋了。她立马飞向鸟背,小夭这话也敢说了。 果然,下一秒相柳睁开眼睛露出妖瞳,发出嗜血的红光,小夭被他视线笼罩,身子被大力挤压,口鼻流出鲜血,指甲缝也渗出血。 洛愿直接扑过去,显形那刻将小夭推下毛球的背,抱着她往下坠。 “我的哥,他是辰荣的人!” 被朝瑶推下那刻,那股力量猛然消失。小夭却像是没了生息,从内散发的疼痛让她无法回应。 猛然的变故,使得相柳收回妖瞳,见到她们坠下的那刻,立即起身向下望去。 洛愿抱住小夭与她调换了位置,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目光越过层层黑暗,望着白雕之上的白衣白发。 毛球背上的相柳见她与玟小六调换了位置,凝视着那双眼睛,毛球此刻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 以为自己要掉入海面的洛愿,见到极速飞来的毛球,闭上眼睛,莞尔一笑,记得那些话就好。 “砰。” 洛愿当了小夭的垫子,落在毛球的身上。 “这么想死?” 耳边想起相柳冷酷的声音,睁开双眸见到他,见他眼里寒霜凝结,透出凌厉之气。 “不想死。”洛愿抱着小夭,躺在毛球背上再次闭上眼睛。不想说话的她,脑海里竟然浮现那晚他温柔的模样。 相柳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飞回清水镇,毛球缓缓飞下,洛愿以为他要给她们随便丢到一个地方,没想到停在了后院外。小夭勉强坐了起来,洛愿见到她鼻子嘴边的血,心疼地擦了擦,扶着她慢慢往后院走。 院门刚推开,洛愿见到十七从厨房走了出来。十七见到六哥身上的血迹,看了一眼外面的相柳,横抱起六哥直接走向他的屋门。 洛愿回头见到他还没走,看了看十七抱着小夭的背影,转身朝着相柳走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那晚的妖丹是怎么回事?” 相柳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朝瑶,微微动动手指,灵力将她定在原地。 “我曾经给她说你受伤跑来吸我哥的血,她当时也没说什么,那晚突然骑着大鹏来找我,让我带她去找你。”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她说你变了样子,还没见过,她找不到你。”洛愿也是对自己的心理能力一万个佩服,不卑不亢,真假参半。 “路上她告诉我,她与一条巴蛇打架,杀了对方拿到妖丹,说可以给你治伤。还说会让你答应以后不动我与我哥。” 相柳凝视着她的眼睛,下意识想控制她的神识。 洛愿见到他眼神的变化立马闭上眼睛,“她当时应该受伤了,很虚弱,她说她很长时间无法出现了。”她跟小夭就是蜘蛛网里面的飞虫,身边全是网。 “别让我发现你撒谎!” 骤然,洛愿身上的力量消失了,再次睁眼的时候,毛球已经飞走了。 夜风拂过白发,白发闪烁着银色的微光,与刚才银河倾泻而下的月光一样。 不能出现还是不愿意出现? 第30章 一事接着一事 叶十七端着温热的水,拿着软布,轻柔地擦拭掉他脸上的血渍。 “十七,我自己来。”小夭往后一仰,准备自己接过软布。 叶十七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轻柔地擦拭。随后又去准备了热水,放下浴桶,径直走了出去关好门。小夭两三下脱下身上的衣服,温热的水将她温柔包裹,热气腾腾。 洛愿转身看见叶十七端着洗浴的东西,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见他又走出来去了厨房。她跟在后面去了厨房,见他又在准备热汤。 “十七哥,期待给太多了,失望会愈大。” 叶十七搅弄热汤的手微微一滞,“不会失望。” 等汤热好,他端着热汤越过朝瑶,走向六哥的房间,敲门等到里面响起回应,推门而入。 刚穿好衣服的小夭见到十七端着热汤进来,伸手接过热汤小口小口喝着,吹了夜风,热汤下肚,全身都暖和了。 叶十七拿着毛巾,帮他擦头发。 “瑶儿呢?” “在厨房。”瞧见他喝热汤的样子,叶十七抿着笑,将擦头发的动作放慢。见他放下碗,又拿起梳子将他头发梳开。 小夭默默感受着十七今晚一系列的举动,包括此刻温柔梳头发的动作,“你不应该惯着我,我习惯了,你离开,我怎么办?” “我不离开。” 说的人当时认真,那也是当时,许诺那刻信誓旦旦,人心易变,诺言易散。 小夭发现那晚之后,朝瑶偶尔天一黑就溜走了, 这两日清水镇开始流传出一些小道消息,俞信好似要收回一些铺子。 俞信---清水镇的半个王,维护着清水镇的规矩,所有人从下往上仰视他。 前两日他曾当街对着一位女子毕恭毕敬行礼,女子坐在马车上路过药铺门口时,小夭曾惊鸿一瞥,对方是瑶儿喜好的美女。 当屠夫高带着小道消息通知他们,回春堂也是在收回的范围内,老木气得骂娘,他将一片荒地养肥,费尽心血。他嘴上骂骂却无可奈何,不敢抗争,只能发愁。 他们走了也得给老木他们留下容身之所,于是小夭决定去见俞信,叶十七不知道他去哪里,按照习惯也跟上他。小夭见到对方一阵客套寒暄,最后哪怕提出加租金,对方也不愿意继续出租,还直言自己只是家仆,主上十分富有。 小夭无奈也只能带着十七离去,两人走到街上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站住!” 洛愿在屋顶见到小夭半天没回来,跑出去去寻她,刚走到街上没多远,见到小夭呆呆站在一边,叶十七站在街边,叶十七身边有一男一女跪在他脚边。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奴婢是静夜啊,您忘记了?你还曾调笑我们说静夜幽兰香..............” 被认出来了!洛愿看向叶十七与小夭,叶十七双眸含着悲伤,小夭笑得灿烂,眼里却是苦涩。 早知有今日的小夭,本以为有准备了,这真的发生了,她连话也说不出,干涩难言。于是给叶十七,不对,是涂山璟打了个手势---你慢慢处理家事,我走了。 她默默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涂山璟望着他的背影,耳边全是静夜喊着俞信给老妇人送信的话,他想追上去,可短短几步的距离成为难以跨越的天沟,注视着他越走越远,漆黑眼眸里的悲伤溢出来了。 他瞧见突然出现的朝瑶,牵住他,一步一步,走远了。 “哥,回家了。”洛愿牵住小夭的手,笑得明媚。 “嗯,回家。”小夭展颜一笑,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将瑶儿牵着慢慢走。 回到家,小夭坐在后院默默看着院子外,听见老木的担心,呆呆回应:“想租多久就租多久,不给租金也没人敢收回去。” 十七回去了,铺子回来了。 随后见到老木拜天拜地,感动的模样,按照以往她会说:“我一定陪着你,给你养老送终,不会让你孤苦伶仃,无人可依,无人可说.............” 今日不知为何,她也不敢轻易许诺了,因为她与朝瑶会离开。 洛愿拿着两个野果子,递给老木与小夭一人一个。一口下去,野果子酸倒牙,老木直呼吃不了,跑到厨房灌水。 小夭呆呆啃着野果子,这果子不酸牙啊。 “没谁会陪谁到最后。” 小夭耳畔响起朝瑶闷闷的声音,总有人死在前面,总有人先离开,总有人离散。 她转身拿起药锄,走进药田,迎着烈日劳作,流了一身汗水。 洛愿望着她的身影,默默在心里说:“我也会走。” 晚上洛愿看着恢复成生龙活虎的小夭,河水要是真能冲刷掉一切,那也不需要坚硬的外壳了。 大家询问后才得知叶十七走了,不会回来了。老木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叶十七留在他们这里,总有一日会出麻烦。串子与桑甜儿没什么感觉,叶十七平常话不多,存在感不高。 洛愿假装感叹了几句,心里也并不在意,她本来就是一个过客,看尽他人一生。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多,只有那么零星几人。 不等大家吃完晚饭,洛愿已经找借口化为魂体去修炼。刚开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打开后院的门走了出去,睁眼见到是小夭,原想跟上,目光所至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魂体的她悄无声息跟在小夭身后,小夭顺着青石小径,踱步到河边,漫步而行。有人跟着,她快他快,她慢他慢。 这两人玩游戏呢!洛愿干脆飘到不远处的树上,等他们游戏结束。 小夭猛然停下回身,见到叶十七沉默地站在她身后,身上还是穿的粗麻衣衫,不同的是已经洗过,还有熏香味。 小夭:“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见他垂下了头。她本绷着的脸,露出一抹微笑,“下次你来看我时,送你一个药草香囊。” 十七再次抬起头时,眼里绽放出璀璨光芒。 洛愿.............这就好了? 后面的日子,洛愿总是能看到两人在河边“约会”。叶十七每次都穿那身粗麻衣衫在河边等着小夭,两人散步聊天,简直成了饭后必备节目了。 聊完,小夭回家睡觉,叶十七转身离开。 两人聊天的内容,洛愿也听腻了,小夭内心果然还是女生。 小夭:“你以前有几个婢女?” “三个。” “除了静夜兰香,还有一个呢?” “嫁人了。” 当听到小夭问:“静夜好看,还是兰香好看?”洛愿怎么闻出一股醋意? 小夭的问题,叶十七除了嗯,好,就是沉默。比如谁好看这个问题,送命题,谁好看他都完蛋。 听见小夭暗示叶十七可以下毒,叮嘱他别乱吃东西,猛然再一次听见“谁好看”这个问题,洛愿转头飘走了,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身后传来小夭无奈的声音,“要是实在斗不过,你回来,继续帮我种药,饿不死你。” 洛愿.............懂了,蜘蛛网的日子,小夭不怕。 后面,小夭没事就往玱玹的酒铺子跑,玱玹甚至会请教她毒药的事情,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洛愿躲着他们,总是推脱不去。 小夭照常做生意,叶十七一走,回春堂跟在她身边的人成了桑甜儿,桑甜儿没什么做饭,持家的天赋,洗衣服也能给串子连续洗破三件,但她很努力在融入,在学,两人的日子过得倒是挺好。 串子有时候有点抱怨也会被朝瑶骂回去,小夭每次都能瞥见桑甜儿抿笑的神情。有次,桑甜儿洗着一筐的衣裳,串子抱着脏衣服漫不经心丢进盆子里,“这些也洗了。”说话的语气比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还有气势。 桑甜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串子已经被朝瑶踹了一脚。 “串子,你瞎啊,甜儿姐才做完家务,现在还洗这么多衣服,你不知道搭把手。” 串子捂着屁股看向朝瑶,反驳的话也被朝瑶手上的棍子吓回去了,忙不迭扶起桑甜儿,“我来,你等会又洗破了。” “甜儿姐,你擦擦手帮我哥,我帮你守着串子。” 桑甜儿眉梢眼角沁着笑,应了一声连忙跑到前面帮忙,身后是朝瑶说教的声音。 “串子,你媳妇你自己要疼惜,你要是拿她当个婢女,那其余人怎么能重视她。” “当初,你选择甜儿姐,男子汉大丈夫,自己选的自己要珍惜。” 这男人当时说不在意,喝醉后,口不择言,那个地方疼就戳哪里。 从那次之后桑甜儿明目张胆跟在六哥身边,六哥动嘴她动手,配合着看病抓药,有模有样,有条不紊。串子被朝瑶收拾了几次,刚开始还有点小抱怨,慢慢想开也老实了,偶尔也能抢着做点家务活。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小夭见她不怕血,不怕恶心。按照自己的指点,她清理包扎伤口比自己做的还细致。 这天,小夭见到病人对着桑甜儿连连道谢,“你洗衣做饭不行,察言观色,伺候人倒是很有天赋。” 桑甜儿动作一愣,想起之前的生活,不由得苦笑。“六哥,你这是夸我吗?” “对,她确实在夸你。”洛愿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盈盈走到前面药堂,把卤味递给小夭。 小夭接过卤味坐在椅子上,一边啃一边说:“看病,照顾病人不就是需要这些吗?我看你挺适合学医。” 桑甜儿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六哥与朝瑶,眼眸写满了震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夭啃着卤味慢悠悠说着:“串子与麻子,二十多年也没吃下这碗饭,你不错,如果愿意就好好学,以后你和串子走到哪里也饿不死。” 桑甜儿再次确定六哥的想法后,猛地跪下磕了三个头,最后被朝瑶扶着站了起来。 “甜儿姐,女人有了本事才有底气,你要能养活一个家,串子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桑甜儿重重地点点头,这些道理她懂。她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丈夫不是恩客,不可能日日蜜里调油,有这份底气与本事,她才能平等去过日子。 小夭温和地看着桑甜儿,“好好孝顺老木,若你们死时,他还活着,让你们儿子也好好孝顺他。” 桑甜儿不解,心里隐隐察觉出什么,见到六哥与朝瑶没有别的反应,她再次点了点头,给出她的承诺。 “好,我会的。” 这天,洛愿见到小夭从酒铺子回来,察觉她心里的闷气与失落。问她,她说没事。洛愿委婉地问问老木,老木只说镇上盛传涂山二公子到清水镇了,其余没什么事。 这恋爱中的女人有什么事?见她去酒铺子后才有这反应,玱玹耍心眼子还是涂山璟? 洛愿把小夭拉到后面的药田,准备详细问问。 “到底什么事?不说我去问玱玹或者涂山璟了。” 小夭作势蹲在药田里,随手扯下一片药叶子含在嘴里。“今日我与涂山璟在轩的酒铺子里无意撞见了,当时酒铺子里的人正在讨论涂山二公子的事。” “涂山璟有个未过门的媳妇,防风氏的小姐,还是涂山夫人左挑右选才定下。” “防风小姐从小跟着父兄游离,大方能干,生的娇美,还射的一手好箭。” “十年前,他们打算举行婚礼,喜帖也送出去了。涂山璟突然得了重病,消失了。防风小姐不顾家里想要退婚的意愿,穿着嫁衣跑去青丘。这些年也一直住在涂山府,帮着太夫人打理家事。” “他们说两家已经开始重新商议婚期了,打算早日完婚。” 洛愿.........原来是今天酒铺子里讲得新鲜事,还当着涂山璟这个当事人讲的........“得了重病是假,被人害了是真。” 小夭见瑶儿还感慨上了,讪讪地说了一句,“我让他把这六年,折算成免我们六年的租金。” “不错,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了,我等会再找他收点饭钱。”富可敌国的涂山家,不宰白不宰。 “算了,我们别和他牵扯了。”小夭拉住朝瑶,免得她真去找人要钱。 “哥,你想啥美事!你只要一天在这里,这牵扯就不可能断。” 小夭想着今日离开时,涂山璟拽着不让她走,不让她走?他那些事自己可帮不上忙。 “还有别的事吗?”洛愿也是吃瓜吃上瘾了,假吧意思含着一片药草子。 “酒铺子里的人还讲了涂山璟与他哥哥之间的事,说涂山璟手段厉害,将他哥哥压制的很厉害,以后要上演争斗,猜测谁会执掌涂山家。” 富可敌国的继承权,阴谋的味道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了。“得了,这调味品难吃,换下一个吧。” 小夭...........气鼓鼓地把嘴里的草叶子嚼烂。 “你吃啥都行,有家室的男人绝对不能碰。”洛愿站起来拍了拍手,有家室的男人一碰一个倒霉。 “我就没想过吃他!”小夭抓起一把泥抹在朝瑶的白裙上,白裙未沾染一丝的泥渍,依旧一尘不染。不甘心的小夭直接把朝瑶扑倒,今天非要给她沾沾泥。 “打架啊,来啊。”朝瑶笑着回应一句,捏住小夭的肩膀一个翻身给她压在身下,往她身上抹泥。 “朝瑶,今天非要给你种地里。” “来呀。” 药田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笑过闹过,那些懵懂的事,也抛在脑后。 那日后,小夭不去河边纳凉了,锁紧院门,晚上躺在草药席上数星星。洛愿见到远处等待的涂山璟,有家室的男人,她摇摇头接着修炼,猛然察觉到远处飞来的白雕,这事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三千三百二十七...........” 小夭数着星星,白色雪花从天空飞落,她赶紧收敛笑意,闭上眼睛。房顶的洛愿却懵逼,自己察觉到小夭情绪,她怎么还有点惊喜?这么快换调剂品了?目不斜视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别装睡了。”相柳扫了一眼周围,居高临下看着玟小六。 “我睡着了,听不见。”小夭用手塞住耳朵。 洛愿.............. 相柳挥手狂风吹过,狂风将席子刮干净,他才坐下,低头盯着小六。 小夭扛不住他的注视,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大人不在山里忙。跑到我这个小院做什么?” “你身边那个男人是涂山家的?” 洛愿.............明知故问。 洛愿见到相柳威胁小夭,他慢慢俯身下去,双手放在小夭的头两侧,獠牙再现。她猛然闭上眼睛,想咬,想杀就没那么多问题了。默默听着两人的谈话,听见相柳问小夭,是不是涂山家的老二?小夭肯定回答“是”。 九头十八弯,无事不来。 相柳:“这段时间酷热,山里爆发了疫病,急需药物,让涂山璟帮我们弄点药。” 小夭说话的嗓门也有所提高了,“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 相柳:“就凭我能吃了你。” “宁可你吃了我,我也不愿意去。” 听到这里的洛愿再次睁开眼,见到小夭已经坐起来了,神情有些不满。 “十年前,涂山家的老大让涂山璟在婚礼上消失,我联系涂山家的老大,我替他杀人,那位青丘公子活下去的机会有多大?” 小夭不仅没继续拒绝,反而是问起,涂山璟帮他有什么好处? 这调剂品,还在意呢。 洛愿见到两人之间的距离,鼻息可闻。她直接飘走,落在涂山璟的身后。 “涂山璟!” 涂山璟见到来人是朝瑶,惊喜地看着她,“你哥呢?” “涂山璟,有些事不是喜欢就可以,你为他想一想,我们不想卷入你们的事。” 涂山璟见到朝瑶冷漠的眼神,他看了一眼药堂的方向,“她不是我选的,我没见过她。” “那又如何,你有婚约。怎么?你要抛弃原配?还是让我哥做个小?” “说吧,你什么时候察觉出我哥的身份?”他身边是婢女,又有未婚妻,根本不好男风。 “我.....我洗澡的时候,她脸红了。”涂山璟欲言又止,还是说出当时的场景。 洛愿..............狐狸精,这样也能猜出来! “涂山璟,你走吧,你与你哥的恩恩怨怨,你与她人的婚约,都不关我们的事。”洛愿转身看向河面,河面像是出现无数个漩涡。 涂山璟望着朝瑶的侧面,因为她的话,他身姿如玉的身影,孤单寂寥。 突然,身后出现脚步声,孤单再次被惊喜替代,涂山璟回头望去,见到来人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她身后还有一袭白衣,张狂肆意。 小夭惊诧地看着河边的身影,瑶儿与涂山璟。此刻与涂山璟面面相对,小夭有些尴尬。 相柳像是未看到涂山璟般,走到河边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你近来可好?”小夭尴尬地咳嗽一声才开口。 “不好!” 正想说话的涂山璟,蓦然听见朝瑶的声音,只能小声对她说道:“好。” 朝瑶的突然出声,让小夭反应不过来,脑子一闷,再次问道:“静夜可好?” 洛愿...............“不好!我说不好!”她转身大声回应小夭的话,大步走到两人中间,挡在小夭身前,自始至终未看过相柳。 “你转身,那个穿白衣衫的应该是来找你的。”洛愿对着涂山璟说完,立马扯着小夭准备走。 相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冷眼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衫。 “瑶儿,别。”小夭赶紧把朝瑶拽住,抬头看向涂山璟,“有点事情麻烦你,我需要一批药物。” 洛愿..........见到她拽住自己,讥讽地撇了撇嘴角。 “好。”涂山璟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答应。 又扯上了,洛愿见相柳背对自己,立即化作魂体飘走了。 小夭见到朝瑶走了,知道她生气了,急忙对着涂山璟说道:“我没钱付你。” “你,不需要付钱。” 此刻相柳弹出一枚玉简,小夭立马接住递给涂山璟,“这里写的很清楚,药材到清水镇,你通知我,相柳会去取。” “好。” 小夭.......“那..谢谢了,我追瑶儿去了。” 涂山璟点了点头,抬脚离去,路过她时默默了说一句。“以后,不要说谢谢。” 小夭见状转身也要走,衣领子猛然被拽住,“在我没拿到药材前,你跟着我。”小夭想着追朝瑶,挣扎两下直接被相柳提着领子,坐上了毛球的背,飞进苍茫的大山。 中途,小夭紧闭双眸,察觉到毛球停住也不敢睁开眼睛,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拽着相柳的手臂跟着他走。洛愿在天际见到相柳把小夭抓走,第一次不想管她了,反而去找凤哥。 “凤哥,咱们打架去!” 九凤听到她的心声,叹口气,飞出天极之柜,翱翔于天际之时,见到悬浮于空中的小废物。 “打谁?” “打个凶狠的!” 跃跃欲试的九凤,片刻之后捂住了脑袋,耳边不断传来小废物凶狠的叫声,“今天我要学武松打虎!” 这就是凶狠?妖也算不上的猎物,一头老虎,一道雷也能劈死的玩意。 此时显形状态下的洛愿,提着凤哥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的剑冲向猛虎,魂体虽然能用灵力,但灵力有限,也得学一学肉搏。 洛愿提着剑直接砍向猛虎的脖子,九凤见她这不要命的打法,果然还没近身已经被猛虎一口咬住肩膀了。 “你大爷!” 巨大的咬合力,疼得洛愿脸歪嘴斜。反手将剑竖起狠狠刺入猛虎的咽喉。肩膀处咬合力增加,只有物理疼痛的伤害,伤不了她,也够她疼得嘴唇发抖了。洛愿抽出长剑,用力再次插入老虎的咽喉。 “小废物,你要是血肉之躯,这打法早死了。”九凤飞过去一爪子,直接将老虎来了个开膛破肚。 “等你能脱离她了,咱们自己走呗。” 九凤八个头吃着眼前的食物,一只头与朝瑶说话,尖锐的鸟嘴轻而易举撕扯着老虎的肉。 他还能弄清自己是被结印之力限制,到现在自己与小废物也没搞清楚,白天那股限制她的神秘力量。 “也不知道还要几百年!”几百年的时间,才换得她与小夭的距离,从贴身到现在能在清水镇附近的山上跑一跑。 “太他妈憋屈了!”洛愿捂着肩膀,想见点血也没有!提着剑走到老虎尸体旁,一剑又一剑刺下去。 九凤默默腾了点地方,调侃地说道:“想要学点防身的招式,不如找相柳教你。”他实在没教人的耐心,何况还得化作人形。 “谁要他教!”洛愿气得丢下剑,变成魂体。 “凤哥,你咋还不会变人形啊,你这几千年白活了?”相柳几百年成人形,他怎么还是鸟形。 “妖族崛起时,没有妖以变成人形为傲。被封印千年,一出来世道变了。”那时候都以蛮横的体魄与妖力为傲,谁会修成弱小的人形。 “活几千年了,你过腻了吗?”几百年过去了,洛愿有点过腻了,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夜色无边无际,唯独月光愿意照亮在这片深山幽谷之中。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活腻了。”九凤讥讽地看了一眼小废物。过腻了,也不会苦苦挣扎,只为在天地间求得一丝生机。 “小废物,如果你可以做到十年不插手大废物与他人的事,我可以勉为其难变一次人形给你看。” 凝视深山的洛愿闻言转头看向凤哥,调侃他:“如果比相柳好看,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 “哼!” 九凤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九个头九张真容,妖族又能随意变换容貌。可你别忘了,我也是九头。” 洛愿走到体型巨大的凤哥旁边,魂体一歪靠在他的羽毛上,“行,我等着看。” 漫漫一生,看得尽几人? 九凤扫了她一眼,难得没骂她也没扇她。 一鸟一魂,沉默地望着晚上的深山。天地辽阔,浩大无边,谁不是渺小如尘埃,沧海一粟。 没过多久,深山里再次响起野兽的嘶吼,与洛愿喊打喊杀的声音,九凤慢悠悠吃了一晚上的宵夜。 第31章 马甲掉了 晨曦微亮,洛愿被无形的力量带回小夭身边,见她裹着被子蜷缩在相柳的木屋角落里,等到大清早相柳一离开,小夭立刻跑到相柳的榻上睡觉了。 打量她身上没有伤痕,洛愿转身准备飘下山。刚出木屋就见到相柳正在练兵,整齐的呼喝声,训练有素的动作。 这场景,她看过几次了,辰荣军哪怕在山林腹地驻扎,此刻没有敌人可杀,没有江山可守,仍然保持着宝刀不锈,士气不散。 望着最前方的那一身白衣,面对士兵他没有妖的狂傲散漫。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小夭被外面练兵的声音吵得只希望自己耳朵聋了,无奈只好坐起来,坐在案边自己招待自己。这九头妖的生活还真是艰苦,木屋非常简陋,一张窄塌,塌前铺着兽皮拼成的地毯,两个木案,一个装衣物的粗陋杉木箱子。 她感慨着生活艰苦,随手给自己煮了点类似茶水的东西。 煮茶的功夫相柳进来了,倚在榻上坐在兽皮地毯上,颇有兴致地看着玟小六接下来的动作。 洛愿见到相柳走进了木屋,犹豫一会还是准备飘走了。听到人群有些喧闹,飘过去一看。见到山坡上,有两具尸体摆放在柴堆中。 相柳找药,军营有疫病,这两人应该是病死了。 “凤哥,他们没有魂了。”洛愿看不见任何的光亮,这应该断气有一会了。三魂离体很快,身死立马离体,七魄消失得更快,气绝魄散。 所以,她不信鬼老头的还阳阵能成功,他能唤回人魂、地魂,也唤不回天魂,更别提三魂齐聚。 “死就死呗,你见过的死人还少?”九凤不知道小废物有什么可感叹。 小夭喝完一小碗热茶,蓦然听见相柳淡然的话,“茶喝完后,我顺手把熏虫的药球丢进茶罐子,据说是某种妖兽的粪便。” 小夭.........这喝都喝下去了,只能强迫自己云淡风轻。 相柳瞧见他强壮镇定的模样,忽然轻声一笑,冷峻的眉眼也如春水般融化了。小夭见到他此刻的神情,忽然想留住这一刻。 相柳的笑声停住在士兵在外奏报时,“相柳将军,又有两个士兵死了。” 他立即站起来走出屋子,小夭犹豫一会还是走到门口观望。见到几个士兵庄严肃穆地站好,相柳走上前先敬三杯酒,手持火把点燃柴堆。 火光下,洛愿见到相柳眼里出现悲悯的眼神,那是一种曾在凤姨眼中见到过的悲悯。 “凤哥,他眼里有神明的悲天悯人。”洛愿忽然觉得很讥讽,神族都不曾出现的悲悯,出现在一只九头妖的身上。 “那可不是好事,违背妖的天性,死得更快。”妖、兽、本性就是狠辣,不轻易怜悯、共情、心软。 “哈哈哈,我觉得当初没救错他。”既有神性、妖性,又有人性,还有兽性。洛愿望着熊熊大火,转身飘向远方,身后传来低沉的歌声,诉说着最深沉的哀伤。 “此生托山河,生死不足道。一朝气息绝,魂魄俱烟消......................” 突然,小夭明白那晚她说他们做的事没有意义,相柳应该出卖洪江时,相柳为什么会勃然大怒,对她突然出手了。他们很傻也很可悲,却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他们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信念,驻守在原地,与历史对抗,企图逆流而上,哪怕注定会粉身碎骨。哪怕千秋万岁后,没人知道他们的荣辱,哪怕没人在乎士兵不肯投降的得失,哪怕现在放弃能换得平常人的生活,拥有平凡的幸福。 苍凉哀伤的歌声响彻军营,空中缓缓响起深沉庄严的曲调,曲调充满悲伤与宁静。 突然响起的曲调让众人心中的悲哀愈发浓重,歌声不由得出现哽咽。小夭与相柳骤然听见空中的曲调,小夭抬头望着天际,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隐身于茂密大树之间的洛愿,唇瓣间含着一片树叶,未完全显形的她连飞鸟也察觉不出她的存在,注入灵力的曲调流淌于整片山林。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生命不能像月缺复圆、花落重开一样,一旦凋谢,人生就永远消亡。 相柳听着熟悉的曲调,融合灵力的魂曲像涓涓溪流途径山林。他慢步走回木屋,见到门口的玟小六,相柳眉眼如往昔一样冰冷,带着讥讽看他。 “我为上次说的话,向你道歉。” 小夭对着他作揖鞠躬。那晚之后,朝瑶曾说过:论公,相柳是辰荣的人,说这话无疑是在质疑他的忠诚,嘲笑轻蔑辰荣所做的一切。 论私,相柳要是真有二心,也会怀疑她是别人派来的试探之人。 今日见到眼前的一切,她才知道自己把有些事想得过于简单,管中窥豹。 相柳面无表情直接走进屋子,“尽快弄到药,至少他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他们是战士,既使要死,也应该是战场。” 原本被他拿着涂山璟生命威胁的小夭,此刻是真的希望能尽快拿到草药。小夭安静地坐在角落边,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的曲子,是谁吹奏的?” 小夭抬头看向相柳,见他拿起文牍,于是淡淡说道:“朝瑶。” “她怎么会这首曲子?” “她说是一个老头教的。”小夭至今也没见过她口中的鬼老头,朝瑶说鬼老头不轻易见外人,对她也蛮好不曾害她。 “你们兄妹口风倒是紧。” 小夭听到相柳嘲笑的话,心中呵呵两句安慰自己,说句实话还不信。 此后,洛愿白日在山林修炼,再未去过军营,晚上跑去找野兽打架,打死一只找下一只。九凤看见小废物愈发不要命的打法,打着打着自成一脉,疼死之前估摸着也先把对方弄死。 她杀一晚上的野兽,他吃一晚上。 九头妖活出神性,她倒是练成兽性了。 “小废物,你拿回身体也这么打?一口就被咬死了。”九凤吃着新鲜的野熊,没有妖力也只能当个零嘴。 “我这叫打怪升级。”洛愿提着滴着鲜血的剑,脸颊上沾满野熊的鲜血,白裙与脸上的血渍形成一种诡异感。 “别的不说,你狠起来的模样,倒是有点对我的胃口。”九凤赞赏了一句。小废物多管闲事招人讨厌,但是这股狠劲有血性。 “多谢凤哥夸奖,我这也是从无到有。” 洛愿说完低头注视着剑尖滴落的血液,如今野兽的鲜血飙溅在她脸上,再无恶心感。 两日后,相柳带着玟小六离开军营去了清水镇,涂山璟站在河边望着并肩而立的相柳与六哥,疾驰而来。 小夭意外地没见到朝瑶,跳下大雕,“药到了吗?在哪里?瑶儿呢?她怎么不在?” 涂山璟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对她笑了笑,抬头看向相柳,“药材已经备齐,东柳街左边第四户的地窖,将军自可派人去拿。” 相柳点了点头,依旧停留在原地。涂山璟眼眸微沉,低头看向六哥,“不知道瑶儿去哪里了,应该无事。” “嗯。”小夭不想面对涂山璟,点个头准备回家找朝瑶了。回头见到毛球已经盘旋而起,飞向远方。 她大步朝着后院走去,手臂猛然被扯住。她回头看着依旧穿着麻布衣衫的涂山璟,于是笑眯眯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离开清水镇?” “不离开。”他凝视她的双眸有温柔星光。 “那你未婚妻要过来?” 涂山璟垂下的眼眸给了她答案,她丢下一句回去了,收起笑意大步走回后院。抛开那些情绪,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没人任何的回应,她又对着空中喊了几声:“瑶儿,我回来了!”依旧没有回应,察觉她没在院中,独自走回屋内。 没等到朝瑶,半夜却被突然惊醒,一睁眼白衣白发的相柳站在她床榻边。小夭见到他凌乱的白发与沾染污渍的白衣,又受伤了? 瞧见他的目光,小夭坐起来主动露出脖子,相柳也不客气,低头在他脖子上吸血。 洛愿砍完野兽回来时,恰好见到这一幕。无奈叹口气飘出屋外,小夭这么主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关注着他们在屋内的对话,原来是涂山家有人泄露藏药的地点,两人还默契认为不是涂山璟。 “与上次让我受伤那拨人是同一拨,但那拨人来去诡异,我怀疑山里有内奸,但没查出头绪。” 小夭与洛愿听到这话时.............不用动脑子也知道是谁了。玱玹。 小夭心里咯噔一声,用手假装无奈捂住眼睛,免得露出异样。可还是被相柳看出了异样,掐住脖子逼问,小夭心里为了保全玱玹,讨好地笑着连说得想一想,脖子上的力气愈发重了,她也坚持摇着头。 洛愿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唤回还未走远凤哥,消失于后院。 “老子让你别管,别管。”九凤见到小废物直接一翅膀扇过去。 这次...........小废物竟然没被扇飞。 “我只是可怜那些死去的兵。凤哥,你先隐藏起来。”洛愿回应完凤哥的话,飘向酒铺子。 屋里的小夭再次被相柳掐住脖子吸血,吸的头晕脑花也说不知道。“大人,我胡说不就是害了你嘛!” “你拿上千战士的性命当寂寞游戏。”相柳猩红的妖瞳变得诡异起来,她以为不说自己就没办法吗? 小夭见到他诡异的妖瞳,朝瑶说过相柳可以通过妖瞳,侵入神识,让人说出真话。为了避免玱玹真实身份暴露,她只得急忙惊呼起来,“我只是怀疑一个人,但是不敢肯定。” “谁!” “酒铺子的轩老板。” 相柳猛然松开他,转身就走,小夭见状赶紧拉住他,问他要去做什么?相柳看了他一眼,甩开他消失离去。 九凤隐藏气息在空中盘旋,没多久见到相柳从大废物房门出来,过一会,四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骑着飞鸟出现。 “小废物,相柳带着人过去了。” “我知道,帮我盯着小夭。”洛愿飘在酒铺子的上空。 他肯定是去找玱玹了,小夭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朝瑶,刚才明明察觉到她在,怎么又不见了。等不到朝瑶,她跑回房间见到那个放蛊的位置,心一狠重新将蛊虫引回体内,做不了情人蛊她当断肠蛊用。 她急忙往酒铺子跑去,跑到一半又停住了,玱玹现在肯定不在酒铺子。 何况这要去提醒玱玹,自己的身份肯定暴露。不去又担心相柳对他不利,她只好躲在酒铺子外面静观其变。 悬浮于空中的洛愿,见到其中一间房屋的灯火通明,径直飘向门口,站在门口听玱玹与下属们的对话,确实是他。 看见远远有个脚步匆忙的男人走过来,她立刻飘过去。 “药在哪里?”猩红的妖瞳出现在黑夜之中。 “荷塘边。” 两人对话无声无息,连附近的人也没察觉。一刹那之后,男下属只觉得刚才走神了,继续向房间走去。 房门被突然推开,玱玹抬头望去。 “公子,相柳来了。” “来了就来了,我还怕他不来。”玱玹手一挥熄灭屋内的灯,让众人先去准备,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将普通衣衫换成黑色劲装。 “凤哥,你去把药拿到,丢到相柳军营里。” “那你呢?” “看打架啊!” 玱玹带着人骑着坐骑离去,消失在夜空。小夭在下方见到这一幕心急如焚,只得沿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跟在玱玹身后的洛愿见到下面的小夭,心里直叹气,她真是谁也放不下。 洛愿无奈地加速越过玱玹飘向相柳,打架看多了不利于心理发育。 小夭一心保全玱玹,甚至不惜与相柳一起死。 九凤飞到荷塘边,荷塘里的荷花,在夜色的掩映下,静静地开放在这片静谧的水域。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荷塘边有两处木屋,外面有人看守。 九凤没人类的闲情逸致,欣赏这些死物。看守的人见到远处飞来九头妖兽,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失去意识,九凤直接将看守的人全部暴力打晕,丢进水里。 狂风大起,融合妖力的狂风席卷这一切,九凤猛爪踩在屋顶,片刻之后屋内的药材已经出现他的眼帘。 托着药材而去的九凤,身后是熊熊大火,如墨的夜色被大火照亮,火光冲天,吞噬了荷叶的翠绿、荷花的娇艳,以及那片曾经波光粼粼的水面。荷塘边的树木也被火势波及,枝叶在烈火中噼啪作响。 不久之后,荷塘及附近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全都化为乌有。 军营正在看守的士兵,听见山坡有重物掉下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身形恐怖的大鸟,掠过夜空。 “小废物,丢过去了,学学老子,心狠点。” 飘去找相柳的洛愿听见九凤得意的声音,听他将荷塘附近全部烧为荒芜.............“荷塘美吗?” “烧起来挺美。” “你高兴就好,你先回去。”洛愿见到不远处的白雕,白雕身后还跟着四位骑着坐骑的男子。 这四位戴的面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些年见过城池卖面具的太多,一时想不起也不想了。 “相柳,你先回去,药材拿到了。” 倚坐雕背,目视下方的相柳蓦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眸错愕地看向正前方,妖瞳慢慢出现在他双眸,瞧见眼前悬浮的身影。 正在飞行的毛球感知心意慢慢放缓速度,身后四位男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洛洛。” 相柳凝视着忽然出现的洛洛,她的身形随着夜风浮动,自由地漂浮在空中,飘逸但不可捉摸。 “嗯,你又受伤了?我上次给你的东西,不好用吗?”洛愿歪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凤哥说那是极品。 “不小心受的伤。”相柳望着她,眼波流转间,寒意褪去,雪山悄然融化。 “那你快回去,药材已经丢回军营了。”洛愿担心玱玹已经快过来了,催促着他回去。 毛球听见空中响起女子的声音,眼珠子瞪得老大,也没看见主人和谁说话。这里哪里来的洛洛? “一起。”相柳向她伸出了手。 洛愿...........不相信自己把药材丢回军营吗? “别伸手啦,你现在摸不到我。”洛愿微微迟疑做出拍掉他手的动作,她的手从他手上透过。 飘向他身边,显形坐在他的身边。 “现在呢?”相柳扭头看向她,妖瞳消失。毛球立即转身向军营飞去,飞得平稳并不急于赶回去。身后的四位男子突然离开,飞向远方。 “现在可以啦。”洛愿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相柳覆上她的手,再次感受到手下真实的触感。 “朝瑶说你受伤了,你伤好了吗?”相柳望着她被月光照映的脸,不知江月待何人。 “天天打架,总会受点小伤。”洛愿笑着给他讲起自己最近的事,将手抽出给他比划着自己怎么打架。“我最近打老虎,打野熊,打大象,每晚都很忙。” 相柳听她说被老虎咬,被熊追着跑,被大象卷起。微微皱眉,笑着问她:“你不是连巴蛇也能打赢,怎么这些反而打不赢了?” “因为我没有用灵力啊,我想着灵力要是枯竭,我还能有点保命的招式。”洛愿将手肘撑在膝盖处,手掌撑着脸颊,歪着头看他。“我不像你这么厉害,几百年灵力已经这么高强了,我进步很慢,你看我徒弟也能看得出来。” 想着自己几百年还是废物,洛愿有些失落,她也没怎么偷懒,怎么进步跟他们比起来,微乎其微。 “你想学什么?”相柳见她失落反而笑了一下,笑完又抿住嘴角。 “有什么学什么。”洛愿想起自己在鬼老头那里学会的阵法,笑盈盈的眼眸闪过狡黠。“我还学过阵法哦,虽然不精但也算有点见识。” “我上次去找你,你们军营那边也有阵法。”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出来找药材了?”善于洞察人心的相柳,却不愿揣摩她的心思,他在等她告诉自己。 “我徒弟天天嚎,嚎的我烦,我就出来看看。”洛愿露出自己的手镯,“因为一对的手镯,我能感应到她的情绪。” 毛球时不时听着背上两人的对话,心里愈发好奇这个洛洛,主人到底怎么认识的? 玱玹一路赶过来却无踪迹,望着夜色,心思流转,立马吩咐众人去荷塘。看见化为废墟的荷塘,狠厉的眼神如同刚才的大火,想要焚尽一切。 小夭追了一路,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追上,累得望着夜空蹲在地面大喘气,最后倒在草丛里望着繁星点点。想着遇见涂山璟,相柳,玱玹后的事情,终于下定决心,明天就开始准备四海为家的日子。 正在筹划后面事情的小夭,突然望见夜空中去而折返的坐骑,这是打完了?还是没打起来?等到坐骑飞远,立即起身返回回春堂。 毛球稳稳停在山坡上,山坡上已经聚集着很多士兵。洛愿从高处见到地面的众人时已经变成魂体了,相柳见她消失,立马展开妖瞳发现她还坐在身边。 “你先去看看。”洛愿说了一声,指了指下方。 “好。” 相柳起身那刻恢复成熟悉的模样,仔细检查药材立即让人搬走,洛愿则飘到不远方等着他们搬完。相柳等到士兵将药材全部搬完,回头看向毛球,展开妖瞳见到毛球背上无人,立马环顾周围见到她站在不远处,负手慢慢走到她跟前。 “没问题,我要走了。”洛愿见他走过来,笑着对他开口。 “镯子给我一只。”相柳猛地对她抬起了手。 洛愿错愕地望着相柳,怎么还抢啊!洛洛的身份也抢啊!她立马把手腕护在胸前,“不给,我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 “那我去拿朝瑶那只。”相柳看她护食般的动作,好笑地放下手。 那只不就是她手上这只,“不行,你怎么又抢我徒弟的东西。” “你自己选。”相柳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看向远方。 “不选,以后再也不看你,我也让朝瑶躲着你。”洛愿快被土匪气死了,他怎么那么爱抢自己的东西。 “那我吃玟小六。”相柳见她要走,冷漠地说了一句。 洛愿.............果然没良心。洛愿见四周无人,干脆显形抱着身后的大树,骂自己多管闲事。 夜风拂起两人的衣衫,白衣随风轻轻摆动,她被风吹起的裙边时不时能碰到他的衣衫。相柳见她青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你为何不梳髻?” “不会,没人教。”洛愿抱着大树心里哭丧着自己倒霉,气呼呼地回应他。 “这不是有手就会?” 洛愿..........这嘴有毒,太毒了。“我们这种废物,不玷污相柳大人的眼了。”洛愿转身瞪了他一眼,立刻变成魂体。还没飘已经响起他阴冷的声音,“我受伤了,今晚吃玟小六疗伤。” 相柳见她消失,说完转身唤毛球去回春堂,提脚还没走远身后响起她气恼的声音。 “站住!” 洛愿飘到他身前停留,“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同样是恩人,对待天渊之别。 “你说话呀。”洛愿见他停下脚步,不露出妖瞳,也不说话,只好显形在他眼前。 相柳见到眼前的洛洛,冷冷地看着她,“洛洛是你,朝瑶是你,那个才是真的你?” 洛愿............马甲又掉了。“你说什么呢?听不懂。” “听不懂?那你把镯子给我,我去看看朝瑶手上的镯子还在不在。”师徒也没那么多巧合,两人说话娇嗔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为什么骗我?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相柳讥讽一笑,无数寒意在眼中重新聚集,冰雪因为寒意再次变为冰山。 “认出我却换个身份接近我。”一个玟小六,一个她,隐藏着身份待在清水镇。 九凤............多管闲事的下场。“活该。” 洛愿..................“确实活该。” 见他冰冷的眼神,垂下头闷闷说道:“对不起,不该骗你。” “玟小六与你什么关系?” “兄妹。” “兄妹?”相柳唇角讥笑,“兄妹还是姐妹?” 洛愿............这下马甲全掉了,涂山璟知道,这位也知道了,这神器是真不靠谱。 “原来神女也骗人。” 相柳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讽刺一句,提脚离开。 树上的毛球感知到主人的愤怒,望着月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显得孤独而悲凉。它犹豫一会还是跟上主人的脚步。 洛愿眼眸里白色衣衫消失,听见他的话。眼泪悄悄涌上眼眶,稍微停顿终究没落下。 她确实好像是没什么真话,是个骗子。有事瞒着小夭,披着马甲骗相柳,今晚帮相柳相当于站在玱玹的对立面。 许久之后,夜色下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像是从未来过。 “主人,她...........” 相柳闻言走得更快了,她帮自己却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她今晚像是提前知道是谁埋伏的自己。 他看了一眼军营里的战士,转身回到木屋。 “小夭。”失魂落魄的洛愿回到回春堂,见到小夭躲在房间也是心事重重。 “瑶儿,你回来了?你跑去哪里?”小夭见到朝瑶立马把她拉住,着急地告诉她相柳与玱玹之间的事情。 “我回来找你时,听见你们的对话了。我让凤哥将药材给相柳了,他们没有打起来。”洛愿往榻上一躺,讲起怎么弄到的药材,对于刚才在军营与相柳的对话只字未提。 “小夭,走吧,待不住了。”洛愿无力地说了一句,再待下去,相柳对她应该是讨厌了,她那点面子也不值钱了。 “走!”小夭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走。“从明天开始准备。” 咦?这次这么痛快?“你怎么这么爽快?” “相柳现在还不知道轩的身份,你没说,但他肯定会怀疑。轩提前对他动手,等他找出细作,两边有一战,我们不走也只有死。” “嗯,串子成亲我带回来的钱财,给他们分一分。”洛愿说完立刻消失了,回到屋顶去修炼。小夭的耳边还留下朝瑶最后一句话,“涂山璟和相柳都知道你是女子了。” 小夭...........惊诧地望着房梁,他们怎么知道的? 第32章 受刑 第二日,小夭只单独唤了桑甜儿进屋,这些日子观察,桑甜儿内心是有情的女人,也是聪慧的女人 “回春堂以后托付给你了,等我们走后,假如他们难过,你就告诉他们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大家同行一段已经足矣。” 小夭实在不爱分离,这事也只打算提前告诉桑甜儿。 从那日六哥说的话,桑甜儿已经能猜到今日,她默默跪下给六哥磕头。小夭见状拿出当初朝瑶带回来的钱财,她分成两份,一份给老木以防万一,串子两口子供养老木得一份,分下来不多,但也够他们富裕一段时间了。麻子那边靠着卤肉店,日子已经越过越红火。 “好好孝敬老木,春桃的小心思,你让着点。人生无常,麻子与春桃能依靠的只有串子与你,你们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 “这些钱财是平常朝瑶攒下,你们一份,老木一份,到时候你私下代我们交给老木吧。” 桑甜儿不舍地望着六哥,将钱财推了回去,“你与朝瑶不容易,你们留下,我们在清水镇能活下去。” “哎,拿着吧,瑶儿的心意。串子不比麻子,爱喝酒,你好好持家过日子。” “六哥,你们什么时候走?”桑甜儿眼含泪接过钱财,再次给六哥磕了几个头。 小夭扶起来桑甜儿,笑着说道:“就这几日,走的那一天不跟你们辞别了。” 桑甜儿十分认真的学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避讳之前的东西,她会刻意回避,现在研磨药材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哼唱以前学会的歌谣。以前什么都顺着串子,现在串子干活慢了,她也会大声催促。 越来越像一个女主人了。 当天下午,小夭出门沿着街头街尾闲逛,路边的小贩,来往的熟人时不时与她打招呼。有人说着感谢她的药好用,有人让她尝尝饼子。 生活二十多年,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不舍。选择这个地方除了势力复杂,方便生存,还因为这里多水,她喜欢水。 洛愿坐在屋顶,望着远处的大山,这一别估计几百年不用见了。 “凤哥,我们这两天准备走了。” “知道,你说了至少一百遍了。”九凤从清晨听她说到现在,一会说一遍。 “是我啰嗦了。” 小夭逛到日落。洛愿傍晚出现给大家打了声招呼。见到桑甜儿红红的眼睛,对她笑了笑,转身走进屋内收拾起东西。带的东西不多,自己没东西,主要是小夭的东西,她的宝贝镜子,她换洗的衣服,另外带点小钱就行。 小夭不知不觉走到酒铺子附近,她绕着酒铺子走了几圈,脑海中是她与玱玹儿时的回忆。失落地想着他对阿念的护短,宁可自己折腰,也不愿意让阿念道歉的维护。 “嘎吱。” 有事要办的阿念从后院出门,意外见到徘徊的玟小六。 不想多事的小夭见到阿念出来,立马掉头准备离开。阿念见他目中无人的态度,他与他妹妹一样讨厌。 “贱民,你给我站住。” 小夭回头看了她一眼,加快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再不站住,我今日让你断腿。” “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我当我愿意与你说话。”小夭不喜她飞扬跋扈的态度,回头怼了一句,走得更快了。 阿念何时受过这种气,对着身后的海棠说道:“给我抓回来,表哥责怪,我承担。” “是。” 小夭见她又发脾气了,撒腿就跑,灵力不如海棠的她,没几步就被海棠堵住了。张口准备大声求救的时候,海棠已经用灵力封住她的嘴了。 “呜呜....呜呜”小夭瞪着眼睛挣扎。 海棠压着挣扎的玟小六走到阿念身后,阿念见到被抓回来的玟小六,高傲地看着他,“海棠,掌嘴!” “这人与他的贱人妹妹一样讨厌!” 阿念每次见到这两人,总有不被贱民放在眼里的感觉。特别是他那个贱人妹妹,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小夭听阿念让人掌嘴,还想忍一忍。蓦然听见她骂朝瑶是贱人,反正自己要走了,今天就教育教育她!见海棠抬起手,她运转所有灵力将海棠推开,朝前一扑。眨眼的功夫,将阿念用力摁倒在地,坐在她身上一顿胡掐。 阿念从没被男子这么对待过,对方此刻坐在她身上,吓得她眼泪也出来了。海棠见状上前狠狠用力劈到玟小六脖颈处,将人踹到一边。 小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海棠,杀了他,杀了他!”阿念被扶起来立马对着海棠大喊,今天之辱必须让他用命偿。 “是。小姐先下去免得脏眼。” 这段时间海棠在酒铺子帮忙,知道公子与玟小六有些交情,公子也曾吩咐过暂时不要动回春堂的兄妹俩。她只得将小姐安抚下去,吩咐他人先将玟小六带进密室。自己急忙跑去向公子汇报。 玱玹正在因为昨晚之事翻腾着杀意,蓦然听见海棠的汇报,急忙起身走进阿念的屋子,见到阿念正在哭泣,双眼哭得红彤彤,他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小夭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密室,只有两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刚醒没多久,两个蒙面人走了进来,小夭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一高一矮两人,拿出刑具,长方形石头盒子,可从中间打开,合拢后上面有两个手腕粗细的圆洞,高个子拿出一盒臭气熏天的油膏,涂抹在小夭手上,将她双手放入石头盒子里。 小夭感觉盒子里下方是油腻腻的土,刹那间钻出好多蛆一样的虫子,朝她手上爬了过来。 两人用木头塞子把嘴给她堵上,用布条封好。 小夭感觉到指尖产生痛楚,像是虫子钻进了身体,一点点啃噬血肉,她耳边是两人略带兴奋的对话。 “盒子养的尸蛆,喜欢吃死人肉,给你抹的尸油,他们会一点点钻入你的肉里,吃掉你手上的肉。” “十指连心,啃骨噬肉,嘴给你堵上,别想咬舌自尽了。” “五日之后,你会看见你只剩骨头的手,干净到像白玉。” 两人说完灭掉油灯,留下黑暗中的小夭,她不敢闭上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在心里自己与自己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起儿时的玱玹,说起游历大荒的朝瑶,说起母亲,说起外婆。说起与他们的点点滴滴。 疼痛让她几次忘记自己在说什么,恐怖的坚韧力又让她再次继续。 洛愿见到小夭还没回来,猛然感受到她与小夭那股心灵感应,得知她出事了。她化成魂体急忙到处寻找,去过酒铺子,去过涂山璟府邸,去过军营,都没有见到她。 她能感受到小夭很痛苦,极度痛苦,像是痛入骨髓。慌不择路的她在清水镇上方四处飘荡,最后径直去了涂山璟居住的地方。 涂山璟正因为今日没等到她,落寞地望着夜空中的皎月。 “涂山璟!” 院中响起的声音,立即引来护卫的注意,静夜更是第一时间冲过来挡在公子面子。 “你们下去。”涂山璟听出是朝瑶的声音,立马将人呵退。静夜不放心但公子的命令不得不听。 “涂山璟,我哥消失了,你用追踪术帮我找一下。”洛愿并没有显形,而是飘到他身边压低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情。”涂山璟蓦然听到她失踪,想起昨日的变故,立马转身朝府外走去,不允许他人跟着。 静夜不放心,远远跟在后方。公子在与谁说话?公子身边无人。 “应该是傍晚出的事,军营与酒铺子我去过了,没见到人。” “好。”涂山璟走出府外没有的任何犹豫,利用追踪术寻找着她的气息。 两人在夜色下借着月光行走,周围店铺大部分已经关门了,街上寥寥几人,行色匆匆。锦衣华服,气质出众的涂山璟在街面显得格格不入。 “涂山璟,你家内奸到底找出来没?”朝瑶瞟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静夜,飘在涂山璟身侧压低声音说话,魂体状态的她,能飘到与涂山璟同样的高度,不用仰脖子了。 “正在查,这两日会有结果。”昨日出事之后,他立刻开始调查了,幸好这些日根基恢复了些,并不是难事。 “你有时候还是听听我哥的话,别心慈手软。下次可遇不到我和我哥这样的好人了。” 涂山璟听见耳畔的话,抿着笑点点头,“我听她的。” 洛愿.................小夭又不在,你一个人演啥情圣。 今日她的气息一直在镇上,涂山璟没费多久就找到她的气息了。 “在这里。” 洛愿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木门,这不是玱玹家后院的位置嘛!“没错吗?” “确定没错。” 涂山璟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后院,一念之间,他已经有了计划。“朝瑶,我们先回去,找人营救。” “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 “你跟着我,她不想让你孤身涉险。”六年,涂山璟对她们之间的感情,有深刻了解,担心朝瑶一时冲动。 “大哥,你放心,小的明白。我进去而已没人会发现我。”洛愿显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在身后的静夜猛地见到公子肩膀出现一只手,眨眼间那只手就消失了,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公子的身影。 “别冲动。” “明白。” 洛愿说完飘进院内,玱玹加强守卫,后院还有人站岗了。她每个房间都挨着挨着寻找,见到还未睡的玱玹搂着阿念安慰,对着他们一顿爆锤,当然没什么用,只是自己发泄。 “阿念,我已经把他关进地下密室了,生不如死,这比直接杀了他,更痛苦。” “玱玹哥哥,折磨完一定杀了他。” 洛愿..............“你他妈有病吧,那是你的小夭!”骂了一句赶紧往外飘,这地下密室在哪里呀?有没有机关? 涂山璟转身走了两步,看见跟在身后静夜并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府内立刻安排联系相柳之事,一时间只能依靠相柳的力量了。 他与辰荣军,与相柳,做了几百年的生意,当年经自己手卖给辰荣的东西可不少,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认识相柳的原因。 “凤哥,凤哥,醒醒,天亮了。” 洛愿找寻半天也没找到密室,只能找个舌头了。 “你一天的废话比雨点子都密集,我能睡得着嘛。” “咱们今晚得狂风暴雨了。” 洛愿直接飘进最近的房间,一看熟人,那天跟着玱玹的下属之一,显形啪啪啪几巴掌将屋内的男子拍醒,男子迷糊睁眼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已经陷入意识混乱。 “地下密室在哪里?带我过去。” 男子失去所有的自主意识,鞋也未穿,呆呆地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洛愿化作魂体跟在身后,屋外的人见到是自己人没有过多在乎,训练有素也没任何的交流,看了一眼就继续关注周围。 洛愿跟着对方下到黑暗的地下室,这阴森森的感觉让鬼都害怕。玱玹在这里挖防空洞呢! “吱呀。” 随着门被打开,洛愿望着漆黑的室内,吩咐男子将里面的灯点亮,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承受着剧痛的小夭听见房门打开,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身影是个男子。突然亮起的光亮让她不太适应,眨了眨眼睛,慢慢适应光亮。 “继续睡觉。” 那男子直挺挺倒地,睡了过去。 昏暗里她听见凤哥的声音,被木塞堵住嘴的她,呜呜呜的回应着,眼泪竟然也流出来了。 洛愿听见小夭的声音,直接显形出现在她眼前,见到她被人捆绑受着酷刑的模样。相柳打她,吸血都没哭,此刻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 压下心中的怒火,连忙将缠住她的布条和嘴里的木塞取下,“小夭,玱玹干的!” “不是,是阿念!” “不哭,我找到你了。”洛愿瞧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动了动手研究,小夭忍着剧痛将当时对方怎么打开盒子,关上盒子的事说出来。 根据小夭的提示,洛愿按下侧面的机关,盒子顺利被打开。见到小夭红肿被啃噬过的手,洛愿想立刻去杀了阿念。 “瑶儿,别担心,这是尸蛆,能治。” 洛愿沉默地解开小夭身上捆绑的绳子,阿念敢对小夭用这么恶心的玩意。 “先不说这些,我们先出去。”洛愿等不到涂山璟了,她单手扶起小夭拿起一盏油灯慢慢往外走。 “小夭,你忍一忍,外面有守卫。” “那么多折磨都受过,这点小伤没事。”小夭安慰起朝瑶别担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察觉你有危险,找遍山上山下,最后找涂山璟用的追踪术。”两人压低声音交谈,小心翼翼往外走。 小夭听到朝瑶去找涂山璟,还说他会想办法的那刻,那股想断掉的牵连有愈发加深的趋势。 “小夭,我们要出去了,你先在这里待一下,我去把外面的人弄晕。” 小夭被朝瑶扶着慢慢靠着墙蹲下,躲在黑暗里屏息凝气,防备地望着不远处的光芒。 洛愿利用凤哥的能力让外面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刚才领着洛愿进去的男子,却在黑暗中被寒冷冻醒了。他望着昏暗的环境,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赶紧起身往外走。 “小夭,走。” 洛愿飘回小夭身边,立刻显形扶起她。小夭将手举在胸前,朝瑶瞧着这种像狗狗搭爪子的动作,更讨厌阿念了。 扶着跌跌撞撞的小夭,两人快步到后院房门处,刚拉开门栓,身后猛然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 “快来人,有人逃走了。” “快走!”洛愿往后瞟了一眼,拉开房门立即扶着小夭往外跑。半搂半抱带着她往涂山璟的府上跑去。 身后响起轰轰锵锵不小的动静,不久之后,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追了出来。屋内的玱玹听见声音,立刻走出屋外,快步走到密室查看,空无一人,盒子掉落在地上。 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去! 玱玹站立在院子内,听着负责看守的人汇报。 “公子,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昏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密室了,出来就看到那两人往外逃走。” 玱玹听下面人诉说的情况,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洛洛!你还真是教出一位好徒弟,专门与自己作对。 “抓回来!” 快步转身回房见到阿念无事,他也带人追了上去。 察觉后面有人,小夭一边跑一边着急说道:“瑶儿,你先走,他们抓不到你。”手上的疼痛因为奔跑,显得更加明显,深入骨髓,钻心蚀骨。 “说什么胡话,丢不下,有力气说话不如跑快点。”洛愿果断搂紧小夭,承受她大部分的力量,加快速度跑起来。 奔跑让手总是在不经意晃动,小夭疼得大汗淋漓,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两人一路跑到涂山璟居住的地方,专门跑到后院。此刻小夭已经要被疼晕过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洛愿立刻疯狂砸门,“来人,来人。” 院中看守的人听到后院门口响起急促的女子声音,拿着武器走上前,隔着门高声呵斥,“哪里来的贼人。” “贼你大爷,快开门去叫涂山璟!” 洛愿听着里面的废话,直接开始踹门。一边踹一边看向外面,屋内的人听见这个动静,又见她报出公子的名字,一边吩咐人去汇报公子,一边小心地开门。 门刚打一条缝隙,一名女子立刻撞进来,怀里还护着一个男子。“快,保护好我哥,叫涂山璟连夜把他送走。” 此刻小夭意识有点不清楚,耳边除了朝瑶的声音,便是朝瑶的声音。 洛愿把小夭推到一个侍卫的怀里,看了看小夭,温柔说道:“听话哈,这次必须走了。”夺过侍卫手里的佩剑,立马又跑了出去。 大家望着已经晕过去的男子,探出头门外看了一眼,见到女子已经跑远了,赶紧关上屋门。涂山璟接到下人的禀报,赶紧跑了过来,他在等相柳,担忧也让他无法入睡。 见到侍卫扶着的小六,脸色惨白,入目便是她红肿不堪的双手,他赶紧将人接过去,“小六,小六,你醒一醒。” 急忙将人抱起来向院子内走去,边走边吩咐众人赶紧准备疗伤的好药,玉山玉髓,归墟水晶炼制的流光飞舞等珍稀药物全部拿过来。 “还有一个人呢?”涂山璟将小六轻柔地放在榻上,转头问起刚才的侍卫。 侍卫见到公子刚才担心着急的模样,知道这两人应该很重要,连忙将刚才那女子说的话传达给公子。 “她让公子连夜把她哥送走。”随后拿着刀就冲出去了。 涂山璟暗道不好,望着榻上昏迷的小六,抬眸对着他侍卫说道:“马上派人去找,有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诺。” 留下保护公子的人,其余的人沿着可能去往的方向追去。等屋内人走后,涂山璟立马唤来静夜,让她过来服侍。 洛愿心里一边呼叫着凤哥,一边引着追逐的人往荒凉之处跑去,幻想自己女侠的模样。 今天,必须给玱玹弄走!他一来破事太多了!小夭不说实话,可她听见了! 深夜,刚回到木屋的相柳蓦然收到涂山璟联络,两人之间有着独特的联络方式,他从容地再次踏上毛球朝着清水镇飞去。 毛球格外想念朝瑶,总想问问她与那个洛洛有什么关系,从昨日开始主人心情就不好。这刚刚去暗杀完,现在又要出门,他现在好怀念她那张嘴,什么也敢说......... 渐渐跑到树林边,洛愿停住脚步,舒缓着气息,转身看向后面追过来的四个男人。 “你们追我吗?”洛愿握着剑的手,用力到骨节有点发白,第一次1v4,有点紧张。 四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向眼前的女子冲了过来。 还未靠近动作蓦地变得迟缓,灵力仿佛被压制些,眼前明明是女子却散发出恐怖妖族气息,那双眼眸也变得猩红血腥。 “小废物,对方都有灵力,你小心点。”九凤极速朝着小废物所在的清水镇飞去。 “怕就该直接让你操控他们了。” 洛愿回应一声,立马拔出刀印着对方冲过去,将对方想象成野兽,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行动微微受限,灵力又被压制的四人见她像打不死的怪物一样,刀剑入体也没任何的鲜血流出,几人眼眸里笼罩着惊恐的气息。 “凤哥,我有点疼,你能感受得到吗?”洛愿一剑从对方肩膀斜着砍下去,趁势一脚踹过去,借力拔出长剑。 “你说呢?要不然我飞一会停一会。”这疼不致命,挡不住时不时突然袭来,好几次他差点空中一惊,掉下去。 “那你再忍一忍。我还有一个。”洛愿握着剑走向不断后退的男子。 男子见到眼前的女子,恐怖如修罗。她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怎么砍她都没有反应。她脸上的血迹,双手的鲜血,剑上滴落的鲜血,全是他们的。 “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师父不让我伤他,否则就凭他今晚动我哥,我也杀了他!” “下不为例!” 男子见她愿意放过自己,防备地看了她几眼,立刻转身捂着手臂处的伤,赶紧往回跑。 “平仲!” 捂着伤往回跑的男子,猛然听见公子的声音,抬头见到他们骑着坐骑过来,急忙跑过去,“公子,那女子是个怪物,杀不死!” “怪物?” “刀剑对她没反应,她能压制灵力。” 玱玹看了一眼平仲不停冒着鲜血的手臂,冷冷地看向他跑来的方向,“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怪物!” “公子,别涉险。”平仲挡在公子坐骑前面,将那女子的话说出来。 “我今晚杀了她,等她师父来找我!”玱玹让人带着平仲先回去疗伤,自己带着两人追了过去。 洛愿等他走了,走进树林席地而坐。她杀人了,她来这世界竟然杀人了。她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怎么会麻木了? 以前连没死的动物也会嫌弃血腥气,短短几天,她不仅敢杀大型动物,还敢杀人,变成法外狂徒了............ 相柳见到院中伫立的涂山璟,走下毛球的背,“我来了。” 月色下,一袭青衫温润如玉,一袭白衣凛若冰霜。 “相柳,帮我救一个人,条件你开。涂山璟将后院设下结界,确保无人得知今夜的对话,更防被人察觉他与相柳的关系。 相柳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什么人值得涂山二公子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相柳将军,帮我从轩手上救下朝瑶。”涂山璟看着相柳,递出一枚玉珠。 此刻,身后的房门骤然被打开,相柳见到涂山璟身后的人,眼里出现冷厉之气,涂山璟踏出结界转身将身后的人扶住,扶稳后带着她走入结界。 小夭被手上的不适刺激,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眸,见到陌生的环境愣了愣,随后才想起瑶儿把她送到涂山璟家了。 她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撑着床榻坐起来,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冷汗淋漓,忍着疼痛,嘴唇也有些哆嗦。 用包扎的手,小心拉开房门见到院中无人,正想走的时候,涂山璟出现在她眼前,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震惊地看到相柳的出现。 瑶儿不是把药给他了吗? “我妹妹呢?”小夭看着眼前的两人,他们私下会面,瑶儿却不在。 “她去引开轩的人,应该去镇外了,刚才轩也追过去。” “救不了。”相柳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小夭连忙上前挡在相柳面前,压低声音说道:“相柳,只要你帮我救出妹妹,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我让你杀人也可以?”相柳低眸看向玟小六。 “西炎王与皓翎王我杀不了,涂山璟与轩我也不太行。”小夭思来想去,除去这几人,相柳应该没有要她杀的人,“瑶儿肯定不行。” 相柳没好气地看着她,“我九个脑袋都注水了,才会认为你能杀他们。” 涂山璟默默注视眼前的两人,手紧紧握着那枚玉珠。 “那成交。” 相柳伸出手掌,小夭忍着剧痛与他击掌为誓,“我发誓,只要相柳帮我救出瑶儿,我就帮他做一件事。” “若违此誓呢?” 发誓这活小夭熟悉,立马说道:“天打五雷?粉身碎骨?或者说你想要我有什么下场?” “如若违背,凡你所喜,都将成痛,凡你所乐,都将成苦。” 小夭瞧着相柳那双冰冷眼睛,听着他不带感情的话,背脊也蹿起一股寒意。她看了一眼涂山璟,还是举起手对着天地盟誓,“如若违背,凡我所喜,都将成痛,凡我所乐,都将成苦。” 相柳手一伸,涂山璟手上那颗玉珠立马飞到他手中,“这笔生意,我接了。” 小夭见他要离去,立刻着急喊道:“我与你一起去!” “小六,朝瑶让我今夜带你走。”涂山璟见她要跟着相柳离去,立马大步走上前将她拦住。 “我不能丢下她。”朝瑶为了引开那些人,肯定不会化作魂体。小夭挣开涂山璟的手,对着他说道:“我救过你,你刚才也救治了我,我们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 “我与瑶儿独来独往习惯了,我们都不是习惯找大树躲雨的人,自己的事情,独自承担。”小夭义无反顾跟着相柳踏上雕背。毛球立马腾空而去。 背对两人的相柳听见玟小六的话,心思流转。 独留涂山璟在原地,落寞地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月下清影,温柔的月光为他落寞的身影披上淡淡的银辉。 第33章 杀人受罚 夜色中云雾翻滚,月光之下,小夭瞧着身旁纤尘不染,冰冷的相柳,他让人想接近又畏惧。 “相柳,你有几分把握能救出瑶儿?” “她需要我救吗?”相柳冷冷扫了一眼玟小六,冷漠的眼神好似今晚清冷的夜色。 “瑶儿为了让涂山璟将我送走,肯定会争取时间不让轩发现我在涂山璟这里,她不会用灵力的。” “为何要走?” 小夭望着翻滚的云雾,一向善于伪装的她,含笑吐出的话竟然听起来有点淡淡的悲伤。“我们只想过安生日子。” “既然想过安生日子,那就不该到处招惹。” 小夭听见相柳冷漠的声音,转头看向他。她们招惹谁了?不都是这些人莫名其妙出现嘛。“相柳大人说得对,跑也是为在大荒之内重新寻一个容身之处。” 看样子今晚跑不了,等会朝瑶肯定要拿眼神揍她了。她翻看自己的两只猪蹄,朝瑶也不吃卤味。 洛愿休息了一会,察觉凤哥到不远处了,准备化作魂体杀个回马枪。今晚一晚足够涂山璟把小夭送离清水镇了。 刚站起来走出树林,几只飞鸟落在她面前................... “轩老板,亲自出马,你也不怕晚上风太大给自己冷着。” 洛愿见玱玹眼神冷厉,脸色铁青,扬起笑容对他问个好。 “玟小六今日对阿念出言不逊,你又杀了我的人,这笔账你师父来了,我也得算。”玱玹一招手,身后的两人立马飞身上前,持剑站在朝瑶面前。 这小子,不挨一顿打,是不长记性了。“凤哥,到哪里了?” “在你斜对面的树上,隐藏气息身形缩小了,他们看不见我。” “好嘞,记得等会给我营造点气势。” 洛愿抬眸蹭了蹭脸上的血,凶狠地看着眼前两人,“我对你动手的事,你可别给我师父告状!” 说完立即提着刀冲了上去,玱玹坐在坐骑注视着三人短兵相接,今天就算是怪物也得死。 两名男子迎着朝瑶的刀锋,一交手立马陷入她诡异的瞳孔中。玱玹见到她骤变的瞳孔,她是妖? “轰!”动静将山林里飞鸟早已经惊得四处逃窜。 玱玹飞身准备上前,身形刚起一道惊雷炸到他面前。除了洛愿,几人被这一惊雷炸得猝不及防。洛愿趁着对方一男子分神,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玱玹见着脚下的焦土,洛洛! 凤哥惬意地看着远方的一幕,要不是小废物没办法分心,真想喊她看看什么叫吃人的眼神。 “轰!” “轰!” “轰!” 玱玹上前的脚步被一道道惊雷给生生阻止,看着自己脚下那几丈之远的焦土。咬着牙对着空中喊道:“洛洛,你给我出来!” 洛愿.............在你面前呢!一个转身刀架在另一个男子的脖子上。 “相柳,跟着雷声过去。”小夭听到雷声,见没有下雨的天象,举着猪蹄朝相柳挪近。 “他们肯定在雷声附近。” 疑惑他怎么不说话时 ,身下毛球猛地一个腾飞,差点给她甩出去 。她赶紧用手臂抱住毛球的脖子,紧闭双眼,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她感觉毛球飞得平稳时,睁眼一看,相柳已经没了踪迹。“毛球,快飞到边缘将我放下。” “轩,算你运气好,她不让我对你动手。”洛愿轻轻划了一下男子的脖颈,立马出现一道血痕。涂山璟家的兵器不错,挺锋利。 “你让她出来!”玱玹脚步一抬,一道惊雷再次落在他脚前,寸步难行。 “这我可没胆子,你自己叫啊。”洛愿一边防备着自己挟持的人质,一边拖延着时间挑衅玱玹。 玱玹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闪烁璀璨星辰的夜空,“那今晚我看她杀不杀我!”玱玹手中出现木灵长鞭,鞭如蛇,卷向朝瑶。 不讲武德!刀子用力划过男子咽喉部位,洛愿将男子朝着鞭子一推,立马向树林里跑。 玱玹将人卷向自己身侧接住,死了,立刻动身追了上去。 “凤哥,不许伤他。” 洛愿担心等会凤哥一道雷给他劈头上,不死也成傻子了。劈傻未来帝王的事,敢想不敢做。 “那你慢慢跑。”九凤倚靠在树干,调侃着小废物东躲西藏。 “轩,你要点脸。” 玱玹闻言眼中更加狠厉,长鞭飞舞,击向朝瑶。 “轰!”一道闷雷落在玱玹脚边,玱玹像是没有听见般。 洛愿弯下身子,朝着另一棵粗树滚过去,刚滚过去,刚才藏身的大树已经轰然倒塌。抱头鼠窜的洛愿,仗着诡异的身法,忽隐忽现。挫败感让玱玹眼里的杀意翻腾,穷追不舍,两人向山林腹地而去。 洛愿............下死手啊! “轰!” 雷声愈发响亮,相柳的目光向下望去,茂密树林里隐约可见树木倒下的痕迹。 “在下面!”小夭通过心灵感应也察觉到朝瑶在附近,赶紧指着下方招呼毛球飞下。 九凤瞧见空中的白雕,“小废物,相柳来了。” “他怎么来了!”刚跑到岩石后的洛愿抬头看了一眼,借着凤哥放雷的功夫,化为魂体骤然显现在玱玹身后大树躲藏。高声喊道:“我师父生气了,不许我再闹了。” 玱玹紧紧握着鞭子舞向声音来源,粗大的树干被长鞭劈成两半,尘土四起,朝瑶无影无踪。 洛洛!玱玹气愤地将鞭子用力一舞,眼前的大树依次倒塌。 白衣白发,戴着银白面具的相柳,如同一片雪花悄然落在轩的身后,一把晶莹剔透的月牙弯刀出现在他手上。 玱玹察觉身后有人,猛地转身看向身后,转身那刻竟然左手拿着木灵长鞭,右手持着金灵短剑。 “相柳,今晚咱们得死一个了。”玱玹见到来人,淡然地开口。 相柳讥笑地看着他,冷冷说道:“今晚,要不你杀了我,要不我杀你了。” 小夭急忙翻下雕背,钻入树林里,远远看见对峙的两人,赶紧躲在一方岩石背后。 两人分别身着黑衣与白衣,气场强大。对峙时,已经让人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 山林茂密,坐骑飞不进去,毛球没得到主人的指示,只得在空中盘旋,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魂体状态的洛愿已经飘到九凤身边,一魂一妖注视着树林间的动静。 “相柳怎么来了?” “小废物,你帮谁?”九凤看向悬浮在树叶间的小废物,也不知道是替谁着急。 “你觉得我这个身份,帮谁合适?”洛愿惊诧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自己多大的脸,自己还是知道。 “等他们打斗时,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皆大欢喜。” 他俩死了,谁欢喜?只有他自己杀得欢喜。洛愿听见凤哥嗜血的话,连忙飘到他眼前,“凤哥,你顺便把我杀了,给你助助兴。”说完立马吐出舌头,翻着白眼,脖子一仰,死了。 九凤.............“滚远点,挡着我看乐子。 两人一对一,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迅速逼向对方。相柳之前被偷袭受了伤,幸好之前得到妖丹,又吸过玟小六的血,昨晚受得伤差不多已经痊愈。玱玹今晚并没有过多使用灵力,灵力依然充沛。 相柳以命搏命,只进攻不防守,身影如雪花般飞舞,刀光凌厉,划破夜空,招招致命。玱玹长鞭飞舞,长剑如虹,一攻一守,灵活多变,时而缠绕,时而抽击,防不胜防。两人眼里闪烁着狠厉光芒,动作迅速而有力,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激烈的灵力碰撞。今晚势要将对方斩杀。 玱玹清冷矜贵,相柳冷绝狠辣,相柳毕竟是日日在血光中浸泡生长,不出一会,玱玹不敌灵力高深,招式狠辣的相柳,落了下风。 小夭望着前方的打斗,心急如火,蜷缩着身子到处张望朝瑶的身影,是被玱玹的人带走了?还是逃走了? 东张西望间看见一条白色的东西,好似刚才从玱玹身上掉下来的,只是一眼,她就愣住了。 泪眼朦胧地望着不远处那条白色狐狸尾,嘴角却欢乐地弯弯翘起。以为他已经有了阿念这个妹妹,快要把自己忘在脑后了。 原本紧张望着对打的洛愿,此刻突然感受到小夭复杂的情绪,四处张望才在夜色下见到一块岩石后方好像有人。 “小废物,不出片刻,玱玹得死了。”九凤此刻也看出玱玹虽然灵力不弱,可跟相柳比起来,还是嫰多了,这对比就像饲养的老虎与山林间的老虎。 “不好,小夭过来了。”狐狸办事不靠谱! 那距离,自己只要出声肯定能被两人发现,相柳又能看见自己。洛愿扯着九凤的翅膀,“凤哥,咋办?直接全部劈晕?”万一把谁劈成傻子咋办? 九凤.................“我下手可没轻重。” “艹,老子自己来!”洛愿凝聚灵力准备一雷劈一个的时候,猛然被喊停。 “小废物,今天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人形。” 洛愿...............刹车过于急促,差点没让她气息乱窜。“哥,十年还没到啊。” “你这十年有屁用!” 霎时间,狂风大起,连魂体的洛愿也有点身姿不稳,眯着眼试图努力睁开。 随着相柳甩出弯刀,玱玹情急侧身躲开,相柳见状直接扑向玱玹,准备一击击杀玱玹。玱玹灌住木灵长鞭卷向相柳,借势往后一闪。 狂风卷起山林间的沙石泥土,沙石泥土在空中飞舞、盘旋,林间树叶开始大幅度地摇摆,枝叶相互碰撞,相柳与玱玹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天空。小夭被沙石迷眼,奋力睁开双眼爬过去捡起那截狐尾,笑着看了一眼揣进怀里,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之后。 玱玹趁着狂风迷眼之际,立即朝着树林外飞奔而去。相柳犹如鬼魅般追在身后,小夭见状也奋力追了上去,狂风卷沙让她迷了眼,眼睛难受甚至无法睁眼。 洛愿眼前慢慢出现一位男子,不羁地倚靠在树干上。 “凤哥?” 洛愿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衣红如火,俊美非常,麦色的光泽肤色,狭长而深邃的眉眼有一抹妖异的红色,眼珠极黑。他们九个头是不是天生就看不起世人?仿佛天地万物也被他踩在脚下。 “嗯,帮谁?给你一次选择。”九凤嘴角含笑,嘲弄地看着小废物。他的真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被人看到,小废物与大废物得见他的真身,对于她们来说荣幸之至。 “哥,你这么帅,我怎么有点不适应。”洛愿完全没想到九凤的人形,这么好看,连他嘲弄讥讽的表情也变成狂傲不羁。 “快说,帮谁?我也可以一起杀了。”九凤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两指一弹,化为利刃,远方山林的百年大树径直倒塌。 洛愿看着下面杀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再看看凤哥狠辣的招式,不经意咽了咽口水。要是没有结印束缚,凤哥动一动手指,她也嗝屁了。 “要不,我自己来,你再休息一会。”洛愿讪讪地说道。 “不行,今晚你必须选一个。”九凤冷漠地望着下面打斗的两人,如果相柳没有与玱玹先打斗,他不一定能杀他,现在可说不定。 “你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已经超出我的忍受范围。”这几百年,九凤对小废物爱管闲事的不满,根深蒂固。今晚,这个好机会,他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些麻烦。 洛愿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为看戏的凤哥居然动了杀心。 “哥,好商量,我今晚之后一定乖乖修炼。” “既然不选,那我帮你选。”九凤飞身而下,再也不给小废物选择的机会。 “你大爷!”她立马朝着小夭飞去。 此刻,玱玹被相柳一掌打中受了伤,速度变缓许多,相柳手化成利爪,犹如利剑,玱玹回挡的木灵长鞭也被碎成粉末。 正准备给玱玹雷霆一击的相柳,身前猛然出现一人。九凤手持长剑挡住相柳的袭击,一把推开玱玹,还不忘讥讽地扫了玱玹一眼。 “废物。” 洛愿...........谁都能骂废物,她身边认识的全成废物了。 “小夭,快走,别过去。” 眼里进了沙石的小夭几次被地上的石头绊倒,骤然见到朝瑶,心中一喜,“瑶儿,快帮帮玱玹,相柳会杀了他。” “他奶奶的。”洛愿见状只得自己上了,刚动却被小夭扯住了。 “瑶儿,你药水失效了。”小夭见她要冲过去,赶忙扯住她提醒。 “失效也得上啊,凤哥今晚要杀一个,你蹲下别动。” 洛愿只得变为魂体,向上升去,凝聚灵力准备引发天雷。小夭见到朝瑶消失,立马蹲下。 红衣男子的出现,使得玱玹错愕不已,相柳没想到对方能轻易挡住自己雷霆一击,两人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猜出不是对方的人。 一刹那,九凤讥讽地提剑,向两人同时进攻,出手就是狠辣。今晚谁运气不好,谁先死。 意外的变故,使得玱玹与相柳运转灵力,三人灵力汇聚碰撞,不约而同被震得身子后退。 “轰隆!” 一道天雷打在九凤脚前,九凤动作一滞,气得对着天空破口大骂,“你劈谁!”小废物用他的能力,劈他! “谁动手,我劈死谁!” 相柳与玱玹蓦然听见天空之中熟悉的声音,三人意外地停住。 “你给我回来!你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我劈死你!”洛愿在空中对着九凤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他妈试一试。”九凤听见小废物要劈死自己,今晚全杀了!连大废物一起杀! 九凤身形刚一动,立马被人扯住向天际飞去,九凤凶狠地盯着灵体状态下的她,她灵体状态下也只能接触到自己。洛愿见他还要动手,立马飘下去抓住他的手臂,扯着他飘,路过小夭还不忘威胁九凤将小夭拉住。 “老子真想先弄死你。”九凤说完一把提起大废物的衣领。小夭猛然被抓住,瞧见是红衣男子刚想挣扎,忽然想起他声音有点耳熟,凤哥!抬头望去...........惊为天人。 相柳露出妖瞳看了一眼空中飞走的三人,看向轩时,他已经坐上坐骑。他准备再次轩击杀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二人也别打了,回去看看吧,不然就晚了。” 阿念!玱玹立马乘骑迅速离开,相柳握着弯刀,不甘心地唤来毛球返回军营。 远离众人的视线,洛愿在对面的山林停住,刚站稳立马被九凤一翅膀扇飞,落于远处显形。 小夭赶紧跑到朝瑶身前,着急地看着她。 “小废物,倘若你再管他们的事,我给你扇到天极关起来。”重新化成九头鸟真身的九凤,怒视眼前的两废物,自身难保还忙着管他杀谁。 “不管,不管。”洛愿笑盈盈站起来,反手扶住小夭走向凤哥。 洛愿走到发火的九凤身边,准备让九凤直接带她们离开。“小夭,今晚我们就离开。” “瑶儿,我想..........”小夭忐忑地看着眼前的九凤与朝瑶,思索之后还是说出:“我想回去看看玱玹有没有受伤。” 洛愿.....................“你是不是又不想走了。”今晚拖时间,拖了个寂寞。 九凤对着大废物翻个白眼,最该杀的人就是大废物。 “我这手也需要一段时间,伤好我们就走。” 洛愿看向她包扎着手,无奈的妥协。“相柳今晚怎么来了?” 小夭将当时她清醒之后的事情,如实道来。洛愿听见他得了小夭的承诺,拿了涂山璟的玉珠,合着他今晚才是得益的人。 “让九凤带你返回涂山府,你们把话说清,我去放火。” “我不去,我与他无话可说。”小夭觉得自己压根没有话与他说。 洛愿见她拧巴了,直接把她往凤哥身边一推,“我今晚求他找的你,帮我去道谢。”涂山家什么都不缺,肯定也不缺药,治伤要紧。 九凤叼着大废物衣领往背上一甩,原地腾飞。小夭连忙抱着凤哥的脖子,风在耳边疾驰,她睁大眼睛望着地面上注视她们离开的朝瑶,随着距离越来越远,瑶儿在她眼里也消失不见。 洛愿飞向离她较近的辰荣军营,随手引下雷电,送了一棵花火银树当纪念。玱玹那边,洛愿想起今日小夭受得罪,来了一个原地重建。 跳下坐骑的玱玹见到酒铺后院的浓烟,慌张地跑进后院,见到与海棠站在一起的阿念,立马上前检查她是否受伤。“阿念!” “轩哥哥!” 阿念见到他,立即扑到玱玹的怀里,“雷电差点引起大火。”心有余悸的阿念说起当时的情况,睡梦中的她直接被恐怖的雷电惊醒。走到院中的时候,后院一半的房屋已经冒出浓烟,院中的大树已经燃起大火。 如果不是大家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今晚众人就要葬身火海了。 玱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望着院中四分五裂的大树,压下怒火安抚着阿念。 “别担心,这是意外。” 海棠沉默不语地望着公子,雷电不偏不倚劈中后院,附近邻里丝毫未受到影响。 “怎么回事!” 相柳刚回到军中,见众人围着一棵大树议论纷纷。 “禀报将军,刚才的雷电劈中这棵树,幸好无人受伤。” 相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有明显的烧痕,树心暴露在外。 “有人受伤吗?” “没有人受伤,火势也没蔓延。” 根据值守的士兵所说,他们听见雷声扭头就看见大树着火了。原以为还会有雷电,不承想,那雷像是专门冲着这棵树来,劈中之后再无任何雷电。 相柳听到无人受伤,转身走向自己的木屋。如同没有发生过今晚的打斗,默不作声,侧躺在窄榻之上。 “大废物,不想重拾身份就听小废物的话。” 九凤将小夭放在涂山府的院中,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找小废物。小夭看着庭院内开满鲜花,朱瑾、玉桂、红蕉等,应有尽有。 屋檐下挂满了极北之地冰晶所做的风铃,各种颜色的冰晶被雕刻成各种花朵的形状。 房门忽然被打开,房内的人蓦然出现在她眼前,如圭如玉的青杉君子定定站在那里。 “你回来了。” 微风吹起,冰晶上的寒气,四散而开,鲜花摇摆。涂山璟站在那里,眉眼如春,笑容如秋波。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向她伸出了手。 洛愿先是飘回回春堂,拿起收拾好的包袱,无意间瞟见放蛊虫的柜子,想一想还是拿走吧,免得被不知情的人拿去,酿成祸事。 打开柜子,取出山核桃,准备瞧一眼恶心的玩意饿死没,饿死最好。蛊虫呢?小夭是重新养回体内了吗?她为什么要养回体内? 洛愿提着包袱急忙冲出屋子,走进院子打算从后院溜走,突然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压倒在地。 “洛洛,你可知错!” 那股力量如同巨石压在自己身上,洛愿拼尽全力才微微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凤姨。 “凤姨。” 不同以往,凤姨不再温柔,而是俯视着自己,神明俯视众生,俯视人间,俯视狼狈的自己。 “洛洛,你屡次插手她人之事,你可认。” “我认” 洛愿对抗着那股力量,挪动双手撑地,手臂如蝶翼扇动,一次又一次撑起,再一次又一次倒下。 她不喜欢被人如同蝼蚁一样对待,哪怕那人是凤姨也不行。 “那你可知错。” “我哪里有错?”她一没想更改她人的命运,二没想参与世间的争斗。 或许是看她挣扎的样子太丑,凤姨减轻了那道力量,将她悬浮于空中,与她面对面,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九凤根据结印找到小废物,从空中落下那刻蓦然被定在空中。这次他可以清晰看见小废物,小废物前方有一团光晕,光晕柔和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洛洛,你以为你如今做的事,真的有用吗?” 凤姨话落那刻,洛愿眼前出现一些画面,画面并不连贯,也没有声音,有些地方她甚至没看懂。 “原本她不会那么早得知玱玹的身份,因此会帮相柳绑架阿念夺取粮草,从而才会受到尸虫啃噬的痛苦。” “如此一来,今晚的打斗不会今日发生,那几人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他们会死在几日之后的打斗中,死在别人之手。” “她与相柳的初相遇本不该如此,可他们依旧会牵扯上关系。” “尽管你提前告知涂山璟的身份,她还是选择让他留下。” 凤里希看着震惊的洛愿,语气再次变得温柔,“洛洛,你以为帮她避开了伤害,兜兜转转还是一样,而你插手却会导致业力,因果,应在你身上。” “今晚那几人,命不该今日绝,可死在你手上,业力如影随形。” 画面猛地停留在小夭扑进少昊的怀里,断断续续的画面像是片花,洛愿从疑惑到震惊,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她抬眸看着怜悯的凤姨,看着神明的俾睨众生,“凤姨,我的旁观,就是要看着小夭被鞭笞,被打,被折磨?” “那就是她所要经历的事,如果你一味插手,因果业力相随,苦你自己。” 洛愿懂了,懂了凤姨嘴里的局外人,旁观者。无心,无情,无欲,像神明一样没有七情六欲,看尽世间一切,人情冷暖,世间炎凉。 “凤姨,我要是活成那样,那回去的人还是洛洛吗?”变成那样的洛洛,老哥与老爸认得出吗? “天雨虽大,不润无草根,大道,只渡有缘人。” 起点是终点,开始是结束,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在绵延的时间线上闭合。落石无法更改河流的走向,个人无法阻挡时代的洪流。 “洛洛,浩浩世途,是非同轨,齿牙相轧,波澜四起,心如止水。” “就算我是神明,我也无法干涉人类的走向。” 洛愿垂下头,点了点头,心里的不甘让她抬眸看向凤姨,“凤姨,我不会再随意管他人之事,但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所做的一切我愿意承担。” 两人之间是黑洞般的沉默,看不到尽头。高处的九凤望着小废物面对一团光晕,他无法感知她身处的处境,说了些什么。 “我今日为你降下神罚,消弭今日的杀戮,若你执着于此,今日的痛苦不过是太仓稊米。” “你可愿否?” “愿!希望凤姨不要让九凤也承受痛苦,他不过是受结印牵连。” 洛愿刚说完立刻被重新压制,跪倒在地面,脑海里出现结印之力的解除之法。 “神罚于身,无关他人,等你血肉与魂体归一时,你可随时选择解除结印。” “未来五日,你将在结界内接受神罚。” 洛愿眼睁睁看着凤姨再次消失,今日杀戮五人,承受五日之苦,她安慰自己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猛地,她被力量扯往林中山坡荒地,落入结界之中。九凤瞧见小废物飘起那刻,身子立马能动了,抓起她落下的包袱,赶紧跟了上去。 第34章 神罚 “卧槽。” 结界之内像是有万千的利剑向她刺来,体内也像有东西啃噬,疼得洛愿在结界内满地打滚。 万箭穿心,万虫啃噬般的痛苦,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却不让她晕死过去,被迫清醒承受这种痛苦。 九凤在高空中看见滚来滚去、不断发出凄厉喊声的小废物,立即俯冲下去,猛地被一股力量阻止在外。 “小废物,到底怎么回事!”九凤见小废物眉头紧蹙,满脸痛苦,全身止不住颤抖。他竟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哥,帮我....守着..小夭。” 趴在地上的洛愿见到结界外的九凤,咬着牙忍着痛,断断续续说话。利剑无时无刻不向她刺来,刺骨痛心,痛彻心扉。 “你现在管好你自己吧。”九凤见她滚来滚去,每到一个位置立即又会被弹回中央。 他展翅飞向高空,拼尽全力,凝聚妖力,九个头同时喷出一道炙热的火焰朝着阻挡的力量击去,火焰碰到那股力量,消失于无形,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此刻宛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这到底是什么?”九凤急忙化身为人形,落于旁边。 “神罚,有...结界。” 洛愿趴在地上,不过片刻已经被折磨的有气无力,连翻滚的力气也没了。 神罚!那团光晕是神迹。九凤瞧着几步之遥外趴在地上的小废物,他前进的脚步被那股力量限制在原地,那股力量连风也能阻挡在外。 “凤哥,快....走。” 洛愿感觉有东西汇聚在她头顶,挣扎着翻个身躺在地上,见头顶乌云密布,仿佛要压迫下来。 正在查看的九凤听见小废物虚弱的话,抬头一看,须臾之间,电闪雷鸣,径直朝着他们袭来,他连忙躲闪到一旁。 “啊!!!” 浩瀚澎湃的雷电直击而来,恍若苍穹决堤狂泻。 无尽的天威凝聚成雷霆万钧,足以瞬间摧毁一切的力量猛地落在洛愿身上,仿佛整个魂体被撕裂开来。无数的电流穿透,从指尖到发梢,每一寸都在颤抖。 地面的花草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所有的力量全部被洛愿一人承受。 顷刻之后,天空恢复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雷电过去,九凤立即飞身上前呼喊着小废物。 “小废物,你怎么样了?” “小废物,你说句话!” 洛愿微微睁开眼眸,勉强扯住一丝微笑,“五天,五天之后......咱们....继续...游历。” “别..告诉...小夭....” 要不是现在进不去,九凤已经想要锤爆她的头了。将大废物弄过来也看不见她,听不见她说话,九凤只得缩小真身,隐藏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望着结界内的小废物。 她与神到底有什么关系?之前认为她可能得到过神明的点化,可现在却降下神罚,神是不会轻易出手惩罚某一个人。小废物也没干过罪恶滔天,祸害苍生,亵渎神明的事。 夜色被晨曦的光亮刺破,九凤瞧着那身白衣在结界不停歇承受着神罚,时不时抖动一下。魂体下的手指也深深插入地面,披头散发,偶尔呻吟一声。 原来神明最残酷的惩罚,是永远记得。一辈子,洛愿也能记得此刻的感受。 极度的痛苦,让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杀了那五个人,后悔那几日做的一切。 没有喘息的机会,无时无刻被极致痛苦笼罩,眼前虽有光亮也如黑暗深渊。 时间的流逝,她开始反叛,凭什么身处弱肉强食的世界,大家杀来杀去,只有她被惩罚,只因为她是异世之魂?她嗔恨如同蝼蚁的自己,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什么把她弄到这个世界,却不让她用这个世界的规则生活。 要用神明的行为要求她一个普通人。 “小废物,你感觉怎么样了?”神的惩罚,九凤无能为力。 “活..着。” 洛愿睁开双眸,示意九凤不用担心,“去..看..小..夭,报....平安。” 九凤见她自身难保还念念不忘大废物,本想骂她几句。见到她被折磨到猩红的双眼,心一软,变小身形飞向涂山璟居住的地方。 无声无息,布下结界隐身落于房顶之上,注视着院中的一切。 小夭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门口的涂山璟,她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恼怒,也不知恼怒自己还是涂山璟。 涂山璟见到她神色的变化,“手,好点了吗?” “嗯,你留在清水镇,专门在等未婚妻吗?” 涂山璟低眸凝视着她,“不等她,你在这里,我不离开。” 小夭只感觉挫败,她刚想说两句就看见涂山璟垂下头,唇紧紧抿着。熟悉的姿态让她再也狠不下心说出别的,扭过头看向屋檐下的风铃。 “你说扯平了,可你不仅医治了我的身躯,还救活我的心,你会轻柔耐心地喂我吃饭吃药,擦洗身体,梳洗头。” “怕我疼,和我说话。怕我难看,给我讲笑话。怕我放弃,给我描绘美丽的景色。怕我孤单,给我讲你眼中的趣事。” “我多么希望我只是叶十七,可我不得不是涂山璟,我比你更恨我自己,我知道你讨厌涂山璟,所以克制着自己不追上去,不去找你,可我做不到,更不敢离开你。” “我怕我转身,再也找不到你了。” “瑶儿让我送你走,你去哪里我都不会离开。” 小夭耳边是他潺潺不断的话语,气息虽然有点沉重可语气一直温柔,“你怎么发现我的身份?” 她扭过头直视涂山璟的眼睛,瞧着瞧着他突然红了脸颊............. 涂山璟低下头扶住她的手,慢慢走进屋内,“我伤刚好转的时候,第一次用浴桶洗澡,你在旁边,我看到你看着我身体.........脸红了。” 小夭............猛然想起那次的画面,赶紧用手捂着眼睛,“你胡说,我没有,我才没有。” “我没有胡说。”一向顺着她涂山璟,第一次固执的坚持。小夭干脆挣开他的手,急匆匆走到榻边坐下。涂山璟见状坐到她身边,唤她,她不理,拉她,她也不理,顾忌她手上的伤也不敢用力。 “这么点小事,你也不肯让着我了。”小夭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不是小事。” 小夭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涂山璟见到她娇嗔模样,思索一会,打开心扉,“那人拘禁我,折磨我,日日辱骂我,说我什么也不是。我不屑于去反驳,默默忍受他的沉默。” “这种行为惹怒了他,他说他可以证明给我看。折磨我三年后,他带我去过我曾去过地方,将每日衣衫褴褛,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浑身恶臭的我放在闹市。” “人来人往,真如他所说,我看到熟识的人,用力爬过去,企图接近他们。他们要不扔点钱给我,要不憎恶地看我,甚至叫下人打走我。” “整整一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我,他带我走过很多地方,我也真正明白,褪去那些华丽的外衣,我的确什么也不是。他见达到了目的,也彻底摧毁了我,于是把我丢进河里。” 小夭别过的身子在不知不觉中转了回来,望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的身体多么恐怖丑陋,我自己也没办法面对,甚至不敢走出屋子。可看到你脸通红的时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没有身份,没有华丽的外衣,可我在你眼中,仍然是一个男人,能让你心............” “不许说了!”小夭赶紧打断他后面的话。涂山璟见她不好意思,缓缓向她靠近,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我从没把你当成男人,也不可能把你当成男人。” 小夭..............果然是狐狸。“你这个奸猾的,亏我以为你老实,我被骗了!” 涂山璟低声轻笑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当我第一次踏出屋子,如同凤凰浴火,涅盘重生。那时,我就决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随后涂山璟将九尾狐独特的能力告诉她,“我看不到你的真容,只知道你离开我不跟着,我就永远找不到你了。” 小夭低眸望着地面,喃喃低语,“凤凰涅盘,你也无法摆脱你是涂山璟的过去。” “我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个双胞胎大哥叫涂山篌。”涂山璟将往事全部道来,再无任何的隐瞒。 涂山篌---涂山大公子,与涂山璟为双胞胎,两人性情截然不同。涂山篌喜欢猛禽斗恶兽,飞扬跳脱。涂山璟喜欢琴棋书画,文雅温和。两人性情不同却一样善于做生意,手段方式各不同,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因为双生,一起学习,一起做事,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涂山夫人对涂山篌从小很冷漠,态度恶劣,不管做什么都是错。涂山篌拼命般努力勤奋用功,只为得到母亲的赞许。但涂山夫人对他只有不屑,从小到大,一直用各种方式打压羞辱他, 终于,涂山篌忍不住问母亲为何这么偏心,但得到的只有辱骂,说他心思污秽,性情卑劣。 后来涂山夫人去世,涂山篌开始酗酒,他再也无法得到母亲的认可,不管谁劝也无用。涂山太夫人不想他毁掉,无奈下才告诉他们兄弟两人真相,涂山篌并不是涂山夫人亲生儿子,与涂山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涂山篌是他父亲与涂山夫人贴身婢女所生,那婢女生下涂山篌后就自尽了,涂山太夫人做主,对外宣布涂山夫人产下双生胎。 小夭听到这些 ,眼眸微睁,她与瑶儿也是亲生。相比涂山璟与他大哥,她无疑是幸运。她与瑶儿不仅血脉相连,甚至许多别的双生子也不一定会有的心灵感应,她们也有。 “大哥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再颓废,开始振作,我因此也对他心怀愧疚,对他很谦让。” “当母亲去世第四年,奶奶说要为我举行婚礼,对天下宣布我是涂山氏的族长。”也是那之后的某日,他不曾防备的大哥,找到自己说有要事商量。 “我没有疑心,跟着离开。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封闭的地牢里,灵力被封,四肢被龙骨链子捆缚住。” “我不想回去,大哥能干,行事比我果敢狠辣,其实比我更适合做涂山族长。我不想报仇,不想做涂山璟,但他不知道,怕他伤害到你们,我只能做回涂山璟,让他清楚知道目标在那里。 ” 那些黑暗,那些无休止的痛苦,羞辱。随着讲述好像全部回到眼前。涂山璟的身子也不自觉开始紧绷起来,小夭连忙一下下抚着他心口安慰他,“都过去了,现在............” “大废物,瑶儿让你离开。” 正在安抚涂山璟的小夭猛然听见屋内响起九凤的声音,手一顿,那些小女儿的柔情也消失了。她连忙站起来四处打量,涂山璟则扶住她的手,避免她触碰到伤口。 “瑶儿在哪里?”这时小夭察觉朝瑶不在附近。 房顶的九凤瞧着屋里的浓情蜜意,讥讽至极。小废物在山坡受着神罚,这个做姐姐的倒是听一个男人在这里诉衷肠。 “小六,刚才说话的人是谁?”屋里响起的男声,让涂山璟很是警觉。 “瑶儿的朋友。”小夭急忙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瑶儿在哪里?我要与她一起走!”小夭可以丢下任何人,唯独不会丢下朝瑶,在某种程度,朝瑶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越任何人。 “你先走,五日之后她会来找你。”九凤说完将昨晚小废物拿的包袱丢下,转身立即离开,返回山坡去看小废物。 瑶儿,小夭站在院中望着无尽宽广和纯净的天空,天地之大,何处是她的归处。 “小六,你别急,我派人去找。”涂山璟站在她身后,瞧见她眼里的担忧与落寞。 小夭走到掉落在院中的包袱边,蹲下缓缓打开包袱。瑶儿连东西也帮她收拾好了,是她,是她一直舍不得清水镇的一切,舍不得走。 抱起包袱默默往屋内走,对着跟在身后的涂山璟说道:“五日之后 ,我会离开,你不要跟着我了。” 涂山璟长腿一迈,挡在她面前,温柔却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叮叮咚咚,杯盘坠地的声音,静夜呆滞地望着院中一幕。 小夭听见声音看向静夜,见她呆呆站在那里。她抬脚准备离开,可涂山璟异常镇定,依旧安静地揽着她,岿然不动。 小夭瞧着静夜的反应,想起朝瑶当时说涂山璟与相柳喜欢男人的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静夜看样子也是个妙人。 她挣脱涂山璟,笑着看了看静夜,转身对着涂山璟说道:“我先回去了,老木他们还在家。” 身子刚动,再次被涂山璟扯住了,小夭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待着这里,等轩的事情过去。” “你未婚妻要来了。”小夭讥笑一声,甩开他的手。 涂山璟今日异常执着,再次将她扯住。“我没见过她,我对她没.............” “可她是你母亲为你选的。”小夭决绝地再次甩开他的手,不曾想这次却没有甩开,她回头看向涂山璟,他又垂下头,抿着嘴角,沉默地拽着她............ “你在这里等瑶儿来接你。”许久之后,涂山璟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我会时时为你带来老木他们的消息。” 小夭低眸看着自己的猪蹄,转身走进屋里。她用起东西也不吝珍,整瓶的万年玉髓倒在泡手,止痛药用得得心应手,完全不苦着自己。 涂山璟与她的相处像是回到以前的日子,她是玟小六,他是叶十七。 这日清水镇也是热闹的很,大家瞧见站在酒铺子的轩老板,总会惋惜说两句,老木也跑来宽心了几句。这还是清水镇第一次遇见雷电把房屋劈毁,幸好没有人受伤,前院的生意也能照常先做着走。 轩笑着迎来送往,好似没有受到雷电的影响。 “这老天爷也不看着点劈,万幸没有伤到人。” “就是,要不然以后可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铺子里大多在讨论昨晚的雷电,那一声雷电将整个清水镇的人都惊醒了,今早起来一看,路面上连点雨水也没有。纷纷感慨今年的天象异常,猜测着是不是不祥之兆。 手下的账本连眼也入不了,玱玹听见大家的话,心里想着自己昨晚一步一个惊雷,如果不是最后出现的红衣男子,他已经死于相柳之手了,洛洛躲到天涯海角也把她挖出来。 夜色降临时,暗卫带回来最新的消息,回春堂其余人的底细已经一清二楚了,唯独玟小六与朝瑶依旧来历不明。 “公子,我们在辰荣的人被杀了。” 玱玹手上的笔杆应声断裂。 山坡之上,洛愿在结界之内度秒如年,九凤在旁边看着也是心急如焚,生怕小废物挺不住,连累自己也魂飞魄散了。 深夜之时,雷电如约而至,洛愿望着划破夜空的闪电,还能隐约看见金光。 “来啊!劈不死我,老娘还得接着浪!”一天一夜的折磨,洛愿的精神早处在崩溃的边缘。她睁大眼睛望着那道即将劈下的雷电,想死死不了,想晕晕不了,她想看看这雷能不能把自己真打的魂飞魄散。 苦苦支撑所有意念,默默运转修炼的术法,雷霆万钧落下那刻,她强行将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全部吸入魂体之内。 “小废物,你找死啊!” 九凤见到被雷电侵袭的小废物,此刻整个灵体电流极速窜动,白色的电流遍布她的灵体。她竟然想要吸收雷电的力量,这蕴含神威的雷电会让她灵体破碎。 此刻,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闻见,被雷击而死的野兽身体发出的焦糊肉味。没多久,九凤感觉体内也出现一股澎湃的力量,她把力量吸收了............... “啊!” 极度痛苦让洛愿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极度痛苦下她紧闭双眼,不管不顾吞噬那股雷电的力量。魂体在无意识的情况被拽着离开地面,限于结界之内。 “砰!” 洛愿再次重重掉回地面,嘴角扬起讥讽嘲笑的弧度。她没错,她想做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什么错!错的是自己的弱小。 她好好生活在老哥与老爸身边,莫名其妙流落到这个地方,成了孤魂野鬼的存在,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闭上眼眸,默默承受结界内的酷刑,想着那些遥远而清晰的幸福。 “猪洛洛,今天你复查,快起来了。” 老哥拽着她手臂将她从床上拖起来,带着她去复查,每次复查完会带着她在美食街走一圈。 “玩不了,但胃不能委屈。” 递给她一个小小的蛋卷冰淇淋,递给她一份小蛋糕,递给她各种小吃。那是她为数不多能像正常人般活着的时间,那天她能微微放纵自己,放纵自己的胃。 “恭喜我们家的小公主,成人了。” 她的十八岁过得很热闹,很温馨,所有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老爸递给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其实她每一年的生日,老爸的礼物都是精心准备。 她每次生日比过年还热闹,重视到所有亲戚都知道,洛愿的生日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她明白,她每过一次生日,说明她又平安度过一年,平安长大一岁。 如果,她要是知道,十八岁生日后会突然离开他们。她一定会学着妈妈,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好好给每个人拥抱。 告诉老爸别苦自己,找个老伴吧。 告诉老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切还来得及,去过自己的人生。 第一次吸收没死没晕,洛愿如法炮制,总想让雷电将自己劈晕过去,每夜的雷击通通吸入魂体内,被折磨的撕心裂肺,她也照旧,颇有一种弄不死她,她就接着干的叛逆精神。 九凤在她第二次吸收雷电之力后,体内产生了怪异的反应,汹涌的力量让他时时想要发泄。每晚飞出清水镇,飞到深山峡谷,飞到诡异湖畔,拼命找大妖、妖兽打架。 当经历恶战将窫窳杀死,吸食魂力,妖力与体魄再次精进,九凤看着地上那颗白色的妖丹。传闻窫窳原是性格善良的天神,后因危与贰负杀了窫窳,几位巫师用不死药将其复活。窫窳复活后神智迷乱,性格大变,成为性格凶残的食人妖兽。 这次小废物连不是普通的雷电也能吞噬,她好似与万物同宗同源,不受任何属性的力量所限制,如同世间万物源自于她,又或者说她是万物汇聚所产生。 要不,让她吃妖丹?精进修为,提高灵力?可她不是妖,如果吃下妖丹极容易改变血脉,成为非神非妖非人的存在。 思索想去,他先把将妖丹收好,回去问问她再说。正准备飞走的时候 ,体内蓬勃的力量再次涌来。九凤现在深有体会小废物说没日没夜的精神头是什么意思,他叹口气再次飞向另一处,想要发泄再打一架。 “主人,林间有怪事。” 毛球望着伫立在湖面的主人,内奸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怎么心情还是闷闷不乐。 “怎么怪?” 相柳喝下一口烈酒,回眸看向岸边的毛球。 “这几日,林间夜夜在同一时辰都有惊雷,那雷闪烁着金光,每次都劈向同一个地方。” 它是晚上肚子饿,出去觅食时发现,两晚都在同一个地方看见。 雷?她还准备劈谁?“去看看。” 毛球飞下降低高度,相柳从容地站在雕背上,负手而立,夜风吹过白发,白发依旧纹丝不乱。 今日是最后一夜了,洛愿眼巴巴望着天空,神情萎靡。不眠不休的折磨,迎来最后一刻,她开始期盼今夜准时到来的雷电。 “主人,就是那个地方。” 毛球盘旋于天空,这地方是清水镇群山中少见的荒凉之地,离他们的军营也很远。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相柳远望那片荒地,荒地之上,杂草丛生,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主人,来了。” 相柳展开妖瞳望向夜色之中,寻找着那身白衣,毛球急忙远离飞向更远的地方。 轰雷掣电出现在云层之中,不同于普通雷电,闪电带着淡淡金色的光芒,随着如雷贯耳的声响,猛地劈向毛球所说的位置。 相柳见到闪电落于那个位置时,猛然不见,地面没有丝毫被雷电劈过的痕迹,消失于无形。 “嗯...................” 洛愿如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紧闭双眼,面容痛苦到扭曲,全力吸收着那道雷电的力量。 “艹.......” 洛愿掉落在地,这次她抬头看向云层,有一种五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自豪感。 这牛够她吹几辈子了。 她慢慢朝着结界的边缘爬过去,涣散的意识连她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魂体还是显形,这种感觉就像即将要晕倒的边缘,痛苦但意识还在,清楚明白自己现在还没晕。 高空之上的相柳,哪怕展开妖瞳也没看出任何的异常。 “凤哥,你跑哪里去了?” “老子正在打架,一身的力量没地使。” 九凤喷出火球砸到夔牛身上,以前几天杀一只大妖已经不错,现在一天连续杀两只他也觉得不够,不是大妖他还不乐意动手。 “那你先忙,我自己滚。”洛愿感叹自己的伙伴,暴力分子。 她顶着结界里的万箭穿心,体内的啃噬之痛,爬到结界边缘,手指努力向前触碰边缘位置。 “走吧。” 没有任何异常发现的相柳,吩咐毛球飞回军营。毛球随着主人的心意转身离去,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地方,猛然瞧见地上趴着一道白色身影。 “主人,那里突然出现个人。” 当洛愿触碰到结界边缘,所有的疼痛立马消失,突然的放松让她疲惫地趴在地上,仿佛身体被掏空。 吹到哪里算哪里,等凤哥来找自己,洛愿疲倦地闭上双眸。 相柳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毛球立刻感知主人的心意,朝着那里疾驰而去。 不等毛球停稳,相柳已经跳下雕背,大步跑到对方的身边。 “洛洛。” 第35章 神罚的后果 洛愿???她怎么听到相柳的声音了,还没睁开双眼,已经被人抱在怀里。缓缓睁开双眼,见到他冷峻的侧脸,“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相柳将她抱起,踏上雕背,坐在雕背上将她搂在怀里。“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相柳冷冷地看着怀中虚弱的人,每次见到她本貌都是虚弱不堪,没有丝毫做朝瑶时的活蹦乱跳。 洛愿................“你这嘴能不毒吗?” 眼睛一闭,不想看见他冷冰冰的模样,说话特气人了。自从马甲掉了,没一句好话,那晚温柔的眉眼,像是她也开始做梦了。 “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会被雷劈?”相柳见她闭上眼睛,微微摇晃了一下她。 “你不骂我,我全身都舒服,我喜欢挨劈。”洛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本事不大,嘴挺硬。” 洛愿...............“你除了心硬,全身都是软的。”说完还用力掐了他一把,连雷击也没把她劈死,她怕他? 掐完赶紧准备变为魂体.........怎么没点反应???她震惊地调转身体里的灵力,现在用不了灵力,是显形啊! 雷电给她劈变异了..................... 腰间突如其来的触感,使得相柳身子一顿,心里复杂的情绪,像是即将滚开的水。他别过头不再说话,望着深沉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洛愿被相柳横抱起,脚步平稳到她丝毫没觉得颠簸,她睁开眼望着月下相柳那张脸,脸庞在银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俊美,甚至带有一丝超脱凡尘的妖异之美。 两辈子,除了老哥还是第一次有人公主抱自己。这感觉有点说不上来,讲不清楚, 如同身处迷雾,看不清、摸不透。 毛球错愕地望着主人的背影............以前不都是喜欢单手提衣服吗? 相柳走进山洞,将人放在山洞里水玉榻之上,等她坐稳,站在她身前低眸凝视着她,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那晚,为什么帮他。”故意帮他,故意引开自己。 洛愿斜瞟他一眼,双手环胸,扭过头看向山洞口,理直气壮说道:“我和他打架,谁让你跑过来,这样显得我不讲规矩。” “你的打架就是被人打的像老鼠一样乱蹿?” “你!”洛愿气鼓鼓转过头看着他,这人嘴里没点好听的话,不如小时候惜字如金。 “那红衣男子又是谁?” “我兄弟!”洛愿再次别过头,不乐意搭理他。 相柳与气鼓鼓的洛愿比,气定神闲,他坐在她身侧,伸手捏住她下巴将她转过来,声音冰冷。 “你救过我,不代表我会任由你肆意妄为。” “更不会让你拿着万千将士的生命去开玩笑。” 洛愿低眸瞟了一眼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捏住他的下颚,“谁乐意救你,换个人我一样救!” “你的恩情我会还给你。”相柳拨开她的手 ,同时松开捏住她的手。 “谁稀罕你还!”洛愿在心里骂着他九个脑袋,双标妖!“我巴不得现在咬死你!毒哑你的嘴!” “如果你不怕被毒死,可以试一试。”相柳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嘲弄般笑着,眼里是数不尽的讥讽。 洛愿..............他脑子没事吧。“王八蛋,老娘今晚也尝尝你的血!”敢挑衅她,她猛地扑向相柳,趴在他身上,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不是爱吸血嘛,今晚也让他感受一下被人吸血的感觉。 相柳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水玉榻之上,这时才发现她力气出奇的大,他睁着眼睛望着山洞顶。脖子上传来一股疼痛,随后是温热的吸吮,以往都是他吸别人的血,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吸血。 吸吮带来的疼痛中交杂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除了皮肤被咬破那刻觉得疼痛,更多是湿热的吸吮,柔软的触感。 洛愿费了吃奶的劲也没吸出什么血液,完全没有想象中吸血鬼吸血的刺激感,反而觉得嘴唇麻了。 “我牙不行。”洛愿松开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去他大爷,连血迹也没有。坐起来气馁地看着自己的手背,破牙! 相柳不急不慢坐起来,双手搭膝盖上,凝视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戏谑地问道:“需要我教你吗?” 洛愿.........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指着自己的牙,“你觉得我这辈子学的会吗?”他脑子有毛病吧,她又没有尖牙,獠牙。怎么吸?插吸管? “你为何对我的血没有反应?” 反应?什么反应?洛愿狐疑地看着他,“吸你的血,应该有什么反应?”突然想起他问自己怕不怕被毒死,错愕地看着他,“你血里有毒啊!” 见他默不作声,洛愿一拍脑门,哎呦一声,垂下头,死了!这小子已经开始想着自杀了,把自己彻底炼成毒妖。 “相柳啊,你这样活下来也没办法成家娶媳妇啊。” 相柳...............“脑子被劈傻了。” 洛愿无奈地看着他,看着眼前俊美的脸,真好看。赶紧挡住额头,掩盖自己见色起意的眼睛,太可怕了,自己原来是个色女。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玟小六?你们真的是双生子?”相柳与她说话总是直白,哪怕她骗过自己,还是不喜欢兜圈子去问她。 “真的,这点我真没骗你,我生下来没有心,身体被母亲她们封印起来了,灵体随风飘荡。小六最开始也看不见我,也是我这两年功德修的好,才能显形在你们面前。” “你的母亲?” “这个不告诉你,秘密。反正我与她无父无母了。”洛愿心想告诉你什么也不对,告诉你赤宸这个大秘密,还是告诉你少昊名义爹? “希望轩的身份和你们没关系。”相柳说完站起来,走向不远处的水池。 洛愿心里一惊,九个脑袋怎么转这么快。她赶紧站起来去追他,“诶诶诶,轩是什么身份啊!” “与你无关。” “说说...........诶!”没注意水池边湿滑的地面,洛愿一时不慎脚步一滑,猛地朝着前面一推。 “扑通!” 相柳被她一推,瞬间拽住她的手,两人双双掉入水池里。 咕咕咕......掉入水中猛呛几口池水,她不会水啊,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学过。 相柳见到在水中扑腾的人,径直提住她领口将人提出水面,“你不会站吗?” 洛愿猛然被提出水面,抹掉脸颊上的水珠,从溺水状态瞬间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比雷击还吓人。她踮起脚尖站在水中,水已经快要淹没鼻腔。 这站起来有什么用!她握住相柳的手臂,一下踩上他的脚背,抬眸看向他,“身高不够,用你来凑,劳驾,扶我上去。” 她不想当水鬼,湿淋淋的水鬼。 湿发紧贴她苍白的脸颊,倘若没有额间的一点红印,她像极溺死之人。相柳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水池边缘。 “自己爬上去。” “没良心。”洛愿双手撑在水池边,随后用手臂想要撑起自己。才经历过折磨的她,一点力也用不上,蹦了蹦也没跳上去,连腿也抬不起。 相柳瞟了一眼她滑稽的动作,抿住唇角,身子浸泡进水池里。洛愿听见声音回头猛然见到相柳连头也快沉下去了。 “诶诶诶,你不至于被我咬一口就自杀吧。” 他一个妖还在乎名节?还在乎身体的清白? 相柳..............无奈地再往下沉了点。这池中的水是汤谷水,水中有玉山玉髓,归墟水晶等。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常人浸泡早死了,他体质与常人不一样,泡这些东西反而有好处。 “那个,那个,我对你负责,我让你咬回来。” 洛愿急得在水池边大声喊他,喊完才忽然想起他是海妖。哗啦一声,相柳从水中猛地站起来,眼神相当不耐烦。 “你太吵了,不喜欢动脑子把头砍了丢出去喂毛球。” 洛愿................听着他不耐的语气,有点委屈。她这不是关心他嘛,至于不好好说话嘛。洛愿抿了抿嘴唇,再次转身奋力往上跳。 刚跳两下,骤然感觉身子一轻,须臾间整个人已经趴在水池边上了。回头瞧见站在水池中的相柳,见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她拧巴地道了一声谢,爬起来往水玉榻走去。 相柳见她站起来再次闭眼沉入水中,聒噪。 洛愿坐在玉榻上见他泡在池子里,带小夭还能去看看美景,好声好气说两句话,轮到自己不是掐就是损,这就是不当血包的待遇? “小废物,我这边打完了,过去找你。” “哦,我在山里,你到了给我说一声,毛球也在。” 九凤蓦然听见毛球也在,那不是............他拿起地上的妖丹,极速飞向小废物所在的位置,等到要接近的时候,果然看见那傻雕正在一处山洞外。 “我到了,你出来吧。” “哦,你别被发现了。”洛愿见他自始至终不再搭理自己,放轻脚步悄无声息走出山洞。 走到山洞外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毛球.............. “这个给你,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吃。”站在毛球边的洛愿怀里掉落两颗白色的珠子。 “这是啥?”她刚拿起来就闻到一股恶心的腥味。 “妖丹,吃下去之后对你修炼应该有所帮助,也有可能会变成非妖非神非人。” 两人在心内说话,无人能得知他们的对话。 这么恶心的玩意,洛愿把脑子挖掉也吃不下去,何况还要变成不知名的物种。 “真个太恶心了,我真吃不下。”目前身边能接受这玩意的只有相柳与九凤。 “凤哥,你吃吧。” 洛愿把妖丹摊在手中示意凤哥拿走,其中一颗妖丹消失在手中。 “另外一颗你拿给九头妖,算是你们的了结,再也不要惦念他了。”九凤像吃糖块一样,将妖丹吃到腹中,当个零嘴尝一尝。 洛愿犹豫地看了一眼山洞,他现在估计也不会接受她的东西吧,他与玱玹一样,怀疑自己帮对方。 “快去,快去,我们接到大废物就走。”大废物看似跟那个涂山璟一如往昔,偶尔私下流露出的小女儿神情,不太正常。那狐狸看似嘴巴笨,全是心眼子。 “嗯,好。” 她转身走回山洞,意外见到相柳已经坐在水玉榻上了,相柳听见脚步声,睁开双眸注视着前方。 “有人接还不走,腿被劈残废了?” 洛愿...................走到他面前,摊开手上的妖丹,“给你。” 相柳淡淡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妖丹,别人几百年也求不到一枚,她倒像是药丸随手给他。 “怎么不给你口中的兄弟?”相柳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他有了,这个给你。”洛愿见他不接,轻轻碰了碰他。 “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冰川脸,她又不是欠他钱,想着以后可能不见了,还是忍着脾气说道:“吃吧,过了时辰就没效了。” 相柳紧闭着双唇,今夜体内的灵力怎么也没办法全心运转。 洛愿见他这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堵着气看了看妖丹,“我吃!我变成妖。” “要成妖走远点。”相柳猛然睁开双眸,冷淡的眼眸带着丝丝的怒气。 “我就不!”洛愿忍着恶心一把将妖丹塞到嘴里,刚入口立马想吐,浓郁的血腥气在嘴里弥漫,直往鼻腔里钻。闭着眼准备往下咽,脖子猛地被相柳掐住,睁开眼就是他猩红的妖瞳。 “吐出来!”无数的怒气在他眉间汇聚,重峦叠嶂的眉头,阴森的声音。 相柳见她吃下那刻立马遏制住她的下颚,指节顺势用力抵住她的咽喉,“我再说一次,吐出来!” 你让自己吐,你倒是松松手啊!捏得她张嘴也困难,更别提吐东西了。洛愿张嘴,想用舌头将妖丹往外抵,刚有动作立刻被相柳掐住脖子拽向了他。 猝不及防的嘴唇相碰,洛愿惊得瞠目,双手紧握成拳,愕然失色,眼眸低垂,睫毛轻颤。柔软湿润的舌,像是一条灵活的蛇,滑入她的口中,轻易将那颗妖丹卷走。 见他含在口中那刻,担心他吐出来,立马往后一退,伸手封住他的唇,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吃下去。 只想将妖丹拿出来的相柳,低眸凝视着她的眼睛,嘴里含着妖丹,迟迟没有吞下。 “吞...吞了.....”望着他的眼睛,想起刚才的亲密接触,洛愿说话也有点不自然了。 相柳喉结微动,妖丹滑入腹中,洛愿见到他吞咽的动作,“你张嘴,我看看。” “我吃了,你可以走了。”相柳拨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 “嗯。”见他说话时嘴里没有东西,洛愿应了一声转身大步跑出洞外。一出洞外立刻被风卷起,稳稳坐在凤哥的背上,向清水镇飞去。 地上的毛球随之清醒,它怎么睡着了?它疑惑地望了望周围,疑惑间,主人走了出来。 “主人,她人了?” “跑了。”相柳瞧见呆呆的毛球,人心险恶防不住,妖也防不住。 毛球飞入云海,朝着军营飞去。 “凤哥,今天的妖丹怎么是白色?”洛愿以为妖丹都一样。 “妖的属性、修炼的方式,会导致妖丹颜色不同。” 原来是这样,洛愿想起刚才两唇相碰,脸颊火辣火辣,像是辣椒水沾到脸上了。 “你们....你们妖,怎么说亲就亲啊。”洛愿娇羞地望着地面,这两辈子的初吻,在这种情况下没了,多少有点幻想破灭。 “亲?小废物,你脑子没问题吧!”九凤转过头惊诧地望着她,小废物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啊?这还不算亲?算什么?”洛愿被九凤惊诧的语气和眼神看得莫名其妙。这不算亲,算妖的礼节? “你觉得我们妖会想这些吗?我们本质是妖兽,虽然开启灵智但我们还是会保留兽的本性,我们可没有你们那些想法。”要不是这些年跟着小废物,听过太多奇奇怪怪的词,接受太多她千奇百怪的思想,他此刻也不一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他吸血,咬脖子,以及刚才的动作,只是作为天性。”小废物不会还想和相柳谈谈感情,聊一聊她们那些陈词滥调的爱情? 洛愿..................“合着全是冲动,没有感情。”妈的,初吻亏了。 “妖不会压抑欲望,想吃就吃,想发泄就发泄,你见过动物发情交媾会先谈爱?” 洛愿差点被九凤的话吓得从背上掉下去,怎么扯到发情交媾这话上去了。 “咳咳咳,凤哥,我还是小孩子,别给我带坏了。” “你逛娼妓馆,歌舞坊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么话。” 九凤闻言直接转过头一个头,用力啄她,她比男人还会。啄得洛愿抱着他脖子,哎呀哎呀的惨叫。 “你怎么不变成灵体?”九凤啄了几下,狐疑地看着只顾惨叫的小废物。 “凤哥,我被劈变异,此刻变不成魂体。” 九凤赶紧往密林飞去,选了一处空地将小废物放下,围着她打量。“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九凤一边打量她,一边通过结印查看她魂体的情况,没问题,她是灵体。 “使不上劲,没力气。”洛愿的目光追随着九凤的身形。 吃多了?九凤下意识认为小废物是雷电之力吞噬太多,要是普通的雷电可能还好说,那雷电之中蕴含了神力。 “走,找妖打一架。”说罢,九凤不等小废物回应,抓起她径直向弱水之畔飞去。 “我现在去不相当于找虐嘛!”洛愿被抓在爪子上惊呼。 九凤将他这几日体内的情况说出来,“打一架,释放出来,对于灵力与体魄的修炼都有好处。” 行至远方有一片黑色云雾,九凤立即将小废物放下。“前方是弱水,弱水有剧毒,非大神不渡。弱水上方连元凤也不能飞过。” “凤哥,你带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干嘛。”洛愿今晚被水呛过,不想再去试毒水了。弄只老虎打一打就行了,怎么一来就打boss。 “没让你跳弱水,弱水周边滋生出许多大妖,不是人形,仍旧实力强横。” “你去吧,我帮你回去接大废物。”九凤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丢下她腾空而去。 他就这么潇洒的走了?洛愿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飞走的凤哥。她望着黑雾缭绕,荒凉广袤的河道两岸,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这里安静到没有任何的声音,不像人间,更像是幽冥。 跑啊!洛愿赶紧朝着九凤飞走的方向大步奔跑,人家穿越当公主,当千金小姐,享受齐人之福。她穿越当鬼还得打怪兽,还要时不时挨点打,挨点神罚。 古往今来,第一穿越悲惨人。 “轰!” 虎首蛇身的妖兽猛地落在洛愿面前,洛愿抬头望着堪比巨山一样的妖兽,撒腿跑得更快了。 “麻痹,你倒是留把武器啊,赤手空拳打空气啊!” “吼” 虎啸山林,虎啸带来的气息将洛愿直接震飞。洛愿爬起来又立马逃跑,对方再次轻易地将她甩飞,洛愿忍着疼痛再次爬起来,循环往复,虎妖以此为乐。 九凤隐藏身影在天际,他没有去找大废物,而是默默注视着下面被妖兽打得满地找牙的小废物。 “吼!” 一声虎啸,洛愿被对方蛇尾紧紧缠住。此刻洛愿一丝两气,感觉自己要被绞成魂泥了。 “谁..都..欺负..老娘....”缠住她的蛇尾,鳞片上散发着恶臭,脖子以下被大力挤压。洛愿睁着眼眸拼命想要变成魂体,这几日的经历,让她的不甘心逐渐放大。 虎妖好似不着急吃她,而是慢慢用力享受着食物的挣扎,享受食物死前的表情。 九凤见小废物迟迟没有动静,转动着脖颈,飞身而下。刚飞到一半,猛然见到小废物身躯发出浅蓝色的光芒,他立即停住盘旋于天际。 “滚!老娘才不是废物。” 小废物散发出浅蓝色的光芒渐渐变成耀眼的金色光芒,洛愿的不甘心如同火苗,火苗点燃体内这几日吸收的雷电之力,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体内汇聚。 虎妖原本戏谑的眼神慢慢变得恐惧,缠住的食物逐渐开始变得炙热,炙热的温度像是要将他蛇尾融化。想要松开她,但却像是她吸住了,虎妖将所有的妖力汇聚在蛇尾,以此来抵抗。 “我要...杀了你...” 洛愿凭着那股力量硬生生慢慢挣扎出空间,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吐纳都似乎在吸收着天地间最后一丝灵气,将所有的力量的集中在手掌。没有心脏却能感觉胸口如同战鼓般轰鸣,理智一点点被那股力量蚕食,双眸迸发出雷电般的白色夺目光芒。 她嗜血地看着虎妖,身子猛地腾空。速度快到九凤也没有看清她如何腾起,再见到她时,她的手上拿着虎妖的心脏,心脏在她手中跳动,一下,一下........ 虎妖错愕地望着自己心口,嘶吼着迸发出最后的妖力将眼前的人笼罩,想要让她血肉横飞。 洛愿瞧着手上的那颗鲜红心脏,嘴角扬起冷冰嗜血的笑容,一把将虎妖的心脏捏碎。随后像是杀红眼似的,不顾妖力的挤压,手指为刃,从虎妖心口的大洞划开他的身躯,将五脏六腑依次掏出来。 听见其余妖兽不安的嘶吼声,九凤心里也产生一股惧怕之意。小废物全身被雷电环绕,双目已经变得空洞,杀气沸腾。 “去死吧!”话音响起的同时,她当时所承受的雷霆之威,悉数压在虎妖的身上。 九凤望着小废物全身迸发出雷电之力,立马飞到一边,空中电闪雷鸣,雷电交加,将整个弱水变得更加恐怖。 须臾之间,虎妖成为一滩烂泥。洛愿身体的力量随之消耗殆尽,成为魂体,从空中坠下,九凤赶紧飞下稳稳将小废物接住。 不知飞了多久,洛愿费力地睁开双眸,这个世界的星辰如钻石般亮眼,可远观不可触碰的美。 小夭在睡梦中也担忧着朝瑶,这几日,涂山璟时时跟在她身边,想跑也没个机会。凭着那些稀世圣药,她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给自己说了很多,让那份牵绊愈发深了。 可她不是桑甜儿,桑甜儿渴望被一个男人拯救。其实男人根本不能拯救她,男人给了她几滴蜜,将一种痛苦变成另一种痛苦,将被炙烤的痛苦变成恐惧男人会放手的痛苦,最终能拯救桑甜儿的人仍然只有她自己。 小夭宁愿自己日日受着被炙烤的痛苦,至少双手是自由的,不用因为恐惧对方会松手而紧紧抱住对方,因为对方给的几滴蜜而忘记思索。她还是觉得躲在硬壳子里比较安全。 “大废物,快别睡了。” 清晨睡梦中的小夭骤然被惊醒,一睁眼看见屋内出现一个红衣男子,凤哥。 九凤抱着小废物大步朝着大废物走过去,小夭瞧着他怀里的朝瑶,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双眸紧闭,面容极度痛苦。 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赶紧迎上去。“怎么回事?” “她现在灵体不稳。”路上小废物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完全没有受任何影响,结印之力显示她的灵体时而强壮时而虚弱。 洛愿觉得自己一会冷一会热,像是打摆子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九凤将小废物放在榻上,转头看向大废物,“咱们可能得去一趟玉山了。” 小夭趁着朝瑶显形那刻连忙握住她的手,“瑶儿,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搞成这样?”瑶儿的手在她手中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只有出现那刻她才能感受到瑶儿的存在。 “她现在没办法回应你。”如果不是他的体质又与她有结印,他也无法带她回来。 “得回去看看,她的身躯是不是也出现问题了。” 玉山一般人上不去,玉山有其独特的规则和限制,使得外人难以进入。九凤从未去过玉山,更加进不去。玉山还有除非是妖,男子只能待三天就要离开的规定。 九凤坐在小废物身边,不断为她输入灵力,她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走。”小夭这次没有任何犹豫。 九凤闻言立刻抱起小废物,小夭拿上包袱,里面多了一条狐尾,急忙跟上。她打开房门立刻见到脚步匆匆赶过来的涂山璟。 涂山璟见到她身后的红衣男子,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垂下的头发能看出是一位女子。 他站在那里,眼神黯淡,“你要走了吗?” “嗯。”小夭见他的样子,别过头走向院中。九凤对涂山璟没有兴趣,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到院中。 “快点。” 小夭闻言急忙走到凤哥身边,院中瞬间狂风大作。涂山璟用手挡着眼前的风,努力想要睁开眼睛,风铃在风中碰撞在一起,叮当、叮当作响。 须臾之间,院中狂风停息,院中空无一人。涂山璟望着她刚才停留的地方,迟迟不肯离开。 第36章 重归玉山 夜色之下,九头鸟的身影向玉山方向疾驰而去,小夭趁着朝瑶显形时搂住她,搂住就没有在撒开过手。 “凤哥,这几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清楚,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这模样了。”九凤越想越迷惑,他能感受到小废物的灵体比以往强壮了许多,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有时间以及与神有渊源的王母,能解惑了。 小夭望着怀里显形时痛苦的朝瑶,积蓄许久的泪水,默默落下,她已经很少流泪了。 万年如春的玉山,千顷桃花映入眼帘。一道威压在他们靠近那刻已经落下,九凤因为这道力量停滞不前,正准备硬闯的时候,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来者何人!” 小夭听出是王母的声音,急忙喊道:“王母,我是小夭,求求你救救朝瑶。” 在她出声那刻,那股威压立马消失,九凤展翅朝着玉山飞去。 小夭在雕背上抱着朝瑶,望着这个困住自己几十年的地方,那时的枯燥乏味,现在看来却是安定,是母亲为她选的安定。 时光在玉山好像是静止,日复一日的绚烂景致,几千年,几万年也不会变化。 那时,烈阳是像凤凰的琅鸟妖,人形像十多岁的童子,朝瑶却喊他叔,烈阳不爱化作人形,脾气也不好。她偷懒不修炼的时候,他就会狠狠地啄她,朝瑶每次就在旁边哈哈哈的笑,晚上跑到她梦里出主意。阿獙虽不能化作人形,可十分聪明温顺,不仅每次从烈阳嘴下救她,朝瑶捉弄阿獙的时候,他也是故意装作气急败坏。 自从朝瑶知道他是狐族,偶尔还会念叨一句,阿獙以后的人形肯定很好看。也不知道烈阳长高了吗?阿獙是不是已经修成人形了。 这份安定太过于冷清,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逃走,宁愿颠沛流离也不要这份死亡般的安逸。 小夭远远看见宫殿前有三道身影,一位穿着黑衣,面容俊美,有一双美丽的狐狸眼。另一位身穿白衣,少年模样,五官精致,碧绿的眼眸,透着凶煞气。王母面容依旧是白发,容颜枯槁,双目死寂,看起来身体更加虚弱了。九凤远远望见有陌生人,立刻化作人形抱着小废物落在玉山宫殿前。 “王母,瑶儿,救瑶儿。” 小夭落地顾不得礼仪,立刻扑到王母身边,大家对她如今男子模样并没有感到任何疑惑,之前就知道阿珩把驻颜花留给了小夭。 两位男子防备地看着红衣男子,直到他怀里的人显形,见到女子额间的洛神花印记才认出他抱着的人是朝瑶。两人立马迎上去,见到朝瑶在他怀里忽隐忽现。 王母走上前看出九凤的真身,伸手想要握住朝瑶的手腕,刚握住立马消失,消失一会又出现。 “跟我来。”王母转身向瑶池边走去,小夭跟在王母身边,见她升起玉棺,玉棺缓缓打开。 朝瑶安静地躺在里面,身形怎么还是孩童模样,她的灵体明明已经长大了。 “王母,瑶儿怎么还是小孩子模样?”小夭望着玉棺里的朝瑶,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王母。 “我也无法得知,她体内的灵力磅礴,身形停留在你离开的那一年。”每一年,王母都会查探一次朝瑶的身体。她再次用灵体游走朝瑶的身躯,体内的灵力如波涛汹涌,这么强大的灵力,每一年的增长速度更是匪夷所思,她一年敌得过别人修炼几十年,如今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盛放着人人羡慕的灵力。 幸好她的身躯封印在玉山,如果在外界,早已经成为各大势力,你争我夺之物了。 “试一试,能不能让她拿回身体。”九凤走上前将小废物放进玉棺。 除了九凤,没人能看见玉棺里朝瑶的情况,小夭扯住凤哥的手臂,“凤哥,现在怎么样了?” 九凤望着玉棺里小废物魂体,时而沉入身躯,时而悬浮,眉头紧蹙,“她很痛苦,融合不了。” 小夭着急地抓住玉棺里朝瑶的手,俯身注视着她。她已经长大了,瑶儿竟然还是孩童模样。“瑶儿,我回到玉山了,我安全了。” 她眼泪簌簌流下,满脸泪痕地望着那张孩童的脸。 “王母,如今该如何?”黑衣男子看着小夭伤心痛苦的模样,着急地开口。这些年也是他们轮流守护着朝瑶,换着去找小夭。 王母思索片刻抬眸看向九凤,“你与朝瑶之间,有何关系?” “我与她之间有结印。” 死寂的双眸划过不一样的情绪,王母看向小夭,“小夭,我可以用整个玉山的灵力起阵,朝瑶为阵眼,用玉山源源不断的灵力滋养着她。” “一旦起阵,除非她自己醒来,中途不可中断过久。平常人根本承受不住整个玉山的特殊灵力,但她身体特殊,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十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 小夭听见王母的话,满脸泪痕地抬头望着王母,这样朝瑶会离开她许久,可至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 “她说她想成为正常人一样活着。”小夭疼爱地看着玉棺里的朝瑶,自己也会努力活着,活到再见到她,她们还要继续游历大荒,看遍万千景色。 九凤看了一眼悲伤的大废物,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应该要不了那么久,她连蕴含神力的雷电也能吸收。” 王母听后,口念法决,手结法印,指尖长出一根桃枝,挥舞之间,微风四起,万千桃花花瓣迎风起舞,众人见状退到王母的身后。 “瑶儿,我等你。”小夭不舍地说完,立即跟在众人身后。 玉棺缓缓移至湖面,停留在湖中央,桃花花瓣形成漩涡,碧波翻涌将玉棺包裹起来,生生不息的灵气从四处涌来。 洛愿被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犹如胚胎在母亲的子宫里。意识彻底消散,心甘情愿陷入温暖的黑暗。 小夭望着飞舞旋转的桃花,心头酸楚如河流奔腾。 “这次是否留下。”王母站在瑶池畔,看向小夭的眼神如死水般平静。 小夭心头一酸,跪在王母身前,磕了个头。 “起来吧。”王母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这世间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让她动容。 小夭起身站立在她面前,刚站好,白衣少年突然化作一只通体洁白的琅鸟飞扑向她,狠狠啄下去。她抱着头往凤哥身边躲。 九凤白了她一眼,“小废物嘴里的烈阳。”小废物在玉山生活了几十年,他刚才已经认出眼前两位男子的本体,就是当年的烈阳与阿獙。 小夭错愕地看向对方,她刚才以为是玉山的客人,没想到是烈阳,那另一位是?“你是阿撇?”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化作原形,一只黑色獙獙。 小夭蹲下用力抱住阿獙的脖子,“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是我们没照顾好你,你和朝瑶回来就好。”阿獙的声音低沉悦耳,十分好听。 “小夭,他是朝瑶的坐骑吗?” 小夭松开阿獙,阿獙也恢复了男身,妖族一旦修炼成人形,是很忌讳在人前露出原形。 “注意用词,兄弟,朋友。”九凤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小废物从没说他是坐骑。 烈阳与阿獙能感觉到对方灵力高深,不知朝瑶是如何与他结伴。 两人看着男儿身的小夭,心里是难言的伤感,她是阿珩生命的延续,可毕竟不是她母亲。 “她灵力受损,容貌多变,你们也想想办法吧。”九凤瞧着这伤感的一幕,这俩都是妖,哪有那么多充沛的情绪。 “大废物,玉山我不宜久留,我劝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烈阳与阿獙听到他嘴里的废物,眉头微皱。烈阳眼里涌动着怒气,玉山不动干戈,不然他已经动手了。 “看什么看,你们自己问问她,要不是小废物,她还舍不得回来。”九凤冷傲地丢下一句,准备离去,刚动立马被扯住了。 九凤.............小废物又不在,他可没义务保护大废物。 王母听着这一切始终无动于衷,凝视着碧海倾波的瑶池,充沛的灵气全部消失在玉棺附近,有多少算多少。 “凤哥,你再等几天离开。”突然回来了,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 随后小夭不好意思地看着烈阳与阿獙,有些话不知从何讲起。两人也不难为她,只说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王母收回目光走向小夭,握住她的命脉,检查她的身体,一瞬间后,松开她的手腕。“只要你留在玉山,我也许有办法能帮你重新修炼回高深的灵力。” “我的寿命只剩下一两百年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做下一任王母,执掌玉山。” 小夭知道执掌玉山意味着什么,禁锢住的是什么,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不是她的。 “留下,恢复灵力。”九凤见到小废物的模样,知道她要拒绝,连忙开口。灵力不高,天天当废物。 “小废物也在玉山,你现在还想去哪里?先留下,后面的事再说。”王母说的是“如果你愿意”,到时候不愿意再说呗。九凤觉得大废物这点就是不如小废物,小废物听就只爱听她想听的词。 “我..........”本打算拒绝的小夭,听到凤哥的话,回头看向瑶池中央。“我暂时留下,灵力能恢复多少算多少。” 王母只是点了点头,“你能变化容颜,是因为你体内有驻颜花,驻颜花是玉山与桃林几十万年自然蕴化的神器,能令人容颜永驻,也能变换容貌。” 小夭完全没想到是有神器在自己体内,她望向面无表情的王母,“驻颜花是玉山神器,您能帮我取出来吗?” “不能。” “为什么?”小夭诧异地看着王母,玉山的神器,王母取不出来?这花到底是谁封在她身体?朝瑶怎么没有驻颜花。 王母淡漠地说道:“这世间,我做不到的事情很多。” 九凤转头看向瑶池中央,心想这事得回去问你爹了。 “你如今灵力低,将来势必容颜衰老比别的神族女子快,留在你体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我随时可以帮你恢复真容。” 小夭一听可以恢复真容,反而犹豫了。她想起那些传闻,摇了摇头,“我再想想吧。” “瑶儿体内是不是也有神器,身躯才会长不大?” “她体质不同,有可能这辈子也是孩童模样。” 九凤............老人家说话能不能有点情绪,听这么久,一直是冷漠的语气,难怪大废物想跑。 “孩童.........”小夭喃喃低语,失落地望着瑶池。 “你安心待着吧,我走了。”九凤见大废物失神的样子,立刻消失。晚走一步也怕被她拽住。烈阳与阿獙在九凤消失后,再次变回兽形,陪着小夭枯坐在瑶池边。王母没有多余的话,转身离开了。 “阿獙,朝瑶要是见到你如今的模样,肯定会高兴。”小夭痴痴地望着湖面,九凤没有明说,她也能猜出朝瑶这几日肯定受到折磨了。 “这些年,瑶儿一直陪着我,保护我,什么都依着我。”小夭说着说着,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当年,我下玉山,她为了拦住我,昏睡几十年。” “现在,又不知道何时才会醒了。” 阿獙走到小夭旁边,用头蹭了蹭她,目光也注视着湖面。 “我们包括你身边人一直在找你。”烈阳气闷地说道,当初不声不响跑下玉山,西炎与皓翎遍地都是告示,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找她,她却躲着不回来。 如今回来灵力毁了,想必也吃了很多苦。 “我..........”小夭想起那些难堪难听的流言蜚语,话在嘴边几次也没问出口。 小夭就这样暂时在玉山留下了,第二日烈阳就来催着她修炼,她已经过了太久的平凡生活,突然回到几百年前的日子,一时习惯不了。每次出现懈怠的神情,烈阳立马来啄她,阿獙也会像以前一样来救她。 死寂沉沉的日子,她过得惶惶不安,担心烈阳他们会把自己的消息,告诉给父王他们。尽管她已经提前说了不希望大家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她还是保持着玟小六的模样,毕竟烈阳他们是男身,男身相处起来也自在。 清水镇也不平静,先是轩老板的铺子被雷击,后是回春堂的玟小六与朝瑶,被家人找到,回家了。消息一波一波席卷着清水镇,消息来得快去的也快,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 玟小六与朝瑶的名字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耳里,除了偶尔有人感叹一句医师小六的药好用,再也没人提起。 桑甜儿在六哥消失的第三天,已经发现他屋内东西被收拾过的痕迹,她知道六哥他们走了。 可她想等一等,万一六哥又回来了? 等到寒冷的冬季过去,等到春季的到来,再也瞒不住老木。她将那晚的话悄悄如实告知给老木,老木一言不发,望着那些钱财很久,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他们回家了。” 老木很早就知道小六与朝瑶不是普通人,肯定会离开,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早。 轩酒铺子的后院修复完善,他望着院内重新搭建的秋千架,这次没有拿下相柳,也没找到小夭。那日之后,他本来以为洛洛会来见他,可洛洛也没来。 他派人暗中守着回春堂,玟小六与朝瑶也不见了。 那年冬天的雪夜,玟小六提着灯笼走到门口,他邀请对方进来坐一坐,围炉煮酒。 他好像对自己一直比较坦诚,甚至问起毒药也知无不言,自己也半真半假拿他当朋友。 他有时候还会认真提醒自己,“清水镇这里辰荣军盘踞几百年了,不太安全,趁早离开。” 百花盛开的深林,毛球望着自己脚下的毒蛇,朝瑶跑哪里去了?好久没见到她,偷摸去找过两次也没找到。 偶尔问起主人,不问还好,一问立马能察觉主人心情不佳。 冬去春来,对于小夭来说是没有变化,因为玉山的景致永远是那样子。一个季节过去,她的灵力没有丝毫恢复,可她已经待不住了。如果没见过玉山之下的景色,她可能还能像以前一样撑几十年。 她每日只能去瑶池附近看看朝瑶,从成为阵眼那刻,她就知道,朝瑶又沉睡了。她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只能每日每夜想她,那股不安埋藏在心里。 算着这个春天,麻子家的老二要周岁了,更多是想看看玱玹是否还在清水镇。这次她没有选择偷偷跑下山,而是正大光明告诉烈阳与阿獙,她想回去看看。 “我陪你去。”烈阳的灵力比阿獙高,阿獙留在玉山守候朝瑶,他陪小夭下玉山。 小夭对烈阳的爽快,反而不太适应,笑眯眯说:“怎么这次不啄我了?” “免得你偷偷跑了。” 当天烈阳带着小夭下山了,小夭下山后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边走边逛,在天上看到大城镇就会让烈阳停一会,看看有没有朝瑶喜欢的东西。 夕阳落下,落日熔金,玉山之上,千里桃花,一只白羽金冠雕穿过漫天烟霞,疾驰而来。白衣相柳立在白雕背上,衣袂翻飞。 阿獙一身黑衣,站在桃花林边缘等候着他。 王母与辰荣王曾是结拜兄妹,所以对洪江有几分照拂,但玉山不问世事,王母常遣人送些灵药灵草给洪江,从不过问洪江其他事。 因此相柳多次往返玉山,和獙君是君子交。每次相逢,两人总是月下花间对饮,谈的是美食佳景,风物地志,从不谈论世间事。 相柳看到獙君,从雕背跃下,随着桃花花瓣落在他的面前,翩翩行礼。“我来看望王母,义父命我叩谢王母上次送的灵草,让他旧疾缓解了很多。” “王母这几日消耗太多灵力,已经休息了,明日再见吧。” 相柳站在桃林边缘也能感受到澎湃的灵气,听到王母又消耗灵气过度,有些意外,“玉山常年无事,王母怎么会过度消耗灵力?” “故人之子如今需要整个玉山的灵气滋养。” 显然相柳已经听过几次阿獙口中的故人之子,身患重症,几百年都在玉山疗养,他每次来却从没有见过。不曾想王母竟会用整座玉山的灵气滋养这位故人之子。 “王母对这位故人之子极好。” 阿獙微笑地迎相柳往桃林深处走去,两人路过瑶池时,相柳见到瑶池中央由花瓣形成的漩涡,不仅有王母亲自设下的阵法,瑶池之外还有烈阳与獙君设下的阵法,隐隐可见里面有东西。 看来,从王母到獙君对这位故人之子都极为爱重。 “她如果能康复,一定为你引荐。”阿獙想起朝瑶那性子,小夭也说过她们游历大荒的乐事,朝瑶爱极长相俊美的男子,每次都要睁着眼睛看半天。 “愿他早日康复。”相柳注视着瑶池之上的漩涡,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觉不妥,收回脚步。 “依旧住老地方吗?”獙君转头看向相柳。 “照旧。”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相柳的住处,獙君取出珍藏的蟠桃酒。他与相柳兴致来了还会抚琴弄箫,唱和一番。 獙君的歌声天生魅惑,迷人心智,相柳却没有畏惧,邀请獙君唱歌。 “我是九头妖,想要九颗头都被迷惑,很难。我所作所为,并无羞于示人之处,要是真被你迷惑,也是难得经历。” “你是难得被迷惑,有一人主动要求被迷惑,却从未被迷惑。”獙君想起当初自己还未化形的时候,朝瑶非要听他唱歌,连烈阳也不敢多听的歌声,她听无数次也没被迷惑。 “那人心胸定然不凡。” 两人因为处事坦荡不羁,有几分默契。只不过一个出世,万物不萦胸怀,一个入世,万事缠身不得自由,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 如今朝瑶不知何时能清醒,小夭的性子这玉山肯定是待不长久。听小夭说起朝瑶的事,朝瑶的性子似乎更像那个人。 “你最近有奇遇?”獙君察觉到相柳灵力又精进了。 “嗯,也是一位故人,给了我两颗妖丹。” “你这位故人想来有趣。”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出手就是两颗妖丹,哪怕是存放许多神器的玉山,也没有妖丹。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不宜储存。 “很有趣。”相柳触碰酒杯的唇,不由得上扬。 月色当空,獙君醉醺醺离去,相柳望着头顶明月,眼内一片清明,慢慢走向桃花林。 他停步在瑶池边,月光照映在瑶池之上,水中倒映月朦胧,花瓣纷飞。片刻之后,转身回到住处,合目而憩。第二日拜谢王母之后,乘雕而去。 第37章 清水镇的意外 离清水镇较近的时候,小夭与烈阳变换了容貌,戴上箬笠。 小夭兴奋地给烈阳介绍着清水镇的人土风情,那家饼子好吃,那家酒好喝,那家食铺滋味地道。 她说得开心,烈阳也保持着耐心,时不时附和几句。但他这态度着实让小夭头疼,以往她与朝瑶光是一个饼子的酥脆程度,也能叽叽喳喳讨论许久。 烈阳瞧着旁边大口吃着油饼的小夭,满嘴油脂。脸上的悠闲舒适,是在玉山从未见过的神情。 两人在前面走着,后面突然有人高声吆喝着让路,小夭与烈阳随着人潮站到了路边。 小夭吃着油饼抬头望去,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帘子没有绣花,而是绣着金色弓箭。马车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马,背着弓。 “这什么人物,看上去太厉害了。” 烈阳看着马车上的标记,“防风氏的徽记。” 防风氏以箭术传家,传闻他们先祖能射落星辰,但不是每个子弟都有资格在用具上绣弓箭,有严格要求,这幅弓箭表明车内人的箭术很厉害。 小夭没想到常年在玉山的烈阳也会知道这些,防风氏?涂山璟还没有离开吗? “我也曾随你母亲经历许多事。”他与阿獙是他送给阿珩的灵兽,他们陪伴阿珩冒险,出生入死,自从阿珩死后,除了找小夭,再也不下玉山。如今,只剩下当年的回忆遗留在脑海,当年的故人不复返。 烈阳很少露出这种眷念的神情,小夭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将母亲困在赤地的事说出来,徒增无能为力的痛苦。 “玱玹在这里。”小夭突然开口。 “嗯,他没放弃找你。”烈阳不觉得吃惊。这些年,他们也知道,玱玹私下一直在寻找小夭。 “我们去看看他。”小夭带着烈阳向街头酒铺子走去。 玱玹还是轩老板的打扮,海棠在里面帮忙。两人坐在角落边,烈阳背对玱玹而坐,随手将刚才买的东西放在一旁凳子上。小夭惬意地听着酒铺子里的人聊着天南海北,她目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玱玹身上。 涂山府邸里,静夜站在涂山璟身后,前几个月玟小六走后,她以为公子要回青丘,可他待在这里不愿走。她心内很惆怅,以前公子言谈风趣,处理生意圆滑周到,私下温柔体贴。失踪十年后变得沉默寡言,漠然得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唯独对玟小六时能多说几句。 派人打听只知道公子在回春堂住了六年,中间空白的四年,公子从来不提,太夫人写信询问,公子也说忘记了。她与所有人一样,认定是大公子动的手脚,可公子不开口,他们没人敢行动。 好在,公子如今平安回来了。 静夜瞧公子凝望着院中的花草,开口说道:“今日防风小姐到了,防风小姐当初不退婚,还留在青丘等公子,像孙媳妇那样服侍太夫人。公子执意留在清水镇不肯回去,太夫人生气,防风小姐一直帮你说话,如今特地赶来见你。” 静夜想起那几日公子与玟小六的相处,忍不住担心,防风小姐与公子属实是天作之合。 涂山璟对静夜的话像是没听见,依然望着院中。那日她在院中离开,不知她真容,他连去哪里寻她也不知,只得待在清水镇。 随着仆人们一声奏报,涂山璟抬眸看了一眼。一位红衫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身材高挑健美,仪态万千,对着涂山璟翩翩行礼。 涂山璟低垂着眼眸,客气而疏远地回礼。 小夭吃着肉喝着酒,脸上带着笑意,却没对烈阳说几句话。烈阳见外面天色已黑,主动开口:“走吧,找地方住一晚。” “嗯。”小夭起身大步离开,像是一位过客,停留片刻歇歇脚。 小夭没有带着烈阳去找落脚处,而是脚步一拐,朝着街尾走去。烈阳提着东西跟在她的身边。 望着那块回春堂的牌匾,往事浮现,小夭笑了笑抬脚走进去。 “两位公子,看病还是抓药?”正在前堂忙碌的桑甜儿,看见两位男子走进来,面生不像是镇上的人。 “替故人前来看望,答谢多年相伴之意。”烈阳将礼物递上。 桑甜儿望着白衣男子手上的礼物,警惕地看了一眼,另一位蓝衫男子望着自己一言不发。 “收下吧,他们如今过得很好。” 小夭见桑甜儿不敢收,开口让她收下。刚才见她有条不紊的动作,想来自己不在的日子,她已经能独立撑起回春堂了。 桑甜儿闻言行礼致谢后伸手接过礼物,望着蓝杉男子问道:“麻烦帮我带句话,回春堂永远保留着他们的房间。” “嗯。”小夭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带着烈阳离开。 “二位如果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后院还有空屋。”桑甜儿冲着转身的蓝衫男子急忙喊道。 “不用了。”小夭没有停留,带着烈阳走出药堂。陌生人停留太久,会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深邃,小夭打开一条窗隙,望着冷冽的白月。远处是蜿蜒群山,群山夜色之下只见轮廓。 “砰...砰....砰” 意外响起的敲门声,让屋内正在打坐修炼的烈阳立马睁开双眸,小夭回头示意烈阳自己去开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门外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小夭笑着掩盖眼底的震惊,“这位公子走错房间了?” 一身青衫,借着月色而来的涂山璟,孤身伫立在门口。低眸注视着眼前的蓝衫男子,轻声开口:“小六。” 小夭.............“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六。” 关门的动作被涂山璟抵住,涂山璟垂下头,抿着唇注视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怅然尽显。 “我..只想,看一看你。”许久后,还是涂山璟先开口了。 小夭见他这副模样,叹口气,让开房门朝着屋内走去。涂山璟走进屋内蓦然见到里面还有一位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对方,他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你如何得知是我?” “你走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守着回春堂,。” 小夭坐在木凳上翘着二郎腿,懒散地撑着桌边,“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回来了?” “不确定,是想试一试。” 小夭一拍大腿,容貌能改变,气息却无法改变,是她忘了这点。“我过得很好,天晚了,涂山公子请吧。” 烈阳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听见是涂山家的人,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就继续修炼了。 涂山璟沉默地坐在她身侧,垂下眼眸。小夭无奈地看着他,“十七,不要再来找我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烈阳听见小夭下了逐客令,起身走到青杉男子身前,冷冷说道:“公子,请吧。” 涂山璟抬头望向她,见她不说话只顾喝茶,看着眼前目光冰冷的男子,起身告辞。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她,“给我一点时间。”拉开房门默默地离去。 小夭转身躺在床榻上,裹着被子合上眼帘。烈阳等她睡着后,布下阵法悄悄离开屋子。 “公子。” “去查查今日来酒铺的那两个陌生男子。” “诺。” 一群不速之客降临到后院。屋内的侍卫迅速围在玱玹身边,玱玹凌厉地看着后院手持兵刃,面带黑巾的“访客” 眨眼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双方迅速交上手,刀光剑影。 夜空有一人骑着天马默默注视着下面的打斗,手持弓箭瞄准玱玹,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干净利落,连射两箭。 “公子!!!” 玱玹打斗中躲过第一箭,第二箭避之不及射中右胸。手臂传来窒息般的疼痛,一股冷意穿过身体。 那群杀手见到已经得手,迅速离开,夜空中的人策马离去。 玱玹被众人手忙脚乱抬进屋内,侍卫迅速去请医师过来,阿念被今夜打斗惊醒,得知轩哥哥受伤,立刻跑了过来,此刻看到伤口不停流血的哥哥,未语泪先流,玱玹笑着安抚她无事。 大半夜,药堂医师坞呈被叫醒,坞呈是清水镇有名的医师,擅长医治外伤,他是玱玹安排在清水镇的人, 坞呈匆忙赶到,查看公子的伤口,没有伤及要害却止不住血,血流不止。他连忙开始试毒,试过上百种方法也没发现有毒。 玱玹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泛着青涩,体内冷意不退。众人心急如焚,束手无策之际,屋内响起一道声音,随后出现一位白衣男子。 “玱玹。” 众人立即警惕防备地将玱玹护在中央,阿念也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 “烈阳,你怎么在这里?” 玱玹猛然见到烈阳的出现,疲惫的眼神划过一丝光亮,留下医师挥手让众人先下去,连阿念也让她先行离开。 “是不是小夭有消息了!” 原本烈阳是出来打探情况,路过玱玹的酒铺子时嗅到血腥气。见到屋内灯火通明,下人端着血水,他不放心才显出身形。 “我出来办事,你伤如何了?” 坞呈得到示意将公子的病情以及受伤的经过告知给眼前人,烈阳伸手看了看他右胸的伤口,思索一会说道:“我去别处看看,为你寻医师。” 至于怎么选,还得看小夭。 小夭睡梦中被摇醒,气得抓起枕头想要砸向对方。瞧见对方是烈阳,赶紧放下枕头,真是玟小六当习惯了。 “小夭,玱玹受伤了。” 小夭腾地一下从榻上跳到地上,往外跑的时候猛地被烈阳扯住,“你如果现身,很容易被认出。” “先去看看,顾不了那么多。”莫非又是相柳? 烈阳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带着小夭赶到酒铺子,路上将玱玹受伤经过和病情告知给她。 众人见到去而复返的白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位蓝衣男子。刚才公子的态度,他们也知道是自己人,连忙迎着两人进去。 小夭见到坞呈也在,稳了稳心神。“刚才路上我已经得知病情了,方便看一下伤口吗?” 因为是贵人带来的医师,坞呈显得极为有礼。玱玹在他们进屋那刻就醒了,目不斜视注视着低头检查自己伤口的医师,对方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他看了看伫立在一旁的烈阳,烈阳来去这么快,又这么巧合。 小夭见到玱玹右胸的伤口并不大,血却一直往外流。“我需要看看箭头。”察觉到玱玹的打量,小夭心虚地不去看他,趁着坞呈拿箭头的功夫假装一边检查一边问诊。 “箭入体的刹那,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冷,一股冷意。” 此时坞呈刚好把一个托盘递给小夭,小夭拿起两截断箭打量。 “是很普通的木箭,任何一个兵器铺子都能买到。”坞呈站在一边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清水镇没见过这人。 “不是普通木箭,从遥远距离射过来的木箭,承受不住那么大力道,根本射不中。” 结合玱玹的情况,她想了一会说道:“极北之地巨大的冰山内,千万年会凝结出冰晶,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却比铁石更坚硬,会散发出极寒之意。” 坞呈着急公子的伤势,见她没说病情,反而说起风物,想开口又碍于白衣男子。 烈阳根据小夭的话想了想,这么高明的箭术,恰好防风氏也在此地。 “这冰晶会融化吗?”玱玹望着蓝衣男子的侧面。 小夭用手指在他伤口蘸了点血,尝了尝,缓缓开口:“平时不会,可冰晶凝聚,自然有可能融化,很有可能遇血融化。” “冰晶里有东西,冰晶融化,那东西散开,阻止伤口凝结。” 玱玹见他尝血的动作,不免皱了皱眉。玱玹听见他的话心思百转,应该是有人用特殊的法子,在木箭上包裹了冰晶,入体后立即融化,所以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木箭。 “极北之地的冰晶,高明的箭术,一定是防风氏,老奴立马去找他们,他们必定有止血的法子。” 坞呈转身那刻立马被玱玹呵斥住,碍于陌生人在场并未多说。区区一个防风氏不算什么,但他们背后还有涂山氏,大荒内的四大世家,哪怕祖父也不得不顾及。 “我不知道具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知道如何清理。”小夭看了一眼虚弱的玱玹也不卖关子了。 “蕴含太阳神力、至纯至净的汤谷水可洗涤一切,用汤谷水洗涤,肯定能洗掉。” 玱玹见她说起汤谷水的从容,像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脸上。 坞呈连忙说起他们已经没有汤谷水了,汤谷水难以盛放,带来的已经用完。汤谷远在千里之外,按照流血的速度,根本坚持不到。 “那只能在你伤口放入冰晶,用极寒之气让血液凝固,毕竟千万年寒冰孕育的冰晶,你会感到非常冷。” 小夭说完站起来走向烈阳,避开玱玹的打量。 这种东西藏在冰山之中,肯定很难获得,拥有的人也少。玱玹望着屋顶在心中思索,小夭不想暴露身份,沉默地不再说话,心中默默有了计较。 “你先照顾好你们公子,我先送医师离开。” 烈阳引着小夭往外走,玱玹注视着两人的离开,见人走后立马对着坞呈吩咐,“找人盯住涂山府邸。” “诺。” 烈阳等到走出后院才转头看向小夭,“你想怎么做?他们不会给的。” 小夭笑了笑,“不要,我去偷。” 烈阳急忙把人拽住,“我不知你与涂山二公子是什么关系,家族利益面前,私交不值得一提。” “放心吧,没事。”小夭带着烈阳往涂山璟的府邸走去,快到府邸门口才恢复玟小六的真容。 用回春堂玟小六的名义敲响了门,假借上门拜访之意,等着仆人通报。烈阳在她抬手敲门那刻消失于天际,盘旋在涂山府邸之上。 小夭没先看到涂山璟,反而是先看到身穿水红拽地长裙的女子快步走来。女子走到自己面前行礼,语气诚挚,微微哽咽,“谢谢你。” 身旁的侍女,鄙夷地看了一眼男子,“这是我家小姐。” 小夭猜出对方身份,急忙作揖还礼,起身时借机打量对方一眼。用最严苛的眼光去看,对方也是一个姿容仪态俱佳的温婉女子,让人心生怜爱。 所以那一箭真是她射的吗?她和相柳又有什么关系? 小夭不动声色与防风小姐周旋,防风小姐侃侃笑谈,她频频点头认可。等到涂山璟急步走过来,见她又恢复成玟小六的模样,两人和谐相处的画面让他觉得刺眼, “我有点私事麻烦你,能进去聊吗?”小夭见他到来,笑了笑。 “好。” 涂山璟转身在前面带路,鉴于防风小姐在场,小夭只能装成乡巴佬,东问两句,西问两句。走进院子里,小夭思索着怎么避开防风小姐,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拿到冰晶。 “意映,你回去吧,我与小六有话说。”一旁的涂山璟突然淡然地开口。 小夭这才知道对方全名,防风意映,真是好名字。见到防风意映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别过头假装赏风景。 “我去厨房看看,置办酒菜,款待六公子。”防风意映对着小夭欠了欠身子,退出院子。 这人一走,小夭又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晚上才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这立马又有事情相求。 她的样子瞒不过涂山璟,涂山璟温和问道:“你找什么?” 小夭被他猜出心思,试探性说道:“我想要问你要一样东西。” “好。” 听见他毫不犹豫的话,她再次问道:“不管什么都可以吗?” “但凡我有,你皆可拿去。若我没有的,我帮你去寻。” 小夭这才抬起头看他,“我想要两串冰晶做的风铃。” 涂山璟连用处也没问,立即叫来静夜,吩咐两句,等到静夜匆匆离去,沉默地看着她。双眸洋溢着温暖愉悦,他很高兴她能来找自己要东西。 小夭顶着他的目光,想着今晚玱玹受得伤害,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我..我..我想.....。” 涂山璟为了听清她的话,身子前倾,他身上的药草香萦绕着小夭。她向后退,蓦然被他抓住了手。 “你想什么?” 小夭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我想请你,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伤害轩。” “好,我承诺过会听你的话。”涂山璟叹口气,心里半是失落,半是开心。 小夭见到他的反应,他对玱玹遇刺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是防风氏所为,猜出刺杀玱玹是防风意映的意思,这么大的决定防风意映也没告诉涂山璟? 她想提醒涂山璟几句,可对方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她不屑背后说人家是非,显得卑劣,将口中的话再次吞了下去。 等到静夜将风铃取来,风铃寒气被大大减弱了,静夜还额外放了两块冰晶。她贴心提醒小六,如果灵力不够,不要用手拿,会冻掉手指。 小夭拿过玉盒,见静夜满脸的不高兴,像是催促她快走,笑着掐了一下静夜的脸,调戏一番美人。不顾静夜骇然委屈的神情,抓着她的手。”送我抄近路,从后门出去。” 涂山璟见到静夜求救般的眼神,微笑地看着她,随后对静夜吩咐:“她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照做。” “你早日离开吧,我也要走,以后不会回清水镇了。”小夭说完拖着静夜大步离去。 涂山璟凝视着她的背影,轩的身份他已经知道,她如此看重轩。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小夭从后门离开,空中的烈阳立马出现在她身前,化作人形。小夭把东西交给他,叮嘱了几句,转身跑回了客栈。 烈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急忙飞向酒铺子,一走进玱玹的房间,立马见到他泛红的眼眶。 玱玹听见下属的禀报,得知蓝衣男子变成了玟小六模样。想起这些年桩桩件件的巧合,洛洛屡次出现在清水镇,护着玟小六兄妹俩,这次又是烈阳陪他而来。 见到烈阳端着玉盒进来,他奋力撑起身子,不等烈阳开口立即抓住他的手:“他是小夭对不对,刚才那个男子是小夭!” “这是冰晶。”烈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将玉盒放在榻头。 “你让她来见我,来见我。”玱玹激动地拉住烈阳的手,为什么认出他却不认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只用玟小六的身份与自己接触。 他找了她几百年了,千言万语翻涌在胸中,他已经不是凤凰树下推秋千架的男孩。父母双亡,流落异乡,他戴太久的面具了,不知什么叫真心喜悦,真心悲伤。学会用权谋操控人心,学会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对每个人都是防备警惕。 他的防备警惕让他将那么多巧合视而不见,第一次见面朝瑶就愤怒地问过他:“你怎么敢打她。” 后来知道朝瑶与洛洛的关系,他也没过多猜测,他还下令对她用了酷刑,让她受到尸蛆之刑。 他如果多想想,多想想洛洛为什么屡次三番护着她们,他也能猜到。洛洛早告诉自己,她一直陪着小夭,他为什么不多多想。 “我不用冰晶,你让她来,你让她过来。”玱玹激动到最后甚至有一丝恳求。 烈阳见到激动的玱玹,还是猜到了,他叹口气,“我会带她回玉山,你先把伤治好。” 玱玹还想拉住烈阳,却被他挣开手。他不甘地转头看向那玉盒,如果没有这次受伤,他是不是永远也猜不出她的真实身份,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没能将她认出,悔恨将心填满。 当晚,玱玹带着不甘与悔恨,带着所有人,返回了皓翎。这次他一定会去接她。 烈阳返回客栈,见到躺在榻上的小夭,知她未睡,“他走了。” 没有回应,他默默坐在一旁凝视着她。这次回去等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接她,她不愿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将她带走。 涂山璟停留几日后,踏上返回青丘的归程,无可奈何做回他的涂山二公子,青丘公子。 第二日一早,小夭返回了玉山。她走到瑶池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池中央,像是对着朝瑶说话,又像是对着自己说话。 “瑶儿,玱玹应该认出我了,我还是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 “我只想和你一起游历大荒。” “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我做不到忽略那些流言,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父王。” “瑶儿,你快点醒一醒,等你醒了我们继续游历。” 她有彷徨与迷茫,但她不后悔这次去清水镇,因为她救了玱玹。她从未忘记儿时的承诺。 兽形的烈阳与阿獙,站在不远处望着那道孤独的身影,如果阿珩还在,她的女儿会骄傲不羁的长大,也不会流落大荒百年。 玉棺里的身躯悄悄发生着变化,像是有所感应,手指微微动了动。 相柳坐在毛球背上,凝望着云海翻滚,面沉如水,心里却如云海翻腾。毛球不由得飞得慢些,这几个月,主人无事时总爱盘旋天际。 皓翎王宫内,玱玹迫不及待将找到小夭的事情告知给师父,随后将洛洛告诉他的事也一件不落告诉给师父。 “师父,她为什么不肯认我?” 皓翎王听他讲完所有的事情,他抚摸着左手的白骨指环,缓慢地转着圈。“她是谁,不是由我们决定,由她决定。” “她的妹妹呢?” 玱玹蓦然听师父提起朝瑶,“这次,我也没见到她。” 皓翎王点了点头站起来,路过玱玹时对他说道:“这世间的伤害不仅仅会以恶之名,很多伤害都是以爱之名,不要去逼迫她。”缓缓走出宫殿。 “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会明白的。” 玱玹转身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呆呆地望了很久。 皓翎王站在宫殿外,身后的宫殿华美精巧,华美精巧也是冰冷冷死物。他曾与她携手共游,弹琴听琴,种花赏花,酿酒饮酒。本意是做给别人看,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琴声格外悦耳,让花格外娇艳,让美酒格外香醇,让冰冷冷的宫殿像一个家。 他娶她的时候,对她并无多少的喜欢,才会选择做盟友,等他爱上的时候,她已经把她自己看作赤宸的妻子了。 等他明白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此生挚爱,后来成为不可一世皓翎王。 第38章 重回皓翎 半个月后,正在烈阳陪伴下修炼的小夭,灵力没有丝毫增长。她望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景相同的玉山,苦笑一声,接着修炼。 玄鸟的啼鸣打断他们的修炼,她抬头望去,见到云层中的云辇,立刻转身朝着宫殿内走去。烈阳与阿獙见状并没有阻拦,他们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小夭!” 她听到身后玱玹的呼喊也未停住脚步,匆匆走进自己的屋子,太久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迷茫且畏惧。玱玹从云层中见她转身离去,等不到云辇落地,立即跳了下来。双眸含泪地望着她的背影,见她脚步匆匆,他跟在她身后却被挡在屋外。 玄鸟拉着云辇落地,玄鸟翅膀带起的大风卷起地上厚厚一层的桃花瓣,漫天落英。约摸三十多岁的白衣男子,缓缓走下云辇,漫天花瓣落于他的脚下,男子五官冷峻,乌发中夹杂着不少沧桑的白发。 烈阳与阿獙按照规矩,对着行至他们眼前的皓翎王行礼,这一天还是来了。 “不必多礼,王母呢?”皓翎王望着追随而去的玱玹,心中感慨,低眸看向阿獙与烈阳。 “王母在瑶池等你。” 皓翎王独自朝着瑶池走去,远远看见王母枯槁的面容,上次见面还是千年前的蟠桃宴,自从辰荣王死后,王母再未办过蟠桃宴。 “王母。” “嗯。”王母淡漠回应后念动口诀,撤去阵法,玉棺落于皓翎王面前,棺盖缓缓打开。里面沉睡的少女出现在皓翎王面前,玉棺里的少女已经长成十二三岁的模样。 “瑶儿,百年不见了。”皓翎王想起当初在战场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孩童的样子,再次见面已是妍姝少女。 “她体内的灵力再过一两百年,超越你不是难事。”王母探上少女的命脉,一刹那后松开。几个月而已,玉山的灵力被她悉数吸收,兼容并蓄。 皓翎王握住命脉,再次用灵力细细探查,探查到心口时,微微皱眉。“当年她出生之时,胸口空无一物。” 他点上少女额间的洛神花,冷峻的面容出现一丝松动。 “太阳之力曾出现在瑶池,从那之后她体内就有异物。”王母讲起当初那件异事。皓翎王根据时间推算,那正是阿珩在战场释放太阳之力。 “还望王母护朝瑶周全。”皓翎王不舍地看了看玉棺里的少女,将玉棺合住。 这副身躯要是被外人所得知,灾祸数之不尽。 王母点了点头,淡漠地再次启动阵法,如同往日,源源不断的灵气再次滋养着玉棺里的少女。 千倾桃林,花开千年不落,赤宸偷盗盘古弓,阿珩打掩护让赤宸跑掉,她不愿说出赤宸,因此要被王母幽禁玉山120年。60年后来自己来接她,既为阿珩向王母请罪,又有理有据为阿珩开脱罪名,且答应无条件为玉山做一件事情作为补偿,王母才答应放阿珩离开玉山。 他也是事后才得知,那一日,那人也打算带她离去。 此情此景让皓翎王想起往事,目光落在桃花飞舞,碧波荡漾的池中央。 玱玹站在门口,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小夭,我来接你了。” 独坐在房内的小夭,望着门口的身影,她如野兽般流浪过,如猫狗一样被关押过。她被追杀过,也杀过无数人。她过去的人生充满了谎言、鲜血、死亡,除了朝瑶,所有人都在欺骗自己。她不知道相信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众人面前。 望着屋内那根狐尾,他们都已经不是凤凰树下的孩童了。 一人在屋外默默守候,一人在屋内默默静坐,那道门将两人阻隔。 “猪洛洛,猪洛洛。” 黑暗的洛愿听到一声声呼喊,她好似在朦胧之中,见到老哥与老爸围坐在自己床边,他们疼爱地望着自己,满脸笑意,一声声喊自己起床。 一刹那,温暖的声音消失,温暖落下帷幕,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裹挟。 皓翎王走出桃林,阿獙在前方带路。 看见玱玹站立在门口,皓翎王淡然地走上前,敲响了房门。玱玹见到师父的到来,默默退后几步,走到屋檐下,将位置留给师父。 “几百年,肯定有人对你说了很多话,我原本也有很多话对你说,刚开始想着讲什么故事哄你开心,如何安慰开导你。后面几百年过去,不知你长什么模样,只能想起你小时候一声声唤着爹爹,那时我就在想,只要你活着就好。” 屋内的小夭,听着屋外的话语,泪眼朦胧,喉头艰涩到怎么也说不出话。忽然,屋内出现一个水灵凝结的兔子,扑向她的那刻又变成一只老鹰,在屋内飞来飞去。 小夭眼泪汹涌迸发而出,这是她儿时最爱的游戏。每日快散朝时,她会坐在殿门外,眼巴巴等着爹爹,等到爹爹的出现,爹爹一手抱着她,一手变幻出各种动物。 “小夭没有安全感,小夭需要别人不离不弃的陪伴,小夭需要温暖的治愈。” 这是皓翎王点上朝瑶额间洛神花时,脑海里听到的声音。 见到屋内迟迟没有动静,皓翎王不打算逼她做任何选择。他只想告诉她,自己永远是她爹爹,只是一个想女儿的爹爹。 脚步微动的时候,房门猛然被打开。小夭望着屋外的皓翎王,望着他夹杂乌发中的白发,望着她等了几十年,盼望见到的人。 皓翎王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注视着他的模样,从眉眼到发丝舍不得遗落任何地方。 小夭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皓翎的帝王,哽咽的声音发颤:“你是我爹吗?我爹把我放在玉山几十年,你是我爹吗?” 从朝瑶嘴里早早就知道当初皓翎王没有来接她的原因,但她还是想确认,她还是想问一问。 “我是你爹!永远是你爹!纵使你不肯叫我,不肯认我,我也永远是你爹。”皓翎王望着他的眉眼,凝视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回答。 小夭簌簌落下眼泪,“为什么你不来接我,她们都说你不要我了。” 皓翎王往前一步,将他遗落百年的女儿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再次讲起当初的五王之乱。讲完五王之乱,说起当初玱玹告诉他的事情,开口说道:“你消失几十年后,有人带来你的消息,说你一切安好,她说她时刻陪着你。” 小夭在皓翎王怀里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他。几百年的苦楚、怨恨,在他宠溺的眼眸中消弭。 她眼泪不停地落下,可却笑了,“爹爹。” 她知道他是她至亲至近的人,清楚记得爹爹小时候多么疼爱她。可几百年过去了,她渴望又尴尬紧张,甚至有点隐隐的畏惧。 皓翎王听见她的声音,笑着紧紧搂住她,他的女儿终究是回来了。“嗯,小夭,我的女儿。” 小夭将脸埋在爹爹的怀里,眼眶酸胀,总想要落泪,她不想忍着了。她在爹爹怀里痛哭,像是要将自己几百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皓翎王眼角湿润,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背,“都是父王的错,把最爱笑的女儿弄丢了。” “爹爹,爹爹。”小夭一声声唤着爹爹,这次她在玉山等到他了,等到爹爹了。 许久之后,皓翎王感觉怀里的女儿情绪渐渐平复,他松开她,像小时候一样疼爱地看着她。 玱玹见到这一幕,笑眯眯走了过来,温柔地望着小夭,“小夭,我也来接你了。” 小夭望着她的玱玹哥哥,望着眼前的爹爹与哥哥,释怀般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狐尾递到他的面前,“哥哥,玱玹哥哥。” 玱玹望着失而复得的狐尾,那日与相柳打斗之后,狐尾遗失。他原路寻找多日也没找到,此刻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小夭递给他。 “小夭,我们回家吧。” 回家?小夭想起王宫里的静安王妃、阿念。她抬头望着爹爹,皓翎王见她有话说,“陪爹爹走走吧。” 玱玹拿着狐尾,站在原地望着师父与小夭慢慢远去的身影,手里紧紧握着狐尾,儿时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回放。 再也没有人让他们分离了。 “我见过瑶儿了。”走进桃林,皓翎王先行开口。 瑶儿的存在是她与爹娘三人之间的秘密,小夭远远望着碧波中央,“还是没有找到办法医治瑶儿吗?” “她现在身体愈发特殊,要是世人得知她的身体情况,将引来争夺杀戮。”如今朝瑶的身体,不管是放在任何一族,都是修炼滋补的绝世珍品。那一身雄厚的灵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瑶儿成为她与爹爹之间的话题,也成为打开心扉的钥匙。 “爹爹,当我第一次梦见她,她说她是我妹妹,我当时不相信。” “后面,她经常来梦里找我,讲起大荒里的奇闻轶事,后面我从娘嘴里证实了瑶儿的身份。” “那时,她已经过了百年无人说话的日子。白日陪着我,晚上随风漂泊。” “玱玹父母双亡之后,她开始入玱玹的梦,我在玱玹醒时陪着他,瑶儿在他梦里陪他。” “瑶儿说她很开心,她曾说过她第一次因为太阳之力显形的时候,你与娘都第一时间认出她了。” 皓翎王听到这里,唇畔含着笑,“她没办法做世人眼中我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女儿。” 她与小夭才出生的时候,他随时带着小夭在身边,夜夜去看那个小小的婴孩。当时见到她的容貌,他甚至有一丝丝庆幸。 “瑶儿救我出牢笼,带我恣意玩乐,走遍大荒,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极北之地也曾去过。” “有危险总是第一时间护着我,带着我重新融入人群。我们看过文人雅客,也见过风尘之人,深山打过野兽,小镇安过家,看过最美的景色,尝过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 那几百年也有很多很好玩的事情,因为五颜六色的经历,她才更加无法接受玉山百年如一日的生活, 小夭想起与朝瑶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在清水镇的事情,眼眸里浮现出喜悦的笑意,“她胆子很大,她打过玱玹,咬过相柳,怼过涂山璟。” “每一次都是为了我。” 皓翎王默默看了小夭一眼,她口中的这几人,不出意外,将成为风谲云诡的世事中,搅弄风云的人。 “她胆子又很小,喊打喊杀是她,拉着我逃跑也是她,她从未丢下我。” “那几百年很苦,也很快乐。”小夭抬头看向爹爹。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少昊的女儿,此间没有人再能欺负你。我不是一个强势的父亲,但是一个强势的君王,你是我的女儿。” 得千金不如得帝王一诺。帝王薄情寡性,唯一的柔情也会给最爱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小夭回到房间的时候,玱玹已经提着蟠桃酒在房里等她了,像是回到清水镇般。 “喝点?”玱玹坐在屋内,望着朝他走来的小夭,温柔地笑着。 “今日看谁先醉。” 漫长光阴,血缘的奇妙,彼此把对方珍藏在心里,不管是何种身份,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隔阂,毫无顾忌的开起玩笑。 “白花花的腿,娇滴滴的嘴,这些行酒令是从哪里学会的?”小夭喝着蟠桃酒,想起当初在清水镇他与老木行酒令那幕。 “我曾匿名去军队当过十年兵,普通的士兵,队友们彼此照顾,彼此玩乐。” “难怪..........你做过的事情也不少,难怪市井气那么重。”朝瑶说过玱玹去当大头兵了,没想到玱玹在军队还有这段经历,连下流也学会了。 “爷爷与师父都说多经历是好事,我没什么正事,就多多经历呗。” “你在清水镇怎么多出一个妹妹?” 小夭面不改色,调侃地说道:“那是洛洛留给我的人偶,用的是洛洛行走世间的名字,洛洛身份不便,只能暗中保护我,朝瑶明着保护我。” 木偶,想起当时那诡异的一幕,难怪杀不死,也没有鲜血,竟然是人偶。 玱玹注视着小夭的眉眼,“小夭,我想看你真容,想亲自听你的经历。” 小夭起身走出屋外,注视着玉山千年不变的景色,“我的真容还没得到恢复,那些经历我只讲一次,如果日后有人问起,你帮我去告诉他们吧。” “好。”玱玹走到她的身边,与她站在一起。 “我被送上玉山,洛洛入不了父王的梦,好歹能告诉我许多外界的消息,转述你的安好与父王的情况。我从她口中得知你被送走,得知了娘的战死,得知五王叛乱。” “我的性子注定待不住玉山,那时我也不懂事,王母太严厉,只会督促我练功,我那时甚至十分厌恶王母,山上太冷清,我很早就待不住了,洛洛的安抚让我一次又一次稳了下来。” “直到我听见父王派来侍女的对话,她们说娘的坏话,说我是孽种,说我不知好歹,父王永远不会接我回家。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时间伤心、失望、愤怒,悉数涌上心头。恨娘战死丢下我,恨父王迟迟不接我,我想回去问个明白,我甚至动手震飞了阻拦我的洛洛,洛洛也因此受伤。” 小夭讲起下山后遇到的土财主,面容的变化,遇到的蛇妖,如何遇到九尾狐,讲起地狱般折磨的五年,讲起她的散功之痛,灵力停滞不前,再也不能修炼高深的灵力。她讲到九尾狐那一段甚至觉得身子发冷。 “五年后,洛洛再次出现,救了我。后面利用我们杀掉的九尾狐狐尾做成人偶,成为朝瑶保护我。” “那时,大荒里传遍了娘与赤宸的流言,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朝瑶就与我开始游历大荒,倒是过得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你与相柳打斗,我当时担心朝瑶,追过去躲在树林目睹一切,也是那时捡到的狐尾。洛洛不放心我们才出现,那日之后,洛洛不知为何也受了重伤,我为了救治她只得回到玉山,洛洛伤好之后收回人偶,离开了。” 玱玹拿出狐狸尾厌恶地丢在地上,“这么恶心的玩意,我不要。”小夭见他在气头上只得自己捡起来。 “我也是这次来了玉山才得知自己体内有驻颜花,这花能保持容颜不老,变幻容貌。” “我以后可能再也打不过你了。” 玱玹一直强压着悲恸愤怒听小夭讲述起往事,此刻听到她的话,再也强压不了,死死攥紧了拳头。 “过去都过去了,早点休息吧。”小夭看着他攥紧的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屋内。 其实,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人。 第三日,小夭在瑶池边见到了父王,她沉默地走过去,今日父王与玱玹按照规定就要离开了。 “小夭,瑶儿在这里无碍。”小夭刚站稳就听到父王的话。 昨晚,皓翎王已经问过王母小夭的情况,他伸手抚摸上小夭的额间,渐渐地,额间出现一个桃花形状的胎记。 他凝视着桃花胎记,用两个人的血封印,也必须要两个人才能解开。她不在了,皓翎王眼里隐隐出现哀伤,展手抚过,将胎记隐去。 这两日与玱玹日日相处,父王总是不过多打扰,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 瑶儿讲过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与寻找,有了那些铺垫,她心里的隔阂其实已经消泯,只不过当日见到父王与玱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爹爹,我不想当皓翎王姬,我不是说不当你的女儿,只是不想当王姬。”做回王姬有许多身份限制,她不想连婚事也成为政治牺牲品。 “不行!” “为什么?”小夭下意识气鼓鼓地瞪着皓翎王。 “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是皓翎王,我有子民要操心,有许多事要做,无法时刻看顾你。我给女儿的保护,就是我的威仪,只有你是王姬才能享受一国威仪。” “任何人在伤害你之前,都必须考虑清楚是否能承受帝王之怒,这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唯一能给予你的,我也不会让你成为被牺牲的王姬。” 小夭觉得自己眼泪又要出来,以前没这么爱哭。父王连她的心思都猜透了,“爹爹,瑶儿醒来后呢?” 皓翎王笑着说:“当王姬不是坏事,你至少可以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瑶儿不当王姬,只靠你这个一国王姬默默撑腰,依照她的性格,她会比你这个王姬更加嚣张跋扈。” 小夭...........嘴角抽了抽,爹爹教导真独特,只是听玱玹和自己的诉说,也能将瑶儿的性格猜得八九不离十。 “爹爹,你不怕,我与瑶儿以后目中无人?” “那我辛苦做国君为了什么?我要是真无能,你反倒做不了,正因我做不了,你恰好能做,谁叫我又是一个能君,权势威仪够大,凡事都镇得住。” 见到爹爹这副模样,她匪夷所思又想大笑,有爹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有个强横的爹更是好。 “爹爹,我愿意做回王姬。” “瑶儿也一定很喜欢和爹爹相处,我们没权没势的时候,她都活得像个小霸王,以后更不敢想了。” 小夭看着爹爹愉悦的模样,想起嘴里叼着草,带着自己去打劫的朝瑶,笑得合不拢嘴。开心的笑声荡漾在桃林。 “什么事,这么高兴?” 玱玹眉眼温润含笑,步履从容走过来,刚才在桃林外已经听到小夭爽朗的笑声。走近看到被阵法包围的瑶池,疑惑地看向小夭,“这阵法是做何用?” “我来的时候,阵法一直存在,王母不曾告诉我。”小夭这两日没带着玱玹来桃林,此刻被他碰到了,随口瞎扯。 “我已经请王母过来了。”皓翎王适当地接过话头,将目光落在玱玹身上。 玱玹已然得知王母有办法让小夭恢复真容,心里不免有些期待。王母来时再次询问小夭,“你当真不愿留在玉山恢复灵力?” 小夭再次婉拒,王母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脱掉衣服,跳进瑶池。 玱玹急忙行礼告退,皓翎王与玱玹立刻背对瑶池,走进桃林。 小夭解开衣衫,褪去所有的衣物,赤裸着跳进瑶池,迎接她的新生。万千桃花与桃叶飞舞在半空中,覆盖住瑶池水面,渐渐开始收拢,桃花桃叶被挤压在一起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随着王母手指轻点,桃花徐徐绽放,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少女如婴儿般昏睡在中间, “小夭,该醒了。” 小夭闻言随之醒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通过水波看清容颜,涟漪轻荡,看不清自己。王母将一套绿色的衣衫飞落在桃花上,小夭心怀激荡说不出话,百年未穿过女装,她觉得自己笨拙无比。 相比皓翎王的从容,玱玹刚开始并不在意小夭长什么样子,反正都是他的小夭。等得时间过久,不由得胡思乱想,小夭长得像姑姑还是师父。见到师父往瑶池走去,他连忙跟着师父的脚步往外走,抬眸望去见到小夭。 袅袅婷婷的绿衣少女站在碧波中的桃花上,满头青丝像瀑布般垂下,额间有绯红的桃花印记,小鹿般惊惧的双眸,闪烁躲避,清新得好似桃花瓣上的晨露凝结。 这就是他的小夭,玱玹觉得心里淅淅沥沥飘着春雨,望着那桃花印,脑海腾空出现洛神花印。 皓翎王望着小夭的那双眼睛,相似的眼眸在那人身上能流露出睥睨天下的狂傲,也会流露出烈火般要烧毁一切的深情,在小夭身上除了慧黠可爱,还能流露出什么? 皓翎王暗用灵力,桃花飘向岸边,玱玹如梦初醒,伸出手将小夭接上岸。 小夭上岸立马看向父王,皓翎王用水灵幻化出一面水波清晰的镜子在她面前。小夭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得很像父王,现在却不敢抬眸看向水镜。 鼓足勇气才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女子十分陌生,只有额间的桃花印记熟悉,她扯了扯嘴角才敢相信这是自己。“长得不算怪异,可不太像父王了。”甚至与朝瑶也不像,她们额间同样有花瓣印记,这好像是唯一的相似性。王母说过恢复真容后驻颜花会暂时失去变幻的能力,只有驻颜之效,如有机缘才能恢复,也不知瑶儿看见她这容貌会如何? 因为朝瑶也不像父王与母亲,她对自己长得不像这点,点点头也就接受了。 他们与王母告别后,皓翎王带着玱玹与小夭走出桃林,烈阳与阿獙已经在此等候了。烈阳仔细看着小夭的眉眼,与那人很像。 小夭不想他们再被承诺束缚,烈阳与阿獙也打算陪着王母走完最后一程,何况朝瑶还在这里,因此并没有选择同小夭离开。 小夭要离开的时候,阿獙摇了摇小夭的手,“小夭,不要因为任何人的言语迷失自己,你娘是世间最好的人。” 她只是点了点头,也许母亲的确是个好人,但她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母亲是一位好妻子,称职的好母亲,一切要等自己亲自问问她, 小夭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将自己行李收拾好,准备与父王返回皓翎王宫。三人即将踏上云辇时,小夭一直恋恋不舍往回看,阿獙咧着狐狸嘴对她笑了笑,“我们在这里,你也知道哪里能找我们,对吗?” “我知道。” 小夭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跟着父王上了云辇,瑶儿,我在皓翎王宫等你,等你醒的时候,我已经能成为挡在你前面的人了。 小夭并没有与父王同乘,而是与玱玹同乘,她指着自己脸打趣道:“玱玹,洛洛好看?还是我好看?” 玱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转头注视着小夭的容颜,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两人同样拥有过目不忘的美貌,不落俗尘,别具一格的风姿,却因为气质不同,眼神的不同,五官的不同,一位娇媚惊世,一位清媚绝世。 两人都是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之人。洛洛却如同镜里影,波心光,云间客,美得稍纵即逝,落于世间而又不染尘埃。 “听实话吗?”玱玹故作揶揄的语气。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太想听。”瑶儿的容颜,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比的上。 小夭也纳闷了,怎么她与妹妹没有一人长得像母亲与父王? “小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小夭明知道是哄她开心的话,不过听着仍然觉得心情舒畅。恢复女儿身之后,她怎么也爱听这些哄姑娘的话? 宫殿内,阿念陪着母亲,神游天外,这父亲与哥哥出去三日未归,说是去接人,到底接谁? 小夭再一次踏进五神山,云辇落地那刻她已经听见父王传命准备典礼,父王是怕她跑了吗?这么着急。 “等会,我带你去见见静安王妃。” 小夭听见父王的话,不免有些紧张,她知道静安王妃和母亲很像,瑶儿说简直一般无二。玱玹看出小夭的不安,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对她笑了笑。 皓翎王让玱玹先去准备,他领着小夭在宫殿里慢慢地走着。皓翎王带她去了漪清园,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小夭来这里玩,有时候一玩就是大半天,小夭越走鼻头越泛酸,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连她当年雕刻的画还被精心保存着。 晚上,小夭第一次见到阿念的真容,不折不扣的美人,当见到静安王妃的那一刻,还是差点失态,如果不是玱玹死死拽着她,她已经扑上去了。对方真的和母亲一样,她极力克制内心那股复杂的情绪。 落座之后,小夭震惊地看着父王与静安王妃打手语,对方竟然是聋哑人。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阿念与静安王妃的目光也在打量眼前的娇媚女子,阿念疑惑的眼神流转在玱玹与女子之间。 阿念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女子的身上,等见到女子对母亲行完礼,母亲给她打手语时,她才明白,对方是谁。 她不信对方就是父王的女儿,当看到玱玹对她的维护,对自己说出小夭就是玟小六的时候,阿念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玱玹:“我和她之间,你更维护谁?”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她的声音逐渐尖锐起来,一遍一遍让玱玹回答她。 小夭给静安王妃行礼时见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清楚明白她不是母亲,母亲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泰然自若,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此刻见到阿念情绪激动,她连忙给玱玹使眼神,一向能言善语的玱玹竟然沉默了。 “我才不要姐姐!” 阿念得不到答案,她怎么也没办法将娇媚的小夭与无赖的小六联系在一起,一脚踹翻食案,急奔出屋子,静安王妃站起来等到皓翎王的同意,追了上去。 小夭望着那一地狼藉发呆,这以后的日子................ 第39章 醒来 小夭住进了承恩宫,承恩宫很大,大到她几乎不觉得这座宫殿里还住着一位王妃与一位王姬。她开始学礼仪,开始学着做一个王姬。因为皓翎重视礼仪,王姬自然要学国之礼,每日学完之后总是在熟悉的环境被思念折磨,她开始想母亲、想朝瑶。 玉山的消息一月一来,没有期盼的好消息,每日她无事时会看着狌狌镜里鲜活的朝瑶,回忆起那段游历的岁月。 玱玹每日都有事情,常常晚上才能来看她,每晚与她总有不同的事聊,聊起儿时,聊起父母,聊起过往。当她敞开心扉说起九尾狐对自己说的话,九尾狐骂自己是孽种,说自己是赤宸与母亲的孩子,玱玹的反应与朝瑶一样。 “九尾狐是我们的仇人,仇人的话怎可信!” 因为玱玹每晚来陪她,阿念因此不满,每次见到自己总要冷嘲热讽几句,她也送还阿念一顿讥讽,不落下风,越说越有乐趣。 庆典还没开始,为了免于议论,不想引人注意,小夭连赤水秋赛也不想去参加,也可以说是逃离。玱玹见她不想去也选择留在皓翎,她以为玱玹去过觉得没意思,没想到玱玹也不曾去过,他不想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但现在无所谓了,他要准备回西炎了。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去过很多次赤水了,因为赤地在那里。母亲是当地人口中丑陋的大妖怪,因为大妖怪的存在,土地被炙烤成沙漠,还带来了干旱,母亲成为不知内情之人嘴里的旱魃。 每次面对爹爹,她知道母亲自休于爹爹,求爹爹帮忙的话,也会被那些流言蜚语击退,这事隐隐成为她心中刺。 小夭没事就研究研究毒药,白日去找宫中医师请教,晚上则去父王身边,慢慢也算习惯了。唯一的遗憾,这毒药做出来没人吃了。 负责本次庆典的人---蓐收,他是皓翎王表兄的儿子,又是皓翎王的弟子,算是皓翎王一手培养的心腹。 蓐收出色的办事能力,事无巨细,第二日就已经开始筹办庆典。仅仅一个月之后,整个大荒都知道皓翎大王姬重归皓翎,皓翎正筹备庆典的事。一时,众说纷纭,议论到最后,大家更好奇这位大荒最尊贵的女子长什么样? 皓翎王不喜奢华,行事低调,这次为了女儿的回归竟然给大荒内所有的名望家族都发了请柬。大家不看皓翎王的面子也要看西炎王的面子,就算不看西炎王的面子,也要看玉山王母的面子,一时间,宾客从四面八方赶往皓翎。 距离庆典只有十五日的时候,小夭要试礼服,她在偏殿看着礼服,眼中划过一丝惆怅,她做回了王姬,瑶儿呢? 蓐收这次突然被任命举办庆典,大王姬回来了?他当时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此刻关于礼服更是一肚子苦水,陛下让他足足准备了四套。 蓐收与几个臣子看着换完礼服走出来的大王姬,从最开始美得目眩到后面疑惑不已,为何皓翎王只让王姬换了两套? 小夭被长裙勒得喘不过气,叫苦连天。皓翎王见小夭穿着那件红色的礼服,宛若万千桃花盛开在身后,心里暗叹,小夭与那人过于相似了。 “红色的不行,选白色的。” 小夭听到爹爹一锤定音的话,赶紧去换回日常的长裙,多穿一会,这腰得折了。 等到众人离去,小夭换衣服之时,皓翎王突然对蓐收说道:“你顺便多去准备些女子精美的衣裙,首饰,按照王姬的规格,典礼之后我有用处,另外两套礼服仔细保管。” 蓐收闻言心里唉声叹气,自己要成宫殿的总管了。 “诺。” 玉山之上碧波沸腾,阵法渐渐开始不平稳,常年景色不变的玉山,此刻洒下夺目的流光金辉。 “快去请王母。”烈阳一边稳定着阵法,一边冲着阿獙着急说道。 “不用,我来了。” 阿獙还未转身,王母已经走到瑶池边。王母注视瑶池中央,玉山所有的灵气在这一刻全部朝着阵眼而去。 “烈阳,她要醒了。” 烈阳见状立即收手,与阿獙化作人形站在瑶池边。翻腾的碧波渐渐平息,碧波荡漾,五彩鱼通通聚集在瑶池中央。 “小废物,小废物。”身处天极之柜正在修炼的九凤,猛然感受到小废物灵体的波动,急忙出声唤她。 本已经做好等候几十年的准备,不曾想瑶池独特的灵气一年就将她唤醒了。 洛愿从混沌的黑暗中醒来,身子一轻已经出现在桃花漩涡之中。 “这什么阵势?怎么这么多花瓣?花仙子?”洛愿伸手一挥,花瓣随之纷飞,掀开一道缝隙,仿佛桃花帘。 “你在玉山。” 飘出桃花帘,岸边站立之人出现在她眼前,王母,另一位白衣男子?仔细辨认后发现是烈阳,她瞧着黑色衣衫的男子,狐狸眼,阿獙!他修成人形了! “王母!” 洛愿开心地朝着王母飞去。烈阳与阿獙见到从盘旋桃花中飞出的白衣女子,面若明月,辉似朝日,色若莲葩,肌如凝蜜。远而望之,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近而视之,鲜丽如绿波间绽开的新荷。 她飘近王母,直接将王母抱在怀中,“王母,好久不见啦,我是朝瑶!” 王母猛然被她抱在怀中,死寂般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烈阳与阿獙站在旁边,呆若木鸡,她......抱王母。 “瑶儿。”王母出声唤她。 烈阳与阿獙听见王母的声音不再冷漠,对视一眼,他们怎么听出一丝柔情? “对啦,对啦,我是瑶儿。”洛愿开心地松开王母,认真打量她。她只记得自己回到玉山了,被他们放进玉棺,后面就陷入昏睡。 王母,还是不开心,洛愿嘟着嘴摇了摇头。不过,她有为王母准备惊喜,那是在清水镇期间准备的。 “瑶儿,你与烈阳,阿獙一叙,我累了。”王母说完就转身离去。 洛愿...............咱们多说两句话呗。她转身狡黠地望着阿獙。烈阳与阿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灵活现的朝瑶,阿獙见她眼里的光芒,想起被捉弄的日子,下意识想跑。 “阿獙!你的人形好好看。” 阿獙还没抬脚,已经被她抱住了...............“瑶儿,你长大了,我现在是男身。” 那又如何?“你真身我偷偷也抱过,那时你感觉不到而已。”洛愿仔细打量着阿獙,面容俊美却不显妖异。 “烈阳叔,你也长高了一点点。” 烈阳听见她又叫自己叔,冷厉地瞪她一眼,显然没效。小夭怕自己,她是完全不怕自己。 “瑶儿,你感觉身体怎么样?”阿獙探上她的命脉,错愕地多探查几次,这不是血肉之躯。 “阿獙,我现在还是灵体,我的身躯还在玉棺里。”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瑶池中央的阵眼,她身躯还在被滋养。她这次觉得魂体厚重了许多,因祸得福,才醒来那刻感觉灵力也涨进许多。 “我们总会好的。”阿獙一时高兴,忘记小夭说过她灵体也能显形的事了。 瞧见烈阳与阿獙眼里隐隐的失落,洛愿反而安慰他们,“我很喜欢我自己的状态啦,不信?你们看看。” 洛愿说完立刻消失在他们眼前,悬浮于空中。 “烈阳叔,阿獙,给你们看看我这些年的努力。”洛愿心随意转,准备展现一下自己风雨的能力。 “小废物,玉山能压制灵力,你............” “轰隆隆!” 九凤话还没说完,已经换来一声震惊,小废物的灵力在玉山完全不受影响...................... 玉山的景色在这一刻,变了!烈阳与阿獙仰望天际的乌云,电闪雷鸣,不出一会,玉山下雨了。 烈阳不可思议地摸了摸掉落在自己脸颊上的雨滴,玉山居然下雨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 洛愿再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出现的那刻,玉山的景色恢复到从前。烈阳与阿獙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除了王母没人能控制玉山的一切,她光是能改变玉山景色这点,已经很厉害了。 “凤哥,快把我当时交给你保管的两颗锁魂珠拿过来。” “小废物,你一醒就开始指挥我。”九凤吐槽一句,飞向玉山。 洛愿一手挽着一位帅哥朝着桃林走去,烈阳任由她挽着,面上故作不满。“小夭呢?我记得她当时陪着我上的玉山。” “她选择做回大王姬了。” 原本笑盈盈的洛愿听见阿獙的话,笑意消失,紧张地转头看向阿獙,“怎么会?她怎么会突然回去。” 烈阳讲起小夭来玉山之后,突然回到清水镇,然后玱玹遇刺,她被认出,以及那三日皓翎王亲临玉山接回小夭的事情。 “哎,果然天命难违。”洛愿苦涩地笑了笑,低着头走路。她如果不下玉山,按照烈阳与阿獙对她的宠爱,是不会私下告知皓翎王。她还是下山了,也是,小夭如果能耐得住寂寞与清静,当初也不会闹着要下玉山了。 戛然而止的画面,还是成真了。那画面中的其他事情呢? “十五日之后,皓翎大王姬回归庆典。”阿獙凝视着朝瑶的神情,她与小夭是同样高贵的存在,可她没上皓翎王谱,一生都是朝瑶。 “这么快,那也很好,她现在有父王与哥哥陪着,享一国奉养。”洛愿望着夜幕下的流光,玉山的景真的很美,不同的人看到的景不一样,有人觉得美得绚烂,有人美得冰冷。 王姬享一国之尊,必要之时,就要承担一国之责,那是尊荣也是枷锁。 不过她选择重新做回王姬,应该是解除心结了,“我很感激母亲为我选择的身份,陪你们喝两杯。” 喝酒?烈阳淡漠地看着朝瑶,“你灵体也会喝酒?” “看不起谁呢,今晚喝醉你。”她现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我倒是想看看我们朝瑶酒量如何。” 阿獙亲自去取珍藏的蟠桃酿,启酒,倒酒,一气呵成。 洛愿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没味...............“来吧,你们俩谁输了,明天谁陪我练功。” 烈阳不甘人后,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阿獙还想劝两人喝慢点,谁知下一秒,朝瑶直接捧起酒坛,大口大口灌起来了。 喝酒不知醉,吃饭不知饱,浪费粮食。 烈阳诧异地看着拿酒当水喝的朝瑶,面色如常,身上连一丝酒气都没有。 “好啦,烈阳叔该你了。”洛愿放下酒坛,连酒嗝也没打,神色如常坐下。 阿獙玩味地看着烈阳,烈阳抱着另一坛的酒,豪爽喝下,刚喝完已经有点微醺。 随后烈阳与阿獙讲起小夭恢复真容后的模样,既不像少昊也不像阿珩,其余的并未多说。洛愿没有错过烈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莫非小夭长得像赤宸? “瑶儿,你谁也不像。”一向严肃的烈阳,在此刻竟然冲着朝瑶笑了,眼里被惆怅迷惘渲染,脸上却露出欣慰之情。 “我像不像谁不重要,重要我是朝瑶,母亲的孩子。”洛愿笑着端起酒盅与烈阳碰杯。 阿獙也端起酒盅碰上两人手中的酒盅,笑得温柔,“瑶儿,你母亲定然以你为傲。” 她与小夭对于传言的反应,截然不同,想来她已经猜出一些事情了。烈阳与阿獙互看一眼,同时看向身侧的朝瑶,有人明白阿珩,那人还是她的女儿。 等九凤飞到玉山结界之外的时候,烈阳已经趴下了。洛愿只好带着阿獙去接凤哥,阿獙望着空中的红衣男子,嘴角含笑,将他放了进来。 “拿着,一醒就烦我。”九凤落地立刻把两枚锁魂珠丢给小废物。 “谢谢凤哥啦。”洛愿对着凤哥道声谢,转头对着阿獙说道:“阿獙,你先帮我招待他一下,王母那边我去说。” 九凤一听还要被招待,立马把人拖住,“我可不陪你待在玉山。” “我请你吃桃,你好好待着吧!”洛愿拍掉他的手,急匆匆去找王母了。玉山她比小夭还熟悉,连有神兵看守的藏器殿,她也进去过。 “这边请。” 阿獙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九凤见状也不好摆谱了,微微颔首,跟着阿獙往里走去。瞧见倒在桌上的烈阳,亲自开启一坛酒,自顾自喝起来。这玉山的酒确实不错,蟠桃酿制,不仅对身体有益处还能疗伤。 “不知如何称呼?”阿獙狐狸眼里尽是笑意,使得他人看不透他的心。 “九凤,小废物取的名字。”九凤冷漠地看了一眼阿獙,他倒是将神族,人族,彬彬有礼的那一套学得十足。 “在下獙君。”阿獙始终眉眼含笑,对他冷漠的态度全然不放在心上。 阿獙尽显待客之道,九凤也不客气,一坛一坛喝着。两人全场无话,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王母,我可以进来吗?”朝瑶走到王母休息的宫殿门口,敲敲门。 倚靠在榻上正在休息的王母,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进。” 等到王母的同意,洛愿立刻推门而入,笑靥如花走进去,走到王母跟前,“王母,我带故人来了。” “九头鸟?他来的那刻我已知晓,不破坏玉山规矩,可留宿。”王母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朝瑶,她走进来时,自己像是在她身上看到曾经熟悉的身影。 “他是其一,还有两位故人。”朝瑶拿出锁魂珠,摊开在掌心,王母扫了一眼,立刻道出来历;“鬼方之物。” “嗯。这次下山有奇遇。王母,我等会先化作灵体哈。”洛愿说完念动鬼老头教她的口诀,手上的锁魂珠散发出白色光芒。 见到光芒最盛的时候,洛愿立刻化作魂体,她震惊地发现手中的珠子没掉..............她当阿飘能触碰到东西了??? 王母注视着朝瑶的举动,见到白光那刻,朝瑶与珠子已经不见,眼前慢慢出现金色光晕。 锁魂珠里面飘出两道金色荧光,洛愿立刻揣好锁魂珠,双手凝聚灵力,一手触碰一道荧光,慢慢向两道荧光注入灵力,荧光渐渐变成光晕,光晕中慢慢出现人形,人形随着灵力出现了五官,成为了熟悉的人。 “王母,你看看谁来了!” 听见朝瑶的声音,屋内影影绰绰出现两道缥缈的人影,冷冷看着这一切的王母,在见到人影成形那刻,眼中波澜四起,人形完全露出五官停留在她眼前时,她满眼震惊与不可思议,眼眶里竟然出现千年不曾有过的眼泪。 “阿湄。” “阿湄。”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王母望着少年模样的七世辰荣王、少女模样的阿缬,她泪水停留在眼眶,旋转,不舍得滑落。她站起来想要触碰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这不是傀儡术,也不是人偶。 “王母,这是他们的人魂,你碰不到他们,我只能撑一会,你们叙旧吧。” 朝瑶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王母捂着嘴哽咽,死去的心在见到故人那刻,像是注入新的生机。 “阿湄,还能再跳一次舞吗?”阿缬温柔地望着如今满头白发的阿湄。 洛愿...............她这点灵力,你们跳舞???不聊天吗? 屋中少年吹曲,阿缬唱歌,吹唱得是离别时未完成的曲子,千年之后王母再次用灵力回到年轻时的容颜,尽管只是一刻,身姿随着曲子而舞动。 洛愿望着玱玹奶奶与王母............神农王年轻时好福气!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玱玹奶奶年轻时的模样,上次灵力不够,五官是模糊的。如今看来,不愧是当年的大荒第一美人。 王母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洛愿费破脑子也不能将面容枯槁的王母,与此刻脸上洋溢温柔笑容的王母联系在一起。 一曲舞罢,王母眼中的泪还是掉落了。死前还能再见故人一面,足矣。 “谢谢你姑娘,还能让我们三人重聚。”神农王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当初是她领人将自己从浑噩中唤醒。 “阿湄,你新收的徒儿,很不错。你始终比我眼光好。”当初要是听阿湄一句劝,她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境地。 王母看向阿缬,声音不再冷冰,动容地说道:“她是你的外孙女,当初阿珩诞下的是双胎。” 阿缬错愕地望着白衣少女,她一直以为膝下只有玱玹与小夭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遗落在外的外孙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朝瑶,小夭在朝云峰陪伴你之时,我也在,只不过你那时看不见我。”如果没有她的灵力做维持,你老也看不她,王母也看不到你老。 “好孩子,辛苦你了。”阿缬朝着少女走近,揉了揉她的头顶。 “其实你女儿也没死,她因为太阳之力成为旱魃,困在赤地。” 这事连王母也是第一次知道,不由得有些吃惊,吃惊不过须臾。阿缬听到女儿没死成为旱魃,人魂动荡,“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你们还要叙旧吗?我撑不了多久咯。”洛愿一人撑两魂十分消耗灵力,当初鬼老头见自己能把荧光化作灵体的时候,差点又把自己留在竹楼研究了。 三人相视一笑,此次道尽离别,遗憾已消。 “阿湄,如有来世,再续前缘。” 见王母含泪点头,朝瑶立刻收回灵力,显形拿出锁魂珠,念诵法诀,将金光引回珠内。“王母,我会将他们送回墓地。” 王母恢复成白发模样,此时神态显得有些疲倦。她瞧着朝瑶手中的珠子,“瑶儿,你是如何学会这项异能。”她为王母,也没办法将灵体重现,有违天道。 “他们不是完整的灵体,只是其中一魂,地魂飘荡天地,我找不到了,天魂归于天际,我也没办法找到,我只能去墓地找人魂。” “祖母逝去之前,我听到她给母亲的交代。知你们曾是好友。我当初下山,无意听见曾有人说起神农王旧事,猜出兄妹三人应该指的是你们。” “后来,鬼方一个长辈帮我引出他们的人魂,想起你闷闷不乐,我想着能不能让他们再见你一面,让你开心点。”当初九凤也帮了不少忙,才能将完整的人魂引出。 王母没想到她会这么有心,自己长居玉山,成为不染红尘的王母,成为王母之后每三十年办一次蟠桃宴,劳心费力,只不过是想见那一人一面。 得知他死讯的那一日,万年如春的玉山天降大雪,青山不老,却因雪白头。自己不再用心驻颜,从最初的青丝如云,容颜似花,变为如今的模样。 “瑶儿,我今日累了,你先出去吧。” “好嘞,王母你早点休息。”洛愿也不啰嗦转身走出房门,关上房门跑去找凤哥。 王母凝视着那道身影离开,天道不可测,自有道理。 “凤哥,凤哥,你咋样!” 咋咋呼呼的洛愿,一跑近就瞧着两位倒在桌上,凤哥啃着桃子,大吃特吃。 “全是废物。”九凤以为阿獙酒量好点,结果没几坛就醉倒了。 洛愿呆呆地瞧着地上那一堆的坛子,玉山还有存货吗?她还打算送几坛给鬼老头诶。 “凤哥,我又变异了。” “又变了?变成什么样?”九凤转头瞧着小废物,怎么看也像没事啊。他嘴上还不忘啃桃子,打算明天再吃点玉髓,这些不可多见的东西,来一次不能错过。 “我刚刚变成魂体,拿着锁魂珠,珠子居然没掉。”洛愿说着就拿起桌上的桃子,变成魂体,桃子稳稳被她握在手心中。 九凤一口一口吃着桃子,琢磨着小废物的变化,他出手抓起身侧烈阳的手,碰上小废物的手臂,穿过去了。随后他又亲自碰上小废物的手臂,握住了,这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除了自己,没人能触碰灵体状态下的她。 他抓住烈阳的手再次去触碰她手上的桃子,穿过去了!嘴里含着桃子的九凤,目瞪口呆,惊诧地看着小废物,连忙又试了几次。 “小废物,你现在可以将碰触到的东西也变成灵体状态啊!”九凤禁不住惊呼起来,他赶紧递给她一个酒盅。“再试一下。” 洛愿把桃子放在桌上,桃子离开她手的那刻,透过桌子后变成实物掉落在地上。她拿起酒盅,九凤赶紧抓起烈阳的手触碰酒盅,依然如故,穿过去了。 “凤哥,这是一个好变化。”等凤哥试探完之后,洛愿显得十分激动,别的不说,这要是当梁上君子,绝对没问题。 她开心地去触碰身旁的阿獙,碰到了!她在魂体状态下,能碰到东西,也碰到人了,这么大的变化让她喜出望外。 “等一等,你别松开他。”九凤抓着烈阳的手去碰阿獙,咦?碰到了。 两人在桃林忙活半天,见到什么试什么,甚至去找了一个木偶做的傀儡侍女。喝多的烈阳与阿獙被默认成他们的实验对象。闹了大半夜才得知答案,能碰到所有的东西,但只有死物、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能变成魂体状态。 变成魂体状态的实物,离开她之后需要片刻才会再次成为实物。 皎月若纱,玉山寂寂,星光熠熠映秘境。 九凤已经吃饱,端坐在一旁开始修炼了,洛愿仰望着霜月,抽丝剥茧,细细回忆着凤姨给她看的那些画面。其中有一幕,被鱼群托着的小夭握着山核桃与相柳站在一起,她是不是与相柳种情人蛊了? 同命相连的情人蛊,她与相柳心甘情愿种下了?想起相柳对小夭那态度,他俩已经有情了?她不是对涂山璟有心动吗?她沉睡这一年时间,已经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吗? 想到相柳对小夭有情,她想笑却怎么又笑不出来。按照妖的年龄,他还是一个未成年,未成年情窦初开了。 她那倒霉的初吻啊,跑到这里已经够倒霉,初吻给个大帅哥也不算倒霉了,洛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放下那些意马心猿的思绪,洛愿开始反复思索为什么凤姨会突然罚她,她以前虽然没亲手杀过人,但也帮凤哥与小夭杀过。 亲手!莫非是因为那五人是自己亲手杀的?当年的九尾狐也只能算她帮忙,说到底还是小夭亲手结果对方。 又或者是因为那五人是因为自己的杀意殒命,才会迎来神罚? 哎,不管如何,那五日的神罚,记忆犹新,她还是挺怂。 天一亮,阿獙悠悠醒来,瞧见朝瑶正望着天空发呆,阿獙伸手推了推她。洛愿瞧那太阳瞧半天了,天亮了啊,她怎么没被带回小夭身边? “瑶儿,你想什么呢?”阿獙见她神思恍惚,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洛愿闻言对着阿獙笑了笑,转身走向修炼到睡着的凤哥身侧,推了推。“哥,咱们出去逛一逛。” 九凤闭着眼睛缓了缓,睁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废物。天亮了,错愕地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玉山。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洛愿见凤哥震惊,她比他还震惊。 “逛逛?”九凤站起来拉着小废物往外走。阿獙见朝瑶带着九凤逛,他将烈阳拍醒,让他先回屋休息会,等会陪着朝瑶练招。昨晚喝酒输了,自然得兑现。 两人走到玉山山顶边缘,九凤搂住小废物,朝玉山外飞去,狂风中化为原形,洛愿稳稳坐在鸟背上。 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玉山,这就脱离小夭了?这神罚的结果有这么多好处? 洛愿还在庆幸的时候,猛地被一股力量扯住,不由得惊呼:“凤哥,我又飞啦!” 一眨眼,洛愿再次回到玉山....................... 九凤闻言回头的时候,小废物已经不在了。“小废物,你回到大废物身边了?” “没有,回玉山了。” 九凤与洛愿............人算不如天算,又绑在玉山了。 第40章 拜师王母 瑶池桃林,花团锦簇,落英缤纷,烈阳专门在瑶池边建起结界,作为朝瑶练功的场地,阿獙和九凤站在结界内的角落,注视着正在与烈阳对打的朝瑶。 “凤哥,朝瑶的招式不像有人教导过,自成一家。” 阿獙得知九凤妖力比自己年长千岁,随着朝瑶而称呼。他见两人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朝瑶不要命的打法,这完全是以自身性命去搏斗。倘若是血肉之躯,早已经身受重伤了。 “她是跟野兽,妖兽打架,自己摸索出来,哪有人教。”小废物陪着大废物在玉山的时候,无人可见,无人可碰,所有人都围着大废物,她每日只能修炼灵力,没有实战经验,更别说有师父教导。 下山救出大废物,忙着当她多管闲事的人,一心扑在大废物身上。大废物自己学得都是半吊子,他也忙着修炼,谁教? 不使用灵力的烈阳体力在逐渐消耗,一上午无间断的打斗,他也开始有些气喘。看着前面依旧精力十足,提剑朝自己冲过来的朝瑶,她伤不到自己,耗也能耗死自己。 “烈阳叔,不能放水,用杀招!”洛愿朝着烈阳大喊一声,刺向他的心口。洛愿喜欢跟烈阳叔,凤哥他们打,他们比那些没有灵智的野兽打起来更来劲。 烈阳回旋身子避开那一剑,冲着朝瑶肩膀砍过去。洛愿下意识侧身躲避,反刺过去。烈阳对朝瑶的反应十分满意,不遗余力与她对打。 锵,锵,锵,结界之内随时会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 刀剑相撞,两人对视着对方,暗暗使力,都想压制对方。烈阳见到朝瑶眼中的狠厉,朝瑶出招果断,绝不拖泥带水,那股狠辣劲太像了。 “住手。”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及时打住两人的比拼,洛愿与烈阳听出来人,立刻收手,两人手中的刀剑已经出现豁口。 九凤与阿獙抬眸看向缓缓走近的人,洛愿与烈阳将兵刃背于身后,转身看向来人。四人见到来人的时候都不免一愣,王母今天的感觉不一样。 仍然是一袭白衣,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王母,此刻眼里不是死寂,而是慈爱柔和。 洛愿看了几眼烈阳与阿獙,见他们也同样吃惊,王母怎么一晚上变化这么大? “小废物,王母是不是昨晚受刺激了?”正在琢磨的洛愿收到凤哥的心声,疑惑地回应:“不知呀,昨晚看起来挺高兴的呀。” 九凤心想是不是人魂的事给王母吓到了,垂死之人不禁吓。他当初引出两人的人魂时,小废物尝试性为他们输入灵力,他与鬼老头见到荧光慢慢变成形,也吓得不轻。 “瑶儿,过来。” 四人见到王母脸上突然出现慈祥的笑容,心里忐忑,洛愿左右看了看,笑着走上前,“王母,是不是我们不该在玉山动兵刃呀?”洛愿想半天也只想到这个原因。 “无妨,你们只是练功而已。”王母笑着握住朝瑶的手,探上她的命脉。这次体内没有灵力,仿佛披着一副躯壳,内里一无所有,连胸口的异物也没有。 王母笑得几人都不太适应,九凤更是在心中直呼撞邪了。烈阳与阿獙上次见王母笑,千年之前的蟠桃宴上。 “瑶儿,你修炼什么属性的灵力?”王母拉着朝瑶向瑶池边走去,烈阳几人见状侧了侧身子,站到王母与朝瑶身后。 突然听见王母问起这个,洛愿不好意思笑了笑。“王母,我好像没有什么属性,灵体状态下吞吐日月精华修炼。” 九凤虽然与小废物有结印之力,可他也没弄清她到底适合修习什么属性的灵力。他的灵力蹭蹭上涨,小废物灵体不仅灵力涨得慢,显形时更是没有灵力。 “我教你,你可愿?”王母不轻不重的声音,把洛愿手上的剑都吓掉了。 烈阳与阿獙望着王母憔悴的容颜,这是准备让朝瑶接管玉山?成为下一任王母?王母地位独立于世,一国之君面对王母都要礼让。可一旦成为王母,终身再也无法下玉山,远离红尘。 他们欣喜王母愿意亲自教导朝瑶,可也不愿意朝瑶在百年之后就要独守玉山。 “小废物,要不学了咱们跑?”九凤心想学会就跑,王母也只有一两百年的活头了,身死道消。 “不太好。” 洛愿试探性地看着王母慈爱的眼眸,“王母,我不想当王母,我还有自己的事,不能一直待在玉山。”她要是待在玉山,彻彻底底成为局外人了,天天看着桃花悟神念? “小夭也是我的徒弟,是否接任王母由你们自己决定,王母之位也不是必须由弟子接任。”历任王母垂死之际,都会在大荒寻找传承人,继承传承之力。无非是在一些斩断红尘,心死的女子中挑选,心不死如何忍受这千年的孤寂。 下一任王母继承传承之力,能修炼到多高深的灵力与法术,全靠个人。 “那感情好啊,学学学。”洛愿一听不用当王母,立马趁着捡剑的功夫,扎扎实实给王母磕头,雀跃地喊着:“师父。” 九凤............这拜师也太随意了。烈阳两人一听不是必须继承王母之位,也替朝瑶感到开心。朝瑶没有尊贵的身份,显形时只能拿命搏生机,这要是有个王母徒弟的身份,以后游走大荒大家总要看着点王母的面子。 玉山背景雄厚,王母灵力深厚,传说王母年轻时脾气火爆。蟠桃可以是素的,王母绝对不是吃素的。 王母弯腰扶起朝瑶,她也只剩下百年时间,这百年时间她能学多少法术,修多高深的灵力,全看她自己的天资了。 “瑶儿,你操控风雨雷电的能力如何得来?”玉山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王母的法眼,她也早知道朝瑶改变玉山景象的事情。 “那是凤哥的能力,不是我的,因为结印我才能使用。” 烈阳与阿獙眼神复杂,他们一直没看出九凤的真身,但能操控风雨雷电想必不是一般的大妖。说不定是盘古精血所化,而不是像他们出自母亲之腹。 王母转头看向九凤,示意他展示一下能力,九凤见状摇了摇头,“我在玉山会被压制,根本无法操控。” 洛愿突然觉得自己更牛了,要是显形也能这么牛,牛气哄哄。 众人见到王母手上幻化出一个冰晶球,球内有一朵含苞待放的冰清白莲,“滴入你的血,就可得知你适合修炼什么属性的灵力。”寻常人只需一探,朝瑶身躯怪异,只能靠以玉山千万年灵气孕育出的冰莲来探查。 洛愿想说自己此刻魂体没血,话还没出口王母已经念动口诀,瑶池中央花瓣落下,碧波平静,玉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兴奋地准备上前时,骤然被力量扯出玉山。 “凤哥!!!” 几人望着突然消失的朝瑶,又是一阵错愕。王母若无其事启动玉棺,指甲轻轻一划,朝瑶指尖冒出血珠,血珠滴落在冰晶球之上,形成几丝血气,围绕着白莲。 “小废物,你又跑哪里去了?” 洛愿停稳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不是皓翎王宫嘛!她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夭。“凤哥,我又被带回小夭身边了。” 两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到玉山,一会到小夭身边。 王母见血气围绕白莲,合上玉棺再次启动阵法,玉棺回到瑶池中央,灵气迅速朝着玉棺涌去。 “小...............诶! 洛愿打招呼的话刚出口又被扯走了。漪清园闲逛的小夭猛然感受到那股心灵感应,如同心跳一下就消失了。她抬头东张西望,刚才仿佛听见瑶儿的声音了。 她失落地摇摇头,前几日收到烈阳他们的传信,朝瑶还没醒,一定是太想她了。 九凤几人又错愕地看见突然出现的朝瑶,灰头土脑趴在地上。洛愿一眨眼又回到玉山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来来回回被折腾。”洛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 “是不是因为阵法的原因?”九凤见撤下阵法她消失,现在阵法刚启,她又回来了。 “有可能。”以前泡瑶池,现在享受整个玉山的滋养,可能是有点不同。 王母始终凝视着白莲,血气迟迟没有融入白莲,她微微皱眉,朝白莲注入一丝灵力。洛愿按着腰,走到王母跟前,“王母,这白莲没变化啊。”这莲花难道有自己看不见的变化? “稍等。”王母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九凤三人此刻也围上来了。五个人五双眼睛注视着白莲,王母又向白莲注入一丝浑厚的灵力,这次血气不再萦绕,而是渐渐消失在莲瓣。 一刹那,白莲绽放,花瓣轻轻舒展,在众人的注视下白莲花瓣瓣尖出现各不相同的颜色,金、银、青、红、黑、每一片花瓣上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流光溢彩,成了五彩莲花。 “这莲花好漂亮啊。”洛愿不由得发出感叹,这莲花还会发光诶。 “王母,瑶儿适合修炼什么属性?”阿獙初次见王母拿出白莲,并不知道妙用。烈阳也找不到头绪,九凤的目光来回在五彩莲花与小废物兴奋的脸上打量,小废物越来越不简单了。 “随她心意。”王母将冰晶球递给朝瑶,“这白莲对你灵体有益,算是你成为我弟子的礼物。” 洛愿受宠若惊接过来冰晶球,爱不释手,她也没拜师礼,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嘴上忙着道谢,眼睛是一刻没离开冰晶球。 随她心意?烈阳和阿獙看向收到礼物开心的朝瑶,她想修什么修什么?五行相生相克,一般人修炼两种属性已算厉害,特殊一点的体质可以修习两种相克的属性,比如水火。 “瑶儿跟我走吧。”王母拉着朝瑶朝着一处宫殿密室走去,洛愿赶紧揣好冰晶球,回头把锁魂珠丢给九凤,大声喊着,“你们先不要告诉小夭我醒了,我忙着上课,后面空了再说。” “凤哥,帮我把魂送回去啊。” 九凤见小废物新得师父,估摸着一时也能落个清净。他接住锁魂珠转身离开玉山,送魂后就忙着自在逍遥。 烈阳和阿獙等九凤走后,化作兽形,守在密室门外。两人本以为天黑她们会出来,没想到两人一待就是三天三夜。 洛愿一进去,王母就递给她几卷玉简,“把这些看完,有不懂的地方问我,不可外传。” 看书,这活她熟悉,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知识分子,这辈子字写得丑,但全认识。 “好哒。”洛愿一边看一边琢磨话的意思,玉简记载的好似秘术,第一卷像是基础的知识,后面逐渐显得晦涩难懂。 王母已是辟谷状态,早不用吃食,她在密室打坐休息,等着朝瑶请教。 第三日见她没有动静,缓缓睁开眼帘,转头瞧过去,见到案前无人,原本朝瑶坐着的位置却有萤火闪烁。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注视那方的动静,片刻后出现一团水球,耀眼金光。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虽能生水,但水多则金沉;水能生木,但木多则水缩。这种相生相克的关系,构成了万物生长、变化的基础。 看着三种相生又相克的灵力属性出现,王母渊思寂虑,教她一是因为故人的情意,二是为了还昨日她解忧之情,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天意使然。 见到金光熄灭之后,她出声唤道:“瑶儿。” 正在瞎研究的朝瑶听见王母的声音,连忙抬头,见她醒了立刻显形。“王母,我摸索了一会,有些地方不太懂诶。”她拿起玉简走到王母身边坐下,请教不懂的地方。 王母耐心听着她的问题,逐一回答之后,开口问道:“你灵体有何不舒服?” 不舒服?洛愿变成灵体感受了一下,“没有啊,挺好的。” “那就好,此后你每日可在密室修炼。”王母又指点几处,教她如何五行相生相克。随后起身打开房门离开,洛愿跟在身后瞧见门口的烈阳与阿獙,高兴地冲他们挑眉。 两人见她的神色,没有不耐也没有疲倦,原本担心她觉得枯燥的心也放下了。 趁着王母休息,洛愿在瑶池依旧按照凤姨给的术法,吸收日月精华。 “小废物,你这三日学会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洛愿疑惑地问凤哥,平常什么也逃不过凤哥。 “玉山有限制,你待的地方阻隔一切。”九凤也没想到玉山还有这么厉害的地方,通过结印之力也无法窥探。 “王母说不能外传,但我今日已经能引出火星,水球,金光了。”洛愿一听九凤不能窥探,喜笑颜开,以后跑到密室骂凤哥。 “你能同时修炼三种属性?”九凤震惊之余更想搞清楚小废物的来历,西陵珩与赤宸是怎么生出她的?没心存活已经够离谱了,神迹,修炼,灵体,这每一件事单独拎出来也是奇闻怪事。 “没怎么修炼,我就是跟着玉简上面琢磨,自己闹着玩。”要是她这也算修炼,那修炼也太容易了。 玉山灵气的原因?还是王母给她传授什么特殊修炼之法?九凤在心中暗暗计较。“小废物,你这玉山能待多久?” “现在没有失去兴趣,我觉得按照这种日子,你时不时来看我一眼,我晚上出去溜达溜达,我觉得百年应该没问题。” 那五日的事情,她留下恐惧症了。要是日日跟着小夭,她遇事自己又做不到置身事外,到时候给自己来个几年的神罚,还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她又不是王母,不用守着不能下玉山的规矩,况且她晚上偷摸摸跑了也没人知道。洛愿拿出冰晶球,美滋滋憧憬以后惬意的日子。“我这种废物,要有自知之明,能力不高就努努力,有实力再浪迹大荒。” 她现在下山,一显形就是菜鸡,谁都能拍飞。 “愿你能做到。”她要是能待在玉山几百年最好,专心修炼,预感她不会成为真正的废物,挡不住她现在就是废物。 九凤也美滋滋憧憬起来以后纵横四海八方的日子了,要是顺利能够修成大能那种妖神级别的存在,此生也算没白活。 瑶池倒映着星辰皎月,五彩鱼在瑶池里怡然自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每人有每人追求,小夭对玱玹之情谊,遵守儿时之约,想来做回王姬之后,肯定会帮助玱玹。她不想参与各国之间的争斗,也不想搅和进那些乱事,只求能回家。 一想到这里,洛愿抬头仰望皎月,那晚他带小夭看海上月,那么美的景色,也留不住他吗? 一成不变的日子,洛愿过得极其开心,她喜欢有进步的感觉。每一日,烈阳与阿獙都能见到拉着王母请教的朝瑶,王母的变化也是始料未及,偶尔还能笑出声了。 兽形的阿獙与烈阳看见王母笑盈盈的模样,要是外人见到此刻的王母,肯定觉得惊世骇俗。 “王母,你们快看啊,我能凝聚成动物了。” 忽然,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两人朝着瑶池池面看去。 瑶池池面水波形成一只獙獙,正在池面欢快地蹦跳,獙獙头顶还有一只水波形成的琅鸟,愉悦地围着獙獙鸣叫。 “瑶儿,你昨日才只能凝聚成死物,今日已经能够凝聚成活物了。”烈阳现在也不严肃了,王母都不严苛,他严苛就僭越了。 “瑶儿,做的好。”王母朝着身侧赞赏了一句,虽然看不见她,但知道她在自己身侧。 初期,阿獙还惊讶过朝瑶的进步,一般人十多日还不得要领,她已经能够融会贯通,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 “我明日给你们整条火龙。”洛愿显形在王母身边,这有属性的灵力太好玩了。现在没什么攻击力,却很有趣。 “瑶儿,明日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洛愿听见王母的话,要她办?她要能力没能力,要权利没权利。“做什么?” “明日是小夭的典礼,她是玉山的弟子,你代我送一件贺礼。” 洛愿拉着王母撒娇,“可我还想待在玉山啊,我要是见小夭,她肯定不让我走。” 见朝瑶不明深意,阿獙出口解释:“王母也是借此向天下宣告,你是她亲传的弟子,你以后下山,他人看在玉山与王母的面子,也不敢难为你。” 这是给自己找靠山的好处,洛愿想了想还是摇头,“玉山独立于世,我真实身份你们也知道,万一,我说万一,以后要真有事,会把玉山拖入俗世之争。” 小夭至少是两国王姬,她要是随便在外露出玉山的名头,很容易让玉山受人非议。 “只要你做事有理有据,不参与两国朝堂与辰荣之事,其余之事,通权达变。”王母见她能设身处地为玉山着想,欣慰地看向她。 王母这么信任她?也不怕她拿出玉山的名头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那如果我被留下,你们记得来接我啊。”好不容易找个靠山,可不能这么快给弄丢了。 “接你,接你。”烈阳故作不耐的答应。谁家侄女天天扯叔叔的翅膀。 面无表情的侍女,端着玉盘向众人走来。等侍女走近,王母怀念地抚摸着玉盘中的衣物和饰品。“这件白色礼服,是我继任王母之时,你外婆送我的。” “但我当时与她有芥蒂,从未穿过,长裙是她精心养育的蚕,吐丝所制,纱袍是月光凝露编织的轻纱。” “这是我继任王母后戴过的发簪,上面的海珠是血砗磲,海中圣物。戴上它,哪怕没有灵力,一般的海妖伤不了你。日后,可助你驰骋天地,海里也能来去自如。” 洛愿瞧王母一鸣惊人的出手,平常不给就算了,一给全是宝贝。上次给的冰晶球,她日日把玩,修炼的好处没找到,每次注入点灵力,立刻落下漫天的白莲,白莲遇水还能变成晶莹剔透的冰莲。 这哪里是王母,简直是藏宝库,况且还有一堆神器。 “王母,这衣服没什么,但发簪过于贵重了。”簪身是通透白玉,清澈纯净没有丝毫的杂质,泛着温润的光泽,簪首为白玉凤凰,栩栩如生,凤凰的眼睛正是血砗磲,血砗磲的颜色为饱满的牛血红,深邃浓郁。 凤凰白玉簪通体晶莹剔透,璆琳星罗,质鲜气润,流映滂沱,凤眼深邃如海,缀饰得凤凰栩栩欲活,宛然如生。 王母唇角上扬,温柔地笑着,拿起发簪示意朝瑶低头。洛愿屈膝弯下腰,王母取下她头上普通桃木的发簪,亲手为她挽发,将凤凰白玉簪插入发髻中。 洛愿抬眸瞧着王母憔悴的脸,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两辈子也没有年长的女性为自己扎头发,挽发。 “物件的珍贵,不在于形, 在于承载。稀世珍宝如何珍贵,也要看送它之人的心意,否则不过是一件死物。这是我的心意,瑶儿。” 洛愿站起来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嘴角咧着笑,眼眶泛红不敢去看王母,抱住王母轻声低语,“王母,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真心的温暖。 “这个给你。”王母拿出一个凤凰形状的木雕,洛愿瞧着那木雕,笑吟吟接过来,“你教过我傀儡术,可我现在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这个我先保存起来,以后再强点,一定让凤凰遨游四海。” “你把这个给九凤,让他滴入一滴心头血,注入灵力,可暂时成为你的坐骑。”王母看出九凤的真身,与凤凰同源,他又与朝瑶有结印。哪怕不是朝瑶所制作的傀儡,也会听命于她。 “只要他灵力在,傀儡就不会消失。” 洛愿没想到王母连这个也看出来了,以前当魂体拿不了东西,每次办事求凤哥半天。逍遥叔身份特殊,除了上次救自己,自己也不敢轻易召唤他。 “谢谢王母,我明日把东西给小夭就回来。”洛愿接过木雕,这与九尾狐的尾巴比不了,灵力高深的人一眼可看出是傀儡,她一穷二白,什么东西到她这里都是好东西。 王母转头瞧着阿獙,“阿獙,你明日也换一身衣服与瑶儿同去。” 阿獙扬了扬爪子,咧开狐狸嘴笑着点头。他真身就是黑色,所以爱穿黑衣,明日的场合的确要换一身。 等到王母离去,洛愿蹲下身子抱着阿獙,眼睛看着烈阳滴溜溜转,“阿獙,烈阳叔,王母对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 “瑶儿,你不用过于纠结,王母与你有缘。”虽然不知道王母为什么对朝瑶亲厚,可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事。 一个身份,一个象征地位的身份。假如,有一天真相大白,小夭有两位帝王护着,朝瑶却是白身,仇家犹如过江之鲫,防不胜防。 “嗯,我会好好珍惜这段缘分。”洛愿望着天空,她会留在玉山陪王母,直到她去世。 第41章 大王姬 晚上,洛愿顶着烈阳喷火的眼神,又提又拿,桃花酿,玉髓,整了不少走。先是趁着黑晚行动自由去找凤哥,抱着凤哥大腿一顿哭,求他给点血。 “凤哥,求求你嘛,给一滴心头血就可以了,以后咱们俩出门骑凤凰,多霸气。” “你滚远点。”九凤今日得知她与王母的对话,躲得远远的,没想到她连夜就上门了。 “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带了玉髓,咱们到时候补一补。”洛愿指着地上的包袱,抬头眼巴巴望着凤哥。 九凤想起上次没吃成,一滴也不多。给了她两巴掌,将心头血从指尖逼出来,滴落在木雕凤凰之上,按照小废物所说的口诀念动,缓缓注入灵力。 洛愿看见凤哥将木雕朝着空中一丢,木雕掉落在地立即变成披着七彩斑斓羽毛的凤凰,随即凤凰腾空而起,凤鸣而上,盘旋在洛愿头顶。 “我的乖乖,我又看见凤凰了。”洛愿仰望头顶的凤凰,这一辈子见过几辈子的世面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木雕的傀儡最难得就是出声,有我的灵力加持,一般人也看不出真假。” 这王母真会给自己找事,一般是灵气附着在木雕的傀儡之上,灵气耗尽,傀儡失效。她偏偏教小废物让自己注入心头血,只要他不死,这傀儡上的灵气就耗不尽。 “凤哥,辛苦,辛苦。”洛愿连忙打开包袱,取出玉盒递到凤哥面前,“多吃点,多吃点。” 九凤见包袱里还有一盒,随口说道:“那一盒留给我明天吃。” 洛愿尴尬地指了指玉盒,“那个,我送鬼老头的,今晚去看看他。” 九凤捏住玉髓的手一顿,准备抬手给她扇飞,“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废物!” “一人一半,我先走了。”洛愿见他抬手那刻,立马闪远点。给凤哥留下一半的桃花酿,随后大摇大摆提着其余的桃花酿,抱着玉盒走向凤凰,凤凰感知心意立刻飞身而下。 九凤.........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次还得用翅膀。 这坐骑真够霸气,洛愿越看越满意。 九凤.............给她弄玉山关起来!自己一个月去吃一次。 深山竹楼,灯火通明,坐在竹凳上的鬼方褱,凌厉地扫了一眼面前戴着面具的男子,面具覆盖整个面容,只能看见淡漠的眼睛和薄唇。 “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被你忘记了。” “族长说笑了。”面具男子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正事已经说完了,最近可有遇到什么趣事?”鬼方褱注视着眼前之人,本以为自己能早点卸下这族长之位,过几天清闲日子,现在看样子忙碌的日子还得熬百年。 “近日只有大王姬重归皓翎算一件趣事。” “此事我已知晓,族中之人已经抵达皓翎,有事可暗中调度。” “是,明日我...........”面具男子微微颔首,话还没说完蓦然被族长打断。 “等会,有客人来访,你先去密室。” 鬼方褱起身走出竹楼,屋中男子身影一闪,躲进密室。 “鬼老头,我来看你啦。” 竹楼有结界包围,为了让鬼老头看清她霸气的坐骑,专门没有将坐骑也变为魂体,不是魂体的凤凰飞不进结界,只得盘旋。 鬼方褱望着空中盘旋的七彩凤凰,凤凰背上的少女笑容明媚,正在冲自己招手。鬼丫头何时又弄出一个傀儡凤凰? 挥手打开结界,等到凤凰缓缓落于自己面前,立刻施下结界,将两人与凤凰笼罩在结界中。他还没开口怀里已经被塞了一个玉盒。 “鬼老头,我最近混进玉山了,这是桃花酿,这是玉髓,你多吃点。”洛愿赶紧把装有玉髓的盒子放在鬼老头怀里,把酒提下来放在地上。她还忙着赶回去修炼,明天要耽误一天呢。 “你怎么混进玉山的?”鬼方褱抱着东西,狐疑地看着鬼丫头,她怎么哪里都能混进去。 “你不知道,可难混了,好在我还混了点名分出来,不然我早来看你了。”洛愿一边答话,一边把酒放好,转身看向鬼老头。 鬼方褱此刻骤然瞧见她头上发簪,“鬼丫头,你这发簪?”上面不仅有稀世之宝血砗磲,连簪身白玉也是几千年才形成的玉石,而且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形成的白玉。 “王母送我的,觉得我乖。”洛愿笑呵呵摸了摸发簪,“是不是很好看?” 岂止是好看,这简直是顶着王母传人的身份到处走,“鬼丫头,你下次混的时候给我打声招呼。”鬼方褱想起屋里那个不省心的人,还是鬼丫头得他心,越来越懂礼数,越看越有趣了,现在在玉山也混出名头了。 “好呀,我最近跟着王母学习,可能又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来看你了。”鬼老头对她蛮不错,每次有事帮忙都应承。 “咱们一次性说完,你不会从此待在玉山吧?”王母地位尊崇,可大家也心知肚明,那地方如同牢笼,成为王母可就下不了玉山,再也无法踏入世间。 “那不会,我这性子还得行侠仗义呢。”洛愿说完飘上凤凰的背,出声说道:“鬼老头,我还要回去修炼,咱们下次再聊。” 鬼方褱惊诧地看着凤凰也随之消失不见,这傀儡也能被她炼成灵体?看了看空中的璀璨,鬼方褱提着酒抱着玉盒缓缓走进屋内。 刚进去就看见不省心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坐这个位置就早点把族长的位置接过去!” “你劳累,再多操心一阵子。”面具男子望着族长手中提的酒,“好友给你送酒?” “嗯,玩够了想起我这个老骨头的孙女。”孙女这名头,他也是用顺嘴了。鬼方褱把酒放在桌上,面具男子声音含笑起身去取酒杯。“族长何时多了一位孙女,这族内众人都不知道。” “她不经常来,你们自然不知晓,前几日她得了玉山的好酒,今日给我送来。” 鬼方褱想起鬼丫头问过他的事情,手指轻叩桌面,“改日,为你们引荐。” 男子倒酒的动作微微停顿,坦然自若继续倒酒,“族长,族内规定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以为她想看你真面目?你以后在外碰见她,稍微保护一下。” “好。” 鬼方褱端起酒杯品尝起酒,怎么不是蟠桃酿?凑合,下次让她带蟠桃酿。面具男子见族长不是那方面的意思,也不多言,陪着族长喝酒闲聊。 典礼当日,小夭清晨起来就开始洗漱沐浴,由宫中老妪梳头上妆,听着使者重读每个环节。玱玹今日要代表西炎王参加仪式,急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安慰她不要紧张。小夭知道他今日事情繁忙,让他先忙自己的事情。 “玉山那边还没消息吗?”小夭看向旁边的侍女。 “回王姬,没有。” 听见侍女的答复,有些失落,今日她最想瑶儿在场了,其余任何人都可以不来,只想她来。 梳头上妆的小夭猛然听见侍女们的惊呼,回头一看,礼服裙摆已经裂开,还有好几团污渍。这一看也明白是何人的杰作,阿念胆大包天能在今日搞这一出。她让侍女将蓐收唤进来,蓐收瞧见被破坏的礼服,得知又是阿念搞的鬼,忍不住骂完阿念骂小夭,一个纵容,一个不顾大家的性命。 最后小夭做主再次选择换上那套红色的礼服,蓐收原想提议从陛下让他精心收着的礼服中再取一件,不知陛下的深意,此刻大王姬主动担当,他也将话按下。 身处玉山的洛愿,被阿獙催促几次才从密室出来,她只是送个礼,又不打算观礼吃席,怎么还得卡时间。 “瑶儿,过了今日,你在里面待几百年我也不催促你。” 洛愿瞧见身穿白色衣衫的阿獙,俊美面容显得更加柔和,“阿獙,你搞这么帅干吗?咱们又不是去抢人。” “我们是代表玉山,你快走吧。”阿獙拖着朝瑶急忙唤来傀儡侍女服侍她更衣上妆。 “我不露脸,戴个面纱,换个衣服挽个发,咱们就走。” 阿獙听见她的话,转头看向她那张脸,想着她与小夭站在一起的模样,世间多少男儿得拜在她俩脚下。“不上,不上,典礼估计已经开始了,咱们还得赶过去。” 小夭已经到达祭坛,等蓐收提醒自己走出云帐,整座祭坛用白玉搭建,共有九十九级台阶,伫立在山顶,所有宾客都穿着郑重的礼服,站在观礼台,安静地看向祭坛。 “时辰到。” 听见蓐收的声音,小夭安慰自己没什么,只是多走几步台阶,她父王还在顶端等着她。瑶儿也在玉山等着她,自己还要等她醒来去接她。 小夭缓缓走出云帐,在红日高挂,光芒万丈,众人的注视下珊珊走向祭坛。宾客神色各异,玱玹平静又期待地注视着小夭,她归来,他也将要归去。涂山璟看着额间有绯红桃花,容颜娇媚,肌肤胜雪的少女,陌生的面容,却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会是她吗?如果真是她,光是想到这点,涂山璟已经开始不安。 玱玹与涂山璟站在最前面,也是看得最清楚,此刻她从容走着,神情清冷,眼中带着不悦与不耐,甚至几抹讥讽。 人群后面有一人面带微笑,微微低头时眼神中含着几抹讥讽嘲笑与不屑,看向大王姬时轻挑眉眼,风流倜傥。 桃花纷飞,漫天粉色花瓣如雨下,香气袭人。 凤凰站在王母身边,王母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看向仅露出眉眼的少女,少女褭褭亭亭,缓缓向她走来。 少女星眸笑意盈盈,灵动如水,玉瞳明眸,一袭素白且精致的礼服随着她的走动,泛起月光清冷的光泽。 “甚好。”王母见她戴上了面纱,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 “王母,我送完礼就回来。” 洛愿对着王母笑得眉眼弯弯,等踏上凤凰的那一刻,眼神变得淡然。凤凰啼鸣展翅,飞入云层,身后跟着几只玄鸟。 王母随即走到瑶池边,算着她们到达的时辰缓慢撤下阵法,等朝瑶回来才准备重新启阵。 “阿獙,咱们送个礼,需要还跟几只玄鸟吗?”洛愿看向身侧的阿獙,这个阵势太大,她有点惶恐呢?更有一种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新的马甲。 “别紧张,凤凰来仪,也是对小夭的一种祝福。”阿獙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玉盒,上面雕刻着玄鸟纹。 “到时候我在空中等你,你下去送吧。”洛愿不好奇礼物是什么,她不想太引人注目。 “小夭见到你肯定也欢喜,你不想见见她吗?” “不想在这种场合见,私下找机会见她吧。” 阿獙也不多说,只是让朝瑶在云层露个面就行。云海随着凤凰的翅膀翻涌,洛愿负手站在凤凰背上,望着蓝天下的云层。 观礼台上,其余众人注视着那个全大荒最尊贵的少女,走向高台,走向那个至高的地方。仿佛纵有千般风情万种风流,也只是她踩在脚下的黄土。 站在高台之上的皓翎王,凝视着从台阶下走到面前的小夭,她的每一次走动,绯红的桃花从她腰部蔓延,开的璀璨,铺满台阶。注视着她此刻的模样,命运的轨迹,非人力所能阻止。 小夭顶着绚烂的阳光,一步一落花,走到父王的面前对着他叩首。 皓翎王带着小夭祭拜天地,祭拜列祖列宗,小夭麻木地跟着做,在繁冗的祝祷词中叩拜再叩拜。 她像一个木偶般,只觉得身子已经全部僵掉,腰也要被勒断了。听见大宗伯宣告祭祀仪式结束,小夭暗自嘲讽,这种事越木偶化,人家越觉你知礼仪。 侍者准备带领宾客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响起凤凰啼鸣,小夭的脚步也因为啼鸣而停止,大家纷纷看向空中。 大家望着天际缓缓飞来几只的玄鸟,祥云缭绕,其中一只玄鸟上站立着一位白衣男子。为何只听凤鸣不见凤凰踪迹? 刚才从容不迫的小夭,麻木的眼神划过丝丝波动,激动地望着天空,低声对着身边的父王说道:“父王,我感应到是瑶儿来了,她醒了。” “她专程为恭贺你回家。”皓翎王注视着朝他们飞来的玄鸟,鸟背上是阿獙。 洛愿化作魂体,连带凤凰也化作魂体状态,伫立在高空冷漠地望着下面的众人,高台之上雍容华贵的大王姬,万众瞩目。 小夭的眼睛,洛愿注视着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那双眼睛与赤宸一模一样。难怪当时烈阳会惆怅,红衣的小夭与赤宸隐隐相似。 意料中见到前方的涂山璟与玱玹,目光落在人群后方一个男子的时候,相柳!那人面容与相柳别无二致,可气质与发色不一样。她不由得多看几眼,急忙在心里喊凤哥,“凤哥,那人是相柳吗?” “不知道,看不清!”九凤还为昨日的事情气闷,一点不想搭理小废物。 “喝酒喝到头晕眼花了。”洛愿听他不耐的语气,怼了一句及时闭麦。 她注视着那男子的面容,他平常都戴着面具,与涂山璟和玱玹见面也是,这里只有她和小夭见过他真容,要真是相柳,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为爱冒险,专门过来看小夭做回大王姬吧。 涂山璟与相柳认出小夭就是小六了?她这睡一年,消息都断层了! 玄鸟径直飞向高台,阿獙淡定自若走下玄鸟,恭敬地向皓翎王与大王姬行礼,献上贺礼。等大王姬亲手接过贺礼时再次作揖行礼,高声说道:“王母特命我与圣女朝瑶送上贺礼,恭祝大王姬回归之喜。” 阿獙掷地有声的话落在众人的耳里,众人疑惑地看向身边熟悉之人,玉山圣女的消息如同大王姬回归一样,震惊四座。 涂山璟与玱玹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朝瑶这个名字他们比谁都熟悉,涂山璟手紧紧握成拳,仿佛有些东西像是要抓不住了。玱玹仰望着云端,朝瑶不是人偶吗?怎么成圣女了? 洛愿............圣女!玩这么大,她以为就是一个徒弟。她不由得看向那名像相柳的男子,见他抬头,饶有兴致望着云层这边,春山如笑。 相柳会出现这种神情?他的眼神像是寒冰,更别提笑得如沐春风。可见过他温柔的模样,此刻这个男子又如同复刻品,双胞胎都没这么像,她还是有点怀疑。 “她要当圣女?”小夭惊诧地望着云层,轻声低语。她知道瑶儿在那里,她为什么要当圣女?她是要做下一任王母吗? 瑶儿,你来了怎么不见我呢?是不是生气我做回王姬,不陪你游历大荒了。小夭注视着天际,她在等,等瑶儿出现。 洛愿见到小夭目不转睛望着空中,再望下去,生理性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只好显形驱动凤凰向下飞去一些。 凤凰于飞,众人骤然见到凤凰的出现,凤凰展翅停驻在众人之上,凤凰背上伫立一白衣女子,凤凰闪耀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红如烈焰,金似流光,蓝若深海,绿犹翠玉,白衣女子额间点缀绯红洛神花,眼神冷若冰霜,傲然睥睨。 一袭白衣胜似雪,双目流光若寒星,若流波之将澜,飘逸绝尘。面纱掩娇颜,掩不住风华,凛然不可侵犯。 皓翎王见到漠视一切的朝瑶,这两孩子,一个形似,一个神似。 小夭与洛愿的视线在空中相触,遥遥对望。小夭见到她冷漠的眼神,自己甚至想走下祭坛去拉住她。 玱玹见到熟悉的眉眼,洛洛成圣女?她会成为下一任王母吗?这个想法竟在他平静的心海掀起波澜,他下意识不想让她当圣女。 全场目光在王姬与圣女之间流转,几道目光同时降临到洛愿身上,那几道目光交织在众人的目光中,炽热到洛愿难以忽视。 圣女?神女?洛洛?朝瑶?那几道炽热的眼眸带着不同的疑惑与诧异,唯有一道目光所含讥讽嘲弄的意味强烈 洛愿绷着架子贡献演技,做她超然世间的圣女,片刻后无奈地对着小夭微微颔首,径直驱使凤凰离开,阿獙也踏上玄鸟追随而去。 身后响起侍者与众人齐声欢送的声音,“恭送圣女。” 洛愿...............有点享受,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她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他们神色各异,她察觉到小夭的伤心难过,狠着心随着凤凰而去。 小夭见她一言不发走了,低眸望着手上的盒子,心里无比难过还要扮演木偶。 “愿大王姬此生祉猷并茂,永绥吉劭。”凤凰远去,清脆的声音响彻天际。 阿獙从玄鸟背上踏上凤凰。“瑶儿,你连你父王也不见见吗?” 洛愿莞尔一笑,抬眸认真注视着阿獙,“阿獙,我不能仗着他对母亲的愧疚,就赖上人家,索取本不该我的东西。”如果她不知道事情真相,她会理所当然,现在明知不是他的女儿,明知他对于小夭和她的关心与父爱,源自对西陵珩的愧疚和爱屋及乌,她无法心安理得,假装不知道去享受。 “瑶儿,他是你的父王。”阿獙觉得朝瑶知道一些,或者察觉出一些事,可她从没有明说过,如果现在有选择,至少他希望她是皓翎王的女儿,而不是............ “好阿獙,别操心了,帮我给王母说一声,我明晚回去。” “嗯,你注意安全。” 朝瑶在阿獙的注视下消失于凤凰背上,阿獙则独自返回玉山,将朝瑶明晚回来的事情禀报给王母,王母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去了密室。 见到案上一摞摞玉简,她随手拿起一卷,玉简上记录着上古神器的作用。 王母有预测之能,却不能轻易使用,更不可泄露天机。 这场全大荒瞩目的庆典,随着圣女祝福宣告彻底结束,来宾们在侍者的带领下,依次离开。小夭与皓翎王上了云辇,小夭紧紧抱着手上的玉盒,侍女几次想要接过,她都摇头拒绝。 “累了吗?累了就好好休息,晚上的晚宴,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无所谓。”皓翎王见她失落,“可是因为朝瑶今日离去而难过?” 小夭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父王,“瑶儿为什么不留下?我已经是王姬了。” “王母给了她一个我也不能给予的身份,倘若她当着全大荒名门望族的面,表现的与你过于亲厚。” “世间会猜测玉山的立场,她这是为了玉山。” 小夭失落地摇摇头,低声轻语:“我不想她待在玉山,那是一个变相的牢笼,更不想她成为王母。” “王母也是要经历千帆,看破悲欢离合,她不愿没人逼她。”皓翎王安抚地拍了拍小夭的手背,“虽然我没与朝瑶相处过,可听玱玹与你的讲述,至少她现在不会选择接任王母。” 小夭沉默地打开玉盒,看了一眼就关上了,王母此意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徒弟,走个仪式。更多是借这个场合向全大荒表明瑶儿的身份,“父王,阿念所做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皓翎王打断了,“阿念只不过是用蛮横掩饰自卑与害怕,以前她是唯一,现在有了比较,现在能让她安心的人只有我和玱玹,我不想她觉得我偏心,而且有些事应该是你们姊妹间自己去解决。” “至于......朝瑶,有机会我也想见她一面。我此生,用所有换了我所想要的,有遗恨无后悔。唯独希望你们姊妹间能真心接纳彼此,看顾彼此。” 小夭能理解阿念的害怕,没法理解她的自卑,她没有信心做到父王期许的那样。她心里只有朝瑶一个妹妹,同脉相连的妹妹。 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会尽力,我纵容她之前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她发泄出来在收拾她。” 云辇停在承恩宫,皓翎王回到朝晖殿,简单地洗漱更衣准备去涟清园参加晚宴,小夭则返回自己的宫殿,在侍女的服侍下脱掉礼服,卸妆,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侍女帮她梳头按压头皮的时候,她竟舒服得慢慢睡着了。 第42章 皓翎王的宠爱与愧疚 皓翎王梳洗完休息片刻刚走出朝晖殿,意外见到殿外伫立的白衣身影。 亭亭玉立的身姿,双瞳剪水的眼眸盈盈笑意。 皓翎王身边的侍卫立刻紧张防备地看着殿外的女子,皓翎王微微抬手让众人先行下去,向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走去。 “朝瑶拜见陛下。”洛愿按照礼仪,朝他弯腰行礼。刚弯下腰手臂就被扶住了,头顶响起皓翎王温润的声音。“瑶儿,你我不必如此。” 洛愿依旧弯下腰,声音诚恳地说道:“谢陛下。”说完才站起来。 如此生疏客套的朝瑶,皓翎王低眸见她周全的礼仪,不是女儿对父亲,更像是君臣。 “瑶儿,可是怪我?” “不怪,只有感激,发自内心的感激。”她有病才会去怪他。洛愿站直身子,抬头认真望着皓翎王,五官冷峻,眼神温润细致,作为帝王却仪态出尘,隐隐能看出年轻时儒雅风流,绝对的美男子。 “瑶儿,你在看什么?”皓翎王见她打量自己,眉眼含笑狡黠,像极她母亲年轻时俏皮的样子。 “陛下,只是觉得你年轻时一定风姿出众,是一个如水般温润的男子。”帝王之位太高,太冷,如水的男子也变成冰了。 皓翎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年轻时?年轻时他确实已经名满天下,不过不是容貌,而是能力。“小夭说你爱看世间的美物,看来没有说错。” “瑶儿,你的身份.....我....”皓翎王剩下的话,蓦然被打断。 “我称呼你为陛下之时,已经做出选择,我只愿无拘无束,并不想套上王姬的枷锁,尊贵又有能力的母亲也过得艰难,我自诩不如母亲。” 皓翎王难得展现出一丝柔情,眉眼柔和,抬脚朝着前方缓慢走去,洛愿见状走在他身侧,“瑶儿,你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当初对阿珩有诺,此生护你们姊妹周全。” “你无法成为光明正大的王姬,一国帝王的宠爱还是能受。” 洛愿...............你老也别太爱了,明知不是亲生还给她帝王的宠爱,那这份宠爱是否有算计? “那作为帝王的你,可愿为这份宠爱添上权利?”洛愿想看看皓翎王的底线,试探性问道。以为少昊会发怒或者不满,不曾想他只是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她。 “很好,我当初教你母亲兵法,只要你想学都可以。” 洛愿......................赤宸把驻颜花当野花送,这位不仅教西陵珩本事,还遵守承诺,护着小夭视若己出。 她还真像阿珩的孩子,敢想敢做,敢做敢当,敢冒世间之不违。“你想成为你母亲那样的将军,亦或者成为朝堂重臣都可以。”皓翎王也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陛下,我不过是见识过太多的弱小,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洛愿赶紧打消皓翎王的想法,自己只想偏安,只想没人能欺负,可不想举着剑在战场上咔咔杀,也不想做朝堂上心思深沉的臣子,脑子不够。 “你为何会成为圣女?”皓翎王瞟了一眼她的发簪。 “我醒了后跟着王母学习,今日本想送份贺礼,结果王母给我一个圣女的身份。”洛愿笑盈盈注视着皓翎王,真想看看当初赤宸与他争取西陵珩的场景。 “你是什么属性的灵力?”皓翎王走到湖水边,手轻轻一挥,湖面立刻奔腾,幻化出一条水龙,水龙朝着湖边巨大的观景石袭去,石头瞬间化为粉尘。 哇...........假如对方不是帝王,她都想鼓掌了。灵力高深,德才兼备,重情重义的帝王,满分! “我显形没有灵力,作为灵体时有点微末的灵力。”洛愿在皓翎王身边化作魂体,展示她的学习成果。 皓翎王见她消失后水面出现一只白虎,白虎雄壮威武,发出虎啸。皓翎王以为她是水系灵力,正想开口的时候,白虎消失,湖面又出现一条火龙,围绕着金光。 她?皓翎王微微有些震惊,她清醒没多久,已经能修炼到这个程度了。 洛愿对皓翎王有些震惊的表情格外满意,毕竟让帝王震惊也是需要本事。她显形出现在皓翎王身边,手中已经有了一个泥土的兔子,“刚才用灵力控土捏的,现在只会这些小玩意,没有杀伤力。” 皓翎王见到她手上的兔子,心里情绪复杂,如果这是他亲生的女儿,他也不至于下一盘千年棋。 对于女儿的爱,他让阿念无忧无虑长大,受尽宠爱,导致性子骄纵。小夭儿时失踪,现在回来的性格和之前判若天渊,两人都无心权谋与国事,况且两人的性子并不合适坐在这个位置。他也不想女儿和他一样,牺牲所有个人能牺牲的,束缚一生。 “木系可会?”皓翎王接过兔子,丝毫不嫌弃泥渍,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期待。 “会啊,王母也修木系,肯定教了。”洛愿说完示意皓翎王看向一旁小树丫,她变成魂体,将灵力凝聚指尖,注入树丫。 皓翎王见到小树丫瞬间长出新芽,眼眸微睁,向来从容的皓翎王都难掩惊讶。 “我现在也只能让它发一点新芽,不像王母微微动手,小树苗变大树。” 洛愿觉得现在这些只能逗逗自己开心,对于保命没实质性用处。 “那瑶儿还想学什么?”皓翎王对着朝瑶儒雅一笑。 这笑给洛愿看得呆呆,笑得好温柔,平常听说少昊冷峻,没想到笑起来也是温柔那一挂。“现阶段能保命的都学,烈阳在玉山教我打斗的招式,阿獙那迷惑人心的声音我学不会了,那得狐族才行。” “那我想一想有什么可教你的。”皓翎王笑着唤来侍女,“去请大王姬去晚宴,说她盼望之人到了。” 洛愿一听赶紧喊住侍女等一下,疑惑地看向皓翎王,她见小夭可以私下去,为什么让他们去晚宴相见?“晚宴人多,我私下见她就好。” 皓翎王依旧让侍女禀报,等侍女走远后才笑着说道:“能力需要时间,王母给你身份,我可以给予你在皓翎不可轻视的重视,我保证在皓翎,无人对你动手。” 西陵珩大女主啊!!!他没成爹,已经让她可以拼后台了。王母不插手世事,皓翎王可不一样,喊个救命也来得快点。 “陛下,你这样,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后台都想要,但是平白无故承受这么大的情,良心不安。 皓翎王带着她继续朝前走去,“无需有愧,阿珩如果还在,你得到的东西会更多。” 他现在能赋予她只不过是帝王的宠爱,没办法让她享受一国王姬的尊荣,她与小夭和阿念在世人眼里的分量,终究有所不同。 为了阿念,他连认她为义女也需要考虑。倘若阿珩还在,一切又会是另一个模样。 “小废物,你说受之有愧,可好像更多是窃喜。” 洛愿听到九凤奚落的话,“凤哥,人都是利己先利人,我也想看看这份重视能持续多久。”承诺?倘若别人违背承诺,只不过选择利于自己的一面,当他选择不守诺的那一刻,说明对方只是将利己放在首位。 “假如皓翎王出自真心,日后我也会回馈他。”少昊可不是表面的温润儒雅,温润之下果断狠辣,斩草必除根,冷酷起来堪比西炎王。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都没有强大起来,如何能帮扶他人? 涟清园,丝竹绕梁,舞姿曼妙,众人都在等待那个至尊之人的到来。玱玹见师父迟迟未到,心里猜测是不是有事耽误。 他周旋在各大氏族身边,游刃有余与各大氏族里的年轻人交谈。随着赤水氏、西陵氏、涂山氏、鬼方氏等几大氏族子弟的依次到来,晚宴热闹非凡。 玱玹与缓缓而来的涂山璟打过照面,彼此知晓对方在清水镇的身份,却又不点破,仿佛是第一次见面。 玱玹知道在座的氏族子弟,在族中分量非同小可,有意与他们拉近距离。凭借着风趣幽默的谈话,很快与众人交谈在一起。 小夭被侍女从睡梦中唤醒,她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眸。 “王姬,陛下请你去晚宴。” 小夭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不是说她想去就去吗?父王怎么这个时候派人来传话? “陛下说王姬期盼之人也会去晚宴。” 期盼之人?小夭腾地一下就坐起来,瑶儿!一定是瑶儿!瑶儿肯定先去见父王了。 “帮我梳洗,选一件好看的衣服。”小夭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坦然自若对着侍女吩咐。 侍女见王姬这么重视晚宴,主动要求打扮。她们立即将王姬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件件让王姬挑选,她们也在旁边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一件好看。 小夭指着其中一件素白色长裙,搭配绿色绣花披帛,“这件。”瑶儿不喜欢过于艳丽的颜色。小夭在侍女的服侍下重新上妆更衣,心甘情愿束腰。 “等会将我让你们收起来的首饰与衣衫全部整理出来,今晚我有用处。”她从回宫之后,父王与玱玹送了她许多精美华丽的首饰,华贵的衣裳,她每次都会按照瑶儿的喜好,留下她喜欢的。 侍女为她插上翡翠步摇,颗颗翡翠随着走动摇曳摆动,与身上的刺绣交相呼应,衬托出几分俏皮。 以往小夭肯定会觉得今晚的打扮累赘,但一想到朝瑶,只想马上见到她,累赘也变成急切的心情。急匆匆带着侍女朝着涟清园走去。 今日等着看小夭笑话的阿念,没想到她毁了礼服,小夭最后却穿了一套更华美精致的礼服,众目俱瞻。 当时,她想要冲上去撕碎小夭的一切,毁掉她也毁掉自己。可母亲眼含恐惧与哀求,紧紧抓住她,她可以不顾任何人,唯独不能不顾母亲,只能闭着眼睛忍受到整个典礼结束。 可是最后连常年不出世的玉山也派来圣女恭贺她的回归,所有人都期盼她。阿念觉得这个宫殿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已经不完全是属于她的家了。 阿念将母亲送回宫殿,想要暂时逃离这所宫殿,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收到父王的传话,让她去漪清园参加晚宴。 本想不管不顾回绝,奈何母亲拉住她,恳求般地看着她,她只好收拾一番去了晚宴。 小夭急匆匆朝着漪清园走去,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之乐,忍着不耐还是放缓脚步,慢慢走进去。她与阿念在门口不期而遇,阿念愤恨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夺走父王与玱玹关心的人。 小夭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今晚她有想见的人,要计较也是明日的事。 众人笑着拉住玱玹,想见见今日的主角,玱玹故作头疼地看向眼前的世家公子小姐,“她脾气古怪,只怕不愿意。” 话音刚落,就传来宫人的禀报,大王姬与二王姬来了。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两位女子步履翩翩,珊珊而来。 涂山璟望着娇艳动人的白衣女子,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小夭见到人群中的涂山璟,坦然自若朝着众人走去,阿念见众人的目光落在小夭的身上,愤愤不平。好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永远是陪衬,是被遗忘之人。 小夭寻找着自己想要见的人,环顾一圈换来些许失望,怎么还没来? 皓翎王挥退宫人,独自带着朝瑶慢慢向目的地走去。“瑶儿,前面就是漪清园了。” “今晚,能见到不少熟人。”洛愿想起腹黑玱玹,还有那个娇蛮任性的阿念,玱玹上次打得她东躲西藏,“陛下,玱玹在清水镇老爱欺负我,你作为我的靠山,可不能让我再被他欺负了。” “哈哈哈哈,无人敢欺负你。”这一路走来,皓翎王与朝瑶的关系拉近许多。此刻听见她直白说自己是她的靠山,忍不住笑出声。 他想的没错,朝瑶会比小夭与阿念更加飞扬跋扈,却又比阿念更懂得进退。 小夭与阿念走到玱玹的旁边,玱玹立马向众人引荐。“你们刚才不是想看我妹妹吗?这人来了。” “皓翎玖瑶,皓翎忆。” 屋中的子弟立即围上来向皓翎最尊贵的两位女子行礼,小夭见到人群中另一位熟人也在,防风意映,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与涂山璟。 四大氏族的人依次走了过来,氏族十分注重血脉,很多时候氏族的荣耀更胜于国的荣耀,毕竟国可以重建,但血脉生生不息,随着繁衍永不消逝。 “在下赤水丰隆,这是我的孪生妹妹,辰荣馨悦。” 小夭打量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男子与女子,两人长得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男子平稳沉静,女子活泼妩媚。 “你们好。” 站在一旁的涂山璟也缓缓走上前,“在下涂山氏,涂山璟。” 小夭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礼仪周全的翩翩公子,微笑地回了个礼,客套地说道:“你好。”如今他是青丘公子,她是皓翎王姬,再也不是小六与十七了。 随后防风意映等人也上来行礼,小夭这时才知辰荣馨悦与防风意映是好友,这各大氏族之间,盘根错节。 “入座吧。”玱玹带着阿念与小夭走向案前,小夭见状问道:“父王还没来吗?” “些许有事耽误了。”玱玹等她们入座后,再次笑着走入众人之中。阿念见玱玹没怎么和自己说话,放在案下的手慢慢握成拳。 世家子弟谈笑风生之时,目光总是会不经意落在大王姬的身上,涂山璟独自一人坐在小夭的斜对面,沉默不语。 宫人的一声高呼,“陛下到。” 众人立刻走向自己的位置,端正身姿站于案前,目光看向入口。大家意外见到与皓翎王并肩而行的女子,女子面纱掩面,额间的花印还是让人认出她的身份。 小夭见到缓缓走来的朝瑶,目光驻留在她身上,见她目不斜视,未曾看自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洛愿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熟人,这场合蛮有趣,玱玹与涂山璟掩盖再好,也让她察觉出异样。感知到小夭心里的不安,照样继续扮演自己超脱世俗的圣女,这活好累。 她坐哪里?除了最高处的位置,也没空位给自己。洛愿尴尬地想着自己应该去哪里落座。 “拜见皓翎王。”随着皓翎王的走近,大家行动一致参见行礼。 “起来吧,今日晚宴,不用拘谨。” 皓翎王随后吩咐宫人在他案前赐座,众人眼神各异地看着玉山圣女跟着皓翎王走向高处,阿念疑惑地望着眼神冷漠的圣女,小夭是小六,她的名字也叫朝瑶,难道是当初清水镇的女子?可她不仅容貌不像,周身的气质与眼神也截然不同。 玱玹没想到师父会如此看重洛洛,连他与小夭也不曾享受过在这种场合与一国至尊,同坐高处的待遇。 洛愿......................坐在皓翎王身侧,望着下面的众人,特别是见到大家的表情,心里想笑还得憋着,忍得好辛苦。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异样,只好拿着酒盅把玩,目光掠过众人。 见到小夭从容自信坐在案前,褪去玟小六的皮,正式成为一国王姬,想来这段时间应该学了不少礼仪。瞧见阿念时不时打量自己,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明天约小夭一起揍她,刚才可听皓翎王说了不少小夭回来的事。 她细细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长得像相柳的男子,身份不够还是没来参加? 众人欣赏歌舞,举杯交错,洛愿见到下面规规矩矩的观众,这有什么好玩?不能高声交谈,不能捧腹大笑。 这舞蹈也一般,见过王母那一舞,眼光变高了。 小夭抬眸看向高处的朝瑶,见她一直低眸看着手上的玉杯,感受到她无聊了。忽然,她抬眸对着自己轻轻眨了眨眼睛,狡黠一闪而过。今日不好的情绪随着她俏皮的动作,一扫而尽。 小夭起身朝着高处的皓翎王盈盈一拜,“父王,圣女初到皓翎,不如女儿带圣女在花园中观赏一番。” 洛愿赶忙放下酒盅,回头看向皓翎王,大哥,快同意,她要发霉了。 皓翎王微笑点了点头,洛愿准备起身走下高台的时候,蓦然听到皓翎王威严的声音。“来人,将凤鸟纹玉璧赐予圣女。” 她又赶紧坐好,见到玱玹眼里一闪而过的吃惊,这玉璧有什么讲究? “圣女持玉璧,在皓翎国如帝亲临。”既然她说出口,他愿意为这份宠爱添上权利,或者说是拭目以待。 随着皓翎王一锤定音的话语,众人纷纷起身恭贺圣女得此殊荣,洛愿瞧着宫人呈上的玉璧,玉质通透,正反面各琢玉凤两尾,首尾相绕,表达凤鸟的高贵典雅。代表高贵和显赫,更代表了身份。 不同于众人的猜测,小夭见到父王赏赐瑶儿如此贵重的礼物,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谢陛下。”洛愿拿起玉璧,微微颔首说了一句。独自走下高台,对着小夭使个眼神,两人并肩离去。 这就走了?其余的氏族见圣女拿着玉璧就走了,连拜礼,告退也没有一个。不约而同看向皓翎王,见他淡然地坐在高处,像是习以为常了。 玱玹惊愕师父会把凤鸟纹玉璧赐给洛洛,赋予她等同于帝王的荣耀。难道是因为洛洛保护过小夭? 在场的女子更多是羡慕,羡慕一个女子能到帝王般的待遇,不管她们身份如何尊贵,最后也不可能接任族长之位,无法享受族长的权利。 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有些释然,这权利与尊荣在她手上形同虚设,只能困于玉山。 皓翎王等朝瑶与小夭走后,坐了一会就提前离席了。随着皓翎王的离席,年轻人又聚在一起,各大氏族的人直接拉住玱玹询问圣女的来历。 阿念见没人理自己,气呼呼一甩袖子往外走,回宫后越想越气愤,骑上玄鸟漫无目的地飞着,最后落在不知名的石岛上,听着海浪拍到瞧石的声音,像怪兽一样。 放在以往她会觉得害怕,可她现在觉得要是自己被怪兽咬死了,等他们找到奄奄一息的自己,会不会痛苦自责?幻想着他们失去自己的痛苦,这种幻想让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圣女。”玱玹面带笑意,回应众人的话。 众人一听玱玹也不知道,不再围着他询问,纷纷走到别处玩。玱玹转身准备走向赤水丰隆的时候,涂山璟缓缓走过来,低声说道:“可否为我引荐大王姬一面。” 玱玹沉默一瞬,笑着说道:“消息我可代传,至于见不见在于她。”想必涂山璟已经发现小夭是玟小六的事情了。富可敌国的涂山家对他来说,利大过弊。 “多谢。” 玱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丰隆,脸上笑意全无,再次与大家打成一片。 “我的小夭,我好累。”洛愿走出漪清园,立即往小夭身上一靠,懒洋洋赖在她身上。 小夭笑着搂住她,边聊边走向她的宫殿。“瑶儿,你怎么成圣女了?” “王母给了我一个身份,方便我以后混大荒,她也收我当徒弟了。” 小夭见她做了王母的弟子,不安地问道:“你会不会接替王母的位置?执掌玉山?” “哎呦,我是学本事,没想过接,王母也说看我的意思。” 小夭听她这话才放下心,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容,“我还以为你因为我做回王姬生气了。” “怎么会!知道你待不住玉山。”洛愿赶忙站好,牵住她的手,“你不管做不做王姬,都是小夭,你只需要开心做自己就好。” “我就知道瑶儿不会离开我。” “打住,我现在白日要在玉山学习,只能晚上过来看你了。”洛愿紧急打住小夭感动的情绪,自己也不能一辈子跟在她身边,何况皓翎王宫也没王母那种高手教导自己。皓翎王灵力深厚,可人家是一国之君,每天肯定有很多事。 “瑶儿,你不日日陪着我?”小夭一听她以后要晚上才过来,心里又开始失落。 这时,洛愿狐疑地观察着小夭,怎么觉得她当回女孩子以后 ,有点多愁善感了?以前玟小六时期独立坚韧,可不会动不动失落。 “我也要进步才行,倒是你,你回来这么久,有没有给自己暗中培养点势力,或者整点暗卫?”她的灵力一时半会连王母也没办法恢复,都做回王姬了,有地位有身份,弄点自己人应该不是难事。 刚才皓翎王说赐封地给小夭,小夭没有接受。她志不在此,也没学过任何权谋这些,不要就不要了,懒得操心。这人,她总不会也不要吧,不说别的,安全第一。 小夭不承想瑶儿会忽然问这个,摇了摇头,讲起自己在皓翎的生活,最后说道:“我又不参与权利之争,何况现在别人也不敢对我轻易动手。” “玱玹都有人敢杀,你要是帮他,很难不被殃及池鱼。”洛愿那个头疼啊,怎么小夭一点没想过强大自身,遇到高手刺杀,那毒术有屁用,连身都近不了。 “瑶儿,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帮玱玹?”小夭见瑶儿着急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足。她对外人都还好,可一面对瑶儿,什么气势也没了。 “我怎么知道?我有脑子。”洛愿没好气地瞪了小夭一眼,“我先说哈,你明天去找陛下,让他亲自给你安排靠得过的人在身边贴身保护。另外这人你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能听你的。”小夭不比阿念,从小在王宫长大,心腹,侍女,早早就有了。她这才回来,还不多为自己考虑。 “你看看阿念身边也有一个灵力不低的海棠,你身边有谁?” 小夭想起那一屋子的婢女,好像还真没人能与海棠一战。 “我的哥啊,咱们好歹摆一摆王姬的架子啊。”洛愿看她的表情也明白,感情回到皓翎除了得个身份,她什么也没为自己考虑过。 小夭听见朝瑶的话,噗嗤一笑,她想起父王的话了。 “你笑什么?你还笑?我都要急死了。”洛愿见她笑得开心,给她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啦,我想起父王说你以后会比我更骄纵,飞扬跋扈。” 洛愿手一伸,直接给她捂嘴,故作不满说道:“得得得,别说这些,明天我们先去揍一顿阿念,给她打服气,然后找陛下要人。”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收拾阿念了?小夭想起今日礼服的事情,确实不能再纵容了。拉开朝瑶捂着自己嘴的手,“我与阿念,父王希望我们好好相处。” “我知道,阿念心里对你这个突然冒出的姐姐,肯定有怨言,能理解,但欺负咱们不能受。”洛愿牵住小夭的手,摇晃着手臂,一想到明日的场景,嘚瑟地朝着她宫殿走去。 小夭低眸瞧着两人相牵的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两人走到后面都开始蹦跶起来了,像是回到游历大荒时。 第43章 撞破交易 两人回到宫殿,一屋子的侍女见到王姬亲切地牵着一位白衣女子,纷纷带着疑惑向王姬行礼。 “起来吧,这是朝瑶,玉山的圣女。以后你们见到她如同见到我一样。” “她的话等于我的话,不可违逆。” 洛愿见到此刻小夭的样子,略有一点欣慰,还会摆谱。 “诺,拜见圣女。”屋内响起整齐的跪拜声。 “行了,起来吧,以后见到我不用跪,玉山不讲究这套。”洛愿牵着小夭走进屋内,小夭则叫侍女把她刚才吩咐的东西呈上来,顺便给朝瑶指了指自己的贴身侍女---珊瑚。 洛愿打量珊瑚一番,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先去忙。等人走后变成老样子,慵懒地往榻上一靠, “今日为了当好圣女,我这脸僵了。” 小夭走上前笑嘻嘻揉搓着朝瑶的脸,调侃地说道:“我也是,当了一天的木偶。” “小夭,我给你说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出门在外不比王宫内。”洛愿再次叮嘱她一句,真怕她傻乎乎,拿个身份当保命符。 “记得,记得,明天收拾完阿念,我们就去找父王。”小夭提及父王,忽然察觉到瑶儿刚才喊得陛下,没有喊父王。 “瑶儿,你为什么不喊.......父王?” “不喊,喊顺口以后收不住,我的身份注定只能是朝瑶。”洛愿说完就见小夭神情带有一抹惆怅,她做女子也和男子一样,称职。 “瑶儿,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父王认你为义女。”小夭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她们也能光明正大以姐妹称呼,相处。 “阿念那性子,再有一个姐姐,估摸着得疯了。我现在挺好,陛下给了我尊荣,王母给了我身份。”那玉璧就像是龙头拐杖,尚方宝剑,摆摆威风,享受点特殊待遇。 小夭认真注视着朝瑶含笑的眉眼,见她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缓缓点了点头,“瑶儿,不管如何,我们始终是姐妹。” “我的姐,送你一场美景。”洛愿拍了拍小夭的手,拉着她朝着屋外走去。小夭不明所以,任由她牵着,这王宫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美景? 两人刚走到门口,侍女们就三三两两抬着东西走过来。小夭急忙拉住朝瑶,示意她等会,等侍女们把东西全部搬进来,她开心地指着一个个打开的箱子,“瑶儿,你看,全是我为你准备的衣物首饰。” “哇瑟!”要是以前不能将死物变成魂体,她可能没这么激动,现在她魂体什么样子,显形也是什么样,衣服也能穿得美美的。“我的夭,有眼光啊。”洛愿拿起一支闪闪发光的步摇,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由金钱引发出的光芒。 小夭见到朝瑶喜欢,心里比她还高兴,故作傲气地双手环胸,“姐姐可没忘了你。” “富婆,你这大腿真够粗。”洛愿瞧着小夭纤细的腿,这不是腿,这是金腿。 侍女疑惑地看着王姬的腿,不粗呀。只有小夭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指着一件花白中带粉的长裙,长裙绣着朵朵白桃。“明天咱们穿这件。” “穿!”洛愿放下步摇,笑着拉住小夭朝着门外走去,还让侍女不用跟着。 “小夭,你站在这里。” 小夭乖乖地站在屋檐下,洛愿则跑到院中。小夭瞧着熟悉的景色,天天见也没什么别致。 洛愿变成魂体飘到天上,“小夭,我为你下一场别具一格的雨,恭喜你回到爹爹的身边。”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她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她没有等到雨,等到一场比雨更加壮阔的美。 不是春雨绵绵,亦非冬雪簌簌,而是无数洁白无瑕的莲花花瓣,自无垠的天际悠然飘落,宛如天界遗落的梦,轻轻拂过尘世,它们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在空中旋转、飘舞,缓缓落在她面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莲花香。小夭露出温柔喜悦的笑容,伸手接住花瓣。 这份礼物比所有礼物都更得她的心,亲生妹妹送她的礼物。 纷纷扬扬的莲花花瓣,仿佛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出一会,整个院子地面已经覆盖薄薄的白雪。 “小夭,我跟着王母学了一支舞蹈,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小夭见到朝瑶从高处缓缓落到眼前,面覆轻纱,步摇生姿,翩翩然若鸿雁之翔,袅袅兮似柳丝之拂。 皎月可见,漫天白莲为她一人而下,瑶儿为她一人而舞,顾盼流转间双眸灿若星辰。 小夭凝视着院中曼舞的朝瑶,轻声哼唱起她们一起唱过的歌:“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少女歌声婉转悠扬,少女舞姿轻盈流畅。漫天飞花,倾城佳人一唱一舞。 结束晚宴的玱玹,听见小夭的歌声,放轻脚步向歌声的来源走去。出其不意见到美轮美奂的一景,两人珠联璧合,令人一见难忘。 他的目光停留在小夭侧脸片刻,流连在院中起舞的白衣女子,花瓣随风轻旋,佳人舞步生莲,面纱随风轻扬,隐现其容颜如画,眉眼含情。 旋转之时,洛愿的目光扫到屋檐下的玱玹,立刻停下。小夭见到朝瑶不跳了,也不再哼唱,走入院子,笑吟吟望着她,“跳累了?”连她也不曾见过王母跳舞,可见朝瑶在玉山过得不错。 “跳什么跳啊,轩老板来了。”洛愿瞥了一眼玱玹站的位置,阴阳怪气说道。 小夭转头一看,果然玱玹站在屋檐下,他什么时候来的?听朝瑶怪腔怪调的语气,心里有气了。 玱玹双手背于身后,向着院中走去,慢慢走到两人跟前,“不知该如何称呼?神女?圣女?” “洛洛?朝瑶?” 小夭听出玱玹的语气有些不满,转头看向朝瑶,果真见到朝瑶眼里笑意没了。 “爱叫什么叫什么,你不叫我也无所谓。”洛愿说完就朝着屋内走去,走两步就被玱玹扯住了。 “现在得了师父的玉璧,气性越发大了。” 小夭一瞧两人对上了,一手拉住一个,“别生气,我们好好说话。” “谁要跟他好好说话。”洛愿直接变成魂体,只留下一句,“小夭,梦里见。” 玱玹见她又跑了,气闷地望着自己的手,小夭见玱玹气闷的样子,笑着开口:“你跟她计较什么。” “她一次次帮相柳,如今又得到师父与王母的青睐,我..........” “玱玹,不许你说瑶儿。” 玱玹后面的话全被小夭含着怒气的话打断,玱玹错愕地看着小夭,他一直认为他在小夭心中无人可比。 “玱玹,她不是帮相柳,当初她是为了帮我。”小夭见玱玹对朝瑶有气,只好再次开口解释,“药材的事,是我的主意,当初你们打斗起因也是因为我,瑶儿从没有帮过相柳。” 小夭这么说,玱玹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他明明很想见到洛洛,只不过想起那些事,常年的克制隐忍也失效了。 “好了,我下次见她不会这样了。”玱玹敷衍说了一句,讲起涂山璟约她见面的事。小夭猜出涂山璟应该认出她了,她灵力不强不能完全隐藏气息,况且今日她并没有掩藏气息,他是狐族想瞒过他不容易。 “明日再说吧,我先休息了。”小夭走进屋内,洗漱就寝。 玱玹望着她的背影,再看这满院子的白莲,随手捡起一片。他走的路注定艰难,他不希望和洛洛站在对立面,所以洛洛会不会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洛愿骂骂咧咧地骂着狗玱玹,当初真该一个雷给他劈傻了! “小废物,别骂了。”九凤无奈的出声,她骂起来就停不下,实在是太吵了。 “不想听,你就把耳朵堵上!” 九凤直接屏蔽小废物不满的声音,拿出上次未喝完的桃花酿,咕噜噜灌酒。 洛愿随意飘着,皓翎国四面环海,一望无际的大海,自己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始料未及,见到在一处石岛独坐的阿念,以及...........坐在海潮上的相柳。 阿念和相柳?洛愿满脑子问号,不动声色飘过去。 “如果没有她,你可是皓翎独一无二的王姬,独受父王与哥哥的宠爱,可她莫名其妙出现夺走你一切。你不想报复她?” 洛愿.............相柳怎么笑成人贩子了?本以为阿念还有点是非,可没想到被相柳一步步引导,随着相柳徐徐引诱的话,她竟然为了给小夭一个教训,点头答应帮相柳引出小夭。 她飘到相柳面前,见他对阿念笑,温柔又郑重,“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洛愿???他说出善良这词?震惊到他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 更离谱的是阿念对相柳也笑得甜甜。“你帮我教训她一次,我日后也帮你一次。” 随着阿念的话音落下,洛愿觉得这个世间又过于梦幻了,皓翎王姬与辰荣军师做上生意了。 她显形在阿念身后,一脚给她踹进海里,“神经病,你跟相柳做生意!” 相柳见到突然出现的人,温柔的笑意立刻消失,讥讽地看着站在石岛边的她。 阿念猛地被踹进海里,余光只见一袭白衣。突然掉水连自己会分水之能也忘记了,呛了好几口水,竟然沉了下去。 “诶诶诶,你爹那么厉害,你怎么不会水!”洛愿没想到她不会水,她爹那么厉害,她怎么不是水系呢? “相柳,相............”洛愿下意识想让相柳帮她救人,转头看过去,见他讥讽地望着自己。打断他的好事,他又怀疑自己帮玱玹。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洛愿闭着眼屏住气息往海里一跳,呛了两口水,却没有窒息的感觉,她在海里如鱼得水,还能呼吸,她赶紧朝着阿念游过去,一把将她搂住。 相柳站在海面,单手背在身后,低眸注视着海里的动静。 阿念被人抱住,睁开眼见到是圣女,刚才是她踹的自己,这时候阿念也反应过来了。本来心里有气,正想找人撒气,凭什么她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也能得到父王的玉璧? 趁着她抱住自己向上游去时,骤然施展灵力一掌劈过去。洛愿脖子猛然吃痛,这丫的还报复了,刚才居然骗自己! “你...唔....”洛愿刚开口骂她,意外喝了两口海水,赶紧闭上嘴。直接丢下阿念,独自朝着海面游去。阿念见她离去,紧跟其后朝着海面游去。 刚露出海面,洛愿感觉有东西从头顶掠过,抬头望向天空时右手猛地被人扯住,一股蛮横的力量将她立即拖入海里。她淹没在海里,看清拽着她的人,相柳! 咕咕咕......咕咕咕..... 这次在海里疯狂呛水,察觉不对立刻摸向自己的头发,发簪没了。东看西看才发现发簪在他手中,想要变成魂体浮出海面,又舍不得发簪落在他手上。 她用力扯了扯他,见他不为所动,再次拽紧他,顺着力道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顺势游到他面前。 “唔唔唔........”洛愿唔唔唔的哼哼,指了指他手上的发簪,示意他还给自己。 相柳见她憋着气,摘下她的面纱,见到熟悉的面容,长发因为浮力像海草般飘逸。他轻蔑地说道:“现在又成圣女了?” “唔唔唔.....”洛愿胸中最后一口气也快没了,着急地去抢玉簪,不料低估相柳在水中的灵活性,她根本抢不到,相柳拉着她往更深的海底游去,她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 老天爷,她自己造孽啊!一个玱玹,一个他,全是来报复她的吗?她再次扯住他的手,抓住他的衣领猛地抱住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快把东西还给她,她已经憋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相柳见她眼泪汪汪的模样,皱了皱眉,覆上她的唇,渡了口气给她,依旧把玉簪拿在手中。 洛愿................又是没感情的吻。得到新鲜的空气,洛愿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余光瞥见他手上的玉簪,干脆一手搂住他,不让他离开,从他那里获得新鲜的空气,一手去抢玉簪。 他一个妖,自己一个鬼,男女这事也和他们俩扯不上关系。 相柳仍由她搂着自己,毫不吝啬空气,握着玉簪的手背在身后,两人朝着海底急速而下。 游上岸的阿念,见到相柳与圣女不在,立刻唤来玄鸟飞回皓翎王宫,此刻她才意识到跟相柳做交易是多么危险又愚蠢的事情,她当时也是有些鬼迷心窍了,听到相柳不会要小夭的命,只是给教训,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海水像是会听相柳的话,推着他们走。洛愿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海面,心一狠,发簪不要了。松开相柳向上一蹭,准备化作魂体跑了。 “玟小六就是皓翎玖瑶。” 洛愿一愣,再次落在相柳面前,她们都是什么破马甲,一猜一个准。 摇头,不承认。 “你对我说过的话,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相柳见她不承认,举起那支玉簪,作势要折断。 败家子,难怪那么穷。洛愿扯住他的手,急忙连连摇头,这是王母送自己的,她舍不得它毁了。 “唔唔唔......”她一手扯着他的手,一手指着自己的唇,她现在一说话就呛水。 “你当时已经知道轩是玱玹,所以才帮他。”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嘲讽之意渐浓。 又来了!她真没有想过帮玱玹,也没有想过帮他.............她一出现,各个都对她不满。 不满地鼓腮帮子,扭过头看向旁边的鱼群。这时候,她才惊觉深海不是黑黢黢的一片,各种生物散发出不同的荧光,绚烂多彩的珊瑚森林,身披彩虹般鳞片的鱼群,在水中自由穿梭。海底的花朵也十分美丽,色彩绚烂,形状各异。 见到一条散发着蓝色幽光的深海鱼游过来,洛愿好奇地盯着鱼慢慢游近,手拽了拽相柳,指了指鱼。 见她盯着鱼看,相柳唇间噙着笑,硕大的气泡立刻将两人罩住,那条鱼也被罩在里面,直接定在洛愿面前。洛愿被气泡罩住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尝试性张嘴也没灌海水。 洛愿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那条深海鱼,原来是它鳞片发出的幽光。她扭头笑盈盈地看向相柳,见他冰冷的模样,摇了摇他的手臂,可怜地说道:“相柳,你把发簪还给我嘛,那是王母送我的。” 相柳瞟了一眼她的手,再次将拿着发簪的手背在身后,“你坦白一次,我就还给你。” “我真没有帮他啦,我帮他也不会帮你取药了。” “你帮我取药是为保全大王姬的性命。”相柳在“大王姬”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冷酷的声音,平淡且冰冷。 “哎呀,你们全都怪我。”洛愿气得背对相柳蹲下,双手成拳撑着脸颊。望着自由游弋,光芒闪烁的鱼群,想起画面里小夭被鱼群托住,拿着山核桃的一幕。 “我干什么了?一个个这么讨厌我?” 相柳低眸注视着她,“满嘴谎言的人不应该被讨厌吗?” 洛愿..................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身气鼓鼓瞪着他。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手放在自己肩膀处,紧贴脖颈,“来来来,现在把我掐死。免得你看见我心气不顺。” 相柳轻轻掐住她的脖颈,指甲变得锋利坚韧,只需要轻轻一划,普通人就会鲜血直流。 “又威胁我?” 真掐她,见他不用力,朝他走近一步,“就是威胁你,杀不杀?不杀把发簪还给我。”她话才说完就见他变了眼神,气泡猛地消失,海水呛入鼻腔,整个人往下面坠去。洛愿急忙抓住他,借力向他靠近,将他牢牢抱住,眼巴巴望着他。 相柳低头看着她委屈可怜的眼神,再次用气泡将两人罩住。 于浩瀚碧波之渊,深邃蔚蓝之中。海地深渊,光影斑驳,珊瑚如林,白发与青丝交缠,两两相望。 “你想知道什么嘛,你每次又不明说,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觉得我哪里骗你了?”洛愿余光见他背着身后的手,担心他再次让气泡消失,抱着他不敢撒手,心里盘算着怎么抢回玉簪。 “你与大王姬真是双生?你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相柳瞥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手指微动,玉簪消失在他手上。 洛愿.............真贼! “那你保证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洛愿抬眸认真地望着他。凭着对他仅有的了解,他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相柳凝视她片刻,喉间嗯了一声,轻启薄唇,“倘若你说的是真话,我守口如瓶。” “那你发誓,我给你说的所有事都不能告诉别人。”活学活用,他让小夭发誓,她也得让他发誓。 相柳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珊瑚群,低眸再次注视着她,“好,你想我以何启誓?” 倾城一笑,郎艳独绝,笑得洛愿头晕眼花,心噗噗噗乱跳,她别过头不去看他,“我要你以骨为引,以泪为誓,以心立约,倘若违誓,你所爱所念所求之人,三魂裂解于苍穹,七魄隐匿于幽冥之畔,永世不入人间。若轮回不息,十世辗转九世殇,唯余一世魂灵杳无踪。” 相柳举起右手,小指压住拇指,其余三指伸直,注视着她的脸,声音铿锵有力:“我相柳今日以骨为引,以泪为誓,以心立约,倘若违誓,我所爱所念所求之人,三魂裂解于苍穹,七魄隐匿于幽冥之畔,永世不入人间。若轮回不息,十世辗转九世殇,唯余一世魂灵杳无踪。” 发完誓,相柳缓缓放下手,语气调侃:“原来神女也会让人发毒誓。” “还不是跟你学的。”洛愿见状也松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气泡可以跟着她的步伐而移动。 “走啦,边走边讲。”洛愿回头见他原地不动,他的地盘他做主。拽住他的手臂让他跟自己往前走,从来没来过海底,抓紧时间好好欣赏。 “当初西陵珩诞下双生子,我身体有异,药石罔效。无奈之下只得将我躯体封印起来,慢慢寻找医治的办法。皓翎王对外宣布二王姬早夭,当初接生的老妪也被封口,事过境迁,早无外人知道我的存在。” “你在死斗场的时候,我给你说过我的母亲很厉害,她就是西陵珩,可惜没多久........”洛愿转头看着他,他这面无表情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如今大王姬回归,我却因为没上皓翎王谱,无法重归王室。王母顾念旧谊,让我当圣女,算是给了我一个身份。” 相柳驻留在一株血红珊瑚旁,转头看向她,眼神冷漠,“所以,你也是西炎王的外孙女。” 这............他九个脑袋不同凡响,洛愿呵呵傻笑两声,按住小拇指指甲盖,“有这么点点血脉的关系,名分上可没丝毫的关系哈。” “辰荣与西炎可是死敌。”相柳眼眸微沉,暗如深渊,漆黑如墨,看不见波澜。 “你们死敌,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洛愿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了,她一不担名分,二不享受,怎么这事要和自己扯上关系。 相柳指腹从她额间花印掠过,将她青丝别于耳后,端详着她的容貌。“大王姬恢复真容,那你这张脸呢?” “真的,真的,我不像你们能随时幻化。”洛愿抓住他的手腕,“你随便掐,随便捏,如假包换。” 本说着玩,想着他不好意思掐,谁知............. 第44章 寻珍珠 相柳捏住她的脸颊,揉搓了一下才放下手。洛愿捂住脸惊诧地望着他,“你怎么真捏啊。” “不是你让我捏的吗?”相柳玩味地看着她,唇间轻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真不明白,你们对我非要刨根问底,可你们也没对我坦诚以待。”洛愿自觉无趣,随便捡起一个壳表乳白色,壳口呈鲜粉红色的海螺。这什么海螺?怎么是粉红色? “你想知道什么?”相柳见她玩起海螺,指甲敲了敲外壳。 洛愿见他敲了敲海螺,海螺里突然滚出一颗粉红色的珍珠,激动地拽了拽他:“哇,相柳,粉红色的珍珠,粉红色!!!”洛愿见过白珍珠,还没见过粉红色的珍珠。 “你随便讲,我随便听。”洛愿对他们的秘密不感兴趣,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你喜欢这种海珠?”相柳见她兴奋的模样,手指一勾,一只带有黄黑相间斑点的海螺从远处落到他手上。洛愿看他手指再次点了点,海螺内滚出一颗鲜艳橙色的珍珠,珍珠上有火焰纹路。 “喜欢啊,粉色编成发链肯定好看,做成手串也不错。” “这都是什么海螺?怎么还有这些颜色的珍珠?”这可都是野生的珍珠,要是放在上辈子肯定值不少钱。 “女王凤凰螺,椰子螺。”相柳握住她的手臂,朝着前方慢行。洛愿东张西望,一直到处打量,想看看还有没有。 “那晚我与你分别后,我逃到了极北之地,在那里待了百年养好伤。” 蓦地听见相柳的话,洛愿转头看向他,“我也去过那里,很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洛愿也不忙着找贝壳、海螺,走到他面前倒退着走路,“一定是我们在那里错过了。”没想到他在那里待了百年,想一想那时候,她应该陪着小夭在玉山。 相柳手中出现一块冰晶雪花,随后气泡里飘起白雪。“出来后,得知辰荣兵败,为了报恩投靠了洪江。” 他悠然悬浮在气泡内,轻盈如雪,洁白如玉。洛愿望着他俊美妖异的面容,眸光深邃,气泡里白雪飘扬,她有一种两人被做成水晶球的感觉,梦幻而不真实。 “我今日在典礼上见到一位男子与你长得一样,那是你吗?”洛愿凝眸他的容颜,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你想我是吗?”相柳微微一笑,笑不达眼底。 “算了,你不说不难为你,我还是继续寻宝吧。” 相柳牵住她手,往下游去,洛愿瞧着两人相牵的手,心情复杂,抬头猛地瞧见他回眸,笑意如海里的波浪,荡开在他唇间。明明都是妖,怎么就他笑得有点迷人心智? 洛愿跟着他,一路而下,相柳时不时递给她一个贝壳或者海螺,每次总有不同颜色的珍珠滚落出来,颗颗圆润。不出一会,洛愿单手已经握不住了。“相柳,有没有东西给我装一下呀?” “世人要是知道你到海底只为寻海珠,会以为你脑子被水浸泡成呆傻了。” 洛愿.............气呼呼甩开他的手,一跺脚转过身不肯跟着他走了,“你能不能不骂我!你对阿念,小夭,还能说两句好听的,怎么到我这里不是骂就是吓!” 过了一会,她面前递过来一个珠光贝壳,“见你救过我的份,你不犯傻,我尽量。” “谢谢你,你可真是好妖,”洛愿不满地接过贝壳,贝壳当容器,将珍珠放在里面。里面已经有十多颗珍珠了,想着该回去入小夭的梦了。 “相柳,你下次别哄骗阿念了,你笑得就不像好人,只有她那种傻姑娘才会相信你。” 她拨弄着贝壳里珍珠,每颗都圆润饱满,泛着光泽。“你把发簪还给我,我以后也能自己下来找珍珠了。” “你这发簪没有灵力的时候,只能阻挡一般的海妖,海怪。”相柳手上蓦然出现两支发簪,除去她的玉簪,还有一支发簪全身似血红,通透晶莹,造型简单却有繁复的花纹,简约而不失精致。 “送我?”洛愿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抢自己的东西,还会送东西给自己?她尝试去拿发簪,还没碰到,猛地见他把手往后一背。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以后不逗阿念,也把发簪还你。”相柳意味悠长地看着她的神色。 “你寻我开心呢?”这发簪本就是她的,怎么还得答应他条件?“什么条件?” “我需要毒药,日后你接着给我送药。”相柳展颜一笑,笑得极其温柔。 又哄骗小孩子了。“我明晚要回玉山了,没办法给你送药了。”洛愿打心底也不希望他继续吃毒药了,吃点好的吧。 “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原本你姐姐当初在清水镇也答应过,是你们失诺在先。” “你能不能放过小夭,她的身份有点敏感。”小夭王姬的身份和他扯上关系,是非恩怨说不清,更何况.............. “我已经放过她了。”相柳不慌不忙拿过她手上的贝壳,“谢谢你帮我拿着。” “这不是给我的嘛!”洛愿见他惬意玩味的笑容,她收集一路的珍珠没了。 “你除了拿着,有出过力吗?” “行行行,我答应,我答应,把发簪给我,我回去。”洛愿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做人果然不能想着不劳而获,以后自己来找,反正她也见过是那些贝壳与海螺了。 贝壳连带珍珠消失在他手上,相柳将两支发簪递给她。“另一支发簪算我还你妖丹。” “切。”洛愿拿过自己的发簪,随手将头发挽起,摸索着插上发簪。“第一颗妖丹作为交换,你不吸小夭的血,第二颗妖丹,算咱们清水镇的恩怨了结。” 她将那支血红的发簪推回去,不曾想相柳直接插到她发髻上,冷笑地看着她,“了结不了。” “你这人真倔,一根筋。”洛愿说完立刻化作灵体,回到海面。 相柳见她消失那刻,露出妖瞳望着她向上而去的身影,难以言喻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回到海面的洛愿,灵力一挥全身已无半分水汽,把相柳送的发簪从头上取下揣好,飘回五神山入了小夭的梦。 相柳去往他海底的住处,漆黑的海域,有一处泛着微光的区域,一个泛着珠光宝气的大贝壳随着他的走近缓缓张开。经历千年生长的贝壳外部有明显的生长纹和五条粗大的覆瓦状放射肋。贝壳乳白色的色泽随着周围光线的变化而微妙地流转,时而呈现出深邃的蔚蓝,时而又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边角卷翘,犹如一朵朵海浪,十分美丽。 贝壳内部宽敞而舒适,宛如一座海底的宫殿。摆放着十多颗海底明珠,海底明珠照亮整个贝壳内部。 他将刚才从她手上拿来的贝壳放在一旁,随手拿起一颗海底明珠,她欢喜愉悦的笑容出现在明珠之上。 她也去过极北之地,那里被皑皑白雪和凛冽寒风所笼罩,却也吹散了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月色如霜,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好像与潮水一起涌出来,巨大的贝壳从海底升起漂浮在海面。相柳坐在独属于他的宫殿里,遥望海上皎月。 一只白雕从天际飞下,落在相柳身边,变成傲娇的鸟团子。 傲娇的毛球,遵循有仇必报的原则却心甘情愿被朝瑶拍头,呼来唤去。 “毛球,你又飞去找她了?”相柳瞥了一眼旁边搭怂个脑袋的毛球,她说毛球呆这一点,如今看来是真没错。 “主人,朝瑶去哪里了?她一年多没有回清水镇了。”毛球已经好久没吃到熟食了,主人可没有朝瑶那么闲,会给自己烤食物。 “再等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毛球狐疑地叽叽喳喳飞到主人腿上,刚踩到他腿上立马被他凌厉地瞪了一眼,赶紧扑腾翅膀飞下来。 “爪子洗了吗?” 毛球................emo “以沫是何意?” “朝瑶说是郁闷,想死,想打架,无话可说的意思。” 相柳喝着酒望着天上的明月,双唇微微闭合,嘴角轻轻上扬,眼里涟漪潋滟。 “小夭啊,缺根筋的阿念和九个头的相柳混到一起了。” 小夭在梦境里正在水面嬉戏,猛地见到朝瑶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高兴,猝不及防听见她不高兴的话。 “阿念?相柳?她们怎么会在一起?”小夭连忙从水里起来,惊诧地看着朝瑶。 洛愿将今晚碰见阿念与相柳见面的事情告诉给她,以及相柳要求继续制毒。“最后相柳还把我的珍珠抢了。”皱巴巴的表情宣告她心里的郁闷。 “哈哈哈,你是为了珍珠不高兴,还是为了阿念与相柳不高兴。”本还在担心的小夭,听见她的话,看模样是为了珍珠。 “你可不知道,那珍珠真的好漂亮,质地均匀,光泽夺目。”洛愿一想起那十多颗珍珠,心滴血般疼痛。 “行了,现在你想要什么,姐姐也能弄来。”小夭瞧她没出息的模样,真把自己这个大王姬的身份当摆设了。“等两天我吩咐人给你找。” “那还差不多。” 毒药的事,小夭觉得没什么,反正她日日在皓翎都在做毒药。只是担心瑶儿去送药又和他扯上关系。“瑶儿,你和相柳.........你们之间........” “嘿!说起这事,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把蛊虫养回体内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和相柳种蛊?”忽然洛愿想起这事,没注意小夭纠结的语气,反而拉着她开始审问。 “是在体内,差点催动蛊虫。”小夭没想到这事也被朝瑶察觉了。 洛愿深深叹了一口气,忧郁劲十足。“夭啊,哥啊,姐啊,不是说好不用那虫子吗?” “没用,没用,当时以为他要杀玱玹,心急乱投医,我保证绝对不用。”小夭再次保证不会乱用蛊,相柳九条命,她只有一条命,她舍不得自己陪他死。 此刻洛愿心如深幽,像极今晚海底如草原茂盛的海草,平静下暗涌浮沉。“你自己有数就行,我明晚要返回玉山继续修炼了。” 世间纷繁,凭心而动,她与小夭有各自的人生,各自有各自的选择。 小夭以为朝瑶会多待几日,没想到走得这么匆忙,不舍地拉住她的手,“瑶儿,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请人教你。” “说不定你以后夜夜都能在陛下那里见到我。”朝瑶好笑地看着小夭,“陛下也答应教我些本领,只不过他还没想好教什么。” 小夭见她这么辛苦学本事,如果自己灵力依旧,也能陪着她,可这也是自己选的路,选择不留在玉山。 “瑶儿,当初答应想办法治好你,现在我也没做到。”小夭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这么泄气,她回来也看过皓翎王宫里的医书,瑶儿的病连记载也没有。 洛愿牵住小夭,两人一起屈膝坐在池边,“治不好就算了,我这样也挺好,自在逍遥。” 怎么会好?她辛苦修炼不就是为了早日成为正常人,“瑶儿,别灰心,听说西炎王宫有神农王当初留下的医书,我和玱玹回去,我一定再想想办法。” 洛愿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再次看向池水的眼神缭绕着晦涩,闷声说道:“小夭,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为他人穷极一生。” “玱玹只有回西炎登上那个位置才能活下去。”这些年玱玹在皓翎历练,他在皓翎也被舅舅们针对,他被默认为其他人登上高位的阻碍,他们会想尽办法除掉他,西炎王一直对这些置之不理。 玱玹与她一样,对父母有不理解,玱玹也不明白他母亲为何一定要殉情,他们亲自经历至亲之人一个个惨死,得到温情后再失去。 小夭讲起玱玹与她夜夜畅聊的事,他的无奈,他的痛苦,他的选择。洛愿时不时看一眼小夭,听到后面,她向池中丢下一颗石头。玱玹心中应该对小夭的身世也起疑了,他在皓翎百年,听到的流言蜚语怎么会比小夭少。 “小夭,不要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幸福。”万语千言,洛愿也只对她说了一句。 “不会,父王已经说过不会让我成为牺牲的王姬。”小夭搂着朝瑶,与她头靠头,一起注视着水波未平的水面。 有一种牺牲叫被迫,有一种牺牲却是甘愿。 洛愿搞笑地想着,凤姨要是让自己助玱玹登上王位就可以回家。今天说,她明天就把西炎王的后代杀得只剩下小夭与玱玹了。 可惜,不让她插手。 小夭睡醒的时候,朝瑶已经梳洗打扮了,换下白色衣衫,换上昨晚她选的那件粉红衣裙,裙摆飘逸灵动,清纯因花印而增添一丝妩媚,仅露出的眉眼灵气缭绕。戴上以金玉制成玄鸟之形,衔挂珠串的步摇,熠熠生辉。 洛愿今早一显形立刻被侍女拉住去打扮,说是大王姬的意思,她哀怨地瞧着香梦沉沉刚醒的小夭。 “瑶儿,大早上,你怎么这个眼神?”小夭满意地看着朝瑶,很好看呀。 “我在这里折腾大半天,你倒是睡得香甜。”说好今天去打架,她现在才醒。 “啪!” 洛愿一拍妆案,故作不满瞪着小夭。 “圣女息怒,不知我们哪里服侍不周。” 屋内的侍女齐刷刷叩跪在地,惶恐不安,今早宫内已经传遍皓翎王的话,见圣女如帝亲临。 洛愿.............她急忙站起来,“我不是说你们啦,我和她闹腾习惯了,你们快起来。”自己闹着玩,大家说跪就跪。 噗嗤,见到无措的朝瑶与一屋子惶恐的婢女,小夭忍俊不禁笑出声,她慵懒地坐起来,“你们起来吧,她的性子比我还随和。” “谢王姬,谢圣女。” 屋内的侍女齐声叩谢后才缓缓起身,站在洛愿身侧的侍女,恭敬地询问:“圣女,今日要上妆吗?”圣女从昨晚露面到现在一直面纱蒙面,掩盖真容,那双眉眼生的水汪汪,盈盈秋水,不知她与王姬的惊世容貌相比,谁更胜一筹。 “不用,你们服侍大王姬吧。”洛愿起身走到一边等着小夭,随手拿着案上的果子啃。 “你们随意给我找一身方便简洁的衣衫,换好我先出去一趟。”小夭坐到妆案前,由着侍女服侍。瞧着镜子里照映出懒洋洋的朝瑶,忍着笑问她:“果子什么味?” “果子味。”洛愿随口回应,她又没味觉,吃什么都一个味,偶尔吃东西也是做给常人看。 “咱们多吃点。” 小夭漱口洁面,锦帕擦干水汽,等侍女给她挽好简单的发髻,她站起身打开一个箱柜,“瑶儿,你来看看,我研制的毒药。” “哦,来了。”洛愿把啃到一半的果子放到一边,走近一瞧,“你怎么研制这么多毒药了。”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这瓶可以压制灵力,等会能用上。”小夭随手拿起一个小玉瓶, 洛愿拿起另一个小玉瓶,“这个吃了怎么死?” “肠穿肚烂,绞痛而死。”小夭瞥了一眼,说完猛地瞧见朝瑶打开玉瓶喝了下去,吓得她赶紧把手上的毒药丢一边,要去给她抠喉咙。 “快吐,快吐,大早上吃果子吃傻了。”小夭上手掰开她的嘴。 洛愿一把抓住小夭的手,晚一点,手指都伸下去了。“我吃着这些没事,没感觉的,我多吃几个给你看看。”洛愿眼疾手快,又随意拿起一瓶喝下去。 小夭................她的药效不行了?那还怎么毒死相柳那个大魔头?朝瑶以前连东西也没怎么吃过,自己也不知道她居然连毒药也不怕。 “没味。”洛愿把瓶子往旁边一丢,失望地走开了。 小夭搭耸着肩膀瞧着失望的朝瑶,她和相柳是为打击自己的毒术而存在吗?一个两个毒不死就算了,现在还嫌弃毒药没味。 小夭气势汹汹走向阿念的寝殿,洛愿颇有闲情逸趣跟着她身后,嬉笑说道:“打人不打脸,姑娘家家,你好歹给阿念未来的夫君留点面子。” “你要不要一起?她昨晚对你动手了。”小夭忍着笑,绷着神情回头盯了朝瑶一眼。 “我昨晚踹她一脚,她给我一下,扯平了。”只要阿念不动灵力,那些打架的损招可干不过小夭。 “行。” 小夭一脚踢开阿念的殿门,阿念昨晚回来想起自己给了圣女一下,又与相柳做了交易,难以入睡,现在还没醒。 侍女们纷纷阻拦小夭,小夭手脚齐上,该踹踹该推推,侍女们也不敢真动手。小夭抬脚准备往里面进的时候,海棠挡在了门前。 小夭高傲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和我动手?” “奴婢不敢。”海棠立即跪在小夭身前,挡住大王姬的去路。瞧见王姬身后的女子,心中疑惑。 看看,这才叫忠心耿耿,小夭就是缺这么一个心腹。小夭被海棠阻拦,只得在门口破口大骂。“阿念,有种做却没种认,躲在里面当孬种。” 洛愿见小夭被一个婢女拦住,这地位好像也不是特别好使。她蹲在海棠面前,拿出昨晚皓翎王给的玉璧,阴冷地看着她,“不想你们王姬再受更多的惩罚,立马滚开。” 海棠看清对方手中的玉璧,想起今早宫内流传的事情,立即移动身躯让开路。小夭见状正准备踹门时,屋门被打开了。 “你.........”阿念意外地见到圣女在场,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慌张但是气势丝毫不弱,“你们想怎么样?有本事把我杀了!” “请我进去,看看我会对你做什么。”小夭走到她跟前,讥讽挑衅阿念。 洛愿朝着婢女们摆了摆手,“下去吧,姐妹之间吵架没什么可看的。” 海棠与婢女们见到圣女开口,担心二王姬又恐圣女的威严,纠结中躲到了一边。 “谁怕你!”阿念让开路,自己转身先走进去,小夭紧跟进去,洛愿走到最后对着躲在一旁的侍女说道:“别乱听。”随后关紧大门,笑盈盈走到一旁。 还没未走近,已经见小夭把一整壶水泼到阿念脸上,“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还敢跟他人做交易教训我。” 洛愿.........喝茶看戏的戏份没了。 阿念猝不及防被泼一脸茶水,跳起来放狠话,“我今天不打死你,就............”她的灵力了?怎么没了? “打架肯定不用灵力嘛,阿念上,什么事打一架就解决了。”洛愿闭着眼睛朝着阿念挥了挥手,“小夭,你也别留情。”称职的煽风点火。 阿念见圣女不动手,直接抄起玉如意,当做棍子向小夭砸过去。小夭也不客气,拿起阿念的凤凰琴与她对打起来。 一时间,两人抓着什么用什么,莲花水镜,碎了。凤凰琴,稀巴烂了。脂粉盒,脂粉漫天。花瓶、书架,倒了,满屋狼藉。两人披头散发,衣衫破旧。 门外的侍女听见里面的打斗声,碍于圣女在里面,不敢贸然进去。见里面的叫骂声与打斗声愈发激烈,立即派人禀报皓翎王。 正准备去找四大家族年轻子弟打好关系的玱玹,猛然听见小夭又与阿念打起来,想着小夭没灵力,立马动身去往阿念的宫殿,刚走到一半就被缓缓而来的皓翎王呵住。 “玱玹。” “师父,她们又打起来了,我担心小夭。” 皓翎王依旧慢条斯理,双手背于身后慢慢行走,“玱玹,她们姊妹间的事情,她们要自己解决。”如果不是朝瑶也在,这一趟他也不会过来。昨晚赏赐的玉璧,她今早就用上了,果真和他想的没错,她如果当年身体无虞,仗着天赋异禀与一国王姬的身份,早已经横行天下,说不定比他名满大荒还要早。 小夭,天意弄人,经历百年流浪,虽心性不可同日而语但天资聪颖,聪慧狡黠。 如此一想,他对那人也有些羡慕了,仅仅是有些,因为如今她们是他的女儿。 第45章 解心结 “阿念,打人不打脸,别违反规则。” 洛愿一边躲着屋内随时袭来的物品,一边提醒阿念。 两人打着打着跳到床榻上,小夭用纱幔缠住阿念,随后直接骑到阿念身上,“失去灵力、身份,你什么也不是!” 阿念听到这话,心里最痛的地方被深深一刺,“你呢?我至少灵力比你强,除去你爹是皓翎王,你娘是西炎王姬,你外祖父是西炎王,你师父是王母,你比我更一无是处。如果没有这些人,谁会来参加你的庆典,他们都不是为你而来,不是!” 小夭闻言沉思一瞬,笑着嘲讽她,“你竟然怨恨你娘出身微贱。” 洛愿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多可惜,钱没了。耳边是阿念撕心裂肺的吼叫,“我没有,我才没有,我娘是最好的,不许你这么说。” 阿念挣扎想要起来,小夭见状直接给她胸口一拳,压住她胸膛,“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想过?你比我强,你是不是想着我那些身份给了你,你绝对不会像我这么没用?你敢发毒誓,你真没这么想过?” 阿念呜呜哭泣,越哭越大声,她不承认她怨恨母亲,可她的确想过。如果小夭的娘像她母亲一样,大家还会待小夭不同吗?小夭还能让整个大荒的人震动吗? 想着想着,她开始惊慌,她内心深处真的是怨恨母亲吗?介意母亲的身份吗? 小夭见她哭不停,心生烦躁,一时忘记在旁边没发出动静的朝瑶。“你敢想就要敢承认,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对我娘的身份是恨的!” “五神山之所以没人敢提起我娘,是因为我娘休了咱们的父王。她休了就休了,可她去打仗了,打仗前把我送到玉山,玉山没人说话,婢女哑巴,王母一个月说不了十句话,我在冷冷清清的玉山待了几十年。” 小时候她以为两人是和离,后面才知道她娘昭告天下,自休皓翎王。她甚至想过这件事是不是与那人有关系,所以,她越想越不敢面对父王。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换一个娘,你娘温柔娇弱,老老实实地把父王当成天,一心一意陪着女儿,不管任何时候,她都在你身边,全天下不要你的时候,她依然守着你。” 阿念震惊地看着骑在她身上的小夭,连哭也忘记了,这世间还有人敢休皓翎王?听见小夭问要不要互相换一个娘的时候,她立刻大喊:“不,我娘是我的! 小夭见状微微松开她,“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回来了。现在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咱们继续不好好相处,你继续不停找我麻烦,甚至联合外人。这样只会让大家都痛苦,对于父王来说,我与你是他手心手背的肉,不管谁受伤他都会痛,父王痛了,你母亲也会痛。玱玹那边,你也明白才会反复验证,我与他血脉相连,是彼此依靠,如果你真伤害我,他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二,和平相处,宫殿很大,只要你不想,咱们完全可以一年不见一次。这样,父王与玱玹对你依旧,你娘也不用变天了。” 洛愿听到小夭的话,早变了眼神,趁着她们不注意,飘出屋外。魂体状态的她倚靠在阿念院中的秋千上。秋千随着丝丝灵力晃动,灵敏听着屋内的对话。 “大王姬,二王姬,你们别打了,我们已经奏报陛下了,陛下马上就过来了。”侍女在外高呼,已经好一会了,陛下怎么还没有到。 小夭闻言解开阿念身上的纱幔,心中依旧警惕,“你与相柳的事,我和圣女..........圣女!”小夭这时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回头一看,屋内哪里还有朝瑶的身影。本想趁机甩小夭一耳光的阿念,猛地听见圣女,急忙撑起身子一看,“圣女呢?” “都是你!这事我们谁也不会说出去,你自己也守口如瓶吧。”小夭跳下床榻慌张地打开屋门去找朝瑶,阿念见状也立刻跑出来,疑惑地问小夭,“刚才没听到她出去啊?” 小夭见到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懵懵的阿念,“还不是打得不精彩,害得她看不下去了。” 阿念一听又来气性,“来,咱们再打。” 屋外的侍女见到两人,立刻整齐跪倒在地,不敢直视。 “瑶儿,你在哪里?” “这里。” 洛愿显现在院中,躺在秋千上怡然自得,惬意地望着她们,“打完了?咱们出去玩好不好?阿念做东,我想逛一逛皓翎。” 侍女们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惊恐地看了一眼,圣女什么时候出来的?阿念眼里的恐惧不比她人少,刚才她无声无息的离开,现在猛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什么术法? 小夭想起刚才在屋里说的话,有些紧张地看向她,“瑶儿,你?” “你们打架尽是些女子抓头发的动作,看得没意思,我就溜走了。”洛愿侧躺在秋千上,单手撑着头,眼含笑意,望着呆傻的阿念。“阿念,一起玩呗,我今晚就走了。” 阿念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防备地看着她,心想她会不会报复自己。 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看样子你们打完了?” 众人听出是陛下的声音,阿念与小夭也走到父王身边,唯独洛愿只是慢慢起身坐在秋千上,注视着慢步而来的皓翎王与玱玹。 玱玹见到两人狼狈模样,又见她们身上无伤才放心。瞧见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的洛洛,移开目光,可余光依旧关注着她。 “起来吧,你们姐妹之间的事自己解决,是与非,一视同仁。”皓翎王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的模样,今天这架应该解开些心结了。 他慢慢走到秋千旁,低眸看着抬眸注视自己的朝瑶,声音轻柔笑着问她:“不邀请我坐一坐?” 除了小夭,其余人听见皓翎王的用词,我?疑惑时更多是震惊,以前没听说陛下与玉山有特殊交情。 “陛下,这是你的家,想坐就坐呗。”洛愿眉眼弯弯望着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洛愿等皓翎王一坐下,微微用力晃荡起秋千。 小夭与阿念儿时,皓翎王也曾陪着女儿们荡过秋千,皓翎王看了一眼旁边的朝瑶,眉眼柔和地望着前方。 师父此刻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的眼神说明他心情很愉悦,玱玹更加猜不透师父为何会对洛洛这么纵容,纵容到连礼仪也无所谓了。 在场之人,只有小夭见到朝瑶跟父王相处的模样,发自内心的高兴。瑶儿并不排斥父王,父王对她也极好,只不过碍于无奈的现实,无法光明正大当父女相处。 “喂,圣女和父王之间有什么渊源吗?”阿念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小夭,压低声音问她。父王对圣女的亲近,怎么感觉比对她和小夭还要亲厚,父王可不会当众对她们自称“我”,更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那你要问父王了。” 洛愿见到玱玹那紧绷的脸,心里可不乐意了,老娘再被你欺负,就改性别!她转头笑盈盈看向皓翎王。“陛下,我想要礼物,你送我呗。” “你想要什么?”皓翎王转头看向她,眼神鼓励她继续直说。 “传闻皓翎俊帝少昊,年轻时风华绝代,善于酿酒弹琴,酿得酒能让活人忘忧,弹得琴能让大地回春,百花盛开,锻造的每一件兵器都是绝世神兵。” “你倒是先夸人才要东西。”皓翎王因她的话,想起当初与青阳之间的往事,其余人也都不在了。 “说吧,这三样,你要什么?” 玱玹一听师父让洛洛随意挑选,看向洛洛的眼神暗涌难平。皓翎族是最善于锻造兵器的神族,师父不知何故,兵器一出炉就立刻销毁,以至于世间无人见过少昊锻造的兵器,但神族仍然坚定不移地相信皓翎王少昊是最优秀的铸造大师。 “我想要一件武器,要漂亮一点,无坚不摧,削铁如泥,气势如虹。” “另外,你再给小夭与阿念也打造一件呗,免得她们羡慕。” 阿念没想到自己也有,现在看圣女有点顺眼了,她很早就知道父王善于制作兵器,可从未见过。见圣女帮自己要东西的份上,今日她做东。 “好,你们俩需要吗?”皓翎王回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小夭与阿念,宠爱地看着她们。 小夭笑容还没扬起,身侧已经响起雀跃的声音,一道像小鸟般的身影已经闪过去了。“要要要,父王,我也要漂亮一点的。” “嗯?不能比我的漂亮。”洛愿故作娇嗔地看着阿念。 “一样漂亮,一样漂亮。”阿念笑着坐在父王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洛愿见小夭还站在屋檐下,踌躇不上前,笑着朝她招手,“小夭,你快过来向陛下撒娇,不能让他答应阿念的兵器与我一样漂亮。” 皓翎王看向小夭,小夭见到父王眼里期待的笑意,立刻笑着走上前。洛愿见状让出一点位置,让小夭挨着皓翎王坐下。小夭坐下立刻挽住父王,“父王,阿念之前与我吃醋,现在又与瑶儿吃醋,你可不能答应呦。”小夭对着父王甜甜地笑。 洛愿轻轻摆动着秋千,目光落在远方的海棠花。躺下一个人还有多余的秋千,四个人紧挨着坐,心好像也近了许多。皓翎王对着身边的两个女儿宠溺地笑着,随后故作为难地看向阿念,“瑶儿第一次要东西,你就谦让点。” 阿念啊了一声,瘪着嘴刚想委屈就听到小夭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父王,你又逗阿念,两人的喜好又不一样。” “阿念,瑶儿的喜好可能你也不会喜欢。” 阿念一听,气鼓鼓看向父王,又逗自己。“父王,愈发会逗女儿了。” “我喜欢那种平常能当手饰,像蛇一样盘在手腕上,冰雪般纯净,需要时才化作利器的兵器呦。”洛愿望着玱玹调侃地说道。气死你丫的,相柳说不赢,惹不起,还气不死你? 玱玹蓦然听到她嘴里提出的条件,立刻看了一眼别处,随后走向师父,“陛下,今日我还有约,先行告退了。” “去吧。”皓翎王点了一下头。 小夭强压笑意注视着玱玹离去,神色自然碰了碰瑶儿的手臂,回头看向她婉婉一笑。这下她心气顺了吧,知道玱玹与相柳不对付,故意拿相柳气玱玹。 洛愿开心地朝小夭摇了摇头,玱玹最好气得别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开心。 “诶,我等会带圣女出去,你去不去!”阿念骄横地拍了一下小夭。 小夭听她声音骄横,拍自己却没用力,她也高傲地说道:“去,你敢去,我就敢去。” “我没钱,你们记得找陛下要钱。”洛愿插科打诨一句。 “圣女,你居然没钱?”阿念听说玉山有无数宝贝,怎么圣女出门没钱。 “我又不能卖神器。”洛愿觉得没钱不丢人,况且小夭有钱。 “那倒也是。”阿念认同地点了点头,这玉山的人常年不下山,要钱财也无用。 皓翎王见几人和谐相处,心中欣慰。听见朝瑶的话立马吩咐人,没出一会,院子里出现一座钱山。 洛愿................随随便便给钱山当零花钱。“陛下,咱们太大方,我有点想把王宫搬走了。” 小夭见朝瑶眼珠子都掉上面了,虽然她也掉过,“都给你,都给你。” “你们俩快点洗漱,我等你们。”洛愿见状赶紧催促两人去洗漱。 皓翎王等到两人走后,浅笑出声,鉴于宫人还在,立即又抿住嘴角,维持着一国帝王的仪态。 侍女们早就不敢看了,低着头只顾看脚尖。今天这一幕,连海棠对圣女的分量也不由得看重,众人赶紧服侍两位王姬回到自己的宫殿洗漱。 小夭回到自己的宫殿,侍女们呆呆看着王姬身穿破布的样子,小夭打一架出了些汗水,“帮我准备洗澡水,等会给我换一身舒服好看的衣服。” 侍女们闻言赶紧去准备洗浴用具, “瑶儿,你有什么事要私下说?”皓翎王抿着笑转头看向朝瑶。 洛愿跟皓翎王说话也不兜圈子,“陛下,我昨日见小夭身边连个暗卫也没有,是不是太寒酸了。” 皓翎王将院中所有人呵退,站起来向远处走去,洛愿见状也跟在他身边,两人周围被皓翎王设下结界。 “瑶儿,小夭想要,你以为我会吝啬吗?”小夭把帝王之路想的太简单,她有心帮助玱玹,可有时候只有脑子是不够的,还需要实力。 世间聪明人很多,要想达成所愿的少之又少,何况现在他们面对的又是至高之位,人人都想染指垂涎。 出身可以决定离位置的距离,实力才决定能否坐上那个位置。 洛愿低眸瞧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笑着说:“陛下,可你也选择了玱玹。”皓翎王是一个好父亲,不因为阿念母亲的身份而吝惜过父爱,他待阿念如珠如宝,如同掌上明珠。可他从没有把阿念往女帝方向培养过,连尝试也没有。 少昊登位也是经历过腥风血雨,上位过急,留下无数后患,部落之间不与他同心,五王从中作梗,他用血腥手段镇压五王之乱。 皓翎重血脉门第,不像西炎有能者居之。皓翎建国千万年,表面繁华实则积弊已久,尽管少昊一意孤行大力提拔寒门子弟与低贱妖族,可积重难返,他的改革杯水车薪, 少昊有理想抱负却不能实现,反观西炎民风彪悍,兵强将勇,不仅吞并辰荣,更打破人妖神阶级,打破门第血统,非人力可抗衡。 他再是智计无双,铁血手腕,大厦将倾也独木难支。皓翎王求得不过是那一日到来之时,国家少留点血,保全更多子民,避免战火纷飞伤及无辜,更避免步入辰荣的后路。 少昊已看清天下大一统的趋势,他疼爱女儿,也知道皓翎国未来的命运,所以舍不得让阿念承担这一份重责,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幸福。 小夭更别说了,手握实权的西炎王不会把王位给一个无野心,从未钻研过帝王之术的人。换一个角度,玱玹也不会把王位让给小夭。哪怕没有时代的局限性,小夭的能力也担不起一国重任,成为不了女帝。长在皓翎王身边如果不能展现出图谋天下的野心与能力,皓翎王也不会培养她为君,只会让她与阿念一样,长成无忧无虑的王姬。 “瑶儿,倘若你从小待在我身边,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皓翎王与她相处的这一刻,仿佛回到当年。当年他想偏安,虽然上位后大力改革,却还局限在一族一姓得失,后面看清却积习难改。但阿珩早已看清天下本一的一统大势,预料到皓翎与西炎迟早有一战。 “别逗我啦,我没那么大抱负与能力。”洛愿笑嘻嘻打哈哈,她要不是知道点历史进度,花了几百年琢磨,否则也想不通这些。 她思想超前,又不是智商超前。到这个世界后,几百年耳濡目染才知道高智商的人永远都是高智商,西炎王,皓翎王,不论哪一个丢到现代也能大展拳脚,况且,这是他们的时代。 要不是魂穿,从出生就在这个时代,否则她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在这里也是大文盲一个............ “那你对我的选择,如何看待?” “作为黎民百姓来说,幸福生活安稳一生最重要,作为我来说,陛下雄才大略,仁义之帝,舍个人而救万里河山,保万家灯火。” 作为帝王有帝王的视角,有所得就有所牺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皓翎王转身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真心一笑,双眸如两泓明波静川,荡漾着南方的千里水波。她的存在,像是弥补青阳之憾,知己难觅。 世间只要有一人懂,那心里的苦楚就还有排解之法。 “小夭开口,我会允。”皓翎王轻声却郑重,“瑶儿,你下玉山方便吗?我想好教你什么了。” “方便方便,不过要辛苦你了,我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洛愿一听皓翎王要教她了,连忙笑着回应,好帝王老师可遇不可求。 “那你每晚来宫里寻我。”皓翎王说完又叮嘱她好好玩,随后负手转身笑着离开阿念的宫殿。 洛愿乐得在皓翎王背后无声傻笑,一代帝王教她,肯定不是教琴棋书画,陶冶她性情。 “凤哥,凤哥,我又给自己找到一位老师诶。”现在无人分享的洛愿,在心里喜悦地喊着九凤。 “凤哥?凤哥?你又跑哪里去了?”没有得到回应的洛愿又喊了几声。 “别打扰老子睡觉,昨晚有点上头。”酒意未醒的九凤本不想理小废物,但她总是那么烦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继续睡。昨晚的酒怎么有点醉人? 洛愿............一只鸟还学会酗酒了!难怪自己被相柳拉进水里,他都没反应! 见院中无人,她化作魂体,将那支血红发簪拿在手中摩挲。阳光下,丝丝缕缕流光星絮闪烁浮现。 第46章 瀛洲岛一游 两人换了衣衫,身穿栀黄长裙的小夭与身穿紫色长裙的阿念与朝瑶汇合,珊瑚见两位王姬出众的容貌,十分有眼力,主动去取了三顶帷帽。 “圣女。”珊瑚将其中一顶递到圣女的面前。 “还有我的呀,谢谢呀。”朝瑶接过帷帽,小夭立刻动手帮她戴上。阿念听见朝瑶对一个侍女道谢,又见到小夭对她的态度,撇撇嘴不屑地看向一边,海棠主动帮阿念将帷帽戴上。 “二位,咱们去哪里?”洛愿戴好帷帽,面带轻纱,望着身侧浩浩荡荡的人群。这两位王姬不像逛街,更像去包圆,也不知道今日哪些老板要笑发财。 还不等阿念开口,小夭率先说道:“咱们去瀛洲岛吧,那里很美。”玱玹昨日说过丰隆他们明日要走了,想来涂山璟也会离开,想起他昨夜相约的事,想着能不能偶遇。 小夭心里既希望他认出,可又不希望他认出,很是矛盾。 “阿念,逛街还不高兴?走啦。”洛愿见阿念不搭话,这小公主真爱耍脾气。主动握住她的手臂,牵着小夭的手,向云辇走去。 阿念低头看了一眼她牵住自己的手,要是以前肯定已经甩开了,现在感觉怪怪。阿念别扭,小夭泰然处之,小夭要是真想与阿念计较,她早被毒死了。 为了父王,以往绝对不会先跨出第一步的小夭,这次跨出了第一步。只要阿念安分,小夭会尝试与阿念好好相处。 上了云辇,洛愿瞧着阿念与小夭两人一山不容二虎的状态,懒洋洋将手臂撑在柔软的臂枕上,“阿念,是不是对我的名字有疑惑?”掀起帽帘,慵懒地看向阿念。 阿念转头打量着对面坐姿随性的圣女,随性却丝毫不显得粗俗,洒脱桀骜,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无人能逃出她的洞察。 “清水镇的朝瑶是圣女制作的人偶,用的是圣女的名字。”小夭见阿念狐疑且打量的眼神,主动替她解惑。以后瑶儿经常过来,阿念迟早会问玱玹,那不如她们先说。 阿念恍然大悟,指着圣女,你你你半天,原来她与小夭之前就认识,所以她们才会如此亲近。 “我做的人偶会带有一些我的本性,所以你与玱玹会觉得我很熟悉。”洛愿镇定撒谎,小夭淡定附和,两人一唱一和欺骗小妹妹。 “别你了,以后你也叫她瑶儿就好了。”小夭笑着拍掉她的手指,瑶儿不属于皓翎,不属于西陵,更不属于西炎,只是朝瑶。 阿念对着小夭冷哼一声,主动坐到朝瑶身边,“瑶儿,玉山好玩吗?我听小....小夭说那里很冷清。” 小夭与朝瑶对视一眼,见她这副好奇的样子,情绪来得快去得快。难怪能被相柳哄骗,皓翎王保护的太好,没经历过事,有些骄纵蛮横,本质不坏。 “都是木偶做的人,你觉得好玩吗?我在那里是学东西的,所以觉得还好。”洛愿见她坐过来也保持着慵懒的模样,笑着调侃她:“阿念,我昨晚踹你一脚,你昨晚给我一掌,我们扯平。” “不过,相柳好不好看?哈哈哈。” 阿念见她此刻笑盈盈的眉眼,丝毫没有昨晚宴会上的冰冷。蓦然听她提起昨晚的事,自己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又听她提起相柳,想起昨晚她与相柳一起消失了,“怎么我昨晚上来,没见你与相柳。” “我呀,我泡他去了。”在海里泡了半天,差点秃噜皮了。 泡他?这朝瑶嘴里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小夭头疼地看着朝瑶,这一天天新鲜词太多了,一会又蹦出一个,“意思把他当茶泡。”当初朝瑶也是这么向她解释的。 “他一个大魔头,怎么当茶泡?”阿念更不明白了,云里雾里,说话也懵懵。 “跟他在海里打了一架,互相把对方按在海里泡。”洛愿想起昨晚他那劲,想要把他九个头扭成麻花。 阿念没想到朝瑶还能与相柳打架,惊叹地看着她,“你不怕他?” “你看我做的木偶,不也不怕你轩哥哥嘛。”洛愿一想到阿念对玱玹的小心思,就想要打趣她。 阿念见她主动说起这事,拉着朝瑶的手臂抱怨,“你那木偶人太凶悍了,不仅打玱玹还对我冷眉竖眼。” 小夭.........明明是你在清水镇招人嫌,倘若不是现在关系缓和点,她多少得怼阿念几句。 “你玱玹哥哥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把人家抽得东躲西藏。”玱玹给她在树林抽得上蹿下跳,她要不是能变成魂体,不知已经挨了多少鞭子了。 “她.........扯平了,扯平了。”阿念想说对方杀了他们五个人,瞧见小夭想起当时她受刑了,木偶人又是朝瑶的,硬生生把话憋回去了。 小夭见阿念吃瘪的样子,克制着笑意,很少能见阿念主动这样。 洛愿缓慢起身压低声音对着阿念耳边说道:“据我所知,你喜欢玱玹。” 阿念错愕地转头看向朝瑶,绯红在娇俏的脸颊晕染开来,幸好有帷帽挡住娇羞的样子。“不许说这些!”她蛮横地对着朝瑶下命令。 “你不许说,我偏偏说。”朝瑶又不吃她这一套,再次在她耳边说道:“喜欢就喜欢嘛,多大点事。如果不喜欢,以后姐姐带你看更帅的。” “哎呀,你太坏了。”阿念娇嗔一声,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气恼地不去看她与小夭,脸颊滚烫提醒着自己小秘密被揭穿。 “哈哈哈,小夭,你这个妹妹真可爱。”洛愿抱着臂枕笑不可支,差点把自己笑憋过去。 小夭看着眼前一个狂笑不止,一个恼火娇羞,推了推朝瑶,“你说什么了?给阿念气成这样了。” “秘密。”洛愿笑着吐出两个字,接着笑。 阿念见她没给小夭说,算她识相! 秘密?她与自己还有秘密了?小夭决定找时间好好审问。 小夭儿时来的瀛洲岛,美则美矣,却没有什么生气,只有一些低等神族居住。现如今却有不少人族,偶尔还能见到妖族,熙来攘往,这里的人生活平和满足,行为举止非常有礼。 她非常为父王骄傲,但同样也能感觉到父王并不快乐,所以今日见到父王与朝瑶的相处,父王开心,她心里自然欢喜。 三人只带了两位侍女方便提东西,其余的人让她们留在原地等她们回去。 “阿念,这个。” “买!” “这个。” “买!” 小夭听着耳边从未间断的采购声,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一个理所当然,一个财大气粗,两人从街头买到街尾。 她看着侍女手上提满了东西,笑着开口:“二位,咱们这样买下去,这条街估计也得空了。” “那有什么关系!本小姐今日高兴。”阿念骄纵地回应一声,转头继续示意朝瑶不用听小夭的话。 “瑶儿,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喜欢什么买什么。” “阿念,我太喜欢你为我花钱的样子了,已经对你爱不完了。”这种富婆小姐姐,上辈子给她来一个也好啊。 “是吗?那你以后每次来,我都为你花钱。”阿念与朝瑶没心结,对方说话风趣,一会就已经相处成朋友。 小夭..................这话也就阿念相信。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小摊上的珊瑚妆盒,这妆盒做工不错,胭脂粉黛,发簪首饰都可以装。想着出来一趟还是给宫殿里的人带些东西,珊瑚做的东西,刚好可以送给珊瑚。 小夭准备问问价格,如果不太贵打算买了,“多少钱?” 朝瑶与洛愿听见小夭的话,也拿起另外的东西看,洛愿心心念念昨晚的珍珠,这走了一会没见到成色那么好的珍珠。 她们没有等到店家的回复,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女子,“这我要了,包起来。” 听见女子蛮横的语气,小夭没有搭理对方,依旧看向店家说道:“我先看中,先问的价格,如果我没说不要,应该不能卖给她人。” “买卖确实是这个道理。”店家歉意地看着后面来的女子,这些人的穿着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倒是洛愿与阿念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对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几位仆役。洛愿看着有些脸熟,像是昨晚见过的人,阿念立马认出对方,打算上前理论的时候,手臂猛地被抓住了。 “谁呀?有点面熟。”洛愿压低声音朝着阿念询问。 阿念不屑地瞟了一眼对方,小声地与朝瑶窃窃私语,“管她是谁,这里是皓翎。” 那女子听见戴帷帽的女子与店家的话,立即开口:“不管她出多少钱,我出两倍!” 小夭这时候才回头看过去,认出开口的人是辰荣馨悦,也认出馨悦身旁另一位女子是防风意映。她还没开口阿念已经冲出去挡在自己身前。 “哪里来的!跑到皓翎来蛮横不讲理。” 洛愿与小夭................两人望着单手指着对方的阿念,言语压制这事还得阿念。小夭看着阿念的背影,难以言喻的情绪划过心头,忽然觉得这一步跨得有些值得。 “自认为有点臭钱就可以不讲理了!”阿念认出也当没认出,完全把对方当成贱民。 洛愿憋着笑走到小夭身侧,阿念这嘴不错。 “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敢这样给我们说话!”辰荣馨悦冷眉竖眼瞧着眼前的人。 阿念正要发作的时候,猛地瞧见玱玹与几人从女子身后走了过来,立刻喊道:“玱玹哥哥。” 小夭与洛愿也见到后面的几位男子,洛愿除了玱玹涂山璟一个也不认识。 防风意映与辰荣馨悦见女子突然出声,回头看了一眼,辰荣馨悦听见那女子亲昵的称呼,心思翻转。 玱玹听见阿念的声音立刻几步赶了过来,身后其余的男子也紧随而来。馨悦与意映见对方认识玱玹,此刻也打量着眼前三人。 玱玹走近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三人,转而直视刚才出声的人,“阿念?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念指着刚才那两女子,“这两人好过分,小夭率先看中的东西,她们说抢就抢。” 涂山璟听见戴着帷帽紫色衣衫女子的话,抬眸看向另外两位戴着帷帽的女子。 “阿念,想来是误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大家昨晚应该已经见过了,我表妹阿念,小夭,另一位想必应该是圣女了。”玱玹的目光落在身侧穿着粉红长裙的女子身上。 “这位是赤水丰隆,这是涂山篌,涂山璟,那位是丰隆的妹妹馨悦,这位是防风意映。”玱玹为大家依次做着介绍,心里想着昨晚介绍的时候,洛洛不在,专门为她再介绍一次。 阿念见玱玹把身份点破,此刻也不好说什么,一把拿过珊瑚妆盒放到小夭手上,“喜欢就拿着。” 在场的人神色变得郑重起来,通通看向眼前的三位女子, 小夭看着手上的珊瑚妆盒,抿着笑正准备吩咐付钱。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明日要走,难得见到别致的礼物,心急了。这套妆盒全当我送给王姬的见面礼,请大王姬收下,就算纪念我们不打不相识了。” 辰荣馨悦神情自然,略带歉意地看向小夭。小夭看了一眼玱玹,见他点头,于是收下礼物笑着道了一声谢。 阿念不屑地瞪了一眼对方,笑着拉住朝瑶,“瑶儿,你还喜欢什么?” 洛愿一直默默打量涂山篌,涂山璟,防风意映,涂山篌与涂山璟有几分相似,不过更显得俊朗刚硬,透着几分桀骜,美中不足,唇角有一道淡淡的伤疤,刀疤男,不过不影响他的俊朗,防风意映如传闻中的一样娇美。 想着三人之间的联系,脑袋里正在开小剧场,猛地听见阿念的话................她想隐身。 “累了,想回去了。” 阿念听见她冷漠的声音,心想果然那两人也不受她的待见。 赤水丰隆见状率先朝着两位王姬见礼,最后朝着圣女见礼,抬头时,仔细看了一眼,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阿念与小夭向众人回了一礼,洛愿稳如泰山,没学过不想回。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小夭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她性子慢,大家多相处就好了。” 辰荣馨悦也扬起笑容对大家说:“逛街人多才好,不如大家一起吧。” 洛愿............翻脸真快,不愧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人。 辰荣馨悦期待地看着小夭与阿念,谁知这两人同时看向圣女,异口同声问道:“瑶儿,你想逛吗?” 洛愿............“不想。” 阿念瞧着朝瑶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还挺受用。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又不显露面上,涂山璟微微低头抿着唇角,抬眸注视着栀黄衣杉的女子。 玱玹心里叹气,她气性怎么这么大,微笑地看向她,“瑶儿,你也可以选些礼物带给王母。” 他谁呀,喊这么亲切,洛愿扫了他一眼,笑面虎。 小夭怕朝瑶再说出拒绝的话,让玱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笑着拉住她,“瑶儿,咱们逛一会就回去。” 大家见两位王姬与玱玹对圣女说话的态度,平常的对话,但是语气却显得极为亲昵,像是之前就认识。 “嗯。”洛愿不想小夭夹在她与玱玹中间为难,点了点头。 阿念一把拉住朝瑶往前走去,眼神不满地看了一眼辰荣馨悦,谁没钱?“继续,咱们接着花钱。” 有帷帽的遮挡,其余人并没有看见阿念的眼神。洛愿与阿念走在前面,小夭见阿念挽着朝瑶的手臂,亲切地走了,她只好与大家边逛边走,她话不多,大家却很照顾她。 “阿念,等会有好戏你看不看?”等与众人拉开距离,洛愿恢复本性又开始与阿念窃窃私语。 “什么戏?今天有什么戏?”阿念茫然不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立即靠近朝瑶压低声音。要不是有帷帽相隔,两人头都要挨着一起了。 “你看完戏,我给你解释,但是你看戏的时候不能发脾气哦。”洛愿怕她不耐烦,觉得不好玩当场炸了,直接喊着鞭笞。 “行,没问题。”阿念在外也是十分注重礼节,刚才只不过见对方蛮横才发脾气。 “阿念,这个。” “买!” 两人又开始一路扫街,玱玹疑惑地看着阿念挽着洛洛的模样,她什么时候又与阿念交好了?跟在身后的人瞧着她们买的东西,特别是馨悦瞧自己走过的地方,好东西都被买走了。 “她们这样买下去,我们还有得买吗?”馨悦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丰隆。她们两边都是大家族,她跟着父亲姓,哥哥跟着母亲姓,这出门一趟,两边也不能落下。 丰隆苦笑地看向玱玹,碰了碰他,“圣女与你妹妹这样,我们怎么买礼物?” 小夭也在一路观察着大家,见到辰荣馨悦对待涂山璟与涂山篌并无区别,而且与防风意映也是亲近的闺蜜。此刻听见丰隆的话,小夭憋着笑看了看跑了一趟又一趟的侍女,庆幸现在有帷帽,不然自己的五官已经憋得不成样子了。 “阿念还好说,圣女我也没办法。”玱玹故作无奈地看向丰隆,且不说她有师父的玉佩,光是她记仇的性子,自己也奈何不了。 “哎。”丰隆闻言也是摇摇头,突然冒出的圣女,之前就算不看王母的面子,现在也要看皓翎王的面子。 “刚才圣女说累了,不如我们先找一家酒肆休息吧。”涂山璟适当地开口,没了兴致的馨悦立马欣然同意,大家也表示没问题。 玱玹赶紧叫身后的仆役跑上前,喊住前面还在不停买东西的两人,阿念与洛愿只得跟在大家身后,一起走向酒肆。 玱玹带着大家走进酒肆,酒肆的店主见到玱玹立即亲自迎接,亲自带众人去了天井。 天井种了不少藤萝,直直垂落如同珠帘,满眼青翠烂漫,像是在山野之中。 大坐榻上放着四方几案,要两人一边,此刻刚好多出一人。小夭还在迟疑的时候,阿念与朝瑶已经到了,原本想让小夭与哥哥同坐的馨悦,见到两人到了,也不忙着安排了。 阿念看了大家一眼,主动落座。洛愿猛地被阿念拉着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小夭,你挨着瑶儿吧。”阿念自顾自就安排上了,全然没顾别人的小心思。 小夭笑着应了一声也坐下了,三人紧挨在一起,洛愿在中间像油饼夹的馅。 其余人纷纷落座,玱玹自然坐在小夭左手边,丰隆挨着玱玹坐下,防风意映与馨悦坐在阿念左手的一方,涂山璟只得与涂山篌坐在一起。 “瑶儿,把帽子取了吧。”小夭等人坐好就取下帷帽,随后动手帮朝瑶把帽子取下。 众人纷纷抬眸看向小夭与阿念,本以为能见到圣女的面容,没想到她还戴了面纱。 店家端了些精致小菜与瓜果,上了五六种酒水,有浓烈也有清淡,任大家选用。 趁着店家上东西的功夫,洛愿默默扫了一眼大家,丰隆看向小夭的眼神有一抹惊艳,涂山璟偶尔不动声色看一眼小夭。坐在她们对面的涂山两兄弟,堪称影帝般的演技,再瞧着辰荣馨悦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玱玹,这桌上全是心眼子。 传闻中防风意映的性格也不是腼腆那一种,怎么没见她对涂山璟来个暗送秋波?两口子的感情还没到位? 丰隆见店家对玱玹的态度,笑着打趣:“看这架势,你不像客人,倒像是主人。” “不敢欺瞒大家,我的确是这里的主人,我喜欢酿酒,一个人喝没意思,索性开了几个店。” 馨悦闻言生了兴趣,叽叽喳喳向玱玹询问,意映与涂山篌时不时插嘴说几句,阿念见馨悦对玱玹的样子,加上刚才的事情对她没好感,只顾着与小夭和朝瑶说话,涂山璟全程保持沉默。 小夭回应阿念也不忘仔细听大家的对话,人多不缺聊的,大家聊完这个聊那个,说起大荒里各个家族杰出的子弟,说起私下的喜好,看似闲聊,处处都是玄机。 洛愿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为了不让大家看出异样,偶尔喝点酒。反正没味觉,尝不出那种酒烈,那种酒淡。 众人本来没在意,随着圣女越喝越多,偶尔好奇看一眼。 连毒药都不怕,这酒也是当水喝,小夭给朝瑶夹了一块玉瓜,“吃点瓜,尝尝什么味?” 洛愿低眸看了一眼,用筷子将玉瓜从面纱下面递进口中,浅咬一口,淡漠地说道:“瓜味。”随后就把玉瓜放回面前的小碟里。 瓜味?阿念又夹起一块尝了尝,“确实不够甜。”与王宫里的玉瓜比,差远了。 玱玹瞧着他这边聊得风生水起,小夭那边三人也聊得热闹,洛洛说得少也没让两人的话掉地上,这像是两个案上吃饭。 “小夭,你也尝尝。”丰隆用干净的筷子给小夭夹了一碟子小玉瓜,“如果好吃,又觉得放远了,我帮你夹。” 洛愿抬眸看了一眼丰隆,泡妹纸呢。余光见到小夭看了一眼对面,看谁自然不用多说。小夭对丰隆道了谢,夹起玉瓜放进嘴里。 随后丰隆又尝了几杯酒,他把清甜的果子酒递给小夭,“你尝尝这个。” 洛愿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念,兴致欠欠,阿念偶尔会不满地看一眼玱玹与馨悦。洛愿忍不住笑了一声,目光放柔看向丰隆。 玱玹听她笑了,以为气性消了,抬眸见她眼含笑意看着丰隆。 “瑶儿,你也想喝吗?”小夭把酒放到朝瑶的面前。 “我只是瞧见丰隆贴心的样子,有点怪。”洛愿声音含笑,眼睛笑成上弦月。她放在案下的手,悄悄捏了捏阿念,提醒她看戏了。 阿念接收到朝瑶的小动作,立即狐疑地看向丰隆。瑶儿又要开始打趣人了,小夭对丰隆说了一句不用特意照顾她,随后浅尝一口酒。 馨悦见状立即插话,“我也觉得我哥哥今日的确有些怪异了,平日可不是这样,别人照顾他,他都不稀罕,今日却这样体贴,对我都没这样过。” 丰隆被圣女与阿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此刻听见妹妹这么直白的话,连忙低斥,“不许胡说。” 馨悦对着丰隆做了一个鬼脸,转头又对涂山璟说道:“璟哥哥,你和哥哥最熟稔,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璟哥哥这个称呼,洛愿赶紧低眸看向案边,压抑自己的嘴角。 “没有胡说。”涂山璟笑了笑,神色自然。 刚控制住笑意的洛愿,蓦然听见丰隆含笑调侃的话,“好嫂嫂,快帮我堵住他的那张嘴。” 他口中的好嫂嫂意映羞得脸通红,洛愿戏谑地望着她,见她瞟了涂山两兄弟的方向一眼,好似在看涂山璟。 “别乱叫。”意映动作殷勤地拿了些距离涂山璟最远的小菜,放到他面前,又帮他倒酒,看起来贴心温柔。 小夭觉得那一声好嫂嫂刺耳,默默吃着玉瓜听着众人起哄,洛愿瞧着对面的涂山兄弟俩,背地弄得你死我活,现在还能在一个桌子吃饭,涂山璟真够能忍。 大家起哄声越来越大,意映双手端着酒盅,递到涂山璟的唇边,“请用。” 涂山璟僵坐着,没有丝毫的动作,他嘴角的笑意洛愿看出些勉强。众人起哄声越来越大了,阿念也来兴趣,兴奋地望着防风意映与涂山璟。 “往常也不见你扭捏,今日倒是端坐起来了。 随着丰隆打趣的话响起,涂山璟垂下眼眸,就着意映的手,一口饮了下去。立刻迎来大家欢呼声,边鼓掌边笑。 往常?原来两人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洛愿见笑颜如花的意映盯了一眼抚掌大笑的涂山篌,她看涂山篌干嘛?转头瞧见默默吃瓜的小夭,面前的瓜都要吃完了。 小夭见到这一场景,心口气闷,哄笑声变得更加刺耳。 第47章 瀛洲岛一游(下) 这时店家带着人把冷菜撤了换上热菜,又拿了几坛子酒。 “再上一些这个酒。”玱玹指着洛愿面前的酒对店家吩咐了一声。随后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些远点的菜,放到洛洛的面前,“你们三人离得远,觉得那样好吃,我等会再给你们夹。” “谢谢玱玹哥哥。”阿念笑着对玱玹道了声谢,慢慢品尝着那碟子热菜。 洛愿看了一眼眼神温柔的玱玹,移开目光看向他身侧的丰隆,故作疑惑地问道:“丰隆,你为什么叫意映嫂嫂呢?” 小夭看了一眼朝瑶,心里堵着并没有说话,抓起一坛子烈酒,时不时喝一杯。 丰隆笑着看向圣女,“圣女可能常年在玉山不知道,意映与璟早早定下婚约,现在也是常住青丘。” “别叫我圣女,出门外在,你们唤我瑶儿就行了。”朝瑶眉眼弯弯,眼眸里尽显笑意。馨悦瞧着圣女此刻的模样,心里嘀咕。 “那要恭喜意映与涂山璟了。”洛愿笑着看向涂山璟, 涂山璟抬眸看向对面的朝瑶,见她旁边的人不为所动,扯出一丝微笑,笑了笑并未答话。 反而是防风意映端庄大方,毫不扭捏端起酒盅,朝着圣女抬了抬手,“多谢瑶儿了。” “不客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洛愿笑着回应后,喝下一杯酒,慢慢放下酒杯。 大家见她性子好似不像刚才那么冰冷,馨悦立刻打开了话题,“瑶儿,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纱?” “哦,王母管教的严厉,不允许我轻易露出真容。”王母反正你不下玉山,锅多不压身。 “这里没外人,大家也不会说出去,你戴着也不舒服,摘了吧。”意映笑着插话。 馨悦也在旁边附和,阿念坐在朝瑶身侧看了看,她其实也蛮想知道,可见玱玹与小夭没说话,她自然不会跟着外人起哄。 丰隆也想看看,介于是男子的身份又不好开口,涂山璟沉默不语,但是突然有人和他说话,他又能及时正确回答,此刻听见起哄朝瑶的事,静静地喝着酒,继续沉默。 “那可不行,王母会责罚我的。”朝瑶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喝酒。 “别为难瑶儿了,到时候拉着你们一起去玉山受罚。”玱玹看了她一眼,转头笑着看向馨悦和意映,“玉山管束严苛,可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 洛愿..........自己本来就不是人,是鬼。 “小夭别自己喝,我陪你。”洛愿知道她没放下涂山璟,笑着与她碰了碰酒盅。今日话都挑明成这样,还放不下,那自己只能给她按进海里清醒了。 “那我可喝不过你。”小夭话是这么说,却又抓起一坛酒放到自己面前。 “瑶儿喝酒很厉害吗?”阿念扭头询问着小夭,小夭酒量也算不错,刚才瑶儿已经喝过那么多酒,她还会喝不过吗? “你与她喝一喝就知道了,到时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夭递给阿念一杯酒。 “喝就喝。”阿念没接小夭的酒,抓起一坛子烈酒放在自己面前。 这不是坑阿念嘛,别人对阿念激将法没有,小夭一激一个准。洛愿看了一眼桌上的人,笑着看向阿念,“好呀,你喝过我,我让你看一次我的脸。” “那你可不能反悔。”阿念见状立即喝下一杯酒。 “瑶儿,那我们喝过你,是不是也可以?”馨悦听见她的话,连忙举起酒盅。 “在座都可以。”洛愿抬手陪着阿念喝了一杯。 玱玹见馨悦与意映兴致勃勃倒酒了,皱了皱眉,笑着看向大家,“你们可别把我这店的存酒喝没了。” “阿念,记得给玱玹付钱。”洛愿从容地倒酒,对着阿念说了一声。 “不用阿念付钱,这钱我与璟付了。”丰隆见到这架势来了兴趣,笑着碰了碰玱玹,“你让一让,我帮她们倒酒。” 玱玹笑着故意瞪了一眼丰隆,“我两个表妹都在,瑶儿又是小夭与阿念的客人,哪轮得到你倒酒。” “馨悦也在呢,看你担心的。”丰隆笑着推了一下玱玹,玱玹站起来就与丰隆交换了位置。 洛愿瞥见玱玹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四位美女喝酒。她要是男子,这场面可太宏观了,不过,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好起来也没男子的事了,那场面更伟大。 眼前这几位,就算防风意映如今地位比不上其余几位,可要是嫁给涂山璟,那就不好说了。 也不知道她们的一生又是如何? 大家你喝一杯我喝一杯,店家一次次上酒,最后把店里的烈酒全搬过来了。小夭喝得骨头都软了,缩着身子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阿念也差不多开始双眼迷离了。 馨悦端酒的手有点不稳,意映还好,游历过大荒,出身北地,酒量反而是最好的。 洛愿眼含笑意,眼神清澈明亮地看着意映,这女子看似娇美,凭她能射杀玱玹也能知道手段不低,背后是一位不甘人后的女子,她喜欢有能力有野心的女子,只不过对方会不会迷失在野心中? “瑶儿,我认输。”阿念喝下一杯酒,腾地一声趴在桌子上了。 “我还行,继续。”小夭闭着眼端着酒盅推了推瑶儿,声音像猫般娇软。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小夭,戏谑地推开她的手“你吃瓜吧。”转头继续与馨悦两人喝酒。 “玱玹,瑶儿酒力是不是太好了?”丰隆错愕地看着朝瑶,她眼神清明到完全不像喝过酒,喝得像是水,要不是她们喝着同一坛子的酒,他真想上去嗅一嗅。 “看样子,你妹妹今天是没眼福了。”玱玹瞧着阿念与小夭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阿念每次遇到洛洛,吃亏是福。 馨悦喝了几杯后连连摆手,“我也认输了。” “我也喝不过瑶儿,那我也认了。”意映见馨悦认输了,笑着放下酒盅。 “意映过谦了。”洛愿把手中的酒喝掉,转身把小夭手上的酒盅拿过来,一饮而尽,“游戏结束了。” “嗯嗯。”小夭往朝瑶肩膀一靠,闭着眼昏沉沉。 距离酒肆不远处有个码头,大家喝得晕乎乎,不知是谁提议要出海,见无人反对,玱玹立即命人去准备船。 洛愿瞧着左右两位大小姐,一手扶着一个站起来,小夭还能独立行走,阿念眼神迷茫,抱着自己嗯嗯唧唧说话。 洛愿.........你这样子还看戏?别人看你差不多。 到了船上被海风一吹,众人的酒也清醒几分,一群人继续嘻嘻哈哈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但无人敢找朝瑶拼酒了。 被阿念抱着的洛愿望着在甲板上拉着馨悦跳舞的意映,丰隆突然看见一尾大鱼游过,大喊着要去海下捉鱼,扑通一声就真跳下去了。玱玹担心酒后出事,想让侍卫跟上去,可只跟来一个开船的侍卫。 “不用担心,他是赤水家的人,见水就发疯,淹死谁也淹不死他!”馨悦停下旋转的舞姿对着玱玹笑着大喊。 涂山篌说了一句,“我也去陪他。”噗通跳下去了。 玱玹只得站在船头张望,心里有些担忧。悬空坐在船舷,双脚摆动的意映笑着望着海面,“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猎了多少海兽了,只怕待会真要带几条大鱼回来了。” 这话有意思,洛愿让阿念乖乖坐好,走到趴在船舷上正在喝酒的小夭身旁,背靠着船舷望着甲板上沉默坐着涂山璟。“你不是爱水吗?不跳一个?” “今日觉得酒更好喝。”小夭笑着对远方的海面敬酒,随后一饮而尽。 两人的耳边不断传来其余几人的对话,意映笑着问馨悦:“我要去捞月亮,你来吗?” “你真醉了。” 扑通一声,意映也跳海了。 洛愿............猴子捞月,本是无意想到的词,转念一想,篌=猴?“小夭,我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小夭转头看向惬意的朝瑶,海风吹过她的面纱,掀起惊鸿,粉裳轻舞。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瑶儿隐约上扬唇角。 “或许,有些事比我们想的好玩。”洛愿扭头看向眼带醉意的小夭,想让她断了那份心意,肯定不会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也学会打哑谜了,来,给姐姐抱一个。”小夭笑靥如花,把酒盅往海里一丢,展开双臂。 等瑶儿朝她靠近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将头靠在瑶儿的肩膀上,“瑶儿,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洛愿抬眸望着那边与玱玹说笑的馨悦,平静回应小夭的话,“口不对心的人。” 她心里明明很渴望,嘴上却要逞强。她渴望亲情却不敢回来,怕证实自己真的是被抛弃,她需要别人先跨出第一步,她渴望陪伴,却不敢追求,怕别人失诺,她需要别人永远第一选择她。 人性本来就是矛盾,没有那么多合情合理,只希望小夭有自己的底气,实现自我救赎,真正清醒独立,敢想敢做,活出自己的人生与精彩。 王姬?女帝?平凡人也能活出自己精彩的一生, 瑶儿的话像冰棱,刺痛又让她获得短暂的清醒,她将她抱得更紧些,“瑶儿,我真的好奇,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你一个人也能坚韧幸福活着,这次魂体的变化,像一道曙光,照着她回家的路。 “等我想好告诉你。”洛愿眼眸划过一丝落寞,转而被柔情覆盖。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耳畔传来小夭轻声的诺言,眼里照映着馨悦与玱玹说笑的场景。 玱玹:“我不会游水,你知道的。” 馨悦亮晶晶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星,声音像是蛊惑:“知道你不会游水,随我跳下去。” 玱玹似笑非笑地看着馨悦,她身后不远处正是小夭与洛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看馨悦还是在看另一个人。 “敢不敢把你的命给我。”直到馨悦声音再次响起,她仰着笑,媚眼如丝,凝视着自己,一步一步倒退走到船边,倒仰翻进海里。 玱玹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随后笑着跳入海里。 “玱玹和馨悦之前认识?”洛愿瞧着这两人的互动,知慕少艾。 小夭松开瑶儿,低眸瞧了一眼还未平静的海面,“昨晚两人琴萧合奏过,今日倒是已经熟稔了。”玱玹想要重回西炎,登上王位,这些家族的支持必不可少。 他要拉拢这些家族,偶然还是必然,她们与这些人迟早会有交集。 “玱玹如何评价这些人?他应该知道防风氏的所作所为。”洛愿低声与小夭在船舷交谈。 小夭小声在瑶儿耳边,将玱玹的话道来,“一个小小的防风氏不敢对他下手,不出意外应该是某个王叔了。” “世家子弟圈看似复杂,却又很简单,几个关键人物的态度能决定一切。” “玱玹也怀疑涂山篌与王叔有勾结。” 玱玹疑惑涂山璟回来为什么没对涂山篌下手,也不明白涂山篌与涂山璟明明是双生,为人更加刚毅霸气,又是长子,为何在涂山家地位不如涂山璟,而且丰隆他们也看重涂山璟,好似不太拿涂山篌当回事。 洛愿与小夭相视一笑,玱玹不明白,她们明白。洛愿回头看了一眼涂山璟,“他连这种秘密都告诉你了,小夭,我这碍眼的人是不是不该当了。” 今天涂山璟不怎么说话,可他的目光永远有意无意看向小夭,要不是自己今天一直在观察也察觉不到。 涂山璟的为人城府,当初但凡对他大哥有一丝防备,也不会被折磨四年。 “你怎么又打趣人了。”小夭瞪了她一眼,转身继续望着大海。 “不打趣你,我今晚回玉山,我要去找珍珠了。”洛愿说完跳进了海里,吓得小夭急忙大喊:“瑶儿,你又不会水,快上来。”她立即准备跳下海里去捞朝瑶,瑶儿没醉还跳海。 阿念迷迷糊糊听见小夭惊呼声,回头找寻着她的身影,沉默坐在边上的涂山璟,立刻起身朝她走去。 她刚抬起腿,朝瑶的头就从海里冒出来了。 “王母给了我避水的宝物,我不怕水了。”湿透的面纱紧贴洛愿的皮肤,勾勒出五官的模样,含笑的眉眼荡漾着海的波澜。 “吓死我了。”小夭松了一口气把腿放下,站在船上叮嘱她注意安全,免得等会碰见海兽。 “嘿嘿,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洛愿见她身后逐渐走近的涂山璟,说了一声立刻沉入海里。 “这丫头!”小夭笑着嗔怪一句,身后蓦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小六。” 小夭一愣转身看向涂山璟,“涂山公子认错人了。” 涂山璟默默拿出一个小药囊递到她鼻端,小夭苦笑地低眸看着那个药囊,“涂山家的本事都用到我身上了。” “我现在是皓翎王姬,不是小六了。” 涂山璟默默放下手,将药囊紧紧拽在手上。“我昨日见到你那刻,我以为是在做梦,直到晚上才敢确定真的是你,我请求玱玹帮我约你一面,今天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小夭闻言席地而坐,目光放在不远处迷糊的阿念身上,涂山璟默默坐在她身边,呆呆地也望着远方,无声无息。 他的样子让小夭想起刚救回他的样子,从不发出声音,无声无息躺着。给他什么接受什么,什么也不表达。 “你娘的眼光不错,防风意映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你们很般配。” 涂山璟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缓缓垂下头,片刻后再次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对她无心,她对我也绝对无情,我这次回去就会和奶奶说取消婚约。” “我腿残了,看得出来她很吃惊失望,有一次她看见我的伤疤,神情惊惧。” 小夭看了一眼他的腿,涂山璟身上的伤疤有多恐怖,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订婚几十年,她难道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我也是这次在清水镇才见到她,当初订婚母亲重病,她是母亲挑选的人,我不想母亲在操心我的婚事,立即答应,订婚后我忙着族中事务,根本无心顾暇此事,倒是大哥曾悄悄溜去见过防风意映,回来还恭喜我,说对方花容月貌,聪慧伶俐。” 涂山夫人去世,涂山太夫人揭开涂山篌的身世,涂山璟更是无心去想婚事,忙着处理事务。 “直到奶奶说我该成家了,我才想起还有这个未婚妻,那时涂山氏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替奶奶分忧,她们商定了婚期,只不过没想到还没举行婚礼,我就被大哥幽禁了。” 清水镇是他们的初遇,小夭心里酸涩难受,五味杂陈,莫名听见这些话却有些高兴。 “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我会把这些事处理。” 海风轻轻吹动,摇动船,小夭的心也在摆动,她觉得心里晃得难受,胃也难受,忙站起来趴在船栏上,哇的一声吐出来。 涂山璟见她醉酒呕吐,立刻轻抚她的背,待她吐完又取水递给她,让她漱口。 小夭头重脚轻,头脑却清醒了,秽物呕出,朝瑶的话蓦然出现在她脑海,她趴在船栏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她不喜权势,不喜争斗,可心有牵挂不得不深陷其中,可她心是自由的,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涂山璟扶着她,想要她坐下,小夭被他扶住的那一刻,倚靠在船栏上认真注视着他。 “我不会给你时间,我小时候等过很多人,不会再等了。” “无法给你承诺,更不会给自己的心上一道枷锁,我有选择的权利。” 涂山璟只觉得自己心跌落深渊,落入万劫不复的存在,可她的下一句话又让他飞上云端。 “你恢复自由身,我会给你机会,与其他人一样的机会,你不处理掉婚约之前,我绝对不会跨出任何一步。” 小夭说这话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那份还未斩断的羁绊,一半是因为玱玹。 “好,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涂山璟小心翼翼扶着她,小夭慢慢走到阿念身边坐下,见她已经睡着了,她撑着头望着阿念,阿念嗯嗯唧唧好似睡得不舒服,渐渐地小夭轻合双眸,随着船的摇晃醉睡过去。 涂山璟见两人都睡着了,他将一只手放在酒坛上,白烟从酒坛溢出,慢慢笼罩整艘船。整艘船像是被大海吞噬,从外面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 一丝白光落在阿念的身上,原本睡得不安稳的她,陷入了熟睡。 他望着熟睡的小夭,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一点点描摹她的轮廓,一遍遍认真描摹,篆刻在心里,哪怕被剜眼,也能想起她的样子,画出她的样子,看见她的样子。 阳光照映海面,波光粼粼,太阳的余晖透过烟雾洒在他与她身上,如果不是这次回去发现大哥正把整个涂山氏带入危险中,他会继续踏上寻找玟小六的路程,找到她寻个小镇隐居,相伴一生。 可现在她成为皓翎王姬,他们俩人都回不去了,有资格守在她身边的男人绝不是藏头藏尾的男人,叶十七注定无法与皓翎王姬在一起。 他会取消婚约,以涂山璟的身份,堂堂正正走到她的身边。 蔚蓝的大海,洛愿自由地在海里遨游,时不时有美丽的鱼群路过她,瞧见大鱼游过来的时候,她又会俏皮地躲开,躲在它身侧伸手触碰。 因为发簪的关系,上辈子恐怖的大鱼,她也不再惧怕。 她向深海游去,没有相柳,今天没人和她抢了。一路上遇到很多美丽的贝壳,看得她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最后谁都没要,因为她要珍珠。 一只悠闲的海龟缓缓游过,洛愿望着堪比食案的龟背,龟大爷活几万年才有这体型?她干脆地游到龟背,不客气往龟背一坐,海龟一沉带着洛愿朝着海底游去。 省时省力的决定乐得洛愿笑出声,咕噜,不小心喝了一口海水...............这bug太不好了, 坐在海龟背上的洛愿,找寻着自己的目标,每次看见的凤凰螺都没昨日的大,不满意。许久之后才在一处珊瑚旁瞧见一只硕大的凤凰螺,她拍了拍龟背,谢谢龟大爷一程,抿笑着游向凤凰螺。 开心地捡起凤凰螺,学着相柳的样子敲了敲螺壳,期待地摊开手准备接珍珠。怎么没反应呢?她把凤凰螺放回原处,蹲下身子变为魂体,带有灵力的指尖敲敲螺壳,眼巴巴等着它吐珍珠。 他大爷,连一只螺也欺负自己,洛愿看出干眼症也没等到。 “凤哥,这海螺也欺负我。”洛愿显形蹲在原地,气鼓鼓撅着嘴,不高兴地拍了一下凤凰螺。 九凤对小废物十分头疼,王母给她发簪不是为了找珍珠,何况他对海里的事情也不懂,“砸,你直接给它个稀巴烂。” “对,欺负我必须砸了。”洛愿东看西看找到一块海底石头,捡起来蹲下就准备给它砸个稀巴烂,手刚抬起来又犹豫了。 “你怎么不砸了?”九凤察觉她犹豫了。 洛愿瞧着那只凤凰螺,体型长得已经比她脸大了,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了。人家又不像猛兽还吃点动物,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自己却为了一颗珍珠,要它命。 上辈子的心理负担可能没这么重,这辈子看到太多的生灵修成人形,还有木头修成人形的。 她有点下不去手,况且这珍珠也是它的,她这算谋财害命了。 “你杀野兽与妖可不是这样。”九凤见她又开始爱心泛滥了,不屑地说道。 “我出现那一刻,妖兽就要吃我,给了我一个杀它们的理由。”眼前这个海螺,自己把它灭了,它也无法还手。 九凤:“滚一边去,想杀就杀还找理由。”她还不如当一个心狠手辣,满口仁义的伪君子,这样好歹坏到底。九凤直接屏蔽小废物的聒噪,飞去杀妖兽了。 她又不是非要不可,又不是要饿死找东西吃,为了一时喜好,洛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石头,瘪了瘪嘴,把石头丢到一边。她还是去买吧,良心好受点。 “怎么不砸?” 刚站起来转身的洛愿,猛地被眼前出现的人,吓得一激动,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碰巧踩到那个海螺,身子不受控往后倒去。 第48章 好多戏 相柳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揽住。远远就看她举着石头蹲在那里,无声无息游过来发现她对着海螺发呆。 吓死她了,洛愿拍了拍胸口,斜瞟他一眼,不满的眼神立刻变为兴奋。她转身兴奋地捡起海螺,拉着他的手碰了碰海螺,期待地注视他。 有他在,不要命也能拿到珍珠。 相柳微笑地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洛愿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着急地点了点自己唇,双手画圈,示意他用气泡把自己包裹起来,让她说话。 “我不懂手语。” 洛愿.................急得在原地跺脚,她把海螺递给他,握住他另一只手,在他手心慢慢写字---气泡。 她的指甲每次划过掌心都能带来一笔深浅不一的触感,酥酥麻麻。相柳注视她在自己掌心写字的模样,异样的感觉带来异样的感受,从掌心逐渐蔓延,不知去往何处。 “你画什么呢?” 洛愿...............知道自己字丑,但也不至于丑成这样啊。这个时代的字像甲骨文一样,她已经写得很认真了。 气馁地放下他的手,低垂脑袋,心里无奈直叹气,瞧着他手上的海螺,不甘心再次指着自己的唇,“我......唔”一开口又是一口海水。 相柳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眼神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我懂了。” 懂了!洛愿兴奋地望着他,等着气泡。猛地被他拽住手臂,扯到他跟前。来不及错愕的时候,薄唇已经紧贴她的唇瓣,洛愿震惊地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缤纷的海底世界。 新鲜的空气,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向她渡来。他的气息将她包围,洛愿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懂。 “是这样吗?”相柳松开她,见她错愕地摸着她自己的唇,他嘴角上扬越发高了。 洛愿瞧他笑了,这事还得表扬一下?哎呦,要不是知道他们妖不讲究这些,她一定举着海螺砸他。洛愿觉得自己是有苦说不出,人家给她渡气也算好意,可她是一个情感正常的人,这种亲密的触碰,她会有些不自在,上次那是为了活命,这次又不一样。 洛愿勉强咧着嘴角,笑得比哭难看。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相柳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她。 他这眼神还透着天真无邪了,洛愿随意地又比划了一下,在水中画着圈。画完见他没反应,叹口气,无奈地转身继续她的寻宝,打算找点色彩斑斓,好看的珊瑚石带回玉山做摆件。刚走几步一个气泡将她罩住,洛愿抬头看了一眼气泡,惊诧地转身看向相柳,“你怎么突然又懂了?” 相柳缓缓朝她走过去,“懂什么?” “气泡呀,我刚才就是想让你弄这个,方便我说话。”洛愿狐疑地看着他,他刚才不会逗自己吧。 “你不说,我以为你刚才脑子憋坏了。”相柳看了她一眼,举起手中的海螺,“刚才为什么不砸?” 洛愿见到海螺,眼神变得闪亮,高兴地拿过海螺,“我只想要粉红色的珍珠,不想要它命。” “相柳,帮我敲一敲,让它把珍珠吐出来嘛。”洛愿把海螺举到他面前,示意他快动手别客气。 “我没这么闲。”相柳再次把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别处。 求人办事,求人办事,洛愿讨好地看着他,扯了扯他的手,“相柳大人,我今晚回玉山,咱们很久不能见面,算是你送我的离别礼物?” “你想的倒好,我们无亲无故,我为何要送你离别礼物?”相柳一直看着别处,说话的语气显得不耐。 洛愿..........双标妖。“是,我上赶着找骂。”洛愿把海螺随手一丢,本想说他对恩人双标对待,可又不想他误会自己会拿恩情要挟,她也不屑于拿那么点小事要挟人家办事,况且他又没求她救,全是自己烂好心。 郁闷的洛愿气鼓鼓地自己往前走,过了一会,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想要就自己来拿。” 拿什么?洛愿不耐地转身看过去,蓦地看见他摊开的手掌中有一颗粉红色的珍珠,比昨日那颗还要大一些。 洛愿抿了抿嘴角,犹豫地走上前,“给我?” “我说过,你想要就得自己来拿。”相柳依旧摊开手掌望着她。 这什么意思?给个东西还得整点烟雾弹。“谢谢。”洛愿的手刚触碰到相柳的手,相柳立刻将手背在身后。 “你又逗我!”洛愿气恼地看着他,这什么人嘛! “我没说送,你想要就要从我手上自己拿。”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仿佛是一汪没有温度的海水,透着无尽的寒意与深不可测的幽暗。 太欺负鬼了!“你别用灵力!”洛愿立刻去夺他手上的珍珠。 相柳双手背在身后,灵活地躲过她的动作。洛愿见他手都没用,侮辱性如同别人抽她耳光,气愤激起她心中的好胜心,出手也愈发快了,如同平常与烈阳过招时一样,招招都向相柳薄弱的部位袭去。 初始,相柳不慌不忙地闪躲,身体在气泡里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如同海里跃动的大鱼。见她下手愈发狠厉才单手开始阻挡她的进攻,眉眼间的冷漠变成柔和。 洛愿抢了半天连他身也没近,趁着他单手挡住自己的时候,虚晃一腿。相柳侧过身子时,洛愿已经消失不见,须臾间身子猛地一沉,相柳扭头就看见她趴在自己背上。 “要是放在平常,你已经输了,珍珠给我。”洛愿含笑的眼眸折射出狡黠,狡黠灵动地歪着头看他。 “兵不厌诈,给你。”相柳抿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她面前,摊开手,珍珠呈现在她面前。 洛愿开心地拿过珍珠,宝贝般揣进怀里,随后双手搂住相柳肩膀,“你等会先别用妖瞳。” 她又不是傻子,要是真打,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时候的相柳。刚才他化开她所有的招式,其实并未对她出手。 现在珍珠算她自己得来,没有心理负担,给她东西还要找借口。 相柳见她消失不见了,但背上的触感还在,耳边传来她清脆俏皮的声音,“我最近修炼有进步,我这种状态下也能触碰到你们了。” 而是随心所欲,她不想那个人触碰她,那个人也触碰感受不到她。 “跟上次雷电有关系?”金色的雷电他也是首次见到,想来蕴含着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这个脑子反应真快,洛愿从他背上离开,显形在他面前,“对呀,我拿到珍珠了,心情好,我们去天上玩,好不好?” “邀请还是求我?”相柳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嘛,算我求你行了吧。”一天天死要面子,洛愿拉住他的手,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朝着海面游去。 刚游两下猛地被扯住,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过来。”相柳朝她勾了勾手,洛愿不解其意但还是向他靠近,靠近的那一刻就被他单手搂住,他搂着自己嗖地极速向上游去。 像破空利箭的速度,吓得洛愿赶紧转身将他牢牢抱住,没有气泡的包裹,她把唇鼻埋在他颈脖处,试图睁开双眸,逆流的海水侵袭双眸,难受地再次紧紧闭眼,只能死死抱住他,耳畔是他戏谑的话和水潮的声音,“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洛愿...........等会在天上收拾他。 海水冲击着身体不舒服,她化作魂体牢牢抱住他,海水透过她触碰到他的身体。相柳搂着她的手,胸前,脖颈,怀里,仍然能感受到她,他展开妖瞳看了一眼怀里,极速朝着海面而去。 感受到耳边平静的时候,洛愿缓缓抬头睁开双眸,他们已经停下来了,头顶就是海面。 此刻,阳光落在海面,穿透水层,照亮了海里的他们,脸颊上的光影若隐若现。洛愿转头对着相柳莞尔一笑,指了指头顶。 相柳搂住她破水而出,站立在海面那刻,两人身上干净清爽,像是从没去过海底世界。 “相柳,咱们下次说一声。”洛愿赶忙抓住他手臂从他怀里退出来,幸好没心,不然得吓死。 幸好上辈子没遇见他,不然自己遇见他的当天就是忌日。 “很公平,你消失出现也不曾说过。”相柳如履平地行走在海面,洛愿握着他的手臂,有上次观景的经验,多少也知道不拉着他,估摸着得掉海里。 “那你这次怎么知道我在海底?”洛愿好奇地望着冷漠的相柳,冷酷无情的样子看得她每次都以为他笑起来是幻觉。 “发簪里有我的灵力。”相柳回头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反应。随时被人知道行踪,她会有何反应?至于发簪里别的东西,想着她曾经不敢杀猎物的样子,并不打算告诉她。 堪比定位系统嘛。“这种东西,你早点给我才好嘛。”要是当初有这个东西,她找不到他的时候,他也能找到自己。凤哥说他有九张真容,还能变幻,万一下次又找不到了。 “为什么?”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把发簪丢了,或者还给他。 “没有为什么,我居无定所,不像你们平常找朋友还知道去那里。”她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找自己也得不到情报,两人顶多像今日这样。洛愿想着今天船上那些人,玱玹虽然没有几分真心,以后说不定其中也会有一些从龙之臣。 哪像身侧这个傻妖,他这个防备心与凶狠手段,估摸着身边也没几个朋友。 相柳见她表情丰富,一会皱眉,一会抿嘴,一会眼里出现失落,一会眼里清澈。那时候他才遇到她,她脸上的表情也是这样,丰富多彩不善于隐藏自己。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起飞咯。”洛愿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向他,立刻化作魂体,从他背后搂着他。这腰还挺细,水蛇腰。 相柳低头瞧着越离越远的地面,地面上的一切开始变得遥远而渺小。他不是飞兽,所以需要坐骑。这种不需要坐骑就能遨游天际,还是第一次。 展开妖瞳凝视着身侧的她,伸手将她面纱摘下,“你为什么这两日总是戴面纱?” 洛愿转头看向他,笑颜如花,星眸弯成月牙状,闪烁的星河倒映在她眼眸,“我这两日在皓翎,不想他们看见我的真容啦。” “今日陪着小夭出门又遇见涂山璟一行人,更不想他们看见。”洛愿手臂轻轻一舞,带着相柳飞上云层,伫立在云层之上。 周围是层层叠叠、漫无边际的云海,它们时而翻滚如波涛,时而轻盈如羽毛,云海顺着风而移动,变幻莫测。 洛愿说完就见相柳笑得犹如春风拂面,温柔得能带走冬日里的最后一丝寒意,又像是冰川缓缓融化,焕发出新的生机。 “相柳,我不是阿念那种小呆子,你别笑得像要把我弄去卖了。”洛愿一看到这笑,就会想起昨晚相柳蛊惑阿念的样子,也是笑得极其温柔。 “你还不如她。”相柳闻言收起笑意,瞟了她一眼,冷言冷语。 “是不如她,哼。”自己哪能比得上阿念,自己又不是天真刁蛮小公主,公主人人都喜欢嘛。 她慢慢松开搂着他的手,改为握住他的手臂,慢慢在云层里飘。 “怎么不借此机会让我从高空坠下?” 洛愿听见他没有感情色彩的话,“那你自己要求的,我松手了咯?”她假装要松开手,注视着他的神色,没想到他还是那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没有丝毫畏惧。 想着他欺负自己那么多次,洛愿猛地松开手,吓他一次。 相柳从容地往后一仰,极速坠落,白衣白发随着风而摇曳,猩红的双眸凝视着云端上距离越来越远的女子。 洛愿从高处俯望着他,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狼狈,仿佛冬日最纯净的雪花只是去往人间。白发如瀑,随风飘散,衣袂随风轻轻摆动,宛如天际最纯净的云朵,又似深海中轻盈的水母,每一次摆动像是诉说着自由。 没吓到他,吓她差不多,洛愿从云端用最快的速度向他飘过去。 那抹粉红身影像是日落的彩霞,再次映入眼眸。相柳猛地被她抱住,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她已经在他身下,一刹那,两人再次伫立在空中。 “你别想自杀,我可不会让你死在我手上。”洛愿没好气瞪他一眼,立刻紧紧牵住他的手腕,随风遨游。 “那你想让我死在谁的手上。”相柳被她牵着,仍由她带领。不知去往何处,如同他不知他的来处。 心情颇好的洛愿听见他的话,直接来了一个急刹,转头不满地看着他。“当初给你第一颗妖丹,说好不要死,你怎么老是想着让自己死。” 每次只要想到他的结局,洛愿总是会生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气他的重情重义,气他为什么是相柳。 相柳对她恼怒的样子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俩人在空中对望,洛愿瞧他说起生死淡然的模样,与其让她做局外人,不如让他来当。生死都能看淡,世间还有什么事值得他留恋? 洛愿一言不发牵着他的手腕,向下而去停在海边,松开他的手腕指着远处的景色说道:“你不是说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吗?” 夕阳的余晖洒满大海,波涛轻抚着金色的浪花,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 “你有九条命,你比任何人都有机会看遍这世间所有的景色。” 相柳遥望碧空如洗,海宇澄明,片刻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遥望。“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洛愿的声音愈发小了,像是被海风带走。 相柳听见她的呢喃细语,轻笑一声,转身低眸看着她,调侃地说道:“你想我?” 听见他调侃的话,洛愿抬头望着他,眼眸里充盈着他俊美脱俗的容貌,他的眼神萦绕着丝丝得意。惹得她又羞又怒,捂住自己这双被美色征服的眼睛,气急败坏喊着:“你这个披着俊美皮囊的毒妖,下次来见我换个样子!” 相柳看向别处,微微低头抿着唇不让笑声溢出唇间,“下次换一张面容,你确定你能认的出来吗?” “肯定,一定。”洛愿坚定地喊着,捂住眼睛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变成灰她也能给他挖出来,狠狠踩几脚。 “那你可别让我失望。”相柳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腕,让她把手放下。手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一顿,垂在了自己身侧。 “相柳,虽然你是妖,天天跟一堆大老爷们待在一起,可是......可是.....”洛愿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科普一下妖与人对待男女之事的差别。 “可是什么?” 洛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她放下手,拽着他手臂张望一圈,“来,我今天给你讲讲。”拽着他走向海边礁石,自己率先坐下。 相柳挥了挥手,卷起的海风将礁石吹得干干净净他才缓缓坐下,“讲什么?” 这妖洁癖感真重,洛愿看他的动作,低头瞧了瞧自己坐下的地方,眼皮抽了抽。也没说帮她吹一吹,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女人。 “相柳,我知道你们妖有些兽的本性,对于男女之事不太在意。”洛愿转头看着他,尽量把话说得委婉,避免被他误会自己对妖有歧视。 “但是吧,对我们来说,你刚才的话以及有些动作很容易让女子产生误会。”洛愿眼神略带忐忑,这话怎么说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相柳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闪烁,底气不足的模样,戏谑地问道:“哪些话与动作,会产生什么误会?” “这个........”洛愿被他看得话到口中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指腹无意识轻抚自己的额头,低眸看着他脚边,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就是...随便触碰女子的嘴唇,或者搂搂抱抱...........”洛愿说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他与自己相处时的画面,特别是刚才抱着他的那一幕,羞得她脸颊滚烫,头愈发低垂了。 “我们一般对.....心爱的人....才会这样做。”洛愿说话磕磕巴巴,这些话烫嘴,烫得她想说又怕他误会。“那个....我知道...你没这方面的想法,可..........”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冷冰之下多了些戏谑与纵容,见她头快要垂到胸前了,他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语气平静地问道:“可是什么?” “可....可...”可是她不习惯,洛愿可了半天,纠纠结结说道:“可以后,你遇见你真正..喜欢的人,你这样对别人,那个女子心里会不舒服,增加不必要的误会。”洛愿觉得这话说完,瞬间心里舒畅了。 她抬头看向他,笑了笑,随后赶紧看向别处。 “昨日,好像是你主动的。”相柳淡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眼眸里所有的情绪尽数被平静掩盖。 洛愿...........随口接话:“我昨日是为了活命,不一样,不一样。”命都没了,还讲究这个? “你的意思是为了活命可以为所欲为?” “是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洛愿赶紧转头看向他,他可别会错意,说得自己像是地主恶霸。 她紧张解释的样子,在他眼中更像是自圆其说,相柳平静的双眸突然漫溢阴沉之气,“那圣女为了活命,是不是也曾对他人“不拘小节”” “我要是那么随便的人,也不会给你说这个了!”凤哥曾说妖天性爱自由,不喜管教束缚。见他变了眼神,以为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对他说教。今天真是脑子泡进水了,跟一个妖说这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天海水喝多了,不该说这些。”洛愿妥协了,人与人还有本质上的不同,何况他们两人跨物种了。 “好,原谅你。” 相柳不知为何骤然笑了,眼神也变得柔和,笑得洛愿莫名其妙,更是想当场气死,原谅她?阴晴不定的妖。 他这嘴与脑回路,转换的太快了。洛愿拍了拍衣衫,“我要回去了,瞧一瞧跳海那几个回去没。”抬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手臂猛地被扯住了,洛愿疑惑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喜欢那几人。”相柳扯住她的手臂,目光落在远方的海面。 洛愿看了看周围,突然来了诉说欲:“你知道赤水氏与防风氏吗?” “嗯,知道。”相柳不冷不淡地望着海面。 洛愿朝他挪近,笑盈盈地望着他,“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有何好处?” 洛愿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好像也没值钱的东西,“我请你看雪好不好?” “我在极北之地待了百年,你说呢?” 也是哈,估摸着看雪也看烦了。洛愿心想自己也没什么东西了,果然穷是原罪。“那我还是不问了,我自己打听打听。” 相柳转头看了她一眼,猛地站起来。突然的动作使得洛愿一顿,赶紧也站起来。 “我还有事。” 话落风起,相柳消失不见。洛愿???他怎么走的?“你这个双标妖,说走就走!”洛愿气得踢了一脚脚边的礁石,脚尖一疼,连忙在原地皱着眉跳了跳。 她自己查!洛愿想着防风意映的样子,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去捞月亮了。 清风拂面,魂体轻盈而起,洛愿片刻之间就在不知名的小岛望见防风意映的身影。从高空望去,有两人席地而坐,这??? 洛愿急忙飘到两人身后,蹲在两人背后,她眼里闪烁着看八卦兴奋的光芒。 好家伙,涂山篌与防风意映............. 涂山篌凑近防风意映,两人说话间,他炙热的气息可以吹到防风意映的脸上,防风意映满脸娇嗔地扫了他一眼 涂山篌:“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防风意映:“怎么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来皓翎,在北地长大的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水,兴奋下,只顾得看热闹,不小心掉落水中。” 涂山篌:“那时候,你根本不会游水,一落入水中连灵力变幻也忘了。” .................... 说话间涂山篌的手搭上了防风意映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人背后的洛愿,听着他们讲起过往,原来当初涂山篌救了防风意映。洛愿眼眸闪亮,紧紧抿着唇担心自己下意识发出声音。 涂山篌:“那次之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人,送我手帕的女子,是涂山璟身边的眼线,我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防风意映抬眸看了一眼涂山篌,听见他的话从他怀里撑起,望着他的脸,“你真的只是利用她?” “当然,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涂山篌深情地回望防风意映,用搂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可我不想看见你与别的女子亲近了。”防风意映想起那些画面,心里难受。 涂山篌:“我知道,我在船上看见你与涂山璟亲近,温柔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好受。” 防风意映推了他一下,不满地说道:“谁要亲近他,我还不是为了气你啊。” 两人深情地望着对方,涂山篌安抚着她,“意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就能长久的在一起了。” “还要忍耐多久啊?”意映想着涂山璟那身的伤疤,心里厌恶。眼前是她心爱的男子,她只想与他在一起。 “乖。”涂山篌耐心地哄着她,慢慢低头吻住她的唇。 防风意映立即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两人在海边拥吻。 洛愿.................两人唇齿相依的吸吮像是在她眼里放了特写,无限的放大,看得她一会闭眼一会又好奇地睁开眼。 这画面没人分享可不行,她在心里急忙叫着凤哥,叫半天也没个反应。 瞧着两人的动作愈发过火了,涂山篌将防风意映越搂越紧,防风意映喉间不由得发出一声娇软的声音。 洛愿............这两人的关系与亲密动作,她咋看咋别扭。看不了,看不了,再看下去,眼睛要瞎了,立刻飘走。 想着玱玹那一对,洛愿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再次找到玱玹,果然和馨悦在一起说笑,这对正常,像是暧昧小情侣打闹。 见天色不早了,她今晚要返回玉山,小情侣的恋爱她就不看了。转身飘去找小夭,飘过一片雾气,戴好面纱落在船上。 第49章 不可言明 这里也在上演小情侣的故事,洛愿坐在涂山璟对边,显形那一刻已经端起酒盅。 “涂山二公子,这举动怕是不妥吧。” 一心一意都在她身上的涂山璟,被突然的声音惊得手一顿,他抬头看向对面,诧异朝瑶的出现。他已经施法将船隐藏,她也能找到。 “瑶儿,好久不见。”涂山璟对着她点了一下头,儒雅地笑着。此刻的模样与刚才沉默不语的涂山璟,迥然不同。 “看来,我不在的时间,你们已经聊了许多。”洛愿瞟了一眼旁边醉酒的两人,现在弄去卖了,出了海也醒不过来。 “瑶儿,你在清水镇说的话,涂山璟从不敢忘,我会堂堂正正走到她身边。”涂山璟眷念地看了看身旁的她,转头认真注视着朝瑶。 “你未婚妻呢?”洛愿瞧着眼前的涂山璟,这种颜值与家世还能被染发,还是被自家兄弟,真惨。 涂山璟直言不讳,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我对意映无意,她对我也无情,我这次回去就会取消婚约。” “涂山公子,氏族婚约可是那么好解除的?”洛愿讥讽地看着涂山璟,缓缓讲起一段陈年旧事,出于对去世与在世之人的尊重,她隐去所有人的真名。 “当初有一王姬,爱上邻国的大将军,两人两情相悦,大将军身边有一女子,那女子是将军国家一部落的小姐。” “两情相悦之人因为误会而分开,他人由此从中设计,让大将军与那部落小姐定下婚约。大将军与王姬解除误会后,大将军求助一人帮忙解除婚约,得到自由之身。” “他们求助的人,与大将军同属一国,是一位善于筹谋的王子。当时部落之间明争暗斗,王子用了无数办法也没能解除婚约。万般无奈下,王子出了下下策,派人设计了部落小姐,证明她与别的男子有染,这才逼得小姐部落取消了婚约。” “王姬与大将军成亲当日,部落小姐自尽于城门。重点是,那一日将军与王姬才知道其中缘由,是如何取消的婚约。小姐用这种方式告诉全天下,她是被迫而非自愿解除婚约。天下人不知其中内情,只当将军逼迫小姐,使两人的婚约解除,况且他退婚又迎娶的是一国王姬,将军与王姬终究没有在一起,倘若还要在一起,王姬将会承受世人的鄙视和口诛笔伐,大将军也会成为背信弃义之人,这对一个将军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你以为小姐不想解除婚约吗?她不是不想,她是不能,她出身高贵也是家族棋子,她本身就钦慕着将军,即便被家族当做棋子,能嫁给他,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能得知这件事,全是因为那王姬是西陵珩的闺蜜,辰荣王姬,最后嫁给青阳,成为青阳之妻,变成她名义上的舅妈。 “防风意映在你涂山家这么多年,做事毫无差错,世人皆传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如果突然退婚,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她?你难道想要小夭也背负世人的口诛笔伐吗?” 天下人只看他们看到的,对于其中的圈圈绕绕,爱恨情仇,谁真谁假,他们可没闲心去探索。 涂山璟因为朝瑶的话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微微失神,放在案上的手渐渐握成拳。他对意映无意,可也不想毁她清白更不想要她的命。他大哥如今亲信遍布整个青丘,还与外有勾结,有了外部力量扶持,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和大哥之间已经不是兄弟相争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化解大哥的怨恨,自己也不愿被仇恨所掌控,为了报仇放弃原来的自己,由仇恨支配自己的心。 “这事我会徐徐图之,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过了许久,涂山璟才开口。 洛愿喝着味同白水的烈酒,这人是真善良还是城府深?可能两项都有。“你为何说意映不喜欢你?” “爱慕我的女子不少,我也见过女子真正动情时看男人的目光,不管意映举动多温柔体贴,她的眼神欺骗不了我,而且我知道渴望得到一个人感觉,所以这点我绝对不会判断错。” 涂山璟说完再次看向小夭,情深似海。这深情注视看得洛愿都腻了,她连喝两杯酒才把那股甜腻给压下去。 “涂山璟,我劝你一句,你要是觉得她无意,那你就该好好想一想她为什么不退婚了。”洛愿说完浅浅一笑,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大海,“有些人为权,有些人为爱,有些人既要又要。” 涂山璟转头看向她,柔和的眼眸下是他的审视,朝瑶像是知道什么事,却又不点破。 “谢谢瑶儿,我会放在心上。” 洛愿摆了摆手,话不能说明,至于他能猜到几分,能不能放在心上那就是他的事了,“我不是你放心上的人,下次说给你心上人听吧。” 此事牵扯他们兄弟俩,大家族要脸面,弟弟的妻子出轨自己的哥哥,他们为了脸面也不会将此事明说,天下人不知内情,说不定最后吞下苦水的人只剩下两女子。 防风意映与涂山篌的事情,未知全貌,她不会轻易下定论,从涂山篌对待涂山璟的心机与手段,也不是一个善茬。况且,此事与她没什么关系,倘若不是见涂山璟绿成极光,她连这些话也不会说。 涂山璟听见她打趣的话微微一愣,转而抿住唇角一笑,一如当年温润儒雅的青丘公子。 “撤了雾气吧,我今晚要回玉山了。希望下次见到你,能再次目睹青丘公子抚琴的风采。”洛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叫醒两位大爷,让小夭多吃点瓜,她非要多喝酒。 朝瑶何时见过他抚琴?涂山璟不解却依照她的话撤下白雾,随后用一丝灵气唤醒阿念与小夭。 “我这是在哪里啊?”阿念迷迷糊糊睁开眼,揉着眼眸,怎么好似睡了一觉。 洛愿调侃地望着她,“大小姐,我准备出海把你与小夭卖了。” “啊!”阿念惊呼中推了推身旁刚抬起头的小夭,“小夭,小夭,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你喊什么呀,我们在船上。”小夭迷糊中说话的声音也显得不耐。 小夭睁开眼就看见笑盈盈的朝瑶站在她面前,抬头呢喃一声:“瑶儿,找到珍珠了吗?” “找到了,第一次的收获送给我美丽的小夭。”洛愿将粉红色的珍珠丢给小夭。 小夭连忙将珍珠接住,阿念好奇地一看,这珍珠质地圆润,色彩均匀。粉珍珠见过,但像这种能直接做成首饰的可太少。不仅颜色粉嫩娇美,呈现鲜亮的粉红色,在光源下更是能看到云状的火焰纹理。 “瑶儿,我也想要。”阿念见朝瑶只送给小夭,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次只找到这一颗好的,下次找到送给你。”这一颗珠子刚好可以镶嵌在首饰上。 小夭瞧着手中的珍珠,难怪朝瑶念念不忘,这珍珠确实好看。涂山璟也看了看小夭手中的珍珠,“这珍珠出自深海,没想到瑶儿水性这么好。” “嘿嘿,小夭,你就说好看吗?”洛愿转头看向小夭,眼神中写满了“你今天必须夸我”。 小夭仔细地把珍珠收起来,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一般不漂亮的,你都看不上。”还说自己寻到送给她,没想到又是她先送给自己。 阿念瞧着眼前这两人,怎么感觉她们才像是姐妹?姐妹?这词一出来,阿念急忙打消自己的想法,她可没拿小夭当姐姐。 三人围在一起说了会话,突然听见涂山璟说道:“他们要回来了。” 果然,一会儿,玱玹与馨悦双双回来了,丰隆也回来了。阿念瞧着玱玹与馨悦一起回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们去哪里了?”阿念看着玱玹,不满地说道。 “我们去游水了,你酒醒了?”玱玹好笑地看着阿念,这么一会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了,“你们在船上玩什么了?” 阿念哼了一声立刻拽着正在与小夭说话的朝瑶,洛愿被她猛地一拉,差点身子一歪倒在阿念身上,小夭赶紧把人挡了一下。 “瑶儿,你们刚刚都玩什么了?”阿念心想自己睡了一会,怎么大家都出去游水了。 洛愿扫了一眼正在抱怨的馨悦,说自己找了一会才找到船,玱玹则坐在涂山璟身侧,望向她们这边。 “这事,你不能问我,你要问玱玹,我与他们俩没在一起。” 他们俩?阿念狐疑地看了看玱玹,刚才见其余五人不在,以为他们五人一起游水。 玱玹微笑地回望着阿念,坦坦荡荡,见洛洛看向他,立即开口说道:“瑶儿,你觉得这次好玩吗?” “嗯。”洛愿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看向馨悦。馨悦见到朝瑶看她,笑着问道:“瑶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等会要走了,准备给你们告辞了。” 小夭拉着朝瑶,“那我们回王宫收拾一下,你带点东西走。” “今天买的全部拿走,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下山了。”阿念豪横的一说,洛愿赞赏的心动,有钱人的妹纸,谁不爱。 玱玹见她对自己冷淡的样子,转过头就笑着与涂山璟说话。馨悦本想送点东西,可她今日也没买到什么好东西,“那我们下次见面,我给你补上见面礼。” “那我也不客气等着收礼物了。”洛愿站起来,阿念见状立刻唤来云辇。 云辇刚到的时候,防风意映突然回来了,馨悦哈哈大笑跑到船边将她拉上来,“你是不是也没找到船?” 洛愿望过去见到防风意映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是啊。”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发展到哪一步了,意映上来见到云辇,“你们要走了吗?” “嗯,我今晚要回玉山了,意映你是不是游太久了,脸色泛红呀。” 阿念与小夭还有站在一旁的馨悦齐刷刷看向意映,这不是正常脸色吗?意映摸了摸脸颊,“可能是游得太急了。” “嗯,告辞了。”说完三人准备上云辇,身后响起玱玹的声音,“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异口同声的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人不满,一人冷漠,一人含笑。 玱玹上前的脚步一滞,望着那三道身影还是选择留下,涂山篌还未回来。 小夭瞧着旁边的两人,笑了笑准备随着她们上云辇。忽然瞧见涂山篌从远处飞驰而来,脚下踩着一条凶猛的大鱼,衣服被他撕下一缕做成缰绳,勒着大鱼的头部,双手拉着缰绳驱动大鱼在海中驰骋,散发着男性最纯粹的阳刚魅力。 涂山篌健壮赤裸的上身使得馨悦与意映扭过头,假装看向别处,阿念皱眉看向身旁两人,见她们都大大方方看着涂山篌,她干脆也看着。 洛愿瞧着涂山篌的八块腹肌,瞟了一眼防风意映,原来她喜欢俊朗强壮的男子。这两人瞒的挺好,都亲亲抱抱了,防风意映还能装成不好意思。她回头看了一眼涂山璟,他又变得沉默不语了。 “好玩吗?”小夭扬声问道,看着涂山篌的眼神带着几分欣羡。 涂山篌笑着没说话,又驱策大鱼游了一圈。小夭看得鼓掌喝彩,“这个好玩,我以后也找个这样的坐骑,不用辛苦游水了。” 玱玹走到三人身侧,扭头嘲笑地说道:“你的灵力还是别做梦了。” 众人见到涂山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朝着鱼身某处一拳击下,手探进鱼腹,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红宝石,就着海水洗干净血污,跃上船。 馨悦看着那个宝石眼睛一亮,“篌哥哥,能把它转让给我吗?”她难得要东西,按照涂山篌的性子肯定会直接送给她。没想到,涂山篌对着她抱歉一笑,“这块鱼丹红,我有用,回头再让人找给你。” 他看着云辇,转头看向小夭,“你们要走了吗?” “嗯,瑶儿要回玉山了。” 涂山篌闻言点了点头,笑着去洗漱换衣。阿念转头期待地看向玱玹,小夭则问一旁的丰隆,“那是什么宝石?” 洛愿又在心里对凤哥十万个为什么了。“凤哥,那是鱼的妖丹吗?” “你以为妖丹那么好找?那是鱼丹。”九凤正想捶死小废物,她又和九头妖扯上关系了,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不耐烦。 丰隆笑着扬声把身后的涂山璟唤来,“璟,她们想知道篌取得的宝石。” 涂山璟主动走到小夭身旁,看向三人解释,“那是深海鱼怪的内丹,根据颜色称作鱼丹红,鱼丹紫。鱼丹红是最常见的鱼丹,但是纯净到像这块没有一丝杂质,却极其罕见。鱼丹可以做成首饰,佩饰,含在嘴中,可以延长人在水下的时间。” 小夭瞧着身侧的涂山璟,有些走神,听到最后一句,来了兴趣,“什么品级算好?刚才那块算吗?” “颜色越纯净,品级越好,刚才那块算最好的鱼丹。” 丰隆见小夭有兴趣,连忙开口:“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你想要,我回去问问爷爷。” 洛愿看了丰隆一眼,又看了看涂山璟,竞争对手?这阳光开朗大男孩又有几分真心? “我只是随口问问。”小夭连忙摆了摆手。 洛愿心想还要含在口中,一想到妖丹那味道,yue,“凤哥,鸟丹能飞吗?” 九凤............“我可以给你扇飞。” “走了。”洛愿对着涂山璟点了点头,率先走上云辇。阿念也跟着走上去。 等到两人进去之后,小夭也走上云辇,站在外面回望着船上的众人,微微颔首。亭亭玉立的身姿,犹如迎风而开的栀子花。涂山璟在众人的身后凝视着她,直到她走进云辇,云辇消失在眼前。 玱玹瞧着远去的云辇,神色无常,背在身后的手却紧了紧。 一下走了三人,也不影响她们继续饮酒说笑,又是一夜的酣畅淋漓。 一上云辇,洛愿立即悠哉倚靠在边上,“阿念,你错过好戏了。” “瑶儿,你喝酒太厉害了。”阿念完全没想到朝瑶喝酒这么厉害,自己快醉了,她还丝毫没有醉意。 “什么戏?”小夭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这两人背后又在说什么?原以为瑶儿与阿念还会拌嘴,结果她与阿念不仅有秘密,看起来相处的不错。 “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的戏。”洛愿狡黠地看着小夭,小夭镇定地任由她打量。阿念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今日在场的人,各有所需所想,人心复杂,看不透。”阿念在场,她与小夭说话也不能随心所欲。“男人与女人一样。” 小夭想着今日涂山璟说的话,困惑地看向朝瑶与阿念:“你们是如何判断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还不简单,他对你好,你未必不知道?相处下来慢慢也能感受到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阿念也懒洋洋地靠着。真心与假意,时间长了自然能看出来。她觉得小夭这个问题,实在不算问题。 小夭听见阿念的答案,转头看向朝瑶。 “那你要去问你的玱玹哥哥了,看他是如何做到,厌不可得罪,喜不可亲近。”与其期待别人的真心,不如先强大自己,哪怕有日发现那人不是真心,也不至于伤心。 三人刚到王宫,洛愿就被皓翎王派人喊走。阿念瞟了一眼小夭,不屑地转身走了。小夭不以为然,回宫殿收拾要让瑶儿带走的东西。 朝瑶换下的衣衫,侍女今日已经重新清洗并且熏香,此刻整齐叠放在箱子中。瞧着那些衣物首饰,冰冷的死物,小夭想着玉山的冷清,“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刚孵化出的灵宠,长得要乖巧。” “诺。” 侍女得到吩咐也不敢耽误,赶紧去寻。 小夭耐着性子检查着东西,担心有所缺少。没一会侍女又来禀报,二王姬派人送东西过来了。走出宫殿一看,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少,现在看着半院子的礼物,想着今日馨悦的样子,小夭心里直呼好笑。 见到宫人抬进来的灵宠,玄鸟,老虎,白狐等。皓翎以鸟为图腾,各种鸟类数不胜数。见过凤哥,瑶儿也看不上鸟类了吧。老虎,白狐,这些太普通了。 小夭叹着气连连摇头,好看是好看,没什么新意。“算了,这次匆忙,下次有好的告知我。” 洛愿走进朝晖殿,皓翎王独坐高台,下方还站着一位英俊的男子,晚宴见过却不知道姓名。 “蓐收拜见圣女。” “不必多礼。” 洛愿还未对皓翎王行礼,男子就向她作揖行礼,洛愿点了点头看向上方的皓翎王。 “瑶儿,过来坐吧。” 洛愿走到皓翎王身边,瞧着他的位置,这王位可容不下两人坐,“陛下,我站着就好了。” 蓐收望着上方的圣女与陛下,愈发弄不清圣女是如何入了陛下的眼,他们都没有听说过陛下与玉山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皓翎王见她拘谨,笑着说:“无妨,小夭也经常坐在我身边。” “那我就不客气了。”洛愿立即坐在皓翎王身侧,她瞧着案上的文牍、玉简、竹简,摞了一堆。 “瑶儿,你把这些带回去看,不懂的地方先记下来。” 洛愿.............认真翻了翻,全是书,五花八门,种类齐全。她又不当武状元,还得学文化课。 她一边翻一边随口问道:“陛下,你确定我读这些,不会让你身边人多想?” 她看了蓐收一眼,见他坦然站在那里。玱玹以前在梦里告诉过自己,蓐收是皓翎王收的弟子,算起来与玱玹既有师门之谊,又有兄弟之情。 “他不是站在那里吗?你可以自己问他。”皓翎王面带浅笑地看向蓐收。 “蓐收师兄,你可别厚此薄彼呦。”洛愿冲着蓐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蓐收笑着回应圣女的话,“圣女过谦了,我可不敢与你师兄妹相论。” “你都敢骂阿念与小夭,有何不敢?”洛愿听小夭说过蓐收的性格,风趣幽默又沉稳有度。能成为皓翎王左右手的存在,自然也是一位善于谋略的人。 蓐收不承想圣女当着陛下的面说这话,诙谐地说道:“那以后圣女可别生气。” “不会,不会,你以后叫我瑶儿就行。” 洛愿拿起玉简笑着看向皓翎王,“陛下,谋国用兵,料敌于先,筹算于前。我喜欢学这个。” “你先拿这些去看。”皓翎王从中选出一些。洛愿也不客气,拿着玉简,竹简,站起身,“那我先回玉山了。” “嗯。” 等皓翎王点头同意后,洛愿拿着东西走下高台。她路过蓐收的时候,戏谑地喊道:“蓐收师兄,下次师兄可要帮着我,一起骂玱玹呦。” 蓐收...............“好,我帮你骂他。”帝王之心难揣测,这圣女也难揣测。 皓翎王见朝瑶走出宫殿,看向蓐收,“你觉得瑶儿怎么样?” “陛下选的人,定然不错。” 皓翎王看着自己的弟子,“此刻不论君臣,论师徒。” 蓐收心思一转,笑着说道:“师妹活泼爽朗,七窍玲珑,估摸着玱玹以后有气受了。” “多受点气,以后才能更沉稳。” 蓐收听师父表明了态度,笑着应承两句就退下了。明天好好问问玱玹,这小子,怎么得罪圣女了?莫非以前认识? 洛愿走进小夭的宫殿,立刻唤来凤凰,见到地上的箱子,心疼自己的木头凤凰。宫人搬东西的功夫,她又让宫人将今日买的礼物留下一半,“今日夺人所爱,为你心意成全他们。” “那我就借花献佛了。”小夭吩咐宫人,立即将留下的礼物派人送给玱玹。 随后两人驻足在一旁,聊起今日的事。 听小夭把今日涂山璟的原话娓娓道来,洛愿心思流转,“涂山璟告诉你,涂山篌是悄悄去见防风意映?”哥哥背着自己弟弟,去见弟弟的未婚妻?回来还意有所指夸赞,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涂山篌有点蓄意勾引的味道。涂山篌要是真像他今日口中所说那么爱防风意映,干嘛不趁着涂山璟不在的日子,趁机让防风意映退婚,他们也好光明正大在一起。 真爱,也舍得利用? “嗯,有什么问题吗?”小夭见朝瑶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走远一些。 小夭心意没确定,此事还未明朗,洛愿暂时不打算告诉小夭。涂山篌豺狼成性,发起狂来六亲不认。她笑着看向小夭,抛出一个问题,“小夭,你可想当女帝?” 小夭瞳孔微震,瑶儿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自己与她一样热爱自由,绝对不会把自己捆绑在那个位置。“你应该懂我,我帮玱玹不是因为我自己有那个野心。” “我对你,如同你对玱玹,可我也不会拿你的梦想当做我自己的梦想。”洛愿遥望着头顶的月亮,玱玹不只图谋西炎,他的野心是整个大荒。 相柳为了恩情,束缚在辰荣。小夭为了儿时的情谊与约定,不顾一切帮助玱玹。 “瑶儿,我明白,等玱玹拿回一切,我们继续游历。”小夭挽住瑶儿的手臂,一起望着那轮皎月。“到时,玱玹定会是一位好帝王,我们一起看他治理下的国泰民安。” 洛愿.............现在表亲结婚不犯法还合理,这两人骨科到底算了。玱玹拿回帝位,坐稳后就是着手整个大荒,鬼知道还要多少年,说不定到时候她都回家了。 “行,记得去找陛下要暗卫,我可不想你中途死了。”洛愿无奈地拍了拍小夭的手。 小夭捏住朝瑶的脸,单手叉腰,笑着问她:“我有那么差劲吗?玟小六都没死,当王姬还会死?” “你会与平民抢饭吃吗?你会没事派人杀一个平民吗?大王姬!!!” 洛愿阴阳怪气拍掉小夭的手,身份不同,面对的局势不同,以前只需要三餐果腹,无病无灾。现在可不一样,面对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动动手就能捏死平民的人。 “西炎王对母亲这一脉,多少会有点愧疚,这点不用我多说,审时度势,有时候要想谋取更多的东西,偶尔提提故去之人,我想故人也会很乐意帮到你和玱玹。” 洛愿边说边向凤凰走去,小夭望着月光下的她,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她的一侧脸颊与眼睛被月亮照得格外明亮,另一侧隐藏在黑暗中。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无论黑暗之下有多少,她的明亮永远面向自己。小夭与她拥抱告别,叮嘱她下次来王宫记得找自己。 洛愿踏上凤凰,低眸瞧着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小夭,“江水流春去欲尽,他还有机会与时间。” “好,我会告诉他。”小夭对朝瑶挥了挥手,相伴百年,每次分离前就已经期盼下次的见面了。瑶儿嘴硬心软,看似生玱玹的气,心里也是记挂着他。 “我走了。”洛愿驱策凤凰飞起,低头望着小夭,直到她的身影不可见才望向月色。 她坐在凤凰背上,随手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怎么小夭还给她准备乐器,她除了会吹埙,其余也不会。 回去让阿獙抚琴歌唱?想一想还是会算了,他的歌声惑心,等会把玉山弄得大乱。 不愧是大王姬,不再是陶埙而是玉埙,她尝试着吹奏起来,不同于陶埙音色古朴、醇厚、浑圆,玉埙声音会显得更加清脆悦耳。 少女端坐在凤凰背上,月光流入她的眼眸。灵透、空旷的曲调带领着凤凰飞向玉山,纵横自如。 第50章 教导 朝瑶走后,小夭迟迟难以入眠,辗转反侧。 “王姬,玱玹王子来了。” 恰巧,侍女进来禀报。现在更深夜重,玱玹过来做什么? “我知道了。”小夭起身套上一件外套,走出寝殿。看着外面正在饮水的玱玹,笑着走上前。 “今日连命都不要的某人,这是玩高兴想起我了?” 玱玹不在意地坐在原处,转头示意屋内的侍女先下去,等屋内无人才开口:“假若我只是部族中一名平凡弟子,她的亲近只不过是戏谑之举,我若无动于衷便是不解风情,而我若真情流露则成了不自量力,终归是她消遣时光的一个游戏。如今她似乎有意认真,我便淡然以观。” “我今日问瑶儿何为真心,她让我来问你,如今看来她比我还了解你。”小夭戏谑地看着玱玹,见他神色微变继续开口:“你们男人如何判断一个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如何说我?”玱玹眉眼含笑,像是随口问起。 “她说你厌不可得罪,喜不可亲近。”小夭如实说来,认真观察着玱玹的脸色,见他眼中笑意更深,困惑地问道:“她这么评价你,你作何感想?” “我没有具体判断的方法,一颗冷心,一颗冷眼,经历得多了,自然看得分明。”他能作何感想?她气性大,说她两句就冷眼冷语,要是再多说几句,下次指不定得用雷劈他。 “我可得罪不起瑶儿。” 小夭皱了皱鼻子,“你也不怕看错,我以为你有什么好方法呢!别这么说瑶儿,她其实也关心你。” “万无一失的办法没有,我只有一颗冷心,连我们那位精明到令人恐惧的祖父也没办法真的看透人心。就像你说瑶儿关心我?她的所作所为可不像关心我。”玱玹想起她帮相柳的事,心里那股气徘徊不愿消散。 “她说江水流春去欲尽,你还有机会与时间。”小夭也不懂玱玹怎么就对清水镇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已经言明是自己的意思,他还把一切归咎于瑶儿身上。 “明年,姑姑的忌日,我要站在朝云峰上。奶奶,爹娘,伯伯们的墓已经太多年没人祭拜了。”玱玹说完就站起身,身后是小夭略带哽咽的声音。 “好。”小夭眼中浮现出泪花,重重点了下头。她与他和朝瑶的关系是牢不可破,他们心甘情愿成全彼此, 玱玹走出她的宫殿,行走于月光之中,她要是关心自己,就不会站到他敌人的那一面。 厌不可得罪,喜不可亲近,谁愿意热血胸膛中揣着一颗冷心,不过是世事无常,难随人意。 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他想她只做洛洛,而不是朝瑶。明月高悬未照前,流云四散,他轻叹一声,笑意寥落。 涂山璟与赤水丰隆一行人,从水路返回中原。回程的路上,馨悦笑着打趣自家哥哥,“我看你对待那小夭,确实怪的出奇。”几百年的兄妹,丰隆的小心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没看出来也不会在酒肆说那些话了。 “此事尚早,我倒是觉得那圣女,更值得注意。”圣女在酒肆看似话不多,却一直默默打量众人,深藏不露。 “那你可别想,朝瑶假如接任王母,王母是不允许婚嫁。” 丰隆好笑地摇了摇头,她想多了。自己连圣女的容貌也没见过,怎么会产生这些心思,倒是大王姬惊鸿一眼,美得不可方物。 船在大海中缓缓地航行,涂山璟站在船栏边远望海天一色,心随浪涛起伏。朝瑶的话在他脑海里徘徊,既要又要?涂山篌要的是一族之长的位置,要的是把他踩入淤泥。防风意映呢?除了族长夫人之位,还想要什么? 回到中原,涂山璟若如其事加强了暗卫,明面计划未变,既然涂山篌已经得知那些是他的人,他也按兵不动,一如既往。暗中增加人手盯住涂山篌与防风意映的一举一动,这次他没有动用族内以及旁亲的力量,而是不惜动用母亲悄悄留给自己的力量。 这是连奶奶也不知道的事,当年,母亲逝去之前千叮万嘱,不可让第二人得知。之前,他从未启用过,一是对大哥心有亏欠,二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洛愿刚到玉山,烈阳与阿獙已经等候着她了,她从凤凰背上一跃而下,开心地喊着:“烈阳叔,阿獙。”还是玉山自在,外面世界花花肠子太多了。 “我还以为你玩得不想回来了。”烈阳故作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都快深夜了才回来。 “那必须得回来,我这次出去脏了眼睛,可不爱和他们玩了。”洛愿想着防风意映与涂山篌那一幕。咦,恶心出鸡皮疙瘩了。 “瑶儿玩得不开心,不开心就不和他们玩。”阿獙低沉的声音说起来话会自带亲近感,对待小夭与朝瑶更是犹如亲子,怎么宠都不为过。 “还是阿獙好。”朝瑶故意嘚瑟地看着烈阳,笑眯眯拉着阿獙往前走,“烈阳叔,东西归你收拾咯。” “朝瑶,你这个臭丫头!”烈阳看着凤凰背上十多个箱子,巴不得此刻把她头啄个窟窿。每次他腾飞而起,她立马变成灵体,他没啄到她,反而被她一把搂在怀里扯翅膀。 “哈哈哈哈,阿獙,你看我给烈阳叔气得。” “小夭要是有你这个胆子,当初也不会嫌无聊跑下玉山了。”阿獙每次想到小夭跑下玉山,受苦遭罪,心里总觉得愧对阿珩的嘱托。 “你放心吧,她现在过得不错。”其余的话她没说,怕阿獙担心。以前她和小夭只需顾好自己开心就行,哪知小夭一回去,顾不上她自己倒是凡事顾着玱玹了。 “嗯。” 洛愿与阿獙聊了些小夭现在的生活,等烈阳叔搬完就化作魂体在月光下修炼。晨曦未现已经前往密室学习,等着王母指点,魂体的她翻阅着一套玉简,《连山归藏》 这是她无意发现的书,这本书是《连山》与《归藏》两本书的统称,玉简最后还有伏羲八卦的内容,上古伏羲,留天地之象。 一套玉简写尽三种不同的占筮方法,用“卦”的形式来说明宇宙间万事万物循环变化的道理,据传《连山》《归藏》是盘古开天地后第一代君主天皇氏所创。 《连山》以“艮卦”为首,重“象”?,象征连绵的山脉,内容多涉及观气、观象之法。 《归藏》?以“坤卦”为首,重“藏”,代表万物归藏于地的母系社会特征,内容侧重天文历法、数术与归藏思想,强调万物归藏与循环。 初读觉得深奥莫测,差点失去兴趣,逼着自己往下看,后面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得亏鬼老头曾给她说了些八卦,触类旁通。 不过,当初王母发现自己看这本书的时候,曾专门告知,这两本书不可现世,学会之后不仅观透万物还能预测将来之事,甚至能用于窥探国运。 这一番玄学的话,听得洛愿连连点头,以前只在小说、电视里看过什么推背图之类。没想到老祖宗的根,现在就摆在她面前了,要是再活久点说不定还能看到周文王写出易经。 王母得知朝瑶回来,先去起阵后才走入密室,见到案上摊开的玉简,开口唤她:“瑶儿。” “诶。”洛愿急忙显现在王母身边,扶着她走向书案。 “这次下山可有收获。”王母扫了一眼连山归藏,抬眸看向她。 “见了些氏族子弟,小夭要帮玱玹回去对付那个老头。” 王母听见朝瑶嘴里的老头,想起当年自己对西炎王的评价,“你对西炎王如何看待?” “那我说了,王母可不能生气哟。”洛愿笑着看向王母,她闺蜜过得不好,她心里多多少少对西炎王有嫌隙。 “但说无妨。”王母示意她大胆说,“我已经不过问世事了,况且故人已逝,计较往事也无用。” “那我直言不讳了,如果西炎王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或者氏族族长,我会说:何其卑劣,枉为人父!” “可他是帝王,他注定不是普通男人。帝王不能简单用伦理道德标准来评判,纵观他截止到目前为帝来说,他是一位好帝王,他管理下的西炎国打破阶级,施行仁政,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 “我是百姓,我会对他称功颂德,作为他的亲人我会觉得心寒,心冷。但我对他没感情,所以我只把他当陌生人对待,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多喜欢,顶多算有点不喜欢。”她连话也没跟西炎王说过,也没正经相处过,没相处过哪里有感情。 退一万步说,她是不喜西炎王的所作所为,可是人性---刀子没捅自己身上不知道多疼。 这也是,她对西炎王不恨的原因。 她对西陵珩的感情也快随着时间淡忘了,何况西陵珩对西炎王也谈不上恨之入骨,她对所谓的外婆,那更谈不上祖孙之情了。 反观过来说西炎王,他的冷酷无情,活该他妻离子散,但他能力够强,心够狠,又活该他坐拥无边江山。 自古历史上有名的帝王,谁没做过点私德有亏的事情,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也不能否定他的贞观之治。汉文帝为了获得功臣集团的支持,默许他人对流有吕氏血脉的妻儿杀害,但他创下了文景之治。汉武帝因为迷信巫蛊,导致太子刘据自杀,太子一门几乎全灭,卫子夫被迫自杀。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以“子幼母壮”,女主乱政,残忍地将刘弗陵的生母钩弋夫人赐死。可他颁布推恩令,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诸侯国势力。打败匈奴,解除了匈奴对汉朝的威胁,还开拓了西域,为丝绸之路的开辟奠定了基础。推行察举制,选拔人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立了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千古一帝,这些举动奠定当时以及后世的发展。 帝王私德上的瑕疵并不能掩盖他们在推动国家发展、文化繁荣、民族融合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况且古代的道德观念与现代也有所不同。 现代社会,要是弄个三妻四妾,杀父杀子,早被人捅到网上骂得祖坟冒烟了,警察叔叔嘀呜嘀呜…嘀呜嘀呜…就来给你戴手铐了,别说从政,只需要等着吃枪子了。 王母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许赞赏,不承想她是从这两个角度来评价的西炎王,她原以为朝瑶会因为她外婆与母亲之事对西炎王有怨言。“那你可有想过帮玱玹?” “王母,从龙之臣难善终,现在玱玹对我防备心很重,我不愿也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情,也不是说完全置身事外,看在小夭的份上,他生死一线的时候我也会搭把手。” 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她还要慎重考虑搭手的轻重,祈祷玱玹最好没有沦落到那一步的时候。 “你有分寸就好。”王母见她心有山海,静而不争,知她懂进退,不再多说什么。开始询问起对于《连山归藏》有何不懂之处。 “都不太懂,明白字面意思,但是深意就不懂了。”不懂就问,洛愿从来不藏着掖着,不懂装懂。 王母手上幻化出一把蓍草,“瑶儿,你有想问的事吗?” “没有诶,随便说一个吧,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富可敌国?”洛愿很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但怕王母测出她是异世之魂,直接当场给自己灭了。随口给出一个问题,算是她想问的。 “蓍草为占问媒介,以演算蓍草策数为筮占途径。这里有五十根蓍草,取出一根象征天地奥秘大衍之数,其余四十九根随意分开,分别放于左右,左手为天,右手为地。” “分二、挂一、揲四、归奇,” “等四营成一变,三变成一爻,七十二营、十有八变成一卦。“ 王母一边说一边给朝瑶演示,演变过程中又告诉她什么叫爻,何为乾卦、兑卦、离卦、巽卦等,讲解起八卦的奥秘。 洛愿觉得这个比上数学解世界之谜还难,听得她脑子晕乎乎。 “当你得到第五爻即“六五”的“爻辞”,就是求得的卜筮之解。瑶儿,富可敌国如同囊中取物。” 洛愿..............自身一穷二白,她只剩下囊中羞涩了。“王母,我这么穷,囊中哪有真金白银可取。”洛愿鼓着腮帮子,故作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你想要自然有人为你送到手上,这如何不算囊中取物。”王母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真金白银对她来说不是她想的,人家送她也不一定要。她已经懂了世间本无彼此之分,无所谓彼此,那些功名利禄、是非得失,都对她毫无意义。 如同她评价西炎王一样,有些事放在西炎王身边并不算过错,放在他人身上就为过,“是彼”即是“是非”,人都喜欢以自己主观为定论,俗称自以为是。 “那可能是小夭送的,那也行。”洛愿咧着嘴角笑了笑,小夭要是真富可敌国那也不错,有钱就有卖命的人。 王母笑着站起来让她自己在好好琢磨一下,并不打算给她说破。 人一生,事事都说破也就无意义了,一旦点破,事情就会走向对立面,人须在事上磨。日月星辰之下,浩瀚宇宙之中,人连尘埃都算不上,人与物根本就没区别。 对于朝瑶来说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一万年如同一瞬间,万物也如同纯然一物。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王母让她继续学,自己则起身走出密室。 洛愿............劝人学习也能说出大道理,不愧是王母。 几日后的落日黄昏,小夭在宫殿外等着父王处理完政事才进去,皓翎王见到小夭的到来,示意她坐过来。 “今日有事要说?” “父王,我想要几个暗卫。”瑶儿说的话,她自然是放在心上。倘若自己没把这事落实,瑶儿指不定得亲自跑来找父王了。 她知道这几日晚上,瑶儿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每次与她说不到几句话就要忙着学习与修炼。 皓翎王浅浅一笑,指腹抚摸着书案,“小夭,我说过你想要我都会允,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想到这些。” “父王,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把有些事想的简单了。”等寒冷的冬季过去,她与玱玹也要返回皓翎了。 皓翎王指着书案上的文牍,“瑶儿,从未涉及过政事,志也不在此,可她不排斥接触。” 前晚朝瑶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看奏折,心血来潮,问起她对于水患的见解。皓翎四面为海,国内江河水流四通八达,水患、海啸等灾害是历年的大事。 “观测台,常年有人无间断值守,通过观测河流、湖泊等水体的水位变化来预测洪水。” “水患传递制,根据灾害的发展情况,建立不同的传讯方式,使得朝堂能准时得到消息,同时也应该通过某种方式,如悬灯,挂旗等提示下游的百姓,及时疏散百姓。” “建立堤坝分洪和泄洪,改堵为疏,规划水道,分流泄洪,将平地的积水导入江河,再引入大海,重新开凿渠道还能灌溉农田。必要之时,可以开凿新河,但这也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平常也应注重河道的整治,及时清除河道中的淤泥和障碍物,保持河道的畅通无阻。” 如今治水一味靠着筑坝、堤防等方式来阻挡洪水,防止水流泛滥,堆土围堵,水来土掩,常常治标不治本。有时使用大量的土石,还会引发更大的灾祸。 原是一时兴起的皓翎王,见说得头头是道的朝瑶,她语气俏皮看似漫不经心,条条句句都在理,虽然修建疏浚河道,每一件听起来都是费时费力的事情,可细想下来如果能成功却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父王,每次你口中对瑶儿的夸赞从未停过。”小夭心里不觉得吃味,却故作不满地看着父王。 “小夭,我也希望你与阿念不要只做不问世事的闲散王姬,身居高位光看清身边的局势是不够,要看透天下。” “换言之,你未来的夫婿必然也是人中龙凤,那你就不能只当笼中鸟,指望着龙凤盘旋在你身侧,你要有与他旗鼓相当的能力。” 小夭蓦然听见父王突然提起未来的事,笑着说道:“我不会让自己身处牢笼,如若是牢笼,我情愿终身不嫁。” “人事无常,你也要有冲破牢笼的本事,” 随后,皓翎王笑了笑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每人从出生就已经身处不同的牢笼,被囚禁在无形的牢笼中,只有冲破牢笼才是真的自由。 “小夭,晚上人会到你宫殿,你自己选吧。” “嗯,那我可要按照我的心意选了。”小夭认真地看着父王。 皓翎王回望着她的眼睛,心里仅剩一声长叹。“一臣不事二主,只听命于你。” 当晚,小夭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几人,暗中用毒,仔细观察几人的反应后选定自己的暗卫---南荛、?辛夷。 待其余人下去,命二人摘下面具,初见第一面还算满意。 小夭陪着父王,王宫花园玱玹则被阿念拉着,他事情很多,阿念又在耍小性子,他笑着哄了哄也没把人哄住。 “玱玹,今日又得罪我们阿念了。” 正在头疼时,身侧响起打趣调侃的话,玱玹不用转头看也知道这是谁了。“蓐收,你怎么这时还没出宫?” “那还不是为寻你。”蓐收走近两人,笑着打趣几句阿念,戏谑地看着玱玹,“你前几日怎么把瑶儿得罪了?” 他后面也曾在陛下身边见过瑶儿,陛下对他们几人教导时,陟罚臧否,皆分明,做的好,他不吝夸奖,引以为傲。做错时,毫不留情责骂。 谁知陛下教导朝瑶,那真像老父亲教导女儿,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肯重点。谆谆教导、循循善诱,说错做错也不骂,反而是夸对方别出机杼。 玱玹疑惑地看了一眼蓐收,他怎么问出这个问题?阿念听见蓐收的话,想起那天,朝瑶与玱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玱玹与瑶儿无事呀,那天他们连话也没说两句。” “没说两句还叫无事?”蓐收揶揄地看着阿念,她要是能学会看眼色也不是阿念了。 看来玱玹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师妹的事情,“那我就要说句恭喜了,师父最近在教导圣女。” “什么!”玱玹错愕不已,洛洛还在皓翎? 阿念比玱玹更震惊,她都很少得到父王的亲自教导,“父王平常教瑶儿些什么?这事小夭知道吗?” “这我可不知道了,你怎么不亲自去问你姐姐。”蓐收嘴角上扬,玩味地看着眼前两个震惊的人,玱玹现在可是很少露出这副模样了。 次日晚,玱玹就等候在师父宫殿外,等到师父一出来,立即向他身后望去。 喜怒不形于色的皓翎王,瞧着宫殿外的玱玹。“你在找什么?” “师父,瑶儿呢?”玱玹赶紧走上前。 “走了。” 玱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教导洛洛,直言不讳,“师父,她不是受王母教导吗?你为何要教导她?”他其实更想问师父为什么对洛洛这么好。 “我与她投缘,她愿学,我愿教,此事你有异议?”皓翎王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玱玹与皓翎王是情同父子的师徒,也是不同立场的对手。他连忙说道:“不敢质疑师父的决定,只是心有疑惑。” “那你该问问自己,此次是为了解惑还是为了别的。”皓翎王深深看了玱玹一眼,负手慢步走向承恩殿。 玱玹目送着师父的离去,心中不断猜测洛洛与师父的关系,茫无头绪。 第51章 玱玹求和 寸阴尺璧,玉山一万年的变化,也赶不上朝瑶一天的变化。潜移默化,烈阳也能偶尔看着朝瑶对阿獙赞赏地说道:“瑶儿性子真不错,一点没浪费时间。” 阿獙却不赞同烈阳的话,女子美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百年,朝瑶一天到晚比谁都忙,他都怕瑶儿突然生出心思接任王母一职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玩呢?”阿獙望着前方正在练字的朝瑶,觉得有些头疼,皓翎王怎么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孩子呢?前几日说瑶儿的字不堪入目,一边教学一边督促她练字。幸好瑶儿是灵体不需要睡觉,不然还没出师,已经累死了。 瑶儿清晨给王母请安问好后就待在密室,中午太阳正盛便开始修炼,日落时分又与烈阳过招。晚上还要去找皓翎王学功课,学完回来不仅要做王母留下的功课,还要思考皓翎王留下的问题。深夜大家酣畅入梦的时候,她就独自在瑶池月光下修炼。 “她知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以勤补拙。” 烈阳的话引得阿獙难得出现不满的神色,身体有疾又不是瑶儿能自己决定的事,少言寡语的王母也时常夸瑶儿,想来皓翎王那边的评价也不会差。 “哪里不一样,瑶儿挺好的。” “是,挺好的。”烈阳见阿獙纠结上了,也不争辩。他也觉得瑶儿很好,只是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玉山后面不是有很多未孵化的异兽吗?等会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能孵化的。”劳逸结合,她母亲,她姐姐,也没像她这样没日没夜的学,阿獙琢磨着给她弄只灵宠陪伴。 “后面那些要是能孵化,早破壳了。”烈阳想着玉山后面未孵化的兽蛋,许多连王母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神兽留下的血脉。自从神明消失在这个世间,玉山后山再无珍奇异兽破壳而出,当年什么模样,现在还是那模样。 “看看,没有,咱们下山给她找一只。”阿獙伸出爪子拍了拍烈阳的翅膀,自己先朝后山飞过去了,烈阳无奈,也只能跟上。 两人看着那些兽蛋,每一个都仔细用灵力探查,毫无生命反应。 洛愿瞧着自己这一手烂字............苦不堪言。前几日皓翎王让她写几个字看,她才写完第一个,皓翎王已经眉头深锁了。 “瑶儿,字如其人,你这字........实在是...春蚓秋蛇。” 讥讽自己字写的丑还会用成语。“陛下,我之前接触不到东西,显现的时辰又少,我自然不肯浪费在练字这事上了。” 有理有据的一顿理论,也挡不住皓翎王亲自送了她几本字帖,让她临摹。 洛愿...........要送也送点书法大家,他送他自己的字! 起身准备找烈阳活动活动筋骨,化作魂体想着烈阳与阿獙的模样,轻而易举就在后山找到他们了。 “你们在做什么?” “这些蛋在玉山千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化,我们打算给你找一只灵宠。” 洛愿瞧着烈阳踩着的那颗蛋,她第一次见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当年以为他们是化石呢。” “瑶儿,你要不选一个试一试孵化?”阿獙随手指着一颗碧绿色的兽蛋。 洛愿........她又不是老母鸡,还得孵蛋。“阿獙,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它母亲,不会呀。” 随便在心里问一声凤哥,“凤哥,你喜欢孵蛋吗?” 九凤.............“老子是公的!”小废物以为是家禽孵化幼崽呢?这种兽蛋,需要主人日日用灵力滋养,况且这些兽蛋没有生机,相当于一块石头了。 烈阳抬了抬爪子,讲起兽出生的情况,有一种是胎生,在母亲腹中成形,另一种就是蛋生,需要母亲孵化。如果母亲无能力孵化,则需要灵力代替母亲滋养。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天生地养,因缘际会下诞生,可自己吸收日月精华破壳或者成形。” 这不就是胎生与卵生的区别嘛,她生物学也学过,可没学过孵化。 本想摆手拒绝的洛愿,可想着阿獙与烈阳专门给自己找灵宠,自己要是直接拒绝不太好。她挨着挨着打量那些大小不同的蛋,个个堪比鸵鸟蛋,还有像窃蛋龙蛋、象鸟蛋那般大小。 “要不,就这个?”洛愿走了一圈,指着一颗通体雪白的兽蛋。没有别的原因,这蛋看着干净,顺眼。俗话说不知道怎么选,就选有眼缘的。 “这......这蛋看起来很普通。”烈阳煽动翅膀踩在朝瑶选好的兽蛋之上,他看着自己脚下的兽蛋,普普通通,看不出特别。 洛愿瞧着他无情的爪子,用点力,这蛋也不用孵化了。 阿獙示意朝瑶把蛋抱走,要是真有机缘能孵化,这么多兽蛋,总能选到心仪的灵宠。“先试一试,能孵化我们再来。” 洛愿.........也就财大气粗不缺奇珍异宝的玉山,才敢这么豪横。 此后,洛愿除了听王母与皓翎王授课的时候不抱着兽蛋,其余时间走哪里抱到哪里。她效仿当初替凤哥疗伤时,每日每夜把日月之力转换为灵力,慢慢注入兽蛋。 “凤哥,我的灵力啊~~~”洛愿瞧着一个月过去完全没反应的兽蛋,实在是心疼她的灵力啊,这一个月的灵力全给这块石蛋了。 “别嚎了,喜欢灵宠我给你寻一只,快把这破玩意丢了。”九凤瞧她日日浪费灵力在这么颗破蛋上,再这么下去,她的灵力只会停滞不前。他不心疼她的灵力,只心疼自己,心疼自己要何时才能恢复巅峰。 洛愿瞧着自己身旁的兽蛋,叹口气又接着输送灵力了。“等会烈阳他们见我一个月就放弃了,会觉得我知难而退。” 冬去春来,春风吹过大荒,吹过中原大地。一封由皓翎大王姬亲笔所写,落下大王姬印鉴的信,从皓翎王宫送出,送往西炎王宫。 书信送出的当天,小夭在玱玹的陪同下,上了玉山。洛愿在结界内与烈阳正在过招,打得难舍难分。 小夭上了玉山径直走向瑶池,见到阵法依旧,大声呼喊着:“瑶儿。” “她与烈阳在结界,听不见你的声音。” 玱玹回头见到阿獙从虚空中走出来,他手上还抱着一颗蛋,“阿獙,你怎么抱着一颗蛋?” “瑶儿的。”阿獙微笑着举了举兽蛋。 小夭见状将瑶儿新得的宝贝接过来抱在怀里,“她走哪里都带着,上次我没看清楚,还以为她寻得稀世明珠了。”每次在皓翎王宫见到她都抱着这颗蛋,宫里也没新生好看的灵宠。 玱玹看了一眼小夭怀里的兽蛋,这些日子,他不去见她,她也不主动寻自己,像不认识自己。“她对这些玩意,倒是比对人上心。” 阿獙笑了笑,看向玱玹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目光一闪,看向小夭,“我带你们去结界内。” 两人在阿獙的带领下走入结界,一进入,玱玹立马看见空中由火灵施展出的火龙与火凤对峙,一龙,一凤,两股火焰在空中碰撞、交织,爆发出轰鸣。烈阳修炼火性术法,凤凰玄火用的出神入化,空中的火凤不言而喻是烈阳。那条火龙,莫非是朝瑶的? 小夭没有在结界看见瑶儿的身影,瞧着空中的火龙,想必瑶儿现在是灵体状态,这短短数月,她已经可以与烈阳对抗了。 突然,空中出现数道尖锐的冰棱,径直朝着火凤飞射过去。烈阳与朝瑶对招都会控制着灵力,避免误伤,此刻也用力一击,火凤不躲不闪,双翼猛然展开,化作一道绚烂的火墙,冰棱瞬间融化,凤尾朝着火龙袭去,一道道火焰轨迹在空中划过,火龙瞬间被打散,化做火星落下。 “哎呦,我的烈阳叔啊。” 随着一声惊呼,几人见到猛地跌坐在地上朝瑶。烈阳干净利落立即收势,眼神里是无法掩盖的赞赏,显而易见的进步。 小夭见到瑶儿出现了,赶紧抱着兽蛋走上前,正准备伸手扶她的时候,只见玱玹已经先自己一步伸出了手。 “小神女也会有打不赢的时候?” 每日一打击,洛愿听见他奚落的话也不恼,自己站起来抖动着衣衫,眉眼如弯月,笑盈盈看着眼前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玱玹扫了一眼落空的手,自然地收回背在身后,面色无常,眼里一闪而过失落。 烈阳准备上前的时候,猛地被阿獙扯着往外走,耳边是阿獙压低声音的话,“给他们一点说话的空间。” “瑶儿,我今日写信给西炎王了,希望今年能在母亲忌日时回去祭拜,尽一份孝心。等收到回信后就打算回西炎了。”小夭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不免有些激动,眼含期待地看着朝瑶。 这个理由,由不得大家不同意,她不仅是皓翎的王姬,也是西炎王的外孙女。众所周知,母亲为西炎战死,于情于理也没人能反对。 她的母亲与玱玹父亲一样,只有空坟一座,那仅仅是在世之人弥补亏欠,聊表思念的衣冠冢。洛愿抬眸看了两人一眼,接过小夭怀里的兽蛋,“你的....两个舅舅,还有弟弟们,虎视眈眈,你们注意安全。” “瑶儿,跟我一起去吧。”小夭拉住朝瑶的手臂,自己这次上山就是专门接她,想要与她一起回去祭拜,让瑶儿堂堂正正站在亲人的墓地前。 只要瑶儿愿意,王母那边她去说。 玱玹的目光定格在她脸颊之上,她此时没有戴面纱,却也让他看不懂她,她的面具比他更隐秘。 “不了,小夭,你有玱玹陪着,你们互相照顾,定会平安顺遂。”洛愿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假如上次王母不提出让她下山,她应该会在玉山心无旁骛练好灵力才会下山。那种被按在地上,如同蝼蚁,无法动弹,生死掌握在他人之手的事情,她再也不想来第二遍了。 蝼蚁虽小,亦有生存之道,就算她此生只能当蝼蚁,她也要找到自己存在之意义与价值。 “瑶儿,我们此去也如游历时一样。” 洛愿见到小夭眼神变得复杂,心知她又快想偏了,笑着说道:“我上次受伤之后,一直没痊愈,做不到日日陪你,但可以去梦里见你。” 玱玹听她提起伤势,背在身后的手,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注视她。 瑶儿不愿,她不会勉强,明知刚才的话是她当着玱玹不好直说的借口,小夭也笑着点了点头,“听玱玹说,中原现在愈发好玩了,你现在肯定更喜欢,等你养好伤再来也不迟。“ “好,我们出去吧。”洛愿粲然一笑,握住小夭的手臂准备走出结界。 小夭跟着瑶儿往外走,身后响起两声咳嗽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瑶儿,兽蛋给我吧,我去给王母请安,你领着玱玹逛一逛。” 说完不顾瑶儿呼喊,抱过她的兽蛋,两三步就跑出结界了。玱玹想求和,她懂事得跑快点,给他留点说话的空间。 洛愿................你要再慢点,说不定自己就信了。转身看向玱玹,无奈地说道:“走吧,西炎王子。”玱玹又不是没来过玉山,有什么可逛。 玱玹背着手抿着笑,向她走去,伫足在她身前。眉眼的笑意与他清俊的容貌互相辉映,散发出如沐春风般的温润与和善。 “小神女,不与我叙会旧吗?” 假如不知道那双深邃的眼眸藏着不为人知的深谋远虑,洛愿心想自己一定会被他此刻的模样欺骗过去,相信他只是一位平易近人、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此刻的玱玹,如同荒野中孤独而炽热的狼,时刻准备着在黑暗中狩猎,追逐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耀。这份野心,是他灵魂的燃料,驱动着他不断前行,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也义无反顾。 “别演了,你想做什么?”洛愿瞟了他一眼,抬步打算继续走出结界。 玱玹见她要走,立即拽住她的手臂,“洛洛,我都亲自来了,你怎么还生气。”他本可以不来,可想到她在玉山,他还是跟着小夭过来了。 “你来不来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离远点,免得你以后被人暗杀、毒杀、或者有什么秘密泄露了,你怀疑是我。”洛愿指着他拽住自己的手,“你快点放开哈,等会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得怪我了。” “怪我自己,怪我自己胡思乱想,把小神女惹生气了。”玱玹低眸注视她佯嗔薄怒的面容,他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你如何才能不生气?” “没生气。”见他不放手,洛愿扯了扯他的手,“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等会影响我的桃花运了。” “我挡住,我赔。”玱玹不为所动,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腰,直视着她的星眸,真挚诚恳地看着她:“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也不怀疑你,我们与从前一样。” 洛愿凝视着玱玹的双眸,她明亮的眼眸掠过一丝疑惑,他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疑心是不是小夭做过他的思想工作,或者他吃错药开窍了。 “真的?” “真的。”玱玹目不斜视与她四目相对,十分坦诚。 管他真的假的,她不当成真的不就行了。洛愿星眸狡黠闪烁,灵动一笑,声音含笑含俏,“你发个誓。” 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因她展颜一笑,无形消散。“好,你说怎么启誓?” 洛愿低垂着头装作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抬起头,“你要是骗我,你这辈子娶不到真心爱慕的女子,娶的所有女子都不是你喜欢的人,当一辈子孤家寡人。” 由衷夸自己善良,当帝王的人,有几个能娶到心爱的人,三宫六院全是过眼云烟,要不老话说的好,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玱玹无奈地叹气口,她发誓还真新颖,“行,我发誓。”玱玹松开她的肩膀,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不知道她脑袋到底装的什么,这些话张口就来。 若水族一生一世只爱一人,他也很想知道娶自己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感觉,想要感受真心的欢喜,想在别人恭喜自己的时候,开心地接受。 玱玹凝视着她的眼睛,抑扬顿挫地发誓。如果真遇到那么一个女子,他会带她回若水,在若木下成婚,风雨无阻,厮守一辈子。 “行,那我也不计较你拿鞭子抽我的人偶了。”洛愿破颜一笑,反手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走出结界。走出结界恰巧看见小夭抱着兽蛋站在外面。 小夭见到瑶儿拉着玱玹走出结界,玱玹笑得温和,一看也知道这两人和好了。她嬉皮笑脸走上前,笑吟吟看向两人,“这就对了嘛,话说开就好了。” “那是我大度。”洛愿傲娇地瞥了玱玹一眼,赶紧接过她的宝贝兽蛋,这兽蛋受了她灵力,都是心血。 “小神女是挺大度。”大度到爱生气,玱玹含沙射影,调侃着她。 小夭见玱玹又去逗瑶儿,等会逗生气,两人又要赌气了。她弹了弹瑶儿的兽蛋,“瑶儿,我正在帮你寻好看的灵宠,这蛋这么久也没生命迹象,你还是别孵化了。” “不,我现在放弃,之前就白忙活了。”洛愿坚定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一日两日,这是几个月,舍不得现在说放弃。 “你喜欢什么样的灵宠?我和小夭回西炎帮你留意。” “好看的,毛绒绒抱着暖和,体型不能太大又能逗趣解闷的。”上辈子逗猫遛狗,这辈子看得全是奇珍异兽,很难想象自己抱着一只九头鸟出门逛街,她乐意凤哥也不乐意。 “小时候长得必须乖萌,长大凶猛起来也不能丑。” 小夭看向玱玹的眼神“果然如此”,她就知道瑶儿是“好色之徒”,“假如,你这兽蛋出来一只丑不拉几,长得磕碜的兽,怎么办?” 玱玹闻言也戏谑地看向洛洛, “能怎么办?养着呗,自己的娃,长得丑也是自己的。”洛愿把兽蛋举到眼前,心想没那么惨吧,孵化出一只丑兽。 “哈哈哈哈哈哈.........”小夭与玱玹同时被她这副幽怨的小表情逗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趣她。 洛愿无奈翻个白眼,把兽蛋丢给玱玹,“把你大侄儿保护好,我带小夭去给王母请安。” 玱玹连忙接住自己的“大侄儿”,肩负起看守“大侄儿”的重任。他瞧着自己怀里的兽蛋,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大侄儿?得,走吧。”玱玹抱着兽蛋走向瑶池,望着瑶池里的阵法,这到底是什么? 随着王母宫殿的接近,小夭无意识拽了拽自己的衣裙。她担着王母徒弟的名头,现在却没有在王母膝下受教,一想到王母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王母人很好,你别紧张嘛。”洛愿见她紧张,小夭小时候就怕王母,觉得王母严格,甚至有些憎恶王母,现在经历许多事后,她不憎恶但心里多少对王母有些生疏畏惧。 “瑶儿,王母授课极其严苛,你压力不大吗?”小夭疑惑地看着瑶儿,她每次说起玉山的生活都是很好,很开心,自己完全不能想象玉山到底哪里好。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我们要的不一样,看到的自然不一样。” 每个人对事物的喜好、需求和价值观都是独特的。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被视为有害或无趣的东西,对另一些人来说却可能是宝贵的或令人愉悦的。 “瑶儿啊,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态。”朝瑶的心态,小夭有时候不得不羡慕。她们是双生,可对待事物的看法却完全不一样,她总是比自己想得开,更加透彻。 她对母亲的流言,完全不放在心上,总说那是母亲的感情,她们做子女不求理解,但要尊重。 可........自己,始终做不到无动于衷。那些流言蜚语将她捆绑、束缚,苦苦挣扎不得自愈。 小夭在朝瑶的陪伴下,走进王母的宫殿,礼数周全向坐于高处的王母行礼。王母对着小夭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这些虚礼。 “当初你母亲送你上玉山,我知你不愿,深知你性子难熬玉山的孤寂,你灵力不高,此行注意安全。”王母走到小夭面前,眼神无波澜,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柔和。 王母的改变使得小夭分外不习惯,她下意识看向朝瑶,见到瑶儿笑盈盈对着她们笑,宠辱不惊。 “谢王母挂念,王母的教导,我会切记。”小夭向王母拱手行礼。 王母嗯了一声回头看向朝瑶,“瑶儿,你今日又输了?” “输赢是常事,但我这种一直输没有赢过也少见。”洛愿笑着自己打趣自己,自家人打输了又不丢人,在外得把面子稳住。“我现在输了,全当总结经验,练得好一些,真打起来就不会差一点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勤学苦练,不是坏事。”王母笑着拍了拍朝瑶的手,她完全不担心朝瑶会受到打击,她属于越挫越勇的性格。 王母对她是客气,对瑶儿就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小夭想起父王、阿念、他们对待朝瑶的态度,朝瑶像是大海里的漩涡,只需要靠近就会被她的为人处事所吸引,被她拉进漩涡。 王母转头看向小夭,她也曾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故人之谊,她也希望这孩子过得好,不要重蹈覆辙。“小夭,心中的执念如同牢笼,无形的牢笼比任何枷锁都更难以挣脱。” “不要过于执着某些看似重要的东西,不过尔尔,无心自困。” “王母,你的话我会好好思索,弟子受教了。”小夭拿出弟子的姿态,不再嬉笑,再次向王母行礼。 世人都有自己的执念,画地为牢,受困一生。 王母表示自己累了,让她们姊妹两人在玉山随意。洛愿与小夭告退后,牵着手开心地走了。王母望着两人的背影,唤醒往昔,她也有过美好的姐妹回忆。 “瑶儿,你当真不想回朝云峰看看?”小夭瞧着开开心心走路的朝瑶,时不时还要蹦一蹦。 “不走回头路,心里念着就行了。”洛愿对那几位属实感情不多,让她演声泪俱下,有点难为自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与玱玹没有回头路可走。”小夭望着满目桃花,此去不成功便成仁。她与玱玹会一步一步走向那位冷血无情的外祖父。 手足之间,可远可近,如一棵树上的分枝。外祖父的偏心,纵有血脉相牵,他们也是渐行渐远,甚至可以说生死相见。 “越是穷途末路,越要势如破竹。”洛愿望见由烈阳与阿獙陪着的玱玹,转眸看向身侧的小夭,“这条路才开始,你们注定不会孤单。” 有些人哪怕只能相陪一程,那一程的风景也要足够美艳,足够惊心动魄,足够让人念念不忘。 “不会,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孤单。”小夭从未这么坚定过一件事,这条路她会陪着玱玹走到那个位置,看他如何做一个明君。 两人朝着三人走去,玱玹把兽蛋放在桌上,谈笑间还得时刻提防谁不小心把他“大侄儿”给碰到地上。 “阿獙,瑶池的阵法有何用处?”玱玹困惑地看向阿獙,那阵法连小夭也不得知具体作用。 阿獙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全是笑意,“这事王母也不曾说过,已经百年了。”瑶儿身躯的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连玱玹也不行。 “你难得来一次玉山,多喝点,下次也不一定能喝到了。”烈阳端起酒盅示意玱玹喝酒,瑶儿说这叫玉山土特产,送人佳品,阿獙与他酿酒的速度也赶不上她消耗的速度,珍藏的蟠桃酿也快被她祸祸差不多了。 “这玉山常年无外人,怎么会喝不到?”玱玹以为烈阳说笑,笑着饮酒。 “是没外人,挡不住瑶儿大方。”前几天还给皓翎王提了两坛子,换了一张皓翎王酿酒的秘方回来,还说等几天又要去看望长辈,早早把酒留好了,又不知道要换什么了。 玱玹............她怎么没给自己送点,自己会酿酒可没蟠桃。 小夭与洛愿刚走近就听见他们说笑的话,小夭嬉笑地坐在玱玹身边,“我就说前晚父王怎么也在喝蟠桃酿,原来是这个小没良心偷偷送的。” 洛愿则坐在玱玹对面,烈阳身边,“可不是偷偷送的哈,我这叫以物换物,换你父王一张酿酒的方子。” “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父王宫殿里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少。”小夭以前晚上去陪父王,父王不喜奢靡,可宫殿里好看的摆件或者珍宝也有,现在肉眼可见的没了。 “我都担心,哪天这个宫殿也没了。”这可是父王的原话。 烈阳指着斜后方的宫殿,揶揄说道:“她那房间连榻也是用来放宝贝。”朝瑶那一屋子奇珍异宝,稀奇玩意,全是从皓翎王那里搜罗过来的。 “别这么说,我那榻是留给我的宝贝蛋。”洛愿抱起兽蛋,拍了拍,故意对着兽蛋威胁“如果孵化不出来,小夭,咱们就把这蛋烤熟,吃掉。” “行呀,你舍得,我们今晚就烤。”小夭还真想尝一尝这被灵力滋养数月,又是上古留下的兽蛋是什么味道。 洛愿............“别,再给你大侄儿一点时间,不对,万一是大侄女呢。”这到底能孵化出个什么玩意? 小夭见她又舍不得了,指着朝瑶哈哈大笑,“到时候孵出一个长得丑恶的兽,我看你还敢带出去不。” “接着,我到时候就说这是你大侄儿或大侄女。”洛愿把兽蛋朝着小夭一抛,小夭手忙脚乱赶紧接住,这一接发现这兽蛋的分量真不轻,感觉掉地上能直接砸出坑。 玱玹几人看着她们说笑打闹,微风吹过,花瓣飘零,两人如花似玉的笑颜被绯红娇艳的花瓣照耀辉映,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第52章 白虎无恙 因为小夭与玱玹的上山,皓翎王特许放假三日,不用报到。小夭踏进朝瑶的房间,瞧着那一屋子的东西.......... 杂乱无章的摆放,丝毫看不出珍惜。 小夭对着正在理床的朝瑶,错愕地说道:“瑶儿,你都不收起来?” 这床没睡过,小夭来了,还得重新铺床。洛愿漫不经心回应她,“都是死物,我就是图个新鲜与好玩,你喜欢什么拿什么,全拿也行。” “那我真拿走咯?”小夭调侃着走到她身侧,帮忙一起整理。 “拿,别客气,你此行多拿点宝贝,打不赢砸也把对方砸死。” 扑哧一声,小夭笑倒在榻上,谁家好人拿着奇珍异宝砸人,这一砸还不得亏本。 “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真正的宝贝。”洛愿笑着把小夭拉起来,把王母给她的冰晶球拿出来递给小夭。 “这是什么?”小夭忍不住赞叹,冰晶球里面的五彩莲花,莲花泛着白色光晕,花瓣脉络流光溢彩。 “王母说对我灵体修炼有好处,好处没发现,倒是好玩,我上次为你下的花瓣雨就是催动它实现。”洛愿说着变成魂体,向冰晶球注入一丝灵力。 冰晶球里面的白莲突然缓缓转动起来,发出万丈光芒,冰晶球瞬间变得璀璨夺目。 “你的?驻颜花除了变幻容颜,还能设置神族都探测不到的结界,还有.............”洛愿显现在小夭身侧,故意不说完,玩味地对她笑着。 “还有什么?”小夭捧着冰晶球好奇地看着她,这妮子现在说话越来越爱故弄玄虚了。 “你真想知道?”洛愿对着她挑眉,狡黠的光芒比冰晶球还闪亮。 “快说,快说,我们姐妹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小夭被她弄得心痒痒,一个劲催促她快说。 “这是你要听的。”洛愿神秘地凑到小夭耳边,缓缓将?驻颜花另一妙用告诉给她。 小夭听清耳畔的话,抿着唇掩饰难为情,轻轻推了瑶儿一下,故作恼怒地说道:“以后不许去娼妓馆或者风月场所了,看你一天天学些什么!” “你当玟小六的时候,可比我野,荤话说来就来,怎么做回女子还学会小女儿的姿态了。”洛愿坏笑地摸了摸她的脸,这脸长得真不赖。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玟小六都能喜欢你,你这样子涂山璟不知道能迷成啥样。” “只会看皮相的男人,要来何用,错付真心。”以色相交者,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话有道理,可貌美的女子原本就比普通女子更容易俘获男子的心。”有实力支撑的美貌,那是女子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善于利用,便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机会。但脑袋空空,没有实力支撑,美貌就是致命。 从古至今,倾城佳人数之不尽,可又有几人善用美貌,从而摆脱时代的枷锁。 对女子不公的时代,攀附成长更算不得过错。倘若在王宫,没有帝王的宠爱,一个人能做什么?利用周围能利用的一切,去达到自己目的,有何不可? 洛愿仔细打量着小夭的容貌,轻笑一声,“你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那这美貌不过是锦上添花,如果你什么都没有,那这美貌只会为你带来祸事。”想一想普通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无自保之力,长得如此貌美,自然会引来披着人皮的畜生,红颜薄命。 “瑶儿,你想说什么?”小夭嫣然一笑,回望着朝瑶昳丽容貌,她的容貌去夸别的女子貌美,人家不会觉得是夸赞,反而觉得是嘲讽,幸好她们两人交心,知她并无这个意思。 “小夭,你对涂山璟说的话,可有几分是为了玱玹?你是知道的,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幸福去帮他,更不愿意你拿美色去帮他,走到那一步,我希望你是为了自己。”洛愿将话说破,小夭既然要帮玱玹,定然要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但不能一味降低自己的底线。 小夭搂着朝瑶,往后一仰,两姐妹躺在榻上坦诚心事。“不会,心是自己的,我的真心不会轻易给人。玱玹也不会舍弃我的幸福,更不会拿我的婚事去谋划利益。”这点,她对玱玹有信心,帮他长袖善舞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终身大事,她会自己做主,也不会轻易把自己锁在一个男人的世界。 她见过亲情薄如纸,更看过人心冷如冰。但她与玱玹和朝瑶不一样,骨肉之间,多一分浑厚,便多留一分亲情,是非上不必太明。 洛愿捂着眼睛,心里有一种无奈感,自己内心是千般万般不愿意小夭卷入这些事,可小夭心甘情愿,她也劝不动了。 “你自己想好,玱玹要是敢舍弃你的幸福,我肯定用雷劈他。” 还劈!小夭侧身将她搂在怀里,微微用力捏住朝瑶的脸颊,笑得明媚,“玱玹说你上次就差没对他头顶劈了,一步一雷。” “哼,下次给他劈成鸡窝头。” “好,我给你绑住他,让你狠狠劈。” 两人在屋内互相打闹,嬉笑说着过去的趣事,讲着对将来的向往,连枝同气,亲密无间。 第二日,小夭跟着朝瑶走入密室,这密室连她也未曾来过,没想到王母会让瑶儿自由出入,里面的秘籍更是供她随意看,倾囊相授。 “小夭,你看这本。”洛愿将高处的一套玉简取下,递给小夭。 小夭不明其意,接过玉简草草翻阅,忍不住惊呼道:“玉山这本百草经注为何与母亲给的那本有些许不同?”她一度认为西炎攻破辰荣,历代辰荣王不断完善编写的白草经已被收录在西炎王宫里。 “王母与辰荣王有旧友之情,拿到全套并非难事。”小夭钻研医术毒术,西陵珩赠与她的那本百草经注,也出自辰荣王,不是赤宸的话,那本书西陵珩拿不到。 “你看看这本与你那本有何不同,查缺补漏。” “好。”小夭二话不说,立即与朝瑶并肩坐下,翻看起玉简。洛愿化作魂体开始独自摸索,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玱玹望着关闭的屋门,无奈地独自在玉山转悠。原以为两人待一会总该出来,午时,只见小夭一人出来。 “洛洛呢?” 小夭苦笑着说道:“又去修炼了,让我好好招待你。”自己这玉山弟子被她用明白了。 “她就这么把我们丢在一边了?”玱玹诧异地看着小夭,她不带着自己与小夭好好逛一逛。 小夭揶揄地看向玱玹,“我陪你逛还不够?我带你去后山逛一逛吧,你也选一颗兽蛋?” “不必,我可不想多一个亲儿子。”玱玹笑着示意小夭前方带路,小夭与玱玹一边闲逛一边聊着去西炎的事情。 小夭写信之前,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预测过会发生的各种可能。此刻,心不在焉的玱玹在小夭的陪同下到处逛,突然见到前方有一处单独的宫殿,四周布满阵法与结界。 “那里是何处?” 小夭顺着玱玹的手指看过去,了然一笑,“那是藏器殿,里面珍藏着神器,殿内殿外有神兵看守。” 神兵如同木偶一样,神识中只认一条---看守神器。 “那里除了王母,无人可入。” 玱玹好奇地问道:“你可知珍藏着哪些神器?” “那我可不知,没问过,王母也没说过。”小夭对神器并不好奇,瑶儿曾说她进去过,但当初她也不认识那些神器。她的原话:“看着就是一些精致的武器,器皿。” 玱玹朝着藏器殿走近,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凝聚全身灵力也无法靠近分毫。小夭嘲笑地看向玱玹,“如果这里这么好进,玉山的神器早被盗光了。” “据说里面的神兵,天生神力,外人有命进,无命出。” 玱玹收起想要一观的心思,与小夭走向别处,一路偶尔可见面无表情的侍女,双眼空洞无神,自顾自地忙碌,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的使命。 逗留三日,按照规定,玱玹必须离开玉山了,小夭理所当然也要回皓翎。这三日,玱玹除了傍晚能在结界内见到与烈阳对打的洛洛,其余时间她都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 离去这一日,玱玹抱着一颗蛋苦笑不已,“小神女,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玉山特产?” “你怎么还挑三拣四,有就不错了。”洛愿忙着把他送走,她事多,没那么多时间会客。 小夭头疼地看着玱玹怀里的兽蛋,她也抱着一颗,“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帮忙孵化出来,你方便选吧。” “我这是督促你也要修炼,灵力没有恢复也别荒废了。”洛愿拍了拍小夭怀中的兽蛋,白里透点粉,“你这颗要是能孵化,绝对好看,你看蛋壳多好看。” 小夭...............“我真想用这蛋砸死你!” 玱玹瞧了瞧自己怀里这颗黑色的兽蛋,说不嫌弃才是违心,“你好歹也给我选一颗好看的。”他这颗像是才从灶台里挖出来,乌漆墨黑,晚上抱在怀里估摸着也没人看得见。 “人不可貌相,蛋也是。”洛愿想起历史上对玱玹的称呼,玄帝又称黑帝,北方天帝。北方对应水德,其色为玄(黑)。 “你这颗我精心挑选过,你好好孵。”洛愿说完推着两人赶紧上云辇,“快走,快走,等会赶不上晚饭了。” 玱玹与小夭...............对视一笑,抱着蛋上了云辇。洛愿见他们上了云辇转身离开,身后响起玱玹的声音。 “你见小夭时,也记得过来看看我。” “好~”洛愿大声回应,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祝你们二人得偿所愿,一路平安。 今日王母问过自己是否想要与他们一起离去,她坚定地拒绝了。她帮不了他们,中原卧虎藏龙,要是被人拿捏住,还会成为小夭的软肋。 西炎那边不出小夭与玱玹所料,无法拒绝。西炎王看完信之后,让近侍向所有臣子宣读了信,众官员无人反对一个女儿拜祭母亲与想见外祖父的要求,当朝商讨起如何接待皓翎王姬,在不越制的情况下,越隆重越好。 桃花开遍中原大地,小夭要离开五神山了,玱玹作为她的表哥,在她的“要求”下,一同前往。 洛愿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日,从皓翎王那边学完就去找他们。皓翎王望着朝瑶潇洒离去的背影,回眸瞧着自己案前蛋壳泛着青色的兽蛋................ “陛下,送你的礼物,当我的拜师礼了。” 皓翎王眉目柔和地抚摸着兽蛋,她这拜师礼随意到快人手一个了。想着她索要的礼物也耽误几个月了,等玱玹走后也该抽空铸造。 玱玹坐在小夭的宫殿里等着洛洛,身侧还有一人---阿念。 阿念得知玱玹也要回去,闹了几次要跟着一起去,不出意外被皓翎王给挡回去了。 三人见到朝瑶的出现,小夭的手还没牵住朝瑶,阿念已经率先把人挽住了,大吐苦水,拉着她一顿抱怨。 洛愿............我今日是来送行,不是听你抱怨。 玱玹与小夭.........要不打晕? 由于阿念的在场,好好的送行变成了安抚,玱玹被赶鸭子上架,全程忙着安抚阿念,换得小夭与洛洛独处的时间。 洛愿把自己给小夭准备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这个丹药,王母说重伤之时,吃一粒可得救。” “这个鸟形发簪,你可别以为是普通发簪,这是烈阳羽毛所造,里面注入了烈阳的玄火灵力,平日你戴在发间,遇到危险可帮你挡住一击。” “还有这个玉珠,你要是遇到人多势众,你把这个往地上一丢,摔破,那些人就会进入到幻境,你就可以趁机跑了。” 小夭眼里荡漾着数不尽的温柔笑意,潺潺不断的温暖将她的心温柔包裹。她笑着凝视着瑶儿的举动,见她一件一件往外拿着,不出一会,案面已经摆放了十多样物件。 眼眶随着那些物件,渐渐开始湿热,她抿住唇克制着眼眶的酸涩。 “哦哦哦,还有这个,这个是..........”洛愿正在掏最后一件东西,抬头时发现小夭眼眶泛红,也不忙着介绍了,赶紧笑眯眯看着她,“别哭嘛,大王姬。我又不是不去看你,我以后时不时过来找你。” “我才不会哭,我这是沙子进眼睛了。”小夭随意摸了摸眼角,强颜欢笑,故作傲娇的语气。 “咱们回西炎也是王姬,拿出气势,不要被欺负了,我想这点你应该不用我说了。”洛愿诙谐地调节气氛,路是小夭自己选的,她帮不上太多忙,也只能到处蹭点宝贝给她。 “姐姐不会给你丢人,绝对大杀四方。”小夭仔细地把东西收起来,贴身放好。温暖之下,那些物件也像有了温度,浑身暖透了。 玱玹往她们那边看了好几眼,瞧洛洛留给小夭的东西,他安抚着阿念,随口问道:“你怎么没给我准备点。” “让你搂着的妹子给你准备。”洛愿没好气看了一眼,姐妹说话,这俩电灯泡。 阿念...........瞧了瞧小夭正在收拾的东西,赶忙对着玱玹说道:“玱玹哥哥,我也给你准备了,明早给你。” “有劳你费心,等我那边稳定,到时候你也来中原玩。”玱玹冷不丁受到洛洛的白眼,只得继续安抚阿念。 夜深洛愿才离开,小夭心里不舍,拉着她的手送她到寝殿外,看向朝瑶的眼神格外坚定,“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你们俩也是。”洛愿瘪着嘴看向玱玹,“保护好她,轻一点,掉根头发,我都不依。” “她掉一根头发,我挨雷劈,行了吧。”玱玹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真小气。 “哼!” 洛愿转身上了凤凰,站在凤凰背上看着阿念,“你也别难过了,空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那行,你别骗我。”阿念单手叉着腰,趾高气扬地望着凤凰背上的朝瑶,每次她来王宫都逮不住她。 “二哈!”洛愿瞧她又拿出大小姐气势,吐槽一句转身飞走了。 二哈?阿念疑惑地看向小夭,“什么意思?” “那个.......你排行老二嘛,祝你开心,哈哈大笑。”小夭克制着笑意,镇定地解释,说完立刻走回寝殿,趴在榻上捂在被子里狂笑。 “是这个意思吗?”阿念望着小夭的背影,转头疑惑地看向玱玹。 “是吧........应该是。”玱玹这段时间与洛洛相处,意思不懂,但也能听出什么是好话,什么是拐弯抹角嘲讽的话。 见阿念还要追问,玱玹赶紧拉住她,往她的寝殿走,“明日走的早,今晚给我吧。” “那也行。” 晨曦初现,小夭与玱玹拜别皓翎王,皓翎王深深地看着玱玹,他这次一回,下次定是兵戎相见。 “去吧。” 随着皓翎王的话音落下,小夭与玱玹对视一笑,并行走出宫门,走上归途。 洛愿站在玉山之巅,遥望着皓翎方向,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小废物!” 好不容易有点分离之情的洛愿,猛然瞧见凤哥的到来,“大哥,今日怎么有空看我?” “来,接着。” 洛愿只见空中飞来一白色物体,赶忙上前接住,手接触到的那一刻,软乎乎,活物。低头看清手上紧握的东西----白虎。 “凤哥,你怎么给我弄一只白虎呀。”洛愿抬眸直愣愣地看着已经停在她身前的凤哥。 九凤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天天给一死物浪费灵力。“你不是想要灵宠吗?这个你养着玩吧。” “这个.....玉山没肉啊。”洛愿双手握住白虎的前爪腋下,将白虎举到眼前,这白虎怎么看着蔫了吧唧,没睡醒?生病了? 九凤感知她心中的困惑,“我出去觅食的时候,它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为了一丝生机,求我把将他刨出来。” “白虎血脉珍稀,你偷着乐吧。”要不是想着小废物要灵宠,他才不会乐于助虎。 遗腹子啊,这经历怎么跟阿獙有点相似,阿獙的母亲在战斗中死亡,临死前剖腹取出未足月的它。阿獙被赤宸救下后送至玉山,由西陵珩抚养长大,成为西陵珩的玩伴灵宠。 “它母亲怎么受伤的?” 九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见到白虎的时候,白虎内丹已经被夺走了,生命垂危,一口气吊着,刨出小白虎后看了几眼,立刻气绝身亡。 “白虎的战斗力不低,不知道还有什么大妖能夺她的内丹。”九凤对这事也感觉诧异,白虎可比巴蛇这些难杀。 白虎---祖先为天之四灵之一,主杀伐,象征金之神灵,流传下的血脉稀少,战斗力非凡。山海经记载---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鸟鼠同穴之山,其上多白虎、白玉。 “不是,凤哥,它这副模样,看着我也觉得养不活啊。”洛愿苦恼地看着小白虎,眼皮子搭怂,一点精神头没有,这弄出去说是猫也有人信,哪有一点老虎的凶猛。 “玉山奇珍异宝多,你随便给他喂一喂,总比那块石头强。”九凤瞧着小白虎的样子,这么虚弱,看着是有点死气沉沉。 洛愿.........这是一条命啊,养死了咋办。小夭那个懂医术的又不在,她一个二百五,担心养不好。 “行了,行了,我给他输了两日灵力,一时半会死不了。”九凤说完转身消失在玉山。 留下错愕的洛愿举着一只要死不活的白虎................艹! 死马当成活马医,洛愿小心翼翼抱着白虎去找阿獙。阿獙意外见到朝瑶抱着一只白虎,“这白虎哪里来的?” “凤哥救的。”洛愿把凤哥救下小白虎的事告诉给阿獙。 阿獙听到与自己经历相似,不由得对白虎多了些怜悯,赶紧去取来玉髓,蟠桃,当初阿珩就是用这些灵物将自己养活。 “阿獙,他会不会虚不受补呀?”洛愿瞧着阿獙手中的灵物,有点担心小白虎吃下去会不会补过头了。 “应该不会吧,我当初也是这么喂大的。”因为从小食用,他的血还具备延缓毒素的奇效。 洛愿拿起一个蟠桃递到白虎嘴边,碰了碰他的嘴巴。白虎微睁眼帘,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动口的反应。 她又拿起玉髓,递到他嘴边,还是没反应。 “阿獙,他怎么不吃呢?” 阿獙也没喂养过灵宠,瞧着手上的蟠桃与玉髓,不应该呀。这些灵物对兽天生有吸引力,这小白虎怎么都不张嘴。 这时,烈阳飞过来化作人形,他用灵力查探了一下小白虎的身体,“太弱了,进食的力量都没有。” 洛愿.........总不能活活饿死吧,“那咋办?” “只能先用灵力滋养着,慢慢恢复,等他好点。”烈阳说着就要接过朝瑶怀里的小白虎,打算用自己的灵力为他滋养。 “算了,我来吧,反正我也在孵化兽蛋。”洛愿避开烈阳的手,凤哥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错愕之后更多是欣喜。“这是凤哥专门为我找的,我自己来。” 洛愿抱着小白虎开心地朝着瑶池走去,阿獙与烈阳好笑地望着她的背影,天天嘴上说九凤不来看她,这送份礼物就心情好了。 从朝瑶嘴里,他们也得知她与九凤如何结印,有结印牵连,也不怕九凤会谋害她。 洛愿抱着小白虎,白虎全身如雪,无杂毛,这白的和他倒是很像。 “给你取个名字吧,白白?拜拜?哈哈哈。”洛愿举着小白虎傻笑,转念一想,失去母亲的小白虎,望它此生再也不受到伤害,平安度过一生,“无恙,你以后就叫无恙吧。” “小无恙,你有名字咯,你要平安长大呦。”洛愿轻轻摇了摇他,用脸颊疼惜地蹭了蹭他的毛发。 无恙,她对灵宠都这么上心,九凤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展翅的幅度小了些,慢悠悠飞回天极。 洛愿把小无恙放在身侧,拍了拍兽蛋,“再没反应,月底吃你!”随后化作灵体一手放在兽蛋上,一手放在小无恙身上,缓缓向他们输入灵力。 几百年后,育儿嫂洛愿,再次上岗。 不假手于人,小无恙时刻被她抱在怀里,可该蹭还是得蹭。每次皓翎王与王母瞧着她怀里搭怂脑袋的小白虎...............笑着说两句,再无奈且宠溺地给白虎注入一丝灵力,助她养活新得的宝贝。 小夭与玱玹在归程途中见到朝瑶又抱着白虎,以为是蛋孵化出来了,结果当她拿出那颗毫无动静的蛋..........她自己孵不下去,还嘱咐他们好好孵化。 “玱玹,快来,给我小无恙送点见面礼。” 玱玹被她拽着,嘴角上扬带着苦笑,走上前为白虎注入灵力,“好,饿死我都不能饿死你的宝贝玩意。” “小夭,快来,给它把把脉,怎么都七八天,还蔫了吧唧。” 小夭跺跺脚,头搭怂的比小白虎还低,无奈走上前认真地把脉,“挺好的,身子虚弱点,多养养就好了。” “行,那没事了,这次主要带它见见你们,认个人。我走了,改日再见。” 两人瞧着空中飞走的凤凰...............同时扶额叹气,前后有半个时辰吗? 洛愿瞧着怀里的小白虎和身旁的兽蛋,又是一巴掌拍到蛋壳上,不争气!回到玉山立刻跑到月光下为白虎与兽蛋开始注入灵力,安全的玉山,让她可以专心致志修炼,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第53章 认贼作父 月儿明明,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一袭白衣翩然而至,白衣白发随风轻轻摇曳,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星辰点缀其上,白雕缓缓落在玉山之巅。 黑衣阿獙站在月色中望着疾驰而来,翩然降临的相柳。这段时间,忙着教导瑶儿,王母并未派人送灵草灵药给洪江,相柳怎么会突然到访? 烈阳不喜这些,相柳与自己又是知己之交,所以每次都是他迎接。 “獙君,义父得知王母新收爱徒,玉山圣女,命我特来送上贺礼。”相柳走下雕背,礼数周全,拿出礼物,双手递给獙君,举手投足之间,潇洒自如。 阿獙接过乳白色的海贝,到手那刻,海贝缓缓打开,入目便是一贝壳粉红色的珍珠,最上方还有一串光彩夺目,饱满丰润、色泽分明的珍珠手链。 手链上樱花粉、宝石蓝、浓金、银白、雪白、孔雀绿等颜色的珍珠均有,颗颗饱满伴着晕彩。 “那我就先替王母收下了。”獙君笑着承情,“现在夜色已深,王母已然休息。” “那我明日去拜见王母。” 獙君领着相柳朝他的住处而去,相柳扫了一眼周围,“圣女的消息一出,震惊大荒,不知圣女与王母因何结缘?” “她与王母有旧谊,性子讨喜,王母与她投缘就收她为徒了。” 阿獙与相柳并肩而走,心想朝瑶回来没?回来还可以帮她引荐一下,以后相柳出入玉山,免得她不认识,引起误会。 相柳眉眼间明灭着笑意,像是瑶池水面映照的星星,随着眼波流转而闪亮。“怎么没见到圣女?” “她的性子闲不住,不是在后山玩就是回房修炼了。” 阿獙说完示意相柳先坐,他去取酒。酒窖里,阿獙看着单独放在一旁的蟠桃酿,转手提着桃花酿出去了。相柳望着瑶池的水面,阵法还在,低眸看向獙君放在石案上的贝壳,手指轻敲着案面。 小白虎慵懒地动了动,洛愿感受到手下的动静,立刻睁开双眸,略带紧张地看着无恙,见他只是动了动,伸了个懒腰才放心。 “你哪点像虎,像猪。” 洛愿揉拧了无恙一番,毛绒绒的触感,软乎乎的肚皮,爱不释手。转头瞧着身侧那没有动静的兽蛋,气馁地砸了一拳,“今晚就吃你!” 突然,原本光滑无缝的外壳上,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这道裂纹如同一条细线,在蛋壳上缓缓延伸,裂痕逐渐扩大,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洛愿惊诧地双眸微睁,完犊子了,这蛋被她打碎了,等会会不会流出一地蛋黄和蛋清。 她赶紧一手抱起无恙,一手抄起兽蛋,惊呼喊着阿獙,“阿獙,你大侄儿被我打死啦!” 九凤.................太烦了,大晚上扰人清梦。 洛愿慌张地跑去找阿獙,边跑边喊。提着酒刚走到石案前的阿獙,听见朝瑶的惊呼声,这要是放在以前,王母早就惩罚她了,如今王母情愿给自己宫殿设下结界,也没说她一句闹腾。 “瑶儿,我在桃花林。”阿獙轻柔出声唤着她。 相柳听见她惊呼的声音,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身穿蓝色衣衫的少女,惊慌地朝他们跑过来,一双星眸闪烁着慌张,怀里还抱着一只白毛猫?另一只手搂着一颗蛋? 洛愿跑进桃花林,震惊地看着那一袭白衣..................她眨了眨眼睛,努力睁大眼睛,没眼花啊,相柳????这是相柳吧??? 九凤..............相柳怎么在玉山? “瑶儿,怎么慌慌张张的。”阿獙瞧她跑过来又突然停住,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 “你你你.......你......”洛愿震惊到说话都结巴了,看着相柳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后面的话。 “瑶儿,不得对玉山的客人无礼。”阿獙走上前接过她怀里的无恙,佯嗔地看着她,神情没有半分责怪。 客人???洛愿望了望天空,天是黑的,没有黑白颠倒啊。 相柳面带微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原来姑娘真是玉山圣女。” 这下轮到阿獙惊诧了,他看向相柳,见相柳柔和地看着朝瑶,“瑶儿,你们认识?” 相柳:“认识。” 洛愿:“不认识。” 阿獙.....................你们能不能私下对好口风? 洛愿尴尬地笑了笑,“一面之缘。”皱着脸,哭唧唧地看向阿獙,“他?客人?”。他怎么又成玉山的客人了,以后上门来毒她。 “嗯。”阿獙将王母对洪江照拂之事告诉给朝瑶,“你刚才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 九凤...............这样都能扯上关系,早知如此,他那晚就多吃一颗糖豆了。 洛愿听着阿獙的诉说,娇嗔地瞪了瞪相柳,蓦然听见问话,她赶紧把兽蛋举到阿獙面前,接过他怀里的无恙,“阿獙,你大侄儿被我捶爆了。” 大侄儿?相柳双手背在身后,惬意地站在她身边。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怀里,再看向她手上的兽蛋。她什么时候又得一只白虎。 阿獙听到她嘴里的“大侄儿”,忍俊不禁,不慌不忙接过“大侄儿”,见到蛋壳上的裂纹,微微皱眉。 “等我看看。”阿獙拿着兽蛋转身坐在石案前,洛愿跟在他身后,紧张地坐在阿獙身侧,相柳不以为然,径直坐在她身侧。 阿獙将兽蛋放在石案上,用灵力探查一番,依旧没有生命迹象。 “阿獙,我就轻轻砸了他一拳,他就裂了。”洛愿见阿獙眉头微蹙,心里不由得担忧。这玩意不会就这样兽生完结了吧。 相柳见窝在她怀里的白虎,懒洋洋没什么活力。他伸出手,手掌覆盖在蛋壳之上。 “你......你轻点啊。”洛愿见他出手更紧张,怕小祖宗心情不佳,直接一掌拍碎了。 相柳慢慢用灵力仔细探查,这像是一颗死蛋,没有生机。 “瑶儿,你与相柳如何认识的?”相柳探查的间隙,阿獙转头看向朝瑶,眼里划过一丝猜疑。 “上次去参加小夭的庆典,遇见过。”她的珍珠,他还敢上门,自己现在背靠玉山,再抢自己的东西,她当着王母的面把他的头拧成天津大麻花。 怎么瑶儿说起相柳的怨气这么重?他们之间有恩怨?阿獙看向相柳,见他注视着兽蛋,面上并无异样的情绪,等相柳离开在细细问问她。 “兽蛋一直是这样吗?”相柳收回手,转头看向她。 “是呀,受了我好几个月灵力,好似没有变化。”相柳冷静淡漠的样子,像是给兽蛋判定了死刑。 洛愿转头看向阿獙,“阿獙,还能拯救一下吗?用米糊给他粘起来?” 阿獙与相柳...............见她异想天开的无辜样,两人忍着笑意,对看一眼。 洛愿瘪着嘴,可怜地左右看看,付之东流的心血呀。 “小废物,反正也是死物,你有白虎了,全当你说的吃亏上当是福气了。”九凤此刻只希望小废物赶紧离开,别和九头妖扯上关系。 “一点回报也没用,心疼我的灵力。”洛愿幽怨地看着那颗兽蛋,越看越气,猛地出手,一拳又砸下去了。 九凤.............好样的,得不到就彻底毁掉。 阿獙见她又来一拳,“瑶儿,蛋壳坚硬,你下次换个石头砸。” “需要我帮你吗?”相柳眼里泛起笑意的波纹,月光融入他的眼眸,既深邃又清澈。 洛愿............这三个全是狠人。 “咔嚓。” 忽然,一道微妙而清晰的声音响起,三人同时看向那颗雪白的兽蛋 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将蛋壳分割成了一块块微小的碎片。 “要爆浆了!”洛愿惊呼一声立刻就近把无恙塞到相柳的怀里,自己化作魂体闪到相柳背后,免得被溅一身蛋液。 不请自来的白虎,掉入自己怀里,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相柳察觉背后的衣衫被人紧紧拽着,避开阿獙的视线,扭头展开妖瞳看了一眼,他的笑声意外溢出唇角。 她星眸圆睁注视着兽蛋,下意识拽着自己的衣衫。 阿獙听到瑶儿的惊呼声,转眼间瑶儿就消失了。正在四处张望时,仿佛听见相柳的笑声,扭头一看,见他神色依旧。 “瑶儿?” “我在,阿獙,他等会是流出蛋液还是直接炸开啊。”这蛋存在这么多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变异,有没有成馊蛋。 石案上的兽蛋像是听懂了话,微微摇动一下。阿獙急忙再次探查,错愕到狐狸眼也瞪圆了,匪夷所思。 “瑶儿,这兽蛋里面像是有了活物。”怎么须臾之间不仅有了生机,还有了活物的迹象。 九凤一听兽蛋有生机,也凝神通过小废物查看起情况,“小废物,你放松我用妖瞳看一下。” “哦哦哦,好的。”洛愿急忙放松,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 阿獙抬眸看向相柳,想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高见,猛地见到两双妖瞳,阿獙震惊的目光在相柳的妖瞳与他背后猩红的妖瞳之间,左顾右盼。 相柳背后的妖瞳,瑶儿?她怎么也会有妖瞳? 坚硬厚实的兽蛋,在相柳与九凤的眼里薄如蝉翼,兽蛋里的情况渐渐清晰出现,一条小蛇盘绕躯体,被蛋液包裹,眼帘微微颤动,身躯一丝不动。 两人观察着小蛇全身,蛇身布满黑色鳞片,鳞片此时看起来柔软,凝视着小黑蛇的头部,蛇头两侧高高凸起,头部中间有一块鳞片成白色,这仿佛又不像蛇。 两人收回妖瞳,洛愿也看见里面的景象了,“凤哥,怎么是一条丑蛇啊。”还是一条黑蛇,蛋壳这么白,他居然是黑的。 相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收回妖瞳后注视着兽蛋说道:“你再给它注入点灵力,助它破壳。” 洛愿一听还要给灵力,十分不愿意,“不要,你和阿獙给他注点。”要是一条白蛇就算了,她还能当成白娘子养着,谁知是一条黑蛇。 阿獙听见相柳背后传来朝瑶的声音,确认刚才的妖瞳是瑶儿露出。 “小废物,这兽蛋受你的灵力数月,已经熟悉你的气息与灵力,我们的灵力它陌生。”九凤见她又犯傻了,何况这太阳与太阴之力转换而来的灵力,他们这几人谁也没有。 “瑶儿,别怕,它不会爆。”阿獙不知兽蛋里面的情况,以为朝瑶是害怕兽蛋炸裂,低沉含笑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柔。 我是怕它吗?我是担心农夫与蛇,等会出来直接给她一口。 “小废物,你快点,孵出来咱们就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了。”刚才盘绕在一起,没有见到腹部的情况,九凤心中有猜测但是不敢确定,催促小废物别耽误。 “一点点哈,多的没有。”洛愿紧紧拽着相柳的衣衫,小心翼翼伸出手触碰兽蛋,要是真咬自己,立马把相柳拽过来挡嘴。 灵力缓缓注入兽蛋,灵力的注入,碎裂声再次响起,裂痕不断扩大,洛愿忐忑地看着兽蛋。终于,蛋壳彻底破裂,碎片四散飞溅,洛愿立刻收回灵力躲到相柳身后注视着兽蛋。 来了兴趣的九凤,透过小废物的眼睛,观望着兽蛋。在几人的注视下,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破碎的卵壳中缓缓探出,那是一条小黑蛇。 随着湿滑的蛋液慢慢爬出蛋壳,它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小黑蛇微微颤动着身体,仿佛是在感受这个世界的第一缕气息,它的双眼尚未睁开,身上的鳞片接触到空气那刻逐渐变得坚硬。 洛愿瞧它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不会又是一位先天发育不足的宝宝吧,她看了一眼相柳怀里的无恙,她不想养早产儿了。 “相柳,这好像并不是蛇。”阿獙认真打量着“小黑蛇”的模样,见到它奇特的模样,像蛇又不像。 “确实不像。”相柳像是对湿滑的蛋液视而不见,摊开手放在石案上,唇间吐出一声密语。 “凤哥,他说啥?”洛愿听着相柳的话,满脑子问号,怎么像是地球人听外星语。 “蛇语,每个种族之间有它们自己的交流方式。”大妖活得久了,都懂种族之间的交流方式。 洛愿.............她孵化的蛇,倒是跟相柳先交流上了。 立刻显现在相柳身侧,坐在凳子上,学着他的模样伸出手,对着小黑蛇不满喊道:“小九,你给我过来。” 小九?名字都想好了?几人听见她的话,一愣。洛愿觉得九这个数字吉利,随口一喊。 九凤听见她取的名字,有一丝错愕又觉得理所当然。相柳看了一眼她的手,收回手,戏谑地看着她。 阿獙听朝瑶吃味的话,看向另一侧,压抑着笑声。 小黑蛇缓缓睁开双眸,眼底呈现灰色与黑色相间的条纹,上面覆盖着一朵形状奇特的“五瓣花”,中间是黑色瞳孔。 “妈的,凤哥它叛变!”洛愿惊诧地看着小黑蛇朝着相柳缓缓爬行过去,连个正眼也没看自己。 九凤???不应该呀,小黑蛇熟悉小废物的气息与灵力,怎么可能不理她。九凤心思微转,灵力与气息!“小废物,你显形身上是没有气息与灵力,他不认得你。”刚才灵体状态下的小废物,一直在相柳身后,相柳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 小黑蛇认错人了................ 666,洛愿瞧着径直朝相柳爬过去的小黑蛇,心窝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几拳,气急败坏站起来,“相柳,你又抢我东西,连我的灵宠都不放过!” “它自己过来的。”相柳微笑着看她恼火,再次伸出手,手刚放到石案那刻,小黑蛇立即缠上他的手腕,紧紧圈在他手腕之上。 洛愿瞧着这不认人的小黑蛇,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声,转身立刻抱住阿獙的手臂,气鼓鼓告状,“阿獙,这蛇没心没肺,我日夜用灵力养它,它转头认贼作父。” 阿獙............认贼作父???这词好像不该这么用,看了一眼小黑蛇亲昵相柳的样子,好像又没用错。 认父?相柳抚摸着小黑蛇身上的鳞片,他可生不出这个小东西。 “要不,瑶儿,你再选一颗兽蛋?”阿獙拍了拍朝瑶的肩膀,犹豫一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动物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活物,会将其视作亲人。小黑蛇又对相柳亲近,长相瑶儿估计也不喜欢。 “小废物,一条看不出种族的东西,没了就没了。”瞧刚才小黑蛇爬行的样子,腹部没有爪子或四肢,应该不是蛟或龙。 洛愿回头哀怨地看着相柳,看半晌,认命了。“你记得对它好点。”说完又嚎一嗓子,整个脸都埋在阿獙臂膀上放声哀嚎。 作孽啊,造孽啊,她一定是犯天条了,好不容易孵化出,结果不认她。 相柳轻轻点了点蛇头上凸起的部位,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小黑蛇,才出生本事就挺大,把人气成这样。 阿獙按了按耳朵,像是要把耳畔的魔音给屏蔽,温柔地哄着朝瑶,“别生气,玉山兽蛋多,不差这一颗。” “不孵了,再弄出个眼神不好的,我得气死!”洛愿抬头气鼓鼓转身坐好,瞧着身侧父慈子孝的场景,想要一拳把石案砸个稀巴烂。看见他怀里的毛绒团子,立刻站起来把无恙抱过来。 青丝随风轻扬,两人咫尺之间的距离,肆意的风像是大海的气息,风裹藏着莲花的清香,迎面而来。一刹那的靠近与远离,似旖旎细语,又似低声歌吟,交融在一呼一吸间。 纵知无果,可无果亦是果。 洛愿抱着无恙,警惕地看了一眼相柳,无恙可不能认贼作父了。举着虎爪拍了拍无恙的脑袋,“无恙,擦亮虎眼,认清我的模样。” 无恙像是不舒服般,在她怀里动了动,睁开双眸看了一眼洛愿,闭上眼睛继续窝在她怀里。 洛愿抱着无恙,气恼地蹬蹬蹬走出桃花林,每次都抢自己的东西,鬼都能气出生气。 “瑶儿被我们娇宠惯了,你别介意。”阿獙见朝瑶气走了,转头歉意地看向相柳。 “无妨。”她要是不生气才奇怪。相柳扫了一眼手腕上的小黑蛇,继续与阿獙谈笑,两人聊起中原的风土,来了兴趣。 “今日可有闲情抚琴?”阿獙邀请相柳月下抚琴,相柳也不推辞。 等阿獙取来瑶琴,随着相柳指尖轻触琴弦,一阵清脆而悠扬的琴音骤然响起,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滑动,时而轻柔细腻,如微风拂柳;时而有力铿锵,似铁马冰河。 阿獙不宜歌唱,便敲击桌上酒盅,酒坛,代替击磬。力量的轻重决定了声音的强弱,两者巧妙融合在一起,曲调逐渐变得激昂而澎湃,如同海浪拍打礁石,又似狂风席卷山林。 桃花深处,夜的静谧、月的皎洁、琴声的悠扬,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两人脸上的表情惬意,眼神专注而温柔,时而明亮如炬,时而柔和如月。 被琴音吸引的洛愿,把无恙放在屋内的榻上,化作魂体飘回桃花林,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桃花树下的两人。银辉倾洒的夜空下,一轮明月高悬,其光芒如水般温柔地洒落在两人的脸庞上,她凝视着相柳那双柔和而深邃的眼眸,想要穿透人心的壁垒,触及到他灵魂的最深处。 他坐在那里似月般清冷皎洁,带着一份超脱世俗的飘逸与洒脱,月光之下显得神秘且高贵。 洛愿走到他身侧坐下,周围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偶尔追随他的目光一起望向月亮。他要是能一辈子洒脱逍遥该多好,她的目光泛起惆怅。 看不见的地方,月光如洗,轻轻洒落,蓝衫女子与白衣男子并肩而坐,白衣似雪,不染尘埃,蓝衣如海,深邃悠远,两人衣袂飘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如同海浪般自由。 阿獙回忆起几百年前的过往,眷念的眼眸带着淡淡哀愁,琴音将他带回几百年前,那时他与烈阳见证阿珩与他之间的悲欢离合,见证阿珩的成长,陪着她出生入死。 抬眸望见相柳眼中难得出现一抹怀念之情,一曲终了,停下敲击的动作,“今日你像是有心事?” 琴音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而停,相柳轻轻放下双手,淡然地看向獙君,“想起一位有趣之人,过于有趣猜不透。” 有趣之人?他会弹琴已经足够令洛愿惊愕了,他心里还藏着人?想着想着,再次想起那一画面,小夭明媚动人的容颜与相柳俊美妖异的容貌同时出现在她脑海,倘若不是立场不对,身份不对,这两人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人心难测深似海,深似海渊不可测,真情假意难分辩,你九个头都猜不透的人,想来心有七窍。”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不知,他这位有趣之人,是不是他曾说过的故人? “我有九个头,心却只有一颗,她看似只有一颗心,却是七窍玲珑心。”相柳仰望着獙君头顶苍穹的皎月,如月如星的眼眸,猛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洛愿???他们到底在说谁?管他们在说谁,各有各的远方。他们不弹奏了,她也起身飘向玉山之巅继续修炼了。 月下花前人不寐,举杯畅聊不夜天,醉意渐浓人离去,满地落花香一夜。 第54章 与相柳过招 第二日,相柳在獙君的带领下,拜见王母。他敏锐发现王母的变化,像是有所勘破,心自在,人自在。 “有心了,下次不用费心准备了。”王母看向獙君手中的贝壳,抬眸瞟了一眼獙君。獙君看懂王母的意思,合上贝壳站立在一边。 “你义父身体可好?” 相柳抬手从胸前移至脸前,躬身向前,彬彬行礼,“谢王母劳心挂念,最近义父一切安好。”。 “那就好。”王母照例关心了几句,就让两人下去。她凝视着白衣相柳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 獙君拿着贝壳,心思瞬息千变,相柳神色自若,并无异常,莫非是自己多心了? “你且随意,我将此物放好来寻你。” 相柳微微颔首,信步漫游,漫无目的随处闲逛,无意之中走到瑶池。不知为何,每次走到这里,中间的阵法像是一种召唤,总想让他一探究竟。 玉山不可小觑,獙君与烈阳的阵法连他一时半会也无法破阵,何况瑶池中央的阵法是王母亲自所布,倘若这里不是玉山,他倒是会花费一番心思与时间。 “我生来无心,无奈之下只得将我躯体封印起来。”她的话浮现在他脑中。故人之子,值得整座玉山灵气滋养的故人之子,世间只剩下与王母有结拜之情的那两位。她的身世与西陵那一位有关,她又成了圣女,那里是她吗? 假如是她,王母也无办法,岂非今生无望寻得痊愈之法? 阿獙敲响密室的屋门,洛愿听见敲门声抱着无恙显形去开门,见到屋外的阿獙手上还拿着一个贝壳。 “阿獙,这贝壳哪里来的?”总不会是相柳那个土匪给的吧。 “这是洪江让相柳送来,恭贺你成为圣女的。”阿獙面带浅笑地把贝壳递给朝瑶,不动声色打量她的神色,愿自己多想了。 “这么客气,替我谢谢啊,我继续修炼了。”洛愿接过贝壳看了一眼,行若无事,转身重新回到密室。 阿獙???疑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这反应是不是太冷淡了?瑶儿不是一向最喜欢漂亮的东西吗? 不过这样也好,阿獙笑了笑,转身去寻相柳了。 房门一关,洛愿立刻端着贝壳,兴高采烈走向书案,看着贝壳里的珍珠,双眼放光,“算他懂事,借花献佛也算还给自己了。” 拿起那串珍珠手链,当初寻得颜色最艳丽,色泽最好的那几颗都在上面,另外还添了一些她不曾见过的珍珠。 翻了翻贝壳里粉红珍珠,意外见到下面还藏着其他颜色的珍珠,虽然比不上她送给小夭那颗那么大,但颗颗大小均匀,像是精心筛选过。 这些做成头饰肯定好看,意外的惊喜带来无尽的喜悦。洛愿立即把珍珠手链戴在手腕上,泛着不同光泽的珍珠与手腕上的白玉手镯,一素一艳,交相辉映。 “凤哥,好看吗?”心情愉悦的洛愿转动着手腕。 “有什么好看,不能吃不能喝,对修炼也无用。”九凤搞不懂小废物,怎么那么喜欢一些瑰丽绝伦的景与物,这破珠子也谈不上瑰丽。 洛愿.............“凤哥,虽然你不拿我当女的,可也改变不了我是女的啊。”女孩子天生爱美,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归根结底性别没变。 “哼,丑话放在前面,你和相柳再扯上关系,可别怪我动手了。”好不容易小废物在玉山,暂时脱离大废物,不用搅和了。结果相柳与玉山还有关系,不看紧点,等会她又犯病了。 “不管,我绝对不管他们的事。”洛愿随口答应,这玉山真是福地洞天,自从来了玉山,身家发达,钱包越来越厚了。 “凤哥,你过来陪我练功嘛,你看得见我也碰得到我,打起来有意思一些。”烈阳看不见自己,她占了先机,以后可不是事事都能占得先机。 “没空。”刚开始还有个新鲜,去过几次,索然无味。 见九凤毫不犹豫拒绝,洛愿不满地哼了一声,目光落在贝壳之上,这不是还有一人嘛。在玉山,他是客,客随主便。 九凤.........她这脑子也就占便宜的时候快。 洛愿站起身跑到兵器库随便拿了两把长剑,听说玉山的兵器放在世间都是削铁如泥的名器,但玉山的名剑太多了,她用起来也不心疼,已经被她砍缺几把了。 化作魂体的洛愿很快找到瑶池边的阿獙与相柳。 “相柳,陪我玩一会。” 阿獙与相柳见到突然抱着白虎出现的朝瑶,一把长剑径直朝相柳飞来,相柳稳稳接住长剑,微微一挑眉,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她。 “瑶儿,不可胡闹。”阿獙见朝瑶要与相柳过招,急忙阻止,等会打起没个准头,误伤了。 “没有胡闹,他的妖瞳与别人不一样,能够看见我。”洛愿把无恙交给阿獙,拽着相柳的手臂,拉着他往结界里走。 “走啦,你闲着也是闲着。” 相柳仍由她拽着走向结界,目光落在她手腕之上,眼眸深处波涛四起。阿獙见状也只能抱着无恙跟上,三人一起进了结界。 相柳走进结界,暗中运转灵力,方寸之间见天地,细微之处有乾坤,王母对她还真是偏爱。这结界之内灵力居然不受到压制,四周还有阵法护持,不仅外人不可察,结界之内五行属性均有,适合任何属性的修炼之人在这里练功。 ”相柳,先说打人不打脸哈。”洛愿举着剑提出要求。 阿獙头疼地看着朝瑶,真打起架了,谁管你的脸,不过看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还是对着相柳压低声音说道:“轻点,等会打哭了。” 相柳闻言忍俊不禁,默默注视着她,“一击毙命,我..........”不会用第二招,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握着剑冲过来了。 相柳连剑也没拔,单手背于身后,化解她的一招一式,几招之后发现她比上次在海底的速度更快,招式也更加凌厉。 “又看不起人!”洛愿在心里默默吐槽,出手愈发凌厉,剑招快到只见虚影,每次挥剑都带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劲风。 “速度再快点,出手要预判对方的招式。”相柳镇定自若,剑鞘不偏不倚点中她的心口,“衔接招式的时候,脚步略显迟滞,不够灵活。” “若是真打,你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相柳讥讽地看着她。 挨打还要挨眼神,洛愿低眸扫了一眼自己心口,挥剑横扫,向他心口刺去,相柳身形一侧,巧妙避开。 洛愿见他身形轻盈,步伐灵动,挥洒自如,这打架也这么好看。她干脆化作魂体,剑招中开始携带灵力。相柳在她消失那刻,立即露出妖瞳。 剑法凌厉如风,长剑之上银光闪烁,雷电之力。相柳拔剑正式与她用灵力过招,两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 洛愿一边过招一边引出水灵,水灵瞬间化作冰刃,举手之间朝着相柳疾射而去。相柳只是一挥手,冰刃立即融化。 “忘记他是水系了。”洛愿暗骂自己猪脑子。火灵覆盖在长剑之上,两剑剑气相碰的时候,瞬间蒸腾起大量蒸汽。洛愿错愕点看着自己长剑上熄灭的火灵,他一招就给自己灭火了。 抱着无恙站在一旁的阿獙看不见朝瑶,但见相柳开始拔剑,剑身灵气四溢,想来瑶儿这次打得够精彩。 “水火同修,看来是我小瞧你了。”相柳反手一击,长剑朝着她脖颈袭去。 “那你可要好好大瞧我了。”这时候还嘲讽自己,今天怎么说也得让他夸一句。 相柳唇间扬起一抹冷笑,眼带狠意,灵力注入剑身。挥剑之间,脚下的土地猛然震动,一股土属性灵力自地底涌出,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土墙,一根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绕向相柳,试图束缚其行动。 看着从土墙生长出的枝蔓,相柳眼底划过一丝惊诧,却并不慌张,背于身后的手微动,数道锋利的冰棱猛地出现悉数将藤蔓斩断。骤然感知到背后的危机,身形骤停,冰墙出现在他身后防御,极速转身朝着身后刺去,携带灵力的一剑,径直朝着她胸前刺去。 洛愿立即将金灵瞬间化为身前护盾,长剑与相柳擦肩而过。还没来得及庆幸躲过一击,突然脖颈下颚处遭到一击。 “哎呦!” 洛愿被他带有灵力的一掌给拍到地上,显现在阿獙眼前,气鼓鼓指着相柳,“相柳,你打到我的脸了!说好不打脸!” 阿獙赶紧走上前把打红眼的朝瑶扶起来,笑着哄她:“我看看,我看看,没毁容,没毁容。” 相柳收势,缓缓走到她面前,揶揄地看着两人,“獙君,真打可没人护着她的脸,何况长得一般。” 阿獙............他怎么还逗上了,以前他的性格不这样。讪讪地看向朝瑶,果然气得把剑一丢,都开始挽衣袖了。 “相柳,我哪里难看了,你长得好看,九个头像开了花的大蒜。”说着就要扑上去咬他。 阿獙见状赶紧拽着朝瑶的衣领,忧虑她贸然之举惹得相柳不快,来者是客。“他不喜女子接近,自然不懂我们瑶儿长得好不好看了。” 不喜?他只是不喜她,可不是不喜欢女子。 九凤............“小废物,你快他妈闭嘴吧!上赶着挨打,不许再骂九个头!”每次她骂相柳,自己总觉得她捎带着骂他。 见凤哥生气了,洛愿哑巴吃黄连,只能瞪大眼睛,瞪他! 相柳淡然一笑,注视着她要瞪出来的眼珠子,风淡云轻,“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要懂得认输服软。” “阿獙,你看他啊,他骂我脑子空空,全是水。”洛愿气恼地看向阿獙,相柳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嘲讽,讥笑,骂她骂得嘴都不软一下。 阿獙见这两人势如水火的阵势,知相柳并无恶意,连忙给相柳递个眼神。 收到阿獙的示意,相柳玩味的眼神带着一丝挑衅,注视着她生气,不再多说什么。 “小废物,我也好久没和他打过,你闪开。”九凤见刚才相柳出招,估摸连两成的灵力也没使出。存心打探对方的灵力深厚,出声让小废物放松思绪。 “你输了,我天天喊你九个头。”洛愿见凤哥要帮自己找回场子,立即放空思绪,放松神识。 阿獙转头就看见朝瑶发呆地看着相柳,疑惑间看见她双眸瞬间变得猩红,妖瞳。 相柳见她双眸变成妖瞳那刻,眼神变得复杂,猩红诡异的妖瞳也出现在他眼眸,两股强横的妖力再次碰撞,随着双方妖力的交汇,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九凤感知小废物灵体情况,长进不少,不留余地与相柳比拼。阿獙不由得被震出几步之遥,立刻运转灵力护住自己与无恙,只见两人眼中杀意沸腾,傲视万物,周围的空气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空间扭曲。 “你给我出来。”相柳紧盯着那双不属于她的眼睛。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洛愿的嘴里吐出不属于她的声音,阿獙听出这是九凤的声音,结印之力这么厉害,不仅可以共享天生之能,还能承载九凤如此蛮横的力量。 阿獙对九凤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 她嘴里的朋友,兄弟,红衣男子。相柳听见那道声音,心里莫名的烦躁,施展妖力起来也是全力以赴。 时间在两人的比拼中流逝,一起流逝的还有洛愿的灵力。 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洛愿急忙叫停凤哥,“打住,你们再拼下去,我要成干魂了。” 九凤也不愿她灵力消耗殆尽,紧忙抽离而去。猛地褪去妖瞳的洛愿,直接被相柳震飞,相柳急忙收回妖力飞身上前,时刻观望的阿獙速度更快,比相柳先一步接住朝瑶。 “瑶儿,你没事吧。”阿獙紧张地打量她。 “没事,今日这一架打猛了,多吃点桃子就好了。”洛愿借助阿獙的力量站稳,相柳飞身停在她身前,眼眸里是数不清的寒意。 “獙君,既然无事,那我也先行离去了。”相柳对着獙君微微行礼,待他点头,转身就走。 洛愿.............他怎么又生气了。 “他这人阴晴不定,脾气真怪。”洛愿埋怨一句,捡起长剑准备继续修炼。阿獙见相柳离开,询问起朝瑶与相柳之间的事情,“瑶儿,你之前和相柳是否有些不愉快?” “有啊,我和小夭在清水镇待过,那时候就听过他的赫赫威名了。上次小夭典礼,我又与他在海里打了一架。”洛愿随口扯了两句敷衍。 九凤讥笑两声,就听过?相柳的灵力增长速度并不比他慢,卷入神族之事,还有如此增长,天赋不低。 盘古大神的精血已消耗殆尽,莫不是他也是得天独厚的一份? “那你与他之间............”阿獙不放心多问几句。 “你看我和他之间,一见面就是钉子碰钉子,互相看对方不爽。”洛愿想起他的双标行为,冷哼一声。 “嗯,那就好,你休息会再去修炼。”阿獙见她神情与语气,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也放心了。她母亲的悲剧可不能在她们两姊妹身上再上演了。 相柳站在玉山山顶的边缘,召唤着毛球过来。洛愿拿着剑走出结界,瞧见手腕上的珍珠,压下不满还是化作魂体打算去给他道一声谢。 她在玉山山顶边缘找到相柳的时候,毛球刚刚飞近。她抱着剑显现在他身侧,开口喊他:“相柳。” 毛球猛地见到洛洛,急忙停在主人的身侧,好奇地望着洛洛。 相柳冷漠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全然不理,准备跃上雕背离去。洛愿见他不理自己赶紧拽住他的衣衫,“你这次来玉山真的只是恭贺圣女的事情吗?” “圣女难道还希望我有别的事情?”相柳瞟了一眼她的手,抬眸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哦,那谢谢你与你义父送的礼物了。”洛愿看见他冰凉的眼神,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一看就容易生气,不如不看。 “那是送给王母,自作多情可不是好事。”相柳甩开她的手,径直跃上雕背。洛愿猛然想起上次小夭给了她一箱子毒药,让她应付相柳。“你等一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给他,他就不会难为小夭了。 洛愿急忙抱着剑化作魂体飘回房间,翻腾起毒药,打算这次先给一半,管个一年半载,下次再给一半,续个时间。 相柳见她不见立即唤毛球离开,毛球困惑地看了一眼主人,“不等她吗?她说有东西给你。” “怎么?你想等?” 毛球感知主人不满,不再犹豫立刻腾飞而起,飞入云海。 洛愿抱着毒药回到玉山山顶的时候,连个影子也没有。心里有些许失落,每次想与他好好说话,可总是会搞成这样。 无奈地抱着毒药往回走,始终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自己没有携恩要挟,更没有做出什么损害辰荣与他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莫名讨厌? “讨厌就讨厌吧,没指望人人都喜欢自己。”洛愿转念一想,心情立刻好转,走回屋子重新放好毒药。放好毒药又去找阿獙,抱回无恙继续修炼了。 九凤感受着小废物堪比天象的心情,自己还是多跑几次玉山守着点吧,助她也会是变相助自己。 相柳倚靠在雕背上,缓缓将衣袖向上扯了扯,露出盘绕在他手腕的小黑蛇,凝视着蛇头凸起的部位,兴趣盎然。 五灵俱修的人,这千百年只出了一位,那人拥有极高的天赋,活着时驰骋三国。那人与她母亲之间的传闻,倒不全是假的。 “毛球,想吃蛇吗?”相柳抚摸着那块白色鳞片,骤然出声。 毛球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主人手腕上的小黑蛇,吃下去连点感觉没有,有总比没有好。“这蛇好吃吗?” 相柳冷笑地点了点鳞片,“你说你好吃吗?” 蛇身一颤,立即将紧紧盘绕起来。相柳眼神冷酷狠辣,刀锋般锐利,“还未出世,就骗过所有人的探查,她灵力滋养的可好?”从昨晚缠住他就未松开,与她过招的时候,她使用出灵力也不见它有任何的动静。 掐住蛇身七寸,猛地将它举到眼前,指腹点了点蛇头。蛇尾再次缠住他的手腕,蛇头仰了仰。“怎么?想跟着我?也不怕我吃了你?” 小黑蛇吐出信子舔舐着他的手指,发出嘶嘶声,像是讨好求饶,缠绕的蛇尾缓缓移动。 “你为何怕她?” 小黑蛇继续发出嘶嘶声,听懂它的蛇语,相柳弹了弹它的脑袋,“她连我都敢咬,打你几下也算好的。” 这小黑蛇得她独特的灵力,慢慢被唤醒生机,原本两个月就该出世,为了多享受,竟然如同龟息般,将自己的生气掩盖。 如果不是她昨天无意间拍裂蛋壳,它还不知道要享受到多久才肯出世。 “倘若有下次,你就只能成为腹中餐。”相柳露出妖瞳,狠厉地看了它一眼,如果不是与它有渊源,自己说不定也被它蒙骗过去。小黑蛇低下头,畏惧地紧紧贴着他,臣服于他。 相柳松开它的七寸,小黑蛇立即整条躯体缠绕上他的手腕,天生对他有种亲切感,因此对他的疾言厉色,并不会如昨日被打一样生气。 “主人,还给我吃不吃?”毛球见主人又用衣袖把小黑蛇盖住,不是说给他吃吗? 相柳冁然而笑,“洛洛就是朝瑶,如果你想被她拍头的话,可以吃。” 出乎意料的消息,使得毛球差点忘记展翅了,颠簸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洛洛就是朝瑶,毛球想起刚才她没和自己说话,还骗自己这么久,高傲地冷哼一声,下次不要她摸自己了。 那晚之后,毛球得知小黑蛇是主人养的宠物,主人说它叫---小九。 这个名字让毛球觉得不爽,时常想找机会啄小九,可它天天盘在主人手腕上,自己又没胆子啄主人。 小夭与玱玹离西炎越来越近,往事不断被勾起,两人时常待在一起,望着西炎的方向,陌路相依。 “陛下,我来咯。” 日暮低垂,天色刚刚暗下来,洛愿抱着一坛酒,端着贝壳出现在皓翎王身边。皓翎王习惯朝瑶猛地出声,奈何蓐收还没习惯,经常被朝瑶吓得身子一顿。 “瑶儿,咱们下次能不能敲一敲门?”蓐收刚与师父议完事,朝瑶忽然就出现了。他和师父谈论的家国大事,军事机密,已经被她当成说书听了。 “我要是敲门,你又会怀疑我何时来的,我不如光明正大出声。”洛愿将贝壳递给蓐收,“我俊朗热心的蓐收师兄,麻烦你帮我找人把这珍珠做成发饰或者首饰。” 蓐收觉得阿念和她一比,也算的上乖巧了。阿念性子骄纵,不藏着掖着,她是扮猪吃老虎,看似笑眯眯好接触,实则心思比谁都深。 “我巧舌如簧的师妹,你是这个。”蓐收给朝瑶比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动作也是跟她学的,她说这个是老大,夸赞的意思。 皓翎王瞧朝瑶今日没抱着白虎和兽蛋,“你今日怎么没拿着你的宝贝了?” “那兽蛋孵化出来,结果眼神不好,把别人当主人。无恙我让阿獙看顾一下,等我学完,我要去办点事。” 孵化出来了?皓翎王查探过兽蛋的情况,明明没有生机,“孵化出什么?” “长得有点像蛇,可阿獙说它又不像蛇。”洛愿隐去相柳那段,言简意赅,讲了讲昨晚小黑蛇破壳的经过。 “砸出来的?”蓐收表示难以置信,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蛋壳打破,孵化出灵宠。 “对啊,我下次也去砸一砸小夭那颗,看能砸出来不。”她雪白的兽蛋孵出一条小黑,小夭那个总不能孵化出一只杂毛吧,玱玹那个可千万别孵化出雪白的兽了,不然她得郁闷。 “今日,你先写几个字。”皓翎王把白色丝帛放到她面前,亲自研墨濡毫。 蓐收又瞧见老父亲的架势,一国之君,这身段说放就放了,他和玱玹也是没赶上师父柔情的年纪。 第55章 求教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洛愿写完这句话,放下笔,拿起绢帛双手递给皓翎王,脸上满是笑意,表情明晃晃写着“等你夸”。 皓翎王接过绢帛注视着上面的字,蓐收见朝瑶的笔锋有师父风骨,想来是按照师父的字迹来练习,一国之帝甘愿让她人模仿字迹,师父到底什么打算?脑瓜子又开始冒烟了。 “瑶儿,这话是你想的吗?”皓翎王从容神情划过一丝赞赏。 “是也不是,这都是前人之功,我只能算是有感而发。”这是出自唐太宗的贞观政要,老祖宗的话。承蒙皓翎王这段时间的教导,她突然想起了而已。 “那你觉得我是一位什么样的国君?”皓翎王拿着绢帛,郑重地看向朝瑶。 洛愿看了一眼身后的蓐收,心思一转,犹豫间看见皓翎王鼓励的眼神,“时势造英雄,立场造遗恨,你是一位心怀家国的君王。” 粲然的笑容出现在洛愿脸上,“就像你说过我知道自己要什么,陛下在劣势时就知道自己要守护万千灯河,这把椅子,凌驾于众人之上,也承担一国之重,高处不胜寒,何况是腥风血雨得来的帝位。” 高处不胜寒,皓翎王神色自若下是内心的孤寂,仿若置身于寒风凛冽的高处,无人能懂其心中之寒。 “帝王,注定放弃所有私情。这个位置看似很宽,处在权势之巅,实则很窄,窄到容不下第二人,连一个人的名字也容不下。”如今他叫皓翎王,皓翎的帝王,世间知道他真名的人寥寥可数。 蓐收听见朝瑶直言不讳的话,默默在心里擦把汗,太敢说,敢给一国之君说这些。 皓翎王狠起来有多狠,比唐太宗李世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弑父得了王位,还杀了五个兄弟灭了他们的族人平定五王之乱。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我是陛下,我连遗恨都没有,因为得到我想要的了,能舍弃的东西就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洛愿言之凿凿说着,说完就期待地看着皓翎王。 “小废物,你不怕他杀你?”九凤听见小废物说这些,身上开始冒汗了。皓翎王的灵力可不是闹着玩,如今以他被压制的实力,拼死一战也不见得有太多胜算。 “怕,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皓翎王最厉害的地方,他可以培养玱玹,但这个位置可不会让玱玹轻易得到,他也有能力再与西炎周璇百年,他教给玱玹的东西,随时也能拿回来。 他要玱玹展示出绝对的能力,假如玱玹有不如意的地方,不顾皓翎百姓,做不到兼容,他绝对有能力再培养一位接班人。 所有人都是少昊政治的棋子,对于少昊来说,不可控也能为他所用,变成可控的棋子。 玱玹,狼崽子,身在暗处,可能早已经搞清楚父辈的恩怨,估摸着对传业授道的师父,心里已然有了芥蒂。 “陛下,身在棋局中,各求所需。” “怕你还敢说。”小废物的心思是越发难猜了,这段时间皓翎王教什么她学什么,十足的好学生。可对皓翎王说话又像没带脑子,不懂慎言慎行。 “你以为皓翎王不是试探我吗?真话假话他一看便知,我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率。”随势而动、正大光明,无迹可寻。 皓翎王见她丝毫不惧,不怒反笑,看来他之前对她的看法错了,她比那人更狡诈。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谋的一直是人,不考虑人性的弱点,如何能成事? 她懂借势而为,顺势而上,以弱胜强,从玉璧到教导,她利用了自己心里的愧疚之情,堂而皇之得到她想要的。 “瑶儿,你不怕我动杀心?”皓翎王平静的语气,威严自生,尽显帝王之威。 蓐收心想要不要现在跪一个?求求情?求什么求,老父亲要是舍得杀她,早一巴掌拍天灵盖了。 “哎呀,怎么还恐吓我呢。”洛愿笑着伸出手抚摸着皓翎王的背部,给他顺顺气。“我这么乖巧与陛下坦白,陛下可舍不得,陛下现在舍得,晚上我那些舅舅们可不干咯。” “哈哈哈,你这丫头,是懂什么叫恰到好处。”皓翎王瞟了她一眼,破颜一笑,自己现在还真有点遗憾,遗憾当初答应阿珩不让她上王谱。 蓐收适当地浅笑出声,心中疑惑朝瑶的舅舅,她舅舅与陛下认识? “不知你面对西炎王,可有这份坦率。”皓翎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算着时间小夭与玱玹也快到西炎了。 洛愿娇嗔地扬了扬头,“那老头,凶巴巴,也不知道年纪大了,心会不会软点。” 此刻要是皓翎王年轻之时,她便宜大舅还活着,她说话会更加坦诚,谁让便宜大舅与他是挚友又是生死之交,多少看在便宜老妈与便宜大舅份上,会对自己更加纵容。 如今她还敢说,不过是仗着世事变迁,千帆过尽,皓翎王的心,因为遗恨、愧疚,渐渐变得柔软,更想要回归内心的安稳与宁静。 人生如登山,越高处,风景虽美,却也越加孤寂 冷心冷面的西炎王,那可是无半分柔情,一心雄霸天下,图谋大荒。没弄清情况之前,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玩。 “我等着看你如何治那凶巴巴的老头。”皓翎王说笑一声,开始教导朝瑶兵法之道,偶尔还会让她学以致用,与蓐收沙盘点兵。 朝瑶很是喜欢皓翎王教她兵法,这比光看书来得妙趣横生,加上蓐收说话风趣,一点不觉得枯燥。 初始教她还未察觉,久而久之,皓翎王发现朝瑶好似看过兵法之类的书籍,活学活用,有些还未教过她,她已经举一反三了,像是从小就开始接触。 “虎父焉有犬子,强将无弱兵,严师出?徒。”一句话夸了一群人。 洛愿心想上辈子的电视剧,小说又不是白看,像三国演义,大明王朝之类,多少会涉及兵法权谋,她不过是纸上谈兵,照猫画虎。 学完,洛愿指着带过来的那一坛酒说道:“陛下,我新酿的酒,你得空品鉴。” 皓翎王望着那坛子酒,一言难尽,等朝瑶走后立刻赐给蓐收,“你好好品鉴,品鉴完给我说。” 蓐收............一头雾水抱着酒回到府邸,不明所以倒出一杯。“噗!”刚入口一口酒全喷出来了,朝瑶这酿的什么玩意,苦涩难咽,入口立即感受到一股火辣。 皓翎王也疑惑,同样的方子,玱玹酿出来八九不离十,怎么朝瑶酿出来完全是天差地别。 洛愿飘出王宫,立即召唤来凤凰,瞧着凤凰背上的蟠桃酿,鬼老头那把年纪,祸祸不起了。悠哉悠哉坐在凤凰背上修炼,飞向竹楼。有了凤凰,她路上也能修炼了,利用所有的通勤时间。 “鬼老头,我又来看你啦。”一到竹楼,洛愿提着酒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楼上鬼方褱听见鬼丫头的声音,“别大呼小叫,快进来。”以前来去自如,现在懂先喊门了,这嗓门也没听出拿自己当回事。 洛愿提着酒走进竹楼,蹬蹬蹬跑到楼上,一上去立刻把酒放到一边,走向鬼老头。“鬼老头,你最近过得可好?” “的确不如圣女过得逍遥。”鬼方褱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上次看完自己的第二天,整个大荒都知道玉山出了一位圣女,还得到皓翎王厚待。 “这话说的,等你竹楼待烦了,咱们俩一起游历,忘年之交,必须得带你潇洒。” 按照鬼丫头闲不住的性格,自己死了都找不到地方给她送信,还带他潇洒?“今日想起我这个忘年之交了?” 洛愿双手交叠放在案上,笑眯眯,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鬼爷爷,你给我讲一讲四大氏族的事呗。” 有事喊爷爷,没事喊老头。鬼方褱若无其事地倒茶,处之泰然。 “我上次在皓翎,大王姬带我闲逛,碰见赤水、涂山、防风氏的人。虽然同属一辈,可他们比我聪明,我这也是担心以后行走大荒,稍有不慎,掉坑里。” 洛愿主动接过茶壶,帮忙端茶倒水,做足虚心听取的姿态。 “那你为何不去问皓翎王?”鬼方褱淡然地喝着茶水,她不把别人埋进坑里都不错了。而且她是灵体,别人把她埋了,她也无事。 “我对你就不绕圈子了,皓翎王毕竟是一国帝王,有些话不能问,问出口就显得我有野心,但是咱们不一样,出门在外,那是爷孙的关系,一家人不说二话。” “你倒是懂得顺杆爬。”鬼方褱这才正视鬼丫头,“皓翎王对你亲厚,王母可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王母只说过不让我卷入国与国的争斗之中,其余的事,让我看着办。” 王母竟然是这个态度。鬼方褱凝思片刻,“你与王母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洛愿想了想退休老干部的身份,鬼方一族神秘莫测,但比其他三大族更懂自保,完全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看似四大氏族有不参与王权,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规定,但其余三大族多多少少都与王族有点牵连。 “我是王母故人的孩子。” 上次她去西陵与辰荣墓地引魂,自己多少也猜到她与王母有所关系。如今一句故人之子,思绪万千,“你是辰荣之后还是西陵之后?” 这些人精,洛愿故作无奈,摆烂,“我现在是鬼方之后,可别把我跟王族扯上关系。” 鬼方褱唇角微扬,淡漠的眼眸出现一丝笑意,“鬼方比不上赤水兵强马壮,比不上涂山富可敌国,更别说西陵这个传世已久的大氏族,关系复杂,如今更是与西炎有不可磨灭的渊源。” “咱要的就是这个神秘感,别人猜不透。你看看其余三大氏族,兵强马壮惹人猜疑,富可敌国惹人垂涎,西陵与西炎不如不提,西炎王得西陵的势,一朝为王,你看看西陵大小姐的子女,死得只剩下两个孙辈了。” 反正洛愿觉得鬼方不错,真正做到不参与王族争斗,别人也摸不清鬼方什么路子,只当他们善于占卜,可要真只是占卜,早被吞并了。 “不错,有点脑子。”鬼方褱赞赏地说了一句。西炎王的野心,不会让中原消停太久。 “鬼老头,你就负责在家品茶,我保证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混到只要你报出我的名号,出门坐高位,高而不危。”洛愿立即又给鬼老头续茶水。 九凤..........高而危不危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出门在外也是被打的那一个。 “看你能说会道的份上,你想知道四大氏族什么事情?”鬼方褱端起茶盅,平静开口。 一见鬼老头愿意说,洛愿笑呵呵地开口:“哦,我想知道其余三大氏族有没有艳事........” “咳!咳!咳!” 鬼方褱还没听完一口茶水已经呛在喉间,惊诧地回头看向鬼丫头,她当自己听墙角呢?她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艳事”。 “丫头,作为女子言行举止还得温婉些。” 九凤..............她都去娼妓馆的人,温婉这词一辈子别用在她身上。 “他们敢做还怕我听?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涂山氏为什么要选择防风氏的大小姐呢?”她才不信大荒那么多女子,千挑万选出一个防风意映。 “赤水海天与丰隆他爹到底怎么回事?赤水族一个善于造船的氏族,却兵强马壮,丰隆他爹是不是身在西炎心在辰荣?” “还有那个涂山太夫人也奇怪,她孙子明明是被人害了失踪,她却装作不知道,全当孙子死了。”涂山篌只是一个婢女所出,按理来说涂山太夫人应该更加看重涂山璟。 鬼方褱笑着摆了摆手,她问题太多了,“孙子又如何?人有偏爱,一旦与氏族利益扯上关系,一切皆为棋子。” “涂山篌论起心机手段并不比涂山璟差,甚至来说更加果断,其实更加适合培养成族长。兄弟两人的母亲一族不容小觑,外祖父是曋氏上一任族长,曋氏这任族长是他们亲舅舅,外祖母是赤水氏的大小姐,赤水族长的嫡亲堂姐,选防风氏的小姐也不足为奇。涂山璟与涂山篌的血脉链接中原各氏族,为什么不看重涂山篌,这点我也不明白。” 洛愿............感情还是近亲联姻,这样说下来的确不奇怪了。你老不明白,我明白,不是亲生的瓜苗。 “赤水族当年的实力比如今还强,原辰荣王想娶出身低微的女子而不能,于是将那女子写入赤水氏的旁支,堂而皇之的成为辰荣王后,辰荣王因此对他们心存感激。” “西炎王打仗时,还需要通过西陵氏向赤水借兵,赤水氏实力可见一斑。赤水族与皓翎五王背后的常曦和白虎两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后来,皓翎王用铁血手腕解决了五王之乱,重创了赤水族的实力。于是赤水与辰荣族抱团取暖,共抗两国压力,辰荣熠原本是辰荣贵族,炎灷之子,带有一些王室血脉,入赘赤水族,娶了赤水族长独女,辰荣兵败,他选择投降并将其子让给赤水氏,这样其子以后便能继承赤水族长的位置,其女与妻子留在西炎为质。” 洛愿目光随意落在一处,大荒之中所有氏族互相联姻,血脉共通,平常为各自利益筹谋,有事却同气连枝,一致对外,这也是西炎王迟迟没有正式入主中原,头疼的地方。 “鬼老头,这世道女子很惨啊。”洛愿不由得感叹,涂山璟的奶奶不顾涂山夫人的感受,硬是塞给对方一个名义上的儿子,非要记在名下做亲子,多糟心。 辰荣馨悦小小年纪就跟着母亲当人质,她可没有福气遇到皓翎王,估摸着每日过得惶惶不安。小夭的外婆帮着西炎王从一个小小氏族成立国家,最后退出朝堂得到家破人亡,防风意映喜欢涂山篌,却与涂山璟有婚约,还心甘情愿为爱成为涂山篌辅助。 倘若涂山篌为涂山夫人所出,真的是双生子,不受到母亲的歧视,辱骂,想来他们兄弟俩倒是能让涂山氏更上一层楼。退一万步讲,要是涂山太夫人不整这一出,不给他嫡长子的期许,想来也没这么多事。 以前才来的时候,以为神族之间靠个人实力说话,比拼谁的灵力法术高强,造福苍生。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些神族与她认知里的封建王朝没什么区别,除了有灵力活得久点,天天都是一些勾心斗角,家族为本,朱门酒肉臭的套路。 真没意思,正儿八经的神仙没有,连黄帝、炎帝、蚩尤、这些华夏三祖也面目全非,堪称梦碎。原以为跑到上古时代,自己能感受感受母系社会的美好,结果全感受到封建父系社会的压迫了。 还是回家看神话电视剧吧,品类丰富,想看什么帅哥和神仙都有。 鬼方褱听见她没头没脑感叹的话,打趣说道:“看你说自己是鬼方之后的份上,选个喜欢的男子,他不同意,我帮你抢。” 洛愿.................“你老人家,再次睁开眼睛看看,我依旧灵体诶。”谁愿意和一个鬼谈恋爱,还是一位灵力不高,随时睡个几十年的鬼,是她也不乐意。 “世间唯一的存在,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有福气了。”鬼方褱看着旁边的鬼丫头,有些惋惜,她的家世应该不差,有才有貌,可惜了。假如她不是灵体,他们之间也没缘分遇见,缘分这事当真是玄妙。 “成亲有什么好,守着那么一个人,看也看腻了,真有机会,我倒想学学男子多娶几个。” 鬼方褱............她是站在情海看别人浮沉的“好人”。“四大氏族未来的族长抢不了,西炎国的王子抢不了,其余你省着点娶。”鬼方褱越说越想笑,这种大胆的话也只有她敢说了。 “行,我改天打听打听你们鬼方未来的族长是谁,免得误娶了。”洛愿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给鬼老头告辞,自己该回去修炼了。 鬼方褱嘱咐她路上小心,目送她离去,未来的族长?那不省心的小子,遇到这个丫头也不知道能打成什么样,两个都是倔性子,心思缜密,心怀城府。 洛愿琢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赤宸与炎灷和洪江平辈,她与小夭论赤宸的关系,她们与辰荣熠是平辈,那不是算丰隆的姨妈辈! 还好,相柳是洪江义子,不是洪江的兄弟,不然自己得喊他叔叔了。 还好,还好,论少昊的关系,她们的辈分也稳住了。 还好,还好,还好,西陵珩老妈给力............ 第56章 重归西炎 仲春之月的第二十三日,小夭与玱玹达到轩辕城,她的两位舅舅德岩、禹阳带着五位表弟和一众官员迎接。 扰攘一番,德岩对着小夭表示,父王年纪大行动不方便,这些年不耐烦见人,所以由他设宴款待使团。 “父王不接见使团,只在朝云殿等着见你。” 德岩的侍卫好似不经意就把玱玹隔离在外,像是无人认为玱玹也该去朝云殿。 扫了一眼微笑站在旁边的七舅舅,小夭笑着回应她这位五舅舅,“那就有劳舅舅带我与玱玹表哥一起了。” “父王没有说召见玱玹,我们已经为他安排好住处,王姬不用担心。”德岩笑得和蔼,身旁一位小夭还没记住名字的表弟也跟着附和,“姐姐放心,我们会陪着大哥。” 小夭闻言只是笑了笑,径直向玱玹走去,西炎的侍卫想拦,小夭笑盈盈盯着他们,跟随小夭而来的皓翎侍卫们已经把手按在兵器上了。 双方对峙迟疑时,小夭已经走到玱玹面前,拉住玱玹的手,回头对着德岩说话的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赌气,“以前都是玱玹表哥陪着我,如果表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玱玹坦然自若地站在小夭身侧,注视着眼前那群“迎接”的人。 德岩仍然笑着看向小夭,余光也没给玱玹,像是她身旁无人。“王姬见谅,不是舅舅阻拦,实在是父王没有召见,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若外祖父怪罪,自有我担着,舅舅不用担心。”小夭闻言拽着玱玹就想登上云辇,两个西炎侍卫直接拦住了他们,不许小夭上云辇。小夭凌厉地扫了一眼侍卫,转头盯着德岩,“玱玹表哥真不可以去吗?” 当德岩再次说出见谅的时候,小夭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扬声对着所有皓翎侍卫下令,“既然西炎不欢迎我,立即返回皓翎。”说完拖着玱玹就走。 侍卫们立刻开道,排列出整齐的队形,德岩一看小夭不像假装,竟是真要原路返回,着急开口:“王姬,不可胡闹。” 小夭怒气冲冲,扯着嗓子对着在场的人喊起来:“我胡闹?千里迢迢跑来胡闹?我堂堂皓翎王姬,在皓翎想要什么得不到?跑到西炎胡闹?我母亲为西炎百姓战死,我不远千里祭拜母亲,诚心拜见外祖父。如今只是想要自小熟悉的表哥一起,西炎侍卫竟敢阻我,让这全天下的百姓评理,是我胡闹还是西炎无礼!” 德岩哪里能想到她性子如此泼辣,像是泼妇骂街一般嚷嚷。 若今日真让她走了,他可要受到万民咒骂,父王也要发怒。德岩此刻只能忍下来,安抚地说道:“王姬误会了,无人敢阻王姬上车。” 话音落下,西炎所有侍卫全部退让到一边。小夭目的达到,不再多说什么,拉着玱玹就登上云辇。 云辇腾飞,玱玹注视着前方,手却紧紧握着小夭,紧抿着唇。两百多年了,他在几位王叔的逼迫下,孤身一人离开西炎山。那时,他站在船头回身望着渐渐消失的朝云峰,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回来。 云辇停住,两人携手下车,他仰头看着宫门前的牌匾,那是祖母亲笔写下的“朝云殿”三个大字。他回来了,漂泊百年的他回来了,他让沉睡在朝云峰后山的亲人们久等了。 小夭也看着那块牌匾,三百多年前,这里曾满是她和亲人的欢笑,如今只剩下她和玱玹站在这里。她下意识看看身侧,瑶儿也不在。 玱玹见小夭看向身侧,知她在想谁,两人同时举步,一起跨进殿门。小夭面无表情走得很慢,玱玹在她身后,也慢慢地走。 两人走进前殿,一位苍老清瘦,满脸皱纹,须髯皆白的老头倚靠在榻上,神情疲惫正在合目而睡。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睛,锐利地看向两人。 正在练功的洛愿突然被王母招唤,急忙抱着无恙显现在王母面前,“王母,寻我何事?” “这几日小夭他们也该到西炎了,你不去看看?”王母知她无意卷入是非,不入世何以出世。 洛愿疑惑地想了想,王母不是不过问世间事吗?为何要这样问。“王母,我待在玉山很好,而且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是完全不过问。” 这些日子,她时不时去找鬼老头,得知自己开始跟着王母在学卜筮,他倒是比王母更爱教导,每次一见面就要测试自己有没有偷懒。洛愿偶尔也会借事问事,问问皓翎王过去的事。 皓翎王与鬼老头两人有问必答,她逐渐弄清各氏族之间的关系与权衡利弊。 “瑶儿,虽不知你以后要做何事,想来也是与这世间有关,以出世之心做人,以入世之心做事。玉山清净,没有纷繁复杂之世事,你也得时常下山历练。” 当年自己没有那一番游走,没有经历诸多事,想来也不会接任王母之位。 入世而不流于世,出尘而不绝于尘,道理懂,可想着自己这废材的能力。“王母,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我要是遇见灵力高深的人,我连鱼都不如,连挣扎的权利也没有。”一掌打得魂飞魄散,散落于九天之外了。 “许你每月下山历练几日,假若不喜,可随时返回玉山。”王母听她自喻为鱼,“你也不用过于谦逊,我说过,只要你师出有名,遇事自有玉山为依仗。” 洛愿.........这不下山还不行了。悻悻地问道:“王母,我要是去把西炎王打了,算是师出有名吗?”王母撤下法阵,她自然回到小夭身边,小夭如今在西炎,自己这手闲不住,打了也不是没可能。 “打了,让西炎王来找我。”王母好笑地盯着她,西炎王敢上玉山,自己岂有怕他之理。“为你外祖母,打他一顿也无妨。” 洛愿.............真会说笑。“那我过两日在下去看他们。”能拖几日是几日,玉山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天天啃桃子都比山下的珍馐美馔来得有滋味。 “今日就下山吧。”王母看出她的心思,趁她不备直接一掌将她拍出玉山。 “师父,你倒是给点盘缠啊.......................” 空中飘荡着洛愿惊呼的声音,王母扬唇一笑,走到瑶池撤下法阵。兽形的烈阳与阿獙,望着在空中成为一道弧线的朝瑶................王母的脾气好似也有几分回到从前了。 “咱们要给瑶儿送点盘缠吗?”阿獙望着那道弧线,喃喃低语。 “她不需要衣食住行,西炎王宫也缺不了无恙的吃食。”烈阳瞟了一眼阿獙,知他这是不放心。王母的话没错,束缚在玉山不如先游走一些时日,弄明白心之所向。 洛愿被王母一掌直接拍到玉山山下,幸好及时化作魂体才避免摔成魂泥,还未站稳又被一股力量猛地扯住,飞向西炎。 九凤................王母给她关在玉山就行了,这下小废物又不知道要管多少闲事了。难为自己这段时间偶尔去玉山陪小废物,这一掌又给轰到大废物身边了。 朝云殿内,玱玹与小夭不知为何,见到苍老的西炎王都想起弥留之际的祖母,心头一酸,齐齐跪下,“孙女(孙子)回来了。” 西炎王缓缓坐起身,微微抬了下手,“过来。” 两人嗑了三个头才起身走到西炎王的身边,小夭随性惯了,直接坐在榻上,玱玹则恭敬地站着。 西炎王打量着小夭,“你长得不像你娘,不过你这脸形与嘴巴倒是真像你外祖母,与我遇见她时一样。”那双眼睛他自然也没有放过。 小夭没见过外祖母年轻时的模样,从她记事以来,外祖母容颜枯槁,满脸皱纹,此刻也只能微微一笑。 西炎王猜出她心中所想,刚欲开口,殿内突然响起一道惊呼声,“哎呀,我的腰。” 三人被殿内的声音一惊,急忙抬眸看过去。小夭与玱玹看清地上,背部着地,正在哎呦连天的人,赶紧走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扶起来。 小夭心里一喜,“瑶儿,你怎么突然来了。” “别提了,被一巴掌拍飞了。”洛愿按着腰,抱着无恙,这力量来得猝不及防,消失的猝不及防,丝毫不给自己完美降落的时间。 西炎王犀利地看着屋中突然出现的少女,见其余两人的态度,他漠然出声,“圣女不期而至,这可不是玉山!” 玱玹与小夭见到西炎王突然发怒,小夭立即准备替瑶儿辩护,玱玹也连忙弯腰准备替她说话。 “过来替王母问声好,替小夭外祖母问声好。”替她便宜老舅,便宜老妈问声好。洛愿抱着无恙拉着小夭径直走到西炎王身边,比小夭还随意,挨着西炎王就坐下了。 洛洛与西炎王相识?心里百转千回,面上镇定如初,玱玹坦然自若站好,注视着榻上坐着的三人。 小夭看着坐在自己与西炎王中间的朝瑶,率先对着西炎王开口:“朝瑶,玉山圣女。瑶儿,我的外祖父。” “玉山圣女的名号,如今大荒谁人不知。”西炎王淡漠地说道,看向朝瑶的目光却不经意变得柔和。 “陛下万安。”洛愿回眸看向西炎王,明眸皓齿,笑得如同初生的晨曦。 老狐狸,连身上的毛都是心机。 西炎王像是没有听见朝瑶的话,转而微笑凝视小夭,“你外祖母也曾和你一般年轻过,美貌与才华名满大荒,很多好儿郎想娶她,可惜她选错人了。” 洛愿..........很懂自评,没选错人的话,人家也不会想要戳瞎双目了。 小夭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不愿说外祖母没嫁错,也不能说外祖母的确嫁错了。以前瑶儿不曾给她说过的时候,她已经能感受到两人的不合,外祖母去世的前几年,外祖父从未看过外祖母。除了外祖父想要提剑杀母亲那次,她从未在朝云殿见过外祖父。 外祖母去世,外祖父重伤才搬到朝云殿。 她的沉默在某一方面像是认可西炎王的话,西炎王看了一眼逗弄白虎的少女,转而看向玱玹,笑意散去,没有任何温和欢喜,只剩下苛刻挑剔。玱玹微微低垂眼眸以示尊敬,任由西炎王打量。 洛愿抬头笑靥如花地望着玱玹,狼王已老,依旧冷酷心狠,这一面决定玱玹的帝王之路。 “我以为你被皓翎的风流旖旎已经消磨得忘记回来了。” 玱玹缓缓跪下,注视着西炎王行礼答话,“孙儿让爷爷久等了。”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想好再回答,我要听你藏在心里的话。” 小夭默默注视着犀利的外祖父,不卑不亢的玱玹,余光瞧见笑盈盈的朝瑶,这笑容自己很熟悉,笑意之下是她默默窥视。 一个念头突然在小夭脑海中炸开,如若瑶儿是男子,有攘权夺利,逐鹿中原之心,自己处于她和玱玹之间,又该如何? 玱玹沉默一阵,目视西炎王,西炎王身侧的笑颜随之映入眼眸,坦诚说道:“我要西炎山,还有个原因,也许爷爷不信,我想爷爷了。” 听见玱玹带有孺慕之情的话,西炎王不为所动,冷冷说道:“你的两个王叔,五个弟弟都想要西炎山,你想要就要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帮你,就如这回来之路,只有你自己走到我面前,我才会见你。” “是。”玱玹面不改色, 小夭低眸沉思,剥茧抽丝,将所有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思索。 “不要怪我心狠,不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给了你,你也受不住。”西炎王微合双眼,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像一击重鼓。 洛愿听到这话,深知西炎王没忘记对西陵珩的承诺。西炎王的话不无道理,有本事自己来拿,拿得住才可以掌控,帝王之家最无情,想要西炎山,就得自己靠实力走到权力顶峰。 她此刻也明白为何西炎王对玱玹多年置之不理,就像飞鸟将孩子扔下悬崖,想活就要自己飞起来,不然就得死。玱玹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见玱玹,如同给其余子孙释放信号,对玱玹来说只是一道催命符。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沉思的小夭,帝王之路本就不易,要想坐稳,人皆可利用,情皆可舍弃。 “孙儿明白。”玱玹恭敬地回答。多年的经历告诉自己,这是他回西炎的第一步,现在也不算完全走到这位冷酷帝王的眼前。。 西炎王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圣女留下,我住在你们祖母的屋子,其余屋子空着,你们想住哪里住哪里,我喜静,侍女少,你们........... 小夭一听他要瑶儿留下,不免有些担心,转眸见瑶儿俏皮地眨眼睛,她打断西炎王的话,插嘴说道:“没什么不习惯,以前外祖母活着的时候,也没几个侍女,那时后殿的荒草和我一样高,我与哥哥还在里面捉迷藏。” 真会阴阳,洛愿回头戏谑地看着小夭,会阴阳就多阴阳几句,保持到底。 西炎王笑了笑,闭上双眸。玱玹深深看了一眼洛洛,转而与小夭轻轻退出大殿,沿着朱廊,走到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凤凰树依旧,树冠盛大,开着火红的凤凰花,仿若当年,唯独凤凰树下的秋千架不见了。 “朝瑶,王母身体可好。”等玱玹与小夭一走,西炎王立刻睁开双眸,凌厉审视着眼前从容的少女。 “陛下,不用客气,有话直说。”洛愿摸着无恙的皮毛,转头笑意不减,眼神深邃,风平浪静,宠辱不惊,像是对西炎王凌厉视若无睹。 “你对少昊也是如此说话?”西炎王微微一笑,目光仍然凌厉。 “那不是,我对皓翎王会更加随性。”前老丈人与前女婿,两人地位一样,人家论关系喊一声少昊应当的。 洛愿想着去找小夭说会话,朝云峰她也好久没来了,无求则无畏,西炎王对自己没感情,多余浪费时间。 “陛下,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不会拐弯抹角。我对你那套培养储君计划也没兴趣,我身后有王母,你碍于王母的面子不能杀我,我被王母宠得性子骄纵,你那份严厉苛刻还是留给你大孙子吧。祝你老身体健康。” 洛愿说完不顾西炎王的神色,抱着无恙慢悠悠出了大殿。要不是这段时间她小道消息多,还不知道五王之乱也有西炎王的手笔。自己一来就点明她的身份,皓翎王对圣女的关照,王母对圣女的厚爱,想来早就查过自己了。当初他能把手伸到皓翎王宫,要得知西陵珩产下双子不是难事。 一向深不可测,老谋深算的西炎王,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干脆爽快的一番话,表明她的立场,也表明她的态度。 哑然失笑,她们俩倒是一个比一个聪慧,也是一个比一个不拿自己这个外祖父当回事。 “小废物,你怎么不打呢?”九凤调侃地取笑她,在玉山还说要打西炎王,这一来就老实了。 洛愿抱着无恙,悠闲安逸,慢慢朝着小夭以前的宫殿走去。听见凤哥调侃的话,嘴硬说道:“记账,又没惹我。” “全身嘴最硬。” “凤哥,以前咱们来西炎城,你当时还是真身没进城,这两晚过来找我呗,我带你花天酒地。” 九凤九个头都忍不住叹气,“小废物,你就说你这样,我怎么把你当女的?”每到一个大城池,她必定会去当地的赌场,娼妓馆等烟花场地流连。 “来嘛,来嘛,皓翎王给了我钱山,我还没用过诶。”洛愿有事相求凤哥,说话语气不由得变得软糯娇俏,每次九凤听见这声音,全身一阵阵打寒颤,甜腻恶心到想撞墙。 “这次打算待多久?” “顶多五天,多一天也待不住,这王宫冤魂太多了,我怕晚上修炼碰见他们。” 九凤.................“等你惹恼西炎王,连冤魂也碰不上了。” 洛愿见到小夭与玱玹默默坐在廊下,默默地看着凤凰花,身后站着两个侍女,一个是小夭的侍女珊瑚,另一个洛愿不认识,也不曾见过,应该是西炎王宫的侍女。 一阵风吹过,漫天花雨簌簌落下,小夭伸手接住一朵,拔去花萼,吸取花蜜吃,笑着看向玱玹,“哥哥,和以前一样甜。” 小夭递给玱玹一朵,玱玹接过也放进嘴里吸吮一口,眉眼瞬间充盈着笑意,回眸恰巧看见徐徐到来的洛洛,爽朗的笑意在他脸上浮现。 抛开她赌气的那段时间,她脸上好似永远都是粲然的笑容,娇花照水。 小夭顺着玱玹的目光看去,见到抱着白虎走过来的朝瑶,她笑眯眯站起来接过小白虎,“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算算时间也知道,我不喜欢凶巴巴的老头,没说几句话我就走了。” 珊瑚瞧见眼前女子额间的洛神花印,认出这是圣女,不禁有些看痴了,原来圣女的容貌丝毫不比王姬差。瞧着圣女的气色,忽然又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戴面纱掩盖一顾倾城的容颜,如若不是额间一抹红,漆黑的眼珠,整个人白如苍雪。 珊瑚连忙屈膝向圣女行礼,另一位侍女不知道突然到访是何人,听见珊瑚的话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赶紧屈膝行礼,“侍女桑葚,拜见圣女。” 洛愿低眸看着眼前容貌清秀的侍女,盈盈一笑,“这个名字挺好,我记得后山有桑林,我那时候只能眼馋呦。” 小夭举起无恙的爪子,笑着对朝瑶扬了扬,“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了,这次让你吃够。” 那时,她与母亲在五神山,每年外祖母都派人来给母亲送冰葚子,冰冰凉凉酸酸甜甜。母亲舍不得多吃,每天只拿一小碟,皓翎天热,自己也喜欢吃,每次都和母亲抢着吃。 觉得不够吃就让侍女去采桑葚做冰葚子,可味道始终不如外祖母派人送的冰葚子好吃。 玱玹摸了摸白虎的绒毛,示意侍女先下去。珊瑚胆大嘴甜,很快就和桑葚熟聊起来,在她的指点下,开始准备洗澡水与筹备晚饭。 说到晚饭两人都有些为难,两人都不知圣女的喜好,最后还是按照王姬的口味准备。 “小夭与姑姑还在五神山之时,我那时还没见过她们,奶奶每次看到桑葚就念叨姑姑爱吃冰,怕五神山没有好桑葚,要做好派人给姑姑送去,我还帮奶奶摘过桑葚,一起做过冰葚子。” “等今年桑葚好了,我做给你们吃,保证瑶儿吃够,也保证与奶奶的味道一模一样。” 洛愿看了一眼笑如春风的玱玹,味道都吃不出来,给自己吃虽然浪费但被捎带上的心情不错。小夭笑着点了点头,她们都知道不可能一模一样,失去已经失去,她们都不是喜欢沉湎于往事过去的人, 晚上吃饭时,三人坐在廊下,玱玹看着口味不佳的洛洛,她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了。“不爱吃吗?”他与她一起进食两次,两次她都不怎么动筷。 “她脾胃虚弱,一向吃的不多。”小夭将食案上的热汤放到瑶儿面前,“喝点汤也行。” 洛愿搞不明白小夭做回大王姬之后,怎么热爱给自己投食了。哦咯一声,浅浅喝了一口没盐没味的汤,酸甜苦辣咸的味道已经全忘了,想也想不起了。 “寻个医官看看。”玱玹的皱眉在洛洛抬眸的一瞬恢复舒展。 小夭给玱玹夹菜,笑着打趣:“你多吃点吧,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她这个只能养着。”转手又递给瑶儿一碟子花蜜,“这个甜滋滋的,你试一试。” 洛愿.................这...........连忙安慰自己不是调侃是关心。 小夭对瑶儿的病束手无策,只想着让她试着多吃点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能尝出味道了。 三人用过晚饭,吩咐不用服侍,他们自己沐浴更衣。在珊瑚与桑葚的目光中,圣女与王姬一起走进屋内,刚进屋小夭怀里立刻多了一个“大侄儿”,瑶儿已经不见了。小夭见怪不怪,把大侄儿放到榻上,独自往热水中一泡,舒舒服服泡个澡,泡去一身疲惫。 洛愿飘到屋顶开始修炼,小夭洗完澡又给“大侄儿”喂了些灵物,抱着它出屋门与玱玹在后山的桑林汇合。后山的桑林依旧郁郁葱葱,一如从前外祖母在世之时。 “洛洛怎么没和你一起?”玱玹接过白虎,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哎,王母教徒严格,她出门在外也不能耽误修炼。”小夭望着桑林无奈地说道。 玱玹点了点头,不忘给白虎注入点灵力。两人慢慢走着,大多数是沉默,偶尔提起过往也都是快乐的事情。 深夜两人才往回走,玱玹把白虎交给小夭,“洛洛给它取名了吗?” “出门在外,叫瑶儿吧,瑶儿说它叫无恙,愿它此生无恙。”瑶这个字,母亲给姐妹俩取的,伴随一生。 “它是有福气的,遇见瑶儿。”玱玹摸了摸白虎的头,说话的语气感叹中有一抹惆怅。 今日,她与西炎王随性而处,师父对她的偏爱,到底为何?不管为何绝不是因为王母,只因他太了解这两位帝王了。 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无恙摊开肚子躺在小夭身侧,始终如一的懒。小夭捏了捏它粉红色的小爪子,毫无警惕心,白色的尾巴偶尔摇晃一下。瑶儿怎么把白虎养得这么温顺?百兽之王看起来更像是贵族养的解乏逗趣的玩意。 玱玹回房后没多久又走出房间,夜色中独自在凤凰树下做了一个秋千。洛愿睁开双眸注视着那道忙碌的身影,他要是没有生在西炎王室,西炎王多一份爱子之心,父母长辈健在,性子肯定还与自己初见他时一样。 那时,所有人都活着,他与小夭受尽万般疼爱。那时,赤宸误会小夭是少昊的孩子,芥蒂小夭与少昊相似的面容,可对小夭也不错。那时,自己也幻想过,如果是正常人,与小夭一起长大,被这么多亲人包围温暖,会不会乐不思蜀,慢慢放下回家的执念。 流年似水,大家都长大了,哪怕拥有共同的童年,也会走向不同的人生。 洛愿随风落在山花烂漫的山坡上,这里的坟茔,大部分是空坟。想着那些自己也曾见过的人,如今全都不在了,洛愿心里也不免泛酸。 玱玹父亲的坟茔里被若木花包围,便宜大舅的坟头开遍茱萸花,情深之人,生死相随。 她便宜外祖母,大舅母,大舅,四舅,母亲,全是空坟,顶多葬着一套衣冠。二舅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有一小块焦黑的骨头葬在坟茔里。外祖母生前遗愿葬入西陵,所以也只是些遗物在这里。 洛愿目光凝视着青阳之墓,归墟。 第57章 一视同仁 洛愿回到屋顶之时,玱玹已经离开了。她修炼到天大亮,小夭起身,她露个面给小夭打个招呼就接着修炼。小夭有一种在清水镇的感觉,不同她在玉山,那股随时能感知瑶儿心情的感觉让她永远觉得安心。 小夭得知玱玹已经去见西炎王也不着急,慢慢地洗漱吃饭,等吃完饭抱着无恙走出屋子。珊瑚几次想要接过无恙,小夭都摆手不用,她倚靠在门框看着那个秋千,得知是玱玹大半夜做的,笑起来的时候鼻子泛酸。 漫无目的走着,随处闲逛,没有刻意去寻他们,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外祖母以前的寝殿。门口的侍卫见到她不禀报也不阻拦,小夭想着抱无恙去见西炎王有些不妥,打算交给珊瑚。 “呜呜” 无恙忽然龇牙利嘴,虎视眈眈,喉间发出低沉而有威胁的声音。珊瑚被白虎怒视,明明还是幼崽,她竟不敢直视,由内而发感到恐惧。 小夭首次见到无恙这副凶悍模样,来了兴趣,摸了摸无恙背上的皮毛,轻声开口:“无恙,我抱着好不好?” “嗷~” 无恙奶呼呼嗷了一嗓子,收起威风凛凛凶悍气势,身子一转,继续闲适地窝在她怀里。小夭被它极致的反差逗得开怀大笑,“可不能光在窝里横。”拍了拍无恙,抱着它走进屋子。 玱玹与西炎王正坐在暖榻上下棋,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面无表情,无喜无怒,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小夭也没理他们,边走边游览,惊讶发现这屋子与小时候记忆中变动不大,连外祖母用过的梳子首饰都在,好似外祖母还活着,依旧生活在这里。 她随手打开一个首饰匣,里面摆放着一套红宝石步摇,一套三支的步摇,坠满红宝石,璀璨如新。她拿起步摇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在她的记忆里,它们的主人从未戴过,她也很难想象朴素憔悴的外祖母曾戴过这些绚丽夺目的首饰。 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在西炎王的余光里,“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小夭蓦然听见西炎王的声音,笑着放下首饰关上匣子,“这些东西戴给别人看,准确来说是女子吸引男人看。戴上这些,我怎么知道他是看我还是看首饰?万一误会别人的心意又搭上自己的真心,岂不是麻烦?” 西炎王愣了一下,小夭抱着无恙淡然地看着西炎王,“外祖母真的很喜欢过你。” 西炎王盯着小夭,眼里泛起怒意,怒问道:“你怎可擅议长辈?” “不喜欢听就当没听见,反正你们装聋作哑的本事一流。”小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屋外戴好面纱的洛愿原是准备过来带无恙去修炼,恰巧听见小夭这含沙射影的话。 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 她没有出声而是等着西炎王的反应,只听见屋内西炎王的语气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些感慨,“你竟然是这么个性子,与你娘和外祖母截然不同。” 西炎王的反应让洛愿开始重新揣测这位帝王的内心,莫非他也是年纪大了?柔情多了,心变软了? “像她们有什么好?不过是便宜了男人,自讨苦吃。”听见小夭嬉笑的话,洛愿心想她最好真的如此想,可别又是心口不一,只是嘴上一时爽。 小夭变回女子之身,在皓翎给她的感觉属实是过于情感充沛了。 西炎王无奈地丢下棋子,看向玱玹,“不下了,你饿了吗?” 洛愿听到这里飘到不远处无人的地方显现,悠哉地去找小夭。走到庭院见到玱玹搀扶着西炎王,两人在庭院慢慢地走着。 这么快吃完了?还是吃饭前运动运动多吃点? “爷爷,瑶儿来了。”玱玹看见缓缓走来的洛洛,今日的装扮与昨日一样,头上只有一支玉簪,一袭白衣,不属凡尘。 倚在窗边注视庭院两人的小夭也看见朝瑶过来了,刚才玱玹扶着西炎王的场景,让她想起母亲也曾这样扶着外祖母散步,她抱着无恙往屋外走。 西炎王停下脚步,不露声色地注视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女。洛愿不慌不忙走过去,笑意盈盈,“陛下,我过来寻小夭。” “我在这里。” 小夭走出屋子听见瑶儿是专门过来寻她,立即出声,抱着无恙走到三人身侧。 “要擒蛟龙下大海,要捕猛虎入深山,我这白虎就是深山得来,我得带他去修炼,免得又被别人抓去了。” 小夭听她这没头没脑的话,疑惑不已。西炎王与玱玹听见这话,目光淡然,情绪瞬息万变,藏于心不显表 “三位,不打扰你们了。”洛愿抱着无恙,施施然走了。 西炎王凝视着她离去的目光耐人寻味,“小夭,听说你父王赐予圣女一块玉璧,你说我该赐点她什么好?” “她不嫌多,你也可以赐一块。”小夭转眸见到西炎王一直望着瑶儿离去的方向,他猜到了? 玱玹坦然自若,哪怕西炎王真要赐给洛洛同样的荣耀,他似乎也不挂在心上。 西炎王笑了笑,由着玱玹搀扶回到屋内,用了些糕点。随后像是不经意地把一块桑叶形状的小玉牌放到玱玹面前,“朝云峰本就属于你奶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出自她手,包括第一代侍卫也是她亲自训练。我有自己的侍卫,朝云峰的侍卫就闲置了,你回来以后就听你的调遣了。” 玱玹喜怒不显,从容镇定地磕头,把玉牌小心收起来,他的反应让西炎王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一瞬即逝。 “等会圣女修炼完,让她来见我。”西炎王说完就表示累了,让他们先下去。 两人行礼告退,等走远些,小夭才开口问玱玹是不是真的要回来陪伴照顾西炎王,见玱玹点头更加不解,“你不怨他?我可是有些怨他,所以刚才一直拿话刺他。” 玱玹回眸微笑着看了一眼小夭,随后望向前方,“也许同样身为男人,我能够体会他的抉择,他并无过错。尽管他的决定给部分人带来了伤痛,包括我们的亲人,但也成就更多人的福祉。世人往往只看到这位伟大帝王建立西炎、战胜辰荣、一统中原的辉煌成就,却忽略了他背后所做的牺牲与承受的痛苦。” “在对弈之时,我察觉到他身上旧伤的疼痛正剧烈发作,可他面上丝毫不显,落子从容,保持着敏锐的反应与凌厉的杀气。这样的人,即便不是我的祖父,我也会满怀敬意,而他是我的祖父,我对他的感情除了敬重还有敬爱。” 小夭有些不能理解:“做他的子民确实是幸福,做他的亲人却是痛苦,你也是个怪胎,他那样对你,任由几位舅舅对你下毒手,不闻不问,你依旧觉得他值得敬爱。” 太阳的光辉可以温暖所有人,可靠近它的人却会被他的炙热所摧毁。 玱玹不以为然,笑着问小夭:“你怨恨那两侍女吗?如果她们没有说那些话,你也不会颠沛流离几百年。” “不,没有那几百年的经历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也许我在父王身边会觉得很幸福,开心长大,可我更喜欢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已经经历过一无所有,不管什么困难,我都会像杀掉九尾狐一样杀掉。”小夭没有犹豫,干脆地回答玱玹。 “一样,如果没有王叔们的逼迫,我不会去皓翎,没有他们的迫害和暗杀,我不会变成现在的我。苦难之所以成为苦难,那是遇见它的人被打败了,而我们遇见苦难,打败它,踩碎它,糅进我们身体里,成为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都是不会把苦难当做苦难的人,爷爷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他选择放手。” 小夭听见玱玹的话,笑了笑,诙谐说道:“好吧,说不过你,我以后会注意一些,不再刺激他了。” 他们走到凤凰树下,小夭坐在秋千上荡悠起来,玱玹摸了摸小夭的头,凝眸沉思,“不必,你想说什么说什么,他会喜欢你坦率一点,包括你的怨恨,他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小夭做个鬼脸,什么也没说。玱玹望着火红的凤凰花,再次问起一个问题,“小夭,洛洛是怎么出现的?” “与你一样,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梦中。”小夭面不改色,镇定地看着玱玹。 屋顶背面的洛愿没看到玱玹的神色,但听到他的话也知道他又开始疑神疑鬼了。他能说出那番话,确实适合做接班人。 她不明说,他也不再问。玱玹笑着走向小夭的身后,推着她的背,一次次,秋千荡得越来越高,小夭仰着头看着漫天红雨。 凤凰树下回荡着小夭的笑声。 洛愿等到快日落才现身,没有去找小夭和玱玹,而是径直去找西炎王。走到门口耐心等到侍卫禀报之后才抬脚走进宫殿。 她抱着无恙走进去,自己找地方坐下,看向倚靠在榻上的西炎王,“陛下见我何事?” “皓翎重礼,你这性子,少昊竟随你。”此时,屋内无人,西炎王看向她的眼神不再犀利,而是与看小夭时一样温和欢喜。 “陛下,这算不算像她三分便会纵容一分?”洛愿如昨日一样,笑靥如花,平静如水的语气听起来恬淡自然。 “过来坐吧。” 洛愿也不客气,起身走向暖榻,挨着西炎王坐下。 西炎王凝视着她的笑靥,她安静坐在那里,笑起来端庄娴雅,眉眼灵动,慧黠难掩。“你是何时猜到的?” “不难猜,我在王母身边,自然听过故人之姿。” “原以为王母不会再提起旧事,不承想.。”西炎王无奈地笑了笑,拿出一枚玉佩,长形玉佩雕刻成西炎图腾剑盾的模样。 洛愿看了看那枚玉佩,钥匙大小的玉佩,镂空雕刻,雕刻工艺确实精湛。 “见面礼?有说法吗?没说法我转头可给卖了?”她指着桌上的玉佩,弯月的眼睛充盈着狡黠,推诚不饰。 “皓翎王能给的,西炎王也可以。”西炎王将玉佩递给朝瑶,目光闪烁着精光,眼神锐利如鹰隼,眉宇间透露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却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深邃。 洛愿接过玉佩,再次摊开手,俏皮说道:“话说到这份上了,零花钱,皓翎王给了我一座钱山。还答应送我一把趁手的武器,你也别落下。” 零花钱?听见钱山才明白她的意思。西炎王看着那只摊开在自己眼前的手,纤纤玉手,以前也有一人,摊开手抬头望着自己撒娇,亲昵唤着自己爹爹。 目光从那只手移到少女的脸上,少女明媚俏丽地对着他扬了扬头,像是找他要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昨日小夭的出现,让他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心河突然被搅动,小夭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透过她的外貌像是看到许多影像,甚至她的挑衅也透着难以言喻的亲切。眼前的小家伙,直接将他心河掀起如海啸般的浪潮,机敏尖锐而胸有城府,见机而作。 他与她的孩子,遗传了她的聪明与浪漫,虽然聪慧却缺乏足够的城府与决断,而彤鱼氏的孩子,虽有城府却又太愚钝软弱。 洛愿瞧他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再次抬了抬手,故作怨声怨气,“一国帝王,不会连钱山也舍不得吧。” 西炎王忽然觉得所有儿女加在一起,也没她二人来得有趣,他看尽朝堂的尔虞我诈,也看透人情冷暖,天命如此,西炎王破颜一笑,笑得心甘情愿,如愿以偿。 这一笑,证实了洛愿的猜测,上次王母见过故人之后,曾说自己笑起来有几分相似,昨日到现在,不断地试探,揣测。 果然大家都想两全其美,拥有时觉得理所当然,失去后才意识到其珍贵。老了老了,想起自己年轻曾经犯过的错误,心里泛起愧疚,遗憾。人没了,明白那人在心里的重要性,缅怀追忆其美好。 “来人,赏赐圣女一座钱山。”西炎王立刻唤人搬来钱山。等侍卫走后转头笑眯眯看着朝瑶,“武器,你想要什么?” 洛愿.................“凤哥,咱们以后也成有钱人了。”王母真神了,一下就有两座钱山了。 九凤...............“你要点宝贝,别一身钱臭味。”小废物身边的人,个个不缺钱,她要钱山有什么用处。 宝贝?洛愿大眼睛滴溜溜转动,举目四望,目光最后落在墙上悬挂的佩剑之上。她指着佩剑,果断说道:“那把剑不错,” 想着能在西炎王殿内挂着的佩剑肯定不赖,价值不菲。鉴于做人不能过于贪心,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忍痛割爱就算了,我不喜欢夺人所爱。” “你知道这把剑代表什么吗?”西炎王转头看向墙上的佩剑,眼里有对过往辉煌岁月的无尽追忆。他自己双手曾沾染过无数鲜血,决策间毫不留情。这把剑陪着他东征西战,成立西炎,一统中原。 那时的他,指点江山,意气风发,以为世间万物皆在掌握之中。 洛愿悻悻说道:“那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应该挺值钱。” 西炎王将佩剑取下,拔开剑鞘,抽出长剑,他能洞察一切背叛与谎言的眼睛却露出一抹怀念,“此剑由我亲自铸造,陪着我成立西炎,一统中原,凝聚西炎一族的气运,如今更是代表王权之剑。” 九凤...........这也能被小废物无意得到?倘若不是自己能感知她心事,还真会以为她是提前调查过。 洛愿看清宝剑的模样,剑身金黄色,剑柄暗黄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两面也刻着密密麻麻文字,西炎王握着剑柄,她看不清文字内容。 西炎王亲自铸造?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黄帝铸的剑,最负盛名的那把剑不会就是眼前这把吧----轩辕剑??? “玉山不涉王权,我再换一把。”洛愿没想到自己开口就要了把大的。再次环顾起宫殿,这看着也没啥值钱的宝贝。 “帝王无戏言。”西炎王将长剑插入剑鞘,直接丢给朝瑶。 洛愿连忙把剑接住,给她了?这大宝贝就给她了?惊诧地看着自己接住的宝剑,难以置信,自己这辈子还能得到轩辕剑。“你不留给下一位西炎王吗?”这宝剑意义重大,哪怕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也有当传家宝的意义。 “你不一样,其余人我说过,凭本事来拿。” 洛愿觉得这剑像烫手山芋一样,要是被人传出去,西炎王把这个给她了,不说别的,相柳会不会直接拿刀子砍自己?上次他在海底就已经说出两国是死敌的话。 再者,玱玹那个疑心病,要是那天得知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怀疑她有不谋之心? “给我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卖了你可别心疼。” 朝瑶神色变化映照在西炎王眼里,时光的荏苒,西炎王的脸上逐渐被岁月的犁痕所刻画,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洞若观火,他有纷繁复杂的朝局中独撑危局的底气,更有在风雨飘摇中稳坐帝位的本事。 “自然。”西炎王目光柔和,嘴角上扬,显然对这份坦率很是受用。“你这白虎叫什么名字?” “它叫无恙。”洛愿把宝剑随手放在一旁,将怀里的无恙举起来。“此生无恙。” 西炎王盯了一眼白虎。“如此温顺,养尊处优,已然失了猛虎之威。” “宠爱如同蜜糖,虽甜却易腐蚀骨髓,我养的,我有信心。”洛愿傲娇地对着西炎王扬了扬无恙的爪子,“深山毕竟藏猛虎,大海终须纳细流。虎啸山林,但我不想它只当一只凶猛彪悍的老虎,咱们要当就当真正的百兽王,成为它祖先的存在。” 西炎王端起清茶,饮茶低眸的瞬间,眼里满是赞赏,“我等着看。” “你老等着吧,我去院里看钱山了,准备花钱咯。”洛愿笑盈盈说完。单手抱着无恙,拿起宝剑,站起来就跑出去了。 西炎王独坐在殿内,目光穿过空旷的大殿,仿佛能穿透时间的壁垒,看到那个年轻气盛、图谋天下的自己,锐气勃勃,满心皆是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豪情与霸气。 如今,过往之事一一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垂暮之年,孤坐高台,他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与骄傲,即便老去,也不肯放下年轻时就深种于心的王图霸业。他对自己一生功过默默审视,也有对后世子孙的期许与警示。 太阳最后一抹绚烂的余晖还没彻底消失,整座西炎山已经传遍西炎王对玉山圣女的厚爱与奖赏。禹阳坐在五哥德岩的府邸,昨日大王姬凭着泼妇的行为,堂而皇之带着玱玹进了朝云殿。 这突然冒出的圣女,不仅入了皓翎王的眼,此刻竟连父王多年常伴的佩剑与等同帝王威仪的玉佩,也拿到手了。 禹阳想不通一个黄毛丫头是如何得了父王的眼,拿起杯盏怒摔在地,“五哥,父王居然连自己的剑也送给一个丫头,还有那个皓翎玖瑶,她母亲一个出嫁女,她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七弟,慎言,路还长,玉山不问世事,圣女拿着那些也无用。”皓翎王赐给圣女玉璧之时,德岩已经派人查过圣女的过往,之前和皓翎并无渊源。 “五哥,昨日圣女可是跟玱玹那小子见过面,你也不怕她是玱玹的人。” “圣女要是这样做,玉山的立场可就没了,王母是不会允许。”德岩站起来安抚禹阳稍安勿躁,既然玱玹能与玉山圣女交好,他们自然也可以,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而已。 洛愿喜提钱山,拿着宝剑走向小夭的住处,她也看清剑柄上的文字,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此刻王宫内已经传遍,小夭与玱玹自然也得到消息。等到洛洛一出现,玱玹慢步上前,温润的眉眼如同春日里初融的溪水,带着淡淡的暖意与柔和。“小神女,今日收获颇丰。” “别笑得像个老鸨,这剑你买不买?”洛愿将剑横举在玱玹面前,得意地看着他。 玱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老鸨?自己笑得像老鸨?她敢明目张胆卖西炎王赐予她的剑,现在的他却不敢明目张胆的买。“你见过我这种正人君子的老鸨?你知道这把剑的意义吗?” “哈哈哈,玱玹,没想到你也有被人当成老鸨的一日。”小夭倚在廊上在旁边笑弯了腰。清俊温润,口才过人的玱玹,每次碰见朝瑶都是一鼻子的灰。 他对待女子的手段,喊声老鸨也不为过。 “意义不知道,但知道自己穷,你买吗?可以赊账。”洛愿望向玱玹的眼神,明亮透着天真,懵懵懂懂。 赊账?小夭觉得自己肚子都笑疼了,玱玹故作头疼地拍了一下脑门,“等我有钱了,我再找你买。”几百年的相处,她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骗骗别人还行,现在还来骗自己。 他放下手,那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睛,轻轻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嬉笑道:“需要我给你介绍买主吗?” “不用,想要的自然会找我买,小夭给你。”洛愿把长剑递给小夭,“收起来,后面你会有用处的。要是被发现了就说圣女嫌弃带着麻烦,让你先行保管。” 小夭看了一眼玱玹,笑着点了点头,接过长剑走进自己的住处将剑收好。此次之后,玱玹再说瑶儿,她就用这剑给他两下。 玱玹回头看着小夭的背影,余光见到洛洛要走,立即往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臂,“等会再修炼,休息会,我带你逛一逛朝云峰。” “那你带大侄子,我回去换套衣服,等会我朋友要过来找我。”太阳马上落山了,洛愿得先飘到皓翎给皓翎王请假呢,然后与凤哥玩乐。寂寞日子过久了,愈发迷恋上学时的生活,学习也不会觉得枯躁。 “你的朋友,不与我们引荐一下?”玱玹想起那晚的红衣男子,眼中笑意消失,认真地看着她。 “不要,你等会花我的钱,连把剑都买不起,穷玱玹!” 玱玹..................“你今日得了钱山,我们之间的交情,你一毛不拔?” “她一毛不拔还算好的,她都喜欢拔人家的毛。”小夭出来恰巧听见玱玹的话,笑着调侃起朝瑶。 “知道就好,你们别想花我钱,今晚你们自己玩吧!”洛愿说完立马消失,飘到屋顶修炼等待太阳落山。 小夭感知朝瑶没有走远,瞟见玱玹气闷到叹气也不明说,“穷玱玹,再帮我推会秋千吧,我付钱。” 玱玹.................“你们二人这嘴,是谁都不放过。”越亲近之人,嘲讽起来越厉害。 第58章 比试 天色暗沉,洛愿在心里与凤哥约定见面地点,疾速地向皓翎飘去,这次是在漪清园找到皓翎王。儿时,她跟在小夭身边,那时西陵珩最爱带小夭来这里玩,皓翎王与西陵珩为了“夫妻恩爱”常常在这里“秀恩爱”。 “陛下。”洛愿先出声再显现在他身侧。 皓翎王的暗卫与身边的侍卫听出是圣女的声音,按兵不动。他们比蓐收更习惯圣女的神出鬼没了,不由得感慨玉山术法的奥妙。 “瑶儿,小夭他们已经到皓翎了。” 各国细作互相渗透,西炎王在他身边有眼线,他定然也有。 “我今日从西炎过来的,老头同样赐给我玉佩,以及........他的佩剑。” 疑阵中再布疑阵,让细作传递自己想要告知对方的消息。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 “剑,你打算如何安置?”皓翎王颇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卖了啊,价高者得,倘若那人惹我不喜,我不介意黑吃黑。”西炎王心眼子黑,她闹起来也没良心负担。 皓翎王轻甩袖袍,淡然转身,溢出轻笑声,“兵法学得不错,因地制宜,无利不往。” “那是陛下教的好,王母让我以后偶尔下山游历,大家各司其事,他非要把我陷入龙争虎斗。” 她一走出宫殿,玱玹他们就已知道,不出几日,消息如同春风,吹遍整个大荒。 “我不担心你怕,我担心你玩得不够尽兴。”皓翎王瞥见她鼓着腮帮子,说起西炎王恶狠狠的模样。他克制着笑声,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意味的弧度。 “陛下,咱们今日不上课,你陪我习武吧。我还没见过你真的出手,你赶来救我的速度,决定了我性子沉稳内敛的程度。” 九凤...............哪里死得快,她往哪里跑。 皓翎王..........那他的速度缓之又缓。 “比什么?”皓翎王蓦然听见朝摇的话,眼神闪过一抹兴致。他已多年不曾上阵杀敌亲自动过手了,当今世上后起之秀颇多,岁月不饶人,适当松动一下筋骨。 “比阵法,我们去海边比。”洛愿虽得王母教导,但皓翎王也指点过自己水系修炼。当今世上,洪江与少昊乃是鲜有的水系高手。 她苦啊,上次相柳在水中把她当哈基米逗,愤愤不平。 “好。”皓翎王招手准备唤来坐骑,身子猛地一轻,整个人已身处空中了,他惊诧地感受到自己后背上的手臂。 “陛下,好玩吧,以后你想上天玩,我随时带你去。” 耳边传来朝瑶俏皮的声音,他低头俯视着逐渐远离的王宫,上天玩?话是好意,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像好词。 皓翎王难得笑出声,眉眼如同往昔与故人相处,眉头舒展,惬意安逸。 宫殿里的人见到空中上升的身影,认出是他们的陛下,见到陛下身姿轻盈,姿态飘逸,陛下的灵力高深到已经不需要坐骑,就可遨游天地了? 蓐收听见众人的议论,抬头见到空中的白衣..............师父何时修炼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了? “陛下,你能在海面行走吗?”相柳是海妖,也不知道皓翎王他们这种高手,控水能力是不是也能如履平地。 “你松手看看。”皓翎王揶揄地看向自己左侧。 洛愿...........这还是别看了。洛愿缓缓降落在海面,脚尖离海面不足一寸才松手。 海风吹起,衣袂翩翩,身穿华丽锦服的皓翎王轻轻落下,仪态从容,稳稳站立在海面。波光粼粼的大海,深邃的天空,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海、这片天,已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洛愿围着皓翎王飘浮,这气质,这长相,这份从容,怎么就是叔叔辈了! “小废物,快点,输了我好给你收魂。”九凤对当今深藏不露的皓翎王,兴趣盎然,陪着小废物游历之时,得知小废物亲爹与这后爹可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灵力高手,赤宸更是当时无人能敌的存在。 少昊能与赤宸对打,一较高下,想来灵力与智谋也是超群出众。 洛愿...........“谢谢你,好心鸟。”一点吉利话都不会说,又不是乌鸦,天天嘎嘎嘎咒自己。 “陛下,我在你正前方。”洛愿心想不能占便宜,主动出声,四周虽是无人荒芜之地,但还是准备布阵,避免引发水潮,殃及远处的渔村。 “嗯。”皓翎王见到海面水波波动,白色的结界覆盖这片海域,结界之外还有防御阵法,微微一探查,眼眸微睁。王母倾囊相授,她的顿悟与领悟力出奇的高,灵力不高的情况下还能布下如此精妙的阵法,取长补短、发挥优势。 洛愿望着头顶的弯月,招手挥手之间,一边吸收太阴之力,一边凝聚灵力,海面瞬间凝结出一片巨大的蓝色水幕,水幕中隐隐有龙吟之声,那是她以自身修为沟通深海之力,凝聚而成的---蛟龙啸海阵。 水幕内,蛟龙虚影穿梭其间,每一次游动都带动着周围海水翻涌,释放出能量波动。 “小废物,你可以呀,现在已经可以沟通深海之力了。”九凤难得夸赞她一句,这阵法他都不行,一不是海妖,二不是水系。 目前攻击力不强,但她只修炼数月,要是有充足的灵力做支撑,蛟龙成形得水,气吞山河。 “瑶儿。”皓翎王见到阵法初现那刻,呢喃低语。假以时日,灵体状态的她也少有对手,假若她痊愈,那一身浩瀚磅礴的灵力,一己之力也可垂手得一国。 皓翎王则是以指为笔,以海为墨,于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幅银色的符文,这些符文在海风中闪烁,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环,光环中心,一个旋转的漩涡缓缓形成---银月漩涡阵。 两大阵法碰撞的瞬间,海面顿时风起云涌,仿佛被一分为二,一边是汹涌的蓝潮,另一边则是旋转的银涡,两者相互激荡,激起了千堆浪,海面上空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彩虹,那是两种力量交汇产生的奇观。 “啧啧啧,这皓翎王控水的能力实属罕见。水与他一体,水随意动。”他和小废物比阵法,如同猛虎逗兔,不费吹灰之力,易如反掌。 洛愿...........“凤哥,快给我加油打气,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打架不许分神。”九凤严厉地提醒一句,随后便不再开口。 漩涡引起海底海怪的注意,一心在阵法之上的洛愿并没有注意到海底的窥探,皓翎王手指微动,强横高深的灵力迅速压入海底,海怪迫于灵力的压制,只敢在深海之下观望水面上仿佛虚影的白衣,他在和谁对打? 洛愿凝聚灵力的手,一掌拍在水面上。瞬间海面形成薄冰,迅速朝着皓翎王逼近,灵力的注入,极寒的水之力凝结而成的薄冰快速变厚。 “水中冰。”皓翎王脚步微动,冰层瞬间开裂。 洛愿...........不是吧,动动脚,抬抬手,就破她的阵法了。 “陛下,你可别大意!”洛愿起了好战心,口中默默念诵口诀,“水月镜像,无心去来,寒冰封体,困敌于内,引魂锁魄......................” 九凤听到她的口诀,小废物心是真黑,想要阵中取魂,将魂封印在寒冰之中 冰面寒气四溢,无数寒冰之气涌出,海底生物也能感受到阵阵阴寒。寒气像是有意识,径直朝着皓翎王扑过去,皓翎王往后一退,寒气刚起那刻他立即感知这不是普通的冰寒之气,气中藏阴。 冰层之下,暗涌成漩,漩涡迅速扩大,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火山爆发,破冰而出,海水抛向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柱,这个水柱如同一条巨龙般在空中盘旋、扭曲,最终形成了一个壮观的卷风。 洛愿看着堪比龙卷风的景象................又破了,她连皓翎王的汗毛也没碰到。 卷风引发海啸,汹涌的海潮触碰到结界,阵法,立刻潮退。结界之内狂风肆虐,海水四起,形成一道道水柱,结界之内大海在愤怒地咆哮,展示着不可侵犯的力量,结界之外,风平浪静。 海底妖兽四处逃散,不敢围观。 海水穿过洛愿,狂风吹得洛愿发丝飞舞,皓翎王屹立于波涛之上,如同巍峨的山岳,屹立不倒。 “我又输了。”洛愿飘到皓翎王身边,心甘情愿的认输。 认输倒是认得爽快,皓翎王笑着一挥手,阵法在海面上缓缓消散,海面重归平静。“瑶儿,你这阵法不行。”皓翎王故意笑着打趣她,再次挥手间,结界防御阵法皆破。 洛愿...................“陛下,我出门在外也是要点面子嘛~”洛愿皱着脸望着波澜不惊的海面,他们这些人脸都给自己打肿了。 “他给你留了面子,不然第一个阵法,你就卷入漩涡,成了鱼食。”九凤适当补打。 洛愿...........“凤哥,我要把你毛拔光!!!” 皓翎王听见她气恼的声音,不以为然,“瑶儿,你第二个阵法是谁教的?” “王母教的水镜阵,根据你教的寒冰阵,我又融入鬼方流传出的锁魂阵。”要是皓翎王沾染上一丝寒气,立刻会跌入镜花水月的幻境,不知不觉被锁魂,魂锁后灵力无法凝聚,冻在寒冰之中。 洛愿垂头丧气地显现在皓翎王身侧,一心沉浸在自己没有任何战绩的打斗中,总结自己战败的经验。 锁魂阵?假若不是她灵力不强,寒气弥漫得慢,自己已经身处幻境被锁魂了。皓翎王闭上双眸,眼皮子抽了抽,深呼吸也没挡住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你这丫头,贯通融会,黑的白的都会。”连鬼方的阵法她也会,集大成自成一派。 “哎呦!”洛愿猝不及防被拍一巴掌,捂着后脑勺,转头错愕地看着皓翎王,“说好鼓励教育的啊,打输了怎么还有体罚。” “下次长进不够,我让蓐收把你的珍珠磨成粉。”皓翎王眼里含笑,故作严厉盯她一眼。 不给你机会,等会就悄悄找蓐收,让他加班。“等我再琢磨下,下次绝对搞个更厉害的阵法。”洛愿见皓翎王没有真生气,立即化作魂体,搂住皓翎王飞回王宫。 皓翎王...........见多识广也挡不住她这样说飞就飞。难怪蓐收前段时间称病,说被瑶儿吓得气息不稳。 路上,皓翎王又给朝瑶讲了讲阵法可改进之处,洛愿全部悉心记下,准备找时间再找水系高手比一比,下次让皓翎王眼前一亮。 无恙吃百家饭,她也差不多。算一算,如今指点过自己的人,马上够坐一桌子吃席了。 洛愿趁着飞回皓翎王宫的时间,向皓翎王告假,将他送回漪清园立刻飘回西炎。九凤感知她已经离开皓翎也动身去往西炎,看看呗,反正花天酒地不花他的钱。 珊瑚与桑葚在凤凰树下摆下食案,布好精心准备的饭菜。玱玹和小夭月下对酌,掉落的凤凰花被小夭吩咐不许打扫,全部堆积在凤凰树下,等着时间将它们重新归于大地,滋养凤凰树。 此刻,无恙在由凤凰花堆积的花堆上来回打滚,雪白毛发沾染上凤凰花的花汁,凤凰树下的泥渍,成了一只“花虎”。 小夭时不时被无恙逗得大笑,玱玹偶尔回头看过去,唇角也不由得扬起微笑。 “瑶儿会带她朋友去哪里玩?”玱玹瞧着连饭也不好好吃的小夭,主动将案上的热菜夹到她碗中。 朋友?刚才小夭只听见玱玹后面的话,没有听见他们之前的对话。此刻玱玹问起才知朝瑶今晚要带朋友出去玩。“好个瑶儿,肯定背着我去那些地方了!”她的朋友除了凤哥就只剩下凤哥。 “那些地方是哪些地方?”玱玹说完今下午的事情始末,瞧见小夭愤愤不满的神色,疑惑地看着她。 “她绝对又跑去风月场所,说不定去娼妓馆了。”小夭立马起身跑起无恙,“不行,今晚我要去抓现行。” 玱玹错愕地看着小夭愤然离席的背影,娼妓馆?风月楼?洛洛怎么喜欢带男子去这些地方?投其所好?“小夭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去。”他赶忙起身,回到自己寝殿换衣衫。 有个地方本想过了姑姑忌日再带小夭去,择日不如撞日,一起了。 天空中的洛愿一眼注意到倚靠在树上的红衣男子,颜似烈焰,目含炽焰,眉犹墨玉,凤哥人形的长相,见一次惊艳一次。就是看谁都像欠他一条命,傲得欠打。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白衣相柳和红衣凤哥。可惜一个心有佳人,一个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是不行。两人的性格凑在一起,洛愿想一想就赶紧把刚才下流的想法埋葬,打起来,不到世界末日不停手。 或许是因为与凤哥的真身相处了几百年,她每次惊艳到最后就会想起他九个脑袋的真身......... “凤哥。” 洛愿显现于树下,抬头仰望树上的红衣。九凤将手指间的树叶轻轻一弹,翩然落地,红衣似火,眉宇间透露出自信和睥睨众生的傲气,狂傲不羁。低眸瞧着只到自己胸前位置的小废物,高傲地看着她,“你再胡思乱想,我不介意今晚去趟清水镇。” 洛愿...............“我只剩胡思乱想的快乐了。”大眼睛充斥着可怜,一眨不眨地盯着凤哥卖可怜。 “哼,你以女子之身去?”九凤每次感知她的胡思乱想,她比邪物还邪。 “劳驾,给我装扮一下。”洛愿笑吟吟期待地望着凤哥,她都是吃百家饭长大,能节省肯定节省。 “遇见你真是我的劫数。”九凤吐槽一句,指腹轻抚她额间,洛神花印记立即隐去。女子装扮的洛愿,瞬间变成男子,青丝全束挽髻。束于头顶,露出额头的四方髻用玉簪化作的玉冠固定,一身白色长裙也变成男子的华服衣袍。 苍白如雪的面容因为九凤灵力的加持变得红润,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洛愿摸了摸自己头顶,“凤哥。我这打扮也不像浪荡公子呀,我想要你这种。”凤哥的发型,前面一小部分头发束在脑后束,不挽髻,全部头发都垂下来,简简单单,看起来飘逸洒脱。 “你这小矮子,有发髻显得高点。”九凤瞧她这长相身板也不像浪荡公子,更像小白脸。“谁让你显形没灵力,不能像神族与妖族能变幻。” 洛愿不满地噘着嘴,自己上下其手摸了摸。摸到自己胸前的二两肉,难为情地看着凤哥,“这个......这个.....” 虽然不算波涛汹涌,至少也有点嘛。 九凤瞟了一眼,手一挥,小废物胸前立刻宛如平地。不屑地说道:“还没野果子大,有什么可娇羞。” “士可杀不可辱!我有那么平嘛!”洛愿想起凤哥平常吃的野果子,顶多苹果大小,还是小苹果。恼怒地拍了拍胸,“我这叫胸小志气高,免得挤的难受。” “你也不是很大~”洛愿边说边色眯眯地看了一眼凤哥的胸,目光光明正大慢慢向下移。 九凤.................“老子拍死你!色胚!”九凤瞧见她的目光,抬起手就准备给她一巴掌拍进西炎城。 “还想拍我,下次!”洛愿见他抬手立即朝着城里跑去,九凤瞪她一眼,追上她的步伐。 清风吹来,白衣少年公子,衣袂飘逸如风,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清莲,眸似星河。 “凤哥,有姑娘偷看我。”洛愿的虚荣心再次得到大大的满足。 九凤斜瞟一眼徘徊在小废物身边的女子,有些女子来来回回已经路过他们几次了,其心显而易见。“你他妈能不能别暗送秋波了!” 稍微有女子多看几眼,小废物立马冲着那女子眼波流转,眉眼上挑,数不尽的风流萦绕在眼眸里。 “嘿嘿,我长得过于标致了,忍不住啊。”她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纱掩盖真容,以前还涂药水改变容貌,实在是没享受过美女的待遇。 九凤.............拽住小废物走到旁边卖面具的小摊,随手递给她一个白狐的半截面具,“把你狗眼挡住。” “不要!老子今晚必须风流倜傥,貌比潘安。”洛愿义正言辞地拒绝。 潘安?“潘安是谁?”小废物应该没遇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 “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洛愿嫌弃地接过凤哥手上的面具,轻轻一丢,不戴。 九凤瞧她欠打样,指关节捏得咔咔咔作响。“你他妈给我戴上吧!”九凤再次拿起一个镂空的鸟纹半截面具,二话不说把人定住,直接强硬地给她戴上。 洛愿.........要不是老板看着,她早变成魂体跑了,下意识鼓着脸颊,气鼓鼓瞪凤哥。 被洛愿迷住的女子,芳心暗许,此刻看见红衣男子给白衣男子戴面具,忽然又觉得那红衣男子更英俊些,白衣男子美如玉,忽然觉得有些阴柔。 九凤随手拿起一张略显粗狂的兽形半截面具戴上,“付钱。” “哦~”洛愿不爽也得忍着,递给老板一张金叶子,“够吗?” 摊主...............不够吗?“这位公子,小本买卖,这片金叶子够买我这里所有的面具了。” “哦,那就好,给你就拿着吧。”洛愿拽着凤哥大方离去,有钱真好。边走边看,带着凤哥朝着他们目的地前进。 九凤听着里面的靡靡之音,倘若不是腰间束带被小废物牢牢扯住,他立马转身想走。洛愿扯着不乐意的凤哥,大步走进这个纵情声色,花天酒地之所。 “小废物,你可别找事。”九凤环顾一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阴狠地说道。当年西陵珩手上有多少暗中的力量,小废物亲眼所见,他自然也亲眼所见。 “我当灵体几百年,秘密听得可多了。”洛愿傲娇地瞥了凤哥一眼,大步走向一位穿着不一样的小奴,随手递给他几枚玉贝,“小爷今日想找点雅趣。” “公子请。”玉贝到手,沉甸甸的重量。小奴喜笑颜开带着眼前两人走进一间房。这房间布置得像小姐闺房,面积却比小姐的闺房大些,中间留有空地专供舞伎跳舞。 洛愿带着九凤走进房间,吩咐小奴:“找些技艺超群,舞姿优美的人。”等对方出去立即关上房门摘下面具。 九凤猜到小废物的想法,有些烦躁,坐在小废物的对面,“你别告诉我,你想要搅和了。” “不搅和,我只是想知道玱玹有没有掌握这股力量。”扪心自问,她是想把这股力量留给小夭。可今日她把剑给小夭的时候,小夭看向玱玹的那一眼告诉自己,这股力量到小夭手上,她也会交给玱玹。 “我还说你今日如此大方,原来你对大废物也存试探之心。”九凤见她没有插手的想法,只是想要试探,脸色转柔。 “青阳也是没有子嗣,不然论少昊与青阳的关系,再怎么样也轮不到玱玹那小子。”九凤也是看过西炎王一家的破事,小废物又时不时讲些他们结印之前的事,听都听烦了。 洛愿走到屋中放瑶琴的案前,随手拨弄。青阳与辰荣王姬并无男女之情,利益联姻,压根没情,婚后一个在辰荣一个在西炎,根本没夫妻之事,知晓彼此心中都有人,怎么可能会有子嗣。 辰荣国破,王姬捐躯,烈焰加身自尽,尸骨无存。当年与她情根深种的大将军,其实是皓翎的将军。他在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后醉酒砸琴,明着告诉世人自己与王姬已无羁绊,暗地里却毁容易声,化身雨师待在赤宸身边,帮她扛起了家与国的重任。王姬自尽,将军也烈焰焚身,决绝追随而去。 青阳身边有一个由木成人的侍女---茱萸,一个是心怀天下的王子,一个是不通人情的木妖,两人互有情而不自知。 便宜大舅还曾调侃过茱萸是一个没有心的木头,可那个没有心的木头,在便宜大舅死后,某一天突然自毁妖丹,散去神识,自此青阳的空墓开遍茱萸花。 茱萸,她见得不多,但知道她对青阳忠心耿耿,可能是因为青阳的话惺惺相惜吧。每次在小夭身旁见到对方,自己总是好奇地飘在她附近。 青阳活着的时候曾建立过一个强大的收集信息组织---青鸟司,茱萸在掌管。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青阳死后,这个组织就效命于西陵珩。她曾听到西陵珩在出征前说过,倘若战死就把这个组织交给玱玹。 青阳这一生,对父母恭敬孝顺,对弟妹有情有义,对少昊肝胆相照,都无所亏欠。他唯独对不起自己,还有那个对他爱而不知、后知后觉的茱萸。 如今也不知道玱玹重归西炎,会不会启动这个组织。 第59章 惊呆了 玱玹带着小夭也到了城外,两人让驭者在城外等候,两人徒步进城。小夭戴着帷帽抱着无恙,跟着玱玹走进一家歌舞坊。玱玹寻了一个小奴,丢给他一枚玉贝带路,小奴刚才见一楼管事得到几枚玉贝,心想自己怎么没有好运气,心想什么来什么,眉开眼笑地带路。 玱玹与小夭被他带进一间房间,布置得也如小姐闺房一样。玱玹又递给小奴一枚玉贝,“我要见金萱。” “金萱姑娘..........”小奴有些为难,金萱早已经不见客了。 “你只管去请,她来不来随她,赏钱依旧归你。” 小奴一听,立刻高兴地走出去。小夭戴着帷帽,坐在榻上,好奇地打量房间,耳边隐隐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婉转悠扬的莺歌之声。 玱玹坐到琴前,试了一下琴音后开始抚琴。 隔壁房间的九凤算是明白小废物非要闹着自己的原因了,此刻屋内的歌伎无意识歌唱,舞伎被九凤操控,正在小废物面前一字一句,有问必答。 “换一位,啥啥啥都不知道。”洛愿问完屋内的舞伎,知道这里卧虎藏龙,各方势力都有,可她想知道如今青鸟司的掌权人是谁。 眼前这位容貌妩媚的人是七王的人,对青鸟司一点也不知道。 忽然传来琴音,琴音淙淙,悠扬清越,这房间隔音效果太差了。洛愿戴着面具走到门口,唤来一位小奴,“跳得像个猴,给我换一位!” 小奴..........猴?“公子,绿萼是我们这边舞艺数一数二的了。” 屋内已经恢复正常,舞伎与歌伎只觉得自己走神了,舞伎猛然听见白衣公子的话,倍感失落。起身走到白衣公子面前,缓缓行礼,“奴家刚才失神,望公子海涵。” 洛愿.............“我今日心情不好,说话你别放心里去。”挥挥手示意让舞伎走,重新换一位。 绿萼看了一眼白衣公子,刚才进来之时,他并未戴面具,如玉的容颜一眼难忘。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欲望,清澈清明。 “奴家告辞。”绿萼再次行礼。 洛愿心想自己说话是不是打击到对方了,拿出几片金叶子。“打赏,小费。”塞到她手上后转身走进屋内。 小费是什么意思?绿萼愣了愣,看过去的时候公子已经关上房门。金叶子难得,又能融化制作成别的东西,她妥善地将金叶子收好。 洛愿走进屋内,丢出一枚玉贝给歌伎,“你也走吧,我清静一会。”歌伎接住玉贝,起身告辞,路过白衣男子时不由得多看几眼。 “小废物,你怎么不给金叶子了?”九凤觉得口中酒水连玉山蟠桃酿的千分之一也比不上,兴致阑珊。 “我又没说话伤她自尊心,我刚才买面具给金叶子,是见那摊主混口饭吃不容易。”那摊主容貌已经是六旬老者,站在那里走动极少,可他脚步却有些颠簸,想来身患残疾。 “无聊。”九凤白了她一眼,坐在旁边喝酒,等着下一位舞伎。心里不太爽小废物这种烂好人的行径,想起她不愿丢下自己,救治自己费了几个月灵力也没嚎过,心里又有些释然。 洛愿在这边忙着打探消息,隔壁屋门被推开,一位清丽婉约的黄衣女子出现在小夭眼前,她静静地坐在屋内聆听着琴声,小夭不动声色打量着她,不懂玱玹为何见她。 等玱玹弹奏完,女子轻声说道:“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你终于回来了。” 玱玹放下双手,抬眸看着她,“我回来了。” 小夭明白玱玹来此有不同寻常的目的,主动开口:“哥哥,我出去转一转。” 等到玱玹点头,小夭拉开房门抱着无恙走出去,一楼的纱幔中正好有舞伎跳舞。小夭驻足在二楼凭栏笑着看舞伎曼妙的舞姿,不露声色环顾一楼形形色色的人,寻找着与瑶儿身形相似的人。 西炎歌舞坊男客女客都有,可风月场所,来的男客居多,纵有女客也是乔传打扮。小夭穿着女装,虽然戴着帷帽也惹得不少人关注,她毫不在意,人家看她,她找她的人。 洛愿屋内被设下结界,外人无法探听。小奴一直守着门口等着里面的吩咐,今晚里面的贵客不像是来找趣,更像是来找事。 舞伎换了一个又一个,总说不满意。一般人早轰出去了,奈何这位贵客出手大方,每次换人都要赏他一枚玉贝。 一楼的舞伎随着靡靡之乐翩翩起舞,细腰如水蛇般柔软,惹得人想搂一把。四周男子都在伸手却无一人碰到。这座舞坊卖艺不卖身,看得到吃不到。 小夭瞧见从纱帘外走进两位男子,其中一人猛地搂住舞伎,对方的手在舞伎腰上摸了一把,随后将她推入另一男子的怀里。因为角度和纱幔的原因,小夭没有看清那两人的容貌。 舞伎猛地被人强势推入男子的怀里,冷着脸看过去,纵使见惯风月的她看见搂住自己的人,那张脸惹得她脸热心跳,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男子搂着舞伎慢慢朝楼上走去,小夭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直到男子走到楼上,小夭看清男子的面容,瞬间瞠目结舌。 男子锦衣玉冠,一头乌发漆黑如墨,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唇角微扬勾勒起慵懒的玩味。他的容貌竟然与相柳一模一样,整个人的气质却和冰冷的相柳截然不同。 小夭不由得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男子路过她时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与他结伴而行的另一个男子却笑着瞅她,甚至伸手揭她的帷帽,“小娘子,若有几分姿色,我就让你今晚陪我。” 小夭往后仰了仰避开男子的手,不悦地看着他。男子见她不识抬举,正欲再次抬手时,旁边有一姿色不俗的女子,挡住了他,“这位小姐是这里的客人,公子别难为我们。” “咣当” 男子正对着的屋门忽然被打开,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走出来,身后还有一位身形高挑的红衣男子。 洛愿正因为今晚没有收获而气闷,随手丢给门口小奴一枚玉贝,今晚青鸟司没打听到,倒是找到些五王、七王的人。心里琢磨着自己记错歌舞坊名字还是怎么的? 当初西陵珩是与茱萸暗中联系,茱萸死后,青鸟司现任代掌之人,自己并没有见过。只记得当初茱萸口中提到过这座歌舞坊。 莫非时间太久,她们的据点已经不在这里了? 心里想着事的洛愿,没有关注门口栏凭栏旁站着的几人。九凤看见屋外的几人,饶有兴趣,放慢脚步。 “别挡路,让一让。”三心二意的洛愿连正眼也没给几人。 小夭蓦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眸看清白衣男子的装扮,尽管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不妨碍她认出来是瑶儿,目光一转,看清身后的红衣男子,凤哥。 此刻瑶儿低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的宝贝被自己抱着也没注意。 “好大的威风,西炎城还没有人敢这么给我说话。” 听见不善的话语,洛愿这才抬眸看清眼前几人,一眼注意到搂着一位女子的俊美男子,惊呆了老铁,相柳!!!眼眸微震,惊诧地看着他,相柳逛歌舞坊?他开过荤了? 目光游走在他脸上与他怀里的女子身上,他眉梢眼角上挑,勾唇懒洋洋地看着自己,暗红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不显油腻,反而突显他身上不羁的气质,恣意风流。 忽然想起在小夭庆典上见过的那人,这世界到底有多少人和相柳一模一样,相柳的容貌不会是假的吧。还是说这人与庆典上是同一人?余光瞟见戴着帷帽之人怀里的花花绒团,定睛一看,无恙!!! “咳!咳!咳!”小夭见到瑶儿震惊的眼神,假咳几声。 洛愿咽了咽口水,伸手用指尖微微撩起帷帽纱帘,看见小夭瞪大眼睛,娇嗔地瞪自己。这是专门来逮自己,还是她自己跑出来玩?总不能是她和相柳跑到这里来约会吧。 洛愿陷入自己的奇思妙想,越想越奇妙。 “原来这个小白脸是个聋子。”刚才看对方容貌无果,这个小白脸却能一睹,心中十分不快。 嘲讽的话响起,洛愿转头看向另一男子,他同样搂着一位姿色不俗的女子,挑衅地盯着自己。 九凤倚在门框望着前方的一幕,听见有男子喊小废物小白脸,玩味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单手背在身后时,一道看不见的光芒钻入男子体内。 小白脸?洛愿指着自己,疑惑地看着对方,“你是喊我?你谁呀?长得像才从猪圈里面跑出来的。”自己这一身不说风度翩翩,那也是一副氏族小公子的打扮,怎么出门还被讽刺成小白脸。 对方听见白衣男子的话,脸色一沉,眼眸微眯,阴狠地看着他,“对我口出狂言,这座城你怕是走不出了。” 嘿,这又来一个威胁自己的,今天打架输了,晚上一无收获,洛愿满肚子气没地撒。小夭在这里,凤哥在这里,小夭的暗卫肯定也在,怕个球! 男子怀中的女子一直不露声色观察着几人,见到男子发怒。有人吩咐过不允许戴帷帽的女子出事,于是开口解困,“公子,来者是客。大家............” “你大爷!” 女子的话被白衣男子的一脚猛地打断,错愕地看着白衣男子,这是哪家的公子?他知道他打的谁吗? 小夭.............赶忙抱着无恙退了退,免得瑶儿打起来还得兼顾她。有凤哥在,对方应该没有丝毫胜算。心里这样想,但还是做好随时召唤暗卫的准备。 长得像相柳的男子,见她一脚把人踹倒,别有深意让怀里的女子先离开。 男子不曾想他敢动手,防不胜防被他一脚踹到腹部,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怒不可遏指着他,“你找死。”说罢站起来运转起灵力,灵力刚起就消失了,惊慌地发现自己灵力没了???他灵力了?身体也突然无法行动。 “奶奶的,小爷长得这么英俊,你竟敢喊我小白脸。”洛愿见到他惊慌的眼神,扫了一眼凤哥,见他倚在门框惬意看戏。走过去拽着男子衣服就是几耳光招呼。 楼上瞬间乱成一团,男子暗中保护的人刚靠近立马被定住,灵力瞬间消失。刚才与之同行的男子也像是被定住了,站在原地,淡漠地看着一切。 一楼的人纷纷仰头张望楼上,一时没搞清双方的身份,不敢上前。 “小废物,你用点劲。” 抽起劲的洛愿收到凤哥的心声,手脚并用丝毫不客气,用足力气抽在对方的猪脸上,清脆的声音响彻二楼。 小夭闲适地摸着无恙的皮毛,瑶儿显形没灵力但力气是真不小,要不然能扛着野猪跑。 “公子,你不去看看。” 金萱询问着站在屋内门边,注视门外的玱玹。玱玹认出两人,那男子是德岩唯一的儿子,始冉。与他同来的男子自己却不认识,对方也没用幻形术。 哐哐哐抽始冉耳光的人,不出意外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没错过旁边的红色衣袂,想来是那晚的红衣男子。 始冉身边保护的人和他本人的灵力,应该是被洛洛用手段给暂时压制住了,“那白衣男子可不是你我能得罪的。”玱玹对金萱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温润,如沐浴在玉石。 金萱狐疑地看了一眼门外,那白衣男子是谁? “小爷今天教一教你什么叫长眼睛。”洛愿用足全力一拳砸到对方的鼻梁骨。 对方瞬间眼泪鼻涕直流,无还手之力,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招呼”自己。 一股鲜红的鼻血缓缓流下,洛愿嫌弃地甩了甩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转身走向凤哥,“走,咱们换一家找乐子。” 九凤双手环胸,见她尽兴,放下手点了一下头。他走到凭栏处瞟向一人的眼神,萦绕着不可言喻的讥讽。 洛愿路过小夭时,不自然说道:“吓到姑娘了,后会无期。”下到一楼顶着众人的打量,抛出一袋玉贝给呆若木鸡的小奴,“叨扰了。” 小夭..................演得挺好,她也转身走进玱玹所在的房间。 洛愿与凤哥走出歌舞坊,洛愿立刻扭着腰,哎哟哎呦卖惨,“凤哥,今日真够倒霉。你说那人是........” “不是!”九凤斜瞟小废物一眼,越过她朝着前面走去。天天想着九头妖,自己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 “凤哥,你别生气啊,我随口一问。”洛愿赶紧惊呼跑上前追凤哥,装作漫不经心都被他识破了。 白衣男子一出大门,众人身上被压制的灵力立刻恢复,身形也能动了。长得像相柳的男子走上前扶住始冉,压低声音说道:“先离开,我灵力刚才被压制了,不得动弹。” 无端被打一顿的始冉,心里憋着火,正欲责问对方为何不出手,蓦然听见他的话,立即与他一起走出歌舞坊,召来暗卫得知均被压制,心头大骇。 “去找,掘地三尺也把人找出去。”不报今日之仇,他就不叫始冉。 分头行动的暗卫,其中一人始料不及陷入一双猩红的眼眸。 “你主子是谁?” “始冉。” “他身边那位男子是谁?” “防风小怪的庶子,防风邶。” 防风邶?防风意映的哥哥,怎么又和那群人有紧密关系。 散去妖瞳,洛愿走出暗巷,九凤侧头看着她的身影从暗处走到明亮之地,月光落在她的眼眸,星眸被月光照映,无穷无尽。 “小废物,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帮你杀了大废物,可好?”星月同眸,九凤忽然觉得她好似不该属于这里,起码不该束缚在一个人的身边,困在其中。 举手抚过她额上花印的位置,将她恢复女子之身。 正在冥思苦想的洛愿骤然听清凤哥的话,“你怎么好端端又提起这事,杀我姐姐,这事你把我杀了,我也干不出来。”以前凤哥不耐自己跟着小夭,动过几次杀心,被她及时阻止。 这几百年过去了,凤哥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今晚逛一次歌舞坊,他这想法又死灰复燃了。 果真,男人还是少来点这些销魂窟,鬼迷心窍。 “你不是最爱自由吗?灵力不强,但你这种状态有一无二,真正能看见你的人只有我。只要你想,你就可以逍遥自在。” 相柳需要展露妖瞳才能看见她,只要她不想,不露出任何动静,相柳是无法发现她。自己与她有结印,此生得绑在一起了。倘若她愿意,这世间无人可寻她,无人可伤她,无人可牵绊她,任意妄为,恣意一生。 我自人间漫浪,平生事、南北西东。 凤哥从不用这种温和的声音跟自己说话,莫非他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神魂颠倒。“我想要自由没错,可小夭也没错,又不是她绑住我的。” “事不可做尽,言不可道尽,势不可倚尽,福不可享尽。小夭也曾救过我,她心里惶惶不安,也为我义无反顾回到玉山。” 洛愿凝视着凤哥,调皮地摇晃着他的手臂,“好凤哥,知道与我结印委屈你了,等我拿回身躯,我立马想办法与你解开结印,鞍前马后报答你几百年的相护之恩。” “哼,我等到沧海桑田也不一定能等到!”九凤甩开她的手,身形一闪消失在小废物眼前。蓦然听见她说解开结印,他心里不是喜悦而是淡淡的失落。 忍不住自嘲,真是与废物待久了,也学会伤春悲秋那套了。独自一人也过了几千年,谁稀罕与一个废物绑在一起。 洛愿见凤哥走了,赶紧飘走去找小夭,她今日也看见防风邶的脸了,她怎么想的? 上次问过相柳,他没直接回答,想来是不想说。不知为何,她第二次见那男子,心中已经有些确定是相柳了,总不能相柳是防风小怪遗落的私生子吧。 想着相柳,身形一转,落到一处府邸,看了一眼密谈的几人立即飘走。他顶着防风邶的名头,参与进这些事,不足为奇。 相柳就是防风邶,那她上次给他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自取其辱。看他刚才风流浪荡劲,可不像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 又被坑了...............大家都没实话,却要求她句句实话。 第60章 有点喜欢 玱玹与小夭被金萱安排的人从僻静的小路送走,两人离开歌舞坊之后逛了逛才出城,坐上云辇返回西炎山。 小夭坐在秋千上,玱玹靠着树坐,她想起今日那个男子,满心疑惑。瑶儿此刻不在,她看向玱玹,“哥哥,你见过相柳的真容吗?” “没有,每次见他都戴着一副面具。他是九头妖,传说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那些见过他的人都自相矛盾。”曾经有人按照见过他的人的描述画像,画出来的人居然是六王叔。 小夭想起在清水镇的往事,相柳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她见到的也只是一个幻形?有些释然,又有些怅然若失。瑶儿把毒药给他了吗? 玱玹疑惑小夭怎么会突然提起他,“怎么突然提起他?” “只是.....想起他了。”她不想对玱玹撒谎,半真半假,语气却不经意流露出怅惘。她的语气让玱玹有些难受,她与洛洛在清水镇认出自己还选择帮助相柳,轻声细语,“你不是清水镇的玟小六了。” “我明白。”小夭笑了笑,从她做回大王姬那刻起,她就不是玟小六了。 洛愿碰巧听见两人的对话,心思流转,今晚小夭肯定要问自己,思索再三还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其实她对相柳与小夭身份的立场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她更在意小夭心里到底对谁的好感多一点。上次对相柳说那话,不过是担心郎有情,妾无意,徒增小夭的麻烦。 假若小夭真的喜欢相柳,却碍于身份的立场舍弃心中所爱,余生徒留遗憾。 遗憾不断回甘,以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万物似他又不是他。 小夭父辈的爱情,不管哪一对都过于悲惨壮烈。选什么都不对,选什么都是错,每个人的感情观、价值观不同,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不如选择自己的心,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轰轰烈烈也好,默默守候也罢,义无反顾也行,论心而为,无关任何人,连喜欢的那个人也无关,拿得起且放得下。 如果小夭能喜欢上相柳,又能喜欢上防风邶,反反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确认自己的感情也算是确定了心意。 叶十七,她能泛起情感的涟漪,涂山璟呢? 一袭织锦红衣的九凤坐在山之巅,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玉壶,壶中佳酿散发着诱人的醇香,他轻轻扬起,佳酿倾泻入唇,衣袂随风轻轻摇曳,如同火焰在夜色中跳跃。发丝如墨,未加束缚,随风自由飘散,几缕青丝轻轻拂过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眉宇间,英气勃发。 “小废物,你呢?” 他目光远眺,穿过层层云雾,望见那啰啰嗦嗦,表情灵动的少女。知道自己能感知她的心事,她也几乎不掩藏,除非她在心里骂自己,现在学聪明了,骂自己知道躲去密室。 “我啊,我这个小可怜,还没遇见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男灵体。”洛愿诙谐打趣自己,自己的奇特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暗恋好歹有个期盼,她有个啥?真有人喜欢,她也不敢啊,万一突然能回家了,丢下人家也太不负责了,她也没遇到一个能爱到让自己放弃回家这件事的人。 “相柳长得也好看,怎么不拿他比较?你对他没点心思?”九凤修长的手指绕起一缕青丝,缠绕在手指之上。 那边玱玹已经在给小夭讲起青鸟司的事情,他倒是也没藏着,原来茱萸曾去皓翎找过玱玹,暗中把青鸟司交给他了。 奶奶的,瞎忙活!洛愿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思索凤哥的话,怎么凤哥今晚像是有心事? “好看呀,特别好看。”洛愿抖动一下衣袍,抬头望着明月,他像是头顶明月,想看就能看,唯独不属于一个人,他看似冷酷无情,但心里装着许多情谊与人。 “我承认对他有点喜欢,不多,可能是见过他儿时的经历,心疼大过喜欢。”那种喜欢就像认识新朋友,得了眼缘,愿意与他相处,长得好看的男生,起码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九凤对她的想法表示嗤之以鼻,淡淡的愉悦却油然而生。“没那么喜欢还对他那么上心?闲的了。” “早说过了,第一个救的人嘛,希望他有一个好归属。” 假如他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或许她以后都不敢看月亮了。换言之,要是小夭与九凤在自己眼前出事,她得留下阴影,出现心理疾病变成厌世魔王。 依照上辈子换算,他们是陪伴自己几辈子的人,一个也舍不得。 “以后叫你小傻子吧。”如同家人的存在,这想法一出,九凤笑如烈焰般绚烂,只因小废物心里家人的地位无可比拟。天天骂她也不长点心,装些稀奇古怪的词。 洛愿............“你与小傻子结印,你也傻。”感情充沛的时候,一句话给自己打击到只剩下骂骂咧咧了。 “今日心情好,不骂你。”九凤听着她的出口不逊,惬意地望着夜色饮酒作乐。 “大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不仅留下这个组织,朝堂也有他的人,虽然少但每一个都是最好。父亲用他的生命给我留下了军队,我能掌管军队,士兵必定会跟随我。母亲给我留下绝对忠诚的若木族,还有姑姑..........” 玱玹手上转动着凤凰花,眼含秋水,笑盈盈地望着小夭,故意不说完。 “我娘给你留下什么?”小夭好奇地看着他。 “你,姑姑留下了你。”玱玹把凤凰花弹到小夭的脸上。 这种机密的话,她还是不显现了。径直飘到屋顶修炼,耳听八方,包括两人的对话。 不只是她,母亲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无法替代的人。小夭将从脸上掉落的凤凰花踢起,扬到玱玹脸上,“你竟敢打趣我,只怕这些还不够。” 玱玹被花扬中,笑意如同凤凰花般耀眼,“远远不够,加上我在皓翎训练的暗卫,也仅够勉强保住性命,整个朝堂都认为王叔该继承王位,王叔曾帮爷爷打下中原,立下战功,军队也有出生入死的袍泽。何况他已经经营几百年,肯定有很多像防风氏一样效忠之人,我只能先保住性命,在徐徐图之。” 呸,那中原是西陵珩拿命换来,没有同生共死的那一战,现在说不定亡国的是西炎。洛愿默默在心里挖苦“王叔”。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小夭琢磨着玱玹的话,问出这话没有任何犹豫。 玱玹一直注视着小夭,笑着问她:“你不会不知道我一直利用你吧?” 两人的心甘情愿,小夭诙谐说道:“你仔细说说,我听听有没有不知道的。” 玱玹走到小夭身侧,抓着秋千绳,语气轻松,“明面不说了,暗中,涂山璟想接近你,我给了他机会,他就得帮我,不然我哪里能那么快融入丰隆他们的圈子?在丰隆他们面前,我会让他们明白我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力,这样他们评估我的时候,势必会考虑到你的分量。看似微小的事,会让他们做出决策时,向我倾斜,以后这些事会越来越多,多到你甚至不会意识到我已经利用你了。” 洛愿听着玱玹坦荡磊落的话,两人真是周瑜打黄盖,玱玹在小夭心中的分量,不可估量。小夭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利用,无怨无悔。 “感觉,我什么都没做。”小夭笑着说道。 玱玹紧握着小夭的手,郑重认真地看着她,“你把我看作最重要的人,我才能肆无忌惮利用你,涂山璟又不是傻子,如今局势明显利于王叔,帮我对涂山氏没有丝毫的好处,因为你,他才毫不犹豫选择我。” 他直视着小夭的眼睛,他的目光依旧坦诚,没有闪烁。“我知道你不在乎手上沾血,可我在乎,我不想你因为我染血,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她在他身边,很多事,很多人,都会如同天平一样向他倾斜。 洛愿只得感叹,世情薄,人情恶。闹市赚钱,静处安身;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谁也不知道两颗真心何时会风流云散。 玱玹利用所有可利用筹谋王位,涂山璟也不是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利用玱玹与相柳维持中原稳定和家族长久利益,等到局势平稳,王权势必不会容忍氏族做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天下大势非人力可阻挡,氏族再强内部也是四分五裂,要不然防风氏也不会投靠王权。 涂山璟明白也动了心,动了不该动的情意,添了几分真情。 小夭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重重点点头,“我明白了。”她一直都明白,不然不会对涂山璟留有余地。她抬头对着玱玹郑重其事说道:“只有一件事,不许把朝瑶牵扯进来,她不喜欢你们之间的事。” 洛愿................傻小夭啊,你以为他没把我算进去吗?从瀛洲岛开始到那把剑,他何尝不是拿我当涂山璟对待。 玱玹注视着那双严肃认真的眼睛,心里竟然开始犹豫,他要她也在他这边,依照两国帝王对洛洛的态度,或许她比小夭的分量更重。 “好,瑶儿不愿意,我绝对不逼迫她,我向她发过誓。”玱玹笑着诉说发誓的始末,故作无奈的感慨,“你看她今日把始冉打的,我可不想也被她打。” 他拽不住她,她对自己也没如小夭那般深厚的情谊。与其这样,不如让小夭安心。她不用选择谁,谁都不选择对他才是最好的。 小夭微微一愣,随之大笑,原来玱玹是这么哄好她的。自己问过瑶儿,瑶儿说大人不记小人过。 玱玹见小夭放声大笑,主动接过她怀里的无恙,“今晚我来带无恙吧,她也不知道陪她朋友何时回来。” “穷玱玹,我刚回来就听见你埋汰我!” 玱玹猛然听见身后响起气恼的声音,一回头,看见她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气恼地瞪自己。 “瑶儿,你怎么才回来!”小夭腾地一下站起来,迅速出手揪住她的耳垂,“胆子太大了,背着我寻欢作乐。” “痛痛痛。”洛愿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疼,演得十分卖力。“你不也去了,凭啥我不能去。” 玱玹惊诧一瞬,想起在清水镇小夭扯着朝瑶的耳朵,忍俊不禁注视两人。 “我是去找你,要不是玱玹告诉我,你今晚带朋友出去玩,我还以为你去修炼了。”小夭忿忿不平,一手揪着她耳垂,一手轻轻戳她脑门,“以前还知道带上我,现在独自逍遥。” “我这大王姬是多丢人,没钱还是没地位。” 洛愿讨好地睁开眼睛,“没有,我只是去看看好不好玩。好玩再带你去,咱们先松手。” 小夭松开手别过头,故作不满傲娇地嗔怪:“哼,还有下次我耳朵给你揪掉,你也别..........” “穷玱玹,你敢背后蛐蛐我!”洛愿见小夭一松手,立刻怒视玱玹,一脚踹过去。 玱玹身形灵活地躲闪,抱着无恙就开始跑,“诶,你怎么又打我了。” “你这叛徒!” 小夭赶紧回头一看,朝瑶已经去追着打玱玹了,玱玹一边笑一边躲,嘴上还在逗瑶儿。她望着两人脸上的笑容,仿佛看到好多人站在他们周围,满脸宠溺地望着他们。 她像是看到最美好的儿时,这也是她最美好的幻想。大家都在,瑶儿身体健康,他们三人一起长大,无忧无虑。她会与瑶儿故意争宠,逗娘亲与舅娘开心,一左一右窝在外祖母的怀里拌嘴,想方设法捉弄玱玹。 瑶儿的性格比她还皮,肯定会惹得舅舅们头疼不已,又舍不得责罚。娘亲严厉责罚她们的时候,她肯定会去搬救兵,不是舅娘就是祖母。实在不济,她会抱着外祖母嚎,嚎得大家都受不了,最后还得依着她。 她儿时也是苦修过灵力,灵力不说顶尖的存在也是同辈中最强,父王夸过瑶儿的天赋丝毫不比她当初差,甚至更强。 她们会得到舅舅们与父王的悉心教导,得到娘亲与舅娘的疼爱,得到外祖母无限的纵容。 长大后,她们会在娘亲与舅舅们的支持下,游历大荒,肆意玩乐。 幻想始终是幻想,漫天火红,树下坐着的人再也没有那群人了。他们已经成为一座座孤坟,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儿时随着亲人一个个的离世,宣告终结。 “小九。” 随着一道冷冷的声音,一条小黑蛇慢慢爬出。小九从主人宽大的衣袍下缓缓露出头,打量一番,蛇尾盘住主人的手腕,挺起身子,“嘶嘶嘶”吐着信子。 相柳点了点它额头白色的鳞片,若有所思望着前方,寻得乐子挺多,连毒药也忘记给他送了。 眼神渐渐变得冷厉,杀他,她这次会怎样? 小九望着主人眼神的变化,俯下身子再次缠绕在他手腕上,他比她凶。 深夜,等着小夭与玱玹休息,洛愿轻柔地将刚吸收完灵力的无恙放到小夭的榻边,转身消失在西炎王宫,飘向赤地。 桃花灼灼,多像宿命里不肯熄灭的心动。月夜下,千树桃花,灼灼盛开。 夜空中的白衣再次出现在西陵珩的眼里,桃花林的灼热像是得到平息。随着几百年过去,被桃花林围绕的地方早已经变得如同烈焰火海般炙热,能摧毁万物的炙热。 肉血之躯本该因太阳之力逐渐被灼毁,却因她经常过来吸收太阳之力,减缓了肉躯被摧毁的速度。 这片桃花林是他的残魂所化,每次她过来吸收太阳之力的时候,自己与他都知道。 西陵珩恋恋不舍又有些担忧地望着从天空中跌落的白衣身影,如同渺小的星辰,触不可及。她的瑶儿一天天长大了,现在也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甘愿忍受炙烤百年,除了与他的承诺,还想在近距离见一见她与他的女儿,如果可以,希望能抱一抱她们。 这太阳之力太霸道了,几百年都未变弱,每次洛愿吸收到最后都会显形,从空中跌落,幸好摸透规律能及时变成魂体。 “小废物,真想打死你。”微醺的九凤因体内的灼热清醒。熟悉的感觉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小废物又去吸收太阳之力了。 “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点,扰人清梦。”每次小废物都背着大废物去,总是深更半夜,她不用休息不代表自己也可以不吃不睡。 “凤哥,我这么勤奋你怎么还骂我呢,快帮我转移点,撑得慌。”吃一顿管三天,这一顿的感受属实不太好受。 九凤眼睛未睁就开始通过结印转移一部分太阳之力,被迫开始修炼转换。假若不是她白天离不开大废物,真想让她住在赤地。浓烈的太阳之力可比她在别处吸收的精纯,更重要不分昼夜。待在赤地,她夜晚可以同时吸收太阳与太阴之力。 等到凤哥转移一部分,洛愿感觉好受点才飘回西炎王宫,铆足劲吸收太阴之力。 小夭中途被毛绒绒的爪子拍醒,她睁开眼瞧着趴在自己床头的无恙,笑了笑将它抱在怀里,继续睡。 天亮,洛愿见到玱玹离开了宫殿,她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又继续闭着眼修炼。 小夭起身时得知玱玹不在,于是就去西炎王那里找他,见他站在西炎王身后,意外见到有两个表弟也在,还有臣子。小夭低眸看着怀里的无恙,转身走回宫殿,呼唤着瑶儿。 “怎么啦?”洛愿听到小夭呼喊,立即从屋顶飘下来落在她身边显现。 “你昨晚打的始冉,现在与玱玹他们在西炎王宫殿议事。”小夭把无恙交给朝瑶。 洛愿接过无恙,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对方的猪脸消肿了吗?” “你昨晚没用灵力,那点皮肉伤用点灵药,一晚上也看不出什么。”始冉要是没灵力或者灵力低微的人,可能还要肿几天。西炎王孙不缺灵药,灵力自然也比一般人强。 “得,再去打他一顿。”朝瑶把无恙放到院子里,唤来桑葚,“给他寻些小动物玩。”随后轻轻踢了踢无恙的屁股,“别装了,再要死不活,今晚吃你。” “呜嗷。”无恙懒洋洋趴在地上,奶凶奶凶嚎了一声。 小夭给无恙看过,无数灵药喂养月余,身强体壮。她也踢了踢无恙的屁股,“我们不养病猫,自己玩去。” 珊瑚有点害怕白虎,桑葚见白虎还是幼兽的样子,就寻了些野兔,山雉等小野物。 见到院里活蹦乱跳的野物,洛愿用脚碰了碰无恙,“去吧,好日子要过,穷日子也得过。”她要是没在玉山,无恙哪能吃那么些好玩意。 无恙站起来看向院中的猎物,目露凶光,飞跃几步跑到院中,逮兔追鸡。扑倒野兔时,一口咬住野兔的脖子,虎牙刺破皮毛,兔子在无恙的虎爪下,扑腾几下就没了气息。无恙骄傲地叼起野兔,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洛愿与小夭面前。 小夭................他这股劲跟谁学的? 第61章 要钱 “瑶儿,它这眼神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凤哥?”小夭瞧着无恙走的那几步,像极初见凤哥时那股傲娇劲。 “它都成凤哥亲儿子了。”洛愿摆摆手让无恙接着玩。自己与小夭则慢慢朝着西炎王那边走。 路上给小夭讲了讲无恙吃里扒外的行为,“凤哥每次来玉山陪我练功,无恙就爱往凤哥身上爬。” 烈阳他们说是因为凤哥刨出无恙,无恙感受到天地之间第一股气息是来自凤哥,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也是凤哥。加上母亲已死,它已经把凤哥视作亲生父母的存在。 “你的小黑蛇认错人,无恙也认错,你真是出力不讨好。”小夭忍不住调侃朝瑶。上次说小黑蛇出来的时候,认错人跟着陌生人跑了。这无恙白虎,认凤哥当爹,岂不是更离谱。“你养的灵宠,眼神都不好。” 洛愿................“我眼神也不好,随我。”上辈子有点近视眼,也算眼神不好。 “瑶儿,你今晚别修炼了,陪我聊聊天。” “行,等会咱们一前一后出现,别暴露你昨晚的行踪了。” 小夭眼睛转了转,低声在朝瑶耳边低语了两句。水越浑浊,玱玹越容易保全性命,伺机而动。 “你和玱玹别拉太快,不然抬手也费劲。”洛愿正视前方,余光瞟着小夭。要不说玱玹慧眼识人,选了小夭这么个王者辅助。 小夭与朝瑶说完就暂时分开,她独自朝着宫殿走去。洛愿在不远处化作魂体,飘在空中注视着小夭的举动,观衅伺隙。 小夭刚走到宫殿,就看见大臣们率先走出来。不出一会,玱玹与两个表弟边走边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兄弟感情有多么深厚。始冉之外的另一个表弟是七舅禹阳的二儿子---岳梁。 始冉昨晚被打了一顿,查了一晚上也没找出来人。今日又被祖父唤来议事,重接的鼻梁骨敷上灵药,用法术掩盖,看不出来外伤,但一呼一吸之间,还会不自觉疼痛,动不动就刺激得眼泪直流。 “明日家中有晚宴,大哥和小弟............姐姐。”岳梁正在邀请玱玹与始冉的时候,猛地看见小夭走过来,赶紧笑着看向她。 “嗯,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小夭笑着走过去,故作好奇地看向岳梁。 随着她的走近,岳梁盯着小夭的容貌看,直到始冉拽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和始冉一起向小夭行礼。“明晚有晚宴,正在邀请大哥,姐姐想去自然欢迎。” 她想去也不是不行,他重新安排一下就行。因西炎王的举动,他们不得不提前筹谋。 玱玹刚到西炎城,还未站稳脚跟,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在朝云峰他们不敢动手,出了朝云峰可就是他们的地盘了。小夭看了玱玹一眼,打着眼色,玱玹却像没看见一样,笑着问道:“有美酒吗?只要有好酒,一定去。”不迎着荆棘而上,如何能登临顶峰。 “好酒自然备够。”岳梁微笑地看着玱玹。他的笑容在小夭与玱玹眼里像是面具般虚假。 玱玹温润地笑着点了点头,始冉与梁岳见玱玹答应了,同时准备告辞。始冉转身那刻看见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的白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这是?”始冉疑惑地看向岳梁,什么时候宫里来了陌生的女子他不知道。 岳梁扫了小夭与玱玹一眼,见两人也正注视着前方,似是而非地说道:“会不会是那位圣女?” 圣女?始冉经岳梁一提醒才想起,现在王宫里有位风头正盛的圣女。 洛愿不慌不忙走到四人面前,淡漠地看着玱玹,“陛下呢?” 玱玹................怎么又冷若冰霜了,低眸扫见小夭淡定的神色,微微一笑:“我们刚议完事,你找陛下吗?” “嗯。”洛愿点了点头,举步走了两步,猛地停住,转身走到始冉面前。 始冉看着凛若冰霜的圣女,此刻她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回想着自己好像没得罪,也没见过她。不明就里的岳梁,目光在始冉与圣女之间来回流转,始冉与圣女有仇还是有旧? “不知..................啊!”始冉咧开唇角准备问好,猝不及防鼻梁挨了一拳,疼得他惊呼出声,急忙捂住鼻梁,不可思议地盯着圣女。 玱玹与岳梁.............这就打了? 小夭看见朝瑶抬手那刻,赶紧别过头假装没看见。听见始冉的惊呼声才转过头,诧异地喊着:“怎么了?”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忘记了?”洛愿又一脚踹过去,紧跟着拳头比脚还快的招呼他。 “你....你...你是。”始冉连忙躲避,震惊地看着对方。她她她,她是昨晚的小白脸! 岳梁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出声,“不知我这个弟弟怎么得罪圣女了,圣女也不该在宫中动手。”他话落腰上就被踹了一脚,怒视圣女准备唤人。 玱玹与小夭对视一眼,大步走上前,挡在三人中间。小夭一把将朝瑶拉住,手上没用力,嘴上惊慌喊着:“瑶儿,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这两弟弟不懂事。” 玱玹把岳梁死死拉住,着急地看向始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得罪圣女的?” 洛愿挣扎的动作幅度很大,却没用力挣扎,看起来就如同小夭拉不住自己,一脚又一脚去踹始冉,“我还没被人骂过,他居然对我出言无状。” 宫殿外的侍卫见到外面的争吵打闹,赶紧跑到殿内禀告给西炎王。 “一群王姬王孙,成何体统!” 西炎王将手上的文牍甩在案上,目光严峻地盯着大殿门口方向。 始冉与梁岳被玱玹拉着,没还手的余地,躲闪中被圣女踹了好几脚。小夭拉到最后干脆双手抱着她的腰,脸上做做样子,瑶儿抬脚踢人的时候,暗中扶一把。 “敢骂我小白脸,你这个丑八怪!”洛愿踹得相当起劲,要不是考虑到西炎王在里面,她肯定骂对方祖宗十八代。 侍卫得到西炎王的命令,迅速上前挡在众人中间,这几位,他们谁也不敢碰。“陛下传王姬与王子进去,圣女也有请。” 小夭与玱玹闻言松开手上拽着的人,洛愿抖了抖衣衫,凌厉地扫了始冉一眼,率先跟着侍卫走了。 小夭急忙扯住始冉,困惑地看着始冉:“你到底怎么得罪她的?在皓翎都没人敢惹她。” 岳梁狐疑地看了一眼玱玹与小夭,听见小夭的话转而看向始冉。见到始冉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也猜出这个弟弟是真的得罪过圣女。 始冉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昨晚的小白脸是圣女,瞧着刚才玱玹与小夭的模样,好似还不知情。暗地的话说不得,他总不能说昨晚在风月场所碰见圣女,圣女耽误自己寻欢问柳了,自己还被打了一顿,这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圣女背后有依仗,他更不能得罪玉山。 几人刚走进殿内就看见高处挨着西炎王坐着的圣女,一手撑着头一手指着殿门口,目光气恼地看着西炎王。他们冷酷威严的外祖父抿着唇,神色严厉,目光却柔和地看着圣女。 “陛下,就他,昨晚骂我小白脸,还说我是聋子。”洛愿见到几人走进来,立刻指着始冉告状。 “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被你的臣子无缘无故辱骂,我长得有那么丑吗?他连我真容都没看见,上来就骂我小白脸。” 臣子?始冉与岳梁低眸看向对方,圣女好像不知道始冉的身份。 “爷爷,想来这其中有些误会。”始冉上前一步,朝着西炎王鞠躬行礼。 “爷爷?”洛愿诧异地看着西炎王,“他是你孙子?” 西炎王抿着唇点了点头,“瑶儿,始冉说有些误会,你可认?”小东西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一进殿自己还没说话,她跑到自己身侧坐下,立马倒豆子般开始告状了。 “不认,我压根不认识他,说明他平常在外面也是这样欺压百姓。”洛愿犀利地扫了一眼始冉,“我昨晚可是去的歌舞坊,他作为一国王子,不帮你分担政务,却流连烟花场地。” “我昨晚欣赏完歌舞,可是看见你宝贝孙子怀里搂着一个,手上还摸着一个。” 小夭站在最后,无所事事,干脆倚着柱子看始冉与岳梁的神色。玱玹恭敬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沉默。 歌舞坊?圣女的爱好异于别的女子。岳梁看了一眼始冉,见他低头不说话。始冉强装镇定地站在下方,本以为圣女会顾虑女子的名声,不会说出歌舞坊,结果不仅说了还给自己安上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的名声。 “始冉,圣女说的可有误?”西炎王眼神冰冷地看着下方恭敬谦顺的人。 “没....没错。”始冉见到爷爷冰冷的眼神,背脊窜着冷意,跪倒在地。“孙儿自知行为有失体统,定会反躬自省,痛改前非。但昨日圣女率先动手打人,今日上来二话不说又是拳打脚踢。请爷爷做主。”她把窗户纸捅破,始冉也无所顾忌。 “欺负我没爷爷是吧,我家祖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昨日对我无礼在先,我打你一顿也是应该。何况我昨日已经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今日我这叫实现诺言,今日不打你,岂非显得我言而无信。” 始冉................长年不问世事的玉山,也能培养出一个能言善辩,混淆是非的圣女?他和他爹一样,不善于和“泼妇”讲道理。 洛愿直视始冉,咄咄逼人,“你想要恃强凌弱?我家又不是没人,我家老头还活着呢!”鬼老头在竹楼过着退休老干部的生活,活得比谁都好。惹急了,让鬼老头出来,大半夜给你弄去试一试还阳阵。 老头?她长辈是谁?玱玹低垂的眼眸划过一丝疑惑,她总不能说的是王母吧。 小夭看了一眼西炎王想起父王,扭头憋着笑。老头活得挺好,生龙活虎。 西炎王摸了摸胡须,确实老了,比不过她这张嘴了。“始冉,作为王子,跑去风花雪月的歌舞坊,你父亲近日对你疏于教导了。”随后看向并肩而立的玱玹与岳梁。 “作为兄长,一味纵容弟弟,根株牵连。圣女难得来一次西炎,此事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会说我们西炎不懂待客之道。” 听见西炎王偏袒的话,众人心思各异。始冉与岳梁抬眸看了一眼高处的圣女,愈发弄不懂祖父的心思。 “这么点小事也要我费心,也不知道要你们这些儿孙有何用处!” “请爷爷息怒,孙儿不敢。”下方三人整齐跪下,高声齐呼。 “别让我再听见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西炎王严厉地看着下方,“出去!” “诺!”三人急忙告退,不同于始冉与岳梁的脚步匆匆,玱玹慢步向殿外走,路过小夭时对视一眼。小夭则走向高处,径直坐在西炎王身旁另一侧。 “你才到西炎就把人打了,王母就这么教你为人处世。”西炎王看了一眼小夭,转头严肃地看着朝瑶。 “没办法,家里长辈溺爱我,导致我脾气大,受不得气,一言不合爱动手,长辈们又觉得女子性子骄纵些没什么,反正他们撑得住。”洛愿笑嘻嘻地对着西炎王说话,语气带着一丝自豪,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炎王闻言一笑,转头看向小夭,“她这个性子你倒是可以学一学,女子骄纵些,放在王族不算什么。” 小夭笑了笑点头称善,随后看着西炎王说道:“昨晚要是换成我打了始冉,祖父还会这么重拿轻放吗?” “名正言顺,帮理不帮亲。”西炎王目光淡淡,看不出喜怒。 这两人真是,累不累啊!洛愿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你们祖孙两人,说话能直白点不?陛下,我要去找始冉要医药费了,刚才脚踢疼了。” 洛愿抬脚时还故意甩甩了脚,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快到宫殿门口时,火速跑起来离开宫殿,找人要钱去了。 瞧着她滑稽的模样,小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西炎王抿着唇压抑着笑声,小夭瞧见外祖父的样子,站起身骄纵地说道:“我也去外面多走动一下,看看能不能挣点诊金。” 不顾王姬的仪态,一溜烟跑出宫殿,西炎王压抑的笑声随着她的离开迸发而出。朝云峰冷清太久了,错失无数笑声的他,忽然又有些想念了。 三人站在殿外院中没有离开,互相试探圣女的来历。始冉与岳梁得知玱玹也是在皓翎初相见,不由得怀疑又无依据。 “始冉!” 三人听见身后的怒呵,同时回头一看,见到圣女怒气冲冲走过来。西炎王句句偏袒她,连责问都没有,始冉与岳梁提防着她的一举一动。玱玹扫了两人一眼,挡在他们身前,“圣女,何事?” “和你不熟,你一边去。”洛愿轻轻一推,玱玹借势踉跄两步,退到一边。 “圣女。”岳梁见玱玹被推开,赶紧挡在圣女面前,不卑不亢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你又谁啊?一边去。”洛愿用尽全力给他拽到一边,步子一迈走到始冉面前,瞪他。 岳梁.............圣女吃什么天材地宝了,力气大的出奇。 “圣女,昨晚有些误会,还望圣女包涵。”始冉被她瞪着,主动放低姿态。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爷爷的面子我不能不顾,家里长辈的面子我也不能不要。”洛愿见他放低姿态,不好逼人太紧。 始冉听她愿意将此事揭过,语气变得柔和些,“圣女想要如何?” “医药费,赔钱,你昨晚言语上的侮辱对我心里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洛愿摊开手,掌心向上,勾了勾手。 玱玹低下眼帘,掩盖眼里的笑意。岳梁没想到圣女只是要钱,玉山也不缺钱吧。 始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手,赔钱?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赔过钱。说话的语气也免不得有些错愕,“圣女,你要多少?” “你爷爷送我一座钱山当见面礼,你给我两座吧,一座纪念我们不打不相识,一座全当你的赔偿。”洛愿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眉眼弯弯的眼里闪烁着星星般亮眼的笑意,完全没有刚才的冰冷与怒火。 这话还是跟着馨悦学的,洛愿认真扮演着豁达大度的圣女。 “圣女爽快,我今日就把钱山送来。”始冉嘴上立刻答应,心里揣摩着圣女这阴晴不定的性格。 “嗯,你送到你爷爷那里吧,让他帮我存着,我以后到西炎找他要。”洛愿说完甩甩袖子就走了。 送哪里?爷爷?她平常都是找爷爷要钱花?始冉愈发搞不清这圣女的秉性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明日之事也抛之脑后了。 “始冉。” 始冉与岳梁一头雾水想着圣女的事,身侧响起小夭的声音。小夭笑盈盈走到始冉跟前,“外祖父让我看看你的伤,我说王宫医者多,但祖父说这事不宜宣扬。” 小夭示意他将手腕递给自己,今日始冉被弄得云里雾里,下意识抬起手腕,“有劳姐姐了。” “无大碍,皮肉伤都算不上。”小夭随意摸了摸,一瞬就放下了。“对了,诊金等会送到我宫里,祖父知道这事。” 小夭说完也径直离开,转身那刻脸上的笑意如花朵般绽放。 始冉.............错愕地看着岳梁,诊金? “那我先走了。”玱玹微微颔首,不动声色慢慢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走吧,走吧。”岳梁拉着始冉就走,今日这事也是触霉头,“你也是,惹上圣女。” 性格阴险的始冉一而再再而三栽倒在圣女手上,回家立马将此事禀告给父亲。德岩听到儿子的话,立即派人把钱山送到西炎王的宫殿。 “你确定昨晚不是圣女有意为之?”德岩瞟了一眼这个唯一的儿子。 始冉一路都在细想,此时肯定说道:“不是,我昨晚是临时起意,连防风邶那小子也是被我临时喊过去的。” “今天圣女是去找陛下,想来就是为了去告状,结果在院子里看见了我。” 德岩挥了挥手,“这事后面再说,明晚的事情更加重要,试探性给圣女送张帖子。” “好。”始冉转身去准备,吩咐人把“诊金”送去给大王姬。请帖却有些为难,知道圣女在宫里,却不知住所。最后给梁岳传话,派人送张请帖到大王姬住处,“就说请大王姬代为转交。” 洛愿回到小夭宫殿的时候,凤凰树下躺着无数小动物的躯体................ 第62章 各怀鬼胎 桑葚看到圣女回来,立刻走上前行礼,“圣女,白虎好似不爱吃这些。”白虎一口将猎物咬死就甩到一边,一口肉没吃。 无恙见到主人回来,雪白的绒毛已经沾染上血渍,奔跑到洛愿腿边蹭了蹭。 “哥们,还学会挑食了。”洛愿蹲下身子将他单手搂住,转头吩咐桑葚备水。“那些猎物,找人处理干净,等会烤着吃。” 玱玹与小夭回来瞧见朝瑶正在院子里给无恙洗澡,旁边已经升起炭火,炙烤着野兔等野味。 “今日有口福了。”小夭走上前坐在秋千上,太久没吃瑶儿做的饭了。 “你不嫌弃是无恙咬死的就行。” 玱玹挽起袖袍,蹲在洛洛的身侧,轻抚起清水,揉洗着白虎的皮毛。 “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吃过,谈不上嫌弃。”小夭摇晃着秋千,享受着难得的安逸舒适。 玱玹看了一眼小夭,心里因她的话有些惘怅,低声喃语,“以后不会了。” “玱玹,你也没白历练,放得下身段给无恙洗澡。”洛愿适当地转移着话题,过去造就未来,路在前方。 “免得以后大侄儿不认人,逮我咬一口。”玱玹抬头凝视着她,“今日玩得开心吗?” “要是注意力这么好转移,你也不会在皓翎就做准备了。”洛愿起身拿起软布,玱玹将无恙抱起来递给她。洛愿将湿漉漉的无恙包裹住,擦拭着它的皮毛。 玱玹见她温柔小心的动作,手抚过白虎的皮毛,无恙身上的水汽立刻消散。 “玱玹,我今日不想你去,你为何答应?”此时院中无人,小夭问起今日的疑惑。 洛愿抱着无恙走到小夭身旁,坐在秋千上低头逗弄着无恙。 “看到你的眼色了,和他们多亲近并无坏处,我也想多了解些,现在他们才是西炎城的主人,我如若端着架子,落在外人眼里是我不知好歹。何况,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小夭望着炭火,相柳那张脸浮现在火红之中,“我不知道,只是有些担心。”她转头看向一心逗弄无恙的瑶儿,她昨晚也看到了,却提也没提,“我觉得....可是不可能。” 洛愿抚摸白虎的手一顿,抬头对着小夭笑了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玱玹笑着走到两人背后,轻轻推着秋千。 “没什么,反正我和你一起去。”小夭回眸看向玱玹。 “我没意见。”玱玹将秋千推得更高了些,注视前方的目光里倒映着水波不兴的容颜。 珊瑚与桑葚按照吩咐,凤凰树下摆好食案,取出炙烤的食物,细心处理好才端上来。 “玱玹,兔子腿。”小夭兴奋地指着散发迷人香气的炙烤美味,兔肉的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每一面都被均匀地烤制得恰到好处,还能看见油脂滋滋冒出。 玱玹笑着将兔子腿撕下来递到小夭面前的碟子里,另一只腿子撕下来准备递到洛洛面前时,蓦然听见她的话,“你吃吧,我今日没胃口。” “病多久了?老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玱玹转而将兔腿又递到小夭面前,眉头微蹙,担忧之情围绕眉眼。 “几百年都这样,没什么影响。”洛愿见小夭吃得滋滋有味,调侃她:“小夭,你做回王姬,还缺这么一口吃食吗?” “瑶儿,不瞒你说,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可什么也没你做的好吃。”小夭对着朝瑶笑得明媚嫣然,用手肘碰了碰玱玹,催促他快吃,“瑶儿烤的,你快尝尝,保证你吃过一次想第二次。”她的烤肉连凤哥和毛球都爱吃,这口福不是谁都有。 “那我可要好好吃了。”玱玹以象牙筷夹起兔肉,口唇微启,细嚼慢咽,从容自若。 兔肉既保留了肉质的鲜嫩,又赋予了其独特的炭火香。兔肉的鲜美在口中肆意流淌,与香料的味道相互交织。 “瑶儿,你这手艺从何处学来?”玱玹咀嚼完口中兔肉,放下象牙筷,抬头看向她。以为她不爱吃食,不善饔飧。 “自己瞎琢磨的。”等到桑葚她们将其余烤好的食物端上来,洛愿递给无恙一只鸡腿,无恙嗅了嗅立刻大口吃起来。 洛愿.................你与你爹还挺像。 小夭啃着兔子肉喝着清酒,瞧见无恙吃肉的样子,“哈哈哈,瑶儿,为什么你遇见的妖和兽都这么奇怪。” “命苦呗。”洛愿宠溺地拿着鸡腿等无恙啃。 这条血腥的道路,小夭的陪伴,她的心软聪慧,使得玱玹一点也不觉得阴冷。此时此刻,三人在凤凰树下赏花,说笑,互相逗趣。她能看出他的所有心思,对着小夭他也无话不能说,无事不可坦白。他可以坦诚所有的事情,她们也不会觉得他卑劣,完全接受他的所有。 三人吃饭说笑时,珊瑚过来禀报,始冉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小夭放下食物,洗净双手。玱玹停下进食,坐在一旁。对面的洛洛在珊瑚转身回话那刻,已经消失了,玱玹心领神会,立刻将对面的碗碟拿到自己面前。 洛愿见有人端着木托,木托上盖着黄色绢帛。小夭走上前,站立在对方面前。按照规矩不可直视,对方低眸看向地面,珊瑚揭开托盘上的黄色绢帛。 “大王姬,这是始冉王子答谢王姬殿下今日问诊的诊金。” 小夭扫了一眼就吩咐珊瑚收下,一套精美华丽的首饰以及金灿灿的十多锭金子。始冉的人刚走,岳梁的人就来了,像是商量好似的。 “参见大王姬。”来人恭敬行完礼,拿出请帖,毕恭毕敬地转达自己主子的话。 “辛苦王姬殿下转交给圣女了。” 小夭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看,“给你家主子带句话,圣女行踪不定。见到她,我会替你主子转交,去不去在她。见不到她,那我可没办法了。” “有劳殿下。”来人规规矩矩行完礼立刻退下。 玱玹拿过小夭手上的请帖,笑着看向对面,“小神女,去吗?” “你有你的安排,我就不凑热闹了,说我今晚已经返回玉山,”洛愿听见玱玹的话,显现在他与小夭的眼前,动作保持着与刚才一样。 小夭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瑶儿不喜欢她不会勉强。玱玹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站起来将请帖丢进炭火,化为灰烬。 西炎王望着院子里的钱山,笑了笑就吩咐人搬下去,“充作圣女的私产,供她在西炎玩乐。” 听见大王姬派人传回的话,始冉几人莫名松口气,今日西炎王对圣女的态度属实诡异,目前敌我不分,小心些总没错处。 晚上,玱玹有事外出,洛愿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远去,转头走进小夭的寝殿。小夭拿出两瓶青梅酒,一人一瓶。 装酒的白玉瓶子,上面绘着一支绯红的桃花,像极小夭额间的桃花花印。 “这酒你还带到西炎来了。”洛愿拿起瓶子,指甲勾勒着上面的桃花。小夭说涂山璟为了答谢上次玱玹在皓翎的款待,送了不少谢礼,其中夹带九壶青梅酒以及一套玉饰。 玱玹猜出这些礼物不全是给他的,不知道哪份礼物是交给小夭的,于是把小夭叫过去让她自己挑。 “嗯,还剩下最后三瓶。”小夭瞧着稀松平常的白玉桃花瓶,觉得额间辗转着一些温润。当初她一眼看出青梅酒是给自己的,玉饰是给朝瑶的。可惜瑶儿那段时间爱上海里的东西,又说玉饰没有王母送得玉簪值钱,全撂给自己了。 “我又喝不出味道,你自己喝吧。”洛愿笑着把酒瓶放下。这酒从五神山随着小夭来到朝云峰,自己可不想浪费某人的心意。 “不喝算了。”小夭启酒,喝了一口就放下。 洛愿瞧着小夭舍不得喝完的模样,刚才见到小夭拿酒,喝空的酒瓶她也收着。“你喜欢喝就放开喝呗,大不了我亲自跑趟青丘,帮你神不知鬼不觉再弄点回来。” 小夭沉默地摇了摇头,说过不会等任何人了。“此生再不要等任何人。” 真是心口如一,也不会反复自我提醒了。“你今日可有话问我?”小夭这恋爱初期的状态何时才能结束,从清水镇懵懂到现在萌芽,爱酒又怕酒有毒,享受被爱却怕贪念。 口齿留香的青梅酒,清香酒味在小夭口中余香不断。抬头注视着朝瑶,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瓶说道:“昨日那人可是相柳?毒药你给他了吗?” “不像,我没抽出时间去给他,你心里对.....相柳,怎么想的?”洛愿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给出这个答案,问出问题的时候甚至有些忐忑,紧张。 小夭还记得在相柳手下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以及他吸自己血时那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当时怕的要死,事后却觉得有些刺激,小夭都觉得自己成变态了。 那晚海上赏月的瑰丽壮阔依旧清晰停在脑海,还有他曾对自己说:“人不停地奔跑追逐一些很虚浮的东西,实际真正让你们快乐放松的东西往往是你们童年的简单拥有。” 她当时调侃他九个头思索的威力非同凡响,还说不知他九个头如何长的,是横长一排,竖长一排?或者左右对齐,并列?使得他直接让自己噤声。 小夭幽幽地说道:“也许他和我一样,想做真实的自己。”朝瑶说过相柳为何效力洪江,那次在军营的所见所闻,看到他对袍泽的情意,冷酷无情或许只是他赋予他自己的另一层感情色彩,如同她躲在坚硬的壳里。 “送吧,你不是说他小气吗?再不送估计再忙也得抽时间来找我们麻烦了。” 听见小夭的话,洛愿低垂着眼眸,竭力遏抑住内心的怅然若失,言不由衷说道:“那下次毒药做的好看,好吃点,我送的时候也有面子。” 九命相柳,皓翎玖瑶,挺好。 她安慰自己,相柳和涂山璟那么两个绝世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肯定也不知道怎么选,正常,正常。 打趣自己一个孤魂野鬼,长得好看也入不了帅哥的眼,现在也没遇见个追求者。 “小废物,鬼老头不是说你喜欢谁,就帮你抢谁吗?”九凤感知小废物的心声,故意出声逗她。与小废物待久了,要问她最想要什么?除了她时时念叨的老爸与老哥,那肯定就是渴望做个正常人。 问过她好多次,她心里的老哥和老爸到底是谁?小废物总说秘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可多了。她回到皓翎对待少昊的态度与她和玱玹几百年的相处,他也知道既不是少昊与玱玹,也不是赤宸,甚至胡乱猜测过她不是西陵珩与赤宸的孩子,可不应该啊。 “老实当灵体吧,抢谁都是祸害人家。”洛愿心里失落,也有些闷闷不乐。连续两辈子都是母胎solo,月老可能就没为自己准备红线。 “等过了明日晚宴,我花点时间琢磨,定让你有面子。”小夭喝了一大口酒,不过三寸高的酒瓶,不出一会,她就喝完了。两人聊着最近的事情,最后把朝瑶那瓶也喝了。 等小夭睡下,洛愿偷摸摸溜回玉山,跑到烈阳叔的屋子,将无恙放在他身边。烈阳被绒毛痒醒,睁眼一看.............. “瑶儿,你这么快就游历完了?” “明晚必须得回来了,山下全是豺狼虎豹。麻烦烈阳叔照顾无恙一天啦。”洛愿边说边走出屋子,明日带着无恙多有不便,为了它的安全,先送回玉山稳妥些。 烈阳眨了眨眼睛,叹口气倒下蒙头大睡,阿獙还想着送盘缠,这盘缠还没准备好,人都想着回来了。这孩子离家出走闹心,不愿意出门也闹心,照这么下去,他侄女婿估摸着还没孵化出来。 洛愿化作魂体,将一箱子的毒药也变成魂体,悄悄飘去清水镇,径直飘向相柳的木屋,果然他没在军营。将一箱子毒药放在屋角,转身离去。 小夭起身醒来见到案上的酒瓶,酒瓶放在掌间,盈盈一握,再次仔细小心地收好。瞧着最后一瓶青梅酒,稳了稳心神转身走出殿外。 一天没见朝瑶,小夭起身去岳梁府邸时她才现身,“小夭,把烈阳给你做的发簪戴上。” 小夭点了点头,往回走将发簪插在发髻之上,想来今晚必定不是寻常的晚宴,唤来暗卫,“今晚不论如何,玱玹的安全在第一位。” “诺。” 因为是私宴,宾客不多却都是西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他们对玱玹看似客气,实际不屑,小夭暗暗叹气,玱玹走的路还真是荆棘峭壁。她专门与岳梁说过不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不爱应酬,想无拘无束玩一玩。 日暮落下那刻,洛愿立即离开小夭外出晃悠了一圈,去了一趟歌舞坊,随后风风火火跑了好几个歌舞坊,风月场所,荤的素的都走了一圈。 九凤瞧她忙忙碌碌打听情况的劲,自己这能力也是被她用的愈发熟练了。抓住就问,问完就跑,一点没浪费时间。 皇天不负有心人,洛愿得到想要知道的情况,重回岳梁府邸屋顶修炼,打听到的情况让她无法定下心,于是睁开双眸四处张望起来。意外望见花园里坐在玉榻上的防风邶,他端着酒散漫地倚在玉榻上,倘若不是自己眼神好,凭着他周围的花影绰绰,月影婆娑,很难注意到他。 心里猜测着他今晚会不会出手,他要是不想,没人能指挥他。 第63章 鸿门宴 宴席开始后七王的长子廉矛才来,出乎意料带了一个大荒最近最出名的人,去年在赤水秋赛上夺冠的人---禹疆。 这人小夭也算认识,他是皓翎四部中羲和部的人。小夭不愿表明身份,自然不想去结识。禹疆的到来,使得众人全部站起来,给予最热烈的欢迎。 小夭觉得无趣,干脆在花园中闲逛,意外见到那个酷似相柳的男子,那张脸让她心里的不可能变得有可能。 洛愿远眺那处,见到小夭向他走去,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接下来的一幕,只是仔细聆听那方的对话。 小夭轻轻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冷不丁俯下身子,出声喊道:“相柳,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只是微微侧仰了头,“你不动声色走到我身后,我猜想你想做些什么,不由得生出些遐想,没想到是姑娘认错人了。” 小夭盯着他的眼睛看,心里飘忽不定,真有这么相似的人?不承想那男子笑了起来,“我此刻倒真想是你叫的那位.。” 望着她那双眉眼,竟觉得不如之前顺眼了。 小夭故作疑惑地望着他,心思翻转,“你真不是他?” “你陪我喝酒,我当当他也无妨。” “好啊。”小夭甜美一笑,隔着案几,坐在男子对面喝下男子斟的酒,一饮而尽后给男子也斟了一杯。 洛愿听到里,狐疑地睁开眼睛注视着小夭,见到她悄无声息的小动作,她想要给他下毒。洛愿果断飘到两人身侧,注视着他的反应。 防风邶一饮而下,不过须臾,手中酒杯落地,指尖生起红点。“你给我下毒?” 洛愿...................呸!演戏还演得挺足。她现在要是想着相柳的模样,唤着他名字,风能给自己带到相柳面前,她立刻跑去抓防风小怪做滴血认亲。 “本以为艳福不浅,不承想你给我下毒。”男子的手被小夭抓起来细看,苦笑地看着她。 不是他!小夭见到他指尖的红点,听见他浪荡的话,扔开他的手,倒了一杯酒,“这是解药。” 男子无力地抬了抬手,低眸看着酒杯,一副无力端起酒杯的模样。小夭端起酒杯,喂他喝下酒,“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每次认错人都要下毒吗?这习惯可不好。” 小夭放下酒杯再次道了一句抱歉,转身要走,男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一句抱歉就想走?” 没认错,一点都没认错。洛愿没错过他眼里的笑意,目光久久不能从他握住小夭的手腕上移开,男俊女美,天作之合。 忍不住喃喃低语,“找到喜欢的人,应该有点念想了。”耳边是他们的对话,他的语气含笑,缓缓道出他的名字---防风邶。 防风邶=防风被,相柳太冷了,冬天会冻死人,这名字挺好,听着就暖和。有了这个身份,他与小夭没有立场的对立,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原来他早就有合适的身份。 九凤.................能不这么异想天开吗?“你也取个名字,朝风漏雨。” “谢邀,在下朝瑶,小名洛洛。”洛愿看着他握着小夭的手,当他手指第一笔落在小夭的掌心时,她飘回屋顶安心修炼。 第一笔落下时,防风邶猛地松开她的手,“在下防风邶,下次姑娘不要再认错人了。” 小夭听见他的名字有些错愕了,防风家的人!“你是防风意映的?” “二哥,你认识小妹?” 这大荒可真是小,小夭转身离开,不再试探,防风邶这种大家族子弟,认识他们的人很多,相柳不可能冒充,一切都表明他不是相柳。防风邶扫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抬眸望着屋顶, 深夜还无事发生,洛愿开始怀疑自己想错了。随风围着岳梁的府邸飘荡,打探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已经布下阵法了,瞧见暗处小夭与玱玹的暗卫,她落在小夭的暗卫面前,显形。 骤然出现的身影,南荛、?辛夷看清来人,出招的动作一缓,立即低头行礼,“圣女。” “嗯,此处还有暗卫,你们盯紧禹疆。”七王长子突然带他国的高手出现,羲和部对皓翎王的忠心,有目共睹,对方对皓翎应该没有二心。 禹疆可是大荒排名前几的高手,要想单独杀一人,易如反掌。 “大王姬才是你们的主子,其余人,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得出手。”洛愿低眸看着眼前身着夜行衣的两人。 “诺。”大王姬有命,圣女的话如同她的话。 “跟我走,有人布下了阵法。”洛愿一手拉住一个将她们带到府邸门口附近。 南荛、?辛夷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手臂,玉山的功夫神秘莫测,圣女修炼的什么功法?身侧无人,但能感受到她的触碰。 “隐藏气息,躲起来。”圣女的声音在她们耳畔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两人立刻隐藏起来。 宾客陆续散去,玱玹与禹疆聊得分外投机,可能是因为在皓翎生活过的原因,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聊到宾客都走光才在廉予和岳梁的相送下并肩向外走去。 小夭站在云辇旁等着玱玹,现在玱玹身边换另一个人站着,她都会戒备。可那人是禹疆,出自对皓翎王最忠诚的部落,所以她没有戒备,反而东张西望。洛愿在空中等着一个人的出现,至少在玱玹安全离开前,她都会等。 洛愿比小夭更先看见一匹天马出现在长街尽头的上空,这马太时尚了,还烫个头发,卷毛。 真来了,手上拿着弓箭,多才多艺。 来人穿着黑色斗篷,斗篷遮盖住面部,小夭根本看不清天马上的人,直觉告诉自己那人是防风邶。防风家的箭术,上次清水镇玱玹领教过了,那他的箭术应该也不错。 她下意识看向玱玹方向,突然见到禹疆出手,一拳重重击向玱玹。玱玹极速后退,可也只是险之又险避开要害。禹疆不给玱玹喘息的机会,蕴含充沛灵力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疯狂击向玱玹,拳纹连府门前的石狮子也震得粉碎。 岳梁与廉予当场被震晕过去,始冉被吓得急忙躲在云辇下方,瑟瑟发抖。 “凤哥,这人的灵力好强。”洛愿见过无数次相柳当杀手时的样子,此人要是与相柳对打,一时分不出胜负。禹疆眼里满是恨意,玱玹杀他爹还是杀他妈了?这么恨玱玹?玱玹的为人做不出霸占娘家妇女的行径,否则自己要猜测是不是抢过禹疆的姐姐妹妹,或者未婚妻了。 “他?能打一会,但一样被杀。”九凤不屑地通过小废物关注着打斗。 这么挫吗?上次凤哥说相柳与他不相上下,相柳灵力又高深了? “那还得谢谢你的术法与妖丹。”九凤语气有些嘲讽,九头妖也是命好,遇到小废物这么个与神有渊源的人,得到那冰系的修炼术法。 又来了,洛愿尴尬地呵呵几声,“下次,下次,下次我也帮你找。”上次凤姨才惩罚完自己,寻思一时半会也不乐意见到自己。 下方已经响起小夭惊骇的声音,“来人,快来人。” 惊慌失措的小夭大声呼唤着人,她的暗卫去哪里了?玱玹的人呢? “你不出手?”小废物今晚倒是稳如泰山,玱玹被打成这样也不出手,“他现在已经重伤了。” “死不了,我想打的人在演戏。”下方没有侍卫赶来,暗中的人也迟迟没有出手,这戏演得这么好,她必须捧场。 洛愿望着禹疆的出招与灵力,这就是她要的,强大的力量。“凤哥,我要比他更强。”要这世上有人对她使出阴谋诡计之前,也要忌惮她绝对强横的力量。 你比他强,打不死的小废物。九凤没有探查过小废物身躯的情况,依照她的修炼方式,拿回身躯修炼起来,易如拾芥。 这个时候只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救玱玹,小夭第一次明白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计策都不管用。 此刻玱玹重伤倒地,被禹疆抓起来,化水为刀,挥刀而下,想把玱玹斩首。 玱玹口吐鲜血,无力反抗,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小夭明知自己的灵力过去也是找死,依旧顾不上那些,猛地扑过去,凄厉高声喝道:“禹疆,你与外人勾结刺杀玱玹。你要整个羲和部灭族吗?” 小夭扑过来的一刹那,玱玹瞳孔一震,随即被恐惧笼罩,“别过来!”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羲和部无关,我没有与外人勾结,他杀我哥哥,我要为哥哥报仇。”禹疆刀势一缓,看向小夭,随后直接用灵力打开小夭,再次挥刀。小夭被灵力震飞,洛愿身形微动,余光扫见南荛、?辛夷,立即停下。 “王姬。”南荛稳稳落在小夭身后将她托住。南荛,?辛夷同时出手向禹疆袭去。 禹疆惊诧这两暗卫能这么快破开阵法,一手拖着玱玹,一手招架两人,水纹波动,无人能靠近半分,无法营救玱玹。小夭不甘地注视着玱玹的情况,再次向前扑过去,靠近水波时头上的发簪显出耀眼的红光,将小夭包裹起来,挡下能粉碎她的力量。 禹疆不愿意拖延,放开已无招架之力的玱玹,双拳齐出,向两人击去。连石狮子也能粉碎的水灵,荡开的瞬间,南荛与?辛夷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洛愿.................玱玹的灵力不算差,这二位也没多强。 “住手!” 小夭也被水灵往后震开几步,见到?辛夷与南荛不敌,抬眸瞬间,几乎肝胆俱裂,凄惨的喊着。禹疆再次抓起玱玹,化水为刀,果断砍下去。玱玹见小夭无事,恐惧消散,平静地笑起来。 小废物还不出手? 刀锋距离玱玹脖颈只有几寸,突然,寒意凛冽,水灵变作冰气,水刀化作雪刀,砍到玱玹脖子上时,如同雪团,砸得生疼却碎裂成雪沫。 “来了!”洛愿见到漫天风雪中走出的青衣女子,立刻飘向虚空,伫立在天马面前。玱玹等到他要的了,她也等到了。 禹疆满面悲愤地望着青衣女子---赤水献。赤水秋赛上仅次于自己的人,此刻有她在,他杀不了玱玹。她为什么要阻止他,为了这个答案,追着赤水献而去。 “别动!” 玱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小夭骤地跑上来挡在他身前,面朝虚空,如同护住幼崽的雌兽。玱玹也反应过来看向虚空,“防风氏?” 玱玹奋力站起来想要将小夭护住,小夭则反身用尽全力将玱玹护着怀里,一道破空利箭向两人袭来,死亡濒临,两人还在挣扎着想要护住对方,受伤的玱玹不敌小夭的力气,依旧被她护在怀里。 今夜这个双杀的局,禹疆竟然只是为了给防风氏刺杀制造机会,防风氏这一箭,玱玹没有把握能躲过,他开始后悔把小夭拖入险地。 防风邶注视着下方动静,禹疆离开那刻,手拿黑色大弓瞄准了玱玹,利索地搭弓射箭。这一箭有它的使命,必须得射出。 小夭挡着也出手,唯爱义父?洛愿见到他凌厉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出手,你这眼神不承认自己是相柳,真是骗鬼。 玱玹从虚空看见长箭那刻,心如死灰,这一箭足够贯穿小夭,射中他的胸口。他收紧双手,紧紧抱住小夭的腰身,强撑着疼痛运转周身灵力调转两人的位置。 小夭被玱玹调转位置时,惊恐万分,眼睁睁看着利箭射来。 洛愿在长箭射出那刻立即疾速出手,金灵凝聚在手心,距离玱玹背心一寸时抓住了长箭。长箭立即变成魂体,被她握在手上。 长箭消失那刻,小夭蓦地松懈下来,身子一软,瑶儿来了。剧痛没有袭来,玱玹回头看去,哪里还有长箭的影子,虚空中也无人影,两人死里逃生。小夭眼里泛着泪,玱玹捧着她的脸颊,额心相抵,“我们还活着。” “嗯。”小夭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防风邶讥讽地俯视着下方,她还是出手了。箭消失一瞬间,立即策马离去。 “快走。” 玱玹听见她的声音,踉踉跄跄扶住小夭,小夭扶着他的手,两人一言不发强撑着向云辇走去。洛愿先行一步,从云辇下方拖出始冉,用足灵力一掌劈下。 双手抱头悄悄关注动静的始冉,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大手抓住,惊慌失措地喊叫,“来........”,剧痛猛烈袭来,昏倒在地。 随玱玹而来的侍卫,终于冲破阵法的钳制,冲了过来。 小夭与玱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人,踏上云辇。云辇腾空而起,玱玹的暗卫悄无声息扶起南荛两人,带回去医治。洛愿站在夜色下见到所有人远去,用脚狠狠踢了几脚岳梁与廉予,假晕也得真晕。 这么喜欢刺杀?感受一下?洛愿握着箭蹲在两人面前,用力朝着岳梁大腿刺下去,拔出长箭又刺向廉予大腿,一人送一箭当做礼物。 “刺心口。”九凤见她刺大腿,这有什么用,疼几天就好了。 “我这么善良不杀人。”洛愿回应着凤哥的话,再给始冉送上礼物。 她的举动皆落在空中一人的猩红眼眸里,凌厉如刀的眼眸变得阴寒无比,仿佛被冬日里最深沉的寒冰所侵蚀。待她离开时,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形成一片无形的霜冻领域。 干完坏事,洛愿追赶小夭而去。小夭正在帮玱玹检查伤势,递出三颗药丸给他,玱玹也没问,直接乖乖吃下。 “玱玹,小夭。” 两人正在说防风邶之时,听见洛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抬眸时她已经站在两人面前,单手负在身后。 “我今夜返回玉山,你们多加小心。” “瑶儿,今日多谢。”玱玹凝视着她,没有她及时出手,他与小夭逃不过去。 “我不是为你,你下次被射成刺猬,我也不会帮你。”今晚他调转位置的举动,能看出小夭在他心中分量不亚于他自己的生命。洛愿犀利地看着小夭,“学会拿自己的命保护人了,出息了。” 小夭..............“这不是情急之下,无奈之举嘛。”小夭顶着瑶儿的眼神,讪讪地笑着,不敢犟。 “哼,我刚刚送了你几个弟弟礼物,希望他们喜欢,我走了。”洛愿得意扬扬眉,婉婉一笑,返回玉山。 “她礼物送得开心,万幸没发火。”小夭拍着胸口,闭着眼睛,一副庆幸的模样。 玱玹瞧见小夭的动作,忍着笑意,诙谐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她对你发火很吓人吗?刚才也没见你害怕。” “我现在就怕她,明天你等着看始冉几人就知道了。”小夭一扫阴霾,搞怪地摇了摇头,浅笑声从玱玹口中溢出。 两人回到朝云殿,小夭因为被发簪的关系并未受到伤害,看着与往常一样安静的朝云殿,好似刚才只是幻觉。 她准备进屋却被玱玹拉住了,今夜她也看出玱玹留有后手,没觉得生气,更加庆幸没有因为突然冒出的禹疆而丧命,但她却不明白赤水献为何会帮他。 “我只是给了赤水氏一个机会,对我施恩,赤水氏不出手,我的暗卫也会出手。”玱玹将他这么做的原因一一道来。 所有人都知道接受恩情的人会对施恩的人生出亲近,却不知相反亦是如此。倘若他过于主动亲近赤水氏反而令他们警惕,现在让他们站在施恩者的位置,他们却会放松警惕。 他唯独算漏防风氏那一箭。 小夭觉得自己与他们一比,简直是个傻子。 “你不是,千般算计只因有所求,你无所求,自然不必算计,人无欲则刚,才是至强。” “我最强,你伤的不轻,休息吧。”小夭哭笑不得,走进屋内,脑中想着相柳与防风邶的容貌,怎么也睡不着。 玱玹看了看小夭紧闭的房门,小夭用她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今晚的点点滴滴,洛洛没有提前出手,想来是猜到些什么了。 喜不可亲近,他对她的那一分忌惮始终无法放下,她聪明的让他藏不住任何心思,让人心生畏惧,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了而不自知。 相柳回到木屋,见到屋中的木箱,手指一动,木箱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注视良久,弯腰随手拿起一瓶直接喝下。毒药渗入血液,百毒不侵,贯穿心脏,上了瘾。 四处无人,他维持的冷漠姿态伴随着一瓶瓶毒药被心中的潮汐,卷入深海。 第64章 防风邶 不明不暗胧胧月,不暖不寒慢慢风。 洛愿回到玉山直接进了密室,她注视着放在案上的长箭。 防风邶,防风氏的庶子,少年时染上了卢雉的恶习,背负巨债,于是远赴极北之地。数十年后,他携带着重宝归来。 邶非常孝顺,母亲长期患病,他亲自照顾,可谓尽心尽力,数年如一日,母亲含笑离世,族人对此深感敬佩,仍有老仆感慨“邶至孝。 邶常在勾栏之地嬉游,流连于风月场所,练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经年累月,因此有了浪荡子的名声。 他在防风家的地位不高,手头比较紧,为人又随性,在钱财上很疏朗,所以常做一些捞偏门的事,时不时会失踪一段日子,短时三五月,长时两三年,他的家人和朋友都习以为常。 防风邶性子散漫,什么都不争,可以说不堪重用,这三四百年来,他和哥哥防风峥、妹妹防风意映的关系都不错。 极北之地,相柳在那里待了百年,大家不知防风邶已经换了人,防风家的人对防风邶本人这个庶子还真是不上心。相柳与防风邶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相柳要帮他照顾母亲,顶替他的身份? 几百年的浪荡子,洛愿失神地凝视着长箭,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倒是真会拿自己当个解闷的玩意。 明明有防风邶这个身份,却一次次试探自己想让他活着这点是不是别有用心,明明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仍旧一次次逗弄自己。 他做防风邶那就是防风邶,他做相柳那就是相柳,她全然当不知。 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愿他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万物有度过犹不及,怪她自作多情。回到屋内,将长箭与他送得发簪随手放在一旁,再无它想。 次日,西炎王孙被袭的事传到西炎王耳里,他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玱玹宣称重伤无法起身,作为姐姐的小夭抽空关心了一下始冉几人,瞧见三人腿上如出一辙的伤,差半分,子孙根就没了............. 事后,五王、七王看着受伤的儿子,心中恼怒,他们怀疑是玱玹动手,始冉却连连摆手,“不是他,我当时被拖出来的时候,他们压根没站起来。” “防风邶那一箭无端消失,只差一点点,玱玹必死无疑。” 那股诡异的力量,仿佛一只鬼手,他几乎能感受到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皮肤,现在想想心里也是后怕,那人要是动了杀心,不声不响就能杀了他们三人。 几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大荒还有不知名的高手。始冉想过是圣女,可没必要呀,按照爷爷对圣女的态度,当着他的面给他们来两下,爷爷也只会笑一笑,何必这样偷摸摸扎伤他们。 况且,圣女的性格可不像会避开要害,她只会把他们几人扎得满身窟窿。 几日之后,禹疆的身世被查了出来,原来玱玹杀的玄庭就是禹疆的哥哥。玄庭当年得到西炎王的重用,出任城主,成为闻名天下的酷吏,做下许多刑具,骇人听闻,拿囚徒当试验品试验刑具,惨死一片,天怒人怨。玱玹离开西炎前,西炎王下令让他监刑,斩杀玄庭, 玱玹并未给小夭道破西炎王的深意,只是说了事情的经过,当初玄庭做的一切都是西炎王授意,让他作恶,再由自己监杀,施恩于中原,谁知中原人并未上当。 小夭得知禹疆的身世,不禁有些同情,也不打算向父王告状了。洛愿则没这些共情,趁着上课的功夫,告了个地朝天。皓翎王淡淡一笑,禹疆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他明面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玱玹要是连这些都不能解决,王位也坐不稳。 “杀不杀是心情,能不能死得其所,是本事。”瑶儿这话,皓翎王深深表示认同。 常有人来探望玱玹,其余时间,他陪着爷爷下棋或者陪小夭说话。 西陵珩忌辰这天,去祭奠的人只有小夭与带着伤的玱玹。当西炎王询问小夭想如何祭拜,她说娘不爱热闹,不喜人多,但外祖父要是想要举行仪式,娘也能理解。可她没想到,西炎王真的下令将始冉已准备好的仪式取消了。 小夭与玱玹望着这些坟茔,所有真正疼爱他们的亲人都在这里了。玱玹与小夭跪下,向一座一座坟茔磕头。给所有坟茔磕完头,玱玹依旧没有站起来,而是跪着,他的心被一座座坟茔压着。 小夭背对坟茔坐在草地上,望着山坡上的野花,想起她与玱玹儿时摘野花,回头看见母亲孤零零坐在坟茔间,那时她忽然觉得很害怕。 后面,从瑶儿的嘴里才知道,母亲出征前已经做好殉国的准备,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将她送上玉山。 但她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是玉山。那时皓翎国还没爆发五王之乱,就算母亲与父王感情不合,可她是父王的女儿,为何不是父王身边。 玱玹许久后才起身默默开始清扫坟墓,修炼木灵的他,一个法术能做好的事却亲力亲为。 仲夏来临,他的伤势才得以痊愈,西炎王给他派了差事,他也变得忙碌起来,为了方便见客,商谈事情,干脆在西炎城内置了一座府邸,忙不过来就宿在西炎城不回朝云殿。 朝瑶自从上次一别,再也没有在白日出现,三四天才来入梦。小夭嫌弃朝云殿太闷,偶尔也住在西炎城。 半年了,她没有任何涂山璟的消息,她将最后一瓶青梅酒喝完,收起九个玉瓶。 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她开始摆弄毒药,思索着怎么做的好看,好吃。皓翎与西炎珍藏的医书随她翻看,她做的毒药毒性只在瑶儿和相柳那里受到过挫败,其余人那里自己从无失手,信心满满。 她看到凤凰花就将毒药做成栩栩如生的凤凰花,花色明艳,她看到晚霞就做成熙彩鎏金香屑,犹如将潋滟晚霞从天际摘下。她将做好的毒药仔细装好,等着瑶儿过来送给相柳,她猜度过相柳收到这些毒药的反应。 她端详着狌狌镜里粲然而笑的朝瑶,“小夭,这花环好看吗?” “小夭,快快快,我抱住凤哥了,快记录。” 她沉浸在狌狌镜里,?段段记忆重现,瑶儿不是不怕毒吗?她费尽心思做出一个宛然如生的毒瑶儿,半个巴掌大小,从外观看只当是一个泥人。 不吝啬药材,毒性强劲,外人只是碰一碰也会腐蚀肌肤。灵力将其包裹,小心妥善地放进白色冰晶中封存,形同冰琥珀放在她榻前的小案上,冰晶散发出丝丝凉意,炎热仲夏夜分外清凉,带来一夜又一夜的好梦。 洛愿瞧见小夭做的毒药???怎么还把自己也做成毒人了。“夭,你这是让相柳吃我咋的?” 今日是约定好她来取药的日子,小夭在梦里见到一言难尽的朝瑶,笑眯眯走上前,“你看到了?你觉得好看吗?” “不好看,好吃吗?这天气炎热,你还做出冰棍了。”这冰晶难寻,也就大王姬拿来当冰块使用。自己身躯躺玉棺,她还给自己弄出冰棺了,好看才有邪。 小夭拿起梦境里的凤凰花,无所事事转动,“还不好看?我把能看到的美色都做成毒药了。” 美色?洛愿对这句话十分赞同,“那好看,谁让我这么漂亮呢,你下次别做凤凰花,你做冰莲之类,相柳那么冷,烈焰如火的凤凰花等会给他融化了。” 小夭被她臭不要脸的话逗笑,“你下次历练到底是什么时候?西炎城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快了,快了。”洛愿又开始打马虎眼了,每次王母一喊她,她立即就近抱树或者抱住烈阳他们,说什么也不下玉山了。 王母拿自己没办法,把每月的历练改成两月一次。寻摸着改天又得拍她了,她还得想想办法赖在玉山。 “瑶儿,咱们像以前一样多好,你待在玉山,我们经常见不到面。”西炎城府邸刚置时,玱玹还问起过,说朝瑶怎么现在连他梦也不入了。她转达朝瑶的原话,玱玹脸黑如炭,“万一我在他梦里看见裘马声色的场景,多不好意思。要是没看见,我又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太行,鸳梦都不做。” 玱玹..................早晚被她气得夭寿。 “我尽量早点下山哈。”洛愿卖乖装傻,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才出梦境。 她晚上也很忙,皓翎王,鬼老头,小夭,修炼,那一边都不能落下。今晚还得当快递员,快递可以送,人头不能送。 长风自天来,冉冉吹我怀。 残月高挂在稀疏的梧桐上,月下白影独自往来,仿佛那缥缈的孤雁身影。洛愿飘荡天地之间,内心孤单寂寥无人能懂。飘进相柳的木屋,出乎意料见到他倚靠在榻上,合目而眠。他这一会相柳,一会防风邶,真够忙,幸好清水镇在西炎最东面,还没出国。 她小心翼翼将毒药放在案上,立即转身离去。毒药变成实物那刻,相柳猛地睁开双眸,见到案上制作精美的毒药,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妖瞳出现在他双眸,屋中无人。 缓缓坐起来,目光落在前方地面,随手拿起一朵凤凰花,面无表情吃下。她何时出的玉山?玉山圣女独得两国帝王厚爱,声名鹊起。这就是她说得和西炎王族没有关系?拿着西炎王的佩剑与玉佩,肆意游走西炎国。 一朵朵凤凰花被他吃下,美味却致命的毒药在他这里索然无味,味觉被思绪带走,最后吃出一些苦味才停下。 小夭带着侍女在城中闲逛,玱玹有了差事也不能时刻陪着自己,她只能自己打发时间了。意外见到一个人---防风邶。 那日在他箭锋下的死亡压迫感,小夭还记忆犹新,她站在原地望着他向自己走来。 “你还认识我吧?”防风邶嘴角浅笑,风姿翩翩。目光流连在她周围,停顿在她脸上。 小夭看了看他,转身就走,“你别接近我,我一看到你就想给你下毒。” 防风邶听见她不善的话,不恼怒,反而笑盈盈跟着她,“你那位朋友就这么招你嫌?” 相柳不招她嫌,倒是他招她嫌弃。那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应该已知道她的身份了,还跟着自己做什么? “你跟着我干嘛?你来西炎城总不能是无聊吧。”小夭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防风邶盈盈一笑,“我在西炎城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白天我的确无聊,我看你也无聊,两人无聊总比一人无聊好。” 小夭被他这番话逗得哑然失笑,他们兄妹两人性格截然不同,他坦率又无赖。“听说你们家都很善于射箭,你和你妹妹的箭术谁更好?” “她。”防风邶坦诚说道,防风邶作为庶子,要是比惊艳才绝的嫡女还厉害,怎么会不堪重用。“你想看我的箭术吗?” 小夭随口回应,“好呀。”她也想近距离看看防风家的箭术。 防风邶笑了笑,带着她回到住处,命人牵来两匹天马。小夭坐在天马想起朝瑶打趣的话,“那马还做发型,卷毛。” 忍了忍,唇角也没压住,防风邶笑着看向她,“你对着马笑什么?” “无事,想起有人调侃过天马的毛发,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那人肯定不是我们这种无趣的人。”防风邶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小夭出了轩辕城,去了敦物山。 两人站立在山顶,仲夏的风带着一抹炎热,吹动两人鬓边的乌发。 “你想看我射什么?” 小夭望着那张脸,存心再次试探,指着对面悬崖攀附在松树上的菟丝子,“菟丝子夏季开小黄花,就射一朵花吧。” 防风邶从天马背上拿下弓箭,弯弓搭箭,拉弦射出,一气呵成。 小夭目光跟随长箭移动,“都不知道有没有射中。” 防风邶伸手面向对面悬崖,小夭见到箭从对面飞回他的手上,箭头上有一点点黄色,小黄花随风落于他的手中,不由地赞叹,“果然好箭术。” 防风邶将花递到她面前,“想学吗?” “这也能教人?”小夭拿起小黄花,双眸掠过一丝疑惑,他愿意将防风氏的箭术教给自己? 防风邶双手环抱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刹那,看向她的身侧,“你现在要学射箭的姿势,又不是修炼心法,谁都可以教,不过我教,自然是最好。” 小夭猜不透他的想法,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就看看他想做什么,点头应下。 防风邶选了一颗大树,把弓递给小夭,“就用它做靶子吧。”小夭模仿着他的动作,握住了弓,防风邶站在她身侧,指点小夭调整细微处的姿势,“你的力量小,最好采用四指拉弓,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 待她调整好时递给她一支箭,小夭射出,箭斜着飞了出去,半途掉下,他又递给她一支箭,依旧一样,连续射出几箭,可没有一箭射中大树。 小夭叹口气有些气馁,“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防风邶站到小夭身后,握住她的手,引导小夭跟着他的动作,“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最后一字落下,箭射出,钉入树干。 小夭在他靠近那刻,身体反应如同相柳接近她,脑中一片空白,觉得他随时会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这次试探彻底打消她的疑心,哪怕防风家与相柳有什么合作协议,也不会把家传的箭术传授给一个九头妖。 防风邶在箭射出时松开她的手,站在她身侧,“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眼睛没有盯着靶子,专注于射箭动作。”小夭转身去拿箭,拿着一支箭回头时,看见防风邶望着她身侧。 “怎么了?” “没什么,你悟性不错。”防风邶一甩手往后退了一步,指点小夭再次拉弓射箭。 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小夭也没了他和相柳相似的感觉,独自射出一箭,没有射中却到了大树根前,她也来了兴趣,立即又射出一箭,这次钉入大树。望着钉入大树的箭,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我射中了?” 防风邶微笑地看着她,眼里划过一丝夸赞,小夭又拿一箭,模仿刚才感觉准备射出。防风邶在她射箭时眼眸低垂,像是看着她的手腕,又像是看着地面。 这一箭如同第一箭,半空坠落了。小夭还想再试,防风邶伸手搭在弓上,“今日到此为止吧,你生了得失之心。” 小夭不解,这事不应该多多练习吗? “你再练习只会越来越差,错误的感觉会因为一次次练习巩固在你心,凡事见好就收。” 小夭这才放下弓箭,笑着揶揄:“你去做师父,徒弟肯定都喜欢。” “我这只适合聪明人。” “谢谢夸奖。” 两人翻身上了天马,策马离开。小夭见他看着前方,笑着问他:“你灵力比意映高,怎么可能箭术比她差。” 防风邶转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射箭用巧劲,四两拨千斤才算好,特殊锻造的弓箭可以穿破灵力凝结的防御。没有灵力,用对方法也能射中比她灵力高的人。因此我的灵力比小妹高,箭术却不如她。” 小夭盯着他看,他的话让她心里波澜四起,她灵力停滞不前,有点灵力却不高,所以只求自保,她也做到这点了。她早已放弃主动进攻的想法,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她在一定距离也可以主动进攻,再也不需要用自己身体去阻挡。 防风邶像是没注意她若有所思的眼神,“有没有兴趣和我学习射箭?你陪我解闷,我就教你。” “好。”小夭一口答应,犹豫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教我的时候我能带人吗?”瑶儿下玉山陪在她身边,她不想到时候丢下她独自来学。如果可以,她学会也能教给她。 “那人能陪我解闷吗?如果可以,那就没问题。”笑容绽放在防风邶俊美的容颜,犹如夏日里的清风,带来凉爽与惬意。 应该是你解她的闷,小夭讪讪一笑,“会有趣的。”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防风邶将小夭送回府邸,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日子就策马离开。小夭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浪荡公子,疾驰过长街。 突然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她要炼制毒药,还要练习射箭,防风邶有空的时候,不仅要向他学习射箭,还要陪他找乐子。 第65章 知不知 朝瑶入梦,小夭立刻讲起这段时间学习练箭的事情。 “那挺好,有人教,你也有兴趣,那就好好学嘛。”错愕只是一时,洛愿就恢复正常。他教她射箭,情出自愿,两人一拍即合,好事。 “瑶儿,你要学吗?我可以私下教你,你下玉山能碰巧的话,防风邶还能指点你。”小夭拉住朝瑶的手臂走向秋千。洛愿让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推动秋千,目光望着梦境里的白云。 “不了,我现在每天学的东西很多,我已经有点吃不消了。”这是实话掺着水分,她很忙,白日在玉山,晚上在皓翎,还得保持频率去找鬼老头学习占卜和阵法。 假如那人不是相柳,她会凑热闹,现在知道他是相柳,心里又喜欢小夭,她就不当电灯泡了。不会帮他说好话,自知之明还是得有,他与涂山璟谁能真的走进小夭未来的世界,那就是各凭魅力。 “你别逼自己太紧。”小夭心知肚明她有多忙,父王的教导方式,玱玹也曾说过一二。尽管不会对朝瑶那么严厉,可要是瑶儿天资不够,依照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道理,父王也不会教导的那么上心了。 上次连南荛两人还没察觉出阵法的时候,瑶儿已经把她们带进阵法了,可见她阵法也有所造诣了。 “你现在连防风氏的箭也能挡住,适当放松。”小夭回头认真凝视着她,自从她上了玉山,自己能敏感察觉出她心事很多,不断逼着自己进步,学习,猜想与那次她受伤有关系。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是魂体,速度比常人更快。”洛愿淡淡地对着小夭笑了笑,那么快的箭,依照她的灵力要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接得到。 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现在有人愿意教自己,不管有没有所图,教给她就是她的东西了。存在脑子里,刻在肌肉里,她唯一能做的事,趁着对方还有耐心的时候多学点。 “小夭,我上次送你的珍珠,你怎么没做成首饰?”洛愿还没见过她戴。 小夭娇嗔地轻轻掐了她一下,“你这大忙人,我都戴过好几次,你都错过了。”那日海上回来,她就让人把珍珠镶嵌在发饰上面,每次戴她都不在,当然没看见。 “你喜欢吗?” 小夭重重点了点头,“喜欢。” “那就好。”洛愿展颜一笑,将小夭推得更高些。 她前几日从蓐收那里把首饰拿回来了,当初他说别让自己自作多情,对他来说触手可得的东西,也不会在意。 几日之后,小夭学完箭术刚被防风邶送回府邸,朝瑶就显现在她身边了,递给她一套妆盒,“你喜欢的珍珠,蓐收帮忙做成了发饰。” 小夭打开妆盒一看,珍珠发簪,珍珠步摇,还有两样发饰精美可从未见过。每颗珍珠搭配宝石被串联在一起却看不见任何丝线,颜色各异,和璧隋珠,明艳夺目,闪耀着瑰丽的光彩。 “瑶儿,这种发饰我从没有见过。”小夭惊喜地看着装盒里的发饰,开心地拿起来在头上比划。 瑶儿戴着一串珍珠手链,自己当时称叹了一句,她今日忽然送自己这套珍珠首饰,意外的惊喜。 “送礼肯定要送得你开心嘛。”洛愿唤来珊瑚,让她帮忙梳发。 珊瑚将小夭的发髻轻柔地拆开,梳开,温柔小心的动作使得小夭连拉扯的感觉也没有。 “这个叫发链,编入发中,这个叫额饰,戴着额间,刚好可以挡住花印。” 珍珠均是由金蚕丝串联,金蚕吐出的丝,细不可见,坚韧,耐火。想要得到一根普通丝线粗细大小的金蚕线,要由千根金蚕丝揉搓而成,揉搓时注入水灵,这样珍珠能够得到水之灵的滋润,保持光泽,经年不衰。 粉红色的珍珠较多,制作时蓐收又寻了些红珊瑚和海纹石等搭配在一起,海纹石蓝白色相间的波浪般纹理令人浮想联翩,如朵朵浪花绽放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美轮美奂。 珍珠、海螺珠,红珊瑚,海浪般的海纹石做成的发饰,真是把大海戴在头上了, “鬓边的头发往后编,编成小辫子,别在耳后。”珊瑚心灵手巧,一听就懂怎么编。珊瑚首次见不挽髻,而是编出来一个半披发,这种新颖的编发自己也是第一次做,重点也不麻烦,简单好看。 珊瑚将额饰给小夭戴上后,立马去翻出一套浅蓝色的衣衫。待小夭换上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变得清新灵动。 洛愿满意地看了看,明媚少女,活泼俏丽,“很好看,夏季披发太热,那发链也能在挽髻的时候盘在发上。” 小夭左右打量镜中的自己,她不爱这些华丽璀璨的饰品,可朝瑶送得怎么看怎么好看,清新脱俗,高贵且华丽,华丽之中不缺优雅。 “瑶儿,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当你的生辰礼了。”洛愿笑了笑,问起小夭的近况。 小夭兴致勃勃又说起她与防风邶的事情,“闲时,他会带着我吃喝玩乐,哪里都知道,他带着我去的小巷子连我那几个表弟都不知道。” “周饶国侏儒开的珠宝店,首饰格外精美,一块普通红宝石也能被他们雕出上百朵玫瑰花,栩栩如生,我给你与阿念还有静安王妃都选了几件。”瑶儿那几件栩栩如生,当时防风邶陪着她选了好久才选定。 “夸父族吃饭的碗像是盆子,花妖开的脂粉店,一滴凝结的花露能让身体凝香一个月,调出世上独一无二的香气。我买了十多种花露,你选些喜爱的带走。” 小夭说起这些事眼神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简直像是在重新认识西炎城。小夭说得眉飞色舞,洛愿听得津津有味。 “能带着你玩,打发无聊,又能教你弓箭之术,增长本事,他对你倒是挖空心思了。”洛愿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是滋味,双标妖,对自己连个好脸色也没有,自己也是实惨。 “四天之后他得空,晚上我们一起玩呗。”今日防风邶说到时带她去吃一家烧烤,刚好是晚间。 洛愿故作为难摇了摇头,“下次吧,今日忘记给你父王说了,不巧四天后他要考验我,我得做做功课。”人家又不乐意看见自己,她还是躲远点,别上赶着找骂了。 “哎。”小夭长叹一口,自己这个姐姐反倒像个不学无术之徒了。 以前在清水镇说相柳喜欢小夭还有些说笑的成分,知道他是防风邶,当了几百年的浪荡子,她反而有些笃定,不喜欢无好感的话,他做什么要带人看美景,教人射箭,四处玩乐?说不定他诱哄阿念也是为了见小夭一面,意外打断他的计划,他给自己弄去海里泡一顿,是自己不上道了。 就当没救过他,免得越想越扎心。 九头妖真的喜欢大废物?九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相柳与防风邶的差别太大,九凤都怀疑相柳有不同性格的分身了。 “小废物,我最近修炼累了,咱们去中原花钱。” 洛愿...............“凤哥,那些风月场所,你可别入迷咯。”乾坤颠倒了,凤哥主动提出玩乐。 “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扇了,脑瓜子里全是些恋酒迷花。等几天中原会有仲夏日,你上次错过,不是嗷了很久吗?” 仲夏之时,苍龙七宿升至正南中天,形成“飞龙在天”的天象,象征大吉大利。小废物与大废物游历大荒,错过那次中原的仲夏日,小废物还挺失望,念叨许久。 “去去去。”洛愿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个节日将近,立刻忙不迭答应。洛愿瞧着正在摆弄首饰的小夭,邀请的话到口中还是没说出来。 “对了,新毒药在箱子里,你自己拿。”小夭一边拨弄着额饰,一边指着旁边,随后吩咐一旁的珊瑚,“珊瑚,把我买的首饰花露拿出来。” 洛愿打开箱子取出小盒子一看,毒药的形状还真做成冰莲了,“好,我等会给他送过去。”他今日约了小夭,想来不在军营。 玱玹晚上来找小夭,“你这精美华丽的发饰哪里得来的?”这上面的珍珠,大小相同,得来不易。 “瑶儿送来的,她刚走。”小夭得意地看着玱玹。 “我真想拿兽蛋跟你换了。”屋里那颗兽蛋哪有珍珠好看。玱玹每次一看到兽蛋,就得仰屋兴叹。 额间发饰随着小夭的动作,微微左右摇晃,珍珠宝石的光泽,辉映着如花似玉的容颜。“听过男子送女子礼物,你还反着来了。” 玱玹坐在她身边,“我送她也不会要。”上次她来西炎,送给她红玉手镯,她看了一眼立马还给他。“害怕你的红颜知己,口沫星子淹死我。” 小夭...............“瑶儿说的不是实话吗?”玱玹对女子的手段,有目共睹。 玱玹..............“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一处处留情的男子吗?” “不是吗?虚情假意也是你费心琢磨过的。” 玱玹.................他对她们俩何时虚情假意了?留下这么个印象。洛洛那性格,真情实意也打动不了,虚情假意早给自己甩脸子了。 洛愿将小夭给她买的首饰和花露带回玉山,深夜万物寂静时才飘向军营,走进木屋差点给她吓出鬼叫,这哥们这么勤劳吗?毛球是累不死吗?天天两地跑? 大晚上睁着眼睛,她怎么放毒药?赶紧转身去寻毛球,睡得不知何处的毛球,猛地被拍醒,睁开眼睛一看,朝瑶!!!哼,不理她。 “毛球,这啥表情?”洛愿见到毛球对自己翻白眼,一只鸟又学会翻白眼了?感染鸟瘟了? 不说话........... “毛球,你到底咋啦?”洛愿见它不理自己,推了推它。 不说话............. 洛愿从怀里拿出玉髓,无恙现在被烈阳叔当成猛虎训练,都快抑郁了,她随身带着玉髓,哄它。今日刚好哄毛球了。“毛球,吃吗?” 毛球转头看了一眼,别过头,傲娇地不为所动。 “仲夏节应该有好吃的,我再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洛愿局促地缩回手,连他养的鸟也这么不给面子,自己这是多招人烦啊。“这个里面装的毒药,你转交一下。”洛愿把毒药放在地上,等了一会见毛球还是没看自己,难堪地飘走了。 毛球骤然见她不见了,惊愕地望着她刚才站立的方向。她这人骗自己那么久,多给自己说两句话,自己不就吃了嘛!毛球郁闷地叫了两声,一翅膀拍到树上,树叶簌簌落下,帮毛球洗了个树叶澡。 毛球.............臭朝瑶!不甘地抓起地上的盒子飞向主人的木屋。 “大晚上不睡觉,去哪里鬼混了?”相柳看见忽然飞来的毛球,一眼注意到它爪子上的盒子。 毛球把盒子轻轻放在案上,“朝瑶送来的,这次她给我说话,我没..........”理她。毛球话说一半,主人不见了。 人呢?毛球急忙飞出木屋去寻主人。 月光洒在山峦,勾勒出起伏的轮廓,风穿过枝丫发出窸窣声,虫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泥土的芬芳,仿佛万物都在低声絮语。 相柳飞身出军营,屹立在树干之上,凝望月光下静穆而神秘的夜空,一无所获。毛球飞到主人身边,他找什么呢?现在天上连飞鸟也没有。 “主人。” “无事,回去吧。” 相柳走回木屋,打开案上的木盒,冰莲。“她有说什么吗?” 毛球将刚才的情形道来,相柳凝视着含苞欲放的冰莲,手掌向下覆盖住冰莲,冰莲在他手下渐渐盛开。小九从他手腕慢慢爬出,盘踞在案上,歪着头望着主人。 主人每次见到她都悒悒不乐,自己在蛋壳里,她就拍打自己,坏女人。 仲夏节,他也好久没去过了。 第66章 仲夏节(一) 辰荣山位于中原腹地,风景优美,气势恢弘,北与交通军事要塞泽州相连,南望富饶南燕平原,东有天然屏障丹河守卫,西是着名城池---轵邑 百年前,辰荣熠受西炎王委任,成为轵邑城城主。他说服青丘涂山氏太夫人,再次把轵邑城作为涂山氏生意的中心,再加上他的夫人是赤水族族长的女儿。有了赤水氏和涂山氏两大世家的支持,不过一百年,天下商贾云集轵邑,轵邑成为大荒内最繁华的城池。 洛愿上次和小夭来的时候,当时轵邑城在辰荣与西炎的战争中受到重创,曾经的辰荣国王都,繁华烟消云散,百姓生活困顿。 洛愿在轵邑城城门口瞧见一身银白衣衫的凤哥,衣摆处用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纹路,翎羽流转间折射出红、金、绿三色霞光。凤哥突然穿银白色衣衫,帅成另一种风格,她立马高兴地跑上去。 “凤哥!” 九凤回头看着小废物,今日打扮像个氏族大小姐,戴着白色面纱,身穿宝蓝色织锦长裙,长裙绣着繁复而精致的金色莲花与银蚕丝绣的星图。发间戴着碧玉荷花步摇,上面缀以珠玉。白玉和绿玛瑙做成的荷花,栩栩如生。 悬挂着玉珠的流苏,步摇流苏随风舞,钿璎累累佩珊珊。颗颗珠玉流苏随着小废物的步伐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一步,一摇,一灵动。 “凤哥,我这一身不会被当成小白脸了吧?”洛愿笑盈盈地看向九凤。今天这一身那可是自己精心搭配过的。为了好好玩,不顾无恙被烈阳叔提走时哀怨的小眼神,天一黑就出来了。 九凤故意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小白脸肯定不像,更像个偷偷溜出来私会的大小姐。” “今晚,我看看有没有入眼的男子。”洛愿手一指,抬脚向城池中心走去。 她这个走路姿势,更像出来抢男子。 灯火漫过三重檐角,街上人群更多是结伴而来。杂耍艺人喷出的火焰照亮街口,有个戴昆仑奴面具的人正往瓦罐里倾倒朱砂。孩童们举着白桦树皮裹成的长明灯追逐,灯芯里燃烧的鲛人脂爆出噼啪蓝焰。他们嬉笑着撞翻路边的蓍草摊,沾着赭石的龟甲滚进青铜鼎下的篝火堆,惊得正在占卜的老觋跳起来。 九凤走在她身侧戴着半边金翅面具,瞧着旁边正在接过摊主冰酪的小废物,打趣她,“你能尝出味吗?” “冰的。”洛愿的目光被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街景吸引,接过冰酪感受着凉意,手上还提着一盏饕餮灯笼。 九凤夺过她手上的冰酪,浪费美食,“勉为其难,我替你吃。” 洛愿回头看着斯斯文文的凤哥,一勺冰酪入口,他眉头微蹙。这哪有杀妖兽,吃妖兽的样子,更像氏族贵公子出来游戏人间。 站在九凤身侧卖绒花的西陵族少女看痴了,手中刚编好的鸾鸟灯差点燎着洛愿的面纱,九凤盯了对方一眼,拽着小废物随着人流朝前方走,熙来攘往,摩肩接踵。 街对面突然响起小孩们兴奋的惊呼声,洛愿抬头看见对面的烟火师在虚空中勾勒出异兽。 “凤哥,你快看。”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九凤抓起旁边小摊的犀角粉,洛愿见状赶紧丢出玉贝给摊主。九凤忽然扬手将犀角粉抛向空中,麒麟踏火而来、麒麟的足印泛着金红斑驳,玄鸟衔星飞向天际,翎羽发出绿焰,泛着幽蓝涟漪?。 “这位公子好幻术。” 身侧人群以及后方的摊主都不由得赞赏,洛愿双眸出奇的明亮,连忙啪啪啪鼓掌,兴奋地望着凤哥。“凤哥,咱们以后卖艺也能活了。” “滚犊子。”自己还得去给她卖艺,他想把她卖了。九凤腰间玉铃与满街屋檐下的风铎共振,惊得饕餮灯笼喷出青烟。 洛愿............灯都吓出烟了。 “好!” 洛愿听见前方的人声鼎沸,抬眸望去。见到许多人围在一起,人山人海,好奇地拉着凤哥朝前方走去,“走,咱们也凑个热闹。” 九凤被她带着朝人群中央挤,不满地瞪了她几眼,她这时懂低头看路了。九凤环视一圈,目光一顿,“小废物,你看右边。” 忙着往前挤,还要护住灯笼的洛愿,蓦然听见凤哥的话,左右看了看,除了人头什么也没看见,她左右尽是些人高马大的人,“凤哥,我看不见呀。” 九凤....................“吃那么多桃子,也没说长高点。”九凤抓住她后腰的衣衫,紧紧拽住,将她提起来,“你姐夫。” 小鸡仔呢!猛地被提起来的洛愿,转头一扫,瞟见青衫男子,连他身旁的人还没看清就落地了。“凤哥,别乱说,万一不是我未来的姐夫就尴尬了。”小夭现在在西炎城与防风邶玩在一起,这说不定呢。 “你看好谁?”九凤暗中用灵力挡住周围的人,免得自己被挤来挤去。 突然,夜空炸开金红烟火,溅落的火星坠入灯海。夜空随后被烟火撕裂,一瞬间,赤红、鎏金、靛蓝的火光如神鸟振翅,烟火拖曳的尾迹仿若盘古开天的裂痕。爆裂后化作星辰碎屑,坠入下方蜿蜒的河道,与浮灯燃起的粼粼波光,交融成流动的银河。 烟火炸开的声音,使得她没有听清凤哥的话,?苍穹为幕,流光破夜。洛愿眨了眨眼睛,她竟然看见烟花秀了,望着夜空纷纷坠落的星辰碎屑,她回头兴奋激动地看向凤哥,却见到凤哥没有看烟花而是目不斜视注视着自己 烟火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跳跃,像是点燃了一簇簇炽热的火花。洛愿望着烟火下的九凤,忽然开口:“凤哥,我们想办法成神吧。” 她不想凤哥成为时光洪流中一刹那的烟火,既然有机会成为永恒,不如抓紧机会试一试。 妖神也是神嘛,虽然不知道能活多久,但至少比现在久,说不定能活到有轮回的时候,更说不定能像凤姨一样,存在万年。 倏忽,眼里的玩味揶揄迅速消退,九凤盯着她的那双星眸,“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自己想要成为妖神,那也只是想一想,倘若有那么容易,这世间也不会再也没出现妖神。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最先出现的是妖与巫,妖族作为天地的主宰,组建了天庭。然而,盘古大神身躯所化的巫族也逐渐壮大,形成对立,最终巫妖大战爆发。 两败俱伤?的战斗,导致自此世间祖巫灭亡,巫族没落,妖帝,妖神全部陨落,妖族辉煌不在,妖族和巫族的顶尖战力全部消失。天庭陷入权力真空,真神圣人隐退归于三十六重天,不再出现世间。反倒是神的后裔与人族开始兴起,开启三皇时代。 “凤哥,我想你能活很久很久,哪怕我拿回身躯老死,或者灵体消散了,你还活着。”洛愿凝视着九凤双眸,声音轻柔却分外认真。 她很想很想他们能活下去,她希望凤哥能看看她的世界,看看她生活的地方。活不到她的世界出现,她也很想很想遇见下辈子的他们。 饱含情谊,真挚的话语轻轻落入耳畔,九凤心情瞬间变得异常复杂,“你先长高点吧,小废物!”九凤凶巴巴拍了拍她的头,她自己都是废物,还想着让自己成神。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却在他的心间回响,久久不散。 洛愿捂着头顶,气呼呼地看了凤哥几眼,瞧见他凶凶的眼神立即犯怂,气闷。“本来能长高也被你拍矮了。” “说不定你身躯还是十多岁呢。”九凤故作不耐地瞟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臂,用灵力隔开人群,轻松走到前方。 洛愿...........有这技术,不早用,害得自己像虫子一样挤来挤去。 看清前方的场景,原来是比赛射箭。七步之外,摊主站立在案前,案上摆放着弓箭,案后的木架上挂着形态各异,精美的灯笼,供射中的人挑选。 有钱人图高兴的消遣,奈何她现在十分有钱。 灯笼架后方有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叶中悬着十二枚玄武鳞片。根据高度,隐秘难度的不同,涉及的彩头也不一样。 “哥哥,我要那盏灯笼。” 人群传来少女雀跃的声音,洛愿听见声音耳熟,身子前倾偏着头看过去。这次清晰看清所有人,大型热闹的节日在这里看见他们不足为奇,目光流转却意外见到一人。 馨悦兴高采烈地指着灯架上那盏狻猊灯,期待地看着丰隆。丰隆向摊主抛出一枚玉贝,走上前选趁手的弓箭,选好站在指定的位置瞄准玄武鳞片。 涂山璟站在丰隆的身后,平静的眼眸看不出情绪,感受到有人注视,抬眸望过去。平静的眼眸划过一丝惊喜,惊喜在望见她身侧人群时散去。 洛愿见涂山璟发现自己了,眨了眨眼睛就看向别处。涂山璟扫了一眼身旁的涂山篌,并未出声,九凤站在她身侧,斜瞟一眼涂山璟,移开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另一人。 涂山璟身侧的防风意映拉了拉旁边的二哥,“二哥,你今日不露一手?”二哥突然联系自己,说是来了中原,原以为又是过来见些酒肉朋友,没想到昨日一见面就一直陪着她们游玩,根本没有出去见友人。 “我岂敢在小妹面前班门弄斧。”防风邶脸上带着笑意,望向不远处,目光与银白衣衫的男子在空中互撞,两人眼眸同时浮现寒意。 “二哥又取笑人。”防风意映娇嗔一句,转头目光越过涂山璟,看向他另一侧。 洛愿望见馨悦刚才指着的那盏灯笼,狻猊灯正吐出裹着蜜饯的烟圈。灯笼不仅会气出气,还能吐烟圈,狻猊在世是个烟杆子? “凤哥,你会射箭吗?”洛愿瞧着灯架最角落挂着一盏灯笼,灯面每隔七次呼吸就变幻图案。前一刻还是西炎战辰荣的云母镶嵌画,转瞬化作西陵氏缫丝女的剪影。 “你手上不是有一盏饕餮灯了吗?” 九凤瞧见小废物盯着一盏灯笼,眼神发亮,像是饿了几百年没吃过肉的样子。 洛愿把饕餮灯举到九凤眼前,搞怪地说道:“这灯会生气,脾气不好,我要那一盏精美不会生气的灯。” 九凤..............“没见识的废物。” 人群中响起喝彩声,洛愿扭头一看,原来是丰隆射中了鳞片,成功拿到馨悦心仪的灯笼。 “会不会嘛,会不会嘛。”洛愿拉着凤哥的手臂摇晃,亮晶晶的星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倾斜。九凤见她小女孩般纯真与期待的模样,他十八只眼睛都觉得此刻该得眼疾。。 “给钱,给钱,烦死了。”九凤觉得自己手都被摇酸了。 洛愿向摊主抛出玉贝,激动地指着那盏灯笼,“亲哥,拿下!” 拿你大爷!九凤白了她一眼,走上前随手拿了一把弓箭。 “小妹,今日送你一份礼物。” 馨悦与防风意映听见防风邶的声音,向他看去,防风邶缓步走到案前,拿起一把弓箭。防风意映望着二哥的身影,转头瞟了一眼涂山篌。 洛愿瞧着防风邶一副恣意风流劲,一天到晚,腰上没骨头。当了防风邶穿的花里胡哨,鸦青色鲛绡长袍浸染月华,衣摆以银线绣出花鸟的姿态。涂山璟能与这张脸和平相处,真沉得住气,她得向这些狠人好好学习心态。 九凤唇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拿着弓箭走到指定的位置。 众人瞧着两位风姿绰约的男子,两人眉宇间都透露出一股不羁之气,仿佛是天地间最自由的风,无人能束缚。并肩站立一起,同时拉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两支陨铁箭几乎同时射中最高处被树叶遮挡住的鳞片,坚硬如铁的鳞片被射中那刻发出叮叮的响声,像是风铃碰撞的声音。 “欧耶!”洛愿看见凤哥射中目标,激动得快要蹦起来,大声对着摊主喊着:“我要那盏.....” “那盏鲛绡千面灯。” 洛愿的话意外被截断,她惊诧地转头看向那位土匪,他抢自己的灯了?九凤冷厉地扫了一眼防风邶,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丰隆几人望过去见到戴着面纱,提着饕餮灯的少女,看见她额间的洛神花印,面面相觑,这不是圣女吗? 如今大荒盛传玉山圣女得两国帝王的偏爱,手握两枚如帝亲临的玉佩,西炎王更是将象征王权的佩剑赐予她。 馨悦提着狻猊灯大步走上前,防风意映紧跟着馨悦的脚步,涂山璟几人也跟随两人走上前。摊主这时正把鲛绡千面灯取下来递给俊美的公子,随后回头看向银白衣衫戴着金翅面具的公子,“这位公子,你选哪一盏?” 九凤斜眸瞟了一眼摊主,将弓箭丢回案上,冷冷地问道:“鲛绡千面灯还有吗?” “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只此一盏。”摊主这时也明白,两位公子看中同一盏灯了,急忙扬起笑脸,一脸歉意。 洛愿准备找东西给防风邶来一闷棍,太欺负鬼了,这换个身份也要抢自己的东西。 “瑶儿。” 馨悦笑盈盈走到朝瑶的身前,疑惑她蛾眉倒蹙,气恼不已的样子,“瑶儿,你怎么突然来仲夏节了?” 九凤慢慢走到小废物身侧,防风邶也提着灯笼走到意映身旁,“小妹,送你。” “谢谢二哥。”防风意映嫣然一笑,对着防风邶点头道谢。 洛愿瞟了一眼防风意映手上的灯笼,压下心中闷气,?眉开眼笑,“真巧,又碰上大家了。”后槽牙都要咬成豆腐渣了。? “这位是?”馨悦瞧着朝瑶身侧风姿不俗的男子,心中更困惑了,猜测对方的身份。 洛愿拽着凤哥的手臂,笑语盈盈,“这是我哥,陪我出来玩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身穿银白色衣衫的男子,圣女还有一个哥哥?九凤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小废物的话。 哥哥?朋友变兄弟,现在又成哥哥了。 防风意映也拉着防风邶,笑着对朝瑶说道:“这是我二哥,防风邶。” “我在小夭口中听过了,闻名不如见面。”洛愿转头看向防风邶。现在西炎城人人皆知,皓翎大王姬与防风家的二公子交好。“防风家出人才,意映比我上次见到时更加娇艳了,跟你哥哥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同脉的兄妹。” 洛愿客套地夸赞了两句,她私下也曾打听过防风意映的事情。放在上辈子真是从小别人家的孩子,可惜生错在这个对女子诸多不公的时代。 “瑶儿越发会说笑了。“防风意映娇笑盈盈,转头看向防风邶,”二哥,你与王姬交好这事,我竟然也不知。”防风意映语气看似责怪,可笑意不减,轻轻推了推防风邶。 “小妹如今在青丘,对我这二哥自然关心的少了些。”防风邶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涂山璟。防风邶眉眼似暖月,风流蕴藉缭绕在眉眼与唇间。 馨悦见朝瑶对防风意映与自己无差别的对待,心里有些不乐意。奈何对方是圣女,她再不乐意也得维持笑脸。 洛愿扭头看向涂山璟,他与丰隆和涂山篌站在一起,他真的很爱穿青色的衣衫,换个色吧,容易绿。“涂山璟,我在你送给玱玹的谢礼中,喝到青梅酒,你在哪里买的?我这次想带些回玉山。” 涂山篌注视着眼前这位圣女,涂山璟给玱玹送谢礼之事,奶奶已经训斥过他,自己定然也知道。圣女与涂山璟说话的语气仿佛比常人更为亲近些,四大氏族规定不涉及王权,玉山又独立于世,与圣女交好有些事做起来倒是方便,想到这些涂山篌眼中笑意更胜。 馨悦用手肘微微碰了碰哥哥,斜眺一眼,她哥这脑袋有时候真不开窍,也不知道送点礼物。 面无表情低垂眼帘的涂山璟,闻言看向朝瑶,唇角上扬,笑得含蓄而优雅,眼眸中极速划过一抹愉悦的光芒,转头向身后的静夜说了几句话,静夜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等会就遣人送过来。” 洛愿不露声色,默默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将饕餮灯递给涂山璟,“这灯会冒烟生气,算我给的酒钱了,你可别嫌弃。” 九凤.............你斜对面那位才是笑里藏刀。 涂山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接过灯笼,“不会。” 咦...............会笑就多笑,不爱看你大哥就别看,做什么难为自己的事。你情敌在你旁边站着,你换个时间笑也不是不行。 九凤对小废物无时无刻的心声,愈发头疼了。她丝毫不在乎场合,完全不管自己忍不忍得住笑,满脑子天马行空,想入非非,下流的想法。 摊主提着一盏星砂流萤灯走过来,“小姐,这是星砂灯,每粒星砂会在月出时刻都化作发光的青蚨虫。” 这是什么虫?洛愿疑惑地看向凤哥,“萤火虫?” “形略似蝉而扁,水生,性格凶猛。”九凤面对她求知的眼神,开口解释。 旁边的涂山璟见状补充了一句:“传闻青蚨生子,母与子分离后必会聚回一处。人用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钱上,涂母血的钱或涂子血的钱用出后必会飞回,所以有“青蚨还钱”之说。” 听见凤哥的话,洛愿差点举起刚接过的灯笼丢老板了,蓦然听见涂山璟的解释,立马佯嗔地看向凤哥,“哥,你学学人家,解释要按照心意解释嘛。” 还钱,多好的寓意,钱回来了!洛愿满意地提着灯笼。 九凤微微一笑,猛地出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咱们单独解释。”不顾小废物错愕的眼神,直接把人提走。 “那个...那个.......涂山璟啊..酒到了,联系我啊。”洛愿被捏着成了小鸡仔,脸瞬间皱成了个小包子,双脚离地乱蹬,她赶忙往后射出一枚羽翎。 这是皓翎王那里搜罗到的凤凰羽毛制成,根据灵力高低,灵力属性,在不同人手上能化作不同的神鸟,明面能当暗器也能作为联系自己的顺丰鸟。 一群人就这么见到圣女被当成灵宠般提走了.................果然是亲兄妹。 第67章 说服凤哥 涂山璟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住向他迎面射来的羽翎,看清之后,心里啼笑皆非。 丰隆笑嘻嘻拿过涂山璟手上的羽翎,“这圣女真是有趣,大庭广众也敢向涂山公子射出暗器。” 羽翎呈现出绚丽璀璨的金黄色,边缘锋利,羽尖处更是锐利如剑,尖端泛着微微金光,整体线条流畅。羽翎随着丰隆的转动,尖端光芒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这是什么鸟类的羽毛,我从未见过。” 涂山璟几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丰隆手上的羽翎,防风邶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别处,涂山璟思索一会才说道:“像是凤羽,形状颜色略有不同,应该是经过秘术炼制。” “圣女一出手就是好东西,上次我回去问爷爷才知道圣女头上的玉簪也大有来头。”颜色纯净如牛血,一颗做双目的血砗磲珠,翻遍整个赤水族也没找出一颗。 馨悦听涂山璟说出来历,看着羽翎也不由得溢出些艳羡,好东西见过不少,可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意映扫见馨悦的眼神,心里有些畅快,及时转头看向身侧,目光恰好落在二哥身上。 涂山璟伸手拿过丰隆手上的羽翎,“等会要还给她。”不然她得告状了。神情平静底下藏着涂山璟的波澜,静水流深。清水镇的往事涌现,她疼爱这个妹妹,他当然爱屋及乌。 “二哥,你看什么呢?”防风意映见防风邶望着圣女离开的方向。自己虽然有哥哥,大哥忙于氏族,二哥整日不着家,她从小就被家中长辈严厉教导。防风氏族长眼中,没有亲情,只有有没有用的棋子,生在防风家,她没有太多选择。圣女与她哥哥亲密无间相处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第一次见圣女,她好像不似传闻中冷若冰霜。” 防风意映见二哥眼眸含笑,像是挺有兴趣的样子。圣女和皓翎大王姬,孰轻孰重,她比谁都明白。褪去防风氏身上的家族使命,她对谁都乐见其成。 为二哥与王姬交好而高兴,也为二哥与狐朋狗友混而难过,如若能与此刻风头正盛的圣女交好,不论防风氏与她,都喜闻乐见。 粗略讲了讲上次在皓翎的事情,“二哥,圣女性格其实挺不错,大王姬说她只是性子慢热些,大家玩熟后就好了。” 防风邶回头看向他这位从小就极其聪明,事事拔尖的“妹妹”。此刻她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相比虚假游刃有余与各大氏族女眷相处,反而是有几分真心。 “小妹,看来这位圣女也是入你眼了。”喜怒哀乐摆在脸上,动不动就生气的人,却善于在别人面前伪装。 防风意映沉思须臾,笑着点了点头。短短几面之缘,虽不知道这位圣女家世如何,但玉山从未出过圣女,想来她在玉山也是极为受王母喜爱,现在两国帝王对她的喜爱也是堂而皇之。这位圣女的家世必然不是寻常人家。 防风氏是大荒北边,地位次于中原六大氏家的中小世家。从小她再强,再拔尖,也只是防风家的姑娘,中原六大氏家的姑娘对她都淡淡的,不愿跟她玩。 馨悦看似与她交好,心中也是瞧不上自己,不过无所谓,馨悦只不过是她的突破口而已。 圣女有些不一样,她对待馨悦与自己都一样,她不会因为馨悦的家世多看馨悦一眼,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世怠慢自己一分。 “慢点,慢点。” 走出人群没多远,洛愿就被九凤拽着大步流星。九凤回头看着她,“我担心再慢点,你又得管闲事了。”青梅酒,她脑子青。 “我只是喜欢听点故事,哪有闲工夫管旁人的闲事。”洛愿瞧刚才涂山璟见到自己眼神的变化,明晃晃是看她身侧有没有“放心上的人”。 心里惦记却不联系,她有点好奇。莫非是防风意映和涂山篌背后不能说的秘密被他发现了?不知不觉就想起他们两人在海边接吻的场景,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小废物,你给我去洗洗脑子。”龌龊想法太多了,多到他活了几千年也没见过她这么好色的人。 洛愿...............“不去!”这附近有海,等会碰见相柳,主动送人头。 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九凤也是看在眼里。她忽然躲着相柳,他却有些不明白了,她不是也骗过相柳吗?她的性格按理说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讨厌一人。 “你这几次送药,为何躲着他?” 这话就不明白了,洛愿困惑地望着比自己高的凤哥,“你不是不喜欢我与他接触吗?怎么还问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个废物妖。” 洛愿无语到只能哼哼地笑了笑,“你看他,每次都欺负我,刚才又抢我东西,我又不是有受虐爱好,打不赢就躲着点呗。” 这百分百的实话,惹不起躲得起。 “真话?”九凤满腹狐疑,以前打不赢,被相柳气得天天骂来骂去,骂得天都要漏雨了,她也是不要命地往前扑。 “真的假不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给自己找点帮手。”洛愿说完就扯着凤哥往一处巷子走去。 当初游历之后才知道死斗场的由来,这繁华的轵邑肯定也不缺死斗场。死斗场是由离戎族开设的?,传说离戎族的祖先是双头狗妖,因此每个进入死斗场的男子都需要戴狗头面具,女子则随意。? “我不去。”九凤知道她要去死斗场,转身立刻就走,等会她心一软又救奴隶。 洛愿果断抱住九凤的胳膊,死命往前拽,“咱们既然要当妖神,没有手下可不行。”那个想法一出,洛愿去他妈的局外人,这是她的家事。 她这次可不是完全管他人闲事,也是为自己做打算。神罚就罚呗,当了几百年孤魂野鬼,这才是最可怕的神罚。 九凤脚步猛地一顿,“你当真?”以为是她说笑的话,她是出自真心? “必须当真,妖神没点手下太丢人了。”说是手下,无非是培养点自己人,上次凤哥九死一生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要是不在,以后谁来救他,他又不像相柳有九条命。 洛愿再次拽着他准备继续走,九凤稳如泰山,脚步丝毫未动。洛愿回头看向九凤,见他眼神晦暗不明。 “小废物,妖爱自由,不喜束缚。”骤然明白小废物为何要去死斗场了,而不是去山林海泽之处收服。 “知道,没让你管他们,咱们得让他们心悦诚服,到时候你出去打架也多些帮手。”洪江施恩于相柳,恩情为彀中,束缚自由。 她也可以施恩于别的妖,但不会束缚他们的自由。他们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顺便帮自己做点事,比如传递点消息,打打架,吃吃瓜,俗称地下群众。 九凤抬眸仰望她头顶璀璨的烟火,低眸再次看向她时,她白裙上银蚕丝绣的星图正随着烟火明灭。“你想怎么做?” 洛愿知他同意了,得意地拉着他继续走,这次九凤跟上了她的脚步,“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这事不能着急。” 离戎族曾经与赤宸有较深的瓜葛,赤宸死后,离戎族就落魄了。后来是涂山璟出手,帮他们将地下赌场和奴隶死斗场的生意越做越大。 几百年过去,死斗场的规则换了又换,圈养奴隶的方式也不同了,每个地方的死斗场与地下赌场还会因为当地的风土,做一些改动,不得不夸涂山璟很会做生意。 哪怕是相柳也是满身伤痕才换的从死斗场逃出,更多的妖奴,只要比赛时输了,就只有血肉模糊地死去。 这种以残害妖族与奴隶性命来博得神族开心的生意,与杀人越货、草菅人命的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明着来不行,就黑吃黑,反正我要端了死斗场。”地下赌场就不端了,给人家留点吃饭的生意。 原本以为她只是想要救几个妖奴,不承想是想一窝端。九凤不由得有些震惊,“你别犯傻,四大氏族同气连枝,这事中间掺杂着涂山璟,他可是默认的话事人。” 哼,“怕个球,他不是想当我姐夫吗?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走过来的资格。”洛愿不屑地想着,区区一个离戎族而已。假如不是他们跟赤宸有瓜葛,如今又碍于神罚,她早用雷劈死他们现任族长了,查的出来是自己,算他们有本事。 九凤无奈地按住自己的面具,深吸一口气。这死斗场到处都有,她要是全部端了,这股势力不可小觑。“皓翎王与西炎王不会放任妖族做大。” “慢慢来呗,温水煮青蛙。妖咋啦?我就喜欢妖!” 她身边的妖那么多,烈阳与阿撇,相柳与九凤,还有毛球,无恙这些小可爱。大家生活在同一世界,而且也能修成人形,谁比谁高贵,谁的命不是命。 盛极必衰,居安虑患。皓翎王与西炎王把自己放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位置,可是过犹不及,繁华易逝,大厦将倾前自己为自己人做点打算不过分吧。 妖族比人族有实力,可修成高深的灵力,生命比大部分神族还长,现在大家混居在一起,神族就别高举审判之锤了。 九凤不知道此刻自己该笑还是该哭,讨厌她的多管闲事,可作为她身边人,往往又能因为她这份多管闲事感受到连绵不断的温暖。 “我信人心如未琢璞玉,纵被浊世浸出裂痕,玉魄终能养出莹润。若执血刃雕尽所谓杂色,碎玉纷飞时,最先割伤的必是持刀者掌心命纹。” 她身边有最好的例子,他们有妖族的神秘与狡诈,有人族的勇气与智慧,有神族的强大与全能。妖只需要一点机会,就会被引回光明。 不论妖族与人族还是神族,都有险恶、凶狠之徒,自然也有善良、友善之人。有些人与神也不过是一只披毛戴角的畜生。 “凤哥,生于淤泥又如何,我偏偏要扶风而上。”洛愿抓起九凤的手,坚定真挚地看着他。 这一刻,天地初开的星砂浮沉在眼眸,若璇玑玉衡,星眸深处自有不灭的光芒。九凤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小废物越来越顺眼了,初相逢到如今,她一直平等对待自己,知她心声,由内而发的一视同仁,贵贱无二。 “想法不错,寂寞千年,我也想热闹热闹了。”九凤傲娇的语气挡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世间万物,皆由命运安排,却又不甘于被其束缚。即便最终未能战胜宿命,也要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传说印记。 宿命难违,却总想试一试,这一试,便是无悔的一生。 “走吧,我的哥,你请。”洛愿俏皮地弯下腰,做出你请的姿势,眼神明亮地看着九凤。九凤傲娇哼了一声,举步朝前方走去。 两人慢悠悠一边观赏过往的热闹,一边走向地下城。进入地下城九凤换上狗头面具,看得洛愿疯狂吐槽,“太丑了,完全挡住我哥的绝世美貌了。” 九凤一巴掌给她拍背上,“闭嘴,老子又不是来卖色,丑你就别看。” 洛愿瞧着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必然是些有钱有势的人,行事都要小心谨慎。现在戴上面具,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家变得没了脸,那就可以不要脸。一切都变得格外的赤裸裸,香艳到淫荡、刺激到血腥。 因为之前悄悄来过,洛愿与九凤泰然处之,随着人头攒动慢慢走着。这里能赌钱,小夭躲进深山前曾在赌场住过,靠本事吃饭。她们游历大荒的时候,小夭还凭此赢得她们当晚的花费。 现在洛愿不缺钱,不缺赌注,九凤压根对这些没兴趣,两人扫了一眼就去看奴隶的死斗。 随意下好注,洛愿与九凤在一堆疯狂呐喊的狗头人中淡然地望着下方。 死掉的那方血肉模糊,活着那方眼神空洞,死气沉沉。几百年前的记忆袭上脑海,当初没有救他,他有一天是不是会变成那团血肉。 第68章 筹谋 九凤望着下方,背在手后的手指互相摩挲。尽管他们互相残杀同类,以对方为食,可那是生存规则,靠实力为尊。 现在这些神族嘴上喊着共荣,打破阶级,依旧视妖族为低贱,让他们成为观赏的玩意,命如浮萍,在神族的残忍践踏下摇曳。 “那妖已经开始放弃自己了。”记得初遇相柳时,他那双眼睛凶狠下是求生欲望,待了百年依旧渴望活下去。 “自己都不想活,那也没有必要了。”九凤整理着袖袍,余光打量着小废物的反应。 洛愿双手背在身后,像是随处闲逛般走到刚刚下场的奴隶身前,挡住奴隶主带走他的脚步。奴隶主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这跟那些妖娆多姿的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风味。自知来这里的人,卧虎藏龙,身份不可小觑,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准备绕过她。 九凤走上前站在小废物的身侧,默默打量奴隶主身后的奴隶,对方防备机警地斜眸瞟着小废物。 “诶,你叫什么名字?”洛愿走到奴隶主与奴隶的中间,淡淡地看着奴隶。 奴隶主扭头看着这个女子,心中不满,伸手准备赶走她。女子突然抛出一袋东西掉在他怀里,低头一看,立即喜笑颜开走到一边。 这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女子,野兽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没有灵力。反而她身侧的男子,灵力高深。 奴隶防备沉默地望着两人,随时准备一击。洛愿不恼怒他不说话,弯下身子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污渍与肮脏,低声说道:“我身侧的男子也是妖,我见过活着走出死斗场的奴隶,你想活就拿命撑住。” 洛愿说完就抬起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随口杜撰一句:“这个不太行,有点瘦。” “硌牙。”九凤随口接了一句,完全不顾身侧好奇之人诧异的眼神。 洛愿.............九个脑袋是会捧哏。她转身离去,这还得亏救相柳,当初听过奴隶之间特殊的语言。游历之时,利用凤哥的能力控制奴隶,浅浅学会点,这是连地下城主与奴隶主也不知道的语言。 以前见她办事不靠谱,现在想一想,她每件事好似都在为未来某件事做铺垫。当初让自己操控奴隶的时候,他差点没一翅膀给她扇到另一个城池。 奴隶望着那道背影的离去,转而看向她身侧的男子,刚才男子离去时,他的的确确感受到妖族的气息,若有若无,微乎其微。他知道对方是故意的,故意释放出妖族的气息,原本如同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眸,焕发出了异样的光彩,生命的华彩。 她没有许诺赎买自己,可他那颗被黑暗碾碎的心,萌发出难以置信的想法,他觉得她会回来。 两人又看了几场死斗,不同于刚才,洛愿并未上前与奴隶说些什么。连续几次洛愿下注都输了,反而是凤哥次次都赢,她多少感叹一句自己没赌运。 走到地下城门口,九凤第一时间把双头狗面具丢回给“看门狗”,戴上自己的面具。 “凤哥,你觉得咱们把大本营放在大荒之外,还是大海之上?” 正在整理面具的九凤扭头看向她,她计划多久了?怎么已经想到这里了。那她前段时间找鬼老头与皓翎王明着暗着打听那么多事,又准备做什么? “当初救他的时候,我就想过有能力一起救出去,现在,咱们也得知己知彼。”洛愿转头对着凤哥笑靥如花。 后面再次光临的时候,她那时没能力,有想法不敢动手,更怕连累小夭。毕竟当时她与九凤能跑,小夭一个大活人,灵力一般,很容易被抓住。 “大荒之外你找谁?大海之上你找谁?”大荒之外还有许多游离的氏族、部落,想找一块不被人打扰,隐秘的地方不容易。大海之上不知名的海岛有很多,但大部分还是在皓翎与西炎的管辖之内,随时会有人在天际巡视。 山林腹地沼泽这些无人之地,大妖,妖兽各自占领地盘。这些死斗场的奴隶过去,也只是给大妖加顿餐。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么多年的鬼爷爷也不是白叫的,大不了我找相柳还恩去,让他给我找一个无人岛屿。” 她这个恩情还得也太容易,九头妖本来就是海妖,对海里以及海上一切都了如指掌。九凤此刻觉得成不成神无所谓,千万别成奶妈子。 “拿出你对财色的要求,去要求他报恩好吗?” “这....要钱,他没有,要色.....我觉得可以。”洛愿仔细想了想相柳,他好像就剩下一张俊美皮囊能抵债了。 九凤...........“我他妈踹死你个色胚。”九凤说话就已经开始抬脚了,她不仅只听爱听的,曲解意思也是数一数二。 “我跑!”洛愿笑嘻嘻嘚瑟,凤哥的脚即将触碰到她,她已经跑向人群,混迹在其中。 九凤追上前还想拍她时,立即被紧紧拽住手臂,“凤哥,你教我射箭。” “不教,你太笨。” “必须教,不然我让王母把我打得稀巴烂。” 九凤淡然一笑,火速挽起袖子,“不用王母动手,老子亲自来!”说罢手握成拳,哐哐哐砸到小废物头顶,今日非要给她捶进土里。 他突然的动作,连旁边的人都惊诧地一愣,甚少见过男子当街打女子。那女子被打不还手,也不恼怒,听着声音还泛笑?女傻子? “哎呦,真打啊。”洛愿抱头痛呼,随后提着灯笼嬉笑着围绕人潮躲蹿。 有避之不及突然被女子扯住的人,还未看清女子的模样就被松开,身后男子追随女子的脚步向街尾而去。 涌动的人群中,女子清脆的笑声如同流云轻绕步摇飞,笑声在人声鼎沸中若隐若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三苗族的火舞者甩动鬃毛编成的长鞭,浸过祝余草汁液的发梢每抽打一次石鼓,就有数十颗火球腾空而起。火光映照下,少女的眉眼更加生动。 “二哥,可是累了?” 檐角铜铃在夜色中轻晃第三十七下时,防风邶的衣摆已浸透了整条街市的烟火气。他斜倚着酒肆朱漆剥落的凭栏,右膝曲起,左脚随意地踩在雕花木栏上。 刚才馨悦直呼逛累了,于是大家找了一家酒肆休息,几人在楼上天台饮酒作乐。防风意映见防风邶依靠在凭栏处低眸望向街面,手拿酒瓶慵懒惬意,自顾自饮着酒,没怎么与众人说话。 涂山璟看了一眼防风邶,这是他初次见防风邶,作为有幸在清水镇见过相柳“真容”的人,惊诧之后已经变得淡然。 “不过是看火舞者有趣。。”防风邶收回游离在街面的眼神,走向众人身侧坐下。他放下酒瓶端起酒盅,抬抬手示意防风意映饮酒。 步摇金翠掩秋水,红颜轻笑浮春水。 “我也觉得今年的仲夏日比往年有趣些,这不是连圣女都来了。”馨悦说起圣女两字时,抬高了语气,别有所指却没明说。 丰隆看了一眼妹妹,笑了笑岔开话题继续与众人饮酒,妹妹作为四大氏族之首赤水氏族长的外孙女,辰荣氏嫡女,虽不是王姬,但在中原氏族的地位等同于王姬?。 妹妹走哪里都是焦点,可偏偏在圣女那里没有得到另眼相待,心里有些不乐意。 其余人听见馨悦的话,无人接话,顺着丰隆的话谈笑风生。 静夜身后跟着几人,抬着装青梅酒的箱子走上楼梯,“公子,酒到了。” 涂山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涂山篌站起身笑着走到箱子旁,“不知二弟的酒与别处哪里不同,得了圣女的喜爱。” 静夜看了一眼公子,立即伸手打开箱子。丰隆也走上前,箱子里的酒用白玉瓶与青玉瓶装着,粗略一看也有几十瓶,白玉酒瓶上雕刻着桃花,普普通通,反而是青玉瓶雕刻着花中四君子。“璟,家里可是缺精致的酒瓶了,这也随意了些。”丰隆拿起一瓶雕刻梅花的青梅酒,转身走向众人。 “我也尝尝。” 涂山篌见丰隆拿了酒,他也随手拿起一瓶雕刻着菊花的青梅酒,笑着说:“圣女应该不介意我们喝她一瓶吧。” 涂山璟看了两人手中的酒瓶一眼,“等会问问圣女就知道了。” 防风邶含笑的眼眸掠过众人,瞳孔深处炸开星子般的冷光,却在仰头饮酒时化作春水盈盈的波痕,三分醉七分清醒。 羽翎从涂山璟手中射出,羽翎尾闪烁着淡淡的幽光,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羽翎射入云层那刻化作了一只展翅翱翔的玄鸟,玄鸟身姿矫健,羽翼丰满。羽毛在星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青绿色光芒,隐于夜空展翅飞向它的主人。 玄鸟如同刚才的烟火,顷刻消失在众人眼前,街上的人只当又是一场别具一格的烟火。楼上众人望着玄鸟消失,赞叹玉山秘术的神奇,仅天生灵目的涂山璟能看见玄鸟飞走的方向。 防风邶手指轻扣案面,像是敲击乐曲般,面上悠哉惬意仿佛在享受着无限的闲情逸致。 望见空中玄鸟的虚影,洛愿立刻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塞到凤哥怀里。玄鸟虚影在看见洛愿那刻,重新化作羽翎,出现在洛愿手中,洛愿化作魂体口中念出等待起印的古语。 随后洛愿将羽翎顺手也塞到凤哥怀里,“凤哥,羽翎里我加了些好玩的法术,你留着解闷,记得加心头血有惊喜,这些东西你别吃完了。” 羽翎是烈阳用凤凰玄火帮小废物炼制,一共三支。当时炼制出来,小废物偷偷躲进密室,说是增添点个人特色?她在里面做了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原本三只一模一样金色羽翎,在她手上变了颜色。 “回去给你添点料,毒死那只白雕。”她出门一趟,谁都没忘记,连毛球那只傻鸟也买了礼物。 “那你记得加猛料,毛球吃毒蛇长大,一般毒药毒不死。”洛愿说完提着灯笼飘去找涂山璟了。 河畔的千年古槐树下挤满了未婚男女。树枝上系满红绳,每根绳上都挂着铃铛与木牌,夜风吹过时,所有木牌轻轻相撞,发出类似筊杯落地的清脆声响,据说这是神明在回应祈愿。 河面上漂浮着莲花灯阵,每盏灯芯都立着拇指大小的鲛人蜡像,遇热便会轻轻旋转,蜡制的鱼尾拍打花瓣发出叮咚声响。 洛愿好奇地看着古槐树,待她离开时,古槐树最高处的枝丫上悬挂着一块随风摆动的小木牌,写满笔锋硬朗,端庄稳重的小字---天空飘落的雪花,终究会融化回归天空,就像你的灵魂本属于自由。 洛愿飘到酒肆,这怎么唠嗑?涂山璟与大家坐在一起也不好单独吃瓜。目光不断在涂山篌和防风意映身上转换,这两人奥斯卡影帝影后,假若不是防风意映对待喜欢的人有些许小眼神,根本看不出来。 瞟见坐在边上的防风邶,亏自己以前还觉得他过得辛苦,这不是过得挺好嘛。氏族公子哥的做派,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享受。 看见食案上涂山篌与丰隆面前不一样的酒瓶,这瓶子怎么是青玉?刻得花纹也不一样。 一个个氏族大小姐,公子哥,天天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笑容背后全是勾心斗角。 这瓜不吃了,跑咯。洛愿将箱子变成魂体,清晰看见里面的酒瓶,涂山璟办事真是虑无不周。 站在箱子旁边的静夜骤然见到箱子不见了,惊呼出声,“公子!” 涂山璟听见惊呼声转头看过去,静夜身侧的箱子已经不见。须臾间,圣女的声音传来,“涂山璟,酒我拿走了,多谢。” 大家震惊地看向防风邶身旁,那声音像是从他身侧凭栏处传来。防风邶摇晃着酒瓶,饶有风趣的目光盘桓在凭栏外,倚醉凝眸重回顾。 “璟,圣女这是什么法术?”丰隆呆若木鸡地望着夜空,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他们这里竟然没有一人察觉。 防风邶闻言看向众人,懒洋洋的笑意浮现在脸上,风趣说道:“看来,圣女不爱与我们打交道。” “玉山神秘叵测,定然有些世人不知的秘术。”涂山璟看了一眼防风邶才看向丰隆。 馨悦打开话头谈论起玉山的神秘,他们祖父那辈也有人参加过玉山蟠桃宴,流传出些玉山的情况。等他们想要一探究竟,玉山蟠桃宴已经千年未曾开过,他们也无法上玉山。 防风邶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低眸看向议论纷纷的众人。“诸位,我先告辞了。”说完就步履悠闲,悠悠然离去。 众人对防风邶性子早有听闻,此刻见他离席,不足为奇。况且,防风家的庶子而已,值不得他们上心。 涂山璟扫了一眼防风邶的背影,低垂眼帘,眼帘之下流淌着绵绵不断的心河。 当日从瀛洲岛回来,他暗中派人盯住涂山篌与防风意映,两人在青丘不仅私下没有往来,相处时也是针锋相对,时不时争论。 “只要没有涂山璟,涂山篌就是最好的,有涂山璟,涂山篌就是可有可无。”半年后,他不想再拖下去,打算去找奶奶说退婚的事情。路上朱廊偶遇涂山篌,自己说弥补母亲对他的亏欠,已经把往事忘了,他却说最好的补偿就是彻底的消失。 当日,自己屏退所有人,还未开口,奶奶就夸意映处事大方,有意映协助自己打理涂山氏,她也放心了。 涂山璟跪在奶奶面前,请求奶奶解除与防风小姐的婚事,“当年我和防风小姐素未谋面,并不相识,全是母亲做主定下婚约。我知她这些年侍奉奶奶、料理府中事务,劳苦功高,可我对防风小姐无情,防风小姐对我也无意。” “住口,你对意映无情不假,可意映对你并非无意。”涂山太夫人直接呵住涂山璟,讲起当初涂山璟失踪,意映身穿嫁衣来到青丘的过往,“这些年她都没有名分待在我们涂山家,她十几年如一日帮我打理家务,你要退婚?意映颜面何在,防风氏颜面何在?涂山氏背信弃义颜面何在?难道你要因为你一个人让我们涂山氏背负骂名,被整个大荒奚落吗?” 涂山璟坚定地看着奶奶,“孙儿知道自己自私,我愿意放弃涂山氏族长之位,背负所有骂名,只求奶奶答应退婚。” 涂山太夫人不承想自己的孙子,竟说出这种话,气血翻涌,当场晕厥。 涂山璟正式提出要与防风意映退婚的事情,因为涂山太夫人气晕过去,不经意走漏风声。涂山璟因为奶奶当场气晕,不得已再次暂缓计划。 他准备再次送出去的青梅酒,也被自己发现有一瓶被人动过。只有近身之人才能接触到的青梅酒,避免打草惊蛇,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暂时不联系她。 可她与防风邶的事,每日都随着密报传来,涂山璟心绪随着过往翻腾。 不知,这次的青梅酒,她还喝吗? 第69章 仲夏日(二) 九凤见她消失,瞧着自己手上,怀里,目光微转返回天极。他要是给那只傻鸟留下一口渣,就是他不会做鸟了。 回到天极,环顾自己的洞府,自从小废物来过之后,他这洞府倒是多了不少神族的精致东西。玉山她房间放不下了,一股脑全塞到自己这来了。 将小废物买的东西随手放在一旁,走向后面的玄穹洞,大妖之间互相残杀,互相掠夺资源,对方死了,那对方的东西自然归战胜的那一方所有。 九凤的目光看向架子上的一把弓---九霄云龙弓 弓臂以应龙脊骨拼接天河星砂熔铸,刻有《河图》二十八宿星轨,表面覆盖层叠龙鳞状星砂甲片,青玉色龙鳞缝隙中渗出天河星砂的银辉,整体如游龙盘踞。?弓身中部隆起处镶嵌一颗「云魄玉」,似龙珠含于龙口?。 开弓时引发星辉共鸣?,星轨依次点亮,如星河倒悬,箭矢离弦后化作云雾龙形?。 “这把弓,小废物能拉得开嘛。”九凤拿起长弓,弓骨节处可见星砂流动的银蓝色光痕,触摸时有云雾触感。 九凤拿起弓箭走出洞府,站立于洞府门口,食指和中指并用,两指拉弓,弓身散发淡淡青雾,云魄玉核心缓慢旋转,内部星云流转如微缩银河?。 感受着弓力,随即再加两指,四指拉弓,由云魄玉提炼出的云丝而编织的弓弦,逐渐拉满,弓线化作实体白龙虚影,龙首咬合箭尾?。?? 九凤并未射出箭矢,灵力还在被压制的状态,勉强能射出三箭。他收起弓箭,摩挲着弓臂,强大如应龙的血脉,也会有耗尽神力,不得复上的结局。 将弓箭重新放好,拿出小废物给的羽翎,不疑有他,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入羽翎,羽翎顷刻间发出金色光芒,凤凰腾飞与空中。 九凤望着由光芒勾画出的凤凰虚影,这有什么好看的?随后瞧见飞来一只九头鸟,这........ 九头鸟踩在凤凰背上,仰天鸣啼,九个头与爪子合用,没一会,凤凰成了没毛的鸡。随后青鸾、丹凤、鹓雏、鸿鹄、鸑鷟,都在九头鸟的爪子下成了没毛的鸡......... 下流!鸟都脱毛! 九凤收回羽翎,羽翎在他手上化作玉坠大小,悬挂在腰间玉铃旁成为腰坠。 随着子时的接近,街上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月光洒在他身上,银辉与暗影交织,光明与黑暗并存,希望与绝望共生。防风邶的衣角扫过占卜摊前的朱砂线时,悬挂的青铜风铃突然齐齐静止。老巫用枯枝般的手指推来一片灼裂的龟甲,甲片上蜿蜒的裂痕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位大人要问什么?\"老巫的独眼里跳动着篝火的影子。 他驻足在占卜摊前指尖按在龟甲上,未开口。龟甲在离火中炸开蛛网裂纹,龟甲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血珠沿着卦线游走,血线在甲片上蜿蜒,竟自行拼出殄文: \"残月照海影,冰刃生花处,??缚心者溺于眸中渊,同归。\" 老巫将龟甲递给眼前俊美的公子,防风邶放下玉贝,再次看向龟甲上殄文。龟甲在他掌心化为齑粉,碎末却凝成半轮残月,垂眸盯着掌纹里的龟甲灰烬。 同归?瞳孔深处却凝着她在海边捂着眼睛,大声喊着:“肯定,一定。”的身影。 她的自信与她脾气一样大,虚有其表。凝视掌心,浅笑无言。 洛愿径直飘向西炎城,显现在小夭榻前。灯笼挂在她的榻角,箱子放在脚边。她梦见什么美事了?傻笑成菊花了。捏住她傻笑的脸,微微用力。 脸颊上的疼痛将小夭唤醒,小夭摸着脸颊,睁开睡眼,瑶儿?“我这是做梦呢?”小夭摸了摸脸颊翻个身,搂着被子继续。 洛愿...........“我的哥,你快起来吧!”洛愿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拖起来。自己几百年没睡过觉了,到底是什么梦能美成这样, 小夭猛地被拽起,睡眼朦胧,揉搓着眼睑,揉搓两下眼看又要倒下了。“我的哥,这是梦外,你清醒一下。” 洛愿干脆上手帮她揉搓,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顿按摩。 “别搓了,醒了醒了。”小夭连忙抓住她的手腕,这不醒她得把自己揉圆了。 洛愿见她眼神清明,指着脚边的箱子,“青梅酒,我今晚陪凤哥去了一趟轵邑办事,碰见涂山璟一行人,这是我向他买的。” ???小夭被这消息轰得一时没反应,片刻之后直接捏住朝瑶的耳垂,“臭丫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玩了!”凤哥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她闹着去的轵邑。 洛愿???她的反应出人意料,怎么是先审问自己,而不是问涂山璟,或者他们去办什么事。 “真去办事啊,我除了风月场所,什么地方背着你去过。”地下城背着去过好几次,坚决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今晚耳朵别要了。 “真的?”小夭狐疑地松开手。 “真的,真的。”洛愿忙不迭抓紧她的右手,这手揪耳朵太顺了。 小夭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弯腰将箱子打开,看见白玉酒瓶目光闪烁,抬眸看向朝瑶。 “一行人?这酒怎么买的?” 洛愿讲起今晚的事情,自动忽略某个土匪抢灯笼的环节。“我去拿酒的时候,涂山篌和丰隆案前也有青玉瓶酒,假若论丰隆与涂山璟真心之交,丰隆应该是无心之举,涂山篌却像是有心为之。” 涂山璟故意将精致独特的青玉瓶与素雅的白玉瓶混在一起,想来是之前给小夭送酒发生了些什么。 “反正这酒是我拿灯笼买的,他们猜不到你身上,你安心喝吧。”洛愿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我厉害吧”的小表情。 小夭听到事情的全过程,心潮起伏,他与涂山篌的争斗仍旧如火如荼,不是教过他怎么加料吗? 洛愿见小夭眼里有些怅然,心转意移,“小夭,防风邶的箭术确实了得,与凤哥不相伯仲,这次近距离才发现他和相柳简直一模一样,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才和他交好?” 小夭听见瑶儿打趣的话,“那晚他射杀玱玹,我也存了试探之心,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的性子与相柳截然不同,而且他精通防风家箭术,怎么看也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防风邶比涂山璟有趣?”洛愿笑眯眯凝注小夭的神情。 “又打趣我,他教我箭术说不定是接近我的借口,从而接近玱玹,他带我游玩或许也是打开女人心扉的手段,暂且静观其变。” 这几日防风邶没有来找她,她也习惯了,他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经常隔五六天,她不问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解释。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刚好够她巩固箭术。 “他每次教授得很认真,所以我在学习箭术的时候,也会尊敬地把他当老师看待。”怕朝瑶担心,小夭还有话没说。偶尔,她会不经意看见防风邶望着她身侧失神,只是一刹便恢复那股慵懒肆意的模样,只是恰好被她捕捉。 这种感觉更像是在图谋些什么,像是那晚的直觉,没彻底看清他是防风邶前,直觉告诉她,他就是。 鉴于小夭心意还未明确,洛愿刚起的想法快速退去。抛去儿女私情,她开口说起正事,“小夭,你把医馆重新开起来吧。” 今晚小夭感觉自己像是小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一波波拍打在她身上,应接不暇。 “怎么好端端要我开医馆了?”瑶儿去一趟轵邑,怎么萌生这个想法了。 洛愿盯着她的眼睛,凝眸相视,“小夭,我想要学着大舅成立一个组织,不同的是,这个完完全全是妖族。” 小夭眼眸猛震,眼眸瞪得如铜铃般大,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瑶儿,你是遇见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洛愿用力抿了一下嘴唇,像是下定千般决心,“当初我第一次去死斗场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你没做回大王姬,这个想法会石沉大海,不复存在。如今之所以再次死灰复燃,是因为我们接触的人已经不一样了,我要这个组织成为我们两人的退路,至少不被别人掌控在手心之中。” “我选择妖族的原因,他们有不输于神族的修炼能力,我要培养一批像茱萸姨一样的妖族,这条路很难走,我还没开始行动,一旦开始,我需要据点。风月场所,各方势力混杂,我要一个干净到只被我们掌握的据点,你身份下的医馆一般人无法轻易插手。” “一明一暗,忽暗忽明,就像如今你在明处,我在暗处。对于这个组织的人来说,你在暗处,我在明处。” 言之未尽,尽在眼前。她说的是真话,却不是所有,仿若她当年对逍遥叔与巫王说的话。 小夭看见朝瑶说话时眼里闪烁着火苗,那股火苗由野心、渴望、宏图等构成,却缭绕着淡淡的怆然。 “好!”小夭毫不犹豫立刻答应。她心里震撼之后更多是欣喜,这是瑶儿第二次开口需要她的帮助。她们互相依赖,她对她有求必应,来之不拒。 洛愿对她的干脆反而觉得心疼,“小夭,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这个组织对所有人都必须绝对保密,包括玱玹。而且我希望你是从自身出发,觉得有这个必要才答应,而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你就要做不喜欢的事情,去隐藏自己的情感和需求。” “就像此刻,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就会直言不讳,不会藏着。但当初你提出我与你一起返回西炎,我不喜欢,我拒绝了。那个时候我知道你会失落,难过,可我不想委屈自己,不想难为自己,所以我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我也说过我不会拿你的梦想当成自己的梦想,我非常不愿意你消耗自己的感情。几百年了,你该走出给自己设置的外壳了,你不能清晰知道不能靠其他人,又渴望别人把你当成第一选择。你有面对的勇气,却恐惧拒绝,敞开心扉,不要回避内心。 小夭猛地把朝瑶抱在怀里,双眸浮现出珠光薄雾,从头到尾只有朝瑶才会对自己说这些。她明白自己内心的黑洞从未愈合,扑朔迷离的身世,孤身游离的那些年,受尽折磨的五年,没等到要等人。这一切让她甘愿把自己躲起来,走不出那层硬壳。 “瑶儿,你知道吗?我无可依赖感,我不敢依赖任何人,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不敢心存任何期待,我不敢主动也不敢付出真心,我怕被再次抛弃,怕再次得到失望。”小夭的眼泪簌簌落下,如同那日朝瑶送她的璀璨珍珠。 洛愿抱着无声落泪的小夭,从上而下抚摸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内心很痛苦,那些黑暗的日子留下了烙印。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修炼,早日带你去见母亲,你没有被她抛弃,父亲也同样爱你。” 小夭吃软不吃硬,少时的经历,她怜惜弱小,也是儿时的经历,她忌惮强者。强者的世界有太多要守护的东西,她随时会被抛弃。 清水镇可怜巴巴跟在她身边的叶十七,以及现在的涂山璟就非常善于示弱,还放得下身段,看他这两次和防风意映的相处,明晃晃大男子主义,他的示弱就像为小夭量身定做。 狡诈的男狐狸精,懂示弱,懂绿茶,懂美色诱惑。 小夭目光随意盯在一处,眼含泪水,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瑶儿,我不是不拒绝你,是你说得对,从你当初让我找父王要暗卫开始,到玱玹经历刺杀,防风邶教我射箭,我发现真的是我想的简单了。我现在没高深的灵力,没有强大的力量,只能拿身体,拿命去赌。我应该在其他地方弥补这一切,不管是毒术还是箭术,那都是强大我自身,可单打独斗难成气候,所以玱玹要培养暗卫,需要我的帮忙,如今我也需要。” 洛愿心里总算又开始有点欣慰了,当时暗示小夭暗卫不许随意出手,也是想让小夭知道暗卫有时也不太好用,得给自己多找点保命的办法。 上辈子的有钱人又不是人人都是武术高手,但人家有钱,有钱就有人帮他玩命,保护他。小夭如今贵为大王姬,再不为她自己多想想,真是浪费这个身份了。 “小夭,你听我说。” 小夭闻言松开朝瑶,洛愿一边擦拭小夭的泪痕,一边说道:“现在玱玹被人紧盯,我那边还需要筹备一番,山林妖族野性难驯,我打算从死斗场里面选,又或者自小培养。所以,开医馆这事,你也不用心急,只需要最近将自己的兴趣表现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光明正大向西炎王提出来。” “而且,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会用到医馆,因为培养需要时间,没绝对的信心,我们不能暴露医馆,医馆在那段时间只需要好好济世救人,也算为将来迷惑别人打下基础。医馆开张,该请教请教,涂山璟不是想要走向你吗?让他教你经营之道,必要时借助涂山力量将医馆开遍大荒,以点带面,形成情报网。” “不要有心里负担,真正爱你的男人,一定是愿意你成长起来,而不是把你锁住,成为笼中雀。他不教也无事,一脚踹了,反正大荒人才济济,堂堂大王姬不缺人巴结。” “玱玹问起,往他身上推咯,他利用你,你哄哄他也无所谓。” 小夭听到朝瑶最后的俏皮话,看着她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脸蛋揶揄说道:“机灵鬼,瞒着我筹谋很久了吧,可我很开心,因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又多了。” 她笑着把朝瑶揽入怀里,朝瑶乖乖靠在她肩头,两姐妹目光落在不同的地方,无声胜有声,无心胜有心,心仍然紧紧相贴。 “小废物,你为什么骗她?”天空泛起鱼肚白,九凤才蓦然出声,小废物刚才说的话真假参半。 “给她找点自己的事做,免得天天揪我耳朵。”洛愿淡然地给出一个理由,走进玉山密室。 九凤.................大废物当医者蛮不错,下完毒再医治,医治完再下毒,循环往复,也有事干了。 洛愿.............自己给自己安排生意,凤哥很适合做生意。 第70章 君心难测 她看着案上的玉简,这本玉简上介绍了上古秘术,比如?血髓溯生、五彩天机引等秘术,依照她现在的实力,是一个用不起来,能用也不敢轻易用,这没写具体副作用。 王母说这些秘术,哪怕是她的修为也无法操控布阵。不仅因为自身所限,缺少布阵所需的条件,更因为这些秘术引天地之力,又或者逆天改命。天人都难以抵挡承受反噬之痛,实力低微者顷刻引发天人五衰,何况只是神的后裔。 五彩天机引这个秘术,自己反复查阅许多藏书,这里面记载的五色石髓到底是什么?她问过王母,是不是当初西陵珩送给自己的五彩手镯原石? 当时,王母注视自己很久才说不是,说这个五色石髓在此世间已经销声匿迹,绝无可能找到。 洛愿..........一句话,扼杀希望在摇篮。 五色石髓为引,可改写命薄。她到底是不是孤魂野鬼的命啊!!!她能不能自己给自己改一改命!!! 玱玹见小夭会客的对象又多一种身份---医官。不练箭不练毒的时候,经常传唤擅长治疗各种病症的医官讨论。 “这段时间,西炎城传遍大王姬与防风家二公子交好,我还想着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你可别跟着防风家那个浪荡公子跑了,如今看你又钻研起医术,看来还能多留几年。”防风邶只是一个庶子,妾侍所出,做不了防风家的主,玩可以,但其余的事绝对不行。 小夭见玱玹打趣自己,合上医书,对着玱玹做了个俏皮的动作,“只要他还有可能射你,我就不会跟他跑。”防风邶是随性之人,她在朝云峰,他就直接跑到西炎山请侍卫通传,她在西炎城,他就径直上门。两人只是传授箭术的关系,自己觉得没必要遮掩,一来一往,有那些传言不足为怪。 “我看医术不稀奇,反倒是我前几日听某位医官提起,你曾询问过胃疾之事。”小夭揶揄地看向玱玹,他可没有胃疾。 玱玹干脆地坐在小夭身边,随手翻了翻医书,笑着说道:“谁让我穷了,只好从别处着手了。”最近自己没惹她,平常见不到,梦中也见不到,也不知道私下又在琢磨什么。 “哈哈哈,穷玱玹。”小夭蓦然又听起玱玹提起此事,笑完之后立刻唤来珊瑚将她房中准备好的青玉瓶酒与灯笼拿过来。 “她仲夏日跑到轵邑玩了,这是她从涂山璟那里买来的青梅酒。” 玱玹摩挲着青玉酒瓶上的梅花纹,心里兴起一缕难以形容的情绪,“她又与涂山璟交好了?还是说因为你的关系?” “她都是玩够了才告诉我,她与涂山璟无意当中碰见。这灯笼她说送给你,说灯笼会冒烟,爱生气,让你别把府邸点着了。”小夭说完忍了忍嘴角好几次,也是徒然,直接伏在案上大笑。那灯笼自己玩过两回,确实爱生气,烟圈一阵接一阵吐。 玱玹................“她这嘴真该治一治了。” “那你可得失望了,顽疾,药石难医。”她除了在凤哥与相柳九张嘴下吃过亏,其余人屡战屡胜。 玱玹好笑地提起灯笼,灯笼猝不及防冒出一个烟圈,烟圈缓缓上升,消散在他头顶。“她就是被你们给宠坏的。”玱玹克制笑意提着灯笼离去,她经常能把自己气得头顶冒烟,心里窝火。 “玱玹,你这颗冷心,要不了多久都能气燃了。”小夭不经意间说笑的话浮现,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死灰如何复燃,心如何才能重新长出炙热的血肉。 这次的酒,小夭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快一年,得知朝瑶把自己给她的那一箱子毒药也给相柳了,想着后面又送了两次毒药,瑶儿也说少吃一个顿饿不死,她也缓了缓研制毒药的速度。 空余的时间忙于看西炎王宫收藏的医书,她这一年钻研医术的事情连外祖父都已知道。防风邶依旧在教她箭术,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关系,如今更像是在两个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在享受生命。 她甚至觉得防风邶像个寂寞久了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玩伴,迫不及待带着玩伴一起去玩,分享一切,嬉戏之下是最真诚的心,她也渐渐真诚地陪着他吃喝玩乐, 诚如对玱玹所说,只要他没有挽弓对向玱玹,他就不是她的敌人。 瑶儿忙得脚不沾地,可每次父王的来信,提起瑶儿总是说她又长进不少。她离谱到开始揣测瑶儿是不是也有九个头了,不然怎么保持学习的同时也不忘去大荒各地当“侦察兵”?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瑶儿行舟的速度比赤水族最新的赤马舟还疾速。 “小夭,毒药我拿走了。” 这一日,小夭在梦里见到朝瑶,心里一喜,刚准备说话,她就出梦了。小夭从梦里惊醒,四处打量,哪里还有朝瑶的影子,妆案上见到不属于她的小玩意,心里伴随着暖阳继续酣然入睡。 每次出去都知道给自己带礼物回来,她这钱山也快花成钱堆了。 烈阳与阿獙在月色下望着皎月,现在别说拍了,王母都快用脚踹也没把朝瑶踹下去。被拍过一次的朝瑶,现在看到王母立即化作灵体,然后紧紧抱住王母,嘴里大喊着:“要出玉山咱们一起!” 王母曾直接撤下法阵,朝瑶天一黑立即跑回玉山抱着王母鬼哭狼嚎,说下山全是坏人,吓得她已经开始自闭了,白天浪迹在小夭身边大半天,可怜兮兮不敢显现。王母无奈,只得按着头屏蔽魔音,想别的法子给她弄下山,这一年也没想出。 “她的性子也不像耐得住玉山孤寂的人,怎么就不爱下山了?”阿獙想起王母被朝瑶闹得都开始叹气了,心里发笑又困惑。 皎洁的月光布满玉山的各个角落,烈阳心有所感,“她下去困在小夭身边,她不喜那些事又无法做到视若无睹,玉山反而是一种变相的自由。” “再说了,九凤现在也时常过来教她箭术,下山她与九凤终究是有些不方便。” 阿獙观察过几次九凤教朝瑶射箭,箭无空发,弓如霹雳弦惊,激箭流星远。“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世上也不知还有多少九凤这种不显之人,大荒愈发热闹了。”防风氏嫡传箭术之人,恐怕也敌不过九凤,势均力敌。 “箭术超群,瑶儿那后脑勺也被打得不轻。”烈阳不承想九凤教学比他还严苛,朝瑶那后脑勺拍得啪啪啪作响,有时候直接一巴掌能把人拍出结界外。 朝瑶被拍完还得笑嘻嘻爬起来,继续练,继续自我打趣自己能力不行,活该被拍。 “安不忘危,盛必虑衰。她也是为了自己。”以前阿珩年少时不喜修炼,经常游历大荒,没想到她生出一个囊萤映雪也不忘学的女儿。 宫殿转角处手拿灵莲的王母听见两人的对话,那丫头闹得自己都要摆出灵莲护法阵了。数百朵金银仙莲构成立体防御阵,灵莲护法阵能够镇压附近的魑魅魍魉,使其无法靠近,也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她灵体的状态。 布阵者能靠法阵迅速恢复体力和灵力,阵法内之人将被赋予一层坚实的庇护。阵法范围内所有法术威力提升,并持续修复持有者的经脉损伤。 这灵莲与送她的冰晶球里的莲花同出一脉,留着给她解闷吧。看了一眼手上的灵莲,王母抿着笑将灵莲收回。原想在护山结界之内在再加阵法,如今看来玉山冷清太久,再热闹一阵子。 洛愿飘飘荡荡去给相柳送药,心里思索着如何暗度陈仓弄出死斗场的妖奴,她差不多已经把几处死斗场的情况摸清楚了,假如不是自己忙也没帮手,何至于一年才搞清楚。 白手起家不容易,忙成狗也得抽时间去海上飘,上次深更半夜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飘得自己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上次在轵邑死斗场遇见的妖奴,在她有意接触几次后取得那么稍许的信任感。从凤哥嘴里知道对方的真身是讙,长得像是狸猫却有三条尾巴,没有双眼只有额间一目,而三尾,它的叫声仿佛能盖过百种叫声,因为传闻能御凶煞邪,其肉服之已瘅,经常被神族捕捉圈养,杀之取肉。 当初从凤姨嘴里第一次听到讙,就想养一只,谁知碰见一位修成人形的了。 那哥们估摸着变成一团血肉,还有人找奴隶主买回去吃。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看样子该与离戎族打打交道了,想过直接赎,可太招人眼了,一来二去,她的钱山也经不住造,最近没地方要钱去。 涂山璟的九条尾巴绊脚咋的?现在还没走到西炎城,九尾狐的嘴留着骗商纣王不行嘛。 飘进相柳的木屋,人不在,窃喜刚起立刻化作骂骂咧咧,她被阵法困住了! 相柳!!!他怎么会鬼方的九转锁魂阵,这是鬼老头前段时间留给她的考题,鬼老头说是鬼方族新琢磨出来的阵法,为什么相柳会。 这题,她还不想做。 洛愿气得准备扯着嗓子骂九个头了,猛地想起要是被外人发现军营里突然出现个女子,洪江会不会连话都不问,直接给她噶了? 气恼的洛愿把毒药放在案上,锁魂阵中再布结界,屏蔽声音,随后跳上相柳的榻上一顿猛踩,“王八蛋,还学会锁魂阵了,这床你也别睡了。” 九凤.............这相柳不会也与鬼方有关系吧?他这关系都是为小废物打造的? 倚靠在大树上仰望月光的相柳,察觉有人闯进他在木屋所布置的阵法,含着酒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毛球,你想吃的人来了。” 化作小毛球的白雕正在整理自己的羽毛,听见主人的话,疑惑地看着他,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吃人了。 第71章 碰瓷? 相柳踏上雕背,意趣盎然地摇晃酒葫芦,自己从不做无偿的买卖。毛球飞到木屋之外就见到翻身而下的主人,脸色猛地变得铁青。 相柳走进木屋,瞧见在自己榻上蹦来蹦去的人,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她,“腿和脚,你今晚留下一只。” 毛球看清木屋里的场景..................现在谁告诉自己,她不是朝瑶,自己也会觉得对方眼神出毛病了。 蹦跶起劲的洛愿,看见相柳回来了,赌气般更加用力地蹦。他这榻质量真好,蹦得自己气息不匀也没塌。 “砍得下来算你有本事。”洛愿越说蹦得越高。洁癖妖,看你今晚睡什么! 相柳注视着那双来回上下的脚,淡漠地走上前,走到榻前时月牙弯刀出现在手上,唇间冷笑,迅速抬手。 “玩真的!”洛愿见他毫不犹豫的动作,整个人顺势起跳闪在一旁。他对自己真动手,洛愿气极地站在旁边喊着:“你把阵法撤了,我就不跳了。” “命令我?看看你如今的本事。”弯刀消失在他手上,相柳出招向她进攻。出手迅速,狠厉,像极那晚他对付玱玹不要命的打法。 洛愿忙着抵挡,躲闪,被他在木屋打得到处闪。看见在旁边呆成木雕的毛球,直接上前扯住它翅膀丢向相柳,借机喘息,“你有本事当着王母的面打我啊。” 侧身避开毛球,凌厉地瞪她一眼,“我下次一定满足你的要求。”相柳手上出招依旧快准狠,向她击去。 毛球扇腾几下翅膀才没砸到主人,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朝瑶,你敢丢我!”毛球吐出鸟语时飞向朝瑶,故作气恼却飞在主人的眼前。 它倒是学会吃里扒外了,相柳见毛球挡住自己的视线,抓住间隙带有劲风的一掌向她脖颈处砍去。洛愿急忙后仰下腰避开这一掌,还未站直,眼前风驰电掣般出现黑影,不曾看清黑影,脖颈猛地传来疼痛。 “是你!”一把扯下咬住自己脖颈的东西,看清对方之后,没被相柳打死,快要气死了,小九! 相柳收起招式,停在毛球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抓住小九,一言不发。毛球惊诧地看着被朝瑶捏住的小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主人,小九只听从他的命令,主人是真想杀她? 小九震惊她没血之时,突然被她抓住,露出利牙准备再次咬上她的手臂,骤地被震慑住了。 洛愿注视着正在对着自己嘶嘶嘶吐着信子,凶狠地盯着自己的小九。嘴巴一撇,委屈得想哭,它受了自己好几个月灵力,居然听相柳的话想杀自己,心中更委屈相柳对自己起了真正的杀心。 隐忍着心里的委屈,克制着眼泪的出现,用力将小九丢到相柳身上,“相柳,我讨厌你!”丢完不去看相柳的反应,原地转身强忍嘴角,破罐子破摔,等他杀自己,杀的死算他有本事。 九凤..............蛇蝎心肠,这小黑蛇被相柳完全收服,连小废物也下口。 小九砸在相柳身上,掉落在地上。它抬头瞧见主人眼神阴狠盯着自己,立刻盘踞在地上不敢直视。刚才见主人对她出招,以为主人准备杀她,没有得到他的指令就咬上她的脖颈。 “怎么?这次打输就会哭了?”相柳冷漠地走到她跟前,她抿着嘴角,星眸里水汽氤氲,微波荡漾,一滴也没落下。 他刚才可不是与自己过招,那条臭黑蛇要是有毒,自己又是血肉之躯肯定已经被咬死了。洛愿悲愤填膺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别过头,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想被他瞧不起,抑制喉间哽咽的难受,语气生硬,“打算怎么杀?” 毛球在屋角高处展翅,注视着不说话的两人,瞧了瞧地上当起缩头乌龟的小九,长那么大眼珠子一点没眼力见。 “我真出手,你还能站在这里?”眼眸如渊。相柳忽然讥讽出声,转身走向案前,凝视着毒药,声音冰冷如千万年凝结成的冰晶。“打不赢就哭,敌人可不是眼泪能淹死的。” 空气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隐忍的泪水,像蓄满秋的湖溢出的霜。洛愿用手背随意擦拭了一下眼睛,倔强地不回头看他。 “毒药送到了,撤下法阵,我要回去了。”她快步向木屋门走去。阵法将她束缚在木屋之内,明晚她要去拔鬼老头的胡子。 “自己破。”相柳看了她一眼,打开装毒药的盒子。盒子里面安静地放着一簇簇红艳花苞配着粉白花瓣的洛神花,洛神花如火焰一般妖艳婉约。 洛愿深吸几口气也没忍住自己心里那股气,转过身见他优雅地吃着毒药,“死相柳,咱们今天一起死!”气腾腾大步流星走过去,夺过他手上咬过一半的洛神花,径直吃下。吃吃吃,她今晚非要把他当毒药吃。 九凤.................这话听着??? 凌厉还未汇聚在眼眸,相柳猛地被她扑倒在身后的榻上,一瞬间,身上压下轻盈的重量,脖颈的疼痛迅速蔓延,清晰感受到皮肤被咬破的疼痛感。 难以言喻,复杂的情感再次涌现,他缓缓闭上双眸,想要弄清波澜起伏的源头在哪里。黑暗中感官瞬间被放大,讫情尽意,渐渐地沦浃肌髓,铭肌镂骨。 洛愿下了狠心咬住他衣领裸露出的皮肉,他打死自己前也得吃他一块肉。搂着他的肩膀,紧闭双眼,像是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牙齿上。 毛球.............主人倒在榻上,朝瑶趴在主人身上,自己的角度看下去,两人像是交颈厮磨。这两人刚才还打得难分难解,遇上朝瑶,主人每次像是撞邪了。 地上的小黑蛇听见动静,挺直身子一看,这是什么打法?呆滞的片刻,蛇身忽然被抓起,未等自己缠绕住毛球的爪子,猛地被它甩出木屋,落在外面草丛。 这凶鸟,假如不是主人管着,早咬死它了。 毛球不屑地站在窗沿边看着屋外草丛,多事! 口下感觉到温热,洛愿像是被烫醒了,赶紧抬起头一看,鲜红的血液流出,皮开肉绽,牙印深陷在皮肤之上。 扭头一看,相柳闭着眼睛,不仅没有挣扎,连动静也没有,嘴唇发白。“你别想诈死。”洛愿连忙推了推他,他刚才出手的速度也不像身上带着伤。 皮肤上的温热,像他又像她。身上的重量轻了些,皮肤上的温热依旧存在,相柳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血液在皮肤上滑落的轨迹。 “凤哥,小夭这次毒药的毒性这么大吗?毒死了?”洛愿见他还没动静,再次推了推他的肩膀,“相柳,相柳,你醒一醒啊。” 毒死了?这想法也只有小废物能想得出来。“你给他两耳光,他就醒了。” 毛球听见动静转头看去,见到朝瑶慌张地摇晃着主人,主人一动不动。急忙飞到主人的身边,叽叽喳喳说着鸟语。 “毛球,他是不是这几日受伤了?”洛愿一边着急摇晃相柳,一边抬头看向毛球。 毛球茫然地看着朝瑶,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心里听见主人的声音,下意识点了点头,“受伤了。” “相柳,你别吓我,我没想要你命啊!”洛愿颤巍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没了!吓得把人抱起来,一个劲摇晃。 她也不知道他丢一条命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久缓不过,会不会昏迷很久。刚才都没掉下的眼泪,啪嗒一声,砸落在相柳眉心。 “呜呜呜呜............”洛愿抱着他,他怎么摇晃都没动静。越哭越凶,害怕交织着委屈,泪流满面,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他九条命死不了,别嚎了。”这些年,她哭得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抱着九头妖像死了爹妈一样。 “不是.....我...没想..他在我..口下殒命。”洛愿觉得自己倒八辈子霉了,像是濒死之人被自己轻轻碰一下,结果在自己手下断气了。 “我以后....不踩你榻了。”洛愿看到相柳毫无生息的样子,哇的一嗓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 掉落在眉心、脸颊的眼泪,不知何时凝聚成泪珠,消失于虚空。 毛球低垂着眼帘,凝视抱着主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朝瑶,眼珠子瞟了一眼主人。假如主人有一天真死了,想到这里的毛球,忽然也觉得很难受,搭怂个鸟头,闷闷不乐。 他死了,她会这么难过?衣衫逐渐湿透,耳畔的哭声接连不断,现在已经泣不成声。她的眼泪与旁人不一样,冰凉,仿佛融化在他手心的雪。 骤然,洛愿察觉到抱着的人动了动,急忙抬起头,相柳缓缓睁开双眸,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 “相柳,我再也不咬你了。”洛愿见他醒了,顾不得他冷漠的眼神,双手抱着他哭得更厉害了。仿佛经历了一场从死到生的转折,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后怕感。 猛地被她紧紧抱住,相柳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一刹那,恢复成冷漠的样子。她哭得红肿的双眸不间断在自己眼前闪现。“你不是很想让我死吗?现在哭给谁看。” 突如其来的话像是一针镇定剂,洛愿愣怔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他,知他不喜自己连忙松开手。 “我刚才着急了。” 洛愿说完急忙站起来背对着他,擦了擦眼泪。相柳注视着她的背影,放在榻上的手不知不觉捏紧。 “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洛愿向前走去,默默站在屋角不发出动静,心里琢磨着如何破阵。 相柳扫了一眼毛球,毛球犹豫地看了看朝瑶,还是向窗外飞去,听见草地传来的窸窣声,一爪子抓起小黑蛇,飞离营地。小九蛇尾缠绕着毛球的爪子,利牙还没碰到它爪子,已经被啄了。 “今晚都是因为你!”毛球把小黑蛇丢到一处坡地,锋利的鸟嘴不停啄它。小黑蛇无奈实力不够,不如毛球灵活,最后蹿进野兔的洞穴才逃脱毛球的毒嘴。 相柳对着床榻一挥手,立即整洁如新,背对她躺下。指腹抚过被她咬过的地方,微微一顿,伤口在灵力下被治愈,牙印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篆刻在皮肤上。 鬼老头一天到晚尽钻研些费灵力的事,洛愿回眸见他背对自己,化作魂体,冰晶球出现在她手中。想要藏拙,非要让自己拿出宝贝。 九凤见她拿出冰晶球,小废物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冰晶球在她手上散发出光芒,五彩莲花缓缓转动,五彩光芒交织在一起。洛愿屏息凝神,冰晶球升空那刻立即化作一道白光进入冰晶球。 九凤..............她什么时候达到人器合一?灵体也能做到?她到底在密室学了些什么? 五彩莲花散发的光芒中出现虚影,冰晶球迅速从窗户飞向屋外。洛愿再次出现已经飘在天际,收回冰晶球时魂体有些虚弱。 相柳猛地转身看过去,屋内飘扬着白莲花瓣,妖瞳之下再无身影,她的本事是愈发大了。他缓缓倚靠在榻上,手掌之中出现泪珠,泪珠在他掌心之中凝结成坚硬如铁的冰晶。 冰晶珠捏于两指指腹之间,润泽透明,凝视着冰晶珠的眼眸看见地上散落一地的白莲。花瓣再次纷飞,汇聚在一起落于案上,形成一朵绽放的白莲。 冰晶珠从他指腹掉落,落于白莲里成为花蕊般的存在,中间的冰晶珠发散着寒气,绽放的白莲立即变成冰莲,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相柳凝视着白莲,眉眼渐渐浮现笑意,小时候哭得难看,现在哭得还是难看。 天边初露曙光,军营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戴着面具的相柳站在最前方巡视着战士们的操练,望着这群战士,当战至最后一人,谁会为他哭泣? 操练完士兵,相柳离开军营在一处坡地看到正在刨坑的毛球。毛球讨厌死小黑蛇,打不赢就躲,一晚上还学会打洞了。 相柳走到毛球身侧,低眸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坑。“出来。” 毛球看见主人来了,停下爪子高傲地站在主人身边,等着小黑蛇爬出来。小九听见主人的声音,心想主人总算来救自己了,急忙探出头。意外见到主人杀敌时冰冷嗜血的眼神,恐慌地想要再次缩回去,却被定在原地。 “没我的命令,擅自行动。” 小九嘶嘶嘶说着蛇语,自己也是担心主人。相柳闻言缓缓蹲下看着小黑蛇,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像是嘲笑万物的愚蠢与无知,阴鸷的眼神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随时准备将生命拉入寒潭。 “借机公报私仇?睚眦必报的确符合你的天性。” 这话没有带来欣喜,只因主人的神情看起来不像夸自己,“她是个坏女人,我怕主人受到伤害。” 主人听见这话,眼神更加阴沉,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像是锋利的匕首,准备将自己剥皮了。小九心里一凛,惶惶不安。 “赏罚分明,既然要跟着我,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随着主人的话一起降下无声无息的力量,能把巨石被挤压成粉末的力量向小九袭来。小九被那股力量挤压,匍匐在地上,双目充血,蛇身不停挣扎也无法撼动半分。 片刻之后,小九奄奄一息,嘴角溢出一抹鲜红,那股力量才消失。头顶传来主人冷冰刺骨的声音,“下一次,你就是一团模糊血肉。” 小九再次盘绕在主人手腕上,自己好像没选好主人........... 毛球见到小九被责罚,心里相当开心,喜悦刚起就听见主人冷漠的话,“你昨晚帮她,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毛球...............一顿不吃都饿,一天得饿瘦半条命。 小九.............凭什么它只是不吃饭,自己就得流血受疼。 第72章 鬼方 黯然神伤的洛愿回到玉山径直去了密室,发着呆。无恙在屋里蹦蹦跳跳想逗她开心,自己跳得气喘吁吁,没劲了,趴在地上也没见她笑一笑。 她怎么了?平常乐乐呵呵,怎么一晚上不见就怏怏不乐。 一条命就没了?他会不会是骗自己?可当时他的确没呼吸和脉搏了。洛愿想起他当时一动不动,毫无声息的样子,心烦气躁。捂住额头撑在案上,他这命怎么就跟花草一样,说没就没了。 那毒药自己吃下去没反应,她比相柳还耐毒?他现在还有几条命?遇见什么事把命都弄没了? 不咬了,不咬了,打死自己都不咬了。 太阳落山,洛愿才出密室,一出密室即刻飘去找鬼老头。鬼方褱见到鬼丫头立刻启动九转锁魂阵,“这次再来。” 洛愿............“咱们说会话,你再启动嘛。”二话不说,先困住自己,他和相柳是亲戚吧。 鬼方褱发现鬼丫头气恼地看着自己,以前不是试阵法,试得挺开心嘛。“遇见事了?” “鬼老头,老实交代,你们鬼方到底和那个相柳什么关系?”洛愿一屁股坐在竹凳上,抬头瞪着眼睛看鬼老头,双瞳咋啦?双瞳也是挤在一个眼眶。 鬼方褱..................“你怎么又和相柳对上了?”打起来了?见鬼丫头这气势,不出意外是打输了。 “你可不知道,我昨晚被他锁在九转锁魂阵里了,要不是腿脚麻利,腿都被砍了。”洛愿那个郁闷都能变成长江黄河,滔滔不绝。莫名其妙碰上他受伤,莫名其妙他在自己口下断气,要是凤姨认为是自己杀的,啪叽来个神罚。 鬼方褱挨着鬼丫头坐下,惊诧地双瞳都重合了。“他对你用阵法?你还破了?”这阵法加固精进过,又被破了? 这语气.............“你先说他和你们什么关系,我才告诉你,我怎么破阵的。”一表演又得费灵力,这次本想忽悠鬼老头主动讲出破阵之法,结果还得自己来。 “他之前帮我们族长杀过一个人,因此投缘,加上他心思纯净与我们鬼方有些往来。”一霎那,鬼方褱想好说辞,坦然自若。 心思纯净?不会用词可以不要难为自己。“你们族长也需要暗杀的杀手?这灵力不行呀。” 不行?鬼方褱抿着笑一巴掌拍她头上,“岂能妄议族长,不是教导过你,大氏族的身不得已更多吗?” 洛愿捂住头,倒吸一口气,奶奶滴,一个个完全把自己当成鼓面在拍打。抬头笑盈盈地看着鬼老头,“是,你老教导的没错,我妄言了。” 小废物笑得多开心,心里的嘴刀子磨得多锋利。相柳是专门克小废物吗?哪哪都有他。 “你怎么知道他做暗杀?”鬼方褱满腹狐疑,这丫头从初次在他嘴里听到相柳的失态,到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两人是旧识。 这事闹的,鬼老头对她身份快要猜到了,实话定然没有,“我之前不是在清水镇待过嘛,当时不愉快,我悄悄跟踪过他几次。” “那你昨晚又怎么被他困住的?”她不会真是西陵珩的孩子吧,但大王姬不是回归了吗?这里面还有隐情?鬼方褱越瞧鬼丫头,越觉得她心眼子缜密,密密麻麻全是心眼子。 “我去清水镇看老友,路过山上被他无意困住的。”鬼老头的眼珠子无死角转动,也是看多了才没被吓住。洛愿笑容灿烂,满脸真诚,“鬼老头,咱们是肝胆相照的爷孙关系,我对咱们鬼方绝对忠诚!”洛愿话说得掷地有声,挺直腰板给鬼老头敬了个军礼。 鬼方褱拍下她的鬼手,在外面混久了,又学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暂且信你,你先破阵给我看看。”这事要查证还不容易,目前阵法的漏洞更重要,这可关系到他的还阳阵。 “那你答应我哈,让你们族长留些吃饭的家伙什,别一天天乱教,都用到你大孙女身上了。”洛愿变成魂体忙着祭出宝贝,完全没注意到鬼方褱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你快点吧,我给族长打个招呼。”鬼方褱故作不耐催促她,光听声音看不见,到底怎么破的? “大荒之外,还有没有无人之地,我打算成立个组织了。” 鬼方褱................这次直接给他惊成泥塑木雕,“你这只争朝夕的日子,还想着成立组织?” 洛愿拿着冰晶球献宝般递给鬼老头,鬼方褱打量着手上巧夺天工的冰晶球,尝试注入一丝灵气。灵气在冰晶球内成为白雾,沾染上白莲立即被吞噬,看出白莲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孕育,“这哪里得来的?” “王母给的啊,我的东西都是从你们这里得来的呀,我自己没有寻到过好东西。”鬼老头也送过自己许多稀奇玩意,说是拿回玉山解闷。 鬼方褱把冰晶球递回给鬼丫头,“别随意示人,免得引来他人觊觎之心。” “那当然,现在外面见过的人加上你不超过两个,我没成为第一高手之前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洛愿笑嘻嘻接过冰晶球,不错,本次鬼老头满分通过。 这话听着舒服,趋之若鹜的溜须拍马之人见太多,明知她在讨欢心,奈何次次都能讨到心坎上。鬼方褱摸着胡子问起她组织之事。 洛愿握住冰晶球,言简意赅说道:“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两国帝王又把我架上去了,我总得有点退路,妖族实力不输神族,打起来势均力敌嘛。” 有意思,一直以为她在两国帝王那里得了好处,会安于享受。“所以呢?” “嘿嘿,所以求你帮我找一块无人的地方,方便我培养心腹嘛。”洛愿眼睛都笑没了。 鬼方褱瞟了她一眼,故作担忧说道:“涉及鬼方恐怕会带来些麻烦。” “家事,家事,和鬼方没关系。”洛愿急忙表明态度,“分你一半指挥权。” 九凤本想出口打断,细想一番,先绑上船再说。 “口说无凭。”鬼方褱不慌不忙起身净手,缓缓走向茶案,行云流水般投茶,醒茶。 洛愿跟在鬼老头身后,从怀里拿出一枚竹青色羽翎递给他,“心意,此物经过秘术炼制,你定然喜欢。” 鬼方褱看了一眼,并未接过,“我说过个人利益是放在氏族之后。” “我消散于天地之间前为鬼方窥探一次天机。”洛愿放下羽翎成为魂体,凝聚灵力在手。 鬼方褱好笑地想说她大言不惭,猛地眼前浮现连山归藏盘,晶透玉盘上纹路繁复,带有归墟之气的幽蓝水灵在空中出现---坤卦,万水归流。 她学习占筮不足两年,已经可以引归藏卦为阵法秘术。鬼方褱觉得这茶烫嘴,难以下咽。 九凤..................玉山好像也不是那么索然无味,这王母怎么教导成的?废物成材了。 洛愿收回灵力,急忙显现坐在凳子上,“累死了,等我灵力强点,我给你整点别的卦象景观。”现在顶多搞点虚影,没太多灵力支持形成不了实质性效果。 鬼方褱...................“连山卦象也会了?” “会的不多,你老放心,绝对不让你出去丢面子。”洛愿有些气息不稳地挥挥手。假若自己不是魂体,九转锁魂阵对自己形同虚设。 鬼方褱拿起羽翎,转动着打量,“成交,为你这大孙女破一次例。” 洛愿娇嗔地看着鬼老头,嘴角扬起笑意,“你和相柳那土匪真像,不做亏本的买卖。”氏族内的巫祝,除了精通占卜、灵力深厚,还得是先祖神或者自然神选中之人。自己这独一无二的灵体,老天爷赏饭吃,没事摸摸骨头,看看龟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窥探天机,折损寿命,命不硬当场吐血而亡,何况是为一族窥探,传说只有寥寥几人做到过。幸好自己说的消散之前,你老慢慢等吧。 “我等会要用一下光阴盏,顶多两个月还你。” 鬼方神器在她那里都快成草药摊的烂草了,“别给我玩坏了,下次能见到相柳,我让族长帮你骂一顿。”鬼丫头有趣到自己打算过段时间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被培养培养当个长老,辅佐下一任族长。 “行,别骂死就行,那羽翎涂山璟他们见过,颜色虽有不同,以防万一。”洛愿拿起冰晶球,“这个羽翎很好玩,你老要是放心,滴入心头血。”说完变成魂体启动冰晶球。 鬼方褱瞧着缓缓升起的冰晶球,一眨眼,冰晶球飞出竹楼。一目眨了眨,充盈着不可思议,人器合一?灵体? 转了转手上的竹青色羽翎,犹豫片刻,逼出心头血滴入羽翎。羽翎泛出竹青色光晕,屋内铺开画卷光影,枯木逢春绽开《河图》花瓣,每片花瓣脉络皆是活的卦象---木气为生。 木气在归藏中代表着生命之源。这丫头,明明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还非要再捞点好处走。 鬼丫头将光阴盏拿走不出一个月,先有赤水族长托人来借光阴盏,后有西陵族长托人求助鬼方,可否协助举行召魂礼。 神秘莫测的鬼方大殿,矗立于云雾缭绕的幽谷深处,?影舞长廊链接着主殿和几处偏殿。鬼方大殿,依山而建,石阶蜿蜒,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砌成,这些石块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寒气,能吸走周围所有的热量与声音。石壁上雕刻着蛇尾相连的双头双身蛇图腾。 整座大殿外设有阵法---幽冥天阙,幽蓝色的鬼火可吞噬一切不速之客。 玉石雕刻而成的蛇椅,蛇椅雕刻着双头蛇图腾,两个蛇头相对而望,它们的身体紧紧缠绕着王座的扶手与靠背,象征着生命与死亡的循环,以及智慧与力量的双重融合。 坐在玉石蛇椅上的鬼方褱身影如同山岳般稳重,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威严,淡然地望着下方,“莫非西陵的长老连小小的召魂礼也不会?” 端坐下方,手握双头蛇法杖的二长老闻言看向族长,“一般的召魂礼定然不会求助我们,他们想要召唤原西陵大小姐,西炎王后。” 自从族长得了秘法,可让鬼魂显现。各大氏族都曾托人说情,甚至不惜许诺族中重宝,只求溯回时光,见逝去之人一面。 “光阴盏对方宣称族内正在使用,暂不外借,西陵那边推了。”鬼方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落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鬼丫头让魂体显现一次,就抓着他屋内的灵草灵物往嘴里啃一次,说是得补回来。上次无意吃了他一株九叶还魂草,自己心疼到心尖子都开始冒血了。 重点她吃了没用,还不如啃点果子蜜饯。 族长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如一锤定音,再无更改的余地。在族中,族长本事通天,精通古老的咒术与神秘的阵法之力,他的意志便是规定,说一不二,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族长对族人的要求极为严格,对于那些敢于违背族规,或是背叛族群的人,他从不手下留情,惩罚之严厉,让人胆寒。但同时,他对于真正忠诚于族群,为族群付出一切的人,又会倾尽所有,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与奖赏。 二长老点头应承之后便等待族长接下来的吩咐,族长难得来主殿,想来还有别的事情。 “找人传话给相柳,别再为难玉山圣女,圣女的状纸都递到我这里了。” 下方几位长老疑惑地看了看高处的族长,鬼方何时又与玉山交好了? “另外,在大荒之外寻觅一无人之处,作为我平常试验阵法之地,这事绝密,不可外传。”鬼方褱边说边注视着族内几位长老的神情,凌厉的目光停顿在五长老脸上。 几位长老同时起身应令,五长老不露声色看了一眼高处的鬼方褱。鬼方褱起身从后方暗道离开,回到竹楼。 不速之客悄然而至,五长老站在结界之外凝视着龙鱼上的族长,出声唤道:“大哥。” “何事?”鬼方褱冷漠地看着这个老奸巨猾,满腹阴谋诡计的“弟弟”。倘若他不是对鬼方绝对的忠诚,能力又在长老中拔尖,多年前就已成为血祭中的祭品。 “近日得了秘术,想要请教一下大哥。”五长老看似恭敬,眼神却浓浓的讥讽。 鬼方褱早习惯他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你可知擅自对族长动手的后果?” “所以,我唤你大哥。”五长老拿出魂幡舞动起阵---玄冥逆灵噬魂阵。鬼方褱淡漠地看着他的动作,不屑一顾。 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他看了千年,五长老最恨鬼方褱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的模样。 阵法四起,无数凶残妖兽的残魂在阵中浮现,鬼方褱耳畔传来各种妖兽嘶吼的声音,阵中漂浮着散发出绿光的妖瞳,袍角被妖风掀起。五长老站在阵法之外,以魂幡为引,不断朝阵法内注入灵力。 鬼方褱的指尖划过自己额间一目,准备今日让这位五长老尝一尝被阵法反噬,灵力沿着经脉倒灌回心脏的滋味。 五长老震惊地看着鬼方褱腰间的羽翎,悬挂在鬼方褱腰间的羽翎发出青色光晕。阵法内蓦然出现的声音让鬼方褱诧异地停下动作。 “那只乌龟王八蛋,趁着小姑奶奶不在,欺负我家老头!” 鬼方褱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羽翎,一霎那,光芒万丈,日月贞曜,白色光芒瞬间将自己围绕其中,保护起来免受阵法的侵袭。 羽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八卦,一片羽翎化作八片,占据八个方位,中间肉眼可见伏羲八卦图,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 八卦图浮现,翎羽迅速转动,须臾之间,占据西南方位的羽翎射出,阵破!阵破那刻,剩余的七片羽翎同时向阵法外的五长老射去。 鬼方褱想起当初滴入的那滴心头血,按照武器认主的方式,以主人之令,控制羽翎停下。 阵法一破,五长老发现阵法里妖兽残魂立即向自己扑来,这是阵法最严重的反噬。立即凝聚灵力布下结界护体,他惊恐发现连妖魂都没破的护体结界,羽翎如入无人之境。 八只羽翎将五长老包围,锋利如剑的羽翎距离五长老的身体仅隔衣衫,其中一只正对他的心脏。 这丫头,送东西也不说具体妙用,鬼方族的五长老差点被捅成马蜂窝。 “下一次我不会留情了。”一目双瞳迸发出嗜血的狠意。羽翎重新悬挂回鬼方褱的腰间,鬼方褱微微抬手,对着五长老的方向单手成爪,手指微曲那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妖魂立即消散。 五长老扶着魂幡,背心早已经湿透,那女子是谁?顷刻破阵。本以为鬼方褱长居竹楼,生了闲隐之心,实力不如当年,竟是藏锋敛锷。 回到竹楼的鬼方褱,倚靠着竹椅,竹椅随着他的力量上下晃动,兴趣颇高地把玩着羽翎。想起刚才那道清脆的声音,柔和的目光溢出深深的宠溺和慈爱。 片刻之后,竹楼里传出低沉的笑声。楼内,重明鸟与毕方鸟的光影正在互相脱毛。 第73章 又被拍了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半年时间如同一瞬般消逝。 烈阳望着伫立在瑶池水面逗弄着无恙的朝瑶,月光点缀在池面之上。无恙从小被灵物喂养长大,背部长出与它先祖一样的翅膀,平常按照瑶儿的心意隐起翅膀保持着幼崽模样,展开翅膀恢复正常体型时看起来高大威猛,朝瑶趴在它背上都没问题了。 朝瑶现在每天还会抽点时间给无恙讲讲兵法,王母说她将密室的藏书差不多已经看完了,甚至会学以致用。 “你说瑶儿,以后到底想要做什么?”烈阳用翅膀碰了碰阿獙。他看不懂瑶儿,更看不懂王母与皓翎王了。这两人,一个传授法术,讳莫如深的凶阵也毫不避讳。另一个连帝王之术,治国安邦,带兵打仗,通通教导。 瑶儿越霸道的法术学起来越得劲,完全不管会不会反噬。她的话:“我还能咋死?” “她心事不少,看起来开心,心里苦楚。”阿獙越和朝瑶相处下去,越心疼,看似正常实则只是一具皮囊。“当初她不能入梦前,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无人得知。” 一个感情正常的人,身处繁华的世间,却万物形同虚设,孑然一人。 笑容是太阳投下的影子,越是炽烈光明处,越藏着永不干涸的渊暗。 “前几日,你不说让瑶儿去给洪江送灵草吗?怎么最后变成木偶侍女了?”烈阳注视着朝瑶的身影,漫不经心地与阿獙聊天。 阿獙笑着讲起那日朝瑶的反应,她本来以为是喊她去玩,结果一听去给洪江送灵草,变成灵体立即跑了,“她说相柳太凶了,上次打到她的脸,说什么都不去。” 她后脑勺都被九凤拍出乐感了,她不照旧笑呵呵,怎么独独记仇相柳了。烈阳想了想相柳冷厉时的样子,与九凤相比不分伯仲。“我昨日见到王母去了藏宝阁,估计朝瑶又得下山历练,这次她能坚持几日?” “说不定王母得让她多历练一段时间,才会放她回山。”阿獙狐狸眼闪烁着精光,这次瑶儿又会怎么躲? 两人说话间,见到王母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放在腹部,缓缓走到瑶池池畔,两人瞧见王母身后手上拿的东西---金莲。 看来今日就是朝瑶下山的日子了,两人连忙飞走,每次朝瑶一抱,勒得喘不过气,能把他们勒成两截。 “瑶儿,过来。” 朝瑶回头看向王母,勾了勾手让无恙过来,领着无恙走向王母,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臂。 王母瞟了一眼她的手,从身后拿出金莲,“这个金莲与白莲同出一脉,你试一试让两者并蒂而存。” 原来是要给自己东西呀,洛愿接过金莲,余光扫见王母注视着她手上的金莲,这才松开握住王母的手,端详起金莲,耳边听王母讲述着金莲的用处。 “瑶儿。” 洛愿蓦然听见王母唤自己,不疑有他,抬起头看向王母。猛地见到王母对自己微微一笑,和光同尘。来不及抓住王母,整个人就被拍飞了,紧跟着眼前出现一道白影。无恙刚抬头就被一脚踢飞了,嗷呜一声,未曾展开翅膀被迫飞向朝瑶。 “师父啊,我没钱了.....................” 王母迅速加强护山大阵,直接用归藏隐卦「地气为藏」,将整座玉山隐藏。 两道白影划破夜空,烈阳与阿獙的目光随着两道抛物线而移动,空中回荡着朝瑶的余音。刚才王母那一脚,利索到完全不像王母。 怀中砸过来的无恙让她往后踉跄一步,“一肚子膘,今晚去找你爹去。” 无恙连忙展开翅膀飞在朝瑶旁边,亲昵地蹭了蹭她,它最喜欢跟着九凤去深山了。洛愿瞧它这模样,她全是给别人养的娃。 贼心不死的洛愿正打算回去抱着王母嚎一嚎,玉山却在自己跟前消失了???这次玩开挂啊!带着无恙径直飞过去,他们竟从玉山原来的位置穿过去了。 “大侄儿,走吧,兵不厌诈,你老祖宗动用归藏,我现在还破不了。”洛愿苦哈哈地带着大侄儿去找九凤。阵法之中的王母听见朝瑶沮丧的声音,抿着笑撤下玉棺法阵,目视玉棺渐渐沉入瑶池才转身回到宫殿。 到九凤洞府门口,示意无恙自己进去,她进去肯定被拍。等无恙进去,她才飘去皓翎王宫找二哈。 自己都要沦落当小夭的玩伴了,不带上二哈,二哈得说自己说话不算话了。这几个月,只送了一次毒药,给毛球带了些蟠桃,一起拿给毛球,转身就跑。 睡梦中被痒醒的九凤瞧着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的无恙,叹口气,闭眼再睡,睡着了就看不见这死样了。幸好无恙只是在他和小废物身边才会露出这副灵宠样子,带出去威风凛凛,虎虎生风,不然早一掌被自己拍飞。 “二哈,二哈。” 洛愿飞向皓翎王宫,戴好面纱对着睡梦中的阿念就是一顿脸部按摩。屋内守值的海棠听见声音,睁开双眸看清二王姬榻边坐着的是圣女,立即又闭眼了。 圣女在皓翎王那里得到青睐,静安王妃也很喜欢她,每次给二王姬做新衣衫都会想着圣女。自己有些不明白,某次见到圣女对着静安王妃出神,那眼神柔和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阿念摸着脸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死朝瑶,能不能不要大晚上耽误我睡觉。”自己经常去父王那里蹲守才抓到朝瑶,一抓就是一年。刚开始是好奇父王传授朝瑶什么,听过几次属实枯燥乏味,可心里还是有些吃味。但父王每次授完课,朝瑶会陪自己玩半个时辰,最近还会晚上偷偷带自己溜出王宫,那些心里的不舒服如同冰雪遇见阳光,冰消瓦解。 “快起来,收拾东西,咱们今晚跑路,出去玩久点。”洛愿把阿念拉起来,对她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海棠,“海棠别装了,你也收拾收拾。” 海棠................迟疑地走到榻前,“圣女,陛下之前说过不让二王姬去西炎找玱玹王子。” 被扰清梦的阿念看到朝瑶的动作,瞬间明白这是去哪里,惊喜万分。之前说了好多次,朝瑶都喊自己再等等,“海棠,父王有任何惩罚,我来承担,你快去。” “陛下忙于国事,运筹帷幄,阿念只是出去游玩,陛下爱女心切,不会责罚的。”洛愿回头看向海棠,自己什么时候说去西炎了,他们只是去游玩,几个女孩子顶多是走着走着走错路嘛。 “王姬..........还是将此事禀报给王妃吧。”海棠仍旧不敢行动。圣女带着王姬平常出去玩,有些地方自己虽不赞同,可陛下从未说过什么,这要走一段时日,唯恐陛下盛怒。 阿念已经翻身下床了,叉着腰命令海棠,“我命令你跟我去,现在立刻去给我收拾东西,不许惊扰任何人。” 洛愿赞赏地看着阿念背影,这小姑奶奶脾气骄纵,既懂得拿规则办事,又勇于承担责任不让她人受牵连。也是,她身边的玱玹、皓翎王、蓐收、个个都是人精,潜移默化之下,收拢人心,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皓翎王当初帮玱玹培养暗卫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事,他把人交给玱玹培养一段时间之后,要求玱玹对暗卫下令杀自己,皓翎王也同时对暗卫下令杀玱玹。那些听从皓翎王的人,最终全部被皓翎王下令杀死。 一臣不事二主,下属必须对主子忠心不二。既然现在玱玹是他们的主子,哪怕听他这个一国之君的话也是背叛主子。 “诺。”海棠领令即刻下去收拾东西。 三人走出宫殿,阿念给母亲留了书信,明天开始在皓翎境内体察民生疾苦。海棠瞧着旁边两位无所畏惧的“主子”,二王姬现在被圣女带着无处不去,王妃之前还觉得有些不妥,不知怎么回事,后面也默认了。 “诶!” 阿念正准备唤来坐骑,猛地被朝瑶搂住,海棠也被扯住手臂,三人一起极速朝着西炎山飞去。“朝瑶,下次能不能说一声?”阿念从第一次在空中吓得哇哇大叫,到现在惊呼之后已经能坦然自若了。 “不能,这是我的特色,你要习惯,多向你爹学习。” 父王也是被迫习惯,阿念好奇过朝瑶修炼的法术,平常可以完全将灵力隐藏,如同没有修炼灵力,可施展起来的时候又十分诡异。问过父王和她本人,两人的口径一致:“玉山秘术,不外传。” “你这次怎么突然想着带我去了?”阿念微眯着眼睛,朝瑶的速度比坐骑还快,他们往往还需要运转灵力护体,才能开口说话。 “碰巧我最近要下山历练了,有时间找你和小夭玩。”要是告诉她,今晚开始历练,等会阿念说漏嘴,小夭又得拉着自己天天陪在身边,说不定还要陪她和防风邶游玩,哪有那么闲。 “最近?具体多久?” “那说不准,反正很快。” 这祖宗交给玱玹,等他去安排。 蓐收望着天际越飞越远的两人,悄悄瞟了一眼身边人,“呵呵,这阿念大晚上也练功,真勤奋。” 皓翎王斜眺一眼他这个大侄儿,“这宫中的禁卫,就是如此看守?” “侍卫们也不敢耽误二王姬时不时出去体察民情。”蓐收一脑门的汗,早知道朝瑶前几日送他的那坛酒,抱着躺几日的下场也自己喝了。送给禁军首领,首领倒在府邸,他来顶替几日宫中安防,谁知,今日两位祖宗就启动逃跑计划了。 “这话你烂在肚子里也比说出来强。”皓翎王瞧蓐收目光闪躲就是不敢看自己,甩甩衣袖就回寝殿了。 蓐收望着师父的背影,连连拍胸口,夸张演绎死里逃生。祈祷阿念“视察民情”回来,嘴里能冒出有“学问”的话。可别是一口一句“玱玹哥哥”,玱玹哥哥的喜怒哀乐变成民间疾苦了。 今晚,玱玹在朝云峰,这一年多他忙于祖父交代的差事,如履薄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他在西炎的根基浅薄,凭着父辈留下的势力,难成气候。 “玱玹。” 睡梦中的玱玹被拍醒,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惊喜,蓦然瞧见洛洛身旁站着的阿念...............阿念怎么来了?玱玹第一次希望这是在做梦。 阿念看见朝瑶对着玱玹脑门那几下,声音清脆,动作熟练,那人偶的脾气确实有她的本性。 “阿念,你们怎么来了?”玱玹坐起来惊诧地看着阿念。深更半夜出现在朝云峰,无人奏报,不出意外应该是偷跑来的,主谋肯定懒洋洋坐在他榻边的人了。 阿念不满玱玹的反应,“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 “当然不会,我来看我和小夭,我自然高兴。”玱玹温和地看着阿念,人都来了,得接住。“瑶儿,你呢?” 洛愿快递送达,接着玱玹的话说起,“回去修炼啊,你明天把阿念送到小夭那里去吧。” “为什么!我是来看哥哥的,才不是来看她的。”阿念一听朝瑶让玱玹把自己送到小夭那里去,音量都提高了。 洛愿指着玱玹,看向阿念,“你哥现在水深火热,你不想被烤熟就听话,具体你问他。”说完就消失不见,飞向朝云峰最高处开始修炼。 阿念大事精明,小事糊涂,从朝瑶的话里听出玱玹处境,意识到很多,“哥哥,这里不是皓翎,我会听你的话,不会给你添麻烦。” 玱玹温柔地对着她笑着说道:“我带你去别的房间,明日见了小夭再说,你偷偷跑来,到时候说是小夭的朋友,既然到了西炎山,我还是得和爷爷说一声,如果他想见你,我再带你去拜见。” 他掀开被子准备带阿念去隔壁,他也是今晚议事太晚才没回府邸,小夭今晚在府邸。 “嗯,好。”阿念乖巧跟着玱玹走。 屋外的海棠见到玱玹立即行礼,玱玹点了点头问起阿念怎么跑出来的,得知是洛洛直接把他们带出皓翎王宫,侍卫也没动作,猜出师父应该也默认了。 第74章 死斗场疑惑 天亮之后,洛愿跑到五王府邸的屋顶修炼,既然都下山了,一寸光阴一寸金,顺便听听八卦。玱玹派人禀报西炎王,传信小夭,告知爷爷和小夭,阿念来了。西炎王听说人现在已经在朝云峰了,干脆让玱玹带过来看看。 阿念礼数周全,对西炎王异常恭敬,丝毫不见平常在皓翎王宫骄纵的模样。见到阿念那刻,西炎王有些惊讶,她比那两个孩子的长相更像自己的女儿。 小夭意外收到玱玹的传信,急匆匆赶回朝云峰,一进门就看到阿念与西炎王对坐,此刻阿念正在半撒娇半央求地问自己的外祖父,“我从小经常听哥哥说起陛下的事,陛下对于阿念而言就像一个很熟悉的长辈,阿念想要一个爷爷,我可以像玱玹哥哥一样叫你爷爷吗?” 西炎王笑得慈眉善目,“只要你父王不介意,当然可以。” 阿念立马甜甜叫了声爷爷,西炎王一时高兴,立刻命使者拿了一只小夭外祖母戴过的镯子赐给阿念。阿念一听是嫘祖娘娘戴过的镯子,满脸欢喜,立即爱惜地戴在手腕上。 小夭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阿念才是西炎王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吧。看见玱玹对自己眨眼睛,仿佛在说现在知道阿念的厉害了吧?她只能比了比大拇指,确实小看阿念了,她不是不会做人,只是懒得浪费精力讨好对她没影响的人。 难怪瑶儿说阿念聪明伶俐,懂得西炎王与皓翎王的底线,从不逾矩。 西炎王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小夭,再次命侍者将她外祖母戴过的头面拿过来。小夭与玱玹都以为还要赏赐给阿念,不承想,西炎王命侍者将头面递给小夭,“给瑶儿的,这段时间忘记给她零花钱。” 殿内三人瞬间呆若木鸡,同时看向小夭才打开的妆匣,这套翡翠玛瑙头面足足有十八件,顶簪、满冠、钿儿、珠箍、围髻、掩鬓,还有大小簪子,步摇等首饰。 璀璨夺目的宝石,大小错落有致,色彩和谐统一,既彰显了佩戴者的尊贵身份,灵动中又流露出华丽高雅,此刻在光线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彩。 阿念...............父王空空如洗的宫殿,马上也得到西炎王这里了。 玱玹.............眼睛眨早了,阿念和她哄人的本事比,小巫见大巫。 西炎王忍着笑意打量三人的神情,心情愉悦地注视着小夭。 “老头子得哄着,老小孩,老小孩,你天天拿话刺人家,偶尔也要提供点祖孙情绪嘛。”朝瑶在梦境里说的话,腾地一下出现在小夭脑海。 “那我就替她收下了,谢谢外祖父。”小夭甜甜一笑。 西炎王.............这次怎么不刺了? 三人齐齐走出西炎王宫殿,阿念感慨地看着小夭身侧侍女抱着的妆匣,“我也想要零花钱。”这词也是朝瑶教她的,朝瑶伸手要钱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天经地义呢?人家给得还心甘情愿,她人不在,还得一套头面。 “你再练练吧。”小夭听见阿念话里的感慨,说完就噗嗤笑出声。阿念瞬间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等几日朝瑶下山了,我们出去玩才不带你!” 小夭从玱玹的传信里得知阿念怎么来的西炎,回身一字一句说道:“我、等、着!”赶在她发火之前带着珊瑚就回了宫殿。 “哥哥!” 玱玹立马安抚安念,“你别和你姐姐斗气,咱们不一般计较。”面对小夭与阿念,他为了照顾阿念,刻意会对阿念好些,小夭不会嫉妒。他当初对小夭坦诚对馨悦的看法,小夭也不会诧异。 因为那人是小夭,懂他难处,知他处境,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阿念一听,瞬间转怒为笑,笑盈盈跟着玱玹走。玱玹看着笑颜如花的阿念,她和洛洛相处得应该极好。 小夭回到宫殿立即唤珊瑚重新给自己束发,把瑶儿送给自己的珍珠发链戴上。玱玹带着阿念寻小夭准备一起出宫回府邸,谁知小夭说今日与防风邶已经约好游玩。 玱玹心思不显,只是叮嘱她小心。阿念猛地瞧见小夭头上的饰品,粉红色的珍珠!!!“朝瑶又送你珍珠了!”她都说一直没去海里,这成色极好的珍珠哪里来的。 玱玹???这又有珍珠什么事?瞧着阿念气急败坏,直呼头疼。 “送得可多了。”小夭戏谑地瞟了阿念一眼,出宫去了。 阿念气得在心里骂朝瑶,玱玹问清事情由来再次开始哄阿念,她就不能分两颗给阿念吗?哎。 阿念是小夭的朋友,小夭在玱玹府邸有房间,阿念自然也住在玱玹府邸。 “防风邶。” 小夭回到府邸,走下云辇就看见防风邶等候在府邸门口。原本今日约好府邸见,谁知阿念突然来了,她才匆匆赶回朝云峰。 “嗯。”防风邶浅笑地走向她,含笑的目光落在她发间时猛地一沉,一霎那,眉眼笑意重新浮现。 一闪而过的冷厉,小夭又有一种他是相柳的感觉,可他与相柳太不同了。他带着她去买脂粉香露,懒洋洋窝在榻上等她选。这种女人一来就会陷进去的地方,自己待了一天,试验着各种香露,嗅到最后鼻子都麻木了,问他意见,他会一一嗅过给出意见。 一起吃饭,自己爱吃的酥饼最里面的那一层,他会把最里面那层夹给她,他吃最外面的。吃烤肉,会把自己最喜欢肋骨最上方靠近脖颈,带着皮脂的那一块嫩肉切给她。 相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温柔体贴的事情,只有防风邶这种浪荡子才那么了解女人。日子长了,纵使莫名有他是相柳的感觉,自己也认定他是防风邶。此刻出现的冷厉眼神,她又觉得他是相柳,没有理由,这两种感觉互相拉扯。 两人聊着天沿着长街行走,不知防风邶今日要带她去哪里?每次他都是说保持神秘,这样才有惊喜。 “你这珍珠色泽不错,哪里寻来的?”防风邶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像是要寻来送他某位红颜知己。 小夭摸了摸发间,笑着和防风邶分享,“我妹妹送的,她近日会来西炎城,你到时就可以见到她了。” “皓翎二王姬?” “不是,另一位,我们平常姐妹相称。” 防风邶对这珍珠很有兴趣,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珍珠,仿佛在确定珍珠的品相。随后双手环胸,停下脚步,微笑地看向她:“上次你嘴里那位有趣的人?” “是她,她忙于练功,很少过来。”下次定要好好问问她,有时间接阿念,没时间给她说一声。今日戴上这首饰,也是存心刺阿念。 防风邶笑了笑,示意小夭继续走,“玉山的蟠桃好吃吗?你作为王母的徒弟,定然吃了不少。” “桃子味。”小夭声音泛笑。她和防风邶的相处随性又自在,有时候自己蹦出朝瑶的新词,他也不会感到疑惑,仿若之前就听过。 防风邶笑着摇了摇头,低眸看了一眼地面,“你这说法倒是简洁。” 两人偶然路过五王的府邸,小夭骤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看府邸大门,她今日怎么想要进去看看呢? 防风邶扫了她一眼,目光也看向府邸大门,“今日想去拜访你的五舅舅?” 防风家与五王的关系,已经在自己与玱玹心里昭然若揭。此刻见到防风邶坦然自若的样子,小夭回眸注视着他的神色,笑着问道:“防风公子可愿意陪我一同?” “美人之请,乐意之至。”衣袍随着手臂挥动而舞动,防风邶单手负于身后,向府邸走去。 小夭见他轻车熟路唤人禀报,走入府邸对待迎面而来的人也是应付裕如,完全不隐藏。比她这个王姬更熟悉五王的府邸。 洛愿.................跑路!等会下午还有事。 “姐姐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始冉从屋内出来笑脸相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防风邶。 防风邶懒洋洋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如同她在歌舞坊第一次遇见他。“今日无事,过来看看。” “姐姐,里面请,我去告知父亲一声。”忽然小夭又不想待了,可进都进来了,只能往里面走了。“不用,随意逛逛就行。” 始冉也不多说什么,陪着两人在府邸闲逛,目光有意无意瞟向防风邶与小夭。小夭以为防风邶与始冉会热聊,没想到他全程笑意不减,却不多言,反而是始冉热情地招呼自己,介绍起府内景致。 “今日累了,先到这里吧,改日再来拜访舅舅。”小夭随口一说,始冉也只是笑脸相送,防风邶跟在自己身侧淡定地走出五王府邸。 “你与始冉相熟,为何不见你说话?”小夭走出府邸,饶有兴趣地注视他。 防风邶漫不经心说道:“你们自家人说话,我如此懂风趣的人,岂有插嘴之理。” 小夭笑了笑随着防风邶继续走,两人中午去歌舞坊吃饭,下午小夭被防风邶带着去了地下城。防风邶戴上狗头面具,小夭看着狗头人身的防风邶笑得肚子疼。 她也戴上狗头面具,举起两个爪子,对着防风邶汪汪汪叫了几声。 “你不像第一次来,之前来过?”防风邶见她对地下城的规矩熟悉。 小夭不再嬉笑,目光看向前方,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淡然隐隐带着失落,“你可能不信,我很小就从我那位妹妹嘴里听过死斗场了。” “我当时还不知世间有这种地方,她说她遇见一个小男孩,求我找母亲救他,她说对方的名字叫九头妖。”小夭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扭头看向防风邶,见他眼神与平常一般无二。 “你这个妹妹连九头妖也敢救,胆子不小。”防风邶赞赏地夸了一句,垂在身侧的手,指腹轻轻摩挲。 今日他给自己那股相柳的感觉又消失了,要是相柳听到九头妖这三个字,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后面,她带我也去过地下城一次,我这才知道她当时为何非要救那只妖。” 防风邶像是来了兴趣,含笑的眼睛亮晶晶,“为什么?” 小夭觉得他亮晶晶的眼睛好像狗,故意捉弄他,“你亲自问她吧,狗狗邶。” “你要是被扔出去,可别怪我不救你。”防风邶轻笑一声。 防风邶带着小夭去赌钱,小夭重操旧业依旧得心应手,一直赢钱。防风邶不出所料,也一直在赢,两人很懂规矩,适可而止。 赌术也教过瑶儿,她当时直摇头,“吃喝嫖毒赌,我只能占前三样。” 小夭想起当时她大义凛然的模样,面具下的笑容越发灿烂。 两人去看奴隶的死斗,用赢来的钱下注。小夭诧异地看着场上的双方,一位戴着狗头面具,衣袂飘飘的华服公子正在与满身肮脏的奴隶厮杀,“我是太久不来,死斗场也有神族了?” “我也有些时日没来了,死斗场何时这么有趣了?”防风邶凝视着场上身法敏捷的男子,转身向身侧呐喊的狗头人请教。 “他是玥公子,半年前就开始在西炎城死斗场玩死斗,出手阔绰,喜欢速战速决。要是妖奴打得让他高兴,他还会扔点钱给奴隶主,让对方带点好货,方便他下次尽兴。” 防风邶看着“玥公子”诡异的身法,狠厉的招式,凌厉的剑锋。讥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多了奴隶,偶尔换换味道。”狗头人说完就疯狂地呐喊,叫嚣着杀了玥公子。 周围声音吵闹,小夭听得断断续续,好在重点是听到了,大声对着防风邶喊着:“你之前听过对方吗?” “没有。” 小夭注视着场上的打斗,玥公子差点被妖奴扑倒在地,那刻她好似感受到瑶儿。她急忙踮起脚四处打量,现在是白日,瑶儿下山了? “你怎么了?这里没熟人。”防风邶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夭捂着心口喃喃低语,“太想她了吗?”她抬头看向防风邶,防风邶像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他指了指耳朵,身子往前倾了倾。 小夭赶忙对着他摆了摆手,玥公子突然用出火灵长剑,刺中对方的肩膀,一脚将妖奴踹飞,紧跟着飞身上前将对方踩在脚下。妖奴挣扎几番,玥公子提剑在妖奴胸口猛刺一剑,对方立即动弹不得。 这次死斗没有血肉模糊,战败那方全须全尾。 小夭眯了眯眼睛,玥公子刺向对方心口的那一剑,对于经常杀人的人来说,那一剑有些偏差。差之毫厘的距离旁人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她如若不是为了瑶儿研究过心脏,此刻也很难看出。只要不伤害心脏本体,不贸然拔出刺入的物体,及时止血注入灵力续命,还有得救。 小夭有得救的想法立刻被打破了,玥公子果断抽剑,鲜血飙溅而出,他的蓝色华服顷刻沾染上血污。 小夭往刚下台的玥公子所在的方向走去,默默站在一边,悄悄打量对方,对方风姿绰绰,长身玉立,握着手腕转动,声音清悦。 “懂规矩吗?切记不许辱尸。” 对方抛出一个袋子,小夭从奴隶主卑躬屈膝的态度能看出袋子的分量不轻。 “玥公子放心,你的规矩我们明白。”奴隶主点头哈腰,连连保证,承诺马上就去办。 小夭见对方举步要走,故意往前走了几步,与他擦身而过。防风邶落后小夭一步,他注视着那位玥公子,眼神忽明忽暗。 怎么会呢?明明完全不认识,但对方给她很熟悉的感觉,她在脑海中迅速将所有人翻出来对比,再次确定自己不认识。小夭侧头看向对着自己抬了抬头的防风邶,愈发迷惑了,自己最近是不是直觉出问题了。 她向奴隶主走过去,对方正唤人拖着气断的妖奴往外走。 奴隶主不耐有人挡着自己,防风邶扔出钱袋,奴隶主接住钱袋一掂量,满意地收起来。小夭随即开口:“那玥公子的规矩是什么规矩?” 奴隶主听出是位女子的声音,见她只是过来询问玥公子的事,笑嘻嘻回答:“每次死掉的奴隶,都会送到西炎城外的山地上,饲养玥公子养的宝贝。” “宝贝?”小夭困惑出声。 “据说是几只蛊雕。”曾有奴隶主拖妖奴去时见过,死掉的奴隶刚放下不出一会,几只蛊雕从天际俯冲直下,围着奴隶的尸体,吃得骨架都不剩。 防风邶玩味地问道:“不按他的规矩会怎样?” “刚开始有位奴隶主私下从被玥公子打死的妖奴身上放血,第二日那奴隶主就流血漂杵而死。”奴隶被打死成为一团血肉,对他们这些奴隶的主人来说已经失去意义。 现在有人愿意再花一笔钱买下尸体回去当饲食,弥补了他们的损失,他们自然乐意。买卖双方,钱货两讫,是那奴隶主不懂规矩,动了人家的货。 小夭觉得这位玥公子倒是懂得物尽其用,找了乐子,寻了食物,双方还合作愉快。一切的血腥残忍,放在死斗场好像莫名合理了,甚至看这位奴隶主的态度,还认为对方是个好人? 两人到了地下赌场的出口,脱下狗头面具还给侍者。小夭突然来了兴致,向门口侍者打探道:“你们见过玥公子真容吗?” 话音落下就觉不妥,果然对方沉默是金,身旁的防风邶也如刚才自己一样,簌簌笑。 第75章 月下相谈 外面已经是夜深,防风邶以礼相待,将小夭送回了府邸。小夭回到府邸听侍女说阿念已经睡下,玱玹还未回来,点点头就进屋梳洗了,梦里都在思索玥公子哪里见过。 撤下幻阵的洛愿诚然已经累成死狗,靠在树下神情恍惚,今日小夭怎么会去死斗场?防风邶也不说带女孩子去点好地方。 “小废物,你大侄儿问你怎么样了?” 收到凤哥调侃,洛愿没好气地回答:“吊着气,你那边怎么样了?” “屁事没有,你大侄儿守着了。” 自己这老板是越干越出息了,义务给下属打工,累成牛马。“行,那我缓缓,你先陪你亲儿子吧。” 洛愿脑袋往后一仰,遥望着星辰闪烁,好想回家。 浩瀚无垠的夜空一抹白影一闪而过,洛愿眨了眨眼睛,流星?伸手揉了揉眼睛,累出幻觉,还是眼睛花了? 片刻之后,身边响起脚步声,脚步停在洛愿的身边,洛愿缓缓转头看见白色的衣衫,愣了愣,这衣服料子怎么有点眼熟?顺着对方的腿目光上移,越看越觉得自己眼花了,目光渐渐停在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上,猩红的妖瞳目不斜视地低眸看着自己。 他是路过还是路过?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洛愿故作淡定地移开目光,背过身低头瞧着落叶。 干枯的树叶上明晃晃的出现一双白色缎面鞋,洛愿干脆眼睛一闭。 纤尘不染的白裙,脏兮兮的脸颊,头顶着一片枯黄树叶。今晚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相柳缓缓蹲在她面前,“干什么呢?” 听不见,听不见,自己睡着了。 想着她刚才从下往上看向自己的眼神,疑惑、诧异、到最后看到自己脸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相柳别过头将笑意压制住才转过头看着她,“圣女闲心逸趣,大晚上在这西炎城的山林里玩?” 听不见,听不见,自己睡着了。洛愿低垂着头,决定今晚装到底。 “九转锁魂阵怎么破的?我再看看。”相柳说罢就准备站起来,动手布阵。 洛愿................再破自己得睡过去了。“干嘛,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山林做什么?”说完抬起头,不满地看着他。 “圣女跑这里做什么?”相柳淡漠地看着她,手臂一挥就布下阵法。 感知被阵法困住的洛愿,鬼方的族长到底是哪根蒜苗!鬼方一族神秘到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出来赏月,你慢走。”洛愿转过身不去看他,困住就困住呗,这里有太阳有月亮,方便修炼。 身后传来风卷树叶的声音,转头一看,相柳已经挨着自己坐下了,她惊慌地看着他,“你.....离我远点。” 远点?相柳冷漠地盯了她一眼,“你现在还没有命令我的本事。” 洛愿默默地自己挪动,她可不想背人命债了,确保与相柳之间有了半步之遥的距离,背对着他开始修炼。 她灵体的变化映照在他的眼眸,相柳倚靠着粗壮的树干,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想要触碰的手迟迟没有伸出,不甘却又决绝地闭上双眸。他现在是相柳,相柳的身份是内心某种情感的束缚,枷锁。 他咋不走?洛愿无奈睁开眼眸,回身看向他,见他闭着眼睛,这次不会又碰瓷?她显现后小心翼翼伸出手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呼吸均匀。 放下的手猛地被抓住,相柳睁开双眼,犀利地盯着她。洛愿心里叹口气,想要把手抽出来,奈何被他紧紧抓住。 忽然瞧见他手腕露出的一抹黑色,警惕地往后挪了挪。“你想做什么?” 那晚毒药的苦涩像是悄然流入心底,缭绕着心脏。相柳甩开她的手,别过头看向地面。“我以为圣女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会怕我这个九头妖。” 洛愿看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抱着双膝,低垂着眼帘,怎么像个宝宝一样?心里听见他类似自嘲的话有些不是滋味。放轻语气别扭地说道:“我只是怕小九咬我,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喜看见我,我从没有看不起妖。” “圣女还是这么自作多情。”相柳嘲讽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他这嘴能不能好好说话,洛愿气得连自己身处南北西东都忘记了,一转头,猝不及防哐地一声撞向树干,身子猛地往后一仰。相柳不承想她笨到自己撞树干,惊诧中听见沉闷的声响,赶紧伸出手臂将她扶住。 “我的头。”洛愿捂住脑门,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 想看看相柳今晚打算做什么,一直未出声的九凤,额头传来轻微一疼,他都感受到疼痛,小废物会不会脑子撞傻了。摸了摸额头,看着身旁呼呼大睡的无恙............ 相柳急忙单膝触地,撑起来身子,将她捂住额头的手拿开。额头上清晰的红印,像是洛神花晕染开来。“蠢到自己撞树,被人把脑子打傻了。” 他冷漠的声音让洛愿巴不得自己撞晕过去,睁开眼睛,眼里因为刚才猛然一疼,泛着雾气。自己乖乖坐好揉着脑门,嘴硬找面子:“我犯困,清醒一下,多管闲事。” “欠抽还是欠骂?”相柳凌厉地看着她。 洛愿揉着脑门,倔强地瞪了瞪眼睛,“你敢打我,我明晚就去抱着洪江哭,说他好大儿欺负我。”傻妖! 相柳..........盯了她一眼,随即再次坐下,微微起伏的胸膛,彰显出他此刻不满。 “你与鬼方什么关系?”相柳蓦然出声。 洛愿听他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不屑地别开头,“不告诉你,打死都不告诉你。我不过问你的事情,你也不要过问我的事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是吗?”相柳含笑的声音落在洛愿的耳里十分诡异,转头看向他,脸颊意外被捏住。 洛愿眉毛都皱成一字型了,他捏住自己脸颊的手,手腕上探出一只蛇脑袋,对着自己吐了一下信子。 小九的舌头差点点碰到她的眼角,“你敢让它咬我脸,我就敢跑到你心上人面前去说三道四,破坏你的好事。” “心上人?”相柳松开她的脸颊,微抬眼帘,“你说说谁是我的心上人?” 洛愿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脸颊,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到月光投下的阴影处。“你不是我喜欢我姐姐吗?小夭吗?” 相柳见她揉着脸颊,风淡云轻,伸手捏住她的后颈部,指腹摩挲着她脖颈。微微用力将她拉近自己,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身子前倾,眼神阴森地直视她,语气含笑,“辰荣军师喜欢西炎王的孙女?圣女是要保媒吗?” 骤然一拉,他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落在洛愿脸上,眼神闪了闪才回望着他,“你想我帮忙?也得态度好点嘛。” “圣女如此热心,相柳怎可辜负?”相柳目光渐冷,眸光幽深。 那你还是辜负吧,相柳这个身份,让你被招降,估摸着你也不乐意。“你先把我的脖子松开。咱们好商量,慢慢说。” 相柳闻言反而捏得更用力些,怒极反笑,“圣女,打算怎么帮?不如今晚带我去吃了你姐姐。” 吃?现在这字应该不是吃饭那意思吧,“见色起意也不能急,你们先培养一下感情,再....再说...洞房的事。”脑里的下流想法又尴尬冒出来了,这社会,不流行婚前同居呀。 九凤和相柳.............洞房?一个想要直接捏死她,一个想要给她直接换个脑子。 “圣女真是一片好心,这个都替我考虑了。”相柳捏住她脖颈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真是思虑周全,这么快已经想着让自己入赘西炎,娶她姐姐了。 洛愿疼得?眉宇紧锁,大白牙又痒痒了,满嘴开始跑火车。“实在不行,我把玉山圣女的身份给她,我替她去当大王姬行不行,反正很少有人看过我的脸。” “你敢!”相柳低呵一声,猛地甩开她,手背打到树干,树叶哗哗落下。 忽然被甩开的洛愿,及时用手掌撑在地上才没与大地亲近..............他到底要怎么样,顺着说不行,反着说也不行。 “相柳,你能不能明着说话。你到底要怎么样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九个头也不能异想天开嘛。”相柳这身份,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和小夭在一起嘛,他们两人想在一起,注定有一人要舍弃身上的责任与身份。 相柳听见她气呼呼的话,冷厉地瞟了她一眼,别过头不再说话。 洛愿揉着脖子无奈地坐起来,将身上的树叶轻轻挥掉。瞧他一头白发顶几片树叶子,像鸟筑巢般。 她翻个白眼,伸出手把他头上的拿掉,低声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每天已经很忙,很辛苦,这世间谁都活得不容易,我这种人连你们妖都不如,你每次见到我都不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这种灵体。”这话半是心里话,半是故意卖可怜。 时间在两人之间放慢流速,相柳余光默默注视着她轻柔的动作,心里寒冰早悄然解冻。她指尖轻触他白发时冰雪融化汇入大海,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狼狈不堪,苟延残喘,求一线生机的时候,她背对自己在月光下修炼,守着自己。他蜷缩在她背后休息,偶尔被冻醒,被惊醒,睁开妖瞳,映入眼帘的永远是她。 再这样下去,说不明理不清,真怕他九条命都碰瓷到自己手上。洛愿摘掉树叶,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低垂眼帘遮挡住情绪 ,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相柳见她沉默不语,神情有些沮丧,他缓缓开口:“我在极北之地遇见.......嗯。”她的手猛地盖住他的唇,耳畔响起她软软的话,“别说名字,我怕你以我知道太多杀我灭口。”瞟见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连眼睛也没看自己。 洛愿一听就知道他要讲防风邶的事情,赶忙精准捂嘴。 相柳低垂双眸看着那只手,眉眼里的笑意浓烈,原本想拿开她手的动作,变成缓缓握住她手腕,牢牢握住才微微用力。握住她手腕,转头温柔地看着她,“何时认出的?” “什么?听不懂。”洛愿摇摇头,任由他握着自己手腕,双目只管盯着地面看。 温热手掌轻而易举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掌心之中,没有任何的温度。相柳倚靠在树干,凝视着正前方。 “我在那里遇见一个男子,他为躲债跑到了极北之地,结果深受重伤支撑不下去了,我也是那时遇见他,他牵挂远在千里以外的母亲,愿意把自己一身的灵血和灵力都给我,让我帮他回去照顾母亲,让他母亲余生安稳。因为他,我有了一个母亲,她虽然病弱却有拳拳爱子之心,让我感受到浓浓母子之情。” “她去世后,我才遇见洪江。” 从破壳到从死斗场逃出,他内心早已变得冷硬如冰,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未曾遇见防风邶前,当时心里唯一的柔软就是他此刻握住的人。遇见防风邶,经历过那几年浓浓的母子之情,感受到母爱,渐渐卸下心防,软了心肠。 “再遇洪江时,他遭遇背叛分裂,当时面对有恩于我的洪江,义无反顾投效了他。他认我为义子,教导我,如父如师。” 原以为自己陪着辰荣军走完征程也不会遇见她,她又突然出现在清水镇,化名朝瑶。 洛洛再次出现时,他连相柳的凶狠冷酷也维持不住了,大步跑向她。朝瑶与她的相似性,让自己一点点试探,终究确定朝瑶就是她。 她好像比小时候更有趣了,唯一没变就是笑起来眼睛格外明亮。第一次有人在他还是相柳的身份时,给他做许多好吃的。第一次有人连他的坐骑也会关心,第一次有人始终如一,眼里没有出现过任何嫌弃,鄙夷的眼神。 那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出现,他难得不知如何面对,只能一次次戴上冰冷的面具遮挡。 生气她护着玱玹,与红衣男子的亲近,莫名连当时的玟小六都有些不顺眼。一度认为那是野兽的护食或对所有物的占有欲,不喜别人窥探,觊觎。 清水镇,山林腹地的袍泽,义父,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身份。 她与玟小六消失了,听到大王姬回归的消息,典礼上野兽的直觉告诉自己那是玟小六。微微一思索,猜出她可能是西炎王的孙女,心里有一种不甘又无奈的感觉,更多是厌恶她明知自己身份下的欺骗。 当她以圣女身份出现在天际,额间的洛神花告诉自己,她恢复成洛洛了。那时,自己觉得她每句话都像假话,海底她让自己发毒誓,告知她的身份,她嬉笑说与西炎王没有关系,他忽然觉得心情愉悦。 总是这样,他再次放下心防那刻,她总能站到他的对立面,圣女得到西炎王的厚爱。 察觉出她与她姐姐之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捆绑在一起,他做回有趣的防风邶,她却开始躲他了。 那晚,她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他那股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感竟有些难以控制。 洛愿眼里水汽氤氲,嗯嗯嗯了几声算是回应。没爹没妈,老天爷还非要给他安排爹妈,这爹妈一个身负大义,一个短命,短暂的温情束缚他一生。本该自在洒脱的九头妖,一步步被拉入万丈红尘。 第76章 烧火棍 相柳注视着她侧面,看见她波光粼粼的眼眸,柔声开口:“我给你的发簪和贺礼呢?” 洛愿吞咽了一下,尽量控制声音却还是显得有些哽咽,“发簪放在玉山,珍珠送给小夭了。” “为什么把珍珠送给她?你不是很喜欢吗?” 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笑容是眉梢眼角尽是风流蕴藉的防风邶。 “你说我自作多情,送我就是我的,管我送谁。”他对自己的双标行为,洛愿甩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转过头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相柳见她小女子的动作转头无声地抿笑,等了一会将手伸到她面前,语气淡漠,“小九有事找你。” 洛愿???一抬头看见从他衣袖下探出头的小九,不禁捂住自己的脖颈,向相柳靠近,“你把它收起来,要是再咬我,别怪我起杀心了。” 小九............低眉顺眼展现自己温顺的姿态,匍匐在主人的手背上。 相柳见她防备地盯着小九,缓缓转动手臂,小九在他手心盘踞,微微抬头看向她。 后遗症都出来了,洛愿紧紧贴着树干,保持高度敏感的防备心。“你说话我也听不懂,你别说了。”洛愿对着小九说完,还不忘把相柳的手往外推了推。 “它上次没看清。”相柳说完狠厉地看了一眼小九,小九赶紧挺起身子,点点头。 洛愿...............蛇会点头?回眸看向相柳确认,“它再咬我怎么办?” “杀了!”相柳利落给出答案。 洛愿和小九................大眼看小蛇眼。见它可怜兮兮望着自己,洛愿忐忑地摊开手掌,没玩过蛇,心里紧张。 小九缓缓从主人手上爬到她的手上,她的体温也不像主人那么温暖,冰冰凉凉。 “我能仔细看看它吗?”洛愿碰了碰相柳。 相柳注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小九的头,吐出一句蛇语。小九立刻展开身体,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 “它好逗。”洛愿粲然而笑,小心地捏住小九的七寸举起来,小九像面条一样,直直垂落。 九凤来了兴致,透过小废物看清小九腹部的情况。玉山果然不出废物,这蛇不是普通蛇。 洛愿瞧见小九腹部两侧微微凸起,像是小肉芽贴在腹部,“相柳,蛇胸前也有两个点?” 两个点?相柳和九凤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相柳无奈地盖住眼睛,嘴角上扬,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那是它的爪子,此时只是按我心意缩小了形态。 “蛇也有爪子啊?”自己上辈子看得是退化的蛇吧。她顺手拿起相柳的手打量,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这么好看的手实在无法与小九胸前两个点联系。 指缝间看见她打量自己手的动作,相柳萌生一个想法,她看见自己真身会怎么样?怕吗? “它是蛟。” 洛愿同时收到两道声音,一个无奈,一个无语。 能变成龙的???洛愿赶紧双手捧住先祖,作为龙的传人,得稳重。“它....龙?”洛愿捧着小九移动,全方位视线x光。 看了一圈,这么寒颤。 “大侄儿,给我看看你正常的样子。”洛愿把小九放到地上。小九在地上一瞬恢复成原本的大小,一米多长,长着一对鸡爪子,头顶白色鳞片长个尖尖? “相柳,你怎么给人家养成烧火棍了?”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估摸着无恙一巴掌就给它拍死了。 相柳郁闷地缓缓别过头闭上眼睛,放在一边的手下意识握成拳。 洛愿猛地收到凤哥的噗嗤一笑,一看相柳...........说它儿子烧火棍,那他小时候不就是柴火棍。“我夸它身材细长,高挑。” “哈哈哈哈...............”九凤笑得疯狂捶着石壁。咚咚咚的声音吵醒无恙,无恙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继续睡,瑶儿说它爹有鸟疯。 九凤瞧见无恙低眉臊眼的样子,长得高大有什么用?从小养尊处优,谁家天天吃灵物长大,四肢发达!自己老了还能指望它送终?几千年估摸着也修不出人形。 相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极力咧开嘴角,微笑地说道:“那你养着我看看,我看你能养出个什么棍。” 洛愿...............这笑得差强人意呀。 “还有,它爹已经被拉郎配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儿子保媒了。”相柳展颜一笑,在“拉郎配”和“儿子”两词上加重了语气。 洛愿.............“你不喜欢小夭?那你做那些事为什么呢?” “我为了没脑子的人。” 骤然,相柳抬手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相柳打完就走了,顺带把“儿子”丢下了。 没脑子的人?洛愿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烧火棍”,你倒是把没脑子的儿子带走啊。这些人都快把自己当成人皮鼓拍打了! “烧火棍,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咬我,杀了。”洛愿伸出手,嗖地一声,小九立即攀附在她手腕上,白玉手镯溢出的太阴之气像是可口的食物,诱惑它覆盖在上面,白玉手镯变成黑石手镯。 “小废物,你让这蛟心甘情愿臣服你,你使用水灵的威力青云直上。” 想一想,九凤还是决定出声让小废物好好对待“烧火棍”,目前的妖奴还没有海妖,蛟在海里的威力可不输龙。 洛愿变成魂体飞回西炎城,“凤哥,蛟性淫,是不是真的?” 九凤..............“它能比你色?”谁考虑这些!龙的本性比它还淫,要不能生出九子。 “我也是怕它耍流氓,我们被对方家长盯上。”洛愿讪讪地回应。 “你去把相柳睡了,他能给你真实的答案。”九凤呸了一声,踢醒无恙,“走,跟你爹去洗浴中心了。” 小废物取得什么破名字,鬼老头要是知道他费心费力找的地方,取名澡堂子,恐怕得寿终正寝了。 睡了?以身试法?突然觉得这个世间的人不好睡啊。和他怎么睡?他是真身睡?还是人形?真身咋睡?他要是喜欢的人恰巧是凤哥他们这种九个头的,晚上会不会把脖子绞在一起了? 九凤...............自己这破嘴,给她开这个头!她都要想出自己和相柳真身扭在一起了! 为了把烧火棍养成材,才潇洒一天的洛愿,大中午被迫出现在夹心饼干玱玹的面前。 吃着午饭的玱玹,左右两侧吵得不可开交,从今天早上起身到现在,小夭和阿念就没消停。 “兄弟姐妹们!”院中一声兴高采烈的大嗓门响起。 正在斗嘴的阿念和小夭骤然停下,戴着鲛纱的朝瑶出现在她们眼前。 “姐姐妹妹们,一日.........”洛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两人怎么看自己那么幽怨? 玱玹一见洛洛来了,压根连男女大防也忘了,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刚好赶上吃饭。”拽住她的手臂就往自己位置上拉。洛愿赶紧往后退,她又不需要吃饭,那位置不去! “别客气。”玱玹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了,不顾她两只腿乱蹬,半搂半抱把人按在自己的位置上。 洛愿惊呼中被按在位置上,左右讪笑一下,“你们....怎么了?”这相处有十二个时辰吗? 阿念:“你为什么送她珍珠!” 小夭:“你为什么有时间接她,没时间见我!” 洛愿............自己又不是玱玹,为什么受夹板气。 玱玹立即坐在阿念身边,悠哉悠哉开始吃饭。瞧着案上的食物,看样子她们不吃了,他安慰自己不浪费,抿着笑,听着耳边的质问声,享受午饭。 “阿念,这珍珠蓐收帮忙做的,我以为你知道呀!” “小夭,我去找你大侄儿啦!” 洛愿两头都不落下,语气无辜还格外理直气壮,“你们俩为了这点事,多不划算,来看看大侄儿。” 小夭和阿念狐疑地盯着朝瑶,当她手腕缓缓爬出一条小黑蛇,两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瑶儿,这蛇你怎么找回来的?”小夭诧异地看着小黑蛇,没见过,但是瑶儿形容过。 阿念嫌弃地撇了撇嘴,“你那颗兽蛋孵化出这个?” 玱玹抬眸看了一眼.............通体黑鳞,只有额上一块凹凸不平的白鳞。他那颗孵化出来,得黑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眼珠子都是全黑。 他低下头赶紧吃饭,这府邸留给三位女子。 “自从它认错人,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每次有空就去山林寻它,打动它纯真的内心,暂时认回来了。”洛愿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捶捶胸口。心里疯狂吐槽相柳,养出烧火棍。 阿念不屑地说道:“丢了就丢了,何必费心。” 小夭知道朝瑶哪是舍不得小黑蛇,完全是舍不得她的灵力,“为了它,你都把我丢下了。”小夭伸出手准备触碰小黑蛇。小九立刻挺直身子,做出攻击状,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小九!”洛愿凌厉地盯着它,它今日敢动口,今晚就吃蛇羹。 昨晚在树林主人吐出蛇语,“她的话就是我的命令。”小九不怕她,怕主人,乖巧伏下身子。小夭想起当年那只蛇妖,这小九倒是比那蛇妖机灵。她轻柔地抚摸着蛇躯,丝毫不惧。 阿念坐在一旁看了看,失去兴趣,侧身拉着朝瑶,“朝瑶,你以后的礼物必须双份,不然我再也不为你花钱了。” 玱玹..........这话怎么听着像男子对女子说的? “我的小富婆,你可不能跑哟,我最近小金库可穷了。”洛愿赶紧笑盈盈地转头看向她。 阿念见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给我看一次你的真容,我就不计较了。” “做梦。” 玱玹与小夭.............这段时间的钱还没花到位,钱花少了?脸都还没看到。 阿念............每次都看不到,有次偷袭,刚碰到脸她就消失了。 小夭得知朝瑶这次回玉山的归期,遥遥无期,玉山没了............心里别提多高兴,当天就要拉着她出去,逛一逛防风邶带自己去过的地方。 洛愿见阿念还在吃饭,一把拉住她,举着她的手看了看,拉弓的地方都有厚茧了,“我看人家练几百年都没茧子,你都是医者,研制点香肌玉肤的药,擦一擦。” “寻常氏族女子都会戴手套,真遇险可没人给我时间戴手套。”几百年练箭的女子,定然是那位了。小夭想起那如花娇的面容,抽回手毫不在意。 洛愿好笑地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阿念身上,将她当成软榻子。阿念瞟一眼,继续吃饭,习惯了。玱玹哥哥吃完饭就说有事走了,她和小夭单独待着不自在。 “这两点可没什么联系,我看防风意映手如柔荑,杀人的时候可不拖泥带水。” 阿念蓦然出声,“你见过防风意映杀人?”上次在皓翎,朝瑶看起来与防风意映不熟,什么时候连对方杀人都见过了? “没见过,大家都知道她箭术高超,肯定有人见过呗。” 洛愿与阿念说话熟稔的语气,两人像是经常讨论些杀人越货的话题,小夭疑惑地看着两人。玱玹对阿念好,她能理解,瑶儿要是对阿念比自己好,小夭觉得像是最心爱的东西被夺走了,此刻心里渐渐有些不舒服。 洛愿抓起阿念的小嫩手转头就看见小夭疑惑的眼神,她抓着阿念的手在小夭面前挥了挥,“醒醒,你看看阿念这手也看不出她鞭子舞得厉害。” “固守操履,不露锋芒。学得好也得说差强人意,人家真派人杀你,也不至于拿出杀手锏。” 她认识凤哥几百年才知道他会射箭,相柳的箭术更是藏得比谁都深,要是以前这两人谁背后给她一箭,她也只会想到别人身上。 小夭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厚茧,阿念撤回自己的手,瞟了一眼小夭,朝瑶给自己说过她以前受的苦楚,自己才明白她不是没有苦修过灵力。此刻见到小夭若有所思的样子,别扭开口:“缺钱我借你,我都担心下次咱俩打架,你手把我脸划破了。” 洛愿忍俊不禁地抬头看着灿烂的太阳,灿烂的小太阳,晒得人暖烘烘。 小夭听见阿念的话有些诧异,抬眸见到她别扭的样子,才知道她借钱是什么意思。转眸瞧着朝瑶憋笑的唇角,心里猛地释怀,故作气恼地揪住她的耳朵,“怎么?你也嫌弃我这手把你磨疼了。” “诶!怎么又揪耳朵啊!”洛愿歪着头向小夭靠近,握着她的手腕,惊呼起来。“面子,面子,说了多少次了。” 阿念..........小夭为她花了多少钱,能揪耳朵? 洛愿扒拉着阿念的衣衫,“阿念,快给她拉开呀。” 小夭笑盈盈地揪住她耳朵看她演戏,阿念高傲地瞥着朝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做梦!” “哈哈哈哈........”小夭瞧着阿念的高傲和朝瑶的傻眼,松开手捧腹大笑。余光看见自己的手,不需要担心果腹的事,有些本事确实该藏一藏 第77章 桑林论心 既然到了西炎,那就不得不先去拜访西炎王了。小夭带着朝瑶与阿念又回了朝云峰,小夭瞧阿念被朝瑶收拾得像跟班一样,悄悄问她怎么做到的。 “阿念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于争取。我带她玩,让她玩得开心,她自然也愿意为我妥协一些。”洛愿带着阿念天天在皓翎王面前刷脸卡,阿念天天被夸得云里雾里,能不开心嘛。阿念嘴里腌臜的地方,换个说法就换得皓翎王嘴里一句:“长大了,懂事了。” 自己猜到她爱慕玱玹的小心思,还能帮她捉弄蓐收,双管齐下,久而久之,阿念就会认为自己性子好,还是真心待她。这妹纸也是王宫长大,内心还是想要个姐妹闺蜜说些小女儿心思,刚好自己这方面经验十足。 小夭沉默着不说话,自己与阿念的性子迥然不同,她不能像阿念那样无所顾忌去争取,更不敢像她那样有底气去相信人。 她们到朝云峰,西炎王正在休息,她们没让侍卫立即通传,只是说等西炎王醒了才禀报。小夭带着阿念与朝瑶去了桑林,这是她在朝云峰练箭的地方。 今日她还未练习,阿念和朝瑶好像对桑林更有兴趣,“你们在桑林玩,我练练箭。” “得嘞,你小心手。”洛愿说完就带着阿念去别处玩。 郁郁葱葱的桑树,绿意盎然,小夭发现自己今日练箭有些心猿意马,无法定心。 阿念嫌弃脚底的泥土,踢了踢。防风邶确实有好好教她,洛愿余光注意着小夭练箭,对着阿念笑了笑,“泥土滋养万物生长,你那么嫌弃它做什么?” “脏死了,我这鞋都被弄脏了。”阿念抬头看了一眼朝瑶,挥手用灵力将鞋面恢复干净,可走几步又沾染上了。 洛愿倚靠桑葚树凝视着前方,头顶,翠绿的桑叶密密匝匝,巧妙地遮盖住了炽热的骄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桑叶,细碎而斑驳的阳光映照在洛愿脸上。 “阿念,之前带你逛街,不是给你讲过要允许清浊共生。” 洛愿与皓翎王他们说话都是嘻嘻哈哈,明说暗喻,阿念那必须得来大白话,幸好阿念的心思也不会胡思乱想。 “你当时说的是人,现在可是泥土。”阿念埋怨两句,驻足在原地。 “你的身份,万事万物都是这个理。”洛愿蓦然瞧见一道身影,紧急闭嘴。“大佬来了,回去聊。” 阿念顺着朝瑶目光看过去,对方没出声,朝瑶也没过去,她只好陪着朝瑶站在原地。 西炎王拄着拐杖站在桑林外,看着小夭练箭的背影,恰巧听到朝瑶与阿念的话。 “你今日心不静。”看了一会,西炎王才出声。 小夭扭头看清来人,拿着弓箭走过去扶着西炎王坐在桑木榻之上,她自己没大没小地坐在西炎王旁边,唤人取来冰葚子。 “我们不过去吗?”按照礼数,她们应该过去给西炎王行礼。 “有点眼力见,你看别处就当没看见西炎王,等人家聊得差不多,你再上去呗。”洛愿拽着阿念往一旁走,背对两人,桑林闲逛。 微风拂过,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交织在一起。 小夭回头找着两人的身影,瞧她们背对自己越走越远,正想出声西炎王的声音传来,“我看看你的手。” 小夭伸出手,西炎王摸了摸她的手指,小夭见西炎王摸着厚茧,“今日朝瑶已经说过我了,这茧子三日之后就会消失。” 西炎王本想问她为什么不找工匠定制手套,听见她的话放下她的手,“她说什么了?” 小夭将今日朝瑶的话悉数告诉给西炎王,“人,有本事与对自己好不矛盾。” “你父王对你怎么样?”西炎王看着小夭的眉眼,他都能看出来,少昊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朝瑶的说话办事,更不像只是单纯弥补,他的图谋是什么? “不可能有比他更好的父亲。”父亲对她的好,使得小夭眼睛幸福地眯成了月牙。 “不要把一国之君,看作单纯的父亲,既然生在帝王之家,就不要指望任何纯粹的感情。”西炎王缓缓开口。 小夭叹口气,话语有些嘲讽:“不是每个君王都如你这般雄才大略。” 西炎王并不在意她的话语,“把那两丫头喊回来。” 洛愿与阿念被侍女唤住,阿念快步往回走,奈何身侧这个老大爷,慢悠悠的脚步,她只能拖着朝瑶往前走。 两人走到西炎王面前,规规矩矩行礼。小夭瞧着朝瑶的动作,扫了一眼阿念,笑了笑也没说话。 “姑娘爱美,桑林路不好走,不必拘礼。”西炎王目光柔和凝视着眼前的两人。 阿念扬起笑容,亲切的爷爷还未唤出口,身侧的白影刷地一下闪过去,朝瑶整个人已经坐在西炎王身边,“你要是乐意,我下次带你飞,不用你走。” 西炎王抿着笑扭头看向这个没大没小的人,整个西炎也只有她们二人敢与自己同坐。 阿念.............西炎王这把身子骨还能说飞就飞吗?“爷爷。”西炎王这身边两侧,都被占了。 “嗯。阿念可还玩得习惯?”西炎王转头慈眉善目地注视着阿念。洛愿身子往后仰了仰,指着西炎王的背,对着小夭做鬼脸,小夭瞧见朝瑶摇头晃脑的小动作,憋着笑回应她。 “噗.....习惯...。”阿念看着在西炎王身后比手画脚的朝瑶,憋得气血翻涌还是没忍住。 西炎王心里叹口气,开口对着阿念说道:“先去换双鞋吧。” 阿念点点头就乖乖下去换鞋了,西炎王回头看着做鬼脸挤眉弄眼的两人,故作威严地盯着罪魁祸首,“在我身后做小动作,可治大不敬。” 洛愿在西炎王身边坐好,“陛下,桑林蚊虫多,这蚊虫确实对陛下大不敬,为了陛下安危,我只得牺牲自己来引起蚊虫的注意了~” 西炎王绷着神情,眉眼一闪而过笑意,忽然转头看向小夭,“好好选个夫婿,在我死前,我还能保证你能嫁给任何一个想嫁的男人。” 洛愿.................相柳行不行!!! 小夭沉浸在朝瑶搞怪的样子,西炎王跳跃的话题让她一时没反应,愣住了。随后心里涌起酸涩的感觉,不管自己如何怨他,他毕竟是她的外祖父。强压下复杂的情绪,嬉皮笑脸地问:“谁都可以吗?有婚约可以吗?你的敌人可以吗?” 洛愿.............这不就是涂山璟和相柳。 西炎王出身平凡,没有受过世家大族的教育,说话远比皓翎王直接,“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们?洛愿顾盼神飞的眼神在西炎王和小夭之间巡回,这个们,不会包含自己吧? 小夭做过男人,对于这种早让别的女子脸红的话,她没有丝毫扭捏。这个问题,瑶儿把男人比喻成调味剂的时候,她曾想过。 此刻认真思考一会,目光望向惬意到歪着身子,靠在榻上的朝瑶,“我在少女怀春的年纪已经扮做男子,我也曾一个人生活很长时间,那时想找一个人陪伴,不单指嫁人,而是一起生活,分享苦乐。后面有那么一个人了,可小时候我的亲祖父、亲爹、亲娘,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放弃了我,我胆子变得很小,我如何去相信谁不会放弃我?我喜欢与弱小者在一起不是因为心善,而是我能掌控一切,我被他们所需要,所倚靠,不会被他们放弃。” 洛愿眯着眼睛余光瞟着小夭的神情,听她的话,强者出局。倘若不是强者,如何能帮助自己成长,她与小夭不同,她慕强,小夭扶弱。 小夭说到这里,目光看向西炎王,见他思量地看着自己,“恢复女儿身,觉得嫁人很远,没仔细想过。不过我害怕遇见你们这种男人,你们心中永远会有比女人更重要的选择。” “我们本就不适合做夫君。”西炎王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拥有后再失去,我情愿从未拥有。除非那个男人不管面对任何选择,我都是他的第一选择,不管任何原因,都不会放弃我,我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很难。” 听见西炎王的话,小夭想说自己知道很难,怕万劫不复所以会努力控制。话还没说出口,西炎王已经转头看向旁边懒洋洋听乐子的人。 “瑶丫头,你呢?” 小夭看着这位严肃冷酷的外祖父唇间的微笑,他猜到多少了?还是已经调查过了? 洛愿伸了个懒腰坐好,扭扭腰杆,扭头坦诚地看着西炎王,“世间安得双全法,自古家国难两全。就着小夭的话说,你的敌人不是我的敌人,除非不共戴天之仇,不然也没一辈子的敌人。”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自己都做不到把人家放在第一位,事事首先选择他。我自己做不到没资格要求人家做,那个人心里有我,做事能兼顾我的感受和情绪就行了,感情这事没有标准,只有底线,我一不做小的,二不爱自己的敌人。” 瑶儿的话像是一个巴掌落在小夭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力气,她却清晰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疼。 洛愿扫见小夭的脸色失落,嬉笑搞怪地说道:“他天天围着我转,我怕他没出息用我的钱,这点是万万不行。” 西炎王审视的目光在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扫向她摊在自己面前的手,忍俊不禁把手给她拍掉,“见面就是钱,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外做些什么花天酒地的事。” 他转而看向小夭,“你刚才的问题,你自己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如果选择别的女人,那你就不是第一选择。他如果选择成为我和玱玹的敌人,那证明你在他心中不是最重要,他可以放弃你。” 小夭心里越听越堵,抱膝缩坐在榻上,随意望着一处发呆。 “你想的太多,人有时候学着糊涂,选对了人,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并不难。”西炎王瞧见她的模样,声音柔和了起来。 小夭怔怔地看向朝瑶,脑海思索着西炎王和她的话,半响后笑起来,“我明白你们的话,可我的性子已经这样了,如果找不到,我宁愿不嫁。以我的身份,这世间有那么多好玩的事,好看的风景,就算没有男人,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好。” 西炎王什么都没说,凝望着桑林。 洛愿哎呦一声倒在西炎王肩膀上,“反正你有钱有势,养着养着。” 肩膀一沉,西炎王瞟了一眼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再次看向桑林,忽然笑起来,“行啊,玱玹这辈子注定不能任性,你,不管想怎么样都行。” 小夭听到这话会心一笑,回眸望去西炎王依旧注视着桑林。 洛愿兴奋地望着西炎王,亮晶晶的眼睛像是看见钱山,“那我可以娶几个?” 西炎王和小夭..............小夭站起来扶住外祖父,西炎王默默起身。 “你们怎么说到具体的事就不说话,空许诺啊!” 小夭搀扶着外祖父,两人听着身后气急败坏,俏皮的话语,唇角勾起笑容,慢慢回到朝云殿。 “咯咯咯..........” 阿念瞳孔都快翻没了,身边有一傻子,抱着一箱子钱乐呵一路。小夭宠溺地瞧着不停傻笑的朝瑶,她已经有那么多钱,怎么伸手的次数丝毫没减缓。想着刚才西炎王故作叹气的样子,与父王无可奈何的样子如出一辙。 第78章 兵器认主 晚上,洛愿抱着一罐子冰葚子去见皓翎王,“陛下,天气炎热,消暑降火的佳品,你得空品鉴。” 皓翎王看了一眼,拿起文牍,“到哪里了?”只要不是她做的,品鉴品鉴。 “到冰葚子产地了。”皓翎王看破不说破,自己也不能负荆请罪嘛。洛愿笑吟吟坐在皓翎王身侧,目光瞧见桌上三只精美的手镯,“陛下,这精巧的手镯是出自哪位铸造大师的手?巧夺天工。” 皓翎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某只蠢蠢欲动的手,“出自宫中的铸造大师。” “果然皓翎人才济济,最好的依旧住在皓翎王宫。”洛愿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件冰透水润的蛇形手镯,首尾未闭合,蛇头到蛇尾栩栩如活,蛇鳞也被细腻地刻画出来,每一片都精致入微,既保留了蛇形的野性与神秘,又不失高雅与温婉。 其余两件则是花形手镯,细腻的雕工勾勒出花朵的雅致形态。温柔而明媚的桃花手镯,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色泽粉嫩而娇艳。温润而深邃的绿萼梅手镯,花瓣线条流畅,清晰可见,色泽碧绿如新叶。两件手镯做工依旧精致,栩栩如生,唯独蛇形手镯造型最为独特。 皓翎王听着她的溜须拍马,故意不说话,也不开口让她拿手镯。 “陛~下~”过了一会,洛愿侧身,拖着尾音软糯地喊着。 皓翎王不慌不忙看着文牍,“都说蛇是冷血动物,阴毒冷酷,你好似很喜欢。” “相传伏羲女娲大帝都是人首蛇身,蛇神秘的生存方式和强大生命力也被有些氏族视为图腾。蛇,我喜欢它的独立生存,能适应各种环境,善于观察周围,敏锐保持着警惕性,遇见危险时沉着冷静。” 皓翎王放下文牍认真地看向朝瑶,“你对相柳怎么看?” 洛愿...................清水镇有皓翎王多少人?回春堂邻居是不是! “好看!”洛愿语气铿锵有力,眼神明亮夺目。 九凤与皓翎王................所以呢? “陛下怎么看?” “我没见过他真容,既然能得到你的夸奖,想来俊美非常。” 洛愿脑瓜子飞转,小夭和防风邶走得近的事情,整个西炎城人尽皆知,皓翎王却没有过多问,只在给小夭的书信里轻描淡写问了一句防风邶。老父亲的心情,明面轻描淡写,私下说不定早把对方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否则都不知道拐走自家闺女的是何方黄毛小子。 他知道多少???小夭身边是否有他的眼线?珊瑚还是那两暗卫?“陛下,今日怎么想起问相柳了?” “相柳也是当今不可多得的人才。” 皓翎王不冷不淡的声音,放在今日让洛愿觉得有点冷飕飕。“想必玱玹和陛下看法相同。”玱玹,冷气你堵着吧。玱玹当初肯定也是动过让相柳为他所用的心思,皓翎王不可能不知道。 皓翎王笑了笑转而说起武器,“这三件武器滴血认主,你回玉山滴入鲜血。没有灵力时可以随心化作趁手的兵器,有灵力可做神兵。” “小夭那只桃花手镯,防御为主,日常戴在手腕间,会自动形成防御的结界,不强却能抵挡一些意外。使用灵力时可以暂时提升她法术的威力,平日可积攒主人的灵力,面对灵力高深之人,掌握时机,毙命一击?。” “阿念的手镯与你一样,你们两人能发挥多少,就得看你们什么时候能人器合一了。” 人器合一?这题她会。上次凤哥说她进入冰晶球就是人器合一,她当初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书籍记载的认主方式,以滴血为主,没血只好另辟蹊径。 “陛下,这算不算认主?” 皓翎王眼前的朝瑶骤然消失不见,一道白光进入蛇形手镯,案上掉落一条小黑蛇。皓翎王扫了一眼小黑蛇就注视着蛇形手镯,渐渐地手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过了一会,光芒逐渐强盛,殿内亮如白昼。 光芒刺激着眼眸,他伸手挡在眼前,微眯着双眼仍然目不转睛透过指缝凝视着手镯。 九凤合目感受着小废物的一举一动,无恙瞧它爹突然闭上眼睛,疑惑地守在他身边。九凤感知到小废物的灵体进入手镯,化作柔水,柔水仿若潺潺溪流途经手镯各处。 水利万物,生发万物,滋养万物,包容万物,小废物灵体汇聚在手镯之内。手镯像是有了神识,皓翎王铸造兵器的过程,帧帧如画,呈现在九凤的脑海。 成了! 九凤蓦地睁开双眸,神识认主。意味着主人的神识与器灵或生灵建立深厚的联系,需破解生灵或器灵自身的屏障,达成“精神共生”的契约。 这种联系往往比滴血认主更为深刻和稳固,因为它涉及到灵体层面的契合,毕竟血脉是可以改变,灵体却不会。然而,神识认主对主人神识强度的要求极高,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做到。 她大爷!结印自己就是从神识到肉体,一个不落下。九凤暴躁到骂骂咧咧了,“你说你先会这招,我也不至于被压制妖力。” 洛愿...........自己也是在密室无意看到的法术。自己现在就是灵体,这些神啊,鬼啊,练起来本就比正常人有优势,凭借王母给的冰晶球里白莲辅助,只要对方的精神力和魂体不强过自己,认主不过分分钟的事,何况这种才铸造出的小宝贝。 凤哥这种档次的大宝贝,呵呵,再过几千年也不一定能让他心甘情愿认主。 光芒逐渐减弱,皓翎王听见桌上的蛇形手镯里传来朝瑶的声音,“陛下,我在镯子里。” 皓翎王.............这就认了?“瑶儿,你没事吧?” “没事啊,陛下,殿外湖边等我一下,我试一试兵器。” 皓月之下,虚空中骤然出现的五灵鞭,第一次挡下皓翎王的一击。湖面震出波涛沾湿皓翎王的衣衫,朝瑶走后,皓翎王低眸看着自己胸前的水渍,笑意侵染上眉眼。 天下双雄,北青阳,南少昊。少昊欣慰,青阳如若在天之灵,定然欣喜,他家中小辈如此出色。 洛愿兴高采烈地拿着宝贝回去,第二日就交给小夭和阿念,讲清用处。小夭与阿念两人滴入血液后立刻戴上。小夭摩挲着手镯,望着朝瑶和阿念讨论时的笑容,被爱着的那股爱意愈发浓厚,如同春日里绵绵不绝的细雨,无声无息间滋润着每一寸干涸的心田。 几日后,西炎王收到一张玱玹亲自递上的精致请柬,请柬上绯红桃花竞相盛开,绚烂如霞,洛神花悠然摇曳于湖畔,其姿绰约,湖中朵朵白莲绽放,纯洁无瑕。 小夭的字迹赫然出现在请柬之内,邀请外祖父十日后出席家宴。 “谁的主意?”西炎王神色淡然地看着玱玹。 玱玹看了一眼请柬,“还能有谁?圣女和小夭。她与小夭带着阿念快把孙子的府邸给炸了。”玱玹笑着讲起昨晚自己才走进府邸,浓烟滚滚,唤人一问才知道三人在府邸做烟花。 西炎王饮着淡茶,低垂着眉眼,“还有何人?” “除了爷爷无宾客,圣女说做菜难吃的名声就不外传了。”以为她说笑,差点没把自己噎死。想到这些的玱玹有些担忧地看着西炎王,“真难吃。” 西炎王................坦然自若地说道:“请柬我暂且收下,那日倘若无事,我便去。” 玱玹去送请柬,小夭三人在府邸,该修炼修炼,该看医书看医术,筹备家宴的事情竟落到了阿念身上。宫中有礼官,掌司,母亲,自己还是第一次独自筹备家宴。外人她才不屑准备,但那人是西炎王,玱玹哥哥的爷爷,她甘之若饴接下了。 小夭听到侍女禀报,防风邶来了。他今日突然得空了?防风邶空余时间不定,最长消失过三个月才出现,小夭习以为常。 进屋拿上弓箭,赶紧唤着朝瑶,“瑶儿,瑶儿。”这几日一直想带她出去逛一逛,她总说忙着修炼,要不然破不了王母的阵法,回不去,啃不了桃子。 玱玹买了一筐桃子放在府邸里,她全部喂给小九................蛇都要吃长毛了。 洛愿无精打采飘下屋顶,显现在小夭面前,“干嘛呀?你不去练箭吗?”人都上门接了,她喊自己做什么? “一起,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小夭见她显现立即把人搂住,搂着往外走。 洛愿连忙往后退,“我去干嘛,你们练箭,我在旁边多无聊,不去不去。” “不会,只是上午练箭,防风邶知道很多地方,不会让你无聊。”瑶儿自从上了玉山,愈发不爱玩了,小夭对她这种变化,由衷担心,怕她接任王母。 “不.........” “不去我就把你的钱财全部没收,包括西炎王给你的宝贝。” 洛愿剩余的话全部被小夭故作威胁的话打断,她现在极度缺钱,皓翎王与西炎王送的首饰又不能典当,那些钱财可不能再被没收了。 阿念不乐意与浪荡子相处,听海棠说王姬与防风邶出去了,瘪瘪嘴没说什么, 小夭搂住气鼓鼓的朝瑶,笑逐颜开往府邸外走。防风邶牵着天马,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眸望去。 白衣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皎如玉树临风前,笑如花般风流。 洛愿凝视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一步步被小夭搂着走过去,老天爷,相柳是怎么做到人格这么分裂? 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小夭看见朝瑶惊讶的目光,忽然有种暗喜,自己被防风邶与相柳两种感觉互扯。她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拉扯感?她也想让瑶儿判断一下,对方是不是相柳。 洛愿愣愣地看着笑盈盈向她们走来的人,不怪小夭不敢确定,这换成自己都认为相柳被夺舍了。 “这位姑娘也是认错人了?”防风邶低眸凝睇望着自己失神的她。 小夭拉了拉朝瑶,看向防风邶,“防风邶,这就是我那位妹妹,瑶儿,这..............”小夭扭头看过去,还失神了。“瑶儿,瑶儿。”小夭在朝瑶眼前挥了挥,这张脸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不见得再一次看呆吧。 防风邶低头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笑意源源不断溢出唇间。 洛愿.............逗她玩?“防风公子,姿色果然不俗。” 小夭???果然?这话怎么给人一种是自己讲给她听的? “能得到佳人青睐,防风邶荣幸之至。”防风邶唇角上扬,微微一挑眉,上挑的眼角撩起眼里一滩温柔的春水。 不是吧,他怎么对着自己也放电。“那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洛愿说完连忙转身打算回府了。 “你也看看我的箭术。”小夭赶紧把人拽住,拽着她走向天马。 防风邶不急不缓,悠悠自在,跟在两人身后,目光落在那位走三步退两步的人身上。洛愿不甘不愿被拖着走,看着烫过头发的天马..........“我不会骑马。” 都是坐骑,那有什么会不会。小夭径直开口:“姐姐带你。”边说边把朝瑶往上推,待朝瑶上马,翻身坐在她身后,双手拉住缰绳。洛愿被小夭像是禁锢在怀里,瞧着天马的卷发,fashion。 防风邶潇洒翻坐上天马,回头看着她,“瑶儿,天马性情温顺,不必担心。” 洛愿.............他有病吧,装什么人格分裂。浅笑盈盈地说道:“谢谢防风公子。” 九凤............你他妈两个都有病。九凤坐在树上望着下面满眼凶光,被束缚在阵法里的人,两个时辰过去还未破,废物。 第79章 心上人 三人一同去了敦物山,洛愿兴致欠欠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撑着脸双眼无光地看着前方教学的两人。 “凤哥啊,我和小夭谁射得好些?”洛愿无聊在心里烦凤哥。说好他做防风邶那就是防风邶,防风邶可不知道自己是阿飘。 九凤一边指挥着无恙与阵法内的人对打,一边回应小废物,“你牛劲比她大。”第一次教她射箭,傻乎乎,为了拉满弓,用足牛劲。牛筋做的弓弦砰地一声断裂,还没开始就废了一把弓。 小夭练箭时不时看向朝瑶的位置,她低垂着脑袋,辣手摧花,一朵朵小黄花在她手中变成残花,神情兴致不高。 小夭由于不专心,每一件箭都偏靶。过了许久,也没找到那股感觉。 “你今日心神不宁,别练了。”防风邶抬手搭上她的箭。 小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以为她会闹着玩射箭,谁知看起来丝毫没有兴趣 。” “一样东西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防风意双手环胸,微微侧身,看向她的方向,打趣道:“今日可怜那一地的小黄花。” 以前她还说过学会射箭,挽弓射大雕。本以为她今日肯定兴致勃勃,不仅坐在一边,也没怎么看自己射箭,小夭拿着弓走到朝瑶面前。 赤水和西陵的反应比她想的快,行动也比她预测的慢,现在也没点风声。洛愿心里有事,一时不察,等小夭走到她面前才注意。 “怎么了?练完了?回家。” 小夭见她站起来就往天马方向走,赶紧把人拉住,将手上的长弓递给她,“你也玩会。” “不......” “钱。” 洛愿............小夭不爱管闲事,怎么唯独热爱管自己。 接过弓箭,低垂着脑袋,双手无力晃动,蔫了吧唧走向刚才小夭站的位置。拉弓搭箭,箭落地,直挺挺落在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小夭........装模作样,至少也得把弓拉开。“瑶儿,你用点力气嘛。” “没吃饭哪有力气。” “噗。”防风邶忍俊不禁轻笑一声,抿住唇角重新取了一只箭,走到她身边,“我教你。” 洛愿.........谁要你教,双标妖。 小夭巴望不得防风邶能同时传授瑶儿箭术,走到她身边,“不许再耍性子,认真点。” “哦。”洛愿口头应承,耳畔是防风邶的话,“虎口对中线,掌心空如棉。松握不锁死,四指轻勾弦..................” 从站姿到拉弦射箭,话照着做就是不好好做,砰地一声,弓弦断了。 “瑶儿,让你用力,没让你拿弓弦去勒人。”小夭表情一滞,再拿出一把弓。刚才那把弓是自己的,这把是防风邶的。 目前只有几人知道她练习箭术,她故意不让别人知道,所以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弓箭。她和防风邶一人一套,纵使别人看见也只当防风邶去山中狩猎。 今日看来得重新买了。 这弓箭的担数与刚才那把不一样,重些。洛愿接过手那刻,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地上拉断的弓,情侣款? 防风邶低眸玩味地注视着她,见她接过弓箭,不厌其烦再开口说了一次拉弓口诀,见她又要拉满弓时,握了握她手腕,“够了,再拉下去又该断了。”掌心被她手腕上的东西膈了一下。 一箭射出,全无踪迹,“这事,我不行,实在没天赋。” 小夭望着径直掉落下悬崖的箭,自己射的时候好歹是靶子大树的方向,刚才那支箭与大树差了十万八千里,“瑶儿,开弓要顺,撒放要静。”小夭抬了抬她的手臂,“我第一次射也不行,慢慢来。” 小废物演得再好点,这箭能偏到他这里来了。 洛愿...........“手疼,不想学。”脑袋往后一仰,保住隐藏技能。 “快点。”小夭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让她脑袋回到正确的姿势。 洛愿摸着后脑袋盯了防风邶一眼,遇见他,小夭都会拍自己了。防风邶忍着笑意看向别处,一霎那,回眸看向她,走到她身后,手环过她腰间,握住她手臂让她举弓,“跟着我做。” 她被他圈在身前,手覆住她握弓拉弦的手,一点点带着她用力。洛愿被他气息包围,整个身子僵硬,神游天外,眼神乱瞟。现在的教学方式都这样?凤哥啪啪啪拍鼓面不是这样啊。 防风邶见她眼睛瞟着别处,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再装笨蛋,今天得在这里待一天了。” 神清气爽!立刻回神!洛愿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射哪里来着?” 小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大树,那么大棵树你一直没看见?” “哦哦哦,看见了。”洛愿忙不迭点头,眼睛眯了眯,恍然大悟。一箭射出,连树根也没碰到。 “再来。”小夭又递给她一支箭,洛愿嘴角向下撇去,接过长箭,开始搭弓。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防风邶,刚才箭射出那刻就松开自己,这刚搭弓又开始亲手教学了。 “手要稳,心要静,目光要看着你的目标。” 再次一箭射出,依旧连树根也没碰上。 “再来。”这次是防风邶含笑的声音,小夭再次递上长箭。 洛愿.................小夭是找到教学的快乐,防风邶是找到逗弄自己的乐趣。 时间一晃而过,洛愿被防风邶带着一箭又一箭练习。小夭从最开始站在身侧,到现在变成蹲在地上看着蚂蚁,手上有规律给他们递箭。一上午过去,她已经怀疑大树会跑了,自己当初几箭能射中,瑶儿是几十箭也没碰到。 估计防风邶今日心情格外好,耐心传授,没有丝毫不满。 洛愿小动作不断,等着身后的哥们烦自己。瞧见小夭蹲下了,她也偷懒往后一靠,等他不耐发火把自己推开,她就坡下驴。 夏日的阳光炽热而明媚,长发在夏日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随风起舞。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映在地上,他们的影子交错相叠。 “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防风邶细若蚊蝇的声音伴随他的气息,轻轻落在她耳畔。 “别说笑,我资质愚钝,防风公子不耐教,能理解。”洛愿转头笑眯眯看着防风邶,他怎么看出来的?自己每一箭掉落的位置也不一样。 她的眼睛笑起来,就像一叶扁舟在春风中轻轻摇曳,闪烁着欢快与灵动的光。防风邶趁着抬起手臂的须臾,不动声色调整了站姿,肩膀承受着她轻盈似百灵的体重,“瑶儿说笑了。” 趁她不备,直接握紧她的手,强行拉弓,长箭疾驰而出,箭矢稳稳地钉入树干。“射中了。”松开她的手,负手站在她身侧。 小夭抬头一看,惊喜地蹦起来,双手握住瑶儿的肩膀,摇了摇,“你看,只要多练习几次,肯定没问题。” 洛愿皱着脸举起自己的手,“这叫多练习几次?”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小夭瞟了一眼瑶儿的手指,淡淡的红色勒痕,“才练箭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这话意思以后都得陪她练箭?“你说了算。”藏不住只能露出冰山一角了。 三人重新回到西炎城,西炎城中有许多大氏族子弟的府邸。小夭看着瑶儿额间的花印,世人没见过神女的真容,但皆知圣女额间有一洛神花印。 “瑶儿,我们去买顶帷帽。” “不用。” 站在一旁的防风邶,伸手抚过她额间的花印,洛神花的印记瞬间消失。 洛愿摸了摸自己额间,她就像没长脸一样,出门戴面纱,有外人戴面纱,现在连花印也得藏起来。 三人并肩而走,小夭走在最里侧,洛愿走在两人的中间。防风邶带着两人再次去吃烤肉,店家端上炙烤而成的野味,防风邶抖了抖衣袖,准备切割,“瑶儿,你爱吃哪块?” 洛愿..........“我想啃桃子。”她想回玉山。每次看到美食,别人大快朵颐,自己味如嚼蜡。 “别吃桃子了,吃点肉。给她切一块肉质细嫩的。”小夭拍了拍朝瑶,出来玩就得吃吃喝喝才有乐趣。 防风邶握住匕首的手一顿,“你姐姐说你风趣,如今看来不假,可惜这家店不卖桃子。”边说边切下靠近脖颈带有皮脂那块嫩肉,放到小夭碟中。 剔肉削骨,防风邶动作干净利落,将小排上肉汁丰富的肉剔下来放在她的碟中。“尝尝这块肉,你应该会喜欢。” 真尼玛见鬼了,洛愿瞪着碟子中剔好的肉,知道女孩子的喜好没什么,上辈子出去吃饭稍微有心,有眼力见的人也会记得好朋友的忌口和喜好,但是剔肉这活是不是太温柔体贴了。 相柳不会把防风邶灵魂也吃下去了,里面住着两个人吧。 小夭瞧瑶儿瞪着眼睛看肉,心里直呼好笑,别说她诧异了,自己现在还没缓过来。 “你.....人怪好的。”洛愿抬头看着防风邶,选择长话短说。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难得能得到瑶儿的夸奖。”防风邶微微歪头一笑。这颠倒众生的笑容吓得洛愿手上的筷子,差点掉落。她转头看向小夭,小夭扬着笑意对她扬了扬头,仿佛在说姐姐也被吓过。 防风邶低头吃着烤肉,向上勾勒的唇角始终没下来,瞧得洛愿心一梗一梗。谈吐风趣又保持着有礼,偶尔适当还会自嘲,哪怕洛愿故意阴阳怪气,他也幽默打趣,听得洛愿差点两眼一黑,倒下去。 这哥们放到上辈子,简直堪称绅士。 “瑶儿,烤肉好吃吗?点评一下。”小夭照例询问着朝瑶。揶揄的神情将关心变作打趣,外人听不出里面的门道。 洛愿一如既往诚实回答,“还行,肉味。” 稍纵即逝的失落,小夭一拍大腿,“走,姐姐带你去买花露。” 防风邶不露神色地扫了她一眼,随着两人站起来。 洛愿站起来主动付钱,拿着玉贝的手却被防风邶轻轻挡住,疑惑地转头着他。防风邶戏谑地回望着她:“我出门在外,没有让女子花钱的习惯。” “那不是巧了,我出门在外,就爱为长相俊美的男子花钱。”洛愿玩味地看着他,能不能把相柳气出来。 “瑶儿的爱好,她人望尘莫及。”防风邶径直朝店家丢出饭钱,率先往外走去。 洛愿碰了碰小夭,“这哥们,会不会是那谁遗落在外的哥哥啊?”她现在也有点回不过神,闻名不如见面,这一近距离接触,惊得自己一愣一愣。 “我一会觉得他是那谁,一会觉得不是。”小夭挽着瑶儿的手臂,压低声音与她慢慢走着,说着悄悄话。 洛愿浮夸地抖了抖,搓搓手臂,“太可怕了,这么一张脸,风度翩翩,很难不喜欢啊。” 小夭...............“不是,你给我打住啊,他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那些不过是取悦女子的手段。”在清水镇就对相柳莫名上心,怎么遇见一个长得一样的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说胡话了。 “那不应该吗?他取悦,我高兴,高兴就会喜欢。”洛愿故作疑惑地看着小夭,没有愉快的相处,怎么会有后续的发展。“人与人抛去利益、人情考虑,他惹你厌烦,你还会和他相处吗?” “不会。” “那不就对了嘛。” 小夭..........玱玹还担心自己被防风邶拐跑了,瑶儿的腿都迈出一条了。 防风邶走在两人前面,心里想着某人窃窃私语灵动的模样,压下笑意转身看向两人。只见两人看见他同时一愣,然后加快步伐向他走来。 洛愿第一次来到花妖开的脂粉店,进去两眼一眩。里面各家夫人,小姐选购着凝露,脂粉,香气馥郁。各家小厮,侍女站在一旁等候,门庭若市。百花齐放的香味熏得洛愿连连倒退,“你去,你去,我受不了这味。” 说完直接夺门而逃,站在门口大喘气。香水店的味道也没这么浓,这些人是没嗅觉? 小夭愕然地望着瑶儿的背影,“这么难受?”猛地吸一口气,香气复杂,可也不难闻呀。 “你选吧,我去看看她。”防风邶单手负在身后,向着门外被惊吓过度的人走去。 防风邶好笑地站在她身侧,她一个劲给她自己扇风,“女子不都爱胭脂水粉,你怎么像是进了龙潭虎穴。” 洛愿扇着风,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对所有女子都这样?拿美色诱惑人家?” 防风邶淡定地走到她身前,嘴角噙着笑,低头注视着她,“倘若我对瑶儿一见钟情,瑶儿该如何是好?” 洛愿眼珠子滴溜溜转,学着他的模样盈盈一笑,“说明公子眼光极好,光看眉眼也能一见钟情。” “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再美的皮囊随着物换星移,最终化作一副白骨。可我却与瑶儿一见如故,似曾相识。” 洛愿.........大哥,还得是你。干一行爱一行,演一行像一行。“那你一见如故的姑娘真多。” “我如若不与大王姬交好,如何能认识瑶儿呢?”防风邶春水荡漾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 他察觉出什么?守株待兔,专门逮小废物?九凤把野兽的肉,一块块丢给无恙,心思百转。小废物如今对他还有什么可用之处?打探消息,刺杀,怎么样也用不上小废物。小废物最烦被人胁迫,指手画脚,前脚领命,后脚就带着人冲到辰荣军营了。 洛愿拍了拍防风邶的肩膀,感慨地看着他,“我心里有人了,你换一位施美人计。” “不知哪家氏族公子入了瑶儿的眼?”防风邶瞟了一眼她的手,春风拂面的笑容染上冬日凛冽,璀璨如炯的笑意隐退于深邃浩瀚的眼底。 洛愿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一勾,俏皮地仰了仰头,“我喜欢啊~~”故意停顿须臾,猛地大喊一声:“相柳!” 清脆悦耳的嬉笑声喊出人尽皆知的名字,店铺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向戴着面纱的少女,见她目光洋洋得意地望着俊美男子的身后。 防风邶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像是镇住了,微微一愣。不顾周围人打量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她,笑得恣意,“你不怕他?” “你认识他?那你问问他,我怕不怕他?”洛愿见他刚才身体的反应,颦笑如花,嘚瑟地扒开他,闭住呼吸走进店内去找小夭。小姑奶奶非要让你行行都出戏,演到怀疑人生。 目光滞留在她雀跃的背影,顾盼流转之处,皆是不可说的深情缱绻。 小夭还在选凝露,看见朝瑶走过去,举起手上的凝露正准备问她意见,蓦然听见她豪横的话。 “给本小姐一样来一份。” 小夭............“你这是打算用多久?” “你不管,我喜欢花钱。”洛愿心情好,说话自带暴发户气质。说完拉着小夭走出店门呼吸新鲜空气。 知道她为什么老喊没钱了,这速度,国库也经不住花。小夭假装吐槽两句,宠溺地任由她拉着走,姐姐当王姬就是为了妹妹潇洒。 店主接住钱袋子,赶忙招呼起大买主,手上打包的动作更是不敢停歇。三人站在店门口等候店家把东西送出来,防风邶看见店家带着人走出来那刻,表情瞬间凝固。 “防风公子,出门在外,不好让女子动手吧。”洛愿接过店家手上的东西就往防风邶手上塞,防风邶苦笑地看着她,连忙接住。双手提着,怀里抱着,要不是躲得快,脖子上也得被她挂两件。 小夭笑得前仰后倒,不笑还好,一笑怀里也被塞上东西了.............. 洛愿花钱如流水,看过第二眼的东西绝对不会看第三眼,因为要掏钱。有人认出大王姬和防风邶,瞧见两人手上提着一堆东西,牵着驮着物资的天马,幽怨地跟在一女子身后。这女子是谁? 西炎城发生的一切都在西炎王的眼里,西炎王看着密报,扫了一眼自己这个空荡荡的宫殿。笑了笑,密报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三人玩够了,买够了,分道扬镳。防风邶牵着天马第一次没有策马返回,而是慢悠悠走回去。 “防风公子,见面礼,不要客气。” 他扭头看了一眼天马上的东西。所以,她给别人的见面礼都是一堆女子吃得零食吗?蜜饯、糖果、糕点、坚果、卤味............... 第80章 暗喻 回到府中,小夭忙着摆弄今日买的玩意,派人又给阿念送了一半过去。洛愿则飘去皓翎上课,西炎山不宜留的太久,该如何说服小夭跟她走? “凤哥,你今日那边如何了?” “天天看着废物,你说我能怎么样!”九凤每次过来一天就不想待了,现在脚边还趴着一只低眉臊眼的“儿子”,他暴躁的想要喷火烧山了 “创业初期都是比较艰难嘛。”洛愿又开始拿上辈子传销组织那套忽悠凤哥,意料之中等到几个冷哼。 “小废物,中原的落脚处,想好没?”九凤一口一颗玉髓,当成糖豆在吃。自从小废物去了玉山,大废物做回王姬,就没缺过灵物吃。现在,他算跟着“儿子”享福了,灵物像野果子一样随手可取。 无恙无语地看着“凤爹”,瑶儿给自己的零嘴,全到他嘴里了。 洛愿嘿嘿一笑,“紫金宫如何?” 嘴里的玉髓差点硌到九凤的牙,九凤囫囵把玉髓吞下,“那地不错,上次过去没仔细看,没仔细看也比西炎王宫看起来强,风景秀丽。”小废物跑到紫金宫没事还能把七世辰荣王弄出来聊聊天。 洛愿..............做个好心鸟吧,谁没事把死人拖起来聊天,等会引起鬼愤了。 “小废物,你今日的做派还不够骄纵张扬,找个人打一架。” “不着急,那些狐狸不是那么好骗的。总有人皮痒痒。” 弦月当空,玱玹才回到府邸。洛愿从皓翎回来,看到玱玹伫立在小夭的房前,眼眸里的情绪不明,像是失落、不甘、更多是决绝。 绑在小夭身边,还得顾着这个狼崽子,他不走,小夭是无法安心跟她走。洛愿真想找出那股力量的源头,一拳锤爆! “玱玹。” 玱玹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眼眸的情绪瞬间被笑意掩盖,脸上扬起温和亲切的笑容。回身看向身穿白裙,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后几步之遥的洛洛。 “小神女,今日西炎城逛的怎么样?”玱玹走到她身前,她脑袋一歪,随即连连摇头。 “今日钱没花高兴,还是陪你的人不得你意?”玱玹好笑地看着她,他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下属禀报,小夭与一女子和防风邶在街上堂而皇之游玩。 洛愿转身向湖中亭走去,坐在交椅,懒洋洋把腿搭在坐凳上。玱玹见她慵懒的样子,私下不仅没有氏族小姐的言行举止,普通女子也没人敢在男子面前这么不顾仪态。 他坐在她身侧另一把交椅,双腿也搭在坐凳之上,双手交叠在腹部,“今日怎么不爱说话了?有心事?” 月光倾洒在湖面上,泛起层层细腻的银波,洛愿望着湖面转头看向玱玹,他笑起来温润如玉,但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虚假,只因拿不准这笑容是否带有算计。 “玱玹,你觉得这湖景色怎么样?” 玱玹闻言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前方的湖面,“月光如练、白莲皎皎、幽香浮动、美中心生宁静。” “玱玹,这西炎城不好玩,我想去中原玩了。” 玱玹蓦然听见她娇俏的话,刚想开口逗她,扭头却看见她凝视着湖面,眼神漫然,心思一转,“洛洛,我们之间说话也这么藏着吗?” 她瞟了他一眼,颔首浅笑,“玱玹,明明是你不放心我,怎么还怪上我呢?” 笑声轻轻荡漾,就像从湖面轻拂而过的夜风,悄无声息地吹到他的耳畔。玱玹放下双腿,侧身伸手摘下她的面纱,凝视她清丽灵动的神情,笑靥如花绽夜间。 “洛洛,猜到了,你帮我吗?” “不帮。”洛愿收起笑意,俏皮地看着他,“假若你不想被我家老头打死,你这笑留着哄别的女人。”相处几百年,也不知道换个套路,自己看得多都免疫了。 玱玹故作叹息,摇了摇头,再次望回湖面,“你太神秘了,神秘会让人保持戒心,像我这种人,对别人多一份相信,就多增加一份危险。” “玱玹,中原很好,一起去吧。”洛愿扶着椅子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停驻在亭边。玱玹与她并排而站,“好不容易才走进西炎山,如何说走就走。” “平静的湖面,下面水草杂生,水草虽能洁净湖水,为鱼儿提供庇护。可水草过多却会使得鱼儿生存空间受限,缠绕住小鱼,腐烂的水草还会导致湖水不洁,湖水的变化对弱小的鱼儿来说是致命的。如今西炎城就如这湖,在西炎王的威压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丛生。” “你几位王叔的势力就如这水草,在湖底盘根交错,王叔则是湖中凶猛的大鱼,而你在西炎城的根基如同弱小的鱼,不如给自己换地方,水面借光,水下织网。” 玱玹凝视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的情绪难以言喻,有愉悦,有戒备,更有想不择手段把她拉到他这边的冲动。“光从何来?” “啪!” 玱玹猝不及防被她拍了一下后脑勺,惊诧地捂着头看向她,“你怎么又打我?” 废话,现在也就敢趁机欺负你,过过手瘾,手感确实不错。洛愿抬脚踩到亭子的坐凳上,居高临下骄横地看着他,“我都说这么明白,你还装什么纯情童男。光在哪里?光在奥特曼身上。” 玱玹...................耳垂迅速泛红,气恼且好笑地盯着她,“洛洛,女子怎可说这些!”谁家氏族公子,在他这个年纪还是童男。她像是个明火执仗的土匪,什么浑话张口就来。 奥特曼是什么?妖兽? 逗弄无恙玩的九凤,讥笑两声,她都能把自己的真身和相柳想在一起,人都算不上了,还拿她当什么女。若有所思地看着蹦来蹦去的无恙,他这好大儿,总有一天得惨遭小废物的“毒脑” 洛愿单手叉腰指着玱玹,一脸坏笑,“恼羞成怒?你不会...........” 夭寿了,明天这府邸可以挂白绫了。玱玹大步上前直接把人搂住,给她搂下来,“我明日就写信告知师父,让皓翎女官过来教你礼仪。” “做梦!”洛愿用力踩向他的脚背,趁他吃痛立即挣开他的限制,跑得飞快。 这劲,一脚能给他踩成瘸子。玱玹脚背猛地吃痛,差点叫出声,单脚蹦到交椅上坐着。脚背的疼痛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他双眸含笑凝视着湖面,她会用什么方式离开西炎城? 五王坐在软榻上,始冉站立在他身侧,两人犀利地看着眼前之人---防风邶。 “今日那女子是谁?” 防风邶对两人的眼神,镇定自若,勾起一丝浅笑,“玉山圣女。” 始冉..........她怎么又来了!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 五王抚摸着指间的玉指环,皓翎二王姬与玉山圣女,一前一后到西炎城,“你也与皓翎玖瑶相处有些时日了,可有收获?” “皓翎大王姬对我心存试探,不过我今日见到那圣女,涉世不深,心思单纯。”防风邶沉着冷静地讲起今日圣女的举动,迷雾重重,听得始冉和五王偶尔微蹙眉头。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唤你。”五王挥手让防风邶先行下去,防风邶微微行礼就步履翩翩离去。 五王凝视着防风邶的背影,开口询问一旁的始冉,“始冉,他说的话,你怎么看?” “以上次的事来论,胸无城府,脾气分外骄纵跋扈。”连对方身份也没弄清之前,就敢在西炎城贸然动手,像是不知天高地厚,出门游玩的氏族小姐。 五王对圣女和西炎王的关系,心存疑惑,多方探查一点消息也没有,仿佛凭空冒出。“再查,我就不信查不出这位圣女的家世,多派点人盯住玱玹那小子。” 始冉点了点头,离去的时候又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除了父亲,他就没被人打过。 洛愿回到屋顶修炼,夜深人静,听见动静疑惑地睁开双眼,错愕地望着天际上骑着卷毛马的人................他不睡觉干什么?大晚上瞪着一对红灯笼吓人? 穿着黑衣斗篷的相柳,凝视着屋顶上瞪着两眼珠子,呆若木鸡的人,向她勾了勾手。洛愿???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屋顶?精准找到自己?瞟了一眼自己手腕,这儿子养得真贴心。 为了让相柳收起红灯笼,她飘到天马后背显现坐下,“相柳,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上巡防了?” “我来看看我“儿子”。” 洛愿...............你喊谁儿子! 相柳策马向城外而去,两人停驻在一处海面的上空。洛愿坐在天马上,挽起衣袖,“你儿子。” 小九蜿蜒盘踞在她手臂上,小九在相柳的注视下缓缓移动,缠绕在她手腕之上,露出被长尾遮挡的手饰。 相柳看清她手上戴着的蛇形手镯,伸手抚了一下,“这件匠心独运的兵器,谁帮你铸造的?” “皓翎王。”洛愿抬了抬手,“你儿子光吃不长肉,你自己养。” 以往盛传皓翎王善于铸造兵器,世间却不曾有人见过皓翎王铸造的兵器。皓翎王对她的偏爱,不像作假。 小九.........桃子!谁家蛟天天啃桃子,竖起身子嘶嘶嘶吐着蛇语。相柳听见小九告状的话,“你给人家吃了好几天桃子?” 哼,有桃子吃都不错了,咬自己没给它烤成串全因自己善良。洛愿弹了弹小九的脑袋,“不许告状。”小九立即老实伏下身子。 “你今晚找我有何贵干?”洛愿瞧他这一身打扮,头发还是白发,戴着面具,“杀人还是被杀?” 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知道太多会死得快这个道理,你不是很明白吗?” 洛愿...................跪求柳哥开演技班,切换自如,让人一点不出戏。 脑袋一转,用傲娇的语气给他说话,“那找我干什么!气到我,我今晚就去找洪江哭。” 相柳别过头的瞬间笑意蔓延上眼底,一霎那,笑意消失,淡漠地盯着她的包子脸,“听闻圣女今日在西炎城,明目张胆说我是你心上人,我来瞧瞧,你如何把我放在心上?” 串戏了,洛愿娇嗔地瞟着他,“我又没心,只有一肚子的气。” “那我看看,我在你这团气里是什么模样。”相柳猛然出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双双坠下天马。 洛愿惊慌中反手搂住他的腰,两人双双坠入海里。“唔唔唔........”洛愿指着自己的嘴,她现在修水灵,具有分水之能,不戴玉簪也能游水。可想在海中说话却做不到,为了节省得费他的。 相柳挥手用气泡将两人罩住,洛愿看了一眼气泡,“相柳,咱们去哪里?” “不怕了?”相柳笑着看向她。 “别笑,保持你的冷酷。”洛愿故意生硬的说话,语气仍旧能听出一丝俏皮。 相柳抬手就捏住她的脸颊,“当时在清水镇应该把你这嘴留下。”相柳绷住脸,一缕缕秋水映照在眼眸。 经过上次在山林那一晚,今日又玩了一天,洛愿察觉到自己对相柳的感觉有点怪,不再恼怒他对自己动手,心里对他也没那么生气了。自己是不是对身边人的容忍度太高了?这得改一改。 他的手长自己脸上了?洛愿握住他的手腕扯了扯,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你就这样对待把你放心上的人?舍得下手?” “你嘴一直讨嫌,我想我舍得。”相柳冰冷姿态消散于她的小动作,柔和含笑的目光与防风邶一般无二。 洛愿搞怪地瞥着嘴做了一个鬼脸,低垂眼眸的瞬间,心念电转,“今日相柳大人做东,麻烦引路。” 相柳反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朝前方游去。静谧幽暗却又色彩绚烂的海底世界,再次呈现在洛愿眼里。 第81章 海底 身姿曼妙的水母,颜色各异的海螺,海贝,珊瑚如彩枝,鱼群似繁星。 洛愿瞧着一群散发彩霞般红褐的水母,水母的触手一眼看不到头,兴奋地拉住相柳,“相柳,这水母有毒吗?” “你可以试试。”相柳带她停在水母面前,挑眉一笑。 艺高人胆大,咱不怕毒!洛愿得意地哼了一声,将手伸出气泡。相柳抿着唇,?满盈笑意的眼睛看着她的手,眼中略过一丝戏谑。 “天王老子啊!”碰到水母触手时,瞬间被刺伤,猛地一疼。洛愿猛地缩回手,握住自己的爪子疯狂吹气,“这水母咬人,痛痛痛。” “这水母含有剧毒,碰到它的触须会被刺伤。”相柳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轻抚过她的指腹。 指腹上的疼痛随着他的动作立即消失,洛愿的大白牙又痒痒了,“你不早说它会刺人。”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披着华丽美艳的外衣不过是为了诱惑。” 洛愿不在意地再次伸出手,触碰水母,依旧被水母刺伤。她忍着痛看向相柳,“危险并非因美丽而生,而在凝视美丽时失去敬畏与平衡,倘若想要触碰极致的美,必先学会与痛楚和解。” 相柳微怔一瞬,忽然浅笑出声,摇了摇头,像是无奈般别过头。洛愿将手伸到相柳面前,瞬间哭丧个脸“好痛,再摸一下。” 相柳............忍俊不禁地摩挲着她的指腹。“知道疼还摸。” “所有美丽的东西都是毒药,奈何我这人胆子大,如同我明知你有毒,依旧敢咬你。” “你那是蠢,换做常人,骨头都没了。”相柳再次牵起她的手,往前方游去。他脸上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角,如同海底持续绽放的珊瑚花,绚烂而持久。 长嘴就只是为了吃饭?说不出两句好听的话,人家是忠言逆耳,他是开口杀人。洛愿瞪了他几眼,转头看向气泡外。五彩的小鱼从他们身边游过,耳畔是相柳的低语,“这种鱼记忆非常短暂,不过几弹指。” 洛愿:“多好,喜怒哀伤也不过几弹指。” 相柳低眸瞧见她眼里极速消失的悲怆,“你想变得如它们般?” “记忆会消失,本能却不会,这鱼不是游得挺好的嘛。”洛愿凝视着相柳的眼睛,展颜一笑。 那她为何又要悲伤?相柳不动声色紧了紧牵住她的手,向更深的海域而去。 洛愿对神秘的大海显得格外兴奋,相柳带着她游弋在充满无尽的绚烂与生机的大海深处,仿佛鱼儿穿梭其间。“相柳,怎么没看见海怪或者鲛人?带我看看水里的龙,或者目睹一下海底王者的风采也行。” 洛愿四处张望,这些美轮美奂的看多了,想要猎奇。手被扯了一下,洛愿看过去的瞬间,已经顺着力道站在相柳身前了。 “看我。”相柳淡然地对她点了一下头。 洛愿左右看了看相柳,没变化呀,“嗯,好看。”洛愿郑重地点点头,长相这块相柳真没话说。 相柳见她比摇曳的鱼还灵动,抿着笑诚恳地说道:“那你看过王者了。” “这么敷衍吗?”洛愿干脆上手捧着相柳的脸,瞪大眼睛,启动她的视线x光。 相柳左右扫了一眼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任由她看,“不像?” “王者皮相的诱惑力不同凡响,太大了。”洛愿感慨地松开手,越迷人越危险。“能带我看看更加充满诱惑的鲛人吗?”她的面纱就是鲛纱,鲛人泣珠的名场面也想一观。 “我们该回去了。”相柳握紧她的手,像是要带着她游出海面。 “不走,不走,我看一眼才能心甘情愿的走。”洛愿干脆往下一蹲,气鼓鼓望着前方,摇晃两人相牵的手,“你不带我看,我找不到嘛。” 相柳低头瞧了一眼在自己脚边耍无赖的人,转而随意朝远处看去,手臂时不时被迫晃动。幽暗的深海,白衣的身影格外醒目,摆动的衣袂,宛如水中白莲绽放。 周围蠢蠢欲动的海妖,刚有动作便被镇压,畏缩不前,虎视眈眈盯着远方的气泡。 “相柳~相柳大人~相相~柳柳~柳哥~”洛愿每摇晃一下就给他取个昵称。感觉自己手酸了,于是一手摇晃他,一手抱住他的腿,大有今天不看,两人得在海里泡一晚的趋势。 蹲在自己脚边像个讨要糖果的人,她软糯的声音倒是第一次听。相柳低眸看着她,唇间不经意浮现出笑意,抿了好几次唇也没将薄唇恢复原状。 注视前方,故作不耐地弯腰搂住她,让她站起来。“真不知你这个性格,烈阳他们如何受得住。” “答应了?”洛愿歪着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娇憨地又摇了摇他的手,“看一次嘛。” “他们是很机敏的小东西,必须得掩盖住你的气息,等会不许乱来。” 洛愿看他答应,连忙应承,“你把心放回胸口,我绝对不泄露一丝一毫。” 相柳径直搂住她,疾速朝着某处游去,须臾之间落在一处珊瑚礁后面。洛愿望着前方人身鱼尾的女鲛人,眼睛宛如翡翠绿的宝石,皮肤如白珍珠洁白无瑕,蓝色波浪长发如海藻般柔顺,身姿婀娜,长相美艳动人,鱼尾覆有银蓝色鱼鳞。 美人鱼,童话故事的美人鱼,太漂亮了。 相柳见她看鲛人也能看得目光呆滞,给人一种看见天人的感觉。手握成拳放在唇间遮挡住自己徐徐上升的唇角,她的容貌足以引起其余女子的艳羡,她自己看自己会呆滞吗?相柳揶揄地想着。 忽然,传来如天籁之音的歌声,空灵纯净,美妙动听。洛愿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怎么听出一股缠绵情动的感觉,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她摸了摸自己脑门,鬼的脑袋真会进水?她转头张望着歌声的来源。相柳看见她的动作,眼里的困惑一闪而过,人族和神族都听不到鲛人歌声,这歌声她能听见? 洛愿瞧着一长相丑陋、身材健硕的男鲛人,唱着歌,举着一个巨大的海贝,向女鲛人而去。她拽了拽相柳的衣衫,指了指海贝,这得多大的珍珠啊。 相柳..............手指微抬,利索地给她噤声。好似只要看到海贝,海螺,她的目光立刻会被吸引。 洛愿郁闷地继续观看“海底生物未解之谜”,女鲛人一边躲避,一边开始唱歌。男女鲛人长相带来视觉的反差,使得洛愿无语地翻个白眼,你追我逃,你逃什么,你打他啊! 你追我逃的狗血戏码中,女鲛人躲避的速度慢了下来,男鲛人打开海贝。海贝里发出晶莹光芒的紫色珍珠,立刻吸引洛愿明亮的目光,拳头大小的紫珍珠。洛愿再次拽了拽相柳的衣衫,这次被相柳盯了一眼。 相柳.............弄颗脑袋大的珍珠,她能看一辈子不眨眼。 看到女鲛人走进海贝捧起珍珠,洛愿羡慕得眼睛也要发出夺目的光芒了。女鲛人能不欣悦吗?这么大的珍珠,她也能欣悦的唱歌。 紧跟着男鲛人也游进海贝,抱住女鲛人,热烈地亲吻女鲛人,鱼尾交缠在一起,有节奏地震颤。 一颗珍珠就看上了?以身相许了?洛愿还想看下去,腰上突然被一搂,整个人迅速倒退着远离。 相柳见到这一幕,立即转身,手从她腹部环绕而过,将她迅速带离。 她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相柳,拍了拍他的手,唔唔唔,想要说话。相柳扫了她一眼,洛愿发现自己忽然能说话了,困惑地说道:“大哥,你天天在海底,你没看过鲛人交配?”那两鲛人连海贝也没合上,赤裸裸地给自己演“鱼片”。 这不就是当初凤哥嘴上讲的说干就干嘛。 九凤忍了一晚上小废物全方位心声,此刻直接在心里暴躁出声,“我他妈原话是这么说的吗?说干就干?你当打架?” “对啊,就是打架啊,男女交流感情的打架嘛。” 九凤............真想自己砍掉一个头给她换上! 相柳身子一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除了神族和人族,其余生物的求偶交配都是这么直接,从繁衍的数量来说,直接才是天经地义,可撞见这种事...........总归不光彩。”说到后面语气不禁有些不自然。 他害羞?洛愿愕然地拍了拍脸,做梦呢?“我们又不是专门去看,无意撞见而已,不关门的不害臊,你怎么还别扭了?”她的时代已经不追求数量,追求质量了。 怎么听她的话这么理所当然。相柳诧异地回头看向她,蓦然觉得有些脸红耳赤,渐渐地脸色泛起酡红,搂住她腰的手像是碰到流金铄石般的熔浆,心里慌乱地松开她,改握住她手臂带着她游,强硬地说道:“没有。” 终于不用倒退游泳了,刚才猛地被勒住腰,洛愿还以为被八爪鱼的触手突袭,绑架了。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本能的天性,欲望之事,都一样。”洛愿实在搞不懂相柳的反应,他原本就是妖族,做了防风邶几百年,万花丛中过。屡见不鲜的事,他怎么是这个反应? “脸皮真是无人可敌。”相柳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能把窥探夫妻私密之事说得光明正大。 洛愿.................正常的谈论,冷不丁又开始损自己了。我今晚非得教教你,什么叫脸皮厚! 洛愿攥紧他的衣衫,让他停下,当他看向自己,瞬间吻上他。 九凤.........................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今晚就得睡了?感知她的心思,呸,赶紧屏蔽小废物,他怕自己也成毒脑。 忽如其来的吻,心跳乱了节拍。相柳被吻上那刻瞳孔不可思议一震,眼眸中错愕、慌乱、惊喜、依次更迭。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愣在原地。唇上传来吸吮时,自己的心跳瞬息加快,不由得低垂眼眸注视着她,思绪在震惊中徘徊,无法自拔。 洛愿的胆子在吻上时就怂了一半,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干脆闭上眼睛,双手牢牢握住他的臂膀。没吻过,但见过,努力回想上辈子看过的接吻片段,现学现卖。 浅浅地吻住他,轻轻地吸吮着薄唇,轻舔慢咬。 相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再缓缓松开,像极心里的挣扎。她的舌尖触碰到他的唇瓣,心墙瞬间轰然倒塌,克制隐忍的情感如潮涌淹没一切。 骤然闭上双眸,将她抱在怀里,薄唇微微开启,温柔而细腻地缠绵,炙热的气息将她包围,像是要用他的体温将她温暖起来。 水中月,心上人,怀中拥,海里星星点点的微光,映照着两人的脸颊。他的白发在深海中散开,如同月光凝结成的蛛网,缠绕住她随暗流飘舞的素白裙裾,拂过她腰际。他们的衣袂在气泡中悬浮如并蒂水母,银鱼群突然定格成环绕他们的星环,遮挡住窥探 \"唔...\"忘记柳哥看过的比她多了,洛愿赶忙推开他。相柳搂着她的腰,低头凝视着她,银鱼群随之四散而开。 洛愿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我不是脸皮厚,我是不要脸。”说完变成魂体,飘到他身前两步之遥显现。 怀中人忽然离去,相柳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她再次出现,扫见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喉间溢出轻笑,“我还以为圣女准备对我硬来。” 她现在的武力值,硬来的瞬间就被拍飞了。“等我比你强的时候,也不是不行。”洛愿死鸭子嘴硬。 最初两唇相碰有些赌气的成分,当他回应时,洛愿心里又有些淡淡的兴奋。兴奋只有须臾,随之而来是无尽头的失落。 “我等着。”相柳唇畔抿了丝笑意,向她走去,“还想看什么海怪?” “不看了,不看了。我怕等会我兽性大发,撞见人家亲密不想走。”洛愿摆了摆手,心里已经恢复平静,他都不在乎,自己更不会觉得难为情。 看着她耳垂不曾消退的绯红,相柳唇畔的丝丝笑意,连接成面,唇角不断上扬,定格在脸上。“不是说不要脸吗?怎么也会害羞。” 洛愿.................猛地瞧见防风邶上身了,“我这叫海底综合症,憋得!” “需要空气吗?”相柳双手负在身后,弯腰与她平视,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珠在乱转,怎么也转不到自己脸上,忍不住打趣她:“这是什么术法?眼睛能转到后面吗?” 眼珠骤然停下,恼怒地瞪着他,相柳莞尔一笑,“我可不是珍珠。” 洛愿别过头,瞟了他一眼,随口问起:“那珍珠很特别吗?为什么女鲛人捧起珍珠就接受男鲛人?” “珍珠是那个大海贝的内丹,海贝就是他们的家。越大的海贝越难猎取,越大表明男鲛人能力越强。他们会在海贝里交配,生下他们的孩子,珍珠是给他们小鲛人准备的食物。” 自己良心果然多的过剩了,拳头大的珍珠只是食物,自己弄两颗玻璃弹珠大小的珍珠还得做半天思想工作。瞧着旁边这位海底老大,穷得离谱。“你看看你,还海底老大呢!要房子没房子,要珍珠没珍珠,穷的不如我这个灵体!” 相柳戏谑地问道:“你要和我进海贝?” “等你找到宫殿般大的海贝,我不介意一游。”刺谁呢,灵体的她,只有调戏别人的份。 相柳若有所思地对着她点了一下头,“拭目以待。”握住她的手,带她继续在海中漫无目的遨游。 有钱人还干暗杀?辰荣军一句饿了,他就得去干杀了么人头快递。洛愿在气泡里偶尔能看见长相丑陋的大鱼,向她们游来。大鱼停留在气泡面前,也不做出攻击的动作,像是逛海洋公园,专门给自己看的。 “你之前那只大鹏呢?为鲲时,吞噬万物北冥之主,化鹏时,翼若垂天之云,以龙为食。” 一只海怪游到他们气泡前,洛愿好奇地盯着对方看。相柳见她眼眸像是盛放着月砂,于是调侃她。 她连鲲鹏都有了,对着海怪也能看得兴致勃发。她口中身份百变的那位,实力不俗,仲夏日那天近距离也没看出对方的真身。 “我的亲戚多,你对我好点,不然我让他们一起打你。”洛愿搞怪地看着他,凤哥说逍遥叔早已经修成人身了,现在保持着大鹏的真身是为了更好在天际守护桃林。 相柳饶有兴趣地举起她的手腕,对她挑眉时小九探出了头,嘶嘶嘶吐着蛇语。“那你还是先担心,晚上它悄悄咬你。” 洛愿......猛地赏赐小九一指弹,小九的脑袋腾地一下砸到她的手背上。“再吃里扒外,我把你做成蛇羹送给洪江吃。” “咱们可以看看洪江是你义父还是我义父。” 拼爹?洛愿不屑地看着相柳,她便宜老妈给力,这方面她就没感受到挫败感。说起爹妈,忽然想起西炎王问小夭关于对象的事了。 “相柳,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夭?小夭对你印象挺不错,你吸她那么多次血,她也没嚷嚷着打回来。” 相柳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去,面沉如水。 洛愿???无缝切换大号了?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喜欢你做那些事?喜欢也没什么嘛。你喜欢她,我没意见,你的身份在我这里不是问题,家里那些老头是挺难对付...........” 后面的话全部相柳的手掐断了,洛愿猛地被相柳掐住脖子拉向他。洛愿瞧见相柳突然出现妖瞳,微笑着看她,两枚牙齿慢慢变得尖锐,声音发冷,“圣女再这么热心肠,我不介意让你变成冷心肠。” 洛愿无语地拍了拍他的手,没血没肉,那有什么心肠,“你喜不喜欢嘛,你明确一点嘛。要不然我老觉得你和我相处,是为了打好关系,帮你追求小夭。” 相柳猛地松开她,“不喜欢。” “不喜欢,你为什么做那些事?”洛愿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明白。 相柳闭上双眸深呼吸,睁开眼恢复正常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她有力自保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洛愿..............难以置信地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脸,醒一醒,今晚脑子真的被海水泡发了。不喜欢?为了自己才教小夭?这事.............. 相柳见她这模样,猛地再次露出尖牙,“你再胡乱猜测,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喜不喜欢。” “我...........诶!”洛愿惊呼中猛地被无形的力量拽走。 相柳听她惊呼迅速出手也没抓住她,跃出海面,晨曦微露海天边,霞光万道映苍烟。红日初升腾浪起,金光洒满万重山。 注视着淡淡的金辉,心里的团团迷雾正在缓慢散开,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束缚住她? 洛愿被拽回西炎城,哭笑不得。原来已经过去一夜了,遨游在大海里自由自在让她忘却了时间,第一次希望时间应该过得慢一点。 第1章 初始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去地九万里,后乃有三皇。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盘古死后其精血散于天地之间,其元神游荡于宇宙之中。 有的精血聚在一处,有的精血散于四方。其聚者,吸天地之灵气,纳宇宙之精华,渐渐演化为十二祖巫。十二祖巫灵智初开,知觉具备便知前因后果,遂奉盘古为巫祖。精血聚者有余者,为大巫。大巫之中,得盘古精血较多且生于太古洪荒者,曰太古大巫。 其余之精血皆已成形,曰为妖。然妖者众,则曰妖族。 盘古之后出现远古帝王——三皇,即天皇、地皇和人皇。 燧皇之子宓羲与其妹女希氏成婚建立了嫁娶制度与规矩法度,两人造物之时已有天地,但仍是一片荒芜,生子四,命名万物。 宓羲有神圣之德,团结统一了华夏,女希氏参照自己的外貌用黄河的泥土捏制了泥人,再施加神力,泥人便变成了最早人类。 两人也成为最早的创世神。 十二祖巫要不归顺三皇,要不被上古大神斩杀,少数隐于秘境之中。 上古时期神明大多重归混沌,极少数归于天外天,神明部落成为早期的神族。神族与人族、妖族共同生活四海八荒。 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八荒为八方,即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神族之间争斗不断,最终三国并立西炎国、辰荣国、皓翎国。 “哇!” 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唤醒意识不清的洛愿。 洛愿努力睁开双眼,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耳边不断传来一些嘈杂声。 什么情况?这是哪里?洛愿记得自己心脏病病发了,最后眼前画面停留在哥哥着急的脸庞上。难道自己瞎了?不对啊!瞎了自己也不可能成哑巴了呀! 忽然,她听见一道虚弱的女声:“孩子,孩子!” 洛愿?孩子?谁是孩子?心血管病房还有别的小孩子?她努力想要发声依旧徒劳。 随后听到一道男声唤人,再次传来另一道女声,声音透着喜悦:“恭喜陛下,喜得王姬。” 陛下!!!洛愿彻底懵逼了,拍古装剧? 男声着急地说:“你想做什么?你已经耗损了太多灵气,不要再……” 婴儿响起愈发响亮的哭声,听在洛愿的耳里显得十分痛苦。 难道是准备毒杀女婴?电视剧看多了,洛愿开始胡思乱想了。 女子将一瓣桃花放在孩子的眉心,整朵桃花变得如烙铁一般通红,孩子被烫得大哭起来。 孩子哭得声嘶力竭,痛得脸色青紫。 “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帮我封印住、封印住……” 最开始洛愿听见的虚弱女声逐渐没了动静。 男子急忙咬破左手中指,把最精纯的心头血,滴在孩子额头上的桃花形伤口中,桃花印痕开始快速愈合。 此刻,洛愿听到另一道忐忑的女声。 “陛下,二王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未出声。” 这里到底有几个孩子?说得不会是自己吧?洛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自己的手腕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孩子.........怎么会..........” 洛愿............果然是自己这个倒霉蛋。 男人正是皓翎国俊帝---少昊。刚才虚弱的女子乃男人妻子---西陵珩。 少昊用灵力探入孩子体内,孩子竟然无心却有呼吸。少昊打量着怀中另一个孩子,怀中孩子额间因封印,形成桃花形状的浅浅胎记。 两姐妹出生相差片刻,相貌截然不同。他看着侍女怀中的孩子额间天生自带洛神花花瓣印记,当初阿珩与他用灵力探查腹中胎儿,只见一胎。 今日阿珩生下双胞胎,此孩子如此异常,莫非是无心所以当初没查探到孩子的存在? 他看了一眼身子遭受重创,此刻昏迷不醒的阿珩。 对神族而言,产子是极耗费灵力的事情,灵力稍低的女子几乎要用命换命,这也就是为什么神族寿命虽长,人口却一直稀少。阿珩用药物将孩子强行留于体内,迟迟不生,逆天而行,幸亏她精通药理,少昊又灵力高强,在一旁护持,她才躲过死劫。 他将怀中的宝宝交于侍女,吩咐在场之人不许对外说起二王姬的异样。随后抱起侍女怀中的孩子走向另一处密室,轻柔地将孩子放在一处由归墟水玉雕刻而成的晶榻之上。 这晶榻是由凝聚而成的水玉制成,可避火、幻形、疗伤,乃真正的稀世之珍。 “我既然为你父,自然得护你一世周全。”少昊拉着孩子柔软的小手,疼爱地注视着她。 不管如何,孩子现在有呼吸,说明她还活着,哪怕寻遍四海八荒他也会为她找到医治之法。 少昊亲自在房间内布下精妙的阵法,并唤人搬来灵气浓郁的奇花异草,灵气四溢由阵法指引归于一处,归于晶塌之上的孩子。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洛愿急得心里一个劲骂人,到底什么情况啊!她要是病死了,也不能当一个瞎鬼哑鬼吧! 为父?她哪里来的爸啊!她亲爸没死啊! 随后她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不是吧!大哥!你好歹陪我一会啊!我现在眼前黑啊! 此后的日子,洛愿每天都能听见男人的声音,他待不了多久,但总会抱一抱她。 自从生产后,阿珩身子遭受重创,一直昏迷不醒。少昊给大王姬起名小夭,小夭一出生,母亲就昏迷不醒,少昊对女儿关怀备至,日日带在身边,以至宫廷内外都知道少昊心疼长王姬。 渐渐二王姬的存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少昊一直未给她取名。他吃惊地发现孩子的身体也与小夭一样在生长,可始终感受不到心跳的存在。他翻遍书籍,寻觅名医始终无解。 孩子不需要喂养似乎以灵气为食,随着孩子的长大,房中的花草从最开始几天一换,如今变成两天一换。这种情况,从无记载。 直到一年多后,小夭已经开始牙牙学语,阿珩彻底苏醒过来,西陵珩第一次见到自己女儿---小夭。她从少昊嘴里听到另一个孩子情况,顾不得刚苏醒的身体孱弱,坚持要去看孩子。 少昊只得唤人先将小夭抱下去,自己扶着西陵珩慢慢朝着密室走去。 西陵珩走进密室一眼看到晶塌上的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孩子身边。她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喃喃低语:“难道是我当初用药时无意伤到她了。” 她心疼地凝视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长得不像他,如此也好。 当年他送自己驻颜花,她用驻颜花封印了小夭的真实容颜,幸好眼前的孩子不像他。 一年多身处黑暗的洛愿,每天都盼着有人与她来说话,哪怕无法回应至少听个声音啊!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静谧无声,她觉得自己再不听听声音真要疯了! “娘一定救你。”西陵珩将女儿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之上,感受着女儿小手的温热。 娘!洛愿结合自己最初听到那道虚弱的声音,这位不会就是她的便宜老妈吧!这一年她多少也弄明白自己情况。 要不是死了走错路直接投胎,要不就是穿越了,反正不管是什么,她现在日子都难熬。 她与黑暗作伴,听觉却是格外的灵敏,屋外的鸟叫声她也能听清。 也不知道她哥哥和老爸得知自己死了会多么伤心!她亲妈生下自己没多久便去世了,她几乎是由年长五岁的哥哥陪伴长大。 老爸对老妈一往情深,老妈去世后也没有再娶,专心培养着她这个病秧子和聪慧的哥哥。她有复杂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18岁做了好几次手术,可还是与常人不同。 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受情绪刺激,年轻人的夜生活更是与她无关,因为她要保证作息时间规律。 她之前的生活虽然因为疾病带来些不便,可她有疼爱自己的哥哥和老爸啊!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她被困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看样子还是个古代,毕竟她没有错过那声陛下!要是在现代她还能回去看看哥哥和老爸啊! 想到这些的洛愿悲从心来,现在她像个植物人在这里躺着,除了冥想便是冥想了。她以前要是修道参禅,静心冥想倒是没问题,可她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啊! 西陵珩不管少昊的反对,再次用灵力探查女儿的身体,果然如少昊所说无心。她望着眼前的女儿,潸然泪下,心里满满都是愧疚。 “都是我害你受苦了。”西陵珩将额头贴于女儿的额心,满心的愧疚使得她眼泪无法自抑。少昊见到阿珩悲痛贴心坐于她身后安慰。 “阿珩,总会有办法医治。”孩子无心却可活,说明她注定该来到这世间。如此怪异的病症哪怕前所未闻,可一切总是有了先例才会有后事的记载。 忽然,洛愿感受到额间的触碰,似乎有温热水珠掉落在额心。她正在心想是不是便宜老妈哭了,猛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光,亮得她无法睁开眼。她慢慢适应着光亮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天爷!她看见了!古色古香的屋内,一位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子,抱着晶塌的孩子无声哭泣,身后坐着一位锦衣玉冠的男人正在安慰她,听声音正是她的便宜老爹。 瞧着眼前模范夫妻,一点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觉得自己还是出个声,“二位..........”刚出声猛然发现自己声音不对,怎么是奶音! 她慌张地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一切,小短手小短腿!what!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穿着居然与晶塌上的孩子一样!身体几乎是呈现透明状态,薄如蝉翼!什么情况!她慌张地跑向两人。 “你们看得见我吗?”她努力挥动着自己的小短手,还蹦了蹦来增加存在感。 “喂!别哭了!你们说句话啊!” 洛愿见到两人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心里愈发惶恐不安了。她伸手去抓锦衣男子,错愕地看见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又成鬼了!!! 西陵珩望着怀中的女儿,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少昊,你刚刚不是问我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小夭叫玖瑶,她叫朝瑶。” 少昊听见西陵珩的话,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心里那道防线突然崩溃了!为了她,他认了她与那个人之间的一切。他与她有不做夫妻只做盟友的约定,尽管孩子不是他亲生血脉,为她以及孩子的生命,他也认下了。 可如今她的话让他颜面何存?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九夭?九黎的九,桃之夭夭的夭?” 西陵珩放下怀中的孩子,一笔一划在榻上写下孩子的姓名。 “玖瑶,阴极而阳生又蕴含美玉之称。” “朝瑶,取名招摇之山谐音,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知少昊心中有结,蕴含的深意她也不愿表明。 西陵珩的话打消了少昊心里的不满,他正欲开口猛然听见她说:“我想把朝瑶寄养在王母处,不上高辛族谱之内。” “阿珩,你想做什么?”少昊因为阿珩的话心里震惊。不上族谱,这个孩子以后要用什么身份自处? 得知自己成为鬼的洛愿,早已灰心丧气坐在地上了。任由两人说什么定什么,好似一切与自己无关。 有关系吗?她现在像孤魂野鬼一样,还在乎名字?身份?朝瑶?她叫洛愿!!! 老爸说:“他和妈妈希望自己此生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朝什么朝?土不拉几的名字!她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待着!她要回家!老哥和老爸现在肯定伤心死了,她只想回家啊! “我不想她被王姬的身份所束缚,希望她此生如飞鸟、游鱼般自由自在。”西陵珩不舍地望着怀里的孩子。世人皆知她姐姐的存在,她希望终有一天这个孩子能光明正大喊他一声父亲。 她与他政治立场的不同,她为了氏族荣誉放下了自己心爱的人,今生注定无果。她不愿她再受身份的桎梏,面临与她所爱之人的分别。 一个月后,少昊宣布二王姬早夭。皓翎玖瑶被正式拟定为小夭的大名,记入皓翎族谱之内。 同时洛愿也被西陵珩秘密抱上了玉山,王母望着西陵珩怀里的婴孩,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病症。 她用灵力探查孩子身体情况,除了无心一切正常。 “阿珩,你想好了吗?当真如此?”王母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注视着阿珩。 “想好了。望湄姨护她此生周全。”西陵珩不舍地望着湄姨怀中的孩子,她轻握住孩子的手腕。 “瑶儿,别怪母亲。” 处于鬼魂状态的洛愿瞧着眼前的便宜老妈,她一个植物人有什么可怪可不怪。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妈妈当初离世时肯定也是这样不舍她与哥哥。 自从那日她与少昊,定下自己与那个便宜姐姐的名字后,她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白天留在便宜姐姐身边,晚上随风而飘,飘到哪里算哪里。 她这状态在鬼界估计也得出名,什么也不怕,连阳光也不怕! 飘的感觉是真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往何地,风停她便停。上次她停下的时候,停在人家茅厕面前...........她顶着一个孩童的身体,站在茅厕前看人家拉屎! 白天再回到便宜姐姐身边,今天还奇怪了,自己居然能跟着西陵珩上到这个地方来。这山上的环境还不错,美轮美奂,就是没什么人。 “王母,玉棺已经准备好了。” 洛愿见到一个侍女穿着打扮的人走过来,相比于对方面上无表情,她更震惊于对方嘴里的称呼,王母!!! 妈诶!老天爷!你是不是给她送错地方了?王母不是神仙吗?这不是一个婆婆吗?怎么还成王母了? 她瞧着王母把她的肉身,俗称肉身吧!把她放进玉棺里,随后挥了挥手,玉棺便合上了。身旁清澈如镜的池子突然掀起漩涡。 那玉棺目测约两米左右的长度,她小小的身躯放进去绰绰有余。 “瑶池里的水蕴含灵力,可加强这玉棺的功效。” 瑶池!真是神仙啊!神仙你把我送回去啊!洛愿见到王母说完手一指,玉棺便缓缓落入漩涡。 “你们不至于给我水葬了吧!”洛愿哭丧个脸望着逐渐消失的玉棺,借尸还魂,她连尸体都没了! 洛愿瞧着自己肉身也没了,盖子盖好了吗?会不会被里面的鱼吃掉啊?她可不想当浮尸啊! “瑶儿!” 耳边传来便宜老妈悲切的呢喃声,洛愿回头望向她。要是相处时间长点,她多少喊句母亲安慰安慰,现在只能飘到她身边拍一拍她的肩膀,果不其然手下没有触感,小肉手从她肩膀穿过。 “大妹子,节哀。” 易地而处,她的模样总会让自己联想到亲妈。 西陵珩望着逐渐平静的水面,也不知何时,瑶儿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喊她一声母亲。 当日西陵珩秘密来秘密去,她留下了自己养的灵宠烈阳与獙君,希望他们能替自己守护瑶儿。洛愿本想再看看王母住的地方,毕竟是神仙住的地方嘛!结果再次被无形力量驱使,回到皓翎宫廷内,再次开启陪在便宜姐姐身边的日子。 她是育儿嫂吗?要陪着一个宝宝长大?老天爷这安排不怕自己心里产生变态吗?姐姐锦衣玉食,众人宠爱,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被束缚在她身边,晚上随风流浪。 要不是自己真实年龄已经年满18,早变态成为厉鬼了! 第2章 上古时代 小夭三岁举行了十分盛大的庆典,昭告天下,册封玖瑶为长王姬。宫廷内外、举国上下,都盛传皓翎俊帝十分宠爱长王姬。 这三年,洛愿也搞清自己身处的年代与各国情况。唯一让她想不明,她身处这个时代有点像华夏的上古时代,可是这里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说话方式还有出现的物品,不像上古时代啊! 而且这里的神不是真的神,只是神的后裔。神的后裔可通过修炼获得灵力,而且也有妖与普通人的存在。 人族的几十年相当于神族的一岁,神族发育也会比人族显得缓慢许多。 西炎国:位于大荒西北,看重才华和英雄,民风奔放。地形和气候复杂多变,关隘众多但土地贫瘠、物资匮乏。却是长寿之国,神族最少也能活到800岁。 皓翎国:位于大荒东南,守护日出之地汤谷和万水之眼归墟。该国看重门第和血统,尤重礼仪。千里平原仅靠江水作为天然屏障防护。 辰荣国:地处中原,富庶繁华,是大荒发源地。地形多变,关隘易守难攻,气候适宜作物生长,商贾众多,都城为轵邑。 妖族并没有一个固定独立的居住地,而是分散在大荒的各个角落。 根据她阿飘多年的经历,皇室神族长得确实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看,当然其余的神族也有长得丑。至于妖,她暂时没看见长得好看的,一个个奇形怪状,化作人形也一般般。 她能察觉出西陵珩与少昊之间有秘密,他们完全不像夫妻,更像是搭伙过日子?西陵珩虽然是皓翎帝后,可感觉不出两人之间有爱情。小夭也是西炎国与皓翎国两边跑。 可少昊看向西陵珩的眼神里,充斥着无尽的情意。难道又是一个女的不爱男的戏码? 她的便宜老妈是西炎国的王姬,年轻时借用外祖母的姓氏,化名西陵珩,游历大荒。 她的便宜老爸是皓翎国的俊帝,与西陵珩算是政治联姻吧,不过看他之前表现的模样,应该还是很爱西陵珩。 两人少年夫妻,互相扶持,少昊凭借自身能力与才华在西陵珩的帮助下顺利登上帝位。 “玱玹!你输了!” 洛愿听见声音抬头望去,虽然她也是稚童的模样,可是瞧着凤凰树下这两位相貌六岁左右的萝卜,哪怕她作为鬼,体型也与小夭一样,她也没办法喊哥哥姐姐。 谁让她来的时候还保留着18年的人生经历,来了之后又与小夭同龄。 玱玹---她名义小舅的儿子,比小夭大一岁的表哥。别说西炎王挺能生,儿子蛮多。可只有长子、次子、四子与西陵珩一母同胞,其余全是西炎王与别的妃子所生。她也是这两年才认可便宜老妈的身份,其余差着血缘的人,她可认不下当老舅。 这些年,她跟在小夭身边见得最多的人除了少昊与西陵珩,便是她娘家人了,玱玹也是小夭自小的玩伴。 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也没人看到她的存在。要不是上辈子长期受病痛折磨,她自己宽慰自己习惯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她无法感受到物体的存在,别人也无法感知她的存在,衣食住行全不用考虑,因为她不用吃喝,食物摆在她面前,她也拿不起来。无物件能照出她的模样,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她每日的乐趣便是望着眼前的事物,自言自语,再不多说点话,等不了多少年,她连说话的能力也忘记咯。 小夭玩耍,她孤零零坐在旁边看她玩耍,小夭学习,她站在旁边旁听,第一次没有老师抽查功课。小夭和玱玹打闹,她只能看着他们打闹。 估计小夭是遗传爹妈的基因了,灵力比玱玹还强。作为妹妹的她,有时候还会保护玱玹,打跑她其余的表哥。 晚上飘的地方可多了,深山老林去过了,长得面容可怖的妖怪也见过,甚至见过青楼,看过活春宫。 对于陪着两个萝卜头,她还是更喜欢晚上随风而飘,时不时还能看看两口子吵架,美女姐姐跳舞,全当看电视剧了。这白天天天看着小夭被众人宠爱,活得快乐简单,对比下来扎心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小夭身边啊!她就算当鬼也想当自由鬼啊! 还记得第一次跟着小夭来到朝云峰。这两小家伙碰面,没有兄妹之情,反倒把彼此视作敌人。什么都要抢,抢不到就开始打,两人经常打得鼻青脸肿,哇哇大哭。谁让小夭也是被宠着长大,玱玹也是跟着他奶奶身边长大,两人均是被宠的无法无天。 说起玱玹的奶奶---西陵嫘,她不仅听过西陵珩给小夭讲过对方一些事迹,也曾亲眼见过对方。见到的时候很意外,很意外!怎么成为一个深宫老妇人了?对方可是善于驱使昆虫,培育蚕种,更精于纺织的奇女子啊。她用蚕丝织出的锦缎,比西天的云霞更漂亮耀眼,名闻天下,在大荒被称做“西陵奇女”。 年轻时陪着西炎王打江山,最后却独自住在朝云峰。她与西炎王的爱情故事堪称---凤凰男与富家原配。 凤凰男凭借着英勇神武和西陵嫘的倾力相助,终于拥立了自己的王朝。凤凰男年轻时已经有了白月光彤鱼氏,为了权势不得不放弃白月光,转而迎娶出身高贵的西陵嫘为妻。 谁知,一朝得势,凤凰男恋恋不忘白月光,娶为妃子。还对她百般宠爱,竟然毫无底线地默许她和她的儿子的一切作为。 年少的西陵嫘对年少的西炎王一见倾心,明知对方有心爱的人也没有放弃。留在西炎王的氏族中用自身的资源去帮助他,提携他。日子长了,两人愈发亲密了,当少年知道她就是西陵螺,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于是向她求婚。 西陵嫘与西炎王妃子彤鱼氏之间也堪称不死不休,两人之间的恩怨甚至延续到子女身上。 当鬼唯一的好处,别人的密谋她也是正大光明的听。小说不骗人,密谋还是喜欢晚上! 西陵珩的二哥云泽,年纪轻轻就被彤鱼氏与她大儿子设计而死。西陵螺大儿子青阳又间接害死了彤鱼氏的大儿子,辰荣与西炎的一次交战中青阳也死了,死因多少也与彤鱼氏小儿子有关。不得不感叹其中青阳的死因,被老父亲下毒,还为老父亲挡刀。 西炎王面上哀恸,可他也偏袒了彤鱼氏,所以至于他心里如何想?心里后没后悔?无人可知,帝王之心不可揣测。 西陵嫘看清西炎王的为人,她抛弃了精致的玉簪,脱下了美丽的衣裙,不再用灵力维持自己的容颜,只想做一个母亲,守护好她的儿女。 水火难容的局面真能因为她的主动放弃,而消停吗?这两女人为了一个凤凰男,互相争斗到儿子都死了,莫非是上古时代脑子还没彻底进化? 在她前世的认知观里,这位可是嫘祖啊!果然爱情这玩意谁碰谁倒霉! 西炎王不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却是一位优秀的帝王。他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国民活在他的任政之下。 只能说自古以来帝王无情,高高在上注定也是冰冷的皇座,任何人都可以是棋子,任何人都可以抛弃,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不心狠手辣根本做不了帝王。 辰荣与西炎打了几十年,按照她的认知肯定是西炎胜利,可是这个世界又与她的认知有偏差,所以不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哪一方获胜。 那天,她跟着小夭参加大舅与大舅妈的婚礼。玱玹与小夭两人又打架,小夭气得哭着跑掉了,玱玹气鼓鼓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她跟着小夭在后院时见到少昊过来,少昊将小夭抱走。当时自己还心想他不观礼吗?怎么还把小夭抱走了? 她一路跟着小夭,抱着小夭的少昊突然变成另一副模样直接把小夭打晕,人贩子!!! 后面来了一位男子,不仅救回了小夭还砍下对方的一条尾巴,她瞧着那条尾巴才知道对方是狐狸精!!! 这世界魔幻到她一个现代人真没办法理解。她心脏病病发之前她还在看武媚娘传奇,结果给她整到上古神话世界来了。 她随着小夭回到宴会才知道对方叫赤宸。赤宸---辰荣国的大将军,由辰荣王亲手提拔,长于山野,能号令百兽,纯正神族血统。经辰荣王收养并培育成英勇的大将军,不仅给予他温暖的家庭,还传授他武艺与智慧,使他成为辰荣王的义子兼徒弟。 西陵珩事后的反应也不对,她拿着一条狐尾送给小夭,说是自己砍下。当时小夭晕了,她可没晕,这明明是赤宸砍下。 重点这个赤宸瞧小夭她妈的眼神也不对头,莫非自己的便宜老妈是大女主?引得许多男子心仪,她和小夭走出去和范闲一样,拼爹? 别说少昊和赤宸气质虽然不一样,长得真是帅的嘞!一位山水丰神之俊美,一位狂妄不羁身材高大,特别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可惜她生前爱好看男频文,不爱看女频言情文,不然多少也能纸上谈兵..................失误。 更可惜皇室之间的爱恨情仇,外面的说书人也不敢讲,更何况大晚上说书先生也睡了,总不能只讲给她这个鬼听吧!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她连个同伴也没遇见过,长寿不代表不死啊,怎么连个鬼朋友也没有! 夜晚,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洛愿感受到力量的消失,忙不迭立刻飘出小夭的卧室,心里期待着今晚又能飘到哪里?能不能带她看点上古时期未解之谜啊! 她刚飘到院中,猛然看见皎洁月光之下飘着一位女子!鬼朋友啊!那位女子飘飘欲仙,好似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洁白长裙,全身泛着淡淡金色珠光,那张脸美若天仙,仙姿玉貌。 老天爷!这比她见过任何一位女子都漂亮!比她便宜老妈漂亮不止一万倍!同样作为鬼,怎么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这么大? “洛洛。” 洛愿猛然听见对方出声喊自己,喊得还是自己上辈子的小名,对方的声音清脆空灵,如同天籁。 她赶紧飘过去站在对方的脚边,抬头仰望她。飘近才发现对方真的好高,至少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看过了妖兽,她也能做到见怪不怪,处变不惊,出息了.............. “你认识我?”洛愿心想对方知道自己上辈子的小名,说不定能带她回去见见老哥和老爸。 “洛洛,好久不见。” 对方弯腰注视着眼前小女孩,与她想象中长得一模一样,应该说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的目光停留在洛愿额间的洛神花,眼眸里泛起复杂的情绪。 好久不见?洛愿想破脑袋也没想起自己两辈子见过这种仙姿的女生。瞧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她看到宠溺与不舍之情? “我认识你吗?”不管认不认识,她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交流这词了,巴不得眼前的人多陪她说说话。 “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是神仙还是鬼仙?” “你认不认识回家的路啊?我想回去看看我家人。” “你............” 洛愿喋喋不休的问题,骤然停留在对方抚摸上自己脸颊的那刻。她能感受到对方温润的体温,心里瞬间想哭,她当这么多年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温度。 “这些年辛苦洛洛了。” 洛愿感觉对方天籁般的声音好像溜进自己心里,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对方的腿,嚎啕大哭。 “仙女姐姐啊,你带我回家吧!洛洛不要待在这里啊。” 鬼是会哭的,鬼也是会流泪的,只不过她的眼泪是冰凉。 “洛洛,现在还不是时候。” 洛愿听见对方心疼的声音,随后感觉自己一轻飘入对方的怀里。对方温柔地抱着她,温润的体温围绕着她。 “洛洛,再等等,再等等你就能回到母亲的身边了。” 母亲?上辈子她母亲去世了啊!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好像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你能带我回去吗?” 洛愿止住了眼泪,水汪汪地望着对方,心中忐忑眼含期待。 “我一定带你回去。”对方眼中的宠溺之情更胜,洛洛与以前好似没有变化,性格也是同样的古灵精怪。 因为对方的话,洛洛明眸善睐的双眸变得格外明亮。不知为何,她特别信任眼前的仙女,有可能这是她遇见第一位能看见她的人,亦或者对方长得太像好人了,特别是对方的眼神,非常像西陵珩看小夭的眼神,像是母亲的眼神。 对方抱着她沐浴在月光之下,不嫌其烦听她啰嗦。洛洛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全说出来了,她诉说欲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我第一次见到妖怪诶!” “它的样子像猪,四肢却长出了爪子,带有锯齿。” “那叫狸力,善于挖土。” 洛洛闻言看向仙女,她懂得好多啊,这么简单的形容她也能说出名字。 “那还有一种猪,浑身青色,两只大耳,口中伸出四个长牙,如象牙一般,抱在外面。” “它叫当康,见到他说明是丰年。” “我还见过形状像一般的野猫,但它只长着一只眼睛却是三条尾巴,发出的声音好像能赛过一百种动物的鸣叫。” “它叫讙,饲养它可以辟邪。” 辟邪!她要是像小夭一样有灵力,肯定抓一只养在身边。 她脑海中的想法刚刚产生,好像便被仙女看穿了。 “洛洛,你也可以与常人无异,只是过程会显得艰难些。” 洛愿一听不用当鬼,激动地抓着仙女的手臂。“我不怕,比起困难,我更想过上正常的生活。” 她话音刚落,对方的食指指腹便贴近她的额心,随后一股暖流从额间弥漫开充斥全身,脑海中蓦然出现一段文字,像是修习功法? “洛洛,你每日按照此法修炼,渐渐便能凝聚神魄,显于人前。” “显现时与大家一样,并无二致。” “啊!” 隔半天她还是鬼啊,只不过成为一只有点小小法力的鬼。也不对,仙女说她是神魄,那她至少是一只神鬼。不过这词怎么像是神龟?那还是当鬼神吧。 “你显现人前的时间也是根据你的灵力来决定,等到你与常人无异的时候,便能与身体融合。” 对方再次看出洛愿的想法,主动开口朝她解释,语气显得格外疼爱且有耐心。 “不可强行显现,否则你的神魄消耗过大,会陷入沉睡修复之中。” “而且显形时神魄受到的伤害会同等传送出现在你身体之上。” 洛愿................“仙女姐姐,要是回到身体里,那我修炼的灵力也会跟着我吗?”她可不想当鬼好好修炼,一回到身体,一朝回到解放前。 “那是当然,作为神魄修炼,只能用于显现,其余还要等到你与身体融合才能发挥。” 洛愿...............这个时代!没武力光显现不等于死嘛! “放心,一般的灵力妖力伤不到你。” 对方话音落,洛愿手腕上蓦然出现一个白玉手镯。而且手镯并没有透过洛愿的手腕掉落在地上,反而是牢固的戴在她手上 “如遇对方灵力妖力高深,这手镯乃是用太阴之力打造,可保你神魄无大碍。” 洛愿感觉手镯透着阵阵冰凉,却极为舒爽。这仙女第一次见面便送自己礼物啊!必须收好,赶紧用袖子把镯子盖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洛愿头盯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实在是猜不到对方的真实用意。她身上也没对方可图之物,一穷二白。要是放在上辈子,她还能说对方绑架自己找老爸要钱,可如今便宜老妈压根不知道自己当鬼了。 “我想你回到父母身边。” “啊!”这下洛愿彻底惊成呆瓜了,回父母身边?找老爸和老哥! “洛洛,以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对方疼爱地抚摸着洛愿的小脸,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她不舍地看着洛愿。 “洛洛,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 “诶!你要走了吗?陪我多说会话呀。” 洛愿十分不舍对方离开,毕竟她已经好多年没交流过了。 “那再送我们洛洛一份礼物。” 对方的指腹再次点上洛愿额间的洛神花,一股暖流再次弥漫至全身。 “此后,你拥有入他人之梦的能力,可与他人梦中相见。” 洛愿还没来得及惊喜,仙女已经显示随着话音开始消失。洛愿急得大喊:“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凤里希。” 话落,洛洛再次回到地面,刚才抱着自己的仙女彻底消失了。 凤里希?名字很好听,她怎么觉得以前好似听过呢? 第3章 母亲与姐姐 洛愿仰望头顶的明月,月光皎洁静静洒下银色的光芒,却带着孤独的凉意,随之而来是无尽的失落。 她还有好多问题没请教呢,比如她何时才能回家,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鬼,她的肉身到底什么病?她刚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世界没有仙,可她刚刚喊她仙女,她默认了。 她回头望着小夭的房间,要不试一试新能力? 她迫不及待飘回小夭的房间,站在小夭的床前。洛愿根据脑海里的指示,指腹贴于小夭的额间,闭上双眸全神贯注,心随意转。 刹那间,洛愿感觉身子一轻,再次睁眼时已经到达小夭的神识,入了她的梦。梦里正是院中的凤凰树下,两姐妹第一次正式见面于梦中。 她在小夭的梦里感受到久违的脚踏实地,地球妈妈啊!她现在无比怀念你的地心引力。 “你是谁?” 听见背后小夭的声音,洛愿赶紧转身望过去。她真的能看见自己了!她开心地跑向小夭,察觉到她眼里的防备,赶紧开口。 “小夭,我是你妹妹啊!” 这时候只能坦然接受这辈子的身份了,她怕小夭不信自己,等会找个收鬼的高手把自己收了,毕竟她身边全是灵力高强之人。 “撒谎,我没有妹妹!” 小夭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尽管对方一脸喜悦,眉目似画,蛾眉皓齿,绝世出尘,额间艳红的花瓣却将她衬托的生机勃勃,灵动明媚,但她的样貌与家人一点不相似。她也从未听母亲以及任何人说过自己有过妹妹。 神族不愧是神族,萝卜丁也不好糊弄。 “我叫朝瑶,真是你的双胞胎妹妹。”洛愿赶紧把西陵珩给自己取的名字告诉给小夭。 “我出生身体有异,他们为了让我活下去,把我封印在王母的瑶池里了。” 小夭见到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疑惑却依旧是孩童心性。 “真的?我改日问问母亲。”母亲在皓翎事务繁忙,她也是这段时间在朝云峰陪外祖母。 “真的,真的,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洛愿东张西望后主动牵起小夭的手,走到凤凰树下的秋千上坐着。随之讲起小夭儿时的经历与近日的事情。 小夭听见朝瑶讲的往事,均是她亲身经历,甚至还有很多是她偷偷做过的坏事。她看了看朝瑶牵着自己的手,心里的疑惑随着一字一句而慢慢打消。 “瑶儿,你只能看着我玩,是不是很孤独?” 正在讲小夭与玱玹打闹的洛愿,猛然听见小夭的话,心中一滞。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夭,肯定地点点头。 “很孤独,没人与我说话,没人能看见我,没人能触碰到我。” 好多年了,时间长到她只能用小夭每年的生辰来计算自己在这里的日子。 小夭瞧见朝瑶眼里的落寞,如果真是自己的妹妹,她陪着自己这么多年,自己被万般宠爱,可她却只能孤零零看着。 如果不是自己的妹妹,那她也真的好可怜。 “那为什么你以前不出现在我梦里?” “嘿嘿,因为以前能力不够,没办法入梦啊。” 朝瑶隐去碰见神仙的事情,告诉小夭随着自己能力慢慢增强,某一天也可以在梦外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嘛!太好了!”小夭也很想在梦外见到这个妹妹,如果她真是自己的妹妹,那母亲看见她定然也很欢喜。 朝瑶看见小夭欣喜的模样,不得不说小夭被家人保护的真好,天真无邪,不被世间险恶所侵染。第一次入梦,便会为了她这初次见面的妹妹高兴。 两姐妹在梦中聊了很多,大部分是朝瑶在说话,小夭倾听。小夭倾听着她这些年的经历,心里的心疼愈发浓厚。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听见一声声呼唤。 “小夭,醒醒,起床了。” 梦境随之摇晃,朝瑶知道这是有人叫小夭起床了,她赶紧对着小夭开口:“小夭,除了母亲先别告诉别人我的存在。” 她还不明白西陵珩为什么不让她与小夭一样,对方总归是有顾虑,她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这个异类的存在。 话音还回荡在耳边时小夭猛然睁开眼,瞧见床边的玱玹,举起枕头立马敲在他头上。 “臭表哥,你今天干嘛要叫我起床!” 玱玹..........今天不是约好早点做完功课一起去后山玩嘛! 小夭环顾着屋内,朝瑶是不是站在某处看着自己呢?她在清醒后梦中场景依旧清晰,不知为何,她十分相信梦中朝瑶的话。 从她有意识开始,她常常觉得心里空出点东西,可梦见朝瑶的时候,她心里满满当当,像是空出的地方被填满了。 洛愿确实也站在小夭的床头,开心地望着小夭。有了这个能力,至少她以后想说话也能入梦咯。她目光扫及玱玹,心想什么时候入他的梦瞧瞧,看看小萝卜丁天天晚上做什么美梦呢。 后面她发现,她现在只能入灵力薄弱之人或者身体孱弱之人的梦,灵力深厚的人入不了,像是有一层阻挡。这可能是与她目前自身能力有关系,与鬼不沾阳气重的人一个道理,典型欺负老弱病残呗。 往后的日子,玱玹发现小夭特别爱睡懒觉,时不时还对着空气傻笑?小夭每晚都能在梦里看见朝瑶,她也在等母亲回来向她求证。 梦里朝瑶说她站在自己身侧,所以她每次玩到好玩的,吃到好吃的,特别开心的时候总是下意识会看向身侧,想与朝瑶分享。她白日照过铜镜,她与朝瑶长相并不相似,可她心里无比确信朝瑶是她的妹妹,更何况她额间与自己额间同样有花瓣胎记。 一个月过去,洛愿发现小夭的精神好像有点不济,难道自己作为魂体入梦会影响小夭身体?电视剧上面演过,总是与鬼魂接触过往,会影响自身气运和身体。 当晚入梦时,洛愿为了不影响小夭身体,主动告诉她以后自己要忙着修炼,不能日日来梦里见她了。仙女教给她的修炼要每日在日光与月光下打坐感受日月光辉,以及周围的一物一景。 这些日子,她也确实感觉魂体似乎重了些,至少风里能睁眼了。 身体里也弥漫着丝丝暖意,这暖意对她来说像是冬天的暖气,暖暖的。 她惊喜的发现只要将暖意通过意念集中在某一处,那一处的魂体看起来便会结实点,至少不再是薄如蝉翼,能透光的状态。 现在能集中的暖意,堪比指甲盖,还是婴儿指甲盖。这暖意好像便是他们口中说的灵力? 最大的惊喜在于她现在不用与小夭寸步不离,贴身相处了。虽然还只能在她周围,可至少不用当育儿嫂了。 “瑶儿,那你白天还陪在我身边吗?” 小夭一听朝瑶不能日日入梦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自从知道她的存在,她对朝瑶的牵挂与对母亲一样,甚至连玱玹也比不上,只因这是她的双生妹妹。 “当然啊!” 洛愿面上肯定,心里吐槽。她不想待也跑不掉啊! 她与小夭约好以后入梦的日子,每七天一次。小夭也发现梦里朝瑶的体型与她一样在慢慢长大,可她有很多美丽的头饰与衣服,朝瑶却永远是一身白色的裙子,青丝顺滑披在身后。 不入梦的时候,洛愿偶尔会偷懒趁着小夭睡后随风四处飘泊,不同以往她能清晰看见途中的山川河海了。 小夭也在朝云峰等到母亲的归来!等到母亲与外祖母叙完旧,她立刻拉走母亲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西陵珩瞧见女儿神秘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出言逗她便听见女儿肯定的话语。 “母亲,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西陵珩猝不及防听见女儿的话,心中一惊。瑶儿的事情,当初接生嬷嬷与侍女已被封口,不得提及此事,按理说此间除去她与少昊并无人所知,湄姨终年在玉山更不可能是她告知。 小夭看见母亲震惊的模样,母亲的反应已经证实朝瑶并未说谎,她心里对朝瑶涌起愧疚之情。她下意识看向身侧,她知道朝瑶能看见她。 洛愿的确站在母女二人之间,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本来以为小夭会委婉点,没想到比电线杆还直。 西陵珩蹲在女儿的面前,问出的话语不免有些许颤抖。 “小夭,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原本想等小夭再大一点在告诉她,可小夭却提前得知,那她也不打算瞒着她了。 “朝瑶告诉我的。”小夭把朝瑶入梦以及这些年朝瑶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告诉给母亲。 “瑶儿说她以前能力不够,没办法入梦,因为母亲灵力高强她也没办法入梦。” 朝瑶!朝瑶!她的瑶儿,西陵珩蓦然听见女儿吐出的名字,她此生朝朝暮暮期盼回到那片桃花林之中的木屋。 西陵珩作为一位母亲,哪怕事务繁忙,她也总会在小夭生日前后去玉山看看朝瑶,可她与少昊秘密寻遍大荒也未找到医治的办法。每次去看朝瑶,她小小身躯躺在玉棺里除了孱弱的呼吸,无法给予自己任何的反应。 “小夭,你妹妹现在在你身边吗?”西陵珩抬眸望向小夭的身侧,双眸含泪充盈着期待。 “应该在,瑶儿说她白天一直在我身边。” 小夭看了看她右边,哪怕看不见她,但她觉得朝瑶应该在她右手边。随着朝瑶第一次入梦,她现在好似能在白天感受到瑶儿的存在。看不见,但是知道她大概的方位,瑶儿说应该是血脉的关系。 西陵珩看向小夭的右边,她看不见瑶儿,可她知道她在便好。 “瑶儿,你能听见母亲说话吗?” “瑶儿,对不起。这些年不能经常去看你,你怪母亲吗?” 西陵珩的眼泪伴随着话语潸然而下,她对瑶儿除了满心的愧疚便是亏欠。 洛愿低眸看向蹲在她面前的西陵珩,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自己与她感情并不深厚,可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是牵挂自己的女儿。 上辈子她没享受过母爱,所以有时候瞧见西陵珩与小夭的相处,她总是会失落甚至伴随丝丝嫉妒。 这辈子占用她女儿的名分,尽管她没陪过自己,但心里总归是有自己的。 洛愿抬手想帮她擦拭眼泪,意料之中手掌穿过她的脸颊,她还是没办法触碰到任何东西。她望着那双含泪的双眸,以及对方美丽脸庞上的泪痕。 “母亲,我不怪你。” 上辈子先天性心脏病她也从未怪过任何人,父母也不想她生病,也惟愿她健康。 小夭瞧见伤心的母亲,一把抱住母亲一个劲安慰她,告诉她朝瑶的近况。西陵珩听见小夭的话,如鲠在喉,她默默流泪点了点头回应。 别哭啦!洛愿瞧见小夭也快哭了,她当这么多年鬼也才哭过一次! 心里想着怎么安慰眼前的母女两人,嘴里也不停喊着母亲和小夭,希望她们能听见。最后心一狠用自己体内那点点还不如苍蝇腿的暖流,大声喊着:“母亲!” 伤心的西陵珩与小夭蓦然听见屋内响起的声音,同时一愣,小夭一下听出这是朝瑶的声音。 “母亲,刚刚是朝瑶的声音。” “她一定是能力又强了,可以出声了。” 洛愿...............我的姐,你说错了。她刚喊完立即迎来眩晕,陷入沉沉的黑暗。 “瑶儿,你在哪里!你再出一次声。”西陵珩听见小夭的话,激动地在屋里喊着女儿的小名,可始终在无人回应。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她精通医理却无法救治自己的女儿,甚至连湄姨也无法医治瑶儿。如果西炎与辰荣未开战,她还能求一求比她医术更加精湛的辰荣王,可如今两国之间势如水火,她与他也如水火对立。 她要去哪里找一颗心给瑶儿,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心给瑶儿。 洛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小夭也似乎感觉到这几日朝瑶不在身边,她每晚早早上床休息,可总是等不到朝瑶的入梦。 那日,母亲把妹妹的身体情况告诉给自己,原来妹妹天生无心。于是小夭看起了医书希望能找到破解之法,她也从医书中见到妹妹额间的花瓣形状,洛神花。 西陵珩从那日之后似乎预感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她闲暇时间便会将自己多年的医术心得和笔录都整理成册子,打算有朝一日与百草经注一起全部交于小夭。 小夭开始看医书的事情引起玱玹的好奇,可一想姑姑医术精湛,小夭想要学习也在情理之中。 洛愿从黑暗中醒来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她感觉自己的魂体似乎变回以前的轻飘飘,身体里也没有暖流了。 喊了一声母亲,又成阿飘了!飘吧.......... 她醒来的当晚便入了小夭的梦,小夭再次在梦里见到朝瑶十分高兴,连忙询问她最近去哪里了。 “我不能强行显现,不然会陷入黑暗。” 洛愿把自己魂体的情况告诉小夭,小夭一听朝瑶只是喊出声便陷入一年的黑暗,心中十分着急。 “瑶儿,我和母亲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小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成为整个大荒最顶尖的医者,救回妹妹。 “小夭,遇见你真好。” 上辈子有疼爱自己的哥哥,这辈子还能遇见小夭这么个姐姐。洛愿觉得老天爷坑是坑,但至少这点对自己不错,父母亲人都把她放在心上。 她每日每夜都在想着老哥与老爸,想起仙女说的话,她隐隐觉得似乎要完成什么才能回去,可也没人告诉自己。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眼老哥与老爸。 第二日,洛愿便加紧了修炼,必须得摆脱这种状态,要是说自己穿越一回,连口有机肉都没吃上,说出去还以为自己是叫花子! 小夭得知朝瑶白天晚上总是在凤凰树下修炼,她也更乐意在凤凰树长待了,哪怕看不见朝瑶,可她知道她在。西陵珩从女儿嘴里得知朝瑶在凤凰树下修炼,还派遣众人搬来灵力浓郁的花草,她在等朝瑶能力强大,与自己梦中相见的那天。 不明所以的玱玹问过几次小夭,可小夭总是避而不答,因为母亲告诉过自己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妹妹的存在。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母亲所说的话,她一向铭记在心。 她还曾与朝瑶讨论过父母,朝瑶说:“大人的事情,咱们小孩子别费心了。”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咱们照顾好自己,别让他们担心就行。” 当时洛愿听见小夭的话,她早感觉少昊和西陵珩之间没有爱情,后面得知两人政治联姻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父母感情不和还是别让小夭知道了,影响成长发育。 这天,洛愿心满意足吃月光吃了个饱腹感,起身准备去小夭梦里溜达一圈。忽然,一阵大风将她卷走,惊得她在空中晃动半天才稳住身形。 每到这时候她就要开始怀念天气预报了,早知今夜大风,不宜出门,她肯定早点结束窝到小夭房间躲风了! 今夜怎么吹这么大的风?快到什么也看不清,周围景物快速往后倒退,快得她有点晕风了。她赶忙闭上眼睛,鬼吐能吐出什么?可别把她积攒的灵力吐出来了。 第4章 九头妖 “杀了他!杀了他!” 周围传来喧嚣声,此时洛愿感觉自己身形也停稳了,她连忙睁眼睛。听着从墙内传来的的声音,像是看足球比赛一样热闹,她好奇喧嚣声的来源,穿墙而过飘至屋内。 只见四处灯火灰暗,众人围在四周看向一处,她飘近一看。 我他妈!众人围看中央的场地,场地里有个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男生正在与一头类似猪的妖兽互相对峙。她环顾一圈发现在场的人各个幸灾乐祸,像是专门以此为乐。 “你们是不是东西啊,让一个小男孩与妖兽战斗供你们取乐!” 气不过的洛愿,一巴掌拍向旁边人的后脑勺,最后尴尬地看看自己的手,过于激动忘记自己是阿飘了。 她紧张地看向中央的比斗场,心情随着小男孩的移动不免有些紧张,她担心那妖把小男孩咬死了。她之前见过妖兽吃人族,血淋淋的场面她现在还记得。 对方瞧着也只比玱玹和小夭大几岁,她现在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是人还是神或者是妖幻化成人。但不管是什么,这些人未免也太残忍了。 没人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她赶紧飘到小男孩身边,飘近才看清对方身上还有鞭痕,像是长年被人虐打所留下,新旧交替。 这啥世界啊!已经建立国家却没有法制吗?还有没有人性啊!洛愿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她平常连虐待猫狗的人都要骂破人家祖宗十八代,何况眼前这个小男生看起来与自己上辈子相差不大,这放在现代社会妥妥的未成年啊! “吼!” 蓦然妖兽发出一声巨吼,扑出来的气息将洛愿甩出了中央场地。 “我呸!出气还挺大!”洛愿再次飘回小男孩身边,心里想着要不要用自己的暖气吓一吓妖兽,可自己这点暖气,估计也只够嚎两嗓子。 此时小男孩一直与妖兽在场地中回旋,男孩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妖兽。洛愿猛然见到男孩的眼睛变成红色瞳孔,这颜色.............应该是妖吧,妖瞳。 随后她见到男孩猛然蹿到妖兽背后,只攻不守,不要命地攻击着妖兽的眼睛。她也是这时才见到男孩被破布遮挡的背部隐隐有鲜红流出。 洛愿越看越着急,她是真不喜欢自己现在这种干着急的状态,想给对方递个武器也拿不到。 “小.....哥哥,你加油啊,弄死它。”她本想喊对方小萝卜,可想着自己现在也是萝卜,还是叫哥哥吧。 她飘到妖兽面前,认真观察着妖兽,嘴上不停给小男孩加油,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它快不行了,你用点力,打死它!”妖兽跟化为人形的妖比,她内心的天平不经意朝着小男孩倾斜。 不管在任何世界,本质也是弱肉强食,更何况这是上古时代,人妖神混居,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随着小男孩猛地用力掰断妖兽头上的角,插入妖兽眼里,妖兽苦苦挣扎还是未将男孩摔下去,最终倒地不起。 四周响起欢呼的声音,其中不乏一些奚落的声音。 洛愿猛松一口气,瞧见小男孩跟随妖兽的身体一起往下坠,她急忙飘向对方不由得想要接住他。 “砰!” 额.............洛愿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透明的双手,小男孩透过她砸到了地上。一着急又忘记自己是阿飘了,没能力帮接住他。 她赶紧蹲在小男孩的身边,仔细观察他身上的伤痕,看着他遍布伤痕的躯体喃喃低语:“小哥哥,你疼不疼啊?” 她的注意力全在小男孩的身体上,完全没注意对方猩红的眼睛带着凶狠正在注视她。 小男孩防备警惕地瞧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奇怪女童,震惊于她刚才悬浮的身体。此刻耳边蓦然听见她心疼声音,眼中凶狠隐退,瞳孔开始慢慢恢复。 “这些不是人的东西,虐待孩子。”这是洛愿来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被虐打成这样,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哪怕妖族地位低下,可对方还只是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在这里受了多久的折磨,他父母知不知道? “这九头妖害得老子又输了!” “活该你输,他几百年都没死,说明他命大。” 几百年!洛愿灵敏的耳朵捕捉到台上有些人的对话,他才多大已经被关在这里几百年了。 “你们这群连妖怪都不如的畜生!” 洛愿气得对着四周的人破口大骂,将上辈子能想到的脏话全部飙了出来。 “他妈*******” “有他妈没********” 洛愿气得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暖流也开始乱窜,原来鬼也会被再气死一次! 地上的小男孩望着眼前叉着腰,指着众人大骂的女孩,眸中的猩红消失的速度愈发快了,直到彻底恢复成平常模样,眼前的女孩也消失不见,耳边她叫骂的声音也不见了。 他急忙再次露出妖瞳,眼前的女孩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她好像骂累了,弯着腰喘气。 “老娘下次在骂死你们!一群杂碎!” 他瞧见她跌坐在自己身上,可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的重量。她是谁?为什么这么怪异? “哎呦!” 一时不察发现自己跌坐在小男孩身上,洛愿吓得赶紧飘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压疼你?” 问完立马一拍脑门,真是气狠了,连自己是鬼也忘记了。 “幸好我现在是阿飘,要不然肯定要把你压坏了。” 对不起?小男孩第一次看见有人对自己抱歉,从蛋里孵出后没多久便被卖到死斗场,成为供人取乐的奴隶。 洛愿想要触碰小男孩的身体,一通瞎忙活她手也只能穿过他的身体。还没等到她触碰便来了两个人把小男孩拖走了。 “你们轻点啊!他不是拖把啊!” 洛愿瞧见两人给他戴上脚链,拖着脚链将他拖走,她急得连忙跟上去,见到两个人像对待动物一样,将小男孩踹进一个笼子锁了起来。 她赶紧飘进笼子里,笼子像是狗笼子,半米多高。小男孩全身是伤,此刻蜷缩在地上笼子里。 “小哥哥不怕,不怕,我一定救你出去。” 她不行但她可以找小夭啊!小夭可以找便宜老妈,西炎国的王姬救一个小男孩易如反掌吧。 地上小男孩一头脏发随意披在脸上,他微睁双眸从发丝间望着眼前的女童,眼眸一直保持着妖瞳的模样。 他发现不展露出妖瞳便看不见她,听不见她的声音。救他?这世间还有好人吗?他当初就是被人哄骗到死斗场。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对决的他,很快陷入了昏睡,因为明天还要供人取乐,他只有这点时间能够恢复体力。 洛愿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不会死了吧!他头发覆面,她也不看见他是否睁着眼睛。 她等了一会,瞧见对方还是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将手指放在他额心的位置,全神贯注想要入梦。她想试一试他是死了还是睡着了,死了入不了梦,睡着了能入梦便没死。 随着魂体一轻,她进入了对方的梦里。好黑啊!不像小夭梦里给人一种光明柔和的感觉,他的梦让自己觉得好压抑,处处透露着窒息感。 “你是谁?” 她望着黑暗中出现一双猩红的瞳孔,透着凶狠阴鸷,想着对方是妖,有点不敢上前。 “小哥哥........你还疼吗?” 洛愿望着那双眼睛忐忑地问出声,因为紧张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她也是第一次和妖打交道,之前只是路过。 黑暗渐渐散去,猩红的瞳孔消失,小男孩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到对方的妖瞳消失,洛愿才大起胆子走上前,“我叫洛洛,是一只阿飘呦。”她还是喜欢称呼自己的原名,总觉得她要是连名字也没了,那她上辈子的一切也会消失。 “阿飘是什么?” 小男孩眼神依旧充斥着防备警惕,低眸看向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童。娇小玲珑的女童模样却长得很漂亮,比他见过的女童都漂亮,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与他人不同。 洛愿被他的问题难住了,告诉对方自己是鬼会不会不太好啊?有人会和鬼打交道吗? “就是飘,随风飘来飘去的妖。”反正这个世界很多妖,猜想他也肯定没全部见过嘛! “你也是妖?骗子!” 小男孩没有错过对方心虚的眼神,她果然也是来骗自己的! 洛愿.............这世界的小孩是真不好忽悠,小夭和玱玹也是猴精猴精,眼前这位堪称妖精妖精! 也是,人家已经活了几百年,按她的算法,已经算祖宗的祖宗了。 “那我说了,你别害怕哈,我是鬼魂。”洛愿说完便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生怕他嫌弃或者出现恐惧。意料之外只看见他疑惑的眼神,他居然不怕鬼! “鬼魂是什么?”小男孩听过,人、神、妖、从未听过鬼魂,她与鬼方氏有关系? 洛愿................她说死后人的灵魂,可她还没死!这问题该怎么解释? “就是身体太虚,从身体抽离出的灵体。” 灵体?难道是灵力的一种? “小哥哥,你现在待的地方叫什么啊?” 洛愿见到对方还在疑惑,连忙问出自己想要的问题。刚才已经耽误太久了,她担心天一亮,她又自动飘回小夭身边了。 “死斗场。” 小男孩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开,没谁会喜欢和奴隶打交道。 妈诶!这位老祖宗是真高冷啊!冻死个人了!洛愿赶紧跟上去,这是他人的梦境,他是主宰,洛愿脚踏实地追着他。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想办法救你啊!”洛愿追到小男孩身边,与他一起走。他要走哪里去啊?这黑漆漆一片。 “没名字。” 没名字?老祖宗防着自己呢?“小哥哥,你别走啦,我真是一位好阿飘。”洛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咦?他怎么在梦里是冰凉的手感,小夭在梦里的手感与正常人一样啊。 “呲!” 小男孩猛然被她拽住,下意识凶狠地望着她,甚至露出自己尖牙。 “对对对不起啊,是不是弄疼你啊。”洛愿瞧着他要吃人的模样,以为是自己弄疼他手臂上的伤了。她急忙紧张道歉,赶紧松开他的手臂。 瞧见他这模样,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说话也不太利索。 她入梦经验不多,也搞不清对方到底有没有感觉。每次小夭总说身临其境,能感受到她一切。 小男孩一愣,他没想到她会问是不是弄疼自己,他收起尖牙恢复成冷漠的样子。 “没有!” 洛愿............咱们说话能超过三个字吗?他弄清自己的身份后,每次都是三个字三个字蹦,惜字如金这词是这么用的? “我真想救你,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洛愿见他不是疼,再次拉住他的手臂轻微摇晃起来,说话变得软软糯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对着妖撒娇还是第一次,但这不是显得自己天真无邪嘛!虽然老哥经常说自己的邪气堪比核泄漏。 “九头妖。” 这..............这世界缺九头妖吗? “挺帅的名字哈。”洛愿干巴到只能夸奖了,见过防备心重的小孩子,没见过防核弹的小孩子。 小男孩瞟了她一眼,见她除了笑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你不怕?” 怕什么?按道理不应该是他怕自己吗?“名字挺帅的,为什么要怕?”这名字有什么不妥吗?况且这名字一听也知道是妖,多好,上来先自报家门。 小男孩见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再也未开口。他朝着另一边走去,坐在一块石头上。 “小哥哥,你等等我啊!”洛愿见他突然加快步伐,赶忙又追上去。要是放在她的上辈子,这么臭屁,早被三大姑六大姨或者当代大学生教育了。 “你别怕嘛,我真是好阿飘啦。”洛愿挨着他一屁股坐下,望着黑漆漆的梦境,不自觉朝他挪了挪。 无神论者突然来到有神世界,说到底还是有点怂。主要她还是菜鸟,碰见灵力高深的人,对方随便动动手便能捏死自己。 何况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鬼还会不会再被折磨,毕竟也没遇见过同行,一点前车之鉴也没有。 “你怎么沦落到死斗场?”洛愿好奇地看向他。虽然对方脸上脏兮兮看不清全貌,但是瞧轮廓应该长得也不差,帅妖! 静默.............. 尴尬的洛愿............他不说话,那只能自己先说话打消他的防备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沦落成阿飘。” 洛愿瞧了他一眼后望向无边的黑暗,这些年她心里总惦记着回去,想回到老哥与老爸身边。他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估计他爸妈也很着急到处找他。 他们俩都没在父母身边,说起来还有点同命相连的感觉。 “也不知道哥哥与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我哥小时候经常逗我,却很宠着我,他管着我也是为我好。”洛愿思念着亲人,嘴里喃喃自语。 反正她与他也不认识,可能帮完他以后也没交集了,她也没什么顾忌。 “我那痴情老爹啊,为了我早逝的老妈,终身未娶。” “可我觉得他还是需要一个老来伴,总是打趣他再找一个,人要往前看嘛。” 洛愿讲起儿时的事情,那时候老爸生意繁忙,老妈已经去世,家里只有哥哥与保姆陪着,老爸也想时刻照顾他们,可她的病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老爸不敢停下挣钱的速度,总想着带她去国外治病。 她家在三线城市,也算是当地比较有名的富贵家庭,可与那些大城市的富贵家庭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 哥哥读书很争气,把她也照顾的很好。哥哥的兴趣其实不是学医,可是为了她的病,他选择了医学。她从小到大只和哥哥分开过三年,那三年哥哥在国外求学,可天天会与她视频,提醒她注意身体,按时吃药。 老爸担心后妈不会善待她与哥哥,干脆不娶了,工作之外的时间全部用来陪伴她们兄妹两人成长。 小时候她几乎没待过学校,因为常常病发,时不时还要动手术,她基本是在病房度过的童年。医院---一个生老病死,一念生死的地方,她在那里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可她不觉得害怕,她有哥哥与老爸,哥哥放学便会来给她补习功课,老爸甚至会把工作搬到病房处理,只为陪着她。 上辈子啊,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要是健康就好了,那样哥哥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老爸也不用过于担心自己。 她也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与拖累了。 “我很想我的哥哥与父亲,他们要是知道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得多伤心。” “我痴情老爹在外雷厉风行,却会为了我的成长与成功落泪。”每次进手术室,老爸总是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不怕,可他才是怕得要死的那个人,手都在不自觉发抖。 她手术成功从病房醒来,经常能看见老爸心疼地抹眼泪。 “哥哥为了让我开心,经常陪着我去游乐园看看,我不能玩所以他陪着我看。”他总是说等有一天他成为最顶尖的心血管医生,肯定能彻底治好自己的心脏病。 可她那因为动手术千疮百孔的心,还是没等到哥哥成为顶尖的心血管医生。很早很早便有医生说如果不动手术她可能活不过六岁,如果动手术也只是延迟生存时间。 老爸前几年便为自己登记寻找合适的心脏,等待移植,可她没等到一颗健康的心脏。 这辈子更牛逼,直接成为阿飘了!从小夭的嘴里她也得知自己到底什么病,没心!这么离谱的事情果然只能出现在神话世界。 “我当阿飘也想着努力活下去,想着再见老哥与老爸一面。” “哪怕他们看不见我,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好好的。” 不言不语的小男孩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她嘴里有些词他不太明白,但是能猜出大概得意思。 父母?哥哥?他从出生便没有父母,四处流浪。 他看见她眼里的失落愈发浓郁却依旧未开口,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又是一个骗子,说得这些是不是为了再次把他骗到另一个更恐怖的地方。 洛愿挑挑拣拣说完上辈子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老祖宗,额............一点没反应啊! 也是,总不能要求人人都与她感同身受。既然没反应,那这辈子的事情,下次再吐槽!找个有反应的人吐槽! “小哥哥,我虽然是阿飘,但是我母亲很厉害哦,一定能救你。” “让你回到父母的身边。” 小男孩听见她提起父母,喉咙滚了滚,默默说出:“无父无母。” 这............洛愿蓦然听见他出声,她怎么想抽自己两巴掌呢!这不是给人家心里扎刀子嘛! “额,对不起哈,我不知道。” 她这嘴啊!她忘记有些妖是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存在,如同孙悟空一样。 “没事,咱们出去也能获得自由嘛。” “看看美景,吃吃美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也很好啊。” 洛愿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情,冷若冰霜。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尬的聊天对象。 随心所欲吗?他还能自由自在嘛?哪怕外面人心险恶,他仍然想去看看。 他生来便是妖,无人教导,同为妖族,因为长相怪异,九颗头的原因他也只能收获别人嫌弃异样的眼神。少时一直在奴隶的死斗场中苦苦挣扎,供人取乐,从未领教过温暖与天地浩大。 突然,洛愿感受到无形的牵扯,她知道这是要回到小夭身边了,这些年早习惯这种无形的束缚了。 难道小夭有什么特别的使命或者特异之处?不然一直把自己束缚在她身边干吗? “小哥哥,天亮了,我要走了,我一定想办法..................” 救你!艹,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脱离出老祖宗的梦境了,瞬间回到朝云峰。 此刻小男孩也从梦中惊醒,他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梦中的一切他都记得。他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几百年从未用异样眼光看过自己的人,听见自己是九头妖也不吃惊。 洛愿回到朝云峰赶忙回到凤凰树下修炼,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可不想自己成为正常人的时候还是一个废材。 她在等,等到夜色再次降临,等到小夭睡着。 第5章 结印 “小夭!” 小夭在花海中见到朝瑶,赶紧朝她跑过去,还没到她们约定的日子,她怎么会突然入梦?不过她也有事要问她。 “瑶儿,今天母亲来信说到今年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西陵珩自从知道朝瑶日日陪伴在小夭身边,今年的生辰她自然要准备两份礼物。尽管她现在用不上,可总有一日她会用上。 洛愿没想到西陵珩还会惦记这件事,心里有些感动,老妈去世前为她准备了许多衣服以及留下视频,将女孩子成长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通过那种方式告诉自己。 那是她母亲为她留下的温暖,她每次羡慕别人有妈妈的时候,总会看看她留下的视频。 “我喜欢漂亮石头做成的首饰。” 洛愿心想这个世界还未开采,肯定有很多矿产宝贝,她得体验体验上辈子想要珠光宝气的梦想。上辈子老哥与老爸也送了很多首饰给自己,她最喜欢哥哥送自己的蓝宝石项链了。 “石头?” 小夭没想到妹妹会喜欢这个东西,不过她喜欢便是最好。 “小夭,你能给母亲回信的时候让她帮我一个人吗?” 洛愿急忙拉住小夭的手,眼神带着一丝恳求问她。 “我昨夜漂泊的时候遇到一个小男孩。” 洛愿把对方的处境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显得更加惨了。 “没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小夭也觉得对方很可怜,母亲帮忙找的话应该很快能找到对方。 “他说他叫九头妖。” “啊!他是妖啊!”小夭以为对方是神族沦落的孩子,没想到对方是妖。九头妖?这是什么名字? 洛愿听出小夭错愕的话,赶紧朝她解释。“妖也有好妖嘛,他那么小便在里面待了几百年。” “他很可怜的,咱们不能以出生论好坏嘛。” 小夭见到妹妹着急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朝瑶第一次找自己帮忙,她肯定答应。 洛愿见到小夭答应了,开心地一把抱住她。 “小夭,等我能力强了,我以后也会保护你。” 这辈子她也要好好过,不辜负老天给自己的奇遇。万一能回去,她也能给老哥好好吹一吹牛了。 小夭也开心地抱着朝瑶,她也会好好保护妹妹。 洛愿很快出了小夭的梦,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再被带去死斗场。她站在院中左等右等,蓦然随风而飘。 “错了,不是这个方向啊。” 昨晚虽然没看真切但没这么荒凉啊!她依稀记得昨晚她看见很多房屋瓦舍,可眼前除了山便是树。 洛愿想要停下来,她下意识想要抓旁边的大树停下来,依旧是徒劳,穿过去了! 他妈的!洛愿急得在风中哇哇乱叫。 上次被吹到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这次又要被带到什么鬼地方! 蓦然听见山体传来一声恐怖凄厉的鸟叫声,洛愿回应望去,妈诶!这又什么妖啊! 她看见一只鸟正在盘桓在山体,体型比波音飞机还大,羽毛赤红为主,长有九根脖子、九个头。 她就说这世界九头妖肯定不止一只啊!这位也有九个头啊!好丑! “诶诶诶,咱们不过去啊!” 洛愿意外地被带向九头鸟的方向,猛然撞向鸟身,更加意外她没有穿过鸟身反而是停了下来。 “你是谁?” 卧槽!这鸟能看见她!还能说人话!洛愿蓦然听见声音,抬头便看见阴森的鸟眼睛正盯着自己,见过许多妖怪的洛愿还是被这鸟吓到了,鲜红的鸟嘴似乎在滴血。 这是才吃完宵夜?打算拿自己加餐? “路过,你继续。” 洛愿讪讪说完便准备赶紧飘走,她微微一动时耳边再次响起凄厉恐怖的鸟叫声,她被定住了!这还是鬼生第一次啊!这妖怪要干嘛? “有趣,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成形的灵体。” 洛愿见到妖停住在空中,九个头轮流打量自己,像是看见美味了。人家大意失荆州,她是大意成美味。 而且这丑鸟还认出自己是鬼魂了。 “咱们吃饭前还得唠嗑吗?” 洛愿觉得这像是凌迟处死一样,这九个头,十八只眼睛,轮流看自己,每只眼睛的眼神还不一样,有一种老鼠被抓,猫逗老鼠的要命感。 九头鸟闻言一愣,随后发出凄厉的鸟叫声。 “哈哈哈,你真有趣,我舍不得吃你了。” 他以妖族或者人与神族为食,每次总能感觉他们体内残存的气体,他刚开始以为是灵力的残存。后面发现人无法修炼也有同样的气体,像是与本体同源,久而久之他称为灵体,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成形的灵体。 “好说,好说,咱们别动不动就吃。” 洛愿一听对方舍不得吃自己,赶紧扬起笑脸。能拖一会是一会,拖到天亮,她自动回到小夭身边了,管你什么妖! 九头鸟打量着眼前的女童,这么美丽且成形的灵体,额间的洛神花像是点缀,引得他更想吃掉她了,毕竟他还没尝过成形的灵体。 “那我先尝尝你味道。” 洛愿................你还是想吃自己啊!贼鸟! “别别别,我很多年没洗澡了,臭了,不好吃。” “那我也得尝尝。” 突然九头鸟伸出一个头,张开鸟嘴猛地向洛愿肩膀袭来。洛愿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她被这玩意咬了会不会痛啊!要是平常肯定不会,可它能定住自己还能看见自己,不一样啊! “啊!” 意料之外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传来更叫凄惨的鸟叫声。 这鸟吃东西也得叫两声吗?食不言寝不语啊! “你敢结印我!” 结印?洛愿听见对方怒不可遏的声音,连忙睁开眼。瞧见对方十八只眼睛全部变得猩红,闪烁着怒气,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九头鸟刚靠近她,便见她手腕出现一道银光,银光窜入他的额头。他体内瞬间有了对方的印记,他居然被一个灵体结印了! 被打上她的标记,代表着此生要认她为主。这是上古大神驯化凶兽的本领,她怎么会这此等神术! 他刚从封印中逃出,他居然被自己的食物给结印了! “那个啥,我也不知道啊!” 洛愿刚才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要吃掉你!” 活了几千年的九头鸟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怒气滔天准备再次吃掉她! 艹!还吃!这次洛愿没有闭眼了,她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九头鸟的鸟嘴与她只差手指距离的时候,猛然停下,随后她便看见九头鸟疯狂撞击山体,像是非常痛苦。 好热!似火体内燃烧!九头妖痛苦哀嚎叫,不甘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声音,震耳欲聋。 洛愿觉得自己要被这声音震碎了,鬼哭狼嚎,莫名又有一点寒蝉凄切的凄凉感。 “那个鸟哥,咱们别叫了,我也不想与你结印啊!” 结印她不知道具体操作,但是表面意思她懂啊,男频修仙爽文又不是白看!捆绑在一起了呗!她两辈子也没想过与一只丑鸟捆绑在一起。 “你嫌弃我丑!” 结印之后九头鸟能感知到她的想法,蓦然听见她说自己丑,怒气不减反增。 洛愿....................这读心术啊!她也不会啊! “事实嘛。” 洛愿见他能感知自己的想法,也不装了,讪讪地承认自己的想法。 九头鸟见她承认心里气极却无奈,他无法伤害她,伤主等于自杀。他气恼地舞动翅膀挂起狂风,卷起狂风。 洛愿心想气性真大,她现在被定住也扇不走啊!她微眯着眼睛无语地瞧着眼前,这鸟有鸟疯。 “别扇了,大哥!我还想办正事。” 她还要去找小哥哥,可没时间跟一只疯鸟闹! 九头鸟随即停下疑惑地看向她,她与自己结印,却不带上自己?他感受到她的力量微弱,更加想不通她如何结印自己。结印之后他的妖力也会被限制于主人同样境界,他现在连人形也无法幻化。甚至主人能共享他的妖力,待主人妖力高于自己,自己却不能共享她的灵力,只能提高修为。 “大哥,我现在这模样能带你干嘛啊!”洛愿察觉自己也能感知他的心声,无奈地向他说道。她自己都是一个魂魄到处飘,想让他带自己飞一圈也怕风大给自己卷走了。 洛愿刚说完便感觉一轻,她又能动了! “鸟哥,谢谢哈。”随口道谢她便准备接着飘了。 九头鸟.............她现在为主,他还能定她吗?不过她好像丝毫不懂这些。 洛愿此刻也感受到体内像是多了一份牵引,如同淡淡的金线将她与九头鸟连接起来的感觉。 “你去哪里?” 九头鸟不能随便放她走,万一她被吃了,他同样也会灭亡。可是他要是先死,她却无事,甚至能随时杀掉自己。 “我要去救一个妖。” 洛愿回头看向九头鸟,感受到他的不甘与想法,她想了想才说道:“你先自食其力,我需要再找你。” 主要她带不走他啊,他的模样弄回去还不得把小夭吓死。 九头鸟...............赶紧飞到她面前,将现在她与自己的关系以及妖力的事情告诉她。狡诈的九头鸟却故意隐瞒下结印之力的使用办法,他可不想被食物操控。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 啊!洛愿没想到结印会导致这个后果,她以为收个衷心的小弟而已。这结印的规则堪比不平等条约了,想到他跟着自己这么个废材,她还挺过意不去。 “我保证我不会死,如果要死我肯定不带你。” 洛愿也不想死了还拉妖垫背,虽然这妖要吃自己,鉴于动物本性他也只是找食物嘛。 九头鸟错愕地望着她,上古大神驯化的凶兽大部分成为坐骑,她不仅不限制自己自由,还说不会带上自己一起死。她现在甚至要去救一只妖? “那个我先飘了哈。”洛愿刚准备继续飘,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回头看向九头鸟。 “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九头鸟............他怎么会认了这么一个废物为主。 洛愿............知道他在骂自己,可他说的有道理,她现在确实废物。 “我们之间有结印相连,你想找我,我便会主动出现。” “平日我在北极天柜。” 天柜?听过橱柜,这又是什么深山老林?洛愿点了点头,她讨厌被人感知心理活动的事,感觉藏不出事。 “你叫什么?” 九头鸟...........“没有名字。”谁会给一只妖取名字?何况他昼伏夜出,封印千年,见过他的并不多。 “那咱们取个名字吧。”洛愿上下打量着他,可能是因为结印的原因,越看越顺眼。他翅膀与尾巴上的羽毛挺好看,既然是鸟那必须当一只霸气的鸟。 “咱们叫九凤吧。”凤凰!多霸气!鸟中贵族!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凤?凤为神鸟,她竟然给自己取名叫凤。 “以后别乱吃了哈,别祸害苍生啊。” “九凤,我叫洛洛。” 洛愿不顾他的错愕,转身飘走了。她是废物对方可不能成为废物,要不一堆废物。 她兴趣使然看过神话与上古的一些介绍,可没研究过山海经和有关记录奇异怪兽的书籍。 九凤望着她飘走的方向,她走了?这么干脆?他哀叹一声飞回深林蛰伏起来。他现在这身妖力,别的妖怪吃他差不多。 洛愿飘走的时候感觉自己体内好似有一股热量,魂魄也好似厚重了些,难道是九凤的妖力她也能共享? “老祖宗啊,你在哪里啊?”洛愿随风飘荡心里想着老祖宗的模样。九凤感知到她的想法,几百年的幼妖,不屑一顾,还老祖宗了! 洛愿同时感知他的不屑一顾,这他奶奶的!心里默念着:“再窥探我的想法,我立马找妖吃我!”心想还是叫小祖宗吧,毕竟九凤更老点。 九凤...................闭上眼睛,默默不甘。 洛愿感觉风向在变化,随后见到繁华的房屋瓦舍,这有点像昨晚的景色。怎么突然变方向了?风也能听懂话?看多了啥也不奇怪了。 她想着小祖宗的模样,眼里瞧着地面的景致。渐渐她发现风好像变得柔和,莫非这风随她心意?她开始想小夭,猛然感受到风向在变化。 我去!牛啊!这不是相当于自带导航了嘛!她连忙重新想着小祖宗的模样,果然风又变了方向。 这以前从未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原来结印有这么多好处啊! 九凤察觉到她的想法再次冷哼,他能操控操纵天气,引发雷电风雨,甚至控制其余妖兽的思想,风当然随她而动。 可如今他的妖力,稍微灵力深厚的妖兽也控制不了。 洛洛?他才是虎落平阳。 洛愿.............人家说打狗看主人,她现在是狗爪子拍在自己脸上了。 她成功抵达死斗场,她这次并没有穿墙而过,反而是东张西望瞧着大家是从哪里出来,方便找入口。她跟在看客身后飘进死斗场,原来这死斗场主要是建立在地下。 这不就是地下赌场嘛!肯定违法! 她认真记下路线,打算回去告诉小夭,方便到时候便宜老妈来救小祖宗。她飘至中央见到这次并不是小祖宗与妖兽决斗,而是换成两个孩童。 这些人真是畜生!专门看互相残杀!她瞧着眼前的观众们,全是人渣!连妖也不如! 她连忙根据昨晚的路线去找小祖宗,这世界随随便便就是百年起步,各个都是祖宗啊!她飘进屋内见到地上带血的鞭子,心里一紧赶紧飘向牢笼。 “小哥哥,你怎么啦!” 只见他全身是血,身上有无数新鲜的鞭痕,体无完肤。她飘进牢笼见到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她着急地观察他的神情。 刚想入梦试一试,身后边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今晚输钱了,抽那九头妖一顿解解气!” “刚才他才被贵客抽过,你可别把他抽死了。” 解气!她气愤地转头看过去,见到两个家丁奴仆打扮的人走进房门,满身酒气。这里甲乙丙丁也能随意抽人! 她紧张挡在小哥哥的面前,却是徒劳。对方穿过她的身体将小哥哥拖出牢笼,绑在十字架之上。 随后一人捡起地上的鞭子,另一人拿起火炉中滚烫的烙铁。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洛愿再次挡在他的面前,仍然只能眼睁睁看见烙铁烙印在他身上,散发出烧焦的皮肉味。 “畜生!你们简直是畜生!” 洛愿不管做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的兽性。小男孩被强烈的痛感刺激,双目充血猛然醒过来,露出狰狞的模样望向眼前两人。 猛然见到旁边一直想要阻止的洛洛,她又来了。 “老天爷,我想帮帮他啊!”洛愿见到皮鞭一次又一次抽到小男孩身上,急得大哭。 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啊,她只是凡人啊,来到这个世界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现在还要眼睁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男孩死在自己面前吗? 她张开双臂挡在小男孩面前,徒劳也想挡在他前面,鞭子透过她抽在小男孩身上,每一鞭都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 小男孩望着她坚定的背影,第一次有人挡在自己面前。那些皮开肉绽的疼痛像是得到了缓解,他是不是该相信她一次?自己已经成这样,还能再差到哪里去? 洛愿一边死死盯着眼前两个男人,一边无助的哭泣,她要记住他们的模样,找机会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别哭了!” 脑海蓦然出现九凤的声音,洛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正在修炼的九凤感受到她心里波动,用妖力查看她的处境,他是怎么会与一个废物结印!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原本不想多事,可她哭得实在心烦,他才通过结印与她联系。 “你静心感受我的存在,我可以通过你操控他们。”控制两个废物的能力他还是有。 “哦哦哦,谢谢你啊,九凤。” 洛愿赶紧闭上眼睛想着九凤,时间像是慢下来了,四周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了。忽然九凤出现在她脑海中,他闭着眼睛。他猛然睁开双眼,她见到九凤猩红的双眼。 她的意识存在,魂魄像是被九凤超控,她下意识想要摆脱。 “别挣扎,只有你自愿我才能操控。”因为结印的关系他是不能操控她,除非在她自愿的情况。 洛愿闻言立马放松,随着九凤操控她的魂魄。洛愿再次睁眼时瞳孔变成猩红的妖瞳,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放下!”不属于洛愿的声音从洛愿嘴中发出。 洛愿.....................这次赚翻了。 小男孩也听见这道凶厚的蛊惑声,她背对他,他看不见她到底在做什么。 他瞧见奴仆动作一滞,听话般放下手上的刑具,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放下他后你们出去,找地方杀掉对方。” 洛愿...................凤哥是狠人啊!此时她察觉自己体内的暖流在快速消失,这怎么还费自己的指甲盖啊! 这有两分钟吗?这么菜吗? 洛愿的双眸一直盯着两人,魂体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微动。操控这一切的九凤也感受到洛愿灵体的变化,撑这么一会便不行了。 小男孩闻言震惊不已,他看见两人朝自己走过来,解开捆绑自己的绳索,他在见到转过来的洛洛,心头一骇,她怎么会出现妖瞳! 那两人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九凤随即从洛愿的魂体抽离。他也是第一次做操控灵体的事,刚抽离便感知她的灵体变得虚弱了。 洛愿拿回魂魄的控制权猛然倒地,闭着眼睛大喘气,幸好没消耗过度,不然她又要陷入黑暗。 小男孩见到洛洛倒地不起,忍着身体的疼痛蹲在他面前,见她变得好似更加透明了,刚想出声便见到她睁开眼睛。 洛愿以为他是因伤站不起了,可她现在也没办法帮他,她飘都飘不起来。 “小哥哥,你活着真好。” 说完便闭上眼睛,等着天亮让那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送回小夭身边。 “凤哥,谢谢你帮我。”洛愿在心里道声谢,便安静的躺在那里。 九凤.............废物!不过懂礼。他没想到她真是为了救一只妖,刚才透过她见到对方的真身---九头蛇。 她希望他活着,明明才见过两次,她却希望自己活着。来这里的人都希望他死,这样他们才更兴奋,才更有乐子。 第一次有人希望他活着。 小男孩见她闭上眼睛身躯微微有起伏,他默默躺在她的身侧,注视着她,直到剧痛袭来昏死过去。 天光微亮的时候,小男孩察觉到屋外喧闹的声音,睁开双眸展出妖瞳发现她不在,他跌跌撞撞再次回到笼子,伪装昨晚无事发生。 他现在戴着脚链,全身是伤逃不出去,可他必须得逃出去。 死斗场发现两位奴仆离奇死亡,连忙查看各笼子的奴隶,看是否有妖逃走。见到没奴隶逃走才松口气,只当二人酒后互殴而死。 第6章 救他 洛愿回到小夭身边,虚弱到无法飘起,她赶紧爬回凤凰树下。时不时的微风总能带偏她的方向,她想着凤凰树,可这次风并没有将她带向那里,像是再次失去控制能力。 她用了好久才移到凤凰树下,开始拼命修炼。 昨夜听说死斗场的奴隶可以赎出来,可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显现,就算找小夭透支零花钱,也拿不到死斗场。她不知道死斗场具体位置也没办法告诉小夭,带路让西陵珩顺利找到小祖宗。 经过白天的修炼恢复,洛愿再次入小夭的梦。 西陵珩作为皓翎的帝后,此时应该在皓翎宫廷,飞兽传信,当天便有回应。 小夭见到朝瑶似乎有些虚弱,赶紧询问她是不是修炼遇到什么情况了。母亲说过妹妹的情况,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知道她以灵气为食,所以要不断给她补充灵气浓郁的花草有助她修行。 “瓶颈期嘛。”洛愿还给小夭解释了什么叫瓶颈期,遇到需要突破的关卡了。 知道小夭一直想在梦外见到自己,她可不想让小夭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误以为自己为了救妖而浪费灵力。 每个地方都有世俗的偏见,目前的时代过度到父系社会并没有多久,仍然有部落女首领,有女子掌权,可也慢慢出现对女子掌权不满的声音,何况是世人对妖的偏见。 最让她疑惑不解的事情,明明是氏族部落整的像封建社会!也不知道到底是她认知猜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存在!你说不存在,这里存在的许多人与事确实也是华夏上古时代所发生过,你说存在吧,这个时代的发展速度完全又超出她的想象,不仅是各方面工艺、军事、习俗、生活像封建王朝社会,离谱到这里居然还有女子名声这个说法? 原始社会时期人们不应该过的是群居生活吗?他们是没有所谓的家庭概念的,也没有区分具体的\"夫妻\",母系社会时甚至很可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母亲说三国之间死斗场甚多,她与父亲可以帮忙在皓翎与西炎探寻。” 洛愿无奈也只能表示理解,毕竟西炎与辰荣势同水火,迟早有亡国之战。 她脱离出小夭梦境,飘到院中想着小祖宗的模样,风再次把她带到死斗场。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围着死斗场的周围飘荡,查看地理位置,顺便听听周围人的谈话,想要知道这具体在哪座城池。 听半天听个寂寞!全是吃喝嫖赌,她能指望来这里的有什么正经人! 她顺着昨晚的路线再次飘进死斗场,仍然认真记着路线,她这次将死斗场内部也全部飘了一遍,无人之境的感觉让她畅通无阻。 最后,她还是在牢笼里找到小祖宗,闭着眼睛满身血污,看样子他才决斗过。她看着他脚边的生肉,刚才见到其余奴隶大口吃着生肉,这应该是他们的食物,几百年都吃这个。 她瞧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心里不太是滋味,主要上辈子没见过这么惨的小孩子。凡人被这样折磨早死硬了,他已经这样被折磨几百年了。 凝神聚气再次入他的梦境,这次的梦境比上次好点,像是乌云笼罩,有点可见度了。 “小哥.......哥.......” “在这。” 洛愿猛提一口气开口大声喊着他,话未说完便听见他的声音,憋回去的气差点憋死鬼。她回头看到他又坐在石头上,连忙朝他跑过去。 “小哥哥,你好点了吗?” “嗯。” 洛愿.............现在三个字变成两个字了。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你好点了吗?” “我没......我去!” 洛愿原本还在开心他多说几个字了,突然反应过来他问自己好点没?昨晚他看见自己虚弱的模样了? 她坐在他身边,忐忑地望着他:“你梦外能看见我?” “用妖瞳的时候可以。” 妖瞳!可九凤看见自己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妖瞳啊!其余妖出现妖瞳也并未看见自己。 “那你能听见我说话?” “能。” 洛愿................这和仙女不一样,这是能时时刻刻能见到的人,还不需要自己浪费灵力。 她心情无比激动,梦里梦外都有人能见到自己了。 “真好。” 担心过于激动的心情吓到他,又怕他以为自己有所图,她抿笑半天才蹦出两字。 随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高兴,嘴角却总是上扬。 小男孩瞧见她欣喜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心里似乎也有一丝喜悦,死斗场多年他已经没有感受过什么叫高兴了。 “小哥哥,我母亲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找到你。” “要不,咱们逃跑吧。” 洛愿只要想到他日日受尽折磨,一刻也不想他待在这里。 小男孩狐疑地看着她,死斗场防卫森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逃不出也难逃一顿毒打。 “我这两晚把死斗场里面的路线记住了,今晚我又看了看外围的情况。” “有我朋友帮忙我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 洛愿简单想着九凤操控思想的能力,逃出去应该不难吧。 她的话让小男孩与九凤同时一愣,九凤没想到她会称呼自己为朋友。小男孩没想到她还有朋友,还愿意帮忙。 “朋友?” “嗯嗯嗯,前两天认识的新朋友。” 洛愿的话让小男孩和九凤又同时沉默了,两人心想她对朋友的定义这么简单? 小男孩............两天便能成为朋友?认识自己也没几天便想着救自己,她是不是太单纯了? 九凤...............她这废物到底是怎么活下去? 洛愿................凤哥,我又感觉你在骂我。 从他昨晚出手帮自己,他已经从鸟哥升级到凤哥,凤哥牛逼的能力必须得供着啊! 九凤通过感知与她对话:“我现在妖力被压制,昨晚那种废物,我一次也只能控制两人。” 洛愿...............“那咋办?我也没办法一晚上提高灵力啊。” 九凤..................她为主,她问自己咋办?她脑袋一热就敢行动? 小男孩瞧着她沉默的模样,并不知道她在心里与九凤对话。想了想还是开口。 “试一试。” 天天毒打也受过,与其永无止境留在这里,不如搏一搏,至少有她还有一点点把握,尽管微乎其微。 洛愿猛然听见他愿意,他愿意信自己一次诶。一激动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等你出去平安无事后,我带你见我朋友。” “他很厉害,肯定能教你修炼。”老祖宗肯定见多识广啦,教他几百岁的宝宝肯定没问题。 九凤..................“教不了,我属火系,他应该是水系。” 洛愿............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前后有一个呼吸吗?豪言壮语放出去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要是教不了,我也帮你找老师。” 也不知道仙女什么时候能来见自己? 九凤:“仙女是谁?” 洛愿..............忘记闭麦了,“女的!问题真多!” 小男孩瞧见她丰富多彩的表情,一会豪横,一会心虚,一会气呼呼,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表情?全部显露于脸上,丝毫不隐藏自己。 洛愿在心里与九凤交流着,并没有注意到小男孩的打量。 九凤:“这事和我无关,我自己想办法。” 洛愿..............她在他心里果然没什么地位。“凤哥,瞧在你们同属于妖族的份上,帮帮忙呗。” 她也不知道怎么拿捏他,主要人家原本也不是心甘情愿与她结印,上辈子请保姆还得给钱,她现在什么也没有,还连累他成为废材,只能哄着多说好话了。 九凤:“我也吃妖。” 洛愿............无语是母语!“那我让他吃掉我?” 九凤...........威胁自己?她威胁到了。“你的灵体只能撑住我片刻。” 答应了! “好嘞,谢谢凤哥,以后有事你也说话。”洛愿开心地在心里给凤哥道谢。 九凤..............他用的上她?小废物而已。这封印他必须得解开,他可不想与废物为伍,没有她,他也是驰骋天地的存在,虽然与凤凰同源却不同命。 “小哥哥,我朋友答应帮忙了。”洛愿转头看向小男孩,眼神因为有希望而变得格外明亮。 “你再撑两晚,我摸清这边奴仆的规律,我们在决定怎么逃走。” 小男孩觉得她好奇怪,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这种无缘无故总会让人产生怀疑。瞧见她明亮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嗯。” “行,那我先出梦,你多休息一会。”洛愿不等他回答,赶紧出梦。 出梦后看见他手脚上的镣铐,这东西限制行动,必须想办法搞到钥匙。随后她便往屋外飘去,打算今晚多勘察一下地势以及守卫换防的情况。 小男孩在她出梦那刻便缓缓睁开眼睛,用妖瞳默默注视着她,见她飘走才闭上眼睛休息。 洛愿站立在院中瞧着各处的守卫,在心里默默记秒,算着他们换班的时间。她在这里没有太大的时间观念,之前所有对她来说没有意义,现在唯独能提醒她时间存在的只有日月。 “洛洛。” 蓦然听见有人喊她,她转身望去。仙女伫立在月光之下,慈爱地望着她,她连忙向她飘过去。 “仙女姐姐。” 修炼中的九凤猛然睁眼,他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神力,随即他与小废物结印之间的关联被暂时切断了。 世间谁还会有如此本事无声无息斩断结印感应?看样子小废物的身份不简单。 “洛洛,我已存在上万年了。” 洛愿刚飘近她,意外地听见她含笑的声音。上万年?她什么狗屎运?老老祖宗! “那我叫你凤姨?” 洛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方的模样看起来二十多岁,她习惯性按照上辈子自己的年龄称呼了,她现在还是未满十岁的孩童,确实该喊她姨。 想喊奶奶估计要被打。 “好。” 凤里希察觉到她想法,原本因为她的称呼一闪而过的失落也再次被浓郁的宠溺覆盖。 随即洛愿被她再次抱在怀里,温润的温度将洛愿包裹的很严实。她很喜欢在凤姨怀里的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凤姨,为什么九凤与小哥哥能看见我?” 凤姨既然知道她的来历,上次的对话她也能感知凤姨其实对她现在也很了解,所以她直接抛出答案,并没有解释九凤和小哥哥是谁。 “九凤以魂力为食,自然能看见你。魂力便是你认知里的鬼魂,灵魂。” 洛愿.............百科全书啊!还能按照她的认知来解释。 “你口中的小哥哥,他身有九头,九为极致与神秘,他的妖瞳也与别的妖有所不同。” 洛愿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世界到底有多少妖能看见自己? “凤姨,我这修炼好慢啊,能不能想想办法提提速?” 她实在不想当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了,还天天被凤哥喊废物。 “洛洛,当你神魄与身躯结合时,你便知道你的修炼已经超越大多神族了。” 洛愿.............遥遥无期的结合。 “那我不想被九凤读心怎么办?”她不想背后吐槽被当事人听到。 “当你灵力超越他,便能凌驾于他之上,让他彻底臣服于你。” “到时候他自然无法窥探你的内心与一切。” 洛愿.............那是老祖宗啊,几千年的老祖宗啊!有些问题不问才是最好,免得自取其辱。 “洛洛,你为什么想要救你口中的小哥哥?” 风里希目光一直停留在怀里的小脸上,眷念且疼爱地望着她。 她爱万物,泽被万物,赍万物而不为戾,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寿,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 却有一念,不得不破。 “不知道,可能是有缘或者我比较善良。” 洛愿说完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夸自己这点,老哥说她从没让任何人失望。 “那你不怕你救的人是坏人,恶人吗?” 凤姨这个问题她真没想过,可每个人生下来便是一张白纸,她信人性本善。后天环境与教育决定这个人后天是否改变,他受了那么多苦楚折磨,因此心中存在愤恨,她也觉得是正常。 “不怕,不教而诛才是最可怕。” 她的话让风里希的目光愈发柔和了,她还是那么善良。 “凤姨,九凤不愿意教他,你能帮帮他吗?” “这个恩情,算洛洛的,洛洛以后一定还你。” 洛愿期待地望着凤姨,这个世界不能修炼的妖,相当于别人待宰的猪肉。 凤姨教她修炼,给她玉镯,她与九凤的结印也有可能和玉镯有关系。神仙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人,电视剧总说人有因果,她开口那果她来受。 “洛洛,你很聪明,可他有自己的造化。” 凤姨也不愿意帮他,洛愿眼里不免有些失落,可人家不帮忙她不能强求。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什么理所当然。 风里希瞧见洛洛眼里失落,心里叹口气,指腹点上洛洛额间的洛神花,冰系的修炼术法出现在她脑海里。 “洛洛,你要知天道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 “过程变了,其实早已定数。” 洛愿还正在欣喜之时,蓦然听见天道两字?这和天道有什么关系?太玄学了,咱也不懂啊,以后再唠。 她问清如何把术法教给小哥哥时,心里不禁有点惆怅,这事也得费她的灵力啊! “凤姨,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好歹给点政治任务啊,不然她也活的不明不白。 她疑惑地望着凤姨,她的声音不似刚才亲切,更像是虚空之中传来。 “观全局,悟出你自己的神念。” “你身边人是缘是劫,终在你一念之间。” 洛愿还在思考这话的时候,凤姨已经再次消失不见了。咱们下次预告一下嘛!她还有问题啊! 观全局?当个观众?成为局外人? 她刚准备飘回去的时候,脑海蓦然出现九凤的声音。 “你刚才遇见谁了?” 洛愿.........这是和老板说话的态度?不当她是老板,至少当她是同等相处的人吧。 “管你鸟事!好好修炼!” 要不是怕九凤炸毛,她很想加一句:菜鸡! 九凤..........总有一天杀了她! 此后两天,洛愿白天在小夭身边安心修炼,晚上便去死斗场观察路线摸清换防时间。当晚,她刚准备飘走的时候,忽然看见西陵珩与昌仆脚步匆匆而过,什么时候来的?白天没见她们啊。 昌仆是她小舅妈,他们不是正在与辰荣交战吗? 她一路尾随跟着西陵珩与昌仆,见她进了玱玹奶奶的房间,去见了她的便宜外祖母。 这么晚有什么事?两人如此急忙赶来。 “母亲!” 西陵珩一见到母亲便迎了上去,哀恸地抱着她。洛愿这时候才看见西陵珩的尾指受伤了,好像是断了!这怎么了?怎么手指也断了。 “四哥.......他......” 西陵珩望着年老的母亲,一时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个噩耗。辰荣和西炎交战,中了辰荣的圈套,她不惜断指求少昊出兵,发毒誓求他,可他还是拒绝了。 最后洛愿听见昌仆断断续续诉说..............玱玹爸战死了!她的老舅们全死光了! 这次又与彤鱼氏以及她小儿子夷澎有关系,小舅率兵出征,遇到大军围困,写信给西炎王请求派兵援助,但这封求救信被西炎夷澎拦截。 纠缠不止的恩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两个女人的恩恩怨怨,最后全让子女承担了。 石破天惊的消息接踵而至,西陵珩与少昊离婚啦! 从搭伙过日子正式变为分家各过各的,西陵珩正式回西炎了。 她看守长大的两个娃,一夜之间,一个成为单亲,一个成为离异家庭。她没有妈妈自然知道失去父母一方意味着什么,她的小玱玹与小夭啊,怎么也能遇见这样的事情! 听着玱玹奶奶在那里悔恨,她当年对彤鱼氏有歉意,加上为了保全族人,她退出朝堂隐忍导致换来如今的结局。悔恨有什么用,人死又不能复生。 洛愿赶紧飘回小夭的房间,准备把事情告诉她,当指腹即将触碰她的那一刻,她犹豫了。瞧着小夭甜梦沉沉的模样,再睡一晚好觉吧,拥有一晚的好心情。 今晚,必须帮小哥哥逃出去! 她随风再次飘到死斗场,路上与九凤商量着等会的计划,她说三句等不到一句,偶尔回应还得带句小废物................. 两只九头妖,一个冷得像块冰,三字三字蹦,一个傲得像只大公鸡,咯咯咯乱叫! 没学过儿童心理学与管理学,忍! 她担心自己记得路线不熟练,再次边飘边记,有了九凤的能力,她能控制风速了,风随心转,可终究是他人的能力,不是自己的。 因为她除了能控制点风速,其余的雷电雨全召唤不出来,白天试了试唤雨的能力,滴下一颗雨点子,比她眼泪珠子还小!九凤说这是因为她自身灵力低下,现在控制风的能力也仅仅是未入门级别,完全没伤害性。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牢笼看守的奴仆身上有钥匙,等小哥哥跑出去,如果不是能力不够,她想把这里的小奴隶全部救出去。 “小哥哥,小哥哥。”她飘到牢笼里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吗? 她赶紧入他梦却失败了,他没有入睡,她进不去梦境。于是她将暖流集中指尖形成实体点了点他额心,点完立刻收回,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这是她与他昨晚说好的方式,只有这么点存货,省着点用。 疲惫的小男孩感觉到额心触碰,她来了!他猛然睁开双眸露出猩红的妖瞳,入目便是她灿烂的笑容,她笑起来眼睛明亮如星辰。 洛愿见到他露出妖瞳,赶紧告诉他做好准备。 “小哥哥,我的能力撑不了多久,主要是靠你逃出去。” 她再次将死斗场的内部路线给他重复一遍,并且告诉他这座城池四周有什么,那边有深山,那边有海,那边是下一座城池。 “为什么帮我?” 小男孩瞧见她不放心叮嘱的模样,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帮自己! 洛愿.............她心善呗!“我肯定是做善事,积福德,争取早日六道轮回呗!” 六道轮回?这是什么?小男孩与九凤同时疑惑,两妖十八个脑袋一起想,也没想出这是什么。 “好啦,别纠结啦,我说过我是好阿飘啦。” 洛愿展颜一笑,盘算着等他出去便把术法传给他。 “如果我有命,我会报答你。” 小男孩望着她甜美的笑容认真承诺,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充满真诚。 她也没做什么呀,小孩子可不能让人家有心理负担。 “别别别,你报答我,我就没功德了。” 洛愿说完便站起来,示意行动开始。她静心放松等到九凤操控自己。 “小废物,最后一次,以后别人的事情别再找我!” “行行行,凤哥,夜深了你快点。” 她专门选在下半夜大家警惕性没那么高的时候,可别在咯咯咯了! 九凤通过结印再次施展操控思想的妖力,洛愿再次睁开双眸时,妖瞳再现,身体灵力也在极速消耗。 小男孩凝视着她的背影,见她转身看他时,眼中划过一丝不屑,那不是她的眼神也不是她。 这妖瞳到底是什么情况? 洛愿飘到门外与看守的奴仆面对面而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刹那,双眸变得猩红更胜。 “打开九头妖的镣铐。” 九凤霸道命令的声音从洛愿口中传来,奴仆像是提线木偶般走进房门,打开了九头妖的镣铐。 “走到最远的房间放把火。” 洛愿...........咱们不是说好库房吗?万一最远的房间有人咋办?凤哥说了算! 小男孩在镣铐被打开的一瞬间望向她,那双妖瞳闪烁着阴狠正在注视他。他顾不得许多,这是他的机会。他忍着身体的剧痛从牢笼爬出,根据她说的路线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朝外快速走。 九凤见九头妖成功出了牢笼,赶紧从小废物灵体抽离。洛愿身体一轻,神魄已经变得有些虚弱,强撑着飘在小男孩身侧,不见他逃出去她不放心。 小男孩时不时露出妖瞳看向身边的她,见她变得有些透明,眉头微蹙,依旧不敢放慢脚步。 浓烟散开,敏感的妖兽已经开始嚎叫,死斗场的人已经察觉到失火。此刻他距离外面的世界只有一墙之隔!只要没人察觉打开死斗场里的机关,他便能逃出去了。 骤然,一道大喊的声音在洛愿身后响起! “快来人,九头妖跑了!” 洛愿与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奴仆发现他们了!小男孩死命奔跑起来,可最终还是被两人逮住了。 “九凤!控制他!” 九凤:“你撑不住了。” “快点!不然我让他吃我!” 九凤.............他只好再次施展妖力。 洛愿心想哪怕陷入黑暗也得把人救出去! “小哥哥,逃出去!” 正在挣扎的小男孩听见她的声音,看向她的时候,她瞳孔已经变成妖瞳了。 “放开他,拦住后面的人,告诉他们无事,拦不住就杀了他们。” 她的灵体现在只够他再操控一人,九头蛇能不能逃出另一个人的掌心,那他管不到了!九凤再次抽离洛愿的灵体,洛愿随即失去支撑靠在一边,勉强注视着小男孩。 “你去哪里!” 奴仆见到另一个人松开九头妖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急得大喊。 小男孩猛然跳起来用手臂大力勒住他的脖子,不要命地死死勒住他,用一只手疯狂朝他面部袭击,满心都是杀了他,自己便能逃出去了。 周围也开始响起更多的脚步声,还有惨叫声,应该是另一个被操控的奴仆杀人了。 奴仆被他勒得翻白眼,训练有素一手拽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摸怀里的匕首。 “小哥哥,他怀里有武器!” 洛愿见到对方的动作,赶紧出声提醒小哥哥。 小男孩蓦然听见她的声音,见到奴仆的动作猛然朝他怀里抓去,先他一步抢到匕首狠狠刺到对方心口上,还用力将匕首在对方心口里搅动几下。 他心里忽然觉得爽快,他被他们虐打百年,此时哪怕杀个奴仆他也觉得爽快。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转身便朝外面跑去。 洛愿强撑着跟着他飘,看见他跑出死斗场那刻无法再支撑,猛然倒地。虚弱地注视越跑越远的他,直到消失不见。死斗场的奴仆没过多久也追了出来,一个个从她的身上穿过去。 真会谢,成地板了,倒在地上被人踩。 小男孩沿着她说的路线东躲西藏朝着海边跑去,他是海妖,到了大海便能活命。 逃吧,逃走才有机会活下去,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洛愿被风吹到有月光的地方,闭上双眸修炼,她也要像个人一样先活下去。 第7章 玱玹 月落日升,洛愿回到朝云峰,朝云峰一改往昔的清净,变得热闹起来。不过是悲伤的热闹,人人穿着麻质丧服,行心丧之礼,看样子今天要入土为安了。 洛愿见到小夭之时,她与玱玹抱在一起哭泣。两人披麻戴孝。她默默站在玱玹身边,想要安慰他也无力。 他们一起去了朝云峰后山,那里不光埋葬着玱玹的伯伯们,马上也将埋葬他的父亲。玱玹与小夭跪在墓前,所有宗亲围绕在周围,西陵珩目光悲痛地望着地上年弱的玱玹。 马上要封墓了,怎么小舅妈没来? “祖父,等等我的母亲。” 哀伤的玱玹苦求着眼前这位帝王,他是自己爷爷,他也是西炎国的王。 洛愿瞧着西炎王平静的目光,这死的是他儿子吗?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应该捶胸顿足,帝王谈不上哭天抹泪,至少不至于这么平静吧。 “西炎夷澎!” 昌仆一身红色大红衣衫走了过来,洛愿瞧着小舅妈的穿着打扮以及她坚定的目光,这是要做什么?穿红?她不会想要殉情吧。 她连忙飘到昌仆的身边跟着她,她可不能殉情啊,殉情玱玹就没爹没妈了。 “阿珩,玱玹以后拜托你了。” 她听见昌仆路过西陵珩所说的话,姑姑哪有亲妈亲啊。她紧张地跟在昌仆身边,默默祈祷她可别干傻事。 昌仆走到年幼的儿子玱玹面前,双目隐含泪水不舍地望着他。 “好孩子,娘很想能看着你长大,可娘不能。娘太想念你爹爹了,也许你会恨娘,可等你有一日碰到生死相许的心爱女人就会明白了。等你碰到她,就把这个送给她,带着她到我和你爹的墓前。” “以后,你要听你姑姑的话。” 洛愿听见她的话,亲眼见到她把一朵若木花交给玱玹。不仅玱玹不明白,她也不明白。 你还有儿子啊,你要是殉情,你儿子咋办?无父无母在这个世界能活下去吗? 她蹲在玱玹和昌仆之间着急,想要触碰她却是徒劳。 “小舅妈啊,你想想你儿子啊。” “你老公不愿意放弃将士们,战死沙场,他让你活着,不就是因为他爱你吗?” “你们还有儿子啊。” 昌仆不舍地看了看儿子,随即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指着西炎夷澎将他所做的恶事大声道来。 当她听到昌仆在大庭广众下揭露真相,反观西炎王一脸冷漠不肯主持真相的模样。洛愿气得飘在西炎王面前骂他不为人父。 “原配的孩子不是你孩子了?” “就因为西炎夷澎是你白月光的儿子?你那位是白月光吗?黑月光吧!” 哪怕没人能听见洛愿的话,她也站在西炎王面前气急败坏骂他,见过宠妻灭妾,没见过连子女都不顾的帝王。 这还是她认知观那位华夏先祖吗?她觉得她先祖可干不出这么薄凉的事情,眼前这位绝对是妖怪。 这世界肯定出毛病了,出现bug了,这绝对不是她认知的世界! “作为若水的族长,为了六千族民的亡灵,六千女人的哭泣。我不能原谅他,若原谅了他,我无颜回若水!作为昌意的妻子,他杀我夫婿,我更不能饶恕他!” 昌仆对西炎王的态度也冷了心,她话落边立刻朝着西炎夷澎扑过去,用藏匿好的匕首狠狠刺向他。站在一旁的彤鱼氏反应迅速地挡在儿子面前,替西炎夷澎挡下一击。 西炎夷澎没等到想象中的剧痛,睁眼只有挡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母亲的鲜血染红白衣。 黑月光死了...........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昌仆已经被西炎王下令派人抓住了,准备将昌仆关入天牢,把所有若水人都拘禁起来。 西陵珩连忙为昌仆求情,西炎夷澎抱着怀里已经了无生息的母亲,凶狠地看着地上的玱玹,这一切也被西陵珩尽收眼底。 年幼的玱玹错愕地望着眼前,为什么他们要抓母亲?母亲只是揭露真相,只是为父亲报仇。 同样错愕的洛愿瞧着西炎王大怒的模样,她这小舅妈不能玩暗地刺杀吗?这当众杀白月光,不等于送人头嘛。 昌仆狠狠地看向西炎夷澎,不甘心,居然没有要他的命!如果不是他与他的母亲,怎么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今日她早已打定主意不活了,当初他说:“夫妻一心,相守一世,生同衾、死同穴!” 那么今日她也要实践当初许下的诺言,昌仆猛然挣开束缚,用匕首插入胸口自杀倒进昌意的墓穴。 “母亲!” 在场的人猛地见到这一幕,玱玹哭喊着要冲向墓地,西陵珩心中悲痛牢牢抱着玱玹,小夭也紧紧抱着玱玹。 那座墓地在昌仆倒下时,瞬间开满了若木花,围绕在墓地之上。 洛愿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墓地,爱情真的这么重要吗?儿子都不要了?你把玱玹推给西陵珩有什么用?她是玱玹的亲妈吗?他父亲刚战死,你却在他面前自尽。 徐徐图之,慢慢报仇不好吗?难道玱玹不是你们二人爱的结晶吗? 她凝视着眼前的墓地,她想问一问昌仆,可是等到大家要离开也没看到昌仆的灵魂,最后只见一缕金光向天际飘去。 这世界没有灵魂? 回到朝云峰前殿的小夭陪着玱玹吃饭,安慰着他。玱玹接过小夭递过来的凤凰花放在嘴里,为什么这是苦的? “玱玹,我知道你心里苦。” 小夭看着玱玹隐忍的模样,他心里苦自然吃什么都是苦的。 玱玹听见小夭的话,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一幕,痛哭出声。洛愿站在旁边默默抹着眼泪,以后玱玹真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这以后心里的苦楚只有玱玹自己知道了。 看今日这情况,说不定西炎夷澎会斩草除根。黑心肝的祖父死了白月光,说不定还会再次默认这种情况发生。 悲痛的西陵嫘强忍着病痛将玱玹和小夭叫到自己面前,嘱咐玱玹要保护好朝云峰,保护好小夭,嘱咐两个人彼此珍惜,相守相望。 她嘱咐完玱玹与小夭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临死前要求不葬入西炎,葬入西陵。如果她知道此生会那么痛苦,那她宁愿剜去双眼也不愿在年少时看到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少年。 洛愿瞧着西陵嫘,这恋爱脑的下场啊。如果是她,当年云泽死的时候,拼着命也把黑月光和她两儿子弄死了!还想着什么化干戈为玉帛! 死两儿子也能退让,现在最后一个儿子也死了,只剩下西陵珩一个女儿了。 当晚,洛愿入了玱玹的梦,这也是她第一次入玱玹的梦。梦里开着鲜艳的若木花,她瞧见孤独的玱玹望着手中的若木花正在哭泣,她入梦前瞧见他也是满脸泪痕。 “玱玹!” 她大喊一声朝着玱玹跑过去。玱玹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向对方,他见到身穿白裙与小夭年龄相近的女童朝自己跑过来,他从来没见过对方,她是谁? “你是谁?” 洛愿..........果然聊天的开头都一样。 “别哭了,我是神女呦。” 出门在外,总得自己提提身份。 “上天得知你的事情,让我来陪陪你。”洛愿觉得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真诚善良。 玱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神女”,他怎么觉得这个神女像骗子。 “诶诶诶,别用这眼神看我哈。” 洛愿瞧着玱玹与小祖宗一模一样的怀疑眼神,她长得不行还是面恶?怎么一个个全是怀疑的眼神。 她对玱玹可没那么多顾忌,这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崽子了,脾气性情都清楚。 神女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玱玹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我知道你小时候所有的事情,不信你问。” 玱玹听见她的话,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见她对答如流才有点相信她是神女。 “好啦,小玱玹,我陪你聊聊天。” “我们在梦里聊天,所有人都不知道呦。” 玱玹面对小夭都克制隐忍,心里应该憋坏了。洛愿主动牵起玱玹的手,拉着他走到一边席地而坐。 “玱玹,你父母在天上瞧见你难过,他们也会难过。” 洛愿指着梦境上方,笑着注视着玱玹,开始胡编乱造死后灵魂在天上的故事。 “他们还能看见我吗?” 玱玹望向天空,心中悲痛。他好像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灵力不强,需要人照顾。 “能啊,你还是小孩子,这一辈子还很长啊。” “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困难和艰苦,我们只要一直在成长就好了。” 洛愿见玱玹一言不发,望着天空。她干脆站起来蹲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脸,很认真地凝视着他。 “玱玹,咱们靠自己也能强大起来。” “这样你才能守护你想要的一切。” 玱玹被她的动作一惊,刚想别过头却被她那双坚定的双眸吸引,直愣愣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母亲留给他的若木花,刻在他的心里。 傻了?洛愿瞧他没反应随即松开他的脸,“玱玹,我和小夭不管何时,一定陪着你。” 既然昌仆把他托付给西陵珩,西陵珩肯定会把他带在身边,以后与小夭也是日日相处。那她陪着小夭,自然也陪着他,小夭心里也很看重玱玹,视若亲兄。 “你叫什么名字?” 玱玹听她提及小夭,低眸看向眼前这张脸。她与小夭一样额间有花瓣印,她长得很容易被记住,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我叫洛洛,以后来梦里陪你聊天。” “说不定有机会我们还能在梦外见面呦。” 洛愿趁机捏了捏他的脸,手感真不错,细皮嫩肉。自己瞧着长大的小男孩,她肯定希望他开心快乐,可他身处的环境定然还会有艰难等着他。 “洛洛。” 玱玹喃喃低语念着她的名字,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是神女可以帮他吗?他想要帮父母报仇。 “玱玹,记得你祖母的话,与小夭互相守望。” 她记得黄帝应该传位于孙子,昌意之子,不出意外应该是玱玹,可少昊却是俊帝不是黄帝之子,她有点拿不准了。 这世界与她的认知观出入太大了,她也云里雾里,不知道众人的结局是否如她想的一样。 玱玹点了点头,祖母的话他铭记在心,何况小夭是他的妹妹,他与小夭在祖母面前发过誓,这辈子不离不弃。 “洛洛,你能帮我报仇吗?” 洛愿............这么小心里已经有仇恨的种子了?他这一生不会为了仇恨而活吧。 “那个....我的能力还不够,现在只能入梦陪你。” 想想也能理解,亲爹妈全部被对方害死了,要是不复仇枉为人子。 玱玹瞧见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一阵失落,她也不能帮自己。 “玱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作恶多端,肯定没有好下场。” 洛愿见他失落赶紧出声,随即起身坐在他旁边,结合上辈子看过的故事添油加醋编造因果的故事,绘声绘色讲给他。见他沉默寡言,知他没有打开心扉,洛愿也不介意,毕竟见过冰块了,玱玹对她的态度算是比较和善了。 玱玹听她讲的事,满腹狐疑,怎么他从来没听过?要是上天有眼,为什么坏人还在作恶多端。 洛愿讲了半夜,玱玹沉默听了半夜,讲得洛愿快成神婆了。 “玱玹,欲听后事咱们明晚见。” 一晚上哪能让他打开心扉,洛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想去瞧瞧小哥哥逃到哪里了。 “明晚还能见到你?” “能啊,这是咱们的秘密呦。” 洛愿朝他摆摆手连忙出了梦,她又赶紧跑到小夭的梦里,搂着伤心的小夭好一顿安慰。 带娃真不容易,小夭虽然没有玱玹那么难受,但失去舅舅的悲痛也同样存在,她也是在梦里伤心了好久。 等洛愿出了小夭的梦,心里想着小哥哥的模样再次随风而飘。瞧见他躲在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耀,他身边周围全是杂物,蜷缩着身体睡得很警惕。 她入梦告诉他自己来了,以后晚上守着他,让他好好休息,说完便赶紧出梦了。 这是什么际遇?她身边遇见的这三位怎么一个比一个惨? 她出梦后坐在他身边,借着淡淡的月光闭着眼修炼。小男孩在她离开的那刻睁开眼眸看了一眼,见她真的坐在自己前面挡着他,便再次闭上眼睡过去了。 今天被人追杀了一天,他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接着逃。 洛愿心想自己真快成神女,难道是让她来拯救儿童的心理健康?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忙着到处关心小孩子。 察觉她想法的九凤,不出意外回应她一声不屑的冷哼声,小废物有这时间不如多提升点灵力,让他妖力也尽快恢复,免得他现在觅食只能吃点低贱人族和下等的妖族。 白天洛愿耳边听着周围的一切,全心全意修炼,晚上则跑到玱玹与小夭的梦里逗他们开心,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 每晚依旧守在小男孩身边,每次察觉到危险便立刻入梦喊醒他,让他快跑。她还没找到机会把术法给他,因为她那点渣渣存货,她怕给了自己先陷入黑暗了。这段时间,她必须得陪在小夭与玱玹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的作用大不大,但她目前也只能做这些。 后面,她瞧着小祖宗逃走的方向,他去了大海的方向。这段时间,他与她没怎么说过话,他对自己的防备心依旧很强,不愿多聊。况且他忙着休息,她忙着修炼,每次也只是打声招呼便各自忙各自。 有时候去得早一些,见到他捡人家丢弃的食物吃,或者是身处狼狈不堪的处境,她总是等一会才过去与他打招呼。 知道这个世界与她认知有所不同,知道对方是活了几百年的妖,可他的模样总是让她把他当成小孩子,想要维护他的自尊。 他比玱玹还惨,玱玹心里苦楚至少衣食无忧,他只能一边拼命逃走,一边想办法活下去。风吹雨打也没延缓他逃命的步伐,饿的受不了还与别的小乞丐抢东西吃。 玱玹在朝云峰受尽白眼,其余小孩子总是嘲笑奚落他无父母,迟早会被赶出西炎。他气不过每次总是扑上去与他们殴打在一起,小夭也是时刻陪着他身边,帮他打跑所有人。 白天小夭陪着他学习,晚上洛洛总会给他讲许多离奇的事情,他知道她们都想让自己开心振作起来。 他并没有告诉小夭洛洛的存在,他记得洛洛说这是秘密。洛洛对他白天发生的事情都很清楚,有时候还会告诉他下次应该怎么打对方才会更痛,她在自己面前比手画脚。他每次瞧见她差劲的动作,总是要憋笑,她打架还不如自己呢。 最近小夭心里不开心,因为有人说她父母已经合离,她把这事告诉朝瑶,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朝瑶去过很多地方,肯定知道的比她多。 “不管他们合不合离,他们始终爱着你。” “不能因为父母不在一起,便否决他们对你的爱。” 朝瑶的话让她心里略微好受点,可心里始终难受。幸好每晚都能见到朝瑶,朝瑶会把她遇见的事情告诉自己,排解她的难受,她慢慢有点心生好奇,朝云峰与五神山之外,原来有那么多离奇古怪的地方。 她每次见到愁绪不展的母亲,她也会把朝瑶给她讲的事情告诉给母亲,每次母亲总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听她认真诉说。 这晚,洛愿终于见到小祖宗跑到了海边,他伫立在海边凝视着大海,她刚想问他是不是要休息,猛地见他跳进海里。 自杀?她救他可不是为了让他换个地方死啊,她急得赶紧一边瞟向海面,一边着急喊他。 “小哥哥,你怎么跳海了?” “咱们不是说努力活下去吗?” 洛愿想去海里找他,可她根本没有重量去不了海里,只能在海面悬浮四处环顾。 小男孩在海里展开妖瞳望着海面的她,海面上景象变得模糊和扭曲,海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朦胧,月光透过她的身形落在海面,梦幻且柔和。 这一路,她从未说过要什么东西,像是帮他只是顺手而为。多年的折磨让他不愿意相信她,可现在他回到海里了,他离自由不远了。 片刻之后,见到她愈发着急的模样,像是要急哭了,他从海面探出头,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洛洛,我回到大海了。” 洛愿心里快要急疯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他却自杀了。此刻见他从海面探出头,咦?他怎么还能停留在海里? “小废物,他是海妖!” 她心里的疑惑立马被一道不屑的声音给解开了,这也没人告诉她啊! “你是不是回家了?” 洛愿心想海妖那应该算是回家了,大海嘛!着急的心情被欢喜代替,她飘至他的身边,开心地望着他。 “算是吧。” 小男孩见到她开心,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他是第一个不需要依靠什么便能看见自己,听见自己说话的人。九凤那不算,她与他见面,他还是九头鸟的模样,没人形! 九凤...........哪家妖在自己的地盘觅食用人形?他倒是想让她睁眼看看,奈何他现在的妖力确实没办法幻化成人形,维持人形也是需要妖力。 “我会来找你。” 小男孩说完立刻沉入海底,速度快得一眨眼便不见了,洛愿正想说把术法交给他啊!洛愿望着安静的海面,过了一会,失落地飘回地面,她在海边月光下修炼。 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心里又想着把术法给他。每次陪伴完小夭与玱玹,她总是飘到海边去修炼,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他。 她不知道,每次她闭眸修炼的时候,小男孩总会从海面探出头注视着她。她怎么还在这里?心里的防备让他并没有上前。 海里也有妖兽,获得一部分自由可依旧活得胆战心惊。他担心贸然上前让别的妖兽注意到她,为她带去麻烦。 这日,小夭把朝瑶给自己讲得海边的事情告诉给母亲,母亲把自己抱在怀里问了自己关于她与父亲的事情,问她如何想。 这是母亲第一次与她谈论这个话题。 她其实想的不太明白,母亲为何会突然昭告天下她与父亲已经合离?可瞧见此刻温柔的母亲,她还是按照朝瑶当时说的话告诉给母亲。 “瑶儿说,不能因为父母之间的感情,怀疑母亲与父亲对我们的爱。” 瑶儿........西陵珩想起之前见到瑶儿身躯的模样,听过这段时间小夭说她的事情,多少能察觉出小女儿的性格与心性。 如果她和她姐姐一样健康,成年后肯定与自己年少时一样,游历大荒,成为一个肆意洒脱的女子。西陵珩疼爱地摩挲着小夭的脸颊,西炎与辰荣迟早会有背水一战,前方战事吃紧,她与他也会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小夭,你们是亲姐妹,此生要不离不弃。”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瑶儿。” “好。” 西陵珩凝视着小夭的脸蛋,哪怕封印住她的真容,她也记得她的眼睛很像他。 送走小夭之后,西陵珩目光变得决绝,有些祸害不能留了!西炎夷澎不可能放过玱玹,玱玹是四哥唯一的儿子,四嫂托孤于她,有些事只能她来做。 不久后,西陵珩亲手杀了西炎夷澎惹得西炎王大怒,西炎夷澎是西炎王最疼爱的儿子,西炎王欲提剑杀西陵珩,斥责她不顾与夷澎情意,幸得众人阻止。 而彼时,西炎与辰荣两国战事胶着,眼看辰荣要打到家门口了。西炎王可堪大任的儿子都已死尽,西陵珩也被迫上了战场。 西炎王与西陵珩晚上私下的对话,无意间被洛愿听全了。西炎王向西陵珩保证,只要她上战场,他会尽一切努力保护玱玹,将来这一切都是玱玹的。 “呸,遇见你这种男人真倒霉!” 如果不是没口水,洛愿肯定吐他一口水,啥玩意!那晚的西炎王一副伤重的模样,说是被赤宸打成重伤了。 她不想西陵珩上战场,她曾经听见有人传过西陵珩与赤宸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她不确实是不是西炎夷澎他们背后散播的谣言。如果是真的,那西炎王真的是卑鄙!让昔日的恋人对战沙场。她不想小夭失去母亲,她希望小夭留住西陵珩。 还没等她入小夭的梦,当晚西陵珩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给小夭了。 “母亲,你能不能不去?” 依依不舍的小夭抱着母亲,她的舅舅们全战死了,她舍不得母亲离开。 “小夭,我是西炎王姬,理应有责保护西炎的臣民。” 为了西炎,尽管她了解父亲的心思,她也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毅然走上战场。她有自己的责任,她必须守护她的国家,这是她作为王姬的责任, 她这话一出,站在旁边的洛愿只能唉声叹气了。家国,她选择国,哪怕与昔日爱人兵戎相见,她也选择国。 没有西炎王的那番话,真到国破家亡之时,她依旧会选择为国出战。 没有家何来国,她祖国的成立也是无数先驱舍弃小家换来,满门忠烈,几百万人的鲜血才换来一面五星红旗。 这就是凤姨说的观全局吗?可是她有七情六欲,日日陪伴的人迎来噩耗,她如何能做到纵观全局? 她没想到西陵珩出发之前,决定把小夭送到玉山寻求王母的庇护。洛愿瞧着眼前哭得难舍难分的玱玹与小夭。 她昨晚已经安慰过他们了,可真到这一刻,两人的情感让他们仍然依依不舍。 玱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小夭送走,小夭拿出母亲送她的狐尾。 “玱玹哥哥,送给你。” “小夭,你等着我去接你。” 姑姑说他留在西炎国还有别的事,他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小夭,姑姑说小夭与他将来不一样,让他以后要好好保护小夭,关于能力这个事实他无法反驳。他不舍地接过狐尾,心里默默下着决定,他会强大到能够保护小夭,早日接她回家。 小夭恋恋不舍与玱玹告别,由母亲陪着上了玉山。她在这里见到好久不见的烈阳与阿獙,西陵珩让烈阳好好保护小夭,阿獙则好好陪着小夭成长,不让她孤单。 第8章 暂别 玉山---上古圣地,灵气特殊,玉山止兵戈。玉山上神兵器无数,所有执掌均为女子,不入红尘,远离纷争。 洛愿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瞧着天上的各种飞鸟,这都是神话故事里面听过的鸟类,少昊的坐骑是一只玄鸟,西炎王的坐骑是五彩重明鸟。 这个世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行都有坐骑,托小夭的福气,每次同骑时她被力量牵制从没在天上被吹跑过。 西陵珩望向瑶池湖面,她的另一个女儿还在沉睡。 王母见到阿珩眼眸里的不舍之情,唤退侍女,施展灵力将玉棺从湖里升起。 玉棺缓缓打开,这也是小夭第一次见到朝瑶的身躯。 “瑶儿!” 小夭踮起脚尖趴在玉棺边望着里面躺着的妹妹,她与梦中一模一样,可没有任何回应。 洛愿赶紧飘上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我的仙女啊,这基因彩票她是中上了。她没想到自己长得这么好看,虽然小夭给自己形容过,但是亲眼所见还是不免有点欣喜。 女童模样已经出落隐隐有倾城之姿,可她怎么越看越不像西陵珩与少昊?小夭长得像少昊,可她却是谁都不像?基因突变了?遗传隐形基因了? 烈阳与獙君得知阿珩这次来得目的,见她将两个女儿都留在玉山,猜出她心中所想,执意要跟着她去战场。 “保护好瑶儿与小夭,成全我做母亲的心意。” 不管烈阳与獙君如何说,西陵珩都不同意带他们去。她站在玉棺前注视着朝瑶,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镯,轻柔地抬起朝瑶的手给她戴上。 “你说你喜欢美丽的石头,这是母亲为你在王母这里求来的。” 这是玉山独有的灵石彩玉,玉化精致、颜色多变、层次分明,千万年得益于玉山独特的灵气滋养,对于修炼与疗伤有数不尽的好处。 这时洛愿才看到玉棺里的她,衣裙下还有些许漂亮的钻石,原来她之前也来看过自己。她瞧着西陵珩为她戴上的手镯,五光十色,光彩夺目,在日光的折射下隐隐泛着五彩光芒。 “瑶儿,母亲永远爱你和你姐姐。” 西陵珩撑在玉棺边,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她能为她们所做不多,但竭尽全力。 没感受过母爱的洛愿,瞧着这些年西陵珩对她的思念与愧疚,早已经被感动了。她心中也舍不得西陵珩,她尝试过入她梦,可每次都被挡回来。 偶尔她甚至会想,如果回不去有这样的母亲也算是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了。现在她却要上战场了,去那个生死难料的地方。 西陵珩注视朝瑶许久才蹲下身子抱住小夭,承诺一定会来接她。王母则在此时将玉棺缓缓合上,她从阿珩嘴里听过朝瑶的异事,也不知道此刻那个孩童在不在她们身边。洛愿瞧见玉棺即将合上的时候,手镯不见了!这还有人无声无息偷东西? 她眨巴眨巴眼睛准备看清的时候,玉棺已经合上再次沉入水底。 “小夭,这是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西陵珩将医书与她自己整理的心得取出来交给小夭,洛愿听见她与烈阳和獙君的对话,又见她把这些也教给小夭,心里隐隐觉得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忽然,她感觉自己体内像是升起热浪,从手腕开始流窜至胸口,像是要把自己烫死,她还能怎么死?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手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之上?纯白的手镯与五彩手镯同时散发出光芒,一金一白,互相交织。 洛愿被疼得十分难受,捂着胸口蹲在小夭身边,痛苦地望着西陵珩与小夭。 谁来救救她?她想求救可手却穿过小夭的身体,一切只是徒劳。 “怎么了?” 九凤痛苦的声音蓦然从她脑海传来,此刻九凤体内也不好受,像是被灼烧,疼得他连展翅的力气也没有。 “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像是要被融化了。”她什么也没做,怎么会突然这么痛苦,心口甚至传来刺痛。当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疼痛。 “你将所有灵力调动到心口抵挡一下。” 九凤现在不好受,声音也不免有些颤抖。一般的火焰对他没有任何伤害,此刻他却觉得全身被灼烧。 还未等洛愿调动灵力,手腕上的白色手镯便散发出阵阵强烈凉意,蔓延至四肢百骸,侵入骨髓的凉意让那股灼烧感得到舒缓。 此时,九凤敏感察觉到自己妖力提升了,他连忙再次探查小废物的灵力情况,一如既往废物。 洛愿捂着心口,疼得双眸含泪,这比上辈子心脏病复发还痛苦。 她望着西陵珩眷念地望着小夭,最后转身离开任凭小夭如何唤她,再无回头。明明不是一个人,但她的身影却显得决绝与悲壮。 见到西陵珩马上要乘坐飞鸟离开,她看了一眼小夭,忍着全身的疼痛飘向西陵珩想和她告个别,才飘离小夭四五米的距离猛然被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睡睡睡!又不是没睡过!植物人都当过了。她将灵力集中于喉咙位置,朝着西陵珩的背影大声喊道:“母亲,我也等你回来!”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玉山,西陵珩猛然听见日思夜想的声音,赶紧回头望去。玉山还是玉山,眼里出现的人还是那群人,可她的朝瑶也在。 “瑶儿,在玉山好好陪着你姐姐。” 西陵珩说完便立即转头飞走了,她是一位母亲更是王姬。如果她不去,她的子民将会流离失所,国破家亡,许多孩子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瑶儿,母亲。” 小夭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于天际,她在西炎没等到父王接她,这次能等到母亲吗? 别哭了,我的姐姐啊,你妹妹我要彻底死了。洛愿心里吐槽还是慢慢朝着小夭爬过去,这次还好,吼这么大声也没昏过去。 烈阳及獙君听见那道声音,满是震惊,瑶儿?瑶儿的声音。这件事连见多识广的王母也不免有些错愕,她用神识寻遍整座玉山未发现任何身影,最后集中意念于小夭身边,隐隐感觉有些波动。她不惜耗费更多的灵力感受那丝波动,刚有所感便被一道霸道的力量给挡了回来。 好强的灵力,不对,应该说是神力!自从上古大神相继殒灭,真正的神已经不复存在,哪怕以后会出现神,也绝对不是现在。 玉山也不过是上古大神曾经修炼居住的地方,秉承大神之意,继传承之力,历代王母在此守候玉山,不涉世间纷争。 “小废物,传出去我被你结印,我九个头可以全砍了!” “不说不说,等你脸上有光我再说。” 感受到小废物的心声,九凤心里哀叹一万遍自己怎么倒霉成这样,小废物的心态是怎么能好成这样?不管他如何嘲讽,不屑,她像是全然不放在心上,她没有自尊吗? 自从她救了九头妖,夜夜守着对方休息,一路跟着对方逃至海边。要不是九头妖没什么妖力,他都不免怀疑她是不是图对方妖丹了,一面之缘便这样舍得放在心上。 小废物自己饿得到处喝空气,为了一声母亲,将自己消耗的像条虫子一样爬。 洛愿爬到小夭身边,她想要抱抱她,终究只能望着她伤心。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西陵珩为小夭考虑到一切,让她跟在王母身边学习术法,强大自身能力。让烈阳保护她,撇君陪伴她,给她医书让她有一技之长。 哪怕她目前只是一个摸不见看不着的状态,西陵珩也将她放在心上,事务繁忙依旧寻遍名医与看遍医书,因为她随口一句话,真去为她搜罗美丽的石头。 西陵珩甚至连玱玹也安排好了,不仅冒着道德谴责,帝王之怒解决他的仇人,也为他得到西炎王的一个承诺,大大方方争取权利。 洛愿并不知道西陵珩的所有经历,不过就目前来看,敢爱敢恨,为了家国果断上战场不纠结爱恨情仇,一心为臣民。 仅仅是这些,她很喜欢这位母亲。关于她与别人的爱恨,不是当事人无权利评价。 洛愿日日陪在玉山守候着小夭,排解她的心事,王母好静待人严格,玉山的侍女居然是木偶所变化,难怪她平日看着那些侍女一个个没啥多余的表情,隔半天原来是木头! 小夭闹腾惯了,平日有玱玹和别的小孩陪着,此时她万分不习惯在这里。梦里说话的对象也变成自己,朝瑶总是笑着听自己抱怨。 “什么!玱玹要被送走了。” 这晚小夭诧异地听着朝瑶的话,朝瑶说她也入过玱玹的梦。今晚玱玹在梦里告诉她,他即将要被送到父王身边当质子。 “是啊,西炎王的决定,你父王已经同意了。” 洛愿今日听到玱玹说完,赶紧出梦来告诉小夭。她知道小夭在等父母来接她,同样也在等玱玹。 “为什么?”小夭不明所以地问着朝瑶。为什么要把玱玹送到父王身边,为什么母亲不把她也送到父王身边。 洛愿白日跟着小夭在玉山,不比以前在朝云峰与五神山偷听方便,她对于西炎的事情知道也不太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西炎王答应西陵珩要善待玱玹,为什么要送去当质子,这时代已经有质子了? 可质子的日子不好过,她是知道的。不管是史书还是小说,去他国的质子九死一生,受尽白眼。按照少昊的品性虽然不至于虐待玱玹,也有可能看在西陵珩的面子上善待他,可终究是远离故国。 “我也不知道,但玱玹说如今其余伯伯的势力盘根交错,祖父是为他好。” 洛愿只能把玱玹给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小夭,她现在要成为玱玹与小夭之间的传话筒了。两兄妹不能时时见面,玉山与世隔绝,思念之情全靠她这阿飘。 “瑶儿,我想要下玉山回去找父王。” 小夭实在是待不住了,不仅王母对她严苛,烈阳也日日催促自己修炼,她在这里好像除了修炼什么事也没有。 下玉山?不行!洛愿急忙打消小夭的想法,小夭的灵力长进是不错,可玉山下面到处是妖兽,现在两国之间还在打战,民不聊生,她一个孩子下去太危险了。 “小夭,咱们再等等,现在外面全是危险。” 洛愿将自己遇见的妖兽以及外面的情况再次告诉给小夭,她现在没能力白日显现,灵力也不强,连累着凤哥现在也是自保状态,小夭要是遇上灵力高深的坏人,遇上危险,她只能干着急。她不能让小夭遇到和小祖宗一样的事情,被人骗到那些折磨人的地方。 何况小夭长得好看,要是遇到恋童癖咋办! “小夭,等我们再强大点。等我白日能显现的时候,我们在下去好不好?” “玱玹也一直在努力修炼,他也是为了强大自己,早日来接你回家。” “到时候他要是超过你,你回去又打不赢他了。” 洛愿故意开着玩笑调侃小夭,希望她打消这个念头。 “瑶儿,你说他们会来接我吗?” 小夭没想到朝瑶也会让自己继续待在玉山,她现在的能力确实不如母亲,也没有游走过大荒,可玉山的日子实在是无聊。但朝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现在下山可能连自保能力也没有,况且朝瑶跟在自己身边,如果真有危险,她也没办法保护朝瑶。 她心中思念着父母,说话的语气也是失落。他们何时才会来接自己? “肯定会,我们到时候风风光光离开玉山!” 她晚上想着西陵珩的模样去见过她,她也思念着小夭,她肯定也舍不得战死丢下小夭。如果不是不能入梦,她也会告诉西陵珩,小夭很想她,日日盼着她。 小夭见朝瑶不放心,连忙保证自己不会偷偷跑下玉山。洛愿听见小夭的话依旧不放心,有些想法如同种子,她可不能让种子生根发芽。 掂量着自己灵力强了一点,洛愿决定下次见到小祖宗,一定把术法给他。她夜夜去看他,却从未再见过他。 了却这件心事,她要日日夜夜守着小夭,不能让她再出现这个想法。 洛愿没想到,她出小夭的梦后去海边找小祖宗依旧没有见到他,哎,看来今晚又白来了。 往后几日,她总是陪伴完小夭在去找他,一无所获。小夭倒是再也没提过下玉山的事,她也略微放下心。可能是她与小夭是双生子的关系,她能感受到小夭的心理波动,小夭也能在白日锁定她在的方向。白日小夭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她,还是会下意识对着她说话。 刚开始还把烈阳他们吓到了,见小夭对着空气说话,后面他们才得知小夭是在与朝瑶说话。 小男孩夜夜在海底注视着海面的身影,她几乎每晚都来,他每晚都在海底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总是深夜来,日出前走。 逃走的路上他身受重伤,重伤难治的他在海里也是东躲西藏,海底的妖兽并不比地面少,他现在无人教导,总是担心贸然见她,为她带来麻烦。她说会找人教他,可他不愿意再欠她恩情。 洛愿久而久之没有见到小男孩,以为是他有事,于是她隔几日才会去海边了。这日,洛愿按照习惯去海边找他,却被风带到一片郊外............. 凤哥!你这能力怎么又失效了!这荒山野岭是哪里啊!有了风的能力,她方向感更差了。 九凤.............明明是小废物能力不济,还怪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洛愿借着月光东看西瞧,自从遇见凤哥这种能看见自己的老祖宗,她现在对妖特别敏感,生怕又遇见一位吃魂力的妖。 她瞧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动静,下意识想飘走,正准备飘的时候又没动静了,难道是动物?她继续朝前飘去,刚走近便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人影。 小祖宗!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在海里吗? 洛愿赶紧蹲在他身边,见他身上再次出现伤痕,他怎么会受伤。她根据两人之前的联络方式,用指甲戳了戳他的额心,没反应............ 她赶紧入梦却被弹回来了,他死了? “小哥哥,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可千万别死啊,洛愿只好再次戳了戳他的额心。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洛愿为了节约灵力,显现出一点点的指尖猛然朝着他人中的位置掐下去。现在死了可不划算,洛愿心慌的时候瞧见他睫毛轻轻颤动。 她再微微用力,掐得更狠了。小夭还看过医书,她是看见医书便头晕眼花,天生不是学医的料子,只能按照上辈子见过的方式了............ 小男孩被疼痛刺激,渐渐恢复意识,他以为有危险猛然睁开眼睛,展出妖瞳却意外看见她。 “小哥哥,你不是在海底吗?” 洛愿见他醒了,连忙收回手。节约,节约,节约,这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 “我在海底遇见涡流了,有个男人救了我。” 小男孩简单讲了讲这几日的事情,那人救了他,还传授他治疗的功法。他不信对方,因为对方是神族,在辰荣是与赤宸齐名的大将军,于是他刺伤对方逃走了。 洛愿.................幸好他没吃自己。 “小哥哥,那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逃到哪里死到哪里。” 洛愿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身上的伤一直没有好,在海底也是苟延残喘。 “不会死,万一那人和我一样是好人呢。” “你再努努力,活下去。” 洛愿蹲在他的身边,说话时额头轻触他的额心。小男孩因为她的动作,惊得刚想后退便感觉额间一热,像是被定在原地。 她在做什么?她是装不下去想要杀自己吗? “小哥哥,这是我寻来的功法。” 洛愿知他防备心重,开口向他解释了一句。全身的灵力极速向额间聚集,随之而来她的魂体也开始虚弱。 “小废物,你快放开!”脑海蓦然出现九凤的声音。 九凤现在想亲自杀小废物了,她自己都是废物还如此消耗灵力,她不想活可他不想死! “凤哥,马上就好了。” 随着灵力的消耗,洛愿的魂体愈发透明,像是要消散一样。她不愿放弃,因为只差一点点了。 “你快放开我!” 小男孩脑海里忽然出现冰系修炼之术,她没骗自己。可瞧见她痛苦的模样,急得怒喊。 “不放!我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你了,但我希望你活着。” 这是她救的第一个人,上辈子她也曾经想过自己要是熬不下了,那一定把健康的器官移植给需要的人。如今她的代价只是昏睡而已,小夭在玉山,玱玹在少昊身边,他们都有人守着。 只有他现在可能会死,睡一年换他努力活下去,值得! 小男孩见她渐渐透明到他努力展开妖瞳也快看不清了,他努力想挣脱禁锢,不管怎么挣扎仍然被定在原地,额间的暖流像是把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九凤急忙展开双翅,飞出天极之柜,他准备去把小废物抓回身边,好好修炼。 洛愿感受到灵力殆尽的时候,依旧强撑着完成所有。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这些日子积攒的余粮全没了。 “小哥哥....活下去....等我来找你.......”洛愿说完这句话,便立即陷入无尽头的黑暗。不同以往昏睡过去,此刻她身处黑暗无法行动,看不见却能听见万物的声音,风声雨声,似乎万物皆在说话。 这还不如睡!这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小男孩见她说完这话,身形消散于眼前,消散那刻他也能动了,他忍着伤痛站起来大声喊着她。 “洛洛,你出来!你怎么了!” 此时九凤也错愕发现,他无法锁定她的位置了,他连忙凝聚精力感知她的一切,她如同不复存在般。如果不是体内的结印还在,他也无事,他会以为她死了。 小男孩找寻片刻,不经意间红了眼眶,妖瞳显得更加恐怖。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对他好的人,现在却消散不见了。 她说会把自己救出去,她说会找人教他,她做到了。她说会来找自己,那她肯定会来找自己。 她下次来找他,他会告诉她,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相柳。 在大荒中,其他生灵见自己爬起来像柳树。便以此来称呼他,故而得名相柳。 为了躲避追杀,相柳一路逃走,躲在了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终年积雪,为了活着,相柳利用周围景物隐藏自己,而在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白色是最好的隐匿色。 为了生存,他黑色的发丝也变为银白,通体雪白的真身与极北之地融为一体。 白衣如雪,他亦如白雪。 第9章 西陵珩 洛愿陷入黑暗的第二日,小夭察觉到朝瑶不在身边,她急得去寻王母,王母说瑶儿无事。烈阳与獙君也安慰小夭,小夭始终放心不下,最后王母无奈升起玉棺,告诉小夭只要朝瑶还有呼吸,那说明她无事。只要小夭安心修炼,朝瑶总会回来。 机智的王母此刻也发现当初的六合彩玉消失了,但她并未说破。 此后的日子,小夭心里的期盼又多了一份,她在等哥哥,等父王,等朝瑶。玉山上的蟠桃玉髓当成饭一样被她吃下去,她的灵力一日比一日强。 数年,相柳根据疗伤功法逐渐痊愈,他知道救他那人的名字---洪江。当他发现功法确实有效,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他望着极北之境的白雪,这里既恐怖也美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在了相柳身上。他从洪江传给自己疗伤的功法中自悟一套功法修炼。 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来过了。 后来他又融合她留给自己的功法,如今在极北之境再无妖能伤害到他。 赤宸大军压驻西炎边境,要求西炎王承诺永不进攻辰荣,并且向被杀的八世王谢罪,他就不再攻打西炎。西炎王却不肯罢手,毕竟他的梦想永不熄火,非打下中原不可。 辰荣与西炎数年交战,也迎来最后一战。 赤宸一路西进,连克九关,直打到西炎城外,灭国已经指日可待。 西陵珩望着蔓延而来的洪水,她注视着战场上的赤宸,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不得不再次站在对立面。只是他们两人太了解对方了,她用什么计,他一看便知,他用什么招,她也一见即明。 这场大战,双方将领发现她与他的感情,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大方承认她对他的喜欢。 赤宸听见她的话,赤宸也毫无隐藏对阿珩的爱,他对她的爱一直是坦坦荡荡的,只是考虑到阿珩的身份,怕阿珩为难,他才几百年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西炎城,她想起了年幼的玱玹,想起了垂老的西炎王,想起了西炎城中绝望的百姓,还有为国躯的西炎男儿......她明知坚决不能撤退,她抬头看向灿烂的太阳,下定决心。 她故意支开獙君,獙君昨晚告诉她,朝瑶与小夭都很好。她望着战场上过来支援正在殊死搏斗的少昊,他与赤宸正在交战。她张开两臂,将身体内被封印的太阳之力放出。太阳此时恰在中天,正是一天中力量最强大的时候,阿珩体内也如火山爆发一般迸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刚离开的獙君感受到阿珩的气息在消失,他惊恐地悲嚎。赤宸和少昊听到阿獙的叫声,回首看到阿珩全身绽放出刺眼的白光。 太阳之火可烧毁万物,洪水渐渐开始干枯。 洛愿猛然被刺眼的白光拖出黑暗,她睁眼望着眼前的一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汹涌澎湃的洪水即将淹没众人。 “小废物,快!上去吸收她的太阳之力。” 九凤蓦然感受到小废物的存在,查看她的处境,发现她四周充斥着太阳之力。她借助日月修炼,这太阳之力对于她来说可以精进修为。 太阳之力?还在懵逼的洛愿听见九凤的话抬头望去,好强的白光!白光中像是有一道身影,这谁啊! 不过听到对自己有利,洛愿没有丝毫犹豫飘向空中,朝着白光中心飘去。一刹那,她看清白光中的人影,西陵珩!!! 她看见西陵珩痛苦的模样,身体正在被火烧,她急忙按照白日修炼的功法紧紧抱住她。 太阳之力灼烧着西陵珩的肉体,全身的肉体一点点被蚕食,这力量也烧灭她的神识。西陵珩最后一点神识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有人抱着她,身上的力量像是有所减缓。 洛愿也好难受,她觉得身体缓缓不断吸入热流,她见到西陵珩似乎好受点,她更加不敢松手,紧紧靠着她,拼命吸收她身上的力量。 “小废物,承受不住了,快松开她!” 九凤没想到她会一直吸收,这是打算撑死自己吗? “我松开她,她会难受。” 洛愿不想小夭失去母亲,忍着剧痛吸收。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知道她死不了! 她手腕的六合彩玉因为太阳之力开始融化,白玉手镯光芒大盛,两股力量交织。洛愿感受到心口像是突然有了东西,代替心脏的位置。 “小废物,彩玉成形了!” 九凤感受到小废物魂体,她手腕上的手镯居然融化成心,灵体有心! 彼时,玉山上的瑶池开始波涛汹涌,旋涡出现,像是池底有异。正在陪着小夭修炼的烈阳,急忙带着小夭赶到瑶池边,到时发现王母已在。 “王母,怎么回事?” 烈阳朝着瑶池靠近却被灼热感逼的无法靠近,小夭想起朝瑶还在瑶池里,慌张拉住注视瑶池的王母。 “瑶儿,瑶儿还在瑶池!” 王母感受有异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不管她如何施法都无法靠近瑶池半步,甚至连玉棺的存在也无法感知。 “这是太阳之力。” 太阳之力当初被封在阿珩身上,怎么会出现在瑶池! 烈阳一听是太阳之力,心里一慌,撇君此刻也没回来,莫非是阿珩出事了! 王母感受着强劲的太阳之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两种力量互相交缠,此消彼长,却又形成一股新的力量。 洛愿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真他妈的痛!剧烈的疼痛让她有点烧糊的感觉,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因为太阳之力在西陵珩胸前渐渐显现了。 火系的九凤从最开始的借助修炼,到现在也不堪忍受,疯狂冲击封印,他迟早要被她害死! 此刻少昊与赤宸也看清白光之中似乎有一人影,他们认为那是阿珩,两人拼力上前却被阻挡在外。 西陵珩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一个女孩,一眼看见她额间的洛神花,朝瑶。 “瑶儿!” 洛愿听见西陵珩的声音,抬眸看向她,发现她低头正望着自己。她看见自己了,真好。 “母亲,你还好吗?” 她说她想早点见到自己,没想到她们第一次相见是这种场景。 西陵珩蓦然见到朝瑶的出现,听见她唤自己母亲,她的女儿啊。她没有一日不想她与小夭,她还能在最后一刻见到从未谋面的女儿,听她唤自己一声母亲,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 “很好。” 西陵珩疼爱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见她虚弱痛苦的模样,知道她这是受到太阳之力的影响。 “瑶儿,我很爱你与小夭。” 西陵珩说完这句便用力推开朝瑶,汹涌的力量再次侵袭她全身,烧毁她的一切。她为了万物迅速离开战场。 “母亲!” 猝不及防被推开的洛愿大声喊着她,离开西陵珩的那刻,她体内吸收的力量依旧让她保持着实体,她不能飘只能随着西陵珩的力量向下坠去。 少昊与赤宸见到白光中猛然掉落一女童,离得最近的少昊连忙上前接住女童。少昊瞧着怀里的女童,额间的洛神花---朝瑶! “瑶儿!” 少昊喜得喊着她名字,可她却在自己怀里渐渐消失不见。 赤宸则连忙追赶西陵珩而去,西陵珩走到哪里,哪里就干枯,西陵珩也即刻被烧为灰烬。她无法控制着太阳之火已然入魔,大火烧烧炙着所有。 洛愿瞧着西陵珩与赤宸的方向,恢复魂体的那一刻便立即飘起跟在他们身后。 众人惊恐地拍打她,逃离她。只有赤宸不顾一切靠近她,牵住她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传输给她。 洛愿瞧见赤宸的手已经被烧焦了。 西陵珩哪怕没有神识,心底也有声音提醒自己不能伤害他,她只能拼命逃。 洛愿跟在两人身后,一个追一个逃,她在飘。她每次靠近西陵珩便会感受到魂体被撕裂的感觉,疼痛让她飘得极慢,只能跟在身后。她心里与九凤保持着交流,搞清楚何为太阳之力。 最后她跟着两人来到一片桃花林,可是刚到桃花林,眼前一切便化为灰烬。 见到赤宸跑到竹楼,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弓。他想做什么?杀了西陵珩? 赤宸以自己的心为箭,准备射向阿珩。都说盘古弓从来都没有合适的箭,原来心才是箭,原来弓上的“以心换心”是这样的! 西陵珩在进入桃花林时恢复一点神识,她见到赤宸拿起弓箭,下意识不想要他这么做。 洛愿见到赤宸手上弓箭刻着的字,以心换心!他想要拿自己的命救西陵珩。 盘古弓骤然一声巨响,漫天华光,天摇地动。桃花林内,落花纷纷。 西陵珩猛然感觉体内像是射进一样东西,她痛苦地捂着心口,身体内焚烧一切的灼热在渐渐消失。 她也随即恢复所有的意识,可赤宸却快要死了。 赤宸上前拥西陵珩入怀,洛愿感觉到西陵珩力量在减缓,她不顾九凤的反对,飘到西陵珩前面紧紧靠着她,吸收着她身上的力量。 赤宸最后倒在西陵珩的怀里,洛愿瞧着眼前这两位,她来到这里怎么全是看悲剧。她不能让小夭没妈,她干脆直接飘到两人中间,用尽所有的力量吸收着西陵珩身上的太阳之力。 耳边响起他们的一言一语,听得她心头大惊! 她与小夭居然是西陵珩与赤宸的孩子!!!少昊还知情,原来小夭真实面容被西陵珩与少昊封印了,难怪她出生时听见西陵珩的封起来,合着封印长相啊!这什么狗血情节! 赤宸担心阿珩追随他而去,他要她活下去,为了他,为了小夭。希望她能等到小夭长大,亲口告诉小夭,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她叫朝瑶。” 西陵珩将当初朝瑶出生的异样,与她当时的想法详细告诉给赤宸。赤宸这时才知原来当初阿珩诞下的是双生子,他不禁笑出声,他与她有两个女儿。 “可惜,我未见过朝瑶,她一定像你这样美。” 洛愿.................咱们都要一起当鬼了,迟早能见面。她以前听过赤宸的名声,大魔头!突然亲爹变成大魔头,小夭受得了吗? 亲爹没了,亲妈可不能没了!西陵珩体内还有太阳之力,她只能一边吸收她的力量,一边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赤宸。 此刻九凤气得九个头全在想着怎么杀掉小废物,她体内的太阳之力快要爆了,她还在不要命帮对方。 随着力量越来越多,洛愿也越来越虚弱,太多的太阳之力积累在她的魂体里,消化不良的感觉。 她再次在西陵珩怀里显现,原本即将离去的赤宸猛然见到阿珩与他中间出现的小女孩,强撑着眼帘看向对方。 西陵珩忽然见到朝瑶出现在她怀里,她一手抱着赤宸,一手搂住朝瑶,惊喜地冲着赤宸喊着:“她是朝瑶,我们的小女儿。” 洛愿..............她喊不出父亲啊,她有亲爹。 洛愿凝视着赤宸,见到他黯淡的眼神出现光亮,她伸出小手抚上他的脸颊,尝试将自己灵力输送给他,想让他多留一会。 赤宸感受到脸颊上的冰凉,原来刚才掉落的女童是他的女儿。赤宸感觉体内似乎有了一丝生气,细丝般的生气让他生命得到短暂的延续。 “瑶儿果然很美。” 赤宸眷念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儿,一字一句诉说着对她的感情。 “对不起,这么多年没有尽过为父的责任。” “我很想陪着你与小夭长大,不过能见到你也算无憾了。” 洛愿注视着赤宸眼中的期盼与不舍,眼泪还是滑落了。他的眼神让她想起老爸,她很想老爸与老哥,一直很想很想,朝思暮想。 赤宸用体内残存的灵力呼唤着自己的坐骑---逍遥,随后手中出现一枚玉佩,他将玉佩递给朝瑶。 “瑶儿,这是百黎王的凭证,拿着它,以后有事可到百黎寻求保护。” 伤心欲绝的西陵珩望着气若游丝的赤宸与怀中的朝瑶,她知道他在等什么。 洛愿望着那枚玉佩,迟疑一会还是接过来。自己终究是要回去,以后小夭多一个氏族保护她,也是好事。 逍遥感受到主人召唤,急忙赶来,见到眼前的一切准备上前却被太阳之力阻隔在三四米的位置。“逍遥,她以后便是你的主人了。” 赤宸见到逍遥的到来,指着朝瑶看向逍遥。他能给女儿们的不多,他仇人太多,希望逍遥能代替自己保护好朝瑶她们。 逍遥望着命悬一线的赤宸,看向西陵珩怀里的女童,他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洛愿看向对方,怎么又是一只鸟! 逍遥能化作鱼与飞鸟,此刻是鸟形站在远处。 九凤通过洛愿感受到逍遥的存在,看清对方的真身时............鲲鹏! 洛愿见到赤宸不舍含有期待的目光,话在口中绕了绕,始终喊不出口。见到他即将闭上双眸,想着做善事,全当满足人家死前心愿了。 轻声唤一声:“父亲。” 西陵珩与赤宸听见她的声音,西陵珩痛苦地低下头,牢牢抱紧父女二人。 “诶.........” 赤宸如愿听见女儿的呼唤,满怀柔情地回应女儿,最后心满意足闭上双眸,化为桃花林永远守候着阿珩。 西陵珩闭上双眸痛苦的哀嚎,她想要把所有的血腥阻隔在外。 所有的太阳之力全被桃花林阻隔起来,逍遥也被阻隔在外。西陵珩与朝瑶留在桃花林,望着飞舞的桃花花瓣。 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落在西陵珩的身上,手中,像极温柔的他。她怀里的洛愿快要被撑死了,洛愿发现西陵珩体内的太阳之力像是永远吸收不完,她只好不再吸收她体内的力量,虚弱躺在她怀里。 “母亲,讲一讲你与父亲还有俊帝之间的故事吧。” 洛愿见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主动开口。如果小夭知道这件事,她也好对小夭提前有个铺垫。 西陵珩抱着朝瑶讲起往事,没有丝毫的隐瞒,将当初的故事娓娓道来。 洛愿认真听着他们之间的故事,身不由己的故事,她从西陵珩的嘴里得知所有的真相,她刚开始还以为西陵珩婚内出轨,原来是当时他们已经决定离开了,少昊也得知所有实情。 重情重义的两人为了家国,还是被历史的洪流推到对立面。 “瑶儿,你能理解母亲与父亲吗?” 洛愿靠在她怀里,凝望着她脸颊,她不过也是感情中的可怜人,双向奔赴的爱情却不能相守。无所畏惧的爱情,初见不在乎对方是否为妖,动心便是动心,爱了便是爱了,无怨无悔。 他们两人对得起家国,对得起彼此,可如今两人要丢下小夭了。 “我会陪着小夭,带她来见你。” “你活下去,等我们。” 西陵珩听见朝瑶的话,痛苦地点点头,她为他,为小夭与朝瑶也会等下去。赤宸,你看,我们的女儿明白,她没有怪我们。 她见到怀里的朝瑶愈发虚弱,此刻也明白她一直在舒缓自己体内的太阳之力,她万般不舍地望着朝瑶,不舍却用尽全力将她推出桃花林。目光一直追随着朝瑶的身躯,将她的孩童模样铭刻在心里。 洛愿不舍地望着西陵珩,手上牢牢握着玉佩,她一定带着小夭来。 “砰!” 洛愿砸到了逍遥的面前,伤心的逍遥低头望着眼前的女童。洛愿见到自己还在显现状态,赶紧把玉佩挂到逍遥的脖子上。 “逍遥叔,我只能存在于一会,这块玉佩你先替我保管。” 虽然对方是坐骑,可是他有意识又是赤宸的坐骑,她喊声叔也不过分。 “我后面回来寻你。” 洛愿说完便变为魂体,逍遥错愕地望着眼前消失的女童,低头看着自己脖间的玉佩,最后守候在桃花林四周,守候着主人。 洛愿望着展翅高飞的逍遥,他的体型比九凤还大一些,形貌巨大、气势磅礴。刚才九凤说他是鲲鹏,真是值得了,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瑞兽。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会,已经被带回玉山。此刻玉山的瑶池已经归于平静,王母将玉棺升起,烈阳与小夭急忙上前查看朝瑶的情况,只见她的小脸不再惨白,像是有一丝血气。 王母探上朝瑶的手腕,灵力游走于她的全身,猛然察觉她胸口已经有了心,不过不是血肉而是石头形成,没有心跳却有灵力运转。 小夭此刻也察觉到朝瑶像是回来了,不过她好像很难受。洛愿确实也难受,那些太阳之力迟迟得不到消耗,这比积食还难受。 九凤通过结印转移了一部太阳之力,她又在瑶池旁熬了三天才将太阳之力转化为自身之力。她察觉到自己魂体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转换日月的光辉也变得迅速。 凤哥说她有心了,可惜不是血肉而是六合彩玉形成。这算心?顶多是身体里多了一个异物。 这几天,受了重伤的獙君被人送回来也带回西陵珩战死的消息,烈阳伤心地望着小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没想到,小夭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梦境里小夭痛苦哀嚎地抱着朝瑶,原来母亲已经成为人不人,魔不魔的存在。 “小夭,母亲惦记着你,等着你强大起来去见她。”她暂时没有把身世告诉小夭,她失去母亲的时候再告诉她这个消息,洛愿担心她承受不住打击。 那片桃花林,太阳之力炙热,周围的一切全被灼烧成赤地,赤地千里。现在小夭根本去不了,甚至无法靠近。 “她说过要回来,她说过啊!” 小夭痛哭不止,母亲为什么要失约!她没有等来母亲。 “小夭,这是战场,很多人都战死了。” “很多人失去了家人,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战死的。” 洛愿明白小夭无法接受,只能慢慢开导她。自己原本也想过等一等在告诉她,与其等到小夭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不如自己告诉她。 “小夭,你还有我呢,我们同脉相连,我答应了母亲,会带你去见她。” “我会陪着你长大,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变强。” 小夭闻言抬头看向朝瑶,一起长大,一起变强!她要去见母亲! 随着赤宸与西陵珩双双战死,原本内斗不断的辰荣国失去战神,从内而败,西炎王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吞并辰荣国。 辰荣大将军带领残存的旧部,一边保存实力一边殊死抵抗,西炎王一边忙着处理辰荣旧部,一边周旋辰荣遗留下的氏族,中原四大世家的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赤水有兵马,涂山有钱财,西陵有土地,还有游离于大荒之外的神秘鬼方。 鬼方---常年在北极之地修炼,族人神出鬼没,外人很难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他们游离在大荒之外,保持相对独立。尽管保持着独立,却有不可忽视的实力与话语权。 第10章 小夭落难 洛愿陪着小夭在玉山待了快七十年了,这几十年间,西炎王忙着蚕食辰荣,皓翎国国内发生内乱,少昊忙着处理五王之乱,国内一团乱麻。他为小夭的安全只能把她放在与世隔绝的玉山,年年派人来给小夭送礼物。 小夭的灵力日渐增强,她白天也能简短与小夭说会话了,却依旧不能显现。当初借助太阳之力显现,她以为自己灵力大涨,离正常生活不远了,可还是只能当个鬼。 九凤告诉自己,她的灵力其实已经很强了,因为他的妖力在恢复,时刻督促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好好修炼,天天骂自己小废物。 她也将大荒游历遍了,虽然不知道身处何地,但好歹见过不少氏族了。她甚至认识了一个老头,老头只有一目却有双瞳,在额间,老头很有趣。 当时她无意闯入老头的阵法,还显现了,差点吓死她与老头。她连少昊给玱玹布置的阵法都来去自如,居然被一个老头给困住了。 老头告诉自己,他是鬼方的人,鬼方精通生死之道,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擅长秘术,在她认为就是玄学了,像个茅山道士一样。 老头像是很喜欢她,利用阵法让她显形,还教她一些阵法,可惜她无实体,只能待在阵法里听他讲课,而且是理论知识没有实操经验。 鬼老头告诉自己鬼方族神秘,她不可对外透露分毫,这才打消她想把理论知识口述给小夭的想法,咱们当鬼也不能不厚道。 玱玹被少昊带在身边,她以为玱玹日子不好过,没想到少昊待他如亲子,亲自传授帝王之道,后面她才弄清少昊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与西陵珩和青阳的情意。 鉴于当年西陵珩与西炎王的对话,如果西炎王说话算话,那少昊也算是为他国培养人才了,搞不懂哦...........这世界颠啊! 她还见少昊的另一个妃子---静安妃。 见到她时忍不住吃惊,帝王也搞替身文学啊!静安妃与西陵珩一模一样!少昊除了西陵珩便只有静安妃一个女人,自古帝王薄情,他能顶着那么大顶绿帽子,而且在西陵珩战死多年后才找个替身,站在生理需求角度,洛愿也得说句狠人! 这世间只有小夭与自己知道西陵珩还在,小夭为了早日见到母亲,再也不用烈阳督促练习,每日勤勤恳恳。她没有适合的时机告诉小夭身世,小夭盼着少昊来接她,如今外面皆传赤宸当年的恶行,喊着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赤宸当年得罪的人有很多,这要是被外人得知小夭是他的女儿,估计刚下玉山立马被弄死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小夭面前铺垫着赤宸当年所做的一切,哪怕是为了恩情与辰荣才心狠手辣,心甘情愿为辰荣王成为利刃,可毕竟杀了那么多氏族。 要是辰荣不灭,那他就是第一功臣,如今辰荣灭了,他只有恶名了。 她尝试找过小祖宗,一无所获,每晚随风飘泊没有目的地。九凤告诉自己要不是他模样变了,那就是死了。 有些妖不仅能变换容貌还能够变换性别,犹如变色龙一般,适应各种环境。 她情愿他是变化模样,也不愿意他死了。她当多年植物人可不希望白当。 这天,少昊派侍女送礼物上山,洛愿最近喜欢这时候见到外人了,玉山的侍女只会那么一两句话,还面无表情。 小夭见到礼物中有一串宝石,直接拿起来看向左侧。 “瑶儿,你喜欢吗?” 喜欢啊!钱啊!这些年的礼物都是小夭帮自己收着。洛愿见到璀璨的原石,眼睛都亮了。 “喜欢,喜欢。” 站在小夭身边的撇君与烈阳听见朝瑶的声音,忍不住笑了笑。自从朝瑶能出声了,他们现在也摸清朝瑶的性情了,喜欢漂亮东西,爱玩闹,爱自由。 朝瑶经常出主意让小夭在休息之余玩闹,有时候还捉弄撇君,有一次差点把撇君的翅膀给烧了,气得撇君对着空气叫了半天。 侍女看了一眼眼前的大王姬,西陵珩与赤宸的事情传遍整个大荒,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大王姬还不得所知呢! 小夭把礼物抱回房间,要不是朝瑶告诉自己,父王正在处理内乱,她肯定已经责怪父王还没来接她。朝瑶说父王与玱玹都很想自己,惦念着自己。 如果没有朝瑶时时告诉自己他们的近况,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洛愿瞧见小夭睹物思人的模样,要是能回去,她一定改专业学习心理学,她在这里过了人的一辈子了,天天陪着萝卜丁长大。 这不,玉山待了七十年,小夭与自己还是孩童模样,这已经不是显不显老的问题了,这是不会老的问题,神族女子还能用灵力维持容貌,不想老便一直不会显老。 为何王母不用灵力维持美貌?老婆婆的形象?看破皮相了? 小夭放好物品走出屋外,此刻烈阳他们不在,她心想休息一会,便躲在一边与朝瑶说悄悄话。 “瑶儿,外面这么苦吗?” “对啊,神族的药方,人族不能用,很多人病死了。” 洛愿把自己看到的生老病死全部告诉小夭,那场大战还发生过瘟疫,西炎王蚕食辰荣一直没实施任政,下面的人过得很惨。 “以后我替他们看病。” 小夭的潜意识已经被朝瑶潜移默化了,她心里也认为人人平等,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王姬的身份看不起妖族与人族。 “咱们小夭真有志向。” “瑶儿,你怎么一直不喊我姐姐?” 小夭每次想到这个事情,心里总是不得劲。此刻装作气鼓鼓模样戳着地上的石头,这些年想法设想也没听见朝瑶喊她姐姐。 洛愿...............她心理年龄比她大十八!她也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这便宜不能被占! “谁让你现在长得矮,不像姐姐!” 小夭蓦然听见朝瑶含笑的声音,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体型,梦里她确实比朝瑶矮那么一点点。 “我长得比你高,你是不是就喊我姐姐!” 不服气的小夭看向自己身侧,眼神充满了挑衅。 “行啊!等你长高我就喊!” 洛愿心想除非你拔苗助长,不然这辈子也别想比她高!自己这叫先天发育有优势! 九凤...........小废物,你能别幼稚吗? 洛愿.........你能当听不见吗? 小夭刚想还嘴便听见有侍女说话的声音,她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猛然听见她们的对话。 “你说大王姬是不是俊帝的孩子?” “谁知道呢!她母亲与赤宸有情,谁说得清。” 洛愿...............这少昊管理下属不行啊!竟敢有侍女背后嚼舌头! 她紧张地看向小夭,随着她们的对话愈发离谱小夭气得已经双手握拳,眼眸怒睁怒视着侍女离去的背影,西陵珩都快成她们嘴里不知廉耻的女人了。 “小夭,别听她们胡说,你与俊帝长得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 “小夭,咱们冷静冷静哈。” 洛愿急忙开口,结果小夭看了她一眼便急忙回到房间,洛愿赶紧飘进去,见到小夭正在收拾东西。 “小夭,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问问父王,他们说得真假。” 小夭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侍女的话,她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凭什么这么说!怒气上头的她听不进去朝瑶的安慰,一心要下玉山。她不等了!她再也不要等人了!她等过母亲,等过父亲,等过哥哥,她再也不要等了! 洛愿急得在她面前飘来飘去想要阻止她,外面那么危险,她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啊! “朝瑶,你能游历大荒,我也可以!” 不是,你又不是鬼,你游历个屁啊!洛愿见她迈出房屋准备下玉山,急得她顾不上许多,直接调动所有灵力强行显形,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小夭,咱们再等等,我今晚入玱玹的梦,让少昊来接你行不行!” 小夭第一次见到朝瑶显现,不禁一喜,可听见她的话,她甩开她的手,自己不等了!父王是不是不要自己才故意找的借口! “不行,我等不及了!” “我的祖宗啊!”洛愿的灵力除了显现别无用处,此刻与常人一样的感知,小夭一巴掌便能拍飞她。 她直接死死抱着小夭不撒手,运转所有灵力大声喊着:“王母,烈阳叔,你们快来啊!” “小废物,你是要气死我嘛!” 九凤察觉到她魂体急剧衰弱下去,这些年的灵力现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 “死不了!” 洛愿回应完九凤,喊得更大声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夭下山。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心里一慌连忙施展灵力把她震出一米远,她犹豫地看了朝瑶一眼,准备加快步伐朝着山下跑去。 艹,你下手才狠啊!朝瑶被震飞赶紧再次扑上去,这次死死搂住小夭的大腿,什么也顾不得了! “朝瑶,你松开我!” 小夭被她抱住,想要踢开她可舍不得。 洛愿虚得没有力气再喊人了,只能死死抱住小夭。她气若悬丝地说着话:“小夭,你听我一次,咱们等他们来接。” “我再也不相信他们的话了。” 小夭担心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心愈发慌乱,她这次要是没逃走,王母肯定会把她关起来。她顾不得朝瑶直接用灵力将她甩飞,施展灵力快速下山逃走,最后躲进侍女过来的车底。 强弩之末的洛愿再次被甩飞,这下爬也爬不起了,眼睁睁望着小夭逃走,她的背影还没消失,自己已经陷入黑暗了。 九凤.........又晕了,经过上次,他也弄清她的灵体状态了。不过好在她晕不碍他的事,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烈阳与王母听见朝瑶的声音,寻过来的时候院中空空如也,烈阳赶紧回房查看小夭。 “遭了!小夭不见了!” 王母看着屋内的一切,这孩子逃走了。 烈阳急忙下山寻找小夭,王母则给西炎与皓翎送去书信,告知小夭失踪的消息。王母只能镇守在玉山,小夭是否能找到只能靠他们了。 小夭东躲西藏,避开烈阳他们的找寻,她要回去问父王。 国内刚刚安定下来的少昊原本打算再等等便去接小夭,蓦然收到玉山的书信,急忙告示全国寻找小夭的下落,西炎王也派人到处寻找小夭。 当年他私心利用西陵珩与赤宸的情意,可他没想到西陵珩会那么决绝引发体内的太阳之力,他与她的孩子全部没了,此刻得知小夭失踪也是心急如火。 在山下流浪的小夭感受到朝瑶不在,心里担心着自己是不是误伤朝瑶了。从未出过门的小夭忽略了山下的危险,以及人心的险恶。 随着西炎王与少昊的找寻,各种妖怪为了灵力大涨想吃小夭,小夭还来不及回皓翎便遇见追杀,无意间她发现自己的样貌可以变化,凭此躲开了难以辨明善恶的追寻,甚至混到乞丐堆里抢食物。 她在一个地主家躲藏几年,直到今日眼前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想要欺辱她的时候,她才明白朝瑶说的话。小夭运转灵力将对方反杀,鲜血染衣,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恐惧消退之后,她逃走了,可她无时无刻变化的容貌让人们惧怕她。人人避之不及,骂她是妖怪,惊恐之下的小夭躲进了深山,无人相伴。朝瑶一直没入梦,她心里后悔朝瑶是不是生气了。她只能在深山找猴子说话,逗弄蛇,偷蛇蛋逼它来纠缠。 躲在深山孤独地过了几十年,满心戒备的她遇见一个男人,他告诉自己是九尾狐,也是孤身一人,他陪着自己说话,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还给了自己一面狌狌精魂做的镜子,可以记录东西,教她固定了总是变化的容貌,甚至教给她一些妖怪的弱点。 小夭不知不觉放下戒备,开始信任他。 “你尝尝这个。” 这天,九尾狐端过来一碗食物递给小夭,温柔地望着她。 “嗯。”这段时间的相处,小夭不疑有他,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食物。 端起来便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可她刚喝完便昏死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笼子里,戴上镣铐。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关着我!”小夭抓着围栏愤怒地望着他,她相信他,他却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我是谁?你这个西陵珩与赤宸的野种!” “赤宸砍我狐尾,西陵珩杀害我的好友,你这野种自然要承担后果。” 随着对方的叫骂,小夭才知道对方是来寻仇,他字字句句都在骂自己是野种、孽种。小夭与他互相对骂着,毫不退让,哪怕换来一身伤痕。 “你这个畜生,你才是野种!” 九尾狐不断折磨着小夭,日日给她灌下药物,势必要将她折磨成废人。小夭感觉自己的灵力融入血脉,灵力的消散不及心头悲凉的万分之一,她再也没办法保护朝瑶,也没办法保护自己了。曾经引以为豪的灵力,每日缓慢的消失。 小夭在日日折磨中快要成为废人,每日被虐打,被迫吃下各种恶心的食物。 九尾狐圈禁小夭,鞭笞小夭,把小夭像猪狗一样的养着,给她吃最难吃的食物和最恶心的药,还要把小夭练成大补丸,回头好自己吃掉。 他每日故意将赤宸与西陵珩的爱情说的不堪入耳,刺激着小夭。 赤宸的名字也像魔咒一样折磨着小夭,她心里愈发排斥那些谣言。她心里怨恨着父母,更狠毒赤宸,心里唯独还惦念朝瑶。 洛愿一直无力地挣扎着,想要逃出黑暗。她担心小夭,害怕她真的逃下山了。遇见人族还好,要是遇见少昊的对家或者妖族,小夭可要成为人家的盘中餐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夭已经被折磨了五年,灵力所剩一半多。洛愿猛然醒来已经出现在小夭身边,她看着眼前笼子里脏兮兮戴着脚镣的小孩子,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小夭,小夭不长这样啊! 直到感受到那股心灵相通的感觉才知道这就是小夭,她急忙飘到小夭身边,压低声音着急地喊她:“小夭” 小夭听见熟悉的声音,被虐打时都未留下的眼泪,此刻不自觉便流下来了。 “小夭,我才苏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洛愿见到浑身是伤的小夭,心疼地眼泪直流,这可是她陪着长大的萝卜头啊。 “瑶儿,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小夭望着身侧的方向,流下后悔的眼泪。 “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洛愿瞧着委屈可怜的小夭,到底是谁折磨的她,她要去杀了对方!这要是放在上辈子,她可不会动不动便起这种心思,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见多了,她觉得自己也有点血腥了,动不动便想着一劳永逸。 “不怕,我救你出去!” 洛愿贴在小夭身侧,不管是谁,她要杀了对方。 小夭借着九尾狐不在,将她遇见九尾狐的经历诉说给朝瑶。洛愿听见那些桩桩件件,心疼难以自拔,这比当时见到小祖宗受伤还心疼。 “我去帮你杀了他!” 小夭蓦然听见朝瑶的话,急忙出声阻止她,对方灵力比她当初还强,朝瑶打不过。 “那咱们毒死他!” 洛愿听见对方的灵力不浅,凤哥不一定能操控他,到时候小夭配置毒药,她只要计划好时间,找准时机显现下毒就可以了,她就不信对方不吃不喝! 这些年小夭早已经把西陵珩留下的百草经注背的滚瓜烂熟,小夭也是这个想法,计划在九尾狐吃掉她那天毒死她,可她现在没有毒草。 “瑶儿,我现在没有草药。” “我去给你找,我到时候让凤哥给你送过来。” 九凤.............“做梦!” “我让九尾狐吃我!” 九凤...............“你又赢了。” 小夭早知道朝瑶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对方是一只妖。经历过九尾狐的事情,她对妖的观念再次回到从前,她犹豫地望着朝瑶。 “小夭,你放心,我和他之间生死在一起。” 洛愿看出她的犹豫直接出声打消她的顾虑,她现在唯一的外援便是九凤了。这鬼地方小夭也不知道在哪里,等玱玹带人找来,小夭估计已经被折磨死了。 “好!” 小夭把需要的毒草模样,详细告诉给朝瑶。幸好有些洛愿之前陪着小夭学习时见过,有些模样她脑中还能回忆起来。 洛愿想着毒草的模样,原本想要风带她去找,结果山上的草好多相似........... “凤哥,求求你帮帮忙啊。” 洛愿瞧着眼前两株草,这有什么不一样嘛!小夭说味道不一样,可她魂魄吃不到东西啊。 “滚,你想毒死我!” 九凤一听她想让自己试一试毒草,直接拒绝。 “行,你不救我姐姐,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九凤.............“现在就去死!”他已经烦死她这招了! “凤哥,你九个头,一个头尝一个嘛。” 洛愿见硬的不行,只好在心里对着一只鸟撒娇,见他没有回应甚至在心里开始哀嚎,一直哀嚎,烦死他! 九凤.............“闭嘴!等着!” 九凤实在受不了,还是决定飞出天极之柜帮她一次,遇见这么个废物,他不如被封印。 洛愿站在山顶等着九凤的到来,除去第一次见面,他们一直未见过,可能是结印的关系,她想看九凤的时候脑海便能出现他的鸟样。 片刻之后,洛愿远远望见飞过来的九头大鸟,凤哥飞翔的姿势真够帅气!洛愿开心地冲援军挥手,回应她的是一声讥讽的鸟叫,她能从鸟叫声中听出讥讽...........这算成功还是失败? “凤...........你妈!” 洛愿刚准备礼貌打声招呼,便被凤哥翅膀带起的狂风扇飞了,破鸟故意的! “哼,还是废物!” 九凤就是故意的,谁让她老是烦自己! 她忍!洛愿难得没怼他,飘到他身边一对比,自己现在像棵草了。她看着凤哥的爪子,这一脚下去草全被踩死了! “凤哥,变小一点嘛。” 九凤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体型慢慢缩小,耳边不断传来废物的声音。 “再小点,再小点。” 他的体型逐渐变成家禽的模样,瞧着自己现在与鸡一样的大小,没忍住再次飞起来扇了小废物一巴掌。 “我好歹与凤凰同源,现在直接变成鸡了!” 洛愿被扇飞也不生气,飘到九凤面前扬起笑脸,讨好地望着他。 “凤哥,别生气,咱们有请。” 微风拂过的山顶,满山遍野的野草野花随风而动,山顶突兀地行走着一只九头鸡............ 九头鸡时不时低头尝一下野草野花,随后不断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嘴都麻了!” 九凤一只头含着已经摘下来的毒草,另外八只头尝着草药。洛愿只能在旁边不停说着好话,恭维着对方,当孙子! “咱们神农尝百草,如今神鸟尝百草,大功德,大功德。” “小废物,你有闲心管着这事,不如多修炼。” “她自己不听话跑了,你却来折磨我!” 九凤属实搞不清这些神族,没苦硬吃?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非要跑下来受折磨!玉山多好啊,多少普通神族求之不得的蟠桃与玉髓,结果小废物的姐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果然是大废物! “她还是孩子呢,咱们要允许孩子叛逆嘛!”洛愿替小夭说着好话,小夭的性格已经比许多神族好太多了,这次也是被刺激了。 “你放心,这次把她救出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世间险恶。” 第一次行走江湖没经验,吃点苦头没什么,重点是别被打趴下了,留下阴影了。 “她要是能听你话,还会用灵力拍飞你?” 九凤的一只头嘲笑地看向小废物,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拍飞小废物,小废物与她日夜相处百年,她也下得去手,人与神都是阴险狡诈的东西! “小孩子发脾气嘛,我小时候也发过脾气嘛。” 洛愿一边催促凤哥加快速度,一边给他讲起小孩子的心性。她小时候还经常因为生病闹脾气,小夭闹脾气以前还有玱玹哄着,来了玉山烈阳完全不会哄孩子,王母更别提了,严肃淡漠,这事主要变成她了。 “废物的姐姐也是废物!” 洛愿..................他大爷!“你平常骂我就算了!不许骂小夭哈,不然我死了也带上你!”她可听不惯别人骂自己身边人,何况小夭还是自己陪着长大的萝卜! 九凤闻言若有所思地用一只眼睛打量小废物,他平常如何骂她,她都不放心上。今日倒是奇了,舍得发火了。 红色鸟眼眨了眨狡诈地望着小废物,随后其余八个头全部看向小废物。 “你说我吃了她好不好?” 洛愿....................“你吃,上一秒你吃,下一秒咱们一起死!”破鸟敢威胁她!她今日非要拿出当老板的态度! “行啊,我抽空便吃了她,咱们一起死。” 这几十年,九凤早搞清小废物的心性,比谁都怕死!此刻故意出言挑衅她。他以为她会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没想到................. “凤哥啊!咱们别吃孩子啊,小夭爹妈都不在了,你是好鸟啊............” 目瞪口呆的九凤望着抱着自己的小废物,她哭得眼泪直流,看起来惨兮兮................九个头同时愣住了,她有脸吗?要点面子吗? “凤哥,求你可怜可怜我和小夭吧,心疼心疼我们吧...............” 原本还有演戏成分的洛愿,说出这话时是真心疼,西陵珩变成那副模样,小夭变相成为孤儿了,她现在也是孤儿了。 别人听不见洛愿的哭声,但是九凤却听得清清楚楚,听得他心烦意乱,不免有些暴躁。 “哭什么哭!你给我老子闭嘴!” 九凤跟着洛愿这么久,说话也是越来越现代了!老子都会用了! 洛愿.............“你老继续!”给他哭烦了,担心他不帮忙了。 九凤九个头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把她拍飞。一鬼一鸟在山顶找着草药,夜幕渐渐降临下来。 有事外出的九尾狐也回到木屋,他放出小夭随手拿起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 “孽种!你父母不要脸,偷情生下你!” “你这个天生的孽种!” 小夭身体传来剧痛,她一边躲避一边恶狠狠地看着九尾狐,没有朝瑶她也要杀了他! “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九尾狐上前掐住小夭的脖子,手指聚集灵力朝着她伤口处猛地掐下去,手指上长长的指甲瞬间扎入小夭的皮肤,难以言喻的痛楚以及窒息感在她身体蔓延。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痛苦的声音,不想被他看低。 这一切被刚回来的洛愿尽收眼底,原来是他!当初想要拐走小夭的九尾狐! 第11章 营救小夭(一) 气得咬牙切齿的洛愿正准备显形冲进去,脑海蓦然出现凤哥声音。 “别过去,我现在也打不过他。” 洛愿回头瞧着身后的凤哥,现在凤哥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大小,洛愿与凤哥通过结印在心中交流。 “凤哥,小夭要被他折磨死了。”洛愿死死盯着对方掐住小夭伤口的手,那里已经开始流出许多鲜血。 “你能把笼子打开,直接让小夭逃走吗?” “不行,笼子布置了阵法,她一逃出九尾狐便能感知。” “我可以趁他分神的时候控制片刻,只有一会。”九尾狐善于迷术,依照他现在的妖力,对方只需片刻便能冲破他的操控。 “够了!”洛愿让凤哥在外面先躲起来,她说完便飘进屋内,在屋内寻找着武器,最终在桌下发现一把匕首。可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一击不成反而害了小夭。 小夭感到朝瑶的存在,心里担心她为了帮自己不顾安全,开始变得着急。她双眸沁出眼泪,除去疼痛更多是因为害怕,害怕朝瑶被她拖累。 九尾狐看见小夭的眼泪,有一种满足感,他以为她骨头多硬,贱骨头始终是贱骨头!他用力甩开小夭,小夭脱力砸向地上,一阵晕眩。 九尾狐再次拿起鞭子,嘴上叫骂着赤宸与西陵珩,手上鞭子用力抽在小夭身上,越抽越解气,心里憋着的气愈发顺畅。 洛愿早已经飘到蜷缩在地的小夭身边,挡在她身前俯在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温柔安抚她。 “小夭,过了今晚我们便能出去。” “我陪着你,我一直陪着你。” 小夭听见耳边细弱蚊蝇的声音,双眼含泪咬着嘴唇嗯嗯的回应,她不哭,她还有朝瑶。这五年来,第一次她耳边不是侮辱的声音,而是充盈着温柔的声音。 鞭子抽在身上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是她的一意孤行才害得自己落到如今的境地,害得朝瑶沉睡几十年。 九尾狐打累了才停下手,他提起小夭甩到笼子里,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随口怒骂一句出了房门。浑身是鞭痕的小夭已经要疼死过去了,耳边不断传来朝瑶着急的喊声,让她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朝瑶瞧见九尾狐的一举一动,飘到窗边见对方已经走远,赶紧召唤着凤哥。她飘回笼子里出声让小夭保持着清醒,担心她晕死过去。 见到小夭慢慢清醒的眼神才停止呼唤,小夭强撑着靠在牢笼边,冲着朝瑶的方向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屁才没事,被打成这样还没事,洛愿吐槽着小夭逞强。 小夭听见房门嘎吱响了一声,朝着房门看过去,惊恐地望着走来的妖兽,恐怖的鸟头还有九只,她吓得想要惊呼出声时耳边传来朝瑶的声音。 “小夭别怕,他是我朋友。” 洛愿瞧着九凤走进来昂首挺立的姿势,像傲娇的孔雀,他与凤凰同源,他是应该傲娇,臭屁! 九凤注意到小废物姐姐恐惧且防备的眼神,心中不屑,他此刻想要吃掉她易如反掌。 他慢悠悠走过去将嘴中叼着的毒草丢进笼子里,讥讽地望着眼前俩废物。 “后面的事情,自己解决。” 小夭听见他的声音更加惊恐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鸟吐人语,对方还没修炼成人形已经能通人语了。 她望着地上的毒草,压着恐慌爬过去捡过来,死死拽着手上。她耳边响起对方不耐的声音,她望去发现他九个头望着上方,不是与她说话。 “小废物,你放开我!” 洛愿见他要走,直接飘出去将九凤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此刻走了。 “凤哥,咱们好鸟当到底,多留一段时间。”凤哥妖力被压制了,可人家还有经验啊,这荒山老林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妖,万一又来一个咋办! “凤哥。” 小夭听见他嘴里的小废物,眉毛微蹙,此刻没有听见朝瑶发声,他应该是在与朝瑶说话。她心中不满他骂自己妹妹是废物,她不要他帮忙也不要他辱骂朝瑶。 “瑶儿,你是不是在求他,不要求他一只妖!”小夭的傲气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被欺辱。 洛愿回头望了一眼小夭,见到她双眸明灭着不满。小夭作为王姬长大,从小高高在上,有骨气与傲气,她不屈服九尾狐这点也能看出来。 可是我的姐啊,咱们现在得活下去啊。 “小夭,我没求他,我们是在商量。” 小夭听见朝瑶含笑的声音,心中不忍,怒视着九头鸟。 九凤瞧见小废物姐姐的眼神,有意思,小废物和她姐姐都挺有意思。他拖着小废物高傲地走到小废物姐姐面前,为什么拖着她?她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 “神族大王姬,如今即将被折磨成废人,还能有骨气?” “你这副模样,连我这只妖都不如呢。” 九凤所有眼睛依次充满了讥讽、不屑、嘲笑。这种神族小孩,自以为有个身份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放出来一个死一个。 “九凤,不允许你说小夭!” 洛愿松开九凤气腾腾站在他面前,她说过不允许他说小夭。 “我哪怕沦落成叫花子也不要你的帮忙!” 小夭闻言心里失落,可依旧怒视着他,丝毫不惧他恐怖阴森的长相。 九凤瞧见小废物真生气,呵呵冷笑几声,他围绕着牢笼慢走,“怎么?她自己天真还不让我说?” “她可比你救的九头妖弱多了,强撑着王姬尊贵,可她现在看起来尊贵吗?” 小夭望着他的眼神,心中的怒火随着他的话变为扑山倒海的失落,她如今还是王姬吗?如果九尾狐说的是真话,那她是什么?孽种? 洛愿瞧他啰嗦,这嘴真讨厌!她连忙飘过去给他手动闭麦,捏住鸟嘴! 九凤...............“你更蠢!”他瞟了一眼小废物,她敢捏他嘴! 洛愿.............额...........尴尬了,他有九只头,九张嘴。这剩下七张还能继续哔哔哔。 她松开九凤的鸟嘴,嫌弃地在他羽毛蹭了蹭,也不知道他最近吃什么妖了,漱口没! 九凤........他想要啄死她! 洛愿飘进笼子里挨着小夭坐下,挡不住他说,她可以挡住小夭听。 “姐姐,我们的母亲是西陵珩。” 小夭耳边响起朝瑶温柔清脆的声音,她第一次喊她姐姐,可她此刻没有任何的欣喜。她依旧被心中的痛楚与失落覆盖着。 “你流落这么多年,应该见过无数的疾苦了。” “我们的母亲为国出战,避免西炎的孩童成为孤儿。” “她是西炎国的大将军,拯救国家的女英雄。” “你应该相信她,不要从别人嘴里听,你要自己用心去感受她对你的爱。” “她对你不好吗?你想想她为你做的一切。” 洛愿将当初西陵珩上战场前的苦心布局细细给她道来,她不求小夭能立马想通,只希望她不要误会西陵珩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不负责的女人。 九凤站在两人背后傲娇地听着小废物的话,他们妖族要与谁成为伴侣便成为伴侣,哪有神族这么多事,不就是喜欢过一个男人吗? 小夭眼泪在眼眶里积蓄,盘桓,迟迟不愿意落下。那她呢?母亲始终把她丢下了。她为什么要与父王和离,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要让自己被骂孽种。 “姐姐,你是你自己,母亲是母亲,我们都是独立的存在,我也见过很多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存在。” “他们连自己来处也说不清,受尽苦楚,受尽委屈,无人依靠,无人教导。” “他们互相争夺活下去的生机,吃掉同族,这在神族与人族眼里丧尽天良,难道他们就不应该活下去了吗?” “自己先活下去才是真的,其余人的目光都是空谈,他们只会阻碍你强大的步伐。” “九尾狐与母亲有仇,算我们的仇人,难道你愿意相信仇人的话?” 九凤听见小废物的话,天生地养的存在?那妖可太多了,上古大妖几乎全是这种存在,包括他。你不杀别人,便会成为别人的食物,妖都是这样长大。 “姐姐,活下去,成为强者活下去。” “将你对母亲的疑问,质疑化作养分,解开它。不管结果如何,你首先是你自己。” 小夭的眼泪猛然掉落,脑海中浮现母亲与她之前的相处,虽然严厉却不缺温柔,耐心的教导她,培养她坚韧的性格,她的母亲绝对不是九尾狐口中淫荡的女人。 “瑶儿,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王他们了。” 小夭将这些年心里的委屈全部讲给朝瑶,大家都喊她是孽种,怪物。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狼狈不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玱玹与父王。 “多大点事,咱们还小,玩!”洛愿豪横地手一挥,挥完才发现小夭看不见。九凤瞧见她嘚瑟的模样,自己是个废物,还玩? “我与凤哥陪着你游历大荒,咱们心情好了,想回便回。不想回咱们自由自在。”洛愿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们去劫富济贫,花花世界。等小夭心理这关彻底过了,再谈以后。 九凤..............凭什么!她陪着还拉上他?他正准备反驳已经感知她讪讪的声音。 “凤哥,你不看着点我,我很容易被妖吃掉。” 九凤................气得九凤疯狂地撞墙。 小夭听见朝瑶愿意陪着她,心情好了不少,蓦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这鸟怎么回事?有病? “凤哥给咱们表演呢。” 小夭..................这鸟好像不太正常。 当晚,洛愿坐在屋顶修炼负责望风,九凤心不甘情不愿叼起小废物姐姐需要的东西丢给她。小夭忍着疼痛快速配置着毒药,她时不时打量一下傲娇的九头鸟。瑶儿说喊他凤哥,还说凤哥嘴巴毒,心眼好,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阴狠。 “别偷看我,如果不是小废物,我已经把你吃掉了。” 九凤早注意到她的打量了,不耐出声“善良”提醒,她这样子会让他认为她是准备伺机偷袭。 “不要叫我妹妹小废物。” 哪怕心里犯怵,小夭也再次出声警告他。朝瑶是自己的妹妹,不是废物。 “不是废物是什么?我与她认识这么多年,她除了爱管闲事,现在的长进微乎其微。” “瑶儿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是小废物。” 小夭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狠厉地看着九头鸟,她妹妹是最好的存在。 九凤瞧着她的眼神与语气,这些神族说顾念亲情,可小废物的亲妈被亲人算计,说不顾亲情,这俩废物倒是维护彼此。 “对,她不是废物,是傻子。” 九凤嘲笑着小废物,只有傻子才愿意不遗余力,不求回报帮人。 “当初为了救一只妖昏睡数年,为了吸走西陵珩的太阳之力差点灵体撕裂。为了拦住你昏睡几十年,这不是傻是什么?” 小夭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捯饬着毒草,嘴上还击着九头鸟。 “我妹妹心善,不是傻子。” 朝瑶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她一直以为她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是忙着修炼或者出去玩了。她没想到她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朝瑶只说她见到了母亲,从没有说她为了吸走母亲的太阳之力差点被撕裂。 “心善的傻子呗。” 九凤飞上桌子懒洋洋地坐着,嘴上挖苦着小废物。 “心里天天惦记你这个所谓的姐姐,你这个姐姐下手打她,她也不怨恨你,醒了第一时间来找你。” “你说她是傻还是没心没肺?哦,她压根没心,名副其实的怪物。” “你!” 小夭听见他的话,想起当初为逃走震飞朝瑶的事,悔恨地擦掉眼角沁出的眼泪。猛然听见他说朝瑶是怪物,她转身狠辣地望着九头鸟。 “你什么你?不过你比小废物有气性,不愧当过王姬。” “气性有什么用?你如今也是废物。” 她越生气,九凤越得意,妖总喜欢逗弄食物为乐。这些年在小废物身上的气馁,在此刻得到舒缓。 小夭看出他高兴挑衅的模样,选择性不去听他的话,不随他心意,任由他嘲讽奚落。 九凤喋喋不休奚落着小废物的姐姐,忽然,他感觉到蛮横的神力,心里一惊,正准备出门查看却被定住了,他与小废物的结印之力再次被切断。 小废物到底是谁?身边居然有真神的存在? 突然的安静,小夭瞟了一眼九头鸟以为他说累了,正好,不用听他的废话了。 洛愿察觉身侧有人,睁眼发现是凤姨,她已经几十年没来看自己了。她惊喜地站起来上前抱住她,“凤姨,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洛洛,我在六界、三十六重天巡游,化身万千。” 洛愿................事业女强人啊!“凤姨,我到底身处什么时代?”洛愿担心凤姨不声不响消失,赶紧问出问题,百科全书嘛! 她将自己的疑惑诉说给凤姨听。 凤里希一伸手便把她抱在怀里,像是很习惯的事情。“是你所想的时代,只不过被人篡改了过程,导致你的认知偏差。” “因为改变过程导致许多人心生不满与不甘,产生念力,便有了这个空间的存在。” “只是过程变了,他们的结局不会变。因为篡改导致许多不该此时出现的人物出现了。” “当这一段结束,时间会修补漏洞,最终还是会顺延天道发展下去。” 洛愿...............谁这么牛逼?把她华夏祖先改成凤凰男?修补漏洞这点她知道,小势可改大势不可逆,历史是无法更改。 这点以前的小说也经常写嘛,当一个人想要篡改历史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徒劳,历史始终无法改变,沿着它的方向进行。 你以为改变历史,说不定你也只是历史中的一环。 “那赤宸对应的谁啊?”西陵珩的对照人物不出意外是旱魃,她的身份与现在的处境像极旱魃,所到之处便是干旱。她唯一没猜到的人只剩下蚩尤了。 “蚩尤。” 洛愿..............蚩尤与黄帝的女儿谈恋爱?中华三祖,其中两位变成老丈人与女婿的关系了.............还部落首领降级了.......... 洛愿不满地望着凤姨,她的不满不是因为凤姨,而是因为篡改。“所以小夭她们受得苦难也是被人强加于她?” 她本来没想到这点,可是玱玹的成长按道理不应该也这么惨啊,像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而且她也不相信堂堂嫘祖是一个陷于情爱的女子。 “看得人多了,传闻广了,也会成为真的。”风里希低头望着怀里的洛愿。世人喜欢相信他们所感兴趣的东西,浓墨重彩,添砖加瓦。无论一件事情是真是伪,不断重复都会令其变得更加真实可信。 洛愿点了点头,她懂了,就像野史与正史。上辈子许多人也是拿着野史侃侃而谈,棒子国还因此剽窃中国的传统嘛! 风里希看出洛愿心中的不满,温柔出声。“洛洛,你观全局,勿要再卷入她人一生。” “你今天所作所为即将改变小夭,那原本她该承受的东西便会转移到你身上。” 洛愿...........这还流行伤害转移?她首次反驳凤姨的话。“凤姨,既然是假的,那为何不修正。” “小夭作为王姬,按照她出身与天资,不说驰骋大荒也是如同她母亲一般的存在。” “强加于她身上的苦厄,到底有何意义?” 她还奇怪怎么当初小夭脑子一热,不管不顾跑下山,感情是强加给人家苦难。 “此空间已成,除非自身勘破,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强行卷入只会增加自身的痛苦。” 自身勘破?洛愿懂了,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自己。她没想过改变历史,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不过希望小夭能过的开心一些,顺遂一些。 “凤姨。”洛愿从风里希怀里飘出,悬浮在她身前,认真地望着她。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我的上个世界,对女生总是诸般恶意,女生的成长总是比男生困难些。” “我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可用自身言行影响身边人,互相成长并不算卷入。” “既然我要观她人一生,那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因为我性格做不到局外人,何况是与我朝夕相处的姐妹。” 她不喜欢大家总把女生的优秀归为别的地方,而忽略女生自身的努力,更不喜欢那些说女人不如男人的人,上辈子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嫁一个好老公才是成功。 哪怕同样作为女性,女性对女性的恶意,也不比男性少。 风里希瞧见她坚定的眼神,眼眸划过一丝动容,仅仅一瞬便消失。 “洛洛,上天看似无情实则慈悲大爱。”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该得到自然会得到,天道自有决断。” “爱人先克己,忘情非无情。” 洛愿...........凤姨能讲大白话吗?过于文绉绉了。 风里希看透她的想法,会心一笑,“等你经历之后,你会明白的。” “凤姨,为什么我没见过其余的鬼魂?”这点洛愿一直没懂,为什么这里没有鬼魂,上次战场尸横遍野,她见到不同光芒飞向天际,却没有鬼魂。 “有,只不过你的魂魄与他们不一样,所以看不见他们。” “加上此时没有冥界,没有轮回,传承靠血脉中的精气延续。” 上古时期不管是人、神、妖、产子都很困难,神族随着繁衍,神脉已经不如最初那么精纯,所以只能叫神的后裔,修的是灵力并不是神力。 随后风里希还给洛愿解释她理解的三魂七魄,听得洛愿津津有味。 其中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人魂”,古称“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在肉身死去那一刻便随之消失。 天魂归于天界寄托,人魂留在墓地,此刻没有冥界地魂无处可去,无轮回,便游荡于天地重新滋养万物或者被妖兽吞噬。 圣人则功德成神成为洛愿认知观里熟悉的神明。 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 而洛愿熟知的轮回,为六道轮回,人不是一直做人,动物也不是一直做动物,六道中的众生是可以根据业力而做任何众生。 所以,九凤没见过她这么完整的灵体,一是魂魄还没从肉身彻底抽离未成形,二是只有一魂也算不得完整。 妈诶,难怪凤哥说好吃,这连肉带魂全给人家吃了。 搞半天,她身边全是孤魂野鬼啊,大家当鬼的品种不一样,她看不见对方。 “什么时候有轮回?” 风里希疼爱地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说皇天后土,谁化为六道轮回,拯救苍生。” 后土娘娘!洛愿猛然想起这号人物,神话中说她是十二祖巫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祖巫,化为六道,建立起灵魂场地。 “妖是不是死后不能入轮回?” 洛愿想起凤哥,他要是活到有六道轮回的时候,可不能转世该多惨,他只有这一辈子诶。 “此间大妖为盘古精血所化,小妖为传承。” “不管是此间大妖,还是你认为的妖,永远不入轮回,妖死则缘灭,除非有因缘或大功德修成它道。” 哎.............洛愿没想到真如她所想,这里碰见的所有,大家都只有一辈子,再无来世。 “凤姨,我真的还能回去吗?”回去见老爸与老哥的愿望,苦苦支撑着她熬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这个时代。 “只要你不过多参与这个空间所发生的事,悟出自己的神念,你一定会回到父母身边。” 屋内小夭并不知道屋外发生的事情,她将调配好的毒汁倒入竹筒准备交给九头鸟的时候,转头发现他趴在桌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第12章 营救小夭(二) “凤哥,毒汁。” 九凤白了她一眼,他现在能动吗?小夭以为他不愿意过来拿,只好将竹筒放在地上等着朝瑶回来。这鸟气性还挺大。 过了一会,九凤瞧见小废物进来了,压制他的神力随之消失,一切恢复正常。 “小废物,你到底是谁?” 九凤扑腾翅膀飞到小废物面前,认真感受她的一切,她身上残存着大神的气息。 “洛洛啊,阿飘啊!” 他是不是傻了?莫名其妙问自己是谁?洛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你刚才碰见谁了?” “没谁啊,我在外面修炼呢。” 这是她与凤姨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凤姨说过九凤察觉不到她与自己对话。 “真的?” 九凤狐疑地注视着她,那她身上怎么会突然出现神的气息? “废话,快去把竹筒叼过来。” 洛愿见到牢笼里的竹筒知道是小夭调配好的毒药,赶紧指挥九凤去拿,按照说好的计划倒入桌上的水中。 她则飘进牢笼挨着小夭坐下,出声陪着她。 “小夭,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小夭刚才瞧见九头鸟飞起的动作,那时也感知朝瑶回来了。此刻听见她的声音,朝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望着九凤叼着竹筒倒入水中,相视一笑。九凤做完这一切便施展妖力消除自己的气息,飞出房门,回到不远处的山顶。 他心中仍然有疑惑,从结印开始,小废物身上便有许多奇怪之处。莫非是自己封印千年,消息不通了? 第二日,九尾狐踏进屋子端着一碗汤药,这是他精心为孽种准备,日日喝下去,消耗她一身灵力,灵力融入骨血吃起才更加美味。 他刚进来洛愿与小夭便狠厉地注视她,洛愿想起昨晚见到那场面,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这五年,他对于她的折磨,小夭一日没忘记,此刻感受到朝瑶的心情,她与她一样! “孽种,你居然敢拿这种眼神看我。” 九尾狐将小夭拖出笼子,准备好生折磨一番,再灌她喝下汤药。 “你这个畜生,侮辱我的母亲,你才是孽种!” 洛愿说得对,母亲的为人她自己会了解,不需要一个畜生来说三道四! “西陵珩与人苟合生下你这个孽种!” 九尾狐将长长的指甲掐入小夭皮肉,杀他好友,西陵珩死了那这些便让她女儿来承受。 “我不是孽种,但你一定是披毛戴角的畜生。” 小夭忍着疼痛与九尾狐对骂,洛愿趁着九尾狐发怒失去理智的时候,她猛然挡在小夭身前睁开双眸的一刹那,诡异的妖瞳出现在她眼眸。九凤说他失去理智是控制最好的时机, 九尾狐看见眼前的妖瞳,来不及错愕便感觉神识像是被控制。 “端起桌上的水喝掉。” 因为九尾狐身负灵力,这次九凤用足妖力才勉强控制他。 小夭凝神闭气错愕地望着这一幕,她怎么听见九头鸟的声音,她不敢发声担心惊扰九尾狐。 九尾狐感觉自己被控制了,他强行想要冲破这股操控,可他的身体依旧听话地端起桌上水喝掉。 小夭见他喝下带毒的水,心里刚松一口气。突然,九尾狐恢复神识砸碎水杯朝着自己冲过来。 “他冲破了!” 九凤大喊一声抽离小废物的灵体,想要小废物先逃,这毒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起效。洛愿见他暴怒,立马飘向他身后。 “孽种,你敢操控我!” 九尾狐掐着小夭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双脚离地,小夭不怕反笑,断断续续说道:“你喝了....毒药......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死!” “那我先杀了你!” 暴怒的九尾狐显出狐爪准备挖出孽种的心脏。小夭阴狠地盯着他,丝毫不怕,因为他也要死了!骤然见到出现在他身后的朝瑶,她才开始恐慌,担心他伤害朝瑶。 “畜.....生。”她努力出声,双腿挣扎着踢他,吸引着九尾狐的注意力 在他的爪子即将碰到小夭的时候,“臭狐狸!” 九尾狐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随即背心传来剧痛。洛愿飘向他身后的桌子,显现抓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背心。 炙热的狐血瞬间飙溅在她脸上,恶心感袭来。她不敢卸力拼尽全力双手用力握着刀柄,死死插在他背心,任由灵力消耗。 九凤还是第一次见小废物这种狠厉的模样,完全不惧,像是顺手的事。不错,这点他倒是很喜欢。 “啊!” 九尾狐吃痛惊呼,一把甩开小夭,转身掐住身后人的脖子。 “砰!”小夭被摔到地上,她惊恐地望着九尾狐掐住朝瑶,她忍着剧痛爬起来,猛扑上前! “你是谁!敢杀我!” 真他妈窒息!这与常人无异的特点能不能改一改!洛愿猝不及防被他掐住脖子,正准备恢复成阿飘的时候瞧见小夭爬上来,只好变为她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杀畜生...而已。” 小夭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与灵力将刀柄也推入一半在九尾狐的体内。 此刻九尾狐感觉自己体内出现绞痛,像是五脏六腑交缠在一起了。他用足灵力反手抓住身后的小夭,今天他要死也要拉她们一起。 小夭见到他痛苦的神情,毒药起效了。 猛然,九尾狐惊诧地看见刚才抓住的女童消失在手上,她到底是谁?这是什么灵力? 死狐狸!今天非要让你知道鬼也不能随便欺负!洛愿恢复成阿飘第一时间飘到他身后,伸出手臂环绕住他的脖子,立即显形用力向后倒下去,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我擦,好重!这九尾狐吃红薯长大?全是屎! 九尾狐一时不察被人勒住脖颈,掐住小夭的手猛然失力。腹中的绞痛愈演愈烈,疼得他连灵力也运转不起来。 小夭借用手上的镣铐链条缠绕在他脖子上,用力向两边拉扯,哪怕手腕勒出鲜血也在所不惜。朝瑶无法长时间显现,她必须靠自己尽快杀了他。 洛愿确实也快耗尽灵力,此刻见到九尾狐挣扎的力气渐渐变小,她也恢复成魂魄状态,飘向一边。 九尾狐随着腹中剧痛,口鼻开始喷出鲜血。小夭知道他快死了, “小夭,把他背后的刀拔出来,砍掉他的尾巴!” 洛愿瞧半天也没看到第二把刀,他不是记恨赤宸砍他尾巴吗?咱们今天给他砍成秃子。 “我要一条条砍掉你的尾巴。” 小夭说完便松开已经无力反抗的九尾狐,用力掀起他的身体,将匕首拔出来。 九凤............这俩小废物是真狠! 他借用小废物的灵体看清场景,只见小废物的姐姐一条一条将九尾狐剩余的八条尾巴砍下来,依次举到还没断气的狐狸面前,冷笑着讥讽。小废物也完全没觉得害怕,反而心情很畅快。 “断尾的感觉如何?” “有没有当年那么痛?”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今天吧。” 原本还愤恨怒视小夭的九尾狐,随着尾巴一条条被砍掉,生命逐渐流逝,他仿佛回到当初的日子。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回到了那些曾经充满欢笑、爱与温暖的瞬间。 “真好..........” 正在砍九尾狐最后一条小夭蓦然听见他这话,真好?死了确实好,不用落在她手上受折磨。 “小夭,咱们走吧。” 洛愿见到秃尾的狐狸已死,出声准备让小夭离开这个魔鬼地狱。 “拿上狐尾。” 洛愿正疑惑的时候,九凤的声音再次响起。 “狐狸尾巴是灵气汇聚之处,因此用尾巴做傀儡,连伏羲大帝再生亦辨不清真假。” “有了狐尾傍身,以后迷幻之术皆可破。” 宝贝!洛愿赶紧让小夭拿起八条狐狸尾巴。小夭嫌弃地抖了抖狐尾,慢慢走出房外。她望着屋外的太阳,暖洋洋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在这一刻,所有的痛苦、挣扎、迷茫都显得那么渺小,而生命的美好与希望,却如同此刻的太阳,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 此后她要与朝瑶游历大荒,自在生活。 “小夭,我们要不要先回玉山治伤?”洛愿还是希望小夭能先把伤治好。 她听见朝瑶的声音,仰望着阳光摇摇头,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回去肯定会再次关起来。 “这些皮肉伤我可以自己治。”她现在的灵力被折磨到只剩下一半,还变成会变脸的怪物,她此刻不想面对他们。 “行,咱们先玩。”看出她心思的洛愿,自然顺着她。现在小夭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多散心,多看看,有助于她缓解。皮肉伤好治,心理总归留下伤痕了。 她受这么大刺激,心里有了心结,慢慢来才能解开,有她和凤哥在,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洛愿陪着小夭找寻草药,他们并没有离开这座山,九凤还是不愿意陪着她们,飞回天极继续修炼了。九凤离开前被洛愿威逼利诱帮助她们搭建了一间木屋,小夭需要休息疗伤,不能走远也不宜风吹日晒。 结果还没一个月,又被小废物哭天抢地嚎回来了。小废物说自己晚上要去溜达,让他守着大废物! 小夭将狐尾挂在屋外一角,根据朝瑶说的阵法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还找九凤测试过。 一人一灵体一妖,神奇的留在这里。 小夭凭借母亲留下的医书将自己一身伤治好,洛愿白日陪着小夭解闷,利用九凤的能力猎些小动物,这差点把九凤气死,天天漫山遍野给她们抓食物。 晚上,洛愿寸步不离守着小夭,自己在屋外借着月光休息,让她安心休息。等她入睡后才让九凤帮忙守着小夭,她则继续到处飘,不能与信息脱节嘛!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去找鬼老头,入他的梦学习阵法。这次发现他教的阵法真有用,想着技多不压身,她从施施然变为兴趣十足。 她们不敢去林子更深处,担心碰见妖兽,还被凤哥嘲笑过。可在边缘也活得潇洒。小夭一天天长大,洛愿也一天天长大,她们再等,等着小夭再大点。 洛愿晚上飘的时候,看见很多城池张贴着寻找小夭的告示,她征得小夭同意之后还是去给玱玹报了一次平安。 那天的梦里,玱玹惊喜地见到许久未出现的洛洛,欣喜使得他直接跑过去将她一把抱住,问她跑哪里去了?如今妹妹不见了,他与师父和祖父到处寻找,未曾有结果。他等着洛洛入梦,想要问问她。结果洛洛也不见了,他日日担心她们两人的安全。 这些年,他在师父教导下过得很好,可他心里背负着太多东西,没办法丢下一切去找小夭。 “好着呢,我陪着她散心呢。”洛愿示意玱玹先放开她,别像抓嫌疑人一样啊。她上次被九尾狐掐出阴影了,可不愿意被勒了。 玱玹察觉她难受也连忙松开她,注视着她,打量着她,她也长大了些。 “玱玹,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呀?” 洛愿拉着玱玹坐在梦境里的秋千上,他的梦境还是朝云峰,他应该很想念那段快乐的童年。现在的玱玹不再是孩童模样了,已经是少年的模样,眉眼温润,气度儒雅,眉宇间隐隐展现的凛然之色,初现帝王之气了。 “很好,师父待我很好。” 玱玹将这些年的经历讲述给洛洛,师父把他带在身边传授帝王之道,如何治理天下,安定民心。 “对了,小夭有一个妹妹了!” 洛愿...........啥?自己被发现了? “她叫皓翎忆,小名叫阿念,是师父与静安王妃的女儿。” 洛愿.......自作多情了...........这要是被小夭知道,还不得失落死了。 “呵呵,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妹妹。”洛愿瞧见玱玹说起阿念的神情,显得挺高兴。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有点阴阳怪气。 “可能因为是妹妹吧,见到她总会想起小夭。”玱玹注意到她语气里的不高兴,连忙表示他对小夭的感情一如既往。 洛愿............不愧是师徒哈,转移感情这点倒也传承了。 “哼,那你别找小夭了!反正你也有妹妹了!” 原本洛愿还想劝着小夭早日做回王姬,毕竟这样很多人能保护她,也有家人的疼爱。可现在看来当王姬可能不如如今的逍遥自在,玱玹都会爱转移更别提其余人了!只要小夭身份不曝光,没人会追杀她,她与小夭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说完便站起来准备走了,刚起来便被拽住了,她低眸看向玱玹。见他一脸紧张的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 玱玹见她要走连忙拽住她的手臂,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了,她说会在梦外相见,可是百年过去他仍然未在梦外见到她。 “洛洛,你别生气,小夭在我这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洛愿气呼呼别过头不搭理他,心中多少为小夭感到不平。少昊与玱玹不一样,小夭排斥见少昊,心里也装着玱玹,惦念着他这位哥哥。 “洛洛,你不要生气,我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小夭。” “阿念是师父的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 玱玹拉住她着急解释。他到皓翎国之后,洛洛也经常过来见他,将小夭的近况说与他听。他敏感的心事与失落,师父也不曾察觉的难受,她全知道,他不希望她误会自己是薄情之人。 她在他心中也是不同,她与小夭在他心中有无法取代的地位。 表妹...........好吧,人家小孩子也没错。 洛愿想起玱玹的结局,转过头认真地望着他。 “玱玹,你要答应我,你为帝之后,不能拿小夭去联姻,去和亲,去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这破时代被篡改到已经出现公主和亲的戏码了,明明是靠实力说话的时代,整成封建毒瘤了。 为帝!玱玹眼波流转间隐藏着错愕,她连自己埋藏在心里最深的想法也知道。他现在的努力,隐忍,克制,全是为了那个位置,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要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要再成为他父母那样的牺牲品,他要成为主宰他人命运的帝王,那样才能保护好身边人,保护好小夭她们。 “好,我答应你。” 洛愿听见他的承诺,展颜一笑,倾城笑颜胜花开。 多年后他站在最高处,皓月千里,解开了年少情谊带来的懵懂与暗涌。 玱玹见她笑了,知道她不再生气,微微身体前倾,打趣着她。“小神女,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小夭在哪里?” “小夭遇见很多事,现在大荒之中全是她母亲与赤宸的流言,你们让她再散散心嘛!”当初西陵珩无所畏惧承认了与赤宸有情,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有一段感情过往了。小夭又被九尾狐的言语刺激过,现在听见赤宸的名字还有点应激。 玱玹听见她的话,赶紧拉着她坐下,让洛洛把小夭遇见的事情细细讲给他听。 “哎呀,这事要小夭同意才行嘛。”洛洛鼓着腮帮子摇摇头,表示要征得小夭同意才能讲,现在小夭心情刚好点,也不想被他们打扰。 “我也不行?”玱玹瞧见她摇头为难的模样,抿着笑却故作惊诧。 “放心,我一定让小夭完好出现在你面前。”洛愿转身看向玱玹,笑盈盈地保证。小夭与她同脉,她肯定会好好保护她。 不死心的玱玹想方设法,拐弯抹角也没从洛洛嘴里套出小夭的下落,不甘的他直接捏住洛洛的脸颊,“洛洛,到时候小夭不是完好出现,我找你算账。” 洛愿............萝卜丁敢捏自己?没大没小!造反了,造反了! 她心中始终觉得玱玹比自己小,从没把他当成比自己大的表哥。“玱玹!你敢捏我!”气得她干脆地掐住玱玹手臂,眼珠子瞪得老大! “哈哈哈,原来神女也会生气。”玱玹笑着松开她的脸,她额间的洛神花使得她生气也看起来灵动。 “神女生气了,咱们再见!”洛愿不满地直接出了梦境,两辈子也只有老哥捏过自己,他想当自己哥?下下下辈子! 玱玹在她出梦后,猛然惊醒。他望着豪华空荡的殿宇,心中落寞。小夭,他的妹妹,到底在哪里? 想起刚才梦里洛洛娇嗔的模样,洛洛,她真的叫洛洛吗?她出现的过于诡异,可从没有害过自己。这些年的沉浮,他已经不是孩童了,如果她是此刻才出现,他绝对对她没有丝毫的信任。 后面,洛洛偶尔来梦里见他,没有以往的频繁,可每次总会带来小夭安好的消息。他与师父也从明面的寻找转为暗地,师父问他如何得知这些消息,他也是设法圆过去。 少昊明知他的话真假参半,也猜出大概是谁告诉他的消息,那个他至今也没想到办法救治的人。 当年战场的一幕,她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他从阿珩口中也得知她日日陪在小夭身边。 既然当初阿珩选择让朝瑶自在一生,他自然尊重她的选择,并未点破玱玹的隐瞒。 悠闲的彩云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时光易逝,人事变迁,不知已经度过几个春秋。 “哇,小夭,快帮我录像!” 苍穹之下,一只巨型的九头鸟背上坐着一男一女,遨游在天际。男子容貌俊秀,女子貌美,两人有着相同的眉眼。 小夭叹口气从怀里掏出狌狌镜,嘴上无奈眼神却格外疼爱。 “你啊,不知道从哪里学到那些新词。” 小夭往狌狌镜里注入一丝灵力,记录下身前朝瑶的满脸笑容。当初她忐忑地告诉朝瑶自己变脸的事情,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特别兴奋,还说自己这个技能酷毙了。 她当时还疑惑什么叫酷毙了?朝瑶解释后她才明白,很厉害,非常厉害的意思。 她以为朝瑶是为了宽慰自己才这么说,谁会喜欢一个变脸的怪物?可朝瑶的反问让她意识到,她的心魔对于朝瑶一直不是问题。 “小夭,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才这么问我?” 朝瑶说这样就算是怪物,那她已经是最大的怪物了。那时候自己才意识到,朝瑶好像从没有把自己的异常当成怪事,反而每天生龙活虎的活着,勤勤恳恳的修炼。 从那天之后,她开始接受自己会变脸的事情,主要她不接受也没办法啊,朝瑶总是让她变俊美的男子或者美貌的女子给她看,每次她总能兴奋好久。 逐渐从不接受变为接受,现在习惯成自然,成为哄妹妹开心的必杀技了,这必杀技也是朝瑶嘴里的词。 其实,朝瑶比她更像姐姐,她才脱离折磨,养伤的那段日子总是做噩梦,梦见母亲不要她,梦见九尾狐,梦见大家骂她孽种。 她不愿意下山,朝瑶便利用凤哥的能力挑选着城池里的人,控制着他们帮忙置办衣物与食物,他们没钱,但是朝瑶会让凤哥留下一些猎物作为交换。 有一次,她见到凤哥丢下一只老虎时...............光是兽皮也好像比她交换的东西值钱。 那段时间,朝瑶日日入梦陪她,有时候出现在她噩梦梦境,她总是鼓励自己骂回去,打回去。慢慢的,那些日子,那些流言,也不再困扰着她。 她开始下山,别人看不见朝瑶,她却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她总是小声提醒自己,让自己重新融入人群,学着与各种人打交道,现在也能靠医术挣点小钱了。 女子总归有些不便,最开始她变化成粗狂的男子,朝瑶嫌弃一路,说太丑了。啰啰嗦嗦听得凤哥扇动翅膀,直接给她拍飞了。 没办法,为了不让她啰嗦,为了不让凤哥心烦,她只好往清秀的男子变化。不管怎么变化,她的眉眼依照朝瑶的模样变化,哥哥与妹妹总要有点相似的地方。 在外有他人的地方,朝瑶喊自己哥哥,私下喊自己小夭,那声姐姐是再也没听到了.......... 她在朝瑶的鼓励与支持下,研究着母亲留下的医术心得,其中有很多毒术,她选择先学毒术,顺带学习医术。毒术能在关键时候保命,她的灵力停滞不前,暂时没办法恢复,好歹伤好之后发现之前的灵力留下大半,朝瑶软磨硬泡下让凤哥又指点她一些防身的术法,现在她没有深厚的灵力,但自保与逃命的能力还是有。 这些年,她们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她发现原来外面也不全是坏人,也有真心对待他人的好人。 朝瑶现在能显现一个时辰了,刚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显现,有时候与她坐在树上看月亮的时候,猛然显现,直接摔下树。要不就是从空中突然掉下来,经常把她吓得要死。幸好每次凤哥总能精准接住她。 自从能显现后,朝瑶时不时让她用狌狌镜记录,她这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朝瑶,与凤哥拌嘴的朝瑶,山林玩耍的朝瑶,逛赌场青楼的朝瑶,朝瑶哪里都拖着自己去,察觉有危险的时候拉着自己一溜烟的逃跑,每天日子过得丰富多彩,有滋有味。 这不,今天非要记录一下遨游的风采。 这些年,她与凤哥的相处,从互相不顺眼也变得融洽起来,她现在对凤哥也与朝瑶一样,耍无赖。凤哥冷酷无情,每次又无可奈何,只能妥协。 今天又被朝瑶逼着带她们遨游天际了。 她能从朝瑶嘴里得知玱玹他们的消息,得知他们一切都好,她还没做好准备去见他们,朝瑶说不着急,该见的时候迟早会见。 见过众人的疾苦,见过氏族的奢靡,见过苍生的无奈。 她也爱上这种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小废物,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背上动来动去!” 九凤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惨的大妖,天天跟俩废物生活在一起,他一旦不乐意,小废物抱着自己又哭又嚎,他躲起来,她便通过结印哭。 他从没见一个神族还会给妖过生辰,小废物说这叫仪式感,每年把他与大废物的生辰算在一起。每次下雪那天,便嚎着说是过节了,必须吃顿好的,拉着他与大废物去捕猎,一个冬季隔不了几天便是过节。 自从她能显现之后,他与大废物才发现小废物会做饭,各种稀奇古怪的菜式。她看着与常人无异,却不用进食,也吃不了食物,每次总是让他与大废物吃给她看,还要点评。 整的现在他总觉得吃生肉没点意思了,确实不如烤着好吃。 “凤哥,你当我给你按摩呢。” 洛愿听见九凤不满的声音,见他转过一只头狠厉地盯着她。她笑着拍拍他的背,安抚着凤哥的暴脾气。多少年了,他再怎么凶狠也舍不得杀她,她早摸透凤哥的脾气了,顺毛撸。 小夭听见凤哥嘴里的称呼,也习惯了。用朝瑶的话说:“确实废物啊,要啥没啥,人家只是说实话而已。” “忠言逆耳嘛!全当她修炼的动力了。” 当时自己听见朝瑶的话......................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辱骂的话当鼓励。幸好习惯她的性格,深知她的本性,嘴上不着调其实比谁都要强,选择性听人说话。 “飞咯!” 洛愿开心地展开双臂,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她喜欢遨游天际的感觉,不被束缚,不被桎梏,乾坤大,风云天地宽,无限风景收眼底。 世间萧散更何人,除非明月清风我。 第13章 定居清水镇 “你啊,真是很容易满足。” 小夭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满眼疼爱。她是此生唯一的妹妹,后来朝瑶告诉自己,父王又有一个女儿了,她失落过,不甘过。可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不介意了,见过太多了。父王是帝王,多子多女是正常的事情。 她有自己的妹妹,同父同母,双生相连,相伴一生的妹妹。 “小夭,我们去看看母亲。” “好呀!” 很早之前,朝瑶便带她去过那片赤地,灼热的太阳之力让她们只能盘旋于天际,无法靠近分毫,可她知道她的母亲在那片桃林之中,等着自己去见她。 世人的评语又如何?她的母亲是为国捐躯的女英雄,流言蜚语不过是强加在她身上的污点。她回过西炎,听过别人诉说当年那场残酷的战争,母亲与赤宸同归于尽。 朝瑶说的话不无道理,母亲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母亲对西炎的热爱是真的,母亲为国捐躯是真的。至于她和赤宸之间的事情,自己要亲口听母亲说,不需要外人评判。 “又去!你直接烤了我吧!” 九凤一听又要去赤地,每次去那股灼热感让他身处岩浆,要不是小废物能吸收太阳之力,他与大废物早被烤成肉干了。 “凤哥,可怜可怜啦。” 洛愿趴下抱住凤哥其中一个脖子软软撒娇,每次凤哥觉得她恶心,只要使出这一招,屡试不爽。 “小废物,你他妈放开我!” 九凤气得用另一个鸟嘴去啄她,真恶心! “马上放,你继续飞。” 她这个妹妹太多变了,让自己这么恶心撒娇,这辈子也不可能。小夭心里吐槽面上不显,习惯这么多年,这一点永远习惯不了。 随着朝瑶显现,她与她的心灵感应也在加强,甚至已经能感知对方的情绪。自己的难过瞒不住她,她的快乐也永远能感染自己。 她们宛如并蒂莲,同心、同根、同福、同生。 她们刚飞近便感受到灼热的太阳之力,九凤又往高空飞去突破云霄才感觉好受点,洛愿急忙运转修炼的术法,将他们周围薄弱的太阳之力吸入自己体内。只是薄弱的太阳之力常人也无法忍受,地面的情况更不乐观,一靠近比火焰山都热。 自从西陵珩送给自己的手镯被融化,她体内因为上次太阳之力多出东西,她现在修炼的速度很快,她隐隐觉得与那手镯有关系。 奈何她上次忘记问凤姨了,这些年凤姨又没来看她。 她原本打算等小夭对赤宸的观念再改变一些,才告诉她实情。结果世人的嘴里,赤宸从赫赫威名,纵横三国的勇猛大将,已经变成彻底的大魔头,罄竹难书,她很苦恼啊。 这种感觉有点像突然告诉首富的儿子,其实你不是亲生,你爸是嫌疑犯。她知道赤宸站在辰荣的立场,出发点没错。如今辰荣国灭,成为西炎的统治领土,西炎怎么可能为敌人洗白,所以世人不知,小夭不知,知道的人全死光了。 这件事,她现在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能靠西陵珩了,毕竟见到她还有希望。 “小夭,你看,那个红点是桃花林。” 小夭听见朝瑶激动的声音,顺着她手指看下去,桃花林此刻在她眼中渺小成一个点。 母亲,你知道我已经来看过你很多次了吗? 九凤察觉到云层之中的巨鸟,每次他们来,他总是默默注视,没有丝毫的恶意。小废物没对大废物说过,他也当做不知,只有他与小废物知道对方是谁。 逍遥!赤宸的坐骑,忠心为主的坐骑。他挺不明白这些被神族收为坐骑的妖兽或神兽,失去自由有什么好?好不容易对方死了,他还守在这里。 小废物不愿意大废物伤心,瞒着往事。虽然他觉得矫情,可她太会嚎了,为了他的清静,他肯定不会对大废物说。 他们在空中盘旋多久,逍遥便遥望了多久,他始终记得主人最后的话,他望着九头鸟背上的那个少女。 主人要是能见到她长大的模样,肯定很欣慰。这些年,她从没找过自己,可她每次离开总会对着他的方向大喊着:“再见。”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也在等她来找自己。他低眸看着自己脖颈的玉坠,主人死后百黎的日子恢复到往昔,全族成为西炎的奴隶,他希望她能像主人一样成为百黎的保护神,救出大家。 因为,主人很珍惜百黎,他珍惜主人所珍惜的一切,包括远方那个明媚的少女。 “再见,下次见!” 如约听见她的声音,他转身飞入云层深处。 “瑶儿,你怎么每次再见的方向都不一样?” 小夭见她每次都再见,东南西北全再见过。 “这跟拜神一样嘛,东南西北,咱们得礼仪周全啊。”洛愿转头粲然而笑,信誓旦旦地说着瞎话。 “那希望神明能护佑母亲。” 小夭望着朝瑶粲然的笑容,她脸上也绽放出夺目的笑容。朝瑶爱笑,她定然不能自怨自艾,要像她一样活得灿烂。 “肯定!等咱们再大点,未来有无限可能。” 她与小夭还是少女少男的模样,对于神族漫长的生命来说还未成年诶。不急,总会强大起来。 疾风骤雨也挡不住她们的成长,她在小夭身上也学到很多,那股坚韧,那股顽强,那股不屈。小夭每次见到民生疾苦,眼里总会隐显淡淡的心疼,她内心其实非常善良,就是因为她的善良才会相信九尾狐那个畜生! 时间总会将她的善良变为成长的底色,哪怕变得圆滑了,磨去棱角了,她依旧是坚韧善良的小夭。 “飞咯!” 小夭闻言与朝瑶一起展开双臂,在云层中遨游,享受着世间所带来的一切。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他们携手走遍大荒,长相的奇异让九凤在城镇只能昼伏夜出,可也不耽误小废物祸害他。 最终,朝瑶能显现三个时辰的时候,小夭化名玟小六与朝瑶定居在一处人、神、妖混居的镇上,两人以兄妹身份在镇上开了一个医馆。 玩得太久了,她们也想安定生活一段时间,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 小夭担心朝瑶显形的容貌引来不轨之徒,研制出一种可以暂时改变容貌的药水,刚开始还担心药水对她没有作用,后面发现虽然有时间限制但效果巨好。朝瑶也特别开心,一个劲说有这种药水,以后干坏事也没人知道。 小夭..................原来不轨之徒竟是她这个妹妹。也是,看见美男与美女便缠着自己变的人,她能指望她不看脸? 朝瑶没事便倒腾药水,小夭听凤哥说只要在药效时间内,朝瑶从魂体显形也是抹药后的模样,一旦变化为魂体便会恢复原本模样,朝瑶入梦也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朝瑶不喜欢她变成中年人的模样,说没朝气。两姐妹,一个变为清秀的年轻男子,一个变为清秀的女子。 药水终究是药水,不如小夭体内的驻颜花好用,不能随意变化,改变后的容颜不难看但与她原本一点也不像。洛愿也怕自己忘记自己的长相,毕竟当鬼看不见自己的长相,显形的时候又顶着一张不是自己的脸,她只能让小夭保持着她的眉眼,让她有点熟悉的感觉。 朝瑶嫌弃干活太累,没人分担,恰好她们又认识了西炎逃兵---老木。经过观察人品还行,于是大家搭伙过日子,后来觉得不够热闹,她们又一起收留了两个人族孤儿---串子和麻子。 串子和麻子算是被老木拉扯长大,她忙着医馆的事,朝瑶忙着到处跑,除了玩便是帮忙找草药。她动过让朝瑶学医的念头,念头刚起,朝瑶立马摇头,摇得晕头转向也不答应。 她说:“现在学习的东西够多了,不能累着自己。” 小夭...................知道她飘荡的时候认识一个老头,对方在教她阵法。她说她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反正她能飘,学完就跑呗。 可这些年,见她阵法也没长进啊,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套。 无奈只能让她先从认草药开始,帮忙找草药,这点她倒是很乐意,因为又能跑出去满山飘了。 老木经常叮嘱她,说朝瑶一个女孩子别天天在外到处跑,遇见坏人。放在以前小夭可能还放在心上,这百年相处,她妹妹有时候比坏人还损,脑子里全是心眼子。加上她能隐去身形,心中又有谱,安全她倒是一点不担心,唯独担心遇见俊美的男子给她骗走了。 清水镇不大,是非常特殊的存在,群山连绵,地势险恶。辰荣被灭后,不肯投降的辰荣将军洪江率领几万士兵占领清水镇以东的位置。 这个地方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三方势力夹杂,洛愿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没有王权,没有贵贱,没有各族的区别,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能在这里求生存。 这里的商铺不比大城池里差,什么都有。小夭的医术没有毒术好,总归能治病。小夭的灵力也比老木强,何况还有洛愿的帮忙,她们活得倒也自在。 洛愿一直想去清水镇以东的深处看一看,听说辰荣残兵军师---相柳,世人称九头妖,天生九条命,手段狠辣。她想去看看是不是小祖宗,可她又怕万一不是,对方也是九头妖,万一妖瞳也能看见她咋办? 手段狠辣给她吃了咋办?凤哥天天说自己应该比饭菜好吃,贼心不死。 她记得小祖宗也不叫相柳啊,直接叫九头妖,遇见凤哥与小祖宗后,她估摸着这世间九头妖可能是对九个头的统称。 问过凤哥,每次凤哥让她多吃萝卜少操心。这词她说过一次,他便记住了。 九凤不屑地私下吐槽小废物,真当他们九头是那么普通的存在?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操心。他可不愿意小废物与对方扯上关系,等会多管闲事的病犯了,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她能死,他可不能死! 这天,天还没亮,老木去买羊肉了,串子与麻子忙碌着,洛愿也背着背篓跑到山上。她要帮忙去山上找草药,随着显现时间增加,她离开小夭的距离也变长了,可她却没有想过离开小夭了,要离开也要等到小夭彻底稳定下来。 心里想着在等几十年,串子与麻子他们两个老了,儿孙满堂了,是不是也该带小夭回去了? 这些年,每次去看望玱玹,玱玹每次都详细问着小夭的近况。他刚开始还不理解小夭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后面听说小夭经历的事情以及满大荒的流言蜚语,他也不为难自己说出小夭的下落,可心里想着私下也找着。 她不想勉强小夭回去,可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她们过得自由自在,可人脉这东西全部掌握在高等神族、氏族手上,她要找医者或者灵力高深的人,让小夭恢复灵力,这样也能早日见到西陵珩。 身世这块心结,小夭迟迟没有完全打开,内心有一块地方一直在逃避,因此小夭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少昊。 她的外祖父更别提了,自从她告诉小夭当初西炎王做的事情之后,小夭对这个外爷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厚重了。 别说小夭了,她现在要是见到少昊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亲爹也不是,后爹也不合适,重点少昊还知道她的存在,要是哪天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尴尬到脚指头抠地啊。 作为男人,少昊也算痴情了,替身只找了一个。目前众人所知少昊膝下除了大王姬便只有一个二王姬,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少昊培养玱玹,是不是打算让玱玹当上门女婿了。 一边找草药一边神游的洛愿,不知不觉越走越偏。 “刷啦” 感受到身后有东西飞过的洛愿,下意识回头................... 一张放大的鸟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一鸟一人四目相对。 “娘啊!” 洛愿一惊,猝不及防往后跌倒,摔倒在地上。为了方便,她找草药都是显形,这片山上也没听说有大妖啊。 “你...你...啥鸟?”洛愿心有余悸地指着突然出现的白色大鸟。这鸟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她身后了。 对方全身羽毛雪白,长得呆萌呆萌,就是眼神有点高傲。 “凤哥,凤哥,呼叫凤哥。”洛愿指着白色大鸟在心里紧急呼叫凤哥,大家都是鸟,说不定凤哥知道对方的来历。 “雕,一只白羽金冠雕。” 九凤无奈地通过小废物看了一眼,立马给出答案。她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一会?原本以为她想安定下来好好修炼,结果每天不是让他帮忙抓猎物,便是有事没事喊自己。 雕?这雕是用的雕牌洗澡吗?这全身羽毛也太白了。 “雕兄。”洛愿讪讪地给眼前的大雕打着招呼。 大雕鸟脖子一歪,斜着眼瞟自己,眼神尽是不屑。明白了,这雕成精了,听得懂人语。她看了一眼小背篓里已经找好的草药,如果飘走她就拿不走草药了,舍不得草药只好与大雕周旋。 “你吃东西吗?”洛愿怀里有小夭给她准备防身的毒药,心想毒死拖回去烤着吃? “哼~” 洛愿...............鸟也会发出这种不屑讥讽的声音? 她瞧着眼前的呆雕,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它呆萌呆萌又不像要吃自己,毒死它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 摸向毒药的手转而摸向怀里的糖,这还是她无意发现山间的野甘蔗,后面根据前世的记忆尝试多遍才学会制糖。 这时代大部分人还在食用蜂蜜,以前拿这个哄小夭开心,后面收留麻子与串子,她们又拿来哄小孩开心。为了长久获得糖,她们现在居住的房屋后面还有一片甘蔗林,全是小夭帮忙弄的,凤哥不乐意还是帮忙将那块土壤用妖力变成适合甘蔗生长的土壤。 每到甘蔗收获的季节,她们留下甘蔗根作为甘蔗苗方便种植,其余甘蔗便熬成红糖浆冷却切块。她心情好或者小夭想吃的时候,便给大家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雕兄,这个给你吃。” 洛愿把红糖块递给眼前的大雕,刚递到他面前,脑海便出现凤哥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废物,你不是说今年没了嘛!” 洛愿................她也搞不清楚,凤哥一个食肉动物,怎么还爱吃甜食了。自从用蜂蜜给他烤过一次烤肉,他对甜食好像有种迷恋。 “凤哥,这个我放毒药了,毒死它。”洛愿急忙找个蹩脚的理由。 “下次给我烤只猪。”九凤不满地提出要求,小废物别的本事没有,但饭是越做越好了。这种小雕,他只需要通过小废物释放出威压便能吓跑,浪费糖! 猪猪猪!长得就像猪!“行,凤哥过来的时候打声招呼。” 反正她只是帮忙制作,食材凤哥自己带。不管是因为结印还是因为别的,凤哥除了骂她,其余倒是有求必应,没有凤哥,小夭早被许多妖怪抓走了。 大雕望着眼前的东西,主人说人类狡诈,眼前的少女它见过很多次了,以前在天上经常见她出来找草药。 “雕兄,别客气,这个是甜的。”洛愿朝着它又伸了伸手,笑得一脸真诚善良。它要是啄自己,自己立马变成魂体,它也啄不到! 大雕犹豫一会还是张嘴叼住眼前的东西,一股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在嘴中化开,从小吃过不少毒蛇猛兽,可这种味道第一次尝。 “雕兄,吃我的东西那就要放我走了,拜拜!”洛愿见到对方吃了,赶紧转身抓住背篓准备离开。 刚动衣服便被扯住了,咦?她疑惑地转头看向大雕,干嘛?非要逼她动武?她对这种未成年的动物还是保持着爱心,不过这爱心可不多。 她瞧见大雕的眼睛一直望着她胸前,色鸟?洛愿防备地看着眼前的大雕。 “你想干嘛?” 话音落下,对方的鸟嘴骤然向前轻轻碰了碰她胸前,吓得洛愿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愈发警惕。 大雕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用翅膀碰了碰自己的嘴,它还想吃。 洛愿见它的动作更不明白了,它嘴受伤了?她又不懂鸟语。她要是拿这种小事烦凤哥,凤哥又要赏她两翅膀了。 一人一鸟互相对峙着,洛愿心疼地望着它叼着自己的衣服,这衣服可是小夭攒钱给自己买的,可别叼坏了。 “小六,今天瑶瑶又不回来吃饭?” 老木把做好的羊肉汤与饼端给小六,小六这个妹妹是真奇怪,不爱吃东西却有一手好厨艺。他认识这兄妹两多年,几乎没见过瑶瑶吃东西,小六说瑶瑶身体有异吃得极少。 瑶瑶喜欢到处跑,神出鬼没,每次找草药还能带回些野味,虽然挣得不多,可他们这日子过得倒是不缺什么。 “她呀,天不亮便跑出去了,估计今天又有兔子吃了。”小夭接过老木手上的东西,一手端着羊肉汤,一手拿着饼,蹲在后院门槛边,边吃边望着眼前的景色。 “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得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老木转身也端着一碗羊肉汤蹲在小六旁边,边吃边聊。 这些年,小六长得清秀又是医师,善于治疗妇人的症状,许多女子专门跑到医馆来找小六治病,说是治病眼睛却移不开小六的脸,这医馆从来不缺妇人的生意。 以前也有人上门向瑶瑶提亲,奈何瑶瑶那嘴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说不了两句便把人毒哑了,又不善于治家。小六更是把瑶瑶护着,说是他妹妹是女子自然要娇养些,久而久之那些想寻个贤惠媳妇的人也打消想法了。 小六天天担心有坏人打他妹妹的主意,这不,两兄妹现在还睡在一间屋子里,中间隔着竹帘。幸好这事只有他们知道,不然外面又要传些风言风语。 “我这要什么没有什么,不想媳妇的事了。”小六打着马虎眼,这相貌带来的桃花不是一般的多,但大家已经看习惯了,朝瑶又喜欢,她想改也改不了。 “估计麻子与串子娶媳妇,你也没动静。”老木一碗羊肉汤下肚,把脏碗放进木桶里。 小夭笑着摇摇头,继续喝着羊肉汤吃着饼。她迟早要回去,朝瑶说玱玹一直在找她,父王也在找她。 朝瑶说有些事逃避也没用,该来总要来。她问过朝瑶对于母亲流言蜚语的看法,朝瑶说:“母亲西炎王姬,别说多喜欢几个人了,哪怕学着外祖多养点男宠也行。” 那时,她便知道朝瑶在这方面想的特别开放,她反驳的话也被朝瑶带偏了。朝瑶说以前女子一女多夫也是常事,以前的女部落族长也有许多男子。 没谁规定人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从一而终。青梅竹马,白头到老,固然是幸事,可这种运气又不是人人都有。 小夭想到这些,再想到现在还没回来的朝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她笑着将吃过的碗放到门槛边的木桶里,木桶里已经一摞子脏碗了。 她提着木桶去河边洗碗,心情颇好的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准备洗碗,河边的灌木丛卧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她以为是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石头掉落却未见鸟扑腾起来,她走过去,探头一看,是个人。 只是一眼,小夭便转身回到河边继续洗碗。晚上老木他们不知道朝瑶修炼,一直以为她天天早睡早起。朝瑶那床从没有睡过,一床被子永远是整整齐齐码在那里,她却爱犯懒不喜欢叠被子,自然也不喜欢做家务。其实朝瑶比她还懒,老木碍于朝瑶是女孩子,舍不得用大木勺打她,可自己要是犯懒,老木的大木勺精准落下。 小夭念念叨叨想着朝瑶怎么还没回来,手上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碗清洗干净,提着木桶往回走,看也没看那个人一眼,清水镇从来不缺死人,这些年游走大荒,她们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 回到医馆放下木桶,今天的营业要开始了。小夭忙碌到晌午时分,她转动着臂膀望着火辣的太阳,朝瑶怎么还没回来? “破雕!你松开我的衣服!下次给你带!” 洛愿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大雕,过了许久才明白对方还想吃糖。这世界这么离谱吗?它一直叼着自己的衣裙,担心撕破又想拿走草药,她才一直与大雕对峙。 大雕叼着她的衣裙摇了摇头,人类狡诈,她肯定骗自己。 “你大爷!”洛愿伸手一巴掌拍到它头顶上!她现在还被一只鸟欺负了! 大雕见她动手,以为她想要伤害自己,它眼神变得凌厉,想着将她抓起来从天上丢下去。 废物!九凤瞧见小废物嘴硬心软的模样,与一只雕啰啰嗦嗦。此刻见它变了眼神,通过结印悄无声息释放自己一股气息。 大雕猛然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威压,像是同族可却带着震慑之力,它连忙松开她的衣裙。 额?打一下就好了?洛愿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九凤的气息,以为拍一下就好了。 “有缘下次给你带好吃的,我先走了。”洛愿摸了摸大雕的头,转身背着竹篓开心的离去。 这下大雕更疑惑了,她是谁?她身上突然出现的气息,让它不自觉想要臣服,恐惧。可她不是妖也不是它的同族,甚至连人族与神族也不像。 大雕连忙飞回主人身边,还是主人身边待着安全。 “又去哪里鬼混了?” 大雕刚飞近主人身边,便听到主人淡淡的声音。 想起今天遇见的女子,它扒拉一下主人的衣服,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头。 “毛球,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接触人类。” 原来大雕名叫毛球,毛球想起今天被拍的一下与吃到的东西,发出一声鸟鸣后看向自己的主人---相柳。 它将自己今天遇见的事情告诉给主人,着重讲述她打自己那一下。 “那下次你打回来。” 相柳轻笑一声,转而飞向军营,下次他倒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气息让毛球感到恐惧。 第14章 叫花子 小夭重新走回后院,刚走到后院便看见麻子指着门外说来了个叫花子。 “我刚才扔了半块饼给他。” 她什么也没说,走进厨房顺手拿起块饼,就着凉水蹲在门槛边,边吃边看向门外。 几丈之外趴着个人,那人身边有一条泥土痕迹,从叫花子身边延伸到河边,是她今早遇见的那个叫花子。对方衣衫褴褛,满身污泥,脏发披面,除了能看出是个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刚吃下最后一口饼,便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 “哥,我回来啦。”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平静的眼眸立马出现宠溺,她放下水瓢准备去接她,她刚站起来朝瑶已经跑到她面前了。 “你这次又跑到哪里去了?一上午都没回来。”小夭连忙接过她的小背篓,这些年难寻的草药都是朝瑶找回来的。 “我今天碰见一只白色大雕,长得很好看,我都舍不得拖回来烤了。” 小夭一边查看起草药,一边笑着听朝瑶今早遇见的事情。不错,这次摘的草药又是全对。 “雕算了,咱们吃点野味就行。” 小夭回头疼爱地看了一眼朝瑶,她见到什么都是第一时间考虑能不能吃。这些年在凤哥的帮助下,她们也不缺肉吃。 “它长得很好看,毛绒绒,我也舍不得吃。” 小夭................哎,果然她决定对方能不能吃,全看对方长得好不好看。 洛愿东张西望瞧见门边的水瓢,故作不满地望向小夭。“哥,你怎么又喝凉水啊。” 医馆忙碌,一天只做两顿饭,但朝瑶在的话,他们一天能吃上三顿饭。 “今天太忙了,没顾得上好好吃饭。” 小夭招手让麻子过来把草药拿过去收拾,洛愿准备走到河边去洗个手,刚出后院猛然见到一个泥人。 “这哪里来的死人啊!” 这死在后院门口多不吉利!洛愿见状准备伸手给拖走,太晦气了,拖远点。 小夭听见到朝瑶的惊呼,连忙望过去瞧见她的动作,赶紧上前,万一对方没死被她拖死了。 “妈诶!你没死啊!”洛愿刚碰到他,察觉到对方身体还有温度,吓得洛愿连忙蹲下查看起对方情况。 小夭走到跟前刚好踩到那半块饼上,鬼使神差下心念电转,“我踩坏他的饼了。” “我的哥,咱们做好事还要找理由啊!”正在摇晃叫花子的洛愿闻言抬头无奈地看向小夭,明明想救还要找个理由,不愿意对方欠她恩情。 “就你懂得多。” 别人看不懂她,朝瑶一看一个明白。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算了,就算为朝瑶积攒功德了,小夭看着一言不发的叫花子,伸手直接将叫花子抱起来。碰触到对方骨架的时候,才察觉对方骨架不小,是个男人,轻飘飘的体重完全不费力。 “我的哥,慢点啊!” 洛愿见小夭直接抱起对方,这人有没有传染病啊!她赶紧站起来跟上前,帮忙推开门,方便让小夭抱着对方走进去。 小夭招呼着老木去烧热水,让麻子与串子来帮她。 “我呢?”洛愿错愕地问道,她做什么? “你一边去玩,他是个男人。”小夭转头笑着瞟了一眼朝瑶,抱着对方走进屋内放在榻上。 其余三人打趣一声朝瑶,立马该干嘛干嘛了。 洛愿.................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上辈子也看过点成人电影!尽管被老哥捏着脖子教育一番,谁让她上辈子身体不好,老哥怕自己遇见渣男给气犯病,一直不准她恋爱。她觉得也找不到老哥与老爸那么好的男人,帅哥过过眼从来也没往心里去过。 小夭瞧着榻上的男人,见到朝瑶果然跑进来凑热闹了。她这个妹妹,哪里都喜欢看一眼。此时刚好麻子端着水进来,她吩咐麻子给对方洗个澡,喝点热汤。 说完赶紧把朝瑶推出去,“我的妹妹,男人有什么可看的,你再出去玩玩。” “不行,你也不能看。”洛愿傲娇地别过头,耍着小性子。自从小夭变成男人,一点不拿自己当女孩子,她不当那自己可没忘记。 “行行行,我不看,我不看。”小夭对于这个妹妹,除了宠着便是宠着。她也能看别的病,但是朝瑶不同意,所以她才专看妇人之症。 洛愿闻言满意地看向小夭,拉着她去前院,刚准备走便听见麻子的惊呼声。两人相看一眼,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回头看过去。 只见麻子脸色发白,像是被吓到了,说话的声音也发颤。 “六哥,你......你来看看,这人好似活不成了。” 小夭走过去俯身查看,洛愿则跟着小夭身后,好大一张猪脸...................对方整张脸,脸色青紫,肿如猪头,完全看不清五官。大头配上形如枯柴的身躯,像是外星人。 小夭撕开对方身上的破布条子,男子身上全是伤痕,鞭伤、烫伤、刺伤,胸前还有一大块发黑的焦皮,像是被烙铁印。小夭检查起他的全身,他手脚指甲全部拔掉,泡过水根根肿起,脚底板还有血洞。 洛愿................难道又是死斗场跑出来的奴隶?这伤痕看得触目惊心。她瞧着旁边的麻子和串子早吓得抱在一起了,不敢直视。 小夭淡然地指挥着麻子与串子准备药水,麻子与串子回过神立马去端草药熬成的水,想帮忙又没勇气。小夭知道指望不了他们,瞧着旁边的好奇宝宝,叹口气把朝瑶推出去。 “我给他治疗,你先去帮串子他们。” 洛愿不甘不愿被推走了,走出门一巴掌拍到麻子肩膀上。“你进去给我哥打下手!”她可不愿意小夭帮一个陌生男人擦拭身体。 “瑶祖宗,我害怕。”麻子看了一眼屋内,赶紧求饶。他们对六哥是心存敬意与感激,可对瑶瑶那就有点害怕,她鬼点子太多了,虽然是被她看着长大,可她也没少捉弄他们。 “哎呦,你一个大男人怕个屁啊!”朝瑶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揍麻子,麻子见状赶紧跑。两人在后院你追我逃。 屋内的小夭听见麻子求饶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瑶儿除了对自己会显示出耐心温柔的一面,对于其他人,凶悍无比。 也是这份偏爱与例外,不知不觉间滋润着她的心灵,朝瑶在她心里是独一份,她在朝瑶心中也是独一份。 小夭拿起干净的软布蘸上药水,仔细地帮男子擦拭身体。药水刺激着伤口,男子因为身上的剧痛从昏迷中醒来动了动。 “我叫玟小六,你可以叫我小六,是一个医师,正在帮你清理伤口。”小夭温和地对着对方说话,还让他疼便叫出来。 小六已经帮他擦拭完上身,他一点声音也没发,鬓边全是汗珠。这份沉默的隐忍让她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心也真正的软了下来,轻轻擦拭掉他的汗珠。 等她准备脱去他裤子的时候,男子身体颤抖了一下,痛入骨髓的憎恶感硬生生被他控制下来了。 “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你还怕脱裤子?” 小夭以为他害羞不好意思,笑着说了一句。见他放松下来连忙脱下他的裤子,瞧着他下面的伤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大腿到臀腰也是各种伤痕,可与他大腿内侧的伤痕相比已经不值一提,他内侧的皮也被割得七零八落,伤口新旧交替,颜色有深有浅。 懂医术的小夭一下看出对他施刑的人很懂,朝着双腿间最敏感最柔软的地方割,极致疼痛却不会让他死。 小夭赶紧吩咐屋内的串子准备工具,“烈酒、剪刀、刮骨刀,夹板................” 串子在屋内来回外跑,麻子也被朝瑶打回来在旁边协助,麻子的眼睛却始终不敢看男子。洛愿则悄悄躲在一边看着小夭给对方处理伤口。 小夭发现朝瑶的存在,奈何不了只能任由她看了。“瑶儿,去把我衣箱下的那几罐子药拿来。” “好嘞。”洛愿闻言赶紧跑向她们的房间,这药膏珍贵,相当于小夭自留款,可现在救人嘛! 麻子与串子听见六哥的话,眼中不舍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小夭手势愈发轻柔,凝神仔细清理着对方的伤口,小心再小心,他身上各种伤,需要刮点腐肉,剪掉死皮,还要接骨。 她察觉到男子在轻轻颤抖,仍然沉默不语,满身伤痕却姿态高贵,清冷不可冒犯。 男子从一开始的防备到如今忍着剧痛,这些剧痛与当时被折磨时小巫见大巫。 小夭清理到晚上才彻底清理干净,为了这个男人,耽误半天生意了。她拿起朝瑶拿进来的药膏一点点给对方涂抹。 涂抹他嘴唇的时候,猛然被他含住手指,感受到他柔软且温热的唇舌。对方一刹那便松开了她的手指,那柔软的触感与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子感受着冰凉的药膏涂抹遍他的全身,察觉对方给自己身上盖上东西。 随后听见他的声音,说是要随时查看自己的伤口,不方便给自己穿衣服。 洛愿想到今天小夭他们辛苦,早早跑到厨房让老木把她前几天抓的野鸡处理干净。她将鸡肉焯水冲洗掉浮沫,把在山上挖的补药与处理好的野鸡炖在一起。这些野生补药是她找草药的时候顺便挖的,这野人参、野党参、野当归、野淫羊藿等,放在上辈子可都是种植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锅里已经香气四溢,洛愿赶紧把淮山放进汤里。 这要是能顺利回去,她一定开个药膳店。不愿意学也在小夭熏陶下知道什么放在一起,吃了对身体有益。 慢慢的炖煮可以使汤汁更加浓郁,食材的味道更加融合。 小夭问了一句麻子朝瑶跑哪里去了,得知她在厨房忙活,她看了看天色,瞧着男子脏兮兮的头发,皱了皱眉,叫串子赶快准备洗头的物件,报了几位药材让麻子去熬药。 “六哥,你休息一会,这些我来。”串子想着今天没做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你笨手笨脚,等会把他伤口弄开了。”小夭故作嘲笑地看了麻子一眼。随后捧起男子的头,剪去他打结的头发,轻柔地帮他洗干净头发,串子在旁边换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 水从开始污浊不堪慢慢变为清澈,小夭用五指代替梳子将他头发整理一番,擦干垫上枕头。 男子感受着他细心柔软的动作,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喉咙的疼痛让此刻他说不出话。 “哥,吃饭啦!” 洛愿被凤哥嘲笑一番,与凤哥一边斗嘴一边去喊小夭吃饭。 “你别进来,他没穿衣服。”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赶紧大声对着门口喊道。 “哦,那你快点。” 男子猛然再次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小夭察觉到他的动作,开口随意解释了一句:“我妹妹,你放心,她没进来。” 小夭说完便出了房门,一出门立即被朝瑶牵住。 “哥,今晚炖的汤,你们先去喝,我回房间了。” 小夭看了一眼身后串子点了点头,朝瑶要去修炼了。 四人一坐下,老木便把鸡汤端上来,混合中药的鲜美气息随着热腾腾的热气迎面扑来。 “果然瑶瑶的手艺,没吃也知道好吃了。”麻子兴冲冲地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入口便是鲜美的滋味。淡淡的人参香气伴随着回甘在嘴里弥漫开来,辛苦一天喝下这么一碗浓郁鲜美的鸡汤,感觉全身舒服透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小夭笑着打趣一声,让麻子他们留下一碗便赶紧吃饭了,现在朝瑶下厨的时间不如以往,她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吃。 “怎么?我做的饭这么难吃?” 老木瞟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麻子与串子,从小吃他做的饭,这还嫌弃上了。 “哪敢啊,这不是瑶瑶做的少,所以显得更好吃嘛。”串子嘴上找补,心里默默肯定朝瑶的手艺,确实比老木做的饭好吃。 小夭吃过晚饭端着留下的鸡汤准备走进屋里看看男子,刚走到一半便被老木叫住了。 “小六,我听串子与麻子刚才说起他的伤。” “看样子对方是神族,而且并不是你我这种低等的神族,贸然救他等于找死。”老木其实对小六与朝瑶的身份也怀疑过,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大家已经成为一家人了。 “我心里有数。”小夭端着鸡汤继续朝前走,她不会贸然用自己与朝瑶的安全去赌。 老木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可终究没有在阻拦他。 洛愿坐在屋顶借着月光修炼,听见他们的对话,在心里问起凤哥,她也怕对方对她们不利。 “凤哥,对方是神族吗?” “小废物,救都救了,你才想起这事!”九凤恨铁不成钢,她爱多管闲事,她废物姐姐看似心硬,也不比她好哪里去。 “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给他埋了!”洛愿心里小夭最重要,有危险的人与事物,前车之鉴告诉她,这世界心软死得快。 “你倒是埋一个给我看看。”这些年,小废物嘴巴叫嚣的厉害,真让她无缘无故杀一个人,跑得比谁都快。几百年,他只见过她下狠心杀过九尾狐,这方面还不如她废物姐姐,对方至少敢杀猎物,她只敢碰个尸体。 “人家女孩子嘛,总要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嘛!” 九凤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真想把晚上吃的妖兽吐出来了。“滚远点,别恶心老子!”她连个母的都不算,虎起来比他见过的妖兽还虎。 洛愿...................“我明天给你烤猪哈。” 洛愿回应一声又抓紧时间修炼,今日白天没修炼,耽误事。凤哥长相奇特,担心吓着老木他们,她一般都是偷偷跑到山上,或者深夜在河边去给他烤东西,他吃一半她留一半,留下的一半带回来给小夭他们吃。 凤哥也越来越上道,从最开始的自带小动物已经变成大型的野生动物了。 不是她善良,她总觉得有意识的动物吃起来,有点瘆人。你要是真让她无缘无故把今天的大雕吃了,她也有点于心不忍,人家修炼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点智慧,猛然被自己当做食物吃了,造孽啊。 小夭端着一碗鸡汤走进屋内,先是给对方慢慢喂了一点清水,见他吞咽困难猜出他喉咙有伤,于是一点一点将鸡汤滴入他的口中,耐心的样子把后面进来的老木串子三人吓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见过六哥这么有耐心了? 小夭注意到三人的表情,问他们看什么? “比照顾奶娃子还精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她娘。” 小夭听见串子说她像女人,站起来便一脚踹到串子屁股上。“去你娘的,你才是她娘。” 串子捂着屁股一溜烟跑出房间,老木与麻子则连忙表示六哥还是六哥,不是别人冒充。 “切!” 麻子跑出去把熬好的药端进来,小夭算着时间又一点点给他喂进去,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到了深夜。 她想着明天还要出诊,叮嘱男子几句便回房休息了。走进屋内瞧着朝瑶的床,随后瞧一瞧自己像狗窝一样的床,鞋一脱爬上朝瑶的床呼呼大睡。 兄妹嘛,总要有点相似性。 麻子见到六哥走了,害怕男子身上的伤不敢上前,隔着窗户对男子说道:“六哥费心救你,还把自己保命的药用了,你一定要活下来。” 榻上的男子听见他的话,心里那块触动愈发柔软,身躯微微动了动。 早上小夭出门前仔细吩咐几句麻子与串子如何照顾男子,洛愿借机与小夭一起出门,小夭知道她哪是想出门,她是想逛逛街。 “呦,六哥这么早便和瑶瑶出门看诊啊。” 玟小六:“是啊。” “瑶瑶,糖还有没有啊,家里的小孩馋了。” 朝瑶:“没啦,下次有了给你家小老虎送点。” 一路上都有人与小夭和朝瑶打招呼,小夭和善地回应着,朝瑶则是东张西望好奇地环顾着周围,小夭觉得这走走停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 “瑶儿,你去山上帮我给叫花子找点草药。” 洛愿听见小夭的话,心知肚明,嫌她爱逛街呗。“行,我的大医师。” “你啊,说你一句便是阴阳怪气。”小夭笑着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人少巷子里,挡住他人的视线。 “我走啦。”洛愿上道,说完立马变为魂体飘走了。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不在了。她背着药箱淡定地走出巷子,朝着出诊的人家走去。 洛愿飘向清水镇以东的山地,深处不敢去因为那周围不仅有阵法,还有辰荣的驻兵。兵,她倒是不怕,怕背后的危险。 那阵法她见过,有点熟悉,怎么看怎么有点像鬼方的阵法,可又是被改造过,应该是从鬼方传出来的,她担心万一辰荣里面也有像鬼老头那种阵法高手,到时候一个九头妖一个阵法高手,等不到凤哥捞自己,她已经风流云散了。 找草药也是苦力活啊,她能飘着来,只能走着回,要是背着小竹篓,只能来回走。这比上班族已经好很多了,之前忙于修炼没怎么帮医馆的忙,她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都担心把这山挖空了。” 洛愿边走边瞧,最后兴高采烈地蹲在一棵松树前,松树根部长着茯苓叶子,下面便是她的目标茯苓了。她随手抄起一根小木棍开始挖呀挖呀,随着挖掘的深入,茯苓根部也渐渐出现在她面前。 看样子年份挺久了,洛愿挖得更加卖力也更加小心,担心有所损坏。心里愤愤地想着对方最好是一个好人,不然怎么吃的茯苓,她怎么给对方埋进去。 眼看要全部挖出来的时候,猛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掀飞在地。 “他大爷!”洛愿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整个人趴在地上骂着脏话,这又是遇见什么玩意了!!! 忍着不适,洛愿爬起来拍了拍衣裙,不爽地望过去。 “眼瞎啊,你...................” 雕兄!嘿!昨天吃自己的糖,今天还拍自己!洛愿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树林间隐藏着一袭白衣,她不满地走过去朝着雕兄的脑袋来了一下。 “咱们能不能换一个打招呼的方式啊!”洛愿气鼓鼓地瞪了它一眼,接着整理衣裙。小夭要是看见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又要啰嗦她。 毛球瞧着她不满生气的样子,想傲娇地叫两声,碍于昨天的威压只能不满地瞪着她。 “咱们当鸟也要当一只有礼貌的鸟嘛。”洛愿整理好衣服才抬头看向大雕。 有礼貌的鸟?树上的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下面的一切。刚才在云层注意她半天了,毛球告诉自己,她便是昨日的人,他们索性飞下云层看看。 他只要在军营,便会时不时出来查看阵法以及看看周围有没有他国的探子,没想到毛球说的女子,看起来娇滴滴,说起来话一点不似普通女子,也不害怕。 “你是不是找我要吃的啊?我不知道今天会遇见你,下次给你带啊。”洛愿朝着大雕勾了勾手。 毛球抬眸看了一眼主人所在的方向,见他没有反应于是伸头朝对方凑近。 “刚才没有打疼你吧,谁让你把我扇飞呢。”洛愿伸手揉了揉它头顶的毛发,这鸟不似凤哥凶狠,呆呼呼,看起来入世不深,主要长得呆萌啊,太想摸摸了。 因为她的话和动作,毛球一愣,她摸自己?她居然敢摸自己头!正想发火的毛球,猛然见她转身离开,又跑到树下开始挖。 “雕兄,我今天要挖草药,家里有人等着治病。” 洛愿忙着挖草药,雕兄要是想伤害自己,刚才便是最好的机会,它刚才没动手那说明它不想伤害自己。 当她欣喜地挖出茯苓准备给雕兄打招呼离开的时候,手上的茯苓猛然消失了................ “哪里来的贼啊!”洛愿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雕兄,这里只有她与它,哪里还有第三位啊! “贼?” 蓦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洛愿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位是哪里冒出来的? 对方坐在树干之上,一身白衣,白衣飘飘,脸戴银色面具,纤尘不染,此刻眼神冰冷地望着她。 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情绪波动,查看起她的环境,一眼便认出对方是谁。难怪小废物找不到他,原来是变了模样。如今他的灵力可不低,不再是死斗场的废物了。 九凤并不打算告诉小废物对方是谁,有些事情沾上便是麻烦。 “你哪位?干嘛抢我东西?” 洛愿朝着对方蹦了蹦,又没得罪他,他无缘无故抢自己药材。 “抢?这山间的东西天生地养,如何说抢?” 嘿!这人怎么还强词夺理了!“既然是天生地养,我先找到那就是我的东西。” “你还给我!” 洛愿望着树上的人,仰着头与他说话,费脖子。 毛球也疑惑地望着树上的主人---相柳。怎么没直接动手? 相柳冷笑一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从树上飞下,白衣随风后扬,白发如云,眉梢眼角含着轻蔑。 洛愿..............不得不说这风姿卓越的体态和气质,秒杀无数古装剧男神啊。可这轻蔑又含着阴狠的眼神,看得她怪不舒服。 “你是哪国的细作?” 相柳伫立在女子面前,漠视的眼神高高在上,声音更是冰冷到极致。 细作?间谍?洛愿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茯苓,连连摆手。“我不是细作,我住镇上,只是单纯来找药。” “带走。”相柳说完便准备转身返回军营。 带谁走?她还在疑惑间便看见雕兄朝自己袭来,不讲武德!洛愿以为对方会把东西还给她,没想到还抓她! “坏鸟!”洛愿气鼓鼓骂完赶紧变为魂体,直接飘向远方。她现在对于风雨雷电的操控已经到入门级了,俗称:【跑得快】 毛球错愕地望着自己的爪子,人呢? 相柳察觉有异猛然转身,眼睁睁看见对方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他眼眸闪过一丝震惊,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像极那些夜晚。 可他刚才并没有展露妖瞳,她与她长得丝毫不像,额间并没有洛神花。 她到底是谁? 第15章 她是谁 “毛球,回去!”只是一刹那,相柳便恢复了正常,不管她是谁,就凭她能悄无声息的来去,也不能留她在这。 “特没家教了!说抢就抢,说动手就动手!”洛愿在空中把刚才的男子骂得狗血淋头,上辈子造孽尽遇见土匪! 虽然轮廓长得分明,但大白天还戴面具,肯定是丑八怪!丑妖怪!丑死他家祖宗十八代!九凤听见她内心的声音,不免吐槽丑八怪也是她当初救下的丑八怪! “凤哥,对方什么来路?”洛愿也奇怪了,为啥凤哥的实力随着她显现时间增长而咔咔咔上涨,她却还是一个菜鸡? 九凤了解结印之力的使用,在窥探心声这方面自然比洛愿占据上风。她心中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按理说他实力已经恢复七成,小废物不说横走大荒,至少鲜有对手,可她如今连操控风雨雷电的能力还不如他一成妖力的时候。 听见她疑惑的声音,九凤半吞半吐,并未吐露全部实情。“妖,九头妖。” “我去!”听到答案的洛愿差点从空中掉落。这地方的九头妖不就是相柳嘛!世人传说相柳长得俊美妖异,也不知道是那个没眼睛的东西传出来的,他长得好看?好看还戴面具? 原本心存怀疑的她,因为刚才的一面差不多把心中想法全部否决了。 小祖宗虽然防备心重,可也讲道理啊!刚才那位二话不说先抢药材,又想绑她! 她抱着最后一丝疑惑问凤哥,“凤哥,他不是当初死斗场那位小祖宗吧。” “不像!” 听见凤哥肯定的回答,洛愿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期盼落空的感觉,又有一点幸好不是的感觉,两种感觉交杂在一起挺复杂。 这种感觉导致她忽略凤哥模棱两可的回答。 “凤哥,你打得过他吗?” 传说相柳灵力高强,心狠手辣,她刚才说出自己住在镇上,这要是被他报复起来,她与小夭能跑,可串子他们怎么办? 九凤仰天长啸,她到底凭什么能和自己结印?连他如今的实力也不清楚,完全把他当废物。 “平分秋色!” 哪怕他只有七层妖力,可也不是白活几千年,自己弄不死他,他也弄不死自己。不过,对方短短几百年的实力能强劲到这个地步倒是让他没想到,细想之下肯定与当初小废物给他的功法有关系。 他曾问过小废物从哪里得到的功法,小废物说无意间得到,知她有所隐瞒。他日日夜夜跟着她却完全不知,她曾经身上出现的大神气息,那突然被斩断的封印之力,桩桩件件都说明小废物身份不简单。 如果不是忌惮她背后的人,他早想方设法弄死她了,还会让她使唤! 原本给出保守答案的九凤,不承想当小废物与身躯结合那天迎来的真相,会让他措手不及。 “可以啊!凤哥,咱们今晚后院河边加餐!”洛愿没想到凤哥现在连相柳也能打个五五开了。想当初他连九尾狐还只能操控片刻! 洛愿站在云端之巅,仿佛成为了一名超脱尘世的观察者,脚下的世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展现在她的眼前。 河流如带,蜿蜒曲折,穿山越岭,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万物生灵。 未被人类破坏的景色,处处是大自然的鬼斧天工。她来到这个世界会显形后才发现,水是能当镜子照,空气是清甜,风中也像是带着自由的味道。 小祖宗,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她没想过会惦念他那么久,可当时情况匆忙,她并没有确定他是否安稳活下去了,心里对他总是隐隐抱着担心。 几百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流年似水去无痕,几度春秋换人间。不知她回去之前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洛愿转身飘到清水镇另一面,这药还是得找啊,家里还有人等着治病啊。 在幽深静谧的夜空下,相柳静静地坐在一棵古老而粗壮的树枝上,他的身姿挺拔而孤傲,周身环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打扰这份宁静。 月光如洗,倾泻而下,将大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相柳的脸庞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冷而深邃,那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眸,此刻正凝视着遥远的天际,那里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如同悬挂于夜空的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清冷的光辉。 今日出现的那个诡异少女,勾起他埋藏在心中的往事。那是连义父也不曾得知的往事。当年辰荣兵败,洪江选择誓死不降,他得知之后为了报恩主动找到他。 他将自己收为义子,悉心教导,信任并依赖他,将辰荣残军的一切事务交给自己处理。 可她呢?她去哪里了?她说会回来找自己,可几百年过去,她始终没有出现了。 今天碰见的少女与她一样可以凭空消失,一样又不一样,少女是真真实实存在,而她虚无缥缈,来去无踪。 因为想起往事,他清冷孤傲的眼眸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她好似月亮,可望不可即。相柳转头看向不远处军营的篝火,他知道那些人私下看不起自己,士兵们总是在背后非议他,说他是一个妖,地位低下,心思也不可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晚上吃过晚饭小夭给男子细心喂养汤水与药汤,此刻还没见到朝瑶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朝瑶说她现在能在整个清水镇溜达了,可自己总是担心她遇见厉害的妖兽。小夭站在后院门槛等待着朝瑶回来。 “六哥,瑶瑶这样天天东跑西跑也不是个事啊。”麻子走出来看到六哥望着外面,不用猜也知道在等瑶祖宗了。 这清水镇上再野的女子也没谁能野过瑶祖宗,天天东跑西跑,上山打猎,女子遇见男子调戏都是一脸羞涩,瑶祖宗是反手给人家一巴掌。 现在镇上人人都知道朝瑶凶悍,看似好说话惹到她那就是耳巴子。 好在朝瑶对外凶悍,对他们倒是没真打过,他们的日子因为六哥与朝瑶,私下过得倒是比许多人都好。 “管你屁事,老子的妹妹!”小夭一听麻子的话便知道这是操心朝瑶的婚姻大事了,再次一脚给麻子踹在屁股上! “得得得,我不说。” 麻子赶紧闭嘴路过叫花子的房间瞟了一眼,急忙去整理药材了。现在他也不敢多看叫花子恐怖的面容。 洛愿气喘吁吁往回走,远远看见小夭在等她,她开心地冲着小夭挥手。“哥,我回来啦!” “诶!”小夭也只会在私下对着朝瑶一人露出温柔的一面,见她好像扛着东西赶紧跑出后院去接她。 后院两侧有药田,朝瑶嫌弃药草开出的花不够好看,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些娇艳的花草种下,这个后院虽然小,但处处充满着朝瑶的小心思。 “你怎么搞到一头野猪啊!” 小夭跑近才看见朝瑶扛着一头野猪,她这身板也不知道扛着走了多久,她显形时又没灵力护体。小夭赶紧把猪接过来,两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凤哥搞的,我没扛多远。”要不是怕吓到串子他们,她肯定让凤哥给她送回家了。 “我们约好今晚烤猪。” 小夭....................凤哥一只妖,越带越偏了。凤哥也被朝瑶啰嗦到每次送野味过来,都是用妖力处理干净,用朝瑶的话说“上道了。” 等到小夭把猪丢在厨房,洛愿从怀里拿出药材,除了茯苓,见到其余值钱的药材她也挖了,今天运气还是不错,找到一株铁皮石斛。 “哥,你救命药给叫花子用了,咱们也得想办法备起来。” 小夭不比她,一般的物理伤害对她没什么伤害性,落在小夭身上可是实打实的伤害。 “嗯,好,记得啦。” 小夭见到朝瑶手上的药材,笑着接过来。那珍贵药膏里的药材许多也是朝瑶寻来,没想到她还记得其中的配方。 “叫花子今天咋样了?”洛愿打算去看一眼,然后抓紧修炼,等到夜深呼唤凤哥过来烤猪。 “别看了,还没穿衣服呢。” 小夭看出朝瑶的心思,对方现在被子下一丝不挂,朝瑶女儿身,可不能随随便便看。 “没事,你进去给他把被子盖好,我瞧一眼。” 小夭见到朝瑶执意要看,只好带着她过去,走到房门口,小夭拦住直接准备走进去的朝瑶。 “你等会,我确认一下。” 洛愿....................21世纪新时代女性,跑到这里来当封建女子。小夭要是见到她们世界那群穿着泳裤在沙滩奔跑的男人,估计要把眼睛给自己戳瞎。 小夭急忙走进去,先是检查对方的伤口后才对着榻上的男子轻声说道:“我妹妹想看看你,我帮你把被子盖好,你不用担心,她与平常女子不一样,不用你负责。” 昨晚听见众人对他的称呼,男子听出这是六哥的声音。听见他妹妹要看自己,身子微微一颤便没了动静,算是默认了。 见他没有排斥,小夭这才走出去把朝瑶唤进来。 “哥,他这脸怎么还没消肿啊?” 洛愿一进来便看见猪头,昨晚匆忙看了一眼他的身躯,这竹竿身材顶个猪头也不好看啊。 “他这脸没有半个月消不了肿。” 小夭语气含笑带着调侃,朝瑶什么都好,就是爱看美好的东西。这叫花子能保命都不错了,她第一时间关心对方的脸。 “哦哦哦。”洛愿点点头表示肯定,她走上前站在床边低眸看着猪头男。 “你好好养伤,可别辜负我给你找草药的汗水。”洛愿客套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走了。 小夭???看完了?她怎么就忘了,朝瑶对于难看的东西没什么耐心。她瞟了一眼榻上的男子也追着朝瑶走出门外,细心将房门关好。 男子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与关门声知道两人走了,见六哥的妹妹真只是来看他一眼便走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哥,昨晚你与老木的对话我听见了。” 小夭与朝瑶并肩回房,路上听见朝瑶提起昨晚她与老木的对话,她嗯了一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治好问问他,实在不行让凤哥给他丢远点。” “放心,我有谱,有危险肯定不会留下他。” 小夭是不会把自己与朝瑶陷于危险境地,到时候对方真带来危险,她怎么治好他,怎么毒死他。 “行,那我修炼去啦。”洛愿说完便消失不见了。小夭习惯成自然,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深夜人静,星星点点,小镇依偎在巍峨大山的怀抱中,仿佛一位沉睡中的孩童,恬静而安详。洛愿感受到凤哥的声音知道他要过来了,于是结束修炼睁开双眸,遥望着眼前的黑色。 大山,如同守护神一般,静静地屹立在小镇的四周,想起今天遇见的相柳,这大山腹地可有辰荣几万残军,要是真打起仗来,这清水镇可就是前线了。 洛愿打算明晚去看看玱玹,好几日没见到他了。这要是真打仗也给自己漏点风,她与小夭好带着老木他们跑啊!要是百年以后在打仗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麻子他们也安稳过完一生了。 她飞身而下飘到厨房显现抱起木柴,蹑手蹑脚跑到河边丢下木柴,再回来给扛起野猪,刚走到院子身上重量一轻,野猪的重量消失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凤哥到了,她赶紧朝着门外指了指。 九凤从空中瞧着眼前的小废物,冷哼一声抓住野猪飞走了。 洛愿跑回厨房抓起她独有的调料,急匆匆追赶凤哥而去。这当老板还得看下属的脸色干活,回现代估计要被无良老板的键盘声淹死。 洛愿跑到河边,凤哥正在用妖力分解野猪呢,凤哥以前全用嘴,一个头叼住一个部位,瞬间给猎物肢解。她嫌弃不干净,说了几次他才开始用妖力。 九凤慢条斯理挥动着翅膀,根据小废物的速度拆解着野猪,然后在将拆解好的猪肉丢到她面前的芭蕉叶上。以前哪有这种耐心,现在也是磨炼出来了。 洛愿将猪肉穿好,凤哥一挥翅膀干柴便燃烧起来。凤哥这火系的法术真不错,因为这个她没吃过生肉。 钻木取火,费手! “刷点蜂蜜,甜蜜蜜。” “慢火炙烤,香透气。” “小猪猪,香喷喷。” 九凤悠哉哉坐在树上听着小废物自言自语,这唱的挺难听,挡不住她唱。 “小废物,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惦记着那只九头妖?” 他心思百转,装作随意与她闲聊的样子。 正在给翻面的洛愿蓦然听见凤哥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凤哥,一只鸟能像老大爷般坐着,她也是开眼界了。 “惦记啊,干的第一件好事肯定惦记嘛。” 洛愿继续忙着手上的烧烤活,她已经快忘记酸甜苦辣的味道了。食物放进嘴里咀嚼成花也尝不出味道,她这点厨艺还是当初为老哥与老爸学的。 那时候,老爸工作繁忙经常应酬,胃不好,老哥又学业繁重没时间好好吃饭。她便跟着保姆阿姨学着做宵夜,久而久之也算个小厨师啦。 想到这些的洛愿望着天上的星辰,她悟几百年也没悟出点神念,什么叫神念?见识倒是有了。 “如果,我说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他,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确定他过得好不好就行了,我又不指望他报恩。” 洛愿以为凤哥与自己随意聊天,完全没往套话那方面去想。 只是确定对方过得好不好就行?九凤想着如今九头妖的身份,再次确定不要告诉小废物实情。等会按照她爱管闲事的性格,帮着对方参与到神族战争去了,他这一辈子也等不到恢复妖力的那天。 不过,废物的姐姐正儿八经可是神族的王姬,这要是参与进去,他还真想看看小废物是帮她姐姐还是帮九头妖。 一人一鸟接着篝火聊着闲天,九凤其中一只头注视着篝火旁的小废物,其余八只头望向不同的方向,虽然她现在不是原本模样,可他能看透事物本体。 随着小废物长大,他越看越觉得小废物像一个人,一个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一个他也只见过壁画的人。 “凤哥,接着!” 正在神游的九凤,听见小废物的声音,立即用嘴接住她丢过来的烤肉。烤肉的肉香伴随着甜蜜的滋味在九凤口中化开。 外焦里嫩,肉汁四溢。外皮因为蜂蜜的涂抹而变得微脆,轻轻一咬,便能感受到那层薄薄的焦糖化外壳与内里鲜嫩多汁的肉质之间的鲜明对比。 小废物厨艺确实不错,认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好多东西连他与大废物也不知道用处,她却认识。 洛愿瞧着地上的辣椒,这次还是不给凤哥尝试了,上次把他与小夭辣得一个到处飞,一个到处找水。 这山海经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她游走这个世界的时候居然在不知名的地方发现了野生辣椒!!!她记得辣椒也是明朝才传入中国。难道已经给她干到中南美洲了? 一身黑袍的相柳隐身于空中云层,借着夜色潜入清水镇,那个少女既然能消失,说不定与她有关系。 凤哥一口一个停不下来,洛愿丢的胳膊都酸了。 “老祖宗,咱们能下来吃嘛!”洛愿无奈地望着树丫子上的鸟大爷。 “上面视野好,方便我观察。”九凤用之前小废物搪塞他的借口,反驳着她。 洛愿.............自己的鸟大爷,自己供着呗。她把留下的烤肉准备用芭蕉叶包起来,四分之一的猪也够麻子他们好好吃一顿了。 蓦然,九凤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看了一眼小废物。忽然开口:“老熟人来了,我先隐藏。” 啥?老熟人?蹲在地上正在包烤肉的洛愿猛然听见凤哥的声音,一抬头眼前出现一张不属于凤哥的鸟脸。 她错愕地快成斗鸡眼了...................往后仰了仰才看清对方,坏鸟! 相柳在云层中见到有一处火光,这么晚谁会在镇上点火?他示意毛球飞下去的时候,猝不及防见到是今日那个少女。他一身黑袍站于树枝之上,让毛球下去。 隐身黑暗收敛气息的九凤,阴森鸟眼见到隐藏在树枝之上的人,如果不是他身边这只雕,他还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小废物认不出他,他认得出小废物吗? 第16章 被威胁 “好呀,坏鸟,你还敢来!” 洛愿东张西望还故意瞧了瞧树上,没见到相柳的存在,她胆子愈发大起来。抄起地上的树丫枝打到大雕身上。 “你吃我的糖,还找人来抢我东西!” 相柳见到毛球被打,目光一暗,心中已经想着怎么让她死了。毛球也没想到她敢打自己,倨傲地望着她,准备伸出利爪撕了她。 “你还想抓我!” 洛愿见他抬起爪子,猛然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你那什么眼神!把爪子给我放下!”反正这雕怕凤哥,凤哥在周围,它也伤不到自己。 毛球被她凌厉的架势一瞪,这种感觉特别像主人,它不经意之间放下利爪。 “烦死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妖烦死了!” 洛愿见它听话,开始喋喋不休的吐槽了。 “上次救一个,找不到了!” “这次来个没良心!身边还有一个天天想吃我的!” 九凤蓦然听见她的话..............鸟眼一闭,等着对方抓死她算了。 没良心?相柳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高看她了,像她也能当细作,西炎可以灭国了。 洛愿瞧着高傲的雕兄,叹口气拿起一块烤肉递给它。“别让你主人报复我了,做妖也要有点良心。” 毛球望着她手中的肉,她还会给自己吃的?挡不住阵阵肉香,它还是叼起烤肉吃了下去。嘴中不同以往的滋味让它鸟眼猛然睁大,好吃。 相柳...............回去是得训练毛球了,人心狡诈它是一点没放心上。 毛球扫了一眼地上剩余的肉,想要继续吃,刚伸出鸟脖子,地上的烤肉猛然不见了。它抬头见到对方紧张地把肉抱在怀里。 “我说雕兄,我家人还没吃呢。” 这鸟怎么胃口这么大,果然没良心,完全没想着给自己留点。 毛球一看她抱在怀里,着急地去啄她怀里的肉,洛愿见状灵活地东躲西藏,躲到最后都快给自己逗笑了。 “行行行,再给你吃一块啊。”洛愿抱着烤肉笑吟吟地躲在树干后面望着大雕,从怀里的芭蕉叶中再次掏出一块肉丢给它。 只见大雕脖子一伸便把烤肉含住,一口吃了下去。 洛愿抱着烤肉从树干后面走出来,大雕呆萌呆萌的长相,呆萌呆萌的脑子。树上的相柳注视着少女的眼眸,灿若星辰,没有丝毫的恶意。他并不急于现身而是准备再观察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哦,你说我也听不懂,算了,以后还是喊你雕兄吧。” 洛愿走到大雕跟前,再次朝他勾了勾手,这次毛球望着她怀里的食物,想着再吃一口,很听话的低头。 “雕兄,你回去告诉你主人,我不是细作哦。”洛愿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 毛球心中冷哼一声,趁她不备直接叼过她怀里芭蕉叶包着的肉,一口吞下。 洛愿.....................她脸不用要了!错愕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里,谁说它呆萌,心眼子很多啊。 “你!你!你!太过分了!”洛愿气得再次捡起树丫子准备教育它。刚举起手,身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你要如何?” 手上动作一顿,这声音..................洛愿举着手惊诧地转身看过去,一道黑色身影从树上飞下,相柳!!! “凤哥,凤哥,呼叫凤哥。”洛愿急忙在心里喊凤哥。 九凤见到白雕把自己烤肉吃完那一刻,已经不想搭理小废物了。谁都信!让她长长教训,未成形的妖也没几个善良的。 “自己解决!” “艹!你果然没良心!”洛愿听见凤哥又让自己解决,心里苦海翻腾。 毛球见到主人现身,乖乖站在少女身后堵住她的退路。 相柳见到呆若木鸡的少女,高傲不羁地落在她身前,扫了一眼她手上举着的树枝。“你要如何?” “没如何,不敢如何!”洛愿看见他冰冷的眼神,这人有活人气息嘛!她赶紧把手背在身后,扬起善良的笑容。要是在山上她早跑了,可是不远处就是药堂,她跑了相柳要是气恼,给她满门灭口咋办! “你到底是谁?今天为何会突然消失?” 她善良的笑容落在相柳眼中皆是虚伪,神与人善于隐藏。如果不是为了搞清她身上的秘密,她已经是死人了。 “我这是一种功法。你..............” 他大爷!洛愿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掐住了脖子。暴力狂啊! 手下传来淡淡的温度,不似正常人。相柳露出獠牙与妖瞳,阴狠地注视着眼前眉头紧蹙的女子。她不是她,她摸不着更别提有温度了。 既然不是她,又不愿意说实话,这种人放在清水镇只会是祸害。随时可以无声无息潜入军营,不能留。 反观,感受到窒息感的洛愿猛然瞧见他的妖瞳与獠牙,惊诧到连自己被掐着脖子也忘了。他好像小祖宗,随着脖子传来疼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被他掐晕了。 “你.....你...先放开........” 有所顾忌的洛愿不敢再随意消失。九凤观察着这一切,九头妖有所怀疑了。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出手,不吃点苦头她这毛病改不过来。 洛愿用力拍打着相柳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相柳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用力将她甩飞。 “嘭!” 她重重砸到粗壮的树干之上,无异于常人的缺点让她想骂爹。 “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 洛愿捂着腰忍着疼痛站起来,打不赢跑不掉,好好谈谈条件也行。 “你?你有什么值得为我所用?” 相柳听见她的话,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背对着她,暗中观察着她的动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何用处? “你大爷,我交保护费行不行,你要多少银钱?” 洛愿借机骂了他一句,这不妥妥的黑势力嘛!来个警察叔叔啊,给他抓起来! “呵!毛球,带走!” 毛球?这白雕叫毛球?真他妈挨球!洛愿一听他又想把自己带走,直接往前一扑抱住他的大腿。 “相柳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九凤................望着地上卖惨的小废物,谁说出她是自己的主人,他立马灭口。 相柳听见她识破自己的身份,果真她不简单,低眸扫了一眼,准备抬脚给她踹飞,脏了自己的衣服。 “伟大的相柳大人,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啊,我真不是细作也没打算当细作。” “砰!” 洛愿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踹飞了,还没来得及接着嚎,她整个人已经被毛球抓在爪子里了。 “你敢消失,明天你家人与你一起消失。” 准备变为魂体的洛愿听见这话,老实了................... “凤哥,咱们还不管管吗?”洛愿只好在心里求救凤哥。 “可以,如果你不怕他连夜杀光医馆的废物。” 九凤话是这么说还是隐去身影跟在白雕的身后,只要在天上,除了凤凰先祖---元凤,他便是无敌的存在。 洛愿听见凤哥的话彻底老实了,“那你给小夭传个信,让她先跑。” “算了,你传信她肯定来救我了。” 洛愿唉声叹气地望着黑色地面,仰着脖子看了一眼毛球的下巴。想起那一大家子人,脑袋一埋,装死。 “主人,她不像坏人。” 洛愿装死的期间,毛球察觉到爪子上的人没反应,低头看了一眼。想起这几次相遇,她虽然用树丫打自己,可没用力。 “毛球,她两块肉给你收买了?”相柳看了一眼毛球,在心中交流。 毛球听见主人淡漠的声音,看了看爪子上的人,选择闭嘴。 到了辰荣军营,按照以往直接丢下俘虏的毛球,这次难得将对方轻轻放在地上。相柳看着毛球的举动,并未说话。吩咐人把女子丢进军帐,自己转身也走进军帐。 大家伙看见军师突然带个女子回来,满腹狐疑,他们不扰民更别提抓女子了,这是? 洛愿耳里默默听着周围的动静,被人重重丢在地上依旧装死。 “再装死就真死!” 过了一会,不远处响起的声音让洛愿意识到自己被识破了,她只好睁开双眼,对方已经换上白色衣袍坐在案前,这一天天变装呢! 相柳的面具一点点消散,洛愿渐渐看清他的全貌。骂早了,对方靠着一条碧玉抹额将头发一丝不乱拢在脑后,白发如云自然披下,俊美到不像是人世间的存在,显得过分妖异,白衣白发干净到一尘不染,像是晨露不掺杂丝毫的杂质。 只不过他身上那种漠视一切、凛若冰霜的感觉,让洛愿实在没时间欣赏他的美,人家是濯清涟而不妖,他是妖到极致了。 “咱们怎么才能不死?”洛愿赶紧爬起来坐在地上,反正他敢害自己,自己就变为魂体躲,天天骚扰他。 相柳闻言嘴角含笑地望着她,阴冷的笑容看得洛愿极度不适应,现在能死个痛快吗?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怕自己,此刻直愣愣地望着自己。这双眼珠子挖出来的时候她还能无惧吗? “你到底是谁?”相柳手指轻扣着案边,不急不慢却带着杀气。 “我叫朝瑶,住在清水镇,真不是细作。”洛愿觉得自己看多了,好像也没那么怕他了。 “功法呢?” 相柳听见她的话,抬眸瞟了她一眼,随即慵懒地拿起帛书慢慢看起来。 “遇见一位神女,她教我的。” 张口就来的谎话说得相当淡定,拖家带口的日子磨炼人性啊。她现在嘴上说谎能抹油了。 胡思乱想不走心的洛愿,完全没有注意相柳听见她的话,眼神顿了顿,一刹那便恢复正常。 “她叫什么名字?” 这么详细吗?想起刚才他与小祖宗的相似处,洛愿也想借机证实一下,她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没说,只记得她额间有花瓣。” “像是洛神花。” 是她!相柳克制着心里翻涌,收起杀意云淡风轻地放下帛书,“神女?可笑!” 洛愿...............额,他的态度明显证明他不是小祖宗。她低头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失落,“知道你不信,可我也只在梦里见过她。” “这事,我家人也不信。” “她如今还入你梦?”相柳心中沸腾却漠然地看着她。 他怎么还好奇上了?“有段时间没入了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万一他要是让自己带他见神女,她去搞个鬼啊! 洛愿抬头准备让他放了自己,刚一抬头猛然陷入一双诡异的妖瞳。意识慢慢开始涣散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 “他在用妖力逼问你!”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情况,骤然出声唤醒她。并且通过结印使得她保持一丝清醒。 “刚才所说是真是假?” 洛愿张张口,意识强烈反抗,争取自己说话的自主权。“真....的....”机械般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没有感情。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 表情呆滞的洛愿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话,不停反抗着他侵入自己神识的妖力。 相柳察觉到她的强烈反抗,此时又得到答案,猛然收回妖力站起身,如同看死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洛愿身体从紧绷猛然放松,累得她坐在地上只顾着喘气。 “保护费交多少?” 啥!他居然还要找自己要钱!洛愿皱着脸秒变小苦瓜,抬头望着他忐忑地比了一个1。 “行,一个月一百朋。”相柳看了一眼转身走回案边。 一百朋!她去抢啊!不对,他抢她!“相柳大人,咱们能少点吗?”每拾枚币为“一朋”,这一百朋,她抢也抢不来啊! “来人.........” “别,我答应!” 识时务者为俊杰,洛愿听见他要喊人,赶紧打断他的话,点头答应。她可不想挨酷刑。 站在她面前的相柳瞧见她的动作,背过身斜眸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还不走!” 这么爽快!“走走走,马上走!”洛愿忙不迭站起来,多一秒多一分危险。 “经核查,她是清水镇居民,你们两人送她回家!” 脚刚踏出军帐的洛愿,骤然听见身后的声音,笑着转头看向相柳。“我自己能回家,不用麻烦各位大爷了。” 自己疯了才会带人回家! “那就不用走了。” 相柳识破她的心思,嘴角浮现一抹讥讽弧度,冷冷地注视着她。 “你大爷,你说了算。”洛愿强颜欢笑转身,他大爷,这是要认路方便抢劫啊! 盘旋在辰荣军营云层中的九凤,得知小废物心中所想。见她没有被识破也没有受伤,转身飞向医馆。 “姑娘,这边请。” 两位士兵走到她面前,洛愿也只好跟着他们走了。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相柳,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丧尽天良。 洛愿一边心里骂着一边跟着两位士兵朝镇上走去。 身后的相柳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身形一闪,消失在军营。 “姑娘,你别怕,我们没有军师那么心狠。”其中一位体型微胖的士兵看着身旁低头走路的女子,以为对方被吓着了,开口安慰她,表明他们军纪严明不调戏女子。 “我们军师是妖,与我们辰荣军不一样。” 洛愿听见他们安慰的话,惊呆了!这二位是不是被相柳虐待过?要不然怎么背后还吐槽自家的军师。 “你们这样不好吧,人家好歹是你们军师。”洛愿可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万一是相柳派人故意试探她呢! “他是妖,与我们不一样。” 其中体型正常的男子不屑的话,让洛愿有点不爽了。她现在身边有凤哥,她天天与凤哥待在一起,那她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妖也有好妖,你们不能这样想嘛。”三人边走边闲聊,洛愿不怕低等士兵,她现在对付低等神族还是绰绰有余。 “你想想,人家跟你们相处百年了,肯定没害过你们嘛。” 洛愿心里讨厌相柳,可说话还是站在客观公平的角度,单论军纪严明这块也彰显出辰荣军与一般的叛军不一样,俗话说什么样将帅带出什么样的兵,肯定是上行下效。 说明洪江与相柳对他们下过军纪,不然逼狠了,什么事也做的出来,史书上可没少说叛军杀伤抢掠,霸占良家妇女,屠城这种事。 人家说他们是叛军,按照她的意思,人家也只不过是反抗而已。家国被侵占了,不反抗才是没血性。国家这种事只有立场没有对错,要是论侵占有错,那秦始皇该遗臭万年了,可他确实统一六国,推动了历史发展,为以后的大融合打下基础。 要是论反抗是错,那也没有后来史书的起义与义士,更没有新中国。 她知道几千年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有统一的名字---中国人。 可现在的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国家被侵占了,他们要反抗。 他作为妖能坐稳军师的位置,带领残军固守一方,肯定有他的优点,不然洪江也不会信任他。 “你这个姑娘还挺有意思,人家说起我们军师巴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体型微胖的男子狐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无辜被抓,大晚上与他们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在一起也不怕,还一个劲帮着九头妖说话。 “没帮他啊,我这是站在事实的角度分析嘛。” “我也讨厌他啊,他刚才掐我脖子,还吓我!” 洛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手上比划,嘴上碎碎念。“他养的鸟也坏!吃我的东西还不帮忙!” “让我被他又打又摔!下次打坏鸟!” 打不赢相柳,她打毛球! 两位士兵瞧她活蹦乱跳的劲头,胆子的确比普通女子大些,见她不满九头妖,猜想她也不会说什么,三人便慢慢聊些别的事情。 “两位大哥,你们叫什么啊?” 洛愿把树枝背在身后,左右看看两位士兵,不出意外这是以后上门收费的小弟。 微胖男子:“你叫我二虎就行了。” 正常体型的男子:“我叫甘子。” “好嘞,以后多照顾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跟在她们身后,三人对话尽收耳底里。 “大废物,醒醒!” 熟睡的小夭感觉自己脸上啪啪啪的疼,一睁眼便看见凤哥站在床头,用翅膀扇自己。 “娘诶!” 这么多年,猛然见到凤哥的长相还是能吓她一跳。 “别学小废物了,小废物被相柳抓了。” 九凤瞧见她受惊的模样,十八只眼睛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瑶儿被抓了!” 小夭听到朝瑶被抓了,慌张地掀开被子准备去救她。她不是在修炼吗?怎么惹上九头妖了。 她翻腾起屋内的毒药,以防不时之需。 “不用找了,小废物已经被他们送回来了。” 正在翻找毒药的小夭蓦然听见凤哥的话,无语地回头看向凤哥,他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这次惹上相柳,你们想好是继续待下去还是丢下那几个废物跑。” 九凤站在床上玩味地望着大废物,将小废物怎么脱困的事情说出来。留下,小废物与九头妖以后势必会有纠缠。 “可.............” 小夭纠结地望向屋外,招惹上相柳随时会有杀身之祸,可她们逃走是带不走老木他们。现在家里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重伤之人。 “他们回来了!” 还在思考的小夭猛然听见凤哥的话,赶紧准备往外走,脚步因为凤哥下一句话而停住。 “有人跟着。” “想办法把人拦在屋外,不能让他们进来发现我。” 随着距离接近,九凤察觉到小废物身后有一道不属于神族与人的气息,小废物被人跟踪还能聊得开心。 正在听二虎与甘子讲以前辰荣风土人情的洛愿,刚踏进院子便听见凤哥的声音,猛地转身朝身后看去。 一道身影由远而近,慢慢清晰出现在她眼前。他怎么也来了!这是要认认路? 一身白衣的相柳在黑色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衣角翩翩,慢条斯理朝着眼前的院落走近。 洛愿等他走近还没说话便瞟见身侧一道身影出现,随后自己被猛然一扯,小夭出现在面前。 小夭听见凤哥的话急忙拿着毒药跑出房门,见到走近的人,直接挡住朝瑶将毒药朝着对方丢过去。 毒药弥漫开来,随行而来的二虎与甘子不慎吸入毒粉,摇摇晃晃两下轰然倒地。 “再丢,剁了你的手!”相柳掸了掸衣服,将衣服上的毒粉掸落,阴恻恻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只是一眼,那双眉眼便落入他眼眸,恰似故人。眼前分明是清秀的男子,这两人与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相柳扫了一眼地上晕倒的士兵,淡漠地开口:“解药。” 小夭与洛愿瞧见对方居然不怕毒,眼中的防备更胜。站在小夭身后的洛愿没有放过相柳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她瞟了瞟小夭清秀的容颜,这九头妖好男风? 听到她心里话的九凤,差点从床上跌落。她能不能藏点心思,一天到晚想些稀奇古怪的事。 “哥,快给他们解毒,等会相柳大人不高兴了。”洛愿赶紧走出来把小夭挡在身后。 小夭扯了扯洛愿,瞧见她背后的小动作,一脸防备地望着相柳,一边蹲着给两位士兵灌解药。 “嘿嘿,相柳大人挺贴心啊,大晚上亲自送我回家。”洛愿心里快把对方骂成猪了,脸上还带着无邪的笑容。 “既然是医师,那便用医术抵。”相柳淡淡看着蹲在地上清秀的男子,余光也没给旁人一个。 “那不行,说..........”洛愿刚想反驳猛然被对方再次遏制住脖子,这次没用手,用的是妖力。 小夭见到朝瑶难受的模样,赶紧上前着急地站在相柳面前。“相柳大人,我和妹妹从小被遗弃,好不容易在清水镇安家。” “我们无力自保、无处可去、相依为命,求求你放过我妹妹。” 洛愿.................已经这么惨了? “想好了吗?”相柳闻言减缓了妖力,仍然没有松开朝瑶,而是淡淡看向眼前的男子。 “咱..........额..........”洛愿想让他好好说话,刚开口脖子上的力量又加重了。难受到死,她没让凤哥动手,她与小夭如今有所顾忌,不能不管不顾。 “只要不让我出清水镇,不让我离开我妹妹,我答应你。”小夭见到朝瑶窒息的模样,猛然跪在地上,求着眼前杀人如麻的九头妖。 洛愿瞧见小夭噗通一下跪下去了,直接变成魂体猛地转身飘进屋内。 又消失了!相柳望着眼前消失的人,展开妖瞳却见不到她的踪影。小夭瞧见他猩红的妖瞳,心里更加畏惧。 洛愿飘进屋内扫了一眼榻上的凤哥,急忙显现给自己涂上药水,药水有时间限制,就是这点不好,相当于每天早晚抹点护肤品。 小夭瞧见朝瑶就这么消失了,不是不让她贸然变化嘛!这要是被妖当成补品,会带来危险。 看了一眼自己脸,洛愿急忙冲出房间。此刻瞧见相柳举起手,以为他要伤害小夭,她猛地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相柳,我们都答应你,你不许再伤害我哥!”无所畏惧地怒视着相柳。 相柳并没有看向朝瑶而是看向地上男子,“帮我配置药物,平常待在清水镇当你的医师,我传召你,你必须听命。” “好,我医术有限,大人想要什么我不一定能配的出来。”小夭此刻也站起来,紧张地站在朝瑶身旁,担心相柳随时动手。 “配不出来,拿你身体换!” 真有龙阳的爱好啊,洛愿再次挡住小夭,“那个大人啊,我哥是正常男人,不能干这种事。” “但我不正常,我爱女子。” 小夭与相柳以及刚刚清醒的二虎和甘子,猛然听见这话,同时沉默了。 相柳愣了愣,抿了抿嘴角。“一次配不出,割掉耳朵,第二次便是鼻子,手会给你留下配药。” 相柳阴森地望着眼前的兄妹两个,淡定自若说出威胁的话语。 “好哒,老大你慢走。”洛愿赶紧抬手恭送相柳,快把瘟神送走吧! “记住,你们现在是属于我的人。”相柳说完便带着二虎与甘子离开,哥哥与妹妹?哥哥是神族,妹妹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两人为何隐藏身份跑到这各方势力混杂的清水镇。 没走多远的三人身后骤然传来朝瑶惊呼的声音,“哥,明天咱们戴上面纱啊!怎么不对我一个女的见色起意,对你一个男的有想法啊!” 相柳捏了捏拳,丝毫没有停顿脚步,看了一眼身侧憋笑的士兵飞身而去。 “瑶儿,今晚算是逃过一劫了。”小夭瞧着在自己面前比划朝瑶,她心态是真好,这么快又喜笑颜开了。 “关关难过,总得关关过嘛!”洛愿对这个小插曲倒是没放在心上,今晚没受伤,小夭没被丢已经算大幸了。 两人牵手回到房间,洛愿变为魂体状态一把抱住凤哥开始哀嚎。 “凤哥啊,为什么你们妖都不讲礼貌啊!” “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没惹他啊,你要为我作证啊!” 心里不郁闷才是假的,飞来横祸啊! 骤不及防被抱住的九凤,八个头同时啄她。“跑啊,非要在这里扛着!”真搞不懂这俩废物,情愿被九头妖威胁也不愿意丢下几个废物跑! 小夭慢悠悠躺在另一张床上,跑吗?无辜牵连老木他们,她与朝瑶都不愿意,幸好只是配药,也算是她擅长的范围了。 “凤哥,咱们不能丢下家人啊,我也不会丢下你一样。” “求求你,把我丢下!” “哈哈哈哈........”小夭听见他们的对话,噗嗤一声捧腹大笑。凤哥说他以前是天空霸主,现在天天被朝瑶当成家禽。 “凤哥,好好说话嘛,你这样说我会伤心。”洛愿抱着凤哥又开始演上被抛弃的小可怜,凤哥是她唯一变成魂体能触碰到的,她可舍不得丢下凤哥。 “恶心死了,你他妈放开我!”九凤被她抱在怀里,她用脸颊不停蹭着自己羽毛。她是真不正常,一点不正常! 小夭瞧不见朝瑶但是看见凤哥悬空的爪子,以及挣扎的模样也知道朝瑶又在恶心凤哥。 “不放!抱着睡!”凤哥的羽毛顺滑像是用海飞丝洗过一样,洛愿抱着凤哥往后一倒,闭着眼睛神游。 九凤直接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小夭听见没动静了,看了一眼见凤哥闭眼了,她也抓紧时间再睡会。 相柳?脑海中出现相柳的模样,吓得洛愿赶紧松开凤哥飘出去吹吹风,赶紧把对方从脑子里吹走。 第17章 叶十七 这二日,洛愿抽空把她当初怎么碰见毛球以及得罪相柳的事情告诉小夭,这也算得罪?他得罪她差不多。小夭得知朝瑶没有受伤也放心了。两人担心吓着老木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凤哥趁着小废物不在的空隙赶紧飞走了。 没过多久,他们便收到相柳的要求,小夭听到对方的要求是毒药时,有心地为自己留一分退路,满足他刁钻的要求,可总会留下特殊的气味或者制作成特别的颜色。 使得相柳不会拿她的毒药去毒杀那些大人物,小夭还曾对此忐忑不安,总担心相柳来找麻烦。后面多做几次发现,他只对毒性有要求,对其余的色、香、味、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朝瑶被那晚搞得疑神疑鬼,生怕相柳看上自己,拦着不让自己单独与相柳那边联络。每次都是与相柳身边那只白雕联络,每次也是她把毒药交到白雕手上。 后面朝瑶告诉自己那白雕的名字挺傻----毛球。 朝瑶依旧天天往山上跑,日子像是回到以往。麻子不敢接触叫花子,狰狞到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不忍直视,这照顾的责任全落在小夭身上。 众人每天都能听见麻子端着药站在门口大喊:“六哥,喂药了!” 小夭总是急忙结束前面药堂的事情,跑回后院给叫花子喂药。每到这个时候,小夭总会给他讲自己出诊遇见的事情,一点点把药喂给他。 “现在紫藤花开了,我路过的时候刚好风起,紫藤花像是雨一样落下。我当时瞧着满地紫藤花便在想,这家人没心眼,不知道紫藤花可以做饼子,任由它随风而落。” 男子听着他的声音,脑海里想着随风而落的紫藤花模样。紫藤花开时,一串串紫色花朵垂落下来,宛如紫色的瀑布,随风而荡,随风而落。 一个月后,叫花子喉咙的伤好了,小夭依旧亲力亲为,从喂药、喂饭到擦身。朝瑶偶尔来看一眼,问声好便走出房门。 男子猜测过六哥妹妹的性子冷淡,可是听见后院她与串子他们的打闹声才知她性情。 如今洛愿天天跑到山上挖草药,不仅要顾着药堂还要顾着九头妖的特殊爱好!上次跑去看玱玹,没想到那小子也变坏了,在梦里愈发爱捉弄自己了。此刻她望着自己眼前站着的鸟大爷,直接上手拍它! “破球!吃吃吃,天天只会吃!吃了还带人欺负我!” “呜..........” 现在毛球被朝瑶打老实了,刚开始还想着吓一吓她,后面她身上总会释放出那股恐怖的威压,她做的东西又好吃,知她没有坏心思,毛球也不再高冷,反而变成乖球。 “瞧你这怂的。” 洛愿拍完又有点过意不去,扯了半只兔子递到它嘴边。相处下来,毛球其实也不错,忠心为主,也不高傲地看她了。 “是不是相柳又让你吃毒蛇了?”每次毛球都是偷偷来找她,相柳不知道,这家教挺严明。 毛球一口吞下,好吃到眼睛眯了一下,点点头。 “他自己估计也是吃毒长大,居然不怕毒。”洛愿把火堆里的芋头扒拉出来,吹了吹,烫得在手上来回倒腾,过了一会才细心把皮剥掉,喂给毛球。 “尝个素菜。” 毛球瞧着眼前的芋头,准备摇头瞧见她明亮的眼神,还是一口吞下,不如肉好吃。 “好啦,我要回家啦。这个你带回去晚上吃。”洛愿把剩下的一只完整兔子用芭蕉叶包好放进竹篓,另外半只也包好递到毛球爪子上。 等到毛球抓住的时候,她才背上竹篓笑着对毛球挥了挥手。“下次见,我先走啦。”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扒拉着草丛,防止有毒蛇。 毛球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腾空而起,确认她安全下山才转身飞回军营。 刚飞到军营便听到含笑的声音,“她又给你吃什么了?” 毛球急忙停下举起爪子递到主人面前,相柳伸手接过芭蕉叶包裹的东西,随手打开,兔子。他把烤兔丢给毛球,再次被毛球吞下。 她在背后可没少当着毛球的面骂他凶神恶煞,凶?如果不是那晚她说的话,她已经被鞭笞了。 大半年过去了,叫花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秉持着男女有别,朝瑶算起来也只见过他猪头模样。大家更是没听见过他说话,串子私下还揣测过他是不是傻子? 这天,小夭为他准备了木桶,打算让他正儿八经洗个澡,他手脚的伤还没全好但是见水没问题了。不再是皮包骨可仍旧很轻。 每次小夭与他身体有接触的时候,他总是会紧闭双眼,紧抿着唇,身体甚至会紧绷。小夭知道他经历折磨后对肢体接触有排斥,他在尽力克制。 男子每次被六哥接触的时候,脑中不禁会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画面。 “你自己洗,指甲还没好,别太用力。”小夭把软布放在他手边,轻声细语。说完便坐在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陪着他。 男子一直闭着眼睛,仰着头搓洗着身子,不愿意去看身上狰狞的伤痕。小夭见到他手慢慢探入双腿间,猛然转过头,大口大口吃着朝瑶带回来的野果子。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男子睁开双眸,看向六哥。他的脸蛋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红晕,像是血玉。 小夭等他洗完将他抱出木桶,并没有像以往帮他穿衣袍,而是将他放在榻上让他自己穿。 “你今天自己先试一试,不行在喊我。” 小夭说完匆匆离开,站在房门听见里面没有异样才走开。 麻子与串子正在整理草药,小夭走过去揉着甘草听他们闲聊。化为魂体的洛愿在屋顶修炼,小夭对这个叫花子满上心,亲力亲为。听麻子他们说,有时候还抱着他在日落后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男子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来,像是才学会走路般。靠着墙壁仰着头注视着蓝天白云,这是他第一次白天踏进院子。 听见声音,麻子与串子抬头望去,之前因为害怕他身上的伤痕,他们回避着,这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墨黑的长眉,清亮的眸子,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粗麻衣衫也被他穿出一种华贵的姿态。这种直观感受让串子与麻子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对他心生敬畏。 “要是腿疼便缓一缓,等两三个月你就可以离开了。”小夭揉着甘草瞧见他克制疼痛的模样,朝着他说了一句。 蓦然听见六哥要他离开的话,男子低头凝视着六哥,艰难吐着字:“我....无处....可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连屋顶的洛愿也好奇了,她急忙飘进屋内,涂抹药水。 想起之前朝瑶与老木的话,小夭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咀着甘草,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无处可去?真的假的?” 见到对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的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去,男子摇了摇头。“你,救我,我,是,你仆人,赐名。” 对方的气质看起来也来历也不简单,小夭呸了一声吐出甘草,“你不像居人之下,听命令的人,我不想要你。” “我,听,你。” 小夭刚想说话便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 “小可怜,你能出门啦!” 小夭与麻子和串子,心中叹气,她这语气听着还挺亲切。男子闻言朝着自己右边看过去,瞧见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冲自己跑来,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洛愿越跑近越觉得眼前的男子脸熟,原本明媚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狐疑的模样。摸索着下巴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男子被她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舒服,可仍旧挺直腰身,隐忍着那股不适。 小夭以为自己妹妹又看上脸了,赶忙走上前准备给她拉走。 他真的很眼熟,哪里见过来着?洛愿被小夭牵着,脑子猛然想起他是谁,她猛地转身拉着小夭走到他面前。 直视着他明亮的双眸,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喊出他的名字:“涂、山、璟!” 原本疑惑的小夭蓦然听见朝瑶嘴里的名字,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青丘公子!大荒人人皆知,这位涂山二公子,传闻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言谈风雅风趣。 男子听见对方喊出他的名字,眼眸闪过一次错愕,他从未见过她,她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容? “呵呵,原来是青丘公子啊!” “我们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 对方的眼神证实了瑶儿说的话,小夭冷冷地望着他,言语带着讥笑。 “不,是,你们,听我,说。” 涂山璟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竟然主动去扯六哥的衣袖,刚碰到便被轻轻拍了一下。 “别动手,说话!” 洛愿见到相柳那一出,现在可不待见这些俊美男子碰小夭,说不定又是一个特殊癖好! 串子与麻子见到三人对视的场景,默契地选择整理草药,耳朵竖着听他们对话,可惜他们压低了声音,听得也不太清楚,只听见六哥不留人的话。 “小废物,可以啊,青丘公子也能被你们捡到。” “你一边去!” 洛愿心里回应着凤哥的话,目不斜视瞪着眼前的青丘公子!好好的青丘公子不当,跑来当叫花子,没有他,自己也不至于遇见毛球!更不会招来相柳! “进屋说。”小夭这时也没那么客气,拽着涂山璟往屋里走去,不过下意识放慢的脚步还是透露出她的医者仁心。 洛愿跟在身后对着院中的麻子与串子哼唧一声,紧紧关上房门! 麻子与串子,他们很明显在偷听吗? 小夭与朝瑶游走大荒百年,自然是听过涂山二公子的事迹,琴棋书画靡不妙绝,曾有女子习舞十载只盼见一面,有名士不远万里只为一局珍珑,有人不惜万金只求一幅画,也有人谓之一字之师。为人温和文雅、善良正直、才智过人。 小夭对朝瑶的话不感到疑惑,也不疑惑她怎么见过涂山璟,她闲不住的性子,天天晚上溜达出去玩。 “你说实话,你这么有名,我们一打听便知道真假。”洛愿拿出自己最严肃的表情,盯着涂山璟。 涂山璟知道眼前女子得知他身份,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情绪,忍着喉咙不适将当初被人关在地牢折磨三年,第四年被丢进闹市抛弃在野外,如何被人当做死去丢进河里的事情细细道来,唯一隐瞒便是折磨自己那个人的身份。 谁有这么大胆子谋害涂山二公子?为什么外面也没见找他的告示?小夭狐疑地思考着涂山璟所说的真实性。 “不会是你家人干的吧?” 朝瑶轻飘飘的声音如同一声闷雷炸进涂山璟与小夭的心头,小夭抬眸刚好注意到涂山璟眼眸中的一丝慌乱。 涂山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猜到,犹豫一会还是点点头。 “我的乖乖,真的啊!” 洛愿原本也是瞎猜,这世家公子身边数不尽保护的人,这把人折磨快成残疾人还消失这么多年,却不见铺天盖地寻找,有点像争权夺势的味道。 小夭..............她怎么比去酒铺子听人闲聊还激动。 “那你也是九尾狐了?” 洛愿见他又点点头,赶紧抱住“她哥”娇滴滴喊着:“哥,有男狐狸想魅惑你。” 涂山璟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这一咳嗽,喉咙显得有些疼痛。小夭被瑶儿这么一抱,再怎么紧张防备的心思也舒缓了。 “赶走,赶走,咱们把男狐狸赶走。” “别!” 涂山璟再次听见六哥要赶他走,着急地拉住他的衣袖。 “别动手,我哥不爱龙阳。”洛愿轻轻扒开涂山璟的手,怎么一个个都看上小夭的男儿身了。下次问问毛球,相柳睡过几个男人了! “不....是....”涂山璟见到六哥的妹妹想多了,慌张地摇了摇头。他也没那个爱好,何况.......... 小夭瞧着曾经风光无限的青丘公子沦落成如今的模样,想着他身上还有伤,以及他可能是被亲近之人所害,心肠还是软了。 “伤好以后你就离开吧,我们只是求个温饱的普通人,不想沾染你们之间的尔虞我诈。” “我....不回,无家.....” 这还赖上她们了!洛愿摆了摆脑袋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涂山璟。哪怕落魄成这样,仍然风姿清逸、气质清绝。翩翩公子的气质入了骨,断了骨却断不了那份侵入骨髓的教养与风度。 “你怕死吗?” “不..怕....” 小夭以为朝瑶要把对方直接丢出去,转头看向她,却见到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微微下压含着笑,又要损了。 “哥,给他下蛊!他要是骗我们,让他被万虫啃食,万虫吞噬掉他的血肉。” 小夭???下蛊???之前有人送她一对蛊虫,她也还没研究明白那是什么,她哪里懂巫蛊之术啊!为了配合朝瑶,她只好凌厉地看向涂山璟。 “你同意吗?以后你要听我的,遇见你的人也要听我的。” 小夭与朝瑶以为他会有所迟疑,没想到他郑重地点点头。“好。” 这下洛愿也不知道说什么,急匆匆跑出屋外。跑到她们房间翻找着瓶瓶罐罐,找了一颗又黑又大的药丸出来。 “如果因为你伤害到我的家人。” “我既然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 见到朝瑶出去了,小夭收起心中的柔软,狠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永远...不会...” 来日方长,留下他是个祸患,可她有机会拔除祸患,对方灵力受损不像相柳。 “来了!来了!” 小夭听见屋外朝瑶气喘的声音,眼神变了变转头看向门口。见到朝瑶手上的药丸的时候,眉毛一皱,她怎么把治疗女子气血不和,调经行气的药拿来了。 “这个药里有蛊虫,母蛊在我们这里,你要是有异心,催动母蛊你就会死。” 这编的才顺口,小夭配合性冲着涂山璟扬扬头。 “好。” 涂山璟没有犹豫,直接拿起药丸强忍疼痛一口吞下,刚吞下眼前便递过来一杯水。“谢....谢...” 小夭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反而说道:“留在这里不能用真名,我们怎么称呼?” “你的...仆人。你..赐名。” 洛愿...........这贵公子还真能放下架子。 “走吧,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小夭虚扶涂山璟一把,等他站稳立即松开手,洛愿站在旁边比大爷还大爷,慢悠悠往外走。 走出屋外,小夭望着广袤的天空,不知留下他是对是错。须臾之间看向院中的麻子与串子,“他留下了。” 麻子笑着走上前对着六哥说道:“六哥,给取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喊他叫花子吧。” 小夭随便看看了,目光落在甘草旁,走过去拿起一截甘草扔给涂山璟, 涂山璟拿着甘草看了看,小夭因此又补充了一句:“去一边坐着吃。” 他嘴角浅抿,乖乖坐到一边,撕开甘草放进嘴里,动作显得清雅文贵,像是吃蟠桃,这姿态看得洛愿想拍拍手,果然是自小培养的涂山候选人啊。 麻子见状给他解释甘草对于嗓子的好处,小夭瞧着涂山璟的姿态随口说道:“叫甘草得了。” “不行!”麻子与串子异口同声反对,洛愿无所谓,反正只是暂时的名字,叫狐狸也行。 “起个好听的名字,别像我们一样。” 小夭一人给了一巴掌,“你们名字哪里不好了?瑶儿,你说叫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朝瑶,更加随意说道:“男狐狸。” 噗!麻子和串子猛然笑出声,又紧急捂嘴看向叫花子,他这模样确实像别人口中的狐狸精。正在细嚼的涂山璟骤然听见朝瑶的话,动作一滞,笑了笑继续细嚼慢咽。 他这一笑再次肯定朝瑶的话,串子和麻子觉得这个称呼好像也不是不行。 按照瑶儿的称呼,要不然多久整个清水镇都知道他们家来了狐狸精。小夭随手拿起一株药草丢给麻子:“数一数,有几片叶子就叫什么。” 听见麻子的报数声,小夭转头冲着涂山璟说道:“你以后就叫叶十七了!” “好。”涂山璟点了点头,串子与麻子笑呵呵上前与叶十七打着招呼。 这时老木刚好在前面喊着:“六哥,有病人。” 小夭看了一眼叶十七,一边回应一边走去:“来啦!” “叶十七?十七哥?”洛愿走上前蹲在地上,笑眯眯地望着他。 涂山璟瞧见她的笑容,眼前的女子只能说长得清秀笑得却甜美,完全看不出刚才说狠话的模样,他抿着笑嗯了一声。 麻子和串子瞧见瑶瑶的笑容,头皮发麻,她每次甜甜一笑绝对没好事。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世人有世人的烦恼。他不起别的心思,这段时间,她自然拿他当麻子与串子一样对待。 “我要出去玩啦,你们照顾好他。”洛愿说完便背起竹篓跑进房间取了几块红糖出来,分成两份。 “串子,你们兑点糖水给他喝,天天喝黑不拉几的药别喝黑了。” 递给串子一份红糖后洛愿便跑出后院,很快消失在三人的眼里。 “十七,你惹六哥也别惹瑶祖宗。”麻子说完瞧着串子手上的红糖,嘴馋到先拿了一小块含进嘴里。 “瑶祖宗是六哥的眼珠子,她鬼点子多,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串子接着麻子的话向十七解释了一句。 “好。”十七继续吃着甘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刚才看似玩笑的话,处处是敲打之意。 洛愿背着小竹篓又跑到东面去了,他们现在也算是与相柳有点关系了,上次去过军营偶尔碰见士兵也有人认识她,不再难为她。 “有没有灵草啊?” 洛愿用脚踢了踢脚边的草,认真地寻找着草药。 “刷啦!” 这熟悉的声音,洛愿抬头果真看见毛球从天而落,站到她的不远处。她笑着跑上去与它打招呼:“毛球。” “嗯。” 毛球想提醒她主人也在,可是没那胆子,低头等着她的打招呼方式。 “毛球,你今天想吃什么?” 她跑过去按照惯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含笑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明珠。 这段时间的相处,洛愿已经把毛球当宠物养着了,这可比凤哥天天骂自己小废物好多了。 毛球用翅膀指了指旁边的野鹿,洛愿顺着它翅膀看过去。这没处理呀,鹿腿还在蹬,她不爱宰杀动物,有血腥气。 “毛球,我不喜欢杀活物啊。”洛愿有点为难地望着毛球。 话音刚落便看见毛球飞过去,一鸟嘴给人家来了个透心凉,直接把脖子扎透了........... “那内脏咋办?皮毛咋办?” 相柳坐在树上听见她啰嗦的声音,眉头一皱,直接丢了一把匕首在她前面。 “天上下刀子了!”洛愿被突然掉落的东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是匕首。树上长刀子?她抬头望去,没长刀子,长出相柳了。 “嘿嘿,相柳大人,你也在啊。”洛愿尴尬地挥挥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态度总不至于再摔自己吧。 “处理干净。” 洛愿???真把自己当厨子啊。她捡起匕首看了看毛球,又看了看相柳。哭丧个脸把匕首递给毛球。 “你来。” 毛球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满脑子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会用刀子了? 摇了摇头把匕首用翅膀推出去,这事自己也不行。 一人一鸟站在树下望着那把匕首,谁也没动手。片刻之后,相柳自上方悠然飘下,白色衣袂随风轻扬,如同一朵不染尘埃的云,轻轻拂过尘世的喧嚣。 长身玉立,俊美到妖异的长相,融合了极致美丽与奇异魅力的独特风貌。让人一眼难忘,既惊叹于其非凡的美,又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可捉摸的神秘。 洛愿望得呆滞,嘴微张,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停留。这与男狐狸完全是两个极端,但两人确实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风情,各花入各眼。眼前这朵如同月光下静静绽放的夜合花,又如同深海中未知的生物,引人遐想又心生畏惧。他气质中那份超然物外、与世隔绝的冷漠,让人在赞叹之余,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麻烦!” 相柳拿过朝瑶手上的匕首,看了毛球一眼。手指动了动那柄匕首像是活过来了,飞向地上的野鹿,野鹿两三下便被处理干净了。 这要是刀自己也挺方便,洛愿趁着相柳处理野鹿的功夫,撇了几扇芭蕉叶放在地上。 “分成四份,放到芭蕉叶上。” 话落肉掉,洛愿低眸瞧着芭蕉叶上肢解的野鹿,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自己像野鹿,说不定哪天他心情不好,把自己也肢解了。 因为相柳在旁边洛愿没那么放松,心里像是有个警钟一样,时时防备着旁边的相柳。 “毛球,刨坑。” 相柳眉毛一挑,还未说话已经看见毛球在旁边用爪子刨坑了,飞溅的泥土让他转身飞到树上。 目光看着树下的女子,不由得展露妖瞳打量着她的身影与她周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异样。她和玟小六与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瞧见她跑到周围扯下几株野草,跑到小溪边清洗干净,揉碎涂抹到鹿肉上。随后用芭蕉叶将鹿肉包裹,来回用芭蕉叶接水跑到刚才刨出的泥土旁,用水将泥土和成泥。 相柳瞧见她那双沾满泥土的手,眉头微蹙别过头看向别处,夯货! 芭蕉叶包裹的鹿肉拿到土坑旁边,洛愿细心地将芭蕉叶表面涂抹上泥土,泥土完全将其包裹起来。洛愿又寻了些茅草,干柴放到土坑里。 从怀里拿出火折子,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火点燃。 “咳!咳!” 洛愿被烟雾熏得止不住咳嗽,抬头瞧了一眼树上的“黑心老板”,等着大火燃烧的间隙,又让毛球叼了些粗壮的干柴回来。将鹿肉小心放进柴火堆,堵住火口中,准备慢慢煨熟。 做完所有的一切,洛愿跑到小溪边洗手,洗完手主动跑去挨着毛球。她可不敢跑去找黑心老板。 “毛球,吃糖。”洛愿拿出怀里的糖递到毛球嘴边。 毛球正准备含住,糖便消失了。洛愿与毛球错愕地望着空气,糖呢!一鸟一人同时看向树上的相柳,方正的红糖块出现在他手上。 “毛球,他连这个也抢啊。” 毛球听见朝瑶的话,鸟翅膀一拍脑袋,低怂个鸟脑袋显得委屈极了。 “毛球,说过多少次人心险恶,你怎么敢随便吃她给你的东西。” 相柳打量着手上的东西,眼神淡漠地放进自己嘴里。浓郁的甜蜜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这比玟小六的毒药,口感好点。 洛愿..................毛球不能吃?他能吃?瞧着旁边委屈的毛球,这点出息!她背对相柳悄咪咪又拿出一块糖,偷摸摸放到它眼前。 正在委屈自己食物没了的毛球,意外瞧见眼前的东西,鸟眼微抬瞧见朝瑶对它眨了眨眼睛,它赶紧一口含住,这东西偶尔吃一吃,比毒蛇毒兽好吃。 他们的动作被相柳尽收眼底,他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大半年毛球与她的每次见面,他都知道,原本以为她是想从毛球这里寻找突破。 可她每次除了给毛球烤肉便是拉着毛球背后骂自己,从来没说过辰荣军的事情。上次跟着二虎他们也只是问一些辰荣以往的好吃好玩,是她藏得太深还是原本就不放在心上? “毛球,咱们下次私会。” “别带个凶神出来。” 洛愿背对相柳,脑袋一歪,压低声音与毛球球窃窃私语。毛球听见朝瑶的话,鸟脑子也被干迷糊了,不敢有任何反应,继续低怂着鸟脑袋。 “下次背后说我,割掉你的嘴。” 身后骤然响起冷冰冰的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打住洛愿的抱怨。洛愿翻个白眼,在心里去烦凤哥了。 “凤哥,有没有剧毒的药,老娘要毒死他!” 九凤.................“你烤肉里给他放点毒,试一试。”九头妖全身都是毒,小废物还想用毒,九头妖没毒死,她先被掐死。 “试试就试试。” 第18章 毒相柳,搞副业。 阳光透过密集而古老的树林,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片绿意盎然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幽静。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毛球疑惑地看着朝瑶,以往她一个人也能说不停,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洛愿在心里忙着骂九头妖,实在没功夫搭理毛球的打量与身后的注视。他那目光堪比辐射,她想不察觉都难。 算着时间差不多,她拿起木棍扒开上面已经烧成碳的火堆,扒拉出埋在下面的泥球,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将外表已经干裂的泥土砸开。 一边吹气一边撕开里面的芭蕉叶,露出里面的鹿肉。鹿肉表皮金黄金黄的,一股混合芭蕉叶的清香香味直冲鼻子。 她看了一眼树上的相柳,犹豫一下还是开口了。 “相柳,你要吃点吗?”老板还是得打好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几十年熬着呢。 旁边的毛球闻到那股香气,早已经伸出爪子,蓦然听见朝瑶的话,爪子及时停住看向主人。 “拿上来。” 相柳不冷不淡说了一句,扭头看向别处。 拿上去?她又不会飞!变成魂体她又拿不走东西。“我不会飞啊。” “那你当时怎么逃的?”相柳望着树林间斑驳的光影,随意到像是麻子问朝瑶今天吃什么一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上次小夭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随便当着他人的面变化,她也不想过多暴露自己保命的绝技。 “我功法修的不太好,时灵时不灵。” 相柳转过头讥讽地望着地面的女子,“蠢货,有神女教导也能学成这样!” 洛愿觉得自己面对的哪里是九头妖啊,完全是一只乌鸦,要不然她怎么能感觉自己头上有乌鸦飞过。 噗嗤!哈哈哈哈............. 洛愿及时感受到脑海里九凤源源不断的嘲笑声,他们九个脑袋难道是为了骂自己废物、蠢货的存在? 这些妖怎么一个个都喜欢骂人,踩着人家自尊! “爱吃不吃!” 洛愿转身蹲在地上拿起鹿肉准备递给毛球,刚拿起便感觉有股力量托住自己,径直向高空而去。 “老板,下次打声招呼。” 毛球看见主人手指勾了勾,朝瑶便腾空而起,此刻她惊魂未定站在树枝上。 洛愿站在树枝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拿着鹿肉,这么高的位置,她现在掉下去可没凤哥接住。 “老板是什么意思?”相柳没有错过她刚才惊呼中的话。 “掌柜的意思,给你。”洛愿把鹿肉递到相柳面前,小心翼翼挪了点位置,准备挨着他坐下,要是掉下去拉着他一起! “我不喜女子的接近。” 等他接过鹿肉,正准备坐下的朝瑶动作一缓,依旧挨着他坐下。“巧了,我也不爱男子。” 随后她动作自然地掏出毒药,将药粉撒到相柳手中的鹿肉上。“怕你吃不惯,给你下点毒。” 她是傻子吗?正吃得开心的毛球,错愕地抬头望着树上两人,第一次见有人当面下毒,还告诉对方这是下毒。 九凤..............高看她了。 “不怕我杀了你。”相柳瞧着肉上的白色粉末,冷冷地转头看向身边不怕死挨着他坐的人。 “谢谢你哈,杀我还找个理由。” 毛球已经呆滞到连肉也不吃了,还是第一次有女子敢这样与主人说话。 其实洛愿不畏惧他,只不过是有软肋。如果没有麻子他们,她早跑了,还会在这里听他骂自己蠢货? “呵。” 相柳冷笑一声,当着她的面吃起鹿肉,入口的肉,不仅保留了鹿肉的鲜美汁水,同时有股不同以往的香味,香味充分渗透到鹿肉中,增添了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使其口感更加入味。 当吃到毒药的部分,增加一份苦涩的味道。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什么都吃过了,他对食物并没有要求,不过是果腹之物 这是妖?洛愿以为他吃相不怎么样,没想到他吃东西时动作得体,咀嚼得很慢,非常细致,显得从容不迫,姿态娴静。他与涂山璟比起来同样的清冷高贵却多了份冷傲不羁。 “你....觉得这毒药口味怎么样?”洛愿见他吃完也没反应,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难吃。”相柳随手将骨头丢到一边,手上沾染的少许油脂也没了。 怎么同样是妖,毛球与凤哥完全是吃肉不吐骨头,眼前这位吃得还挺精致。瞧他的动作,还挺爱干净。 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气质高贵冷酷,似九天宫阙之上的谪仙。 “难吃就少吃点。” 她也是没话找话聊,她双手撑着树枝,小腿自然摆动着,低头望向地面,假装看毛球吃东西。 “你口中的神女,当初怎么出现?” 正在出神的洛愿听见冰冷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相柳,见他神色自然望向远方。 “无缘无故出现,无缘无故消失。” “她帮忙救了我哥,教了这套功法便消失了。” 他怎么对神女的事情这么好奇?洛愿再次抬头看着相柳的侧面,怎么看怎么不像小祖宗了。小祖宗要是有他厉害,当初也不会沦落到死斗场了。 “她对你有说过什么吗?”相柳并没有管她对自己的打量,转头斜瞟她一眼。 “说好好活着呗。” 好好活着?她对每个人的说法都一样。她现在是忙着积累她的功德吗?所以才没有找过自己。 “玟小六与你是亲兄妹?你们二人长得完全不像。”想起玟小六那双眉眼,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洛愿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小夭的本来面目,她也不知道小夭长得与自己像不像。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双生子也不一定长得一样。” 相柳瞟了她一眼,飞身下树,冲着刚吃完的毛球走去。“回去!” 她咋办?“老板,你倒是把我弄下去啊!” “自己想办法!”相柳说完便骑上毛球,径直离去。她与她哥满嘴谎话,一个神族,一个身怀异术,被人遗弃? 全是没良心的!毛球居然也不管自己!洛愿望着消失于天际的相柳与毛球,气得狠狠捶了捶树干,树纹丝不动,她手倒是有点疼了。化为灵体飘下树,来到溪边洗干净手才转身继续寻找草药。 普通的草药没有灵草值钱,想着小夭的保命药,洛愿找的更认真了。 背着满满一竹篓的草药,洛愿跑回家里,远远便看见涂山璟与小夭在后院里,瞧着小夭那粗犷男子的坐姿,反观涂山璟更像个小娘子。 “哥,我回来啦!” 正在调侃涂山璟的小夭骤然听见朝瑶的声音,放下二郎腿,眼神变得柔和。 “诶,跑慢点别摔着。” 她神情变化映入涂山璟眼帘,想起之前她帮自己穿衣服时的身体接触,目光变得有些不自然。 晚上,洛愿给小夭讲起怎么见过涂山璟的事情。当年,小夭心情渐好的时候,他们曾经在一座城池附近停留过几天,听说不远处便是青丘。洛愿想着青丘可是狐狸精的故乡啊,心中好奇,趁着天刚黑便溜出去玩了。 “那时他还不是这副模样,身穿青色长衫在月下弹琴,风光霁月。” “别说,他当时弹得琴声的确好听,我都有点入迷了。” “我也是那晚听到一个老妇人唤他名字,才知道他叫涂山璟。” 后面与小夭游走大荒,这名字听得愈发多了,慢慢也记到了。不过来清水镇之后却极少听过他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过客,谁承想他会变成这样子。 “瑶儿,他真的是被家人所害吗?”两姐妹经常关起房门说悄悄话,有什么说什么。 他身上的伤是真的,没有几年时间是折磨不成那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有所图谋,当时自己不一时心软,压根也不会救他。 洛愿摇了摇头,表示不敢肯定。“他那种身份高贵的人,如果不是亲近的人也害不了他。” 小夭想起外爷对母亲一族的诸般算计,血脉也抵不过利益。 “小夭,西炎王身处那个位置,他要的是宏图霸业,亲情不过是点缀。” “可我们不一样,身处的位置不一样,要的东西也不一样,你要是愿意你可以做一辈子玟小六啊。” 普通人所求不过是三餐温饱,身体无虞,儿孙绕膝。他们不在乎王朝更迭,只在乎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瑶儿,如果真能当一辈子玟小六就好了。” 小夭倒在床上想起那身处赤地的母亲,那地方没人敢涉足,可她终归还是要去见她。想起玱玹,想起小时候一起在外祖母塌前的誓言---“一生一世,信任彼此,照顾彼此,永不背弃。” 洛愿瞧见小夭神游天外的样子,外壳再硬心也是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救涂山璟了,要不然也不会经常问自己玱玹的近况。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小夭有小夭的人生,那她呢?她还能不能追回老哥与老爸,还能不能回到她那个温暖的家。小夭身边亲情淡薄,可她身边亲情浓厚到几百年还想着回家了,每天想着老哥与老爸的样子,担心自己忘却了。 时间不言语只会悄然流逝,慢慢过了大半年时间,小夭闲暇时间基本在做相柳要求的毒药,每次按时上交毒药,相柳倒是从来没为难过他们。 朝瑶说她偶尔会碰见相柳,说他除了嘴巴毒爱损她,也没有动过手。想起辰荣军军纪严明这点,小夭对于相柳的恐惧也没那么大了。 涂山璟身上该好的伤基本全好了,没好的地方那是她真治不好。重接的小腿骨导致他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他也并没有离去,选择留了下来。 某些地方的伤,好成什么样子那只有涂山璟自己知道,人家现在行动方便了,小夭也不可能在亲力亲为。 她暗中观察过他,他每日跟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与外人有过多的接触,接触的人也基本是周围熟悉的乡邻。瑶儿像是忘记他涂山璟的身份一样,每次十七哥,十七哥叫着。 在她与朝瑶的“蹂躏”下,他说话也多了起来,不再几个字几个字蹦了,偶尔也能说句完整的话。 现在十七的活是十七,她的活也归十七了,朝瑶原本也没活,天天忙着修炼与玩。因为十七的“贤惠”,她再也没有被老木用大木勺打过。 这晚,朝瑶难得坐在饭桌上陪着大家吃饭。起因是麻子竟敢藏私房钱,还让十七去隔壁百草堂找别人治腿。 十七沉默地把钱推回给麻子,下一秒这钱便被小夭夺走了,小夭刚准备带着大家大吃一顿,还没出门这钱又被朝瑶夺走了。 “一个个嫌弃我做饭难吃了!” 朝瑶把钱往怀里一揣,转身留下一道身影进了厨房。 留下外面一群人互相错愕地对视,麻子哀嚎着自己娶媳妇的私房钱,“六哥啊,你不管管瑶祖宗啊!” “我在她面前有这本事吗?”小夭抠了抠后脑勺,尴尬转身回到前面药堂。 等到晚上吃饭时,大家才发现朝瑶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吃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不白拿你的。”洛愿给麻子夹了一块野鸡肉,示意他尝一尝。 麻子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吃起来,这一桌全是他的钱,少吃一口也亏。 小夭与串子当然也不客气,不甘下风,狼吞虎咽。老木边喝酒边瞧十七,正在思索时面前的碗里多了一块猪肉。 “老木,吃东西要专心。” 不吃东西的洛愿早把众人的神情,一览无余。瞧见十七哥那贵公子的吃相,这放在整个清水镇也是独一份,老木不怀疑才怪。 “瑶儿,你真是。”老木见朝瑶察觉到他心思,笑着打趣她两句也开始专心吃饭。朝瑶与小六应该也有所察觉,她们没有点破有她们道理,多思无益。 “十七哥,你尝尝这个,这个我放了辣椒。” 小夭听见朝瑶的话,瞧见她给十七夹的青菜叶。想起自己第一次吃辣椒的场景,眼中闪过狡黠,没有出声提醒。 其余人闻言也没有出声提醒十七,大家都吃过朝瑶的辣椒菜,各个等着看十七的反应。 辣椒?十七夹起碗中的青菜放入口中,咀嚼几下之后口中传来一股微妙的滋味,刺激着舌尖,那股滋味随着咀嚼突然爆发。十七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像是有股火苗在口中燃烧,额间不自主渗出薄汗,脸颊开始发红。 他连忙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下去,这一喝那股滋味更加浓厚,火苗也变成火焰了。 “哈哈哈哈,越吃越辣!”小夭瞧着叶十七强装镇定,满头大汗,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十七,我们第一次吃都这样。”串子赶忙给他换了一杯凉茶,让他喝下去。 麻子与老木也是笑得不行,也不知道朝瑶去哪里寻得这些奇怪的东西,这比姜蒜还辣。 叶十七灌下一杯凉茶才感觉那股滋味消退些,他抬眸看向朝瑶。“我第一次尝。” “知道,你以后多吃几次就好啦。”洛愿瞧见贵公子模样的叶十七,再次感叹对方深入骨子里的教养。 “哥,我们开个卤味铺吧。”洛愿想着自己在山上寻到许多香料,每次毛球与凤哥又会给她抓小动物,总觉得不干点什么有点可惜。 “又不差你这口饭,你玩就行。”小夭不假思索便拒绝了,这开铺子哪有那么好开,她不怕亏钱怕影响朝瑶修炼。现在瑶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也是看起来,她不爱与他们一起吃饭,也是因为心中失落。 手艺好,可尝不出滋味,化作灵体永远都是一身白衣。自己给她置办的几件衣服,偶尔显形时也像宝贝一样穿着。 “不会耽误事,我做好让十七哥在药堂门口守着卖呗。卖不完我们自己吃。”这麻子都开始存老婆本了,人家也确实到找老婆的年纪了。 串子与麻子一想到以后天天能吃到朝瑶做的卤味,连忙帮衬着说话。 “六哥,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我们不忙也能守着卖。” “是啊,朝瑶的卤味可比你平常啃得鸭脖子好吃。” 六哥也爱吃零食,以前咔咔咔啃着鸭脖子,这外面的鸭脖子哪有瑶祖宗做的好吃。 小夭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叶十七,“你说呢?” “听你的。”叶十七微微转身注视着六哥。 洛愿..............这十七的眼神,怎么含笑? “行,那你们看着办吧,你的活可不会减少。”小夭对着十七笑了笑,转头叮嘱两句朝瑶别累着,她喜欢做什么自己肯定支持,何况有名满大荒的青丘公子在,应该也亏不了钱。 当晚,众人还在吃饭的时候洛愿便跑去修炼了。在她的哭嚎下,凤哥骂骂咧咧去给她找猎物去了,她在屋顶修炼听着屋内的笑声,人间烟火气在这些笑声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麻子与串子喝多已经回房睡下,十七提着脏碗去河边清洗,老木紧随其后跟上前,洛愿心中好奇飘着跟了上去,听见两人简短的对话。 “叶十七。” 当老木问涂山璟到底是谁的时候,他略带暗哑的声音给出坚定的回答。 所以,他是打算一辈子只做叶十七吗? 人世无常,往后的事情只有天知道。洛愿不等他们回来便飘回屋顶继续修炼了。 小夭见到众人都回房了,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落在一旁搁置的陶埙。陶埙原本是为了模仿鸟兽叫声而制作,用以诱捕猎物,相传这是伏羲大帝所创造。 她们游历时曾听见一位老者吹奏,朝瑶一听可以诱捕猎物便向老者求教,一来二去竟也学得不错。可学会后她很少吹奏,她总说凤哥在手万物皆有。 小夭拿起陶埙走向屋外,抬头望着头顶的上弦月,今晚光芒含蓄,不似那么明亮。 “瑶儿,在哪里?”小夭能感知她在这后院,今晚没有飘出去闲逛。 “屋顶。”洛愿听到小夭的声音,开口回应一声后显出身形。 小夭抬头看了一眼,见状运转灵力,助跑几下一脚蹬在墙面借力飞上屋顶,脚步轻盈极速走向朝瑶。 “这段时间修炼的怎么样了?”小夭压低声音关心着妹妹的进展。屋顶下方刚好是串子与麻子的房间,两人现在酒后睡得正香。 “与以前一样,区别不大。” 洛愿见到小夭手上拿着陶埙,笑着拿过来抬眸看向她。“怎么?今晚想点我吹一曲?” “也不知道小娘子愿不愿赏脸?”小夭拿出浪荡子那股魅笑。当初朝瑶带她去逛青楼,她原是看不上娼妓女子,觉得她们出身风尘甘于堕落。 “人家也不过是为了活着,活下去就有希望。”朝瑶却对那些娼妓女子十分尊重,她开始不解,后面经过人世颠簸,对那些娼妓女子才真的理解起来。 清水镇也有不少妓馆,皆是些可怜女子。 “大爷点我,肯定赏脸。”洛愿俏皮一笑,按住音孔,气息平稳吹奏起陶埙。低沉浑厚,古朴沧桑的声音流出。 洛愿对着小夭点了点头,小夭领会她的意思。她望着夜空中的月色,月儿孤独地悬在无垠的夜空。想起之前朝瑶哼过的歌,清脆的歌声从她喉间溢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余音袅袅,朦朦胧胧,缠缠绵绵,埙声伴随着歌声荡进还未睡的人耳里。涂山璟听着屋顶传来的声乐与歌声,月下美人,时而分明,时而迷茫,如梦,似幻。 尖锐的疾风落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立即消失不见。 女子的歌声?这“两兄妹”可真有意思。一身黑衣遮盖住全部身形,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他双眸注视着屋顶两人的背影,耳边是少女的歌声与婉转挚朴的埙声。 “瑶儿,你这歌从哪里听来的?” “这哪能记得,走到哪里听到哪里呗。” 洛愿心想这个时候,她哪里去找原作者,原作者还没出生呢。要不是怕小夭问题太多,她真想教小夭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她等会还得给小夭解释什么叫地球............... “大爷,早点回房休息,明天还要挣钱呢。”洛愿见到天色不晚了,轰小夭回去睡觉了。 “再聊会呗。”小夭不愿回房,想着多陪一会朝瑶。他们能睡能做梦,她每晚如明月孤零零一个人待着。 “明天新店开业!睡觉。”洛愿直接拽着小夭从屋顶跳下去,拉着她进了屋门。等见到她上床一直守在床边等她熟睡。 “瑶儿,你要是无聊来梦里找我哈。”小夭拍了拍她的手背,见她笑着点点头才放心入睡。 夜色之中,白影划破长空飞往山间深处。瞧着自己黑袍上沾染的大片血迹,虽不明显也显示出刚才惊心动魄的打斗。 洛愿重新回到屋顶修炼,等到深夜,才等到九凤丢下一只野猪顺带给了她两翅膀,直接给她扇到河边去了。 一天天不忙着修炼,搞这些闲事。 天还没亮,大家已经被一股香气唤醒了。准备做早饭的老木走到厨房一看,这瑶祖宗说干就干啊!当得知瑶祖宗大晚上跑去山上打野猪,吓得老木又开始一顿说教。 “瑶瑶,咱们姑娘要有点姑娘样子。”这整个镇上也找不出,敢大晚上跑去山上抓野猪的女人,村里的屠夫也不敢这样干。 “没事,晚上更好抓。”洛愿听着老木的说教也不嫌啰嗦,反而舀了一碗猪骨热汤让他先吃饭。她原本也不需要休息,晚上也是一会灵体一会显形,累不到。 小夭跑到厨房闻着满厨房的香气,一看还有半扇猪肉搭在一旁。筲箕里装着刚出锅的卤肉,正在滴干水分,一看也知道这猪是凤哥的功劳。 “瑶儿,别耽误自己的事。”小夭抓起还冒着热气的猪脚,立刻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我的哥,咱们还没开张,已经被你吃没了。”洛愿说是这么说,可立马拿出碗切了一盘卤肉,让小夭带出去给大家吃。 大家没想到一大早就能吃到卤味,肉一入口,复合的滋味立马充盈着口腔,野猪肉本身的鲜美与细腻混着调味料的醇厚,像是放了很多药材熬煮,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甜味。油亮的酱红色引得大家食欲大开,一块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吃惯山珍海味,炊金馔玉的涂山璟也多吃了几块。 厨房的洛愿拿出荷叶包了几块排骨,食物的匮乏,肥肉比瘦肉的价格更高些。如果不是嫌弃猪下水收拾起来麻烦,她还打算给大家整点别的。 她把包好的排骨放进小背篓跑到后院,瞧见大家吃的开心,她也心情好。 “哥,我拿了点排骨中午吃,我先出去找草药啦。” 老木见到朝瑶又要跑出去,赶紧把人拽住。“瑶瑶,昨晚忙了一晚,你先去休息一会。” “没事,我昨晚眯了一会,不困。” 小夭赶紧站起来替朝瑶打掩护,这排骨不是给凤哥带的就是给毛球带的。“老木,让她出去玩吧,她闲不住。” “你注意安全。” 洛愿见到老木被小夭拉住,一溜烟跑得风快,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 老木瞧见朝瑶丝毫没有女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对着小六埋怨起他不上心。“小六,这镇上像瑶瑶这年纪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得了吧!我可舍不得瑶瑶给人家端茶倒水,当奶妈子。”小夭想起那画面直摇头。朝瑶那性子也不像愿意天天窝在家里,守着相公孩子的人。 “我觉得,挺好。”涂山璟下意识帮着六哥说话, 这话听着小夭耳里可不对劲了,他不会看上朝瑶了吧。“叶十七,你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麻子与串子顾着吃饭,闻言看了一眼叶十七,这模样有什么不好? “不,不是这个.....意思。”涂山璟赶忙解释,他对朝瑶没那份心思。听见他着急到话也有点说不清了,小夭才狐疑地点了点头。 他打朝瑶的主意,她绝对毒死他! “六哥,咱们这肉怎么卖?”满嘴油脂的串子抬头看向六哥,朝瑶也没说价格,这么好吃的肉,卖的便宜总归不划算,卖的贵了又没人买。 “听他的,瑶儿说他守。”小夭啃着大猪蹄,满嘴肉香,这可比没二两肉的鸭脖子好啃。冲着叶十七扬扬头,示意大家伙找他。 叶十七大概问了问麻子他们现在这边卤味的价格,决定先把价格定的稍微低一点,先获得大家认可,站稳脚跟。 他又按照不同的部位定下不同的价格。 如果能保证口味一直出众,他算了算也要不了多少日子,这小摊能成为清水镇独一份的存在。 等大家吃过早饭,麻子与串子帮忙先在药堂门口摆了一张桌子。瞧着十七那典雅清贵的模样,麻子见到药堂不忙,留下来主动帮忙吆喝,老木按照十七的吩咐,又切了一小碟卤肉出来给大家品尝。 随着第一位妇人上门看诊,猛然见到药堂门口来了一位风雅如竹的男子,一打听才知道是回春堂新来的伙计。 看完诊原本只想随口闲聊几句,谁曾想在麻子热情招呼下尝了一口卤肉,香气弥漫在嘴里迟迟不消散,引得妇人直接买了一块提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这一传十,十传百。麻子与叶十七两人忙也忙不过来,一人忙着收钱,一人忙着按照要求分肉。 送走今上午最后一位病人的小夭,出来一看,她这医馆开业多少年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围着。抬头瞧了瞧自己这回春堂的招牌,要不改一改?卖卤味? 老木一瞧生意这么好,把早上的猪骨汤热一热,忙着和面给下点面条吃。烧水的间隙又去后院田里扯了几根小青菜,以前日子哪有这么讲究,瑶瑶做什么都总爱配点小青菜,时间长了,大家口味也挑剔了。 中午热腾腾的猪骨面一端上来,除了叶十七,其余几个人像狼崽子般,一人端着一碗面条,囫囵吞起来。 “老木,我们前面要卖完,厨房还剩下多少?”麻子没想到第一天开业生意这么好。 “要卖完了?”老木惊呼起来,他指了指桌上的猪骨面。“厨房只剩下汤了,还有半扇生猪。” 叶十七把钱拿出来倒在桌上,哐哐哐的钱币声听得几人眼睛都直了。小夭瞪着眼睛瞧着桌上的钱,这比她半个月也挣的多。这猪还是凤哥送过来的,他们也没出本钱,瑶瑶最多拿点草果,桂皮之类不值钱的药材。 “六哥,要不咱们换个店试一试?”串子觉得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迟早能成为清水镇第一大户人家。 “滚一边去,等会给我妹子累着。”小夭赶紧把钱收起来,财迷地抱在怀里。 叶十七瞧见六哥眉眼弯弯的模样,嘴角抿着笑继续吃着汤面。 第19章 摘灵草 洛愿背着小竹篓一路小跑,直接跑到东面。听别的药堂小童说东面悬崖有灵草,她打算试一试运气,反正摔不死她。 登上山顶也没见到有灵草,倒是一路挖了许多药草。洛愿站在崖边往下一看,没恐高症也得犯恐高症了。 站在悬崖之巅,俯瞰下方,云雾翻腾,壁面陡峭如削,直插云霄,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头晕目眩,心生寒意。峭壁之上,岩石嶙峋,形态各异,有的如剑指苍穹,锋利无比。峭壁之下,往往是深不见底的峡谷,云雾缭绕。 没找到灵草的洛愿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被壁面一处吸引,悬崖边长着两株草,怎么看着有点像萆荔。 其草有萆荔,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食用它可以治愈心痛病,眼前这两株刚好长在石头里。 有了它,小夭的保命药又多了一味! 她瞧着悬崖周围的地势,怎么萆荔旁边连棵树都没有。 “凤哥,你能帮我摘吗?”她飘的下去,摘不到啊! 九凤想着昨晚野猪的事情,心里还窝着火,冷言冷语回应两字,“不管!”她给破雕烤肉的时间拿来修炼多好,自从来到这个破清水镇,她一天到晚越发耽误修炼了。 昨晚还说要对人家终身大事负责,她能不能对他负责?他命都连在她身上,她还想着开铺子。 “不管算了!”得亏自己还专门带了排骨,想唤他过来尝一尝,饿死他! 望着眼前的悬崖峭壁,洛愿心里有点胆战,为了自己的小命对着天空喊了几声毛球,万一毛球在附近呢。 回应她的全是受惊的飞鸟,以及风声.................. 闭着眼拿出勇气,洛愿化为魂体状态径直飘向悬崖。她并没有急于采摘,而是近距离观察了一会悬崖上凸起的石头。 她贴于崖边萆荔旁边,显形那刻立即脚踩着凹处,单手抓紧上方凸起的石头,早知道学学攀岩了! 小心翼翼伸出手去采摘那两株萆荔,不敢太用力担心根部被她扯断,握住灵草底部慢慢用力向上扯。 “主人,不帮她吗?”正在天际的毛球听见朝瑶的声音,准备飞过来看看时却被主人喊住了。 相柳坐于毛球背上,俯看悬崖边的白衣女子,刚到就看见她攀在悬崖边采摘草药。 “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陡峭的悬崖她是如何下来的?她能下来自然也能上去。 小心摘下两株灵草,双眸因为兴奋与喜悦而更加明亮,她紧握灵草看了一眼,随后望着身下万丈不见底的崖底。 “凤哥,确定不接我?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洛愿再次在心里诱惑凤哥。 “自己滚回去!” 洛愿被拒绝之后果敢松手蹬脚,径直朝崖底落去,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身体骤然失重,失重感立即袭来。所有的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不断放大的景物,身体产生自由落体的极致快感。 意料之外没有任何的恐惧,上辈子那些惊险刺激的运动,可想不可做,这辈子全体验了。 手里紧紧握住灵草,算着时间与距离准备变化为魂体,这要是立马化作魂体,她担心手上的灵草被风又不知道吹到某个角落。 毛球望着下落的朝瑶,心里有点着急,忌惮主人没有发话,它只能在高空盘旋。从她跳下悬崖的那刻,相柳的双眸已经变成妖瞳。 见她即将坠落崖底还未消失,想起她说时灵时不灵的话,“毛球!” 毛球立刻往下飞去打算接住朝瑶,千钧一发之际,朝瑶消失了! 相柳双瞳猛缩,寻找着她的身影。猛然瞧见她在另一处出现,小跑上前捡起地上的药草。他手紧了紧,这次又没见到她消失的模样。莫非自己看不见她? 洛愿算着时间化为魂体随风飘向崖底,站稳身姿立马跑回捡起地上的灵草。 “有了你,保命药有盼头了。”她开心地把灵草揣进怀里,抬头打量着悬崖,这要是走回去要走好久啊。仰望时突然瞧见头顶的白雕,毛球!她蹦起来激动地朝着天空挥手。 “毛球,毛球。” 毛球见到再次出现的朝瑶,急忙飞到她面前。洛愿见到毛球背上的人,毛球怎么出门天天带老板。 为了她的脚,她赶忙走上去扬起笑容。“相柳大人,毛球,中午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相柳明知故问,低眸淡漠地看着她。 “出来找草药呀。”洛愿自动忽视他的冰山眼神,走上前仰着脖子看向相柳,谁让毛球跟着他没发言权。 “相柳大人,能送我回崖顶吗?我小背篓还在上面。” “没空。” 咱们能不能对打工人好点,洛愿望了望那遥远的距离,大不了被赶下来。 “谢谢相柳大人了!”说完洛愿立刻爬上毛球的背,坐在相柳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 毛球...............她没听清楚? “下去!”相柳看向前方的冷眸微眯,闪着寒光,眼睛里带着淡淡的阴戾之气。 “不下,我交保护费了。”做了这么多次毒药,搭个顺风车怎么了! “找死!” 相柳猛然转身伸手,洛愿急忙避开他的手化为魂体,向前一扑,朝他身上扑去。碰到他那刻立即显形,眨眼之间相柳已经被她按在身下。还想掐自己!他做梦吧! 感觉到身上的动静,毛球回头一看,世人口中的九头相柳,此刻被一女子扑倒了.............. “相柳,别动手啊!” 相柳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也会如此胆大,他还没展开妖瞳已经被她扑倒了。 “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相柳刚准备动手,猛然感觉身体一重,她竟然压在自己身上,还死死抱住自己。 毛球瞧着眼前这一幕,鸟脑袋再次呆滞了,这就是主人说的人心狡诈?它怎么觉得朝瑶没心没肺,胆子却很大。 “相柳,你要是再对我动手,我夜夜用功法,悄悄去抱你,亲你。” 他一个爱好龙阳的妖,要是能忍受女生的亲近,上辈子也没那么多同妻了! “你!”相柳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气得说不出话,她一个女子怎么敢对一个男子说出这种话。 “你什么你,你再说欺负我,我就亲你!” 九凤通过小废物看到这一切..................这比他们妖兽求偶还猛烈。 “亲咯?”洛愿狡黠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慢慢向他靠近,作势要亲他。 “滚!”相柳猛然用力将她震飞,身上的重量刚消失他又立马被抱住了! “相柳,说好不能动手,你抓不到我的。” 相柳气得妖瞳显现,尖牙也露出来,将人拽住猛然咬住她的脖子,尖牙瞬间刺入皮肤。 “诶!”洛愿惊呼起来。没想到他会这样,意料之外被他抓住。 尖牙深入皮肤那刻,相柳眼神一暗,她没血!一把将人推开,用指腹擦拭嘴角。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没有血。” “我身体有异,生下来便如此,不用吃喝。”洛愿见他把自己推开,也没有动手的架势。坐在一边回答他的问题,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笑话,不用吃喝怎么生存。”相柳讥讽地凝视着她,嘴里没句真话。 “真的啦,不信你再咬一口。” 洛愿主动伸出手臂递到他眼前,既然已经被他察觉,她不如半真半假。 “呵,你以为我不敢?”相柳抓住她的手腕,正准备咬住她手腕上的血管时,动作因为她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忽地停下。 “你这镯子从何而来!” 他注视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当初她手上也戴着白玉手镯,两只镯子一模一样。 听见他厉声质问的声音,洛愿不以为然说道:“这手镯是神女送的,让我保命的。”这手镯之前也有人见过,价值不菲,按照她与小夭如今的身份肯定是置办不起。 之前说过神女,那一切往神女身上推呗。 “又是神女!”相柳甩开她的手,她身上的种种疑点全部指向她。冷漠地望着她说道:“你在我眼前消失一次。” “那不行,等会找到破绽,你以后有防备怎么办!” 洛愿才不会轻易变成魂体,对方的妖瞳万一能看见自己,那看见的便是她的真实模样,不仅谎言不攻自破,以后他还拿捏住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不怕我夜夜亲你,你就吃!” 见过无数直白的女子,只有她敢当着相柳的面说亲。 “你好得很!” 相柳瞟了一眼毛球,毛球立马展开翅膀朝着崖顶飞去。 “相柳大人,咱们之间的事情,咱们解决,祸不及家人。”洛愿见到毛球开始向上飞了,立马朝着相柳靠近,牢牢抓着他腰间的衣衫。 等会他要是推自己下去,那他们俩一起下去。 “虚伪的女人。”相柳看见她粲然的笑容,扫了一眼她的手,这手迟早该剁掉。 “女人都虚伪啊,爱说不爱,不爱说爱。”洛愿见他现在好说话,笑得更加灿烂了。这么俊美无俦的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涂山璟也喜欢男人,难道九这个字,已经极致到反常了? “凤哥,你喜欢公的还是母的?” “我喜欢吃了你!”九凤听见她的心声,怒不可遏。 “你身上怎么会有妖族的气息?”毛球不止一次在她身上受到妖族的威压,可她并不是妖族。 洛愿..............九个头果然不同凡响,这也能闻出来?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裙,这些妖到底是怎么分辨气息的?凤哥也没说教教她。 “不知道呀,我天天在外面跑,什么时候沾染上了吧。” “你家怎么也会有?”相柳回头淡漠地看着她,她的逻辑,不知道便是知道,知道便是不知道。 “不会吧,我们家没妖啊。”难道昨晚凤哥来家里被发现了? 好家伙,居然偷摸摸去过她家!他要是再去一次,估摸着一眼也能嗅出涂山璟便是只狐狸。涂山璟可不在她保护范围之内。 “小废物,他套你话!”昨天他过去前专门查看了她周围,没有异常才现身。 洛愿.............九个脑袋九副脑花,她反应不过来也正常。 “满嘴谎言。”相柳心思百转却不再去看她。 女人善变,爱说违心的话,这叫女人特性!他不爱女人当然不懂,洛愿自己替自己找补。 飞到崖顶,洛愿立马跳下毛球的背,“毛球,你等等哈。”她跑到小背篓旁边,拿出里面包好的排骨递给毛球。 “毛球,谢谢你送我上来。”等它含住,洛愿对着相柳冷哼一声背上小竹篓立马跑了。 毛球含着食物,第一次不知道该不该吃。这香味吸引着它,可主人的心情也似乎不太好。 “回去!”相柳见到她的身影消失,立即吩咐毛球回去。再这么下去毛球也要叛变了。 毛球连忙把食物吞下,展翅飞回军营。相柳瞧见它吃货的模样,以前吃得不好吗?现在这么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洛愿扯着嗓子唱着歌,今天心情不错。没被摔,没走到天黑,重要是找到两株灵草。 活得潇洒?真难听!相柳听见那响彻山谷的歌声,眉毛一皱,眼眸显出不耐烦。 嗓子唱破音才看见药堂,后院整理药材的麻子与串子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知道是朝瑶回来了。 两人转身看过去,白衣少女背着竹篓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回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眼眸明亮如星辰,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温暖而明媚,就像是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够瞬间融化人心中的寒冰。 “这么多年,瑶祖宗是一点没烦恼。”串子看着越跑越近的朝瑶,六哥偶尔还有眉头不展的时候,朝瑶好像从来没有烦心事。 涂山璟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是朝瑶回来,转头看过去。六哥宠她也不无道理,他要是有这么个妹妹也宠着。哥哥与妹妹?他的哥哥.......... “我回来啦。”洛愿依旧是蹦了蹦挥手,加快步伐跑回家。 “今天朝瑶又摘到什么药草了?”串子上前接过朝瑶背着的背篓,麻子走上前一看,今天的收获不错。 “很多,你们整理一下。”朝瑶急着找小夭,洗洗手往前堂跑去。路过叶十七时笑着唤了一声,“十七哥,辛苦啦。” 涂山璟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她已经跑远了。 跑到前面发现小夭正在看病人,她站在旁边等着小夭把病人送走。等小夭转身回来的时候才把灵草递给她。 “哥,你看,我找到灵草了。” 小夭瞧见朝瑶手上的灵草,先是打量她一圈,见她无事才开口问道:“这萆荔难得,你怎么找到的?” “我在悬崖边找到的,毛球也帮了点忙。” 小夭听见她真的又去和毛球在一起,毛球伤不到她,可是相柳........... “瑶儿,咱们还是少和山上的人接触。” “我不会与他面对面接触的。”知道小夭的担心,洛愿连忙保证自己以后少和对方接触。经过今天这么一恶心,可能对方也不愿意接触她。 “那就好,这灵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小夭想起后院那两位,有些事是要考虑起来啦。 “不行,不行,这是给你的,他们不着急。”洛愿见小夭要卖掉灵草,急忙摇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这个想法。 小夭被朝瑶时时刻刻记挂在心上,心里的暖流如同潺潺溪水,从未停止过流动。 “好,那这两株灵草我自己留着。” “这就对了嘛,我们领养麻子与串子是要对他们好,可是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小夭掐住她的脸蛋,温柔的笑容荡开在嘴角。“听你的。” 涂山璟端着药材进来恰巧看见六哥展颜一笑的模样,他低头抿着嘴角把药材默默放到一边,转身慢慢离开。 两年过去,朝瑶的卤肉已经开始供不应求,凤哥摆烂了几天,最后被嚎得受不了,天天给她送猪。清水镇上的野猪也快绝种了,凤哥只好去别的山头给她弄。 偶尔毛球也会送些小猎物给她,没死的弄回来下崽,死了当晚便被十七或者老木处理,大家大吃一顿。 看上去依旧瘦弱的叶十七,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什么活也能干。记忆力也出奇的好,许多药草说一遍也能记住。小夭心里始终不放心他的身份,加上他力气大记性好,干脆走哪里都带着他,一是首选做坏事的搭档,二是放在眼皮子下也放心。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商量麻子与串子的婚事,串子能等麻子不能等了,麻子与屠夫高的女儿看对眼了,等着下聘,不然媳妇要飞了。 等着大家一起数完除去朝瑶以外所有人的钱,老木与串子和麻子忍不住唉声叹气。朝瑶是女孩子,多少也要存嫁妆,所以大家没想过动她的钱。 小夭瞧着愁眉苦展的三个人以及走神的两大爷,叼着一根草药随口咧咧,“清水镇男人多女人少,找个女人偶尔睡几次...........不如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原本想说娶媳妇更省钱,更划算,可还没说完话便看见朝瑶瞪大了眼睛。小夭赶紧话风一转,叮嘱起麻子与串子好好娶媳妇过日子。 其余四人见到吊儿郎当的六哥突然变得一副严肃,再瞟见朝瑶娇嗔瞪六哥,大家心知肚明,同时低头抿着笑。这里唯一能治六哥的只有朝瑶,六哥在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说着荤话,在家立马老实。 洛愿听见小夭嘴里离谱的言论,心想这男人是不是当得太彻底了!必须给她扳正! “娶媳妇必须对人家好,你们一个两个要是敢打媳妇,骂媳妇,我就给他卤了!”洛愿站起来一拍桌子,犀利的眼神依次扫过眼前的五个男人,哪怕是涂山璟她也没放过。 五人瞧着她的气势,大有今晚不点头立马会被拖去杀了的压迫感。 “嗯嗯嗯。”五个人头点的极快,其中几人点完才觉得不对。 小夭???她不娶媳妇啊,她点什么头?算了,配合配合。 老木???他这把年纪还找媳妇?有人要吗? 涂山璟???自己为什么点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六哥,重重点了点头。 串子与麻子...........瑶祖宗在,给十个胆子也不敢打媳妇儿。 “行,等着啊。” 洛愿说完就跑回房间抱着一个箱子走出来,小夭一看她把钱箱子抱出来,心里哎呦一声,自己不是让她留着以后多买点新衣服,新首饰。自己以前享受过了,可瑶儿从没有戴过华丽好看的首饰与穿过锦绣华服。现在能显形,总得像个女孩子一样美美的。 “这是大家一起挣的卤肉钱。”洛愿边说边打开箱子,麻子与串子看着满满一箱子的钱,眼睛都直了。平常开销都是六哥挣钱,猎物也是朝瑶自己打得多,朝瑶自己卤,他们只是帮忙卖一卖。 大家平常也没仔细算过,每天把钱交给朝瑶转头便忘了,没想到存了这么多钱。 “你们帮忙肯定是有辛苦费的呀,三分之一给老木作为开销,其余的给串子好好娶一个媳妇。” 老木瞧着里面的钱财,再次推回去。心里感动是真的可朝瑶自己也有终身大事。“瑶瑶,这钱你留着自己花,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老木,你说什么呢,这钱本来就是大家一起挣的。”洛愿从里面抓出一把钱先塞到叶十七怀里。 “十七哥卖的最多,这钱给你,你和我哥出去的时候也要好好注意吃饭。” 叶十七看着手中的钱刚想还给朝瑶,蓦然听见她的话,想起六哥出诊忙起来不好好吃饭的事,笑着把钱收下了。 “老木,你好好帮串子操办婚事吧。” 小夭瞧见朝瑶这么爽快的把钱分了,她摊开手对着朝瑶,“我也来点啊。”这男人出门在外也是要点钱。 “你别想了,我怕你又去喝酒。”洛愿也搞不明白,怎么小夭变成男人之后,完全大变样。喝酒吃肉讲荤段子,吃吃喝喝,骂骂咧咧,什么都学会了。 这以后咋给玱玹交代啊!好好的芯子搞成这样。 小夭...................讪讪地准备放下手,手还没放下,手上多了一把钱。抬头看去见到叶十七把刚才朝瑶给他的钱,放到了自己手中。 “我的都是你的。” “十七,不错啊,有眼力见。”小夭赶紧把钱揣进怀里,慢一点又被朝瑶夺走了。 洛愿瞧着十七那眼神,要不把他弄去和相柳凑一对? 小夭与朝瑶踏进房屋,小夭想着那一箱子钱,心疼啊。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真是一点不留。 “瑶儿,咱们好歹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 “我这还买衣服啊,等我正常再买吧。”洛愿低头瞧着自己的白衣,小夭给她置办的衣服对她来说也是奢侈。这白裙像是阿飘的象征一样,伴随她几百年,还会随着体型变化,显形弄脏脸也弄不脏这白裙。 小夭瞧着朝瑶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只是看着与正常人一样,内在也是迥然不同。她还有点快乐的儿时,朝瑶什么也没有。 “到时候我们多买,一天一件。”小夭拉住朝瑶的手,她陪着妹妹等。神族生命长,她们总会过上正常的生活。 “行!” “瑶儿,明天我跟着你去找灵草吧,也不能老麻烦凤哥。”小夭想着分开找,挣钱总归快点。 “万一遇到相柳怎么办?他不太好相处。”这两年洛愿时不时能碰见相柳,好像是那次亲密接触给他吓着了?怕自己天天去亲他?他再也没对自己动过手。 “我们不靠别人的眼色活着,也不与他过日子。”小夭不以为然,对方需要自己帮忙制作毒药,虽然受制于人,但这几年也平安无事。 “好,我们不要隔太远。” 小夭见朝瑶答应了,起身准备去看看她的蛊虫。朝瑶嫌弃虫子,这虫子好像也有点怕朝瑶,每次朝瑶在房间,便像死了一般。 “哥啊,咱们把这玩意丢了行不行。”洛愿见到小夭又要用血饲养蛊虫,这血养出来的有什么好东西,汉武帝的巫蛊之祸看多了,她对这玩意天生没好感。 “医者嘛,我钻研一下。”小夭见朝瑶不乐意看,连忙催促她去修炼。 “你答应我别乱用,我今晚找人问一问。”洛愿见小夭对这玩意是真上心了,心想今晚找鬼老头问一问。 “好,我用之前经过你同意好不好?”小夭笑着保证后才把朝瑶送走,等朝瑶走后,立刻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入装着蛊虫的山核桃里面。 这蛊虫曾经有一段时间养在她体内,瑶儿知道后差点拿刀子抹脖子,让她催动蛊虫放回山核桃里不许养在体内。 蛊虫一见血立马变得活跃起来,小夭瞧着蛊虫,当时送她的人并未说明这是什么蛊虫,叫什么名字,对方说她也不清楚,只教自己如何饲养。 她帮老妇人洗个澡,老妇人送她一对蛊虫,她已经让其中一只蛊虫认自己为主。 对方出自百黎族,赤宸!他死后百黎又变回了贱籍,男的生来就是奴才,女的生来就是婢女。 原本想着留着作为防身用,可想着朝瑶排斥的模样,小夭还是把蛊虫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给人下蛊。 她每次遇到跟赤宸有关的事情,总会想起一些往事。世人皆说他是极其凶残还嗜血的恶魔,母亲为何会与这么一个男人产生关系。 洛愿跨出房门那刻已经是魂体状态,想着鬼老头的模样,随风而起,翻山越岭。她望着头顶的月光,清冷的月光,照映世间。 上辈子背过无数的唐诗宋词,无数的诗人歌颂月亮,也通过月亮表达悲伤、离别、团圆,透露出内心的秘密。 万幸,她与老哥和老爸看得是同一个月亮。 清冷高贵的月光让一个人出现在她脑中,这晦气!洛愿疾速飞向鬼老头的居住之处。 第20章 问蛊 鬼老头不居住在繁华城镇,而是在大荒之外的山谷之内。 “鬼老头!” 洛愿直接飘进鬼老头居住的竹楼,站在一楼朝着楼上喊他。 “你这个鬼丫头,能不能别大晚上鬼喊鬼叫。” 鬼老头差点被她一嗓子喊得从楼上摔下来,这鬼丫头多久没来看他了,他还以为她遇险了。 “上来。” 洛愿听见他让自己上去,连忙跑上楼。鬼老头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好多她在外面也没见过。竹楼外环绕着青山绿水,与自然融为一体,竹楼内部结构精巧,空间利用合理,鬼老头说这竹楼位置与里面的布局参考了八卦。 八卦由伏羲大帝创造,他根据天地万物的变化,首创阴阳之论,并推演出两仪、四象,最终创造了八卦。后面周文王所创造的文王八卦也是根据伏羲八卦推演出来。 洛愿跑上楼瞧见鬼老头大晚上还戴着面具,一身蓝色青衫坐在桌前,只用一根木簪将头发固定在头顶,衣服也没换。这大晚上谁还来看他? 她像是回家一样,走到龙洗前弯腰洗去脸上的药水,露出真容。 “鬼丫头,有段时日没来,跑去哪里玩了?” 当年她误入自己的锁魂阵之中,她还是自己碰见第一位在阵法中显出实体的灵体。其余不是虚影便是荧光。 后面发现她的变化愈发怪异,如今看起来更是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细探之下才能发现她无脉搏,无血,无五脏六腑。 “鬼老头,我上次不是给你说我想安稳一段时间嘛!这两年又开了一个小摊,忙得很。” 做生意了?鬼老头端起水杯的手一顿,鬼丫头一天到晚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 “你和我徒弟挺像,没事找事。” 这话听着不像夸自己,洛愿挨着鬼老头坐下。“鬼老头,我身边人养了蛊,那蛊需要血肉养,我觉得不靠谱,你知道吗?”她还比划了一下那虫子恶心的模样。 “那你可问错人了,你要是问我你良人在哪里,我还能帮你占卜。” “这蛊术,你应该去问巫王,他们世代养蛊。” 迷信老头靠不住啊,天天都是算命占卜,推测。 鬼老头瞧见她鼓着脸颊,瞥向自己的眼神写着敷衍两字。他轻抿一口杯中水,放下杯子后讲起自己对蛊术的了解。 “虽不精通,但略知一二。” “你说的那种蛊应该比较罕见,以主人血肉为食,供主人驱使,不像毒蛊。” “更像操控他人的一种蛊。” “毒蛊一般以毒物饲养,让他们互相吞噬,最后剩下的那只便是蛊王。” 操控?还不如让凤哥操控,这样也不用费血了。 “巫王是谁啊?咱们帮忙问问呗。”洛愿拉住鬼老头的手臂,眼巴巴望着他。鬼老头一直没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可是他精通阵法,八卦之类,吃住看似在山谷却处处精致,住的也像个退休干部。身份肯定不简单,至少在鬼方有点地位人脉。 “鬼丫头,我帮你可有好处?” “大爷,我帮你测过多少魂阵了!”为了不让小夭担心,没对她说过自己时不时过来当试验品的事,幸好鬼老头厉害的魂阵也只有那几种,其余的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大的反应也是显形。 “我这边有个还阳阵,你帮我测测?”这还阳阵要求极高,如果能够成功,那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不可能。 “大爷,你给我找个尸体呀,我现在连个身体也没有,我怎么还阳?”洛愿撑着头想着她那泡在瑶池里的肉体,也不知道这几百年,玉棺的质量靠不靠得住,她可不想泡成巨人观。 “这身体哪有那么好找,死去的时辰,还魂的物件都有要求。”鬼丫头要是大妖还有妖丹作为媒介,她连心也没有,想复活她难上加难。 可实在又没遇见第二个她这种灵体。 “那行,你找到的时候,我过来测哈。”王母都没办法,他要是有办法,他以后是自己亲爷爷! “那蛊带给我看看。”鬼老头抖了抖衣袖,坐姿看似随意却仙风道骨, “我飘过来,拿不走东西。”凤哥又不愿意随时当自己的自由鸟,每次求半天才肯带她飞。 “为你出一次山,等巫王那边同意,我带你去一次百黎。” 百黎!那蛊就是百黎的一位妇人送小夭的,这巫王是百黎人?“赤宸的百黎?你说的是这个百黎吧!” 这世间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除了赤宸的百黎还有别的吗?”鬼老头好笑地瞧着她的反应。赤宸战死,百黎重新为奴,倘若不是他与巫王有点交情,巫王是不会见外人。 “别等了,今晚跟着我走,我刚好有事去百黎。”洛愿拉着鬼老头,说走就走,一点不肯耽误。 这些年她一直没去过百黎,知道他们的处境可自己无能为力,去了也帮不上忙。这么巧合的事情,莫非百黎根据那些流言猜测到小夭的身份,专门弄个老妇人钓鱼执法? “鬼丫头,这大晚上拜访多有叨扰,按理我们应该先知会对方一声。”鬼老头赶紧把人拉住。鬼丫头以前也没这么心急,每次过来懒洋洋的,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我的亲大爷!我这事耽误不得。” “你快跟我走吧,都是自己人!” 洛愿拽着鬼老头急忙往外走,需要他的坐骑搭顺风车啊。 自己人?她与百黎有关系?有关系还来问自己? “你与百黎有何关系?”鬼老头拿起外衣跟上她的脚步,鬼丫头力气愈发大了。他这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被拽几次。 “现在没关系,等会就有关系了!”两人走出竹楼,随着一声哨声响起,不出一会,鬼老头的坐骑便出现了。 亲大爷啊!这什么玩意?“我的鬼大爷,你这坐骑是什么?怎么不像鸟。”这还是洛愿第一次见这种生物,头部长得有点像鲤鱼,长着翅膀,身子像鱼身可又比鱼身长很多,布满鳞片。 “这叫龙鱼,它可以上天入海,神行于九野之外,遨游于九天之上。” “啪啪啪......”此处应该有掌声,洛愿这见识已经赶上头发的长度了。 “走吧,我们直接去百黎?” 鬼老头率先坐上龙鱼,洛愿紧跟其后坐在龙鱼的身子上。龙鱼身上的鳞片,有点冷屁股,她还是选择当鬼魂不与龙鱼亲密接触。 “先去赤地,我先找只鸟。” 赤地?今晚他倒想看看鬼丫头与百黎是什么关系。变为魂体的洛愿飘在前方出声指引,鬼老头指挥着坐骑跟在后面。 许久之后,猛然感受到一股炙热。鬼老头向下看去,这是哪里,为何如此炎热? “鬼老头,这是太阳之力,你承受不住,往上飞!”洛愿说完便立即显形坐在鬼老头身后,运转术法吸收着萦绕鬼老头身边的太阳之力。 太阳之力!鬼老头对当年那场战争有所耳闻,原以为太阳之力已经跟随西陵珩消失,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龙鱼突破云霄之际,他耳边响起鬼丫头的声音。 “逍遥叔,你在哪里?” 他正在疑惑之时,月光下的云雾迅速散开,一只大鹏鸟出现在他们眼前,翼展遮天蔽日,掀起浩瀚的云海。鸟眼炯炯有神,羽毛在月光下泛着璀璨光泽。 逍遥听见熟悉的声音,现身于天际,逍遥防备地瞧见面具男子身后的少女,她来找自己了。 “逍遥叔,我要去百黎。”洛愿从鬼老头身后飘起落在逍遥叔身上显现,她着实不爱坐龙鱼。 此刻鬼老头看见大鹏鸟脖子上的玉坠,刻着百黎的图腾,像是族长之物。鬼丫头到底什么来历?莫非赤宸与西陵珩的事是真的,而且真有一个女儿? “鬼老头,看你对我好的份上,我才带你来见逍遥叔,你可别胡乱猜测。”洛愿浅笑一声,示意逍遥叔带她去百黎。 大鹏展翅一跃千里,与风共舞。龙鱼望着前方大鹏的身影,努力展翅才跟上前方。鬼老头面具下的嘴角上扬,鬼丫头的来历与身份看来都很有意思,越奇怪的事情他们鬼方越有兴趣。 须臾之间,洛愿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满山桃花,朵朵盛开,山风吹过,地上的桃花被风卷起,像是知道远方来客,向着上空旋转而来。 “逍遥叔,原来百黎这么漂亮啊。”她一直以为流行巫蛊的地方,肯定是荒山之地,盛产毒物。 “很美。” 洛愿???谁在说话?“鬼老头,你怎么变声了?”她以为是身后鬼老头正在说话。风大声音变了? “鬼丫头,你又大晚上装神弄鬼。”鬼老头被问的莫名其妙,自己一言未发。 “瑶儿,是我,主人让我保护你,你自然能听见我说话。” 洛愿吃惊地歪着头看向逍遥叔。除了凤哥,眼前这位大哥,可是第二位能与自己交流的非人类了。 “逍遥叔,你会说话早说话啊,我以前来看你,没听见你的声音。” 逍遥听见她打趣的话,眼眸注视着好久未曾回来的百黎,心里回应着朝瑶。“你以往过来时,身边那只九头鸟也非比寻常,它能听懂我的话。” 懂了,逍遥叔办事还是挺周全。 “有没有可能,他现在能听到,我和他之间有结印。” 洛愿有个会读心术的下属,这点技能的好处老板是没体会到,全被员工拿捏了。 结印!这种上古秘术,他只听过没有见过。“瑶儿,你主动结印的他?” “也不是,无缘无故的结印,我也搞不清。” 逍遥听到不是朝瑶心甘情愿结印,想劝她想办法解开,对方是凶狠的大妖,如果不是真心臣服总会反噬。 可想到对方能察觉到朝瑶的心声,逍遥并没有在此刻说这话。 洛愿瞧着下面场景,怎么深夜还有人劳作?他们不睡觉大晚上找毒物?“鬼老头,他们大晚上是在找毒物吗?” 鬼老头望着下面的场景,心中无奈,开口对鬼丫头解释道:“百黎为奴,年轻的男子与女子已经成为西炎奴仆,下面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还要长期受到奴役之人。” 神族还常常抓捕百黎人去卖,导致百黎族生活困苦 奴役,不就是干苦工嘛。洛愿这时候才发觉下面确实没有一些青壮年。 随着他们的高度降低,下面的人也看见他们,议论纷纷,甚至四散而去。其中不乏有些人指着头顶的大鹏鸟,满脸疑惑。 他们落地在一处木屋旁,洛愿与鬼老头下来站立在屋前。逍遥也随之变化体型,站在朝瑶身边。 “有人吗?”洛愿冲着木屋大喊一声。 鬼老头正准备上前的脚步因此一顿,她还真是当这里是自己那里,随意来去。 “有远客到了。” 一道声音响起的同时,房门被打开。鬼老头客套的话语却被巫王激动的声音打断。 “逍遥!”巫王一眼认出了逍遥,当年逍遥跟在赤宸身边,经常到百黎。 “啸~” 一声充满力量的鸟声响彻云霄,洛愿转头看向逍遥,见他眼眸隐隐闪烁着亮光,见到亲人了? “逍遥,这百年你过得好吗?”巫王忽略身旁的两人,走到逍遥面前激动地看着他。 逍遥用翅膀轻轻推了推朝瑶,将她推到巫王面前,随后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的玉坠。 这次巫王才将目光看向逍遥身旁的少女,少女双目流转光亮,昔时横波目,容颜焕发泽润,长发披在身后未有任何点缀,原本如玉般纯净的容颜,因为额间洛神花变得明媚娇艳。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你是?”巫王从未见过眼前的少女。 “巫王,我叫朝瑶,你可以称呼我瑶儿或者洛洛。”洛愿朝着巫王颔首。在这里生活几百年,她还是没学会也不想学会那繁杂的礼节。 被冷落在一旁的鬼老头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假装咳嗽几声,不满地看向巫王。 巫王这才看向鬼老头的方向,见到他腰间的玉牌时,更弄不清眼前女子的身份了。 “她是你孙女?”巫王指着少女看向---鬼方褱。 逍遥.........“朝瑶,把玉坠拿给他。” 鬼老头见巫王在不经意间快要道破他的身份,鬼丫头还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她不问,他也当她不好奇。 “嗯,我孙女。” 洛愿???她什么时候真多了一个亲大爷!她娇哼一声摘下逍遥叔脖子上的玉坠,递到巫王面前。 “有人说我要是遇见麻烦,可以拿它来找你们寻求帮助。”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故人的消息。”巫王声音隐隐发颤,双手接过玉佩,双眼泛着泪光。他看着手上的玉坠,抬头望向逍遥与少女。 此物不是至亲至爱之人,他不会给对方,况且今日是逍遥带她来。他瞟了一眼鬼方褱,随后冲着少女笑得慈爱。 “既然是故人所托,快请进。” 这怎么又来个亲大爷!她被巫王的笑搞得莫名其妙,虽然知道赤宸在百黎的地位,可她又没有说明身份,这是不是太热情了。 “大爷,你不用客气哈。” 大爷?巫王现在的长相还是中年人,巫王挫败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好吧,论年轻确实是她爷爷辈份。 鬼老头克制着笑意,抬脚走进木屋内,自顾自坐下,丝毫没有当客人的拘谨。 “亲大爷,喝茶。” 洛愿跟着鬼老头坐下,刚倒好茶水想起这里可是巫蛊之乡,这水能喝吗?她又有点犹豫地看向鬼老头,担心无心之失害了人家。 “他不敢害我。”鬼老头看出鬼丫头的疑虑,笑着说完便接过茶水。 逍遥站在朝瑶的身后,与她在心内交流。“巫王不会害你,你不用过于防备他。” “我在外待久了,有点防备心过度哈。”洛愿被逍遥叔点破,心里有点尴尬。 巫王端出山间野果,亲切称呼着朝瑶的小名。“瑶儿,你这次前来有何事?” “巫王,我身边人养了一种蛊,是从百黎流传出去。”洛愿将当时小夭与老妇人相见的场景,以及小夭如何将蛊虫养在体内,认主的事情,详细告诉给巫王。 “我想知道这蛊虫是好的还是坏的?叫什么名字。” 巫王思索片刻,不敢妄下定论。“光是听你说,这蛊也没使用过,我无法确定。子母蛊,雌雄蛊,都是成对。” “子母蛊可解,雌雄蛊只有一种称之为情人蛊。” 情人蛊!这词她会啊,这不是女子给情郎下的蛊虫嘛!控制对方不变心!小说都这么写,男子变心,可能会受到各种折磨而死。 “情人蛊我懂啊!” 鬼老头和巫王听见洛愿兴奋的声音,她懂?她怎么这么激动? 能不激动嘛,这种神秘的东西只在故事里面见过,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老祖宗可以讨论。洛愿连忙把自己以前小说中看到的各种情蛊设定,通通道来。 巫王与鬼老头刚开始听还觉得有点道理,可听见她嘴里越来越多的词,他们也有点疑问了,什么叫“激发超自然力量”,这蛊莫非是她养的? “被下蛊之人会臣服于下蛊之人,哪怕不爱对方也会因为中蛊,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 “也有传言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巫王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可也不对,于是笑着将情人蛊的真正作用告诉她。 “中蛊的男女命脉相连、心意相通,一人痛,另一人也会痛,一人伤,另一人也会伤。” 洛愿听到这么坑人的话,眼睛微睁,这比结印还厉害! “不过没你说的那么狠辣,我们更多地用蛊术救人,这蛊也要双方心甘情愿才能种下。” “情人蛊让两人命脉相连,纵然一人重伤,只要另一人生机旺盛,就可以让重伤的人活下来。” “可这情人蛊的蛊虫,脾气多变,非常难驾驭,蛊虫极易反噬。一旦发作,两人俱亡,因此情人蛊又称断肠蛊。” “一旦种下,施蛊者无法操纵蛊虫,更无法随意召出蛊虫,要么同心而生,要么离心而死,无法可解。” 心甘情愿种蛊,然后同生共死。放到现代,那肯定火葬场也烧不过来,谁上辈子没谈过几次恋爱,除了她这个心脏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恋爱脑上头才会愿意种这玩意,拿这个东西作为感情的保证,锁住他人又捆住自己。一不小心还得搭条命进去,比七伤拳还狠。 因为洛愿刚才激动的神情与对情蛊的道听途说,鬼老头不动声色地打量鬼丫头。此刻见到她不经意皱眉深思,像是不认同,他这才放下心。这蛊无非是一些死心眼的女子养成,情爱这种东西活得越久越发现是最无用的东西。 “丫头,莫要执着于情爱这种事。”鬼老头出言提醒她。鬼丫头心眼子虽多却不坏,何况这么好的灵体要是哪天坠入情海,为一男子寻死觅活,他可找不到第二位帮他试阵法的人。 想起赤宸与西陵珩的事,以及两人的结局,巫王也开口说道:“瑶儿,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他们如果不曾相爱,至少能活下一个,可如今这两人不知魂归何处了。 这两老头的觉悟不错啊,上辈子按照这年纪早当上催婚队队长了。 “我可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命与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 “况且情爱虚无缥缈,爱来爱去不如爱自己。” 两人见到洛愿言之凿凿的样子,正想说她通透。谁知她下一句直接把鬼老头刚喝下的水,也惊诧地喷出来了, “这动不动就是几百年无尽头的生命,爱一个人哪够啊,多爱几个。” “爱的时候对他负责,不爱的时候下一个等着我呢。” 真是高看她了,她要是能坠入情海,也是站在海里看别人挣扎。 巫王没见到实物以及实际下蛊情况,不好断定是子母蛊还是情人蛊,便让朝瑶下次直接拿着蛊过来。 “丫头,你先出去,我和巫王还有私事要聊。” “你们可别说我坏话哈。”洛愿见刚才两人的互动也知道他们交情已久,笑着调侃一句便带着逍遥叔跑到屋外看月亮了。 等到朝瑶与逍遥出去,鬼老头立刻布下结界,不然鬼丫头说不定又从某个角落冒出来了。 “这丫头与你们到底有何渊源?”鬼老头不似与朝瑶说话时随和,看向巫王时眼神不怒自威。 巫王像是见惯他这副正经严肃的神情,不仅不在意反而问道:“这话该我问你,她怎么就成你孙女了?” “堂堂鬼方一族的族长,居然在小辈面前藏着掖着。” 鬼老头不慌不忙看向巫王放在桌上的玉坠,开口说起当初鬼丫头与他初遇的场景,以及她身体的异常。 “你说什么!她是灵体,并不是血肉之躯!”巫王想起刚才朝瑶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灵体,看起来与他们无异。 “不仅如此,她带我来之前去了赤地,那里有太阳之力。” “那太阳之力连我靠近也会觉得炙热如火烤,可见源头也在赤地。” 巫王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激动,那是不是代表他们其中还有一人活着? 鬼老头见到巫王此刻以及刚才激动的模样,含笑的声音却异常认真。“现在你该告诉我,她为何会有你们代表族长的玉坠,以及你为何见到她会喜极到如此地步。” “这玉佩是当初给赤宸的,那大鹏鸟也是赤宸的坐骑。” “她的身份我不敢肯定,不过能得到玉佩又能让逍遥听命于她,估计八九不离十。” 巫王想起当年赤宸拯救族人于水火之中,成为族人的保护神。灵力高强的百兽之王为了辰荣王的恩情与西陵珩的爱情,最终连个尸体也没留下。 “巫王,她不适合接替赤宸的位置。” 鬼老头将目光从玉坠上移开,落在巫王的脸上。 “不论她是否为故人之子,这趟浑水也不会让她卷入进来。”当年赤宸已经帮他们太多了,让他们从奴隶过上正常的生活。哪怕如今再次沦为奴隶,就凭当年赤宸对他们的看顾,也不会让她深入险地。 月光照映在桃花之上,在这银色的映衬下,桃花盛开得如火如荼。逍遥化为小鸟的形态站在朝瑶身旁,他瞧着身边双手撑在树枝上双腿摆动的少女。少女眼里只有天上的月亮,眼里泛着淡淡的惆怅。 “逍遥叔,以后要是有一个女子来找你,你要记得保护她。”洛愿望着苍穹之上的弯月,想起如今的小夭,自己回去了,她一个人灵力又没恢复,怎么生存呢。 “女子?为何要我保护她。” 洛愿转头莞尔一笑,现在还不到告诉他实情的时候。“她是我的姐姐,我与她一母双生。” “逍遥叔,你看你现在能见到我吗?” 逍遥见到朝瑶说完便消失不见,他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她。耳边却能听见她的声音,依旧是从身侧传来。 “逍遥叔,我身体有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消失。” “我这个姐姐,我放心不下留她一人在这个世间,所以我要是不在了,你记得替我看顾好她。” 洛愿说完再次显形出现在逍遥的眼前,她走了,小夭身边连个知心人也没有。要是,真要是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希望有人能护她一程。 逍遥见她猛然消失,猛然出现,她再次出现时连坐姿也未变。他活了这么久也不免有些吃惊,想起他与她第一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消失。 “瑶儿,主人希望你好好活着。”逍遥想起主人临死前的嘱托,用脑袋碰了碰她。 “会的,会好好活下去。”不活下去怎么回家呢? 月光之下皆是故乡,可现在的月光照不到她的故乡,照不到她心里的亲人。 “嘎吱!” 洛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见到他们走出来,于是赶紧飘落而下,走到他们面前。 “丫头,我们走吧。”鬼老头将坐骑召唤过来。 “瑶儿,玉坠你拿好。”巫王将玉坠归还于朝瑶,心中感慨目光也显得不舍。 洛愿接过玉坠转身挂在逍遥叔的脖子上,这次她对着巫王行了一个拱手礼,正式说道:“巫王,如果有女子拿玉坠找你,希望你护她一时。” 巫王闻言心中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玉坠为证。” 想起刚才鬼方褱说起她身体的奇异,他筹措言辞之后还是开了口。“瑶儿,我可否为你把脉?” “当然!”洛愿瞟了一眼鬼老头,把手腕伸到巫王面前。 手指轻搭,使用灵力探查的情况下也没未见丝毫脉搏,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巫王抬眸看向朝瑶,她像是只有空壳,一团气体。 “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以前你还见不到我呢。” 见到巫王放下手,她将手腕收回,笑盈盈调侃着自己。 “巫王,逍遥叔,下次见。”洛愿堂而皇之在巫王面前消失,随后出现的时候已经坐在龙鱼的背上,鬼方褱的身后了。 “瑶儿,保重。” 耳朵与心里同时收到两道声音,朝瑶对着他们摆摆手,跟随着鬼老头离开。 逍遥与巫王不舍地仰望着空中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巫王转头想要询问逍遥是否留下,还未等他开口,逍遥已经展翅远去。 望着逍遥的远去,巫王无奈叹气。留下的,永远比远去的更煎熬。 第21章 找到他了 “鬼老头,我要回家了,最近家里不太平,不送你回竹楼了。”洛愿见飞出百黎的地界,准备与鬼老头告辞了。 “丫头遇见什么麻烦事了?”鬼老头回头看着鬼丫头。她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又能来去如风,能牵制她的人肯定是她身边人。 “可别提了,我们最近遇见一只九头妖,第一次见就欺负我!”洛愿想起相柳,气得都想把龙鱼身上的鳞片抠掉了。 九头妖!鬼老头难得出现错愕表情,要不是现在有面具遮挡,他又要被鬼丫头奚落了。 “相柳?” 这个哥们还挺有名啊,鬼老头也知道他。洛愿恩咯一声,不满说道:“第一次见抢我东西,后面还掐我脖子,要不是我没血,他还想吸我血!” “嗯,咳,咳..........” 洛愿听见鬼老头咳嗽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生病了?你这把年纪好好照顾身体。” “别一天到晚,神啊,鬼啊。” 鬼老头原本就是不自然的假咳,现在听到朝瑶关心的话,表示自己身体无碍,只是风大入嗓子了。 “那相柳也是个可怜人,你不用与他过于计较。” 可怜人?他可怜那自己算什么?可怜鬼?“鬼老头,你怎么帮外人说话啊!” 洛愿见鬼老头不帮自己说两句,居然还说相柳可怜。 “天生爱潇洒自在的妖,为了报恩投靠洪江,他也是重情重义。” 九凤...............这鬼老头与相柳有什么关系? 洛愿感受到九凤的心声,心中也同样不解,为什么鬼老头看起来很了解相柳。 “鬼老头,你讲讲他的事呗。” “呵呵,我也知道不多,只知道相柳当初从死斗场逃出来,洪江救了他,他为了报恩加入辰荣军。” 这下藏不住,小废物肯定猜出来了。山顶的九凤两只翅膀盖住九只脑袋,脑袋疼。 “死斗场!你说他是死斗场逃出来的!” 洛愿突然异常激动的嗓门差点把龙鱼吓得抖了抖,鬼老头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死斗场有什么? “死斗场有什么?”鬼老头还是第一次见到鬼丫头这么激动,他屋中的珍贵灵草或者奇珍异宝她也如过眼云烟,怎么听到死斗场这么激动? 当初小祖宗说有人救了他,他还刺伤对方逃走了。洪江救相柳,相柳待过死斗场,又是九头妖。难怪他一直问神女的消息,他一定也在找我。 好消息如春风拂面,不期而至。洛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找到了,她找到他了! “哈哈哈,鬼老头,我找到他啦。” 欣喜若狂的洛愿一把抱住鬼老头,开心地在龙鱼背上摇晃,她找到小祖宗了! “凤哥,你看,小祖宗如今很厉害诶!” 九凤..............“你忘记他打你也很厉害?” 洛愿..........“那他不知道是我嘛,理解,理解!” 她这偏心偏的理直气壮,早知道今晚他就当一次坐骑了,也没后面的事了。 找到他?一头雾水的鬼老头被朝瑶抱住,惊诧地被她的动作带着东摇西摆。正想说放开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喜悦的声音。 “鬼老头,下次再见。” 猛地被她松开,鬼老头差点因为她力量的消失而摔下龙鱼背,赶紧坐稳身姿。坐稳身姿之后哪里还有鬼丫头的影子,笑着骂了一句飞向竹楼。 她认识相柳?为何听到死斗场这么激动?鬼老头不断琢磨着她的反应。 九凤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爱管闲事的毛病又要犯了。 洛愿一路极速飘向辰荣军营,仰望着头顶璀璨的星辰,它们闪烁着像是在指引她。她借着柔和神秘的月光飞过崇山峻岭,飞过茂密的丛林。 “小废物,万一他不是呢,你送上门不怕被他杀了!” “是他,肯定是他!” 洛愿从没那么确定过,他见到镯子的反应,他露出妖瞳的那股熟悉感,他追问神女的点点滴滴。 一路听着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野兽的嚎声,营火出现在洛愿眼里,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生姿。 “小哥哥!” 洛愿径直飘向上次来过的军帐,欣喜地喊了一声。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是魂体的状态,刚才的声音也没用灵力,他听不见。 她飘到军帐里的那张榻上,见他一身白衣盘腿而坐像是在修炼。她飘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嘴角荡漾着喜悦。 正准备显形唤他时,鬼老头的话猛然出现在她脑海。 “天生爱潇洒自在的妖,为了报恩投靠洪江,他也是重情重义。” 洪江只是救过他,他便放弃自由自在,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手下,带领着这群残兵躲在山林腹地。 那她呢?她要是告诉他,他又会怎么报恩?想起当初他真挚地注视着自己说的话。伸出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意料之中穿过他的脸颊没有丝毫触感。 罢了,没想过他报恩,不如不相认了。 她点上他的额心,意外地被挡了回来。如今他灵力高深,她无法入梦了。 “你说你是不是傻,他救你,你救他一命也行,干嘛要跑到这里当军师。”洛愿气恼地站在他身前,对着他说话。知他听不见,可她还是想说。 “我辛苦把你救出来,让你自由自在,你却跑到这里束缚自己。” “我为你陷入黑暗,结果你倒好,转头又掉进另一个深坑了。” 如今辰荣的残军哪有反抗的余力!西炎国力强盛,双方的结局不言而喻。想起之前听到关于相柳的事迹,洛愿不甘心想给他一巴掌,穿白衣!战场穿白衣当靶子! “我怎么救个傻妖!” 洛愿哭丧个脸望着相柳那张俊美的脸,长这么好看,你好好活着,找个媳妇成个家也行啊! “他不傻,你傻!” 九凤忍不住出声调侃小废物。现在但凡有脑子的人也会选择相认,拿着以前的恩情让他报恩,不说出生入死,至少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凭着九头妖现在的灵力,小废物要是用恩情拿捏他,现在也不用活的心惊胆战了。 “对,我也傻,傻到救个傻妖。” 洛愿说完立马飘出军帐,心里窝着气,现在看到相柳也不顺眼了。 军帐帘子被一股微风吹动,相柳有所感睁开双眸,见到无异样才再次闭上双眸。 洛愿心里有气,回到医馆涂抹好药水,去到厨房拿着刀子哐哐哐地砍猪,准备着今日的卤肉。手上忙着,心里对着凤哥抱怨。 “傻妖,傻不拉几的妖!” “你说怎么都是妖,天差地别了!他九个头是不是没长脑子!” 九凤.............骂了一路,看似在骂,又在替九条妖不甘。“我有脑子,别拿我们相提并论。” “对,你有脑子,天天想着吃我!”洛愿不甘地骂完,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了。 这动静直接把老木给惊醒了,天还没亮怎么感觉在砍人?老木起身跟着声音走到厨房,一眼看到朝瑶在剁猪,这是剁猪还是发泄? 这下面的木俎都给砍裂了,几十年都用过来了,看来今天得换新的了。 “瑶瑶,大清早怎么生气了?” 老木对着正在举刀的朝瑶走过去,小心避开她手上的大刀。昨晚没人惹她啊,莫非是与小六吵架了?那也不可能,这兄妹两人别说吵架了连脸都没红过。 “遇见傻子了,给我气傻了!”朝瑶见到老木过来,赶紧放下刀走到旁边收拾起别的东西。 老木接替朝瑶的活,分割着猪肉。“都知道他是傻子,你还跟傻子置气。” “傻子比我们过得好,人家什么也不想,只想着自己那点事。”老木想起镇上的傻子,每天有点东西吃就乐呵呵,完全不用考虑别的事情。 “他要是真傻就好了!”洛愿在卤水中重新添加了些卤料,依次将猪的各部位放进去。 “别生气,等会跟着我和麻子去下聘。”这钱有了,老木想着不能拖了,今天便打算带着麻子去下聘。 “不去了,我今天要和我哥去找灵草。” 老木放下手上的活计,再次提醒朝瑶不能去东面,等会碰见相柳了。这不提还好,一提洛愿气得牙痒痒了。 “碰见他,我咬死他!” 老木................“瑶祖宗诶,还没等你咬他,你先被杀了。” “不怕,死了我找他索命!” 今天小夭也起得比较早,天色微亮便走出房门。怕老木他们担心并没有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山里深处找药草的事。 刚走出房门背上竹篓,竹篓里有朝瑶昨晚准备的零嘴。骤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小夭回头看过去,见到一身粗布麻衣的叶十七也起身了。 “你去哪里?”叶十七没想到六哥会起这么早。 “你怎么也起了,我要去山上挖草药,你今天不必跟着我。”小夭挥挥手示意叶十七该干嘛干嘛,自顾自往外走。 没想到叶十七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小夭叉着腰提高声量再次让他回去。叶十七一言不发默默走到她身边,无言中表明自己的态度。 明知他是涂山璟,可当初一时的心软,导致她对待叶十七的态度与麻子他们总有不同。叹口气默默往前走,算是默认他跟着了。 叶十七见状接过竹篓背在身上,小夭拿出零嘴一边吃一边走,刚走没几步便听见朝瑶的声音。 “哥,等等我!” 两人转身看过去,见到朝瑶跑了过来。洛愿给老木交代几句便去房间找小夭,见到她不在,推测她出门了,赶紧追过来。 此刻见到叶十七也在,这家伙对小夭心思不纯啊,瞧着他这脸,想起傻妖,怎么好好的九头妖不仅傻还喜欢男人呢。 “不是说山上会合吗?”小夭还是希望朝瑶能多修炼。 “这不是起得早嘛!”洛愿看了一眼叶十七,挽着小夭继续往前走。叶十七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目光除了看路便是看着前方六哥的背影。 带着叶十七,考虑到他的身体,他们还是放缓了步伐,边走边挖草药。走进山里想着叶十七与自己还没吃饭,小夭在周围撒上药粉,防止蛇虫鼠蚁的接近。 洛愿见到有叶十七陪着小夭,自己则跑到不远处先去找药草了。 小夭见到朝瑶走后,让十七去捡点干柴,自己则寻了一点野蘑菇。不曾想叶十七居然还带了一只山雉回来。 “今天让你尝尝我手艺。” 小夭把山雉收拾干净,将蘑菇塞到其腹中,这次也是用泥土包起来埋到篝火里焖烤。 叶十七沉默地看着六哥忙碌。等到做好,小夭将东西分为三份,两人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放进背篓。 两人吃着自己那份,叶十七那份比小夭的略大,小夭还不忘叮嘱他必须吃完。瞧见叶十七优雅的吃相,小夭想起他的身份,叹口气对着他开口:“涂山璟,你可以选择离开,没必要跟着我们。” 猛然听见他的话,他眼里情绪微微波动,抬眸看向六哥的瞬间已经恢复常态。 “不会......离开。” 哎,由他去吧,只要他安心当叶十七,她也只拿他当叶十七。小夭站起身去溪水边洗手。 想着山里有朏朏,朏朏长得像猫,白色长毛尾巴十分可爱,朝瑶应该会喜欢。朏朏养在身边能让人忘记忧伤,很受贵族喜爱。小夭打算捉一只带回去,没想过来卖钱,想着给瑶儿图个新鲜,又想着让人忘记忧伤。 小夭让刚才不小心沾染上动物粪便的叶十七,去泉水里洗一洗。她要去设下陷阱捕获朏朏。 等到清洗掉身上的粪便,叶十七抱膝坐到一旁,身下的石头暖洋洋。小夭在叶十七清洗时消失在他眼前,独自去选好地方布置陷阱。 等到陷阱布置好,小夭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开始轻声歌唱 洛愿感受到小夭心里惬意的情绪,得知她无事,又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去。正在寻找草药的她,无意抬头见到头顶飞过的雕兄,正想喊它,猛然瞧见它冲小夭所在的方向飞去。 又来!洛愿顾不上摘好的草药,直接化为魂体朝小夭飘去。 经受不住忧伤歌声诱惑的朏朏,刚出现就掉落进陷阱。小夭瞧着猛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憨态可掬,可爱的朏朏。此刻它做出各种逗趣的样子,逗自己开心。想着它生活在山林之间,要是被带回来只能生活在狭小的环境。 心中不忍,小夭挥挥手解除陷阱准备放朏朏。突然,尖锐的风呼啸而下,受到惊吓的朏朏竟然直接跳进小夭的怀里。 小夭见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白雕,朝瑶口中的毛球?还未开口树上便响起一道声音。 “有时间抓朏朏,没时间配置毒药?”树上的相柳望着那双眉眼,飞身而下。 怎么就碰上了!前几日有事耽误,没有按照时间把毒药交给相柳。此刻小夭见到对方,下意识往后退。 洛愿飘过来的时候见到叶十七一个人在原地,连忙停下趁着他不注意显形。“十七哥,我哥呢?” “前面。”叶十七见到突然出现的朝瑶,指了指刚才六哥消失的方向。 “十七哥,你先回家!”洛愿当着叶十七的面不好化为魂体,急匆匆朝着小夭所在方向跑去。 叶十七瞧见朝瑶紧张的神情,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跟在她身后。脚步跑不快,于是用追踪术追着她。 洛愿跑过来刚好看见小夭倒在地上,毛球爪子下按着一只毛绒绒的动物。小夭怎么跑到这附近? “相柳大人,我明日一定把解药给你送到。”小夭见到相柳阴冷的眼神,一边后退一边讨好地笑着。 对方的“威名”根深蒂固,小夭担心他再次直接动手。 “不听我命,按照军法处置。” 军法?她算哪门子的兵。小夭左右环顾立刻转身想跑,相柳见到她的动作,抬脚直接踹了下去。 刚转身的小夭骤然被踹倒在地,小腿骨立刻传来剧痛。相柳居高俯视他,“我说过,一次配不出来,就得拿你身体来赔。” “相柳大人,我下次一定按时。”小夭双手撑在地上往后倒退,警惕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眸隐隐出现畏惧。 “相柳!”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猛然见到她挡在面前。相柳见到突然出现的朝瑶,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相柳,你居然敢打我哥!”洛愿气了一天了,此刻得知他是小祖宗,之前那点害怕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挡在小夭面前,直接动手戳他胸口。“相柳,你是大傻子嘛!” 小夭与毛球...................这么豪横嘛? 相柳低眸瞧着她的手指,她对自己动手?眼神一冷,立刻伸手将她手反绞在她身后,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阴狠,一个气恼。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夭闻言赶紧朝前扯住相柳的衣角,“我妹妹不懂事,相柳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哥,你起来,我今天跟他计较!”洛愿见到小夭趴在地上,恳求相柳。她看向相柳的眼神已经含着怒气了。 “你杀,你今天杀了我,免得我看到你生气!”洛愿单手被他禁锢,干脆朝着他走近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变得更近。 “你今天杀,方便我死后告状,让神女这辈子讨厌你!” 相柳因为她的靠近,眼中蕴含着杀意。猛然听见她提到神女,不经意松开对她手腕的钳制,转身背对她。 “不是因为她,你早死了!” 她死个屁!今天她非得给他好好说一次! “六哥。” 涂山璟跟在朝瑶身后,见到六哥倒在地上。心里顾忌那白发男子的身份,也赶紧走上前将六哥扶起来。 “你怎么也来了!”小夭见到叶十七,紧张地看着相柳的背影,她与朝瑶两人还好说,要是涂山璟被识破身份................ “十七哥,你带我哥先走。”洛愿将手背在身后,摆动手指,让叶十七带小夭走。刚才就察觉叶十七一直跟在身后,他幸好有良心出现了。要是没出现,她真得掂量掂量叶十七的分量。 “瑶儿,我不走!”小夭见朝瑶要独自面对相柳,自然不肯走。 “好一个兄妹情深,我让你们走了吗?”相柳转身注视着眼前的三人。见到陌生男子时,高等神族。 “不走干嘛,吃宵夜。”洛愿说完转身推了推小夭,见她单脚站立靠在叶十七身前,看样子受伤了。 “叶十七带我哥走!” 洛愿见小夭不愿,直接让叶十七背她走。叶十七打量的目光落在朝瑶身后的相柳,最后还是蹲下身子径直把六哥背起来。 “叶十七,你放下我!”小夭被叶十七背在背上,用力挣扎,说什么也不丢下朝瑶。 “走。” 洛愿见到相柳再次上前的脚步,直接挡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瞪他。 叶十七见状也不再犹豫,背着挣扎的六哥往回走。 “你找死!”相柳见他们真敢走,猛然出手准备掐住她的脖子,谁知她猛地一跳咬住自己的脖子。 “傻妖,我今天咬死你!”洛愿见他又掐自己,猛然朝前一跳,双腿勾住他的腰,用力朝着他脖子咬下去。 毛球按住朏朏的爪子也惊得松了。一边捶打叶十七让他放下自己,一边急得回头的小夭此刻也惊呆了。 她怕什么? 见到六哥没有挣扎,叶十七加快脚步将他带离。 相柳准备把她震飞,谁知她越抱越紧,脖子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柔软触感让他一时错愕。 出血了?洛愿感受到嘴下口感不对,赶紧抬头。深深的牙印映入眼帘,红色的咬痕显得格外突兀。 相柳准备再次抬起的手因为她的话,猛地停下。 “相柳,神女让我问问你,她当初让你自由自在,你为什么要投靠洪江!” 洛愿双腿勾着他,双手抱着他的肩膀,眼神凝视着他,自然没错过他眼眸里的震惊。 “你上次欺负我,后面神女入过我梦一次,我便把你的事告诉她了。” 相柳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捏紧,低眸望着眼前的少女,见她眼神坦荡没有心虚。 “她怎么说?” “她说她当初救过你,忙着积攒功德才没来看你。” 震惊的毛球看着眼前一幕,连爪子下的朏朏跑了都不知道。长身玉立的主人低眸瞧着朝瑶,朝瑶则紧紧抱着主人,主人竟然没把她甩开。 相柳的话再次让洛愿确定肯定他是小祖宗,她也因此从他身上跳下,站在他面前愤愤不平说道:“神女说你忙着报别人的恩,早把她的话忘了。” “她让你好好过,不要把命丢了,以后有缘,会再见。”洛愿说完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相柳低沉的声音,“她还有说什么吗?” 说个屁!她只想打你! “她说让你别对我动手!”说完立刻往前跑去,追赶小夭他们。 相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嗤笑一声。翻身坐上毛球的背,示意它回军营。 如果忘了,怎么会一次次心软,没杀与她有关系的人。 “主人,你为什么对朝瑶不一样?” 空中的毛球百思不得其解,她咬主人,还凶狠瞪主人,主人也没动手杀她。 “不是因为她。” 相柳摸着自己的脖颈,她还是第一个敢咬自己的人。此刻见到指腹上淡淡的红色,她对自己的血没反应? 这两兄妹隐藏身份,此刻又多了一个高等神族的男子,清水镇是越发有意思了。 第22章 吸血 “哥!” 正在着急的小夭,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忍着疼痛准备从叶十七身上跳下来,刚动便被叶十七放下了。 “瑶儿,你有没有受伤?他打你没?”小夭一下地,立马紧张地摸着朝瑶,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哎呀,没有啦,他不会打我啦。”洛愿赶紧扶住小夭,笑着说话让她别担心。 “十七哥,就得这样,在我们家第一时间把我哥放在首位。”洛愿扶着小夭,抬眸看向叶十七。 “嗯。”叶十七凝视着那双含笑的眼睛,点了一下头。 如果自己刚才没上前,她会怎么做? “你以后别去招惹他了!”小夭想起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心里隐隐后怕。怕对方灵力高强对朝瑶有所伤害。 “好,不去惹他。” 洛愿让叶十七带着她哥继续走,她去把草药拿回来。小夭不想让她去,担心相柳去而复返。 “没事,他走了。” 辛苦摘的草药可不能弄丢了,洛愿转身就跑了。叶十七再次蹲下背起六哥慢慢走,小夭被他背在背上,想起他的身份与他对身体接触的排斥。 “难为你背我了,你把我想象成别的玩意也行,死的活的,草药或动物都可以。” “你就是你,我愿意......背你。” 他的回答出乎小夭的意料,她一愣立刻转开话题。“今天瑶儿咬他,万一相柳事后报复得做好准备。” “本想找点灵草,没想到会遇到相柳,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叶十七扭头看向背上的六哥,扭头的瞬间嘴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额头,身子一僵立刻移开,“别...怕,瑶瑶...没事。” 突然温热的触感让小夭觉得腿上的疼痛,也缓解一些,她趴在叶十七的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叮嘱他不要把这事告诉老木他们,说完又觉得自己是多操心。麻子与串子屡次套话也没套出什么,反而是把他们自己的家底要交代清楚了。 “我不知道你会当多久的叶十七,你终究会做回涂山璟,可你是叶十七的时候必须要听我的。” “嗯,好。” “一定!” “好。” 小夭听见他肯定的回答,心里像是灌蜜了,抿着嘴唇笑了笑。渐渐在他背上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山洞,身旁燃起了火堆。朝瑶已经追上她们,坐在身边守着她,而叶十七则去打猎了。 “十七哥说你醒了会饿,找吃的去了。”这话是洛愿故意说的,刚才叶十七只说了两个字---打猎。 她刚才观察了一会叶十七与小夭的相处才显形,叶十七温柔的眼睛见到自己那刻立马恢复成淡然。 这要是对小夭没心思,她把头砍下来踢球! “我们今晚住一晚在走吧。”小夭不想回去听老木他们啰嗦,叶十七的腿也有旧疾。 “哥,你对叶十七是不是与别人感觉不一样?” 小夭听见朝瑶的话,刚想糊弄过去却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反正今天听到他的回答,她心里是开心的。 无声无息,他把自己塑造的坚硬外壳,扯开了一丝口子,他总是能使得她不经意心软。 “哥,十七他喜欢男人啊,男人啊!” 洛愿想捶胸顿足了,这还互相看对眼了! 手上提着野兔子的叶十七,听到朝瑶的话驻足在山洞外。没听见六哥的回答但是听见朝瑶的话,嘴角不由得勾抹出一丝浅笑。 他故意弄出声音走进山洞,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自顾自收拾着野兔子。 “哎!” 洛愿与小夭见到叶十七回来,同时噤声。山洞里只有十七收拾的声音,与洛愿偶尔响起的叹气声。 小夭见到叶十七笨手笨脚的模样,见到旁边唉声叹气的朝瑶。多次出声提醒他该怎么做,一人听,一人说,成功搞出一顿晚餐。 叶十七把兔子腿先给六哥,随后把另一只又递给朝瑶。 “你们吃吧,我不饿。”洛愿心想她吃是浪费。小夭担心十七起疑,赶忙接过他手中的兔腿。“瑶儿肠胃不好,吃不了很多东西。” “嗯。”叶十七并没有多言,朝瑶的异样他早有所查,老木他们也经常说朝瑶这么多年也没治好。 火光倒映在叶十七与小夭的脸上,勾画出两人的容颜,衬托得柔和而明亮。这要是小夭女装的时候,洛愿肯定觉得赏心悦目,可现在是两个大男人啊! “现在天未黑,你们先吃着,我去溜达。”洛愿看不下去了,拍拍手站起来准备走了。 “你慢点,山里有凶兽。”小夭连忙喊住朝瑶,让她别乱跑。 “相柳才是最凶的兽,其余的都是渣渣!”洛愿回头应了一声,立即走出洞外。走了一会警惕看看周围才化为魂体,开始她今日的修炼,可脑海中总会浮现相柳的脸。 洛愿走后,小夭想起朝瑶的话也有些不安。她早已经不需要依靠别人了,可今天叶十七背着她的时候,她那刻是贪念的。 “小废物,不想他报恩,就别出现在他眼前了。”九凤见到小废物对九头妖如此上心,这么上心下去可不是好事。 “嗯,我知道。”洛愿回应一声。不免有点担心他最后的结局,神话故事里他是被大禹所斩杀,可现在大禹还没出生,他祖父也没登上帝王,还是小年轻。 按照凤姨的话,以及小祖宗现在身处的境况,结局无一不是---死。 想到这点,洛愿又开始惆怅了,怎么还是死啊!为了不让他死才救他,可他还是得死。 再次飘到军营,见到在案前坐着的相柳,她干脆坐在地上撑着脑袋凝视着他。这重情重义的傻妖,能不能自私点? 九凤..............他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第二日,小夭被涂山璟背着下山了。不敢耽误,一边听着老木的啰嗦,一边抓紧制作毒药。洛愿瞧着她手上的毒药,又见过相柳不怕毒的样子,第一次拿着毒药不想送了。 小夭听过朝瑶讲的事,根据她的毒术也推测出这药最后进相柳的肚子里了。想起他踢断自己的腿,毒药是有多难吃做多难吃。 “哎。”洛愿叹口气拿着制作好的毒药走了。 小夭从昨日便一直听到朝瑶叹气,现在好端端的,他们都回来了,她怎么还叹气? “你吃什么吃!好好的饭不吃,你吃毒!”洛愿拿着毒药想丢进火堆里烧了,可想起这一屋子的人,最后还是把毒药放进背篓里,选了些卤味用荷叶包好,背着小背篓准备去找毛球了。老木一见朝瑶傍晚还要出去,以为她要去打猎,急忙把人拉住。 “瑶瑶,休息两天,小六才受伤,你可别去山上了。” “老木,我去镇上溜达,不去山上。” “那你早点回来。”老木见她不去山上才放心,多次叮嘱她千万别去东面。 早见过无数次了,东西南北全去过了!洛愿笑着应了一声,装作开心的样子跑了。跑远才苦着个脸朝着山上走,自己能做什么?明知他会死却救不了他。 她找个地方放下东西,坐下无奈地望着天空。望到月亮开始出现,望到月光撒满林间,她才变为魂体去找毛球。 “毛球,我东面山坡等你!” 正在吃着毒兽的毛球,骤然被惊了一下。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刚看一眼对方消失了,她怎么比主人还爱闪现? 洛愿飘回山坡,等着毛球的到来。毛球则给主人说了一声,转身飞向东面的山坡,飞近看见朝瑶坐在树上,地上放着她常背的小竹篓。 相柳若有所思趁着毛球与朝瑶见面,独自去往医馆。 一直注视着天际的洛愿见到毛球过来了,相柳不在她变为魂体飘下树,出现在毛球身边显形,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毛球,这个是毒药,这个是吃的。”洛愿走到小背篓旁边准备把东西取出来给它,可瞧着他那踩在地上的爪子,直接把背篓放到它爪子边。 “你还是抓背篓吧,你这爪子也不知道洗过没。”天天踩来踩去,这山间又到处都是动物的粪便,脏泥。 毛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咦?他们需要洗? “这吃的是给你主人的,让他别天天没事吸毒。” 不是给自己的!毛球不乐意地斜瞟着她。 “别不高兴了,下次给你多带点,你别偷吃。”洛愿说完化为魂体飘回家了。毛球见到她消失,高傲地哼一声抓起东西飞走了。 洛愿走后没多久,叶十七拿着药过来替六哥上药,小夭见他要上手连忙阻止他。“我来,我来。” “不用。”叶十七轻轻推开他的手,卷起他的裤腿。仔细耐心地将药膏涂抹到断骨之处,将夹板重新固定好,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十七,不用勉强自己。”当时在山上他没办法才背着自己,现在已经回家了。他心中厌恶,倒是没必要再做这些。 “不..勉强。”叶十七说完把东西收拾好走出房门。 小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等他关好房门才躺下,准备闭眼的时候房中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看样子是踢轻了。” 小夭腾地一下坐起身看向来人,相柳,他怎么又来了! “大人,今天的毒药不满意吗?”朝瑶去送药,他紧跟着过来。难道她配置的毒药有问题?不应该呀。 “手伸过来。”相柳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的双眸。 手?小夭不明所以,忐忑地将手递过去。下一秒只见相柳忽地抓住她的手腕,俯下身尖牙瞬间刺破手腕处的皮肤,小夭忍不住有些颤抖,连忙闭上眼睛。 相柳的舌尖品尝到小六的血液,心中划过震惊,吸吮几口后松开他的手腕,抬起头看向他。 “你与朝瑶到底是何人?” “大人,说笑了,我与我妹妹就是普通人。”小夭捂着自己被咬过的手腕,顶着他压迫阴冷的眼神,逼着自己看向他。 “普通人?你妹妹无血,而你的血却比灵药的药效还好。” 他怎么知道瑶儿身上无血,莫非他也吸过瑶儿的血,小夭心中惊慌。“大人,说好不能动我妹妹。” 动他妹妹?忽然今天朝瑶咬他的画面,蓦然出现在他脑海。 “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先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大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没想过卷入那些神族的争斗,也不是他国的细作。” “哦?是吗?”相柳缓缓俯下身,显出尖牙毫不犹豫刺破他脖颈处的皮肤,再次吸吮其美味的血液。 小夭心中恐惧也不敢大声呼喊,担心等会引起十七他们的注意,为他们引来杀身之祸。她忍着恐惧讲起当初的事情。“我被遗弃之后,得了一种怪病躲在深山之中,瑶儿从出生便患有先天之疾,当时昏迷不醒并没有与我在一起。” “我为了排解寂寞,与花草猴子说话,逗弄蛇妖,偷了他的蛋吃,气得蛇妖在背后追杀我。” 相柳离开他的脖颈却没有远离他,随时等着把他吃掉。“后来?” “后来,来了一只九尾狐把蛇妖杀了。” “九尾狐为何帮你杀蛇妖。” “九尾狐也想要抓我,九尾狐杀了蛇妖带走了我,用各种宝贝养着我,逼我吃各种恶心的东西,那死狐狸为了不浪费我的灵力,用药物日日灌我,慢慢让灵力散入血脉。” “那你如何逃出来?” “是朝瑶,她在我被关押的第五年找到了我,她帮着我给九尾狐下毒,我们合力杀了他逃出来。” “朝瑶从小身体异常,她当年昏迷不醒也是因为我,可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找我。” “所以,我宁愿被你吸血而亡,也求你以后不要伤害朝瑶。” 相柳站直身子,冷漠地望着他。“如果你拿我当蛇妖逗弄,下场你知道的。” “不敢,我才是被你逗弄的蛇。”小夭赶紧把领口往上扯了扯,讨好地笑着,不敢显露分毫。 “朝瑶没有灵力如何救的你。” “她说她能从昏迷中醒来,是因为神女传给她一种功法。从此瑶儿一直在修炼,大人应该也发现她身体与我们不同了。” 幸好瑶儿与凤哥早把遇见相柳的事情告诉她了,要不然还不知今晚怎么圆。 “她患有什么先天之疾?” 小夭犹豫一会才默默说出两字,“无心。” 无心,相柳讥笑一声看向小六,无心?无心可活?“你还真是没一句真话,那我现在把她抓来,掏出她的心看看。” 恐慌弥漫在小夭眼里,她连忙拽住相柳的衣袖,恐惧让她甚至想要催动蛊虫。“大人,此事是真的,我知道这件事比较荒唐,可这是真的。” 洛愿刚飘进后院,立马察觉到她们的屋外被设置了结界,又不是鬼老头的结界,这可拦不住她。她担心小夭有危险径直飘进去,意外看见相柳在屋内。此刻听到他们在说自己的病症,见到相柳眼中的寒光,背对着他直接显形。 “对我这么关心,怎么不来问我?” 小夭与相柳见到突然出现的朝瑶,相柳眼中划过一丝震惊,确定她不在才过来,自己的结界居然拦不住她。 洛愿见小夭颤巍巍要站起来,顾念她腿上的伤连忙走过去将她按住,对着她摇摇头。 “相柳,我们出去说,别吓我哥。”安抚住小夭转身握住相柳的手臂,抓着他出门。 相柳瞧着她抓自己的手臂,微微皱眉,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两人走出后院站在药田,小夭不放心还是撑着慢慢站起来打开房门,依靠在门边远远遥望着月光下的两人。 “查吧。”洛愿扯高衣袖把手腕递到相柳面前,他不是不信吗?查一查就都知道了。 相柳低眸看向那截白皙的手臂,白玉手镯与手上的皮肤没有任何的反差,此刻他才注意到她好似白的也与常人不同。 “查呀,你查一查就知道了。”洛愿见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没有动作,再次把手往他眼前抬了抬。 小夭见到朝瑶露出手臂,心里着急可见到相柳双手背于身后,并没有动作,担心贸然过去给朝瑶增添麻烦。 相柳伸出手探上她的手腕,注入灵力,灵力游走于她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随着灵力的游走慢慢抬眸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不仅没心也没有内脏,身体没有一丝生气。 “我哥没骗你。”洛愿见他查看的差不多了,收回手腕。目前,她心口那块石头除了与她有结印关联的凤哥,谁也查不出来。 “我的确讨厌过你,但我没想过害你,特别是当得知你.....与神女之间也有关系之后。” “我对你更没有任何异心。” 此刻,望着眼前气质清冷不入红尘的相柳,想到他的结局,洛愿心里百感交集。好端端变这么帅干嘛!头发也从黑变白,要是没变样,她也能早日找到他,拦住他投靠洪江。 相柳听见朝瑶再次提到她,眼神不再冰冷也没有多余的神情,淡淡地看着朝瑶。 “只要你老实待着,看在她的面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相柳说完飞身离开,他背后响起朝瑶的呼喊。 “你别乱吃毒药了!她让你好好活着,死了就见不到她了!” 洛愿见他又跑了,气得直跺脚!多说几句话能咋的! 见他消失不见洛愿才跑回后院,见到小夭站在屋门等她,估计最后一嗓子她也听到了。 “瑶儿,你与相柳到底有什么关系?”小夭确实听见她最后一句话了,听起来气急败坏,结合她今天唉声叹气的模样,更像是关心。 洛愿扶着小夭慢慢走进房间,与她肩并肩坐在床边。她能不烦躁嘛!小夭与相柳要是论到底,还属于政治对立面。 “小夭,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求你救的九头妖吗?” 九头妖!这几百年过去,小夭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猛然听见朝瑶提起,相柳又是九头妖。她惊呼道:“不可能相柳就是那九头妖吧!” 以前听朝瑶与凤哥拌嘴,得知那九头妖早不知道踪迹了,她见过凤哥后也觉得这世间不可能只有一只九头妖,所以当初听见相柳的传闻,又见朝瑶没有异常反应,她自然没往那方面想。 “不知道。” 洛愿没直面回答小夭的问题,惆怅地说道:“他也是九头,凤哥也是九头,我天生招惹九头吧。” 小夭...................“瑶儿,相柳长得确实俊美,可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小夭想起相柳的长相,这妮子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你想什么呢!我要是看脸我咋不喜欢叶十七啊!”洛愿见她想偏了,赶紧给她打住奇思妙想。 叶十七,小夭听见朝瑶的话,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此刻洛愿见小夭没说话,她转头猛然瞧见小夭脖子上微微露出的红痕,咦?她扯下小夭领口处的衣服,这怎么有两个红点?这好像.............. “他奶奶的,相柳咬你了!吸你血了!”洛愿见相柳竟敢吸小夭的血,气得拳头疯狂捶床。 衣领被扯的措手不及,见到朝瑶如此生气,小夭急忙搂住她表示自己没事,这一搂刚好又露出手腕上的伤口。洛愿见到手腕被咬,脖子又被咬,更气得想把他头掰下来了。 “我下次多咬他几次,我他妈咬回来!”洛愿心疼地握着小夭的手腕,也不知道被吸了多少血。 “他只是为了吓我,没怎么吸。”小夭瞧见朝瑶心疼的模样,赶紧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刚才恐惧现在才想明白,要是相柳真想杀她,估计也不会与她废话了。 “算他还是有点良心。”他这天天吃毒,牙齿上有没有毒啊!洛愿连忙去找药膏,打算给小夭解解毒。 “真没事,你先坐。”小夭赶紧把朝瑶拽住,问相柳如何知道她无血。得知相柳也曾咬过她,却没占到什么好处才放心。 “小夭,我昨晚问了鬼老头,他说你这蛊可能是情人蛊或者子母蛊,但不敢肯定。”洛愿不想再说相柳,于是说起昨晚她去找鬼老头的事情,自然把巫王那段隐瞒了。 “子母蛊还能解,情人蛊无解,没弄清之前你可别乱用。”洛愿将当时巫王告诉她的话,详细告诉小夭。 “咱们绝对不能干把自己命捆在他人身上的事。” 小夭想起母亲留给她的经书中,确实记录过一种雌雄蛊,可这蛊难得更难养,已经百年不曾有人养成功,记录只有寥寥几笔。 “情人蛊不会吧,我第一次养就能养出这个?”小夭觉得瞎猫撞上死耗子也不至于这么巧合,第一次就能养出情人蛊。 “会不会和你的血有关系?”小夭的血里有灵力,今晚还被相柳验证过效果了。洛愿下意识觉得是这个原因。 “有可能。”小夭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其余的原因,最后保证自己没搞清楚前绝对不会催动蛊虫。想着自己今晚差点催动蛊虫,这要真是情人蛊,她也不愿意与九头妖把命绑在一起。 “你早点休息,我守着你,绝对不让相柳再吸你血。”洛愿扶着小夭慢慢躺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这段时间晚上都在院里修炼。 “好,你以后也躲着点相柳。”小夭叮嘱朝瑶几句才闭眼休息。 见到小夭睡熟之后,洛愿才飘到房顶修炼,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个头啊! 夜色之下,毛球眼巴巴望着一旁的竹篓,敏感嗅着里面食物散发出的香气。跃跃欲试的爪子几次抬起又放下。 “毛球!” 正在闹心的毛球听见主人的呼唤,抬眸望去,轻轻碰了碰竹篓。“毒药,还有朝瑶带给你的食物。” 带给他的食物?相柳缓缓走到竹篓面前,取出毒药一饮而尽。不屑地看了一眼竹篓里的荷叶,刚准备转身却想起她的话。 鬼使神差般将食物取出打开,错综复杂的情绪让他拿着食物返回木屋,留下错愕的毛球在身后。 主人拿走了?以往不是都给自己吃了吗? 走回木屋净手,相柳打开荷叶见到里面的食物。浅尝几口比一般的卤味口感要好,细品之后发觉里面并没有毒药。 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一个月后,在老木的张罗下,麻子与屠夫高家的闺女定下亲事。小夭的腿也好了不少,鉴于朝瑶那晚说起相柳的异样,她总是会默默观察着朝瑶,她表现与以往并无差别,可那些小心思瞒的住老木他们,瞒不住她。 每次到送毒药这天,她总会早早准备些吃食,每次她都说给毛球或者凤哥带的,可鸟也喝滋补汤? 有时候串子见她做的食物香味俱佳,没吃够多偷吃一嘴,被她追着满院子打。 小夭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瑶儿不会真对那九头妖动心了吧。 这天,朝瑶又要去山上送药,瞧见她小心翼翼把陶罐放进背篓。小夭杵着拐把朝瑶拉到一边,“瑶儿,你说实话,这是不是给相柳做的。” 洛愿见小夭认真严肃的表情,选择承认了。这一个月她夜夜都会去看看他,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他背后还在干杀手的活。 为了方便与毛球交流,求着凤哥教她怎么听懂鸟语。她以为要学很久,没想到凤哥只是给她灌入一道妖力,她便听得懂了。 后面悄悄问了毛球才知道,他要负责筹措整个辰荣的军费。 上辈子,上有老下有小也能把人压得喘息,他倒好,给自己弄几万张嘴。 他才是奶妈哦,到处找奶喂孩子,这群孩子还是叛逆的娃,背后埋汰他。 “瑶儿,你是不是喜欢上相柳?这绝对不行。” 哎呀!洛愿惊诧地看着小夭,这怎么又喜欢了!她始终要回家的人,可没想过找个喜欢的人定居。 “别别别,别误会哈,只是觉得他人其实还不错,真没喜欢。”洛愿连连摆手否认,要是喜欢九个头,她都不知道先亲哪一个。 她要喜欢也得找个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人。相柳那眼神冻人,不解风情,她怕自己被冻死。 “我也想着和他打好点关系,免得他动不动就吸血嘛。” “真的?”小夭狐疑地望着朝瑶,怎么看怎么不放心。想着以后要不自己去送,免得朝瑶与他见面。 “真的,真的。没骗你。”洛愿端正姿态赶紧表明态度,发誓绝对不喜欢相柳。 “我要是喜欢相柳,我身死............呜!” 小夭见她要发毒誓,急忙给她捂嘴。“呸呸呸,别乱发誓。”自己平常胡咧咧发誓,那都习惯了,这毛病可不能让朝瑶养成。 洛愿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小夭见状才放下手。“你以后别送了,我送。” “那不行,他爱好不正常,你去更危险。”洛愿急忙打消小夭的想法,背起竹篓唤来叶十七。 “十七哥,看好我哥,没事多与他聊聊天,免得他多想。”说完赶紧大步走出后院。 小夭无奈地望着朝瑶的背影,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想来想去,她又想起蛊虫了。可想起答应朝瑶的话,还是把这事按下了。 “她没事,别.....担心。”叶十七见到六哥眼里的担忧,扶着他的手臂慢慢朝着椅子走过去。小夭看着他的侧脸,想起洛愿说的话,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教叶十七认草药了。 叶十七好用的脑子,让她现在已经习惯性带着他了。话不多,做事也周到细心。 背着东西,路上看见草药也不忘记挖,洛愿慢悠悠地走到与毛球约好的地方。放下背篓在溪水里洗干净手,等着毛球的到来,上次夜晚见他吃过一次,瞧样子应该不觉得难吃。 上次等了毛球大半天,这次又不知道等多久。刚开始以为毛球没时间观念,后面才知道相柳随时要外出,毛球也要时刻待命。 拿出陶埙,回想着鬼老头教她的曲吹起来。上辈子没有音乐天赋,只有一副好嗓子,这辈子在漫长的寂寞中还培养出音乐情操了。 人与人的一生,不过是随着时间流淌,哼唱的一曲离歌,执手一生也逃不过生离死别。 第23章 熟人来了 “主人,是朝瑶在吹奏。” 天空中的毛球,一眼瞧见树林间的白衣女子。她和主人一样爱穿白衣,它只见过她穿过一次黄色的衣裙。 头发永远是简单挽着,常年是一副打扮。 她怎么会这首曲子?相柳听着熟悉的曲调,空灵静肃、曲调时而悠扬,时而旋律低沉,贯穿整首曲子的伤感,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珍贵。 地面掠过大面积的阴阳,树叶被带着沙沙作响,毛球来了! 洛愿放下陶埙兴奋地转身看过去,“毛球!”意料之外见到毛球身边站着的相柳,她收起陶埙大步走到相柳面前,笑盈盈地望着他。 “我做的东西好吃吗?” 明明不像她,笑起来的感觉却与她一模一样。相柳垂眸看着她眼睛里灿若繁星的笑意,淡淡开口。 “难吃。” 洛愿..............这嘴能不能别气人啊!“难吃你就多吃,多吃几次,习惯就不难吃了!” 她走回背篓先把毒药取出来递给相柳,见他毫不犹豫喝下时忍不住皱眉,小夭说他应该是用毒修炼功法,可她没教他用毒修炼功法呀,这是加入邪教了? “这曲子你从何处学会?” 正在端陶罐的洛愿听见他的话,随口回应道:“游走大荒时听一个老头吹过,他教的。” “你知道这曲子的名字吗?” “不知道。”当时觉得好听,鬼老头见她有点兴趣便教她了,没说名字。 她把陶罐端出来拿出木勺递给相柳,见他没有任何接过的动作,不满说道:“好好吃饭,不然我告状。” 相柳抬手接过陶罐,慢慢揭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蘑菇炖榛鸡。“为什么做这些?”相柳看了一眼就冷漠地注视她。 “没什么,神女让我看着你,免得她积攒完功德的时候,你死了。”洛愿见他不动嘴,抬了抬他的手,让他赶紧吃。 相柳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坐姿显得从容随意。他先是喝了一口汤,才细嚼慢咽品尝。潺潺溪水,浓郁山林间,斑驳光影下白衣入画,风姿清逸如莲。 “毛球,过来变小。” 突然被喊到的毛球不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变小,不过还是依照她的话变小了。刚飞过去,立刻被朝瑶抱在怀里。 洛愿瞧着如今的相柳,每次一想到他的结局心里总是不得劲。利落地抱着毛球走到另一边,不去打扰他吃饭。 “毛球,洗个澡,你不香了。”惹不起相柳,她惹得起毛球! 九凤............她怎么没让他洗过澡?不由得嗅了嗅自己的羽毛,抖了抖羽毛。 毛球...........上次嫌弃它爪子,这次怎么还要洗澡。还来不及挣扎已经被她按进溪水里了。 “毛球,落到我手上,别想着挣扎了。”洛愿一边笑一边捧起水淋到毛球身上。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几缕青丝不经意间垂落肩头。 毛球的挣扎使得水花四溅,茂密的山林,鸟鸣声此起彼伏。相柳听着毛球挣扎的声音,不乐意是不乐意,可也很享受,不然早撕她了。他抿着嘴角,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耳边时刻响起女子的笑声与毛球的鸟叫声。 洛愿专门仔细给它洗了洗爪子才松开它,“毛球,自己飞几圈吹干水分。” 毛球逃离魔爪第一时间扑腾起翅膀,溅起水花。洛愿猛然被溅了一脸水渍,作势要再次给它按在水里。还没抓到它,毛球已经腾空而起,振翅高飞,绕着山林盘旋了几圈。 洛愿甩了甩手上的水分,走向相柳。见他已经把陶罐放到一边,她拿起陶罐走向背篓。“相柳,下次见,我走了。” 回头对着他展颜一笑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多余的打扰。转身那刻笑容消失在脸上,眼里被失落覆盖。 想起凤姨的话,不甘的窒息感围绕着她。 站在上帝视角,明知他人的结局,她却无能为力去改变。 相柳见她的身影消失才转头凝视着眼前的溪水,只是因为神女吗?等到毛球从空中飞下,他坐到毛球的背上,不自觉摸了摸毛球的羽毛。 “毛球,你的确该洗洗澡了。” 自己又不是人类,还得学着洗澡。毛球不甘地在空中多飞几圈才按照主人的指示,飞向目的地。 一年之后,老木为麻子与春桃举办了热闹的婚礼。下完聘礼依照朝瑶的意思,这场婚礼办的热闹非凡。医师虽然地位不高可也受人尊敬,婚礼这天,周围邻里以及相熟的人都来观礼,送上祝福。 麻子因为战争成为孤儿,他乞讨时以为自己的命运会停留在某个冬日,成为野狗的一顿美食,让野狗果腹。因为老木与六哥和朝瑶,他现在不仅过上正常的生活还娶妻了。 当着所有宾客准备给老木他们磕头的时候,才发现朝瑶不在。 “六哥,朝瑶呢?” 小夭瞧着眼前的八尺大汉,难得笑得柔和。当初也是见他可怜,他乞讨的模样总是会让自己想起当初流落的时候。瑶儿当时觉得家里不够热闹,想着养一个小孩子也不费事,于是收留了他。 如今,麻子成家了,过上自己的生活了。 “她说她哭相差,今天大喜事说自己哭得不吉利。”小夭从怀里取出朝瑶给她的配方交给麻子。 一手好字的配方,一看也是出自十七的字。小夭想起朝瑶那龙飞凤舞的字,没点野性都认不出。 “这是她给你们额外的贺礼,说是你们以后可以做点小买卖。” 麻子接过六哥手上的单子,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卤味的配方。眼角被湿热所晕染,哽咽着嗓子,麻子扎扎实实对着老木与六哥磕了三个头。 老木与小夭又严肃叮嘱几句麻子以后要好好对待春桃,多生几个孩子。这话听得春桃脸红耳赤,麻子担心六哥的嘴,说出其余过于具体的话。他拉着春桃再次谢过之后,连忙走到一边。 叶十七闻言好笑地瞧着喜上眉梢的六哥,默默守在他身边。 老木忙着迎来送往,小夭没什么事,坐在一角专心吃着鸡腿,时不时喝一口十七递过来的酒水。洛愿在房顶上修炼,耳边从一开始的锣鼓喧天到现在的欢声笑语。 “小废物,相柳来了。” 听见凤哥的话,朝瑶蓦然睁开双眸瞧见他站在门口,只是一眼便闭上了双眸。魂体下的她,各感官能力出奇的好,眼睛像是安装望远镜,耳朵戴着听诊器,看得远听得真。凝神时万物汇聚在她身边,细小入微的动静也逃不过她敏感的感官。 显形时.........力气大点的凶悍女子而已。 “怎么?惹到你了?” 九凤打趣着小废物,前几天送毒药的时候,相柳差点又把小废物气晕过去。 “没有。” “嘴硬。” “老娘没有!” “嘴硬!” “飞远点去!” 洛愿想起前几天试探的结果,差点道心不稳,想引道雷劈死他。 “妖不都是喜欢自由吗?你为什么要拘束在辰荣。” “你话太多了。” 那天加起来还没说三句话,他说自己话多,最后还用灵力给自己闭嘴了,让自己口不能言。当了一晚上的哑巴,第二天才解开限制。 小夭美滋滋啃着鸡腿,突然被跑过来的串子拉着往外走。“六哥..贵客到了。” 贵客?小夭走到门外才见到是相柳,他这是来参加婚礼还是葬礼?长身玉立,洁白无瑕,白的没有任何杂质,与他们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跟他站在一起总觉得他们像是泥腿子。 老木不好意思接过他手上的贺礼,见他脸上的笑心里直犯嘀咕。最后还是在小六的示意下准备接过礼物,伸手之前还使劲擦了擦双手,生怕脏了人家。 小夭见老木惶惶不安赶紧丢下鸡腿帮着去接礼物,手上的油脂不小心地碰到他的手。相柳笑意不减,淡淡扫了一眼小六身后的串子。 小夭察觉到他的目光,赶紧把礼物递给串子,谄媚地迎着他向屋里走, 相柳走进后院,环视一圈院里的人,随后走进屋内坐下。周围人瞧着突然出现的清冷高贵之人,竟无一人敢接近。 此刻小夭心里也嘀咕,这没到毒药的日子,他总不能是来准备观礼,又或者药真出问题了?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来找瑶儿就行。 叶十七见到相柳的到来,默默坐到六哥身边。小夭瞟了一眼叶十七,唇角不经意扬起笑意,眉眼如月。 相柳把玟小六的变化尽收眼底,恍若未见,眼光匆匆一掠就看向屋外。 “你的药,应该没有差错吧?”小夭收起笑意看向相柳。 “没错,做得很好,所以我来送份贺礼。” 相柳脸上的微笑让小夭更加不适应了,今日这笑意就没下去过。这哪里是来观礼,这明明是来看这一屋子的人质。 相柳的笑意落在刚好飘到屋门口的洛愿眼里,气馁的她又再次飘回屋顶。原来想他大庭广众之下不会随意展示妖瞳,想听听他们聊什么。 好家伙,今天冰山融化了,会微笑了。 “小废物,你是不是过于在乎他了?”九凤觉得小废物自从得知九头妖的身份,那可不是一般的上心,每天心里至少都在想他。 至于这想也分很多种,一会想骂死他,一会想砍死他,一会想绑架他,总归是想。 “没有,只想劈死他。” 院子里,麻子与春桃正在被年轻人戏弄,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声,小孩子也在院中跑来跑去。老木陪着屠夫高喝酒说笑。 俗世的热闹,让相柳这不入红尘的模样显得不相容,他不屑且不解。“等他们死了,你们兄妹俩依旧是老样子,有意思吗?” “瑶儿说没人会陪自己一辈子,我也觉得寻不到长久相伴,短暂相伴也是好的。” 叶十七听见他的话看向屋外,相柳听她说起朝瑶,再次转动眼眸环顾屋内屋外。 小夭说完殷勤地给他倒酒,“来都来了,喝杯喜酒吧。” “轰隆!” 刚端起酒杯的相柳猛地听见屋外一声雷响,院中的众人也错愕地望向上方,青天白日,朗朗晴空,怎么突然打雷了。 “不错,继续凝神,来声响亮点。”小废物引发的雷力,这次动静不错,有点震慑力了。 “轰隆!” 又是一道响雷劈在远方,空中丝毫不见乌云,只听旱雷声。 小夭听见这雷声,赶紧走出屋外,这没事啊!瑶儿此刻的心情也不像遇到危险,这雷应该不是凤哥与瑶儿的杰作吧。 山里腹地的辰荣军也被突然响起的旱雷吓了一大跳,眼前日头正盛,怎么也不像暴雨来临的前兆。 “朝瑶在哪里?” 正在怀疑的小夭,忽然听见身后的询问,扭头看见相柳不知何时站到她的身后,他与叶十七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她应该在某处玩吧。”听见相柳问起朝瑶,小夭心里咯噔一声。 老木急忙说起吉祥话,“这雷也知道麻子今日大喜,来道喜呢。”心里却觉得这雷来的怪异,天有异象。 像是回应他的话,远处再次响起一声雷声。这声音震耳欲聋,听得众人脸色各异。 背在身后的手,指腹微微摩挲,相柳转身端起刚才玟小六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缓缓走出屋外路过玟小六时,淡然丢下一句:“毒性不够。” 小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还是第一个说毒性不够,她气闷地看向十七,“迟早能找到他的死穴,毒死他!” “嗯。”叶十七听见她的话,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十七超脱万物的反应让小夭忍不住伸手狠狠揉捏他,她倒了一杯毒酒给他。“喝了。” 她以为十七会有所犹豫,没想到他一仰脖子,干脆地喝了。 “有毒的。”小夭愣了愣,随后见他眼眸含笑倒了下去!这傻子,她赶紧手忙脚乱给他解毒,那坚硬外壳下竟然泛起涟漪,渐渐扩散。 九凤还想让小废物再练一练,可她却说够了,三道之后再多就是吓人了。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天地万物之一切。” 说完立刻飘进屋内,显形后涂抹药水走出屋外,与众人说笑。 九凤突然听见小废物说出这么有层次的话,抠破脑袋也没想出她最近看过书。 相柳也并没有走远,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隐去身影,寻到一处制高点展开妖瞳,望向回春堂寻找着那抹身影。 见一白色背影,穿门而过。屋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朝瑶出现在他的视线。 麻子婚礼之后,相柳没事就会来回春堂小坐,每次总是小夭作陪,十七总是默默待在身边。每次都见他气定神闲吃下她准备好的毒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离去。 他每次离去总是能激怒小夭的好胜心,决定沉下心思好好钻研毒术,目的就是毒倒大魔头!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大魔头每次喝酒吃点心的时候,目光总是落在他处,漫不经心问起朝瑶跑哪里去了。小夭干脆等他每次来就把配置好的毒药交给他,这样也避免朝瑶与他见面。 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明明察觉朝瑶就在屋内,每次相柳来她总是不露面。她却仍旧按照约定去见毛球,带上精心准备的食物。 这也符合小夭的心意,她也不愿意朝瑶与相柳有过多接触。 洛愿每次在屋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每见他一次,心里的不甘加深一分。她甚至想过用当年那份恩情强迫他不要留在辰荣,让他做回自由自在的九头妖。这一年多她每次偷摸去见他,有时候见到他为袍泽所做的一切,他又仿佛是心甘情愿。 一想到当初她救下小夭,凤姨提醒过自己,一旦卷入他人人生,他人的果便会由自己承担。 这份犹豫,这份迟疑,这份举棋不定,让她迟迟不敢与他相认。 麻子成亲之后,与春桃过得浓情蜜意。屠夫高也只有春桃一个孩子,麻子无爹无娘,常常帮屠夫高做些活,住在屠夫高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多,回春堂的活便干得少了。除了串子嘲笑几句屠夫高得了半个儿子,其余人均是不在意。 叶十七一个人顶十个麻子,小夭也没累着。老木更是老人心态,儿子好他就好。朝瑶更别说了,天天忙着自己的事,麻子在不在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是朝瑶的小摊歇业了,春桃家本就是屠夫,自然而然拿着配方开起小摊。小夭与朝瑶一琢磨,两家店也抢生意,之前还剩下些钱,慢慢再攒些也够串子娶媳妇了。 因为这事,麻子专门带着春桃上门感谢,春桃其实也挺喜欢住在回春堂,奈何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刚开始还因为外面的传言,担心朝瑶不好相处。结果发现朝瑶对家里人那是顶顶的好,只是对外凶了些。 这天,洛愿修炼结束就飘向山林去找药草了,上次叶十七打猎带回两株灵草,她让小夭留着,小夭却还是变卖换成了钱。小摊位关门歇业,她这找草药又得努努力了。 叶十七与小夭之间吧,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有时候小夭无意露出的笑容,颇有点情窦初开的意味,叶十七话不多但是对小夭的关心也不像假的,相柳每次来他忌惮对方,却也陪着小夭。 可小夭现在是男儿身啊! 几百年过去,哪怕遇见高等神族都没有人识破过小夭女子身份,叶十七也不可能识破吧。 洛愿走了一会,小六与老木突然见到麻子被屠夫高与春桃搀扶进来,春桃眼里含着心疼的泪水,这麻子与串子不一样,串子还嘴贱惹事,麻子长得高大却很讲道理,遇事也是让人三分。 等到老木问起到底发生什么事,口齿伶俐的春桃抹着眼泪讲起事情。 原来是早上送羊血的时候,春桃不小心碰撞到一位小姐,急忙给对方赔礼道歉,表示东西碰坏他们赔。可没想到对方的婢女不依不饶,屠夫高着急争吵了几句,对方先动手打了起来,为了保护老丈人,麻子也被打伤了。 站在一旁的串子听完,扛起锄头就跑了。小时候都是麻子保护瘦弱的他,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好。 小六让老木先跟着,自己则帮麻子先处理伤口。幸好伤的不重,上好药还没见到老木与串子回来,连忙打算跟着去看看。见屠夫高提着屠刀也要跟着去,笑着让他先忙生意。 他这提着屠刀,到时候没打起来也打起来了。 十七一直跟在六哥身后,小六赶到的时候串子已经躺在地上,老木正在和黄衫女子打架。 一见到六哥的到来,串子委屈地表示自己没闹事,自己还没靠近就被打得动不了。 小六瞪了他一眼看向老木,明显老木不是对方的对手,此刻像猴子一样被戏耍,台阶旁还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边看边笑,时不时点评几句想看新花样。 “海棠,蹦蹦跳,我想看他像蛤蟆一样跳。” 老木好似被人压着身体,逼得他模仿蛤蟆蹦蹦跳。少女与周围人都在高声哄笑,小六急忙挤到前面对着女子作揖。 “他认输,请姑娘停手。”并讲明清水镇的规矩。 清水镇强者为尊,可也有规矩,大家无生死仇怨,认输就停手。 那名叫海棠的黄衫女子见状看向少女,等着她示意。少女却像是没听到接着放话想看驴打滚。 “我的规矩是冒犯我的人就要死!轩哥哥不许我伤人,我不伤人,只看他耍杂耍。” 老木被迫在地上像驴子般打滚,他一个大老爷们眼中隐隐出现泪光,他逃避的是战争,不是男人的尊严。 其余看热闹的人见她不顾规矩,议论纷纷,却不笑了,只有少女一人咯咯的笑, “杀了我!” 小六听见老木祈求的话,见到他眼里的泪光,心里动了杀意,往前走了几步,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忽然老木不再打滚,串子连忙跑过来扶起他,少女不满地看向海棠。“我让你住手了吗?” “不是奴婢。”海棠戒备地盯着人群中的叶十七,慢慢后退挡在少女身前。 少女还想推开海棠看清楚,却被海棠紧紧抓住。“对方灵力比我高,等公子回来再说。”海棠紧紧抓住少女,匆匆退回客栈。 “我在回春堂等着你们。”小夭微笑说完,立刻带着老木一行人回家了。 老木在清水镇生活多年,也算有些面子,今日当众受辱,回家立马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屋子。小六知道这事没办法安慰,只能让串子多盯着点,防止老木想不开。 小夭坐在前堂把玩着酒杯,十七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听着六哥与平常一样的唠叨:“大家觉得我是大好人,可我小时候就杀了不少人。” “很久没杀过人,可今天我们想杀了他们。”小夭眉眼间飞扬戾气,丝毫不掩盖杀意。除了独自流浪那段时间,后面为了他们的安全,她也杀过人。 有心怀不轨,有见色起意,有垂涎她的灵力。 “她们是神族。”叶十七闻言出声提醒。 小夭转身看向他,没有任何的收敛。“那又怎么样?你会帮我?” 叶十七心思滑动,点了点头。 见到他点头,小夭突然觉得不是那么想杀人了。喝了一壶酒才等到要等的人。 少女取下面纱,五官一般,一双眼睛却生得十分好,潋滟秋水。身旁还站着一位男子,那男子长得十分出众,眉眼温润,气质儒雅,远观如水,近看如山。 这女子连朝瑶原本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倒是她身边这位男子让小夭多看了几眼。 男子对着小六作揖行礼,表明身份。“在下轩,这位是表妹阿念。婢女中了公子的毒,特意前来,请公子给我们解药。” “行啊,给我兄长磕头赔罪。”小夭抛玩着手上的药瓶,笑眯眯看着男子说道。 还未等名叫轩的男子说话,那名叫阿念的女子便不屑地高声说道:“活得不耐烦了,让我婢女给你兄长赔罪。” 阿念见对方冷冷看着他们,突然海棠好似很痛苦,扶着墙慢慢坐在地上。“轩哥哥,他们先找麻烦,我压根没有伤到他们,他们一出手便想要我们的命。” “如果我身上不是带着...父亲给的避毒珠,我也肯定中毒了。” 轩听见海棠痛得呻吟一声,直视小六再次出声,“请给解药。” 山上的洛愿隐隐觉得今日心里不安,想着还是早点回家,拿起药草立刻匆匆跑回家,跑进后院却没见一人。 小夭冷笑看着他,“还想抢?那就来吧。”只要叶十七帮她挡一下,她就能看出对方的灵力属性,从而毒倒他。 “见谅!” 话落,轩出手朝着小六袭来。小夭后退看了一眼屋角,那里空落落。她眼中尽是讥讽,却唇角慢慢上翘,笑尽众生。 身体被击中,往后倒了下去,却猛然被人接住了。 还来不及错愕便看见眼前白影闪过。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内响起,轩还在惊诧看似很自信的小六,原来灵力不高,仓促之间收回灵力却猝不及防挨了一耳光。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怎么出现。他震惊地摸了一下脸颊,从未有人敢打过自己耳光。 听见前堂有声音的洛愿,赶到前堂见到背对自己的男人对着小夭出手,急忙变为灵体飘过去再显形接住她,顺便反手给了对方一耳光。 “神经.........病啊。” 洛愿打完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怎么他也来了! 第24章 戏耍 洛愿诧异地看着对方,只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 “你敢打轩哥哥,你找死!”阿念见状要出手,猛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呵斥。 “你不想你轩哥哥中毒,你他妈给我等会!” 洛愿指着身后的小夭,不可思议地看向“轩哥哥”。“你打她,对她动手?” 挡在自己身前的朝瑶,一直都只有她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拉起淤泥里她,接住坠下云层的她。小夭眼中讥讽消退,但因为某人而软化的外壳却再次硬了起来。 轩见到眼前是女子,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怒气,他这次有要事要办,此时不宜把事情闹大。“我不承想到他灵力不高,我无意打他一掌,你给我一巴掌。 “此事我们双方揭过。” 洛愿见状扶着小夭,狠狠地盯着“轩哥哥”,今晚梦里见!她将脚边的药瓶踢给地上的女子。 “滚!” 阿念捡起药品,喂给海棠,海棠闭目运气后感觉身体无恙才说道:“是解药。” 听见海棠说是解药,阿念准备对眼前的白衣女子动手,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伤害轩哥哥。她却被轩拦住了。“对方来路不明,既然毒解了,我们回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与小六,拽着阿念往外走。对方到底修炼什么功法,连他也对她的出现毫无察觉。 阿念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用嘴形对她无声说着:“等着!” 她今晚就去捶爆他的头,还轩哥哥,轩你大爷! “哥,回去休息。”洛愿扶着小夭往后院走,这时候叶十七出现在她们身后,他刚才也看见朝瑶突然的消失与出现了。 小夭看了一眼叶十七,走进后院望着慢慢暗沉的天色。开口问道:“你认识他们?” 洛愿??问她?还没回答已经见到叶十七点头,细想他认识也不疑惑,都是贵族嘛。 “他们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 洛愿听到小夭的话又见叶十七犹豫了一下,她干脆把小夭扶到台阶下坐下,讥讽地看着叶十七,声音却显得甜甜。“十七哥,他们真的只是公子或小姐吗?” 小夭听见洛愿的话不解地抬头看向她,她又认识? 叶十七再次点了点头,小夭见到他这副模样,终究是失望了,她错了,不该相信任何人。 许诺的人千千万,守诺的人难寻觅。 她站起身向屋外走,却被朝瑶拽回屋内。 “我在呢,回去聊。”洛愿扶着小夭回房,路过叶十七丢下一句。“叶十七,你没把我哥放在首位。” 当初说好,他只要是叶十七一日,就得把小六的安全放在首位。 叶十七望着两人的背影,他就是为了当叶十七,才不想被人认出,也担心为他们带来麻烦。 洛愿把小夭扶回屋内,笑着给她倒杯水递给她。“我清秀帅气的哥哥,是不是为叶十七没帮你而生气?” “没有。”小夭接过水,她没有生他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她竟然产生想要依靠他这种可笑的欲望。 “哥,想要依靠,有所期待没有错。” “可叶十七也是独立的人,他有自己的顾虑。你想想他的身份,一旦对上,他仇家发现他怎么办?” 小夭听她提起叶十七的身份,是呀,她怎么就忘了,他是青丘公子。他注定不可能一辈子当叶十七。 随后听到朝瑶问起今日到底发生何事,于是把自己见到老木受辱与下毒的事情通通讲给她。 “哥,你喝口水,免得等会喷了。”洛愿听完抬了抬她的手,让她先喝口水。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铺垫?”小夭闻言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拿在手中笑着看向她。 洛愿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这清水镇的日子要结束了。“轩是玱玹。” “哐。” 小夭手中的水杯不自觉掉落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玱玹哥哥。她低眸看向地面,他是玱玹哥哥,眼中默默浮现出泪光。 “我也是给他一巴掌才看清,他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一两个月没去看他,他莫名其妙跑到清水镇这个三不管的地方。 小夭想起他今日身边的女子,阿念?所以她就是父王的女儿,玱玹疼爱的妹妹。小夭想起他维护阿念的模样,心酸泛滥,他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忘了? “回去吗?”洛愿见到小夭失神的模样,这事也得征求她的意见。 回去吗?父王有了新的妃子,玱玹有了疼爱的妹妹,她回去碍眼吗? “不回去。” “他已经找到这里了,你还不回去啊?”洛愿打算劝劝,现在涂山璟、相柳、玱玹、全部在清水镇,暗涌四起,不回去也得考虑一下以后怎么办。 “朝瑶,别告诉玱玹,我不想现在回去。” 小夭肯定地看向朝瑶,再等等。 “回去吧,现在清水镇不安全了。咱们回去也能找人恢复灵力啊。” “玱玹对于阿念的态度,你也早知道了,他一直在找你,把你放在心上。” 洛愿能随时飘走,小夭不行,现在清水镇乱成一锅粥了。相柳要是知道玱玹这个西炎王的孙子来了,那想都不敢想。 “瑶儿,我答应你,再等一段时间,我肯定想好继续游历大荒,还是跟着玱玹回去。” 还想!洛愿叹口气往床上一躺,清水镇她也不想待了。百年前一共入过三个人的梦,现在全聚齐了。这三个人可以斗地主了,王炸!加上涂山璟还能搓麻将。 小夭见状也躺在床上,今天从叶十七的失诺到玱玹的到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席卷她心海。默默闭上眼睛,思索着往后的路。 听见身旁的人没动静,过了一会洛愿才睁开眼睛,瞧见小夭好似睡着了。她飘出房门,意外见到后院面对房门而立的叶十七。 她转身瞟向他身后另一处显形,“十七哥。” 清冷月光下叶十七身影寥寂,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看向迎着月光走来的朝瑶。 “他.....还好吗?” “今天看见我的出现了吗?” 洛愿没有选择回答他的问题。今日她们刚走出来他立刻出现,说明他其实一直都在。 “嗯。”叶十七注视着她眼睛,肯定点了一下头。她与六哥一起进房却从他身后出现,想来她也知道。 “看见也当没看见吧,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洛愿与他站在一起,望着小夭的房门。 “我哥选择相信你,可你今天在叶十七的身份下丢下他,我哥内心其实很信守承诺。” 叶十七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有他的不得已,可他确实辜负对他的承诺了。 “他.........”能言善辩的涂山璟,如今作为叶十七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自己能好,但再次获得信任可就难咯。” 洛愿说完立马飘走了,男人的话全是骗鬼的话,说出来哪有做出来实际。她今晚还忙着去收拾玱玹。 叶十七看见她忽然消失不见,他没有任何的吃惊,多疑,连猜想都没有。从伤好之后就能察觉朝瑶的不同,六哥不说他便不问,不猜。 小夭感受到朝瑶不在,睁开双眸起身打开房门,见到月光下的叶十七选择视而不见。她径直向后院门外走去,见到叶十七身影微动立马呵住。 “不要跟着我!” 叶十七准备跟上的脚步一顿,眼睁睁看见他大步离去,看不见后默默走向一边。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熏球,走进六哥的房间。 小夭心里憋着一股气,见到叶十七时分外汹涌,她走到河边看见哗哗流淌的河水,闭着眼跳下去逆流而上。 洛愿飘到空中见到几个人大晚上,鬼鬼祟祟朝着医馆方向走来。今天结仇家,打扮一看也知道是上门报复,这是准备杀人还是放火? 她不动声色飘在上方跟在几人身后,意料之外见到几人站在医馆外踌躇不决,向空上方飘高一点,看清叶十七还站在院子里。 “你们做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骤然吓了几人一跳,几人转身看到眼前的女子,互瞟一眼,果断出手将对方打晕套进麻袋,沿着小路极速离去。 洛愿...............下次用用力,颠簸也很难受。 这些人是玱玹还是阿念的手下?全当省下脚力了。装晕的洛愿随着他们扛走,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随着河面渐宽,河水也变得急湍,小夭在河里与水浪搏击,让湍急的河水带走心中的闷气。 忽然笑声从空中传来,小夭抬头望去见到相柳闲适地坐在毛球身上。相柳低眸瞧着那双眉眼,湿发贴在他的鬓边,眼睛像是被河水冲刷过,亮晶晶。 他伸出手,“深夜抓鱼?”小夭看了一眼那只手,立刻抓住借力翻上毛球的背。毛球呼啸而上,冷风如同冰刀袭来,冻得湿衣裹身的小夭直打哆嗦。 相柳看了一眼他哆哆嗦嗦的模样,把酒葫芦扔给他,小夭接住立即喝了几大口烈酒。 衣服不断滴落的水珠沾湿毛球的羽毛,这兄妹两人是跟水有缘吗? 见到相柳斜倚着身子,眼神直白地打量她,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此刻喝过酒,她胆子也大了。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女人!” “呵,灵力不低的神族第一次在坐骑背上也会不安,而你太放松自如了。不仅是你,你妹妹的表现更加坦然自若。” 小夭看了一眼毛球,“那又怎么样?” “只是好奇你上次未说完的过去。” 小夭仰头灌了一口酒,注视着前方不接话。 “你在和谁生气?” 这段时间,他身边的怪事可不少,朝瑶不见踪影更像是躲着自己。 “要你管!” “欠抽了!” 凌厉的声音响起,小夭的酒也被冷风吹醒,立马老实了。见到毛球飞到葫芦形的湖面上,湖水银光粼粼,小夭把酒葫芦丢给相柳,骤然翻身跳下,青丝飞舞,径直坠向湖面。 相柳探了下身子,毛球感知主人的心意而飞动,向下坠落。 “小姐,人带来了!” 洛愿听见一陌生男子的声音,随后感觉猛然失重,重重被丢在地上。洛愿都猜想地上有没有砸出坑,玱玹! “把她拖出来!” 听出来了,阿念的声音。洛愿正考虑要不要变成魂体的时候,眼前一亮,娇俏的阿念出现在她的不远处,手上拿着鞭子,朝自己走来。她身后跟着那名叫海棠的婢女,周围站着三个黑衣男子。 眼前的环境是寻常的小院,精心的布置以及精致的物件,显示出这位二王姬的高贵。谁家普通老百姓内宅后院还安秋千架,种植花花草草作为观赏,大小姐微服私访。 “呦,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等着?”洛愿瞧着这位骄纵蛮横的大小姐,出声讥讽。 “怎么?怕了?”阿念走上前蹲在她的身前,冷厉地注视着她。她敢打轩哥哥,今晚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大小姐,坏人死于话多。” 哪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动手,这样显得她还手才顺其自然。 不屑一顾的态度蓦然让阿念火气沸腾,本打算给她一顿教训,现在扒她的皮方能解恨。 “给她捆起来!” “下次给你机会!” 洛愿说完立刻变成魂体飘向院中的大树,悬浮在大树最高处。 “小姐,人怎么不见了?” 刚才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大家震惊地四处张望。阿念也错愕地望着院子四处,“海棠,对方什么属性的灵力?” “小姐,对方身上没有灵力。”海棠在对方消失那刻,立马挡在阿念身边,警惕望着周围。对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是怎么做到突然消失? “凤哥,今晚给你放串鞭炮!” 鞭炮???“什么是鞭炮?” 兴趣盎然的洛愿瞬间变得兴致欠欠,嘴瓢了,烟花爆竹是唐宋时期才开始流行,火药也是炼丹家发明于隋唐时期。 “噼里啪啦,好玩的东西。” 洛愿凝神运气控制着雷电的大小,指尖朝着阿念头顶上空一点。 “隆。” 一道低沉的闷雷在阿念头顶炸响,骤然响起的雷声让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其余三位黑衣男子迅速朝着阿念靠拢,紧张地望着天际。 “轰隆隆。” 连续几声的闷雷持续不断在阿念头顶炸响,诡异的雷声如影随形。阿念听着近在耳畔的雷声,稳住心神对着空中叫骂。 “有种你出来,你躲起来算什么本事!” “我是女的,要什么种!” 众人听着头顶上方嘲笑的声音,眼中的恐惧愈发浓郁。他们连人也看不见,这雷电无影踪却能劈死人。 “凤哥,你觉得好玩吗?” “一道雷劈死她,更好玩。” 这逗小孩子,有什么好玩。 “那多玩会。” 洛愿瞧着东躲西藏的众人,每次他们想要躲进屋内,便会有一道闪电劈在他们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等他们受到惊吓之后,洛愿会停顿一下,等他们再次做出逃离举动,一道闷雷又会在头顶炸开。 这种戏谑的行为加剧了众人的恐惧感,深知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不断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不断寻找逃脱的路径。 九凤察觉到小废物的好心情,这种折磨心态的手段,比他捕捉猎物还残忍,对方像是她取乐的对象。九凤觉得这种手段不错,有一种虐杀的快感,打算自己下次也试一试。 清水镇不少人从熟睡中惊醒,听了一耳朵继续蒙头大睡。打雷下雨,老天爷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小夭掉入银色的湖面,湖面荡开一层又一层涟漪,当毛球刚飞近的时候,小夭猛然从湖里冲了出来,抱住毛球的脖子看向它背上的相柳。 “会游水吗?比一比?”还不忘让他别用灵力。 相柳看着他不屑地笑了笑,举起葫芦喝酒赏月,耳边是小六挑衅的话语。 “不敢和我比?怕输?胆子这么小?” 相柳慵懒地倚在毛球背上,看向他。“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同意。” 求他?这不是比试吗?“我求你?” “不是吗?” 朝瑶说他是老板,他说了算。“好吧,算我求你。” 相柳慢悠悠脱下外衣,跳进水里,回归本源,畅游无阻。小夭迎着冰冷刺骨的湖水奋力朝着岸边划去,原本在她身后的相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小夭每一次划动都像是回到儿时,现在她的目标是远处的岸边。等她游到岸边的时候,相柳已经坐在篝火边,衣服也烤干了。 “你赢了,我捉了一条鱼。”小夭从衣服里丢出一条鱼,随后真坐在相柳身边开始烤鱼。 洛愿玩得不亦乐乎,阿念早已经被折磨到眼里沁出泪水了,徘徊在死亡的恐惧使得她手上紧紧握着鞭子。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对过她。 还想再教训教训阿念的洛愿,瞧见她躲在海棠怀里瑟瑟发抖,眼里含泪。欺负小姑娘太久良心不安,直接几道闷雷将三个黑衣男子劈晕。 玱玹怎么还没出现?这都有一会了。 今晚本想入玱玹的梦,出门忘记抹护肤品了,抓紧时间回去咯。 转身飘向树下,显形在阿念面前。“大小姐,还玩吗?” “贱民,我迟早杀了你!”阿念见到她的出现,瞧着地面倒下的护卫,气得双眼通红。今日之耻辱,他日百倍偿还。 “我只是当着你婢女和暗卫的面戏弄你,你就受不了,那你今日大庭广众下戏弄他人呢。” “贱民岂能与我相比!”阿念见她提起白日之事,贱民冲撞她在先,她不过是教训教训对方。可她不仅打了轩哥哥,今晚还如此戏弄自己。 “那你回去问问你轩哥哥,贱民是不是也是子民。”洛愿说完转身打算变为魂体离开。 “贱民!” 气不过的阿念,在她转身那刻举起鞭子狠狠抽了过去,海棠一时不察没有拦住她。 “小姐!” 猛地,凌厉的鞭子重重抽在洛愿身上,嘶,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立刻变为魂体骤然显现在阿念面前,阴森的眼神翻滚着怒气,“今天让你尝尝被贱民打的滋味!” 一脚踹上阿念的腹部,将她猛地踹倒在地。海棠护在阿念身上,运转灵力也抓不住对方。 洛愿时而变为魂体,时而显现,神出鬼没,每一脚都狠狠踹在阿念身上。 “贱民,我要杀你了!” “那要看你有没有机会!” 一身玄衣办完事情回来的玱玹,还未走进后院蓦然听到后院传来阿念痛苦的声音,嘴里不断喊着贱民,臭女人。他急忙冲进后院,意外见到后院中的白衣女子。 “你这样大小,正好够我每个头咬一口。” 刚才无意讨论起相柳的九个头,惹得他用灵力把自己嘴封住的小夭,此刻正在瑟瑟发抖,因为他手再次钳制住自己的脖子,牙齿刺破自己的皮肤,血液随着他的吸吮流向他的口中。 此刻嗜血的相柳,与刚才那个说出人不停奔跑追逐虚浮的东西,实际快乐是童年的简单拥有,是一个妖吗? 九个脑袋,每个脑袋想的都不一样, 滋补的血液缓缓流入相柳的口中,美妙的滋味让他不由得多吸食几口才松开他 突然听见后院的大门被推开,刚提起阿念衣服的洛愿,下意识看过去,是玱玹。 海棠见状直接用足灵力朝着对方胸口一击,猝不及防被海棠偷袭,蕴含十足灵力的一掌让洛愿体内气息翻涌,轰然向后砸去。 “洛洛!” 玱玹见到白衣女子被击飞时,面容瞬间变化成熟悉的人,立即飞身接住她。 阿念与海棠惊诧地发现不远处的女子变了模样,不再是清秀少女。眼眸如水、妙目流盼,眼珠漆黑,甚是清丽至臻,灵动脱俗,因额间花瓣印记将清丽容颜衬托出几分清媚,月魄清媚。 容貌极美,只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如若不是额间红色花瓣印记,看起来完全不似活人。 “小废物,说几次打架不能分心。”九凤连忙帮忙稳住她乱窜的气息。这伤在他身上挠痒痒,但够她疼几天了。 刚被相柳松开的小夭,连滚带爬跑到另一边,彻底远离他。相柳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小夭刚想摇头猛然感觉心口一疼,朝瑶出事了。 “你怎么了?”相柳见他突然捂住心口。 “快送我回去,瑶儿出事了。”小夭也顾不得相柳是不是刚才吸过自己的血,急忙跑过去爬上雕背。 刚爬上去,毛球立即腾空而起。相柳端坐在毛球背上,注视着远方,“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我与她是双生,我们之间有感应。” 双生感应?这么离奇的事情,他听过却没见过。“那你能感应到她在哪里吗?” “应该在清水镇里。”小夭慌张地望着地面,心中猜测着是不是阿念或者玱玹做了什么事。 夜空中白色雕影极速掠过,风起云涌。 洛愿被玱玹接住,听见他喊自己的真名,摸了摸自己脸颊,掉马甲了! “洛洛,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玱玹见到眼前的洛洛脸上没有血色,比梦里见到还要苍白几分,着急地查看起她身上的伤势。 “轩哥哥,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阿念见到玱玹如此着急他怀里的女人,五味杂陈,不管不顾准备上前扯开玱玹搂着她的手臂。 “你等等,你先转过去。”洛愿眼看自己掉马了,急忙站稳,冷漠地直视着阿念与海棠。 玱玹看了看她,抬眸看向身前的阿念与海棠。还没说话便被洛洛推着转身了,“你快点!” “你慢点。”玱玹笑着回应她一句,真的一动不动背对着几人。 阿念见玱玹这么听这女人的话,往前走了几步。海棠瞧见公子对她不同常人的态度,此刻见她冰冷的眼神依旧挡在阿念面前。 “凤哥!” 海棠与阿念骤然见到她猩红的瞳孔,强大的控制力让她们意识瞬间消散。 “忘记今晚见过我的事,现在回房睡觉。” 两人眼神变得空洞,听从她的指挥转身走回房间。径直走向床,倒下乖乖睡觉。 玱玹听到一道阴沉的声音,不属于洛洛。转身看过来时只见到洛洛的盈盈笑脸,以及阿念与海棠两个木偶般的身影。 “洛洛,你会在梦外出现了。”玱玹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她在梦外出现的意外之喜,比她今晚怎么会突然出现还让他震惊。 洛愿脑子里千回百转,编故事的能力再次上线。她对着玱玹抱拳行礼,俏皮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小玱玹,今天我徒弟打了你,我替她道歉。” 一个男人被打耳光,玱玹也能忍下来,不把事情闹大,这份隐忍她也是佩服。 玱玹抬了抬她的手,学着她的模样抱拳行礼,抬眸看向她。“小神女,是不是该告诉我今日发生何事。” 洛愿见状站直身姿,先礼后兵,气鼓鼓走向秋千坐下。玱玹跟在她身后,坐在她身侧看着她。 “朝瑶是我收的徒弟,我今晚入她梦去看她,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打算来找你解除误会,结果,变成朝瑶的模样刚显形就莫名其妙被阿念的人抓来了。” “又踹又打,一口一个贱民,还抽我鞭子。” 玱玹听到洛洛被又踹又打,还挨了鞭子。“受伤了吗?” “神女诶,神女怎么会受伤!”刚才那一掌是有点疼,为了神女的面子也不能讲。 玱玹故意长长哦了一声,调侃地说道:“神女也会被打飞?” “那还不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要不是玱玹突然进来,她也不至于分心。 “今天她打你一巴掌,我挨一掌,互相抵了。” 玱玹双手放在膝盖上,故意不去看她而是看向明月,身子微微一动,秋千摇晃了起来。“那不行,她打我脸。” 这...........打人不打脸,她平常抽顺手了。洛愿头疼地摸了摸额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来吧,你再给我一巴掌,随便打但是不能打脸。” 洛愿紧闭眼睛等着玱玹那一巴掌,小夭啊,你要是回去,我也不用挨一巴掌了。 九凤...........你他妈那点出息!操控他不就完了! 等了一会,洛愿见还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刚睁开眼睛脸颊就被轻拍了一下。看在这力量的份上,她也不计较他打自己脸了。 玱玹唇角含笑拍了她一下,见她偷偷睁开眼。他眼中笑意荡漾,唇角上扬像是小船。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和你徒弟计较了。”原本想着办完事才计较,谁让她师父是洛洛,他也只能吃闷亏了。 “说吧,你来清水镇是为了相柳还是为了别的事?”这清水镇的心腹大患只有辰荣军了,玱玹化名而来,还忍气吞声,总不会真只是为了找小夭吧。 “是也不是,相柳也要,更多是找小夭。” 果然要为帝的男人,腹黑啊。“得了吧,顺道找小夭。” “洛洛,你不打算帮我?”虽然洛洛没展现过实力,可刚才那一幕,说明她实力不低。 “神女不参加你们的龙争虎斗,免得引火烧身了。” “玱玹,下次来见你,我先走了。 玱玹刚想多问几句,她猛然在他眼前消失了,与梦里一模一样。他无奈地笑了笑,又跑这么快,生怕自己问小夭的下落。 望着天空的弯月,小夭到底在哪里?几百年,躲起来始终不愿意见他,儿时的承诺她都忘了吗? 第25章 想念 玱玹走到倒在地上的侍卫面前,怎么一个个衣服成了破烂,裸露的皮肤焦黑,头发散乱像是被火烧过。他蹲在其中一人面前,伸手推了推,见他痛苦地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 “公子,我们被雷劈中了。” 玱玹叹口气无奈地望着眼前面容扭曲的下属,今晚阿念非但没讨到便宜,估摸着被洛洛收拾的不轻。 第二日,玱玹见到在自己面前揉着身体的阿念,“轩哥哥,我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 “你晚上睡觉是不是梦魇,掉下床了。” 阿念???想起昨日那女子打轩哥哥的事情,气愤不已。正打算今晚教训她的时候,蓦然听见轩哥哥的话。 “阿念,我这次有公事在身,昨日的事不可再提了。” 如果只是过来单纯待几天,可能昨天那一巴掌已经早早打回去了,也等不到洛洛的到来了。可现在自己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强龙不压地头蛇。 以后玟小六日日下毒,屠夫卖肉添点料,朝瑶日日与阿念闹得水火不容,每次阿念又要被洛洛收拾不轻。 忍一时退一步,先把正事办完。 还想反驳的阿念瞧见轩哥哥严肃的神情,只好忍下这口气,准备等到办完事在教训她。 安逸倚靠在毛球身上的相柳,与不安的小六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人望月独酌,一人惶惶不安。 洛愿刚飞上空中就见到远处的白色身影,看清鸟背上的两人,小夭和相柳怎么跑一堆去了?她急忙回到房间,显形涂上药水,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就听到小夭的声音。 “你还没睡?小心身体,早点休息。” 等在后院院子里的叶十七意外见到天际中的白雕,还有白雕身上的人,那人似笑非笑注视着他们。他沉默地跟在六哥身后,两人刚走几步房门便被打开了。 “哥,我睡醒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洛愿自动忽视天际的身影,笑着看向小夭。 小夭一眼看见朝瑶的脸色变得苍白,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十七,急促走了几步,刚牵上朝瑶的手却骤然被她挣开,随后领子猛地被往下一扯。 突兀的红痕出现在洛愿与叶十七眼前,叶十七瞧见那红痕,眼神微沉,心中竟然觉得有点难受。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眼里只有那道红痕。 又吸血了!又不是供体,也不知道背着自己被吸多少次。洛愿揉了揉胸前还有点疼痛的地方,怒视着天上的白影,考虑到身边还有叶十七,洛愿只得瞪了一眼小夭。 “傻不傻,打不赢就跑啊,等着被吸血!” 吸血?叶十七听见朝瑶的话,再次仔细看了看那红痕,像是咬过之后被吸吮留下。他抬眸看向天际的相柳,心里的酸楚难受渐渐消失,沉默地站到六哥身后挡住他的视线。 小夭没想到朝瑶会一来就查看她的脖子,意外被她看见吸血的痕迹,连忙扯上领口再次牵住她走回屋内,关上房门将叶十七挡在屋外。 叶十七与相柳在月下对望,相柳嘴角讥讽含笑,叶十七眉眼冷漠。片刻之后,毛球呼啸而去,叶十七在门外驻足一会转身回到自己屋内。 “瑶儿,你是不是受伤了?”小夭进门赶紧拉着朝瑶坐到床边,打量着她的脸色,平常看起来脸色还有常人血色,此刻嘴唇也有点发白。 “不碍事,今晚不小心挨了一掌。”朝瑶捂着胸口,这还是第一次被灵力伤到气息不稳,可见对方刚才那一掌用足了灵力。要是相柳用足灵力,那自己得重新当孤魂野鬼了。 “到底怎么回事?”小夭也是第一次见到朝瑶这样,急忙问起她出去后的事。 洛愿将事情细细道来,将玱玹的主要目的变成找小夭,关于相柳的事情只字未提。并表示以后玱玹不会来找麻烦,她也收拾过阿念了。 “她被宠得太过分了,竟然敢绑人。”小夭听见朝瑶不仅挨了鞭子,还被对方婢女打伤了。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也怪我没看清人,打了玱玹一巴掌。”瞧着今日阿念对玱玹的态度,不太像简单的妹妹对哥哥。“我已经给玱玹道过歉了,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注意点就好了。” “瑶儿,我暂时不想回去,你会怪我吗?”小夭握住朝瑶的手,眼神里隐隐有些落寞。 “小夭,咱们不能活在过去,但还是那句话,你要继续游历或者回去,我都陪着你。 “清水镇局势愈发混乱了,我们现在与相柳、涂山璟、玱玹都有关系,趁早下决定。” 洛愿想到那位小祖宗爱吸血的爱好,吸上瘾还得了。她想替也没办法替,她大姨妈都没有,更别说血了。这小夭的血液相当于长期疗伤滋补品,再待下去,小夭先被吸成干尸了。 “嗯,先看看情况。” 摸着石头过河,这河终究是要过去。 小夭一上床立刻发觉被窝里放了熏球,暖和香暖,做这个的人不言而喻。今日过得太惊心,晚上游泳消耗了体力,疲惫的她倒头就睡,连梦也没做。受了点小伤的洛愿也不敢耽误,等小夭这次彻底入睡后才飘到屋顶修炼。 第二日小夭恢复了正常,老木看似恢复正常却不出房门,只在后院里忙不肯去前院了。朝瑶受了伤每日每夜都在修炼,麻子去老丈人家养伤了。所有的活基本落在小夭身上,幸亏叶十七帮不少忙,从看病到磨药等,游刃有余。 串子还想着替老木报仇,结果被小夭提着扫帚一顿教育,吓得串子抱头鼠窜躲进屋内。小夭怒气冲冲问他听进去没?没等到躲进屋子里的串子回答,倒是听见老木的回答。 “小六,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放心我没事。” 小夭没想到老木听见了,立马丢下扫帚。 “这世上,只要活着,就有再不公也得忍气吞声,就有再不甘也要退一步,就是那些王子王姬也是这么活!” 小六的话清晰回荡在老木耳边,他们这种人要是计较太多,是活不下去。 屋里的串子也不得不承认六哥的话很对,听见老木的话,拉开窗帘担忧地看向老木的屋子。 不公之事频现,人心之怨何时能休? 不是这世间,上辈子那个时代也是看似公平,实则处处不公平。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所谓的公平不公平,有的只是强弱、尊卑、高低罢了。 洛愿睁开双眸注视着后院,瞧见叶十七把装零食的背篓递给小夭,小夭客气道谢后转身踹开房门走进屋内,洛愿敏锐察觉到叶十七的眼神暗淡了。 他不会想当自己姐夫吧!真没听说涂山璟爱好龙阳啊! 这清水镇的酒铺子好久没去了,要不去打听打听涂山璟的最新消息?这来了清水镇,消息不如以前灵通,以前走到哪里听到哪里,现在忙着修炼只能窝在这里听。 小夭原本以为玱玹找不到自己便会走,没想到六个月后他在街头开了酒铺,引得串子嘴里一口一个臭娘们,一口一个小白脸。 老木还是不出门,叶十七也变得很少出门,出门还戴着面纱遮住面容。小夭知道叶十七是迫不得已,可怎么玱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副要安家的架势。 洛愿比小夭还苦恼,天天想着面对山里的蛇大王,这镇上还有个龙大王。龙大王现在总说自己能显形,别入梦了,约好时间见自己。 这搞得就跟私会一样,求爹爹告奶奶给他说这里危险,快点走吧,没想到还安营扎寨了。她现在也能躲就躲了,从不以朝瑶的身份在他面前出现,担心演技不好露馅。 小夭还是按耐不住在玱玹铺子开满三个月的时候,借着串子的愤愤不平,主动上门了。 “那小白脸不要脸,每次和娼妓眉来眼去,那些娼妓也爱俊俏哥,很照顾小白脸生意。” 小夭实在不爱听他嘴里的小白脸,赶紧表示自己要去酒铺了,没想到叶十七戴着箬笠也追了上来,他这些日子又如从前一样,可她却不敢再轻易信任他。 洛愿见他们出门了,独自飘向山林高空,悠然自乐。大自然美是美,这生活太无趣了,最后还是落在一处悬崖顶上,坐在悬崖边,双脚悬空。 “小废物,想自尽?” “凤哥,我想回家。” 自从能探查她心声后,九凤时不时能听到她想回家的心声,天天念叨着老爸与老哥。刚开始不知道老爸什么意思,听她解释完之后,想着俊帝在王宫内待着想回就回呗,后面得知她的身世,赤宸最后的神识化作桃林,想也没办法。 老哥玱玹出现了,但总觉得她又不乐意见到对方。 “你再想下去,几百年也是废物。”没人牵绊不是挺好,大废物纠纠结结,小废物也纠纠结结。 “你不懂,我想我爸,我哥了。”洛愿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悟不出神念,回不去了。几百年了,沧海桑田,东海扬尘。 麻姑见过三次东海变成桑田,她可能得见五六次了。小夭还能选择见与不见,她是连选择也没有。 没有任何归属感,想见亲人的渴望随着时间如同烈火烹油。洛愿双眼凝视着远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片刻还是慢慢滑落。 “我今晚飞过来带你去玩?”很少见到小废物这么伤心,九凤出声安慰道。平常假嚎几嗓子,现在隐忍不发,怕她想不开想办法把她自己弄死了,连累自己一起死。 “也行,我也好拿上蛊虫去见见巫王。” 洛愿失魂落魄回应一句。飘回镇上打算看看小夭与玱玹见面,见得如何了。偶尔哭一哭当发泄,鬼生活还得继续。 小夭去食铺喊了两碟糕点,悠闲坐下,光明正大窥探对面酒铺子的情况,铺子里只有玱玹一人忙碌,阿念与海棠的身份肯定不屑抛头露面。玱玹穿着平常的麻布衣裳,迎来送往,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美貌娼妓过来买酒,他也是与招呼平常妇人一样,眼神清明,笑容温柔。 他这副做派也不像专门来寻自己,私下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凝视那张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脸庞,明媚绚烂的记忆浮现于脑海。 那时,火红的凤凰花开满枝头,凤凰树下有秋千架,她喜欢逗弄练功的玱玹,“哥哥,哥哥,我荡的好高。” 玱玹总是一动不动,可当她真的不小心摔下来,总会接住她。 碧绿的桑林,他们玩着捉迷藏,她躲在树上等他不注意跳到他背上,耍赖让玱玹背她回去。 依偎在外祖母身边,与玱玹用叶柄拔河,谁输了就刮谁的鼻头。她总是重重地刮玱玹,轮到她时总会哀求他轻点,他总是恶狠狠抬手,落下时变得轻柔。 因为美好的回忆,小夭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遥远,那是一种温柔而又略带忧伤的眼神。 儿时的凤凰花,儿时的冰葚子,儿时日夜的互相陪伴。 舅娘自尽后,她给玱玹哼唱过娘与舅娘哼的歌谣,尝过他又咸又苦的眼泪。自己在去玉山前的一夜,玱玹主动抱着她睡,泪珠滑落,一遍遍说对不起,一遍遍说长大保护她与姑姑,一定会接她。 洛愿本以为小夭在酒铺,寻了一圈才发现在她对面的食铺。准备找地方显形去喊她,意外见到她直愣愣望着酒铺方向的眼神,甚至连旁边叶十七时而意味深长的打量也没注意。 玱玹作为哥哥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位称职的哥哥。温柔贴心,宠溺着儿时的小夭。 她的哥哥呢?几百年也未见过了,不吃不睡的她,连做梦的权利也没有。她怕白云苍狗的时间将她的记忆也带走了。 魂体的洛愿独自走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穿过她,走向他们想去的地方,去见他们想见的人。她好像只能往前走,跟着时间往前走,抱着渺小的希望往前走。 酒铺迎来送往的玱玹早早注意到对面的玟小六,等到店铺生意不忙主动提着酒走过去。小夭见他走来不由得扬起微笑。 这笑容让走近的玱玹与旁边的叶十七,愣了一愣。 “在下初来乍到,靠着家传酿酒的手艺讨碗饭吃,以后还请六哥多多照顾。” 小夭听见玱玹对自己的称呼,他倒是懂得入乡随俗,也表明他私下查过自己可一无所获。 “好说。” 原本了却这段恩怨方便行事,才主动走过来的玱玹,本以为要被他嘲讽几句,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他笑着作揖把酒坛打开,恭敬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以前有失礼之处,还望六哥大人大量。” “好说。” 小六吃着糕点,微笑地看着他,脑海中想起儿时捉弄他的时刻。玱玹一碗又一碗酒下肚,等到连喝六碗酒,又要给自己倒酒的时候,酒坛却空了。他立即准备回去提酒,小夭见状收起微笑,认真看向他。 “让阿念去给老木道歉。” “我表妹宁折不屈,我亲自摆酒给老木赔罪。” 小夭见他护着阿念,心里苦笑,朝瑶说得都是真的,他真的对那个表妹极好。 “你倒是挺护短,宁可自己折腰,也不让妹妹委屈自己。” 小夭听见他话,笑了笑,莫名的情绪在心口燃起,她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完酒。“不用你摆酒赔罪,拣你的好酒送老木两坛。” 说完站起身走了,叶十七见六哥站起身默默跟在他身后站起来。 “听六哥的,以后六哥多光顾。” 小夭往医馆走去,幸亏早有准备,预想过这一日,没有想象那么难受。回到医馆便感受到朝瑶失落的情绪,知她在周围唤她几声却无回应。 傍晚,玱玹带着海棠来到回春堂,雇了两个挑夫,挑着二十四坛酒,从街头酒铺走到街尾医馆,让街坊邻居看得一清二楚,给足老木面子。 小夭见叶十七此时没有回避玱玹,看来是认识阿念了。 海棠心不甘情不愿给老木道歉行礼,心中不满规矩却挑不出错处。玱玹等海棠道完歉立即让她回去,他给老木与自己各倒一杯酒,自己先干为敬。憨厚的老木没挡住玱玹的一再敬酒,何况得罪他的也不是小白脸轩,开始和小白脸轩喝酒。 像水一样灌下去的酒让他们的话开始变多,竟然行起酒令,粗俗到下流的酒令,玱玹竟然也会。两人比着下流,你一句红嘟嘟的小嘴,他一句白花花的腿。 小夭................朝瑶没说玱玹变成这样啊,这么下流。 串子也没想到小白脸私下竟然是这副模样,不由得看呆了,唯独叶十七低着头,静静地坐着,细看之下脸红耳赤,这模样惹得老木忍不住打趣他几句。 等到玱玹走后,叶十七主动找到六哥。小夭对叶十七有了心结,自然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每天只是客套讲几句,不怎么主动讲话。叶十七这种短暂的过客,只是漫长生命里短暂的相遇,短暂的经历迟早会被遗忘。 这世间只有朝瑶,也只有朝瑶,会与她长长久久相伴,不会成为时间里的过客。 叶十七欲言又止,始终也没有对六哥解释,不会巧言辩解只能用沉默压抑着一切。 当晚,朝瑶带回蛊虫确定的名字----情人蛊。另外告诉自己这蛊不能在对方不是心甘情愿之下去种,不然会成为断肠蛊。多次叮嘱自己不要用这个蛊,要不是自己好说歹说,这蛊已经要被她逼着毁了。 有情时为情人蛊,无情时为断肠蛊。小夭潜移默化中已经把蛊虫当成断肠蛊。 小夭敏感察觉到从她见过玱玹那日开始,朝瑶变了。每日早晚趁着涂药的时候笑盈盈露个面,天天在屋顶修炼。除了与玱玹约好的日子,几乎不再出门。 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飘了,想早点成为正常人。说凤哥天天骂她废物,打击到她的自尊心。每次想到凤哥那嘴,相柳偶尔还能说点人话,凤哥嘴里从来没听到一句正常的话。 老木倒是恢复操心老男人的风采,买菜做饭,喝酒做媒---串子的亲事。 小六出力不操心,十七惜言如金,偶尔碰见朝瑶问她的意思,她也是“有女的看上再说。” 导致满腔热情的老木无人可倾诉,慢慢和小白脸轩情投意合,买完菜就坐到小白脸轩的酒铺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唠叨。 串子的婚事眼看没着落,麻子与春桃倒是生了大闺女。惹得老木热泪盈眶,更加心急给串子谋划亲事。 流水般的日子过去了,玱玹就这样留了下来,周围邻居也开始接纳他。小夭心想他找不到自己就回去,可他这一弄,她竟然猜不透。猜不透就不猜,朝瑶也没再喊过自己回去,她也时不时去酒馆坐一坐,一次次与玱玹对酌,互相风趣幽默的闲聊。 每次玱玹说起阿念,戴着伪装的面具,语气也会变得温柔宠溺。她几乎没有见过阿念,偶尔说起,玱玹总是说她在屋里忙活。凭着玱玹说起阿念的神情,也能推测出他对待阿念的态度,与当初对她一样。这种认知总会让失落在心头一掠而过,再随风而散成为理解。 洛愿与叶十七几乎成为家里最不爱说话的人,一个时刻见不到,一个除了对小六,对谁都是沉默寡言。 小夭有叶十七贴身跟着,除了睡觉洗澡入茅厕,无时无刻不在一起。小夭裂开的坚硬外壳,终究是裂开了,怎么会完好如初。她除了感受到她心里情绪波动较大才会现身,平常也不乐意当电灯泡了。 偶尔见见玱玹任由他调侃自己,陪着他乐呵呵几句便飘走了,等他拉住自己问是不是有心事,她总是一句“神女很忙。” 洛愿也不再去送毒药了,相柳愈发催逼的紧,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让小夭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居然开始全心全意研究起医药。他们见面只要没有危险,她也不管了,他来也当看不见,所有的关心化作深夜里的探访。 小夭舍不得放弃现在的生活,如今时不时能看见玱玹,相柳这点麻烦对于她来说瑕不掩瑜,她倒是很安于这种现状。 小夭安于她不安于,这日子过得像是火堆旁放着炸药箱,说爆就爆。 她打算听凤姨的话,正在努力学当一个局外人。她不想再待着这里了,孤零零待着这里。 人生一局棋,关于输赢,作为局外人,她无能为力,输赢与她无关。 对于朝瑶的变化,唯一满意的人只有九凤。他巴不得洛愿早日脱离大废物身边,找个山顶时时刻刻修炼。自从她不多管闲事,专心修炼之后,这段时间的速度比来到清水镇十多年还快。 深夜,小夭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虔诚的许愿,先是默默在心里许愿朝瑶早日康复,成为正常人。最后对着月亮诚心诚意许愿相柳,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 许完愿,感受到瑶儿依旧在屋顶,她打算好好睡觉。 一转身,猛然见到看到相柳,一身白衣,斜倚在自己的榻上,冷冰冰看着自己。 第26章 桑甜儿 “别打脸。” 小夭见相柳对着他勾了勾手,一步一顿,忐忑地蹭到他面前。 相柳果然没打脸,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大口大口吸吮着她的血液。这次是真吸!小夭不敢有太大情绪起伏,担心引起朝瑶的担心,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魂体的洛愿注视着这一切,刚才相柳刚进来她就察觉到了,他身上有伤。见他进了小夭的屋内,担心她有危险立马飘下来。 这局外人也不是那么好当啊,见到他一直没停下,还是没忍住,出声说道:“吸够了吗?” 房中猛然响起朝瑶的声音,小夭心里一惊,相柳则是不紧不慢睁开眼睛,挑衅的目光随意落在一处,松了口,唇却贴在玟小六的伤口。“怕她还是怕我?” “怕你。” “撒谎!” 见他松口后,洛愿伫立在前方并不再出声。 “反正我已经是大人的人,大人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相柳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似笑非笑再次看向玟小六,“目前只想要你的血,说不准哪个冬天就把你炖了,滋补进养。” 见到玟小六嬉皮笑脸的模样,再也没听见她的声音,收起笑意看向某一处。“怎么?还不出现,打算让我吃了他?” “大人,我妹妹不懂事,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小夭怎么瞧怎么觉得相柳今晚和以前不一样,白发白衣依旧,却没有以前那么干净了。 受伤了? “既然你不出来,那我今晚只好将你哥拆吃得一干二净了。” 威胁自己,好吧,他威胁到了。洛愿不顾小夭的眼神,显形于他们两人面前。“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利用你的能力帮我做一件事。” 相柳懒洋洋坐在床边,捏住玟小六脖颈的手,有意无意摩擦着他的脖颈。这种感觉让小夭头皮发麻,感觉他随时要捏断自己脖子。 “放开我哥。”洛愿走上前一把扯开他的手,随后将小夭拽开,一屁股挨着他坐下,目光看向竹帘。 “你这么不怕死,我干脆杀了你,看看神女会不会为你报仇。”相柳抬起手轻飘飘落在朝瑶的肩膀上,这个动作看得小夭心惊胆战。 “哥,你出去吧,他受伤了,伤害不到我。”朝瑶挥挥手让小夭先出去,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他九条命。” 小夭.............咱们不用这么直白,得知相柳无法伤害朝瑶,可她也放心不下朝瑶,赶紧掀起竹帘走向朝瑶的床榻。 “你们继续,我倒头就睡。” 她哪里敢倒头就睡,闭着眼装睡,每次十七晒她的被子都会顺手把朝瑶的被子晒了。今天十七刚好抱出去晒了一天,拍打的蓬松。 “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插手这些事,你运功疗伤吧,我守着你们。”洛愿对他刀锋般的眼神视若无睹,目光始终看向竹帘。 相柳望着她的侧脸,这段时间她不再去看毛球,也不去山林采药,每次过来展开妖瞳却见不到她。 这些事?她知道是什么事? 何时自己闲到会猜测女子的心事了,相柳心里不屑一顾。他脱下外衣,舒服地往床榻一躺,过了许久见到屋内没有异样才默默开始运功疗伤。 屋内突然变得沉默,小夭伸手掀开竹帘偷偷看了一眼,见相柳居然躺下睡觉了?朝瑶坐在床边望着她这边,还笑盈盈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用口型对自己说道:“快睡。” 见相柳没有发难,小夭闭上眼睛渐渐入睡,耳朵却十分惊醒。 半夜,相柳察觉到有动静,徐徐睁开眼睛,见自己身上搭着一床被子。她依旧在床榻边坐着,睁着眼睛,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像是海里的一汪死水。 所有靠近死水的船只,会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吸附住了,又会不知何时被松开。 洛愿脑花都要煮熟了,他受伤和玱玹有没有关系?还是当杀手受的伤?玱玹到底是为了杀他,还是为了辰荣军具体所在的位置,方便下一步行事?一锅粥一样的情况,又不能引起玱玹疑心明着问。可怜她只有一个脑袋。 片刻之后,相柳闭上眼睛继续疗伤。 小夭睡醒见到朝瑶果真一直坐在床边,心疼不已,瞧着闭眼的相柳更不顺眼了。悄无声息下床走到自己床边,看了一眼相柳,杀不了他,恶心他! 她给朝瑶使了一个眼神,悄咪咪打开房门跑去厨房,从灶台里捡了几块烧得发黑的木炭。洛愿见她出去那刻,相柳闭着的眼帘微微动了动。 小夭拿着木炭,一溜烟跑回来。 她站在床榻边,举着木炭就要朝他脸上画,九个脑袋肯定要配九只眼睛。手刚举起来便被猛地抓住了,她疑惑地看向朝瑶,以往她不是也爱干这事吗? 洛愿对着她摇了摇头,冲着屋外使了一个眼神。 想想这一屋子的人质,小夭还是拿着木炭出去了,心情不爽的她走到厨房拿了点吃的,小心掩好门,一抬头去却看见叶十七。 他怎么天没亮便起身了?她对着叶十七招招手,十七见他主动招呼自己,快步走过去,眼里浮起笑意,骤然看见她脖子上的齿痕。 经过上次朝瑶的话,他知道那不是吻痕,是被吸食过血液。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六哥的屋子,眼里闪过不属于叶十七的光芒。 “他又来了?” 小六示意十七走到院中说话,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望着月亮。“相柳在我屋内,他醒了就会走。瑶儿今晚不在。” “我可以帮你。”这段时间六哥对他的态度,六哥和轩与相柳越走越近的态度,朝瑶说的话,让他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他那次食言本以为做出正确的选择,却忘记六哥最在意的不是他的自以为是,而是那份需要依靠时的无人。 帮她?上次选择信任,换来了一掌。 他望着小六月下的脸颊,选择主动开口解释:“我曾经与阿念有过一面之缘,街上她戏弄老木戴着面纱我没有认出,当时应下我从未想过会食言。” “我见你隐隐动了杀心,便悄悄破了对方的法术。后面我本想劝你息事宁人,可见到你眼里的坚定,我便答应帮忙。” 小夭没想到他会突然再提起那件事,这几句话比他以往一个月都多,听到这里时眼里不免有些讥讽。 “后来,我认出她是阿念,她身旁的哥哥想必身份不俗,他们识破我的身份,肯定不会简单认为是口角之争。” “如若她真死在回春堂,皓翎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来不及细说只能先躲起来。当时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屋外静观其变,没想到朝瑶又会突然出现。” “我自觉有错想与你解释,却没有找到机会,后面见到相柳又不知如何说起。” “我不想被认出,不过是只想做叶十七,过些平淡的日子,更不想为你们带来麻烦。” 听着叶十七解释,小夭眼里的讥讽慢慢褪去,故意吃着吃食装作不经意问道:“今日为何想说。” 叶十七抿着嘴浅笑望着他,“我想做回曾经你心里的叶十七。” “以后再说吧!”小夭把手上的吃食丢给叶十七,起身拍了拍手,一脚踢开叶十七的屋门,自顾自睡在他的床榻上。 闭着眼睛回想着叶十七的话,他还没认出玱玹吗?如果没认出按照他的聪明才智也要不了多久。 肯定是朝瑶那个鬼丫头,私下给他说了什么。要不然他那嘴会出说这些话?今晚的话超过一年了。 小夭嘴角含着笑,愤愤想着天亮怎么收拾朝瑶。忽然想起自己屋里那刚晒过的被子,又连连叮嘱自己千万别习惯,对方迟早要离开。 怎么也睡不着的小夭,等了一会,悄悄打开房门,见叶十七不在天色还没亮,干脆一溜烟跑出去了。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事情,兜兜转转之后居然站在玱玹的酒铺子前。 现在也不想回去,找个地方先睡一觉,趁着黑摸进酒窖。靠着酒坛子睡得香甜的时候,听到轩进来拿酒,随后听到不该听到的对话。 “他们如何?” “死了三个,逃回来三个,惊动了九命那魔头,不过三个兄弟拼死伤到了相柳。” 此刻小夭惊觉玱玹来清水镇绝对不是为了找她那么简单,洪江与西炎对抗几百年,刚开始西炎还派军队剿杀,可现在中原未稳,皓翎在侧,洪江占据地势之险。西炎损兵折将也没有讨到好处,只能把辰荣军围困,逼迫洪江投降。 各方暗杀刺杀,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西炎的赏金榜之上,九命相柳的悬赏金额比洪江还高,名列第一。洪江是高贵的辰荣王族,任何一个人为了金钱杀他都会背负天下骂名,可相柳是妖,丑恶可怕的九头妖,为钱杀了他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玱玹杀他理所当然,可想起现在丑恶可怕的九头妖在她房间。小夭心里不得劲。等到酒窖的声音消失,又等了一会确定无人,赶紧悄咪咪跑回回春堂。 “公子。” “让他走。” 两道目光目送玟小六离去,天亮之后,酒铺子照常开始今天的营业。 刚翻入后院,便看见叶十七坐在院中研磨药材,听见动静抬头微笑地望着她。 “朝瑶在厨房。” 叶十七刚才去屋里寻他不见,走出房门便看见厨房亮着光,以为是六哥,走进去却见到朝瑶在熬粥。 “哦哦哦,我去找她。”小夭扫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赶紧跑到厨房。一进厨房就看见朝瑶正在切菜叶子。 “哥,回来了,今早喝粥。”洛愿笑着看了看小夭,把刚切好的青菜叶丢进锅里。 “走了?”小夭看了一眼屋外,走到朝瑶身边压低声音。 “没有,还在疗伤。” 小夭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拿起木勺搅弄锅里的肉沫青菜粥,压低声音说起刚才听到的事。 “哥,要想安心做小六,我们就不能参与他们的事。”原来这件事真的和玱玹有关,看样子不是来招降,打算斩草除根杀掉相柳。杀掉相柳相当于砍掉洪江的两只手,枯木难支。 “瑶儿,你也别跟相柳走太近了。”严格算起来,她们也与相柳是敌非友。 “不会,我心中有数。”洛愿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想着今天无意中瞧见叶十七轻松的神情,装作打趣八卦的样子看向小夭。“你还生十七哥的气吗?” “我哪有生他的气,我说过我是气自己。” “死鸭子嘴硬,不在意你就不会客气。有些话说开就好了,别老堵在心里。”回忆也是由不同时期,不同经历拼凑而成。当时以为是寻常的事,百年后回忆起来又会不经意发出一声感叹。 洛愿说完就舀了一碗粥走向她们的房间,小夭还在想朝瑶这话怎么听起来有别的意思,猛然见到她端着粥走了。她又不用吃东西,这粥肯定是给九头妖的。 她现在瞧着锅里还在冒泡的粥,深刻体会瑶儿说得脑子乱的像一锅粥了。 洛愿端着粥走进房间,放在一旁冷着。继续坐在床榻边看了一眼相柳,随后看向竹帘方向。明明警惕未睡,还闭着眼睛。 等了一会,相柳缓缓睁开眼睛,慵懒地坐起身。 “那里有粥,吃点东西再走吧。”洛愿见他结束疗伤了,立马变为魂体消失了。相柳猛然展开妖瞳,房中并未有她的踪迹。 他的目光落到一边的粥,站起来端着碗看了看,浅抿一口,眼眸微睁,随后不慌不忙喝了下去。 等小夭忐忑地再次进门的时候,屋内除了空碗证明昨晚相柳来过,连根头发丝也没留下。身后叶十七走进房门,自顾自抱起被子走了出去。 小夭???这被子不是才晒过吗? 秋天不期而至,小夭在没有病人时喜欢拿一片荷叶遮盖住眼睛,仰面躺在晒草药的草席,舒服地晒太阳。 鼓励过大家,可大家嫌弃光天化日之下丢人,朝瑶天天屋顶晒太阳,总说她这是小资情调。 她问瑶儿什么叫小资情调,瑶儿说:“对享受的追求。” 这种美妙的感觉,小夭决定多追求追求。 等她追求够了,拿掉荷叶看到十七在切药,麻子有女儿基本不回来了,串子这几个月天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医馆只剩下十七了,每次她想起做什么,刚想去做,十七已经做好了。 朝瑶说:“十七哥,一个人干三人的活,还不拿钱,捡到就是赚到了。” 经过那晚,她心中气也消解一大半。当叶十七再次告诉她不会有第二次,不会让她想要依靠时,找不到他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剩下的气性也没了,那些小脾气也怪没有意思。 “十七,过来,教你追求享受。” 屋顶的洛愿...............这家里只有叶十七最听话了,小夭说什么都是点头。 小六躺下连说带比教十七享受,十七毫不迟疑一一照做。小六眯着眼望着天空中的洁白云朵,两个人晒太阳的感觉,就是比一个人晒太阳好。 叶十七学着他的样子,望着蓝天,余光是他惬意的样子。安逸淡然的时刻,上扬的唇怎么也下不去。 两人感受着秋日午后的美好,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小夭刚坐起来见到来人是老木,还没说话就被拽着跑。 “鞋,我的鞋。”小夭匆忙穿上鞋,拉了一把十七,一起跑了出去。又出事了?洛愿赶紧结束修炼,飘下屋顶,远远跟在身后。 三人一直跑到街头酒铺子,猛然瞧见玱玹也在,小夭刚打招呼便被老木摁着躲到几个酒缸子后面,她疑惑地看着老木与玱玹打手势,察觉到叶十七蹲在自己身后,笑着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笑眯眯等着偷窥,等会会发什么事? 洛愿瞧着三人蹲在那里,玱玹站着,他们这四人关系这么好了?她作为魂体状态站在三人身后,好笑地看着他们。听到玱玹的咳嗽声,地上蹲着的三人,老木戒备,小夭好奇,叶十七看似在看,一直偷瞧小夭。 三个娼妓珊珊而来,其中两人声音软糯找轩买酒,买完走得极快,剩下一个娼妓慢慢在后面走。洛愿与小夭看得不耐烦,觉得这有什么可好看? 猛然瞧见串子冒出来,与那个娼妓并排走着。走着,走着,不见了!老木拉着小六小跑,东拐西拐,钻进小巷子。洛愿也来了兴趣一直跟着,瞧着串子与娼妓躲在暗处说话,说着说着就贴到一起了。 下面的画面绝对是少儿不宜,洛愿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幕,果然活久了还能看到古人偷情,这开放程度不亚于上辈子的河边,花丛中............ 隔着距离,众人也能看到两人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女人靠在墙壁喘息呻吟。 老木见串子与娼妓混在一起,越看越气。他让小六看着办,脸色铁青,气冲冲走了。洛愿以为小夭要上前,没想到她转头调戏起非礼勿视的叶十七。 洛愿瞧小夭双手撑在墙壁,把叶十七圈住,笑得流氓。妥妥恶霸调戏民女,这壁咚也会了........... “你身边的婢女比这女子如何?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清纯羞怯的,还是像这个女子一样风骚热情?” 洛愿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她现在两只眼睛有点看不过来,一边想看直播,一边又想看恶霸调戏民女。瞧见叶十七脸颊染上红晕,小夭笑得越发邪恶。那边动作激烈,女子的声音愈发大了。 “你想要吗?” 洛愿???听到小夭问叶十七想要吗?这要是喝点酒,谁上谁下?谁0谁1?两人距离几乎要贴到叶十七的脸了。叶十七不语却抬起头,眼神清凉到溢出笑意。 她今天要看几场?洛愿皱着眉,慢慢蹲在地上,想着两男人之间那点事,越想越下流,下流到凤哥开始骂她禽兽了。 小夭被叶十七含笑的眼睛,弄得一愣,他他他........披着狐狸皮的狼。小夭又羞又恼,脸腾地一下红了,正准备把气撒到串子身上,耳边蓦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没想过我嫂子是狐狸精啊。” 小夭与叶十七身子同时一顿,慢慢朝身侧望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正眼巴巴望着他们。朝瑶!!!她什么时候来到?看了多少? 小夭的脸红得要滴血了,眼神慌乱到不敢直视朝瑶,急忙冲出去。“串子!你胆子大了,学会嫖妓,钱哪里来的?” 叶十七刚准备跟上去,猛地被朝瑶拉住,她笑得比六哥还坏,眼珠子转了转。 “十七哥,家里有媳妇吗?有暖床的婢女吗?” “没...没有。”叶十七难得也感到慌乱,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是吗?那我找人打听咯。” 叶十七一听她要找人打听,想起往事,神情显得更加不自然了。 “哼。”洛愿见状也猜出几分了,大家族的公子哥没暖床的侍女?那他一定是有暖床的男童。冷哼一声朝着小夭走过去。 串子被六哥那嗓子吓得提起裤子就跑了,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挡在女子面前,女子毫无愧色,整理好衣衫对着小六行礼。 “奴家桑甜儿,与串哥儿相好,并未要他钱。” 忽然,串子意外见到瑶祖宗,胆子也发颤了。洛愿笑眯眯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慢慢朝着他们走去。 “你个娼妓,陪他睡觉不要钱,不是亏了?”小夭笑着问眼前的桑甜儿,目光流转在她脸上。 “我乐意。” 这话,小夭倒是没想到,“你乐意陪他睡一辈子吗?”她不介意对方的身份,只在乎对方心中所想。 桑甜儿愣了愣,听懂意思却不敢相信。串子瞧着瑶祖宗手上的木棍,想跑也先表态,“我也愿意,我愿意和她睡一辈子。” 小夭喊他滚一边,刚提起的脚还没踹下,眼前一道身影已经闪过,串子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三天不打,你竟敢背着我们找相好,还不带回来给我们见见。” “有没有当我们一家人!” 洛愿手起棍落,打得一旁的小夭也抖了抖。 “瑶瑶,我错了,我错了。”串子双手挡着棍子,急忙看向桑甜儿,对着她点头。 桑甜儿因突然冒出来的女子,一时错愕,听见小六与串子口中瑶瑶的话,她急忙跪下,激动地双眸含泪。 “奴家愿意。” 小夭顶着串子的惨叫声,又问几句,最后让桑甜儿想想何时成亲。一把夺过朝瑶手上的棍子,拧住她耳朵。 “现在敢偷看了!” 一句话把串子与桑甜儿的脸说得通红,串子连忙扶起桑甜儿,“他们凶,可是对我们是真好,向来是说什么是什么。” 洛愿被小夭拧住耳朵,故意喊得惨兮兮,听到串子的话,一脚踹过去。“老娘凶个屁!” 串子捂着屁股,心里高兴,只顾着傻乐。小夭没想到这事会被朝瑶看见,忙着教育妹妹。拧着她耳朵就往家里走。 串子与桑甜儿说了几声,美滋滋与叶十七一起跟在身后,一路傻笑。路过酒铺子的时候,小夭对着轩道了声谢。 轩笑着拱起手准备客套说几句,猛然瞧见被六哥拧耳朵的人时,怎么变人了?惊诧地看了几眼,这不是洛洛的徒弟嘛! 小夭拧着朝瑶耳朵,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现在女子身份,怎么能看这种事。知道她在这事上想的开,可要是被人传出去怎么办。 转手棍子再次落到串子身上,“叫惨点!” 串子立马哎呦哎呦叫起来,大声哭嚎。正在揉耳朵的洛愿听见这话,见到串子拉垮的演技,又瞥见叶十七偷笑的模样,怎么到她就是真惨。 “十七哥,不许笑!” 正在揍串子的小夭,一愣,继续揍。叶十七的笑容紧跟着消失,别过头看着别处。 一肚子气的老木,见到小六一路把串子打到面前,又心疼了。 “要打也背着人打,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洛愿讪讪地接过话头,“对,亲儿子,背着打,我就当街被收拾。” 此话一出,又得到小夭两个不满的眼神。老木问清情况,得知朝瑶也看到了,准备亲自提起木棍收拾串子。 “得了,别气了。”洛愿走过去拿过老木手上的木棍,往院子一丢,转头趁人不注意飘到屋顶去了。 武则天的齐人之福,这个时代可算是享受不到了。 老木见到朝瑶出去,没有女子在,说话也方便了。“串子怎么就和娼妓黏糊到一起。” 小夭坐在一边,意思意思踢了一下串子。“想办法赎人,赎人之后该怎么办怎么办,反正他也要成家。”余光瞧着站在一旁不语的叶十七,今天又被瑶儿撞见了,晚上还不知道谁被收拾。 幸亏老木来自民风彪悍的西炎,要不然以他对串子的疼爱,估摸着也接受不了。不声不响的老木蹲在门槛边吹着冷风,还是点了点头,定下串子的媳妇。 老木决定后立马动身开始张罗,没想到那娼妓馆的老鸨漫天要价,这价格都够娶十个春桃。本觉得手上还有余钱没问题的老木,气得要死。凭着他与小六在清水镇几十年的关系,到处托人找说情,竟然完全搞不定。 桑甜儿也是真心,情愿被打死也不愿意再接客了。老木愁的长吁短叹,串子也是整夜睡不着觉,麻子劝过串子放弃,串子也是一言不发。 夜里洛愿在屋顶修炼,感觉到院子飞进来东西,一睁眼才发现是毛球变化的小白雕。警惕看了一圈,见到相柳不在,她立刻显形出声。 “毛球!” 毛球听见声音,腾地一下朝着朝瑶飞过去。她已经好久没有上山了,这次主人在军营无事就偷偷下来找她。 朝瑶赶紧把毛球接过来抱在怀里,“毛球,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你怎么没来山上了?”毛球窝在她怀里,不满地望着她。 “家里事情多,我前段时间又受过伤。”凤哥这能力给得真不错,现在无障碍交流,不用靠猜毛球眼神了。 “你受伤了?谁能伤到你?”连主人也拿她没办法,她也不像普通娇弱女子。她也真怪,突然能听懂它说话了,连主人也只能与它在心里交流,她竟然能听得懂鸟语了。 “我被一个女子打伤的,我打架不行,容易分神。”洛愿想起那次受伤,再次骂玱玹一句,早不进来晚不进来。 “主人说你蠢,有道理,打架也能分神。” 洛愿................“闭上你的鸟嘴!”这鸟全不是好东西! “小废物,你骂谁?” “谁问我,我骂谁!” 九凤一翅膀直接把山顶巨石扇飞,想着最好能飞远点砸死她! “你跑来专门骂我的?”朝瑶气得对着它翅膀一顿扯。 “想吃烤肉了。”毛球趾高气扬地对着朝瑶说道。 “吃你的毒蛇吧,最好把你主人吃了。”洛愿扯住它直接丢飞,不想它扑腾几下又飞回来了。 “毒蛇不好吃。” “真服你们这些鸟了。” 洛愿让它先去找猎物,自己等会抽空去找它,还不忘叮嘱把猎物弄死,这次别找大型野味,她没那么多时间烤。 毛球心满意足飞走了,开心地在空中叫了几声................ 第27章 解决串子的婚事 等毛球飞走后,洛愿再次变成魂体飘进屋内,恰好撞见小夭正在摆弄狌狌镜,看着镜子里她们曾经游走大荒时的经历,傻乐。 “咋的?想要继续旅程了?” “吓死你爹了。”小夭被突然冒出的朝瑶一惊,镜子差点掉了。 爹?洛愿一挑眉坐到小夭身边。“爹,你是不是对涂山璟有好感了?” 那晚对着朝瑶啰嗦的小夭,反被朝瑶说得羞起来了。此刻见她又提这事,淡定地把镜子丢到被子上。 “没有,我与他没有男女之情,我也不可能将自己处于情爱煎熬之中。” 叶十七是涂山璟这点,她没忘也不敢忘。如果他只是叶十七,或许会简单些。 “动点情也没什么,这生活就是一盘菜,总要放点调味的东西,不然没滋没味,可调剂总归是调剂,放多就食不下咽了。” 小夭不解地望着朝瑶,她怎么每次说起这些头头是道,比那些浪子说起话还老成。 “小夭,我希望你一个人也要开心快乐。”洛愿拉住小夭的手,不管做回高高在上的王姬,还是选择做平民的玟小六,她都希望小夭此生平安无虞。 几百年的陪伴,没有感情才是假的。她舍不得丢下小夭一个人生活,可她更也放不下老哥与老爸。两边的牵扯让她每次一想到这些事就心烦意乱。 小夭以为朝瑶只是随口的话,望着她真诚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一辈子与朝瑶开心快乐生活在一起。” 这事没法明说,小夭又是个没安全感的主。儿时的遭遇,让她没等到要等的人,情愿躲在玟小六的壳子里,也不愿意真实面对自己的心。 “小夭,串子的事,你怎么想?”洛愿只好说起串子的事情,这也有一阵子了,这事曲曲折折,停滞不前。 “这事哪有那么简单,从桑甜儿的出现到老鸨的态度,以及这件事的进展,透着古怪。” 娼妓馆有最美颜,最有才华的女子,各个阶层的人聚集在哪里,有寻欢作乐的普通男人也有有权有势的男人。那里汇聚与传播四通八达的消息,被各种权势掌控,除了王族还有世家。 “如今玱玹在,相柳在,涂山璟在,不过就是他们中的一方。”洛愿听着小夭的分析,兴趣阑珊。 串子心里有桑甜儿,认了理。老木为了串子的婚事,着急到要晕倒了。不管是谁,小夭也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捞出来再说后话。 相柳与涂山璟都已经表明身份,唯独玱玹那边,小夭要想想怎么办。 “你去问涂山璟吧,我帮你问相柳与玱玹。”洛愿怕小夭主动送上门又当供体了。 “瑶儿,你别去,相柳那里我来问。”小夭见朝瑶对相柳的上心程度,这婚事黄了也没朝瑶重要。 “得了吧,你去送血吗?”洛愿白了小夭一眼,献血站也经不住相柳的胃口。 小夭.............她现在进到这个屋子,偶尔也能想起那日在相柳身上受到的屈辱。心里想着谁把相柳一刀子剁了最好,免得天天被他胁迫,还得时刻提防被他吸血。 “你去问涂山璟吧,我先去找玱玹。”洛愿说完变为魂体,不过是飞往山间,等会去梦里问玱玹。 “瑶..........”小夭还想拉住她,才开口都没影了。她只好出门走向叶十七的房间。站到他房门口,刚准备抬起的脚成了敲门的手。敲了一声,房门就打开了。 “还没睡啊。”小夭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叶十七见到他,笑意浮现在眼里,点了点头。他很少夜里来自己房间,更是第一回敲门。 “方便我进去吗?”小夭怎么觉得有点怪?只要想到朝瑶的话,她看着叶十七还有点别扭了。 “方便。”叶十七立刻侧身让开路,等他进来关上房门,贴心地倒杯水,浅笑地坐在他旁边。 小夭端起水,瞟了他一眼,浅抿一口却没放下杯子。“十七,娼妓馆桑甜儿的事........” “不是我的人。”他是叶十七,那就只是叶十七,一切听他的叶十七。 小夭没想到他这么坦诚,她还打算委婉点,先问问他的看法之类。 “应该与轩有关。”他们突然落脚清水镇,迟迟不走。桑甜儿的事又是他开头通知老木,按照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多管闲事。 玱玹为什么要这么做?各种疑惑在小夭心里展开,一团乱麻没有头绪。 “嗯,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小夭放下杯子对着叶十七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走出房门回到自己房间了。 莫非是为了调查朝瑶那胡说八道的事?还是记恨上次的事,总不可能是调查自己吧。她现在男儿身,怎么也与当初的小夭扯不上关系。难道猜出相柳与她们有联络? 小夭回到房间倒下捂着头开始各种猜测,依旧没有头绪,干脆蒙着被子一睡,等到瑶儿回来再说。 银色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斑驳地洒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洛愿疾速飞进山林间,悬浮于一棵苍天大树顶,缓缓落于粗壮的树枝之上,显形坐下等着毛球的到来。 圆月之中,白衣白发屹立于毛球背上,目光透过茂密树叶落在白衣女子身上。 洛愿抬头看向月亮的时,刚好看见相柳从夜空中飞下,望着他那双清冷的眼眸,心中叹口气看向毛球。 老板又来了.................. 相柳落于朝瑶身侧,翩然而至的动作,感受不到丝毫的力量,连树枝也没动一下。 “老板,你也饿了?”洛愿回头看向他,大晚上约毛球,他跑来做什么? “这么想我去吃你哥?” 洛愿无语也得强接话,“你能不能不要老惦记我哥那小身板。” 相柳倚靠树干,屈膝一脚踩在树枝上,手腕搭在膝盖处,另一只脚自然垂下。看向朝瑶的目光像是野兽捕猎般,“你这种食物,我也可以尝一尝。” “我怕你撑着,消化不良。”想吃自己,这辈子他是没机会了,下辈子再说。 “那试一试。”相柳猛然坐起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扣住她的肩膀,露出妖瞳。猩红的妖瞳泛着凶狠的光芒。 “别闹了,我没血没肉,又不好吃。”洛愿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一天天装的那么凶狠干嘛呀。扯开他的手,让他坐好。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吃。”相柳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 “得得得,你咬你咬。”洛愿被他扣住脖子,身子前倾的姿势不太舒服。直接把手腕举到他面前,“你吃的惯就随意哈。” 相柳扫了一眼她的手腕,不屑地笑了笑,见她不在乎的模样。尖牙咬上她的脖子,他首次在食物身上感受到挫败感,确实不好吃。唇瓣传来冰凉的触感,没有任何温度。 “说了不好吃,你还不信。”洛愿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又不是凤哥吃肉吃魂。吃魂自己还能当下酒小菜,他只吃肉,自己连他牙缝也塞不到。 毛球望着树上的场景,腾空而起去找猎物。刚回军营就被主人逮住,问它去哪里?听等会朝瑶要给自己烤肉,没想到主人今天有心情跟着过来,说是没吃晚饭。 相柳松开她,恢复成刚才的坐姿,冷漠地看着她。“上次你说这些事,是那些事?” “老板,你是辰荣军的军师,那些事不就是你与西炎或皓翎的事。”洛愿给了他一个自己是傻子的表情。 “你知道多少?”她有时候过于直白的话,反而让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觉得她深藏不露,可她显露出的一切,又让人觉得她并不在乎这些。 “知道你与西炎是死敌就够了。”她总不能说自己知道辰荣会败,他会死吧。 “那你觉得辰荣和西炎之间,谁会赢?” 洛愿无奈地看着他,手指指着自己。“老板,套话不是这么套的。” “你九个头莫非想不清这天下大势?” 看着他那双眼睛,本想劝他离开的话总是说不出口,那些日日夜夜见过他对辰荣军的付出,在他心中可能也不止是报恩那么简单。 “我听你说说这天下大势归于何处。”相柳没错过她欲言又止微微一动的唇角,更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失落。 “不知,反正不是辰荣。”这题不能漏,他心里有答案也不漏。 “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杀了你。”相柳猛然展露的妖瞳,发出嗜血的光芒,无形的力量将洛愿束缚。 “你杀了我就可以改变局势?”洛愿毫不畏惧直视他的妖瞳,甚至想要与他比一比,他与凤哥的妖瞳谁厉害。 “相柳,要不要比一比?” 粲然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她脸上,相柳慢慢向她靠近。力量愈发蛮横,已经让洛愿产生窒息感。 “比一比,你与神女谁更厉害。”洛愿说完惬意地闭上眼睛,放松神识。 “凤哥!” 九凤叹口气还是依着她,运转所有妖力操控她的灵体。 相柳见她闭上眼睛,猛然之间见她睁开双眸,双眸已经变成猩红凶狠的妖瞳,两股妖力无形之中相遇,碰撞。 “你到底是谁?”相柳见到这熟悉的妖瞳,骨节分明的手立马遏制住她的脖颈,微乎其微的颤抖透露出他此刻心里的震撼。 九凤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听过自己的声音,开口他就能猜到。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妖力,在这片寂静的森林中,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力量。这两股力量,一股如烈焰般炽热狂放,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另一股则如寒冰般冷冽深邃,蕴含着冻结万物的威力。 “小废物,你灵体撑不住了。” “收!” 洛愿也察觉到她魂体开始变得虚弱了,对于这次比试她还是比较满意,谁也没占领上风,而且在凤哥全力之下撑了半个时辰。 九凤骤然收回妖力,相柳却来不及收回。洛愿刚拿回控制权,立马被震飞。求生的本能性使得她出手拽住相柳胸前的衣衫。 “老板,救命啊!” 相柳被她拽住衣衫那刻立即收回妖力,收回妖力却没有收回妖瞳,随着她的拉扯向树下坠下。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看了看他的妖瞳,她扭头瞧了一眼渐渐靠近的地面,洛愿猛然用力死死抱住相柳,想要跟他调换位置。 他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砰!” 洛愿从高空掉落地面,相柳则重重压在她身上,两人身旁地面上的落叶被气流卷起,随后又缓缓落下,地上的各种鸟类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受到惊吓纷纷飞起。 “额...........”洛愿被压的难受。上次被压,还是因为那只九尾狐,可相柳比九尾狐重。 相柳抚上她脖颈上的一处位置,常人那里,有一条与心相连的血管。妖进食时总爱一口咬下去,大口吸食那里滚烫的血液,他注视着身下的朝瑶,她情愿掉下来也不愿意变。 “为什么不变?” “老板,刚才那一招才学会,没力在用别的功法了。” 洛愿推了推相柳,想让他先起来,谁知对方纹丝不动。要不是他眼神冰冷,两人这暧昧的姿势,要是被人看见...............人妖交战? “砰!” 两人身侧再次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两人同时望过去,看见毛球砸到地面了,随后毛球立刻用翅膀挡住鸟眼.................... 相柳见到毛球的模样,微微皱眉,撑起身子,坐在朝瑶身侧,像是无事发生过,理了理衣服。 “又是神女教的?”相柳讥讽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展现那么强横的妖力,满嘴却是谎话。 “传承人嘛,学的自然多些。”洛愿坐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没实话。 “你知道撒谎的下场是什么?” 洛愿得意歪歪头,凑在他眼前小声说道:“神女说得罪你的下场,是没有下场。”说完立马站起来跑到毛球身边,开始厨师的工作。 “老板,麻烦剥皮。” 洛愿蹲在死掉的兔子前,戳了戳,见它死透了才提起它的耳朵。 相柳看向她的方向,看死人的眼神也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那只死兔子。 “生的吃不惯了?”相柳站起来走到毛球边看了它一眼。 啊?洛愿还没说话,毛球已经一口叼住兔子,开始享用宵夜了。正好,她也不费事了。 “老板,串子看上一个东槐街娼妓馆里的娼妓,是咱们的人吗?” “套话不是这么套的。” 洛愿.............反击得挺快。 “老板,我总得弄清楚是不是咱们的人嘛。”洛愿扯着他的衣衫,讨好地看着他。 相柳瞥一眼她的手,甩了甩手将衣衫从她手中扯出,高傲地看向前方,“你试着求我,我可以告诉你。” 求他,下辈子!她出其不意拍了一下他另一侧肩膀。“黑心老板,再见!” “你..........”相柳猛然被拍肩膀,刚转头人已经不见了。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冰冷的妖瞳遥望着无边夜空,朝瑶! 是她传人也杀了你!等她来找自己报仇! 相柳翻身坐在毛球背上,毛球呼啸而上立马飞回军营。毛球心里掂量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少去找朝瑶了,这一次次给主人气得脸色阴沉。 “小废物,不怕他杀了那一屋子废物?” “以前怕,现在也不是很怕,他屡次试探神女的消息,看样子还记得那份恩情。”重情重义,善于管理军队的人,怎么看也不像随意屠杀手无寸铁平民的人。 “我可提醒你,他不是人,是妖,天生凶残,暴力成性的妖。” “凤哥,咱们不许这样说自己哈。”他怎么还自己骂自己了。 “事实。”九凤完全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对,大妖的本性全是如此,有何不可说。 “事实也请你闭嘴!”也不知道是凤哥自评让她不舒服,还是因为带着相柳。反正不想听他说相柳,说他自己。 洛愿并没有去找玱玹,不是相柳的人,小夭又去找涂山璟了,排除法她也不用找玱玹了。等会那哥们拉着自己又是各种拐弯抹角,与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费脑力。 回家见到小夭已经入睡,洛愿见状便继续去修炼了。等天亮才重新飘进屋内,进去的时候小夭已经在床上伸展双腿,伸展腰身准备起床了。 “小夭,不是相柳的人。” 正在做伸展的小夭被屋内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腰闪了。“瑶儿,我这才醒,咱们别神出鬼没。” 话刚说完,朝瑶就出现在她床边,好笑地看着她。 “也不是涂山璟的人。”小夭把昨晚涂山璟说的话,如实告诉给朝瑶。 小夭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玱玹要这么做了,对自己身份真的起疑了? “他肯定对你有所怀疑,说不定你那晚被他发现了。” “我当时跑走没有任何异常,他怎么可能发现我!” 那天晚上来去自如,小夭回想着那晚的点点滴滴。忽然想到,玱玹既然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自己随意溜进他的领地。 “玱玹真是好筹划。”小夭思来想去也想通了。避免打草惊蛇,干脆派个人窝在身边来监视她。 “瑶儿,这事我知道怎么办了。” 洛愿见小夭有主意了,开口说起另一件事。“小夭,等串子稳定下来,我们走吧。” “瑶儿,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身份,你怎么好端端想走了。”这段时间朝瑶没提,小妖以为她已经准备安心与自己留下来了。 “小夭,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呢?”先不说相柳得知自己被欺骗后的怒火,光是玱玹知道小夭认出他却不愿意与他相认,也会无尽的失落。 “这里迟早会有战争,你不想当王姬,那咱们不适合待在这里,这样才能独善其身。”世界那么大,就算不回玉山,她们也得想办法恢复小夭的灵力。 “瑶儿,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小夭见到朝瑶认真的眼神,现在的处境的确违背她所愿,再想起老木他们。“瑶儿,等串子稳定下来,我们慢慢计划一下怎么走,也不能突然走,这样会引起相柳他们更加怀疑。” “到时候,他们反而会迁怒老木他们。” “好,听你的。”见小夭终于松口决定要走了,洛愿那口气也算要放下了。起身准备涂抹药水出去溜一圈,给大家打个招呼,然后继续今日的修炼了。 “叶十七..........” 站起身的洛愿蓦然听见小夭忐忑的声音,她狡黠坏笑地转头看向小夭,学着她那日调戏叶十七的样子。“怎么?想试一试这调味品?” “没..没有。”小夭见到朝瑶顾盼间水波流转的眼神,猛地想起那日在小巷问叶十七的场景。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绯红慢慢从耳垂晕开至脸颊。 “尝尝嘛,青丘公子的味道说不定很好。”洛愿用舌尖缓慢地舔舐了一下嘴唇,垂涎三尺的表情引得小夭脸颊像是从烈日下暴晒过般的炙热。 “去去去,别打趣你哥。”小夭急忙推开朝瑶,急匆匆跑出屋外,预料之中身后传来朝瑶的爆笑声。 “六哥,吃早饭了。” 刚出门意外见到站到门口唤她吃早饭的叶十七。身后的爆笑声未停,眼前人的双眸含笑,笑意荡开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吃吃吃,你先吃!”小夭推开叶十七,将人甩在身后,风风火火跑去吃饭。 叶十七望着六哥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温暖如朝阳,目光追随他而去。 “十七哥,真想当我嫂子啊。” 身侧响起调侃声,叶十七急忙收回目光看向走出房门的朝瑶,微微低眸抿着唇看向地面。 “十七哥,你过来问你件事。”洛愿见到小夭已经不见,拽了一把叶十七,让他别站那么远,站那么远怎么说悄悄话! “你说。”叶十七不自然地挺直腰身,尽量保持着距离。 “大哥,你微微低一下头嘛!”洛愿瞧着身边的大高个,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高度,要是想让他听清,得费多大嗓音。他除了对小夭,对其余人都是能站多远站多远。 叶十七闻言微微歪了一下头,身体的不自然显出他心里对近距离接触的抗拒。 “十七哥,教教我用九尾狐的尾巴做人偶呗。”上次砍掉的八条尾巴,她一直让小夭拿着,以防不时之需。 叶十七身体猛然一颤,平静的眼眸划过一丝异样。“你.......” “我又不是用你的尾巴,无意当中得来的,他们说是九尾狐的尾巴,我想试一试。” 叶十七低眸看着朝瑶清秀的容貌,涂山氏的嫡系血脉天生就会变幻,他更是生有灵眼,几乎可以看透一切变换迷障之术,可看不破她与六哥,直觉告诉他,她们原本并不长这样。 过了一会,朝瑶以为他不愿意教的时候,没想到他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两句便给她整没希望,只能靠小夭。 除了灵力还得要心头血,她一个阿飘哪里来的血! “谢谢十七哥,你慢走。” 叶十七如实告知后打量她的神情,见她听自己说完,怎么还失望了?他微微皱眉转身去找六哥了。 走到六哥身边坐下,瞧着眼前的汤面朝着六哥凑近,压低声音说道:“瑶瑶问我怎么用狐尾制作人偶。” 吃得冒汗的小夭骤然听见这话,捧着碗转头看向叶十七,笑着问他:“你说了吗?”瑶儿肯定是打起那几条尾巴的主意,当初她们得到狐尾之后,凤哥就说过有哪些用处。 小夭没想到瑶儿已经猜到她最深处的想法,先去问叶十七了。他们如果实在要为难,留两个傀儡给他们!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 “嗯,说了。” 小夭听他爽快地把办法告诉朝瑶,着实一愣。他本身就是九尾狐,也不怕她们害他,打他狐尾的主意。 “你不会。” 小夭...........朝瑶说的没错,狐狸精确实通人心,善于迷惑,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吃饭,吃完饭陪我出诊。”小夭笑了一下,捧着碗大口吃起热汤面,今天这面怎么这么久还有点热? 出诊前,小夭招呼老木请轩老板上门做客,唠唠串子的婚事。 老鸨还没同意放人,现在唠什么婚事?一头雾水的老木却是言听计从,吃过早饭就去酒铺子了。这回春堂,看似他做主,可一旦小六发话,或者真有事,老木还是会听小六的话。 几天之后,轩如约而至,洛愿坐在房顶修炼,耳听八方,听着屋里的对话。小夭笑着给所有人倒了酒,酒里自然是加了些好东西。 老木与串子喝了两碗之后,身子往后一翻,昏睡过去。 轩瞧见两人的状态,唇角含笑,淡定地看着眼前的玟小六,与坐在他一旁的叶十七。 “请你来,有事相求,串子想娶桑甜儿一事,请你通融一下。” 轩神色不改看着眼前两人,“六哥怎么认为我能帮上忙?” 小夭望着眼前的玱玹,相见不能相认的酸涩感像是山林里吃过的果子。“我不知你与阿念的真实身份,我因为初次不愉快以及好奇,曾探查过。想必你对此有所警觉,想请轩哥高抬贵手,以后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轩看了一眼屋外,随后看了一眼十七。“六哥说笑了,我与阿念只想安静过日子。” “是,我明白,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小夭扬起笑容说道:“我与我妹妹来这里几十年了,也是图个安生日子。” 听他提起妹妹,轩笑着随意问道:“倒是很少见到六哥的妹妹,上次她那一巴掌,可不轻。” 屋顶的洛愿............你不是打回来了嘛! “嘿嘿,她也是野惯了,轩哥别怪。”小夭想起那一巴掌也是尴尬地低着头赔笑,朝瑶不是说他没放心上,怎么又提起来了! “六哥还是要多管教,喝喜酒记得请我。”轩说完笑了笑就起身离去。 小夭对着他背影连连答应,等到老木迷迷糊糊醒来,便让他明日去赎人。这一出给老木整的更晕了,是不是酒没醒? 玱玹走出回春堂,刚回到酒铺子,身侧猛然响起一道细小的声音。“轩老板,来后院。” 他错愕地望着身侧,身侧空无一人,这声音是洛洛的,她从没有白天找过自己。玱玹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摇摇头准备继续轩老板的活,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洛洛啦。” 玱玹拨弄算盘的手一顿,真是洛洛。他环顾一圈周围,赶紧走向后院。 “轩老板,你怎么还记仇呢。” 秋千架上洛洛突然出现,抿着笑,娇嗔满面。玱玹双手背在身后,笑而不答,慢慢朝她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时,秋千立即微微荡起。 “小神女,今日怎么得空,光天化日之下来见我了?”这是他们首次在白天相见,她说自己白天很忙,晚上才能偷懒。 “最近忙里偷闲,本想看看徒弟,结果徒弟不在家却见到你了。”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今日的阳光好像分外温暖。玱玹望着地上的影子,只有他一个人。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洛洛,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感受到手下的触感才觉得她真实存在。 “你怎么捏我?”洛愿疑惑地看着玱玹,没事捏自己干嘛?被相柳传染了? “洛洛,我总是怀疑你是否存在。我们认识几百年了,可你像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洛愿收起嬉笑的神情,抬眸认真地看向玱玹,“你在猜忌我?” 玱玹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双瞳剪水迎人滟,“是。” 仅凭她来去无踪的能力,她也会让他忌惮。从她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思,从她第一次说出自己为帝的想法,从她第一次问起相柳。 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让他的猜忌日渐剧增。 “你有你的道理,为了不让你猜忌,我以后不打扰你的生活了。”洛愿见他这么实诚,虽然有点难受,不过也能接受。安慰自己没人愿意与阿飘为伍。 玱玹见她要走了,急忙把人拽住。“小神女,你怎么又生气了,咱们不是朋友吗?坦诚相待。” “我说过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事,你又不信。”洛愿见自己被扯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提起相柳?”从她第一次问自己辰荣军的事,到清水镇提起相柳的频率,更多了。除了小夭,他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相柳。 “因为我也见过他,长得比你好看。”洛愿猝不及防凑近玱玹,似笑非笑地凝视他温润的眉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见过他吗?你说我说得是不是实话?” 玱玹猛地被靠近,低眸看着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身子微微僵硬。听见她的话,立马别过头不再去看她。 “神女也看皮相。” “看呀,神女无聊,不像你们操心的事多,我也只能看看肤浅的东西。” “洛洛,你........” 玱玹转过头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他连忙站起来在院子张望,又跑了! 第28章 妖丹 洛愿飘回家满脑子是完蛋了,也怪她这猪脑子,伴君如伴虎,她怎么以前和玱玹说话不知道收敛点。 这次见面之后,洛愿连用神女的身份也不敢多见他了。真怕自己哪天说错话了,引起未来帝王的猜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权利染血没有半分情意可讲。 玱玹在约好的日子没有见到洛洛,第二日也没见她入梦,连续几次后猜出她那日说的话是认真的,心里默默有了计较。 第二日,老木去赎人了,老鸨提出只要小六无偿给她们一个避孕的草药方子,就接受老木的价格了,喜出望外的老木直接一口答应。 办妥手续,老木领着桑甜儿回来了,串子不可思议地盯着桑甜儿,这些日子的思念让他鼻子发酸,眼眶也开始湿热。为了掩盖自己窘迫,连忙说要去麻子家找嫂子借两套衣服。 小夭笑眯眯看着,虽然知道这是玱玹的手笔,可该做的,该问的还是要问。支开老木让他去买点酒菜,准备庆祝。 等屋里只剩下她与桑甜儿的时候,脸色立马冷了下来。“说实话,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桑甜儿缓缓讲起自己的经历,吐露自己的心声,十三岁开始接客,十二年来心早已经变硬,麻木冰冷的心隔绝痛苦也隔绝欢乐。 “串子没长处,却是第一个愿意娶我。”三个月前有个男人许她重金,让她勾引串子。昨天,那个男人又来了,给她一笔钱,说是他与她交易结束,说是可以把钱交给妈妈替自己赎身。 她当时只是稍稍让串子尝了点女人的好,他就赌咒发誓说愿意帮自己赎身,这种话听得太多,她压根不信,可他真的来赎自己了。哪怕到现在她仍然不敢相信串子会真的不会嫌弃自己,会与她过一辈子。 小夭明知故问,冷冷地看着她。“认识那男人吗?” 听她说不认识,没认出是轩老板才放心。 “如果串子真愿意与我过一辈子,能让我的心再次柔软起来,我对天盟誓,一心一意对他。我会比珍惜生命更加珍惜他。” 桑甜儿噗通跪在小夭面前,举起手掌,信誓旦旦发誓。此刻麻子拉着串子正好跑进来,两人愣了愣。 “你媳妇给我磕头,你不乐意?”小夭见到两人进来,早已经咧着嘴笑了。 串子红着脸看着桑甜儿,桑甜儿如释重负给六哥重重磕了个头,眼中含泪。 小夭见到眼前的场景,桑甜儿现在对串子只有虚情假意,串子却不知道。桑甜儿对串子好,串子就对她更好,虚情假意随着日子,渐渐地掺了真,天长地久,假的也真的了。 他们往后的日子,甜的多还是苦的多,人与命各占一半。 “不会做饭就去厨房跟着老木学吧,此刻朝瑶不在,晚上吃过饭,你们见见。”小夭一挥手就把地方腾给串子和桑甜儿了。 屋顶的洛愿睁开双眸望向远方,串子真能一辈子不嫌弃桑甜儿的出身?日子过到最后全看良心。良心可遇不可求,少些期待,少些指望,少些所求,总归是好事。 晚上,桑甜儿正式与大家见过面,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朝瑶。见到桌上大家对她的态度,甚至比对六哥要好。同样是女子,对方活得明媚,一对比,让她不免有些拘谨。 “甜儿姐,我以后这样称呼你吧,你多吃点啊。”洛愿主动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以前在那种地方肯定没好好吃过饭。 “谢..谢。” 桑甜儿捧着碗连忙道谢,串子对着桑甜儿一个劲傻笑,悄悄说道:“瑶瑶很好相处,你别怕。”他以为是上次见到自己被朝瑶打,所以桑甜儿才拘谨。 “不怕。” 桑甜儿对着串子展颜一笑,世人对她们的不屑不是一两天了,平常妇人与女子也是看不起她们,走路都不愿挨着她们,嫌弃她们脏,更别提对着她们善意的笑。 晚上吃过饭,桑甜儿与串子在河边散步,吹着寒风也不怕,一边说笑一边慢慢走。小夭与叶十七远远跟着他们,屋顶朝瑶望着远方的两对,叶十七要是对小夭没那种心思,又或者小夭对叶十七没好感,她今晚主动让凤哥给自己扇到河里! 小夭的唠叨与十七的寡言形成鲜明的对比,叶十七默默听完他将串子与桑甜儿的婚事形容成赌博,“如果哪天串子三心二意,变了卦,这两人总得你死活我。” “幸好神族的生命很长,我能看到结局。”小夭说完白日对这件事的看法,还不忘感慨一句。 “轩,为什么?”叶十七望着前方并排而行的两人。 小夭将当初跑到轩酒窖睡觉被他察觉的事情说出来,“他不过是试探我,看看我背后的倚仗,他现在也不见得是真相信,日久见人心吧。”小夭想起这事还是有点后怕,幸好她们与相柳只是制作毒药的关系,近日相柳也没上门,平常也是瑶儿化为灵体与他见面。 可玱玹要是真的一直盯着她,很难不发现相柳出入回春堂的事。 想到这些小夭没了散步的心思,招呼十七回去了,到了院门没提防台阶上已经结冰了,脚下打滑,意外地摔倒在十七的怀里。 叶十七见他要摔倒,眼疾手快将他搂住,小夭仰躺在叶十七怀里。 “谢谢....了。”小夭望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眸,道完谢准备站起来,一时不察,再次躺回叶十七怀里.............. 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时无言。突然,叶十七将六哥横抱起来,跨上台阶,跨过门槛,走过院子,稳稳地把六哥放在他屋门前。 猛地被抱起的小夭错愕地望着他的侧脸,连挣扎也忘了。 洛愿望着眼前的两人............你们俩要是没事,今晚不用凤哥动手,她自己跳河! 她径直飞到两人身侧,瞧着叶十七低眸含笑的眼睛,小夭悄悄泛红的耳垂。 “要不,我与十七哥今晚换个房间?” 两人身子一顿,同时扭头看向再次突然出现的朝瑶............... “不用,不用,我不和男人睡。” 小夭收回目光赶紧推开房门,跑进屋内。叶十七下意识往自己房间走,转身发现朝瑶刚好站在前面,满脑子都是刚才朝瑶换个房间的话,他又转身走了两步,干脆再次转身越过朝瑶,回到自己房间。 “呦,跑什么呀?”洛愿推开房门,见到小夭躺在床榻上云游四方。“不就是心动嘛!” “别胡说,我没有!”小夭见她老说自己对涂山璟心动,急忙反驳她的话。 “那我找老木给叶十七也找个媳妇?”洛愿站在榻边,诙谐地看了一眼小夭,故作转身要去给叶十七找媳妇。 小夭赶紧坐起来一把将朝瑶拉住,“不行,他是我.....仆人!”见她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仆人也要成家嘛,不能耽误人家。” “不行,他说听我的。” “哈哈哈........行,我也听你的。”洛愿见到小夭着急了,不再逗她。正准备说起后面走的事情,骤然体内一阵疼痛,她感受到是凤哥出事了! “凤哥,你怎么了!” “别烦老子,老子打架!” 九凤凶狠地望着眼前的妖兽---巴蛇。今日深谷觅食,竟然被它缠上了。凤哥鸟嘴滴着鲜血,爪子与翅膀上有咬痕伤口,翅膀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 巴蛇全身覆盖青黑色鳞片,青色头部巨大,双眼红如血珠,牙齿锋利如匕,黑色蛇尾已然断了一截。 “小夭,今晚我出去一趟!” 洛愿说完不顾小夭的呼喊,急忙化为魂体根据结印之力,寻找凤哥。 “瑶儿!” 小夭见到朝瑶变了脸色,刚准备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丢下一句就跑了。小夭急忙赤脚跑出屋门,仰望着天际,没见到凤哥与毛球的影子,她这么晚去哪里! 心急如焚的洛愿,刚飘到一片幽深的山谷之中,立刻听到凤哥震耳欲聋的啼鸣,声波激荡,使得周围的山石为之颤抖,草木为之低伏,朝瑶的魂体也差点被这股力量掀翻。 九凤蓦然见到出现的小废物,低眸瞧着眼前缓缓游动的巴蛇,巴蛇的庞大体型,又具有强大的吞噬能力。觅食食物遭受对方的偷袭,导致他翅膀受伤,不能高飞,不然早撕碎它了。 巴蛇在地面巨龙般蜿蜒,每一次移动都能引起地面微微震动,每一次摆动都带着山河震颤的气势。 “这么大的蛇!”洛愿瞧着眼前的巨蛇,蛇身挺立起来,竟然能立在洛愿眼前。 恐怖的体型还有一些隐藏于水中,头部闪烁着红芒,血盆大口仿佛可吞噬这片山林。 “小废物,别显形,他有毒牙,可吞噬白玉象。” “别怂!” 九凤..........她那骨架还不够对方剔牙。 洛愿见到凤哥身上的伤口,径直飘向巴蛇身后,悄悄聚集灵力。九凤见到她动作,九个头颅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焰,交织成一张毁灭性的网,向巴蛇席卷而去。巴蛇则猛然抬头,张开巨口,露出锋利如刀的獠牙,一口吞下漫天火雨,随即身躯猛然一缩,向上腾射而出,直取九头妖的要害。 山谷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嘶吼,洛愿聚集自己所用的灵力,趁着巴蛇与凤哥正面交锋激烈,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磅礴气势的雷电破空而出,顷刻之间将黑夜照成白昼,直击巴蛇蛇身之上。 风起云涌,雷动九天。 猛地,巴蛇被雷电袭中,能量巨大的电流从蛇身迅速流窜开来。巴蛇身躯猛然一卷,如同山洪暴发,企图以蛮力将九头鸟绞杀于无尽的缠绕之中。 两股妖力与力量互相碰撞,云雾翻腾,雷电交加,巴蛇尾巴猛然一甩,带着毁天灭地之势,险些将九凤击落 九凤忍着翅膀剧痛,振翅高飞,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利喙,吐出烈焰,如同九日。洛愿再次拼尽全力引出雷电,灵力的流逝魂体显得愈发不稳,甚至开始有透明的趋势,九凤其中一个头颅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释放出积蓄已久的力量,凝聚成一束火红的光柱,直穿巴蛇的胸膛,雷霆万钧随后落于巴蛇的七寸。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巴蛇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一半蛇身沉入湖水之中,一半蛇身倒地激起尘土漫天。 “凤哥,吸魂。”洛愿见到巴蛇的身躯,似乎有无形的东西要脱体而出。 力尽筋疲的九凤从空中落下,正需要东西滋补,九个鸟嘴同时张开,一股被妖力包裹的吸力将那股无形的光亮,吞服腹中。 洛愿首次见到凤哥吸食大妖的魂力,那股光亮瞬间进入他的鸟嘴,消失不见。怎么这妖兽的魂也不成形呢? “它腹部有妖丹,挖出来。” “凤哥,诶!凤哥,你咋啦!”洛愿刚想问这么长的蛇身,哪里是腹部?猛然见到凤哥突然倒地,她急忙飘过去。 “被巴蛇咬中了,有毒,我需要运功疗伤。”刚才一直用妖力压制毒素,此刻战斗结束毒素蔓延,凤哥急需用刚才吸食的魂力疗伤,控毒。他用妖力对着巴蛇的腹部一划,洛愿转头看见巴蛇腹部位置有个肉瘤。 “你先走,这里妖兽众多。”九凤瞧着眼前焦急的小废物,没想到她会过来找自己。 “走个屁啊,咱们是搭档哈,你快变小,我先抱着你走出去。”等会再来一个妖兽,把凤哥当成宵夜吃了。 见凤哥迟迟不变小,洛愿赶紧催促,“别磨蹭了,等会再来一条咱们都得死了。” 一天天乱吃,学着毛球吃点动物就行了,凤哥的正餐不是修炼的妖兽不吃。 “你显现会死。”这深谷之中,她显形抱着自己,自己的气息随时会引起妖兽的注意。 “我都已经死了!快点。” 九凤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闭上眼睛第一次心甘情愿变成家禽大小,洛愿强撑着显形忍着恶心用锋利的石头,将肉瘤割下,一股难以言语的血腥,腥臭之气迎面扑来。 “剥开就是妖丹。” 听见凤哥的声音,她赶紧用石头把肉瘤化开,一颗鸽子蛋大小绿色珠子出现在她眼中。洛愿揣好珠子,急忙抱起凤哥,东张西望之后,顺着刚才飘来的记忆方向跑起来。 一颠一颠的感觉,不好受,能感受到她灵体的虚弱与心里的紧张害怕,她一直抱着自己没松开手,九凤像是第一次认识小废物般。本来以为她听到妖兽会丢下自己,不曾想她没丢下自己。 被结印的妖兽,遇到危险不仅要冲锋陷阵,冲在前面,还有随时被主人舍弃的危险。 “凤哥,你把妖丹吞了,是不是会好点。” “这丹对我无用。”妖丹蕴含能量与妖力,也是吸收天地精华的结晶。可他修炼几千年,已经能通过魂力的吸食将对方妖力与血肉中的精气,全部吞噬。吃肉完全是为了充饥。 “那你让我拿着这破珠子干嘛!”这妖丹都没有用了,腥臭无比。 破珠子?九凤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打昏头了,会感动。“这毕竟也是凶兽多年修为凝结而成,能提升修为。” “这丹对于几百年的妖来说,可是极其罕见的疗伤滋补品。” 洛愿一听极其罕见,打算拿回去给让小夭吃,万一碰巧能恢复灵力。 “借用你的话,别乱吃,大废物如今压根承受不了,到时候爆体而亡。” 洛愿.....................“对不起,是我没文化。” 望着黑暗中的原始森林,洛愿脚步越发不稳了,靠在大树缓缓坐下,将凤哥放在身旁随手摘一片大叶子给凤哥盖上,挡住他独特的身形,随后让凤哥把妖丹含着。她躲在夜色中休息,想着抓紧时间修炼一会。 “小废物,你先回去。” “凤哥,我缓缓,我还行。”怕死也不能不讲义气,凤哥帮助她们那么多,这时候丢下他,显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逍遥叔,逍遥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洛愿勉强运转起灵力,尝试在心里与逍遥联系,之前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安静................美事也不是天天发生。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猛然听到逍遥的回应。 “瑶儿,我在。” “逍遥叔,凤哥受伤了,你能来接我们吗?我们在西南方向。” “你等着。”逍遥能感觉到那股灵力,细若游丝,如果不是夜深他在修炼,不一定能感受到,担心她有危险赶紧飞向西南方向。 “你的灵力不要断,我就能找到你。”她的灵力太弱,让他无法立刻感知具体方向。 “好。”洛愿连忙抱起凤哥,缓缓走到月光下,盖住凤哥身形后化为魂体拼命吸收太阴之力。 此消彼长,她恢复一分,灵力消耗一分。 “小废物,妖丹离体时间越久,效果越差。你拿去给九头妖吧。”九凤思索后还是让她把妖丹给九头妖,这段时间他要是察觉不出小废物心里的担忧与关心,那才是白费结印了。 “让他别吸大废物的血了。” “好。” 小夭在房内迟迟感受不到朝瑶回来,心里从她消失后不久,一直不安。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走到院子里对着月亮拜了拜。 “保佑我妹妹平安,要是有危险冲我来,我皮糙肉厚。” 夜色如墨,月隐星藏。小夭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默默祈祷,想借用这种方式消散心中不安。 月色下的身影,形单影只,透着悲凉。 她只有瑶儿了,这么多年她灵力受损,再也无法继续修炼,停滞不前。没有瑶儿的陪伴,渺小如蜉蝣的她,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比瑶儿,更需要对方。 逍遥随着那股断断续续,微弱的灵力,一路按照西南方向寻找过来。锐利的眼睛透过夜色,注视着大地上的一物一景。 黑夜中水面,一双猩红的鸟眼,注视着地上树叶下的食物,虚弱但美味的食物。环顾周围没有其余的捕食者,腾空而起,尖锐的鸟嘴朝着地上树叶下的美味袭去。 “妈的!” 魂体状态的洛愿察觉到有危险,立马显形抱起凤哥,疯狂逃窜。 “是蛊雕,你跑不赢它,快逃。”成年蛊雕的战斗力丝毫不比巴蛇弱,眼前这只虽然破壳没多久,它能力对付小废物也绰绰有余。他正在运功疗伤中,动不了,一旦动弹,轻则伤上加伤,重则多年修炼全毁,神志错乱。 “闭嘴,老娘忙着跑路。”洛愿抱着凤哥借助大树东躲西藏。 蛊雕被突然出现的人抢走食物,不由得错愕,刚才没见到有别的人存在。 婴儿的啼哭声在山谷间回荡,让人心胆俱裂,夜不能寐,那是蛊雕发出声音。洛愿回头看了一眼,真丑!样子像雕,有角,竟然没有爪子。 洛愿快到陷入黑暗前的状态,她不跑了。牢牢把凤哥抱在怀里,靠着大树,睁着眼睛望着朝他们袭来的蛊雕。 “我他妈让你逃!”九凤察觉到危险,急得破口大骂。 “说好一起死嘛。” 轻飘飘的话落进九凤的心里,她想着和自己一起死?他不是告诉过她,自己死了对她没有影响。 “真废物。”九凤急忙运转体内的力量,准备强行结束疗伤。 洛愿望着蛊雕尖锐的鸟嘴,真死了也好,活够了。她将凤哥抱得更紧了,直接侧过身子背对蛊雕,用尽所有灵力显形把凤哥护在怀里。 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倒是山林间响起一道凄惨的婴儿叫声。洛愿回头一看,逍遥叔不愧是鲲鹏,一爪子给对方踩地上了。 空中的逍遥感受到那股灵力在深谷之中,恰好听见蛊雕的声音,立马俯冲而下。见到它袭击朝瑶,如同踩死一般的鸟类一样,将对方踩得脑浆迸裂。 洛愿还没来得及高兴,怀中的凤哥鸟嘴里开始滴血,一口血液喷出将妖丹也吐出来了。 “凤哥,你咋又吐血了?我没摔倒你啊。”洛愿见到九凤吐血,急得眼泪汪汪。 “强行结束疗伤,伤势加重了。” 洛愿.............“九个脑袋也拼不出一副脑花。”洛愿抱起晕死过去的九凤,捡起妖丹跌跌撞撞走向逍遥叔。 “逍遥叔。” 逍遥见状立马变化成普通飞鸟的形状,洛愿先把凤哥放在逍遥叔的背上,自己握住妖丹费力地爬上去。上去将妖丹压于凤哥身体下,立刻化作魂体,虚弱的魂体随时要被风吹走。 “逍遥叔,清水镇。” 洛愿一边修炼,一边想着小夭的模样给逍遥叔指路。 “瑶儿,你们怎么受伤了?” “遇见巴蛇,它偷袭凤哥让他中毒了。后面遇见蛊雕,我太弱了打不过。” 听朝瑶讲着事情经过,逍遥看了一眼背上晕死过去的九头鸟。她与主人很像,不会放弃身边任何亲近之人。 “逍遥叔,等会把玉坠隐藏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我知道。” 月色下的小夭见到远处飞来一只大鸟,大鸟轻飘飘停在后院,翅膀带起一股微风。她以为是哪里跑来寻食的鸟,正想驱逐,猛然见到它背上显现出本相的朝瑶。 “哥。” “瑶儿,你是不是受伤了。”小夭见到她脸色苍白如雪,额间的花瓣印记被衬托的格外娇艳。 她走过去准备把她扶下来。 逍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哥?瑶儿不是有个一母双生的姐姐吗? “哥,凤哥受伤了。你先救他,他中了巴蛇的毒。”洛愿小心地把凤哥抱起,弯下身子。 小夭见状伸手稳稳接住凤哥,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你呢?”她抬头看向朝瑶,见她没有下来的动作。 “我要去送个东西,那东西不能耽误,马上就回来。”洛愿让小夭赶紧回房,自己没有危险了。 小夭不放心地看着她,千万言语变成自己在等她。“小心,我等你回来。” “我知道。” 目送着大鸟离去,她赶紧走回房屋将凤哥小心地放在床上,尝试给他输入一点灵力。 巴蛇的毒?这是什么毒?小夭只好按照毒蛇的毒性治疗,细心地把凤哥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随后涂抹上治疗蛇毒的药膏。担心叶十七进她房间发现凤哥的存在,她连忙把凤哥移到朝瑶的床榻上,放在角落边用被子挡住。 自己往旁边一躺,守在凤哥身边。 洛愿在逍遥叔腾空那刻,再次变为魂体,担心妖丹滑落,还让逍遥叔飞得平稳一点。 她没有直接去找他,而是先找到打瞌睡的毛球,发出声音,“毛球,告诉相柳,有人要见他。” 正在树上打瞌睡的毛球,被声音惊吓差点坠落,睁开鸟眼见到眼前的大鹏鸟............大鹏鸟说话? “毛球,快去找相柳,有人要见他。” 直到声音再次响起,毛球才听出是朝瑶的声音,错愕地望着眼前的大鹏。 逍遥见这鸟的模样,只好用鸟语说道:“快点!”连龙凤在他眼里也是不屑的存在,眼前这只白雕更入不了眼。 朝瑶身边居然有大鹏鸟,毛球连忙飞向军营找主人。洛愿见到毛球飞走,握着妖丹从逍遥叔身上爬下来。 “逍遥叔,你快走,我等会能自己飘回去,对方极其聪明,善于洞察人心,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份。” 逍遥见状让她小心,立即展翅高飞,一跃千里的能力,须臾之间,消失天际。 洛愿握着妖丹慢腾腾走到刚才毛球栖息的大树底部,她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低眸看着手中的妖丹,你可别吸小夭的血了。 随后疲倦地闭上眼睛,也就灵力快枯竭才能觉得疲惫了。她有时候还挺怀念人类的身体反应,如同饮鸩止,让她觉得还有人的感受。 “主人,朝瑶说有人见你。”毛球飞向军营,化作小白雕冲进主人日常所待的木屋。 “不见。”相柳睁开眼瞪了一眼毛球,闭上眼睛继续修炼,毛球快对朝瑶百依百顺了。 “见见吧,她还带了一只大鹏鸟。” 大鹏?相柳睁开眼眸,犀利眼眸冷冰刺骨,大鹏她也能驯服。相柳起身,走出军营看了一眼值守的士兵,随后朝着毛球所说的位置飞去。 月光如水般流淌,洒满天际,千山万壑沉浸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星点稀疏,风摇树影。 冷厉的眼神在见到倚靠在树干上的人,她额间的洛神花让他冷厉极速褪去,震撼与惊喜交织在他眼眸。跟着主人身后的毛球,见到月光下闭着眼的白衣女子,青丝披在身后,一身白衣没有任何点缀,朝瑶呢? “洛洛!” 听到相柳的声音,洛愿缓缓睁眼注视着他朝自己跑来,慢慢坐直身子。大哥再不来,她又要烟消云散了。 要是以朝瑶的身份给他妖丹,先不说审问,估摸着又是一顿怀疑,顺便欺负她一顿。 “洛洛,你怎么了?”相柳刚跑到她身前,立刻察觉她的虚弱。他小心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手下传来真实的触感。 冰冷狠毒,冷酷无情的相柳,望着眼前真实的洛洛。她相貌变了,女童长成少女模样,宛如额间的洛神花绽放了。 几百年被寒冰包裹的心,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挥手间结界在两人周围展开,结界外的毛球看见主人的变化,她到底是谁?抽空一定问问朝瑶。 洛愿看着他不似平常的模样,眼神不再冷冰冰透着阴戾。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怎么感觉没有用朝瑶身份与他相处那么自在。 “要不是瑶儿,我还不知道你成相柳了。”洛愿抬起手把妖丹递到他眼前。 “找你几百年,却找不到你,有名字也不告诉我。”她只好装作埋怨的样子,冲他抬了抬手。 相柳低眸瞧见她手掌中散发着绿光的珠子,寒冰遇见暖阳,温柔流淌在眼里。这是他第一次用相柳的身份,展露出的神情。 “我叫相柳,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了。” “嗯,我知道,快吃。” 相柳唇角只是微微上扬,但笑得极其温柔,妖异俊美长相与温柔笑容,交映成月色中的流光溢彩。 没有丝毫犹豫,他拿起诡异的绿珠一口吞下,吞下那刻立马察觉到不是普通的绿珠,妖丹!刚才觉察到有妖的气息,没想到竟然是千年大妖的妖丹,还是蛇类。 “别吃我徒弟与他哥了,我好不容易找的徒弟,等会被你吓跑了。”洛愿见他吞下去,虚弱使得她往后一仰,想要靠在树干上。 “好,我不动他们。”相柳急忙把她搂住,让她靠自己身上。 “上次我悄悄帮她与你比试,你别怪我。”洛愿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眼睛,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没有怪你。”相柳见她脸色苍白,比极北之境的雪还白,他的灵力缓缓流入她的体内。 感受到他在为自己输入灵力,温暖的灵力让她觉得没有那么虚弱。“当初救你的人是洪江吧,你报恩归报恩,别傻到拿死去报恩。” “觉得不妥,你九条命还他一条命也行。” 相柳坐在她身侧,稳稳搂住她,凝视着她额间洛神花。听见她的话,几百年前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再次袭来。 “我为了能活着,攒了几百年的功德才换的偶尔能像正常人。” “别死了,哪怕是替我多去看看这世间。” 相柳察觉到手上的触感慢慢在消失,急忙露出妖瞳,见到她再次变成初次见面的模样,焦急地说道:“好,你到底怎么会这么虚弱?” “刚打完架,我太弱了,得继续攒功德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你照顾好自己。” 妖瞳下的洛洛突然消失,相柳错愕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臂弯。随后站起来四处张望,毫无踪迹。洛愿不想他浪费灵力,也为了避免自己陷入黑暗,借着袭来的风疾速飘走了。 “洛洛。”相柳望着月色下幽静秀丽的山林,低语唤她。倘若不是体内多出的妖丹,他甚至怀疑是一场梦。 回头看向那棵大树,她刚才在树下的场景,救了他,给他妖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解开结界,那个温柔的相柳也随着洛洛的消失而消失,眼眸恢复成冷漠,冷漠地望着世间。 “主人。” 主人捂着心口,微蹙眉头,毛球担忧地唤他, “没事,她给了我治伤的灵药。”相柳转身回到木屋,运转周身的灵力慢慢将那颗妖丹的能力归于自身。 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妖丹,融化于他的体内,与他本体结合。不仅将他以往的旧伤,暗疾治好,也获得巴蛇强大的吞噬力。 跟在主人的毛球,猛地见到盘膝修炼的主人睁开眼睛,原本猩红的妖瞳闪烁着绿色的荧光。 “主人,你............”主人身上萦绕着恐怖的气息,吞噬万物,万物归墟的压迫让他只敢远远站在角落边。 “无事。” 第29章 洛洛与朝瑶 一夜的奔波,洛愿飘回回春堂进到房内,此刻魂体已经朝不保夕,勉强出声。 “小夭,凤哥怎么样了?” 假寐的小夭蓦然听见身旁传来朝瑶的声音,立马睁眼坐起来,房中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伤口处理了,可一直没有醒。” 洛愿闻言飘到凤哥身边,见他闭着眼睛,奄奄一息。 “小夭,你帮我把凤哥抱到屋顶背面,这几日我们都在屋顶,老木那边你帮我圆过去。”屋顶背面不易被人察觉。 “好。” 小夭抱着凤哥走到院中,借力蹬上屋顶,寻了一个位置,小心将凤哥放下。“瑶儿,有事你来喊我。” “嗯。” 洛愿回应小夭后立马坐在凤哥身边修炼,小夭再次检查凤哥身上的伤口,见没有渗出鲜血才转身跳下屋顶。 第二日晌午,洛愿将手搭在凤哥心口上,将自己吸收的太阳之力与太阴之力,转换成灵力输入凤哥体内。只要天地还有日月,她就可以连绵不断为凤哥输入灵力。至于她自身后面再说,先把凤哥保住。 晚上,桑甜儿摆放碗筷时看向坐在对面的六哥,自己今天一天也没见到朝瑶。 “六哥,瑶儿呢?” 叶十七依旧安静地坐在六哥身旁,他今天一天都有点心不在焉,朝瑶也不在。 老木与串子一个拿着酒,一个端着菜,也看向小六。 小夭闻言叹息一声,随手拿起盘中的鸡脚啃起来。“今天一大早,她说自己做了个诡异的梦,天不亮就出门,说出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这兵荒马乱,你也放心她一个人。”老木听见朝瑶一个人出去,不赞同地看着小六。 “是呀,万一遇上妖兽或者坏人怎么办?”串子没想到朝瑶跑出见世面了,这也没跟众人说一声。 “能怎么办?我能管住她?”小夭故作无奈地看着大家,啃鸡脚也没那么得劲了。“她说她不去深山,在清水镇周围看看。” 她和朝瑶连个亲戚也没有,这些年老木他们也知道,编一个走亲看友的理由更显得胡扯。 “六哥,你心也太大,你喊我们给她拦着啊。”串子开始抱怨起六哥了。朝瑶毕竟是个姑娘,模样清秀。独自在外,遇到有些事那不如被妖兽吃了来得痛快。 桑甜儿以为朝瑶只是性子活泼些,没想到胆子也这么大,一个人敢往外跑。见到老木与串子担忧的神情,六哥也是无奈不说话。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给大家倒酒添饭。 “瑶儿聪明,可以。”叶十七转头柔和地看向六哥,今早他感受到院中有淡淡妖的气息。 “吃饭吧,她说玩十天半个月就回来。”小夭丢下鸡爪,喝着酒,表现出心烦不想多聊。 这人走都走了,多说无益。老木与串子见状也陪着六哥喝酒,老木心里想着等串子的事情办完,的确该替朝瑶看看了,再这么野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收收心。 原本想着十天半个月也够了,没想到这一见世面,见到仲春之月。串子与桑甜儿的婚礼也快到了,朝瑶还在屋顶没下来。 等着众人睡下后,小夭经常悄无声息跑上屋顶查看凤哥的伤势,见他伤口没有恶化,朝瑶也一直在修炼,才慢慢放心。 每逢老木唉声叹气,小夭还得陪着演演戏,演一演担心妹妹的老哥。弄得她吃零嘴也不敢显得太闲适,得表现出苦大情深。久而久之,小夭觉得零嘴也没那么好吃了。 叶十七倒是趁着朝瑶这段时间不在,学会做卤味,时不时变着法给六哥做点卤味。 凤哥是在半月之后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还未睁开眼就感受到胸口绵绵不断的灵力。体内乱窜的力量比他晕厥过去时,平静些。仍然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气血翻腾。 “凤哥,你醒了?”洛愿察觉他清醒了,急忙睁开眼转身看向他。 “小废物,这是哪里?”他只记得大鹏鸟过来了,后面的事一概没印象了。现在昏昏沉沉,看见眼前的景色,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家屋顶背面,你别出声,等会下面的人发现了。”洛愿与凤哥能在心里交流,可她担心凤哥等会嚎一嗓子。 “你继续休息,别费精力。舒服点才开始疗伤。”洛愿轻柔抚摸着凤哥的翅膀,这时候家禽温顺的凤哥,惹得她都不好意思扯他翅膀了。 “嗯。” 此后无时无刻,洛愿都在为凤哥输送灵力。尽管后面九凤已经能自主疗伤,她还是在为他输送灵力。随着九凤身体的恢复,妖兽的气息逐渐浓郁,他便设下结界不让气息蔓延。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 九凤借助洛愿为他输入的灵力,伤势逐渐好转,当初吞噬巴蛇的妖力与精气使得他的修为,又有所精进。本以为自己此次难逃厄运,因缘际会之下得到几个月小废物转换的灵力。 太阳之力对于他的修炼大有好处,但他无法直接吸收纯粹的太阳之力,需要转换,上次也是通过结印之力吸收。 融合了太阴之力的太阳之力,一刚一柔,使得他吸收起来十分顺畅,无意之中体魄也强了不少。 串子婚礼前一晚,九凤与洛愿听着后院众人聊天的声音。 串子:“六哥,我明日婚礼,朝瑶还不回来?”这都几个月了,要不是六哥一直说朝瑶安好,他与麻子都想出去找一找了。 老木:“小六,这几个月你也不担心,你这哥当的。” 小夭..........瑶儿日日夜夜在屋顶,她演了几个月食不下咽,还不叫担心? “快了,朝瑶说你婚礼前后肯定能回来。”前几天上屋顶看他们,凤哥的伤势已经好全了,朝瑶也该出现了。 “小六,这次朝瑶回来,说什么也得操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洛愿与小夭...............小夭脱下鞋子对着凳子拍了拍,“这找男人就跟这鞋子,合不合适瑶儿说了算。” 叶十七沉思地看着六哥手上的那只鞋,合适不一定喜欢。 “小废物,我今晚回去,我先去办点事。”九凤说完隐藏身影飞走了。 洛愿............说走就走啊。 深夜,脚边猛地掉落一个包袱,打开一看是钱财与两件衣裙,洛愿震惊地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凤哥。 “凤哥,咱们不能抢劫啊。”以前也是以物换物,这怎么出去一趟学会当土匪鸟了。 “老子换的!免得你明日像上门要饭。”九凤说完立马飞走了,穷得还挺有骨气。 这破鸟,什么时候学会人类的讲究。洛愿瞧着做工精致的衣裙,打算明天穿其中那件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海水江崖纹与飞鸟。 第二日,串子的婚礼比较简单,只邀请了串子玩得好的几个伙伴,屠夫高一家和轩。洛愿天不亮就抱着东西躲在河边收拾,这出趟远门也得有点出远门的样子。 小夭啃着鸭脖子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算着朝瑶怎么还没来。春桃又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坐在一边,脸上带着笑也能让人看出她对桑甜儿的嫌弃,不仅不与桑甜儿说话,连偶尔大妞凑到桑甜儿身边,也会被她立即喊走。 人逢喜事的串子,自然看不到这些,洪亮的笑声透露出他心里的愉悦。 所有人的反应都被小夭看在眼里,串子与麻子成亲了,叶十七也在回春堂待了快六年。这段时间相柳与玱玹没找麻烦,让她又有点心生侥幸,但只是侥幸而已。望着桑甜儿浮于表面的笑,当初麻子结婚,送了礼,这也不能厚此薄彼。 酒席吃到一半,洛愿没回来,阿念却珊珊而来,老木热情的打招呼也只换来阿念矜持地点了下头。 小夭身边的叶十七早不知何时无踪影了。 阿念走到轩哥哥面前,环顾一圈,开口说道:“轩哥哥,没想到海棠说你来这里喝酒是真的。” 轩从进门便在找寻一道身影,此刻见到阿念的到来,对着众人笑了笑。 阿念看向串子与桑甜儿的眼神,是赤裸裸的鄙视。连高兴的串子也能感受到那股鄙夷,很快大家发现,她不是鄙视新人,是鄙夷所有人。 那居高临下,天经地义的鄙夷让众人坐立不安,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大家而已。 轩见阿念的态度准备站起来想告辞,没想到阿念却打开一块手帕,垫在坐席上坐了下来。 “轩哥哥,我没见过这样的婚礼,让他们继续吧。” 听见她理所应当又不屑的语气,小夭想要伏案吐血,一个劲默念让着她。串子准备砸案了,还是被桑甜儿拦下来,桑甜儿反而笑着给阿念敬酒。 “我不喝,你们杯子不干净...........”她话还没说完,骤然院子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呀,我回来晚了呀!” 小夭回头见到背着小包袱,身穿蓝色衣裙,笑盈盈望着大家的朝瑶。她赶紧走过去接过她肩膀上的包袱,掂量了一下。 众人见到朝瑶的出现,那股坐立不安消失了,各个扬起笑意招呼她过来坐。阿念敏锐察觉到身旁的轩哥哥,见到朝瑶出现时眼眸亮了一下。 想起当初她给轩哥哥的那一巴掌,手帕被她紧紧绞在手上。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小夭笑着回应大家的热情,与朝瑶并肩朝院里面走去。 “我不会弄头发啊,弄半天了。”洛愿压低声音悄悄说了一句。头饰倒腾半天也戴不好,最后干脆弄个簪子挽起来算了。 小夭..............这方面,她也属实经验不多,连女装也百年未穿了。 洛愿与小夭对阿念愤愤的眼神,视而不见。洛愿更是径直走到桑甜儿身边,“甜儿姐,来晚咯,勿怪。” “我和串子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桑甜儿见到朝瑶回来是真高兴,她是唯一没对自己露出鄙夷眼神的女子,是发自内心尊重她。 轩也在此时接过串子手上的酒,仰着脖子喝干净。阿念见他喝下酒时瞟了一眼朝瑶,“这婚礼的隆重代表对新娘子的看重,吃的这么差,人也不准时到,看样子很不喜欢新娘子。” 多年养出八面玲珑性格的桑甜儿,闻言脸色不由得变了,小夭立即决定送客,话还没出口已经响起朝瑶调侃的声音,再次把大家的脸色变了。 “看不看重,要看后面的日子,郎情妾意,日子越过越甜蜜。” “就怕,婚礼办的隆重,只是办给外人看,苦得自己吃。” 洛愿说完也不去看阿念阴沉的脸色,牵住桑甜儿坐进席间。“甜儿姐,今天是你自己的席,多吃点。” “成了新妇也得先吃饱,才能操持后面的好日子。” 阿念见她目中无人的样子,刚想站起来,手臂猛然被扯住了。她疑惑地转头看向轩哥哥,见他对自己笑了笑,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爽!小夭觉得那气爽到心底了,她跑回房间放下朝瑶的包袱,跑出来也利索坐下与大家说笑。本想走的轩,再次端起酒杯与众人闲聊,目光偶尔落在朝瑶身上。 “大妞,过来。”朝瑶看出大家对桑甜儿出身的嫌弃,她笑着招呼麻子的大女儿过来。 等她过来立马抱起她,抱在怀里,指着桑甜儿说道:“大妞,这是新婶婶,叫婶婶。” 大妞看了一眼姑姑,转头对着桑甜儿喊了一声:“婶婶。” “诶。”桑甜儿立即笑着答应。 “六哥,最近很少见到你妹妹,看样子是刚回来。” 小夭听见玱玹含笑的话,端着酒杯与他吃酒。“她闲不住,跑出去玩了。” “果然是野惯了的女子。” 还未等轩说话,众人就听到阿念讥讽的话,隔壁的串子与麻子正准备上前,却又被老木按住。老木对着两人摇摇头,今日大喜事。 “阿念,你要是嘴闲就吃点菜,别说你来贺喜,我们不给你饭吃。”洛愿无缘无故被怼,心里自然不舒服,阴阳怪气看着她,放下大妞让她去找春桃。 “谁让你直呼喊我的名。”阿念听见朝瑶喊她名,觉得自己名从她嘴里吐出来都脏了。 “那喊你什么?轩他妹。” 噗...........与朝瑶过了这么多年,早知道她嘴里这词不是好词。小夭绷不住笑意笑出声,赶紧抿着嘴继续喝酒。 “看到你们兄妹俩,我都厌恶。” 小夭心想,我们兄妹也厌恶你。 “厌恶呗,我又不靠别人眼色过日子,出身没法选择,这日子我还是能选如何过。” 坐在朝瑶旁边的桑甜儿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其余人的反应,见大家纷纷打量着自己,春桃的眼神也没那么冷淡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嘲讽,此刻轩只能拉着阿念站起来,抬手与小六告辞完往外走。小夭赶紧放下酒杯喊着:“慢走,慢走,不送了。”可得送走了,不然等会瑶儿要与阿念骂起来了。 轩走到朝瑶身边,蓦然停下脚步,客气说道:“上次与朝瑶有些误会,这次带了些礼物聊表歉意。” “轩哥哥,你干嘛要给她道歉!我没下令鞭笞她都算好了。” 洛愿看了一眼小夭,见她点了点头,随即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谁要你送!”阿念怒斥着朝瑶。 “阿念不得无礼。” 听到轩哥哥的话,阿念气鼓鼓地看着朝瑶,洛愿无所谓耸耸肩,又不是她想送。 几人往外走,走到门口,轩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温和的表情未变,声音却变得低沉阴冷。“让她来见我。” “见不了,有事。”洛愿说完摊开手,说给礼物总不能让她空手吧, 轩瞟了一眼阿念手上的手帕,随手扯过丢到朝瑶手上。“我和她有事说,别以为你是她徒弟,我不敢动你。” 两人说话时表情自然,谈话也只有阿念听见,远远看见的人还以为只是客套几句。 “来不了。”洛愿看着手帕嫌弃不已,厌恶地丢回给阿念,“大小姐的东西,用不起。”转身立刻离开。 阿念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手帕,急忙丢在地上踩了几脚。玱玹望着朝瑶的背影,不愧是她的徒弟,也敢蹬鼻子上脸了,压着火气带阿念大步离去。阿念见到轩哥面带微笑与过路熟人打招呼,那双眼睛却是生气的征兆。 “轩哥哥,你们刚才说的人,是谁?” “能帮我的人。”玱玹扭头看向阿念,嘱咐她几句不要再当面与回春堂的人起冲突,他事情还没办完。 阿念见刚才朝瑶的态度,又听见轩哥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 玱玹想见她做什么?她谁也不帮,这面还是不见最好。洛愿走回后院,笑嘻嘻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小夭见到朝瑶回来了,起身对着宾客说了两句就拉住她穿过药田,向河边走去,一路上都是缤纷的野花,随着微风摇曳。 “他说什么了?” “想见洛洛。” 小夭一直知道朝瑶用的假名和玱玹联络。世人尽知俊帝的两个女儿,大王姬皓翎玖瑶与二王姬皓翎忆,无人知道朝瑶的存在,更不知道她才是二王姬。 “为什么?” “他应该是想我帮他。” 小夭搂着朝瑶的肩膀,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帮,我们瑶儿爱怎么过怎么过。”上次她与相柳的对话,她也猜出是这个意思。他们不知道瑶儿是灵体,就凭她可以随意消失,拿在手中也是一把利刃。 朝瑶与她不一样,她与玱玹有儿时的誓言,有儿时朝夕相处的情谊。朝瑶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没必要参与这些事。 两人走到河边,见到叶十七坐在岸边注视着河水。小夭松开朝瑶,蹲在十七的旁边,朝瑶站在两人身后。 “轩肯定看出来了,他本对我有疑惑,肯定会派人查你。”连家里那三个也能看出十七的来历不一般,别说玱玹了,估摸着相柳也有所察觉。 “嗯。” 小夭见他双眼清澈,带着淡淡的笑意,高山流水。阿念的高高在上只会让她想抽人,十七的高高在上是另一种,超脱一切,使得她只想揉捏他,让他沾染上自己浑浊,免得他随风而去,化作清风白云。 十七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沉默不语的朝瑶,再次看向身侧的六哥,“你们呢?” 她要是走了,十七肯定也不会与老木他们生活在一起。水面的涟漪点点荡开,水波纹徐徐展开。“再说吧。” “咳!” 各怀心事的两人听见朝瑶的咳嗽,抬头就看见毛球贴着水面而来,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两人立即站了起来,不约而同想挡在彼此的面前。洛愿见到两人互相挡住对方的手臂,她也被两人挡的严实。她只好上前从两人肩膀处拨开一道缝隙,伸出脑袋看向相柳。 “老板,有何贵干?” 相柳看了一眼朝瑶,眼神落在玟小六那双眉眼上。 “你们先回去。” 小夭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将两人挡在身后,叉着腰望着相柳:“又来送贺礼?”这次提醒人质可能无效了。 洛愿望着冷笑讥讽的相柳,他脸色像天气般变化多端。她急忙转身带着叶十七准备离去,走两步发现他没跟上,回头一看,叶十七拽住小夭的手臂,警惕地望着相柳。哥,你打得过他吗? 叶十七坚定地挡在他面前,直视着相柳冰凉的眼神。 洛愿.................二男争一夫?这戏啃着卤味看正合适。 “要不,你下来,我给你们三腾位置?”洛愿觉得还得自己来打破尴尬,不然今晚大家能在河边看星星了。 沉默............黑洞般的沉默。 小夭见到相柳冷厉的眼神,着急地扯了扯叶十七。 “那你们继续,我先走。”洛愿转身准备离开,不离开怎么当阿飘。 小夭见朝瑶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准备蛮横命令十七回去的时候,蓦然见到相柳一伸手,身后响起朝瑶的惊呼声。 “妈诶!” 眨眼之间,朝瑶已经被丢上雕背了。“相柳,放下我妹妹,我跟你走。” 洛愿还没走两步,被一股力量猛地拽着往后飞。那晚说的话,他是一点没听进去。 毛球飞下,相柳伸手。小夭看了看那只手,转头对着十七笑了笑,“你先回去,我们没事。”抓住相柳的手翻上雕背,转瞬隐入云层。叶十七急忙朝前走了两步,不甘地望着白雕飞走。 白雕在天空极速飞驰,三人谁也没说话。 洛愿坐在小夭身边,不顾毛球的叫声,扯下一根羽毛独自玩。小夭搂着朝瑶的肩膀,警惕地往下看。相柳坐在两人身前,望着夜空,面色如水,毛球想要欢快的打滚,猛然想起背上的朝瑶,只得高鸣几声。 “你灵力低,为什么不让你妹妹帮你恢复。” 小夭冲朝瑶身前挪动,将她微微挡住。“我妹妹不会医术。” “你被关押的五年怎么熬过来的?后面的事呢?” 洛愿听见相柳的话,转动羽毛的手一顿,小夭见他只是问起往事,看了一眼朝瑶见她没反应,开口说起。 “刚开始想着逃,与九尾狐对着干,对骂,企图自尽过,死几次也没成功。每日被虐打,被逼吃恶心的东西,受着散功之痛,越想越恨,想着要怎么弄死他。” “我当时想着他吃我,我也得拉上他死,就这样一日日熬下来了。” 小夭说起那段往事,像是说别人的事,“我们逃出来,我不敢见人。朝瑶带着我走了许多地方,我发现幸福或者不幸福,痛苦或者不痛苦都是通过比较。” “我与朝瑶一起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比自己更惨的人,那些颠沛流离,那些折磨,成为记忆了。” 小夭说完见他不说话,听自己说话时一直望着下面的大海,也不看自己与朝瑶,他今晚很不一样。 她壮着胆子凑到相柳身边,“小时候生活在海边?” 洛愿想起当初遇见小祖宗的场景,他们两人这段经历还挺相似。 往事浮现在脑中,听见玟小六的话,相柳没有回答。毛球突然开始贴着海面飞行,随后小夭与洛愿震惊地看着相柳直接从毛球身上走到大海之上,如履平地。 相柳看了一眼朝瑶,对着玟小六伸出手,小六看了一眼朝瑶,抓住他的手,滑下雕背。 洛愿见到两人相牵的手,一个牢牢抓住,一个牢牢握住,自己好像有点碍眼了。 趁着小夭下去那刻,相柳的眼睛没有看向自己,化为魂体飘向远方。 “瑶............”小夭正想牵朝瑶下来,一转头人已经不在了。相柳望着白雕的背,转身带着玟小六踩着海浪迎风漫步。 毛球畏水,立即远离海面,对着空中鸟语几句。 “朝瑶,你走了?” 化为魂体的朝瑶听见毛球的声音,没有回应,而是悬浮于天际俯视漫步的两人。 前方什么也没有,一片黑暗,小夭下意识拽紧相柳的手。相柳望着虚空,忽然站住。小夭不知为何,只知道往他身边靠了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一轮明月从海面升上,清辉倾斜而下,小夭首次被天地瑰丽所震撼,坚硬的外壳开始融化变得柔软。 “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海浪声里传来相柳的声音,小夭望着明月喃喃低语,“没人陪着看,再美的景也没意义。景色是被人赋予意义。” 海天一色,月下璧人,小夭现在要是女的,洛愿欣赏起来也会理所当然点。 最瑰丽那刻过去,相柳召唤出毛球带他们回去,闭着眼睛,眉眼间有疲倦。洛愿飘在毛球身后,今晚没动手,没喝血,不错不错。 小夭察觉出他心情不好,想着现在的处境与他的身份。开始自说自话:“大势不可逆,不是个人所能阻止,你还是尽快跑路吧。” “其实,你只是妖怪,还是惹人厌恶的妖怪,以神族傲慢的性子,估计那个......什么什么都不如,你不如别跟着辰荣义军瞎操心,喜欢权势,不如索性出卖洪江...........” 洛愿听见小夭的话,直呼完蛋了。她立马飞向鸟背,小夭这话也敢说了。 果然,下一秒相柳睁开眼睛露出妖瞳,发出嗜血的红光,小夭被他视线笼罩,身子被大力挤压,口鼻流出鲜血,指甲缝也渗出血。 洛愿直接扑过去,显形那刻将小夭推下毛球的背,抱着她往下坠。 “我的哥,他是辰荣的人!” 被朝瑶推下那刻,那股力量猛然消失。小夭却像是没了生息,从内散发的疼痛让她无法回应。 猛然的变故,使得相柳收回妖瞳,见到她们坠下的那刻,立即起身向下望去。 洛愿抱住小夭与她调换了位置,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目光越过层层黑暗,望着白雕之上的白衣白发。 毛球背上的相柳见她与玟小六调换了位置,凝视着那双眼睛,毛球此刻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 以为自己要掉入海面的洛愿,见到极速飞来的毛球,闭上眼睛,莞尔一笑,记得那些话就好。 “砰。” 洛愿当了小夭的垫子,落在毛球的身上。 “这么想死?” 耳边想起相柳冷酷的声音,睁开双眸见到他,见他眼里寒霜凝结,透出凌厉之气。 “不想死。”洛愿抱着小夭,躺在毛球背上再次闭上眼睛。不想说话的她,脑海里竟然浮现那晚他温柔的模样。 相柳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飞回清水镇,毛球缓缓飞下,洛愿以为他要给她们随便丢到一个地方,没想到停在了后院外。小夭勉强坐了起来,洛愿见到她鼻子嘴边的血,心疼地擦了擦,扶着她慢慢往后院走。 院门刚推开,洛愿见到十七从厨房走了出来。十七见到六哥身上的血迹,看了一眼外面的相柳,横抱起六哥直接走向他的屋门。 洛愿回头见到他还没走,看了看十七抱着小夭的背影,转身朝着相柳走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那晚的妖丹是怎么回事?” 相柳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朝瑶,微微动动手指,灵力将她定在原地。 “我曾经给她说你受伤跑来吸我哥的血,她当时也没说什么,那晚突然骑着大鹏来找我,让我带她去找你。”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她说你变了样子,还没见过,她找不到你。”洛愿也是对自己的心理能力一万个佩服,不卑不亢,真假参半。 “路上她告诉我,她与一条巴蛇打架,杀了对方拿到妖丹,说可以给你治伤。还说会让你答应以后不动我与我哥。” 相柳凝视着她的眼睛,下意识想控制她的神识。 洛愿见到他眼神的变化立马闭上眼睛,“她当时应该受伤了,很虚弱,她说她很长时间无法出现了。”她跟小夭就是蜘蛛网里面的飞虫,身边全是网。 “别让我发现你撒谎!” 骤然,洛愿身上的力量消失了,再次睁眼的时候,毛球已经飞走了。 夜风拂过白发,白发闪烁着银色的微光,与刚才银河倾泻而下的月光一样。 不能出现还是不愿意出现? 第30章 一事接着一事 叶十七端着温热的水,拿着软布,轻柔地擦拭掉他脸上的血渍。 “十七,我自己来。”小夭往后一仰,准备自己接过软布。 叶十七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轻柔地擦拭。随后又去准备了热水,放下浴桶,径直走了出去关好门。小夭两三下脱下身上的衣服,温热的水将她温柔包裹,热气腾腾。 洛愿转身看见叶十七端着洗浴的东西,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见他又走出来去了厨房。她跟在后面去了厨房,见他又在准备热汤。 “十七哥,期待给太多了,失望会愈大。” 叶十七搅弄热汤的手微微一滞,“不会失望。” 等汤热好,他端着热汤越过朝瑶,走向六哥的房间,敲门等到里面响起回应,推门而入。 刚穿好衣服的小夭见到十七端着热汤进来,伸手接过热汤小口小口喝着,吹了夜风,热汤下肚,全身都暖和了。 叶十七拿着毛巾,帮他擦头发。 “瑶儿呢?” “在厨房。”瞧见他喝热汤的样子,叶十七抿着笑,将擦头发的动作放慢。见他放下碗,又拿起梳子将他头发梳开。 小夭默默感受着十七今晚一系列的举动,包括此刻温柔梳头发的动作,“你不应该惯着我,我习惯了,你离开,我怎么办?” “我不离开。” 说的人当时认真,那也是当时,许诺那刻信誓旦旦,人心易变,诺言易散。 小夭发现那晚之后,朝瑶偶尔天一黑就溜走了, 这两日清水镇开始流传出一些小道消息,俞信好似要收回一些铺子。 俞信---清水镇的半个王,维护着清水镇的规矩,所有人从下往上仰视他。 前两日他曾当街对着一位女子毕恭毕敬行礼,女子坐在马车上路过药铺门口时,小夭曾惊鸿一瞥,对方是瑶儿喜好的美女。 当屠夫高带着小道消息通知他们,回春堂也是在收回的范围内,老木气得骂娘,他将一片荒地养肥,费尽心血。他嘴上骂骂却无可奈何,不敢抗争,只能发愁。 他们走了也得给老木他们留下容身之所,于是小夭决定去见俞信,叶十七不知道他去哪里,按照习惯也跟上他。小夭见到对方一阵客套寒暄,最后哪怕提出加租金,对方也不愿意继续出租,还直言自己只是家仆,主上十分富有。 小夭无奈也只能带着十七离去,两人走到街上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站住!” 洛愿在屋顶见到小夭半天没回来,跑出去去寻她,刚走到街上没多远,见到小夭呆呆站在一边,叶十七站在街边,叶十七身边有一男一女跪在他脚边。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奴婢是静夜啊,您忘记了?你还曾调笑我们说静夜幽兰香..............” 被认出来了!洛愿看向叶十七与小夭,叶十七双眸含着悲伤,小夭笑得灿烂,眼里却是苦涩。 早知有今日的小夭,本以为有准备了,这真的发生了,她连话也说不出,干涩难言。于是给叶十七,不对,是涂山璟打了个手势---你慢慢处理家事,我走了。 她默默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涂山璟望着他的背影,耳边全是静夜喊着俞信给老妇人送信的话,他想追上去,可短短几步的距离成为难以跨越的天沟,注视着他越走越远,漆黑眼眸里的悲伤溢出来了。 他瞧见突然出现的朝瑶,牵住他,一步一步,走远了。 “哥,回家了。”洛愿牵住小夭的手,笑得明媚。 “嗯,回家。”小夭展颜一笑,紧了紧手上的力气,将瑶儿牵着慢慢走。 回到家,小夭坐在后院默默看着院子外,听见老木的担心,呆呆回应:“想租多久就租多久,不给租金也没人敢收回去。” 十七回去了,铺子回来了。 随后见到老木拜天拜地,感动的模样,按照以往她会说:“我一定陪着你,给你养老送终,不会让你孤苦伶仃,无人可依,无人可说.............” 今日不知为何,她也不敢轻易许诺了,因为她与朝瑶会离开。 洛愿拿着两个野果子,递给老木与小夭一人一个。一口下去,野果子酸倒牙,老木直呼吃不了,跑到厨房灌水。 小夭呆呆啃着野果子,这果子不酸牙啊。 “没谁会陪谁到最后。” 小夭耳畔响起朝瑶闷闷的声音,总有人死在前面,总有人先离开,总有人离散。 她转身拿起药锄,走进药田,迎着烈日劳作,流了一身汗水。 洛愿望着她的身影,默默在心里说:“我也会走。” 晚上洛愿看着恢复成生龙活虎的小夭,河水要是真能冲刷掉一切,那也不需要坚硬的外壳了。 大家询问后才得知叶十七走了,不会回来了。老木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叶十七留在他们这里,总有一日会出麻烦。串子与桑甜儿没什么感觉,叶十七平常话不多,存在感不高。 洛愿假装感叹了几句,心里也并不在意,她本来就是一个过客,看尽他人一生。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多,只有那么零星几人。 不等大家吃完晚饭,洛愿已经找借口化为魂体去修炼。刚开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打开后院的门走了出去,睁眼见到是小夭,原想跟上,目光所至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魂体的她悄无声息跟在小夭身后,小夭顺着青石小径,踱步到河边,漫步而行。有人跟着,她快他快,她慢他慢。 这两人玩游戏呢!洛愿干脆飘到不远处的树上,等他们游戏结束。 小夭猛然停下回身,见到叶十七沉默地站在她身后,身上还是穿的粗麻衣衫,不同的是已经洗过,还有熏香味。 小夭:“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见他垂下了头。她本绷着的脸,露出一抹微笑,“下次你来看我时,送你一个药草香囊。” 十七再次抬起头时,眼里绽放出璀璨光芒。 洛愿.............这就好了? 后面的日子,洛愿总是能看到两人在河边“约会”。叶十七每次都穿那身粗麻衣衫在河边等着小夭,两人散步聊天,简直成了饭后必备节目了。 聊完,小夭回家睡觉,叶十七转身离开。 两人聊天的内容,洛愿也听腻了,小夭内心果然还是女生。 小夭:“你以前有几个婢女?” “三个。” “除了静夜兰香,还有一个呢?” “嫁人了。” 当听到小夭问:“静夜好看,还是兰香好看?”洛愿怎么闻出一股醋意? 小夭的问题,叶十七除了嗯,好,就是沉默。比如谁好看这个问题,送命题,谁好看他都完蛋。 听见小夭暗示叶十七可以下毒,叮嘱他别乱吃东西,猛然再一次听见“谁好看”这个问题,洛愿转头飘走了,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身后传来小夭无奈的声音,“要是实在斗不过,你回来,继续帮我种药,饿不死你。” 洛愿.............懂了,蜘蛛网的日子,小夭不怕。 后面,小夭没事就往玱玹的酒铺子跑,玱玹甚至会请教她毒药的事情,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洛愿躲着他们,总是推脱不去。 小夭照常做生意,叶十七一走,回春堂跟在她身边的人成了桑甜儿,桑甜儿没什么做饭,持家的天赋,洗衣服也能给串子连续洗破三件,但她很努力在融入,在学,两人的日子过得倒是挺好。 串子有时候有点抱怨也会被朝瑶骂回去,小夭每次都能瞥见桑甜儿抿笑的神情。有次,桑甜儿洗着一筐的衣裳,串子抱着脏衣服漫不经心丢进盆子里,“这些也洗了。”说话的语气比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还有气势。 桑甜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串子已经被朝瑶踹了一脚。 “串子,你瞎啊,甜儿姐才做完家务,现在还洗这么多衣服,你不知道搭把手。” 串子捂着屁股看向朝瑶,反驳的话也被朝瑶手上的棍子吓回去了,忙不迭扶起桑甜儿,“我来,你等会又洗破了。” “甜儿姐,你擦擦手帮我哥,我帮你守着串子。” 桑甜儿眉梢眼角沁着笑,应了一声连忙跑到前面帮忙,身后是朝瑶说教的声音。 “串子,你媳妇你自己要疼惜,你要是拿她当个婢女,那其余人怎么能重视她。” “当初,你选择甜儿姐,男子汉大丈夫,自己选的自己要珍惜。” 这男人当时说不在意,喝醉后,口不择言,那个地方疼就戳哪里。 从那次之后桑甜儿明目张胆跟在六哥身边,六哥动嘴她动手,配合着看病抓药,有模有样,有条不紊。串子被朝瑶收拾了几次,刚开始还有点小抱怨,慢慢想开也老实了,偶尔也能抢着做点家务活。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小夭见她不怕血,不怕恶心。按照自己的指点,她清理包扎伤口比自己做的还细致。 这天,小夭见到病人对着桑甜儿连连道谢,“你洗衣做饭不行,察言观色,伺候人倒是很有天赋。” 桑甜儿动作一愣,想起之前的生活,不由得苦笑。“六哥,你这是夸我吗?” “对,她确实在夸你。”洛愿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盈盈走到前面药堂,把卤味递给小夭。 小夭接过卤味坐在椅子上,一边啃一边说:“看病,照顾病人不就是需要这些吗?我看你挺适合学医。” 桑甜儿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六哥与朝瑶,眼眸写满了震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夭啃着卤味慢悠悠说着:“串子与麻子,二十多年也没吃下这碗饭,你不错,如果愿意就好好学,以后你和串子走到哪里也饿不死。” 桑甜儿再次确定六哥的想法后,猛地跪下磕了三个头,最后被朝瑶扶着站了起来。 “甜儿姐,女人有了本事才有底气,你要能养活一个家,串子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桑甜儿重重地点点头,这些道理她懂。她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丈夫不是恩客,不可能日日蜜里调油,有这份底气与本事,她才能平等去过日子。 小夭温和地看着桑甜儿,“好好孝顺老木,若你们死时,他还活着,让你们儿子也好好孝顺他。” 桑甜儿不解,心里隐隐察觉出什么,见到六哥与朝瑶没有别的反应,她再次点了点头,给出她的承诺。 “好,我会的。” 这天,洛愿见到小夭从酒铺子回来,察觉她心里的闷气与失落。问她,她说没事。洛愿委婉地问问老木,老木只说镇上盛传涂山二公子到清水镇了,其余没什么事。 这恋爱中的女人有什么事?见她去酒铺子后才有这反应,玱玹耍心眼子还是涂山璟? 洛愿把小夭拉到后面的药田,准备详细问问。 “到底什么事?不说我去问玱玹或者涂山璟了。” 小夭作势蹲在药田里,随手扯下一片药叶子含在嘴里。“今日我与涂山璟在轩的酒铺子里无意撞见了,当时酒铺子里的人正在讨论涂山二公子的事。” “涂山璟有个未过门的媳妇,防风氏的小姐,还是涂山夫人左挑右选才定下。” “防风小姐从小跟着父兄游离,大方能干,生的娇美,还射的一手好箭。” “十年前,他们打算举行婚礼,喜帖也送出去了。涂山璟突然得了重病,消失了。防风小姐不顾家里想要退婚的意愿,穿着嫁衣跑去青丘。这些年也一直住在涂山府,帮着太夫人打理家事。” “他们说两家已经开始重新商议婚期了,打算早日完婚。” 洛愿.........原来是今天酒铺子里讲得新鲜事,还当着涂山璟这个当事人讲的........“得了重病是假,被人害了是真。” 小夭见瑶儿还感慨上了,讪讪地说了一句,“我让他把这六年,折算成免我们六年的租金。” “不错,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了,我等会再找他收点饭钱。”富可敌国的涂山家,不宰白不宰。 “算了,我们别和他牵扯了。”小夭拉住朝瑶,免得她真去找人要钱。 “哥,你想啥美事!你只要一天在这里,这牵扯就不可能断。” 小夭想着今日离开时,涂山璟拽着不让她走,不让她走?他那些事自己可帮不上忙。 “还有别的事吗?”洛愿也是吃瓜吃上瘾了,假吧意思含着一片药草子。 “酒铺子里的人还讲了涂山璟与他哥哥之间的事,说涂山璟手段厉害,将他哥哥压制的很厉害,以后要上演争斗,猜测谁会执掌涂山家。” 富可敌国的继承权,阴谋的味道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了。“得了,这调味品难吃,换下一个吧。” 小夭...........气鼓鼓地把嘴里的草叶子嚼烂。 “你吃啥都行,有家室的男人绝对不能碰。”洛愿站起来拍了拍手,有家室的男人一碰一个倒霉。 “我就没想过吃他!”小夭抓起一把泥抹在朝瑶的白裙上,白裙未沾染一丝的泥渍,依旧一尘不染。不甘心的小夭直接把朝瑶扑倒,今天非要给她沾沾泥。 “打架啊,来啊。”朝瑶笑着回应一句,捏住小夭的肩膀一个翻身给她压在身下,往她身上抹泥。 “朝瑶,今天非要给你种地里。” “来呀。” 药田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笑过闹过,那些懵懂的事,也抛在脑后。 那日后,小夭不去河边纳凉了,锁紧院门,晚上躺在草药席上数星星。洛愿见到远处等待的涂山璟,有家室的男人,她摇摇头接着修炼,猛然察觉到远处飞来的白雕,这事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三千三百二十七...........” 小夭数着星星,白色雪花从天空飞落,她赶紧收敛笑意,闭上眼睛。房顶的洛愿却懵逼,自己察觉到小夭情绪,她怎么还有点惊喜?这么快换调剂品了?目不斜视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别装睡了。”相柳扫了一眼周围,居高临下看着玟小六。 “我睡着了,听不见。”小夭用手塞住耳朵。 洛愿.............. 相柳挥手狂风吹过,狂风将席子刮干净,他才坐下,低头盯着小六。 小夭扛不住他的注视,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大人不在山里忙。跑到我这个小院做什么?” “你身边那个男人是涂山家的?” 洛愿.............明知故问。 洛愿见到相柳威胁小夭,他慢慢俯身下去,双手放在小夭的头两侧,獠牙再现。她猛然闭上眼睛,想咬,想杀就没那么多问题了。默默听着两人的谈话,听见相柳问小夭,是不是涂山家的老二?小夭肯定回答“是”。 九头十八弯,无事不来。 相柳:“这段时间酷热,山里爆发了疫病,急需药物,让涂山璟帮我们弄点药。” 小夭说话的嗓门也有所提高了,“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 相柳:“就凭我能吃了你。” “宁可你吃了我,我也不愿意去。” 听到这里的洛愿再次睁开眼,见到小夭已经坐起来了,神情有些不满。 “十年前,涂山家的老大让涂山璟在婚礼上消失,我联系涂山家的老大,我替他杀人,那位青丘公子活下去的机会有多大?” 小夭不仅没继续拒绝,反而是问起,涂山璟帮他有什么好处? 这调剂品,还在意呢。 洛愿见到两人之间的距离,鼻息可闻。她直接飘走,落在涂山璟的身后。 “涂山璟!” 涂山璟见到来人是朝瑶,惊喜地看着她,“你哥呢?” “涂山璟,有些事不是喜欢就可以,你为他想一想,我们不想卷入你们的事。” 涂山璟见到朝瑶冷漠的眼神,他看了一眼药堂的方向,“她不是我选的,我没见过她。” “那又如何,你有婚约。怎么?你要抛弃原配?还是让我哥做个小?” “说吧,你什么时候察觉出我哥的身份?”他身边是婢女,又有未婚妻,根本不好男风。 “我.....我洗澡的时候,她脸红了。”涂山璟欲言又止,还是说出当时的场景。 洛愿..............狐狸精,这样也能猜出来! “涂山璟,你走吧,你与你哥的恩恩怨怨,你与她人的婚约,都不关我们的事。”洛愿转身看向河面,河面像是出现无数个漩涡。 涂山璟望着朝瑶的侧面,因为她的话,他身姿如玉的身影,孤单寂寥。 突然,身后出现脚步声,孤单再次被惊喜替代,涂山璟回头望去,见到来人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她身后还有一袭白衣,张狂肆意。 小夭惊诧地看着河边的身影,瑶儿与涂山璟。此刻与涂山璟面面相对,小夭有些尴尬。 相柳像是未看到涂山璟般,走到河边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你近来可好?”小夭尴尬地咳嗽一声才开口。 “不好!” 正想说话的涂山璟,蓦然听见朝瑶的声音,只能小声对她说道:“好。” 朝瑶的突然出声,让小夭反应不过来,脑子一闷,再次问道:“静夜可好?” 洛愿...............“不好!我说不好!”她转身大声回应小夭的话,大步走到两人中间,挡在小夭身前,自始至终未看过相柳。 “你转身,那个穿白衣衫的应该是来找你的。”洛愿对着涂山璟说完,立马扯着小夭准备走。 相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冷眼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衫。 “瑶儿,别。”小夭赶紧把朝瑶拽住,抬头看向涂山璟,“有点事情麻烦你,我需要一批药物。” 洛愿..........见到她拽住自己,讥讽地撇了撇嘴角。 “好。”涂山璟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答应。 又扯上了,洛愿见相柳背对自己,立即化作魂体飘走了。 小夭见到朝瑶走了,知道她生气了,急忙对着涂山璟说道:“我没钱付你。” “你,不需要付钱。” 此刻相柳弹出一枚玉简,小夭立马接住递给涂山璟,“这里写的很清楚,药材到清水镇,你通知我,相柳会去取。” “好。” 小夭.......“那..谢谢了,我追瑶儿去了。” 涂山璟点了点头,抬脚离去,路过她时默默了说一句。“以后,不要说谢谢。” 小夭见状转身也要走,衣领子猛然被拽住,“在我没拿到药材前,你跟着我。”小夭想着追朝瑶,挣扎两下直接被相柳提着领子,坐上了毛球的背,飞进苍茫的大山。 中途,小夭紧闭双眸,察觉到毛球停住也不敢睁开眼睛,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拽着相柳的手臂跟着他走。洛愿在天际见到相柳把小夭抓走,第一次不想管她了,反而去找凤哥。 “凤哥,咱们打架去!” 九凤听到她的心声,叹口气,飞出天极之柜,翱翔于天际之时,见到悬浮于空中的小废物。 “打谁?” “打个凶狠的!” 跃跃欲试的九凤,片刻之后捂住了脑袋,耳边不断传来小废物凶狠的叫声,“今天我要学武松打虎!” 这就是凶狠?妖也算不上的猎物,一头老虎,一道雷也能劈死的玩意。 此时显形状态下的洛愿,提着凤哥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的剑冲向猛虎,魂体虽然能用灵力,但灵力有限,也得学一学肉搏。 洛愿提着剑直接砍向猛虎的脖子,九凤见她这不要命的打法,果然还没近身已经被猛虎一口咬住肩膀了。 “你大爷!” 巨大的咬合力,疼得洛愿脸歪嘴斜。反手将剑竖起狠狠刺入猛虎的咽喉。肩膀处咬合力增加,只有物理疼痛的伤害,伤不了她,也够她疼得嘴唇发抖了。洛愿抽出长剑,用力再次插入老虎的咽喉。 “小废物,你要是血肉之躯,这打法早死了。”九凤飞过去一爪子,直接将老虎来了个开膛破肚。 “等你能脱离她了,咱们自己走呗。” 九凤八个头吃着眼前的食物,一只头与朝瑶说话,尖锐的鸟嘴轻而易举撕扯着老虎的肉。 他还能弄清自己是被结印之力限制,到现在自己与小废物也没搞清楚,白天那股限制她的神秘力量。 “也不知道还要几百年!”几百年的时间,才换得她与小夭的距离,从贴身到现在能在清水镇附近的山上跑一跑。 “太他妈憋屈了!”洛愿捂着肩膀,想见点血也没有!提着剑走到老虎尸体旁,一剑又一剑刺下去。 九凤默默腾了点地方,调侃地说道:“想要学点防身的招式,不如找相柳教你。”他实在没教人的耐心,何况还得化作人形。 “谁要他教!”洛愿气得丢下剑,变成魂体。 “凤哥,你咋还不会变人形啊,你这几千年白活了?”相柳几百年成人形,他怎么还是鸟形。 “妖族崛起时,没有妖以变成人形为傲。被封印千年,一出来世道变了。”那时候都以蛮横的体魄与妖力为傲,谁会修成弱小的人形。 “活几千年了,你过腻了吗?”几百年过去了,洛愿有点过腻了,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夜色无边无际,唯独月光愿意照亮在这片深山幽谷之中。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活腻了。”九凤讥讽地看了一眼小废物。过腻了,也不会苦苦挣扎,只为在天地间求得一丝生机。 “小废物,如果你可以做到十年不插手大废物与他人的事,我可以勉为其难变一次人形给你看。” 凝视深山的洛愿闻言转头看向凤哥,调侃他:“如果比相柳好看,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 “哼!” 九凤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他九个头九张真容,妖族又能随意变换容貌。可你别忘了,我也是九头。” 洛愿走到体型巨大的凤哥旁边,魂体一歪靠在他的羽毛上,“行,我等着看。” 漫漫一生,看得尽几人? 九凤扫了她一眼,难得没骂她也没扇她。 一鸟一魂,沉默地望着晚上的深山。天地辽阔,浩大无边,谁不是渺小如尘埃,沧海一粟。 没过多久,深山里再次响起野兽的嘶吼,与洛愿喊打喊杀的声音,九凤慢悠悠吃了一晚上的宵夜。 第31章 马甲掉了 晨曦微亮,洛愿被无形的力量带回小夭身边,见她裹着被子蜷缩在相柳的木屋角落里,等到大清早相柳一离开,小夭立刻跑到相柳的榻上睡觉了。 打量她身上没有伤痕,洛愿转身准备飘下山。刚出木屋就见到相柳正在练兵,整齐的呼喝声,训练有素的动作。 这场景,她看过几次了,辰荣军哪怕在山林腹地驻扎,此刻没有敌人可杀,没有江山可守,仍然保持着宝刀不锈,士气不散。 望着最前方的那一身白衣,面对士兵他没有妖的狂傲散漫。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小夭被外面练兵的声音吵得只希望自己耳朵聋了,无奈只好坐起来,坐在案边自己招待自己。这九头妖的生活还真是艰苦,木屋非常简陋,一张窄塌,塌前铺着兽皮拼成的地毯,两个木案,一个装衣物的粗陋杉木箱子。 她感慨着生活艰苦,随手给自己煮了点类似茶水的东西。 煮茶的功夫相柳进来了,倚在榻上坐在兽皮地毯上,颇有兴致地看着玟小六接下来的动作。 洛愿见到相柳走进了木屋,犹豫一会还是准备飘走了。听到人群有些喧闹,飘过去一看。见到山坡上,有两具尸体摆放在柴堆中。 相柳找药,军营有疫病,这两人应该是病死了。 “凤哥,他们没有魂了。”洛愿看不见任何的光亮,这应该断气有一会了。三魂离体很快,身死立马离体,七魄消失得更快,气绝魄散。 所以,她不信鬼老头的还阳阵能成功,他能唤回人魂、地魂,也唤不回天魂,更别提三魂齐聚。 “死就死呗,你见过的死人还少?”九凤不知道小废物有什么可感叹。 小夭喝完一小碗热茶,蓦然听见相柳淡然的话,“茶喝完后,我顺手把熏虫的药球丢进茶罐子,据说是某种妖兽的粪便。” 小夭.........这喝都喝下去了,只能强迫自己云淡风轻。 相柳瞧见他强壮镇定的模样,忽然轻声一笑,冷峻的眉眼也如春水般融化了。小夭见到他此刻的神情,忽然想留住这一刻。 相柳的笑声停住在士兵在外奏报时,“相柳将军,又有两个士兵死了。” 他立即站起来走出屋子,小夭犹豫一会还是走到门口观望。见到几个士兵庄严肃穆地站好,相柳走上前先敬三杯酒,手持火把点燃柴堆。 火光下,洛愿见到相柳眼里出现悲悯的眼神,那是一种曾在凤姨眼中见到过的悲悯。 “凤哥,他眼里有神明的悲天悯人。”洛愿忽然觉得很讥讽,神族都不曾出现的悲悯,出现在一只九头妖的身上。 “那可不是好事,违背妖的天性,死得更快。”妖、兽、本性就是狠辣,不轻易怜悯、共情、心软。 “哈哈哈,我觉得当初没救错他。”既有神性、妖性,又有人性,还有兽性。洛愿望着熊熊大火,转身飘向远方,身后传来低沉的歌声,诉说着最深沉的哀伤。 “此生托山河,生死不足道。一朝气息绝,魂魄俱烟消......................” 突然,小夭明白那晚她说他们做的事没有意义,相柳应该出卖洪江时,相柳为什么会勃然大怒,对她突然出手了。他们很傻也很可悲,却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他们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信念,驻守在原地,与历史对抗,企图逆流而上,哪怕注定会粉身碎骨。哪怕千秋万岁后,没人知道他们的荣辱,哪怕没人在乎士兵不肯投降的得失,哪怕现在放弃能换得平常人的生活,拥有平凡的幸福。 苍凉哀伤的歌声响彻军营,空中缓缓响起深沉庄严的曲调,曲调充满悲伤与宁静。 突然响起的曲调让众人心中的悲哀愈发浓重,歌声不由得出现哽咽。小夭与相柳骤然听见空中的曲调,小夭抬头望着天际,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隐身于茂密大树之间的洛愿,唇瓣间含着一片树叶,未完全显形的她连飞鸟也察觉不出她的存在,注入灵力的曲调流淌于整片山林。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生命不能像月缺复圆、花落重开一样,一旦凋谢,人生就永远消亡。 相柳听着熟悉的曲调,融合灵力的魂曲像涓涓溪流途径山林。他慢步走回木屋,见到门口的玟小六,相柳眉眼如往昔一样冰冷,带着讥讽看他。 “我为上次说的话,向你道歉。” 小夭对着他作揖鞠躬。那晚之后,朝瑶曾说过:论公,相柳是辰荣的人,说这话无疑是在质疑他的忠诚,嘲笑轻蔑辰荣所做的一切。 论私,相柳要是真有二心,也会怀疑她是别人派来的试探之人。 今日见到眼前的一切,她才知道自己把有些事想得过于简单,管中窥豹。 相柳面无表情直接走进屋子,“尽快弄到药,至少他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他们是战士,既使要死,也应该是战场。” 原本被他拿着涂山璟生命威胁的小夭,此刻是真的希望能尽快拿到草药。小夭安静地坐在角落边,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的曲子,是谁吹奏的?” 小夭抬头看向相柳,见他拿起文牍,于是淡淡说道:“朝瑶。” “她怎么会这首曲子?” “她说是一个老头教的。”小夭至今也没见过她口中的鬼老头,朝瑶说鬼老头不轻易见外人,对她也蛮好不曾害她。 “你们兄妹口风倒是紧。” 小夭听到相柳嘲笑的话,心中呵呵两句安慰自己,说句实话还不信。 此后,洛愿白日在山林修炼,再未去过军营,晚上跑去找野兽打架,打死一只找下一只。九凤看见小废物愈发不要命的打法,打着打着自成一脉,疼死之前估摸着也先把对方弄死。 她杀一晚上的野兽,他吃一晚上。 九头妖活出神性,她倒是练成兽性了。 “小废物,你拿回身体也这么打?一口就被咬死了。”九凤吃着新鲜的野熊,没有妖力也只能当个零嘴。 “我这叫打怪升级。”洛愿提着滴着鲜血的剑,脸颊上沾满野熊的鲜血,白裙与脸上的血渍形成一种诡异感。 “别的不说,你狠起来的模样,倒是有点对我的胃口。”九凤赞赏了一句。小废物多管闲事招人讨厌,但是这股狠劲有血性。 “多谢凤哥夸奖,我这也是从无到有。” 洛愿说完低头注视着剑尖滴落的血液,如今野兽的鲜血飙溅在她脸上,再无恶心感。 两日后,相柳带着玟小六离开军营去了清水镇,涂山璟站在河边望着并肩而立的相柳与六哥,疾驰而来。 小夭意外地没见到朝瑶,跳下大雕,“药到了吗?在哪里?瑶儿呢?她怎么不在?” 涂山璟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对她笑了笑,抬头看向相柳,“药材已经备齐,东柳街左边第四户的地窖,将军自可派人去拿。” 相柳点了点头,依旧停留在原地。涂山璟眼眸微沉,低头看向六哥,“不知道瑶儿去哪里了,应该无事。” “嗯。”小夭不想面对涂山璟,点个头准备回家找朝瑶了。回头见到毛球已经盘旋而起,飞向远方。 她大步朝着后院走去,手臂猛然被扯住。她回头看着依旧穿着麻布衣衫的涂山璟,于是笑眯眯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离开清水镇?” “不离开。”他凝视她的双眸有温柔星光。 “那你未婚妻要过来?” 涂山璟垂下的眼眸给了她答案,她丢下一句回去了,收起笑意大步走回后院。抛开那些情绪,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没人任何的回应,她又对着空中喊了几声:“瑶儿,我回来了!”依旧没有回应,察觉她没在院中,独自走回屋内。 没等到朝瑶,半夜却被突然惊醒,一睁眼白衣白发的相柳站在她床榻边。小夭见到他凌乱的白发与沾染污渍的白衣,又受伤了? 瞧见他的目光,小夭坐起来主动露出脖子,相柳也不客气,低头在他脖子上吸血。 洛愿砍完野兽回来时,恰好见到这一幕。无奈叹口气飘出屋外,小夭这么主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关注着他们在屋内的对话,原来是涂山家有人泄露藏药的地点,两人还默契认为不是涂山璟。 “与上次让我受伤那拨人是同一拨,但那拨人来去诡异,我怀疑山里有内奸,但没查出头绪。” 小夭与洛愿听到这话时.............不用动脑子也知道是谁了。玱玹。 小夭心里咯噔一声,用手假装无奈捂住眼睛,免得露出异样。可还是被相柳看出了异样,掐住脖子逼问,小夭心里为了保全玱玹,讨好地笑着连说得想一想,脖子上的力气愈发重了,她也坚持摇着头。 洛愿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唤回还未走远凤哥,消失于后院。 “老子让你别管,别管。”九凤见到小废物直接一翅膀扇过去。 这次...........小废物竟然没被扇飞。 “我只是可怜那些死去的兵。凤哥,你先隐藏起来。”洛愿回应完凤哥的话,飘向酒铺子。 屋里的小夭再次被相柳掐住脖子吸血,吸的头晕脑花也说不知道。“大人,我胡说不就是害了你嘛!” “你拿上千战士的性命当寂寞游戏。”相柳猩红的妖瞳变得诡异起来,她以为不说自己就没办法吗? 小夭见到他诡异的妖瞳,朝瑶说过相柳可以通过妖瞳,侵入神识,让人说出真话。为了避免玱玹真实身份暴露,她只得急忙惊呼起来,“我只是怀疑一个人,但是不敢肯定。” “谁!” “酒铺子的轩老板。” 相柳猛然松开他,转身就走,小夭见状赶紧拉住他,问他要去做什么?相柳看了他一眼,甩开他消失离去。 九凤隐藏气息在空中盘旋,没多久见到相柳从大废物房门出来,过一会,四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骑着飞鸟出现。 “小废物,相柳带着人过去了。” “我知道,帮我盯着小夭。”洛愿飘在酒铺子的上空。 他肯定是去找玱玹了,小夭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朝瑶,刚才明明察觉到她在,怎么又不见了。等不到朝瑶,她跑回房间见到那个放蛊的位置,心一狠重新将蛊虫引回体内,做不了情人蛊她当断肠蛊用。 她急忙往酒铺子跑去,跑到一半又停住了,玱玹现在肯定不在酒铺子。 何况这要去提醒玱玹,自己的身份肯定暴露。不去又担心相柳对他不利,她只好躲在酒铺子外面静观其变。 悬浮于空中的洛愿,见到其中一间房屋的灯火通明,径直飘向门口,站在门口听玱玹与下属们的对话,确实是他。 看见远远有个脚步匆忙的男人走过来,她立刻飘过去。 “药在哪里?”猩红的妖瞳出现在黑夜之中。 “荷塘边。” 两人对话无声无息,连附近的人也没察觉。一刹那之后,男下属只觉得刚才走神了,继续向房间走去。 房门被突然推开,玱玹抬头望去。 “公子,相柳来了。” “来了就来了,我还怕他不来。”玱玹手一挥熄灭屋内的灯,让众人先去准备,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将普通衣衫换成黑色劲装。 “凤哥,你去把药拿到,丢到相柳军营里。” “那你呢?” “看打架啊!” 玱玹带着人骑着坐骑离去,消失在夜空。小夭在下方见到这一幕心急如焚,只得沿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跟在玱玹身后的洛愿见到下面的小夭,心里直叹气,她真是谁也放不下。 洛愿无奈地加速越过玱玹飘向相柳,打架看多了不利于心理发育。 小夭一心保全玱玹,甚至不惜与相柳一起死。 九凤飞到荷塘边,荷塘里的荷花,在夜色的掩映下,静静地开放在这片静谧的水域。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荷塘边有两处木屋,外面有人看守。 九凤没人类的闲情逸致,欣赏这些死物。看守的人见到远处飞来九头妖兽,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失去意识,九凤直接将看守的人全部暴力打晕,丢进水里。 狂风大起,融合妖力的狂风席卷这一切,九凤猛爪踩在屋顶,片刻之后屋内的药材已经出现他的眼帘。 托着药材而去的九凤,身后是熊熊大火,如墨的夜色被大火照亮,火光冲天,吞噬了荷叶的翠绿、荷花的娇艳,以及那片曾经波光粼粼的水面。荷塘边的树木也被火势波及,枝叶在烈火中噼啪作响。 不久之后,荷塘及附近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全都化为乌有。 军营正在看守的士兵,听见山坡有重物掉下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身形恐怖的大鸟,掠过夜空。 “小废物,丢过去了,学学老子,心狠点。” 飘去找相柳的洛愿听见九凤得意的声音,听他将荷塘附近全部烧为荒芜.............“荷塘美吗?” “烧起来挺美。” “你高兴就好,你先回去。”洛愿见到不远处的白雕,白雕身后还跟着四位骑着坐骑的男子。 这四位戴的面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些年见过城池卖面具的太多,一时想不起也不想了。 “相柳,你先回去,药材拿到了。” 倚坐雕背,目视下方的相柳蓦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眸错愕地看向正前方,妖瞳慢慢出现在他双眸,瞧见眼前悬浮的身影。 正在飞行的毛球感知心意慢慢放缓速度,身后四位男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洛洛。” 相柳凝视着忽然出现的洛洛,她的身形随着夜风浮动,自由地漂浮在空中,飘逸但不可捉摸。 “嗯,你又受伤了?我上次给你的东西,不好用吗?”洛愿歪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凤哥说那是极品。 “不小心受的伤。”相柳望着她,眼波流转间,寒意褪去,雪山悄然融化。 “那你快回去,药材已经丢回军营了。”洛愿担心玱玹已经快过来了,催促着他回去。 毛球听见空中响起女子的声音,眼珠子瞪得老大,也没看见主人和谁说话。这里哪里来的洛洛? “一起。”相柳向她伸出了手。 洛愿...........不相信自己把药材丢回军营吗? “别伸手啦,你现在摸不到我。”洛愿微微迟疑做出拍掉他手的动作,她的手从他手上透过。 飘向他身边,显形坐在他的身边。 “现在呢?”相柳扭头看向她,妖瞳消失。毛球立即转身向军营飞去,飞得平稳并不急于赶回去。身后的四位男子突然离开,飞向远方。 “现在可以啦。”洛愿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相柳覆上她的手,再次感受到手下真实的触感。 “朝瑶说你受伤了,你伤好了吗?”相柳望着她被月光照映的脸,不知江月待何人。 “天天打架,总会受点小伤。”洛愿笑着给他讲起自己最近的事,将手抽出给他比划着自己怎么打架。“我最近打老虎,打野熊,打大象,每晚都很忙。” 相柳听她说被老虎咬,被熊追着跑,被大象卷起。微微皱眉,笑着问她:“你不是连巴蛇也能打赢,怎么这些反而打不赢了?” “因为我没有用灵力啊,我想着灵力要是枯竭,我还能有点保命的招式。”洛愿将手肘撑在膝盖处,手掌撑着脸颊,歪着头看他。“我不像你这么厉害,几百年灵力已经这么高强了,我进步很慢,你看我徒弟也能看得出来。” 想着自己几百年还是废物,洛愿有些失落,她也没怎么偷懒,怎么进步跟他们比起来,微乎其微。 “你想学什么?”相柳见她失落反而笑了一下,笑完又抿住嘴角。 “有什么学什么。”洛愿想起自己在鬼老头那里学会的阵法,笑盈盈的眼眸闪过狡黠。“我还学过阵法哦,虽然不精但也算有点见识。” “我上次去找你,你们军营那边也有阵法。”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出来找药材了?”善于洞察人心的相柳,却不愿揣摩她的心思,他在等她告诉自己。 “我徒弟天天嚎,嚎的我烦,我就出来看看。”洛愿露出自己的手镯,“因为一对的手镯,我能感应到她的情绪。” 毛球时不时听着背上两人的对话,心里愈发好奇这个洛洛,主人到底怎么认识的? 玱玹一路赶过来却无踪迹,望着夜色,心思流转,立马吩咐众人去荷塘。看见化为废墟的荷塘,狠厉的眼神如同刚才的大火,想要焚尽一切。 小夭追了一路,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追上,累得望着夜空蹲在地面大喘气,最后倒在草丛里望着繁星点点。想着遇见涂山璟,相柳,玱玹后的事情,终于下定决心,明天就开始准备四海为家的日子。 正在筹划后面事情的小夭,突然望见夜空中去而折返的坐骑,这是打完了?还是没打起来?等到坐骑飞远,立即起身返回回春堂。 毛球稳稳停在山坡上,山坡上已经聚集着很多士兵。洛愿从高处见到地面的众人时已经变成魂体了,相柳见她消失,立马展开妖瞳发现她还坐在身边。 “你先去看看。”洛愿说了一声,指了指下方。 “好。” 相柳起身那刻恢复成熟悉的模样,仔细检查药材立即让人搬走,洛愿则飘到不远方等着他们搬完。相柳等到士兵将药材全部搬完,回头看向毛球,展开妖瞳见到毛球背上无人,立马环顾周围见到她站在不远处,负手慢慢走到她跟前。 “没问题,我要走了。”洛愿见他走过来,笑着对他开口。 “镯子给我一只。”相柳猛地对她抬起了手。 洛愿错愕地望着相柳,怎么还抢啊!洛洛的身份也抢啊!她立马把手腕护在胸前,“不给,我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 “那我去拿朝瑶那只。”相柳看她护食般的动作,好笑地放下手。 那只不就是她手上这只,“不行,你怎么又抢我徒弟的东西。” “你自己选。”相柳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看向远方。 “不选,以后再也不看你,我也让朝瑶躲着你。”洛愿快被土匪气死了,他怎么那么爱抢自己的东西。 “那我吃玟小六。”相柳见她要走,冷漠地说了一句。 洛愿.............果然没良心。洛愿见四周无人,干脆显形抱着身后的大树,骂自己多管闲事。 夜风拂起两人的衣衫,白衣随风轻轻摆动,她被风吹起的裙边时不时能碰到他的衣衫。相柳见她青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你为何不梳髻?” “不会,没人教。”洛愿抱着大树心里哭丧着自己倒霉,气呼呼地回应他。 “这不是有手就会?” 洛愿..........这嘴有毒,太毒了。“我们这种废物,不玷污相柳大人的眼了。”洛愿转身瞪了他一眼,立刻变成魂体。还没飘已经响起他阴冷的声音,“我受伤了,今晚吃玟小六疗伤。” 相柳见她消失,说完转身唤毛球去回春堂,提脚还没走远身后响起她气恼的声音。 “站住!” 洛愿飘到他身前停留,“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同样是恩人,对待天渊之别。 “你说话呀。”洛愿见他停下脚步,不露出妖瞳,也不说话,只好显形在他眼前。 相柳见到眼前的洛洛,冷冷地看着她,“洛洛是你,朝瑶是你,那个才是真的你?” 洛愿............马甲又掉了。“你说什么呢?听不懂。” “听不懂?那你把镯子给我,我去看看朝瑶手上的镯子还在不在。”师徒也没那么多巧合,两人说话娇嗔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为什么骗我?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相柳讥讽一笑,无数寒意在眼中重新聚集,冰雪因为寒意再次变为冰山。 “认出我却换个身份接近我。”一个玟小六,一个她,隐藏着身份待在清水镇。 九凤............多管闲事的下场。“活该。” 洛愿..................“确实活该。” 见他冰冷的眼神,垂下头闷闷说道:“对不起,不该骗你。” “玟小六与你什么关系?” “兄妹。” “兄妹?”相柳唇角讥笑,“兄妹还是姐妹?” 洛愿............这下马甲全掉了,涂山璟知道,这位也知道了,这神器是真不靠谱。 “原来神女也骗人。” 相柳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讽刺一句,提脚离开。 树上的毛球感知到主人的愤怒,望着月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显得孤独而悲凉。它犹豫一会还是跟上主人的脚步。 洛愿眼眸里白色衣衫消失,听见他的话。眼泪悄悄涌上眼眶,稍微停顿终究没落下。 她确实好像是没什么真话,是个骗子。有事瞒着小夭,披着马甲骗相柳,今晚帮相柳相当于站在玱玹的对立面。 许久之后,夜色下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像是从未来过。 “主人,她...........” 相柳闻言走得更快了,她帮自己却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她今晚像是提前知道是谁埋伏的自己。 他看了一眼军营里的战士,转身回到木屋。 “小夭。”失魂落魄的洛愿回到回春堂,见到小夭躲在房间也是心事重重。 “瑶儿,你回来了?你跑去哪里?”小夭见到朝瑶立马把她拉住,着急地告诉她相柳与玱玹之间的事情。 “我回来找你时,听见你们的对话了。我让凤哥将药材给相柳了,他们没有打起来。”洛愿往榻上一躺,讲起怎么弄到的药材,对于刚才在军营与相柳的对话只字未提。 “小夭,走吧,待不住了。”洛愿无力地说了一句,再待下去,相柳对她应该是讨厌了,她那点面子也不值钱了。 “走!”小夭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走。“从明天开始准备。” 咦?这次这么痛快?“你怎么这么爽快?” “相柳现在还不知道轩的身份,你没说,但他肯定会怀疑。轩提前对他动手,等他找出细作,两边有一战,我们不走也只有死。” “嗯,串子成亲我带回来的钱财,给他们分一分。”洛愿说完立刻消失了,回到屋顶去修炼。小夭的耳边还留下朝瑶最后一句话,“涂山璟和相柳都知道你是女子了。” 小夭...........惊诧地望着房梁,他们怎么知道的? 第32章 受刑 第二日,小夭只单独唤了桑甜儿进屋,这些日子观察,桑甜儿内心是有情的女人,也是聪慧的女人 “回春堂以后托付给你了,等我们走后,假如他们难过,你就告诉他们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大家同行一段已经足矣。” 小夭实在不爱分离,这事也只打算提前告诉桑甜儿。 从那日六哥说的话,桑甜儿已经能猜到今日,她默默跪下给六哥磕头。小夭见状拿出当初朝瑶带回来的钱财,她分成两份,一份给老木以防万一,串子两口子供养老木得一份,分下来不多,但也够他们富裕一段时间了。麻子那边靠着卤肉店,日子已经越过越红火。 “好好孝敬老木,春桃的小心思,你让着点。人生无常,麻子与春桃能依靠的只有串子与你,你们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们。” “这些钱财是平常朝瑶攒下,你们一份,老木一份,到时候你私下代我们交给老木吧。” 桑甜儿不舍地望着六哥,将钱财推了回去,“你与朝瑶不容易,你们留下,我们在清水镇能活下去。” “哎,拿着吧,瑶儿的心意。串子不比麻子,爱喝酒,你好好持家过日子。” “六哥,你们什么时候走?”桑甜儿眼含泪接过钱财,再次给六哥磕了几个头。 小夭扶起来桑甜儿,笑着说道:“就这几日,走的那一天不跟你们辞别了。” 桑甜儿十分认真的学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避讳之前的东西,她会刻意回避,现在研磨药材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哼唱以前学会的歌谣。以前什么都顺着串子,现在串子干活慢了,她也会大声催促。 越来越像一个女主人了。 当天下午,小夭出门沿着街头街尾闲逛,路边的小贩,来往的熟人时不时与她打招呼。有人说着感谢她的药好用,有人让她尝尝饼子。 生活二十多年,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不舍。选择这个地方除了势力复杂,方便生存,还因为这里多水,她喜欢水。 洛愿坐在屋顶,望着远处的大山,这一别估计几百年不用见了。 “凤哥,我们这两天准备走了。” “知道,你说了至少一百遍了。”九凤从清晨听她说到现在,一会说一遍。 “是我啰嗦了。” 小夭逛到日落。洛愿傍晚出现给大家打了声招呼。见到桑甜儿红红的眼睛,对她笑了笑,转身走进屋内收拾起东西。带的东西不多,自己没东西,主要是小夭的东西,她的宝贝镜子,她换洗的衣服,另外带点小钱就行。 小夭不知不觉走到酒铺子附近,她绕着酒铺子走了几圈,脑海中是她与玱玹儿时的回忆。失落地想着他对阿念的护短,宁可自己折腰,也不愿意让阿念道歉的维护。 “嘎吱。” 有事要办的阿念从后院出门,意外见到徘徊的玟小六。 不想多事的小夭见到阿念出来,立马掉头准备离开。阿念见他目中无人的态度,他与他妹妹一样讨厌。 “贱民,你给我站住。” 小夭回头看了她一眼,加快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再不站住,我今日让你断腿。” “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我当我愿意与你说话。”小夭不喜她飞扬跋扈的态度,回头怼了一句,走得更快了。 阿念何时受过这种气,对着身后的海棠说道:“给我抓回来,表哥责怪,我承担。” “是。” 小夭见她又发脾气了,撒腿就跑,灵力不如海棠的她,没几步就被海棠堵住了。张口准备大声求救的时候,海棠已经用灵力封住她的嘴了。 “呜呜....呜呜”小夭瞪着眼睛挣扎。 海棠压着挣扎的玟小六走到阿念身后,阿念见到被抓回来的玟小六,高傲地看着他,“海棠,掌嘴!” “这人与他的贱人妹妹一样讨厌!” 阿念每次见到这两人,总有不被贱民放在眼里的感觉。特别是他那个贱人妹妹,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小夭听阿念让人掌嘴,还想忍一忍。蓦然听见她骂朝瑶是贱人,反正自己要走了,今天就教育教育她!见海棠抬起手,她运转所有灵力将海棠推开,朝前一扑。眨眼的功夫,将阿念用力摁倒在地,坐在她身上一顿胡掐。 阿念从没被男子这么对待过,对方此刻坐在她身上,吓得她眼泪也出来了。海棠见状上前狠狠用力劈到玟小六脖颈处,将人踹到一边。 小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海棠,杀了他,杀了他!”阿念被扶起来立马对着海棠大喊,今天之辱必须让他用命偿。 “是。小姐先下去免得脏眼。” 这段时间海棠在酒铺子帮忙,知道公子与玟小六有些交情,公子也曾吩咐过暂时不要动回春堂的兄妹俩。她只得将小姐安抚下去,吩咐他人先将玟小六带进密室。自己急忙跑去向公子汇报。 玱玹正在因为昨晚之事翻腾着杀意,蓦然听见海棠的汇报,急忙起身走进阿念的屋子,见到阿念正在哭泣,双眼哭得红彤彤,他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小夭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密室,只有两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刚醒没多久,两个蒙面人走了进来,小夭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一高一矮两人,拿出刑具,长方形石头盒子,可从中间打开,合拢后上面有两个手腕粗细的圆洞,高个子拿出一盒臭气熏天的油膏,涂抹在小夭手上,将她双手放入石头盒子里。 小夭感觉盒子里下方是油腻腻的土,刹那间钻出好多蛆一样的虫子,朝她手上爬了过来。 两人用木头塞子把嘴给她堵上,用布条封好。 小夭感觉到指尖产生痛楚,像是虫子钻进了身体,一点点啃噬血肉,她耳边是两人略带兴奋的对话。 “盒子养的尸蛆,喜欢吃死人肉,给你抹的尸油,他们会一点点钻入你的肉里,吃掉你手上的肉。” “十指连心,啃骨噬肉,嘴给你堵上,别想咬舌自尽了。” “五日之后,你会看见你只剩骨头的手,干净到像白玉。” 两人说完灭掉油灯,留下黑暗中的小夭,她不敢闭上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在心里自己与自己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起儿时的玱玹,说起游历大荒的朝瑶,说起母亲,说起外婆。说起与他们的点点滴滴。 疼痛让她几次忘记自己在说什么,恐怖的坚韧力又让她再次继续。 洛愿见到小夭还没回来,猛然感受到她与小夭那股心灵感应,得知她出事了。她化成魂体急忙到处寻找,去过酒铺子,去过涂山璟府邸,去过军营,都没有见到她。 她能感受到小夭很痛苦,极度痛苦,像是痛入骨髓。慌不择路的她在清水镇上方四处飘荡,最后径直去了涂山璟居住的地方。 涂山璟正因为今日没等到她,落寞地望着夜空中的皎月。 “涂山璟!” 院中响起的声音,立即引来护卫的注意,静夜更是第一时间冲过来挡在公子面子。 “你们下去。”涂山璟听出是朝瑶的声音,立马将人呵退。静夜不放心但公子的命令不得不听。 “涂山璟,我哥消失了,你用追踪术帮我找一下。”洛愿并没有显形,而是飘到他身边压低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情。”涂山璟蓦然听到她失踪,想起昨日的变故,立马转身朝府外走去,不允许他人跟着。 静夜不放心,远远跟在后方。公子在与谁说话?公子身边无人。 “应该是傍晚出的事,军营与酒铺子我去过了,没见到人。” “好。”涂山璟走出府外没有的任何犹豫,利用追踪术寻找着她的气息。 两人在夜色下借着月光行走,周围店铺大部分已经关门了,街上寥寥几人,行色匆匆。锦衣华服,气质出众的涂山璟在街面显得格格不入。 “涂山璟,你家内奸到底找出来没?”朝瑶瞟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静夜,飘在涂山璟身侧压低声音说话,魂体状态的她,能飘到与涂山璟同样的高度,不用仰脖子了。 “正在查,这两日会有结果。”昨日出事之后,他立刻开始调查了,幸好这些日根基恢复了些,并不是难事。 “你有时候还是听听我哥的话,别心慈手软。下次可遇不到我和我哥这样的好人了。” 涂山璟听见耳畔的话,抿着笑点点头,“我听她的。” 洛愿.................小夭又不在,你一个人演啥情圣。 今日她的气息一直在镇上,涂山璟没费多久就找到她的气息了。 “在这里。” 洛愿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木门,这不是玱玹家后院的位置嘛!“没错吗?” “确定没错。” 涂山璟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后院,一念之间,他已经有了计划。“朝瑶,我们先回去,找人营救。” “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 “你跟着我,她不想让你孤身涉险。”六年,涂山璟对她们之间的感情,有深刻了解,担心朝瑶一时冲动。 “大哥,你放心,小的明白。我进去而已没人会发现我。”洛愿显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在身后的静夜猛地见到公子肩膀出现一只手,眨眼间那只手就消失了,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公子的身影。 “别冲动。” “明白。” 洛愿说完飘进院内,玱玹加强守卫,后院还有人站岗了。她每个房间都挨着挨着寻找,见到还未睡的玱玹搂着阿念安慰,对着他们一顿爆锤,当然没什么用,只是自己发泄。 “阿念,我已经把他关进地下密室了,生不如死,这比直接杀了他,更痛苦。” “玱玹哥哥,折磨完一定杀了他。” 洛愿..............“你他妈有病吧,那是你的小夭!”骂了一句赶紧往外飘,这地下密室在哪里呀?有没有机关? 涂山璟转身走了两步,看见跟在身后静夜并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府内立刻安排联系相柳之事,一时间只能依靠相柳的力量了。 他与辰荣军,与相柳,做了几百年的生意,当年经自己手卖给辰荣的东西可不少,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认识相柳的原因。 “凤哥,凤哥,醒醒,天亮了。” 洛愿找寻半天也没找到密室,只能找个舌头了。 “你一天的废话比雨点子都密集,我能睡得着嘛。” “咱们今晚得狂风暴雨了。” 洛愿直接飘进最近的房间,一看熟人,那天跟着玱玹的下属之一,显形啪啪啪几巴掌将屋内的男子拍醒,男子迷糊睁眼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已经陷入意识混乱。 “地下密室在哪里?带我过去。” 男子失去所有的自主意识,鞋也未穿,呆呆地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洛愿化作魂体跟在身后,屋外的人见到是自己人没有过多在乎,训练有素也没任何的交流,看了一眼就继续关注周围。 洛愿跟着对方下到黑暗的地下室,这阴森森的感觉让鬼都害怕。玱玹在这里挖防空洞呢! “吱呀。” 随着门被打开,洛愿望着漆黑的室内,吩咐男子将里面的灯点亮,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承受着剧痛的小夭听见房门打开,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身影是个男子。突然亮起的光亮让她不太适应,眨了眨眼睛,慢慢适应光亮。 “继续睡觉。” 那男子直挺挺倒地,睡了过去。 昏暗里她听见凤哥的声音,被木塞堵住嘴的她,呜呜呜的回应着,眼泪竟然也流出来了。 洛愿听见小夭的声音,直接显形出现在她眼前,见到她被人捆绑受着酷刑的模样。相柳打她,吸血都没哭,此刻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 压下心中的怒火,连忙将缠住她的布条和嘴里的木塞取下,“小夭,玱玹干的!” “不是,是阿念!” “不哭,我找到你了。”洛愿瞧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动了动手研究,小夭忍着剧痛将当时对方怎么打开盒子,关上盒子的事说出来。 根据小夭的提示,洛愿按下侧面的机关,盒子顺利被打开。见到小夭红肿被啃噬过的手,洛愿想立刻去杀了阿念。 “瑶儿,别担心,这是尸蛆,能治。” 洛愿沉默地解开小夭身上捆绑的绳子,阿念敢对小夭用这么恶心的玩意。 “先不说这些,我们先出去。”洛愿等不到涂山璟了,她单手扶起小夭拿起一盏油灯慢慢往外走。 “小夭,你忍一忍,外面有守卫。” “那么多折磨都受过,这点小伤没事。”小夭安慰起朝瑶别担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察觉你有危险,找遍山上山下,最后找涂山璟用的追踪术。”两人压低声音交谈,小心翼翼往外走。 小夭听到朝瑶去找涂山璟,还说他会想办法的那刻,那股想断掉的牵连有愈发加深的趋势。 “小夭,我们要出去了,你先在这里待一下,我去把外面的人弄晕。” 小夭被朝瑶扶着慢慢靠着墙蹲下,躲在黑暗里屏息凝气,防备地望着不远处的光芒。 洛愿利用凤哥的能力让外面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刚才领着洛愿进去的男子,却在黑暗中被寒冷冻醒了。他望着昏暗的环境,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赶紧起身往外走。 “小夭,走。” 洛愿飘回小夭身边,立刻显形扶起她。小夭将手举在胸前,朝瑶瞧着这种像狗狗搭爪子的动作,更讨厌阿念了。 扶着跌跌撞撞的小夭,两人快步到后院房门处,刚拉开门栓,身后猛然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 “快来人,有人逃走了。” “快走!”洛愿往后瞟了一眼,拉开房门立即扶着小夭往外跑。半搂半抱带着她往涂山璟的府上跑去。 身后响起轰轰锵锵不小的动静,不久之后,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追了出来。屋内的玱玹听见声音,立刻走出屋外,快步走到密室查看,空无一人,盒子掉落在地上。 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去! 玱玹站立在院子内,听着负责看守的人汇报。 “公子,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昏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密室了,出来就看到那两人往外逃走。” 玱玹听下面人诉说的情况,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洛洛!你还真是教出一位好徒弟,专门与自己作对。 “抓回来!” 快步转身回房见到阿念无事,他也带人追了上去。 察觉后面有人,小夭一边跑一边着急说道:“瑶儿,你先走,他们抓不到你。”手上的疼痛因为奔跑,显得更加明显,深入骨髓,钻心蚀骨。 “说什么胡话,丢不下,有力气说话不如跑快点。”洛愿果断搂紧小夭,承受她大部分的力量,加快速度跑起来。 奔跑让手总是在不经意晃动,小夭疼得大汗淋漓,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两人一路跑到涂山璟居住的地方,专门跑到后院。此刻小夭已经要被疼晕过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洛愿立刻疯狂砸门,“来人,来人。” 院中看守的人听到后院门口响起急促的女子声音,拿着武器走上前,隔着门高声呵斥,“哪里来的贼人。” “贼你大爷,快开门去叫涂山璟!” 洛愿听着里面的废话,直接开始踹门。一边踹一边看向外面,屋内的人听见这个动静,又见她报出公子的名字,一边吩咐人去汇报公子,一边小心地开门。 门刚打一条缝隙,一名女子立刻撞进来,怀里还护着一个男子。“快,保护好我哥,叫涂山璟连夜把他送走。” 此刻小夭意识有点不清楚,耳边除了朝瑶的声音,便是朝瑶的声音。 洛愿把小夭推到一个侍卫的怀里,看了看小夭,温柔说道:“听话哈,这次必须走了。”夺过侍卫手里的佩剑,立马又跑了出去。 大家望着已经晕过去的男子,探出头门外看了一眼,见到女子已经跑远了,赶紧关上屋门。涂山璟接到下人的禀报,赶紧跑了过来,他在等相柳,担忧也让他无法入睡。 见到侍卫扶着的小六,脸色惨白,入目便是她红肿不堪的双手,他赶紧将人接过去,“小六,小六,你醒一醒。” 急忙将人抱起来向院子内走去,边走边吩咐众人赶紧准备疗伤的好药,玉山玉髓,归墟水晶炼制的流光飞舞等珍稀药物全部拿过来。 “还有一个人呢?”涂山璟将小六轻柔地放在榻上,转头问起刚才的侍卫。 侍卫见到公子刚才担心着急的模样,知道这两人应该很重要,连忙将刚才那女子说的话传达给公子。 “她让公子连夜把她哥送走。”随后拿着刀就冲出去了。 涂山璟暗道不好,望着榻上昏迷的小六,抬眸对着他侍卫说道:“马上派人去找,有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诺。” 留下保护公子的人,其余的人沿着可能去往的方向追去。等屋内人走后,涂山璟立马唤来静夜,让她过来服侍。 洛愿心里一边呼叫着凤哥,一边引着追逐的人往荒凉之处跑去,幻想自己女侠的模样。 今天,必须给玱玹弄走!他一来破事太多了!小夭不说实话,可她听见了! 深夜,刚回到木屋的相柳蓦然收到涂山璟联络,两人之间有着独特的联络方式,他从容地再次踏上毛球朝着清水镇飞去。 毛球格外想念朝瑶,总想问问她与那个洛洛有什么关系,从昨日开始主人心情就不好。这刚刚去暗杀完,现在又要出门,他现在好怀念她那张嘴,什么也敢说......... 渐渐跑到树林边,洛愿停住脚步,舒缓着气息,转身看向后面追过来的四个男人。 “你们追我吗?”洛愿握着剑的手,用力到骨节有点发白,第一次1v4,有点紧张。 四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向眼前的女子冲了过来。 还未靠近动作蓦地变得迟缓,灵力仿佛被压制些,眼前明明是女子却散发出恐怖妖族气息,那双眼眸也变得猩红血腥。 “小废物,对方都有灵力,你小心点。”九凤极速朝着小废物所在的清水镇飞去。 “怕就该直接让你操控他们了。” 洛愿回应一声,立马拔出刀印着对方冲过去,将对方想象成野兽,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行动微微受限,灵力又被压制的四人见她像打不死的怪物一样,刀剑入体也没任何的鲜血流出,几人眼眸里笼罩着惊恐的气息。 “凤哥,我有点疼,你能感受得到吗?”洛愿一剑从对方肩膀斜着砍下去,趁势一脚踹过去,借力拔出长剑。 “你说呢?要不然我飞一会停一会。”这疼不致命,挡不住时不时突然袭来,好几次他差点空中一惊,掉下去。 “那你再忍一忍。我还有一个。”洛愿握着剑走向不断后退的男子。 男子见到眼前的女子,恐怖如修罗。她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怎么砍她都没有反应。她脸上的血迹,双手的鲜血,剑上滴落的鲜血,全是他们的。 “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师父不让我伤他,否则就凭他今晚动我哥,我也杀了他!” “下不为例!” 男子见她愿意放过自己,防备地看了她几眼,立刻转身捂着手臂处的伤,赶紧往回跑。 “平仲!” 捂着伤往回跑的男子,猛然听见公子的声音,抬头见到他们骑着坐骑过来,急忙跑过去,“公子,那女子是个怪物,杀不死!” “怪物?” “刀剑对她没反应,她能压制灵力。” 玱玹看了一眼平仲不停冒着鲜血的手臂,冷冷地看向他跑来的方向,“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怪物!” “公子,别涉险。”平仲挡在公子坐骑前面,将那女子的话说出来。 “我今晚杀了她,等她师父来找我!”玱玹让人带着平仲先回去疗伤,自己带着两人追了过去。 洛愿等他走了,走进树林席地而坐。她杀人了,她来这世界竟然杀人了。她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怎么会麻木了? 以前连没死的动物也会嫌弃血腥气,短短几天,她不仅敢杀大型动物,还敢杀人,变成法外狂徒了............ 相柳见到院中伫立的涂山璟,走下毛球的背,“我来了。” 月色下,一袭青衫温润如玉,一袭白衣凛若冰霜。 “相柳,帮我救一个人,条件你开。涂山璟将后院设下结界,确保无人得知今夜的对话,更防被人察觉他与相柳的关系。 相柳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什么人值得涂山二公子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相柳将军,帮我从轩手上救下朝瑶。”涂山璟看着相柳,递出一枚玉珠。 此刻,身后的房门骤然被打开,相柳见到涂山璟身后的人,眼里出现冷厉之气,涂山璟踏出结界转身将身后的人扶住,扶稳后带着她走入结界。 小夭被手上的不适刺激,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眸,见到陌生的环境愣了愣,随后才想起瑶儿把她送到涂山璟家了。 她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撑着床榻坐起来,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冷汗淋漓,忍着疼痛,嘴唇也有些哆嗦。 用包扎的手,小心拉开房门见到院中无人,正想走的时候,涂山璟出现在她眼前,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震惊地看到相柳的出现。 瑶儿不是把药给他了吗? “我妹妹呢?”小夭看着眼前的两人,他们私下会面,瑶儿却不在。 “她去引开轩的人,应该去镇外了,刚才轩也追过去。” “救不了。”相柳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小夭连忙上前挡在相柳面前,压低声音说道:“相柳,只要你帮我救出妹妹,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我让你杀人也可以?”相柳低眸看向玟小六。 “西炎王与皓翎王我杀不了,涂山璟与轩我也不太行。”小夭思来想去,除去这几人,相柳应该没有要她杀的人,“瑶儿肯定不行。” 相柳没好气地看着她,“我九个脑袋都注水了,才会认为你能杀他们。” 涂山璟默默注视眼前的两人,手紧紧握着那枚玉珠。 “那成交。” 相柳伸出手掌,小夭忍着剧痛与他击掌为誓,“我发誓,只要相柳帮我救出瑶儿,我就帮他做一件事。” “若违此誓呢?” 发誓这活小夭熟悉,立马说道:“天打五雷?粉身碎骨?或者说你想要我有什么下场?” “如若违背,凡你所喜,都将成痛,凡你所乐,都将成苦。” 小夭瞧着相柳那双冰冷眼睛,听着他不带感情的话,背脊也蹿起一股寒意。她看了一眼涂山璟,还是举起手对着天地盟誓,“如若违背,凡我所喜,都将成痛,凡我所乐,都将成苦。” 相柳手一伸,涂山璟手上那颗玉珠立马飞到他手中,“这笔生意,我接了。” 小夭见他要离去,立刻着急喊道:“我与你一起去!” “小六,朝瑶让我今夜带你走。”涂山璟见她要跟着相柳离去,立马大步走上前将她拦住。 “我不能丢下她。”朝瑶为了引开那些人,肯定不会化作魂体。小夭挣开涂山璟的手,对着他说道:“我救过你,你刚才也救治了我,我们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 “我与瑶儿独来独往习惯了,我们都不是习惯找大树躲雨的人,自己的事情,独自承担。”小夭义无反顾跟着相柳踏上雕背。毛球立马腾空而去。 背对两人的相柳听见玟小六的话,心思流转。 独留涂山璟在原地,落寞地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月下清影,温柔的月光为他落寞的身影披上淡淡的银辉。 第33章 杀人受罚 夜色中云雾翻滚,月光之下,小夭瞧着身旁纤尘不染,冰冷的相柳,他让人想接近又畏惧。 “相柳,你有几分把握能救出瑶儿?” “她需要我救吗?”相柳冷冷扫了一眼玟小六,冷漠的眼神好似今晚清冷的夜色。 “瑶儿为了让涂山璟将我送走,肯定会争取时间不让轩发现我在涂山璟这里,她不会用灵力的。” “为何要走?” 小夭望着翻滚的云雾,一向善于伪装的她,含笑吐出的话竟然听起来有点淡淡的悲伤。“我们只想过安生日子。” “既然想过安生日子,那就不该到处招惹。” 小夭听见相柳冷漠的声音,转头看向他。她们招惹谁了?不都是这些人莫名其妙出现嘛。“相柳大人说得对,跑也是为在大荒之内重新寻一个容身之处。” 看样子今晚跑不了,等会朝瑶肯定要拿眼神揍她了。她翻看自己的两只猪蹄,朝瑶也不吃卤味。 洛愿休息了一会,察觉凤哥到不远处了,准备化作魂体杀个回马枪。今晚一晚足够涂山璟把小夭送离清水镇了。 刚站起来走出树林,几只飞鸟落在她面前................... “轩老板,亲自出马,你也不怕晚上风太大给自己冷着。” 洛愿见玱玹眼神冷厉,脸色铁青,扬起笑容对他问个好。 “玟小六今日对阿念出言不逊,你又杀了我的人,这笔账你师父来了,我也得算。”玱玹一招手,身后的两人立马飞身上前,持剑站在朝瑶面前。 这小子,不挨一顿打,是不长记性了。“凤哥,到哪里了?” “在你斜对面的树上,隐藏气息身形缩小了,他们看不见我。” “好嘞,记得等会给我营造点气势。” 洛愿抬眸蹭了蹭脸上的血,凶狠地看着眼前两人,“我对你动手的事,你可别给我师父告状!” 说完立即提着刀冲了上去,玱玹坐在坐骑注视着三人短兵相接,今天就算是怪物也得死。 两名男子迎着朝瑶的刀锋,一交手立马陷入她诡异的瞳孔中。玱玹见到她骤变的瞳孔,她是妖? “轰!”动静将山林里飞鸟早已经惊得四处逃窜。 玱玹飞身准备上前,身形刚起一道惊雷炸到他面前。除了洛愿,几人被这一惊雷炸得猝不及防。洛愿趁着对方一男子分神,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玱玹见着脚下的焦土,洛洛! 凤哥惬意地看着远方的一幕,要不是小废物没办法分心,真想喊她看看什么叫吃人的眼神。 “轰!” “轰!” “轰!” 玱玹上前的脚步被一道道惊雷给生生阻止,看着自己脚下那几丈之远的焦土。咬着牙对着空中喊道:“洛洛,你给我出来!” 洛愿.............在你面前呢!一个转身刀架在另一个男子的脖子上。 “相柳,跟着雷声过去。”小夭听到雷声,见没有下雨的天象,举着猪蹄朝相柳挪近。 “他们肯定在雷声附近。” 疑惑他怎么不说话时 ,身下毛球猛地一个腾飞,差点给她甩出去 。她赶紧用手臂抱住毛球的脖子,紧闭双眼,脸色瞬间变得刷白。 她感觉毛球飞得平稳时,睁眼一看,相柳已经没了踪迹。“毛球,快飞到边缘将我放下。” “轩,算你运气好,她不让我对你动手。”洛愿轻轻划了一下男子的脖颈,立马出现一道血痕。涂山璟家的兵器不错,挺锋利。 “你让她出来!”玱玹脚步一抬,一道惊雷再次落在他脚前,寸步难行。 “这我可没胆子,你自己叫啊。”洛愿一边防备着自己挟持的人质,一边拖延着时间挑衅玱玹。 玱玹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闪烁璀璨星辰的夜空,“那今晚我看她杀不杀我!”玱玹手中出现木灵长鞭,鞭如蛇,卷向朝瑶。 不讲武德!刀子用力划过男子咽喉部位,洛愿将男子朝着鞭子一推,立马向树林里跑。 玱玹将人卷向自己身侧接住,死了,立刻动身追了上去。 “凤哥,不许伤他。” 洛愿担心等会凤哥一道雷给他劈头上,不死也成傻子了。劈傻未来帝王的事,敢想不敢做。 “那你慢慢跑。”九凤倚靠在树干,调侃着小废物东躲西藏。 “轩,你要点脸。” 玱玹闻言眼中更加狠厉,长鞭飞舞,击向朝瑶。 “轰!”一道闷雷落在玱玹脚边,玱玹像是没有听见般。 洛愿弯下身子,朝着另一棵粗树滚过去,刚滚过去,刚才藏身的大树已经轰然倒塌。抱头鼠窜的洛愿,仗着诡异的身法,忽隐忽现。挫败感让玱玹眼里的杀意翻腾,穷追不舍,两人向山林腹地而去。 洛愿............下死手啊! “轰!” 雷声愈发响亮,相柳的目光向下望去,茂密树林里隐约可见树木倒下的痕迹。 “在下面!”小夭通过心灵感应也察觉到朝瑶在附近,赶紧指着下方招呼毛球飞下。 九凤瞧见空中的白雕,“小废物,相柳来了。” “他怎么来了!”刚跑到岩石后的洛愿抬头看了一眼,借着凤哥放雷的功夫,化为魂体骤然显现在玱玹身后大树躲藏。高声喊道:“我师父生气了,不许我再闹了。” 玱玹紧紧握着鞭子舞向声音来源,粗大的树干被长鞭劈成两半,尘土四起,朝瑶无影无踪。 洛洛!玱玹气愤地将鞭子用力一舞,眼前的大树依次倒塌。 白衣白发,戴着银白面具的相柳,如同一片雪花悄然落在轩的身后,一把晶莹剔透的月牙弯刀出现在他手上。 玱玹察觉身后有人,猛地转身看向身后,转身那刻竟然左手拿着木灵长鞭,右手持着金灵短剑。 “相柳,今晚咱们得死一个了。”玱玹见到来人,淡然地开口。 相柳讥笑地看着他,冷冷说道:“今晚,要不你杀了我,要不我杀你了。” 小夭急忙翻下雕背,钻入树林里,远远看见对峙的两人,赶紧躲在一方岩石背后。 两人分别身着黑衣与白衣,气场强大。对峙时,已经让人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 山林茂密,坐骑飞不进去,毛球没得到主人的指示,只得在空中盘旋,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魂体状态的洛愿已经飘到九凤身边,一魂一妖注视着树林间的动静。 “相柳怎么来了?” “小废物,你帮谁?”九凤看向悬浮在树叶间的小废物,也不知道是替谁着急。 “你觉得我这个身份,帮谁合适?”洛愿惊诧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自己多大的脸,自己还是知道。 “等他们打斗时,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皆大欢喜。” 他俩死了,谁欢喜?只有他自己杀得欢喜。洛愿听见凤哥嗜血的话,连忙飘到他眼前,“凤哥,你顺便把我杀了,给你助助兴。”说完立马吐出舌头,翻着白眼,脖子一仰,死了。 九凤.............“滚远点,挡着我看乐子。 两人一对一,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迅速逼向对方。相柳之前被偷袭受了伤,幸好之前得到妖丹,又吸过玟小六的血,昨晚受得伤差不多已经痊愈。玱玹今晚并没有过多使用灵力,灵力依然充沛。 相柳以命搏命,只进攻不防守,身影如雪花般飞舞,刀光凌厉,划破夜空,招招致命。玱玹长鞭飞舞,长剑如虹,一攻一守,灵活多变,时而缠绕,时而抽击,防不胜防。两人眼里闪烁着狠厉光芒,动作迅速而有力,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激烈的灵力碰撞。今晚势要将对方斩杀。 玱玹清冷矜贵,相柳冷绝狠辣,相柳毕竟是日日在血光中浸泡生长,不出一会,玱玹不敌灵力高深,招式狠辣的相柳,落了下风。 小夭望着前方的打斗,心急如火,蜷缩着身子到处张望朝瑶的身影,是被玱玹的人带走了?还是逃走了? 东张西望间看见一条白色的东西,好似刚才从玱玹身上掉下来的,只是一眼,她就愣住了。 泪眼朦胧地望着不远处那条白色狐狸尾,嘴角却欢乐地弯弯翘起。以为他已经有了阿念这个妹妹,快要把自己忘在脑后了。 原本紧张望着对打的洛愿,此刻突然感受到小夭复杂的情绪,四处张望才在夜色下见到一块岩石后方好像有人。 “小废物,不出片刻,玱玹得死了。”九凤此刻也看出玱玹虽然灵力不弱,可跟相柳比起来,还是嫰多了,这对比就像饲养的老虎与山林间的老虎。 “不好,小夭过来了。”狐狸办事不靠谱! 那距离,自己只要出声肯定能被两人发现,相柳又能看见自己。洛愿扯着九凤的翅膀,“凤哥,咋办?直接全部劈晕?”万一把谁劈成傻子咋办? 九凤.................“我下手可没轻重。” “艹,老子自己来!”洛愿凝聚灵力准备一雷劈一个的时候,猛然被喊停。 “小废物,今天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人形。” 洛愿...............刹车过于急促,差点没让她气息乱窜。“哥,十年还没到啊。” “你这十年有屁用!” 霎时间,狂风大起,连魂体的洛愿也有点身姿不稳,眯着眼试图努力睁开。 随着相柳甩出弯刀,玱玹情急侧身躲开,相柳见状直接扑向玱玹,准备一击击杀玱玹。玱玹灌住木灵长鞭卷向相柳,借势往后一闪。 狂风卷起山林间的沙石泥土,沙石泥土在空中飞舞、盘旋,林间树叶开始大幅度地摇摆,枝叶相互碰撞,相柳与玱玹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天空。小夭被沙石迷眼,奋力睁开双眼爬过去捡起那截狐尾,笑着看了一眼揣进怀里,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之后。 玱玹趁着狂风迷眼之际,立即朝着树林外飞奔而去。相柳犹如鬼魅般追在身后,小夭见状也奋力追了上去,狂风卷沙让她迷了眼,眼睛难受甚至无法睁眼。 洛愿眼前慢慢出现一位男子,不羁地倚靠在树干上。 “凤哥?” 洛愿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衣红如火,俊美非常,麦色的光泽肤色,狭长而深邃的眉眼有一抹妖异的红色,眼珠极黑。他们九个头是不是天生就看不起世人?仿佛天地万物也被他踩在脚下。 “嗯,帮谁?给你一次选择。”九凤嘴角含笑,嘲弄地看着小废物。他的真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被人看到,小废物与大废物得见他的真身,对于她们来说荣幸之至。 “哥,你这么帅,我怎么有点不适应。”洛愿完全没想到九凤的人形,这么好看,连他嘲弄讥讽的表情也变成狂傲不羁。 “快说,帮谁?我也可以一起杀了。”九凤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两指一弹,化为利刃,远方山林的百年大树径直倒塌。 洛愿看着下面杀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再看看凤哥狠辣的招式,不经意咽了咽口水。要是没有结印束缚,凤哥动一动手指,她也嗝屁了。 “要不,我自己来,你再休息一会。”洛愿讪讪地说道。 “不行,今晚你必须选一个。”九凤冷漠地望着下面打斗的两人,如果相柳没有与玱玹先打斗,他不一定能杀他,现在可说不定。 “你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已经超出我的忍受范围。”这几百年,九凤对小废物爱管闲事的不满,根深蒂固。今晚,这个好机会,他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些麻烦。 洛愿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为看戏的凤哥居然动了杀心。 “哥,好商量,我今晚之后一定乖乖修炼。” “既然不选,那我帮你选。”九凤飞身而下,再也不给小废物选择的机会。 “你大爷!”她立马朝着小夭飞去。 此刻,玱玹被相柳一掌打中受了伤,速度变缓许多,相柳手化成利爪,犹如利剑,玱玹回挡的木灵长鞭也被碎成粉末。 正准备给玱玹雷霆一击的相柳,身前猛然出现一人。九凤手持长剑挡住相柳的袭击,一把推开玱玹,还不忘讥讽地扫了玱玹一眼。 “废物。” 洛愿...........谁都能骂废物,她身边认识的全成废物了。 “小夭,快走,别过去。” 眼里进了沙石的小夭几次被地上的石头绊倒,骤然见到朝瑶,心中一喜,“瑶儿,快帮帮玱玹,相柳会杀了他。” “他奶奶的。”洛愿见状只得自己上了,刚动却被小夭扯住了。 “瑶儿,你药水失效了。”小夭见她要冲过去,赶忙扯住她提醒。 “失效也得上啊,凤哥今晚要杀一个,你蹲下别动。” 洛愿只得变为魂体,向上升去,凝聚灵力准备引发天雷。小夭见到朝瑶消失,立马蹲下。 红衣男子的出现,使得玱玹错愕不已,相柳没想到对方能轻易挡住自己雷霆一击,两人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猜出不是对方的人。 一刹那,九凤讥讽地提剑,向两人同时进攻,出手就是狠辣。今晚谁运气不好,谁先死。 意外的变故,使得玱玹与相柳运转灵力,三人灵力汇聚碰撞,不约而同被震得身子后退。 “轰隆!” 一道天雷打在九凤脚前,九凤动作一滞,气得对着天空破口大骂,“你劈谁!”小废物用他的能力,劈他! “谁动手,我劈死谁!” 相柳与玱玹蓦然听见天空之中熟悉的声音,三人意外地停住。 “你给我回来!你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我劈死你!”洛愿在空中对着九凤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他妈试一试。”九凤听见小废物要劈死自己,今晚全杀了!连大废物一起杀! 九凤身形刚一动,立马被人扯住向天际飞去,九凤凶狠地盯着灵体状态下的她,她灵体状态下也只能接触到自己。洛愿见他还要动手,立马飘下去抓住他的手臂,扯着他飘,路过小夭还不忘威胁九凤将小夭拉住。 “老子真想先弄死你。”九凤说完一把提起大废物的衣领。小夭猛然被抓住,瞧见是红衣男子刚想挣扎,忽然想起他声音有点耳熟,凤哥!抬头望去...........惊为天人。 相柳露出妖瞳看了一眼空中飞走的三人,看向轩时,他已经坐上坐骑。他准备再次轩击杀的时候,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二人也别打了,回去看看吧,不然就晚了。” 阿念!玱玹立马乘骑迅速离开,相柳握着弯刀,不甘心地唤来毛球返回军营。 远离众人的视线,洛愿在对面的山林停住,刚站稳立马被九凤一翅膀扇飞,落于远处显形。 小夭赶紧跑到朝瑶身前,着急地看着她。 “小废物,倘若你再管他们的事,我给你扇到天极关起来。”重新化成九头鸟真身的九凤,怒视眼前的两废物,自身难保还忙着管他杀谁。 “不管,不管。”洛愿笑盈盈站起来,反手扶住小夭走向凤哥。 洛愿走到发火的九凤身边,准备让九凤直接带她们离开。“小夭,今晚我们就离开。” “瑶儿,我想..........”小夭忐忑地看着眼前的九凤与朝瑶,思索之后还是说出:“我想回去看看玱玹有没有受伤。” 洛愿.....................“你是不是又不想走了。”今晚拖时间,拖了个寂寞。 九凤对着大废物翻个白眼,最该杀的人就是大废物。 “我这手也需要一段时间,伤好我们就走。” 洛愿看向她包扎着手,无奈的妥协。“相柳今晚怎么来了?” 小夭将当时她清醒之后的事情,如实道来。洛愿听见他得了小夭的承诺,拿了涂山璟的玉珠,合着他今晚才是得益的人。 “让九凤带你返回涂山府,你们把话说清,我去放火。” “我不去,我与他无话可说。”小夭觉得自己压根没有话与他说。 洛愿见她拧巴了,直接把她往凤哥身边一推,“我今晚求他找的你,帮我去道谢。”涂山家什么都不缺,肯定也不缺药,治伤要紧。 九凤叼着大废物衣领往背上一甩,原地腾飞。小夭连忙抱着凤哥的脖子,风在耳边疾驰,她睁大眼睛望着地面上注视她们离开的朝瑶,随着距离越来越远,瑶儿在她眼里也消失不见。 洛愿飞向离她较近的辰荣军营,随手引下雷电,送了一棵花火银树当纪念。玱玹那边,洛愿想起今日小夭受得罪,来了一个原地重建。 跳下坐骑的玱玹见到酒铺后院的浓烟,慌张地跑进后院,见到与海棠站在一起的阿念,立马上前检查她是否受伤。“阿念!” “轩哥哥!” 阿念见到他,立即扑到玱玹的怀里,“雷电差点引起大火。”心有余悸的阿念说起当时的情况,睡梦中的她直接被恐怖的雷电惊醒。走到院中的时候,后院一半的房屋已经冒出浓烟,院中的大树已经燃起大火。 如果不是大家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今晚众人就要葬身火海了。 玱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望着院中四分五裂的大树,压下怒火安抚着阿念。 “别担心,这是意外。” 海棠沉默不语地望着公子,雷电不偏不倚劈中后院,附近邻里丝毫未受到影响。 “怎么回事!” 相柳刚回到军中,见众人围着一棵大树议论纷纷。 “禀报将军,刚才的雷电劈中这棵树,幸好无人受伤。” 相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大树,粗壮的树干有明显的烧痕,树心暴露在外。 “有人受伤吗?” “没有人受伤,火势也没蔓延。” 根据值守的士兵所说,他们听见雷声扭头就看见大树着火了。原以为还会有雷电,不承想,那雷像是专门冲着这棵树来,劈中之后再无任何雷电。 相柳听到无人受伤,转身走向自己的木屋。如同没有发生过今晚的打斗,默不作声,侧躺在窄榻之上。 “大废物,不想重拾身份就听小废物的话。” 九凤将小夭放在涂山府的院中,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找小废物。小夭看着庭院内开满鲜花,朱瑾、玉桂、红蕉等,应有尽有。 屋檐下挂满了极北之地冰晶所做的风铃,各种颜色的冰晶被雕刻成各种花朵的形状。 房门忽然被打开,房内的人蓦然出现在她眼前,如圭如玉的青杉君子定定站在那里。 “你回来了。” 微风吹起,冰晶上的寒气,四散而开,鲜花摇摆。涂山璟站在那里,眉眼如春,笑容如秋波。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向她伸出了手。 洛愿先是飘回回春堂,拿起收拾好的包袱,无意间瞟见放蛊虫的柜子,想一想还是拿走吧,免得被不知情的人拿去,酿成祸事。 打开柜子,取出山核桃,准备瞧一眼恶心的玩意饿死没,饿死最好。蛊虫呢?小夭是重新养回体内了吗?她为什么要养回体内? 洛愿提着包袱急忙冲出屋子,走进院子打算从后院溜走,突然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压倒在地。 “洛洛,你可知错!” 那股力量如同巨石压在自己身上,洛愿拼尽全力才微微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凤姨。 “凤姨。” 不同以往,凤姨不再温柔,而是俯视着自己,神明俯视众生,俯视人间,俯视狼狈的自己。 “洛洛,你屡次插手她人之事,你可认。” “我认” 洛愿对抗着那股力量,挪动双手撑地,手臂如蝶翼扇动,一次又一次撑起,再一次又一次倒下。 她不喜欢被人如同蝼蚁一样对待,哪怕那人是凤姨也不行。 “那你可知错。” “我哪里有错?”她一没想更改她人的命运,二没想参与世间的争斗。 或许是看她挣扎的样子太丑,凤姨减轻了那道力量,将她悬浮于空中,与她面对面,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九凤根据结印找到小废物,从空中落下那刻蓦然被定在空中。这次他可以清晰看见小废物,小废物前方有一团光晕,光晕柔和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洛洛,你以为你如今做的事,真的有用吗?” 凤姨话落那刻,洛愿眼前出现一些画面,画面并不连贯,也没有声音,有些地方她甚至没看懂。 “原本她不会那么早得知玱玹的身份,因此会帮相柳绑架阿念夺取粮草,从而才会受到尸虫啃噬的痛苦。” “如此一来,今晚的打斗不会今日发生,那几人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他们会死在几日之后的打斗中,死在别人之手。” “她与相柳的初相遇本不该如此,可他们依旧会牵扯上关系。” “尽管你提前告知涂山璟的身份,她还是选择让他留下。” 凤里希看着震惊的洛愿,语气再次变得温柔,“洛洛,你以为帮她避开了伤害,兜兜转转还是一样,而你插手却会导致业力,因果,应在你身上。” “今晚那几人,命不该今日绝,可死在你手上,业力如影随形。” 画面猛地停留在小夭扑进少昊的怀里,断断续续的画面像是片花,洛愿从疑惑到震惊,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她抬眸看着怜悯的凤姨,看着神明的俾睨众生,“凤姨,我的旁观,就是要看着小夭被鞭笞,被打,被折磨?” “那就是她所要经历的事,如果你一味插手,因果业力相随,苦你自己。” 洛愿懂了,懂了凤姨嘴里的局外人,旁观者。无心,无情,无欲,像神明一样没有七情六欲,看尽世间一切,人情冷暖,世间炎凉。 “凤姨,我要是活成那样,那回去的人还是洛洛吗?”变成那样的洛洛,老哥与老爸认得出吗? “天雨虽大,不润无草根,大道,只渡有缘人。” 起点是终点,开始是结束,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在绵延的时间线上闭合。落石无法更改河流的走向,个人无法阻挡时代的洪流。 “洛洛,浩浩世途,是非同轨,齿牙相轧,波澜四起,心如止水。” “就算我是神明,我也无法干涉人类的走向。” 洛愿垂下头,点了点头,心里的不甘让她抬眸看向凤姨,“凤姨,我不会再随意管他人之事,但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所做的一切我愿意承担。” 两人之间是黑洞般的沉默,看不到尽头。高处的九凤望着小废物面对一团光晕,他无法感知她身处的处境,说了些什么。 “我今日为你降下神罚,消弭今日的杀戮,若你执着于此,今日的痛苦不过是太仓稊米。” “你可愿否?” “愿!希望凤姨不要让九凤也承受痛苦,他不过是受结印牵连。” 洛愿刚说完立刻被重新压制,跪倒在地面,脑海里出现结印之力的解除之法。 “神罚于身,无关他人,等你血肉与魂体归一时,你可随时选择解除结印。” “未来五日,你将在结界内接受神罚。” 洛愿眼睁睁看着凤姨再次消失,今日杀戮五人,承受五日之苦,她安慰自己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猛地,她被力量扯往林中山坡荒地,落入结界之中。九凤瞧见小废物飘起那刻,身子立马能动了,抓起她落下的包袱,赶紧跟了上去。 第34章 神罚 “卧槽。” 结界之内像是有万千的利剑向她刺来,体内也像有东西啃噬,疼得洛愿在结界内满地打滚。 万箭穿心,万虫啃噬般的痛苦,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却不让她晕死过去,被迫清醒承受这种痛苦。 九凤在高空中看见滚来滚去、不断发出凄厉喊声的小废物,立即俯冲下去,猛地被一股力量阻止在外。 “小废物,到底怎么回事!”九凤见小废物眉头紧蹙,满脸痛苦,全身止不住颤抖。他竟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哥,帮我....守着..小夭。” 趴在地上的洛愿见到结界外的九凤,咬着牙忍着痛,断断续续说话。利剑无时无刻不向她刺来,刺骨痛心,痛彻心扉。 “你现在管好你自己吧。”九凤见她滚来滚去,每到一个位置立即又会被弹回中央。 他展翅飞向高空,拼尽全力,凝聚妖力,九个头同时喷出一道炙热的火焰朝着阻挡的力量击去,火焰碰到那股力量,消失于无形,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此刻宛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这到底是什么?”九凤急忙化身为人形,落于旁边。 “神罚,有...结界。” 洛愿趴在地上,不过片刻已经被折磨的有气无力,连翻滚的力气也没了。 神罚!那团光晕是神迹。九凤瞧着几步之遥外趴在地上的小废物,他前进的脚步被那股力量限制在原地,那股力量连风也能阻挡在外。 “凤哥,快....走。” 洛愿感觉有东西汇聚在她头顶,挣扎着翻个身躺在地上,见头顶乌云密布,仿佛要压迫下来。 正在查看的九凤听见小废物虚弱的话,抬头一看,须臾之间,电闪雷鸣,径直朝着他们袭来,他连忙躲闪到一旁。 “啊!!!” 浩瀚澎湃的雷电直击而来,恍若苍穹决堤狂泻。 无尽的天威凝聚成雷霆万钧,足以瞬间摧毁一切的力量猛地落在洛愿身上,仿佛整个魂体被撕裂开来。无数的电流穿透,从指尖到发梢,每一寸都在颤抖。 地面的花草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所有的力量全部被洛愿一人承受。 顷刻之后,天空恢复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雷电过去,九凤立即飞身上前呼喊着小废物。 “小废物,你怎么样了?” “小废物,你说句话!” 洛愿微微睁开眼眸,勉强扯住一丝微笑,“五天,五天之后......咱们....继续...游历。” “别..告诉...小夭....” 要不是现在进不去,九凤已经想要锤爆她的头了。将大废物弄过来也看不见她,听不见她说话,九凤只得缩小真身,隐藏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望着结界内的小废物。 她与神到底有什么关系?之前认为她可能得到过神明的点化,可现在却降下神罚,神是不会轻易出手惩罚某一个人。小废物也没干过罪恶滔天,祸害苍生,亵渎神明的事。 夜色被晨曦的光亮刺破,九凤瞧着那身白衣在结界不停歇承受着神罚,时不时抖动一下。魂体下的手指也深深插入地面,披头散发,偶尔呻吟一声。 原来神明最残酷的惩罚,是永远记得。一辈子,洛愿也能记得此刻的感受。 极度的痛苦,让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杀了那五个人,后悔那几日做的一切。 没有喘息的机会,无时无刻被极致痛苦笼罩,眼前虽有光亮也如黑暗深渊。 时间的流逝,她开始反叛,凭什么身处弱肉强食的世界,大家杀来杀去,只有她被惩罚,只因为她是异世之魂?她嗔恨如同蝼蚁的自己,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什么把她弄到这个世界,却不让她用这个世界的规则生活。 要用神明的行为要求她一个普通人。 “小废物,你感觉怎么样了?”神的惩罚,九凤无能为力。 “活..着。” 洛愿睁开双眸,示意九凤不用担心,“去..看..小..夭,报....平安。” 九凤见她自身难保还念念不忘大废物,本想骂她几句。见到她被折磨到猩红的双眼,心一软,变小身形飞向涂山璟居住的地方。 无声无息,布下结界隐身落于房顶之上,注视着院中的一切。 小夭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门口的涂山璟,她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恼怒,也不知恼怒自己还是涂山璟。 涂山璟见到她神色的变化,“手,好点了吗?” “嗯,你留在清水镇,专门在等未婚妻吗?” 涂山璟低眸凝视着她,“不等她,你在这里,我不离开。” 小夭只感觉挫败,她刚想说两句就看见涂山璟垂下头,唇紧紧抿着。熟悉的姿态让她再也狠不下心说出别的,扭过头看向屋檐下的风铃。 “你说扯平了,可你不仅医治了我的身躯,还救活我的心,你会轻柔耐心地喂我吃饭吃药,擦洗身体,梳洗头。” “怕我疼,和我说话。怕我难看,给我讲笑话。怕我放弃,给我描绘美丽的景色。怕我孤单,给我讲你眼中的趣事。” “我多么希望我只是叶十七,可我不得不是涂山璟,我比你更恨我自己,我知道你讨厌涂山璟,所以克制着自己不追上去,不去找你,可我做不到,更不敢离开你。” “我怕我转身,再也找不到你了。” “瑶儿让我送你走,你去哪里我都不会离开。” 小夭耳边是他潺潺不断的话语,气息虽然有点沉重可语气一直温柔,“你怎么发现我的身份?” 她扭过头直视涂山璟的眼睛,瞧着瞧着他突然红了脸颊............. 涂山璟低下头扶住她的手,慢慢走进屋内,“我伤刚好转的时候,第一次用浴桶洗澡,你在旁边,我看到你看着我身体.........脸红了。” 小夭............猛然想起那次的画面,赶紧用手捂着眼睛,“你胡说,我没有,我才没有。” “我没有胡说。”一向顺着她涂山璟,第一次固执的坚持。小夭干脆挣开他的手,急匆匆走到榻边坐下。涂山璟见状坐到她身边,唤她,她不理,拉她,她也不理,顾忌她手上的伤也不敢用力。 “这么点小事,你也不肯让着我了。”小夭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不是小事。” 小夭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涂山璟见到她娇嗔模样,思索一会,打开心扉,“那人拘禁我,折磨我,日日辱骂我,说我什么也不是。我不屑于去反驳,默默忍受他的沉默。” “这种行为惹怒了他,他说他可以证明给我看。折磨我三年后,他带我去过我曾去过地方,将每日衣衫褴褛,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浑身恶臭的我放在闹市。” “人来人往,真如他所说,我看到熟识的人,用力爬过去,企图接近他们。他们要不扔点钱给我,要不憎恶地看我,甚至叫下人打走我。” “整整一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我,他带我走过很多地方,我也真正明白,褪去那些华丽的外衣,我的确什么也不是。他见达到了目的,也彻底摧毁了我,于是把我丢进河里。” 小夭别过的身子在不知不觉中转了回来,望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的身体多么恐怖丑陋,我自己也没办法面对,甚至不敢走出屋子。可看到你脸通红的时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没有身份,没有华丽的外衣,可我在你眼中,仍然是一个男人,能让你心............” “不许说了!”小夭赶紧打断他后面的话。涂山璟见她不好意思,缓缓向她靠近,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我从没把你当成男人,也不可能把你当成男人。” 小夭..............果然是狐狸。“你这个奸猾的,亏我以为你老实,我被骗了!” 涂山璟低声轻笑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当我第一次踏出屋子,如同凤凰浴火,涅盘重生。那时,我就决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随后涂山璟将九尾狐独特的能力告诉她,“我看不到你的真容,只知道你离开我不跟着,我就永远找不到你了。” 小夭低眸望着地面,喃喃低语,“凤凰涅盘,你也无法摆脱你是涂山璟的过去。” “我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个双胞胎大哥叫涂山篌。”涂山璟将往事全部道来,再无任何的隐瞒。 涂山篌---涂山大公子,与涂山璟为双胞胎,两人性情截然不同。涂山篌喜欢猛禽斗恶兽,飞扬跳脱。涂山璟喜欢琴棋书画,文雅温和。两人性情不同却一样善于做生意,手段方式各不同,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因为双生,一起学习,一起做事,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涂山夫人对涂山篌从小很冷漠,态度恶劣,不管做什么都是错。涂山篌拼命般努力勤奋用功,只为得到母亲的赞许。但涂山夫人对他只有不屑,从小到大,一直用各种方式打压羞辱他, 终于,涂山篌忍不住问母亲为何这么偏心,但得到的只有辱骂,说他心思污秽,性情卑劣。 后来涂山夫人去世,涂山篌开始酗酒,他再也无法得到母亲的认可,不管谁劝也无用。涂山太夫人不想他毁掉,无奈下才告诉他们兄弟两人真相,涂山篌并不是涂山夫人亲生儿子,与涂山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涂山篌是他父亲与涂山夫人贴身婢女所生,那婢女生下涂山篌后就自尽了,涂山太夫人做主,对外宣布涂山夫人产下双生胎。 小夭听到这些 ,眼眸微睁,她与瑶儿也是亲生。相比涂山璟与他大哥,她无疑是幸运。她与瑶儿不仅血脉相连,甚至许多别的双生子也不一定会有的心灵感应,她们也有。 “大哥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再颓废,开始振作,我因此也对他心怀愧疚,对他很谦让。” “当母亲去世第四年,奶奶说要为我举行婚礼,对天下宣布我是涂山氏的族长。”也是那之后的某日,他不曾防备的大哥,找到自己说有要事商量。 “我没有疑心,跟着离开。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封闭的地牢里,灵力被封,四肢被龙骨链子捆缚住。” “我不想回去,大哥能干,行事比我果敢狠辣,其实比我更适合做涂山族长。我不想报仇,不想做涂山璟,但他不知道,怕他伤害到你们,我只能做回涂山璟,让他清楚知道目标在那里。 ” 那些黑暗,那些无休止的痛苦,羞辱。随着讲述好像全部回到眼前。涂山璟的身子也不自觉开始紧绷起来,小夭连忙一下下抚着他心口安慰他,“都过去了,现在............” “大废物,瑶儿让你离开。” 正在安抚涂山璟的小夭猛然听见屋内响起九凤的声音,手一顿,那些小女儿的柔情也消失了。她连忙站起来四处打量,涂山璟则扶住她的手,避免她触碰到伤口。 “瑶儿在哪里?”这时小夭察觉朝瑶不在附近。 房顶的九凤瞧着屋里的浓情蜜意,讥讽至极。小废物在山坡受着神罚,这个做姐姐的倒是听一个男人在这里诉衷肠。 “小六,刚才说话的人是谁?”屋里响起的男声,让涂山璟很是警觉。 “瑶儿的朋友。”小夭急忙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瑶儿在哪里?我要与她一起走!”小夭可以丢下任何人,唯独不会丢下朝瑶,在某种程度,朝瑶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越任何人。 “你先走,五日之后她会来找你。”九凤说完将昨晚小废物拿的包袱丢下,转身立即离开,返回山坡去看小废物。 瑶儿,小夭站在院中望着无尽宽广和纯净的天空,天地之大,何处是她的归处。 “小六,你别急,我派人去找。”涂山璟站在她身后,瞧见她眼里的担忧与落寞。 小夭走到掉落在院中的包袱边,蹲下缓缓打开包袱。瑶儿连东西也帮她收拾好了,是她,是她一直舍不得清水镇的一切,舍不得走。 抱起包袱默默往屋内走,对着跟在身后的涂山璟说道:“五日之后 ,我会离开,你不要跟着我了。” 涂山璟长腿一迈,挡在她面前,温柔却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叮叮咚咚,杯盘坠地的声音,静夜呆滞地望着院中一幕。 小夭听见声音看向静夜,见她呆呆站在那里。她抬脚准备离开,可涂山璟异常镇定,依旧安静地揽着她,岿然不动。 小夭瞧着静夜的反应,想起朝瑶当时说涂山璟与相柳喜欢男人的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静夜看样子也是个妙人。 她挣脱涂山璟,笑着看了看静夜,转身对着涂山璟说道:“我先回去了,老木他们还在家。” 身子刚动,再次被涂山璟扯住了,小夭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待着这里,等轩的事情过去。” “你未婚妻要来了。”小夭讥笑一声,甩开他的手。 涂山璟今日异常执着,再次将她扯住。“我没见过她,我对她没.............” “可她是你母亲为你选的。”小夭决绝地再次甩开他的手,不曾想这次却没有甩开,她回头看向涂山璟,他又垂下头,抿着嘴角,沉默地拽着她............ “你在这里等瑶儿来接你。”许久之后,涂山璟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我会时时为你带来老木他们的消息。” 小夭低眸看着自己的猪蹄,转身走进屋里。她用起东西也不吝珍,整瓶的万年玉髓倒在泡手,止痛药用得得心应手,完全不苦着自己。 涂山璟与她的相处像是回到以前的日子,她是玟小六,他是叶十七。 这日清水镇也是热闹的很,大家瞧见站在酒铺子的轩老板,总会惋惜说两句,老木也跑来宽心了几句。这还是清水镇第一次遇见雷电把房屋劈毁,幸好没有人受伤,前院的生意也能照常先做着走。 轩笑着迎来送往,好似没有受到雷电的影响。 “这老天爷也不看着点劈,万幸没有伤到人。” “就是,要不然以后可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铺子里大多在讨论昨晚的雷电,那一声雷电将整个清水镇的人都惊醒了,今早起来一看,路面上连点雨水也没有。纷纷感慨今年的天象异常,猜测着是不是不祥之兆。 手下的账本连眼也入不了,玱玹听见大家的话,心里想着自己昨晚一步一个惊雷,如果不是最后出现的红衣男子,他已经死于相柳之手了,洛洛躲到天涯海角也把她挖出来。 夜色降临时,暗卫带回来最新的消息,回春堂其余人的底细已经一清二楚了,唯独玟小六与朝瑶依旧来历不明。 “公子,我们在辰荣的人被杀了。” 玱玹手上的笔杆应声断裂。 山坡之上,洛愿在结界之内度秒如年,九凤在旁边看着也是心急如焚,生怕小废物挺不住,连累自己也魂飞魄散了。 深夜之时,雷电如约而至,洛愿望着划破夜空的闪电,还能隐约看见金光。 “来啊!劈不死我,老娘还得接着浪!”一天一夜的折磨,洛愿的精神早处在崩溃的边缘。她睁大眼睛望着那道即将劈下的雷电,想死死不了,想晕晕不了,她想看看这雷能不能把自己真打的魂飞魄散。 苦苦支撑所有意念,默默运转修炼的术法,雷霆万钧落下那刻,她强行将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全部吸入魂体之内。 “小废物,你找死啊!” 九凤见到被雷电侵袭的小废物,此刻整个灵体电流极速窜动,白色的电流遍布她的灵体。她竟然想要吸收雷电的力量,这蕴含神威的雷电会让她灵体破碎。 此刻,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闻见,被雷击而死的野兽身体发出的焦糊肉味。没多久,九凤感觉体内也出现一股澎湃的力量,她把力量吸收了............... “啊!” 极度痛苦让洛愿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极度痛苦下她紧闭双眼,不管不顾吞噬那股雷电的力量。魂体在无意识的情况被拽着离开地面,限于结界之内。 “砰!” 洛愿再次重重掉回地面,嘴角扬起讥讽嘲笑的弧度。她没错,她想做个有血有肉的人,有什么错!错的是自己的弱小。 她好好生活在老哥与老爸身边,莫名其妙流落到这个地方,成了孤魂野鬼的存在,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闭上眼眸,默默承受结界内的酷刑,想着那些遥远而清晰的幸福。 “猪洛洛,今天你复查,快起来了。” 老哥拽着她手臂将她从床上拖起来,带着她去复查,每次复查完会带着她在美食街走一圈。 “玩不了,但胃不能委屈。” 递给她一个小小的蛋卷冰淇淋,递给她一份小蛋糕,递给她各种小吃。那是她为数不多能像正常人般活着的时间,那天她能微微放纵自己,放纵自己的胃。 “恭喜我们家的小公主,成人了。” 她的十八岁过得很热闹,很温馨,所有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老爸递给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其实她每一年的生日,老爸的礼物都是精心准备。 她每次生日比过年还热闹,重视到所有亲戚都知道,洛愿的生日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她明白,她每过一次生日,说明她又平安度过一年,平安长大一岁。 如果,她要是知道,十八岁生日后会突然离开他们。她一定会学着妈妈,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好好给每个人拥抱。 告诉老爸别苦自己,找个老伴吧。 告诉老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切还来得及,去过自己的人生。 第一次吸收没死没晕,洛愿如法炮制,总想让雷电将自己劈晕过去,每夜的雷击通通吸入魂体内,被折磨的撕心裂肺,她也照旧,颇有一种弄不死她,她就接着干的叛逆精神。 九凤在她第二次吸收雷电之力后,体内产生了怪异的反应,汹涌的力量让他时时想要发泄。每晚飞出清水镇,飞到深山峡谷,飞到诡异湖畔,拼命找大妖、妖兽打架。 当经历恶战将窫窳杀死,吸食魂力,妖力与体魄再次精进,九凤看着地上那颗白色的妖丹。传闻窫窳原是性格善良的天神,后因危与贰负杀了窫窳,几位巫师用不死药将其复活。窫窳复活后神智迷乱,性格大变,成为性格凶残的食人妖兽。 这次小废物连不是普通的雷电也能吞噬,她好似与万物同宗同源,不受任何属性的力量所限制,如同世间万物源自于她,又或者说她是万物汇聚所产生。 要不,让她吃妖丹?精进修为,提高灵力?可她不是妖,如果吃下妖丹极容易改变血脉,成为非神非妖非人的存在。 思索想去,他先把将妖丹收好,回去问问她再说。正准备飞走的时候 ,体内蓬勃的力量再次涌来。九凤现在深有体会小废物说没日没夜的精神头是什么意思,他叹口气再次飞向另一处,想要发泄再打一架。 “主人,林间有怪事。” 毛球望着伫立在湖面的主人,内奸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怎么心情还是闷闷不乐。 “怎么怪?” 相柳喝下一口烈酒,回眸看向岸边的毛球。 “这几日,林间夜夜在同一时辰都有惊雷,那雷闪烁着金光,每次都劈向同一个地方。” 它是晚上肚子饿,出去觅食时发现,两晚都在同一个地方看见。 雷?她还准备劈谁?“去看看。” 毛球飞下降低高度,相柳从容地站在雕背上,负手而立,夜风吹过白发,白发依旧纹丝不乱。 今日是最后一夜了,洛愿眼巴巴望着天空,神情萎靡。不眠不休的折磨,迎来最后一刻,她开始期盼今夜准时到来的雷电。 “主人,就是那个地方。” 毛球盘旋于天空,这地方是清水镇群山中少见的荒凉之地,离他们的军营也很远。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相柳远望那片荒地,荒地之上,杂草丛生,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主人,来了。” 相柳展开妖瞳望向夜色之中,寻找着那身白衣,毛球急忙远离飞向更远的地方。 轰雷掣电出现在云层之中,不同于普通雷电,闪电带着淡淡金色的光芒,随着如雷贯耳的声响,猛地劈向毛球所说的位置。 相柳见到闪电落于那个位置时,猛然不见,地面没有丝毫被雷电劈过的痕迹,消失于无形。 “嗯...................” 洛愿如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紧闭双眼,面容痛苦到扭曲,全力吸收着那道雷电的力量。 “艹.......” 洛愿掉落在地,这次她抬头看向云层,有一种五日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自豪感。 这牛够她吹几辈子了。 她慢慢朝着结界的边缘爬过去,涣散的意识连她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魂体还是显形,这种感觉就像即将要晕倒的边缘,痛苦但意识还在,清楚明白自己现在还没晕。 高空之上的相柳,哪怕展开妖瞳也没看出任何的异常。 “凤哥,你跑哪里去了?” “老子正在打架,一身的力量没地使。” 九凤喷出火球砸到夔牛身上,以前几天杀一只大妖已经不错,现在一天连续杀两只他也觉得不够,不是大妖他还不乐意动手。 “那你先忙,我自己滚。”洛愿感叹自己的伙伴,暴力分子。 她顶着结界里的万箭穿心,体内的啃噬之痛,爬到结界边缘,手指努力向前触碰边缘位置。 “走吧。” 没有任何异常发现的相柳,吩咐毛球飞回军营。毛球随着主人的心意转身离去,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地方,猛然瞧见地上趴着一道白色身影。 “主人,那里突然出现个人。” 当洛愿触碰到结界边缘,所有的疼痛立马消失,突然的放松让她疲惫地趴在地上,仿佛身体被掏空。 吹到哪里算哪里,等凤哥来找自己,洛愿疲倦地闭上双眸。 相柳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毛球立刻感知主人的心意,朝着那里疾驰而去。 不等毛球停稳,相柳已经跳下雕背,大步跑到对方的身边。 “洛洛。” 第35章 神罚的后果 洛愿???她怎么听到相柳的声音了,还没睁开双眼,已经被人抱在怀里。缓缓睁开双眼,见到他冷峻的侧脸,“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相柳将她抱起,踏上雕背,坐在雕背上将她搂在怀里。“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相柳冷冷地看着怀中虚弱的人,每次见到她本貌都是虚弱不堪,没有丝毫做朝瑶时的活蹦乱跳。 洛愿................“你这嘴能不毒吗?” 眼睛一闭,不想看见他冷冰冰的模样,说话特气人了。自从马甲掉了,没一句好话,那晚温柔的眉眼,像是她也开始做梦了。 “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会被雷劈?”相柳见她闭上眼睛,微微摇晃了一下她。 “你不骂我,我全身都舒服,我喜欢挨劈。”洛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本事不大,嘴挺硬。” 洛愿...............“你除了心硬,全身都是软的。”说完还用力掐了他一把,连雷击也没把她劈死,她怕他? 掐完赶紧准备变为魂体.........怎么没点反应???她震惊地调转身体里的灵力,现在用不了灵力,是显形啊! 雷电给她劈变异了..................... 腰间突如其来的触感,使得相柳身子一顿,心里复杂的情绪,像是即将滚开的水。他别过头不再说话,望着深沉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洛愿被相柳横抱起,脚步平稳到她丝毫没觉得颠簸,她睁开眼望着月下相柳那张脸,脸庞在银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俊美,甚至带有一丝超脱凡尘的妖异之美。 两辈子,除了老哥还是第一次有人公主抱自己。这感觉有点说不上来,讲不清楚, 如同身处迷雾,看不清、摸不透。 毛球错愕地望着主人的背影............以前不都是喜欢单手提衣服吗? 相柳走进山洞,将人放在山洞里水玉榻之上,等她坐稳,站在她身前低眸凝视着她,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那晚,为什么帮他。”故意帮他,故意引开自己。 洛愿斜瞟他一眼,双手环胸,扭过头看向山洞口,理直气壮说道:“我和他打架,谁让你跑过来,这样显得我不讲规矩。” “你的打架就是被人打的像老鼠一样乱蹿?” “你!”洛愿气鼓鼓转过头看着他,这人嘴里没点好听的话,不如小时候惜字如金。 “那红衣男子又是谁?” “我兄弟!”洛愿再次别过头,不乐意搭理他。 相柳与气鼓鼓的洛愿比,气定神闲,他坐在她身侧,伸手捏住她下巴将她转过来,声音冰冷。 “你救过我,不代表我会任由你肆意妄为。” “更不会让你拿着万千将士的生命去开玩笑。” 洛愿低眸瞟了一眼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捏住他的下颚,“谁乐意救你,换个人我一样救!” “你的恩情我会还给你。”相柳拨开她的手 ,同时松开捏住她的手。 “谁稀罕你还!”洛愿在心里骂着他九个脑袋,双标妖!“我巴不得现在咬死你!毒哑你的嘴!” “如果你不怕被毒死,可以试一试。”相柳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嘲弄般笑着,眼里是数不尽的讥讽。 洛愿..............他脑子没事吧。“王八蛋,老娘今晚也尝尝你的血!”敢挑衅她,她猛地扑向相柳,趴在他身上,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不是爱吸血嘛,今晚也让他感受一下被人吸血的感觉。 相柳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水玉榻之上,这时才发现她力气出奇的大,他睁着眼睛望着山洞顶。脖子上传来一股疼痛,随后是温热的吸吮,以往都是他吸别人的血,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吸血。 吸吮带来的疼痛中交杂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除了皮肤被咬破那刻觉得疼痛,更多是湿热的吸吮,柔软的触感。 洛愿费了吃奶的劲也没吸出什么血液,完全没有想象中吸血鬼吸血的刺激感,反而觉得嘴唇麻了。 “我牙不行。”洛愿松开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去他大爷,连血迹也没有。坐起来气馁地看着自己的手背,破牙! 相柳不急不慢坐起来,双手搭膝盖上,凝视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戏谑地问道:“需要我教你吗?” 洛愿.........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指着自己的牙,“你觉得我这辈子学的会吗?”他脑子有毛病吧,她又没有尖牙,獠牙。怎么吸?插吸管? “你为何对我的血没有反应?” 反应?什么反应?洛愿狐疑地看着他,“吸你的血,应该有什么反应?”突然想起他问自己怕不怕被毒死,错愕地看着他,“你血里有毒啊!” 见他默不作声,洛愿一拍脑门,哎呦一声,垂下头,死了!这小子已经开始想着自杀了,把自己彻底炼成毒妖。 “相柳啊,你这样活下来也没办法成家娶媳妇啊。” 相柳...............“脑子被劈傻了。” 洛愿无奈地看着他,看着眼前俊美的脸,真好看。赶紧挡住额头,掩盖自己见色起意的眼睛,太可怕了,自己原来是个色女。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玟小六?你们真的是双生子?”相柳与她说话总是直白,哪怕她骗过自己,还是不喜欢兜圈子去问她。 “真的,这点我真没骗你,我生下来没有心,身体被母亲她们封印起来了,灵体随风飘荡。小六最开始也看不见我,也是我这两年功德修的好,才能显形在你们面前。” “你的母亲?” “这个不告诉你,秘密。反正我与她无父无母了。”洛愿心想告诉你什么也不对,告诉你赤宸这个大秘密,还是告诉你少昊名义爹? “希望轩的身份和你们没关系。”相柳说完站起来,走向不远处的水池。 洛愿心里一惊,九个脑袋怎么转这么快。她赶紧站起来去追他,“诶诶诶,轩是什么身份啊!” “与你无关。” “说说...........诶!”没注意水池边湿滑的地面,洛愿一时不慎脚步一滑,猛地朝着前面一推。 “扑通!” 相柳被她一推,瞬间拽住她的手,两人双双掉入水池里。 咕咕咕......掉入水中猛呛几口池水,她不会水啊,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学过。 相柳见到在水中扑腾的人,径直提住她领口将人提出水面,“你不会站吗?” 洛愿猛然被提出水面,抹掉脸颊上的水珠,从溺水状态瞬间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比雷击还吓人。她踮起脚尖站在水中,水已经快要淹没鼻腔。 这站起来有什么用!她握住相柳的手臂,一下踩上他的脚背,抬眸看向他,“身高不够,用你来凑,劳驾,扶我上去。” 她不想当水鬼,湿淋淋的水鬼。 湿发紧贴她苍白的脸颊,倘若没有额间的一点红印,她像极溺死之人。相柳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水池边缘。 “自己爬上去。” “没良心。”洛愿双手撑在水池边,随后用手臂想要撑起自己。才经历过折磨的她,一点力也用不上,蹦了蹦也没跳上去,连腿也抬不起。 相柳瞟了一眼她滑稽的动作,抿住唇角,身子浸泡进水池里。洛愿听见声音回头猛然见到相柳连头也快沉下去了。 “诶诶诶,你不至于被我咬一口就自杀吧。” 他一个妖还在乎名节?还在乎身体的清白? 相柳..............无奈地再往下沉了点。这池中的水是汤谷水,水中有玉山玉髓,归墟水晶等。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常人浸泡早死了,他体质与常人不一样,泡这些东西反而有好处。 “那个,那个,我对你负责,我让你咬回来。” 洛愿急得在水池边大声喊他,喊完才忽然想起他是海妖。哗啦一声,相柳从水中猛地站起来,眼神相当不耐烦。 “你太吵了,不喜欢动脑子把头砍了丢出去喂毛球。” 洛愿................听着他不耐的语气,有点委屈。她这不是关心他嘛,至于不好好说话嘛。洛愿抿了抿嘴唇,再次转身奋力往上跳。 刚跳两下,骤然感觉身子一轻,须臾间整个人已经趴在水池边上了。回头瞧见站在水池中的相柳,见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她拧巴地道了一声谢,爬起来往水玉榻走去。 相柳见她站起来再次闭眼沉入水中,聒噪。 洛愿坐在玉榻上见他泡在池子里,带小夭还能去看看美景,好声好气说两句话,轮到自己不是掐就是损,这就是不当血包的待遇? “小废物,我这边打完了,过去找你。” “哦,我在山里,你到了给我说一声,毛球也在。” 九凤蓦然听见毛球也在,那不是............他拿起地上的妖丹,极速飞向小废物所在的位置,等到要接近的时候,果然看见那傻雕正在一处山洞外。 “我到了,你出来吧。” “哦,你别被发现了。”洛愿见他自始至终不再搭理自己,放轻脚步悄无声息走出山洞。 走到山洞外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毛球.............. “这个给你,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吃。”站在毛球边的洛愿怀里掉落两颗白色的珠子。 “这是啥?”她刚拿起来就闻到一股恶心的腥味。 “妖丹,吃下去之后对你修炼应该有所帮助,也有可能会变成非妖非神非人。” 两人在心内说话,无人能得知他们的对话。 这么恶心的玩意,洛愿把脑子挖掉也吃不下去,何况还要变成不知名的物种。 “真个太恶心了,我真吃不下。”目前身边能接受这玩意的只有相柳与九凤。 “凤哥,你吃吧。” 洛愿把妖丹摊在手中示意凤哥拿走,其中一颗妖丹消失在手中。 “另外一颗你拿给九头妖,算是你们的了结,再也不要惦念他了。”九凤像吃糖块一样,将妖丹吃到腹中,当个零嘴尝一尝。 洛愿犹豫地看了一眼山洞,他现在估计也不会接受她的东西吧,他与玱玹一样,怀疑自己帮对方。 “快去,快去,我们接到大废物就走。”大废物看似跟那个涂山璟一如往昔,偶尔私下流露出的小女儿神情,不太正常。那狐狸看似嘴巴笨,全是心眼子。 “嗯,好。” 她转身走回山洞,意外见到相柳已经坐在水玉榻上了,相柳听见脚步声,睁开双眸注视着前方。 “有人接还不走,腿被劈残废了?” 洛愿...................走到他面前,摊开手上的妖丹,“给你。” 相柳淡淡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妖丹,别人几百年也求不到一枚,她倒像是药丸随手给他。 “怎么不给你口中的兄弟?”相柳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他有了,这个给你。”洛愿见他不接,轻轻碰了碰他。 “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冰川脸,她又不是欠他钱,想着以后可能不见了,还是忍着脾气说道:“吃吧,过了时辰就没效了。” 相柳紧闭着双唇,今夜体内的灵力怎么也没办法全心运转。 洛愿见他这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堵着气看了看妖丹,“我吃!我变成妖。” “要成妖走远点。”相柳猛然睁开双眸,冷淡的眼眸带着丝丝的怒气。 “我就不!”洛愿忍着恶心一把将妖丹塞到嘴里,刚入口立马想吐,浓郁的血腥气在嘴里弥漫,直往鼻腔里钻。闭着眼准备往下咽,脖子猛地被相柳掐住,睁开眼就是他猩红的妖瞳。 “吐出来!”无数的怒气在他眉间汇聚,重峦叠嶂的眉头,阴森的声音。 相柳见她吃下那刻立马遏制住她的下颚,指节顺势用力抵住她的咽喉,“我再说一次,吐出来!” 你让自己吐,你倒是松松手啊!捏得她张嘴也困难,更别提吐东西了。洛愿张嘴,想用舌头将妖丹往外抵,刚有动作立刻被相柳掐住脖子拽向了他。 猝不及防的嘴唇相碰,洛愿惊得瞠目,双手紧握成拳,愕然失色,眼眸低垂,睫毛轻颤。柔软湿润的舌,像是一条灵活的蛇,滑入她的口中,轻易将那颗妖丹卷走。 见他含在口中那刻,担心他吐出来,立马往后一退,伸手封住他的唇,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吃下去。 只想将妖丹拿出来的相柳,低眸凝视着她的眼睛,嘴里含着妖丹,迟迟没有吞下。 “吞...吞了.....”望着他的眼睛,想起刚才的亲密接触,洛愿说话也有点不自然了。 相柳喉结微动,妖丹滑入腹中,洛愿见到他吞咽的动作,“你张嘴,我看看。” “我吃了,你可以走了。”相柳拨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 “嗯。”见他说话时嘴里没有东西,洛愿应了一声转身大步跑出洞外。一出洞外立刻被风卷起,稳稳坐在凤哥的背上,向清水镇飞去。 地上的毛球随之清醒,它怎么睡着了?它疑惑地望了望周围,疑惑间,主人走了出来。 “主人,她人了?” “跑了。”相柳瞧见呆呆的毛球,人心险恶防不住,妖也防不住。 毛球飞入云海,朝着军营飞去。 “凤哥,今天的妖丹怎么是白色?”洛愿以为妖丹都一样。 “妖的属性、修炼的方式,会导致妖丹颜色不同。” 原来是这样,洛愿想起刚才两唇相碰,脸颊火辣火辣,像是辣椒水沾到脸上了。 “你们....你们妖,怎么说亲就亲啊。”洛愿娇羞地望着地面,这两辈子的初吻,在这种情况下没了,多少有点幻想破灭。 “亲?小废物,你脑子没问题吧!”九凤转过头惊诧地望着她,小废物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啊?这还不算亲?算什么?”洛愿被九凤惊诧的语气和眼神看得莫名其妙。这不算亲,算妖的礼节? “你觉得我们妖会想这些吗?我们本质是妖兽,虽然开启灵智但我们还是会保留兽的本性,我们可没有你们那些想法。”要不是这些年跟着小废物,听过太多奇奇怪怪的词,接受太多她千奇百怪的思想,他此刻也不一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他吸血,咬脖子,以及刚才的动作,只是作为天性。”小废物不会还想和相柳谈谈感情,聊一聊她们那些陈词滥调的爱情? 洛愿..................“合着全是冲动,没有感情。”妈的,初吻亏了。 “妖不会压抑欲望,想吃就吃,想发泄就发泄,你见过动物发情交媾会先谈爱?” 洛愿差点被九凤的话吓得从背上掉下去,怎么扯到发情交媾这话上去了。 “咳咳咳,凤哥,我还是小孩子,别给我带坏了。” “你逛娼妓馆,歌舞坊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么话。” 九凤闻言直接转过头一个头,用力啄她,她比男人还会。啄得洛愿抱着他脖子,哎呀哎呀的惨叫。 “你怎么不变成灵体?”九凤啄了几下,狐疑地看着只顾惨叫的小废物。 “凤哥,我被劈变异,此刻变不成魂体。” 九凤赶紧往密林飞去,选了一处空地将小废物放下,围着她打量。“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九凤一边打量她,一边通过结印查看她魂体的情况,没问题,她是灵体。 “使不上劲,没力气。”洛愿的目光追随着九凤的身形。 吃多了?九凤下意识认为小废物是雷电之力吞噬太多,要是普通的雷电可能还好说,那雷电之中蕴含了神力。 “走,找妖打一架。”说罢,九凤不等小废物回应,抓起她径直向弱水之畔飞去。 “我现在去不相当于找虐嘛!”洛愿被抓在爪子上惊呼。 九凤将他这几日体内的情况说出来,“打一架,释放出来,对于灵力与体魄的修炼都有好处。” 行至远方有一片黑色云雾,九凤立即将小废物放下。“前方是弱水,弱水有剧毒,非大神不渡。弱水上方连元凤也不能飞过。” “凤哥,你带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干嘛。”洛愿今晚被水呛过,不想再去试毒水了。弄只老虎打一打就行了,怎么一来就打boss。 “没让你跳弱水,弱水周边滋生出许多大妖,不是人形,仍旧实力强横。” “你去吧,我帮你回去接大废物。”九凤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丢下她腾空而去。 他就这么潇洒的走了?洛愿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飞走的凤哥。她望着黑雾缭绕,荒凉广袤的河道两岸,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这里安静到没有任何的声音,不像人间,更像是幽冥。 跑啊!洛愿赶紧朝着九凤飞走的方向大步奔跑,人家穿越当公主,当千金小姐,享受齐人之福。她穿越当鬼还得打怪兽,还要时不时挨点打,挨点神罚。 古往今来,第一穿越悲惨人。 “轰!” 虎首蛇身的妖兽猛地落在洛愿面前,洛愿抬头望着堪比巨山一样的妖兽,撒腿跑得更快了。 “麻痹,你倒是留把武器啊,赤手空拳打空气啊!” “吼” 虎啸山林,虎啸带来的气息将洛愿直接震飞。洛愿爬起来又立马逃跑,对方再次轻易地将她甩飞,洛愿忍着疼痛再次爬起来,循环往复,虎妖以此为乐。 九凤隐藏身影在天际,他没有去找大废物,而是默默注视着下面被妖兽打得满地找牙的小废物。 “吼!” 一声虎啸,洛愿被对方蛇尾紧紧缠住。此刻洛愿一丝两气,感觉自己要被绞成魂泥了。 “谁..都..欺负..老娘....”缠住她的蛇尾,鳞片上散发着恶臭,脖子以下被大力挤压。洛愿睁着眼眸拼命想要变成魂体,这几日的经历,让她的不甘心逐渐放大。 虎妖好似不着急吃她,而是慢慢用力享受着食物的挣扎,享受食物死前的表情。 九凤见小废物迟迟没有动静,转动着脖颈,飞身而下。刚飞到一半,猛然见到小废物身躯发出浅蓝色的光芒,他立即停住盘旋于天际。 “滚!老娘才不是废物。” 小废物散发出浅蓝色的光芒渐渐变成耀眼的金色光芒,洛愿的不甘心如同火苗,火苗点燃体内这几日吸收的雷电之力,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体内汇聚。 虎妖原本戏谑的眼神慢慢变得恐惧,缠住的食物逐渐开始变得炙热,炙热的温度像是要将他蛇尾融化。想要松开她,但却像是她吸住了,虎妖将所有的妖力汇聚在蛇尾,以此来抵抗。 “我要...杀了你...” 洛愿凭着那股力量硬生生慢慢挣扎出空间,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吐纳都似乎在吸收着天地间最后一丝灵气,将所有的力量的集中在手掌。没有心脏却能感觉胸口如同战鼓般轰鸣,理智一点点被那股力量蚕食,双眸迸发出雷电般的白色夺目光芒。 她嗜血地看着虎妖,身子猛地腾空。速度快到九凤也没有看清她如何腾起,再见到她时,她的手上拿着虎妖的心脏,心脏在她手中跳动,一下,一下........ 虎妖错愕地望着自己心口,嘶吼着迸发出最后的妖力将眼前的人笼罩,想要让她血肉横飞。 洛愿瞧着手上的那颗鲜红心脏,嘴角扬起冷冰嗜血的笑容,一把将虎妖的心脏捏碎。随后像是杀红眼似的,不顾妖力的挤压,手指为刃,从虎妖心口的大洞划开他的身躯,将五脏六腑依次掏出来。 听见其余妖兽不安的嘶吼声,九凤心里也产生一股惧怕之意。小废物全身被雷电环绕,双目已经变得空洞,杀气沸腾。 “去死吧!”话音响起的同时,她当时所承受的雷霆之威,悉数压在虎妖的身上。 九凤望着小废物全身迸发出雷电之力,立马飞到一边,空中电闪雷鸣,雷电交加,将整个弱水变得更加恐怖。 须臾之间,虎妖成为一滩烂泥。洛愿身体的力量随之消耗殆尽,成为魂体,从空中坠下,九凤赶紧飞下稳稳将小废物接住。 不知飞了多久,洛愿费力地睁开双眸,这个世界的星辰如钻石般亮眼,可远观不可触碰的美。 小夭在睡梦中也担忧着朝瑶,这几日,涂山璟时时跟在她身边,想跑也没个机会。凭着那些稀世圣药,她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给自己说了很多,让那份牵绊愈发深了。 可她不是桑甜儿,桑甜儿渴望被一个男人拯救。其实男人根本不能拯救她,男人给了她几滴蜜,将一种痛苦变成另一种痛苦,将被炙烤的痛苦变成恐惧男人会放手的痛苦,最终能拯救桑甜儿的人仍然只有她自己。 小夭宁愿自己日日受着被炙烤的痛苦,至少双手是自由的,不用因为恐惧对方会松手而紧紧抱住对方,因为对方给的几滴蜜而忘记思索。她还是觉得躲在硬壳子里比较安全。 “大废物,快别睡了。” 清晨睡梦中的小夭骤然被惊醒,一睁眼看见屋内出现一个红衣男子,凤哥。 九凤抱着小废物大步朝着大废物走过去,小夭瞧着他怀里的朝瑶,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双眸紧闭,面容极度痛苦。 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赶紧迎上去。“怎么回事?” “她现在灵体不稳。”路上小废物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完全没有受任何影响,结印之力显示她的灵体时而强壮时而虚弱。 洛愿觉得自己一会冷一会热,像是打摆子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九凤将小废物放在榻上,转头看向大废物,“咱们可能得去一趟玉山了。” 小夭趁着朝瑶显形那刻连忙握住她的手,“瑶儿,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搞成这样?”瑶儿的手在她手中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只有出现那刻她才能感受到瑶儿的存在。 “她现在没办法回应你。”如果不是他的体质又与她有结印,他也无法带她回来。 “得回去看看,她的身躯是不是也出现问题了。” 玉山一般人上不去,玉山有其独特的规则和限制,使得外人难以进入。九凤从未去过玉山,更加进不去。玉山还有除非是妖,男子只能待三天就要离开的规定。 九凤坐在小废物身边,不断为她输入灵力,她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走。”小夭这次没有任何犹豫。 九凤闻言立刻抱起小废物,小夭拿上包袱,里面多了一条狐尾,急忙跟上。她打开房门立刻见到脚步匆匆赶过来的涂山璟。 涂山璟见到她身后的红衣男子,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垂下的头发能看出是一位女子。 他站在那里,眼神黯淡,“你要走了吗?” “嗯。”小夭见他的样子,别过头走向院中。九凤对涂山璟没有兴趣,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到院中。 “快点。” 小夭闻言急忙走到凤哥身边,院中瞬间狂风大作。涂山璟用手挡着眼前的风,努力想要睁开眼睛,风铃在风中碰撞在一起,叮当、叮当作响。 须臾之间,院中狂风停息,院中空无一人。涂山璟望着她刚才停留的地方,迟迟不肯离开。 第36章 重归玉山 夜色之下,九头鸟的身影向玉山方向疾驰而去,小夭趁着朝瑶显形时搂住她,搂住就没有在撒开过手。 “凤哥,这几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清楚,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这模样了。”九凤越想越迷惑,他能感受到小废物的灵体比以往强壮了许多,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有时间以及与神有渊源的王母,能解惑了。 小夭望着怀里显形时痛苦的朝瑶,积蓄许久的泪水,默默落下,她已经很少流泪了。 万年如春的玉山,千顷桃花映入眼帘。一道威压在他们靠近那刻已经落下,九凤因为这道力量停滞不前,正准备硬闯的时候,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来者何人!” 小夭听出是王母的声音,急忙喊道:“王母,我是小夭,求求你救救朝瑶。” 在她出声那刻,那股威压立马消失,九凤展翅朝着玉山飞去。 小夭在雕背上抱着朝瑶,望着这个困住自己几十年的地方,那时的枯燥乏味,现在看来却是安定,是母亲为她选的安定。 时光在玉山好像是静止,日复一日的绚烂景致,几千年,几万年也不会变化。 那时,烈阳是像凤凰的琅鸟妖,人形像十多岁的童子,朝瑶却喊他叔,烈阳不爱化作人形,脾气也不好。她偷懒不修炼的时候,他就会狠狠地啄她,朝瑶每次就在旁边哈哈哈的笑,晚上跑到她梦里出主意。阿獙虽不能化作人形,可十分聪明温顺,不仅每次从烈阳嘴下救她,朝瑶捉弄阿獙的时候,他也是故意装作气急败坏。 自从朝瑶知道他是狐族,偶尔还会念叨一句,阿獙以后的人形肯定很好看。也不知道烈阳长高了吗?阿獙是不是已经修成人形了。 这份安定太过于冷清,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逃走,宁愿颠沛流离也不要这份死亡般的安逸。 小夭远远看见宫殿前有三道身影,一位穿着黑衣,面容俊美,有一双美丽的狐狸眼。另一位身穿白衣,少年模样,五官精致,碧绿的眼眸,透着凶煞气。王母面容依旧是白发,容颜枯槁,双目死寂,看起来身体更加虚弱了。九凤远远望见有陌生人,立刻化作人形抱着小废物落在玉山宫殿前。 “王母,瑶儿,救瑶儿。” 小夭落地顾不得礼仪,立刻扑到王母身边,大家对她如今男子模样并没有感到任何疑惑,之前就知道阿珩把驻颜花留给了小夭。 两位男子防备地看着红衣男子,直到他怀里的人显形,见到女子额间的洛神花印记才认出他抱着的人是朝瑶。两人立马迎上去,见到朝瑶在他怀里忽隐忽现。 王母走上前看出九凤的真身,伸手想要握住朝瑶的手腕,刚握住立马消失,消失一会又出现。 “跟我来。”王母转身向瑶池边走去,小夭跟在王母身边,见她升起玉棺,玉棺缓缓打开。 朝瑶安静地躺在里面,身形怎么还是孩童模样,她的灵体明明已经长大了。 “王母,瑶儿怎么还是小孩子模样?”小夭望着玉棺里的朝瑶,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王母。 “我也无法得知,她体内的灵力磅礴,身形停留在你离开的那一年。”每一年,王母都会查探一次朝瑶的身体。她再次用灵体游走朝瑶的身躯,体内的灵力如波涛汹涌,这么强大的灵力,每一年的增长速度更是匪夷所思,她一年敌得过别人修炼几十年,如今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盛放着人人羡慕的灵力。 幸好她的身躯封印在玉山,如果在外界,早已经成为各大势力,你争我夺之物了。 “试一试,能不能让她拿回身体。”九凤走上前将小废物放进玉棺。 除了九凤,没人能看见玉棺里朝瑶的情况,小夭扯住凤哥的手臂,“凤哥,现在怎么样了?” 九凤望着玉棺里小废物魂体,时而沉入身躯,时而悬浮,眉头紧蹙,“她很痛苦,融合不了。” 小夭着急地抓住玉棺里朝瑶的手,俯身注视着她。她已经长大了,瑶儿竟然还是孩童模样。“瑶儿,我回到玉山了,我安全了。” 她眼泪簌簌流下,满脸泪痕地望着那张孩童的脸。 “王母,如今该如何?”黑衣男子看着小夭伤心痛苦的模样,着急地开口。这些年也是他们轮流守护着朝瑶,换着去找小夭。 王母思索片刻抬眸看向九凤,“你与朝瑶之间,有何关系?” “我与她之间有结印。” 死寂的双眸划过不一样的情绪,王母看向小夭,“小夭,我可以用整个玉山的灵力起阵,朝瑶为阵眼,用玉山源源不断的灵力滋养着她。” “一旦起阵,除非她自己醒来,中途不可中断过久。平常人根本承受不住整个玉山的特殊灵力,但她身体特殊,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十年,甚至百年都有可能。” 小夭听见王母的话,满脸泪痕地抬头望着王母,这样朝瑶会离开她许久,可至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 “她说她想成为正常人一样活着。”小夭疼爱地看着玉棺里的朝瑶,自己也会努力活着,活到再见到她,她们还要继续游历大荒,看遍万千景色。 九凤看了一眼悲伤的大废物,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应该要不了那么久,她连蕴含神力的雷电也能吸收。” 王母听后,口念法决,手结法印,指尖长出一根桃枝,挥舞之间,微风四起,万千桃花花瓣迎风起舞,众人见状退到王母的身后。 “瑶儿,我等你。”小夭不舍地说完,立即跟在众人身后。 玉棺缓缓移至湖面,停留在湖中央,桃花花瓣形成漩涡,碧波翻涌将玉棺包裹起来,生生不息的灵气从四处涌来。 洛愿被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犹如胚胎在母亲的子宫里。意识彻底消散,心甘情愿陷入温暖的黑暗。 小夭望着飞舞旋转的桃花,心头酸楚如河流奔腾。 “这次是否留下。”王母站在瑶池畔,看向小夭的眼神如死水般平静。 小夭心头一酸,跪在王母身前,磕了个头。 “起来吧。”王母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这世间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让她动容。 小夭起身站立在她面前,刚站好,白衣少年突然化作一只通体洁白的琅鸟飞扑向她,狠狠啄下去。她抱着头往凤哥身边躲。 九凤白了她一眼,“小废物嘴里的烈阳。”小废物在玉山生活了几十年,他刚才已经认出眼前两位男子的本体,就是当年的烈阳与阿獙。 小夭错愕地看向对方,她刚才以为是玉山的客人,没想到是烈阳,那另一位是?“你是阿撇?”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化作原形,一只黑色獙獙。 小夭蹲下用力抱住阿獙的脖子,“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是我们没照顾好你,你和朝瑶回来就好。”阿獙的声音低沉悦耳,十分好听。 “小夭,他是朝瑶的坐骑吗?” 小夭松开阿獙,阿獙也恢复了男身,妖族一旦修炼成人形,是很忌讳在人前露出原形。 “注意用词,兄弟,朋友。”九凤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小废物从没说他是坐骑。 烈阳与阿獙能感觉到对方灵力高深,不知朝瑶是如何与他结伴。 两人看着男儿身的小夭,心里是难言的伤感,她是阿珩生命的延续,可毕竟不是她母亲。 “她灵力受损,容貌多变,你们也想想办法吧。”九凤瞧着这伤感的一幕,这俩都是妖,哪有那么多充沛的情绪。 “大废物,玉山我不宜久留,我劝你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烈阳与阿獙听到他嘴里的废物,眉头微皱。烈阳眼里涌动着怒气,玉山不动干戈,不然他已经动手了。 “看什么看,你们自己问问她,要不是小废物,她还舍不得回来。”九凤冷傲地丢下一句,准备离去,刚动立马被扯住了。 九凤.............小废物又不在,他可没义务保护大废物。 王母听着这一切始终无动于衷,凝视着碧海倾波的瑶池,充沛的灵气全部消失在玉棺附近,有多少算多少。 “凤哥,你再等几天离开。”突然回来了,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 随后小夭不好意思地看着烈阳与阿獙,有些话不知从何讲起。两人也不难为她,只说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王母收回目光走向小夭,握住她的命脉,检查她的身体,一瞬间后,松开她的手腕。“只要你留在玉山,我也许有办法能帮你重新修炼回高深的灵力。” “我的寿命只剩下一两百年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做下一任王母,执掌玉山。” 小夭知道执掌玉山意味着什么,禁锢住的是什么,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不是她的。 “留下,恢复灵力。”九凤见到小废物的模样,知道她要拒绝,连忙开口。灵力不高,天天当废物。 “小废物也在玉山,你现在还想去哪里?先留下,后面的事再说。”王母说的是“如果你愿意”,到时候不愿意再说呗。九凤觉得大废物这点就是不如小废物,小废物听就只爱听她想听的词。 “我..........”本打算拒绝的小夭,听到凤哥的话,回头看向瑶池中央。“我暂时留下,灵力能恢复多少算多少。” 王母只是点了点头,“你能变化容颜,是因为你体内有驻颜花,驻颜花是玉山与桃林几十万年自然蕴化的神器,能令人容颜永驻,也能变换容貌。” 小夭完全没想到是有神器在自己体内,她望向面无表情的王母,“驻颜花是玉山神器,您能帮我取出来吗?” “不能。” “为什么?”小夭诧异地看着王母,玉山的神器,王母取不出来?这花到底是谁封在她身体?朝瑶怎么没有驻颜花。 王母淡漠地说道:“这世间,我做不到的事情很多。” 九凤转头看向瑶池中央,心想这事得回去问你爹了。 “你如今灵力低,将来势必容颜衰老比别的神族女子快,留在你体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我随时可以帮你恢复真容。” 小夭一听可以恢复真容,反而犹豫了。她想起那些传闻,摇了摇头,“我再想想吧。” “瑶儿体内是不是也有神器,身躯才会长不大?” “她体质不同,有可能这辈子也是孩童模样。” 九凤............老人家说话能不能有点情绪,听这么久,一直是冷漠的语气,难怪大废物想跑。 “孩童.........”小夭喃喃低语,失落地望着瑶池。 “你安心待着吧,我走了。”九凤见大废物失神的样子,立刻消失。晚走一步也怕被她拽住。烈阳与阿獙在九凤消失后,再次变回兽形,陪着小夭枯坐在瑶池边。王母没有多余的话,转身离开了。 “阿獙,朝瑶要是见到你如今的模样,肯定会高兴。”小夭痴痴地望着湖面,九凤没有明说,她也能猜出朝瑶这几日肯定受到折磨了。 “这些年,瑶儿一直陪着我,保护我,什么都依着我。”小夭说着说着,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当年,我下玉山,她为了拦住我,昏睡几十年。” “现在,又不知道何时才会醒了。” 阿獙走到小夭旁边,用头蹭了蹭她,目光也注视着湖面。 “我们包括你身边人一直在找你。”烈阳气闷地说道,当初不声不响跑下玉山,西炎与皓翎遍地都是告示,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找她,她却躲着不回来。 如今回来灵力毁了,想必也吃了很多苦。 “我..........”小夭想起那些难堪难听的流言蜚语,话在嘴边几次也没问出口。 小夭就这样暂时在玉山留下了,第二日烈阳就来催着她修炼,她已经过了太久的平凡生活,突然回到几百年前的日子,一时习惯不了。每次出现懈怠的神情,烈阳立马来啄她,阿獙也会像以前一样来救她。 死寂沉沉的日子,她过得惶惶不安,担心烈阳他们会把自己的消息,告诉给父王他们。尽管她已经提前说了不希望大家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她还是保持着玟小六的模样,毕竟烈阳他们是男身,男身相处起来也自在。 清水镇也不平静,先是轩老板的铺子被雷击,后是回春堂的玟小六与朝瑶,被家人找到,回家了。消息一波一波席卷着清水镇,消息来得快去的也快,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 玟小六与朝瑶的名字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耳里,除了偶尔有人感叹一句医师小六的药好用,再也没人提起。 桑甜儿在六哥消失的第三天,已经发现他屋内东西被收拾过的痕迹,她知道六哥他们走了。 可她想等一等,万一六哥又回来了? 等到寒冷的冬季过去,等到春季的到来,再也瞒不住老木。她将那晚的话悄悄如实告知给老木,老木一言不发,望着那些钱财很久,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他们回家了。” 老木很早就知道小六与朝瑶不是普通人,肯定会离开,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早。 轩酒铺子的后院修复完善,他望着院内重新搭建的秋千架,这次没有拿下相柳,也没找到小夭。那日之后,他本来以为洛洛会来见他,可洛洛也没来。 他派人暗中守着回春堂,玟小六与朝瑶也不见了。 那年冬天的雪夜,玟小六提着灯笼走到门口,他邀请对方进来坐一坐,围炉煮酒。 他好像对自己一直比较坦诚,甚至问起毒药也知无不言,自己也半真半假拿他当朋友。 他有时候还会认真提醒自己,“清水镇这里辰荣军盘踞几百年了,不太安全,趁早离开。” 百花盛开的深林,毛球望着自己脚下的毒蛇,朝瑶跑哪里去了?好久没见到她,偷摸去找过两次也没找到。 偶尔问起主人,不问还好,一问立马能察觉主人心情不佳。 冬去春来,对于小夭来说是没有变化,因为玉山的景致永远是那样子。一个季节过去,她的灵力没有丝毫恢复,可她已经待不住了。如果没见过玉山之下的景色,她可能还能像以前一样撑几十年。 她每日只能去瑶池附近看看朝瑶,从成为阵眼那刻,她就知道,朝瑶又沉睡了。她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只能每日每夜想她,那股不安埋藏在心里。 算着这个春天,麻子家的老二要周岁了,更多是想看看玱玹是否还在清水镇。这次她没有选择偷偷跑下山,而是正大光明告诉烈阳与阿獙,她想回去看看。 “我陪你去。”烈阳的灵力比阿獙高,阿獙留在玉山守候朝瑶,他陪小夭下玉山。 小夭对烈阳的爽快,反而不太适应,笑眯眯说:“怎么这次不啄我了?” “免得你偷偷跑了。” 当天烈阳带着小夭下山了,小夭下山后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边走边逛,在天上看到大城镇就会让烈阳停一会,看看有没有朝瑶喜欢的东西。 夕阳落下,落日熔金,玉山之上,千里桃花,一只白羽金冠雕穿过漫天烟霞,疾驰而来。白衣相柳立在白雕背上,衣袂翻飞。 阿獙一身黑衣,站在桃花林边缘等候着他。 王母与辰荣王曾是结拜兄妹,所以对洪江有几分照拂,但玉山不问世事,王母常遣人送些灵药灵草给洪江,从不过问洪江其他事。 因此相柳多次往返玉山,和獙君是君子交。每次相逢,两人总是月下花间对饮,谈的是美食佳景,风物地志,从不谈论世间事。 相柳看到獙君,从雕背跃下,随着桃花花瓣落在他的面前,翩翩行礼。“我来看望王母,义父命我叩谢王母上次送的灵草,让他旧疾缓解了很多。” “王母这几日消耗太多灵力,已经休息了,明日再见吧。” 相柳站在桃林边缘也能感受到澎湃的灵气,听到王母又消耗灵气过度,有些意外,“玉山常年无事,王母怎么会过度消耗灵力?” “故人之子如今需要整个玉山的灵气滋养。” 显然相柳已经听过几次阿獙口中的故人之子,身患重症,几百年都在玉山疗养,他每次来却从没有见过。不曾想王母竟会用整座玉山的灵气滋养这位故人之子。 “王母对这位故人之子极好。” 阿獙微笑地迎相柳往桃林深处走去,两人路过瑶池时,相柳见到瑶池中央由花瓣形成的漩涡,不仅有王母亲自设下的阵法,瑶池之外还有烈阳与獙君设下的阵法,隐隐可见里面有东西。 看来,从王母到獙君对这位故人之子都极为爱重。 “她如果能康复,一定为你引荐。”阿獙想起朝瑶那性子,小夭也说过她们游历大荒的乐事,朝瑶爱极长相俊美的男子,每次都要睁着眼睛看半天。 “愿他早日康复。”相柳注视着瑶池之上的漩涡,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觉不妥,收回脚步。 “依旧住老地方吗?”獙君转头看向相柳。 “照旧。”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相柳的住处,獙君取出珍藏的蟠桃酒。他与相柳兴致来了还会抚琴弄箫,唱和一番。 獙君的歌声天生魅惑,迷人心智,相柳却没有畏惧,邀请獙君唱歌。 “我是九头妖,想要九颗头都被迷惑,很难。我所作所为,并无羞于示人之处,要是真被你迷惑,也是难得经历。” “你是难得被迷惑,有一人主动要求被迷惑,却从未被迷惑。”獙君想起当初自己还未化形的时候,朝瑶非要听他唱歌,连烈阳也不敢多听的歌声,她听无数次也没被迷惑。 “那人心胸定然不凡。” 两人因为处事坦荡不羁,有几分默契。只不过一个出世,万物不萦胸怀,一个入世,万事缠身不得自由,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 如今朝瑶不知何时能清醒,小夭的性子这玉山肯定是待不长久。听小夭说起朝瑶的事,朝瑶的性子似乎更像那个人。 “你最近有奇遇?”獙君察觉到相柳灵力又精进了。 “嗯,也是一位故人,给了我两颗妖丹。” “你这位故人想来有趣。”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出手就是两颗妖丹,哪怕是存放许多神器的玉山,也没有妖丹。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不宜储存。 “很有趣。”相柳触碰酒杯的唇,不由得上扬。 月色当空,獙君醉醺醺离去,相柳望着头顶明月,眼内一片清明,慢慢走向桃花林。 他停步在瑶池边,月光照映在瑶池之上,水中倒映月朦胧,花瓣纷飞。片刻之后,转身回到住处,合目而憩。第二日拜谢王母之后,乘雕而去。 第37章 清水镇的意外 离清水镇较近的时候,小夭与烈阳变换了容貌,戴上箬笠。 小夭兴奋地给烈阳介绍着清水镇的人土风情,那家饼子好吃,那家酒好喝,那家食铺滋味地道。 她说得开心,烈阳也保持着耐心,时不时附和几句。但他这态度着实让小夭头疼,以往她与朝瑶光是一个饼子的酥脆程度,也能叽叽喳喳讨论许久。 烈阳瞧着旁边大口吃着油饼的小夭,满嘴油脂。脸上的悠闲舒适,是在玉山从未见过的神情。 两人在前面走着,后面突然有人高声吆喝着让路,小夭与烈阳随着人潮站到了路边。 小夭吃着油饼抬头望去,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帘子没有绣花,而是绣着金色弓箭。马车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马,背着弓。 “这什么人物,看上去太厉害了。” 烈阳看着马车上的标记,“防风氏的徽记。” 防风氏以箭术传家,传闻他们先祖能射落星辰,但不是每个子弟都有资格在用具上绣弓箭,有严格要求,这幅弓箭表明车内人的箭术很厉害。 小夭没想到常年在玉山的烈阳也会知道这些,防风氏?涂山璟还没有离开吗? “我也曾随你母亲经历许多事。”他与阿獙是他送给阿珩的灵兽,他们陪伴阿珩冒险,出生入死,自从阿珩死后,除了找小夭,再也不下玉山。如今,只剩下当年的回忆遗留在脑海,当年的故人不复返。 烈阳很少露出这种眷念的神情,小夭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将母亲困在赤地的事说出来,徒增无能为力的痛苦。 “玱玹在这里。”小夭突然开口。 “嗯,他没放弃找你。”烈阳不觉得吃惊。这些年,他们也知道,玱玹私下一直在寻找小夭。 “我们去看看他。”小夭带着烈阳向街头酒铺子走去。 玱玹还是轩老板的打扮,海棠在里面帮忙。两人坐在角落边,烈阳背对玱玹而坐,随手将刚才买的东西放在一旁凳子上。小夭惬意地听着酒铺子里的人聊着天南海北,她目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玱玹身上。 涂山府邸里,静夜站在涂山璟身后,前几个月玟小六走后,她以为公子要回青丘,可他待在这里不愿走。她心内很惆怅,以前公子言谈风趣,处理生意圆滑周到,私下温柔体贴。失踪十年后变得沉默寡言,漠然得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唯独对玟小六时能多说几句。 派人打听只知道公子在回春堂住了六年,中间空白的四年,公子从来不提,太夫人写信询问,公子也说忘记了。她与所有人一样,认定是大公子动的手脚,可公子不开口,他们没人敢行动。 好在,公子如今平安回来了。 静夜瞧公子凝望着院中的花草,开口说道:“今日防风小姐到了,防风小姐当初不退婚,还留在青丘等公子,像孙媳妇那样服侍太夫人。公子执意留在清水镇不肯回去,太夫人生气,防风小姐一直帮你说话,如今特地赶来见你。” 静夜想起那几日公子与玟小六的相处,忍不住担心,防风小姐与公子属实是天作之合。 涂山璟对静夜的话像是没听见,依然望着院中。那日她在院中离开,不知她真容,他连去哪里寻她也不知,只得待在清水镇。 随着仆人们一声奏报,涂山璟抬眸看了一眼。一位红衫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身材高挑健美,仪态万千,对着涂山璟翩翩行礼。 涂山璟低垂着眼眸,客气而疏远地回礼。 小夭吃着肉喝着酒,脸上带着笑意,却没对烈阳说几句话。烈阳见外面天色已黑,主动开口:“走吧,找地方住一晚。” “嗯。”小夭起身大步离开,像是一位过客,停留片刻歇歇脚。 小夭没有带着烈阳去找落脚处,而是脚步一拐,朝着街尾走去。烈阳提着东西跟在她的身边。 望着那块回春堂的牌匾,往事浮现,小夭笑了笑抬脚走进去。 “两位公子,看病还是抓药?”正在前堂忙碌的桑甜儿,看见两位男子走进来,面生不像是镇上的人。 “替故人前来看望,答谢多年相伴之意。”烈阳将礼物递上。 桑甜儿望着白衣男子手上的礼物,警惕地看了一眼,另一位蓝衫男子望着自己一言不发。 “收下吧,他们如今过得很好。” 小夭见桑甜儿不敢收,开口让她收下。刚才见她有条不紊的动作,想来自己不在的日子,她已经能独立撑起回春堂了。 桑甜儿闻言行礼致谢后伸手接过礼物,望着蓝杉男子问道:“麻烦帮我带句话,回春堂永远保留着他们的房间。” “嗯。”小夭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带着烈阳离开。 “二位如果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后院还有空屋。”桑甜儿冲着转身的蓝衫男子急忙喊道。 “不用了。”小夭没有停留,带着烈阳走出药堂。陌生人停留太久,会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深邃,小夭打开一条窗隙,望着冷冽的白月。远处是蜿蜒群山,群山夜色之下只见轮廓。 “砰...砰....砰” 意外响起的敲门声,让屋内正在打坐修炼的烈阳立马睁开双眸,小夭回头示意烈阳自己去开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门外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小夭笑着掩盖眼底的震惊,“这位公子走错房间了?” 一身青衫,借着月色而来的涂山璟,孤身伫立在门口。低眸注视着眼前的蓝衫男子,轻声开口:“小六。” 小夭.............“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六。” 关门的动作被涂山璟抵住,涂山璟垂下头,抿着唇注视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怅然尽显。 “我..只想,看一看你。”许久后,还是涂山璟先开口了。 小夭见他这副模样,叹口气,让开房门朝着屋内走去。涂山璟走进屋内蓦然见到里面还有一位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对方,他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你如何得知是我?” “你走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守着回春堂,。” 小夭坐在木凳上翘着二郎腿,懒散地撑着桌边,“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回来了?” “不确定,是想试一试。” 小夭一拍大腿,容貌能改变,气息却无法改变,是她忘了这点。“我过得很好,天晚了,涂山公子请吧。” 烈阳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听见是涂山家的人,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就继续修炼了。 涂山璟沉默地坐在她身侧,垂下眼眸。小夭无奈地看着他,“十七,不要再来找我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烈阳听见小夭下了逐客令,起身走到青杉男子身前,冷冷说道:“公子,请吧。” 涂山璟抬头望向她,见她不说话只顾喝茶,看着眼前目光冰冷的男子,起身告辞。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她,“给我一点时间。”拉开房门默默地离去。 小夭转身躺在床榻上,裹着被子合上眼帘。烈阳等她睡着后,布下阵法悄悄离开屋子。 “公子。” “去查查今日来酒铺的那两个陌生男子。” “诺。” 一群不速之客降临到后院。屋内的侍卫迅速围在玱玹身边,玱玹凌厉地看着后院手持兵刃,面带黑巾的“访客” 眨眼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双方迅速交上手,刀光剑影。 夜空有一人骑着天马默默注视着下面的打斗,手持弓箭瞄准玱玹,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干净利落,连射两箭。 “公子!!!” 玱玹打斗中躲过第一箭,第二箭避之不及射中右胸。手臂传来窒息般的疼痛,一股冷意穿过身体。 那群杀手见到已经得手,迅速离开,夜空中的人策马离去。 玱玹被众人手忙脚乱抬进屋内,侍卫迅速去请医师过来,阿念被今夜打斗惊醒,得知轩哥哥受伤,立刻跑了过来,此刻看到伤口不停流血的哥哥,未语泪先流,玱玹笑着安抚她无事。 大半夜,药堂医师坞呈被叫醒,坞呈是清水镇有名的医师,擅长医治外伤,他是玱玹安排在清水镇的人, 坞呈匆忙赶到,查看公子的伤口,没有伤及要害却止不住血,血流不止。他连忙开始试毒,试过上百种方法也没发现有毒。 玱玹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泛着青涩,体内冷意不退。众人心急如焚,束手无策之际,屋内响起一道声音,随后出现一位白衣男子。 “玱玹。” 众人立即警惕防备地将玱玹护在中央,阿念也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 “烈阳,你怎么在这里?” 玱玹猛然见到烈阳的出现,疲惫的眼神划过一丝光亮,留下医师挥手让众人先下去,连阿念也让她先行离开。 “是不是小夭有消息了!” 原本烈阳是出来打探情况,路过玱玹的酒铺子时嗅到血腥气。见到屋内灯火通明,下人端着血水,他不放心才显出身形。 “我出来办事,你伤如何了?” 坞呈得到示意将公子的病情以及受伤的经过告知给眼前人,烈阳伸手看了看他右胸的伤口,思索一会说道:“我去别处看看,为你寻医师。” 至于怎么选,还得看小夭。 小夭睡梦中被摇醒,气得抓起枕头想要砸向对方。瞧见对方是烈阳,赶紧放下枕头,真是玟小六当习惯了。 “小夭,玱玹受伤了。” 小夭腾地一下从榻上跳到地上,往外跑的时候猛地被烈阳扯住,“你如果现身,很容易被认出。” “先去看看,顾不了那么多。”莫非又是相柳? 烈阳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带着小夭赶到酒铺子,路上将玱玹受伤经过和病情告知给她。 众人见到去而复返的白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位蓝衣男子。刚才公子的态度,他们也知道是自己人,连忙迎着两人进去。 小夭见到坞呈也在,稳了稳心神。“刚才路上我已经得知病情了,方便看一下伤口吗?” 因为是贵人带来的医师,坞呈显得极为有礼。玱玹在他们进屋那刻就醒了,目不斜视注视着低头检查自己伤口的医师,对方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他看了看伫立在一旁的烈阳,烈阳来去这么快,又这么巧合。 小夭见到玱玹右胸的伤口并不大,血却一直往外流。“我需要看看箭头。”察觉到玱玹的打量,小夭心虚地不去看他,趁着坞呈拿箭头的功夫假装一边检查一边问诊。 “箭入体的刹那,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冷,一股冷意。” 此时坞呈刚好把一个托盘递给小夭,小夭拿起两截断箭打量。 “是很普通的木箭,任何一个兵器铺子都能买到。”坞呈站在一边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清水镇没见过这人。 “不是普通木箭,从遥远距离射过来的木箭,承受不住那么大力道,根本射不中。” 结合玱玹的情况,她想了一会说道:“极北之地巨大的冰山内,千万年会凝结出冰晶,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却比铁石更坚硬,会散发出极寒之意。” 坞呈着急公子的伤势,见她没说病情,反而说起风物,想开口又碍于白衣男子。 烈阳根据小夭的话想了想,这么高明的箭术,恰好防风氏也在此地。 “这冰晶会融化吗?”玱玹望着蓝衣男子的侧面。 小夭用手指在他伤口蘸了点血,尝了尝,缓缓开口:“平时不会,可冰晶凝聚,自然有可能融化,很有可能遇血融化。” “冰晶里有东西,冰晶融化,那东西散开,阻止伤口凝结。” 玱玹见他尝血的动作,不免皱了皱眉。玱玹听见他的话心思百转,应该是有人用特殊的法子,在木箭上包裹了冰晶,入体后立即融化,所以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木箭。 “极北之地的冰晶,高明的箭术,一定是防风氏,老奴立马去找他们,他们必定有止血的法子。” 坞呈转身那刻立马被玱玹呵斥住,碍于陌生人在场并未多说。区区一个防风氏不算什么,但他们背后还有涂山氏,大荒内的四大世家,哪怕祖父也不得不顾及。 “我不知道具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知道如何清理。”小夭看了一眼虚弱的玱玹也不卖关子了。 “蕴含太阳神力、至纯至净的汤谷水可洗涤一切,用汤谷水洗涤,肯定能洗掉。” 玱玹见她说起汤谷水的从容,像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脸上。 坞呈连忙说起他们已经没有汤谷水了,汤谷水难以盛放,带来的已经用完。汤谷远在千里之外,按照流血的速度,根本坚持不到。 “那只能在你伤口放入冰晶,用极寒之气让血液凝固,毕竟千万年寒冰孕育的冰晶,你会感到非常冷。” 小夭说完站起来走向烈阳,避开玱玹的打量。 这种东西藏在冰山之中,肯定很难获得,拥有的人也少。玱玹望着屋顶在心中思索,小夭不想暴露身份,沉默地不再说话,心中默默有了计较。 “你先照顾好你们公子,我先送医师离开。” 烈阳引着小夭往外走,玱玹注视着两人的离开,见人走后立马对着坞呈吩咐,“找人盯住涂山府邸。” “诺。” 烈阳等到走出后院才转头看向小夭,“你想怎么做?他们不会给的。” 小夭笑了笑,“不要,我去偷。” 烈阳急忙把人拽住,“我不知你与涂山二公子是什么关系,家族利益面前,私交不值得一提。” “放心吧,没事。”小夭带着烈阳往涂山璟的府邸走去,快到府邸门口才恢复玟小六的真容。 用回春堂玟小六的名义敲响了门,假借上门拜访之意,等着仆人通报。烈阳在她抬手敲门那刻消失于天际,盘旋在涂山府邸之上。 小夭没先看到涂山璟,反而是先看到身穿水红拽地长裙的女子快步走来。女子走到自己面前行礼,语气诚挚,微微哽咽,“谢谢你。” 身旁的侍女,鄙夷地看了一眼男子,“这是我家小姐。” 小夭猜出对方身份,急忙作揖还礼,起身时借机打量对方一眼。用最严苛的眼光去看,对方也是一个姿容仪态俱佳的温婉女子,让人心生怜爱。 所以那一箭真是她射的吗?她和相柳又有什么关系? 小夭不动声色与防风小姐周旋,防风小姐侃侃笑谈,她频频点头认可。等到涂山璟急步走过来,见她又恢复成玟小六的模样,两人和谐相处的画面让他觉得刺眼, “我有点私事麻烦你,能进去聊吗?”小夭见他到来,笑了笑。 “好。” 涂山璟转身在前面带路,鉴于防风小姐在场,小夭只能装成乡巴佬,东问两句,西问两句。走进院子里,小夭思索着怎么避开防风小姐,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拿到冰晶。 “意映,你回去吧,我与小六有话说。”一旁的涂山璟突然淡然地开口。 小夭这才知道对方全名,防风意映,真是好名字。见到防风意映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别过头假装赏风景。 “我去厨房看看,置办酒菜,款待六公子。”防风意映对着小夭欠了欠身子,退出院子。 这人一走,小夭又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晚上才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这立马又有事情相求。 她的样子瞒不过涂山璟,涂山璟温和问道:“你找什么?” 小夭被他猜出心思,试探性说道:“我想要问你要一样东西。” “好。” 听见他毫不犹豫的话,她再次问道:“不管什么都可以吗?” “但凡我有,你皆可拿去。若我没有的,我帮你去寻。” 小夭这才抬起头看他,“我想要两串冰晶做的风铃。” 涂山璟连用处也没问,立即叫来静夜,吩咐两句,等到静夜匆匆离去,沉默地看着她。双眸洋溢着温暖愉悦,他很高兴她能来找自己要东西。 小夭顶着他的目光,想着今晚玱玹受得伤害,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我..我..我想.....。” 涂山璟为了听清她的话,身子前倾,他身上的药草香萦绕着小夭。她向后退,蓦然被他抓住了手。 “你想什么?” 小夭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我想请你,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伤害轩。” “好,我承诺过会听你的话。”涂山璟叹口气,心里半是失落,半是开心。 小夭见到他的反应,他对玱玹遇刺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是防风氏所为,猜出刺杀玱玹是防风意映的意思,这么大的决定防风意映也没告诉涂山璟? 她想提醒涂山璟几句,可对方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她不屑背后说人家是非,显得卑劣,将口中的话再次吞了下去。 等到静夜将风铃取来,风铃寒气被大大减弱了,静夜还额外放了两块冰晶。她贴心提醒小六,如果灵力不够,不要用手拿,会冻掉手指。 小夭拿过玉盒,见静夜满脸的不高兴,像是催促她快走,笑着掐了一下静夜的脸,调戏一番美人。不顾静夜骇然委屈的神情,抓着她的手。”送我抄近路,从后门出去。” 涂山璟见到静夜求救般的眼神,微笑地看着她,随后对静夜吩咐:“她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照做。” “你早日离开吧,我也要走,以后不会回清水镇了。”小夭说完拖着静夜大步离去。 涂山璟凝视着她的背影,轩的身份他已经知道,她如此看重轩。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小夭从后门离开,空中的烈阳立马出现在她身前,化作人形。小夭把东西交给他,叮嘱了几句,转身跑回了客栈。 烈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急忙飞向酒铺子,一走进玱玹的房间,立马见到他泛红的眼眶。 玱玹听见下属的禀报,得知蓝衣男子变成了玟小六模样。想起这些年桩桩件件的巧合,洛洛屡次出现在清水镇,护着玟小六兄妹俩,这次又是烈阳陪他而来。 见到烈阳端着玉盒进来,他奋力撑起身子,不等烈阳开口立即抓住他的手:“他是小夭对不对,刚才那个男子是小夭!” “这是冰晶。”烈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将玉盒放在榻头。 “你让她来见我,来见我。”玱玹激动地拉住烈阳的手,为什么认出他却不认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只用玟小六的身份与自己接触。 他找了她几百年了,千言万语翻涌在胸中,他已经不是凤凰树下推秋千架的男孩。父母双亡,流落异乡,他戴太久的面具了,不知什么叫真心喜悦,真心悲伤。学会用权谋操控人心,学会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对每个人都是防备警惕。 他的防备警惕让他将那么多巧合视而不见,第一次见面朝瑶就愤怒地问过他:“你怎么敢打她。” 后来知道朝瑶与洛洛的关系,他也没过多猜测,他还下令对她用了酷刑,让她受到尸蛆之刑。 他如果多想想,多想想洛洛为什么屡次三番护着她们,他也能猜到。洛洛早告诉自己,她一直陪着小夭,他为什么不多多想。 “我不用冰晶,你让她来,你让她过来。”玱玹激动到最后甚至有一丝恳求。 烈阳见到激动的玱玹,还是猜到了,他叹口气,“我会带她回玉山,你先把伤治好。” 玱玹还想拉住烈阳,却被他挣开手。他不甘地转头看向那玉盒,如果没有这次受伤,他是不是永远也猜不出她的真实身份,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没能将她认出,悔恨将心填满。 当晚,玱玹带着不甘与悔恨,带着所有人,返回了皓翎。这次他一定会去接她。 烈阳返回客栈,见到躺在榻上的小夭,知她未睡,“他走了。” 没有回应,他默默坐在一旁凝视着她。这次回去等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接她,她不愿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将她带走。 涂山璟停留几日后,踏上返回青丘的归程,无可奈何做回他的涂山二公子,青丘公子。 第二日一早,小夭返回了玉山。她走到瑶池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池中央,像是对着朝瑶说话,又像是对着自己说话。 “瑶儿,玱玹应该认出我了,我还是不想回去,回去做什么?” “我只想和你一起游历大荒。” “我知道他一直在找我,我做不到忽略那些流言,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父王。” “瑶儿,你快点醒一醒,等你醒了我们继续游历。” 她有彷徨与迷茫,但她不后悔这次去清水镇,因为她救了玱玹。她从未忘记儿时的承诺。 兽形的烈阳与阿獙,站在不远处望着那道孤独的身影,如果阿珩还在,她的女儿会骄傲不羁的长大,也不会流落大荒百年。 玉棺里的身躯悄悄发生着变化,像是有所感应,手指微微动了动。 相柳坐在毛球背上,凝望着云海翻滚,面沉如水,心里却如云海翻腾。毛球不由得飞得慢些,这几个月,主人无事时总爱盘旋天际。 皓翎王宫内,玱玹迫不及待将找到小夭的事情告知给师父,随后将洛洛告诉他的事也一件不落告诉给师父。 “师父,她为什么不肯认我?” 皓翎王听他讲完所有的事情,他抚摸着左手的白骨指环,缓慢地转着圈。“她是谁,不是由我们决定,由她决定。” “她的妹妹呢?” 玱玹蓦然听师父提起朝瑶,“这次,我也没见到她。” 皓翎王点了点头站起来,路过玱玹时对他说道:“这世间的伤害不仅仅会以恶之名,很多伤害都是以爱之名,不要去逼迫她。”缓缓走出宫殿。 “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会明白的。” 玱玹转身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呆呆地望了很久。 皓翎王站在宫殿外,身后的宫殿华美精巧,华美精巧也是冰冷冷死物。他曾与她携手共游,弹琴听琴,种花赏花,酿酒饮酒。本意是做给别人看,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琴声格外悦耳,让花格外娇艳,让美酒格外香醇,让冰冷冷的宫殿像一个家。 他娶她的时候,对她并无多少的喜欢,才会选择做盟友,等他爱上的时候,她已经把她自己看作赤宸的妻子了。 等他明白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此生挚爱,后来成为不可一世皓翎王。 第38章 重回皓翎 半个月后,正在烈阳陪伴下修炼的小夭,灵力没有丝毫增长。她望着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景相同的玉山,苦笑一声,接着修炼。 玄鸟的啼鸣打断他们的修炼,她抬头望去,见到云层中的云辇,立刻转身朝着宫殿内走去。烈阳与阿獙见状并没有阻拦,他们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小夭!” 她听到身后玱玹的呼喊也未停住脚步,匆匆走进自己的屋子,太久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迷茫且畏惧。玱玹从云层中见她转身离去,等不到云辇落地,立即跳了下来。双眸含泪地望着她的背影,见她脚步匆匆,他跟在她身后却被挡在屋外。 玄鸟拉着云辇落地,玄鸟翅膀带起的大风卷起地上厚厚一层的桃花瓣,漫天落英。约摸三十多岁的白衣男子,缓缓走下云辇,漫天花瓣落于他的脚下,男子五官冷峻,乌发中夹杂着不少沧桑的白发。 烈阳与阿獙按照规矩,对着行至他们眼前的皓翎王行礼,这一天还是来了。 “不必多礼,王母呢?”皓翎王望着追随而去的玱玹,心中感慨,低眸看向阿獙与烈阳。 “王母在瑶池等你。” 皓翎王独自朝着瑶池走去,远远看见王母枯槁的面容,上次见面还是千年前的蟠桃宴,自从辰荣王死后,王母再未办过蟠桃宴。 “王母。” “嗯。”王母淡漠回应后念动口诀,撤去阵法,玉棺落于皓翎王面前,棺盖缓缓打开。里面沉睡的少女出现在皓翎王面前,玉棺里的少女已经长成十二三岁的模样。 “瑶儿,百年不见了。”皓翎王想起当初在战场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孩童的样子,再次见面已是妍姝少女。 “她体内的灵力再过一两百年,超越你不是难事。”王母探上少女的命脉,一刹那后松开。几个月而已,玉山的灵力被她悉数吸收,兼容并蓄。 皓翎王握住命脉,再次用灵力细细探查,探查到心口时,微微皱眉。“当年她出生之时,胸口空无一物。” 他点上少女额间的洛神花,冷峻的面容出现一丝松动。 “太阳之力曾出现在瑶池,从那之后她体内就有异物。”王母讲起当初那件异事。皓翎王根据时间推算,那正是阿珩在战场释放太阳之力。 “还望王母护朝瑶周全。”皓翎王不舍地看了看玉棺里的少女,将玉棺合住。 这副身躯要是被外人所得知,灾祸数之不尽。 王母点了点头,淡漠地再次启动阵法,如同往日,源源不断的灵气再次滋养着玉棺里的少女。 千倾桃林,花开千年不落,赤宸偷盗盘古弓,阿珩打掩护让赤宸跑掉,她不愿说出赤宸,因此要被王母幽禁玉山120年。60年后来自己来接她,既为阿珩向王母请罪,又有理有据为阿珩开脱罪名,且答应无条件为玉山做一件事情作为补偿,王母才答应放阿珩离开玉山。 他也是事后才得知,那一日,那人也打算带她离去。 此情此景让皓翎王想起往事,目光落在桃花飞舞,碧波荡漾的池中央。 玱玹站在门口,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小夭,我来接你了。” 独坐在房内的小夭,望着门口的身影,她如野兽般流浪过,如猫狗一样被关押过。她被追杀过,也杀过无数人。她过去的人生充满了谎言、鲜血、死亡,除了朝瑶,所有人都在欺骗自己。她不知道相信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众人面前。 望着屋内那根狐尾,他们都已经不是凤凰树下的孩童了。 一人在屋外默默守候,一人在屋内默默静坐,那道门将两人阻隔。 “猪洛洛,猪洛洛。” 黑暗的洛愿听到一声声呼喊,她好似在朦胧之中,见到老哥与老爸围坐在自己床边,他们疼爱地望着自己,满脸笑意,一声声喊自己起床。 一刹那,温暖的声音消失,温暖落下帷幕,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裹挟。 皓翎王走出桃林,阿獙在前方带路。 看见玱玹站立在门口,皓翎王淡然地走上前,敲响了房门。玱玹见到师父的到来,默默退后几步,走到屋檐下,将位置留给师父。 “几百年,肯定有人对你说了很多话,我原本也有很多话对你说,刚开始想着讲什么故事哄你开心,如何安慰开导你。后面几百年过去,不知你长什么模样,只能想起你小时候一声声唤着爹爹,那时我就在想,只要你活着就好。” 屋内的小夭,听着屋外的话语,泪眼朦胧,喉头艰涩到怎么也说不出话。忽然,屋内出现一个水灵凝结的兔子,扑向她的那刻又变成一只老鹰,在屋内飞来飞去。 小夭眼泪汹涌迸发而出,这是她儿时最爱的游戏。每日快散朝时,她会坐在殿门外,眼巴巴等着爹爹,等到爹爹的出现,爹爹一手抱着她,一手变幻出各种动物。 “小夭没有安全感,小夭需要别人不离不弃的陪伴,小夭需要温暖的治愈。” 这是皓翎王点上朝瑶额间洛神花时,脑海里听到的声音。 见到屋内迟迟没有动静,皓翎王不打算逼她做任何选择。他只想告诉她,自己永远是她爹爹,只是一个想女儿的爹爹。 脚步微动的时候,房门猛然被打开。小夭望着屋外的皓翎王,望着他夹杂乌发中的白发,望着她等了几十年,盼望见到的人。 皓翎王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注视着他的模样,从眉眼到发丝舍不得遗落任何地方。 小夭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皓翎的帝王,哽咽的声音发颤:“你是我爹吗?我爹把我放在玉山几十年,你是我爹吗?” 从朝瑶嘴里早早就知道当初皓翎王没有来接她的原因,但她还是想确认,她还是想问一问。 “我是你爹!永远是你爹!纵使你不肯叫我,不肯认我,我也永远是你爹。”皓翎王望着他的眉眼,凝视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回答。 小夭簌簌落下眼泪,“为什么你不来接我,她们都说你不要我了。” 皓翎王往前一步,将他遗落百年的女儿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再次讲起当初的五王之乱。讲完五王之乱,说起当初玱玹告诉他的事情,开口说道:“你消失几十年后,有人带来你的消息,说你一切安好,她说她时刻陪着你。” 小夭在皓翎王怀里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他。几百年的苦楚、怨恨,在他宠溺的眼眸中消弭。 她眼泪不停地落下,可却笑了,“爹爹。” 她知道他是她至亲至近的人,清楚记得爹爹小时候多么疼爱她。可几百年过去了,她渴望又尴尬紧张,甚至有点隐隐的畏惧。 皓翎王听见她的声音,笑着紧紧搂住她,他的女儿终究是回来了。“嗯,小夭,我的女儿。” 小夭将脸埋在爹爹的怀里,眼眶酸胀,总想要落泪,她不想忍着了。她在爹爹怀里痛哭,像是要将自己几百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皓翎王眼角湿润,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背,“都是父王的错,把最爱笑的女儿弄丢了。” “爹爹,爹爹。”小夭一声声唤着爹爹,这次她在玉山等到他了,等到爹爹了。 许久之后,皓翎王感觉怀里的女儿情绪渐渐平复,他松开她,像小时候一样疼爱地看着她。 玱玹见到这一幕,笑眯眯走了过来,温柔地望着小夭,“小夭,我也来接你了。” 小夭望着她的玱玹哥哥,望着眼前的爹爹与哥哥,释怀般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狐尾递到他的面前,“哥哥,玱玹哥哥。” 玱玹望着失而复得的狐尾,那日与相柳打斗之后,狐尾遗失。他原路寻找多日也没找到,此刻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小夭递给他。 “小夭,我们回家吧。” 回家?小夭想起王宫里的静安王妃、阿念。她抬头望着爹爹,皓翎王见她有话说,“陪爹爹走走吧。” 玱玹拿着狐尾,站在原地望着师父与小夭慢慢远去的身影,手里紧紧握着狐尾,儿时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回放。 再也没有人让他们分离了。 “我见过瑶儿了。”走进桃林,皓翎王先行开口。 瑶儿的存在是她与爹娘三人之间的秘密,小夭远远望着碧波中央,“还是没有找到办法医治瑶儿吗?” “她现在身体愈发特殊,要是世人得知她的身体情况,将引来争夺杀戮。”如今朝瑶的身体,不管是放在任何一族,都是修炼滋补的绝世珍品。那一身雄厚的灵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瑶儿成为她与爹爹之间的话题,也成为打开心扉的钥匙。 “爹爹,当我第一次梦见她,她说她是我妹妹,我当时不相信。” “后面,她经常来梦里找我,讲起大荒里的奇闻轶事,后面我从娘嘴里证实了瑶儿的身份。” “那时,她已经过了百年无人说话的日子。白日陪着我,晚上随风漂泊。” “玱玹父母双亡之后,她开始入玱玹的梦,我在玱玹醒时陪着他,瑶儿在他梦里陪他。” “瑶儿说她很开心,她曾说过她第一次因为太阳之力显形的时候,你与娘都第一时间认出她了。” 皓翎王听到这里,唇畔含着笑,“她没办法做世人眼中我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女儿。” 她与小夭才出生的时候,他随时带着小夭在身边,夜夜去看那个小小的婴孩。当时见到她的容貌,他甚至有一丝丝庆幸。 “瑶儿救我出牢笼,带我恣意玩乐,走遍大荒,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极北之地也曾去过。” “有危险总是第一时间护着我,带着我重新融入人群。我们看过文人雅客,也见过风尘之人,深山打过野兽,小镇安过家,看过最美的景色,尝过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 那几百年也有很多很好玩的事情,因为五颜六色的经历,她才更加无法接受玉山百年如一日的生活, 小夭想起与朝瑶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在清水镇的事情,眼眸里浮现出喜悦的笑意,“她胆子很大,她打过玱玹,咬过相柳,怼过涂山璟。” “每一次都是为了我。” 皓翎王默默看了小夭一眼,她口中的这几人,不出意外,将成为风谲云诡的世事中,搅弄风云的人。 “她胆子又很小,喊打喊杀是她,拉着我逃跑也是她,她从未丢下我。” “那几百年很苦,也很快乐。”小夭抬头看向爹爹。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少昊的女儿,此间没有人再能欺负你。我不是一个强势的父亲,但是一个强势的君王,你是我的女儿。” 得千金不如得帝王一诺。帝王薄情寡性,唯一的柔情也会给最爱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小夭回到房间的时候,玱玹已经提着蟠桃酒在房里等她了,像是回到清水镇般。 “喝点?”玱玹坐在屋内,望着朝他走来的小夭,温柔地笑着。 “今日看谁先醉。” 漫长光阴,血缘的奇妙,彼此把对方珍藏在心里,不管是何种身份,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隔阂,毫无顾忌的开起玩笑。 “白花花的腿,娇滴滴的嘴,这些行酒令是从哪里学会的?”小夭喝着蟠桃酒,想起当初在清水镇他与老木行酒令那幕。 “我曾匿名去军队当过十年兵,普通的士兵,队友们彼此照顾,彼此玩乐。” “难怪..........你做过的事情也不少,难怪市井气那么重。”朝瑶说过玱玹去当大头兵了,没想到玱玹在军队还有这段经历,连下流也学会了。 “爷爷与师父都说多经历是好事,我没什么正事,就多多经历呗。” “你在清水镇怎么多出一个妹妹?” 小夭面不改色,调侃地说道:“那是洛洛留给我的人偶,用的是洛洛行走世间的名字,洛洛身份不便,只能暗中保护我,朝瑶明着保护我。” 木偶,想起当时那诡异的一幕,难怪杀不死,也没有鲜血,竟然是人偶。 玱玹注视着小夭的眉眼,“小夭,我想看你真容,想亲自听你的经历。” 小夭起身走出屋外,注视着玉山千年不变的景色,“我的真容还没得到恢复,那些经历我只讲一次,如果日后有人问起,你帮我去告诉他们吧。” “好。”玱玹走到她的身边,与她站在一起。 “我被送上玉山,洛洛入不了父王的梦,好歹能告诉我许多外界的消息,转述你的安好与父王的情况。我从她口中得知你被送走,得知了娘的战死,得知五王叛乱。” “我的性子注定待不住玉山,那时我也不懂事,王母太严厉,只会督促我练功,我那时甚至十分厌恶王母,山上太冷清,我很早就待不住了,洛洛的安抚让我一次又一次稳了下来。” “直到我听见父王派来侍女的对话,她们说娘的坏话,说我是孽种,说我不知好歹,父王永远不会接我回家。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时间伤心、失望、愤怒,悉数涌上心头。恨娘战死丢下我,恨父王迟迟不接我,我想回去问个明白,我甚至动手震飞了阻拦我的洛洛,洛洛也因此受伤。” 小夭讲起下山后遇到的土财主,面容的变化,遇到的蛇妖,如何遇到九尾狐,讲起地狱般折磨的五年,讲起她的散功之痛,灵力停滞不前,再也不能修炼高深的灵力。她讲到九尾狐那一段甚至觉得身子发冷。 “五年后,洛洛再次出现,救了我。后面利用我们杀掉的九尾狐狐尾做成人偶,成为朝瑶保护我。” “那时,大荒里传遍了娘与赤宸的流言,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朝瑶就与我开始游历大荒,倒是过得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你与相柳打斗,我当时担心朝瑶,追过去躲在树林目睹一切,也是那时捡到的狐尾。洛洛不放心我们才出现,那日之后,洛洛不知为何也受了重伤,我为了救治她只得回到玉山,洛洛伤好之后收回人偶,离开了。” 玱玹拿出狐狸尾厌恶地丢在地上,“这么恶心的玩意,我不要。”小夭见他在气头上只得自己捡起来。 “我也是这次来了玉山才得知自己体内有驻颜花,这花能保持容颜不老,变幻容貌。” “我以后可能再也打不过你了。” 玱玹一直强压着悲恸愤怒听小夭讲述起往事,此刻听到她的话,再也强压不了,死死攥紧了拳头。 “过去都过去了,早点休息吧。”小夭看着他攥紧的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屋内。 其实,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人。 第三日,小夭在瑶池边见到了父王,她沉默地走过去,今日父王与玱玹按照规定就要离开了。 “小夭,瑶儿在这里无碍。”小夭刚站稳就听到父王的话。 昨晚,皓翎王已经问过王母小夭的情况,他伸手抚摸上小夭的额间,渐渐地,额间出现一个桃花形状的胎记。 他凝视着桃花胎记,用两个人的血封印,也必须要两个人才能解开。她不在了,皓翎王眼里隐隐出现哀伤,展手抚过,将胎记隐去。 这两日与玱玹日日相处,父王总是不过多打扰,他知道自己需要时间。 瑶儿讲过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与寻找,有了那些铺垫,她心里的隔阂其实已经消泯,只不过当日见到父王与玱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爹爹,我不想当皓翎王姬,我不是说不当你的女儿,只是不想当王姬。”做回王姬有许多身份限制,她不想连婚事也成为政治牺牲品。 “不行!” “为什么?”小夭下意识气鼓鼓地瞪着皓翎王。 “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是皓翎王,我有子民要操心,有许多事要做,无法时刻看顾你。我给女儿的保护,就是我的威仪,只有你是王姬才能享受一国威仪。” “任何人在伤害你之前,都必须考虑清楚是否能承受帝王之怒,这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唯一能给予你的,我也不会让你成为被牺牲的王姬。” 小夭觉得自己眼泪又要出来,以前没这么爱哭。父王连她的心思都猜透了,“爹爹,瑶儿醒来后呢?” 皓翎王笑着说:“当王姬不是坏事,你至少可以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瑶儿不当王姬,只靠你这个一国王姬默默撑腰,依照她的性格,她会比你这个王姬更加嚣张跋扈。” 小夭...........嘴角抽了抽,爹爹教导真独特,只是听玱玹和自己的诉说,也能将瑶儿的性格猜得八九不离十。 “爹爹,你不怕,我与瑶儿以后目中无人?” “那我辛苦做国君为了什么?我要是真无能,你反倒做不了,正因我做不了,你恰好能做,谁叫我又是一个能君,权势威仪够大,凡事都镇得住。” 见到爹爹这副模样,她匪夷所思又想大笑,有爹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有个强横的爹更是好。 “爹爹,我愿意做回王姬。” “瑶儿也一定很喜欢和爹爹相处,我们没权没势的时候,她都活得像个小霸王,以后更不敢想了。” 小夭看着爹爹愉悦的模样,想起嘴里叼着草,带着自己去打劫的朝瑶,笑得合不拢嘴。开心的笑声荡漾在桃林。 “什么事,这么高兴?” 玱玹眉眼温润含笑,步履从容走过来,刚才在桃林外已经听到小夭爽朗的笑声。走近看到被阵法包围的瑶池,疑惑地看向小夭,“这阵法是做何用?” “我来的时候,阵法一直存在,王母不曾告诉我。”小夭这两日没带着玱玹来桃林,此刻被他碰到了,随口瞎扯。 “我已经请王母过来了。”皓翎王适当地接过话头,将目光落在玱玹身上。 玱玹已然得知王母有办法让小夭恢复真容,心里不免有些期待。王母来时再次询问小夭,“你当真不愿留在玉山恢复灵力?” 小夭再次婉拒,王母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脱掉衣服,跳进瑶池。 玱玹急忙行礼告退,皓翎王与玱玹立刻背对瑶池,走进桃林。 小夭解开衣衫,褪去所有的衣物,赤裸着跳进瑶池,迎接她的新生。万千桃花与桃叶飞舞在半空中,覆盖住瑶池水面,渐渐开始收拢,桃花桃叶被挤压在一起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随着王母手指轻点,桃花徐徐绽放,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少女如婴儿般昏睡在中间, “小夭,该醒了。” 小夭闻言随之醒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通过水波看清容颜,涟漪轻荡,看不清自己。王母将一套绿色的衣衫飞落在桃花上,小夭心怀激荡说不出话,百年未穿过女装,她觉得自己笨拙无比。 相比皓翎王的从容,玱玹刚开始并不在意小夭长什么样子,反正都是他的小夭。等得时间过久,不由得胡思乱想,小夭长得像姑姑还是师父。见到师父往瑶池走去,他连忙跟着师父的脚步往外走,抬眸望去见到小夭。 袅袅婷婷的绿衣少女站在碧波中的桃花上,满头青丝像瀑布般垂下,额间有绯红的桃花印记,小鹿般惊惧的双眸,闪烁躲避,清新得好似桃花瓣上的晨露凝结。 这就是他的小夭,玱玹觉得心里淅淅沥沥飘着春雨,望着那桃花印,脑海腾空出现洛神花印。 皓翎王望着小夭的那双眼睛,相似的眼眸在那人身上能流露出睥睨天下的狂傲,也会流露出烈火般要烧毁一切的深情,在小夭身上除了慧黠可爱,还能流露出什么? 皓翎王暗用灵力,桃花飘向岸边,玱玹如梦初醒,伸出手将小夭接上岸。 小夭上岸立马看向父王,皓翎王用水灵幻化出一面水波清晰的镜子在她面前。小夭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得很像父王,现在却不敢抬眸看向水镜。 鼓足勇气才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女子十分陌生,只有额间的桃花印记熟悉,她扯了扯嘴角才敢相信这是自己。“长得不算怪异,可不太像父王了。”甚至与朝瑶也不像,她们额间同样有花瓣印记,这好像是唯一的相似性。王母说过恢复真容后驻颜花会暂时失去变幻的能力,只有驻颜之效,如有机缘才能恢复,也不知瑶儿看见她这容貌会如何? 因为朝瑶也不像父王与母亲,她对自己长得不像这点,点点头也就接受了。 他们与王母告别后,皓翎王带着玱玹与小夭走出桃林,烈阳与阿獙已经在此等候了。烈阳仔细看着小夭的眉眼,与那人很像。 小夭不想他们再被承诺束缚,烈阳与阿獙也打算陪着王母走完最后一程,何况朝瑶还在这里,因此并没有选择同小夭离开。 小夭要离开的时候,阿獙摇了摇小夭的手,“小夭,不要因为任何人的言语迷失自己,你娘是世间最好的人。” 她只是点了点头,也许母亲的确是个好人,但她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母亲是一位好妻子,称职的好母亲,一切要等自己亲自问问她, 小夭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将自己行李收拾好,准备与父王返回皓翎王宫。三人即将踏上云辇时,小夭一直恋恋不舍往回看,阿獙咧着狐狸嘴对她笑了笑,“我们在这里,你也知道哪里能找我们,对吗?” “我知道。” 小夭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跟着父王上了云辇,瑶儿,我在皓翎王宫等你,等你醒的时候,我已经能成为挡在你前面的人了。 小夭并没有与父王同乘,而是与玱玹同乘,她指着自己脸打趣道:“玱玹,洛洛好看?还是我好看?” 玱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转头注视着小夭的容颜,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两人同样拥有过目不忘的美貌,不落俗尘,别具一格的风姿,却因为气质不同,眼神的不同,五官的不同,一位娇媚惊世,一位清媚绝世。 两人都是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之人。洛洛却如同镜里影,波心光,云间客,美得稍纵即逝,落于世间而又不染尘埃。 “听实话吗?”玱玹故作揶揄的语气。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太想听。”瑶儿的容颜,世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比的上。 小夭也纳闷了,怎么她与妹妹没有一人长得像母亲与父王? “小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小夭明知道是哄她开心的话,不过听着仍然觉得心情舒畅。恢复女儿身之后,她怎么也爱听这些哄姑娘的话? 宫殿内,阿念陪着母亲,神游天外,这父亲与哥哥出去三日未归,说是去接人,到底接谁? 小夭再一次踏进五神山,云辇落地那刻她已经听见父王传命准备典礼,父王是怕她跑了吗?这么着急。 “等会,我带你去见见静安王妃。” 小夭听见父王的话,不免有些紧张,她知道静安王妃和母亲很像,瑶儿说简直一般无二。玱玹看出小夭的不安,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对她笑了笑。 皓翎王让玱玹先去准备,他领着小夭在宫殿里慢慢地走着。皓翎王带她去了漪清园,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小夭来这里玩,有时候一玩就是大半天,小夭越走鼻头越泛酸,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连她当年雕刻的画还被精心保存着。 晚上,小夭第一次见到阿念的真容,不折不扣的美人,当见到静安王妃的那一刻,还是差点失态,如果不是玱玹死死拽着她,她已经扑上去了。对方真的和母亲一样,她极力克制内心那股复杂的情绪。 落座之后,小夭震惊地看着父王与静安王妃打手语,对方竟然是聋哑人。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阿念与静安王妃的目光也在打量眼前的娇媚女子,阿念疑惑的眼神流转在玱玹与女子之间。 阿念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女子的身上,等见到女子对母亲行完礼,母亲给她打手语时,她才明白,对方是谁。 她不信对方就是父王的女儿,当看到玱玹对她的维护,对自己说出小夭就是玟小六的时候,阿念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玱玹:“我和她之间,你更维护谁?” “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她的声音逐渐尖锐起来,一遍一遍让玱玹回答她。 小夭给静安王妃行礼时见到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清楚明白她不是母亲,母亲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泰然自若,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此刻见到阿念情绪激动,她连忙给玱玹使眼神,一向能言善语的玱玹竟然沉默了。 “我才不要姐姐!” 阿念得不到答案,她怎么也没办法将娇媚的小夭与无赖的小六联系在一起,一脚踹翻食案,急奔出屋子,静安王妃站起来等到皓翎王的同意,追了上去。 小夭望着那一地狼藉发呆,这以后的日子................ 第39章 醒来 小夭住进了承恩宫,承恩宫很大,大到她几乎不觉得这座宫殿里还住着一位王妃与一位王姬。她开始学礼仪,开始学着做一个王姬。因为皓翎重视礼仪,王姬自然要学国之礼,每日学完之后总是在熟悉的环境被思念折磨,她开始想母亲、想朝瑶。 玉山的消息一月一来,没有期盼的好消息,每日她无事时会看着狌狌镜里鲜活的朝瑶,回忆起那段游历的岁月。 玱玹每日都有事情,常常晚上才能来看她,每晚与她总有不同的事聊,聊起儿时,聊起父母,聊起过往。当她敞开心扉说起九尾狐对自己说的话,九尾狐骂自己是孽种,说自己是赤宸与母亲的孩子,玱玹的反应与朝瑶一样。 “九尾狐是我们的仇人,仇人的话怎可信!” 因为玱玹每晚来陪她,阿念因此不满,每次见到自己总要冷嘲热讽几句,她也送还阿念一顿讥讽,不落下风,越说越有乐趣。 庆典还没开始,为了免于议论,不想引人注意,小夭连赤水秋赛也不想去参加,也可以说是逃离。玱玹见她不想去也选择留在皓翎,她以为玱玹去过觉得没意思,没想到玱玹也不曾去过,他不想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但现在无所谓了,他要准备回西炎了。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去过很多次赤水了,因为赤地在那里。母亲是当地人口中丑陋的大妖怪,因为大妖怪的存在,土地被炙烤成沙漠,还带来了干旱,母亲成为不知内情之人嘴里的旱魃。 每次面对爹爹,她知道母亲自休于爹爹,求爹爹帮忙的话,也会被那些流言蜚语击退,这事隐隐成为她心中刺。 小夭没事就研究研究毒药,白日去找宫中医师请教,晚上则去父王身边,慢慢也算习惯了。唯一的遗憾,这毒药做出来没人吃了。 负责本次庆典的人---蓐收,他是皓翎王表兄的儿子,又是皓翎王的弟子,算是皓翎王一手培养的心腹。 蓐收出色的办事能力,事无巨细,第二日就已经开始筹办庆典。仅仅一个月之后,整个大荒都知道皓翎大王姬重归皓翎,皓翎正筹备庆典的事。一时,众说纷纭,议论到最后,大家更好奇这位大荒最尊贵的女子长什么样? 皓翎王不喜奢华,行事低调,这次为了女儿的回归竟然给大荒内所有的名望家族都发了请柬。大家不看皓翎王的面子也要看西炎王的面子,就算不看西炎王的面子,也要看玉山王母的面子,一时间,宾客从四面八方赶往皓翎。 距离庆典只有十五日的时候,小夭要试礼服,她在偏殿看着礼服,眼中划过一丝惆怅,她做回了王姬,瑶儿呢? 蓐收这次突然被任命举办庆典,大王姬回来了?他当时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此刻关于礼服更是一肚子苦水,陛下让他足足准备了四套。 蓐收与几个臣子看着换完礼服走出来的大王姬,从最开始美得目眩到后面疑惑不已,为何皓翎王只让王姬换了两套? 小夭被长裙勒得喘不过气,叫苦连天。皓翎王见小夭穿着那件红色的礼服,宛若万千桃花盛开在身后,心里暗叹,小夭与那人过于相似了。 “红色的不行,选白色的。” 小夭听到爹爹一锤定音的话,赶紧去换回日常的长裙,多穿一会,这腰得折了。 等到众人离去,小夭换衣服之时,皓翎王突然对蓐收说道:“你顺便多去准备些女子精美的衣裙,首饰,按照王姬的规格,典礼之后我有用处,另外两套礼服仔细保管。” 蓐收闻言心里唉声叹气,自己要成宫殿的总管了。 “诺。” 玉山之上碧波沸腾,阵法渐渐开始不平稳,常年景色不变的玉山,此刻洒下夺目的流光金辉。 “快去请王母。”烈阳一边稳定着阵法,一边冲着阿獙着急说道。 “不用,我来了。” 阿獙还未转身,王母已经走到瑶池边。王母注视瑶池中央,玉山所有的灵气在这一刻全部朝着阵眼而去。 “烈阳,她要醒了。” 烈阳见状立即收手,与阿獙化作人形站在瑶池边。翻腾的碧波渐渐平息,碧波荡漾,五彩鱼通通聚集在瑶池中央。 “小废物,小废物。”身处天极之柜正在修炼的九凤,猛然感受到小废物灵体的波动,急忙出声唤她。 本已经做好等候几十年的准备,不曾想瑶池独特的灵气一年就将她唤醒了。 洛愿从混沌的黑暗中醒来,身子一轻已经出现在桃花漩涡之中。 “这什么阵势?怎么这么多花瓣?花仙子?”洛愿伸手一挥,花瓣随之纷飞,掀开一道缝隙,仿佛桃花帘。 “你在玉山。” 飘出桃花帘,岸边站立之人出现在她眼前,王母,另一位白衣男子?仔细辨认后发现是烈阳,她瞧着黑色衣衫的男子,狐狸眼,阿獙!他修成人形了! “王母!” 洛愿开心地朝着王母飞去。烈阳与阿獙见到从盘旋桃花中飞出的白衣女子,面若明月,辉似朝日,色若莲葩,肌如凝蜜。远而望之,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近而视之,鲜丽如绿波间绽开的新荷。 她飘近王母,直接将王母抱在怀中,“王母,好久不见啦,我是朝瑶!” 王母猛然被她抱在怀中,死寂般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烈阳与阿獙站在旁边,呆若木鸡,她......抱王母。 “瑶儿。”王母出声唤她。 烈阳与阿獙听见王母的声音不再冷漠,对视一眼,他们怎么听出一丝柔情? “对啦,对啦,我是瑶儿。”洛愿开心地松开王母,认真打量她。她只记得自己回到玉山了,被他们放进玉棺,后面就陷入昏睡。 王母,还是不开心,洛愿嘟着嘴摇了摇头。不过,她有为王母准备惊喜,那是在清水镇期间准备的。 “瑶儿,你与烈阳,阿獙一叙,我累了。”王母说完就转身离去。 洛愿...............咱们多说两句话呗。她转身狡黠地望着阿獙。烈阳与阿獙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灵活现的朝瑶,阿獙见她眼里的光芒,想起被捉弄的日子,下意识想跑。 “阿獙!你的人形好好看。” 阿獙还没抬脚,已经被她抱住了...............“瑶儿,你长大了,我现在是男身。” 那又如何?“你真身我偷偷也抱过,那时你感觉不到而已。”洛愿仔细打量着阿獙,面容俊美却不显妖异。 “烈阳叔,你也长高了一点点。” 烈阳听见她又叫自己叔,冷厉地瞪她一眼,显然没效。小夭怕自己,她是完全不怕自己。 “瑶儿,你感觉身体怎么样?”阿獙探上她的命脉,错愕地多探查几次,这不是血肉之躯。 “阿獙,我现在还是灵体,我的身躯还在玉棺里。”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瑶池中央的阵眼,她身躯还在被滋养。她这次觉得魂体厚重了许多,因祸得福,才醒来那刻感觉灵力也涨进许多。 “我们总会好的。”阿獙一时高兴,忘记小夭说过她灵体也能显形的事了。 瞧见烈阳与阿獙眼里隐隐的失落,洛愿反而安慰他们,“我很喜欢我自己的状态啦,不信?你们看看。” 洛愿说完立刻消失在他们眼前,悬浮于空中。 “烈阳叔,阿獙,给你们看看我这些年的努力。”洛愿心随意转,准备展现一下自己风雨的能力。 “小废物,玉山能压制灵力,你............” “轰隆隆!” 九凤话还没说完,已经换来一声震惊,小废物的灵力在玉山完全不受影响...................... 玉山的景色在这一刻,变了!烈阳与阿獙仰望天际的乌云,电闪雷鸣,不出一会,玉山下雨了。 烈阳不可思议地摸了摸掉落在自己脸颊上的雨滴,玉山居然下雨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 洛愿再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出现的那刻,玉山的景色恢复到从前。烈阳与阿獙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除了王母没人能控制玉山的一切,她光是能改变玉山景色这点,已经很厉害了。 “凤哥,快把我当时交给你保管的两颗锁魂珠拿过来。” “小废物,你一醒就开始指挥我。”九凤吐槽一句,飞向玉山。 洛愿一手挽着一位帅哥朝着桃林走去,烈阳任由她挽着,面上故作不满。“小夭呢?我记得她当时陪着我上的玉山。” “她选择做回大王姬了。” 原本笑盈盈的洛愿听见阿獙的话,笑意消失,紧张地转头看向阿獙,“怎么会?她怎么会突然回去。” 烈阳讲起小夭来玉山之后,突然回到清水镇,然后玱玹遇刺,她被认出,以及那三日皓翎王亲临玉山接回小夭的事情。 “哎,果然天命难违。”洛愿苦涩地笑了笑,低着头走路。她如果不下玉山,按照烈阳与阿獙对她的宠爱,是不会私下告知皓翎王。她还是下山了,也是,小夭如果能耐得住寂寞与清静,当初也不会闹着要下玉山了。 戛然而止的画面,还是成真了。那画面中的其他事情呢? “十五日之后,皓翎大王姬回归庆典。”阿獙凝视着朝瑶的神情,她与小夭是同样高贵的存在,可她没上皓翎王谱,一生都是朝瑶。 “这么快,那也很好,她现在有父王与哥哥陪着,享一国奉养。”洛愿望着夜幕下的流光,玉山的景真的很美,不同的人看到的景不一样,有人觉得美得绚烂,有人美得冰冷。 王姬享一国之尊,必要之时,就要承担一国之责,那是尊荣也是枷锁。 不过她选择重新做回王姬,应该是解除心结了,“我很感激母亲为我选择的身份,陪你们喝两杯。” 喝酒?烈阳淡漠地看着朝瑶,“你灵体也会喝酒?” “看不起谁呢,今晚喝醉你。”她现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我倒是想看看我们朝瑶酒量如何。” 阿獙亲自去取珍藏的蟠桃酿,启酒,倒酒,一气呵成。 洛愿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吧唧吧唧嘴,没味...............“来吧,你们俩谁输了,明天谁陪我练功。” 烈阳不甘人后,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阿獙还想劝两人喝慢点,谁知下一秒,朝瑶直接捧起酒坛,大口大口灌起来了。 喝酒不知醉,吃饭不知饱,浪费粮食。 烈阳诧异地看着拿酒当水喝的朝瑶,面色如常,身上连一丝酒气都没有。 “好啦,烈阳叔该你了。”洛愿放下酒坛,连酒嗝也没打,神色如常坐下。 阿獙玩味地看着烈阳,烈阳抱着另一坛的酒,豪爽喝下,刚喝完已经有点微醺。 随后烈阳与阿獙讲起小夭恢复真容后的模样,既不像少昊也不像阿珩,其余的并未多说。洛愿没有错过烈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莫非小夭长得像赤宸? “瑶儿,你谁也不像。”一向严肃的烈阳,在此刻竟然冲着朝瑶笑了,眼里被惆怅迷惘渲染,脸上却露出欣慰之情。 “我像不像谁不重要,重要我是朝瑶,母亲的孩子。”洛愿笑着端起酒盅与烈阳碰杯。 阿獙也端起酒盅碰上两人手中的酒盅,笑得温柔,“瑶儿,你母亲定然以你为傲。” 她与小夭对于传言的反应,截然不同,想来她已经猜出一些事情了。烈阳与阿獙互看一眼,同时看向身侧的朝瑶,有人明白阿珩,那人还是她的女儿。 等九凤飞到玉山结界之外的时候,烈阳已经趴下了。洛愿只好带着阿獙去接凤哥,阿獙望着空中的红衣男子,嘴角含笑,将他放了进来。 “拿着,一醒就烦我。”九凤落地立刻把两枚锁魂珠丢给小废物。 “谢谢凤哥啦。”洛愿对着凤哥道声谢,转头对着阿獙说道:“阿獙,你先帮我招待他一下,王母那边我去说。” 九凤一听还要被招待,立马把人拖住,“我可不陪你待在玉山。” “我请你吃桃,你好好待着吧!”洛愿拍掉他的手,急匆匆去找王母了。玉山她比小夭还熟悉,连有神兵看守的藏器殿,她也进去过。 “这边请。” 阿獙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九凤见状也不好摆谱了,微微颔首,跟着阿獙往里走去。瞧见倒在桌上的烈阳,亲自开启一坛酒,自顾自喝起来。这玉山的酒确实不错,蟠桃酿制,不仅对身体有益处还能疗伤。 “不知如何称呼?”阿獙狐狸眼里尽是笑意,使得他人看不透他的心。 “九凤,小废物取的名字。”九凤冷漠地看了一眼阿獙,他倒是将神族,人族,彬彬有礼的那一套学得十足。 “在下獙君。”阿獙始终眉眼含笑,对他冷漠的态度全然不放在心上。 阿獙尽显待客之道,九凤也不客气,一坛一坛喝着。两人全场无话,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王母,我可以进来吗?”朝瑶走到王母休息的宫殿门口,敲敲门。 倚靠在榻上正在休息的王母,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进。” 等到王母的同意,洛愿立刻推门而入,笑靥如花走进去,走到王母跟前,“王母,我带故人来了。” “九头鸟?他来的那刻我已知晓,不破坏玉山规矩,可留宿。”王母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朝瑶,她走进来时,自己像是在她身上看到曾经熟悉的身影。 “他是其一,还有两位故人。”朝瑶拿出锁魂珠,摊开在掌心,王母扫了一眼,立刻道出来历;“鬼方之物。” “嗯。这次下山有奇遇。王母,我等会先化作灵体哈。”洛愿说完念动鬼老头教她的口诀,手上的锁魂珠散发出白色光芒。 见到光芒最盛的时候,洛愿立刻化作魂体,她震惊地发现手中的珠子没掉..............她当阿飘能触碰到东西了??? 王母注视着朝瑶的举动,见到白光那刻,朝瑶与珠子已经不见,眼前慢慢出现金色光晕。 锁魂珠里面飘出两道金色荧光,洛愿立刻揣好锁魂珠,双手凝聚灵力,一手触碰一道荧光,慢慢向两道荧光注入灵力,荧光渐渐变成光晕,光晕中慢慢出现人形,人形随着灵力出现了五官,成为了熟悉的人。 “王母,你看看谁来了!” 听见朝瑶的声音,屋内影影绰绰出现两道缥缈的人影,冷冷看着这一切的王母,在见到人影成形那刻,眼中波澜四起,人形完全露出五官停留在她眼前时,她满眼震惊与不可思议,眼眶里竟然出现千年不曾有过的眼泪。 “阿湄。” “阿湄。”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王母望着少年模样的七世辰荣王、少女模样的阿缬,她泪水停留在眼眶,旋转,不舍得滑落。她站起来想要触碰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这不是傀儡术,也不是人偶。 “王母,这是他们的人魂,你碰不到他们,我只能撑一会,你们叙旧吧。” 朝瑶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王母捂着嘴哽咽,死去的心在见到故人那刻,像是注入新的生机。 “阿湄,还能再跳一次舞吗?”阿缬温柔地望着如今满头白发的阿湄。 洛愿...............她这点灵力,你们跳舞???不聊天吗? 屋中少年吹曲,阿缬唱歌,吹唱得是离别时未完成的曲子,千年之后王母再次用灵力回到年轻时的容颜,尽管只是一刻,身姿随着曲子而舞动。 洛愿望着玱玹奶奶与王母............神农王年轻时好福气!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玱玹奶奶年轻时的模样,上次灵力不够,五官是模糊的。如今看来,不愧是当年的大荒第一美人。 王母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洛愿费破脑子也不能将面容枯槁的王母,与此刻脸上洋溢温柔笑容的王母联系在一起。 一曲舞罢,王母眼中的泪还是掉落了。死前还能再见故人一面,足矣。 “谢谢你姑娘,还能让我们三人重聚。”神农王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当初是她领人将自己从浑噩中唤醒。 “阿湄,你新收的徒儿,很不错。你始终比我眼光好。”当初要是听阿湄一句劝,她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境地。 王母看向阿缬,声音不再冷冰,动容地说道:“她是你的外孙女,当初阿珩诞下的是双胎。” 阿缬错愕地望着白衣少女,她一直以为膝下只有玱玹与小夭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遗落在外的外孙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朝瑶,小夭在朝云峰陪伴你之时,我也在,只不过你那时看不见我。”如果没有她的灵力做维持,你老也看不她,王母也看不到你老。 “好孩子,辛苦你了。”阿缬朝着少女走近,揉了揉她的头顶。 “其实你女儿也没死,她因为太阳之力成为旱魃,困在赤地。” 这事连王母也是第一次知道,不由得有些吃惊,吃惊不过须臾。阿缬听到女儿没死成为旱魃,人魂动荡,“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你们还要叙旧吗?我撑不了多久咯。”洛愿一人撑两魂十分消耗灵力,当初鬼老头见自己能把荧光化作灵体的时候,差点又把自己留在竹楼研究了。 三人相视一笑,此次道尽离别,遗憾已消。 “阿湄,如有来世,再续前缘。” 见王母含泪点头,朝瑶立刻收回灵力,显形拿出锁魂珠,念诵法诀,将金光引回珠内。“王母,我会将他们送回墓地。” 王母恢复成白发模样,此时神态显得有些疲倦。她瞧着朝瑶手中的珠子,“瑶儿,你是如何学会这项异能。”她为王母,也没办法将灵体重现,有违天道。 “他们不是完整的灵体,只是其中一魂,地魂飘荡天地,我找不到了,天魂归于天际,我也没办法找到,我只能去墓地找人魂。” “祖母逝去之前,我听到她给母亲的交代。知你们曾是好友。我当初下山,无意听见曾有人说起神农王旧事,猜出兄妹三人应该指的是你们。” “后来,鬼方一个长辈帮我引出他们的人魂,想起你闷闷不乐,我想着能不能让他们再见你一面,让你开心点。”当初九凤也帮了不少忙,才能将完整的人魂引出。 王母没想到她会这么有心,自己长居玉山,成为不染红尘的王母,成为王母之后每三十年办一次蟠桃宴,劳心费力,只不过是想见那一人一面。 得知他死讯的那一日,万年如春的玉山天降大雪,青山不老,却因雪白头。自己不再用心驻颜,从最初的青丝如云,容颜似花,变为如今的模样。 “瑶儿,我今日累了,你先出去吧。” “好嘞,王母你早点休息。”洛愿也不啰嗦转身走出房门,关上房门跑去找凤哥。 王母凝视着那道身影离开,天道不可测,自有道理。 “凤哥,凤哥,你咋样!” 咋咋呼呼的洛愿,一跑近就瞧着两位倒在桌上,凤哥啃着桃子,大吃特吃。 “全是废物。”九凤以为阿獙酒量好点,结果没几坛就醉倒了。 洛愿呆呆地瞧着地上那一堆的坛子,玉山还有存货吗?她还打算送几坛给鬼老头诶。 “凤哥,我又变异了。” “又变了?变成什么样?”九凤转头瞧着小废物,怎么看也像没事啊。他嘴上还不忘啃桃子,打算明天再吃点玉髓,这些不可多见的东西,来一次不能错过。 “我刚刚变成魂体,拿着锁魂珠,珠子居然没掉。”洛愿说着就拿起桌上的桃子,变成魂体,桃子稳稳被她握在手心中。 九凤一口一口吃着桃子,琢磨着小废物的变化,他出手抓起身侧烈阳的手,碰上小废物的手臂,穿过去了。随后他又亲自碰上小废物的手臂,握住了,这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除了自己,没人能触碰灵体状态下的她。 他抓住烈阳的手再次去触碰她手上的桃子,穿过去了!嘴里含着桃子的九凤,目瞪口呆,惊诧地看着小废物,连忙又试了几次。 “小废物,你现在可以将碰触到的东西也变成灵体状态啊!”九凤禁不住惊呼起来,他赶紧递给她一个酒盅。“再试一下。” 洛愿把桃子放在桌上,桃子离开她手的那刻,透过桌子后变成实物掉落在地上。她拿起酒盅,九凤赶紧抓起烈阳的手触碰酒盅,依然如故,穿过去了。 “凤哥,这是一个好变化。”等凤哥试探完之后,洛愿显得十分激动,别的不说,这要是当梁上君子,绝对没问题。 她开心地去触碰身旁的阿獙,碰到了!她在魂体状态下,能碰到东西,也碰到人了,这么大的变化让她喜出望外。 “等一等,你别松开他。”九凤抓着烈阳的手去碰阿獙,咦?碰到了。 两人在桃林忙活半天,见到什么试什么,甚至去找了一个木偶做的傀儡侍女。喝多的烈阳与阿獙被默认成他们的实验对象。闹了大半夜才得知答案,能碰到所有的东西,但只有死物、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能变成魂体状态。 变成魂体状态的实物,离开她之后需要片刻才会再次成为实物。 皎月若纱,玉山寂寂,星光熠熠映秘境。 九凤已经吃饱,端坐在一旁开始修炼了,洛愿仰望着霜月,抽丝剥茧,细细回忆着凤姨给她看的那些画面。其中有一幕,被鱼群托着的小夭握着山核桃与相柳站在一起,她是不是与相柳种情人蛊了? 同命相连的情人蛊,她与相柳心甘情愿种下了?想起相柳对小夭那态度,他俩已经有情了?她不是对涂山璟有心动吗?她沉睡这一年时间,已经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吗? 想到相柳对小夭有情,她想笑却怎么又笑不出来。按照妖的年龄,他还是一个未成年,未成年情窦初开了。 她那倒霉的初吻啊,跑到这里已经够倒霉,初吻给个大帅哥也不算倒霉了,洛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放下那些意马心猿的思绪,洛愿开始反复思索为什么凤姨会突然罚她,她以前虽然没亲手杀过人,但也帮凤哥与小夭杀过。 亲手!莫非是因为那五人是自己亲手杀的?当年的九尾狐也只能算她帮忙,说到底还是小夭亲手结果对方。 又或者是因为那五人是因为自己的杀意殒命,才会迎来神罚? 哎,不管如何,那五日的神罚,记忆犹新,她还是挺怂。 天一亮,阿獙悠悠醒来,瞧见朝瑶正望着天空发呆,阿獙伸手推了推她。洛愿瞧那太阳瞧半天了,天亮了啊,她怎么没被带回小夭身边? “瑶儿,你想什么呢?”阿獙见她神思恍惚,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洛愿闻言对着阿獙笑了笑,转身走向修炼到睡着的凤哥身侧,推了推。“哥,咱们出去逛一逛。” 九凤闭着眼睛缓了缓,睁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废物。天亮了,错愕地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玉山。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洛愿见凤哥震惊,她比他还震惊。 “逛逛?”九凤站起来拉着小废物往外走。阿獙见朝瑶带着九凤逛,他将烈阳拍醒,让他先回屋休息会,等会陪着朝瑶练招。昨晚喝酒输了,自然得兑现。 两人走到玉山山顶边缘,九凤搂住小废物,朝玉山外飞去,狂风中化为原形,洛愿稳稳坐在鸟背上。 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玉山,这就脱离小夭了?这神罚的结果有这么多好处? 洛愿还在庆幸的时候,猛地被一股力量扯住,不由得惊呼:“凤哥,我又飞啦!” 一眨眼,洛愿再次回到玉山....................... 九凤闻言回头的时候,小废物已经不在了。“小废物,你回到大废物身边了?” “没有,回玉山了。” 九凤与洛愿............人算不如天算,又绑在玉山了。 第40章 拜师王母 瑶池桃林,花团锦簇,落英缤纷,烈阳专门在瑶池边建起结界,作为朝瑶练功的场地,阿獙和九凤站在结界内的角落,注视着正在与烈阳对打的朝瑶。 “凤哥,朝瑶的招式不像有人教导过,自成一家。” 阿獙得知九凤妖力比自己年长千岁,随着朝瑶而称呼。他见两人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朝瑶不要命的打法,这完全是以自身性命去搏斗。倘若是血肉之躯,早已经身受重伤了。 “她是跟野兽,妖兽打架,自己摸索出来,哪有人教。”小废物陪着大废物在玉山的时候,无人可见,无人可碰,所有人都围着大废物,她每日只能修炼灵力,没有实战经验,更别说有师父教导。 下山救出大废物,忙着当她多管闲事的人,一心扑在大废物身上。大废物自己学得都是半吊子,他也忙着修炼,谁教? 不使用灵力的烈阳体力在逐渐消耗,一上午无间断的打斗,他也开始有些气喘。看着前面依旧精力十足,提剑朝自己冲过来的朝瑶,她伤不到自己,耗也能耗死自己。 “烈阳叔,不能放水,用杀招!”洛愿朝着烈阳大喊一声,刺向他的心口。洛愿喜欢跟烈阳叔,凤哥他们打,他们比那些没有灵智的野兽打起来更来劲。 烈阳回旋身子避开那一剑,冲着朝瑶肩膀砍过去。洛愿下意识侧身躲避,反刺过去。烈阳对朝瑶的反应十分满意,不遗余力与她对打。 锵,锵,锵,结界之内随时会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 刀剑相撞,两人对视着对方,暗暗使力,都想压制对方。烈阳见到朝瑶眼中的狠厉,朝瑶出招果断,绝不拖泥带水,那股狠辣劲太像了。 “住手。”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起及时打住两人的比拼,洛愿与烈阳听出来人,立刻收手,两人手中的刀剑已经出现豁口。 九凤与阿獙抬眸看向缓缓走近的人,洛愿与烈阳将兵刃背于身后,转身看向来人。四人见到来人的时候都不免一愣,王母今天的感觉不一样。 仍然是一袭白衣,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王母,此刻眼里不是死寂,而是慈爱柔和。 洛愿看了几眼烈阳与阿獙,见他们也同样吃惊,王母怎么一晚上变化这么大? “小废物,王母是不是昨晚受刺激了?”正在琢磨的洛愿收到凤哥的心声,疑惑地回应:“不知呀,昨晚看起来挺高兴的呀。” 九凤心想是不是人魂的事给王母吓到了,垂死之人不禁吓。他当初引出两人的人魂时,小废物尝试性为他们输入灵力,他与鬼老头见到荧光慢慢变成形,也吓得不轻。 “瑶儿,过来。” 四人见到王母脸上突然出现慈祥的笑容,心里忐忑,洛愿左右看了看,笑着走上前,“王母,是不是我们不该在玉山动兵刃呀?”洛愿想半天也只想到这个原因。 “无妨,你们只是练功而已。”王母笑着握住朝瑶的手,探上她的命脉。这次体内没有灵力,仿佛披着一副躯壳,内里一无所有,连胸口的异物也没有。 王母笑得几人都不太适应,九凤更是在心中直呼撞邪了。烈阳与阿獙上次见王母笑,千年之前的蟠桃宴上。 “瑶儿,你修炼什么属性的灵力?”王母拉着朝瑶向瑶池边走去,烈阳几人见状侧了侧身子,站到王母与朝瑶身后。 突然听见王母问起这个,洛愿不好意思笑了笑。“王母,我好像没有什么属性,灵体状态下吞吐日月精华修炼。” 九凤虽然与小废物有结印之力,可他也没弄清她到底适合修习什么属性的灵力。他的灵力蹭蹭上涨,小废物灵体不仅灵力涨得慢,显形时更是没有灵力。 “我教你,你可愿?”王母不轻不重的声音,把洛愿手上的剑都吓掉了。 烈阳与阿獙望着王母憔悴的容颜,这是准备让朝瑶接管玉山?成为下一任王母?王母地位独立于世,一国之君面对王母都要礼让。可一旦成为王母,终身再也无法下玉山,远离红尘。 他们欣喜王母愿意亲自教导朝瑶,可也不愿意朝瑶在百年之后就要独守玉山。 “小废物,要不学了咱们跑?”九凤心想学会就跑,王母也只有一两百年的活头了,身死道消。 “不太好。” 洛愿试探性地看着王母慈爱的眼眸,“王母,我不想当王母,我还有自己的事,不能一直待在玉山。”她要是待在玉山,彻彻底底成为局外人了,天天看着桃花悟神念? “小夭也是我的徒弟,是否接任王母由你们自己决定,王母之位也不是必须由弟子接任。”历任王母垂死之际,都会在大荒寻找传承人,继承传承之力。无非是在一些斩断红尘,心死的女子中挑选,心不死如何忍受这千年的孤寂。 下一任王母继承传承之力,能修炼到多高深的灵力与法术,全靠个人。 “那感情好啊,学学学。”洛愿一听不用当王母,立马趁着捡剑的功夫,扎扎实实给王母磕头,雀跃地喊着:“师父。” 九凤............这拜师也太随意了。烈阳两人一听不是必须继承王母之位,也替朝瑶感到开心。朝瑶没有尊贵的身份,显形时只能拿命搏生机,这要是有个王母徒弟的身份,以后游走大荒大家总要看着点王母的面子。 玉山背景雄厚,王母灵力深厚,传说王母年轻时脾气火爆。蟠桃可以是素的,王母绝对不是吃素的。 王母弯腰扶起朝瑶,她也只剩下百年时间,这百年时间她能学多少法术,修多高深的灵力,全看她自己的天资了。 “瑶儿,你操控风雨雷电的能力如何得来?”玉山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王母的法眼,她也早知道朝瑶改变玉山景象的事情。 “那是凤哥的能力,不是我的,因为结印我才能使用。” 烈阳与阿獙眼神复杂,他们一直没看出九凤的真身,但能操控风雨雷电想必不是一般的大妖。说不定是盘古精血所化,而不是像他们出自母亲之腹。 王母转头看向九凤,示意他展示一下能力,九凤见状摇了摇头,“我在玉山会被压制,根本无法操控。” 洛愿突然觉得自己更牛了,要是显形也能这么牛,牛气哄哄。 众人见到王母手上幻化出一个冰晶球,球内有一朵含苞待放的冰清白莲,“滴入你的血,就可得知你适合修炼什么属性的灵力。”寻常人只需一探,朝瑶身躯怪异,只能靠以玉山千万年灵气孕育出的冰莲来探查。 洛愿想说自己此刻魂体没血,话还没出口王母已经念动口诀,瑶池中央花瓣落下,碧波平静,玉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兴奋地准备上前时,骤然被力量扯出玉山。 “凤哥!!!” 几人望着突然消失的朝瑶,又是一阵错愕。王母若无其事启动玉棺,指甲轻轻一划,朝瑶指尖冒出血珠,血珠滴落在冰晶球之上,形成几丝血气,围绕着白莲。 “小废物,你又跑哪里去了?” 洛愿停稳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不是皓翎王宫嘛!她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夭。“凤哥,我又被带回小夭身边了。” 两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到玉山,一会到小夭身边。 王母见血气围绕白莲,合上玉棺再次启动阵法,玉棺回到瑶池中央,灵气迅速朝着玉棺涌去。 “小...............诶! 洛愿打招呼的话刚出口又被扯走了。漪清园闲逛的小夭猛然感受到那股心灵感应,如同心跳一下就消失了。她抬头东张西望,刚才仿佛听见瑶儿的声音了。 她失落地摇摇头,前几日收到烈阳他们的传信,朝瑶还没醒,一定是太想她了。 九凤几人又错愕地看见突然出现的朝瑶,灰头土脑趴在地上。洛愿一眨眼又回到玉山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来来回回被折腾。”洛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 “是不是因为阵法的原因?”九凤见撤下阵法她消失,现在阵法刚启,她又回来了。 “有可能。”以前泡瑶池,现在享受整个玉山的滋养,可能是有点不同。 王母始终凝视着白莲,血气迟迟没有融入白莲,她微微皱眉,朝白莲注入一丝灵力。洛愿按着腰,走到王母跟前,“王母,这白莲没变化啊。”这莲花难道有自己看不见的变化? “稍等。”王母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九凤三人此刻也围上来了。五个人五双眼睛注视着白莲,王母又向白莲注入一丝浑厚的灵力,这次血气不再萦绕,而是渐渐消失在莲瓣。 一刹那,白莲绽放,花瓣轻轻舒展,在众人的注视下白莲花瓣瓣尖出现各不相同的颜色,金、银、青、红、黑、每一片花瓣上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流光溢彩,成了五彩莲花。 “这莲花好漂亮啊。”洛愿不由得发出感叹,这莲花还会发光诶。 “王母,瑶儿适合修炼什么属性?”阿獙初次见王母拿出白莲,并不知道妙用。烈阳也找不到头绪,九凤的目光来回在五彩莲花与小废物兴奋的脸上打量,小废物越来越不简单了。 “随她心意。”王母将冰晶球递给朝瑶,“这白莲对你灵体有益,算是你成为我弟子的礼物。” 洛愿受宠若惊接过来冰晶球,爱不释手,她也没拜师礼,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嘴上忙着道谢,眼睛是一刻没离开冰晶球。 随她心意?烈阳和阿獙看向收到礼物开心的朝瑶,她想修什么修什么?五行相生相克,一般人修炼两种属性已算厉害,特殊一点的体质可以修习两种相克的属性,比如水火。 “瑶儿跟我走吧。”王母拉着朝瑶朝着一处宫殿密室走去,洛愿赶紧揣好冰晶球,回头把锁魂珠丢给九凤,大声喊着,“你们先不要告诉小夭我醒了,我忙着上课,后面空了再说。” “凤哥,帮我把魂送回去啊。” 九凤见小废物新得师父,估摸着一时也能落个清净。他接住锁魂珠转身离开玉山,送魂后就忙着自在逍遥。 烈阳和阿獙等九凤走后,化作兽形,守在密室门外。两人本以为天黑她们会出来,没想到两人一待就是三天三夜。 洛愿一进去,王母就递给她几卷玉简,“把这些看完,有不懂的地方问我,不可外传。” 看书,这活她熟悉,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知识分子,这辈子字写得丑,但全认识。 “好哒。”洛愿一边看一边琢磨话的意思,玉简记载的好似秘术,第一卷像是基础的知识,后面逐渐显得晦涩难懂。 王母已是辟谷状态,早不用吃食,她在密室打坐休息,等着朝瑶请教。 第三日见她没有动静,缓缓睁开眼帘,转头瞧过去,见到案前无人,原本朝瑶坐着的位置却有萤火闪烁。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注视那方的动静,片刻后出现一团水球,耀眼金光。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虽能生水,但水多则金沉;水能生木,但木多则水缩。这种相生相克的关系,构成了万物生长、变化的基础。 看着三种相生又相克的灵力属性出现,王母渊思寂虑,教她一是因为故人的情意,二是为了还昨日她解忧之情,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天意使然。 见到金光熄灭之后,她出声唤道:“瑶儿。” 正在瞎研究的朝瑶听见王母的声音,连忙抬头,见她醒了立刻显形。“王母,我摸索了一会,有些地方不太懂诶。”她拿起玉简走到王母身边坐下,请教不懂的地方。 王母耐心听着她的问题,逐一回答之后,开口问道:“你灵体有何不舒服?” 不舒服?洛愿变成灵体感受了一下,“没有啊,挺好的。” “那就好,此后你每日可在密室修炼。”王母又指点几处,教她如何五行相生相克。随后起身打开房门离开,洛愿跟在身后瞧见门口的烈阳与阿獙,高兴地冲他们挑眉。 两人见她的神色,没有不耐也没有疲倦,原本担心她觉得枯燥的心也放下了。 趁着王母休息,洛愿在瑶池依旧按照凤姨给的术法,吸收日月精华。 “小废物,你这三日学会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洛愿疑惑地问凤哥,平常什么也逃不过凤哥。 “玉山有限制,你待的地方阻隔一切。”九凤也没想到玉山还有这么厉害的地方,通过结印之力也无法窥探。 “王母说不能外传,但我今日已经能引出火星,水球,金光了。”洛愿一听九凤不能窥探,喜笑颜开,以后跑到密室骂凤哥。 “你能同时修炼三种属性?”九凤震惊之余更想搞清楚小废物的来历,西陵珩与赤宸是怎么生出她的?没心存活已经够离谱了,神迹,修炼,灵体,这每一件事单独拎出来也是奇闻怪事。 “没怎么修炼,我就是跟着玉简上面琢磨,自己闹着玩。”要是她这也算修炼,那修炼也太容易了。 玉山灵气的原因?还是王母给她传授什么特殊修炼之法?九凤在心中暗暗计较。“小废物,你这玉山能待多久?” “现在没有失去兴趣,我觉得按照这种日子,你时不时来看我一眼,我晚上出去溜达溜达,我觉得百年应该没问题。” 那五日的事情,她留下恐惧症了。要是日日跟着小夭,她遇事自己又做不到置身事外,到时候给自己来个几年的神罚,还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她又不是王母,不用守着不能下玉山的规矩,况且她晚上偷摸摸跑了也没人知道。洛愿拿出冰晶球,美滋滋憧憬以后惬意的日子。“我这种废物,要有自知之明,能力不高就努努力,有实力再浪迹大荒。” 她现在下山,一显形就是菜鸡,谁都能拍飞。 “愿你能做到。”她要是能待在玉山几百年最好,专心修炼,预感她不会成为真正的废物,挡不住她现在就是废物。 九凤也美滋滋憧憬起来以后纵横四海八方的日子了,要是顺利能够修成大能那种妖神级别的存在,此生也算没白活。 瑶池倒映着星辰皎月,五彩鱼在瑶池里怡然自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每人有每人追求,小夭对玱玹之情谊,遵守儿时之约,想来做回王姬之后,肯定会帮助玱玹。她不想参与各国之间的争斗,也不想搅和进那些乱事,只求能回家。 一想到这里,洛愿抬头仰望皎月,那晚他带小夭看海上月,那么美的景色,也留不住他吗? 一成不变的日子,洛愿过得极其开心,她喜欢有进步的感觉。每一日,烈阳与阿獙都能见到拉着王母请教的朝瑶,王母的变化也是始料未及,偶尔还能笑出声了。 兽形的阿獙与烈阳看见王母笑盈盈的模样,要是外人见到此刻的王母,肯定觉得惊世骇俗。 “王母,你们快看啊,我能凝聚成动物了。” 忽然,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两人朝着瑶池池面看去。 瑶池池面水波形成一只獙獙,正在池面欢快地蹦跳,獙獙头顶还有一只水波形成的琅鸟,愉悦地围着獙獙鸣叫。 “瑶儿,你昨日才只能凝聚成死物,今日已经能够凝聚成活物了。”烈阳现在也不严肃了,王母都不严苛,他严苛就僭越了。 “瑶儿,做的好。”王母朝着身侧赞赏了一句,虽然看不见她,但知道她在自己身侧。 初期,阿獙还惊讶过朝瑶的进步,一般人十多日还不得要领,她已经能够融会贯通,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 “我明日给你们整条火龙。”洛愿显形在王母身边,这有属性的灵力太好玩了。现在没什么攻击力,却很有趣。 “瑶儿,明日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洛愿听见王母的话,要她办?她要能力没能力,要权利没权利。“做什么?” “明日是小夭的典礼,她是玉山的弟子,你代我送一件贺礼。” 洛愿拉着王母撒娇,“可我还想待在玉山啊,我要是见小夭,她肯定不让我走。” 见朝瑶不明深意,阿獙出口解释:“王母也是借此向天下宣告,你是她亲传的弟子,你以后下山,他人看在玉山与王母的面子,也不敢难为你。” 这是给自己找靠山的好处,洛愿想了想还是摇头,“玉山独立于世,我真实身份你们也知道,万一,我说万一,以后要真有事,会把玉山拖入俗世之争。” 小夭至少是两国王姬,她要是随便在外露出玉山的名头,很容易让玉山受人非议。 “只要你做事有理有据,不参与两国朝堂与辰荣之事,其余之事,通权达变。”王母见她能设身处地为玉山着想,欣慰地看向她。 王母这么信任她?也不怕她拿出玉山的名头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那如果我被留下,你们记得来接我啊。”好不容易找个靠山,可不能这么快给弄丢了。 “接你,接你。”烈阳故作不耐的答应。谁家侄女天天扯叔叔的翅膀。 面无表情的侍女,端着玉盘向众人走来。等侍女走近,王母怀念地抚摸着玉盘中的衣物和饰品。“这件白色礼服,是我继任王母之时,你外婆送我的。” “但我当时与她有芥蒂,从未穿过,长裙是她精心养育的蚕,吐丝所制,纱袍是月光凝露编织的轻纱。” “这是我继任王母后戴过的发簪,上面的海珠是血砗磲,海中圣物。戴上它,哪怕没有灵力,一般的海妖伤不了你。日后,可助你驰骋天地,海里也能来去自如。” 洛愿瞧王母一鸣惊人的出手,平常不给就算了,一给全是宝贝。上次给的冰晶球,她日日把玩,修炼的好处没找到,每次注入点灵力,立刻落下漫天的白莲,白莲遇水还能变成晶莹剔透的冰莲。 这哪里是王母,简直是藏宝库,况且还有一堆神器。 “王母,这衣服没什么,但发簪过于贵重了。”簪身是通透白玉,清澈纯净没有丝毫的杂质,泛着温润的光泽,簪首为白玉凤凰,栩栩如生,凤凰的眼睛正是血砗磲,血砗磲的颜色为饱满的牛血红,深邃浓郁。 凤凰白玉簪通体晶莹剔透,璆琳星罗,质鲜气润,流映滂沱,凤眼深邃如海,缀饰得凤凰栩栩欲活,宛然如生。 王母唇角上扬,温柔地笑着,拿起发簪示意朝瑶低头。洛愿屈膝弯下腰,王母取下她头上普通桃木的发簪,亲手为她挽发,将凤凰白玉簪插入发髻中。 洛愿抬眸瞧着王母憔悴的脸,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两辈子也没有年长的女性为自己扎头发,挽发。 “物件的珍贵,不在于形, 在于承载。稀世珍宝如何珍贵,也要看送它之人的心意,否则不过是一件死物。这是我的心意,瑶儿。” 洛愿站起来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嘴角咧着笑,眼眶泛红不敢去看王母,抱住王母轻声低语,“王母,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真心的温暖。 “这个给你。”王母拿出一个凤凰形状的木雕,洛愿瞧着那木雕,笑吟吟接过来,“你教过我傀儡术,可我现在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这个我先保存起来,以后再强点,一定让凤凰遨游四海。” “你把这个给九凤,让他滴入一滴心头血,注入灵力,可暂时成为你的坐骑。”王母看出九凤的真身,与凤凰同源,他又与朝瑶有结印。哪怕不是朝瑶所制作的傀儡,也会听命于她。 “只要他灵力在,傀儡就不会消失。” 洛愿没想到王母连这个也看出来了,以前当魂体拿不了东西,每次办事求凤哥半天。逍遥叔身份特殊,除了上次救自己,自己也不敢轻易召唤他。 “谢谢王母,我明日把东西给小夭就回来。”洛愿接过木雕,这与九尾狐的尾巴比不了,灵力高深的人一眼可看出是傀儡,她一穷二白,什么东西到她这里都是好东西。 王母转头瞧着阿獙,“阿獙,你明日也换一身衣服与瑶儿同去。” 阿獙扬了扬爪子,咧开狐狸嘴笑着点头。他真身就是黑色,所以爱穿黑衣,明日的场合的确要换一身。 等到王母离去,洛愿蹲下身子抱着阿獙,眼睛看着烈阳滴溜溜转,“阿獙,烈阳叔,王母对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 “瑶儿,你不用过于纠结,王母与你有缘。”虽然不知道王母为什么对朝瑶亲厚,可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事。 一个身份,一个象征地位的身份。假如,有一天真相大白,小夭有两位帝王护着,朝瑶却是白身,仇家犹如过江之鲫,防不胜防。 “嗯,我会好好珍惜这段缘分。”洛愿望着天空,她会留在玉山陪王母,直到她去世。 第41章 大王姬 晚上,洛愿顶着烈阳喷火的眼神,又提又拿,桃花酿,玉髓,整了不少走。先是趁着黑晚行动自由去找凤哥,抱着凤哥大腿一顿哭,求他给点血。 “凤哥,求求你嘛,给一滴心头血就可以了,以后咱们俩出门骑凤凰,多霸气。” “你滚远点。”九凤今日得知她与王母的对话,躲得远远的,没想到她连夜就上门了。 “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带了玉髓,咱们到时候补一补。”洛愿指着地上的包袱,抬头眼巴巴望着凤哥。 九凤想起上次没吃成,一滴也不多。给了她两巴掌,将心头血从指尖逼出来,滴落在木雕凤凰之上,按照小废物所说的口诀念动,缓缓注入灵力。 洛愿看见凤哥将木雕朝着空中一丢,木雕掉落在地立即变成披着七彩斑斓羽毛的凤凰,随即凤凰腾空而起,凤鸣而上,盘旋在洛愿头顶。 “我的乖乖,我又看见凤凰了。”洛愿仰望头顶的凤凰,这一辈子见过几辈子的世面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木雕的傀儡最难得就是出声,有我的灵力加持,一般人也看不出真假。” 这王母真会给自己找事,一般是灵气附着在木雕的傀儡之上,灵气耗尽,傀儡失效。她偏偏教小废物让自己注入心头血,只要他不死,这傀儡上的灵气就耗不尽。 “凤哥,辛苦,辛苦。”洛愿连忙打开包袱,取出玉盒递到凤哥面前,“多吃点,多吃点。” 九凤见包袱里还有一盒,随口说道:“那一盒留给我明天吃。” 洛愿尴尬地指了指玉盒,“那个,我送鬼老头的,今晚去看看他。” 九凤捏住玉髓的手一顿,准备抬手给她扇飞,“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废物!” “一人一半,我先走了。”洛愿见他抬手那刻,立马闪远点。给凤哥留下一半的桃花酿,随后大摇大摆提着其余的桃花酿,抱着玉盒走向凤凰,凤凰感知心意立刻飞身而下。 九凤.........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次还得用翅膀。 这坐骑真够霸气,洛愿越看越满意。 九凤.............给她弄玉山关起来!自己一个月去吃一次。 深山竹楼,灯火通明,坐在竹凳上的鬼方褱,凌厉地扫了一眼面前戴着面具的男子,面具覆盖整个面容,只能看见淡漠的眼睛和薄唇。 “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被你忘记了。” “族长说笑了。”面具男子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正事已经说完了,最近可有遇到什么趣事?”鬼方褱注视着眼前之人,本以为自己能早点卸下这族长之位,过几天清闲日子,现在看样子忙碌的日子还得熬百年。 “近日只有大王姬重归皓翎算一件趣事。” “此事我已知晓,族中之人已经抵达皓翎,有事可暗中调度。” “是,明日我...........”面具男子微微颔首,话还没说完蓦然被族长打断。 “等会,有客人来访,你先去密室。” 鬼方褱起身走出竹楼,屋中男子身影一闪,躲进密室。 “鬼老头,我来看你啦。” 竹楼有结界包围,为了让鬼老头看清她霸气的坐骑,专门没有将坐骑也变为魂体,不是魂体的凤凰飞不进结界,只得盘旋。 鬼方褱望着空中盘旋的七彩凤凰,凤凰背上的少女笑容明媚,正在冲自己招手。鬼丫头何时又弄出一个傀儡凤凰? 挥手打开结界,等到凤凰缓缓落于自己面前,立刻施下结界,将两人与凤凰笼罩在结界中。他还没开口怀里已经被塞了一个玉盒。 “鬼老头,我最近混进玉山了,这是桃花酿,这是玉髓,你多吃点。”洛愿赶紧把装有玉髓的盒子放在鬼老头怀里,把酒提下来放在地上。她还忙着赶回去修炼,明天要耽误一天呢。 “你怎么混进玉山的?”鬼方褱抱着东西,狐疑地看着鬼丫头,她怎么哪里都能混进去。 “你不知道,可难混了,好在我还混了点名分出来,不然我早来看你了。”洛愿一边答话,一边把酒放好,转身看向鬼老头。 鬼方褱此刻骤然瞧见她头上发簪,“鬼丫头,你这发簪?”上面不仅有稀世之宝血砗磲,连簪身白玉也是几千年才形成的玉石,而且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形成的白玉。 “王母送我的,觉得我乖。”洛愿笑呵呵摸了摸发簪,“是不是很好看?” 岂止是好看,这简直是顶着王母传人的身份到处走,“鬼丫头,你下次混的时候给我打声招呼。”鬼方褱想起屋里那个不省心的人,还是鬼丫头得他心,越来越懂礼数,越看越有趣了,现在在玉山也混出名头了。 “好呀,我最近跟着王母学习,可能又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来看你了。”鬼老头对她蛮不错,每次有事帮忙都应承。 “咱们一次性说完,你不会从此待在玉山吧?”王母地位尊崇,可大家也心知肚明,那地方如同牢笼,成为王母可就下不了玉山,再也无法踏入世间。 “那不会,我这性子还得行侠仗义呢。”洛愿说完飘上凤凰的背,出声说道:“鬼老头,我还要回去修炼,咱们下次再聊。” 鬼方褱惊诧地看着凤凰也随之消失不见,这傀儡也能被她炼成灵体?看了看空中的璀璨,鬼方褱提着酒抱着玉盒缓缓走进屋内。 刚进去就看见不省心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坐这个位置就早点把族长的位置接过去!” “你劳累,再多操心一阵子。”面具男子望着族长手中提的酒,“好友给你送酒?” “嗯,玩够了想起我这个老骨头的孙女。”孙女这名头,他也是用顺嘴了。鬼方褱把酒放在桌上,面具男子声音含笑起身去取酒杯。“族长何时多了一位孙女,这族内众人都不知道。” “她不经常来,你们自然不知晓,前几日她得了玉山的好酒,今日给我送来。” 鬼方褱想起鬼丫头问过他的事情,手指轻叩桌面,“改日,为你们引荐。” 男子倒酒的动作微微停顿,坦然自若继续倒酒,“族长,族内规定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以为她想看你真面目?你以后在外碰见她,稍微保护一下。” “好。” 鬼方褱端起酒杯品尝起酒,怎么不是蟠桃酿?凑合,下次让她带蟠桃酿。面具男子见族长不是那方面的意思,也不多言,陪着族长喝酒闲聊。 典礼当日,小夭清晨起来就开始洗漱沐浴,由宫中老妪梳头上妆,听着使者重读每个环节。玱玹今日要代表西炎王参加仪式,急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安慰她不要紧张。小夭知道他今日事情繁忙,让他先忙自己的事情。 “玉山那边还没消息吗?”小夭看向旁边的侍女。 “回王姬,没有。” 听见侍女的答复,有些失落,今日她最想瑶儿在场了,其余任何人都可以不来,只想她来。 梳头上妆的小夭猛然听见侍女们的惊呼,回头一看,礼服裙摆已经裂开,还有好几团污渍。这一看也明白是何人的杰作,阿念胆大包天能在今日搞这一出。她让侍女将蓐收唤进来,蓐收瞧见被破坏的礼服,得知又是阿念搞的鬼,忍不住骂完阿念骂小夭,一个纵容,一个不顾大家的性命。 最后小夭做主再次选择换上那套红色的礼服,蓐收原想提议从陛下让他精心收着的礼服中再取一件,不知陛下的深意,此刻大王姬主动担当,他也将话按下。 身处玉山的洛愿,被阿獙催促几次才从密室出来,她只是送个礼,又不打算观礼吃席,怎么还得卡时间。 “瑶儿,过了今日,你在里面待几百年我也不催促你。” 洛愿瞧见身穿白色衣衫的阿獙,俊美面容显得更加柔和,“阿獙,你搞这么帅干吗?咱们又不是去抢人。” “我们是代表玉山,你快走吧。”阿獙拖着朝瑶急忙唤来傀儡侍女服侍她更衣上妆。 “我不露脸,戴个面纱,换个衣服挽个发,咱们就走。” 阿獙听见她的话,转头看向她那张脸,想着她与小夭站在一起的模样,世间多少男儿得拜在她俩脚下。“不上,不上,典礼估计已经开始了,咱们还得赶过去。” 小夭已经到达祭坛,等蓐收提醒自己走出云帐,整座祭坛用白玉搭建,共有九十九级台阶,伫立在山顶,所有宾客都穿着郑重的礼服,站在观礼台,安静地看向祭坛。 “时辰到。” 听见蓐收的声音,小夭安慰自己没什么,只是多走几步台阶,她父王还在顶端等着她。瑶儿也在玉山等着她,自己还要等她醒来去接她。 小夭缓缓走出云帐,在红日高挂,光芒万丈,众人的注视下珊珊走向祭坛。宾客神色各异,玱玹平静又期待地注视着小夭,她归来,他也将要归去。涂山璟看着额间有绯红桃花,容颜娇媚,肌肤胜雪的少女,陌生的面容,却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会是她吗?如果真是她,光是想到这点,涂山璟已经开始不安。 玱玹与涂山璟站在最前面,也是看得最清楚,此刻她从容走着,神情清冷,眼中带着不悦与不耐,甚至几抹讥讽。 人群后面有一人面带微笑,微微低头时眼神中含着几抹讥讽嘲笑与不屑,看向大王姬时轻挑眉眼,风流倜傥。 桃花纷飞,漫天粉色花瓣如雨下,香气袭人。 凤凰站在王母身边,王母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看向仅露出眉眼的少女,少女褭褭亭亭,缓缓向她走来。 少女星眸笑意盈盈,灵动如水,玉瞳明眸,一袭素白且精致的礼服随着她的走动,泛起月光清冷的光泽。 “甚好。”王母见她戴上了面纱,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 “王母,我送完礼就回来。” 洛愿对着王母笑得眉眼弯弯,等踏上凤凰的那一刻,眼神变得淡然。凤凰啼鸣展翅,飞入云层,身后跟着几只玄鸟。 王母随即走到瑶池边,算着她们到达的时辰缓慢撤下阵法,等朝瑶回来才准备重新启阵。 “阿獙,咱们送个礼,需要还跟几只玄鸟吗?”洛愿看向身侧的阿獙,这个阵势太大,她有点惶恐呢?更有一种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新的马甲。 “别紧张,凤凰来仪,也是对小夭的一种祝福。”阿獙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玉盒,上面雕刻着玄鸟纹。 “到时候我在空中等你,你下去送吧。”洛愿不好奇礼物是什么,她不想太引人注目。 “小夭见到你肯定也欢喜,你不想见见她吗?” “不想在这种场合见,私下找机会见她吧。” 阿獙也不多说,只是让朝瑶在云层露个面就行。云海随着凤凰的翅膀翻涌,洛愿负手站在凤凰背上,望着蓝天下的云层。 观礼台上,其余众人注视着那个全大荒最尊贵的少女,走向高台,走向那个至高的地方。仿佛纵有千般风情万种风流,也只是她踩在脚下的黄土。 站在高台之上的皓翎王,凝视着从台阶下走到面前的小夭,她的每一次走动,绯红的桃花从她腰部蔓延,开的璀璨,铺满台阶。注视着她此刻的模样,命运的轨迹,非人力所能阻止。 小夭顶着绚烂的阳光,一步一落花,走到父王的面前对着他叩首。 皓翎王带着小夭祭拜天地,祭拜列祖列宗,小夭麻木地跟着做,在繁冗的祝祷词中叩拜再叩拜。 她像一个木偶般,只觉得身子已经全部僵掉,腰也要被勒断了。听见大宗伯宣告祭祀仪式结束,小夭暗自嘲讽,这种事越木偶化,人家越觉你知礼仪。 侍者准备带领宾客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响起凤凰啼鸣,小夭的脚步也因为啼鸣而停止,大家纷纷看向空中。 大家望着天际缓缓飞来几只的玄鸟,祥云缭绕,其中一只玄鸟上站立着一位白衣男子。为何只听凤鸣不见凤凰踪迹? 刚才从容不迫的小夭,麻木的眼神划过丝丝波动,激动地望着天空,低声对着身边的父王说道:“父王,我感应到是瑶儿来了,她醒了。” “她专程为恭贺你回家。”皓翎王注视着朝他们飞来的玄鸟,鸟背上是阿獙。 洛愿化作魂体,连带凤凰也化作魂体状态,伫立在高空冷漠地望着下面的众人,高台之上雍容华贵的大王姬,万众瞩目。 小夭的眼睛,洛愿注视着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那双眼睛与赤宸一模一样。难怪当时烈阳会惆怅,红衣的小夭与赤宸隐隐相似。 意料中见到前方的涂山璟与玱玹,目光落在人群后方一个男子的时候,相柳!那人面容与相柳别无二致,可气质与发色不一样。她不由得多看几眼,急忙在心里喊凤哥,“凤哥,那人是相柳吗?” “不知道,看不清!”九凤还为昨日的事情气闷,一点不想搭理小废物。 “喝酒喝到头晕眼花了。”洛愿听他不耐的语气,怼了一句及时闭麦。 她注视着那男子的面容,他平常都戴着面具,与涂山璟和玱玹见面也是,这里只有她和小夭见过他真容,要真是相柳,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为爱冒险,专门过来看小夭做回大王姬吧。 涂山璟与相柳认出小夭就是小六了?她这睡一年,消息都断层了! 玄鸟径直飞向高台,阿獙淡定自若走下玄鸟,恭敬地向皓翎王与大王姬行礼,献上贺礼。等大王姬亲手接过贺礼时再次作揖行礼,高声说道:“王母特命我与圣女朝瑶送上贺礼,恭祝大王姬回归之喜。” 阿獙掷地有声的话落在众人的耳里,众人疑惑地看向身边熟悉之人,玉山圣女的消息如同大王姬回归一样,震惊四座。 涂山璟与玱玹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朝瑶这个名字他们比谁都熟悉,涂山璟手紧紧握成拳,仿佛有些东西像是要抓不住了。玱玹仰望着云端,朝瑶不是人偶吗?怎么成圣女了? 洛愿............圣女!玩这么大,她以为就是一个徒弟。她不由得看向那名像相柳的男子,见他抬头,饶有兴致望着云层这边,春山如笑。 相柳会出现这种神情?他的眼神像是寒冰,更别提笑得如沐春风。可见过他温柔的模样,此刻这个男子又如同复刻品,双胞胎都没这么像,她还是有点怀疑。 “她要当圣女?”小夭惊诧地望着云层,轻声低语。她知道瑶儿在那里,她为什么要当圣女?她是要做下一任王母吗? 瑶儿,你来了怎么不见我呢?是不是生气我做回王姬,不陪你游历大荒了。小夭注视着天际,她在等,等瑶儿出现。 洛愿见到小夭目不转睛望着空中,再望下去,生理性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只好显形驱动凤凰向下飞去一些。 凤凰于飞,众人骤然见到凤凰的出现,凤凰展翅停驻在众人之上,凤凰背上伫立一白衣女子,凤凰闪耀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红如烈焰,金似流光,蓝若深海,绿犹翠玉,白衣女子额间点缀绯红洛神花,眼神冷若冰霜,傲然睥睨。 一袭白衣胜似雪,双目流光若寒星,若流波之将澜,飘逸绝尘。面纱掩娇颜,掩不住风华,凛然不可侵犯。 皓翎王见到漠视一切的朝瑶,这两孩子,一个形似,一个神似。 小夭与洛愿的视线在空中相触,遥遥对望。小夭见到她冷漠的眼神,自己甚至想走下祭坛去拉住她。 玱玹见到熟悉的眉眼,洛洛成圣女?她会成为下一任王母吗?这个想法竟在他平静的心海掀起波澜,他下意识不想让她当圣女。 全场目光在王姬与圣女之间流转,几道目光同时降临到洛愿身上,那几道目光交织在众人的目光中,炽热到洛愿难以忽视。 圣女?神女?洛洛?朝瑶?那几道炽热的眼眸带着不同的疑惑与诧异,唯有一道目光所含讥讽嘲弄的意味强烈 洛愿绷着架子贡献演技,做她超然世间的圣女,片刻后无奈地对着小夭微微颔首,径直驱使凤凰离开,阿獙也踏上玄鸟追随而去。 身后响起侍者与众人齐声欢送的声音,“恭送圣女。” 洛愿...............有点享受,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她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他们神色各异,她察觉到小夭的伤心难过,狠着心随着凤凰而去。 小夭见她一言不发走了,低眸望着手上的盒子,心里无比难过还要扮演木偶。 “愿大王姬此生祉猷并茂,永绥吉劭。”凤凰远去,清脆的声音响彻天际。 阿獙从玄鸟背上踏上凤凰。“瑶儿,你连你父王也不见见吗?” 洛愿莞尔一笑,抬眸认真注视着阿獙,“阿獙,我不能仗着他对母亲的愧疚,就赖上人家,索取本不该我的东西。”如果她不知道事情真相,她会理所当然,现在明知不是他的女儿,明知他对于小夭和她的关心与父爱,源自对西陵珩的愧疚和爱屋及乌,她无法心安理得,假装不知道去享受。 “瑶儿,他是你的父王。”阿獙觉得朝瑶知道一些,或者察觉出一些事,可她从没有明说过,如果现在有选择,至少他希望她是皓翎王的女儿,而不是............ “好阿獙,别操心了,帮我给王母说一声,我明晚回去。” “嗯,你注意安全。” 朝瑶在阿獙的注视下消失于凤凰背上,阿獙则独自返回玉山,将朝瑶明晚回来的事情禀报给王母,王母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去了密室。 见到案上一摞摞玉简,她随手拿起一卷,玉简上记录着上古神器的作用。 王母有预测之能,却不能轻易使用,更不可泄露天机。 这场全大荒瞩目的庆典,随着圣女祝福宣告彻底结束,来宾们在侍者的带领下,依次离开。小夭与皓翎王上了云辇,小夭紧紧抱着手上的玉盒,侍女几次想要接过,她都摇头拒绝。 “累了吗?累了就好好休息,晚上的晚宴,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无所谓。”皓翎王见她失落,“可是因为朝瑶今日离去而难过?” 小夭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父王,“瑶儿为什么不留下?我已经是王姬了。” “王母给了她一个我也不能给予的身份,倘若她当着全大荒名门望族的面,表现的与你过于亲厚。” “世间会猜测玉山的立场,她这是为了玉山。” 小夭失落地摇摇头,低声轻语:“我不想她待在玉山,那是一个变相的牢笼,更不想她成为王母。” “王母也是要经历千帆,看破悲欢离合,她不愿没人逼她。”皓翎王安抚地拍了拍小夭的手背,“虽然我没与朝瑶相处过,可听玱玹与你的讲述,至少她现在不会选择接任王母。” 小夭沉默地打开玉盒,看了一眼就关上了,王母此意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徒弟,走个仪式。更多是借这个场合向全大荒表明瑶儿的身份,“父王,阿念所做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皓翎王打断了,“阿念只不过是用蛮横掩饰自卑与害怕,以前她是唯一,现在有了比较,现在能让她安心的人只有我和玱玹,我不想她觉得我偏心,而且有些事应该是你们姊妹间自己去解决。” “至于......朝瑶,有机会我也想见她一面。我此生,用所有换了我所想要的,有遗恨无后悔。唯独希望你们姊妹间能真心接纳彼此,看顾彼此。” 小夭能理解阿念的害怕,没法理解她的自卑,她没有信心做到父王期许的那样。她心里只有朝瑶一个妹妹,同脉相连的妹妹。 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会尽力,我纵容她之前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她发泄出来在收拾她。” 云辇停在承恩宫,皓翎王回到朝晖殿,简单地洗漱更衣准备去涟清园参加晚宴,小夭则返回自己的宫殿,在侍女的服侍下脱掉礼服,卸妆,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侍女帮她梳头按压头皮的时候,她竟舒服得慢慢睡着了。 第42章 皓翎王的宠爱与愧疚 皓翎王梳洗完休息片刻刚走出朝晖殿,意外见到殿外伫立的白衣身影。 亭亭玉立的身姿,双瞳剪水的眼眸盈盈笑意。 皓翎王身边的侍卫立刻紧张防备地看着殿外的女子,皓翎王微微抬手让众人先行下去,向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走去。 “朝瑶拜见陛下。”洛愿按照礼仪,朝他弯腰行礼。刚弯下腰手臂就被扶住了,头顶响起皓翎王温润的声音。“瑶儿,你我不必如此。” 洛愿依旧弯下腰,声音诚恳地说道:“谢陛下。”说完才站起来。 如此生疏客套的朝瑶,皓翎王低眸见她周全的礼仪,不是女儿对父亲,更像是君臣。 “瑶儿,可是怪我?” “不怪,只有感激,发自内心的感激。”她有病才会去怪他。洛愿站直身子,抬头认真望着皓翎王,五官冷峻,眼神温润细致,作为帝王却仪态出尘,隐隐能看出年轻时儒雅风流,绝对的美男子。 “瑶儿,你在看什么?”皓翎王见她打量自己,眉眼含笑狡黠,像极她母亲年轻时俏皮的样子。 “陛下,只是觉得你年轻时一定风姿出众,是一个如水般温润的男子。”帝王之位太高,太冷,如水的男子也变成冰了。 皓翎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年轻时?年轻时他确实已经名满天下,不过不是容貌,而是能力。“小夭说你爱看世间的美物,看来没有说错。” “瑶儿,你的身份.....我....”皓翎王剩下的话,蓦然被打断。 “我称呼你为陛下之时,已经做出选择,我只愿无拘无束,并不想套上王姬的枷锁,尊贵又有能力的母亲也过得艰难,我自诩不如母亲。” 皓翎王难得展现出一丝柔情,眉眼柔和,抬脚朝着前方缓慢走去,洛愿见状走在他身侧,“瑶儿,你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当初对阿珩有诺,此生护你们姊妹周全。” “你无法成为光明正大的王姬,一国帝王的宠爱还是能受。” 洛愿...............你老也别太爱了,明知不是亲生还给她帝王的宠爱,那这份宠爱是否有算计? “那作为帝王的你,可愿为这份宠爱添上权利?”洛愿想看看皓翎王的底线,试探性问道。以为少昊会发怒或者不满,不曾想他只是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她。 “很好,我当初教你母亲兵法,只要你想学都可以。” 洛愿......................赤宸把驻颜花当野花送,这位不仅教西陵珩本事,还遵守承诺,护着小夭视若己出。 她还真像阿珩的孩子,敢想敢做,敢做敢当,敢冒世间之不违。“你想成为你母亲那样的将军,亦或者成为朝堂重臣都可以。”皓翎王也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陛下,我不过是见识过太多的弱小,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洛愿赶紧打消皓翎王的想法,自己只想偏安,只想没人能欺负,可不想举着剑在战场上咔咔杀,也不想做朝堂上心思深沉的臣子,脑子不够。 “你为何会成为圣女?”皓翎王瞟了一眼她的发簪。 “我醒了后跟着王母学习,今日本想送份贺礼,结果王母给我一个圣女的身份。”洛愿笑盈盈注视着皓翎王,真想看看当初赤宸与他争取西陵珩的场景。 “你是什么属性的灵力?”皓翎王走到湖水边,手轻轻一挥,湖面立刻奔腾,幻化出一条水龙,水龙朝着湖边巨大的观景石袭去,石头瞬间化为粉尘。 哇...........假如对方不是帝王,她都想鼓掌了。灵力高深,德才兼备,重情重义的帝王,满分! “我显形没有灵力,作为灵体时有点微末的灵力。”洛愿在皓翎王身边化作魂体,展示她的学习成果。 皓翎王见她消失后水面出现一只白虎,白虎雄壮威武,发出虎啸。皓翎王以为她是水系灵力,正想开口的时候,白虎消失,湖面又出现一条火龙,围绕着金光。 她?皓翎王微微有些震惊,她清醒没多久,已经能修炼到这个程度了。 洛愿对皓翎王有些震惊的表情格外满意,毕竟让帝王震惊也是需要本事。她显形出现在皓翎王身边,手中已经有了一个泥土的兔子,“刚才用灵力控土捏的,现在只会这些小玩意,没有杀伤力。” 皓翎王见到她手上的兔子,心里情绪复杂,如果这是他亲生的女儿,他也不至于下一盘千年棋。 对于女儿的爱,他让阿念无忧无虑长大,受尽宠爱,导致性子骄纵。小夭儿时失踪,现在回来的性格和之前判若天渊,两人都无心权谋与国事,况且两人的性子并不合适坐在这个位置。他也不想女儿和他一样,牺牲所有个人能牺牲的,束缚一生。 “木系可会?”皓翎王接过兔子,丝毫不嫌弃泥渍,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期待。 “会啊,王母也修木系,肯定教了。”洛愿说完示意皓翎王看向一旁小树丫,她变成魂体,将灵力凝聚指尖,注入树丫。 皓翎王见到小树丫瞬间长出新芽,眼眸微睁,向来从容的皓翎王都难掩惊讶。 “我现在也只能让它发一点新芽,不像王母微微动手,小树苗变大树。” 洛愿觉得现在这些只能逗逗自己开心,对于保命没实质性用处。 “那瑶儿还想学什么?”皓翎王对着朝瑶儒雅一笑。 这笑给洛愿看得呆呆,笑得好温柔,平常听说少昊冷峻,没想到笑起来也是温柔那一挂。“现阶段能保命的都学,烈阳在玉山教我打斗的招式,阿獙那迷惑人心的声音我学不会了,那得狐族才行。” “那我想一想有什么可教你的。”皓翎王笑着唤来侍女,“去请大王姬去晚宴,说她盼望之人到了。” 洛愿一听赶紧喊住侍女等一下,疑惑地看向皓翎王,她见小夭可以私下去,为什么让他们去晚宴相见?“晚宴人多,我私下见她就好。” 皓翎王依旧让侍女禀报,等侍女走远后才笑着说道:“能力需要时间,王母给你身份,我可以给予你在皓翎不可轻视的重视,我保证在皓翎,无人对你动手。” 西陵珩大女主啊!!!他没成爹,已经让她可以拼后台了。王母不插手世事,皓翎王可不一样,喊个救命也来得快点。 “陛下,你这样,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后台都想要,但是平白无故承受这么大的情,良心不安。 皓翎王带着她继续朝前走去,“无需有愧,阿珩如果还在,你得到的东西会更多。” 他现在能赋予她只不过是帝王的宠爱,没办法让她享受一国王姬的尊荣,她与小夭和阿念在世人眼里的分量,终究有所不同。 为了阿念,他连认她为义女也需要考虑。倘若阿珩还在,一切又会是另一个模样。 “小废物,你说受之有愧,可好像更多是窃喜。” 洛愿听到九凤奚落的话,“凤哥,人都是利己先利人,我也想看看这份重视能持续多久。”承诺?倘若别人违背承诺,只不过选择利于自己的一面,当他选择不守诺的那一刻,说明对方只是将利己放在首位。 “假如皓翎王出自真心,日后我也会回馈他。”少昊可不是表面的温润儒雅,温润之下果断狠辣,斩草必除根,冷酷起来堪比西炎王。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都没有强大起来,如何能帮扶他人? 涟清园,丝竹绕梁,舞姿曼妙,众人都在等待那个至尊之人的到来。玱玹见师父迟迟未到,心里猜测是不是有事耽误。 他周旋在各大氏族身边,游刃有余与各大氏族里的年轻人交谈。随着赤水氏、西陵氏、涂山氏、鬼方氏等几大氏族子弟的依次到来,晚宴热闹非凡。 玱玹与缓缓而来的涂山璟打过照面,彼此知晓对方在清水镇的身份,却又不点破,仿佛是第一次见面。 玱玹知道在座的氏族子弟,在族中分量非同小可,有意与他们拉近距离。凭借着风趣幽默的谈话,很快与众人交谈在一起。 小夭被侍女从睡梦中唤醒,她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眸。 “王姬,陛下请你去晚宴。” 小夭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不是说她想去就去吗?父王怎么这个时候派人来传话? “陛下说王姬期盼之人也会去晚宴。” 期盼之人?小夭腾地一下就坐起来,瑶儿!一定是瑶儿!瑶儿肯定先去见父王了。 “帮我梳洗,选一件好看的衣服。”小夭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坦然自若对着侍女吩咐。 侍女见王姬这么重视晚宴,主动要求打扮。她们立即将王姬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件件让王姬挑选,她们也在旁边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一件好看。 小夭指着其中一件素白色长裙,搭配绿色绣花披帛,“这件。”瑶儿不喜欢过于艳丽的颜色。小夭在侍女的服侍下重新上妆更衣,心甘情愿束腰。 “等会将我让你们收起来的首饰与衣衫全部整理出来,今晚我有用处。”她从回宫之后,父王与玱玹送了她许多精美华丽的首饰,华贵的衣裳,她每次都会按照瑶儿的喜好,留下她喜欢的。 侍女为她插上翡翠步摇,颗颗翡翠随着走动摇曳摆动,与身上的刺绣交相呼应,衬托出几分俏皮。 以往小夭肯定会觉得今晚的打扮累赘,但一想到朝瑶,只想马上见到她,累赘也变成急切的心情。急匆匆带着侍女朝着涟清园走去。 今日等着看小夭笑话的阿念,没想到她毁了礼服,小夭最后却穿了一套更华美精致的礼服,众目俱瞻。 当时,她想要冲上去撕碎小夭的一切,毁掉她也毁掉自己。可母亲眼含恐惧与哀求,紧紧抓住她,她可以不顾任何人,唯独不能不顾母亲,只能闭着眼睛忍受到整个典礼结束。 可是最后连常年不出世的玉山也派来圣女恭贺她的回归,所有人都期盼她。阿念觉得这个宫殿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已经不完全是属于她的家了。 阿念将母亲送回宫殿,想要暂时逃离这所宫殿,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收到父王的传话,让她去漪清园参加晚宴。 本想不管不顾回绝,奈何母亲拉住她,恳求般地看着她,她只好收拾一番去了晚宴。 小夭急匆匆朝着漪清园走去,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之乐,忍着不耐还是放缓脚步,慢慢走进去。她与阿念在门口不期而遇,阿念愤恨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夺走父王与玱玹关心的人。 小夭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今晚她有想见的人,要计较也是明日的事。 众人笑着拉住玱玹,想见见今日的主角,玱玹故作头疼地看向眼前的世家公子小姐,“她脾气古怪,只怕不愿意。” 话音刚落,就传来宫人的禀报,大王姬与二王姬来了。众人纷纷向门口看去,两位女子步履翩翩,珊珊而来。 涂山璟望着娇艳动人的白衣女子,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小夭见到人群中的涂山璟,坦然自若朝着众人走去,阿念见众人的目光落在小夭的身上,愤愤不平。好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永远是陪衬,是被遗忘之人。 小夭寻找着自己想要见的人,环顾一圈换来些许失望,怎么还没来? 皓翎王挥退宫人,独自带着朝瑶慢慢向目的地走去。“瑶儿,前面就是漪清园了。” “今晚,能见到不少熟人。”洛愿想起腹黑玱玹,还有那个娇蛮任性的阿念,玱玹上次打得她东躲西藏,“陛下,玱玹在清水镇老爱欺负我,你作为我的靠山,可不能让我再被他欺负了。” “哈哈哈哈,无人敢欺负你。”这一路走来,皓翎王与朝瑶的关系拉近许多。此刻听见她直白说自己是她的靠山,忍不住笑出声。 他想的没错,朝瑶会比小夭与阿念更加飞扬跋扈,却又比阿念更懂得进退。 小夭与阿念走到玱玹的旁边,玱玹立马向众人引荐。“你们刚才不是想看我妹妹吗?这人来了。” “皓翎玖瑶,皓翎忆。” 屋中的子弟立即围上来向皓翎最尊贵的两位女子行礼,小夭见到人群中另一位熟人也在,防风意映,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与涂山璟。 四大氏族的人依次走了过来,氏族十分注重血脉,很多时候氏族的荣耀更胜于国的荣耀,毕竟国可以重建,但血脉生生不息,随着繁衍永不消逝。 “在下赤水丰隆,这是我的孪生妹妹,辰荣馨悦。” 小夭打量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男子与女子,两人长得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男子平稳沉静,女子活泼妩媚。 “你们好。” 站在一旁的涂山璟也缓缓走上前,“在下涂山氏,涂山璟。” 小夭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礼仪周全的翩翩公子,微笑地回了个礼,客套地说道:“你好。”如今他是青丘公子,她是皓翎王姬,再也不是小六与十七了。 随后防风意映等人也上来行礼,小夭这时才知辰荣馨悦与防风意映是好友,这各大氏族之间,盘根错节。 “入座吧。”玱玹带着阿念与小夭走向案前,小夭见状问道:“父王还没来吗?” “些许有事耽误了。”玱玹等她们入座后,再次笑着走入众人之中。阿念见玱玹没怎么和自己说话,放在案下的手慢慢握成拳。 世家子弟谈笑风生之时,目光总是会不经意落在大王姬的身上,涂山璟独自一人坐在小夭的斜对面,沉默不语。 宫人的一声高呼,“陛下到。” 众人立刻走向自己的位置,端正身姿站于案前,目光看向入口。大家意外见到与皓翎王并肩而行的女子,女子面纱掩面,额间的花印还是让人认出她的身份。 小夭见到缓缓走来的朝瑶,目光驻留在她身上,见她目不斜视,未曾看自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洛愿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熟人,这场合蛮有趣,玱玹与涂山璟掩盖再好,也让她察觉出异样。感知到小夭心里的不安,照样继续扮演自己超脱世俗的圣女,这活好累。 她坐哪里?除了最高处的位置,也没空位给自己。洛愿尴尬地想着自己应该去哪里落座。 “拜见皓翎王。”随着皓翎王的走近,大家行动一致参见行礼。 “起来吧,今日晚宴,不用拘谨。” 皓翎王随后吩咐宫人在他案前赐座,众人眼神各异地看着玉山圣女跟着皓翎王走向高处,阿念疑惑地望着眼神冷漠的圣女,小夭是小六,她的名字也叫朝瑶,难道是当初清水镇的女子?可她不仅容貌不像,周身的气质与眼神也截然不同。 玱玹没想到师父会如此看重洛洛,连他与小夭也不曾享受过在这种场合与一国至尊,同坐高处的待遇。 洛愿......................坐在皓翎王身侧,望着下面的众人,特别是见到大家的表情,心里想笑还得憋着,忍得好辛苦。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异样,只好拿着酒盅把玩,目光掠过众人。 见到小夭从容自信坐在案前,褪去玟小六的皮,正式成为一国王姬,想来这段时间应该学了不少礼仪。瞧见阿念时不时打量自己,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明天约小夭一起揍她,刚才可听皓翎王说了不少小夭回来的事。 她细细看了一圈,没看到那个长得像相柳的男子,身份不够还是没来参加? 众人欣赏歌舞,举杯交错,洛愿见到下面规规矩矩的观众,这有什么好玩?不能高声交谈,不能捧腹大笑。 这舞蹈也一般,见过王母那一舞,眼光变高了。 小夭抬眸看向高处的朝瑶,见她一直低眸看着手上的玉杯,感受到她无聊了。忽然,她抬眸对着自己轻轻眨了眨眼睛,狡黠一闪而过。今日不好的情绪随着她俏皮的动作,一扫而尽。 小夭起身朝着高处的皓翎王盈盈一拜,“父王,圣女初到皓翎,不如女儿带圣女在花园中观赏一番。” 洛愿赶忙放下酒盅,回头看向皓翎王,大哥,快同意,她要发霉了。 皓翎王微笑点了点头,洛愿准备起身走下高台的时候,蓦然听到皓翎王威严的声音。“来人,将凤鸟纹玉璧赐予圣女。” 她又赶紧坐好,见到玱玹眼里一闪而过的吃惊,这玉璧有什么讲究? “圣女持玉璧,在皓翎国如帝亲临。”既然她说出口,他愿意为这份宠爱添上权利,或者说是拭目以待。 随着皓翎王一锤定音的话语,众人纷纷起身恭贺圣女得此殊荣,洛愿瞧着宫人呈上的玉璧,玉质通透,正反面各琢玉凤两尾,首尾相绕,表达凤鸟的高贵典雅。代表高贵和显赫,更代表了身份。 不同于众人的猜测,小夭见到父王赏赐瑶儿如此贵重的礼物,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谢陛下。”洛愿拿起玉璧,微微颔首说了一句。独自走下高台,对着小夭使个眼神,两人并肩离去。 这就走了?其余的氏族见圣女拿着玉璧就走了,连拜礼,告退也没有一个。不约而同看向皓翎王,见他淡然地坐在高处,像是习以为常了。 玱玹惊愕师父会把凤鸟纹玉璧赐给洛洛,赋予她等同于帝王的荣耀。难道是因为洛洛保护过小夭? 在场的女子更多是羡慕,羡慕一个女子能到帝王般的待遇,不管她们身份如何尊贵,最后也不可能接任族长之位,无法享受族长的权利。 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有些释然,这权利与尊荣在她手上形同虚设,只能困于玉山。 皓翎王等朝瑶与小夭走后,坐了一会就提前离席了。随着皓翎王的离席,年轻人又聚在一起,各大氏族的人直接拉住玱玹询问圣女的来历。 阿念见没人理自己,气呼呼一甩袖子往外走,回宫后越想越气愤,骑上玄鸟漫无目的地飞着,最后落在不知名的石岛上,听着海浪拍到瞧石的声音,像怪兽一样。 放在以往她会觉得害怕,可她现在觉得要是自己被怪兽咬死了,等他们找到奄奄一息的自己,会不会痛苦自责?幻想着他们失去自己的痛苦,这种幻想让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圣女。”玱玹面带笑意,回应众人的话。 众人一听玱玹也不知道,不再围着他询问,纷纷走到别处玩。玱玹转身准备走向赤水丰隆的时候,涂山璟缓缓走过来,低声说道:“可否为我引荐大王姬一面。” 玱玹沉默一瞬,笑着说道:“消息我可代传,至于见不见在于她。”想必涂山璟已经发现小夭是玟小六的事情了。富可敌国的涂山家对他来说,利大过弊。 “多谢。” 玱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丰隆,脸上笑意全无,再次与大家打成一片。 “我的小夭,我好累。”洛愿走出漪清园,立即往小夭身上一靠,懒洋洋赖在她身上。 小夭笑着搂住她,边聊边走向她的宫殿。“瑶儿,你怎么成圣女了?” “王母给了我一个身份,方便我以后混大荒,她也收我当徒弟了。” 小夭见她做了王母的弟子,不安地问道:“你会不会接替王母的位置?执掌玉山?” “哎呦,我是学本事,没想过接,王母也说看我的意思。” 小夭听她这话才放下心,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容,“我还以为你因为我做回王姬生气了。” “怎么会!知道你待不住玉山。”洛愿赶忙站好,牵住她的手,“你不管做不做王姬,都是小夭,你只需要开心做自己就好。” “我就知道瑶儿不会离开我。” “打住,我现在白日要在玉山学习,只能晚上过来看你了。”洛愿紧急打住小夭感动的情绪,自己也不能一辈子跟在她身边,何况皓翎王宫也没王母那种高手教导自己。皓翎王灵力深厚,可人家是一国之君,每天肯定有很多事。 “瑶儿,你不日日陪着我?”小夭一听她以后要晚上才过来,心里又开始失落。 这时,洛愿狐疑地观察着小夭,怎么觉得她当回女孩子以后 ,有点多愁善感了?以前玟小六时期独立坚韧,可不会动不动失落。 “我也要进步才行,倒是你,你回来这么久,有没有给自己暗中培养点势力,或者整点暗卫?”她的灵力一时半会连王母也没办法恢复,都做回王姬了,有地位有身份,弄点自己人应该不是难事。 刚才皓翎王说赐封地给小夭,小夭没有接受。她志不在此,也没学过任何权谋这些,不要就不要了,懒得操心。这人,她总不会也不要吧,不说别的,安全第一。 小夭不承想瑶儿会忽然问这个,摇了摇头,讲起自己在皓翎的生活,最后说道:“我又不参与权利之争,何况现在别人也不敢对我轻易动手。” “玱玹都有人敢杀,你要是帮他,很难不被殃及池鱼。”洛愿那个头疼啊,怎么小夭一点没想过强大自身,遇到高手刺杀,那毒术有屁用,连身都近不了。 “瑶儿,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帮玱玹?”小夭见瑶儿着急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足。她对外人都还好,可一面对瑶儿,什么气势也没了。 “我怎么知道?我有脑子。”洛愿没好气地瞪了小夭一眼,“我先说哈,你明天去找陛下,让他亲自给你安排靠得过的人在身边贴身保护。另外这人你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能听你的。”小夭不比阿念,从小在王宫长大,心腹,侍女,早早就有了。她这才回来,还不多为自己考虑。 “你看看阿念身边也有一个灵力不低的海棠,你身边有谁?” 小夭想起那一屋子的婢女,好像还真没人能与海棠一战。 “我的哥啊,咱们好歹摆一摆王姬的架子啊。”洛愿看她的表情也明白,感情回到皓翎除了得个身份,她什么也没为自己考虑过。 小夭听见朝瑶的话,噗嗤一笑,她想起父王的话了。 “你笑什么?你还笑?我都要急死了。”洛愿见她笑得开心,给她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啦,我想起父王说你以后会比我更骄纵,飞扬跋扈。” 洛愿手一伸,直接给她捂嘴,故作不满说道:“得得得,别说这些,明天我们先去揍一顿阿念,给她打服气,然后找陛下要人。”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收拾阿念了?小夭想起今日礼服的事情,确实不能再纵容了。拉开朝瑶捂着自己嘴的手,“我与阿念,父王希望我们好好相处。” “我知道,阿念心里对你这个突然冒出的姐姐,肯定有怨言,能理解,但欺负咱们不能受。”洛愿牵住小夭的手,摇晃着手臂,一想到明日的场景,嘚瑟地朝着她宫殿走去。 小夭低眸瞧着两人相牵的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两人走到后面都开始蹦跶起来了,像是回到游历大荒时。 第43章 撞破交易 两人回到宫殿,一屋子的侍女见到王姬亲切地牵着一位白衣女子,纷纷带着疑惑向王姬行礼。 “起来吧,这是朝瑶,玉山的圣女。以后你们见到她如同见到我一样。” “她的话等于我的话,不可违逆。” 洛愿见到此刻小夭的样子,略有一点欣慰,还会摆谱。 “诺,拜见圣女。”屋内响起整齐的跪拜声。 “行了,起来吧,以后见到我不用跪,玉山不讲究这套。”洛愿牵着小夭走进屋内,小夭则叫侍女把她刚才吩咐的东西呈上来,顺便给朝瑶指了指自己的贴身侍女---珊瑚。 洛愿打量珊瑚一番,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先去忙。等人走后变成老样子,慵懒地往榻上一靠, “今日为了当好圣女,我这脸僵了。” 小夭走上前笑嘻嘻揉搓着朝瑶的脸,调侃地说道:“我也是,当了一天的木偶。” “小夭,我给你说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出门在外不比王宫内。”洛愿再次叮嘱她一句,真怕她傻乎乎,拿个身份当保命符。 “记得,记得,明天收拾完阿念,我们就去找父王。”小夭提及父王,忽然察觉到瑶儿刚才喊得陛下,没有喊父王。 “瑶儿,你为什么不喊.......父王?” “不喊,喊顺口以后收不住,我的身份注定只能是朝瑶。”洛愿说完就见小夭神情带有一抹惆怅,她做女子也和男子一样,称职。 “瑶儿,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父王认你为义女。”小夭思索了一会,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她们也能光明正大以姐妹称呼,相处。 “阿念那性子,再有一个姐姐,估摸着得疯了。我现在挺好,陛下给了我尊荣,王母给了我身份。”那玉璧就像是龙头拐杖,尚方宝剑,摆摆威风,享受点特殊待遇。 小夭认真注视着朝瑶含笑的眉眼,见她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缓缓点了点头,“瑶儿,不管如何,我们始终是姐妹。” “我的姐,送你一场美景。”洛愿拍了拍小夭的手,拉着她朝着屋外走去。小夭不明所以,任由她牵着,这王宫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美景? 两人刚走到门口,侍女们就三三两两抬着东西走过来。小夭急忙拉住朝瑶,示意她等会,等侍女们把东西全部搬进来,她开心地指着一个个打开的箱子,“瑶儿,你看,全是我为你准备的衣物首饰。” “哇瑟!”要是以前不能将死物变成魂体,她可能没这么激动,现在她魂体什么样子,显形也是什么样,衣服也能穿得美美的。“我的夭,有眼光啊。”洛愿拿起一支闪闪发光的步摇,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由金钱引发出的光芒。 小夭见到朝瑶喜欢,心里比她还高兴,故作傲气地双手环胸,“姐姐可没忘了你。” “富婆,你这大腿真够粗。”洛愿瞧着小夭纤细的腿,这不是腿,这是金腿。 侍女疑惑地看着王姬的腿,不粗呀。只有小夭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指着一件花白中带粉的长裙,长裙绣着朵朵白桃。“明天咱们穿这件。” “穿!”洛愿放下步摇,笑着拉住小夭朝着门外走去,还让侍女不用跟着。 “小夭,你站在这里。” 小夭乖乖地站在屋檐下,洛愿则跑到院中。小夭瞧着熟悉的景色,天天见也没什么别致。 洛愿变成魂体飘到天上,“小夭,我为你下一场别具一格的雨,恭喜你回到爹爹的身边。”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她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她没有等到雨,等到一场比雨更加壮阔的美。 不是春雨绵绵,亦非冬雪簌簌,而是无数洁白无瑕的莲花花瓣,自无垠的天际悠然飘落,宛如天界遗落的梦,轻轻拂过尘世,它们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在空中旋转、飘舞,缓缓落在她面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莲花香。小夭露出温柔喜悦的笑容,伸手接住花瓣。 这份礼物比所有礼物都更得她的心,亲生妹妹送她的礼物。 纷纷扬扬的莲花花瓣,仿佛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出一会,整个院子地面已经覆盖薄薄的白雪。 “小夭,我跟着王母学了一支舞蹈,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小夭见到朝瑶从高处缓缓落到眼前,面覆轻纱,步摇生姿,翩翩然若鸿雁之翔,袅袅兮似柳丝之拂。 皎月可见,漫天白莲为她一人而下,瑶儿为她一人而舞,顾盼流转间双眸灿若星辰。 小夭凝视着院中曼舞的朝瑶,轻声哼唱起她们一起唱过的歌:“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少女歌声婉转悠扬,少女舞姿轻盈流畅。漫天飞花,倾城佳人一唱一舞。 结束晚宴的玱玹,听见小夭的歌声,放轻脚步向歌声的来源走去。出其不意见到美轮美奂的一景,两人珠联璧合,令人一见难忘。 他的目光停留在小夭侧脸片刻,流连在院中起舞的白衣女子,花瓣随风轻旋,佳人舞步生莲,面纱随风轻扬,隐现其容颜如画,眉眼含情。 旋转之时,洛愿的目光扫到屋檐下的玱玹,立刻停下。小夭见到朝瑶不跳了,也不再哼唱,走入院子,笑吟吟望着她,“跳累了?”连她也不曾见过王母跳舞,可见朝瑶在玉山过得不错。 “跳什么跳啊,轩老板来了。”洛愿瞥了一眼玱玹站的位置,阴阳怪气说道。 小夭转头一看,果然玱玹站在屋檐下,他什么时候来的?听朝瑶怪腔怪调的语气,心里有气了。 玱玹双手背于身后,向着院中走去,慢慢走到两人跟前,“不知该如何称呼?神女?圣女?” “洛洛?朝瑶?” 小夭听出玱玹的语气有些不满,转头看向朝瑶,果真见到朝瑶眼里笑意没了。 “爱叫什么叫什么,你不叫我也无所谓。”洛愿说完就朝着屋内走去,走两步就被玱玹扯住了。 “现在得了师父的玉璧,气性越发大了。” 小夭一瞧两人对上了,一手拉住一个,“别生气,我们好好说话。” “谁要跟他好好说话。”洛愿直接变成魂体,只留下一句,“小夭,梦里见。” 玱玹见她又跑了,气闷地望着自己的手,小夭见玱玹气闷的样子,笑着开口:“你跟她计较什么。” “她一次次帮相柳,如今又得到师父与王母的青睐,我..........” “玱玹,不许你说瑶儿。” 玱玹后面的话全被小夭含着怒气的话打断,玱玹错愕地看着小夭,他一直认为他在小夭心中无人可比。 “玱玹,她不是帮相柳,当初她是为了帮我。”小夭见玱玹对朝瑶有气,只好再次开口解释,“药材的事,是我的主意,当初你们打斗起因也是因为我,瑶儿从没有帮过相柳。” 小夭这么说,玱玹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他明明很想见到洛洛,只不过想起那些事,常年的克制隐忍也失效了。 “好了,我下次见她不会这样了。”玱玹敷衍说了一句,讲起涂山璟约她见面的事。小夭猜出涂山璟应该认出她了,她灵力不强不能完全隐藏气息,况且今日她并没有掩藏气息,他是狐族想瞒过他不容易。 “明日再说吧,我先休息了。”小夭走进屋内,洗漱就寝。 玱玹望着她的背影,再看这满院子的白莲,随手捡起一片。他走的路注定艰难,他不希望和洛洛站在对立面,所以洛洛会不会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洛愿骂骂咧咧地骂着狗玱玹,当初真该一个雷给他劈傻了! “小废物,别骂了。”九凤无奈的出声,她骂起来就停不下,实在是太吵了。 “不想听,你就把耳朵堵上!” 九凤直接屏蔽小废物不满的声音,拿出上次未喝完的桃花酿,咕噜噜灌酒。 洛愿随意飘着,皓翎国四面环海,一望无际的大海,自己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始料未及,见到在一处石岛独坐的阿念,以及...........坐在海潮上的相柳。 阿念和相柳?洛愿满脑子问号,不动声色飘过去。 “如果没有她,你可是皓翎独一无二的王姬,独受父王与哥哥的宠爱,可她莫名其妙出现夺走你一切。你不想报复她?” 洛愿.............相柳怎么笑成人贩子了?本以为阿念还有点是非,可没想到被相柳一步步引导,随着相柳徐徐引诱的话,她竟然为了给小夭一个教训,点头答应帮相柳引出小夭。 她飘到相柳面前,见他对阿念笑,温柔又郑重,“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洛愿???他说出善良这词?震惊到他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 更离谱的是阿念对相柳也笑得甜甜。“你帮我教训她一次,我日后也帮你一次。” 随着阿念的话音落下,洛愿觉得这个世间又过于梦幻了,皓翎王姬与辰荣军师做上生意了。 她显形在阿念身后,一脚给她踹进海里,“神经病,你跟相柳做生意!” 相柳见到突然出现的人,温柔的笑意立刻消失,讥讽地看着站在石岛边的她。 阿念猛地被踹进海里,余光只见一袭白衣。突然掉水连自己会分水之能也忘记了,呛了好几口水,竟然沉了下去。 “诶诶诶,你爹那么厉害,你怎么不会水!”洛愿没想到她不会水,她爹那么厉害,她怎么不是水系呢? “相柳,相............”洛愿下意识想让相柳帮她救人,转头看过去,见他讥讽地望着自己。打断他的好事,他又怀疑自己帮玱玹。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洛愿闭着眼屏住气息往海里一跳,呛了两口水,却没有窒息的感觉,她在海里如鱼得水,还能呼吸,她赶紧朝着阿念游过去,一把将她搂住。 相柳站在海面,单手背在身后,低眸注视着海里的动静。 阿念被人抱住,睁开眼见到是圣女,刚才是她踹的自己,这时候阿念也反应过来了。本来心里有气,正想找人撒气,凭什么她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也能得到父王的玉璧? 趁着她抱住自己向上游去时,骤然施展灵力一掌劈过去。洛愿脖子猛然吃痛,这丫的还报复了,刚才居然骗自己! “你...唔....”洛愿刚开口骂她,意外喝了两口海水,赶紧闭上嘴。直接丢下阿念,独自朝着海面游去。阿念见她离去,紧跟其后朝着海面游去。 刚露出海面,洛愿感觉有东西从头顶掠过,抬头望向天空时右手猛地被人扯住,一股蛮横的力量将她立即拖入海里。她淹没在海里,看清拽着她的人,相柳! 咕咕咕......咕咕咕..... 这次在海里疯狂呛水,察觉不对立刻摸向自己的头发,发簪没了。东看西看才发现发簪在他手中,想要变成魂体浮出海面,又舍不得发簪落在他手上。 她用力扯了扯他,见他不为所动,再次拽紧他,顺着力道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顺势游到他面前。 “唔唔唔........”洛愿唔唔唔的哼哼,指了指他手上的发簪,示意他还给自己。 相柳见她憋着气,摘下她的面纱,见到熟悉的面容,长发因为浮力像海草般飘逸。他轻蔑地说道:“现在又成圣女了?” “唔唔唔.....”洛愿胸中最后一口气也快没了,着急地去抢玉簪,不料低估相柳在水中的灵活性,她根本抢不到,相柳拉着她往更深的海底游去,她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 老天爷,她自己造孽啊!一个玱玹,一个他,全是来报复她的吗?她再次扯住他的手,抓住他的衣领猛地抱住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快把东西还给她,她已经憋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相柳见她眼泪汪汪的模样,皱了皱眉,覆上她的唇,渡了口气给她,依旧把玉簪拿在手中。 洛愿................又是没感情的吻。得到新鲜的空气,洛愿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余光瞥见他手上的玉簪,干脆一手搂住他,不让他离开,从他那里获得新鲜的空气,一手去抢玉簪。 他一个妖,自己一个鬼,男女这事也和他们俩扯不上关系。 相柳仍由她搂着自己,毫不吝啬空气,握着玉簪的手背在身后,两人朝着海底急速而下。 游上岸的阿念,见到相柳与圣女不在,立刻唤来玄鸟飞回皓翎王宫,此刻她才意识到跟相柳做交易是多么危险又愚蠢的事情,她当时也是有些鬼迷心窍了,听到相柳不会要小夭的命,只是给教训,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海水像是会听相柳的话,推着他们走。洛愿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海面,心一狠,发簪不要了。松开相柳向上一蹭,准备化作魂体跑了。 “玟小六就是皓翎玖瑶。” 洛愿一愣,再次落在相柳面前,她们都是什么破马甲,一猜一个准。 摇头,不承认。 “你对我说过的话,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相柳见她不承认,举起那支玉簪,作势要折断。 败家子,难怪那么穷。洛愿扯住他的手,急忙连连摇头,这是王母送自己的,她舍不得它毁了。 “唔唔唔......”她一手扯着他的手,一手指着自己的唇,她现在一说话就呛水。 “你当时已经知道轩是玱玹,所以才帮他。”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嘲讽之意渐浓。 又来了!她真没有想过帮玱玹,也没有想过帮他.............她一出现,各个都对她不满。 不满地鼓腮帮子,扭过头看向旁边的鱼群。这时候,她才惊觉深海不是黑黢黢的一片,各种生物散发出不同的荧光,绚烂多彩的珊瑚森林,身披彩虹般鳞片的鱼群,在水中自由穿梭。海底的花朵也十分美丽,色彩绚烂,形状各异。 见到一条散发着蓝色幽光的深海鱼游过来,洛愿好奇地盯着鱼慢慢游近,手拽了拽相柳,指了指鱼。 见她盯着鱼看,相柳唇间噙着笑,硕大的气泡立刻将两人罩住,那条鱼也被罩在里面,直接定在洛愿面前。洛愿被气泡罩住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尝试性张嘴也没灌海水。 洛愿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那条深海鱼,原来是它鳞片发出的幽光。她扭头笑盈盈地看向相柳,见他冰冷的模样,摇了摇他的手臂,可怜地说道:“相柳,你把发簪还给我嘛,那是王母送我的。” 相柳瞟了一眼她的手,再次将拿着发簪的手背在身后,“你坦白一次,我就还给你。” “我真没有帮他啦,我帮他也不会帮你取药了。” “你帮我取药是为保全大王姬的性命。”相柳在“大王姬”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冷酷的声音,平淡且冰冷。 “哎呀,你们全都怪我。”洛愿气得背对相柳蹲下,双手成拳撑着脸颊。望着自由游弋,光芒闪烁的鱼群,想起画面里小夭被鱼群托住,拿着山核桃的一幕。 “我干什么了?一个个这么讨厌我?” 相柳低眸注视着她,“满嘴谎言的人不应该被讨厌吗?” 洛愿..................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身气鼓鼓瞪着他。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手放在自己肩膀处,紧贴脖颈,“来来来,现在把我掐死。免得你看见我心气不顺。” 相柳轻轻掐住她的脖颈,指甲变得锋利坚韧,只需要轻轻一划,普通人就会鲜血直流。 “又威胁我?” 真掐她,见他不用力,朝他走近一步,“就是威胁你,杀不杀?不杀把发簪还给我。”她话才说完就见他变了眼神,气泡猛地消失,海水呛入鼻腔,整个人往下面坠去。洛愿急忙抓住他,借力向他靠近,将他牢牢抱住,眼巴巴望着他。 相柳低头看着她委屈可怜的眼神,再次用气泡将两人罩住。 于浩瀚碧波之渊,深邃蔚蓝之中。海地深渊,光影斑驳,珊瑚如林,白发与青丝交缠,两两相望。 “你想知道什么嘛,你每次又不明说,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觉得我哪里骗你了?”洛愿余光见他背着身后的手,担心他再次让气泡消失,抱着他不敢撒手,心里盘算着怎么抢回玉簪。 “你与大王姬真是双生?你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相柳瞥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手指微动,玉簪消失在他手上。 洛愿.............真贼! “那你保证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洛愿抬眸认真地望着他。凭着对他仅有的了解,他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相柳凝视她片刻,喉间嗯了一声,轻启薄唇,“倘若你说的是真话,我守口如瓶。” “那你发誓,我给你说的所有事都不能告诉别人。”活学活用,他让小夭发誓,她也得让他发誓。 相柳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珊瑚群,低眸再次注视着她,“好,你想我以何启誓?” 倾城一笑,郎艳独绝,笑得洛愿头晕眼花,心噗噗噗乱跳,她别过头不去看他,“我要你以骨为引,以泪为誓,以心立约,倘若违誓,你所爱所念所求之人,三魂裂解于苍穹,七魄隐匿于幽冥之畔,永世不入人间。若轮回不息,十世辗转九世殇,唯余一世魂灵杳无踪。” 相柳举起右手,小指压住拇指,其余三指伸直,注视着她的脸,声音铿锵有力:“我相柳今日以骨为引,以泪为誓,以心立约,倘若违誓,我所爱所念所求之人,三魂裂解于苍穹,七魄隐匿于幽冥之畔,永世不入人间。若轮回不息,十世辗转九世殇,唯余一世魂灵杳无踪。” 发完誓,相柳缓缓放下手,语气调侃:“原来神女也会让人发毒誓。” “还不是跟你学的。”洛愿见状也松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气泡可以跟着她的步伐而移动。 “走啦,边走边讲。”洛愿回头见他原地不动,他的地盘他做主。拽住他的手臂让他跟自己往前走,从来没来过海底,抓紧时间好好欣赏。 “当初西陵珩诞下双生子,我身体有异,药石罔效。无奈之下只得将我躯体封印起来,慢慢寻找医治的办法。皓翎王对外宣布二王姬早夭,当初接生的老妪也被封口,事过境迁,早无外人知道我的存在。” “你在死斗场的时候,我给你说过我的母亲很厉害,她就是西陵珩,可惜没多久........”洛愿转头看着他,他这面无表情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如今大王姬回归,我却因为没上皓翎王谱,无法重归王室。王母顾念旧谊,让我当圣女,算是给了我一个身份。” 相柳驻留在一株血红珊瑚旁,转头看向她,眼神冷漠,“所以,你也是西炎王的外孙女。” 这............他九个脑袋不同凡响,洛愿呵呵傻笑两声,按住小拇指指甲盖,“有这么点点血脉的关系,名分上可没丝毫的关系哈。” “辰荣与西炎可是死敌。”相柳眼眸微沉,暗如深渊,漆黑如墨,看不见波澜。 “你们死敌,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洛愿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了,她一不担名分,二不享受,怎么这事要和自己扯上关系。 相柳指腹从她额间花印掠过,将她青丝别于耳后,端详着她的容貌。“大王姬恢复真容,那你这张脸呢?” “真的,真的,我不像你们能随时幻化。”洛愿抓住他的手腕,“你随便掐,随便捏,如假包换。” 本说着玩,想着他不好意思掐,谁知............. 第44章 寻珍珠 相柳捏住她的脸颊,揉搓了一下才放下手。洛愿捂住脸惊诧地望着他,“你怎么真捏啊。” “不是你让我捏的吗?”相柳玩味地看着她,唇间轻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真不明白,你们对我非要刨根问底,可你们也没对我坦诚以待。”洛愿自觉无趣,随便捡起一个壳表乳白色,壳口呈鲜粉红色的海螺。这什么海螺?怎么是粉红色? “你想知道什么?”相柳见她玩起海螺,指甲敲了敲外壳。 洛愿见他敲了敲海螺,海螺里突然滚出一颗粉红色的珍珠,激动地拽了拽他:“哇,相柳,粉红色的珍珠,粉红色!!!”洛愿见过白珍珠,还没见过粉红色的珍珠。 “你随便讲,我随便听。”洛愿对他们的秘密不感兴趣,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你喜欢这种海珠?”相柳见她兴奋的模样,手指一勾,一只带有黄黑相间斑点的海螺从远处落到他手上。洛愿看他手指再次点了点,海螺内滚出一颗鲜艳橙色的珍珠,珍珠上有火焰纹路。 “喜欢啊,粉色编成发链肯定好看,做成手串也不错。” “这都是什么海螺?怎么还有这些颜色的珍珠?”这可都是野生的珍珠,要是放在上辈子肯定值不少钱。 “女王凤凰螺,椰子螺。”相柳握住她的手臂,朝着前方慢行。洛愿东张西望,一直到处打量,想看看还有没有。 “那晚我与你分别后,我逃到了极北之地,在那里待了百年养好伤。” 蓦地听见相柳的话,洛愿转头看向他,“我也去过那里,很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洛愿也不忙着找贝壳、海螺,走到他面前倒退着走路,“一定是我们在那里错过了。”没想到他在那里待了百年,想一想那时候,她应该陪着小夭在玉山。 相柳手中出现一块冰晶雪花,随后气泡里飘起白雪。“出来后,得知辰荣兵败,为了报恩投靠了洪江。” 他悠然悬浮在气泡内,轻盈如雪,洁白如玉。洛愿望着他俊美妖异的面容,眸光深邃,气泡里白雪飘扬,她有一种两人被做成水晶球的感觉,梦幻而不真实。 “我今日在典礼上见到一位男子与你长得一样,那是你吗?”洛愿凝眸他的容颜,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你想我是吗?”相柳微微一笑,笑不达眼底。 “算了,你不说不难为你,我还是继续寻宝吧。” 相柳牵住她手,往下游去,洛愿瞧着两人相牵的手,心情复杂,抬头猛地瞧见他回眸,笑意如海里的波浪,荡开在他唇间。明明都是妖,怎么就他笑得有点迷人心智? 洛愿跟着他,一路而下,相柳时不时递给她一个贝壳或者海螺,每次总有不同颜色的珍珠滚落出来,颗颗圆润。不出一会,洛愿单手已经握不住了。“相柳,有没有东西给我装一下呀?” “世人要是知道你到海底只为寻海珠,会以为你脑子被水浸泡成呆傻了。” 洛愿.............气呼呼甩开他的手,一跺脚转过身不肯跟着他走了,“你能不能不骂我!你对阿念,小夭,还能说两句好听的,怎么到我这里不是骂就是吓!” 过了一会,她面前递过来一个珠光贝壳,“见你救过我的份,你不犯傻,我尽量。” “谢谢你,你可真是好妖,”洛愿不满地接过贝壳,贝壳当容器,将珍珠放在里面。里面已经有十多颗珍珠了,想着该回去入小夭的梦了。 “相柳,你下次别哄骗阿念了,你笑得就不像好人,只有她那种傻姑娘才会相信你。” 她拨弄着贝壳里珍珠,每颗都圆润饱满,泛着光泽。“你把发簪还给我,我以后也能自己下来找珍珠了。” “你这发簪没有灵力的时候,只能阻挡一般的海妖,海怪。”相柳手上蓦然出现两支发簪,除去她的玉簪,还有一支发簪全身似血红,通透晶莹,造型简单却有繁复的花纹,简约而不失精致。 “送我?”洛愿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抢自己的东西,还会送东西给自己?她尝试去拿发簪,还没碰到,猛地见他把手往后一背。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以后不逗阿念,也把发簪还你。”相柳意味悠长地看着她的神色。 “你寻我开心呢?”这发簪本就是她的,怎么还得答应他条件?“什么条件?” “我需要毒药,日后你接着给我送药。”相柳展颜一笑,笑得极其温柔。 又哄骗小孩子了。“我明晚要回玉山了,没办法给你送药了。”洛愿打心底也不希望他继续吃毒药了,吃点好的吧。 “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原本你姐姐当初在清水镇也答应过,是你们失诺在先。” “你能不能放过小夭,她的身份有点敏感。”小夭王姬的身份和他扯上关系,是非恩怨说不清,更何况.............. “我已经放过她了。”相柳不慌不忙拿过她手上的贝壳,“谢谢你帮我拿着。” “这不是给我的嘛!”洛愿见他惬意玩味的笑容,她收集一路的珍珠没了。 “你除了拿着,有出过力吗?” “行行行,我答应,我答应,把发簪给我,我回去。”洛愿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做人果然不能想着不劳而获,以后自己来找,反正她也见过是那些贝壳与海螺了。 贝壳连带珍珠消失在他手上,相柳将两支发簪递给她。“另一支发簪算我还你妖丹。” “切。”洛愿拿过自己的发簪,随手将头发挽起,摸索着插上发簪。“第一颗妖丹作为交换,你不吸小夭的血,第二颗妖丹,算咱们清水镇的恩怨了结。” 她将那支血红的发簪推回去,不曾想相柳直接插到她发髻上,冷笑地看着她,“了结不了。” “你这人真倔,一根筋。”洛愿说完立刻化作灵体,回到海面。 相柳见她消失那刻,露出妖瞳望着她向上而去的身影,难以言喻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回到海面的洛愿,灵力一挥全身已无半分水汽,把相柳送的发簪从头上取下揣好,飘回五神山入了小夭的梦。 相柳去往他海底的住处,漆黑的海域,有一处泛着微光的区域,一个泛着珠光宝气的大贝壳随着他的走近缓缓张开。经历千年生长的贝壳外部有明显的生长纹和五条粗大的覆瓦状放射肋。贝壳乳白色的色泽随着周围光线的变化而微妙地流转,时而呈现出深邃的蔚蓝,时而又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边角卷翘,犹如一朵朵海浪,十分美丽。 贝壳内部宽敞而舒适,宛如一座海底的宫殿。摆放着十多颗海底明珠,海底明珠照亮整个贝壳内部。 他将刚才从她手上拿来的贝壳放在一旁,随手拿起一颗海底明珠,她欢喜愉悦的笑容出现在明珠之上。 她也去过极北之地,那里被皑皑白雪和凛冽寒风所笼罩,却也吹散了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月色如霜,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好像与潮水一起涌出来,巨大的贝壳从海底升起漂浮在海面。相柳坐在独属于他的宫殿里,遥望海上皎月。 一只白雕从天际飞下,落在相柳身边,变成傲娇的鸟团子。 傲娇的毛球,遵循有仇必报的原则却心甘情愿被朝瑶拍头,呼来唤去。 “毛球,你又飞去找她了?”相柳瞥了一眼旁边搭怂个脑袋的毛球,她说毛球呆这一点,如今看来是真没错。 “主人,朝瑶去哪里了?她一年多没有回清水镇了。”毛球已经好久没吃到熟食了,主人可没有朝瑶那么闲,会给自己烤食物。 “再等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毛球狐疑地叽叽喳喳飞到主人腿上,刚踩到他腿上立马被他凌厉地瞪了一眼,赶紧扑腾翅膀飞下来。 “爪子洗了吗?” 毛球................emo “以沫是何意?” “朝瑶说是郁闷,想死,想打架,无话可说的意思。” 相柳喝着酒望着天上的明月,双唇微微闭合,嘴角轻轻上扬,眼里涟漪潋滟。 “小夭啊,缺根筋的阿念和九个头的相柳混到一起了。” 小夭在梦境里正在水面嬉戏,猛地见到朝瑶出现在眼前,还没来得及高兴,猝不及防听见她不高兴的话。 “阿念?相柳?她们怎么会在一起?”小夭连忙从水里起来,惊诧地看着朝瑶。 洛愿将今晚碰见阿念与相柳见面的事情告诉给她,以及相柳要求继续制毒。“最后相柳还把我的珍珠抢了。”皱巴巴的表情宣告她心里的郁闷。 “哈哈哈,你是为了珍珠不高兴,还是为了阿念与相柳不高兴。”本还在担心的小夭,听见她的话,看模样是为了珍珠。 “你可不知道,那珍珠真的好漂亮,质地均匀,光泽夺目。”洛愿一想起那十多颗珍珠,心滴血般疼痛。 “行了,现在你想要什么,姐姐也能弄来。”小夭瞧她没出息的模样,真把自己这个大王姬的身份当摆设了。“等两天我吩咐人给你找。” “那还差不多。” 毒药的事,小夭觉得没什么,反正她日日在皓翎都在做毒药。只是担心瑶儿去送药又和他扯上关系。“瑶儿,你和相柳.........你们之间........” “嘿!说起这事,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把蛊虫养回体内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和相柳种蛊?”忽然洛愿想起这事,没注意小夭纠结的语气,反而拉着她开始审问。 “是在体内,差点催动蛊虫。”小夭没想到这事也被朝瑶察觉了。 洛愿深深叹了一口气,忧郁劲十足。“夭啊,哥啊,姐啊,不是说好不用那虫子吗?” “没用,没用,当时以为他要杀玱玹,心急乱投医,我保证绝对不用。”小夭再次保证不会乱用蛊,相柳九条命,她只有一条命,她舍不得自己陪他死。 此刻洛愿心如深幽,像极今晚海底如草原茂盛的海草,平静下暗涌浮沉。“你自己有数就行,我明晚要返回玉山继续修炼了。” 世间纷繁,凭心而动,她与小夭有各自的人生,各自有各自的选择。 小夭以为朝瑶会多待几日,没想到走得这么匆忙,不舍地拉住她的手,“瑶儿,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请人教你。” “说不定你以后夜夜都能在陛下那里见到我。”朝瑶好笑地看着小夭,“陛下也答应教我些本领,只不过他还没想好教什么。” 小夭见她这么辛苦学本事,如果自己灵力依旧,也能陪着她,可这也是自己选的路,选择不留在玉山。 “瑶儿,当初答应想办法治好你,现在我也没做到。”小夭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这么泄气,她回来也看过皓翎王宫里的医书,瑶儿的病连记载也没有。 洛愿牵住小夭,两人一起屈膝坐在池边,“治不好就算了,我这样也挺好,自在逍遥。” 怎么会好?她辛苦修炼不就是为了早日成为正常人,“瑶儿,别灰心,听说西炎王宫有神农王当初留下的医书,我和玱玹回去,我一定再想想办法。” 洛愿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再次看向池水的眼神缭绕着晦涩,闷声说道:“小夭,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为他人穷极一生。” “玱玹只有回西炎登上那个位置才能活下去。”这些年玱玹在皓翎历练,他在皓翎也被舅舅们针对,他被默认为其他人登上高位的阻碍,他们会想尽办法除掉他,西炎王一直对这些置之不理。 玱玹与她一样,对父母有不理解,玱玹也不明白他母亲为何一定要殉情,他们亲自经历至亲之人一个个惨死,得到温情后再失去。 小夭讲起玱玹与她夜夜畅聊的事,他的无奈,他的痛苦,他的选择。洛愿时不时看一眼小夭,听到后面,她向池中丢下一颗石头。玱玹心中应该对小夭的身世也起疑了,他在皓翎百年,听到的流言蜚语怎么会比小夭少。 “小夭,不要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幸福。”万语千言,洛愿也只对她说了一句。 “不会,父王已经说过不会让我成为牺牲的王姬。”小夭搂着朝瑶,与她头靠头,一起注视着水波未平的水面。 有一种牺牲叫被迫,有一种牺牲却是甘愿。 洛愿搞笑地想着,凤姨要是让自己助玱玹登上王位就可以回家。今天说,她明天就把西炎王的后代杀得只剩下小夭与玱玹了。 可惜,不让她插手。 小夭睡醒的时候,朝瑶已经梳洗打扮了,换下白色衣衫,换上昨晚她选的那件粉红衣裙,裙摆飘逸灵动,清纯因花印而增添一丝妩媚,仅露出的眉眼灵气缭绕。戴上以金玉制成玄鸟之形,衔挂珠串的步摇,熠熠生辉。 洛愿今早一显形立刻被侍女拉住去打扮,说是大王姬的意思,她哀怨地瞧着香梦沉沉刚醒的小夭。 “瑶儿,大早上,你怎么这个眼神?”小夭满意地看着朝瑶,很好看呀。 “我在这里折腾大半天,你倒是睡得香甜。”说好今天去打架,她现在才醒。 “啪!” 洛愿一拍妆案,故作不满瞪着小夭。 “圣女息怒,不知我们哪里服侍不周。” 屋内的侍女齐刷刷叩跪在地,惶恐不安,今早宫内已经传遍皓翎王的话,见圣女如帝亲临。 洛愿.............她急忙站起来,“我不是说你们啦,我和她闹腾习惯了,你们快起来。”自己闹着玩,大家说跪就跪。 噗嗤,见到无措的朝瑶与一屋子惶恐的婢女,小夭忍俊不禁笑出声,她慵懒地坐起来,“你们起来吧,她的性子比我还随和。” “谢王姬,谢圣女。” 屋内的侍女齐声叩谢后才缓缓起身,站在洛愿身侧的侍女,恭敬地询问:“圣女,今日要上妆吗?”圣女从昨晚露面到现在一直面纱蒙面,掩盖真容,那双眉眼生的水汪汪,盈盈秋水,不知她与王姬的惊世容貌相比,谁更胜一筹。 “不用,你们服侍大王姬吧。”洛愿起身走到一边等着小夭,随手拿着案上的果子啃。 “你们随意给我找一身方便简洁的衣衫,换好我先出去一趟。”小夭坐到妆案前,由着侍女服侍。瞧着镜子里照映出懒洋洋的朝瑶,忍着笑问她:“果子什么味?” “果子味。”洛愿随口回应,她又没味觉,吃什么都一个味,偶尔吃东西也是做给常人看。 “咱们多吃点。” 小夭漱口洁面,锦帕擦干水汽,等侍女给她挽好简单的发髻,她站起身打开一个箱柜,“瑶儿,你来看看,我研制的毒药。” “哦,来了。”洛愿把啃到一半的果子放到一边,走近一瞧,“你怎么研制这么多毒药了。”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这瓶可以压制灵力,等会能用上。”小夭随手拿起一个小玉瓶, 洛愿拿起另一个小玉瓶,“这个吃了怎么死?” “肠穿肚烂,绞痛而死。”小夭瞥了一眼,说完猛地瞧见朝瑶打开玉瓶喝了下去,吓得她赶紧把手上的毒药丢一边,要去给她抠喉咙。 “快吐,快吐,大早上吃果子吃傻了。”小夭上手掰开她的嘴。 洛愿一把抓住小夭的手,晚一点,手指都伸下去了。“我吃着这些没事,没感觉的,我多吃几个给你看看。”洛愿眼疾手快,又随意拿起一瓶喝下去。 小夭................她的药效不行了?那还怎么毒死相柳那个大魔头?朝瑶以前连东西也没怎么吃过,自己也不知道她居然连毒药也不怕。 “没味。”洛愿把瓶子往旁边一丢,失望地走开了。 小夭搭耸着肩膀瞧着失望的朝瑶,她和相柳是为打击自己的毒术而存在吗?一个两个毒不死就算了,现在还嫌弃毒药没味。 小夭气势汹汹走向阿念的寝殿,洛愿颇有闲情逸趣跟着她身后,嬉笑说道:“打人不打脸,姑娘家家,你好歹给阿念未来的夫君留点面子。” “你要不要一起?她昨晚对你动手了。”小夭忍着笑,绷着神情回头盯了朝瑶一眼。 “我昨晚踹她一脚,她给我一下,扯平了。”只要阿念不动灵力,那些打架的损招可干不过小夭。 “行。” 小夭一脚踢开阿念的殿门,阿念昨晚回来想起自己给了圣女一下,又与相柳做了交易,难以入睡,现在还没醒。 侍女们纷纷阻拦小夭,小夭手脚齐上,该踹踹该推推,侍女们也不敢真动手。小夭抬脚准备往里面进的时候,海棠挡在了门前。 小夭高傲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和我动手?” “奴婢不敢。”海棠立即跪在小夭身前,挡住大王姬的去路。瞧见王姬身后的女子,心中疑惑。 看看,这才叫忠心耿耿,小夭就是缺这么一个心腹。小夭被海棠阻拦,只得在门口破口大骂。“阿念,有种做却没种认,躲在里面当孬种。” 洛愿见小夭被一个婢女拦住,这地位好像也不是特别好使。她蹲在海棠面前,拿出昨晚皓翎王给的玉璧,阴冷地看着她,“不想你们王姬再受更多的惩罚,立马滚开。” 海棠看清对方手中的玉璧,想起今早宫内流传的事情,立即移动身躯让开路。小夭见状正准备踹门时,屋门被打开了。 “你.........”阿念意外地见到圣女在场,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慌张但是气势丝毫不弱,“你们想怎么样?有本事把我杀了!” “请我进去,看看我会对你做什么。”小夭走到她跟前,讥讽挑衅阿念。 洛愿朝着婢女们摆了摆手,“下去吧,姐妹之间吵架没什么可看的。” 海棠与婢女们见到圣女开口,担心二王姬又恐圣女的威严,纠结中躲到了一边。 “谁怕你!”阿念让开路,自己转身先走进去,小夭紧跟进去,洛愿走到最后对着躲在一旁的侍女说道:“别乱听。”随后关紧大门,笑盈盈走到一旁。 还没未走近,已经见小夭把一整壶水泼到阿念脸上,“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还敢跟他人做交易教训我。” 洛愿.........喝茶看戏的戏份没了。 阿念猝不及防被泼一脸茶水,跳起来放狠话,“我今天不打死你,就............”她的灵力了?怎么没了? “打架肯定不用灵力嘛,阿念上,什么事打一架就解决了。”洛愿闭着眼睛朝着阿念挥了挥手,“小夭,你也别留情。”称职的煽风点火。 阿念见圣女不动手,直接抄起玉如意,当做棍子向小夭砸过去。小夭也不客气,拿起阿念的凤凰琴与她对打起来。 一时间,两人抓着什么用什么,莲花水镜,碎了。凤凰琴,稀巴烂了。脂粉盒,脂粉漫天。花瓶、书架,倒了,满屋狼藉。两人披头散发,衣衫破旧。 门外的侍女听见里面的打斗声,碍于圣女在里面,不敢贸然进去。见里面的叫骂声与打斗声愈发激烈,立即派人禀报皓翎王。 正准备去找四大家族年轻子弟打好关系的玱玹,猛然听见小夭又与阿念打起来,想着小夭没灵力,立马动身去往阿念的宫殿,刚走到一半就被缓缓而来的皓翎王呵住。 “玱玹。” “师父,她们又打起来了,我担心小夭。” 皓翎王依旧慢条斯理,双手背于身后慢慢行走,“玱玹,她们姊妹间的事情,她们要自己解决。”如果不是朝瑶也在,这一趟他也不会过来。昨晚赏赐的玉璧,她今早就用上了,果真和他想的没错,她如果当年身体无虞,仗着天赋异禀与一国王姬的身份,早已经横行天下,说不定比他名满大荒还要早。 小夭,天意弄人,经历百年流浪,虽心性不可同日而语但天资聪颖,聪慧狡黠。 如此一想,他对那人也有些羡慕了,仅仅是有些,因为如今她们是他的女儿。 第45章 解心结 “阿念,打人不打脸,别违反规则。” 洛愿一边躲着屋内随时袭来的物品,一边提醒阿念。 两人打着打着跳到床榻上,小夭用纱幔缠住阿念,随后直接骑到阿念身上,“失去灵力、身份,你什么也不是!” 阿念听到这话,心里最痛的地方被深深一刺,“你呢?我至少灵力比你强,除去你爹是皓翎王,你娘是西炎王姬,你外祖父是西炎王,你师父是王母,你比我更一无是处。如果没有这些人,谁会来参加你的庆典,他们都不是为你而来,不是!” 小夭闻言沉思一瞬,笑着嘲讽她,“你竟然怨恨你娘出身微贱。” 洛愿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多可惜,钱没了。耳边是阿念撕心裂肺的吼叫,“我没有,我才没有,我娘是最好的,不许你这么说。” 阿念挣扎想要起来,小夭见状直接给她胸口一拳,压住她胸膛,“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想过?你比我强,你是不是想着我那些身份给了你,你绝对不会像我这么没用?你敢发毒誓,你真没这么想过?” 阿念呜呜哭泣,越哭越大声,她不承认她怨恨母亲,可她的确想过。如果小夭的娘像她母亲一样,大家还会待小夭不同吗?小夭还能让整个大荒的人震动吗? 想着想着,她开始惊慌,她内心深处真的是怨恨母亲吗?介意母亲的身份吗? 小夭见她哭不停,心生烦躁,一时忘记在旁边没发出动静的朝瑶。“你敢想就要敢承认,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对我娘的身份是恨的!” “五神山之所以没人敢提起我娘,是因为我娘休了咱们的父王。她休了就休了,可她去打仗了,打仗前把我送到玉山,玉山没人说话,婢女哑巴,王母一个月说不了十句话,我在冷冷清清的玉山待了几十年。” 小时候她以为两人是和离,后面才知道她娘昭告天下,自休皓翎王。她甚至想过这件事是不是与那人有关系,所以,她越想越不敢面对父王。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换一个娘,你娘温柔娇弱,老老实实地把父王当成天,一心一意陪着女儿,不管任何时候,她都在你身边,全天下不要你的时候,她依然守着你。” 阿念震惊地看着骑在她身上的小夭,连哭也忘记了,这世间还有人敢休皓翎王?听见小夭问要不要互相换一个娘的时候,她立刻大喊:“不,我娘是我的! 小夭见状微微松开她,“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回来了。现在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咱们继续不好好相处,你继续不停找我麻烦,甚至联合外人。这样只会让大家都痛苦,对于父王来说,我与你是他手心手背的肉,不管谁受伤他都会痛,父王痛了,你母亲也会痛。玱玹那边,你也明白才会反复验证,我与他血脉相连,是彼此依靠,如果你真伤害我,他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二,和平相处,宫殿很大,只要你不想,咱们完全可以一年不见一次。这样,父王与玱玹对你依旧,你娘也不用变天了。” 洛愿听到小夭的话,早变了眼神,趁着她们不注意,飘出屋外。魂体状态的她倚靠在阿念院中的秋千上。秋千随着丝丝灵力晃动,灵敏听着屋内的对话。 “大王姬,二王姬,你们别打了,我们已经奏报陛下了,陛下马上就过来了。”侍女在外高呼,已经好一会了,陛下怎么还没有到。 小夭闻言解开阿念身上的纱幔,心中依旧警惕,“你与相柳的事,我和圣女..........圣女!”小夭这时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回头一看,屋内哪里还有朝瑶的身影。本想趁机甩小夭一耳光的阿念,猛地听见圣女,急忙撑起身子一看,“圣女呢?” “都是你!这事我们谁也不会说出去,你自己也守口如瓶吧。”小夭跳下床榻慌张地打开屋门去找朝瑶,阿念见状也立刻跑出来,疑惑地问小夭,“刚才没听到她出去啊?” 小夭见到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懵懵的阿念,“还不是打得不精彩,害得她看不下去了。” 阿念一听又来气性,“来,咱们再打。” 屋外的侍女见到两人,立刻整齐跪倒在地,不敢直视。 “瑶儿,你在哪里?” “这里。” 洛愿显现在院中,躺在秋千上怡然自得,惬意地望着她们,“打完了?咱们出去玩好不好?阿念做东,我想逛一逛皓翎。” 侍女们蓦然听见身后的声音,惊恐地看了一眼,圣女什么时候出来的?阿念眼里的恐惧不比她人少,刚才她无声无息的离开,现在猛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什么术法? 小夭想起刚才在屋里说的话,有些紧张地看向她,“瑶儿,你?” “你们打架尽是些女子抓头发的动作,看得没意思,我就溜走了。”洛愿侧躺在秋千上,单手撑着头,眼含笑意,望着呆傻的阿念。“阿念,一起玩呗,我今晚就走了。” 阿念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防备地看着她,心想她会不会报复自己。 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看样子你们打完了?” 众人听出是陛下的声音,阿念与小夭也走到父王身边,唯独洛愿只是慢慢起身坐在秋千上,注视着慢步而来的皓翎王与玱玹。 玱玹见到两人狼狈模样,又见她们身上无伤才放心。瞧见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的洛洛,移开目光,可余光依旧关注着她。 “起来吧,你们姐妹之间的事自己解决,是与非,一视同仁。”皓翎王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的模样,今天这架应该解开些心结了。 他慢慢走到秋千旁,低眸看着抬眸注视自己的朝瑶,声音轻柔笑着问她:“不邀请我坐一坐?” 除了小夭,其余人听见皓翎王的用词,我?疑惑时更多是震惊,以前没听说陛下与玉山有特殊交情。 “陛下,这是你的家,想坐就坐呗。”洛愿眉眼弯弯望着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洛愿等皓翎王一坐下,微微用力晃荡起秋千。 小夭与阿念儿时,皓翎王也曾陪着女儿们荡过秋千,皓翎王看了一眼旁边的朝瑶,眉眼柔和地望着前方。 师父此刻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的眼神说明他心情很愉悦,玱玹更加猜不透师父为何会对洛洛这么纵容,纵容到连礼仪也无所谓了。 在场之人,只有小夭见到朝瑶跟父王相处的模样,发自内心的高兴。瑶儿并不排斥父王,父王对她也极好,只不过碍于无奈的现实,无法光明正大当父女相处。 “喂,圣女和父王之间有什么渊源吗?”阿念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小夭,压低声音问她。父王对圣女的亲近,怎么感觉比对她和小夭还要亲厚,父王可不会当众对她们自称“我”,更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那你要问父王了。” 洛愿见到玱玹那紧绷的脸,心里可不乐意了,老娘再被你欺负,就改性别!她转头笑盈盈看向皓翎王。“陛下,我想要礼物,你送我呗。” “你想要什么?”皓翎王转头看向她,眼神鼓励她继续直说。 “传闻皓翎俊帝少昊,年轻时风华绝代,善于酿酒弹琴,酿得酒能让活人忘忧,弹得琴能让大地回春,百花盛开,锻造的每一件兵器都是绝世神兵。” “你倒是先夸人才要东西。”皓翎王因她的话,想起当初与青阳之间的往事,其余人也都不在了。 “说吧,这三样,你要什么?” 玱玹一听师父让洛洛随意挑选,看向洛洛的眼神暗涌难平。皓翎族是最善于锻造兵器的神族,师父不知何故,兵器一出炉就立刻销毁,以至于世间无人见过少昊锻造的兵器,但神族仍然坚定不移地相信皓翎王少昊是最优秀的铸造大师。 “我想要一件武器,要漂亮一点,无坚不摧,削铁如泥,气势如虹。” “另外,你再给小夭与阿念也打造一件呗,免得她们羡慕。” 阿念没想到自己也有,现在看圣女有点顺眼了,她很早就知道父王善于制作兵器,可从未见过。见圣女帮自己要东西的份上,今日她做东。 “好,你们俩需要吗?”皓翎王回头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小夭与阿念,宠爱地看着她们。 小夭笑容还没扬起,身侧已经响起雀跃的声音,一道像小鸟般的身影已经闪过去了。“要要要,父王,我也要漂亮一点的。” “嗯?不能比我的漂亮。”洛愿故作娇嗔地看着阿念。 “一样漂亮,一样漂亮。”阿念笑着坐在父王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洛愿见小夭还站在屋檐下,踌躇不上前,笑着朝她招手,“小夭,你快过来向陛下撒娇,不能让他答应阿念的兵器与我一样漂亮。” 皓翎王看向小夭,小夭见到父王眼里期待的笑意,立刻笑着走上前。洛愿见状让出一点位置,让小夭挨着皓翎王坐下。小夭坐下立刻挽住父王,“父王,阿念之前与我吃醋,现在又与瑶儿吃醋,你可不能答应呦。”小夭对着父王甜甜地笑。 洛愿轻轻摆动着秋千,目光落在远方的海棠花。躺下一个人还有多余的秋千,四个人紧挨着坐,心好像也近了许多。皓翎王对着身边的两个女儿宠溺地笑着,随后故作为难地看向阿念,“瑶儿第一次要东西,你就谦让点。” 阿念啊了一声,瘪着嘴刚想委屈就听到小夭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父王,你又逗阿念,两人的喜好又不一样。” “阿念,瑶儿的喜好可能你也不会喜欢。” 阿念一听,气鼓鼓看向父王,又逗自己。“父王,愈发会逗女儿了。” “我喜欢那种平常能当手饰,像蛇一样盘在手腕上,冰雪般纯净,需要时才化作利器的兵器呦。”洛愿望着玱玹调侃地说道。气死你丫的,相柳说不赢,惹不起,还气不死你? 玱玹蓦然听到她嘴里提出的条件,立刻看了一眼别处,随后走向师父,“陛下,今日我还有约,先行告退了。” “去吧。”皓翎王点了一下头。 小夭强压笑意注视着玱玹离去,神色自然碰了碰瑶儿的手臂,回头看向她婉婉一笑。这下她心气顺了吧,知道玱玹与相柳不对付,故意拿相柳气玱玹。 洛愿开心地朝小夭摇了摇头,玱玹最好气得别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开心。 “诶,我等会带圣女出去,你去不去!”阿念骄横地拍了一下小夭。 小夭听她声音骄横,拍自己却没用力,她也高傲地说道:“去,你敢去,我就敢去。” “我没钱,你们记得找陛下要钱。”洛愿插科打诨一句。 “圣女,你居然没钱?”阿念听说玉山有无数宝贝,怎么圣女出门没钱。 “我又不能卖神器。”洛愿觉得没钱不丢人,况且小夭有钱。 “那倒也是。”阿念认同地点了点头,这玉山的人常年不下山,要钱财也无用。 皓翎王见几人和谐相处,心中欣慰。听见朝瑶的话立马吩咐人,没出一会,院子里出现一座钱山。 洛愿................随随便便给钱山当零花钱。“陛下,咱们太大方,我有点想把王宫搬走了。” 小夭见朝瑶眼珠子都掉上面了,虽然她也掉过,“都给你,都给你。” “你们俩快点洗漱,我等你们。”洛愿见状赶紧催促两人去洗漱。 皓翎王等到两人走后,浅笑出声,鉴于宫人还在,立即又抿住嘴角,维持着一国帝王的仪态。 侍女们早就不敢看了,低着头只顾看脚尖。今天这一幕,连海棠对圣女的分量也不由得看重,众人赶紧服侍两位王姬回到自己的宫殿洗漱。 小夭回到自己的宫殿,侍女们呆呆看着王姬身穿破布的样子,小夭打一架出了些汗水,“帮我准备洗澡水,等会给我换一身舒服好看的衣服。” 侍女们闻言赶紧去准备洗浴用具, “瑶儿,你有什么事要私下说?”皓翎王抿着笑转头看向朝瑶。 洛愿跟皓翎王说话也不兜圈子,“陛下,我昨日见小夭身边连个暗卫也没有,是不是太寒酸了。” 皓翎王将院中所有人呵退,站起来向远处走去,洛愿见状也跟在他身边,两人周围被皓翎王设下结界。 “瑶儿,小夭想要,你以为我会吝啬吗?”小夭把帝王之路想的太简单,她有心帮助玱玹,可有时候只有脑子是不够的,还需要实力。 世间聪明人很多,要想达成所愿的少之又少,何况现在他们面对的又是至高之位,人人都想染指垂涎。 出身可以决定离位置的距离,实力才决定能否坐上那个位置。 洛愿低眸瞧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笑着说:“陛下,可你也选择了玱玹。”皓翎王是一个好父亲,不因为阿念母亲的身份而吝惜过父爱,他待阿念如珠如宝,如同掌上明珠。可他从没有把阿念往女帝方向培养过,连尝试也没有。 少昊登位也是经历过腥风血雨,上位过急,留下无数后患,部落之间不与他同心,五王从中作梗,他用血腥手段镇压五王之乱。 皓翎重血脉门第,不像西炎有能者居之。皓翎建国千万年,表面繁华实则积弊已久,尽管少昊一意孤行大力提拔寒门子弟与低贱妖族,可积重难返,他的改革杯水车薪, 少昊有理想抱负却不能实现,反观西炎民风彪悍,兵强将勇,不仅吞并辰荣,更打破人妖神阶级,打破门第血统,非人力可抗衡。 他再是智计无双,铁血手腕,大厦将倾也独木难支。皓翎王求得不过是那一日到来之时,国家少留点血,保全更多子民,避免战火纷飞伤及无辜,更避免步入辰荣的后路。 少昊已看清天下大一统的趋势,他疼爱女儿,也知道皓翎国未来的命运,所以舍不得让阿念承担这一份重责,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幸福。 小夭更别说了,手握实权的西炎王不会把王位给一个无野心,从未钻研过帝王之术的人。换一个角度,玱玹也不会把王位让给小夭。哪怕没有时代的局限性,小夭的能力也担不起一国重任,成为不了女帝。长在皓翎王身边如果不能展现出图谋天下的野心与能力,皓翎王也不会培养她为君,只会让她与阿念一样,长成无忧无虑的王姬。 “瑶儿,倘若你从小待在我身边,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皓翎王与她相处的这一刻,仿佛回到当年。当年他想偏安,虽然上位后大力改革,却还局限在一族一姓得失,后面看清却积习难改。但阿珩早已看清天下本一的一统大势,预料到皓翎与西炎迟早有一战。 “别逗我啦,我没那么大抱负与能力。”洛愿笑嘻嘻打哈哈,她要不是知道点历史进度,花了几百年琢磨,否则也想不通这些。 她思想超前,又不是智商超前。到这个世界后,几百年耳濡目染才知道高智商的人永远都是高智商,西炎王,皓翎王,不论哪一个丢到现代也能大展拳脚,况且,这是他们的时代。 要不是魂穿,从出生就在这个时代,否则她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在这里也是大文盲一个............ “那你对我的选择,如何看待?” “作为黎民百姓来说,幸福生活安稳一生最重要,作为我来说,陛下雄才大略,仁义之帝,舍个人而救万里河山,保万家灯火。” 作为帝王有帝王的视角,有所得就有所牺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皓翎王转身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真心一笑,双眸如两泓明波静川,荡漾着南方的千里水波。她的存在,像是弥补青阳之憾,知己难觅。 世间只要有一人懂,那心里的苦楚就还有排解之法。 “小夭开口,我会允。”皓翎王轻声却郑重,“瑶儿,你下玉山方便吗?我想好教你什么了。” “方便方便,不过要辛苦你了,我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洛愿一听皓翎王要教她了,连忙笑着回应,好帝王老师可遇不可求。 “那你每晚来宫里寻我。”皓翎王说完又叮嘱她好好玩,随后负手转身笑着离开阿念的宫殿。 洛愿乐得在皓翎王背后无声傻笑,一代帝王教她,肯定不是教琴棋书画,陶冶她性情。 “凤哥,凤哥,我又给自己找到一位老师诶。”现在无人分享的洛愿,在心里喜悦地喊着九凤。 “凤哥?凤哥?你又跑哪里去了?”没有得到回应的洛愿又喊了几声。 “别打扰老子睡觉,昨晚有点上头。”酒意未醒的九凤本不想理小废物,但她总是那么烦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继续睡。昨晚的酒怎么有点醉人? 洛愿............一只鸟还学会酗酒了!难怪自己被相柳拉进水里,他都没反应! 见院中无人,她化作魂体,将那支血红发簪拿在手中摩挲。阳光下,丝丝缕缕流光星絮闪烁浮现。 第46章 瀛洲岛一游 两人换了衣衫,身穿栀黄长裙的小夭与身穿紫色长裙的阿念与朝瑶汇合,珊瑚见两位王姬出众的容貌,十分有眼力,主动去取了三顶帷帽。 “圣女。”珊瑚将其中一顶递到圣女的面前。 “还有我的呀,谢谢呀。”朝瑶接过帷帽,小夭立刻动手帮她戴上。阿念听见朝瑶对一个侍女道谢,又见到小夭对她的态度,撇撇嘴不屑地看向一边,海棠主动帮阿念将帷帽戴上。 “二位,咱们去哪里?”洛愿戴好帷帽,面带轻纱,望着身侧浩浩荡荡的人群。这两位王姬不像逛街,更像去包圆,也不知道今日哪些老板要笑发财。 还不等阿念开口,小夭率先说道:“咱们去瀛洲岛吧,那里很美。”玱玹昨日说过丰隆他们明日要走了,想来涂山璟也会离开,想起他昨夜相约的事,想着能不能偶遇。 小夭心里既希望他认出,可又不希望他认出,很是矛盾。 “阿念,逛街还不高兴?走啦。”洛愿见阿念不搭话,这小公主真爱耍脾气。主动握住她的手臂,牵着小夭的手,向云辇走去。 阿念低头看了一眼她牵住自己的手,要是以前肯定已经甩开了,现在感觉怪怪。阿念别扭,小夭泰然处之,小夭要是真想与阿念计较,她早被毒死了。 为了父王,以往绝对不会先跨出第一步的小夭,这次跨出了第一步。只要阿念安分,小夭会尝试与阿念好好相处。 上了云辇,洛愿瞧着阿念与小夭两人一山不容二虎的状态,懒洋洋将手臂撑在柔软的臂枕上,“阿念,是不是对我的名字有疑惑?”掀起帽帘,慵懒地看向阿念。 阿念转头打量着对面坐姿随性的圣女,随性却丝毫不显得粗俗,洒脱桀骜,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无人能逃出她的洞察。 “清水镇的朝瑶是圣女制作的人偶,用的是圣女的名字。”小夭见阿念狐疑且打量的眼神,主动替她解惑。以后瑶儿经常过来,阿念迟早会问玱玹,那不如她们先说。 阿念恍然大悟,指着圣女,你你你半天,原来她与小夭之前就认识,所以她们才会如此亲近。 “我做的人偶会带有一些我的本性,所以你与玱玹会觉得我很熟悉。”洛愿镇定撒谎,小夭淡定附和,两人一唱一和欺骗小妹妹。 “别你了,以后你也叫她瑶儿就好了。”小夭笑着拍掉她的手指,瑶儿不属于皓翎,不属于西陵,更不属于西炎,只是朝瑶。 阿念对着小夭冷哼一声,主动坐到朝瑶身边,“瑶儿,玉山好玩吗?我听小....小夭说那里很冷清。” 小夭与朝瑶对视一眼,见她这副好奇的样子,情绪来得快去得快。难怪能被相柳哄骗,皓翎王保护的太好,没经历过事,有些骄纵蛮横,本质不坏。 “都是木偶做的人,你觉得好玩吗?我在那里是学东西的,所以觉得还好。”洛愿见她坐过来也保持着慵懒的模样,笑着调侃她:“阿念,我昨晚踹你一脚,你昨晚给我一掌,我们扯平。” “不过,相柳好不好看?哈哈哈。” 阿念见她此刻笑盈盈的眉眼,丝毫没有昨晚宴会上的冰冷。蓦然听她提起昨晚的事,自己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又听她提起相柳,想起昨晚她与相柳一起消失了,“怎么我昨晚上来,没见你与相柳。” “我呀,我泡他去了。”在海里泡了半天,差点秃噜皮了。 泡他?这朝瑶嘴里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小夭头疼地看着朝瑶,这一天天新鲜词太多了,一会又蹦出一个,“意思把他当茶泡。”当初朝瑶也是这么向她解释的。 “他一个大魔头,怎么当茶泡?”阿念更不明白了,云里雾里,说话也懵懵。 “跟他在海里打了一架,互相把对方按在海里泡。”洛愿想起昨晚他那劲,想要把他九个头扭成麻花。 阿念没想到朝瑶还能与相柳打架,惊叹地看着她,“你不怕他?” “你看我做的木偶,不也不怕你轩哥哥嘛。”洛愿一想到阿念对玱玹的小心思,就想要打趣她。 阿念见她主动说起这事,拉着朝瑶的手臂抱怨,“你那木偶人太凶悍了,不仅打玱玹还对我冷眉竖眼。” 小夭.........明明是你在清水镇招人嫌,倘若不是现在关系缓和点,她多少得怼阿念几句。 “你玱玹哥哥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把人家抽得东躲西藏。”玱玹给她在树林抽得上蹿下跳,她要不是能变成魂体,不知已经挨了多少鞭子了。 “她.........扯平了,扯平了。”阿念想说对方杀了他们五个人,瞧见小夭想起当时她受刑了,木偶人又是朝瑶的,硬生生把话憋回去了。 小夭见阿念吃瘪的样子,克制着笑意,很少能见阿念主动这样。 洛愿缓慢起身压低声音对着阿念耳边说道:“据我所知,你喜欢玱玹。” 阿念错愕地转头看向朝瑶,绯红在娇俏的脸颊晕染开来,幸好有帷帽挡住娇羞的样子。“不许说这些!”她蛮横地对着朝瑶下命令。 “你不许说,我偏偏说。”朝瑶又不吃她这一套,再次在她耳边说道:“喜欢就喜欢嘛,多大点事。如果不喜欢,以后姐姐带你看更帅的。” “哎呀,你太坏了。”阿念娇嗔一声,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气恼地不去看她与小夭,脸颊滚烫提醒着自己小秘密被揭穿。 “哈哈哈,小夭,你这个妹妹真可爱。”洛愿抱着臂枕笑不可支,差点把自己笑憋过去。 小夭看着眼前一个狂笑不止,一个恼火娇羞,推了推朝瑶,“你说什么了?给阿念气成这样了。” “秘密。”洛愿笑着吐出两个字,接着笑。 阿念见她没给小夭说,算她识相! 秘密?她与自己还有秘密了?小夭决定找时间好好审问。 小夭儿时来的瀛洲岛,美则美矣,却没有什么生气,只有一些低等神族居住。现如今却有不少人族,偶尔还能见到妖族,熙来攘往,这里的人生活平和满足,行为举止非常有礼。 她非常为父王骄傲,但同样也能感觉到父王并不快乐,所以今日见到父王与朝瑶的相处,父王开心,她心里自然欢喜。 三人只带了两位侍女方便提东西,其余的人让她们留在原地等她们回去。 “阿念,这个。” “买!” “这个。” “买!” 小夭听着耳边从未间断的采购声,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一个理所当然,一个财大气粗,两人从街头买到街尾。 她看着侍女手上提满了东西,笑着开口:“二位,咱们这样买下去,这条街估计也得空了。” “那有什么关系!本小姐今日高兴。”阿念骄纵地回应一声,转头继续示意朝瑶不用听小夭的话。 “瑶儿,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喜欢什么买什么。” “阿念,我太喜欢你为我花钱的样子了,已经对你爱不完了。”这种富婆小姐姐,上辈子给她来一个也好啊。 “是吗?那你以后每次来,我都为你花钱。”阿念与朝瑶没心结,对方说话风趣,一会就已经相处成朋友。 小夭..................这话也就阿念相信。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小摊上的珊瑚妆盒,这妆盒做工不错,胭脂粉黛,发簪首饰都可以装。想着出来一趟还是给宫殿里的人带些东西,珊瑚做的东西,刚好可以送给珊瑚。 小夭准备问问价格,如果不太贵打算买了,“多少钱?” 朝瑶与洛愿听见小夭的话,也拿起另外的东西看,洛愿心心念念昨晚的珍珠,这走了一会没见到成色那么好的珍珠。 她们没有等到店家的回复,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女子,“这我要了,包起来。” 听见女子蛮横的语气,小夭没有搭理对方,依旧看向店家说道:“我先看中,先问的价格,如果我没说不要,应该不能卖给她人。” “买卖确实是这个道理。”店家歉意地看着后面来的女子,这些人的穿着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倒是洛愿与阿念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对方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几位仆役。洛愿看着有些脸熟,像是昨晚见过的人,阿念立马认出对方,打算上前理论的时候,手臂猛地被抓住了。 “谁呀?有点面熟。”洛愿压低声音朝着阿念询问。 阿念不屑地瞟了一眼对方,小声地与朝瑶窃窃私语,“管她是谁,这里是皓翎。” 那女子听见戴帷帽的女子与店家的话,立即开口:“不管她出多少钱,我出两倍!” 小夭这时候才回头看过去,认出开口的人是辰荣馨悦,也认出馨悦身旁另一位女子是防风意映。她还没开口阿念已经冲出去挡在自己身前。 “哪里来的!跑到皓翎来蛮横不讲理。” 洛愿与小夭................两人望着单手指着对方的阿念,言语压制这事还得阿念。小夭看着阿念的背影,难以言喻的情绪划过心头,忽然觉得这一步跨得有些值得。 “自认为有点臭钱就可以不讲理了!”阿念认出也当没认出,完全把对方当成贱民。 洛愿憋着笑走到小夭身侧,阿念这嘴不错。 “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女子,敢这样给我们说话!”辰荣馨悦冷眉竖眼瞧着眼前的人。 阿念正要发作的时候,猛地瞧见玱玹与几人从女子身后走了过来,立刻喊道:“玱玹哥哥。” 小夭与洛愿也见到后面的几位男子,洛愿除了玱玹涂山璟一个也不认识。 防风意映与辰荣馨悦见女子突然出声,回头看了一眼,辰荣馨悦听见那女子亲昵的称呼,心思翻转。 玱玹听见阿念的声音立刻几步赶了过来,身后其余的男子也紧随而来。馨悦与意映见对方认识玱玹,此刻也打量着眼前三人。 玱玹走近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三人,转而直视刚才出声的人,“阿念?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念指着刚才那两女子,“这两人好过分,小夭率先看中的东西,她们说抢就抢。” 涂山璟听见戴着帷帽紫色衣衫女子的话,抬眸看向另外两位戴着帷帽的女子。 “阿念,想来是误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大家昨晚应该已经见过了,我表妹阿念,小夭,另一位想必应该是圣女了。”玱玹的目光落在身侧穿着粉红长裙的女子身上。 “这位是赤水丰隆,这是涂山篌,涂山璟,那位是丰隆的妹妹馨悦,这位是防风意映。”玱玹为大家依次做着介绍,心里想着昨晚介绍的时候,洛洛不在,专门为她再介绍一次。 阿念见玱玹把身份点破,此刻也不好说什么,一把拿过珊瑚妆盒放到小夭手上,“喜欢就拿着。” 在场的人神色变得郑重起来,通通看向眼前的三位女子, 小夭看着手上的珊瑚妆盒,抿着笑正准备吩咐付钱。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明日要走,难得见到别致的礼物,心急了。这套妆盒全当我送给王姬的见面礼,请大王姬收下,就算纪念我们不打不相识了。” 辰荣馨悦神情自然,略带歉意地看向小夭。小夭看了一眼玱玹,见他点头,于是收下礼物笑着道了一声谢。 阿念不屑地瞪了一眼对方,笑着拉住朝瑶,“瑶儿,你还喜欢什么?” 洛愿一直默默打量涂山篌,涂山璟,防风意映,涂山篌与涂山璟有几分相似,不过更显得俊朗刚硬,透着几分桀骜,美中不足,唇角有一道淡淡的伤疤,刀疤男,不过不影响他的俊朗,防风意映如传闻中的一样娇美。 想着三人之间的联系,脑袋里正在开小剧场,猛地听见阿念的话................她想隐身。 “累了,想回去了。” 阿念听见她冷漠的声音,心想果然那两人也不受她的待见。 赤水丰隆见状率先朝着两位王姬见礼,最后朝着圣女见礼,抬头时,仔细看了一眼,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阿念与小夭向众人回了一礼,洛愿稳如泰山,没学过不想回。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小夭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她性子慢,大家多相处就好了。” 辰荣馨悦也扬起笑容对大家说:“逛街人多才好,不如大家一起吧。” 洛愿............翻脸真快,不愧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人。 辰荣馨悦期待地看着小夭与阿念,谁知这两人同时看向圣女,异口同声问道:“瑶儿,你想逛吗?” 洛愿............“不想。” 阿念瞧着朝瑶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还挺受用。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又不显露面上,涂山璟微微低头抿着唇角,抬眸注视着栀黄衣杉的女子。 玱玹心里叹气,她气性怎么这么大,微笑地看向她,“瑶儿,你也可以选些礼物带给王母。” 他谁呀,喊这么亲切,洛愿扫了他一眼,笑面虎。 小夭怕朝瑶再说出拒绝的话,让玱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笑着拉住她,“瑶儿,咱们逛一会就回去。” 大家见两位王姬与玱玹对圣女说话的态度,平常的对话,但是语气却显得极为亲昵,像是之前就认识。 “嗯。”洛愿不想小夭夹在她与玱玹中间为难,点了点头。 阿念一把拉住朝瑶往前走去,眼神不满地看了一眼辰荣馨悦,谁没钱?“继续,咱们接着花钱。” 有帷帽的遮挡,其余人并没有看见阿念的眼神。洛愿与阿念走在前面,小夭见阿念挽着朝瑶的手臂,亲切地走了,她只好与大家边逛边走,她话不多,大家却很照顾她。 “阿念,等会有好戏你看不看?”等与众人拉开距离,洛愿恢复本性又开始与阿念窃窃私语。 “什么戏?今天有什么戏?”阿念茫然不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立即靠近朝瑶压低声音。要不是有帷帽相隔,两人头都要挨着一起了。 “你看完戏,我给你解释,但是你看戏的时候不能发脾气哦。”洛愿怕她不耐烦,觉得不好玩当场炸了,直接喊着鞭笞。 “行,没问题。”阿念在外也是十分注重礼节,刚才只不过见对方蛮横才发脾气。 “阿念,这个。” “买!” 两人又开始一路扫街,玱玹疑惑地看着阿念挽着洛洛的模样,她什么时候又与阿念交好了?跟在身后的人瞧着她们买的东西,特别是馨悦瞧自己走过的地方,好东西都被买走了。 “她们这样买下去,我们还有得买吗?”馨悦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丰隆。她们两边都是大家族,她跟着父亲姓,哥哥跟着母亲姓,这出门一趟,两边也不能落下。 丰隆苦笑地看向玱玹,碰了碰他,“圣女与你妹妹这样,我们怎么买礼物?” 小夭也在一路观察着大家,见到辰荣馨悦对待涂山璟与涂山篌并无区别,而且与防风意映也是亲近的闺蜜。此刻听见丰隆的话,小夭憋着笑看了看跑了一趟又一趟的侍女,庆幸现在有帷帽,不然自己的五官已经憋得不成样子了。 “阿念还好说,圣女我也没办法。”玱玹故作无奈地看向丰隆,且不说她有师父的玉佩,光是她记仇的性子,自己也奈何不了。 “哎。”丰隆闻言也是摇摇头,突然冒出的圣女,之前就算不看王母的面子,现在也要看皓翎王的面子。 “刚才圣女说累了,不如我们先找一家酒肆休息吧。”涂山璟适当地开口,没了兴致的馨悦立马欣然同意,大家也表示没问题。 玱玹赶紧叫身后的仆役跑上前,喊住前面还在不停买东西的两人,阿念与洛愿只得跟在大家身后,一起走向酒肆。 玱玹带着大家走进酒肆,酒肆的店主见到玱玹立即亲自迎接,亲自带众人去了天井。 天井种了不少藤萝,直直垂落如同珠帘,满眼青翠烂漫,像是在山野之中。 大坐榻上放着四方几案,要两人一边,此刻刚好多出一人。小夭还在迟疑的时候,阿念与朝瑶已经到了,原本想让小夭与哥哥同坐的馨悦,见到两人到了,也不忙着安排了。 阿念看了大家一眼,主动落座。洛愿猛地被阿念拉着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小夭,你挨着瑶儿吧。”阿念自顾自就安排上了,全然没顾别人的小心思。 小夭笑着应了一声也坐下了,三人紧挨在一起,洛愿在中间像油饼夹的馅。 其余人纷纷落座,玱玹自然坐在小夭左手边,丰隆挨着玱玹坐下,防风意映与馨悦坐在阿念左手的一方,涂山璟只得与涂山篌坐在一起。 “瑶儿,把帽子取了吧。”小夭等人坐好就取下帷帽,随后动手帮朝瑶把帽子取下。 众人纷纷抬眸看向小夭与阿念,本以为能见到圣女的面容,没想到她还戴了面纱。 店家端了些精致小菜与瓜果,上了五六种酒水,有浓烈也有清淡,任大家选用。 趁着店家上东西的功夫,洛愿默默扫了一眼大家,丰隆看向小夭的眼神有一抹惊艳,涂山璟偶尔不动声色看一眼小夭。坐在她们对面的涂山两兄弟,堪称影帝般的演技,再瞧着辰荣馨悦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玱玹,这桌上全是心眼子。 传闻中防风意映的性格也不是腼腆那一种,怎么没见她对涂山璟来个暗送秋波?两口子的感情还没到位? 丰隆见店家对玱玹的态度,笑着打趣:“看这架势,你不像客人,倒像是主人。” “不敢欺瞒大家,我的确是这里的主人,我喜欢酿酒,一个人喝没意思,索性开了几个店。” 馨悦闻言生了兴趣,叽叽喳喳向玱玹询问,意映与涂山篌时不时插嘴说几句,阿念见馨悦对玱玹的样子,加上刚才的事情对她没好感,只顾着与小夭和朝瑶说话,涂山璟全程保持沉默。 小夭回应阿念也不忘仔细听大家的对话,人多不缺聊的,大家聊完这个聊那个,说起大荒里各个家族杰出的子弟,说起私下的喜好,看似闲聊,处处都是玄机。 洛愿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为了不让大家看出异样,偶尔喝点酒。反正没味觉,尝不出那种酒烈,那种酒淡。 众人本来没在意,随着圣女越喝越多,偶尔好奇看一眼。 连毒药都不怕,这酒也是当水喝,小夭给朝瑶夹了一块玉瓜,“吃点瓜,尝尝什么味?” 洛愿低眸看了一眼,用筷子将玉瓜从面纱下面递进口中,浅咬一口,淡漠地说道:“瓜味。”随后就把玉瓜放回面前的小碟里。 瓜味?阿念又夹起一块尝了尝,“确实不够甜。”与王宫里的玉瓜比,差远了。 玱玹瞧着他这边聊得风生水起,小夭那边三人也聊得热闹,洛洛说得少也没让两人的话掉地上,这像是两个案上吃饭。 “小夭,你也尝尝。”丰隆用干净的筷子给小夭夹了一碟子小玉瓜,“如果好吃,又觉得放远了,我帮你夹。” 洛愿抬眸看了一眼丰隆,泡妹纸呢。余光见到小夭看了一眼对面,看谁自然不用多说。小夭对丰隆道了谢,夹起玉瓜放进嘴里。 随后丰隆又尝了几杯酒,他把清甜的果子酒递给小夭,“你尝尝这个。” 洛愿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念,兴致欠欠,阿念偶尔会不满地看一眼玱玹与馨悦。洛愿忍不住笑了一声,目光放柔看向丰隆。 玱玹听她笑了,以为气性消了,抬眸见她眼含笑意看着丰隆。 “瑶儿,你也想喝吗?”小夭把酒放到朝瑶的面前。 “我只是瞧见丰隆贴心的样子,有点怪。”洛愿声音含笑,眼睛笑成上弦月。她放在案下的手,悄悄捏了捏阿念,提醒她看戏了。 阿念接收到朝瑶的小动作,立即狐疑地看向丰隆。瑶儿又要开始打趣人了,小夭对丰隆说了一句不用特意照顾她,随后浅尝一口酒。 馨悦见状立即插话,“我也觉得我哥哥今日的确有些怪异了,平日可不是这样,别人照顾他,他都不稀罕,今日却这样体贴,对我都没这样过。” 丰隆被圣女与阿念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此刻听见妹妹这么直白的话,连忙低斥,“不许胡说。” 馨悦对着丰隆做了一个鬼脸,转头又对涂山璟说道:“璟哥哥,你和哥哥最熟稔,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璟哥哥这个称呼,洛愿赶紧低眸看向案边,压抑自己的嘴角。 “没有胡说。”涂山璟笑了笑,神色自然。 刚控制住笑意的洛愿,蓦然听见丰隆含笑调侃的话,“好嫂嫂,快帮我堵住他的那张嘴。” 他口中的好嫂嫂意映羞得脸通红,洛愿戏谑地望着她,见她瞟了涂山两兄弟的方向一眼,好似在看涂山璟。 “别乱叫。”意映动作殷勤地拿了些距离涂山璟最远的小菜,放到他面前,又帮他倒酒,看起来贴心温柔。 小夭觉得那一声好嫂嫂刺耳,默默吃着玉瓜听着众人起哄,洛愿瞧着对面的涂山兄弟俩,背地弄得你死我活,现在还能在一个桌子吃饭,涂山璟真够能忍。 大家起哄声越来越大,意映双手端着酒盅,递到涂山璟的唇边,“请用。” 涂山璟僵坐着,没有丝毫的动作,他嘴角的笑意洛愿看出些勉强。众人起哄声越来越大了,阿念也来兴趣,兴奋地望着防风意映与涂山璟。 “往常也不见你扭捏,今日倒是端坐起来了。 随着丰隆打趣的话响起,涂山璟垂下眼眸,就着意映的手,一口饮了下去。立刻迎来大家欢呼声,边鼓掌边笑。 往常?原来两人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洛愿见笑颜如花的意映盯了一眼抚掌大笑的涂山篌,她看涂山篌干嘛?转头瞧见默默吃瓜的小夭,面前的瓜都要吃完了。 小夭见到这一场景,心口气闷,哄笑声变得更加刺耳。 第47章 瀛洲岛一游(下) 这时店家带着人把冷菜撤了换上热菜,又拿了几坛子酒。 “再上一些这个酒。”玱玹指着洛愿面前的酒对店家吩咐了一声。随后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些远点的菜,放到洛洛的面前,“你们三人离得远,觉得那样好吃,我等会再给你们夹。” “谢谢玱玹哥哥。”阿念笑着对玱玹道了声谢,慢慢品尝着那碟子热菜。 洛愿看了一眼眼神温柔的玱玹,移开目光看向他身侧的丰隆,故作疑惑地问道:“丰隆,你为什么叫意映嫂嫂呢?” 小夭看了一眼朝瑶,心里堵着并没有说话,抓起一坛子烈酒,时不时喝一杯。 丰隆笑着看向圣女,“圣女可能常年在玉山不知道,意映与璟早早定下婚约,现在也是常住青丘。” “别叫我圣女,出门外在,你们唤我瑶儿就行了。”朝瑶眉眼弯弯,眼眸里尽显笑意。馨悦瞧着圣女此刻的模样,心里嘀咕。 “那要恭喜意映与涂山璟了。”洛愿笑着看向涂山璟, 涂山璟抬眸看向对面的朝瑶,见她旁边的人不为所动,扯出一丝微笑,笑了笑并未答话。 反而是防风意映端庄大方,毫不扭捏端起酒盅,朝着圣女抬了抬手,“多谢瑶儿了。” “不客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洛愿笑着回应后,喝下一杯酒,慢慢放下酒杯。 大家见她性子好似不像刚才那么冰冷,馨悦立刻打开了话题,“瑶儿,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纱?” “哦,王母管教的严厉,不允许我轻易露出真容。”王母反正你不下玉山,锅多不压身。 “这里没外人,大家也不会说出去,你戴着也不舒服,摘了吧。”意映笑着插话。 馨悦也在旁边附和,阿念坐在朝瑶身侧看了看,她其实也蛮想知道,可见玱玹与小夭没说话,她自然不会跟着外人起哄。 丰隆也想看看,介于是男子的身份又不好开口,涂山璟沉默不语,但是突然有人和他说话,他又能及时正确回答,此刻听见起哄朝瑶的事,静静地喝着酒,继续沉默。 “那可不行,王母会责罚我的。”朝瑶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喝酒。 “别为难瑶儿了,到时候拉着你们一起去玉山受罚。”玱玹看了她一眼,转头笑着看向馨悦和意映,“玉山管束严苛,可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 洛愿..........自己本来就不是人,是鬼。 “小夭别自己喝,我陪你。”洛愿知道她没放下涂山璟,笑着与她碰了碰酒盅。今日话都挑明成这样,还放不下,那自己只能给她按进海里清醒了。 “那我可喝不过你。”小夭话是这么说,却又抓起一坛酒放到自己面前。 “瑶儿喝酒很厉害吗?”阿念扭头询问着小夭,小夭酒量也算不错,刚才瑶儿已经喝过那么多酒,她还会喝不过吗? “你与她喝一喝就知道了,到时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夭递给阿念一杯酒。 “喝就喝。”阿念没接小夭的酒,抓起一坛子烈酒放在自己面前。 这不是坑阿念嘛,别人对阿念激将法没有,小夭一激一个准。洛愿看了一眼桌上的人,笑着看向阿念,“好呀,你喝过我,我让你看一次我的脸。” “那你可不能反悔。”阿念见状立即喝下一杯酒。 “瑶儿,那我们喝过你,是不是也可以?”馨悦听见她的话,连忙举起酒盅。 “在座都可以。”洛愿抬手陪着阿念喝了一杯。 玱玹见馨悦与意映兴致勃勃倒酒了,皱了皱眉,笑着看向大家,“你们可别把我这店的存酒喝没了。” “阿念,记得给玱玹付钱。”洛愿从容地倒酒,对着阿念说了一声。 “不用阿念付钱,这钱我与璟付了。”丰隆见到这架势来了兴趣,笑着碰了碰玱玹,“你让一让,我帮她们倒酒。” 玱玹笑着故意瞪了一眼丰隆,“我两个表妹都在,瑶儿又是小夭与阿念的客人,哪轮得到你倒酒。” “馨悦也在呢,看你担心的。”丰隆笑着推了一下玱玹,玱玹站起来就与丰隆交换了位置。 洛愿瞥见玱玹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四位美女喝酒。她要是男子,这场面可太宏观了,不过,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好起来也没男子的事了,那场面更伟大。 眼前这几位,就算防风意映如今地位比不上其余几位,可要是嫁给涂山璟,那就不好说了。 也不知道她们的一生又是如何? 大家你喝一杯我喝一杯,店家一次次上酒,最后把店里的烈酒全搬过来了。小夭喝得骨头都软了,缩着身子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阿念也差不多开始双眼迷离了。 馨悦端酒的手有点不稳,意映还好,游历过大荒,出身北地,酒量反而是最好的。 洛愿眼含笑意,眼神清澈明亮地看着意映,这女子看似娇美,凭她能射杀玱玹也能知道手段不低,背后是一位不甘人后的女子,她喜欢有能力有野心的女子,只不过对方会不会迷失在野心中? “瑶儿,我认输。”阿念喝下一杯酒,腾地一声趴在桌子上了。 “我还行,继续。”小夭闭着眼端着酒盅推了推瑶儿,声音像猫般娇软。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小夭,戏谑地推开她的手“你吃瓜吧。”转头继续与馨悦两人喝酒。 “玱玹,瑶儿酒力是不是太好了?”丰隆错愕地看着朝瑶,她眼神清明到完全不像喝过酒,喝得像是水,要不是她们喝着同一坛子的酒,他真想上去嗅一嗅。 “看样子,你妹妹今天是没眼福了。”玱玹瞧着阿念与小夭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阿念每次遇到洛洛,吃亏是福。 馨悦喝了几杯后连连摆手,“我也认输了。” “我也喝不过瑶儿,那我也认了。”意映见馨悦认输了,笑着放下酒盅。 “意映过谦了。”洛愿把手中的酒喝掉,转身把小夭手上的酒盅拿过来,一饮而尽,“游戏结束了。” “嗯嗯。”小夭往朝瑶肩膀一靠,闭着眼昏沉沉。 距离酒肆不远处有个码头,大家喝得晕乎乎,不知是谁提议要出海,见无人反对,玱玹立即命人去准备船。 洛愿瞧着左右两位大小姐,一手扶着一个站起来,小夭还能独立行走,阿念眼神迷茫,抱着自己嗯嗯唧唧说话。 洛愿.........你这样子还看戏?别人看你差不多。 到了船上被海风一吹,众人的酒也清醒几分,一群人继续嘻嘻哈哈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但无人敢找朝瑶拼酒了。 被阿念抱着的洛愿望着在甲板上拉着馨悦跳舞的意映,丰隆突然看见一尾大鱼游过,大喊着要去海下捉鱼,扑通一声就真跳下去了。玱玹担心酒后出事,想让侍卫跟上去,可只跟来一个开船的侍卫。 “不用担心,他是赤水家的人,见水就发疯,淹死谁也淹不死他!”馨悦停下旋转的舞姿对着玱玹笑着大喊。 涂山篌说了一句,“我也去陪他。”噗通跳下去了。 玱玹只得站在船头张望,心里有些担忧。悬空坐在船舷,双脚摆动的意映笑着望着海面,“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猎了多少海兽了,只怕待会真要带几条大鱼回来了。” 这话有意思,洛愿让阿念乖乖坐好,走到趴在船舷上正在喝酒的小夭身旁,背靠着船舷望着甲板上沉默坐着涂山璟。“你不是爱水吗?不跳一个?” “今日觉得酒更好喝。”小夭笑着对远方的海面敬酒,随后一饮而尽。 两人的耳边不断传来其余几人的对话,意映笑着问馨悦:“我要去捞月亮,你来吗?” “你真醉了。” 扑通一声,意映也跳海了。 洛愿............猴子捞月,本是无意想到的词,转念一想,篌=猴?“小夭,我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小夭转头看向惬意的朝瑶,海风吹过她的面纱,掀起惊鸿,粉裳轻舞。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瑶儿隐约上扬唇角。 “或许,有些事比我们想的好玩。”洛愿扭头看向眼带醉意的小夭,想让她断了那份心意,肯定不会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也学会打哑谜了,来,给姐姐抱一个。”小夭笑靥如花,把酒盅往海里一丢,展开双臂。 等瑶儿朝她靠近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将头靠在瑶儿的肩膀上,“瑶儿,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洛愿抬眸望着那边与玱玹说笑的馨悦,平静回应小夭的话,“口不对心的人。” 她心里明明很渴望,嘴上却要逞强。她渴望亲情却不敢回来,怕证实自己真的是被抛弃,她需要别人先跨出第一步,她渴望陪伴,却不敢追求,怕别人失诺,她需要别人永远第一选择她。 人性本来就是矛盾,没有那么多合情合理,只希望小夭有自己的底气,实现自我救赎,真正清醒独立,敢想敢做,活出自己的人生与精彩。 王姬?女帝?平凡人也能活出自己精彩的一生, 瑶儿的话像冰棱,刺痛又让她获得短暂的清醒,她将她抱得更紧些,“瑶儿,我真的好奇,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你一个人也能坚韧幸福活着,这次魂体的变化,像一道曙光,照着她回家的路。 “等我想好告诉你。”洛愿眼眸划过一丝落寞,转而被柔情覆盖。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耳畔传来小夭轻声的诺言,眼里照映着馨悦与玱玹说笑的场景。 玱玹:“我不会游水,你知道的。” 馨悦亮晶晶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星,声音像是蛊惑:“知道你不会游水,随我跳下去。” 玱玹似笑非笑地看着馨悦,她身后不远处正是小夭与洛洛,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看馨悦还是在看另一个人。 “敢不敢把你的命给我。”直到馨悦声音再次响起,她仰着笑,媚眼如丝,凝视着自己,一步一步倒退走到船边,倒仰翻进海里。 玱玹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随后笑着跳入海里。 “玱玹和馨悦之前认识?”洛愿瞧着这两人的互动,知慕少艾。 小夭松开瑶儿,低眸瞧了一眼还未平静的海面,“昨晚两人琴萧合奏过,今日倒是已经熟稔了。”玱玹想要重回西炎,登上王位,这些家族的支持必不可少。 他要拉拢这些家族,偶然还是必然,她们与这些人迟早会有交集。 “玱玹如何评价这些人?他应该知道防风氏的所作所为。”洛愿低声与小夭在船舷交谈。 小夭小声在瑶儿耳边,将玱玹的话道来,“一个小小的防风氏不敢对他下手,不出意外应该是某个王叔了。” “世家子弟圈看似复杂,却又很简单,几个关键人物的态度能决定一切。” “玱玹也怀疑涂山篌与王叔有勾结。” 玱玹疑惑涂山璟回来为什么没对涂山篌下手,也不明白涂山篌与涂山璟明明是双生,为人更加刚毅霸气,又是长子,为何在涂山家地位不如涂山璟,而且丰隆他们也看重涂山璟,好似不太拿涂山篌当回事。 洛愿与小夭相视一笑,玱玹不明白,她们明白。洛愿回头看了一眼涂山璟,“他连这种秘密都告诉你了,小夭,我这碍眼的人是不是不该当了。” 今天涂山璟不怎么说话,可他的目光永远有意无意看向小夭,要不是自己今天一直在观察也察觉不到。 涂山璟的为人城府,当初但凡对他大哥有一丝防备,也不会被折磨四年。 “你怎么又打趣人了。”小夭瞪了她一眼,转身继续望着大海。 “不打趣你,我今晚回玉山,我要去找珍珠了。”洛愿说完跳进了海里,吓得小夭急忙大喊:“瑶儿,你又不会水,快上来。”她立即准备跳下海里去捞朝瑶,瑶儿没醉还跳海。 阿念迷迷糊糊听见小夭惊呼声,回头找寻着她的身影,沉默坐在边上的涂山璟,立刻起身朝她走去。 她刚抬起腿,朝瑶的头就从海里冒出来了。 “王母给了我避水的宝物,我不怕水了。”湿透的面纱紧贴洛愿的皮肤,勾勒出五官的模样,含笑的眉眼荡漾着海的波澜。 “吓死我了。”小夭松了一口气把腿放下,站在船上叮嘱她注意安全,免得等会碰见海兽。 “嘿嘿,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洛愿见她身后逐渐走近的涂山璟,说了一声立刻沉入海里。 “这丫头!”小夭笑着嗔怪一句,身后蓦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小六。” 小夭一愣转身看向涂山璟,“涂山公子认错人了。” 涂山璟默默拿出一个小药囊递到她鼻端,小夭苦笑地低眸看着那个药囊,“涂山家的本事都用到我身上了。” “我现在是皓翎王姬,不是小六了。” 涂山璟默默放下手,将药囊紧紧拽在手上。“我昨日见到你那刻,我以为是在做梦,直到晚上才敢确定真的是你,我请求玱玹帮我约你一面,今天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小夭闻言席地而坐,目光放在不远处迷糊的阿念身上,涂山璟默默坐在她身边,呆呆地也望着远方,无声无息。 他的样子让小夭想起刚救回他的样子,从不发出声音,无声无息躺着。给他什么接受什么,什么也不表达。 “你娘的眼光不错,防风意映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你们很般配。” 涂山璟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缓缓垂下头,片刻后再次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对她无心,她对我也绝对无情,我这次回去就会和奶奶说取消婚约。” “我腿残了,看得出来她很吃惊失望,有一次她看见我的伤疤,神情惊惧。” 小夭看了一眼他的腿,涂山璟身上的伤疤有多恐怖,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订婚几十年,她难道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我也是这次在清水镇才见到她,当初订婚母亲重病,她是母亲挑选的人,我不想母亲在操心我的婚事,立即答应,订婚后我忙着族中事务,根本无心顾暇此事,倒是大哥曾悄悄溜去见过防风意映,回来还恭喜我,说对方花容月貌,聪慧伶俐。” 涂山夫人去世,涂山太夫人揭开涂山篌的身世,涂山璟更是无心去想婚事,忙着处理事务。 “直到奶奶说我该成家了,我才想起还有这个未婚妻,那时涂山氏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替奶奶分忧,她们商定了婚期,只不过没想到还没举行婚礼,我就被大哥幽禁了。” 清水镇是他们的初遇,小夭心里酸涩难受,五味杂陈,莫名听见这些话却有些高兴。 “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我会把这些事处理。” 海风轻轻吹动,摇动船,小夭的心也在摆动,她觉得心里晃得难受,胃也难受,忙站起来趴在船栏上,哇的一声吐出来。 涂山璟见她醉酒呕吐,立刻轻抚她的背,待她吐完又取水递给她,让她漱口。 小夭头重脚轻,头脑却清醒了,秽物呕出,朝瑶的话蓦然出现在她脑海,她趴在船栏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她不喜权势,不喜争斗,可心有牵挂不得不深陷其中,可她心是自由的,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涂山璟扶着她,想要她坐下,小夭被他扶住的那一刻,倚靠在船栏上认真注视着他。 “我不会给你时间,我小时候等过很多人,不会再等了。” “无法给你承诺,更不会给自己的心上一道枷锁,我有选择的权利。” 涂山璟只觉得自己心跌落深渊,落入万劫不复的存在,可她的下一句话又让他飞上云端。 “你恢复自由身,我会给你机会,与其他人一样的机会,你不处理掉婚约之前,我绝对不会跨出任何一步。” 小夭说这话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那份还未斩断的羁绊,一半是因为玱玹。 “好,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涂山璟小心翼翼扶着她,小夭慢慢走到阿念身边坐下,见她已经睡着了,她撑着头望着阿念,阿念嗯嗯唧唧好似睡得不舒服,渐渐地小夭轻合双眸,随着船的摇晃醉睡过去。 涂山璟见两人都睡着了,他将一只手放在酒坛上,白烟从酒坛溢出,慢慢笼罩整艘船。整艘船像是被大海吞噬,从外面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 一丝白光落在阿念的身上,原本睡得不安稳的她,陷入了熟睡。 他望着熟睡的小夭,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一点点描摹她的轮廓,一遍遍认真描摹,篆刻在心里,哪怕被剜眼,也能想起她的样子,画出她的样子,看见她的样子。 阳光照映海面,波光粼粼,太阳的余晖透过烟雾洒在他与她身上,如果不是这次回去发现大哥正把整个涂山氏带入危险中,他会继续踏上寻找玟小六的路程,找到她寻个小镇隐居,相伴一生。 可现在她成为皓翎王姬,他们俩人都回不去了,有资格守在她身边的男人绝不是藏头藏尾的男人,叶十七注定无法与皓翎王姬在一起。 他会取消婚约,以涂山璟的身份,堂堂正正走到她的身边。 蔚蓝的大海,洛愿自由地在海里遨游,时不时有美丽的鱼群路过她,瞧见大鱼游过来的时候,她又会俏皮地躲开,躲在它身侧伸手触碰。 因为发簪的关系,上辈子恐怖的大鱼,她也不再惧怕。 她向深海游去,没有相柳,今天没人和她抢了。一路上遇到很多美丽的贝壳,看得她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最后谁都没要,因为她要珍珠。 一只悠闲的海龟缓缓游过,洛愿望着堪比食案的龟背,龟大爷活几万年才有这体型?她干脆地游到龟背,不客气往龟背一坐,海龟一沉带着洛愿朝着海底游去。 省时省力的决定乐得洛愿笑出声,咕噜,不小心喝了一口海水...............这bug太不好了, 坐在海龟背上的洛愿,找寻着自己的目标,每次看见的凤凰螺都没昨日的大,不满意。许久之后才在一处珊瑚旁瞧见一只硕大的凤凰螺,她拍了拍龟背,谢谢龟大爷一程,抿笑着游向凤凰螺。 开心地捡起凤凰螺,学着相柳的样子敲了敲螺壳,期待地摊开手准备接珍珠。怎么没反应呢?她把凤凰螺放回原处,蹲下身子变为魂体,带有灵力的指尖敲敲螺壳,眼巴巴等着它吐珍珠。 他大爷,连一只螺也欺负自己,洛愿看出干眼症也没等到。 “凤哥,这海螺也欺负我。”洛愿显形蹲在原地,气鼓鼓撅着嘴,不高兴地拍了一下凤凰螺。 九凤对小废物十分头疼,王母给她发簪不是为了找珍珠,何况他对海里的事情也不懂,“砸,你直接给它个稀巴烂。” “对,欺负我必须砸了。”洛愿东看西看找到一块海底石头,捡起来蹲下就准备给它砸个稀巴烂,手刚抬起来又犹豫了。 “你怎么不砸了?”九凤察觉她犹豫了。 洛愿瞧着那只凤凰螺,体型长得已经比她脸大了,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了。人家又不像猛兽还吃点动物,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自己却为了一颗珍珠,要它命。 上辈子的心理负担可能没这么重,这辈子看到太多的生灵修成人形,还有木头修成人形的。 她有点下不去手,况且这珍珠也是它的,她这算谋财害命了。 “你杀野兽与妖可不是这样。”九凤见她又开始爱心泛滥了,不屑地说道。 “我出现那一刻,妖兽就要吃我,给了我一个杀它们的理由。”眼前这个海螺,自己把它灭了,它也无法还手。 九凤:“滚一边去,想杀就杀还找理由。”她还不如当一个心狠手辣,满口仁义的伪君子,这样好歹坏到底。九凤直接屏蔽小废物的聒噪,飞去杀妖兽了。 她又不是非要不可,又不是要饿死找东西吃,为了一时喜好,洛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石头,瘪了瘪嘴,把石头丢到一边。她还是去买吧,良心好受点。 “怎么不砸?” 刚站起来转身的洛愿,猛地被眼前出现的人,吓得一激动,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碰巧踩到那个海螺,身子不受控往后倒去。 第48章 好多戏 相柳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揽住。远远就看她举着石头蹲在那里,无声无息游过来发现她对着海螺发呆。 吓死她了,洛愿拍了拍胸口,斜瞟他一眼,不满的眼神立刻变为兴奋。她转身兴奋地捡起海螺,拉着他的手碰了碰海螺,期待地注视他。 有他在,不要命也能拿到珍珠。 相柳微笑地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洛愿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着急地点了点自己唇,双手画圈,示意他用气泡把自己包裹起来,让她说话。 “我不懂手语。” 洛愿.................急得在原地跺脚,她把海螺递给他,握住他另一只手,在他手心慢慢写字---气泡。 她的指甲每次划过掌心都能带来一笔深浅不一的触感,酥酥麻麻。相柳注视她在自己掌心写字的模样,异样的感觉带来异样的感受,从掌心逐渐蔓延,不知去往何处。 “你画什么呢?” 洛愿...............知道自己字丑,但也不至于丑成这样啊。这个时代的字像甲骨文一样,她已经写得很认真了。 气馁地放下他的手,低垂脑袋,心里无奈直叹气,瞧着他手上的海螺,不甘心再次指着自己的唇,“我......唔”一开口又是一口海水。 相柳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眼神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我懂了。” 懂了!洛愿兴奋地望着他,等着气泡。猛地被他拽住手臂,扯到他跟前。来不及错愕的时候,薄唇已经紧贴她的唇瓣,洛愿震惊地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缤纷的海底世界。 新鲜的空气,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向她渡来。他的气息将她包围,洛愿眨巴眨巴眼睛............还是没懂。 “是这样吗?”相柳松开她,见她错愕地摸着她自己的唇,他嘴角上扬越发高了。 洛愿瞧他笑了,这事还得表扬一下?哎呦,要不是知道他们妖不讲究这些,她一定举着海螺砸他。洛愿觉得自己是有苦说不出,人家给她渡气也算好意,可她是一个情感正常的人,这种亲密的触碰,她会有些不自在,上次那是为了活命,这次又不一样。 洛愿勉强咧着嘴角,笑得比哭难看。 “不是那样,那是怎样?”相柳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她。 他这眼神还透着天真无邪了,洛愿随意地又比划了一下,在水中画着圈。画完见他没反应,叹口气,无奈地转身继续她的寻宝,打算找点色彩斑斓,好看的珊瑚石带回玉山做摆件。刚走几步一个气泡将她罩住,洛愿抬头看了一眼气泡,惊诧地转身看向相柳,“你怎么突然又懂了?” 相柳缓缓朝她走过去,“懂什么?” “气泡呀,我刚才就是想让你弄这个,方便我说话。”洛愿狐疑地看着他,他刚才不会逗自己吧。 “你不说,我以为你刚才脑子憋坏了。”相柳看了她一眼,举起手中的海螺,“刚才为什么不砸?” 洛愿见到海螺,眼神变得闪亮,高兴地拿过海螺,“我只想要粉红色的珍珠,不想要它命。” “相柳,帮我敲一敲,让它把珍珠吐出来嘛。”洛愿把海螺举到他面前,示意他快动手别客气。 “我没这么闲。”相柳再次把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别处。 求人办事,求人办事,洛愿讨好地看着他,扯了扯他的手,“相柳大人,我今晚回玉山,咱们很久不能见面,算是你送我的离别礼物?” “你想的倒好,我们无亲无故,我为何要送你离别礼物?”相柳一直看着别处,说话的语气显得不耐。 洛愿..........双标妖。“是,我上赶着找骂。”洛愿把海螺随手一丢,本想说他对恩人双标对待,可又不想他误会自己会拿恩情要挟,她也不屑于拿那么点小事要挟人家办事,况且他又没求她救,全是自己烂好心。 郁闷的洛愿气鼓鼓地自己往前走,过了一会,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想要就自己来拿。” 拿什么?洛愿不耐地转身看过去,蓦地看见他摊开的手掌中有一颗粉红色的珍珠,比昨日那颗还要大一些。 洛愿抿了抿嘴角,犹豫地走上前,“给我?” “我说过,你想要就得自己来拿。”相柳依旧摊开手掌望着她。 这什么意思?给个东西还得整点烟雾弹。“谢谢。”洛愿的手刚触碰到相柳的手,相柳立刻将手背在身后。 “你又逗我!”洛愿气恼地看着他,这什么人嘛! “我没说送,你想要就要从我手上自己拿。”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仿佛是一汪没有温度的海水,透着无尽的寒意与深不可测的幽暗。 太欺负鬼了!“你别用灵力!”洛愿立刻去夺他手上的珍珠。 相柳双手背在身后,灵活地躲过她的动作。洛愿见他手都没用,侮辱性如同别人抽她耳光,气愤激起她心中的好胜心,出手也愈发快了,如同平常与烈阳过招时一样,招招都向相柳薄弱的部位袭去。 初始,相柳不慌不忙地闪躲,身体在气泡里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如同海里跃动的大鱼。见她下手愈发狠厉才单手开始阻挡她的进攻,眉眼间的冷漠变成柔和。 洛愿抢了半天连他身也没近,趁着他单手挡住自己的时候,虚晃一腿。相柳侧过身子时,洛愿已经消失不见,须臾间身子猛地一沉,相柳扭头就看见她趴在自己背上。 “要是放在平常,你已经输了,珍珠给我。”洛愿含笑的眼眸折射出狡黠,狡黠灵动地歪着头看他。 “兵不厌诈,给你。”相柳抿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她面前,摊开手,珍珠呈现在她面前。 洛愿开心地拿过珍珠,宝贝般揣进怀里,随后双手搂住相柳肩膀,“你等会先别用妖瞳。” 她又不是傻子,要是真打,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时候的相柳。刚才他化开她所有的招式,其实并未对她出手。 现在珍珠算她自己得来,没有心理负担,给她东西还要找借口。 相柳见她消失不见了,但背上的触感还在,耳边传来她清脆俏皮的声音,“我最近修炼有进步,我这种状态下也能触碰到你们了。” 而是随心所欲,她不想那个人触碰她,那个人也触碰感受不到她。 “跟上次雷电有关系?”金色的雷电他也是首次见到,想来蕴含着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这个脑子反应真快,洛愿从他背上离开,显形在他面前,“对呀,我拿到珍珠了,心情好,我们去天上玩,好不好?” “邀请还是求我?”相柳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嘛,算我求你行了吧。”一天天死要面子,洛愿拉住他的手,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朝着海面游去。 刚游两下猛地被扯住,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过来。”相柳朝她勾了勾手,洛愿不解其意但还是向他靠近,靠近的那一刻就被他单手搂住,他搂着自己嗖地极速向上游去。 像破空利箭的速度,吓得洛愿赶紧转身将他牢牢抱住,没有气泡的包裹,她把唇鼻埋在他颈脖处,试图睁开双眸,逆流的海水侵袭双眸,难受地再次紧紧闭眼,只能死死抱住他,耳畔是他戏谑的话和水潮的声音,“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洛愿...........等会在天上收拾他。 海水冲击着身体不舒服,她化作魂体牢牢抱住他,海水透过她触碰到他的身体。相柳搂着她的手,胸前,脖颈,怀里,仍然能感受到她,他展开妖瞳看了一眼怀里,极速朝着海面而去。 感受到耳边平静的时候,洛愿缓缓抬头睁开双眸,他们已经停下来了,头顶就是海面。 此刻,阳光落在海面,穿透水层,照亮了海里的他们,脸颊上的光影若隐若现。洛愿转头对着相柳莞尔一笑,指了指头顶。 相柳搂住她破水而出,站立在海面那刻,两人身上干净清爽,像是从没去过海底世界。 “相柳,咱们下次说一声。”洛愿赶忙抓住他手臂从他怀里退出来,幸好没心,不然得吓死。 幸好上辈子没遇见他,不然自己遇见他的当天就是忌日。 “很公平,你消失出现也不曾说过。”相柳如履平地行走在海面,洛愿握着他的手臂,有上次观景的经验,多少也知道不拉着他,估摸着得掉海里。 “那你这次怎么知道我在海底?”洛愿好奇地望着冷漠的相柳,冷酷无情的样子看得她每次都以为他笑起来是幻觉。 “发簪里有我的灵力。”相柳回头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反应。随时被人知道行踪,她会有何反应?至于发簪里别的东西,想着她曾经不敢杀猎物的样子,并不打算告诉她。 堪比定位系统嘛。“这种东西,你早点给我才好嘛。”要是当初有这个东西,她找不到他的时候,他也能找到自己。凤哥说他有九张真容,还能变幻,万一下次又找不到了。 “为什么?”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把发簪丢了,或者还给他。 “没有为什么,我居无定所,不像你们平常找朋友还知道去那里。”她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找自己也得不到情报,两人顶多像今日这样。洛愿想着今天船上那些人,玱玹虽然没有几分真心,以后说不定其中也会有一些从龙之臣。 哪像身侧这个傻妖,他这个防备心与凶狠手段,估摸着身边也没几个朋友。 相柳见她表情丰富,一会皱眉,一会抿嘴,一会眼里出现失落,一会眼里清澈。那时候他才遇到她,她脸上的表情也是这样,丰富多彩不善于隐藏自己。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起飞咯。”洛愿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向他,立刻化作魂体,从他背后搂着他。这腰还挺细,水蛇腰。 相柳低头瞧着越离越远的地面,地面上的一切开始变得遥远而渺小。他不是飞兽,所以需要坐骑。这种不需要坐骑就能遨游天际,还是第一次。 展开妖瞳凝视着身侧的她,伸手将她面纱摘下,“你为什么这两日总是戴面纱?” 洛愿转头看向他,笑颜如花,星眸弯成月牙状,闪烁的星河倒映在她眼眸,“我这两日在皓翎,不想他们看见我的真容啦。” “今日陪着小夭出门又遇见涂山璟一行人,更不想他们看见。”洛愿手臂轻轻一舞,带着相柳飞上云层,伫立在云层之上。 周围是层层叠叠、漫无边际的云海,它们时而翻滚如波涛,时而轻盈如羽毛,云海顺着风而移动,变幻莫测。 洛愿说完就见相柳笑得犹如春风拂面,温柔得能带走冬日里的最后一丝寒意,又像是冰川缓缓融化,焕发出新的生机。 “相柳,我不是阿念那种小呆子,你别笑得像要把我弄去卖了。”洛愿一看到这笑,就会想起昨晚相柳蛊惑阿念的样子,也是笑得极其温柔。 “你还不如她。”相柳闻言收起笑意,瞟了她一眼,冷言冷语。 “是不如她,哼。”自己哪能比得上阿念,自己又不是天真刁蛮小公主,公主人人都喜欢嘛。 她慢慢松开搂着他的手,改为握住他的手臂,慢慢在云层里飘。 “怎么不借此机会让我从高空坠下?” 洛愿听见他没有感情色彩的话,“那你自己要求的,我松手了咯?”她假装要松开手,注视着他的神色,没想到他还是那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没有丝毫畏惧。 想着他欺负自己那么多次,洛愿猛地松开手,吓他一次。 相柳从容地往后一仰,极速坠落,白衣白发随着风而摇曳,猩红的双眸凝视着云端上距离越来越远的女子。 洛愿从高处俯望着他,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与狼狈,仿佛冬日最纯净的雪花只是去往人间。白发如瀑,随风飘散,衣袂随风轻轻摆动,宛如天际最纯净的云朵,又似深海中轻盈的水母,每一次摆动像是诉说着自由。 没吓到他,吓她差不多,洛愿从云端用最快的速度向他飘过去。 那抹粉红身影像是日落的彩霞,再次映入眼眸。相柳猛地被她抱住,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她已经在他身下,一刹那,两人再次伫立在空中。 “你别想自杀,我可不会让你死在我手上。”洛愿没好气瞪他一眼,立刻紧紧牵住他的手腕,随风遨游。 “那你想让我死在谁的手上。”相柳被她牵着,仍由她带领。不知去往何处,如同他不知他的来处。 心情颇好的洛愿听见他的话,直接来了一个急刹,转头不满地看着他。“当初给你第一颗妖丹,说好不要死,你怎么老是想着让自己死。” 每次只要想到他的结局,洛愿总是会生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气他的重情重义,气他为什么是相柳。 相柳对她恼怒的样子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俩人在空中对望,洛愿瞧他说起生死淡然的模样,与其让她做局外人,不如让他来当。生死都能看淡,世间还有什么事值得他留恋? 洛愿一言不发牵着他的手腕,向下而去停在海边,松开他的手腕指着远处的景色说道:“你不是说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吗?” 夕阳的余晖洒满大海,波涛轻抚着金色的浪花,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 “你有九条命,你比任何人都有机会看遍这世间所有的景色。” 相柳遥望碧空如洗,海宇澄明,片刻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遥望。“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洛愿的声音愈发小了,像是被海风带走。 相柳听见她的呢喃细语,轻笑一声,转身低眸看着她,调侃地说道:“你想我?” 听见他调侃的话,洛愿抬头望着他,眼眸里充盈着他俊美脱俗的容貌,他的眼神萦绕着丝丝得意。惹得她又羞又怒,捂住自己这双被美色征服的眼睛,气急败坏喊着:“你这个披着俊美皮囊的毒妖,下次来见我换个样子!” 相柳看向别处,微微低头抿着唇不让笑声溢出唇间,“下次换一张面容,你确定你能认的出来吗?” “肯定,一定。”洛愿坚定地喊着,捂住眼睛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变成灰她也能给他挖出来,狠狠踩几脚。 “那你可别让我失望。”相柳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腕,让她把手放下。手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一顿,垂在了自己身侧。 “相柳,虽然你是妖,天天跟一堆大老爷们待在一起,可是......可是.....”洛愿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科普一下妖与人对待男女之事的差别。 “可是什么?” 洛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她放下手,拽着他手臂张望一圈,“来,我今天给你讲讲。”拽着他走向海边礁石,自己率先坐下。 相柳挥了挥手,卷起的海风将礁石吹得干干净净他才缓缓坐下,“讲什么?” 这妖洁癖感真重,洛愿看他的动作,低头瞧了瞧自己坐下的地方,眼皮抽了抽。也没说帮她吹一吹,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女人。 “相柳,我知道你们妖有些兽的本性,对于男女之事不太在意。”洛愿转头看着他,尽量把话说得委婉,避免被他误会自己对妖有歧视。 “但是吧,对我们来说,你刚才的话以及有些动作很容易让女子产生误会。”洛愿眼神略带忐忑,这话怎么说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相柳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闪烁,底气不足的模样,戏谑地问道:“哪些话与动作,会产生什么误会?” “这个........”洛愿被他看得话到口中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指腹无意识轻抚自己的额头,低眸看着他脚边,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就是...随便触碰女子的嘴唇,或者搂搂抱抱...........”洛愿说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他与自己相处时的画面,特别是刚才抱着他的那一幕,羞得她脸颊滚烫,头愈发低垂了。 “我们一般对.....心爱的人....才会这样做。”洛愿说话磕磕巴巴,这些话烫嘴,烫得她想说又怕他误会。“那个....我知道...你没这方面的想法,可..........”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冷冰之下多了些戏谑与纵容,见她头快要垂到胸前了,他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语气平静地问道:“可是什么?” “可....可...”可是她不习惯,洛愿可了半天,纠纠结结说道:“可以后,你遇见你真正..喜欢的人,你这样对别人,那个女子心里会不舒服,增加不必要的误会。”洛愿觉得这话说完,瞬间心里舒畅了。 她抬头看向他,笑了笑,随后赶紧看向别处。 “昨日,好像是你主动的。”相柳淡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眼眸里所有的情绪尽数被平静掩盖。 洛愿...........随口接话:“我昨日是为了活命,不一样,不一样。”命都没了,还讲究这个? “你的意思是为了活命可以为所欲为?” “是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洛愿赶紧转头看向他,他可别会错意,说得自己像是地主恶霸。 她紧张解释的样子,在他眼中更像是自圆其说,相柳平静的双眸突然漫溢阴沉之气,“那圣女为了活命,是不是也曾对他人“不拘小节”” “我要是那么随便的人,也不会给你说这个了!”凤哥曾说妖天性爱自由,不喜管教束缚。见他变了眼神,以为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对他说教。今天真是脑子泡进水了,跟一个妖说这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天海水喝多了,不该说这些。”洛愿妥协了,人与人还有本质上的不同,何况他们两人跨物种了。 “好,原谅你。” 相柳不知为何骤然笑了,眼神也变得柔和,笑得洛愿莫名其妙,更是想当场气死,原谅她?阴晴不定的妖。 他这嘴与脑回路,转换的太快了。洛愿拍了拍衣衫,“我要回去了,瞧一瞧跳海那几个回去没。”抬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手臂猛地被扯住了,洛愿疑惑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喜欢那几人。”相柳扯住她的手臂,目光落在远方的海面。 洛愿看了看周围,突然来了诉说欲:“你知道赤水氏与防风氏吗?” “嗯,知道。”相柳不冷不淡地望着海面。 洛愿朝他挪近,笑盈盈地望着他,“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有何好处?” 洛愿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好像也没值钱的东西,“我请你看雪好不好?” “我在极北之地待了百年,你说呢?” 也是哈,估摸着看雪也看烦了。洛愿心想自己也没什么东西了,果然穷是原罪。“那我还是不问了,我自己打听打听。” 相柳转头看了她一眼,猛地站起来。突然的动作使得洛愿一顿,赶紧也站起来。 “我还有事。” 话落风起,相柳消失不见。洛愿???他怎么走的?“你这个双标妖,说走就走!”洛愿气得踢了一脚脚边的礁石,脚尖一疼,连忙在原地皱着眉跳了跳。 她自己查!洛愿想着防风意映的样子,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去捞月亮了。 清风拂面,魂体轻盈而起,洛愿片刻之间就在不知名的小岛望见防风意映的身影。从高空望去,有两人席地而坐,这??? 洛愿急忙飘到两人身后,蹲在两人背后,她眼里闪烁着看八卦兴奋的光芒。 好家伙,涂山篌与防风意映............. 涂山篌凑近防风意映,两人说话间,他炙热的气息可以吹到防风意映的脸上,防风意映满脸娇嗔地扫了他一眼 涂山篌:“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防风意映:“怎么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来皓翎,在北地长大的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水,兴奋下,只顾得看热闹,不小心掉落水中。” 涂山篌:“那时候,你根本不会游水,一落入水中连灵力变幻也忘了。” .................... 说话间涂山篌的手搭上了防风意映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人背后的洛愿,听着他们讲起过往,原来当初涂山篌救了防风意映。洛愿眼眸闪亮,紧紧抿着唇担心自己下意识发出声音。 涂山篌:“那次之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人,送我手帕的女子,是涂山璟身边的眼线,我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防风意映抬眸看了一眼涂山篌,听见他的话从他怀里撑起,望着他的脸,“你真的只是利用她?” “当然,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涂山篌深情地回望防风意映,用搂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可我不想看见你与别的女子亲近了。”防风意映想起那些画面,心里难受。 涂山篌:“我知道,我在船上看见你与涂山璟亲近,温柔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好受。” 防风意映推了他一下,不满地说道:“谁要亲近他,我还不是为了气你啊。” 两人深情地望着对方,涂山篌安抚着她,“意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们就能长久的在一起了。” “还要忍耐多久啊?”意映想着涂山璟那身的伤疤,心里厌恶。眼前是她心爱的男子,她只想与他在一起。 “乖。”涂山篌耐心地哄着她,慢慢低头吻住她的唇。 防风意映立即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两人在海边拥吻。 洛愿.................两人唇齿相依的吸吮像是在她眼里放了特写,无限的放大,看得她一会闭眼一会又好奇地睁开眼。 这画面没人分享可不行,她在心里急忙叫着凤哥,叫半天也没个反应。 瞧着两人的动作愈发过火了,涂山篌将防风意映越搂越紧,防风意映喉间不由得发出一声娇软的声音。 洛愿............这两人的关系与亲密动作,她咋看咋别扭。看不了,看不了,再看下去,眼睛要瞎了,立刻飘走。 想着玱玹那一对,洛愿抱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再次找到玱玹,果然和馨悦在一起说笑,这对正常,像是暧昧小情侣打闹。 见天色不早了,她今晚要返回玉山,小情侣的恋爱她就不看了。转身飘去找小夭,飘过一片雾气,戴好面纱落在船上。 第49章 不可言明 这里也在上演小情侣的故事,洛愿坐在涂山璟对边,显形那一刻已经端起酒盅。 “涂山二公子,这举动怕是不妥吧。” 一心一意都在她身上的涂山璟,被突然的声音惊得手一顿,他抬头看向对面,诧异朝瑶的出现。他已经施法将船隐藏,她也能找到。 “瑶儿,好久不见。”涂山璟对着她点了一下头,儒雅地笑着。此刻的模样与刚才沉默不语的涂山璟,迥然不同。 “看来,我不在的时间,你们已经聊了许多。”洛愿瞟了一眼旁边醉酒的两人,现在弄去卖了,出了海也醒不过来。 “瑶儿,你在清水镇说的话,涂山璟从不敢忘,我会堂堂正正走到她身边。”涂山璟眷念地看了看身旁的她,转头认真注视着朝瑶。 “你未婚妻呢?”洛愿瞧着眼前的涂山璟,这种颜值与家世还能被染发,还是被自家兄弟,真惨。 涂山璟直言不讳,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我对意映无意,她对我也无情,我这次回去就会取消婚约。” “涂山公子,氏族婚约可是那么好解除的?”洛愿讥讽地看着涂山璟,缓缓讲起一段陈年旧事,出于对去世与在世之人的尊重,她隐去所有人的真名。 “当初有一王姬,爱上邻国的大将军,两人两情相悦,大将军身边有一女子,那女子是将军国家一部落的小姐。” “两情相悦之人因为误会而分开,他人由此从中设计,让大将军与那部落小姐定下婚约。大将军与王姬解除误会后,大将军求助一人帮忙解除婚约,得到自由之身。” “他们求助的人,与大将军同属一国,是一位善于筹谋的王子。当时部落之间明争暗斗,王子用了无数办法也没能解除婚约。万般无奈下,王子出了下下策,派人设计了部落小姐,证明她与别的男子有染,这才逼得小姐部落取消了婚约。” “王姬与大将军成亲当日,部落小姐自尽于城门。重点是,那一日将军与王姬才知道其中缘由,是如何取消的婚约。小姐用这种方式告诉全天下,她是被迫而非自愿解除婚约。天下人不知其中内情,只当将军逼迫小姐,使两人的婚约解除,况且他退婚又迎娶的是一国王姬,将军与王姬终究没有在一起,倘若还要在一起,王姬将会承受世人的鄙视和口诛笔伐,大将军也会成为背信弃义之人,这对一个将军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你以为小姐不想解除婚约吗?她不是不想,她是不能,她出身高贵也是家族棋子,她本身就钦慕着将军,即便被家族当做棋子,能嫁给他,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能得知这件事,全是因为那王姬是西陵珩的闺蜜,辰荣王姬,最后嫁给青阳,成为青阳之妻,变成她名义上的舅妈。 “防风意映在你涂山家这么多年,做事毫无差错,世人皆传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如果突然退婚,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她?你难道想要小夭也背负世人的口诛笔伐吗?” 天下人只看他们看到的,对于其中的圈圈绕绕,爱恨情仇,谁真谁假,他们可没闲心去探索。 涂山璟因为朝瑶的话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微微失神,放在案上的手渐渐握成拳。他对意映无意,可也不想毁她清白更不想要她的命。他大哥如今亲信遍布整个青丘,还与外有勾结,有了外部力量扶持,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和大哥之间已经不是兄弟相争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化解大哥的怨恨,自己也不愿被仇恨所掌控,为了报仇放弃原来的自己,由仇恨支配自己的心。 “这事我会徐徐图之,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过了许久,涂山璟才开口。 洛愿喝着味同白水的烈酒,这人是真善良还是城府深?可能两项都有。“你为何说意映不喜欢你?” “爱慕我的女子不少,我也见过女子真正动情时看男人的目光,不管意映举动多温柔体贴,她的眼神欺骗不了我,而且我知道渴望得到一个人感觉,所以这点我绝对不会判断错。” 涂山璟说完再次看向小夭,情深似海。这深情注视看得洛愿都腻了,她连喝两杯酒才把那股甜腻给压下去。 “涂山璟,我劝你一句,你要是觉得她无意,那你就该好好想一想她为什么不退婚了。”洛愿说完浅浅一笑,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大海,“有些人为权,有些人为爱,有些人既要又要。” 涂山璟转头看向她,柔和的眼眸下是他的审视,朝瑶像是知道什么事,却又不点破。 “谢谢瑶儿,我会放在心上。” 洛愿摆了摆手,话不能说明,至于他能猜到几分,能不能放在心上那就是他的事了,“我不是你放心上的人,下次说给你心上人听吧。” 此事牵扯他们兄弟俩,大家族要脸面,弟弟的妻子出轨自己的哥哥,他们为了脸面也不会将此事明说,天下人不知内情,说不定最后吞下苦水的人只剩下两女子。 防风意映与涂山篌的事情,未知全貌,她不会轻易下定论,从涂山篌对待涂山璟的心机与手段,也不是一个善茬。况且,此事与她没什么关系,倘若不是见涂山璟绿成极光,她连这些话也不会说。 涂山璟听见她打趣的话微微一愣,转而抿住唇角一笑,一如当年温润儒雅的青丘公子。 “撤了雾气吧,我今晚要回玉山了。希望下次见到你,能再次目睹青丘公子抚琴的风采。”洛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叫醒两位大爷,让小夭多吃点瓜,她非要多喝酒。 朝瑶何时见过他抚琴?涂山璟不解却依照她的话撤下白雾,随后用一丝灵气唤醒阿念与小夭。 “我这是在哪里啊?”阿念迷迷糊糊睁开眼,揉着眼眸,怎么好似睡了一觉。 洛愿调侃地望着她,“大小姐,我准备出海把你与小夭卖了。” “啊!”阿念惊呼中推了推身旁刚抬起头的小夭,“小夭,小夭,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你喊什么呀,我们在船上。”小夭迷糊中说话的声音也显得不耐。 小夭睁开眼就看见笑盈盈的朝瑶站在她面前,抬头呢喃一声:“瑶儿,找到珍珠了吗?” “找到了,第一次的收获送给我美丽的小夭。”洛愿将粉红色的珍珠丢给小夭。 小夭连忙将珍珠接住,阿念好奇地一看,这珍珠质地圆润,色彩均匀。粉珍珠见过,但像这种能直接做成首饰的可太少。不仅颜色粉嫩娇美,呈现鲜亮的粉红色,在光源下更是能看到云状的火焰纹理。 “瑶儿,我也想要。”阿念见朝瑶只送给小夭,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次只找到这一颗好的,下次找到送给你。”这一颗珠子刚好可以镶嵌在首饰上。 小夭瞧着手中的珍珠,难怪朝瑶念念不忘,这珍珠确实好看。涂山璟也看了看小夭手中的珍珠,“这珍珠出自深海,没想到瑶儿水性这么好。” “嘿嘿,小夭,你就说好看吗?”洛愿转头看向小夭,眼神中写满了“你今天必须夸我”。 小夭仔细地把珍珠收起来,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一般不漂亮的,你都看不上。”还说自己寻到送给她,没想到又是她先送给自己。 阿念瞧着眼前这两人,怎么感觉她们才像是姐妹?姐妹?这词一出来,阿念急忙打消自己的想法,她可没拿小夭当姐姐。 三人围在一起说了会话,突然听见涂山璟说道:“他们要回来了。” 果然,一会儿,玱玹与馨悦双双回来了,丰隆也回来了。阿念瞧着玱玹与馨悦一起回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们去哪里了?”阿念看着玱玹,不满地说道。 “我们去游水了,你酒醒了?”玱玹好笑地看着阿念,这么一会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了,“你们在船上玩什么了?” 阿念哼了一声立刻拽着正在与小夭说话的朝瑶,洛愿被她猛地一拉,差点身子一歪倒在阿念身上,小夭赶紧把人挡了一下。 “瑶儿,你们刚刚都玩什么了?”阿念心想自己睡了一会,怎么大家都出去游水了。 洛愿扫了一眼正在抱怨的馨悦,说自己找了一会才找到船,玱玹则坐在涂山璟身侧,望向她们这边。 “这事,你不能问我,你要问玱玹,我与他们俩没在一起。” 他们俩?阿念狐疑地看了看玱玹,刚才见其余五人不在,以为他们五人一起游水。 玱玹微笑地回望着阿念,坦坦荡荡,见洛洛看向他,立即开口说道:“瑶儿,你觉得这次好玩吗?” “嗯。”洛愿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看向馨悦。馨悦见到朝瑶看她,笑着问道:“瑶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等会要走了,准备给你们告辞了。” 小夭拉着朝瑶,“那我们回王宫收拾一下,你带点东西走。” “今天买的全部拿走,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下山了。”阿念豪横的一说,洛愿赞赏的心动,有钱人的妹纸,谁不爱。 玱玹见她对自己冷淡的样子,转过头就笑着与涂山璟说话。馨悦本想送点东西,可她今日也没买到什么好东西,“那我们下次见面,我给你补上见面礼。” “那我也不客气等着收礼物了。”洛愿站起来,阿念见状立刻唤来云辇。 云辇刚到的时候,防风意映突然回来了,馨悦哈哈大笑跑到船边将她拉上来,“你是不是也没找到船?” 洛愿望过去见到防风意映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是啊。” 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发展到哪一步了,意映上来见到云辇,“你们要走了吗?” “嗯,我今晚要回玉山了,意映你是不是游太久了,脸色泛红呀。” 阿念与小夭还有站在一旁的馨悦齐刷刷看向意映,这不是正常脸色吗?意映摸了摸脸颊,“可能是游得太急了。” “嗯,告辞了。”说完三人准备上云辇,身后响起玱玹的声音,“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异口同声的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人不满,一人冷漠,一人含笑。 玱玹上前的脚步一滞,望着那三道身影还是选择留下,涂山篌还未回来。 小夭瞧着旁边的两人,笑了笑准备随着她们上云辇。忽然瞧见涂山篌从远处飞驰而来,脚下踩着一条凶猛的大鱼,衣服被他撕下一缕做成缰绳,勒着大鱼的头部,双手拉着缰绳驱动大鱼在海中驰骋,散发着男性最纯粹的阳刚魅力。 涂山篌健壮赤裸的上身使得馨悦与意映扭过头,假装看向别处,阿念皱眉看向身旁两人,见她们都大大方方看着涂山篌,她干脆也看着。 洛愿瞧着涂山篌的八块腹肌,瞟了一眼防风意映,原来她喜欢俊朗强壮的男子。这两人瞒的挺好,都亲亲抱抱了,防风意映还能装成不好意思。她回头看了一眼涂山璟,他又变得沉默不语了。 “好玩吗?”小夭扬声问道,看着涂山篌的眼神带着几分欣羡。 涂山篌笑着没说话,又驱策大鱼游了一圈。小夭看得鼓掌喝彩,“这个好玩,我以后也找个这样的坐骑,不用辛苦游水了。” 玱玹走到三人身侧,扭头嘲笑地说道:“你的灵力还是别做梦了。” 众人见到涂山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朝着鱼身某处一拳击下,手探进鱼腹,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红宝石,就着海水洗干净血污,跃上船。 馨悦看着那个宝石眼睛一亮,“篌哥哥,能把它转让给我吗?”她难得要东西,按照涂山篌的性子肯定会直接送给她。没想到,涂山篌对着她抱歉一笑,“这块鱼丹红,我有用,回头再让人找给你。” 他看着云辇,转头看向小夭,“你们要走了吗?” “嗯,瑶儿要回玉山了。” 涂山篌闻言点了点头,笑着去洗漱换衣。阿念转头期待地看向玱玹,小夭则问一旁的丰隆,“那是什么宝石?” 洛愿又在心里对凤哥十万个为什么了。“凤哥,那是鱼的妖丹吗?” “你以为妖丹那么好找?那是鱼丹。”九凤正想捶死小废物,她又和九头妖扯上关系了,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不耐烦。 丰隆笑着扬声把身后的涂山璟唤来,“璟,她们想知道篌取得的宝石。” 涂山璟主动走到小夭身旁,看向三人解释,“那是深海鱼怪的内丹,根据颜色称作鱼丹红,鱼丹紫。鱼丹红是最常见的鱼丹,但是纯净到像这块没有一丝杂质,却极其罕见。鱼丹可以做成首饰,佩饰,含在嘴中,可以延长人在水下的时间。” 小夭瞧着身侧的涂山璟,有些走神,听到最后一句,来了兴趣,“什么品级算好?刚才那块算吗?” “颜色越纯净,品级越好,刚才那块算最好的鱼丹。” 丰隆见小夭有兴趣,连忙开口:“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你想要,我回去问问爷爷。” 洛愿看了丰隆一眼,又看了看涂山璟,竞争对手?这阳光开朗大男孩又有几分真心? “我只是随口问问。”小夭连忙摆了摆手。 洛愿心想还要含在口中,一想到妖丹那味道,yue,“凤哥,鸟丹能飞吗?” 九凤............“我可以给你扇飞。” “走了。”洛愿对着涂山璟点了点头,率先走上云辇。阿念也跟着走上去。 等到两人进去之后,小夭也走上云辇,站在外面回望着船上的众人,微微颔首。亭亭玉立的身姿,犹如迎风而开的栀子花。涂山璟在众人的身后凝视着她,直到她走进云辇,云辇消失在眼前。 玱玹瞧着远去的云辇,神色无常,背在身后的手却紧了紧。 一下走了三人,也不影响她们继续饮酒说笑,又是一夜的酣畅淋漓。 一上云辇,洛愿立即悠哉倚靠在边上,“阿念,你错过好戏了。” “瑶儿,你喝酒太厉害了。”阿念完全没想到朝瑶喝酒这么厉害,自己快醉了,她还丝毫没有醉意。 “什么戏?”小夭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这两人背后又在说什么?原以为瑶儿与阿念还会拌嘴,结果她与阿念不仅有秘密,看起来相处的不错。 “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的戏。”洛愿狡黠地看着小夭,小夭镇定地任由她打量。阿念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今日在场的人,各有所需所想,人心复杂,看不透。”阿念在场,她与小夭说话也不能随心所欲。“男人与女人一样。” 小夭想着今日涂山璟说的话,困惑地看向朝瑶与阿念:“你们是如何判断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还不简单,他对你好,你未必不知道?相处下来慢慢也能感受到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阿念也懒洋洋地靠着。真心与假意,时间长了自然能看出来。她觉得小夭这个问题,实在不算问题。 小夭听见阿念的答案,转头看向朝瑶。 “那你要去问你的玱玹哥哥了,看他是如何做到,厌不可得罪,喜不可亲近。”与其期待别人的真心,不如先强大自己,哪怕有日发现那人不是真心,也不至于伤心。 三人刚到王宫,洛愿就被皓翎王派人喊走。阿念瞟了一眼小夭,不屑地转身走了。小夭不以为然,回宫殿收拾要让瑶儿带走的东西。 朝瑶换下的衣衫,侍女今日已经重新清洗并且熏香,此刻整齐叠放在箱子中。瞧着那些衣物首饰,冰冷的死物,小夭想着玉山的冷清,“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刚孵化出的灵宠,长得要乖巧。” “诺。” 侍女得到吩咐也不敢耽误,赶紧去寻。 小夭耐着性子检查着东西,担心有所缺少。没一会侍女又来禀报,二王姬派人送东西过来了。走出宫殿一看,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少,现在看着半院子的礼物,想着今日馨悦的样子,小夭心里直呼好笑。 见到宫人抬进来的灵宠,玄鸟,老虎,白狐等。皓翎以鸟为图腾,各种鸟类数不胜数。见过凤哥,瑶儿也看不上鸟类了吧。老虎,白狐,这些太普通了。 小夭叹着气连连摇头,好看是好看,没什么新意。“算了,这次匆忙,下次有好的告知我。” 洛愿走进朝晖殿,皓翎王独坐高台,下方还站着一位英俊的男子,晚宴见过却不知道姓名。 “蓐收拜见圣女。” “不必多礼。” 洛愿还未对皓翎王行礼,男子就向她作揖行礼,洛愿点了点头看向上方的皓翎王。 “瑶儿,过来坐吧。” 洛愿走到皓翎王身边,瞧着他的位置,这王位可容不下两人坐,“陛下,我站着就好了。” 蓐收望着上方的圣女与陛下,愈发弄不清圣女是如何入了陛下的眼,他们都没有听说过陛下与玉山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皓翎王见她拘谨,笑着说:“无妨,小夭也经常坐在我身边。” “那我就不客气了。”洛愿立即坐在皓翎王身侧,她瞧着案上的文牍、玉简、竹简,摞了一堆。 “瑶儿,你把这些带回去看,不懂的地方先记下来。” 洛愿.............认真翻了翻,全是书,五花八门,种类齐全。她又不当武状元,还得学文化课。 她一边翻一边随口问道:“陛下,你确定我读这些,不会让你身边人多想?” 她看了蓐收一眼,见他坦然站在那里。玱玹以前在梦里告诉过自己,蓐收是皓翎王收的弟子,算起来与玱玹既有师门之谊,又有兄弟之情。 “他不是站在那里吗?你可以自己问他。”皓翎王面带浅笑地看向蓐收。 “蓐收师兄,你可别厚此薄彼呦。”洛愿冲着蓐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蓐收笑着回应圣女的话,“圣女过谦了,我可不敢与你师兄妹相论。” “你都敢骂阿念与小夭,有何不敢?”洛愿听小夭说过蓐收的性格,风趣幽默又沉稳有度。能成为皓翎王左右手的存在,自然也是一位善于谋略的人。 蓐收不承想圣女当着陛下的面说这话,诙谐地说道:“那以后圣女可别生气。” “不会,不会,你以后叫我瑶儿就行。” 洛愿拿起玉简笑着看向皓翎王,“陛下,谋国用兵,料敌于先,筹算于前。我喜欢学这个。” “你先拿这些去看。”皓翎王从中选出一些。洛愿也不客气,拿着玉简,竹简,站起身,“那我先回玉山了。” “嗯。” 等皓翎王点头同意后,洛愿拿着东西走下高台。她路过蓐收的时候,戏谑地喊道:“蓐收师兄,下次师兄可要帮着我,一起骂玱玹呦。” 蓐收...............“好,我帮你骂他。”帝王之心难揣测,这圣女也难揣测。 皓翎王见朝瑶走出宫殿,看向蓐收,“你觉得瑶儿怎么样?” “陛下选的人,定然不错。” 皓翎王看着自己的弟子,“此刻不论君臣,论师徒。” 蓐收心思一转,笑着说道:“师妹活泼爽朗,七窍玲珑,估摸着玱玹以后有气受了。” “多受点气,以后才能更沉稳。” 蓐收听师父表明了态度,笑着应承两句就退下了。明天好好问问玱玹,这小子,怎么得罪圣女了?莫非以前认识? 洛愿走进小夭的宫殿,立刻唤来凤凰,见到地上的箱子,心疼自己的木头凤凰。宫人搬东西的功夫,她又让宫人将今日买的礼物留下一半,“今日夺人所爱,为你心意成全他们。” “那我就借花献佛了。”小夭吩咐宫人,立即将留下的礼物派人送给玱玹。 随后两人驻足在一旁,聊起今日的事。 听小夭把今日涂山璟的原话娓娓道来,洛愿心思流转,“涂山璟告诉你,涂山篌是悄悄去见防风意映?”哥哥背着自己弟弟,去见弟弟的未婚妻?回来还意有所指夸赞,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涂山篌有点蓄意勾引的味道。涂山篌要是真像他今日口中所说那么爱防风意映,干嘛不趁着涂山璟不在的日子,趁机让防风意映退婚,他们也好光明正大在一起。 真爱,也舍得利用? “嗯,有什么问题吗?”小夭见朝瑶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走远一些。 小夭心意没确定,此事还未明朗,洛愿暂时不打算告诉小夭。涂山篌豺狼成性,发起狂来六亲不认。她笑着看向小夭,抛出一个问题,“小夭,你可想当女帝?” 小夭瞳孔微震,瑶儿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自己与她一样热爱自由,绝对不会把自己捆绑在那个位置。“你应该懂我,我帮玱玹不是因为我自己有那个野心。” “我对你,如同你对玱玹,可我也不会拿你的梦想当做我自己的梦想。”洛愿遥望着头顶的月亮,玱玹不只图谋西炎,他的野心是整个大荒。 相柳为了恩情,束缚在辰荣。小夭为了儿时的情谊与约定,不顾一切帮助玱玹。 “瑶儿,我明白,等玱玹拿回一切,我们继续游历。”小夭挽住瑶儿的手臂,一起望着那轮皎月。“到时,玱玹定会是一位好帝王,我们一起看他治理下的国泰民安。” 洛愿.............现在表亲结婚不犯法还合理,这两人骨科到底算了。玱玹拿回帝位,坐稳后就是着手整个大荒,鬼知道还要多少年,说不定到时候她都回家了。 “行,记得去找陛下要暗卫,我可不想你中途死了。”洛愿无奈地拍了拍小夭的手。 小夭捏住朝瑶的脸,单手叉腰,笑着问她:“我有那么差劲吗?玟小六都没死,当王姬还会死?” “你会与平民抢饭吃吗?你会没事派人杀一个平民吗?大王姬!!!” 洛愿阴阳怪气拍掉小夭的手,身份不同,面对的局势不同,以前只需要三餐果腹,无病无灾。现在可不一样,面对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动动手就能捏死平民的人。 “西炎王对母亲这一脉,多少会有点愧疚,这点不用我多说,审时度势,有时候要想谋取更多的东西,偶尔提提故去之人,我想故人也会很乐意帮到你和玱玹。” 洛愿边说边向凤凰走去,小夭望着月光下的她,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她的一侧脸颊与眼睛被月亮照得格外明亮,另一侧隐藏在黑暗中。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无论黑暗之下有多少,她的明亮永远面向自己。小夭与她拥抱告别,叮嘱她下次来王宫记得找自己。 洛愿踏上凤凰,低眸瞧着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小夭,“江水流春去欲尽,他还有机会与时间。” “好,我会告诉他。”小夭对朝瑶挥了挥手,相伴百年,每次分离前就已经期盼下次的见面了。瑶儿嘴硬心软,看似生玱玹的气,心里也是记挂着他。 “我走了。”洛愿驱策凤凰飞起,低头望着小夭,直到她的身影不可见才望向月色。 她坐在凤凰背上,随手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怎么小夭还给她准备乐器,她除了会吹埙,其余也不会。 回去让阿獙抚琴歌唱?想一想还是会算了,他的歌声惑心,等会把玉山弄得大乱。 不愧是大王姬,不再是陶埙而是玉埙,她尝试着吹奏起来,不同于陶埙音色古朴、醇厚、浑圆,玉埙声音会显得更加清脆悦耳。 少女端坐在凤凰背上,月光流入她的眼眸。灵透、空旷的曲调带领着凤凰飞向玉山,纵横自如。 第50章 教导 朝瑶走后,小夭迟迟难以入眠,辗转反侧。 “王姬,玱玹王子来了。” 恰巧,侍女进来禀报。现在更深夜重,玱玹过来做什么? “我知道了。”小夭起身套上一件外套,走出寝殿。看着外面正在饮水的玱玹,笑着走上前。 “今日连命都不要的某人,这是玩高兴想起我了?” 玱玹不在意地坐在原处,转头示意屋内的侍女先下去,等屋内无人才开口:“假若我只是部族中一名平凡弟子,她的亲近只不过是戏谑之举,我若无动于衷便是不解风情,而我若真情流露则成了不自量力,终归是她消遣时光的一个游戏。如今她似乎有意认真,我便淡然以观。” “我今日问瑶儿何为真心,她让我来问你,如今看来她比我还了解你。”小夭戏谑地看着玱玹,见他神色微变继续开口:“你们男人如何判断一个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如何说我?”玱玹眉眼含笑,像是随口问起。 “她说你厌不可得罪,喜不可亲近。”小夭如实说来,认真观察着玱玹的脸色,见他眼中笑意更深,困惑地问道:“她这么评价你,你作何感想?” “我没有具体判断的方法,一颗冷心,一颗冷眼,经历得多了,自然看得分明。”他能作何感想?她气性大,说她两句就冷眼冷语,要是再多说几句,下次指不定得用雷劈他。 “我可得罪不起瑶儿。” 小夭皱了皱鼻子,“你也不怕看错,我以为你有什么好方法呢!别这么说瑶儿,她其实也关心你。” “万无一失的办法没有,我只有一颗冷心,连我们那位精明到令人恐惧的祖父也没办法真的看透人心。就像你说瑶儿关心我?她的所作所为可不像关心我。”玱玹想起她帮相柳的事,心里那股气徘徊不愿消散。 “她说江水流春去欲尽,你还有机会与时间。”小夭也不懂玱玹怎么就对清水镇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已经言明是自己的意思,他还把一切归咎于瑶儿身上。 “明年,姑姑的忌日,我要站在朝云峰上。奶奶,爹娘,伯伯们的墓已经太多年没人祭拜了。”玱玹说完就站起身,身后是小夭略带哽咽的声音。 “好。”小夭眼中浮现出泪花,重重点了下头。她与他和朝瑶的关系是牢不可破,他们心甘情愿成全彼此, 玱玹走出她的宫殿,行走于月光之中,她要是关心自己,就不会站到他敌人的那一面。 厌不可得罪,喜不可亲近,谁愿意热血胸膛中揣着一颗冷心,不过是世事无常,难随人意。 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他想她只做洛洛,而不是朝瑶。明月高悬未照前,流云四散,他轻叹一声,笑意寥落。 涂山璟与赤水丰隆一行人,从水路返回中原。回程的路上,馨悦笑着打趣自家哥哥,“我看你对待那小夭,确实怪的出奇。”几百年的兄妹,丰隆的小心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没看出来也不会在酒肆说那些话了。 “此事尚早,我倒是觉得那圣女,更值得注意。”圣女在酒肆看似话不多,却一直默默打量众人,深藏不露。 “那你可别想,朝瑶假如接任王母,王母是不允许婚嫁。” 丰隆好笑地摇了摇头,她想多了。自己连圣女的容貌也没见过,怎么会产生这些心思,倒是大王姬惊鸿一眼,美得不可方物。 船在大海中缓缓地航行,涂山璟站在船栏边远望海天一色,心随浪涛起伏。朝瑶的话在他脑海里徘徊,既要又要?涂山篌要的是一族之长的位置,要的是把他踩入淤泥。防风意映呢?除了族长夫人之位,还想要什么? 回到中原,涂山璟若如其事加强了暗卫,明面计划未变,既然涂山篌已经得知那些是他的人,他也按兵不动,一如既往。暗中增加人手盯住涂山篌与防风意映的一举一动,这次他没有动用族内以及旁亲的力量,而是不惜动用母亲悄悄留给自己的力量。 这是连奶奶也不知道的事,当年,母亲逝去之前千叮万嘱,不可让第二人得知。之前,他从未启用过,一是对大哥心有亏欠,二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洛愿刚到玉山,烈阳与阿獙已经等候着她了,她从凤凰背上一跃而下,开心地喊着:“烈阳叔,阿獙。”还是玉山自在,外面世界花花肠子太多了。 “我还以为你玩得不想回来了。”烈阳故作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都快深夜了才回来。 “那必须得回来,我这次出去脏了眼睛,可不爱和他们玩了。”洛愿想着防风意映与涂山篌那一幕。咦,恶心出鸡皮疙瘩了。 “瑶儿玩得不开心,不开心就不和他们玩。”阿獙低沉的声音说起来话会自带亲近感,对待小夭与朝瑶更是犹如亲子,怎么宠都不为过。 “还是阿獙好。”朝瑶故意嘚瑟地看着烈阳,笑眯眯拉着阿獙往前走,“烈阳叔,东西归你收拾咯。” “朝瑶,你这个臭丫头!”烈阳看着凤凰背上十多个箱子,巴不得此刻把她头啄个窟窿。每次他腾飞而起,她立马变成灵体,他没啄到她,反而被她一把搂在怀里扯翅膀。 “哈哈哈哈,阿獙,你看我给烈阳叔气得。” “小夭要是有你这个胆子,当初也不会嫌无聊跑下玉山了。”阿獙每次想到小夭跑下玉山,受苦遭罪,心里总觉得愧对阿珩的嘱托。 “你放心吧,她现在过得不错。”其余的话她没说,怕阿獙担心。以前她和小夭只需顾好自己开心就行,哪知小夭一回去,顾不上她自己倒是凡事顾着玱玹了。 “嗯。” 洛愿与阿獙聊了些小夭现在的生活,等烈阳叔搬完就化作魂体在月光下修炼。晨曦未现已经前往密室学习,等着王母指点,魂体的她翻阅着一套玉简,《连山归藏》 这是她无意发现的书,这本书是《连山》与《归藏》两本书的统称,玉简最后还有伏羲八卦的内容,上古伏羲,留天地之象。 一套玉简写尽三种不同的占筮方法,用“卦”的形式来说明宇宙间万事万物循环变化的道理,据传《连山》《归藏》是盘古开天地后第一代君主天皇氏所创。 《连山》以“艮卦”为首,重“象”?,象征连绵的山脉,内容多涉及观气、观象之法。 《归藏》?以“坤卦”为首,重“藏”,代表万物归藏于地的母系社会特征,内容侧重天文历法、数术与归藏思想,强调万物归藏与循环。 初读觉得深奥莫测,差点失去兴趣,逼着自己往下看,后面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得亏鬼老头曾给她说了些八卦,触类旁通。 不过,当初王母发现自己看这本书的时候,曾专门告知,这两本书不可现世,学会之后不仅观透万物还能预测将来之事,甚至能用于窥探国运。 这一番玄学的话,听得洛愿连连点头,以前只在小说、电视里看过什么推背图之类。没想到老祖宗的根,现在就摆在她面前了,要是再活久点说不定还能看到周文王写出易经。 王母得知朝瑶回来,先去起阵后才走入密室,见到案上摊开的玉简,开口唤她:“瑶儿。” “诶。”洛愿急忙显现在王母身边,扶着她走向书案。 “这次下山可有收获。”王母扫了一眼连山归藏,抬眸看向她。 “见了些氏族子弟,小夭要帮玱玹回去对付那个老头。” 王母听见朝瑶嘴里的老头,想起当年自己对西炎王的评价,“你对西炎王如何看待?” “那我说了,王母可不能生气哟。”洛愿笑着看向王母,她闺蜜过得不好,她心里多多少少对西炎王有嫌隙。 “但说无妨。”王母示意她大胆说,“我已经不过问世事了,况且故人已逝,计较往事也无用。” “那我直言不讳了,如果西炎王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或者氏族族长,我会说:何其卑劣,枉为人父!” “可他是帝王,他注定不是普通男人。帝王不能简单用伦理道德标准来评判,纵观他截止到目前为帝来说,他是一位好帝王,他管理下的西炎国打破阶级,施行仁政,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 “我是百姓,我会对他称功颂德,作为他的亲人我会觉得心寒,心冷。但我对他没感情,所以我只把他当陌生人对待,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多喜欢,顶多算有点不喜欢。”她连话也没跟西炎王说过,也没正经相处过,没相处过哪里有感情。 退一万步说,她是不喜西炎王的所作所为,可是人性---刀子没捅自己身上不知道多疼。 这也是,她对西炎王不恨的原因。 她对西陵珩的感情也快随着时间淡忘了,何况西陵珩对西炎王也谈不上恨之入骨,她对所谓的外婆,那更谈不上祖孙之情了。 反观过来说西炎王,他的冷酷无情,活该他妻离子散,但他能力够强,心够狠,又活该他坐拥无边江山。 自古历史上有名的帝王,谁没做过点私德有亏的事情,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也不能否定他的贞观之治。汉文帝为了获得功臣集团的支持,默许他人对流有吕氏血脉的妻儿杀害,但他创下了文景之治。汉武帝因为迷信巫蛊,导致太子刘据自杀,太子一门几乎全灭,卫子夫被迫自杀。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以“子幼母壮”,女主乱政,残忍地将刘弗陵的生母钩弋夫人赐死。可他颁布推恩令,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诸侯国势力。打败匈奴,解除了匈奴对汉朝的威胁,还开拓了西域,为丝绸之路的开辟奠定了基础。推行察举制,选拔人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立了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千古一帝,这些举动奠定当时以及后世的发展。 帝王私德上的瑕疵并不能掩盖他们在推动国家发展、文化繁荣、民族融合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况且古代的道德观念与现代也有所不同。 现代社会,要是弄个三妻四妾,杀父杀子,早被人捅到网上骂得祖坟冒烟了,警察叔叔嘀呜嘀呜…嘀呜嘀呜…就来给你戴手铐了,别说从政,只需要等着吃枪子了。 王母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许赞赏,不承想她是从这两个角度来评价的西炎王,她原以为朝瑶会因为她外婆与母亲之事对西炎王有怨言。“那你可有想过帮玱玹?” “王母,从龙之臣难善终,现在玱玹对我防备心很重,我不愿也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情,也不是说完全置身事外,看在小夭的份上,他生死一线的时候我也会搭把手。” 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她还要慎重考虑搭手的轻重,祈祷玱玹最好没有沦落到那一步的时候。 “你有分寸就好。”王母见她心有山海,静而不争,知她懂进退,不再多说什么。开始询问起对于《连山归藏》有何不懂之处。 “都不太懂,明白字面意思,但是深意就不懂了。”不懂就问,洛愿从来不藏着掖着,不懂装懂。 王母手上幻化出一把蓍草,“瑶儿,你有想问的事吗?” “没有诶,随便说一个吧,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富可敌国?”洛愿很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但怕王母测出她是异世之魂,直接当场给自己灭了。随口给出一个问题,算是她想问的。 “蓍草为占问媒介,以演算蓍草策数为筮占途径。这里有五十根蓍草,取出一根象征天地奥秘大衍之数,其余四十九根随意分开,分别放于左右,左手为天,右手为地。” “分二、挂一、揲四、归奇,” “等四营成一变,三变成一爻,七十二营、十有八变成一卦。“ 王母一边说一边给朝瑶演示,演变过程中又告诉她什么叫爻,何为乾卦、兑卦、离卦、巽卦等,讲解起八卦的奥秘。 洛愿觉得这个比上数学解世界之谜还难,听得她脑子晕乎乎。 “当你得到第五爻即“六五”的“爻辞”,就是求得的卜筮之解。瑶儿,富可敌国如同囊中取物。” 洛愿..............自身一穷二白,她只剩下囊中羞涩了。“王母,我这么穷,囊中哪有真金白银可取。”洛愿鼓着腮帮子,故作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你想要自然有人为你送到手上,这如何不算囊中取物。”王母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真金白银对她来说不是她想的,人家送她也不一定要。她已经懂了世间本无彼此之分,无所谓彼此,那些功名利禄、是非得失,都对她毫无意义。 如同她评价西炎王一样,有些事放在西炎王身边并不算过错,放在他人身上就为过,“是彼”即是“是非”,人都喜欢以自己主观为定论,俗称自以为是。 “那可能是小夭送的,那也行。”洛愿咧着嘴角笑了笑,小夭要是真富可敌国那也不错,有钱就有卖命的人。 王母笑着站起来让她自己在好好琢磨一下,并不打算给她说破。 人一生,事事都说破也就无意义了,一旦点破,事情就会走向对立面,人须在事上磨。日月星辰之下,浩瀚宇宙之中,人连尘埃都算不上,人与物根本就没区别。 对于朝瑶来说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一万年如同一瞬间,万物也如同纯然一物。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王母让她继续学,自己则起身走出密室。 洛愿............劝人学习也能说出大道理,不愧是王母。 几日后的落日黄昏,小夭在宫殿外等着父王处理完政事才进去,皓翎王见到小夭的到来,示意她坐过来。 “今日有事要说?” “父王,我想要几个暗卫。”瑶儿说的话,她自然是放在心上。倘若自己没把这事落实,瑶儿指不定得亲自跑来找父王了。 她知道这几日晚上,瑶儿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每次与她说不到几句话就要忙着学习与修炼。 皓翎王浅浅一笑,指腹抚摸着书案,“小夭,我说过你想要我都会允,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想到这些。” “父王,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把有些事想的简单了。”等寒冷的冬季过去,她与玱玹也要返回皓翎了。 皓翎王指着书案上的文牍,“瑶儿,从未涉及过政事,志也不在此,可她不排斥接触。” 前晚朝瑶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看奏折,心血来潮,问起她对于水患的见解。皓翎四面为海,国内江河水流四通八达,水患、海啸等灾害是历年的大事。 “观测台,常年有人无间断值守,通过观测河流、湖泊等水体的水位变化来预测洪水。” “水患传递制,根据灾害的发展情况,建立不同的传讯方式,使得朝堂能准时得到消息,同时也应该通过某种方式,如悬灯,挂旗等提示下游的百姓,及时疏散百姓。” “建立堤坝分洪和泄洪,改堵为疏,规划水道,分流泄洪,将平地的积水导入江河,再引入大海,重新开凿渠道还能灌溉农田。必要之时,可以开凿新河,但这也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平常也应注重河道的整治,及时清除河道中的淤泥和障碍物,保持河道的畅通无阻。” 如今治水一味靠着筑坝、堤防等方式来阻挡洪水,防止水流泛滥,堆土围堵,水来土掩,常常治标不治本。有时使用大量的土石,还会引发更大的灾祸。 原是一时兴起的皓翎王,见说得头头是道的朝瑶,她语气俏皮看似漫不经心,条条句句都在理,虽然修建疏浚河道,每一件听起来都是费时费力的事情,可细想下来如果能成功却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父王,每次你口中对瑶儿的夸赞从未停过。”小夭心里不觉得吃味,却故作不满地看着父王。 “小夭,我也希望你与阿念不要只做不问世事的闲散王姬,身居高位光看清身边的局势是不够,要看透天下。” “换言之,你未来的夫婿必然也是人中龙凤,那你就不能只当笼中鸟,指望着龙凤盘旋在你身侧,你要有与他旗鼓相当的能力。” 小夭蓦然听见父王突然提起未来的事,笑着说道:“我不会让自己身处牢笼,如若是牢笼,我情愿终身不嫁。” “人事无常,你也要有冲破牢笼的本事,” 随后,皓翎王笑了笑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每人从出生就已经身处不同的牢笼,被囚禁在无形的牢笼中,只有冲破牢笼才是真的自由。 “小夭,晚上人会到你宫殿,你自己选吧。” “嗯,那我可要按照我的心意选了。”小夭认真地看着父王。 皓翎王回望着她的眼睛,心里仅剩一声长叹。“一臣不事二主,只听命于你。” 当晚,小夭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几人,暗中用毒,仔细观察几人的反应后选定自己的暗卫---南荛、?辛夷。 待其余人下去,命二人摘下面具,初见第一面还算满意。 小夭陪着父王,王宫花园玱玹则被阿念拉着,他事情很多,阿念又在耍小性子,他笑着哄了哄也没把人哄住。 “玱玹,今日又得罪我们阿念了。” 正在头疼时,身侧响起打趣调侃的话,玱玹不用转头看也知道这是谁了。“蓐收,你怎么这时还没出宫?” “那还不是为寻你。”蓐收走近两人,笑着打趣几句阿念,戏谑地看着玱玹,“你前几日怎么把瑶儿得罪了?” 他后面也曾在陛下身边见过瑶儿,陛下对他们几人教导时,陟罚臧否,皆分明,做的好,他不吝夸奖,引以为傲。做错时,毫不留情责骂。 谁知陛下教导朝瑶,那真像老父亲教导女儿,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肯重点。谆谆教导、循循善诱,说错做错也不骂,反而是夸对方别出机杼。 玱玹疑惑地看了一眼蓐收,他怎么问出这个问题?阿念听见蓐收的话,想起那天,朝瑶与玱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玱玹与瑶儿无事呀,那天他们连话也没说两句。” “没说两句还叫无事?”蓐收揶揄地看着阿念,她要是能学会看眼色也不是阿念了。 看来玱玹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师妹的事情,“那我就要说句恭喜了,师父最近在教导圣女。” “什么!”玱玹错愕不已,洛洛还在皓翎? 阿念比玱玹更震惊,她都很少得到父王的亲自教导,“父王平常教瑶儿些什么?这事小夭知道吗?” “这我可不知道了,你怎么不亲自去问你姐姐。”蓐收嘴角上扬,玩味地看着眼前两个震惊的人,玱玹现在可是很少露出这副模样了。 次日晚,玱玹就等候在师父宫殿外,等到师父一出来,立即向他身后望去。 喜怒不形于色的皓翎王,瞧着宫殿外的玱玹。“你在找什么?” “师父,瑶儿呢?”玱玹赶紧走上前。 “走了。” 玱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教导洛洛,直言不讳,“师父,她不是受王母教导吗?你为何要教导她?”他其实更想问师父为什么对洛洛这么好。 “我与她投缘,她愿学,我愿教,此事你有异议?”皓翎王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玱玹与皓翎王是情同父子的师徒,也是不同立场的对手。他连忙说道:“不敢质疑师父的决定,只是心有疑惑。” “那你该问问自己,此次是为了解惑还是为了别的。”皓翎王深深看了玱玹一眼,负手慢步走向承恩殿。 玱玹目送着师父的离去,心中不断猜测洛洛与师父的关系,茫无头绪。 第51章 玱玹求和 寸阴尺璧,玉山一万年的变化,也赶不上朝瑶一天的变化。潜移默化,烈阳也能偶尔看着朝瑶对阿獙赞赏地说道:“瑶儿性子真不错,一点没浪费时间。” 阿獙却不赞同烈阳的话,女子美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百年,朝瑶一天到晚比谁都忙,他都怕瑶儿突然生出心思接任王母一职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玩呢?”阿獙望着前方正在练字的朝瑶,觉得有些头疼,皓翎王怎么也不知道心疼一下孩子呢?前几日说瑶儿的字不堪入目,一边教学一边督促她练字。幸好瑶儿是灵体不需要睡觉,不然还没出师,已经累死了。 瑶儿清晨给王母请安问好后就待在密室,中午太阳正盛便开始修炼,日落时分又与烈阳过招。晚上还要去找皓翎王学功课,学完回来不仅要做王母留下的功课,还要思考皓翎王留下的问题。深夜大家酣畅入梦的时候,她就独自在瑶池月光下修炼。 “她知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以勤补拙。” 烈阳的话引得阿獙难得出现不满的神色,身体有疾又不是瑶儿能自己决定的事,少言寡语的王母也时常夸瑶儿,想来皓翎王那边的评价也不会差。 “哪里不一样,瑶儿挺好的。” “是,挺好的。”烈阳见阿獙纠结上了,也不争辩。他也觉得瑶儿很好,只是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玉山后面不是有很多未孵化的异兽吗?等会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能孵化的。”劳逸结合,她母亲,她姐姐,也没像她这样没日没夜的学,阿獙琢磨着给她弄只灵宠陪伴。 “后面那些要是能孵化,早破壳了。”烈阳想着玉山后面未孵化的兽蛋,许多连王母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神兽留下的血脉。自从神明消失在这个世间,玉山后山再无珍奇异兽破壳而出,当年什么模样,现在还是那模样。 “看看,没有,咱们下山给她找一只。”阿獙伸出爪子拍了拍烈阳的翅膀,自己先朝后山飞过去了,烈阳无奈,也只能跟上。 两人看着那些兽蛋,每一个都仔细用灵力探查,毫无生命反应。 洛愿瞧着自己这一手烂字............苦不堪言。前几日皓翎王让她写几个字看,她才写完第一个,皓翎王已经眉头深锁了。 “瑶儿,字如其人,你这字........实在是...春蚓秋蛇。” 讥讽自己字写的丑还会用成语。“陛下,我之前接触不到东西,显现的时辰又少,我自然不肯浪费在练字这事上了。” 有理有据的一顿理论,也挡不住皓翎王亲自送了她几本字帖,让她临摹。 洛愿...........要送也送点书法大家,他送他自己的字! 起身准备找烈阳活动活动筋骨,化作魂体想着烈阳与阿獙的模样,轻而易举就在后山找到他们了。 “你们在做什么?” “这些蛋在玉山千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化,我们打算给你找一只灵宠。” 洛愿瞧着烈阳踩着的那颗蛋,她第一次见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当年以为他们是化石呢。” “瑶儿,你要不选一个试一试孵化?”阿獙随手指着一颗碧绿色的兽蛋。 洛愿........她又不是老母鸡,还得孵蛋。“阿獙,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它母亲,不会呀。” 随便在心里问一声凤哥,“凤哥,你喜欢孵蛋吗?” 九凤.............“老子是公的!”小废物以为是家禽孵化幼崽呢?这种兽蛋,需要主人日日用灵力滋养,况且这些兽蛋没有生机,相当于一块石头了。 烈阳抬了抬爪子,讲起兽出生的情况,有一种是胎生,在母亲腹中成形,另一种就是蛋生,需要母亲孵化。如果母亲无能力孵化,则需要灵力代替母亲滋养。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天生地养,因缘际会下诞生,可自己吸收日月精华破壳或者成形。” 这不就是胎生与卵生的区别嘛,她生物学也学过,可没学过孵化。 本想摆手拒绝的洛愿,可想着阿獙与烈阳专门给自己找灵宠,自己要是直接拒绝不太好。她挨着挨着打量那些大小不同的蛋,个个堪比鸵鸟蛋,还有像窃蛋龙蛋、象鸟蛋那般大小。 “要不,就这个?”洛愿走了一圈,指着一颗通体雪白的兽蛋。没有别的原因,这蛋看着干净,顺眼。俗话说不知道怎么选,就选有眼缘的。 “这......这蛋看起来很普通。”烈阳煽动翅膀踩在朝瑶选好的兽蛋之上,他看着自己脚下的兽蛋,普普通通,看不出特别。 洛愿瞧着他无情的爪子,用点力,这蛋也不用孵化了。 阿獙示意朝瑶把蛋抱走,要是真有机缘能孵化,这么多兽蛋,总能选到心仪的灵宠。“先试一试,能孵化我们再来。” 洛愿.........也就财大气粗不缺奇珍异宝的玉山,才敢这么豪横。 此后,洛愿除了听王母与皓翎王授课的时候不抱着兽蛋,其余时间走哪里抱到哪里。她效仿当初替凤哥疗伤时,每日每夜把日月之力转换为灵力,慢慢注入兽蛋。 “凤哥,我的灵力啊~~~”洛愿瞧着一个月过去完全没反应的兽蛋,实在是心疼她的灵力啊,这一个月的灵力全给这块石蛋了。 “别嚎了,喜欢灵宠我给你寻一只,快把这破玩意丢了。”九凤瞧她日日浪费灵力在这么颗破蛋上,再这么下去,她的灵力只会停滞不前。他不心疼她的灵力,只心疼自己,心疼自己要何时才能恢复巅峰。 洛愿瞧着自己身旁的兽蛋,叹口气又接着输送灵力了。“等会烈阳他们见我一个月就放弃了,会觉得我知难而退。” 冬去春来,春风吹过大荒,吹过中原大地。一封由皓翎大王姬亲笔所写,落下大王姬印鉴的信,从皓翎王宫送出,送往西炎王宫。 书信送出的当天,小夭在玱玹的陪同下,上了玉山。洛愿在结界内与烈阳正在过招,打得难舍难分。 小夭上了玉山径直走向瑶池,见到阵法依旧,大声呼喊着:“瑶儿。” “她与烈阳在结界,听不见你的声音。” 玱玹回头见到阿獙从虚空中走出来,他手上还抱着一颗蛋,“阿獙,你怎么抱着一颗蛋?” “瑶儿的。”阿獙微笑着举了举兽蛋。 小夭见状将瑶儿新得的宝贝接过来抱在怀里,“她走哪里都带着,上次我没看清楚,还以为她寻得稀世明珠了。”每次在皓翎王宫见到她都抱着这颗蛋,宫里也没新生好看的灵宠。 玱玹看了一眼小夭怀里的兽蛋,这些日子,他不去见她,她也不主动寻自己,像不认识自己。“她对这些玩意,倒是比对人上心。” 阿獙笑了笑,看向玱玹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目光一闪,看向小夭,“我带你们去结界内。” 两人在阿獙的带领下走入结界,一进入,玱玹立马看见空中由火灵施展出的火龙与火凤对峙,一龙,一凤,两股火焰在空中碰撞、交织,爆发出轰鸣。烈阳修炼火性术法,凤凰玄火用的出神入化,空中的火凤不言而喻是烈阳。那条火龙,莫非是朝瑶的? 小夭没有在结界看见瑶儿的身影,瞧着空中的火龙,想必瑶儿现在是灵体状态,这短短数月,她已经可以与烈阳对抗了。 突然,空中出现数道尖锐的冰棱,径直朝着火凤飞射过去。烈阳与朝瑶对招都会控制着灵力,避免误伤,此刻也用力一击,火凤不躲不闪,双翼猛然展开,化作一道绚烂的火墙,冰棱瞬间融化,凤尾朝着火龙袭去,一道道火焰轨迹在空中划过,火龙瞬间被打散,化做火星落下。 “哎呦,我的烈阳叔啊。” 随着一声惊呼,几人见到猛地跌坐在地上朝瑶。烈阳干净利落立即收势,眼神里是无法掩盖的赞赏,显而易见的进步。 小夭见到瑶儿出现了,赶紧抱着兽蛋走上前,正准备伸手扶她的时候,只见玱玹已经先自己一步伸出了手。 “小神女也会有打不赢的时候?” 每日一打击,洛愿听见他奚落的话也不恼,自己站起来抖动着衣衫,眉眼如弯月,笑盈盈看着眼前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玱玹扫了一眼落空的手,自然地收回背在身后,面色无常,眼里一闪而过失落。 烈阳准备上前的时候,猛地被阿獙扯着往外走,耳边是阿獙压低声音的话,“给他们一点说话的空间。” “瑶儿,我今日写信给西炎王了,希望今年能在母亲忌日时回去祭拜,尽一份孝心。等收到回信后就打算回西炎了。”小夭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不免有些激动,眼含期待地看着朝瑶。 这个理由,由不得大家不同意,她不仅是皓翎的王姬,也是西炎王的外孙女。众所周知,母亲为西炎战死,于情于理也没人能反对。 她的母亲与玱玹父亲一样,只有空坟一座,那仅仅是在世之人弥补亏欠,聊表思念的衣冠冢。洛愿抬眸看了两人一眼,接过小夭怀里的兽蛋,“你的....两个舅舅,还有弟弟们,虎视眈眈,你们注意安全。” “瑶儿,跟我一起去吧。”小夭拉住朝瑶的手臂,自己这次上山就是专门接她,想要与她一起回去祭拜,让瑶儿堂堂正正站在亲人的墓地前。 只要瑶儿愿意,王母那边她去说。 玱玹的目光定格在她脸颊之上,她此时没有戴面纱,却也让他看不懂她,她的面具比他更隐秘。 “不了,小夭,你有玱玹陪着,你们互相照顾,定会平安顺遂。”洛愿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假如上次王母不提出让她下山,她应该会在玉山心无旁骛练好灵力才会下山。那种被按在地上,如同蝼蚁,无法动弹,生死掌握在他人之手的事情,她再也不想来第二遍了。 蝼蚁虽小,亦有生存之道,就算她此生只能当蝼蚁,她也要找到自己存在之意义与价值。 “瑶儿,我们此去也如游历时一样。” 洛愿见到小夭眼神变得复杂,心知她又快想偏了,笑着说道:“我上次受伤之后,一直没痊愈,做不到日日陪你,但可以去梦里见你。” 玱玹听她提起伤势,背在身后的手,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注视她。 瑶儿不愿,她不会勉强,明知刚才的话是她当着玱玹不好直说的借口,小夭也笑着点了点头,“听玱玹说,中原现在愈发好玩了,你现在肯定更喜欢,等你养好伤再来也不迟。“ “好,我们出去吧。”洛愿粲然一笑,握住小夭的手臂准备走出结界。 小夭跟着瑶儿往外走,身后响起两声咳嗽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瑶儿,兽蛋给我吧,我去给王母请安,你领着玱玹逛一逛。” 说完不顾瑶儿呼喊,抱过她的兽蛋,两三步就跑出结界了。玱玹想求和,她懂事得跑快点,给他留点说话的空间。 洛愿................你要再慢点,说不定自己就信了。转身看向玱玹,无奈地说道:“走吧,西炎王子。”玱玹又不是没来过玉山,有什么可逛。 玱玹背着手抿着笑,向她走去,伫足在她身前。眉眼的笑意与他清俊的容貌互相辉映,散发出如沐春风般的温润与和善。 “小神女,不与我叙会旧吗?” 假如不知道那双深邃的眼眸藏着不为人知的深谋远虑,洛愿心想自己一定会被他此刻的模样欺骗过去,相信他只是一位平易近人、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此刻的玱玹,如同荒野中孤独而炽热的狼,时刻准备着在黑暗中狩猎,追逐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耀。这份野心,是他灵魂的燃料,驱动着他不断前行,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也义无反顾。 “别演了,你想做什么?”洛愿瞟了他一眼,抬步打算继续走出结界。 玱玹见她要走,立即拽住她的手臂,“洛洛,我都亲自来了,你怎么还生气。”他本可以不来,可想到她在玉山,他还是跟着小夭过来了。 “你来不来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离远点,免得你以后被人暗杀、毒杀、或者有什么秘密泄露了,你怀疑是我。”洛愿指着他拽住自己的手,“你快点放开哈,等会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得怪我了。” “怪我自己,怪我自己胡思乱想,把小神女惹生气了。”玱玹低眸注视她佯嗔薄怒的面容,他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你如何才能不生气?” “没生气。”见他不放手,洛愿扯了扯他的手,“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等会影响我的桃花运了。” “我挡住,我赔。”玱玹不为所动,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腰,直视着她的星眸,真挚诚恳地看着她:“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也不怀疑你,我们与从前一样。” 洛愿凝视着玱玹的双眸,她明亮的眼眸掠过一丝疑惑,他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疑心是不是小夭做过他的思想工作,或者他吃错药开窍了。 “真的?” “真的。”玱玹目不斜视与她四目相对,十分坦诚。 管他真的假的,她不当成真的不就行了。洛愿星眸狡黠闪烁,灵动一笑,声音含笑含俏,“你发个誓。” 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因她展颜一笑,无形消散。“好,你说怎么启誓?” 洛愿低垂着头装作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抬起头,“你要是骗我,你这辈子娶不到真心爱慕的女子,娶的所有女子都不是你喜欢的人,当一辈子孤家寡人。” 由衷夸自己善良,当帝王的人,有几个能娶到心爱的人,三宫六院全是过眼云烟,要不老话说的好,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玱玹无奈地叹气口,她发誓还真新颖,“行,我发誓。”玱玹松开她的肩膀,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不知道她脑袋到底装的什么,这些话张口就来。 若水族一生一世只爱一人,他也很想知道娶自己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感觉,想要感受真心的欢喜,想在别人恭喜自己的时候,开心地接受。 玱玹凝视着她的眼睛,抑扬顿挫地发誓。如果真遇到那么一个女子,他会带她回若水,在若木下成婚,风雨无阻,厮守一辈子。 “行,那我也不计较你拿鞭子抽我的人偶了。”洛愿破颜一笑,反手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走出结界。走出结界恰巧看见小夭抱着兽蛋站在外面。 小夭见到瑶儿拉着玱玹走出结界,玱玹笑得温和,一看也知道这两人和好了。她嬉皮笑脸走上前,笑吟吟看向两人,“这就对了嘛,话说开就好了。” “那是我大度。”洛愿傲娇地瞥了玱玹一眼,赶紧接过她的宝贝兽蛋,这兽蛋受了她灵力,都是心血。 “小神女是挺大度。”大度到爱生气,玱玹含沙射影,调侃着她。 小夭见玱玹又去逗瑶儿,等会逗生气,两人又要赌气了。她弹了弹瑶儿的兽蛋,“瑶儿,我正在帮你寻好看的灵宠,这蛋这么久也没生命迹象,你还是别孵化了。” “不,我现在放弃,之前就白忙活了。”洛愿坚定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一日两日,这是几个月,舍不得现在说放弃。 “你喜欢什么样的灵宠?我和小夭回西炎帮你留意。” “好看的,毛绒绒抱着暖和,体型不能太大又能逗趣解闷的。”上辈子逗猫遛狗,这辈子看得全是奇珍异兽,很难想象自己抱着一只九头鸟出门逛街,她乐意凤哥也不乐意。 “小时候长得必须乖萌,长大凶猛起来也不能丑。” 小夭看向玱玹的眼神“果然如此”,她就知道瑶儿是“好色之徒”,“假如,你这兽蛋出来一只丑不拉几,长得磕碜的兽,怎么办?” 玱玹闻言也戏谑地看向洛洛, “能怎么办?养着呗,自己的娃,长得丑也是自己的。”洛愿把兽蛋举到眼前,心想没那么惨吧,孵化出一只丑兽。 “哈哈哈哈哈哈.........”小夭与玱玹同时被她这副幽怨的小表情逗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趣她。 洛愿无奈翻个白眼,把兽蛋丢给玱玹,“把你大侄儿保护好,我带小夭去给王母请安。” 玱玹连忙接住自己的“大侄儿”,肩负起看守“大侄儿”的重任。他瞧着自己怀里的兽蛋,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大侄儿?得,走吧。”玱玹抱着兽蛋走向瑶池,望着瑶池里的阵法,这到底是什么? 随着王母宫殿的接近,小夭无意识拽了拽自己的衣裙。她担着王母徒弟的名头,现在却没有在王母膝下受教,一想到王母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王母人很好,你别紧张嘛。”洛愿见她紧张,小夭小时候就怕王母,觉得王母严格,甚至有些憎恶王母,现在经历许多事后,她不憎恶但心里多少对王母有些生疏畏惧。 “瑶儿,王母授课极其严苛,你压力不大吗?”小夭疑惑地看着瑶儿,她每次说起玉山的生活都是很好,很开心,自己完全不能想象玉山到底哪里好。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我们要的不一样,看到的自然不一样。” 每个人对事物的喜好、需求和价值观都是独特的。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被视为有害或无趣的东西,对另一些人来说却可能是宝贵的或令人愉悦的。 “瑶儿啊,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态。”朝瑶的心态,小夭有时候不得不羡慕。她们是双生,可对待事物的看法却完全不一样,她总是比自己想得开,更加透彻。 她对母亲的流言,完全不放在心上,总说那是母亲的感情,她们做子女不求理解,但要尊重。 可........自己,始终做不到无动于衷。那些流言蜚语将她捆绑、束缚,苦苦挣扎不得自愈。 小夭在朝瑶的陪伴下,走进王母的宫殿,礼数周全向坐于高处的王母行礼。王母对着小夭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这些虚礼。 “当初你母亲送你上玉山,我知你不愿,深知你性子难熬玉山的孤寂,你灵力不高,此行注意安全。”王母走到小夭面前,眼神无波澜,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柔和。 王母的改变使得小夭分外不习惯,她下意识看向朝瑶,见到瑶儿笑盈盈对着她们笑,宠辱不惊。 “谢王母挂念,王母的教导,我会切记。”小夭向王母拱手行礼。 王母嗯了一声回头看向朝瑶,“瑶儿,你今日又输了?” “输赢是常事,但我这种一直输没有赢过也少见。”洛愿笑着自己打趣自己,自家人打输了又不丢人,在外得把面子稳住。“我现在输了,全当总结经验,练得好一些,真打起来就不会差一点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勤学苦练,不是坏事。”王母笑着拍了拍朝瑶的手,她完全不担心朝瑶会受到打击,她属于越挫越勇的性格。 王母对她是客气,对瑶儿就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小夭想起父王、阿念、他们对待朝瑶的态度,朝瑶像是大海里的漩涡,只需要靠近就会被她的为人处事所吸引,被她拉进漩涡。 王母转头看向小夭,她也曾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故人之谊,她也希望这孩子过得好,不要重蹈覆辙。“小夭,心中的执念如同牢笼,无形的牢笼比任何枷锁都更难以挣脱。” “不要过于执着某些看似重要的东西,不过尔尔,无心自困。” “王母,你的话我会好好思索,弟子受教了。”小夭拿出弟子的姿态,不再嬉笑,再次向王母行礼。 世人都有自己的执念,画地为牢,受困一生。 王母表示自己累了,让她们姊妹两人在玉山随意。洛愿与小夭告退后,牵着手开心地走了。王母望着两人的背影,唤醒往昔,她也有过美好的姐妹回忆。 “瑶儿,你当真不想回朝云峰看看?”小夭瞧着开开心心走路的朝瑶,时不时还要蹦一蹦。 “不走回头路,心里念着就行了。”洛愿对那几位属实感情不多,让她演声泪俱下,有点难为自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与玱玹没有回头路可走。”小夭望着满目桃花,此去不成功便成仁。她与玱玹会一步一步走向那位冷血无情的外祖父。 手足之间,可远可近,如一棵树上的分枝。外祖父的偏心,纵有血脉相牵,他们也是渐行渐远,甚至可以说生死相见。 “越是穷途末路,越要势如破竹。”洛愿望见由烈阳与阿獙陪着的玱玹,转眸看向身侧的小夭,“这条路才开始,你们注定不会孤单。” 有些人哪怕只能相陪一程,那一程的风景也要足够美艳,足够惊心动魄,足够让人念念不忘。 “不会,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孤单。”小夭从未这么坚定过一件事,这条路她会陪着玱玹走到那个位置,看他如何做一个明君。 两人朝着三人走去,玱玹把兽蛋放在桌上,谈笑间还得时刻提防谁不小心把他“大侄儿”给碰到地上。 “阿獙,瑶池的阵法有何用处?”玱玹困惑地看向阿獙,那阵法连小夭也不得知具体作用。 阿獙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全是笑意,“这事王母也不曾说过,已经百年了。”瑶儿身躯的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连玱玹也不行。 “你难得来一次玉山,多喝点,下次也不一定能喝到了。”烈阳端起酒盅示意玱玹喝酒,瑶儿说这叫玉山土特产,送人佳品,阿獙与他酿酒的速度也赶不上她消耗的速度,珍藏的蟠桃酿也快被她祸祸差不多了。 “这玉山常年无外人,怎么会喝不到?”玱玹以为烈阳说笑,笑着饮酒。 “是没外人,挡不住瑶儿大方。”前几天还给皓翎王提了两坛子,换了一张皓翎王酿酒的秘方回来,还说等几天又要去看望长辈,早早把酒留好了,又不知道要换什么了。 玱玹............她怎么没给自己送点,自己会酿酒可没蟠桃。 小夭与洛愿刚走近就听见他们说笑的话,小夭嬉笑地坐在玱玹身边,“我就说前晚父王怎么也在喝蟠桃酿,原来是这个小没良心偷偷送的。” 洛愿则坐在玱玹对面,烈阳身边,“可不是偷偷送的哈,我这叫以物换物,换你父王一张酿酒的方子。” “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父王宫殿里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少。”小夭以前晚上去陪父王,父王不喜奢靡,可宫殿里好看的摆件或者珍宝也有,现在肉眼可见的没了。 “我都担心,哪天这个宫殿也没了。”这可是父王的原话。 烈阳指着斜后方的宫殿,揶揄说道:“她那房间连榻也是用来放宝贝。”朝瑶那一屋子奇珍异宝,稀奇玩意,全是从皓翎王那里搜罗过来的。 “别这么说,我那榻是留给我的宝贝蛋。”洛愿抱起兽蛋,拍了拍,故意对着兽蛋威胁“如果孵化不出来,小夭,咱们就把这蛋烤熟,吃掉。” “行呀,你舍得,我们今晚就烤。”小夭还真想尝一尝这被灵力滋养数月,又是上古留下的兽蛋是什么味道。 洛愿............“别,再给你大侄儿一点时间,不对,万一是大侄女呢。”这到底能孵化出个什么玩意? 小夭见她又舍不得了,指着朝瑶哈哈大笑,“到时候孵出一个长得丑恶的兽,我看你还敢带出去不。” “接着,我到时候就说这是你大侄儿或大侄女。”洛愿把兽蛋朝着小夭一抛,小夭手忙脚乱赶紧接住,这一接发现这兽蛋的分量真不轻,感觉掉地上能直接砸出坑。 玱玹几人看着她们说笑打闹,微风吹过,花瓣飘零,两人如花似玉的笑颜被绯红娇艳的花瓣照耀辉映,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第52章 白虎无恙 因为小夭与玱玹的上山,皓翎王特许放假三日,不用报到。小夭踏进朝瑶的房间,瞧着那一屋子的东西.......... 杂乱无章的摆放,丝毫看不出珍惜。 小夭对着正在理床的朝瑶,错愕地说道:“瑶儿,你都不收起来?” 这床没睡过,小夭来了,还得重新铺床。洛愿漫不经心回应她,“都是死物,我就是图个新鲜与好玩,你喜欢什么拿什么,全拿也行。” “那我真拿走咯?”小夭调侃着走到她身侧,帮忙一起整理。 “拿,别客气,你此行多拿点宝贝,打不赢砸也把对方砸死。” 扑哧一声,小夭笑倒在榻上,谁家好人拿着奇珍异宝砸人,这一砸还不得亏本。 “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真正的宝贝。”洛愿笑着把小夭拉起来,把王母给她的冰晶球拿出来递给小夭。 “这是什么?”小夭忍不住赞叹,冰晶球里面的五彩莲花,莲花泛着白色光晕,花瓣脉络流光溢彩。 “王母说对我灵体修炼有好处,好处没发现,倒是好玩,我上次为你下的花瓣雨就是催动它实现。”洛愿说着变成魂体,向冰晶球注入一丝灵力。 冰晶球里面的白莲突然缓缓转动起来,发出万丈光芒,冰晶球瞬间变得璀璨夺目。 “你的?驻颜花除了变幻容颜,还能设置神族都探测不到的结界,还有.............”洛愿显现在小夭身侧,故意不说完,玩味地对她笑着。 “还有什么?”小夭捧着冰晶球好奇地看着她,这妮子现在说话越来越爱故弄玄虚了。 “你真想知道?”洛愿对着她挑眉,狡黠的光芒比冰晶球还闪亮。 “快说,快说,我们姐妹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小夭被她弄得心痒痒,一个劲催促她快说。 “这是你要听的。”洛愿神秘地凑到小夭耳边,缓缓将?驻颜花另一妙用告诉给她。 小夭听清耳畔的话,抿着唇掩饰难为情,轻轻推了瑶儿一下,故作恼怒地说道:“以后不许去娼妓馆或者风月场所了,看你一天天学些什么!” “你当玟小六的时候,可比我野,荤话说来就来,怎么做回女子还学会小女儿的姿态了。”洛愿坏笑地摸了摸她的脸,这脸长得真不赖。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玟小六都能喜欢你,你这样子涂山璟不知道能迷成啥样。” “只会看皮相的男人,要来何用,错付真心。”以色相交者,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话有道理,可貌美的女子原本就比普通女子更容易俘获男子的心。”有实力支撑的美貌,那是女子最得心应手的武器,善于利用,便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机会。但脑袋空空,没有实力支撑,美貌就是致命。 从古至今,倾城佳人数之不尽,可又有几人善用美貌,从而摆脱时代的枷锁。 对女子不公的时代,攀附成长更算不得过错。倘若在王宫,没有帝王的宠爱,一个人能做什么?利用周围能利用的一切,去达到自己目的,有何不可? 洛愿仔细打量着小夭的容貌,轻笑一声,“你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那这美貌不过是锦上添花,如果你什么都没有,那这美貌只会为你带来祸事。”想一想普通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无自保之力,长得如此貌美,自然会引来披着人皮的畜生,红颜薄命。 “瑶儿,你想说什么?”小夭嫣然一笑,回望着朝瑶昳丽容貌,她的容貌去夸别的女子貌美,人家不会觉得是夸赞,反而觉得是嘲讽,幸好她们两人交心,知她并无这个意思。 “小夭,你对涂山璟说的话,可有几分是为了玱玹?你是知道的,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幸福去帮他,更不愿意你拿美色去帮他,走到那一步,我希望你是为了自己。”洛愿将话说破,小夭既然要帮玱玹,定然要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但不能一味降低自己的底线。 小夭搂着朝瑶,往后一仰,两姐妹躺在榻上坦诚心事。“不会,心是自己的,我的真心不会轻易给人。玱玹也不会舍弃我的幸福,更不会拿我的婚事去谋划利益。”这点,她对玱玹有信心,帮他长袖善舞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终身大事,她会自己做主,也不会轻易把自己锁在一个男人的世界。 她见过亲情薄如纸,更看过人心冷如冰。但她与玱玹和朝瑶不一样,骨肉之间,多一分浑厚,便多留一分亲情,是非上不必太明。 洛愿捂着眼睛,心里有一种无奈感,自己内心是千般万般不愿意小夭卷入这些事,可小夭心甘情愿,她也劝不动了。 “你自己想好,玱玹要是敢舍弃你的幸福,我肯定用雷劈他。” 还劈!小夭侧身将她搂在怀里,微微用力捏住朝瑶的脸颊,笑得明媚,“玱玹说你上次就差没对他头顶劈了,一步一雷。” “哼,下次给他劈成鸡窝头。” “好,我给你绑住他,让你狠狠劈。” 两人在屋内互相打闹,嬉笑说着过去的趣事,讲着对将来的向往,连枝同气,亲密无间。 第二日,小夭跟着朝瑶走入密室,这密室连她也未曾来过,没想到王母会让瑶儿自由出入,里面的秘籍更是供她随意看,倾囊相授。 “小夭,你看这本。”洛愿将高处的一套玉简取下,递给小夭。 小夭不明其意,接过玉简草草翻阅,忍不住惊呼道:“玉山这本百草经注为何与母亲给的那本有些许不同?”她一度认为西炎攻破辰荣,历代辰荣王不断完善编写的白草经已被收录在西炎王宫里。 “王母与辰荣王有旧友之情,拿到全套并非难事。”小夭钻研医术毒术,西陵珩赠与她的那本百草经注,也出自辰荣王,不是赤宸的话,那本书西陵珩拿不到。 “你看看这本与你那本有何不同,查缺补漏。” “好。”小夭二话不说,立即与朝瑶并肩坐下,翻看起玉简。洛愿化作魂体开始独自摸索,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玱玹望着关闭的屋门,无奈地独自在玉山转悠。原以为两人待一会总该出来,午时,只见小夭一人出来。 “洛洛呢?” 小夭苦笑着说道:“又去修炼了,让我好好招待你。”自己这玉山弟子被她用明白了。 “她就这么把我们丢在一边了?”玱玹诧异地看着小夭,她不带着自己与小夭好好逛一逛。 小夭揶揄地看向玱玹,“我陪你逛还不够?我带你去后山逛一逛吧,你也选一颗兽蛋?” “不必,我可不想多一个亲儿子。”玱玹笑着示意小夭前方带路,小夭与玱玹一边闲逛一边聊着去西炎的事情。 小夭写信之前,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预测过会发生的各种可能。此刻,心不在焉的玱玹在小夭的陪同下到处逛,突然见到前方有一处单独的宫殿,四周布满阵法与结界。 “那里是何处?” 小夭顺着玱玹的手指看过去,了然一笑,“那是藏器殿,里面珍藏着神器,殿内殿外有神兵看守。” 神兵如同木偶一样,神识中只认一条---看守神器。 “那里除了王母,无人可入。” 玱玹好奇地问道:“你可知珍藏着哪些神器?” “那我可不知,没问过,王母也没说过。”小夭对神器并不好奇,瑶儿曾说她进去过,但当初她也不认识那些神器。她的原话:“看着就是一些精致的武器,器皿。” 玱玹朝着藏器殿走近,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凝聚全身灵力也无法靠近分毫。小夭嘲笑地看向玱玹,“如果这里这么好进,玉山的神器早被盗光了。” “据说里面的神兵,天生神力,外人有命进,无命出。” 玱玹收起想要一观的心思,与小夭走向别处,一路偶尔可见面无表情的侍女,双眼空洞无神,自顾自地忙碌,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的使命。 逗留三日,按照规定,玱玹必须离开玉山了,小夭理所当然也要回皓翎。这三日,玱玹除了傍晚能在结界内见到与烈阳对打的洛洛,其余时间她都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 离去这一日,玱玹抱着一颗蛋苦笑不已,“小神女,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玉山特产?” “你怎么还挑三拣四,有就不错了。”洛愿忙着把他送走,她事多,没那么多时间会客。 小夭头疼地看着玱玹怀里的兽蛋,她也抱着一颗,“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帮忙孵化出来,你方便选吧。” “我这是督促你也要修炼,灵力没有恢复也别荒废了。”洛愿拍了拍小夭怀中的兽蛋,白里透点粉,“你这颗要是能孵化,绝对好看,你看蛋壳多好看。” 小夭...............“我真想用这蛋砸死你!” 玱玹瞧了瞧自己怀里这颗黑色的兽蛋,说不嫌弃才是违心,“你好歹也给我选一颗好看的。”他这颗像是才从灶台里挖出来,乌漆墨黑,晚上抱在怀里估摸着也没人看得见。 “人不可貌相,蛋也是。”洛愿想起历史上对玱玹的称呼,玄帝又称黑帝,北方天帝。北方对应水德,其色为玄(黑)。 “你这颗我精心挑选过,你好好孵。”洛愿说完推着两人赶紧上云辇,“快走,快走,等会赶不上晚饭了。” 玱玹与小夭...............对视一笑,抱着蛋上了云辇。洛愿见他们上了云辇转身离开,身后响起玱玹的声音。 “你见小夭时,也记得过来看看我。” “好~”洛愿大声回应,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祝你们二人得偿所愿,一路平安。 今日王母问过自己是否想要与他们一起离去,她坚定地拒绝了。她帮不了他们,中原卧虎藏龙,要是被人拿捏住,还会成为小夭的软肋。 西炎那边不出小夭与玱玹所料,无法拒绝。西炎王看完信之后,让近侍向所有臣子宣读了信,众官员无人反对一个女儿拜祭母亲与想见外祖父的要求,当朝商讨起如何接待皓翎王姬,在不越制的情况下,越隆重越好。 桃花开遍中原大地,小夭要离开五神山了,玱玹作为她的表哥,在她的“要求”下,一同前往。 洛愿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日,从皓翎王那边学完就去找他们。皓翎王望着朝瑶潇洒离去的背影,回眸瞧着自己案前蛋壳泛着青色的兽蛋................ “陛下,送你的礼物,当我的拜师礼了。” 皓翎王眉目柔和地抚摸着兽蛋,她这拜师礼随意到快人手一个了。想着她索要的礼物也耽误几个月了,等玱玹走后也该抽空铸造。 玱玹坐在小夭的宫殿里等着洛洛,身侧还有一人---阿念。 阿念得知玱玹也要回去,闹了几次要跟着一起去,不出意外被皓翎王给挡回去了。 三人见到朝瑶的出现,小夭的手还没牵住朝瑶,阿念已经率先把人挽住了,大吐苦水,拉着她一顿抱怨。 洛愿............我今日是来送行,不是听你抱怨。 玱玹与小夭.........要不打晕? 由于阿念的在场,好好的送行变成了安抚,玱玹被赶鸭子上架,全程忙着安抚阿念,换得小夭与洛洛独处的时间。 洛愿把自己给小夭准备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这个丹药,王母说重伤之时,吃一粒可得救。” “这个鸟形发簪,你可别以为是普通发簪,这是烈阳羽毛所造,里面注入了烈阳的玄火灵力,平日你戴在发间,遇到危险可帮你挡住一击。” “还有这个玉珠,你要是遇到人多势众,你把这个往地上一丢,摔破,那些人就会进入到幻境,你就可以趁机跑了。” 小夭眼里荡漾着数不尽的温柔笑意,潺潺不断的温暖将她的心温柔包裹。她笑着凝视着瑶儿的举动,见她一件一件往外拿着,不出一会,案面已经摆放了十多样物件。 眼眶随着那些物件,渐渐开始湿热,她抿住唇克制着眼眶的酸涩。 “哦哦哦,还有这个,这个是..........”洛愿正在掏最后一件东西,抬头时发现小夭眼眶泛红,也不忙着介绍了,赶紧笑眯眯看着她,“别哭嘛,大王姬。我又不是不去看你,我以后时不时过来找你。” “我才不会哭,我这是沙子进眼睛了。”小夭随意摸了摸眼角,强颜欢笑,故作傲娇的语气。 “咱们回西炎也是王姬,拿出气势,不要被欺负了,我想这点你应该不用我说了。”洛愿诙谐地调节气氛,路是小夭自己选的,她帮不上太多忙,也只能到处蹭点宝贝给她。 “姐姐不会给你丢人,绝对大杀四方。”小夭仔细地把东西收起来,贴身放好。温暖之下,那些物件也像有了温度,浑身暖透了。 玱玹往她们那边看了好几眼,瞧洛洛留给小夭的东西,他安抚着阿念,随口问道:“你怎么没给我准备点。” “让你搂着的妹子给你准备。”洛愿没好气看了一眼,姐妹说话,这俩电灯泡。 阿念...........瞧了瞧小夭正在收拾的东西,赶忙对着玱玹说道:“玱玹哥哥,我也给你准备了,明早给你。” “有劳你费心,等我那边稳定,到时候你也来中原玩。”玱玹冷不丁受到洛洛的白眼,只得继续安抚阿念。 夜深洛愿才离开,小夭心里不舍,拉着她的手送她到寝殿外,看向朝瑶的眼神格外坚定,“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你们俩也是。”洛愿瘪着嘴看向玱玹,“保护好她,轻一点,掉根头发,我都不依。” “她掉一根头发,我挨雷劈,行了吧。”玱玹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真小气。 “哼!” 洛愿转身上了凤凰,站在凤凰背上看着阿念,“你也别难过了,空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那行,你别骗我。”阿念单手叉着腰,趾高气扬地望着凤凰背上的朝瑶,每次她来王宫都逮不住她。 “二哈!”洛愿瞧她又拿出大小姐气势,吐槽一句转身飞走了。 二哈?阿念疑惑地看向小夭,“什么意思?” “那个.......你排行老二嘛,祝你开心,哈哈大笑。”小夭克制着笑意,镇定地解释,说完立刻走回寝殿,趴在榻上捂在被子里狂笑。 “是这个意思吗?”阿念望着小夭的背影,转头疑惑地看向玱玹。 “是吧........应该是。”玱玹这段时间与洛洛相处,意思不懂,但也能听出什么是好话,什么是拐弯抹角嘲讽的话。 见阿念还要追问,玱玹赶紧拉住她,往她的寝殿走,“明日走的早,今晚给我吧。” “那也行。” 晨曦初现,小夭与玱玹拜别皓翎王,皓翎王深深地看着玱玹,他这次一回,下次定是兵戎相见。 “去吧。” 随着皓翎王的话音落下,小夭与玱玹对视一笑,并行走出宫门,走上归途。 洛愿站在玉山之巅,遥望着皓翎方向,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小废物!” 好不容易有点分离之情的洛愿,猛然瞧见凤哥的到来,“大哥,今日怎么有空看我?” “来,接着。” 洛愿只见空中飞来一白色物体,赶忙上前接住,手接触到的那一刻,软乎乎,活物。低头看清手上紧握的东西----白虎。 “凤哥,你怎么给我弄一只白虎呀。”洛愿抬眸直愣愣地看着已经停在她身前的凤哥。 九凤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天天给一死物浪费灵力。“你不是想要灵宠吗?这个你养着玩吧。” “这个.....玉山没肉啊。”洛愿双手握住白虎的前爪腋下,将白虎举到眼前,这白虎怎么看着蔫了吧唧,没睡醒?生病了? 九凤感知她心中的困惑,“我出去觅食的时候,它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为了一丝生机,求我把将他刨出来。” “白虎血脉珍稀,你偷着乐吧。”要不是想着小废物要灵宠,他才不会乐于助虎。 遗腹子啊,这经历怎么跟阿獙有点相似,阿獙的母亲在战斗中死亡,临死前剖腹取出未足月的它。阿獙被赤宸救下后送至玉山,由西陵珩抚养长大,成为西陵珩的玩伴灵宠。 “它母亲怎么受伤的?” 九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见到白虎的时候,白虎内丹已经被夺走了,生命垂危,一口气吊着,刨出小白虎后看了几眼,立刻气绝身亡。 “白虎的战斗力不低,不知道还有什么大妖能夺她的内丹。”九凤对这事也感觉诧异,白虎可比巴蛇这些难杀。 白虎---祖先为天之四灵之一,主杀伐,象征金之神灵,流传下的血脉稀少,战斗力非凡。山海经记载---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鸟鼠同穴之山,其上多白虎、白玉。 “不是,凤哥,它这副模样,看着我也觉得养不活啊。”洛愿苦恼地看着小白虎,眼皮子搭怂,一点精神头没有,这弄出去说是猫也有人信,哪有一点老虎的凶猛。 “玉山奇珍异宝多,你随便给他喂一喂,总比那块石头强。”九凤瞧着小白虎的样子,这么虚弱,看着是有点死气沉沉。 洛愿.........这是一条命啊,养死了咋办。小夭那个懂医术的又不在,她一个二百五,担心养不好。 “行了,行了,我给他输了两日灵力,一时半会死不了。”九凤说完转身消失在玉山。 留下错愕的洛愿举着一只要死不活的白虎................艹! 死马当成活马医,洛愿小心翼翼抱着白虎去找阿獙。阿獙意外见到朝瑶抱着一只白虎,“这白虎哪里来的?” “凤哥救的。”洛愿把凤哥救下小白虎的事告诉给阿獙。 阿獙听到与自己经历相似,不由得对白虎多了些怜悯,赶紧去取来玉髓,蟠桃,当初阿珩就是用这些灵物将自己养活。 “阿獙,他会不会虚不受补呀?”洛愿瞧着阿獙手中的灵物,有点担心小白虎吃下去会不会补过头了。 “应该不会吧,我当初也是这么喂大的。”因为从小食用,他的血还具备延缓毒素的奇效。 洛愿拿起一个蟠桃递到白虎嘴边,碰了碰他的嘴巴。白虎微睁眼帘,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动口的反应。 她又拿起玉髓,递到他嘴边,还是没反应。 “阿獙,他怎么不吃呢?” 阿獙也没喂养过灵宠,瞧着手上的蟠桃与玉髓,不应该呀。这些灵物对兽天生有吸引力,这小白虎怎么都不张嘴。 这时,烈阳飞过来化作人形,他用灵力查探了一下小白虎的身体,“太弱了,进食的力量都没有。” 洛愿.........总不能活活饿死吧,“那咋办?” “只能先用灵力滋养着,慢慢恢复,等他好点。”烈阳说着就要接过朝瑶怀里的小白虎,打算用自己的灵力为他滋养。 “算了,我来吧,反正我也在孵化兽蛋。”洛愿避开烈阳的手,凤哥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错愕之后更多是欣喜。“这是凤哥专门为我找的,我自己来。” 洛愿抱着小白虎开心地朝着瑶池走去,阿獙与烈阳好笑地望着她的背影,天天嘴上说九凤不来看她,这送份礼物就心情好了。 从朝瑶嘴里,他们也得知她与九凤如何结印,有结印牵连,也不怕九凤会谋害她。 洛愿抱着小白虎,白虎全身如雪,无杂毛,这白的和他倒是很像。 “给你取个名字吧,白白?拜拜?哈哈哈。”洛愿举着小白虎傻笑,转念一想,失去母亲的小白虎,望它此生再也不受到伤害,平安度过一生,“无恙,你以后就叫无恙吧。” “小无恙,你有名字咯,你要平安长大呦。”洛愿轻轻摇了摇他,用脸颊疼惜地蹭了蹭他的毛发。 无恙,她对灵宠都这么上心,九凤感受到她愉悦的心情,展翅的幅度小了些,慢悠悠飞回天极。 洛愿把小无恙放在身侧,拍了拍兽蛋,“再没反应,月底吃你!”随后化作灵体一手放在兽蛋上,一手放在小无恙身上,缓缓向他们输入灵力。 几百年后,育儿嫂洛愿,再次上岗。 不假手于人,小无恙时刻被她抱在怀里,可该蹭还是得蹭。每次皓翎王与王母瞧着她怀里搭怂脑袋的小白虎...............笑着说两句,再无奈且宠溺地给白虎注入一丝灵力,助她养活新得的宝贝。 小夭与玱玹在归程途中见到朝瑶又抱着白虎,以为是蛋孵化出来了,结果当她拿出那颗毫无动静的蛋..........她自己孵不下去,还嘱咐他们好好孵化。 “玱玹,快来,给我小无恙送点见面礼。” 玱玹被她拽着,嘴角上扬带着苦笑,走上前为白虎注入灵力,“好,饿死我都不能饿死你的宝贝玩意。” “小夭,快来,给它把把脉,怎么都七八天,还蔫了吧唧。” 小夭跺跺脚,头搭怂的比小白虎还低,无奈走上前认真地把脉,“挺好的,身子虚弱点,多养养就好了。” “行,那没事了,这次主要带它见见你们,认个人。我走了,改日再见。” 两人瞧着空中飞走的凤凰...............同时扶额叹气,前后有半个时辰吗? 洛愿瞧着怀里的小白虎和身旁的兽蛋,又是一巴掌拍到蛋壳上,不争气!回到玉山立刻跑到月光下为白虎与兽蛋开始注入灵力,安全的玉山,让她可以专心致志修炼,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第53章 认贼作父 月儿明明,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一袭白衣翩然而至,白衣白发随风轻轻摇曳,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星辰点缀其上,白雕缓缓落在玉山之巅。 黑衣阿獙站在月色中望着疾驰而来,翩然降临的相柳。这段时间,忙着教导瑶儿,王母并未派人送灵草灵药给洪江,相柳怎么会突然到访? 烈阳不喜这些,相柳与自己又是知己之交,所以每次都是他迎接。 “獙君,义父得知王母新收爱徒,玉山圣女,命我特来送上贺礼。”相柳走下雕背,礼数周全,拿出礼物,双手递给獙君,举手投足之间,潇洒自如。 阿獙接过乳白色的海贝,到手那刻,海贝缓缓打开,入目便是一贝壳粉红色的珍珠,最上方还有一串光彩夺目,饱满丰润、色泽分明的珍珠手链。 手链上樱花粉、宝石蓝、浓金、银白、雪白、孔雀绿等颜色的珍珠均有,颗颗饱满伴着晕彩。 “那我就先替王母收下了。”獙君笑着承情,“现在夜色已深,王母已然休息。” “那我明日去拜见王母。” 獙君领着相柳朝他的住处而去,相柳扫了一眼周围,“圣女的消息一出,震惊大荒,不知圣女与王母因何结缘?” “她与王母有旧谊,性子讨喜,王母与她投缘就收她为徒了。” 阿獙与相柳并肩而走,心想朝瑶回来没?回来还可以帮她引荐一下,以后相柳出入玉山,免得她不认识,引起误会。 相柳眉眼间明灭着笑意,像是瑶池水面映照的星星,随着眼波流转而闪亮。“怎么没见到圣女?” “她的性子闲不住,不是在后山玩就是回房修炼了。” 阿獙说完示意相柳先坐,他去取酒。酒窖里,阿獙看着单独放在一旁的蟠桃酿,转手提着桃花酿出去了。相柳望着瑶池的水面,阵法还在,低眸看向獙君放在石案上的贝壳,手指轻敲着案面。 小白虎慵懒地动了动,洛愿感受到手下的动静,立刻睁开双眸,略带紧张地看着无恙,见他只是动了动,伸了个懒腰才放心。 “你哪点像虎,像猪。” 洛愿揉拧了无恙一番,毛绒绒的触感,软乎乎的肚皮,爱不释手。转头瞧着身侧那没有动静的兽蛋,气馁地砸了一拳,“今晚就吃你!” 突然,原本光滑无缝的外壳上,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这道裂纹如同一条细线,在蛋壳上缓缓延伸,裂痕逐渐扩大,伴随着轻微的破裂声。洛愿惊诧地双眸微睁,完犊子了,这蛋被她打碎了,等会会不会流出一地蛋黄和蛋清。 她赶紧一手抱起无恙,一手抄起兽蛋,惊呼喊着阿獙,“阿獙,你大侄儿被我打死啦!” 九凤.................太烦了,大晚上扰人清梦。 洛愿慌张地跑去找阿獙,边跑边喊。提着酒刚走到石案前的阿獙,听见朝瑶的惊呼声,这要是放在以前,王母早就惩罚她了,如今王母情愿给自己宫殿设下结界,也没说她一句闹腾。 “瑶儿,我在桃花林。”阿獙轻柔出声唤着她。 相柳听见她惊呼的声音,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身穿蓝色衣衫的少女,惊慌地朝他们跑过来,一双星眸闪烁着慌张,怀里还抱着一只白毛猫?另一只手搂着一颗蛋? 洛愿跑进桃花林,震惊地看着那一袭白衣..................她眨了眨眼睛,努力睁大眼睛,没眼花啊,相柳????这是相柳吧??? 九凤..............相柳怎么在玉山? “瑶儿,怎么慌慌张张的。”阿獙瞧她跑过来又突然停住,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 “你你你.......你......”洛愿震惊到说话都结巴了,看着相柳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后面的话。 “瑶儿,不得对玉山的客人无礼。”阿獙走上前接过她怀里的无恙,佯嗔地看着她,神情没有半分责怪。 客人???洛愿望了望天空,天是黑的,没有黑白颠倒啊。 相柳面带微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原来姑娘真是玉山圣女。” 这下轮到阿獙惊诧了,他看向相柳,见相柳柔和地看着朝瑶,“瑶儿,你们认识?” 相柳:“认识。” 洛愿:“不认识。” 阿獙.....................你们能不能私下对好口风? 洛愿尴尬地笑了笑,“一面之缘。”皱着脸,哭唧唧地看向阿獙,“他?客人?”。他怎么又成玉山的客人了,以后上门来毒她。 “嗯。”阿獙将王母对洪江照拂之事告诉给朝瑶,“你刚才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 九凤...............这样都能扯上关系,早知如此,他那晚就多吃一颗糖豆了。 洛愿听着阿獙的诉说,娇嗔地瞪了瞪相柳,蓦然听见问话,她赶紧把兽蛋举到阿獙面前,接过他怀里的无恙,“阿獙,你大侄儿被我捶爆了。” 大侄儿?相柳双手背在身后,惬意地站在她身边。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怀里,再看向她手上的兽蛋。她什么时候又得一只白虎。 阿獙听到她嘴里的“大侄儿”,忍俊不禁,不慌不忙接过“大侄儿”,见到蛋壳上的裂纹,微微皱眉。 “等我看看。”阿獙拿着兽蛋转身坐在石案前,洛愿跟在他身后,紧张地坐在阿獙身侧,相柳不以为然,径直坐在她身侧。 阿獙将兽蛋放在石案上,用灵力探查一番,依旧没有生命迹象。 “阿獙,我就轻轻砸了他一拳,他就裂了。”洛愿见阿獙眉头微蹙,心里不由得担忧。这玩意不会就这样兽生完结了吧。 相柳见窝在她怀里的白虎,懒洋洋没什么活力。他伸出手,手掌覆盖在蛋壳之上。 “你......你轻点啊。”洛愿见他出手更紧张,怕小祖宗心情不佳,直接一掌拍碎了。 相柳慢慢用灵力仔细探查,这像是一颗死蛋,没有生机。 “瑶儿,你与相柳如何认识的?”相柳探查的间隙,阿獙转头看向朝瑶,眼里划过一丝猜疑。 “上次去参加小夭的庆典,遇见过。”她的珍珠,他还敢上门,自己现在背靠玉山,再抢自己的东西,她当着王母的面把他的头拧成天津大麻花。 怎么瑶儿说起相柳的怨气这么重?他们之间有恩怨?阿獙看向相柳,见他注视着兽蛋,面上并无异样的情绪,等相柳离开在细细问问她。 “兽蛋一直是这样吗?”相柳收回手,转头看向她。 “是呀,受了我好几个月灵力,好似没有变化。”相柳冷静淡漠的样子,像是给兽蛋判定了死刑。 洛愿转头看向阿獙,“阿獙,还能拯救一下吗?用米糊给他粘起来?” 阿獙与相柳...............见她异想天开的无辜样,两人忍着笑意,对看一眼。 洛愿瘪着嘴,可怜地左右看看,付之东流的心血呀。 “小废物,反正也是死物,你有白虎了,全当你说的吃亏上当是福气了。”九凤此刻只希望小废物赶紧离开,别和九头妖扯上关系。 “一点回报也没用,心疼我的灵力。”洛愿幽怨地看着那颗兽蛋,越看越气,猛地出手,一拳又砸下去了。 九凤.............好样的,得不到就彻底毁掉。 阿獙见她又来一拳,“瑶儿,蛋壳坚硬,你下次换个石头砸。” “需要我帮你吗?”相柳眼里泛起笑意的波纹,月光融入他的眼眸,既深邃又清澈。 洛愿............这三个全是狠人。 “咔嚓。” 忽然,一道微妙而清晰的声音响起,三人同时看向那颗雪白的兽蛋 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将蛋壳分割成了一块块微小的碎片。 “要爆浆了!”洛愿惊呼一声立刻就近把无恙塞到相柳的怀里,自己化作魂体闪到相柳背后,免得被溅一身蛋液。 不请自来的白虎,掉入自己怀里,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相柳察觉背后的衣衫被人紧紧拽着,避开阿獙的视线,扭头展开妖瞳看了一眼,他的笑声意外溢出唇角。 她星眸圆睁注视着兽蛋,下意识拽着自己的衣衫。 阿獙听到瑶儿的惊呼声,转眼间瑶儿就消失了。正在四处张望时,仿佛听见相柳的笑声,扭头一看,见他神色依旧。 “瑶儿?” “我在,阿獙,他等会是流出蛋液还是直接炸开啊。”这蛋存在这么多年,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变异,有没有成馊蛋。 石案上的兽蛋像是听懂了话,微微摇动一下。阿獙急忙再次探查,错愕到狐狸眼也瞪圆了,匪夷所思。 “瑶儿,这兽蛋里面像是有了活物。”怎么须臾之间不仅有了生机,还有了活物的迹象。 九凤一听兽蛋有生机,也凝神通过小废物查看起情况,“小废物,你放松我用妖瞳看一下。” “哦哦哦,好的。”洛愿急忙放松,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 阿獙抬眸看向相柳,想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高见,猛地见到两双妖瞳,阿獙震惊的目光在相柳的妖瞳与他背后猩红的妖瞳之间,左顾右盼。 相柳背后的妖瞳,瑶儿?她怎么也会有妖瞳? 坚硬厚实的兽蛋,在相柳与九凤的眼里薄如蝉翼,兽蛋里的情况渐渐清晰出现,一条小蛇盘绕躯体,被蛋液包裹,眼帘微微颤动,身躯一丝不动。 两人观察着小蛇全身,蛇身布满黑色鳞片,鳞片此时看起来柔软,凝视着小黑蛇的头部,蛇头两侧高高凸起,头部中间有一块鳞片成白色,这仿佛又不像蛇。 两人收回妖瞳,洛愿也看见里面的景象了,“凤哥,怎么是一条丑蛇啊。”还是一条黑蛇,蛋壳这么白,他居然是黑的。 相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收回妖瞳后注视着兽蛋说道:“你再给它注入点灵力,助它破壳。” 洛愿一听还要给灵力,十分不愿意,“不要,你和阿獙给他注点。”要是一条白蛇就算了,她还能当成白娘子养着,谁知是一条黑蛇。 阿獙听见相柳背后传来朝瑶的声音,确认刚才的妖瞳是瑶儿露出。 “小废物,这兽蛋受你的灵力数月,已经熟悉你的气息与灵力,我们的灵力它陌生。”九凤见她又犯傻了,何况这太阳与太阴之力转换而来的灵力,他们这几人谁也没有。 “瑶儿,别怕,它不会爆。”阿獙不知兽蛋里面的情况,以为朝瑶是害怕兽蛋炸裂,低沉含笑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柔。 我是怕它吗?我是担心农夫与蛇,等会出来直接给她一口。 “小废物,你快点,孵出来咱们就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了。”刚才盘绕在一起,没有见到腹部的情况,九凤心中有猜测但是不敢确定,催促小废物别耽误。 “一点点哈,多的没有。”洛愿紧紧拽着相柳的衣衫,小心翼翼伸出手触碰兽蛋,要是真咬自己,立马把相柳拽过来挡嘴。 灵力缓缓注入兽蛋,灵力的注入,碎裂声再次响起,裂痕不断扩大,洛愿忐忑地看着兽蛋。终于,蛋壳彻底破裂,碎片四散飞溅,洛愿立刻收回灵力躲到相柳身后注视着兽蛋。 来了兴趣的九凤,透过小废物的眼睛,观望着兽蛋。在几人的注视下,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破碎的卵壳中缓缓探出,那是一条小黑蛇。 随着湿滑的蛋液慢慢爬出蛋壳,它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小黑蛇微微颤动着身体,仿佛是在感受这个世界的第一缕气息,它的双眼尚未睁开,身上的鳞片接触到空气那刻逐渐变得坚硬。 洛愿瞧它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不会又是一位先天发育不足的宝宝吧,她看了一眼相柳怀里的无恙,她不想养早产儿了。 “相柳,这好像并不是蛇。”阿獙认真打量着“小黑蛇”的模样,见到它奇特的模样,像蛇又不像。 “确实不像。”相柳像是对湿滑的蛋液视而不见,摊开手放在石案上,唇间吐出一声密语。 “凤哥,他说啥?”洛愿听着相柳的话,满脑子问号,怎么像是地球人听外星语。 “蛇语,每个种族之间有它们自己的交流方式。”大妖活得久了,都懂种族之间的交流方式。 洛愿.............她孵化的蛇,倒是跟相柳先交流上了。 立刻显现在相柳身侧,坐在凳子上,学着他的模样伸出手,对着小黑蛇不满喊道:“小九,你给我过来。” 小九?名字都想好了?几人听见她的话,一愣。洛愿觉得九这个数字吉利,随口一喊。 九凤听见她取的名字,有一丝错愕又觉得理所当然。相柳看了一眼她的手,收回手,戏谑地看着她。 阿獙听朝瑶吃味的话,看向另一侧,压抑着笑声。 小黑蛇缓缓睁开双眸,眼底呈现灰色与黑色相间的条纹,上面覆盖着一朵形状奇特的“五瓣花”,中间是黑色瞳孔。 “妈的,凤哥它叛变!”洛愿惊诧地看着小黑蛇朝着相柳缓缓爬行过去,连个正眼也没看自己。 九凤???不应该呀,小黑蛇熟悉小废物的气息与灵力,怎么可能不理她。九凤心思微转,灵力与气息!“小废物,你显形身上是没有气息与灵力,他不认得你。”刚才灵体状态下的小废物,一直在相柳身后,相柳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 小黑蛇认错人了................ 666,洛愿瞧着径直朝相柳爬过去的小黑蛇,心窝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几拳,气急败坏站起来,“相柳,你又抢我东西,连我的灵宠都不放过!” “它自己过来的。”相柳微笑着看她恼火,再次伸出手,手刚放到石案那刻,小黑蛇立即缠上他的手腕,紧紧圈在他手腕之上。 洛愿瞧着这不认人的小黑蛇,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声,转身立刻抱住阿獙的手臂,气鼓鼓告状,“阿獙,这蛇没心没肺,我日夜用灵力养它,它转头认贼作父。” 阿獙............认贼作父???这词好像不该这么用,看了一眼小黑蛇亲昵相柳的样子,好像又没用错。 认父?相柳抚摸着小黑蛇身上的鳞片,他可生不出这个小东西。 “要不,瑶儿,你再选一颗兽蛋?”阿獙拍了拍朝瑶的肩膀,犹豫一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动物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活物,会将其视作亲人。小黑蛇又对相柳亲近,长相瑶儿估计也不喜欢。 “小废物,一条看不出种族的东西,没了就没了。”瞧刚才小黑蛇爬行的样子,腹部没有爪子或四肢,应该不是蛟或龙。 洛愿回头哀怨地看着相柳,看半晌,认命了。“你记得对它好点。”说完又嚎一嗓子,整个脸都埋在阿獙臂膀上放声哀嚎。 作孽啊,造孽啊,她一定是犯天条了,好不容易孵化出,结果不认她。 相柳轻轻点了点蛇头上凸起的部位,眉眼温柔地注视着小黑蛇,才出生本事就挺大,把人气成这样。 阿獙按了按耳朵,像是要把耳畔的魔音给屏蔽,温柔地哄着朝瑶,“别生气,玉山兽蛋多,不差这一颗。” “不孵了,再弄出个眼神不好的,我得气死!”洛愿抬头气鼓鼓转身坐好,瞧着身侧父慈子孝的场景,想要一拳把石案砸个稀巴烂。看见他怀里的毛绒团子,立刻站起来把无恙抱过来。 青丝随风轻扬,两人咫尺之间的距离,肆意的风像是大海的气息,风裹藏着莲花的清香,迎面而来。一刹那的靠近与远离,似旖旎细语,又似低声歌吟,交融在一呼一吸间。 纵知无果,可无果亦是果。 洛愿抱着无恙,警惕地看了一眼相柳,无恙可不能认贼作父了。举着虎爪拍了拍无恙的脑袋,“无恙,擦亮虎眼,认清我的模样。” 无恙像是不舒服般,在她怀里动了动,睁开双眸看了一眼洛愿,闭上眼睛继续窝在她怀里。 洛愿抱着无恙,气恼地蹬蹬蹬走出桃花林,每次都抢自己的东西,鬼都能气出生气。 “瑶儿被我们娇宠惯了,你别介意。”阿獙见朝瑶气走了,转头歉意地看向相柳。 “无妨。”她要是不生气才奇怪。相柳扫了一眼手腕上的小黑蛇,继续与阿獙谈笑,两人聊起中原的风土,来了兴趣。 “今日可有闲情抚琴?”阿獙邀请相柳月下抚琴,相柳也不推辞。 等阿獙取来瑶琴,随着相柳指尖轻触琴弦,一阵清脆而悠扬的琴音骤然响起,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滑动,时而轻柔细腻,如微风拂柳;时而有力铿锵,似铁马冰河。 阿獙不宜歌唱,便敲击桌上酒盅,酒坛,代替击磬。力量的轻重决定了声音的强弱,两者巧妙融合在一起,曲调逐渐变得激昂而澎湃,如同海浪拍打礁石,又似狂风席卷山林。 桃花深处,夜的静谧、月的皎洁、琴声的悠扬,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两人脸上的表情惬意,眼神专注而温柔,时而明亮如炬,时而柔和如月。 被琴音吸引的洛愿,把无恙放在屋内的榻上,化作魂体飘回桃花林,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桃花树下的两人。银辉倾洒的夜空下,一轮明月高悬,其光芒如水般温柔地洒落在两人的脸庞上,她凝视着相柳那双柔和而深邃的眼眸,想要穿透人心的壁垒,触及到他灵魂的最深处。 他坐在那里似月般清冷皎洁,带着一份超脱世俗的飘逸与洒脱,月光之下显得神秘且高贵。 洛愿走到他身侧坐下,周围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偶尔追随他的目光一起望向月亮。他要是能一辈子洒脱逍遥该多好,她的目光泛起惆怅。 看不见的地方,月光如洗,轻轻洒落,蓝衫女子与白衣男子并肩而坐,白衣似雪,不染尘埃,蓝衣如海,深邃悠远,两人衣袂飘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如同海浪般自由。 阿獙回忆起几百年前的过往,眷念的眼眸带着淡淡哀愁,琴音将他带回几百年前,那时他与烈阳见证阿珩与他之间的悲欢离合,见证阿珩的成长,陪着她出生入死。 抬眸望见相柳眼中难得出现一抹怀念之情,一曲终了,停下敲击的动作,“今日你像是有心事?” 琴音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而停,相柳轻轻放下双手,淡然地看向獙君,“想起一位有趣之人,过于有趣猜不透。” 有趣之人?他会弹琴已经足够令洛愿惊愕了,他心里还藏着人?想着想着,再次想起那一画面,小夭明媚动人的容颜与相柳俊美妖异的容貌同时出现在她脑海,倘若不是立场不对,身份不对,这两人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人心难测深似海,深似海渊不可测,真情假意难分辩,你九个头都猜不透的人,想来心有七窍。”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不知,他这位有趣之人,是不是他曾说过的故人? “我有九个头,心却只有一颗,她看似只有一颗心,却是七窍玲珑心。”相柳仰望着獙君头顶苍穹的皎月,如月如星的眼眸,猛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洛愿???他们到底在说谁?管他们在说谁,各有各的远方。他们不弹奏了,她也起身飘向玉山之巅继续修炼了。 月下花前人不寐,举杯畅聊不夜天,醉意渐浓人离去,满地落花香一夜。 第54章 与相柳过招 第二日,相柳在獙君的带领下,拜见王母。他敏锐发现王母的变化,像是有所勘破,心自在,人自在。 “有心了,下次不用费心准备了。”王母看向獙君手中的贝壳,抬眸瞟了一眼獙君。獙君看懂王母的意思,合上贝壳站立在一边。 “你义父身体可好?” 相柳抬手从胸前移至脸前,躬身向前,彬彬行礼,“谢王母劳心挂念,最近义父一切安好。”。 “那就好。”王母照例关心了几句,就让两人下去。她凝视着白衣相柳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 獙君拿着贝壳,心思瞬息千变,相柳神色自若,并无异常,莫非是自己多心了? “你且随意,我将此物放好来寻你。” 相柳微微颔首,信步漫游,漫无目的随处闲逛,无意之中走到瑶池。不知为何,每次走到这里,中间的阵法像是一种召唤,总想让他一探究竟。 玉山不可小觑,獙君与烈阳的阵法连他一时半会也无法破阵,何况瑶池中央的阵法是王母亲自所布,倘若这里不是玉山,他倒是会花费一番心思与时间。 “我生来无心,无奈之下只得将我躯体封印起来。”她的话浮现在他脑中。故人之子,值得整座玉山灵气滋养的故人之子,世间只剩下与王母有结拜之情的那两位。她的身世与西陵那一位有关,她又成了圣女,那里是她吗? 假如是她,王母也无办法,岂非今生无望寻得痊愈之法? 阿獙敲响密室的屋门,洛愿听见敲门声抱着无恙显形去开门,见到屋外的阿獙手上还拿着一个贝壳。 “阿獙,这贝壳哪里来的?”总不会是相柳那个土匪给的吧。 “这是洪江让相柳送来,恭贺你成为圣女的。”阿獙面带浅笑地把贝壳递给朝瑶,不动声色打量她的神色,愿自己多想了。 “这么客气,替我谢谢啊,我继续修炼了。”洛愿接过贝壳看了一眼,行若无事,转身重新回到密室。 阿獙???疑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这反应是不是太冷淡了?瑶儿不是一向最喜欢漂亮的东西吗? 不过这样也好,阿獙笑了笑,转身去寻相柳了。 房门一关,洛愿立刻端着贝壳,兴高采烈走向书案,看着贝壳里的珍珠,双眼放光,“算他懂事,借花献佛也算还给自己了。” 拿起那串珍珠手链,当初寻得颜色最艳丽,色泽最好的那几颗都在上面,另外还添了一些她不曾见过的珍珠。 翻了翻贝壳里粉红珍珠,意外见到下面还藏着其他颜色的珍珠,虽然比不上她送给小夭那颗那么大,但颗颗大小均匀,像是精心筛选过。 这些做成头饰肯定好看,意外的惊喜带来无尽的喜悦。洛愿立即把珍珠手链戴在手腕上,泛着不同光泽的珍珠与手腕上的白玉手镯,一素一艳,交相辉映。 “凤哥,好看吗?”心情愉悦的洛愿转动着手腕。 “有什么好看,不能吃不能喝,对修炼也无用。”九凤搞不懂小废物,怎么那么喜欢一些瑰丽绝伦的景与物,这破珠子也谈不上瑰丽。 洛愿.............“凤哥,虽然你不拿我当女的,可也改变不了我是女的啊。”女孩子天生爱美,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归根结底性别没变。 “哼,丑话放在前面,你和相柳再扯上关系,可别怪我动手了。”好不容易小废物在玉山,暂时脱离大废物,不用搅和了。结果相柳与玉山还有关系,不看紧点,等会她又犯病了。 “不管,我绝对不管他们的事。”洛愿随口答应,这玉山真是福地洞天,自从来了玉山,身家发达,钱包越来越厚了。 “凤哥,你过来陪我练功嘛,你看得见我也碰得到我,打起来有意思一些。”烈阳看不见自己,她占了先机,以后可不是事事都能占得先机。 “没空。”刚开始还有个新鲜,去过几次,索然无味。 见九凤毫不犹豫拒绝,洛愿不满地哼了一声,目光落在贝壳之上,这不是还有一人嘛。在玉山,他是客,客随主便。 九凤.........她这脑子也就占便宜的时候快。 洛愿站起身跑到兵器库随便拿了两把长剑,听说玉山的兵器放在世间都是削铁如泥的名器,但玉山的名剑太多了,她用起来也不心疼,已经被她砍缺几把了。 化作魂体的洛愿很快找到瑶池边的阿獙与相柳。 “相柳,陪我玩一会。” 阿獙与相柳见到突然抱着白虎出现的朝瑶,一把长剑径直朝相柳飞来,相柳稳稳接住长剑,微微一挑眉,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她。 “瑶儿,不可胡闹。”阿獙见朝瑶要与相柳过招,急忙阻止,等会打起没个准头,误伤了。 “没有胡闹,他的妖瞳与别人不一样,能够看见我。”洛愿把无恙交给阿獙,拽着相柳的手臂,拉着他往结界里走。 “走啦,你闲着也是闲着。” 相柳仍由她拽着走向结界,目光落在她手腕之上,眼眸深处波涛四起。阿獙见状也只能抱着无恙跟上,三人一起进了结界。 相柳走进结界,暗中运转灵力,方寸之间见天地,细微之处有乾坤,王母对她还真是偏爱。这结界之内灵力居然不受到压制,四周还有阵法护持,不仅外人不可察,结界之内五行属性均有,适合任何属性的修炼之人在这里练功。 ”相柳,先说打人不打脸哈。”洛愿举着剑提出要求。 阿獙头疼地看着朝瑶,真打起架了,谁管你的脸,不过看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还是对着相柳压低声音说道:“轻点,等会打哭了。” 相柳闻言忍俊不禁,默默注视着她,“一击毙命,我..........”不会用第二招,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握着剑冲过来了。 相柳连剑也没拔,单手背于身后,化解她的一招一式,几招之后发现她比上次在海底的速度更快,招式也更加凌厉。 “又看不起人!”洛愿在心里默默吐槽,出手愈发凌厉,剑招快到只见虚影,每次挥剑都带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劲风。 “速度再快点,出手要预判对方的招式。”相柳镇定自若,剑鞘不偏不倚点中她的心口,“衔接招式的时候,脚步略显迟滞,不够灵活。” “若是真打,你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相柳讥讽地看着她。 挨打还要挨眼神,洛愿低眸扫了一眼自己心口,挥剑横扫,向他心口刺去,相柳身形一侧,巧妙避开。 洛愿见他身形轻盈,步伐灵动,挥洒自如,这打架也这么好看。她干脆化作魂体,剑招中开始携带灵力。相柳在她消失那刻,立即露出妖瞳。 剑法凌厉如风,长剑之上银光闪烁,雷电之力。相柳拔剑正式与她用灵力过招,两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 洛愿一边过招一边引出水灵,水灵瞬间化作冰刃,举手之间朝着相柳疾射而去。相柳只是一挥手,冰刃立即融化。 “忘记他是水系了。”洛愿暗骂自己猪脑子。火灵覆盖在长剑之上,两剑剑气相碰的时候,瞬间蒸腾起大量蒸汽。洛愿错愕点看着自己长剑上熄灭的火灵,他一招就给自己灭火了。 抱着无恙站在一旁的阿獙看不见朝瑶,但见相柳开始拔剑,剑身灵气四溢,想来瑶儿这次打得够精彩。 “水火同修,看来是我小瞧你了。”相柳反手一击,长剑朝着她脖颈袭去。 “那你可要好好大瞧我了。”这时候还嘲讽自己,今天怎么说也得让他夸一句。 相柳唇间扬起一抹冷笑,眼带狠意,灵力注入剑身。挥剑之间,脚下的土地猛然震动,一股土属性灵力自地底涌出,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土墙,一根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绕向相柳,试图束缚其行动。 看着从土墙生长出的枝蔓,相柳眼底划过一丝惊诧,却并不慌张,背于身后的手微动,数道锋利的冰棱猛地出现悉数将藤蔓斩断。骤然感知到背后的危机,身形骤停,冰墙出现在他身后防御,极速转身朝着身后刺去,携带灵力的一剑,径直朝着她胸前刺去。 洛愿立即将金灵瞬间化为身前护盾,长剑与相柳擦肩而过。还没来得及庆幸躲过一击,突然脖颈下颚处遭到一击。 “哎呦!” 洛愿被他带有灵力的一掌给拍到地上,显现在阿獙眼前,气鼓鼓指着相柳,“相柳,你打到我的脸了!说好不打脸!” 阿獙赶紧走上前把打红眼的朝瑶扶起来,笑着哄她:“我看看,我看看,没毁容,没毁容。” 相柳收势,缓缓走到她面前,揶揄地看着两人,“獙君,真打可没人护着她的脸,何况长得一般。” 阿獙............他怎么还逗上了,以前他的性格不这样。讪讪地看向朝瑶,果然气得把剑一丢,都开始挽衣袖了。 “相柳,我哪里难看了,你长得好看,九个头像开了花的大蒜。”说着就要扑上去咬他。 阿獙见状赶紧拽着朝瑶的衣领,忧虑她贸然之举惹得相柳不快,来者是客。“他不喜女子接近,自然不懂我们瑶儿长得好不好看了。” 不喜?他只是不喜她,可不是不喜欢女子。 九凤............“小废物,你快他妈闭嘴吧!上赶着挨打,不许再骂九个头!”每次她骂相柳,自己总觉得她捎带着骂他。 见凤哥生气了,洛愿哑巴吃黄连,只能瞪大眼睛,瞪他! 相柳淡然一笑,注视着她要瞪出来的眼珠子,风淡云轻,“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要懂得认输服软。” “阿獙,你看他啊,他骂我脑子空空,全是水。”洛愿气恼地看向阿獙,相柳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嘲讽,讥笑,骂她骂得嘴都不软一下。 阿獙见这两人势如水火的阵势,知相柳并无恶意,连忙给相柳递个眼神。 收到阿獙的示意,相柳玩味的眼神带着一丝挑衅,注视着她生气,不再多说什么。 “小废物,我也好久没和他打过,你闪开。”九凤见刚才相柳出招,估摸连两成的灵力也没使出。存心打探对方的灵力深厚,出声让小废物放松思绪。 “你输了,我天天喊你九个头。”洛愿见凤哥要帮自己找回场子,立即放空思绪,放松神识。 阿獙转头就看见朝瑶发呆地看着相柳,疑惑间看见她双眸瞬间变得猩红,妖瞳。 相柳见她双眸变成妖瞳那刻,眼神变得复杂,猩红诡异的妖瞳也出现在他眼眸,两股强横的妖力再次碰撞,随着双方妖力的交汇,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九凤感知小废物灵体情况,长进不少,不留余地与相柳比拼。阿獙不由得被震出几步之遥,立刻运转灵力护住自己与无恙,只见两人眼中杀意沸腾,傲视万物,周围的空气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空间扭曲。 “你给我出来。”相柳紧盯着那双不属于她的眼睛。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洛愿的嘴里吐出不属于她的声音,阿獙听出这是九凤的声音,结印之力这么厉害,不仅可以共享天生之能,还能承载九凤如此蛮横的力量。 阿獙对九凤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 她嘴里的朋友,兄弟,红衣男子。相柳听见那道声音,心里莫名的烦躁,施展妖力起来也是全力以赴。 时间在两人的比拼中流逝,一起流逝的还有洛愿的灵力。 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洛愿急忙叫停凤哥,“打住,你们再拼下去,我要成干魂了。” 九凤也不愿她灵力消耗殆尽,紧忙抽离而去。猛地褪去妖瞳的洛愿,直接被相柳震飞,相柳急忙收回妖力飞身上前,时刻观望的阿獙速度更快,比相柳先一步接住朝瑶。 “瑶儿,你没事吧。”阿獙紧张地打量她。 “没事,今日这一架打猛了,多吃点桃子就好了。”洛愿借助阿獙的力量站稳,相柳飞身停在她身前,眼眸里是数不清的寒意。 “獙君,既然无事,那我也先行离去了。”相柳对着獙君微微行礼,待他点头,转身就走。 洛愿.............他怎么又生气了。 “他这人阴晴不定,脾气真怪。”洛愿埋怨一句,捡起长剑准备继续修炼。阿獙见相柳离开,询问起朝瑶与相柳之间的事情,“瑶儿,你之前和相柳是否有些不愉快?” “有啊,我和小夭在清水镇待过,那时候就听过他的赫赫威名了。上次小夭典礼,我又与他在海里打了一架。”洛愿随口扯了两句敷衍。 九凤讥笑两声,就听过?相柳的灵力增长速度并不比他慢,卷入神族之事,还有如此增长,天赋不低。 盘古大神的精血已消耗殆尽,莫不是他也是得天独厚的一份? “那你与他之间............”阿獙不放心多问几句。 “你看我和他之间,一见面就是钉子碰钉子,互相看对方不爽。”洛愿想起他的双标行为,冷哼一声。 “嗯,那就好,你休息会再去修炼。”阿獙见她神情与语气,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也放心了。她母亲的悲剧可不能在她们两姊妹身上再上演了。 相柳站在玉山山顶的边缘,召唤着毛球过来。洛愿拿着剑走出结界,瞧见手腕上的珍珠,压下不满还是化作魂体打算去给他道一声谢。 她在玉山山顶边缘找到相柳的时候,毛球刚刚飞近。她抱着剑显现在他身侧,开口喊他:“相柳。” 毛球猛地见到洛洛,急忙停在主人的身侧,好奇地望着洛洛。 相柳冷漠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全然不理,准备跃上雕背离去。洛愿见他不理自己赶紧拽住他的衣衫,“你这次来玉山真的只是恭贺圣女的事情吗?” “圣女难道还希望我有别的事情?”相柳瞟了一眼她的手,抬眸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哦,那谢谢你与你义父送的礼物了。”洛愿看见他冰凉的眼神,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一看就容易生气,不如不看。 “那是送给王母,自作多情可不是好事。”相柳甩开她的手,径直跃上雕背。洛愿猛然想起上次小夭给了她一箱子毒药,让她应付相柳。“你等一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给他,他就不会难为小夭了。 洛愿急忙抱着剑化作魂体飘回房间,翻腾起毒药,打算这次先给一半,管个一年半载,下次再给一半,续个时间。 相柳见她不见立即唤毛球离开,毛球困惑地看了一眼主人,“不等她吗?她说有东西给你。” “怎么?你想等?” 毛球感知主人不满,不再犹豫立刻腾飞而起,飞入云海。 洛愿抱着毒药回到玉山山顶的时候,连个影子也没有。心里有些许失落,每次想与他好好说话,可总是会搞成这样。 无奈地抱着毒药往回走,始终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自己没有携恩要挟,更没有做出什么损害辰荣与他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莫名讨厌? “讨厌就讨厌吧,没指望人人都喜欢自己。”洛愿转念一想,心情立刻好转,走回屋子重新放好毒药。放好毒药又去找阿獙,抱回无恙继续修炼了。 九凤感受着小废物堪比天象的心情,自己还是多跑几次玉山守着点吧,助她也会是变相助自己。 相柳倚靠在雕背上,缓缓将衣袖向上扯了扯,露出盘绕在他手腕的小黑蛇,凝视着蛇头凸起的部位,兴趣盎然。 五灵俱修的人,这千百年只出了一位,那人拥有极高的天赋,活着时驰骋三国。那人与她母亲之间的传闻,倒不全是假的。 “毛球,想吃蛇吗?”相柳抚摸着那块白色鳞片,骤然出声。 毛球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主人手腕上的小黑蛇,吃下去连点感觉没有,有总比没有好。“这蛇好吃吗?” 相柳冷笑地点了点鳞片,“你说你好吃吗?” 蛇身一颤,立即将紧紧盘绕起来。相柳眼神冷酷狠辣,刀锋般锐利,“还未出世,就骗过所有人的探查,她灵力滋养的可好?”从昨晚缠住他就未松开,与她过招的时候,她使用出灵力也不见它有任何的动静。 掐住蛇身七寸,猛地将它举到眼前,指腹点了点蛇头。蛇尾再次缠住他的手腕,蛇头仰了仰。“怎么?想跟着我?也不怕我吃了你?” 小黑蛇吐出信子舔舐着他的手指,发出嘶嘶声,像是讨好求饶,缠绕的蛇尾缓缓移动。 “你为何怕她?” 小黑蛇继续发出嘶嘶声,听懂它的蛇语,相柳弹了弹它的脑袋,“她连我都敢咬,打你几下也算好的。” 这小黑蛇得她独特的灵力,慢慢被唤醒生机,原本两个月就该出世,为了多享受,竟然如同龟息般,将自己的生气掩盖。 如果不是她昨天无意间拍裂蛋壳,它还不知道要享受到多久才肯出世。 “倘若有下次,你就只能成为腹中餐。”相柳露出妖瞳,狠厉地看了它一眼,如果不是与它有渊源,自己说不定也被它蒙骗过去。小黑蛇低下头,畏惧地紧紧贴着他,臣服于他。 相柳松开它的七寸,小黑蛇立即整条躯体缠绕上他的手腕,天生对他有种亲切感,因此对他的疾言厉色,并不会如昨日被打一样生气。 “主人,还给我吃不吃?”毛球见主人又用衣袖把小黑蛇盖住,不是说给他吃吗? 相柳冁然而笑,“洛洛就是朝瑶,如果你想被她拍头的话,可以吃。” 出乎意料的消息,使得毛球差点忘记展翅了,颠簸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洛洛就是朝瑶,毛球想起刚才她没和自己说话,还骗自己这么久,高傲地冷哼一声,下次不要她摸自己了。 那晚之后,毛球得知小黑蛇是主人养的宠物,主人说它叫---小九。 这个名字让毛球觉得不爽,时常想找机会啄小九,可它天天盘在主人手腕上,自己又没胆子啄主人。 小夭与玱玹离西炎越来越近,往事不断被勾起,两人时常待在一起,望着西炎的方向,陌路相依。 “陛下,我来咯。” 日暮低垂,天色刚刚暗下来,洛愿抱着一坛酒,端着贝壳出现在皓翎王身边。皓翎王习惯朝瑶猛地出声,奈何蓐收还没习惯,经常被朝瑶吓得身子一顿。 “瑶儿,咱们下次能不能敲一敲门?”蓐收刚与师父议完事,朝瑶忽然就出现了。他和师父谈论的家国大事,军事机密,已经被她当成说书听了。 “我要是敲门,你又会怀疑我何时来的,我不如光明正大出声。”洛愿将贝壳递给蓐收,“我俊朗热心的蓐收师兄,麻烦你帮我找人把这珍珠做成发饰或者首饰。” 蓐收觉得阿念和她一比,也算的上乖巧了。阿念性子骄纵,不藏着掖着,她是扮猪吃老虎,看似笑眯眯好接触,实则心思比谁都深。 “我巧舌如簧的师妹,你是这个。”蓐收给朝瑶比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动作也是跟她学的,她说这个是老大,夸赞的意思。 皓翎王瞧朝瑶今日没抱着白虎和兽蛋,“你今日怎么没拿着你的宝贝了?” “那兽蛋孵化出来,结果眼神不好,把别人当主人。无恙我让阿獙看顾一下,等我学完,我要去办点事。” 孵化出来了?皓翎王查探过兽蛋的情况,明明没有生机,“孵化出什么?” “长得有点像蛇,可阿獙说它又不像蛇。”洛愿隐去相柳那段,言简意赅,讲了讲昨晚小黑蛇破壳的经过。 “砸出来的?”蓐收表示难以置信,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蛋壳打破,孵化出灵宠。 “对啊,我下次也去砸一砸小夭那颗,看能砸出来不。”她雪白的兽蛋孵出一条小黑,小夭那个总不能孵化出一只杂毛吧,玱玹那个可千万别孵化出雪白的兽了,不然她得郁闷。 “今日,你先写几个字。”皓翎王把白色丝帛放到她面前,亲自研墨濡毫。 蓐收又瞧见老父亲的架势,一国之君,这身段说放就放了,他和玱玹也是没赶上师父柔情的年纪。 第55章 求教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洛愿写完这句话,放下笔,拿起绢帛双手递给皓翎王,脸上满是笑意,表情明晃晃写着“等你夸”。 皓翎王接过绢帛注视着上面的字,蓐收见朝瑶的笔锋有师父风骨,想来是按照师父的字迹来练习,一国之帝甘愿让她人模仿字迹,师父到底什么打算?脑瓜子又开始冒烟了。 “瑶儿,这话是你想的吗?”皓翎王从容神情划过一丝赞赏。 “是也不是,这都是前人之功,我只能算是有感而发。”这是出自唐太宗的贞观政要,老祖宗的话。承蒙皓翎王这段时间的教导,她突然想起了而已。 “那你觉得我是一位什么样的国君?”皓翎王拿着绢帛,郑重地看向朝瑶。 洛愿看了一眼身后的蓐收,心思一转,犹豫间看见皓翎王鼓励的眼神,“时势造英雄,立场造遗恨,你是一位心怀家国的君王。” 粲然的笑容出现在洛愿脸上,“就像你说过我知道自己要什么,陛下在劣势时就知道自己要守护万千灯河,这把椅子,凌驾于众人之上,也承担一国之重,高处不胜寒,何况是腥风血雨得来的帝位。” 高处不胜寒,皓翎王神色自若下是内心的孤寂,仿若置身于寒风凛冽的高处,无人能懂其心中之寒。 “帝王,注定放弃所有私情。这个位置看似很宽,处在权势之巅,实则很窄,窄到容不下第二人,连一个人的名字也容不下。”如今他叫皓翎王,皓翎的帝王,世间知道他真名的人寥寥可数。 蓐收听见朝瑶直言不讳的话,默默在心里擦把汗,太敢说,敢给一国之君说这些。 皓翎王狠起来有多狠,比唐太宗李世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弑父得了王位,还杀了五个兄弟灭了他们的族人平定五王之乱。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我是陛下,我连遗恨都没有,因为得到我想要的了,能舍弃的东西就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洛愿言之凿凿说着,说完就期待地看着皓翎王。 “小废物,你不怕他杀你?”九凤听见小废物说这些,身上开始冒汗了。皓翎王的灵力可不是闹着玩,如今以他被压制的实力,拼死一战也不见得有太多胜算。 “怕,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皓翎王最厉害的地方,他可以培养玱玹,但这个位置可不会让玱玹轻易得到,他也有能力再与西炎周璇百年,他教给玱玹的东西,随时也能拿回来。 他要玱玹展示出绝对的能力,假如玱玹有不如意的地方,不顾皓翎百姓,做不到兼容,他绝对有能力再培养一位接班人。 所有人都是少昊政治的棋子,对于少昊来说,不可控也能为他所用,变成可控的棋子。 玱玹,狼崽子,身在暗处,可能早已经搞清楚父辈的恩怨,估摸着对传业授道的师父,心里已然有了芥蒂。 “陛下,身在棋局中,各求所需。” “怕你还敢说。”小废物的心思是越发难猜了,这段时间皓翎王教什么她学什么,十足的好学生。可对皓翎王说话又像没带脑子,不懂慎言慎行。 “你以为皓翎王不是试探我吗?真话假话他一看便知,我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率。”随势而动、正大光明,无迹可寻。 皓翎王见她丝毫不惧,不怒反笑,看来他之前对她的看法错了,她比那人更狡诈。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谋的一直是人,不考虑人性的弱点,如何能成事? 她懂借势而为,顺势而上,以弱胜强,从玉璧到教导,她利用了自己心里的愧疚之情,堂而皇之得到她想要的。 “瑶儿,你不怕我动杀心?”皓翎王平静的语气,威严自生,尽显帝王之威。 蓐收心想要不要现在跪一个?求求情?求什么求,老父亲要是舍得杀她,早一巴掌拍天灵盖了。 “哎呀,怎么还恐吓我呢。”洛愿笑着伸出手抚摸着皓翎王的背部,给他顺顺气。“我这么乖巧与陛下坦白,陛下可舍不得,陛下现在舍得,晚上我那些舅舅们可不干咯。” “哈哈哈,你这丫头,是懂什么叫恰到好处。”皓翎王瞟了她一眼,破颜一笑,自己现在还真有点遗憾,遗憾当初答应阿珩不让她上王谱。 蓐收适当地浅笑出声,心中疑惑朝瑶的舅舅,她舅舅与陛下认识? “不知你面对西炎王,可有这份坦率。”皓翎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算着时间小夭与玱玹也快到西炎了。 洛愿娇嗔地扬了扬头,“那老头,凶巴巴,也不知道年纪大了,心会不会软点。” 此刻要是皓翎王年轻之时,她便宜大舅还活着,她说话会更加坦诚,谁让便宜大舅与他是挚友又是生死之交,多少看在便宜老妈与便宜大舅份上,会对自己更加纵容。 如今她还敢说,不过是仗着世事变迁,千帆过尽,皓翎王的心,因为遗恨、愧疚,渐渐变得柔软,更想要回归内心的安稳与宁静。 人生如登山,越高处,风景虽美,却也越加孤寂 冷心冷面的西炎王,那可是无半分柔情,一心雄霸天下,图谋大荒。没弄清情况之前,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玩。 “我等着看你如何治那凶巴巴的老头。”皓翎王说笑一声,开始教导朝瑶兵法之道,偶尔还会让她学以致用,与蓐收沙盘点兵。 朝瑶很是喜欢皓翎王教她兵法,这比光看书来得妙趣横生,加上蓐收说话风趣,一点不觉得枯燥。 初始教她还未察觉,久而久之,皓翎王发现朝瑶好似看过兵法之类的书籍,活学活用,有些还未教过她,她已经举一反三了,像是从小就开始接触。 “虎父焉有犬子,强将无弱兵,严师出?徒。”一句话夸了一群人。 洛愿心想上辈子的电视剧,小说又不是白看,像三国演义,大明王朝之类,多少会涉及兵法权谋,她不过是纸上谈兵,照猫画虎。 学完,洛愿指着带过来的那一坛酒说道:“陛下,我新酿的酒,你得空品鉴。” 皓翎王望着那坛子酒,一言难尽,等朝瑶走后立刻赐给蓐收,“你好好品鉴,品鉴完给我说。” 蓐收............一头雾水抱着酒回到府邸,不明所以倒出一杯。“噗!”刚入口一口酒全喷出来了,朝瑶这酿的什么玩意,苦涩难咽,入口立即感受到一股火辣。 皓翎王也疑惑,同样的方子,玱玹酿出来八九不离十,怎么朝瑶酿出来完全是天差地别。 洛愿飘出王宫,立即召唤来凤凰,瞧着凤凰背上的蟠桃酿,鬼老头那把年纪,祸祸不起了。悠哉悠哉坐在凤凰背上修炼,飞向竹楼。有了凤凰,她路上也能修炼了,利用所有的通勤时间。 “鬼老头,我又来看你啦。”一到竹楼,洛愿提着酒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楼上鬼方褱听见鬼丫头的声音,“别大呼小叫,快进来。”以前来去自如,现在懂先喊门了,这嗓门也没听出拿自己当回事。 洛愿提着酒走进竹楼,蹬蹬蹬跑到楼上,一上去立刻把酒放到一边,走向鬼老头。“鬼老头,你最近过得可好?” “的确不如圣女过得逍遥。”鬼方褱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上次看完自己的第二天,整个大荒都知道玉山出了一位圣女,还得到皓翎王厚待。 “这话说的,等你竹楼待烦了,咱们俩一起游历,忘年之交,必须得带你潇洒。” 按照鬼丫头闲不住的性格,自己死了都找不到地方给她送信,还带他潇洒?“今日想起我这个忘年之交了?” 洛愿双手交叠放在案上,笑眯眯,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鬼爷爷,你给我讲一讲四大氏族的事呗。” 有事喊爷爷,没事喊老头。鬼方褱若无其事地倒茶,处之泰然。 “我上次在皓翎,大王姬带我闲逛,碰见赤水、涂山、防风氏的人。虽然同属一辈,可他们比我聪明,我这也是担心以后行走大荒,稍有不慎,掉坑里。” 洛愿主动接过茶壶,帮忙端茶倒水,做足虚心听取的姿态。 “那你为何不去问皓翎王?”鬼方褱淡然地喝着茶水,她不把别人埋进坑里都不错了。而且她是灵体,别人把她埋了,她也无事。 “我对你就不绕圈子了,皓翎王毕竟是一国帝王,有些话不能问,问出口就显得我有野心,但是咱们不一样,出门在外,那是爷孙的关系,一家人不说二话。” “你倒是懂得顺杆爬。”鬼方褱这才正视鬼丫头,“皓翎王对你亲厚,王母可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王母只说过不让我卷入国与国的争斗之中,其余的事,让我看着办。” 王母竟然是这个态度。鬼方褱凝思片刻,“你与王母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洛愿想了想退休老干部的身份,鬼方一族神秘莫测,但比其他三大族更懂自保,完全不参与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看似四大氏族有不参与王权,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规定,但其余三大族多多少少都与王族有点牵连。 “我是王母故人的孩子。” 上次她去西陵与辰荣墓地引魂,自己多少也猜到她与王母有所关系。如今一句故人之子,思绪万千,“你是辰荣之后还是西陵之后?” 这些人精,洛愿故作无奈,摆烂,“我现在是鬼方之后,可别把我跟王族扯上关系。” 鬼方褱唇角微扬,淡漠的眼眸出现一丝笑意,“鬼方比不上赤水兵强马壮,比不上涂山富可敌国,更别说西陵这个传世已久的大氏族,关系复杂,如今更是与西炎有不可磨灭的渊源。” “咱要的就是这个神秘感,别人猜不透。你看看其余三大氏族,兵强马壮惹人猜疑,富可敌国惹人垂涎,西陵与西炎不如不提,西炎王得西陵的势,一朝为王,你看看西陵大小姐的子女,死得只剩下两个孙辈了。” 反正洛愿觉得鬼方不错,真正做到不参与王族争斗,别人也摸不清鬼方什么路子,只当他们善于占卜,可要真只是占卜,早被吞并了。 “不错,有点脑子。”鬼方褱赞赏地说了一句。西炎王的野心,不会让中原消停太久。 “鬼老头,你就负责在家品茶,我保证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混到只要你报出我的名号,出门坐高位,高而不危。”洛愿立即又给鬼老头续茶水。 九凤..........高而危不危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出门在外也是被打的那一个。 “看你能说会道的份上,你想知道四大氏族什么事情?”鬼方褱端起茶盅,平静开口。 一见鬼老头愿意说,洛愿笑呵呵地开口:“哦,我想知道其余三大氏族有没有艳事........” “咳!咳!咳!” 鬼方褱还没听完一口茶水已经呛在喉间,惊诧地回头看向鬼丫头,她当自己听墙角呢?她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艳事”。 “丫头,作为女子言行举止还得温婉些。” 九凤..............她都去娼妓馆的人,温婉这词一辈子别用在她身上。 “他们敢做还怕我听?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涂山氏为什么要选择防风氏的大小姐呢?”她才不信大荒那么多女子,千挑万选出一个防风意映。 “赤水海天与丰隆他爹到底怎么回事?赤水族一个善于造船的氏族,却兵强马壮,丰隆他爹是不是身在西炎心在辰荣?” “还有那个涂山太夫人也奇怪,她孙子明明是被人害了失踪,她却装作不知道,全当孙子死了。”涂山篌只是一个婢女所出,按理来说涂山太夫人应该更加看重涂山璟。 鬼方褱笑着摆了摆手,她问题太多了,“孙子又如何?人有偏爱,一旦与氏族利益扯上关系,一切皆为棋子。” “涂山篌论起心机手段并不比涂山璟差,甚至来说更加果断,其实更加适合培养成族长。兄弟两人的母亲一族不容小觑,外祖父是曋氏上一任族长,曋氏这任族长是他们亲舅舅,外祖母是赤水氏的大小姐,赤水族长的嫡亲堂姐,选防风氏的小姐也不足为奇。涂山璟与涂山篌的血脉链接中原各氏族,为什么不看重涂山篌,这点我也不明白。” 洛愿............感情还是近亲联姻,这样说下来的确不奇怪了。你老不明白,我明白,不是亲生的瓜苗。 “赤水族当年的实力比如今还强,原辰荣王想娶出身低微的女子而不能,于是将那女子写入赤水氏的旁支,堂而皇之的成为辰荣王后,辰荣王因此对他们心存感激。” “西炎王打仗时,还需要通过西陵氏向赤水借兵,赤水氏实力可见一斑。赤水族与皓翎五王背后的常曦和白虎两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后来,皓翎王用铁血手腕解决了五王之乱,重创了赤水族的实力。于是赤水与辰荣族抱团取暖,共抗两国压力,辰荣熠原本是辰荣贵族,炎灷之子,带有一些王室血脉,入赘赤水族,娶了赤水族长独女,辰荣兵败,他选择投降并将其子让给赤水氏,这样其子以后便能继承赤水族长的位置,其女与妻子留在西炎为质。” 洛愿目光随意落在一处,大荒之中所有氏族互相联姻,血脉共通,平常为各自利益筹谋,有事却同气连枝,一致对外,这也是西炎王迟迟没有正式入主中原,头疼的地方。 “鬼老头,这世道女子很惨啊。”洛愿不由得感叹,涂山璟的奶奶不顾涂山夫人的感受,硬是塞给对方一个名义上的儿子,非要记在名下做亲子,多糟心。 辰荣馨悦小小年纪就跟着母亲当人质,她可没有福气遇到皓翎王,估摸着每日过得惶惶不安。小夭的外婆帮着西炎王从一个小小氏族成立国家,最后退出朝堂得到家破人亡,防风意映喜欢涂山篌,却与涂山璟有婚约,还心甘情愿为爱成为涂山篌辅助。 倘若涂山篌为涂山夫人所出,真的是双生子,不受到母亲的歧视,辱骂,想来他们兄弟俩倒是能让涂山氏更上一层楼。退一万步讲,要是涂山太夫人不整这一出,不给他嫡长子的期许,想来也没这么多事。 以前才来的时候,以为神族之间靠个人实力说话,比拼谁的灵力法术高强,造福苍生。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些神族与她认知里的封建王朝没什么区别,除了有灵力活得久点,天天都是一些勾心斗角,家族为本,朱门酒肉臭的套路。 真没意思,正儿八经的神仙没有,连黄帝、炎帝、蚩尤、这些华夏三祖也面目全非,堪称梦碎。原以为跑到上古时代,自己能感受感受母系社会的美好,结果全感受到封建父系社会的压迫了。 还是回家看神话电视剧吧,品类丰富,想看什么帅哥和神仙都有。 鬼方褱听见她没头没脑感叹的话,打趣说道:“看你说自己是鬼方之后的份上,选个喜欢的男子,他不同意,我帮你抢。” 洛愿.................“你老人家,再次睁开眼睛看看,我依旧灵体诶。”谁愿意和一个鬼谈恋爱,还是一位灵力不高,随时睡个几十年的鬼,是她也不乐意。 “世间唯一的存在,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有福气了。”鬼方褱看着旁边的鬼丫头,有些惋惜,她的家世应该不差,有才有貌,可惜了。假如她不是灵体,他们之间也没缘分遇见,缘分这事当真是玄妙。 “成亲有什么好,守着那么一个人,看也看腻了,真有机会,我倒想学学男子多娶几个。” 鬼方褱............她是站在情海看别人浮沉的“好人”。“四大氏族未来的族长抢不了,西炎国的王子抢不了,其余你省着点娶。”鬼方褱越说越想笑,这种大胆的话也只有她敢说了。 “行,我改天打听打听你们鬼方未来的族长是谁,免得误娶了。”洛愿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给鬼老头告辞,自己该回去修炼了。 鬼方褱嘱咐她路上小心,目送她离去,未来的族长?那不省心的小子,遇到这个丫头也不知道能打成什么样,两个都是倔性子,心思缜密,心怀城府。 洛愿琢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赤宸与炎灷和洪江平辈,她与小夭论赤宸的关系,她们与辰荣熠是平辈,那不是算丰隆的姨妈辈! 还好,相柳是洪江义子,不是洪江的兄弟,不然自己得喊他叔叔了。 还好,还好,论少昊的关系,她们的辈分也稳住了。 还好,还好,还好,西陵珩老妈给力............ 第56章 重归西炎 仲春之月的第二十三日,小夭与玱玹达到轩辕城,她的两位舅舅德岩、禹阳带着五位表弟和一众官员迎接。 扰攘一番,德岩对着小夭表示,父王年纪大行动不方便,这些年不耐烦见人,所以由他设宴款待使团。 “父王不接见使团,只在朝云殿等着见你。” 德岩的侍卫好似不经意就把玱玹隔离在外,像是无人认为玱玹也该去朝云殿。 扫了一眼微笑站在旁边的七舅舅,小夭笑着回应她这位五舅舅,“那就有劳舅舅带我与玱玹表哥一起了。” “父王没有说召见玱玹,我们已经为他安排好住处,王姬不用担心。”德岩笑得和蔼,身旁一位小夭还没记住名字的表弟也跟着附和,“姐姐放心,我们会陪着大哥。” 小夭闻言只是笑了笑,径直向玱玹走去,西炎的侍卫想拦,小夭笑盈盈盯着他们,跟随小夭而来的皓翎侍卫们已经把手按在兵器上了。 双方对峙迟疑时,小夭已经走到玱玹面前,拉住玱玹的手,回头对着德岩说话的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赌气,“以前都是玱玹表哥陪着我,如果表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玱玹坦然自若地站在小夭身侧,注视着眼前那群“迎接”的人。 德岩仍然笑着看向小夭,余光也没给玱玹,像是她身旁无人。“王姬见谅,不是舅舅阻拦,实在是父王没有召见,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若外祖父怪罪,自有我担着,舅舅不用担心。”小夭闻言拽着玱玹就想登上云辇,两个西炎侍卫直接拦住了他们,不许小夭上云辇。小夭凌厉地扫了一眼侍卫,转头盯着德岩,“玱玹表哥真不可以去吗?” 当德岩再次说出见谅的时候,小夭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扬声对着所有皓翎侍卫下令,“既然西炎不欢迎我,立即返回皓翎。”说完拖着玱玹就走。 侍卫们立刻开道,排列出整齐的队形,德岩一看小夭不像假装,竟是真要原路返回,着急开口:“王姬,不可胡闹。” 小夭怒气冲冲,扯着嗓子对着在场的人喊起来:“我胡闹?千里迢迢跑来胡闹?我堂堂皓翎王姬,在皓翎想要什么得不到?跑到西炎胡闹?我母亲为西炎百姓战死,我不远千里祭拜母亲,诚心拜见外祖父。如今只是想要自小熟悉的表哥一起,西炎侍卫竟敢阻我,让这全天下的百姓评理,是我胡闹还是西炎无礼!” 德岩哪里能想到她性子如此泼辣,像是泼妇骂街一般嚷嚷。 若今日真让她走了,他可要受到万民咒骂,父王也要发怒。德岩此刻只能忍下来,安抚地说道:“王姬误会了,无人敢阻王姬上车。” 话音落下,西炎所有侍卫全部退让到一边。小夭目的达到,不再多说什么,拉着玱玹就登上云辇。 云辇腾飞,玱玹注视着前方,手却紧紧握着小夭,紧抿着唇。两百多年了,他在几位王叔的逼迫下,孤身一人离开西炎山。那时,他站在船头回身望着渐渐消失的朝云峰,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回来。 云辇停住,两人携手下车,他仰头看着宫门前的牌匾,那是祖母亲笔写下的“朝云殿”三个大字。他回来了,漂泊百年的他回来了,他让沉睡在朝云峰后山的亲人们久等了。 小夭也看着那块牌匾,三百多年前,这里曾满是她和亲人的欢笑,如今只剩下她和玱玹站在这里。她下意识看看身侧,瑶儿也不在。 玱玹见小夭看向身侧,知她在想谁,两人同时举步,一起跨进殿门。小夭面无表情走得很慢,玱玹在她身后,也慢慢地走。 两人走进前殿,一位苍老清瘦,满脸皱纹,须髯皆白的老头倚靠在榻上,神情疲惫正在合目而睡。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睛,锐利地看向两人。 正在练功的洛愿突然被王母招唤,急忙抱着无恙显现在王母面前,“王母,寻我何事?” “这几日小夭他们也该到西炎了,你不去看看?”王母知她无意卷入是非,不入世何以出世。 洛愿疑惑地想了想,王母不是不过问世间事吗?为何要这样问。“王母,我待在玉山很好,而且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是完全不过问。” 这些日子,她时不时去找鬼老头,得知自己开始跟着王母在学卜筮,他倒是比王母更爱教导,每次一见面就要测试自己有没有偷懒。洛愿偶尔也会借事问事,问问皓翎王过去的事。 皓翎王与鬼老头两人有问必答,她逐渐弄清各氏族之间的关系与权衡利弊。 “瑶儿,虽不知你以后要做何事,想来也是与这世间有关,以出世之心做人,以入世之心做事。玉山清净,没有纷繁复杂之世事,你也得时常下山历练。” 当年自己没有那一番游走,没有经历诸多事,想来也不会接任王母之位。 入世而不流于世,出尘而不绝于尘,道理懂,可想着自己这废材的能力。“王母,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可我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我要是遇见灵力高深的人,我连鱼都不如,连挣扎的权利也没有。”一掌打得魂飞魄散,散落于九天之外了。 “许你每月下山历练几日,假若不喜,可随时返回玉山。”王母听她自喻为鱼,“你也不用过于谦逊,我说过,只要你师出有名,遇事自有玉山为依仗。” 洛愿.........这不下山还不行了。悻悻地问道:“王母,我要是去把西炎王打了,算是师出有名吗?”王母撤下法阵,她自然回到小夭身边,小夭如今在西炎,自己这手闲不住,打了也不是没可能。 “打了,让西炎王来找我。”王母好笑地盯着她,西炎王敢上玉山,自己岂有怕他之理。“为你外祖母,打他一顿也无妨。” 洛愿.............真会说笑。“那我过两日在下去看他们。”能拖几日是几日,玉山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天天啃桃子都比山下的珍馐美馔来得有滋味。 “今日就下山吧。”王母看出她的心思,趁她不备直接一掌将她拍出玉山。 “师父,你倒是给点盘缠啊.......................” 空中飘荡着洛愿惊呼的声音,王母扬唇一笑,走到瑶池撤下法阵。兽形的烈阳与阿獙,望着在空中成为一道弧线的朝瑶................王母的脾气好似也有几分回到从前了。 “咱们要给瑶儿送点盘缠吗?”阿獙望着那道弧线,喃喃低语。 “她不需要衣食住行,西炎王宫也缺不了无恙的吃食。”烈阳瞟了一眼阿獙,知他这是不放心。王母的话没错,束缚在玉山不如先游走一些时日,弄明白心之所向。 洛愿被王母一掌直接拍到玉山山下,幸好及时化作魂体才避免摔成魂泥,还未站稳又被一股力量猛地扯住,飞向西炎。 九凤................王母给她关在玉山就行了,这下小废物又不知道要管多少闲事了。难为自己这段时间偶尔去玉山陪小废物,这一掌又给轰到大废物身边了。 朝云殿内,玱玹与小夭不知为何,见到苍老的西炎王都想起弥留之际的祖母,心头一酸,齐齐跪下,“孙女(孙子)回来了。” 西炎王缓缓坐起身,微微抬了下手,“过来。” 两人嗑了三个头才起身走到西炎王的身边,小夭随性惯了,直接坐在榻上,玱玹则恭敬地站着。 西炎王打量着小夭,“你长得不像你娘,不过你这脸形与嘴巴倒是真像你外祖母,与我遇见她时一样。”那双眼睛他自然也没有放过。 小夭没见过外祖母年轻时的模样,从她记事以来,外祖母容颜枯槁,满脸皱纹,此刻也只能微微一笑。 西炎王猜出她心中所想,刚欲开口,殿内突然响起一道惊呼声,“哎呀,我的腰。” 三人被殿内的声音一惊,急忙抬眸看过去。小夭与玱玹看清地上,背部着地,正在哎呦连天的人,赶紧走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扶起来。 小夭心里一喜,“瑶儿,你怎么突然来了。” “别提了,被一巴掌拍飞了。”洛愿按着腰,抱着无恙,这力量来得猝不及防,消失的猝不及防,丝毫不给自己完美降落的时间。 西炎王犀利地看着屋中突然出现的少女,见其余两人的态度,他漠然出声,“圣女不期而至,这可不是玉山!” 玱玹与小夭见到西炎王突然发怒,小夭立即准备替瑶儿辩护,玱玹也连忙弯腰准备替她说话。 “过来替王母问声好,替小夭外祖母问声好。”替她便宜老舅,便宜老妈问声好。洛愿抱着无恙拉着小夭径直走到西炎王身边,比小夭还随意,挨着西炎王就坐下了。 洛洛与西炎王相识?心里百转千回,面上镇定如初,玱玹坦然自若站好,注视着榻上坐着的三人。 小夭看着坐在自己与西炎王中间的朝瑶,率先对着西炎王开口:“朝瑶,玉山圣女。瑶儿,我的外祖父。” “玉山圣女的名号,如今大荒谁人不知。”西炎王淡漠地说道,看向朝瑶的目光却不经意变得柔和。 “陛下万安。”洛愿回眸看向西炎王,明眸皓齿,笑得如同初生的晨曦。 老狐狸,连身上的毛都是心机。 西炎王像是没有听见朝瑶的话,转而微笑凝视小夭,“你外祖母也曾和你一般年轻过,美貌与才华名满大荒,很多好儿郎想娶她,可惜她选错人了。” 洛愿..........很懂自评,没选错人的话,人家也不会想要戳瞎双目了。 小夭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不愿说外祖母没嫁错,也不能说外祖母的确嫁错了。以前瑶儿不曾给她说过的时候,她已经能感受到两人的不合,外祖母去世的前几年,外祖父从未看过外祖母。除了外祖父想要提剑杀母亲那次,她从未在朝云殿见过外祖父。 外祖母去世,外祖父重伤才搬到朝云殿。 她的沉默在某一方面像是认可西炎王的话,西炎王看了一眼逗弄白虎的少女,转而看向玱玹,笑意散去,没有任何温和欢喜,只剩下苛刻挑剔。玱玹微微低垂眼眸以示尊敬,任由西炎王打量。 洛愿抬头笑靥如花地望着玱玹,狼王已老,依旧冷酷心狠,这一面决定玱玹的帝王之路。 “我以为你被皓翎的风流旖旎已经消磨得忘记回来了。” 玱玹缓缓跪下,注视着西炎王行礼答话,“孙儿让爷爷久等了。”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想好再回答,我要听你藏在心里的话。” 小夭默默注视着犀利的外祖父,不卑不亢的玱玹,余光瞧见笑盈盈的朝瑶,这笑容自己很熟悉,笑意之下是她默默窥视。 一个念头突然在小夭脑海中炸开,如若瑶儿是男子,有攘权夺利,逐鹿中原之心,自己处于她和玱玹之间,又该如何? 玱玹沉默一阵,目视西炎王,西炎王身侧的笑颜随之映入眼眸,坦诚说道:“我要西炎山,还有个原因,也许爷爷不信,我想爷爷了。” 听见玱玹带有孺慕之情的话,西炎王不为所动,冷冷说道:“你的两个王叔,五个弟弟都想要西炎山,你想要就要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帮你,就如这回来之路,只有你自己走到我面前,我才会见你。” “是。”玱玹面不改色, 小夭低眸沉思,剥茧抽丝,将所有的事情结合在一起思索。 “不要怪我心狠,不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给了你,你也受不住。”西炎王微合双眼,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像一击重鼓。 洛愿听到这话,深知西炎王没忘记对西陵珩的承诺。西炎王的话不无道理,有本事自己来拿,拿得住才可以掌控,帝王之家最无情,想要西炎山,就得自己靠实力走到权力顶峰。 她此刻也明白为何西炎王对玱玹多年置之不理,就像飞鸟将孩子扔下悬崖,想活就要自己飞起来,不然就得死。玱玹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见玱玹,如同给其余子孙释放信号,对玱玹来说只是一道催命符。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沉思的小夭,帝王之路本就不易,要想坐稳,人皆可利用,情皆可舍弃。 “孙儿明白。”玱玹恭敬地回答。多年的经历告诉自己,这是他回西炎的第一步,现在也不算完全走到这位冷酷帝王的眼前。。 西炎王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圣女留下,我住在你们祖母的屋子,其余屋子空着,你们想住哪里住哪里,我喜静,侍女少,你们........... 小夭一听他要瑶儿留下,不免有些担心,转眸见瑶儿俏皮地眨眼睛,她打断西炎王的话,插嘴说道:“没什么不习惯,以前外祖母活着的时候,也没几个侍女,那时后殿的荒草和我一样高,我与哥哥还在里面捉迷藏。” 真会阴阳,洛愿回头戏谑地看着小夭,会阴阳就多阴阳几句,保持到底。 西炎王笑了笑,闭上双眸。玱玹深深看了一眼洛洛,转而与小夭轻轻退出大殿,沿着朱廊,走到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凤凰树依旧,树冠盛大,开着火红的凤凰花,仿若当年,唯独凤凰树下的秋千架不见了。 “朝瑶,王母身体可好。”等玱玹与小夭一走,西炎王立刻睁开双眸,凌厉审视着眼前从容的少女。 “陛下,不用客气,有话直说。”洛愿摸着无恙的皮毛,转头笑意不减,眼神深邃,风平浪静,宠辱不惊,像是对西炎王凌厉视若无睹。 “你对少昊也是如此说话?”西炎王微微一笑,目光仍然凌厉。 “那不是,我对皓翎王会更加随性。”前老丈人与前女婿,两人地位一样,人家论关系喊一声少昊应当的。 洛愿想着去找小夭说会话,朝云峰她也好久没来了,无求则无畏,西炎王对自己没感情,多余浪费时间。 “陛下,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不会拐弯抹角。我对你那套培养储君计划也没兴趣,我身后有王母,你碍于王母的面子不能杀我,我被王母宠得性子骄纵,你那份严厉苛刻还是留给你大孙子吧。祝你老身体健康。” 洛愿说完不顾西炎王的神色,抱着无恙慢悠悠出了大殿。要不是这段时间她小道消息多,还不知道五王之乱也有西炎王的手笔。自己一来就点明她的身份,皓翎王对圣女的关照,王母对圣女的厚爱,想来早就查过自己了。当初他能把手伸到皓翎王宫,要得知西陵珩产下双子不是难事。 一向深不可测,老谋深算的西炎王,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干脆爽快的一番话,表明她的立场,也表明她的态度。 哑然失笑,她们俩倒是一个比一个聪慧,也是一个比一个不拿自己这个外祖父当回事。 “小废物,你怎么不打呢?”九凤调侃地取笑她,在玉山还说要打西炎王,这一来就老实了。 洛愿抱着无恙,悠闲安逸,慢慢朝着小夭以前的宫殿走去。听见凤哥调侃的话,嘴硬说道:“记账,又没惹我。” “全身嘴最硬。” “凤哥,以前咱们来西炎城,你当时还是真身没进城,这两晚过来找我呗,我带你花天酒地。” 九凤九个头都忍不住叹气,“小废物,你就说你这样,我怎么把你当女的?”每到一个大城池,她必定会去当地的赌场,娼妓馆等烟花场地流连。 “来嘛,来嘛,皓翎王给了我钱山,我还没用过诶。”洛愿有事相求凤哥,说话语气不由得变得软糯娇俏,每次九凤听见这声音,全身一阵阵打寒颤,甜腻恶心到想撞墙。 “这次打算待多久?” “顶多五天,多一天也待不住,这王宫冤魂太多了,我怕晚上修炼碰见他们。” 九凤.................“等你惹恼西炎王,连冤魂也碰不上了。” 洛愿见到小夭与玱玹默默坐在廊下,默默地看着凤凰花,身后站着两个侍女,一个是小夭的侍女珊瑚,另一个洛愿不认识,也不曾见过,应该是西炎王宫的侍女。 一阵风吹过,漫天花雨簌簌落下,小夭伸手接住一朵,拔去花萼,吸取花蜜吃,笑着看向玱玹,“哥哥,和以前一样甜。” 小夭递给玱玹一朵,玱玹接过也放进嘴里吸吮一口,眉眼瞬间充盈着笑意,回眸恰巧看见徐徐到来的洛洛,爽朗的笑意在他脸上浮现。 抛开她赌气的那段时间,她脸上好似永远都是粲然的笑容,娇花照水。 小夭顺着玱玹的目光看去,见到抱着白虎走过来的朝瑶,她笑眯眯站起来接过小白虎,“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算算时间也知道,我不喜欢凶巴巴的老头,没说几句话我就走了。” 珊瑚瞧见眼前女子额间的洛神花印,认出这是圣女,不禁有些看痴了,原来圣女的容貌丝毫不比王姬差。瞧着圣女的气色,忽然又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戴面纱掩盖一顾倾城的容颜,如若不是额间一抹红,漆黑的眼珠,整个人白如苍雪。 珊瑚连忙屈膝向圣女行礼,另一位侍女不知道突然到访是何人,听见珊瑚的话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赶紧屈膝行礼,“侍女桑葚,拜见圣女。” 洛愿低眸看着眼前容貌清秀的侍女,盈盈一笑,“这个名字挺好,我记得后山有桑林,我那时候只能眼馋呦。” 小夭举起无恙的爪子,笑着对朝瑶扬了扬,“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了,这次让你吃够。” 那时,她与母亲在五神山,每年外祖母都派人来给母亲送冰葚子,冰冰凉凉酸酸甜甜。母亲舍不得多吃,每天只拿一小碟,皓翎天热,自己也喜欢吃,每次都和母亲抢着吃。 觉得不够吃就让侍女去采桑葚做冰葚子,可味道始终不如外祖母派人送的冰葚子好吃。 玱玹摸了摸白虎的绒毛,示意侍女先下去。珊瑚胆大嘴甜,很快就和桑葚熟聊起来,在她的指点下,开始准备洗澡水与筹备晚饭。 说到晚饭两人都有些为难,两人都不知圣女的喜好,最后还是按照王姬的口味准备。 “小夭与姑姑还在五神山之时,我那时还没见过她们,奶奶每次看到桑葚就念叨姑姑爱吃冰,怕五神山没有好桑葚,要做好派人给姑姑送去,我还帮奶奶摘过桑葚,一起做过冰葚子。” “等今年桑葚好了,我做给你们吃,保证瑶儿吃够,也保证与奶奶的味道一模一样。” 洛愿看了一眼笑如春风的玱玹,味道都吃不出来,给自己吃虽然浪费但被捎带上的心情不错。小夭笑着点了点头,她们都知道不可能一模一样,失去已经失去,她们都不是喜欢沉湎于往事过去的人, 晚上吃饭时,三人坐在廊下,玱玹看着口味不佳的洛洛,她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了。“不爱吃吗?”他与她一起进食两次,两次她都不怎么动筷。 “她脾胃虚弱,一向吃的不多。”小夭将食案上的热汤放到瑶儿面前,“喝点汤也行。” 洛愿搞不明白小夭做回大王姬之后,怎么热爱给自己投食了。哦咯一声,浅浅喝了一口没盐没味的汤,酸甜苦辣咸的味道已经全忘了,想也想不起了。 “寻个医官看看。”玱玹的皱眉在洛洛抬眸的一瞬恢复舒展。 小夭给玱玹夹菜,笑着打趣:“你多吃点吧,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她这个只能养着。”转手又递给瑶儿一碟子花蜜,“这个甜滋滋的,你试一试。” 洛愿.................这...........连忙安慰自己不是调侃是关心。 小夭对瑶儿的病束手无策,只想着让她试着多吃点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能尝出味道了。 三人用过晚饭,吩咐不用服侍,他们自己沐浴更衣。在珊瑚与桑葚的目光中,圣女与王姬一起走进屋内,刚进屋小夭怀里立刻多了一个“大侄儿”,瑶儿已经不见了。小夭见怪不怪,把大侄儿放到榻上,独自往热水中一泡,舒舒服服泡个澡,泡去一身疲惫。 洛愿飘到屋顶开始修炼,小夭洗完澡又给“大侄儿”喂了些灵物,抱着它出屋门与玱玹在后山的桑林汇合。后山的桑林依旧郁郁葱葱,一如从前外祖母在世之时。 “洛洛怎么没和你一起?”玱玹接过白虎,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哎,王母教徒严格,她出门在外也不能耽误修炼。”小夭望着桑林无奈地说道。 玱玹点了点头,不忘给白虎注入点灵力。两人慢慢走着,大多数是沉默,偶尔提起过往也都是快乐的事情。 深夜两人才往回走,玱玹把白虎交给小夭,“洛洛给它取名了吗?” “出门在外,叫瑶儿吧,瑶儿说它叫无恙,愿它此生无恙。”瑶这个字,母亲给姐妹俩取的,伴随一生。 “它是有福气的,遇见瑶儿。”玱玹摸了摸白虎的头,说话的语气感叹中有一抹惆怅。 今日,她与西炎王随性而处,师父对她的偏爱,到底为何?不管为何绝不是因为王母,只因他太了解这两位帝王了。 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无恙摊开肚子躺在小夭身侧,始终如一的懒。小夭捏了捏它粉红色的小爪子,毫无警惕心,白色的尾巴偶尔摇晃一下。瑶儿怎么把白虎养得这么温顺?百兽之王看起来更像是贵族养的解乏逗趣的玩意。 玱玹回房后没多久又走出房间,夜色中独自在凤凰树下做了一个秋千。洛愿睁开双眸注视着那道忙碌的身影,他要是没有生在西炎王室,西炎王多一份爱子之心,父母长辈健在,性子肯定还与自己初见他时一样。 那时,所有人都活着,他与小夭受尽万般疼爱。那时,赤宸误会小夭是少昊的孩子,芥蒂小夭与少昊相似的面容,可对小夭也不错。那时,自己也幻想过,如果是正常人,与小夭一起长大,被这么多亲人包围温暖,会不会乐不思蜀,慢慢放下回家的执念。 流年似水,大家都长大了,哪怕拥有共同的童年,也会走向不同的人生。 洛愿随风落在山花烂漫的山坡上,这里的坟茔,大部分是空坟。想着那些自己也曾见过的人,如今全都不在了,洛愿心里也不免泛酸。 玱玹父亲的坟茔里被若木花包围,便宜大舅的坟头开遍茱萸花,情深之人,生死相随。 她便宜外祖母,大舅母,大舅,四舅,母亲,全是空坟,顶多葬着一套衣冠。二舅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有一小块焦黑的骨头葬在坟茔里。外祖母生前遗愿葬入西陵,所以也只是些遗物在这里。 洛愿目光凝视着青阳之墓,归墟。 第57章 一视同仁 洛愿回到屋顶之时,玱玹已经离开了。她修炼到天大亮,小夭起身,她露个面给小夭打个招呼就接着修炼。小夭有一种在清水镇的感觉,不同她在玉山,那股随时能感知瑶儿心情的感觉让她永远觉得安心。 小夭得知玱玹已经去见西炎王也不着急,慢慢地洗漱吃饭,等吃完饭抱着无恙走出屋子。珊瑚几次想要接过无恙,小夭都摆手不用,她倚靠在门框看着那个秋千,得知是玱玹大半夜做的,笑起来的时候鼻子泛酸。 漫无目的走着,随处闲逛,没有刻意去寻他们,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外祖母以前的寝殿。门口的侍卫见到她不禀报也不阻拦,小夭想着抱无恙去见西炎王有些不妥,打算交给珊瑚。 “呜呜” 无恙忽然龇牙利嘴,虎视眈眈,喉间发出低沉而有威胁的声音。珊瑚被白虎怒视,明明还是幼崽,她竟不敢直视,由内而发感到恐惧。 小夭首次见到无恙这副凶悍模样,来了兴趣,摸了摸无恙背上的皮毛,轻声开口:“无恙,我抱着好不好?” “嗷~” 无恙奶呼呼嗷了一嗓子,收起威风凛凛凶悍气势,身子一转,继续闲适地窝在她怀里。小夭被它极致的反差逗得开怀大笑,“可不能光在窝里横。”拍了拍无恙,抱着它走进屋子。 玱玹与西炎王正坐在暖榻上下棋,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面无表情,无喜无怒,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小夭也没理他们,边走边游览,惊讶发现这屋子与小时候记忆中变动不大,连外祖母用过的梳子首饰都在,好似外祖母还活着,依旧生活在这里。 她随手打开一个首饰匣,里面摆放着一套红宝石步摇,一套三支的步摇,坠满红宝石,璀璨如新。她拿起步摇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在她的记忆里,它们的主人从未戴过,她也很难想象朴素憔悴的外祖母曾戴过这些绚丽夺目的首饰。 她的一举一动皆落在西炎王的余光里,“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小夭蓦然听见西炎王的声音,笑着放下首饰关上匣子,“这些东西戴给别人看,准确来说是女子吸引男人看。戴上这些,我怎么知道他是看我还是看首饰?万一误会别人的心意又搭上自己的真心,岂不是麻烦?” 西炎王愣了一下,小夭抱着无恙淡然地看着西炎王,“外祖母真的很喜欢过你。” 西炎王盯着小夭,眼里泛起怒意,怒问道:“你怎可擅议长辈?” “不喜欢听就当没听见,反正你们装聋作哑的本事一流。”小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屋外戴好面纱的洛愿原是准备过来带无恙去修炼,恰巧听见小夭这含沙射影的话。 不聪不明,不能为王;不瞽不聋,不能为公? 她没有出声而是等着西炎王的反应,只听见屋内西炎王的语气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些感慨,“你竟然是这么个性子,与你娘和外祖母截然不同。” 西炎王的反应让洛愿开始重新揣测这位帝王的内心,莫非他也是年纪大了?柔情多了,心变软了? “像她们有什么好?不过是便宜了男人,自讨苦吃。”听见小夭嬉笑的话,洛愿心想她最好真的如此想,可别又是心口不一,只是嘴上一时爽。 小夭变回女子之身,在皓翎给她的感觉属实是过于情感充沛了。 西炎王无奈地丢下棋子,看向玱玹,“不下了,你饿了吗?” 洛愿听到这里飘到不远处无人的地方显现,悠哉地去找小夭。走到庭院见到玱玹搀扶着西炎王,两人在庭院慢慢地走着。 这么快吃完了?还是吃饭前运动运动多吃点? “爷爷,瑶儿来了。”玱玹看见缓缓走来的洛洛,今日的装扮与昨日一样,头上只有一支玉簪,一袭白衣,不属凡尘。 倚在窗边注视庭院两人的小夭也看见朝瑶过来了,刚才玱玹扶着西炎王的场景,让她想起母亲也曾这样扶着外祖母散步,她抱着无恙往屋外走。 西炎王停下脚步,不露声色地注视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女。洛愿不慌不忙走过去,笑意盈盈,“陛下,我过来寻小夭。” “我在这里。” 小夭走出屋子听见瑶儿是专门过来寻她,立即出声,抱着无恙走到三人身侧。 “要擒蛟龙下大海,要捕猛虎入深山,我这白虎就是深山得来,我得带他去修炼,免得又被别人抓去了。” 小夭听她这没头没脑的话,疑惑不已。西炎王与玱玹听见这话,目光淡然,情绪瞬息万变,藏于心不显表 “三位,不打扰你们了。”洛愿抱着无恙,施施然走了。 西炎王凝视着她离去的目光耐人寻味,“小夭,听说你父王赐予圣女一块玉璧,你说我该赐点她什么好?” “她不嫌多,你也可以赐一块。”小夭转眸见到西炎王一直望着瑶儿离去的方向,他猜到了? 玱玹坦然自若,哪怕西炎王真要赐给洛洛同样的荣耀,他似乎也不挂在心上。 西炎王笑了笑,由着玱玹搀扶回到屋内,用了些糕点。随后像是不经意地把一块桑叶形状的小玉牌放到玱玹面前,“朝云峰本就属于你奶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出自她手,包括第一代侍卫也是她亲自训练。我有自己的侍卫,朝云峰的侍卫就闲置了,你回来以后就听你的调遣了。” 玱玹喜怒不显,从容镇定地磕头,把玉牌小心收起来,他的反应让西炎王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一瞬即逝。 “等会圣女修炼完,让她来见我。”西炎王说完就表示累了,让他们先下去。 两人行礼告退,等走远些,小夭才开口问玱玹是不是真的要回来陪伴照顾西炎王,见玱玹点头更加不解,“你不怨他?我可是有些怨他,所以刚才一直拿话刺他。” 玱玹回眸微笑着看了一眼小夭,随后望向前方,“也许同样身为男人,我能够体会他的抉择,他并无过错。尽管他的决定给部分人带来了伤痛,包括我们的亲人,但也成就更多人的福祉。世人往往只看到这位伟大帝王建立西炎、战胜辰荣、一统中原的辉煌成就,却忽略了他背后所做的牺牲与承受的痛苦。” “在对弈之时,我察觉到他身上旧伤的疼痛正剧烈发作,可他面上丝毫不显,落子从容,保持着敏锐的反应与凌厉的杀气。这样的人,即便不是我的祖父,我也会满怀敬意,而他是我的祖父,我对他的感情除了敬重还有敬爱。” 小夭有些不能理解:“做他的子民确实是幸福,做他的亲人却是痛苦,你也是个怪胎,他那样对你,任由几位舅舅对你下毒手,不闻不问,你依旧觉得他值得敬爱。” 太阳的光辉可以温暖所有人,可靠近它的人却会被他的炙热所摧毁。 玱玹不以为然,笑着问小夭:“你怨恨那两侍女吗?如果她们没有说那些话,你也不会颠沛流离几百年。” “不,没有那几百年的经历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也许我在父王身边会觉得很幸福,开心长大,可我更喜欢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已经经历过一无所有,不管什么困难,我都会像杀掉九尾狐一样杀掉。”小夭没有犹豫,干脆地回答玱玹。 “一样,如果没有王叔们的逼迫,我不会去皓翎,没有他们的迫害和暗杀,我不会变成现在的我。苦难之所以成为苦难,那是遇见它的人被打败了,而我们遇见苦难,打败它,踩碎它,糅进我们身体里,成为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都是不会把苦难当做苦难的人,爷爷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他选择放手。” 小夭听见玱玹的话,笑了笑,诙谐说道:“好吧,说不过你,我以后会注意一些,不再刺激他了。” 他们走到凤凰树下,小夭坐在秋千上荡悠起来,玱玹摸了摸小夭的头,凝眸沉思,“不必,你想说什么说什么,他会喜欢你坦率一点,包括你的怨恨,他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小夭做个鬼脸,什么也没说。玱玹望着火红的凤凰花,再次问起一个问题,“小夭,洛洛是怎么出现的?” “与你一样,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梦中。”小夭面不改色,镇定地看着玱玹。 屋顶背面的洛愿没看到玱玹的神色,但听到他的话也知道他又开始疑神疑鬼了。他能说出那番话,确实适合做接班人。 她不明说,他也不再问。玱玹笑着走向小夭的身后,推着她的背,一次次,秋千荡得越来越高,小夭仰着头看着漫天红雨。 凤凰树下回荡着小夭的笑声。 洛愿等到快日落才现身,没有去找小夭和玱玹,而是径直去找西炎王。走到门口耐心等到侍卫禀报之后才抬脚走进宫殿。 她抱着无恙走进去,自己找地方坐下,看向倚靠在榻上的西炎王,“陛下见我何事?” “皓翎重礼,你这性子,少昊竟随你。”此时,屋内无人,西炎王看向她的眼神不再犀利,而是与看小夭时一样温和欢喜。 “陛下,这算不算像她三分便会纵容一分?”洛愿如昨日一样,笑靥如花,平静如水的语气听起来恬淡自然。 “过来坐吧。” 洛愿也不客气,起身走向暖榻,挨着西炎王坐下。 西炎王凝视着她的笑靥,她安静坐在那里,笑起来端庄娴雅,眉眼灵动,慧黠难掩。“你是何时猜到的?” “不难猜,我在王母身边,自然听过故人之姿。” “原以为王母不会再提起旧事,不承想.。”西炎王无奈地笑了笑,拿出一枚玉佩,长形玉佩雕刻成西炎图腾剑盾的模样。 洛愿看了看那枚玉佩,钥匙大小的玉佩,镂空雕刻,雕刻工艺确实精湛。 “见面礼?有说法吗?没说法我转头可给卖了?”她指着桌上的玉佩,弯月的眼睛充盈着狡黠,推诚不饰。 “皓翎王能给的,西炎王也可以。”西炎王将玉佩递给朝瑶,目光闪烁着精光,眼神锐利如鹰隼,眉宇间透露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却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深邃。 洛愿接过玉佩,再次摊开手,俏皮说道:“话说到这份上了,零花钱,皓翎王给了我一座钱山。还答应送我一把趁手的武器,你也别落下。” 零花钱?听见钱山才明白她的意思。西炎王看着那只摊开在自己眼前的手,纤纤玉手,以前也有一人,摊开手抬头望着自己撒娇,亲昵唤着自己爹爹。 目光从那只手移到少女的脸上,少女明媚俏丽地对着他扬了扬头,像是找他要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昨日小夭的出现,让他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心河突然被搅动,小夭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透过她的外貌像是看到许多影像,甚至她的挑衅也透着难以言喻的亲切。眼前的小家伙,直接将他心河掀起如海啸般的浪潮,机敏尖锐而胸有城府,见机而作。 他与她的孩子,遗传了她的聪明与浪漫,虽然聪慧却缺乏足够的城府与决断,而彤鱼氏的孩子,虽有城府却又太愚钝软弱。 洛愿瞧他看着自己又不说话,再次抬了抬手,故作怨声怨气,“一国帝王,不会连钱山也舍不得吧。” 西炎王忽然觉得所有儿女加在一起,也没她二人来得有趣,他看尽朝堂的尔虞我诈,也看透人情冷暖,天命如此,西炎王破颜一笑,笑得心甘情愿,如愿以偿。 这一笑,证实了洛愿的猜测,上次王母见过故人之后,曾说自己笑起来有几分相似,昨日到现在,不断地试探,揣测。 果然大家都想两全其美,拥有时觉得理所当然,失去后才意识到其珍贵。老了老了,想起自己年轻曾经犯过的错误,心里泛起愧疚,遗憾。人没了,明白那人在心里的重要性,缅怀追忆其美好。 “来人,赏赐圣女一座钱山。”西炎王立刻唤人搬来钱山。等侍卫走后转头笑眯眯看着朝瑶,“武器,你想要什么?” 洛愿.................“凤哥,咱们以后也成有钱人了。”王母真神了,一下就有两座钱山了。 九凤...............“你要点宝贝,别一身钱臭味。”小废物身边的人,个个不缺钱,她要钱山有什么用处。 宝贝?洛愿大眼睛滴溜溜转动,举目四望,目光最后落在墙上悬挂的佩剑之上。她指着佩剑,果断说道:“那把剑不错,” 想着能在西炎王殿内挂着的佩剑肯定不赖,价值不菲。鉴于做人不能过于贪心,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忍痛割爱就算了,我不喜欢夺人所爱。” “你知道这把剑代表什么吗?”西炎王转头看向墙上的佩剑,眼里有对过往辉煌岁月的无尽追忆。他自己双手曾沾染过无数鲜血,决策间毫不留情。这把剑陪着他东征西战,成立西炎,一统中原。 那时的他,指点江山,意气风发,以为世间万物皆在掌握之中。 洛愿悻悻说道:“那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应该挺值钱。” 西炎王将佩剑取下,拔开剑鞘,抽出长剑,他能洞察一切背叛与谎言的眼睛却露出一抹怀念,“此剑由我亲自铸造,陪着我成立西炎,一统中原,凝聚西炎一族的气运,如今更是代表王权之剑。” 九凤...........这也能被小废物无意得到?倘若不是自己能感知她心事,还真会以为她是提前调查过。 洛愿看清宝剑的模样,剑身金黄色,剑柄暗黄色。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两面也刻着密密麻麻文字,西炎王握着剑柄,她看不清文字内容。 西炎王亲自铸造?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黄帝铸的剑,最负盛名的那把剑不会就是眼前这把吧----轩辕剑??? “玉山不涉王权,我再换一把。”洛愿没想到自己开口就要了把大的。再次环顾起宫殿,这看着也没啥值钱的宝贝。 “帝王无戏言。”西炎王将长剑插入剑鞘,直接丢给朝瑶。 洛愿连忙把剑接住,给她了?这大宝贝就给她了?惊诧地看着自己接住的宝剑,难以置信,自己这辈子还能得到轩辕剑。“你不留给下一位西炎王吗?”这宝剑意义重大,哪怕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也有当传家宝的意义。 “你不一样,其余人我说过,凭本事来拿。” 洛愿觉得这剑像烫手山芋一样,要是被人传出去,西炎王把这个给她了,不说别的,相柳会不会直接拿刀子砍自己?上次他在海底就已经说出两国是死敌的话。 再者,玱玹那个疑心病,要是那天得知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怀疑她有不谋之心? “给我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卖了你可别心疼。” 朝瑶神色变化映照在西炎王眼里,时光的荏苒,西炎王的脸上逐渐被岁月的犁痕所刻画,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洞若观火,他有纷繁复杂的朝局中独撑危局的底气,更有在风雨飘摇中稳坐帝位的本事。 “自然。”西炎王目光柔和,嘴角上扬,显然对这份坦率很是受用。“你这白虎叫什么名字?” “它叫无恙。”洛愿把宝剑随手放在一旁,将怀里的无恙举起来。“此生无恙。” 西炎王盯了一眼白虎。“如此温顺,养尊处优,已然失了猛虎之威。” “宠爱如同蜜糖,虽甜却易腐蚀骨髓,我养的,我有信心。”洛愿傲娇地对着西炎王扬了扬无恙的爪子,“深山毕竟藏猛虎,大海终须纳细流。虎啸山林,但我不想它只当一只凶猛彪悍的老虎,咱们要当就当真正的百兽王,成为它祖先的存在。” 西炎王端起清茶,饮茶低眸的瞬间,眼里满是赞赏,“我等着看。” “你老等着吧,我去院里看钱山了,准备花钱咯。”洛愿笑盈盈说完。单手抱着无恙,拿起宝剑,站起来就跑出去了。 西炎王独坐在殿内,目光穿过空旷的大殿,仿佛能穿透时间的壁垒,看到那个年轻气盛、图谋天下的自己,锐气勃勃,满心皆是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豪情与霸气。 如今,过往之事一一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垂暮之年,孤坐高台,他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尊严与骄傲,即便老去,也不肯放下年轻时就深种于心的王图霸业。他对自己一生功过默默审视,也有对后世子孙的期许与警示。 太阳最后一抹绚烂的余晖还没彻底消失,整座西炎山已经传遍西炎王对玉山圣女的厚爱与奖赏。禹阳坐在五哥德岩的府邸,昨日大王姬凭着泼妇的行为,堂而皇之带着玱玹进了朝云殿。 这突然冒出的圣女,不仅入了皓翎王的眼,此刻竟连父王多年常伴的佩剑与等同帝王威仪的玉佩,也拿到手了。 禹阳想不通一个黄毛丫头是如何得了父王的眼,拿起杯盏怒摔在地,“五哥,父王居然连自己的剑也送给一个丫头,还有那个皓翎玖瑶,她母亲一个出嫁女,她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七弟,慎言,路还长,玉山不问世事,圣女拿着那些也无用。”皓翎王赐给圣女玉璧之时,德岩已经派人查过圣女的过往,之前和皓翎并无渊源。 “五哥,昨日圣女可是跟玱玹那小子见过面,你也不怕她是玱玹的人。” “圣女要是这样做,玉山的立场可就没了,王母是不会允许。”德岩站起来安抚禹阳稍安勿躁,既然玱玹能与玉山圣女交好,他们自然也可以,一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而已。 洛愿喜提钱山,拿着宝剑走向小夭的住处,她也看清剑柄上的文字,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此刻王宫内已经传遍,小夭与玱玹自然也得到消息。等到洛洛一出现,玱玹慢步上前,温润的眉眼如同春日里初融的溪水,带着淡淡的暖意与柔和。“小神女,今日收获颇丰。” “别笑得像个老鸨,这剑你买不买?”洛愿将剑横举在玱玹面前,得意地看着他。 玱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老鸨?自己笑得像老鸨?她敢明目张胆卖西炎王赐予她的剑,现在的他却不敢明目张胆的买。“你见过我这种正人君子的老鸨?你知道这把剑的意义吗?” “哈哈哈,玱玹,没想到你也有被人当成老鸨的一日。”小夭倚在廊上在旁边笑弯了腰。清俊温润,口才过人的玱玹,每次碰见朝瑶都是一鼻子的灰。 他对待女子的手段,喊声老鸨也不为过。 “意义不知道,但知道自己穷,你买吗?可以赊账。”洛愿望向玱玹的眼神,明亮透着天真,懵懵懂懂。 赊账?小夭觉得自己肚子都笑疼了,玱玹故作头疼地拍了一下脑门,“等我有钱了,我再找你买。”几百年的相处,她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骗骗别人还行,现在还来骗自己。 他放下手,那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睛,轻轻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嬉笑道:“需要我给你介绍买主吗?” “不用,想要的自然会找我买,小夭给你。”洛愿把长剑递给小夭,“收起来,后面你会有用处的。要是被发现了就说圣女嫌弃带着麻烦,让你先行保管。” 小夭看了一眼玱玹,笑着点了点头,接过长剑走进自己的住处将剑收好。此次之后,玱玹再说瑶儿,她就用这剑给他两下。 玱玹回头看着小夭的背影,余光见到洛洛要走,立即往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臂,“等会再修炼,休息会,我带你逛一逛朝云峰。” “那你带大侄子,我回去换套衣服,等会我朋友要过来找我。”太阳马上落山了,洛愿得先飘到皓翎给皓翎王请假呢,然后与凤哥玩乐。寂寞日子过久了,愈发迷恋上学时的生活,学习也不会觉得枯躁。 “你的朋友,不与我们引荐一下?”玱玹想起那晚的红衣男子,眼中笑意消失,认真地看着她。 “不要,你等会花我的钱,连把剑都买不起,穷玱玹!” 玱玹..................“你今日得了钱山,我们之间的交情,你一毛不拔?” “她一毛不拔还算好的,她都喜欢拔人家的毛。”小夭出来恰巧听见玱玹的话,笑着调侃起朝瑶。 “知道就好,你们别想花我钱,今晚你们自己玩吧!”洛愿说完立马消失,飘到屋顶修炼等待太阳落山。 小夭感知朝瑶没有走远,瞟见玱玹气闷到叹气也不明说,“穷玱玹,再帮我推会秋千吧,我付钱。” 玱玹.................“你们二人这嘴,是谁都不放过。”越亲近之人,嘲讽起来越厉害。 第58章 比试 天色暗沉,洛愿在心里与凤哥约定见面地点,疾速地向皓翎飘去,这次是在漪清园找到皓翎王。儿时,她跟在小夭身边,那时西陵珩最爱带小夭来这里玩,皓翎王与西陵珩为了“夫妻恩爱”常常在这里“秀恩爱”。 “陛下。”洛愿先出声再显现在他身侧。 皓翎王的暗卫与身边的侍卫听出是圣女的声音,按兵不动。他们比蓐收更习惯圣女的神出鬼没了,不由得感慨玉山术法的奥妙。 “瑶儿,小夭他们已经到皓翎了。” 各国细作互相渗透,西炎王在他身边有眼线,他定然也有。 “我今日从西炎过来的,老头同样赐给我玉佩,以及........他的佩剑。” 疑阵中再布疑阵,让细作传递自己想要告知对方的消息。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 “剑,你打算如何安置?”皓翎王颇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卖了啊,价高者得,倘若那人惹我不喜,我不介意黑吃黑。”西炎王心眼子黑,她闹起来也没良心负担。 皓翎王轻甩袖袍,淡然转身,溢出轻笑声,“兵法学得不错,因地制宜,无利不往。” “那是陛下教的好,王母让我以后偶尔下山游历,大家各司其事,他非要把我陷入龙争虎斗。” 她一走出宫殿,玱玹他们就已知道,不出几日,消息如同春风,吹遍整个大荒。 “我不担心你怕,我担心你玩得不够尽兴。”皓翎王瞥见她鼓着腮帮子,说起西炎王恶狠狠的模样。他克制着笑声,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意味的弧度。 “陛下,咱们今日不上课,你陪我习武吧。我还没见过你真的出手,你赶来救我的速度,决定了我性子沉稳内敛的程度。” 九凤...............哪里死得快,她往哪里跑。 皓翎王..........那他的速度缓之又缓。 “比什么?”皓翎王蓦然听见朝摇的话,眼神闪过一抹兴致。他已多年不曾上阵杀敌亲自动过手了,当今世上后起之秀颇多,岁月不饶人,适当松动一下筋骨。 “比阵法,我们去海边比。”洛愿虽得王母教导,但皓翎王也指点过自己水系修炼。当今世上,洪江与少昊乃是鲜有的水系高手。 她苦啊,上次相柳在水中把她当哈基米逗,愤愤不平。 “好。”皓翎王招手准备唤来坐骑,身子猛地一轻,整个人已身处空中了,他惊诧地感受到自己后背上的手臂。 “陛下,好玩吧,以后你想上天玩,我随时带你去。” 耳边传来朝瑶俏皮的声音,他低头俯视着逐渐远离的王宫,上天玩?话是好意,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像好词。 皓翎王难得笑出声,眉眼如同往昔与故人相处,眉头舒展,惬意安逸。 宫殿里的人见到空中上升的身影,认出是他们的陛下,见到陛下身姿轻盈,姿态飘逸,陛下的灵力高深到已经不需要坐骑,就可遨游天地了? 蓐收听见众人的议论,抬头见到空中的白衣..............师父何时修炼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了? “陛下,你能在海面行走吗?”相柳是海妖,也不知道皓翎王他们这种高手,控水能力是不是也能如履平地。 “你松手看看。”皓翎王揶揄地看向自己左侧。 洛愿...........这还是别看了。洛愿缓缓降落在海面,脚尖离海面不足一寸才松手。 海风吹起,衣袂翩翩,身穿华丽锦服的皓翎王轻轻落下,仪态从容,稳稳站立在海面。波光粼粼的大海,深邃的天空,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海、这片天,已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洛愿围着皓翎王飘浮,这气质,这长相,这份从容,怎么就是叔叔辈了! “小废物,快点,输了我好给你收魂。”九凤对当今深藏不露的皓翎王,兴趣盎然,陪着小废物游历之时,得知小废物亲爹与这后爹可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灵力高手,赤宸更是当时无人能敌的存在。 少昊能与赤宸对打,一较高下,想来灵力与智谋也是超群出众。 洛愿...........“谢谢你,好心鸟。”一点吉利话都不会说,又不是乌鸦,天天嘎嘎嘎咒自己。 “陛下,我在你正前方。”洛愿心想不能占便宜,主动出声,四周虽是无人荒芜之地,但还是准备布阵,避免引发水潮,殃及远处的渔村。 “嗯。”皓翎王见到海面水波波动,白色的结界覆盖这片海域,结界之外还有防御阵法,微微一探查,眼眸微睁。王母倾囊相授,她的顿悟与领悟力出奇的高,灵力不高的情况下还能布下如此精妙的阵法,取长补短、发挥优势。 洛愿望着头顶的弯月,招手挥手之间,一边吸收太阴之力,一边凝聚灵力,海面瞬间凝结出一片巨大的蓝色水幕,水幕中隐隐有龙吟之声,那是她以自身修为沟通深海之力,凝聚而成的---蛟龙啸海阵。 水幕内,蛟龙虚影穿梭其间,每一次游动都带动着周围海水翻涌,释放出能量波动。 “小废物,你可以呀,现在已经可以沟通深海之力了。”九凤难得夸赞她一句,这阵法他都不行,一不是海妖,二不是水系。 目前攻击力不强,但她只修炼数月,要是有充足的灵力做支撑,蛟龙成形得水,气吞山河。 “瑶儿。”皓翎王见到阵法初现那刻,呢喃低语。假以时日,灵体状态的她也少有对手,假若她痊愈,那一身浩瀚磅礴的灵力,一己之力也可垂手得一国。 皓翎王则是以指为笔,以海为墨,于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幅银色的符文,这些符文在海风中闪烁,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环,光环中心,一个旋转的漩涡缓缓形成---银月漩涡阵。 两大阵法碰撞的瞬间,海面顿时风起云涌,仿佛被一分为二,一边是汹涌的蓝潮,另一边则是旋转的银涡,两者相互激荡,激起了千堆浪,海面上空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彩虹,那是两种力量交汇产生的奇观。 “啧啧啧,这皓翎王控水的能力实属罕见。水与他一体,水随意动。”他和小废物比阵法,如同猛虎逗兔,不费吹灰之力,易如反掌。 洛愿...........“凤哥,快给我加油打气,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打架不许分神。”九凤严厉地提醒一句,随后便不再开口。 漩涡引起海底海怪的注意,一心在阵法之上的洛愿并没有注意到海底的窥探,皓翎王手指微动,强横高深的灵力迅速压入海底,海怪迫于灵力的压制,只敢在深海之下观望水面上仿佛虚影的白衣,他在和谁对打? 洛愿凝聚灵力的手,一掌拍在水面上。瞬间海面形成薄冰,迅速朝着皓翎王逼近,灵力的注入,极寒的水之力凝结而成的薄冰快速变厚。 “水中冰。”皓翎王脚步微动,冰层瞬间开裂。 洛愿...........不是吧,动动脚,抬抬手,就破她的阵法了。 “陛下,你可别大意!”洛愿起了好战心,口中默默念诵口诀,“水月镜像,无心去来,寒冰封体,困敌于内,引魂锁魄......................” 九凤听到她的口诀,小废物心是真黑,想要阵中取魂,将魂封印在寒冰之中 冰面寒气四溢,无数寒冰之气涌出,海底生物也能感受到阵阵阴寒。寒气像是有意识,径直朝着皓翎王扑过去,皓翎王往后一退,寒气刚起那刻他立即感知这不是普通的冰寒之气,气中藏阴。 冰层之下,暗涌成漩,漩涡迅速扩大,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仿佛火山爆发,破冰而出,海水抛向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柱,这个水柱如同一条巨龙般在空中盘旋、扭曲,最终形成了一个壮观的卷风。 洛愿看着堪比龙卷风的景象................又破了,她连皓翎王的汗毛也没碰到。 卷风引发海啸,汹涌的海潮触碰到结界,阵法,立刻潮退。结界之内狂风肆虐,海水四起,形成一道道水柱,结界之内大海在愤怒地咆哮,展示着不可侵犯的力量,结界之外,风平浪静。 海底妖兽四处逃散,不敢围观。 海水穿过洛愿,狂风吹得洛愿发丝飞舞,皓翎王屹立于波涛之上,如同巍峨的山岳,屹立不倒。 “我又输了。”洛愿飘到皓翎王身边,心甘情愿的认输。 认输倒是认得爽快,皓翎王笑着一挥手,阵法在海面上缓缓消散,海面重归平静。“瑶儿,你这阵法不行。”皓翎王故意笑着打趣她,再次挥手间,结界防御阵法皆破。 洛愿...................“陛下,我出门在外也是要点面子嘛~”洛愿皱着脸望着波澜不惊的海面,他们这些人脸都给自己打肿了。 “他给你留了面子,不然第一个阵法,你就卷入漩涡,成了鱼食。”九凤适当补打。 洛愿...........“凤哥,我要把你毛拔光!!!” 皓翎王听见她气恼的声音,不以为然,“瑶儿,你第二个阵法是谁教的?” “王母教的水镜阵,根据你教的寒冰阵,我又融入鬼方流传出的锁魂阵。”要是皓翎王沾染上一丝寒气,立刻会跌入镜花水月的幻境,不知不觉被锁魂,魂锁后灵力无法凝聚,冻在寒冰之中。 洛愿垂头丧气地显现在皓翎王身侧,一心沉浸在自己没有任何战绩的打斗中,总结自己战败的经验。 锁魂阵?假若不是她灵力不强,寒气弥漫得慢,自己已经身处幻境被锁魂了。皓翎王闭上双眸,眼皮子抽了抽,深呼吸也没挡住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你这丫头,贯通融会,黑的白的都会。”连鬼方的阵法她也会,集大成自成一派。 “哎呦!”洛愿猝不及防被拍一巴掌,捂着后脑勺,转头错愕地看着皓翎王,“说好鼓励教育的啊,打输了怎么还有体罚。” “下次长进不够,我让蓐收把你的珍珠磨成粉。”皓翎王眼里含笑,故作严厉盯她一眼。 不给你机会,等会就悄悄找蓐收,让他加班。“等我再琢磨下,下次绝对搞个更厉害的阵法。”洛愿见皓翎王没有真生气,立即化作魂体,搂住皓翎王飞回王宫。 皓翎王...........见多识广也挡不住她这样说飞就飞。难怪蓐收前段时间称病,说被瑶儿吓得气息不稳。 路上,皓翎王又给朝瑶讲了讲阵法可改进之处,洛愿全部悉心记下,准备找时间再找水系高手比一比,下次让皓翎王眼前一亮。 无恙吃百家饭,她也差不多。算一算,如今指点过自己的人,马上够坐一桌子吃席了。 洛愿趁着飞回皓翎王宫的时间,向皓翎王告假,将他送回漪清园立刻飘回西炎。九凤感知她已经离开皓翎也动身去往西炎,看看呗,反正花天酒地不花他的钱。 珊瑚与桑葚在凤凰树下摆下食案,布好精心准备的饭菜。玱玹和小夭月下对酌,掉落的凤凰花被小夭吩咐不许打扫,全部堆积在凤凰树下,等着时间将它们重新归于大地,滋养凤凰树。 此刻,无恙在由凤凰花堆积的花堆上来回打滚,雪白毛发沾染上凤凰花的花汁,凤凰树下的泥渍,成了一只“花虎”。 小夭时不时被无恙逗得大笑,玱玹偶尔回头看过去,唇角也不由得扬起微笑。 “瑶儿会带她朋友去哪里玩?”玱玹瞧着连饭也不好好吃的小夭,主动将案上的热菜夹到她碗中。 朋友?刚才小夭只听见玱玹后面的话,没有听见他们之前的对话。此刻玱玹问起才知朝瑶今晚要带朋友出去玩。“好个瑶儿,肯定背着我去那些地方了!”她的朋友除了凤哥就只剩下凤哥。 “那些地方是哪些地方?”玱玹说完今下午的事情始末,瞧见小夭愤愤不满的神色,疑惑地看着她。 “她绝对又跑去风月场所,说不定去娼妓馆了。”小夭立马起身跑起无恙,“不行,今晚我要去抓现行。” 玱玹错愕地看着小夭愤然离席的背影,娼妓馆?风月楼?洛洛怎么喜欢带男子去这些地方?投其所好?“小夭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去。”他赶忙起身,回到自己寝殿换衣衫。 有个地方本想过了姑姑忌日再带小夭去,择日不如撞日,一起了。 天空中的洛愿一眼注意到倚靠在树上的红衣男子,颜似烈焰,目含炽焰,眉犹墨玉,凤哥人形的长相,见一次惊艳一次。就是看谁都像欠他一条命,傲得欠打。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白衣相柳和红衣凤哥。可惜一个心有佳人,一个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是不行。两人的性格凑在一起,洛愿想一想就赶紧把刚才下流的想法埋葬,打起来,不到世界末日不停手。 或许是因为与凤哥的真身相处了几百年,她每次惊艳到最后就会想起他九个脑袋的真身......... “凤哥。” 洛愿显现于树下,抬头仰望树上的红衣。九凤将手指间的树叶轻轻一弹,翩然落地,红衣似火,眉宇间透露出自信和睥睨众生的傲气,狂傲不羁。低眸瞧着只到自己胸前位置的小废物,高傲地看着她,“你再胡思乱想,我不介意今晚去趟清水镇。” 洛愿...............“我只剩胡思乱想的快乐了。”大眼睛充斥着可怜,一眨不眨地盯着凤哥卖可怜。 “哼,你以女子之身去?”九凤每次感知她的胡思乱想,她比邪物还邪。 “劳驾,给我装扮一下。”洛愿笑吟吟期待地望着凤哥,她都是吃百家饭长大,能节省肯定节省。 “遇见你真是我的劫数。”九凤吐槽一句,指腹轻抚她额间,洛神花印记立即隐去。女子装扮的洛愿,瞬间变成男子,青丝全束挽髻。束于头顶,露出额头的四方髻用玉簪化作的玉冠固定,一身白色长裙也变成男子的华服衣袍。 苍白如雪的面容因为九凤灵力的加持变得红润,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洛愿摸了摸自己头顶,“凤哥。我这打扮也不像浪荡公子呀,我想要你这种。”凤哥的发型,前面一小部分头发束在脑后束,不挽髻,全部头发都垂下来,简简单单,看起来飘逸洒脱。 “你这小矮子,有发髻显得高点。”九凤瞧她这长相身板也不像浪荡公子,更像小白脸。“谁让你显形没灵力,不能像神族与妖族能变幻。” 洛愿不满地噘着嘴,自己上下其手摸了摸。摸到自己胸前的二两肉,难为情地看着凤哥,“这个......这个.....” 虽然不算波涛汹涌,至少也有点嘛。 九凤瞟了一眼,手一挥,小废物胸前立刻宛如平地。不屑地说道:“还没野果子大,有什么可娇羞。” “士可杀不可辱!我有那么平嘛!”洛愿想起凤哥平常吃的野果子,顶多苹果大小,还是小苹果。恼怒地拍了拍胸,“我这叫胸小志气高,免得挤的难受。” “你也不是很大~”洛愿边说边色眯眯地看了一眼凤哥的胸,目光光明正大慢慢向下移。 九凤.................“老子拍死你!色胚!”九凤瞧见她的目光,抬起手就准备给她一巴掌拍进西炎城。 “还想拍我,下次!”洛愿见他抬手立即朝着城里跑去,九凤瞪她一眼,追上她的步伐。 清风吹来,白衣少年公子,衣袂飘逸如风,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清莲,眸似星河。 “凤哥,有姑娘偷看我。”洛愿的虚荣心再次得到大大的满足。 九凤斜瞟一眼徘徊在小废物身边的女子,有些女子来来回回已经路过他们几次了,其心显而易见。“你他妈能不能别暗送秋波了!” 稍微有女子多看几眼,小废物立马冲着那女子眼波流转,眉眼上挑,数不尽的风流萦绕在眼眸里。 “嘿嘿,我长得过于标致了,忍不住啊。”她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纱掩盖真容,以前还涂药水改变容貌,实在是没享受过美女的待遇。 九凤.............拽住小废物走到旁边卖面具的小摊,随手递给她一个白狐的半截面具,“把你狗眼挡住。” “不要!老子今晚必须风流倜傥,貌比潘安。”洛愿义正言辞地拒绝。 潘安?“潘安是谁?”小废物应该没遇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 “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洛愿嫌弃地接过凤哥手上的面具,轻轻一丢,不戴。 九凤瞧她欠打样,指关节捏得咔咔咔作响。“你他妈给我戴上吧!”九凤再次拿起一个镂空的鸟纹半截面具,二话不说把人定住,直接强硬地给她戴上。 洛愿.........要不是老板看着,她早变成魂体跑了,下意识鼓着脸颊,气鼓鼓瞪凤哥。 被洛愿迷住的女子,芳心暗许,此刻看见红衣男子给白衣男子戴面具,忽然又觉得那红衣男子更英俊些,白衣男子美如玉,忽然觉得有些阴柔。 九凤随手拿起一张略显粗狂的兽形半截面具戴上,“付钱。” “哦~”洛愿不爽也得忍着,递给老板一张金叶子,“够吗?” 摊主...............不够吗?“这位公子,小本买卖,这片金叶子够买我这里所有的面具了。” “哦,那就好,给你就拿着吧。”洛愿拽着凤哥大方离去,有钱真好。边走边看,带着凤哥朝着他们目的地前进。 九凤听着里面的靡靡之音,倘若不是腰间束带被小废物牢牢扯住,他立马转身想走。洛愿扯着不乐意的凤哥,大步走进这个纵情声色,花天酒地之所。 “小废物,你可别找事。”九凤环顾一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阴狠地说道。当年西陵珩手上有多少暗中的力量,小废物亲眼所见,他自然也亲眼所见。 “我当灵体几百年,秘密听得可多了。”洛愿傲娇地瞥了凤哥一眼,大步走向一位穿着不一样的小奴,随手递给他几枚玉贝,“小爷今日想找点雅趣。” “公子请。”玉贝到手,沉甸甸的重量。小奴喜笑颜开带着眼前两人走进一间房。这房间布置得像小姐闺房,面积却比小姐的闺房大些,中间留有空地专供舞伎跳舞。 洛愿带着九凤走进房间,吩咐小奴:“找些技艺超群,舞姿优美的人。”等对方出去立即关上房门摘下面具。 九凤猜到小废物的想法,有些烦躁,坐在小废物的对面,“你别告诉我,你想要搅和了。” “不搅和,我只是想知道玱玹有没有掌握这股力量。”扪心自问,她是想把这股力量留给小夭。可今日她把剑给小夭的时候,小夭看向玱玹的那一眼告诉自己,这股力量到小夭手上,她也会交给玱玹。 “我还说你今日如此大方,原来你对大废物也存试探之心。”九凤见她没有插手的想法,只是想要试探,脸色转柔。 “青阳也是没有子嗣,不然论少昊与青阳的关系,再怎么样也轮不到玱玹那小子。”九凤也是看过西炎王一家的破事,小废物又时不时讲些他们结印之前的事,听都听烦了。 洛愿走到屋中放瑶琴的案前,随手拨弄。青阳与辰荣王姬并无男女之情,利益联姻,压根没情,婚后一个在辰荣一个在西炎,根本没夫妻之事,知晓彼此心中都有人,怎么可能会有子嗣。 辰荣国破,王姬捐躯,烈焰加身自尽,尸骨无存。当年与她情根深种的大将军,其实是皓翎的将军。他在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后醉酒砸琴,明着告诉世人自己与王姬已无羁绊,暗地里却毁容易声,化身雨师待在赤宸身边,帮她扛起了家与国的重任。王姬自尽,将军也烈焰焚身,决绝追随而去。 青阳身边有一个由木成人的侍女---茱萸,一个是心怀天下的王子,一个是不通人情的木妖,两人互有情而不自知。 便宜大舅还曾调侃过茱萸是一个没有心的木头,可那个没有心的木头,在便宜大舅死后,某一天突然自毁妖丹,散去神识,自此青阳的空墓开遍茱萸花。 茱萸,她见得不多,但知道她对青阳忠心耿耿,可能是因为青阳的话惺惺相惜吧。每次在小夭身旁见到对方,自己总是好奇地飘在她附近。 青阳活着的时候曾建立过一个强大的收集信息组织---青鸟司,茱萸在掌管。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青阳死后,这个组织就效命于西陵珩。她曾听到西陵珩在出征前说过,倘若战死就把这个组织交给玱玹。 青阳这一生,对父母恭敬孝顺,对弟妹有情有义,对少昊肝胆相照,都无所亏欠。他唯独对不起自己,还有那个对他爱而不知、后知后觉的茱萸。 如今也不知道玱玹重归西炎,会不会启动这个组织。 第59章 惊呆了 玱玹带着小夭也到了城外,两人让驭者在城外等候,两人徒步进城。小夭戴着帷帽抱着无恙,跟着玱玹走进一家歌舞坊。玱玹寻了一个小奴,丢给他一枚玉贝带路,小奴刚才见一楼管事得到几枚玉贝,心想自己怎么没有好运气,心想什么来什么,眉开眼笑地带路。 玱玹与小夭被他带进一间房间,布置得也如小姐闺房一样。玱玹又递给小奴一枚玉贝,“我要见金萱。” “金萱姑娘..........”小奴有些为难,金萱早已经不见客了。 “你只管去请,她来不来随她,赏钱依旧归你。” 小奴一听,立刻高兴地走出去。小夭戴着帷帽,坐在榻上,好奇地打量房间,耳边隐隐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婉转悠扬的莺歌之声。 玱玹坐到琴前,试了一下琴音后开始抚琴。 隔壁房间的九凤算是明白小废物非要闹着自己的原因了,此刻屋内的歌伎无意识歌唱,舞伎被九凤操控,正在小废物面前一字一句,有问必答。 “换一位,啥啥啥都不知道。”洛愿问完屋内的舞伎,知道这里卧虎藏龙,各方势力都有,可她想知道如今青鸟司的掌权人是谁。 眼前这位容貌妩媚的人是七王的人,对青鸟司一点也不知道。 忽然传来琴音,琴音淙淙,悠扬清越,这房间隔音效果太差了。洛愿戴着面具走到门口,唤来一位小奴,“跳得像个猴,给我换一位!” 小奴..........猴?“公子,绿萼是我们这边舞艺数一数二的了。” 屋内已经恢复正常,舞伎与歌伎只觉得自己走神了,舞伎猛然听见白衣公子的话,倍感失落。起身走到白衣公子面前,缓缓行礼,“奴家刚才失神,望公子海涵。” 洛愿.............“我今日心情不好,说话你别放心里去。”挥挥手示意让舞伎走,重新换一位。 绿萼看了一眼白衣公子,刚才进来之时,他并未戴面具,如玉的容颜一眼难忘。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欲望,清澈清明。 “奴家告辞。”绿萼再次行礼。 洛愿心想自己说话是不是打击到对方了,拿出几片金叶子。“打赏,小费。”塞到她手上后转身走进屋内。 小费是什么意思?绿萼愣了愣,看过去的时候公子已经关上房门。金叶子难得,又能融化制作成别的东西,她妥善地将金叶子收好。 洛愿走进屋内,丢出一枚玉贝给歌伎,“你也走吧,我清静一会。”歌伎接住玉贝,起身告辞,路过白衣男子时不由得多看几眼。 “小废物,你怎么不给金叶子了?”九凤觉得口中酒水连玉山蟠桃酿的千分之一也比不上,兴致阑珊。 “我又没说话伤她自尊心,我刚才买面具给金叶子,是见那摊主混口饭吃不容易。”那摊主容貌已经是六旬老者,站在那里走动极少,可他脚步却有些颠簸,想来身患残疾。 “无聊。”九凤白了她一眼,坐在旁边喝酒,等着下一位舞伎。心里不太爽小废物这种烂好人的行径,想起她不愿丢下自己,救治自己费了几个月灵力也没嚎过,心里又有些释然。 洛愿在这边忙着打探消息,隔壁屋门被推开,一位清丽婉约的黄衣女子出现在小夭眼前,她静静地坐在屋内聆听着琴声,小夭不动声色打量着她,不懂玱玹为何见她。 等玱玹弹奏完,女子轻声说道:“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你终于回来了。” 玱玹放下双手,抬眸看着她,“我回来了。” 小夭明白玱玹来此有不同寻常的目的,主动开口:“哥哥,我出去转一转。” 等到玱玹点头,小夭拉开房门抱着无恙走出去,一楼的纱幔中正好有舞伎跳舞。小夭驻足在二楼凭栏笑着看舞伎曼妙的舞姿,不露声色环顾一楼形形色色的人,寻找着与瑶儿身形相似的人。 西炎歌舞坊男客女客都有,可风月场所,来的男客居多,纵有女客也是乔传打扮。小夭穿着女装,虽然戴着帷帽也惹得不少人关注,她毫不在意,人家看她,她找她的人。 洛愿屋内被设下结界,外人无法探听。小奴一直守着门口等着里面的吩咐,今晚里面的贵客不像是来找趣,更像是来找事。 舞伎换了一个又一个,总说不满意。一般人早轰出去了,奈何这位贵客出手大方,每次换人都要赏他一枚玉贝。 一楼的舞伎随着靡靡之乐翩翩起舞,细腰如水蛇般柔软,惹得人想搂一把。四周男子都在伸手却无一人碰到。这座舞坊卖艺不卖身,看得到吃不到。 小夭瞧见从纱帘外走进两位男子,其中一人猛地搂住舞伎,对方的手在舞伎腰上摸了一把,随后将她推入另一男子的怀里。因为角度和纱幔的原因,小夭没有看清那两人的容貌。 舞伎猛地被人强势推入男子的怀里,冷着脸看过去,纵使见惯风月的她看见搂住自己的人,那张脸惹得她脸热心跳,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男子搂着舞伎慢慢朝楼上走去,小夭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直到男子走到楼上,小夭看清男子的面容,瞬间瞠目结舌。 男子锦衣玉冠,一头乌发漆黑如墨,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唇角微扬勾勒起慵懒的玩味。他的容貌竟然与相柳一模一样,整个人的气质却和冰冷的相柳截然不同。 小夭不由得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男子路过她时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没有丝毫的停留。与他结伴而行的另一个男子却笑着瞅她,甚至伸手揭她的帷帽,“小娘子,若有几分姿色,我就让你今晚陪我。” 小夭往后仰了仰避开男子的手,不悦地看着他。男子见她不识抬举,正欲再次抬手时,旁边有一姿色不俗的女子,挡住了他,“这位小姐是这里的客人,公子别难为我们。” “咣当” 男子正对着的屋门忽然被打开,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走出来,身后还有一位身形高挑的红衣男子。 洛愿正因为今晚没有收获而气闷,随手丢给门口小奴一枚玉贝,今晚青鸟司没打听到,倒是找到些五王、七王的人。心里琢磨着自己记错歌舞坊名字还是怎么的? 当初西陵珩是与茱萸暗中联系,茱萸死后,青鸟司现任代掌之人,自己并没有见过。只记得当初茱萸口中提到过这座歌舞坊。 莫非时间太久,她们的据点已经不在这里了? 心里想着事的洛愿,没有关注门口栏凭栏旁站着的几人。九凤看见屋外的几人,饶有兴趣,放慢脚步。 “别挡路,让一让。”三心二意的洛愿连正眼也没给几人。 小夭蓦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眸看清白衣男子的装扮,尽管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不妨碍她认出来是瑶儿,目光一转,看清身后的红衣男子,凤哥。 此刻瑶儿低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的宝贝被自己抱着也没注意。 “好大的威风,西炎城还没有人敢这么给我说话。” 听见不善的话语,洛愿这才抬眸看清眼前几人,一眼注意到搂着一位女子的俊美男子,惊呆了老铁,相柳!!!眼眸微震,惊诧地看着他,相柳逛歌舞坊?他开过荤了? 目光游走在他脸上与他怀里的女子身上,他眉梢眼角上挑,勾唇懒洋洋地看着自己,暗红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不显油腻,反而突显他身上不羁的气质,恣意风流。 忽然想起在小夭庆典上见过的那人,这世界到底有多少人和相柳一模一样,相柳的容貌不会是假的吧。还是说这人与庆典上是同一人?余光瞟见戴着帷帽之人怀里的花花绒团,定睛一看,无恙!!! “咳!咳!咳!”小夭见到瑶儿震惊的眼神,假咳几声。 洛愿咽了咽口水,伸手用指尖微微撩起帷帽纱帘,看见小夭瞪大眼睛,娇嗔地瞪自己。这是专门来逮自己,还是她自己跑出来玩?总不能是她和相柳跑到这里来约会吧。 洛愿陷入自己的奇思妙想,越想越奇妙。 “原来这个小白脸是个聋子。”刚才看对方容貌无果,这个小白脸却能一睹,心中十分不快。 嘲讽的话响起,洛愿转头看向另一男子,他同样搂着一位姿色不俗的女子,挑衅地盯着自己。 九凤倚在门框望着前方的一幕,听见有男子喊小废物小白脸,玩味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单手背在身后时,一道看不见的光芒钻入男子体内。 小白脸?洛愿指着自己,疑惑地看着对方,“你是喊我?你谁呀?长得像才从猪圈里面跑出来的。”自己这一身不说风度翩翩,那也是一副氏族小公子的打扮,怎么出门还被讽刺成小白脸。 对方听见白衣男子的话,脸色一沉,眼眸微眯,阴狠地看着他,“对我口出狂言,这座城你怕是走不出了。” 嘿,这又来一个威胁自己的,今天打架输了,晚上一无收获,洛愿满肚子气没地撒。小夭在这里,凤哥在这里,小夭的暗卫肯定也在,怕个球! 男子怀中的女子一直不露声色观察着几人,见到男子发怒。有人吩咐过不允许戴帷帽的女子出事,于是开口解困,“公子,来者是客。大家............” “你大爷!” 女子的话被白衣男子的一脚猛地打断,错愕地看着白衣男子,这是哪家的公子?他知道他打的谁吗? 小夭.............赶忙抱着无恙退了退,免得瑶儿打起来还得兼顾她。有凤哥在,对方应该没有丝毫胜算。心里这样想,但还是做好随时召唤暗卫的准备。 长得像相柳的男子,见她一脚把人踹倒,别有深意让怀里的女子先离开。 男子不曾想他敢动手,防不胜防被他一脚踹到腹部,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怒不可遏指着他,“你找死。”说罢站起来运转起灵力,灵力刚起就消失了,惊慌地发现自己灵力没了???他灵力了?身体也突然无法行动。 “奶奶的,小爷长得这么英俊,你竟敢喊我小白脸。”洛愿见到他惊慌的眼神,扫了一眼凤哥,见他倚在门框惬意看戏。走过去拽着男子衣服就是几耳光招呼。 楼上瞬间乱成一团,男子暗中保护的人刚靠近立马被定住,灵力瞬间消失。刚才与之同行的男子也像是被定住了,站在原地,淡漠地看着一切。 一楼的人纷纷仰头张望楼上,一时没搞清双方的身份,不敢上前。 “小废物,你用点劲。” 抽起劲的洛愿收到凤哥的心声,手脚并用丝毫不客气,用足力气抽在对方的猪脸上,清脆的声音响彻二楼。 小夭闲适地摸着无恙的皮毛,瑶儿显形没灵力但力气是真不小,要不然能扛着野猪跑。 “公子,你不去看看。” 金萱询问着站在屋内门边,注视门外的玱玹。玱玹认出两人,那男子是德岩唯一的儿子,始冉。与他同来的男子自己却不认识,对方也没用幻形术。 哐哐哐抽始冉耳光的人,不出意外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没错过旁边的红色衣袂,想来是那晚的红衣男子。 始冉身边保护的人和他本人的灵力,应该是被洛洛用手段给暂时压制住了,“那白衣男子可不是你我能得罪的。”玱玹对金萱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温润,如沐浴在玉石。 金萱狐疑地看了一眼门外,那白衣男子是谁? “小爷今天教一教你什么叫长眼睛。”洛愿用足全力一拳砸到对方的鼻梁骨。 对方瞬间眼泪鼻涕直流,无还手之力,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招呼”自己。 一股鲜红的鼻血缓缓流下,洛愿嫌弃地甩了甩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转身走向凤哥,“走,咱们换一家找乐子。” 九凤双手环胸,见她尽兴,放下手点了一下头。他走到凭栏处瞟向一人的眼神,萦绕着不可言喻的讥讽。 洛愿路过小夭时,不自然说道:“吓到姑娘了,后会无期。”下到一楼顶着众人的打量,抛出一袋玉贝给呆若木鸡的小奴,“叨扰了。” 小夭..................演得挺好,她也转身走进玱玹所在的房间。 洛愿与凤哥走出歌舞坊,洛愿立刻扭着腰,哎哟哎呦卖惨,“凤哥,今日真够倒霉。你说那人是........” “不是!”九凤斜瞟小废物一眼,越过她朝着前面走去。天天想着九头妖,自己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 “凤哥,你别生气啊,我随口一问。”洛愿赶紧惊呼跑上前追凤哥,装作漫不经心都被他识破了。 白衣男子一出大门,众人身上被压制的灵力立刻恢复,身形也能动了。长得像相柳的男子走上前扶住始冉,压低声音说道:“先离开,我灵力刚才被压制了,不得动弹。” 无端被打一顿的始冉,心里憋着火,正欲责问对方为何不出手,蓦然听见他的话,立即与他一起走出歌舞坊,召来暗卫得知均被压制,心头大骇。 “去找,掘地三尺也把人找出去。”不报今日之仇,他就不叫始冉。 分头行动的暗卫,其中一人始料不及陷入一双猩红的眼眸。 “你主子是谁?” “始冉。” “他身边那位男子是谁?” “防风小怪的庶子,防风邶。” 防风邶?防风意映的哥哥,怎么又和那群人有紧密关系。 散去妖瞳,洛愿走出暗巷,九凤侧头看着她的身影从暗处走到明亮之地,月光落在她的眼眸,星眸被月光照映,无穷无尽。 “小废物,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帮你杀了大废物,可好?”星月同眸,九凤忽然觉得她好似不该属于这里,起码不该束缚在一个人的身边,困在其中。 举手抚过她额上花印的位置,将她恢复女子之身。 正在冥思苦想的洛愿骤然听清凤哥的话,“你怎么好端端又提起这事,杀我姐姐,这事你把我杀了,我也干不出来。”以前凤哥不耐自己跟着小夭,动过几次杀心,被她及时阻止。 这几百年过去了,凤哥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今晚逛一次歌舞坊,他这想法又死灰复燃了。 果真,男人还是少来点这些销魂窟,鬼迷心窍。 “你不是最爱自由吗?灵力不强,但你这种状态有一无二,真正能看见你的人只有我。只要你想,你就可以逍遥自在。” 相柳需要展露妖瞳才能看见她,只要她不想,不露出任何动静,相柳是无法发现她。自己与她有结印,此生得绑在一起了。倘若她愿意,这世间无人可寻她,无人可伤她,无人可牵绊她,任意妄为,恣意一生。 我自人间漫浪,平生事、南北西东。 凤哥从不用这种温和的声音跟自己说话,莫非他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神魂颠倒。“我想要自由没错,可小夭也没错,又不是她绑住我的。” “事不可做尽,言不可道尽,势不可倚尽,福不可享尽。小夭也曾救过我,她心里惶惶不安,也为我义无反顾回到玉山。” 洛愿凝视着凤哥,调皮地摇晃着他的手臂,“好凤哥,知道与我结印委屈你了,等我拿回身躯,我立马想办法与你解开结印,鞍前马后报答你几百年的相护之恩。” “哼,我等到沧海桑田也不一定能等到!”九凤甩开她的手,身形一闪消失在小废物眼前。蓦然听见她说解开结印,他心里不是喜悦而是淡淡的失落。 忍不住自嘲,真是与废物待久了,也学会伤春悲秋那套了。独自一人也过了几千年,谁稀罕与一个废物绑在一起。 洛愿见凤哥走了,赶紧飘走去找小夭,她今日也看见防风邶的脸了,她怎么想的? 上次问过相柳,他没直接回答,想来是不想说。不知为何,她第二次见那男子,心中已经有些确定是相柳了,总不能相柳是防风小怪遗落的私生子吧。 想着相柳,身形一转,落到一处府邸,看了一眼密谈的几人立即飘走。他顶着防风邶的名头,参与进这些事,不足为奇。 相柳就是防风邶,那她上次给他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自取其辱。看他刚才风流浪荡劲,可不像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 又被坑了...............大家都没实话,却要求她句句实话。 第60章 有点喜欢 玱玹与小夭被金萱安排的人从僻静的小路送走,两人离开歌舞坊之后逛了逛才出城,坐上云辇返回西炎山。 小夭坐在秋千上,玱玹靠着树坐,她想起今日那个男子,满心疑惑。瑶儿此刻不在,她看向玱玹,“哥哥,你见过相柳的真容吗?” “没有,每次见他都戴着一副面具。他是九头妖,传说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那些见过他的人都自相矛盾。”曾经有人按照见过他的人的描述画像,画出来的人居然是六王叔。 小夭想起在清水镇的往事,相柳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她见到的也只是一个幻形?有些释然,又有些怅然若失。瑶儿把毒药给他了吗? 玱玹疑惑小夭怎么会突然提起他,“怎么突然提起他?” “只是.....想起他了。”她不想对玱玹撒谎,半真半假,语气却不经意流露出怅惘。她的语气让玱玹有些难受,她与洛洛在清水镇认出自己还选择帮助相柳,轻声细语,“你不是清水镇的玟小六了。” “我明白。”小夭笑了笑,从她做回大王姬那刻起,她就不是玟小六了。 洛愿碰巧听见两人的对话,心思流转,今晚小夭肯定要问自己,思索再三还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其实她对相柳与小夭身份的立场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她更在意小夭心里到底对谁的好感多一点。上次对相柳说那话,不过是担心郎有情,妾无意,徒增小夭的麻烦。 假若小夭真的喜欢相柳,却碍于身份的立场舍弃心中所爱,余生徒留遗憾。 遗憾不断回甘,以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万物似他又不是他。 小夭父辈的爱情,不管哪一对都过于悲惨壮烈。选什么都不对,选什么都是错,每个人的感情观、价值观不同,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不如选择自己的心,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轰轰烈烈也好,默默守候也罢,义无反顾也行,论心而为,无关任何人,连喜欢的那个人也无关,拿得起且放得下。 如果小夭能喜欢上相柳,又能喜欢上防风邶,反反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确认自己的感情也算是确定了心意。 叶十七,她能泛起情感的涟漪,涂山璟呢? 一袭织锦红衣的九凤坐在山之巅,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玉壶,壶中佳酿散发着诱人的醇香,他轻轻扬起,佳酿倾泻入唇,衣袂随风轻轻摇曳,如同火焰在夜色中跳跃。发丝如墨,未加束缚,随风自由飘散,几缕青丝轻轻拂过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眉宇间,英气勃发。 “小废物,你呢?” 他目光远眺,穿过层层云雾,望见那啰啰嗦嗦,表情灵动的少女。知道自己能感知她的心事,她也几乎不掩藏,除非她在心里骂自己,现在学聪明了,骂自己知道躲去密室。 “我啊,我这个小可怜,还没遇见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男灵体。”洛愿诙谐打趣自己,自己的奇特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暗恋好歹有个期盼,她有个啥?真有人喜欢,她也不敢啊,万一突然能回家了,丢下人家也太不负责了,她也没遇到一个能爱到让自己放弃回家这件事的人。 “相柳长得也好看,怎么不拿他比较?你对他没点心思?”九凤修长的手指绕起一缕青丝,缠绕在手指之上。 那边玱玹已经在给小夭讲起青鸟司的事情,他倒是也没藏着,原来茱萸曾去皓翎找过玱玹,暗中把青鸟司交给他了。 奶奶的,瞎忙活!洛愿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思索凤哥的话,怎么凤哥今晚像是有心事? “好看呀,特别好看。”洛愿抖动一下衣袍,抬头望着明月,他像是头顶明月,想看就能看,唯独不属于一个人,他看似冷酷无情,但心里装着许多情谊与人。 “我承认对他有点喜欢,不多,可能是见过他儿时的经历,心疼大过喜欢。”那种喜欢就像认识新朋友,得了眼缘,愿意与他相处,长得好看的男生,起码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九凤对她的想法表示嗤之以鼻,淡淡的愉悦却油然而生。“没那么喜欢还对他那么上心?闲的了。” “早说过了,第一个救的人嘛,希望他有一个好归属。” 假如他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或许她以后都不敢看月亮了。换言之,要是小夭与九凤在自己眼前出事,她得留下阴影,出现心理疾病变成厌世魔王。 依照上辈子换算,他们是陪伴自己几辈子的人,一个也舍不得。 “以后叫你小傻子吧。”如同家人的存在,这想法一出,九凤笑如烈焰般绚烂,只因小废物心里家人的地位无可比拟。天天骂她也不长点心,装些稀奇古怪的词。 洛愿............“你与小傻子结印,你也傻。”感情充沛的时候,一句话给自己打击到只剩下骂骂咧咧了。 “今日心情好,不骂你。”九凤听着她的出口不逊,惬意地望着夜色饮酒作乐。 “大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不仅留下这个组织,朝堂也有他的人,虽然少但每一个都是最好。父亲用他的生命给我留下了军队,我能掌管军队,士兵必定会跟随我。母亲给我留下绝对忠诚的若木族,还有姑姑..........” 玱玹手上转动着凤凰花,眼含秋水,笑盈盈地望着小夭,故意不说完。 “我娘给你留下什么?”小夭好奇地看着他。 “你,姑姑留下了你。”玱玹把凤凰花弹到小夭的脸上。 这种机密的话,她还是不显现了。径直飘到屋顶修炼,耳听八方,包括两人的对话。 不只是她,母亲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无法替代的人。小夭将从脸上掉落的凤凰花踢起,扬到玱玹脸上,“你竟敢打趣我,只怕这些还不够。” 玱玹被花扬中,笑意如同凤凰花般耀眼,“远远不够,加上我在皓翎训练的暗卫,也仅够勉强保住性命,整个朝堂都认为王叔该继承王位,王叔曾帮爷爷打下中原,立下战功,军队也有出生入死的袍泽。何况他已经经营几百年,肯定有很多像防风氏一样效忠之人,我只能先保住性命,在徐徐图之。” 呸,那中原是西陵珩拿命换来,没有同生共死的那一战,现在说不定亡国的是西炎。洛愿默默在心里挖苦“王叔”。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小夭琢磨着玱玹的话,问出这话没有任何犹豫。 玱玹一直注视着小夭,笑着问她:“你不会不知道我一直利用你吧?” 两人的心甘情愿,小夭诙谐说道:“你仔细说说,我听听有没有不知道的。” 玱玹走到小夭身侧,抓着秋千绳,语气轻松,“明面不说了,暗中,涂山璟想接近你,我给了他机会,他就得帮我,不然我哪里能那么快融入丰隆他们的圈子?在丰隆他们面前,我会让他们明白我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力,这样他们评估我的时候,势必会考虑到你的分量。看似微小的事,会让他们做出决策时,向我倾斜,以后这些事会越来越多,多到你甚至不会意识到我已经利用你了。” 洛愿听着玱玹坦荡磊落的话,两人真是周瑜打黄盖,玱玹在小夭心中的分量,不可估量。小夭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利用,无怨无悔。 “感觉,我什么都没做。”小夭笑着说道。 玱玹紧握着小夭的手,郑重认真地看着她,“你把我看作最重要的人,我才能肆无忌惮利用你,涂山璟又不是傻子,如今局势明显利于王叔,帮我对涂山氏没有丝毫的好处,因为你,他才毫不犹豫选择我。” 他直视着小夭的眼睛,他的目光依旧坦诚,没有闪烁。“我知道你不在乎手上沾血,可我在乎,我不想你因为我染血,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她在他身边,很多事,很多人,都会如同天平一样向他倾斜。 洛愿只得感叹,世情薄,人情恶。闹市赚钱,静处安身;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谁也不知道两颗真心何时会风流云散。 玱玹利用所有可利用筹谋王位,涂山璟也不是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利用玱玹与相柳维持中原稳定和家族长久利益,等到局势平稳,王权势必不会容忍氏族做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天下大势非人力可阻挡,氏族再强内部也是四分五裂,要不然防风氏也不会投靠王权。 涂山璟明白也动了心,动了不该动的情意,添了几分真情。 小夭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重重点点头,“我明白了。”她一直都明白,不然不会对涂山璟留有余地。她抬头对着玱玹郑重其事说道:“只有一件事,不许把朝瑶牵扯进来,她不喜欢你们之间的事。” 洛愿................傻小夭啊,你以为他没把我算进去吗?从瀛洲岛开始到那把剑,他何尝不是拿我当涂山璟对待。 玱玹注视着那双严肃认真的眼睛,心里竟然开始犹豫,他要她也在他这边,依照两国帝王对洛洛的态度,或许她比小夭的分量更重。 “好,瑶儿不愿意,我绝对不逼迫她,我向她发过誓。”玱玹笑着诉说发誓的始末,故作无奈的感慨,“你看她今日把始冉打的,我可不想也被她打。” 他拽不住她,她对自己也没如小夭那般深厚的情谊。与其这样,不如让小夭安心。她不用选择谁,谁都不选择对他才是最好的。 小夭微微一愣,随之大笑,原来玱玹是这么哄好她的。自己问过瑶儿,瑶儿说大人不记小人过。 玱玹见小夭放声大笑,主动接过她怀里的无恙,“今晚我来带无恙吧,她也不知道陪她朋友何时回来。” “穷玱玹,我刚回来就听见你埋汰我!” 玱玹猛然听见身后响起气恼的声音,一回头,看见她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气恼地瞪自己。 “瑶儿,你怎么才回来!”小夭腾地一下站起来,迅速出手揪住她的耳垂,“胆子太大了,背着我寻欢作乐。” “痛痛痛。”洛愿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疼,演得十分卖力。“你不也去了,凭啥我不能去。” 玱玹惊诧一瞬,想起在清水镇小夭扯着朝瑶的耳朵,忍俊不禁注视两人。 “我是去找你,要不是玱玹告诉我,你今晚带朋友出去玩,我还以为你去修炼了。”小夭忿忿不平,一手揪着她耳垂,一手轻轻戳她脑门,“以前还知道带上我,现在独自逍遥。” “我这大王姬是多丢人,没钱还是没地位。” 洛愿讨好地睁开眼睛,“没有,我只是去看看好不好玩。好玩再带你去,咱们先松手。” 小夭松开手别过头,故作不满傲娇地嗔怪:“哼,还有下次我耳朵给你揪掉,你也别..........” “穷玱玹,你敢背后蛐蛐我!”洛愿见小夭一松手,立刻怒视玱玹,一脚踹过去。 玱玹身形灵活地躲闪,抱着无恙就开始跑,“诶,你怎么又打我了。” “你这叛徒!” 小夭赶紧回头一看,朝瑶已经去追着打玱玹了,玱玹一边笑一边躲,嘴上还在逗瑶儿。她望着两人脸上的笑容,仿佛看到好多人站在他们周围,满脸宠溺地望着他们。 她像是看到最美好的儿时,这也是她最美好的幻想。大家都在,瑶儿身体健康,他们三人一起长大,无忧无虑。她会与瑶儿故意争宠,逗娘亲与舅娘开心,一左一右窝在外祖母的怀里拌嘴,想方设法捉弄玱玹。 瑶儿的性格比她还皮,肯定会惹得舅舅们头疼不已,又舍不得责罚。娘亲严厉责罚她们的时候,她肯定会去搬救兵,不是舅娘就是祖母。实在不济,她会抱着外祖母嚎,嚎得大家都受不了,最后还得依着她。 她儿时也是苦修过灵力,灵力不说顶尖的存在也是同辈中最强,父王夸过瑶儿的天赋丝毫不比她当初差,甚至更强。 她们会得到舅舅们与父王的悉心教导,得到娘亲与舅娘的疼爱,得到外祖母无限的纵容。 长大后,她们会在娘亲与舅舅们的支持下,游历大荒,肆意玩乐。 幻想始终是幻想,漫天火红,树下坐着的人再也没有那群人了。他们已经成为一座座孤坟,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儿时随着亲人一个个的离世,宣告终结。 “小九。” 随着一道冷冷的声音,一条小黑蛇慢慢爬出。小九从主人宽大的衣袍下缓缓露出头,打量一番,蛇尾盘住主人的手腕,挺起身子,“嘶嘶嘶”吐着信子。 相柳点了点它额头白色的鳞片,若有所思望着前方,寻得乐子挺多,连毒药也忘记给他送了。 眼神渐渐变得冷厉,杀他,她这次会怎样? 小九望着主人眼神的变化,俯下身子再次缠绕在他手腕上,他比她凶。 深夜,等着小夭与玱玹休息,洛愿轻柔地将刚吸收完灵力的无恙放到小夭的榻边,转身消失在西炎王宫,飘向赤地。 桃花灼灼,多像宿命里不肯熄灭的心动。月夜下,千树桃花,灼灼盛开。 夜空中的白衣再次出现在西陵珩的眼里,桃花林的灼热像是得到平息。随着几百年过去,被桃花林围绕的地方早已经变得如同烈焰火海般炙热,能摧毁万物的炙热。 肉血之躯本该因太阳之力逐渐被灼毁,却因她经常过来吸收太阳之力,减缓了肉躯被摧毁的速度。 这片桃花林是他的残魂所化,每次她过来吸收太阳之力的时候,自己与他都知道。 西陵珩恋恋不舍又有些担忧地望着从天空中跌落的白衣身影,如同渺小的星辰,触不可及。她的瑶儿一天天长大了,现在也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甘愿忍受炙烤百年,除了与他的承诺,还想在近距离见一见她与他的女儿,如果可以,希望能抱一抱她们。 这太阳之力太霸道了,几百年都未变弱,每次洛愿吸收到最后都会显形,从空中跌落,幸好摸透规律能及时变成魂体。 “小废物,真想打死你。”微醺的九凤因体内的灼热清醒。熟悉的感觉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小废物又去吸收太阳之力了。 “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点,扰人清梦。”每次小废物都背着大废物去,总是深更半夜,她不用休息不代表自己也可以不吃不睡。 “凤哥,我这么勤奋你怎么还骂我呢,快帮我转移点,撑得慌。”吃一顿管三天,这一顿的感受属实不太好受。 九凤眼睛未睁就开始通过结印转移一部分太阳之力,被迫开始修炼转换。假若不是她白天离不开大废物,真想让她住在赤地。浓烈的太阳之力可比她在别处吸收的精纯,更重要不分昼夜。待在赤地,她夜晚可以同时吸收太阳与太阴之力。 等到凤哥转移一部分,洛愿感觉好受点才飘回西炎王宫,铆足劲吸收太阴之力。 小夭中途被毛绒绒的爪子拍醒,她睁开眼瞧着趴在自己床头的无恙,笑了笑将它抱在怀里,继续睡。 天亮,洛愿见到玱玹离开了宫殿,她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又继续闭着眼修炼。 小夭起身时得知玱玹不在,于是就去西炎王那里找他,见他站在西炎王身后,意外见到有两个表弟也在,还有臣子。小夭低眸看着怀里的无恙,转身走回宫殿,呼唤着瑶儿。 “怎么啦?”洛愿听到小夭呼喊,立即从屋顶飘下来落在她身边显现。 “你昨晚打的始冉,现在与玱玹他们在西炎王宫殿议事。”小夭把无恙交给朝瑶。 洛愿接过无恙,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对方的猪脸消肿了吗?” “你昨晚没用灵力,那点皮肉伤用点灵药,一晚上也看不出什么。”始冉要是没灵力或者灵力低微的人,可能还要肿几天。西炎王孙不缺灵药,灵力自然也比一般人强。 “得,再去打他一顿。”朝瑶把无恙放到院子里,唤来桑葚,“给他寻些小动物玩。”随后轻轻踢了踢无恙的屁股,“别装了,再要死不活,今晚吃你。” “呜嗷。”无恙懒洋洋趴在地上,奶凶奶凶嚎了一声。 小夭给无恙看过,无数灵药喂养月余,身强体壮。她也踢了踢无恙的屁股,“我们不养病猫,自己玩去。” 珊瑚有点害怕白虎,桑葚见白虎还是幼兽的样子,就寻了些野兔,山雉等小野物。 见到院里活蹦乱跳的野物,洛愿用脚碰了碰无恙,“去吧,好日子要过,穷日子也得过。”她要是没在玉山,无恙哪能吃那么些好玩意。 无恙站起来看向院中的猎物,目露凶光,飞跃几步跑到院中,逮兔追鸡。扑倒野兔时,一口咬住野兔的脖子,虎牙刺破皮毛,兔子在无恙的虎爪下,扑腾几下就没了气息。无恙骄傲地叼起野兔,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洛愿与小夭面前。 小夭................他这股劲跟谁学的? 第61章 要钱 “瑶儿,它这眼神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凤哥?”小夭瞧着无恙走的那几步,像极初见凤哥时那股傲娇劲。 “它都成凤哥亲儿子了。”洛愿摆摆手让无恙接着玩。自己与小夭则慢慢朝着西炎王那边走。 路上给小夭讲了讲无恙吃里扒外的行为,“凤哥每次来玉山陪我练功,无恙就爱往凤哥身上爬。” 烈阳他们说是因为凤哥刨出无恙,无恙感受到天地之间第一股气息是来自凤哥,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也是凤哥。加上母亲已死,它已经把凤哥视作亲生父母的存在。 “你的小黑蛇认错人,无恙也认错,你真是出力不讨好。”小夭忍不住调侃朝瑶。上次说小黑蛇出来的时候,认错人跟着陌生人跑了。这无恙白虎,认凤哥当爹,岂不是更离谱。“你养的灵宠,眼神都不好。” 洛愿................“我眼神也不好,随我。”上辈子有点近视眼,也算眼神不好。 “瑶儿,你今晚别修炼了,陪我聊聊天。” “行,等会咱们一前一后出现,别暴露你昨晚的行踪了。” 小夭眼睛转了转,低声在朝瑶耳边低语了两句。水越浑浊,玱玹越容易保全性命,伺机而动。 “你和玱玹别拉太快,不然抬手也费劲。”洛愿正视前方,余光瞟着小夭。要不说玱玹慧眼识人,选了小夭这么个王者辅助。 小夭与朝瑶说完就暂时分开,她独自朝着宫殿走去。洛愿在不远处化作魂体,飘在空中注视着小夭的举动,观衅伺隙。 小夭刚走到宫殿,就看见大臣们率先走出来。不出一会,玱玹与两个表弟边走边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兄弟感情有多么深厚。始冉之外的另一个表弟是七舅禹阳的二儿子---岳梁。 始冉昨晚被打了一顿,查了一晚上也没找出来人。今日又被祖父唤来议事,重接的鼻梁骨敷上灵药,用法术掩盖,看不出来外伤,但一呼一吸之间,还会不自觉疼痛,动不动就刺激得眼泪直流。 “明日家中有晚宴,大哥和小弟............姐姐。”岳梁正在邀请玱玹与始冉的时候,猛地看见小夭走过来,赶紧笑着看向她。 “嗯,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小夭笑着走过去,故作好奇地看向岳梁。 随着她的走近,岳梁盯着小夭的容貌看,直到始冉拽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和始冉一起向小夭行礼。“明晚有晚宴,正在邀请大哥,姐姐想去自然欢迎。” 她想去也不是不行,他重新安排一下就行。因西炎王的举动,他们不得不提前筹谋。 玱玹刚到西炎城,还未站稳脚跟,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在朝云峰他们不敢动手,出了朝云峰可就是他们的地盘了。小夭看了玱玹一眼,打着眼色,玱玹却像没看见一样,笑着问道:“有美酒吗?只要有好酒,一定去。”不迎着荆棘而上,如何能登临顶峰。 “好酒自然备够。”岳梁微笑地看着玱玹。他的笑容在小夭与玱玹眼里像是面具般虚假。 玱玹温润地笑着点了点头,始冉与梁岳见玱玹答应了,同时准备告辞。始冉转身那刻看见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的白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这是?”始冉疑惑地看向岳梁,什么时候宫里来了陌生的女子他不知道。 岳梁扫了小夭与玱玹一眼,见两人也正注视着前方,似是而非地说道:“会不会是那位圣女?” 圣女?始冉经岳梁一提醒才想起,现在王宫里有位风头正盛的圣女。 洛愿不慌不忙走到四人面前,淡漠地看着玱玹,“陛下呢?” 玱玹................怎么又冷若冰霜了,低眸扫见小夭淡定的神色,微微一笑:“我们刚议完事,你找陛下吗?” “嗯。”洛愿点了点头,举步走了两步,猛地停住,转身走到始冉面前。 始冉看着凛若冰霜的圣女,此刻她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回想着自己好像没得罪,也没见过她。不明就里的岳梁,目光在始冉与圣女之间来回流转,始冉与圣女有仇还是有旧? “不知..................啊!”始冉咧开唇角准备问好,猝不及防鼻梁挨了一拳,疼得他惊呼出声,急忙捂住鼻梁,不可思议地盯着圣女。 玱玹与岳梁.............这就打了? 小夭看见朝瑶抬手那刻,赶紧别过头假装没看见。听见始冉的惊呼声才转过头,诧异地喊着:“怎么了?”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忘记了?”洛愿又一脚踹过去,紧跟着拳头比脚还快的招呼他。 “你....你...你是。”始冉连忙躲避,震惊地看着对方。她她她,她是昨晚的小白脸! 岳梁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出声,“不知我这个弟弟怎么得罪圣女了,圣女也不该在宫中动手。”他话落腰上就被踹了一脚,怒视圣女准备唤人。 玱玹与小夭对视一眼,大步走上前,挡在三人中间。小夭一把将朝瑶拉住,手上没用力,嘴上惊慌喊着:“瑶儿,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这两弟弟不懂事。” 玱玹把岳梁死死拉住,着急地看向始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得罪圣女的?” 洛愿挣扎的动作幅度很大,却没用力挣扎,看起来就如同小夭拉不住自己,一脚又一脚去踹始冉,“我还没被人骂过,他居然对我出言无状。” 宫殿外的侍卫见到外面的争吵打闹,赶紧跑到殿内禀告给西炎王。 “一群王姬王孙,成何体统!” 西炎王将手上的文牍甩在案上,目光严峻地盯着大殿门口方向。 始冉与梁岳被玱玹拉着,没还手的余地,躲闪中被圣女踹了好几脚。小夭拉到最后干脆双手抱着她的腰,脸上做做样子,瑶儿抬脚踢人的时候,暗中扶一把。 “敢骂我小白脸,你这个丑八怪!”洛愿踹得相当起劲,要不是考虑到西炎王在里面,她肯定骂对方祖宗十八代。 侍卫得到西炎王的命令,迅速上前挡在众人中间,这几位,他们谁也不敢碰。“陛下传王姬与王子进去,圣女也有请。” 小夭与玱玹闻言松开手上拽着的人,洛愿抖了抖衣衫,凌厉地扫了始冉一眼,率先跟着侍卫走了。 小夭急忙扯住始冉,困惑地看着始冉:“你到底怎么得罪她的?在皓翎都没人敢惹她。” 岳梁狐疑地看了一眼玱玹与小夭,听见小夭的话转而看向始冉。见到始冉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也猜出这个弟弟是真的得罪过圣女。 始冉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昨晚的小白脸是圣女,瞧着刚才玱玹与小夭的模样,好似还不知情。暗地的话说不得,他总不能说昨晚在风月场所碰见圣女,圣女耽误自己寻欢问柳了,自己还被打了一顿,这传出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圣女背后有依仗,他更不能得罪玉山。 几人刚走进殿内就看见高处挨着西炎王坐着的圣女,一手撑着头一手指着殿门口,目光气恼地看着西炎王。他们冷酷威严的外祖父抿着唇,神色严厉,目光却柔和地看着圣女。 “陛下,就他,昨晚骂我小白脸,还说我是聋子。”洛愿见到几人走进来,立刻指着始冉告状。 “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被你的臣子无缘无故辱骂,我长得有那么丑吗?他连我真容都没看见,上来就骂我小白脸。” 臣子?始冉与岳梁低眸看向对方,圣女好像不知道始冉的身份。 “爷爷,想来这其中有些误会。”始冉上前一步,朝着西炎王鞠躬行礼。 “爷爷?”洛愿诧异地看着西炎王,“他是你孙子?” 西炎王抿着唇点了点头,“瑶儿,始冉说有些误会,你可认?”小东西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一进殿自己还没说话,她跑到自己身侧坐下,立马倒豆子般开始告状了。 “不认,我压根不认识他,说明他平常在外面也是这样欺压百姓。”洛愿犀利地扫了一眼始冉,“我昨晚可是去的歌舞坊,他作为一国王子,不帮你分担政务,却流连烟花场地。” “我昨晚欣赏完歌舞,可是看见你宝贝孙子怀里搂着一个,手上还摸着一个。” 小夭站在最后,无所事事,干脆倚着柱子看始冉与岳梁的神色。玱玹恭敬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沉默。 歌舞坊?圣女的爱好异于别的女子。岳梁看了一眼始冉,见他低头不说话。始冉强装镇定地站在下方,本以为圣女会顾虑女子的名声,不会说出歌舞坊,结果不仅说了还给自己安上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的名声。 “始冉,圣女说的可有误?”西炎王眼神冰冷地看着下方恭敬谦顺的人。 “没....没错。”始冉见到爷爷冰冷的眼神,背脊窜着冷意,跪倒在地。“孙儿自知行为有失体统,定会反躬自省,痛改前非。但昨日圣女率先动手打人,今日上来二话不说又是拳打脚踢。请爷爷做主。”她把窗户纸捅破,始冉也无所顾忌。 “欺负我没爷爷是吧,我家祖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昨日对我无礼在先,我打你一顿也是应该。何况我昨日已经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今日我这叫实现诺言,今日不打你,岂非显得我言而无信。” 始冉................长年不问世事的玉山,也能培养出一个能言善辩,混淆是非的圣女?他和他爹一样,不善于和“泼妇”讲道理。 洛愿直视始冉,咄咄逼人,“你想要恃强凌弱?我家又不是没人,我家老头还活着呢!”鬼老头在竹楼过着退休老干部的生活,活得比谁都好。惹急了,让鬼老头出来,大半夜给你弄去试一试还阳阵。 老头?她长辈是谁?玱玹低垂的眼眸划过一丝疑惑,她总不能说的是王母吧。 小夭看了一眼西炎王想起父王,扭头憋着笑。老头活得挺好,生龙活虎。 西炎王摸了摸胡须,确实老了,比不过她这张嘴了。“始冉,作为王子,跑去风花雪月的歌舞坊,你父亲近日对你疏于教导了。”随后看向并肩而立的玱玹与岳梁。 “作为兄长,一味纵容弟弟,根株牵连。圣女难得来一次西炎,此事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会说我们西炎不懂待客之道。” 听见西炎王偏袒的话,众人心思各异。始冉与岳梁抬眸看了一眼高处的圣女,愈发弄不懂祖父的心思。 “这么点小事也要我费心,也不知道要你们这些儿孙有何用处!” “请爷爷息怒,孙儿不敢。”下方三人整齐跪下,高声齐呼。 “别让我再听见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西炎王严厉地看着下方,“出去!” “诺!”三人急忙告退,不同于始冉与岳梁的脚步匆匆,玱玹慢步向殿外走,路过小夭时对视一眼。小夭则走向高处,径直坐在西炎王身旁另一侧。 “你才到西炎就把人打了,王母就这么教你为人处世。”西炎王看了一眼小夭,转头严肃地看着朝瑶。 “没办法,家里长辈溺爱我,导致我脾气大,受不得气,一言不合爱动手,长辈们又觉得女子性子骄纵些没什么,反正他们撑得住。”洛愿笑嘻嘻地对着西炎王说话,语气带着一丝自豪,刚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炎王闻言一笑,转头看向小夭,“她这个性子你倒是可以学一学,女子骄纵些,放在王族不算什么。” 小夭笑了笑点头称善,随后看着西炎王说道:“昨晚要是换成我打了始冉,祖父还会这么重拿轻放吗?” “名正言顺,帮理不帮亲。”西炎王目光淡淡,看不出喜怒。 这两人真是,累不累啊!洛愿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你们祖孙两人,说话能直白点不?陛下,我要去找始冉要医药费了,刚才脚踢疼了。” 洛愿抬脚时还故意甩甩了脚,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快到宫殿门口时,火速跑起来离开宫殿,找人要钱去了。 瞧着她滑稽的模样,小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西炎王抿着唇压抑着笑声,小夭瞧见外祖父的样子,站起身骄纵地说道:“我也去外面多走动一下,看看能不能挣点诊金。” 不顾王姬的仪态,一溜烟跑出宫殿,西炎王压抑的笑声随着她的离开迸发而出。朝云峰冷清太久了,错失无数笑声的他,忽然又有些想念了。 三人站在殿外院中没有离开,互相试探圣女的来历。始冉与岳梁得知玱玹也是在皓翎初相见,不由得怀疑又无依据。 “始冉!” 三人听见身后的怒呵,同时回头一看,见到圣女怒气冲冲走过来。西炎王句句偏袒她,连责问都没有,始冉与岳梁提防着她的一举一动。玱玹扫了两人一眼,挡在他们身前,“圣女,何事?” “和你不熟,你一边去。”洛愿轻轻一推,玱玹借势踉跄两步,退到一边。 “圣女。”岳梁见玱玹被推开,赶紧挡在圣女面前,不卑不亢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你又谁啊?一边去。”洛愿用尽全力给他拽到一边,步子一迈走到始冉面前,瞪他。 岳梁.............圣女吃什么天材地宝了,力气大的出奇。 “圣女,昨晚有些误会,还望圣女包涵。”始冉被她瞪着,主动放低姿态。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爷爷的面子我不能不顾,家里长辈的面子我也不能不要。”洛愿见他放低姿态,不好逼人太紧。 始冉听她愿意将此事揭过,语气变得柔和些,“圣女想要如何?” “医药费,赔钱,你昨晚言语上的侮辱对我心里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洛愿摊开手,掌心向上,勾了勾手。 玱玹低下眼帘,掩盖眼里的笑意。岳梁没想到圣女只是要钱,玉山也不缺钱吧。 始冉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手,赔钱?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赔过钱。说话的语气也免不得有些错愕,“圣女,你要多少?” “你爷爷送我一座钱山当见面礼,你给我两座吧,一座纪念我们不打不相识,一座全当你的赔偿。”洛愿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眉眼弯弯的眼里闪烁着星星般亮眼的笑意,完全没有刚才的冰冷与怒火。 这话还是跟着馨悦学的,洛愿认真扮演着豁达大度的圣女。 “圣女爽快,我今日就把钱山送来。”始冉嘴上立刻答应,心里揣摩着圣女这阴晴不定的性格。 “嗯,你送到你爷爷那里吧,让他帮我存着,我以后到西炎找他要。”洛愿说完甩甩袖子就走了。 送哪里?爷爷?她平常都是找爷爷要钱花?始冉愈发搞不清这圣女的秉性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明日之事也抛之脑后了。 “始冉。” 始冉与岳梁一头雾水想着圣女的事,身侧响起小夭的声音。小夭笑盈盈走到始冉跟前,“外祖父让我看看你的伤,我说王宫医者多,但祖父说这事不宜宣扬。” 小夭示意他将手腕递给自己,今日始冉被弄得云里雾里,下意识抬起手腕,“有劳姐姐了。” “无大碍,皮肉伤都算不上。”小夭随意摸了摸,一瞬就放下了。“对了,诊金等会送到我宫里,祖父知道这事。” 小夭说完也径直离开,转身那刻脸上的笑意如花朵般绽放。 始冉.............错愕地看着岳梁,诊金? “那我先走了。”玱玹微微颔首,不动声色慢慢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走吧,走吧。”岳梁拉着始冉就走,今日这事也是触霉头,“你也是,惹上圣女。” 性格阴险的始冉一而再再而三栽倒在圣女手上,回家立马将此事禀告给父亲。德岩听到儿子的话,立即派人把钱山送到西炎王的宫殿。 “你确定昨晚不是圣女有意为之?”德岩瞟了一眼这个唯一的儿子。 始冉一路都在细想,此时肯定说道:“不是,我昨晚是临时起意,连防风邶那小子也是被我临时喊过去的。” “今天圣女是去找陛下,想来就是为了去告状,结果在院子里看见了我。” 德岩挥了挥手,“这事后面再说,明晚的事情更加重要,试探性给圣女送张帖子。” “好。”始冉转身去准备,吩咐人把“诊金”送去给大王姬。请帖却有些为难,知道圣女在宫里,却不知住所。最后给梁岳传话,派人送张请帖到大王姬住处,“就说请大王姬代为转交。” 洛愿回到小夭宫殿的时候,凤凰树下躺着无数小动物的躯体................ 第62章 各怀鬼胎 桑葚看到圣女回来,立刻走上前行礼,“圣女,白虎好似不爱吃这些。”白虎一口将猎物咬死就甩到一边,一口肉没吃。 无恙见到主人回来,雪白的绒毛已经沾染上血渍,奔跑到洛愿腿边蹭了蹭。 “哥们,还学会挑食了。”洛愿蹲下身子将他单手搂住,转头吩咐桑葚备水。“那些猎物,找人处理干净,等会烤着吃。” 玱玹与小夭回来瞧见朝瑶正在院子里给无恙洗澡,旁边已经升起炭火,炙烤着野兔等野味。 “今日有口福了。”小夭走上前坐在秋千上,太久没吃瑶儿做的饭了。 “你不嫌弃是无恙咬死的就行。” 玱玹挽起袖袍,蹲在洛洛的身侧,轻抚起清水,揉洗着白虎的皮毛。 “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吃过,谈不上嫌弃。”小夭摇晃着秋千,享受着难得的安逸舒适。 玱玹看了一眼小夭,心里因她的话有些惘怅,低声喃语,“以后不会了。” “玱玹,你也没白历练,放得下身段给无恙洗澡。”洛愿适当地转移着话题,过去造就未来,路在前方。 “免得以后大侄儿不认人,逮我咬一口。”玱玹抬头凝视着她,“今日玩得开心吗?” “要是注意力这么好转移,你也不会在皓翎就做准备了。”洛愿起身拿起软布,玱玹将无恙抱起来递给她。洛愿将湿漉漉的无恙包裹住,擦拭着它的皮毛。 玱玹见她温柔小心的动作,手抚过白虎的皮毛,无恙身上的水汽立刻消散。 “玱玹,我今日不想你去,你为何答应?”此时院中无人,小夭问起今日的疑惑。 洛愿抱着无恙走到小夭身旁,坐在秋千上低头逗弄着无恙。 “看到你的眼色了,和他们多亲近并无坏处,我也想多了解些,现在他们才是西炎城的主人,我如若端着架子,落在外人眼里是我不知好歹。何况,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小夭望着炭火,相柳那张脸浮现在火红之中,“我不知道,只是有些担心。”她转头看向一心逗弄无恙的瑶儿,她昨晚也看到了,却提也没提,“我觉得....可是不可能。” 洛愿抚摸白虎的手一顿,抬头对着小夭笑了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玱玹笑着走到两人背后,轻轻推着秋千。 “没什么,反正我和你一起去。”小夭回眸看向玱玹。 “我没意见。”玱玹将秋千推得更高了些,注视前方的目光里倒映着水波不兴的容颜。 珊瑚与桑葚按照吩咐,凤凰树下摆好食案,取出炙烤的食物,细心处理好才端上来。 “玱玹,兔子腿。”小夭兴奋地指着散发迷人香气的炙烤美味,兔肉的表面泛着诱人的油光,每一面都被均匀地烤制得恰到好处,还能看见油脂滋滋冒出。 玱玹笑着将兔子腿撕下来递到小夭面前的碟子里,另一只腿子撕下来准备递到洛洛面前时,蓦然听见她的话,“你吃吧,我今日没胃口。” “病多久了?老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玱玹转而将兔腿又递到小夭面前,眉头微蹙,担忧之情围绕眉眼。 “几百年都这样,没什么影响。”洛愿见小夭吃得滋滋有味,调侃她:“小夭,你做回王姬,还缺这么一口吃食吗?” “瑶儿,不瞒你说,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可什么也没你做的好吃。”小夭对着朝瑶笑得明媚嫣然,用手肘碰了碰玱玹,催促他快吃,“瑶儿烤的,你快尝尝,保证你吃过一次想第二次。”她的烤肉连凤哥和毛球都爱吃,这口福不是谁都有。 “那我可要好好吃了。”玱玹以象牙筷夹起兔肉,口唇微启,细嚼慢咽,从容自若。 兔肉既保留了肉质的鲜嫩,又赋予了其独特的炭火香。兔肉的鲜美在口中肆意流淌,与香料的味道相互交织。 “瑶儿,你这手艺从何处学来?”玱玹咀嚼完口中兔肉,放下象牙筷,抬头看向她。以为她不爱吃食,不善饔飧。 “自己瞎琢磨的。”等到桑葚她们将其余烤好的食物端上来,洛愿递给无恙一只鸡腿,无恙嗅了嗅立刻大口吃起来。 洛愿.................你与你爹还挺像。 小夭啃着兔子肉喝着清酒,瞧见无恙吃肉的样子,“哈哈哈,瑶儿,为什么你遇见的妖和兽都这么奇怪。” “命苦呗。”洛愿宠溺地拿着鸡腿等无恙啃。 这条血腥的道路,小夭的陪伴,她的心软聪慧,使得玱玹一点也不觉得阴冷。此时此刻,三人在凤凰树下赏花,说笑,互相逗趣。她能看出他的所有心思,对着小夭他也无话不能说,无事不可坦白。他可以坦诚所有的事情,她们也不会觉得他卑劣,完全接受他的所有。 三人吃饭说笑时,珊瑚过来禀报,始冉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小夭放下食物,洗净双手。玱玹停下进食,坐在一旁。对面的洛洛在珊瑚转身回话那刻,已经消失了,玱玹心领神会,立刻将对面的碗碟拿到自己面前。 洛愿见有人端着木托,木托上盖着黄色绢帛。小夭走上前,站立在对方面前。按照规矩不可直视,对方低眸看向地面,珊瑚揭开托盘上的黄色绢帛。 “大王姬,这是始冉王子答谢王姬殿下今日问诊的诊金。” 小夭扫了一眼就吩咐珊瑚收下,一套精美华丽的首饰以及金灿灿的十多锭金子。始冉的人刚走,岳梁的人就来了,像是商量好似的。 “参见大王姬。”来人恭敬行完礼,拿出请帖,毕恭毕敬地转达自己主子的话。 “辛苦王姬殿下转交给圣女了。” 小夭接过请帖打开看了看,“给你家主子带句话,圣女行踪不定。见到她,我会替你主子转交,去不去在她。见不到她,那我可没办法了。” “有劳殿下。”来人规规矩矩行完礼立刻退下。 玱玹拿过小夭手上的请帖,笑着看向对面,“小神女,去吗?” “你有你的安排,我就不凑热闹了,说我今晚已经返回玉山,”洛愿听见玱玹的话,显现在他与小夭的眼前,动作保持着与刚才一样。 小夭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瑶儿不喜欢她不会勉强。玱玹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站起来将请帖丢进炭火,化为灰烬。 西炎王望着院子里的钱山,笑了笑就吩咐人搬下去,“充作圣女的私产,供她在西炎玩乐。” 听见大王姬派人传回的话,始冉几人莫名松口气,今日西炎王对圣女的态度属实诡异,目前敌我不分,小心些总没错处。 晚上,玱玹有事外出,洛愿目送他离开的背影远去,转头走进小夭的寝殿。小夭拿出两瓶青梅酒,一人一瓶。 装酒的白玉瓶子,上面绘着一支绯红的桃花,像极小夭额间的桃花花印。 “这酒你还带到西炎来了。”洛愿拿起瓶子,指甲勾勒着上面的桃花。小夭说涂山璟为了答谢上次玱玹在皓翎的款待,送了不少谢礼,其中夹带九壶青梅酒以及一套玉饰。 玱玹猜出这些礼物不全是给他的,不知道哪份礼物是交给小夭的,于是把小夭叫过去让她自己挑。 “嗯,还剩下最后三瓶。”小夭瞧着稀松平常的白玉桃花瓶,觉得额间辗转着一些温润。当初她一眼看出青梅酒是给自己的,玉饰是给朝瑶的。可惜瑶儿那段时间爱上海里的东西,又说玉饰没有王母送得玉簪值钱,全撂给自己了。 “我又喝不出味道,你自己喝吧。”洛愿笑着把酒瓶放下。这酒从五神山随着小夭来到朝云峰,自己可不想浪费某人的心意。 “不喝算了。”小夭启酒,喝了一口就放下。 洛愿瞧着小夭舍不得喝完的模样,刚才见到小夭拿酒,喝空的酒瓶她也收着。“你喜欢喝就放开喝呗,大不了我亲自跑趟青丘,帮你神不知鬼不觉再弄点回来。” 小夭沉默地摇了摇头,说过不会等任何人了。“此生再不要等任何人。” 真是心口如一,也不会反复自我提醒了。“你今日可有话问我?”小夭这恋爱初期的状态何时才能结束,从清水镇懵懂到现在萌芽,爱酒又怕酒有毒,享受被爱却怕贪念。 口齿留香的青梅酒,清香酒味在小夭口中余香不断。抬头注视着朝瑶,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瓶说道:“昨日那人可是相柳?毒药你给他了吗?” “不像,我没抽出时间去给他,你心里对.....相柳,怎么想的?”洛愿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给出这个答案,问出问题的时候甚至有些忐忑,紧张。 小夭还记得在相柳手下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以及他吸自己血时那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当时怕的要死,事后却觉得有些刺激,小夭都觉得自己成变态了。 那晚海上赏月的瑰丽壮阔依旧清晰停在脑海,还有他曾对自己说:“人不停地奔跑追逐一些很虚浮的东西,实际真正让你们快乐放松的东西往往是你们童年的简单拥有。” 她当时调侃他九个头思索的威力非同凡响,还说不知他九个头如何长的,是横长一排,竖长一排?或者左右对齐,并列?使得他直接让自己噤声。 小夭幽幽地说道:“也许他和我一样,想做真实的自己。”朝瑶说过相柳为何效力洪江,那次在军营的所见所闻,看到他对袍泽的情意,冷酷无情或许只是他赋予他自己的另一层感情色彩,如同她躲在坚硬的壳里。 “送吧,你不是说他小气吗?再不送估计再忙也得抽时间来找我们麻烦了。” 听见小夭的话,洛愿低垂着眼眸,竭力遏抑住内心的怅然若失,言不由衷说道:“那下次毒药做的好看,好吃点,我送的时候也有面子。” 九命相柳,皓翎玖瑶,挺好。 她安慰自己,相柳和涂山璟那么两个绝世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肯定也不知道怎么选,正常,正常。 打趣自己一个孤魂野鬼,长得好看也入不了帅哥的眼,现在也没遇见个追求者。 “小废物,鬼老头不是说你喜欢谁,就帮你抢谁吗?”九凤感知小废物的心声,故意出声逗她。与小废物待久了,要问她最想要什么?除了她时时念叨的老爸与老哥,那肯定就是渴望做个正常人。 问过她好多次,她心里的老哥和老爸到底是谁?小废物总说秘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可多了。她回到皓翎对待少昊的态度与她和玱玹几百年的相处,他也知道既不是少昊与玱玹,也不是赤宸,甚至胡乱猜测过她不是西陵珩与赤宸的孩子,可不应该啊。 “老实当灵体吧,抢谁都是祸害人家。”洛愿心里失落,也有些闷闷不乐。连续两辈子都是母胎solo,月老可能就没为自己准备红线。 “等过了明日晚宴,我花点时间琢磨,定让你有面子。”小夭喝了一大口酒,不过三寸高的酒瓶,不出一会,她就喝完了。两人聊着最近的事情,最后把朝瑶那瓶也喝了。 等小夭睡下,洛愿偷摸摸溜回玉山,跑到烈阳叔的屋子,将无恙放在他身边。烈阳被绒毛痒醒,睁眼一看.............. “瑶儿,你这么快就游历完了?” “明晚必须得回来了,山下全是豺狼虎豹。麻烦烈阳叔照顾无恙一天啦。”洛愿边说边走出屋子,明日带着无恙多有不便,为了它的安全,先送回玉山稳妥些。 烈阳眨了眨眼睛,叹口气倒下蒙头大睡,阿獙还想着送盘缠,这盘缠还没准备好,人都想着回来了。这孩子离家出走闹心,不愿意出门也闹心,照这么下去,他侄女婿估摸着还没孵化出来。 洛愿化作魂体,将一箱子的毒药也变成魂体,悄悄飘去清水镇,径直飘向相柳的木屋,果然他没在军营。将一箱子毒药放在屋角,转身离去。 小夭起身醒来见到案上的酒瓶,酒瓶放在掌间,盈盈一握,再次仔细小心地收好。瞧着最后一瓶青梅酒,稳了稳心神转身走出殿外。 一天没见朝瑶,小夭起身去岳梁府邸时她才现身,“小夭,把烈阳给你做的发簪戴上。” 小夭点了点头,往回走将发簪插在发髻之上,想来今晚必定不是寻常的晚宴,唤来暗卫,“今晚不论如何,玱玹的安全在第一位。” “诺。” 因为是私宴,宾客不多却都是西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他们对玱玹看似客气,实际不屑,小夭暗暗叹气,玱玹走的路还真是荆棘峭壁。她专门与岳梁说过不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不爱应酬,想无拘无束玩一玩。 日暮落下那刻,洛愿立即离开小夭外出晃悠了一圈,去了一趟歌舞坊,随后风风火火跑了好几个歌舞坊,风月场所,荤的素的都走了一圈。 九凤瞧她忙忙碌碌打听情况的劲,自己这能力也是被她用的愈发熟练了。抓住就问,问完就跑,一点没浪费时间。 皇天不负有心人,洛愿得到想要知道的情况,重回岳梁府邸屋顶修炼,打听到的情况让她无法定下心,于是睁开双眸四处张望起来。意外望见花园里坐在玉榻上的防风邶,他端着酒散漫地倚在玉榻上,倘若不是自己眼神好,凭着他周围的花影绰绰,月影婆娑,很难注意到他。 心里猜测着他今晚会不会出手,他要是不想,没人能指挥他。 第63章 鸿门宴 宴席开始后七王的长子廉矛才来,出乎意料带了一个大荒最近最出名的人,去年在赤水秋赛上夺冠的人---禹疆。 这人小夭也算认识,他是皓翎四部中羲和部的人。小夭不愿表明身份,自然不想去结识。禹疆的到来,使得众人全部站起来,给予最热烈的欢迎。 小夭觉得无趣,干脆在花园中闲逛,意外见到那个酷似相柳的男子,那张脸让她心里的不可能变得有可能。 洛愿远眺那处,见到小夭向他走去,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接下来的一幕,只是仔细聆听那方的对话。 小夭轻轻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冷不丁俯下身子,出声喊道:“相柳,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只是微微侧仰了头,“你不动声色走到我身后,我猜想你想做些什么,不由得生出些遐想,没想到是姑娘认错人了。” 小夭盯着他的眼睛看,心里飘忽不定,真有这么相似的人?不承想那男子笑了起来,“我此刻倒真想是你叫的那位.。” 望着她那双眉眼,竟觉得不如之前顺眼了。 小夭故作疑惑地望着他,心思翻转,“你真不是他?” “你陪我喝酒,我当当他也无妨。” “好啊。”小夭甜美一笑,隔着案几,坐在男子对面喝下男子斟的酒,一饮而尽后给男子也斟了一杯。 洛愿听到里,狐疑地睁开眼睛注视着小夭,见到她悄无声息的小动作,她想要给他下毒。洛愿果断飘到两人身侧,注视着他的反应。 防风邶一饮而下,不过须臾,手中酒杯落地,指尖生起红点。“你给我下毒?” 洛愿...................呸!演戏还演得挺足。她现在要是想着相柳的模样,唤着他名字,风能给自己带到相柳面前,她立刻跑去抓防风小怪做滴血认亲。 “本以为艳福不浅,不承想你给我下毒。”男子的手被小夭抓起来细看,苦笑地看着她。 不是他!小夭见到他指尖的红点,听见他浪荡的话,扔开他的手,倒了一杯酒,“这是解药。” 男子无力地抬了抬手,低眸看着酒杯,一副无力端起酒杯的模样。小夭端起酒杯,喂他喝下酒,“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每次认错人都要下毒吗?这习惯可不好。” 小夭放下酒杯再次道了一句抱歉,转身要走,男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一句抱歉就想走?” 没认错,一点都没认错。洛愿没错过他眼里的笑意,目光久久不能从他握住小夭的手腕上移开,男俊女美,天作之合。 忍不住喃喃低语,“找到喜欢的人,应该有点念想了。”耳边是他们的对话,他的语气含笑,缓缓道出他的名字---防风邶。 防风邶=防风被,相柳太冷了,冬天会冻死人,这名字挺好,听着就暖和。有了这个身份,他与小夭没有立场的对立,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原来他早就有合适的身份。 九凤.................能不这么异想天开吗?“你也取个名字,朝风漏雨。” “谢邀,在下朝瑶,小名洛洛。”洛愿看着他握着小夭的手,当他手指第一笔落在小夭的掌心时,她飘回屋顶安心修炼。 第一笔落下时,防风邶猛地松开她的手,“在下防风邶,下次姑娘不要再认错人了。” 小夭听见他的名字有些错愕了,防风家的人!“你是防风意映的?” “二哥,你认识小妹?” 这大荒可真是小,小夭转身离开,不再试探,防风邶这种大家族子弟,认识他们的人很多,相柳不可能冒充,一切都表明他不是相柳。防风邶扫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抬眸望着屋顶, 深夜还无事发生,洛愿开始怀疑自己想错了。随风围着岳梁的府邸飘荡,打探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已经布下阵法了,瞧见暗处小夭与玱玹的暗卫,她落在小夭的暗卫面前,显形。 骤然出现的身影,南荛、?辛夷看清来人,出招的动作一缓,立即低头行礼,“圣女。” “嗯,此处还有暗卫,你们盯紧禹疆。”七王长子突然带他国的高手出现,羲和部对皓翎王的忠心,有目共睹,对方对皓翎应该没有二心。 禹疆可是大荒排名前几的高手,要想单独杀一人,易如反掌。 “大王姬才是你们的主子,其余人,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得出手。”洛愿低眸看着眼前身着夜行衣的两人。 “诺。”大王姬有命,圣女的话如同她的话。 “跟我走,有人布下了阵法。”洛愿一手拉住一个将她们带到府邸门口附近。 南荛、?辛夷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手臂,玉山的功夫神秘莫测,圣女修炼的什么功法?身侧无人,但能感受到她的触碰。 “隐藏气息,躲起来。”圣女的声音在她们耳畔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两人立刻隐藏起来。 宾客陆续散去,玱玹与禹疆聊得分外投机,可能是因为在皓翎生活过的原因,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聊到宾客都走光才在廉予和岳梁的相送下并肩向外走去。 小夭站在云辇旁等着玱玹,现在玱玹身边换另一个人站着,她都会戒备。可那人是禹疆,出自对皓翎王最忠诚的部落,所以她没有戒备,反而东张西望。洛愿在空中等着一个人的出现,至少在玱玹安全离开前,她都会等。 洛愿比小夭更先看见一匹天马出现在长街尽头的上空,这马太时尚了,还烫个头发,卷毛。 真来了,手上拿着弓箭,多才多艺。 来人穿着黑色斗篷,斗篷遮盖住面部,小夭根本看不清天马上的人,直觉告诉自己那人是防风邶。防风家的箭术,上次清水镇玱玹领教过了,那他的箭术应该也不错。 她下意识看向玱玹方向,突然见到禹疆出手,一拳重重击向玱玹。玱玹极速后退,可也只是险之又险避开要害。禹疆不给玱玹喘息的机会,蕴含充沛灵力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疯狂击向玱玹,拳纹连府门前的石狮子也震得粉碎。 岳梁与廉予当场被震晕过去,始冉被吓得急忙躲在云辇下方,瑟瑟发抖。 “凤哥,这人的灵力好强。”洛愿见过无数次相柳当杀手时的样子,此人要是与相柳对打,一时分不出胜负。禹疆眼里满是恨意,玱玹杀他爹还是杀他妈了?这么恨玱玹?玱玹的为人做不出霸占娘家妇女的行径,否则自己要猜测是不是抢过禹疆的姐姐妹妹,或者未婚妻了。 “他?能打一会,但一样被杀。”九凤不屑地通过小废物关注着打斗。 这么挫吗?上次凤哥说相柳与他不相上下,相柳灵力又高深了? “那还得谢谢你的术法与妖丹。”九凤语气有些嘲讽,九头妖也是命好,遇到小废物这么个与神有渊源的人,得到那冰系的修炼术法。 又来了,洛愿尴尬地呵呵几声,“下次,下次,下次我也帮你找。”上次凤姨才惩罚完自己,寻思一时半会也不乐意见到自己。 下方已经响起小夭惊骇的声音,“来人,快来人。” 惊慌失措的小夭大声呼唤着人,她的暗卫去哪里了?玱玹的人呢? “你不出手?”小废物今晚倒是稳如泰山,玱玹被打成这样也不出手,“他现在已经重伤了。” “死不了,我想打的人在演戏。”下方没有侍卫赶来,暗中的人也迟迟没有出手,这戏演得这么好,她必须捧场。 洛愿望着禹疆的出招与灵力,这就是她要的,强大的力量。“凤哥,我要比他更强。”要这世上有人对她使出阴谋诡计之前,也要忌惮她绝对强横的力量。 你比他强,打不死的小废物。九凤没有探查过小废物身躯的情况,依照她的修炼方式,拿回身躯修炼起来,易如拾芥。 这个时候只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救玱玹,小夭第一次明白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计策都不管用。 此刻玱玹重伤倒地,被禹疆抓起来,化水为刀,挥刀而下,想把玱玹斩首。 玱玹口吐鲜血,无力反抗,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小夭明知自己的灵力过去也是找死,依旧顾不上那些,猛地扑过去,凄厉高声喝道:“禹疆,你与外人勾结刺杀玱玹。你要整个羲和部灭族吗?” 小夭扑过来的一刹那,玱玹瞳孔一震,随即被恐惧笼罩,“别过来!”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羲和部无关,我没有与外人勾结,他杀我哥哥,我要为哥哥报仇。”禹疆刀势一缓,看向小夭,随后直接用灵力打开小夭,再次挥刀。小夭被灵力震飞,洛愿身形微动,余光扫见南荛、?辛夷,立即停下。 “王姬。”南荛稳稳落在小夭身后将她托住。南荛,?辛夷同时出手向禹疆袭去。 禹疆惊诧这两暗卫能这么快破开阵法,一手拖着玱玹,一手招架两人,水纹波动,无人能靠近半分,无法营救玱玹。小夭不甘地注视着玱玹的情况,再次向前扑过去,靠近水波时头上的发簪显出耀眼的红光,将小夭包裹起来,挡下能粉碎她的力量。 禹疆不愿意拖延,放开已无招架之力的玱玹,双拳齐出,向两人击去。连石狮子也能粉碎的水灵,荡开的瞬间,南荛与?辛夷被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洛愿.................玱玹的灵力不算差,这二位也没多强。 “住手!” 小夭也被水灵往后震开几步,见到?辛夷与南荛不敌,抬眸瞬间,几乎肝胆俱裂,凄惨的喊着。禹疆再次抓起玱玹,化水为刀,果断砍下去。玱玹见小夭无事,恐惧消散,平静地笑起来。 小废物还不出手? 刀锋距离玱玹脖颈只有几寸,突然,寒意凛冽,水灵变作冰气,水刀化作雪刀,砍到玱玹脖子上时,如同雪团,砸得生疼却碎裂成雪沫。 “来了!”洛愿见到漫天风雪中走出的青衣女子,立刻飘向虚空,伫立在天马面前。玱玹等到他要的了,她也等到了。 禹疆满面悲愤地望着青衣女子---赤水献。赤水秋赛上仅次于自己的人,此刻有她在,他杀不了玱玹。她为什么要阻止他,为了这个答案,追着赤水献而去。 “别动!” 玱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小夭骤地跑上来挡在他身前,面朝虚空,如同护住幼崽的雌兽。玱玹也反应过来看向虚空,“防风氏?” 玱玹奋力站起来想要将小夭护住,小夭则反身用尽全力将玱玹护着怀里,一道破空利箭向两人袭来,死亡濒临,两人还在挣扎着想要护住对方,受伤的玱玹不敌小夭的力气,依旧被她护在怀里。 今夜这个双杀的局,禹疆竟然只是为了给防风氏刺杀制造机会,防风氏这一箭,玱玹没有把握能躲过,他开始后悔把小夭拖入险地。 防风邶注视着下方动静,禹疆离开那刻,手拿黑色大弓瞄准了玱玹,利索地搭弓射箭。这一箭有它的使命,必须得射出。 小夭挡着也出手,唯爱义父?洛愿见到他凌厉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出手,你这眼神不承认自己是相柳,真是骗鬼。 玱玹从虚空看见长箭那刻,心如死灰,这一箭足够贯穿小夭,射中他的胸口。他收紧双手,紧紧抱住小夭的腰身,强撑着疼痛运转周身灵力调转两人的位置。 小夭被玱玹调转位置时,惊恐万分,眼睁睁看着利箭射来。 洛愿在长箭射出那刻立即疾速出手,金灵凝聚在手心,距离玱玹背心一寸时抓住了长箭。长箭立即变成魂体,被她握在手上。 长箭消失那刻,小夭蓦地松懈下来,身子一软,瑶儿来了。剧痛没有袭来,玱玹回头看去,哪里还有长箭的影子,虚空中也无人影,两人死里逃生。小夭眼里泛着泪,玱玹捧着她的脸颊,额心相抵,“我们还活着。” “嗯。”小夭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防风邶讥讽地俯视着下方,她还是出手了。箭消失一瞬间,立即策马离去。 “快走。” 玱玹听见她的声音,踉踉跄跄扶住小夭,小夭扶着他的手,两人一言不发强撑着向云辇走去。洛愿先行一步,从云辇下方拖出始冉,用足灵力一掌劈下。 双手抱头悄悄关注动静的始冉,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大手抓住,惊慌失措地喊叫,“来........”,剧痛猛烈袭来,昏倒在地。 随玱玹而来的侍卫,终于冲破阵法的钳制,冲了过来。 小夭与玱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人,踏上云辇。云辇腾空而起,玱玹的暗卫悄无声息扶起南荛两人,带回去医治。洛愿站在夜色下见到所有人远去,用脚狠狠踢了几脚岳梁与廉予,假晕也得真晕。 这么喜欢刺杀?感受一下?洛愿握着箭蹲在两人面前,用力朝着岳梁大腿刺下去,拔出长箭又刺向廉予大腿,一人送一箭当做礼物。 “刺心口。”九凤见她刺大腿,这有什么用,疼几天就好了。 “我这么善良不杀人。”洛愿回应着凤哥的话,再给始冉送上礼物。 她的举动皆落在空中一人的猩红眼眸里,凌厉如刀的眼眸变得阴寒无比,仿佛被冬日里最深沉的寒冰所侵蚀。待她离开时,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结,形成一片无形的霜冻领域。 干完坏事,洛愿追赶小夭而去。小夭正在帮玱玹检查伤势,递出三颗药丸给他,玱玹也没问,直接乖乖吃下。 “玱玹,小夭。” 两人正在说防风邶之时,听见洛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抬眸时她已经站在两人面前,单手负在身后。 “我今夜返回玉山,你们多加小心。” “瑶儿,今日多谢。”玱玹凝视着她,没有她及时出手,他与小夭逃不过去。 “我不是为你,你下次被射成刺猬,我也不会帮你。”今晚他调转位置的举动,能看出小夭在他心中分量不亚于他自己的生命。洛愿犀利地看着小夭,“学会拿自己的命保护人了,出息了。” 小夭..............“这不是情急之下,无奈之举嘛。”小夭顶着瑶儿的眼神,讪讪地笑着,不敢犟。 “哼,我刚刚送了你几个弟弟礼物,希望他们喜欢,我走了。”洛愿得意扬扬眉,婉婉一笑,返回玉山。 “她礼物送得开心,万幸没发火。”小夭拍着胸口,闭着眼睛,一副庆幸的模样。 玱玹瞧见小夭的动作,忍着笑意,诙谐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她对你发火很吓人吗?刚才也没见你害怕。” “我现在就怕她,明天你等着看始冉几人就知道了。”小夭一扫阴霾,搞怪地摇了摇头,浅笑声从玱玹口中溢出。 两人回到朝云殿,小夭因为被发簪的关系并未受到伤害,看着与往常一样安静的朝云殿,好似刚才只是幻觉。 她准备进屋却被玱玹拉住了,今夜她也看出玱玹留有后手,没觉得生气,更加庆幸没有因为突然冒出的禹疆而丧命,但她却不明白赤水献为何会帮他。 “我只是给了赤水氏一个机会,对我施恩,赤水氏不出手,我的暗卫也会出手。”玱玹将他这么做的原因一一道来。 所有人都知道接受恩情的人会对施恩的人生出亲近,却不知相反亦是如此。倘若他过于主动亲近赤水氏反而令他们警惕,现在让他们站在施恩者的位置,他们却会放松警惕。 他唯独算漏防风氏那一箭。 小夭觉得自己与他们一比,简直是个傻子。 “你不是,千般算计只因有所求,你无所求,自然不必算计,人无欲则刚,才是至强。” “我最强,你伤的不轻,休息吧。”小夭哭笑不得,走进屋内,脑中想着相柳与防风邶的容貌,怎么也睡不着。 玱玹看了看小夭紧闭的房门,小夭用她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今晚的点点滴滴,洛洛没有提前出手,想来是猜到些什么了。 喜不可亲近,他对她的那一分忌惮始终无法放下,她聪明的让他藏不住任何心思,让人心生畏惧,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了而不自知。 相柳回到木屋,见到屋中的木箱,手指一动,木箱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注视良久,弯腰随手拿起一瓶直接喝下。毒药渗入血液,百毒不侵,贯穿心脏,上了瘾。 四处无人,他维持的冷漠姿态伴随着一瓶瓶毒药被心中的潮汐,卷入深海。 第64章 防风邶 不明不暗胧胧月,不暖不寒慢慢风。 洛愿回到玉山直接进了密室,她注视着放在案上的长箭。 防风邶,防风氏的庶子,少年时染上了卢雉的恶习,背负巨债,于是远赴极北之地。数十年后,他携带着重宝归来。 邶非常孝顺,母亲长期患病,他亲自照顾,可谓尽心尽力,数年如一日,母亲含笑离世,族人对此深感敬佩,仍有老仆感慨“邶至孝。 邶常在勾栏之地嬉游,流连于风月场所,练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经年累月,因此有了浪荡子的名声。 他在防风家的地位不高,手头比较紧,为人又随性,在钱财上很疏朗,所以常做一些捞偏门的事,时不时会失踪一段日子,短时三五月,长时两三年,他的家人和朋友都习以为常。 防风邶性子散漫,什么都不争,可以说不堪重用,这三四百年来,他和哥哥防风峥、妹妹防风意映的关系都不错。 极北之地,相柳在那里待了百年,大家不知防风邶已经换了人,防风家的人对防风邶本人这个庶子还真是不上心。相柳与防风邶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相柳要帮他照顾母亲,顶替他的身份? 几百年的浪荡子,洛愿失神地凝视着长箭,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倒是真会拿自己当个解闷的玩意。 明明有防风邶这个身份,却一次次试探自己想让他活着这点是不是别有用心,明明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仍旧一次次逗弄自己。 他做防风邶那就是防风邶,他做相柳那就是相柳,她全然当不知。 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愿他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万物有度过犹不及,怪她自作多情。回到屋内,将长箭与他送得发簪随手放在一旁,再无它想。 次日,西炎王孙被袭的事传到西炎王耳里,他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玱玹宣称重伤无法起身,作为姐姐的小夭抽空关心了一下始冉几人,瞧见三人腿上如出一辙的伤,差半分,子孙根就没了............. 事后,五王、七王看着受伤的儿子,心中恼怒,他们怀疑是玱玹动手,始冉却连连摆手,“不是他,我当时被拖出来的时候,他们压根没站起来。” “防风邶那一箭无端消失,只差一点点,玱玹必死无疑。” 那股诡异的力量,仿佛一只鬼手,他几乎能感受到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皮肤,现在想想心里也是后怕,那人要是动了杀心,不声不响就能杀了他们三人。 几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大荒还有不知名的高手。始冉想过是圣女,可没必要呀,按照爷爷对圣女的态度,当着他的面给他们来两下,爷爷也只会笑一笑,何必这样偷摸摸扎伤他们。 况且,圣女的性格可不像会避开要害,她只会把他们几人扎得满身窟窿。 几日之后,禹疆的身世被查了出来,原来玱玹杀的玄庭就是禹疆的哥哥。玄庭当年得到西炎王的重用,出任城主,成为闻名天下的酷吏,做下许多刑具,骇人听闻,拿囚徒当试验品试验刑具,惨死一片,天怒人怨。玱玹离开西炎前,西炎王下令让他监刑,斩杀玄庭, 玱玹并未给小夭道破西炎王的深意,只是说了事情的经过,当初玄庭做的一切都是西炎王授意,让他作恶,再由自己监杀,施恩于中原,谁知中原人并未上当。 小夭得知禹疆的身世,不禁有些同情,也不打算向父王告状了。洛愿则没这些共情,趁着上课的功夫,告了个地朝天。皓翎王淡淡一笑,禹疆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他明面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玱玹要是连这些都不能解决,王位也坐不稳。 “杀不杀是心情,能不能死得其所,是本事。”瑶儿这话,皓翎王深深表示认同。 常有人来探望玱玹,其余时间,他陪着爷爷下棋或者陪小夭说话。 西陵珩忌辰这天,去祭奠的人只有小夭与带着伤的玱玹。当西炎王询问小夭想如何祭拜,她说娘不爱热闹,不喜人多,但外祖父要是想要举行仪式,娘也能理解。可她没想到,西炎王真的下令将始冉已准备好的仪式取消了。 小夭与玱玹望着这些坟茔,所有真正疼爱他们的亲人都在这里了。玱玹与小夭跪下,向一座一座坟茔磕头。给所有坟茔磕完头,玱玹依旧没有站起来,而是跪着,他的心被一座座坟茔压着。 小夭背对坟茔坐在草地上,望着山坡上的野花,想起她与玱玹儿时摘野花,回头看见母亲孤零零坐在坟茔间,那时她忽然觉得很害怕。 后面,从瑶儿的嘴里才知道,母亲出征前已经做好殉国的准备,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将她送上玉山。 但她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是玉山。那时皓翎国还没爆发五王之乱,就算母亲与父王感情不合,可她是父王的女儿,为何不是父王身边。 玱玹许久后才起身默默开始清扫坟墓,修炼木灵的他,一个法术能做好的事却亲力亲为。 仲夏来临,他的伤势才得以痊愈,西炎王给他派了差事,他也变得忙碌起来,为了方便见客,商谈事情,干脆在西炎城内置了一座府邸,忙不过来就宿在西炎城不回朝云殿。 朝瑶自从上次一别,再也没有在白日出现,三四天才来入梦。小夭嫌弃朝云殿太闷,偶尔也住在西炎城。 半年了,她没有任何涂山璟的消息,她将最后一瓶青梅酒喝完,收起九个玉瓶。 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她开始摆弄毒药,思索着怎么做的好看,好吃。皓翎与西炎珍藏的医书随她翻看,她做的毒药毒性只在瑶儿和相柳那里受到过挫败,其余人那里自己从无失手,信心满满。 她看到凤凰花就将毒药做成栩栩如生的凤凰花,花色明艳,她看到晚霞就做成熙彩鎏金香屑,犹如将潋滟晚霞从天际摘下。她将做好的毒药仔细装好,等着瑶儿过来送给相柳,她猜度过相柳收到这些毒药的反应。 她端详着狌狌镜里粲然而笑的朝瑶,“小夭,这花环好看吗?” “小夭,快快快,我抱住凤哥了,快记录。” 她沉浸在狌狌镜里,?段段记忆重现,瑶儿不是不怕毒吗?她费尽心思做出一个宛然如生的毒瑶儿,半个巴掌大小,从外观看只当是一个泥人。 不吝啬药材,毒性强劲,外人只是碰一碰也会腐蚀肌肤。灵力将其包裹,小心妥善地放进白色冰晶中封存,形同冰琥珀放在她榻前的小案上,冰晶散发出丝丝凉意,炎热仲夏夜分外清凉,带来一夜又一夜的好梦。 洛愿瞧见小夭做的毒药???怎么还把自己也做成毒人了。“夭,你这是让相柳吃我咋的?” 今日是约定好她来取药的日子,小夭在梦里见到一言难尽的朝瑶,笑眯眯走上前,“你看到了?你觉得好看吗?” “不好看,好吃吗?这天气炎热,你还做出冰棍了。”这冰晶难寻,也就大王姬拿来当冰块使用。自己身躯躺玉棺,她还给自己弄出冰棺了,好看才有邪。 小夭拿起梦境里的凤凰花,无所事事转动,“还不好看?我把能看到的美色都做成毒药了。” 美色?洛愿对这句话十分赞同,“那好看,谁让我这么漂亮呢,你下次别做凤凰花,你做冰莲之类,相柳那么冷,烈焰如火的凤凰花等会给他融化了。” 小夭被她臭不要脸的话逗笑,“你下次历练到底是什么时候?西炎城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快了,快了。”洛愿又开始打马虎眼了,每次王母一喊她,她立即就近抱树或者抱住烈阳他们,说什么也不下玉山了。 王母拿自己没办法,把每月的历练改成两月一次。寻摸着改天又得拍她了,她还得想想办法赖在玉山。 “瑶儿,咱们像以前一样多好,你待在玉山,我们经常见不到面。”西炎城府邸刚置时,玱玹还问起过,说朝瑶怎么现在连他梦也不入了。她转达朝瑶的原话,玱玹脸黑如炭,“万一我在他梦里看见裘马声色的场景,多不好意思。要是没看见,我又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太行,鸳梦都不做。” 玱玹..................早晚被她气得夭寿。 “我尽量早点下山哈。”洛愿卖乖装傻,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才出梦境。 她晚上也很忙,皓翎王,鬼老头,小夭,修炼,那一边都不能落下。今晚还得当快递员,快递可以送,人头不能送。 长风自天来,冉冉吹我怀。 残月高挂在稀疏的梧桐上,月下白影独自往来,仿佛那缥缈的孤雁身影。洛愿飘荡天地之间,内心孤单寂寥无人能懂。飘进相柳的木屋,出乎意料见到他倚靠在榻上,合目而眠。他这一会相柳,一会防风邶,真够忙,幸好清水镇在西炎最东面,还没出国。 她小心翼翼将毒药放在案上,立即转身离去。毒药变成实物那刻,相柳猛地睁开双眸,见到案上制作精美的毒药,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妖瞳出现在他双眸,屋中无人。 缓缓坐起来,目光落在前方地面,随手拿起一朵凤凰花,面无表情吃下。她何时出的玉山?玉山圣女独得两国帝王厚爱,声名鹊起。这就是她说得和西炎王族没有关系?拿着西炎王的佩剑与玉佩,肆意游走西炎国。 一朵朵凤凰花被他吃下,美味却致命的毒药在他这里索然无味,味觉被思绪带走,最后吃出一些苦味才停下。 小夭带着侍女在城中闲逛,玱玹有了差事也不能时刻陪着自己,她只能自己打发时间了。意外见到一个人---防风邶。 那日在他箭锋下的死亡压迫感,小夭还记忆犹新,她站在原地望着他向自己走来。 “你还认识我吧?”防风邶嘴角浅笑,风姿翩翩。目光流连在她周围,停顿在她脸上。 小夭看了看他,转身就走,“你别接近我,我一看到你就想给你下毒。” 防风邶听见她不善的话,不恼怒,反而笑盈盈跟着她,“你那位朋友就这么招你嫌?” 相柳不招她嫌,倒是他招她嫌弃。那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应该已知道她的身份了,还跟着自己做什么? “你跟着我干嘛?你来西炎城总不能是无聊吧。”小夭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防风邶盈盈一笑,“我在西炎城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白天我的确无聊,我看你也无聊,两人无聊总比一人无聊好。” 小夭被他这番话逗得哑然失笑,他们兄妹两人性格截然不同,他坦率又无赖。“听说你们家都很善于射箭,你和你妹妹的箭术谁更好?” “她。”防风邶坦诚说道,防风邶作为庶子,要是比惊艳才绝的嫡女还厉害,怎么会不堪重用。“你想看我的箭术吗?” 小夭随口回应,“好呀。”她也想近距离看看防风家的箭术。 防风邶笑了笑,带着她回到住处,命人牵来两匹天马。小夭坐在天马想起朝瑶打趣的话,“那马还做发型,卷毛。” 忍了忍,唇角也没压住,防风邶笑着看向她,“你对着马笑什么?” “无事,想起有人调侃过天马的毛发,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那人肯定不是我们这种无趣的人。”防风邶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小夭出了轩辕城,去了敦物山。 两人站立在山顶,仲夏的风带着一抹炎热,吹动两人鬓边的乌发。 “你想看我射什么?” 小夭望着那张脸,存心再次试探,指着对面悬崖攀附在松树上的菟丝子,“菟丝子夏季开小黄花,就射一朵花吧。” 防风邶从天马背上拿下弓箭,弯弓搭箭,拉弦射出,一气呵成。 小夭目光跟随长箭移动,“都不知道有没有射中。” 防风邶伸手面向对面悬崖,小夭见到箭从对面飞回他的手上,箭头上有一点点黄色,小黄花随风落于他的手中,不由地赞叹,“果然好箭术。” 防风邶将花递到她面前,“想学吗?” “这也能教人?”小夭拿起小黄花,双眸掠过一丝疑惑,他愿意将防风氏的箭术教给自己? 防风邶双手环抱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刹那,看向她的身侧,“你现在要学射箭的姿势,又不是修炼心法,谁都可以教,不过我教,自然是最好。” 小夭猜不透他的想法,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就看看他想做什么,点头应下。 防风邶选了一颗大树,把弓递给小夭,“就用它做靶子吧。”小夭模仿着他的动作,握住了弓,防风邶站在她身侧,指点小夭调整细微处的姿势,“你的力量小,最好采用四指拉弓,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 待她调整好时递给她一支箭,小夭射出,箭斜着飞了出去,半途掉下,他又递给她一支箭,依旧一样,连续射出几箭,可没有一箭射中大树。 小夭叹口气有些气馁,“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防风邶站到小夭身后,握住她的手,引导小夭跟着他的动作,“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最后一字落下,箭射出,钉入树干。 小夭在他靠近那刻,身体反应如同相柳接近她,脑中一片空白,觉得他随时会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这次试探彻底打消她的疑心,哪怕防风家与相柳有什么合作协议,也不会把家传的箭术传授给一个九头妖。 防风邶在箭射出时松开她的手,站在她身侧,“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眼睛没有盯着靶子,专注于射箭动作。”小夭转身去拿箭,拿着一支箭回头时,看见防风邶望着她身侧。 “怎么了?” “没什么,你悟性不错。”防风邶一甩手往后退了一步,指点小夭再次拉弓射箭。 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小夭也没了他和相柳相似的感觉,独自射出一箭,没有射中却到了大树根前,她也来了兴趣,立即又射出一箭,这次钉入大树。望着钉入大树的箭,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我射中了?” 防风邶微笑地看着她,眼里划过一丝夸赞,小夭又拿一箭,模仿刚才感觉准备射出。防风邶在她射箭时眼眸低垂,像是看着她的手腕,又像是看着地面。 这一箭如同第一箭,半空坠落了。小夭还想再试,防风邶伸手搭在弓上,“今日到此为止吧,你生了得失之心。” 小夭不解,这事不应该多多练习吗? “你再练习只会越来越差,错误的感觉会因为一次次练习巩固在你心,凡事见好就收。” 小夭这才放下弓箭,笑着揶揄:“你去做师父,徒弟肯定都喜欢。” “我这只适合聪明人。” “谢谢夸奖。” 两人翻身上了天马,策马离开。小夭见他看着前方,笑着问他:“你灵力比意映高,怎么可能箭术比她差。” 防风邶转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射箭用巧劲,四两拨千斤才算好,特殊锻造的弓箭可以穿破灵力凝结的防御。没有灵力,用对方法也能射中比她灵力高的人。因此我的灵力比小妹高,箭术却不如她。” 小夭盯着他看,他的话让她心里波澜四起,她灵力停滞不前,有点灵力却不高,所以只求自保,她也做到这点了。她早已放弃主动进攻的想法,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她在一定距离也可以主动进攻,再也不需要用自己身体去阻挡。 防风邶像是没注意她若有所思的眼神,“有没有兴趣和我学习射箭?你陪我解闷,我就教你。” “好。”小夭一口答应,犹豫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教我的时候我能带人吗?”瑶儿下玉山陪在她身边,她不想到时候丢下她独自来学。如果可以,她学会也能教给她。 “那人能陪我解闷吗?如果可以,那就没问题。”笑容绽放在防风邶俊美的容颜,犹如夏日里的清风,带来凉爽与惬意。 应该是你解她的闷,小夭讪讪一笑,“会有趣的。”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防风邶将小夭送回府邸,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日子就策马离开。小夭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浪荡公子,疾驰过长街。 突然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她要炼制毒药,还要练习射箭,防风邶有空的时候,不仅要向他学习射箭,还要陪他找乐子。 第65章 知不知 朝瑶入梦,小夭立刻讲起这段时间学习练箭的事情。 “那挺好,有人教,你也有兴趣,那就好好学嘛。”错愕只是一时,洛愿就恢复正常。他教她射箭,情出自愿,两人一拍即合,好事。 “瑶儿,你要学吗?我可以私下教你,你下玉山能碰巧的话,防风邶还能指点你。”小夭拉住朝瑶的手臂走向秋千。洛愿让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推动秋千,目光望着梦境里的白云。 “不了,我现在每天学的东西很多,我已经有点吃不消了。”这是实话掺着水分,她很忙,白日在玉山,晚上在皓翎,还得保持频率去找鬼老头学习占卜和阵法。 假如那人不是相柳,她会凑热闹,现在知道他是相柳,心里又喜欢小夭,她就不当电灯泡了。不会帮他说好话,自知之明还是得有,他与涂山璟谁能真的走进小夭未来的世界,那就是各凭魅力。 “你别逼自己太紧。”小夭心知肚明她有多忙,父王的教导方式,玱玹也曾说过一二。尽管不会对朝瑶那么严厉,可要是瑶儿天资不够,依照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道理,父王也不会教导的那么上心了。 上次连南荛两人还没察觉出阵法的时候,瑶儿已经把她们带进阵法了,可见她阵法也有所造诣了。 “你现在连防风氏的箭也能挡住,适当放松。”小夭回头认真凝视着她,自从她上了玉山,自己能敏感察觉出她心事很多,不断逼着自己进步,学习,猜想与那次她受伤有关系。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是魂体,速度比常人更快。”洛愿淡淡地对着小夭笑了笑,那么快的箭,依照她的灵力要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接得到。 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现在有人愿意教自己,不管有没有所图,教给她就是她的东西了。存在脑子里,刻在肌肉里,她唯一能做的事,趁着对方还有耐心的时候多学点。 “小夭,我上次送你的珍珠,你怎么没做成首饰?”洛愿还没见过她戴。 小夭娇嗔地轻轻掐了她一下,“你这大忙人,我都戴过好几次,你都错过了。”那日海上回来,她就让人把珍珠镶嵌在发饰上面,每次戴她都不在,当然没看见。 “你喜欢吗?” 小夭重重点了点头,“喜欢。” “那就好。”洛愿展颜一笑,将小夭推得更高些。 她前几日从蓐收那里把首饰拿回来了,当初他说别让自己自作多情,对他来说触手可得的东西,也不会在意。 几日之后,小夭学完箭术刚被防风邶送回府邸,朝瑶就显现在她身边了,递给她一套妆盒,“你喜欢的珍珠,蓐收帮忙做成了发饰。” 小夭打开妆盒一看,珍珠发簪,珍珠步摇,还有两样发饰精美可从未见过。每颗珍珠搭配宝石被串联在一起却看不见任何丝线,颜色各异,和璧隋珠,明艳夺目,闪耀着瑰丽的光彩。 “瑶儿,这种发饰我从没有见过。”小夭惊喜地看着装盒里的发饰,开心地拿起来在头上比划。 瑶儿戴着一串珍珠手链,自己当时称叹了一句,她今日忽然送自己这套珍珠首饰,意外的惊喜。 “送礼肯定要送得你开心嘛。”洛愿唤来珊瑚,让她帮忙梳发。 珊瑚将小夭的发髻轻柔地拆开,梳开,温柔小心的动作使得小夭连拉扯的感觉也没有。 “这个叫发链,编入发中,这个叫额饰,戴着额间,刚好可以挡住花印。” 珍珠均是由金蚕丝串联,金蚕吐出的丝,细不可见,坚韧,耐火。想要得到一根普通丝线粗细大小的金蚕线,要由千根金蚕丝揉搓而成,揉搓时注入水灵,这样珍珠能够得到水之灵的滋润,保持光泽,经年不衰。 粉红色的珍珠较多,制作时蓐收又寻了些红珊瑚和海纹石等搭配在一起,海纹石蓝白色相间的波浪般纹理令人浮想联翩,如朵朵浪花绽放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美轮美奂。 珍珠、海螺珠,红珊瑚,海浪般的海纹石做成的发饰,真是把大海戴在头上了, “鬓边的头发往后编,编成小辫子,别在耳后。”珊瑚心灵手巧,一听就懂怎么编。珊瑚首次见不挽髻,而是编出来一个半披发,这种新颖的编发自己也是第一次做,重点也不麻烦,简单好看。 珊瑚将额饰给小夭戴上后,立马去翻出一套浅蓝色的衣衫。待小夭换上后,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变得清新灵动。 洛愿满意地看了看,明媚少女,活泼俏丽,“很好看,夏季披发太热,那发链也能在挽髻的时候盘在发上。” 小夭左右打量镜中的自己,她不爱这些华丽璀璨的饰品,可朝瑶送得怎么看怎么好看,清新脱俗,高贵且华丽,华丽之中不缺优雅。 “瑶儿,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当你的生辰礼了。”洛愿笑了笑,问起小夭的近况。 小夭兴致勃勃又说起她与防风邶的事情,“闲时,他会带着我吃喝玩乐,哪里都知道,他带着我去的小巷子连我那几个表弟都不知道。” “周饶国侏儒开的珠宝店,首饰格外精美,一块普通红宝石也能被他们雕出上百朵玫瑰花,栩栩如生,我给你与阿念还有静安王妃都选了几件。”瑶儿那几件栩栩如生,当时防风邶陪着她选了好久才选定。 “夸父族吃饭的碗像是盆子,花妖开的脂粉店,一滴凝结的花露能让身体凝香一个月,调出世上独一无二的香气。我买了十多种花露,你选些喜爱的带走。” 小夭说起这些事眼神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简直像是在重新认识西炎城。小夭说得眉飞色舞,洛愿听得津津有味。 “能带着你玩,打发无聊,又能教你弓箭之术,增长本事,他对你倒是挖空心思了。”洛愿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是滋味,双标妖,对自己连个好脸色也没有,自己也是实惨。 “四天之后他得空,晚上我们一起玩呗。”今日防风邶说到时带她去吃一家烧烤,刚好是晚间。 洛愿故作为难摇了摇头,“下次吧,今日忘记给你父王说了,不巧四天后他要考验我,我得做做功课。”人家又不乐意看见自己,她还是躲远点,别上赶着找骂了。 “哎。”小夭长叹一口,自己这个姐姐反倒像个不学无术之徒了。 以前在清水镇说相柳喜欢小夭还有些说笑的成分,知道他是防风邶,当了几百年的浪荡子,她反而有些笃定,不喜欢无好感的话,他做什么要带人看美景,教人射箭,四处玩乐?说不定他诱哄阿念也是为了见小夭一面,意外打断他的计划,他给自己弄去海里泡一顿,是自己不上道了。 就当没救过他,免得越想越扎心。 九头妖真的喜欢大废物?九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相柳与防风邶的差别太大,九凤都怀疑相柳有不同性格的分身了。 “小废物,我最近修炼累了,咱们去中原花钱。” 洛愿...............“凤哥,那些风月场所,你可别入迷咯。”乾坤颠倒了,凤哥主动提出玩乐。 “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扇了,脑瓜子里全是些恋酒迷花。等几天中原会有仲夏日,你上次错过,不是嗷了很久吗?” 仲夏之时,苍龙七宿升至正南中天,形成“飞龙在天”的天象,象征大吉大利。小废物与大废物游历大荒,错过那次中原的仲夏日,小废物还挺失望,念叨许久。 “去去去。”洛愿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这么个节日将近,立刻忙不迭答应。洛愿瞧着正在摆弄首饰的小夭,邀请的话到口中还是没说出来。 “对了,新毒药在箱子里,你自己拿。”小夭一边拨弄着额饰,一边指着旁边,随后吩咐一旁的珊瑚,“珊瑚,把我买的首饰花露拿出来。” 洛愿打开箱子取出小盒子一看,毒药的形状还真做成冰莲了,“好,我等会给他送过去。”他今日约了小夭,想来不在军营。 玱玹晚上来找小夭,“你这精美华丽的发饰哪里得来的?”这上面的珍珠,大小相同,得来不易。 “瑶儿送来的,她刚走。”小夭得意地看着玱玹。 “我真想拿兽蛋跟你换了。”屋里那颗兽蛋哪有珍珠好看。玱玹每次一看到兽蛋,就得仰屋兴叹。 额间发饰随着小夭的动作,微微左右摇晃,珍珠宝石的光泽,辉映着如花似玉的容颜。“听过男子送女子礼物,你还反着来了。” 玱玹坐在她身边,“我送她也不会要。”上次她来西炎,送给她红玉手镯,她看了一眼立马还给他。“害怕你的红颜知己,口沫星子淹死我。” 小夭...............“瑶儿说的不是实话吗?”玱玹对女子的手段,有目共睹。 玱玹..............“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一处处留情的男子吗?” “不是吗?虚情假意也是你费心琢磨过的。” 玱玹.................他对她们俩何时虚情假意了?留下这么个印象。洛洛那性格,真情实意也打动不了,虚情假意早给自己甩脸子了。 洛愿将小夭给她买的首饰和花露带回玉山,深夜万物寂静时才飘向军营,走进木屋差点给她吓出鬼叫,这哥们这么勤劳吗?毛球是累不死吗?天天两地跑? 大晚上睁着眼睛,她怎么放毒药?赶紧转身去寻毛球,睡得不知何处的毛球,猛地被拍醒,睁开眼睛一看,朝瑶!!!哼,不理她。 “毛球,这啥表情?”洛愿见到毛球对自己翻白眼,一只鸟又学会翻白眼了?感染鸟瘟了? 不说话........... “毛球,你到底咋啦?”洛愿见它不理自己,推了推它。 不说话............. 洛愿从怀里拿出玉髓,无恙现在被烈阳叔当成猛虎训练,都快抑郁了,她随身带着玉髓,哄它。今日刚好哄毛球了。“毛球,吃吗?” 毛球转头看了一眼,别过头,傲娇地不为所动。 “仲夏节应该有好吃的,我再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洛愿局促地缩回手,连他养的鸟也这么不给面子,自己这是多招人烦啊。“这个里面装的毒药,你转交一下。”洛愿把毒药放在地上,等了一会见毛球还是没看自己,难堪地飘走了。 毛球骤然见她不见了,惊愕地望着她刚才站立的方向。她这人骗自己那么久,多给自己说两句话,自己不就吃了嘛!毛球郁闷地叫了两声,一翅膀拍到树上,树叶簌簌落下,帮毛球洗了个树叶澡。 毛球.............臭朝瑶!不甘地抓起地上的盒子飞向主人的木屋。 “大晚上不睡觉,去哪里鬼混了?”相柳看见忽然飞来的毛球,一眼注意到它爪子上的盒子。 毛球把盒子轻轻放在案上,“朝瑶送来的,这次她给我说话,我没..........”理她。毛球话说一半,主人不见了。 人呢?毛球急忙飞出木屋去寻主人。 月光洒在山峦,勾勒出起伏的轮廓,风穿过枝丫发出窸窣声,虫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泥土的芬芳,仿佛万物都在低声絮语。 相柳飞身出军营,屹立在树干之上,凝望月光下静穆而神秘的夜空,一无所获。毛球飞到主人身边,他找什么呢?现在天上连飞鸟也没有。 “主人。” “无事,回去吧。” 相柳走回木屋,打开案上的木盒,冰莲。“她有说什么吗?” 毛球将刚才的情形道来,相柳凝视着含苞欲放的冰莲,手掌向下覆盖住冰莲,冰莲在他手下渐渐盛开。小九从他手腕慢慢爬出,盘踞在案上,歪着头望着主人。 主人每次见到她都悒悒不乐,自己在蛋壳里,她就拍打自己,坏女人。 仲夏节,他也好久没去过了。 第66章 仲夏节(一) 辰荣山位于中原腹地,风景优美,气势恢弘,北与交通军事要塞泽州相连,南望富饶南燕平原,东有天然屏障丹河守卫,西是着名城池---轵邑 百年前,辰荣熠受西炎王委任,成为轵邑城城主。他说服青丘涂山氏太夫人,再次把轵邑城作为涂山氏生意的中心,再加上他的夫人是赤水族族长的女儿。有了赤水氏和涂山氏两大世家的支持,不过一百年,天下商贾云集轵邑,轵邑成为大荒内最繁华的城池。 洛愿上次和小夭来的时候,当时轵邑城在辰荣与西炎的战争中受到重创,曾经的辰荣国王都,繁华烟消云散,百姓生活困顿。 洛愿在轵邑城城门口瞧见一身银白衣衫的凤哥,衣摆处用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纹路,翎羽流转间折射出红、金、绿三色霞光。凤哥突然穿银白色衣衫,帅成另一种风格,她立马高兴地跑上去。 “凤哥!” 九凤回头看着小废物,今日打扮像个氏族大小姐,戴着白色面纱,身穿宝蓝色织锦长裙,长裙绣着繁复而精致的金色莲花与银蚕丝绣的星图。发间戴着碧玉荷花步摇,上面缀以珠玉。白玉和绿玛瑙做成的荷花,栩栩如生。 悬挂着玉珠的流苏,步摇流苏随风舞,钿璎累累佩珊珊。颗颗珠玉流苏随着小废物的步伐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一步,一摇,一灵动。 “凤哥,我这一身不会被当成小白脸了吧?”洛愿笑盈盈地看向九凤。今天这一身那可是自己精心搭配过的。为了好好玩,不顾无恙被烈阳叔提走时哀怨的小眼神,天一黑就出来了。 九凤故意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小白脸肯定不像,更像个偷偷溜出来私会的大小姐。” “今晚,我看看有没有入眼的男子。”洛愿手一指,抬脚向城池中心走去。 她这个走路姿势,更像出来抢男子。 灯火漫过三重檐角,街上人群更多是结伴而来。杂耍艺人喷出的火焰照亮街口,有个戴昆仑奴面具的人正往瓦罐里倾倒朱砂。孩童们举着白桦树皮裹成的长明灯追逐,灯芯里燃烧的鲛人脂爆出噼啪蓝焰。他们嬉笑着撞翻路边的蓍草摊,沾着赭石的龟甲滚进青铜鼎下的篝火堆,惊得正在占卜的老觋跳起来。 九凤走在她身侧戴着半边金翅面具,瞧着旁边正在接过摊主冰酪的小废物,打趣她,“你能尝出味吗?” “冰的。”洛愿的目光被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街景吸引,接过冰酪感受着凉意,手上还提着一盏饕餮灯笼。 九凤夺过她手上的冰酪,浪费美食,“勉为其难,我替你吃。” 洛愿回头看着斯斯文文的凤哥,一勺冰酪入口,他眉头微蹙。这哪有杀妖兽,吃妖兽的样子,更像氏族贵公子出来游戏人间。 站在九凤身侧卖绒花的西陵族少女看痴了,手中刚编好的鸾鸟灯差点燎着洛愿的面纱,九凤盯了对方一眼,拽着小废物随着人流朝前方走,熙来攘往,摩肩接踵。 街对面突然响起小孩们兴奋的惊呼声,洛愿抬头看见对面的烟火师在虚空中勾勒出异兽。 “凤哥,你快看。”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九凤抓起旁边小摊的犀角粉,洛愿见状赶紧丢出玉贝给摊主。九凤忽然扬手将犀角粉抛向空中,麒麟踏火而来、麒麟的足印泛着金红斑驳,玄鸟衔星飞向天际,翎羽发出绿焰,泛着幽蓝涟漪?。 “这位公子好幻术。” 身侧人群以及后方的摊主都不由得赞赏,洛愿双眸出奇的明亮,连忙啪啪啪鼓掌,兴奋地望着凤哥。“凤哥,咱们以后卖艺也能活了。” “滚犊子。”自己还得去给她卖艺,他想把她卖了。九凤腰间玉铃与满街屋檐下的风铎共振,惊得饕餮灯笼喷出青烟。 洛愿............灯都吓出烟了。 “好!” 洛愿听见前方的人声鼎沸,抬眸望去。见到许多人围在一起,人山人海,好奇地拉着凤哥朝前方走去,“走,咱们也凑个热闹。” 九凤被她带着朝人群中央挤,不满地瞪了她几眼,她这时懂低头看路了。九凤环视一圈,目光一顿,“小废物,你看右边。” 忙着往前挤,还要护住灯笼的洛愿,蓦然听见凤哥的话,左右看了看,除了人头什么也没看见,她左右尽是些人高马大的人,“凤哥,我看不见呀。” 九凤....................“吃那么多桃子,也没说长高点。”九凤抓住她后腰的衣衫,紧紧拽住,将她提起来,“你姐夫。” 小鸡仔呢!猛地被提起来的洛愿,转头一扫,瞟见青衫男子,连他身旁的人还没看清就落地了。“凤哥,别乱说,万一不是我未来的姐夫就尴尬了。”小夭现在在西炎城与防风邶玩在一起,这说不定呢。 “你看好谁?”九凤暗中用灵力挡住周围的人,免得自己被挤来挤去。 突然,夜空炸开金红烟火,溅落的火星坠入灯海。夜空随后被烟火撕裂,一瞬间,赤红、鎏金、靛蓝的火光如神鸟振翅,烟火拖曳的尾迹仿若盘古开天的裂痕。爆裂后化作星辰碎屑,坠入下方蜿蜒的河道,与浮灯燃起的粼粼波光,交融成流动的银河。 烟火炸开的声音,使得她没有听清凤哥的话,?苍穹为幕,流光破夜。洛愿眨了眨眼睛,她竟然看见烟花秀了,望着夜空纷纷坠落的星辰碎屑,她回头兴奋激动地看向凤哥,却见到凤哥没有看烟花而是目不斜视注视着自己 烟火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跳跃,像是点燃了一簇簇炽热的火花。洛愿望着烟火下的九凤,忽然开口:“凤哥,我们想办法成神吧。” 她不想凤哥成为时光洪流中一刹那的烟火,既然有机会成为永恒,不如抓紧机会试一试。 妖神也是神嘛,虽然不知道能活多久,但至少比现在久,说不定能活到有轮回的时候,更说不定能像凤姨一样,存在万年。 倏忽,眼里的玩味揶揄迅速消退,九凤盯着她的那双星眸,“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自己想要成为妖神,那也只是想一想,倘若有那么容易,这世间也不会再也没出现妖神。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最先出现的是妖与巫,妖族作为天地的主宰,组建了天庭。然而,盘古大神身躯所化的巫族也逐渐壮大,形成对立,最终巫妖大战爆发。 两败俱伤?的战斗,导致自此世间祖巫灭亡,巫族没落,妖帝,妖神全部陨落,妖族辉煌不在,妖族和巫族的顶尖战力全部消失。天庭陷入权力真空,真神圣人隐退归于三十六重天,不再出现世间。反倒是神的后裔与人族开始兴起,开启三皇时代。 “凤哥,我想你能活很久很久,哪怕我拿回身躯老死,或者灵体消散了,你还活着。”洛愿凝视着九凤双眸,声音轻柔却分外认真。 她很想很想他们能活下去,她希望凤哥能看看她的世界,看看她生活的地方。活不到她的世界出现,她也很想很想遇见下辈子的他们。 饱含情谊,真挚的话语轻轻落入耳畔,九凤心情瞬间变得异常复杂,“你先长高点吧,小废物!”九凤凶巴巴拍了拍她的头,她自己都是废物,还想着让自己成神。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却在他的心间回响,久久不散。 洛愿捂着头顶,气呼呼地看了凤哥几眼,瞧见他凶凶的眼神立即犯怂,气闷。“本来能长高也被你拍矮了。” “说不定你身躯还是十多岁呢。”九凤故作不耐地瞟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臂,用灵力隔开人群,轻松走到前方。 洛愿...........有这技术,不早用,害得自己像虫子一样挤来挤去。 看清前方的场景,原来是比赛射箭。七步之外,摊主站立在案前,案上摆放着弓箭,案后的木架上挂着形态各异,精美的灯笼,供射中的人挑选。 有钱人图高兴的消遣,奈何她现在十分有钱。 灯笼架后方有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叶中悬着十二枚玄武鳞片。根据高度,隐秘难度的不同,涉及的彩头也不一样。 “哥哥,我要那盏灯笼。” 人群传来少女雀跃的声音,洛愿听见声音耳熟,身子前倾偏着头看过去。这次清晰看清所有人,大型热闹的节日在这里看见他们不足为奇,目光流转却意外见到一人。 馨悦兴高采烈地指着灯架上那盏狻猊灯,期待地看着丰隆。丰隆向摊主抛出一枚玉贝,走上前选趁手的弓箭,选好站在指定的位置瞄准玄武鳞片。 涂山璟站在丰隆的身后,平静的眼眸看不出情绪,感受到有人注视,抬眸望过去。平静的眼眸划过一丝惊喜,惊喜在望见她身侧人群时散去。 洛愿见涂山璟发现自己了,眨了眨眼睛就看向别处。涂山璟扫了一眼身旁的涂山篌,并未出声,九凤站在她身侧,斜瞟一眼涂山璟,移开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另一人。 涂山璟身侧的防风意映拉了拉旁边的二哥,“二哥,你今日不露一手?”二哥突然联系自己,说是来了中原,原以为又是过来见些酒肉朋友,没想到昨日一见面就一直陪着她们游玩,根本没有出去见友人。 “我岂敢在小妹面前班门弄斧。”防风邶脸上带着笑意,望向不远处,目光与银白衣衫的男子在空中互撞,两人眼眸同时浮现寒意。 “二哥又取笑人。”防风意映娇嗔一句,转头目光越过涂山璟,看向他另一侧。 洛愿望见馨悦刚才指着的那盏灯笼,狻猊灯正吐出裹着蜜饯的烟圈。灯笼不仅会气出气,还能吐烟圈,狻猊在世是个烟杆子? “凤哥,你会射箭吗?”洛愿瞧着灯架最角落挂着一盏灯笼,灯面每隔七次呼吸就变幻图案。前一刻还是西炎战辰荣的云母镶嵌画,转瞬化作西陵氏缫丝女的剪影。 “你手上不是有一盏饕餮灯了吗?” 九凤瞧见小废物盯着一盏灯笼,眼神发亮,像是饿了几百年没吃过肉的样子。 洛愿把饕餮灯举到九凤眼前,搞怪地说道:“这灯会生气,脾气不好,我要那一盏精美不会生气的灯。” 九凤..............“没见识的废物。” 人群中响起喝彩声,洛愿扭头一看,原来是丰隆射中了鳞片,成功拿到馨悦心仪的灯笼。 “会不会嘛,会不会嘛。”洛愿拉着凤哥的手臂摇晃,亮晶晶的星眸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倾斜。九凤见她小女孩般纯真与期待的模样,他十八只眼睛都觉得此刻该得眼疾。。 “给钱,给钱,烦死了。”九凤觉得自己手都被摇酸了。 洛愿向摊主抛出玉贝,激动地指着那盏灯笼,“亲哥,拿下!” 拿你大爷!九凤白了她一眼,走上前随手拿了一把弓箭。 “小妹,今日送你一份礼物。” 馨悦与防风意映听见防风邶的声音,向他看去,防风邶缓步走到案前,拿起一把弓箭。防风意映望着二哥的身影,转头瞟了一眼涂山篌。 洛愿瞧着防风邶一副恣意风流劲,一天到晚,腰上没骨头。当了防风邶穿的花里胡哨,鸦青色鲛绡长袍浸染月华,衣摆以银线绣出花鸟的姿态。涂山璟能与这张脸和平相处,真沉得住气,她得向这些狠人好好学习心态。 九凤唇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拿着弓箭走到指定的位置。 众人瞧着两位风姿绰约的男子,两人眉宇间都透露出一股不羁之气,仿佛是天地间最自由的风,无人能束缚。并肩站立一起,同时拉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两支陨铁箭几乎同时射中最高处被树叶遮挡住的鳞片,坚硬如铁的鳞片被射中那刻发出叮叮的响声,像是风铃碰撞的声音。 “欧耶!”洛愿看见凤哥射中目标,激动得快要蹦起来,大声对着摊主喊着:“我要那盏.....” “那盏鲛绡千面灯。” 洛愿的话意外被截断,她惊诧地转头看向那位土匪,他抢自己的灯了?九凤冷厉地扫了一眼防风邶,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丰隆几人望过去见到戴着面纱,提着饕餮灯的少女,看见她额间的洛神花印,面面相觑,这不是圣女吗? 如今大荒盛传玉山圣女得两国帝王的偏爱,手握两枚如帝亲临的玉佩,西炎王更是将象征王权的佩剑赐予她。 馨悦提着狻猊灯大步走上前,防风意映紧跟着馨悦的脚步,涂山璟几人也跟随两人走上前。摊主这时正把鲛绡千面灯取下来递给俊美的公子,随后回头看向银白衣衫戴着金翅面具的公子,“这位公子,你选哪一盏?” 九凤斜眸瞟了一眼摊主,将弓箭丢回案上,冷冷地问道:“鲛绡千面灯还有吗?” “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只此一盏。”摊主这时也明白,两位公子看中同一盏灯了,急忙扬起笑脸,一脸歉意。 洛愿准备找东西给防风邶来一闷棍,太欺负鬼了,这换个身份也要抢自己的东西。 “瑶儿。” 馨悦笑盈盈走到朝瑶的身前,疑惑她蛾眉倒蹙,气恼不已的样子,“瑶儿,你怎么突然来仲夏节了?” 九凤慢慢走到小废物身侧,防风邶也提着灯笼走到意映身旁,“小妹,送你。” “谢谢二哥。”防风意映嫣然一笑,对着防风邶点头道谢。 洛愿瞟了一眼防风意映手上的灯笼,压下心中闷气,?眉开眼笑,“真巧,又碰上大家了。”后槽牙都要咬成豆腐渣了。? “这位是?”馨悦瞧着朝瑶身侧风姿不俗的男子,心中更困惑了,猜测对方的身份。 洛愿拽着凤哥的手臂,笑语盈盈,“这是我哥,陪我出来玩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看向身穿银白色衣衫的男子,圣女还有一个哥哥?九凤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小废物的话。 哥哥?朋友变兄弟,现在又成哥哥了。 防风意映也拉着防风邶,笑着对朝瑶说道:“这是我二哥,防风邶。” “我在小夭口中听过了,闻名不如见面。”洛愿转头看向防风邶。现在西炎城人人皆知,皓翎大王姬与防风家的二公子交好。“防风家出人才,意映比我上次见到时更加娇艳了,跟你哥哥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同脉的兄妹。” 洛愿客套地夸赞了两句,她私下也曾打听过防风意映的事情。放在上辈子真是从小别人家的孩子,可惜生错在这个对女子诸多不公的时代。 “瑶儿越发会说笑了。“防风意映娇笑盈盈,转头看向防风邶,”二哥,你与王姬交好这事,我竟然也不知。”防风意映语气看似责怪,可笑意不减,轻轻推了推防风邶。 “小妹如今在青丘,对我这二哥自然关心的少了些。”防风邶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涂山璟。防风邶眉眼似暖月,风流蕴藉缭绕在眉眼与唇间。 馨悦见朝瑶对防风意映与自己无差别的对待,心里有些不乐意。奈何对方是圣女,她再不乐意也得维持笑脸。 洛愿扭头看向涂山璟,他与丰隆和涂山篌站在一起,他真的很爱穿青色的衣衫,换个色吧,容易绿。“涂山璟,我在你送给玱玹的谢礼中,喝到青梅酒,你在哪里买的?我这次想带些回玉山。” 涂山篌注视着眼前这位圣女,涂山璟给玱玹送谢礼之事,奶奶已经训斥过他,自己定然也知道。圣女与涂山璟说话的语气仿佛比常人更为亲近些,四大氏族规定不涉及王权,玉山又独立于世,与圣女交好有些事做起来倒是方便,想到这些涂山篌眼中笑意更胜。 馨悦用手肘微微碰了碰哥哥,斜眺一眼,她哥这脑袋有时候真不开窍,也不知道送点礼物。 面无表情低垂眼帘的涂山璟,闻言看向朝瑶,唇角上扬,笑得含蓄而优雅,眼眸中极速划过一抹愉悦的光芒,转头向身后的静夜说了几句话,静夜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等会就遣人送过来。” 洛愿不露声色,默默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将饕餮灯递给涂山璟,“这灯会冒烟生气,算我给的酒钱了,你可别嫌弃。” 九凤.............你斜对面那位才是笑里藏刀。 涂山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接过灯笼,“不会。” 咦...............会笑就多笑,不爱看你大哥就别看,做什么难为自己的事。你情敌在你旁边站着,你换个时间笑也不是不行。 九凤对小废物无时无刻的心声,愈发头疼了。她丝毫不在乎场合,完全不管自己忍不忍得住笑,满脑子天马行空,想入非非,下流的想法。 摊主提着一盏星砂流萤灯走过来,“小姐,这是星砂灯,每粒星砂会在月出时刻都化作发光的青蚨虫。” 这是什么虫?洛愿疑惑地看向凤哥,“萤火虫?” “形略似蝉而扁,水生,性格凶猛。”九凤面对她求知的眼神,开口解释。 旁边的涂山璟见状补充了一句:“传闻青蚨生子,母与子分离后必会聚回一处。人用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钱上,涂母血的钱或涂子血的钱用出后必会飞回,所以有“青蚨还钱”之说。” 听见凤哥的话,洛愿差点举起刚接过的灯笼丢老板了,蓦然听见涂山璟的解释,立马佯嗔地看向凤哥,“哥,你学学人家,解释要按照心意解释嘛。” 还钱,多好的寓意,钱回来了!洛愿满意地提着灯笼。 九凤微微一笑,猛地出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咱们单独解释。”不顾小废物错愕的眼神,直接把人提走。 “那个...那个.......涂山璟啊..酒到了,联系我啊。”洛愿被捏着成了小鸡仔,脸瞬间皱成了个小包子,双脚离地乱蹬,她赶忙往后射出一枚羽翎。 这是皓翎王那里搜罗到的凤凰羽毛制成,根据灵力高低,灵力属性,在不同人手上能化作不同的神鸟,明面能当暗器也能作为联系自己的顺丰鸟。 一群人就这么见到圣女被当成灵宠般提走了.................果然是亲兄妹。 第67章 说服凤哥 涂山璟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住向他迎面射来的羽翎,看清之后,心里啼笑皆非。 丰隆笑嘻嘻拿过涂山璟手上的羽翎,“这圣女真是有趣,大庭广众也敢向涂山公子射出暗器。” 羽翎呈现出绚丽璀璨的金黄色,边缘锋利,羽尖处更是锐利如剑,尖端泛着微微金光,整体线条流畅。羽翎随着丰隆的转动,尖端光芒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这是什么鸟类的羽毛,我从未见过。” 涂山璟几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丰隆手上的羽翎,防风邶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别处,涂山璟思索一会才说道:“像是凤羽,形状颜色略有不同,应该是经过秘术炼制。” “圣女一出手就是好东西,上次我回去问爷爷才知道圣女头上的玉簪也大有来头。”颜色纯净如牛血,一颗做双目的血砗磲珠,翻遍整个赤水族也没找出一颗。 馨悦听涂山璟说出来历,看着羽翎也不由得溢出些艳羡,好东西见过不少,可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意映扫见馨悦的眼神,心里有些畅快,及时转头看向身侧,目光恰好落在二哥身上。 涂山璟伸手拿过丰隆手上的羽翎,“等会要还给她。”不然她得告状了。神情平静底下藏着涂山璟的波澜,静水流深。清水镇的往事涌现,她疼爱这个妹妹,他当然爱屋及乌。 “二哥,你看什么呢?”防风意映见防风邶望着圣女离开的方向。自己虽然有哥哥,大哥忙于氏族,二哥整日不着家,她从小就被家中长辈严厉教导。防风氏族长眼中,没有亲情,只有有没有用的棋子,生在防风家,她没有太多选择。圣女与她哥哥亲密无间相处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第一次见圣女,她好像不似传闻中冷若冰霜。” 防风意映见二哥眼眸含笑,像是挺有兴趣的样子。圣女和皓翎大王姬,孰轻孰重,她比谁都明白。褪去防风氏身上的家族使命,她对谁都乐见其成。 为二哥与王姬交好而高兴,也为二哥与狐朋狗友混而难过,如若能与此刻风头正盛的圣女交好,不论防风氏与她,都喜闻乐见。 粗略讲了讲上次在皓翎的事情,“二哥,圣女性格其实挺不错,大王姬说她只是性子慢热些,大家玩熟后就好了。” 防风邶回头看向他这位从小就极其聪明,事事拔尖的“妹妹”。此刻她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相比虚假游刃有余与各大氏族女眷相处,反而是有几分真心。 “小妹,看来这位圣女也是入你眼了。”喜怒哀乐摆在脸上,动不动就生气的人,却善于在别人面前伪装。 防风意映沉思须臾,笑着点了点头。短短几面之缘,虽不知道这位圣女家世如何,但玉山从未出过圣女,想来她在玉山也是极为受王母喜爱,现在两国帝王对她的喜爱也是堂而皇之。这位圣女的家世必然不是寻常人家。 防风氏是大荒北边,地位次于中原六大氏家的中小世家。从小她再强,再拔尖,也只是防风家的姑娘,中原六大氏家的姑娘对她都淡淡的,不愿跟她玩。 馨悦看似与她交好,心中也是瞧不上自己,不过无所谓,馨悦只不过是她的突破口而已。 圣女有些不一样,她对待馨悦与自己都一样,她不会因为馨悦的家世多看馨悦一眼,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世怠慢自己一分。 “慢点,慢点。” 走出人群没多远,洛愿就被九凤拽着大步流星。九凤回头看着她,“我担心再慢点,你又得管闲事了。”青梅酒,她脑子青。 “我只是喜欢听点故事,哪有闲工夫管旁人的闲事。”洛愿瞧刚才涂山璟见到自己眼神的变化,明晃晃是看她身侧有没有“放心上的人”。 心里惦记却不联系,她有点好奇。莫非是防风意映和涂山篌背后不能说的秘密被他发现了?不知不觉就想起他们两人在海边接吻的场景,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小废物,你给我去洗洗脑子。”龌龊想法太多了,多到他活了几千年也没见过她这么好色的人。 洛愿...............“不去!”这附近有海,等会碰见相柳,主动送人头。 她这段时间的表现,九凤也是看在眼里。她忽然躲着相柳,他却有些不明白了,她不是也骗过相柳吗?她的性格按理说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讨厌一人。 “你这几次送药,为何躲着他?” 这话就不明白了,洛愿困惑地望着比自己高的凤哥,“你不是不喜欢我与他接触吗?怎么还问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个废物妖。” 洛愿无语到只能哼哼地笑了笑,“你看他,每次都欺负我,刚才又抢我东西,我又不是有受虐爱好,打不赢就躲着点呗。” 这百分百的实话,惹不起躲得起。 “真话?”九凤满腹狐疑,以前打不赢,被相柳气得天天骂来骂去,骂得天都要漏雨了,她也是不要命地往前扑。 “真的假不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给自己找点帮手。”洛愿说完就扯着凤哥往一处巷子走去。 当初游历之后才知道死斗场的由来,这繁华的轵邑肯定也不缺死斗场。死斗场是由离戎族开设的?,传说离戎族的祖先是双头狗妖,因此每个进入死斗场的男子都需要戴狗头面具,女子则随意。? “我不去。”九凤知道她要去死斗场,转身立刻就走,等会她心一软又救奴隶。 洛愿果断抱住九凤的胳膊,死命往前拽,“咱们既然要当妖神,没有手下可不行。”那个想法一出,洛愿去他妈的局外人,这是她的家事。 她这次可不是完全管他人闲事,也是为自己做打算。神罚就罚呗,当了几百年孤魂野鬼,这才是最可怕的神罚。 九凤脚步猛地一顿,“你当真?”以为是她说笑的话,她是出自真心? “必须当真,妖神没点手下太丢人了。”说是手下,无非是培养点自己人,上次凤哥九死一生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要是不在,以后谁来救他,他又不像相柳有九条命。 洛愿再次拽着他准备继续走,九凤稳如泰山,脚步丝毫未动。洛愿回头看向九凤,见他眼神晦暗不明。 “小废物,妖爱自由,不喜束缚。”骤然明白小废物为何要去死斗场了,而不是去山林海泽之处收服。 “知道,没让你管他们,咱们得让他们心悦诚服,到时候你出去打架也多些帮手。”洪江施恩于相柳,恩情为彀中,束缚自由。 她也可以施恩于别的妖,但不会束缚他们的自由。他们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顺便帮自己做点事,比如传递点消息,打打架,吃吃瓜,俗称地下群众。 九凤抬眸仰望她头顶璀璨的烟火,低眸再次看向她时,她白裙上银蚕丝绣的星图正随着烟火明灭。“你想怎么做?” 洛愿知他同意了,得意地拉着他继续走,这次九凤跟上了她的脚步,“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这事不能着急。” 离戎族曾经与赤宸有较深的瓜葛,赤宸死后,离戎族就落魄了。后来是涂山璟出手,帮他们将地下赌场和奴隶死斗场的生意越做越大。 几百年过去,死斗场的规则换了又换,圈养奴隶的方式也不同了,每个地方的死斗场与地下赌场还会因为当地的风土,做一些改动,不得不夸涂山璟很会做生意。 哪怕是相柳也是满身伤痕才换的从死斗场逃出,更多的妖奴,只要比赛时输了,就只有血肉模糊地死去。 这种以残害妖族与奴隶性命来博得神族开心的生意,与杀人越货、草菅人命的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明着来不行,就黑吃黑,反正我要端了死斗场。”地下赌场就不端了,给人家留点吃饭的生意。 原本以为她只是想要救几个妖奴,不承想是想一窝端。九凤不由得有些震惊,“你别犯傻,四大氏族同气连枝,这事中间掺杂着涂山璟,他可是默认的话事人。” 哼,“怕个球,他不是想当我姐夫吗?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走过来的资格。”洛愿不屑地想着,区区一个离戎族而已。假如不是他们跟赤宸有瓜葛,如今又碍于神罚,她早用雷劈死他们现任族长了,查的出来是自己,算他们有本事。 九凤无奈地按住自己的面具,深吸一口气。这死斗场到处都有,她要是全部端了,这股势力不可小觑。“皓翎王与西炎王不会放任妖族做大。” “慢慢来呗,温水煮青蛙。妖咋啦?我就喜欢妖!” 她身边的妖那么多,烈阳与阿撇,相柳与九凤,还有毛球,无恙这些小可爱。大家生活在同一世界,而且也能修成人形,谁比谁高贵,谁的命不是命。 盛极必衰,居安虑患。皓翎王与西炎王把自己放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位置,可是过犹不及,繁华易逝,大厦将倾前自己为自己人做点打算不过分吧。 妖族比人族有实力,可修成高深的灵力,生命比大部分神族还长,现在大家混居在一起,神族就别高举审判之锤了。 九凤不知道此刻自己该笑还是该哭,讨厌她的多管闲事,可作为她身边人,往往又能因为她这份多管闲事感受到连绵不断的温暖。 “我信人心如未琢璞玉,纵被浊世浸出裂痕,玉魄终能养出莹润。若执血刃雕尽所谓杂色,碎玉纷飞时,最先割伤的必是持刀者掌心命纹。” 她身边有最好的例子,他们有妖族的神秘与狡诈,有人族的勇气与智慧,有神族的强大与全能。妖只需要一点机会,就会被引回光明。 不论妖族与人族还是神族,都有险恶、凶狠之徒,自然也有善良、友善之人。有些人与神也不过是一只披毛戴角的畜生。 “凤哥,生于淤泥又如何,我偏偏要扶风而上。”洛愿抓起九凤的手,坚定真挚地看着他。 这一刻,天地初开的星砂浮沉在眼眸,若璇玑玉衡,星眸深处自有不灭的光芒。九凤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小废物越来越顺眼了,初相逢到如今,她一直平等对待自己,知她心声,由内而发的一视同仁,贵贱无二。 “想法不错,寂寞千年,我也想热闹热闹了。”九凤傲娇的语气挡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世间万物,皆由命运安排,却又不甘于被其束缚。即便最终未能战胜宿命,也要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传说印记。 宿命难违,却总想试一试,这一试,便是无悔的一生。 “走吧,我的哥,你请。”洛愿俏皮地弯下腰,做出你请的姿势,眼神明亮地看着九凤。九凤傲娇哼了一声,举步朝前方走去。 两人慢悠悠一边观赏过往的热闹,一边走向地下城。进入地下城九凤换上狗头面具,看得洛愿疯狂吐槽,“太丑了,完全挡住我哥的绝世美貌了。” 九凤一巴掌给她拍背上,“闭嘴,老子又不是来卖色,丑你就别看。” 洛愿瞧着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必然是些有钱有势的人,行事都要小心谨慎。现在戴上面具,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家变得没了脸,那就可以不要脸。一切都变得格外的赤裸裸,香艳到淫荡、刺激到血腥。 因为之前悄悄来过,洛愿与九凤泰然处之,随着人头攒动慢慢走着。这里能赌钱,小夭躲进深山前曾在赌场住过,靠本事吃饭。她们游历大荒的时候,小夭还凭此赢得她们当晚的花费。 现在洛愿不缺钱,不缺赌注,九凤压根对这些没兴趣,两人扫了一眼就去看奴隶的死斗。 随意下好注,洛愿与九凤在一堆疯狂呐喊的狗头人中淡然地望着下方。 死掉的那方血肉模糊,活着那方眼神空洞,死气沉沉。几百年前的记忆袭上脑海,当初没有救他,他有一天是不是会变成那团血肉。 第68章 筹谋 九凤望着下方,背在手后的手指互相摩挲。尽管他们互相残杀同类,以对方为食,可那是生存规则,靠实力为尊。 现在这些神族嘴上喊着共荣,打破阶级,依旧视妖族为低贱,让他们成为观赏的玩意,命如浮萍,在神族的残忍践踏下摇曳。 “那妖已经开始放弃自己了。”记得初遇相柳时,他那双眼睛凶狠下是求生欲望,待了百年依旧渴望活下去。 “自己都不想活,那也没有必要了。”九凤整理着袖袍,余光打量着小废物的反应。 洛愿双手背在身后,像是随处闲逛般走到刚刚下场的奴隶身前,挡住奴隶主带走他的脚步。奴隶主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这跟那些妖娆多姿的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风味。自知来这里的人,卧虎藏龙,身份不可小觑,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准备绕过她。 九凤走上前站在小废物的身侧,默默打量奴隶主身后的奴隶,对方防备机警地斜眸瞟着小废物。 “诶,你叫什么名字?”洛愿走到奴隶主与奴隶的中间,淡淡地看着奴隶。 奴隶主扭头看着这个女子,心中不满,伸手准备赶走她。女子突然抛出一袋东西掉在他怀里,低头一看,立即喜笑颜开走到一边。 这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女子,野兽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没有灵力。反而她身侧的男子,灵力高深。 奴隶防备沉默地望着两人,随时准备一击。洛愿不恼怒他不说话,弯下身子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污渍与肮脏,低声说道:“我身侧的男子也是妖,我见过活着走出死斗场的奴隶,你想活就拿命撑住。” 洛愿说完就抬起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随口杜撰一句:“这个不太行,有点瘦。” “硌牙。”九凤随口接了一句,完全不顾身侧好奇之人诧异的眼神。 洛愿.............九个脑袋是会捧哏。她转身离去,这还得亏救相柳,当初听过奴隶之间特殊的语言。游历之时,利用凤哥的能力控制奴隶,浅浅学会点,这是连地下城主与奴隶主也不知道的语言。 以前见她办事不靠谱,现在想一想,她每件事好似都在为未来某件事做铺垫。当初让自己操控奴隶的时候,他差点没一翅膀给她扇到另一个城池。 奴隶望着那道背影的离去,转而看向她身侧的男子,刚才男子离去时,他的的确确感受到妖族的气息,若有若无,微乎其微。他知道对方是故意的,故意释放出妖族的气息,原本如同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眸,焕发出了异样的光彩,生命的华彩。 她没有许诺赎买自己,可他那颗被黑暗碾碎的心,萌发出难以置信的想法,他觉得她会回来。 两人又看了几场死斗,不同于刚才,洛愿并未上前与奴隶说些什么。连续几次洛愿下注都输了,反而是凤哥次次都赢,她多少感叹一句自己没赌运。 走到地下城门口,九凤第一时间把双头狗面具丢回给“看门狗”,戴上自己的面具。 “凤哥,你觉得咱们把大本营放在大荒之外,还是大海之上?” 正在整理面具的九凤扭头看向她,她计划多久了?怎么已经想到这里了。那她前段时间找鬼老头与皓翎王明着暗着打听那么多事,又准备做什么? “当初救他的时候,我就想过有能力一起救出去,现在,咱们也得知己知彼。”洛愿转头对着凤哥笑靥如花。 后面再次光临的时候,她那时没能力,有想法不敢动手,更怕连累小夭。毕竟当时她与九凤能跑,小夭一个大活人,灵力一般,很容易被抓住。 “大荒之外你找谁?大海之上你找谁?”大荒之外还有许多游离的氏族、部落,想找一块不被人打扰,隐秘的地方不容易。大海之上不知名的海岛有很多,但大部分还是在皓翎与西炎的管辖之内,随时会有人在天际巡视。 山林腹地沼泽这些无人之地,大妖,妖兽各自占领地盘。这些死斗场的奴隶过去,也只是给大妖加顿餐。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么多年的鬼爷爷也不是白叫的,大不了我找相柳还恩去,让他给我找一个无人岛屿。” 她这个恩情还得也太容易,九头妖本来就是海妖,对海里以及海上一切都了如指掌。九凤此刻觉得成不成神无所谓,千万别成奶妈子。 “拿出你对财色的要求,去要求他报恩好吗?” “这....要钱,他没有,要色.....我觉得可以。”洛愿仔细想了想相柳,他好像就剩下一张俊美皮囊能抵债了。 九凤...........“我他妈踹死你个色胚。”九凤说话就已经开始抬脚了,她不仅只听爱听的,曲解意思也是数一数二。 “我跑!”洛愿笑嘻嘻嘚瑟,凤哥的脚即将触碰到她,她已经跑向人群,混迹在其中。 九凤追上前还想拍她时,立即被紧紧拽住手臂,“凤哥,你教我射箭。” “不教,你太笨。” “必须教,不然我让王母把我打得稀巴烂。” 九凤淡然一笑,火速挽起袖子,“不用王母动手,老子亲自来!”说罢手握成拳,哐哐哐砸到小废物头顶,今日非要给她捶进土里。 他突然的动作,连旁边的人都惊诧地一愣,甚少见过男子当街打女子。那女子被打不还手,也不恼怒,听着声音还泛笑?女傻子? “哎呦,真打啊。”洛愿抱头痛呼,随后提着灯笼嬉笑着围绕人潮躲蹿。 有避之不及突然被女子扯住的人,还未看清女子的模样就被松开,身后男子追随女子的脚步向街尾而去。 涌动的人群中,女子清脆的笑声如同流云轻绕步摇飞,笑声在人声鼎沸中若隐若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三苗族的火舞者甩动鬃毛编成的长鞭,浸过祝余草汁液的发梢每抽打一次石鼓,就有数十颗火球腾空而起。火光映照下,少女的眉眼更加生动。 “二哥,可是累了?” 檐角铜铃在夜色中轻晃第三十七下时,防风邶的衣摆已浸透了整条街市的烟火气。他斜倚着酒肆朱漆剥落的凭栏,右膝曲起,左脚随意地踩在雕花木栏上。 刚才馨悦直呼逛累了,于是大家找了一家酒肆休息,几人在楼上天台饮酒作乐。防风意映见防风邶依靠在凭栏处低眸望向街面,手拿酒瓶慵懒惬意,自顾自饮着酒,没怎么与众人说话。 涂山璟看了一眼防风邶,这是他初次见防风邶,作为有幸在清水镇见过相柳“真容”的人,惊诧之后已经变得淡然。 “不过是看火舞者有趣。。”防风邶收回游离在街面的眼神,走向众人身侧坐下。他放下酒瓶端起酒盅,抬抬手示意防风意映饮酒。 步摇金翠掩秋水,红颜轻笑浮春水。 “我也觉得今年的仲夏日比往年有趣些,这不是连圣女都来了。”馨悦说起圣女两字时,抬高了语气,别有所指却没明说。 丰隆看了一眼妹妹,笑了笑岔开话题继续与众人饮酒,妹妹作为四大氏族之首赤水氏族长的外孙女,辰荣氏嫡女,虽不是王姬,但在中原氏族的地位等同于王姬?。 妹妹走哪里都是焦点,可偏偏在圣女那里没有得到另眼相待,心里有些不乐意。 其余人听见馨悦的话,无人接话,顺着丰隆的话谈笑风生。 静夜身后跟着几人,抬着装青梅酒的箱子走上楼梯,“公子,酒到了。” 涂山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涂山篌站起身笑着走到箱子旁,“不知二弟的酒与别处哪里不同,得了圣女的喜爱。” 静夜看了一眼公子,立即伸手打开箱子。丰隆也走上前,箱子里的酒用白玉瓶与青玉瓶装着,粗略一看也有几十瓶,白玉酒瓶上雕刻着桃花,普普通通,反而是青玉瓶雕刻着花中四君子。“璟,家里可是缺精致的酒瓶了,这也随意了些。”丰隆拿起一瓶雕刻梅花的青梅酒,转身走向众人。 “我也尝尝。” 涂山篌见丰隆拿了酒,他也随手拿起一瓶雕刻着菊花的青梅酒,笑着说:“圣女应该不介意我们喝她一瓶吧。” 涂山璟看了两人手中的酒瓶一眼,“等会问问圣女就知道了。” 防风邶含笑的眼眸掠过众人,瞳孔深处炸开星子般的冷光,却在仰头饮酒时化作春水盈盈的波痕,三分醉七分清醒。 羽翎从涂山璟手中射出,羽翎尾闪烁着淡淡的幽光,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羽翎射入云层那刻化作了一只展翅翱翔的玄鸟,玄鸟身姿矫健,羽翼丰满。羽毛在星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青绿色光芒,隐于夜空展翅飞向它的主人。 玄鸟如同刚才的烟火,顷刻消失在众人眼前,街上的人只当又是一场别具一格的烟火。楼上众人望着玄鸟消失,赞叹玉山秘术的神奇,仅天生灵目的涂山璟能看见玄鸟飞走的方向。 防风邶手指轻扣案面,像是敲击乐曲般,面上悠哉惬意仿佛在享受着无限的闲情逸致。 望见空中玄鸟的虚影,洛愿立刻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塞到凤哥怀里。玄鸟虚影在看见洛愿那刻,重新化作羽翎,出现在洛愿手中,洛愿化作魂体口中念出等待起印的古语。 随后洛愿将羽翎顺手也塞到凤哥怀里,“凤哥,羽翎里我加了些好玩的法术,你留着解闷,记得加心头血有惊喜,这些东西你别吃完了。” 羽翎是烈阳用凤凰玄火帮小废物炼制,一共三支。当时炼制出来,小废物偷偷躲进密室,说是增添点个人特色?她在里面做了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原本三只一模一样金色羽翎,在她手上变了颜色。 “回去给你添点料,毒死那只白雕。”她出门一趟,谁都没忘记,连毛球那只傻鸟也买了礼物。 “那你记得加猛料,毛球吃毒蛇长大,一般毒药毒不死。”洛愿说完提着灯笼飘去找涂山璟了。 河畔的千年古槐树下挤满了未婚男女。树枝上系满红绳,每根绳上都挂着铃铛与木牌,夜风吹过时,所有木牌轻轻相撞,发出类似筊杯落地的清脆声响,据说这是神明在回应祈愿。 河面上漂浮着莲花灯阵,每盏灯芯都立着拇指大小的鲛人蜡像,遇热便会轻轻旋转,蜡制的鱼尾拍打花瓣发出叮咚声响。 洛愿好奇地看着古槐树,待她离开时,古槐树最高处的枝丫上悬挂着一块随风摆动的小木牌,写满笔锋硬朗,端庄稳重的小字---天空飘落的雪花,终究会融化回归天空,就像你的灵魂本属于自由。 洛愿飘到酒肆,这怎么唠嗑?涂山璟与大家坐在一起也不好单独吃瓜。目光不断在涂山篌和防风意映身上转换,这两人奥斯卡影帝影后,假若不是防风意映对待喜欢的人有些许小眼神,根本看不出来。 瞟见坐在边上的防风邶,亏自己以前还觉得他过得辛苦,这不是过得挺好嘛。氏族公子哥的做派,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享受。 看见食案上涂山篌与丰隆面前不一样的酒瓶,这瓶子怎么是青玉?刻得花纹也不一样。 一个个氏族大小姐,公子哥,天天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笑容背后全是勾心斗角。 这瓜不吃了,跑咯。洛愿将箱子变成魂体,清晰看见里面的酒瓶,涂山璟办事真是虑无不周。 站在箱子旁边的静夜骤然见到箱子不见了,惊呼出声,“公子!” 涂山璟听见惊呼声转头看过去,静夜身侧的箱子已经不见。须臾间,圣女的声音传来,“涂山璟,酒我拿走了,多谢。” 大家震惊地看向防风邶身旁,那声音像是从他身侧凭栏处传来。防风邶摇晃着酒瓶,饶有风趣的目光盘桓在凭栏外,倚醉凝眸重回顾。 “璟,圣女这是什么法术?”丰隆呆若木鸡地望着夜空,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他们这里竟然没有一人察觉。 防风邶闻言看向众人,懒洋洋的笑意浮现在脸上,风趣说道:“看来,圣女不爱与我们打交道。” “玉山神秘叵测,定然有些世人不知的秘术。”涂山璟看了一眼防风邶才看向丰隆。 馨悦打开话头谈论起玉山的神秘,他们祖父那辈也有人参加过玉山蟠桃宴,流传出些玉山的情况。等他们想要一探究竟,玉山蟠桃宴已经千年未曾开过,他们也无法上玉山。 防风邶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低眸看向议论纷纷的众人。“诸位,我先告辞了。”说完就步履悠闲,悠悠然离去。 众人对防风邶性子早有听闻,此刻见他离席,不足为奇。况且,防风家的庶子而已,值不得他们上心。 涂山璟扫了一眼防风邶的背影,低垂眼帘,眼帘之下流淌着绵绵不断的心河。 当日从瀛洲岛回来,他暗中派人盯住涂山篌与防风意映,两人在青丘不仅私下没有往来,相处时也是针锋相对,时不时争论。 “只要没有涂山璟,涂山篌就是最好的,有涂山璟,涂山篌就是可有可无。”半年后,他不想再拖下去,打算去找奶奶说退婚的事情。路上朱廊偶遇涂山篌,自己说弥补母亲对他的亏欠,已经把往事忘了,他却说最好的补偿就是彻底的消失。 当日,自己屏退所有人,还未开口,奶奶就夸意映处事大方,有意映协助自己打理涂山氏,她也放心了。 涂山璟跪在奶奶面前,请求奶奶解除与防风小姐的婚事,“当年我和防风小姐素未谋面,并不相识,全是母亲做主定下婚约。我知她这些年侍奉奶奶、料理府中事务,劳苦功高,可我对防风小姐无情,防风小姐对我也无意。” “住口,你对意映无情不假,可意映对你并非无意。”涂山太夫人直接呵住涂山璟,讲起当初涂山璟失踪,意映身穿嫁衣来到青丘的过往,“这些年她都没有名分待在我们涂山家,她十几年如一日帮我打理家务,你要退婚?意映颜面何在,防风氏颜面何在?涂山氏背信弃义颜面何在?难道你要因为你一个人让我们涂山氏背负骂名,被整个大荒奚落吗?” 涂山璟坚定地看着奶奶,“孙儿知道自己自私,我愿意放弃涂山氏族长之位,背负所有骂名,只求奶奶答应退婚。” 涂山太夫人不承想自己的孙子,竟说出这种话,气血翻涌,当场晕厥。 涂山璟正式提出要与防风意映退婚的事情,因为涂山太夫人气晕过去,不经意走漏风声。涂山璟因为奶奶当场气晕,不得已再次暂缓计划。 他准备再次送出去的青梅酒,也被自己发现有一瓶被人动过。只有近身之人才能接触到的青梅酒,避免打草惊蛇,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暂时不联系她。 可她与防风邶的事,每日都随着密报传来,涂山璟心绪随着过往翻腾。 不知,这次的青梅酒,她还喝吗? 第69章 仲夏日(二) 九凤见她消失,瞧着自己手上,怀里,目光微转返回天极。他要是给那只傻鸟留下一口渣,就是他不会做鸟了。 回到天极,环顾自己的洞府,自从小废物来过之后,他这洞府倒是多了不少神族的精致东西。玉山她房间放不下了,一股脑全塞到自己这来了。 将小废物买的东西随手放在一旁,走向后面的玄穹洞,大妖之间互相残杀,互相掠夺资源,对方死了,那对方的东西自然归战胜的那一方所有。 九凤的目光看向架子上的一把弓---九霄云龙弓 弓臂以应龙脊骨拼接天河星砂熔铸,刻有《河图》二十八宿星轨,表面覆盖层叠龙鳞状星砂甲片,青玉色龙鳞缝隙中渗出天河星砂的银辉,整体如游龙盘踞。?弓身中部隆起处镶嵌一颗「云魄玉」,似龙珠含于龙口?。 开弓时引发星辉共鸣?,星轨依次点亮,如星河倒悬,箭矢离弦后化作云雾龙形?。 “这把弓,小废物能拉得开嘛。”九凤拿起长弓,弓骨节处可见星砂流动的银蓝色光痕,触摸时有云雾触感。 九凤拿起弓箭走出洞府,站立于洞府门口,食指和中指并用,两指拉弓,弓身散发淡淡青雾,云魄玉核心缓慢旋转,内部星云流转如微缩银河?。 感受着弓力,随即再加两指,四指拉弓,由云魄玉提炼出的云丝而编织的弓弦,逐渐拉满,弓线化作实体白龙虚影,龙首咬合箭尾?。?? 九凤并未射出箭矢,灵力还在被压制的状态,勉强能射出三箭。他收起弓箭,摩挲着弓臂,强大如应龙的血脉,也会有耗尽神力,不得复上的结局。 将弓箭重新放好,拿出小废物给的羽翎,不疑有他,逼出一滴心头血滴入羽翎,羽翎顷刻间发出金色光芒,凤凰腾飞与空中。 九凤望着由光芒勾画出的凤凰虚影,这有什么好看的?随后瞧见飞来一只九头鸟,这........ 九头鸟踩在凤凰背上,仰天鸣啼,九个头与爪子合用,没一会,凤凰成了没毛的鸡。随后青鸾、丹凤、鹓雏、鸿鹄、鸑鷟,都在九头鸟的爪子下成了没毛的鸡......... 下流!鸟都脱毛! 九凤收回羽翎,羽翎在他手上化作玉坠大小,悬挂在腰间玉铃旁成为腰坠。 随着子时的接近,街上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月光洒在他身上,银辉与暗影交织,光明与黑暗并存,希望与绝望共生。防风邶的衣角扫过占卜摊前的朱砂线时,悬挂的青铜风铃突然齐齐静止。老巫用枯枝般的手指推来一片灼裂的龟甲,甲片上蜿蜒的裂痕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位大人要问什么?\"老巫的独眼里跳动着篝火的影子。 他驻足在占卜摊前指尖按在龟甲上,未开口。龟甲在离火中炸开蛛网裂纹,龟甲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血珠沿着卦线游走,血线在甲片上蜿蜒,竟自行拼出殄文: \"残月照海影,冰刃生花处,??缚心者溺于眸中渊,同归。\" 老巫将龟甲递给眼前俊美的公子,防风邶放下玉贝,再次看向龟甲上殄文。龟甲在他掌心化为齑粉,碎末却凝成半轮残月,垂眸盯着掌纹里的龟甲灰烬。 同归?瞳孔深处却凝着她在海边捂着眼睛,大声喊着:“肯定,一定。”的身影。 她的自信与她脾气一样大,虚有其表。凝视掌心,浅笑无言。 洛愿径直飘向西炎城,显现在小夭榻前。灯笼挂在她的榻角,箱子放在脚边。她梦见什么美事了?傻笑成菊花了。捏住她傻笑的脸,微微用力。 脸颊上的疼痛将小夭唤醒,小夭摸着脸颊,睁开睡眼,瑶儿?“我这是做梦呢?”小夭摸了摸脸颊翻个身,搂着被子继续。 洛愿...........“我的哥,你快起来吧!”洛愿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拖起来。自己几百年没睡过觉了,到底是什么梦能美成这样, 小夭猛地被拽起,睡眼朦胧,揉搓着眼睑,揉搓两下眼看又要倒下了。“我的哥,这是梦外,你清醒一下。” 洛愿干脆上手帮她揉搓,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顿按摩。 “别搓了,醒了醒了。”小夭连忙抓住她的手腕,这不醒她得把自己揉圆了。 洛愿见她眼神清明,指着脚边的箱子,“青梅酒,我今晚陪凤哥去了一趟轵邑办事,碰见涂山璟一行人,这是我向他买的。” ???小夭被这消息轰得一时没反应,片刻之后直接捏住朝瑶的耳垂,“臭丫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玩了!”凤哥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她闹着去的轵邑。 洛愿???她的反应出人意料,怎么是先审问自己,而不是问涂山璟,或者他们去办什么事。 “真去办事啊,我除了风月场所,什么地方背着你去过。”地下城背着去过好几次,坚决不能让她知道,不然今晚耳朵别要了。 “真的?”小夭狐疑地松开手。 “真的,真的。”洛愿忙不迭抓紧她的右手,这手揪耳朵太顺了。 小夭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弯腰将箱子打开,看见白玉酒瓶目光闪烁,抬眸看向朝瑶。 “一行人?这酒怎么买的?” 洛愿讲起今晚的事情,自动忽略某个土匪抢灯笼的环节。“我去拿酒的时候,涂山篌和丰隆案前也有青玉瓶酒,假若论丰隆与涂山璟真心之交,丰隆应该是无心之举,涂山篌却像是有心为之。” 涂山璟故意将精致独特的青玉瓶与素雅的白玉瓶混在一起,想来是之前给小夭送酒发生了些什么。 “反正这酒是我拿灯笼买的,他们猜不到你身上,你安心喝吧。”洛愿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我厉害吧”的小表情。 小夭听到事情的全过程,心潮起伏,他与涂山篌的争斗仍旧如火如荼,不是教过他怎么加料吗? 洛愿见小夭眼里有些怅然,心转意移,“小夭,防风邶的箭术确实了得,与凤哥不相伯仲,这次近距离才发现他和相柳简直一模一样,你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才和他交好?” 小夭听见瑶儿打趣的话,“那晚他射杀玱玹,我也存了试探之心,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的性子与相柳截然不同,而且他精通防风家箭术,怎么看也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防风邶比涂山璟有趣?”洛愿笑眯眯凝注小夭的神情。 “又打趣我,他教我箭术说不定是接近我的借口,从而接近玱玹,他带我游玩或许也是打开女人心扉的手段,暂且静观其变。” 这几日防风邶没有来找她,她也习惯了,他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经常隔五六天,她不问他去哪里了,他也不解释。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刚好够她巩固箭术。 “他每次教授得很认真,所以我在学习箭术的时候,也会尊敬地把他当老师看待。”怕朝瑶担心,小夭还有话没说。偶尔,她会不经意看见防风邶望着她身侧失神,只是一刹便恢复那股慵懒肆意的模样,只是恰好被她捕捉。 这种感觉更像是在图谋些什么,像是那晚的直觉,没彻底看清他是防风邶前,直觉告诉她,他就是。 鉴于小夭心意还未明确,洛愿刚起的想法快速退去。抛去儿女私情,她开口说起正事,“小夭,你把医馆重新开起来吧。” 今晚小夭感觉自己像是小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一波波拍打在她身上,应接不暇。 “怎么好端端要我开医馆了?”瑶儿去一趟轵邑,怎么萌生这个想法了。 洛愿盯着她的眼睛,凝眸相视,“小夭,我想要学着大舅成立一个组织,不同的是,这个完完全全是妖族。” 小夭眼眸猛震,眼眸瞪得如铜铃般大,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瑶儿,你是遇见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洛愿用力抿了一下嘴唇,像是下定千般决心,“当初我第一次去死斗场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你没做回大王姬,这个想法会石沉大海,不复存在。如今之所以再次死灰复燃,是因为我们接触的人已经不一样了,我要这个组织成为我们两人的退路,至少不被别人掌控在手心之中。” “我选择妖族的原因,他们有不输于神族的修炼能力,我要培养一批像茱萸姨一样的妖族,这条路很难走,我还没开始行动,一旦开始,我需要据点。风月场所,各方势力混杂,我要一个干净到只被我们掌握的据点,你身份下的医馆一般人无法轻易插手。” “一明一暗,忽暗忽明,就像如今你在明处,我在暗处。对于这个组织的人来说,你在暗处,我在明处。” 言之未尽,尽在眼前。她说的是真话,却不是所有,仿若她当年对逍遥叔与巫王说的话。 小夭看见朝瑶说话时眼里闪烁着火苗,那股火苗由野心、渴望、宏图等构成,却缭绕着淡淡的怆然。 “好!”小夭毫不犹豫立刻答应。她心里震撼之后更多是欣喜,这是瑶儿第二次开口需要她的帮助。她们互相依赖,她对她有求必应,来之不拒。 洛愿对她的干脆反而觉得心疼,“小夭,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这个组织对所有人都必须绝对保密,包括玱玹。而且我希望你是从自身出发,觉得有这个必要才答应,而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你就要做不喜欢的事情,去隐藏自己的情感和需求。” “就像此刻,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就会直言不讳,不会藏着。但当初你提出我与你一起返回西炎,我不喜欢,我拒绝了。那个时候我知道你会失落,难过,可我不想委屈自己,不想难为自己,所以我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我也说过我不会拿你的梦想当成自己的梦想,我非常不愿意你消耗自己的感情。几百年了,你该走出给自己设置的外壳了,你不能清晰知道不能靠其他人,又渴望别人把你当成第一选择。你有面对的勇气,却恐惧拒绝,敞开心扉,不要回避内心。 小夭猛地把朝瑶抱在怀里,双眸浮现出珠光薄雾,从头到尾只有朝瑶才会对自己说这些。她明白自己内心的黑洞从未愈合,扑朔迷离的身世,孤身游离的那些年,受尽折磨的五年,没等到要等人。这一切让她甘愿把自己躲起来,走不出那层硬壳。 “瑶儿,你知道吗?我无可依赖感,我不敢依赖任何人,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不敢心存任何期待,我不敢主动也不敢付出真心,我怕被再次抛弃,怕再次得到失望。”小夭的眼泪簌簌落下,如同那日朝瑶送她的璀璨珍珠。 洛愿抱着无声落泪的小夭,从上而下抚摸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内心很痛苦,那些黑暗的日子留下了烙印。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修炼,早日带你去见母亲,你没有被她抛弃,父亲也同样爱你。” 小夭吃软不吃硬,少时的经历,她怜惜弱小,也是儿时的经历,她忌惮强者。强者的世界有太多要守护的东西,她随时会被抛弃。 清水镇可怜巴巴跟在她身边的叶十七,以及现在的涂山璟就非常善于示弱,还放得下身段,看他这两次和防风意映的相处,明晃晃大男子主义,他的示弱就像为小夭量身定做。 狡诈的男狐狸精,懂示弱,懂绿茶,懂美色诱惑。 小夭目光随意盯在一处,眼含泪水,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瑶儿,我不是不拒绝你,是你说得对,从你当初让我找父王要暗卫开始,到玱玹经历刺杀,防风邶教我射箭,我发现真的是我想的简单了。我现在没高深的灵力,没有强大的力量,只能拿身体,拿命去赌。我应该在其他地方弥补这一切,不管是毒术还是箭术,那都是强大我自身,可单打独斗难成气候,所以玱玹要培养暗卫,需要我的帮忙,如今我也需要。” 洛愿心里总算又开始有点欣慰了,当时暗示小夭暗卫不许随意出手,也是想让小夭知道暗卫有时也不太好用,得给自己多找点保命的办法。 上辈子的有钱人又不是人人都是武术高手,但人家有钱,有钱就有人帮他玩命,保护他。小夭如今贵为大王姬,再不为她自己多想想,真是浪费这个身份了。 “小夭,你听我说。” 小夭闻言松开朝瑶,洛愿一边擦拭小夭的泪痕,一边说道:“现在玱玹被人紧盯,我那边还需要筹备一番,山林妖族野性难驯,我打算从死斗场里面选,又或者自小培养。所以,开医馆这事,你也不用心急,只需要最近将自己的兴趣表现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光明正大向西炎王提出来。” “而且,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会用到医馆,因为培养需要时间,没绝对的信心,我们不能暴露医馆,医馆在那段时间只需要好好济世救人,也算为将来迷惑别人打下基础。医馆开张,该请教请教,涂山璟不是想要走向你吗?让他教你经营之道,必要时借助涂山力量将医馆开遍大荒,以点带面,形成情报网。” “不要有心里负担,真正爱你的男人,一定是愿意你成长起来,而不是把你锁住,成为笼中雀。他不教也无事,一脚踹了,反正大荒人才济济,堂堂大王姬不缺人巴结。” “玱玹问起,往他身上推咯,他利用你,你哄哄他也无所谓。” 小夭听到朝瑶最后的俏皮话,看着她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脸蛋揶揄说道:“机灵鬼,瞒着我筹谋很久了吧,可我很开心,因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又多了。” 她笑着把朝瑶揽入怀里,朝瑶乖乖靠在她肩头,两姐妹目光落在不同的地方,无声胜有声,无心胜有心,心仍然紧紧相贴。 “小废物,你为什么骗她?”天空泛起鱼肚白,九凤才蓦然出声,小废物刚才说的话真假参半。 “给她找点自己的事做,免得天天揪我耳朵。”洛愿淡然地给出一个理由,走进玉山密室。 九凤.................大废物当医者蛮不错,下完毒再医治,医治完再下毒,循环往复,也有事干了。 洛愿.............自己给自己安排生意,凤哥很适合做生意。 第70章 君心难测 她看着案上的玉简,这本玉简上介绍了上古秘术,比如?血髓溯生、五彩天机引等秘术,依照她现在的实力,是一个用不起来,能用也不敢轻易用,这没写具体副作用。 王母说这些秘术,哪怕是她的修为也无法操控布阵。不仅因为自身所限,缺少布阵所需的条件,更因为这些秘术引天地之力,又或者逆天改命。天人都难以抵挡承受反噬之痛,实力低微者顷刻引发天人五衰,何况只是神的后裔。 五彩天机引这个秘术,自己反复查阅许多藏书,这里面记载的五色石髓到底是什么?她问过王母,是不是当初西陵珩送给自己的五彩手镯原石? 当时,王母注视自己很久才说不是,说这个五色石髓在此世间已经销声匿迹,绝无可能找到。 洛愿..........一句话,扼杀希望在摇篮。 五色石髓为引,可改写命薄。她到底是不是孤魂野鬼的命啊!!!她能不能自己给自己改一改命!!! 玱玹见小夭会客的对象又多一种身份---医官。不练箭不练毒的时候,经常传唤擅长治疗各种病症的医官讨论。 “这段时间,西炎城传遍大王姬与防风家二公子交好,我还想着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你可别跟着防风家那个浪荡公子跑了,如今看你又钻研起医术,看来还能多留几年。”防风邶只是一个庶子,妾侍所出,做不了防风家的主,玩可以,但其余的事绝对不行。 小夭见玱玹打趣自己,合上医书,对着玱玹做了个俏皮的动作,“只要他还有可能射你,我就不会跟他跑。”防风邶是随性之人,她在朝云峰,他就直接跑到西炎山请侍卫通传,她在西炎城,他就径直上门。两人只是传授箭术的关系,自己觉得没必要遮掩,一来一往,有那些传言不足为怪。 “我看医术不稀奇,反倒是我前几日听某位医官提起,你曾询问过胃疾之事。”小夭揶揄地看向玱玹,他可没有胃疾。 玱玹干脆地坐在小夭身边,随手翻了翻医书,笑着说道:“谁让我穷了,只好从别处着手了。”最近自己没惹她,平常见不到,梦中也见不到,也不知道私下又在琢磨什么。 “哈哈哈,穷玱玹。”小夭蓦然又听起玱玹提起此事,笑完之后立刻唤来珊瑚将她房中准备好的青玉瓶酒与灯笼拿过来。 “她仲夏日跑到轵邑玩了,这是她从涂山璟那里买来的青梅酒。” 玱玹摩挲着青玉酒瓶上的梅花纹,心里兴起一缕难以形容的情绪,“她又与涂山璟交好了?还是说因为你的关系?” “她都是玩够了才告诉我,她与涂山璟无意当中碰见。这灯笼她说送给你,说灯笼会冒烟,爱生气,让你别把府邸点着了。”小夭说完忍了忍嘴角好几次,也是徒然,直接伏在案上大笑。那灯笼自己玩过两回,确实爱生气,烟圈一阵接一阵吐。 玱玹................“她这嘴真该治一治了。” “那你可得失望了,顽疾,药石难医。”她除了在凤哥与相柳九张嘴下吃过亏,其余人屡战屡胜。 玱玹好笑地提起灯笼,灯笼猝不及防冒出一个烟圈,烟圈缓缓上升,消散在他头顶。“她就是被你们给宠坏的。”玱玹克制笑意提着灯笼离去,她经常能把自己气得头顶冒烟,心里窝火。 “玱玹,你这颗冷心,要不了多久都能气燃了。”小夭不经意间说笑的话浮现,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死灰如何复燃,心如何才能重新长出炙热的血肉。 这次的酒,小夭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快一年,得知朝瑶把自己给她的那一箱子毒药也给相柳了,想着后面又送了两次毒药,瑶儿也说少吃一个顿饿不死,她也缓了缓研制毒药的速度。 空余的时间忙于看西炎王宫收藏的医书,她这一年钻研医术的事情连外祖父都已知道。防风邶依旧在教她箭术,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关系,如今更像是在两个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在享受生命。 她甚至觉得防风邶像个寂寞久了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玩伴,迫不及待带着玩伴一起去玩,分享一切,嬉戏之下是最真诚的心,她也渐渐真诚地陪着他吃喝玩乐, 诚如对玱玹所说,只要他没有挽弓对向玱玹,他就不是她的敌人。 瑶儿忙得脚不沾地,可每次父王的来信,提起瑶儿总是说她又长进不少。她离谱到开始揣测瑶儿是不是也有九个头了,不然怎么保持学习的同时也不忘去大荒各地当“侦察兵”?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瑶儿行舟的速度比赤水族最新的赤马舟还疾速。 “小夭,毒药我拿走了。” 这一日,小夭在梦里见到朝瑶,心里一喜,刚准备说话,她就出梦了。小夭从梦里惊醒,四处打量,哪里还有朝瑶的影子,妆案上见到不属于她的小玩意,心里伴随着暖阳继续酣然入睡。 每次出去都知道给自己带礼物回来,她这钱山也快花成钱堆了。 烈阳与阿獙在月色下望着皎月,现在别说拍了,王母都快用脚踹也没把朝瑶踹下去。被拍过一次的朝瑶,现在看到王母立即化作灵体,然后紧紧抱住王母,嘴里大喊着:“要出玉山咱们一起!” 王母曾直接撤下法阵,朝瑶天一黑立即跑回玉山抱着王母鬼哭狼嚎,说下山全是坏人,吓得她已经开始自闭了,白天浪迹在小夭身边大半天,可怜兮兮不敢显现。王母无奈,只得按着头屏蔽魔音,想别的法子给她弄下山,这一年也没想出。 “她的性子也不像耐得住玉山孤寂的人,怎么就不爱下山了?”阿獙想起王母被朝瑶闹得都开始叹气了,心里发笑又困惑。 皎洁的月光布满玉山的各个角落,烈阳心有所感,“她下去困在小夭身边,她不喜那些事又无法做到视若无睹,玉山反而是一种变相的自由。” “再说了,九凤现在也时常过来教她箭术,下山她与九凤终究是有些不方便。” 阿獙观察过几次九凤教朝瑶射箭,箭无空发,弓如霹雳弦惊,激箭流星远。“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世上也不知还有多少九凤这种不显之人,大荒愈发热闹了。”防风氏嫡传箭术之人,恐怕也敌不过九凤,势均力敌。 “箭术超群,瑶儿那后脑勺也被打得不轻。”烈阳不承想九凤教学比他还严苛,朝瑶那后脑勺拍得啪啪啪作响,有时候直接一巴掌能把人拍出结界外。 朝瑶被拍完还得笑嘻嘻爬起来,继续练,继续自我打趣自己能力不行,活该被拍。 “安不忘危,盛必虑衰。她也是为了自己。”以前阿珩年少时不喜修炼,经常游历大荒,没想到她生出一个囊萤映雪也不忘学的女儿。 宫殿转角处手拿灵莲的王母听见两人的对话,那丫头闹得自己都要摆出灵莲护法阵了。数百朵金银仙莲构成立体防御阵,灵莲护法阵能够镇压附近的魑魅魍魉,使其无法靠近,也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她灵体的状态。 布阵者能靠法阵迅速恢复体力和灵力,阵法内之人将被赋予一层坚实的庇护。阵法范围内所有法术威力提升,并持续修复持有者的经脉损伤。 这灵莲与送她的冰晶球里的莲花同出一脉,留着给她解闷吧。看了一眼手上的灵莲,王母抿着笑将灵莲收回。原想在护山结界之内在再加阵法,如今看来玉山冷清太久,再热闹一阵子。 洛愿飘飘荡荡去给相柳送药,心里思索着如何暗度陈仓弄出死斗场的妖奴,她差不多已经把几处死斗场的情况摸清楚了,假如不是自己忙也没帮手,何至于一年才搞清楚。 白手起家不容易,忙成狗也得抽时间去海上飘,上次深更半夜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飘得自己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上次在轵邑死斗场遇见的妖奴,在她有意接触几次后取得那么稍许的信任感。从凤哥嘴里知道对方的真身是讙,长得像是狸猫却有三条尾巴,没有双眼只有额间一目,而三尾,它的叫声仿佛能盖过百种叫声,因为传闻能御凶煞邪,其肉服之已瘅,经常被神族捕捉圈养,杀之取肉。 当初从凤姨嘴里第一次听到讙,就想养一只,谁知碰见一位修成人形的了。 那哥们估摸着变成一团血肉,还有人找奴隶主买回去吃。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看样子该与离戎族打打交道了,想过直接赎,可太招人眼了,一来二去,她的钱山也经不住造,最近没地方要钱去。 涂山璟的九条尾巴绊脚咋的?现在还没走到西炎城,九尾狐的嘴留着骗商纣王不行嘛。 飘进相柳的木屋,人不在,窃喜刚起立刻化作骂骂咧咧,她被阵法困住了! 相柳!!!他怎么会鬼方的九转锁魂阵,这是鬼老头前段时间留给她的考题,鬼老头说是鬼方族新琢磨出来的阵法,为什么相柳会。 这题,她还不想做。 洛愿气得准备扯着嗓子骂九个头了,猛地想起要是被外人发现军营里突然出现个女子,洪江会不会连话都不问,直接给她噶了? 气恼的洛愿把毒药放在案上,锁魂阵中再布结界,屏蔽声音,随后跳上相柳的榻上一顿猛踩,“王八蛋,还学会锁魂阵了,这床你也别睡了。” 九凤.............这相柳不会也与鬼方有关系吧?他这关系都是为小废物打造的? 倚靠在大树上仰望月光的相柳,察觉有人闯进他在木屋所布置的阵法,含着酒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毛球,你想吃的人来了。” 化作小毛球的白雕正在整理自己的羽毛,听见主人的话,疑惑地看着他,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吃人了。 第71章 碰瓷? 相柳踏上雕背,意趣盎然地摇晃酒葫芦,自己从不做无偿的买卖。毛球飞到木屋之外就见到翻身而下的主人,脸色猛地变得铁青。 相柳走进木屋,瞧见在自己榻上蹦来蹦去的人,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她,“腿和脚,你今晚留下一只。” 毛球看清木屋里的场景..................现在谁告诉自己,她不是朝瑶,自己也会觉得对方眼神出毛病了。 蹦跶起劲的洛愿,看见相柳回来了,赌气般更加用力地蹦。他这榻质量真好,蹦得自己气息不匀也没塌。 “砍得下来算你有本事。”洛愿越说蹦得越高。洁癖妖,看你今晚睡什么! 相柳注视着那双来回上下的脚,淡漠地走上前,走到榻前时月牙弯刀出现在手上,唇间冷笑,迅速抬手。 “玩真的!”洛愿见他毫不犹豫的动作,整个人顺势起跳闪在一旁。他对自己真动手,洛愿气极地站在旁边喊着:“你把阵法撤了,我就不跳了。” “命令我?看看你如今的本事。”弯刀消失在他手上,相柳出招向她进攻。出手迅速,狠厉,像极那晚他对付玱玹不要命的打法。 洛愿忙着抵挡,躲闪,被他在木屋打得到处闪。看见在旁边呆成木雕的毛球,直接上前扯住它翅膀丢向相柳,借机喘息,“你有本事当着王母的面打我啊。” 侧身避开毛球,凌厉地瞪她一眼,“我下次一定满足你的要求。”相柳手上出招依旧快准狠,向她击去。 毛球扇腾几下翅膀才没砸到主人,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朝瑶,你敢丢我!”毛球吐出鸟语时飞向朝瑶,故作气恼却飞在主人的眼前。 它倒是学会吃里扒外了,相柳见毛球挡住自己的视线,抓住间隙带有劲风的一掌向她脖颈处砍去。洛愿急忙后仰下腰避开这一掌,还未站直,眼前风驰电掣般出现黑影,不曾看清黑影,脖颈猛地传来疼痛。 “是你!”一把扯下咬住自己脖颈的东西,看清对方之后,没被相柳打死,快要气死了,小九! 相柳收起招式,停在毛球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抓住小九,一言不发。毛球惊诧地看着被朝瑶捏住的小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主人,小九只听从他的命令,主人是真想杀她? 小九震惊她没血之时,突然被她抓住,露出利牙准备再次咬上她的手臂,骤地被震慑住了。 洛愿注视着正在对着自己嘶嘶嘶吐着信子,凶狠地盯着自己的小九。嘴巴一撇,委屈得想哭,它受了自己好几个月灵力,居然听相柳的话想杀自己,心中更委屈相柳对自己起了真正的杀心。 隐忍着心里的委屈,克制着眼泪的出现,用力将小九丢到相柳身上,“相柳,我讨厌你!”丢完不去看相柳的反应,原地转身强忍嘴角,破罐子破摔,等他杀自己,杀的死算他有本事。 九凤..............蛇蝎心肠,这小黑蛇被相柳完全收服,连小废物也下口。 小九砸在相柳身上,掉落在地上。它抬头瞧见主人眼神阴狠盯着自己,立刻盘踞在地上不敢直视。刚才见主人对她出招,以为主人准备杀她,没有得到他的指令就咬上她的脖颈。 “怎么?这次打输就会哭了?”相柳冷漠地走到她跟前,她抿着嘴角,星眸里水汽氤氲,微波荡漾,一滴也没落下。 他刚才可不是与自己过招,那条臭黑蛇要是有毒,自己又是血肉之躯肯定已经被咬死了。洛愿悲愤填膺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别过头,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想被他瞧不起,抑制喉间哽咽的难受,语气生硬,“打算怎么杀?” 毛球在屋角高处展翅,注视着不说话的两人,瞧了瞧地上当起缩头乌龟的小九,长那么大眼珠子一点没眼力见。 “我真出手,你还能站在这里?”眼眸如渊。相柳忽然讥讽出声,转身走向案前,凝视着毒药,声音冰冷如千万年凝结成的冰晶。“打不赢就哭,敌人可不是眼泪能淹死的。” 空气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隐忍的泪水,像蓄满秋的湖溢出的霜。洛愿用手背随意擦拭了一下眼睛,倔强地不回头看他。 “毒药送到了,撤下法阵,我要回去了。”她快步向木屋门走去。阵法将她束缚在木屋之内,明晚她要去拔鬼老头的胡子。 “自己破。”相柳看了她一眼,打开装毒药的盒子。盒子里面安静地放着一簇簇红艳花苞配着粉白花瓣的洛神花,洛神花如火焰一般妖艳婉约。 洛愿深吸几口气也没忍住自己心里那股气,转过身见他优雅地吃着毒药,“死相柳,咱们今天一起死!”气腾腾大步流星走过去,夺过他手上咬过一半的洛神花,径直吃下。吃吃吃,她今晚非要把他当毒药吃。 九凤.................这话听着??? 凌厉还未汇聚在眼眸,相柳猛地被她扑倒在身后的榻上,一瞬间,身上压下轻盈的重量,脖颈的疼痛迅速蔓延,清晰感受到皮肤被咬破的疼痛感。 难以言喻,复杂的情感再次涌现,他缓缓闭上双眸,想要弄清波澜起伏的源头在哪里。黑暗中感官瞬间被放大,讫情尽意,渐渐地沦浃肌髓,铭肌镂骨。 洛愿下了狠心咬住他衣领裸露出的皮肉,他打死自己前也得吃他一块肉。搂着他的肩膀,紧闭双眼,像是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牙齿上。 毛球.............主人倒在榻上,朝瑶趴在主人身上,自己的角度看下去,两人像是交颈厮磨。这两人刚才还打得难分难解,遇上朝瑶,主人每次像是撞邪了。 地上的小黑蛇听见动静,挺直身子一看,这是什么打法?呆滞的片刻,蛇身忽然被抓起,未等自己缠绕住毛球的爪子,猛地被它甩出木屋,落在外面草丛。 这凶鸟,假如不是主人管着,早咬死它了。 毛球不屑地站在窗沿边看着屋外草丛,多事! 口下感觉到温热,洛愿像是被烫醒了,赶紧抬起头一看,鲜红的血液流出,皮开肉绽,牙印深陷在皮肤之上。 扭头一看,相柳闭着眼睛,不仅没有挣扎,连动静也没有,嘴唇发白。“你别想诈死。”洛愿连忙推了推他,他刚才出手的速度也不像身上带着伤。 皮肤上的温热,像他又像她。身上的重量轻了些,皮肤上的温热依旧存在,相柳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血液在皮肤上滑落的轨迹。 “凤哥,小夭这次毒药的毒性这么大吗?毒死了?”洛愿见他还没动静,再次推了推他的肩膀,“相柳,相柳,你醒一醒啊。” 毒死了?这想法也只有小废物能想得出来。“你给他两耳光,他就醒了。” 毛球听见动静转头看去,见到朝瑶慌张地摇晃着主人,主人一动不动。急忙飞到主人的身边,叽叽喳喳说着鸟语。 “毛球,他是不是这几日受伤了?”洛愿一边着急摇晃相柳,一边抬头看向毛球。 毛球茫然地看着朝瑶,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心里听见主人的声音,下意识点了点头,“受伤了。” “相柳,你别吓我,我没想要你命啊!”洛愿颤巍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没了!吓得把人抱起来,一个劲摇晃。 她也不知道他丢一条命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久缓不过,会不会昏迷很久。刚才都没掉下的眼泪,啪嗒一声,砸落在相柳眉心。 “呜呜呜呜............”洛愿抱着他,他怎么摇晃都没动静。越哭越凶,害怕交织着委屈,泪流满面,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他九条命死不了,别嚎了。”这些年,她哭得次数屈指可数,现在抱着九头妖像死了爹妈一样。 “不是.....我...没想..他在我..口下殒命。”洛愿觉得自己倒八辈子霉了,像是濒死之人被自己轻轻碰一下,结果在自己手下断气了。 “我以后....不踩你榻了。”洛愿看到相柳毫无生息的样子,哇的一嗓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 掉落在眉心、脸颊的眼泪,不知何时凝聚成泪珠,消失于虚空。 毛球低垂着眼帘,凝视抱着主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朝瑶,眼珠子瞟了一眼主人。假如主人有一天真死了,想到这里的毛球,忽然也觉得很难受,搭怂个鸟头,闷闷不乐。 他死了,她会这么难过?衣衫逐渐湿透,耳畔的哭声接连不断,现在已经泣不成声。她的眼泪与旁人不一样,冰凉,仿佛融化在他手心的雪。 骤然,洛愿察觉到抱着的人动了动,急忙抬起头,相柳缓缓睁开双眸,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 “相柳,我再也不咬你了。”洛愿见他醒了,顾不得他冷漠的眼神,双手抱着他哭得更厉害了。仿佛经历了一场从死到生的转折,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后怕感。 猛地被她紧紧抱住,相柳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一刹那,恢复成冷漠的样子。她哭得红肿的双眸不间断在自己眼前闪现。“你不是很想让我死吗?现在哭给谁看。” 突如其来的话像是一针镇定剂,洛愿愣怔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他,知他不喜自己连忙松开手。 “我刚才着急了。” 洛愿说完急忙站起来背对着他,擦了擦眼泪。相柳注视着她的背影,放在榻上的手不知不觉捏紧。 “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洛愿向前走去,默默站在屋角不发出动静,心里琢磨着如何破阵。 相柳扫了一眼毛球,毛球犹豫地看了看朝瑶,还是向窗外飞去,听见草地传来的窸窣声,一爪子抓起小黑蛇,飞离营地。小九蛇尾缠绕着毛球的爪子,利牙还没碰到它爪子,已经被啄了。 “今晚都是因为你!”毛球把小黑蛇丢到一处坡地,锋利的鸟嘴不停啄它。小黑蛇无奈实力不够,不如毛球灵活,最后蹿进野兔的洞穴才逃脱毛球的毒嘴。 相柳对着床榻一挥手,立即整洁如新,背对她躺下。指腹抚过被她咬过的地方,微微一顿,伤口在灵力下被治愈,牙印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篆刻在皮肤上。 鬼老头一天到晚尽钻研些费灵力的事,洛愿回眸见他背对自己,化作魂体,冰晶球出现在她手中。想要藏拙,非要让自己拿出宝贝。 九凤见她拿出冰晶球,小废物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冰晶球在她手上散发出光芒,五彩莲花缓缓转动,五彩光芒交织在一起。洛愿屏息凝神,冰晶球升空那刻立即化作一道白光进入冰晶球。 九凤..............她什么时候达到人器合一?灵体也能做到?她到底在密室学了些什么? 五彩莲花散发的光芒中出现虚影,冰晶球迅速从窗户飞向屋外。洛愿再次出现已经飘在天际,收回冰晶球时魂体有些虚弱。 相柳猛地转身看过去,屋内飘扬着白莲花瓣,妖瞳之下再无身影,她的本事是愈发大了。他缓缓倚靠在榻上,手掌之中出现泪珠,泪珠在他掌心之中凝结成坚硬如铁的冰晶。 冰晶珠捏于两指指腹之间,润泽透明,凝视着冰晶珠的眼眸看见地上散落一地的白莲。花瓣再次纷飞,汇聚在一起落于案上,形成一朵绽放的白莲。 冰晶珠从他指腹掉落,落于白莲里成为花蕊般的存在,中间的冰晶珠发散着寒气,绽放的白莲立即变成冰莲,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相柳凝视着白莲,眉眼渐渐浮现笑意,小时候哭得难看,现在哭得还是难看。 天边初露曙光,军营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戴着面具的相柳站在最前方巡视着战士们的操练,望着这群战士,当战至最后一人,谁会为他哭泣? 操练完士兵,相柳离开军营在一处坡地看到正在刨坑的毛球。毛球讨厌死小黑蛇,打不赢就躲,一晚上还学会打洞了。 相柳走到毛球身侧,低眸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坑。“出来。” 毛球看见主人来了,停下爪子高傲地站在主人身边,等着小黑蛇爬出来。小九听见主人的声音,心想主人总算来救自己了,急忙探出头。意外见到主人杀敌时冰冷嗜血的眼神,恐慌地想要再次缩回去,却被定在原地。 “没我的命令,擅自行动。” 小九嘶嘶嘶说着蛇语,自己也是担心主人。相柳闻言缓缓蹲下看着小黑蛇,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像是嘲笑万物的愚蠢与无知,阴鸷的眼神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随时准备将生命拉入寒潭。 “借机公报私仇?睚眦必报的确符合你的天性。” 这话没有带来欣喜,只因主人的神情看起来不像夸自己,“她是个坏女人,我怕主人受到伤害。” 主人听见这话,眼神更加阴沉,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像是锋利的匕首,准备将自己剥皮了。小九心里一凛,惶惶不安。 “赏罚分明,既然要跟着我,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随着主人的话一起降下无声无息的力量,能把巨石被挤压成粉末的力量向小九袭来。小九被那股力量挤压,匍匐在地上,双目充血,蛇身不停挣扎也无法撼动半分。 片刻之后,小九奄奄一息,嘴角溢出一抹鲜红,那股力量才消失。头顶传来主人冷冰刺骨的声音,“下一次,你就是一团模糊血肉。” 小九再次盘绕在主人手腕上,自己好像没选好主人........... 毛球见到小九被责罚,心里相当开心,喜悦刚起就听见主人冷漠的话,“你昨晚帮她,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毛球...............一顿不吃都饿,一天得饿瘦半条命。 小九.............凭什么它只是不吃饭,自己就得流血受疼。 第72章 鬼方 黯然神伤的洛愿回到玉山径直去了密室,发着呆。无恙在屋里蹦蹦跳跳想逗她开心,自己跳得气喘吁吁,没劲了,趴在地上也没见她笑一笑。 她怎么了?平常乐乐呵呵,怎么一晚上不见就怏怏不乐。 一条命就没了?他会不会是骗自己?可当时他的确没呼吸和脉搏了。洛愿想起他当时一动不动,毫无声息的样子,心烦气躁。捂住额头撑在案上,他这命怎么就跟花草一样,说没就没了。 那毒药自己吃下去没反应,她比相柳还耐毒?他现在还有几条命?遇见什么事把命都弄没了? 不咬了,不咬了,打死自己都不咬了。 太阳落山,洛愿才出密室,一出密室即刻飘去找鬼老头。鬼方褱见到鬼丫头立刻启动九转锁魂阵,“这次再来。” 洛愿............“咱们说会话,你再启动嘛。”二话不说,先困住自己,他和相柳是亲戚吧。 鬼方褱发现鬼丫头气恼地看着自己,以前不是试阵法,试得挺开心嘛。“遇见事了?” “鬼老头,老实交代,你们鬼方到底和那个相柳什么关系?”洛愿一屁股坐在竹凳上,抬头瞪着眼睛看鬼老头,双瞳咋啦?双瞳也是挤在一个眼眶。 鬼方褱..................“你怎么又和相柳对上了?”打起来了?见鬼丫头这气势,不出意外是打输了。 “你可不知道,我昨晚被他锁在九转锁魂阵里了,要不是腿脚麻利,腿都被砍了。”洛愿那个郁闷都能变成长江黄河,滔滔不绝。莫名其妙碰上他受伤,莫名其妙他在自己口下断气,要是凤姨认为是自己杀的,啪叽来个神罚。 鬼方褱挨着鬼丫头坐下,惊诧地双瞳都重合了。“他对你用阵法?你还破了?”这阵法加固精进过,又被破了? 这语气.............“你先说他和你们什么关系,我才告诉你,我怎么破阵的。”一表演又得费灵力,这次本想忽悠鬼老头主动讲出破阵之法,结果还得自己来。 “他之前帮我们族长杀过一个人,因此投缘,加上他心思纯净与我们鬼方有些往来。”一霎那,鬼方褱想好说辞,坦然自若。 心思纯净?不会用词可以不要难为自己。“你们族长也需要暗杀的杀手?这灵力不行呀。” 不行?鬼方褱抿着笑一巴掌拍她头上,“岂能妄议族长,不是教导过你,大氏族的身不得已更多吗?” 洛愿捂住头,倒吸一口气,奶奶滴,一个个完全把自己当成鼓面在拍打。抬头笑盈盈地看着鬼老头,“是,你老教导的没错,我妄言了。” 小废物笑得多开心,心里的嘴刀子磨得多锋利。相柳是专门克小废物吗?哪哪都有他。 “你怎么知道他做暗杀?”鬼方褱满腹狐疑,这丫头从初次在他嘴里听到相柳的失态,到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两人是旧识。 这事闹的,鬼老头对她身份快要猜到了,实话定然没有,“我之前不是在清水镇待过嘛,当时不愉快,我悄悄跟踪过他几次。” “那你昨晚又怎么被他困住的?”她不会真是西陵珩的孩子吧,但大王姬不是回归了吗?这里面还有隐情?鬼方褱越瞧鬼丫头,越觉得她心眼子缜密,密密麻麻全是心眼子。 “我去清水镇看老友,路过山上被他无意困住的。”鬼老头的眼珠子无死角转动,也是看多了才没被吓住。洛愿笑容灿烂,满脸真诚,“鬼老头,咱们是肝胆相照的爷孙关系,我对咱们鬼方绝对忠诚!”洛愿话说得掷地有声,挺直腰板给鬼老头敬了个军礼。 鬼方褱拍下她的鬼手,在外面混久了,又学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暂且信你,你先破阵给我看看。”这事要查证还不容易,目前阵法的漏洞更重要,这可关系到他的还阳阵。 “那你答应我哈,让你们族长留些吃饭的家伙什,别一天天乱教,都用到你大孙女身上了。”洛愿变成魂体忙着祭出宝贝,完全没注意到鬼方褱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你快点吧,我给族长打个招呼。”鬼方褱故作不耐催促她,光听声音看不见,到底怎么破的? “大荒之外,还有没有无人之地,我打算成立个组织了。” 鬼方褱................这次直接给他惊成泥塑木雕,“你这只争朝夕的日子,还想着成立组织?” 洛愿拿着冰晶球献宝般递给鬼老头,鬼方褱打量着手上巧夺天工的冰晶球,尝试注入一丝灵气。灵气在冰晶球内成为白雾,沾染上白莲立即被吞噬,看出白莲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孕育,“这哪里得来的?” “王母给的啊,我的东西都是从你们这里得来的呀,我自己没有寻到过好东西。”鬼老头也送过自己许多稀奇玩意,说是拿回玉山解闷。 鬼方褱把冰晶球递回给鬼丫头,“别随意示人,免得引来他人觊觎之心。” “那当然,现在外面见过的人加上你不超过两个,我没成为第一高手之前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洛愿笑嘻嘻接过冰晶球,不错,本次鬼老头满分通过。 这话听着舒服,趋之若鹜的溜须拍马之人见太多,明知她在讨欢心,奈何次次都能讨到心坎上。鬼方褱摸着胡子问起她组织之事。 洛愿握住冰晶球,言简意赅说道:“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两国帝王又把我架上去了,我总得有点退路,妖族实力不输神族,打起来势均力敌嘛。” 有意思,一直以为她在两国帝王那里得了好处,会安于享受。“所以呢?” “嘿嘿,所以求你帮我找一块无人的地方,方便我培养心腹嘛。”洛愿眼睛都笑没了。 鬼方褱瞟了她一眼,故作担忧说道:“涉及鬼方恐怕会带来些麻烦。” “家事,家事,和鬼方没关系。”洛愿急忙表明态度,“分你一半指挥权。” 九凤本想出口打断,细想一番,先绑上船再说。 “口说无凭。”鬼方褱不慌不忙起身净手,缓缓走向茶案,行云流水般投茶,醒茶。 洛愿跟在鬼老头身后,从怀里拿出一枚竹青色羽翎递给他,“心意,此物经过秘术炼制,你定然喜欢。” 鬼方褱看了一眼,并未接过,“我说过个人利益是放在氏族之后。” “我消散于天地之间前为鬼方窥探一次天机。”洛愿放下羽翎成为魂体,凝聚灵力在手。 鬼方褱好笑地想说她大言不惭,猛地眼前浮现连山归藏盘,晶透玉盘上纹路繁复,带有归墟之气的幽蓝水灵在空中出现---坤卦,万水归流。 她学习占筮不足两年,已经可以引归藏卦为阵法秘术。鬼方褱觉得这茶烫嘴,难以下咽。 九凤..................玉山好像也不是那么索然无味,这王母怎么教导成的?废物成材了。 洛愿收回灵力,急忙显现坐在凳子上,“累死了,等我灵力强点,我给你整点别的卦象景观。”现在顶多搞点虚影,没太多灵力支持形成不了实质性效果。 鬼方褱...................“连山卦象也会了?” “会的不多,你老放心,绝对不让你出去丢面子。”洛愿有些气息不稳地挥挥手。假若自己不是魂体,九转锁魂阵对自己形同虚设。 鬼方褱拿起羽翎,转动着打量,“成交,为你这大孙女破一次例。” 洛愿娇嗔地看着鬼老头,嘴角扬起笑意,“你和相柳那土匪真像,不做亏本的买卖。”氏族内的巫祝,除了精通占卜、灵力深厚,还得是先祖神或者自然神选中之人。自己这独一无二的灵体,老天爷赏饭吃,没事摸摸骨头,看看龟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窥探天机,折损寿命,命不硬当场吐血而亡,何况是为一族窥探,传说只有寥寥几人做到过。幸好自己说的消散之前,你老慢慢等吧。 “我等会要用一下光阴盏,顶多两个月还你。” 鬼方神器在她那里都快成草药摊的烂草了,“别给我玩坏了,下次能见到相柳,我让族长帮你骂一顿。”鬼丫头有趣到自己打算过段时间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被培养培养当个长老,辅佐下一任族长。 “行,别骂死就行,那羽翎涂山璟他们见过,颜色虽有不同,以防万一。”洛愿拿起冰晶球,“这个羽翎很好玩,你老要是放心,滴入心头血。”说完变成魂体启动冰晶球。 鬼方褱瞧着缓缓升起的冰晶球,一眨眼,冰晶球飞出竹楼。一目眨了眨,充盈着不可思议,人器合一?灵体? 转了转手上的竹青色羽翎,犹豫片刻,逼出心头血滴入羽翎。羽翎泛出竹青色光晕,屋内铺开画卷光影,枯木逢春绽开《河图》花瓣,每片花瓣脉络皆是活的卦象---木气为生。 木气在归藏中代表着生命之源。这丫头,明明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还非要再捞点好处走。 鬼丫头将光阴盏拿走不出一个月,先有赤水族长托人来借光阴盏,后有西陵族长托人求助鬼方,可否协助举行召魂礼。 神秘莫测的鬼方大殿,矗立于云雾缭绕的幽谷深处,?影舞长廊链接着主殿和几处偏殿。鬼方大殿,依山而建,石阶蜿蜒,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砌成,这些石块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寒气,能吸走周围所有的热量与声音。石壁上雕刻着蛇尾相连的双头双身蛇图腾。 整座大殿外设有阵法---幽冥天阙,幽蓝色的鬼火可吞噬一切不速之客。 玉石雕刻而成的蛇椅,蛇椅雕刻着双头蛇图腾,两个蛇头相对而望,它们的身体紧紧缠绕着王座的扶手与靠背,象征着生命与死亡的循环,以及智慧与力量的双重融合。 坐在玉石蛇椅上的鬼方褱身影如同山岳般稳重,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威严,淡然地望着下方,“莫非西陵的长老连小小的召魂礼也不会?” 端坐下方,手握双头蛇法杖的二长老闻言看向族长,“一般的召魂礼定然不会求助我们,他们想要召唤原西陵大小姐,西炎王后。” 自从族长得了秘法,可让鬼魂显现。各大氏族都曾托人说情,甚至不惜许诺族中重宝,只求溯回时光,见逝去之人一面。 “光阴盏对方宣称族内正在使用,暂不外借,西陵那边推了。”鬼方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落地有声,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鬼丫头让魂体显现一次,就抓着他屋内的灵草灵物往嘴里啃一次,说是得补回来。上次无意吃了他一株九叶还魂草,自己心疼到心尖子都开始冒血了。 重点她吃了没用,还不如啃点果子蜜饯。 族长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如一锤定音,再无更改的余地。在族中,族长本事通天,精通古老的咒术与神秘的阵法之力,他的意志便是规定,说一不二,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族长对族人的要求极为严格,对于那些敢于违背族规,或是背叛族群的人,他从不手下留情,惩罚之严厉,让人胆寒。但同时,他对于真正忠诚于族群,为族群付出一切的人,又会倾尽所有,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与奖赏。 二长老点头应承之后便等待族长接下来的吩咐,族长难得来主殿,想来还有别的事情。 “找人传话给相柳,别再为难玉山圣女,圣女的状纸都递到我这里了。” 下方几位长老疑惑地看了看高处的族长,鬼方何时又与玉山交好了? “另外,在大荒之外寻觅一无人之处,作为我平常试验阵法之地,这事绝密,不可外传。”鬼方褱边说边注视着族内几位长老的神情,凌厉的目光停顿在五长老脸上。 几位长老同时起身应令,五长老不露声色看了一眼高处的鬼方褱。鬼方褱起身从后方暗道离开,回到竹楼。 不速之客悄然而至,五长老站在结界之外凝视着龙鱼上的族长,出声唤道:“大哥。” “何事?”鬼方褱冷漠地看着这个老奸巨猾,满腹阴谋诡计的“弟弟”。倘若他不是对鬼方绝对的忠诚,能力又在长老中拔尖,多年前就已成为血祭中的祭品。 “近日得了秘术,想要请教一下大哥。”五长老看似恭敬,眼神却浓浓的讥讽。 鬼方褱早习惯他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你可知擅自对族长动手的后果?” “所以,我唤你大哥。”五长老拿出魂幡舞动起阵---玄冥逆灵噬魂阵。鬼方褱淡漠地看着他的动作,不屑一顾。 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他看了千年,五长老最恨鬼方褱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的模样。 阵法四起,无数凶残妖兽的残魂在阵中浮现,鬼方褱耳畔传来各种妖兽嘶吼的声音,阵中漂浮着散发出绿光的妖瞳,袍角被妖风掀起。五长老站在阵法之外,以魂幡为引,不断朝阵法内注入灵力。 鬼方褱的指尖划过自己额间一目,准备今日让这位五长老尝一尝被阵法反噬,灵力沿着经脉倒灌回心脏的滋味。 五长老震惊地看着鬼方褱腰间的羽翎,悬挂在鬼方褱腰间的羽翎发出青色光晕。阵法内蓦然出现的声音让鬼方褱诧异地停下动作。 “那只乌龟王八蛋,趁着小姑奶奶不在,欺负我家老头!” 鬼方褱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羽翎,一霎那,光芒万丈,日月贞曜,白色光芒瞬间将自己围绕其中,保护起来免受阵法的侵袭。 羽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八卦,一片羽翎化作八片,占据八个方位,中间肉眼可见伏羲八卦图,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 八卦图浮现,翎羽迅速转动,须臾之间,占据西南方位的羽翎射出,阵破!阵破那刻,剩余的七片羽翎同时向阵法外的五长老射去。 鬼方褱想起当初滴入的那滴心头血,按照武器认主的方式,以主人之令,控制羽翎停下。 阵法一破,五长老发现阵法里妖兽残魂立即向自己扑来,这是阵法最严重的反噬。立即凝聚灵力布下结界护体,他惊恐发现连妖魂都没破的护体结界,羽翎如入无人之境。 八只羽翎将五长老包围,锋利如剑的羽翎距离五长老的身体仅隔衣衫,其中一只正对他的心脏。 这丫头,送东西也不说具体妙用,鬼方族的五长老差点被捅成马蜂窝。 “下一次我不会留情了。”一目双瞳迸发出嗜血的狠意。羽翎重新悬挂回鬼方褱的腰间,鬼方褱微微抬手,对着五长老的方向单手成爪,手指微曲那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妖魂立即消散。 五长老扶着魂幡,背心早已经湿透,那女子是谁?顷刻破阵。本以为鬼方褱长居竹楼,生了闲隐之心,实力不如当年,竟是藏锋敛锷。 回到竹楼的鬼方褱,倚靠着竹椅,竹椅随着他的力量上下晃动,兴趣颇高地把玩着羽翎。想起刚才那道清脆的声音,柔和的目光溢出深深的宠溺和慈爱。 片刻之后,竹楼里传出低沉的笑声。楼内,重明鸟与毕方鸟的光影正在互相脱毛。 第73章 又被拍了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半年时间如同一瞬般消逝。 烈阳望着伫立在瑶池水面逗弄着无恙的朝瑶,月光点缀在池面之上。无恙从小被灵物喂养长大,背部长出与它先祖一样的翅膀,平常按照瑶儿的心意隐起翅膀保持着幼崽模样,展开翅膀恢复正常体型时看起来高大威猛,朝瑶趴在它背上都没问题了。 朝瑶现在每天还会抽点时间给无恙讲讲兵法,王母说她将密室的藏书差不多已经看完了,甚至会学以致用。 “你说瑶儿,以后到底想要做什么?”烈阳用翅膀碰了碰阿獙。他看不懂瑶儿,更看不懂王母与皓翎王了。这两人,一个传授法术,讳莫如深的凶阵也毫不避讳。另一个连帝王之术,治国安邦,带兵打仗,通通教导。 瑶儿越霸道的法术学起来越得劲,完全不管会不会反噬。她的话:“我还能咋死?” “她心事不少,看起来开心,心里苦楚。”阿獙越和朝瑶相处下去,越心疼,看似正常实则只是一具皮囊。“当初她不能入梦前,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无人得知。” 一个感情正常的人,身处繁华的世间,却万物形同虚设,孑然一人。 笑容是太阳投下的影子,越是炽烈光明处,越藏着永不干涸的渊暗。 “前几日,你不说让瑶儿去给洪江送灵草吗?怎么最后变成木偶侍女了?”烈阳注视着朝瑶的身影,漫不经心地与阿獙聊天。 阿獙笑着讲起那日朝瑶的反应,她本来以为是喊她去玩,结果一听去给洪江送灵草,变成灵体立即跑了,“她说相柳太凶了,上次打到她的脸,说什么都不去。” 她后脑勺都被九凤拍出乐感了,她不照旧笑呵呵,怎么独独记仇相柳了。烈阳想了想相柳冷厉时的样子,与九凤相比不分伯仲。“我昨日见到王母去了藏宝阁,估计朝瑶又得下山历练,这次她能坚持几日?” “说不定王母得让她多历练一段时间,才会放她回山。”阿獙狐狸眼闪烁着精光,这次瑶儿又会怎么躲? 两人说话间,见到王母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放在腹部,缓缓走到瑶池池畔,两人瞧见王母身后手上拿的东西---金莲。 看来今日就是朝瑶下山的日子了,两人连忙飞走,每次朝瑶一抱,勒得喘不过气,能把他们勒成两截。 “瑶儿,过来。” 朝瑶回头看向王母,勾了勾手让无恙过来,领着无恙走向王母,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臂。 王母瞟了一眼她的手,从身后拿出金莲,“这个金莲与白莲同出一脉,你试一试让两者并蒂而存。” 原来是要给自己东西呀,洛愿接过金莲,余光扫见王母注视着她手上的金莲,这才松开握住王母的手,端详起金莲,耳边听王母讲述着金莲的用处。 “瑶儿。” 洛愿蓦然听见王母唤自己,不疑有他,抬起头看向王母。猛地见到王母对自己微微一笑,和光同尘。来不及抓住王母,整个人就被拍飞了,紧跟着眼前出现一道白影。无恙刚抬头就被一脚踢飞了,嗷呜一声,未曾展开翅膀被迫飞向朝瑶。 “师父啊,我没钱了.....................” 王母迅速加强护山大阵,直接用归藏隐卦「地气为藏」,将整座玉山隐藏。 两道白影划破夜空,烈阳与阿獙的目光随着两道抛物线而移动,空中回荡着朝瑶的余音。刚才王母那一脚,利索到完全不像王母。 怀中砸过来的无恙让她往后踉跄一步,“一肚子膘,今晚去找你爹去。” 无恙连忙展开翅膀飞在朝瑶旁边,亲昵地蹭了蹭她,它最喜欢跟着九凤去深山了。洛愿瞧它这模样,她全是给别人养的娃。 贼心不死的洛愿正打算回去抱着王母嚎一嚎,玉山却在自己跟前消失了???这次玩开挂啊!带着无恙径直飞过去,他们竟从玉山原来的位置穿过去了。 “大侄儿,走吧,兵不厌诈,你老祖宗动用归藏,我现在还破不了。”洛愿苦哈哈地带着大侄儿去找九凤。阵法之中的王母听见朝瑶沮丧的声音,抿着笑撤下玉棺法阵,目视玉棺渐渐沉入瑶池才转身回到宫殿。 到九凤洞府门口,示意无恙自己进去,她进去肯定被拍。等无恙进去,她才飘去皓翎王宫找二哈。 自己都要沦落当小夭的玩伴了,不带上二哈,二哈得说自己说话不算话了。这几个月,只送了一次毒药,给毛球带了些蟠桃,一起拿给毛球,转身就跑。 睡梦中被痒醒的九凤瞧着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的无恙,叹口气,闭眼再睡,睡着了就看不见这死样了。幸好无恙只是在他和小废物身边才会露出这副灵宠样子,带出去威风凛凛,虎虎生风,不然早一掌被自己拍飞。 “二哈,二哈。” 洛愿飞向皓翎王宫,戴好面纱对着睡梦中的阿念就是一顿脸部按摩。屋内守值的海棠听见声音,睁开双眸看清二王姬榻边坐着的是圣女,立即又闭眼了。 圣女在皓翎王那里得到青睐,静安王妃也很喜欢她,每次给二王姬做新衣衫都会想着圣女。自己有些不明白,某次见到圣女对着静安王妃出神,那眼神柔和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阿念摸着脸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死朝瑶,能不能不要大晚上耽误我睡觉。”自己经常去父王那里蹲守才抓到朝瑶,一抓就是一年。刚开始是好奇父王传授朝瑶什么,听过几次属实枯燥乏味,可心里还是有些吃味。但父王每次授完课,朝瑶会陪自己玩半个时辰,最近还会晚上偷偷带自己溜出王宫,那些心里的不舒服如同冰雪遇见阳光,冰消瓦解。 “快起来,收拾东西,咱们今晚跑路,出去玩久点。”洛愿把阿念拉起来,对她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海棠,“海棠别装了,你也收拾收拾。” 海棠................迟疑地走到榻前,“圣女,陛下之前说过不让二王姬去西炎找玱玹王子。” 被扰清梦的阿念看到朝瑶的动作,瞬间明白这是去哪里,惊喜万分。之前说了好多次,朝瑶都喊自己再等等,“海棠,父王有任何惩罚,我来承担,你快去。” “陛下忙于国事,运筹帷幄,阿念只是出去游玩,陛下爱女心切,不会责罚的。”洛愿回头看向海棠,自己什么时候说去西炎了,他们只是去游玩,几个女孩子顶多是走着走着走错路嘛。 “王姬..........还是将此事禀报给王妃吧。”海棠仍旧不敢行动。圣女带着王姬平常出去玩,有些地方自己虽不赞同,可陛下从未说过什么,这要走一段时日,唯恐陛下盛怒。 阿念已经翻身下床了,叉着腰命令海棠,“我命令你跟我去,现在立刻去给我收拾东西,不许惊扰任何人。” 洛愿赞赏地看着阿念背影,这小姑奶奶脾气骄纵,既懂得拿规则办事,又勇于承担责任不让她人受牵连。也是,她身边的玱玹、皓翎王、蓐收、个个都是人精,潜移默化之下,收拢人心,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皓翎王当初帮玱玹培养暗卫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事,他把人交给玱玹培养一段时间之后,要求玱玹对暗卫下令杀自己,皓翎王也同时对暗卫下令杀玱玹。那些听从皓翎王的人,最终全部被皓翎王下令杀死。 一臣不事二主,下属必须对主子忠心不二。既然现在玱玹是他们的主子,哪怕听他这个一国之君的话也是背叛主子。 “诺。”海棠领令即刻下去收拾东西。 三人走出宫殿,阿念给母亲留了书信,明天开始在皓翎境内体察民生疾苦。海棠瞧着旁边两位无所畏惧的“主子”,二王姬现在被圣女带着无处不去,王妃之前还觉得有些不妥,不知怎么回事,后面也默认了。 “诶!” 阿念正准备唤来坐骑,猛地被朝瑶搂住,海棠也被扯住手臂,三人一起极速朝着西炎山飞去。“朝瑶,下次能不能说一声?”阿念从第一次在空中吓得哇哇大叫,到现在惊呼之后已经能坦然自若了。 “不能,这是我的特色,你要习惯,多向你爹学习。” 父王也是被迫习惯,阿念好奇过朝瑶修炼的法术,平常可以完全将灵力隐藏,如同没有修炼灵力,可施展起来的时候又十分诡异。问过父王和她本人,两人的口径一致:“玉山秘术,不外传。” “你这次怎么突然想着带我去了?”阿念微眯着眼睛,朝瑶的速度比坐骑还快,他们往往还需要运转灵力护体,才能开口说话。 “碰巧我最近要下山历练了,有时间找你和小夭玩。”要是告诉她,今晚开始历练,等会阿念说漏嘴,小夭又得拉着自己天天陪在身边,说不定还要陪她和防风邶游玩,哪有那么闲。 “最近?具体多久?” “那说不准,反正很快。” 这祖宗交给玱玹,等他去安排。 蓐收望着天际越飞越远的两人,悄悄瞟了一眼身边人,“呵呵,这阿念大晚上也练功,真勤奋。” 皓翎王斜眺一眼他这个大侄儿,“这宫中的禁卫,就是如此看守?” “侍卫们也不敢耽误二王姬时不时出去体察民情。”蓐收一脑门的汗,早知道朝瑶前几日送他的那坛酒,抱着躺几日的下场也自己喝了。送给禁军首领,首领倒在府邸,他来顶替几日宫中安防,谁知,今日两位祖宗就启动逃跑计划了。 “这话你烂在肚子里也比说出来强。”皓翎王瞧蓐收目光闪躲就是不敢看自己,甩甩衣袖就回寝殿了。 蓐收望着师父的背影,连连拍胸口,夸张演绎死里逃生。祈祷阿念“视察民情”回来,嘴里能冒出有“学问”的话。可别是一口一句“玱玹哥哥”,玱玹哥哥的喜怒哀乐变成民间疾苦了。 今晚,玱玹在朝云峰,这一年多他忙于祖父交代的差事,如履薄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他在西炎的根基浅薄,凭着父辈留下的势力,难成气候。 “玱玹。” 睡梦中的玱玹被拍醒,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惊喜,蓦然瞧见洛洛身旁站着的阿念...............阿念怎么来了?玱玹第一次希望这是在做梦。 阿念看见朝瑶对着玱玹脑门那几下,声音清脆,动作熟练,那人偶的脾气确实有她的本性。 “阿念,你们怎么来了?”玱玹坐起来惊诧地看着阿念。深更半夜出现在朝云峰,无人奏报,不出意外应该是偷跑来的,主谋肯定懒洋洋坐在他榻边的人了。 阿念不满玱玹的反应,“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 “当然不会,我来看我和小夭,我自然高兴。”玱玹温和地看着阿念,人都来了,得接住。“瑶儿,你呢?” 洛愿快递送达,接着玱玹的话说起,“回去修炼啊,你明天把阿念送到小夭那里去吧。” “为什么!我是来看哥哥的,才不是来看她的。”阿念一听朝瑶让玱玹把自己送到小夭那里去,音量都提高了。 洛愿指着玱玹,看向阿念,“你哥现在水深火热,你不想被烤熟就听话,具体你问他。”说完就消失不见,飞向朝云峰最高处开始修炼。 阿念大事精明,小事糊涂,从朝瑶的话里听出玱玹处境,意识到很多,“哥哥,这里不是皓翎,我会听你的话,不会给你添麻烦。” 玱玹温柔地对着她笑着说道:“我带你去别的房间,明日见了小夭再说,你偷偷跑来,到时候说是小夭的朋友,既然到了西炎山,我还是得和爷爷说一声,如果他想见你,我再带你去拜见。” 他掀开被子准备带阿念去隔壁,他也是今晚议事太晚才没回府邸,小夭今晚在府邸。 “嗯,好。”阿念乖巧跟着玱玹走。 屋外的海棠见到玱玹立即行礼,玱玹点了点头问起阿念怎么跑出来的,得知是洛洛直接把他们带出皓翎王宫,侍卫也没动作,猜出师父应该也默认了。 第74章 死斗场疑惑 天亮之后,洛愿跑到五王府邸的屋顶修炼,既然都下山了,一寸光阴一寸金,顺便听听八卦。玱玹派人禀报西炎王,传信小夭,告知爷爷和小夭,阿念来了。西炎王听说人现在已经在朝云峰了,干脆让玱玹带过来看看。 阿念礼数周全,对西炎王异常恭敬,丝毫不见平常在皓翎王宫骄纵的模样。见到阿念那刻,西炎王有些惊讶,她比那两个孩子的长相更像自己的女儿。 小夭意外收到玱玹的传信,急匆匆赶回朝云峰,一进门就看到阿念与西炎王对坐,此刻阿念正在半撒娇半央求地问自己的外祖父,“我从小经常听哥哥说起陛下的事,陛下对于阿念而言就像一个很熟悉的长辈,阿念想要一个爷爷,我可以像玱玹哥哥一样叫你爷爷吗?” 西炎王笑得慈眉善目,“只要你父王不介意,当然可以。” 阿念立马甜甜叫了声爷爷,西炎王一时高兴,立刻命使者拿了一只小夭外祖母戴过的镯子赐给阿念。阿念一听是嫘祖娘娘戴过的镯子,满脸欢喜,立即爱惜地戴在手腕上。 小夭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阿念才是西炎王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吧。看见玱玹对自己眨眼睛,仿佛在说现在知道阿念的厉害了吧?她只能比了比大拇指,确实小看阿念了,她不是不会做人,只是懒得浪费精力讨好对她没影响的人。 难怪瑶儿说阿念聪明伶俐,懂得西炎王与皓翎王的底线,从不逾矩。 西炎王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小夭,再次命侍者将她外祖母戴过的头面拿过来。小夭与玱玹都以为还要赏赐给阿念,不承想,西炎王命侍者将头面递给小夭,“给瑶儿的,这段时间忘记给她零花钱。” 殿内三人瞬间呆若木鸡,同时看向小夭才打开的妆匣,这套翡翠玛瑙头面足足有十八件,顶簪、满冠、钿儿、珠箍、围髻、掩鬓,还有大小簪子,步摇等首饰。 璀璨夺目的宝石,大小错落有致,色彩和谐统一,既彰显了佩戴者的尊贵身份,灵动中又流露出华丽高雅,此刻在光线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彩。 阿念...............父王空空如洗的宫殿,马上也得到西炎王这里了。 玱玹.............眼睛眨早了,阿念和她哄人的本事比,小巫见大巫。 西炎王忍着笑意打量三人的神情,心情愉悦地注视着小夭。 “老头子得哄着,老小孩,老小孩,你天天拿话刺人家,偶尔也要提供点祖孙情绪嘛。”朝瑶在梦境里说的话,腾地一下出现在小夭脑海。 “那我就替她收下了,谢谢外祖父。”小夭甜甜一笑。 西炎王.............这次怎么不刺了? 三人齐齐走出西炎王宫殿,阿念感慨地看着小夭身侧侍女抱着的妆匣,“我也想要零花钱。”这词也是朝瑶教她的,朝瑶伸手要钱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天经地义呢?人家给得还心甘情愿,她人不在,还得一套头面。 “你再练练吧。”小夭听见阿念话里的感慨,说完就噗嗤笑出声。阿念瞬间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等几日朝瑶下山了,我们出去玩才不带你!” 小夭从玱玹的传信里得知阿念怎么来的西炎,回身一字一句说道:“我、等、着!”赶在她发火之前带着珊瑚就回了宫殿。 “哥哥!” 玱玹立马安抚安念,“你别和你姐姐斗气,咱们不一般计较。”面对小夭与阿念,他为了照顾阿念,刻意会对阿念好些,小夭不会嫉妒。他当初对小夭坦诚对馨悦的看法,小夭也不会诧异。 因为那人是小夭,懂他难处,知他处境,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阿念一听,瞬间转怒为笑,笑盈盈跟着玱玹走。玱玹看着笑颜如花的阿念,她和洛洛相处得应该极好。 小夭回到宫殿立即唤珊瑚重新给自己束发,把瑶儿送给自己的珍珠发链戴上。玱玹带着阿念寻小夭准备一起出宫回府邸,谁知小夭说今日与防风邶已经约好游玩。 玱玹心思不显,只是叮嘱她小心。阿念猛地瞧见小夭头上的饰品,粉红色的珍珠!!!“朝瑶又送你珍珠了!”她都说一直没去海里,这成色极好的珍珠哪里来的。 玱玹???这又有珍珠什么事?瞧着阿念气急败坏,直呼头疼。 “送得可多了。”小夭戏谑地瞟了阿念一眼,出宫去了。 阿念气得在心里骂朝瑶,玱玹问清事情由来再次开始哄阿念,她就不能分两颗给阿念吗?哎。 阿念是小夭的朋友,小夭在玱玹府邸有房间,阿念自然也住在玱玹府邸。 “防风邶。” 小夭回到府邸,走下云辇就看见防风邶等候在府邸门口。原本今日约好府邸见,谁知阿念突然来了,她才匆匆赶回朝云峰。 “嗯。”防风邶浅笑地走向她,含笑的目光落在她发间时猛地一沉,一霎那,眉眼笑意重新浮现。 一闪而过的冷厉,小夭又有一种他是相柳的感觉,可他与相柳太不同了。他带着她去买脂粉香露,懒洋洋窝在榻上等她选。这种女人一来就会陷进去的地方,自己待了一天,试验着各种香露,嗅到最后鼻子都麻木了,问他意见,他会一一嗅过给出意见。 一起吃饭,自己爱吃的酥饼最里面的那一层,他会把最里面那层夹给她,他吃最外面的。吃烤肉,会把自己最喜欢肋骨最上方靠近脖颈,带着皮脂的那一块嫩肉切给她。 相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温柔体贴的事情,只有防风邶这种浪荡子才那么了解女人。日子长了,纵使莫名有他是相柳的感觉,自己也认定他是防风邶。此刻出现的冷厉眼神,她又觉得他是相柳,没有理由,这两种感觉互相拉扯。 两人聊着天沿着长街行走,不知防风邶今日要带她去哪里?每次他都是说保持神秘,这样才有惊喜。 “你这珍珠色泽不错,哪里寻来的?”防风邶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像是要寻来送他某位红颜知己。 小夭摸了摸发间,笑着和防风邶分享,“我妹妹送的,她近日会来西炎城,你到时就可以见到她了。” “皓翎二王姬?” “不是,另一位,我们平常姐妹相称。” 防风邶对这珍珠很有兴趣,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珍珠,仿佛在确定珍珠的品相。随后双手环胸,停下脚步,微笑地看向她:“上次你嘴里那位有趣的人?” “是她,她忙于练功,很少过来。”下次定要好好问问她,有时间接阿念,没时间给她说一声。今日戴上这首饰,也是存心刺阿念。 防风邶笑了笑,示意小夭继续走,“玉山的蟠桃好吃吗?你作为王母的徒弟,定然吃了不少。” “桃子味。”小夭声音泛笑。她和防风邶的相处随性又自在,有时候自己蹦出朝瑶的新词,他也不会感到疑惑,仿若之前就听过。 防风邶笑着摇了摇头,低眸看了一眼地面,“你这说法倒是简洁。” 两人偶然路过五王的府邸,小夭骤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看府邸大门,她今日怎么想要进去看看呢? 防风邶扫了她一眼,目光也看向府邸大门,“今日想去拜访你的五舅舅?” 防风家与五王的关系,已经在自己与玱玹心里昭然若揭。此刻见到防风邶坦然自若的样子,小夭回眸注视着他的神色,笑着问道:“防风公子可愿意陪我一同?” “美人之请,乐意之至。”衣袍随着手臂挥动而舞动,防风邶单手负于身后,向府邸走去。 小夭见他轻车熟路唤人禀报,走入府邸对待迎面而来的人也是应付裕如,完全不隐藏。比她这个王姬更熟悉五王的府邸。 洛愿.................跑路!等会下午还有事。 “姐姐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始冉从屋内出来笑脸相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防风邶。 防风邶懒洋洋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如同她在歌舞坊第一次遇见他。“今日无事,过来看看。” “姐姐,里面请,我去告知父亲一声。”忽然小夭又不想待了,可进都进来了,只能往里面走了。“不用,随意逛逛就行。” 始冉也不多说什么,陪着两人在府邸闲逛,目光有意无意瞟向防风邶与小夭。小夭以为防风邶与始冉会热聊,没想到他全程笑意不减,却不多言,反而是始冉热情地招呼自己,介绍起府内景致。 “今日累了,先到这里吧,改日再来拜访舅舅。”小夭随口一说,始冉也只是笑脸相送,防风邶跟在自己身侧淡定地走出五王府邸。 “你与始冉相熟,为何不见你说话?”小夭走出府邸,饶有兴趣地注视他。 防风邶漫不经心说道:“你们自家人说话,我如此懂风趣的人,岂有插嘴之理。” 小夭笑了笑随着防风邶继续走,两人中午去歌舞坊吃饭,下午小夭被防风邶带着去了地下城。防风邶戴上狗头面具,小夭看着狗头人身的防风邶笑得肚子疼。 她也戴上狗头面具,举起两个爪子,对着防风邶汪汪汪叫了几声。 “你不像第一次来,之前来过?”防风邶见她对地下城的规矩熟悉。 小夭不再嬉笑,目光看向前方,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淡然隐隐带着失落,“你可能不信,我很小就从我那位妹妹嘴里听过死斗场了。” “我当时还不知世间有这种地方,她说她遇见一个小男孩,求我找母亲救他,她说对方的名字叫九头妖。”小夭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扭头看向防风邶,见他眼神与平常一般无二。 “你这个妹妹连九头妖也敢救,胆子不小。”防风邶赞赏地夸了一句,垂在身侧的手,指腹轻轻摩挲。 今日他给自己那股相柳的感觉又消失了,要是相柳听到九头妖这三个字,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后面,她带我也去过地下城一次,我这才知道她当时为何非要救那只妖。” 防风邶像是来了兴趣,含笑的眼睛亮晶晶,“为什么?” 小夭觉得他亮晶晶的眼睛好像狗,故意捉弄他,“你亲自问她吧,狗狗邶。” “你要是被扔出去,可别怪我不救你。”防风邶轻笑一声。 防风邶带着小夭去赌钱,小夭重操旧业依旧得心应手,一直赢钱。防风邶不出所料,也一直在赢,两人很懂规矩,适可而止。 赌术也教过瑶儿,她当时直摇头,“吃喝嫖毒赌,我只能占前三样。” 小夭想起当时她大义凛然的模样,面具下的笑容越发灿烂。 两人去看奴隶的死斗,用赢来的钱下注。小夭诧异地看着场上的双方,一位戴着狗头面具,衣袂飘飘的华服公子正在与满身肮脏的奴隶厮杀,“我是太久不来,死斗场也有神族了?” “我也有些时日没来了,死斗场何时这么有趣了?”防风邶凝视着场上身法敏捷的男子,转身向身侧呐喊的狗头人请教。 “他是玥公子,半年前就开始在西炎城死斗场玩死斗,出手阔绰,喜欢速战速决。要是妖奴打得让他高兴,他还会扔点钱给奴隶主,让对方带点好货,方便他下次尽兴。” 防风邶看着“玥公子”诡异的身法,狠厉的招式,凌厉的剑锋。讥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多了奴隶,偶尔换换味道。”狗头人说完就疯狂地呐喊,叫嚣着杀了玥公子。 周围声音吵闹,小夭听得断断续续,好在重点是听到了,大声对着防风邶喊着:“你之前听过对方吗?” “没有。” 小夭注视着场上的打斗,玥公子差点被妖奴扑倒在地,那刻她好似感受到瑶儿。她急忙踮起脚四处打量,现在是白日,瑶儿下山了? “你怎么了?这里没熟人。”防风邶扯了扯她的衣袖。 小夭捂着心口喃喃低语,“太想她了吗?”她抬头看向防风邶,防风邶像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他指了指耳朵,身子往前倾了倾。 小夭赶忙对着他摆了摆手,玥公子突然用出火灵长剑,刺中对方的肩膀,一脚将妖奴踹飞,紧跟着飞身上前将对方踩在脚下。妖奴挣扎几番,玥公子提剑在妖奴胸口猛刺一剑,对方立即动弹不得。 这次死斗没有血肉模糊,战败那方全须全尾。 小夭眯了眯眼睛,玥公子刺向对方心口的那一剑,对于经常杀人的人来说,那一剑有些偏差。差之毫厘的距离旁人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她如若不是为了瑶儿研究过心脏,此刻也很难看出。只要不伤害心脏本体,不贸然拔出刺入的物体,及时止血注入灵力续命,还有得救。 小夭有得救的想法立刻被打破了,玥公子果断抽剑,鲜血飙溅而出,他的蓝色华服顷刻沾染上血污。 小夭往刚下台的玥公子所在的方向走去,默默站在一边,悄悄打量对方,对方风姿绰绰,长身玉立,握着手腕转动,声音清悦。 “懂规矩吗?切记不许辱尸。” 对方抛出一个袋子,小夭从奴隶主卑躬屈膝的态度能看出袋子的分量不轻。 “玥公子放心,你的规矩我们明白。”奴隶主点头哈腰,连连保证,承诺马上就去办。 小夭见对方举步要走,故意往前走了几步,与他擦身而过。防风邶落后小夭一步,他注视着那位玥公子,眼神忽明忽暗。 怎么会呢?明明完全不认识,但对方给她很熟悉的感觉,她在脑海中迅速将所有人翻出来对比,再次确定自己不认识。小夭侧头看向对着自己抬了抬头的防风邶,愈发迷惑了,自己最近是不是直觉出问题了。 她向奴隶主走过去,对方正唤人拖着气断的妖奴往外走。 奴隶主不耐有人挡着自己,防风邶扔出钱袋,奴隶主接住钱袋一掂量,满意地收起来。小夭随即开口:“那玥公子的规矩是什么规矩?” 奴隶主听出是位女子的声音,见她只是过来询问玥公子的事,笑嘻嘻回答:“每次死掉的奴隶,都会送到西炎城外的山地上,饲养玥公子养的宝贝。” “宝贝?”小夭困惑出声。 “据说是几只蛊雕。”曾有奴隶主拖妖奴去时见过,死掉的奴隶刚放下不出一会,几只蛊雕从天际俯冲直下,围着奴隶的尸体,吃得骨架都不剩。 防风邶玩味地问道:“不按他的规矩会怎样?” “刚开始有位奴隶主私下从被玥公子打死的妖奴身上放血,第二日那奴隶主就流血漂杵而死。”奴隶被打死成为一团血肉,对他们这些奴隶的主人来说已经失去意义。 现在有人愿意再花一笔钱买下尸体回去当饲食,弥补了他们的损失,他们自然乐意。买卖双方,钱货两讫,是那奴隶主不懂规矩,动了人家的货。 小夭觉得这位玥公子倒是懂得物尽其用,找了乐子,寻了食物,双方还合作愉快。一切的血腥残忍,放在死斗场好像莫名合理了,甚至看这位奴隶主的态度,还认为对方是个好人? 两人到了地下赌场的出口,脱下狗头面具还给侍者。小夭突然来了兴致,向门口侍者打探道:“你们见过玥公子真容吗?” 话音落下就觉不妥,果然对方沉默是金,身旁的防风邶也如刚才自己一样,簌簌笑。 第75章 月下相谈 外面已经是夜深,防风邶以礼相待,将小夭送回了府邸。小夭回到府邸听侍女说阿念已经睡下,玱玹还未回来,点点头就进屋梳洗了,梦里都在思索玥公子哪里见过。 撤下幻阵的洛愿诚然已经累成死狗,靠在树下神情恍惚,今日小夭怎么会去死斗场?防风邶也不说带女孩子去点好地方。 “小废物,你大侄儿问你怎么样了?” 收到凤哥调侃,洛愿没好气地回答:“吊着气,你那边怎么样了?” “屁事没有,你大侄儿守着了。” 自己这老板是越干越出息了,义务给下属打工,累成牛马。“行,那我缓缓,你先陪你亲儿子吧。” 洛愿脑袋往后一仰,遥望着星辰闪烁,好想回家。 浩瀚无垠的夜空一抹白影一闪而过,洛愿眨了眨眼睛,流星?伸手揉了揉眼睛,累出幻觉,还是眼睛花了? 片刻之后,身边响起脚步声,脚步停在洛愿的身边,洛愿缓缓转头看见白色的衣衫,愣了愣,这衣服料子怎么有点眼熟?顺着对方的腿目光上移,越看越觉得自己眼花了,目光渐渐停在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上,猩红的妖瞳目不斜视地低眸看着自己。 他是路过还是路过?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洛愿故作淡定地移开目光,背过身低头瞧着落叶。 干枯的树叶上明晃晃的出现一双白色缎面鞋,洛愿干脆眼睛一闭。 纤尘不染的白裙,脏兮兮的脸颊,头顶着一片枯黄树叶。今晚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相柳缓缓蹲在她面前,“干什么呢?” 听不见,听不见,自己睡着了。 想着她刚才从下往上看向自己的眼神,疑惑、诧异、到最后看到自己脸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相柳别过头将笑意压制住才转过头看着她,“圣女闲心逸趣,大晚上在这西炎城的山林里玩?” 听不见,听不见,自己睡着了。洛愿低垂着头,决定今晚装到底。 “九转锁魂阵怎么破的?我再看看。”相柳说罢就准备站起来,动手布阵。 洛愿................再破自己得睡过去了。“干嘛,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山林做什么?”说完抬起头,不满地看着他。 “圣女跑这里做什么?”相柳淡漠地看着她,手臂一挥就布下阵法。 感知被阵法困住的洛愿,鬼方的族长到底是哪根蒜苗!鬼方一族神秘到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出来赏月,你慢走。”洛愿转过身不去看他,困住就困住呗,这里有太阳有月亮,方便修炼。 身后传来风卷树叶的声音,转头一看,相柳已经挨着自己坐下了,她惊慌地看着他,“你.....离我远点。” 远点?相柳冷漠地盯了她一眼,“你现在还没有命令我的本事。” 洛愿默默地自己挪动,她可不想背人命债了,确保与相柳之间有了半步之遥的距离,背对着他开始修炼。 她灵体的变化映照在他的眼眸,相柳倚靠着粗壮的树干,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想要触碰的手迟迟没有伸出,不甘却又决绝地闭上双眸。他现在是相柳,相柳的身份是内心某种情感的束缚,枷锁。 他咋不走?洛愿无奈睁开眼眸,回身看向他,见他闭着眼睛,这次不会又碰瓷?她显现后小心翼翼伸出手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呼吸均匀。 放下的手猛地被抓住,相柳睁开双眼,犀利地盯着她。洛愿心里叹口气,想要把手抽出来,奈何被他紧紧抓住。 忽然瞧见他手腕露出的一抹黑色,警惕地往后挪了挪。“你想做什么?” 那晚毒药的苦涩像是悄然流入心底,缭绕着心脏。相柳甩开她的手,别过头看向地面。“我以为圣女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会怕我这个九头妖。” 洛愿看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抱着双膝,低垂着眼帘,怎么像个宝宝一样?心里听见他类似自嘲的话有些不是滋味。放轻语气别扭地说道:“我只是怕小九咬我,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喜看见我,我从没有看不起妖。” “圣女还是这么自作多情。”相柳嘲讽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他这嘴能不能好好说话,洛愿气得连自己身处南北西东都忘记了,一转头,猝不及防哐地一声撞向树干,身子猛地往后一仰。相柳不承想她笨到自己撞树干,惊诧中听见沉闷的声响,赶紧伸出手臂将她扶住。 “我的头。”洛愿捂住脑门,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 想看看相柳今晚打算做什么,一直未出声的九凤,额头传来轻微一疼,他都感受到疼痛,小废物会不会脑子撞傻了。摸了摸额头,看着身旁呼呼大睡的无恙............ 相柳急忙单膝触地,撑起来身子,将她捂住额头的手拿开。额头上清晰的红印,像是洛神花晕染开来。“蠢到自己撞树,被人把脑子打傻了。” 他冷漠的声音让洛愿巴不得自己撞晕过去,睁开眼睛,眼里因为刚才猛然一疼,泛着雾气。自己乖乖坐好揉着脑门,嘴硬找面子:“我犯困,清醒一下,多管闲事。” “欠抽还是欠骂?”相柳凌厉地看着她。 洛愿揉着脑门,倔强地瞪了瞪眼睛,“你敢打我,我明晚就去抱着洪江哭,说他好大儿欺负我。”傻妖! 相柳..........盯了她一眼,随即再次坐下,微微起伏的胸膛,彰显出他此刻不满。 “你与鬼方什么关系?”相柳蓦然出声。 洛愿听他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不屑地别开头,“不告诉你,打死都不告诉你。我不过问你的事情,你也不要过问我的事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是吗?”相柳含笑的声音落在洛愿的耳里十分诡异,转头看向他,脸颊意外被捏住。 洛愿眉毛都皱成一字型了,他捏住自己脸颊的手,手腕上探出一只蛇脑袋,对着自己吐了一下信子。 小九的舌头差点点碰到她的眼角,“你敢让它咬我脸,我就敢跑到你心上人面前去说三道四,破坏你的好事。” “心上人?”相柳松开她的脸颊,微抬眼帘,“你说说谁是我的心上人?” 洛愿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脸颊,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到月光投下的阴影处。“你不是我喜欢我姐姐吗?小夭吗?” 相柳见她揉着脸颊,风淡云轻,伸手捏住她的后颈部,指腹摩挲着她脖颈。微微用力将她拉近自己,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身子前倾,眼神阴森地直视她,语气含笑,“辰荣军师喜欢西炎王的孙女?圣女是要保媒吗?” 骤然一拉,他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落在洛愿脸上,眼神闪了闪才回望着他,“你想我帮忙?也得态度好点嘛。” “圣女如此热心,相柳怎可辜负?”相柳目光渐冷,眸光幽深。 那你还是辜负吧,相柳这个身份,让你被招降,估摸着你也不乐意。“你先把我的脖子松开。咱们好商量,慢慢说。” 相柳闻言反而捏得更用力些,怒极反笑,“圣女,打算怎么帮?不如今晚带我去吃了你姐姐。” 吃?现在这字应该不是吃饭那意思吧,“见色起意也不能急,你们先培养一下感情,再....再说...洞房的事。”脑里的下流想法又尴尬冒出来了,这社会,不流行婚前同居呀。 九凤和相柳.............洞房?一个想要直接捏死她,一个想要给她直接换个脑子。 “圣女真是一片好心,这个都替我考虑了。”相柳捏住她脖颈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真是思虑周全,这么快已经想着让自己入赘西炎,娶她姐姐了。 洛愿疼得?眉宇紧锁,大白牙又痒痒了,满嘴开始跑火车。“实在不行,我把玉山圣女的身份给她,我替她去当大王姬行不行,反正很少有人看过我的脸。” “你敢!”相柳低呵一声,猛地甩开她,手背打到树干,树叶哗哗落下。 忽然被甩开的洛愿,及时用手掌撑在地上才没与大地亲近..............他到底要怎么样,顺着说不行,反着说也不行。 “相柳,你能不能明着说话。你到底要怎么样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九个头也不能异想天开嘛。”相柳这身份,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和小夭在一起嘛,他们两人想在一起,注定有一人要舍弃身上的责任与身份。 相柳听见她气呼呼的话,冷厉地瞟了她一眼,别过头不再说话。 洛愿揉着脖子无奈地坐起来,将身上的树叶轻轻挥掉。瞧他一头白发顶几片树叶子,像鸟筑巢般。 她翻个白眼,伸出手把他头上的拿掉,低声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每天已经很忙,很辛苦,这世间谁都活得不容易,我这种人连你们妖都不如,你每次见到我都不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这种灵体。”这话半是心里话,半是故意卖可怜。 时间在两人之间放慢流速,相柳余光默默注视着她轻柔的动作,心里寒冰早悄然解冻。她指尖轻触他白发时冰雪融化汇入大海,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狼狈不堪,苟延残喘,求一线生机的时候,她背对自己在月光下修炼,守着自己。他蜷缩在她背后休息,偶尔被冻醒,被惊醒,睁开妖瞳,映入眼帘的永远是她。 再这样下去,说不明理不清,真怕他九条命都碰瓷到自己手上。洛愿摘掉树叶,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低垂眼帘遮挡住情绪 ,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相柳见她沉默不语,神情有些沮丧,他缓缓开口:“我在极北之地遇见.......嗯。”她的手猛地盖住他的唇,耳畔响起她软软的话,“别说名字,我怕你以我知道太多杀我灭口。”瞟见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连眼睛也没看自己。 洛愿一听就知道他要讲防风邶的事情,赶忙精准捂嘴。 相柳低垂双眸看着那只手,眉眼里的笑意浓烈,原本想拿开她手的动作,变成缓缓握住她手腕,牢牢握住才微微用力。握住她手腕,转头温柔地看着她,“何时认出的?” “什么?听不懂。”洛愿摇摇头,任由他握着自己手腕,双目只管盯着地面看。 温热手掌轻而易举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掌心之中,没有任何的温度。相柳倚靠在树干,凝视着正前方。 “我在那里遇见一个男子,他为躲债跑到了极北之地,结果深受重伤支撑不下去了,我也是那时遇见他,他牵挂远在千里以外的母亲,愿意把自己一身的灵血和灵力都给我,让我帮他回去照顾母亲,让他母亲余生安稳。因为他,我有了一个母亲,她虽然病弱却有拳拳爱子之心,让我感受到浓浓母子之情。” “她去世后,我才遇见洪江。” 从破壳到从死斗场逃出,他内心早已变得冷硬如冰,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未曾遇见防风邶前,当时心里唯一的柔软就是他此刻握住的人。遇见防风邶,经历过那几年浓浓的母子之情,感受到母爱,渐渐卸下心防,软了心肠。 “再遇洪江时,他遭遇背叛分裂,当时面对有恩于我的洪江,义无反顾投效了他。他认我为义子,教导我,如父如师。” 原以为自己陪着辰荣军走完征程也不会遇见她,她又突然出现在清水镇,化名朝瑶。 洛洛再次出现时,他连相柳的凶狠冷酷也维持不住了,大步跑向她。朝瑶与她的相似性,让自己一点点试探,终究确定朝瑶就是她。 她好像比小时候更有趣了,唯一没变就是笑起来眼睛格外明亮。第一次有人在他还是相柳的身份时,给他做许多好吃的。第一次有人连他的坐骑也会关心,第一次有人始终如一,眼里没有出现过任何嫌弃,鄙夷的眼神。 那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出现,他难得不知如何面对,只能一次次戴上冰冷的面具遮挡。 生气她护着玱玹,与红衣男子的亲近,莫名连当时的玟小六都有些不顺眼。一度认为那是野兽的护食或对所有物的占有欲,不喜别人窥探,觊觎。 清水镇,山林腹地的袍泽,义父,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身份。 她与玟小六消失了,听到大王姬回归的消息,典礼上野兽的直觉告诉自己那是玟小六。微微一思索,猜出她可能是西炎王的孙女,心里有一种不甘又无奈的感觉,更多是厌恶她明知自己身份下的欺骗。 当她以圣女身份出现在天际,额间的洛神花告诉自己,她恢复成洛洛了。那时,自己觉得她每句话都像假话,海底她让自己发毒誓,告知她的身份,她嬉笑说与西炎王没有关系,他忽然觉得心情愉悦。 总是这样,他再次放下心防那刻,她总能站到他的对立面,圣女得到西炎王的厚爱。 察觉出她与她姐姐之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捆绑在一起,他做回有趣的防风邶,她却开始躲他了。 那晚,她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他那股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感竟有些难以控制。 洛愿眼里水汽氤氲,嗯嗯嗯了几声算是回应。没爹没妈,老天爷还非要给他安排爹妈,这爹妈一个身负大义,一个短命,短暂的温情束缚他一生。本该自在洒脱的九头妖,一步步被拉入万丈红尘。 第76章 烧火棍 相柳注视着她侧面,看见她波光粼粼的眼眸,柔声开口:“我给你的发簪和贺礼呢?” 洛愿吞咽了一下,尽量控制声音却还是显得有些哽咽,“发簪放在玉山,珍珠送给小夭了。” “为什么把珍珠送给她?你不是很喜欢吗?” 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笑容是眉梢眼角尽是风流蕴藉的防风邶。 “你说我自作多情,送我就是我的,管我送谁。”他对自己的双标行为,洛愿甩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转过头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相柳见她小女子的动作转头无声地抿笑,等了一会将手伸到她面前,语气淡漠,“小九有事找你。” 洛愿???一抬头看见从他衣袖下探出头的小九,不禁捂住自己的脖颈,向相柳靠近,“你把它收起来,要是再咬我,别怪我起杀心了。” 小九............低眉顺眼展现自己温顺的姿态,匍匐在主人的手背上。 相柳见她防备地盯着小九,缓缓转动手臂,小九在他手心盘踞,微微抬头看向她。 后遗症都出来了,洛愿紧紧贴着树干,保持高度敏感的防备心。“你说话我也听不懂,你别说了。”洛愿对着小九说完,还不忘把相柳的手往外推了推。 “它上次没看清。”相柳说完狠厉地看了一眼小九,小九赶紧挺起身子,点点头。 洛愿...............蛇会点头?回眸看向相柳确认,“它再咬我怎么办?” “杀了!”相柳利落给出答案。 洛愿和小九................大眼看小蛇眼。见它可怜兮兮望着自己,洛愿忐忑地摊开手掌,没玩过蛇,心里紧张。 小九缓缓从主人手上爬到她的手上,她的体温也不像主人那么温暖,冰冰凉凉。 “我能仔细看看它吗?”洛愿碰了碰相柳。 相柳注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小九的头,吐出一句蛇语。小九立刻展开身体,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 “它好逗。”洛愿粲然而笑,小心地捏住小九的七寸举起来,小九像面条一样,直直垂落。 九凤来了兴致,透过小废物看清小九腹部的情况。玉山果然不出废物,这蛇不是普通蛇。 洛愿瞧见小九腹部两侧微微凸起,像是小肉芽贴在腹部,“相柳,蛇胸前也有两个点?” 两个点?相柳和九凤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相柳无奈地盖住眼睛,嘴角上扬,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那是它的爪子,此时只是按我心意缩小了形态。 “蛇也有爪子啊?”自己上辈子看得是退化的蛇吧。她顺手拿起相柳的手打量,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这么好看的手实在无法与小九胸前两个点联系。 指缝间看见她打量自己手的动作,相柳萌生一个想法,她看见自己真身会怎么样?怕吗? “它是蛟。” 洛愿同时收到两道声音,一个无奈,一个无语。 能变成龙的???洛愿赶紧双手捧住先祖,作为龙的传人,得稳重。“它....龙?”洛愿捧着小九移动,全方位视线x光。 看了一圈,这么寒颤。 “大侄儿,给我看看你正常的样子。”洛愿把小九放到地上。小九在地上一瞬恢复成原本的大小,一米多长,长着一对鸡爪子,头顶白色鳞片长个尖尖? “相柳,你怎么给人家养成烧火棍了?”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估摸着无恙一巴掌就给它拍死了。 相柳郁闷地缓缓别过头闭上眼睛,放在一边的手下意识握成拳。 洛愿猛地收到凤哥的噗嗤一笑,一看相柳...........说它儿子烧火棍,那他小时候不就是柴火棍。“我夸它身材细长,高挑。” “哈哈哈哈...............”九凤笑得疯狂捶着石壁。咚咚咚的声音吵醒无恙,无恙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继续睡,瑶儿说它爹有鸟疯。 九凤瞧见无恙低眉臊眼的样子,长得高大有什么用?从小养尊处优,谁家天天吃灵物长大,四肢发达!自己老了还能指望它送终?几千年估摸着也修不出人形。 相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极力咧开嘴角,微笑地说道:“那你养着我看看,我看你能养出个什么棍。” 洛愿...............这笑得差强人意呀。 “还有,它爹已经被拉郎配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儿子保媒了。”相柳展颜一笑,在“拉郎配”和“儿子”两词上加重了语气。 洛愿.............“你不喜欢小夭?那你做那些事为什么呢?” “我为了没脑子的人。” 骤然,相柳抬手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相柳打完就走了,顺带把“儿子”丢下了。 没脑子的人?洛愿茫然地看着地上的“烧火棍”,你倒是把没脑子的儿子带走啊。这些人都快把自己当成人皮鼓拍打了! “烧火棍,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咬我,杀了。”洛愿伸出手,嗖地一声,小九立即攀附在她手腕上,白玉手镯溢出的太阴之气像是可口的食物,诱惑它覆盖在上面,白玉手镯变成黑石手镯。 “小废物,你让这蛟心甘情愿臣服你,你使用水灵的威力青云直上。” 想一想,九凤还是决定出声让小废物好好对待“烧火棍”,目前的妖奴还没有海妖,蛟在海里的威力可不输龙。 洛愿变成魂体飞回西炎城,“凤哥,蛟性淫,是不是真的?” 九凤..............“它能比你色?”谁考虑这些!龙的本性比它还淫,要不能生出九子。 “我也是怕它耍流氓,我们被对方家长盯上。”洛愿讪讪地回应。 “你去把相柳睡了,他能给你真实的答案。”九凤呸了一声,踢醒无恙,“走,跟你爹去洗浴中心了。” 小废物取得什么破名字,鬼老头要是知道他费心费力找的地方,取名澡堂子,恐怕得寿终正寝了。 睡了?以身试法?突然觉得这个世间的人不好睡啊。和他怎么睡?他是真身睡?还是人形?真身咋睡?他要是喜欢的人恰巧是凤哥他们这种九个头的,晚上会不会把脖子绞在一起了? 九凤...............自己这破嘴,给她开这个头!她都要想出自己和相柳真身扭在一起了! 为了把烧火棍养成材,才潇洒一天的洛愿,大中午被迫出现在夹心饼干玱玹的面前。 吃着午饭的玱玹,左右两侧吵得不可开交,从今天早上起身到现在,小夭和阿念就没消停。 “兄弟姐妹们!”院中一声兴高采烈的大嗓门响起。 正在斗嘴的阿念和小夭骤然停下,戴着鲛纱的朝瑶出现在她们眼前。 “姐姐妹妹们,一日.........”洛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两人怎么看自己那么幽怨? 玱玹一见洛洛来了,压根连男女大防也忘了,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刚好赶上吃饭。”拽住她的手臂就往自己位置上拉。洛愿赶紧往后退,她又不需要吃饭,那位置不去! “别客气。”玱玹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了,不顾她两只腿乱蹬,半搂半抱把人按在自己的位置上。 洛愿惊呼中被按在位置上,左右讪笑一下,“你们....怎么了?”这相处有十二个时辰吗? 阿念:“你为什么送她珍珠!” 小夭:“你为什么有时间接她,没时间见我!” 洛愿............自己又不是玱玹,为什么受夹板气。 玱玹立即坐在阿念身边,悠哉悠哉开始吃饭。瞧着案上的食物,看样子她们不吃了,他安慰自己不浪费,抿着笑,听着耳边的质问声,享受午饭。 “阿念,这珍珠蓐收帮忙做的,我以为你知道呀!” “小夭,我去找你大侄儿啦!” 洛愿两头都不落下,语气无辜还格外理直气壮,“你们俩为了这点事,多不划算,来看看大侄儿。” 小夭和阿念狐疑地盯着朝瑶,当她手腕缓缓爬出一条小黑蛇,两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瑶儿,这蛇你怎么找回来的?”小夭诧异地看着小黑蛇,没见过,但是瑶儿形容过。 阿念嫌弃地撇了撇嘴,“你那颗兽蛋孵化出这个?” 玱玹抬眸看了一眼.............通体黑鳞,只有额上一块凹凸不平的白鳞。他那颗孵化出来,得黑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眼珠子都是全黑。 他低下头赶紧吃饭,这府邸留给三位女子。 “自从它认错人,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每次有空就去山林寻它,打动它纯真的内心,暂时认回来了。”洛愿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捶捶胸口。心里疯狂吐槽相柳,养出烧火棍。 阿念不屑地说道:“丢了就丢了,何必费心。” 小夭知道朝瑶哪是舍不得小黑蛇,完全是舍不得她的灵力,“为了它,你都把我丢下了。”小夭伸出手准备触碰小黑蛇。小九立刻挺直身子,做出攻击状,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小九!”洛愿凌厉地盯着它,它今日敢动口,今晚就吃蛇羹。 昨晚在树林主人吐出蛇语,“她的话就是我的命令。”小九不怕她,怕主人,乖巧伏下身子。小夭想起当年那只蛇妖,这小九倒是比那蛇妖机灵。她轻柔地抚摸着蛇躯,丝毫不惧。 阿念坐在一旁看了看,失去兴趣,侧身拉着朝瑶,“朝瑶,你以后的礼物必须双份,不然我再也不为你花钱了。” 玱玹..........这话怎么听着像男子对女子说的? “我的小富婆,你可不能跑哟,我最近小金库可穷了。”洛愿赶紧笑盈盈地转头看向她。 阿念见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给我看一次你的真容,我就不计较了。” “做梦。” 玱玹与小夭.............这段时间的钱还没花到位,钱花少了?脸都还没看到。 阿念............每次都看不到,有次偷袭,刚碰到脸她就消失了。 小夭得知朝瑶这次回玉山的归期,遥遥无期,玉山没了............心里别提多高兴,当天就要拉着她出去,逛一逛防风邶带自己去过的地方。 洛愿见阿念还在吃饭,一把拉住她,举着她的手看了看,拉弓的地方都有厚茧了,“我看人家练几百年都没茧子,你都是医者,研制点香肌玉肤的药,擦一擦。” “寻常氏族女子都会戴手套,真遇险可没人给我时间戴手套。”几百年练箭的女子,定然是那位了。小夭想起那如花娇的面容,抽回手毫不在意。 洛愿好笑地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阿念身上,将她当成软榻子。阿念瞟一眼,继续吃饭,习惯了。玱玹哥哥吃完饭就说有事走了,她和小夭单独待着不自在。 “这两点可没什么联系,我看防风意映手如柔荑,杀人的时候可不拖泥带水。” 阿念蓦然出声,“你见过防风意映杀人?”上次在皓翎,朝瑶看起来与防风意映不熟,什么时候连对方杀人都见过了? “没见过,大家都知道她箭术高超,肯定有人见过呗。” 洛愿与阿念说话熟稔的语气,两人像是经常讨论些杀人越货的话题,小夭疑惑地看着两人。玱玹对阿念好,她能理解,瑶儿要是对阿念比自己好,小夭觉得像是最心爱的东西被夺走了,此刻心里渐渐有些不舒服。 洛愿抓起阿念的小嫩手转头就看见小夭疑惑的眼神,她抓着阿念的手在小夭面前挥了挥,“醒醒,你看看阿念这手也看不出她鞭子舞得厉害。” “固守操履,不露锋芒。学得好也得说差强人意,人家真派人杀你,也不至于拿出杀手锏。” 她认识凤哥几百年才知道他会射箭,相柳的箭术更是藏得比谁都深,要是以前这两人谁背后给她一箭,她也只会想到别人身上。 小夭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厚茧,阿念撤回自己的手,瞟了一眼小夭,朝瑶给自己说过她以前受的苦楚,自己才明白她不是没有苦修过灵力。此刻见到小夭若有所思的样子,别扭开口:“缺钱我借你,我都担心下次咱俩打架,你手把我脸划破了。” 洛愿忍俊不禁地抬头看着灿烂的太阳,灿烂的小太阳,晒得人暖烘烘。 小夭听见阿念的话有些诧异,抬眸见到她别扭的样子,才知道她借钱是什么意思。转眸瞧着朝瑶憋笑的唇角,心里猛地释怀,故作气恼地揪住她的耳朵,“怎么?你也嫌弃我这手把你磨疼了。” “诶!怎么又揪耳朵啊!”洛愿歪着头向小夭靠近,握着她的手腕,惊呼起来。“面子,面子,说了多少次了。” 阿念..........小夭为她花了多少钱,能揪耳朵? 洛愿扒拉着阿念的衣衫,“阿念,快给她拉开呀。” 小夭笑盈盈地揪住她耳朵看她演戏,阿念高傲地瞥着朝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做梦!” “哈哈哈哈........”小夭瞧着阿念的高傲和朝瑶的傻眼,松开手捧腹大笑。余光看见自己的手,不需要担心果腹的事,有些本事确实该藏一藏 第77章 桑林论心 既然到了西炎,那就不得不先去拜访西炎王了。小夭带着朝瑶与阿念又回了朝云峰,小夭瞧阿念被朝瑶收拾得像跟班一样,悄悄问她怎么做到的。 “阿念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于争取。我带她玩,让她玩得开心,她自然也愿意为我妥协一些。”洛愿带着阿念天天在皓翎王面前刷脸卡,阿念天天被夸得云里雾里,能不开心嘛。阿念嘴里腌臜的地方,换个说法就换得皓翎王嘴里一句:“长大了,懂事了。” 自己猜到她爱慕玱玹的小心思,还能帮她捉弄蓐收,双管齐下,久而久之,阿念就会认为自己性子好,还是真心待她。这妹纸也是王宫长大,内心还是想要个姐妹闺蜜说些小女儿心思,刚好自己这方面经验十足。 小夭沉默着不说话,自己与阿念的性子迥然不同,她不能像阿念那样无所顾忌去争取,更不敢像她那样有底气去相信人。 她们到朝云峰,西炎王正在休息,她们没让侍卫立即通传,只是说等西炎王醒了才禀报。小夭带着阿念与朝瑶去了桑林,这是她在朝云峰练箭的地方。 今日她还未练习,阿念和朝瑶好像对桑林更有兴趣,“你们在桑林玩,我练练箭。” “得嘞,你小心手。”洛愿说完就带着阿念去别处玩。 郁郁葱葱的桑树,绿意盎然,小夭发现自己今日练箭有些心猿意马,无法定心。 阿念嫌弃脚底的泥土,踢了踢。防风邶确实有好好教她,洛愿余光注意着小夭练箭,对着阿念笑了笑,“泥土滋养万物生长,你那么嫌弃它做什么?” “脏死了,我这鞋都被弄脏了。”阿念抬头看了一眼朝瑶,挥手用灵力将鞋面恢复干净,可走几步又沾染上了。 洛愿倚靠桑葚树凝视着前方,头顶,翠绿的桑叶密密匝匝,巧妙地遮盖住了炽热的骄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桑叶,细碎而斑驳的阳光映照在洛愿脸上。 “阿念,之前带你逛街,不是给你讲过要允许清浊共生。” 洛愿与皓翎王他们说话都是嘻嘻哈哈,明说暗喻,阿念那必须得来大白话,幸好阿念的心思也不会胡思乱想。 “你当时说的是人,现在可是泥土。”阿念埋怨两句,驻足在原地。 “你的身份,万事万物都是这个理。”洛愿蓦然瞧见一道身影,紧急闭嘴。“大佬来了,回去聊。” 阿念顺着朝瑶目光看过去,对方没出声,朝瑶也没过去,她只好陪着朝瑶站在原地。 西炎王拄着拐杖站在桑林外,看着小夭练箭的背影,恰巧听到朝瑶与阿念的话。 “你今日心不静。”看了一会,西炎王才出声。 小夭扭头看清来人,拿着弓箭走过去扶着西炎王坐在桑木榻之上,她自己没大没小地坐在西炎王旁边,唤人取来冰葚子。 “我们不过去吗?”按照礼数,她们应该过去给西炎王行礼。 “有点眼力见,你看别处就当没看见西炎王,等人家聊得差不多,你再上去呗。”洛愿拽着阿念往一旁走,背对两人,桑林闲逛。 微风拂过,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交织在一起。 小夭回头找着两人的身影,瞧她们背对自己越走越远,正想出声西炎王的声音传来,“我看看你的手。” 小夭伸出手,西炎王摸了摸她的手指,小夭见西炎王摸着厚茧,“今日朝瑶已经说过我了,这茧子三日之后就会消失。” 西炎王本想问她为什么不找工匠定制手套,听见她的话放下她的手,“她说什么了?” 小夭将今日朝瑶的话悉数告诉给西炎王,“人,有本事与对自己好不矛盾。” “你父王对你怎么样?”西炎王看着小夭的眉眼,他都能看出来,少昊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朝瑶的说话办事,更不像只是单纯弥补,他的图谋是什么? “不可能有比他更好的父亲。”父亲对她的好,使得小夭眼睛幸福地眯成了月牙。 “不要把一国之君,看作单纯的父亲,既然生在帝王之家,就不要指望任何纯粹的感情。”西炎王缓缓开口。 小夭叹口气,话语有些嘲讽:“不是每个君王都如你这般雄才大略。” 西炎王并不在意她的话语,“把那两丫头喊回来。” 洛愿与阿念被侍女唤住,阿念快步往回走,奈何身侧这个老大爷,慢悠悠的脚步,她只能拖着朝瑶往前走。 两人走到西炎王面前,规规矩矩行礼。小夭瞧着朝瑶的动作,扫了一眼阿念,笑了笑也没说话。 “姑娘爱美,桑林路不好走,不必拘礼。”西炎王目光柔和凝视着眼前的两人。 阿念扬起笑容,亲切的爷爷还未唤出口,身侧的白影刷地一下闪过去,朝瑶整个人已经坐在西炎王身边,“你要是乐意,我下次带你飞,不用你走。” 西炎王抿着笑扭头看向这个没大没小的人,整个西炎也只有她们二人敢与自己同坐。 阿念.............西炎王这把身子骨还能说飞就飞吗?“爷爷。”西炎王这身边两侧,都被占了。 “嗯。阿念可还玩得习惯?”西炎王转头慈眉善目地注视着阿念。洛愿身子往后仰了仰,指着西炎王的背,对着小夭做鬼脸,小夭瞧见朝瑶摇头晃脑的小动作,憋着笑回应她。 “噗.....习惯...。”阿念看着在西炎王身后比手画脚的朝瑶,憋得气血翻涌还是没忍住。 西炎王心里叹口气,开口对着阿念说道:“先去换双鞋吧。” 阿念点点头就乖乖下去换鞋了,西炎王回头看着做鬼脸挤眉弄眼的两人,故作威严地盯着罪魁祸首,“在我身后做小动作,可治大不敬。” 洛愿在西炎王身边坐好,“陛下,桑林蚊虫多,这蚊虫确实对陛下大不敬,为了陛下安危,我只得牺牲自己来引起蚊虫的注意了~” 西炎王绷着神情,眉眼一闪而过笑意,忽然转头看向小夭,“好好选个夫婿,在我死前,我还能保证你能嫁给任何一个想嫁的男人。” 洛愿.................相柳行不行!!! 小夭沉浸在朝瑶搞怪的样子,西炎王跳跃的话题让她一时没反应,愣住了。随后心里涌起酸涩的感觉,不管自己如何怨他,他毕竟是她的外祖父。强压下复杂的情绪,嬉皮笑脸地问:“谁都可以吗?有婚约可以吗?你的敌人可以吗?” 洛愿.............这不就是涂山璟和相柳。 西炎王出身平凡,没有受过世家大族的教育,说话远比皓翎王直接,“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们?洛愿顾盼神飞的眼神在西炎王和小夭之间巡回,这个们,不会包含自己吧? 小夭做过男人,对于这种早让别的女子脸红的话,她没有丝毫扭捏。这个问题,瑶儿把男人比喻成调味剂的时候,她曾想过。 此刻认真思考一会,目光望向惬意到歪着身子,靠在榻上的朝瑶,“我在少女怀春的年纪已经扮做男子,我也曾一个人生活很长时间,那时想找一个人陪伴,不单指嫁人,而是一起生活,分享苦乐。后面有那么一个人了,可小时候我的亲祖父、亲爹、亲娘,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放弃了我,我胆子变得很小,我如何去相信谁不会放弃我?我喜欢与弱小者在一起不是因为心善,而是我能掌控一切,我被他们所需要,所倚靠,不会被他们放弃。” 洛愿眯着眼睛余光瞟着小夭的神情,听她的话,强者出局。倘若不是强者,如何能帮助自己成长,她与小夭不同,她慕强,小夭扶弱。 小夭说到这里,目光看向西炎王,见他思量地看着自己,“恢复女儿身,觉得嫁人很远,没仔细想过。不过我害怕遇见你们这种男人,你们心中永远会有比女人更重要的选择。” “我们本就不适合做夫君。”西炎王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拥有后再失去,我情愿从未拥有。除非那个男人不管面对任何选择,我都是他的第一选择,不管任何原因,都不会放弃我,我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很难。” 听见西炎王的话,小夭想说自己知道很难,怕万劫不复所以会努力控制。话还没说出口,西炎王已经转头看向旁边懒洋洋听乐子的人。 “瑶丫头,你呢?” 小夭看着这位严肃冷酷的外祖父唇间的微笑,他猜到多少了?还是已经调查过了? 洛愿伸了个懒腰坐好,扭扭腰杆,扭头坦诚地看着西炎王,“世间安得双全法,自古家国难两全。就着小夭的话说,你的敌人不是我的敌人,除非不共戴天之仇,不然也没一辈子的敌人。”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自己都做不到把人家放在第一位,事事首先选择他。我自己做不到没资格要求人家做,那个人心里有我,做事能兼顾我的感受和情绪就行了,感情这事没有标准,只有底线,我一不做小的,二不爱自己的敌人。” 瑶儿的话像是一个巴掌落在小夭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力气,她却清晰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疼。 洛愿扫见小夭的脸色失落,嬉笑搞怪地说道:“他天天围着我转,我怕他没出息用我的钱,这点是万万不行。” 西炎王审视的目光在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扫向她摊在自己面前的手,忍俊不禁把手给她拍掉,“见面就是钱,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外做些什么花天酒地的事。” 他转而看向小夭,“你刚才的问题,你自己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如果选择别的女人,那你就不是第一选择。他如果选择成为我和玱玹的敌人,那证明你在他心中不是最重要,他可以放弃你。” 小夭心里越听越堵,抱膝缩坐在榻上,随意望着一处发呆。 “你想的太多,人有时候学着糊涂,选对了人,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并不难。”西炎王瞧见她的模样,声音柔和了起来。 小夭怔怔地看向朝瑶,脑海思索着西炎王和她的话,半响后笑起来,“我明白你们的话,可我的性子已经这样了,如果找不到,我宁愿不嫁。以我的身份,这世间有那么多好玩的事,好看的风景,就算没有男人,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好。” 西炎王什么都没说,凝望着桑林。 洛愿哎呦一声倒在西炎王肩膀上,“反正你有钱有势,养着养着。” 肩膀一沉,西炎王瞟了一眼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再次看向桑林,忽然笑起来,“行啊,玱玹这辈子注定不能任性,你,不管想怎么样都行。” 小夭听到这话会心一笑,回眸望去西炎王依旧注视着桑林。 洛愿兴奋地望着西炎王,亮晶晶的眼睛像是看见钱山,“那我可以娶几个?” 西炎王和小夭..............小夭站起来扶住外祖父,西炎王默默起身。 “你们怎么说到具体的事就不说话,空许诺啊!” 小夭搀扶着外祖父,两人听着身后气急败坏,俏皮的话语,唇角勾起笑容,慢慢回到朝云殿。 “咯咯咯..........” 阿念瞳孔都快翻没了,身边有一傻子,抱着一箱子钱乐呵一路。小夭宠溺地瞧着不停傻笑的朝瑶,她已经有那么多钱,怎么伸手的次数丝毫没减缓。想着刚才西炎王故作叹气的样子,与父王无可奈何的样子如出一辙。 第78章 兵器认主 晚上,洛愿抱着一罐子冰葚子去见皓翎王,“陛下,天气炎热,消暑降火的佳品,你得空品鉴。” 皓翎王看了一眼,拿起文牍,“到哪里了?”只要不是她做的,品鉴品鉴。 “到冰葚子产地了。”皓翎王看破不说破,自己也不能负荆请罪嘛。洛愿笑吟吟坐在皓翎王身侧,目光瞧见桌上三只精美的手镯,“陛下,这精巧的手镯是出自哪位铸造大师的手?巧夺天工。” 皓翎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某只蠢蠢欲动的手,“出自宫中的铸造大师。” “果然皓翎人才济济,最好的依旧住在皓翎王宫。”洛愿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件冰透水润的蛇形手镯,首尾未闭合,蛇头到蛇尾栩栩如活,蛇鳞也被细腻地刻画出来,每一片都精致入微,既保留了蛇形的野性与神秘,又不失高雅与温婉。 其余两件则是花形手镯,细腻的雕工勾勒出花朵的雅致形态。温柔而明媚的桃花手镯,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色泽粉嫩而娇艳。温润而深邃的绿萼梅手镯,花瓣线条流畅,清晰可见,色泽碧绿如新叶。两件手镯做工依旧精致,栩栩如生,唯独蛇形手镯造型最为独特。 皓翎王听着她的溜须拍马,故意不说话,也不开口让她拿手镯。 “陛~下~”过了一会,洛愿侧身,拖着尾音软糯地喊着。 皓翎王不慌不忙看着文牍,“都说蛇是冷血动物,阴毒冷酷,你好似很喜欢。” “相传伏羲女娲大帝都是人首蛇身,蛇神秘的生存方式和强大生命力也被有些氏族视为图腾。蛇,我喜欢它的独立生存,能适应各种环境,善于观察周围,敏锐保持着警惕性,遇见危险时沉着冷静。” 皓翎王放下文牍认真地看向朝瑶,“你对相柳怎么看?” 洛愿...................清水镇有皓翎王多少人?回春堂邻居是不是! “好看!”洛愿语气铿锵有力,眼神明亮夺目。 九凤与皓翎王................所以呢? “陛下怎么看?” “我没见过他真容,既然能得到你的夸奖,想来俊美非常。” 洛愿脑瓜子飞转,小夭和防风邶走得近的事情,整个西炎城人尽皆知,皓翎王却没有过多问,只在给小夭的书信里轻描淡写问了一句防风邶。老父亲的心情,明面轻描淡写,私下说不定早把对方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否则都不知道拐走自家闺女的是何方黄毛小子。 他知道多少???小夭身边是否有他的眼线?珊瑚还是那两暗卫?“陛下,今日怎么想起问相柳了?” “相柳也是当今不可多得的人才。” 皓翎王不冷不淡的声音,放在今日让洛愿觉得有点冷飕飕。“想必玱玹和陛下看法相同。”玱玹,冷气你堵着吧。玱玹当初肯定也是动过让相柳为他所用的心思,皓翎王不可能不知道。 皓翎王笑了笑转而说起武器,“这三件武器滴血认主,你回玉山滴入鲜血。没有灵力时可以随心化作趁手的兵器,有灵力可做神兵。” “小夭那只桃花手镯,防御为主,日常戴在手腕间,会自动形成防御的结界,不强却能抵挡一些意外。使用灵力时可以暂时提升她法术的威力,平日可积攒主人的灵力,面对灵力高深之人,掌握时机,毙命一击?。” “阿念的手镯与你一样,你们两人能发挥多少,就得看你们什么时候能人器合一了。” 人器合一?这题她会。上次凤哥说她进入冰晶球就是人器合一,她当初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书籍记载的认主方式,以滴血为主,没血只好另辟蹊径。 “陛下,这算不算认主?” 皓翎王眼前的朝瑶骤然消失不见,一道白光进入蛇形手镯,案上掉落一条小黑蛇。皓翎王扫了一眼小黑蛇就注视着蛇形手镯,渐渐地手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过了一会,光芒逐渐强盛,殿内亮如白昼。 光芒刺激着眼眸,他伸手挡在眼前,微眯着双眼仍然目不转睛透过指缝凝视着手镯。 九凤合目感受着小废物的一举一动,无恙瞧它爹突然闭上眼睛,疑惑地守在他身边。九凤感知到小废物的灵体进入手镯,化作柔水,柔水仿若潺潺溪流途经手镯各处。 水利万物,生发万物,滋养万物,包容万物,小废物灵体汇聚在手镯之内。手镯像是有了神识,皓翎王铸造兵器的过程,帧帧如画,呈现在九凤的脑海。 成了! 九凤蓦地睁开双眸,神识认主。意味着主人的神识与器灵或生灵建立深厚的联系,需破解生灵或器灵自身的屏障,达成“精神共生”的契约。 这种联系往往比滴血认主更为深刻和稳固,因为它涉及到灵体层面的契合,毕竟血脉是可以改变,灵体却不会。然而,神识认主对主人神识强度的要求极高,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做到。 她大爷!结印自己就是从神识到肉体,一个不落下。九凤暴躁到骂骂咧咧了,“你说你先会这招,我也不至于被压制妖力。” 洛愿...........自己也是在密室无意看到的法术。自己现在就是灵体,这些神啊,鬼啊,练起来本就比正常人有优势,凭借王母给的冰晶球里白莲辅助,只要对方的精神力和魂体不强过自己,认主不过分分钟的事,何况这种才铸造出的小宝贝。 凤哥这种档次的大宝贝,呵呵,再过几千年也不一定能让他心甘情愿认主。 光芒逐渐减弱,皓翎王听见桌上的蛇形手镯里传来朝瑶的声音,“陛下,我在镯子里。” 皓翎王.............这就认了?“瑶儿,你没事吧?” “没事啊,陛下,殿外湖边等我一下,我试一试兵器。” 皓月之下,虚空中骤然出现的五灵鞭,第一次挡下皓翎王的一击。湖面震出波涛沾湿皓翎王的衣衫,朝瑶走后,皓翎王低眸看着自己胸前的水渍,笑意侵染上眉眼。 天下双雄,北青阳,南少昊。少昊欣慰,青阳如若在天之灵,定然欣喜,他家中小辈如此出色。 洛愿兴高采烈地拿着宝贝回去,第二日就交给小夭和阿念,讲清用处。小夭与阿念两人滴入血液后立刻戴上。小夭摩挲着手镯,望着朝瑶和阿念讨论时的笑容,被爱着的那股爱意愈发浓厚,如同春日里绵绵不绝的细雨,无声无息间滋润着每一寸干涸的心田。 几日后,西炎王收到一张玱玹亲自递上的精致请柬,请柬上绯红桃花竞相盛开,绚烂如霞,洛神花悠然摇曳于湖畔,其姿绰约,湖中朵朵白莲绽放,纯洁无瑕。 小夭的字迹赫然出现在请柬之内,邀请外祖父十日后出席家宴。 “谁的主意?”西炎王神色淡然地看着玱玹。 玱玹看了一眼请柬,“还能有谁?圣女和小夭。她与小夭带着阿念快把孙子的府邸给炸了。”玱玹笑着讲起昨晚自己才走进府邸,浓烟滚滚,唤人一问才知道三人在府邸做烟花。 西炎王饮着淡茶,低垂着眉眼,“还有何人?” “除了爷爷无宾客,圣女说做菜难吃的名声就不外传了。”以为她说笑,差点没把自己噎死。想到这些的玱玹有些担忧地看着西炎王,“真难吃。” 西炎王................坦然自若地说道:“请柬我暂且收下,那日倘若无事,我便去。” 玱玹去送请柬,小夭三人在府邸,该修炼修炼,该看医书看医术,筹备家宴的事情竟落到了阿念身上。宫中有礼官,掌司,母亲,自己还是第一次独自筹备家宴。外人她才不屑准备,但那人是西炎王,玱玹哥哥的爷爷,她甘之若饴接下了。 小夭听到侍女禀报,防风邶来了。他今日突然得空了?防风邶空余时间不定,最长消失过三个月才出现,小夭习以为常。 进屋拿上弓箭,赶紧唤着朝瑶,“瑶儿,瑶儿。”这几日一直想带她出去逛一逛,她总说忙着修炼,要不然破不了王母的阵法,回不去,啃不了桃子。 玱玹买了一筐桃子放在府邸里,她全部喂给小九................蛇都要吃长毛了。 洛愿无精打采飘下屋顶,显现在小夭面前,“干嘛呀?你不去练箭吗?”人都上门接了,她喊自己做什么? “一起,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小夭见她显现立即把人搂住,搂着往外走。 洛愿连忙往后退,“我去干嘛,你们练箭,我在旁边多无聊,不去不去。” “不会,只是上午练箭,防风邶知道很多地方,不会让你无聊。”瑶儿自从上了玉山,愈发不爱玩了,小夭对她这种变化,由衷担心,怕她接任王母。 “不.........” “不去我就把你的钱财全部没收,包括西炎王给你的宝贝。” 洛愿剩余的话全部被小夭故作威胁的话打断,她现在极度缺钱,皓翎王与西炎王送的首饰又不能典当,那些钱财可不能再被没收了。 阿念不乐意与浪荡子相处,听海棠说王姬与防风邶出去了,瘪瘪嘴没说什么, 小夭搂住气鼓鼓的朝瑶,笑逐颜开往府邸外走。防风邶牵着天马,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眸望去。 白衣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皎如玉树临风前,笑如花般风流。 洛愿凝视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一步步被小夭搂着走过去,老天爷,相柳是怎么做到人格这么分裂? 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小夭看见朝瑶惊讶的目光,忽然有种暗喜,自己被防风邶与相柳两种感觉互扯。她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拉扯感?她也想让瑶儿判断一下,对方是不是相柳。 洛愿愣愣地看着笑盈盈向她们走来的人,不怪小夭不敢确定,这换成自己都认为相柳被夺舍了。 “这位姑娘也是认错人了?”防风邶低眸凝睇望着自己失神的她。 小夭拉了拉朝瑶,看向防风邶,“防风邶,这就是我那位妹妹,瑶儿,这..............”小夭扭头看过去,还失神了。“瑶儿,瑶儿。”小夭在朝瑶眼前挥了挥,这张脸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不见得再一次看呆吧。 防风邶低头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笑意源源不断溢出唇间。 洛愿.............逗她玩?“防风公子,姿色果然不俗。” 小夭???果然?这话怎么给人一种是自己讲给她听的? “能得到佳人青睐,防风邶荣幸之至。”防风邶唇角上扬,微微一挑眉,上挑的眼角撩起眼里一滩温柔的春水。 不是吧,他怎么对着自己也放电。“那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洛愿说完连忙转身打算回府了。 “你也看看我的箭术。”小夭赶紧把人拽住,拽着她走向天马。 防风邶不急不缓,悠悠自在,跟在两人身后,目光落在那位走三步退两步的人身上。洛愿不甘不愿被拖着走,看着烫过头发的天马..........“我不会骑马。” 都是坐骑,那有什么会不会。小夭径直开口:“姐姐带你。”边说边把朝瑶往上推,待朝瑶上马,翻身坐在她身后,双手拉住缰绳。洛愿被小夭像是禁锢在怀里,瞧着天马的卷发,fashion。 防风邶潇洒翻坐上天马,回头看着她,“瑶儿,天马性情温顺,不必担心。” 洛愿.............他有病吧,装什么人格分裂。浅笑盈盈地说道:“谢谢防风公子。” 九凤............你他妈两个都有病。九凤坐在树上望着下面满眼凶光,被束缚在阵法里的人,两个时辰过去还未破,废物。 第79章 心上人 三人一同去了敦物山,洛愿兴致欠欠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撑着脸双眼无光地看着前方教学的两人。 “凤哥啊,我和小夭谁射得好些?”洛愿无聊在心里烦凤哥。说好他做防风邶那就是防风邶,防风邶可不知道自己是阿飘。 九凤一边指挥着无恙与阵法内的人对打,一边回应小废物,“你牛劲比她大。”第一次教她射箭,傻乎乎,为了拉满弓,用足牛劲。牛筋做的弓弦砰地一声断裂,还没开始就废了一把弓。 小夭练箭时不时看向朝瑶的位置,她低垂着脑袋,辣手摧花,一朵朵小黄花在她手中变成残花,神情兴致不高。 小夭由于不专心,每一件箭都偏靶。过了许久,也没找到那股感觉。 “你今日心神不宁,别练了。”防风邶抬手搭上她的箭。 小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以为她会闹着玩射箭,谁知看起来丝毫没有兴趣 。” “一样东西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防风意双手环胸,微微侧身,看向她的方向,打趣道:“今日可怜那一地的小黄花。” 以前她还说过学会射箭,挽弓射大雕。本以为她今日肯定兴致勃勃,不仅坐在一边,也没怎么看自己射箭,小夭拿着弓走到朝瑶面前。 赤水和西陵的反应比她想的快,行动也比她预测的慢,现在也没点风声。洛愿心里有事,一时不察,等小夭走到她面前才注意。 “怎么了?练完了?回家。” 小夭见她站起来就往天马方向走,赶紧把人拉住,将手上的长弓递给她,“你也玩会。” “不......” “钱。” 洛愿............小夭不爱管闲事,怎么唯独热爱管自己。 接过弓箭,低垂着脑袋,双手无力晃动,蔫了吧唧走向刚才小夭站的位置。拉弓搭箭,箭落地,直挺挺落在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小夭........装模作样,至少也得把弓拉开。“瑶儿,你用点力气嘛。” “没吃饭哪有力气。” “噗。”防风邶忍俊不禁轻笑一声,抿住唇角重新取了一只箭,走到她身边,“我教你。” 洛愿.........谁要你教,双标妖。 小夭巴望不得防风邶能同时传授瑶儿箭术,走到她身边,“不许再耍性子,认真点。” “哦。”洛愿口头应承,耳畔是防风邶的话,“虎口对中线,掌心空如棉。松握不锁死,四指轻勾弦..................” 从站姿到拉弦射箭,话照着做就是不好好做,砰地一声,弓弦断了。 “瑶儿,让你用力,没让你拿弓弦去勒人。”小夭表情一滞,再拿出一把弓。刚才那把弓是自己的,这把是防风邶的。 目前只有几人知道她练习箭术,她故意不让别人知道,所以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弓箭。她和防风邶一人一套,纵使别人看见也只当防风邶去山中狩猎。 今日看来得重新买了。 这弓箭的担数与刚才那把不一样,重些。洛愿接过手那刻,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地上拉断的弓,情侣款? 防风邶低眸玩味地注视着她,见她接过弓箭,不厌其烦再开口说了一次拉弓口诀,见她又要拉满弓时,握了握她手腕,“够了,再拉下去又该断了。”掌心被她手腕上的东西膈了一下。 一箭射出,全无踪迹,“这事,我不行,实在没天赋。” 小夭望着径直掉落下悬崖的箭,自己射的时候好歹是靶子大树的方向,刚才那支箭与大树差了十万八千里,“瑶儿,开弓要顺,撒放要静。”小夭抬了抬她的手臂,“我第一次射也不行,慢慢来。” 小废物演得再好点,这箭能偏到他这里来了。 洛愿...........“手疼,不想学。”脑袋往后一仰,保住隐藏技能。 “快点。”小夭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让她脑袋回到正确的姿势。 洛愿摸着后脑袋盯了防风邶一眼,遇见他,小夭都会拍自己了。防风邶忍着笑意看向别处,一霎那,回眸看向她,走到她身后,手环过她腰间,握住她手臂让她举弓,“跟着我做。” 她被他圈在身前,手覆住她握弓拉弦的手,一点点带着她用力。洛愿被他气息包围,整个身子僵硬,神游天外,眼神乱瞟。现在的教学方式都这样?凤哥啪啪啪拍鼓面不是这样啊。 防风邶见她眼睛瞟着别处,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再装笨蛋,今天得在这里待一天了。” 神清气爽!立刻回神!洛愿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射哪里来着?” 小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大树,那么大棵树你一直没看见?” “哦哦哦,看见了。”洛愿忙不迭点头,眼睛眯了眯,恍然大悟。一箭射出,连树根也没碰到。 “再来。”小夭又递给她一支箭,洛愿嘴角向下撇去,接过长箭,开始搭弓。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防风邶,刚才箭射出那刻就松开自己,这刚搭弓又开始亲手教学了。 “手要稳,心要静,目光要看着你的目标。” 再次一箭射出,依旧连树根也没碰上。 “再来。”这次是防风邶含笑的声音,小夭再次递上长箭。 洛愿.................小夭是找到教学的快乐,防风邶是找到逗弄自己的乐趣。 时间一晃而过,洛愿被防风邶带着一箭又一箭练习。小夭从最开始站在身侧,到现在变成蹲在地上看着蚂蚁,手上有规律给他们递箭。一上午过去,她已经怀疑大树会跑了,自己当初几箭能射中,瑶儿是几十箭也没碰到。 估计防风邶今日心情格外好,耐心传授,没有丝毫不满。 洛愿小动作不断,等着身后的哥们烦自己。瞧见小夭蹲下了,她也偷懒往后一靠,等他不耐发火把自己推开,她就坡下驴。 夏日的阳光炽热而明媚,长发在夏日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随风起舞。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映在地上,他们的影子交错相叠。 “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防风邶细若蚊蝇的声音伴随他的气息,轻轻落在她耳畔。 “别说笑,我资质愚钝,防风公子不耐教,能理解。”洛愿转头笑眯眯看着防风邶,他怎么看出来的?自己每一箭掉落的位置也不一样。 她的眼睛笑起来,就像一叶扁舟在春风中轻轻摇曳,闪烁着欢快与灵动的光。防风邶趁着抬起手臂的须臾,不动声色调整了站姿,肩膀承受着她轻盈似百灵的体重,“瑶儿说笑了。” 趁她不备,直接握紧她的手,强行拉弓,长箭疾驰而出,箭矢稳稳地钉入树干。“射中了。”松开她的手,负手站在她身侧。 小夭抬头一看,惊喜地蹦起来,双手握住瑶儿的肩膀,摇了摇,“你看,只要多练习几次,肯定没问题。” 洛愿皱着脸举起自己的手,“这叫多练习几次?”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小夭瞟了一眼瑶儿的手指,淡淡的红色勒痕,“才练箭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这话意思以后都得陪她练箭?“你说了算。”藏不住只能露出冰山一角了。 三人重新回到西炎城,西炎城中有许多大氏族子弟的府邸。小夭看着瑶儿额间的花印,世人没见过神女的真容,但皆知圣女额间有一洛神花印。 “瑶儿,我们去买顶帷帽。” “不用。” 站在一旁的防风邶,伸手抚过她额间的花印,洛神花的印记瞬间消失。 洛愿摸了摸自己额间,她就像没长脸一样,出门戴面纱,有外人戴面纱,现在连花印也得藏起来。 三人并肩而走,小夭走在最里侧,洛愿走在两人的中间。防风邶带着两人再次去吃烤肉,店家端上炙烤而成的野味,防风邶抖了抖衣袖,准备切割,“瑶儿,你爱吃哪块?” 洛愿..........“我想啃桃子。”她想回玉山。每次看到美食,别人大快朵颐,自己味如嚼蜡。 “别吃桃子了,吃点肉。给她切一块肉质细嫩的。”小夭拍了拍朝瑶,出来玩就得吃吃喝喝才有乐趣。 防风邶握住匕首的手一顿,“你姐姐说你风趣,如今看来不假,可惜这家店不卖桃子。”边说边切下靠近脖颈带有皮脂那块嫩肉,放到小夭碟中。 剔肉削骨,防风邶动作干净利落,将小排上肉汁丰富的肉剔下来放在她的碟中。“尝尝这块肉,你应该会喜欢。” 真尼玛见鬼了,洛愿瞪着碟子中剔好的肉,知道女孩子的喜好没什么,上辈子出去吃饭稍微有心,有眼力见的人也会记得好朋友的忌口和喜好,但是剔肉这活是不是太温柔体贴了。 相柳不会把防风邶灵魂也吃下去了,里面住着两个人吧。 小夭瞧瑶儿瞪着眼睛看肉,心里直呼好笑,别说她诧异了,自己现在还没缓过来。 “你.....人怪好的。”洛愿抬头看着防风邶,选择长话短说。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难得能得到瑶儿的夸奖。”防风邶微微歪头一笑。这颠倒众生的笑容吓得洛愿手上的筷子,差点掉落。她转头看向小夭,小夭扬着笑意对她扬了扬头,仿佛在说姐姐也被吓过。 防风邶低头吃着烤肉,向上勾勒的唇角始终没下来,瞧得洛愿心一梗一梗。谈吐风趣又保持着有礼,偶尔适当还会自嘲,哪怕洛愿故意阴阳怪气,他也幽默打趣,听得洛愿差点两眼一黑,倒下去。 这哥们放到上辈子,简直堪称绅士。 “瑶儿,烤肉好吃吗?点评一下。”小夭照例询问着朝瑶。揶揄的神情将关心变作打趣,外人听不出里面的门道。 洛愿一如既往诚实回答,“还行,肉味。” 稍纵即逝的失落,小夭一拍大腿,“走,姐姐带你去买花露。” 防风邶不露神色地扫了她一眼,随着两人站起来。 洛愿站起来主动付钱,拿着玉贝的手却被防风邶轻轻挡住,疑惑地转头着他。防风邶戏谑地回望着她:“我出门在外,没有让女子花钱的习惯。” “那不是巧了,我出门在外,就爱为长相俊美的男子花钱。”洛愿玩味地看着他,能不能把相柳气出来。 “瑶儿的爱好,她人望尘莫及。”防风邶径直朝店家丢出饭钱,率先往外走去。 洛愿碰了碰小夭,“这哥们,会不会是那谁遗落在外的哥哥啊?”她现在也有点回不过神,闻名不如见面,这一近距离接触,惊得自己一愣一愣。 “我一会觉得他是那谁,一会觉得不是。”小夭挽着瑶儿的手臂,压低声音与她慢慢走着,说着悄悄话。 洛愿浮夸地抖了抖,搓搓手臂,“太可怕了,这么一张脸,风度翩翩,很难不喜欢啊。” 小夭...............“不是,你给我打住啊,他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那些不过是取悦女子的手段。”在清水镇就对相柳莫名上心,怎么遇见一个长得一样的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说胡话了。 “那不应该吗?他取悦,我高兴,高兴就会喜欢。”洛愿故作疑惑地看着小夭,没有愉快的相处,怎么会有后续的发展。“人与人抛去利益、人情考虑,他惹你厌烦,你还会和他相处吗?” “不会。” “那不就对了嘛。” 小夭..........玱玹还担心自己被防风邶拐跑了,瑶儿的腿都迈出一条了。 防风邶走在两人前面,心里想着某人窃窃私语灵动的模样,压下笑意转身看向两人。只见两人看见他同时一愣,然后加快步伐向他走来。 洛愿第一次来到花妖开的脂粉店,进去两眼一眩。里面各家夫人,小姐选购着凝露,脂粉,香气馥郁。各家小厮,侍女站在一旁等候,门庭若市。百花齐放的香味熏得洛愿连连倒退,“你去,你去,我受不了这味。” 说完直接夺门而逃,站在门口大喘气。香水店的味道也没这么浓,这些人是没嗅觉? 小夭愕然地望着瑶儿的背影,“这么难受?”猛地吸一口气,香气复杂,可也不难闻呀。 “你选吧,我去看看她。”防风邶单手负在身后,向着门外被惊吓过度的人走去。 防风邶好笑地站在她身侧,她一个劲给她自己扇风,“女子不都爱胭脂水粉,你怎么像是进了龙潭虎穴。” 洛愿扇着风,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对所有女子都这样?拿美色诱惑人家?” 防风邶淡定地走到她身前,嘴角噙着笑,低头注视着她,“倘若我对瑶儿一见钟情,瑶儿该如何是好?” 洛愿眼珠子滴溜溜转,学着他的模样盈盈一笑,“说明公子眼光极好,光看眉眼也能一见钟情。” “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再美的皮囊随着物换星移,最终化作一副白骨。可我却与瑶儿一见如故,似曾相识。” 洛愿.........大哥,还得是你。干一行爱一行,演一行像一行。“那你一见如故的姑娘真多。” “我如若不与大王姬交好,如何能认识瑶儿呢?”防风邶春水荡漾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 他察觉出什么?守株待兔,专门逮小废物?九凤把野兽的肉,一块块丢给无恙,心思百转。小废物如今对他还有什么可用之处?打探消息,刺杀,怎么样也用不上小废物。小废物最烦被人胁迫,指手画脚,前脚领命,后脚就带着人冲到辰荣军营了。 洛愿拍了拍防风邶的肩膀,感慨地看着他,“我心里有人了,你换一位施美人计。” “不知哪家氏族公子入了瑶儿的眼?”防风邶瞟了一眼她的手,春风拂面的笑容染上冬日凛冽,璀璨如炯的笑意隐退于深邃浩瀚的眼底。 洛愿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一勾,俏皮地仰了仰头,“我喜欢啊~~”故意停顿须臾,猛地大喊一声:“相柳!” 清脆悦耳的嬉笑声喊出人尽皆知的名字,店铺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向戴着面纱的少女,见她目光洋洋得意地望着俊美男子的身后。 防风邶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像是镇住了,微微一愣。不顾周围人打量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她,笑得恣意,“你不怕他?” “你认识他?那你问问他,我怕不怕他?”洛愿见他刚才身体的反应,颦笑如花,嘚瑟地扒开他,闭住呼吸走进店内去找小夭。小姑奶奶非要让你行行都出戏,演到怀疑人生。 目光滞留在她雀跃的背影,顾盼流转之处,皆是不可说的深情缱绻。 小夭还在选凝露,看见朝瑶走过去,举起手上的凝露正准备问她意见,蓦然听见她豪横的话。 “给本小姐一样来一份。” 小夭............“你这是打算用多久?” “你不管,我喜欢花钱。”洛愿心情好,说话自带暴发户气质。说完拉着小夭走出店门呼吸新鲜空气。 知道她为什么老喊没钱了,这速度,国库也经不住花。小夭假装吐槽两句,宠溺地任由她拉着走,姐姐当王姬就是为了妹妹潇洒。 店主接住钱袋子,赶忙招呼起大买主,手上打包的动作更是不敢停歇。三人站在店门口等候店家把东西送出来,防风邶看见店家带着人走出来那刻,表情瞬间凝固。 “防风公子,出门在外,不好让女子动手吧。”洛愿接过店家手上的东西就往防风邶手上塞,防风邶苦笑地看着她,连忙接住。双手提着,怀里抱着,要不是躲得快,脖子上也得被她挂两件。 小夭笑得前仰后倒,不笑还好,一笑怀里也被塞上东西了.............. 洛愿花钱如流水,看过第二眼的东西绝对不会看第三眼,因为要掏钱。有人认出大王姬和防风邶,瞧见两人手上提着一堆东西,牵着驮着物资的天马,幽怨地跟在一女子身后。这女子是谁? 西炎城发生的一切都在西炎王的眼里,西炎王看着密报,扫了一眼自己这个空荡荡的宫殿。笑了笑,密报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三人玩够了,买够了,分道扬镳。防风邶牵着天马第一次没有策马返回,而是慢悠悠走回去。 “防风公子,见面礼,不要客气。” 他扭头看了一眼天马上的东西。所以,她给别人的见面礼都是一堆女子吃得零食吗?蜜饯、糖果、糕点、坚果、卤味............... 第80章 暗喻 回到府中,小夭忙着摆弄今日买的玩意,派人又给阿念送了一半过去。洛愿则飘去皓翎上课,西炎山不宜留的太久,该如何说服小夭跟她走? “凤哥,你今日那边如何了?” “天天看着废物,你说我能怎么样!”九凤每次过来一天就不想待了,现在脚边还趴着一只低眉臊眼的“儿子”,他暴躁的想要喷火烧山了 “创业初期都是比较艰难嘛。”洛愿又开始拿上辈子传销组织那套忽悠凤哥,意料之中等到几个冷哼。 “小废物,中原的落脚处,想好没?”九凤一口一颗玉髓,当成糖豆在吃。自从小废物去了玉山,大废物做回王姬,就没缺过灵物吃。现在,他算跟着“儿子”享福了,灵物像野果子一样随手可取。 无恙无语地看着“凤爹”,瑶儿给自己的零嘴,全到他嘴里了。 洛愿嘿嘿一笑,“紫金宫如何?” 嘴里的玉髓差点硌到九凤的牙,九凤囫囵把玉髓吞下,“那地不错,上次过去没仔细看,没仔细看也比西炎王宫看起来强,风景秀丽。”小废物跑到紫金宫没事还能把七世辰荣王弄出来聊聊天。 洛愿..............做个好心鸟吧,谁没事把死人拖起来聊天,等会引起鬼愤了。 “小废物,你今日的做派还不够骄纵张扬,找个人打一架。” “不着急,那些狐狸不是那么好骗的。总有人皮痒痒。” 弦月当空,玱玹才回到府邸。洛愿从皓翎回来,看到玱玹伫立在小夭的房前,眼眸里的情绪不明,像是失落、不甘、更多是决绝。 绑在小夭身边,还得顾着这个狼崽子,他不走,小夭是无法安心跟她走。洛愿真想找出那股力量的源头,一拳锤爆! “玱玹。” 玱玹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眼眸的情绪瞬间被笑意掩盖,脸上扬起温和亲切的笑容。回身看向身穿白裙,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后几步之遥的洛洛。 “小神女,今日西炎城逛的怎么样?”玱玹走到她身前,她脑袋一歪,随即连连摇头。 “今日钱没花高兴,还是陪你的人不得你意?”玱玹好笑地看着她,他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下属禀报,小夭与一女子和防风邶在街上堂而皇之游玩。 洛愿转身向湖中亭走去,坐在交椅,懒洋洋把腿搭在坐凳上。玱玹见她慵懒的样子,私下不仅没有氏族小姐的言行举止,普通女子也没人敢在男子面前这么不顾仪态。 他坐在她身侧另一把交椅,双腿也搭在坐凳之上,双手交叠在腹部,“今日怎么不爱说话了?有心事?” 月光倾洒在湖面上,泛起层层细腻的银波,洛愿望着湖面转头看向玱玹,他笑起来温润如玉,但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虚假,只因拿不准这笑容是否带有算计。 “玱玹,你觉得这湖景色怎么样?” 玱玹闻言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前方的湖面,“月光如练、白莲皎皎、幽香浮动、美中心生宁静。” “玱玹,这西炎城不好玩,我想去中原玩了。” 玱玹蓦然听见她娇俏的话,刚想开口逗她,扭头却看见她凝视着湖面,眼神漫然,心思一转,“洛洛,我们之间说话也这么藏着吗?” 她瞟了他一眼,颔首浅笑,“玱玹,明明是你不放心我,怎么还怪上我呢?” 笑声轻轻荡漾,就像从湖面轻拂而过的夜风,悄无声息地吹到他的耳畔。玱玹放下双腿,侧身伸手摘下她的面纱,凝视她清丽灵动的神情,笑靥如花绽夜间。 “洛洛,猜到了,你帮我吗?” “不帮。”洛愿收起笑意,俏皮地看着他,“假若你不想被我家老头打死,你这笑留着哄别的女人。”相处几百年,也不知道换个套路,自己看得多都免疫了。 玱玹故作叹息,摇了摇头,再次望回湖面,“你太神秘了,神秘会让人保持戒心,像我这种人,对别人多一份相信,就多增加一份危险。” “玱玹,中原很好,一起去吧。”洛愿扶着椅子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停驻在亭边。玱玹与她并排而站,“好不容易才走进西炎山,如何说走就走。” “平静的湖面,下面水草杂生,水草虽能洁净湖水,为鱼儿提供庇护。可水草过多却会使得鱼儿生存空间受限,缠绕住小鱼,腐烂的水草还会导致湖水不洁,湖水的变化对弱小的鱼儿来说是致命的。如今西炎城就如这湖,在西炎王的威压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丛生。” “你几位王叔的势力就如这水草,在湖底盘根交错,王叔则是湖中凶猛的大鱼,而你在西炎城的根基如同弱小的鱼,不如给自己换地方,水面借光,水下织网。” 玱玹凝视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的情绪难以言喻,有愉悦,有戒备,更有想不择手段把她拉到他这边的冲动。“光从何来?” “啪!” 玱玹猝不及防被她拍了一下后脑勺,惊诧地捂着头看向她,“你怎么又打我?” 废话,现在也就敢趁机欺负你,过过手瘾,手感确实不错。洛愿抬脚踩到亭子的坐凳上,居高临下骄横地看着他,“我都说这么明白,你还装什么纯情童男。光在哪里?光在奥特曼身上。” 玱玹...................耳垂迅速泛红,气恼且好笑地盯着她,“洛洛,女子怎可说这些!”谁家氏族公子,在他这个年纪还是童男。她像是个明火执仗的土匪,什么浑话张口就来。 奥特曼是什么?妖兽? 逗弄无恙玩的九凤,讥笑两声,她都能把自己的真身和相柳想在一起,人都算不上了,还拿她当什么女。若有所思地看着蹦来蹦去的无恙,他这好大儿,总有一天得惨遭小废物的“毒脑” 洛愿单手叉腰指着玱玹,一脸坏笑,“恼羞成怒?你不会...........” 夭寿了,明天这府邸可以挂白绫了。玱玹大步上前直接把人搂住,给她搂下来,“我明日就写信告知师父,让皓翎女官过来教你礼仪。” “做梦!”洛愿用力踩向他的脚背,趁他吃痛立即挣开他的限制,跑得飞快。 这劲,一脚能给他踩成瘸子。玱玹脚背猛地吃痛,差点叫出声,单脚蹦到交椅上坐着。脚背的疼痛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他双眸含笑凝视着湖面,她会用什么方式离开西炎城? 五王坐在软榻上,始冉站立在他身侧,两人犀利地看着眼前之人---防风邶。 “今日那女子是谁?” 防风邶对两人的眼神,镇定自若,勾起一丝浅笑,“玉山圣女。” 始冉..........她怎么又来了!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 五王抚摸着指间的玉指环,皓翎二王姬与玉山圣女,一前一后到西炎城,“你也与皓翎玖瑶相处有些时日了,可有收获?” “皓翎大王姬对我心存试探,不过我今日见到那圣女,涉世不深,心思单纯。”防风邶沉着冷静地讲起今日圣女的举动,迷雾重重,听得始冉和五王偶尔微蹙眉头。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唤你。”五王挥手让防风邶先行下去,防风邶微微行礼就步履翩翩离去。 五王凝视着防风邶的背影,开口询问一旁的始冉,“始冉,他说的话,你怎么看?” “以上次的事来论,胸无城府,脾气分外骄纵跋扈。”连对方身份也没弄清之前,就敢在西炎城贸然动手,像是不知天高地厚,出门游玩的氏族小姐。 五王对圣女和西炎王的关系,心存疑惑,多方探查一点消息也没有,仿佛凭空冒出。“再查,我就不信查不出这位圣女的家世,多派点人盯住玱玹那小子。” 始冉点了点头,离去的时候又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除了父亲,他就没被人打过。 洛愿回到屋顶修炼,夜深人静,听见动静疑惑地睁开双眼,错愕地望着天际上骑着卷毛马的人................他不睡觉干什么?大晚上瞪着一对红灯笼吓人? 穿着黑衣斗篷的相柳,凝视着屋顶上瞪着两眼珠子,呆若木鸡的人,向她勾了勾手。洛愿???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屋顶?精准找到自己?瞟了一眼自己手腕,这儿子养得真贴心。 为了让相柳收起红灯笼,她飘到天马后背显现坐下,“相柳,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上巡防了?” “我来看看我“儿子”。” 洛愿...............你喊谁儿子! 相柳策马向城外而去,两人停驻在一处海面的上空。洛愿坐在天马上,挽起衣袖,“你儿子。” 小九蜿蜒盘踞在她手臂上,小九在相柳的注视下缓缓移动,缠绕在她手腕之上,露出被长尾遮挡的手饰。 相柳看清她手上戴着的蛇形手镯,伸手抚了一下,“这件匠心独运的兵器,谁帮你铸造的?” “皓翎王。”洛愿抬了抬手,“你儿子光吃不长肉,你自己养。” 以往盛传皓翎王善于铸造兵器,世间却不曾有人见过皓翎王铸造的兵器。皓翎王对她的偏爱,不像作假。 小九.........桃子!谁家蛟天天啃桃子,竖起身子嘶嘶嘶吐着蛇语。相柳听见小九告状的话,“你给人家吃了好几天桃子?” 哼,有桃子吃都不错了,咬自己没给它烤成串全因自己善良。洛愿弹了弹小九的脑袋,“不许告状。”小九立即老实伏下身子。 “你今晚找我有何贵干?”洛愿瞧他这一身打扮,头发还是白发,戴着面具,“杀人还是被杀?” 相柳冷冷地看着她,“知道太多会死得快这个道理,你不是很明白吗?” 洛愿...................跪求柳哥开演技班,切换自如,让人一点不出戏。 脑袋一转,用傲娇的语气给他说话,“那找我干什么!气到我,我今晚就去找洪江哭。” 相柳别过头的瞬间笑意蔓延上眼底,一霎那,笑意消失,淡漠地盯着她的包子脸,“听闻圣女今日在西炎城,明目张胆说我是你心上人,我来瞧瞧,你如何把我放在心上?” 串戏了,洛愿娇嗔地瞟着他,“我又没心,只有一肚子的气。” “那我看看,我在你这团气里是什么模样。”相柳猛然出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双双坠下天马。 洛愿惊慌中反手搂住他的腰,两人双双坠入海里。“唔唔唔........”洛愿指着自己的嘴,她现在修水灵,具有分水之能,不戴玉簪也能游水。可想在海中说话却做不到,为了节省得费他的。 相柳挥手用气泡将两人罩住,洛愿看了一眼气泡,“相柳,咱们去哪里?” “不怕了?”相柳笑着看向她。 “别笑,保持你的冷酷。”洛愿故意生硬的说话,语气仍旧能听出一丝俏皮。 相柳抬手就捏住她的脸颊,“当时在清水镇应该把你这嘴留下。”相柳绷住脸,一缕缕秋水映照在眼眸。 经过上次在山林那一晚,今日又玩了一天,洛愿察觉到自己对相柳的感觉有点怪,不再恼怒他对自己动手,心里对他也没那么生气了。自己是不是对身边人的容忍度太高了?这得改一改。 他的手长自己脸上了?洛愿握住他的手腕扯了扯,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你就这样对待把你放心上的人?舍得下手?” “你嘴一直讨嫌,我想我舍得。”相柳冰冷姿态消散于她的小动作,柔和含笑的目光与防风邶一般无二。 洛愿搞怪地瞥着嘴做了一个鬼脸,低垂眼眸的瞬间,心念电转,“今日相柳大人做东,麻烦引路。” 相柳反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朝前方游去。静谧幽暗却又色彩绚烂的海底世界,再次呈现在洛愿眼里。 第81章 海底 身姿曼妙的水母,颜色各异的海螺,海贝,珊瑚如彩枝,鱼群似繁星。 洛愿瞧着一群散发彩霞般红褐的水母,水母的触手一眼看不到头,兴奋地拉住相柳,“相柳,这水母有毒吗?” “你可以试试。”相柳带她停在水母面前,挑眉一笑。 艺高人胆大,咱不怕毒!洛愿得意地哼了一声,将手伸出气泡。相柳抿着唇,?满盈笑意的眼睛看着她的手,眼中略过一丝戏谑。 “天王老子啊!”碰到水母触手时,瞬间被刺伤,猛地一疼。洛愿猛地缩回手,握住自己的爪子疯狂吹气,“这水母咬人,痛痛痛。” “这水母含有剧毒,碰到它的触须会被刺伤。”相柳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轻抚过她的指腹。 指腹上的疼痛随着他的动作立即消失,洛愿的大白牙又痒痒了,“你不早说它会刺人。”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披着华丽美艳的外衣不过是为了诱惑。” 洛愿不在意地再次伸出手,触碰水母,依旧被水母刺伤。她忍着痛看向相柳,“危险并非因美丽而生,而在凝视美丽时失去敬畏与平衡,倘若想要触碰极致的美,必先学会与痛楚和解。” 相柳微怔一瞬,忽然浅笑出声,摇了摇头,像是无奈般别过头。洛愿将手伸到相柳面前,瞬间哭丧个脸“好痛,再摸一下。” 相柳............忍俊不禁地摩挲着她的指腹。“知道疼还摸。” “所有美丽的东西都是毒药,奈何我这人胆子大,如同我明知你有毒,依旧敢咬你。” “你那是蠢,换做常人,骨头都没了。”相柳再次牵起她的手,往前方游去。他脸上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角,如同海底持续绽放的珊瑚花,绚烂而持久。 长嘴就只是为了吃饭?说不出两句好听的话,人家是忠言逆耳,他是开口杀人。洛愿瞪了他几眼,转头看向气泡外。五彩的小鱼从他们身边游过,耳畔是相柳的低语,“这种鱼记忆非常短暂,不过几弹指。” 洛愿:“多好,喜怒哀伤也不过几弹指。” 相柳低眸瞧见她眼里极速消失的悲怆,“你想变得如它们般?” “记忆会消失,本能却不会,这鱼不是游得挺好的嘛。”洛愿凝视着相柳的眼睛,展颜一笑。 那她为何又要悲伤?相柳不动声色紧了紧牵住她的手,向更深的海域而去。 洛愿对神秘的大海显得格外兴奋,相柳带着她游弋在充满无尽的绚烂与生机的大海深处,仿佛鱼儿穿梭其间。“相柳,怎么没看见海怪或者鲛人?带我看看水里的龙,或者目睹一下海底王者的风采也行。” 洛愿四处张望,这些美轮美奂的看多了,想要猎奇。手被扯了一下,洛愿看过去的瞬间,已经顺着力道站在相柳身前了。 “看我。”相柳淡然地对她点了一下头。 洛愿左右看了看相柳,没变化呀,“嗯,好看。”洛愿郑重地点点头,长相这块相柳真没话说。 相柳见她比摇曳的鱼还灵动,抿着笑诚恳地说道:“那你看过王者了。” “这么敷衍吗?”洛愿干脆上手捧着相柳的脸,瞪大眼睛,启动她的视线x光。 相柳左右扫了一眼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任由她看,“不像?” “王者皮相的诱惑力不同凡响,太大了。”洛愿感慨地松开手,越迷人越危险。“能带我看看更加充满诱惑的鲛人吗?”她的面纱就是鲛纱,鲛人泣珠的名场面也想一观。 “我们该回去了。”相柳握紧她的手,像是要带着她游出海面。 “不走,不走,我看一眼才能心甘情愿的走。”洛愿干脆往下一蹲,气鼓鼓望着前方,摇晃两人相牵的手,“你不带我看,我找不到嘛。” 相柳低头瞧了一眼在自己脚边耍无赖的人,转而随意朝远处看去,手臂时不时被迫晃动。幽暗的深海,白衣的身影格外醒目,摆动的衣袂,宛如水中白莲绽放。 周围蠢蠢欲动的海妖,刚有动作便被镇压,畏缩不前,虎视眈眈盯着远方的气泡。 “相柳~相柳大人~相相~柳柳~柳哥~”洛愿每摇晃一下就给他取个昵称。感觉自己手酸了,于是一手摇晃他,一手抱住他的腿,大有今天不看,两人得在海里泡一晚的趋势。 蹲在自己脚边像个讨要糖果的人,她软糯的声音倒是第一次听。相柳低眸看着她,唇间不经意浮现出笑意,抿了好几次唇也没将薄唇恢复原状。 注视前方,故作不耐地弯腰搂住她,让她站起来。“真不知你这个性格,烈阳他们如何受得住。” “答应了?”洛愿歪着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娇憨地又摇了摇他的手,“看一次嘛。” “他们是很机敏的小东西,必须得掩盖住你的气息,等会不许乱来。” 洛愿看他答应,连忙应承,“你把心放回胸口,我绝对不泄露一丝一毫。” 相柳径直搂住她,疾速朝着某处游去,须臾之间落在一处珊瑚礁后面。洛愿望着前方人身鱼尾的女鲛人,眼睛宛如翡翠绿的宝石,皮肤如白珍珠洁白无瑕,蓝色波浪长发如海藻般柔顺,身姿婀娜,长相美艳动人,鱼尾覆有银蓝色鱼鳞。 美人鱼,童话故事的美人鱼,太漂亮了。 相柳见她看鲛人也能看得目光呆滞,给人一种看见天人的感觉。手握成拳放在唇间遮挡住自己徐徐上升的唇角,她的容貌足以引起其余女子的艳羡,她自己看自己会呆滞吗?相柳揶揄地想着。 忽然,传来如天籁之音的歌声,空灵纯净,美妙动听。洛愿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怎么听出一股缠绵情动的感觉,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她摸了摸自己脑门,鬼的脑袋真会进水?她转头张望着歌声的来源。相柳看见她的动作,眼里的困惑一闪而过,人族和神族都听不到鲛人歌声,这歌声她能听见? 洛愿瞧着一长相丑陋、身材健硕的男鲛人,唱着歌,举着一个巨大的海贝,向女鲛人而去。她拽了拽相柳的衣衫,指了指海贝,这得多大的珍珠啊。 相柳..............手指微抬,利索地给她噤声。好似只要看到海贝,海螺,她的目光立刻会被吸引。 洛愿郁闷地继续观看“海底生物未解之谜”,女鲛人一边躲避,一边开始唱歌。男女鲛人长相带来视觉的反差,使得洛愿无语地翻个白眼,你追我逃,你逃什么,你打他啊! 你追我逃的狗血戏码中,女鲛人躲避的速度慢了下来,男鲛人打开海贝。海贝里发出晶莹光芒的紫色珍珠,立刻吸引洛愿明亮的目光,拳头大小的紫珍珠。洛愿再次拽了拽相柳的衣衫,这次被相柳盯了一眼。 相柳.............弄颗脑袋大的珍珠,她能看一辈子不眨眼。 看到女鲛人走进海贝捧起珍珠,洛愿羡慕得眼睛也要发出夺目的光芒了。女鲛人能不欣悦吗?这么大的珍珠,她也能欣悦的唱歌。 紧跟着男鲛人也游进海贝,抱住女鲛人,热烈地亲吻女鲛人,鱼尾交缠在一起,有节奏地震颤。 一颗珍珠就看上了?以身相许了?洛愿还想看下去,腰上突然被一搂,整个人迅速倒退着远离。 相柳见到这一幕,立即转身,手从她腹部环绕而过,将她迅速带离。 她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相柳,拍了拍他的手,唔唔唔,想要说话。相柳扫了她一眼,洛愿发现自己忽然能说话了,困惑地说道:“大哥,你天天在海底,你没看过鲛人交配?”那两鲛人连海贝也没合上,赤裸裸地给自己演“鱼片”。 这不就是当初凤哥嘴上讲的说干就干嘛。 九凤忍了一晚上小废物全方位心声,此刻直接在心里暴躁出声,“我他妈原话是这么说的吗?说干就干?你当打架?” “对啊,就是打架啊,男女交流感情的打架嘛。” 九凤............真想自己砍掉一个头给她换上! 相柳身子一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除了神族和人族,其余生物的求偶交配都是这么直接,从繁衍的数量来说,直接才是天经地义,可撞见这种事...........总归不光彩。”说到后面语气不禁有些不自然。 他害羞?洛愿愕然地拍了拍脸,做梦呢?“我们又不是专门去看,无意撞见而已,不关门的不害臊,你怎么还别扭了?”她的时代已经不追求数量,追求质量了。 怎么听她的话这么理所当然。相柳诧异地回头看向她,蓦然觉得有些脸红耳赤,渐渐地脸色泛起酡红,搂住她腰的手像是碰到流金铄石般的熔浆,心里慌乱地松开她,改握住她手臂带着她游,强硬地说道:“没有。” 终于不用倒退游泳了,刚才猛地被勒住腰,洛愿还以为被八爪鱼的触手突袭,绑架了。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本能的天性,欲望之事,都一样。”洛愿实在搞不懂相柳的反应,他原本就是妖族,做了防风邶几百年,万花丛中过。屡见不鲜的事,他怎么是这个反应? “脸皮真是无人可敌。”相柳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能把窥探夫妻私密之事说得光明正大。 洛愿.................正常的谈论,冷不丁又开始损自己了。我今晚非得教教你,什么叫脸皮厚! 洛愿攥紧他的衣衫,让他停下,当他看向自己,瞬间吻上他。 九凤.........................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今晚就得睡了?感知她的心思,呸,赶紧屏蔽小废物,他怕自己也成毒脑。 忽如其来的吻,心跳乱了节拍。相柳被吻上那刻瞳孔不可思议一震,眼眸中错愕、慌乱、惊喜、依次更迭。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愣在原地。唇上传来吸吮时,自己的心跳瞬息加快,不由得低垂眼眸注视着她,思绪在震惊中徘徊,无法自拔。 洛愿的胆子在吻上时就怂了一半,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干脆闭上眼睛,双手牢牢握住他的臂膀。没吻过,但见过,努力回想上辈子看过的接吻片段,现学现卖。 浅浅地吻住他,轻轻地吸吮着薄唇,轻舔慢咬。 相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再缓缓松开,像极心里的挣扎。她的舌尖触碰到他的唇瓣,心墙瞬间轰然倒塌,克制隐忍的情感如潮涌淹没一切。 骤然闭上双眸,将她抱在怀里,薄唇微微开启,温柔而细腻地缠绵,炙热的气息将她包围,像是要用他的体温将她温暖起来。 水中月,心上人,怀中拥,海里星星点点的微光,映照着两人的脸颊。他的白发在深海中散开,如同月光凝结成的蛛网,缠绕住她随暗流飘舞的素白裙裾,拂过她腰际。他们的衣袂在气泡中悬浮如并蒂水母,银鱼群突然定格成环绕他们的星环,遮挡住窥探 \"唔...\"忘记柳哥看过的比她多了,洛愿赶忙推开他。相柳搂着她的腰,低头凝视着她,银鱼群随之四散而开。 洛愿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我不是脸皮厚,我是不要脸。”说完变成魂体,飘到他身前两步之遥显现。 怀中人忽然离去,相柳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她再次出现,扫见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喉间溢出轻笑,“我还以为圣女准备对我硬来。” 她现在的武力值,硬来的瞬间就被拍飞了。“等我比你强的时候,也不是不行。”洛愿死鸭子嘴硬。 最初两唇相碰有些赌气的成分,当他回应时,洛愿心里又有些淡淡的兴奋。兴奋只有须臾,随之而来是无尽头的失落。 “我等着。”相柳唇畔抿了丝笑意,向她走去,“还想看什么海怪?” “不看了,不看了。我怕等会我兽性大发,撞见人家亲密不想走。”洛愿摆了摆手,心里已经恢复平静,他都不在乎,自己更不会觉得难为情。 看着她耳垂不曾消退的绯红,相柳唇畔的丝丝笑意,连接成面,唇角不断上扬,定格在脸上。“不是说不要脸吗?怎么也会害羞。” 洛愿.................猛地瞧见防风邶上身了,“我这叫海底综合症,憋得!” “需要空气吗?”相柳双手负在身后,弯腰与她平视,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珠在乱转,怎么也转不到自己脸上,忍不住打趣她:“这是什么术法?眼睛能转到后面吗?” 眼珠骤然停下,恼怒地瞪着他,相柳莞尔一笑,“我可不是珍珠。” 洛愿别过头,瞟了他一眼,随口问起:“那珍珠很特别吗?为什么女鲛人捧起珍珠就接受男鲛人?” “珍珠是那个大海贝的内丹,海贝就是他们的家。越大的海贝越难猎取,越大表明男鲛人能力越强。他们会在海贝里交配,生下他们的孩子,珍珠是给他们小鲛人准备的食物。” 自己良心果然多的过剩了,拳头大的珍珠只是食物,自己弄两颗玻璃弹珠大小的珍珠还得做半天思想工作。瞧着旁边这位海底老大,穷得离谱。“你看看你,还海底老大呢!要房子没房子,要珍珠没珍珠,穷的不如我这个灵体!” 相柳戏谑地问道:“你要和我进海贝?” “等你找到宫殿般大的海贝,我不介意一游。”刺谁呢,灵体的她,只有调戏别人的份。 相柳若有所思地对着她点了一下头,“拭目以待。”握住她的手,带她继续在海中漫无目的遨游。 有钱人还干暗杀?辰荣军一句饿了,他就得去干杀了么人头快递。洛愿在气泡里偶尔能看见长相丑陋的大鱼,向她们游来。大鱼停留在气泡面前,也不做出攻击的动作,像是逛海洋公园,专门给自己看的。 “你之前那只大鹏呢?为鲲时,吞噬万物北冥之主,化鹏时,翼若垂天之云,以龙为食。” 一只海怪游到他们气泡前,洛愿好奇地盯着对方看。相柳见她眼眸像是盛放着月砂,于是调侃她。 她连鲲鹏都有了,对着海怪也能看得兴致勃发。她口中身份百变的那位,实力不俗,仲夏日那天近距离也没看出对方的真身。 “我的亲戚多,你对我好点,不然我让他们一起打你。”洛愿搞怪地看着他,凤哥说逍遥叔早已经修成人身了,现在保持着大鹏的真身是为了更好在天际守护桃林。 相柳饶有兴趣地举起她的手腕,对她挑眉时小九探出了头,嘶嘶嘶吐着蛇语。“那你还是先担心,晚上它悄悄咬你。” 洛愿......猛地赏赐小九一指弹,小九的脑袋腾地一下砸到她的手背上。“再吃里扒外,我把你做成蛇羹送给洪江吃。” “咱们可以看看洪江是你义父还是我义父。” 拼爹?洛愿不屑地看着相柳,她便宜老妈给力,这方面她就没感受到挫败感。说起爹妈,忽然想起西炎王问小夭关于对象的事了。 “相柳,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夭?小夭对你印象挺不错,你吸她那么多次血,她也没嚷嚷着打回来。” 相柳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去,面沉如水。 洛愿???无缝切换大号了?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喜欢你做那些事?喜欢也没什么嘛。你喜欢她,我没意见,你的身份在我这里不是问题,家里那些老头是挺难对付...........” 后面的话全部相柳的手掐断了,洛愿猛地被相柳掐住脖子拉向他。洛愿瞧见相柳突然出现妖瞳,微笑着看她,两枚牙齿慢慢变得尖锐,声音发冷,“圣女再这么热心肠,我不介意让你变成冷心肠。” 洛愿无语地拍了拍他的手,没血没肉,那有什么心肠,“你喜不喜欢嘛,你明确一点嘛。要不然我老觉得你和我相处,是为了打好关系,帮你追求小夭。” 相柳猛地松开她,“不喜欢。” “不喜欢,你为什么做那些事?”洛愿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明白。 相柳闭上双眸深呼吸,睁开眼恢复正常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她有力自保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洛愿..............难以置信地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脸,醒一醒,今晚脑子真的被海水泡发了。不喜欢?为了自己才教小夭?这事.............. 相柳见她这模样,猛地再次露出尖牙,“你再胡乱猜测,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喜不喜欢。” “我...........诶!”洛愿惊呼中猛地被无形的力量拽走。 相柳听她惊呼迅速出手也没抓住她,跃出海面,晨曦微露海天边,霞光万道映苍烟。红日初升腾浪起,金光洒满万重山。 注视着淡淡的金辉,心里的团团迷雾正在缓慢散开,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束缚住她? 洛愿被拽回西炎城,哭笑不得。原来已经过去一夜了,遨游在大海里自由自在让她忘却了时间,第一次希望时间应该过得慢一点。 第82章 家宴 小夭睡醒睁开双眸就看见朝瑶捣鼓着自己做的“冰棍”,赶紧起身把“毒朝瑶”从朝瑶手上解救出来,“不要一到夏日,你就垂涎吃它。” 洛愿鼓着腮帮子指着冰棍,娇嗔地说道:“小夭,给我一句准话,你是不是喜欢相柳,喜欢到想把我送给他吃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说防风邶,我可能还会琢磨一下。”小夭嬉笑地捏了捏她的包子脸,捏着捏着包子变了颜色。 “小夭,不说笑,你是因为他的身份不敢喜欢,还是真的不喜欢。” 小夭笑容凝固在脸上,瑶儿的注视让她笑意渐渐散去,“不喜欢也不敢喜欢,我那日对西炎王说的话并非说笑。他与玱玹注定是敌对,在他心中所有事都得为辰荣义军让步,我永远不会是他第一选择。他是一个连入梦都不适合的人。” 对面的人是朝瑶,自己此生都瞒不过的人。颠沛流离了几百年,被身边亲人一次次地放弃,她想要一个人死心塌地的陪伴,想要被关爱的温暖,相柳注定不是那个人。 “我曾经说过永远站在玱玹那一边,谁与玱玹为敌,就是与我为敌。爱上相柳这种男人,动心之后只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中,到时恐怕会左右为难,徒增烦恼与痛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动心。” 洛愿弹了弹冰棍,声音俏皮,“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所谓。” 小夭脸上笑意全无,拉住朝瑶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瑶儿,你喜欢相柳?”她要是喜欢相柳,那她........小夭甚至觉得自己不敢细想下去。 “为什么不喜欢?他长得那么好看,娶回家也赏心悦目。西炎王那里我说过,他们的敌人不是我的敌人。”看见小夭神色有些紧张,话锋一转,“我用相柳举例是因为他身份最为特殊,我想说不管是谁都不能利用我的情意,去磨灭我的情感。我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我,无关任何人,哪怕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小夭苦涩一笑,瑶儿经受的苦难不比自己少,她熬过的孤独寂寥甚至可以说无人能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要是相柳。” “我的夭,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心里的人哪怕是相柳,也绝对不会整颗心都是他。人生漫漫,时光清浅,不负流年,围着一个人打转太没意思了。” 最好的关系是彼此照耀的双子星,而非行星绕恒星般的依附。无论爱情、亲情或友情,过度以他人为轴心会模糊自我边界。 这种感觉,她深有体会。她被迫待在小夭身边几百年,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失去了对生活的掌控感。她渴望自由,希望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能够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找到人生目标,寻找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意义与价值。 “小夭,尽管我们是双生,但寿数天定,我们之间总有一人会先离开人世,留下的那人假若是你,你该如何?任何人,任何关系,都会有一人先离开。” 小夭望着瑶儿离去的背影,茫然无措地坐在原处。想起瑶儿无心的病症,心里惶惶不安。没人知道灵体最终的命运,某一天消散还是永恒存在。 自诩永不分离的两人,可能连说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砰!砰!砰!” 明日家宴即将开始,肴馔还未确定。玱玹倚在门框,小夭与阿念站在门口,齐齐注视着炸东厨的朝瑶。她站在浓烟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三人只能看见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阿念,小夭,你们一定要让瑶儿做吗?”玱玹扶住额头叹口气,他站在门口灭火都灭了三次。府邸下人早被厨房时不时的巨响,吓到不敢进去了。 “哥哥,瑶儿坚持亲自来,拦不住。”阿念望着自己简单布置过的府邸,这份简单还是自己强烈要求,不然小夭和朝瑶连挂个灯笼都说夸张。“家宴”真怕西炎王被一筷子菜毒晕,当场叫医官。 小夭无所谓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放心,“瑶儿做饭很好吃,你们不要杞人忧天。”前几次给玱玹试菜失手,瑶儿是因为太久没做饭了,自己又吃不出滋味,放起调料没准头。 玱玹与阿念立即表示,就是因为是朝瑶做,那才不放心。 “爷爷还没说来不来吗?”阿念向玱玹问道。明日都要开宴了,西炎王一直没正式答复。 玱玹摇了摇头,小夭干脆倚靠在门框另一侧,意味深长地望着厨房内笑了笑,转头看向阿念,“外祖父会来的。” 爷爷很少下西炎山,奶奶死后,爷爷搬去朝云峰更是从未离开过西炎山。说设家宴,玱玹曾疑惑为何不回朝云峰,这样更方便。但小夭却说在府邸设宴才叫家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家宴当日,与玱玹和阿念的不安相比,小夭和洛愿显得格格不入,两人一人一串糖葫芦咬得咔咔作响。 “瑶儿,这酸果子裹上糖衣,别有一番滋味。” “那可不。”洛愿嘴里无滋无味,只能把糖衣故意咬得清脆些。 石碾碾压甘蔗出汁,加入石灰水熬煮,调整糖水酸碱度。幸好这时代有石灰石,高温煅烧石灰石,加水获得石灰乳。大火熬煮添加过石灰水的糖水,熬至稀糊状。竹篾放在容器里,倒入熬好的糖浆,静置两天,液面就会析出细沙一样的蔗糖晶体。 这时再用黄泥水淋法进一步去除糖浆中的杂质和色素,糖色变白,就能得到白糖。 再次踏足西炎城,西炎王注视着他治理下的都城,涌起强烈的自豪感。从一个小氏族走到如今统一中原的西炎国,他几乎付出所有,却不后悔。 西炎王秘密出行,马车上甚至没有王族的徽印,但有心人知道只是迟早的事。马车停在府邸门前,玱玹在西炎王踏入府邸那刻,立即走上前扶住拄拐的爷爷。“爷爷路途辛苦了。” “嗯。她们人呢?”西炎王初次来玱玹的府邸,默默打量,府邸没有注重奢侈,简单却别具匠心。 “在前面。” 西炎王走进内宅,空中飞扬着火红的凤凰花,仿如烈焰的凤凰花洋洋洒洒落在他们脚边,形成一道小径。西炎王瞧着独特的欢迎仪式,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晚宴的场地既不在花厅也不在正厅,而是在莲池畔的亭子。池面上水灵幻化出的桂花树飘着桂花香,梧桐树上盘旋着凤凰,桂实生桂,桐实生桐。 阿念与小夭站在亭前,等着今日的主角。西炎王走到亭前,立即响起两道清脆的声音。“孙女,拜见祖父。” “嗯,今日家宴不必多礼。”西炎王瞧朝瑶不在,正欲询问,身后响起俏皮的声音,“我来了,我来了。”转身看过去,戴着面纱的少女,朝着他蹦了蹦,挥着手,眉眼弯弯跑过来。 “陛下万安,身体健康。”洛愿跑到西炎王面前,简单行了个礼。几人早习惯她独树一帜的行礼方式,忍着笑跟在西炎王身后入座。 西炎王望着案上的饭菜,微微一愣,没有烹龙炮凤,没有雕盘绮食,“陛下,我们会做的就这么几道菜,不多但够吃了。” 扫了玱玹一眼,镇定地落座。“这些菜色,可有什么特别?”西炎王环视着案上的家常菜色,谈不上精致却色香味俱全,简简单单。更像是寻常日子,普通人家祖孙聚在一起吃顿晚饭。 “没什么特别啊,就是我们这些小辈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宫里规矩多,所以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洛愿笑盈盈指着案上的酒菜,“酒是玱玹酿的,菜是我与小夭一起做的,湖上的节目是阿念准备的。” 西炎王看向小夭,“不承想你还会做饭。” “想办法把食物变得美味些,吃下去心情也会好些。” 小夭动手给西炎王布菜,玱玹则倒酒,阿念陪着西炎王说些趣事,洛愿偶尔打趣几句,称职做着热场选手。 “水灵幻化的桂树也有花香,阿念如何做到?”夜风携带阵阵花香扑鼻,西炎王看向阿念。左右被孙子和孙女围绕,他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一位普通的祖父。 “你身边坐着一位花钱如流水的财主。”小夭打趣朝瑶如何肆意挥霍凝露,这湖面的桂花香全是滴在荷叶上的凝露散发出来的。 玱玹笑着看了一眼洛洛,“如今小夭的玄鸟坐骑圆圆,每天身上飘着各种花香,不像坐骑更像是蜜蜂。” 圆圆是儿时小夭捧着蛋孵化出来的,她曾天天盼着长大,能骑玄鸟飞行。初回皓翎因为自己灵力原因不敢相认,但圆圆却认出了她,也跟着她来了西炎。 “那只大肥鸟,叫圆圆可不真亏。”洛愿每次见到小夭的坐骑,都得吐槽吃得太好,“我都怕哪天载着小夭飞上天时,体型过肥,摔下来砸成鸟饼。” 小夭佯装恼怒地瞪着朝瑶,“总比你花枝招展的凤凰好,隔老远就听见鸡打鸣了。” “人家那是凤啼,圆圆再胖下去,它的翅膀连它都撑不住。远看一座山,近看眼前黑!” 西炎王听着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互相嘲讽对方的坐骑。故作头疼地问玱玹:“她们经常都如此?” “爷爷,习以为常,吵过了就好了。”玱玹故作无奈地苦笑。 西炎王克制着笑意瞧着小夭与朝瑶,阿念东帮一句,西掺一句。 天际炸开第一朵金蕊烟花,欢乐的说笑声随着烟花升空而停止,其余人耳畔传来朝瑶欢快的声音,“第七朵溯影烟,我加了能照见心底妄念的蜃楼烟。” 第七朵烟花炸裂时,整个天穹裂开巨型牡丹,每片花瓣都在坠落中幻化成青鸾。青鸾突然化作千万缕绛紫色流光。这些流光在最高点突然凝固成镜面,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面孔。 每人看见的镜面均有不同,也仅有自己能看见。镜中浮现亡故亲友、恋人、以及心里不可说的妄念。 西炎王看着此生亏欠之人一个个出现在镜面,当青阳、云泽、昌意、阿珩、并肩走来,齐身行礼唤他父王时,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苍老的面容出现一丝丝抽动。 那个叫阿缬的女子出现,西炎王先是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一丝怀念与温暖的笑意。笑意渐渐逝去,被忧伤所取代。 她在西炎教导妇女养蚕织布,帮助自己管理他的部落,为他分析天下大势,告诉他何时才是最好的出手之机。最后他成立西炎,他为帝,她为后。 最高处的镜面显现出他此生夙愿---一统大荒。 玱玹与小夭痴痴地望着天空的镜面,温暖儿时的所有人都宠溺地注视着他(她)。小夭看见母亲温柔地牵住自己的手,一起在漪清园闲逛,等着父王下朝,眼眸空水共氤氲。 最高处的镜面显现着自己与瑶儿手牵手的背影,身影萦绕着白雾,不知去往何处。 玱玹望见最高处的镜面时,心情犹如翻涌的江海,波澜壮阔,难以言表。对权力巅峰的渴望与敬畏交织成火花在他眼眸升起,不露声色瞟了一眼西炎王,忽然感受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责任。 这份责任,重如泰山,让他不得不将个人的喜怒哀乐深埋心底,转而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国家社稷为重。 洛愿看见老哥与老爸时,略微失落地低下头,意料之中的镜像。抬眸看向最高处的镜面时,白的?她的烟花出问题了?这么超凡脱俗? 她赶忙看了一眼身边人,大家的神情显示自己很成功呀。瞟见阿念耳根子都红了,少女怀春。目的达到就行,一霎那的烟花也能唤起心中须臾的柔情,她要西炎王这片刻的温情。 阿念看着最高处的镜面,她与玱玹哥哥并肩穿着大婚礼服站在五神山,娇羞地瞟了几眼玱玹。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升起了一连串的烟花。它们或如繁星点点,或如彩虹横跨天际,每一朵都绽放出不同的色彩和形状。每朵烟花都照耀众人的眼眸,烟花的绚烂,仿佛是天地间最纯净的光芒,暂时掩盖了平日里的算计与利用,让这一刻变得异常珍贵而复杂。 没有朝堂,没有筹谋,没有丑恶肮脏。这一瞬,仅仅只是片刻,也足以温暖他们因权力斗争而疲惫的心灵。 西炎王听着络绎不绝的烟火声,回头看向几人,目光停顿在朝瑶脸上,“既然是家宴,那我这个做祖父的,送你们一人一份礼物,你们可想好要什么。” 玱玹连忙表示这只是一顿寻常家宴,聊表做孙子多年不在身边陪伴的遗憾。阿念见玱玹哥哥这么说,也笑着撒娇只是一个孙女该做的事。 洛愿................大家这么会说话吗?越过小夭径直将手在西炎王面前摊开,眉开眼笑地看着西炎王,“我就不客气啦,他们王子王姬,不缺俗物,我缺。” 小夭抿着笑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手臂,对着朝瑶做了一个鬼脸,“我的也换成俗物给她吧,我的钱山都要被她掏空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烟花绽放至最后一朵,夜空重归宁静,所有人的心情也随之回归现实。他们知道,这一刻的欢愉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短暂停留,未来的路,还得继续。 第83章 各取所需 西炎王本以为他们会趁机提出些要求,谁知只有一个要钱的人。“按照你花钱的速度,要不了多久,西炎山都能搬空了。”西炎王慈爱地拍掉她的手,没说不给那就是给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循环往复,我这是帮陛下花钱呢。”洛愿大言不惭讲着歪理,“西炎城玩烦了,去中原,中原烦了再去皓翎,皓翎也烦了,还有大荒之外,那么多地方,处处都得看看。” 阿念故意连连摆手,诙谐打趣,“你还是在西炎玩吧,我父王那宫殿已经搬空了,我不想我母妃的宫殿也空了。” 玱玹看了朝瑶一眼,上主菜了。西炎王笑了笑,“我不喜欢绕圈子,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去辰荣山玩,陛下。五神山和西炎山我都看过了,辰荣山还没有。”洛愿兴奋地盯着西炎王,目光里充斥着好奇,率真坦诚。 “只是想去玩?”西炎王神色淡然,波澜不惊。 小夭心思微转,她看过辰荣山紫金宫的藏书,辰荣山有一处地方,瑶儿是为了去看那里吗? “那是当然,如果能在中原结交些新朋友,日子也会过得有趣些。”洛愿自然随意与西炎王对视。 西炎王端起酒盅,瞟了一眼玱玹,“你一个人?” “我想带你这两孙女,人家也得愿意跟我走呀。”洛愿戏谑地对着阿念抛媚眼,惹得阿念瞪她一眼,低眸不敢直视。阿念娇羞赧然的神情,悉数落在饮酒的西炎王眼里。 她不带自己???小夭诧异地看着朝瑶、玱玹见到小夭的神色,小夭对此事不知?洛愿对着小夭灿烂一笑,俏皮地看着西炎王,“陛下,你要不要去玩?微服私访,很有意思的呦。” 小夭与玱玹对视一眼,阿念错愕地看着朝瑶。她不带他们,邀请.............西炎王? 西炎王放下酒盅,微服私访还是调虎离山? “但陛下一走,西炎山没人坐阵也不行。你出钱,我出力。每日将我的所见所闻送到陛下手中,陛下坐阵朝云殿,坐看万里河山,我鞍前马后。陛下使命,每日必达。” 洛愿的手在小夭面挥来挥去地比划,给自己安上钦差大臣的使命。“等哪一日,我所见所闻引起陛下兴趣了,陛下再来亲自探访。” 西炎王............说半天,还是要钱。“辰荣山,常年无人居住,只有些侍女维护,你不觉得荒凉就去玩吧。你的身份,想来中原氏族也谈不上说三道四。” 辰荣山在中原氏族心中的地位,依旧高居不下。辰荣山能叫得上名字的山峰就有二十八座,一座座宫殿去玩,也需要些时日。 “需要我替你给辰荣氏打个招呼吗?”西炎王凝视着朝瑶,目光柔和。 “陛下要是方便,我求之不得。”洛愿站起来对着西炎王行了谢礼。 西炎王愕然不过须臾,转而一笑,“隐晦曲折在你耳里,只顺你的心意。” 晚宴还未结束,关于西炎王出宫去往玱玹府邸的事情,已经传遍玱玹几位王叔耳中。七王和五王,派人紧盯玱玹府邸。 晚宴结束,一群人欢送西炎王,小夭扶着西炎王,玱玹走在西炎王身后。洛愿和阿念走在玱玹身侧。洛愿瞧西炎王坐马车来的,百姓眼中的低调,有心人眼中的高调。 她伸手把玱玹往前一推,“你爷爷的生命安全交给你和小夭了,我和阿念帮你看家。” 小夭............她保护西炎王?呆呆地回头看着朝瑶。见她抚上她自己的脸,眼里一闪而过狡黠,面子。 玱玹踉跄一步,瞟见西炎王没有异样的神情,立即扶住西炎王,“孙儿送爷爷回宫。”西炎王面无表情地看了玱玹一眼,由着他和小夭将自己扶上马车。 三人刚坐稳,车门出现一双含笑的眼睛,眉眼灵动慧黠。“陛下,记得咱们的约定呦,我等着你的指示出发。” 玱玹瞥见西炎王眼眸里极速消失的柔情,转身拉住车门,笑着揶揄她,“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今晚你不许带着阿念溜出去玩。” “呵呵,你倒是让我占点便宜呀,你还没我有钱,长得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全身上下,我想对你图谋点东西都觉得浪费心思。”洛愿白了他一眼,替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小夭指着玱玹看向西炎王,笑得乐不可支,“瑶儿私下喊他穷玱玹,说他穷得叮当响,还说他笑起来像骗女子身心的花心萝卜。”想说老鸨,谁让玱玹是西炎王的孙子。 萝卜?西炎王看着差点被车门拍到脸上的玱玹,抿笑说道:“男子爱貌美的女子,女子也爱俊美的男子。理清自己不想要什么,才能知道自己要什么,她不爱花心的萝卜。”西炎王看着玱玹的背影意有所指。 小夭点了点头,“她爱长得好看又不花心的萝卜,萝卜还必须有钱。” 西炎王看了一眼小夭,淡淡的目光落在别处。 玱玹因她的动作和话,嘴角沁出笑意,天天古灵精怪。听见西炎王的话,眼眸闪了闪,转身坐下已经云淡风轻,“爷爷,不怕朝瑶在中原惹出乱子?” 小夭收起笑意看着玱玹,西炎王面无表情地盯着玱玹,“西炎乱中成立,仅有雄心是不够的。在乱世之中,还需要具备平定天下的手段。一统只是开始,坐不坐得稳才是结果。” 玱玹拱手在眼前,低垂着眼眸,“孙子受教了。” 西炎王出宫到王子府邸,不论传到任何一位的耳里,足以打破如今微妙制衡。帝王的偏爱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能助人登上巅峰,也能使人坠入深渊。 小夭凝视着寡言的玱玹,对着西炎王说道:“自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瑶儿只是去玩,能有什么乱子?” 哪曾想,西炎王与玱玹都只是看了她一眼,再也无话,三人沉默地回到了朝云峰。 帝王的偏爱,有时不是爱,而是溺,是惑,是将个人情感凌驾于天下苍生之上的愚蠢。西炎王与玱玹都绝不会将爱变成祸,以理性约束,偏爱与理性公平彼此缠绕又相互制衡,编织出他们想要的锦绣河山。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相柳翻看着薄账,军中粮饷,辰荣军缺粮草了。当初涂山璟给的玉珠出现在他掌心,盯着看了一会,再次收起来,首次他与钱过不去。 为了防止战争爆发,西炎在中原有一些秘密的粮仓和兵器库,以便可以及时调运兵器和粮草。 洛愿与阿念并肩回府邸,“你玱玹哥哥不让我带你乱跑了,咋办?” 阿念流动的心思,被初到西炎承诺玱玹的话打断。“睡吧。” 洛愿.............“祝你今晚好梦。”白费自己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送阿念回到房间,转身将一堆东西化作魂体消失在西炎城。 篝火,九凤与小废物的身影忽明忽暗,白虎蹲在小废物身边。“小废物,大狸子想见你。” “大狸子的脑瓜子比他弟弟强,见一见。”洛愿踢了踢脚步的白虎,“去把大狸子带过去。” 无恙欢快地奔跑起来,去后方木屋找人。 九凤瞟着她的脚,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脑瓜子不错,可他的腿是天生残疾,软骨。只会拖累。” “大哥,现在在外面,后脑勺也是要面子的。”洛愿捂着头,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爱动手的鸟。 “你真是神明入世,烂好心。”九凤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瑶瑶,公子。” 两人身后响起激动的声音,九凤冷漠转身注视着坐在素舆上的男子,洛愿明媚地笑着向他走去,“忘忧,最近身体怎么样?”洗去满身污渍,换上干净衣衫的“忘忧”,眉目清秀,气质悠然,安安静静待在一处独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戾气。 “我很好,瑶瑶,我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 忘忧焦急地注视着眼前只见过眉眼的少女,当初她拿着自己给弟弟雕刻的木哨,在奴隶市场找到自己。起初,自己防备过她,不肯信她的话,随着她慢慢带来弟弟的消息,才逐渐愿意相信她与弟弟相识。 “你弟弟在轵邑,我很快也要启程去轵邑了。只要你弟弟能坚持,半年之内我带他来见你。”洛愿弯下腰,坦诚地回望着忘忧。 她从不问他们的真名,这个名字只是代号,自己私下也极少见他们,每次都是戴着面具。忘忧不一样,他与他弟弟都见过自己的眉眼。 “瑶瑶,我只是一个残废,帮不了你做任何事,更不会让你用我胁迫我弟弟。”忘忧紧盯着她的双眼,她救出自己从没说要什么,自己唯一能想到就是她拿自己胁迫弟弟,让弟弟听命于她。 “你可以的,用你的脑子帮我。我不屑拿亲人的命去要挟一个人做事。不瞒你说,当初你弟弟承诺只要找到你,就会认我为主。我要的是公平交换,你弟弟用余生换你,你不同你弟弟,你没求我办事,你是自由的,等你与你弟弟见面后,你随时可以离开。” 洛愿撑着扶手,弯腰与他平视,“你没有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买卖。应该比后面木屋的那群井底之蛙更清楚,想要活下去有多困难。不是说逃离之前的地狱就是自由,这世间原本就是地狱,你们没有根基,想要活下去难如登天,要不归隐山林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要不再次沦为高等神族杀人卖命的玩意。” 他在奴隶市场混迹百年,双腿残疾能苟延残喘,没被奴隶主舍弃杀掉,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足够聪明。聪明到奴隶主都舍不得卖他,帮奴隶主出谋划策如何多利用奴隶挣钱。 “你不怕我有一天背后出卖你?”忘忧眼里划过一丝凶狠。当初就是神族用医治自己双腿的理由,骗走弟弟,还将他卖给奴隶主。使得他们兄弟二人分离一百多年,饱受折磨。 “切,你出卖就出卖呗。说得这世间没有你,我就得死了。你出卖,说明有更好的吸引你,你觉得木屋那群妖,有多少是心甘情愿,不过是权衡利弊下,暂时臣服。”洛愿轻蔑地站起身,讥讽地看着忘忧。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们妖也不例外,各自有各自的需求。奉劝你一句,真到那一天,如果你坦诚告诉我,或许我会给你惊喜,假若你出卖我,那就做的干净点,我不是不杀人,杀人只是结束痛苦,我更爱将痛苦延续。” 九凤冷漠地注视着两人,没实力当小废物,有实力就有野心。没有利益的合作是不可能存在,没有利益就没有关系。他答应小废物也有自己的心思,可两人之间的结印,那份心思反而显得堂而皇之。 “你有时间想着如何让你弟弟出来后违诺,不如想着如何强大起来,使我必须得考虑你的想法,从听命于我,变成同盟关系。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现在咱们的关系是我会不会舍弃你,而不是你嫌弃我。” 忘忧注视着眼前明媚自信的少女,她不是自信,她是张狂,张狂到过于自信。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至少目前,她能给他和弟弟一个栖身之所,给他们强大的时间。 “只要我弟弟在你身边一天,我愿帮你做事。”忘忧转动素舆往木屋而去,身后是少女清脆的话语,“我等着那一天。” 第84章 一阴一阳 九凤等人走远,丢出聚灵珠,“这次可用三剑。” 洛愿连忙接住聚灵珠,苦兮兮看向凤哥,“咱们不能大方点吗?来个一条龙服务?” “老子让你别天天说些乱七八糟的词!”九凤抬腿就是一脚,一会说自己是侦察兵,一会说自己是特务,什么玩意。 洛愿急忙闪躲,那脚还是精准踹到自己小腿肚子上。翻个白眼化作魂体,双手凝聚灵力,再次准备给自己算一卦。 九凤见她双手之间灵力汇聚处出现卦象,司空见惯,“卦者不自卦,占卜这么多次还没放弃。”小废物得了王母与鬼老头占术真传,如今窥不得天机,其余事却能预测一二。 卦象盘出现裂纹,洛愿骤然停手,只是好奇并不执着。“每次只要一占关于我的事,起卦卦裂。” 师不顺路,道不轻传,医不叩门,卦不空出,法不空授。因此她会占卜之事,除了王母与鬼老头两位传授恩师,世间知晓之人只有凤哥。 善易者不卜,自助者天助,天下事,曲则全。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道法虽宽,只渡有缘之人。人不自救,天也难佑。可与其等待天来渡她,不如做自己的“摆渡人”。 人的一生充满了确定性中的不可预测性?,卦象不是注定,而是揭示;命运不是死局,而是流动的可能性。世事无常,但唯一不变的是---你如何改变自己,决定了你如何改变你的世界。 她这颗意外掉落异世的小石头,能泛起多大的涟漪?摆渡自己的同时,是否能影响周围的人。 相由心生,境由心转。 “慌什么!等你再精进些,灵力高深些,大不了借用鬼方祭坛占一次。” 洛愿............“凤哥,我他妈去哪里找血躯献祭啊!真会开玩笑。” 鬼方可是玩血祭,鬼方祭坛的危险性源于其?对天道规则的亵渎性探索?。祭祀需以血液为媒介,肉体、记忆、时间均作为可交易资源,换取未来碎片。这种对天道规则的暴力破解,威力强大却属于异类。 “非族长或具备异化体征的大巫,不可主持。”洛愿知道这些也是从鬼老头教她时,察觉到与正规占卜之术有些区别,问过鬼老头又去找王母佐证才知道。 西炎、皓翎两大王族,包括其余信奉巫祖的氏族,都是以专职贞人或宗族祭司在露天高台或宗庙来进行占卜,通过龟甲、兽骨,经火灼裂解读裂纹,或者星盘与玉圭来呈现结果。 鬼方氏内部用血祭,通过血肉共生型法器,如人骨刻纹、兽牙卦盘进行占卜,卦象也是呈现在活体媒介之上,比如如蛞蝓裂纹、血雾成像。听说祭坛本体深埋地下三百丈,地表仅露出尖锥。 “这不是你说的,正的邪的,只要有用,来之不拒,你是灵体,用鬼方的最好。”九凤笑着调侃她。鬼方独特的长相也是他们付出的代价。 西炎不可占卜帝王生死,辰荣不可诅咒农稼,皓翎不可窥探国运,唯独鬼方不可问及天道本源。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变成一目。”洛愿想起鬼方独特的长相,打了个冷战。“西炎城的美食,你多吃点,别饿瘦了。” “我们九个头比别的妖能吃,你可当心点,别被相柳吃了。”一个玉盒出现在九凤手上,小废物带过来的零食。打开一看,玉盒里放着几串糖葫芦。九凤随手拿起一串,放入口中,“大残废,不像会消停的人。” 洛愿...........小夭与她是大废物与小废物,忘忧和他弟弟是大残废和小残废。凤哥不去干算命取名真屈才,“我猜他不会再独处下去,他善于蛊惑妖心,再等一段时日,他就会融入他们了。” “不怕他策反?”九凤一口一个,没一会,手上的糖葫芦只剩下竹签了。 “那些妖天天游走在死亡边缘,与奴隶市场的可不一样,只认强者。”洛愿摆摆手,有脑子没武力,加上防备警惕性,互相不信任,送上门也是找虐。“他要是能让他们认可,那说明他有留下的本事。”虐一虐身心更健康,现在是他们彼此熟悉对方最好的时机,也是自己与凤哥观察他们最好的时机。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知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事物都有阴阳两面、两种力量,相反相成,相互推移,不可偏废,构成事物的本性及其运动的法则。即这个世界无论自然、人、事有多复杂多变,但衍生世界的这一根本之“道”是不变的。 每个人做人做事在不同人的眼里都是正反两面,人人皆如此。喜恶同因,瑕瑜互见。 夜深四周寂静无人的海域,月光在潮声中碎成银鳞。魂体状态的洛愿赤足踏上波心,海水在她足尖绽开冰晶。 金莲从掌心浮现的刹那,整片海域骤然寂静。浪涛凝固成剔透的水晶台阶,冰晶球悬停在她眉心三寸处,折射出七重星辉。数百朵仙莲破水而出,金银双色在夜空中交织成旋转的星环,每一片花瓣都生长着暗金铭文 随着灵力的汇聚,中央金莲轰然盛放。二十四瓣莲台层层舒展,将洛愿裹进流动的光茧,金莲缓缓闭合,洛愿端坐在花芯,轻闭双眸感受细致入微的变化。海面下浮起镜像阵法,倒悬的莲阵与空中星环完美咬合,灵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金莲花芯伸出千万条光丝,缠绕她身间,无形包裹住她心口的五彩石心。 冰晶球骤然迸发寒光,冻结的灵力波纹在海天之间架起虹桥,白莲花蕊融入她的神识,渐渐与心口金莲花心相连,由心并蒂。 洛愿指尖结出莲花印,阵眼处的金银双莲突然逆向旋转。海底升起巨大的灵力漩涡,无数光蝶从她袖中涌出,阵中光影开始扭曲。金莲内壁浮现出上古神战的图腾,灵力凝成的露珠顺着洛愿的睫毛滴落,每一滴都在海面激起涵盖周天星象的涟漪。 护法大阵圆满,排山倒海的海上灵气朝她涌来,此刻她即是阵眼,亦是阵魂。 五王德岩、七王禹阳听到侍者的禀报,西炎王被小夭与玱玹护送回到朝云峰。最近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西炎王怎么会突然下朝云峰去往西炎城。 刚下朝会,玱玹就被始冉堵住了,拐弯抹角询问昨日家宴之事。“我只是借出府邸,圣女与阿念觉得宫中规矩多,专门约爷爷下的朝云峰。爷爷为何要答应,这我就不知道了。” 玱玹模棱两可说完还主动告知圣女会在西炎城待一段时间,“上次她来,有些不愉快。昨晚话里话外表示没玩开心,有些女儿家的小性子。”他们此刻再准备动手,也得考虑考虑会不会误打误撞再次得罪人了。 与他和小夭起冲突,可称为家事。阿念代表皓翎,朝瑶背靠玉山,西炎王对两人的喜爱虽有不同,却有分量。 “爷爷对圣女这个态度,大哥可知为何?”始冉疑惑地看着玱玹。圣女与小夭交好,无非是同为玉山的弟子,之前又去过皓翎。上次圣女对玱玹淡漠的态度,不太像与玱玹有交情。 玱玹像是苦恼地笑了笑,“圣女虽然暂住我府邸,但我平常早出晚归,她又时常乔装打扮跑出去玩,我与她难得一见,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昨日我才在府邸第一次见到她。” 始冉见玱玹嘴里问不出什么,笑了笑表示改天再约圣女,“她上次来,我们闹了些误会,这次我可要好好尽一尽东道之谊。” 一侍者带着西炎王的口谕,前往中原。辰荣熠蓦然收到西炎王的口谕,立即将此消息派人秘密告知给自己的岳父---赤水海天。 圣女的来历,至今无人查出。岳父大人,也像是极为感兴趣,曾特意传信丰隆与馨悦询问圣女之事。 玱玹回到府邸,见到匠人来回进出,疑惑地唤出府邸侍卫,“今日又发生何事了?”洛洛不会直接把房子炸了吧。 “大王姬的朋友正在小院挖池塘。” 玱玹..............急匆匆地走向洛洛的小院,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划出一处僻静的院子作为她的住处。 刚走进小院就看见阿念正在指挥工匠将清理出的花草搬走,小夭摆弄着莲子。四处张望一番,没见到她的人影,“怎么好端端想着挖池塘?” 阿念见玱玹哥哥回来了,兴奋地拉着他,指着刚刚挖出的池塘,“哥哥,瑶儿修炼秘术用的。”要不是对她的秘术十分好奇,阿念才没闲工夫帮忙。 “她说要借助白莲修炼。府邸原本那处,婢女小厮来来回回不方便,怕人家盯着她看。”小夭将精心挑选的莲子递给玱玹,“诺,木灵催发一下。”白日就是普通的莲池,遮人耳目。 “我这点灵力也是被她天天惦记。”玱玹能拿她怎么办,只得接过注入灵力,使得莲子发芽。 阿念从玱玹手中接过发芽的莲子,运用水灵之力投入池塘,“我也被她天天惦记。” “得了吧,你们俩再嘴上抱怨,她等会又得出其不意带你们飞来飞去。”小夭打趣着两人,每次阿念一惹瑶儿,瑶儿骤地搂着她在天上飞。前几日一手搂一个,玱玹在惊呼声中飞到夜色云层,拍着胸口压惊。 玱玹和阿念哀怨地互看一眼,同时向湖中莲子注入灵力。须臾之间,莲子被灵力唤醒,一朵接一朵的白莲,在这宁静的水面上绽放。花瓣层层叠叠,白如雪,洁如玉,轻轻摇曳在微风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晚上,阿念独自跑到朝瑶的小院,意外见到玱玹和小夭已经驻足在池畔,三人望着池中的景象。月光斜照,碧波荡漾,金白双色莲盛开在池中,荷花夜开风露香。中间硕大的金莲含苞欲放,宛在水中央,灵气极速朝中间金莲涌去。 “玉山秘术奥秘绝伦。”玱玹不由得赞叹。心中琢磨着洛洛的灵力到底有多强,他还未见过她正经出手,她的术法和招式十分诡异。 小夭对着玱玹嘲讽地说道:“这秘术,世间只有瑶儿能学,别羡慕了。”玱玹还不知瑶儿是灵体,瑶儿也有意避开和玱玹身体上过多的触碰,不给他机会查探。 “为什么?瑶儿在哪里?人呢?”阿念眼瞅着金莲,这么一会也没看见朝瑶。 小夭指着中间的金莲,此时金莲仅与旁边的莲花相比显得硕大,可她却是看见瑶儿启阵,当时的金莲藏个人都没问题,瑶儿进入金莲后才渐渐缩小。“她在金莲里。” 阿念难以置信地看着池中金莲,那金莲是怎么容纳下她的?“你没骗我?” “小夭没骗你,我来的时候,瑶儿出声了,声音从金莲里传来。”玱玹虽是初次见,可她带给自己的神秘莫测太多,什么事在她身上,他都能接受。 阿念盘算着自己的钱财,无论如何得让瑶儿教一教自己,这个不行,还能学下一个嘛。 “好好看吧,她说就今晚免费参观,明日她就要布阵,免入。”小夭见阿念绞尽脑汁的样子,眼含戏谑地看着她。 阿念.................这钱花多少才能到位? 玱玹嘴角噙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水中央,矜贵中带着松枝覆雪的清冷疏离,又透出玉石相叩的温润。 有人看见纯洁便想玷污,撞见破碎便欲修补,却不知至柔至净之物最是暴烈。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他不是白莲,受尽冷落和排挤,却绝不可能默默无闻的被埋没掉。朝云峰上的坟茔,身边站立的小夭,他们的命,压在他身上。 小夭在她心中的分量、他与她几百年的情谊,够不够她站在自己这边。玱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像是再也按耐不住。 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第85章 废物之道 洛愿听到玱玹的转述,兴趣浓烈地等着始冉的东道之谊,没等到始冉却在第三日等到防风邶。这次她不等小夭拖走,换了一身男装,长发被白色抹额拢在脑后,戴上面具,表现得兴致高昂地与小夭一起出门。 防风邶望着步伐雀跃,对他挥手的人,顾盼流连的眼眸多了一丝不可言喻的情绪。 小夭心里一个劲嘀咕,瑶儿是对防风邶上心?还是对那张与相柳一样的脸上心?三人照常去敦物山练箭,上次弓被毁,小夭再次买了两把弓,这次她与瑶儿的弓一模一样。 防风邶看着并肩站立练习射箭的两人,一人专心致志,一人三心二意。小夭瞟见旁边拿着弓箭到处乱射的瑶儿,苦笑不已,“瑶儿,你这箭矢要是没准头,哪天得射到我身上了。” “我这叫歪打正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不定哪天就练成了。”洛愿握住弓箭,闭上左眼,搞怪地侧身瞄准站在她身侧的防风邶,“你怕不怕教会徒弟,徒弟的箭矢某天对准你?” 小夭无奈,自己练习自己的箭术,尽量屏蔽旁边这位“开小差”的调皮学生。 “那也要看徒弟的本事能不能强过我这个师父。”防风邶浅笑地看着她,右手搭在她的箭矢,“你还没学会,就已经想着弑师了?” 洛愿冲他挑了挑眉,余光见到小夭正在专心练习,脚步一挪,睁开眼睛,长箭从防风邶耳边疾如雷电般掠过,钉入他身后石缝。 防风邶全程处变不惊,唇角浅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石缝,见到石缝中黑色长影。“啪啪啪。”抬手双掌轻拍,发出清脆的声音,“歪打正着练得不错,死在你手上倒也值得。” 小夭回身看了一眼,继续自己的练习,丝毫不曾懈怠。她的灵力不如防风邶他们,她的身体也不比他们,练一上午就会十分疲劳。有时候她与防风邶上午练箭,中午去歌舞坊,两人用过饭,她蒙头大睡,他则在外间看舞伎跳舞,睡醒下午在商量去哪里玩。 什么时候才能骗到他一次?洛愿收回长弓背在身后,低头注视着脚下。忽而抬头看向防风邶,眼神因兴奋而闪烁着光芒,“你要不要对我用用美男计?我一开心就好好学箭了。” 小夭蓦然听见朝瑶的话,手一抖,长箭歪打正着钉入树干。她惊诧地回头看向朝瑶,她比防风邶更像浪荡子。 深情与冷静理智犹如并行的轨道,相互依傍又各自延伸。深情是星辰的光,冷静是夜空的深。 防风邶轻笑出声,抿笑的唇角渐渐地上扬,举步向她走近一步,“对你使美男计,我求之不得。”笑容灿烂如繁星点缀的星空,眉梢眼角皆是宠溺。 洛愿...............想溺死谁呢! 小夭..................这......给她九个头也不敢相信是相柳。 洛愿赶忙回身练箭,东射一箭,西射一箭。小夭好笑地看着她,这一笑就老实了。防风邶站在她身边,看似无准头,无章法,落箭的位置始终在她眼波间。 三人练习完弓箭,洛愿就闹着要去歌舞坊,看看他们日常都怎么歇息。 防风邶冲天马的方向歪歪头,小夭率先翻身上马。洛愿利落干净地上马,坐在小夭身后拉住缰绳。“大王姬,今日让本公子带你追逐风月。” “你一天天学这些倒是挺快。”小夭反手轻轻掐了掐瑶儿的腰间。比起在这里枯燥的练箭,她玩起来比谁都积极。 防风邶跟在两人之后上马,三人策两马一起朝着歌舞坊而去。洛愿在歌舞坊门口如同变戏法,掏出折扇,翩翩公子般踏进歌舞坊。 小夭盯着她手上的折扇,什么时候又给她自己弄出的折扇?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女装,她怎么不提醒自己也换上男装,与她演一对兄弟情深。 “她是怕与我传出龙阳的流言吗?”小夭扭头看向低眸抿笑的防风邶。 防风邶闻言指着自己,戏谑地说道:“那她不怕连累我的名声?我虽然爱美人,可千真万确不爱男人。” 小夭听着这话,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你们俩快点吧,美人都等着急了。” 小夭的思索被瑶儿催促的话打断,宠溺地回应一声,赶紧跟着一起走进歌舞坊。 门口小奴对防风邶与小夭喜好一清二楚,可见两人来过很多次。他狐疑地看着走在前方风度翩翩的小公子,这位公子给他一种像是见过的感觉,但对方却不是熟客。 “愣着做什么!今日来点雅趣。”洛愿一见是上次在门口伺候大半天的小奴,大方丢出两枚玉贝打赏。 小奴...............这不是上次那位打人的白衣公子嘛!!!手中的玉贝如同烫手山芋,捧着不敢往怀里塞。 防风邶与小夭好笑地看着那位小奴,防风邶再次丢出一枚玉贝,“今日这位公子心情不错,你可别扫了兴。” 小奴接住玉贝,心中的忐忑也抵不过手上玉贝的分量,笑嘻嘻带着三人上楼。洛愿进屋环顾一圈,和上次那间房的布置差不多。 “等会用过饭,你就唤那位.......那位.......绿萼姑娘吧。”想了一会,洛愿才想起上次被自己言语无状冲撞的舞伎叫什么。 小奴恭敬地应承,下去准备酒菜,唤人。 “待公子用完饭,我就过去。”绿萼听到小奴说是上次的白衣公子,转身走向妆案重新梳妆,女为悦己者容。 小夭坐在榻上打趣朝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另寻新欢,有一个相好了。” “我这人喜新爱旧,两不耽误。”洛愿走到屋内的瑶琴旁,上手就是乱拨。防风邶走在她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玩味地注视着她的手,“需要我教你吗?” “防风公子如此好为人师,这点我也没想到。”洛愿手掌轻贴琴弦,抬眸意味深长地注视他。防风邶眉头轻抬,含笑歪了歪头,转身坐在案前。 小夭起身走到朝瑶身旁,上手拨弄一下琴弦,轻声细语,“想学琴,玱玹能教你。” “那我可不干,他等会让我交学费。”洛愿打趣一声,拉着小夭走向食案,小夭面色不显扫了一眼防风邶。 三人等小奴带人布置好酒菜,闭门酣饮。洛愿摘下面具摇晃着酒杯,嘴上回应两人的浅谈,时不时若有所思看向房门,防风邶低眸饮酒说笑,余光注视着她的神情,小夭见朝瑶瞟向房门几次,面上带笑与防风邶打趣畅谈。 酒后三人,面若桃花,心深似海。 “你们先玩,我休息会。”小夭酒后疲倦意浓,撑着食案身形微微摇晃。洛愿见状看了一眼防风邶,站起身虚扶着她,两人一起走向里间,等小夭躺下,体贴地替她盖好被子。 小夭拉住她的手腕,瞟了一眼外间方向,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绿萼是七王的人,这里还有五王的人。”洛愿拍了拍小夭的手腕,“我想把你带走,可你放心不下玱玹,玱玹也不信我,却信你。” 小夭手臂搭在眼帘之上,紧紧握住朝瑶的手,“上次家宴你说要去游玩,话间却没有带上我的意思,我想问但不敢问,怕你真的厌倦在我身边了。” 原来她已经想好了,作为姐姐,她很失职,什么都要妹妹替她想。 “所以你傻呗,有事憋在心里,连我你都不敢问,那其余人?你岂不是要憋死?咱们游历时说过,自己开心才是真开心。” 小夭自从做回王姬,洛愿愈发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有时候敏感内耗到完全不像经历过几百年游历的人,妄想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更像一个身处珠帘密黛,瑶台琼阁之中的深闺大小姐,从小被禁锢在深闺内院,与外界基本隔绝,不谙世事。 莫非又是与她强行下玉山那遭如出一辙?可如凤姨所说,除非自身勘破,才能摆脱困境。“不要把别人看得比你自己重,先学会爱自己,多为自己考虑点。别学会了无私,忘却了自私,当你爱自己,别人也会真心爱你。” 小夭像是被关进黑暗中的孩子,永远找不到光明,精神世界被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纵然横冲直撞,也只得碰得头破血流,因为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出路。 真正的出口其实就在她的内心,外面有人拉,自己也得勇于跨出,走出来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不是为了谁而自由,不用参照世间的标准去当好人,或者当坏人。别用太重的道德和情感束缚自己,按照自己的感觉去做事,满足自己。只有你自己可以评价自己,也只有你自己够资格。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那么你到哪里都是正确的。 洛愿浅笑盈盈,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手拿开,见她眼角有些水润,不动声色抚过。“小夭,我们一起去中原玩,可好。” 小夭闭着眼睛,吞咽了一下喉头哽塞,从喉间溢出一个嗯,重重点了点头。 “休息会,咱们下午继续玩。”洛愿替她掖好被角,布下结界使她免受打扰,转身走向外间。 九凤站在树荫里教导无恙如何厮杀,感知着小废物的无力感。大废物流浪,小废物陪着,游历大荒经历那么多事,怎么还这么矫情,天天惦记她爹娘的事。 她爹娘自己都无所畏惧,少昊对赤宸和西陵珩的事心知肚明,做出了选择。她一个做女儿,做晚辈的,有什么可指手画脚。父母的人生本就与自己无关,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没了谁那都是自己的日子。 “小废物,别搭理她,不想面对流言蜚语,她就别选择享受王姬带来的尊荣与便利。她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多说无益。”要不是考虑到如今大废物做回王姬,他早拿绳子给她绑走了,何需筹谋。小废物与她之间那股力量真他妈头疼。 “给点时间,给点时间。”洛愿察觉凤哥又开始暴躁了,急忙安抚。假若没有血脉相连,不是自小长大,没有情谊牵绊。她早溜之大吉,逍遥度日了。 几百年还不够!还需要多少时间?许多妖族与人族大半生都在垂死挣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生来为奴为妖,出生就开始厮杀求活,死与生一线之隔,谁不比谁惨。况且对于西炎王族的寿命来说,那百年微不足道,她还打算这样自怨自艾上千年? 做回王姬,依旧沉溺在她爹妈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沉溺也不想着防患未然,倘若被印证真是赤宸的女儿,该如何面对赤宸的仇家,该如何应对局面。 也不说私下查证查证赤宸的为人,天天听那些人云亦云,以此自桎梏,信为大谬人, 大废物就是做回王姬太闲了,以前想着怎么保命,怎么活下去,开个医馆忙忙碌碌,哪有时间怨天尤人。现在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脑子都废了,越活越回去了。 自身难保还帮玱玹夺位,夺位你就好好思考大局,天天除了问我能帮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其余一点都不想,揣测揣测西炎王的心也行。 一母同胞,怎么两姐妹性子差距霄壤之别。两人都嘴硬心软,大废物经常陷在生存的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需要别人告诉她,没自我,没有胆量追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废物就是迷茫归迷茫,一点不妨碍她舔着脸学本事,大有一种本事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你教她本事,她就压着脾气和性子,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要是两样都不占,除非你是她看重的人,不然去你妈的,一巴掌就过去了。 火伞高张,赤日炎炎,无恙的毛发都被汗水浸透,厮杀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它爹不喜欢弱者,瑶瑶更不喜欢病猫,它定然没有当废物的道理。 第86章 解惑 防风邶注视着里间的方向,慵懒倚在榻上饶有兴趣地饮酒,等她走出来抬了抬手,“圣女,怎么不邀请我一起去中原?” “防风公子,听墙角可不好吧。”洛愿走到他身侧,懒洋洋地靠在另一边,等着舞伎的到来。 防风邶不以为然,侧了侧身子与她离得近些,“我在外面坐着,你们又不曾布下结界,那些话自然而然传到我的耳里,我总不能自欺欺人骗你。”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酒气,里面仿佛还有一缕缕莲香。洛愿被这股气息围绕,不自在地偏偏头,“防风公子不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防风邶盯着她的脸颊,他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玩世不恭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毫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含笑挑起眉峰,伸手绕至她的脑后,轻轻一拉,抹额从她额间滑落,坠落在他手上,如瀑布般的青丝垂落在她胸前。 “你今日不是让我对你用美男计吗?学会这些怎么用?还没学会挽发?” 窗棂吹进微风,撩动两人的发丝,她的一缕青丝飘舞在两人之间。防风邶勾起那缕不听话的青丝缠绕在指间,似无意将他的长发也不小心勾起,两人的青丝缠绕在一起,动作温柔而自然。 “你这美男计用的顺手,对几位女子用过了?学不会就不学。”他的举动惹得洛愿愈发不自在,准备抽回他手间的抹额,重新束发。 防风邶在她扯住抹额时,用力拽紧手中的抹额,眼神刻意停留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挑衅,“我说只对你一个人用过,你信吗?” 我信你九个头都没长头发!洛愿可没忘记初次在歌舞坊遇见他,他软香温玉在怀,“信,防风公子这么风趣幽默的人,我坚信不疑。”用力抽着抹额,抹额在两人之间拉扯,一个紧紧拽着不放手,一个用力往回扯。 洛愿..........他奶奶的,一条抹额也抢!“防风公子,该放放手了。”洛愿瞟了瞟他的手,提醒他再不放手,这条抹额得应声而断。 骤然侧身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耳语一句,“我更喜欢你叫我邶。”仿佛是在享受这场情感的游戏,又似在测试她的底线,话语中带着几分轻佻。防风邶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放肆的笑意,漫不经心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刹那即逝。 邶?baby, baby, baby noo, my baby, baby, baby noo,这字多叫两次都能唱歌了。“那防风公子多努努力,不是心上人我可喊不出口。”洛愿从容不迫推了他一把,趁机站起来一把扯回抹额。 防风邶扭头粲然而笑,撑起身子站在她身侧,戏谑地看着她,“那你叫你心上人叫什么?” 洛愿故作娇嗔的不满,“那人啊,不提也罢,长得好看就是没长嘴,做什么都不说破,爱让人猜来猜去。想做什么做什么,也不通知对方一声,嘴里没一句好听的话。整个人像冰山,冻得人直发抖,傲娇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长多了,一个头一个想法,每天千变万化。” 防风邶笑意凝冻在脸上,凌厉在眼中一闪而过也没逃过洛愿的眼睛。洛愿忍着笑意持续输出,“你不知道,他高高在上像神一样高冷又像神一样孤独,做的事又带着复杂的人性与兽性。你说他冷酷,他对待在意的人又是无私极好,你说他柔情似水,他对谁都是疏离包括身边人。矛盾到我看不清他,他可能也不想我看清他。” 如寒潭般深邃的眼底,此刻微微波动,仿佛内心深处被某句不经意间的话语轻轻触碰,激起层层涟漪。防风邶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微笑,那笑容里既有忽如其来的释然,也有卸下伪装后肆无忌惮的温柔。他缓缓垂下眼帘,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掩盖了眼中温柔与宠溺。 “所以,防风公子可千万不要学他,特别是对待我这种喜新爱旧的人,我喜欢别人直白坦率,活得很累还要互相试探,再有趣的日子也变得无趣了。” 洛愿抬眸望向他,玉靥生晕,眸光流转似春溪初融,唇畔笑涡轻旋处,恰似枝头海棠承了朝露,将绽未绽时最是动人。 风动纱帘,半掩了那抹巧笑,却漏出几声清泠泠的笑音,恍若月出云霭时,檐角铜铃忽被微风撞了个满怀。 他回望凝视她的星眸时,漫天星河忽地倾入眼底。那本该沉入归墟的冷冽碎光,偏被眸中一泓月色接住,化作碎银般的粼粼波光。 唇角的弧度像是夜雾里酿出半壶将醉未醉的薄笑,笑意能让八荒风雪在触及那抹弧度时,陡然化作绕指流云。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原来瑶儿对那人有诸多怨言,只恨我未能与你早相逢。”千帆过尽皆不是,笑指惊涛似卿嗔。防风邶眸沉春水盈,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瑶琴走去。 洛愿..........你和他不一样?戏真多,早相逢有什么用,初相遇就骗自己叫九头妖,害得几百年没找到他!小声嘟囔,“九张嘴都骗自己,第一次连名字都是假的。” 防风邶耳清目明,笑意浓烈似牡丹盛开,带她坐在瑶琴旁,两人并肩而坐。 他指间流转,音韵天成,琴音宛如清泉淙淙,又似溪涧潺潺,轻盈地在屋内流淌,更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洛愿侧眸看了看防风邶,不知何故,她不想听防风邶弹琴,她想听相柳弹琴。 “大指托擘,食指抹挑,名指打摘,左手吟猱..............”防风邶一边弹琴一边讲述指法,余光瞟着老神在在,兴不在此,走神的某人。 “大指按弦时端稳如凤喙含物,中指按弦下沉带力道如苍龙入海,无名指轻触弦如蝶栖花瓣。强音如金玉断觉,弱音需用力不觉,快奏似飞燕颉颃,慢弹若落花随水。” 一曲弹完,防风邶侧身唇角噙笑注视着她。洛愿笑嘻嘻地指着瑶琴,“我不想学琴棋书画,陶冶情操的事还是教给氏族小姐们。这些玩意又不能自保,卖艺也挣不了几个钱。” “相传皓翎的宴龙从鲛人的歌声中,自悟音杀之技。”防风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相传皓翎王的琴技也是一绝。 洛愿认同地点了点头,双手搭在琴弦上拨弄,“我还知道他与如今皓翎王争夺王位失败后,贬为庶民,削去神籍,五王之乱中被杀。他曾在争夺河图洛书的时候被赤宸砍断一只手,本来有机会接回去,却因为种种原因,成为争夺王位的牺牲品。” “他与如今的皓翎王,同父异母却同样出众。有时候悲剧的根源,并不在于权力的角逐,而在于内心的愤懑和不满。” 皓翎王与宴龙的境遇,与涂山璟和涂山篌有相似之处。 两兄弟同父异母,自小到大。同样的天资超群,聪颖出众,样样拔尖,注定就会对比。作为对比,一人明亮就有一人黯淡。可惜一人碰见少昊,一人碰见涂山璟。同为兄弟,一个人的存在吸引了太多的目光,让别人的星光暗淡,就会迎来不满和愤恨。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像篌璟有过兄友弟恭的温馨时光,多的是你死我活的残酷对决。涂山璟更没有皓翎王少昊的狠辣决绝,涂山篌也没有宴龙般强有力的母族作为支撑。 “那你呢?你可有不满?”防风邶按住她胡乱拨弹的手。“世间诸多不公,源自人心之比较。诸多愤懑,起于不甘凡庸之志。更有无数悲剧,皆因与人争锋而起。” 他掌心之温,温润如玉,不急不躁,恰似春日暖阳,缓缓融解她手背之寒,如冰遇阳,渐生温意。 这一刻,洛愿觉得他们之间的角色好像互换了,自己是千年的寒冰。她能理解皓翎王与西炎王的做法,共情玱玹的利用,默认玱玹的利用,她的内心比相柳更冰冷无情。 这一世,她与玱玹仿佛才是亲兄妹,骨子里流淌着西炎王野心勃勃的血脉。 “世间只有公平二字,没有公平之事。命运从出生那刻就不公平,有人出生就是神族,有人出生就是妖族。知足就不会有愤懑,何尝不是你所拥有的,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好在她是洛愿,并不全然是朝瑶。几百年,从一个孤魂野鬼到如今,她会为每次进步而开心,她还认识那么多异兽,得到许多人的教导,学会术法、占卜、阵法、这些全是上辈子无法企及。 “心若动,千帆起,念若灭,万物休。抉择如琴音,低回婉转或激昂高亢,全凭一念。” 防风邶一袭幽紫长袍,衣襟随风轻扬,手指修长如玉,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电流通过,洛愿的心跳不禁多跳一拍。 这教学方法不太适应,不如拍她。她来这里还有事,弹什么琴! 防风邶的眼神变得柔和,嘴角的微笑带着一丝玩味,也带着一丝柔情。他耐心地教导着她,如何控制力度,如何把握节奏,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他教她抹挑时总要捏住指尖轻晃:“商羊独足该这般脆响。”吐息却往她耳里钻。练吟猱时青丝交缠在徽位,他忽然俯身拨开一缕碍事的青丝。学泛音时他虚点她小指关节:“要像月光晒不化的雪。” 洛愿...........教学教出风花雪月了,她像个傀儡一样,心不在焉,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弹,对牛弹琴,她就那只牛。 隔墙有耳,琴音在无形中设下结界,将刚刚驻足在屋外的人隔绝。绿萼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的琴音,懂事地没有敲门,而是等在外面,免得败了公子的兴致。 片刻之后,蓦然听见琴音消失,敲门却被挡住,明白这是他们知道有人在外,设下了结界,绿萼站在屋外耐心等待传唤。 洛愿故意错拨徵弦,想要结束这无意义的教学,反被他擒着手背往琴腹带。 “急什么?当年伏羲教女娲弹《凤梧》,可是在树上教了九十九天。” 洛愿.........她和他又不是兄妹或夫妻,还得学九十九天。猛地抽回手,噘着嘴娇嗔地说道:“不想学啦,我又不会音杀,除非教我音杀,我就学!” 防风邶无奈且宠溺地抿着笑,伸手从她背后绕过,握住她的手,她在他身前。“宫商角徽羽都没认全,怎么学?”指尖轻触,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她的手腕,留下一丝暖意。 洛愿........“你怎么那么喜欢教人呢?” 突然,防风邶琴声变得激昂起来,他带着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疯狂地跳跃,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泻而出。 “四海八荒,浩瀚苍穹,总有办法解开无形的锁链。” 防风邶蓦然的话语,使得洛愿猛地按住琴弦,心中愕然,他什么时候连这个秘密都知道了。 九凤................“废话,你当我们九个脑袋是挂灯笼?” 洛愿..............“是,你们九个脑袋全想着我了。”迟早让你们脑袋绞在一起,变成十八个脑袋! “哪有锁链,我怎么没看见了?”洛愿低头在地面东瞧西看,心里忐忑,自己露出什么马脚了? 防风邶低头看着她故作寻找,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模样。“大海边,你晚上来,晨曦初现就消失,白日从不离开清水镇..............嗯。” 洛愿听得心惊肉跳,再次精准捂嘴。“防风邶,逾越了,这些事不该从你嘴里出来。” 防风邶眨了眨眼睛,戏谑地斜瞟着她。洛愿慢慢放下手,手刚放下,蓦然又听见他揶揄的话,“玉山玉棺里是你的身躯。” 洛愿与九凤.................艹! 防风邶望着被自己逗得呆若木鸡的她,低着头轻声浅笑,“我带她到处玩,只不过是朋友之间单纯的分享而已,我分享给她,她自然也会分享给你,我教她箭术,你自然也能学到,我们俩相处时从未逾矩。” 她姐姐有自保之力,斩开锁链的那天,她才能彻底自由,无后顾之忧。她想看遍世间所有瑰丽景色,却被束缚在一人身侧,他愿此生倜傥不羁行走在烟火红尘,却背负上恩义。他们一样又不一样,她是被迫,他是自愿。 从蛋里孵化,没人教他如何爱人,他自己学着摸索去做人爱人。体验到慈母之爱,义父之恩,唯独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身上第一次体验,相柳的身份只能用理智清醒压抑本能的悸动。既然她喜欢直白坦率,防风邶的他有何不可。 第87章 礼物 情绪宛如狂风中的海浪,时而被推向高峰,激情澎湃;时而又骤然跌落海底,低沉沮丧,起伏跌宕。洛愿真想在心里骂一句,傻妖!玉山是有门吗?玉山是有护山神兽吗?他都在玉山有住处的人,不知道上来哄她出去玩!!! 心思流转,那次珍珠,阿獙对自己存心试探,她能察觉出他们不希望自己与相柳有太深的往来。幸亏他没来玉山,要是来了,烈阳和阿獙堪比亲叔,烈阳叔那脾气得冲到辰荣军杀人。 她细致入微的眼神变化照映在他的凝视里,砚冰初泮的笑意泄露出刹那温情。“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你先疑心才会胡乱猜测。” 她把自己送她的发簪放在玉山,如果不是那次她送毒药,自己也不会得知她下山,避而不见。 洛愿................还怪自己了。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这样想,只会当做好友之间结伴游玩。但他不一样,从自己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防备警惕所有人,将所有的善意披上唯利是图的外衣。 突如其来的转变,她不那样想还怎么样想?如果真怪她瞎想,那肯定是凤姨的锅,给自己看那些画面。 “你一会看月亮,一会射箭游玩,这放在谁身上不想?傻.....”妖!最后一个字被他犀利的眼神瞪回去了。 “月亮你没看吗?防风邶在外是浪荡子的名声,我却不曾眠花宿柳,倚红偎翠,有些举动不过是瞒天过海之举。”庶子不能太优秀,浪荡不羁的那一部分是掩护色而已。方便自己时不时地失踪,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 倘若她从开始就不瞒着他,他也不会觉得被欺骗。 他还是个纯情宝宝?雏?洛愿的思绪不由得又开始飞了。九凤把身侧的树干捶得如同风拂柳,什么时候都挡不住她满脑子的花红柳绿。 “反正你风流浪荡公子的名声已经传遍,无所谓再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想来,他很喜欢人间烟火,相柳是先成为防风邶才成为辰荣军师相柳,如果不是恩义束缚,他本就是散漫不羁的大妖。自由的灵魂被相柳的身份禁锢,无法逃脱。 他偶尔脱下了铠甲,不在血腥的战场上厮杀,以随性散漫、浪荡不羁的防风邶体验红尘游戏。 防风邶的母亲和洪江让他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大义。他们重塑了相柳的三观,教会他爱与守护。 当一个人懂得了恩义,他就有了道德和品行,他就不再是以前的海妖,具备了人性。作为相柳,他心中的道义,不允许他独活。 一个大妖,用死亡祭奠忠义,去获得自由和解脱。 “别把防风邶玩死了,美男计我还没看够。”相柳死就死吧,防风邶不能死。 想通这点的洛愿说完就不再去看他,直接把刚才的曲子弹成杀猪调,等着他确定的答复。 防风邶眼神凝结一霎那,纵容着她的行为,坐在她身侧听着魔音。当她第十三次乱弹的时候才出声:“宫弦不是用来剁肉的。”握着她手腕按向商位,替她矫正指法,死死扣住她总想乱滑的五指。 “不答应就不学!”洛愿骄横地瞪他一眼,用力抽回双手,起身走回榻上。 防风邶起身走在她身后,嘴角扬起淡淡地邪魅笑意,盯着眼前巧舌如簧的土匪。终究是故作无奈拉住她的手臂,“好,你看够之前,防风邶的画卷不介意再添上圣女额间这朵洛神花。” 几百年前,防风邶的画卷,姹紫嫣红,百花争妍。他描绘的画卷仅一朵红艳如火,瓣若轻羽的洛神花。 “我也喜欢莲花,不介意你再多加一朵。” 洛愿挣开他的手,准备束发。防风邶想起那朵冰莲,走到她身前,拿过她手上的抹额,指腹轻抚她额间,花印隐去,一半的青丝被五彩璎珞束髻冠巧妙地将束起,抹额化作簪子插入发髻固定。 洛愿摸了摸头顶,发冠温热如活物,疑惑地看着他。“平常会根据你的心意幻化成首饰,隐去本相,五颗珠子有不同的作用。”防风邶看着她的装扮,春水溶溶的眼神掠过一丝冷厉,“倘若这次再送人,那人戴在哪里我砍哪里。” 洛愿...........怎么秒切大号,“你说清楚就行,不送就不送。”洛愿傲娇地别过头。凤哥的宝贝那么多,自己随便用,玩坏可以,卖了也行。他说唯独不能送,自己一件没送,这叫先说断,后不乱。 防风邶在她眼前摊开手,“来而不往非礼也,该你了,圣女。” 洛愿...............现在不抢了,改物质交换了。“我又不知道你送得这个价值几何,不清楚该怎么回礼。”洛愿笑嘻嘻地准备糊弄过去,交换也不能亏。 防风邶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取下发冠。发冠在他手中收缩成一支九转冰纹墨玉簪,簪体通透如凝冻的夜色,裂纹中游动着细若发丝的水纹,簪头嵌五色微雕珠簇: 赤色朱瑙熔成火焰缠枝纹,蕊心含一粒赤水火山灰结晶,遇热会泛出熔岩流动的暗光。 玄青龙鳞玉被碾碎重铸为鳞片状,叠加成青鸾垂首衔珠的造型,珠内藏归墟水纹。 月白雪魄珠化作冰棱形坠角,悬挂在簪尾,随步伐晃动时溢出细雪碎芒。 鎏金琥珀与绀碧碧玺被炼成双生并蒂莲,莲瓣层叠交错,半金半碧的花心能窥见辰砂碎星。 “赤色是赤水火山口熔铸的朱瑙,玄青是归墟深处捞起的龙鳞玉,月白是冰蚕吐丝结成的雪魄珠,鎏金是海底千年灵物所化的琥珀,绀碧是辰荣王百草炼制的碧玺髓。” 防风邶晃动着玉簪,簪尾垂下三串鲛绡冰丝流苏摇曳生姿,“看似是普通银丝流苏,实则左侧一缕末端缀着玄鸟喙骨扣,扣上结晶可化针尖大小的暗器。右链缠鬼方火藤,遇险时能燃成护身火墙;中央一缕冰丝里绞着姑射山虹晕,日光下会折射出七色光斑。” 簪体中部暗藏机关,防风邶轻触莲花纹凸起,簪身立即弹开半寸,露出内嵌的双面五灵锁。锁面仅有米粒大小,却用一块白色鳞片刻着百黎图腾,百蛊不侵。 “日常可避水梳妆,将簪尖浸入水中划圈,可分离出直径三尺的无水结界,结界内水面会凝成冰镜。轻敲玄鸟喙骨扣,能随时通感联系到我。五颗宝珠蕴含五行阵法,有助你修炼阵法。” “圣女,你觉得这份见面礼,价值几何?”防风邶语气轻快,目光灼灼。 与当初送她的发簪一样,深藏隐秘羁绊。玄鸟喙骨扣上的结晶有他心头妖血,只要他活着,她在海中无海妖敢伤她。若她濒死,所有宝珠将融为血茧为她续命,代价是他其中一命。三缕冰丝能记录下她不同年岁的容颜,芥子纳情。刻着百黎图案的鳞片是从他身上拔下逆鳞。 目瞪口呆的洛愿直愣愣地凝视着相柳手上的玉簪,这是抢了多少人?这东西不该送给她,洛愿轻推他的手,诙谐地说道:“防风公子,不怎么样,你不是新人又不是旧人,我才不要。” 她窥见他命途的始终,却寻不到自己的归处。 “呦,咱们小废物长进了,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要。”九凤出声打趣她,五色宝珠颗颗都是难寻的宝物,她这次居然不动心了。 “我怕被他卖了。”洛愿俏皮回应。目光炯炯隐去情绪,狡黠地看着他。 五色璎珞,他能送,相柳不能送。獙君的试探与王母的眼神,他们对她的偏爱,通通泄露出圣女不能再做下一个西陵珩。 防风邶握紧掌心中的玉簪,盯着她的眼睛,须臾之后,自嘲地笑了一下,“今日美男计失败了,日后必然成为瑶儿心中的新人才行。”玉簪消失在他手中,转身那刻内心仿佛早春薄冰下涌动的暗流,表面平静却暗藏将人溺毙的温柔。 自己从极北之地出来之后,总想着再遇她时该送她什么礼物。几百年的时间,寻得灵物就会妥善收好,想着她会喜欢。 清水镇确认是她,察觉出她显形时没有灵力,他请擅长制作首饰的知生氏做出这副璎珞,只为护她平安。知她对她自己是灵体,心存芥蒂,可他不在意,不在乎世人的目光。 只因她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是他与茫茫尘世的牵连,是他命运的羁绊和不愿舍弃的缘分。 他不在乎洪江处在风光还是落魄,不在乎防风邶的母亲是妾室还是普通妇人,不在乎辰荣袍泽是壮年还是老弱。他更不在乎世人嘴里大魔头下贱的九头妖名声,是不是异类。 他甚至想过她要是在乎,他可以变幻成其他身份。但她一如既往比他更随心所欲,无关对方的皮囊、身份、美丑。 在做出决定前,他会深思熟虑,一旦决定,就绝不后悔。如同报恩,如同答应过她的事情。 空气中似乎飘浮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和那份难以名状的情愫,让这份尴尬的气氛愈发浓厚。 洛愿戴上面具走向门口时身形刹那明灭,防风邶布下的结界消失于无影。防风邶望着她的身影,缓缓闭上眼睛,听见房门拉开的声音在睁开双眼,紫衣临风,俊眉星目。 “公子。” 戴着精致面具的白衣公子立于门畔,一身素衣不染纤尘,面具之下,只露出那双深邃如夜空、明亮似星辰的眼眸。绿萼见房门拉开,走到跟前行礼,门口小奴立即去唤乐师。 “久等了,我的琴音不堪入耳,怕辱了你耳里清净。”洛愿瞧着对自己袅袅行礼的绿萼,伸手虚扶一下,出于友善对着她笑了笑。 绿萼想起上次的惊鸿一眼,尽管此刻无法窥见其真容,他笑容却由内而外散发出真诚与温柔。作为风流之地的舞伎,见惯了下流与龌龊,再次见到平等与她们交往的男子,她对他的好感犹如朝阳缓缓升起。 “怎么了?” 洛愿???她盯着自己看什么?难道防风邶的灵力不行,看出自己是女人了? “是我失礼了。” 喜悦于能与心仪之人相遇,期待能有机会更加靠近。绿萼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对方,听见他疑惑的声音急忙收回目光,脸颊有些微烫。 “嗯,进来吧。” 这女子怎么这么怪异?洛愿侧身让开房门。绿萼颔首微笑地走进屋内,一进屋看见防风邶有些疑惑,很快就被妩媚的笑意掩饰。公子怎么会认识防风邶?防风邶在这里,那这位公子岂不是.......... 防风邶一眼瞟见舞伎脸上的绯红,拿起酒瓶慢慢走到榻上倚着,戏谑地望着舞伎身后困惑的人。 洛愿见舞伎背对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没问题啊,平的。她走到防风邶身旁,斜倚檀木小几,准备欣赏歌舞。 第88章 游玩(一) 铜兽香炉腾起青烟,龙涎香混着舞伎衣袂沾染的兰麝气息,随乐声在屋中盘旋不散。 云母屏风后乐师指尖抚过琴弦,琵琶声如珠落玉盘,绿萼旋身抛出水袖,素绡似流云舒展,又忽如惊电回卷,袖缘金线在灯火中划出璀璨弧光。 轻移莲步,身姿摇曳生姿,魅惑的双眸轻轻一眨,便能勾走旁人的魂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风情与挑逗。 洛愿...............卖艺不卖身,她怎么对自己抛媚眼。她看了看防风邶,他摇晃着手中酒瓶,手指摩挲瓶身浮雕的缠枝纹,惬意愉悦地欣赏,含笑的双眸不带欲望。 防风邶侧头对她低笑出声:“佳人倾心,你不看佳人怎么看我?” 倾心?洛愿诧异地看着绿萼,自己没打算搞玱玹那一套呀。“你好看。”洛愿胡扯一句转头看向绿萼,心念电转,像是对她的举动明白几分。 防风邶低头无奈地笑着,她每次都拿这个堵人话。 绿萼翩然起舞间打量着白衣公子的神情,他始终眼神清明。乐声轻扬,身姿随之旋转、跳跃,绿萼仰腰时水袖扫过洛愿面颊,留下冰蚕丝沁凉触感。乐师拨弦的手愈发急促,迸出裂音,恰合绿萼足跟最后一记重踏。 翩跹的身姿回旋在洛愿身前,收势时翻飞的水袖从上空落下,滑过洛愿的面颊。洛愿出手攥住水袖,顺势用力一拽,绿萼回旋的身姿还未站稳已跌入洛愿怀中。防风邶微微偏头看着她的举动,垂下眼睑,双睫颤动。 绿萼斜躺在她怀中,洛愿将人搂住,倏然转睫的刹那,眼尾挑起三分似笑非笑的弧度,似雪夜烛芯爆出的火星。“绿萼姑娘,我与外间的男子不一样,更与防风公子不同,你不用做这些。” 绿萼凝视着那双眼眸,深邃的眼眸仿若淬过毒,那毒不是穿肠蚀骨的烈,倒像深秋晨雾浸透骨髓。洛愿手臂微抬,绿萼连忙站起身歉意行礼,“公子勿怪。” “你对美人倒是怜惜。”防风邶笑意从眉梢蔓延至唇角,笑容慵懒,眸光流转时瞟了一眼舞伎,冷意稍纵即逝。 绿萼捕捉到防风邶眼里刹那显出的寒意,心里有些忐忑。她们的命不过是氏族权贵掌中转动的走马灯,纵使粉身碎骨也溅不起半寸尘灰。 洛愿顺手端起酒盅饮酒,慢悠悠地说道:“我对女子都怜惜,世间女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骨血。有如凌霄花的柔美,有如木棉的独立,有如紫藤绞碎月光织锦的缠绵,有如胡杨走完十万里风沙的孤绝,并不能说独立刚强的女子就最好,也不能说攀绕柔美的女子就被指责。莫说刺破苍穹的胡杨才算壮烈,也莫嗤笑紫藤攀援的痴缠,” “你不看她为“娇艳盛开”,如何辛勤汲取养分;你不看她为“顽强生存”,风沙中亦能绽放光彩;你不看她为“傲然挺立”,宁愿承受孤独,也不肯轻易“低头屈服”。每一种特质,皆是女子独有的魅力,每一份坚持,都应赢得尊重与欣赏。冰雪聪明的姑娘们在各自的人生努力,岂能以单一眼光截断这澎湃的众生相?” 这话说得两人微愣,刚起身走出结界的小夭蓦然听到这话,笑得粲然璀璨,歪着身子倚靠在一边。绿萼诧异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公子,所有暗探最终都长成同个模样——天意弄人的心口渗出的每滴血,都被主子拿来雕刻成忠字,却永远无法刻进主子心里。 防风邶笑如雨后初晴的明月清风,泛起明亮涟漪。“你这话新奇。” 瞥见小夭睡醒了,洛愿笑着挥了挥手,“家姐醒了,绿萼姑娘先下去吧,改日再过来看你跳舞。”顺手给出几枚玉贝,“今日辛苦你替我解闷了。” 绿萼回头看了一眼笑盈盈,明媚娇艳的女子,听到是家姐莫名有丝庆幸,缓缓弯腰接过玉贝道谢,“多谢公子的......小费。” 洛愿.................尴尬地笑了笑,记性真好。“不客气。” 小夭走过来与绿萼擦肩而过,弯下腰捏了捏瑶儿的脸,揶揄地看着她:“你看你把人家姑娘逗得,小费都学会了。” 洛愿得意地摇了摇脑袋,俏皮地说道:“本公子一直都很有趣,家里人都喜欢我,我的好姐姐最爱我。” “是,爱死你了。”小夭上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满眼疼爱。 绿萼脸颊烫得以为自己得了热疾,加快脚步走出房间。防风邶被袖袍遮盖的手,动了动,抬眸看向她鼓着腮帮子另一侧脸颊,“下午想去哪里玩?” 洛愿回眸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思索,“不要去女子爱去的脂粉铺或者首饰铺之类,其余的地方你们比我熟悉,你们决定。” 防风邶手指轻敲檀木小几,微微仰头看着屋顶,像是在思考哪里适合玩乐,“瑶儿爱去些男子去的地方?西炎城的地下城去过吗?” “那我看看西炎城的地下城有没有不同。”真会来事。洛愿嫣然一笑,好奇地看着小夭,“你去过了吗?” “防风邶带我去过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小夭也想再去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再次遇见上次的玥公子。 三人动身前往地下城,防风邶走在她的身侧,见她好奇地打量四处,仿佛第一次来。拿着狗头面具,洛愿撇着嘴抱怨:“天天都想着当狗,难怪当不好人。” 防风邶正在戴面具,听见她的抱怨,嬉笑地转向她:“这里面遍布离戎族的人,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小心给你丢出去。” “丢呗,前脚丢,后脚我就闹。”洛愿对防风邶的话不以为然,摘下自己的面具戴上狗头面具,真难看。 小夭瞧着旁边的两只狗头人身,笑得比第一次还开怀,特别是她身旁这只幽怨的狗,“瑶儿,你举个爪子,叫两声我看看。” “你脑子被狗踢了?我是狗,你不就是狗姐!”洛愿一难言尽地看着小夭,又不是第一次来,狂笑成狂犬病了。 这下轮到防风邶在旁边开怀大笑了,小夭本想装成气恼的样子,结果被防风邶的笑声一带,两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一个人撑着墙,一个人弯着腰。 防风邶弯着腰指着她,笑得眼角沁出水光,“有点道理,你龇牙的时候挺像小狗。”咬人的时候不遗余力,力气够大,牙却不够锋利。 洛愿............上手对着他的背就是一拳,气急败坏地喊着:“你敢取笑我。” 防风邶抓住她的手,反手弹了弹她的面具,“现在更像了。”说完转身朝着内场跑去。 小夭见到朝瑶开始挽袖子,急忙把人搂住,地下城可不兴闹。“瑶儿,咱们不跟狗狗邶计较,他才是狗。” 狗狗邶?“他哪里像狗中宝贝?防风,防风,风狗!”洛愿恼火地指着跑得不见人影的方向。 小夭...........“风狗,风狗。”自己小息时,这两人有没有在外面打起来? 玱玹哄阿念,自己得哄瑶儿,这哥哥姐姐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自己当六哥,她就是六哥的小祖宗。自己当大王姬,她就是所有人的小祖宗。 小夭喜眉笑眼拉着她的手臂,向内场走去。防风邶站在赌场里面,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别人赌钱。 她带着朝瑶往人堆中挤过去,洛愿走近防风邶身侧,猛地出手掐住他的腰,狠狠用力。防风邶身子一颤,扭头看向身侧的人,她目光看着前面,手下的力气一点没剩。瞅了一眼周围的人,微微用力握紧她的手腕,拇指指腹用力按压着她手腕桡骨茎突的部位。 洛愿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盯着赌桌,私下和防风邶较劲。防风邶注视着前方,余光打量她的反应,她睫毛微微颤动。 防风邶忽然松开拇指,指尖在她腕骨上一弹,侧身轻声细语调侃:\"瑶儿这手劲,倒像是西炎城东市杀猪的刘大娘亲传。\" \"过奖。\"洛愿抬脚碾在他云纹锦靴上,鞋面立刻开出朵墨梅,\"不及防风公子这忍痛功夫,莫不是常给姑娘当绣花绷子?\" 赶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吃得多,力气真不小。防风邶看见她手腕泛红,抬手间指背轻轻掠过她的手臂,指着赌局。“要不要赌一局?” 手腕处传来微凉,疼痛消失,洛愿低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将手垂在身侧,碰了碰小夭,“今日消费,靠你了,别让他们挣我们的钱。”这鬼地方挣得够多了。现在她身边有个高手,那是万万不能再花她的钱。 “他也不差,一起。”小夭对着防风邶挑了挑眉,防风邶潇洒转身走向赌局。 洛愿.........这两人的爱好,臭味相投。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防风邶与小夭一直在赢,她忙着这个桌子收钱,那个桌子搂钱。没一会,钱袋子就满满当当,喜得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防风邶与小夭见她开心,赢得也差不多了,适当收手,两人走到忙着拨弄钱袋子的朝瑶面前。 小夭:“美了吧。” 洛愿连连点头,“美了,美了。”钱袋子上方突然冒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洛愿急忙捂住钱袋子,“都是我的。” 防风邶随即握住钱袋子,两人的手轻碰,他双眸荡漾着笑意,“也有我的一半。” “放手,别逼我咬人。”洛愿露出整齐的牙齿,故作凶狠地看着他。 小夭扯了扯防风邶的手,戏谑地说道:“你别逗她,等会她咬你,我只会帮忙拉住你。” “那我只能吃眼前亏了。”防风邶盯着她的眼睛,诙谐地打趣一声,将手放下。 洛愿心满意足,拿着钱袋子跑去死斗场下注,她和小夭一人选择一方,防风邶站在边上注视着她。场内厮杀的双方不死不休,三人淡定自若站在一群狗头人之中。 小夭环视一圈没有见到玥公子,不由得有些失望。再次见到厮杀的场面,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洛愿瞟清场中厮杀的一方,目光闪了闪,目光流转在防风邶那侧。 防风邶站在她身侧,凝神注视着场中央,幼时的一幕幕划过脑海,眼前的场景,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不禁心生寒意。他低垂眼帘时眼神黯淡,抬眸瞬间含着笑意打量。双眸偶尔落在她的身上,静静观察她的反应。 那双猩红的妖瞳与当年叠加在一起。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当时,她要是没有昏睡过去,他与她也不会错过几百年。此时,他或许只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而不是世人嘴里的辰荣军师相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醒来能在极北之地第一时间找到他,他与她可以一起游历大荒,可以一起找地方定居,可以一起修炼。他或许能和凤哥一样,只做自在散漫的红尘客。 百年、千年、万年、她不在,他们还在。 可惜,这些假如不过是她的不甘心形成的妄念,空花阳焰,梦幻浮沤。 “小废物,别想了,世事无常各有命,那是他的命。”几百年了,他还不能弄清楚自己为何被结印。想来想去,遇见小废物就是他的命,命里得有这么个废物。 “不想了,他已有选择,我多想无益。” 命数恍若星河漫影,错综交织难识源,春风秋雨皆卦象,纷纭复杂宿命弦。 她们皆是命盘上会走动的爻辞。 第89章 游玩(二) 洛愿看着小夭紧张的神情,回眸看见防风邶那双眼眸,他眼眸轻轻弯成了温柔的弧度,带着暖意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凉意。 她低头抖了抖袖子,包裹的糖块顺着袖袍掉落在手上,细心剥开糖纸。防风邶瞟见她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唇边蓦然传来冰冷的触感,她举着一小块方正的冰递到自己唇边。防风邶凝视着她的眼睛,默默含住那块冰,入口便是冰凉,炎热的日子浸透肺腑。冰中携带一缕灵力,冰块随着温热融化,沁出丝丝甜意,甜蜜顺着心房裂开的缝隙一点点渗透心脏。 洛愿见他吃了,默默剥着另一块。小夭聚精会神望着死斗的情况,紧张到双手不由得攥紧,唇边被冷意一激,连忙低头看了一眼。扭头就看见瑶儿秋水盈盈的双眸,笑着含住糖,“这冰块好吃,下次多做点。”瑶儿又开始倒腾起好吃的了,她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她的心思也是愈发巧妙了。 “好。”洛愿点了点头,低头给自己剥了一块。她不像他们,她的口中只有冷热,没有酸甜苦辣。夏季的冰品对她来说已经是独特的滋味。 缓缓放进口中,只有凉意,没有甜蜜。 欢笑与热闹的包围中,她的孤独与寂寞也如影随形,孤影成双。独往独来银粟地,一行一步玉沙声,他曾以自己踩着雪地的脚步声为伴,走遍极北。 极北之地,最美的雪,最寂静的世界,那里只有一个季节,冬藏万物,岁月沉香,天地微茫,山河新妆。 “比毒药好吃。” 洛愿猛然听见他的低话,错愕地看向他,他俏皮地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防风邶像是捉弄小孩子,微微侧身说完就挺直腰身,饶有兴趣看着她。 他怎么随时随地说不该防风邶说的话,洛愿扫了周围人一眼,见大家还沉浸在厮杀的刺激中才放心。 洛愿忙不迭抖着袖袍,她自创的糖块全部抖落出来,塞到他手上,“祸从口中,多吃点吧你!” “那就多谢了。”防风邶剥开糖纸,放进口中,目光转向死斗场,清醒理智也压不住本能的悸动。 死掉的那方体无完肤,全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活着的那方蜷缩在角落里,双目空洞,小夭赌赢了却感觉自己好像也输了。 今日侥幸,明日是否难逃一死?死去的一方何其无辜,战胜的一方不过是苟全性命。 赌赢的狗头人发出欢呼,洛愿轻咳一声,抬眸看向防风邶。防风邶听见声音,转身看着她们,“你们还要不要赌?” 小夭看着奴隶的那双眼睛,“赌谁能在刹那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洛愿看向防风邶,“赌吗?” 防风邶轻声笑起来,“这么有意思,你们优先。” 奴隶被拽着镣铐退场,防风邶带着两人去往关押奴隶的牢房,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夭走在最前面,防风邶与洛愿站在她身后一步,奴隶机警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忽然扫见她身后,迟疑了一瞬,那人的身形似曾相识。 防风邶将奴隶眼神变化悉数收入眼里,洛愿凝视着奴隶的双眸,心思快速翻转。 奴隶的主人想上前赶走三人,防风邶长腿一伸,还没来得及扔钱袋子,钱袋子已经掉在奴隶主怀中。防风邶好笑地看了一眼身边人,伸手拍了拍奴隶主的肩膀,像是在说行个方便。 小夭背对着朝瑶与防风邶,她对着奴隶温柔地笑了笑,用力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这世上总有一点美好,值得你活下去。”说完转身看向朝瑶与防风邶。 奴隶茫然地看着她前方,完全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愿...................什么鸡汤一闪而过? 九凤???你是做过王姬,享受过美好。这种没经历过美好,绝望的人哪里去找美好?梦里?大废物的脑子估计彻底废了,要温暖找你旁边的“防风被”,把这床被子弄走。那糖块自己还没吃过,进他嘴里了! 防风邶手搭在朝瑶的肩膀上,弯下腰笑得身子颤抖。这模样落在洛愿眼里---花枝乱颤。 小夭没好气地看着一个捧腹大笑,一个眼神无语的人,“该你们了。” 洛愿拍了拍防风邶的肩膀,“哥们,别笑了。男人的腰省着点用。” 小夭........真想一脚给她踹过去。 防风邶笑声戛然而止..............“你请。” 九凤...........摸了摸自己的头,要不真给她换个脑子吧,不然带出门太丢人了。 “你们嫌弃谁呢!”洛愿气鼓鼓走过去,学着小夭的姿势,用力抱着奴隶,低声浅语一句。防风邶捕捉到她的话,眼神猛地一变。小夭不知瑶儿说了什么,那奴隶的眼神却变了,好似激动,又好似有些惊喜。 洛愿拍了拍奴隶的背,转身走到奴隶主的面前,豪横地说道:“他,我要了,开个价吧。” 奴隶主连连摆手,一口回绝,“不卖!他还得替我比。” 小夭惊诧地看着奴隶,他的眼睛焕发出光彩,愣怔地看着瑶儿。她转身看着朝瑶,瑶儿认识他?到底说什么了? 防风邶盯着她的背影,微眯双眼。她怎么会........... 洛愿冷笑地看着他,“再问一次?卖不卖?” “老子说不卖就不卖,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奴隶主嚣张跋扈的气焰,完全不把眼前人放在眼里。这里是地下城,可不是大街上的买卖。 手镯瞬间幻化成长剑,出其不意架到奴隶主的脖子上,“敢称老子?今日这笔生意,你不做也得做。” 小夭不曾想瑶儿打算强行买卖,走上前站在她身边,防备地看着奴隶主。防风邶站在朝瑶的背后,懒洋洋盯着奴隶主。 “地下城可不是你说了算。”奴隶主忌惮紧贴脖颈的长剑,底气不足,依旧不松口。 洛愿手腕翻动,剑刃在奴隶主脖颈划出血痕,“你们地下城城主来了,你也得卖!信不信,就凭你敢自称老子,离戎族的族长来了,你也得没命。” 狗东西!敢当她老子!赤宸同意吗?少昊同意吗?西炎王同意吗?西陵珩同意吗?反正她首先不同意! 奴隶注视手持长剑的男子,虽然与那人说的不一样,但真有人来了。自己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另一个深渊,可他为自己拔剑,自己愿意信他一次。 脖颈的刺痛,清楚明白地告诉奴隶主,他是真敢在这里动手。听见他口中的话,看了看他们身后满身伤痕的奴隶,准备漫天要价的时候传来脚步声。 “谁敢在地下城闹事!” 奴隶主看向声音的来处,心中大喜,“城主,这个男子强取豪夺。” 洛愿........你他妈不会用词语,别用!洛愿看着走进来的男子,戴着狗头面具,身材魁梧,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防风邶侧身看过去,脚步微动,挡在她身侧。小夭紧张的心情带着刺激的快感,甚至已经想着怎么毒死城主了。她做回王姬,因为那些飞短流长,不敢太肆意,只有瑶儿身边,她可以无所顾忌。因为自己无比坚信,她不会丢下自己。 她经常会出现一霎那的念头,杀了就杀了,打了就打了,大不了她又跑! “城主?”洛愿直视着奴隶主,对着城主的方向抬起手,松握的拳头缓缓展开。一枚玉佩。一枚玉璧,出现在她掌心之中。“倘若城主不认这个,帮我问问离戎族长认什么?我回去取。” 地下城主不屑地扫了一眼,心中一惊,大步走上前,打量着男子的装扮。洛愿收回手,淡定任由他打量,“够不够?不够我还有别的族长印鉴。” 小夭???她还有谁的? 防风邶扭过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奴隶,他运气不错。 “说笑了,你请。”地下城主不卑不亢冲着外面抬手,回头看向奴隶主,“这位公子看上你的奴隶,是你的荣幸!” 奴隶主被这瞬息转变的局势和城主的态度,弄得糊里糊涂,“城主,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下次请你吃饭。”洛愿对着城主笑了笑,凌厉的气势立刻消散。防风邶被她的模样逗得抿着唇克制笑意。 小夭......吃什么吃!毒药都备好!你不玩了。 “不敢让你破费,理应是我请公子赏脸。”城主一愣,立即恭敬地双手抱拳。 洛愿收起长剑,微笑地看着城主,“他刚刚自称老子,对我家长辈不敬,我相信城主也是这么觉得。” 城主..............“他有眼不识泰山,你勿怪。” “不怪,不怪。”洛愿嬉笑地摆了摆手,看向奴隶主的瞬间,一脚踹出去了,跳上去就猛揍对方,“你问过我爹没?问过我家老头没?敢自称我老子!” 奴隶主毫无防备被踹倒,鉴于城主的态度,犹豫间挨了好几脚。 城主和奴隶呆愣地看着把奴隶主踩到脚下的男子...............不是不怪吗? 防风邶噗嗤一声,笑声迸发而出,这次没弯腰,身子簌簌轻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别把脚踢疼了!”小夭故作慌张跑过去,手指微动,无意踩了几脚奴隶主。奴隶主立刻察觉自己的灵力消失,躲闪的动作变得缓慢了.............. 防风邶..............两姐妹嘴上一唱一和,她们脚下踹得一个比一个猛。眼角都笑得湿热,好似在替当年的自己笑,又好似在为此刻的自己笑。 “下次搞清楚再自称老子,你小姑奶奶的老子还活蹦乱跳。”小夭猛踹狗玩意。 “空了,非得让老子的老子过来踹你!”洛愿狠踢几脚,早想打这些奴隶主了,今日也算出气了。 两人把奴隶主打得鼻青脸肿,洛愿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砸到他脸上,一脚踹在对方胸口,“老子从不强取豪夺,我是文化人!” 九凤..........斯文败类!文化人满脑子粗俗事!早知道今日是这个打法,他也去踹两脚了。 “收工!”洛愿打了个响指,扶了一把有些气喘的小夭。 悠哉哉走到奴隶面前,伸出手,“哥们,做我的人,第一条不能无理取闹,第二条不能允许别人欺负自己,后面的我再想一想。” 奴隶盯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衣袍下方无意露出白色手镯,是她!他握住那只手紧抓不放,顺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 防风邶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白皙与血污,光明与黑暗。深陷黑暗的绝望灵魂重新被拉入光明,获得新生。 洛愿见他站起来有点摇晃,看了一眼他的腿,握住他的手臂,慢悠悠地路过地下城主,“他正式脱离贱籍,后面的事就麻烦你帮忙办了。” 地下城主立马应承下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奴隶主,漠不关心。亲自将四人从暗道送出地下城,目送四人离开立即派人将此事告知离戎族长。 走出地下城,防风邶掉面具,洛愿找机会背对奴隶换上自己的面具。狗头面具算是此行的纪念了,城主没说,他们也没还。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四人,洛愿松开奴隶的手臂,淡漠地看着他,用死斗场特殊的语言说道:“要不要跟在我身边?或者你先去玩一阵再告诉我答案。” 奴隶本以为她把自己赎出来,会让自己帮她做事。不承想,她愿意先给自己自由,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 小夭听着瑶儿的话,疑云满腹,她在说什么? “我现在自由了?”他问出这话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自由?你去看看这世间就知道,没谁是真的自由。”洛愿瞟见旁边的防风邶,穷得离谱。手摊在小夭面前,可怜巴巴看着她,“没钱花了。” 小夭.............“按照你这个花法,我能被你弄去要饭!”小夭故作气恼地掏出钱袋子,拍到她手上。 洛愿鼓了鼓腮帮子,她的钱就是这么花完的。 奴隶思索着她的话,最终忐忑说道:“我想先去看看这世间,看看山,看看海。” “行。”洛愿从怀里掏出一枚传音珠给他,“我要是想找你随时能找你,这个珠子我已经注入灵力,你可以联系我一次。我为你花钱了,你也别想着躲我。最重要的一点,别他妈招呼都不打,跑去认个主人!”说到这点的时候,洛愿已经有点暴躁了。 防风邶..........面上笑意不减,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成拳,她含沙射影的功夫也是一流。 奴隶被她最后一嗓子吼得愣怔,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珠子,“不会的。” 洛愿没好气地娇哼一声,这要再是一个双标妖,分分钟让他变单标。打开钱袋子看了看,拿出一半递给防风邶,随手把钱袋子丢给他,“就这么多钱,不劳而获的事没有,这算给你前期的生活费了。” 小夭..............你这时候勤俭持家了。 防风邶看了看摊在自己面前的手,“这是何意?” “你带他去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总不能让我去吧!”洛愿瞧着奴隶脏兮兮的样子,叫花子也没他惨。 “你凶,我怕你踹我。”防风邶笑着拿过玉贝,瞟了一眼奴隶。 洛愿咬牙切齿地瞪了瞪他,小夭盯着瑶的腿,那腿说抬就抬,盯了一会没抬。她看向奴隶。这么聪明的野兽,为何轻易相信瑶儿说的话。 奴隶防备地看着那位公子,耳边响起她的话。 “他没卖奴隶的癖好。” 第90章 尾巴绊脚 一辆马车路过他们前方,车帘被撩起,车内出现的人让洛愿下意识看向小夭,小夭此刻疑惑地看着奴隶。 防风意映与涂山璟面对面坐着,这来西炎城的一路,涂山璟总是沉默不语,对她故意的示好视而不见,刚才递茶水也不接。防风意映尴尬地掀开帘子,转移视线,不曾想看见二哥的身影。 她惊讶地唤着:“二哥!” 涂山璟顺着帘子也看过去,见到她与防风邶,还有两人围在一起。 防风邶听见声音,看过去,镇定自若,微笑地注视防风意映,“小妹,好久不见。” 小夭猛地身子僵硬,转头就看见涂山璟,她已经跟着防风邶学习箭术一年半了,瑶儿带来的酒,她也喝完几个月了,与他两年多未见。 防风邶与自己走得近的事情会传入每个世家大族的深宅大院,他也会听到。自己就是想让他听到,不明白为何这么做,但她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也在若无若有间等他的消息。 防风意映急忙下车,看清二哥身旁的人,心中一喜,嘴角立刻扬起温柔的笑意。涂山璟也跟在身后下车,注视着前方的人。两人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防风邶看着涂山璟,慵懒地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小妹,防风意映,那位就是鼎鼎有名的青丘公子,涂山璟。” 洛愿..............尾巴多果然绊脚,早来一步,她的钱也不用花了。瞟见小夭低眸看着自己身侧不去看涂山璟,防风邶随心散漫做着介绍。 大家都认识还得介绍,修罗场演她看的?都是演技派。 防风意映扫了几眼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他手上拿着离戎族的狗头面具,身边还站着一位满身血渍的奴隶。洛愿微微挪动挡住防风意映的目光,将奴隶挡在身后,淡淡地注视着防风意映。 防风意映侧身站在一旁,有些歉意地对着涂山璟说道:“我二哥说话无拘无束,你别往心里去。”转而看向二哥,“另外这位公子是?” “是我!意映好久不见。”洛愿主动出声,她才不要介绍,鬼知道他等会给自己介绍成什么样。 防风意映听见声音有些熟悉,困惑地再次认真打量他的身形,“瑶儿?.” “嗯,是我。” 奴隶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防备的目光变得柔和,她叫瑶儿,他的恩人叫瑶儿。 二哥这是?圣女?大王姬?他怎么与这两位都交好了。 防风意映款款施礼,“天色昏暗,没认出瑶儿与殿下,请勿见怪。” 奴隶眼神一变,看向另一位女子,这是殿下? “故人相逢,不必多礼。”小夭淡淡地看着防风意映。 洛愿回头看了一眼奴隶,随后看向尴尬到抠地砖的两个人,他们身旁两兄妹都是演技高手。“大家都互相认识,客套客套就行了。”天色昏暗没看出来,大家心眼子比天色黑。 “涂山璟,意映,空了找我玩,我现在和殿下住在一起。” 小夭和防风邶不约而同侧眸看着身边这位笑盈盈的人,涂山璟转而对着朝瑶笑着点了点头,“有时间一定叨扰。” 防风意映看了涂山璟一眼,对着二哥说道:二哥,你如今住哪儿?涂山氏在这里有座院子,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与我们一同住。殿下,瑶儿,你们改日得空,一同过来游玩。” 防风邶:“不用了。” 洛愿:“好呀!” 小夭听着朝瑶雀跃的声音,无奈只得应承:“好。” 涂山璟见防风邶推辞,两人并肩站立的场景,如此刺眼,看向防风邶难得开口:“院子很大,出入也很方便,请二哥赏光。” 洛愿..........二哥???这都叫上了? 小夭听着那声二哥,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有点可笑,更有点可悲,嘴角讥讽地抽了抽。 防风意映诧异地看了一眼涂山璟,心里很高兴,殷勤款待她的家人,是因为她的面子。 防风邶瞟了一眼朝瑶,她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恰好也是,“盛情难却,不过今夜就不打扰,我还要送朋友回去,明日再搬。” 涂山璟看了看小夭,目光才转向防风邶,“二哥,要去哪里?反正马车很宽敞,我可以送你们。” 小夭平静地说道:“不用了,我和邶在赌场坐了几个时辰,现在想动一动。” 这是吃醋?故意气人?她和邶?自己是死了?小夭也会搞些拈风吃醋的事?利用一个男人气另一个男人?“快,凤哥,来道雷劈死我!” “大废物做回王姬,那脑子装的没一件正事,你快让她把医馆开起了,不然天天盯着你。” 防风邶戏谑地看了看朝瑶,眼波冲着涂山璟方向流转。 “走啊!你们俩还站着做什么?”洛愿握住奴隶的手臂率先举步。有钱人就是闲,谈个恋爱都谈不明白。耽误今日自己去上课,该选你们当灵体,累成双头狗! 小夭与防风邶互看一眼,毫不犹豫跟着朝瑶就走了,小夭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涂山璟一眼。 防风意映注视着四个人的背影,困惑瑶儿为什么带着一位奴隶,看着小夭与朝瑶的背影,眼眸掠过一丝羡慕,“久闻我二哥和皓翎大王姬走得近,我一直将信将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出乎意料,圣女不知何时与二哥也交好了。” “也只有皓翎大王姬这样的身份地位才可以不看出身门第,全凭喜好,随心所欲。那位圣女不知家世如何,想来也是出自于大氏族,又得两国帝王喜爱,定然非凡。” 涂山璟望着小夭的背影,酸涩难言,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合上双目,浮现出小夭和防风邶互视的一眼,说不清道不明,更加微妙是防风邶不经意看向朝瑶的眼神。 “诶,哥们,现在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只能把你打失忆了。”洛愿看小夭神情低落,故意对着奴隶打趣。 奴隶脚步一滞,停下脚步低着头,认打,“我不会说出去,你不放心就打吧。” 洛愿..............“你怎么连我说笑的话都听不出来?”之前接触他,他挺机灵,怎么一出死斗场就大变样了。 防风邶和小夭也停下脚步,看向两人。 “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奴隶抬眸真诚地看着她。以前不知她们身份,警惕她们会害自己。可她们都是殿下了,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样的奴隶没有,何必费心害自己。 “我需要你报恩才是你恩人,目前暂时不需要。”他不比忘忧他们,他已经在小夭他们面前过了明路,很快离戎族长也会知道此事,防风邶私下说不定也会逮着问一番。 离戎族长,狗不狗? “不能一直叫你哥们。”洛愿诙谐地看着小夭,娇俏轻吟:“他的真名我们就不问了,免得他有负担。你给他取个名字吧,这事你擅长。” 小夭和防风邶几乎同时动了动手指,阴阳怪气谁呢! 小夭瞪了朝瑶一眼,走向奴隶。奴隶低着头有些别扭,背后猛地挨了一巴掌,“男子汉哪怕当个走卒贩夫,也得是堂堂正正,挺胸抬头。” 他身子一震,初次有人希望他站着,不是因为打赢,不是因为赌注,只是希望他挺胸抬头做个人。他慢慢站直,短短一刻,像是用了几十年的光阴。 防风邶原本淡漠的瞳孔,因她话倏然迸发七彩光晕,似积云乍破飞虹。缓缓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 小夭打量他的目光落在他耳畔,他缺了一耳,“左耳,就叫左耳,不要在意它,你活下来了。” “谢殿下赐名。”左耳点了点头,坦然接受这个名字。 柔和而清澈的月光下,四位身影缓缓漫步,月光如细绸,轻轻披洒在他们肩头。他们是命运捉弄下,芸芸众生的一员,各自背负着难以言说的磨难与伤痕,仿佛此刻都被这温柔的月色轻轻抚平。 小夭不经意间瞟见身后四人的影子,重重叠叠。生活总有起伏,不同的生命会有交织,如同这影子,不同时间认识不同的人,起起伏伏,跌跌撞撞,走完一生。 四人在府邸门口分别,洛愿进去之前还瞪了瞪防风邶,“别欺负他哟。”等会切换大号,给人家冷死了。 “岂敢动你的人。”防风邶伸手弹了弹她的面具,发出清脆的响声。 洛愿冷哼一声,与小夭走进府邸,摘下面具拿在手上。小夭一进府邸立马开始审问起朝瑶,“你刚才说的什么语言,你是不是与那奴隶认识?你还有什么氏族的信物?” 洛愿环视周围,在她耳边低声软语:“我悄悄跑到死斗场找合适的妖族,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这种语言,利用凤哥能力操控奴隶,让他们教我的。” “骗城主的!我哪有其余氏族的信物。他要,我就去给他偷两枚,用完再还。” 洛愿将怎么认识左耳的事情,言简意赅,告知给小夭。当初有那个计划之后,她经常乔装打扮去死斗场,奴隶市场,寻找合适的妖族。“他当初被打的半死,我看他惨兮兮的样子,输入了点灵力给他。” 奴隶防备心重,刚开始都不信任她,逮着机会就扭自己的手,或者猛地扑上来咬一口。幸亏她是灵体,不然早被虐死了。 “我遇见合适的,就会时不时去看他们,慢慢获取他们的信任,左耳是我在死斗场救的第一个,我在奴隶市场也救了几个。”其中的艰辛就不告诉小夭,免得她担心。 瑶儿说的风平浪静,小夭知道其中艰难曲折必定不少,“瑶儿,你不要怕我受到伤害,你需要我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涂山璟来西炎城了,我猜他肯定会来找你,等他走后,你只需要明确告诉我,你对他的感情。”洛愿耐人寻味的目光落在弦月之上,“如果他爱你,真心实意,你也对他有好感,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 总有一束光,能穿透所有的阴霾,照亮小夭的心房。她不信,小夭这么好的女子,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我永远不会瞒着你,确定心意那天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小夭抬眸看向弦月,遮盖月亮的阴霾会逐渐散去,恰似她杀了九尾狐那日的阳光,新生的曙光。 “瑶儿,其实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游历时包括玟小六时的我,心是包裹着厚厚的盔甲,岁月把这身盔甲打磨得锃明发亮,内心是沙漠般的寸草不生。我在你的陪伴、凤哥有意无意的保护下,见过许多的美好。盔甲一点一点柔软起来,甚至出现裂缝。” “玟小六时,我对相柳是心生敬意,不是爱意,他一个妖,能做到我想做而做不了的事,他说的一些话,我觉得更像知己,他身上我能看到我自己。” “叶十七的出现,让我想起自己遭受的折磨,他比我当时受到的折磨只多不少,饱受摧残能活下来已是难得,可他依旧保持着善良。现在想想,我对叶十七是动了心,可他有婚约了,我只能把动了的心一点点按回去。” “盔甲出现裂缝,爱意渗透,父王与你,玱玹,甚至是外祖父,我都能感受到亲情,我慢慢变得有些小女儿性子,可骨子里没变。我与玱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我可以为了他豁出命夺那个位置,为了你我一样可以,我记得在外祖母面前发得誓言,但我们之间不需要誓言就已能互相扶持一生一世。” 她不喜欢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朝堂,但是为了他们,她可以。当初,重回西炎,她产生过一个疑惑,如果瑶儿是男子,也想要那个位置,她会如何? 此刻,只要瑶儿提出来,自己可以明明白白告诉她---只要她开心,她比玱玹更重要。只要他们三个能好好活着,她无所谓瑶儿和玱玹,谁坐在那个位置上。 洛愿听小夭敞开心扉的话语,她能说这些已经不容易,说明她自己也在慢慢走出内心。 被爱就会有恃无恐,她内心应该是相信涂山璟的情意。 “小夭,长久的陪伴,不是单靠一个人就行,要两个人共同努力。长久就注定会有磨难,磨合,任何一个人单枪匹马太久都会累。你需要陪伴,另一个人也要关怀,有时候勇敢一点,人生本就是不断地试错。” 小夭怅然若失地盯着朝瑶看,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她的话仿佛透露出些什么,可她一时也想不通。“只要那个人值得,我会像当初对待阿念那般,迈出一步。” 洛愿挽着她的手臂,往她的房间走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今晚好好泡个澡,想一想你该如何面对以后的日子,等去了中原,咱们得开医馆了。” “我会认真思索的。” 小夭与她一起回房,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小夭听朝瑶说明早去找外祖父嚎,明晚要去抱着父王告状,眉开眼笑地打趣她折磨老头。 谁知她脚步一转,戴上面纱拉着她跑到阿念房间,抱着她的小富婆一顿哭穷。烦得阿念唤海棠一起,开始翻箱倒柜找钱财了。 小夭看得连连发笑,马上她的小富婆也得去要饭了。 第91章 开诚布公 银色月光倾泻,大地披纱,清冷月色洒满人间,蛙鸣虫唱。青灰色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光泽,月轮悬在梧桐枝桠间,将叶片背面照出半透明的叶脉骨架。 防风邶见两人走进去后,瞟了一眼左耳,“跟我走吧。” 左耳悄悄观察这位公子,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很危险。 “你与她如何相识?”防风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几步之遥的人,深邃的目光像是被月光镀出冷釉。 “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左耳目露凶光,戒备地盯着他阴冷的眼睛。 月光掠过鬓角,勾起防风邶唇间冰冷的笑意,“很好,如若你嘴中泄露出只言片语,你会感受到什么叫痛不欲生。”转身踩着月光而行,温柔的笑意在夜色中绽放。 左耳一怔,他不是逼问自己。他带自己去了逆旅,唤人准备好浴桶,丢下几套粗布麻衣与两瓶药粉就转身离去,再未出现。 担心自己一身的污渍玷污麻衣,左耳不舍得摸那几套干净的麻衣,注视良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洗干净身子,清理干净伤口才穿上麻衣。 此后,天地沉睡在月中之中,万物俱静,他向往的脚步暂时停歇之时,偶尔会有人默默来看他,确认他是否安好。 海底三万丈,月光穿透三万顷海水,照耀他的眉弓,发光的文鳐鱼群游弋在巨型砗磲前。 五色璎珞重新出现在他手上,刹那,宛如海底宫殿般的贝壳里绽放出朵朵冰莲花,花蕊中飘出萤火,贝壳内壁便浮现出细碎光斑 相柳坐在榻上饮酒,光斑里浮现出今日景象,她额间朱砂色洛神花印记随情绪明灭,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红颜灵动。 手指一勾,海底明珠飞跃至他掌心之中。明珠映出那晚她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眉头紧蹙,委屈巴巴,“好痛,再摸一下。” “小哥哥,小哥哥。”儿时,她总是这样唤自己。一颗颗方块小冰包裹着甜蜜,甜蜜再次侵入口中,流向心脏。 此刻贝壳内壁幻化出的虚影正歪头冲他笑,他明知是蜃气织就的假象,却不受控地卷起暖玉珊瑚,将那些光尘聚成她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 月遇丛云,花遇和风。洛洛是第一个挡在他面前,保护他,对他好的人,也是唯一敢掐他,咬他,吸吮他毒血的疯子。 新生的皮肤本该如玉无瑕,脖颈处却有淡淡的齿痕。垂眸抚过颈间,能清晰感知咬痕随潮汐起伏的韵律,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而是随脉搏突跳的齿痕。 他甘愿让致命逆鳞成为她的发饰,却在听到“相柳”二字的瞬间掀起海啸。 洛愿今晚偷懒没有修炼,悄悄拿着纸笔躲在金莲里。空白的小册子,每一页都被她画上九头蛇简笔画---《九头蛇醉酒百态图》。 “傻妖,打不赢,埋汰死你!”某幅画上赫然是蛇尾打结的相柳在追自己咬不到的尾巴。最后还贴心写到---续费五颗夜明珠可解锁隐藏剧情。 九凤翻个白眼,无语她幼稚的行为,将无恙当成榻,倚靠在他身上吃着糖莲藕。难怪小废物喜欢倚靠着无恙原形,柔软的皮毛确实不赖。 无恙..............凤爹还嫌弃自己挑食,他不也爱吃瑶瑶做的糖食嘛! 洛愿察觉到凤哥的嫌弃,画完一本小册子,拿起另一本小册子--《九头鸟连环画》 “臭凤哥,让你骂我!”九头大麻花、九头招财鸟、九头互啄..............最后的彩蛋肯定是威风凛凛的九凤大人,降临世间的帅气美图。 一晚上的杰作被她妥帖的收好,布下秘法,不让人窥探。她怕杰作惊世,被十八个头追杀。 小夭清晨就醒了,心神不定看不进医书,于是摆弄起毒药。目光瞧见案上的“毒朝瑶”,噗嗤一下,笑出声。 玱玹来寻小夭,正好看见她做的双生莲,“这么精致的毒药,到底给谁做的?以往的那些毒药呢?” “这个是给瑶儿的。”小夭拨弄着莲心,毒汁沾上皮肤就会让人全身麻木,四肢僵硬。“我们昨日出去玩,在街上碰到涂山璟和防风意映了。” “他们昨日下午就到了,再过几日丰隆和馨悦也会到。”玱玹凝视着那朵白莲,她说的光,要借到了。 “他们来做什么?怎么都过来了。” 玱玹抬眸看向小夭,“小夭,这里是西炎城,西炎的都城。大半个大荒的政令都是从这颁发出去,不管是任何氏族,他们的命运都与这座城池的政令息息相关。每个家族重要子弟隔几年就会特意来西炎城住一段时间,交好的,自然而然也就常常约好时间一起来。” 小夭沉默地捣鼓毒药,她沉默的样子好似很失望。玱玹准备关心的时候,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玱玹,小夭。”洛愿在屋顶修炼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昨日小夭说的话,她像是不想当花瓶摆放在一旁,成为一个精美的摆件。 何况丰隆来了,他真的只是来聚会? 玱玹站起身向她走去,温柔地看着她,“瑶儿,你今日怎么没修炼?” “穷玱玹啊,咱们已经认识几百年了,请你不要对我使美男计,我真的免疫了。”洛愿一看他这种溺死人的眼神,实在是受不了。 “哈哈哈哈............”小夭蓦然听见瑶儿的话,心里的难受一烧而尽,差点把旁边药粉都吸到鼻子里。 玱玹...........“整个大荒,不看身份地位,唯独你一人这么嫌弃我。”他不明白,自己长得不说天人之姿,但至少丰神俊朗。怎么她天天嫌弃自己长得像歪瓜裂枣。 洛愿见玱玹神情不满,有些气恼,歪着头俏皮地看他,“小神女不嫌弃小玱玹,可是朝瑶嫌弃轩老板,朝瑶小心眼。” 俏皮而狡黠的笑,灵动的星眸仿佛藏着无数个小秘密。眨动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眼睛时,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带着一丝戏谑与挑衅,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玱玹别开眼又不由得看向她,眼神流转,依旧是她。喉间溢出轻笑声,故作无奈叹口气,“轩老板认错都认了几回,朝瑶得理不饶人。”她的理都是歪理,每次都歪到她那边。 “没办法,轩老板是玱玹的影子,轩老板此刻不在,玱玹只能代替他受朝瑶的小心眼。”洛愿粲然一笑,走过去挨到小夭坐下。 小夭手指在朝瑶与玱玹间游走,怕他真气冒烟了,点燃府邸。“你们俩这嘴就是毒药,明明心里有对方,还要针锋相对。” 洛愿.........这话说的,暧昧!她可不敢把五帝之一放在心里,得供着,没事上头香。 玱玹脸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过去挨着朝瑶坐下,“小神女,我现在是玱玹,有何事?” 现在聊天还得先表明身份,小夭哑然失笑。洛愿伸手拿过新毒药,笑眯眯地注视着玱玹一眼,猛地放进口中,咔嚓一口。 玱玹吓得连忙去夺她手上的毒药,拍着她的背,“你怎么自己服毒!快吐,快吐!” “咳咳咳.......”洛愿被他差点拍得呛死。 “我还没做好,你怎么就吃了!”小夭看着她手上被咬掉一半的白莲,好多毒药还没加进去。 玱玹拍背的动作一顿,愕然地看着朝瑶,“小夭做给你吃的?” “那不然呢?你以为她做给谁的?这叫以毒攻毒,治病。”玱玹敏感细腻,小夭的毒药又没有避讳过他。迟早能被他察觉出是给相柳做的,不如自己把这名头担下。 玱玹不认同地拿出手帕包住她手上的白莲,将白莲拿走。“我已经派人私下寻找隐世名医,总有人能治,是药都三分毒,你还吃毒药。昔日辰荣王就是尝百草中毒而死。” 洛愿和小夭........这医者可不能见。小夭愤愤不平地盯着玱玹,“玱玹,你怎么又不信任我的医术?” “这好的医者基本都在王族和大氏族内了,民间哪里还有,你可别给我弄个江湖骗子。”洛愿紧跟着诧异地看着玱玹。 玱玹满腹狐疑,自己这也是关心洛洛,她们两人怎么反应是这样?“这事有何不妥?” “我只是怕人家知道玉山圣女有疾,引起争议。”洛愿说话时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握着,好似失落不已。小夭也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原因,我连外祖父和父王也没说。” 玱玹初次见到洛洛失落的样子,她总是笑盈盈,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想着她脸色苍白,就像是冬日里未曾融化的初雪,透着刺骨的寒意。 “不会的,这事不会有外人知道。”玱玹伸手握住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掌能覆盖住她的手,手下的触感也是微凉。 洛愿处之泰然抽出自己的手,灿烂地对着玱玹笑,“我就知道小玱玹对我是有几分真情实意。” 小夭............看你演!“玱玹,我给她做的毒药都是控制过剂量,不会有事的。”瑶儿和相柳没事,你吃一口就七窍流血了。 “现在又知道我是真情实意了。”玱玹像儿时,隔着面纱捏了捏她的脸颊。怅然与怀念交织在他双眸,刹那而逝。 “说正事吧。”洛愿往小夭身上一靠,昨晚窝在金莲里画图,身子都麻了。 玱玹与小夭见她像只慵懒而优雅的猫,都宠溺地笑了笑。“小神女,什么正事?值得你放弃修炼专门来说?” 洛愿舒服地依靠着小夭,眼眸半睁半闭,“玱玹,你要小夭帮你,你就拿她当战友对待,那些脏的,干净的,你都要让她知道。你要那个位置,你妹妹也得要成长起来,毕竟以后是一国帝王的妹妹。” 小夭宠溺凝眸的眼睛立即被困惑覆盖,抬头看向玱玹,没有迟疑,“什么事不想告诉我?” “瑶儿,我愿小夭只是小夭,在我身边就好,腥风血雨的事,我来做。”玱玹看了一眼小夭,眉目如春水,春水埋藏着剑刃般的锐利,冷目灼灼却给人柔情似水的假象。 “在你身边就是目标,你不想她手上染血,别人也会主动对她举刀。她在你身边,你就必须培养她应付局面的本事。”黑帝宛若她刚才吃下的白莲,看似皎洁无瑕,实际鸮心鹂舌。 玱玹心思流转,故意抬头看向小夭,“你愿意吗?知道纯白下的淤泥有多么肮脏。” “游历时,我什么肮脏没见过?玱玹,我已经不是凤凰树下的小女孩了。”小夭目光灼灼地看着玱玹。她现在会箭术、毒术、医术、父王给她的武器,她也每日注入灵力储存。她灵力是停滞不前,可她已经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玱玹苦涩地笑了笑,消逝的和断裂的都很美,却也终究无法重来。 “人禁不起试探,你们既然决定互相扶持一生一世,有些事明着来,伤害反而最小。”洛愿最烦玱玹这点,明明是他要小夭帮他,他却担心小夭会不会突然舍弃他。 小夭听明白瑶儿的话,握住玱玹的手,推心置腹,“哥哥,我说过会帮你,那我们就不会离开你。” 洛愿............但愿你的们,不要算上自己。 “小夭,我从未忘记。”玱玹眼眸动容,不得已而为之的事,都是痛苦。 这兄妹情深的场景,洛愿看几次已经有点出戏了,一个反复试探,一个反复给承诺。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我会比你们更快去中原,为了小夭,帮你一次。” 玱玹现在也不太明白,洛洛为什么要自己放弃西炎城的一切去中原。“为何一定要去中原?” “因为西炎王还没完全掌握中原,因为那里是氏族的地盘,你既然已经选择氏族作为臂力,那就是你的根基。你在那里有机会通过涂山璟他们接触更多的人物和势力,通过与他们建立联系和合作,可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势力范围。离开,你才能摆脱如今势力的束缚,建立你自己的势力。”洛愿连眼神也没给玱玹,而是看着小夭说话。 小夭仔细听着瑶儿的逐字逐句,她是为了自己才开口。玱玹望着她的身影,庆幸她不是男子,更不是他的对手。 多读书多看报还是有用的,她都怀疑皓翎王是不是漏教些什么,想来也是,都教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到时候徒弟失控,意料之外反扑一口。 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实为规避南京开国勋贵集团的掣肘。商王盘庚迁殷之举,通过地理转换瓦解旧贵族势力网络。 唐太宗李世民建立\"天策府\"---借编纂《秦王破阵乐》之名,聚拢房玄龄等十八学士形成决策核心。 汉宣帝掖庭术---通过太学诗会吸纳寒门俊杰,复制\"麒麟阁十一功臣\"雏形。 只要玱玹在西炎城,在他王叔的眼皮子底下,顶多只是保住性命。 “你要想来事快,还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洛愿单手撑在案上,转头温柔地看着玱玹。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最好的例子,我想你知道。” 心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掀起滔天巨浪,震撼得几乎让人窒息。那是一种从血脉,从灵魂深处涌动的情感,让玱玹思绪瞬间空白。 小夭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一股难以置信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她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无助地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她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微微颤抖,瑶儿居然对玱玹说这个,自己最在乎的亲人就是在权利追逐的漩涡一一死去。 第92章 至亲至殇 顷刻,玱玹就恢复正常,如沐春风地注视她,“我保证永远不伤害小夭,我没忘记当初对你的承诺。”心地善良就活不下去。小夭也是他的亲人,他敢确信,他不再次给出保证,她会杀了他。 小夭骤地看向玱玹,世间的一切都像被凝固了。那份无助因玱玹的话消退,她呆愣的目光转移到朝瑶身上,她却像没有看见。 洛愿再次变得懒洋洋,“那就好,你自己得想个办法混淆视听,有时候不成器反而让人放心,至于契机,天时地利人和。” 学司马懿装病或是舆论塑造,还是更狠的手段,那就是玱玹自己的事了。洛愿挥一挥衣袖,潇潇洒洒,回去修炼了。 “哥哥,瑶儿与你有什么承诺。” 玱玹凝视着她的背影,内心深处有一把火,正在熊熊燃烧。耳畔响起小夭的话才收回思绪,转而看向她,见她困惑地望着自己,语气轻松地说道:“很早之前,她就看出我想要那个位置,她要我答应,不许用你联姻,和亲,不许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瑶儿............”小夭低声喃语,以为她是和玱玹达成什么协议,不承想,还是为了自己。 “小夭,利用就是利用,失诺的人是我。” “不要这样,我们之间不谈利用,我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勉强我。”小夭起身抱住玱玹,眼含水汽。玱玹话到口中还是选择再次咽下。 “小废物,你舍得杀玱玹吗?” 洛愿俏皮地回应凤哥,“除了你,我谁都不保证。” 衣袂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火焰之花,与周围的绿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九凤坐在古树的枝桠间,把玩着树叶,蓦然听见小废物的话,仿佛能看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我倒希望是那几个草包上位,方便糊弄。” “等会草包上位,第一条政令,杀光妖族。”洛愿可不愿意昏君上来,玱玹做过质子,经历过心酸艰苦,寄人篱下,更重要他见过基层百姓的困苦,他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九凤对小废物的玩笑,不以为然,树叶从指尖射出,钉入无恙脚边,“那就别怪妖族群起而攻之。” 现在西炎与皓翎的朝堂中,不缺妖族。 无恙.............凤爹,自己的爪子再慢点,得劈成两半了,梅花变残花。 九凤...........一只未修成人形的白虎,已经会赏花了?“让你别和小废物学那些花红柳绿的词!”听到无恙的抱怨,九凤扯下一把树叶,齐齐射出,无恙连忙东躲西藏,呜嗷呜嗷地乱跳。 “我的陛下啊!!!” 朝云殿,西炎王头疼地看了一眼搂着自己肩膀,时不时还摇晃一下自己,嚎了半个时辰的人。他面无表情任由她搂着。 小夭别过头脸都笑僵了,傍晚就拉着自己进宫了,等西炎王处理完政事,哭嚎地就扑过去把人搂住了。 “那王八羔子,他自称我老子,他想当我老子,我娘同意吗?他这不是侮辱我娘家嘛!”洛愿卖力地演着,西炎山知道她是假装的,她也得把戏演完啊。 “你想怎样?”西炎王细细思索她与自己所有的孩子,至今也没想到那个孩子敢像她这样搂着自己嚎。眼泪都没一滴,演得让他不去看她,才能说服自己她受委屈了。 西炎王觉得这比他打天下时还头疼,偏偏她不止会伸手,还能想着自己。每次前脚收到密报,后脚她用小夭名义送进来的礼物就到了。 “赔钱!我昨天踹他,废脚。”洛愿连忙坐起来指着自己的脚,故意皱着眉,可怜巴巴地盯着西炎王。 “瑶儿,你这爱钱的性子,也只有涂山族长适合与你婚配了。” 小夭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看着西炎王,“四大氏族有规定,不参与王族间的争斗,也不得与王族的人来往过密。”话出口才惊觉不对,急忙噤声。 西炎王淡淡地瞟了一眼小夭,耳边响起另一番话。 老狐狸又开始了是吧,涂山篌与你儿子暗中做的事,没你的默认?“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四大家族只要在西炎国内一日,他们就是西炎的臣民。”洛愿星眸圆睁,仿佛有些不满,随后对着西炎王说道:“这条规定是四大氏族祖上的规定,儿孙自有儿孙福,现任族长怎么想,死了的人可拦不住。” “陛下,我不爱狐狸精,涂山氏全是狐狸,族长还必须是九条尾巴的狐狸,我也不能为了钱委屈自己呀。”洛愿撇着嘴,身体微微倾斜,眉头轻轻蹙起。那双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西炎王,既带着几分傲娇,又满是撒娇。 小夭..........她这些表情怎么说来就来?天天嘴里数落老头,好处是一点没少。 “那你与防风邶那个浪荡子玩在一起,就乐意?”西炎王面无表情也被她逗出一丝笑意,关于防风邶,她知道多少? “他要是能一辈子哄我开心,我就乐意。他浪荡,我也没比他好哪里去,眼珠子没少看长相俊美的男子。” 西炎王............阿珩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女儿的。这要是从小在她外祖母身边娇宠长大,估摸着能扯着他胡子要钱。 “在外受了委屈,自己想着解决,要是这点本事也没有,以后一分钱没有。” 洛愿愕然地看着西炎王,一霎那,骄纵跋扈地站起来背对西炎王,气势豪横,“陛下放心,我绝对不辱我娘的威名!” 等着就是他这句话!他说得,自己解决! 小夭指着瑶儿的背影,语气担忧。“你不管管吗?” “我可不是她老子,管不住。”西炎王笑着打趣一声,注视着少女青春洋溢的身影。她翻起多大的风浪,他也接得住。 这份柔情来得早些就好了,小夭想刺西炎王,扫了一眼瑶儿,祖孙情绪价值,唉声叹气。如今西炎王的话也要到了,她要去中原了。 天一黑,洛愿上完课就额头抵在皓翎王臂膀上,“尊敬伟大的陛下,有人自称我老子,我把人给打了。” 第一次用他们赏赐的东西,必须得打招呼,显得自己会向上管理。 皓翎王与西炎王一样,对她拙劣的表演不忍直视,面无笑意地注视下方的蓐收。蓐收对这位师妹是真佩服,演起来比自己还夸张。 “打死了吗?没打死我让你蓐收师兄去帮你打。” 蓐收...........“陛下,我最近练功的时候,胳膊不小心拉伤了,属实抬不起来。” 洛愿微微转动额头,悄悄瞟着蓐收,对着他吐了一下舌头,用口型说道:“要钱。” 皓翎王瞟见她的小动作,蓐收瞧着小姑奶奶的口型,笑着说道:“不如让对方赔偿?小师妹这也确实委屈了。” 皓翎王抬了抬肩膀,“自己去要,能要多少是你的本事。” 洛愿立即站起来鞠躬道谢,“谢陛下口谕,陛下寿与天齐。” 皓翎王与蓐收................口谕?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说吉祥话的人早逃之夭夭了。 “我刚才传口谕了吗?”皓翎王看向蓐收。 “陛下金口玉言,但臣好似没听清。”蓐收眼神真挚地回望,老父亲的心瞬息万变。 皓翎王抿笑地拿起案上的文牍,瞟了一眼蓐收,低眸看文牍,“刚才沙盘点兵,你可又输了一局。” “小师妹才思敏捷,兵行诡道,微臣大意了。” “她的阵法之能只差灵力支撑,否则与你不相伯仲。”朝瑶的阵法学得五花八门,她又爱琢磨,融会贯通。 蓐收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飕飕,老父亲时不时点自己两句,“陛下,微臣懈怠了,定会勤加练习,近日找人切磋。” 皓翎王淡漠地说道:“你说什么?先退下吧,我疲乏了。” “诺。” 退出大殿,蓐收好像听见陛下的浅笑声。当晚,涂山璟收到离戎昶的密信,看清内容,就着烛火烧掉,原来那个奴隶是从死斗场来的,涂山璟细细思索,会心一笑。 连续几日,洛愿觉得玱玹就跟撞邪了一样。涂山璟每日都来寻玱玹,玱玹每日都来寻她,小夭拉着她跑到朝云峰,每日看医书,制毒,对涂山璟避之若浼。 此刻,洛愿仰着头无语,“玱玹大哥,求放过。”自从小夭无意当中给他提了一嘴,自己好似对弹琴有兴趣。他办完正事就回朝云峰拉着自己弹琴。 “小神女,防风邶始终是外人,好好学。”玱玹拉起她的手,准备再教她一遍指法。“啪!”刚碰到手背就挨了一巴掌。 “别动手动脚,不然我揍你。”洛愿奶凶奶凶地瞪他,怎么还摸上小手了。 玱玹笑了笑,双手抚琴,琴音在凤凰树下响起,缭绕在院中。“防风邶只是一个庶子,小夭和他玩乐我没意见,但防风氏投靠了王叔,不能松懈大意。” “不听不听,你自己与你妹说去,你有两个妹妹,爱对谁说对谁说。”洛愿撑着头看向一边。他自己说不出口,找她来吹风。你对涂山璟使美男计,你看他理你不? 小夭听见琴音,放下医书走出宫殿。瞧见瑶儿侧着身子,玱玹坐在她身边弹琴。她放轻脚步,想听两人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 “洛洛,小夭是故意躲着涂山璟吗?先不要和涂山璟闹翻,我们现在还需要他。”玱玹经历过屈辱,尽管此刻没有面对小夭说这话,他仍觉得这一霎,无比侮辱。 “你知道的......我........” 洛愿听见玱玹语气低沉,琴音激昂,转过身轻轻搭上玱玹拨动琴弦的手,轻声软语,“玱玹,你母亲不仅仅是你父亲的妻子,她也是若水族族长,能文能武的巾帼英雄。 “她没有抛下你,她广而告之西炎夷澎的阴谋,西炎王却不信其言,她只得当众刺杀。她当时料想你有姑姑、祖母的陪伴,也会因此得到西炎王的怜悯,所以与其受辱而死,不如痛快赴死,追随你父亲而去。你姑姑知道西炎夷澎会斩草除根,她才毒杀他,那时你娘和你姑姑都知道,西炎夷澎是你父亲死后最有可能继承西炎王位的人。”小夭不理解西陵珩,玱玹心里又何曾理解过他娘。 洛愿也埋汰过四舅妈说死就死的举动,可她用命慰藉六千若水族的战士,宣告西炎夷澎的罪行,减缓夷澎坐上那个位置的速度,也算是另一种计谋了。 四舅妈只是没想到风云骤变的局势,西陵珩会上战场,敢于直接毒杀西炎夷澎。玱玹的奶奶会受不了子女纷纷死去的噩耗,悲伤逝去。 玱玹心上压着一位位离去的亲人,他母亲当时何尝不是背负六千亡灵,至爱之殇。 “小夭的娘与你的娘是天下最好的人,这点不用怀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逼不得已,她们不仅是母亲,还是将军、王姬、族长。” 玱玹脸庞略显僵硬,微微颤动,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翻涌。他微微垂下眼帘,不让任何人窥见眼中的泪光,保持着那份属于他的骄傲与尊严,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 “哥哥,不要难受。”小夭从身后跑过来把玱玹抱在怀里,“我会去见涂山璟,并不勉强,我这几日其实是在对他发脾气。”玱玹的痛,只有她们最懂。 四舅母逝去,玱玹没日没夜地隐忍流泪。那些亲人,像是逝去在他心头,生根发芽。 玱玹低着头,自嘲的语气有些哽咽,“我可真是个好哥哥,连让你发点脾气都不行,需要上赶着去给男人低头。”他紧紧握住小夭的手臂。 “没有,没有低头。”小夭眼里闪烁着泪光。 洛愿.........两个苦瓜。老是怀疑一个人是不是真情实意,它就注定是虚情假意,反复试探底线,试探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点。来一句,看吧,我就知道靠不住。 “你还不是苦瓜!”苦瓜还得安抚苦瓜。九凤瞧着手上昨晚小废物送过来的“冰糖”,酸甜苦辣咸不如知冷知热。 起身唤无恙过来,继续培养“傻儿子”生存厮杀的本领。他也被带的知冷知热了,谁家妖兽这么大,还是爹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早丢到野外自食其力。 第93章 贵客上门 “你们俩温情脉脉吧,我修炼去了。”洛愿站起来的瞬间被玱玹拽住,一把给她拽回位置上。 玱玹调整好心情,拍了拍小夭的手臂,小夭松开玱玹,玱玹回头故作严肃地看着洛洛,“我教你弹琴,不许让防风邶教。” 洛愿???“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以前说过,不要心情不好,你陪着我呢。”玱玹拿着小时候在梦境里,她哄自己开心的话堵她。 洛愿...............小时候一起尿床,长大是不是还得一起尿床?怼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小夭的挤眉弄眼,对着自己用拜托拜托的小可怜眼神。 “砰!”洛愿一拳砸到案上,他大爷!“教!教不会你生不出儿子!” 玱玹与小夭.............授琴还有代价?不谋而合想起一人---皓翎王。 九凤笑得一走神,差点被无恙一爪子招呼。急忙避开,暴躁地上去就是一脚,“你爹的脸也抓!破相了怎么办!!!” 无恙...............你不是天天说瑶瑶破事多,骂她稀罕脸,是个看脸的流氓吗? 第二天,小夭主动返回府邸,刚好防风邶上门带她去练箭。洛愿被玱玹抓着练琴,小夭想着玱玹在瑶儿的院子里,等会还要出去,干脆让人请防风邶进了宅子。 防风邶走到后宅花园,周围侍女,侍卫,全部被小夭唤走,她早已拿着弓箭在此等候。“怎么就你一人?” 小夭见他过来,弯腰取长箭,“瑶儿在和玱玹练琴。”忽然,她觉得身后像是被野兽注视着,像是随时要扑过来。她下意识身子紧绷,回头一看,防风邶浅笑地站在那里,那种感觉荡然无存。 防风邶走到她跟前指导她的箭术,与平常并无两样,小夭被自己时不时冒出的奇怪感知,弄得一头雾水。 时间在小夭的认真练习消逝,防风邶坐在一旁,饮着茶,偶尔提点两句,不堪入耳的琴声像是有意识往他耳里钻窜。 阿念早被朝瑶的琴音折磨走了,捂着耳朵跑回自己房间布下结界,确保不让一丝琴音传入她耳里,玱玹见状让她去朝云峰陪伴爷爷。 “洛洛,专心点。”玱玹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过于用力。从昨日教到今日,她手指就跟琴弦有仇,弹断两把瑶琴的琴弦。 “嘣!” 玱玹一听这个音..........又断了。他气馁地松开她的手,回眸凝视她的眼睛,“故意的?” “没有。”洛愿说完赶紧抿着嘴唇,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气玱玹太好玩了。 她就得把自己气出心病,玱玹见她眼里毫不遮掩的狡黠与得意。他端着琴猛地站起来,洛愿扯住他的衣衫,好笑地抬头看着他,“去哪里呢?不教了?” “我去找人换琴弦!西炎城的乐工得谢谢圣女照顾买卖了。”玱玹端着琴,步履匆匆。他可不想生不出儿子,非得给她教会。 “哈哈哈............”洛愿望着玱玹急匆匆的脚步,趴在案上不间隙的笑。缓了缓笑意,仔细打量周围一圈,化作魂体离开府邸。 得想办法让玱玹绝了当好老师的心,自己本来得空的时间不多,哪有闲情逸趣学这些玩意。 西炎城城外林地,她拿出聚灵珠与冰晶球,催动里面九凤为她准备的灵力,她的灵力与九凤的灵力一丝丝汇聚白莲。洛愿进入白莲变化了身形,俊朗公子的身形与九凤高挑的身形有几分相似,面容柔美与刚硬兼容,戴好面具走进西炎城。 九凤运用火灵化作火光将小废物此刻的一举一动,倒映在无恙面前,“作为妖,做事全凭喜好,全凭感觉,但也得有脑子,打架也得耍心眼子,小废物教你兵法不是让你当睡前故事的!” 无恙趴在地上注视着火光中的瑶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像神族与人族学习那些东西,可凤爹说的话,必须得听。 “你要是不想某天像木屋那群妖一样,被人捉了卖到死斗场,卖去给人家当奴隶,就好好学。”九凤踢了踢趴在地上的无恙,遥望着密林山间,无恙现在遇到大妖、高等神族,不过是人家嘴里的一块肉。 无恙想着自己初次见到那些妖,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各种伤痕。自己才不要变成那样,点了点头,趴在自己爪子上。 它现在在外有凤爹护着,瑶瑶陪着,玉山还有烈阳他们,它的生活跟那些孤苦无依的妖比起来,优哉游哉,太平无事。 他们却一直都说不要贪图安逸,免得某一天把自己丢出去历练,被人开膛破肚、擢筋剥肤。 到时候还得给自己收尸,找皮毛。想起被凤爹杀掉的妖兽,连魂都没了,再次坚定自己不要当废物的决心。 小夭练完箭,身体疲乏,放下弓箭,唤来婢女询问瑶儿小院的情况。 “玱玹殿下拿着瑶琴出门了,朝瑶小姐院里的琴音早早就停了。”婢女谦卑地将殿下出门时的吩咐,也告知给王姬殿下,“殿下说朝瑶小姐今日练琴累了,吩咐我们不许去叨扰。” 府邸下人刚开始私下都以为朝瑶小姐,只是殿下不受待见的朋友,碍于面子不得不接待,要不然怎么会住到那么偏僻的小院。 那位朝瑶小姐平常见不到人影,不爱唤人,小院的婢女行事无状,鱼目混珠,以次充好,换下小院的用度。阿念小姐去做客,被阿念小姐当场捉住,那位婢女当时就被海棠掌掴,送出去发卖。平常待人温和的玱玹殿下雷厉风行,严厉责罚怠慢的管事。大王姬殿下也把各种精致贵重的物件如流水般往小院送。 现在府邸下人都知道在殿下们面前不小心犯错,被管事训斥几句,顶多扣掉月例,但要是被殿下们发现怠慢了朝瑶小姐,生死不明。 想来是玱玹不让旁人打扰瑶儿修炼,准备睡醒再去找瑶儿,小夭吩咐婢女先行在花厅备下吃食。 防风邶款款走上前,小夭带着他去了玱玹日间休憩的花厅。隔子中间,悬着纱帘,外面摆放茶榻和几案,可待客,里面的小间有睡榻,可小睡。 婢女端上饭菜,两人用过饭,防风邶斜倚在窗边的坐榻之上,喝着酒遥望窗外的风景。小夭以为他是无聊了,犯困地说道:“玱玹好像没养舞伎,你若想看,自己去问问婢女。”说完就往里间走去,身后传来防风邶的话,“那我就出去逛逛了。” 小夭嗯咯一声,侧身躺在榻上,闷头就睡。 防风邶走出花厅,悠哉地闲逛,府中小厮远远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处小院门口,小厮立马跑上来弯腰拦下他的脚步,“公子,府中贵客的住处,无传不得入。” 防风邶远远望见小院里精致的景观,脚步一转走向别处,像是无心问起,“既是府中贵客,为何住在这么偏僻的位置?” 小厮恭敬地低着头,“公子不知,贵客喜静,日常不爱出院子。这处幽静,入了贵客的眼。” 防风邶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闲逛一会像是失去兴致,往花厅走去。 洛愿办完正事,先去脂粉铺闲逛一圈,沾染点香气,随后走到琴铺,让店家替自己选了一把古琴,自己抱着古琴慢悠悠走到偏僻处,化作魂体飘回府邸。 远远看见府邸门口熟悉的身影,悄悄落在他们身后,小可爱老桑与涂山璟说什么呢?老桑名字老,人长得可不老。 老桑是小夭儿时种下的一株碧玉桑,后来它成人跟着玱玹。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他对小夭的感情单纯真诚、唯独这情商是低了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玱玹借酒消愁的时候,给他也喝多了,但一点不影响他的呆萌可爱。 老桑埋怨过玱玹眼神不好,没有及时认出小夭,这些年也一直储存桑葚酒等着小夭回来。 “青丘公子,你又来了。不过今日不巧,殿下出门了,可能得晚上才回来。”这位青丘公子每日都来,每日都是找殿下,老桑习以为常了。 “王姬可会与殿下一起回来?”这几日过来,她都在朝云峰。 老桑不知他怎么又问起小夭了,呆呆地摇了摇头,“不会。” 涂山璟不甘心只能继续拿玱玹做借口,“我今日有要事与殿下相商,烦请派人去禀报一声。” “好。” 涂山璟见他答应,准备先行离去,“那我先告辞了,傍晚再来。” 老桑笑着点了点头,打开府门嘀咕,“王姬都回来了,当然不会和殿下一起回来了。” 洛愿............今日又喝假酒了。果然看见涂山璟面上泛喜,转身的动作一顿,立即回身挡住即将关住的府门。 老桑疑惑地看着挡住大门的青丘公子,“青丘公子还有事?” “麻烦代为通传,青丘涂山璟求见王姬陛下。” 老桑刚想应承突然看见不远处小跑过来的人,眼神一亮,顾不上青丘公子,惊喜地喊着,“瑶儿,又跑哪里玩了?” 涂山璟连忙转身注视着小跑过来的女子,手上还抱着古琴,对着他挥了挥手。仿佛当年在药堂后院,她背着竹篓跑回来,对着大家挥手。涂山璟往前走了两步,朝瑶已经跑到他眼前。 “老桑,我去买古琴,玱玹的琴被我弄坏三把了。”洛愿笑吟吟地回应老桑一句,转而俏皮地看向涂山璟,“你今日找我吗?” “我找玱玹殿下,听说王姬殿下恰巧在府邸里,想着上次一别已有两年,拜访一下殿下。”涂山璟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老桑走上前来接住瑶儿手上的古琴,“下次你带上我,这么重的琴,你也自己去,不知道喊个婢女跟着。”老桑第一次见到朝瑶是在皓翎,但他却有一种见过很多次的熟悉感。 “婢女跟着不自由,我喜欢自己玩。” 洛愿转头看向涂山璟像是有些失望,啊了一声,“原来不是找我呀,亏我还惦记你们找我玩呢。” 涂山璟抿着笑,“毕竟是殿下的府邸,担心贸然找你,为你带来些麻烦。” 洛愿轻声浅笑,转头对着老桑说道:“我和他也算朋友,朋友上门,岂能怠慢。” 老桑点了点头,瑶儿又怎么认识他了? “走吧,青丘公子,带你叙叙旧。” 老桑闻言抱着古琴在前方带路,洛愿举步先行一步,涂山璟双眸含笑跟在她身后。 第94章 真心与假意 水榭廊桥,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水榭廊桥之下,流水潺潺,波光粼粼。 “涂山璟,你与离戎族交好?”洛愿回眸边走边看着涂山璟。 涂山璟温和地与她闲聊,知她问此是何意,却不点破,“嗯,我与现任离戎族长有些交情。” “你们是好朋友?我前几日在死斗场玩,当着他们地下城城主的面打了一个奴隶主。”洛愿看向前方,像是有些抱怨,“那奴隶主太讨厌了,没忍住揍他。” 涂山璟看了看面纱下鼓着的腮帮子,那日小夭与她同在,想必揍人的场景很有意思。“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想当我爹,自称老子。” 涂山璟.............“出言不逊,瑶儿揍他一顿也无妨。” “早说你和离戎族有交情,我当时就报你的名号了,害得我掏出传家宝,泄露了身份。”洛愿跺了跺脚,仿佛有些懊恼。 “下次引荐你和离戎族长认识。”涂山璟看了一眼她的脚,抬眸温和扫了一眼前方,凝视前方。玉山圣女这个身份,不涉王权。圈圈绕绕,始终是一个圈,一条线。 “别!我可不乐意结交他。他那狗头面具戴着,害得我被小夭嘲笑成狗。”要结识也得不打不相识,熟人怎么好打。 本以为她会应允,怎么满满的嫌弃?微微缓下脚步,“他长得还是不错,不磕碜。” 洛愿.............你也串戏。噗嗤一笑,看了一眼老桑,轻声低语:“涂山公子,你收敛点,天天想着当我嫂子。”嫂子可不好当,照顾内妹,还得帮衬小叔子。 涂山璟一愣,脑中迅速划过当初在巷子里与玟小六在一起的场景,微微低着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洛愿............这狐狸精,尾巴多,夏天容易热。 老桑带着两人向花厅走去,驻足在花厅门口,“里面请,我去放琴。” “你等会,我去给小夭说一声,免得她不高兴。”洛愿伸手拦住涂山璟。涂山璟含笑点了点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心里欢喜。洛愿一蹦一跳走进花厅,小夭在做什么?笑嘻嘻的脚步在看清榻上坐着的人瞬间停止,顷刻上演笑容消失术。 他在这里,那..........屋外的涂山璟,屋内的防风邶,什么鬼场面? 防风邶放下手中的清酒,盯着那个像兔子一样的人。忽然一笑,起身走到她跟前,“不乐意见到我?” 洛愿...........老桑也不说一句有客。“我的夭,玱玹的客人来了。”连忙转身冲着里面大喊,一阵风跑进里间。 防风邶侧身走了两步,抬眸看向屋外站立的人。涂山璟见到屋内的人,脸色一默,抬步走向屋内。 “王姬殿下练了一上午的箭,需要小憩一会。我听小妹说,你这段时间常常来拜访西炎殿下。”防风邶微笑地看向涂山璟,边说边走向茶榻。 涂山璟目光微沉,自然应对,“殿下棋艺精湛,我常常前来切磋讨教。” “小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多谢你的悉心照料,她这段时间在西炎城宴请不断,玩得才叫一个开心。”防风邶含笑说起防风意映的近况。 小夭被瑶儿一嗓子喊醒,迷迷糊糊也警醒地坐起来,听见那从容沙哑的声音,彻底清醒。这声音不就是涂山璟吗? 每次听他和别人说话都会怀疑是不是她认识的涂山璟,他说假话十分从容淡定,而和她说话却笨嘴拙舌。 脚步声走进来,她已经坐在案前,细心整理妆发。洛愿看见小夭来了个急刹车,怎么这么快?已经开始捯饬了。 “夭,防风邶怎么来了?”两人一边听着外面的对话,一边交头接耳。 “他今天教我射箭,我想着你在府邸里,就没和他去敦物山。”小夭细心地整理着发髻,“涂山璟怎么来了?” “哎呀,我今早把玱玹的琴弦弹断了,想着出去买一把自备,我回府邸就看见他在门口找玱玹,老桑又说漏嘴你在府邸,我带他进来了。” 小夭听到琴弦又断了,戴耳饰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惊诧地看着朝瑶,“第三把了,你是打算绞杀谁?”涂山璟来就来呗,反正迟早要见。 “外面你想杀谁?我帮你杀?”洛愿现在巴不得拿琴弦勒死一个。什么鬼缘分,这样也能撞见。 “等姐姐来,不用你动手。”小夭戴好耳饰,缓缓起身。面上从容镇定心里却忍不住再次提醒自己,他是青丘公子,不是那个破破烂烂没人要的叶十七。 小夭站在帘子后方,洛愿落后她半步。防风邶和涂山璟见到两人的身影,双双站起来。小夭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洛愿瞟了一眼防风邶和涂山璟,笑着说道:“不知你在午睡,我在门口碰见涂山璟,听他说是找玱玹,自作主张带他进来等,不曾想防风公子也在。” 她得把自己在这两人面前摘干净,免得两人以为她故意为之。 小夭微笑地看着涂山璟,语气自然,“幸亏你自作主张了,否则传出去,倒是我怠慢了哥哥的朋友。” 随后客气说道:“哥哥出去了,想必是在朝云峰,我打发人去请他。涂山公子若没急事,就等等,若有可先行回去。” 洛愿察觉到防风邶含笑的目光,有意无意瞟着自己。她只得装聋作瞎,当做看不见。 小夭真的唤侍女过来,吩咐她立即派人去请玱玹。小夭记得玱玹的话,可面对此刻笑容渐渐消失的涂山璟,她一心只想和他对着干。 她对着涂山璟略欠欠身,“我们还有事,就不陪公子了。” 洛愿..........这不对啊。涂山璟这下真笑不出来了。 防风邶展颜一笑走到朝瑶身旁,小夭转眸故作欢喜地看向防风邶,“我们........” “等会!你们等等我,我把防风公子上次带我去死斗场赌赢的谢礼给他。”洛愿一听小夭又拧巴了,拿这一个气那一个多没意思,急忙出声。对着屋外唤了两声,“老桑,老桑。” 老桑去放琴了,听得到才是顺风耳。 防风邶低眸看着她表演,“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取吧。” 洛愿.........没眼力,一把拽住防风邶的手臂,“太重了,拿不动,一起。”大力一扯,防风邶往前踉跄几步,脚步不稳,被她拖着走。 小夭...........当面反水。涂山璟抬眸看着朝瑶的背影,瞟见小夭佯嗔的样子,隐忍着笑意。 微风徐徐,纱帘轻动,一室幽静。 屋外太阳当空,洛愿只感觉身边冷飕飕,一回头,看见防风邶冷厉地盯着自己。“你不是不喜欢吗?也是怕你尴尬。”洛愿讨好地笑了笑,随时随地切大号,夏天可以,冬天不行。 防风邶阴冷地扫了一眼她扯住自己手臂的手,一步步逼近她。洛愿心慌慌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一点都不装了。 “哪只手学得琴?”她脸上有些惊慌,防风邶眼神一转,淡漠地盯着她的眼睛。 啊?洛愿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弹琴不用双手吗?” 防风邶...........“这么快就找别的人教你学琴?圣女是觉得在下不擅琴技吗?” “不是你不擅,是我不擅,我从昨日到今日已经弹断三把瑶琴弦,不堪大任啊。”洛愿郑重地肯定自己。谁爱学谁学,她反正不学了。玱玹要是能受得了,不想早日被气死,她可以勉为其难再气一气他。 防风邶低眸瞟了一眼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臂,看着她的手指,指甲断裂处凹凸不平。“你不是爱踹人吗?不想跟他学,踹他。”爪子磨平了,怎么龇牙咧嘴,挠人。 洛愿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反手握住他的手臂,“走吧,我带你装装样子,取谢礼。” 防风邶眼角微微上扬,眉梢眼角泛开丝丝缕缕的温柔笑意,被她拉着朝刚才他路过的小院走去。 “你要喝茶吗?我让婢女给你煮。”小夭打破静默,笑眯眯地坐在榻上。 “不要。”涂山璟随之坐在她的对面,眉眼清润,唇角带着微微笑意。 小夭殷切地再次开口,“你要喝酒吗?我让...........” “我们之间不需如此,你在这里,已足够” 话还没说完,蓦然被涂山璟截断。小夭突然很泄气,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管怎么打,都没用。 涂山璟温柔地凝视着小夭,“我已经和奶奶说了,我不想娶防风意映!” 小夭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搭话,显然是等着他说下去。 “这些年,她行事无差错,一直陪伴在奶奶身边,当时因为有些着急,奶奶被我气晕过去,清醒后虽不同意取消婚约,但松了口答应把婚礼推后。这次也是意映主动要求来西炎城,我不想带她,奶奶要求我把她带上,当成妹妹照顾。” 小夭静静沉思,听到他奶奶被他气晕过去的时候,眼里情绪微微波动。她心里十分压抑,她和涂山璟也要成为利用与被利用吗? 涂山璟递出一个盒子,小夭打开,里面银白的链子坠着一颗紫色宝石,晶莹剔透,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她有些不太确信,“鱼丹紫?” “本想找颗红色的,这东西不算珍贵却可遇不可求,只找到一颗鱼丹紫。上次见你在船上问起,知你喜欢水,肯定是想含着下水玩。想着圆润的珠子含着舒服,我就没雕刻,你若想要什么样式,我在帮你雕。” 他担心小夭贪玩出事,低声叮嘱道:“我试过,最长一次可以在水里待一日两夜,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超过十个时辰。” 他喜静不喜动,为了测试居然游了一日两夜。小夭拿出珠子在掌心转动,觉得珠子有些滚烫,忽然递给他面前。涂山璟以为她不肯收,紧张不安地低垂双眸注视那颗鱼丹紫。 这副模样又让小夭心软了,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心软。小夭也不知道是恼自己还是恼他,猛地把珠子砸向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你这个傻子,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你精明。” 砸完就趴倒在案上,头埋在双臂之间。涂山璟不敢躲,一动不动坐着,任由珠子砸到身上,珠子随即滚落在地,不知去向。她突然趴倒在案上,以为她难受,涂山璟心里着急,紧张到声音都变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出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夭砸完就有些担心珠子摔坏,此刻听见他的语气变了,抬起头,“珠子呢?” 涂山璟赶紧帮她四处找,将滚落在地的珠子递给她,“不会那么容易摔坏。” 小夭瞪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已经到西炎城二十多个月了。一年半之前开始学习箭术,防风邶愿意教我,所以走得比较近,他最近也在教瑶儿。” 涂山璟反复思索她的话,心里如同炸开了烟花,充盈着喜悦,“你不用解释,我现在也没资格让你解释,此刻你在,足够了。” 她是不是惦念着他?想见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小夭这话是不是认为他来的晚了?一个字一个字揣摩,简直恨不得求她再说一遍,让他再分析一下语气。 他又忽然默不作声,小夭叹了口气,起身想走。涂山璟一把抓住她,结结巴巴地问:“小夭,你、你、想见我?”见她不说话,忐忑不安,“我知道我有些笨,如果误会,你别生气。” 小夭无语地盯着他,他与旁人打交道,如鱼得水,怎么唯独与她不一样?“你想见我吗?” 涂山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思念入骨,却克制不了。他骤地抬起头,真挚地注视着小夭,“我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我不会要求些什么,我只想一步步走近你。我记得当初在清水镇承诺,不伤害轩。我与丰隆这次来也是有事想与玱玹商量。” 小夭心狂跳几拍,她本欲开口的事,他已经在做了。“璟,我.........”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涂山璟见她欲说还休的样子,她是不是怪自己擅作主张了?那些传言,他心里愈发不安,他想出一个几乎釜底抽薪的法子,只想离她近一些。 小夭见他惶惶不安,像是看见了回春堂的叶十七,咬着唇声音柔起来。“没有事情商议,你就不来了吗?” “不是,丰隆本想让我等他,可我等不及了,先来了。” 小夭心想自己当初怎么会对这个傻子动了心,“你就那么笃定,别的男人走不进我的心?” 别的男人?如果刚才是烟花,那此刻就是火山喷发的欢喜。周围的一切都静谧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惊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想要反复确认,可又怕惹她不满。“我....我....” 小夭看见他惊喜的双眸,散发出的光彩比鱼丹紫还亮眼,“你.........真笨!得亏瑶儿说你思虑周全。” 涂山璟黯然失措,与防风邶的潇洒风流、挥洒自如相比,他确实笨了些。 小夭无奈了,觉得自己要被榆木脑袋气晕了。“鱼丹紫,我收下了。”她将项链挂在脖子上,微微拉开衣领,将珠子滚了进去,贴身收好。 涂山璟看到她的动作,急忙转身避开,低下头,心噗噗噗乱跳。小夭瞥见他耳垂上的绯红,这傻子! 第95章 美男计 防风邶被洛愿大大方方带进小院,他一进去就感知房屋周围被布下结界。仔细打量院中景象,莲池白莲随着微风摇曳,竹林沙沙沙随风而奏,青铜风铃坠着镂空金球悬挂在屋檐,十二盏琉璃灯悬挂廊下,假山旁小路由五色陶砖铺成。 “谁教你这个阵法的?” 院中每一处布置都藏有玄机,西北铜鸣风铃,东南千机竹,正北五色路,正南朱雀灯琉璃灯按地支方位悬挂,中央白莲池暗藏机关。包含五行,暗藏二十八星宿,如金生水则水面凝露、木克土则竹根破坛。水面映出倒影虚实难辨,竹影摇曳扰乱方位感知。原以为夜晚在赏竹观莲,实则步步踏在生死间。 洛愿娇哼一声,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一眼就看出院中的五行天衍御阵。“你阵法的造诣到底是谁教的?这是我改良过的。” “各方位下面埋了什么?”防风邶弹了弹她额心的花印,此刻她身上还残留着血腥气。 洛愿瞪了瞪眼睛,“你不说,我也不说。”她冲着莲池方向大喊一声,“小九!” 黑色的蛇头从水面探出,夜晚她摆开阵法时,小九盘踞在金莲下,吸收金莲四周溢出的灵气。 防风邶望着小九,水下隐约的身形像是长大两三倍,白鳞之上的触角已经能看见雏形。小九嘶嘶嘶说着蛇语,老实交代自己最近的美好日子。 它现在可不想要这个爹了,只想要瑶瑶,吃得好,玩得好,天天晚上闭着眼也能吸收灵气。防风邶冷漠地看着小九,瞪了它一眼,它立刻潜伏在水下。 “原来跟着圣女有千般好处,惹得我也想天天跟着你了。”侧身看向她,神态已然不同。 他的睫毛是糖霜筛子,每次眨眼都在空气里撒下细碎甜意。下眼睑卧着融化的焦糖纹路,瞳孔里浮着两汪温好的蜂蜜酒。 洛愿突然觉得他好甜,想要咬一口,尝尝味道。一挑眉,眨了眨左眼,踮起脚尖,对着他勾了勾手。 防风邶注视着她灵动的模样,微微弯腰侧耳倾听,耳畔轻柔的气息徐徐弥漫。 “相柳大人,能不能给我看看你另外八个头的长相。” 防风邶浅笑出声,玩味的目光萦绕着寒意,含笑的声音吐出嗜血的话,“让我一个头咬你一口,这样你一次能看九个头。” 洛愿..............“打扰了,你慢走!”小家子气,看一次真身都不愿意。 她心里想着小夭那边的情况,总想去看八卦,转身却被他拽住。防风邶拉住她,好性子哄着她,“你自己说的,保持冷酷。” 洛愿.............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美男计?今日的美男计呢?”洛愿瞪着眼睛等他用美男计。 长发垂落肩头,眼尾浮起三分春潭映月的笑。“瑶儿可知,美男计最毒在欲擒故纵?”他突然将人困在身前,唾手可得的距离偏以指节代唇,顺着她腕脉寸寸丈量,握着她的手压在自己心口衣襟上,嗓音沉得似昆仑巅化雪的溪:“真心与假意,瑶儿可要亲自来验?” 力道有些不知所措,握得太紧,怕她疼,握得太松,怕握不住。 洛愿.............愣愣地盯着他的双眸,这么会吗?掌心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洛愿看着自己按在他胸口的手,另一只手猛地拍上自己脸颊,发出一声脆响。清醒一下,海底王者有毒。 防风邶见她举动,错愕一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眉梢轻挑。“你鼓动我使的美男计,瑶儿心跳快了几拍?” 池中小九悄悄偷窥,双瞳正拓下两人衣摆纠缠的身影,忽有风过,天空簌簌落成白莲花瓣,如飞雪。防风邶替她拂去鬓角碎花,指尖却故意勾住她一缕发丝缠上自己的手腕。 “今日用过头了,有点腻。”洛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他的束缚,走向水榭。 心跳是揉皱又抚平的鲛绡,面上绷着七分恼,骨缝渗着三分酥。 防风邶走在她身后,水影映照着他唇角压不住的弧光,眼里环绕着逗弄的笑意。看见案上古琴的时候,昂着下颌,讥笑一声,“想来是师父不够好,所以你总是弹断琴弦。” 他坐在案前,双手轻拨几下,池面泛起七层涟漪,冰冷之下,裹着那些见不得光的贪恋,怕她不知道,更怕她知道。 洛愿别过身子坐在案前,她跟这些男人比,显得更男人了。琴棋书画,样样绝缘。 无聊也是无聊,脑中开始构思她的连环画了,九头蛇秃尾图、九头蛇吃撑图,九头蛇相亲图。九凤对她脑子里乌七八糟的玩意,仅剩下叹气,九个头都被戴上大红花去相亲,看得上才撞邪了。心中暗下决定,哪天得逼着小废物把他的画交出来,实在不行,虎头虎脑的好大儿得用上。 小院水榭上,阳光透过轻纱纱帘,斑驳地洒在古朴的琴面上。琴音逐渐暴烈,本应空灵的轮指技法扭曲成北海暴风雨的嘶吼。 洛愿回头看着弹琴的防风邶,“这什么曲子?怎么听着翻江倒海的?”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小九像条鲤鱼,忽然跃出水面,掉入水中,来回反复。 这儿子这么贴心,还给它爹伴舞? 防风邶双手按住琴弦,回眸莞尔一笑,“发完呆了?那我们继续学。” “不学,不爱学。”洛愿再次转过头,嘴上嘀咕着:“一个个都什么爱好?喜欢琴棋书画的女子,歌舞坊又不是没有。” “既然瑶儿不爱学,那以后都不学了。”轻拨一下,琴弦在防风邶指尖猝然绷断。 琴弦断裂,洛愿连忙转过头一看,脑袋一垂,心疼她的钱,败家妖!幽怨的双眸映出一只手,洛愿抬头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谢礼。”防风邶淡定地看着她,坦然自若找她要谢礼。 洛愿.......“没有,穷。” “你那日拿出的羽翎不错,很合适作为谢礼。” 九个头是不是就长一张脸?现在和她一样不要脸了。洛愿猛地扯住土匪肩膀处的衣衫,意外见到脖颈处的咬痕,瞳孔一缩,急忙松开手。防风邶身子微微倾斜,不急不慢整理好衣襟,凝眸她的神态。 洛愿低垂眼帘,目光闪了闪,身形一瞬明灭,手中出现一支羽翎。别过头看向远处,羽翎捏在指间,“仅此一支,你想好才要,炼制过程中我动用过秘术。” 防风邶目光流转在她手指捏住的羽翎,通体冷银如月下冻泉,像极北寒渊万年玄冰淬炼的冰髓,表面纹路光影须臾即灭,泛起幽蓝血丝纹路。 他接过羽翎,立刻感受到寒意蔓延至腕脉,灵力震荡,像是霜刃顺着血管逆流而上,不禁轻蹙眉头,依旧握紧羽翎,手掌被锋利的羽尖扎出血痕。刺痛抵达心口的瞬间,那些噬骨寒意突然化作暖流,脑中映出她的身影,看起来与她此刻相比,稚嫩几岁。 他接过那刻,洛愿暗中催动羽翎,微微侧眸,注视着他的掌心,见掌心出现血痕,她的身形明灭一瞬。他眉头舒展之际,自己脑中浮现出他的真身。窃喜得不行,她想看又不是没办法。 九凤..........无聊。当初自己滴入心头血,她没催动,脑子一闪而过她的模样,自己还以为是她招人嫌弃。 他看着腰间的羽翎,小废物到底做了什么?三支不同的羽翎有何不同?他的就只能找个乐子? 故意挑衅,凑近在他耳畔戏谑地说道:“笨蛇,我看见你的真身了。”洛愿得意地对他摇了摇头。 防风邶脸黑如水,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拽向自己,“算计我?” “谁让你不给我看。”洛愿抿着笑得意洋洋,反正自己看到了。搞怪地主动靠近他,无所畏惧,“难怪喜欢穿白衣,原来雪白雪白。”还以为他是黑色或者青色的真身,没想到通体雪白。 “不怕我杀人灭口?”灵力拍在案上震得古琴剩余的琴弦乱颤,发出琴音,防风邶耳尖却浮起可疑的绯色。 “哈哈哈....不怕.....”洛愿被他故作威胁的样子逗得想笑,威胁半点威慑也无。她鼓着脸颊强忍之下还是迸发出笑声,握住他的肩膀快要笑瘫了。“我...你...”他小时候雪白的真身,一定长得很萌,很萌。 防风邶绷着脸皱眉,注视着在自己面前的偷蜜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当她笑得东倒西歪时,他脸上却沁出笑意,眼神无奈夹带着几分宠溺。 防风邶将人扶住,不许她再笑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洛愿压下笑意,抬眸一看他,立马想起他的真身,忍不住又想笑。“我....哈哈哈哈.....”忽然联想到凤哥小时候会是怎么样?q版的九凤与相柳出现在她脑子里,她笑得身子都发软了。 九凤.................真想啄死她!英姿勃勃被她想成,眼睛水汪汪,睁着大眼睛的乖巧灵宠。 防风邶.........他的真身有那么好笑吗?他无奈地撑在案上,撑住额头掩住眼帘。另只手牢牢扶着她的腰,以防她跌倒,耳边是她绵绵不断的清脆笑声。 洛愿笑够了,再次抬眸看见他无语的模样,吞咽了一下,强撑着不让笑声沁出,“寒意流窜到你心脏的时候,吞噬掉你一滴心血。羽翎认主的瞬间,我会感知到。”担心直接让他滴入心头血,会引起他的戒备,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 九凤.................悄无声息盗取心头血,分离神识?“小废物,你别告诉我,你动用了禁术。”探查起她灵体的情况。 防风邶听见她的话,心头一沉,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猛地握住她的命脉,灵力开始游走她的全身。“你何时学会禁术了?” “禁术吗?我看玉山玉简上写着,我觉得好玩就学会了。”那本玉简上没写禁术,她练会之后,王母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把脉告诉她别泄露出去。 “王母没说不让我用呀。”羽翎认主了,想瞒着他也瞒不住。 防风邶与九凤感知她身体的情况,并无异常。禁术违背天道规则或伦理,术法霸道,具有不可抗拒的反噬,影响身体,折损寿数,严重会影响神识。她怎么连气息也没乱。 凤哥没再出声,防风邶目光打量着自己。洛愿歪歪头,不清楚他们怎么是这个反应,“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不算禁术。” 九凤一头砸到树上,王母到底教得什么,这都不算。神识撕裂、分离会影响神志,轻易就会魂飞魄散,救过来也是呆傻之人。莫非因为她是灵体,一瓣掰成八瓣,比他们轻松点? “不许乱用。”防风邶掌心的血痕消失,弹了弹她的额心花印。庆幸自己刚才没动用灵力,莫不是担心震碎羽翎,恐怕也会伤了她的神识。 洛愿摸了摸额心,撇撇嘴,不满地看了看他。“我不爱学琴,你教我别的。” “你想学什么?”。 洛愿见他好似愿意,瞬间笑开花,“冰系功法。” 防风邶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别处,“水系就涵盖冰系,皓翎王没教你?” “不一样,每个人的功法都有异于常人之处。”洛愿握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水灵星眸如浩瀚星穹,将他的身影围绕在眸中央。他被洪江教导,自己现在又没机会接近洪江,迂回找他了。 防风邶瞅了一眼她的手,她总是能找机会让人心甘情愿给予她想要的东西。“撒娇对他不好用,对我却好用。” 洛愿..............看猴戏呢!猴就猴。大眼睛一睁,单手撑着案边,弯腰仰着头看他,软软糯糯,“教一教嘛,我又不是笨蛋,教起来很容易的。” 冰棱坠睫尾,轻笑碎星芒。 浩瀚星辰惹人眼眸,他凝眸回望时,须臾失神。她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一串果子,紧紧相依,却又各自独立,宛如一颗颗被精心雕琢的水晶球,深邃的紫色,被冰霜轻轻包裹散发着寒意。 “冰镇葡萄,肯定比那日的糖好吃。” 防风邶看了看那串葡萄,不为所动。洛愿摘下一颗葡萄递到他唇边,期待地看他,“尝一尝嘛,还没人尝过,好吃我以后多多钻研。” 双眸跳动炯炯火苗,防风邶盯着她的眼睛,含住那颗果实。依旧是一丝灵气被凉意包裹,不同于上次的甜蜜,这次甜中带着一丝丝清爽的酸,仿佛是夏日午后的一缕清风,拂过心头,带走了所有的烦躁与闷热。 洛愿见他吃了,直接把葡萄塞到他手中,狡黠地笑着,“好啦,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必须得教!” 防风邶.........故作苦笑,看着手中的葡萄,“瑶儿,你都是这样让人教你的?” “知足吧,王母他们那里我都是借花献佛。皓翎王,我送玉山的兽蛋,王母,我送皓翎王殿内的宝贝。我亲手做的第一串葡萄送你啦。”洛愿顺手摘下一颗放入自己嘴中,冰冰凉凉,“不错,不错,很凉爽。” 她送自己,她还得吃一颗。防风邶手掌轻握,葡萄消失在他掌心。“教你。” 洛愿含着葡萄连忙点头,“你催动羽翎,我就知道你在找我了。” “小废物,我的呢?”物尽其用,小废物不放过,他也不能放过。 “留着呢,明晚快递上门,亲自送。” 供着,供着,九凤大人爱吃甜食,好养活。 第96章 光到了 小夭被木讷的榆木脑袋整得哭笑不得,洛愿惹得防风邶时不时要切换大号冻她。 玱玹被人从朝云峰寻回,接上阿念一起回到府邸,后面小厮正在卸下瑶琴。玱玹吩咐小厮把瑶琴送到朝瑶的小院,自己带着阿念去往花厅。 阿念瞧着几个小厮小心翼翼抱着七张瑶琴,“哥哥,今日爷爷听说朝瑶在学琴技,推托近日政事繁忙,让你多招待圣女。”西炎王那语气,明里暗里透露出---别让朝瑶进宫折磨他耳朵。 玱玹忽地笑出声,昨日爷爷听了一耳朵,急匆匆地转身就走。他还是第一次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遇诸事处变不惊的西炎王,脚步有些慌乱。 “你多担待,多设几层结界。”玱玹回头看了一眼阿念,克制着笑意。 阿念.............她像是关禁闭了。朝瑶学琴,怎么活受罪的人变成自己了! 屋内小夭逗着涂山璟,涂山璟话不多却总能让她笑出声,不管她怎么捉弄,说笑,他像是来者不拒,仍然是叶十七。 小夭眉角的笑意静止在玱玹与阿念走进来时,双方彼此见礼,玱玹笑着对涂山璟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目光见屋中只有他们两人,今日那小姑奶奶呢? 涂山璟淡淡一笑,扫了一眼阿念,之前在清水镇他避开阿念,阿念也没见过自己的真容。如今恢复身份,他们筹谋的事情不宜让阿念所知,婚约没解除之前也不想为小夭带来琐碎的烦恼。 玱玹见涂山璟的眼神,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着阿念,“你今日劳累一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可他们不回避小夭。阿念心里不禁有些不痛快,面上却没表露,乖巧地说:“好。”说完立即转身离去,想去找朝瑶,但算时间她肯定在修炼,只得自己回屋了。 见阿念走远,涂山璟对着玱玹说道:“估计丰隆与馨悦待会就到了,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他们一到会立即悄悄赶来见你,今晚之后,他们不会单独和你相见。” 玱玹神情一肃,立即快步走到屋外,唤来心腹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心里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人,她是怎么猜到的? 回到屋内,他也不问涂山璟是什么事,唤人准备酒菜:“我们边吃边等。小夭,你也来坐。” 洛愿和防风邶在水榭之上,防风邶正在教她术法,洛愿好似无意,术法失手,他发间簪上一朵冰晶花。 憋着笑,目光闪躲,踮脚去摘他发间冰晶花时,防风邶忽地俯身在她耳畔说道:“若不好好练霜天尽,当心喂了毛球。” 洛愿.............“毛球的翅膀还好吗?”欠扯了? 他甩出的冰棱挟着雷霆之势,却在贴近她眉心时碎成霜雪,沁湿她的花印。 洛愿趁机用水灵在池面幻化成q版九头蛇吐泡泡。惹得他再用冰棱射向自己也不慌,反手将冰凌捏成放大镜的样子怼在鼻尖,鼓起腮帮撑成河豚状:“听说爱生气的妖会变青蛙!”藏在背后的手却悄悄捏碎所有冰棱,撒落的光斑瞬间化作满地呱呱叫的翡翠蟾蜍。 防风邶...........她真是他的劫!真想给她种进珊瑚礁。 星眸里晃荡的蜜浆专克万年玄冰,让他一次次冷了脸,一次次被她逗笑。 “瑶儿!” 小院外响起老桑的声音,洛愿将手上悄悄凝聚的冰棱塞到他手上,戴好面纱转身小跑出院子。防风邶低头看着手上的冰棱,冰棱上雕刻着洛神花。她练术法都是忙中取乐,一点不让自己枯燥。 小九看了一下午主人和瑶瑶,此刻瑶瑶一走,立即被阴冷的眼神盯着,它急忙缩回池塘,真凶! 洛愿跑出去看到老桑身后带着人,几个小厮抱着瑶琴.............玱玹只想生儿子啊!摆了摆手让人把瑶琴送进小院。 防风邶站在水榭望着不远处抱着瑶琴走进来的小厮,眼神冷了冷,随即恢复点点笑意。涂山璟来了,是带着他立场来的吗? 洛愿无意瞟到防风邶笑意下的深意,故作视而不见,只与老桑说话。得知玱玹回来了,点点头就聊起别的话题,等着小厮放好瑶琴。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乱世之中,天堑之渊,辰荣义军的结局在辰荣国破那日,随着西炎的强大,沿着不可言明的轨道逐渐走向既定的命数。氏族的暗中支持,延缓了结局的到来。 今日涂山璟的立场是个人立场,还是他涂山氏的立场,或者还带着其余氏族的立场? 婢女上了酒菜,三人落座。玱玹与涂山璟漫无边际地说着话,小夭觉得无聊,一个人倒着酒喝。玱玹见她这样,本想开口让婢女去请瑶儿,却对涂山璟有所顾虑。只得拍了一下小夭的头,打趣她别喝醉了,等会丰隆与馨悦以为她酗酒。 “如果酗酒的名声传出去,你可别想嫁人了。” “刚刚瑶儿带我进来,这么久还没取完谢礼吗?”涂山璟主动开口。 蓦然听见涂山璟的话,小夭看了一眼玱玹。玱玹瞟了一眼涂山璟,笑着说:“瑶儿做事看性子,我派人去请,来不来,她说了算。”立即唤来婢女去请朝瑶。 “你别给她提音律的事,她肯定来。”小夭不满地看着玱玹,昨日之事过了就过了,他还放心上了,拉着瑶儿奏些鬼哭狼嚎的曲调。“她此刻不在,你去奏个尽兴。” 涂山璟笑了笑看向玱玹,玱玹没想到小夭把这事当着涂山璟说出来,自嘲地说道:“在青丘公子璟的面前,我可不敢提音律,不如璟来弹一曲?” 涂山璟淡定地说道:“我已十几年没有碰琴。” 小夭听到这话,觉得今日这嘴没上锁,好端端提什么弹琴。玱玹有些意外,笑称献丑了,坐在琴前,抚琴而奏,琴音潺潺,竟是小夭小时听过的曲子。小夭知其意,却仅剩叹息。 洛愿听到婢女的传话,问清屋内没有旁人,对着老桑说道:“让他们好好吃饭,一个个长得像竹子。我这里还没完事。”她去多坏事,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事,没必要露面。 防风邶走近听见她的话,眼中笑意浓厚无法消散,站在她身旁,“你既然有事,不如我先行离去。” 想走?不行,还没教多大会呢。洛愿仰着脖子,叉着腰,骄横地看着他,“不!许!” 防风邶似乎对她的样子无可奈何,抬抬眼帘,“那只好晚上一起用饭了。” 老桑带着婢女下去,婢女也连忙把酒菜送进小院。防风邶就在水榭上用饭,吹着微风,她在旁边时刻闹腾,他好久没吃过这么不得安生的饭了。 老桑将朝瑶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听得玱玹眼皮子跳了跳,老桑说话什么时候能拐弯抹角一点?瞥见涂山璟与小夭抿笑的神情,低着头继续抚琴。 涂山家族的追踪术感知到丰隆与馨悦来了,涂山璟俯过身子,在她耳畔低声;“他们到了,你去里面。”小夭在,丰隆他们会防备,有些事就只能暗喻,不能畅谈。 小夭明白,连忙回避到里面 一曲奏罢,馨悦与丰隆推门而入,馨悦看着玱玹,脸有些红。丰隆察觉屋内还有旁人,此人应当是璟与玱玹信任之人。目前局势未明,今夜之行,绝不能泄露,他当着大家的面,施下禁制法术,笑道:“为了听完你的曲子,我都在外面站了好一会。” 玱玹起身请他们入座,丰隆笑着表示还要去长辈们的接风宴,不宜饮酒,等会身上有酒气不好解释。玱玹便给他们斟了清水,丰隆喝了一口清水。“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玱玹神色严肃,不再言笑:“你我之间,本就不需客气,请直言。” 此次前来,他还有一件长辈拜托之事。丰隆看了一眼璟,问玱玹,“你既然选择回到西炎城,想来对那个位置存了一份心思,你少时离开西炎城,你的王叔们..............” 玱玹镇定自若地盯着丰隆,心里翻滚起海啸,丰隆与洛洛的话意思相同,都说起王叔们的势力,让他放弃西炎城。 “哈哈哈哈............”玱玹不由得抚掌大笑。这笑声笑得涂山璟与丰隆有些疑惑,莫非他不愿意放弃西炎城? “此事,我已经在筹备之中,决定放弃西炎城,另寻根基之处。” 丰隆心里一震,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你可想好去哪里了?” 玱玹端起清水,深邃的双眸如同那晚的莲池,薄唇轻启:“中原。” 此刻,他不再犹豫,下定决心。 丰隆不禁看向涂山璟,以为是他先说了,结果瞧见他眸子闪过一丝惊诧。丰隆立即站起来手掌一挥,出现一幅水灵凝聚的大荒地图,手指在整个版图扫过,沙漠、草原、林海、林田、江河、坐落在西北的西炎城与西炎国庞大的版图相比,显得不对称,没有一丝泱泱大国都城的气象。 看似安全的地理位置,却隔绝了外面,隔绝了影响力。 “玱玹,有朝一日,这才是你应该统御的河山,坐拥中原才能俯瞰整个大荒。西域、南疆、北地,东海,尽在掌握,你要挥师南下.........”丰隆点了点皓翎的河山,“轻而易举。” 玱玹的手也在轻轻颤抖,他看清了整个大荒。凝视着整张地图,半晌之后,手指点上辰荣山。绵延千里,二十八座山峰的辰荣山才配得上西炎国。 她要去辰荣山,她也要去辰荣山,她比他想的更早。 他看向丰隆,丰隆点了点头,他们所想一致。他们的脸上有憧憬,有激动,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坚毅。 馨悦柔和地说道:“选择辰荣山,不是我们辰荣族企图什么。这件事目前也只有我知道,族中长辈还不见得愿意........” 玱玹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表示不用多说。同为女子,有人足以与他并肩,不输男儿,有人却............. 丰隆赞赏地注视着玱玹,不由得大笑,“女人毕竟是女人,再聪明也免不了鼠肚鸡肠,哪懂我们男人的雄伟抱负,什么辰荣族,西炎族,早已经是过去,真是鼠目寸光。” 蓦然被哥哥骂,馨悦觉得难受,看到玱玹此时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样子,如同高山巍然屹立,一颗女儿心彻彻底底地沦陷了。 玱玹配合着哈哈大笑,有了她的铺垫,他此刻没有心怀激荡,仿佛水到渠成,天下迟早唾手可得。倒了一杯清水与丰隆用力碰了碰,咕咚咕咚喝下。脑海浮现那袭白衣,倘若她听到这话,估摸着得一脚踹过去了。想到她打始冉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挥之不去。 涂山璟始终保持沉默,不动声色观察几人的神色。 “这事知道详情的就我们四人,你如何能说服陛下放你到中原,就看你的本事了,我们在中原等你。”丰隆放下杯子,扫了一眼璟,“放弃西炎城,赢则全赢,输则一败涂地,再无转机。你敢豪赌,令我钦佩。” 玱玹为丰隆续上清水,“我的志向本就不止于此,有何不敢放弃。” 丰隆见事谈得差不多,踌躇接下来开口的事情。玱玹看出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之间,无话不说。” 馨悦疑惑哥哥怎么突然纠结起来了,刚才还说自己鼠目寸光,他此刻才是胆小如鼠。 “殿下,大王姬与圣女同为玉山弟子,想必交情匪浅,能否请王姬代为传达,约圣女一聚。”丰隆觉得家中长辈真是为难自己,他一男子约圣女一聚,此事爷爷千叮万嘱不可泄露,连父亲也不得说。 玱玹..................喉结滚了滚,诧异地看着丰隆,莫非他对瑶儿??? 涂山璟低垂的眼帘盖住眼中疑惑,来之前,丰隆没提过此事。瑶儿的审美,小夭护犊子的性格,他看了看丰隆的脸,端起清水饮了一口。 馨悦呆若木鸡地盯着哥哥,怎么突然约圣女了?这事从未与自己通气,这话她来说也比他强。 丰隆见到玱玹诧异的目光,不好意思抠了抠头,“我知道此事有些不妥,还望殿下传话,见不见在于圣女。”他总不好绑着圣女见吧。话,他说了,爷爷怪不到自己。半年多前,爷爷突然对圣女的消息格外关注,他至今想不出原因。 “咳,咳。”玱玹不自在地咳了咳,随后笑道:“不瞒你说,圣女与小夭交好,如今暂住在我府邸。话,我让小夭转达给她。”眼神诚恳地看着丰隆,“不知她家世,估摸着也是千娇万宠的主,性子骄纵谁的面子也不给,有时候爷爷都拿她没办法。” 玱玹的话落在馨悦的耳里,莫名让她不爽快。她早早调查过了,四大氏族没有叫朝瑶的嫡女。王族更是不可能,再怎么也谈不上金尊玉贵。 涂山璟瞥见馨悦眼里的讥讽,扫了一眼里间。 丰隆一听圣女就在玱玹府邸,今日之行比他想的顺利,两人一拍即合,没费唇色。算着时间还有一会,连忙说道:“今晚可否直接派人传达?” 玱玹...................突然想起前几日某人骂他的话,“你是急急国王吗?这么急,赶着生孩子也得十月怀胎吧!” 他神色不显,笑了笑,“不是我推辞,她来西炎城图新鲜,到处游玩。说不定此刻还没回来,明日一定转达。” 涂山璟此刻也出声提醒:“你们该离开了。” 丰隆只得与馨悦穿上披风,他回身看着玱玹,依依不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离开西炎城前无法与你相聚,我在中原等你。” 志同道合、浴血奋战的情谊比男女缱绻更加惊心动魄。玱玹郑重回应,“等到中原再大醉!” 第97章 各自的牵扯 两人在暗卫的护送下,悄悄离开。玱玹起身去唤小夭,担心她听到丰隆的“挥师南下”,进去却见她躺在榻上睡得正香。 小夭被唤醒得知丰隆两人已经离开,涂山璟还在,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出去。涂山璟见她睡眼朦胧,发丝有些散乱,唇边带有一丝笑意,娇憨可爱。想伸手抚平发丝却顾忌玱玹在,关心地看着她, 玱玹明知故问,“你想去辰荣山吗?” 辰荣山离青丘好似很近?小夭下意识看向涂山璟,他紧张地看着她,“我无所谓,去辰荣山就去辰荣山。” 涂山璟瞬间如释重负,筹谋一年多,终于把她带到身边,不再是万里之遥。 “对了,丰隆想见瑶儿,请你代为传达。” 小夭这下彻底清醒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瞪着玱玹,“他?见瑶儿?”小夭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玟小六瞬间上身了,“色胆包天!打主意到我妹妹身上了!”左右看看,下意识想找药杵给丰隆砸到头上。 涂山璟一阵恍惚,每次只要说到朝瑶婚事,谁来了也得被她骂两句,嘴角荡出一股宠溺的笑意,一闪而灭。 玱玹..............“她那性格,你还是多担心丰隆吧。” 小夭不满地瞪玱玹,差点提脚踹人,“什么性格?瑶儿性格不好吗?” “好好好,我失言了,你可别告诉她。”玱玹连忙表示自己口误。姑奶奶一个都惹不起,他府邸有三个。 阿念派来的婢女恰好来问玱玹要不要一起用晚饭,玱玹看向小夭,小夭不乐意地摆了摆手,“我与她同席,瑶儿又不在,你得忙着劝架了。” 玱玹对着涂山璟苦笑一下,去往阿念的院子。小夭的心性逐渐有些转变,等玱玹走后,径直坐到涂山璟身旁,“你没消息,身边是不是出事了?” 她好似有些变了,变得直接,涂山璟却很欣喜她能这样直白问自己,“丰隆送我的东西被人翻过,我身边的人有了异心,没查出来前,我必须很小心。我和玱玹身份都特殊,因为之前送酒,奶奶已经训斥过我。我更怕我没取消婚约之前,会惹你厌烦。” 小夭...............他更担心??小夭再次被气得趴下了,甚至想着喊瑶儿来一起打他。 “小夭....”涂山璟见她头又埋在双臂间,忐忑地唤她。 “涂山璟,你真的是........现在不许和我说话了!” 涂山璟果真默不作声,小夭..................猝! 洛愿不爽地趴在案上,他怎么教到最后也开始拍自己后脑勺了。防风邶一边饮酒,一边注视身边耍赖的人,“笨,教两次还没学会溯寒画星图阵。” 九宫星轨为基,冰棱沿二十八宿方位凝结,阵眼悬空处化出三重霜轮。 一会一个人格,简直受不了!洛愿..........气恼地抬起头,手指指着他,“不许用这个语气!” 防风邶看了一眼她的手指,作势咬上去。洛愿立即缩回手指,“你再给我画一次,一点点画!”谁家好人,话都不说,一挥手就画完了,连续挥两次就算教两次了。 见他懒洋洋坐在那里,再次要抬手,洛愿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给我好好教,不然...........”洛愿咧开八颗牙齿笑了笑。 防风邶抿着笑,手上幻化出霜花。洛愿以为他要教的时候,霜花突然拐弯,给她扎了个冰雪蝴蝶结双马尾............. 洛愿扫了一眼自己的头发,暴跳如雷,“你这个花花公子!!!”手上出现冰刃,防风邶连忙站起来嬉笑地围着水榭躲藏,“你怎么又不经逗了?” “我给你扎成马蜂窝!”洛愿握着冰刃,追着防风邶。见他身后的莲池,猛地踩到凳上借力向他扑去。 防风邶在她扑过来时立刻伸手将她接住,她如同一片羽毛般落到他怀里,稳稳地搂住她的腰,往后趔趄几步,跌落莲池。 洛愿的冰刃磕在防风邶衣衫时,刃尖已融成霜雪。防风邶戏谑的瞳孔里映着她踩上白玉凳的倒影,佯装失衡向后仰去。 莲池炸开的水幕里,白色裙裾缠上他腰封,水面吞没洛愿的惊呼声。池水漫上衣襟的刹那,他绷紧的脊背率先破开水面,坠落的涟漪惊得白莲摇曳。 洛愿的青色发带从他指缝滑脱,随波流缠住一茎将绽的白莲。防风邶的暗红色衣袍在水下舒展成网,裹住她被水流冲散的白色长裙。 阳光穿透粼粼波光,在他冷峻的眉骨投下细碎金斑,却柔化了那道总是紧抿的唇线。 一串气泡从她唇边逃逸,防风邶眼底闪过笑意,忽然扯着人往更深处的莲荫游去。 小九..............上面玩腻了?今下午一会池面结冰,一会池上落霜,冰棱时不时刺穿水面,惊得它东躲西藏。现在直接让它躲无可躲了? 他们的影子在池底水光摇曳成双。洛愿飘散的裙裾拂过相柳腰间玉佩,缠住鎏金云纹的络子。防风邶手指微动,气泡结界将两人包裹。 洛愿捂住眼睛,笑语嫣然,“召唤相柳大人,你把真身缩小给我看一次?”洛愿好想好想看一次,摸一摸是什么感觉。 九凤........色痞! 防风邶无奈地看着她自欺欺人的举动,握住她的手腕,“瑶儿,我是防风邶,你喊错人了。” 洛愿放下手,翻个白眼,“防风公子,今日我眼疾又犯了,看错人了。” 他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水珠,顺势将鬓边的青丝别于耳后。“下次可不要再看错人。” 洛愿拍了拍他的手,“小气!” 正准备拉着他浮出水面,猛地被他拽住,“有人来了。” 洛愿???随后听到男子的声音,像是玱玹身边的人,连忙闭嘴装作不在。 忽然,防风邶摘下最近的那朵重瓣莲,递到她眼前。洛愿看了他一眼,防风邶冲她挑了挑眉,接过重瓣莲,花茎上的细刺早被掐净,残留的掐痕还沾着他指尖温度。 洛愿拿着重瓣莲,想着他给自己弄的马尾辫,忽然拔下他的玉簪,墨色发丝随波荡开。她踮脚的瞬间,衣襟微敞,银线暗纹的袖口滑落半截皓腕,防风邶别开眼望着蜷缩在池底一角的小九。 别过头正好,洛愿化作魂体运用灵力,瞬间给他编了个小辫子。防风邶回头就看见得逞的笑容,“好玩吗?” “还行,防风公子。”洛愿嘚瑟地坐在气泡里,防风邶展颜一笑,手指一动就墨发散开,坐在她身边,两人倚靠着泡壁。 什么都不给看,其余的真容不给看,真身不给看。洛愿抱怨地开始辣手摧花,一瓣瓣莲花瓣被她扯下,从指尖坠落。 “那日死斗场之后,你是不是一直在西炎城?” 他今日说起防风意映,像是一直在涂山家的院子里居住,没有离开。 “嫌我没来找你?”防风邶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摧残莲花的举动。 洛愿瞅了一眼他的手,抽回手继续辣手摧花。“不出两月我就要去辰荣山玩了。” “为何帮他?因为你姐姐?”仅剩几片花瓣时,防风邶随手摘下另一朵白莲递给她, “我帮玱玹就是与你作对,你怎么不生气?”洛愿两三下扯光花瓣,拿过他手上莲花再接再厉。 防风邶柔和的眼眸闪过一丝讥讽,“他是你的血亲,你帮他不是理所当然?” “那我帮你时算什么?算自讨苦吃?算自作多情?算一厢情愿?”洛愿气恼地瞟了他一眼,“从我们认识,你每次都是怀疑我!” 防风邶声音泛着冷,“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相柳大人怎么会有错,自以为是!”洛愿丢掉白莲,嘲讽地回眸注视他,“你不怕我告诉玱玹,防风邶就是相柳?再告诉他辰荣军的位置?” 顷刻之间,防风邶墨发飞扬,阴冷地盯着她的笑靥,眼神似冰河下流动寒水。“试一试,咱们俩谁的动作快。”手搭在她脖颈上,猛地有力扣住,身子前倾那刻额头相抵,寒光闪现,“不要让我再重复,我欠你,会还你,你动辰荣,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还我?好呀,我要我救的九头妖完完整整活着,你做的到吗?”洛愿与他对视。 她生了不该有的妄念,千帆掠过,岂会无痕。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防风邶眼眸如水波明灭,不敢直视她炙热的双眸,松开她的脖颈。从容一笑,语气轻快:“瑶儿又说笑了,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九头妖。”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九头妖。”洛愿火冒三丈,向他扑过去。防风邶一时不察,被她扑倒在气泡,她垂落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气泡里响起她喋喋不休,气恼的话语。 再相逢,他面对她,阴险狡诈,残酷嗜血,不复存在。 “我救你,你转头就去投靠洪江,还要陪他们到最后,明明我比他先遇见你,我才是第一个。”不管相柳会不会彻底死,最后肯定会殒命,一条?二条?还是什么都不留。 防风邶凝视她含着怒气的星眸,星眸升起雾气。他手紧紧攥住袖袍,她怎么不能笨一点? 洛愿一边发泄一边捶打他的肩膀,“你他妈狼心狗肺,我为了救你,被人当成地板踩。为了那套术法,我陷入黑暗,一醒就看见娘引发太阳之力,死在战场。你全无心肝,脸是假的,连个名字都是假的,害得我陪小夭游历时到处找你,担心你又被人抓了,还学会奴隶之间的语言。” “我去过奴隶市场,去过死斗场,去过娼妓馆,什么肮脏的地方我都去过。我甚至听到有人说九头妖就偷摸摸找。我陪小夭游历多少年就找了你多少年,清水镇听说他们军师是九头妖,我怕死,担心那只妖的妖瞳也能看见我,却还是想去看看。” “得知你是为了报恩才投靠洪江,怕你认为我携恩要挟,我都不敢与你相认。结果你认出我,就开始欺负我,不是打就是骂。”暴躁的话语将脱口而出的呜咽碾碎在齿间,眼眶却关不住两行清泪。 一拳一拳捶在他肩膀,为何他会觉得心痛。目光紧紧锁定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上,泪珠沾湿他的衣襟,仿若心脏是被泪珠深深刺痛。 无声的战役,想要拥抱却又不能相拥,微微垂下眼帘,不让眼中的情绪泄露太多。 倏地,洛愿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呜呜呜哽咽,眼泪簌簌簌流下。 九凤感受到小废物的不甘心,烦躁不已,巴不得她把相柳咬死算了。但凡相柳不是如今的处境,她也不会念念不忘。又不是没做过好事,看见人家过得好她就安心,谁曾想,遇见相柳这么一个死倔死倔的,留几条命别惹小废物不就行了! “怎么?你打算咬死我?”防风邶声音戏谑,双手在她俯下时圈住她的腰。伴随着她的哽咽声,渐渐收紧,闭上双眸好似再也不想放开。 “嗯嗯嗯。”洛愿咬着他点了点头。 自己像个被捉弄的人,无缘无故,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还得被捆绑过日子。 法治社会长大的红旗苗子,来到这里,随时随刻看鲜血淋漓,腥风血雨。学着看懂尔虞我诈,学着算计人心,学着双手沾满鲜血。 做点好事还遇见这么一个糟心的人,心里想着那些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气息乱窜,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不规律,胸膛起伏,猛地眼前一黑----气晕了。 第98章 木头开花了 九凤..............灵体被气晕?他觉得自己也能气晕了,一拳砸到石壁,石壁在他拳下出现裂痕,通过结印慢慢转移灵力给她。无恙瞧凤爹难得发这么大的火,又是被瑶瑶气到了?轰隆隆,它听见山顶巨石滚动的声音............... 肩膀处的咬力突然消失,防风邶抖了抖肩膀,“咬够了?”没等到她气恼的话语,身上的人也没动静,他急忙转头看向她。洛洛闭着眼睛毫无动静,将人揽在怀里微微摇晃,“洛洛,洛洛。” 她没有任何反应,这就是她说的陷入黑暗?心脏猛地一紧,疼痛而窒息。防风邶将人横抱起来,跃出水面时天色已黑,院中阵法随着他走向屋内的脚步而启动。 脚步匆匆,一脚踹开房门,走进屋内将她放在榻上,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洛洛,洛洛。” 探上她的命脉,灵力游走全身,气息不稳,其余与白日并无区别。他的灵力渐渐输入她的体内,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同时出现在洛愿体内,一股灵力冷冽如冰,一股灵力炽热如火,两股灵力在她体内交织、碰撞。再相互纠缠、融合,直至被她完全吸收。 洛愿睁开双眸,自己怎么突然进屋了?刚才像是睡了一会,“我怎么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防风邶再次探上她的命脉,气息平稳了下来。 “你成才了!出息了!现在能被气晕了!”洛愿听到凤哥冷嘲热讽的话。 什么?气晕?睡觉的感觉,不是陷入黑暗,她怎么有点惊喜呢? “你再气我一下?我还想晕一下。”洛愿惊喜地坐起来,盯着防风邶,等他张口气自己。 九凤与防风邶............气傻了? 洛愿见他沉默地看自己,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是挺奇葩,低下头喃喃低语,“我几百年没睡过觉,第一次晕厥,这感觉有点像睡觉。” 九凤看了看石壁上的裂痕,捶早了。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双眸无波澜。洛愿以为他不信,翻身重新躺在榻上,手一伸搂过被子抱在怀里,“是有点匪夷所思,你不相信,能理解。”合上双目,不奈之何,“你走吧,我等会要修炼了。” 防风邶凝视她的身影,他抱着她时---太轻,轻得像是去年深冬飘落而下的雪花。掌心触到的体温,像是雪花融化时的冰凉。倘若没有触感,他甚至无法确认是不是抱着她。 骤地,躺在她背后,低醇的嗓音带着慵懒,“气晕?不会。小憩一会,我会。”说完,轻闭双目,想替她撩开贴在脸颊的碎发,却指节紧握直到骨节泛白。 洛愿惊诧地扭过头看着他,他怎么就大大咧咧跑到她的榻上了?“诶!你不怕我非礼你?” 你能非礼到算你有本事,九凤踹了踹无恙,“你今晚出去感受小废物不睡觉的快乐。” 无恙愕然地看了看洞府外,天色暗沉,呜呜呜嗷了几嗓子,“瑶瑶说幼崽多睡才能长得身强体壮。”凤爹自己不去体验,瑶瑶说他老年人,不宜多睡。 九凤.........提起无恙脖颈处的皮毛,立刻给它丢出去!“不孝子!今晚没宵夜,你就当宵夜!”幼崽?年龄是幼崽,体型比它妈还大!一身肥膘! 忘忧等妖看见山间飞出的白影,又被丢了。 “瑶儿,我说我心甘情愿被你非礼,你信吗?”防风邶闭着双眸,唇间勾勒起一丝笑意。 洛愿..............切,扭过头继续抱着被子。也不知道是谁,在海底看个“鱼片”也会偷偷不好意思。 “我从出生就是灵体,没遇见我哥前,我每晚随风飘荡,自己都不知道会飘去哪里。深林浩海,平原沼泽,我都飘过,见过无数妖兽厮杀,交配,觅食,也曾见识过无数神族和人族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爱恨情仇。见得多了,脸就没了,见怪不怪。” 最安全的距离,是把所有妄念都放逐到够不着的废墟里。 掀起眼帘凝视着她的背影,深邃的瞳孔像是捻起的夜色。喉间滚动,压制情绪的翻腾,“那怎么不敢转过来?” “转过来怕你难为情,纯情小...........诶。”他的手猛地搭在自己腰上,一个用力,将抱着被子的她翻了个身。被角搭在防风邶脸上,他轻轻拨开,眼眸微微眯起,往前挪动一寸,“你说我吗?瑶儿像是忘了防风邶的名声。” 理智一半沉入海底永夜,另一半被抛向不敢命名的白昼。 洛愿............同时出现的人格,好难搞。“一边去,没心情陪你演戏,除非你把真身鳞片给我摸一下。” 防风邶直视她的双眸,眼神渐渐凌厉,“真想摸?”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吗?难言之隐?“不摸也行,你缩小一下真身,我想真真切切看一看。” 她顶着星光璀璨的眼睛与自己讨价还价,脸上充斥着期待。洛愿以为他还是不乐意,心里刚升起失望,忽然察觉到被子下方有东西在蠕动,微微仰起头一看----白色的蛇尾瞬间缠住自己的腰。 她错愕地看了看自己身侧,回眸撞进防风邶冷凌的眸子,他怎么做到人身蛇尾?心里的失落即刻化作巨大的窃喜与兴奋,“我摸咯?你别勒我。”不等他同意立刻坐起来,赶紧上手。 初时只敢用指甲盖轻叩鳞片,见那月华似的白尾颤了颤,反倒激起三分顽性。指尖顺着冰滑纹路游走,竟摸到几片微微翻起的软鳞,沁着晨露般的湿意。 怎么保养的?手感这么好,细如凝脂,白如玉石。迟早给他看光光,全部看完! 九凤不禁在心里骂她流氓,想着她抱着自己真身那劲,此刻又希望相柳咬死她了,真身都不放过! \"这里疼不疼?\"洛愿指腹摁上软鳞时,整条蛇尾骤然从褥间扬起,倒惊得她扑住一截尾尖。脸腮蹭过冷冷的鳞片,却触到皮下汩汩暗涌的温热,索性张开手臂环住,宛如抱住一匹浸在泉水里的素锦。 蛇尾摸着玉雕似的冷硬,真贴上去却软得古怪——鳞隙间细绒如晒暖的蚕丝。 他被褥下的蛇尾骤然绷紧,冰凉鳞片在她指尖触及的刹那泛起细颤。他闭目假寐,喉间却抑着半声闷哼——她手心微凉,沿着尾椎骨一寸寸攀上来,像春溪漫过经年冻土,猝不及防化开几道裂隙。 腕骨压着的锦被已攥出深痕,面上仍端着霜雪色,偏生尾尖不听使唤地蜷缩,泄露鳞片开合时细微的\"沙沙\"声。她掌心贴住片鳞那刻,脊背窜起陌生战栗,仿佛有人将三魂七魄里最烫的那缕抽丝剥茧,偏要用最绵软的羊毛裹了递到日光下晒着。 洛愿见他没生气,胆子肥了几分,索性将蛇尾往怀里拽。他绷着身子往榻边退了半寸,倒被她得寸进尺地拽回,蛇尾再次缠住她。 \"好凉!\"她忽地将脸贴上蛇尾,发间莲香混着笑声撞进他鼻腔。缠在少女腰间的尾鳞倏地张开又合拢,像暴雪夜半开的梅瓣被狂风惊得收拢,到底没舍得真把人勒疼了。 菱花纹窗纱漏进的月光里,少女把蛇尾抱在怀里,眼里充盈着欢喜的星光,“夏天抱着肯定很舒服。” “仅此一次!” 蛇尾消失,防风邶突然拽住她的衣领,洛愿猝不及防倒在榻上,耳边响起他冰凉的声音,“睡觉,睡不着守着我睡。” 洛愿...............冷血动物!想着如愿以偿,守着就守着,又不是没守过。手一挥,菱花纹窗纱消失,月光照映在她身上,躺着修炼。 他看了看月光下闭上双眸,像是熟睡的她,两人发丝交缠。终是放任蛇尾鳞片记住她每道掌纹走向,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锦被如霜雪般消失。 春山有春山的痂,天地有天地的谶卦。棋逢对手,偏要以断刃残甲当回答。焚尽痴与妄,韶华皆可化。心上人镌刻每道伤痂,一夜霜结了相思无价。 玱玹用过晚饭,心里的潮涌将他裹挟,脚步不知不觉走到洛洛所在的小院。踏进一步,肃杀的阵法将他逼退,哑然失笑,走向花园。 丰隆为何要见她?莫非如小夭所猜那样?瀛洲岛,丰隆与她并未多说什么,怎么可能。 默不作声的木头,又快把小夭头顶气出花了。她毕竟是话多的,憋了半响就憋不住了,“瑶儿买的酒喝完了。” “明日送她。”涂山璟眉眼舒展,抬眸欣喜地看着她。 小夭...........多说一句,他会掉尾巴吗?“你现在不回去,不担心被人发现吗?” “狐狸人偶早已回去。” 小夭都不知道他是笨还是聪明了,有问必答,不问不答。“你们刚才聊什么?为何突然要去辰荣山。” 涂山璟将丰隆邀请玱玹去中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他心中困惑玱玹因何决定去中原,君子所见略同,反观玱玹的决定是他们没做出任何行动之前,无人相帮可谓是言之尚早。 “瑶儿求得西炎王同意,她要去辰荣山玩了。”小夭瞧着榆木疙瘩,想问不敢问的样子,选择开口。 辰荣山!涂山璟眼中的震惊转瞬即逝,她帮玱玹不无道理,温言软语,“等你到中原,我带你与瑶儿在青丘玩,青丘很好玩。” 小夭失落地摇了摇头,讲起往事,她之前从未对涂山璟讲过的往事,最后才说道:“后面我被救出来,与瑶儿大部分在中原游历,也曾两次路过青丘,我那阵子讨厌九尾狐,每次都绕道而行,没想到瑶儿偷偷跑到青丘想看九尾狐,巧恰碰到你在月下弹琴。” 涂山璟知道她吃过很苦,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经历过世间各种残酷的他都觉得不寒而栗。 她愿意对他讲起过往,心疼里带着欣喜,心跳也开始急促,紧了紧手,抵不过心里那份想要羁绊一生的冲动,鼓起勇气,微微侧身搂住她,小夭在他怀里缩了缩。 “小夭,我在仲夏日见到瑶儿时,我以为你也在,惊喜刚升起就湮灭。瑶儿找我...买酒,我当时心里...那种情绪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难以言喻,差点维持不住表象。” “我....当时瀛洲岛,你熟睡时瑶儿突然回来,她给我讲过一段往事。”涂山璟将当初在船上讲起的往事告知给小夭。 小夭越听越觉得熟悉,像是身边人。“越是看似重要的事,越像做生意,无往不利,不外乎利益两字。唯情之一字,父母子女,兄弟姊妹,朋友、男女,之间的感情看似平淡简单,无处不在,却又稀世难寻,万金不换。” “木讷的涂山璟总算有几分我听闻的样子了,风趣又犀利。”榆木疙瘩这番话,超过今日一天的话。 涂山璟轻轻地笑,只有面对她,他才会木讷。“我察觉瑶儿那段话像是在提醒我什么,我回去就派人盯紧了涂山篌与意映,却并无异常。意映无过错,我............” 小夭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连涂山篌都不愿意报仇。按理说你为了自己的安危应该杀了他,可杀了他,你会良心不安。他痛苦一瞬就死了,你却要背负枷锁过一辈子。倘若你为了退婚,败坏一个女子的名声,害得她无颜存活,那样的涂山璟与涂山篌有什么区别?” 瑶儿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对正事一向上心,不像是无心之谈。 “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小夭。我会想出法子,想出两全之策,在这之前,我不敢要你承诺什么,只要你不抗拒我就好。”涂山璟欢喜地搂了搂她。 “你是仁善,但有时候真不了解我,我的心很冷,外面有坚硬的壳子,不会让外人轻易住进去。倘若不是瑶儿一直鼓励,陪伴,此刻你只能面对冰冷的壳子。”小夭无奈地想着,涂山璟是她的叶十七吗? 涂山璟低声在她耳畔说道:“那我该好好谢谢瑶儿,也是她让我敢于讲出心中所想。除了清水镇那次,我此生再也不会对你失诺,我以九尾狐血脉发誓。” 小夭听他提起九尾狐,猛地坐直身子,嘴巴微张,“我杀的那只九尾狐妖不会是你们的亲戚吧。” 涂山氏失笑,目光缱绻盯着她的脸颊,“只怕是,亲戚归亲戚,他做了那样的事,咎由自取,就算说到奶奶那里去,你也占着理。”九尾狐本就稀罕,数得着的那几只九尾狐,的确都是涂山氏或远或近的亲戚。 原来她们的九尾狐狐尾是这么来的。 朗朗如日月,蒹葭倚玉树,小夭娇嗔地瞟了他一眼,“涂山公子这嘴当真是利索,也不知瑶儿怎么说过你。” “她是你最珍视的人,爱屋及乌。”没有朝瑶的推波助澜,他也无法确定她的心意。 小夭瞪了他一眼,木头开花了,“今晚陪我玩吧。” 第99章 一夜 涂山璟见她突然站起来以为她不高兴,蓦然听见她的话,他眉目温润含情,重重点头。小夭忍着笑意看了看他,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回身对着涂山璟招手,涂山璟立刻牵住她的手,被她拖走了。 小夭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才放心。她看着屋内,琴棋书画一样没有,“哎,玱玹拉着瑶儿学琴,学得叫苦连天,我这也不妨多让。” “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 小夭看着自己装毒药的箱子,里面有几瓶毒药的汁液,想着他身边的豺狼虎豹。她把瓶瓶罐罐拿出来,摆到涂山璟的面前,又把自己几条绢帕放在案上。 “你帮我画几幅画吧。” 涂山璟接过一根细细的小刷子,“你想要什么?” 小夭想了想,“荷花吧,其余几张帕子你随意。”瑶儿天天啃白莲,她一时脑子里只能想起荷花,还不忘提醒涂山璟,这毒液是埋广的汁液,毒性狠毒,见血封喉。 涂山璟丝毫不在意毒性,依旧该怎么画怎么画,细细描绘花瓣的纹理。小夭趴在案上凝神注视他作画。 “困了就去睡吧。”涂山璟看出她有些睡意,小夭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里吧,我怕等会来个查房的。” 涂山璟.................想起今天那声嫂子,耳垂不自然地又红了。 小夭???她这话有什么问题吗?困惑地看着他,“你碰到毒了?” 涂山璟不敢看她,垂下头摇了摇头。骤然,她的手拍在案上,“说实话!” “那个....那个....瑶儿今天喊我嫂子。”她与玟小六时,一般无二的语气,涂山璟不好意思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刷地一下,小夭脸颊绯红,臭瑶儿!“她胡说八道,你不许学。” 涂山璟本就不好意思,被她一说,心里紧张不安,手上的小刷掉落在地,毒汁飞溅到手背,“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小夭转过身垂着头,声如蚊呐,“我不是......不许你没那个意思。” 涂山璟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小夭。在她转过来那刻,猛地像是不受控制,身子向她扑了过去,把她压在身下,唇落在她的唇角。 涂山璟............紧张得脸都白了,担心她认为自己孟浪,想要坐起来怎么也坐不起了,“我,不是,我,没有,我.....”结结巴巴解释,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小夭盯着他的眼睛,噗嗤笑出声,抱着他翻个身坐起来,把他搂在怀里,“知道你不是,你肯定中毒了”。涂山璟倚在她的怀里,眼神往上瞟着她的脸,任由她给自己把脉,将融入药丸的清水递到自己唇边。 “半杯就够了。” 涂山璟脸也有些麻了,一点点喝,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失神。清水镇,她就这么喂了他大半年。 喂完水,涂山璟没有说话,静静地倚靠在她怀里,小夭也没放下他,依旧抱着他。过了很久,小夭才问他能动了吗?涂山璟闭着眼睛,不吭声,好似依旧动不了。小夭又喂了他一颗药,涂山璟问也不问就把药丸吃下去。 小夭让他把荷花的帕子拿回去,“你多年不画画,那人见你突然作画,心中起疑,定会翻看。查看画里是否夹带了消息,消息琢磨不出来,毒却会进入他体内。刚才的那颗药丸,半年内你可以随意翻看画。” 涂山璟闭着眼睛,“他会死?”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找她要解药。“见血封喉,不见血就无事,真见血,及时把帕子上的荷花剪下来敷在伤口处,有好的医师,也死不了!” 涂山璟听出她气恼,沉默不语。小夭解开他束发的玉冠,一头乌发散开,她手探到他头皮里,从头梳到尾,与清水镇时一模一样。 “兰香还是静夜给你洗头?”他的乌发比绸缎还柔顺。 “都不是,我自己洗,不习惯别人。” 小夭嘴角扬起笑意,抿着笑,轻抚他的头发,涂山璟舒服惬意地倚靠在她怀里。 “好久没给你洗头了,下次给你洗头吧,用槿树的叶子,晾干后闻起来是阳光青叶的味道。” 涂山璟缓缓坐起来,凝视她的眼睛,“好。” 小夭有些疲乏趴在案上,低声喃语,“璟,我到中原想开个医馆。” “好,想做什么都可以。你累了,去睡一会。” 搭怂着眼帘,小夭微微眯着眼睛,“你不问问为什么我突然想开医馆?” “我说过,听你的。”涂山璟搂着她,轻轻扶着她躺下。小夭顺着他的力道倒在榻上,“你躺下,陪着我,我要摸着你头发。” 涂山璟侧身躺在她身边,小夭手指勾起他的发丝绕来绕去,“明早我睁开眼睛,是不是你就不见了?” “你到中原,我们一起去摘槿树叶。” 小夭想通其中窍门,合上双眼,声音含笑,“你记得好好哄着我家小祖宗,不然她不叫你嫂子。” 心里的惊喜一浪高过一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夭双眸紧闭,好梦正酣。涂山璟暗叹一口气,因为爱,总是小心谨慎,不知所措。 苔衣蜷缩在石缝却暴烈地绿,蒲公英为自由颤抖着触碰风,而刺藤正撕开月光,整片荆棘都震颤着向光俯首。 待她睡熟,割下缠绕在她手指间的青丝,细心替她盖好被子。提笔将爱意画下,一朵朵娇艳的桃花盛开在绢帕之上。沿着记忆的纹路画下清水镇的回春堂,画下以后的憧憬。 青灰蟹壳色般的天色刚被卖水人的木梆子敲裂,檐角的铁马仍在吞吐残夜,熬煮汤羹的赭色陶瓮已蹲在火塘上喘粗气,葱花点缀浮油,笼屉掀开时蒸腾的白雾恰巧接住瓦当坠落的半颗残星。 当巡更人漏壶滴尽最后一滴夜色,整条街突然被晨光腌制成琉璃冻——脆生生的,能听见车辕碾碎糖霜般晨雾。 洛愿直挺挺当了一晚的守卫,腰上搭着防风邶的手,这大哥的睡姿这么差吗?修炼结束,她小心地转身看着他,一点不警觉,当将军的人不懂枕戈待旦?他现在捅两刀子才会醒。 好看!她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抚上他的眉。真身没毛,那眉毛和头发哪里来的? 防风邶在她转身那刻就已苏醒,双目轻闭,故作甜梦沉沉。她几百年没睡过觉,他却是几百年未曾安心入眠。 缱绻旖旎,葳蕤潋滟,刹那沉溺。 防风邶蓦然睁开双眸给洛愿吓得连忙缩回手,“我这手修炼得不听使唤了。”当场被抓,傻笑两声,别过头却被他捏住脸颊,“昨晚还没摸够?” 洛愿............“诶,防风公子,防风邶!!!”大清早不能串戏。 “瑶儿,清晨就唤我,昨晚梦中是我?”防风邶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拽向自己,两人躺在榻上,鼻息近在咫尺,额头相隔半寸。 “大早上,不兴使用美男计。”洛愿觉得自己要是有血,肯定已经流鼻血了。 “我愿意。”防风邶狡黠一笑,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随即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愿意,自己不乐意。洛愿瞪他一眼,“起身,送你出去。” 防风邶弹了弹她的额心,她脚抬起来那刻,翻身站在榻下,挑衅地对她挑挑眉。洛愿抱起榻上的软枕向他丢过去,“你丫的再打我,我咬你!” 防风邶接住她丢过来的软枕,抱在怀里,“好呀,我等你。”反手浅笑着将软枕丢向她。 两人打闹间跑出屋子,洛愿突然出声喊住前方的他,“喂!心上人,以后关于我的事不许瞒着我,我会胡思乱想。” 防风邶站立在她身前几步之遥,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之下。阳光在他眼里洒下金辉,唤醒万物的晨光,都不及他眸中的温涟潋滟。 微微颔首凝视着她,“好,再也不让你胡思乱想。” 他答应那刻,洛愿粲然而笑,突然化作魂体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用力将他从院子里丢了出去。玱玹的府邸,唯一没有暗卫防守的角落就是她这处了! 防风邶任由她把自己丢出府邸,稳稳站在街面上,衣衫整洁不见一晚的褶皱,青丝被青玉发簪固住。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脑中挥之不去她粲然刺眼的笑容,步履翩翩,迎着光亮缓慢地行走。 晨曦刚显,涂山璟将案头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拿走荷花的绢帕,妥善收好。恋恋不舍,看了看她,克制诸多次不舍的情绪才打开房门,意外见到玱玹在屋外。 从花园回来听心腹禀报涂山璟仍然未离开,他不得不咽下心中的怒火,却在门外站了一夜。此刻背后手握利刃,他真是一位好哥哥,让自己的妹妹与外男共处一屋一夜。 玱玹双手背在身后走向涂山璟,“不要伤她的心,如若你辜负她,我日后必定杀了你。” 涂山璟泰然处之,“你放心,如若有那一日,你就杀了我。” “早点回去吧。”玱玹淡然看向别处,极力克制心里的情绪,目送他离去。 他的府邸是什么风月之地吗?玱玹目光生冷地看向另一个方向---防风邶!!! 利刃陷入掌心,掌心的疼痛不如他心半分,鲜血滴落地面,绽开一朵朵暗红花朵。 想着去看看小夭,洛愿将人丢出府邸就慢悠悠向小夭的院子走去,瞧见玱玹站在小夭屋门外。这么贴心给小夭当侍卫? “你怎么起这么早?”洛愿手上拿着刚才在花园,随手摘下的娇花。 玱玹听见熟悉声音,抬眸瞬间眼里寒光迸溅。洛愿瞅他大早上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昨晚没谈好?不对呀,涂山璟的个性,不将事情筹谋完全,绝对不会过来。 “你怎么不开心?”洛愿笑盈盈把手上娇花递到他眼前,转了转,“小玱玹?” “洛洛!”玱玹见她无所谓的样子,怒吼一声,她怎么可以这样,留一个浪荡子在她小院过夜。洛愿手一抖,娇花落在地上,大早上发什么疯。恼怒地瞪着他,“干嘛!火气冲你相好发去!” 相好?那她的相好是防风邶一个浪荡子!玱玹无名愤怒她与防风邶的相处,“你不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吗?防风氏的人,你也敢留人在府邸过夜。”利刃在他手上消失,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洛愿不想搭理他,解释都白费唇舌。恍然目光瞅见他身侧的地面,怎么有血?这时才看见鲜血从他指缝间滴落。她连忙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臂,“你怎么受伤呢?” 玱玹紧闭双唇,低眸注视着她,她紧张地查看自己的伤口。 “痛不痛?你也不知道喊府医。”洛愿身上从来不揣丝帕,手一伸,从玱玹怀里掏出丝帕。 玱玹.............盯着她的手,她不如此刻把他心掏出来。 “为何留防风邶过夜?他还在你院中?”她一边小心翼翼给自己包扎,一边对着伤口吹气,像是对待孩童。 洛愿不露异样,细心替他包扎,“哪有,我昨天担心他误事,你心腹来之前就给他丢出去了。” “没骗我?”玱玹紧盯她的眼睛,不肯错过她任何眼神。 洛愿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俏皮地抬头看向他,“骗你做什么?难道你想涂山璟误会。” 玱玹握了握手,盯着自己的手看,语气惆怅,“你是不是觉得我心思污秽,利用自己的妹妹去讨男人的欢心?夺那个位置。” “大早上又犯病了?疼傻了?”洛愿按了按他的伤口,血液浸透丝帕,“痛吗?” 玱玹抬头注视着前方,手握成拳,垂下,“不痛,麻木了。” “我也很矛盾,我既希望你少一丝柔情,免得自我痛苦,又期望你多一份柔情,留给身边人。”洛愿转身看向小夭的房门,两人并肩而站,却又是背对彼此。 “多情的人到不了那个位置,坐到那个位置之上,万物皆凛冽,孤独形影不离。”洛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缓语气,“别自我折磨,不要轻易舍弃曾看重的东西,舍弃就别回头看。心存愧疚就对小夭好些,你以后什么都有了,别忘了给她所要的。” 洛愿举步时手臂忽然被玱玹扯住,她困惑地看着玱玹的侧脸,脸色泛白。低血糖?大早上没吃早餐? 晦涩难言的心事在玱玹喉头汹涌翻滚,她总毫不留情撕去他的伪装,“洛洛,为了小夭,为了我们儿时的情谊,你可以不选择,但一旦做出抉择,那人只能是我。” 洛愿............“我选择把你卖了!等你有闲钱再来找我谈生意。”甩开他的手,一脚踹开小夭的房门,睡什么睡,起来给我搞事业! 小夭被砰的一声巨响惊醒,刚想破口大骂,忽然看见手指间缠绕的青丝,一时失神。 他人不知何时走的,却留一缕青丝,乱她心神。 没钱,你这会不也帮了。玱玹回头转身看着她蛮横的模样,苦笑一瞬,弯腰捡起那朵橙色的娇花---凌霄花。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 第100章 推波助澜 洛愿没想到自己侍卫一职成了铁饭碗,只要他无事或者教完小夭练箭,深夜不请自来。为了不耽误自己修炼,干脆将他带进金莲,含苞欲放的金莲,看似狭小,却有无限的空间。 她不问他在做什么,他也不问她要如何。他安心入眠,她专心修炼,卿入梦,君入念。 岁月带着情深,叩响心门,如同淬毒的银针,越是甜蜜越是深入骨髓。 仅此一次,挡不住她每次的娇嗔,一次次将蛇尾缠在她的腰间。蛇尾在她腰间收紧时,鳞片会泛起霜雪般的银芒,缝隙间却溢出熔岩般的暗红,如冰与火的图腾在金莲中游弋。 洛愿总会在第一缕晨光出现时,周而复始偷数着他蛇尾上的鳞片。她以为他熟睡不知,暗喜之下,次次忽略尾尖在她触碰时迅速藏匿起的淡绯色。 丰隆的邀约被婉拒了,鉴于朝瑶的性子,婉拒的话还是玱玹自己琢磨。 现在小夭上午练完箭,下午陪着防风邶游玩的主要对象成了朝瑶。洛愿的性子哪里都去,莺歌燕舞、走马斗鸡、赏曲游院、山中狩猎。 小夭宠着,大王姬不方便之所,就换男装。防风邶纵容她所有的要求,她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出一个月,在洛愿高调的作风下,大王姬和防风邶之间的传闻变成了三人行,不知情的人猜测---与两人同行的公子是否为大王姬哪位表哥。知晓圣女身份的人,常常被惊得愕然不已,始冉与岳梁越看防风邶,越觉得这小子长了副好皮囊。 箭术、琴技毫无进展,天天泡在声色犬马之中的朝瑶,惹得阿念每次听到防风邶的名字,都想提起鞭子出去抽他一顿。她的抱怨传到西炎王耳里,没想到西炎王只是淡淡说一句;“她的性子不必拘束,爱玩就玩。” 她与父王的书信里,父王只回了一句:“瑶儿学业并未懈怠,劳逸结合。” 阿念.............这世间没人能管了。 玱玹和岳梁越走越近,每日宴饮寻欢,被岳梁勾得将糜烂销魂的玩意纷纷尝试了一遍,玱玹好似食髓知味,也沾染上一些岳梁的恶习。 日日纸醉金迷,纵情醉生梦死,清静的府邸开始养舞伎。烈酒不过瘾,岳梁他们偶尔会服用巫医炼制的药丸,醉生梦死间得到极致的快乐。玱玹被劝尝试,刚开始还矜持不肯用。日子一久,岳梁又经常吃,某日,他被女人诱哄,女人樱桃小嘴含着药丸送到他唇边,他终究还是含住了。 有一就有二,两人的关系越发好了。朝瑶那些行为做事,慢慢也被不知情的世人传到了玱玹头上。 小夭察觉有异,放在以前,定然自己闷在心里细细思索。今日不同往日,玱玹吃下第一颗药丸,纵情一夜,回到府邸,就将做此事的原因告知给小夭。小夭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解药,此药久服必定上瘾。 小夭拿着巫医制作的药丸,嗅了嗅。慢性毒药,慢慢沁入五脏六腑。“这事瑶儿知道吗?” “没她的推波助澜,我的名声现在至于成这样?”玱玹唇间扬起一抹诙谐的笑意。现在自己的名声在外面都快盖过防风邶这个浪荡子了。 小夭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玱玹做事之前倒不怎么瞒着她。反正西炎城多一位浪荡贵公子也不多,瑶儿的名声,玱玹替她担了。 “朝瑶!” 洛愿在金莲里听见小院外气急败坏的喊声,脑瓜子真疼。回眸看向自己背后的“大爷”。大爷懒洋洋睁开双眸,撑着头,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初次进入金莲,就明白小九怎么被她养成胖蛟。金莲里灵气充盈,哪怕大部分被她吸收,泄漏的丝丝缕缕也足够小九修炼。 “我出去一趟,你不许做坏事。” 防风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怎么敢在瑶儿的地盘做坏事呢?” 洛愿见他答应,展颜一笑,消失在金莲。防风邶双手垫在脑后,透过花瓣顶端的缝隙,仰望星辰。漫草野花之间,她坐在自己身前放纸鸢,他第一次见那么丑的纸鸢,浅蓝身影却耀眼。 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浅妆都不化的人,心事不浅,她到底在做什么?看似为了玱玹,实则不像。 洛愿出现在阿念面前,阿念立刻一鞭子抽了过去,洛愿侧身握住她的长鞭,“今日为何发火?” 阿念怒视眼前笑盈盈的朝瑶,她日日苦劝玱玹,玱玹总是温柔答应,一转身,一如既往。朝瑶时不时就与浪荡子待在一起。他们怎么一到西炎城就变得面目全非! 她对西炎城人生地不熟,找他们都不知该去何处。不管她如何惹他们,甚至破口大骂,一个总是笑语盈盈,一个温柔依旧,两人就像软云,她伤心却无能为力。 “朝瑶!你和玱玹到底怎么回事!”阿念那双明亮的双眸,短短一个月就染上忧郁。她是真的喜欢玱玹,也是真的拿朝瑶当好姐妹。 她猛扯鞭子,朝瑶紧握着鞭子,不管她如何用力仍然徒劳。 洛愿以为玱玹会找时间告诉阿念,没想到,他谨慎到不愿意告诉阿念,反而想把阿念逼走,借此保护她。如若不是那日她再逼了一把,此刻小夭心里的担心估计也不比阿念少。 他怎么不把小夭也逼走?不就是看重涂山璟那点狐狸心思,以及两国并存的“尊贵血脉”。狼崽子对小夭的感情一点不纯粹,夹杂着算计利用,细想下来,还不如阿念! 骤地,朝瑶松开鞭子。阿念没收力,猝不及防往后倒去,海棠手还未伸出时,朝瑶已经扶住她了。 “阿念,假若你一心只有玱玹,你就得接受此时的他。” 阿念被朝瑶搂着,注视她水灵灵的眼睛。这段时间的委屈倾泻而出,别过头,嘴一撇,眼泪蓦地落下。 死玱玹,还得替他哄妹子。看了海棠一眼,海棠立即转身告退,洛愿耐着性子,擦拭掉她的泪水。“阿念,你先回皓翎好不好?接下来的场景我想你肯定不愿意看到。” 阿念一听,忽然明白这是他们的有意为之,立即站起来拉住朝瑶,“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夭淡然镇定陪着朝瑶玩,对玱玹也不怎么过问,她是不是也知道?他们只瞒着自己?阿念越想越难受,自从小夭回来,玱玹眼里就没有自己了。虽然玱玹面上哄着自己,可是她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他心里小夭比她重要。 如今,朝瑶对小夭也比自己好。为什么,只要有小夭在的地方,自己总是被忽略。 “堂堂皓翎二王姬,什么都等别人告诉你,白费我带你出去玩了。”洛愿故作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玱玹什么都没说,我猜出来的,我想小夭应该也猜到了。” 阿念听她的话,顾不得她拍自己的脸,困惑地看着朝瑶,“瑶儿,你告诉我嘛。以后你的零花钱,我全包了。” 洛愿...............自己这穷得也是根深蒂固了。她站在阿念身侧示意她往前走,两人慢慢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漫步。“阿念,西炎才是玱玹的家,他的处境你应该明白,王子不比寻常人家,没有权势地位,任人宰割。” “他!”阿念环顾周围一眼,王子要有地位,除非.........,她压低声音在朝瑶耳畔低语,“西炎王?” 洛愿赞赏地看了阿念一眼,皓翎王的女儿,自然不差,恩咯一声算是回应了。 “那他现在做得一切?”阿念挽着朝瑶的手,像是姐妹之间月下闲聊。 “混淆视听,让人放心,获得喘息之机。” 父王他们没人教过自己这些,她自幼长在皓翎王宫,父王的庇佑下,她看到的永远是美好高贵,不需要费心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她有手段,可与父王他们相比,不值一提。倘若不是朝瑶私下带着自己出宫,她还不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他非要这样嘛!”阿念明白,却不认同。世间法子千千万万,非要纵情声色吗? 洛愿叹口气,“谁让他是男人,纨绔子弟,说服力强啊。”王子放纵欲望,沉迷女色,就是最好的幌子。 “阿念,不是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妃子,世间不是所有帝王都如你父王。你最好想想,你能不能忍她人不能忍,时刻以他的大局为重。” 一入宫门深似海,万千青丝变霜发。江山社稷,永远凌驾于情爱之上。 “做不到,以你的身份,找一个心里只有你的男子不难。” 阿念想着如今的西炎王,王后薨逝,未立后却王妃众多。她的爷爷为了平衡部落,也曾迎娶多位王妃。 秋水盈盈的双眸闪了闪,无奈闭上眼睛,明知故问,“瑶儿,他不能跟我回皓翎吗?” “你觉得他愿意活在一个女人之下吗?”洛愿反问。 不甘心化为暗中叹息,心里生出寒意。阿念点了点头,“我不会再闹了,看不下去,我回皓翎想清楚。” 月色中,阿念独自返回自己的屋子。可笑自己与他相处几百年,却未曾察觉他心思,可悲自己爱上这么一个男人,可笑可悲自己无法放下他。 洛愿注视着阿念的背影,皓翎王深情那点倒是全部遗传给阿念了,两人都栽倒在西炎血脉上。 回到金莲,瞧见防风邶合目而眠,推了推他,“咱们关系还没到位?今晚能不能看一看另一只头?” 不出所料,防风邶睁开眼睛就是玄冰凝眸,盯着她。“你今夜话多了。” 洛愿恼怒地回瞪他,“长嘴不说话,哑巴呀!”娇嗔一声,转过身子闭着眼睛修炼,“你们这种男人,做事藏着掖着,对身边人也如此。有时为了防备谨慎,有时自以为是为她好,殊不知,这样只会无意当中伤了真心,连身边真心和假意都分不清,分清又不知对方到底要什么,活该娶不到媳妇,孤独终老!” 阴冷沁寒的眼神在她的话语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琥珀流光,缓缓坐起来,防风邶在她耳畔轻声笑语:“我们这种是哪种?你想要什么?” 洛愿感觉肩膀一沉,扭头看过去,防风邶眼中碧波荡漾,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之上,两人四目相对,“我想看看你的九个头。” 防风邶瞬间愣怔,错愕一闪而过,“没有!”转身躺下。绕来绕去,还是惦记这回事。 洛愿憋着笑,肩膀微微抖动,这一个个逗起来的时候,表情是一个比一个引人发笑。 防风邶看着她颤抖的肩膀,他唇间含着笑意,却冷声凌厉,“不许转过来扰我!”雪色蛇尾已无声缠住她的腰间,盘成圈将她笼住。 洛愿低头一看.............光看尾巴有什么意思嘛! 日上三竿,防风邶才被丢出府邸,在外面走了一圈,回到涂山璟在西炎城的府邸院子。刚踏入府邸,立即被准备出门参加宴会的防风意映拉住,“二哥,你大早上跑哪里去呢?” 防风意映不满地看着二哥,昨日他说与圣女约好出去玩,晚上用过饭就称疲劳去休息,今早又不见人,大早上也不知去和什么狐朋狗友见面了。 “我还能去哪里?肯定去该去的地方。”防风邶笑着应了一句就往府邸住处走去。 防风意映无奈,他这二哥自由散漫,谁都管不住。 洛愿思索着那日小夭与涂山璟相见的事,小夭都想着帮涂山璟抓内奸了,问小夭心里怎么想,回应自己的话却是犹豫不决。 她现在快要成两人之间的纱帘了,打着送她的幌子,送小夭。再这么下去,西炎王定然生疑,西炎王身处西炎山,却无处不在。 第101章 帮阿念出气 这日,岳梁带着人来玱玹府上鬼混,阿念与朝瑶在水亭玩五子棋。突然听到靡靡之音,阿念丢下棋子,准备回院,却被朝瑶扯住手臂。 “得了,我让你消消气。”洛愿把手摊开,阿念疑惑地看着她的手,“做什么?” “废话,给钱啊!”洛愿摩挲着手指,不耐烦地瞪了瞪阿念。 阿念反瞪一眼,立刻唤海棠去把她所有钱财拿出来。洛愿见她上道,先唤住海棠让她去请小夭,“你就说我被人欺负了,让她准备好再来。”海棠应了一声,转身向大王姬院中走去。 “钱到位,感情到位,戏到位。” 洛愿带着阿念跑回自己的院子,戴上额饰,“阿念,快把你头上,身上那些值钱玩意摘了,别让人一眼看出你是金贵的主。”阿念不明所以,却乖乖照做。 “等会看我手势再动手。” 阿念立刻明白,出去玩都是她负责打架。“慢一步算我输!” 两人款款走向玱玹他们所在的院子,小夭听到海棠的话,走向毒药箱子,挑挑拣拣。算着时间,等戏开场才往玱玹那边走去。 洛愿一走到玱玹的院子外,立刻故作好奇张望几眼,阿念听见院子里污秽的话语,频频皱眉,拳头紧了几次。 “小王姬,你等会千万先忍住。”洛愿说完就往院内走去,阿念跟在她身后。 院内屋门大敞,舞伎妖娆的身姿,一目了然,歌伎唱的曲子有种说不出的柔媚韵味,听得人如醉如痴,忘乎所以。舞转回红袖,处处娇,翠眉红粉楚宫腰,缓歌慢舞凝丝竹。 洛愿戴着面纱率先踏入屋内,眼波流转盈盈秋水,恣雅态、欲语先娇媚。 阿念瞟见只露出眉眼的朝瑶,无尽的情愫萦绕在眼眸,仅凭眼神便能勾动心弦。阿念觉得她此刻的眼神,比善于魅惑的妖还撩人。 “美人,怎么还戴着面纱?” 洛愿走向玱玹,忽然被他身旁的男子搂住。岳梁见到两位袅袅婷婷的佳人,理所当然认为是玱玹府邸内的舞伎,立刻走上前将人揽入怀中。玱玹只需一眼立刻认出两人,见到岳梁搂住洛洛,瞬间握紧酒杯,脸上的绯红不知是因恼怒还是酒后的意乱情迷。 阿念注意到玱玹怀中拥着一位长相妖娆妩媚的女人,心里的怒火腾腾升起。屋中其余男子对着怀里的女子正在上下其手,说不尽的淫乱。 “啪!” 洛愿被搂住的瞬间,反手就给岳梁一巴掌,太恶心,没忍住。清脆的巴掌声像是把屋内的人都打懵了。 岳梁不可思议捂住脸颊,一个舞女竟敢掌掴自己。 “你竟然搂瑶儿!”阿念趁势直接再来一巴掌,将人踹倒在地。 岳梁听到另一女子的话,瞳孔猛震,圣女!!! 洛愿眼中雾水蒙蒙,像是受尽委屈,恼羞成怒指着玱玹,“玱玹,你胆敢纵人轻薄我!”说完还愤恨难平,一脚踹到岳梁脸上,羞愤地跑出去了。 岳梁倒在地上,猛地又被阿念抽了两鞭子,阿念见好就收,连忙去追瑶儿,故作担心,“瑶儿,瑶儿。” 小夭踏入院子,疑惑地看着朝瑶像是抹着眼泪跑出来,还没开口就看见她的眼神,随后又见到阿念抽人。两人一前一后从她身边跑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屋内的人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玱玹像是喝多了,站起来踉跄两步,幸而被怀中女子扶住。他连忙推开女子,好似心有余悸,跌跌撞撞追了出去,“圣女,不关我的事。” 一句圣女,其余众人如梦初醒,众人都知西炎王喜爱圣女,看向岳梁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顾虑与担忧。 小夭与玱玹擦肩而过,看清屋内的场景,瞬间大怒,指着岳梁,“你们寻花问柳,敢动到圣女身上了。”抄起桌上的金杯玉盏砸到岳梁身上,岳梁不敢对小夭动手,任由她发怒。 朝瑶跑出院子立马进宫,猛地出现在西炎王面前,西炎王还没开口就被抱住了。 “陛下啊,你那不孝孙子,他轻薄我。我刚进屋,话都没说,他就当着众人的面抱我。” 西炎王.............“你好好说,谁对你动手动脚了?”玱玹敢动她? “那个叫岳梁的,我才回府邸,听见玱玹院子有些热闹,就打算过去瞧一瞧,谁知...........哇!!!”洛愿又一嗓子嚎出来, 小夭和阿念随后也进宫了,阿念还有些小女儿的矜持,低头站在一边欲言又止。小夭无所顾忌,也不害臊,一五一十地说给西炎王听。西炎王瞟了瞟朝瑶,耳边立刻响起她的话,“我这名声虽然臭,可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我不会因此嫁给你孙子!” “你敢,我也不敢,我怕他被你打死!”西炎王任由她委屈巴巴搂住,毕竟女子身,心里受了些委屈。 小夭和阿念.............你还是知道自己现在名声臭。 次日朝会,西炎王勃然大怒,下令将玱玹和岳梁一人抽了六十鞭子,还当着朝臣的面把德岩和禹阳臭骂一顿,德岩和禹阳在朝云殿跪了两个多时辰。 “倘若关于圣女的事被传扬出去,你们自己带着岳梁的尸体去玉山请罪!”西炎王撂下一句话,缓缓向外走去。 德岩和禹阳互看一眼,连忙跪下应诺。被打得无法动弹的岳梁,回家再次被禹阳狠狠教训一顿,“你色胆迷天了?始冉的事都忘了?明知他府邸里那三位身份非同一般,你还敢搂人家。” “父亲,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圣女,她的花印又被发饰挡住了。”世间没人见过圣女的真容,当时他为了迷惑玱玹,当玱玹面服过药,醉生梦死间,谁知圣女会突然过来。 “你这做事,毛毛躁躁!” 禹阳派人送了好些玩意去玱玹府邸,派去的人惯会来事,将主子如何教训世子的事,添油加醋禀报给大王姬。 “你家王子不是得罪的我,如今玱玹躺在榻上,圣女在府邸发火不愿出门,你自己去给她说。”小夭唤婢女把人带到朝瑶小姐的住处。 连小院的模样还没看清,路上突然遇见另一位小姐,一听他是特地来请罪的人,抽出鞭子立马将人打出府邸。 玱玹屋内也被砸个稀巴烂,玱玹一边气息微弱说着好话,让府邸有心人传入旁人的耳里,一边躺在榻上好笑地盯着坐在边上悠哉的朝瑶和小夭。阿念将最近的怨气光明正大,通通发泄出来。 始冉探望完岳梁,顺道又去看望玱玹,见到他屋内满地狼藉..................窗纱都没一块完整的。 洛愿得了清净,老老实实在府邸修炼,扮演着心气不顺的样子,谁都不见。等浪荡子上门哄着她出去玩,她才理所应当跟着他出了府邸。 岳梁忌惮玱玹府邸里的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娇蛮,不敢轻易去他府邸。担心无意碰见那位在西炎城游玩的主,每次都让防风邶将几人的行程提前告知。玱玹索性很少回府邸,跟着岳梁在西炎城四处浪荡。 阿念见玱玹又开始夜不归宿,明知他是做戏,心里依旧不痛快,缠着朝瑶悄悄带她出门。洛愿瞧着恋爱脑阿念,当晚将皓翎王打劫一顿,顺道又把蓐收全身钱财搜得干干净净,每天抽时间,带着阿念翻墙跑出去散心。 没钱就带着阿念的亲笔信,照顾蓐收。蓐收也开始哭天抹泪抱着师父的大腿,再这样下去,他得卖府邸了。皓翎王笑了笑,撇开蓐收,“明晚瑶儿来,我给她讲一讲你家的密室。” 蓐收.................你闺女花钱,为什么要盯着我的身家! 夜色下,阿念与朝瑶一身男装,游走在街面。洛愿见阿念闷闷不乐,“还没想明白?” 阿念沉默地摇头,洛愿不多语陪着她慢慢走。两人转弯的时候,瞧着前方有人带着一队士兵,以为是夜晚巡防也没在意。 往前走了几步,阿念看见喝得偏偏倒倒的玱玹,玱玹被小厮搀扶着。她加快的脚步猛地被朝瑶拉住,“怎么?” “等会。”洛愿拉着阿念退回拐角处,探出脑袋悄悄打量。“我刚刚注意到那位将军,脚步顿了顿,像是认识玱玹。” 阿念保持静默,与朝瑶一起观望。他们听见玱玹颠三倒四地问好,称呼对方---应龙将军。 洛愿!!!我擦,应龙!“凤哥,凤哥,应龙血脉诶!” “你不是早知道他是谁的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 洛愿知道是知道,可还是第一次见。西陵珩与赤宸的那场大战,应龙也在,但她当时忙着吸收太阳之力,压根没注意。 应龙明面是跟着西炎王打天下的心腹重臣,实际是青阳的人。 “啪!” 阿念与洛愿见到应龙扇了玱玹一巴掌,巴掌声连他们都听见了。阿念着急却被朝瑶按住了,两人听不清应龙说什么,只见玱玹像是被打懵了,半晌才回过神,脸上有些羞愧。 阿念等对方带着士兵走了后,想上前却被朝瑶带走了。玱玹回到府邸消停了几日,闭门思过,阿念对此非常开心,可刚过几日玱玹又恢复了老样子。岳梁选着小夭与圣女不在的日子来府邸,几杯酒又把玱玹带出府邸。 阿念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握住鞭子的手都在颤抖,最后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愁苦的阿念在西炎城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人,只剩下朝瑶。 洛愿被烦得不行,手镯幻化成长鞭,“走,老子再带你打他一顿,消消气!” 当晚,洛愿找到寻欢作乐结束的玱玹与岳梁,回府邸带上装扮成男装的阿念,背着小夭偷摸摸出门。 玱玹与岳梁的身侧跟着不少公子哥,一群人步履翩翩走在寂静无人的街头,高声畅谈。一行人再次意外地碰见应龙,应龙训斥玱玹,玱玹像是喝多了,竟然抽出鞭子,对着应龙大声嚷:“你不就是一条侥幸化龙的蛇妖吗?给你几分面子看家护院,胆大包天,想要以下犯上了!”说话间对着应龙挥鞭。惊得岳梁他们赶紧拖住玱玹,岳梁讨好地笑着,直言玱玹喝多了。 应龙一手按住刀柄,一手拽住长鞭,愤怒地盯着玱玹。“你父亲和姑姑当年待我如手足,我念及恩情才教训你,既然你自甘堕落,再多说无益。” 长鞭划破夜空,落在岳梁肩头,一道身影闪过应龙身侧,岳梁瞬间被踹倒在地。 “不是冤家不聚头!” 应龙瞟了一眼玱玹,不露声色地盯着对岳梁拳打脚踢的男子。阿念咽了咽口水,这身形也太快了。她连忙跑上前假装把人拉住,嘴上喊着:“消消气,消消气。”恍如才看清地下的人,“是你!”上去就猛踹对方,“活该挨揍!” 岳梁在被踹倒那刻,熟悉的感觉不用费脑子也知道是哪位祖宗了。顾不上面子,白白挨了好拳,挨着揍,慌张躲在玱玹的身后。身边的人刚想动就听到岳梁的话,“圣女,圣女,上次是误会。”瞬间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玱玹..............她怎么又打上了? 洛愿见他躲了,转了转手腕,“别让我看见你,不然还得打你!” “看你妹妹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趁机给玱玹来了一脚,玱玹瞬间往后撞到岳梁身上,像是难以置信被人打了。 洛愿拉了拉阿念,“早知今日不出门了!晦气!” 阿念恼怒地盯着玱玹,讥讽地瞟了一眼他背后的岳梁。洛愿带着阿念转身,仿佛才看见眼前的将军,“你们继续,我结束了。”带着阿念潇洒离去。 应龙回身盯了一眼两位男子的身影,这位圣女像是很有趣。 岳梁见人走了,捂着脸,对着应龙笑了笑,一行人拖着没反应的玱玹赶紧跑了。圣女惹不起,应龙更惹不起,性子是又臭又硬, 第102章 搜府 玱玹回到屋内,小夭立即过来给他喂了解药,玱玹笑着讲起今晚阿念与朝瑶的事。 “阿念因为你的变化一直很伤心,瑶儿估摸着也是被阿念烦得没法子,我看阿念对你不只是兄妹之情。”小夭不知阿念是否知情,但阿念是真的伤心,日日以泪洗面。 “你们想我怎么样?”玱玹用手盖住眼,掩盖内心的情绪。他不是没有察觉,但他不爱阿念,只拿她当妹妹。 “不管如何,你要记得她是我父王的女儿,父王对你有养育之恩,还有授业之恩。”小夭想过逼阿念回去,阿念却不想走,瑶儿也说逼不走,只能她自己看不下去才会回去。 “我对阿念是真心,真心护她,与对待馨悦她们不同。”玱玹叹口气放下手。 “四舅与四舅娘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却到处招惹!”小夭狠拧一把玱玹的耳朵,起身无奈地回到自己屋子。 有人已经不声不响住进心里,容不下了。玱玹注视着小夭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息流淌在身体里。 小夭回到房内,躺在榻上。她从阿念缠绵悱恻的眼里像是看到曾经,眼前浮现一袭血红的衣袍,那男子俾睨张狂俯视整个世间,唯独看向母亲的眼神却那么温柔缠绵,而母亲看向他的眼神........... 儿时不明白,却渐渐懂了,这也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惧。蓦然,两双眼睛的眼神交叠在一起,小夭惊得坐起来,瑶儿怎么会出现那男人的眼神,瑶儿与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可能,父王怎么还会找她,认她,还对瑶儿那么好。她打开榻上的小箱子,从毒药中拿出一瓶青梅酒,这是涂山璟假借送给瑶儿的名义,送进来的。也不知道他揪出内奸没有? 或许因为志同道合的事,玱玹肯动用暗卫联系涂山璟,却不曾想圣女的名头更好用。每月的青梅酒准时送到朝瑶手上,下一刻就到她手上了。 她大口大口喝着青梅酒,入喉清爽的青梅酒像是涂山璟,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把关于母亲的思绪全部赶走,饮酒想着父王与瑶儿,渐渐笑了,她们肯定是父王的孩子,父王很爱她们。 飘来想找小夭说事的洛愿,瞧她脸上的泪痕和饮酒的姿态,这又开始自欺欺人,麻痹自己了。为何?因为涂山璟?不应该呀。 她转身回到金莲里修炼,西炎王怎么还不找她,老狐狸不会也有几条尾巴吧。 玱玹对那晚的事像是没放在心上,依旧流连烟花之地,倒是第二日岳梁的赔罪又送进府邸了,阿念看不下去就躲在房内。 子时三刻,西炎王都的梆子声刚咽进浓雾,玄铁面具折射着残缺的月牙,戴着面具的男子潜入一处府邸,弹出两粒冰珠,精准嵌入案上獬豸雕像的眼窝。冰珠内封存的寒雾漫开,獬豸缓缓转动起来。 悄无声息从天窗翻入,翻动着暗格里的东西,抽出最下面的羊皮地图。屋檐下的青铜铃蓦然响起,立即将两处府邸的地图,与他所需要的东西揣进怀里。 屋外的脚步声匆匆响起,与铠甲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屋顶也响起脚步声,男子讥讽一笑,冲出屋外,同鬼魅般穿梭在士兵之间。 一时,各种属性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带有浑厚火灵的一击出现在他后背时,蓦地被寒冰护盾挡住。男子回眸看了一眼,面具下勾起一抹微笑。翎尖刺破月光的刹那,火羽纹在他周身亮起将他护着,羽刃横扫过众人的咽喉时,他立即飞身离去。 窝在金莲里的洛愿,感受到阵法的波动。飘出金莲就看到月光竹林边站着的面具男子.......... 化成灰也认识的大爷,今晚怎么这副打扮?她甩甩衣袖走过去,“真烦,你没榻还是没住处!”走近就嗅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注视着她眼神从警惕防备到笑盈盈的转变,他冷厉的眼眸也变得柔和。“今晚借宿。” “你还挺有礼貌。”洛愿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他的全身,这血腥应该是别人的。府邸里隐隐响起士兵的呼喝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追他。 “真会惹事。” 洛愿化作魂体,握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入金莲,金莲缓缓闭合。伸手摘下他的面具丢到一边,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受伤没?” 防风邶捂着心口,“受伤了。”原以为会受重伤,谁知她的羽翎会自动护主。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洛愿盯了他一眼,拿出冰晶球,金莲阵法原本就可以疗伤,自从她将金白莲花炼成并蒂,威力大大提高。不想招人怀疑,阵法并没有完全启动,完全启动估摸着整个西炎城都知道玱玹家有宝贝了。 “给你疗伤,但你不许抢我宝贝。”借助金莲里的灵气,结合白莲偷摸摸给他疗伤。 防风邶看了看她手上的冰晶球,目光落在她脸颊,“我不知此物用处,不如绑你。” “别嘴贫了,第一次用,我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洛愿注视着冰晶球,还真是第一次用冰晶球结合金莲给人疗伤,心里有点紧张。 防风邶...............“我该说荣幸,还是不幸。” “说荣幸之至。” 洛愿催动冰晶球,冰晶球迸发出强光,将两人彻底笼罩在流动的光茧里。光茧流动中缩小,直接把两人裹成蝉蛹般。灵力顺着流光汇聚。防风邶察觉到自己伤口开始渐渐愈合,王母真舍得什么都给她,蕴含日月精华的疗愈之法,灵力枯竭的人也能在极快的时间恢复。 这..............洛愿踮脚就能顶住他下颚,手脚被束缚,只有头能动。 “原来圣女打着疗伤的幌子,非礼我?”头顶响起防风邶调侃的话。 洛愿恼怒地喊着:“说了第一次用,手脚都不能动,我拿什么非礼你!”说话间挣扎了几下。 紧密贴合的距离,她无意的举动惹得防风邶气息有些乱。他偏头,乌发扫过她的脸颊,洛愿不满地又动了动,“痒。” “你别动。”防风邶猛地向下倒去,洛愿随着他的动作,猝不及防跌倒在他身上。 “你说一声嘛。”洛愿微微仰头盯着他的脸,这疗伤越看越不正经,急于挣脱,灵力开始运转冰晶球,想要挣脱束缚。 她越动防风邶越难受,还没人与他如此亲密,运转灵力,手牢牢抱住她的腰,“不许再动!” 两人的灵力在金莲内交融,金莲周边的池水泛起金色涟漪。 “不动怎么出去!” 防风邶低头看着几乎与他鼻尖相触的脸庞,蛇尾不自觉出现。金莲内壁开始渗出银色花蜜,在蛇鳞间隙凝成珍珠般的灵力结晶,内部星图闪烁。 “大爷,我现在不玩!”洛愿都无语了,平常求着玩才给玩,现在疗伤,露出什么尾巴!灵力凝珠凝结在她睫毛上。 三寸距离间,防风邶用视线丈量他们之间的距离,她睫毛承住的凝珠,摇摇欲坠,她眨了眨眼睛,凝珠掉落在他眸中。 “不露出伤口怎么治?”防风邶眼帘微颤,别过头不去看她。 洛愿无奈地脑袋一垂,埋在他脖颈间,“好点没?大爷。” “嗯。”防风邶瞳孔骤缩,蛇尾猛然收紧,立刻闭上双眼,尽量不去感受脖颈间的微凉。牢牢箍着她,不让她乱动,极力压下乱蹿的炙热。 岳梁沿着刺客逃走的方向,一路追寻,带着几队士兵冲进玱玹的府邸。小夭被屋外的动静惊醒,披着衣衫走出屋子,婢女立刻将世子带兵抓人的事禀报给殿下。 “世子打算搜府?表哥怎么说?” “王子还在昏睡。”今日玱玹殿下又是一身酒气回到府邸,婢女麻利伺候他睡下了。 小夭捏了捏拳头向外面走去,“走,先去朝瑶小姐的院子。” 举步的时候,珊瑚急急忙忙跑过来,“王姬,快穿好衣服,士兵搜了玱玹王子的屋子,翻得乱七八糟,衣服都挑破了。” 小夭脚步一顿,此刻不得不佩服玱玹真能忍,转身回到屋内将衣衫穿好。“我等着他们过来,见识一下。” 几队士兵挨着房间搜,似乎听说过小夭泼辣的名声,有意避开小夭的屋子。搜到阿念的屋子就没那么客气了,海棠刚打开门,立刻往里面冲。海棠是皓翎王专门训练来保护阿念,灵力不低,对付几个士兵小菜一碟。 士兵在低等神族的指挥下,竟然摆出阵形,将海棠团团围住。海棠慢慢开始吃力,戴着面纱的阿念走出屋子,挥手射出冰刃。拿捏分寸没有要人性命,只是将人射倒。 更多的士兵拥了进来,结成阵形围攻阿念,空中还有驱策坐骑的妖族,随时准备一击。 洛愿感受到院中阵法的波动,抬起头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真会给我找乱子,等会咬死你。” “你想再闹一场,我也拿到需要的东西,我们合作愉快。”防风邶慵懒地看了看她,忽然仰头在她耳边软语,“你不出去,他们也发现不了我们。” “不出去怎么闹?”洛愿催动冰晶球暂时结束疗伤,没有光茧的束缚,消失在他怀里。防风邶的蛇尾瞬间消失,调整气息,借助金莲里的灵气疗愈。 魂体的洛愿注视着士兵们寸步难行,毒雾、冰刃、暗针,齐全了!这可不是她想要杀人,他们自己跑进来的。 她看了看空中的妖族,真丑!飘进屋内,挥手给自己换了一套白色长裙的里衣,戴上帷帽。 小夭看到阿念那边的景象,对着婢女吩咐,“你问问岳梁是不是不想活了。” 婢女迟疑不敢,另一侍女毫不犹豫走到门口,大声问道:“王姬问世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瞬,岳梁赔着笑走了进去,给端坐在榻上的小夭行礼,看见小夭清水芙蓉般的模样,不禁一愣。小夭嘲讽地看着岳梁,“你脑子里装了什么?一点眼色也没有?你看看那侍女的模样与灵力,你身边找的出一个吗?” 岳梁没见过阿念的真容,此刻不阴不阳说道:“我以为是表姐的人。” “你鞭子挨少了?又认不出我妹妹?”小夭扬了扬头,岳梁的眼睛是长臀上了吗?虽然阿念戴着面纱,毕竟被抽过两次,还认不出? 岳梁脸色一变,大喝一声,“住手!” 岳梁住手了,阿念却没有住手,将一肚子的委屈和伤心,全部发泄在士兵身上,打倒在地。岳梁怀疑阿念也不敢与她直接起冲突,小夭算半个自己人,对阿念失礼就是对皓翎的公然挑衅。 “麻烦姐姐安抚一下王姬,不是我有意冒犯。” 小夭起身,“我的房间要不要仔细搜一搜?” 岳梁连忙垂眸;“不敢,不敢。”此时一士兵跑过来对着岳梁低语。小夭看岳梁的脸色变了变,讥讽的想着岳梁出门不带脸,一会黑一会白。 “表姐,我先退下了。” 岳梁手一挥带着士兵就急忙退出,带着士兵去往僻静的院落。 刚走入,毒烟缭绕,侧面袭来毒针,岳梁立马拉过身侧的士兵挡住毒针。 “给我搜,我倒要看看是谁!”空中的妖族俯冲而下,几队士兵迅速涌入小院。 第103章 搜府(二) 洛愿听见岳梁的声音,扭了扭脖子,穿过毒雾走到梁岳身侧,显现时长剑已经架在他脖颈上,“我不找你,你找我?” 两人瞬间被人团团围住,士兵的兵器全部指向突然出现的女子,在场的人无不吃惊她的悄无声息。 这声音,岳梁难以置信地瞟了一眼脖颈上的长剑,缓缓转头看着穿着里衣的人 小夭见岳梁急匆匆走了,准备去往玱玹院子的脚步一顿,立刻跑向朝瑶的小院。阿念还没发泄够,巴不得岳梁得寸进尺,说错话,办错事,狠狠让她打一顿,再去给西炎王告状。突然见他撤走了,又见小夭跑了出去,心思流转,带着海棠就赶往朝瑶的住处。 夜风拂过,吹动帷帽上的纱帘,圣女的容颜隐隐约约,岳梁看得不真切,却也在影影错错间晃见一丝容颜。 朦胧之美,撩人心扉。美人在怀的一瞬画面惹得他想要一睹为快,手像是不受控地去撩纱帘。 洛愿...........禽兽的眼神看多了,这是一位十足的禽兽,平常看小夭的眼神就是色眯眯,连自己姐姐都垂涎。 “再动,手就没了。” 冷厉的声音一激,岳梁指尖猛地停顿。一刹那,心痒难耐,反正她没表明身份,竟不管不顾去掀帷帽。 “去你妈的!”洛愿骤地身形一闪,岳梁惊诧之下,腰猛地被长鞭缠住,整个人被甩出院子。 空中妖族在人影都没看见的情况,一个个坠落坐骑,有一妖族跌落莲池,瞬间被东西缠住,反抗的动作被定住,脖颈被尖牙刺入,血液极速流逝。 小九吸食完对方的血液,一口咬住他腹部,连皮带肉将对方妖丹吞入腹中。卷起对方的尸身甩出莲池,免得残存的血液污染莲池。 小夭与阿念跑到小院外,正好看见岳梁被丢出小院。小院里青色毒烟随风四散,小夭向阿念抛出一个药丸,阿念立即塞入口中。小夭走到岳梁身边,低眸凌厉地盯着他,“你敢动手?” 阿念对着海棠使了一个眼神,海棠立即站在小夭身侧,阿念手上出现长鞭,冲进小院,“瑶儿,我来救你。” 洛愿.............我谢谢你,寻个由头,大义凛然发泄怒气。 岳梁连忙站起来,“这院子住的什么人。” “你岂会不知?你看她今晚会放过你吗?”玉山曾庇护无数的神族与妖族,就算此刻瑶儿把岳梁杀了,西炎王也不会举兵攻打玉山,还得说岳梁活该! 阿念冲入小院,耳边响起低语,“别下杀手。”阿念嗯了一声,今晚得试一试父王给她的兵器,手腕微动,水鞭如同活物般猛然甩出,带着破空之声,凌波身形如风。水鞭在她的操控下灵活异常,士兵纷纷倒地,不是被水鞭击中,就是被灵力震伤,无一能近她身。 岳梁正想喊住手,一道五彩的长鞭迎面直击而来,上空白影忽隐忽现,他反击却无法找到她确切位置,只能根据长鞭挥舞而来的方向进攻。海棠立刻护住大王姬,注视着那道五彩长鞭,五灵鞭,圣女是五灵同修,难怪修行之法不同常人。 “岳梁,你一而再对我动手,你爹来了也护不住你!”洛愿站在夜空之中,故意时不时露出身影,免得对方反应过来是她送的“礼物”。她将鞭子运用地如同活物,既柔韧又锋利,宛如灵蛇般灵动。 小夭冷眼看着岳梁被抽打,玱玹听着心腹禀报,叹口气再次躺下,昏睡过去。他还晕着呢,听不见看不见。 低等神族连忙指挥士兵布阵,阵法刚起,就被一鞭子破开了。九凤关注着小废物那边的动静,瞧她打得高兴,手上也痒痒。 洛愿在空中见阿念收拾完最后一个小喽喽,长鞭化作长剑,利刃划破岳梁的脖颈,出现在他身后,歪着头看他,“如何?” 长鞭将岳梁身上的铠甲轻易破开,带血的衣衫紧贴在他皮肉之上,披头散发。此刻哪有半分世子的尊贵,反倒是受过鞭刑的奴隶。 “圣女,一言不合就动手,今晚伤了我,说到爷爷那里你也没理!”岳梁不曾受过如此大的屈辱,阴鸷地回眸盯着戴帷帽的女子。 大舅活着的时候,你老子在大舅面前连屁都不敢放!“那就找你爹说理!”利刃一转,像是要划破他的血管。 小夭立即出声,“瑶儿,放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一马。” 洛愿动作一顿,浅笑几声,“看你姐姐的份上,明日见。”说完收起长剑,“给你机会搜。”一脚将人踹进院子里。“搜不出来,今晚回去问问你老子,该怎么揍你。” 岳梁趴在地上看着院中倒地不起的士兵,奇耻大辱!今夜被三个女子如此羞辱,脚边出现一双缎面绣鞋,“今日之事,我必会事无巨细告知给父王。” 阿念说完收起长鞭,走出院子,看了一眼朝瑶返回自己屋子。 洛愿走进院子,小夭唤人把岳梁带走,当着岳梁的面让人将院子打扫干净。 片刻之后,空气中连血腥气也没留存一丝。岳梁带着一身伤出现在禹阳面前,详细说了搜府与圣女动手,瞒下自己的小心思。禹阳怒不可遏,却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动身前往德岩的府邸。 圣女闹到西炎王面前,这事就不好瞒了。 洛愿出现在金莲,碰了碰合目而憩的防风邶,“我帮了你,你如何谢我?” 防风邶缓缓睁开双眸,注视着眼前一脸期待的人,“你要我如何谢?” “我想一想。”洛愿故意伸手捂住眼睛努力地想了想,从指缝间打量他的神色,“帮我找一座海上无人小岛,不在西炎与皓翎的管辖之内,这岛只能我们两人知道。”她利用阵法将岛屿掩藏起来,他想找也不容易。 防风邶低眸凝视她片刻,缓缓说道:“好。” 洛愿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高兴地睁开眼睛,猛地抱住他,没控制好力道将人压在身下,喜气洋洋盯着他的眼睛。“你今晚格外上道,合作愉快!睡吧,保证安全!”说完就坐好,背对他修炼。 防风邶侧身背对她,轻闭双眸,含笑入眠。她也上道,从不过问他的事,却能猜到一二。 次日,西炎城在侍者的服侍下动身前往大殿,等待朝臣的觐见。身边的动静一响,他暗中叹口气,挥手让殿内所有人都下去。“今日怎么这么早?” “哼,我就不信,昨晚的事陛下不知道。”洛愿显现在西炎王身侧,大大咧咧坐在他身边,似无意摆动双腿。 昨晚的动静可不小,还动用了士兵,西炎王却不动如山。 “陛下知道却默许,是否想多多培养玱玹忍常人不可忍?” 西炎王严厉地盯了她一眼,“瑶儿,少昊没教你如何揣测人心吗?” “陛下,你莫非忘记少昊也是皓翎一国之帝了?他教我岂不是养虎为患?”洛愿气定神闲回应西炎王,如同平常聊天,依旧没大没小,坐没坐相。 “自称为虎,想做百兽之王?”西炎王凌厉的目光游走在她脸上,盯住她的眼睛,片刻之后才收回眼神,垂眸间眼里赞赏疾速掠过。 “虎父焉有犬子,一脉相承而已。”洛愿像是不耐,走到西炎王对面,与他面对面坐着。“陛下,你为了让人避其锋芒,索性让人从小活在泥地里,任人践踏和侮辱,也是锻炼胆识与眼界。你有你的深思熟虑。但你别把我煮熟了嘛,我想光明正大去辰荣山,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放话。明知我的性子闲不住,你还让我待着这里,这不是逼着我借机闹事躲出去嘛。” 西炎王情不自禁,轻笑出声,眼神变得慈爱起来。“涂山璟日日寻玱玹,你可知为何。” “陛下~我一个女子,不堪重用,求求你老行行好,把涂山璟抓起来打一顿也好,或者你去把涂山太夫人娶了也行,亲自问问。” 西炎王..............“混账玩意!编排到我身上了!”西炎王听着她嘴里不三不四的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洛愿见西炎王发火了,吐了吐舌头。撑在案上,俏皮地抓着西炎王的手臂,星眸微睁。“陛下,昨晚我把你不孝孙打得可惨了,我把小夭和玱玹留下顶罪,我得跑了。” 西炎王微微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怒瞪她一眼,“你再不好好学规矩,王母也会颜面无存。” “别,我在外也是人模狗样,在你们面前才会暴露本性。”洛愿缩回榻上坐好。想要多少情绪价值她都能提供,也不是白当几百年育儿嫂。“何况昨晚是你不孝孙莫名其妙跑来搜我院子,还对我动手动脚。” “你对氏族如何看?”西炎王饮了一口清茶,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 不交点真心话,还不好跑路了。“四大氏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却树大招风,结盟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对抗.............”洛愿端起茶水,笑盈盈盯着西炎王。为了你这只老狐狸,别那么快吃掉自己。 “听说涂山家的狐狸给你送过礼,你当真不钟意他?”西炎王转而说起涂山璟送礼之事。 大家对涂山璟的称呼,太默契了!!!“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他送礼不外乎是碍于玉山与你们的面子。”可惜,她只懂明面的意思。 洛愿站起来在西炎王眼前来回转悠,“陛下,咱就是说,你屁股下的位置,只要你不想,没人能染指半分。中原是你统一,氏族对你怀恨在心,忌惮你老的手段与能力,你也得大方点让他们有点选择权,选来选去得选到你老的心坎里,明面他们顺意,实则顺你的心。” 朝瑶嘴里的话,有时候比他年轻时候还糙。西炎王看了看自己坐着的榻,话糙理不糙。“所以呢?” “所以你就在家里好好坐着嘛,等他们去闹腾,反正翻不出你的手掌心。”洛愿像是无奈,一屁股又坐在西炎王身侧了,“我是真下手没轻重,等会给你孙子打死了。” 西炎王.......一巴掌拍她背上,“滚,等两日滚到辰荣山去,别在我面前闹腾。” 洛愿撇着嘴,摸了摸背,手一摊就开始要钱,“早说嘛,真是的,生活费。” 西炎王........盯了盯她的手,别过头继续饮茶。 “出门在外,谁家长辈不给点盘缠,给点给点。”洛愿把手转到西炎王面前,扯了扯他袖袍,娇软甜腻地对着西炎王撒娇。 少昊不会专门培养她来气自己吧?少昊用心真是“歹毒”,西炎王拍掉要钱的手,“再说一句,一分钱没有。” “你老身体健康。福寿无疆、寿元无量。”洛愿说完吉利话,来个用力的搂抱,瞬间消失! 西炎王............瘪犊子!唇角不禁勾起笑意,缓了缓才唤侍者传众人入殿。 辰荣氏那边不仅没有任何的反对,就连四大氏族与那些老顽固竟也没有异议,如此怪异的举动,才让西炎王迟迟没松口让她离开。如今她自己闹得不可开交,就等她去一趟,自己也看看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第104章 没心 德岩与禹阳做好被父王训斥的准备,朝臣纷纷离去也没见西炎王有任何的动静。认为是圣女还未告状,率先发难的话还没说出口,朝云殿外已经响起岳梁的惨叫声。 岳梁称病在府邸休养,刚才却被西炎王的侍卫带上朝云峰,二话没说就开始抽鞭子。 “需要我亲自书信一封,让王母派人下来?”西炎王走到禹阳面前,面沉如水,没有丝毫波澜,深邃而幽远的眼眸盯着禹阳。 整个大殿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禹阳跪倒在地,连称自己教子不善。“父王,府邸地图丢失,岳梁着急犯错,认打认罚,父王请勿动气。” 这圣女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德岩也赶紧跪倒在地,帮忙求饶。 西炎王淡淡地瞟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向高处,拿起玉简,直到外面惨叫声停下才挥手让两人下去。侍者当场宣读西炎王的口谕,怒斥岳梁行为不端,禁足在府邸三月。 岳梁被人带回府邸,破口大骂圣女,却不敢再隐瞒,将当时见色起意的举动如实告知给叔叔与父亲。禹阳怒斥他是不材之木,直呼要将他手剁了,流水般的歉礼再次送进圣女小院。 西炎王的差事很快落在了德岩身上---三日之内准备好仪仗,护送圣女去辰荣山游玩。 德岩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巴不得立刻马上亲自把圣女送走。这仪仗的规格却让他犯难,圣女的身份在王族高不过小夭,但西炎王宠爱圣女,亲孙子说罚就罚,要什么给什么,背后还有王母。思来想去,干脆就按照王姬的规格准备。 洛愿回到金莲,防风邶闭目静静躺着。这金莲是给他准备的吧,他都快当花芯住出存在感了。不去打扰他,默默开始自己的修炼。 日上三竿,身后传来动静,洛愿一回眸就掉入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什么时候动身?”防风邶坐在她身后,将她青丝缠绕在自己指间,像是在把玩一件珍宝。 “就这几日,有事以防风邶的身份来辰荣山寻我。”辰荣山虽然如今无人居住,却有护山大阵,她能自由出入,可对于旁人来说,始终是不方便。 等她进去可就不一样,自由出入见客。 “皓翎大王姬与我交好的消息,遍布大荒,圣女也想?”防风邶注视着手指上的青丝,仿佛只是随口问起。 洛愿侧过身子也开始玩他的乌发,满不在乎,“王母再不让我回去,要不了几年,我骄恣奢靡的名声得名震大荒,恐怕比你的名声更加如雷贯耳。” “不在乎?”防风邶抬眸看了她一眼,看了看她给自己编织的小辫子,歪歪扭扭,很丑。 洛愿眼睛看着手上正在编的小辫子,漫不经心回应他的话,“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我的身躯从出生那刻就该归入尘土,灵体归于虚无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事。” 九凤...............呸!你也寿与天齐!小废物消散,那他不也得消散了。 缠在他指间的青丝,骤然被他握在掌心。“圣女总把生死挂在嘴上,愈发随性了,不如不做圣女,不去辰荣山,我带你四处游玩可好?”防风邶逐渐攥紧那缕青丝,像是攥着就不会消失。 “好呀,防风公子陪着,此生定会过得多姿多彩。”洛愿看向他时笑容炽烈如暖阳,手上却悄悄使坏,编好的小辫子被无声无息割断,落在她手中不见。 “我说过,只做我自己,顺从本心。”防风邶忽略她的小动作,明知她只是为了使坏,仍然让心脏铭刻住她此时的俏皮模样。 洛愿眼睛一瞪,双手撑在身前,戏谑地望着他,“原来你发自内心做的浪荡子防风邶,你到底亲过、搂过、睡过,多少个女人?” 九凤................没救了,此生没救了。 防风邶...........今晚就给她种进珊瑚礁!扬起玩味的笑容,像是挑衅地看着她,“圣女,你可知问男人这个问题,男人会如何想吗?” “我关心男人怎么想做什么!他想我去死,我就得去死?他想睡我,我就得宽衣解带躺在他身下?过于在意别人的想法,我还能活吗?” 一张嘴,说两面话。知她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可她好像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看待。防风邶无奈地仰着头,喃喃赞赏,“此话颇有道理。” 洛愿..........夸自己怎么还唉声叹气?“防风公子,所以你怎么想?” “我想把你种入珊瑚里,让你成为鱼的吃食。”防风邶低头眼含笑意地看着她,顺手弹了弹她的花印。 洛愿斜眺一眼他手,左右鼓了鼓腮帮子,“那我定会夜夜跑到你梦里,闹得你不安生。”说完攥着他手带出金莲,将人丢出院子。他先去吹吹风,吹走不切实际的想法。 防风邶.........倘若不是自己每次都落在不同的位置,圣女幽会防风邶的传闻,早闻名遐迩。 卿入梦深,心绪轻织,悄然间,情愫生根。 他这头发是怎么白发变青丝?洛愿拿着小辫子研究,染得?灵力? 玱玹慵懒地半躺榻上,满屋浪迹,衣箱敞着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几件撕毁的衣袍。小夭坐在他身侧,嘲讽地看着他,今日她起身就过来了,“他们不会连你身子也搜了一遍吧。” “那倒没有,只是掀开被子看了几眼。”玱玹漫不经心笑了笑。 小夭沉默一瞬,他们竟然真敢!婉婉一笑,“阿念竟然没来找你,你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她昨日出了气。她近日的举动想必是瑶儿给她说了些什么,安抚下来了。”阿念的性子也愈发不同了。 玱玹瞟了一眼小夭,立马喊人进来,语气带着恼怒。昨日的奇耻大辱,他再怎么没血性也得发作一下。 婢女带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两人梳洗,很快又端来饭菜。玱玹蓦然开口:“瑶儿进宫了?” “不知道,我今日还没见过她。”小夭对昨日岳梁搜府的举动好奇,“问问为何搜府。” “你不说,我也要他们给我个交代。”玱玹的脸色有些苍白,小夭扔给他两颗药,“你体内的毒性积存到一定程度,我不敢保证能把你体内的毒全部清除,到时候你灵力也会受损。”以防打草惊蛇,被人看出破绽,毒性清一半留一半。 玱玹接过药丸,直接服下,“我从不靠灵力,靠这里。”他用手指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起身出门。老桑这时走了进来,“岳梁谢罪礼又送进来了。” 小夭笑嘻嘻站起来,走到老桑面前,“这次派来的人怎么说?” “依旧是那套说辞,说言行无状,冲撞了瑶儿。”老桑抠了抠脑袋,昨晚瑶儿把对方打得惨不忍睹,他还以为这次该他们送谢罪礼了,怎么还是对方送?皮痒痒专门跑上门找打? “想来她进过宫了,那我也得进进宫。”玱玹说完就出门了。 小夭用过饭回到自己住处,瞧着昨日敢于对岳梁传话的婢女,就凭她的举动,小夭也敢肯定她是玱玹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小夭走过去微笑地看着她。 “奴婢潇潇。” 小夭点点头就走进屋内,屋内榻上某人抱着被子正在翻来覆去地滚,小夭走过去掀开纱帘,好笑地盯着朝瑶,“小祖宗,你怎么不去寻我?” “他那屋子不知道乱成什么样。我这几日要去辰荣山了,白日不会显现在你们身边,晚上在中原。” “为何非去辰荣山,而不是在城中置办府邸?” 洛愿抱着被子,懒洋洋揉了揉眼睛,“辰荣山荒废了,二十八座山峰,我想去那座就去那座,方便凤哥过来找我,城里人多眼杂,圣女突然来访,好奇或打探的目光不会少。” 小夭嗯咯一声,上榻搂着她。“瑶儿,好久没送毒药了,相柳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人家好歹也是将军嘛,天天破事一堆。”洛愿直愣愣盯着屋顶。 “防风邶是相柳吗?”小夭扭头看她望着屋顶出神,动了动也注视着屋顶。 “不知道,他是不是相柳,我都不在乎,所以一直不曾试探过他。”她从来没在乎过他的身份。她游历时还想过,不管他变成什么,总得活见人死见尸,她甚至庆幸过再遇不是一具尸体。 随心随意的防风邶,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介意尝试,什么都感兴趣,欣赏一切美好却什么都不想要。曾经,小夭以为自己也是这种态度,可她发现她在乎许多人,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想要。 这个世间不是非黑即白,也有灰色的地带,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选择面朝光明,背后就是千里荒凉,选择黑暗,繁花似锦在背后绚烂。即使她面朝光明,也是踩着黑暗的影子,曾经的一切如影随形跟随着她,坚强独立能让她不管遇见什么,都可以好好活下去,唯独不能失去瑶儿。 她只想瑶儿身处在光明,看遍繁花似锦,一世安宁。 “瑶儿,我希望防风邶不是相柳,永远不要是相柳,这样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相柳与她们敌对,她更不想瑶儿与母亲一样。 又来了!小夭的担心点不是她的担心点。洛愿转过头困惑地看着小夭,“小夭,你真以为我无所不能?想娶就能娶?防风邶真是相柳,他敢嫁,我也敢娶,他不想嫁,我拿着洪江威胁他,都没用,没人能撼动他的心。” 哪怕,她拿出恩情,他也会换个方式报恩,而不是如她所愿。 又娶!“瑶儿,姐姐不反对你娶男人,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但你能不能别拿这套说辞糊弄姐姐。”小夭将她搂紧些,捏了捏她的脸。 “你当然这么说了,你身边有妖孽,我也要去找妖孽!”小夭垂涎涂山璟美色时,她又不是没见过。 涂山璟怎么又混成她嘴里的妖孽了。“那你敢娶凤哥吗?” 洛愿.............“凤哥如果不打死我,留口气,我想我还是有胆子。”心里怂得连连说为了面子,担心凤哥真冲过来打死她。 九凤..............“会留口气,不然不好吃。”滚犊子! 洛愿踏出房门看着浇花的潇潇,潇潇见圣女注视着自己,提着水壶走到圣女面前行礼。 “暗卫?” 潇潇没想到圣女开口就点破自己的身份,沉默点了点头。 “嗯,没事多笑一笑,温柔点。”洛愿说完就走了。谁家婢女顶着平平无奇的面容却泛肃杀之气,伪装得再好,骨子里的杀气却不会经意流露。何况,自己在清水镇,药水当护肤品用。 笨妖偶尔也会冲破防风邶的伪装,冻自己,冷啊! 潇潇..................疑惑地低头沉思,她现在不够温柔吗?笑一笑?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玱玹进宫却被西炎王派人挡在外面,侍者怒斥他近日行为不端,说陛下今日不想再见人。他只得怒气冲冲走到岳梁的府邸,瞧着皮开肉绽,躺在榻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岳梁,他还怎么演? 问清始末,得知是丢了府邸地图,连连表示兹事体大,能谅解。第二日一身酒气的玱玹带着岳梁送得赔罪礼---搂着美貌的女子回到府邸,一回去就进了屋子。 阿念看见玱玹的身影,前夜的事情闹那么大,一声道歉,两个女人就算揭过了?她推开侍卫冲进玱玹的屋子,看见玱玹与那两个女人在屋中亲热,立刻退出来。羞得脸颊通红,难受得泪花滚滚,她在屋外站了一会,猛地转身,匆匆跑向朝瑶的小院。 没一会,小夭看见瑶儿陪着阿念走出来,海棠已经收拾好行囊。 “小夭,我把我小富婆送回去,今晚待在皓翎。” 小夭不语点了点头,潇潇见大王姬注视着跃上坐骑的三人,轻轻走过来,“王姬不必担心,会有人暗中保护。” “我知道。”阿念人生中的第一次风暴和伤害来自曾经最保护她的人,玱玹选择了更重要的事,于是选择放弃保护阿念。 洛愿搂着小富婆,小富婆在她怀里心事重重,“回去找你爹,选几百个男人给你看看,忘记一个人不容易,多看点,随着时间什么都能淡化。” 阿念猛地闭上眼睛,她已经尝试过了。亲眼目睹玱玹与别的女人亲热,如同冰刃刺入她心口,心生寒意,疼得死去活来。 阿念回到皓翎,径直返回宫殿,洛愿则一如既往上课去了。 每个人都有最重要的东西,玱玹的王位,相柳的辰荣军,涂山璟的家族重任。搞事业的男人爱不起,爱的伤心伤肺,不搞事业的男人没魅力。 哦,她没心。 世间万物都有弱点,她不介意费心给人虚假的温情,适当提供点举手之劳,因为是人都有想要的东西。 第105章 出发辰荣山 玱玹沐浴更衣,头发还有水汽,不爱熏香却熏过香,熏走他讨厌的气味,披着外袍带着一身龙涎香走出屋子,小夭在朝瑶的小院喂食小九。 小九察觉到有人来了,立刻潜入水底。小夭放下灵食,转身看向来人,“荒淫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玱玹苦笑着走向池畔,“噩梦而已,与不喜欢的人虚以委蛇,男人与女人都一样难受。我此刻宁愿被人刺两剑。” “阿念走了?” “瑶儿亲自送走的。”小夭淡然地看了看玱玹。 玱玹注视着池面,“你生气吗?”她不会生气,她只会笑盈盈地打趣自己,“穷玱玹,天下没有免费的吃食,你别噎着了。” “这次最苦的是你,你都对自己这么狠心了,我还生什么气?”小夭笑得幸灾乐祸,相比玱玹对他自己的心狠与伤害,他对阿念的伤害不足挂齿。 小夭问起那夜的事,从玱玹嘴里得知丢失得不止是德岩与禹阳府邸的地图,还有另外两张地图,可能是西炎暗藏的兵器库与粮仓的地图。当玱玹揣测是相柳的时候,小夭心紧了紧,想起瑶儿打岳梁只是为她自己才释然。 “外爷怎么说?” “德岩他们只说丢失地图,将此事圆了过去,他们不敢告诉爷爷。我也不会告诉爷爷,辰荣义军此刻是他们的麻烦,不是我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也多谢那个刺客,如今他们也相信我是一个彻底的废人,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由头了。” 小夭望着池面的白莲,“可知瑶儿何时走?” “明日或后日,德岩已经按照王姬规格准备仪仗了。” 小夭将灵食全部丢入水中,玱玹见到水中黑色的长影忽隐忽现,“这蛇被她养得极好。” “瑶儿说功就蚁作垤,丛成蛇化龙。她得将小九养好,将来变成一条龙,成人形也好看点。” “她说话做事总是真假参半,真真假假,如梦似影。”玱玹盯着那道黑影,脱却旧鳞成伟业,一朝化龙入苍穹。 德岩笑得一脸慈祥,等在朝云峰欢送圣女。等来等去,等到日落,等到圣女骑着西炎王的坐骑重明鸟,掠过他的头顶................. “你们慢慢来,我先去选屋子了。” 德岩立即唤仪仗腾飞,去追圣女,自己安排的人不亲眼看见她入辰荣山,那是一万个不放心。 玱玹指着天上极速而去的坐骑,看向刚刚才到的小夭,“她把爷爷的坐骑也要弄去卖了?” 瑶儿早早叮嘱她睡够才出现,她又摆弄会毒药才慢悠悠过来。“你没看见坐骑上的箱子吗?估摸着洗劫一空了。” 玱玹.............“我的钱应该还在吧?” 小夭............“没了,你今日出门,她就唤老桑,搜罗了一箱子玉贝走。” 玱玹..................仰着头直叹气。 西炎王望着妆匣,空空荡荡,小夭不要,她是一点不客气。 辰荣熠从轵邑带着人在辰荣山等候多时,偶尔瞟一眼身后的宫殿。辰荣馨悦得知圣女要来辰荣山游玩,愤愤不满。她一个连出身家世都不清楚的圣女,凭什么能上辰荣山游玩? 夜幕降临,侍女带人急匆匆赶来,称圣女来了! 辰荣熠连忙起身走出去,远远看见重明鸟背上坐着一位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眼神淡漠地凝视着下方,这位就是圣女?孤身前来? 洛愿扫了一眼站在后方的馨悦,从空中跃下重明鸟,落在最前方的中年男人面前,困惑地问道:“阁下是?” “辰荣族长,辰荣熠。”辰荣熠微微颔首,向圣女行礼。他是辰荣族长,更是西炎的臣子,轵邑的城主,见到圣女不用行大礼。但西炎传话,圣女是按照王姬出行规格,按照国法,他得向圣女行礼。 原来他就是丰隆他爹,洛愿扶住辰荣熠行礼的身躯,“辰荣族长不用客气,出门在外,咱们按照辈分论就行了。” “仪仗在后面,我等不及就乘坐坐骑先过来了。”洛愿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慢悠悠的仪仗队飞哪里了。 “圣女,里面请。” 辰荣熠侧身迎着圣女往后面走去,跟随而来的人纷纷好奇打量着圣女。她说话随和,行为举止却像是受过大氏族礼教。 “小废物殿内有禁制法术。” 洛愿连宫殿的名字也懒得看,随着辰荣熠走进去。陪着他们走进去的还有馨悦与另一位中年男子。 “不知圣女出自哪位氏族大家?”辰荣熠待圣女坐下才发问。 洛愿眼含笑意,自我打趣,“家里长辈不让我随便在外说,怕我惹是生非。双亲不在了,家中长辈甚少提起。” “是我思虑不周,无意勾起圣女的伤心事。”辰荣熠歉意地笑笑。 “不碍事。” 辰荣馨悦端着笑意,揣测圣女的话,“瑶儿,你我许久未见,轵邑城中热闹些,不如你随我去家中做客。” “等段时日,我玩够了去寻你。”洛愿像是有些喜悦,说话的声音不禁有些雀跃。 辰荣熠不露神色打量着圣女眉眼,轮廓偶尔随着面纱轻拂若隐若现。“刚才圣女说按辈分论,想必是不拘小节,不知这辈分如何论?” 洛愿看了看辰荣熠,淡然地笑了笑,“长辈说,按照辈分咱们同属一辈。平日,我依旧称你为辰荣族长,你喊我圣女即可,私下无需那些繁杂的礼节。” 馨悦..............这氏族之间盘根交错,辈分有时候确实挺尴尬,这算起来,圣女比她长一辈? 辰荣熠注视着与自己儿女差不多年纪的少女,自己这个一族之长,她像是全然没放心上。“那就依照圣女所言了。” 辰荣熠端着茶盅,抬了抬手,示意圣女饮茶,“圣女,自幼在玉山长大?” “我出生时体质羸弱,家中长辈为了保我一命,送我上了玉山。”洛愿保持着在外的人模狗样,端着氏族小姐的姿态。心里只想让这位大哥打听完该打听的,快点走。 “听闻王母不轻易收徒,想来圣女家中长辈与王母有旧谊?” 辰荣熠柔和的目光看得馨悦心里更加疑惑了,父亲性子沉闷,不爱说话。怎么今日像是对圣女家事格外感兴趣? “没旧谊,长辈提过一嘴,承了嫘祖娘娘的情。” 话音落下,里间传来碎片声。洛愿回头看了看,困惑地看向辰荣熠,“殿内还有旁人吗?”这法术施得不怎么样呀,碎片声还能传出来。 “你去看看,哪位婢女这么毛手毛脚。”辰荣熠淡定看向刚才与他们一起进来的男子。男子立刻起身走向里间,随后偏殿传来男子的呵斥声。 洛愿..............演技太差了!你好歹骂两句该死的东西! 馨悦心思七拐八拐,她是西陵族的人?二房还是三房的女儿?西陵族长的儿子---西陵淳,她曾见过一面,两人眉眼不太像。 男子走出来立即表示歉意,“新来的婢女不懂规矩,惊扰了圣女,圣女勿怪。” “不怪。”洛愿摆了摆手,随即露出一丝疲倦,“今日有些疲乏,失陪了。”说完当真站了起来,男子连忙唤门口婢女引路,带圣女下去小憩。 辰荣熠等人走远,立刻起身走进里间,馨悦准备跟着父亲进去,却被父亲拦在外面。 “父亲。”辰荣熠走入里间,扫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玉杯,弯腰向榻上的父亲行礼---赤水海天。 赤水海天看了一眼辰荣熠,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刚才灵力震荡,那丫头没察觉出异样吧。” “没有,圣女下去休息了,我们的人守着。” “嗯,那就好。”赤水海天注视着地上的碎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辰荣熠思索圣女与赤水族有何关系?参与王族之乱还能从上一代话事人的位置安然而退,带领赤水氏安然无恙居于四大氏族之首的岳父,为何对圣女这么关心? 屋内安安静静,谁也没再说话,赤水海天始终看着地面。忽然,殿外传来婢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圣女吃了屋中的点心,全身起红疹,像是中毒了。” 馨悦听完婢女的话,立即传唤医者,自己则连忙去探望。这来就中毒了,传扬出去,辰荣氏不好交代。 “你也去看看。” 赤水海天蓦地发话,辰荣熠闻言走了出去,许久之后才回来,“父亲放心,不是中毒。下面的人不知圣女忌口,屋内糕点掺杂了榛子,圣女误食,全身过敏起了红疹,此...............” 赤水海天不等辰荣熠将话说完,立即起身。辰荣熠诧异地看着赤水海天的背影,立即跟上前。赤水海天刚踏出里间,猛地停住脚步,身形像是有些不稳。 辰荣熠急忙将人扶住,“父亲?” “无事,今日我也有些乏了,先下山了。”赤水海天满脸倦意,脑海里闪过一双幽怨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拨开辰荣熠的手,避开众人,带着人下山。辰荣熠等着馨悦从圣女处回来,吩咐留下的婢女好生伺候,父女两人一同乘坐云辇而去。 “馨悦,你身边可有人对榛子过敏?”辰荣熠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岳父,今日为何有些失态了。 “没有呀。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丰隆约圣女,她爹也对圣女十分好奇,不会她哥喜欢上圣女,真打算求娶圣女吧!!! “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辰荣熠敷衍一句,静默不语,下云辇之后却叮嘱馨悦多去看望圣女。 躺在榻上小憩的洛愿,听见婢女关门声,立刻睁开眼睛消失在屋内,飘去了草凹岭。注视着眼前的茅屋,飘进屋内,千年之后,依旧不显陈旧。 洛愿轻轻一挥手,尘土消失,指尖轻抚过屋中的摆设。辰荣王因为赤宸将这里列为禁地,不许旁人擅入。西陵珩讲述的事情里,她曾与赤宸在这里朝夕相处。 “凤哥,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子流落在荒山野岭吧。” 辰荣山被她说成荒山野岭,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算什么?鬼都嫌?“等两天,你大侄子现在还没学会日夜颠倒。”小废物这昼伏夜出的日子,比妖还像妖。 九凤边说边把无恙提起来,用力丢出洞府,“找宵夜!” 咻的一声,夜空被白色的弧线滑过,众妖司空见惯,看了一眼,该做什么做什么。无恙急忙露出原形,展开翅膀,安稳落地。可怜自己一个幼崽,已经开始赡养孤寡爹了。 洛愿在二十八座峰中寻了一处形如玉带环腰的水位,作为小九晚上的栖身之所,“不许跑出来吓人,吓到守卫,我让你爹打你!”自从被咬过,那是能给它单独住就绝不合住,她也不想天天带着眼线在身边。 小九点了点头就沉下水,经历过主人,瑶瑶都能称为柔情似水了。 第106章 人生执念 洛愿飘回宫殿,装做小憩刚醒,打开房门,“以后我白日要修炼,日落才会出房门,白日不可打扰我,我白日也不需要吃食。”洛愿对着门口的婢女吩咐一句,就让她们带着自己逛一逛。 婢女连忙在前方带路,洛愿随意逛了大半夜,精神百倍,瞧着身侧步伐不稳的婢女,才吩咐回去。 婢女看圣女健步如飞,赶紧跟上。白日洛愿在屋中布下结界做做样子,人却在西炎修炼,隔两日就去皓翎找皓翎王学习,偶尔当当烦闷的公子哥,找找雅趣。晚上雷打不动带着婢女逛山峰,循环往复,仅半月余,婢女们个个瘦了一圈。 辰荣熠看着手上的密报,圣女真就是来游玩?这么久一直不下辰荣山。馨悦想起父亲的叮嘱,派人去探望一次得知圣女的生活习性,连忙打消想法。 不足一月,玱玹负责的运河出现大差错,西炎王恼怒,令玱玹搬回朝云峰,不许再下山,好好反思。 戴着面具的九凤领着无恙,光明正大被人迎入辰荣山。洛愿瞧着凤哥脚边,迈着优雅步伐的小胖墩,怎么越吃越胖? “无恙!” 东张西望的无恙,听见瑶儿唤它,奔跑几步就跃到她怀里,脑袋蹭了蹭她。 “上道了。”九凤瞧见案上已经摆满美酒佳肴,径直坐过去。洛愿抱着无恙坐在凤哥身侧,吩咐婢女先行下去,布下结界。 “那所茅屋,赤宸运用木灵所建,没什么特别之处,你为何夜夜去看?”九凤腿搭在一旁的凳子上,端着酒杯,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幽境。 宫阙会倾颓,王朝终作古,唯有山间的风、江中的月、崖上的花,永远守着大地最初的诺言。 “凤哥,我可以吸食同脉之人的灵力。”洛愿不冷不淡地回应着凤哥,手下抚摸着无恙的皮毛。 “噗!” 九凤一口酒水全部喷出来,扭头看向小废物,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像是听见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自己教她吸食过魂力,没教她吸食过灵力。 “你的意思是......死物上附着的灵力,你也可以吸食,只要是与你同宗同源的亲人留下?” 洛愿摇了摇头,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我自从可以分离神识之后,把玩皓翎王打造给小夭的镯子,里面有她积攒的灵力,无意当中发现的。” “我后面试过,只有至亲之人才可以,三代之内,同宗不行,” “来,给哥看看,我们家小废物咋成材的?”九凤放下酒杯,捏着她的下巴左右转动。长相没变化,灵体没变化,灵力惨不忍睹,“你吸收灵力有什么感觉?” 他对小废物的关注还是少了,她吸食木灵,他睡梦里以为她在修炼木灵。 “没感觉啊,就跟你吸食魂力一样,活的不行,死的轻而易举。吸食完灵力也什么涨进。” 九凤松开她的下巴,“废话,死物能有多少灵力,你要能把一个灵力高深的人给吸食完,肯定不一样。” 洛愿担忧地看着凤哥,“凤哥,西陵珩当初跳入虞渊,最后化生魔珠重生,魔珠拥有吞噬血脉至亲灵力的力量。我不会是西陵珩跳虞渊的后遗症吧?” “老子让你别说乱七八糟的词,后遗症没有,你有后爹!”九凤一巴掌拍她脑门上,觉得手感不行,反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洛愿前俯后仰,眼前黑两遍,“不是呀,因为吞噬血脉至亲这事,当初西炎王布下灭魔阵,差点灭了西陵珩,要不是青阳与仲意拦着,赤宸赶到,我和小夭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让西炎王灭你试一试,他前脚灭,我后脚送他去见你。”九凤瞪了她一眼,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她娘能吸活人,她吸点死物还值得用灭魔阵? “不过,等你灵力再强点,或者拿回身躯,你拿玱玹试一试。”大废物她舍不得,西炎王那时候也不知道活没活在世上,玱玹很合适。九凤不以为然。 洛愿................娘啊,活阎王啊。 “赤宸炼制的魔刀,封印之处在哪里来着?”小废物的爹战力惊人,也是兵器炼制的高手,炼制的刀枪剑斧威力巨大。 相传远古所化异妖,凶残无比,吞噬人肉,且能吞皮化骨。异妖吞噬万人,积攒无穷怨气,吞噬老虎时被赤宸打败,异妖与虎魄一同抽出,练成魔刀。魔刀乃怨气妖气所结合,凶气缭绕,残忍无比。 小废物要是能让魔刀认主,事半功倍。 “赤宸将魔刀封印在茅屋后方的山峰里了。”当年辰荣王觉得此兵器容易噬主,担心赤宸走火入魔,不许擅用。“别等认主,我就被它吞了。” 九凤凝视着远方,轻叩食案,发出的声音竟成小调。洛愿震惊地指着凤哥的手,“凤哥,别说你也是玩高雅的男人。” “废话!你以为都像你这么粗俗。”九凤手指一顿,上去又是一巴掌。 洛愿...................摸着后脑袋,不敢腹诽,只敢揉拧无恙。 “你去赤地,想办法把赤宸剑拔出来。”九凤觉得魔刀容易噬主,赤宸剑跟随赤宸东征西伐,早已有了灵性,小废物有赤宸血脉,让其重新认主应该不难。她能吞食同脉灵力,赤宸的兵器是最好的选择。 赤宸剑随着赤宸与西陵珩大战,埋没在赤地。 洛愿...........猛地抱住凤哥,扯着嗓子叫:“凤哥,我不是不去啊,那地几百年的太阳之力凝聚在一起,我进去,片刻就烧没烟了。” 九凤拍她后脑勺拍出调子也没让她松手,“谁他妈让你显现没灵力,皓翎王给你兵器,没灵力发挥不出威力,只能防身。找件已经有器灵的神兵,你要死也死得慢点!” “要不,你去把王母的藏器阁偷了?” 洛愿.............“真会说乐子。你以为我是赤宸?突出重围盗取盘古弓?” 九凤深吸一口气,“你爹那么强大,生出两废物,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老人家杀戮太多,报应在我们身上了呗。”赤宸灭族屠城的事没少干,虽说都是为了当初的辰荣国,可终究命令出自他口,因果报应。 “你爹我挺欣赏,成大事不拘小节,没有你爹当初的血腥手段,辰荣早被灭了,各为其主。” “赤水海天来了,西陵族长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九凤兴趣颇高,小废物布的局是越来越好玩了。小废物人利用,魂也不放过。 “世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却不知,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洛愿放下无恙,抱起酒坛咕噜噜灌酒,“我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爱而不能,怨无尤人!” 九凤看了小废物一眼,默默陪她喝酒。。 山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整座山在轻声叹息。月光给山脊镀上一层冷银,却照不亮那些幽深的褶皱。风声中偶尔夹杂着几点灯火在山腰明灭,恍若坠落的星辰,更显得群山的孤寂。听着这永恒的松涛,望着亘古的山影,两人对着山月对饮。 有些苍茫,是酒杯装不下的,就像这穿林而过的风,永远带不走山的寂寞。 “无恙,你好好陪着你爹。” 深夜,无恙迷茫地望着瑶儿,抬眸看了看已经醉倒的凤爹,肯定地点了点头。 洛愿搂着酒坛,落在树桠之间,倚靠树干。眺望这座曾辉煌万年的辰荣山,所有辉煌终将归于尘土,所有执念都要还给岁月。 人间执念如梅雨季的湿衣,明知该收起,却贪恋残存的阳光味。背着回忆行走,装的是执念,倒出的仍是执念,唯独舍不得那个曾盛满春风的空袋子。 洛愿回眸看着凤哥,上天是为补偿自己吗? 看一眼就好,老哥与老爸过得好,她就将回忆放下,空袋子重新装入新的春风。 白日,九凤带着无恙在辰荣山闲逛,晚上无恙得知那条小黑蛇,趁着自己不在得了瑶儿灵力,颇有种被喧宾夺主的感觉,嗷嗷嗷地嚎着非要找小黑蛇打架。洛愿听着山林虎啸,嚎一晚,辰荣山的人都别睡了,带着它去找小九。 小九从水中探出头,看着瑶儿身边的白虎。白虎的气息很熟悉,它见过白虎,当时在主人的怀里。无恙龇牙咧嘴,凶狠地盯着水中的小九,小九死死盯着白虎。 “介绍一下,无恙,小九,你们互殴吧。”洛愿说完就后退几步,与凤哥站在一起。 白虎不怕水,蛟未化龙不能腾飞。九凤看了看现出原形的小九,青黑如玄铁锻造,每片鳞缘泛着蓝光,逆鳞处有三道暗金纹路,竖直的蛇瞳呈现熔金与墨绿双色,眨眼时可见半透明瞬膜横向扫过。 小废物挺会养妖兽,这才短短数月,小九就被灵物,灵气滋养得身躯如树干。 “无恙,小九咬过小废物,你看着办。”九凤瞟了一眼无恙。 无恙率先扑击,跃起时前爪撕开夜幕两道金色残影,爪风在岩壁上犁出五道火星四溅的沟壑。涧水突然炸开青鳞,小九破浪而出时带起三丈高的水幕。它弓起的脊椎像一张拉满的玄铁弓,爪尖还挂着未甩净的银亮水珠,尾鞭抽断碗口粗的岩松,针叶混着树汁暴雨般泼向无恙。 无恙甩头怒吼,獠牙咬住蛟尾鳞甲,青黑鳞片飘落溪面。缠斗中滚入潭水,小九缠住无恙腰腹的瞬间,虎爪也扣住了蛇颈七寸。二者坠入寒潭的刹那,潭水一半沸腾如熔炉一半冻结成玄冰。 “凤哥,无恙的金光是什么?”洛愿见无恙打斗中,带有金色的锐气。 “白虎天生带庚金之气,小黑蛇除非化龙,否则脱离水域则实力折损,天生就不是无恙的对手。” “随着无恙修炼提升,得了机缘可修成它先祖的星宿法相。” 小九张口喷出腐骨毒雾,无恙却从鼻孔射出两道庚金之气将毒液凝成冰锥反刺。小九侧身避让,咬在无恙的虎背之上,缠绕虎腰的躯体则被虎毛里炸开的庚金锐气灼出焦痕。 “停停停,别给我弄死,我不好给他爹交代。”洛愿见水面出现血迹,立刻喊停。无恙甩开臭黑蛇,跃出水底,化作瑶瑶喜欢的幼宠飞到她怀里,用爪子碰了碰自己肩膀上的皮肉伤,呜呜呜地叫。 小九畏惧岸上的男子,只露出眼睛注视着那只狡诈的白虎,装什么小可怜,自己还被灼伤了。 “哎呦,这皮毛都沾血。”这两怎么还真下口,心疼地摸摸无恙的脑袋,冲着水中的小九大喊:“小九,你怎么样?” 小九立即扬起自己的蛟尾,委屈地盯着瑶瑶,洛愿一看怎么还冒烟? 无恙............你这臭蛇,下次炸死你! 九凤盯着小九的瞳空,冷冷一笑,“你给他找的儿子,还真合适,颜厚!”破壳而出,故意选择强者,在小废物这里得了好处,又能做出这副姿态,唯利是图。 洛愿.............“请说大白话,脸皮厚。” 无恙转动脑袋,挑衅讥讽地看着黑蛇,像是在说:“瞧,我爹在。” 小九一见白虎争宠的模样,一甩蛇尾沉入水中,主人身边有毛球,瑶儿身边又来个心机虎。 第107章 娲皇 无恙的举动落在洛愿眼眸,她将怀里的无恙丢到凤哥怀里。摆开金银莲阵,金莲盛开的瞬间带着凤哥与无恙,进入莲花。小九盘踞在金莲之下,吸收灵气治伤,不服气白虎能进金莲。 九凤观望着莲瓣内部浮现的图腾,指尖轻触,竟浮现巫妖大战的场景,眼里透出淡淡的怀念之色。 “凤哥,你不会也参与过吧?”凤哥的年龄不像参与过巫妖大战的妖。 九凤指着画面中一人,“妖皇,他一统洪荒万族,建立了妖族。我在蛋中不知过了多少年岁,被他捡回妖族,破壳之时,他已经战死于巫妖大战,魂飞魄散。” 洛愿..........“凤哥,你到底多少岁啊?你们在蛋中就有意识?”老成这样? “啪!”九凤赏了小废物重重一巴掌,将人拍到莲花花瓣上贴着,花瓣上的场景让九凤蓦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出现她的图像? 洛愿像八爪鱼一样贴着花瓣,缓缓滑落......................要死不活,“哥,我不想成平底锅的脑形。” 装死半晌见凤哥没说话,她回眸一看,凤哥盯着自己干什么?这眼神像是要把她弄去卖了。 “凤...............诶!” 洛愿刚站起来,猛地被九凤提起来,后背紧贴花瓣内壁,惊呼中被凤哥摘掉面纱。九凤来回打量图像与小废物的面容,竟隐隐有些相似。 “小废物,你认识她吗?” 九凤箍住她的下巴,扭过她的脸,使她看向内壁。洛愿的大白牙没露出来就被迫收回,垂头丧气看看内壁,满不在乎。“这位美女是哪位?”对方面容绝美,慈爱祥和,双眸似星芒闪烁。 容貌端丽,瑞彩翩跹,国色天姿,婉然如生。 “你不认识?” “不认识啊。”洛愿在这花瓣里见过好多图案,有些猜的出来,有些猜不出来,这位大美女确实好看,她也想认识。 九凤将小废物放下,小废物离开内壁,图像立刻消失,形成星图。 “凤哥,咱们别提衣衫嘛,你这干顺手了,以后在外我的面子就落在地上了。”洛愿不满地整理着衣衫褶皱,随口埋怨。 九凤盯着小废物的脸,大废物还有几分赤宸的样貌,她是一点也不像西陵珩与赤宸,她恰似西炎王后的笑,也是她刻意模仿过。 洛愿鼓着腮帮子,嘟着嘴,抬头看向凤哥...............“哥,你不会是看上那位大美女了吧?” 九凤.............艹!一脚踹她腿上,“那是女娲,我他妈敢吗?” 女娲!!!!洛愿星眸猛睁,不可思议张大嘴巴。上辈子看得画像都是世人想象而画,这个世间留存下来的图像也是千奇百怪。一个急转弯收回表情,再次摸向内壁,“听说是蛇尾,尾巴呢?咋没看见了?” 女娲的图像再次浮现,洛愿启动视线x光也没看见蛇尾。她差点想撩裙子,看看是不是藏起来了。 “娲皇变化无穷、化生万物,传闻日七十化。相柳要不是看着你那点恩情,你提出看真身就咬死你了。” 拍死小废物算了,连娲皇也惦记看人家真身,“你别亵渎,小心被劈死了。” “不是,那你怎么见过?”洛愿狐疑地看着凤哥,他怎么认出来的。 “娲皇有两件法宝,炼妖壶和招妖幡,一件能命令天下妖族,另一件是天下妖族的克星。与妖族有渊源,我曾在妖族见过她的壁画。”年岁太久,他都只记得大概了,忽然一见,勾起了记忆。 “哦。”洛愿拜了拜图像,“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好奇,你老大人不记小孩过。”拜完,猛地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到凤哥身侧,抱紧他的腰,双腿缠住他的腿,兴奋地望着他,“凤哥,你真身有没有变化?” 九凤.............踢了踢腿,用力踢一踢,用力开始甩腿,“你他妈给我下来!”九凤一边甩腿,一边捶着她头顶,想给她捶下去。 无恙望着眼前一幕,脑袋一懵,倒在花瓣里...........瑶儿就像荡秋千般,它凤爹就是秋千架子。 它倒下的瞬间立即不得动弹,被裹住,灵气凝聚在伤口。呜呜呜地扭动,束缚的感觉好难受。 九凤甩得开始喘气也没把她甩下去,干脆一坐,耳畔立刻响起她的哀嚎,“凤哥,我的腿要压断了!” “压断正好,免得天天耍流氓。” 小九...................下次主人过来,自己一定告状! 圣女的兄长带着白虎白日在辰荣山游玩,圣女晚上带着婢女爬山登顶,一个月就把辰荣山的侍卫与婢女累得够呛。他们在辰荣山日复一日看守,一个月把百年的活动量都弥补了。 这日,洛愿碰见防风邶来寻小夭练箭,她跟在两人身后去了敦物山,坐在巨石悠闲地望着他们的身影,瞧着小夭的箭术愈发精湛了,心里欢喜。 凤哥对小夭始终有偏见,不喜她,不愿意教她真正的本事,以前也是自己寻死觅活闹得凤哥不行,他才指点一二。凤哥的教学方法,小夭估摸也受不住,拍两下脑花都能震碎。 防风邶时不时看向身侧的巨石,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在那里。中原离西炎城很远,离清水镇很远,他和她却离得很近。 西炎王与玱玹对弈,移动棋子的表面是手,发号施令的是心。小小的棋盘之上,局势瞬息万变,顺逆之势交织。 “玱玹,你教瑶儿弹琴可有成效?” 玱玹思索着下一步落子,蓦然听见西炎王的话,看了爷爷一眼,目光继续盘旋在棋盘上,“现在连指法也没学会,想来她是不爱学。” “我曾教过她下棋,反倒被她教会五子棋。” “五子棋?五子连线即为胜,我见过她与阿念玩。”那日,两人下了半晌也没分出胜负。 “第一个棋子落下开始,整盘棋就走向了终结。当棋子满了,棋盘就要撤去,撤去就要重新布局,所以慢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西炎王将棋子丢回棋盒,淡漠地看着玱玹。 朝云殿是他殚精竭虑之后的栖息之所,他曾与她相对而坐,一边饮酒一边闲聊,花香阵阵中看着青阳与云泽两个孩子追逐嬉戏。他可以纵容小夭与朝瑶,尽力去弥补。可玱玹要那个位置,注定不能随心所欲而活。 如今,他垂垂老矣,身居高位,而无人可信,亦无人可亲,纵有温情可心里更在乎谁能替他实现夙愿,守住江山。 玱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放下棋子,“爷爷,这话可曾教过瑶儿,阿念催促瑶儿落子慢,瑶儿曾对阿念说过。” “她说的,我教她对弈时,她气定神闲,一下午落不下一子。”一会喝茶一会吃糕点,拖延着时间。 玱玹展颜一笑,双手搭在膝上,看向西炎王,“她总是这样,不会还将自己说的有理。” “她赢了。”西炎王淡然地看着玱玹的眼睛,这双眼睛埋藏的筹谋他岂会不知,明知故昧。 “那也是爷爷故意让她赢的。” “她看出我有旧伤,拖延着时间,等我旧伤发作。不耐她时,松口认输。” 玱玹一瞬愣怔,笑得温润如水,“也只有她敢如此与爷爷玩,却不知爷爷明察秋毫。” 西炎王拄着拐杖起身,步伐缓慢,脑海回荡着那日朝瑶离去的话,“陛下,我娘做了王姬该做的事,她没恨过你,只恨天意弄人。” 圣女游玩辰荣山月余,涂山璟踏入了辰荣熠府邸。他身边内奸竟是兰香,翻动绢帕时当场中毒。兰香始终不肯说出那人名字,他只问了一句“哪人是针对我还是涂山氏?” “是少主” 他已明白那人是谁,顾念往年情谊,他并没有杀了兰香,而是将人送回老家,让她远离是非。不知静夜途中是否说了些什么,兰香羞愧,自杀了。 丰隆听说璟来了,立刻前去相迎。如今玱玹四处寻欢作乐,荒淫堕落的名声已经传遍西炎城,成为西炎城有名的纨绔。 丰隆期待地看着面对面而坐的涂山璟,“等五王、七王松懈之时,玱玹应该可以奏请陛下来中原了吧。” 涂山璟沉思一瞬,“不管他再如何荒淫堕落,没有契机,贸然奏请,只会前功尽弃。” “那倒也是,可契机如何去寻?” 涂山璟低垂眼帘,“听说圣女去了辰荣山,你父亲亲自迎接,你可去探望过?” 蓦然的话语,丰隆想起那晚的冒昧邀请,担心璟会错意,“我一个外男,徒然上山怕有不妥。”随后低声说道:“我对圣女无意,也是受人之托。” 涂山璟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笑了笑不再多问,“玱玹想要辰荣山,那契机就在辰荣,如今辰荣山二十八峰除了圣女,可还有人居住?” “只有一些婢女侍卫维护,辰荣国破,王族子弟风流云散,圣女独居一处宫殿,其余并无人居住。” “倘若有一处宫殿倒塌..................”涂山璟看了看丰隆。 九凤把儿子撂下,他得回窝里缓一缓了,洛愿晚上又改带着无恙与婢女爬山了。一个月了,个个都当她死了不成? 留点念想,她未将草凹岭茅屋的灵气吸食完,不过也差不多,再过几十年茅屋也得化作枯木。 荒废的辰荣山是个好地方,山川壮丽,崇山峻岭,绵延不断。这里藏下十多万人都不成问题,非常适合打游击战。 一个月,按照她的脚程与夜间的游荡,基本将二十八座山峰全部走完了。这夜,她让无恙守在门口,自己在辰荣山飘荡,瞧着一处小宫殿附近有人鬼鬼祟祟,魂体的洛愿悄悄跟在对方身后。 辰荣山上空有禁制之术,阻止人从空中随意出入,山内却能低空飞行,只需避开巡逻的侍卫,就十分安全。 默默看着对方在宫殿的动作,他们这是想要引雷?等对方走后立刻将宫殿穹顶暗刻的引雷纹抹去,仔细打量对方替换下的檐铃,铜制被替换成玄铁,她又悄咪咪从别的宫殿寻了几个给换上去。 她在这里,想要引雷,下辈子吧!当自己天天晚上真在这里吸收空气呢! 第108章 与涂山璟交易 洛愿拿着被替换下的玄铁,飘去青丘。涂山璟正在吩咐去古蜀的事宜,古蜀能有谁呀,西陵一族呗。 她不动声色坐在涂山璟身旁,听累就往后一躺,等着他们说完。 屋内众人领命下去,静夜走上前去将房屋关上,涂山璟准备喝口茶水润润嗓子,身侧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狐狸嫂子~~~” 涂山璟惊得差点没握住水盅,诧异地转头看向旁边趴在案上,眼帘搭垂的人。静夜大惊,唤人却被公子阻止,看了看才发现对方是圣女..............圣女怎么来的? “瑶儿,你怎么跑到青丘来了?辰荣山玩烦了?”涂山璟不禁失笑,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眼前。 洛愿保持姿势把檐铃往案上一放,涂山璟神色无常,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带檐铃当礼物?” “你们这事做的真不地道,我还在辰荣山。”洛愿坐起来往后一倚,凝视着静夜,“美女,给点空间,我和准嫂子有话说。” 嫂子?公子?公子和嫂子有什么关系?公子怎么样也和嫂子扯不上关系吧。 她这嘴!涂山璟难得觉得有些坐立难安,立即让静夜下去。静夜乖乖下去守在屋外,不让人打扰。 “涂山璟,弃西炎,夺中原的计谋是你出的吧,别否认,丰隆那脑子应该是想不出这种计划。”洛愿见人出去了,直接开门见山。 涂山璟眸子闪了闪,浮现笑意,“你姐姐常说你精灵,我看不是精灵,是聪明过人。” “诶诶诶,别笑,严肃点。你们要搞大业,别默认算上我,你从小夭嘴里提前知道我要去辰荣,默认我就算知道也会知情不报?” “瑶儿要报就不会找我了,想要什么?”涂山璟注视着她,拿着东西来找他,她不是藏不住事的人。 洛愿喝着茶水,瞟了一眼屋外。“内奸找到了?我刚才可没看到兰香。” “多亏小夭的毒,找到了。” “我要粮草。”洛愿放下水杯,笑盈盈地注视着涂山璟。涂山璟笑意皆失,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为何?” “我要去给相柳谈生意,让他帮我做一件事,可是没钱。”洛愿被盯着也不慌张,她撑着头惬意地回望涂山璟,眼神耍流氓。原来狐狸真是小夭的专属定制,只会在小夭面前娇羞柔弱。 涂山璟坦坦荡荡仍由她看着,“什么生意?做生意无人能论得过涂山家。” “你愿意帮我动用你们涂山家暗卫?杀人放火的事,我还是找他吧。这事等你成了我真嫂子,就有权利知道了,我实在想不出相柳除了缺粮还缺什么。” “你公然找我要粮草与相柳做交易,不怕风声泄露,西炎王降罪于你?”涂山璟神色柔和起来。 洛愿好烦他们呀,个个都心如明镜,还非要把话点破,“我的准嫂子,你都做了几百年了,别吓唬我一个小孩子嘛。”自己这年龄,外貌看着是少女,放在神族的生命里还真只是小孩子。 西陵珩在她这个年龄还在四处游玩,少昊比西陵珩大一千多岁,娶了几百岁的西陵珩,大舅成婚都3000岁了,王母与西炎王这种长寿之星,更别提了。他们这群小苦瓜几百岁就得出来干事业了。 涂山璟...................孩子?“瑶儿,不许胡说,你姐姐.....不喜。”以后她当着小夭的面叫,他才真是不知所措。 洛愿无奈地撑住额头,打个哈欠,“不占你便宜,你想要哪处宫殿塌都行。”微微抬手露出眉眼,凝视着涂山璟,“数万年来,四大氏族一直在暗中操纵天下大势,维护天下分裂的局面。所谓的四大氏族明哲保身,不得参与王族斗争,立规矩的人,自己从来不用守规矩。” “你不是单纯为了小夭吧,何事足以让你放弃氏族利益,想出天下归一的计划?” 涂山璟沉默地盯着她,都说青丘公子善于做生意,她不妨多让。一叶知秋,仅仅与丰隆两面,就能猜出不是丰隆的主意。 两人互相对视,两人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闪烁,都想从对方细微的波澜中分析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最后还是涂山璟率先开口,望在前方,讲述起清水镇的事。“几千年前,四大氏族扶持西炎建国,用来阻止辰荣统一天下。几百年前,四大氏族支援辰荣军需,用来阻止西炎统一天下。这两百多年来,氏族同气连枝,阻止西炎王实控中原。” “天下分裂符合我们的利益,天下归一守护玟小六、麻子、串子等百姓的利益,涂山璟做过叶十七,见过无数苦厄,我如今哪怕做回青丘公子,内心却回不去了,彻底变成了叶十七。” “百姓想要什么?无非是远离战火,安安稳稳过日子。宏图霸业也不过是利益,做生意,就算是西炎王与皓翎王,我也可以与他们谈一谈。” “如同此刻,你与我做生意,各取所需。” 洛愿对他这番话保持观望态度,六年足够改变一个活了几百年的狐狸?“坐不上族长的位置,你对涂山家的权利就不能完全掌握,要想坐上族长的位置,你奶奶就会逼你成婚。” “另外,你明面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丰隆,丰隆却不知一旦事情爆发,你能全身而退,他与玱玹勾结,夺取王位的罪名可跑不掉了。丰隆身上有些辰荣血脉,所以呢?四大家族握住丰隆这么一根独苗,明里暗里向西炎王透露,你们是有能力随时复国。两两对峙,天下必须保持分裂,你们获得长久利益,你也可以拿捏丰隆帮助玱玹的证据威胁其余家族。” “丰隆不信玱玹,而是信你,应该说四大氏族的继承人从小就会培养对话事人的信任感,平常各自掌权,遇事却能团结一致。” “想来丰隆自己也是有些想法,这些想法不敢宣之于口,却对你这位好友说过。” 涂山璟神色无异,另一侧的手却紧紧攥住,双目幽幽,盯着坐在他身边这位慵懒的女子。她对氏族之间的事情比他所想,了解的更多。 “瑶儿,你的身份呢?氏族还是王族?” “我啊?既属于王族,也属于氏族,还属于玉山呢。涂山璟,你的对手可是西炎王,人家还活着呢。他不想,那位置落不到玱玹手上。”自己的格局还没大到掺和他们的事,无外乎是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暗中支持辰荣义军,确保义军的军需补给,牵制西炎王,减轻中原压力。”洛愿话语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俏皮,“所以嘛,别吓唬我,我要是和相柳做交易的事被泄露了,我就去找小夭哭,说你对我耍心眼子。” 涂山璟.......................他怎么就拿她这个妹妹没办法呢!“要多少粮草?” “不知道呀,我没和他做过生意,这件事可能会让他受点伤,你觉得多少合适?”洛愿眼巴巴望着涂山璟,等着他给出解决方案。 受伤?“瑶儿,你做这件事,你姐姐知道吗?”涂山璟第一次觉得会有事让他揣测不出来,也无法求证。听她话中的意思,像是要找相柳杀人? “她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我想做什么她都同意,只要我不死,别人死不死她无所谓。我的事和你们没关系,我想要让相柳帮我盗宝贝,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不会泄露半分。” 涂山璟心口微微起伏,她是懂怎么在心口扎刀子,“盗什么?” “嘿!涂山璟,你还不是我嫂子哈,你别拿出我嫂子的姿态管我,小夭都不爱管我,你怎么还打破砂锅问到底!”洛愿指着涂山璟,佯装气恼,“你以为我嫂子那么好当?你过了西炎王和皓翎王那关,也得过我这关,我不同意的事,他们也没办法!” 涂山璟推开她的手,如沐春风的笑,不经意带着些苦恼,“瑶儿,你怎么说话一点也不忌讳。” “等你清清白白,我再正儿八经喊你一声............姐...........夫。”洛愿拖着长长的尾音,说不尽的揶揄意味。 那一声姐夫,涂山璟神色渐渐开始不自然,递出一枚玉珠,“把这个给相柳,他就会懂了。”清清白白这话,也能用到自己身上了。 洛愿接过玉珠,笑吟吟地看着涂山璟,“不能糊弄我,他要是突然生气,临时不帮我,我得成肉干,小夭提着弓就来为我索命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洛愿转动着玉珠,案上忽然出现一只栩栩如生,幻化的白色九尾狐。她眼皮子都没抬,一巴掌就给拍飞了,“涂山璟,下次我再看表演。” 涂山璟.............“瑶儿,这是我的神识小狐,我是让你认一认。” 啊.....洛愿连忙抬头歉意地看着涂山璟,“马上认,马上认。”洛愿瞪大眼睛瞧着地上那只小狐狸,盯着看了又看,“好看。” “我让它去给你送消息。”涂山璟看小狐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起来,得亏她没给拍出屋子。 “行,交易成功。” 洛愿消失在涂山璟屋内,涂山璟若有所思望着屋门方向,她身边应该有四大氏族的人,身份想来不低,对氏族隐秘知道的不少。她与小夭不是亲姐妹却胜过亲姐妹,莫非她是西陵的人? 此次古蜀之行,一探究竟。 洛愿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游荡着去找相柳,希望他今夜是小号,大号免不得被他抓住审问。 很不幸.............清水镇山林腹地见到白衣相柳。 第109章 与相柳谈生意 相柳倚在榻上休息,身边微动,寒冰的眼眸倒映着笑盈盈的人,“大晚上闯军营,想死?” 洛愿与九凤............炉火纯青。九凤???为什么他和小废物脑子里装了一样的玩意,呸呸呸。 “相柳大人,晚上好,耽误你休息没?”洛愿笑着摆了摆手指,友善打招呼。. 相柳坐起身,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别处,“何事?” “我们做笔生意好不好?”洛愿坐在他身边,侧着身子看他。相柳,永远凶巴巴不好说话,他还会演戏。 相柳回眸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在意地笑了笑,“圣女也需要和我做生意?” “需要,需要。”洛愿拿出玉珠递到他眼前,“你帮我取一件东西,我拿涂山家的粮草跟你换。” 相柳看了一眼玉珠,讥讽一笑,眼神不再停留在她脸上,“圣女好本事,涂山家的粮草随随便便也能弄到,哪只狐狸的?” 怎么跟他做生意,像是求他办事?大家地位平等嘛!洛愿冷哼一声,眼疾手快,掀开他胸口的衣服,把玉珠塞到他怀里,“二狐狸!” 相柳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扫了一眼自己胸前,“什么时候和我谈生意是别人说了算?” 洛愿想要蹦起来锤爆他的头,脑袋一别,“不管,我的生意必须做,此刻我在军营,嚎一嗓子,全军营都知道你屋里藏女人。” “涂山家的狐狸,怎么会给你粮草。”相柳抿了抿唇,极速将笑意压下,扯了扯她的手腕。 洛愿气恼地回眸瞪着冰川,不耐烦地说道:“你管我哪里来的,你又不是我相公,还管上我的钱了。” 相柳.................“嘴又贫了,再说一次?”她的相公管她钱,她不一脚踹飞? “咋的,咋的,咋的,你还想打我?你打我,我就打防风邶。”眉梢微挑,星眸圆睁时似嗔似怒,却又藏不住眼底的狡黠。 明明气呼呼的,却让人忍不住想逗她,“你打他关我何事?”相柳淡漠地说道。 洛愿只想一头栽倒在他榻上,晕死过去。“相柳大人,行行好,不要逗我嘛。”洛愿仰着头摇晃他的手臂,“我想要一件宝贝,你帮帮我嘛。” “你是要盗玉山藏器阁还是西炎或皓翎的国库?”相柳眼尾微微下垂,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狡黠。每次一答应,得逞瞬间笑得就像偷蜜熊,不答应立刻鼓起雪腮背过身去,瞟着自己的反应。 “我要你帮我将一把剑认主,那剑在赤地。”洛愿听他像是答应了,立即乖巧坐好,期待地盯着他。指尖绕着他腰带穗子打转,白色丝绳在雪白指节上绕来绕去,如同一体。 相柳扫了一眼她不安分的手,“怎么不去找你朋友?或者别人?” “我就要找你,非要找你。”睫毛扑闪间眸光潋滟,指尖揪着相柳的衣袖轻轻摇晃,每晃一下都拖着甜腻的尾音:\"相柳大人,就答应我嘛~\" 相柳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冰凉的指尖突然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既不会捏疼她又让她挣脱不得。白发随着偏头的动作垂落几缕,恰好挡住他骤然暗沉的眸光。 当洛愿的指尖蹭过他腰带玉扣时,他猛地后仰避开,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凛冽的风,连嗓音都浸了三分寒霜:\"赤地的剑……\" “你答应嘛,答应嘛。” 他后仰,她前倾,发梢扫过他颈侧。相柳抬手用两根手指抵住她额头推开半尺,声音里还残余着几分危险的暗哑:\"再闹就把你扔进海水里。\" “生意我接就是了。” 洛愿一听他答应了,开心地扑过去,猛地抱住他,一刹松开,“相柳大人,你多吃点玉髓之类,很费灵力。”案上蓦然出现玉髓,灵草等灵物。 抖了抖衣袖,袖袍掉出一块糖,洛愿撕开糖纸,递到他嘴边;“新品,彩虹糖。” 相柳看了一眼糖块,五彩交织的糖块,仿佛彩虹,“不.........”不喜的话,抵不过她塞糖的动作。佯装冷厉地盯了她一眼,转头的瞬间,冰冷的唇间终究是被甜蜜融化,勾勒出一丝笑意。 相柳耳边响起她含笑俏皮的话语,“冬天,我还会做暖呼呼的汤羹,甜甜的,暖暖的。一口喝下去驱寒保暖,相柳大人不爱吃,但是防风公子肯定喜欢,还会品鉴呢。” 唇间的笑意像是落地生根,素来冷峻的眉峰无意识舒展,倒映窗沿的瞳孔泛起涟漪。榻微微摇晃,相柳回眸看着她摆动的双腿,冷着声音,“脚还不老实?” 洛愿..........紧急收回摆动的腿,讪讪一笑,“错了,拜拜!”说完逃之夭夭,等会抽刀砍脚了。 相柳不禁轻笑几声,倚在榻上,合目而憩。一声声拖长的声音像蜜糖裹着的毒箭,坠落在他的识海,一次次入了梦。 “小废物,我能转移一部分,相柳能协助,突破剑灵神识还得靠你。”九凤往嘴里倒着糖豆子。 “凤哥,我糊了就糊了,你可别把自己烧糊了。” 一个月后,洛愿在深夜看见涂山璟的神识小狐,立刻飘到朝云峰。动手将小夭连带被子一起打包,抱着就飘。 小夭....................“瑶儿!你能不能给我打个招呼!”小夭像乌龟般被包裹在壳里。惊愕地四处张望,月光的照映下,西炎城越来越远。 “明晚送你回来,我给玱玹打过招呼了。”洛愿悄无声息将小夭带进辰荣山,安置在殿内。 她能不能温柔点!!!玱玹坐在榻上,捂着脑门,气得捶榻沿。 小夭瞧着那只狐狸,“这什么时候又弄出一只幻化的狐狸?” “涂山璟的,明天馨悦白日要上山。”它怎么还在这里?魂体洛愿拽着神识小狐的尾巴径直丢出去了 小夭...............“你就这样送客?” “它负责送信,不算客。”洛愿将宫殿倒塌的计划告知给小夭,小夭点点头,裹着西炎带来的被子倒头就睡,她又不会引雷。 次日上午,辰荣馨悦带着礼物上了辰荣山,前几日哥哥说圣女不下辰荣山,他们的计划不好进行,让她带着礼物陪伴圣女几天,方便行事。 清晨时,洛愿就避开巡山守卫带着小夭与无恙去了草凹岭。小夭首次见到长大后的无恙,立即兴奋地坐在它身上,环视周围的景色,瀑布飞溅,汇聚水潭,水潭不远处有一木屋,木屋在万仞悬崖边。无恙脚边放着竹篮,上方用荷叶盖住,小夭取过竹篮一看,全是平常她爱吃的零食。 馨悦原以为要客套一番,没想到一开口.............. “馨悦,你来陪我玩,我真是求之不得,等我修炼完,我们晚上月色下散步观景。”洛愿兴奋地握住馨悦的双手,像是极为高兴。 馨悦.................“好......好。”错愕地看着她的手,就是这么陪吗? 婢女见圣女仿佛与馨悦小姐极为投缘,白日都没修炼,一直聊天说笑。 夜色落幕,洛愿等馨悦吃过晚饭,带着她从这座山峰走到那座山峰,路过宫殿也不进去,兴致勃勃讲着辰荣山夜景。 馨悦忍不住捶了捶大腿,以为圣女会乘坐骑,不承想,她真的是用双腿走。自己暗示几次可以乘坐坐骑,“馨悦,我的游玩方式是自己亲自看每一处,你觉得好玩吗?” 馨悦累得双眼恍惚,只得点点头,“好....好玩。”她只想回去坐着、躺着,唯独不想站着。 “是不是累到了?不好意思,光顾自己高兴了,我们回去吧。”洛愿适当提出回去,馨悦立刻答应。 洛愿唤来婢女洗漱,婢女一走,立刻飘走去寻小夭。小夭躺在茅草屋顶惬意地晒月光,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无恙变成幼崽身形,肚皮朝天。 “困不困,困了送你回朝云峰。”洛愿显现在小夭旁边。 “我们聊会天,来,一起躺。”小夭招招手,邀请瑶儿学着她的姿势躺。 洛愿..................躺在她身侧,“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夭望着星辰闪烁,眼睛随着星辰而眨动,脸上带着舒适的浅笑。“哪里?” “草凹岭。” 笑意缓缓消失,脸色一变。她今日去过茅屋里面,简单的布置显示出曾经这里的主人,不注重享受,只需要简单的生活。“很难想象,这里是那个人的住所。瑶儿,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不介意,说实话,我也曾想过如果是赤宸的女儿会怎么办?” 心里的刺猛地疼起来,小夭扭头注视着朝瑶,朝瑶面色平静,眼眸平静似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怎么办?” “活着,想办法活着。强大到就算世人知道我是赤宸的女儿,也不敢动我分毫。”洛愿伸手像是要抓住星辰,却仅抓住虚无缥缈的空气。 “我其实比你听的人云亦云更多,我打探过他很多消息,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也有不少平民对他交口称赞。功过成败一向如此,他败了,成为世人嘴里的魔头,他赢了,就是世人嘴里力挽狂澜的功臣。” 小夭握住瑶儿举起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母亲与他对视的眼神,缱绻缠绵。母亲与他有情,我不在意他们是否有过一段曾经,我只是恐惧母亲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父王的事,我是不是............孽种。” “你以为你身边的人精看不出来?大家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担子,权衡得失下选择他们想要的而已,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再躲,逃避。” 小夭苦笑地摇了摇头,“权衡得失,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舍弃。” “遇见抉择时,不管选什么都会在未来某一天去想,如果我当时另一条会怎么样?一条路走不通,头破血流,就会后悔没选另一条路,相反光明大道,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庆幸。哪条路都会有舍弃,世间没有绝对正确的路,只不过是尽自己的努力把路走对。” 洛愿揶揄地看着她,“你不也在舍弃吗?你舍弃自由,做回王姬。你舍弃内心真正的需求,帮助玱玹。玱玹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没少利用这点。你看,我抱怨你吗?人一生都在得与失之间,你没走过他们的路,未尝他们的悲欢,就永远不要怪别人的选择,路都是自己走的。” “看重的人我会换位思考,易地而处,多些理解。不放在心上的人,抱怨也是浪费时间,能动手绝对不动口。” 瑶儿仿佛上天专门赐予她的救赎,一步步拉着自己慢慢走出黑暗,像是光将自己背后的黑暗照亮,黑暗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自己偶尔回头,也看不见黑暗。 “别在自苦了,预祝大王姬此生花好月圆。”洛愿握紧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卷入是是非非,无非是想求一个结果。问一问,求一求,自己那份执念,还能不能成真。 “不苦,你陪着,心里某处永远是甜的。”小夭与她遥望着夜空,头靠在一起。风卷起山林间野花的味道,带来瀑布的水汽,曾经寸草不生的内心,已经开始枝末生根。 “我后面几日要去赤地,吸收太阳之力,我需要相柳的冰系术法。所以我借用宫殿坍塌一事,找涂山璟要了粮草,跟相柳做了生意。” 小夭....................“瑶儿,太阳之力很危险,那晚我陪你去。”生意谁都能做,小夭第一反应是朝瑶的安全,旁事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你去,相柳咔嚓一口,你血又没了。”相柳再没惦记小夭的血,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小夭想了想,自己过去,瑶儿还得护着自己,免不得叹口气。“回来立即找我报个平安,白日没见到你,我就骑着圆圆去找你。” “嗯,狐狸身边的内奸查出来了,兰香。涂山璟的神识小狐与他神识共通,倘若有事避讳,避开小狐。”自己都能分裂神识,对鬼鬼叨叨那些最明白了。 “你可怪我利用涂山璟对你的..........” 听见朝瑶的话,小夭立即侧身搂紧她,“没人敌得过你,你又没害他,太阳之力对你修行有好处,我帮不了,你能想到利用交易让相柳帮你,我反而安心。” 从外祖父、父王、玱玹、几个表弟,包括她自己,都是心狠手辣。世道艰难,瑶儿只不过想要再强些,瑶儿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母亲,为了她。 自己又何尝没有利用过............ 脸埋在小夭的怀里,洛愿闷闷说道:“你别看我嘴上喜欢打趣,但涂山璟一日不是清清白白之人,我一日不会同意你们俩。我不想我的嫂子,背着红杏出墙的名声嫁给你。” 小夭..............“涂山璟早晚得像玱玹般,被你气得冒烟。”什么词都用,还动不动说自己文化人。 第110章 桃花林取剑 次日夕阳渲染成墨色,山林在墨色天穹下集体弯腰,狂风撕扯着山林,树木如受刑的巨人般扭曲哀鸣。暴雨倾泻而下,每一滴都像银针刺穿叶脉,将整片森林浸透成墨绿色的汪洋。闪电劈开云层,瞬间照亮颤抖的树冠,雷声紧随其后,如同天神擂动的战鼓,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馨悦与朝瑶站在殿内遥望远处的山林,暴雨在她们眼前织成银灰色的珠帘。馨悦看了看身旁朝瑶,她的轮廓在晦暗天光中反而愈发清晰,青丝自在狂舞,面纱彻底贴合面部,霎时显露出惊心动魄的线条。 “瑶儿,这么大的雨,我多年未见了。”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草木的清香,扑入馨悦的鼻腔,狂风暴雨却心旷神怡,不由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 早年间在西炎做质子,整日过着提心吊胆,寄人篱下的日子。西炎城,她的位置看似尊贵,但在西炎那些贵族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工具人。 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祈祷她爹不要造反,她不想被人千刀万剐。每晚的心境如同此刻的昏天黑地,身处风暴之中,惶惶不安。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暴风雨终究会停,停下就是风和日丽。”洛愿淡然一笑,回眸看着馨悦,“山间路滑,这几日不宜爬山,我回屋修炼了。” 忽然,馨悦觉得暴风雨未停,已是风和日丽了。“那好,你多注意休息。” 连续三日,日落暴雨,夜间骤停。三日之后,辰荣馨悦亲眼目睹一道闪电击中辰荣山的一座小宫殿,引起天火。 馨悦赶紧派人去禀报父亲,辰荣山在中原氏族心中依旧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辰荣熠不敢擅专,邀齐中原六大氏族,共同商讨。 大家意见一致,认为辰荣山是中原象征,不能任其凋敝破败,必须重建宫殿,顺便将那些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宫殿也好好修缮一番。辰荣熠认为私下修缮不妥,恐引起西炎王猜忌,应该奏请西炎王,派人前来修缮。 涂山璟古蜀一行,说服西陵氏暗中支持。关于朝瑶的事,一无所获。 辰荣山二十八座山峰,一座座宫殿修缮,没个百八十年是回不来。修好了是应该,修不好,氏族会不停上书。身份太低不足以代表西炎王,身份太高不愿意去虚耗生命。 西炎王身边的近侍偷偷又告诉始冉与岳梁,西炎王打算从几个孙子里面挑选一位,两人吓坏了。始冉思来想去,玱玹如今在朝云殿与西炎王日夜相伴,干脆趁机将他彻底赶出去,免得他又把西炎王哄得上心。 朝臣几经商议,有人提出让玱玹去,西炎王思索一夜,同意玱玹去往中原,负责此事。 小夭也表示从未去过辰荣山,朝瑶的书信将那里描绘的风景秀丽,心生好奇,向西炎王请求,允许她去玩。 “小夭,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实应该让你与阿念一样,离开我。”小夭祭拜母亲回朝云山,不涉朝堂争斗,如今选择与他同往,等于告诉全天下,她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她,甚至要她的命。 玱玹站在凤凰树下,讥讽地笑着。 “说好互相扶持,你现在的情况,我纵使远走,也不得心安,”小夭握住玱玹的手,“何况,瑶儿也在辰荣山玩,有她和你在,我不会有事。” “我只看到你扶持我,没看到我扶持你,甚至算计过朝瑶。”玱玹望着凤凰树自嘲。 “她都知道,神族寿命漫长,你还怕没机会扶持我?如今只是略微靠我,日后我打算完全靠你,我们之间需要分那么清楚吗?”小夭靠着玱玹,声音又低又柔。 德岩与禹阳十分反对,认为小夭是皓翎王姬,已经在西炎城住了一段时间,实在不宜逗留,委婉表示该送小夭回去了。毕竟他们可没忘,辰荣山现在还有个不好惹的圣女在。 西炎王闻言勃然大怒,对着两人一字一句说道:“小夭是我与西炎王后的血脉,西炎是我与王后所建,她母亲王姬大将军为西炎殉国,只要我在一日,她就是住一辈子,玩遍西炎国,全凭她乐意。”说这话用足灵力,威严的声音清晰传到殿外,殿外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殿内众人不明西炎王为何发怒,却因为西炎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纷纷跪倒在地。此话一出,所有西炎朝堂臣子,连带大荒氏族族长都明白,小夭在西炎王心中非比寻常,堪称“孙女”。 这话说给整个西炎国臣子听,说给整个大荒的人听。皓翎王的威仪加上他的威仪,伤她如同在辱西炎王与西炎王后,更如与两国帝王作对。 小夭有些不明白,如今谁还能伤她?下意识是以为西炎王只是找借口警告德岩与禹阳。 洛愿望着西炎王,明知玱玹所有的意图,默认小夭成为玱玹助力,间接支持。玱玹背后有小夭,小夭背后有西炎王,还有一位暗中拨动棋局的皓翎王。 这两位帝王变相警告天下人,更多是为了警告赤宸的仇人。小夭那双眼睛,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西炎王回到寝殿,随手拿起榻前的绢帛,绢帛内包裹着一株灵草---“筹谋费神的陛下,见字如晤,爬山上坡时偶遇一株植楮,可以已癙,食之不眯。镇定安神、驱除梦魇。” 西炎王瞧着绢帛下方的画,几笔勾绘出一个娇憨女子,比着两根手指头。 丑是丑点,倒是有她几分神韵。西炎王脸带慈笑,绢帛放入匣子,匣子里已经有十多张绢帛。 月光洒满林间,醉霞绯云般的桃花,映照在洛愿眼眸。风过处,数不尽的花瓣同时轻颤,抖落的不是露水而是细碎的星光。赤宸残魂所化的桃林,每朵花芯里都盛着一缕未熄的爱意,此刻在月光里温柔得令人心颤。 “逍遥叔,逍遥叔。”洛愿在云层中呼唤着逍遥。 “瑶儿。” 洛愿听到回应,转身一看,哎呦,我的叔,锐利的眼眸比她头都大。“我的叔叔啊,咱们能看看人身吗?侄女不禁吓。” 逍遥收起垂天羽翼化作人形,空中卷起北冥海水的咸涩气息,洛愿眯着眼睛盯着逍遥叔----逍遥的人形是一位身量极高的男子,玄色广袖长袍下摆浸染着永远不干的深蓝,仿佛随时会化作滔天巨浪。眉峰如远山含黛,斜飞入鬓处自带三分英气。眼窝略深,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瞳色是罕见的深蓝。 洛愿不自觉吞咽,咱身边的坐骑都这么好看吗?没一个丑的。 “我的叔啊,你怎么这么俊朗!”逍遥叔的身高比凤哥还要高,她连逍遥叔的胸口位置都没到。洛愿一蹦就跳到逍遥的身上挂着。 “瑶...瑶儿,不必如此热情。”逍遥手足无措站在空中,主人的女儿,热情起来比主人还如火焰。 九凤............“看你那点出息!”小废物日落跑来找他,寻死觅活把他拖到一处荒山,周围布下层层阵法,还让无恙守在阵法外,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大动干戈。 “逍遥叔,这个给你。”洛愿递出留音螺。 逍遥接过留音螺,手腕猛地被覆住,疑惑地看向瑶儿,她盯着自己的心口。一刹,立刻收起留音螺。 “逍遥叔,我等会要吸收太阳之力,有外人过来。” “好,我先离去。”逍遥转身消失在天际,飞身一段距离才拿出留音螺:“逍遥叔,今夜我需要北冥之水,你隐藏气息等我唤你。” 南北冥与汤谷、虞渊、归墟、玉山并列为上古五大圣地,南北冥为“两极合一”的地域,具有天然的神性特质。 当初主人重伤将死,他将主人带回了北冥,置身于“北冥水”。蓝色的血液,洋溢着生命的澎湃力量。 瑶儿为何要去北冥?世间亲身体会过北冥水神性力量的神族,仅有主人。这是主人给瑶儿说的吗? 洛愿凝视逍遥离去的方向,脑海里却在胡思乱想,一会想想逍遥叔适合什么样的媳妇,一会想想凤哥与逍遥叔的真身谁更厉害,一会又想着凤哥和逍遥叔与相柳打架的场景。 想来想去,就是不想正事。 九凤................“快停下你活跃的脑子,不然老子冲过去踹飞你。” “好吧,相柳怎么还不来?”小夭助玱玹夺取王位,她的任务不会是沉香救母吧? “沉香又是谁?”几百年,九凤还是没搞懂小废物一会一个人名,从哪里冒出来的。 “哦,沉香木修炼的妖。” 九凤..............“我他妈听你编!” 苍穹之上,星辰稀疏,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一袭白衣如雪,白发如银,随风轻轻飘扬,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宛如青松屹立于峰顶,坚不可摧。脚下,一头白羽金冠雕雄踞,羽翼如霜,金光闪烁。 “主人,这里好热。”毛球受不住炙热的气息,往高处飞去。 “传闻沙漠桃花林住着大妖,名为旱魃,如火炉,炙烤着这片土地。”赤水附近,水源充沛,春夏两季多雨,冬季多雪,旱魃是故意将自己困在这里,借用赤水水域的水灵对抗,她在水灵充足的地方也能出现千里沙漠,如若去别的地方,万物瞬间化为灰烬。那桃花林反倒是为了防止热量外泄的阵法。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有什么? 洛愿................大爷的出场姿势这么帅吗?“相柳大人!”赶紧把手上的果子一丢,飘到毛球身上。 “你要如何做?”相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注视着下方的桃花林。 “我要下到桃花林,等.............”洛愿话还没说完,就见毛球要往回飞,赶紧抱住毛球的脖子,抬头看向相柳,“你这人,怎么事都没办,就要走?” “我不和找死的人做生意。”相柳凌厉地盯着她,身处万里高空也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桃花林里的灼热能量,焚毁一切,哪怕她是灵体也会飞灰湮灭。 “相柳!你收钱办事,我要是天亮还没取出剑,死在里面,也算你交易成功。”洛愿赶紧转身坐在毛球背上抱住他的腿,仰着头恳求他,“你在上面等着就行,我需要那把剑。” “交易取消!”相柳将玉珠丢在她腿边,冷漠地不去看她。 洛愿............看了看玉珠,“出尔反尔,我自己来!” 她当着相柳的面猛地跃下雕背,相柳快速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衣角,跟着她跳了下去。毛球见主人跳了下去,立即俯冲而下抓住主人,飞向高空,“主人,瑶儿让你在上面等!” “毛球,你连我的话也敢违背。”相柳盯着桃花林的眼眸闪过一丝慌张。 洛愿回眸见到相柳跳了下去,笨妖,算你有良心,“相柳,不许下来!你会死的!” 相柳跃上雕背,目不转睛盯着下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衣角,不由得攥紧在手心,那片衣角像是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绞痛。 第111章 九凤涅盘 距离越近,热量越汹涌,洛愿凝聚术法,同时吸收太阴之力才勉强稳住身形,扛着能毁灭一切的太阳之力,冲进木屋。 看见坐在黑暗角落,身穿白衣的女子,大声喊着:“娘!” 西陵珩蓦地听见唤娘的声音,回眸看过去。洛愿看清西陵珩的模样,瞬间眼泪直涌,她眼眶里没有瞳仁,像是两团跳动的火,皮肤上遍布灼痕。 “瑶儿?” 西陵珩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少女。眉似新月藏烟,眼波如秋水横卧寒星,鼻若琼玉雕成,唇间含丹未点,贝齿轻咬时如雪里噙珠,额间洛神花印殷红欲滴。 “瑶儿!” 洛愿身边顷刻围绕层层叠叠的桃花瓣,太阳之力像是被隔绝了,猛地扑上去抱着西陵珩的腰。 “娘!你还好吗?我和小夭好想你!” 九凤在小废物跳进桃花林那刻,立即通过结印吸收太阳之力,忽然感受到太阳之力减弱,不由得啧啧啧几声,赤宸还真是大情种,残魂不仅能抵抗太阳之力,还能护住小废物。 “瑶儿,你长大了。”西陵珩抚摸着朝瑶的脸颊,她只见过瑶儿稚童模样,现在长得月眉星眼,美丽动人。 “娘,你再等一等,我一定想办法救你。”洛愿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握住西陵珩的手。 西陵珩温柔地笑着,“瑶儿,你爹爹走了,娘等在这里只为了见你们一面,替爹爹告诉你们,他有多爱你们。” “娘,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小夭再也没人义无反顾陪她了。” 洛愿见西陵珩几百年过去,仍然不改生死相随的心,再次抱住她,苦苦乞求她:“我和小夭流浪几百年,如今小夭不知自己的身世,外面所有人都在骂爹,恨爹,我知道也不敢告诉她,我怕她崩溃,扛不住。” “当年爹砍下狐狸尾巴的那只九尾狐,他记恨你杀了他的好朋友西炎夷澎,趁着小夭偷偷跑下玉山去找你,囚禁她五年,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成人样,灵力也废了。我把她救出来却只是灵体,无人能看见我,无人能教导我,我除了陪她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她回到皓翎王与西炎王身边了,玱玹也在她身边,我也得王母与皓翎王的教导。我却没办法治好,我要是消失于天地,你要留她一人在世间吗?” “瑶儿,小夭,我的孩子............”西陵珩听着朝瑶哭泣的话,痛不欲生。紧紧抱住她,她不负任何人,唯独辜负她与他的孩子。 “娘,爹不想你死,你为了我们,你活着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的自私,你活着好不好。”洛愿从没有感受过真实的母爱,她两世的母爱都来自于西陵珩,她不想她死。 她知道西陵珩与赤宸的感情深厚,赤宸换心,她就准备追随而去,她是被赤宸的话留下的,她见到小夭那日就会追随赤宸而去。 “我现在只能勉强进来,我带不进来小夭,求求你,活着。” 西陵珩握住她的命脉,她的瑶儿如同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瑶儿,娘对不起你们,我会等下去,等到你姐姐来见我。” “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不要死,不要去追随爹,我有办法将爹的残魂留住。你们可以日日相伴于小夭身边。” “瑶儿,我身负.........瑶儿,你做什么!”西陵珩惊恐地推着身前的“空气”,她看不见瑶儿了,但能感受到自己被抱住。桃花林里的太阳之力源源不断地消失,自己体内的火焰得到平息。 汹涌磅礴的太阳之力忽地涌现在九凤体内,“小废物,你他妈找死呢!”小废物居然开始吞噬西陵珩体内的太阳之力。 “凤哥,你与凤凰同源,今晚借助太阳之力涅盘吧!” 九凤错愕地望着自己周围的阵法,小废物............“什么玩意!你想我死呢!” “不会,我给你的羽翎里有储存的太阴之力,涅盘不成,它能及时护住你心脉,你要是重伤,我带你去北冥!我也会控制住太阳之力转移的速度。” 赤宸自证天道,虽没有任何理论的功法,却有一种与天地自然相融的悟性,放弃对“自我”的控制,主动与北冥能量结合,完成了疗愈与力量的突破,神力得到大幅度提升。 “你快点!小废物也他妈要撑死了,信我啊!”洛愿死死抱住西陵珩,“娘,我不会有事,你别慌!” “瑶儿,你快放手,摧毁一切的太阳之力你受不住!” “娘!撑不住我会放手。” 难以言喻的情绪比太阳之力似乎更灼热,九凤望着腰间的羽翎,缓缓悬浮在他眼前,羽翎里的太阴之力外溢,周遭凝结出银色霜纹,空气中漂浮着冰晶状的月华碎片,折射出冷冽的幽蓝光泽,光泽全部融入他的心脉。 「阳极生阴,阴极孕阳」 九凤周身窜起太阳精火,静坐其间,俊美的面容映着火光,眉宇间透着一丝隐忍的痛楚——太阳之力过于霸道,即便对他这样的上古妖禽而言,亦是难以承受。 第一缕涅盘火自九凤心口燃起,顷刻间吞噬全身。它的羽毛在烈焰中剥落,血肉如蜡般融化,九首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火焰中浮现凤凰虚影,衔来上古遗留的太阳精魄,与九凤妖魂相融。 阵法之外的无恙,不堪忍受炙热,飞到空中警惕周围有不速之客。目光注视着火焰中的虚影,凤爹的真身在火光中时隐时现。 “娘,爹的赤宸剑在哪里?我要它认我为主。”现在凤哥开始涅盘,无暇顾及她。 洛愿说话不免有些哆嗦,灵体在太阳精火中透明化,每道火焰都像烧红的铁链贯穿魂核。没有血肉缓冲,能量直接灼烧灵魂本质,她在执念牵引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此刻既是太阳之力的容器,也是九凤涅盘的燃料。 那双熔金般的瞳孔正在褪成琥珀色,西陵珩的肌肤上仍残留着太阳之力灼烧的痕迹,那些灼痕正缓慢褪成浅樱色,像朝霞消融在雪地里。 “桃花林里。”洛愿耳畔蓦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赤宸! “爹?” “嗯,瑶儿,我以你为荣。”赤宸的残魂在朝瑶灵体这种特殊情况,竟能直接与她交流。 “爹,我会分出一道神识,你带我过去。” 分出神识,桃花花瓣包裹着那丝神识去往桃花林。洛愿抱着西陵珩,吸收着太阳之力,操控着那丝神识。 西陵珩牢牢抱着女儿,贪念心愿达成的美好。 黑压压的云层掩盖住逍遥的身影,看见朝瑶跳入桃花林,心头一紧。不出一会,桃花林的炙热气息像是消失了。 月光照亮相柳紧绷的下颚线,双眸死死盯着下面,最痛的从来不是皮肉伤,而是发现心脏竟会为同一人时不时震颤,那是一种比剥鳞更尖锐的痛楚。 “主人,瑶儿不会有事的。”毛球担忧地望着下方,主人从朝瑶跳下去就沉默不语。 九个头颅在阴影里发出无声的嘶鸣,而人形的那张脸上,连睫毛都没颤动半分。喉间碾出一声带冰碴的冷笑:\"死了倒干净。\" 毛球..............这就是瑶儿说的嘴硬。 洛愿看着插在一棵桃花树下的剑,剑身窄长,开双刃,整体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剑身上的纹路如同云霞一般流转,既似黑又似灰,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渗出的暗红煞气如活物般缠绕脚踝,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当指尖距离剑柄三寸时,掌心突然爆开裂痕——这是赤宸剑在品尝来者的血脉资格。 洛愿.........没血! “瑶儿,你是我的女儿,剑灵若有眼无珠,就让其泯灭,地若沉沦腐朽,便撼地基,天若昏聩无能,就灭天道。世间万物,皆应有道,若天道、地道、人道皆失其序,以无畏之勇,挑战旧序,重建新章。” 洛愿...........“爹,你牛!”动不动就是灭天灭地,够狂。 神识没入赤宸剑刹那,剑身爆发的血色煞气竟将整片桃林染成暗红,战场画面在洛愿脑海内炸开。 剑灵化作三千具骷髅同时嘶吼:\"区区女子,也配执掌我?\"剑灵不断给眼前的女子灌输屠城幻象 洛愿被骷髅包围,堪比地狱的场景,她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她还未与煞气这种重的剑灵打过交道,如今这里只是她的一丝魂力神识,要是被剑灵吞了,还不知有什么后果。 桃花花瓣包围着赤宸剑,赤宸威严的声音在剑内响起,“瑶儿!不惧。” “傻逼,老子今晚非得叫你认我为主。”洛愿知道赤宸在,心里突然踏实几分。 瞬间与剑灵交缠在一起,两者都想突破对方的神识,压制战胜对方。 剑身爆发刺目血光。那些原本凝固的云纹突然流动起来,冲天而起。相柳猛地见到一把长剑从桃花林冲向云层。 她的声音忽然响起,“相柳,我在剑里!” 洛愿今夜兵行险招,既要凤哥涅盘,也要赤宸剑认主。此刻凤哥得顾着他自己,相柳大人得给力,不给力只能请底牌。 毛球立即载着主人飞向长剑。相柳挥手间,剑身周围冻结成冰晶阵列,长剑被定住在空中,未靠近已经察觉到这把剑浓郁的煞气。 逍遥见到赤宸剑,心潮澎湃,主人的剑!听见朝瑶的声音,相助的身形猛地停下,紧张地盯着夜空,做好倘若相柳中途撤手或者不敌煞气,即刻出手的准备。 桃林上空的白衣男子垂着霜雪长发,指尖凝结的灵力细如发丝却重若山岳。相柳妖异的瞳孔倒映着两个世界:现世桃林与剑中识海。 白色与黑色光晕互相交缠,黑色光芒即将压制过白色光芒。 洛愿的部分神识已被拽入血色深渊的幻境,抱着西陵珩的灵体开始颤抖,咬牙死撑着一心二用,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今晚说什么都得撑住。 “瑶儿,娘在。”西陵珩感受到怀里的颤抖,摸索着抚摸上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安抚她。 相柳的白发在罡风中如雪浪翻涌,九道泛着蛇鳞纹的灵力锁链刺入剑柄,硬生生遏止剑灵暴走的煞气。锁链与剑气碰撞时迸发的火星,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投下妖异光影。 感应到剑内她的神识动荡,相柳突然划破指尖,将一滴妖血弹向剑锋,妖血化作千丝万缕的光渗入剑纹,在剑灵幻境中凝成他的虚影,替她挡下攻击。唇间开始溢出鲜血,强行介入神器认主的反噬。 灵力的注入却没有丝毫停歇,灵力接连不断从剑身进入她的神识,今夜她的神识怎么会这么弱? 洛愿借助相柳的力量,抓住机会,神识突破幻境,看清剑灵真实模样----人形黑影。 冲上去就是一顿爆锤,“连你姑奶奶都不认识!!!小王八羔子,认不认我为主!” “别打了!”赤宸声音出现那刻,自己就认出她了。对抗,无非是要试探她的实力,就算她是赤宸的后人,光有血脉没有实力,它也不会认她! 突破它的幻境,却只是一缕神识。 剑身从暗红转为灼目的鎏金色,那些吞噬精神的怨魂幻象竟凝结成铭文,缠绕在黑影与洛愿周边,两人神识里烙下金青交织的认主契纹。 整片赤地突然响起清越剑鸣,所有桃花同时绽放出刺目金芒,夜风翻动满地落英。 “先在我朋友手上待会,我还没忙完。”洛愿感知赤宸剑认主,抽身而去,神识融为一体,归位。 相柳见剑身的变化,明白此剑认主了,顷刻收回灵力,等着她从剑内出来。此剑沾染无数鲜血与怨念,不似神兵。 手背轻轻擦拭掉唇间的鲜血,长剑却缓缓落在他面前,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握住长剑。看清上面的纹路与剑柄两面雕刻的字眼---赤宸。 这是赤宸的剑!!!赤宸的剑怎么会出现在桃花林,想起桃花林特殊的热量,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倚靠在毛球背上,随手将长剑放在一旁。体内气血翻涌,灵力逆流,反噬带来的撕裂感,使得每次呼吸都带出腥甜血气,却又被生生咽回。 涂山家狐狸的粮草少了,今夜这笔买卖亏了,第一次在做买卖上被占便宜。 扛不住近距离吸收西陵珩身上的太阳之力,洛愿骤然松开西陵珩,“娘,我得走了。” “嗯,娘等你与小夭。” 洛愿飘出木屋,伫立在木屋外,仰头望了望空中的大白鸟,随即开始吞噬桃花林里的太阳之力。 凤哥涅盘算是变相将桃花林积攒的太阳之力消耗,她又将西陵珩体内的太阳之力,吞噬几分,做不到彻底压制,却能减缓她身躯被毁灭的速度 今夜此举有些对不起凤哥。因为她与他之间的结印,也算带了半分要挟胁迫。明说他定然不愿意,涅盘不成功,不死也重伤。 无意害相柳受伤,可他却不管不顾滴入心头血,替她挡下幻境里的攻击。本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瞒住凤哥,这样一来,心里不由得对相柳有些愧疚。 她怕西陵珩的身躯被太阳之力焚毁,赤宸给她的心再次被摧毁,没了心,西陵珩神识会再次失控,成为没有灵智的怪物,冲出桃花林,世间没有第二个赤宸换心。 没有心,没有身躯,没了神识,西陵珩再也没办法恢复了。她与小夭,再无娘亲。 洛愿将桃花林的太阳之力吞噬,灵体出现火焰纹路。急忙飘向上空,趁着相柳不备,猛地将其打晕,封住他的神识与五感。 大爷,对不起了。不下手重点,你不晕。 第112章 北冥 毛球攻击的动作蓦地被一声声呼唤喊停,“叔,叔,我的叔叔啊,快出来!”夜空里看见一男子出现在它眼前,这位??? “毛球,我要带你主人去北冥,你跟得上吗?” 毛球东看西看也没看见朝瑶,头上猛地挨了一巴掌才反应过来,“跟得上。” 逍遥驻足在毛球眼前,讥讽地瞟了它一眼,跟得上? “走!” 逍遥闻言顷刻化作大鹏,洛愿搂住相柳疾驰在云层中,逍遥看不见朝瑶却能看见她搂着的面具男子,瑶儿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 毛球..............大鹏!梦里应该跟得上。未展翅,影子都没了。 “毛球,你先回去,他没事!”远方传来朝瑶的声音,毛球气得扑腾几下翅膀,背着一把破剑,飞回清水镇。 南北海交融处有冥渊,其深不知几万里。墨色海水终年凝结如玄冰,却暗涌着吞噬光线的涡流。 水面无波时如青铜镜,倒映着早已灭绝的远古星图,风暴将至则升起参天水墙。 “瑶儿,当初你爹就是在冥渊玄冰凝结的寒池中治愈。”寒冷的尽头,有一个浑然天成的大池,逍遥化作鲲,一甩尾破开表面玄冰。 洛愿..............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逍遥叔的尾巴也够她拿王宫般的锅来炖了。 “逍遥叔,谢谢你带我来你的家乡。” 洛愿搂住相柳,沉入寒池。蓝色如血液的海水,生机勃勃,生气化作流光没入相柳经脉。逍遥随即也进入寒池游弋,他在一旁注视着白衣男子,对方的真身在水光隐显,其中一首虚影不全,九头妖。 瑶儿好似特别喜欢九个头的妖? 洛愿看见水光中相柳的真身,上手就捏住他的脸,“你敢骗我!明明九个脑袋都在!” 逍遥.........怎么还掐上了。 见他脸颊泛红,揉了揉。“下次打晕拖上床,毁你名节!” 逍遥.............比她爹追她娘还不要脸。 洛愿在水中祭出白莲,灵力游走在他全身,找到他妖丹所在。池水在洛愿祭出白莲的瞬间凝滞,那朵经万年日月淬炼的纯白莲花悬浮于暗流。 整朵白莲突然剧烈震颤,从花蕊处生生撕裂出半透明虚影,白莲一分为二,绽放出一朵虚影白莲。 洛愿灵体颤抖,差点搂不住他。相柳,我不信男人的话,防风邶真假难辨的话更不信。 所以,她想要的,一向喜欢自取。 虚影白莲渐渐侵入相柳的身体,顺着相柳经脉游走,每片花瓣散发出的日月精华与冥渊之水的生气互相融合。 最终将那颗泛着毒芒的妖丹裹成莹白光茧,妖丹如同蕊心,顷刻被层层叠叠包裹起来,花瓣合拢刹那,莲影消失,妖丹内部浮现出并蒂莲暗纹。 洛愿以白莲为契,契约永远刻在他的妖丹深处。 筋疲力尽的洛愿倒在水中,相柳倒在她身侧,缓缓抬手拂过他眉心,解除术法,相柳的神识与五感即刻恢复。 他的银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片被冻结的月光。剧痛伴随着五感的复苏海啸般涌来,他感觉自己在水里,可这水又不像是水,洋溢着生命的澎湃力量。 “相柳,别对抗,我们在北冥,这水对你有好处。”耳畔响起她气弱的声音,随即感到肩膀一重,“我不想落枕,借你肩膀垫一垫。” 洛愿闭着眼睛放松神识,默默感知凤哥的情况,通过结印操控体内的太阳之力。凤哥现在无事,想必要成功了。 天带她来此地,有天的道理,但她偏要问个究竟。就像溪水硬要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轨迹,她执拗地想问一问:\"为何不是别处?为何不是他人?\" 她回眸凝视着相柳,脑中是凤哥涅盘的身影,偶然的相逢里藏着天意无言的安排。云与风的纠缠,山与河的契约,都在她驻足时化作命运的注解。她遇见的,或是前世未了的因果,或是今生必经的渡口。 老天爷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副牌,持牌人是自己。她这副牌就算注定要输,也得尽力而无憾。 北冥之水裹挟着混沌初开时的生命原力,相柳感受到「疼痛」与「治愈」的同频,放松心神,细致入微感受着周边一切。 生命原力涌入相柳体内,原本冰冷暴虐的妖力中融入了北冥之水的混沌原力,他像是听见北冥深处远古鲸歌般的灵力共鸣,漆黑世界涌现万千光流,忽然捕捉到自己妖丹出现日月精华,仿佛被天地至柔之力重新孕育。 忽然,洛愿察觉到“枕头”变硬了,脚边也像是有东西,睁开双眼一看.............. 哪里还有大帅哥,此刻她垫着他的真身,幽蓝海水,照见那雪色妖身。 他真身这么庞大!!!一颗头也能直接压死她了。难怪传说他一颗头一次能吃一座山,一次吃九座山。她现在摸一把,他有没有感觉? 思索再三,眼珠子转动看清他九个头的长相。令人震撼的九颗头颅,闭着眼睛也能感到到不同的力量与气质,仿佛是九个独立而又相互联系的灵魂。 “不舒服呀........”闭上眼睛,吐出呓语,像是无意识翻个身,洛愿手搭上离她最近的头颅,随便乱蹭两把,手感与蛇尾没什么区别。 相柳感受到她的动静,黑暗的孤独仿若被驱赶,抬手的动作却被束缚,静静感受她在他身侧的小动作。 北冥之水不再是水,而是流动的誓言,托起两颗相抵的灵魂。 洛愿无声地对着逍遥叔比划一下,悄悄指了指相柳。逍遥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守着他。 夜色的帷幕缓缓被阳光掀开,洛愿消失在北冥,出现在西炎城。小夭担心朝瑶一晚上,几乎整夜未眠。瑶儿出现,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起。 裸露出的雪白肌肤,绽开着蜿蜒曲折的红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如同地底岩浆的暗流,在雪白的肌肤下汹涌澎湃,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瑶儿,你的脸!”小夭惊慌失措地想要去触碰。 洛愿赶紧往后倒退,不让小夭过于靠近她,“我身上还有残存的太阳之力,别离我太近。” “我修炼几日就会没事,你放心。” 小夭含泪点了点头,依旧想要靠近,“我不怕,你别躲。” “你的身躯承受不住,会灼伤你。”洛愿摇了摇头,再次往后退了点。 “没事,你过来点,我仔细看看。”小夭心疼地眼泪直掉,瑶儿肯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 洛愿只得往前走了两步,“我这次见到娘了,她很想你。” “嗯嗯嗯。”小夭嗓子像是被火焰灼伤,开口难言。 “你别哭嘛,我只是靠近娘就成这个样子,娘受的苦比我多得多。娘说她被王姬的身份桎梏,身上担着王姬的责任,没能陪你长大,别的孩子有了娘,你却失去了娘,对你很亏欠,她会等到亲自见你那天。” 小夭泪如泉涌,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沉默地连连点头,她娘苦苦熬着等她。 许久之后,吞下嗓子里的哽咽声,“我也盼着见她,很想很想她。” 霞光万丈,洛愿体内的太阳之力均在九凤体内化作太阳精火,最后一根妖骨化为灰烬时,火海中骤然迸发七彩霞光。赤金翎羽自灰烬中舒展,每片羽毛都流淌着液态日光 所谓涅盘,向死而生。 九头双目如熔金,吐息间星火流转;万里云层被染成金红色,降下火雨滋养焦土,荒芜大地绽开凤凰花。仰天长啸,声浪震碎万丈峭壁,赤焰炸裂,华美的尾羽扫过焦土,所经之处,凤凰花海怒放。 振翅高飞,俯瞰尘世,周身再无暴戾之气。羽翼流转着太阳神火,尾羽划过天际,留下的火痕,彻底从「九头妖鸟」蜕变为「九首凤凰」 无恙望着这一切,呆如木鸡,它爹真成九头凤凰了。 凤爹去哪里?无恙赶紧跟上去。九凤涅盘成功的欣喜持续没多久,蓦然想起小废物。气冲冲杀到西炎城,化作人形提起正在屋顶修炼的小废物,飞向城外密林。 瞟见她皮肤上的红色纹路,凌厉的眼神蕴含着杀气,“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主见了。”天天胡思乱想,唯独不想正事,自己竟然对她的心思一点也没察觉。 洛愿猛地被提着飞,看见凤哥的眼神,赶紧可怜地抱住他,“凤哥,我错了,别打脸。” “为了你娘舒服点,算计我?”九凤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到她后脑勺。 脑震荡都要拍出来了,洛愿抱得更紧了,“哪敢,哪敢,你涅盘成功,桃花林积攒的太阳之力也被消耗殆尽,互惠互利。” “假若我没涅盘成功,现在骨头渣滓都不剩!只要西陵珩存在,她体内的太阳之力就不会消失,你准备让我涅盘几次?”抬手又是几巴掌。 “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洛愿抱着九凤,眼泪都被拍出来,哇哇地嚎。“凤哥,你把我拍散了,你的小废物就没啦!” 九凤恼怒的手猛地停下,“你还敢有事瞒着我,我亲自吃了你!” “不敢,不敢。”洛愿见卖惨成功,抱着凤哥往上爬了,趴到他背上,“凤哥,快让我瞧瞧你的真身。” 九凤..........小废物手脚麻利,他是树,她是猴吗?“看个屁,色痞!”等会顺手扯他五彩羽毛。 “我好惨啊!”洛愿在九凤耳边扯着嗓子鬼喊鬼叫,叫得跟在身边飞的无恙都躲远了。无恙看不见瑶儿,却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和它爹毫不犹豫的巴掌。 九凤一巴掌拍她脑门上,“闭嘴!再嚎,我把洞府里的宝贝全部烧了。” “你狠。”洛愿立即噤声,那可是她的家底。 “赤宸剑呢?”九凤盯了她一眼,昨晚从涅盘开始,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毛球背回清水镇了,反正已经认主,万里之遥我也能召唤它,那把剑上刻了赤宸的名讳,放在我身边总归有隐患。” “昨夜你怎么做到一边吸收太阳之力,一边让赤宸剑认主?”她抱着西陵珩,那剑在西陵珩身边? 说起这个洛愿就来劲,紧紧搂着九凤的脖子,歪着头看他。“我昨晚分离神识........”后面的话被一巴掌打回去了。 “老子让你别乱用,乱用,你没长耳朵?”昨晚那么危险的境地,她也敢分离神识!嫌自己活得长,还是嫌他死得慢! 洛愿咬着牙,背后做着锤爆九凤的假动作,语气却保持着雀跃,“相柳要是中途不干了,我还有逍遥叔保底。”随后讲起赤宸残魂的事,“我那爹肯定也不会看着我被剑灵欺负。” “你爹真是个情种。”有了软肋,软肋被覆上铠甲,不是严丝合缝的铠甲,再强大的人也有了弱点。 柔软与坚韧、庇护与脆弱总是共生共存,最温柔的守护往往伴随着最坦荡的牺牲。 “你要是有软肋,我帮你把软肋拔了,再给你喂点失忆的药。”洛愿随口胡邹。 突然,九凤停在空中,转头向她扬起一抹微笑。洛愿疑惑的眼睛猛然一黑,瞬间来了360度翻转,睁开眼已经被踹飞了。 “老子的软肋就是你!你说废话前,试一试不连累我,死一个看看。” 呜呼哀哉,洛愿两眼一闭,随风飘荡回西炎城。 第113章 玱玹戒药 相柳在蓝色池水浸泡七日,身躯渐渐能动,看不见也能敏感察觉自己真身出现了变化。 七日的变化,悉数落在逍遥的眼里,当初主人浸泡数年才得以痊愈,神力得到晋升。仅是七日,相柳全身妖气尽除,鳞片下方涌动着蓝色幽光,那是冥渊之水蕴含的力量,蛇鳞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模样,再得机缘就可化龙---九头龙。 此事必然与瑶儿的那朵白莲有关。他虽在赤地,却也听过相柳的名声,想一想主人的结局,转身化作人形伫立在北冥玄冰之上。 “逍遥叔,别守在赤地了,爹爹与你会再见一面。也别因为爹爹的话,守着我,我希望逍遥叔余生自由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 以前觉得主人傻,时不时嘲讽两句主人。世间万物一旦有了情感的牵绊,再难保持纯粹的理性。谁不傻?北冥之主不也傻傻地待着赤地几百年吗? 相柳全身沉浸在北冥之水,睁开双眸瞬间看向身侧,恢复人形破水而出。望见冰面上的男子,飞身过去拱手行礼,“请问如何称呼?” “无需多问,伤好就离开!”逍遥狠厉地看一眼相柳,丢出一枚鹏羽,“你若伤她,我必出北冥。”转身消失。 相柳接住鹏羽,注视片刻,赤宸的坐骑就是大鹏。鹏羽将相柳带出北冥,不消片刻,相柳出现在军营。 踏入木屋,毛球蹲在地上,义父站立于案前,赤宸剑放于案上。洪江来寻相柳,意外见到毛球带回赤宸剑,相柳却不见踪迹。 辰荣未破之前,辰荣的四大将领赤宸、炎灷、洪江、珞珈。千百年来一直各自为政,争斗不休。第一次同心协力还是在灭城之祸前。 他与赤宸均为四大将领之一,千百年的争斗,他和赤宸间虽不如炎灷和赤宸的仇怨深,可也不浅。如今再深的恩怨也随着时间销声匿迹,却忽然见到赤宸的佩剑,不由得有些吃惊。 当年西炎国连战连胜,辰荣国的帝王榆襄已死,辰荣国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国破在即,他心急如焚,召集辰荣国附属氏族部落开会,提出共同推举一个首领,歃血为盟,起誓一切都听从首领的命令。 不曾想,大家纷纷讥讽他,以为他想趁机上位,气急之下,他对天起誓:“我洪江若有半丝称王夺权的心就让我天雷焚体!辰荣列祖列宗在上,我已尽力!若他日国土尽失,洪江唯有以身殉国!” 珞珈带领8万士兵归降西炎,炎灷与西炎仲意同归于尽,赤宸与西陵珩双双战死,只剩下他了。 “义父。”相柳走到洪江身前抬手行礼。毛球蹲在地上,它一回来就被逮到了。 洪江注视着眼前的义子,他因一恩,跟随自己几百年,辰荣军没有他,无法走到今天。自己因一誓,誓死不降,“赤宸的佩剑为何会在你手上?” “我无意当中得来,因此受了些伤,所以让毛球先带回来。” “既然得到,也是有缘。”洪江询问相柳伤势如何,得知已然痊愈才安心。他走出木屋,若有所思地盯着山间树林,仿佛看见辰荣与西炎最后一战的结局。 相柳本以为她会来找自己取剑,却不料等到春暖花开日,也不曾见到她。 小夭与玱玹也在春暖花开的吉日启程去往中原,两人并未直接上辰荣山,而是待在城中。轵邑城比西炎城更加繁华,玱玹每日宴饮不断,活得比西炎城时还痛快。 德岩与禹阳时时关注玱玹的动静,得知他依旧寻欢作乐,心里更放心了。 洛愿待着辰荣山也未与小夭和玱玹直接见面,忙着修炼恢复灼痕。她抽空去了几次古蜀,因为脸上的纹路,出现在众人面前戴着帷帽,鬼老头与皓翎王那里的由头---防晒。 两人问了如出一辙的问题:“灵体也怕晒黑?” 明明凤哥动动手就能治好,非说长点记性,自然痊愈最好..............他现在披着华美夺目的羽毛,一点不懂自己爱美的心!真身不给看,她看自己也丑哭了!!! 西炎王派人申斥玱玹,玱玹才不甘不愿离开轵邑,带着小夭上了辰荣山。两人选了毗邻朝瑶的小殿,晚间才见到戴着帷帽的圣女。 “大晚上戴着帷帽做什么?”玱玹伸手想要去摘她的帷帽,啪的一声被拍开了手。 “再动手,我把你带来的两个美貌婢子打一顿。” 玱玹.................“我们这么久不见,你怎么上来打我。”她现在的脾气哪有小时候的半分贴心。 小夭低垂着眸子,心疼掠过,抬眸调侃起玱玹,“别惹瑶儿,她最近练功遇到关口,心情不佳,打你都是轻的。” “行,不惹她。”玱玹准备唤美貌婢子进来,让朝瑶见一见。一人是金萱,一人就是潇潇。 “不用见了,我对女人又没兴趣。”洛愿扯住准备起身的玱玹,“你晚上玩得尽兴。” 玱玹...........“洛洛,我带她们来是有正事。”郁闷地都开始唤她洛洛,她明明都知道他做事的原因,却依旧拿他当沉溺情欲,纵情声色的人。 小夭连忙解释,玱玹体内残留着毒性,产生依赖。外人以为夜间玱玹纵欲,白日才没精神。“晚上我帮他戒药,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那不也是晚上玩得高兴嘛。”洛愿对这事没兴趣,对着玱玹说道:“你喘气声小点,别扰我神志。”玱玹府邸,晚上他屋里的动静,她在魂体状态下听得清清楚楚,耳边就像他正在努力。 留下满脸错愕的玱玹,顶着小夭无奈的眼神,洛愿抬脚就往屋外走。屋外两位绝世佳人,见到圣女袅袅行礼。金萱后面才从玱玹嘴里得知打始冉的人是圣女,这次也算正式与传闻中骄纵的圣女见面。 玱玹把两人带在身边,他们的忠诚是毋庸置疑或是存心试探,洛愿更没兴趣。看了看两位美女,“玩得高兴。”说完就回到自己寝殿,变成灵体在月光下修炼。 金萱.............圣女怎么与她所想不一样? 潇潇.............这次笑得够温柔了? 玱玹蓦然听见屋外的话,刀剑加身也没她会刺。气恼起身走到屋外,搂住美人时,脸上是春风化雨的笑容。 小夭..............她在屋内缓了缓,等到玱玹避开耳目才起身去他那处。 西炎王在玱玹离开西炎城时,派了一批懂得修缮宫殿的幕僚下属给他。玱玹通宵达旦与婢女玩乐,白日无精打采,往往是幕僚商量好,去请示他,他做决定就好。 幕僚商量出一致的意见,修缮的原材料都从涂山氏采购,价格略贵但质量与到货时间有保障,日后有事还能找到青丘算账。玱玹昏昏欲睡,听完就采纳了幕僚的意见。 当日洛愿得知消息,专程去找了一趟小夭,“你为玱玹从中斡旋,但涂山璟毕竟有婚约,私下见面最好别太频繁。” 小夭的疑问还没问出口,瑶儿已经消失。到达中原第一日,玱玹悄悄告诉小夭,涂山璟想见她,当时已着手准备帮玱玹戒药,她便让玱玹转达,近日不宜相见。 涂山璟听话,不曾擅自来找小夭,自从宫殿倒塌之后,涂山璟明面派人上山给圣女送酒,暗中再通过玱玹暗卫送到西炎城。小夭到了中原,首先收到朝瑶送过来的几箱子酒,“我一瓶没喝,空了你找涂山璟对对数。”瑶儿喝光,她也不会说什么,小夭无语到当晚就咕噜噜喝了一箱。 虽然有瘾,幸好一直服用解药,玱玹并未上瘾太深,可戒药的时候还是受了一番折磨。不愿意拿绳子捆住自己,凭意志硬撑。小夭也知道玱玹不想捆绑住自己,如果不能靠意志戒药,玱玹会怀疑当初的决定。 她夜晚陪着玱玹在密室,玱玹最痛苦那几日会极度失控,不是自残就是无意识伤害到小夭,小夭也会用身体去压制玱玹。玱玹清醒后,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双膝,蜷缩一团,用所有理智与力量去抗衡药效。 洛愿不声不响去看过一次,这两人的决定,有点不能理解却也没多说什么。自己的路自己熬,她消失在辰荣山再次去了古蜀。 玱玹晚上戒药,白日还要处理各种事务,看似全听幕僚的话,他却会用颤抖的手在一百座宫殿的图纸上写下批注。金萱收集到的各种消息呈上时,他会耐心看完,对潇潇做出指示,潇潇会把他的命令通过他亲手训练的心腹传到大荒各处。 熬过最痛苦的几日,他戒药时不会再失态,小夭就在旁边陪着他说话,或者唱歌。痛苦就自己咬着自己胳膊,鲜血淋漓,狠狠咬着。他虚软倒在地上,小夭才会走来帮他上药。 他看着小夭额间绯红的桃花印记,忽然问道:“小夭,洛洛到底是谁?” 金萱收集的消息,有一条,西陵与赤水的人,曾经私下查探圣女身世。 小夭上药的动作如常,温柔地笑着,“又问!不瞒你说,我曾问过她,她让我别多问,死得快。” 玱玹的猜测也与涂山璟一样,难道是西陵的人?为什么赤水要探查?无缘无故调查,总得有一个理由,总不能是觉得神秘所以好奇,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觉得四大氏族闲成这样。 他握住小夭的手,表示自己无事,语气像是十分无奈,充斥着惆怅。“我以为凭借儿时的情谊,她打趣归打趣,心里也是在意我的。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过问,这些日子更是连面也不见。” “玱玹.....不是...”要说小夭最不愿意见到的事,那肯定是玱玹与瑶儿产生误会。此刻听玱玹的话,心知他误会朝瑶对他漠不关心。 瑶儿肌肤上的纹路变浅许多,但瑶儿肌肤胜雪,没有血色,所以灼痕仍旧像淡淡粉红枝丫蔓延在雪白肌肤上,瑶儿自己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玱玹听到小夭闪烁其词,忽地抓住她的手,“她怎么了?” “她...瑶儿前段时期修炼出现偏差,肌肤受损,你知道她爱美。”小夭再次用修炼作为借口,若是玱玹知道母亲活着却束手无策,心里的愧疚会让他更痛苦。 “我在她心中如此肤浅?我不是看重皮相之人。”玱玹撑起虚软的身子,小夭立即扶住他,“你不肤浅,她肤浅,我都不让看。” 上次闹了许久,瑶儿才现身。自己的苦,她都知道,她的苦,一点不肯表露,连自己这个亲姐姐也不肯泄露。 玱玹纵情两位婢子的事,传到馨悦耳里,馨悦难受去找丰隆,希望他劝诫玱玹不要再堕落下去。 丰隆盯着馨悦,“你想要痴情的男人就不要想着玱玹,你想嫁给玱玹就不要指望只有你一个女子,不但不要指望,还要心胸大度,有容人之量,客气有礼。” 馨悦听着哥哥的话,道理十分明白,却还是心乱难受。 第114章 狐狸上山 一个月,玱玹就把药瘾戒掉,体内残余的毒素也清除干净,小夭放心也庆幸玱玹灵力没有受损。玱玹寻了小夭小憩的时间,专程去了一趟朝瑶的住处。 “白日不是不让人打扰,你怎么坏我规矩?” 玱玹刚走到宫殿门口,门就打开了,里面传来她气恼的声音。他挥手示意殿外的婢女和侍卫都下去,独自抬步走入宫殿,关上殿门。 玱玹看清她所在的位置,一言不发,慢慢地向她走近。洛愿倚在榻上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心里想着他要是再让自己帮忙,赏他一巴掌。 “小神女?”玱玹唤了她一声,坐在她身侧,单手撑在榻上,回身望着她。 洛愿.........盯着他似水柔情的眼眸,抬手,巴掌精准拍在他头顶。扭头看向一旁,“不好使,换钱!” 轻飘飘的巴掌落在他头上,玱玹连头也没歪一下,趁她转头迅速出手摘下她的帷帽,一眼看清疤痕,像初春的樱花枝,从脖颈斜斜攀上脸颊。 “死玱玹,你给我玩心眼子!给我把眼睛闭上!!!”洛愿赶紧低头双手捂住脸,用脚猛踹他。一定是小夭那破嘴,说漏了! “洛洛,痛不痛?”玱玹不躲不闪,任由她踹自己,身子前倾,握住她的手腕,想将她的手拿下来。 来这死处!美男计不好使,给她搞温情路线!“滚一边去,等会我打死你!” “不丑,你怎么样都好看。”玱玹用力拽住她的手腕,目光盯着她的脸。 看吧,看吧,洛愿放下手,堂堂正正随着他看。自己长得美不美,漂不漂亮,与他无关,又不娶他! “上药了吗?我让医师给你配祛疤的药膏,不会留下疤痕。”玱玹凝视着疤痕,疤痕分叉出两三条更细的纹路,蔓延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我这上药没用,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洛愿撑腮不满地瞪他一眼,“穷玱玹,你好点没?” “已经戒掉了。”玱玹手肘撑在几案,眼睫半掩,殿内光线映的他眸色浅淡,偏在看向她时忽转幽深,如同青瓷盏中沉底的茶叶缓缓舒展。“洛洛,你在做什么?” “修炼。”清水镇之后,洛愿已经不习惯与玱玹独处时,近距离接触。身子往旁一靠,与他拉开距离。 满目映娇颜,眼波乍触即离,眸如深墨,水墨染星辉,“洛洛,你我真要如此疏离吗?” “玱玹,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有所求,路却不同。”洛愿望着窗棂,低声浅语。“旧年同折柳,今作浮云各西东。你拾青云阶,我涉烟波钓。” 玱玹无声苦笑,站起身往殿外走去,“洛洛,你和小夭于我而言,终究是不同,你却不肯信我。” 打开殿门,屋外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分外刺骨,孤影摇心事。 同行一段路,路口分叉,各自走余下的路。洛愿目送玱玹孤独的身影离去,那座山,太冷,太寂寥,她不想与之同行,更不想自己待得地方容不下第二人。 冷冽的人,抱团不取暖,只会刺伤对方,寒冷刺骨。 两人之间的相处一如既往,那日的话像是从未发生。洛愿瞟见金萱不经意的眼神,不由得对玱玹竖起大拇指,怎么什么女人都能喜欢他? 涂山璟再次将给圣女的酒送上辰荣山,玱玹望着那一箱又一箱的酒,看了一眼小夭,对着朝瑶笑称涂山璟疯了,这次送这么多。 “没意思,下次狠宰他一顿。”洛愿踢了一脚箱子,转身走向宫殿,故意大力关上殿门。 小夭瞧着她那只脚,心想酒碎了吗?“只有酒?”算了算每箱子酒的数量,刚好是她到中原至昨日的天数。 玱玹不知小夭为何这么问,拿起一瓶酒把玩,“你还想要什么?” “你看那位祖宗最喜欢什么?”小夭指了指屋内,打开一瓶酒,咕噜噜喝下。这段时间,玱玹戒药,担心一步错,懊恼终身,压根不敢喝酒。现在大口喝酒,心里压的石头放下了,长长舒口气。 “宝贝。”玱玹凝视着手中酒瓶一瞬,抬头看向饮酒的小夭,打趣笑道:“我送得东西,想来不够宝贝,她从不要。” “她知道你穷,舍不得你花钱。你看她对有钱人,从未宅心仁厚。”小夭戏谑地看着玱玹。“今年我们在中原,不知瑶儿会怎么给我过生辰。” 神族寿命很长,对生辰看得很淡,一般只会庆祝整百岁或者千岁的生辰。活得太久,连自己的岁数都会忘记,只有讲究的家族中得宠子弟才会常常庆祝生辰。 她不一样,自从瑶儿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年,每年她会给自己唱生日歌。除了与她分离的日子,年年也不曾落下,“瑶儿给你唱过生日歌吗?” 玱玹含笑点了点头,“唱过,儿时梦境,已经百年没听过了。” “她忙嘛,想来错过了。”小夭喝着酒,讪讪地笑着,脚步一转,迅速回屋,朝瑶果然不在了。 失落一闪而逝,玱玹拔开瓶塞,喝了一大口酒。 晚上,小夭酣睡中感觉有东西在轻抚她的脸庞,睁开眼睛,发现是涂山璟的神识小狐。披上衣衫,“你主人呢?” 白狐从墙壁穿了出去,小夭拉开门,急忙跟上。白狐在前面蹦蹦跳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小夭,领着小夭专走最僻静的路。 一只长箭默默对准了白狐,忽然射入天际,星辰一闪,像是回应。 小夭跟着白狐来到一处树林,见到涂山璟的坐骑---白鹤狸狸。 骑到背上,飞到一处悬崖,涂山璟一袭天青色衣衫,站在茅屋与水潭之间,凝视云雾。皎皎月华、姿清逸、骨清绝。 他已经十多个月没未见小夭,前期还有心理准备。玱玹来中原后,她有事处理不能见他,他简直度日如年。理智提醒他,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感情却无法克制恐慌,生怕她是不想见他才说有事。 小夭看着熟悉的场景---草凹岭。调整好心情跳下狸狸背,笑着朝他走过去,“你怎么不说话?” “槿树的叶子已经长得很好了。”涂山璟心里有些不安。 小夭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呀,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们去采。” 涂山璟的不安烟消云散,心安宁,溢出笑意。 小夭盯着他唇角的笑意,抿着笑,“你怎么寻到草凹岭?” 涂山璟见她知道这里,微微疑惑,“你知道这里?我借着勘察宫殿,来过几次辰荣山,将附近转了一遍,无意中发现这里,觉得十分清净,一见就喜欢上了。” “瑶儿带我来的,这里曾是那个名震大荒,最暴虐凶残的大魔头所住。” 涂山璟立刻反应过来,那个配得上“最”字的大魔头。小夭的母亲死在与赤宸的对决中。他笑意顷刻消散,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离开吧。” 洛愿怕小夭深夜出行,遇见危险,护送她过来,准备离开却听见她对赤宸的形容。她理解小夭对赤宸的恐惧与愤恨,但就是不爽!!!几百年的铺垫,铺垫出一条毛毯了? 小夭反而领着涂山璟朝木屋走去,“何必为了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和自己过不去。”推开门发现里面重新布置过了,木塌铺上兽皮,案头的木盘子有新鲜的水果,墙上挂着陶罐,插了野花。 洛愿.........你正是几百年都在与自己过不去。 “我发现这个地方,略微布置了一下。”涂山璟本想让她开心,希望将来能在这里常见。谁知这里是赤宸的居所,时刻关注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异样才放下心。 小夭环视一圈,轻轻嗅着野花,转头看向涂山璟,“你喜欢,我也喜欢,咱们就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屋子,以后都在这里见面。” 涂山璟心想事成,却有些羞赧,腼腆地点了点头。 洛愿.............涂山璟心思缜密,深谋重虑,次次在小夭面前扮柔弱,演茶狐,权衡利弊连婚约都没搞定。 茶狐搞不定婚约,敢染指小夭,她分分钟拽着皓翎王,给他弄到海里淹死!小夭染指他.......应该的。 救出西陵珩,非得让赤宸的魂狠揍你们这一个二个。先打黑心玱玹,再打茶狐涂山璟,最后打冰块相柳,全打!!! 手掌贴于木屋之上,吸食木灵之气。 九凤翻个白眼,他们死了,赤宸的魂才能打。 小夭与涂山璟正在说兰香之事,忽然屋顶扬落灰尘,涂山璟向上看了一眼,木灵之气正在极速散去。 “我们先出去,这屋子有古怪。”涂山璟搂住小夭,急忙将人带离木屋。小夭连忙跟着涂山璟走出去,两人小跑到悬崖边,木屋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摇摇欲坠,随时会倒塌。 “看来木屋的主人,不乐意我们住他的屋子。”小夭讥讽地笑一笑。 涂山璟搂着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木屋,幸好她没受伤。“你喜欢,我再给你搭。” “好。”小夭走到潭水边,笑着拉住涂山璟,“陪我玩水。” 洛愿............飘走,消化。 小夭从衣领拉出涂山璟送她的鱼丹紫,含在口中,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涂山璟见她贴身携带,别过头,紧跟着跳了下去。 潭水深不见底,小夭拉住涂山璟向潭底游去,游了好一会也没游到潭底,涂山璟灵力不弱,气息绵长,也觉得难以支撑。他捏了捏小夭的手,指着上面,示意他要上去。 小夭摇摇头,她要他陪。涂山璟就真的不再提要上去,随着小夭往下潜。小夭有鱼丹能自由呼吸,展开双臂抱住涂山璟给他渡了一口气。 涂山璟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小夭,居然呛水了,小夭又给他渡了一口气。小夭渡完气指了指唇,告诉他气息不够,就来亲她。 两人到潭底,黑黢黢什么都没有。因一吻,涂山璟身躯僵硬,往上浮才清醒,猛地拉住小夭,小夭回身贴上涂山璟的唇。 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她唇间溢出,小气泡在两人唇间流窜,涂山璟手微微颤抖,终究是搂住她的腰,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小夭缓缓闭上眼睛,勾住涂山璟的脖子。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不断颤动,那种混合着甜蜜与信赖的颤抖。 彼此交换的不仅是气息,还有心跳。 上了岸,涂山璟用灵力帮她将湿衣烘干,两人坐在石头上仰望着月色,唇角都带着笑意。 “瑶儿找我要粮草这事,你知道吗?”涂山璟选择将事告知给小夭。 “知道,你给了多少?”小夭点了点头。 涂山璟见她知道,放下心,“十年,也不知道帮上她没。” 以前,小夭肯定会唠叨说些近期的事,现在她对事情都清楚,“她受了点伤,无大碍。相柳比她伤的重,要是没有相柳,瑶儿估计得受重伤了。” “那就好,涂山氏的商队常常出入辰荣山,我看你很方便,青丘离得也近,你来青丘也方便。”有些事朝瑶应该没有告诉小夭,他如今也猜不到,她在做什么。 小夭想起刚才水中缠绵的吻,猛地抬起头,娇嗔地指着他,“狐狸嫂子,你先过瑶儿那关吧,她要是知道我深夜出来,非得把我变成废墟。” “好,我努力。”情不自禁的一吻,涂山璟脸色在月光下泛着微红,甜在心里。 “你与哥哥的关系,你无缘无故帮他,并不是好事。宫殿总是要修,如今能惠及你,玱玹反倒安心。” 涂山璟闻言展颜一笑,忍不住盯着小夭看,她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他给予玱玹帮助,玱玹心安理得,大家才能长久相处。他想要离小夭更近点,这理由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他拿出一个青玉盒,递给她,“做好了。” 小夭打开盒子一看,一个毛茸茸的小小傀儡,眉眼精致。之前她特地让涂山璟帮她用九尾狐妖的尾巴,替玱玹锻造傀儡。 “这个傀儡唯一能幻化的人,只有玱玹,还能施展几招木灵的法术。最亲近的人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小夭关上盒子收起来,眼前又出现一个盒子,她疑惑地看了看涂山璟,涂山璟笑着冲她扬了扬手。打开里面是一张房契,一枚玉佩,“这是做什么?” “玉佩是我的信物,瑶儿可以凭借玉佩在涂山氏的铺子随意支取。置办的府邸,方便她在城中游玩。”这件事,奶奶知道。奶奶对于他和圣女有所来往并没有多说什么,还说空了邀请圣女去青丘做客。 “我带给她,要不要看她。”小夭本想直接说瑶儿应该不会要,瑶儿喜欢钱财没错,那是对自家人伸手要钱。涂山璟平白无故送她,她肯定不会要。 “好。” 第115章 心软的狐狸 玱玹准备用早饭,忽然看见洛洛过来了。立即起身向她走去,握住她手臂,拉着她走向食案,“今日怎么舍得过来见我?” 洛愿瞅了一眼屋内的潇潇,随着玱玹走向食案,随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汤羹,“我要喝这个。” “好。”玱玹立即唤潇潇下去准备。待人下去才问道:“大早上谁气你了?” “狐狸精上山,你会不知道吗?”洛愿端过玱玹面前的汤羹,“动过没?” “我刚起身。”玱玹把汤勺递给她,洛愿摘下面纱有一勺没一勺喝着,“真难吃。” 玱玹.............“我这命是不是太苦了?大早上没饭吃,还得受气。” “受着!”洛愿把勺子一放。 玱玹端过她面前的汤羹,丝毫不嫌弃,“这些吃食,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顿早饭,许多人,一生都有可能吃不上。” 他汤勺还未举起来,汤羹已经被朝瑶端起,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你慢点,等会烫着了。”这姑奶奶一点气也受不得,他也没说什么,就赌气了。 “砰!”洛愿把碗重重放在食案上,掏出他的帕子,一抹嘴。“阴阳谁呢?狐狸的事到底怎么说?” 玱玹将案上的锦帕收起来放在一边,看着她脸颊上还未消失的伤痕,“我收到消息,涂山氏太夫人身体不太好,想让涂山璟尽快接任族长,他背负一族命运,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接任族长,有些事可就更顺手了,一族之长。”洛愿不悦,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玱玹故意叹口气,头大,“我会与小夭说清楚,她自己决定。” 小夭回来听说玱玹与瑶儿正在用早饭,她推门而入,碰巧看见瑶儿扯着玱玹的衣领,来回摇晃玱玹,嘴里喊着:“我今日再让你感受感受头晕目眩,醉生梦死!”玱玹眼里充斥着笑意,像是没了骨头,随着她的力气东倒西歪。 “你们大早上闹什么?”小夭笑盈盈走过去坐在食案前。 洛愿见小夭这时才回来,放开玱玹立刻来回打量她。玱玹稳住身形,淡定整理衣衫,“你去见涂山璟,她找我发气。” 朝瑶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扒光,赤裸裸。小夭轻咳一声,笑眯眯地说:“嗯。” 洛愿一看她少女怀春的样子,茶狐有没有动手动脚? “我知道他在你心中有所不同,他毕竟不是叶十七,而是涂山璟。璟想退婚并不容易,防风氏不会舍得放弃和涂山氏联姻。如今他奶奶病骨支离,也想他尽快接任族长,他担负一族的命运,你可别一股脑扎进去了。” 玱玹真心实意提醒小夭,希望她看清现实。自己也并不认可涂山璟,自身背负婚约,防风意映又得涂山太夫人认可。 逢场作戏与真心实意,一个伤人,一个伤己。 小夭眉眼的笑意随着玱玹的话散去,“我知道。” “他要是愿意孤注一掷,还会拖到今日?他对外人处处算计,对自家人好得不行,他奶奶要是活一天,他就别想解除婚约。”连涂山篌都舍不得杀,连惩戒也没有,心慈手软也得分对象。 洛愿盯着小夭的眼睛,有些事,她得自己想清楚。要是真动心了,就得做好心理准备。涂山璟解除婚约不易,小夭别明知身处何种境地,某日看见涂山璟与防风意映一起出现,她又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你不信看着,涂山璟总会有自食其果,说不定还会连累身边人。”仁慈要有芒刺,过分的善良会让他人得寸进尺,无底线的善良是变相的纵容。 太重感情的人容易优柔寡断,给人可乘之机,自己苦,还有可能害了身边亲近的人! 小夭听明白瑶儿的话,谴责涂山璟过于善良。涂山璟与涂山篌,四百年的兄友弟恭,涂山篌事事让着他,处处照顾他,四百年不曾嫉妒过涂山璟,还会因为涂山璟被夸赞,而感到骄傲自豪。 涂山璟下不去手,情有可原,她能体谅且谅解这份善良。 “瑶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涂山璟的善良,一如既往让她觉得安全,也让她欢喜。 洛愿.............“姐姐,该说不该说,你们俩某些地方还挺像。”看了一眼狐疑的玱玹,“给你妹加点暗卫,她死了,我弄死你!” 玱玹...........“加加加,要多少都给。”他亲手培养的暗卫,要不了多久全加上去了。 瑶儿的态度,小夭转忧为喜,她拿出盒子扔给玱玹,递给朝瑶,“给你们的。”她把用途和用意一一告知,玱玹一看是九尾狐狐尾锻造,想起小夭被九尾狐折磨,用力关上盒子,“我不要!”扔盒子的动作却被朝瑶扯住。 “你也有九条命?”洛愿故作讽刺地说道。 小夭也开口:“我知道你介意九尾狐伤害过我,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利用起来,保护好自己,让我放心。” 玱玹盯着小夭的眼睛,心里发酸,凝聚世间最关心他的人的心意,他只有好好活着才能保护她。他释然地拿出小傀儡,紧握在手心。 眼前猛地飞出去一个盒子,掉入小夭怀里,耳畔响起朝瑶不耐的声音,“我不要!” 玱玹..............她是懂得怎么无声打耳光。 “行行行,你不要,我改日还给他。”小夭接住盒子,讨好地笑笑。 “切,谁稀罕他的钱!”洛愿把玱玹手上傀儡夺过来,放在案上,向他摊开手,“帮你,该结账了。” 玱玹.............“你来中原不是搜罗我一箱子玉贝吗?” “那是帮你掩人耳目的费用,现在这笔钱是付我视而不见,不然那宫殿千年都倒不了。” 玱玹:“多少?” 洛愿:“城中给我弄套府邸吧,我名下还没房产。” 爷爷坐骑都被哄走了,他也算得了好处才损失钱财。玱玹捂住心口,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买!” 小夭扶着额头给朝瑶竖起大拇指,一件事被她拿着东宰一刀,西砍一刀。 玱玹办事稳妥周到,不出几日就把房契递给朝瑶。辰荣山现在修缮宫殿,最不缺匠人,洛愿拖着小夭带着四五个匠人下了辰荣山去看府邸,府邸位于轵邑最繁华的主街北侧。 七丈高的青灰砖墙以云纹陶瓦收边,门楼两侧立着辟邪兽像,兽爪下压着青铜铸造的北斗七星图。两间朱漆大门,门环是玄铁铸成的鸾鸟衔环样式,檐下悬挂的灯笼用薄如蝉翼的蚌壳制成,透出朦胧的暖光,九曲木桥连接着栽满萱草的水榭,榭内石案刻着棋盘纹路,案角青铜香炉形似展翅鹄鸟。 洛愿看着偌大府邸,这宰得够狠,得花不少钱。 “瑶儿,这府邸与玱玹在西炎城的府邸相比,丝毫不逊色。”小夭越看越觉得满意,来之前还担心玱玹给瑶儿弄个普通府邸。 “缺点什么呢?” 朱门绣户、雕梁画栋、重檐叠瓦、碧水环绕,小夭觉得什么都不缺,“你还想要什么?西炎王宫搬不过来。” “缺个兽苑,我要养凶兽!”洛愿雀跃地看向小夭。 这里是繁华的轵邑,人来人往,不比王宫。倘若饲养不善,凶兽逃出去伤人。小夭思索会还是点头答应,“养吧,到时候多派人盯着。” “耶!”洛愿兴奋地蹦起来搂住小夭,抱着她雀跃地喊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小夭眼前是瑶儿喜笑眉开的双眸,她担不住,不还有两位老头子嘛。 洛愿带着小夭,当天就拿着府邸图纸,大刀阔斧。匠人仔细听着圣女的要求,“圣女,帝休树种子需在少室山\"记忆泉\"浸泡整月,待黑色果核裂现纹路后,方能在满月夜植入五色土。” 山海经---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囷。其上有木焉,其名帝休,叶状如杨,其枝五衢,黄华黑实,服者不怒。 “你们只需要培养五色土即可,种子我有。”帝休树又称忘忧木,花朵开放时释放无色香雾,接触者会暂时遗忘特定记忆,果实状如水晶铃铛,摇晃时可发出洗涤心灵的清音。 洛愿拿着图纸看向小夭,“小夭,西边弄成药圃,里面放上竹榻,你可以在月下饮酒,赏花。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府邸,我哪敢说不?自然说好。”小夭调侃着朝瑶。她亲自侍弄药圃,这事她轻车熟路。 “你应承就得你管。”洛愿将图纸递给匠人,“难寻的花草就找涂山氏买,价格随他们报,他们要是找不到,你们派人传信到辰荣山。” “诺。” 匠人拿着图纸准备告退,突然又被圣女喊住,立马恭敬地询问:“是否还有遗漏?” “没有遗漏啦。”洛愿掏出钱袋子递给匠人,“这不是工钱,天气慢慢热起来,你拿去给其余人分一分,每天中午暑气正盛时,用过饭,你们去找个地方喝点凉茶。吃食你们不用带粗粮,我管饭。” 匠人凝视着钱袋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敢接。他们是当地的匠人,平日勉强混口饭吃,这次辰荣山修缮,也是挤破头才得到的差事。 “拿着吧。你们多上份心就行。”小夭拿过钱袋子塞到匠人手上。玟小六自然知道下面的人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谢圣女与殿下。” 小夭与洛愿出了府邸又跑到街上的酒楼订了一个月吃食,送到府邸。要求他们一日三餐不求精致但是油水得足,人数洛愿故意多报了两个人,担心分量不够。 “瑶儿,你不怕那些匠人当你傻大头?适得其反,糊弄你?” 两人走出酒楼,小夭故意打趣,大氏族也没几个能做到这么仁厚的安排了。人惯坏了,不感恩,心太软,容易被拿捏,心太善,没人把你当回事。 “他们糊弄我也不敢糊弄王族,玱玹到时候过来一看,回去就得把人责罚。王族有威严,我有钱,恩威并施。对于我来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没必要在这些上过于劳神。” 洛愿无所谓他们从中贪点小钱,只要不过分,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倘若不是涂山璟能暗中送粮草,粮草这事又容易引人注目,她自己抱着钱就去找相柳做生意了。 “涂山璟帮我选了一处位置,作为开医馆的地方。”大荒女子行医很常见,小夭想着只需戴上面纱就能坐诊。 “我给你选点人,你培养点自己的医师,医术就是造福世人,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大王姬在繁华都城坐诊,传出去,多少有点不给王族面子。 “人太多,我可带不过来。”小夭想起自己教桑甜儿,带在身边,边看边学。人多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带教。 “这事讲究传承,刚开始不会人多,你当初怎么教现在就怎么教。” 涂山氏拿着匠人的采购单,准备报价时听闻是圣女府邸需要,按下采购单。“花草树木品种繁多,明日你请早,我们今晚核算一遍。”送人离开,立即派人去请示公子。 第二日,匠人拿到报价,基本是按照世面最低的价格报给他们。确认一番才知涂山氏与圣女有些情意,准备付定金又被告知,“圣女满意再付钱,不着急。” 匠人点头称谢,带着人赶往府邸动工,中午大家看着饭菜不由得又是一愣,比在辰荣山还吃得好,干活时自然是卖足了力气。 从鬼老头那里打劫回帝休的种子,她连夜把玱玹绑下山,“瑶儿,我这灵力是为你修的吧。”玱玹将帝休的种子,缓缓植入五色土中。 “你好使呗。”洛愿满意地望着府邸,“算你以后的租金了,允许你偶尔借宿一晚。” 玱玹..............“没给我留院子?” “为什么要留?各住各的!”洛愿说完就搂住玱玹,将人带回辰荣山。 第116章 繁花似锦 夏日来临之前,朝瑶的府邸被改造好了,玱玹与小夭作为第一批客人,蓬荜生辉。 几人穿过朱漆大门,走入府邸就是草木葳蕤的天地。前庭两侧栽植着成排的垂丝海棠,粉白相间的花瓣如云霞般堆叠,微风拂过时便下起阵阵花雨。 假山缝隙间生长着虎耳草与翠云草,石隙间探出几株垂枝梅,老干虬曲如游龙,新绽的浅绛色花瓣映着青苔斑驳的岩面。 曲径两侧植着成排木樨,金粟般的小花缀满枝头,青砖步道边缘丛生的二月兰与酢浆草,偶有蝴蝶停驻在花瓣上,翅翼颤动时抖落细碎花粉。 中庭水榭四周环绕着数十株百年紫藤,虬曲的枝干攀附在红漆回廊上,垂落的紫色花穗倒映在池水中, 水池畔的菖蒲剑叶挺拔,其间点缀着睡莲的圆叶,粉白花朵在午时舒展,露出鹅黄色蕊心。回廊转角处栽着三色堇与虞美人,丝绒般的花瓣随着日照角度变换浓淡。 药圃设计成与紫苏组成碧玉与绛紫的棋格,金银花的藤蔓攀着竹架织成香帐,角落里的曼陀罗垂下铃铛般的白花。每当暮色降临,夜来香的馥郁便与石灯笼的暖光交融, 春日山茶与杜鹃争艳,夏日荷花与木槿斗丽,秋日菊花与丹桂飘香,冬日蜡梅与水仙傲霜。 “瑶儿,这府邸完全能称得上繁花似锦。”小夭望着眼前的府邸,花团锦簇,没有氏族大家的金碧辉煌。府邸里蕴含着木灵之气,像是将四季留在一处的人间美景,百般红紫斗芳菲。 风流尽付小园春,浓麝分香入四邻。 小九缩小的身影在水池里畅游,无恙在花丛中扑蝶,蝴蝶偶尔会停留在它鼻子上,惹的无恙喷嚏连连。 “来,放纸鸢。”朝瑶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纸鸢递给小夭,小夭笑盈盈接过。 两人执青鸾纸鸢逆风疾奔,浅蓝罗裙的小夭与白衣的朝瑶牵着银线奔跑,忽一阵东风过,两人的纸鸢在漫天飞花中纠缠翻舞,笑声随着疾风飘荡。 玱玹停驻在满园春色仰头看纸鸢,云舒云卷。少年吹奏洞箫时,纷飞的花瓣竟凝滞空中,却有一瓣海棠花沾染她的青丝。 满天繁星,小夭躺在药圃竹榻饮酒,朝瑶带着无恙在府中乱跑,花好月圆。 她怕寂寞,很喜欢说话。现在没有人陪她说话,她竟不觉得寂寞,一人敌得过万人。 玱玹被轰回辰荣山,小夭与朝瑶留在城中,得知圣女在城中置办府邸,大王姬同住,辰荣与涂山氏都派人送来礼物,宴席的请帖也络绎不绝。小夭不喜参加宴席,通通都推了,朝瑶要修炼,她一个懒散随性的人,不可思议地开始学起如何管理府邸。 抱怨几次都被朝瑶调侃回去了,“我这小小府邸你都管不好,如何管好以后的医馆。” 涂山璟偶尔会借着视察商铺的名义,顺便拜访圣女。洛愿每次都得翻个白眼,看到涂山璟真情实意教小夭管家之能与商贾之道,她才没把眼珠子翻出来。 “其实这两者看似繁琐,互不相干。但本质相通,只是侧重不同,皆是以有限资源实现最优利益的追求,前者主内宅之平衡,后者掌市场之盈亏,核心都在于对人、财、物的精准调度与风险把控。” 两人坐在花团锦簇中,小夭拿着账本,涂山璟笑着摘掉她头上的花瓣。小夭举着账本遮挡太阳,他们也学了一下午了。“璟,院中有木槿,我们去摘吧。” 她现在过得格外充实,筹划着如何授课,看医书,学习管家,日日泡在沉闷的书简之中。 “好。”涂山璟率先站起来,扶起小夭,小夭看见他腿脚不便,“璟,我现在能把你腿脚治好。” “你介意它吗?” “你说我介意吗?”小夭抬头看向涂山璟。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不用医治,反正我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他们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伤痕不在身上在心上,小夭却不想别人看低涂山璟,“可是....我介意别人介意,不是我介意,我不想任何人看低你,我希望.......” 涂山璟食指轻轻按在小夭的唇上,阻止她继续说:“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因为别人介意的目光而难受.........”后面的话猛地被身侧阴森森的声音打断。 “我还在呢...........” 小夭和涂山璟无奈地同时扭头看向旁边的暗卫---朝瑶。果不其然,涂山璟的手被拍开了,“你这腿怎么走到皓翎王的面前?老父亲的眼睛是淬了毒。” 涂山璟闻言看了看自己腿,小夭见到涂山璟像是有些难受,连忙扯了扯瑶儿,示意她别说了。 “爱你的人自然想给你最好的,你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洛愿瞟了一眼涂山璟,治好也能跑得快点,“治好也能当没治好,你现在没好不也能为了家族,维持住正常的姿势吗?” 小妖怜惜弱者,对弱者有保护欲这点,真是被茶狐拿捏的死死。 涂山璟抬头看向朝瑶,朝瑶盯了一眼自己。他看向小夭,小夭唇间浅笑,“现在我们身边都不缺天材地宝,就当你教我付的诊金。” 假若以后............他们也是两不相欠。 “好,听你的。” 洛愿...............猝!!! 仲夏之月,玱玹收到丰隆与馨悦的帖子,过几日是他们的小生辰,邀请他与小夭去玩,派来的人提了一嘴,“圣女的帖子已经单独送过去了。” 玱玹应下邀约,洛愿把请帖随手放在一边,近日西陵氏的人到了。 今晚得见鬼老头取经了。日落时分给小夭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去皓翎学习,转而飘向竹楼。 “鬼老头,你这出门在外有几分薄面?” 鬼方褱一见鬼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扭头看向竹楼外,“脸上都老得起褶子了,哪还有面子。” “我这不是最近准备整把大的就收手了嘛。”洛愿斜着身子歪着头,保持与鬼老头“面对面”。 鬼方褱往右转她就往右转,往左转她就往左转。“你想做什么?”原以为她成立组织的事是说笑,有一天,他不声不响去看了一眼,已经有模有样了。 鬼丫头阵法之能学得不错,结合归藏卦象,迷雾掩目,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触发阵法,殒命在内。假若没有羽翎指引,他进去也要费一番功夫。 “离戎族至少是中原六大氏族之一,我怕氏族联合起来不给两国帝王面子,给我埋在中原了。”王母和皓翎王的救援速度,文火煎鱼——慢慢来。 “怎么?要鬼方给你挡着?”鬼方褱戏谑地看着她,她现在身边围着王族、氏族、不也活得如鱼得水嘛。 “离戎与涂山氏交好,涂山璟又是这代明里暗里的话事人,离戎族长求助涂山璟,他不可能不管。” “你想要瞒天过海?”鬼方褱不知她是如何将那群妖弄来的,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 “嗯,我要离戎碍于四大氏族吃下哑巴亏,碍于西炎与皓翎和王母又不敢动我。”洛愿巧笑倩兮地撑着脸颊,好似只是在说一件游戏。 “鬼精灵,上次听我嘴里讲起鬼方曾对涂山有过一恩,所以专程找我想法子吧。”当年涂山老太爷病重,曾经求助鬼方,鬼方借出九转还阳佩。储存九种灵兽精魄的玉珏,每消耗一枚精魄可续命三月,耗尽后需猎杀新灵兽填补。 “我保证,只要涂山氏不插手,其余两族也绝不会插手。” 鬼方褱双瞳重叠在一起,满腹狐疑地看了看,“你与西陵有渊源,这倒不假。赤水海天那老东西可不好糊弄。” 你们都是老东西,还互相称呼对方是老东西。洛愿乖巧地挪了挪位置,凑近鬼老头。鬼方褱侧耳聆听她的小秘密,竹楼没人窃听,她也得做出这样子,说什么---仪式感, 鬼方褱越听越感觉自己是不是被绑上贼窝了,诧异地盯着她:“你一个灵体,哪里来的寿命激活灯火?你这灵力也不像能随随便便可以耗费百年修为启动光阴盏的人。” 就是想着鬼丫头这点,他才放心大胆给她说了鬼方法宝的作用,以及如何使用。 “她愿意用魂魄点燃,我就试了试往里面注入灵力,没用我多少灵力,还没我布置阵法用的多。”鬼老头不知道能用魂魄点燃?不知道教她启动仪式做什么?逗她玩? 鬼方褱眨了眨眼睛,“那魂呢?” “灰飞烟灭了,烧的干干净净。”洛愿也眨了眨眼睛,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鬼方褱心里感慨鬼方历代族长,居然都不知道光阴盏能用魂魄点燃。“走,给我演示一遍。”拉着鬼丫头就准备去找不知名的野魂试一试。 “我的事咋办?咱们不经过人家同意,烧对方不好吧。” “这事办好,你的事都不是事。找个族内之人的墓地,也算他为族中做贡献了。”鬼方褱迫不及待拉着鬼丫头往外走。 洛愿.............这位才是活阎王。 鬼方褱带着鬼丫头去了鬼方历代族长墓地后方的山林,洛愿敏锐捕捉到鬼老头眼里的狠厉,这是族中人,还是仇人。 “鬼丫头,就他。”鬼方褱拿出光阴盏交给她,掐诀拿出魂幡准备引魂。 洛愿忐忑地接过来,心里七上八下,鬼老头的反应真奇怪。笑着应了一声,“好嘞,你老看好。” 洛愿化作魂体,看见金光从墓地飘出动手抓鬼!注入灵力,对方渐渐形成光影。 “是你!”魂体面容枯槁,如同千年老树的皮,不知活了多少年岁,洛愿还没出声,对方已经怒视鬼老头,如同厉鬼要扑上去撕碎鬼老头。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对我家老头客气点!” 对方惊诧地盯着打自己的少女,此刻才发现她在为自己注入灵力。 “呵,你一残魂,也好意思叫嚣?”鬼方褱反手一挥,对方魂体立刻痛苦地颤抖。 死了的人哪有活着的人重要,洛愿适当开口,“麻烦你当个灯芯。”说完立刻将对方束缚起来,独特的灵力充斥在魂体之上,阴风阵阵,对方凄厉地叫喊,声音尖锐刺耳,鬼哭狼嚎。 鬼方褱亲眼看见对方在鬼丫头手中逐渐变成萤蓝色火苗,她嘴上念诵着鬼方古语,火苗进入光阴盏,诡异的灯火迅速窜起。“老头,溯回到什么时间?” “随便,我对他的一生没兴趣。”只是想看看鬼丫头如何实现魂魄点燃灯火。 洛愿...........真幽默,心想鬼老头可能与他有仇,直接溯回他的一生,烧干算了! 鬼方褱看着光阴盏上方出现的影像,淡漠地瞟了几眼,闭上了眼睛。洛愿倒是看得挺来劲。“老头,这人心眼子太黑了,居然残害同族。”看到后面只当自己没看了,漫不经心吃着灵草,眼睛时不时瞟一眼。 这人与鬼老头有血海深仇........看多了,鬼老头灭口。 “嗯。”鬼方褱随口回应一声,感觉差不多才睁开眼睛................惊呼道:“你怎么吃上东西了?”启动光阴盏耗费极大的修为,需要凝神,她怎么还吃上他屋中的灵草了? 洛愿手上拿着灵草,嘴巴忙着咀嚼,困惑地看着鬼老头,“没拿你的还魂草。”那破草屁用没有,自己吃下去也没感觉。 灯火闪烁,影像还在,并未结束,“丫头,你什么感觉?” “没感觉啊,我注入灵力后就没管了,就是那魂叫得难听,烧没了才会结束。”洛愿指了指灯火。 此刻他完全听不到惨叫,她却能听到。鬼丫头又成宝贝了,缘分,天意使然。 洛愿吃着灵草,瞟见鬼老头盯着自己看,“要不,再弄只魂,你玩会?” “玩什么玩,这是能玩的嘛!”鬼方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灵体之间有关联,世间只有她的灵力能让魂体重现,这法子,鬼方无法复制。 两人等光阴盏熄灭,鬼方褱收起光阴盏,“下次用前说清用途,我可不想全世间都来找鬼方。” 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她,“你拿这个去找涂山太夫人。” “这什么令牌?管用不?”洛愿反复打量着手上的令牌,刻着鬼方图腾。 “我觉得好用,族长给我的,鬼方之人领命出去办事,都会拿这个令牌。” 洛愿抚摸着图腾纹路,“你给我了,你们族长不会怪你吧,涂山氏的恩情挺值钱。” “只要人活着,你欠我,我欠你,恩恩怨怨数不清。有时是恩情,有时是亏欠,有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父母养育之恩,朋友相助之义,爱人相守之情,甚至对手的算计。与其执着于清算恩怨,不如学会在恩怨是非中找到自己,让每一段关系都成为照见自己的镜子。” 鬼方褱揉了揉鬼丫头的头顶,语气轻柔,“你我遇见就是缘分,涂山氏的恩情是挺值钱,却不如你带来的惊喜多。” 洛愿.................“老头,你突然讲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不如打我几巴掌长记性。”洛愿尝试着用言语去表达这份感动,却发现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掩盖眼里即将泛起的暖流。 她感激遇见的所有人,小夭、王母、皓翎王、鬼老头、西炎王、凤哥、相柳、玱玹、涂山璟、西陵珩等,甚至是麻子、串子、老木等无数普通人。 她多多少少在他们身上学到东西,有些是他们刻意教导,有些是她观他们做事,自己领悟,自己也是在一次次遇见中成长起来。 “你呀,什么都懂。”鬼方褱负手于身后,两人在月色下步行一段才回到竹楼。 洛愿把鬼老头送回去就告辞了,回去的路上看着手上的令牌,贴身收好。 能不用恩情就不用吧,她怕鬼老头以后的退休金没了。 第117章 扑朔迷离的圣女 玱玹去接小夭,朝瑶却说分开走,她得再修炼会。两人只好叮嘱她别忘了,早点到。洛愿应承两句就消失了,看不清摸不透才是最好的障眼法。 小夭戴着帷帽,她与玱玹到时,守门小奴进去通传,丰隆与馨悦一起迎了出来。馨悦亲热地挽着小夭的手,“我和哥哥还担心你不来了,瑶儿呢?你们不是住一起吗?” 丰隆与馨悦在大荒里很受欢迎,男未娶,女未嫁,家世才貌都是大荒内最拔尖的,未成婚的男女都不免会动动念头。 “她还在用功等会过来。我性子懒散,能推的都推了,但这次是你和丰隆的邀请,非来不可。”明知是场面话,也听得馨悦十分高兴。 馨悦介绍完假山迷宫,转而说起他们与各大氏族之间的关系,一堆堂的表的听得小夭目瞪口呆,快要被绕晕了。 丰隆陪着玱玹在两人身后走着,丰隆低声在玱玹耳边说道:“今日你表弟也来了。”西陵淳算起来也是他们家的亲戚,氏族血脉交融,绕来绕去都是亲戚。 “他怎么从古蜀过来了?”这位表弟一直被他堂舅西陵族长带在身边,西陵族长也到了? “说是过来办事,顺便游玩。”西陵淳过来也刚好与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西陵暗中相助的事。 几人走进一处花厅,氏族的关系都还没讲完。宽大的花厅左右两侧用竹帘隔开作为侧厅,中间是正厅。忽然意映挑起右边的竹帘,摇着团扇走出来,笑着讲起西陵与涂山氏的姻亲关系。 馨悦看了看防风意映,劝小夭摘下帷帽,她把亲疏远近分的清清楚楚,众人没有忌讳都没有带帷帽,小夭不想与众不同,大大方方摘下帽子。 “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了你。”馨悦拉着小夭的手,将她带到哥哥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不是替我哥哥吹嘘,整个大荒还真挑不出一个什么都赶得上我哥哥的人。” 防风意映笑着嘲笑:“真不害臊。”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需要害臊。” 丰隆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玱玹走向左侧的侧厅,借口看看大家做什么。玱玹见到涂山璟与涂山篌倚在榻上,涂山璟站在窗边与一少年浅谈。 丰隆立即引荐玱玹与西陵淳,玱玹看着眼前的少年,霜色织锦袍垂落如初雪覆松,银线暗纹随步履流转时方显纹路,眉眼似用徽墨在冰绢上勾出来的,右眼尾却天生一点胭脂痣,倒像工笔画上被朱砂笔尖误触的痕迹。 西陵淳也在打量玱玹,率先行礼,“表哥。” “表弟。”此时只论血缘不论身份。 馨悦见到他们进去,对婢女吩咐,若里面没人休息,就把竹帘子打起来,看着通透敞亮些。婢女进去问了一句,看没人反对,就把竹帘子卷了起来。 小夭意外见到防风邶也来了,另一位面生的少年却不认识。意映拉着小夭走进去,笑着对二哥说道:“二哥,你看看这是谁?”这举动顿时让人觉得防风邶与小夭的关系不一般。 防风邶看着小夭,目光扫了一眼她身后,放下茶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也来了。” 小夭郁闷地想着,什么叫她也来了?不该来? 玱玹带着西陵淳走到小夭面前,“小夭,堂舅的儿子,西陵淳,你该唤表弟。” 小夭仔细打量着西陵淳的长相,西陵淳行完礼,有些羞涩地唤道:“表姐。” 小夭抿着唇笑起来,回了一礼,“表弟。” 涂山篌也站起来对着小夭行礼,小夭也微笑地回礼。涂山篌和小夭寒暄几句,想要推脱出去看人戏水,婢女突然在外间传话圣女到了,涂山篌淡然地再次坐在防风邶身侧,馨悦连忙走出去接人,圣女已经被父亲带过来了。 洛愿到辰荣府,本以为是馨悦来接,不曾想遇见辰荣熠回来,“辰荣族长,叨扰了。” “圣女客气了。”辰荣熠领着圣女往里走去,路上两人话不多,保持着不会尴尬的局面。 “父亲,圣女。”馨悦迎上去行礼,心里嘀咕圣女这辈分,她也不好当着父亲的面喊瑶儿。 辰荣熠点点头算是回应,洛愿笑了笑说句不必客气,同辈就不用回礼,多好。三人一同走向花厅,辰荣熠在门口叮嘱了两句就离开,去往另一处院子。 对着榻上的赤水海天行礼,“父亲。”岳父昨日到达他府邸之事,只有他知晓,连丰隆也不知道。 “圣女到了?”赤水海天闭眼假寐,听见动静才睁开双眸。 “到了,在花厅。” 赤水海天对着屋内的男子挥了挥手,对方端着一个玉盒,打开房门离去,送上贺礼。 洛愿刚走进去,防风意映与小夭就走了过来,馨悦瞟了一眼径直走到她与朝瑶中间的防风意映,到底谁不害臊! “瑶儿,你怎么到这么晚?”防风意映笑盈盈挽住朝瑶的手,看起来比小夭与朝瑶还亲密几分。 小夭看了看防风意映的手,立即挽住瑶儿另一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修炼累到了吗?” 洛愿..............她要是男子,定然以为这两人在争风吃醋。“修炼来得晚些,不累。”洛愿一边回应一句,扫了一眼屋中场景。防风邶倚在榻上,身侧坐着涂山篌,涂山璟与丰隆和玱玹站在一起,大集合! 玱玹欲引荐西陵淳与朝瑶认识,身侧站着的西陵淳却忽然主动走了上去。 “姐姐。” 大家都以为是唤小夭,猛地却看见西陵淳对着朝瑶行礼,纷纷看向两人。馨悦目光流转在西陵淳的相貌与朝瑶的眉眼,真是西陵族的人? 防风邶唇角含笑,望着那边的动静,这是打算做回西陵一族的人了?涂山璟与涂山篌面色如常,低眸一刹。 小夭吃惊地看着西陵淳,他怎么唤瑶儿姐姐?这件事除了父王与西炎王,知晓的人都在玉山。就算知晓,不也应该称呼表姐吗? “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今日不来,你也不打算找我玩?”洛愿毫无痕迹抽出手臂,戏谑地看了看西陵淳,走向榻案,坐在防风邶对面,涂山篌身侧。 众人见西陵淳跟着朝瑶的脚步,脸上的笑容还有几分稚气,直接挨着朝瑶就坐下了,“前几日在办父亲交代的差事,没寻到时间找你玩。” 小夭也赶紧走过去坐在涂山篌对面,防风意映疑惑又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朝瑶果然是四大氏族的人。 “哦~”洛愿撑着腮,手指转动着案上的空茶盅玩,目光注视着手指。抬眸看了一眼小夭,“你表哥表姐都认识啦?” 屋内的人都在不露神色注视着两人,西陵淳像是丝毫不介意别人如何猜测两人的关系。他拿起另一个空茶盅,倒了一杯水递到朝瑶面前。“嗯,刚才都认识了。” 洛愿点了点头,手上动作未停,懒洋洋说道:“想聊天下棋找你璟哥哥,想要玩些凶猛的玩意,找你篌哥哥,玩水找丰隆。玩些更有趣的玩意,那两位,你表哥和防风公子,两人出了名会玩,你要是有点不舒服,找你表姐,要是想见识见识不输男儿的女子,你身后那两位,人情练达,才干出众,意映箭术还高超。” 洛愿说一位手指指一位,眼睛却注视着手上茶盅,西陵淳也跟着她手指一一看过去,众人都对着西陵淳笑了笑,心思各异。 玱玹保持着笑意,心里已经想要刺她两剑了,非得把防风邶和自己相提并论?丰隆想着自己怎么就剩下玩水了?聊天下棋,驯服凶兽,他也会。 幸好她没提自己擅长不孕不育这事,小夭想半天也没想通西陵淳怎么会喊瑶儿姐姐?意映听见朝瑶的话,心中丝丝得意,瞟了一眼馨悦,果然见到馨悦眼中不满。 西陵淳看着防风邶与表哥,疑惑地看向朝瑶,“姐姐,什么叫更有趣的玩意?” 洛愿..........停下转动的手指,回眸眉眼弯弯,“让你表哥带你去见识一下呗。”说完眉眼笑意消失,“大庭广众别叫姐姐,私下论,等会别人误会咱俩的关系。” “有什么可误会的。”西陵淳不在乎地说道。 这下,大家更弄不清朝瑶与西陵淳的关系。门外突然传来禀报,赤水族派人送来的贺礼到了,丰隆与馨悦转头看向屋外走进来的人,此人他们认识。 丰隆笑声爽朗地迎上去,馨悦笑着走在丰隆身边。“戟明,这次怎么是你亲自过来,爷爷身体好吗?” “族长一切安好,这是族长派我专程给公子小姐送来的生辰礼。” 洛愿回眸看了看那位男子,不认识,不是那日宫殿的男子。大家都没说话,赏景饮茶,流转的目光似有似无,各自揣测着自己的想法。 丰隆与馨悦笑着收下贺礼,“能否引荐一下圣女。”丰隆忽然听到戟明的话,愕然地看了一眼馨悦,馨悦也茫然不知。 丰隆转身看了一眼花厅,圣女正在与西陵淳低头交耳,他犹豫须臾还是带着戟明走了过去,笑着开口,“瑶儿,这位是赤水族的人,听闻你在,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自己这池水彻底浑了,猜吧!洛愿扫了大家一眼,并未看向来人,继续玩自己的,“赤水族长有何吩咐?”态度好似完全不在乎对方是谁的人。 众人见到那位名叫戟明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听闻圣女在城中置办府邸,族长命我送上贺礼。” 西陵淳看了一眼戟明,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姐姐,父亲也让我代为送上贺礼。”他还想着怎么送,这不是理由就来了。 戟明扫了一眼西陵淳手上的贺礼,听见西陵淳唤姐,立即拿出玉盒打开,露出里面玉璧。 涂山璟看了看西陵淳手上的玉佩,眼眸闪了闪,等到戟明递上贺礼时,心中疑云密布,这么重的贺礼。同样吃惊的人还有丰隆,爷爷怎么会把族长信物送给圣女。 “你们除了送玉,没点新鲜玩意了?”洛愿故意左右看了看,像是有些嫌弃。 防风邶像是绷不住笑意,忽地轻笑出声。小夭彻底呆了,她怎么连族长都认识。 洛愿叹口气,接过西陵淳手上的玉佩,“谢啦。”转而接过玉盒,直接关上。“多谢赤水族长想着我这个晚辈了。”她笑眯眯看着西陵淳,手在袖袍里掏了掏,像是给他解释:“我的玉太多了,又是大家对我的爱护之心,我还得随身携带,免得不小心遗失。” 众人看见圣女突然从袖袍拿出叮铃咣当的一串玉饰,彷如项圈一样被串联在一起,大家目光同时看向那串玉饰。串玉饰在圣女的素手中流转生辉,十八枚玉件如同被月光浸润过的星河碎片,每一件都是极品玉质,可遇不可求之物。 羊脂白玉温润如凝冻的乳浆、表面泛着油脂般的柔光,指节大的平安扣中央竟透出云雾状的血沁,帝王绿翡翠不过指甲盖大小,却绿得能滴出汁水来,紫罗兰玉髓呈现半透明的葡萄紫色、和田黄玉雕通体如蜜蜡,腹部却藏着絮状水线,鸡血石的绛红血色在青灰底子上泼洒出写意山水,血色部分竟微微凸起如同真正的凝血..................... 串联它们的银链并非金属,而是由龙石种翡翠打磨成的连环,每节翠环都带着玻璃种的荧光,碰撞时发出风铃般的清越声响。 “我先告退了。”戟明见圣女收了,瞟了一眼串玉,行礼告退。脑海里反复回映着那枚通体赤红如霞的珊瑚玉,断面隐现菊纹,似凝固的洪荒血泪。 防风邶扫了一眼串玉饰,始终保持慵懒地样子,眼含戏谑地盯着对面,唇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偶尔饮茶,偶尔看看他人,不露声色将众人神态看在眼里。 “慢走。”洛愿手上忙着把西陵淳送的玉佩挂上去,嘴上应了一声。 第118章 西陵淳 涂山璟仔细看了看串玉饰,西炎与皓翎王送的玉饰也挂在上面。玱玹低眸看向小夭,小夭感受到玱玹的注视,回眸看了一眼,眼里的茫然一闪而过。 “姐姐,我帮你挂。”西陵淳伸手拿过串玉饰,随意摸了摸其中一块血玉,“这血玉触手温热,姐姐怎么得了这么多玉饰?” 防风意映眸子掠过一丝丝羡慕,同是女子,这位圣女不用自己努力就能凭借家世得到众人的喜欢,赤水族和西陵族还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 “都是别人送的。”有些是抢的,抢来抢去抢成收藏大家。 小夭努力辨认玉饰,怎么觉得有些那么眼熟? 丰隆坐在涂山篌身侧,笑着说道:“没想到瑶儿连爷爷也认识,以前都没听爷爷提起过。” “不认识,你喜欢吗?送你。”洛愿把玉盒推向丰隆。 丰隆...........“瑶儿惯爱说笑,爷爷送给你的,我岂能要回去。”圣女是真会堵人话。 馨悦原想拉近丰隆与小夭的关系,现在忙着揣测圣女是何方神圣,眼睛看着西陵淳手上的串玉饰,正事都忘了。 “这个也挂上,我方便一起揣着。”洛愿把玉盒推上西陵淳,西陵淳点头应了声好。洛愿瞧着这位“弟弟”,少年心性,耿直直率,初次见面就被逗得面红耳赤,身边冒出这么一朵还没沾染世间秽气的小白莲,衬托得满屋子都是淤泥。 洛愿指着串玉饰,“你喜欢哪个?我送你呀。不喜欢我还有一箱子。” 西陵淳正在挂赤水族送的玉璧,手一顿,差点失手掉落,这上面的玉饰不知来历,但他却知道自己现在要不起。“姐姐留着吧,我不缺。” “别客气,不喜欢这里的,改日来我府邸选。”洛愿难得大气一回,反而还送不出去了。 “淳弟,瑶儿平常很少送东西,都是一家人,你别拘谨。”小夭笑吟吟拍了拍西陵淳的肩膀。 “那就谢谢姐姐们了。”西陵淳看了一眼小夭,害羞地继续挂,挂好递给朝瑶。 大家又看见圣女不矜细行,袖袍一塞,随意地收起来。 “叮当”一声,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洛愿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正准备塞回袖袍,耳边已经响起丰隆诧异的声音,“瑶儿,你怎么有鬼方的令牌?” 涂山璟与玱玹目光蓦地看过去,其余人也纷纷看向朝瑶手中的令牌。朝瑶好笑地扫了大家一眼,馨悦的表情最有意思,防风邶永远是那股什么都不放心上的模样,慵懒地坐在那里。涂山篌不由得看了一眼涂山璟,涂山璟好似没看见,面无表情。 洛愿看向小夭,挥了挥令牌,得意地说道:“鬼老头给的,你要不要?”一块办事令牌就值得丰隆诧异,下次找出鬼方族长,悄咪咪看看族长令牌。 她本事真不小,三大氏族的族长信物都拿到了,防风邶唇间的笑意愈发深邃。 小夭恍然大悟,娇嗔瞪了她一眼,“人家给你的,我可不敢要。” 小夭也认识鬼方的人?玱玹低眸看了一眼小夭的笑脸。 “不要算了,我自己留着玩。”随手又再次收起来,涂山璟看见就行了,你们其余人就当免费一观。 涂山篌连忙端起茶盅饮水,掩饰诧异,圣女这层迷雾浓郁到恐怕涂山璟的灵目也看不清真容,比他想的来历更复杂,说不定骇人听闻。丰隆盯着圣女看了又看,她怎么什么都可以送? 洛愿转过头困惑地看着丰隆,“你怎么盯着我看?咱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你想我送你礼物吧?” 小夭与玱玹急忙别过头,压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涂山璟不经意扫了一眼玱玹,瞧见他隐忍的样子,连忙低下头抿住唇。 丰隆...............“是我疏忽了,瑶儿中意些什么物件?” “别送玉就行,涂山璟上次得知我有了府邸,也送玉,惊得我赶紧还给他。” 涂山篌这时插话,好似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涂山璟,“我前段时间在外,错过瑶儿开府邸的日子,二弟都送了,也没说提醒我一声。” “姐姐,你怎么把璟哥哥送的玉还给他了?” 洛愿简直想给小白莲鼓掌了,挑逗地看了看防风意映,对西陵淳说道:“这不是担心被有心人看到了,我拿着涂山璟的玉佩,跑到意映那里去胡说八道。” 大家看了看涂山璟,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防风邶扫了一眼小夭,转而笑眯眯地看着对面。 “瑶儿,这话说得,都是姐妹,我岂会因这些无中生有的事胡乱猜测。”意映笑着走到朝瑶身边,“我本想去看看你,奈何涂山氏事务众多,我一时走不开身。” “你们都忙,显得我这个四处游玩的人愈发游手好闲了,馨悦还来辰荣山找我玩了几日,其余人,我是一个人没盼到啊,哎。”洛愿失望地环顾屋内人。 “我们这种大氏族,走个几日还行,稍微耽误些时日,府中事务积累在一起,可得累死。接你下山玩,你又不愿意,现在倒是埋怨上我了。”馨悦笑靥如花地打趣朝瑶。 “我可没怪你的意思啊,这是给你的贺礼,你哥我可就没准备了。”朝瑶从另外一只袖袍拿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 丰隆看了看玱玹与涂山璟,圣女针对他?客套都不客套一下。 圣女的袖袍怎么能藏这么多东西?小夭甚至想上手去抖一抖了。 馨悦看见盒子,心里嫌弃,面上却十分高兴,本准备收起来却听见瑶儿问她喜不欢喜。只得当众打开,立刻惊呼起来:“玉颜芝!” 防风意映看看向盒子,生长于昆仑墟寒潭底的玉颜芝,每百年生一环金纹,九转成熟时通体透明如琉璃,服用后肌肤渗出清香玉光,三日内重组面容,定格一生最美容颜可保千年。此刻盒子里的玉颜芝已经通透晶莹。 “对啊,我想送这个总归不会出错,喜欢吗?” 涂山氏都不一定能弄到的九转玉颜芝,馨悦岂会不喜欢,连忙雀跃地端着盒子谢礼,“谢谢瑶儿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了。” “嗯。生辰快乐。”洛愿看了一眼丰隆,阳光开朗大男孩要自闭了。 涂山篌看了一眼防风意映,笑着称赞几句玉颜芝,“那我去院子看人戏水,顺便想想该送瑶儿什么礼物。”起身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防风意映向朝瑶眨了眨眼睛,看向防风邶,“二哥,你照顾一下小夭和瑶儿,我也去外面玩会。” 馨悦有心数落意映,不自量力,谁都想抢,也不看配不配!碍于涂山璟只得再次压下不满。 园子很大,假山林立,花木繁盛,意映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面。 洛愿..............真会给你哥贴金,你们这一前一后,真够直接。 小夭..........回眸看了一眼玱玹,目光扫过涂山璟。 “姐姐与防风公子也相熟?”防风邶的名声,西陵淳也听过。 “熟,这屋内都是熟人。”洛愿突然在西陵淳耳边低语两句,西陵淳立即看向小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夭被看得莫名其妙,知道什么了?“淳弟,你知道什么?” “姐姐说笑的话。”血脉的相连,他对小夭与玱玹有份天然的亲近,对于朝瑶却重几分,或许是因为她坦率的性子,又或许是因为父亲的话,“圣女自小长在玉山,不懂世间人情世故,与西陵有旧,在外碰见你多照料几分。” 父亲得知他见过圣女之后,问了许多关于圣女的事,神色有些复杂,但不曾阻拦他与圣女交好。后面,父亲在古蜀偶然见过圣女后,回去就说圣女性子率真,当自家姐姐对待也无不可。 不知为何,想来父亲应该认识朝瑶家人。 朝瑶眸光流转看向防风邶,小夭猜到了几分他们刚才说的话。 戟明回去立即向族长讲述了刚才的事情,“族长,我看见一块珊瑚玉,是当年你送给那位的。” “我知道了,下去吧。” 赤水海天像是耗尽所有力气,挥手让戟明下去。无力地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一袭鹅黄衣衫,她提着裙角跳过雨后青石板,鹅黄襦衫上银线绣的连枝杏花跟着一颤一颤。袖口沾了半片新摘的柳叶也不恼,反手把它别在耳边当簪子。跑起来时腰间珊瑚玉饰在杏色披帛下忽隐忽现,倒像是捉迷藏的流萤。 赤珏铭心,血纹为契;生当劈海相见,死亦化玉同眠。如今两处茫茫皆不见,泣血漼如。 涂山璟与丰隆听西陵淳的称呼,表姐与姐姐,自然的语气却亲疏有别。 “想去哪里玩?”防风邶放下茶盅时蓦然开口,涂山璟不禁看了小夭一眼,丰隆也看了看小夭,玱玹看见丰隆的眼神,坐到之前涂山篌的位置,自顾自倒上茶水。 “馨悦,问你呢?”洛愿看向馨悦。馨悦放下盒子指着高低起伏的假山,“瑶儿刚才不在,外面的假山其实是一个阵法设置的迷宫,以往我和哥哥能在里面玩一天,今儿人多,瑶儿有没有兴趣?” “迷宫多没意思。”洛愿轻抬皓腕,自袖袍间缓缓取出一朵盛放至极的牡丹,花瓣犹如凝脂,色泽温润如玉。看得丰隆一愣一愣,圣女这袖袍就跟百宝袋一样。 “太初梦华,产生幻境。”随着洛愿指尖轻捻,牡丹花缓缓旋转,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将周遭景象吞噬。光华消散之时,眼前已不再是熟悉的现世,而是一幅上古时代的壮丽画卷。 所有人望着眼前的场景,只见混沌未分,天地相连,一片苍茫。雷电交加,风雨肆虐,万物在混沌中孕育。突然,一道金光划破长空,盘古大神手持巨斧,劈开混沌,天地始分,清浊乃判。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在这开天辟地的壮举中渐渐成形。 “我平常拿这个消遣,置入迷宫一角,误入的人会跌入独属于自己的幻境。要不要玩?” “这有何不敢!”丰隆望着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伟岸身影,他此时做的事何尝不是一件壮举。 防风邶双手背于身后,注视着眼前的幻境,看了看她,笑着说道:“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还没玩过。”西陵淳兴奋地指着盘古的身影,豪爽应承。 玱玹与小夭也表示随大家的意思,洛愿看着涂山璟,涂山璟含笑点了点头,馨悦也觉得好玩,自然无二话。 洛愿收回牡丹花,幻境逐渐消散,一切又归于平静。 一群人一起出了屋子,洛愿走在防风邶与小夭的中间,西陵淳在防风邶的身侧,四个人走在前面,低声交谈。 馨悦看着前面的四个人,其乐融融,时不时传来浅笑声。掐了一把丰隆,“哥哥,你真笨,你再不加把劲,小夭都要被抢走了。” 涂山璟看了一眼丰隆,注视着前方的四道身影。馨悦见哥哥傻子般不解风情,对着玱玹说道:“我哥平常聪明见到小夭就犯傻,你和我哥最好,可要帮帮他。” 丰隆不好意思,只是对玱玹作揖行礼,表明态度,意思也一清二楚。玱玹看了前方一眼,笑着说道:“我只能帮你制造机会,她的心意,我可做不了主。”语气忽然有些揶揄,“朝瑶的话倒是能左右小夭心意几分,你这可没做到位。” 丰隆..............“补上,明日定然补上。” 馨悦也看出小夭对朝瑶异于他人的亲切,“有机会就足够了,朝瑶那边我会好好相处。” 洛愿一踏入假山花木,停下脚步等待后面四人,当着其余七人的面将牡丹花丢向空中,“我也不知道幻境具体位置,好好玩吧。”说话间消失。 “瑶.......人呢?”丰隆扭头想问问怎么出幻觉,一扭头人都不在了。 “走了。她喜欢自己玩。”小夭无奈地望着前方,现在一起出来也不带上自己了。 第119章 幻境 迷宫内路径与景致随时变换,时不时碰到朋友,停下聊几句,走着走着,大家都走散了。七个人只剩下馨悦与玱玹,西陵淳察觉到小夭灵力低微,一直紧跟着她,担心她出不了迷宫。小夭对西陵淳的好感也不由得多几分。 洛愿找到防风意映,嘶,这么好亲吗?悄悄拿出留影珠记录下两人亲热的模样,指尖微转,两人毫无察觉跌入幻境。 “你们在做什么!”耳鬓厮磨的防风意映与涂山篌,突然听见丰隆的怒吼,慌张起身却看见涂山璟脸色铁青与馨悦站在一起。 防风意映惊慌地看着涂山篌,涂山篌讥笑地望着涂山璟,丰隆走上前狠狠给了涂山篌一拳。 “防风意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水性杨花,作为璟哥哥的未婚妻,却与涂山篌做出这等不齿的事。”馨悦忿忿不平指责防风意映的不检点。 “带回族内。”涂山璟闭上眼睛,仿佛这一幕污染了他的眼睛。 意映像是不敢相信他们会被发现,涂山篌擦掉血渍未说话。他们被带回了青丘,分别关在密室,单独被九位长老审问。防风意映始终一言未发,什么都不愿意说,只在涂山太夫人走入密室,痛心疾首给了她一耳光时,眼神出现波澜。 涂山篌面对长老们的第一次审问,就把所有事推卸给防风意映,他们在涂山璟失踪第一年就有私下往来,第四年就有夫妻之实。 第二次审问,长老们把防风意映带到涂山太夫人与涂山璟面前,请来了防风族长,防风意映跪在众人面前,“篌只是一时冲动,我求你们网开一面。” “是这个女人,恬不知耻勾引我!所有事都是她做的,我一时糊涂,受不了她的勾引,才铸成大错。” “她这荡妇,主动挑逗我。” 防风意映听清身后蓦地传来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地转身看过去。涂山篌是被长老安排带过来的,对于偷情这事,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原谅,何况涂山篌是涂山氏的血脉。涂山篌毫不犹豫当着防风意映的面,利落地将所有的事推给她。 防风意映沉默地看着涂山篌,她好像不认识他了。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空洞,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涂山太夫人、涂山篌、她的父亲,所有人都想着如何折磨她。只有涂山璟没有说话,一如既往沉默。 防风意映不再说话,被人拖回密室,深陷黑暗,似哭似笑,双眸沁泪。“两心相许,鹣鲽情深,怎么就成了我勾引他了?” “我勾引他?呵。” 她像是疯了般大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倒在地上,眼睛不断流出泪水,滚来滚去地笑。 洛愿看着防风意映,原来都是涂山篌骗她,用男女之情哄着她。这幻境虽是自己所设,但涂山篌与她做出的反应都是出自真心,幻境里其余人则是根据他们潜意识的认知,结合她所设场景做出瞒天过海的反应。 本想将留影珠交给小夭,作解除婚约之用。现在她却有点犹豫了。东窗事发,涂山篌得族内护佑,防风意映的潜意识里也知道她父亲不会护佑她,她会是什么下场? 这事能怪谁呢?防风意映与涂山篌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涂山璟也不是一个老实的,婚约在身,却和小夭纠缠不清。涂山篌为了恶心涂山璟,势要抢走他所有东西,连他的女人也不放过。 防风意映不干净,小夭也没好到哪里去,最讨厌就是玱玹,自己也不是好人,默认也利用过。 大家都是淤泥,她不配评论人家。 洛愿出了幻境,听见假山后面像是有动静,以为是熟人,飘去看了一眼............. 大家喜欢这里的环境?馨悦缠着玱玹的脖子,玱玹虚搂着馨悦,两人亲得烈如火。 这群人待在一起的必备节目,洛愿飘远点才显现,独自拿着一根枯木枝,轻轻抽打着草丛。 “今日有心事?” 洛愿听见防风邶调侃的声音,看了他一眼,继续抽自己的草丛,“防风公子何时到的中原?一点风声都没有,行踪够隐秘。” 防风邶笑吟吟朝她慢走过去,驻足在她面前,“圣女不也在中原玩得如鱼得水吗?” “你这堂而皇之跑来跑去,也不怕?”洛愿越过他,抽着草往前走。 防风邶似乎今日心情不错,走在她身边,“这里是中原不是西炎城。” “今日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洛愿心里想着涂山璟的极光,这草比不过。 “我猜猜你,你今日对涂山璟的反应还满意吗?”防风邶拉住她的手臂,“花草又没惹你。” “满意。”洛愿扯了扯手臂,没扯动。“别拉拉扯扯,等会别人看见误会。” “热闹看够了?怎么不带上我?”防风邶扫了一眼林间,今日林间热闹非凡。 “你又不是没看!”洛愿猛地用力把手扯出来,“我现在烦,你找别人逗趣去。” “我哄你?”防风邶猛地又把人拉住,冲她挑眉笑得无赖。 “我不想看美男计,你这脸看烦了。”直接甩开他的手,往前面走去。 看烦了?防风邶驻足在原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洛愿见他没跟上,回头看了一眼,防风邶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矜贵淡漠的眉眼笼着寒霜。 防风邶见她回头,他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过来。” “无聊!”洛愿吐槽一句,该做什么做什么。耳畔掠过一丝疾风,洛愿立即微微侧身,抓住突袭的东西,定睛一看,一颗海珠,自己单手都不能完全包裹住的大小。 她拿着海珠,疑惑地转身,防风邶已经站在她身后,差点撞到他身上。“走路有点声音行吗?给我这个干什么?” “岛。”防风邶盯了她一眼,瞳如寒星冷冽,越过她就往前走。 岛?海岛!洛愿赶紧追上前,“大爷,怎么用呢?它能带我过去?还是需要催动?”追随脚步的人又变成洛愿,洛愿谄笑地一边追着他快走的脚步,一边望着他。 “慢点,别走那么快呀。”洛愿扯了扯他的手臂,怎么他心气不顺? 防风邶讥讽地看着她,“不是看我看烦了?我走开点不好?” 洛愿???他什么时候也会信这些话?愣了愣。防风邶不悦地皱了皱眉,走得更快了,洛愿瞧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防风邶!!!”三步并作两步,猛地跑过去起跳,蹿上他的背,牢牢勾住他的脖子。 防风邶..............“下去!” “不下!不说出秘密,我杀你灭口!”洛愿故意恶狠狠歪着头看他,声音却是雀跃。 “好,给你机会试一试。”防风邶回眸盯她一眼,脚步放缓,往前走着。洛愿像是吊在他身上,经验丰富,往上爬。“防风公子俊美无俦,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堪称人间绝色。”洛愿笑嘻嘻地夸着,身子往前探去,盯着他的神情。 “需要你阐述事实?”防风邶淡漠地看她一眼。 九张脸果然厚起来没有别人的事,洛愿再往前探了点,腹部都要搭在他肩膀上了,还得保持平衡。她觉得自己像条搭在绳子上准备晒干的海带,垂下来刚好上半身在他前面,腿在他背后。 “笑一笑。”洛愿动手捏了捏他的脸。防风邶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她的手,“手闲了?” 洛愿干脆放弃挣扎,像个海带般搭在他肩膀上,双手随着他的走动而晃动,“我没劲了。” 防风邶瞟了一眼她,抿住笑意,扛着她走。目光低垂间无意看见她脖颈下露出的淡化灼痕,猛地停下脚步,阳光的照映下呈贝壳内壁的白。 防风邶一停下,洛愿刚抬起来忽地被他攥着后背衣衫,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落地时已经在他身前。这练家子就是不一样,与凤哥一样顺手。 “那日受伤了?”防风邶手指轻轻撇开她的衣领,看了一眼去掀她的面纱。洛愿猛地一惊,死死按住面纱,恼怒地踩了他一脚,“不许看!” 防风邶手指一顿,垂下手,忽而浅笑,“好,不看。”洛愿放下手瞪他一眼,摊开手,“怎么用?” “你注入灵力,它会自动带你去。” 洛愿侧身走在他身侧,看着海珠又起了去海底寻宝的想法,这颗比鲛人的那颗珍珠小一点。“怎么没去找我取东西?”防风邶见她转动着海珠,心中好笑,刚才收西陵与赤水的玉饰,也没见她眼里发光。 “它认主了,我能召唤它,放在我身边不方便。”洛愿把海珠收好,瞌睡来了有枕头。 防风邶忽然走到她前面,洛愿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圣女是想做哪家人?”防风邶歪着头,停驻凝眸,风流藏于骨流于眸,不风流处也风流。 洛愿眼波倏然漾开,黛眉弯成新月弧度,鬓间步摇摇晃,却不及眼中星子明亮。“防风公子,你觉得哪家人的身份能娶你?我都可以。” “娶我?”防风邶忽而哑然失笑,笑得似春风吹拂过的垂丝海棠,簌簌轻颤。 “看来防风公子不乐意,那我也不耽误防风公子另觅佳人了。”洛愿故作惋惜地叹口气,往出口方向走去。 “聘礼是什么?”防风邶追上她的脚步,这次变成他侧着头看向她。 洛愿回眸一笑,踮着脚,手搭在他的肩膀。防风邶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听见她说的话,又想给她种进珊瑚礁了! “我想空手套白蛇。” 抬头时只见她眼眸里狡黠笑意,防风邶忽地伸手捏住她的脸,虚搂她肩,“我手痒了。”凝视着狡黠一点点变为错愕,星眸随之瞪大。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花草的清新与芬芳,树叶沙沙作响。 防风邶猛地被她掐住脸,瞟了一眼,更紧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故作凌厉地看着她。“放手。” “你先!”洛愿眼珠子瞪得圆溜溜,怒视他。 两人互相对视,谁都不松手,一个发誓今晚给她种进珊瑚礁,一个发誓捏破他一张脸。 两人衣袖带动的气流掀起蒲公英绒球,白色小伞飘过防风邶发间时突然凝滞——被洛愿故意定在发间。 防风邶向上看了一眼,忽地松开她,转而弹了弹她的额心,抬脚朝着前方跑去。“有来有往。” 洛愿捂着额心,气急败坏去追他,“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扭成麻花!” “给我站住!”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迷宫。 小夭与西陵淳一路闲谈,找寻着迷宫出口,路径转变,忽然听见朝瑶的声音。两人东张西望找寻着声音的来处,却恰巧碰见听见声音寻过来的涂山璟与丰隆。 丰隆带着三人一起出去,时不时低头与小夭说几句话。涂山璟目光偶尔瞟向丰隆,西陵淳心里嘀咕丰隆是不是对表姐有意思。 玱玹与馨悦蓦然听见朝瑶的声音,连忙松开对方。玱玹温柔地对着馨悦笑了笑,馨悦娇羞地低着头,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第120章 小法术 洛愿与防风邶一追一跑,出了迷宫。洛愿看见外面众人,躲在假山后面整理衣衫,防风邶走到她身侧,动动手,雾鬓风鬟。 防风邶嘲讽地说道:“何苦为难自己,做自己不好吗?” “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当然可以,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场红尘梦,随时可以抽身而去。我不行,我的梦如同幻境,要是醒不了就得永远沉溺。”洛愿眼眸泛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披上自己在外人模狗样的皮,缓缓向外面走去。 防风邶注视着她的身影,缓缓跟了上去。 防风邶尽孝四年,他践诺作了四年的戏,除了那四年,他一直做得他自己,防风邶、相柳、九命、不过都是一个称呼而已。 可她,做谁是谁,她是众生相里游走的影子,唯独照不亮属于自己的那盏灯。 九曲十八弯的溪流,众人沿着溪流途经的景致或坐或倚。婢女在溪流上游放下螺杯,顺流而下,击鼓而奏,鼓声停下,螺杯停下,漂到谁面前,谁就取酒作乐。吟诗抚琴,幻术歌舞都行,只要众人一笑。 洛愿.............这不就是击鼓传花嘛!凭栏意阑珊,看了看没兴趣,却被防风邶拉住,“陪我玩会。” 防风邶摘下一朵玉簪花,递到她眼前,“明日带你出去玩。” 洛愿...........心动不如行动,“勉为其难。” 防风邶手指转动玉簪花,指着下面的溪水,语气轻柔:“明日想怎么玩?” “我想养凶兽,府邸里有兽苑空着呢。”此凶兽非彼凶兽,猜得到几分,看他咯。 “蛟、白虎、还不够?想要什么凶兽?”防风邶好笑地看着她。 “九.......”被冷厉地瞪回去了,洛愿逗趣的话一转,“就是穷凶极恶,但驯服之后却极为忠诚的凶兽。” “不怕受伤?”防风邶再次把玉簪花递到她眼前。 洛愿接过玉簪花,立即开始摧残,侃侃而谈,“不懂吧,对于妖兽来说,凶残嗜血是他们的本性,也是他们生存之道。妖其实与人族与神族更重情重义,他们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最锋利的獠牙往往包裹着最炽热的忠诚。” 表面凝结着千年玄冰,内里却翻滚着能将金石融化的炽热。防风邶慵懒地倚着栏杆,望着她的手,“不怕背叛?最痛苦的背叛,或许是用你亲手递出的刀,剜走你心尖仅剩的美好。” “我说过,我没心。”洛愿把花心一丢,花心随溪水飘远。没心的人怎么会痛?当小夭一次次诉说无人可信,无人可期,无人可倚。起初会有一丝沮丧,慢慢地才发现那不过是情感的枷锁,开始变得满不在乎。 成为别人的依靠、期待、信任之人,做出伤害之事真的不会良心不安吗?不会产生愧疚吗? “我送你一颗心?”防风邶目光移至她的眉眼。 “笨........”瞧见他笑意迅速变为冷意,洛愿不甘心无声吐出“妖!” 防风邶背向众人,阴冷地盯着她,“再不管好嘴,我给你缝上。” “我又不是被你吓大。”洛愿缓缓靠近他,耳畔低语。“再说,你又舍不得,何必说狠话。”洛愿站直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圣女这么有信心我舍不得?”防风邶凉薄眼眸充盈的笑意,更像是嘲笑。 “舍得最好。”洛愿笑了笑,不在乎地转身离开。这次防风邶没有拉住她,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 淡漠的目光瞟见假山处的衣角,立刻恢复防风邶漫不经心的模样,倚在她刚才的位置,惬意地望着涓涓溪水。 洛愿回到花厅,唤婢女取来烈酒,独自畅饮。 “你故意激他做什么?”桃花林之后,九凤愈发猜不出小废物的心思了。 洛愿淡定地喝着“白水”,“凤哥,拿回身躯之后,咱们去当土匪吧,我还是想劫富济贫。” 九凤...........“先打劫涂山家,再把西炎王与皓翎王国库抢了。” “俗了,我想劫美男,回去当压寨夫人。” 九凤..........“老子踹死你这个小废物!!!”天天都是这些废话。 小夭与西陵淳走出来,环顾一圈,看见防风邶已经出了迷宫。小夭走到防风邶身侧,“你看到瑶儿了吗?” “她喜欢自己玩,怎么会带上我?”防风邶看了一眼小夭,心不在焉地望着溪水。 西陵淳好奇地望着溪水,此刻有人正在吟诗。小夭四处张望一番,瑶儿又跑到哪里去了? 西陵淳听见鼓声再次响起,注视着螺杯。众人也都看向螺杯,螺杯竟缓缓飘到了小夭面前。 小夭愕然地望着螺杯,她除了做毒药什么都不会,她更做不到大庭广众下跳舞唱歌。西陵淳见到表姐窘迫的模样,立即挺身而出,拿起螺杯饮完酒,“我代我姐姐。” 本就是亲戚,不少人也认识西陵淳,自然是欢呼雀跃。小夭感激地看了看西陵淳,西陵淳站在原地,一只火麒麟脚踏彩云从天际而来,引得满堂喝彩。 洛愿听见屋外的喝彩声,皱了皱眉。 小夭不想站在这里,担心等会又轮到自己,瞥见西陵淳意犹未尽的样子,心想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小夭的容貌总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时不时有人看小夭几眼。过了几轮,小夭看见螺杯再次停到她面前时...........她倒霉。 西陵淳再次准备挺身而出,却被众人嬉笑打趣。小夭看了看防风邶,防风邶嗤笑一声,拿起螺杯饮完酒,懒洋洋站起来,翩然行一礼,“变个小法术吧。” 小夭见防风邶愿意帮她,心想这局完了立刻就走。防风邶摘下一朵玉簪花,将花瓣撒到小夭身上,小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白色的花瓣化作水渍,水渍在衣衫上晕染开,栀黄衣衫染成白色。 有少女笑着问:“还能换颜色吗?” 防风邶看向对方,“你想要什么颜色?” 少女将身旁紫罗兰摘了两朵,用灵力送到防风邶面前,如法炮制,小夭的衣衫变作一套紫罗兰色衣裙。“好了,到此为止。” 丰隆、涂山璟、馨悦、玱玹、也走了过来,笑着鼓掌。玱玹低声在小夭耳畔低语;“那位小姑奶奶呢?” 防风邶将他的话听得清楚,看向溪水的目光闪了闪。 “不知道,想来迷宫好玩还没出来。”小夭再次看看周围。 丰隆突然将一只红色的蜀葵花,用灵力递到防风邶面前:“再变一套红色的吧。”庆典见过小夭穿红色,过目不忘,第一面印象太深刻,红衣小夭美得妖娆。可她好像不喜穿红衣,再未见过。 小夭闻言不喜,她不喜欢被人当成猴看,却不好失了礼数,强忍不耐,脸上一丝笑意也没了。 “小夭!” 几人听见身后冰冷的声音,纷纷回头。朝瑶眉目倩兮地站在身后,“玩什么都不带上我。” 仿佛刚才冰冷的声音是众人听错,朝瑶笑盈盈走过来,拿过防风邶手上的红花转了转,“寿星大喜,给丰隆来一套红衣。我提前看看他以后做新郎的模样。”转手递回给防风邶。 众人............忍俊不禁隐忍着笑意。小夭看了看丰隆,忽地笑出声。涂山璟低头浅笑,她在,丰隆也不知道得受多少闷气。 丰隆被这话说得耳垂都红了,听见小夭的笑声,想起自己的心思,更是不好意思别过头。 “你快点呀。”洛愿娇嗔地把花抬了抬。自己但凡真喝多了,没察觉到小夭强忍不耐的心情,今日红衣小夭得再次出现了。防风邶勾起一抹浅笑,接过蜀葵花,“今日我们提前一观丰隆的风姿。” 花瓣落在丰隆身上,丰隆深蓝色的衣衫渐渐地变作红色。众人耳边立即响起朝瑶雀跃的声音,“果然是丰神俊朗,英姿潇洒。” 众人立即抚掌大笑,丰隆被一顿调侃新郎官的风采,满脸通红,“瑶儿,玱玹他们说你随性,真是一点没错。” 朝瑶碰了碰小夭,“丰隆觉得我没说实话,你说,我说假话了吗?” “没有,瑶儿从不说假话。”小夭对着丰隆肯定地说道。 “玱玹,璟,你看看她们俩这嘴。”丰隆难为情扭头一看,身边人全看向溪流,无人搭理他。 仔细一看,个个唇间憋着笑........... “意映与涂山篌还没回来呀?”朝瑶看了看周围,疑惑地看向馨悦。 馨悦满不在意,防风意映此时不在才好,“定是在哪里玩吧。” 洛愿点了点头,忽然惊呼地看向防风邶,“遭了,你妹妹会不会跌入幻境啊?” 防风邶微微皱眉,“我去看看。”抬脚立即走向假山。 “等等我,你等会也困住了。”洛愿急匆匆跟上。 玱玹看着朝瑶追随防风邶而去的身影,看向涂山璟,“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小夭担心两人谁因为幻境出事,连忙附和,“去看看吧,瑶儿的法宝都是王母给的,一般人轻易破不了。” 涂山璟点点头,“走吧。” 西陵淳不想去也得随大家的意,丰隆和馨悦连忙带着四人又走进迷宫。 洛愿踏入迷宫,防风邶身影都看不见了。正准备去寻防风意映,猛地被人从身后扯出手臂,一瞬间已经在假山之中。 “小姑奶奶?”防风邶盯着她的眼睛,玩味地笑着。 洛愿.............“我能答应吗?” “你答应一个我听听。” “诶!”洛愿立刻答应,防风邶眼眸如墨色,深邃地看着她,“打算娶几个?” 洛愿???“家里人同意的话,我觉得十个八个也行。” “你这身子骨也行?”墨色荡开,防风邶眼眸深不见底。 洛愿诧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胸是小了点,但也不是不行啊。” 九凤..............这次有自知之明了,野果子! 洛愿.............我擦!你从明日开始给我吃瓜,吃大瓜!!! 他说的身子骨,她说......胸。防风邶扫了一眼,“在下自愧弗如。” 他胸比自己小也值得惭愧?听着像是变相骂她。洛愿看了看他扯住自己的手臂,反手拽住摇了摇,“那套术法教教我呗。” “只是一时,水渍干了就失效。”每次找人学东西,脸上的笑要多灿烂就有灿烂。没所求,立刻甩脸子。 “你肯定有能保持一天的术法,教一教,小夭在西炎城你没耽误教射箭,我的术法你可耽误好久了。” “我一个防风家庶子,辰荣山不是想进就进。”防风邶笑着瞟了瞟她的手。 “哼,生气了!”洛愿立刻松开他的手,背过身,双手环在身前。 防风邶瞧着她面纱鼓起来的地方,好笑地伸手戳了戳,“没说不教。” 洛愿立刻眉开眼笑,转身看着他,“算你有良心。走,找你妹妹。”牵住他的手,化作魂体飘去找意映。 第121章 新郎官丰隆 两人落在不远处,涂山篌和意映倒在地上。洛愿立刻收起牡丹花,拉着防风邶跑过去,防风邶看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洛愿松开防风邶,蹲在意映身边,“意映,醒一醒。” 瞟见旁边躺在地上的涂山篌晃了晃,洛愿转头就看见防风邶毫不留情的脚,演都不演一下。 “你........”洛愿指着防风邶踢涂山篌那只脚。 防风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有问题吗?” “没有!”洛愿爽快地回应。她拍了拍意映的脸,思索一会,给她注入一丝灵气,“醒一醒。” 防风意映在痛苦中难以自拔,忽然察觉周围在晃动,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空,久久不能回神。 “意映,你没事吧?” 防风意映眼前出现一双眉眼,她愣了愣才认出来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瑶儿?” “小妹,你如何了?” 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防风意映恍然如梦。看清蹲在她身边的二哥,大梦初醒,悲从心来,坐起来一把抱住防风邶,哽咽地说道:“二哥........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洛愿............看来防风邶这二哥干的不错,这个妹妹醒了第一时间想着他。耐人寻味地抿住唇,偷瞟着兄妹情深。 防风邶拍了拍防风意映的背,语气柔和,“没事了,那是幻境。”察觉到对面的眼神,冷冽地盯了她一眼,又在胡思乱想。 洛愿........但凡你长丑点,就凭你瞪我,早给你挖眼睛了。 “幻境?”防风意映听清二哥的话,疑惑地抬头注视着他。 “是呀,你们走了后,我们在花厅商量的新玩法。迷宫内随处丢下一朵幻境花,落在谁身边,谁就会跌入幻境。” 防风意映转而看向朝瑶,“幻境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幻境花能映照出心底事,幻境根据你的经历幻化。”洛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这花有些预测将来的作用,灵不灵得看自己了。幻境除了亲身经历的人,没人知道。” 防风意映听到预测将来,失神般低语,“将来,将来。” 防风邶注视着防风意映失神落魄的模样,余光观察着她,“小妹,你在幻境遇见什么了?” “没什么,二哥,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防风邶像是无奈般叹口气,“我们从迷宫出去,过了许久都不见你的身影,担心你跌入幻境出不来,我与瑶儿进来寻你。” 洛愿眼神自责地看着意映,“当时大家都同意玩幻境,都以为你在玩水,结果我们在外面打闹好一阵子,都没见到你,这才猜想你是不是进了迷宫。” 防风意映毕竟是外柔内刚的女子,有着极强的好胜心与自尊心,刚才失态落泪,此刻缓了一会,已经恢复如初,“不知者不怪,瑶儿不用放在心上。” 防风邶指了指身边昏迷的涂山篌,疑惑地说道:“你们一起进来的?他跌入自己的幻境了,此刻昏迷不醒。” 幻境里涂山篌的嘴脸一闪而过,防风意映凝视须臾涂山篌的脸,忽然升起一股寒意。倘若幻境成真,她所爱的人,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嗯,我们刚进来就跌入幻境了。”防风意映手掌撑地准备站起来,洛愿见状扶着她起来。 防风邶的角度巧恰看见防风意映眼眸里一闪即逝的厌恶,今日众人没到齐前,两人不经意露出的眼神,很有意思。 她定是让防风意映在幻境经历了什么,才让他这个“小妹”对涂山篌忽如其来厌恶。她知道,怎么不告诉她视为心肝的姐姐?涂山璟因此解除婚约。 “劳烦二哥扶一下篌。” “嗯,好,你们先出去。” 防风意映感激地看了一眼二哥,洛愿想了想,沉默地扶着防风意映出去。 防风邶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耐地踢了几脚,还得给小姑奶奶善后。 “新郎官!”丰隆与小夭在一起寻人,蓦然听见假山处传来喊声。 防风意映听见朝瑶嘴里的称呼,诧异地看了一眼丰隆,“瑶儿,你怎么喊他新郎官?” “我们刚才在外面,你哥哥给他变了一套红衣,我喊着玩。”洛愿笑嘻嘻地看着意映。 防风意映............这也能叫着玩。 小夭赶紧走过来,看着瑶儿扶着意映,“是进幻境了吗?” “误打误撞,他们想玩的没进,意映这个不知情的人,反而误入了。”洛愿感慨地说道。 小夭点了点她的头,“幸好没出事。”看向防风意映关心地问道:“意映,你身体如何?” “无事,休息一会就好了。”防风意映压下心里的情绪,展颜一笑。 “既然无事,我送你们出去,再去寻篌。”丰隆看了看防风意映,毕竟是璟的未婚妻,真出事不好给涂山氏交代。 “找到了。”几人另一侧传来防风邶的声音。几人看过去瞧见防风邶身姿翩翩,涂山篌脚步轻浮。 “篌,你迷路了吗?”丰隆走上前随口关心一句。 “我也跌入幻境了,瑶儿的幻境花好厉害。”涂山篌冲朝瑶笑着。 丰隆笑着说道:“我们都想再进去玩一玩,结果你们进去把位置占了。” “看来这事也得讲运气。”涂山篌爽朗地笑着。 几人一起走出迷宫,馨悦与玱玹和西陵淳得到消息也走出迷宫。见两人并无大碍才放心,玱玹盯了朝瑶一眼,“意映要是出事,看你跟璟与涂山氏怎么交代。” “诶!”洛愿松开意映就准备上去收拾狼崽子,她的面子不是面子咋的。 小夭赶紧挡在两人面前,“哥哥,我已经说过瑶儿了。” “瑶儿,哥哥也是担心你。” 防风意映见状赶紧开口:“我没事,幻境挺好玩,一时没看出是幻境,才被困在里面。” “的确,我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精妙的幻境。”涂山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示意玱玹不用担心。 “既然无事,我们先回花厅吧。”涂山璟瞟见朝瑶气恼,淡然地看着玱玹。 “是是是,我们当时都同意了,这事你也别说瑶儿一个人。”丰隆不想朝瑶喊自己新郎官了,也替朝瑶说话。 玱玹像是莫可奈何,无奈地摇头叹息,“行,反倒是我的不是,我给瑶儿赔罪了。”玱玹对着小姑奶奶随意拱了拱手,无可奈何的样子引得众人发笑。 “好吧,这次我大度,原谅你。”洛愿俏皮地看着他,再次扶住防风意映,“走吧,你哥术法超好看,等会回花厅让他给你变。” “好。”防风意映瞟了一眼馨悦,眉眼染上喜意,大家一起走向花厅。 一群人坐在花厅内,众目睽睽之下,朝瑶忽然从袖袍里拿出一束五颜六色的小野花,“防风公子,请。” “献丑了。”防风邶唇角荡漾着笑,接过花束,嗅了嗅。 小夭这次没忍住,直接上手,伸手进去掏了掏,“瑶儿,你这袖袍怎么装的东西?” 小夭从她袖袍掏出折扇、令牌、串玉饰、面具、男装、钱袋、最后掏出一把匕首的时候,众人眼睛都看呆了。 “瑶儿,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夭弯腰从袖口看进去,这里面的空间就是普通女子衣衫。 “袖袍里面施了术法,可以放点小物件。”洛愿再一件一件,当着小夭的面将东西放回去,小夭看见东西进入袖袍就不见了。 “快,给我也施一个,这样出门什么都能装了。”小夭急不可待地抬起手,扯住袖袍。 洛愿摸了摸她的袖袍,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回去我给你施到里衣,这样你穿什么外衫都可以。” 小夭嗯咯一声点了点头。“行。” 馨悦走过来软语相求,“瑶儿,你也给我施一个。” 防风意映此刻与涂山篌倚在榻上休息,涂山篌在她身侧,平日定然欢喜,此刻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幻境里他的举动。 “行,你改日穿一件喜爱的衣衫过来。”洛愿一口答应,抬头看向丰隆,“快站过去,今日当我们为你选礼服了。” “瑶儿,怎么还提这回事,今日可不能拿我一人打趣。”丰隆心想她怎么对新郎官这事过不去了。 小夭起了捉弄的心思,期待地看着丰隆,“丰隆,你穿红衣俊朗非凡,其他颜色的衣衫定然也好看。” 洛愿...........扫了一眼玱玹和涂山璟,沉得住性子,演得了戏,自己火候不行呀。 “哥哥,你快站过去,这里没外人。”馨悦听小夭都开口了,她哥木头般低着头不好意思。走过去就把丰隆推到防风邶面前,“好二哥,你变完把术法教给我吧。” 防风邶举了举花束,“只管一时,学去没用,图乐趣而已。”防风邶撕下黄色小野花的花瓣,撒到丰隆衣衫上,花瓣化作水滴晕染开来,渐渐染成黄色衣衫。 “阳光下,脸色看起来一会白一会黄,下一朵。”洛愿好似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换白色那朵,我觉得丰隆穿白衣应该好看。”小夭兴奋地指着防风邶手上的花。 馨悦听见两人的话,围着她哥来回打量,“确实不太好看。” 玱玹与西陵淳坐在榻上,低垂着眼眸,克制自己不去看丰隆身躯僵硬,脸上扯着笑,耳垂泛红的模样。 稳重自持,君子之风的涂山璟,目光柔和地望着大家,却会在她每次说话时,唇间不由得沁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幸苦丰隆再站会。”防风邶撕下白色的花瓣,抛向丰隆,丰隆衣衫再次变成白衣。 洛愿好似更不满意了,“太白了,衬托的丰隆脸色都黑了。” “哈哈哈哈.........”西陵淳一个没忍住,抚掌大笑。 小夭忍了忍噗嗤笑出声,弯着腰鼓掌,“换换换。” 丰隆自己都被逗乐了,低头瞟着小夭傻傻地笑。 防风意映倚在榻上,手握绢帕抵在唇边娇笑盈盈,玱玹与涂山篌接二连三笑出声,甚至涂山璟也不禁浅笑出声。 丰隆像个衣服架子一样,换了一套又一套,每套都能被朝瑶说出理,直到再次换成红色衣衫,众人立即鼓掌称赞。 朝瑶:“俊朗!新郎官果然还得披红才好看。” 小夭:“丰隆仪表堂堂。” 西陵淳:“丰隆哥气宇轩昂。” 玱玹:“丰隆果然是一表人才。” 涂山篌:“难怪外面那么多世家小姐追着嫁给你。” 防风意映:“这风姿,说亲的人都踏破府邸大门。” 馨悦:“那是自然,我哥论才干与相貌,整个大荒都数得上。” 涂山璟默默说了句:“好看。” 洛愿和小夭齐齐看向涂山璟,朝瑶:“涂山璟,你好歹做首诗夸一夸,这才算是完美结尾。” 小夭:“传闻公子璟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涂山璟...........“今夜就将赞美诗送到丰隆手上。” 丰隆被众人夸得像是新郎官喝过烈酒,双颊泛起薄红,像晚霞掠过雪原般渐渐晕染开来。眼睫低垂时在鼻梁投下细碎阴影,耳尖却诚实地透出珊瑚色。 “谢谢各位的夸赞,借各位吉言能娶到心仪之人。”丰隆供供手走向案前,下意识瞟了瞟小夭。 第122章 孰是孰非 婢女端了些糕点进来,再次送来烈酒。 防风邶手上的花束,还剩下七八朵野花,他向朝瑶随意地抬抬手,“还看吗?” “不看了。”洛愿笑了笑,示意他过来喝酒,笑盈盈看了小夭一眼,小夭点了点头。 洛愿走到案前,防风邶走过去自然地挨着她坐下。“淳弟,这次你可别又输,不然你又得花钱了。” “姐姐可得让让我了。”西陵淳粲然一笑,少年气十足。 丰隆唤玱玹去棋榻下棋,玱玹看了一眼防风邶,立刻笑着随丰隆走过去,馨悦随之坐到丰隆身边观棋。涂山篌坐到圣女对面,心里盘算着刚才幻境之事,不动声色给西陵淳递酒,“听说古蜀酒烈,今日你尝尝丰隆家的烈酒。” “好。” 防风意映见涂山篌在她眼前晃,干脆起身走到馨悦身边坐下,小夭则坐在玱玹身边。 洛愿端起酒杯看见涂山璟一瘸一拐走了过去,坐在意映身边,实则为挨着小夭。茶狐的脚开始瘸了,小夭的心得软了,防风意映又得眼睛痛了。 意映看了一眼璟,满是鄙夷嫌恶,稍纵即逝,众人没发现恰好落在小夭眼里。小夭首次见到防风意映嫌弃鄙夷的眼神,她觉得比自己被鄙夷嫌恶都难受。连忙安慰自己,这次就能将涂山璟的腿治好。 小夭选了几块糕点,连着碟子递给涂山璟,笑眯眯地说:“很好吃。” 涂山璟心里透出欢喜,接过糕点,抿着唇角笑了笑。为了不被其余人看出端倪,小夭端着剩下的糕点,问意映他们要不要吃,众人纷纷摆手。 洛愿随口问起中原六大氏族,西陵淳将六大氏族与西陵族的渊源一一道来,顺便说了说四大氏族之间的姻亲关系。洛愿听着西陵与赤水氏那边顺下来,西陵淳的辈分与馨悦他们居然是一辈,心里直呼亏死。 一表五千里,各个是老表。 涂山篌也讲起与西陵氏的渊源,听到后面洛愿直接笑称,“太晕了。喝酒吧。” 忽然,婢女过来向馨悦低语说了几声,馨悦点头没多久婢女转身离去,随后婢女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少年对着众人行礼,告知家中有事,得提前走了。少年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小夭,小夭看了看对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少年觉得小夭的眉眼似乎有点眼熟。洛愿好奇地望着少年,忽然听见西陵淳压低声音的话,“男子是沐氏,女子是詹氏。” 沐氏,詹氏!洛愿想了想,心里咯噔一声。当年新上任的辰荣国君榆襄,仁善却无能力,许多名门望族想方设法,阳奉阴违。赤宸短时间集权抗外敌,着急改革,提拔寒民,灭了不少垄断朝野的氏族,其中就有沐氏与詹氏。 七代辰荣王临终前一番话把她那重情重义的活爹给架上去了,“西炎族有青阳,皓翎族有少昊,辰荣族却没有一个可堪重任的继承者。榆襄心地仁善,可能力平平;炎灷过于贪婪残忍,野心大过能力;洪江又太古板方正,不懂变通;珞迦倒是可造之才,但他看似柔和谦逊,却机心深藏,过于隐忍小心。这样一群不争气的小浑蛋还一个不服一个,只怕我一死,他们就要忙着斗个不停,榆襄根本镇不住他们。” 防风邶坐在她身边,瞥见她眼里闪过凛冽,扫了一眼涂山篌,端起她的酒杯,“该你了。” “哦。”洛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倚在榻上笑盈盈饮酒。 少年转身那刻,忽地看向另一侧,戴面纱的女子冷若冰霜,眼神漠视一切。少女的眼神勾起他心里的噩梦,曾经也有一双好似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双眸,面对父兄们的哭泣乞求,只是冷漠不耐眺望远方。 眉眼不似那人,眼神却异常一样。 等人走后,小夭盯着少年的背影,奇怪对方为什么打量自己。其余人只当是年轻男子看美丽女子,都没在意。 “那男子是谁?”小夭看向馨悦。 馨悦笑嘻嘻地说道:“沐氏的一位表哥,沐氏当年也是名门望族,很可怜,可能因为与赤宸不和,被赤宸抄家灭族,只逃了他一个人出来。” 洛愿........可能与赤宸不合?这事可与赤宸没私人恩怨,全是出于国家层面,辰荣熠没给他女儿科普一下吗?没赤宸当时的铁血手腕,辰荣早灭了。 丰隆看向玱玹,落下一子,“赤宸虽是辰荣大将军,可他战死后,中原氏族无人哀伤。” “怨不得别人恨他,谁叫赤宸那魔头暴虐凶残。”馨悦顺着哥哥的话,不以为然。 洛愿..........傻逼! “这天下谁都骂赤宸,唯独辰荣氏的人不该骂赤宸。”洛愿听见身边的话,眉眼浅笑地看过去,防风邶摇晃着酒杯,双眸盯着酒杯。 防风邶此话,馨悦不高兴,站起来就走到防风邶身侧,“辰荣氏为何说不得!” 防风邶瞟了一眼馨悦,对她的怒气丝毫不在乎,懒洋洋摇着酒杯,淡淡地说道:“你若不服气,不妨问问你爹。” 本就是大不了的事,因为玱玹在,馨悦觉得防风邶扫了她面子,加上之前的怨气,不禁真动怒了。馨悦回身看向防风意映,“防风小姐,管好你哥哥,说话做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防风意映恼馨悦看不起防风氏,面上笑容不减,“我这十多年一直住在青丘,哪里能管得动防风家的事,你若想管,自己去管。” 馨悦怒极反笑,反唇相讥,“人还没真进涂山氏的门!别话里话外处处以涂山族长夫人自居!就算你..........” 涂山璟本想截断馨悦的话,蓦然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就算人家不嫁给涂山氏,凭那一手箭术也能活得很好呀。”洛愿倚在榻上,语气俏皮,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馨悦不曾想朝瑶也当众拂她面子,意映惊讶地看着朝瑶,小夭不明白朝瑶为何帮意映说话,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大家同为氏族女子,拿身份家世说话多没意思,刚才那两望族不也被灭了吗?娘胎里带来的运气也不全是好运。祸福旦夕之间,女子的命也是命,别全系在家族身上。” 馨悦赫然而怒,怒气冲冲盯着朝瑶,她这是咒谁呢?小夭与防风意映反而沉思地垂眸。这女子之间拌嘴,男子不好贸然出声。丰隆连忙给玱玹使眼色,他怕朝瑶那嘴,等会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玱玹..........不懂,不敢懂。 防风邶瞟着旁边慵懒的猫,自顾自喝酒,猫爪子越来越锋利了。西陵淳只当没听见,西陵珩与赤宸的传闻,他们西陵一族多少不方便插话。涂山篌倒是想调和一下气氛,嘴还没张,就瞟见圣女笑眯眯地看过来了。 朝瑶与防风邶的话事出有因,馨悦没看明白。涂山璟看了一眼小夭,选择静默。 洛愿那双星眸微眯的刹那,眼神陡然凌厉,盯着馨悦。“馨悦,你可别瞪我,我的脾气与那位赤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鸦羽般的睫毛下眸光如冰刃,刺得人脊背发凉。眼尾挑起三分寒芒,连馨悦的身影映在瞳仁里都成了碎冰碴子。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玱玹手上的棋子一时半会都落不下去。丰隆脸色十分难看,圣女对馨悦的态度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朝瑶!”朝瑶的眼神盯得馨悦发冷,忍不住呵斥一声。 “我和你爹同辈!”洛愿把酒杯轻轻放置在案上,酒杯却猛地碎裂。“瞪我之前关上府邸大门好好想一想,你有没有当年辰荣云桑王姬烈焰加身,以身殉国的勇气!站在谁的立场都没错,可也得分清楚自己得了谁的便宜。”洛愿讥笑两声,站起来款款而去。 丰隆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雪水顺着脊梁浇下,连指间棋子落下都未察觉。他正儿八经的爷爷炎灷,与玱玹的父亲同归于尽,赤宸说到底是为辰荣战死。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叫人不敢反驳。忽地听朝瑶提起辰荣王姬,当年辰荣王姬云桑联姻西炎王子青阳。众人不谋而合,看了一眼小夭与玱玹。 小夭不悦馨悦对朝瑶那声呵斥,为了玱玹与丰隆交好,不得不隐忍不言。 西陵淳看了看小夭,笑吟吟站起来对着众人行礼,“姐姐脾气一向如此,各位,我先走了。”氏族有氏族的不容易,他却分外欣赏朝瑶的性子。 “哥哥!”馨悦气得脸色苍白,怒火攻心差点晕厥过去,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此刻看见西陵淳竟也走了,回身怒视着丰隆,他怎么都不说话! 防风意映第一次见有女子敢直接当众打馨悦耳光,一切的源头----身份,大家对她的另眼相待,不外乎是身份。真论起来,馨悦连个正统王姬都算不上,朝瑶直截了当扒了馨悦的皮。 “馨悦,都是前尘往事,往事如烟,何必怄气。大家都溺爱她,惯坏了,我空了说说她。”玱玹丢下棋子,走到馨悦面前行礼道歉。 “馨悦。”涂山璟温和地唤了一声,温和的声音却不容忽视。 你说她?防风邶听见玱玹的话,讥讽划过,慵懒地站起来,“那我也先走了。”无视他人的目光,随心所欲,起身朝着花厅外走去。 小夭端着点心上前,笑容满面,“馨悦别生气,吃点点心,很甜。” 馨悦正在气头上,玱玹走过来软声低语,涂山璟也开口。此刻见到小夭端着糕点走过来,勉强笑了笑,“是我先待客不周。”说完就端着糕点走到哥哥旁边坐下。 意映等馨悦走过来,笑着开口:“都是自家姐妹,拌几句嘴,实属正常。瑶儿那性子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当初在皓翎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别往心里去。” 馨悦看了看大家习以为常的模样,彻底冷静下来。今日也是怒气上头,光是朝瑶手上的物件,自己也不该正面与她起冲突,“哥哥,你明日送礼也帮我补一份。” 丰隆闻言一笑,颔首应承。 妈的!谁都骂,辰荣也出白眼狼,改天把七代辰荣王弄出来,深刻聊一聊!洛愿走到府邸外,故意等了一会,瞟见西陵淳急匆匆走出来,“怎么?你也不玩了?” “你都走了,我有什么可玩。”西陵淳看见朝瑶,笑着走上前。 “算你讲义气,等会带你去我家玩。” 等会?西陵淳疑惑地看着她,“姐姐还等谁?” “等会你就知道了,没他开个由头,我岂能脱身。”洛愿心想防风邶不出来,天天气他切换大号。 这话听得西陵淳更疑惑了,“姐姐,你是故意的?” 洛愿笑着挑了挑眉,压低声音,“我觉得赤水族长好似也在辰荣府,我不乐意碰见他。” “你怎么知道?”西陵淳看了看周围,两人干脆在府邸外窃窃私语。 “刚才送礼那人,瞧丰隆与馨悦的态度,必定是他身边心腹,送礼这点小事何需动用心腹。” 防风邶缓缓走出来看见两人私语,“刚才圣女好气魄,怎么此刻说上悄悄话了。” 洛愿和西陵淳回头看过去,防风邶正踏出府门,向他们走过来。“你想听,我也能说给你听。走呗,换个地方作乐?” 防风邶唇角噙着半分明灭的笑意,目光掠过她的星眸,“那我换个地方听你说悄悄话。” 西陵淳..........两人的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瞟瞟防风邶,这位不会对朝瑶..........名声属实配不上。 第123章 竹林饮酒 两人随着朝瑶踏入花团锦簇的府邸,一步一景,一步一花丛,乱花渐欲迷人眼,蝶恋蜂狂。 “姐姐,你这倒不像府邸,更像一个花园。”西陵淳第一次见有人将府邸置成这样。 “我喜欢养兽,给不了人家山青海碧,给点念想也是好的。” 念想?防风邶目光落在红似瑰宝的洛神花,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泄露了心事,像蜻蜓点水般一瞬即逝。 洛愿看向西陵淳,随意拍了拍防风邶的手臂,唤了一声莲池的小九。西陵淳猛地瞧见一条黑蛟,破水而出,半个身躯隐于水中,身躯如山脊隆起,与他凝视的双眸闪烁着幽光。 小九..............主人怎么来了?今晚留宿吗?臭白虎,天天撒娇赖着瑶瑶,心里不爽。 “姐姐,你这蛟养多久了?”西陵淳注视着黑蛟阴冷的眼神,镇定自若,男儿血性,对这些凶猛异兽,天生带着征服欲。 原以为朝瑶养些小猫小狗,不曾想她喜欢养这些凶兽。 “几年吧,玉山兽蛋孵化出来的,你喜欢,我下次送你一颗。但什么时候,孵化出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小夭与玱玹的兽蛋完全成摆设了,皓翎王那颗用来砸蓐收几次,也没砸出来。 “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西陵淳喜爱这些,立刻欣喜应下。 “不谢,不谢。”洛愿对着小九勾勾手指,“给他摸一下。” 小九乖巧地向防风邶俯下头颅,防风邶随手摸了一下,十分敷衍。西陵淳摩拳擦掌等着小九过来,谁知,防风邶摸完,它立刻沉入水池,不见了。 小九..........小屁孩! 洛愿.............“怪我,忘记说们了。这蛟还小,不太听得懂话。” 洛愿转身带着西陵淳往前面走,趁他不注意,朝着防风邶瞪了一眼,防风邶一笑了之。 西陵淳望着远方花丛中追赶山雉的白虎,白虎珍稀难寻,“姐姐,你这白虎幼崽,怎么寻来的?” “义兄送的,他路过救下的。”洛愿把无恙唤过来。无恙奔跑过来看见瑶儿身边的人,怎么他气息变了? 防风邶盯着无恙跑过来,笑得惬意,可眼底那潭黑水始终平静无波,连眼睫垂落的阴影都未曾颤动分毫。 “我能抱它吗?”西陵淳犹豫地看向朝瑶。他没见过真正的白虎,心里格外好奇。 “它防备心强,你试一试。”无恙像是小时候认过亲戚,给它注入过灵力的人,还能摸一摸,其余人刚走近就龇牙咧嘴。能抱到无恙的人除了玉山那几位,就只有她和小夭、凤哥。 玱玹都不行,每次玱玹向无恙伸手要抱它,无恙立刻傲娇地扭头不理。 西陵淳蹲下身子,试探性伸出手,手未触碰到头顶,白虎眼神猛地一变,凶狠地盯着他的手,仿佛再近一寸,它就不客气了。 “我试一试。”防风邶蹲在无恙身侧,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尾却凝着未化的霜,笑意像浮在冰面上的月光,明亮却触不到深处。 “摸一摸。”防风邶对它勾了勾手。 西陵淳意外见到白虎往前走了两步,防风邶轻柔地抚摸着白虎皮毛,白虎像是十分享受。 无恙..............打不过,都是熟人,摸一摸不碍事,气死臭黑蛇。 九凤................逆子啊!怎么和小废物一样没出息! 洛愿..............凤哥,你别骂我呀。我们这叫审时度势。 “滚!!!老子明晚给它带回来!”说了多少次不可掉以轻心,逆子还享受上了。 “想来它很喜欢我。”防风邶径直抱起无恙,单手搂在胸前,随意抚摸。 西陵淳:“哈哈哈........”笑两声尴尬就过去了。 你这时候长嘴了!“它之前见过防风邶,还没见过你,第二次就好了。”洛愿解释了一句,赶紧领着人朝里面走去。 防风邶抱着无恙走在她身侧,小九瞧着主人的模样............天塌了!心机虎又在撒娇了!看看自己的身躯,就差它毛绒绒的皮毛。 竹林深处,青翠的竹影在阳光中摇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在湿润的泥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碎金洒落。 微风拂过,竹枝轻摆,竹香浮动,清冽而悠远。防风邶倚竹而站,惬意地双手环胸,低眸注视正在挖酒的两人。 无恙早被竹林突然出现的兔子吸引,追上前捕食。 “姐姐,你这酒怎么埋得这么深?”西陵淳掘地三尺还没看见酒坛。 “竹林本就可以聚集灵气,土壤蕴含土气。埋得深,酒取出时会更加浓郁醇香。”洛愿胡说八道一通,她记得玱玹是埋在这里呀。 “我来吧,让淳弟休息会。”防风邶瞧她眼眸里心虚一闪而过,笑着放下手走到她身边。 防风邶指尖汇聚一道水灵,水灵注入西陵淳挖好的土坑,水灵顺着土壤缝隙蔓延。洛愿与西陵淳看见竹叶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微风一吹,便簌簌滴落。 水灵探到酒坛时,防风邶回眸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温存,藏着星子般的笑意。 一直挖下去,地挖穿,酒还安然无恙。水灵包裹着酒坛,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洛愿往后一看,尴尬地直抠头,“失误,定位失误。” 西陵淳...........这位置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水灵将酒坛上的泥土洗净,西陵淳抱着酒坛,兴冲冲往竹榻走去。 “没脸也会难为情?撞到竹子,疼得可是自个。”防风邶打趣身边低头走路的人。 好话难听,“这顿酒算我谢你了,没让涂山篌起疑。” “圣女世事洞明,人情练达,这点小事也放在心上。”防风邶低笑出声,瞳孔幽深如井,迎着阳光却吞不进半点暖意,负手迈开步子,大步往前走去。 三人倚在竹榻浅酌,竹叶青酒初入口时泛起清冽的竹香,似咬碎嫩笋尖时迸发的鲜甜汁液,转瞬化作山涧泉水的甘冽。 “姐姐,这酒入口竹香沁喉,哪家得来的?”西陵淳喝惯烈酒,清酒也喝过不少。此酒滑过舌面时,竹沥特有的草本微苦与谷物甜香交织,别有风味。 “别人给的方子,玱玹帮我酿的。我又命人将竹筒倒置在蜂巢下,让晨露混着蜂蜜自然渗入竹节,略带一丝甜。”洛愿端起竹杯,一口喝完。抬眸看向防风邶,他倚在竹榻眯着眼睛,悠闲饮酒,物我两忘。 洛愿怎么觉得他要登仙了? “淳弟,防风邶,换个喝法。” 防风邶和西陵淳同时看向她,洛愿拿起摘月壶往听泉杯注酒,摘月壶出酒时自带簌簌竹风响,当听泉杯中酒满七分时,酒液晃动如游鱼穿梭竹影。 洛愿将听泉杯放到承露盘时,酒香缓缓蒸腾,随后她把酒递给西陵淳和防风邶,“你们再尝尝。” 防风邶微微挑眉,接过听泉杯,西陵淳嗅了嗅杯中酒,酒香层次更复杂了。 每一口都仿佛在舌尖演绎一场竹林四季的更迭。 初尝时清冽如春,带着新笋破土时的鲜嫩甘甜,细品又泛起夏竹被烈日灼烤后的木质焦香。酒液入喉的刹那,秋露般的凉意顺着喉管滑落,最后竟意外浮现出冬日烘烤竹炭的温暖焦糖香。最绝的是咽下三息后,舌根突然涌起雨后竹林特有的泥土腥甜,转瞬又被竹膜包裹的蜜香取代。 “怎么样?是不是又好喝些呢?”洛愿期待地望着两人,等着两人点评。 “怎么做到的?酒的口感变得微妙起来。”西陵淳依照朝瑶的方法,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洛愿笑盈盈地注视着西陵淳,“摘月壶取五年生紫竹最粗壮的第三节,听泉杯用雷击竹筒截取七寸九分,保留竹青层。承露盘整块竹根雕就,下方有竹炭片。” 防风邶拿起荷叶形的承露盘,盘面用腐刻技法做出青苔纹理。盘后九处凹陷,每处嵌有不同年份的竹炭片。 “你怎么想到这个的?”防风邶放下承露盘,抬眸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为何,同样的方子,玱玹酿出来就是美酒,我酿出来就难以入喉,我就开始琢磨如何能让酒好喝。” 洛愿拿起听月壶,得意地分享自己杰作,不禁挪动位置,盘膝端坐在防风邶身侧,“你看壶嘴,内嵌银蛇吐信机关,所以会有风响。” 防风邶拿过听月壶,看了一眼壶嘴,揭开壶盖,壶身阴刻符文。他把听月壶递给西陵淳,“你姐姐倒是能想到法子。”手随意搭在她身后竹栏,慵懒惬意。 西陵淳连忙接过,看懂其中关窍,拿起听月杯看了看,“杯子可有巧妙?” “有啊。”洛愿随后拿起竹案上防风邶的杯子,倒扣在案面,“杯底镶嵌着岫玉,酒满七分时岫玉显露出\"未出土时先有节\"的微雕字,雕刻时将灵气封存在岫玉。” “这套酒器暗合竹的一生,新篁解箨、劲节凌云、落叶归根。”防风邶缓缓坐直,并肩而坐。手指微动,酒坛里的酒形成水柱落入听月壶,西陵淳看见注酒时墨竹在酒液中浮动。 洛愿见防风邶坐起来,她利索地往后一仰,头靠竹栏,微眯双眼凝视着竹叶上斑驳的光影,“你们先喝,我撑着了,得缓一缓。” 防风邶向后扫了一眼,微微一笑,“我们先喝。” 两人举杯畅饮,防风邶谈吐幽默有趣,知道许多新奇事,对西蜀风物地志也有了。西陵淳作为未来族长自小被培养,长期被父亲带在身边,多识广可,两人杯酒言欢。 每次酒坛见空,埋藏在地下的酒坛立刻破土而出。洛愿听着接二连三的声音,鬼老头的口福没了,皓翎王的品鉴没了,玱玹的竹下赏酒没了。 「这些光斑是时间蜕的皮吧?」 洛愿数着竹叶间隙漏下的光点,恍惚觉得有金色小虫在咬噬记忆的装订线。几百年前,她每年都能听到老爸的烟嗓给她唱生日歌,哥哥日复一日的“洛洛”。 好久没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竹栏的凉意缓缓渗进骨髓,忽然错觉是幼时趴在外婆膝头乘凉,那柄蒲扇摇碎的月光正落在后颈。可睁眼只见竹影如刀,将幻象裁成满地碎金。 洛愿伴着耳边两人谈笑声,合上双目。她的孤独并非来自无人相伴,而是灵魂深处无人共鸣的荒芜。 时间对她而言不再是流逝的河流,而是凝固的琥珀。她在其中静止,看着万物更迭,而自己却永远站在记忆的断层里。 熟悉的风景早已湮灭,熟悉的语言成为死语,甚至连自己都陌生得令人心悸。她活着,却像一缕游魂,不属于过去,亦不属于现在。 洛愿脑海里皆是过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阳光像是消失了,睁眼一看,防风邶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搭在膝上,侧身屈膝凝视着她,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洛愿仰起头瞟了一眼西陵淳,西陵淳趴在竹案上,嘴上的醉话如同呓语,听不真切,典型喝醉了。“他的酒量不止于此。” “用了些氏族公子没见过的小把戏而已。”防风邶瞟了瞟她脖颈下影影绰绰的灼痕,“那日为何带我去北冥。” 洛愿懒洋洋地再次闭上眼睛,“我这个雇主有良心,事后包救治。” “人人都像你这位雇主这么有良心,也没那么多暗卫殒命。”防风邶的轻笑声随着清风荡开。 “你那次射杀玱玹,知道我在?”洛愿闭着眼睛回忆当初在清水镇,以及在七王府邸的事。 玱玹的灵力能与他对打几招,片刻之后只剩下落荒而逃,那夜凤哥没推开玱玹,玱玹必死。 他去暗杀,对方人多势众,他受伤却依然能全身而退。那晚,他没射出第二箭是知道玱玹有后手? 防风邶闻言倚在她身侧,头靠在竹栏,眺望看不到尽头的蓝天。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你不是不参与吗?为何次次救他。”低声轻语,唯竹风知晓,他袖中攥紧的掌心已掐出月牙痕。 “那你下次别当着小夭面杀,我就不救他了。”竹林摇曳,难摇散心间事。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你姐姐难过。” 洛愿猛地睁开眼,空中飞鸟映在她眸中,“谁在乎我会不会难受?” 第124章 矛盾共生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当观察者与被观察者存在次元级差异时,「慈悲」可能只是低维生物的浪漫想象,正如蚂蚁无法理解孩童撒落饼干屑时的怜悯。 可她与身边人,都是神明眼中的蝼蚁。她们在神明眼里与别的生物并无区别,沧海一粟,大家共同构成世间。 她一个平凡人不是神,学不会神明心存万物,却又能理智平等对待万物,纵观万物。 防风邶瞟见她睁开双眸,直视着天空。他能感受到甘甜,感受世间带来的乐趣,她好似什么也感受不到。 “自然有人在乎,每个人在乎的方式不同而已。”防风邶侧身,凭栏惬意地凝视她的眼睛。“玱玹今日说的那些话,圣女可知为何?” “你怎知我不知他的用意?今日涂山璟的立场,辰荣馨悦与丰隆的态度,你也知道了。还要继续吗?”洛愿扭头看向他。 防风邶眼中笑意极速消失,寒意瞬间凝固在眼眸,“圣女这是来当说客?” 洛愿暗叹一口气,他已看清却不会抽身离去。眉眼弯弯,狡黠地看着他:“说客不想当,我想当睡客。” 猛地起身,向他扑过去。青翠竹叶筛落的碎光里,她突然发力将防风邶按倒在竹榻上。垂落的发丝扫过他脸,带着白莲的清香,竹榻发出清冽的响声,就像他胸腔里那颗骤然失衡的心脏,手在她扑过那刻不由自主揽住她。 “心上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每次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很甜,我每次都想咬你一口,尝尝味道。” 竹影斑驳间,防风邶瞳孔微微收缩,将汹涌的情愫过滤成清浅的流光;眼尾的弧度带着三分笑意,却在下眼睑处绷紧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纹,泄露了压抑的震颤。 “那你是洛洛还是朝瑶?”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却在呼吸可闻的距离突然折返。 洛愿星眸由春溪破冰的潋滟,继而化作偷饮桂花酿的醉意,最终定格成练习过千百次的狡黠弧度。 “我说了我都可以,如能痊愈打算当土匪头,第一个抢你,好不好?”星火跳跃,明眸善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能又打算做什么?”防风邶回望着她的双眸,目光如炬。 “不能那就不好说。”洛愿眉头轻蹙,像是有些沮丧,重重叹口气,“防风公子定力真好,美人见多了,美人计都没用了。”撑着竹榻准备坐起来。 手刚刚用力,骤地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美人计?圣女果真什么都学得快。”防风邶蓦然听见她的话,眼神一转,迅速调转两人之间的“地位”。 大号又来了!!!洛愿扫了一眼西陵淳,手指在两人之间指了指,“你这样,淳弟看见不好,等会以为你酒后调戏我。” 防风邶淡漠地盯着她闪烁的眼眸,讥笑一声,松开她坐起来看向别处,声音含笑,“圣女这嘴擅长颠倒黑白。” 洛愿差点又把自己玩成冰棍了,连忙坐起来,“下次不对你动手动脚了嘛。”洛愿瞧他还没转过来,不乐意地扯了扯他衣衫,闭上眼睛举着手大声说着:“得得得,我发毒誓,我要是再对你动手动脚,我立马........唔!”又被噤声了。 睁开眼睛,猛地瞧见防风邶野兽般地目光,像是下一秒就得扑上来给她拆骨入腹。凤哥,救命啊!!!咱们也用妖瞳盯他! “谁他妈让你管不住你的爪子!等他咬死你!”下次问问王母,她没心怎么还有色心,心是不是长错位置,长到脑子里了。 “再........”防风邶猛地瞧她消失了,死死攥紧手,闭上眼睛淡然地说道:“出来。” 出来就出来!洛愿不屑地想着他又抓不到自己,落在竹林边踢了踢竹子。 防风邶睁开双眸,眼神冰凉,唇角却带着笑意,“怎么不过来?” 洛愿随意地冲他勾了勾手,防风邶纹丝不动。洛愿笑了笑,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防风邶........胆子越来越大,学会目中无人。 袖袍挥动间,整片竹林突然活了过来——千万根青玉箫被无形的手同时吹响,竹梢在风压中弯成满弓,又猛地弹回时甩出成串翠绿的颤音。 洛愿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他能控风了?有骨气的脚好像迈不动了,他们怎么一个个修炼起来这么容易,新招说来就来。 “小废物,你觉得风里有灵气,我们为什么不喝风?”九凤怪腔怪调地讥讽。 脚有自己的意识,急转弯,一瞬已经坐在防风邶身侧了,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新术法? “圣女怎么去而复返呢?”防风邶自顾自饮酒,笑得耐人寻味。 洛愿歪着头让他看着自己,指了指唇。防风邶瞟了她一眼,“不懂。” 笑意像是变戏法般,即刻消失。洛愿气鼓鼓瞪着他,明早她骂死他!抱着膝盖坐在一边,转过头不理他。 “我饿了。”防风邶放下酒杯,站起身伫立在她面前。 饿死!洛愿眼皮子都不动一下。“那我只能见到什么吃什么了。”防风邶漫不经意说着:“以前在山林也是遇见什么吃什么。偶尔也吃吃人。” 洛愿.........又来一位阎王爷。防止有异心的人混入府邸,府邸里基本都是傀儡侍女,但小夭带来的侍女都是大活人。 不满地瞪了瞪他,径直站在榻上,居高临下。 “我不喜欢别人与我说话时,我得仰视。”防风邶冷冷地看着她,一刹,她身子往前一倒,整个人又搭在他肩膀上了.......... 防风邶瞟了她一眼,解开禁术,“圣女这么喜欢被扛着走。” “我这是让你称一称,我是不是气重了。”洛愿有气无力说着。 她的重量比一件羽毛还轻,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起衣衫。“还没毛球一根毛重。” “好吧。”灰心丧气地搭在他肩膀上,手随着他走动而晃动。“刚才为什么生气?” 防风邶扛着她朝竹林外走去,“圣女在真假中反复横跳。真与假的界限,往往在重复中模糊。谎言说多了会被记忆误认为真相,而真相若无人提及,也可能被遗忘成虚构。赤宸的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洛愿被熟悉的话勾起记忆,当初凤姨也曾对她说过,这世间就是被篡改了。 人一生遇见那么多人,千千万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防风邶见她沉默不语,往后看了一眼,她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真假假,信与不信,都是自己的选择,本心选择谁就是谁。我刚才信了,圣女却说是美人计,难道不值得生气?”语气平平,像是讨论一件寻常事。 洛愿回想她之前做事的原因,小夭无法勘破是因为她本心没改变,自己一直拖着她走,她自己内心没改变,事情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 神在创造时赋予万物底层「自由意志」与「因果律」的共生系统,如同光与暗必须共存于昼夜循环。 当初自己说自身言行影响身边人,凤姨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该得到自然会得到,天道自有决断。” “爱人先克己,忘情非无情。” 因为真正的成长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是靠别人插手或奖励。 如同光从不代替花朵生长,却永远提供光合作用。 她现在做的事情是她为自己做的,出自本心的决定,与他人无关。纵有因果也是她自己的因果,一念之间,她从死斗场救相柳,游历时也帮助过别人,动因起念皆因本心。 被情感束缚,动因起念皆因情,情感操纵主观。 情之所钟,理之所止;然天道至公,故圣人制法以衡人伦。 宇宙万物本就是矛盾共生法则,相互联系,相互转化,共处一体。 洛愿不知bug对不对,需要时间来帮她测试,忽然兴奋起来,这股兴奋连九凤都在一瞬察觉到。 “小废物,你又不是人,不用走路需要这么兴奋?” 洛愿.............就没一个说话好听的!谁不是人呢! “圣女,这是想着真话假说,还是假话真演?”防风邶已经沿着小径,走上廊桥。她始终一言不发,于是出声打趣她。 洛愿听见防风邶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还在倒挂金钩。果然头重点,智慧能集中。 她赶紧撑着他的肩膀,手臂勾着他脖子,往下一落,身高的差距使得两脚离地悬在空中,兴奋地望着他,“我发现我今日格外喜欢你。” 防风邶...........“再乱说话,我真把嘴给你缝上。” “哎呀,真的,真的。”洛愿兴奋地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像个挂件一样,晃荡。 防风邶身子猛地一僵,驻足在原地。低眸看了看她,“圣女,被你府邸的侍女看见了,她们该夸我脖子好,还是你轻?”一个大活人挂在他脖子上,身姿如垂柳拂动,重量却不如一条项圈。 “没事,我变成魂体。”洛愿还真挂着他脖子变成魂体,低眸注视地面。她想事的时候,喜欢什么都不做,走路也不行。 往下一看,身前空空如也,触感依旧,无法隔绝。“去哪里?” “都可以。”洛愿随口应了一句。 第125章 陪她玩 防风邶走到水池畔,活水自青石缝隙渗入,在卵石铺就的池底蜿蜒成透明的脉络。池面莲叶如翡翠钟盘铺展,水珠在叶心滚动未曦;白莲则挺立如修长的指针,花瓣尖端蘸着初阳的金粉。 小九见到主人站立在池畔,从水中探出来头,嘶嘶嘶地说着心机虎。 “技不如人,就好好修炼,怨天尤人的功夫比妖力强。”防风邶唇间嗤笑,凌厉地盯着小九。 洛愿听见防风邶的话,抬眸看见他如寒冰的眼神,“你别说小九,你除了凶,也没说好好教。”凤哥把无恙带在身边教,小九跟着他,他也没说费费神。 小九???瑶儿在哪里? “物竞天择,妖从出生就是优胜劣汰,冷酷无情,出生就得学着独立。食物短缺时,白鹳会将才出生最弱的幼崽丢出鸟巢外,任其自生自灭。成年黑鹳会啄伤发育不良的幼鸟,将其置于巢外暴露于天敌。他们的做法都是为了保障强壮后代的存活。” “新狮王接管狮群后,会残杀前任雄狮的幼崽,这样母狮才能更快进入发情期繁衍自身后代。母熊在食物匮乏或幼崽异常时,可能咬死并食用弱小后代,维持自身生存。” “圣女,谁让它生来是妖,未修成人形前,得活在地棘天荆,黑风孽海之中。”防风邶嘲讽着她,寒冰积压成川。 小九.............哼! “谁说的!谁说的!小九是我孵化的!现在我养的!凭什么说我家小九要活在黑风孽海。”洛愿知道他说的是现实,打狗也得看主人,他讥讽谁家是黑风孽海。 小废物又开始认亲不认理了,这倒是挺会收服妖的。 抱住脖子往上一蹭,双腿缠在他腰上,显现在他身前,气鼓鼓瞪着他,各种不服气。“我的东西,就是花花草草也是宝贝。” 小九.............眼睛像是受到惊吓,猛地瞪大,像是婴儿拳头的眼眸,目光炯炯。 防风邶低眸看了一眼,放任目光流淌在她眉眼。他的眼神像窖藏三百年的竹叶青,乍看澄澈见底,细品方觉\"此情无计可消除\"的烈性。 “你这样抱着我?谁调戏谁?” 洛愿低头看了看,“调戏你,你要咋的?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咱们小九要脑子有脑子,要武力有武力,它一定可以变得像应龙一样。你现在不也随着自己的本心而活吗?你不想,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命。” “你对它别那么凶,你对它像对待毛球一样,否则它心里不平衡容易扭曲。”洛愿期待地盯着他,防风邶沉着脸,久久不说话。 “宝邶,宝邶,咱们防风邶也是宝贝。”洛愿忽而抱住他,头搁在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当初都是你不相信我,藏在海里不见我,不然我已经带你回玉山了。吃着玉山的蟠桃和玉髓长大,现在也不至于是个冰块。” 防风邶被她抱住那刻,后背的肌肉像拉满的弓弦般绷紧。眼神突然下沉三度,如同正在坠落的冰锥,阴冷地盯了一眼小九,小九立刻沉入水底。 他故意忽略她微凉气息扫过脖颈时,带来的波澜。“原来当初圣女就存了养我的心思,对我图谋不轨。”轻笑声里掺着刻意为之的轻佻。 他当时满身血污,蓬头垢面,自己再怎么色,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吧。洛愿抬头瞪着他,“你当时有这么好看吗?还比我大几百岁,老得都硌牙,我图你什么?图你要什么没什么,还是图你年龄大?” 防风邶被她气得胸膛起伏,他老?妖族的寿命,他还不到千岁,老?“圣女嫌我老?” “你成人形比我大几百岁,谁知道你在蛋里待了几千年?修成人形又得百年,七七八八加起来,说不定你都上万年了,还不老?” 九凤.............忍不了,简直是忍不了,她到底骂谁!!! “圣女是把做生意的好手,很会记账。”防风邶猛地攥紧她的衣衫,一把将人丢向水池。小九赶紧用长尾将朝瑶卷住,避免她掉入水中。 洛愿看了看小九,拍了拍它的尾巴,“不错,反应很快。”抬眸对着防风邶得意地笑着,“宝邶,该你接住我了。” 小九闻言猛地一甩,洛愿立刻飞向防风邶,伸手扑向他。防风邶冷着脸别过头,却在她扑过来那刻,接住她。 “再来。”洛愿兴奋地望着他。 “圣女平常都这么玩?”防风邶看了看水池里的小九,冰雪消融。 “快点,快点,无恙不在,你陪我玩。”洛愿扯了扯他的衣衫。 防风邶揽住她的腰,将她抛向小九,小九再次卷住朝瑶,回抛向主人。 “小九,下次再高点!”洛愿喜欢在显现时玩这个,不靠风,不靠灵力。这时候自己是正常人,不是轻飘飘的空气,不会随风而去,随风而来。 防风邶跃到水榭的亭子上,故作不耐却一次次接住她,反反复复陪着她玩无聊的游戏。她向自己扑过来时,白色裙摆携带三两点阳光碎屑,每次都先向他伸手,等他接她,仿佛十分肯定自己会次次接住她。 笑容像被风吹皱的春水,涟漪荡到眼尾变成月牙形细纹,银铃般的\"咯咯\"声,每个音节都沾着蜜糖似的甜脆。 洛愿的笑声引起府邸里侍女的注意,无恙听见瑶儿的笑声,立即飞了过去,吼吼吼地化作原形表示自己也要玩。 “小九,咱们换队形啦。” 小九看了一眼心机虎,立刻把瑶儿抛向心机虎,防风邶首次见到无恙的体型,小九打不过挺合理,幼崽的年龄已经是成年的体型,双翼也长出来了。 无恙等朝瑶落在它身上,猛地向那个人甩过去。 珊瑚等人瞧着府中场景,初次见到小九与无恙巨大的体型,惊得不说话。心里担忧圣女一不小跌落下来,紧张地望着府邸上方。 玩到日暮,洛愿才尽兴,无恙和小九在众人面前再次变成萌宠,一个在水里畅游,一个在花丛蹦蹦跳跳。 唤人在竹林摆饭,洛愿拉着防风邶跑向竹林,唤醒西陵淳一起吃晚饭。 西陵淳.........怎么天都要黑了。 晚饭时间,玱玹避开众人,嘱咐让小夭自己玩会,他和丰隆有要事相商。小夭想回去找瑶儿,听见玱玹的话只能点点头,乖乖跟在馨悦身边。 玱玹与丰隆单独待在屋中,玱玹率先开口,“今日朝瑶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你都说是前尘往事,我岂会放在心上。”今日玱玹当着众人说往事如烟,已经表明他并未介意,自己再放在心上岂非小肚鸡肠。 两人聊起正事,手中有兵马,才能应对各种变化。此刻丰隆所做之事,是他自己的决定,赤水氏还不知情,无法借助家中兵马。他们决定借修缮辰荣山旧殿的机会,在辰荣后山秘密养兵。 私养军队等同谋逆,是死罪,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容忍的。对比委身辰荣山主持修缮工作的玱玹,丰隆作为辰荣血脉和赤水未来族长,实际的地位和实力比如今的玱玹高。敢于和玱玹做出这个铤而走险的决定,全因心中的宏图伟业。 “丰隆,瑶儿与你们赤水族什么关系?”讨论完正事,玱玹问起赤水族长的用意。 丰隆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真心话,我也不知道。我问过爷爷,爷爷说赤水与她家中有些渊源。”上次约见不成,他返回赤水时问过爷爷,爷爷像是不想提,随口说了一句就走了。 “你也不知道朝瑶的出生家世?”丰隆疑惑地看着玱玹。 “那我也是真心话,我不知道,小夭也不知道。小夭问过,结果瑶儿那嘴你也知道,谁的面子都不是面子。”玱玹想起今日白天之事,只能苦笑。 “今日西陵淳喊她姐姐,我以为她是西陵的人,谁知她还有鬼方的令牌,她还真是深藏不露。”朝瑶手上可有三枚族长信物,“爷爷给的那枚玉璧,我要是在外见了,也得对她客客气气。” “她在西炎城把禹阳和始冉一人打了一顿,爷爷没说她,反而把禹阳抽了几十鞭子,我出发来中原时还不能下地。” 两人说笑几句,丰隆还特地询问朝瑶喜欢什么,玱玹戏谑地看着他,“玉贝,普通的贝币她嫌揣的多,还不值钱。”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花钱的速度,有目共睹。城里店家有福气了。” 丰隆............这不还是玉。 馨悦亲自送小夭到门口,目送她和玱玹乘上云辇才离开。 “小夭,你也认识鬼方的人?”玱玹侧身看向小夭。 “不认识,我只知道瑶儿身边有个鬼方的老头,瑶儿自小跟他学习阵法。”小夭心想这事没什么可瞒。 “那西陵与赤水?” 小夭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哥哥,你觉得我这个半途回来的王姬,能与他们熟稔?” “瑶儿从小就四处游历,她认识很多人,丝毫不奇怪。” 玱玹沉默地点了点头,吩咐先去朝瑶府邸,走进府邸。两人猝不及防看见朝瑶与西陵淳正在拼酒,朝瑶换了男装戴着面具,防风邶坐在月光下惬意地望着两人。 “原来你们躲到这里了。”小夭见到三人不再拘谨,跳脱出几分玟小六的性子,豪爽地走过去,选个朝瑶身边的位置坐下。她看了看朝瑶这身打扮和站姿,一脚踩在石凳,双手抱着酒坛,男儿本色。 洛愿抱着酒坛子灌水,西陵淳也不甘示弱,抱着酒坛大口饮酒,谁也没说话。防风邶倒是说了一句:“府里的酒差不多被他们喝光了,婢女已经出去买酒。” 防风邶的口气,这里反倒像是他的府邸了。玱玹走过去坐在西陵淳身侧,温和地看着防风邶,“没想到防风公子与淳弟到瑶儿这里来做客了。” 防风邶微笑地看向玱玹,“出了辰荣府,我们刚好遇见,就一起回来了。” “好了,我又喝光了!”洛愿放下酒坛,手臂掠过唇角,擦拭掉酒渍。 西陵淳放下酒坛,忍不住打个酒嗝,“姐姐,好酒量。” 玱玹与小夭扫了一眼地上垒起来的酒坛,西陵淳酒后面赤,放下酒坛爽朗地坐下。看着朝瑶神色如常,不由得佩服。 “淳弟,她当初一个人喝三个人,你与她拼酒也不先打听打听。”玱玹扫了一眼防风邶,给自己倒杯酒。 “我从古蜀到现在就没赢过。”西陵淳见玱玹要与他碰杯,连连摆手,“表哥,我得缓一缓了,进府酒就没断过。” “好呀,我还担心你无聊,结果你跑回来放开了玩。”小夭指着地上的酒坛,“哥哥,你这次又没口福了。” “天天酿酒也挡不住瑶儿朋友多,这家送点,那家送点。”玱玹看了一眼酒坛,笑着打趣朝瑶。 洛愿..........你今天没亲够?笑得多勉强。“朋友多好办事,你的朋友也不少,下次多酿点,记得给他们送。” “那你可别又给我喝光了。”玱玹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洛愿瞧见西陵淳红晕浮面,“我家院子多,喝多就睡。”随后当着玱玹与小夭的面唤来侍女,“你等会带他们去选房间,喜欢哪间住哪间。” 玱玹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防风邶,“瑶儿,我们留宿恐有不妥,毕竟是外男。” “都是朋友,不要见外。只要小夭身边人嘴巴严,我这傀儡可不会说话。”洛愿对着玱玹挑挑眉。 西陵淳本想一口答应,听见玱玹的话又有点犹豫,此刻见朝瑶话说这份上,“那就不客气了。” “哥哥,你就住我的院子吧。”小夭瞟了一眼防风邶,心里不放心。 “行,那就这么愉快决定了。”洛愿故作沉思,眼光在玱玹与防风邶之间来回流转。防风邶放下酒杯,“瑶儿,什么话不好说?” “我府邸可不提供美人、舞伎这些,冷水倒是有。” 三个男人同时沉默了,防风邶温柔的笑意变成强颜欢笑,玱玹盯着朝瑶都要喷火了,西陵淳面红耳赤,像是涂上姑娘家的胭脂水粉。 小夭...............伸手捂嘴,直接拖走,“她喝多了,你们聊。”朝瑶唔唔唔几声,任由小夭拖着走。 “姐姐说话耿直。”西陵淳急忙站起来就拉住防风邶,“邶,咱们今晚住一个院子。” 防风邶.............“盛情难却。” 玱玹紧紧握住酒杯,仰天长叹,等不到坐上那个位置就得被气死了。 第126章 新品 小夭拖着朝瑶走出众人视线,立即将人一扛,向自己的小院走去,“来来来,给姐姐说一说怎么认识淳弟的。” 洛愿搭在她肩膀上,扮演着自己的有气无力,“我去过几次古蜀玩,无意当中认识的。第一次拼酒,他输了,哄着他喊姐姐玩,我当时可不知他是西陵淳。” “这么简单?”小夭拍了一下朝瑶的背。 “真的啊,他长得不错,逗起来还会脸红,我当时是有那么点小心思,结果知道他是西陵淳,连忙打消,不能祸祸亲戚嘛。” 小夭...........还是先看上脸了。“赤水呢?”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今日还在想是不是丰隆喜欢我,他爷爷来试探我的意思呢。”洛愿话说得头头是道,“结果下午在溪水边,丰隆那个臭小子,今日看你的眼神不对,还想看你穿红衣,心思不轨!!!有我在,你除非嫁人,否则别想穿红衣,不能让人饱眼福。” 小夭............“人家不就开个玩笑嘛,怎么还扯上这个了。” “反正你不能穿,他那新郎官给别人当吧。”洛愿抬起头斜瞟着小夭,娇嗔地瞪着她,“答不答应?” 小夭低头好笑地回瞪她一眼,“答应答应,我也不爱穿红。”原因无非是因为记忆中有一抹张狂的红。 “你答应就行,今日怼馨悦是因为她看不起女子,总把女子当做男子的附属品。而且她明面没什么。可她心底因我身世不明,瞧不上我。” 小夭脚步像是被定住了,站在原地。洛愿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走了?” “她瞧不上你?凭什么瞧不上你,今日不是为了玱玹,她瞪你,我就毒瞎她了。”小夭介意别人那些流言蜚语,更受不了别人拿身世说瑶儿。 “不愧是咱们夭姐,我没放心上,只是见不得她捧高踩低的做派。”洛愿对小夭比了比大拇指,拍了拍她腿,让她继续走。 “今日你与防风邶为何帮那人说话?” “什么叫帮他说话,咱们这叫仗义执言。若是今日沐氏骂他,我屁都不放。可他当初是为了辰荣国免于国破才做出的这些事,辰荣的确不该骂他,做人得客观,该骂骂该夸夸,你看我对玱玹不就这样嘛。” 小夭..................“玱玹今晚不喝酒都能被你气红脸。” “没事,他脸色不好,红点健康。”洛愿见走进院子了,说一声去修炼立即飘走。 小夭看了一眼肩膀,自己走回屋子。刚回屋子,珊瑚就将今日所见所闻,笑着告诉王姬。 “以后府里的兽会越来越多,你们别去招惹就没事。”小夭唤人进来洗漱。 小夭起身时,西陵淳与防风邶用过早饭在府中游玩,玱玹一大早就离开,回辰荣山了,小夭估摸着是被气走的。 她望着防风邶的身影,越看越不像相柳,相柳绝对不会做出陪瑶儿在府邸玩无聊枯燥的游戏。外祖父说防风邶不会倾囊相授,还给她找过箭术师傅,相传那人能在千军万马中取人性命,但他的方法一点不适合她,对灵力要求很高,对方还认为自己好逸恶劳,逼着她练基本功,自己没两次就把他打发了。 她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防风邶了,瑶儿离开西炎城,他也像很忙,许久没教过她。谁教她都不重要,重要是她得学会箭术。 小夭向两人走过去,先给淳弟打了声招呼,看向防风邶,“邶,今日检验一下我箭术?”小夭猜出昨日西陵淳就应该知道她在学习箭术,大大方方当着他面询问起防风邶。 防风邶望着前方,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瑶儿没起身前可以,昨日喝酒输了,今日答应带她出去找雅趣。” 小夭..........“她怎么快就盯上中原的雅趣了?” “她的性子到中原反倒更玩得开了。”防风邶望了望她院子方向,转眸戏谑地看着小夭。 西陵淳昨日从朝瑶嘴里听说防风邶在教小夭箭术,困惑地望着小夭,“表姐怎么这么吃惊?” “淳弟,你姐姐比你表哥更会玩。”小夭感慨地看着西陵淳。 “是挺会,有次在古蜀碰见她,她刚从风月楼出来,歌伎,舞伎正在送她。我当时疑惑是哪家风流公子值得四五位美人相送,她唤我,我才认出是她。”西陵淳回想起那场景,那几位美人一个劲往朝瑶身上靠,留恋不舍地欢送她。 防风邶............真会给自己找乐子,找到古蜀了。 小夭............她这名声是真不打算要了。 小夭在防风邶的指导下练习箭术到中午,西陵淳看着小夭箭矢的准头,防风家的箭术挺适合她。三人简单用过饭,穿着男装的朝瑶现身,小夭也回屋换了一身男装才出门。 四人直接去了死斗场,西陵淳在朋友的带领下去过几次。他看着三人轻车熟路,先赌钱,再下注,诧异小夭与防风邶两人的运气,从未输过。 “姐姐,你不玩吗?”西陵淳指着赌桌。 洛愿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不行,上去就是输,你想学让表姐教你,这里面的学问不少。” 观看死斗的时候,西陵淳瞧着血肉横飞的奴隶,有些不忍,他不是见不得血腥之人,只是这种取乐法子,残暴不仁。眼前突然递过来一块东西,他看了看朝瑶,“这是什么?” “甜的,尝一尝。”洛愿注视着下方,眸子里风平浪静。 氏族大家的嫡子在外都比较谨慎,小夭笑着说道:“这是她做的零嘴,糖。你把外面剥掉就可以吃了。” 西陵淳剥掉外面一层,里面糖块拇指大小,褐色,雕刻成兔子模样,放进口中。入口时的微甜伴随着清新的酸味,酸酸甜甜的滋味沁入舌尖,刺激味蕾。“仲夏吃这个清新爽口,没想到姐姐还会做这个。” “回去给你父亲带点,里面加了陈皮,对脾胃有好处。”洛愿含笑说完。注视着前方,手在袖袍里摸索一阵,拿出带小棒的糖递给三人,“新品,棒棒糖。棒不能吃,得空品鉴。” 三人接过糖,看了看。西陵淳瞧见防风邶与小夭熟练地撕开,放进嘴里,他将嘴里的糖咬碎,吃下去,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入口就是浓重的奶味,却不腥,泛着甜。 “姐姐,你还会做什么?”这个不如上一个好吃。 洛愿..............面具下的嘴角都要抽了,听语气还挺期待。再次在袖袍里掏了掏,“这个,最新新品,米花糖。” 西陵淳瞧着巴掌大小,看起来有些厚重的“糖”,他一个人也吃不完。“我们一起吃吧,我吃不完。”接过糖块却发现重量轻盈,打开一看,里面怎么有坚果和谷物? “这个咬着吃,你当糕点就行。” 西陵淳轻轻一掰就掰下一角,递给小夭,随后掰下一块递给防风邶。防风邶微微一咬,酥脆蓬松,细腻微甜,爽口化渣,甜而不腻,谷香浓郁。 防风邶侧身准备再拿一块,最后一口已经在西陵淳口中了......... 小夭中午简单吃了些,此刻也饿了,再看过去,西陵淳手上只剩下包装的小帕了.......... 这个好吃,又香又酥,不似刚才糖块那么甜。西陵淳吃完抬头瞧见小夭和防风邶,直勾勾盯着他的手,“你们.....看着我干吗?” “淳,我以为你不爱吃。”防风邶摩挲着指尖,回眸继续看死斗。 “我也以为呢,还说帮你吃。”小夭说完别过头。 洛愿瞟见三人的反应,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也以为你们不爱吃,这是我为牙口不好的老人准备。” 防风邶............“瑶儿真是贴心。” 小夭???他夸贴心做什么?牙口不好的老人不就朝云峰那位嘛。 “我爹牙不行,刚才那糖太硬,我觉得这个合适。”西陵淳打着父亲的幌子,准备换一下。 “那带这个。”洛愿瞅着防风邶回应西陵淳的话。 四人走出死斗场天色已黑,回到府邸时,发现玱玹已经等候多时。玱玹今日在辰荣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来一趟,将小夭与朝瑶接回辰荣山。 看见防风邶与西陵淳还在,甚至今晚继续留宿,按下不满,扬起笑意上去招呼二人。 小夭坐在食案前准备用饭,玱玹明知防风邶在这里,一点也不担心,显得她庸人自扰了。“哥哥,你怎么又下山了?” 洛愿将玱玹带来的人都唤了下去,随即拿起筷子招呼防风邶与西陵淳随意,不用客套。 玱玹笑着说道:“今日丰隆与馨悦的礼物送到,丰隆特意嘱咐我一定要问问瑶儿喜不喜欢?” 洛愿喝着汤,漫不经心,“那改日给他们兄妹俩送张请帖吧,我收人家礼物,总不好连顿饭都吝啬吧。” 小夭与玱玹对视一眼,她不是不喜这些吗?怎么还想着在府中办宴。 “你们俩也记得挪时间,人多好玩。”洛愿抬头看向防风邶与西陵淳。 “我会再待一段时间,那日定然早早来。”朝瑶这院子别有洞天,今日闲逛还有机关阵法,假若不是不方便,西陵淳还想多玩几日。 “那日没时间也得腾时间过来,凑凑热闹。”防风邶低垂眼帘倒酒,恰到好处将眼中的笑意隐藏。 “瑶儿,你想怎么办?”玱玹眉眼含笑地看向她。 “不知道,没办过。府里我又不管家,小夭管。”洛愿惬意地看向小夭,“你拿他们练练手,都是自己人,顶着我的由头,办的不好也没人说。” 小夭???自己这么快就得操持宴会,偷懒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练练手?西陵淳看了看玱玹,玱玹随即开玩笑,“淳弟,家里有云霞天丝铠或者天蚕玄鳞甲,你记得穿上,瑶儿喜欢玩得东西与众不同。” 西陵淳看了一眼防风邶,错愕地盯着玱玹,“怎么听着还有性命之忧?” “别听你表哥胡说八道,我顶多给你们弄点凶兽表演,或者一步一幻境。如果你们还觉得无趣,杀阵要不要破?府邸也有。” “淳弟要是不喜,鬼有没有兴趣?就是灵体,淳弟这还没兴趣,上古凶阵玩吗?” 这是宴会?还是玩命?西陵淳拿着筷子,目瞪口呆,嘴里的菜都忘记咀嚼了。 玱玹........玩笑话当真了?小夭看着西陵淳呆滞的表情,赶紧饮酒,等会笑出声让淳弟丢了面子。 防风邶看她一副为人考虑,细致周到的表情,配上西陵淳张目结舌的样子。忽然出声,“淳不说话,想来是都想玩,要不都准备吧。” 哐当一声,西陵淳手上的筷子应声落地,“姐姐,你确定我玩了,还有命回古蜀吗?” “我相信你,没问题。”洛愿郑重地拍了拍西陵淳的肩膀,十分信任。 西陵淳表情都要碎了,不自觉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玱玹见防风邶与朝瑶一唱一和,心里有些不舒服。 “瑶儿,咱们定在什么日子?” 洛愿沉思一瞬,“我需要准备阵法材料,需要一个月,时间你定。” 来真的!玱玹急忙开口,“瑶儿,大家身份地位不低,要是有闪失不好交代。” “不行就不玩,行就上,不行就喝酒。”洛愿满不在乎。她转而看向小夭,“还有一个玩法,随机往一杯酒里下毒,大家凭运气。” 西陵淳连忙低头找筷子,担心一不小心又被喊住了。 小夭看见西陵淳就想笑,故作语气忐忑地说道:“不妥吧,等会被人抓住可乘之机,栽桩嫁祸。” “有道理,下春药,对身体无碍!” “噗!”防风邶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这个法子损人不利己,连忙抚掌称赞。 “咳!咳!”玱玹被酒水呛住,连连咳嗽。“她....说..笑....哈哈哈........”小夭哈哈大笑帮玱玹拍背,手下没轻重,差点把酒给玱玹拍到肺上。 西陵淳捡起筷子又放下,放下又捡起。过了一会,听见大家都没说话才挺起身,惊讶发现大家都盯着他,憋着笑........... “哈哈哈哈哈哈.......”此起彼伏的笑声不断。 第127章 治脸 银盘似的满月悬在飞檐之上,将青瓦染成流动的水银色。府邸内灯火通明,雕花窗棂间漏出的暖光与月辉在回廊下交织,仿佛给石板路铺了层会发光的霜。 一池星月,粉白花瓣随着涟漪开合。老梅树影婆娑,夜风掠过时,那些未凋的梅瓣便簌簌落在青石小路。 众人散宴离开时,玱玹也没找到机会提出让小夭与朝瑶回辰荣山。他带着小夭在府中散步,两人说着近日的事。 “小夭,我与丰隆走了一步险棋,我们打算在辰荣山练兵。”既然说过不会瞒着她,玱玹选择将这件隐秘至极的事告诉给小夭,让她清楚面对的风险。 小夭心里一惊,这事要是走漏风声,朝云峰那位不会心慈手软。“哥哥,你们是打算养兵造反吗?” “当然不是,我说过会名正言顺得到那个位置。”玱玹轻笑一声,养兵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你和朝瑶跟着我回辰荣山吧,轵邑城中人多眼杂,很多事不方便。” 小夭注视着月色下的姹紫嫣红,“瑶儿不会跟你回去,辰荣山与轵邑不远,可我想与瑶儿住在一起,哪怕她白日夜晚几乎都在修炼。” 小夭瞥见玱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笑说:“哥哥,我在轵邑也可以帮你,你在辰荣山安心修缮宫殿与练兵。我在轵邑城,这里氏族云集,我与他们交好,也是变相帮你。” “而且,你不觉得瑶儿与氏族们的关系,比你想的好吗?与你交好,他们顾忌你的身份,我虽是王姬毕竟是女子,瑶儿又是圣女,他们对我们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玱玹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略带欣喜,“你是说,瑶儿会帮我?” 小夭目光闪了闪,笑着摇头,“哥哥,我们的事与瑶儿没关系。兹事体大,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她想做什么都可以。除非自愿,否则我绝对不会开口让她援手。” 哥哥没明说,其实一直想瑶儿帮他。昨日瑶儿拿出的东西,足以证明朝瑶在氏族族长心里有一定地位,遇事可行方便。 哥哥也心动了吧。 “无碍,说过不会逼她。”玱玹扯出一丝笑意,往前继续走。 忽然,前方传来清脆的笑声,玱玹与小夭望向前方。防风邶与朝瑶在月色下,白衣少女追着俊美公子打闹。 “防风邶,你再变一次,不然你完蛋了。”洛愿气恼某人又是敷衍了事,挥挥手就教授完毕。 防风邶一边快速往后倒退,一边逗她,“谁让你笨,我都变几次了。再变你就成花孔雀了。”扫见树下阴影处的两人,他眼眸盛满空中跌落的星星,摇曳生辉。 明月朗朗,笑声爽朗。 洛愿气恼地跺跺脚,张牙舞爪地去追他,“今晚教不会,我咬死你!”防风邶立即转身朝着前方跑去,洛愿追在他身后,“你给我站住,我学会能省钱买衣料了!!!” “哈哈哈哈,瑶儿肯定是缠着防风邶教她昨日的法术。”小夭听见朝瑶的话,一下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今日丰隆送了五箱玉贝,馨悦送了五箱,她怎么连衣料还舍不得。哥哥,你........”小夭眉眼间的笑意在看见玱玹脸色时立刻散去,“哥哥,你怎么突然不高兴?” 月光像一把钝刀,将他的影子钉在青石板地上。玱玹望着追逐嬉闹的两人,忽然觉得喉头发紧,方才喝下的清酒,此刻竟在胃里烧成了滚烫的岩浆。 她跑起来,发簪上的坠子便跟着乱颤,晃得他眼前发晕。假山后探出的夜昙趁机将花香泼过来,甜腻的气息里,他尝到自己齿间溢出的血腥味。 “瑶儿喜欢防风邶?”玱玹不经意间问出口,惊觉失态,扬起笑意回眸看向小夭,“防风家与我们立场不同,担心防风邶有所企图。” “瑶儿心里清楚,防风邶性子洒脱不羁,与她玩得来。” “那就好。”玱玹笑一笑,“我送你回去休息。” 两人转身往回走,路上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防风邶跑到竹林深处忽然停下转身,洛愿一个疾冲,撞到他身上。 “大哥,你天生带铠甲,我不是啊。”洛愿揉了揉鼻子,显形会痛! “我看看你脸上的伤。”防风邶低眸凝视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笑着。 洛愿不乐意摇了摇头,“脸上好得差不多了,看不出什么了。” “说不定,我动动手就治好呢?”防风邶微微弯腰,注视她的双眸。“给你看我的另一张脸,作为交换。” 洛愿.........他懂诱惑。“你不能骗我,而且必须是真容。” “肯定。”防风邶挑挑眉,眼神看起来格外真诚。 “那行。” 防风邶布下结界才伸手摘下她的面纱,面纱落下,脸颊上有一条蜿蜒淡化的灼痕,淡白色的灼痕,苍白如雪的肌肤上竟显得有些突出。 眸子里凝着化不开的墨色,瞳孔倒映她脸颊上那道灼痕。灼痕像是在他眼里生根,指腹摩挲着最醒眼的位置。 眸底寒潭生暗涌,欲将痛楚移身替。 “怎么还摸上了!”洛愿准备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不动手怎么治?”灵力慢慢抚过灼痕,一点点淡化,直到消失。 洛愿瞬间老实,真想当个爷们,顺道治一治背上。脸颊上丝丝凉意浸透,洛愿觉得挺舒服,于是微微仰头闭上眼。 “那日疼吗?”防风邶语气如平日一样,眼里的心疼在她闭眼那刻倾泻而出,万千疼惜深藏不言中。 “不疼。”凤哥涅盘的疼,比这个肯定疼一万倍。 九凤............本想去抓不孝子,却见她去了死斗场,正经干事的小废物,还是值得夸奖。小废物知道心疼人,这次就不计较她口无遮拦的事。 老?他老吗?掐指一算,他好像确实比小废物大几千岁。九凤幻化出火灵镜,左右打量,长相不老,走出去不至于被认成她爹。 “还没好啊?”洛愿无聊地开口催促。 指腹下哪还有灼痕,冰肌乍现若新雪,玉色含光胜月辉。“快好了。” “脖子都僵了。”洛愿拽着他的衣衫,双腿交叉站立,斜着往前一靠,精准靠在他胸前。 春水乱时拨锦弦,胸膛顿作火云燃。防风邶低头瞧着她的动作,唇间泛起宠溺的笑意,“疗伤还得当靠枕。” 心跳挺有力,身体不错。“问个问题,就是单纯问问,你现在近战,单打独斗几招能杀玱玹?” 防风邶眼眸顿然深邃似海,指腹循环往复轻轻摩挲,“一招。” 心跳没变化,“怎么吃两颗妖丹也没这么厉害。” 防风邶喉间溢出笑声,“那妖丹的妖力与精华都被吸食,只有本源,的确能滋补疗伤却对我的修为提升不大,如果是未成形的妖倒是可以借助那两颗妖丹成形,修为大涨。” 心跳没变化,“皓翎王,你近战能打得过吗?” “少昊当年就是神族第一高手,几千年真打伤他的人只有赤宸,赤宸天赋极高,修炼速度超越常人。少昊这千年未曾真的出手,实力依旧是神族顶峰。打不过,他也杀不了我,九条命杀起来麻烦些。”防风邶将她鬓边的发丝别于耳后,“要和我做生意,杀少昊?” 心跳没变化,脸治好了,洛愿立即站好,一脸无语,“我脑子又没病,要你去杀少昊。那你和现在的第一高手禹疆呢?” 防风邶双手环胸,笑得狡黠玩味,“圣女这是打探我的实力?怎么不亲自试一试?” “大哥,你看我像那种主动送人头的蠢货吗?”洛愿指着自己的头,点着自己的头左右摇了摇,“我盘算一下,交点保护费,你来救我的速度应该比皓翎王快。” “单打独斗,禹疆人头落地只需要二十多招吧。”防风邶向她摊开手,“以后带我去金莲修炼,算你保护费。” 洛愿..........“哥们,你很会做生意,近水楼台先得月。”借个地盘得个护身符,值!“走,这买卖成交。”洛愿牵住他的手,两人身边有结界,侍女无法发现。 防风邶看了看两人相牵的手,慢慢被她拖着走。 一个脚步匆匆,一个步履翩翩,洛愿像是拖着沙袋一样,回头一看,大爷再走慢点,天都亮了。“走快点呀,你这身子骨看着也不太行。” 防风邶............凌厉地瞪她一眼,“我身子骨行不行,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怕硌牙!”洛愿攥着他手臂,往前大步走,“快点,咱们今晚莲花里试一试牙口。”大白牙可痒痒了。 防风邶凌厉的眼神在她转身那刻变为春水潺潺,温柔的笑意潺潺流淌。 莲池摆开莲阵,洛愿四处看了看,带他进入金莲。一进去,立即将他抵在莲壁上,他背后的星图逐渐开始变化, 防风邶狡黠笑着,玩味地看着她,“迫不及待?” 为什么他身后和凤哥一样,同样是洪荒的景象。这他妈得多老,洛愿...........“好老。” 相柳果真是精血所化,天地孕育的妖。九凤望着内部幻化而出的图像,猝不及防听见小废物的心声,“你他妈再哔哔我们老,我把你按进火山烧死你!” 防风邶眼神猛地凛冽,扣住她的脖颈将她拉向自己,“你这嘴真留不得了。” 一下得罪两,猛地抱住防风邶的腰,哭嚎起来,“大人,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啊!!!” 内心:“凤哥,我才几百岁,真是孩子。” 九凤.........“我最喜欢吃小孩子!” 她这熟练的姿势,防风邶扣住脖颈的手将她扯远,伸手捏住她下颚使得她仰头,“屡教不改的小孩子,长大也不中用。” “今晚让相柳掐死你!!!掐不死,我亲自捶死你。”九凤巴不得冲过去给她捶进地里,埋起来。 “我老,我老,我长得显老。”洛愿握住防风邶的手腕,心里还得连连认错,“凤哥,咱们别给土地施肥了,我这么瘦,没养份。” “我再也不说老字了!!!” 洛愿讨好半天,献宝般承诺,拿出最新新品才把两位祖宗哄好。她看着吃相优雅的防风邶,期待地盯着他脸,“咱们该看真容了吧?” “这张脸是真容。”防风邶坐在莲花内,惬意地试吃各种“糖”。 他想反悔?“另一张脸的真容,你刚才答应好的,不许反悔。” “没反悔。”防风邶递了一块雕刻成蛇形的糖果在她嘴边,洛愿伸手去拿糖,防风邶避开她的手,再次把糖递到她唇边。洛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张口含住糖,唇瓣扫过他的指尖。 “我答应给你看,可没说现在给你看。”防风邶瞟了她一眼,莲内响起酥脆爆米花的声音。 他给自己玩文字游戏!!!“你.........”洛愿盯着懒洋洋坐着,一颗颗爆米花往嘴里丢着,唇间似有似无笑着的防风邶。气得倒在莲花内,蹬蹬腿,“果然,防风邶和相柳都是共用黑心肝!” 防风邶看着倒在自己旁边一个劲蹬腿的人,腿还挺有劲,像只蛤蟆。“多吃点,今夜就能把金莲蹬出洞。”说罢,递了一颗爆米花在她唇边。 “啊~”洛愿张开嘴,自己做的,本来就该多吃点, 防风邶指尖一松,爆米花掉进她嘴里。 “还要。”洛愿吃完就张嘴,每次都有爆米花掉入嘴里。 吃了十多颗爆米花,洛愿看了一眼防风邶,他都没看见自己,怎么知道自己张嘴了?管他呢,反正不用自己动手。 “凤哥,今年轵邑初雪那日,我去北极天柜找你,我们去山顶赏雪吧。” “不去。”北极天柜,山脉高耸,群峰连绵,终年寒气笼罩,一大半时间都在下雪。她要是常住北极天柜,隔三差五就是过节。 “我们在山顶吃汤锅。”洛愿抛出诱惑。 “同意。”九凤傲娇地答应。 第128章 洛神花 她和相柳错过的日子,其实离得很近,偏偏没遇见。洛愿见防风邶又在吃糖,麻利地身子一转,头抵着他的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脸。 “你知道北极天柜吗?” 防风邶递了一颗糖在她唇边,洛愿一张口,糖就落入口中。“知道,都在大荒最北,很近。” 洛愿含着糖块,头一抬就垫在他腿上,笑眯眯地望着他的下颚线,“我很喜欢在北极天柜玩,北极天柜的北面临海,且有海水注入山脉。你知道吗?冬季那里永夜笼罩,冰封千里。春季,北注的海水冲破冰壳,形成浮冰迷宫,绽开血红色的耐寒花。夏季的极昼很好看,绿紫光带,北海巨鲸群游至天柜山脚喷吐虹霓,形成\"蜃气田\"。” “我第一次在那里见到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嘴里与手里总爱衔着拿着两条蛇的妖,你猜我当时做了什么。” 防风邶低头凝视着她那双含笑的眼睛,像是夜空中最绚烂的极光,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让人一眼难忘。“什么?” “抢蛇!” “抢蛇!” 九凤和洛愿同时给出答案,洛愿诧异凤哥居然还记得。九凤不屑地冷哼一声,她当年不可思议的壮举与废话一样多。 防风邶扑哧一声,浅笑出声,“你为什么抢?” “我当时刚能显形不久,我看他衔着又不吃,我就突然显现把他嘴里的蛇抢走。他当时的表情可逗了,惊讶地盯着我看,他也不抢回去,等我看够了还给他,他也没打我。” 防风邶轻蹙眉头一瞬,“你当时身边有人?”她说的妖是强良的后代,蛇是对方的武器,她动手没被打死都算命大。 人?“没有,就我。”洛愿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向莲花顶端的缝隙,注视着星辰。“可能我突然出现给他吓着了。” 是吓着了,他在她背后的树上,凶狠地盯着对方,对方能不吓着嘛。天柜本来是对方的地盘,他解除封印出来与对方打了一架,成了他的地盘。 谁知道突然被小废物结印了!!!害得他为了不被对方发现妖力之事,反而成了有名无实。小废物修为提升,他恢复到一半妖力才又有名有实。 “不过,被我哥打了一顿,说我管不好手爪子。”洛愿想起那些年,嘿嘿地傻笑。 “你很喜欢你哥?”防风邶紧盯着那双眼睛,像是要从她那双眼睛里把那个人找出来。 洛愿瞟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十分感慨,“别看我哥凶,那对我是十分的好,嘴上与你一样,死硬死硬,每次不是拍我就是捶我,可他什么事到最后都会依着我。” 结印初期,还不爱搭理她,后面嚎着嚎着嚎成百依百顺了。 九凤...........算小废物有点良心,分得清里外,谁他妈死硬死硬,都死硬了怎么拍她。 “等我解开锁链,我就与我哥遨游天地,以后他要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等我水系修到皓翎王那个程度,我就带我哥去海里。”凤哥偶尔也爱吃海鲜。 防风邶注视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像一盏将熄未熄的灯,明明灭灭地悬在光晕里,此刻心里正无声地淌着某种透明的情绪,想要开口说话,心脏偏偏不争气地跳得发疼。 山风掠过时,卷着松针的清苦气息,红衣衣摆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脚下云海翻涌,吞没了半山腰的松涛声。 “哼,等你修炼到少昊那个地步,王朝都不知换几轮了!”九凤讥讽地埋汰小废物,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任由嘴角泄露出一丝比晚霞还柔软的笑意,心底催开了整片凤凰花海。 “我哥........嗯?”洛愿的美好幻想猛地被腰间的力量打断,睁开眼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惊呼中被防风邶调转方向,整个人躺在他身侧。 \"说够了吗?吵到我休息了。\"这句话在齿间温得太久,出口时已凝成霜粒。 洛愿这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防风邶已经躺下闭上眼睛。想着确实不早了,人家大忙人。 “哦。” 金莲内流动的五彩光,在他侧脸投下瞬息即逝的阴影。子时的雨来得毫无征兆。第一滴砸在金莲花瓣时,恰好与他心同跳。金莲花瓣紧密闭合,金莲却在风雨中微微摇曳,像是正在经历漂泊。 \"轰——\"骤然响起的雷声带着闪电,划破天际。 “防风邶,打雷你睡得着吗?”洛愿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管不住嘴。雷声睡得着,她说两句话没事吧。 洛愿撑着头看向他的方向,眼里映照着莲花内壁变换的图像,余光倒映他的睡颜,戏谑低语:“防风邶,你安然入眠,不怕我把你藏在金莲里一辈子?” 戏谑作轻舟,载不动、许多愁。偏把心事斟作酒,饮罢方知,梦里温柔,醒后各春秋。 防风邶讥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你觉得金莲能把我关住,不怕我伤到你神识,可以试试。”金莲被她炼制成并蒂,与她灵体相连,破开金莲自然会伤到她的神识,除非她提前舍弃金莲。 突然,洛愿点上他的眉心,猛地被弹回来。“哎,我现在连你的梦都入不了。” “入不了梦,我才得了清静。” “好吧,还你清静。”洛愿垂头丧气地坐起来,勤奋地开始修炼。 她起身那刻,防风邶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她的背影,须臾,合目而眠。 夜雨初收,辰光破晓,玱玹起身准备离开,路过莲池。雨后的莲池宛如被天工濯洗过的琉璃盏,金白二色莲花在氤氲水汽中次第绽放。金莲似鎏金盏托朝露,白莲若冰绡裁就的玉碗盛月光,水珠在莲瓣上滚动时,整座池塘都荡漾着碎银与流金的微光。 遥望着池中央始终未曾绽放的金莲,她在里面修炼。 “瑶儿!”玱玹站在池畔大声唤了她一声。 洛愿转头看见防风邶还在熟睡,飘出莲花落在玱玹面前显形,防风邶眼帘微动。 “怎么啦?你怎么又起这么早?”洛愿笑盈盈地看着一身白衣的玱玹。 玱玹望着她那双含笑的眼睛,笑意像是会传染,他脸上也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我要回辰荣山,这段时间都不会下山,有事来找我。” 洛愿利索地掏出他怀中的钱袋子,嘚瑟地抛着钱袋子。“辰荣山又没商铺,我帮你花钱。” 玱玹看了看她手中起起落落的钱袋子,“我听小夭说你想养凶兽,想要什么样?这可不是钱一定能买到的。” “嗯~没想好,我知道的兽其实不多,我想要能陪我打架又能陪我玩。你知道的,烈阳叔他们不在,也没人陪我过招了。”洛愿略带失落地看着玱玹。 玱玹双手背在身后,克制着儿时熟悉的动作,戏谑地打趣她,“呦,小神女还会失落,我空了下山陪你练。” “好,你路上小心点。”洛愿说完就要回金莲,蓦然被玱玹叫住。 “瑶儿,你喜欢防风邶吗?”玱玹像是往日开玩笑般盯着她的眼睛。 洛愿嬉皮笑脸地回应他,“喜欢呀,很喜欢。不喜欢干嘛和他玩,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要是对一个人不喜欢,是不会与他亲近。” 玱玹眼里划过青瓷般的冷光,因她的话忽而化作流动的霞绮,“那你可小心,别被拐跑了。”玱玹趁她不注意,捏了捏她脸颊,转身大步离开。 洛愿被他突然璀璨的笑容,笑懵了,困惑地揉了揉脸颊,注视着他的身影。大早上不吃早饭容易低血糖,脑子短路。“玱玹怎么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准备回金莲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他捏自己,气急败坏在他身后大喊,“穷玱玹!!!你给我站住!” 玱玹闻言直接跑起来,大声笑着,“我不能赔本,这才公平。” 穷玱玹,我非得给你花成穷光蛋!洛愿看了看钱袋子,花光!回到金莲,防风邶已经盘膝坐起来,闭着眼睛像是在修炼。 “圣女也不怕传出去,你对我有意?”防风邶察觉她回来了,平静地开口。 洛愿坐在他身边,双手撑在身后,双腿交叠,懒洋洋地看着壁画。“你又没未婚妻,怕什么?” “玱玹陪你练,你不怕失手给他刺个血窟窿。”她的招式都是杀招,下起手也是不要命的打法,又被多人喂招。 “他是玩计谋那群,他客套,我得接着而已,不像我旧爱,计谋和灵力都玩的利索。”洛愿侧身笑嘻嘻地推了推他,防风邶睁开眼睛,熟悉的小号模式。 “新欢,昨日的术法还没学会呢。” 防风邶低头像是无奈地笑了笑,抬眸时眼里戏谑与挑逗交织,“新欢旧爱,你更喜欢谁?” “喜新爱旧,不冲突,新人得笑,旧人别哭。”洛愿看了看防风邶的衣衫,“你能穿一次红衣吗?我想看看你当新郎官的样子。” “我不喜正红。”防风邶瞟了她一眼,“府中洛神花开得正好,赏花吗?” “赏!”没花怎么学,她最不缺花。 府中洛神花经夜雨浣洗,千朵绛云垂露,万点胭脂凝香,瓣垂清露,叶缀银珠,恰映得花光愈艳。 防风邶抬手袖袍滑落至腕间,摘花时洛神花枝顿时簌簌颤动,最高处那朵重瓣花落在他掌心,掌心被雨水或是露水沾湿。 “再教一次,学不会可不能闹我了。” 防风邶眼尾微挑,似笑非笑间泄出一缕春光。与她视线相撞,也不躲闪,只将眼睑缓抬半寸,顿时有星子从瞳孔深处浮上来。那目光分明是烫的,偏生被慵懒的眼皮压住火势,化作隔岸观火般的暖意。 整朵洛神花,从他手心升起,降落在她胸前的衣衫,暗红色如晚潮漫卷,自心口向裙裾层层晕染,迅速将白色长裙渲染成暗红色,白色长裙由银线钩织的白莲,随之变成并蒂双花。 倏然,洛愿睁大了眼睛,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像是有人往清潭中撒了一把星子。“图案也能变,这相当于一件新衣。” 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裙摆盛开如午夜绽放的优昙婆罗,“这衣衫真的能维持很久吗?” 青丝随着她的转动而清扬,裙摆上银线刺绣的并蒂莲随着旋转幻化成流光的漩涡,恰似她眼底漾开的星芒。防风邶明明没在笑,却因自带三分风流,双眸倒映着她旋转时发梢扬起的弧光。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过于浓烈的情绪。 “不信?你试一试。”。 洛愿随手摘下一朵洛神花,化作魂体。洛神花再次出现在防风邶眼里时,已经落在他胸口衣衫处。洛愿显形目不斜视注视着他的衣衫,当衣衫变成暗红色,飞鱼成为了鸿雁于飞。她兴奋地蹦起来,“耶,只要你好好教,我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洛愿抓起他手臂,仔细地看了看,“很成功,你穿红衣很好看。” 防风邶注视着她围绕自己打量的身影,“我教你的,一直是最好的。” 他们的衣袂在潮湿的风里纠缠,分不清是谁的暗红更接近心头血的颜色。 他们相对而立,两袭暗红衣衫在湿润的空气中微微颤动,阳光在衣裙缓缓流淌,像两条暗自交汇的溪流。 骤雨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留下来过的痕迹,水光里映照着随他们动作而纠缠的衣角。 洛神树上的水珠,每一滴都倒映着她灿若星辰的眉眼与他眼波流转间温热的宠溺。 第129章 抓兽 西陵淳醒来去寻防风邶,发现他不在屋内,伴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在府邸里闲逛,脚步蓦然凝滞。 雨后的晨曦穿透薄雾,将洛神花树镀上一层金纱。树下两道暗红身影静立如画,昨夜雨水从花瓣滑落,在两人衣摆交汇处碎成晶莹的璎珞。 晨风掠过树梢,千百朵洛神花同时抖落宿雨,水雾弥漫的晨曦里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 “防风邶,你湿身了。”洛愿指着他肩头被水滴沾湿的衣衫,一语双关。 防风邶扫了一眼肩头,“一起?”满树洛神花突然无风自动,落下纷纷扬扬的花雨。 洛愿脖颈微微后仰,花落如雨,却非鲜血般灼目。绯红的碎瓣擦过眉梢,水气相触即散。喉间漏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发间步摇随之晃动,“要是这世间的鲜血也只是一场花雨就好了。” “鲜血如这场花雨,会随着时间消失,流血的伤口何时才能痊愈,这场花雨何时才会被遗忘,取决于今后的风景。”防风邶注视着她的侧颜,抬手接住她眉间将坠的那瓣。 “鲜血与花瓣,归于大地,化作养分,滋养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有时鲜血背后并不全是血腥,或许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美好;有时泪水背后并不全是悲伤,或许是为了浇灌更灿烂的笑容;有时沉默背后并不全是怯懦,或许是为了守护更珍贵的真相。” 洛愿转头看向防风邶,防风邶手上转动着一朵洛神花,注视着洛神花,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她夺过他手上的洛神花,随意一抛,灵动的星眸闪烁着狡黠,“嘿嘿,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忘了我,防风邶是我的。” 防风邶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洛神花,故作叹息,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天边。“圣女这次是真话还是美人计?” “我字字句句都是真。”防风邶头顶忽然下起瓢泼大雨,瞬间给他淋成落汤鸡。 “哈哈哈哈哈哈,防风不防雨。”洛愿在空中注视着防风邶低着头,双手攥紧,紧闭双眼,气极隐忍的样子。 西陵淳揉了揉眼睛,朝瑶怎么消失的?为什么这雨只淋防风邶? 防风邶.........她现在好的很了。连雨都能控制,多适合种进珊瑚礁。 “防风公子,你没事吧?”西陵淳踌躇一会,走上前站在离他两尺之遥的地方,雨实属不小。 防风邶深吸一口,抬起头时保持着慵懒的笑意,“无事,你姐姐闹着玩。”抹掉脸上的水,“我先回屋里换身衣衫。”防风邶抬脚向院子走去,西陵淳见他走过来,错愕地发现这雨突然停了。 “淳弟,这术法好玩吗?” 西陵淳猛地看向自己右边,朝瑶站在树下笑盈盈地看着他。“姐姐,什么术法能下雨?” “玉山的秘术,逗乐用的。” 小夭起身的时候,听说防风邶与西陵淳都已经离开了,哥哥一大早也返回辰荣山。小夭用过饭就提起弓箭去后院练箭,昨日与防风邶说好,传授箭术与在西炎城一样。 走前吩咐珊瑚把她昨晚整理出的箱子送到朝瑶房间,里面全是她这一年多炼制的毒药,瑶儿说最近抽空送毒药。 现在她这日子比任何时候还忙碌,练习箭术、炼制毒药、看医书、还得管着府邸大大小小的事,思索商贾之术。 响应了瑶儿的话---两眼一睁就是学,两眼一闭就是睡。 唔唔唔........洛愿被某人给噤声三天,现在捂着头在榻上眼泪滚滚,一个个练家子的手感都是在她身上练出来的。 白天受到力量的束缚,无法去荒无人烟的深山腹地,她只得跑到附近的山峰去找凶兽,凶兽没找到还被凤哥嘲笑一番,最后扛着一只被打晕的熊回到府邸,丢进兽苑。 普通的熊算不得妖,无恙以为来了熊妖,兴奋地跑进兽苑,没控制住力量,一爪子给人家开膛破肚。 洛愿倒吸一口气,败家子!她扛回来先做做样子,还没活过一天就没了。 当夜,珊瑚看着在自己眼前比手画脚的圣女,茫然须臾,赶紧跑回屋子拿出绢帛和纸笔。 她的字迹与皓翎王一样,私下练完字也会销毁,避免被有心人拿去。写给西炎王的信,她有意改了笔锋,甚至故意写得秀气些。 洛愿拿起纸让珊瑚把兽苑门口死掉的熊找人处理,皮毛做成熊裘,肉喂给白虎和蛟。 珊瑚连忙带着人去往兽苑,看清黑熊,诧异地询问今日府邸何时运来的黑熊,众人都表示不知。 洛愿则偷偷摸摸飘去青丘,想找找有没有涂山太夫人的八卦,意料之外见到那位鼎鼎有名的女强人,倚在榻上疼得脸色苍白。 刚开始以为她是因为病痛的原因,连续去观察几次,听见她身边婢女的对话才知道她在强行续命,自己给自己下了蛊。 鬼老头都曾赞誉过涂山太夫人为人坚强霸道,少年丧夫,中年丧子,经历西炎与辰荣百年大战,守护了涂山氏上千年。 蛊虫先啃噬五脏再蚕食精血的痛苦,涂山太夫人竟然都没惨叫一声,莫非才开始,吃的少? 佩服,佩服,洛愿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么恶心的玩意也说中就中。她也得弄点蛊虫研究研究,免得被人下蛊,说干就干! 涂山璟的血脉连接中原各氏族,涂山篌的身世涂山夫人娘家人肯定是知情,涂山篌上位不仅各族不服,说不定涂山长老都得闹分家。 涂山璟要是真死了,涂山篌倒是唯一的选择,有机会上位。可不仅没死,还全须全尾回来了,涂山太夫人又是一心为家族的人,她看重的是整个家族稳定。 要不再去烧两魂?瞧瞧能不能跟中原六氏族之一套上关系。没知情人提供情报,她连魂都不知道找哪位! 深夜里如愿见到她的岛屿,这处小岛竟然一点都不荒凉,植被丰富、野兽种类繁多、生机勃勃。 洛愿专门在岛屿上竖了一块碑,不刻字,用灵力刻出她本人的简笔画,岛归她了。 不用当哑巴的当夜,洛愿带着无恙又去寻找,无恙的鼻子灵,能嗅到妖兽的味道。忙活一夜,这座山跑到那座山,弄回几只未成人形的妖兽。 小夭睡梦中迷迷糊糊被身上的动静闹醒,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色亮透了。看清身上蹦跶的萌宠,惊喜地坐起来---朏朏。 担心它跑了,急忙把朏朏抱在怀里,疑惑朏朏十分温顺听话。她摸着朏朏灰色毛绒绒的皮毛,大声唤来珊瑚,“府邸怎么会有朏朏?”朏朏的嗅觉与听力敏锐,并且灵敏机警,非常难以捕捉和驯服,她怀里这只朏朏,不怕不躲,像是已经驯服了。 “殿下,现在府邸里可热闹了,昨夜圣女带回来的,都是贵族之间抢破头想饲养的。” 小夭一听这话,连忙掀开被子,抱着朏朏走出院子。 洛愿瞧着一府邸的小可爱,举着无恙的虎爪子拍自己的脸,“大侄子,你怎么喜欢这风格呢?” 无恙懒洋洋地窝在瑶儿怀里,昨晚她说出去找妖兽,这些确实是妖兽。 活久见,府里有只长着兔子头的长尾巴老鼠,此刻在府邸里飞来飞去。 耳鼠---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飞,食之不采,又可以御百毒。 一只形似野猫,头部雪白,叫声如“榴榴”的犬,正在假山上蹿下跳,凤哥说这叫---天狗。 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天狗能抵御凶邪之气,外貌与寻常野兽无异,贵族常豢养的辟邪灵宠。 洛愿看着那只狗,心里直叹气,这狗能吞月,她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无恙居然带她找到一个雌雄同体的猫,现在抱着树睡觉。 类----其状如狸而有髦,自为牝牡,食者不妒。它的肉能消除嫉妒之心,洛愿严重怀疑无恙在给小九找吃食。 “瑶儿!”小夭抱着朏朏,远远看见瑶儿把无恙当成枕头垫着。她眉开眼笑地走过去,瑶儿无精打采,“你得了灵宠怎么不高兴?” “无恙带我去抓的,抓回来都是浪费我的钱,我又不吃它们。”今早凤哥睡醒了才给她科普这些动物,味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朏朏是专门抓回来给小夭的,帝休树不知道多久才能长大发挥功效。忘忧,忘忧,忘记记忆也能忘记烦恼,有时也是重新开始。 “这些贵族重金所求的灵宠,你一晚上就带回来了。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拿着钱找你买。”小夭无奈且宠溺地盯着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她反而越来越精打细算了。 “不卖,卖出去给我吃了。”洛愿看了看小夭怀里的朏朏,摸了摸它,“好好养着吧,专门给你寻的,养肥点。” “好,养成胖朏朏,你怎么驯服它的?”兽天生戒备,当初她都是唱歌引出来的朏朏。 洛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忘记我有凤哥?这些小东西天生对强者就有恐惧感,征服它们很容易,何况是回来过富贵日子。”它们富贵了,她还得到处打劫,这一下子家里多这么多张嘴。 “对了,叮嘱珊瑚他们这些活人不要进兽苑,我已经把阵法启动了,我怕他们跑进去遇险。”洛愿想着昨晚的收获,小东西养着就养着吧,又不是一无所获。 小夭应承下来才问道;“你弄回来什么了?阵法和结界够不够牢固?不够,我让玱玹派人过来加固。” “也不算危险,还未成形,我带你去看看。”洛愿单手搂起无恙,带着小夭朝兽苑走去。 踏入兽苑的瞬间,青石板小径突然如活物般蠕动重组,将擅自闯入者引向不同的困境。 兽苑被精心布置成一座巨大的迷宫林地,古木参天,藤蔓缠绕。九曲十八弯的溪流穿行其间,清澈的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在石缝间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 溪畔生满奇花异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林深处,隐藏着石屋,石头上面刻满晦涩的符文。每当夜幕降临,符文便会泛起微光,映照出兽影重重。 看似简单,却别有洞天。 第130章 兽苑 小夭踏入兽苑,立刻听见婴儿的叫声。连忙东张西望,“瑶儿,怎么还有婴孩?” “那只妖的叫声。”洛愿接过小夭怀里的朏朏,与无恙一起放到地上,“你们一边玩。” 洛愿身形明灭一刹,小夭眼前出现一片沼泽地。形似巨牛,通体青黑的妖,盘踞在沼泽深处,鼻息如雷,双目赤红,显露出极强的敌意。 “今日你去把犀渠打趴下。”洛愿指了指妖,递给小夭一把长剑。 小夭望着那双赤红的眼睛,她打交道最多的妖就是凤哥和相柳,两人都是开了灵智,修成人身的妖族。 眼前这只犀渠完全只有兽性与妖性,逗弄蛇妖时,她灵力还未被废。以前,小夭肯定转身立马跑,今日,她很想知道自己的自保之力到底够不够。 “好。”小夭坚定地望着犀渠,拿过长剑,一步步慢慢靠近,洛愿则化作魂体率先飘到犀渠身旁。 犀渠看见有人过来,猛然暴起,泥浆飞溅。小夭急忙闪避,毒针破空而出,精准刺入犀渠前肢关节。 凶兽怒吼,动作却迟缓了一分。她趁机洒出一把毒药,紫色粉末随风飘散,犀渠吸入后双眼泛起混沌之色。 洛愿看着小夭毒针射中的位置,箭术练得不错,准头很好。 凶兽终究凶悍,毒药仅能短暂压制。小夭提着剑冲了上去,剑锋寒光流转,在毒雾中划出冷冽弧线,眼神变得决绝冷酷。 儿时的记忆出现在小夭脑海,她以前是那么强。一边躲避一边找准时机突袭凶兽,灵力不强,小夭很快有些气喘,猛地被凶兽的气息掀翻在地。 犀渠气息带来的灼热感让皮肤泛起水泡,喷出的鼻息掀飞她束发的发簪,三千青丝顿时被腥风绞成乱麻,右臂传来的疼痛。 当犀渠抬起巨蹄准备终结战斗时,小夭往侧一滚,找准时机,手腕上的手镯射出金刃,刺入犀渠的眼睛。 洛愿见到小夭连积攒的灵力都用出来,准备挥出长鞭缠住犀渠时,忽然瞧见小夭纵上犀渠的背,双手握剑,刺入犀渠身躯。长剑入体,犀渠被疼痛刺激得双目嗜血,发疯般甩背。 小夭紧紧握住长剑不敢泄力,借此稳住身形。如同那日杀九尾狐,拼尽全身的力气。 “大废物有几分之前的模样了。”九凤瞧着大废物眼里的狠劲,骨子里毕竟是赤宸与西陵珩的血脉,爹妈都有疯劲。 犀渠忽然向沼泽跑去,小夭趁机将毒药撒入它受伤的眼睛,见血封喉,拔出长剑深深刺入它另一只眼睛。 纵身一跃的犀渠重重砸到地上,小夭在它落地瞬间,跃下兽背,捂住手臂伤处,望着无法动弹的犀渠有些出神。 她真的杀了一只凶残的妖! 洛愿显形在小夭面前,“手怎么样?” “瑶儿,我凭自己杀了它。”小夭不可思议地望着朝瑶,主动进攻的感觉,她都忘记了。 “是,你杀了它。”洛愿喜笑眉开肯定地点点头,虽说自己昨晚捕捉它的时候,让它受了伤,但犀渠力量不容小觑。小夭能跨出这步,得到勇气,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你今日为民除害了,它只吃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族。” 小夭兴奋地抱住朝瑶,雀跃地大喊,“我杀了它,我杀了一只凶残的妖!” 九凤.............讥笑一声,难得没嘲讽。 洛愿............它不凶残,我也不敢让你杀啊,替天行道也得师出有名。 她带着小夭走出兽苑,回到住处,珊瑚紧张万分地跑上来,“殿下,你手臂怎么受伤了?” “我刚刚去驯服凶兽了。”小夭高兴,笑得都比平常灿烂。 “殿下金尊玉贵,想要什么样的妖兽,派人去驯服就行,何必自己去。”珊瑚担忧,语气不免有些着急。 “没事,没事,你别再啰嗦了。”小夭拍了拍珊瑚的手,“妖兽在兽苑门口,那皮能做出盾牌,刀枪不入,肉给白虎他们吃。兽苑以后不得擅入,里面都是食人的凶兽。”说完就吩咐珊瑚下去,小伤她自己能处理。 珊瑚领命下去办王姬交代的事情。 “骨头断了没?”洛愿握着小夭的手臂看了看。 “现在我们不缺灵药,无碍,我今日是真高兴。”小夭起身拿出一瓶酒,看得洛愿嘴角直抽,这些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喝酒,中国酒桌文化就这么流传下来的吧。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厮杀了。”小夭拔下酒塞就是一大口。“瑶儿,你去找凶兽带上我吧。” 洛愿...........“打住,你没事练练就行。兽苑深处隐藏着石屋,以后那就是你传授医术的地方。你介意教妖族吗?” 小夭转动着酒瓶,“为何介意?这世间大家共存,有时候我觉得我还不如妖。只要品性良善,不用我教的医术去行害人之事,我无贵贱之分,一视同仁。” “你这么想就好,防风邶要是带你去玩,你也适当放松。我近日忙着,就先不陪你们俩了。” “好。”小夭一口饮尽。 几日后,防风邶再来指导小夭射箭,忽然看见飞来飞去的耳鼠,走几步猛地被一只天狗拦住,仔细一看,还有一只类在花草中奔跑。这就是她说的凶兽? 见到小夭却意外没见到她,“瑶儿呢?” “她忙着找凶兽,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座山峰了。”小夭拿起弓箭,向他走去,“我们就在府邸练,瑶儿的兽苑很大。” “嗯。”防风邶随着小夭踏入兽苑,小夭身上戴着朝瑶给她的东西,她不会在里面迷路。只要不进入林地深处,里面的凶兽就不会发现她。 防风邶望着兽苑里的景象,“她很懂玩,里面布下幻境与阵法。”灵力不够就借助阵法与奇珍异草,这里应该还藏着不知名的法宝,将兽苑的有限空间扩展至无边无际,不用担心空间的限制。 “那我可真不知道了,我不懂阵法,瑶儿也没说过。” 防风邶笑着打趣,“这里妖气浓郁,外面却一丝不漏,想来这里养着不少凶兽。” “我灵力低微,林间我都没去过,瑶儿也不准我去。”小夭说完就示意开始练箭。 防风邶笑着点点头,站在一边指导她练箭,不露声色分辨妖气,皆是些食人兽。 小夭手臂有伤,没一会,拉弓的手就有些发颤。 “手臂受伤了?”防风邶早已看出,却隐忍不发,等她明显露出异样才关心询问。 小夭放下弓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几日与瑶儿玩闹的时候,磕到了。” “那今日到此为止,我们出去吧。” 小夭带着防风邶走出兽苑,本以为防风邶会提出等会去哪里玩,谁知用过午饭他也没提,脸上露出一丝倦意。 小夭揣测他昨夜又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此时玱玹不在府邸,没什么顾虑。“我让婢子带你去休息,我刚好也午睡一会。” “行。”防风邶干脆地答应,婢女直接把防风邶带到他上次留宿的小院。 婢女将防风邶带到小院门口就准备退下,“防风公子,圣女之前交代过,你有事唤我们就行,我们就在小院门口。” “有劳了。” 防风邶举步走入小院,推开屋门,和衣假寐。 午后,酷暑难耐,暑气熏蒸,涂山璟带着静夜站在圣女府邸大门,静夜刚敲门,门却无人自开,她诧异地探头看了看,怎么连个通传小奴都没有。 “进去,圣女府邸婢女小奴不多。”涂山璟习以为常,带着静夜走入府邸。两人踏入府邸,大门自动关上,看得静夜十分诧异。 “公子,圣女也不怕歹人闯进来?” “你下次自己过来,这门就不会开了。”涂山璟微笑着往里走去,无人带路,他却了然于心。 静夜越往里面走,越觉得眼花缭乱,茂盛花草树木掩盖着碧瓦朱檐、朱楼雕栏。内院白虎追赶着天狗,忽然眼前窜出灰色的身影,静夜正准备挡在公子身侧就被唤住。 “不必惊慌,都是圣女养的灵宠。”涂山璟担心静夜忠心护主,没看清就出手伤到灵宠。 静夜这时才看清是耳鼠飞到公子面前,歪着头注视着他们,耳朵往下弯曲了三次,飞走了。 “这是耳鼠在问好。”涂山璟笑了笑,之前在清水镇见朝瑶对着玟小六,折叠兔子耳朵三次,“你好,你好,你好呀。” 静夜.........圣女这灵宠驯服得知礼仪。 两人往里走去,静夜看着很多打扫的侍女,眼神空洞,重复做着一件事。“这些都是傀儡?” “嗯,圣女不喜人多。”涂山璟扫了一眼那些侍女,不喜是不喜,更多是因为一个不爱管,一个爱省钱。 静夜心里嘀咕公子怎么对圣女这么了解?上次圣女那声嫂子,她现在也没想通。 两人步入花厅,立刻有傀儡端上茶水,举止有礼却一言不发。静夜询问公子要不要找一位婢女通传,涂山璟看向屋外,静夜瞧见一位穿着不俗的侍女走了进来。 “涂山公子,圣女出去玩了,殿下还在午休。”珊瑚腰间挂着一枚绿色柳叶形的玉饰,只要有人踏入内宅,玉饰就会发出光晕,光晕幻化出来者面容。 “不碍事,圣女不在,我在此等候,顺道拜访一下殿下,不必惊扰殿下小憩。” “是。”珊瑚缓缓倒退几步才转身离开。青丘公子每次都能赶上圣女不在府邸,探望圣女变成拜访殿下。 静夜等侍女下去,四周无人才困惑地问道:“公子,圣女的府邸巧妙,如何做到。” 涂山璟伫立在门口,淡然地望着屋外,“府邸里处处都是阵法和机关,刚才那位侍女身上佩戴的玉饰,想来是与门口某处阵法相连,能够得知我们的到来。” 清水镇六年,从未见她们与其余三大氏族的人打过交道,朝瑶到底是怎么与其余三大氏族族长认识?交情匪浅,不然他们不会送出重礼。 他游说西陵族长,剖析利弊,利诱之,加上玱玹祖母原是西陵大小姐,这才得到西陵暗中支持。西陵淳送出的玉饰则是堂而皇之告诉世人,圣女背后有西陵。 假若圣女是西陵的人,算是事出有因。赤水为何?丰隆都不知其中原由。不谙世事,喜欢游离大荒之外的鬼方,怎么又会扯上关系? 寻常氏族看着两国帝王与王母的面子,就算朝瑶冲到人家府邸把人打了,也得忍气吞声。现在她拿着三大氏族的族长信物,把中原六氏族打了,也无人敢置喙。 涂山璟忽然觉得她才更像话事人了,温和地望着屋外,她这关可真不好过。 小夭睡醒起身才得知涂山璟来了,心里雀跃却面上淡定,“帮我选一套好看的衣衫,不能怠慢瑶儿的朋友。” 珊瑚连忙去翻找衣衫,小夭趁着珊瑚找衣衫,将等会要用的东西通通塞入袖袍 。 骤然出现一抹青绿身姿,那抹青绿身影自花径转出时,满园春色忽然有了焦点。额间那枚桃花印记在日光下,比枝头真实的桃花更鲜活三分。当她在三两步外驻足微笑,唇色比身后的月季更鲜活。 涂山璟的目光在触及那抹青绿身影的瞬间便软了下来,像是春水消融了所有心事。玉颜花光相映,他唇角不自觉扬起弧度,注视着她一步步向他走来,仿佛心都随着她的脚步而跳动。 静夜望着走过来的女子,怎么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瑶儿不知多久才回,我带你府中转转。”小夭驻足在他身前。 涂山璟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静夜,静夜猜出来人的身份,立即行礼。小夭笑得亲切,“珊瑚,静夜第一次,你带她逛一逛。” 静夜???殿下怎么知道她叫静夜? 第131章 假山幻境(一) 涂山璟与小夭走在前方聊天,静夜与珊瑚远远跟在身后说笑。洛愿扛着一只白额吊睛虎,从空中看见涂山璟与小夭,府邸上方有禁制术法,阻止心怀叵测之人的偷窥。 她远远落在珊瑚与静夜的身后,故作气喘地跑过去,“我回来啦!” 珊瑚与静夜连忙转身看过去,看见圣女扛着大老虎,目瞪口呆,注视着圣女从她们身边跑过去。涂山璟与小夭笑吟吟地望着朝瑶扛着老虎跑过来。 “涂山璟,你先玩,这老虎要醒了,我放进兽苑再来寻......你们。”最后两字已经消失在风中。 涂山璟只觉得一道白影与他擦身而过,寒暄的话未出口,人跑没影了。 “瑶儿去狩猎呢?”涂山璟微笑地望着朝瑶消失的身影。 “她忙着到处找野兽填充她的兽苑,兽苑里还有些凶兽。”小夭故作无奈地望着前方,“她一直喜欢这些,府邸修好就闹着养凶兽,玱玹私下也帮她抓了一只。” “怎么不派人去捉?” 小夭眼中闪烁着狡黠,笑着打趣,“你说呢?能不花钱的事,她绝对一毛不拔。” 那老虎丢进去是给凶兽当吃食,她说派人去买活禽,瑶儿非要自己去抓,说是不花钱。 涂山璟噗嗤笑出声,扭头看向小夭,“那我寻几只送她,不然又送不出去。” 小夭低头从袖袍里取出请柬,“瑶儿说你们给她送礼物,她回请你们一个月后来府邸玩。” 涂山璟看着她手中两张图案不一的请柬,一张描绘着灼灼桃花,一张乃是氏族常见的请柬,他摩挲着那张桃花的请柬,羞涩地低着头,“嗯,那日必定早到。” “这张你转交给涂山篌,瑶儿说府邸缺人,不派人过去了。” “好。”涂山璟点点头把请柬收好,小夭就爱逗他这副样子,“我们去假山后面玩,瑶儿上次在辰荣府玩过,她也弄了一个更精妙的。” 涂山璟与小夭走到假山后面,立刻消失不见。静夜与珊瑚在讨论圣女,静夜见到两人不见,急忙准备走过去却被珊瑚拉住,“那里面的迷宫除了殿下与圣女走得出来,其余人都会被困住。” 珊瑚见静夜似乎不信,“里面的景色千变万化,等会圣女过来,可以跟着圣女进去看看。” “圣女的性子不似外间传闻,很随和。”静夜还没见过侍女能替主子做主,听见珊瑚的话有些诧异。 珊瑚也听闻过圣女骄纵的名声,十分不满,“圣女人美心善,我们整个皓翎王宫从陛下到下面的人都喜欢圣女。”圣女每次给王姬带东西,也会给他们带,哪怕在外面遇见好吃的,也会想着她们。 静夜若有所思附和几句,公子在外交际都是点到即止,你来我往,可给圣女的酒从未断过。 洛愿将老虎唤醒,丢入兽苑。往回走,准备换套衣衫。踏入小院,婢女立马迎了过来,“圣女可要用些糕点?” “不用,我回来换衣衫,涂山璟什么时候到的?” “涂山公子午后才到,防风公子上午就到了,此刻在小憩。” 洛愿脚步一顿,大步朝前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什么玩意?他怎么睡上了? 回到屋内,换了衣衫,装毒药的箱子变成魂体,顷刻出现在防风邶屋子。 “圣女今日怎么不带我去玩?”防风邶慵懒地撑起头,缓缓抬起眼帘。 洛愿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毒药,你继续,涂山璟来了,我得去看一眼。” 防风邶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抬手对着虚空五指并拢。 她刚转身,身后猛地被一股力量吸住,整个人飞向睡榻,猝不及防倒在他身边。“干嘛呀~我得去盯着狐狸别动手动脚。”起床气这么重,清水镇他练兵早起也没见他打人。 凌厉的眼神忽而变得柔和,防风邶注视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她,“我以为你急不可耐去见狐狸。” “废话,肯定急不可耐,你又不是不知道狐狸善于魅惑人心。”洛愿白了他一眼,双腿交叠,瞪着屋顶,“你可别学狐狸,家里放一个,心里藏一个。” 防风邶凝视着她的眼眸,闻言蓦地喉间溢出的笑声,唇角微扬,眼尾漾起细碎的流光。原本放在两人之间的左手,缠绕上她的青丝,“上次我的那缕头发呢?” 洛愿星眸睁大,心虚至眼神闪了闪,瞪着屋顶故作困惑,“什么头发?记错了,记错了。”他不会让自己赔头发吧,他心黑,指不定敲诈她多少钱,早知道手不痒了。 “你忘记我有几个头呢?这个头记错,那个头可不会记错。”防风邶眼帘微抬,戏谑地对着她笑。 九个头了不起啊!大蒜头! 九凤..............狠厉地回应她,“再骂一句?” 洛愿听见凤哥的话,立刻眼睛一闭,脸一皱,猛地转身扯住防风邶胸前的衣衫,脸埋在他胸前,“我错啦!!!” 命苦,两个九头在自己身边,一个当面骂挨揍,一个在心里骂还得挨揍,藏不住事。 “别打,我赔嘛。”洛愿委屈地瘪着嘴,瞟着防风邶的神情,他面无表情低眸看着自己做什么?怎么打更顺手? 防风邶转动青丝的手,却在她突然凑近时僵住。睫毛不经意地颤动,泄露了呼吸的凝滞。瞳孔像深夜涨潮的海,眼波流转间激起隐秘的浪涌。 西窗漏进的阳光正与被风吹起的纱帘争夺领地,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疆域,案头那尊青瓷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衣袖,她发间步摇搅动的光流惊醒了梁尘,那些悬浮的微末在光束里起舞,如同他胸腔中不敢振翅的蝴蝶。 “怎么赔?”防风邶扫了一眼缠绕青丝的手,凝眸着她的双眸。 洛愿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犹豫地说道:“还你...一缕?” “很公平。” 青丝随话落,坠入他掌心消失不见。 他真割自己头发,洛愿气得用头狠狠撞了他一下,抬头瞬间,“不好意思,突然少了一缕头发,头重发轻,砸到你了。” 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可他偏偏每次都说服自己相信她蹩脚的理由。 “再耽搁,狐狸迷惑人心了。” 洛愿一下坐了起来,翻身踩在地上,蛮横地吼着:“走!他敢动手动脚,咱们打断他的手脚!” 防风邶单手撑在榻上,她坐在榻上单手指着屋外,不用看清模样也能想出她此刻气呼呼的样子。蓦然笑出声,笑声泛起像松针积压的初雪簌簌滑落。 洛愿蛮横的气势像是遇到夏日的风,忽地被他笑声吹走。娇嗔地回头看着他,花枝乱颤,明明灭灭地勾着她的目光。 “快走啦,有你,我有恃无恐。”洛愿拽着他的手,硬生生将他拖起来。 防风邶宠溺地凝视着她背影,抿住的唇角止不住上扬,身子却微微后仰,像是不情愿般被她拖着走。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洛愿拖着不甘不愿的防风邶,眼看路,耳听八方。“防风邶,我们去赶海?玩过吗?” 她想做的事情,他都可以陪她去。防风邶:“没玩过,带你玩可以。” 这么好说话?洛愿:“那我想吃大螃蟹,你可以帮我抓吗?” 防风邶:“可以带你一起去抓。” 洛愿:“那我想要头那么大的珍珠呢?” 防风邶:“可以带你一起去找。” 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洛愿脚步猛地停下,难以置信地回身看着他,一手掌心贴在他额头,一手掌心贴在自己额头,呐喃自语,“我好像发烧了。” 九凤.........“你不是发烧,你是发病。”太阳之力都不能融化的冰棍,全世间都烧死了,她还冷着。 防风邶向上扫了一眼她的手,轻笑两声,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不像,更像脑子进冰了,微凉微凉。” 洛愿???“神医!”反握住他的手腕,接着往前拖,“神医,你走快点,等会给狐狸把把脉,看他身体如何,有没有气血翻涌,精血凝聚。” 九凤与防风邶???气血翻涌,精血凝聚,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像受伤呢?更像是........ 涂山璟眼前景物瞬间变换,熟悉的府中景致变成幽谷深处,整片桃林生长在悬浮的翡翠色山岩上,枝干蜿蜒如锋利笔势。每当山风拂过,花瓣不是飘落而是化作胭脂色的流萤。 “这幻境很美。”涂山璟看了一眼桃花林,转身注视着她额间的花印。小夭笑嘻嘻拉着他走向桃花林,雀跃地摘下桃花枝拿在手上。 “瑶儿爱玩也会玩,你听。”小夭轻轻触碰桃花,涂山璟立刻听见桃花林响起古乐。 小夭兴奋不已,拉着他跑向一棵高耸入云的桃花树下,暴露在地面的树根,盘踞蜿蜒,仿佛黑色巨蟒。小夭拉着他坐在粗壮的树根上,涂山璟宠溺地注视她。 “你看。”小夭吐出一口气,涂山璟看见小夭吐出的气息慢慢地形成白雾,幻化成心形。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息,白雾触碰到心形,竟然变成了同心锁。小夭看了一眼立即别过头,抿着唇笑。瑶儿说桃花树下坐着,有情人的气息才能变成同心锁。 涂山璟以为小夭难为情,看了看同心锁,他也有些脸红。“我以为...我的气息也会变成心形。” “呆子。”小夭笑着无声娇嗔一句,转过身指着涂山璟的腿,“以后我们就在这里治腿。” “好。”涂山璟望着满目桃花,笑如山风吹过桃花时般温柔。 涂山璟坐在树根,倚靠树干,小夭跪坐在他身侧,从他脚腕一点点往上摸,一直摸到膝盖,又慢慢从膝盖往下摸,停在他的断骨处,一边思索一边检查,“我能治好,不能说十全十好,但走路时肯定看不出异常。” 涂山璟默默注视着她的神色,小夭神色如常,“都听你的。”后面的话,涂山璟生生给咽下去了,脸色却因为朝瑶调侃的表情泛起红晕。 “我们家都是听媳妇的话,宠着、依着、护着。” 小夭抬头看了一眼涂山璟,涂山璟低垂头,脸色泛红。鬼使神差,她弯腰在涂山璟膝盖上亲了一下,亲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放开涂山璟,低头咬着唇坐在他身侧。 涂山璟身子剧颤,脸色竟比桃花还要绯红,瞟见她咬着的唇,呼吸有些急促。 小夭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身时涂山璟猛地身子向她倾过来,她一下就忘记该做什么。 静夜与珊瑚在假山外闲聊,忽然瞧见圣女拖着防风邶走过来,防风邶笑如晚风,君子如风,未闻其声,却见衣袂先染了笑意,连袖口银线刺绣都变得生动起来。 “圣女与防风公子也交好?”静夜疑惑地望着两人,防风公子与防风小姐是兄妹,她在青丘,也曾听闻防风小姐似乎对圣女很有好感,在太夫人面前时不时夸赞。 “他们经常玩,圣女爱玩闹,防风公子就陪着她玩闹。”珊瑚见过两人追逐打闹,防风公子把圣女惹生气,又能哄好。 洛愿看见珊瑚与静夜,对着她们挥了挥手,转头娇嗔地瞪着防风邶,“快点,你又不是九条尾巴的狐狸,尾巴缠脚。” “那我走快点。”防风邶忽然加快脚步,牵着她的手,变成他拖着她走。 洛愿........你咋不飞呢! “圣女,公子。”珊瑚与静夜见两人走近,翩翩行礼。静夜扫了一眼两人的手,见到防风邶的动作,立即看向别处。 防风邶低眸注视到静夜的目光,故意捏了捏她的手。 差点被他拖着起飞。洛愿手被他牵着,弯着腰单手撑着膝盖,“他们人呢?” “在里面。”珊瑚侧身让出道路。 他大爷!洛愿甩开防风邶的手,开始挽袖子。“走!我也要去玩!” 防风邶见她气急败坏像是要去拼命,低着头克制着笑声,手上出现一根木棍,“需要棍子吗?” “需要。”洛愿夺过棍子,走在前方开路。 防风邶走在她身侧,两人并肩走进去。 静夜诧异地看着珊瑚,无声询问,“这是玩?” 珊瑚瞟了一眼圣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132章 情愫萦绕 洛愿凝神感受着迷宫里各处幻境的气息,轻而易举找到小夭与涂山璟所处的幻境,挥手间眼前已经出现桃花林的景象。 只是一眼,立刻转身在静夜与珊瑚眼前一挥,“我们分开找。” 圣女袖袍落下,静夜与珊瑚眼里的世界,整片桃花林忽然变成广袤无垠的紫色海洋,紫罗兰梦幻般绽放。 防风邶慵懒地看着她,“我过去可就变成真打了。”防风意映的哥哥,看见妹夫在外窃玉偷香,不动动手说不过去。 洛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自己玩会。” 防风邶瞬间身处幽谷,站在尘世未曾触及的花海中,各色花卉争奇斗艳,仿佛是天地间最绚烂的织锦。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每一朵盛开的花上。 桃花灼灼,目光灼灼,涂山璟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小夭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涂山璟注视着她的模样,又吻了一下另一边的唇角,她没有任何的闪躲,他终于轻轻含住她的唇,吻上心心念念的唇。 轻轻吸吮,用舌尖描摹她的唇,一遍又一遍,恋恋不舍地与她唇舌交缠。 小夭身子发软,他的唇柔软清润,像是夏季清晨的凤凰花。儿时,她常把含有露珠的凤凰花含在唇间吸吮,轻轻将花蜜吸出,一股淡淡的甜从唇间沁入喉间,滑入心间。此刻她像凤凰花被他含着,明明是他在吸吮,她却觉得很甜,比凤凰花蜜还甜。 一点点软倒在铺满桃花的地面,涂山璟搂着她腰,抬头注视她,娇唇微启,双颊娇艳,睫毛如受惊蝴蝶乱颤。他忍不住去吻她的睫毛,亲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发丝。 小夭羞怯睁开眼睛却不敢全睁开,半垂眼帘,唇间洋溢笑意。涂山璟忍不住去吸吮她的唇角,想把笑意吮吸入心间,珍藏起来。 身体的渴望太强烈,强烈到他不敢再碰她,只是松松搂着她,凝视着她。 突然,互相凝视对方的两人,余光里出现浅蓝色衣袂,随风轻轻摇曳。 小夭和涂山璟抬眸一看,宛如泥塑木雕,全身立即僵硬,朝瑶拿着棍子怒目而视。 “涂山璟,你轻薄小夭,我今天打死你!”洛愿瞧两人亲得难舍难分,晚来一步,大侄儿都要出来了。 小夭瞧见瑶儿真的举起棍子,立即坐起来护住涂山璟,涂山璟则搂着她身子一转,背对着朝瑶,将她护在怀里。 “瑶儿,他没轻薄我,我自愿的。”小夭赶紧冲瑶儿大喊。 涂山璟唇角的笑意侵染上眉梢眼角,就算今日被朝瑶打死也值得。快要落下的棍子,生生停在距离涂山璟背部的一寸之遥。洛愿翻个白眼,把棍子往后一丢,“那算你轻薄他,应该的。” 小夭难为情地把头埋在涂山璟怀里,涂山璟看了看怀里的她,回头有些羞涩地看向朝瑶,“我也是自愿的。” 小夭忍不住捶打他一下,往他怀里躲。她看着主动大胆,可一旦过了界,不由得害羞,紧张,慌乱。涂山璟看着羞涩清冷,可一旦过了界,就会主动热烈,渴望占有,一丝不觉得害怕。 洛愿.........自己还成棒打鸳鸯的恶人了。看着小夭娇羞的模样,无语至极,“你都有胆子亲,你躲什么躲。”清水镇带着涂山璟看桑甜儿直播也没害羞,此刻害羞了。 “瑶儿。”小夭面露娇嗔,云娇雨怯。 涂山璟见小夭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背,抬头望着朝瑶,声音像是无奈却又有不易察觉的恳求。“瑶祖宗,你别逗你姐姐了。”等会逗得小夭再也不愿意见他。 洛愿蹲下紧盯着涂山璟的眼睛,手却拍了拍小夭的头,“点到即止,过了界,到时候就不是我拿棍子,得换人了。” 涂山璟坦然地回望着朝瑶,决绝地说道:“我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如若有一天辜负她,手刃于我,绝无怨言。” “行吧,晚上留下吃饭呀,嘴皮破了可要受罪了。”洛愿扫了一眼小夭,消失在桃花林。 涂山璟低头瞧见她红润的唇,紧紧抱着她,脸颊贴在她的鬓边。小夭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只觉得岁月静好,别无所求。 灼灼其华坠君怀,片片皆镌山海誓。若问相思何所寄,且看枝头并蒂开。 暮色初染时,整座幽谷突然亮了起来。千万朵优昙花在月光下同时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浮着淡紫色的光晕,像是把银河揉碎了撒在枝头。 风过时,花瓣簌簌落下,却在触及地面前化作流萤,绕着独木桥旋转成星环,最老的银杏树抖落金叶铺成小径。防风邶独行银杏小径,屐齿碾过满地碎金,惊起三两萤火虫。 忽有暗香浮动,小径尽头,一袭浅蓝衣裳蓦然入眼,云鬓花颜,愿逐月华。 洛愿看见防风邶停驻在原地,向他走过去。防风邶广袖沾着的银杏叶忽化作金蝶,绕着她长裙飞成流霞。 “你就不能走两步吗?次次都是我走。”洛愿双手叉腰,仰着头满脸娇嗔。 “我走过去,你心情不好,打我怎么办?”防风邶戏谑蕴含笑意的眉眼,像是围绕在她身边的流霞。 洛愿娇哼一声,拉住他手臂,踏入花海,裙裾扫过鸢尾时惊起磷光点点。“那可是你妹夫,你不生气?” 防风邶反手牵住她的手,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整片花海数不尽的流萤升空。“两人对彼此都无情无意,为何生气?” 洛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惑:“一个目中无人,一个鄙夷不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与狡猾的狐狸做了几百年生意,谁也没占到谁便宜。狐狸心中有数,恐怕早就着手准备退婚事宜了。 “那你......还知道什么?”洛愿想直接问知不知道涂山篌与防风意映的事,又恐他不耐。 “本来只是怀疑,你那日的举动,证实了我的想法。”防风邶低眸注视她,果真看见她有趣的表情,惊诧、难以置信、懊恼、几种神情同时出现在一双眼睛。 自己做事果然还是留下尾巴了,“见微知着,不愧是九.....九命。”九个脑袋又被凌厉的眼神瞪回去了。 九凤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你是跟我们九个脑袋有仇是吧?嫉妒我们比你聪明?碍着你眼还是碍着你事?”他现在一听她嘴里蹦出“九”、“老”这两字,火气堪比火山喷发。 抓起烈酒就大口大口灌,烈酒助火,等会去烧死她的破嘴。 “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洛愿回应完凤哥,一把给自己捂嘴。 防风邶瞧着她的动作,扯开她的手,“刚才看见什么呢?” 洛愿摇了摇头,讪讪地笑了笑。“没看见,你看见得是幻境。” “我可以当幻境,那你的玉饰和令牌,众目睽睽,总不好也是幻境吧?”防风邶扫了一眼她的袖袍,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你别打我的主意,你想要自己弄去。”洛愿立刻单手背在身后,看了看他牵着的手,用力扯了扯,没扯动。 防风邶微微用力将她扯到身前,摘下她的面纱。眸光似三月春水,眼底含着三分笑意,瞳仁如点漆,映着她身影。垂下眼帘,长睫在玉白面容投下蝶翼般的影,倒应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相看两不厌,万千情愫化作眼睫的轻轻一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为何不能是倾慕已久。” 他的声音如古琴余韵,低沉处似松风过涧,清朗时若玉磬轻鸣。洛愿凝眸防风邶的脸,微微失神,仿佛连他的话都没听清楚。 淑女?这词应该用不到她身上吧。 九凤..........很有自知之明。 “能亲一口吗?”洛愿呆呆地望着他,妖族不讲究,他讲究不? “噗!”九凤一口酒喷了出来,他就说她更像妖。 妖有什么不好,没那么多圈圈绕绕,爱谁娶谁,娶七八个都不是事。早期实力强横的神族女子娶几个男的也没什么,谁知他从封印出来,谈情说爱也要被束缚,像是这世间都被封印了。 纠纠结结,小废物她妈但凡有点魄力,多娶几个不就完事,整的大废物天天嗯嗯唧唧,纠结那点破事。 心里却骤然氤氲起复杂的情绪,像是郁气在胸,察觉到心里那股情绪。他猛地抱起酒坛给自己灌酒,他怎么可能有人族与神族那么矫情的情绪,更不可能对小废物有什么想法。 提着酒,走出洞府,飞身而下坐在一处峭壁之上,望着云海。像是不耐又像逃避,不再去感知她的想法与感受,只顾灌酒。 “大人,今夜怎么独自饮酒?”一道魅惑人心,娇软的声音响起。 九凤望着婀娜多姿,妩媚妖娆,穿着素裳走过来的狐妖。他唇间勾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向她勾了勾手。 俊美的容貌,强大的实力,狐妖见到九凤动作那刻,狐步轻挪。整个人勾着他脖子,软若无骨倒在他身前,魅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透露出无尽的诱惑与风情。 “好看吗?”九凤低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眼眸柔情似水,烈焰像是被柔水包裹。 狐妖媚态百生,花样妖娆柳样柔,媚眼如丝,“大人是奴家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红唇微启,轻闭双眸,一副今夜任他为所欲为的媚态。这里就没有男妖能逃得过她的姿色,倘若俘获眼前的男子,北极天柜,她就是女主人了。 骤然,脖颈被掐住,窒息感顿时蔓延全身。狐妖震惊地睁开双眸,男子眼中柔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满眼的阴鸷。 “骚狐狸,谁给你的胆子打我的主意?平日暗中偷窥,今日倒是胆子大了。” “不....要。”狐妖伸手去扯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还未碰到就被弹开。 “不要什么?”九凤像是没听清,疑惑地偏偏头。 狐妖勾着他的肩膀,九凤的动作恰好挡住她狰狞的面容,两人亲密身影落在远处的妖眼里,像是浓情蜜意的欢好。 “我....”她不想死,她存了借助他实力的心,却也是真的动心。开始出于强者实力的觊觎,想着俘获他。记不得几百年前,她无意看到过他的人形,一眼倾慕,后面时不时在他洞府外窥探,他不爱人身总是真身。 后面,自己见过他身边跟着一位女孩,额间的洛神花印格外让人难忘。渐渐地,他再也没显露真身,有个少女总是过来找他,花印让她认出对方就是当年的女孩。 少女很美,美到自己嫉妒过她的容貌。少女总是往他背上跳,抱着他的脖颈,偏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爱拍她的头,他一掌能震碎悬崖峭壁,锋利的爪子能撕裂大妖,却没有对她用过妖力。 每次少女捂住头,假模假样哭嚎几声,他就会住手。 “不....我....”狐妖想求他放过自己,欲说的话随着他的力气消散。 九凤没有直接掐死她,而是慢慢用力,一点点让她感受着窒息。他注视着她的眼神从不敢相信到恐惧万分,妖娆的狐狸眼瞪成铜铃,渐渐地气绝身亡。 掐住她的脖子,甩落悬崖。真晦气,晦气到连她的魂也不想吸食,怕沾染上骚气。举起酒坛准备喝酒,掐过狐妖的手却带着对方的气息,恶心。 酒倒在手上冲刷掉那股难闻的气息,穿什么不好,非得穿白衣。 第133章 假山幻境(二) 防风邶坠入那片星辰浩瀚的星眸,整个人不受控地坠入,沉湎。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愣,本想调侃两句,仿佛身体失去自我控制,低头弯腰的瞬间吻住她的唇。 真给亲呀!洛愿星眸猛地睁大,低垂眼帘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唇覆上来时,像月光下的浪花漫过礁石,更像是海月水母半透明的伞盖轻擦过脸颊的触感---温热柔软。吸吮柔软时,仿佛含住了正在融化的冰川碎冰,凛冽的甜顺着舌根流淌。 她的身子如珊瑚虫绽放般细微震颤,防风邶不由得松开牵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双手将她抱在怀里。 洛愿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懵懵懂懂,与海底那次不一样的感受。千学不如一看,千看不如一练,亲身体验确实比书本、剧里来得透彻。 最老的银杏树突然开出并蒂花,随之而来,花海摇曳。整座山谷的萤火虫飞舞在花团锦簇间,整片花海泛起涟漪,花蕊里像是有了生机逐一亮起。两人飞扬的衣袂在月光下重叠。 舌尖相触的刹那,恍若初雪坠入温泉。像是她那年在雪山捧住的积雪,此刻他的气息正以同样轻盈的力度渗透,唇齿交缠间泛起松针雪水的清冽,带起一串战栗的涟漪。 气息交缠成看不见的丝蔓,如同把脸埋进刚采的莲花,雪遇见莲,他冷冽的孤傲化作春水。暖流顺着他脊椎爬,唇齿间的甘馥逾昔年花蜜,一个愿化春水润孤芳,一个敢捧烈焰暖寒霜。 防风邶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月华练,映得她双颊生霞,睫影颤若惊鸿。忽然搂得她更紧些,手掌托住她的后颈,离开她的唇,额心相抵,凝视着她的眼睛。 “瑶儿,亲够了吗?” 她睁开眼时,眼睫扫过他的脸,星眸依旧璀璨。 幽谷花雨落,不及卿双眸的星河。幽谷飞红,不过君眸中沧海一粟。 花海漫漫映碧天,碧水潺潺绕花间,死生契阔与卿朝,缠作同心结百回。 洛愿眨了眨眼睛,给出肯定的答案,“很甜。” 防风邶凝视着她那双没有任何情欲的眼睛,忽然轻笑出声,将她抱在怀里。“确实很甜。” 甜津蚀骨,如蜜浸髓。甜味渗进血脉长成藤蔓,朝朝暮暮,攀着骨骼开出永不凋零的花。 洛愿满脑子问号,他的甜与她的甜是一回事吗?她觉得吻得不错,他怎么像是吃到糖块? “你不会天天在海底给人渡气,练出来的吧?”他吻得这么熟练,比她这个看得多的人,都会吻。 “啪!”洛愿后脑勺猛地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做什么?”洛愿捂着后脑勺,从他胸前疑惑地抬起头,猝不及防看见冰冷的眼神。 防风邶凝视着她那双像是有点委屈的眼睛,没好气地说道:“辰荣军是虾兵蟹将吗?我闲的没事练这个。” 洛愿憋着嘴低下头,嘟囔:“总不能是九张嘴互相吻吧。” “嘟囔什么呢?”她最大的本事,能把世间冷静自持的人全气死。 实力是硬通货,打不赢就得怂。“没有!”洛愿积极响应,抬起头笑眯眯看着他,“我们出去吧,该吃晚饭了。”说罢,拉着他走出花海。 怀里瞬间成空,防风邶瞟了一眼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忽然觉得自己那一巴掌拍早了,再忍忍。 静夜与珊瑚在紫罗兰的幻境里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出口,与珊瑚的气定神闲相比,静夜就显得有些着急不安,担心公子也在迷宫涉险。 “出去了。”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圣女的声音,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假山的入口。 防风邶漫不经心地倚靠着假山,手上拿着一朵铃兰把玩。圣女笑盈盈站在她们面前,“好玩吗?” “圣女,我家公子还未出来。”静夜行了行礼才担忧地看向圣女。 洛愿歪歪头满不在乎,“你家公子天生灵目,精通阵法,难不倒他的,走吧,你们帮我做饭去。” 做饭?静夜错愕地看了看珊瑚,仿佛在说“圣女亲自做饭?” “看来圣女今日心情佳,想要下厨。”珊瑚连忙带着静夜往圣女与殿下自用的小厨房走。 洛愿路过防风邶却被他扯住腰间衣衫,防风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今晚吃什么?” “火锅。”拍了拍他的手,压低声音,“多多少少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有事咱们私下说。”这要是被涂山璟的侍女看见,传出去,谁都来扯她。 防风邶瞟了一眼她的手,“我的面子呢?” “你这张面子没了,还有下一张嘛,何况你现在是防风邶,我也是在配合你。”洛愿用力扯开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不顾他不满的神情,拖着他走。 小夭在桃花林帮涂山璟进行了第一次治疗,月上枝头才踏出假山,狐尾人偶早已返回青丘,两人走出假山立刻嗅见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让两人不由得想起熟悉的舌尖刺激---辣。 “她今晚是打算把我们辣死吗?”小夭带着涂山璟赶忙往小厨房走。 静夜与珊瑚早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止不住往外冒。两人看着双手环绕在胸前,倚在门边,神色不改,懒洋洋望着厨房内的防风邶,由衷佩服。 涂山璟看见那道人影,有些迟疑。小夭见到防风邶还在,猜出是瑶儿又与他玩闹。 “防风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不会多说什么。”她都不介意他是防风意映的二哥,涂山璟面对防风邶时,总有一种她说不上的感觉。 她对防风邶或许那人的信任,让涂山璟心里酸涩一闪而过,幸好下午心里珍藏着甜,所以只是一闪而过。 小夭内心希望涂山璟问她关于防风邶的事,也许因为涂山璟觉得自己还没资格干涉小夭,什么都没问。他甚至没有提起过防风邶与相柳的相似。调查过没怀疑?又或者他压根觉得不重要? 静夜看见公子与大王姬过来,碰了碰旁边还在用帕子擦眼泪的珊瑚,两人急匆匆走过去问好。 小夭看见珊瑚与静夜眼眶通红,像是大哭过一场,“圣女捯饬什么呢?” “圣女从迷宫出来就带着防风公子去兽苑抓野猪,说今晚吃火锅。”珊瑚想起圣女刚才倒下去半笸箩红彤彤的辣椒,未吃嘴就疼了。 “公子,需要我去唤坐骑吗?”静夜闻着空气里的气息,头皮发麻,圣女的饭吃下去得成什么样?想开口提醒公子,碍于大王姬又不好开口,只好问公子是否打道回府。 “今夜圣女留饭,用过饭才回。瑶儿难得下厨,不能错过。”涂山璟说话时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小夭瞟了一眼静夜这个妙人,“你等会有口福,多吃点。”转头喊珊瑚去准备凉茶水。 大王姬对她说话像是旧识?有种熟稔感,静夜愈发困惑。 “殿下,圣女刚才嘱咐不要茶水,她准备冰饮。” “听她的。”小夭走向门口,站在防风邶身边,“邶,你怎么不进去?” 防风邶笑着看了一眼小夭,回头望着厨房内那道身影,“生好火后,她不让其余人进去,她说公子璟的饭,她得自己来。”后半句,他想说,却不符合防风邶的身份,“辣得他九条尾巴都变红,成火狐!” 要不他还是别吃了?小夭回头看了一眼涂山璟,涂山璟恰好走到她身边。 “准备小炭炉啦!” 随着圣女的话音,珊瑚立即唤人在水榭准备好待涮的食材,小厮拿着特制的青铜鸳鸯锅,舀汤,备碟。 “等会不用伺候,食物多,你们今晚也吃。”洛愿擦擦手走出小厨房,笑眯眯看了看涂山璟,“好好品鉴呀,我先去换衣服。” “嗯。”涂山璟笑着点了点头,抿了抿唇,瞟了一眼小夭的红唇,万幸都没破。 防风邶扫了一眼两人,惬意地往水榭走去。涂山璟与小夭带着静夜和珊瑚也慢慢走过去。 月挂中天,银辉如洗,月光如细纱般轻轻铺洒在水面,水亭四周,轻纱似的薄雾缭绕。水榭建于碧波之上,四周被清澈的水池环绕,池中荷花亭亭玉立,有的含苞待放,羞涩地藏于碧绿的荷叶之下;有的则傲然绽放。 水榭中央,红木圆桌静静伫立,桌上摆放着一口精致的青铜锅,锅身雕龙刻凤,尽显匠心独运。锅内,一分为二,汤底热气腾腾。一边色泽红艳,香飘四溢,一边骨汤醇厚,菌香四溢。 小夭用手煽了煽溢出的香气,闻出汤里用了多种珍贵药材与猪骨熬制而成,香气扑鼻,馋涎欲滴。 三人站在一旁,看着侍女来来回回端上食材,涂山璟看着两个小厮抬着半人高的竹架物件走过来,分三层,层与层间,则以细竹篾条,经纬交织,细密而结实,犹似织锦铺陈,既透气通风,又承载稳重。边缘之处,圆润光滑,无刺无棱。 珊瑚亲自接过婢子端上来的食材,一一摆放上去,鲜嫩翠绿的菌菇蔬菜、琳琅满目江河佳肴、薄如蝉翼的鱼片,肉质饱满的鲜虾,纹理清晰,红白相间的野猪肉薄切如纸。 防风邶瞟见远处抱着一坛子酒走过来的人,“今日口福不错。”率先入座。 “瑶儿的手艺愈发精致。”涂山璟坐下看着精致的青铜锅不由赞赏,下面的碳炉不间隙加热,锅中沸腾的红白两汤因为间隔,泾渭分明。 “她现在很少下厨。”小夭坐在涂山璟身侧,抬头看向珊瑚,“你带静夜下去好好热闹一下,今夜不用拘束。” 静夜犹豫地看向公子,哪有公子出门在外,她去热闹的道理。 “你去吧,瑶儿玩起来也不知要多久,你跟着珊瑚。”涂山璟温和地吩咐一声。 珊瑚笑着行告退礼就拉着拘谨的静夜离开,两人巧恰碰上走过来的圣女,还未说话,对方已经开口,“快去,快去,等会饿瘦了。” 第134章 吃火锅 洛愿抱着果汁走向水亭,看着三人的座位,走到小夭与防风邶中间放下果汁,“这是果汁,等会辣了喝这个。” 小夭举着杯子期待地看着瑶儿,洛愿拿起桌上的竹提子,一边舀一边说:“你少喝点,这是冰的。” 小夭迫不及待立即小抿一口,冰凉酸甜的果子水,清凉解暑,酸甜适中,小夭愉悦地眯了眯眼睛,“山楂?” “山楂汁,涂山璟,把你的竹杯给我。” “麻烦瑶儿了。”涂山璟注意到小夭的神情,默默记在心里。听见朝瑶的话道声谢,双手将杯子递给她。 “你怎么私下还那么客气,不用客气。”洛愿舀好果汁,把杯子递给他。 拿起防风邶面前的杯子,主动给他舀了一杯,“你也好好品鉴。” 防风邶笑了笑,端起竹杯喝了一口,炎热的夏季喝这个清凉爽口。 洛愿当着他们的面,端出猪脑,鸡脚等耐煮的食材,下入红锅。涂山璟瞧着那副野猪脑,这也煮? “我又有新品了,你们今晚得好好吃,然后发表意见。” 什么?吃顿饭还得说说想法?小夭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忐忑地举举手,“我能不发表吗?” “为什么?你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让你给点想法也嫌麻烦?”洛愿故作诧异,她跟着防风邶吃过那么多美食,点评点评不难。 “嘴上忙着吃,哪有心思想。”小夭端着肉就开始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就知道你靠不住。”洛愿娇嗔一句,走到旁边的冰鉴端出自己的新品---冰粉。 冰粉用薜荔的果实制作,加入红糖水,撒上坚果碎,放上果肉。 掏出雌性薜荔果的果籽晒干,得来晒干后的薜荔果籽,放入洁净的纱布内,并紧紧系好。准备一个干净的盆,倒入适量的山泉水或凉白开,将包裹好的纱布种子置于水中浸泡数分钟,便可着手搓制“冰粉”了。 上辈子天天听商家用手工冰粉作为噱头,她自己查了查,才知道冰粉籽是如何得到,怎么搓成冰粉。 一人面前放了一碗,小夭刚吃下一块涮好的猪肉,辣得鼻尖冒汗,不等瑶儿介绍,舀了一勺直接送进嘴里,“好吃,解辣。” 洛愿.........“你学学你身边二位,好歹有点兴趣地看着我,满足我的诉说欲嘛。”涂山璟筷子都没动,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防风邶喝着果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小夭埋头干饭,眼睛全在肉上。 小夭左右看了看,立刻放下勺子,乖乖坐好,“请讲。” 防风邶与涂山璟看着姐妹二人的互动,忍俊不禁笑出声。涂山璟抿住唇,防风邶喝了一口果汁才转移注意力。 “萆荔果籽做的,加了红糖水。”洛愿兴致盎然地看着小夭。这时代薜荔=萆荔 小夭立刻又舀了一勺,细细品尝,“不是萆荔的口感,萆荔难结果,你怎么弄到果籽?” “嘿嘿,咱们身边不是有位修土灵的吗?催发了一下。”洛愿好笑地看着小夭。 小夭...........玱玹的用处,她哪里都用得上。 “我想开个糖水店,你们觉得怎么样?”洛愿看了一眼防风邶,忙着吃冰粉呢,再看向小夭。 “支持。”小夭又忙着吃起来。 洛愿...........一个二个除了吃,能干啥啊!“涂山璟,你觉得呢?这里生意好做吗?”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做生意的本事,能不好做吗?涂山璟微笑地看向朝瑶。 “该你了。”洛愿挫败地看向防风邶,用手肘碰了碰他。 “涂山璟都能这么说,想必是个好主意。”防风邶看了一眼小夭筷子上的肉,准备动手涮肉。她打别人的主意,就不能打他的主意。 涂山璟瞟了防风邶一眼,拿起筷子开始涮菜。“涂山璟,你能吃辣,多吃点。”手上的筷子一转,原本该放入骨汤的菜掉入辣汤。 洛愿把鱼虾倒入骨汤,煮好放凉,没食欲的她只能服务身边两位,“小夭,吃鱼。” “你吃虾。”洛愿把剥好的虾放到防风邶碗里。防风邶凝视了一会那只曲卷在自己碗里的虾,默默放入口中。 “涂山璟,你坐的离我远,自己照顾自己。”洛愿忙着剥虾,抬头对着涂山璟说了一句。 “瑶儿不用客套。”涂山璟鼻尖冒着薄汗,大口大口喝着果汁,菜没吃多少,冰粉倒是见底了。 防风邶碗里一会冒出虾,一会冒出肉,他几乎没怎么动手,菜就到他碗里。瞟着身边笑眯眯照顾他与小夭的她,除了喝几口果汁,一律未碰。 “瑶儿,我还要吃虾。”小夭低头吃着菜叶子,拍了拍瑶儿的手。眉宇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双颊更是如桃花般娇艳欲滴,满头薄汗。 仲夏没什么食欲,每日不是吃点冷食就是爽口小菜。突然来顿火锅,越辣越开胃,小夭吃得才叫一个开心。 洛愿........辣成这样,看了看涂山璟与防风邶,涂山璟辣得狂喝水,防风邶淡定地不像第一次吃。 小夭低头吃着菜,碗里突然多出一只虾,口齿不清说道:“瑶儿,这么快?” 快你大爷,你身边那位。洛愿调侃地看着涂山璟,恩咯一声算是顶替,转手把虾放到防风邶碗里。 涂山璟见防风邶正在低头吃菜,立即将手上的虾放到她碗里,顶着朝瑶调侃的眼神,继续剥虾,每次趁防风邶不注意就把虾放到她碗里。 防风邶低垂的眼眸闪过讥讽,他眼睛没瞎。她怎么琢磨出这些的,九个脑袋都喊辣。 “猪脑谁吃?”洛愿把猪脑捞出来,看了看三位吃货。 “我!”小夭当仁不让举手,下一刻,碗里出现猪脑。 多吃点补补脑,洛愿见小夭这胃口就跟几百年没吃过饭。 最后这顿饭以小夭撑着肚子宣告结束,四人在水榭坐了会,起身在府邸里散步消食。 明月入我户,清风吹我衣。 散步下瑶阶,仰看星斗辉。 整座花园浸在青瓷色的月光里,十二折曲廊的栏杆投下藤萝状的阴影。太湖石堆砌的\"小沧浪\"假山沁着夜露,石隙间丛生的虎耳草叶片上银珠滚动,恰与池面碎月形成上下辉映。 “瑶儿,今日那青铜锅别具匠心,你怎么想出来的?”涂山璟扭头看向走在小夭与防风邶中间的朝瑶。 盗版智慧,你信吗?洛愿淡定从广袖里掏出骨扇,潇洒地一甩,“聪明呗。” 小夭............“你能别天天拿着你破扇子,装文化人吗?” “不能。”洛愿干脆地拒绝,“我就是有文化。” “文化人是何意?”涂山璟疑惑地看着小夭,虽说与朝瑶相处过六年,可她嘴里的新词太多了。 小夭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翩翩文化人,扭头向涂山璟解释,“就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人。” “她是文化人。”防风邶言笑自若,拿过她手上的骨扇,折叠打开,细看一番。 涂山璟盯着小夭的双眸,春山如笑。“瑶儿名副其实的文化人。” “她就是被你们一个个惯坏的。”小夭故作气恼的语气,盖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 你最惯她,涂山璟看了看那两位低头说话的人,对着小夭粲然一笑。小夭抿着唇扯了扯他的衣袖,看向别处。 洛愿..........自己演得真累。 “象牙?”防风邶举着扇子,笑吟吟地低眸注视着她,她撇着嘴,脸上表情丰富,像是对身边那两位无声的戏谑。 “对呀,无恙捕食时杀了一只大象。” 防风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骨扇挡住口型,低声细语,“今晚要去狩猎吗?” 他愿意陪自己去?洛愿兴奋地眼睛一亮,注视着他。防风邶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的手已经被拽住了,整个人被拖着走.......... “小夭,你招呼涂山璟呀,我要与防风邶去狩猎!”洛愿迫不及待用足力气拖着防风邶走。 “瑶儿!你大晚上还瞎跑。”小夭一转头看见防风邶踉跄的身形,人轻点,都能被瑶儿当成纸鸢放飞。着急担忧地喊着:“别去深山,危险!!!” “知道了!”空气中传来朝瑶的回应。 小夭一跺脚,无奈地望着空气。“她机灵,不会出事。”涂山璟见她着急,连忙出声,眼里却有些期待。 小夭指了指木槿,“今晚我帮你洗头吧。” “好。” 忽地,涂山璟的笑意像是刻在脸上,他低头凝视着她牵住自己的手,抿着唇也挡不住笑意的蔓延。 下午还像大灰狼,这时候又变成小白兔。小夭牵着他的手走到木槿树下,那里放着上次采摘的竹篮,她与涂山璟,你一片,我一片,时不时对视一眼,好似怎么也摘不够。 洛愿走到两人看不见的位置,借用花草树木挡住身形,搂着他消失在府邸。 防风看着肩膀,眼中猩红一闪,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我怎么觉得你刚拖着我,就像我们要去幽会?” “宝邶,你吃饭时,视而不见演得累不累?”洛愿调侃着他,眼睛多瞟一眼,也能扫到涂山璟的动作。 她不是天天都陪着演吗?她都不累,自己这个局外人偶尔看看,只当图乐子。防风邶笑了笑,“喜欢什么凶兽?海里的要吗?” “要要要。要那种作恶多端,没修成人形的。”拿人家做戏,也得拿坏的。 “什么妖兽在你眼里算作恶多端?”防风邶的眼眸比夜空还要深邃,皎洁的月光竟一点没融入他的眼眸。 洛愿歪歪头看看他的神情,笑着说道:“就是不好好吃饭,天天想着吃人,以兴风作浪为乐。” “你说我吗?你说的那些在我这,是妖生存的本能。”防风邶瞟了一眼她的方向,眺望着夜色。 洛愿诧异一瞬,察觉自己这话是有点容易让人想偏。辰荣军现在的处境,还有他的名声,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兴风作浪”。 “怎么会!以后谁说你,我帮你打他。”洛愿声音含笑。 防风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那日为何反驳辰荣馨悦?因为赤宸?” 事只要不挑明,那就当没听懂。洛愿不慌不忙地说道:“为了我自己呗,我也不想驳她面子,可我不喜她动不动就拿身份说话。大家都是用不同方式挣扎,活得舒坦些而已。” 防风邶淡漠地望着前方,“不怕防风意映得知那两人的事?” “那是她与小夭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又没伤害过小夭,就算做出伤害涂山璟的事,那是她与涂山璟的恩怨,更不关我的事。”自己没闲到,到处当奶妈子吧。 “假若她某日做出伤害你姐姐的事呢?”防风邶耐人寻味地看着她的方向,妖瞳骤然出现。 洛愿.........“你能收起来妖瞳吗?大晚上就像两个红灯笼。”他要是低头往下看一眼,得吓晕多少小孩子。 防风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淡漠一笑,“你不怕就行,所以你会怎么办?” 两人停在云层,下方就是大海。“你们男人这么喜欢看两个女人为你们争风吃醋?为什么不是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 这世间是不是中毒了?辰荣馨悦聪明敏感,善于观察,因为玱玹在场,连平日的理智也维持不住了。防风意映能力拔尖,心思深沉,结果这么多年连自己喜欢的什么狗狐狸都不知道。 小夭游历时多好,清醒理智,遇见玱玹与涂山璟,一个事事顺着,什么事都能做。一个纠结爱不爱,能不能长相依,长相守。 没男人不行?那就多看看男人,看得多就腻了。 第135章 入海 “你喜欢看男人为你争风吃醋?”防风邶像是想起几位,脸上扬起玩味的笑容,低垂眼帘时眼眸闪过寒意。 “女子被男子喜欢,特别是优秀的男子,都会觉得高兴吧。争风吃醋,我喜欢看别的男子为别的女子。我这里不行,我会烦,很烦很烦。” 上辈子见学校美女被追求,面都没怎么见过,对方在寝室楼下摆堆鲜花,点上蜡烛,拿个喇叭,“某某某,我喜欢你!”换句话,都可以说是上坟了。 防风邶蓦然懒洋洋地笑着,冲她扬了扬眉角,“你身边这么多男子,你喜欢哪种?” 洛愿看了看脚下,随口说道:“这事看感觉,具体非要说,你和我哥这种,脑子聪明,能力强,做事果断,出去打架赢得多。” 防风邶........“怎么听着像是选暗卫。” “我又不喜欢你们那些事,那我的兴趣就是有人陪着玩闹啊。光有脑子没高深灵力的人,一旦没了地位,身边没了人指挥保护,遇到你这种高手,我还得保护他,我累不累!” 再聊下去,妖都睡觉了。洛愿娇嗔地看向他,“今夜,我要相柳大人陪我玩。”说完就身子前倾抱住他,骤然显现,两人极速往下坠落。 月光洒落在寂静的海面上,碎成千万片银色的涟漪。他揽着她的腰,从高空坠落,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蓝,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的轰鸣。海风卷起她的发丝,掠过他的颈侧,痒得像是某种无声的暗示。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 风大,洛愿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道:“你头发染的还是灵力?灵力可不可以变回去呀?” “染的。”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疾风,洛愿没有听清,仰了仰头,紧紧贴在他身上。“你说什么!!!” 浪尖翻涌着细碎的磷光,像无数星辰坠入水中。没等他回答,两人就如星辰般坠入海中。 气泡在她脚尖刚触碰到海面时,已经将两人包裹在内。 “染的。” 洛愿指着自己头发,雀跃地看着他,“有别的颜色吗?我想染一个红色。” “那我找找。”防风邶牵着她的手,往深海游去。 “相柳,我要那个!”螺的贝壳形状犹如钟状,螺层无显着纵肋,反而以红黄色带火焰般的色彩装点,裂缝带纹样似新月。 回头见她兴奋地指着一个海螺,勾了勾手,海螺就落入她手中,“你总喜欢当着我面,喊你旧爱的名字。”防风邶噙着丝笑,注视着她高兴的模样,她一高兴眼里的星辰璀璨如被月光照映的海面。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洛愿向他得意地笑着,抽出被他牵住的手,双手捧着既大又重的海螺,“相柳大人,敲了敲。” 指尖轻叩,发出脆响,一颗纹路如贝面却色彩更加鲜艳的海螺珠掉了出来。 “谢谢相柳大人。”洛愿眼明手快,海螺珠掉出那刻,立马揣进怀里。随后把海螺往远处一丢,牵住他的手,“防风邶,咱们继续。” 防风邶或相柳?摸清她的心思,有海螺就是相柳,因为要海珠,没海螺就是防风邶,因为今晚是和防风邶出来玩。 “能帮我找一只长得可爱,性子温顺点的海妖吗?”洛愿牵着他的手一路游一路晃。突然想起件事,不好意思地开口。 防风邶回身站立在她面前,“不是喜欢凶的吗?” “我想送给一个人,她的世界能看见五彩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对我不错,我想送她个解乏的小东西。”洛愿怕他误会自己不拿妖的自由当回事,急忙说道:“她家临海,家里条件不错,不会亏待海妖的,海妖也很自由。”话越说头越低,再怎么自由也比不过海里自由。 防风邶眼里的戏谑渐渐消失,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要解释?” “我怕你误会我拿妖当玩意,剥夺他们的自由。” 他凝视着她低垂的头顶,海底的光晕如流动的琉璃,鱼群在他们身侧织成银蓝色的纱。防风邶忽然停下,珊瑚丛中浮起一串细碎的气泡,映得他眉目模糊。 \"明明自己疼得皱眉,却怕别人觉得你不够疼它们。\" 防风邶忽然单手搂住她,将下颚抵在她头顶,海流带走了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洛愿怔住时,一尾半透明的小海妖从岩缝游出,发光的触须悬浮在气泡外,海妖的荧光触须在他们之间织成星网,洛愿眼睛都看直了。 想摸摸又怕被咬,踌躇不决,仰头期待地望着他。 \"你看。\"他单手搂着她,一手引着她的指尖触碰小海妖发光的鳃,\"它不怕你。\"海妖亲昵地蹭过洛愿掌心,鳞片折射出虹彩,恰如防风邶此刻眼底暗涌的波光。 洛愿赶紧双手并拢,小海妖亲昵地落在她掌心,触须缠绕在她手臂。防风邶见她小心翼翼把小海妖接入气泡,“回去与小九养在一起,它在海底也是别人的吃食,人人可欺。” “送我的?”洛愿捧着小海妖,诧异地看向他。 “这就是普通海妖,除了发光好看,对你那位想送之人一点用处都没有。”防风邶点了一下小海妖的头,小海妖立即离开洛愿的掌心,跟在她身后。 洛愿一听还有!瞟见那只小海妖,兴奋地摇了摇他的手臂,软软地说道:“能再送我一只吗?给它做个伴。” “你还挺周到。”防风邶打趣她一声,一只一模一样的小海妖立刻游到气泡外。 洛愿觉得他今晚实在是太好说话了,欢呼雀跃地往上一蹦,猛地抱住他,“宝邶,你是我的大宝贝。” 防风邶身子一顿,心跳像是漏了几拍,每一次靠近她时,心脏那该死的、不听话的乱跳。“那你也太好哄了。” “那说明我要的不多。”洛愿开心地松开他,“我们去找别的吧。” “拿着涂山璟的玉佩,这种小海妖唾手可得,你怎么不要?”防风邶牵住她的手,再次向别的海域游去。 “我每次与他打交道,总觉得在利用小夭的感情,有点不舒服。我想要他奶奶的玉佩也能拿到,没必要拿他的。”洛愿望着周围的海域,回应防风邶的话。 防风邶看了她一眼,“你姐姐都不介意,你却有心。” 洛愿闻言看向防风邶,他注视着前方牵着自己去往未知的海域。“她不介意不代表我可以为所欲为,不能拿着人家的纵容与情意,肆无忌惮。” “你现在依着我,对我好,无非是因为恩情的原因。可辰荣与洪江是你的底线,触碰到你底线,那些情意也会石沉大海。” 防风邶遨游的身姿像是被定住了,回身冷漠地盯着她,“恩情?” 他???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吞吞吐吐,“不....不是吗?” “呵。”防风邶松开她的手,别过头讥讽地一笑,望着深渊,“圣女真是无时无刻不提醒我,欠着你恩情。” 洛愿见他会错意,着急地游到他眼前,“不是,不是,我没惦记那件事。你教小夭练箭,已经还了,我们两清。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以后绝对不提恩情两字。我........” “闭嘴!”防风邶怒不可遏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阴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猩红的妖瞳出现在他眼里。 她这话又哪里说错了?洛愿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闪躲,不去看他被怒气笼罩的双眸。“你..你别生气嘛。” “我教她射箭,是我与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防风邶往前走一步,她退一步,步步紧逼。 洛愿防不胜防跌出气泡,整个人开始往下坠,防风邶站在气泡里直视她的坠落,眼里的怒气一刹化作寒冰。 鼻腔猛地呛入海水,洛愿赶紧化作灵体,使用分水之能将海水分开。急忙飘上去重新进入气泡,坐在气泡里一个劲咳嗽,冲他挥挥手,气息不匀,“不说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防风邶注视着她模样,眼神复杂,骤然转身背对着她,袖袍下的手渐渐收紧。 他发怒,她也不敢惹他。洛愿忐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我...我先回去了。” 防风邶听见她的话,猛地闭上眼睛,声音冰冷地嘲讽,“圣女喜欢半途而废?” 洛愿..........“那咱们继续?” 没听见他的话,看见他大步走出气泡,独自在前方遨游,身姿轻盈。洛愿踌躇一会,还是选择跟上,毕竟气泡还在。 洛愿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默默跟在身后,手上却不闲着,时不时伸出气泡,摸一下路过的生物。 被妖娆绚丽的海底花刺痛,被波光粼粼游弋的鱼群鳞片割伤,被梦幻轻盈的水母电击,她握着爪子不发声狂吹气。 海底真是越好看越带感,她要是活在海底,没一天就被刺死、咬死、电死。 她的小动作悉数落在他眼里,教过她越美丽越危险,她越美越大胆,一点没放心上。 洛愿正在狂吹爪子,眼前出现一袭衣袍,她抬眸看向他时,立刻把手背在身后,展颜一笑。“怎么呢?” 防风邶低眸扫了一眼她手,讥笑一声,“你要的。”缓缓移到她的身侧。洛愿这才猛地看见被他身形挡住的海妖,这??? “相柳大人,你确定我打得过吗?” 其鱼身布满溃烂般的鳞片,青灰色表皮上黏附着腐海藻与寄生藤壶,每当游动便脱落腥臭的黏液。鸟翼状的畸形肉鳍不对称地生长在脊背两侧,左翼覆着蝙蝠般的薄膜,右翼却支棱着鱼刺般的骨突。 半腐烂的鱼头上嵌着三只浑浊眼球,鳃裂处延伸出章鱼触须般的呼吸管,每次吞吐海水都会喷出缠绕着死鱼残骸的黑色泡沫。 翼振水浊,鳞散毒涎。 洛愿不想要了,对方的粘液在海里也显得恶心,鳞片附着处还有水蛭般的虫子在蠕动。海妖缓缓朝她们游了过来。 “咱们换一只长得丑不恶心的行不行?”洛愿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它出现在海域之上,就会邑大水,引发洪灾,溢出的毒液会腐蚀途经的生物,这不是符合你的要求吗?”防风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这只,想要其余的,自己找。” “一起吗?”海妖越游越近,洛愿越看越清晰,越看越恶心。 “我说过要一起吗?”防风邶眼神幽森地盯着海妖。 她还没在水里打过架,得顾着自己别呛死,还得担心海妖身上的寄生物别掉在自己身上。洛愿哭丧个脸,屏住呼吸踏出气泡,化成魂体。 防风邶在她走出气泡那刻,露出妖瞳注视着她背影,不声不响释放气息。 第136章 抓海妖 永夜般的深海,只有发光的深海萤火在岩缝间明灭。洛愿的衣袍如冰莲绽开,搅动了沉寂千年的海底尘埃。 近战是不可能,恶心。 洛愿停在海妖几丈之远,,指间凝结出湛蓝水纹,十二道「水魄锁」自袖中激射而出。触及海妖身体的瞬间被毒涎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畸形肉翼掀起的涡流,将海底的沙石卷成致命的暗器。 海妖忌惮地看着远处男子,突然被攻击,下意识以为是对方出手,立刻奋起抵抗。 坎字,九渊!洛愿双手结印,注视着海妖默念口诀,海底岩层应声裂开九道水柱。海妖三只浑浊的眼球同时转动,鸟翼状的肉鳍猛地展开,竟将水柱绞成漫天水花。 洛愿眼中精光一闪,破碎的水珠在她咒诀牵引下化作万枚冰针,却见海妖周身藤壶突然暴长,形成天然甲胄。 艹!!!这么难搞。 凶兽喉部发出鸳鸯般的诡笑,鳞片间隙喷出黑雾。洛愿急掐诀,气罩外珊瑚瞬间化作森森白骨。 “完犊子,不会又得睡吧。” 洛愿在海水中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幽蓝的符文从星轨浮现。符文游动,转眼间结成\"九渊锁灵阵\"的基础阵纹。海妖似乎察觉到危险,三只浊目中闪过惊惶,肉翼疯狂拍打想要逃离,却撞上一层透明的水幕屏障——那是阵法形成的结界。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霎时间,整个海底开始震颤,沉积万年的深海淤泥中浮现出古老的发光纹路。洛愿用自身沟通深海之力,开启第二重阵法\"海渊唤灵阵\"。 海妖发出刺耳的鸳鸯叫声,周身鳞片倒竖,喷出剧毒黑雾。洛愿不慌不忙,双手结出\"引\"字诀。深海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海沟的极寒暗流被阵法牵引而来,将毒雾冻结成黑色冰晶。 无数发光的水流如锁链般缠住蠃鱼,深海压力被阵法百倍放大,凶兽的鳞片开始片片剥落。洛愿用火灵包裹着海底火山的炽热泉流形成锁链,缠绕住海妖身体。 防风邶见她能沟通深海之力时,眸中闪过震惊,随后掠过赞赏,最终维持住冷漠。 洛愿牵着锁链另一头,灵力快速消耗,此刻战斗结束,心神放松连分水也维持不住,整个人往下坠去。 急于挣脱锁链束缚的海妖,意外见到一女子,惊诧发现是对方在和自己打斗。忽然,挣脱锁链的动作被蛮横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 一道水灵将她托起,托着洛愿快速向他而去,进入安全区域。洛愿闭上眼睛缓解,防风邶注视趴在气泡内,手上还紧紧抓着锁链的她,一言不发,带她向上游去。 洛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袂,软软地说道:“我的礼物还没找。” “你现在有力气找吗?”防风邶蹲在她面前,嘲讽地看着她。 谁知,弹指间,她眼里水气积蓄,泪眼汪汪,指着自己,“你这个坏人,弄只千年老妖给我打,现在还不给我找礼物,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百年的妖哪值得她借用深海之力,他一来就给自己找了个千年老妖,还不知道活了几千年。“你不找,我再也不要理你!”洛愿捶捶气泡,整张脸埋在臂弯气得蹬腿。 看见她的动作,防风邶抿住笑,瞟了一眼她手指上被划破的伤痕,“真是怕了你。”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搂起来,洛愿自然而然靠在他怀里,气鼓鼓指着气泡外,“大宝贝,快点帮我找小宝贝。” “好,小姑奶奶。”防风邶别过头,冰雪融化,眉目如画。“别拿着,它跑不了。”抽出她手中锁链,气泡内的小海妖立即用触手缠住锁链,代替洛愿牵引海怪。 “我应该打不过它,你帮忙了?”洛愿想了想自己的实力,陆地还有战胜的机会,大海是对方的主场,占得先机,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千年海妖。 防风邶瞧着窝在自己身前的人,虚弱无力,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宝石。“我动手它都已经死了。”他稍稍压制住对方的一些妖力,不算出手。 星眸微睁,写满不可思议,她这么厉害?狐疑地看了看防风邶,防风邶抬了抬眉,眉眼柔和。 “我咋不信呢?我再想一想。”洛愿眼睛一闭,放松大脑,灵力极度消耗带来些疲倦。防风邶紧了紧手臂,搂着她遥望着绚烂的深海。 海妖盯着坐在气泡内的男女,嘴里说着独属于海妖的语言,“放了我。” 防风邶瞟了对方一眼,低头注视靠在他胸前的人。海妖身上的锁链开始逐渐收紧,最后将它丑陋的鱼嘴捆绑住,令它无法开口 十万顷琉璃海中,玉浪推着碎银似的月光沉坠。珊瑚林泛着胭脂色,枝桠间游荡的发光水母,恰似被神明遗落的宫灯。深渊裂谷腾起幽蓝磷火,照见墨玉般的海床上嵌满星髓矿脉。发光的海葵舒展触手,如同地涌金莲。 “你的宝贝找到了。”防风邶轻轻摇了摇她,洛愿连忙睁开眼睛坐直,东张西望,“哪里?” “那里。” 洛愿顺着防风邶的手指看过去。珊瑚丛忽然漾起珍珠色的光晕,一尾长着翅膀的鱼自深渊浮游而上。白头红嘴,鲤身如琉璃通透,双翼舒展时洒落星砂般的磷光,停留在气泡外。 “这一看就是宝贝。”洛愿嫌弃地看看丑陋的海妖,回眸看向防风邶,“这是什么鱼?” “文鳐,人族与神族称食之已狂,见到它天下丰收,是立毅叠登之兆。” 洛愿无语地翻个白眼,“怎么动不动就是吃人家,怎么不吃它?”洛愿指着海妖。 “寻常人没靠近它就被毒死了,寻死可以吃它。”防风邶握住她指着海妖的手,引着她去触碰文鳐鱼,赤喙轻啄洛愿指尖,逗得洛愿笑靥如花。“它真乖。” \"它能用翅尖振动传递水波。\"防风邶低眸注视着她笑靥。鳞片在她掌心震颤出涟漪般的韵律,\"你朋友会听见海底的月光。\" 听见?洛愿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温柔的眉眼,“我怎么听不见?” “聋者心镜不染尘嚣,如古井无波自映月。默者指掌通玄妙,似空谷传响得天籁。大音希声。”防风邶轻柔的声音像是柔水,润物无声。 洛愿把文鳐鱼接进气泡,文鳐鱼忽然绕着她与防风邶游动三圈,翼梢在虚空中划出虹桥似的轨迹。防风邶低笑:\"它认主了。\" “她认我,不认别人怎么办?”洛愿点了点鱼的脑袋,越看越喜欢。 “小九不也陪你玩得开心吗?” 洛愿捧着发光的文鳐鱼,忽然仰起脸来。海底的微光在她睫毛上跳动,唇角扬起的弧度比珊瑚丛最艳丽的枝桠更鲜活。防风邶原本虚拢在她身后的手骤然收紧,他眼底那片终年不化的冰海,泛起春汛般的柔波。 “大宝贝,你果然很厉害,随随便便就找到宝贝,跟着你混也不错呀。” \"傻子。\"他屈指弹飞她发间一粒细沙,却在触及她笑靥的瞬间转为轻抚。文鳐鱼鳞片的光斑游弋在他眉骨,将素来凌厉的轮廓晕染得如同被月光泡软的刀锋。 当洛愿拉着他的袖子去碰鱼鳍时,他猛地反手扣住她五指,十指交缠处有细小的气泡升腾,像一串来不及说出口的喟叹。 “该回去睡觉了。”防风邶将她拉起来。洛愿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我怎么把它们带回去?海妖会不会反而把小九吃掉?”小九还是宝宝里的宝宝,别整成亏本的买卖了。 “不会。” 随后洛愿看见防风邶的手指转动一圈,文鳐鱼与小海妖被水泡包裹起来,丑海妖的身形骤然缩小,也被相同的水泡包起来,锁链一分为二。 洛愿牵着四个水泡美滋滋地出了海,为什么多了两个?大宝贝又给她装了两个气泡的礼物,漂亮的小鱼与两只大螃蟹。洛愿在空中牵着防风邶飘回府邸,时不时回头看看“气球”。 “它那么丑,鱼丹好看吗?” 防风邶无奈的神情藏不住眼底的温柔,“你抓它是为了鱼丹?” “那不是,我真打算那日弄几个幻境给他们玩,这海妖,我给涂山篌准备的。” 防风邶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妖瞳一闪,她笑得窃喜。“为何?” “我第一次见他,他杀了一头鱼怪,取了一颗鱼丹红。”洛愿绘声绘色讲起那日涂山篌的事,“衣服一脱,外有长相,内有胸肌.......” “好看吗?” 洛愿话还没说完,耳边冷不丁冒出问题,洛愿看着身旁防风邶,忽然笑得流氓。“不如你好看。” 妖瞳一现,脑袋挨了一巴掌。洛愿...........调戏错对象了,连忙说道:“我弄幻境可不是为了让他脱衣服,单纯就是忽悠他们,圣女府邸玩得不能太普通嘛。” “要是这海妖鱼丹比鱼丹红还珍贵,我可不能让他拿走。”洛愿笑得灿烂,心里骂得要开花。 “他的灵力比涂山璟强,不过要想取鱼丹,他也得出点血,说不定搭上命。” 洛愿急忙飘到他身前,倒退着飘,摇着他的手,“你告诉我嘛,刚才有没有帮我,万一我自视甚高,自己跑到海里,像个二愣子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防风邶唇角勾起丝丝笑意,语气戏谑,“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会不知道?” “好吧,那又谢谢你了。”她就说打不过嘛。 “不用自谦,阵法学得不错,它想杀你之前,也得重伤。那时候就比谁狠,我觉得你赢。”防风邶弹了弹她额间花印,“深海之力连不少海妖都无法沟通,你怎么会?” “你忘记啦,皓翎王也教我不少。当时你欺负我,我以为你不喜欢见到我,阿獙让我去给洪江送灵药,我都躲得远远的不去,不然我都借此机会和你义父打好关系,让他也教教我了。” 月光倾泻在她眼眸,笑意转嫣然,秋水盈盈倒映着星月皎洁。“这么有自信义父会教你?”防风邶勾唇一笑,温柔的月色盈满双眸。 哪有欺负她,真想欺负她,就不会一次次给她喂招,最多算严厉了些。 “我虽然在同辈人面前飞扬跋扈,但在长辈们面前属实讨喜,不然大家为什么喜欢我?”洛愿得意地脑袋一别,转身牵着他加快了速度,回去放鱼。 “圣女很懂自评。”防风邶听见她对自己的形容,低头哑笑,唇角流出淡淡的笑意。双眸带着细碎的笑意,笑意分明,似拢住了温和的月泽,与她星眸互相照映,光华流转。 洛愿.........“谢谢夸赞。” “不客气。” 洛愿.........语气戏谑,演都不演了。 第137章 不喜欢 小九察觉到水池来了新妖,睁开眼,眨了眨眼睛,它没看错吧!!!怎么有只丑陋的海妖,妖力似乎被压制住,此刻体型如同鲤鱼。 瑶儿不喜欢丑八怪,这长得比自己丑千万倍。小九嫌弃地缩小体型,远离包裹海妖的水泡,恶心。 忽然听见主人的密语,一尾巴给它拨远点,限制它的活动空间。 转而与围在它身边的两只小海妖,和谐相处。 洛愿把裹着文鳐鱼的水泡,小心放在一朵白莲里,白莲立即合拢莲瓣。包裹着小鱼和螃蟹的两个水泡被她戳破,一起养在水池。 “你先去金莲,我看一眼小夭就过来。”洛愿转头见防风邶答应,立刻把他带入金莲。 防风邶等她出了金莲,指腹轻抚内壁,内壁上突然出现洪荒的景象。一幕一幕,直到出现他在蛋里有意识的时候,这金莲能追溯往事? 手掌轻贴莲壁,直到莲壁图像变成白衣翩翩的女童。眼里的淡漠被笑意覆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往昔。 愿此间风有信兮卿有意,洛水微波映素衣,未生彩凤偏得比目契,纵沧海桑田移斗柄,袖底长存初见时。 洛愿去到小夭房间,小夭正在甜美入睡,屋内放着洗漱用具与木槿叶,这又洗头了。怎么那么爱给涂山璟洗头,还没给她洗过诶! 飘回房间,抱起毒药返回金莲,“回来了。” 防风邶察觉她进入金莲时,手掌已经离开莲壁,此刻显现着闪烁的星图。回身看见她把毒药拿进来了,“想毒死防风邶?” “坐下吧。”洛愿打开箱子,想看看小夭做的什么毒药。各种毒药都用小盒子装好,洛愿一个个打开。 防风邶坐在她身侧,随后拿起栩栩如生的凤凰看了看,她的坐骑,细嚼慢咽。 洛愿看了一眼被他吃掉大半的凤凰,一把夺过塞到嘴里,“不许吃我的凤凰。” 木刻凤凰也不让吃?防风邶无奈地笑了笑,转而拿起另一个盒子里的毒药。毒药做成蔚蓝的大海,海浪碧波,浪拍礁石,盒子里还有勺子,防风邶一勺一勺吃起来。 洛愿看见他正在吃的毒药,眉头轻蹙一瞬,打开下一个盒子的时候,瞬间一愣。立刻关上盒子,转而把盒子递给他,手上又打开另一个盒子。 防风邶看了看她手上的盒子,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接过盒子,“这个好看还是好吃?” “都不错。”洛愿随口应了一声,神色如常。她拿起盒子里的冰莲,咬了一口。 防风邶打开盒子,荷花的清香立即袭来,涟涟清波,荷叶团团,荷花半谢,鱼戏莲叶间。 他凝视一会,心思流转,余光里她的神色,眉眼弯弯吃着冰莲。盒子递到她面前,“你说说哪里好吃?” 洛愿笑盈盈地看着他,“看着好吃呗,这世间能欣赏她毒术的人只有你,我哪懂你的口味。” 防风邶嘲讽地看着她,“我看你吃得不挺好吗?不品鉴品鉴?”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吧。”洛愿把盒子推回他面前。 防风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洛愿被他盯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忙不迭把盒子盖上,接过来放到一边。“今晚吃不下,改日再吃。” “呵,她有你这个妹妹,三生有幸。”防风邶冷笑几声,吃着刚才未吃完的毒药。 洛愿讪讪一笑,两三口把手上的冰莲吃完,“我要修炼了,你累就早点休息。” 她将所有盒子收起来,重新放入箱子。防风邶看着她手上即将放入箱子的盒子,猛地抬手夺过,“不喜欢。” 盒子从他手中抛出,从金莲顶端飞出,径直落入莲池。水下的小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连盒带药吞了下去,剧毒的胃液顷刻间将木盒溶解。 “嗝~” 小九.........真难吃。 洛愿???诧异地看向防风邶,“你不怕把小九毒死或者噎死?” “它是蛟,体质与毛球不一样。跟着我时也吃了不少毒蛇毒物,这么容易死,命该如此。”防风邶满不在乎地合目盘膝修炼。 “它遇上你,也是三生有幸。”洛愿尬笑两声,立即抓紧时间修炼。 一夜,工夫各自忙。日高三丈,洛愿的灵力才得到恢复,防风邶不知何时睡下,还霸占了自己的自创抱枕。 洛愿瞧着枕着鹅脖子的防风邶,诡异的和谐。“醒醒,吃饭。” “你再不结束,我会考虑吃金莲。”防风邶慵懒地说完才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却没有刚醒时的沙哑。 他头一起来,洛愿立刻扯出自己的抱枕,抱在怀里,娇嗔满面。“这是我的专属,你不能用。”” “辗转反侧难眠,你何时这么小气?”防风邶坐在她身侧,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洛愿低垂着的眼帘闪过一丝狡黠,“你天生自带,用我的做什么?” 自带?他蛋壳里可没有这么一个堪比人高的大鹅,蛇蛋又孵不出鹅。“你找出来,我瞧瞧。” 洛愿抬眸坏坏地笑了笑,抱着大鹅一仰,倒了下去,侧身双腿夹住大鹅的身躯,双手抱着大鹅的脖子,“你尾巴抱着比这更舒服。”说完还在金莲里滚了两圈。 防风邶目光落在某处地方,白白胖胖的大鹅像是变成了蛇尾,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无聊。” 他站起身故作冷漠地看着她,“饿了。” “来咯。”洛愿抱着大鹅滚到他脚边,随后把大鹅往旁边一丢,大鹅消失在金莲内,向他伸出手。 防风邶的喉结在阴影里动了动,他垂在身侧的食指无意识蜷起半寸。 “拉我一把。”那只手悬在光影交界处,指甲盖泛着贝壳般的微光。 防风邶看了她一眼,伸出手,随意看向别处,刚才像是中了狐族的迷术。 “别闹,快起来。” 本想借力起来的洛愿,听见他不耐烦的语气,瞬间来了捉弄的心思。“好嘞!”伸手握住他的手,趁他还没用力时猛地用出全力。 毫无防备的防风邶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倒,洛愿松开他的手,双手一抱,小腿一勾,防风邶版抱枕上线。暗喜不已,抱着他在金莲滚动。 后背着地时,金莲内震开涟漪。防风邶的右掌抢先半步垫在她后脑,她的小腿勾上来时,他脖颈动脉突跳两下,指缝间缠绕的青丝烫得掌纹发痒。 “怎么样?兵不厌诈。” 防风邶目光落在她那双星眸上,\"圣女的兵法,\"尾音放轻到快要被莲蕊颤动盖住,\"倒是专破防风氏心防。\" 金莲里突然漾起波纹,万千星子如被惊动的萤火,簌簌坠落。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并蒂莲影,花瓣上缀着的根本不是露珠,而是被揉碎的星芒。 洛愿瞟见莲影,立即开始胡思乱想,想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嘴上淡定地回应他,“今日起身就有美男用计,受教了。” 抓紧他的手,带他即刻出了金莲,唤婢女在花园内备饭。 洛愿带着防风邶坐在花园秋千上,等待婢女准备饭菜。“对了,我这几日要抓紧修炼,积攒灵力,暂时不会现身。” 防风邶单手搭在秋千架,侧身望着他,灵力推动秋千。“几日后要去打架还是抓凶兽?” “打架,打谁你别问。”洛愿心思一转,向他挪动些距离,轻声细语,“我想请相柳大人在兽苑隐藏气息,帮我演演戏,不知大人可否有空?” 防风邶眉毛一挑,向她凑近几寸,耳畔细语,“为何不请我?我更会演戏。” “谁便宜?谁便宜我请谁帮忙。”物美价廉才行,只要不露馅,管他是相柳还是防风邶,兜兜转转都是他。 “做什么?”防风邶的气息一个劲往她耳朵里转,看见她耳垂泛红,抿着笑与她交头接耳。 “帮我用妖瞳找出坏人。”洛愿嘀嘀咕咕地说着相求之事,言简意赅。他和凤哥做事比她细致周到,有小问题,他们也会动动手。 她哪里弄来那么多妖族?防风邶扫见一旁悄悄窥探的侍女,微微垂下眼帘掩盖眼眸里的情绪,唇角维持着漫不经意的笑意。 雕花食盒在青黛指尖晃出细响,她第三次擦拭本已光洁的银箸,眼角余光却黏在紫藤花架下。秋千绳上新缠的流光纱被灵力激得泛起涟漪,倒映着两人几乎交叠的剪影。圣女的银纹裙裾与防风公子衣摆正在风中打着旋儿纠缠, 圣女偏偏喜欢与一个浪荡子玩。青黛瞟见防风公子的容貌,低头掩饰发烫的耳尖,方才分明看见防风公子侧身低语时,鼻尖几乎要抵上圣女耳垂,偏生圣女还仰着颈子往他肩头又凑近半寸。 食案上突然传来瓷器轻碰声,惊得青黛猛然回神。她这才发现铜盆里用来净手的月见草汁已荡出波纹。 \"奴婢去拿酒。\"青黛慌慌张张退下。 防风邶看了婢女一眼,“你脾气因人而异。” “我脾气一直很好。”洛愿回眸看了看,懒散地倚靠在秋千上,推他肩膀一下。“接不接?” 防风邶扫了一眼肩膀,仰天感叹,“接接接,你的生意亏本也得接。” “这还演上了,合作愉快。”洛愿起身却被他拽住手臂。 “方才求我演戏时,瑶儿可不是这般凶的。”故意用灵力将声音压得又低又缓,“付定金。” 洛愿忽地瞧见防风邶展开手臂,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笑得太勾引人了,到底谁对谁使美人计? “可别说我调戏你。”洛愿忽然倾身,干脆利落地抱住他,脸颊蹭过他白皙的脖颈。 要命!这妖孽没熏香呀。洛愿努力克制没发出丢人的吸气声,却故意蹭了蹭。 她竟真敢...........防风邶喉结在她蹭过的皮肤下滚动,险些压不住躁动。她发间沾着的莲香混着气息扑面而来,比最烈的酒还催人心跳。 这小骗子...睫毛扫得人颈动脉发烫。 他展开的双臂僵在半空,洛愿突然收紧胳膊,鼻尖抵着他突突跳动的血管蹭了蹭。他后槽牙咬得发酸,却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声轻笑:\"瑶儿这定金...倒是付得痛快。\" 尾音哑得不像话,连带着胸腔里那颗心也叛变得彻底。 “嘿嘿。”洛愿如愿又耍了一次流氓,见好就收。“与你做生意,我一向痛快。” 小夭听说防风邶与瑶儿回来了,寻了过去,三人说笑间一起在花园内用饭。 洛愿扫了一眼空中,手指微动,端起酒杯,手肘碰了碰小夭,“我看看你箭术的准头。” “射什么?”小夭说话时,防风邶已经把一个冰霜凝结的箭头递给她。 “那只鸟。”洛愿指了指府邸上方的飞鸟,此刻遇见无形的屏障,飞不出去。 防风邶看了看那只鸟,饮酒时低声说道:“可别让瑶儿看笑话,不然她以为我这个师父没好好教。” 小夭拿着箭头,凝神闭气,将箭头投掷出去,那只飞鸟被射落在地。屋檐下的身影闪了一下。 “深得防风公子真传。”洛愿故作惊喜鼓掌。转头看向防风邶,“你来一个。” 防风邶放下酒杯,玩味地注视着她,冰刃从手中射出,路过府邸上方的燕雀纷纷掉落。 “厉害,厉害。”洛愿随口夸了两声。 防风邶用过饭,扬长而去,府邸大门自动打开时,回眸看了一眼,勾起一抹讥笑。看样子,下次这府邸又得添新人了。 第138章 裹了糖的毒 青黛见到信鸟被射落,心里有了预感。回到屋内,蓦然见到斜倚榻上的圣女,仍然有些吃惊,没想到圣女来这么快。 圣女的笑像淬了蜜的刀锋。她眉眼弯成新月时,瞳孔里却凝着千年寒潭的静水,嘴角扬起的弧度多一分则谄媚,少一分则冷淡。 当那对笑涡在唇间绽开,青黛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在她眸中扭曲变形,仿佛正被无形的丝线层层缠绕。 圣女用右手托腮,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瓷盏,叮叮声里混着轻软的问候:\"你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尾音还带着糯米团子似的甜,听得人后颈汗毛却一根根立起来。 “身体不好就休息。” 最瘆人的是那双眼,分明盛满笑意,眼尾还缀着星子般的碎光,可但凡她多看一眼,就能从圣女虹膜里瞧见自己惊恐放大的倒影,活像被蛇盯住的青蛙。 青黛不寒而栗,猛地跪在圣女面前,低着头不去看那双眼睛,“圣女恕罪。” 难怪有人说,圣女有时笑起来的模样,让人想起裹着锦缎的毒药。 “这话说的,说得就像我天天没事找人过错。回去告诉你主子,过来陪我玩。” “圣女.....”青黛抬头时,屋内已无圣女的身影,愕然不已。 连忙起身,装作无事,走向大王姬的住处。小夭看着忽然来告辞的青黛,前思后想,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 小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凝视地面沉思。自己都管不住小祖宗,啰嗦两句就不乐意。玱玹也是,非得惹她,也不想想身边人谁曾拘束过她。 随后派人把请柬分别送往西陵府与辰荣府。 青黛颔首,转身出了府邸。潇潇凝视着突然返回的青黛,听她讲清来龙去脉。“做事如此不小心,自己去领罚。” 随后去往玱玹殿下的住处,详细转述青黛的话,“圣女为什么要殿下陪她玩?” “你见过她真正想玩的时候,找我吗?”玱玹扶着额头无奈,哪是陪她玩,她是恼怒自己的人盯着她行踪,想出气。“派人再去寻两只凶兽送过去,越凶越好。”她打完凶兽消了气,他再过去“玩”。 潇潇立即领命下去,没几日就派人将捕获的凶兽送到圣女府邸。潇潇看见圣女抓着凶兽的腿,就那么利落地丢进兽苑。四个人联合才捕获的凶兽在她手上怎么看怎么像萌宠。 涂山璟回到青丘立即派人将请柬送给涂山篌,转而让静夜去请防风意映过来。婚约之事,他打算直接与意映挑破。 涂山篌摩挲着手上请柬,他这二弟会做人,这么快就与圣女交好了,明明在皓翎两人还素昧平生。 “派人给圣女回个话,那日一定早到。”涂山篌拿着请柬,对着门口的心腹吩咐了一句,“将我上次选的新奇玩意一起送过去。” 涂山璟支走所有下人,防风意映一到,唤退静夜。防风意映察觉到了涂山璟说的话可能不利于她,推脱道:“有什么话不如以后再说,奶奶等着我对账呢。”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涂山璟拦住。 上次幻境一事,她与涂山篌虽未提起过各自在幻境里的遭遇,可她每每想到幻境里涂山篌保全自身,推脱一切的嘴脸,心存芥蒂,看对方也不如以前顺眼。涂山璟与她的婚约,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背后有整个防风氏,她再怎么鄙夷涂山璟也得忍,何况与她自身也有利。 涂山璟拦住防风意映,直言不讳,“防风小姐,你对我们涂山氏的情意,璟铭记于心,但婚姻之事无法勉强,如今我们以兄妹相待,待退婚之后,便将结金兰之喜告知大荒。” 防风意映伤心地看着涂山璟,“我这些年一心一意待在青丘,为涂山氏忙里忙外,不是为了做你妹妹。” “婚姻之事需两心相悦,璟已有心悦之人。”涂山璟拱手求防风意映成全。 “你说什么?”防风意映诧异不已,心里很是恼怒,更多是不相信,涂山璟身边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涂山璟镇定自若地盯着防风意映,“璟已有心悦之人,我知世人对女子更苛刻,我为一己之私背信弃义,所有错处我会坦诚告知世人,减少对你的伤害。” “退婚就是退婚,怎么可能会减少伤害!” 涂山璟不慌不忙,语气却十分郑重,“奶奶可以认你做孙女,以涂山氏小姐的身份另择良配,涂山氏定会奉上丰厚嫁妆护你一世。到时候赤水氏、西陵氏、鬼方氏,都会为防风氏大开方便之门,我承诺只要有涂山氏之处就有防风氏,绝不会让防风氏因退婚之事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防风意映眼中含泪,伤心难过,“你之前东奔西走就是为了安排退婚?” “我知道这些只是虚名利益,难以弥补小姐万分,只能以金兰之义,报答小姐。” 防风意映盯着涂山璟,泫泪欲泣,吐口问出,“你心仪之人是圣女?” “不是。”涂山璟斩钉截铁地否认。 想也不是,朝瑶怎么会看上他!防风意映得到答案扭头就走。涂山璟望着她的背影,连他的暗卫头领“幽”,都没有寻到防风意映的别有所谋,莫非朝瑶说的话是他想错? 可刚才他提出四大氏族都会为防风氏提供方便,她却不为所动,不像是为家族所迫。 洛愿不知黑锅差点扣到她头上,心里啰嗦凤哥快过来。九凤与大妖厮杀一晚,睡梦沉沉被小废物絮絮叨叨烦醒。“再吵,下次见面咱们得死一个。” “你睡,你睡,小的闭嘴。”听见凤哥沙哑暴躁的声音,才知他在睡觉,立即闭嘴。保持心清神明,努力克制自己的奇思妙想。 九凤听见她俏皮的声音,遇到她真是他的噩梦!翻身脑子全是小废物,各种各样的小废物,九个头回映,就像她画的连环画。 “我他妈是杀她爹还是灭她全家了!睡觉都不消停。”九凤猛地一捶玉榻,心烦意乱。睁开眼睛瞟见一旁的烈酒,烈酒立即飞到榻前。 烈酒入喉,突然尝到铁锈味,竟是牙根咬出了血。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看着晃动的酒液,本该映出自己面容的地方,居然浮着那小废物趴在案头画王八的模样。 “哐当”一声,玉榻扶手被凤凰真火烧出裂缝。九个脑袋还在骂骂咧咧说要把小废物扔进弱水,眼睛却盯着指间残余的酒渍发怔。 九个声音在元神里吵得山崩地裂,有说要把小废物绑来当灯芯的,有说要拔光她头发做笔的,偏偏最深处蜷着一缕颤巍巍的念头。 “谁他妈会想一个废物!”琉璃盏被他用力摔砸在地,碎裂声像是某个小混蛋在星夜下唤他\"凤哥\"时,脆生生的声音 这是中蛊了?九凤抓起整坛烈酒浇在头顶,酒水倾泻而出,心里蓦然收到一道软糯的声音,“谁中蛊了?” 九凤..........“隔壁邻居。” 洛愿???凤哥什么时候有邻居了?抱着她的水球去送礼物。感知她的欢呼雀跃,九凤顿感无力,“小废物,什么时候又养条鱼。”这鱼还长着翅膀,叫声听起来像是鸾鸟。 洛愿震惊地说道:“凤哥!你昨晚背着我逛风月楼呢?那么大的动静你都不知道?”平常她拍他儿子几巴掌,他都知道。昨晚自己打架,他不知道? 不知为何,九凤忽然有些慌张,一霎那,安定心神,镇定自若。“昨晚喝多了,睡得早。” 嗜睡都不是,这叫昏迷。“昨晚防风邶带我去海底抓凶兽,他大爷!给我弄一只千年妖,我灵力差点枯竭,这鱼是他补偿给我受伤的心灵。”洛愿讲起昨晚的事情,兴会淋漓。 他还以为小废物要对人家一直耍流氓,结果跑去打架了,相柳会投其所好。“那妖呢?” “相柳帮我压制住它的妖力,我与小九养在一起,宴会前饿一段时间,那日放入幻境玩。” 九凤...........“你怎么那么损,饿得眼冒绿光,那几个氏族废物进去就是点心。” 洛愿.............“这叫软实力的展现,不然他们天天以为我在府邸逗狗。” “凤哥,你也休息够了,过来看看我呗。”凤哥还没逛过自己的府邸诶。 九凤愣了愣,半晌没说话,洛愿差点以为他又睡过去了。 “等两天,我去一趟澡堂子再过来。” 洛愿落到皓翎王宫才收到凤哥的回答,“那你记得给忘忧说一声,他这个月就能见到弟弟了。”这事耽误了好几个月,幸好没有失信于人。 “嗯,我再睡会。” 九凤突然化作原型飞出穹顶,九个脖颈同时转向不同方位。烈酒在凤凰真火里蒸成猩红雾气,他第九个头突然阴恻恻冷笑:“谁说想她?困于结印。” 九条修长颈项如虹桥横贯天际,各自昂首嘶鸣——青首吐雷音、赤首喷流火...... 巨翅扫过云层时,云海被撕成絮状银绡。凤爪掠过处,云层如帛布般被钩出裂痕,又在神鸟飞过后缓慢愈合。九尾拖曳的霞光在云面烙下灼痕,形成瞬息万变的谶纹图案。 洛愿???飞着睡?凤哥的精神世界愈发不正常了。 第139章 选夫婿 诶?为什么王宫里有这么多陌生男子?个个都像是氏族公子,今日宫里有宴会?她飘到静安王妃宫殿不远处,现身慢慢走过去。 侍女见到圣女,连忙行礼。 “我找王妃,麻烦禀报一声。”静安王妃深居简出,她虽然打过多次交道,无奈每次都得依靠王妃的近侍才能与王妃沟通,学手语对她来说的确太太太强人所难。 “圣女里面请。”侍女没有去禀报,而是直接带着圣女进去。之前王妃吩咐过圣女与二王姬一样,随意出入,不必拘谨。 反而是圣女每次都谦恭有礼,不傲慢、不恃宠而骄,从不擅入。 静安王妃正在赏花,看清侍女身后的少女,温柔地注视着她。洛愿见王妃看见自己,连忙对她挥了挥手。静安王妃温柔地笑着,对朝瑶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洛愿两三步就走到静安王妃的面前,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虚捧着脸颊,眉眼盈盈处,皆是暖洋洋的笑意。 “王妃,我来看你,你最近开心吗?” 侍女在旁边替圣女打着手语,静安王妃看完侍女的手语,笑着拍了拍她另一边脸,点了点头。目光都在她眉眼上,她听不见却有异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 长期的无声世界,她需要更加细致地观察对方的神情、手势和细微动作,以理解对方的意图和情绪。这种高度的视觉依赖,促使她能够捕捉到常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眼前少女的眼神温暖明亮,没有畏惧、算计、甚至没有敬畏,每次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自己不是王妃,她也不是圣女,更像是两个年龄差距大的朋友? 突然,洛愿把背在身后的手,出其不意举到王妃面前,果然看到王妃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受到惊吓。洛愿调皮地笑着,“王妃,送你的礼物。” 静安王妃佯嗔盯朝瑶一眼,面上却是温柔宠溺的笑意。侍女连忙将圣女的话,用手语告诉给静安王妃。 静安王妃小心翼翼伸出手,洛愿把水球放在她手心。“这鱼性子很好,寓意也好,你喜不喜欢?” 静安王妃凝神着水球里游动的飞鱼,白首如雪,赤喙似朱砂,青灰鱼身晕染苍纹,鳞片泛出冷银,羽翼边缘却透着霞光,仿佛把昼夜色彩都凝在鳞羽之间。 重重点了点头,欣喜地看着朝瑶。 洛愿开心地拉起王妃的手,轻轻将她手掌贴在水球上。“我朋友说能听见月光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静安王妃身边的侍女打完手语,紧张地看着王妃,她们不懂什么叫月光的声音,却觉得听不见声音的王妃内心很孤寂。 静安王妃闭上眼睛,忽然胸腔像是灌进一片冰凉的海,寂静的世界出现清透的、带着细微震颤的泠泠声,时而如风铃被雪触碰,时而似琉璃盏突然结出霜花。每个音符都带着月光的温度,凉而不寒,在寂静的世界里绽开半透明的波纹 洛愿紧张期待地盯着静安王妃,什么是月光的声音?她听没听到? 从未发出过声音的喉咙,不自觉跟着心里的声音发出颤音。洛愿与侍女听见王妃发出声音,都震惊地看着王妃。 静安王妃睁开眼睛,眼角已经湿热,她听到了!她紧盯着朝阳般的眼睛,比划着手语,侍女逐字逐句翻译给圣女。洛愿见她真能听见,欢欣雀跃地蹦起来,晃了晃她的手臂,“王妃,能听见声音了!真好!” 静安王妃擦拭掉眼角的湿热,宠爱地看着高兴的朝瑶,自己上次这么高兴还是生下阿念的时候。 洛愿转头吩咐侍女一定要好好善待文鳐鱼,必须养在海水里。侍女连忙去唤修水灵之人,引来五神山下的海水,园中的湖水换成海水,日日注入新鲜的海水。又将海里许多温顺生物放进湖中,宛如一个小型海洋。 洛愿.......有钱人养宝贝就是豪气。 洛愿引着王妃的指尖,触碰文鳐鱼的脑袋,文鳐鱼用头蹭了蹭静安王妃的指腹。 “王妃,你想带它出去玩,就让阿念用水灵连带海水一起将它包裹起来。它认得你了,就算去海里玩,它也会回到你身边。” “瑶儿,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静安王妃用手语表达着对礼物的喜爱。洛愿听见侍女翻译的话,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喜欢就好,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少花你女儿与陛下的钱。” 侍女........大不敬的话,翻译的太多,她已经能镇定自若翻译。 静安王妃看见侍女的手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念现在心心念念着朝瑶,命海棠抱着钱箱子,跑到陛下那里围追堵截几次也没抓住人。 阿念这段时间烦心,自己问几次她都闭口不言,上次陛下去找过阿念谈心,没几日就命蓐收给阿念挑选夫婿。陛下想去看阿念挑夫婿,又害怕阿念不自在。 王妃拉着朝瑶,用手语将这些事告知给她。朝瑶听完眼睛一瞪,猝不及防倒在她身上,手指颤抖指着前方说了一句话。 侍女连忙憋着笑将圣女的话翻译成手语,“好一个阿念,选夫婿这种好事也没喊上我,我也缺啊!!!” 静安王妃错愕一瞬,转眼就看见朝瑶挽着袖子,简单行礼跑了。侍女的手语告诉她,“圣女说,她要去看看,这种眼福不能不看。” 阿念坐在榻上,随意地选择,看谁都是一句留下吧。蓐收无语地指着阿念留下的花拳绣腿,“你看看那个穿绿衣服吹箫的,举止轻浮,像个花蝴蝶。这个舞剑的,眉心有痦子,面容瑕疵。那个唱歌的,嗓子又不太好。” 阿念打趣地看着蓐收,“蓐收大人如此挑剔,难怪你这么大年纪还孤身一人。” 心口被扎疼了,蓐收捂着心口被阿念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呦呦呦,这选夫怎么没喊上我呢。” 阿念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地站起来,回头就看见朝瑶带着母亲身边的侍女走过来。完了,这位祖宗怎么来了?蓐收捂着心口觉得头晕目眩,师父交代此事的话历历在目。 “你来自朕的母族青龙部,又是朕的徒弟,身份高贵,才干也不差,而且从小看着阿念长大,十分了解阿念........” 本想推脱此事的他,吓得赶紧心甘情愿接下此差事,“不管阿念想要什么的,臣都会为阿念寻来。” 朝瑶走到花花绿绿的男子间,挨个挨个打量,长得属实差了些。转身走过去挨着阿念坐下,随意抛给阿念一颗海珠,昨晚的意外收获。 “让你多看点,是看点好的,这些人谁帮你选的。” 阿念接住海珠,看了看,满意地交给海棠,“镶嵌在我的首饰上。” “师妹,你这是有什么问题吗?”蓐收捂着心口,绷着笑脸看向堪比魔头的师妹。 蓐收有心疾?没听过。将军有心脏病,怎么领兵打仗。“蓐收师哥,你选的?那必定有过人之处。” 什么就他选的,他负责找人,留不留下都是阿念一句话,“我负责参谋,留不留看阿念。” “我选择留下的,蓐收大人刚刚还说不满意。”阿念指着她留下的那几个。洛愿一看,你选菜也得选新鲜的,做做样子也不至于这么随意。 “那几个,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体格。” 那几个,哆哆嗦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念与蓐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蓐收赶紧上前,“圣女开玩笑,不许当真。” “朝瑶,这可不是外面。”阿念娇嗔地急忙捂着眼睛。皓翎重礼,这要是脱了,臣子上书能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除了家世、容貌,你们不看对方的体型、以及是否身体缺陷吗?万一对方有体味怎么办?”洛愿坦然自若地打量那群男子,古代皇帝选妃流程严格,阿念怎么就光看看? 蓐收急忙转身,弯下腰盯着目光灼灼的小祖宗,“要看也得私下看,大庭广众传出去,阿念还要不要面子?” “他们一群大老爷子还怕看?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嫁入王族?” 谁说是入赘了?蓐收转而看向阿念,阿念放下手,“有道理,万一熏着我怎么办?我堂堂皓翎王姬,凭什么要下嫁。” 那日父王正在看密报,她因为有玱玹的消息而兴奋地跑去找父王。夺过父王手上的密报,密报上却说玱玹与馨悦在一起了。 “这是玱玹选择的路,就算不是辰荣馨悦也会是别的女子,玱玹的路在他父亲战死那刻就注定了,他给不了你一心一意。” “这话朝瑶给我说过了,我知道。”她抱着父王,伤心落泪。 最后对父王说选个夫婿,她不要玱玹,她不信整个皓翎选不出一个比玱玹好的人。选来选去,看谁都那样,始终比不上玱玹。 此刻借着朝瑶的话,她顺着台阶而下。 蓐收这几日看出阿念压根忘不了玱玹,不过是借机抒发郁气,反倒是他怕阿念随随便便找个人嫁。 “今日先这样,下去吧。”蓐收示意侍者把那些人带下去,别碍眼。 洛愿故作失望地注视着众人,等人走完才对着阿念说:“看看可以,别脑子发晕动不动就找个男人嫁。你看也得看蓐收这种,你看些歪瓜裂枣,心情能好才有鬼。” “师妹不用违心夸赞。”蓐收扬起笑脸,真怕不小心被赐下天家之福。 阿念不满地别过头,“你们个个都在中原,我天天待着王宫,能看见什么好的。” “你放着你爹这种绝世珍品还不够?”洛愿觉得暴殄天物,不是说女儿找男朋友都会受到父亲的影响吗?多多少少都会参考父亲。 蓐收连忙低着头不打算参与这个谈论,等会传到师父耳里。 “说的简单,我去哪里找第二个我父王这种男子?”阿念怎么会不知道父王有多好。 侍女瞧见圣女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圣女坐着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位俊美无双的公子。 那人一袭月白锦袍,束发的青玉冠下,眉如墨画斜飞入鬓,偏生眼尾天生自带三分桃花弧度,那琥珀色的瞳孔却像窖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多看两眼便要醉人。 分明是薄唇凤目的清冷相貌,偏在唇角隐现笑涡,倒像冰裂纹瓷里绽了朵海棠。这般相貌,莫说闺阁小姐,便是皓翎最倨傲的纨绔见了,也要暗道一声\"俊美无双\"。 “殿下..........”海棠错愕地看着突然冒出的男子。 “干嘛!”阿念不满地看了海棠一眼,回身看向朝瑶..........“你谁呀!” 蓐收听见惊呼连忙抬头,一眼恍惚,“朝瑶?” “我男装很丑吗?”洛愿站起身临风而立,忽地展颜一笑,笑容带着三分少年意气,七分狡黠灵动,眼尾挑起的瞬间,蓐收与阿念都不由得看呆了。 阿念站起来,捏了捏朝瑶的脸,“真容?” “嗯,外人你第一个见,你为我花的钱是不是很值。” 很值!阿念肯定点了点头。洛愿对阿念这副看呆的神情表示极为满意,身形明灭一瞬,再次戴着面纱恢复成女装。阿念瞧着一般无二的眸子,这才肯定朝瑶给她看得真容。 “父王也没见过?” “他见过我儿时的模样,长大后没见过。”洛愿回身坐在榻上,笑盈盈指着海棠,“不许说出去哈。” 海棠连忙点头,蓐收心里嘀嘀咕咕,儿时的模样?师父到底与朝瑶家什么关系?皓翎四部谁都没听说朝瑶的名号。 “蓐收,给我照着朝瑶的模样找,比她丑的,不许领进宫。”阿念豪横地提出标准,刚才果然是歪瓜裂枣。 蓐收........想哭。小声嘀咕:“我去哪里给你找!弄个傀儡。” “好啦,我先走了,最近事多。”洛愿说完就消失了。 阿念..........她话还没说完,什么时候又带她巡游皓翎! 蓐收苦哈哈地去卸任,这份差事托朝瑶的福,干到头了。皓翎王听蓐收将这段时间阿念的表现一一道来,暗叹气。 情之一念,如雾锁寒江,不知何来,不知何往,不知何凝,不知何散,不知何消,不知何忘。 皓翎王踏入静安王妃的宫殿,望着月光下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踽踽而行,心思早已回到千年之前,静安王妃见到皓翎王的到来,行礼之后指着湖中飞鱼,比划着手语。 “瑶儿专门为我寻来,我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皓翎王认出那尾飞鱼---文鳐鱼。“瑶儿有心,文鳐鱼难寻,祥瑞之兆。” 静安王妃看着皓翎王的手语才知飞鱼是何物,面上有些惊慌,心里却十分感动。 “不必慌张,瑶儿送你的,是她的心意。”皓翎王难得笑了笑,随后注视着摇曳的文鳐鱼。文鳐鱼身居深海,难以寻见,千载难逢才得一观。 她跑去深海?她的水系修得不错,可要是遇见深海大妖难以抗衡,文鳐鱼不会轻易认主。 瞥见静安王妃喜悦的样子。她与青阳很像,看似清冷无情,却有颗善良诚挚的赤子之心。做事也有青阳之风,冷静缜密,通过暗中观察,不声不响集齐三大氏族的族长信物,加上他与西炎王信物,不动声色就获得立足之本。 这个位置倘若是她来坐?她与玱玹谁更出色?开局仅是一个玉山圣女的身份,便能风生水起。皓翎王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决定产生怀疑。 第140章 砸死斗场 一袭黑色斗篷加身的男子,深夜出现在死斗场,驻足在牢笼之外。牢笼之内的妖奴习以为常,不似往日的戒备凶狠,只是平静地看着黑袍男子,眼底却有隐隐激动。 “几日之后,最后一场死斗活下来,我让你光明正大活在此世间。”男子说完就消失,妖奴拿起脚边的草药,毫不犹豫吃下去。 小夭在府邸看着珊瑚清点涂山篌送来的东西,西陵淳也寻了些玩意送过来。 “去把圣女做的零嘴,给淳弟送点过去。” 小夭把玩着涂山篌送的风车,一转动就会发出清脆的鸟鸣。精致的玩意,不值钱却能看出费了心思。 “小夭,我要的药弄好了吗?” 这天,小夭刚回到屋内准备午憩,瑶儿就突然冒出来了。这几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防风邶过来也不见她现身,涂山璟治腿还问起这位祖宗跑哪里玩去,她只能随口胡诌。 “好啦。”小夭连忙起身去箱子取出迷幻药。“你要这个到底做什么?”要药的时候专门叮嘱要无色无味,药力强劲,还得引人发狂的迷幻药。 “我今晚要去死斗场给你找学生,没钱,打算得理不饶人。”洛愿拿着迷幻药,倒入自己厚重的钱袋子,紧紧系好。 抢啊!小夭一下来劲了,瞌睡都没了。“我要去!” 洛愿低垂眼帘须臾,藏匿犹豫,她抬眸看着小夭期待的神情,“要打架,对方人多势众,你去不安全。”小夭的身份对这事有利,但自己不想利用。 爱本该是抵挡黑暗,给予温暖,而不是冰冷的算计。 “我绝对好好打。”小夭知道朝瑶担心她,连忙保证自己绝对会见机行事。“我打不过自己会跑,你不用管我。” 犹豫片刻,欲言又止,点了点头,“那你多带点防身的东西。” 下午,洛愿与小夭涂上药水,隐藏花印,戴上面纱,装作出门逛街的模样。珊瑚带着婢女跟在身后,手上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洛愿对着小夭使个眼色,小夭心领神会,转头吩咐珊瑚,“你带她们回去放东西,我与瑶儿再随意逛逛。” 珊瑚稍稍行礼带着婢女返回,殿下身边有暗卫,青天白日,十分安全。南荛、辛夷,悄无声息混迹在周围,暗中保护大王姬。 两人看见大王姬与圣女去了死斗场,便等在死斗场的出口。 “今日赢钱,不用收手,赢到他们倒闭。”洛愿低语一声就跑去下注。小夭转身走到赌桌前,心无旁骛,负责赢钱。 对于赌场那些人的眼神,置若无睹。渐渐地,身边观看的人越来越多,赌场离戎族的人也走过来紧盯着赢钱的女子,脸色愈发低沉。 洛愿下完注跑去看死斗,场上一方已经将另一方按在身下时,结局显而易见。寻摸着小夭那边差不多了,走向赌场。赌桌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只好站在外围趾高气昂地喊着:“围着做什么呢!没见过赌钱啊!” 小夭听见朝瑶的声音,随即收手,走向人群与她汇合。两人对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洛愿把赢的钱装入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子,小夭看了一眼那个钱袋子,等她揣进袖袍后才开口。“我来保管。” “你赢的,给你。”洛愿从袖袍拿出钱袋子扔给她,小夭随即放入自己的袖袍。 死斗场战胜的一方刚下场,洛愿带着小夭走了过去,“我看看什么妖这么厉害,害得我又输钱。” 小夭目光流转在妖奴脏兮兮的脸上,“要不要赎了,买回去练手。” 妖奴盯着白衣女子的眉眼,目光忽然变得凶狠,面目狰狞,喉间溢出野兽般地低沉的声音。 “呦,还挺凶。”洛愿兴趣盎然,瞟见奴隶主不耐的神情,“他卖不卖?” 小夭得意地抛着钱袋子,高傲地看着奴隶主,“你开个价,姑奶奶不缺钱。” “你们那点钱买他一身死肉都不够。”奴隶主不屑地盯着女子手上的钱袋子,且不说这妖奴为他厮杀多场,无往不胜。就凭他的血肉服之已瘅,死了也值钱。 “算了,那我看看总可以吧。”洛愿随即蹲在妖奴身前,凌厉地盯着他。“你害我输钱,本想赎你回去好好练练,你这主人舍不得你。” 小夭把钱袋子丢给奴隶主,“我妹妹有兴趣,给她解解闷。”随后也走向奴隶面前蹲着。 奴隶主接住钱袋子掂量一下,心满意足,“看看可以,别耽误太久。” 一群狗头人盯着身姿曼妙的两女子,举止言行不像氏族小姐,散漫不羁。奴隶主站在一边打开钱袋子,猛地瞧见里面装着一袋石子,顿感上当,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敢骗到老子身上!” 怒摔钱袋子,举起准备拴住妖奴的镣铐,朝着蹲在奴隶面前的人抽过去。洛愿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小夭,反手一鞭子抽过去,“拿了钱居然敢反悔。” 众人弄不清这忽如其来的反转,看着地上掉落出的玉贝,再看看被抽倒在地的奴隶主,一时觉得这奴隶主黑吃黑也不该如此堂而皇之。 长鞭缠住奴隶主的脖颈,狠狠勒住,将奴隶主拽到面前。洛愿上手就是两耳光,“我他妈尽遇见些想当我老子的人!” 死斗场瞬间变成沸腾的修罗场。离戎族的人带着兵器如潮水般涌入,刀光剑影映着壁上摇曳的火把,杀气腾腾。奴隶主像是被气到双目通红,失去理智,狂吼着扑向手持长鞭的女子,沉重的铁链带着风声横扫,霎时砸翻了两三个猝不及防的离戎族人。 双方如同点燃的炸药桶,轰然混战在一起,嘶吼声、兵器碰撞声、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众人瞧着女子忽隐忽现的身影,眼花缭乱,堪比死斗的场景,时不时还突然抽向旁边的侍卫。 小夭见到离戎族的人,心知不妙,立刻唤来暗卫,四个人挡住一群离戎族的人。 南荛、辛夷得到小夭命令下手毫无顾忌,南荛身形飘忽,手中短刃毒蛇吐信般刁钻,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花。 辛夷则如猛虎下山,大开大合的双拳蕴含着力量,硬生生将数个敌人砸得倒飞出去,撞翻一片,两人如同移动的铁壁将小夭围在身后,小夭见缝插针逮住落单的离戎人就一顿猛揍。 死斗场中央的混战惨烈血腥,断肢与鲜血四处飞溅。 围观的人群一片鬼哭狼嚎,抱头鼠窜,试图远离战场中心。只见那神秘白影在混乱的人影刀光中,如同跳动的幽魂,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凌厉的鞭啸,或是抽开袭来的刀锋,或是冷不丁卷住某个侍卫的脚踝将其拽倒,搅得离戎族后方阵脚大乱,眼花缭乱得如同又一场残酷的死斗。 死斗场里乱做一团,那些狗头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看热闹,连滚带爬地就想逃离这个绞肉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晦气”。 然而离戎族的人仿佛杀之不尽,援兵源源不断从各个通道涌入,喊杀声震天。就在这时,一股沉重的威压骤然降临,地下城主脸色铁青,带着一队气息明显更加彪悍、装备精良的亲卫,如同分海般出现在死斗场入口,他扫视着狼藉血腥的战场,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胆!谁这么放肆,敢在地下城撒野!” “你手上的鞭子没长眼睛啊!”九凤见小废物舍不得下杀手,暴躁不已。 “我怂。”洛愿始终对亲手杀人有些阴影。 洛愿几招之后,忽然对方就被刺穿了心口。洛愿一愣,歪头就见一袭刺目的红衣,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不远处,如同血海中绽放的凤凰花。 “你怎么来呢?”洛愿惊讶。 他下午就到死斗场外的食铺,磨磨唧唧打个架!看着都憋屈!九凤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混乱的战场。“我他妈早来了!就知道你他妈下不去手!” 小夭看见凤哥来了,不由得松口气,今日没有用毒,有些吃力。 洛愿立即挥出鞭子,缠住小夭的腰,将她带到身边。厉喝道:“今日这事,你做不了主!”对暗卫低声一句,“照顾好你家主子。” 九凤五指虚抓,掌心骤然浮现九枚旋转的赤金符咒。随着他甩腕的动作,符咒化作流火锁链,形成阵法。 距离最近七八个离戎武士首当其冲,他们身上的皮甲瞬间扭曲碳化,裸露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过般焦黑冒烟,惨叫着倒地翻滚,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恶臭。连地上的血泊都瞬间被蒸发,留下一片片焦黑的印记。 洛愿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指间有细碎的青紫电光与点点星辰微光交织闪烁。旋即,她双掌向下方混乱的战场猛地一压! 嗡! 数道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地面不同位置,冲天而起!这些光柱由内而外散发着青紫色的毁灭电光。 光柱出现的瞬间,强烈的麻痹感和无形的重力场笼罩其中!被笼罩的离戎武士动作瞬间变得极其迟缓,如同陷入泥沼,连抬起武器都困难无比。紧接着,光柱内部青紫电光猛然爆发,如同无数细密的雷蛇在光柱内部疯狂攒射、炸裂! 九凤无语地瞟了一眼小废物,你倒是直接杀个人,把人拦在外面做什么?小夭被光电映的脸色发白,南荛、辛夷震惊地望着阵法里的雷电之力,立刻凝结灵力护住大王姬。 当城主带亲卫冲来时,九凤唇间突然溢出幽冥般的低吟。这声音并非巨响,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阴寒和诱惑。亲卫们冲锋的步伐齐齐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恍惚、惊惧甚至癫狂。 他们眼前不再是战场,而是浮现出各自内心最恐惧的幻象:惨死的亲人、腐化的尸体、无尽的黑暗……有人抱头尖叫,有人对着空地疯狂劈砍,更有甚者竟将武器对准了身边的同伴! 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崩溃,陷入自相残杀的混乱。城主怒吼着试图稳定军心,但那诡异的低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手下精锐的意志。 九凤在混乱血腥的修罗场中,踏着敌人的哀嚎与焦尸,一步步走向脸色铁青、目眦欲裂的地下城主。那袭红衣在火光与血光的映照下,红得惊心动魄,红得令人胆寒。 “让你废话!”九凤一脚踹开地下城主,他不爱听狗叫。挥手间离戎武士死得只剩地下城主。 洛愿..........为啥惊诧!那是凤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祭天! 穹顶的火把不知何时熄灭了大半,阴影里传来濒死者的呻吟。狗头人从藏身的石柱后探出头,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干呕。九凤突然抬脚碾碎地上一截断指,骨裂声惊得幸存者们集体颤抖。 南荛与辛夷沉默地穿梭在尸堆间,匕首寒光闪过,终结着尚未断气的离戎族人。 \"看够了?\"斜睨着阴影处簌簌发抖的赌徒们,指尖突然窜起一簇将熄未熄的火苗,\"滚出去!\"火苗\"啪\"地炸成漫天火星。 洛愿走到地下城主面前,冷若冰霜地盯着他,“今日离戎族不分青红皂白,率先对我动手。告诉你家族长,我等他亲自上门,明日不到,我亲自去离戎族讨回公道。” 若无其事转身吩咐南荛,“把蜷缩在一旁的妖奴带回府邸,算人证。” 南荛闻言提起妖奴,妖奴像是吓傻了,竟没有反抗。 证据都是你自己找的,九凤瞟了一眼她发间。 九凤带着妖奴先离去,送回府邸,路过后方关押其余妖族的牢笼,长剑斩断锁链。辛夷与南荛一左一右搀扶着大王姬,洛愿带着三人大摇大摆走出死斗场。 天空降下夜幕,地下城外面已经被士兵团团围住。 死斗场闹出这么大动静,辰荣熠得知消息立马带着士兵赶了过来。 此刻,他凌厉的眼神在见到出来的四人,猛地变得愕然。怎么是大王姬与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