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太子拿了黛玉剧本》 第1章 矛盾的康熙 紫禁城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划破长空。 乾清宫西侧的咸安宫内,废太子胤礽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灰败。 胤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浑浊的目光透过残破的窗纸望向阴沉的天空,“皇阿玛...您终究...还是不信儿臣...” 最后一口气吐出,胤礽感到自己的魂魄轻飘飘地浮起,逐渐脱离床上那具枯瘦的躯体。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光芒穿透乌云,直射入殿内。 【叮!检测到符合条件的灵魂波动,“林黛玉自救系统”正在绑定中——】 胤礽惊愕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光球,那光球不过拳头大小,散发着温暖的淡蓝色光芒。 “何方妖物?”胤礽下意识地喝道,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宿主别怕!】小光球欢快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我是来帮你的!你生前两度被废,这一世想不想改变命运?】 胤礽的魂魄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生前...是啊,孤...不,我确实...” 【只要完成系统任务,你就能避免被废的命运!】 小光球闪烁着,【现在有个重生机会,要试试吗?】 胤礽沉默片刻,眼中逐渐燃起希望的火光:“若能重来...我定不会再犯那些错误...” 【那就走咯!】小光球突然变大,将胤礽的魂魄包裹其中。 夜深人静时,胤礽的意识被系统拉入一个梦境空间。 “这是哪里?”胤礽惊讶地发现自己恢复了成年模样。 【为了让宿主更好地理解任务,我准备了一些教学资料!】系统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蹦蹦跳跳地引路。 梦境变幻,胤礽看到了前世的种种场景:第一次被废时康熙失望的眼神,第二次被废时兄弟们的落井下石,被囚禁时的孤独绝望... “够了!”胤礽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自己前世有多失败。” 【不是的!】小狐狸用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背,【你看这个——】 场景转换,是年幼的胤礽在康熙膝下读书的画面。 康熙眼中满是骄傲,但当小胤礽展现出过人的才智和强势的性格时,那骄傲中又掺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康熙是个复杂的父亲,他既希望太子优秀,又害怕太子威胁皇权。】 系统解释道,【所以这次咱们反其道而行,你越病弱他越心疼,越美丽他越珍惜,父爱值满格后,他就舍不得废你了!】 胤礽若有所思:“所以...装病扮弱?” 【不止如此!】系统神秘地眨眨眼,【还要结合林黛玉的特质:病如西子胜三分,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荒唐!”胤礽涨红了脸,“孤是堂堂大清太子,怎能学那闺阁女子作态?” 【那你想再被废一次吗?】系统反问,【想想你前世最后的日子...】 胤礽沉默了。许久,他长叹一声:“罢了...为了额娘,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孤...我试试吧。” 【这就对啦!】小狐狸高兴地转了个圈。 一阵天旋地转后,胤礽感到自己被挤压进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周温暖湿润,耳边是剧烈的心跳声和女子痛苦的呻吟。 “这是...额娘的声音?”胤礽震惊地意识到,自己竟重生回到了出生那一刻! 【宿主现在在赫舍里皇后腹中,即将出生哦!】 系统欢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任务目标很简单:康熙父爱值max!否则就会重复被废结局!】 【不过别担心,系统有附加功能:病弱值+10086,美貌值+999,】 “什么?”胤礽几乎要喊出声来,“病弱?美貌?这算什么任务?孤是要当太子的!” 【根据历史数据分析,你前世就是太强势才被康熙忌惮啦!】 系统理直气壮地说,【这次咱们换个路线,走病弱美男子路线,保证康熙心疼得舍不得废你!】 胤礽还未来得及反驳,一阵剧烈的挤压感传来,他感到自己正被推出产道。 “哇——”婴儿的啼哭声在坤宁宫内响起。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阿哥!”接生嬷嬷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 “哇——”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穿透了坤宁宫压抑的气氛。 就在接生嬷嬷话音刚落的刹那,紫禁城上空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穿云裂石,响彻九霄。 连日笼罩皇宫的阴云竟在这一刻开始翻滚退散。 “快看天上!”宫门外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 只见一只通体金红的凤凰自西方翩然而至,尾羽展开足有三丈余长,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霞光。 那凤凰绕着坤宁宫盘旋三周,所过之处云开雾散,万丈金光倾泻而下,将整座宫殿笼罩在光辉中。 胤礽感到自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接过,睁开模糊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年轻康熙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此时的皇阿玛还未蓄须,眼角没有皱纹,眼中满是为人父的喜悦。 康熙抱着刚出生的胤礽,震惊地望着窗外的异象。 殿内所有宫人全都跪伏在地,口中不住念着“祥瑞”、“天佑大清”。 “陛下,这是吉兆啊!” 首辅大臣索额图激动得胡须直颤,“凤凰来仪,必主圣君临世!” 那凤凰最后一声长鸣,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冲向康熙怀中的婴儿。 在众人惊呼声中,金光没入了胤礽的胸口,消失不见。 【叮!万人迷buff加载完毕!】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 康熙连忙低头查看怀中的婴儿,这一看,竟怔在了原地。 只见襁褓中的婴孩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天然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宛若桃花。 最奇异的是,婴儿额心竟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金印,转瞬即逝。 “这...”康熙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抚过婴儿的脸颊,触手竟是难以形容的细嫩柔滑,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细腻三分。 “皇上,小阿哥当真是...”接生嬷嬷凑过来一看,顿时失语,眼中满是惊艳。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赫舍里皇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触目惊心。 “太医!快!”康熙脸色大变,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握住皇后冰凉的手。 胤礽在康熙怀中努力转头,想要看清母亲的面容。 当他终于透过襁褓的缝隙看到赫舍里苍白如纸的脸色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额娘...”尽管知道婴儿不该有这样的意识,胤礽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呼唤。 * 接下来是一些关于设定的说明,可选择性跳过! 宝子们~求别养书呀!(???︿???) 养书容易把咕咕养秃,更新会迷路的~ 每天来看看,保成崽给你比心心 【轻松小甜文阅读指南】 各位小可爱们看这里~本文是作者在常识的海洋里狗刨式游泳的产物(偶尔还会呛两口水),主打一个甜度超标、逻辑随缘。 如果您发现有哪里不太合理,这是我们特色架空魔幻现实主义(推眼镜.ipg) 重点声明: 1.本文糖分≈奶茶全糖加波霸,齁到概不负责; 2.较真党请手动佩戴「降维滤镜」,把智商暂时寄存在第42号储物柜; 3.所有不科学情节都是被作者用「爱的魔法」修正过的(认真脸) 4.本文无cp请放心食用! 祝食用愉快!如果笑出鹅叫/嘴角上扬/脚趾抠出梦幻芭比城堡—— 恭喜您!本文的kpi已经达成啦ヽ(??▽?)ノ (小声:实在想吐槽的话…作者正在评论区表演滑跪接箭绝技) 对于太子说话的问题,这个时候就是含含糊糊的那种,大致能猜出来,不会说话,就是咿咿呀呀的那种,麻子哥和太皇太后可以听得懂,类似于心声什么的,其他人一概听不懂。 宝子们看文时发现太子崽咿咿呀呀的“婴语”被翻译成文字了对吧?(????) 其实是这样的—— 本作者自带【婴语十级翻译器】! 康熙爹靠父子连心buff连蒙带猜 所以严格来说... 是本咕冒着秃头风险在当皇家御用翻译啊! (理直气壮叉腰.ipg) * 对于cp的话,团宠文,随便磕,包香的 不过,宝子们磕cp时 咱可以激情脑补,但评论区悠着点浪~ (你懂的,审核大大们眼神超犀利) ——爱你们但怕小黑屋的作者菌 * 关于育儿细节: 作者是个连奶瓶都没摸过的萌新 但备好了小本本随时记笔记 * 亲爱的宝子们~ 如果觉得婴儿期剧情太超现实: 贴心传送门:可直接跳转至31章(太子三岁)开启阅读~ * 还有一件事 宝子们注意啦~本文保成崽已加载【仙胎成长系统】: 翻身→系统强化骨骼 但!现实中的宝宝们: 请勿模仿任何危险动作 新生儿需严格遵医嘱护理 (本系统仅限小说虚构使用) ps:都修仙了还讲科学? 统哥就是最强物理学 ——正在给系统写免责声明的作者 * 本文为架空背景创作,故事纯属虚构。 文中角色虽与历史人物同名,但设定、经历均为艺术加工,并非真实历史写照。 作者对每一位历史人物怀有敬意,创作初衷仅为编织有趣的故事,绝无抹黑或曲解之意。若与您的历史认知有出入,还请多多包涵~ 感谢理解!愿我们一同享受这段架空旅程 ——鞠躬致意的作者 * 关于早朝描写的问题,在此向宝子们致歉~ 创作时受现实状态影响(那段时间天天加班到凌晨),可能将康熙的勤政程度写得稍弱了些。 后续会注意调整,既要保留戏剧张力,也会更尊重历史原型。 感谢大家指正! ——努力平衡「史实」与「创作」的咕咕 * 宝子们~关于阿哥们后续发展,统一说明: 大阿哥: 绝对弟控 三阿哥: 唯一获得「太子の温暖」体验卡 原因:上辈子跪雪地求情的傻白甜 其他阿哥: -老四:对外人冷脸冰块,对太子,二哥这是讨厌我了吗,小狗委屈.ipg -老八:绿茶满级 -老九老十:人形背景板 太子态度:让嬷嬷定期检查份例,确保没被奴才苛待,多的没有 重点来了: 我们保成是钓系美人本钓! 根本不需要主动示好—— 练字时袖口沾墨被老四瞥见 赏梅时斗篷滑落被老八扶住 午睡翻身压住老十四的课本 (众阿哥:二哥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恶,好在意!) 核心原则: 「朕是储君,尔等自行攻略」 ps: 《关于我靠脸躺赢那些年》 (保成崽:孤只是站着发呆,他们怎么就...?) ——你们的小可爱作者 (正在给太子崽设计新皮肤「无心钓系」) * 关于黛玉系统的说明 作为《红楼梦》的忠实读者,本人对林黛玉这一角色怀有深切敬意。林妹妹的闪光点令人叹服: 林黛玉的卓越之处 1.诗才冠绝 -大观园诗社魁首 -《葬花吟》等作品展现惊世才华 2.至真至性 -在礼教森严的时代保持真我 -对爱情的执着纯粹动人 3.玲珑心窍 -敏锐洞察人心(如对宝钗的清醒认知) -幽默风趣(“母蝗虫”等妙语) 4.美学大家 -对生活情趣的极致追求 -审美品味超凡脱俗 关于本文「黛玉系统」 1.仅借用“多愁善感以及病弱”特质作为剧情工具 2.系统设定与原著人物无直接关联 3.绝无贬低之意,反而希望读者通过反差萌感受太子成长 若有冒犯,在此诚挚致歉。本文所有设定均出于创作需要,望诸位红迷海涵。 ——敬献所有爱黛玉的读者 第2章 康熙的大宝贝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从未见过生母,只能在画像和宫人的描述中想象她的模样。 如今终于得见,却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婴儿眼中涌出,顺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滚落。 “保成不哭...” 康熙手忙脚乱地哄着怀中的婴儿,帝王威严尽失,只剩下一个心疼孩子的父亲,“皇阿玛在这里...” 太医匆匆赶到,诊脉后面色凝重地摇头:“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气血两亏,已是...油尽灯枯...” 康熙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怀中的胤礽哭得更厉害了,小脸涨得通红,哭声撕心裂肺,仿佛感知到了母亲的离去。 “赫舍里...”康熙抱着婴儿跪在床前,声音哽咽,“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他生得这般好...你舍得离开我们吗?” 赫舍里皇后虚弱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婴儿身上时。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婴儿泪湿的小脸。 “我的...孩子...”她气若游丝,却带着无限温柔,“真...好看...”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滑落的瞬间,胤礽用尽全身力气,小手竟从襁褓中挣脱出来,紧紧抓住了母亲的一根手指。 这一幕让满殿宫人无不落泪。康熙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芳仪...你坚持住...为了保成...” 赫舍里皇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陛下...保重...保成...” 话音未落,那只被婴儿握住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垂下。 “皇后!”康熙痛呼一声,怀中的婴儿也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叮!康熙父爱值+1000!】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首次超额完成任务!奖励特殊技能“梨花带雨”:哭泣时自动触发周围人保护欲!】 但此刻的胤礽完全顾不上这些。他死死盯着母亲安详的面容,想要将这张脸深深刻在记忆中。 前世的遗憾,今生的短暂相见,所有情绪化作无尽的泪水,打湿了康熙的龙袍前襟。 “传旨,” 康熙紧紧抱住哭得喘不过气的婴儿,声音嘶哑却坚定,“立皇子保成为皇太子,以慰皇后在天之灵。谥赫舍里氏为仁孝皇后,举国哀悼。” 殿外,原本已经散去的云霞突然重新聚集,形成一只巨大的凤凰形状,久久不散。 钦天监监正匆匆赶来,跪在殿外高声道:“启禀皇上,天现异象,凤凰来仪又化祥云,此乃大吉之兆!太子殿下必是上天赐予大清的祥瑞!” 康熙低头看着怀中哭累睡去的婴儿,那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长睫毛被泪水浸湿,在阳光下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 不知为何,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和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梁九功,”康熙轻声吩咐,“将太子寝殿设在乾清宫暖阁,朕要亲自照看。” 大太监梁九功惊讶地抬头:“皇上,这于礼制...” 康熙一记眼刀扫过去,梁九功立刻噤声:“奴才这就去办。” 当夜,康熙抱着熟睡的太子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西南战报频传,吴三桂叛乱形势严峻,朝臣们都在等待皇帝决策。 但此刻,康熙的注意力全在怀中这个小小的生命上。 婴儿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抽泣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康熙连忙放下朱笔,轻轻拍抚:“保成不怕,皇阿玛在这里...” 【叮!康熙父爱值+200!】 系统欢快地报告,【宿主表现得太棒了!刚才那个皱眉哭的表情简直是史诗级的可爱!】 胤礽在睡梦中隐约听到系统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康熙温暖的怀抱里钻了钻。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康熙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他低头轻吻婴儿的额头,喃喃自语:“赫舍里,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 夜深人静,乾清宫的烛火微微摇曳。 胤礽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织金床帐——这不是咸安宫。 “呜...”一阵强烈的失落感突然袭来,前世记忆与今生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感受到身下柔软温暖的襁褓,和鼻尖萦绕的龙涎香气,他才恍然记起——自己重生了,现在是刚出生的婴儿。 【宿主醒啦?】系统的小光球在意识海中欢快地跳跃,【告诉你个好消息,康熙父爱值已经突破1500了!照这个速度...咦?宿主你怎么又哭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婴儿粉嫩的脸颊滚落。 胤礽想起来了,就在今天,他见到了前世从未谋面的母亲,却又永远失去了她。 那种得而复失的痛苦,比从未拥有更加撕心裂肺。 “哇——”婴儿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太子怎么了?”外间立刻传来康熙压低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胤礽泪眼朦胧中,看到康熙只穿着明黄色寝衣匆匆走来,发辫松散,显然刚从榻上起身。 这位平日里威严的帝王此刻满脸焦急,眼中没有丝毫睡意。 “保成不哭,皇阿玛在这里。” 康熙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起,动作生涩却温柔,生怕弄疼了自己的宝贝。 胤礽透过泪水望着年轻康熙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的皇阿玛何时对他这般温柔过?记忆中只有越来越严厉的目光和最终失望的废黜诏书。 “是不是饿了?”康熙手忙脚乱地检查襁褓,“梁九功,传乳母!” “奴才这就去。”梁九功连忙应声。 【宿主快看,康熙急得连龙袍都顾不上披了!】 系统兴奋地提醒,【这可是刷父爱值的好机会!要不要试试新技能''梨花带雨''?】 胤礽此刻哪有心思理会系统任务,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为前世孤苦无依的自己,为今生短暂相见的母亲,也为眼前这个还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皇阿玛。 第3章 朕的小心肝 “呜...呀...咘咿...”【呜...额娘...】婴儿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他前世从未有机会唤出口的称呼。 康熙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保成...你会说话了?” 梁九功一脸呆滞。 康熙没好气地怼了梁九功一句,“太子是在喊额娘。” “皇后娘娘啊!”梁九功惊呼一声,立马变脸,“太子殿下这才出生几个时辰,竟然就会叫额娘了!” 康熙将婴儿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微微发颤:“再叫一声,保成,再叫一声皇阿玛听听?” 系统:…… 胤礽有些无奈,婴儿哪有这么早会说话的? 但悲伤的情绪实在难以抑制,泪水越发汹涌,小小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好了好了,不叫了。” 康熙心疼地用拇指轻拭婴儿脸上的泪珠,“皇阿玛知道你难过...皇阿玛也难过...” 【叮!康熙父爱值+300!】系统提示道,【宿主你哭得太有水平了!看把康熙心疼的!】 小光球在胤礽意识海里转了个圈,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宿主,别伤心啦!你母亲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 胤礽的哭声戛然而止,在脑海中急切地问:“什么意思?” * 记忆回溯—— 赫舍里皇后弥留之际,小狐狸用尾巴卷住她逐渐透明的魂魄。 「愿君若新雪初霁, 莹澈无瑕,落于云松自在处; 似兰亭晨露, 凝香含辉,终化林间清韵。 似新竹破晓, 饮露含霞,终成林下清风。 此生未竟之温柔, 当化彼岸烟波里一叶兰舟; 深宫锁闭之芳华, 终作青山黛色间万点飞花。」 灵光流转间,一缕清风穿过殿内垂幔,携着窗外初绽的海棠香气,温柔地送别了那道身影。 * 【我可是高级系统诶!】思及此处,小光球得意地膨胀了一圈,【天机不可泄露,不过现在嘛...】 它促狭地眨眨眼,【建议宿主先解决眼前这个心疼得快疯掉的皇帝爸爸~】 胤礽这才注意到,自己突然停止哭泣让康熙更加慌张了。 “保成?保成?”康熙轻轻摇晃怀中的婴儿,声音里满是惊恐,“太医!快传太医!” “咿!呜哇——”【不...不要...】小胤礽急忙用婴儿的方式表达——小手紧紧抓住康熙的一根手指。 康熙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将婴儿的小手包在掌心:“小祖宗,你可吓死皇阿玛了。” 乳母匆匆赶来,但胤礽扭着头不肯吃奶,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康熙怀里钻。 前世的记忆让他对陌生人充满戒备,唯有这个此刻还深爱着他的皇阿玛能给他安全感。 “罢了,太子不想吃就别勉强。” 康熙挥手让乳母退下,自己抱着婴儿在殿内缓缓踱步,“保成是不是想额娘了?” 胤礽在康熙怀里轻轻一颤。 “皇阿玛也想她...” 康熙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沙哑,“你额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她临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月光透过窗棂,在父子二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康熙抱着婴儿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 “你看,月亮里是不是有个人影?” 康熙轻声说,“那是嫦娥仙子住的地方。皇阿玛小时候,额娘告诉我,每个离开的人都会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护着地上的人...” 胤礽安静下来,睁着泪眼望向夜空。 前世的皇阿玛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童话,那个康熙永远是严厉的君王,而非慈爱的父亲。 “你额娘一定也在那里看着你。” 康熙低头亲吻婴儿的额头,“所以保成要好好的,不要让额娘担心,好不好?” 婴儿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康熙的衣襟,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朕的小心肝...” 康熙用从未对任何人用过的亲昵称呼呢喃着,将婴儿贴在胸口,“皇阿玛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会平安长大,成为大清最优秀的太子...” 胤礽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誓言,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的康熙也曾这样承诺过,可最终... 【宿主别想那些不开心的!】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这次不一样啦!有本系统在,保证让你成为康熙永远舍不得废掉的宝贝太子!】 似乎是感应到婴儿的不安,康熙更加温柔地拍抚着他的背:“保成不怕,皇阿玛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夜风微凉,康熙连忙用龙袍前襟裹住怀中的婴儿:“梁九功,再加个炭盆来,太子不能着凉。” “嗻。” “等等,”康熙又叫住他,“ 把朕的那件白狐裘拿来,要最软的那件。” 很快,胤礽被包裹在柔软温暖的狐裘中,康熙像捧着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回到龙榻边坐下。 “皇上,您该歇息了,明日还有早朝...”梁九功轻声提醒。 “朕知道。”康熙摆摆手,目光却未从婴儿脸上移开,“你去外面候着吧。” 待梁九功退下,康熙才轻声对怀中的婴儿说:“保成困不困?皇阿玛给你唱个曲儿好不好?” 胤礽惊讶地睁大眼睛——前世五十余年,他从未听过康熙唱歌。 康熙清了清嗓子,轻声哼起一首满语摇篮曲,音调有些生涩,却格外温柔。 这是赫舍里皇后怀孕时常哼的曲子,康熙偷偷学了来,本想等孩子出生后给她一个惊喜。 歌声中,胤礽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婴儿的身体毕竟脆弱,经不起长时间的情绪波动。就在他即将睡去时,恍惚听到康熙低声说了一句: “赫舍里,你放心...朕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保成,连同你那份一起...”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婴儿脸上,不知是康熙的泪,还是夜露。 【叮!康熙父爱值突破2000!】 系统的提示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恭喜宿主解锁新技能“父子连心”:能轻微感知康熙的情绪波动...】 但胤礽已经听不清了,他在康熙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歌声中,沉沉睡去。 小小的手还紧紧攥着康熙的一根手指。 * 隔天,待太医再三确保太子脉象平稳,康熙这才允了出行。 内务府奉旨特制的暖轿早已备妥: 轿身以紫檀木为骨,四面镶了双层的云母片,既透光又防风。 轿内铺着寸厚的雪貂绒垫,四角悬了鎏金暖炉,里头煨着上好的银丝炭,半点烟气也无。 最精巧的是轿顶暗格里藏着的香药球,随着轿身微晃,溢出缕缕安神的沉水香。 梁九功躬身禀道:“万岁爷,这轿帘用的是江南新贡的软烟罗,里层还衬了孔雀绒,保准透不进一丝寒风。” (孝庄原要亲自来瞧曾孙,却被康熙拦下:“皇玛嬷若着了凉,保成怕是要哭湿十张帕子。”) 晨光熹微,乾清宫的窗棂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 胤礽被轻柔的晃动唤醒,睁开眼便看到康熙已经穿戴整齐,正小心翼翼地为他裹上一件绣着金龙的红色襁褓。 “保成醒了?”康熙察觉到怀中的动静,低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皇阿玛带你去见乌库玛嬷。” 乌库玛嬷!胤礽的小心脏猛地一跳。前世最疼爱他的太皇太后,他已有数十年未曾相见了。 记忆中那位总是慈祥笑着的老人,会在每个寒冬命人给他送貂裘,会在他犯错时悄悄替他向康熙求情...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系统的声音欢快地响起,【今日任务:获得孝庄太皇太后好感度max!奖励:''长辈宠爱''光环!】 胤礽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被康熙小心翼翼地抱着坐上了暖轿,暖轿停在乾清宫门前,一点风没见。 第4章 保成也会保护乌库玛嬷 清晨的紫禁城笼罩在薄雾中,朱墙金瓦若隐若现。 胤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前世被废后,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这般景象了? 慈宁宫前,宫女太监们早已跪了一地。 康熙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婴儿。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康熙轻声说道,抱着胤礽行了礼。 殿内传来一个慈祥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皇帝来了?快进来让我看看小太子!” 康熙抱着胤礽迈入内殿。 只见一位身着绛紫色旗装的老妇人端坐在暖炕上,虽已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 正是太皇太后。 “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 孝庄迫不及待地招手,一旁的苏麻喇姑连忙上前,要从康熙手中接过婴儿。 康熙却犹豫了一下:“皇玛嬷,保成才出生,身子又弱...” “怎么,怕我这老婆子不会抱孩子?” 孝庄佯装不悦,“我养大的孩子比你见过的都多!” 康熙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胤礽交给苏麻喇姑。 就在交接的瞬间,胤礽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似乎不愿离开康熙的怀抱。 “哎哟,这小祖宗认生呢。”苏麻喇姑笑着哄道,“太子殿下别怕,老祖宗最疼孩子了。” 孝庄已经等不及了,直接伸手:“给我,我自己来抱!” 当胤礽被送入孝庄怀中时,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这是乌库玛嬷身上特有的气息,前世每当他在尚书房受罚后,乌库玛嬷都会这样抱着他,偷偷往他手里塞蜜饯... “呜...咕咕...”【呜...乌库...】婴儿的泪水夺眶而出,小嘴无意识地呢喃着。 孝庄浑身一震,惊讶地看向康熙:“皇帝,你听!太子叫我什么?” 康熙也愣住了:“孙儿听见了...保成叫的是''乌库''!” “天爷啊!”苏麻喇姑惊叹道,虽然不知道主子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主子说的一定是对的,“太子殿下这才出生一日,竟就会认人了!还知道叫老祖宗!” 孝庄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将婴儿搂得更紧了些,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胤礽的小脸:“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胤礽贪婪地看着孝庄慈祥的面容,记忆如月下潮汐,带着星砂般的往事,一层层漫过心堤——这位睿智的老人曾多少次为他遮风挡雨? 可他却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想到这里,泪水越发汹涌,小小的身子在襁褓中一抽一抽的。 “哎哟,这是怎么了?”孝庄慌了神,连忙检查襁褓,“是不是我手重弄疼你了?” “皇玛嬷别急,”康熙凑上前,“保成自打出生就特别爱哭,太医说是先天不足...” “胡说!”孝庄突然板起脸,“我瞧着太子精神着呢!你看这眼睛,多亮!这眉眼,跟皇帝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胤礽的小手突然从襁褓中挣脱出来,一把抓住了孝庄的珍珠项链,怎么也不肯松开。 “哎哟哟,这小手真有劲儿!”孝庄不但不恼,反而开怀大笑,“苏麻,你看,太子这是喜欢我呢!” 苏麻喇姑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太子殿下在老祖宗怀里多乖巧,方才在皇上那儿还哭呢!” 康熙委屈地辩解:“保成那是认生...” 孝庄已经顾不上理会康熙了,她全副心神都放在怀中的婴儿身上:“皇帝啊,这孩子生得可真好。你看这眉眼,活脱脱就是芳仪的模样...这小嘴,倒是像你...” 康熙凑近细看,眼中满是柔情:“皇祖母说得是。” “取名字了吗?”孝庄一边逗弄着胤礽的小手一边问。 “小名唤作保成,大名还未定。”康熙答道,“孙儿想着,等满月后再...” “保成...保佑成长...” 孝庄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皇帝,我昨夜观天象,见凤凰祥云聚于紫禁城上空,钦天监怎么说?” 康熙神色一肃:“监正说此乃大吉之兆,预示圣君临世。” 孝庄意味深长地看了康熙一眼,又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这孩子不一般啊...皇帝,你可要好好待他。” “孙儿明白。” 胤礽听着这番对话,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的乌库玛嬷也是这样维护他,可后来...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孝庄的衣襟,仿佛害怕这温暖的怀抱也会消失。 “哎哟,太子这是舍不得我呢! ”孝庄被这动作逗得心花怒放,转头对苏麻喇姑吩咐,“去把我那对长命锁拿来,再取那件狐皮小袄。” “皇玛嬷,这太贵重了...”康熙想要推辞。 “哀家的东西,爱给谁给谁!” 孝庄瞪了康熙一眼,又低头对胤礽柔声道,“乌库玛嬷给你准备了好多好东西呢,保成喜不喜欢?” 胤礽不会说话,只能用小手紧紧抓住孝庄的手指,眼中泪光闪闪。 “这孩子...怎么又哭了...”孝庄心疼地用帕子轻轻擦拭婴儿的脸,“是不是想额娘了?” 一句话戳中胤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泪水再也止不住。 他多想像前世那样,扑进乌库玛嬷怀里诉说自己的思念和委屈...可他如今只是个婴儿,只能用哭声表达一切。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孝庄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哼起了一首古老的蒙古摇篮曲,那是她来自科尔沁草原的童年记忆。 神奇的是,在这陌生的曲调中,胤礽竟渐渐安静下来。 他睁着泪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孝庄慈祥的面容。 苏麻喇姑取来了孝庄珍藏的长命锁和狐皮小袄。 那长命锁纯金打造,上面刻着满蒙汉三文祈福经文; 狐皮小袄更是用罕见的白狐腋下皮毛制成,轻软无比。 “来,试试合不合身。” 孝庄亲手为胤礽穿上小袄,又挂上长命锁,“这是我们科尔沁的祝福,保佑保成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康熙在一旁看得眼热:“皇玛嬷,孙儿小时候可没这待遇...” “你小时候皮得像只猴子!”孝庄笑骂道,“哪像保成这么乖巧可人疼?” 胤礽被孝庄逗得“咯咯”笑了起来,婴儿纯真的笑声在慈宁宫内回荡,连带着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明朗起来。 “皇帝啊,”孝庄突然正色道,“西南战事如何了?” 康熙神色一凛:“吴三桂那老贼负隅顽抗,不过孙儿已有对策...” “你去忙你的吧,”孝庄摆摆手,“太子留在我这儿,你放心。” 康熙犹豫了一下:“可是保成还小...” “怎么?怕我照顾不好?”孝庄挑眉,“你和你阿玛哪个不是我一手带大的?” 康熙只得应下:“那孙儿晚些时候再来接保成。” 待康熙离去,孝庄抱着胤礽来到暖阁,命人准备了温水,亲自用小银匙一点点喂他。 “保成啊,”孝庄一边喂一边轻声细语,“乌库玛嬷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从前啊,在科尔沁草原上...” 胤礽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咂咂小嘴表示自己在听。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苏麻喇姑在一旁悄悄抹泪:“老祖宗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 “苏麻,”孝庄突然抬头,“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特别懂人心?我总觉得他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似的。” 胤礽心里一惊,连忙装作普通婴儿的样子,咿咿呀呀地挥舞起小手。 “瞧瞧,太子殿下回应您呢!”苏麻喇姑笑道,“老祖宗和太子殿下有缘啊!” 孝庄开怀大笑,将胤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我的小保成啊,乌库玛嬷一定会护着你长大,谁也别想欺负你!” 胤礽望着孝庄坚定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暖,保成也会保护乌库玛嬷。 第5章 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慈宁宫的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孝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讲故事时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胤礽敏锐地察觉到,抱着他的那双手微微颤抖着,乌库玛嬷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主子,您该歇息了。”苏麻喇姑忧心忡忡地上前,“太医说过您不能太过劳累...” 孝庄摆摆手,强撑着精神:“无妨,我再陪保成说会儿话...” 胤礽心里一紧。前尘往事似惊涛拍岸,碎玉般的记忆残片刺破识海,纷至沓来。 乌库玛嬷就是在康熙二十六年病逝的,那时他刚满十三岁,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难道这一世,乌库玛嬷的身体已经开始衰弱了吗?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愿望!】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特殊任务开启:治愈孝庄太皇太后!奖励:孝庄寿命延长十年!】 “真的可以吗?”胤礽在意识中急切地问,“可我现在只是个婴儿...” 【别担心!】系统的小光球欢快地转了个圈,【我把绛珠仙子的仙力暂时借给你!不过有个条件——完成后你要完成''病弱太子''日常任务:咳血三次,昏睡半日!】 “成交!”胤礽毫不犹豫地答应。 一股暖流突然从丹田处升起,流遍全身。 胤礽感到自己的小手突然有了力气,意识也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他努力控制着婴儿不协调的肢体,两只小手颤巍巍地捧住了孝庄布满皱纹的手。 “呜咕...嘛嘛...”【乌库...玛嬷...】婴儿奶声奶气地吐出这几个字,虽然发音不清,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老祖宗!”苏麻喇姑惊呼一声,“太子殿下说话了!” 孝庄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眼眶湿润:“保成...你再叫一声?” 襁褓中的胤礽琉璃般的眸子定定望向孝庄。 粉嫩的小嘴张合间,伴着“咿呀”声溢出。 就在这瞬间—— 『愿乌库玛嬷,长命百岁』 一道清泉般的童声突然在孝庄心底响起。 老太太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南红玛瑙滚了满毯。 “这...”孝庄颤抖着去摸曾孙的脸,“保成方才...” 孝庄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将婴儿紧紧搂在怀中:“好孩子...乌库玛嬷一定长命百岁,看着保成平安长大...” 就在这一刻,胤礽身上突然泛起淡淡的荧光,那光芒如同夏夜里的萤火,星星点点地从婴儿体内飘散出来,缓缓融入孝庄的身体。 “这...这是...” 苏麻喇姑惊得后退半步,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殿门口,将一众宫女太监全都遣散出去,“都退下!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孝庄也感受到了异样——那些光点融入体内后,她感到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流淌,多年积累的疲惫和病痛如同冰雪消融,连呼吸都变得轻松起来。 “保成...”孝庄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只见胤礽小脸苍白,呼吸急促,显然消耗了极大精力,“你怎么了?” “主子,您的气色...”苏麻喇姑回转来,突然惊讶地指着孝庄的脸,“您的皱纹...好像淡了许多!” 孝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果然触感比先前紧致了不少。 更神奇的是,她原本酸痛的关节现在灵活自如,连视力都变得清晰起来,能看清殿外树枝上跳跃的麻雀。 “神仙显灵啊!”苏麻喇姑激动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定是天上星宿下凡!” 孝庄却顾不上欣喜,她焦急地检查着胤礽的状况:“保成?保成你怎么样?” 胤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仙力消耗过度,即将触发任务惩罚...】 “呜...咿...”【没...事...】婴儿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太医!快传太医!”孝庄脸色大变,声音都变了调。 苏麻喇姑正欲起身,忽觉襁褓微动—— 新生的小太子蜷在锦被里,粉嫩的拳头虚握着她的衣带。 那双清亮的眸子静静望向孝庄,虽不能言,却分明透着“乌库玛嬷别怕”的安抚。 “保成的意思是...他没事?”孝庄试探着问。 胤礽点点头,随后再三保证不要太医,自己没事,孝庄这才作罢,随即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在孝庄怀中昏睡过去。 “这孩子...”孝庄轻轻抚摸着胤礽苍白的小脸,声音哽咽,“用自己的精气神给我续命啊...” 苏麻喇姑抹着眼泪:“主子,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 孝庄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今宫里内忧外患,眼线太多。皇帝日理万机,西南战事正紧,不能再让他分心,等皇帝来了再说...” 她低头凝视着胤礽安详的睡颜,“这事太过玄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太子殿下...” “对外就说太子玩累了,在我这儿睡着了。” 孝庄说着,将胤礽小心地裹进自己的貂裘里,“去叫慈宁宫的女医来,然后去准备些温水来,等保成醒了喝。” 苏麻喇姑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孝庄和熟睡的婴儿,阳光静静地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恍若一幅静谧的画卷。 孝庄低头轻吻胤礽的额头,喃喃自语:“傻孩子...乌库玛嬷这把老骨头,值得你这样吗...”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无意识地往孝庄怀里钻了钻,小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 等女医确定完太子无事,孝庄这才松了口气,都怪她,让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罪。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脚步声,康熙处理完政务来接太子了。 “皇玛嬷,保成可还乖?”康熙轻声问道,生怕吵醒孩子。 孝庄示意康熙坐下,将睡着的小太子轻轻放入他怀中:“皇帝啊,保成不一般。” 康熙一愣:“皇玛嬷何出此言?” 孝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钦天监可说了那凤凰祥瑞主何吉凶?” “监正说,凤凰乃百鸟之王,非圣君不出。”康熙谨慎地回答,“且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孝庄意味深长地重复道,“皇帝,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康熙被问得一头雾水:“皇玛嬷今日怎么说起这个?” 孝庄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保成方才说会说话了,叫我''乌库玛嬷'',还说''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真的?”康熙惊喜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保成才出生几日就会说这么多话了?” “不仅如此...” 孝庄犹豫片刻,“他对我格外亲近,仿佛...认识很久似的。” 康熙笑道:“那是皇玛嬷慈爱,孩子自然亲近。” 第6章 阿玛的心都要碎了 孝庄不置可否,只是叮嘱道:“皇帝,这孩子天生早慧,你要好生教养。他将来必成大器。” “孙儿谨记皇玛嬷教诲。”康熙郑重应下,低头看着怀中的胤礽,眼中满是柔情,“保成今日可吃东西了?” “乳母喂过了。” 孝庄答道,“这会儿睡得沉,晚些时候再喂些温水。” 祖孙俩又说了会话,康熙便带着自家小宝贝回去了。 * 夕阳西斜,康熙抱着熟睡的胤礽从慈宁宫返回乾清宫。怀中的婴儿安静得出奇,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胸脯证明他还在呼吸。 “梁九功,走慢些。”康熙低声吩咐,生怕颠簸惊扰了孩子的睡眠,“去传太医到乾清宫候着。” “嗻。”梁九功轻手轻脚地退下安排。 康熙低头凝视胤礽的睡颜,婴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不知为何,康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这孩子出生就没了额娘,如今又体弱多病... “皇上,要换奴才来抱会儿吗?”随行的赵昌小声问道。 康熙摇摇头,将襁褓搂得更紧了些:“不必。” 就在此时,怀中的胤礽突然轻轻抽搐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 康熙连忙停下脚步查看,只见婴儿嘴角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保成!”康熙惊呼一声,手指颤抖着拭去那抹殷红,“快!快去催太医!” 随行太监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飞奔去传太医,有人急着去备热水,赵昌则机灵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垫在路边石凳上:“皇上,您先坐下歇歇,太子殿下可能是颠着了...” 康熙却顾不上这些,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拭胤礽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声音都变了调:“保成?保成你醒醒...阿玛在这里...” 【宿主宿主!快醒醒!】系统的声音在胤礽意识深处响起,【康熙父爱值正在飙升,但你再不醒他就要急疯了!】 胤礽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康熙那张写满惊恐的脸。 年轻的帝王眼眶发红,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威严模样? “呜...阿噗...”【皇...阿玛...】婴儿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字,小手无力地抓住康熙的手指。 “朕在这里!保成不怕,太医马上就到!” 康熙声音哽咽,将婴儿的小手贴在脸颊上,“都是皇阿玛不好,不该带你出去这么久...” 胤礽微微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他记得系统说过使用仙力后会咳血昏睡,却没想到发作得这么突然。 看着康熙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心中一阵愧疚——前世的皇阿玛何曾为他如此失态过? “咘...痛...”【不...疼...】胤礽艰难地组织着婴儿的语言,“呜咕...嘛嘛...咘...吱...”【乌库...玛嬷...不...知...】 康熙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保成是说不让皇祖母知道?你...你是不想让她担心?” 胤礽轻轻点头,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全部力气,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好孩子...”康熙喉头滚动,强忍泪意,“皇阿玛答应你,不告诉皇玛嬷。但你也要答应皇阿玛,一定要好起来...” 胤礽还未来得及回应,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更多的鲜血从口中溢出,染红了康熙明黄色的龙袍前襟。 “太医呢?!”康熙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再派人去催!” 当值的张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一见太子状况,立刻跪地请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皇上,太子殿下脉象虚弱紊乱,似有内伤之兆...微臣斗胆请问,太子今日可曾受过惊吓或碰撞?” 康熙摇头:“太子一直由朕和太皇太后亲自照看,绝无磕碰。” 犹豫片刻,他又补充道,“不过...太子今日在慈宁宫说了话,叫了''乌库玛嬷'',还说''长命百岁''...” 张太医面露惊诧:“太子殿下才出生几日就会说话了?这...” 他斟酌着词句,“微臣听闻,早慧之子往往体弱,或许太子殿下是耗神过度...” “可有医治之法?”康熙急切地打断太医的絮叨。 “微臣先开一剂安神补血的方子。” 张太医谨慎地说,“太子年幼,药量需格外小心。若能安稳度过今夜,当无大碍。” 康熙面色阴沉:“朕不要''当无大碍'',朕要太子万无一失!若保成有个闪失...” 话未说完,他自己先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回到乾清宫,康熙亲自监督宫人煎药,又命人在龙床旁加设了一张小床,将胤礽安置其中。 所有奏折公文一律暂停处理,朝臣求见全部推后——此刻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宝贝的安危更重要。 “皇上,您已经两个时辰未进水米了...”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端来参茶。 康熙摆摆手,目光始终未离开小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药好了吗?” “回皇上,还差一刻钟。” 康熙伸手轻抚胤礽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顿时心头一紧:“再加床被子来!太子身上凉得很!” 宫人们忙不迭地又取来一床蚕丝被,康熙亲自为胤礽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保成啊...”康熙低声呢喃,“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个好歹,皇阿玛怎么对得起你额娘...”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无意识地皱了皱小脸,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宿主,康熙父爱值已经突破3000了!】系统的声音兴奋地响起,【不过你现在得真的昏睡一阵子,仙力反噬不是闹着玩的~】 胤礽在意识深处叹了口气:“皇阿玛一定急坏了...” 【安啦安啦,越急父爱值涨得越快!】系统没心没肺地说,【等你醒了再刷一波心疼,保证直接冲上4000!】 胤礽无奈,只能任由意识沉入黑暗。外界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康熙焦急的呼唤在耳边时隐时现... 不知过了多久,胤礽感到一股苦涩的液体流入喉中,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却听到康熙温柔的声音:“保成乖,把药喝了...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他勉强吞咽了几口,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席卷,大半药汁都吐了出来,溅在康熙的龙袍上。 “皇上!让奴才来喂吧!”梁九功急忙上前。 康熙却固执地摇头:“朕自己来。”说着,他换了小勺,一点一点地往胤礽嘴里送药。 一碗药喂了将近半个时辰,等终于喂完,康熙的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透。 他长舒一口气,轻轻擦拭胤礽唇边的药渍:“保成真勇敢...” 夜渐深,乾清宫内烛火通明。 康熙坚持亲自守夜,任谁劝说也不肯离开太子半步。 他时而探探胤礽的鼻息,时而摸摸婴儿的额头,生怕一错眼就有什么闪失。 “保成,快醒过来,不然阿玛的心都要碎了。” 第7章 早朝?让他们等着 “皇上,三更天了,您歇会儿吧...”梁九功再次轻声劝道。 康熙摇摇头:“朕不困。” 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梁九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不...奴才抱着太子殿下,您在龙榻上眯一会儿?太子若醒了,奴才立刻叫您。” 康熙犹豫片刻,终于妥协:“那你小心些,太子若咳嗽,立刻叫朕。” 然而就在梁九功刚接过胤礽不久,婴儿突然在睡梦中剧烈抽搐起来,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梁九功的前襟上。 “皇上!”梁九功吓得魂飞魄散。 康熙一个箭步冲过来,几乎是抢一般将胤礽抱回怀中:“保成!保成你怎么了?”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抱不稳孩子,“传太医!快!” 值夜的张太医连滚带爬地赶来,诊脉后面如土色:“皇上...太子殿下脉象更弱了...这...这...” “朕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康熙双目赤红,声音嘶哑,“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太医院全体陪葬!” 殿内宫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张太医冷汗涔涔,颤抖着取出银针:“微臣...微臣试试针灸之法...” 细如牛毛的银针小心刺入胤礽的小手和脚心,婴儿在昏迷中发出微弱的呜咽,每一声都像刀子般割在康熙心上。 “轻些!”康熙厉声喝道,“没看见太子疼吗?” 张太医手一抖,差点扎错穴位:“皇上恕罪...这...这是必要的刺激...” 就在这混乱之际,胤礽突然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康熙泪痕斑驳的脸上。 .“呜...噗嘛...”【皇...阿玛...】婴儿虚弱地呼唤道,“咘...咕...”【不...哭...】 这一声呼唤如同天籁,康熙瞬间泪如雨下,将胤礽紧紧搂在胸前:“保成...朕的保成...”堂堂一国之君,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胤礽在意识深处松了口气,但身体仍然虚弱不堪。 他努力抬起小手,想要擦去康熙脸上的泪水,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太医!太子醒了!快看看!”康熙急忙唤道。 张太医战战兢兢地再次诊脉,这次却面露惊异:“奇了...太子殿下脉象虽弱,却已趋于平稳...方才的针灸竟有如此神效?” 康熙如释重负,挥手示意太医退下:“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单独陪太子一会儿。” 待众人退去,康熙将胤礽小心地放回小床,自己则跪坐在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婴儿的脸:“保成,还难受吗?” 胤礽轻轻摇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以后不许再吓皇阿玛了...” 康熙声音沙哑,手指轻抚过胤礽苍白的小脸,“你若有个好歹,皇阿玛也活不成了...” 这句话让胤礽心头一震。前世的皇阿玛,可曾对他说过如此重话? 那个最终废黜他的君王,与眼前这个为他落泪的父亲,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睡吧,皇阿玛守着你。”康熙轻声哼起一首满语摇篮曲,调子有些生涩,却充满温情。 在熟悉的旋律中,胤礽终于放任自己沉入真正的睡眠。 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康熙守了一整夜,眼睛酸涩难忍,却仍不肯合眼。 他轻轻握住胤礽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这孩子周全。 【叮!隐藏任务“帝王之泪”完成进度50%!】 系统的声音在胤礽梦中响起,【奖励:康熙对你废黜抗性+30%!宿主啊,你这一病可真是赚大了~】 * 晨光透过窗纱洒入乾清宫,为殿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胤礽在睡梦中感到一阵轻柔的摇晃,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康熙那张放大的俊脸。 年轻的帝王眼睛下方还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但此刻却笑得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 “保成醒啦?”康熙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手指轻轻刮了刮婴儿的小鼻子,“还难受吗?” 胤礽眨了眨眼,意识渐渐回笼。身体的虚弱感已经消退大半,只是喉咙还有些干涩。 他试着动了动小手小脚,惊喜地发现比昨晚灵活多了。 “看来是好多了。”康熙长舒一口气,眉宇间的忧虑终于散开,“饿不饿?阿玛让人去传乳母。” 胤礽点点头,小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咕噜”,逗得康熙忍俊不禁。 “梁九功,传早膳!” 康熙朝外喊了一声,随即低头用鼻尖蹭了蹭胤礽的脸颊,“朕的保成真勇敢,昨晚那么难受都没哭几声。” 这亲昵的举动让胤礽一时恍惚。前世的皇阿玛何曾对他这般宠爱过? 记忆中只有越来越严厉的训导和最终冰冷的废黜诏书... “怎么又发呆?”康熙轻轻捏了捏胤礽的小手,“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胤礽回过神来,看着康熙关切的眼神,心头一暖,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张开小嘴,奶声奶气地唤道:“啊...噗!”【阿...玛...】 不是规规矩矩的“皇阿玛”,而是民间孩子对父亲最亲昵的称呼。 康熙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涌上一层水雾:“保成...你叫我什么?” “阿噗~”【阿玛...】胤礽又叫了一声,这次发音更清晰了些,还附赠一个甜甜的笑容。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宿主你太会了!这声“阿玛”直接暴击康熙心巴!】 康熙果然被这声呼唤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把将胤礽搂进怀里,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朕的乖保成!朕的心肝宝贝!” “呜...”胤礽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小脸通红。 虽然心理上是个成年人,但婴儿的身体本能却让他对这样的亲昵既害羞又享受,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康熙的衣襟。 “喜欢阿玛吗?”康熙用鼻尖蹭着胤礽的颈窝,逗得婴儿“咯咯”直笑。 “嘻...呜吖...”【喜...欢...】胤礽小声回答,随即被自己的话羞得把脸埋进了康熙怀里。 这一举动彻底融化了康熙的心,他抱着胤礽在殿内转起了圈,完全不顾帝王威仪:“朕也最喜欢保成了!比喜欢江山还喜欢!” “皇上!慎言啊!”刚进殿的梁九功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食盒。 康熙却不以为意,继续对着怀中的婴儿腻歪:“保成是阿玛的小心肝,小宝贝,小...” “皇上...”梁九功硬着头皮打断,“早朝时辰快到了,大臣们已经在太和殿外候着了...” 实际上,距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 但梁九功看着皇上抱着太子殿下,一会儿捏捏小手,一会儿亲亲小脸,已经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早朝都要误了。 康熙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转圈,但仍旧抱着胤礽不肯撒手:“让他们再等会儿,朕先喂太子用早膳。” 梁九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摆好了膳食。 又把乳母叫了过来。 等胤礽吃饱,康熙亲自试了试温水的温度,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胤礽,每喂一口就要夸一句“真乖”。 “啊——”康熙夸张地张大嘴,示范着吞咽动作。 胤礽配合地张开小嘴,乖巧地喝下每一勺。 其实以他现在的意识,完全可以自己吃,但看着康熙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他决定还是满足这位“儿控”父亲的照顾欲。 【宿主,你这演技可以拿奥斯卡了!】系统啧啧称奇,【看把康熙哄得,父爱值都快突破5000了!】 “嗯!噗噗——”【唔...阿玛也...吃...】胤礽突然指了指康熙面前的粥碗,奶声奶气地说。 康熙先是一愣,随即感动得无以复加:“保成要阿玛也吃饭?好,阿玛吃。”说着真的端起碗喝了几口,然后献宝似的给胤礽看,“阿玛吃完了,保成高兴吗?” 胤礽用力点头,伸出小手拍了拍康熙的脸颊,像是在表扬他。这个动作逗得康熙开怀大笑,又在那小手上亲了好几口。 “皇上...”梁九功再次小心翼翼地提醒,“真的该上朝了...” 康熙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勺,却仍把胤礽搂在怀里:“再让朕抱会儿...” 胤礽看出康熙的为难,主动伸出小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呜嘛...嘭!”【阿玛...忙...】 第8章 害羞的保成?(? ???ω??? ?)? “保成这是在赶阿玛走?”康熙佯装伤心,却掩不住眼中的惊喜,“朕的太子这么懂事?” “太子殿下真是天纵奇才!”梁九功适时地拍马屁,“这才出生几日,就知道体恤皇上了!” 康熙龙颜大悦:“赏!乾清宫上下统统有赏!” 一阵笑闹后,康熙终于不得不准备上朝。但他显然不放心将胤礽交给旁人,思忖片刻后道:“梁九功,准备銮驾,朕先送太子去慈宁宫。” “皇上,这...”梁九功又想劝阻,却被康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朕的太子金贵着呢,岂能随便交给旁人?”康熙亲自为胤礽裹上孝庄赐的白狐裘,又戴好那枚长命锁,“走,保成,阿玛送你去乌库玛嬷那儿。” 一路上,康熙将胤礽护在怀中,不时低头查看婴儿的状况,生怕他着凉或是哪里不舒服。随行的宫人们个个屏息凝神,不敢打扰这难得的父子温情时刻。 到了慈宁宫,孝庄早已起身,听闻太子到来,连忙迎了出来:“皇帝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皇玛嬷,”康熙行礼道,“孙儿要去上朝,不放心保成一个人在乾清宫,想请您代为照看。” 孝庄接过胤礽,仔细打量了一番:“太子气色好多了。昨晚...” “昨晚保成睡得很好。”康熙迅速接过话头,冲孝庄使了个眼色,“就是有些嗜睡,皇玛嬷多费心。” 孝庄会意,知道康熙是不想让她担心,便也不点破:“放心吧,在我这儿保准把太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康熙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胤礽的小脸:“保成要听乌库玛嬷的话,阿玛下朝就来接你。” 胤礽乖巧地点头,还挥了挥小手:“呜吖~”【阿玛...早...回...】 这一声送别又让康熙红了眼眶,差点又要抱住儿子亲个够。还是梁九功拼命咳嗽提醒,康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待康熙走远,孝庄抱着胤礽回到内殿,屏退左右后,才严肃地问道:“保成,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胤礽心里一紧,没想到孝庄如此敏锐。他正犹豫该如何回应,孝庄却已经继续道:“你给乌库玛嬷治病的代价,就是自己生病对不对?” 婴儿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孝庄已经猜到了真相。 “傻孩子...” 孝庄将胤礽搂紧,声音哽咽,“乌库玛嬷这把老骨头值得你这样吗?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胤礽摇摇头,小手紧紧抓住孝庄的衣襟,眼中满是倔强。 “你这孩子...” 孝庄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罢了,乌库玛嬷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看着我们保成平安长大,好不好?” 胤礽这才露出笑容,小脑袋靠在孝庄肩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叮!孝庄好感度max+!】 系统突然蹦出来,【解锁隐藏成就“隔代亲”!奖励:孝庄对你的保护欲永久提升50%!】 慈宁宫内,熏香袅袅。 孝庄抱着胤礽坐在暖炕上,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 胤礽正享受着乌库玛嬷温暖的怀抱,忽然感觉脸颊上有些异样,小手一摸,竟触到些许湿润——是方才康熙太过热情留下的口水印子。 婴儿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羞赧地往孝庄怀里钻了钻。 “哎哟,我们保成还害羞了?” 孝庄忍俊不禁,从袖中取出绣着福字的丝帕,轻轻为胤礽擦拭小脸,“你阿玛那是喜欢你,咱们保成长得这么俊俏,谁见了不想亲两口?” “可不是嘛!”苏麻喇姑端着茶点进来,闻言笑着附和,“太子殿下这眉眼,这皮肤,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孩子呢!” 胤礽被夸得耳根发烫,索性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孝庄的衣襟里,只露出两只红透的小耳朵。 这模样逗得孝庄开怀大笑,连带着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瞧瞧,还知道害臊了!”孝庄轻拍着胤礽的背,眼中满是宠溺,“乌库玛嬷不笑话你了,来,抬起头让玛嬷好好看看。” 胤礽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带着几分羞意。 阳光正好照在他精致的五官上,衬得肌肤如玉般通透,连细小的绒毛都泛着金光。 最妙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天然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像极了画中的仙童。 “啧啧,真是老天爷赏的相貌。”孝庄越看越爱,忍不住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难怪你阿玛爱不释手,乌库玛嬷也忍不住要亲亲。” “主子身子骨好了,精气神也足了,都是托太子殿下的福。” 苏麻喇姑将茶点放在炕几上,眼中满是慈爱,“老奴瞧着,太子殿下跟您投缘得很呢!” 孝庄闻言,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胤礽柔软的发丝:“这孩子确实与我有缘...昨日他给我治病时,我仿佛看到一只小凤凰从他心口飞出来...” 胤礽心头一跳,没想到孝庄竟能看到系统的仙力显化。他紧张地抓住孝庄的手指,生怕她继续深究。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 孝庄敏锐地察觉到胤礽的不安,适时转移了话题,“保成饿不饿?乌库玛嬷这儿有刚做好的花露。” 苏麻喇姑连忙端来一个精致的银碗:“这是按科尔沁的老方子熬的,最是养人。太子殿下尝尝?” 胤礽闻着香甜的气息,小肚子很配合地“咕噜”一声,逗得孝庄又是一阵笑。 她亲自舀了一小勺花露,吹凉了送到胤礽嘴边:“来,小心烫。” 【叮!孝庄亲手喂食,触发“长辈宠爱”光环效果!】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奖励:体质+10,美貌值+5!】 胤礽乖乖张嘴。 前世的记忆突然浮现——小时候每次生病,乌库玛嬷都会派人送来吃食,只是他那时不懂珍惜,常常嫌味道太淡,不合口味... “嗷!哈呜~”【好...喝...】胤礽奶声奶气地夸赞道,小手还拍了拍炕几,像是在鼓掌。 这可爱的反应让孝庄心都化了,又喂了几口后,拿起一块小巧的奶酥:“乌库玛嬷特意让人做得软些,等保成长大一点,就可以吃了。” 胤礽闻言笑了笑,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小猫。孝庄看得欢喜,忍不住又在那鼓鼓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第9章 拖下去,诛九族 “主子如今气色好,胃口也好,早上用了两碗粥呢!”苏麻喇姑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这一来,慈宁宫都热闹起来了。” 孝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感慨:“说来也怪,自从昨日保成给我治了病,我这身子骨轻快了不少,连多年的关节疼都好多了。” 胤礽闻言,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那模样仿佛在说“都是我厉害”。孝庄被逗得前仰后合,差点打翻了茶碗。 “你这小机灵鬼!”孝庄捏了捏胤礽的鼻尖,“不过乌库玛嬷得说好了,以后不许再这样耗费自己的精气神,知道吗?”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伸出小手指勾住了孝庄的手指,像是在做无声的承诺。 “主子,您看太子殿下多聪明啊!”苏麻喇姑惊叹道,“这才出生几日,就什么都懂了!” 孝庄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保成啊,若是保成能一直这么乖巧可爱该多好...” 胤礽心头一紧。 前世的自己,确实让乌库玛嬷失望了吧? 那些年少轻狂,那些骄纵跋扈...他忍不住抓紧了孝庄的衣襟,仿佛害怕这温暖的怀抱会再次消失。 “怎么了?突然蔫了?”孝庄敏锐地察觉到胤礽情绪的变化,连忙轻拍他的背,“是不是累了?” 胤礽顺势点点头,小脑袋靠在孝庄肩上,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 “那咱们歇会儿。”孝庄示意苏麻喇姑拿来一个绣着百子图的软枕,轻轻将胤礽放在上面,“乌库玛嬷给你哼个小调?” 不等胤礽回应,孝庄已经轻声哼起了一首蒙古长调。 那是她童年时在科尔沁草原上学会的歌谣,讲述着雄鹰翱翔天际的故事。 苍凉悠远的旋律中,胤礽仿佛看到了广袤的草原和湛蓝的天空... 胤礽在意识中轻笑:“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乌库玛嬷以我为荣...” 歌声渐止,孝庄低头查看,发现胤礽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而安稳。 “睡相真招人疼。”孝庄轻声感叹,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一床小锦被,“苏麻,去把我那对翡翠平安扣拿来。” “主子,那可是太宗赏的...”苏麻喇姑小声提醒。 “正是因为是太宗赏的,才要传给保成。”孝庄坚定地说,“我们保成,值得最好的。” 苏麻喇姑领命而去。 * 慈宁宫这边温馨和睦,康熙那边可真是鸡飞狗跳了。 太和殿内,金砖墁地,龙椅上的康熙面沉如水。 “启禀皇上,吴三桂叛军已攻陷沅州,湖广总督蔡毓荣请派援兵...” 兵部尚书明珠正汇报军情,却见皇上心不在焉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皇上?”明珠试探着唤了一声。 康熙这才回神,眉头一皱:“沅州失守?蔡毓荣是干什么吃的?朕给他十万大军,他就给朕这个结果?” 声音不大,却让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微臣以为...”明珠刚要解释,就被康熙冷冷打断。 “你以为什么?朕看你们兵部全是饭桶!” 康熙一拍龙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传旨,蔡毓荣降三级留用,若三日内不能收复沅州,提头来见!” “臣...遵旨。” 明珠额头冒汗,不敢再多言。 “还有何事?” 康熙不耐烦地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频频望向殿外的日晷——已经过了巳时,不知保成在慈宁宫可还安好?有没有想阿玛? 接下来几位大臣汇报政务,无论说什么都被康熙挑刺。 工部奏请修缮河堤,被骂“靡费钱粮”;礼部请示科举事宜,被斥“不知变通”。 往日宽和的帝王今日像变了个人,毒舌得让满朝文武抬不起头来。 “还有本奏否?”康熙不耐烦地敲着龙椅扶手,心里盘算着早朝结束就能回去抱儿子了。 朝堂上一片死寂,大臣们个个屏息凝神,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谁都看得出来,今日皇上心情极差,比往日更加严苛——往常这些军务奏报,皇上至少会耐心听完再做决断。 “皇上。”首辅大臣索额图察言观色,适时出列,“太子殿下初立,是否该议一议东宫属官人选?” 提到太子,康熙面色稍霁:“此事不急,待太子满月后再议。”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袍的御史走出队列:“臣有本奏!” 康熙瞥了一眼,记得这人姓郭,是个不起眼的七品言官:“讲。” 郭秀昂首挺胸,声音洪亮:“臣弹劾太子,恃宠而骄,耽误朝政!自太子出生以来,皇上为其废寝忘食,今日早朝更是延误半个时辰!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索额图第一个跳出来,指着郭秀的鼻子怒骂:“放肆!太子殿下才出生几日,你就敢如此大逆不道!” 明珠也连忙出列:“郭御史此言差矣!太子乃国之根本,皇上舐犊情深乃人之常情...” “荒谬!”郭秀梗着脖子反驳,“皇上乃一国之君,岂能因私废公?太子年幼便如此惑主,将来还了得?” “你!”索额图气得浑身发抖,手已经按在了佩剑上,“你敢污蔑太子!” “索大人此言差矣!”郭御史梗着脖子道,“正因为太子是国本,才更应谨慎。皇上为照顾太子而荒废朝政,臣身为言官,不得不谏!” 朝堂上乱作一团,支持太子的和附议郭秀的吵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注意到,龙椅上的康熙已经面沉如铁,眼中杀意凛然。 “够了。” 轻轻两个字,却让喧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康熙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无风自动,天子威压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果然,康熙缓缓站起身,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郭爱卿,方才风大,朕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弹劾谁?” 郭御史硬着头皮重复:“臣弹劾皇太子!太子不过襁褓小儿,却使皇上废寝忘食,连早朝都险些延误。长此以往...” “好,很好。”康熙轻轻鼓掌,那掌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朕登基十三载,还是头一回听说弹劾一个出生几日的婴儿的。” 郭秀这才意识到不妙,但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道:“臣...臣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好一个江山社稷。”康熙冷笑一声,“朕问你,太子今年多大?” “据闻...出生不过几日...” “几日婴孩,如何''恃宠而骄''?如何''惑主误国''?”康熙一步步走下丹陛,靴子踏在金砖上的声音如同丧钟,“你这是在弹劾太子,还是在指责朕昏庸无能?” 郭秀“扑通”跪地,冷汗浸透后背:“臣...臣绝无此意...” 康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寒光乍现:“郭御史,朕问你,太子可曾干预朝政?” “未曾...” “可曾举荐官员?” “未曾...” “可曾浪费国库?” “未曾...” “那你弹劾他什么?”康熙突然暴喝一声,震得殿瓦都在轻颤,“弹劾他吃奶?弹劾他哭闹?还是弹劾他...让朕这个做阿玛的心疼?!”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在地,无人敢抬头。 郭御史这才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臣...臣只是担心皇上过于溺爱太子...” “朕溺爱自己的儿子,干卿何事?”康熙冷笑,“还是说,郭御史觉得朕不配做个父亲?” “臣不敢!”郭御史连连叩首。 第10章 麻子你别太爱了 康熙一步步走下丹陛,靴子踏在金砖上的声音如同丧钟:“朕昨日批奏折到三更,今晨寅时就起,军国大事何曾延误? 太子体弱,朕多关心些,就成了''祸国之兆''?郭爱卿,你这顶大帽子扣得可真顺手啊!” 索额图趁机高声道:“皇上明鉴!郭御史污蔑储君,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康熙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笑了,“索额图说得对。来人!” 殿外侍卫立刻涌入:“奴才在!” “郭御史构陷储君,大逆不道。”康熙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诛九族。其本人凌迟处死,头颅悬挂于午门外,以儆效尤。” 郭御史顿时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皇上饶命!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康熙充耳不闻,转身走向龙椅,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再有妄议太子者,以此为鉴。” 接着,康熙环视群臣,一字一顿道:“都给朕听好了,太子乃朕之爱子,国之储贰。谁敢对太子不敬,郭秀就是榜样!” “臣等谨记!”百官齐声应道,额头紧贴地面。 文武百官跪伏在地,无人敢动,直到康熙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才有人敢抬头擦汗。 “郭秀这是发的什么疯...”明珠擦着冷汗小声嘀咕,“太子才出生几日,他弹劾个什么劲?” 索额图冷笑一声:“有些人就是活腻了。咱们太子殿下天降祥瑞,凤凰托生,岂是那等凡夫俗子能妄议的?” “索相说的是。”众大臣纷纷附和,“太子殿下何等尊贵,郭秀这是自寻死路...” “索相...”这时礼部尚书凑到索额图身边,低声道,“皇上这...是不是太过了?” 索额图冷笑:“过?若非皇上急着回去看太子,怕是要亲自行刑!你忘了先帝是怎么处置那些议论董鄂妃的人?” 礼部尚书一个激灵,顿时不敢再多言。当年顺治帝为董鄂妃废后杀子,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康熙对太子的宠爱,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乾清宫内,康熙换下朝服,急匆匆地就要往慈宁宫去。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问:“皇上,郭御史的家人...” “一个不留。”康熙头也不回,“朕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拿太子说事。” “嗻。”梁九功不敢多言,心中却暗暗记下——太子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怕是比江山还重。 慈宁宫门前,康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脸上的戾气,这才堆起笑容走进去:“皇玛嬷,孙儿来接保成了!” 暖阁里,孝庄正抱着刚醒的胤礽逗弄,闻言笑道:“皇帝下朝了?保成刚醒,正念叨你呢。” 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孝庄靠在暖炕上小憩,怀中抱着半梦半醒的胤礽。 婴儿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小嘴还无意识地咂巴着,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阳光透过窗纱,为这一老一少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胤礽看到康熙,立刻伸出小手:“啊噗!”【阿玛!】 这一声呼唤瞬间融化了康熙心中的暴戾,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婴儿搂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想死阿玛了!朝堂上那些蠢货耽误朕这么多时间...” 孝庄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异常:“皇帝,出什么事了?” 康熙一边逗弄胤礽,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就是有个不长眼的御史弹劾保成,朕已经处置了。” “弹劾保成?”孝庄声音陡然提高,“他才出生几日!弹劾什么?” “说朕太过溺爱太子,耽误朝政。”康熙冷笑,“朕让他全家去地府慢慢弹劾。” 孝庄沉默片刻,竟点了点头:“处置得好。太子乃国本,岂容小人置喙?”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对碧绿欲滴的翡翠平安扣,“来,保成,乌库玛嬷给你戴上。” 康熙见状一惊:“皇玛嬷,这不是汗玛法赏您的那对...” “正是。”孝庄亲手将平安扣系在胤礽的襁褓上,“保成救了老身的命,这对平安扣就该传给他。” 胤礽低头看着胸前的翡翠,只见那玉扣通体碧绿,内里仿佛有光华流转,一触手便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康熙见孝庄如此厚爱太子,心中更是感动:“皇玛嬷放心,孙儿一定会将保成培养成最优秀的储君。” “皇帝,”孝庄突然正色道,“今日之事提醒了我们。保成虽得你我宠爱,但朝中难免有人眼红。你得早做打算。” 康熙眼神一凛:“孙儿明白。明日就下旨,加派乾清宫侍卫,太子身边不留生面孔。”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胤礽的额头,“阿玛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胤礽感受着康熙剧烈的心跳,突然明白了什么。 前世的自己被两立两废,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行为不端,更因为...皇阿玛爱得太深,所以恨得更切? “呜嘛...”【阿玛...】胤礽伸出小手,轻轻按在康熙紧皱的眉心上,“嘻...嗷!”【阿玛...笑...】 这稚嫩的安慰让康熙瞬间红了眼眶:“好,阿玛不气。有保成在,阿玛什么都不气。” 孝庄忍俊不禁。 康熙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又落回胤礽身上:“皇玛嬷,您说保成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朕在朝堂上,满脑子都是他...” “这就是骨肉亲情。”孝庄意味深长地说,“皇帝啊,你要记住今日这份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此刻对保成的疼爱。” 康熙郑重点头:“皇玛嬷放心,朕一定会做个好阿玛。”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解锁终极成就“帝王逆鳞”:从此以后,任何对宿主的恶意都会触发康熙的极端保护欲!】 胤礽敏锐地察觉到康熙情绪的变化,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啊噗!”【阿玛!】 康熙心头一暖,果然露出笑容:“好,阿玛笑。保成也要多笑笑,阿玛最喜欢看保成笑了。”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眼中满是欣慰。她伸手接过胤礽:“皇帝,你该去批奏折了。保成交给我,晚些时候再送过去。” 康熙依依不舍地亲了亲胤礽的小手:“那保成要听乌库玛嬷的话,阿玛晚些再来陪你。” 胤礽乖巧地点头,挥了挥小手:“呜嘭~”【阿玛...忙...】 这一声送别又让康熙红了眼眶,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走到宫门口,他突然回头:“皇玛嬷,您说朕要不要给保成建个专门的游乐园子?” 孝庄:“......” 梁九功:“......” 胤礽:“......” 统哥:麻子你别太爱了 第11章 麻宝和麻草 此时,胤礽正被孝庄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地喝着苏麻喇姑特制的百花露。 这百花露用百花之上的露珠制成,口味清甜。 “慢点喝,别急。”孝庄慈爱地擦拭着胤礽嘴角的水渍,“乌库玛嬷这儿多的是。” 就在这时,系统那句“麻子你别太爱了”的话飘了过来。 “噗——”胤礽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系统的小狐狸形态突然出现在意识空间,心虚地用大尾巴蹭了蹭胤礽,【那个...康熙在历史上确实有麻子...后世都叫他康麻子...】 “麻...子?”胤礽在意识中艰难地重复着这个称呼,一边还要应付现实中的呛咳。 【对啊!】系统欢快地转了个圈,【宿主你是麻宝,独占八分爱!其他阿哥都是麻草,老康看都不带看的!】 “保成!”康熙的惊呼打断了胤礽与系统的交流。 年轻的帝王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孝庄手中抢过胤礽,熟练地将他面朝下放在手臂上,轻轻拍打背部,“吐出来就好了,别怕,阿玛在这里!” 孝庄也急得直跺脚:“快传太医!不,先拿温水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胤礽终于缓过气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抓着康熙的衣襟不放。 “都是阿玛不好,吓着保成了。” 康熙心疼地亲吻着胤礽的额头,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阿玛不建园子了,不建了...” 孝庄这才回过神来:“皇帝!你方才说什么胡话?给太子建游乐园子?你当这是民间养孩子呢?” 康熙理直气壮:“保成喜欢嘛!朕看他在慈宁宫玩得开心,就想...” “想都别想!” 孝庄扶额,“太子将来是要治国理政的,哪能这般娇惯?” 康熙不服气地嘟囔:“保成才多大...” 就在这时,胤礽的小手突然紧紧抓住了康熙的衣领,小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像是寻求庇护。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还在消化系统那句“麻宝独占八分爱”带来的震撼。 但这番举动在康熙眼中却成了另一个意思:“皇玛嬷您看!保成舍不得朕!” 他得意洋洋地宣布,随即脑补出一整套剧情,“保成一定是害怕朕走了,是不是?阿玛不走,阿玛带你一起回乾清宫!” 孝庄还没来得及阻拦,康熙已经抱着胤礽大步流星往外走:“皇玛嬷放心,朕会照顾好保成的!晚些时候再送回来!” “皇帝!你...”孝庄追了两步,无奈地停下,“唉,这孩子...” 苏麻喇姑笑着劝道:“主子别急,皇上这是高兴,新鲜劲儿正盛呢。再说太子殿下确实招人疼,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灵性的孩子。” 孝庄摇摇头,眼中却满是慈爱:“罢了,让他们父子多亲近也好。去把我那对和田玉镯取来,晚些时候给太子戴上。” 另一边,康熙抱着胤礽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不时低头查看怀中婴儿的状况:“保成还难受吗?要不要阿玛传太医?” 胤礽摇摇头,小手好奇地摸了摸康熙脸上淡淡的痘痕——这就是“麻子”的由来吗? 【没错没错!】系统在意识海里蹦跶,【康熙小时候得过天花,脸上留了麻子,所以后世都叫他康麻子。 不过宿主放心,你这张小脸完美继承了赫舍里的美貌,一点瑕疵都没有!】 康熙被这小小的触碰弄得心头一软:“保成喜欢摸阿玛的脸?随便摸!” 说着还主动把脸凑近了些。 胤礽顿时哭笑不得。前世的皇阿玛何等威严,谁敢在他脸上乱摸?可现在... 回到乾清宫,康熙直接把所有奏折推到一边,专心致志地陪胤礽玩耍。 他命人取来各种珍玩,从和田玉雕的小马到西洋进贡的八音盒,一件件摆在胤礽面前。 “保成喜欢哪个?”康熙像个献宝的孩子,眼巴巴地等着夸奖。 胤礽看着这些前世要十几岁才能接触到的珍宝,心中感慨万千。 他伸出小手,故意抓住了一个最不起眼的木雕小兔子——那是民间常见的玩具,不知怎么混在了这些珍品中。 “保成喜欢这个?”康熙有些意外,随即恍然大悟,“朕的太子果然与众不同!不慕奢华,只取朴实!” 说着又亲了胤礽一口,“阿玛让人再做一百个不同样式的木雕给你玩!” 系统提示道,【解锁新成就“朴实无华”!奖励:勤俭美德+20,康熙好感度永久+10%!】 胤礽:“......”他只是随手一抓啊! “皇上,该用膳了。”梁九功适时提醒。 康熙这才发现已近午时:“传膳吧,朕要和太子一起用。” 很快,一桌精致的膳食摆了上来。 小太子餍足地咂了咂嘴,被乳母小心翼翼地裹在杏黄锦缎襁褓中送回。 奶香味还萦绕在鼻尖,他已在暖融融的怀抱里打起了小哈欠,粉嫩的脸颊上还沾着些许奶渍。 接着,康熙将胤礽抱在怀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喝花露。 “保成真乖,吃得真好。”康熙像个普通的傻父亲一样,为儿子每吃一口而欣喜,“再吃一口,啊——” 胤礽配合地张嘴,心中却五味杂陈。 “保成怎么不吃了?”康熙敏锐地察觉到胤礽情绪的变化,“是不是不合胃口?阿玛让人重做!” 胤礽摇摇头,小手抓住康熙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呜...噗吃~”【阿玛...也...吃...】 这一声关心又让康熙红了眼眶:“好,阿玛也吃。” 说着真的端起碗喝了几口,然后献宝似的给胤礽看,“阿玛吃完了,保成高兴吗?”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平日里威严冷峻的帝王,何时有过这般模样? 用过午膳,康熙抱着胤礽在殿内踱步消食,一边走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胤礽被晃得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打瞌睡的小奶猫。 “困了?”康熙轻声问道,随即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喜,“梁九功!你看太子的睫毛!这么长!像小扇子似的!” 梁九功连忙附和:“太子殿下生得真好,眉眼像极了皇上。” “胡说!”康熙不乐意了,“保成这双眼睛明明像赫舍里,多好看!比朕强多了!” 胤礽在迷糊中听到这番对话,心中一片柔软。 他无意识地往康熙怀里钻了钻,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叮!康熙父爱值+300!】 系统的提示音在梦中响起,【宿主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麻宝”了,康麻子眼里除了你,其他阿哥都是路边草!】 窗外,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乾清宫的金砖地上。 康熙抱着熟睡的太子,轻手轻脚地走向龙床,生怕惊扰了怀中珍宝的美梦。 “朕的保成啊...”年轻的帝王轻声呢喃,“阿玛一定会护你周全,让你平安喜乐地长大...” 第12章 让阿玛亲亲 乾清宫内,鎏金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龙涎香的芬芳弥漫在温暖的空气中。 康熙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胤礽,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缓缓坐在龙床边,竟舍不得将怀中的婴儿放下。 “皇上,您该批奏折了...”梁九功小声提醒。 “嘘——”康熙一个眼刀飞过去,声音压得极低,“没看见太子睡着了吗?” 梁九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康熙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怀中的婴儿身上。 阳光透过窗纱,在胤礽的小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康熙痴痴地望着,只觉得自家儿子哪里都好——那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的睫毛,那粉嫩如花瓣的小嘴,还有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小肚子... “真可爱...”康熙忍不住轻声赞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胤礽的小手。 婴儿的手掌软得不可思议,五指微微蜷缩,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叮!检测到异常痴汉行为!】系统在胤礽的梦境中发出警报,【宿主!你爹正在对你进行全方位痴汉观赏!】 睡梦中的胤礽皱了皱小鼻子,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康熙的臂弯里。 这个动作让康熙的心瞬间融化,忍不住低头在那柔软的发顶亲了一口。 “真香...”康熙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婴儿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和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平日里威严冷峻的帝王,此刻活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对着怀中的婴儿又闻又亲,哪还有半点天子威仪? “梁九功,”康熙突然开口,声音里满是炫耀,“你看太子的睫毛,是不是比昨日又长了些?” “啊?”梁九功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皇上,太子殿下天生丽质...” “还有这小鼻子,”康熙完全没在听梁九功说话,自顾自地继续道,“挺翘得恰到好处,像极了赫舍里...” 说着说着,康熙的手指轻轻描摹起胤礽的五官,从饱满的额头到小巧的下巴,像是在记忆每一处细节。 系统在意识海中尖叫,【宿主你快醒醒!你爹快把你盘出包浆了!】 胤礽被系统的警报声吵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他下意识地抓住那根作乱的手指,往嘴里塞去——这是婴儿的本能反应。 “哎呀,保成饿了?”康熙却误解了这个动作,连忙唤道,“梁九功,去传奶膳来!” “皇上,太子殿下才睡下不到一个时辰...”梁九功硬着头皮提醒。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那...那就再等等。” 但胤礽已经被彻底吵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康熙那张放大的俊脸,眼中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保成醒啦?”康熙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阿玛吵到你了?” 胤礽摇摇头,小嘴一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一笑直接把康熙的理智笑没了,他一把将婴儿举高高:“朕的保成怎么这么可爱!” “哇!”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胤礽惊呼一声,小手小脚在空中胡乱挥舞。 “皇上!小心啊!”梁九功吓得魂飞魄散,生怕皇上一个失手摔了太子。 康熙却玩上了瘾,将胤礽举上举下,还模仿骑马的动作让他在自己腿上蹦跳:“驾!驾!朕的太子将来一定是个骑射高手!”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生无可恋,【宿主,你爹已经彻底没救了...】 胤礽被颠得头晕眼花,却又莫名感到一阵温暖。 前世的皇阿玛何曾与他这般玩耍过?记忆中只有严厉的训导和无尽的功课... “保成开心吗?” 康熙终于停下“酷刑”,将气喘吁吁的婴儿搂在怀中,“阿玛小时候,也想皇阿玛也这样陪朕玩...” 说到这里,康熙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瞬。 胤礽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这一举动又让康熙心头一热,忍不住在那小手上亲了又亲:“保成真懂事,知道心疼阿玛了?” “呜噗~”【阿玛...】胤礽奶声奶气地唤道,还附赠一个甜甜的笑容。 康熙瞬间被击中红心,一把将胤礽搂进怀里,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朕的乖宝!朕的心肝!” 【yue——】系统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这肉麻程度,本系统数据库都要溢出粉色泡泡了!】 康熙亲够了脸,突然发现胤礽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 他鬼使神差地掀起婴儿的小衣襟,对着那白嫩嫩的小肚子“吧唧”就是一口。 “咯咯咯...”胤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逗得笑出声来,小手胡乱推着康熙的脸。 “真香!”康熙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居然还轻轻咬了一口,“朕的保成连小肚子都是奶香味的!”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皇上这是在...吸娃?! 胤礽羞得小脸通红,拼命挣扎着想从康熙的“魔爪”中逃脱。奈何婴儿力气太小,反倒被康熙当成撒娇,搂得更紧了。 “保成害羞了?”康熙笑眯眯地看着怀中满脸通红的婴儿,“没事,阿玛再亲亲就不羞了...” 说着又要凑上来。 “哇!”胤礽急中生智,突然大哭起来——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 这一哭果然有效,康熙立刻慌了神:“保成不哭!阿玛不亲了不亲了!” 他手忙脚乱地拍着胤礽的背,“是不是阿玛弄疼你了?” 胤礽抽抽搭搭地止住哭声,小脑袋往康熙肩上一靠,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康熙心疼得都快碎了:“阿玛错了,保成不哭...” 【高!实在是高!】系统佩服得五体投地,【宿主你这招欲擒故纵玩得溜啊!看把康麻子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康熙手忙脚乱哄孩子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声:“皇上,裕亲王福全求见!” 康熙头也不抬:“不见!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 “可...裕亲王说是为西南军务而来...”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禀。 康熙这才不情不愿地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痴汉表情:“让他进来吧。” 说着,却仍将胤礽抱在怀中,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裕亲王福全进殿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威严的皇上抱着个小婴儿,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臣参见皇上...”福全行礼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这...这就是太子殿下?” 康熙得意洋洋地调整了下姿势,让福全能看清胤礽的全貌:“正是朕的保成。保成,这是你皇叔。” 胤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前世对他颇为关照的皇叔,乖巧地伸出小手挥了挥。 “天爷啊!”福全惊叹道,“太子殿下这才多大,就会认人了?” “那当然!”康熙骄傲得仿佛是自己被夸奖,“保成昨日就会叫''阿玛''了,今早还知道关心朕用膳呢!” 福全凑近细看,只见婴儿粉雕玉琢,眉眼如画,确实非同凡响。 他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那小脸,却被康熙一个侧身躲开。 “皇上?” “太子体弱,外人不能随便碰。”康熙理直气壮地说,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又亲又咬的行为。 福全:“......” 【哈哈哈哈!】系统在胤礽脑海中笑得打滚,【康麻子这护食的劲儿,笑死我了!】 胤礽也被康熙这波操作惊呆了。 他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福全,又看了看满脸戒备的康熙,突然觉得——这一世的夺嫡之路,或许会比他想象的轻松许多。 毕竟,有这样一个“儿控”到极致的皇阿玛在前头顶着,谁还敢动他一根汗毛? 想到这里,胤礽忍不住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手紧紧抓住了康熙的衣襟。 这一抓,又让康熙的心化成了一滩水:“保成喜欢阿玛是不是?阿玛也最喜欢保成了!” 福全:“......” 梁九功:“......” 系统:【yue——】 第13章 退一万步来说,太子真的不能是我的吗 乾清宫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裕亲王福全眼巴巴地望着康熙怀中的小太子。 胤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脑袋往康熙怀里钻了钻,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皇上...”福全搓了搓手,满脸堆笑,“能让臣抱抱太子吗?就一下...” “不行!” 康熙斩钉截铁地拒绝,同时将胤礽往怀里又揣了揣,活像护崽的老母鸡,“太子体弱,经不起折腾。” 福全嘴角抽了抽——刚才他明明看见皇上把太子举高高,还亲来亲去的,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体弱”了? “臣会很小心...”福全不死心地又凑近一步。 康熙直接一个转身,用后背挡住了他的视线:“说正事!西南军务怎么了?” 福全被这波操作惊呆了,愣了片刻才想起正事:“哦对...吴三桂派使者求和...” “求和?” 康熙冷笑一声,“早干什么去了?告诉他,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等着朕的大军踏平云南!” 说这番话时,康熙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威严,吓得殿内宫人齐齐低头。 然而下一秒,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胤礽时,又瞬间切换成温柔似水的表情:“保成不怕,阿玛不是在凶你...” 福全:“......”这变脸速度,川剧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胤礽乖巧地摇摇头,小手拍了拍康熙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别生气。 这一举动又让康熙心头一热,忍不住在那小手上亲了一口:“朕的保成真懂事!” 福全看着这对父子的互动,只觉得牙都要酸掉了。 但更让他心痒的是太子那张精致的小脸——粉雕玉琢的,活像个瓷娃娃,比他府上那些嫡子庶子加起来都好看十倍! “皇上..” 福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太子殿下也该见见其他亲族了,不如改日臣带几个侄子进宫...” “不必!”康熙立刻识破了他的小心思,“保成还小,见那么多人容易受惊。” 福全不甘心地又凑近了些:“那...那让臣再看一眼总行吧?” 康熙被他缠得没法,勉强侧了侧身,让福全能看见胤礽的侧脸。 阳光正好照在婴儿粉嫩的脸颊上,衬得肌肤如羊脂玉般晶莹剔透,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天爷啊...”福全看得眼睛都直了,“太子殿下这相貌...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闺秀...”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康熙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锅底。 “朕的太子将来是要治国安邦的,岂能用''迷倒闺秀''这等轻浮之词评价?”康熙冷冷地说,“福全,你越发放肆了!” 福全吓得连忙跪下:“臣失言!” 胤礽见状,连忙伸出小手拉了拉康熙的衣襟:“咿...呀!”【阿玛...不气...】 这一声呼唤如同甘霖,瞬间浇灭了康熙的怒火。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眼中满是柔情:“好,阿玛不气。保成饿不饿?阿玛让人传乳母过来...” 福全跪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皇上这判若两人的转变。 刚才还雷霆震怒的天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溺爱孩子的傻父亲? “起来吧。”康熙这才想起福全还跪着,勉强施舍了一句,“以后说话注意分寸。” “谢皇上。”福全讪讪地爬起来,眼睛却还忍不住往胤礽身上瞟。 康熙被他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弄得哭笑不得:“行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等保成满周岁,自然会让你们这些叔伯见。” 福全眼前一亮:“那臣能否...” “不能!”康熙斩钉截铁地打断,“太子周岁宴由朕亲自主持,你们看着就行!” 福全:“......”这也太护食了吧? 就在这时,胤礽突然打了个小哈欠,眼皮开始打架。康熙立刻察觉:“保成困了?阿玛哄你睡觉。” 说着,他竟真的站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一边走一边轻拍胤礽的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福全看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令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皇帝吗? 胤礽在康熙温柔的拍抚下,渐渐进入梦乡。 小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活像个沉睡的小天使。 康熙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婴儿,眼中满是痴迷:“朕的保成连睡觉都这么好看...” 福全实在忍不住了:“皇上,您这样...会不会太宠太子了?” “宠?”康熙挑眉,“朕的嫡子,朕不宠谁宠?再说保成这么懂事,值得天下最好的宠爱!” 福全被这理直气壮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他看了看熟睡中的太子,确实乖巧可爱得不像话,难怪皇上如此痴迷...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太子殿下睡着了,要不要放到小床上?” 康熙犹豫了一下,终于依依不舍地将胤礽交给乳母:“轻些,别吵醒他。” 待乳母抱着太子退下,康熙这才恢复了往日的帝王威严:“二哥,吴三桂的事就按朕说的办。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府上不是刚得了对和田玉雕的小马?明日送来给太子玩玩。” 福全:“......”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怎么?不愿意?”康熙眯起眼睛。 “臣遵旨!”福全连忙应下,心里却在滴血——那可是他花重金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啊!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退下吧。” 福全行礼告退,走到殿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纱帘,隐约可见乳母正小心翼翼地将太子放入摇篮中,而康熙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小小的身影。 “唉...” 福全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家那几个闹腾的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要是也能有个太子这样的乖宝就好了...” 殿内,康熙轻手轻脚地走到摇篮边,痴痴地望着熟睡中的胤礽。 婴儿粉嫩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恬静,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梁九功,”康熙突然开口,“去把朕私库里的那对金镶玉长命锁取来。” “皇上,太皇太后不是已经赐了一对...” “朕的太子,多几件首饰怎么了?”康熙理直气壮地说,“再去找找有没有上好的白狐皮,给太子做件斗篷。” 梁九功:“......”您高兴就好。 康熙俯身轻轻摸了摸胤礽的小脸,眼中满是柔情:“保成啊,阿玛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无意识地抓住了康熙的一根手指,小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一笑,又让康熙的心化成了一滩春水。 他忍不住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睡吧,阿玛守着你...”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 在这静谧的午后,大清最尊贵的父子二人,一个痴痴守护,一个安然酣睡,构成了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而远在宫墙之外,裕亲王福全正快马加鞭赶回王府——他得赶紧把府上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叫来好好训一顿!看看人家太子! 第14章 洗三 时光如流水,转眼便到了太子洗三的日子。紫禁城内张灯结彩,连宫墙上的琉璃瓦都在阳光下泛着喜庆的光泽。 “主子,这金盆是不是太过奢华了?” 苏麻喇姑捧着一个錾刻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纯金洗盆,有些迟疑地问道。 孝庄正亲自检查着准备用于洗三仪式的各色物件,闻言头也不抬:“太子降世时有凤凰来仪,用个金盆算什么?去把我那匣子东珠取来,待会撒在盆里。” “东...东珠?”苏麻喇姑惊得手一抖,“那可是贡品啊!” “正是贡品才配得上太子。” 孝庄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条金丝编织的长命缕,“这是科尔沁秘传的祈福法,用金线缠七色丝,能保平安。” 慈宁宫内,宫人们穿梭如织,将一件件珍奇异宝摆上案几。 有和田玉雕的十二生肖,有西洋进贡的水晶铃铛,更有孝庄珍藏多年的各类吉祥物件,琳琅满目得令人咋舌。 与此同时,乾清宫中的康熙也是一刻不得闲。 “皇上,这是礼部拟定的洗三流程...”梁九功捧着奏折小心翼翼地呈上。 康熙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太简薄了!传旨,加赐太子金锁一对,玉如意十二柄,再加江南新贡的云锦十匹,给太子做新衣。” “皇上,这...这已经超出祖制了...”梁九功硬着头皮提醒。 “祖制?” 康熙剑眉一挑,“太子降世时天现祥瑞,凤凰来仪,这是上天赐予大清的祥兆!区区几件玩物算什么超出祖制?” 梁九功不敢再多言,连忙去安排。康熙则转身走向内殿,那里乳母正为胤礽换上特制的红色绣金龙纹洗三礼服。 “保成今日真俊!”康熙一见儿子就笑开了花,伸手就要抱。 “皇上不可!”嬷嬷连忙阻拦,“洗三礼前太子不能沾尘气,得等仪式开始才能抱呢!” 康熙讪讪地收回手,却仍痴痴地望着襁褓中的婴儿。 只见胤礽头戴一顶小巧的金丝蟠龙帽,身上红衣绣着精致的云纹,衬得小脸如玉般莹润。 最妙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中透着灵气,完全不似寻常婴儿那般混沌。 “呜噗~嘛!”【阿玛...】胤礽见到康熙,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唤道。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红了眼眶:“保成会叫阿玛了!朕的太子果然天资聪颖!”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洗三礼还没开始就刷这么多分,宿主你真是赚大了!】 午时三刻,吉时已到。 正殿内,一座鎏金香炉青烟袅袅,正中摆放着那个錾刻百鸟朝凤的金盆,盆中盛满由百花露、灵芝水等数十种珍材调配的香汤,水面还漂浮着数十颗圆润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宗室王公、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无不伸长了脖子想一睹太子的风采。 尤其那凤凰降世的传闻早已传遍京城,谁不想看看这位天赐祥瑞的太子究竟何等模样? “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 随着太监尖利的通传声,康熙亲自抱着胤礽步入大殿,孝庄则身着朝服走在身侧。 众人连忙跪地行礼,却忍不住偷眼打量皇帝怀中的婴儿。 只见那小小一团被包裹在红色绣金龙的襁褓中,露出的脸蛋精致得不像话,眉间一点朱砂更添几分仙气。 最奇的是,当阳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照下来时,太子周身竟似有一层淡淡的金光流转! “天爷啊...真像个小仙童...”不知是谁小声惊叹了一句。 康熙将胤礽小心翼翼地交给礼官,自己则与孝庄一同坐在主位上。 按制,洗三礼应由嬷嬷主持,但孝庄却破例亲自下场:“哀家来为太子洗三。”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太皇太后亲自为孙儿洗三,这可是大清开国以来头一遭! 孝庄却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净手后从金盆中舀起一瓢香汤,轻轻淋在胤礽的小手上:“一洗聪慧过人。” 温水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胤礽不但没哭,反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手还调皮地拍打水面,溅起几颗晶莹的水珠。 “二洗福寿绵长。”孝庄又舀了一瓢淋在胤礽的小脚上。 这次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小脚丫一蹬一蹬的,把盆中的东珠都踢得滚动起来。 阳光透过水珠折射,在殿内投下七彩的光斑,恍若仙境。 “三洗康泰平安。”最后一瓢水淋在胤礽的额头上,孝庄的声音微微发颤,“愿我的保成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就在此时,金盆中的东珠突然无风自动,在水面上排成一个奇特的凤凰图案! 殿内檀香氤氲间,忽闻九天之上一声清唳,如碎玉投琼。 众人蓦然回首,但见—— 一只金翅丹翎的凤鸟破云而来,尾羽拖曳着流霞,在琉璃瓦上投下一瞬璀璨的光痕。 它衔着一枝缀满朝露的绯樱,振翅时洒落星子般的辉光,转眼便隐入碧空。 檐角铜铃犹自轻颤,恍若为这惊鸿一瞥奏响余韵。 “凤凰!是凤凰!”有人惊呼出声。 殿内顿时跪倒一片:“天佑大清!太子千岁!” 康熙激动得从龙椅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金盆前,不顾礼制一把将湿漉漉的胤礽抱进怀中:“朕的太子!朕的祥瑞!” 孝庄也红了眼眶,从嬷嬷手中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白狐裘,将胤礽裹了个严实:“快擦干,别着凉了。” 接下来的添盆仪式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按照习俗,来宾应向洗盆中投放吉祥物件以示祝福,但太子这场洗三,添盆的规格简直骇人听闻—— 孝庄率先将那条金丝长命缕放入盆中,又加了一对翡翠平安扣; 康熙则投下一枚九龙玉佩和一把小金锁; 就连一向与赫舍里家不睦的明珠,也不得不献上一串南海珍珠... 裕亲王福全肉疼地献出珍藏的缠枝牡丹翠玉插屏——整块和田青玉雕就,叶脉间嵌着南洋珍珠,日光一照便流转出云霞般的虹彩。 索额图当即呈上鎏金累丝嵌宝璎珞。 金盆很快就被各种奇珍异宝填满,价值连城的物件堆得冒了尖,有几个御史看得眼都直了,却不敢多言——没看见皇上那副“谁敢废话就诛九族”的表情吗? “礼成!太子赐名胤礽,取''光明照耀''之意!”礼部尚书高声宣布。 殿内再次响起山呼海啸般的贺声。康熙抱着胤礽,骄傲得如同拥有了全世界。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只见那双清澈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信任与依恋。 “保成啊...”康熙轻声道,“阿玛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洗三礼结束后,有关太子的神异传闻更是甚嚣尘上。 有人说亲眼看见太子眉心的朱砂在阳光下化作凤凰形状; 有人说太子洗澡时盆中的东珠会自动排列成祥瑞图案;更有人说太子一笑,满殿花香... 【叮!洗三礼圆满成功!】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欢快地响起。 胤礽被包裹在柔软的狐裘中,由康熙亲自抱回乾清宫。沿途宫人跪了一地,望向太子的目光中满是敬畏与崇拜。 神识海中,小狐狸翘着尾巴坐在星盘上,爪尖拨弄着闪闪发光的命运线。 【嘿嘿~】它突然眼睛一亮,把代表大阿哥的星星弹了个跟头,又把八阿哥的星子滚到角落,最后给四阿哥的星星套上小花环:【这辈子谁都不准欺负我家宿主!】 毛爪子一挥,所有星轨都铺上软绵绵的云朵路:【九龙夺嫡?不如来玩九龙过家家呀~】 第15章 纳喇庶妃 洗三礼的盛况如同一阵风,转眼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东六宫的嫔妃们聚集在景仁宫内,空气中弥漫着酸涩的醋意与不甘。 “听说那洗三用的金盆是纯金打造的,上面錾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 庶妃康佳氏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里满是嫉妒,“太皇太后还往盆里撒了东珠!那可是贡品啊!” 坐在下首的纳喇氏眼圈通红,她是皇长子保清的生母,儿子出生就被送出宫外抚养,至今未能见上几面。 此刻听到太子如此受宠,心如刀绞:“我的保清...洗三时只得了个铜盆...皇上连看都没来看一眼...” “最可气的是,太子不过出生三日,皇上就为他罢朝一日!” 那拉氏愤愤地拍了下桌子,“当年我小产时,皇上第二日就照常上朝了!” 殿内一片唏嘘。这些嫔妃大多育有皇子皇女,却从未得到过康熙半分特殊关照。 可太子呢?不仅养在乾清宫,皇上还亲自照料,连批奏折都要抱在怀里! “你们是没看见皇上看太子的眼神...”康佳氏酸溜溜地说,“活像捧着个稀世珍宝,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嗷,太不公平了,赫舍里氏人家一入宫就是皇后,就是走了,还占着皇上全部心思,这就算了,人家家世好,咱们比不得,但是,嗷~” 纳喇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我的保清才是长子啊...” “嘘!慎言!”年长的张庶妃连忙制止,“这话若传到皇上耳中...” “传到又如何?”纳喇氏抹着眼泪,“皇上眼里除了太子,哪还容得下别人?” 众人沉默。确实,自太子出生,康熙就像变了个人。 从前那个冷静自持的帝王,如今整日“保成长保成短”,连朝政大事都要排在太子之后。 更别提那凤凰来仪的祥瑞,简直把太子捧上了神坛! “你们说...”那拉氏突然压低声音,“太子当真是什么凤凰转世?还是赫舍里家搞的鬼?” “这话可不能乱说!” 张庶妃吓得脸色发白,“钦天监都证实了,那日确有凤凰祥云出现在紫禁城上空!” 康佳氏却不以为然:“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障眼法...我瞧着太子也就是个普通婴孩,不过生得俊些罢了。” 马佳庶妃神色不虞,她受赫舍里皇后照拂,才得以平安至今,只恨她人微言轻,不然肯定撕了康佳氏这破嘴! “俊些?” 纳喇氏苦笑,“你是没近距离看过...那孩子确实不像凡人。洗三礼上,盆里的东珠自动排成凤凰图案,满朝文武都看见了!”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嫔妃们各怀心思,但无一例外都尝到了酸涩的滋味——同样是皇子的母亲,赫舍里氏哪怕死了,也永远压她们一头!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康熙刚下朝回来,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地往暖阁跑:“保成呢?保成醒了吗?” 乳母连忙行礼:“回皇上,太子殿下刚醒,正用早膳呢。” 康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摇篮边,只见胤礽正被嬷嬷抱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见到康熙,婴儿立刻咧开没牙的小嘴,伸出小手:“呜哇~噗嘛!”【阿玛!】 “哎!”康熙瞬间眉开眼笑,也顾不上龙袍贵重,直接伸手接过胤礽,“保成想阿玛了?阿玛也想保成!” 说着就在那花香四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皇上现在上朝都心不在焉,一下朝就往太子这儿跑,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皇上,太子殿下该换尿布了...”嬷嬷小声提醒。 “朕来!” 康熙自告奋勇,熟练地解开襁褓,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保成乖,阿玛给你换干净的...” 系统在胤礽脑海中播报,【宿主,你这待遇,历朝历代的太子都要羡慕哭了!】 胤礽羞得小脸通红。虽然身体是婴儿,但心理上他可是个成年人啊!被皇阿玛亲手换尿布什么的...太羞耻了! “保成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热着了?” 康熙紧张地摸了摸胤礽的额头,随即转头喝道,“梁九功!去把冰鉴搬来!太子不能热着!” “皇上,这才三月天...”梁九功弱弱地提醒。 “三月怎么了?三月也能热着!”康熙瞪了他一眼,“没看见太子脸都红了吗?” 胤礽连忙抓住康熙的手指摇了摇:“呜...咘气!”【阿玛...不气...】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心软成一滩水:“好,阿玛不气。保成真懂事,知道心疼阿玛了?” 说着又忍不住在那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梁九功默默退下,去安排冰鉴的事。 路上遇到来请安的裕亲王福全,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皇上这是彻底没救了啊! 暖阁内,康熙正抱着胤礽批阅奏折。他将婴儿放在膝头,一手扶着小身子,一手执朱笔,时不时还低头询问:“保成觉得这个折子该怎么批?” 胤礽当然不会回答,只是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偶尔拍到奏折上,留下几个花香四溢的小手印。 康熙不但不恼,反而乐呵呵地将这些“墨宝”单独收好:“这是太子第一次批奏折,得珍藏起来!” 【叮!康熙父爱值+200!】系统欢快地宣布,【解锁新成就“朱批小手印”!奖励:未来参政时朝臣接受度+20%!】 就在这时,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皇上,纳喇庶妃求见...” 康熙头也不抬:“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让她改日再来。” 乾清宫外,纳喇庶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都泛了白。 春寒料峭的风吹过宫道,卷起她素净的衣角,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郁结。 “庶妃娘娘...”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走出殿门,脸上堆着为难的笑容,“皇上正忙着陪太子殿下,说是...说是改日再见...” 纳喇氏身子晃了晃,勉强扶住身旁的宫女才没跌倒。 她望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仿佛能透过厚重的门板看见里面其乐融融的父子二人。 “梁公公,”她声音发颤,“我就说一句话,说完就走...保清他...” “娘娘恕罪。”梁九功硬着头皮打断,“皇上特意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见。” 纳喇氏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想起自己那出生就被抱出宫外的长子保清,如今已经快三岁了,却连皇阿玛的面都没见过。 每次她求见,不是“皇上在议政”就是“皇上在批折子”,哪像现在,竟是为了陪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孩! “太子...太子就那么金贵吗?”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梁九功装作没听见,只是躬身做了个“请回”的手势。 纳喇氏知道再纠缠也无用,只得转身离去。 转身的瞬间,一滴泪砸在乾清宫前的金砖上,很快就被风吹干了。 回宫的路上,纳喇氏的脚步越来越慢。经过御花园时,她突然停下,望着不远处的一片桃林发呆。 那里曾是她初入宫时,与年轻的康熙帝相遇的地方。那时的皇上还会对她温柔一笑,夸她鬓边的海棠花好看... “娘娘,天凉,回宫吧。”贴身宫女小声劝道。 纳喇氏恍若未闻,只是轻声问:“你说...保清在宫外过得好吗?” 宫女不敢接话。 谁不知道大阿哥被送到大臣府上抚养,虽说不缺吃穿,但比起养在乾清宫、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太子,那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的保清...”纳喇氏突然哽咽,“连声''额娘''都没叫过几次...” 一阵风吹过,卷落几片早开的桃花瓣,飘飘荡荡落在她肩头,像是无言的安慰。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却是暖意融融。 康熙抱着胤礽在窗前晒太阳,手里拿着个金铃铛逗他玩:“保成看,这是阿玛小时候的玩具,喜欢吗?” 胤礽配合地伸出小手去抓,发出“咯咯”的笑声。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大一小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叮!检测到纳喇庶妃情绪崩溃!】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胤礽脑海中响起,【宿主,你那个“大哥”的生母刚刚哭着回去了~】 胤礽动作一顿。 “怎么了?”康熙敏锐地察觉到胤礽情绪的变化,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困了?” 胤礽摇摇头,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康熙的衣襟。 “皇上...”梁九功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纳喇庶妃已经回去了,是为了大阿哥...” 康熙皱眉:“谁让她来的,这规矩都不懂?” “哇——”胤礽突然大哭起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都止不住。 “保成!”康熙顿时慌了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太医!传太医!” 第16章 康麻子不愧是你 【宿主!宿主你别哭啊!】 系统的小狐狸形态在胤礽意识海中急得团团转,毛茸茸的大尾巴扫来扫去。 胤礽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婴儿的身体本就容易受情绪支配,加上前世记忆带来的冲击,那些被废黜时的绝望、被囚禁时的孤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 “呜...哇——”小小的身子在康熙怀中剧烈颤抖,泪水将龙袍的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保成!保成你看看阿玛!”康熙手忙脚乱地拍抚着胤礽的背,声音都变了调,“梁九功!太医怎么还没到?!” 暖阁内乱作一团。 宫人们跑进跑出,有的端热水,有的拿帕子,还有的急匆匆去催太医。 康熙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儿在殿内来回踱步,堂堂一国之君,此刻却像个无助的普通父亲。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异常!】系统突然严肃起来,扫描了一圈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前世创伤后遗症发作...】 胤礽在泪眼朦胧中看着康熙焦急的脸庞,心中越发酸楚。 前世的皇阿玛,可曾为他露出过这般表情?那个冰冷的废太子诏书,那句“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生而克母”的评语,至今仍如刀子般刻在心头。 【宿主别难过!】系统突然灵机一动,【我有个好主意!咱们趁这个机会刷个大的!】 还不等胤礽反应过来,系统已经噼里啪啦地操作起来:【叮!紧急任务“泪染龙袍”发布:让康熙愧疚值达到峰值!奖励:前世创伤修复50%!】 胤礽:“......”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任务? 但身体的反应比思维更快。婴儿的本能让胤礽哭得越发伤心,小脸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康熙见状,眼眶瞬间红了:“保成...保成你别吓阿玛...” 【对对对!就这么哭!】系统兴奋地指导着,【再惨一点!想想你前世被关在咸安宫的日子!】 这一提不要紧,胤礽真的想起了前世被囚禁的凄惨景象——冰冷的宫殿,馊掉的饭菜,看守太监轻蔑的眼神...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是阿玛不好...”康熙将胤礽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哽咽,“阿玛….阿玛以后天天陪着保成好不好?” 梁九功带着太医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皇上抱着太子殿下,自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快看看太子怎么了!”康熙一见太医就厉声喝道,“若有个闪失,朕要太医院全体陪葬!” 张太医战战兢兢地上前诊脉,却发现太子脉象平稳,并无异常:“皇上...太子殿下似乎只是...只是情绪激动...” “胡说!”康熙怒道,“无缘无故怎么会哭成这样?定是哪里不舒服!” 胤礽见事情闹大,连忙抓住康熙的手指,抽抽搭搭地说:“呜...噗气!”【阿玛...不气...】 这一声呼唤让康熙瞬间软了态度:“好,阿玛不气...保成告诉阿玛,为什么哭?” 胤礽张了张小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想起了前世被废的惨状? 【快!趁机刷任务!】系统催促道, 胤礽:??什么任务 【宿主,麻子不是说“生而克母”吗?】系统的小狐狸尾巴兴奋地摇晃着,【咱们就提这个!让他愧疚到以后想起这句话就扇自己大嘴巴子!】 胤礽在意识中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一个婴儿怎么提?背《孝经》给他听?” 【哎呀,装可怜会不会?】系统恨铁不成钢地甩着大尾巴,【就那种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小表情,配上点关键词就行!】 康熙见怀中的婴儿突然停止哭泣,小脸却仍挂着泪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保成?怎么了?跟阿玛说说...” 胤礽垂下眼帘,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 他想起前世那道废太子诏书中最刺痛他的一句话——“生而克母”。 赫舍里皇后因生他难产而死,这本不是他的错,却成了他一生的枷锁。 “呃...酿~”【额...娘...】婴儿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康熙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他当然明白胤礽在说什么——赫舍里皇后因生产而薨,这是他们父子二人心中永远的痛。 “保成...”康熙的声音瞬间哑了,“不是你的错...是阿玛不好...” 胤礽抬起泪眼,小手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咘...坏!”【保成...坏...害额娘】 “胡说!”康熙厉声打断,随即又放柔声音,“保成最好了,额娘最喜欢保成了。她是...她是太累了,去天上休息了...” 说着说着,康熙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他想起赫舍里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曾对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承诺会好好待他们的孩子。 【叮!康熙愧疚值+1000!】系统欢快地播报,【宿主快看,他眼睛都红了!再加把劲!】 胤礽却没有乘胜追击。 看着康熙痛苦的表情,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我终究...” 他攥紧的掌心缓缓松开,一缕金光消散在虚无里。 “也成了这深宫里,最精致的算计者。” * “呜嘛...咕!”【阿玛...不哭...】胤礽伸出小手,轻轻擦去康熙眼角渗出的泪滴。 这一举动彻底击溃了康熙的心理防线。 年轻的帝王将脸埋在婴儿小小的肩膀上,肩膀微微颤抖:“阿玛对不起你...阿玛发誓,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梁九功和太医等人早已识趣地退到殿外,将这一方天地留给这对父子。 【叮!任务超额完成!】系统的声音难得温柔,【前世创伤修复70%!宿主,你感觉好些了吗?】 胤礽惊讶地发现,那些如附骨之疽的负面记忆确实淡去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康熙怀抱的温暖,是孝庄慈爱的笑容,是这一世获得的全新体验。 “嘻...欢~”【阿玛...喜...欢...】胤礽主动搂住康熙的脖子,将小脸贴在那有些扎人的脸颊上 康熙如获至宝般收紧手臂:“阿玛也最喜欢保成了...比喜欢江山还喜欢...” 系统做了个麻了的表情,【康麻子,不愧是你】 第17章 我什么时候想那个莽夫了? 慈宁宫内,孝庄正倚在暖炕上闭目养神,忽听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不好了!”苏麻喇姑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少有的慌乱,“太子殿下在乾清宫哭得背过气去了!” “什么?!”孝庄猛地坐直身子,手中佛珠啪嗒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听说是为了大阿哥的事...”苏麻喇姑连忙搀扶住主子,“皇上已经宣太医了...” 孝庄脸色一沉,扶着苏麻喇姑的手就往外走:“备辇,去乾清宫!” “主子,您慢些...”苏麻喇姑急得直跺脚,“外头风大,您添件衣裳...” 孝庄却已大步流星走出殿门,连斗篷都顾不上披。 春寒料峭的风吹起她鬓角的白发,却吹不散眼中的焦急。 御辇刚到乾清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康熙自责的声音:“都是阿玛不好...阿玛不该凶保成...” 孝庄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 “太皇太后驾到——” 殿内众人慌忙跪地行礼。 孝庄却一眼就看见了被康熙抱在怀中的胤礽——小脸还挂着泪痕,眼睛红得像兔子,可怜巴巴地揪着康熙的衣襟不放。 “我的乖孙怎么了?”孝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接从康熙手中接过胤礽,“乌库玛嬷看看,谁欺负我们保成了?” 康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在一旁:“皇玛嬷,是孙儿不好...” 孝庄没理会康熙,只顾着检查怀中的婴儿:“哎哟,这小脸哭得...苏麻,去取我那个百花露来,给太子擦擦脸。” 胤礽见到孝庄,小嘴一扁,又有些想哭。 这一世,他终于体会到了被长辈毫无保留疼爱的滋味。 前世的孝庄虽然也护着他,但终究抵不过康熙的猜忌... “不哭不哭...”孝庄轻轻拍着胤礽的背,转头对康熙道,“听说是因为保清?” 康熙低下头:“保成想见兄长,朕...朕一时犹豫...” 胤礽:我什么时候想见那个莽夫了? 孝庄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孙子了——康熙对太子的偏爱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生怕任何人分走太子的宠爱,哪怕是其他皇子也不行。 “皇帝,”孝庄叹了口气,“保成还小,需要兄弟相伴。你小时候,不也常和福全他们玩耍吗?” 康熙抿着嘴不说话,眼神却软了下来。孝庄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继续道:“再说了,保成这般懂事,知道惦记兄长,你这个做阿玛的该高兴才是。” 胤礽听到这里,小身子一僵。 他哪是惦记什么兄长啊,分明是想起前世被兄弟们联手坑害的惨状...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系统突然蹦出来,【要不要趁机刷个“兄友弟恭”的人设?】 胤礽在意识里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 孝庄敏锐地察觉到胤礽的不自在,以为他是被吓着了,连忙柔声哄道:“保成不怕,乌库玛嬷在这儿呢。” 康熙闻言立刻抬头:“皇玛嬷,这...” “皇帝” 孝庄一个眼刀飞过去,“太子还小,经不起这般折腾。你要真为他好,就别强迫他做不愿做的事。” 这话说得极重,康熙顿时蔫了:“孙儿知错了...” 孝庄又吩咐苏麻喇姑:“去把我那对金铃铛取来,再拿些安神的香囊,给太子压惊。” 待众人退下,孝庄才抱着胤礽坐到暖炕上,轻轻哼起了一首蒙古摇篮曲。 曲调悠远苍凉,仿佛带着草原的风声,让胤礽渐渐放松下来。 “呜咕...嘛嘛~”【乌库玛嬷...】婴儿奶声奶气地唤道,小手抓住孝庄的一根手指。 “哎,玛嬷在这儿呢。”孝庄眼中满是慈爱,“保成有什么委屈,尽管跟玛嬷说。” 胤礽张了张小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要说自己想起了前世被兄弟们联手坑害的惨状? 说大阿哥如何结党营私,说四阿哥如何暗中谋划,说八阿哥如何收买人心... 孝庄见他不语,以为是被吓着了,心疼地搂紧了些:“不怕,有玛嬷在,谁也别想欺负我们保成。” 胤礽在孝庄温柔的摇篮曲中,渐渐放松下来。 婴儿的身体本就容易疲惫,加上方才那场大哭消耗了不少精力,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睡吧,乌库玛嬷在这儿呢。”孝庄轻轻拍着胤礽的背。 胤礽迷迷糊糊地抓住孝庄的一根手指,仿佛这样就能确保这温暖的怀抱不会消失。 遗忘的岁月化作千万只青鸟,衔着记忆的碎片穿透时光帷幕。 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真实的安宁与温暖。他小小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接着,太皇太后带着胤礽回了慈宁宫,后面跟着眼巴巴看着的康熙。 “主子,太子殿下睡着了?”苏麻喇姑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问道。 孝庄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儿,确认他已经睡熟,这才微微点头:“去把暖阁的床铺收拾一下,让太子在这儿睡会儿。” 康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忍不住上前一步:“皇玛嬷,还是让孙儿带保成回乾清宫吧...” “皇帝,”孝庄抬眼瞥了康熙一眼,“你政务繁忙,哪会照顾孩子?瞧瞧保成这哭得...可怜见的,先在哀家这儿养养精神。” 康熙张了张嘴想辩解,却想起自己方才确实把儿子惹哭了,顿时蔫了下来:“那...那孙儿晚些时候再来接保成...” “去吧。”孝庄摆摆手,“太子在哀家这儿,你还不放心?” 康熙哪敢说不放心,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走到殿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孝庄正小心翼翼地将胤礽放在铺满软垫的矮榻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梁九功,”康熙出了慈宁宫就沉下脸,“去查查今日纳喇庶妃是怎么回事!” “嗻。”梁九功连忙应下,心里却为纳喇庶妃捏了把汗。 第18章 阿玛的乖宝 待康熙走远,孝庄才长舒一口气,在胤礽身边坐下。 她伸手轻轻抚过婴儿哭红的小脸,眼中满是心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苏麻喇姑端来一碗温热的牛乳:“主子,您也歇歇吧。太子殿下这一觉怕是要睡上好一会儿。” 孝庄摇摇头:“哀家不累。” 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苏麻,你去敲打敲打后宫那些人,尤其是纳喇氏。太子年纪小,经不起她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奴婢明白。”苏麻喇姑会意地点头,“主子放心,奴婢会办妥的。” 孝庄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胤礽身上。 婴儿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张着,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这孩子...”孝庄轻叹一声,“生得跟芳仪真像...” 苏麻喇姑笑道:“眉眼像皇后娘娘,嘴巴却像皇上。太子殿下将来必定是个俊俏的。” “俊不俊俏有什么要紧...”孝庄替胤礽掖了掖被角,“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身子突然一颤,小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 孝庄连忙握住那只小手,轻声哼起了摇篮曲。 神奇的是,胤礽立刻安静下来,小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的康熙却坐立不安。 他一会儿批错奏折,一会儿摔了茶盏,满脑子都是胤礽哭红的小脸。 “梁九功!什么时辰了?”康熙第无数次问道。 “回皇上,申时三刻...”梁九功无奈地回答,“离您去接太子殿下还早着呢...” 康熙烦躁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你说保成醒了吗?会不会找朕?皇玛嬷年纪大了,哄孩子哪有朕熟练...” 梁九功:“......” 您那叫哄孩子?分明是把太子殿下当宝贝疙瘩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不行!朕得去看看!”康熙突然转身就往外走。 “皇上!您还有一个时辰的朝政...”梁九功连忙追上去。 “明日再议!”康熙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太子要紧!” 梁九功望着皇帝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位曾经以勤政著称的帝王,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太子,哪还有半点从前的样子? 慈宁宫内,胤礽刚刚睡醒,正被孝庄抱在怀里喂水。婴儿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乖巧得不像话。 “呜咕...嘛嘛...”【乌库...玛嬷...】胤礽奶声奶气地唤道,小手抓住孝庄的衣袖。 “哎,玛嬷在这儿呢。”孝庄心都化了,“保成睡得好吗?” 胤礽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小哈欠,模样可爱极了。孝庄忍不住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康熙急切的声音:“皇玛嬷!保成醒了吗?” 孝庄无奈地摇摇头:“进来吧。” 康熙几乎是冲进来的,一见胤礽就两眼放光:“保成!阿玛来了!”说着就要上前抱孩子。 孝庄却侧身一躲:“急什么?太子刚醒,还没用膳呢。” 康熙这才注意到孝庄手中的小碗:“皇玛嬷,这是...” “百花蜜调的水,”孝庄解释道,“安神的。保成方才哭得厉害,得好好调理。” 康熙顿时又内疚起来:“都是孙儿不好...” 孝庄见他那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胤礽递过去:“轻些抱,孩子刚醒。” 康熙如获至宝般接过胤礽,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保成想阿玛了吗?阿玛想死你了...” 胤礽被这肉麻的话弄得小脸通红,索性把脸埋进康熙肩头。 这一举动又让康熙心花怒放,在那小脑袋上连亲了好几口:“朕的保成害羞了!真可爱!”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眼中满是欣慰。 “皇帝,”孝庄突然正色道,“太子还小,需要安稳环境。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就别往他跟前带了。” 康熙立刻会意:“皇玛嬷放心,孙儿明白。” 说着,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胤礽,“保成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其他事情有阿玛在。” 胤礽仰起小脸,看着康熙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这一世的皇阿玛,真的不一样了... “呜嘛~”【阿玛...】婴儿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康熙的脸颊。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红了眼眶,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阿玛在呢...永远都在...” 慈宁宫外,夕阳的余晖为朱红宫墙镀上一层金边。 孝庄站在殿门口,望着康熙抱着胤礽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轻笑。 “主子笑什么?”苏麻喇姑捧着茶盏过来,顺着孝庄的目光望去。 “你看皇帝那样子,”孝庄指了指前方,“走路都恨不得一步三回头,活像捧着个易碎的宝贝。” 只见康熙确实走得极慢,时不时就要低头看看怀中的婴儿,连路都不看,全靠梁九功在前头引路。 有次差点被台阶绊到,吓得一众太监魂飞魄散,他却只顾着护住怀里的胤礽。 苏麻喇姑也忍不住笑了:“皇上这是疼太子殿下呢。” “是啊...”孝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这孩子不一般...” 与此同时,被康熙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胤礽正遭受着“甜蜜的折磨”。 “保成,阿玛的乖宝...” 康熙走几步就要亲一口,青色的胡茬扎得婴儿直往他怀里躲,“想不想阿玛?嗯?” 胤礽被这连番轰炸弄得小脸通红,偏偏婴儿的身体本能又让他对这样的亲昵产生依赖,只能一边躲一边又忍不住往康熙怀里钻。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宿主,你这待遇,妲己看了都要自愧不如啊!】 “闭嘴...”胤礽在意识里羞恼地回道。 “保成说什么?” 康熙敏锐地捕捉到婴儿的嘟囔,立刻停下脚步,“是不是冷了?梁九功!再加件披风!” “嗻!”梁九功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衣。 “不用他的!”康熙嫌弃地皱眉,“去取朕那件白狐裘来!要最软的那件!” 系统:“......”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第19章 其他人都是过客~ 待回到乾清宫,康熙立刻吩咐关闭宫门,所有奏折一律推到明日。 他将胤礽放在龙床上,自己则盘腿坐在旁边,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盯着婴儿瞧。 “保成...”康熙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胤礽的小鼻子,“下午为什么哭?是不是想阿玛了?” 胤礽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想起前世被废的惨状吧? 【宿主!机会来了!】系统突然蹦出来,【快说“只要阿玛”!保证康熙父爱值直接爆表!】 胤礽无奈,只得顺着系统的提示,伸出小手抓住康熙的手指:“呜噗...嘛嘛~”【阿玛...只要阿玛...】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滴水落进滚油里,瞬间炸得康熙心花怒放。 年轻的帝王一把将胤礽搂进怀里,在那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对!保成只要阿玛就好!阿玛也只要保成!其他人都是过客!” 康熙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父子情深”宣言:“...保成是阿玛的心肝宝贝,阿玛会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那些兄弟什么的,保成不用在意...” 胤礽听得目瞪口呆。 前世的皇阿玛最忌讳的就是兄弟不睦,如今却亲自教他不用在意其他皇子?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啊...嘛?”【阿玛...】胤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哎!”康熙立刻应道,眼中满是期待,“保成还想说什么?” “嘻欢...噗嘛!”【喜...欢阿玛...】胤礽硬着头皮说完,自己先羞得把脸埋进了锦被里。 这一记直球彻底击溃了康熙的理智。 堂堂一国之君,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红了眼眶,将婴儿紧紧搂在怀中:“阿玛也最喜欢保成了.....” 康熙却浑然不觉,继续他的“儿控”发言:“...等保成再大些,阿玛就教你读书写字...保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想学就不学...” 胤礽听得心惊肉跳——这哪是培养储君? 分明是养纨绔的节奏啊!前世的皇阿玛要是听见这话,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保成怎么不说话了?”康熙见胤礽发呆,连忙凑近查看,“是不是饿了?梁九功!传乳母!” 胤礽摇了摇头。 康熙会意,自家宝贝儿子一定是渴了, 很快,温水被捧了上来。康熙亲自试了试温度,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胤礽喝水。 “来,张嘴,啊——”康熙像个老妈子一样耐心哄着,“保成真乖,喝得真好...”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 这位曾经雷厉风行的帝王,如今喂个饭都能乐此不疲地耗上半个时辰,哪还有半点当年的影子? 用过晚膳,康熙又抱着胤礽在殿内踱步消食,一边走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胤礽被晃得昏昏欲睡,打了几个哈欠。 “困了?”康熙轻声问道。 胤礽在迷糊中听着这番对话,心中一片柔软。 * 乾清宫内,鎏金烛台上的红烛静静燃烧,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投映在绣满云龙的帐幔上。 康熙侧卧在龙床上,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胤礽的小手。 “保成的手指真好看...”康熙喃喃自语,忍不住将那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这么小,这么软...” 【叮!康熙父爱值+100!】系统在胤礽梦中播报,【当前父爱值10100!宿主,您已超额完成任务啦!】 胤礽在睡梦中皱了皱小鼻子,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康熙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轻拍他的背:“不怕不怕,阿玛在这儿...” 婴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要醒来。 康熙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时刻。 但胤礽只是咂了咂嘴,又沉沉睡去。 烛光下 康熙看得入迷,忍不住又凑近些,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真香...”康熙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婴儿身上特有的花香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梁九功在殿外探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位曾经宵衣旰食的勤政帝王,如今竟为了陪太子睡觉连奏折都不批了!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西南的军报...” “明日再说。” 康熙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目光始终没离开怀中的婴儿,“没看见太子睡着了吗?” 梁九功:“......”太子睡着跟批奏折有什么关系?! 康熙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反常。他轻轻抚摸着胤礽柔软的发丝,突然发现婴儿的眉心有一道极淡的金色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凤凰印记...”康熙轻声呢喃,想起太子出生时那只没入他体内的金凤,“朕的保成果然是天赐祥瑞...”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粉嫩嫩的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肉乎乎的脸蛋在软枕上蹭出红印。 康熙连忙握住那只小手,轻声哼起了摇篮曲。神奇的是,胤礽立刻安静下来,小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 “阿玛在呢...”康熙将婴儿搂得更紧了些,“永远都在...” 夜渐深,乾清宫内的烛火一盏盏熄灭,只留下床边的一盏小宫灯。 康熙终于也有了睡意,却仍舍不得闭眼。 他贪婪地看着怀中婴儿的睡颜,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赫舍里...”康熙轻声对着虚空说道,“你看到了吗?我们的保成长得多好.....”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康熙终于抵挡不住睡意,将胤礽小心地搂在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日定要让人在乾清宫后院栽些桃树,等保成会走路了,就能在花树下玩耍... 夜静谧,父子二人的呼吸渐渐同步。 小小的胤礽蜷缩在康熙宽阔的怀抱里,如同一只找到归巢的雏鸟。 前世的苦难与背叛,在这一刻都被温暖的父爱洗涤殆尽。 第20章 集体跑偏的大臣 天刚蒙蒙亮,一缕晨光透过窗纱洒入乾清宫内。 康熙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往身旁一摸—— 空的! “保成?!”康熙猛地坐起身,声音都变了调,“梁九功!太...”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沉甸甸的重量。 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自己胸前,睡得香甜。 婴儿的小脸被压得微微嘟起,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将明黄色的寝衣浸湿了一小块。 “这小祖宗...”康熙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原处。 他轻轻戳了戳胤礽软乎乎的脸蛋,“吓死阿玛了知道吗?” 胤礽在睡梦中皱了皱小鼻子,无意识地挥了挥小手,像是在抗议这扰人清梦的举动。 康熙被这可爱的反应逗乐了,突然起了玩心。 他低下头,装作生气地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轻轻咬了一口:“叫你乱跑!” “呜...”胤礽终于被闹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康熙那张放大的俊脸,眼中盛满了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婴儿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随即摆出一副严肃的小表情,一本正经地盯着康熙。 那模样活像个老学究,配上圆嘟嘟的婴儿脸,反差萌得让康熙心都要化了。 “哟,还跟阿玛摆脸色?” 康熙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小没良心的,昨晚是谁抱着阿玛不撒手的?嗯?” 胤礽被这倒打一耙的言论惊得瞪圆了眼睛。 明明是这个阿玛抱着他不放,现在居然反过来说他黏人? 【叮!康熙父爱值+200!】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宿主你这个表情太绝了!看把康麻子萌的!】 “怎么?不服气?”康熙被胤礽气鼓鼓的样子逗得直乐,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阿玛说的不对吗?” 胤礽决定反击。他伸出小手,“啪”地拍在康熙脸上,然后用力往两边扯——让你咬我! “哎哟!”康熙假装吃痛,“太子弑君啦!” 门外的梁九功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看到的却是皇上抱着太子在龙床上嬉闹的场景。 年轻的帝王笑得见牙不见眼,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威严? “皇上...”梁九功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着干什么?”康熙头也不抬地吩咐,“去传早膳!太子该饿了!” “嗻...”梁九功默默退下,心里为今日又要推迟的早朝叹了口气。 康熙将胤礽举高高,在晨光中转了个圈:“保成今天想做什么?阿玛都陪你!” 胤礽被转得头晕目眩,小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襟。 这一世的皇阿玛,怎么比前世活泼了这么多?那个严肃冷峻的圣君形象呢? “不想转圈?”康熙误解了胤礽的沉默,“那阿玛带你去御花园看花?还是去箭亭看侍卫比武?” 胤礽摇摇头,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按在康熙的眉心。 这个动作让康熙愣住了,他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婴儿,只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保成...”康熙轻声唤道,将那只小手包在掌心,“阿玛在这儿呢,永远都在。” “吧唧”一声,胤礽在康熙脸颊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亲吻。 婴儿软乎乎的唇瓣像棉花糖般轻轻擦过皮肤,带着甜甜的奶香味。 康熙瞬间僵住了,瞳孔微微放大,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片刻后,那张威严的帝王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保成...保成亲阿玛了?” 康熙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胤礽举到面前,“再亲一个好不好?” 胤礽被这过度反应弄得小脸通红,正犹豫着要不要满足这个“儿控”父亲的请求,殿门却突然被推开。 “皇上,早朝时辰...” 梁九功的声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九五之尊正把脸凑到太子面前,一副求亲亲的痴汉模样。 康熙迅速恢复帝王威严,轻咳一声:“朕知道了。” 转头却立刻变脸,对着胤礽可怜巴巴地眨眼睛,“保成...” 胤礽无奈,只得又在康熙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 这下可好,皇帝陛下乐得找不着北,抱着儿子连转三个圈才舍得放下。 “阿玛去上朝了,保成要乖乖的。” 康熙依依不舍地交代,每走三步就要回头看一眼,“等阿玛回来陪你用午膳!” 梁九功:“......”您这哪是去上朝,分明是要去赴刑场啊!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已经候了多时。 若是往日,皇上迟了早朝,大臣们早该窃窃私语了。 可今日,众人却出奇地安静,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听说太子殿下昨日在小床上跌了一跤...”兵部尚书明珠突然打破沉默。 “什么?!”索额图立刻炸了,“怎么回事?谁看护的?” 明珠难得没跟老对头呛声,反而忧心忡忡:“据说膝盖都青了...” “哎呀!”几位年迈的大臣同时惊呼,那心疼的模样仿佛伤的是自家孙子。 “我那有上好的金疮药...”工部尚书急忙道。 “我府上有西洋来的止痛膏!”礼部尚书不甘示弱。 索额图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自有太医照料,不劳诸位费心!” 话虽这么说,下朝后第一个往太医院跑的就是他。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殿内传来太监的通传:“皇上驾到——” 百官立刻噤声,整齐跪拜。 可当康熙走上龙椅时,眼尖的大臣们发现——皇上龙袍的肩头竟有一小块可疑的水渍,看形状...像极了婴儿的口水印! “众爱卿平身。” 康熙的声音比往日柔和了三分,眼角眉梢还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今日有何要事奏报?” 大臣们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皇上这模样,分明是刚跟太子殿下腻歪完啊! 明珠上前一步:“启禀皇上,云南...” “对了,” 康熙突然打断,“众爱卿可知京城哪家铺子的拨浪鼓做得最好?太子最近喜欢听响动...” 满朝文武:“......” 明珠面不改色地改口:“回皇上,西四牌楼有家''悦童斋'',专供宫中玩具。臣家中幼子最爱他家的鎏金拨浪鼓,声音清脆又不刺耳。” “好!赏!”康熙龙颜大悦,“明珠有心了。” 索额图在一旁气得胡子直翘——这老狐狸,居然靠讨好太子争宠! 接下来的早朝,彻底跑偏成了“太子用品推荐会”。 这个说江南新到的云锦最适合做婴儿衣裳,那个说关外进贡的貂绒做襁褓最暖和。 就连一向严肃的御史大夫都忍不住插嘴,说自家夫人最会做婴儿辅食... 康熙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让梁九功记下几个方子。 直到日上三竿,才想起正事:“咳咳...云南军报如何了?” 兵部尚书这才想起今日要议的正事,连忙呈上奏折。 可康熙批阅时,朱笔一顿,突然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太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朕看他昨日都能扶着椅子站起来了...” 大臣们:“......” 最终,这场早朝在皇上第无数次跑题中匆匆结束。 散朝时,几位大臣走在后面小声嘀咕: “你说太子殿下今日会不会来午门玩耍?” “我让我家夫人做了些奶糕,不知合不合太子口味...” “唉,要是能再瞧一眼太子殿下就好了,那模样真是...” 走在最前面的明珠和索额图难得没有互掐,反而同时叹了口气。 一个想着“这么可爱的太子怎么就是赫舍里家的”,一个想着“得赶紧回去看看太子膝盖还疼不疼”。 而此时的乾清宫内,胤礽正被孝庄抱在怀里喂果泥,突然打了个喷嚏。 【叮!满朝文武好感度直线上升!】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胤礽:“......”这一世的发展,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第21章 康熙:放肆!都是来抢保成的! 等早朝结束,康熙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皇上!皇上留步!”索额图提着官袍下摆,气喘吁吁地追在康熙身后,“老臣有要事禀报关于太子...” 康熙脚步一顿,龙目微眯:“哦?太子怎么了?” 索额图眼看计谋得逞,连忙凑上前:“老臣家中新得了一对和田玉雕的麒麟,最是镇邪安神,想献给太子殿下把玩...” “不必了。” 康熙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太子什么稀罕物没见过?缺你那对玉麒麟?” 索额图不死心,小跑着跟上:“皇上明鉴!这玉麒麟是请高僧开过光的,能保佑太子殿下平安康泰...” 话未说完,康熙突然转身,龙靴“不小心”踩在了索额图的脚背上。 “哎哟!”索额图一声惨叫。 “爱卿怎么了?”康熙故作惊讶,“可是朕踩到你了?” 索额图疼得直抽气,却还要强颜欢笑:“没...没有...是老臣自己绊着了...” 明珠远远瞧见这一幕,笑得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索额图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时,阴阳怪气道:“索相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急着见太子,摔着了?” 索额图冷哼一声:“老夫身子骨硬朗得很!倒是明相,听说前日派人往乾清宫送了十匹云锦?怎么,想讨好太子殿下?” “哪里哪里,” 明珠捋着胡须,笑眯眯道,“下官只是想着太子殿下肌肤娇嫩,寻常布料怕是不适。倒是索相...听说您家三公子前日在御花园''偶遇''太子,还送了只竹编的蚱蜢?” 索额图老脸一红:“小孩子玩意罢了...” “是啊,” 明珠意味深长地点头,“就是不知道皇上看到有人私下接近太子,会作何感想...” 索额图闻言,顿时冷汗涔涔。 昨日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儿子确实偷偷去见了太子,还得意洋洋地回来说太子冲他笑了... “明相慎言!”索额图色厉内荏地喝道,“犬子只是恰巧路过...” 明珠笑而不语,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索额图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得赶紧回家把那臭小子禁足才行! 慈宁宫内,康熙刚跨进殿门就听见一阵“咯咯”的笑声,顿时心头一暖。 只见孝庄正抱着胤礽在窗边晒太阳,婴儿粉嫩的小脸在阳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手里还抓着个金铃铛晃来晃去。 “保成!” 康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胤礽从孝庄怀中“抢”过来,在那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想死阿玛了!” 孝庄无奈地摇摇头:“皇帝,你这一身朝服都没换...” “不妨事。”康熙抱着胤礽转了个圈,“保成想阿玛没有?嗯?” 胤礽被转得头晕,小手“啪”地拍在康熙脸上,试图让这个亢奋过度的父亲冷静些。 谁知康熙不但不恼,反而就势在那小手上亲了一口:“保成的小手真软!” 孝庄看不下去了:“皇帝,太子该喝些水了。” “朕来喂!” 康熙自告奋勇,抱着胤礽坐到膳桌前,拿起银匙试了试温水的温度,“来,保成张嘴,啊——” 胤礽无奈地张嘴,心想这一世的皇阿玛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前世的严厉帝王形象呢?那个让他背不出书就罚跪的皇阿玛呢?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进来,“明珠大人在外求见,说是...说是寻得一本稀世字帖,适合太子殿下开蒙...” 康熙头也不抬:“不见!没看见朕在喂太子吗?” “他说是王羲之的真迹...” “王...”康熙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坚定道,“真迹又如何?保成才多大?明珠这老匹夫,分明是来打扰太子用膳的!” 孝庄在一旁忍俊不禁:“皇帝啊,明珠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康熙冷笑,“他那是看保成爱朕,想分一杯羹!” 说着又喂了胤礽一勺温水,“保成乖,咱们不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胤礽听得目瞪口呆——皇阿玛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吧? 前朝重臣送个礼物而已,怎么搞得跟争宠似的? 【宿主您有所不知,】系统适时解释道,【自从您上回在御花园露过脸,满朝文武都成了您的''亲爹粉''。 现在京城最流行的就是收集太子同款,您玩过的拨浪鼓都能卖出天价了!】 胤礽:“......” * 时间回到那天 那日春光明媚,胤礽着一袭杏黄缂丝蟒袍被康熙抱着在御花园扑蝶,发间金铃随着跳跃叮咚作响。 阳光透过海棠花隙,为他镀了层柔光。 偏生小太子还浑然不觉,举着刚捉到的玉色蝴蝶献宝似的给康熙看,杏眼弯成月牙:【阿玛!它翅膀会发光!】 (后来史官记载:是日,目睹太子嬉春之臣,皆患心疾——症状为傻笑不止,逢人便夸储君玉雪可爱。) * 时间回到现在 用过午膳,康熙本打算陪胤礽午睡,却被紧急军报叫去了武英殿。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宫人们好生照看太子,还特意交代:“除了太皇太后,谁来看太子都不许见!尤其是索额图和明珠!” 结果康熙前脚刚走,后脚索额图就偷偷摸摸地来了,怀里还揣着那对玉麒麟。 “太子殿下...” 索额图做贼似的从袖中掏出个精巧的银铃,“这是老臣特意命人打造的,声音最是清脆...” 胤礽看着这个前世对自己严加管束的叔姥爷,如今却一副谄媚模样,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银铃。 “叮当”一声脆响,索额图顿时老泪纵横——太子殿下喜欢他送的礼物!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明珠的声音:“本官奉皇上之命来探望太子!” 索额图吓得手一抖,银铃“当啷”掉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想藏起来,却被大步进来的明珠逮个正着。 “好啊!”明珠指着索额图的鼻子,“皇上明明下旨不许人打扰太子,索相这是抗旨不遵?” 索额图不甘示弱:“明相不也来了?” “本官是来送字帖的!” “老夫是来送...送...”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听一声轻咳。回头一看,胤礽不知何时被嬷嬷抱到了门口,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两位权倾朝野的大臣瞬间哑火,齐刷刷跪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索额图跪在地上,老眼瞪得溜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脸正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抚摸——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小手啊! 嗷,好乖的宝宝! 胤礽望着眼前这位前世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叔姥爷,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的索额图,为了保他太子之位呕心沥血,最终却被康熙下旨活活饿死在狱中。 如今再见,老人虽还精神矍铄,但鬓角已染霜白。 “呜...咯!”【叔...姥...】胤礽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小手在索额图粗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索额图浑身一震,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太...太子殿下认得老臣?!” 第22章 醋王老爹 一旁的明珠看得眼热,忍不住也凑上前:“太子殿下,臣明珠...” 他话还没说完,索额图就像护崽的老母鸡般一把将明珠挤开:“去去去!太子殿下正跟老臣说话呢!” 明珠被推了个趔趄,气得胡子直翘:“索额图!你...” 胤礽被这幕逗得“咯咯”直笑,伸出小手也想摸摸明珠的胡子——前世这位明相虽是他的政敌,但终究为大清鞠躬尽瘁。 “不行!”索额图眼疾手快,一把将胤礽的小手包住,“太子殿下,这老匹夫胡子扎手!摸老臣的!老臣的软!” 说着还真把胤礽的小手往自己脸上带,那谄媚的模样哪还有半点首辅大臣的威严? 明珠气得直跺脚:“索额图!你还要不要脸了?!” “脸?”索额图理直气壮,“在太子殿下面前,老臣要什么脸!” 胤礽笑得更大声了,婴儿清脆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他想起前世索额图也是这样,为了他的太子之位,什么体面尊严都能放下,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 “索相,明相,”嬷嬷看不下去了,“太子殿下该用膳了...” “老臣来喂!”索额图自告奋勇。 “老臣来!”明珠不甘示弱。 两人争抢间,差点把胤礽的小碗打翻。嬷嬷吓得连忙把太子抱远了些:“两位大人!太子还小,经不起这般折腾!” 【叮!索额图好感度+10086!】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明珠嫉妒值+10010!宿主,您这是要引发朝堂大战啊!】 胤礽在意识里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摸摸他们而已...” 【您这轻轻一摸可不得了!】系统的小狐狸笑得打滚,【索额图回去怕是要把您摸过的半边脸供起来!明珠估计连夜就得把胡子染黑!】 胤礽无奈一笑。 这时,明珠和索额图算了算时间,发现皇上快到了,赶紧跑了,索额图逃跑还不忘自家宝贝太子,““殿下,下次老臣给您带其他的。”” * 当康熙匆匆赶回乾清宫时,只见胤礽正坐在一堆礼物中间玩得不亦乐乎。 左边是明珠送的字帖,右边是索额图送的银铃,还有不知哪位大臣偷偷塞进来的玉九连环... “这...这都是谁送的?!”康熙气得直哆嗦。 梁九功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礼单:“回皇上,这是今日各宫各府送来的...奴才实在拦不住...” 康熙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 “明珠献王羲之字帖一卷” “索额图献和田玉麒麟一对” “裕亲王献西洋八音盒一个” “恭亲王献金丝雀笼一座” ...... “反了!都反了!”康熙一把将礼单摔在地上,“都是来和朕抢保成注意力的!!” 胤礽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手里的银铃“叮当”掉在地上。 康熙见状,立刻变脸,柔声道:“保成不怕,阿玛不是凶你...” 说着将那银铃捡起来,亲手塞回胤礽手中,“喜欢就玩,阿玛再给你找更好的!” 梁九功:“......”所以您生气只是因为别人送的礼物比您的好是吧? 夜幕降临,玩了一天的胤礽终于沉沉睡去。 康熙轻轻将他放在龙床上,盖好锦被,自己则坐在一旁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烛光下,婴儿的睡颜恬静美好。康熙忍不住伸手轻抚那柔软的发丝,心中一片柔软。 * 夜色沉沉,乾清宫外只余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 康熙轻手轻脚地走出寝殿,脸上的柔情瞬间化为冷厉。 “暗一!”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跪在阶下:“奴才在。” “今日谁来过?”康熙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暗卫一五一十地汇报,从索额图偷偷摸摸地溜进来到明珠“偶遇”太子,再到两位大臣争相献宝的闹剧,事无巨细。 康熙的脸色越来越黑,听到索额图抓着太子的手摸自己脸时,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玉扳指。 “好,很好。”康熙怒极反笑,“一个个恬不知耻地来挣太子的注意力!” 暗卫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这位主子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唯独在太子的事上...那醋劲儿简直比后宫娘娘们还大! “传旨,”康熙冷冷道,“明日早朝后,着索额图、明珠留下,朕要他们亲自去整理文渊阁的藏书——一本一本地擦!” 暗卫嘴角抽了抽。文渊阁藏书数十万卷,这得擦到猴年马月?但嘴上还是恭敬应道:“嗻。” “还有,”康熙眯起眼睛,“裕亲王、恭亲王等人,各罚俸半年。 就说朕体恤他们府上开支大,特意减免了给太子的孝敬。” 暗卫:“......”这理由还能再假点吗? 康熙满意地掸了掸袖子,转身回殿。刚走到龙床边,就见胤礽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保成怎么醒了?”康熙瞬间切换成温柔模式,连声音都软了八度,“是不是阿玛吵到你了?” 胤礽摇摇头,伸出小手要抱抱。他刚才隐约听到康熙在处罚大臣,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这一世的皇阿玛,简直像个护食的大狼狗。 康熙连忙将婴儿抱起,轻轻拍抚着他的背:“保成乖,阿玛在这儿呢...”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解锁新成就“醋王老爹”!奖励:康熙对您的独占欲永久提升20%!】 胤礽在意识里扶额:“这算什么奖励...” 【这你就不懂了吧?】系统的小狐狸得意地甩着尾巴,【独占欲越强,将来废你的可能性就越低!这叫以毒攻毒!】 康熙抱着胤礽在殿内踱步,时不时低头轻吻婴儿的发顶:“保成今日玩得开心吗?那些礼物喜欢吗?” 胤礽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把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打了个小哈欠。 “困了?”康熙柔声问,“阿玛陪你睡好不好?” 不等胤礽回应,康熙已经抱着他上了龙床,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里侧,自己则侧卧在外,一只手还护在婴儿身侧,生怕他掉下去。 “睡吧,阿玛守着你...”康熙轻声哼起满语摇篮曲,那调子虽然生涩,却充满温情。 胤礽在熟悉的龙涎香气中渐渐放松。朦胧间,他听见康熙低声自语:“谁也别想从阿玛身边抢走保成...谁也别想...” 第23章 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走 次日早朝,康熙端坐在龙椅上,面色如常地处理朝政。 只有最亲近的大臣才能看出,皇上今日的目光在扫过索额图和明珠时,明显冷了几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梁九功高声宣布。 众大臣刚要跪安,却听康熙淡淡道:“索额图,明珠留下。其余人等,退下。” 索额图和明珠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咯噔”一下——坏了! 待大殿空无一人,康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听闻二位爱卿昨日去探望太子了?” 索额图额头冒汗:“回皇上,老臣是去...” “朕记得,”康熙打断他,“明令禁止任何人打扰太子静养?” 明珠腿一软,直接跪下了:“臣知罪!” “知罪就好。” 康熙微微一笑,“文渊阁的藏书积灰已久,就劳烦二位爱卿亲自去整理一番。记住,要一本一本地擦,朕会派人检查。” 索额图眼前一黑——文渊阁?!那数十万卷典籍?! “皇上...”他还想求情。 “怎么?不愿意?”康熙挑眉,“那去打扫太和殿前的广场也行,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明珠连忙叩首:“臣等领旨!”比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扫地,还是关起门来擦书好些...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对了,太子很喜欢你们送的礼物。尤其是索额图那个...呃...脸?” 索额图:“......” 明珠:“......”(憋笑憋到内伤) 退朝后,两位当朝重臣灰头土脸地往文渊阁走。明珠忍不住埋怨:“都怪你!非要拉着太子摸你的老脸!” 索额图却不以为然:“你懂什么?太子殿下摸过老臣的脸,这是荣耀!擦书算什么?就是让老臣去扫茅房都值!” 明珠:“......”这老东西没救了! 索额图:“我看你就是嫉妒太子殿下只摸我一个!!” 明珠破大防了。 乾清宫内,康熙正抱着胤礽用早膳,心情大好地一口一口喂着米糊。 “保成多吃点,”康熙柔声道,“吃完阿玛带你去御花园看花花。” 梁九功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皇上您现在笑得像个傻子知道吗? 【叮!康熙报复心得到满足,愉悦度+10086!】 系统欢乐地播报,【宿主,你爹这醋劲儿,放在后世能酸倒一缸老坛酸菜!】 胤礽看着康熙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皇阿玛也挺可爱的。 前世的康熙永远威严冷峻,何曾有过这般鲜活的模样? “呜嘛~”【阿玛...】胤礽奶声奶气地唤道,小手拍了拍康熙的脸颊。 康熙眸光倏亮,指尖轻颤着抚过儿子粉嫩的脸颊:“保成这声''阿玛'',比昨日更清亮了。” 虽说小太子半月前就会含糊地唤人,但今日这脆生生的一嗓子,把康熙的一颗心都听化了。 “呜嘛~”【阿玛...】 “哎!”康熙高兴得差点把碗打翻,“朕的保成真聪明!来,阿玛亲一个!” 梁九功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退出殿外,对守门的小太监说:“去,告诉御膳房,今儿的菜不用放醋了。” 小太监:“???” 梁九功望天:“皇上这儿...醋已经够多了...” 自从胤礽能不磕磕巴巴地叫出阿玛后,康熙见谁就说。 * 这天 慈宁宫 “皇玛嬷!您猜保成会说什么了?” 孝庄正倚在慈宁宫的暖炕上闭目养神,闻声睁眼,就见康熙抱着胤礽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兴奋。 “皇帝啊,”孝庄无奈地摇头,“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康熙却顾不上这些,献宝似的将怀中的胤礽往前一送:“保成,叫阿玛!” 胤礽乖巧地眨眨眼,奶声奶气地唤道:“啊!噗嘛~”【阿玛!】 这一声唤得百转千回,尾音还带着小奶腔,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哎!”康熙响亮地应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看向孝庄,“皇玛嬷您听见了吗?保成叫得多清楚!” 孝庄忍俊不禁:“听见了听见了,咱们保成最聪明了。” 说着伸手要抱胤礽,“来,让乌库玛嬷也听听。” 康熙却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带了带:“皇玛嬷,保成刚学会叫阿玛,朕想多听几遍...” 孝庄挑眉:“皇帝这是舍不得给哀家抱?” “孙儿不敢...”康熙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胤礽递过去,眼睛却还黏在孩子身上,生怕少看了一眼。 “保成,”孝庄逗着怀中的婴儿,“叫乌库玛嬷~” 胤礽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孝庄,又看了看康熙殷切的眼神,突然咧嘴一笑:“啊!噗嘛~”【阿玛!】 “噗——”正在斟茶的苏麻喇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康熙却像中了头彩似的,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皇玛嬷您看!保成就喜欢叫阿玛!” 孝庄哭笑不得:“是是是,保成最喜欢皇帝了。” 说着捏了捏胤礽的小脸,“小没良心的,乌库玛嬷白疼你了?” 胤礽连忙补救,小手抓住孝庄的手指:“呜....哭..” 虽然发音还不标准,但孝庄已经心满意足:“哎哟,哀家的乖孙真聪明!” 康熙却不乐意了:“保成,再叫阿玛!” “呜噗~”【阿玛~】 “哎!”康熙眉开眼笑,“再叫一声!” “呜噗~”【阿玛~】 “再叫!” 孝庄终于看不下去了:“皇帝!你这是要把太子教成鹦鹉吗?” 康熙这才讪讪地住了口,但眼中的得意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他凑到苏麻喇姑身边,压低声音问:“苏麻,你听见太子叫朕什么了吗?” 苏麻喇姑:“......”老奴耳朵还没聋呢! “叫阿玛!”康熙根本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炫耀,“不是皇阿玛,就是阿玛!多亲热!” 苏麻喇姑强忍笑意:“是是是,太子殿下聪慧过人...” “那当然!”康熙挺起胸膛,“朕的太子,能差吗?” 【叮!康熙炫耀值突破天际!】系统在胤礽脑海中笑得打滚,【宿主,你爹现在活像个刚考上状元的傻儿子!】 胤礽无奈地看着康熙在慈宁宫里转来转去,逮着个宫女太监就要听太子叫“阿玛”。 “皇上,”梁九功匆匆进来禀报,“明珠大人在乾清门求见...” “不见!”康熙头也不回,“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 “可明珠大人说...说是来送太子殿下要的字帖...” 康熙这才勉强松口:“让他把东西放下就走。” 梁九功领命而去。 第24章 你怎么知道太子叫朕阿玛了 孝庄看着康熙这副模样,摇头叹道:“皇帝啊,你这也太...” “皇玛嬷,”康熙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您说保成什么时候能叫''皇阿玛''?朕觉得可以先从''父皇''开始练...” 孝庄:“......”这孩子没救了! 就在这时,胤礽突然打了个小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了。 “保成困了?”康熙立刻凑上前,“阿玛抱你回去睡觉。” 孝庄却不放手:“就在哀家这儿睡吧,暖阁已经收拾好了。” 康熙欲言又止,眼巴巴地看着孝庄怀中的胤礽:“那...那朕也留下...” “胡闹!”孝庄瞪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寻常百姓家吗?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奏折批完了吗?朝政处理了吗?” 康熙被训得蔫头耷脑,却还不死心:“那...那等保成醒了,立刻派人告诉朕...” “知道了知道了,”孝庄摆摆手,“快去吧。” 康熙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在已经睡着的胤礽额头上轻轻一吻:“保成乖,阿玛晚些来看你...” 孝庄和苏麻喇姑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这位爷算是栽在太子手里了! 康熙刚出慈宁宫,就碰上了前来请安的裕亲王福全。 “皇上!”福全行礼道,“臣...” “二哥!”康熙一把拉住他,“你猜太子会叫朕什么了?” 福全:“???” “叫阿玛!”康熙根本不等他反应,眉飞色舞地宣布,“不是皇阿玛,就是阿玛!亲热着呢!” 福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皇上,臣是来...” “太子叫得可清楚了,”康熙继续炫耀,“那小奶音,啧啧,你是没听见...” 福全忍无可忍:“皇上!臣府上刚得了对碧玉环,想献给太子...” 康熙瞬间变脸:“不必了!太子还小,玩不了那些。” 说完甩袖就走,心里暗骂——又一个来跟朕抢保成注意力的! 福全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他哪知道,自己已经被打入了“争宠黑名单”。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熙的“炫儿”行为变本加厉。 早朝上议完政事,总要“不经意”地提起:“太子昨日叫了朕十七声阿玛”; 批阅奏折时,会在朱批里加上一句“太子已会唤阿玛”; 甚至连接见蒙古王公时,都不忘让人家听听太子叫“阿玛”的录音... 【录音是什么鬼啊!】系统在胤礽脑海中尖叫,【宿主!你爹居然让乐坊的人躲在屏风后学你叫阿玛!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胤礽扶额:“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最夸张的是,康熙还命人将太子第一次清晰叫“阿玛”的日子定为“唤父节”,每年都要庆祝。 礼部官员跪了一地,才勉强劝住这位儿控过头的皇帝。 “皇上,”礼部尚书苦口婆心,“太子殿下将来还要学说话,难不成''唤娘节''、''唤祖节''都设一遍?” 康熙这才作罢,但转头就命画师将太子叫“阿玛”的场景绘成图画,题名《太子初唤图》,挂在乾清宫最显眼的位置。 【叮!康熙父爱值框框上涨!】系统欢快地播报,【解锁新成就“炫儿狂魔”!奖励:康熙在朝臣面前提及您的频率+50%!】 胤礽生无可恋地躺在摇篮里:“这算什么奖励...” 【这你就不懂了吧?】系统的小狐狸得意地甩着尾巴,【皇上越炫耀你,就越舍不得废你!这叫心理投资!】 就这样,整个紫禁城都被迫沉浸在了“太子会叫阿玛”的狂热中。 直到某天,孝庄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康熙叫到慈宁宫狠狠训了一顿: “皇帝!你再这样下去,满朝文武都要被你烦死了!” 康熙委屈巴巴:“皇玛嬷,孙儿就是高兴...” “高兴也不能这样!”孝庄板着脸,“你是天子,要稳重!” 康熙低头认错:“孙儿知错了...” 可一转头,看见胤礽冲他伸出小手要抱抱,嘴里还软软地喊着“阿玛”,这位帝王立刻把孝庄的训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哎!阿玛在这儿呢!保成再叫一声!” 孝庄:“......” 苏麻喇姑:“......” 胤礽:“......” 康熙笑了笑,随后孝庄让苏麻喇姑带着太子去暖阁休息,苏麻喇姑抱起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便往暖阁去。 暖阁的门轻轻合上,将婴儿均匀的呼吸声隔绝在内。 孝庄脸上的慈爱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肃穆。 她抬手示意康熙坐下,苏麻喇姑立刻识趣地退到殿外守着。 “皇帝,”孝庄压低声音,“立太子的事,该正式提上日程了。” 康熙神色一凛,方才的儿控模样荡然无存:“皇玛嬷说得是。虽然朕已下口谕立保成为太子,但册封大典确实该办了。” 孝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钦天监算过,保成周岁那日是个黄道吉日,正好行册封礼。” “朕也是这么想的。”康熙点头,“礼部已经拟了章程,朕看过,还算周全。” “赫舍里家那边...” 康熙会意:“索额图虽有些张扬,但对太子忠心耿耿。朕已命他暗中筹备,不会走漏风声。” 孝庄满意地颔首,眼角细纹舒展开来:“皇帝考虑得周到。不过...”她话锋一转,“册封太子非同小可,朝中难免有人反对。” 康熙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谁敢反对!” “不是明着反对,”孝庄轻叩案几,“那些个汉臣最重''立嫡立长''的规矩,保成虽是嫡子,但毕竟不是长子...” 康熙眼中寒光一闪:“保清不过庶出,岂能与嫡子相提并论?” “话虽如此,”孝庄意味深长地看着康熙,“皇帝别忘了,你当初是如何登基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康熙头上。 “皇玛嬷教训的是。”康熙深吸一口气,“朕会妥善处理。” 孝庄这才露出笑容:“哀家知道皇帝最是明理。其实那些汉臣也好打发,只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太子的不凡...” 康熙眼前一亮:“皇玛嬷是说...凤凰祥瑞?” “正是。” 孝庄点头,“洗三礼上东珠成凤的景象,满朝文武有目共睹。若册封大典上再现祥瑞...” “朕明白了!” 康熙激动地拍案而起,又赶紧压低声音,“钦天监说保成生辰那日可能有异象,朕这就命他们加紧观测。” 孝庄含笑看着孙儿:“皇帝如今有了保成,总算有了为人父的样子。只是...”她顿了顿,“疼爱归疼爱,该有的教导不能少。” “皇玛嬷放心,”康熙正色道,“朕已经着手为太子物色师傅。满蒙汉三语都要学,四书五经、骑射武艺一样不能落。” “这才像话。”孝庄欣慰地点头,“不过保成还小,慢慢来。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册封礼办得风风光光,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清有位天赐的储君!” 康熙郑重点头。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围着儿子转的傻父亲,而是运筹帷幄的帝王。 “对了,”孝庄突然想起什么,“册封当日,让保成穿哀家准备的那件礼服。” 康熙一怔:“皇玛嬷已经备好了?” 孝庄神秘一笑:“哀家命人用科尔沁秘传的手法,在里衣上绣了祈福经文。保成这孩子不一般,寻常物件配不上他。” 康熙喉头滚动。 “孙儿代保成谢过皇玛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孝庄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皇帝,你有没有觉得...保成太过早慧了?” 康熙心头一跳:“皇玛嬷何出此言?” “那孩子看人的眼神...” 孝庄若有所思,“不像个婴孩,倒像个历经沧桑的大人...” 康熙强自镇定:“保成天生聪慧,又有凤凰祥瑞加身,自然与众不同。” 孝庄深深看了康熙一眼,终究没再追问:“罢了,早慧是好事。只是皇帝要记住,再聪明的孩子也是孩子,需要父亲疼爱。” “孙儿谨记。” 第25章 立太子 暖阁内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胤礽咿咿呀呀的呼唤声:“呜噗...呜哭...”【阿玛,乌库玛嬷】 康熙立刻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向孝庄。 孝庄无奈地挥挥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心早飞了。” 康熙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暖阁。 推开门,只见胤礽已经醒了,正被苏麻喇姑抱着喂水。见到康熙,婴儿立刻伸出小手:“呜噗!”【阿玛】 “哎!”康熙瞬间笑开了花,接过胤礽就是一顿亲,“保成睡得好不好?想不想阿玛?” 苏麻喇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方才还威严深沉的皇上,一见到太子就变回傻父亲了。 孝庄踱步过来,见状也是哭笑不得:“皇帝,你这样子要让朝臣看见...” “看见又如何?”康熙不以为意,将胤礽高高举起,“孙儿疼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 胤礽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挥舞。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大一小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孝庄看着看着,突然湿了眼眶。她想起多年前,年轻的顺治帝也曾这样抱着康熙玩耍...可惜后来那董鄂妃... “皇玛嬷?”康熙注意到孝庄的异样,“您怎么了?” “没事,”孝庄拭了拭眼角,“就是想起你小时候...也是这般招人疼。” 康熙神色一柔,抱着胤礽走到孝庄身边:“皇玛嬷放心。” 孝庄伸手轻抚胤礽的小脸:“哀家相信皇帝会的。” 胤礽在康熙怀中安静下来,小脑袋靠在父亲坚实的胸膛上。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第一次被立为太子时他才两岁,懵懂无知; 第二次复立时他已心灰意冷...而这一世,周岁就要正式册封,还有康熙和孝庄的全力支持... “保成在想什么?”康熙敏锐地察觉到怀中婴儿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道。 胤礽摇摇头,小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襟。 “皇上,”梁九功在殿外轻声禀报,“礼部尚书求见,说是册封大典的章程需要定夺...” 康熙恋恋不舍地亲了亲胤礽的额头:“阿玛去去就回。” 说着将孩子交给孝庄,“皇玛嬷,保成劳您照看了。” “去吧。”孝庄接过胤礽,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记住哀家的话,既要办得隆重,也要稳妥。” 康熙郑重点头,整了整衣冠走出殿门。踏出慈宁宫的刹那,他的表情已恢复帝王威仪。 暖阁内,孝庄低头看着怀中的胤礽,轻声道:“保成啊,你可要快快长大...乌库玛嬷等着看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胤礽仰起小脸,对上孝庄慈爱中带着期许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 几个月后的某天 乾清宫的烛火彻夜未熄。 康熙伏案疾书,朱笔在明黄绢帛上挥洒,字字句句皆饱含深情。 梁九功侍立一旁,看着皇上写废了一张又一张绢帛,只为求得一份完美的册封诏书。 “不够...还不够...”康熙皱眉撕掉刚写好的诏书,“这些词配不上朕的保成。” 梁九功偷偷瞄了眼被弃的绢帛,上面已是极尽溢美之词,什么“天资聪颖”、“龙凤之姿”,放在别的皇子身上都是莫大荣耀,可皇上竟还嫌不够? 又过了半个时辰,康熙终于搁笔,满意地审视着自己写就的诏书。 梁九功凑近一看,只见绢帛上墨迹淋漓,字字力透纸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建储贰以奉宗祧,乃万世之常经;定国本以安天下,实帝王之先务。朕嗣守鸿基,夙夜兢兢,仰承 太祖太宗创业垂统之艰,俯念列圣付托神器之重。 皇子胤礽,皇后赫舍里氏所出,朕之元嫡。诞育之日,天降祥瑞,凤凰来仪,紫气绕殿。钦天监奏称: “星曜聚东,主圣嗣临朝”。太子生而神灵,眉目如画,额广颐丰,声若钟磬,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襁褓中即显异禀:三日能辨亲疏,五日可识器物。及至百日,已会唤“阿玛”,其声清越,闻者莫不称奇。 今太子年将周岁,睿智日开。每见朕躬,必展颜相迎;偶逢朕忧,则蹙眉抚额。虽在孩提,已具仁孝之性。 况其举止端凝,气度非凡。太皇太后常言:“此子类朕”,朕观太子,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兹者,钦奉 仁宪太皇太后懿旨 “太子聪颖殊常,宜正位东宫”。 朕谨遵慈命,稽考旧章,授册宝,立为皇太子。 於戏! 主器得人,益笃灵长之祚; 纶音式涣,用昭久大之规。*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注:诏书后附康熙朱批备注:) 朕之保成,实乃天赐瑰宝。其眉间一点朱砂,宛若凤凰印记; 其笑声清朗,可比九霄仙乐。每唤“阿玛”,朕心俱醉。 今立为储君,非惟祖宗之制,实出朕心至爱。愿其承昊天之眷命,继朕之鸿图,永保大清万年之基。】 紫禁城的春日总是来得匆忙。 才过二月,各宫的桃李便迫不及待地绽开了花苞,仿佛也在为太子的周岁宴提前庆贺。 小狐狸:深藏功与名,骄傲.ipg 慈宁宫正殿内,孝庄端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册子。 苏麻喇姑侍立一旁,不时递上茶水。 “主子,歇会儿吧。”苏麻喇姑看着孝庄,心疼地劝道,“这都看了两个时辰了。” 孝庄摆摆手:“太子周岁宴非同小可,哀家得亲自把关。” 说着又翻过一页,“这御膳房的单子不行,保成爱吃的奶糕才备了二十盘?再加三十盘!” “是。”苏麻喇姑连忙记下。 就在这时,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胤礽被嬷嬷抱着,正咿咿呀呀地要往里闯。 “太子殿下,老祖宗正忙呢...” “进!”胤礽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小手直指殿内。 孝庄闻声抬头,脸上的疲惫瞬间被笑容取代:“保成来了?快进来!” 胤礽一落地就摇摇晃晃地向孝庄跑去——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他已经能走得很稳当了。 “哎哟,慢点儿!”孝庄连忙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小团子接个满怀,“想乌库玛嬷了?” 胤礽点点头,小手却摸上孝庄的脸颊,轻轻抚过那明显的倦容:“玛嬷...累...” 孝庄心头一暖:“不累不累,玛嬷看着保成就精神了。” 胤礽却不依,固执地拉着孝庄的手往暖阁方向拽:“睡...” “太子殿下这是心疼老祖宗呢!” 苏麻喇姑适时地帮腔,“方才在来的路上就一直指着慈宁宫,非要来看您。” 孝庄被这一老一小夹击,只得投降:“好好好,玛嬷陪保成歇会儿。” 说着抱起胤礽,对苏麻喇姑吩咐道,“把这些单子先收起来,晚些再看。” 第26章 会变秃 暖阁内,孝庄刚坐下,胤礽就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背后,用小手有模有样地给她捶起肩来。 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孝庄的眼眶瞬间湿润。 “保成真乖...”她将小家伙搂到身前,亲了亲那光洁的额头,“比你阿玛小时候懂事多了。” 胤礽得意地翘起小鼻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糖——那是康熙今早塞给他的,一直舍不得吃。 “给...玛嬷...”小手举着糖,眼神亮晶晶的。 孝庄这下真的被感动坏了:“保成自己舍不得吃,留给玛嬷?” 她小心翼翼地把糖接过,却转手塞回胤礽嘴里,“玛嬷牙不好,保成替玛嬷吃。” 胤礽含着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前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祖孙温情——前世的孝庄虽然也疼他,但更多的是严厉的教导。 “主子,”苏麻喇姑轻手轻脚地进来,“纳喇庶妃求见,说是...说是想请教太子周岁宴的规矩。” 孝庄眉头一皱:“她来凑什么热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胤礽,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纳喇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太皇太后抱着太子坐在暖炕上,一老一小正亲亲热热地分食一块点心。 那温馨的画面像根刺,狠狠扎在她心上——她的保清长到三岁,何曾得过太皇太后一个笑脸?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太子殿下。”纳喇氏强忍酸楚行礼。 孝庄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事?” “回太皇太后,”纳喇氏小心翼翼地说,“臣妾想着太子周岁宴是大事,不知臣妾能做些什么...” “你有心了。”孝庄不咸不淡地打断,“不过哀家和皇帝都安排妥当了,你安心待着就是。” 纳喇氏咬了咬唇:“那...那保清能否...” “不能。”孝庄干脆利落地拒绝,“宫外阿哥无诏不得入宫,这规矩你不懂?” 胤礽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看了看纳喇氏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孝庄冷峻的侧脸,突然从孝庄膝头滑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纳喇氏面前,递上半块没吃完的点心。 “给...” 纳喇氏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太子。 那清澈的眼神,纯真的笑容,让她一时忘了反应。 “保成!”孝庄不悦地唤道,“回来。” 胤礽回头冲孝庄甜甜一笑:“玛嬷...好...” 孝庄的脸色瞬间软化:“你这孩子...”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既然太子开口,纳喇氏,你就收下吧。” 纳喇氏颤抖着手接过那半块点心,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谢...谢太子殿下...” 【叮!纳喇庶妃情绪波动剧烈!】系统突然蹦出来,【检测到强烈悔恨与自责!宿主您这是要感化仇敌啊!】 胤礽在意识里轻哼一声:“我只是...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那时的他,何尝不是像纳喇氏一样,眼睁睁看着别的皇子受宠,自己却日渐被冷落... 纳喇氏退下后,孝庄将胤礽重新搂进怀里:“保成啊,你太心软了...” 她轻叹一声,“不过这样也好,仁者方能君临天下。” 胤礽靠在孝庄肩头,闻着老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一世,他有康熙毫无保留的父爱,有孝庄的悉心教导,还有系统的金手指相助... “主子,” 苏麻喇姑又进来禀报,“皇上派人来问,太子殿下今晚是在慈宁宫用膳,还是回乾清宫?” 孝庄还没开口,胤礽就抢先道:“都...要!” “这是要玛嬷和阿玛一起用膳?”孝庄被逗笑了,“好好好,玛嬷这就让人去请你阿玛过来。” 消息传到乾清宫,康熙二话不说就放下朱笔:“摆驾慈宁宫!” 梁九功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欲言又止:“皇上,这些...” “晚些再看!”康熙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保成想朕了!” 梁九功:“......”太子明明说的是“都要”好吗? 慈宁宫的晚膳格外丰盛。康熙抱着胤礽,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花露; 孝庄则不停地给父子俩夹菜,眼中满是慈爱。 “皇玛嬷,”康熙突然想起什么,“保成的抓周礼,您看准备些什么物件好?” 孝庄神秘一笑:“哀家已经备好了几样特别的...” “什么特别的?”康熙好奇地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孝庄卖了个关子,转头问胤礽,“保成想要什么?宝剑?玉玺?还是书册?”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指向康熙腰间的那方玉玺:“要!” 康熙和孝庄同时愣住了。 “这...”康熙哭笑不得,“保成啊,这是阿玛的玉玺,不能玩...” 孝庄却若有所思:“太子这是要继承大统啊...” 她满意地摸摸胤礽的头,“好志气!” 康熙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儿子,心中一片柔软。 他低头亲了亲胤礽的额头:“阿玛的江山,将来都是保成的...” 胤礽见状无奈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不要玉玺?”康熙愣住了,看着怀中摇头的胤礽,“那保成要什么?” 胤礽伸出小手指,轻轻点了点康熙的胸口:“阿玛...” 康熙一时没反应过来,孝庄却突然红了眼眶:“保成这是...这是要玄烨你啊...” 胤礽点点头,又转向孝庄,另一只小手抓住她的衣袖:“乌库...玛嬷...” 这一下,连康熙都忍不住鼻尖一酸。他低头看着儿子清澈如泉的眼睛,那里面的关切与心疼做不得假——这孩子竟是看出了他的疲惫。 “傻保成...”康熙声音微哑,“阿玛就在这里...” 胤礽却摇摇头,两只小手分别握住康熙和孝庄的手指,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暖流突然从他小小的身体里涌出,莹莹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从三人交握的指尖流淌开来。 “这是...”康熙惊讶地看着那些光点没入自己的手背,一股暖流随即涌向四肢百骸。 连日来批阅奏折的疲惫、早年征战留下的暗伤,竟在这温暖中一点点消融! 孝庄也怔住了,傻孩子。 苏麻喇姑原本正要按惯例屏退宫人,一回头却见几粒光点朝自己飘来,没入她常年酸痛的肩膀。 霎时间,那股困扰她多年的寒气竟消散无踪! “主子!”苏麻喇姑激动得声音发颤,“老奴的肩膀...不疼了!” 康熙猛地站起身,又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扰了这神奇的一幕。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只见胤礽小脸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了不少精力。 “保成...”康熙心疼地轻抚儿子的脸颊,“够了,阿玛已经好了...” 胤礽却固执地摇摇头,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更多的光点从他体内溢出,这次竟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小小的凤凰形状,在三人头顶盘旋一周后,才渐渐消散。 【叮!仙力消耗过度!】系统紧急警报,【宿主快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 “会怎样?”胤礽在意识中问道,手上却不停。 【会变成小秃头!】系统严肃地说,【仙力耗尽会导致暂时性脱发!想想你的颜值!】 胤礽:“......”你能不能正经一次? 第27章 众太医:谁来救救我们啊 终于,光芒渐渐减弱。 胤礽精疲力竭地松开了手,小脑袋一歪,靠在康熙胸前直喘气。 “保成!”康熙连忙检查儿子的状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胤礽摇摇头,给了康熙一个虚弱的笑容。 虽然累,但看到皇阿玛和乌库玛嬷容光焕发的样子,一切都值得。 孝庄颤抖着手轻抚胤礽的脸颊:“傻孩子......” “仙术!”苏麻喇姑激动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果然是神仙转世!老奴早说过,那日凤凰来仪...” 康熙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骄傲,有心痛,更多的是无尽的怜爱:“保成,以后不许再这样耗费自己的精气神,知道吗?” 胤礽乖巧地点点头,小脑袋在康熙怀里蹭了蹭,像只餍足的小猫。 孝庄擦了擦眼角,突然正色道:“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外传!苏麻,你去敲打一下那些宫人,谁敢多嘴...” “奴才明白。”苏麻喇姑会意,匆匆退下去安排。 康熙低头亲吻胤礽的额头:“朕的保成啊...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阿玛不知道的?” 胤礽调皮地眨眨眼,突然伸手摸了摸康熙的脸——那些因天花留下的浅浅麻痕,竟然淡了不少。 康熙自己也察觉到了异样,摸了摸脸,又惊又喜:“保成连这个都能治?” 系统…… “皇上,” 孝庄突然严肃起来,“太子有这般神通,是上天赐予大清的祥瑞。但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小心保护。” 康熙郑重点头:“皇玛嬷放心,孙儿明白。” 说着,他抱紧怀中的胤礽,“从今日起,太子身边再加派一倍侍卫。所有饮食衣物,必须经三道检验!” 胤礽听着这些安排,心中暖暖的。 “阿玛...”胤礽奶声奶气地唤道,“困...” “好,阿玛哄保成睡觉。” 康熙立刻放柔了声音,轻轻摇晃起来,“要不要听阿玛唱歌?”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眼中满是欣慰。 她示意宫人取来一条柔软的蚕丝被,轻轻盖在胤礽身上:“皇帝今晚就宿在慈宁宫吧,省得太子来回折腾。” 康熙求之不得:“孙儿遵命。” 烛光下,康熙轻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笨拙却温柔地拍抚着胤礽的背。 孝庄坐在一旁,时不时伸手摸摸胤礽的小脸。 苏麻喇姑则忙着准备安神的熏香,眼中满是慈爱。 小狐狸蹭了蹭胤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只是晕三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 三日过去,乾清宫内的气氛依然凝重如铁。 “废物!都是废物!” 康熙一把将太医的脉案摔在地上,“太子只是体虚?体虚会昏睡三日不醒?!” 太医院院判王太医跪在地上,额头紧贴金砖:“皇上息怒...太子殿下脉象平稳,只是精气耗损过度,需静养...” “静养静养!除了这两个字你们还会说什么?!” 康熙一脚踹翻身旁的香几,香炉滚落在地,发出“咣当”巨响,“若太子有个闪失,朕要你们太医院全体陪葬!” 殿内宫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日皇上的脾气比之前还要暴躁,稍有不顺心就是雷霆震怒。 “皇上...” 梁九功硬着头皮上前,“该上朝了...” 康熙看了眼龙床上昏睡的胤礽,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传旨,今日罢朝。” 康熙摆摆手,“朕要守着太子。” “皇上!”梁九功急得直冒汗,“今日蒙古王公觐见,还有西南军报...” 康熙眉头紧锁,最终长叹一声:“罢了,朕去去就回。你们好生照看太子,若醒了立刻来报!”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见康熙阴沉着脸入座,众人心头齐齐一紧——看来太子殿下还未好转... “臣有本奏!” 一位御史刚出列,就被康熙冷眼瞪了回去。 “西南军报优先。” 康熙声音冷得像冰,“其他废话少说。” 兵部尚书明珠连忙上前:“启禀皇上,吴三桂残部...” “朕没问你!” 康熙突然暴喝,“裕亲王福全呢?他不是前线统帅吗?” 福全战战兢兢出列:“回皇上,臣...” “结巴什么?!” 康熙一拍龙椅扶手,“堂堂亲王,汇报军情都说不利索?!” 福全被骂得满头大汗,心里叫苦不迭——皇上这分明是拿他们撒气啊! 太子昏睡不醒,满朝文武都成了出气筒! 好不容易熬到朝议结束,几位大臣已经汗湿重衣。 可就在众人以为劫后余生时,一位不长眼的御史突然出列: “臣要参太子师傅人选!索额图结党营私,意图...” “放肆!” 康熙一声暴喝,惊得太和殿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太子尚在襁褓,何来师傅一说?!你这厮是咒太子吗?!” 那御史吓得扑通跪地:“臣...臣只是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朕看你是活腻了!” 康熙眼中杀意凛然,“来人!拖出去杖八十!全家流放宁古塔!” “皇上饶命啊!”御史瘫软在地,直接被侍卫拖了出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双腿发颤。 康熙冷冷扫视群臣:“还有谁要对太子指手画脚?” 殿内死一般寂静。 “退朝!” 康熙一甩袖子,大步离去。他现在满心都是乾清宫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哪有心思跟这些蠢货周旋? 回到乾清宫,胤礽依然昏睡不醒。 康熙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触手冰凉,心疼得眼眶发热:“保成...阿玛回来了...” 【叮!检测到康熙情绪波动!】系统在胤礽意识海中提醒,【宿主,你爹快心疼死了,要不要醒一下?】 胤礽其实早有意识,只是仙力消耗过度,身体不听使唤:“再等等...我感觉到仙力在恢复...” 康熙不知这些,只是将胤礽的小手包在掌心,轻轻呵着热气:“保成的手怎么这么凉...梁九功!再加个炭盆来!” “皇上,这都四月天了...”梁九功小声提醒。 “四月怎么了?!”康熙一记眼刀飞过去,“没看见太子冷吗?!” 梁九功连忙去安排,心里却嘀咕——太子殿下明明盖着三层锦被,哪会冷啊...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太医院的太医们轮流值守,个个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朝堂上的大臣们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触了霉头; 连后宫嫔妃们都闭门不出,生怕被迁怒。 第28章 好消息:太子醒了,坏消息:皇上疯了 直到第五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洒在龙床上,胤礽的眼睫终于轻轻颤动了几下。 “保成?” 一直守在床边的康熙立刻俯身,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飞蝴蝶,“你醒了吗?” 胤礽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康熙憔悴的面容——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胡茬凌乱,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仪? “阿玛...”胤礽虚弱地唤道,小手轻轻碰了碰康熙的脸,“丑...” 康熙一愣,随即红了眼眶,又哭又笑:“臭小子...刚醒就嫌弃阿玛...” 说着将胤礽小心搂进怀中,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吓死阿玛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胤礽在康熙怀里蹭了蹭,闻着那熟悉的龙涎香,心中一片安宁。 这一世的皇阿玛,终究是不同的... “饿...”婴儿奶声奶气地提出要求。 康熙立刻手忙脚乱地吩咐:“快!把乳母叫来,再备些温水!” 乾清宫瞬间忙碌起来。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慈宁宫。 孝庄不顾礼仪,直接乘辇赶来,一进门就把胤礽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我的乖孙啊...你可算醒了...” 胤礽朝孝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乌库玛嬷...美...” 孝庄被逗得老泪纵横:“这小嘴抹了蜜似的!”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金锁,“玛嬷特意让人打的,保成喜欢吗?” 康熙吃味了:“保成,阿玛也有礼物...” 说着命人抬来一架小巧的玉琴,“等你大些,阿玛亲自教你弹。” 胤礽看着这架势,眼眶一热,泪水又涌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康熙顿时慌了神,“太医!快传太医!” 胤礽摇摇头,小手紧紧抓住康熙和孝庄的手指:“喜...欢...” 这一声喜欢,又让两位大清最尊贵的人红了眼眶。 孝庄将胤礽搂在怀中,轻声对康熙道:“皇帝啊,咱们保成...是个有福的...” 康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目光片刻不离胤礽的笑脸。 这一刻,他不是执掌天下的帝王,只是一个深爱着孩子的父亲。 而此时的朝堂上,大臣们发现皇上的脾气突然好了许多,连几个御史说错话都没被责罚,只是心不在焉地挥挥手就过去了。 “皇上这是...”下朝后,明珠小声问索额图。 索额图捋须一笑:“还能为什么?太子醒了呗!”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从乾清宫传出——太子殿下痊愈了,正在学走路呢! 皇上亲自扶着,笑得比得了十座城池还开心! * 太医院内,几位老太医围坐一团,个个面如土色。 “王院判,您说这差事...” 李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太子殿下明明已经痊愈,皇上为何还要咱们一日三次请平安脉?” 王院判长叹一声,胡须都在颤抖:“皇上这是吓怕了啊!你们是没看见,太子昏睡那几日,皇上那眼神...老夫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那般吓人的目光!” “可太子殿下脉象平稳,虽说比寻常婴孩还要弱几分,可也不是什么大事...” 年轻的张太医小声嘀咕,“这般频繁诊脉,反倒扰了殿下休息...” “闭嘴!” 王院判厉声喝止,“你想掉脑袋别连累我们!皇上说诊就得诊!”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诸位太医,皇上传召!说是...说是找到了几本医书要请教...” 太医们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涌起不祥的预感。 乾清宫内,康熙面前摊开着《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医书,还有几本民间话本混在其中——《白蛇传》《天仙配》...甚至还有本《聊斋志异》! “朕查阅古籍,” 康熙严肃地指着一段话,“这上面说''仙家施法,必损元气''。太子为朕与太皇太后疗伤,是否也伤了根本?” 王院判嘴角抽搐——皇上您确定《白蛇传》算医书?! “回皇上,” 他硬着头皮答道,“太子殿下脉象强健,只是有些体虚,将养几日便好...” “体虚?” 康熙猛地拍案而起,“你管这叫体虚?!” 说着举起那本《天仙配》,“这里明明白白写着,仙人损耗仙力后会折寿!太子才多大,若是折了寿数...” 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心里叫苦不迭——皇上啊,那都是话本杜撰的啊! 【叮!康熙自我攻略中...】系统在胤礽脑海中笑得打滚,【宿主,你爹正在用话本给你加戏!】 胤礽正被嬷嬷抱着喝花露,闻言差点呛到:“什么情况?” 【他翻了一堆神仙志怪的话本,认定你使用仙力会折寿!】 系统的小狐狸尾巴甩得欢快,【现在正逼着太医们想办法给你''补寿''呢!】 胤礽:“......”这都哪跟哪? 乾清宫内,康熙已经脑补出一整部悲剧:“太子定是知道会折寿,还坚持为朕疗伤...这孩子...这孩子...” 说着说着,帝王眼圈竟红了。 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皇上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哭出来,他们九族还能保住吗?! “皇上!”王院判急中生智,“老臣想起《千金方》中有一味''八珍汤'',最是滋补元气。不如...” “熬!现在就熬!” 康熙一挥手,“要用最好的药材,朕亲自监督!” 【叮!康熙父爱值+500!】 系统实时播报,【当前父爱值11500!解锁新成就“父爱如海”!奖励:康熙对你的容忍度无限大!】 就这样,在康熙的坚持下,胤礽开始了“补寿”之旅。 每日三次的平安脉,顿顿药膳滋补,连洗澡水都加了各种名贵药材。 更夸张的是,康熙不知从哪找来一串据说能“延年益寿”的佛珠,非要胤礽时刻戴着。 “阿玛...” 胤礽第无数次摘下那串硌人的佛珠,“不...舒服...” 康熙立刻心疼地接过来:“好好好,不戴不戴。” 转手却命人做了个精致的小香囊,把佛珠装进去挂在胤礽床头,“这样就不硌了...” 【宿主,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系统突然贼兮兮地说,【既然康熙认定你施法会折寿,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再演一波!】系统的小狐狸眼睛闪闪发亮,【假装体弱多病,让他心疼到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胤礽翻了个白眼:“然后每天喝十碗药膳?谢谢,不用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晚胤礽在康熙怀里玩玉佩时,不小心被边缘划了下手指,渗出一滴血珠。 “保成!” 康熙的惊呼差点掀翻屋顶,“太医!传太医!” 胤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伤口小得几乎看不见,血珠还没绿豆大呢! 【叮!康熙父爱值+100!】 系统幸灾乐祸,【看吧,根本不用演,你爹自带滤镜!】 很快,整个乾清宫再次人仰马翻。太医们被火速召来,轮番检查那个早已愈合的“伤口”; 梁九功奉命去找最柔软的白玉,要把宫中所有可能伤到太子的物件都换掉; 甚至还有宫女被派去专门盯着太子的小手,防止他再“自残”... “阿玛...”胤礽无奈地晃了晃完好如初的手指,“好...了...” 康熙却如临大敌,捧着那只小手看了又看:“保成啊,你可不能有事...阿玛经不起...” 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胤礽这才惊觉,康熙是真的怕了——怕失去他。 心头一软,胤礽凑上去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阿玛...不怕...” 这一亲,直接把康熙亲懵了。 年轻的帝王呆立原地,半晌才颤抖着摸了摸被亲的地方,眼中泪光闪烁:“保成...再亲一下?” 胤礽乖巧地又在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 【叮!康熙父爱值+1000!】系统尖叫,【暴击!这是暴击啊!】 康熙如获至宝,抱着胤礽在殿内转了好几圈,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活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梁九功!”康熙突然想起什么,“去把朕私库里的和田玉都取来,给太子做玩具!要打磨得圆润,半点棱角都不能有!” “嗻...”梁九功已经麻木了。 自太子出生,皇上的私库就跟太子的玩具箱没两样... 第29章 暗爽哥~ 消息传到后宫,嫔妃们又是一阵酸涩。 “听说太子亲了皇上一口,皇上乐得赏了乾清宫上下三个月俸禄...”马佳氏酸溜溜地说。 纳喇氏绞着帕子:“我的保清上次入宫,皇上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最可气的是,”郭络罗氏压低声音,“皇上现在连奏折都用丝绸包边,生怕划伤太子!” 众嫔妃:“......”这是养儿子还是供祖宗呢? 而此时的乾清宫内,康熙正抱着胤礽批阅奏折。 每看几本就要低头亲亲儿子的小脸,活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 “保成啊,” 康熙突然感慨,“阿玛有时在想,若你真是什么神仙转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离开阿玛?” 胤礽心头一震。 他没想到康熙会担忧这个... “不...走...”胤礽紧紧抓住康熙的手指,“陪...阿玛...” 康熙将怀中的婴儿搂得更紧了些,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阿玛一定会活得长长久久,护着保成平安长大...” 窗外,春日的夕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 【叮!检测到康熙产生寿命焦虑!】 系统突然蹦出来,【新任务:让康熙相信宿主会永远陪伴他!奖励:康熙寿命+10年!】 胤礽在意识中轻笑:“这个任务...我接定了。” *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乾清宫的金砖地上。 胤礽正被嬷嬷抱着练习走路,小短腿一蹬一蹬的,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太子殿下真聪明!”嬷嬷喜笑颜开,“这才几日就能走这么远了!” 胤礽骄傲地昂起小脑袋,正要迈出下一步,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哀叹:“保成长大了...不需要阿玛抱了...” 回头一看,康熙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眼中盛满“落寞”,嘴角却可疑地上扬着。 胤礽:“......”这熟悉的茶香四溢。 【叮!检测到康熙开启“绿茶老爹”模式!】 系统的小狐狸笑得直打滚,【宿主,你爹这是戏精上身啊!】 小太子果断转身,张开双臂朝康熙蹒跚走去:“阿玛...抱!” 康熙眼中的“落寞”瞬间烟消云散,一个箭步上前将胤礽高高举起:“朕的保成真厉害!都会走路找阿玛了!” 说着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 嬷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皇上您刚才那副被抛弃的可怜样呢?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提醒,“该用膳了...” 康熙充耳不闻,抱着胤礽在殿内转圈:“保成想吃什么?阿玛让人准备你最爱吃的蛋羹好不好?” “好~”胤礽奶声奶气地应道,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蹭了蹭。 这一蹭直接把康熙蹭得心花怒放,转头对梁九功道:“传旨,今日乾清宫上下加赏一个月俸禄!” 梁九功:“......”得,太子殿下随便撒个娇,他们就有赏钱拿。 消息传到慈宁宫,孝庄正在用茶,闻言一顿:“皇帝又赏?这月第几回了?” 苏麻喇姑掰着手指数:“初五因太子会叫''阿玛''赏了一次,初八因太子多吃半碗粥赏了一次,十二因太子...” “行了行了,”孝庄扶额,“哀家看皇帝这是魔怔了。” “主子,您不去说说?”苏麻喇姑小声问。 孝庄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什么?哀家看皇帝乐在其中呢。” 说着从袖中取出个金铃铛,“去,把这个给太子送去,就说乌库玛嬷也想他了。” 苏麻喇姑:“......”您这不也挺乐在其中的?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的“父慈子孝”还在继续。 康熙批阅奏折时非要抱着胤礽,结果太子的小手在奏折上按了好几个油乎乎的手印。 “保成真棒!” 梁九功看着那几本沾着奶渍和点心屑的奏折,嘴角抽搐——皇上,您还记得这些都是军国要务吗?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实时播报,【当前父爱值突破12000!解锁新成就“溺爱无度”!】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前世那个严苛的皇阿玛和眼前这个“儿控”判若两人,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阿玛...”胤礽指了指地上的玩具,“玩...” 康熙立刻放下朱笔:“阿玛陪你玩!” 说着真就撩起龙袍下摆,盘腿坐在地上摆弄起小木马。 梁九功和宫人们齐齐别过脸——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玩到兴头上,胤礽突然想起系统任务,凑上去在康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喜...欢...阿玛...” 康熙瞬间石化,手中的小木马“啪嗒”掉在地上。 片刻后,乾清宫上空响起一声欢呼:“梁九功!传旨!加赏乾清宫上下三个月俸禄!” 【叮!任务进度50%!】系统欢呼,【再接再厉!】 就这样过了几日,胤礽使尽浑身解数撒娇卖萌,康熙表面上患得患失,实则暗爽到不行。 直到某天,孝庄实在看不下去了。 “皇帝,”孝庄抱着胤礽,似笑非笑地看着康熙,“你最近...很闲?” 康熙正拿着个拨浪鼓逗胤礽,闻言一愣:“皇玛嬷何出此言?” “西南军报积压了七八份,”孝庄慢条斯理地说,“蒙古王公的折子也堆了两天没批...” 康熙老脸一红:“孙儿这就去处理...” “还有,”孝庄摸了摸胤礽的小脑袋,“保成也该学些规矩了,总不能整天被你抱着...” “他才多大!”康熙立刻急了,“学什么规矩!” 孝庄挑眉:“哀家记得,皇帝你三岁就能背《三字经》了...” “那能一样吗?”康熙理直气壮,“保成是保成!” 胤礽看着这对祖孙斗嘴,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笑,直接把康熙和孝庄都笑没脾气了。 “罢了罢了,”孝庄将胤礽交给康熙,“你们父子爱怎么闹怎么闹吧。” 康熙如获至宝地接过胤礽,得意洋洋地亲了一口:“听见没?乌库玛嬷说阿玛可以一直抱着保成!” 胤礽搂住康熙的脖子,小脸贴在那有些扎人的脸颊上:“陪...阿玛...” 康熙心头一热,突然正色道:“保成,阿玛有件事要告诉你。” 胤礽疑惑地抬头。 “阿玛命钦天监算过了,”康熙眼中满是认真,“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正式册封你为皇太子。”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日会来,但亲耳听到时,胤礽还是心头一震。 前世的册封大典,他毫无印象;这一世,他终于能亲眼见证这一刻... “阿玛...”胤礽眼中泛起泪光。 “不哭不哭,”康熙手忙脚乱地擦拭婴儿的小脸,“保成要开开心心的,做大清最尊贵的太子...” 孝庄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 【叮!检测到康熙寿命焦虑缓解!】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任务完成度80%!奖励预发放:康熙寿命+5年!】 胤礽在意识中轻笑:“还有20%...” 系统的小狐狸甩了甩尾巴:【宿主打算怎么完成?】 胤礽看着康熙温柔的侧脸,心中已有答案。 第30章 周岁宴 皇上要立嫡子为太子,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和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皇上!” 御史跪伏于地,声音却铿锵有力,“立储乃国之大事,太子年幼,难当大任!臣请立皇长子...” “放肆!”康熙一拍龙椅扶手,眼中寒光四射,“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 索额图立刻出列声援:“太子乃中宫嫡出,天降祥瑞,岂是旁人可比?” “天降祥瑞?”有官员阴阳怪气地插话,“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康熙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正要发作,突然—— “锵——” 一声清越的凤鸣穿透云霄,震得殿内琉璃瓦嗡嗡作响。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一道金光自天边疾驰而来,眨眼间便飞至太和殿上空! “凤...凤凰!”有大臣失声惊呼。 那凤凰通体金红,尾羽流光溢彩,在殿内盘旋三周后,竟缓缓落在御阶之前。 更令人震惊的是,凤凰背上还坐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太子胤礽! “保成?!”康熙一个箭步冲下龙椅,差点被自己的龙袍绊倒。 胤礽此刻尴尬得脚趾抠地。 他本来在乾清宫午睡,突然被系统拉入梦境,说什么“终极任务辅助开启”,再睁眼就骑在这凤凰背上了! 【宿主别慌!】系统的小狐狸在意识海里蹦跶,【这可是刷父爱值和完成任务的最佳时机!快喊阿玛!】 “阿...阿玛...”胤礽硬着头皮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唤道。 康熙如遭雷击,颤抖着接过凤凰递来的儿子,上下检查:“有没有受伤?吓着没有?” 胤礽摇摇头,小手指了指凤凰,又指了指康熙:“送...阿玛...” 原来这凤凰是专程送他来见康熙的! 满朝文武早已跪了一地,有几个胆小的甚至晕了过去。 那御史更是面如土色,抖如筛糠——他刚才还在质疑太子是否真为祥瑞,转眼就被打脸! “臣...臣有罪!”御史以头抢地,“太子殿下确为天赐祥瑞,臣愚昧无知...” 康熙此刻哪还顾得上他? 全部心神都在怀中的胤礽身上:“保成怎么来的?是不是想阿玛了?” 胤礽乖巧点头,搂住康熙的脖子蹭了蹭:“想...” 这一声“想”直接把康熙的心都喊化了,抱着儿子在殿内转了好几圈,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叮!康熙父爱值+2000!】系统欢快地播报,【当前父爱值14000!终极成就“天命之子”达成!】 索额图趁机高呼:“天佑大清!太子千岁!” 满朝文武如梦初醒,齐刷刷跪拜:“天佑大清!太子千岁!” 康熙抱着胤礽重新登上龙椅,眼中满是骄傲:“众卿都看见了?太子乃上天赐予大清的祥瑞!今后谁再敢妄议储君...” “臣等不敢!”众人齐声应道,那几个刚才反对立太子的大臣更是汗如雨下。 胤礽坐在康熙腿上,看着底下跪拜的群臣,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阿玛...”胤礽凑到康熙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长...长...陪阿玛...” 康熙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涌上泪意。他紧紧抱住怀中的儿子:“好...阿玛和保成,长长久久...” 【叮!任务完成!】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奖励:康熙寿命+10年!附加效果:康熙对宿主仙力接受度100%!】 就在这温情时刻,那只凤凰突然长鸣一声,振翅飞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它绕着太和殿盘旋三周,每一根羽毛都绽放出耀眼光芒。 “快看!”有大臣惊呼,“凤凰化作了什么?” 只见那金光渐渐凝聚,最终在殿顶形成四个大字——“天命所归”! “天意!这是天意啊!”索额图激动得老泪纵横。 康熙抱着胤礽,仰头望着那金光灿灿的四个大字,心中豪情万丈:“传旨!三日后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举国同庆!” “皇上圣明!” 退朝后,康熙抱着胤礽回到乾清宫,仍沉浸在狂喜中:“保成,那只凤凰...” 胤礽小脸一红,把头埋进康熙怀里。他总不能说是系统搞的鬼吧? 【宿主别害羞嘛!】系统贱兮兮地说,【看康麻子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你闭嘴!”胤礽在意识里怒道,“谁让你突然把我变到朝堂上的?!” 【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嘛~】 系统的小狐狸甩甩尾巴,【再说了,你看效果多好!现在满朝文武谁还敢反对你当太子?】 胤礽无言以对。 确实,经此一事,他的太子之位算是稳如泰山了... “保成困了?”康熙见胤礽不说话,轻轻拍着他的背,“阿玛哄你睡觉?” 胤礽点点头,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让他安心地闭上眼睛。 康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眼中满是柔情。 他低头轻吻胤礽的额头,喃喃自语:“朕的保成啊...阿玛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 三日后 紫禁城·乾清宫 红绸高挂,金铃摇曳。 太子的周岁宴,排场之大,前所未有。 自皇上登基以来,皇子们大多早夭,即便有幸活下来的,抓周礼也不过是内务府按例操办,哪有今日这般阵仗? ——可胤礽不同。 他是康熙唯一的嫡子,是太皇太后捧在心尖上的宝贝,更是满朝文武眼中“天命所归”的太子。 “吉时已到——太子殿下抓周礼始——” 礼官高声唱喝,满殿宾客肃立。 康熙亲自抱着胤礽,将他放在铺满红绸的长案上。 案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物件—— 金印、玉玺、笔墨、弓箭、算盘、琴棋书画、珠宝珍玩……甚至还有一把小小的木剑。 胤礽坐在案上,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这些物件,心里默默盘算着该抓什么才合适。 “系统?”他在意识里喊了一声。 ——没回应。 “……统哥?” 还是没声儿。 胤礽心里咯噔一下。 小统子又跑哪儿去了?? 该不会又给他整什么幺蛾子吧?? 而此时—— 云层之上。 系统的小光球搓了搓手,嘿嘿一笑,盯着下方的抓周宴,兴奋地自言自语: “嘿嘿嘿……看我大显神威!” “宿主,给你整个大的!” —— 殿内。 胤礽正犹豫着该抓什么,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案上的物件竟无风自动,轻轻颤动起来! 众人惊呼。 下一秒—— “锵——” 一声清越的凤鸣自九天传来! 殿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霞光万丈,云层翻涌间,一只金红色的凤凰虚影盘旋而下,直直朝着殿内飞来! “天啊!凤凰!又是凤凰!” “太子殿下果然是天命所归!” 满殿哗然,所有人齐刷刷跪下,连康熙和太皇太后都惊得站起身来。 胤礽:“……” 系统!!! 你又搞事!!! 那凤凰虚影在殿内盘旋一圈,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胤礽小小的身体里。 案上的物件突然全部悬浮而起,环绕着胤礽缓缓旋转,仿佛在等待他的选择。 胤礽:“……” 行,统哥,你狠。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小手—— “啪!” 一把抓住了金印和玉玺! ——帝王之权,天下至尊! 满殿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太子殿下抓了金印玉玺!” “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 康熙激动得眼眶发红,大步上前,一把将胤礽高高举起:“朕的太子!朕的江山后继有人!” 太皇太后亦是满眼欣慰,笑着点头:“保成果然不凡。” 而胤礽…… 胤礽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系统,你玩够了吗?? 系统在云层上得意地转了个圈: “嘿嘿,宿主,这波父爱值刷满了吧?” “不用谢!” 胤礽:“……” 我谢你个头!!! 第31章 麻子哥?? 【宿主快!】系统的小狐狸在意识海里急得直蹦跶,【趁现在气氛正好,朝着麻子哥和孝庄拜一拜!】 胤礽在康熙怀中扭了扭小身子:“麻...子...哥?”这什么鬼称呼? 【哎呀别在意细节!】 系统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样东西——一团金光和一瓶灵药,【特效加灵药,包管让康麻子感动得哭出来!】 胤礽无奈,只好按照系统的指示,摇摇晃晃地站在案上,朝着太皇太后的方向,笨拙地拱了拱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乌库...玛嬷...福如...东海...” 话音刚落,系统立刻启动特效。只见一道金光从胤礽指尖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只展翅的金凤,绕着孝庄盘旋三周后没入她心口。 与此同时,那瓶灵药也悄然融入老人体内。 “天爷啊!”殿内众人惊呼出声。 孝庄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原本布满皱纹的皮肤竟变得光滑了几分! “保成...”孝庄声音发颤,眼中泪光闪烁。 胤礽又转向康熙,这次更加郑重其事:“阿玛...寿比...南山...” 这次的金凤更加耀眼,几乎照亮了整个大殿。 那凤凰长鸣一声,在康熙头顶盘旋,洒下点点金辉。 灵药随着金光渗入康熙体内,年轻帝王顿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连幼时天花留下的麻痕都淡了几分! “太子赐福!这是太子赐福啊!”索额图第一个跪地高呼。 满殿王公大臣齐刷刷跪倒一片,高呼“太子千岁”。 康熙抱着胤礽的手微微发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保成...你...” 【叮!康熙父爱值+2000!孝庄好感度max+!】 系统欢快地播报,【任务超额完成!奖励:康熙寿命+15年!孝庄寿命+10年!】 胤礽松了口气,正想功成身退,却见康熙突然红了眼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朕的保成...朕的福星...” 那拥抱紧得几乎让胤礽喘不过气来。 孝庄也走上前,颤抖的手轻抚胤礽的发顶:“好孩子...乌库玛嬷谢谢你...” 【叮!检测到康熙寿命焦虑完全消除!】 系统的提示音格外欢快,【最终奖励发放:康熙对你的保护欲永久提升至100%!从今往后,就算你把乾清宫拆了,他也只会问''保成手疼不疼''!】 胤礽被这个比喻逗笑了,小脑袋在康熙怀里蹭了蹭:“阿玛...不哭...” 康熙这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胤礽的衣襟,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阿玛没哭...阿玛是高兴...”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突然正色道:“皇帝,今日之事...” “孙儿明白。” 康熙立刻会意,转头厉声对殿内众人道,“今日太子赐福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若有半点风声走漏,诛九族!” 众人齐齐应诺,但眼中的震撼与敬畏却怎么也藏不住。 太子殿下能召唤金凤赐福,这不是神仙转世是什么? 胤礽:“……” 系统,你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系统在云层上叉腰狂笑: “哈哈哈!宿主,怎么样?这特效够震撼吧!” “麻子哥父爱值直接爆表!孝庄好感度拉满!” “稳了稳了!你这太子之位,神仙来了都撼动不了!” 胤礽扶额。 行吧,反正都这样了,干脆演到底。 于是他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康熙的脸,又转头冲着太皇太后甜甜一笑,软乎乎地喊了声: “乌库玛嬷……长命百岁……” 太皇太后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连忙将胤礽接过去,紧紧搂住:“好孩子……乌库玛嬷一定长命百岁,看着我们保成平安长大……” 康熙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而殿内众臣早已跪伏一片,高呼: “太子千岁!天佑大清!” —— 经此一事,太子胤礽“天命赐福”之名,彻底传遍朝野。 至于系统? 它正美滋滋地数着暴涨的积分,盘算着下次该给宿主整什么大活儿。 胤礽:“……” 统哥,求放过。 册封典礼结束后,康熙抱着胤礽回到乾清宫,一路上都在傻笑:“保成,阿玛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 胤礽打了个小哈欠,折腾了一天实在累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瞌睡的小奶猫。 康熙见状连忙放轻脚步:“困了?阿玛哄你睡觉。” 龙床上,康熙小心翼翼地拍着胤礽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宿主,感觉如何?】系统轻声问道。 胤礽在朦胧中看着康熙温柔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很好...这一世,真的很好...” 睡梦中,他仿佛听见康熙在耳边轻声说:“保成,阿玛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父子再也不分开...” * 春去秋来,两年转瞬即逝。 乾清宫的庭院里,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正蹲在花圃边,专心致志地数蚂蚁。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洒下来,在他精致的眉眼间跳跃。 三岁的胤礽已经长开了些,婴儿肥稍稍褪去,露出尖尖的小下巴,但那双杏眼依然水汪汪的,眼尾天然带着一抹红晕,像极了画上的仙童。 “太子殿下——”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索相又来了!” 胤礽头也不抬,小手继续戳着地上的蚂蚁洞:“告诉他孤在午睡。”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洪亮的笑声由远及近:“老臣听见太子殿下的声音了!” 索额图健步如飞地冲进院子,哪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手里捧着个精致的锦盒,献宝似的凑到胤礽跟前:“殿下看老臣给您带什么来了?江南新进的九连环,纯金打造的!” 胤礽这才抬起头,瞥了眼那金光闪闪的玩具,小嘴一撇:“叔姥爷,上月送的金算盘还没玩明白呢。” “那正好配成一套!”索额图笑得见牙不见眼,“殿下天资聪颖,肯定一学就会!”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这老头为了刷你好感度,都快把赫舍里家的家底掏空了吧?】 胤礽正要回应,忽听宫门外传来一声怒喝:“索额图!你又来打扰太子读书?!” 康熙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龙袍下摆带起一阵风。 三年来,这位帝王越发英挺俊朗,唯有在儿子面前,依旧是一副“儿控”模样。 “老臣参见皇上!”索额图连忙行礼,却把锦盒往胤礽怀里塞,“殿下收好...” “朕说了多少次!”康熙一把夺过锦盒,“太子还小,不能玩这些复杂的物件!” 胤礽看着自家阿玛那副护崽的老母鸡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三年来,康熙对他的保护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有玩具必须经过三道检查; 所有吃食要有专人试毒; 甚至连衣服都要用最软的丝绸,生怕磨伤他娇嫩的皮肤。 “阿玛,”胤礽伸出小手拽了拽康熙的衣角,“儿臣想学九连环...” 康熙瞬间变脸,弯腰将儿子抱起时已经换上一副温柔表情:“保成想学,阿玛教你。索额图送的太复杂,阿玛命人重新做个适合你的。” 索额图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皇上!那可是江南最好的工匠...” “梁九功!”康熙直接打断,“送索相出去!太子该用膳了!” 看着索额图被“请”走的背影,胤礽忍不住偷笑。 前世的索额图为了他的太子之位机关算尽,这一世倒好,整天琢磨着怎么讨好他这个三岁娃娃。 第32章 索*大清第一罪人*相 “保成笑什么?”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是不是也觉得索额图烦人?” 胤礽摇摇头,小手搂住康熙的脖子:“叔姥爷...好...” 这一声“好”直接让康熙醋意大发:“他好?阿玛不好吗?阿玛昨日不是才给你做了小木马?” 【叮!康熙醋意值+50!】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快哄,不然今晚乾清宫上下又没赏钱了!】 胤礽连忙在康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阿玛...最好!” 康熙顿时眉开眼笑,方才的不悦一扫而空:“走,阿玛带你去看看新准备的玩具房!” 所谓的“玩具房”,其实是乾清宫偏殿改造的,里面堆满了各地进献的奇珍异宝。 有会唱歌的西洋八音盒,有镶嵌宝石的七巧板,甚至还有专门从蒙古运来的小马驹——当然,是木头做的,真马可不敢让太子骑。 “喜欢吗?”康熙献宝似的指着一架小巧的玉琴,“阿玛命人仿照太皇太后那架做的,等你再大些...” “皇上!”梁九功匆匆跑来,“明珠大人求见,说是有事请陛下定夺...” 康熙脸色一沉:“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 胤礽见状,乖巧地从康熙怀里溜下来:“阿玛...忙...儿臣自己玩...” 康熙感动得眼眶发热:“朕的保成真懂事!” 转头又变脸,“让明珠等着!朕先陪太子用完膳!” 梁九功:“......”您刚才不是说陪太子玩吗? 用膳时,康熙坚持亲自喂胤礽吃饭,一勺一勺,耐心得不像话。 胤礽其实早就能自己吃了,但看康熙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也就由着他去。 “保成啊,”康熙突然想起什么,“过几日科尔沁亲王来朝,带着他家小世子,据说和你同岁...” 胤礽眼睛一亮——终于有玩伴了! 康熙却误会了儿子的表情,立刻警铃大作:“那小子顽劣得很!保成离他远点!” “阿玛...”胤礽哭笑不得,“儿臣...想玩...” “想玩?阿玛陪你玩!”康熙如临大敌,“那些蒙古小子粗手粗脚的,伤着你怎么办?” 【叮!康熙护崽属性升级!】系统幸灾乐祸,【当前等级:十级戒备!】 * 午膳过后,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白玉碗进来,碗中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皇上,太子殿下的药熬好了。” 康熙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正要喂给胤礽,却见儿子小脸一皱,整个身子往龙床里侧缩去。 “保成乖,”康熙柔声哄道,“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胤礽摇摇头,小手紧紧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康熙,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阿玛...”幼儿奶声奶气地哀求,“苦...不喝...” 康熙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这些年他遍访名医,得到的诊断都是太子先天不足,必须精细调养。 这药方是太医院十几位老太医会诊后定下的,再苦也得喝... “保成最勇敢了,”康熙强忍心疼,继续哄道,“喝完阿玛给你蜜饯吃,好不好?” 胤礽还是摇头,小身子又往后缩了缩,差点从龙床另一侧滚下去。 康熙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惊出一身冷汗:“小心!” “不喝...药...”胤礽趁机钻进康熙怀里撒娇,小脑袋在那宽阔的胸膛上蹭来蹭去,“阿玛...疼...” 这一声“疼”直接戳中了康熙的死穴。年轻的帝王手一抖,差点把药碗打翻:“哪里疼?告诉阿玛!” “心...心疼...”胤礽指着自己的小胸口,又指了指康熙的心口,“阿玛...也疼...” 康熙眼眶瞬间红了。他的保成啊...这么小就知道心疼阿玛了...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太医说了,这药必须按时服用...” 康熙瞪了他一眼,转头又柔声对胤礽道:“保成,就喝一口好不好?就一小口...” 胤礽看着康熙那副心疼又无奈的模样,突然有些愧疚。 他其实早就不难受了,仙力恢复后身体比普通幼儿还健康,所谓的“体弱”不过是系统加持的病弱buff... 【嘿嘿,本系统的病弱光环稳如泰山!】系统得意地甩着尾巴,【别说那些太医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看不出破绽!】 “统啊,”胤礽在意识中叹气,“能不能把这药变甜点?” 【早说啊!】系统打了个响指,【叮!消耗10点积分兑换“甜如蜜糖”技能,持续一刻钟!】 康熙正要再劝,却见胤礽突然主动张开小嘴:“阿玛...喂...” “保成真乖!”康熙大喜过望,连忙舀了一勺药汁送到儿子嘴边。 胤礽闭眼一口吞下,随即惊讶地睁开眼——真的变甜了!不仅不苦,还有股蜂蜜的香甜! “甜...”幼儿开心地拍拍手,“还要!” 康熙愣住了,疑惑地尝了尝剩下的药汁,顿时苦得皱起眉头:“这哪里甜了?” “甜!”胤礽坚持道,小手去抓药碗,“保成...自己喝!” 康熙将信将疑地把碗递过去,只见胤礽捧着玉碗,像喝甜汤似的“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小嘴:“好喝!” “这...”康熙震惊地看向梁九功,“去问问太医,是不是抓错药了?” 梁九功匆匆跑去询问,很快带回更震惊的消息:“回皇上,太医说药方绝对没错,还特意加了黄连,应该比往日更苦才是...” 康熙低头看着怀中笑眯眯的儿子,突然福至心灵:“朕明白了!定是保成孝顺,不想让阿玛担心,才故意说药甜!” 梁九功:“......”皇上您这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阿玛的乖宝...”康熙感动地将胤礽搂紧,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连亲好几口,“这么小就知道体贴阿玛了...”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心虚地往康熙怀里钻了钻。 这误会可大了...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乐不可支,【解锁新成就“善意的谎言”!奖励:甜如蜜糖使用机会,一共八次机会哟!】 康熙抱着胤礽在殿内踱步,突然想起什么:“保成,科尔沁亲王明日就到京城了,他家小世子...” “玩!”胤礽眼睛一亮,“保成...要玩!” 康熙顿时纠结起来。 他既想让儿子开心,又担心那些蒙古孩子粗鲁:“那...那阿玛陪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胤礽甜甜一笑,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直接把康熙亲得找不着北:“梁九功!去把武库新进的那批小弓箭拿来!再准备些蒙古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梁九功领命而去,心里却嘀咕——皇上这是要把乾清宫改成儿童乐园啊... 傍晚时分,孝庄派人来接胤礽去慈宁宫用膳。 康熙虽万般不舍,但碍于孝道,只得亲自将儿子送过去。 “皇帝也留下用膳吧。”孝庄看出孙子的不舍,笑着提议。 康熙求之不得:“孙儿遵命。” 膳桌上,孝庄仔细询问了胤礽的身体状况,听说他主动喝药,欣慰不已:“我们保成真懂事!可比他阿玛小时候强多了!” “皇玛嬷!”康熙难得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羞窘,“孙儿哪有...” “怎么没有?”孝庄笑道,“你五岁时喝药,还得三个嬷嬷按着才肯喝,喝完还砸了太医的药箱!” 胤礽听得“咯咯”直笑,没想到威严的皇阿玛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康熙羞恼地轻拍儿子的小屁股:“臭小子,敢笑话阿玛?” 三人笑闹间,苏麻喇姑端上一碗特制的奶羹:“太子殿下,这是老祖宗特意吩咐做的,加了雪山蜂蜜。” 胤礽刚要接过,康熙却抢先一步:“阿玛喂你。”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眼中满是欣慰。 用过晚膳,胤礽已经在康熙怀中昏昏欲睡。 孝庄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皇帝,今晚就让保成宿在慈宁宫吧,你也好好歇歇。” 康熙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终是不忍心折腾:“那...孙儿明日一早来接他。” 走出慈宁宫,康熙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心中一片柔软。 他的保成啊...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 第33章 化敌为友 翌日清晨,康熙刚下早朝,远远就看见乾清宫前的汉白玉台阶上坐着个小团子。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在朝阳下格外醒目,不是他的保成又是谁? “保成?!”康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怎么坐在这儿?地上凉!” 胤礽怀里抱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见康熙来了,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奶声奶气地喊:“阿玛!” 康熙一把将儿子抱起,顺手摸了摸小屁股——果然冰凉! 顿时心疼得眉头紧锁:“谁让你在这儿等的?梁九功呢?嬷嬷呢?” “是儿臣自己要等的...”胤礽讨好地把点心盒子举到康熙面前,“给阿玛...点心...” 那盒子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雕着精美的云龙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块荷花酥,一看就是慈宁宫小厨房的手艺。 康熙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保成特意给阿玛送点心?” 胤礽点点头,小脸上写满期待:“乌库玛嬷说...阿玛早朝...饿...” “朕的乖宝...”康熙感动得眼眶发热,直接在儿子脸上亲了好几口,“走,跟阿玛回宫用膳。” 回到乾清宫,康熙一边用点心,一边听胤礽絮絮叨叨地讲早晨的见闻。 幼儿的语言组织能力有限,但康熙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配合着发出惊叹。 “所以保成今早看了锦鲤?还喂了鸽子?”康熙擦掉儿子嘴角的点心渣,“玩得开心吗?” “开心!”胤礽眼睛亮晶晶的,突然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康熙立刻紧张起来。 “但是...”胤礽低下头,小手揪着康熙的衣襟玩,“儿臣想...出宫...” “出宫?!”康熙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不行!绝对不行!” 胤礽小嘴一扁,眼眶瞬间红了:“为...为什么...” “保成还小,外面危险...”康熙手忙脚乱地解释,“有拐子,有坏人,还有...” “可是...”胤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臣想看看...京城...” 康熙最看不得儿子哭,顿时慌了神:“保成不哭...阿玛不是凶你...” 他笨拙地拍着胤礽的背,“等保成再大些,阿玛亲自带你出宫好不好?” “不要!”胤礽突然使出杀手锏——他搂住康熙的脖子,小脸贴在父亲脸上蹭来蹭去,“阿玛最好了...带保成去嘛...” 这一蹭直接蹭掉了康熙大半原则:“这...” 【叮!康熙意志力-50%!】系统实时播报,【宿主加油!再撒娇五分钟就能拿下!】 胤礽再接再厉,祭出终极杀招——他仰起小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唇微微颤抖:“阿玛...求求了...” 康熙倒吸一口凉气,这谁顶得住啊?! “好好好...”年轻的帝王全线溃败,“但只能去一日,而且阿玛必须陪着,带上足够侍卫...” “阿玛万岁!”胤礽欢呼一声,在康熙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康熙被亲得晕头转向,半晌才想起安全问题:“梁九功!去安排一下,三日后朕要微服出宫,带太子...体验民情!” 梁九功差点惊掉下巴:“皇上!这于礼制...” “朕说去就去!”康熙一瞪眼,“多派些便衣侍卫跟着,再准备辆舒适的马车...” 胤礽开心地在康熙怀里扭来扭去,已经开始期待宫外的世界了。 前世他被困在紫禁城数十载,直到被废都没能好好看看这座属于他的京城... “阿玛...”胤礽突然想起什么,“能叫上...叔姥爷吗?” “索额图?”康熙眉头一皱,醋意顿生,“为何要他?” “叔姥爷...厉害...”胤礽天真无邪地说,“保护阿玛...” 这理由直接戳中康熙心窝子——他的保成啊,第一时间想的竟是阿玛的安全! “好,都依你。”康熙宠溺地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不过这几日保成要乖乖的,不许再着凉,不许挑食...” 胤礽点头如捣蒜,小脸上写满期待。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出宫路线——前门大街的糖葫芦,什刹海的游船,还有大哥...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打断父子二人的温馨时刻,“明珠大人求见,说是有事请皇上定夺...” 康熙脸色一沉:“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 胤礽却懂事地从康熙膝头滑下来:“阿玛忙...儿臣告退...” “等等!”康熙一把拉住儿子的小手,“就在这儿玩,阿玛很快就好。” 说着命人取来一箱玩具摆在暖阁角落,又亲自给胤礽披上件小斗篷,这才宣明珠进来。 明珠进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威严的帝王端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而年幼的太子殿下则在角落安静地玩着九连环,时不时还抬头冲皇上甜甜一笑。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大一小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明珠行礼道。 “免礼。”康熙头也不抬,“又怎么了?” 明珠汇报时,余光却一直瞥向胤礽。 只见那小小的人儿专注地摆弄着玩具,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派天真,哪像是传闻中“凤凰转世”的神异模样? “明相...”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明珠一激灵。 不知何时,胤礽已经抱着个锦盒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看他:“给...” 明珠受宠若惊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竟是块精致的荷花酥! “这...” “太子赏你的。”康熙酸溜溜地解释,“保成今早特意给朕带的点心,居然分给你一块...” 明珠感动得差点落泪:“臣...臣谢太子殿下恩典!” 胤礽甜甜一笑,又蹦蹦跳跳地回去玩了。 他记得前世明珠虽是他的政敌,但确实为大清鞠躬尽瘁。这一世,若能化解恩怨,何乐而不为? 【叮!明珠好感度+50!】系统惊喜地宣布,【解锁隐藏成就“化敌为友”!奖励:朝堂支持度+10%!】 明珠告退后,康熙一把抱起胤礽:“保成为何给明珠点心?不喜欢阿玛了?” “阿玛...吃过了...”胤礽机智地回答,“明相...辛苦...” 康熙被这回答震住了——他的保成才多大?就知道体恤臣子了?这哪是寻常孩童能有的心思? “保成啊...”康熙将儿子搂紧,声音微哑,“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阿玛不知道的?” 胤礽笑而不答,只是把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这一世的惊喜,还多着呢... 三日后,一队不起眼的马车悄悄从神武门驶出。 马车内,穿着便装的康熙正小心调整着胤礽的小帽子:“保成记住,出去要叫阿玛''爹爹'',知道吗?” “知道!”胤礽兴奋地扒着车窗,“爹爹看!好多人!” 康熙顺着儿子的小手望去,京城的繁华街景映入眼帘——叫卖的小贩,嬉戏的孩童,琳琅满目的商铺...。 “阿玛...爹爹,”胤礽突然回头,眼中盛满星光,“儿臣最喜欢你了!” 康熙心头一热,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爹爹也最喜欢保成了...” 第34章 被康熙嫌弃的索额图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的石板路上,周围看似寻常的行人中,实则混着数十名乔装改扮的大内侍卫。 索额图一身富商打扮,骑着马紧跟在马车旁,眼睛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行人。 “叔姥爷!”胤礽从车窗探出小脑袋,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索额图连忙凑近:“小祖宗诶,快把脑袋缩回去!当心着凉!” 康熙一把将儿子捞回怀中,顺手关上车窗:“保成听话,外头风大。” 胤礽撅了撅嘴,但很快又被街上的热闹声响吸引。 透过纱帘,他看见卖糖人的老伯手法娴熟地转着糖稀,捏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造型; 看见杂耍艺人喷出一团火焰,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爹爹,”胤礽拽了拽康熙的衣袖,“儿臣想吃那个!”他指着窗外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康熙顺着儿子的小手望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东西不干净...” “老爷,”扮作管家的梁九功小声提醒,“可以让侍卫买来,让太医验过再给少爷吃。” 康熙犹豫了一下,看着胤礽期待的眼神,终是心软了:“去吧,多买几串,挑果子新鲜的。” 很快,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送到了胤礽手中。 小手捧着对他来说过长的竹签,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最顶上的那颗山楂,甜中带酸的味道让他眼睛一亮:“好吃!” “慢些吃,”康熙拿着帕子随时准备擦嘴,“别让糖渣沾到衣裳上。” 胤礽却将糖葫芦举到康熙嘴边:“爹爹也吃!” 康熙心头一暖,就着儿子的手咬了一小口:“嗯,确实不错。” 前排伪装成车夫的侍卫统领听到皇上这温和的语气,手一抖差点勒错马缰——天爷啊,这是那个在朝堂上雷霆震怒的万岁爷吗? 马车行至前门大街,这里更是热闹非凡。 绸缎庄、茶楼、当铺鳞次栉比,各色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胤礽看得目不暇接,小脑袋转来转去,生怕错过什么新鲜景致。 “爹爹,那是什么?”胤礽突然指着一处挂着“奇巧阁”牌匾的铺子。 康熙抬眼望去:“应当是卖些稀奇玩意的铺子。保成想看看?” 胤礽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索额图,”康熙唤道,“去安排一下。” 片刻后,“奇巧阁”门前来了位气度不凡的富商老爷,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身后跟着几个精壮家丁。 掌柜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行人非富即贵,连忙亲自迎上前。 “这位老爷,小公子,里边请!小店新到了一批西洋玩意儿,保准您没见过!” 胤礽一进门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 会报时的自鸣钟,能放大字画的琉璃镜,还有各式精巧的机关玩具...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正中的一架铜制地球仪,上面精细地标注着各国疆域。 “保成喜欢这个?”康熙见儿子盯着地球仪不放,转头问掌柜,“多少银子?” 掌柜搓着手:“老爷好眼力!这是荷兰商人带来的稀罕物,要二百两...” “包起来。”康熙眼都不眨,又指了指旁边几样精巧物件,“这些也要了。” 掌柜喜出望外,连忙招呼伙计打包。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锦衣男孩突然冲进店来,险些撞到胤礽。 “大胆!”索额图一个箭步上前,像拎小鸡似的把那孩子拎开,“哪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 男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外头立刻跑进来个富态妇人:“哎哟我的儿!你们干什么欺负孩子?!” 康熙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见胤礽拉了拉他的衣袖:“爹爹...不气...” 说着竟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递给那哭泣的男孩,“给...不哭...” 男孩愣住了,呆呆地接过糖,连哭都忘了。 那妇人见这架势,也意识到自家理亏,连忙拉着孩子退了出去。 掌柜的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公子看着不过三四岁年纪,气度涵养却比寻常大人还要好! “小公子真是菩萨心肠!”掌柜的连连作揖,“小的再送您一套西洋积木,算是赔礼!” 【叮!触发“仁厚之名”成就!】系统在胤礽脑海中欢快宣布,【奖励:民间声望+20%!宿主,你这是要当圣君的节奏啊!】 离开“奇巧阁”,康熙抱着胤礽继续闲逛。 索额图跟在身后,暗中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侍卫悄悄跟上方才那对母子——敢冲撞太子,自然要查个底朝天。 “爹爹,饿...”胤礽摸了摸小肚子。 康熙立刻紧张起来:“梁九功,找家干净的酒楼。” 很快,一行人来到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 掌柜的见这阵仗,心知来了贵人,连忙将顶层雅间收拾出来。 “把你们最拿手的菜都上一份,”康熙吩咐道,“要清淡些的,适合孩子吃。” 等菜的间隙,胤礽趴在窗边,俯瞰京城街景。 从这个高度,他能看见远处巍峨的城墙,看见纵横交错的街巷,还有忙碌的行人...这就是他的江山,他将来要守护的地方。 “保成看什么呢?”康熙走过来,将儿子搂在怀中。 “看...家...”胤礽轻声说。 康熙心头一震,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保成...这是在俯瞰自己未来的江山啊! “爹爹答应你,”康熙在胤礽耳边轻声说,“等你长大了,这天下,爹爹一定交到你手中,完完整整的。” 胤礽回头,望进康熙真挚的眼睛。前世的皇阿玛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最终...这一次,会不一样吧? “菜来喽!”小二洪亮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二人的温情时刻。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桌,康熙亲自试了每道菜的温度和咸淡,才喂给胤礽。 索额图和梁九功站在一旁,看得直咂舌——皇上这哪是养儿子,分明是供着小祖宗啊! 正用着膳,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索额图立刻警觉地走到窗边查看,只见一队蒙古装束的人马正经过酒楼下方,为首的少年约莫五六岁,骑着小马,神气活现。 “老爷,”索额图回身禀报,“好像是科尔沁亲王的车驾到了。” 康熙眉头一皱:“不是说明日才到吗?” 胤礽却来了兴趣,扒着窗户往下看。那蒙古少年似有所感,抬头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爹爹,”胤礽突然说,“儿臣想和他玩!” 康熙顿时醋意大发:“那小子一看就顽劣,保成...” 第35章 气的跳脚的康麻子 胤礽见康熙不答应,也是意料之中,于是… “爹爹,儿臣想去看大哥。”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重复道。 系统在意识海里急得跳脚:【宿主!你见那个莽夫干啥?前世他可是差点害死你啊!】 胤礽在意识中淡定回应:“那傻子是个没心眼的,又能打,为什么不见呢?正好收来当打手。” 【有道理哦!】系统的小狐狸眼睛一亮,【而且这辈子有康麻子宠着你,谅他也不敢造次!】 康熙见儿子坚持,也不好拒绝,只是酸溜溜地说:“咱们保成就是友爱兄弟...不过不急,先用完膳再去。” 说是如此,康熙却悄悄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 梁九功会意,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噶禄——太子要来,赶紧准备! 与此同时,噶禄府上已经乱成一团。 “快!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噶禄急得满头大汗,“再去买些时新果子!对了,把大阿哥那身新做的衣裳找出来!” 五岁的大阿哥胤禔被乳母按在椅子上梳头,小脸上满是紧张:“嬷嬷,太子弟弟真的来看我吗?” “千真万确!”乳母手忙脚乱地给他系扣子,“阿哥可得表现好些,听说太子可受宠了,皇上走哪带哪...” 胤禔撇撇嘴:“那为什么不带我进宫?我也想天天见皇阿玛...” 乳母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哎哟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噶禄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快!皇上和太子到了!” 胤禔被拉着跪在院门口迎接,远远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抱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走来。 阳光太刺眼,他一时看不清太子的模样,只听见一个软糯的声音: “阿玛,快点!” 这一声呼唤让胤禔心头一颤。 他偷偷抬眼,只见皇阿玛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冲他甜甜地笑。 那娃娃生得极好,眉眼如画,唇红齿白,额间一点朱砂更添几分灵气,活像年画上的仙童。 “起吧。”康熙淡淡地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怀中的胤礽,“保成,这就是你大哥。” 胤礽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前世的死对头,如今只是个局促不安的小娃娃。 他伸出小手:“大哥...抱!” 这一声“抱”如同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魂飞魄散。康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保成,你还小...” 胤禔却已经激动地伸出手:“皇阿玛!儿臣能抱抱弟弟吗?” 康熙脸一黑,正要拒绝,却见怀中的胤礽已经扭着小身子往胤禔那边倾:“要...大哥...” 【叮!检测到康熙醋意值爆表!】系统幸灾乐祸地播报,【宿主你太会了!看把康麻子酸的!】 众目睽睽之下,康熙不好拂了太子的意,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胤礽交给胤禔,眼睛却死死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小心点!别摔着太子!” 胤禔激动得小脸通红,笨拙地接过这个香香软软的弟弟。 胤礽比他想象中轻多了,像捧着一团云朵,还带着甜甜的奶香味。 “弟弟...”胤禔傻笑着,突然福至心灵,低头在胤礽的小嘴上“吧唧”亲了一口,“你真好看!” 这一亲可不得了,康熙瞬间炸毛:“放肆!”一把将胤礽抢了回来,掏出帕子使劲擦那被亲过的小嘴,“谁准你亲太子的?!” 噶禄吓得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大阿哥年幼无知...” 胤禔却不怕死地凑上来:“皇阿玛,弟弟好香啊!我能带他玩吗?” “想都别想!”康熙把胤礽搂得更紧了些,活像护崽的老母鸡,“太子体弱,经不起折腾!” 胤礽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好笑。 前世的死对头,如今只是个想跟他玩耍的小哥哥; 而那个威严冷峻的皇阿玛,此刻却像个争风吃醋的孩子。 “阿玛...”胤礽拉了拉康熙的衣襟,“大哥...好...” 康熙脸色稍霁:“保成喜欢大哥?” 胤礽点点头,又冲胤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一笑直接把胤禔的魂都勾走了,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直乐。 康熙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心中突然感慨万千。 自从胤礽出生,宫中的孩子似乎都活了下来——前些年夭折的阿哥格格太多了,唯独胤礽降生后,再没听过噩耗。 正如钦天监所说,他的太子是带着祥瑞而来的。 “皇阿玛...”胤礽壮着胆子请求,“大哥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康熙本想拒绝,低头却看见胤礽期待的眼神,心一软:“..可以,但不许打扰太子休息!” 胤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又怕皇阿玛反悔,连忙跪下谢恩。 起身时,他偷偷朝胤礽眨了眨眼,胤礽也回以一个调皮的笑容。 【叮!大阿哥好感度+10086!】系统欢快地宣布,【恭喜宿主收服第一个“打手”!】 回宫的马车上,康熙还沉浸在醋意中,不停地用帕子擦胤礽的小脸:“那小子没轻没重的,万一把保成磕着碰着...” 胤礽被擦得生疼,小嘴一扁就要哭。康熙立刻慌了神:“保成不哭!阿玛不擦了不擦了...” 说着又心疼地亲了亲儿子被擦红的小脸。 “阿玛...”胤礽趁机提出要求,“大哥...来...” 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好,阿玛答应你,让保清去乾清宫...但保成要答应阿玛,不许跟他太亲近,和保成最好的只能是阿玛!” 胤礽乖巧地点头,心中却另有打算。 皇阿玛这边目前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他前世那些兄弟,一个个的都是反骨仔。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他们收到自己阵营,就先从大哥开始吧! 马车缓缓驶入紫禁城。康熙抱着昏昏欲睡的胤礽。 马车刚在乾清门前停稳,胤禔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他踮着脚往车厢里张望,只见皇阿玛正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太子,那轻柔的动作活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第36章 吃醋的康熙 “皇阿玛...”胤禔压低声音,却挡不住眼中的渴望,“儿臣能...” “不能。”康熙斩钉截铁地打断,同时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太子睡了,你别吵醒他。” 胤禔不甘心地又凑近一步:“儿臣就看看...” 康熙一个眼刀飞过去:“梁九功!送大阿哥去纳喇氏那儿!” “嗻!”梁九功连忙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胤禔却像根钉子似的杵在原地不动,眼巴巴地望着康熙怀中的小团子。 胤礽睡得正香,小脸粉扑扑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偶尔还咂咂小嘴,可爱得让人心痒。 “皇阿玛...”胤禔不死心地又唤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哀求。 康熙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又醋意横生——这臭小子才见保成第一面就这般痴迷,以后还得了? “梁九功!”康熙声音提高了几分,“还愣着做什么?” 梁九功连忙半拉半劝地把胤禔带走了。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大阿哥不甘心的嘟囔:“就摸一下都不行...” 康熙得意地哼了一声,低头亲了亲胤礽的额头:“保成是阿玛的,谁也别想抢...” 这一幕要是让朝臣们看见,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跟个五岁孩子争风吃醋! 另一边,纳喇庶妃正在延禧宫抹眼泪。 “我的保清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一边抽泣一边对贴身宫女诉苦,“同样是皇子,太子养在乾清宫,皇上亲自照料;我的保清却要送到大臣府上,连见一面都难...” 正哭得伤心,忽听外面一阵骚动。紧接着,胤禔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额涅!额涅!” 纳喇氏一愣,随即惊喜地站起身:“保清?!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一把拉住:“额涅!太子弟弟好软啊!像棉花糖一样!” 纳喇氏:“......” “他还对我笑!”胤禔兴奋得手舞足蹈,“皇阿玛本来不让我碰他,是太子弟弟主动要我抱的!” 纳喇氏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所、所以皇上是让你...” “让我明天再去乾清宫看太子弟弟!” 胤禔骄傲地宣布,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恩典,“额涅,您说太子弟弟会喜欢什么玩具?我把我那个小木雕送给他好不好?” 纳喇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宫女们慌忙上前搀扶。 胤禔一脸茫然:“额涅怎么了?是太高兴了吗?” 当夜,乾清宫内。 康熙批完最后一份奏折,轻手轻脚地走到摇篮边。 胤礽睡得正香,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偶尔还发出几声小奶音,可爱得让人心化。 “保成啊...”康熙忍不住伸手轻抚儿子的小脸,“你今天怎么对保清那么好?阿玛都要吃醋了...” 睡梦中的胤礽无意识地抓住康熙的手指,往嘴里塞去。 康熙连忙轻轻抽出来,却被这可爱的举动逗笑了:“小馋猫,梦里还想着吃呢?” 胤礽的小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糟糕,被发现了!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拖长了音调:“哦——原来我们保成装睡呢?” 胤礽紧紧闭着眼睛,小扇子似的睫毛疯狂颤动,假装没听见。 可幼儿的本能反应哪骗得过精明的康熙?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肉乎乎的脸颊:“再装?阿玛要挠痒痒了...” “呜...”胤礽见瞒不过,只好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做出一副刚醒的懵懂模样。 康熙哪吃这套?直接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小骗子!” 胤礽被亲得小脸通红,小手胡乱推着康熙的下巴。 这反应让康熙更来劲儿了,变本加厉地在那粉嫩的脸蛋上连亲好几口:“保成的小嘴都不给阿玛亲,今天那逆子亲你,你也不反抗...” “阿玛...坏...”胤礽扭着小身子想逃,却被康熙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 “阿玛坏?”康熙佯装生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那保成说说,是阿玛好还是保清好?” 这问题问得幼稚至极,哪像是一国之君该说的话? 可康熙就是忍不住——一想到白天胤禔抱着胤礽不撒手的模样,他就醋意翻涌。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突然福至心灵:“阿玛...好...” 这声回答简直甜到康熙心坎里去了。 他正要奖励儿子几个亲亲,却听胤礽又补了句:“哥...哥...也好...” 康熙的笑容瞬间凝固:“什么?!” “阿玛...不气...”胤礽连忙用小手拍拍康熙紧绷的脸,“最...喜欢...阿玛...” 这一连串的安抚勉强平息了帝王的醋意。 康熙把脸埋在胤礽的小肩膀上,闷声闷气地说:“保成只能最喜欢阿玛...” 堂堂一国之君,此刻活像个争宠的孩子。 若是让朝臣们看见这一幕,怕是要惊掉下巴。 “那保成答应阿玛,”康熙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根手指,“以后不许让保清亲你。” 胤礽歪着小脑袋,装傻充愣:“啊?” “不许装听不懂!”康熙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来,跟阿玛学:不、许、亲。” “不...许...”胤礽乖乖重复,却在最后一个字上卡壳了,故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康熙。 康熙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小滑头!” 说着又忍不住在那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算了,阿玛多亲几口补回来...” “呜...”胤礽被亲得无处可逃,小短腿在锦被里直蹬。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地响起,【宿主,您这是要把康熙变成儿控晚期啊!】 闹腾了一阵,康熙怕累着胤礽,终于收了手。 胤礽安静下来,小脑袋靠在康熙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保成在想什么?”康熙敏锐地察觉到怀中人的走神。 胤礽摇摇头,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康熙的衣襟。 他多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阿玛在呢。”康熙误以为他是害怕,连忙轻拍他的背,“阿玛永远陪着保成...” 这句承诺让胤礽鼻头一酸。前世的废太子诏书言犹在耳,今生的誓言却已截然不同。 他抬头看着康熙温柔的眼睛,突然伸出小手:“抱...” 康熙立刻收紧手臂:“阿玛抱着呢。” “紧...点...”胤礽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康熙被这撒娇的模样萌得心都要化了,连忙将儿子搂得更紧些:“好,紧点儿...” 【叮!康熙父爱值+300!】系统的声音带着笑意,【恭喜宿主达成“父爱如山”成就!奖励:康熙废黜抗性+50%!】 夜色渐深,烛光在殿内投下温暖的光晕,康熙就这样抱着胤礽。 “好好睡,阿玛明日再来看你。”康熙轻声道,又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梦中的胤礽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小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像是舍不得放开。 康熙见状,干脆把自己的手指塞进那小手里,任由胤礽握着。 康熙就这样痴痴地看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该歇息了...” “嗯。”康熙点点点头,“之后多派两个人守着太子。还有,明日大阿哥要是来,先通报朕。” “嗻。” 随后康熙就抱着自家宝贝儿子沉沉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胤禔果然兴冲冲地来了。他怀里还抱着个精致的木马,说是要给太子弟弟玩。 “皇上正在早朝...”梁九功为难地说,“太子殿下也还没醒...” “那我等着!”胤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有等不到人不走的架势。 梁九功无奈,只好去禀报康熙。朝堂上的康熙一听就黑了脸:“让他等着!”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第37章 骗小孩的老康 胤禔饿得肚子咕咕叫,却固执地不肯离开。 直到日上三竿,康熙才下朝回来,一见他就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儿臣想见太子弟弟...”胤禔可怜巴巴地说。 康熙本想拒绝,但看着儿子晒得通红的小脸,又有些心软:“太子还小,需要多休息...” “儿臣保证不吵他!”胤禔急忙表态,“就看看...就看看...” 康熙犹豫片刻,终于勉强点头:“一刻钟。多一秒都不行。” 胤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跟着康熙进了暖阁。 龙床上的胤礽已经醒了,正被嬷嬷抱着喂奶。一见胤禔,立刻伸出小手:“哥...哥...” 这一声呼唤让康熙瞬间醋意大发:“保成!阿玛在这儿呢!” 胤禔却已经欢天喜地地凑了上去:“太子弟弟!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说着献宝似的举起那个小木马。 胤礽很给面子地“咯咯”笑起来,小手要去抓木马。 康熙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金铃铛:“保成看,阿玛这个更好玩!” 父子俩就这样你一件我一件地往外掏玩具,很快就在胤礽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嬷嬷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哪是哄孩子,分明是争宠! “时间到了。”康熙突然板起脸,“梁九功,送大阿哥出去。” 胤禔恋恋不舍地看着胤礽:“太子弟弟,我明天再来看你...” “后天!”康熙立刻纠正,“明天太子要陪阿玛批奏折!” 胤禔撇撇嘴,不敢反驳,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皇阿玛,可是太子弟弟很喜欢我。” “胡说八道。”康熙板着脸说,“保成明明最喜欢''阿玛''!是不是,保成?” 胤礽很配合地喊了一声:“阿玛!” 康熙顿时眉开眼笑,炫耀似的看向胤禔。胤禔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接着,胤禔失望地走了。康熙这才心满意足地抱起胤礽:“保成真乖!阿玛最喜欢保成了!” 胤礽靠在康熙肩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叮!大阿哥好感度max!】系统欢快地宣布,【恭喜宿主收获第一个“弟控”哥哥!】 【宿主,不对劲啊...】系统的小狐狸形态歪着脑袋,盯着胤禔离去的方向。 胤礽在意识里轻笑,随后解释了缘由。 【啊?】系统一脸懵逼,【那康熙干嘛说...哦!】它突然恍然大悟,【康麻子这是吃醋吃到丧心病狂了啊!】 胤礽正要回应,突然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抬头一看,康熙正眯着眼睛盯着他:“保成还看?人都走远了...” 那语气酸得,简直能腌黄瓜了。 “阿玛...”胤礽连忙收回视线,讨好地蹭了蹭康熙的下巴,“没...看...” “没看?”康熙挑眉,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小骗子,阿玛都看见了!” 说着还故意把脸凑近,近到胤礽能数清他的睫毛:“保成说说,是阿玛好看还是保清好看?” 这问题幼稚得让胤礽差点笑出声。 前世的皇阿玛何等威严,哪会问这种话?他故意眨巴着大眼睛装傻:“啊?” “又装听不懂!”康熙轻轻挠了挠他的小肚子,“快说,阿玛好看还是保清好看?” 胤礽被挠得“咯咯”直笑,在康熙怀里扭成一团:“阿...阿玛...” “这还差不多。”康熙满意地收了手,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板起脸,“那保成以后只能让阿玛抱,好不好?”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你爹这是要把你拴裤腰带上啊!】 胤礽装作思考的样子,小嘴嘟起,看得康熙心都要化了。 就在康熙以为他要答应时,小家伙却突然摇了摇头:“哥...哥...也...” “不行!”康熙瞬间炸毛,“保成是阿玛的!” 这一嗓子把殿外的梁九功都惊动了,连忙探头进来:“皇上?” “没事!”康熙头也不回地摆手,继续跟怀中的宝贝儿子“讲道理”,“保清那小子毛手毛脚的,万一把保成摔了怎么办?” 胤礽扁扁嘴,眼眶说红就红:“阿玛...凶...” 这一招简直绝杀。康熙瞬间慌了神:“阿玛没凶!阿玛是...是...” 堂堂一国之君,此刻竟结巴起来,“是梁九功嗓门大!” 无辜躺枪的梁九功:“???” “保成不哭...”康熙手忙脚乱地拍抚着胤礽的背,“阿玛错了,阿玛不凶了...” 胤礽趁机提出要求:“哥...哥...来...” 康熙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在那双泪眼的攻势下败下阵来:“...三天来一次。” “天!”胤礽得寸进尺地竖起一根小手指。 “......”康熙深吸一口气,“两天!不能再多了!” 胤礽立刻破涕为笑,搂住康熙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阿玛...好...” 这一亲直接把康熙亲懵了。 他摸了摸被亲的脸颊,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保成再亲一下?” 胤礽却扭过头,装作没听见。哼,刚才谁凶他来着? “保成...”康熙开始装可怜,“阿玛伤心了...” 胤礽偷偷瞥了他一眼,见那副委屈样不似作假,终究心软了。 他凑过去,在康熙另一边脸颊也亲了一下:“阿玛...不气...” 系统的提示音炸得胤礽脑仁疼,【恭喜宿主达成“父爱如山崩地裂”成就!奖励:康熙废黜抗性+100%!!!】 胤礽被这个奖励惊到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系统的小狐狸得意地转了个圈,【这辈子就算你谋反,康麻子也舍不得废你啦!顶多把你关在自己的宫殿!】 胤礽:“......”这算什么奖励? 康熙却不知怀中人儿的心理活动,正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保成啊,阿玛给你建个游乐园好不好?就建在乾清宫后面...” 梁九功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游...游乐园?!皇上这是要把太子宠上天啊! 胤礽却摇摇头,“阿玛...”接着想起什么,指了指窗外,“花...” 康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窗外一株海棠开得正艳:“保成要花?阿玛让人摘来。” “不...”胤礽摇摇头,“阿玛...看...好看...” 康熙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太子这是让他看花呢!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欣赏美景,还懂得分享... “保成...”康熙感动得无以复加,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阿玛有你就够了...” 胤礽靠在康熙肩头,看着那株在春风中摇曳的海棠,心中一片宁静。 前世的恩怨纠葛,仿佛已经遥远得如同前世...哦,那就是前世。 【宿主,】系统突然正经起来,【检测到您的前世创伤已修复的差不多了。要继续修复剩余部分吗?】 胤礽看着康熙温柔的笑脸,轻轻摇头:“不必了。留一些...让我记住。” 记住曾经的教训,也记住这一世的来之不易。 第38章 康熙:不好,有人偷家! 【啧啧啧,宿主~】 系统的小狐狸形态在胤礽意识海里打滚,尾巴甩得欢快,【你怎么每次和麻子哥相处都黏黏糊糊的?这小奶音,这一卡一顿的说话方式,是为了装可爱吗?】 胤礽在康熙肩头的小身子明显一僵,脸蛋“唰”地红了起来:“胡...胡说!” 这一声反驳在胤礽口中说出来,却更添几分稚气,连尾音都带着不自觉的上扬,活脱脱就是撒娇。 【哎哟喂!】系统笑得前仰后合,【还说不是!你这调调,比御膳房的蜜糖还甜三分!】 胤礽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他确实变得爱撒娇了。 或许是幼年身体的影响,或许是这一世康熙的宠爱太过温暖,让他不自觉地卸下心防,流露出最本真的一面。 “才...才没有...”他弱弱地反驳,却连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 康熙敏锐地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低头一看,只见胤礽小脸通红,眼神飘忽,活像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奶猫。 “保成怎么了?”康熙忍不住捏了捏那粉嫩的脸颊,“脸这么红?是不是热着了?” “没...有...”胤礽下意识地往康熙颈窝里钻,想要藏起发烫的小脸。 这动作却让康熙更加好奇了。 “让阿玛看看...” 康熙轻轻托起胤礽的下巴,只见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羞赧中带着几分恼意,可爱得让人心痒,“哎哟,我们保成害羞了?” 被一语道破心事,胤礽羞得更厉害了,小拳头无意识地捶了康熙一下:“阿玛...坏...” 这软绵绵的“攻击”不但没半点威慑力,反倒让康熙龙心大悦:“保成打人都这么可爱!再打一下?” 【噗哈哈哈哈!】系统笑得满地打滚,【麻子哥这是没救了啊!宿主你就算现在说要星星,他都能连夜造梯子去摘!】 胤礽被调侃得无地自容,索性把整张脸都埋进康熙怀里装鸵鸟。 前世的自己何等威严,东宫太子威仪赫赫,哪会像现在这样...这样... “保成?”康熙轻轻拍着他的背,“真害羞了?” 温热的大掌带着安抚的力道,让胤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正好对上康熙含笑的目光——那里面盛着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让他心头一暖。 “阿玛...”胤礽软软地唤了一声,小手抓住康熙的衣襟,“喜...欢...” 这声告白直接击中了康熙的心脏。年轻的帝王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在那发顶落下数个轻吻:“阿玛也最喜欢保成了...”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的提示音欢快响起,【解锁终极成就“父爱如宇宙爆炸”!】 胤礽被这夸张的成就名称逗笑了,小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红晕,嘴角却已经扬起甜甜的弧度。 康熙看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又在那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阿玛...”胤礽被亲得痒痒,扭着小身子躲闪,“不...要...” “不要?”康熙佯装伤心,“保成嫌弃阿玛了?” “不...是...”胤礽急得小脸又红了,笨拙地解释,“痒...” 这可爱的反应让康熙忍俊不禁。他故意用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去蹭胤礽的脸颊:“这样也痒吗?” “啊!”胤礽惊叫一声,小手拼命推着康熙的下巴,“阿玛...坏!” 父子俩闹作一团,笑声传遍了整个乾清宫。 梁九功在殿外听着,忍不住摇头——自太子出生后,皇上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闹够了,康熙将胤礽搂在怀中轻轻摇晃:“保成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胤礽确实有些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摇头:“不...睡...” “为什么?”康熙好奇地问。 “怕...”胤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醒...来...阿玛...不在...” 这句话像把刀子,直直插进康熙心口。 “阿玛保证,”康熙的声音柔和,“保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阿玛。” 胤礽困倦地点点头,小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就在他即将睡去时,突然又强撑着眼皮:“真...的...?” “真的。”康熙郑重承诺,“阿玛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保成。” 得到保证的胤礽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小手还紧紧攥着康熙的一根手指,仿佛这样就能确保他不会离开。 康熙凝视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保成还是跟他天下第一好!!” “梁九功,”康熙轻声吩咐,“把奏折搬到这儿来,朕要守着太子批。” “嗻。” 康熙一手被胤礽握着,一手执朱笔批阅奏章。时不时就要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确认他睡得安稳。 【宿主?】系统小声呼唤,【睡着了吗?】 胤礽在梦乡边缘轻轻“嗯”了一声。 【告诉你个秘密,】系统神神秘秘地说,【你现在这样爱撒娇,不全是身体的影响...】 “......”胤礽没有回应,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他在听。 【是因为你终于敢做自己了。】系统轻声道,【前世的胤礽端着太子威仪,这一世的胤礽,终于可以安心当个被宠爱的孩子了。】 一滴泪水从胤礽紧闭的眼角滑落,很快没入锦被中。 康熙敏锐地察觉到了,连忙放下朱笔,轻轻拭去那滴泪:“保成做梦了?不怕,阿玛在这里...”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进乾清宫的窗棂,康熙刚被紧急政务叫走不久,暖阁内只剩下嬷嬷和几个宫人守着熟睡的胤礽。 “吱呀”一声,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胤禔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锁定在龙床上的小团子上。 “大阿哥!”嬷嬷惊呼一声,又连忙压低声音,“您怎么...” “嘘——”胤禔竖起一根手指,蹑手蹑脚地溜进来,“我就看看太子弟弟...” 嬷嬷刚要阻拦,胤禔已经凑到了床边。 只见胤礽睡得正香,小脸粉扑扑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太子弟弟...”胤禔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那软乎乎的脸颊,“醒醒...” 胤礽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胤禔放大的笑脸:“哥...哥?” “太子弟弟!”胤禔兴奋地压低声音,“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还不等胤礽完全清醒,胤禔已经麻利地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大阿哥!太子殿下身子弱,不能...” “就一会儿!”胤禔信誓旦旦地保证,“皇阿玛问起来就说是我强抢的!” 说着,他抱着胤礽一溜烟跑了出去。嬷嬷急得直跺脚,连忙派人去通知皇上和太皇太后。 第39章 要亲也是阿玛亲 胤礽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哭笑不得。 五岁的胤禔抱着三岁的他,跑得跌跌撞撞,却满脸兴奋:"太子弟弟,我带你去慈宁宫后院的锦鲤池!那里的鱼可大了!" 【叮!大阿哥好感度持续飙升!】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当前好感度已达"死心塌地"级别!】 春日的御花园姹紫嫣红,两个小团子一前一后穿行其中。 胤禔虽然年纪小,却把弟弟护得极好,生怕树枝刮到他。 胤礽看着眼前这个前世与自己斗得你死我活的兄长,心中百感交集。 "到了!"胤禔气喘吁吁地停在锦鲤池边,小心地把胤礽放在石凳上,"你看!" 池中锦鲤见有人来,纷纷聚拢,金红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胤礽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伸出小手想去够水面。 "不能碰!"胤禔连忙拦住,"会着凉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看我带了什么?鱼食!" 他抓起一小撮鱼食撒向水面,锦鲤顿时争相抢食,水花四溅。 胤礽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拍个不停。 "太子弟弟也试试?"胤禔把鱼食倒在胤礽掌心,握着他的小手轻轻一扬。 鱼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引来更多锦鲤跃出水面。 阳光透过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映在两个孩子的笑脸上。 "保清!保成!" 一声厉喝突然从身后传来。 胤禔浑身一僵,转头看见孝庄在苏麻喇姑搀扶下匆匆赶来,脸色煞白。 "乌库玛嬷..."胤禔心虚地低下头。 孝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胤礽抱起来检查:"哎哟我的小心肝,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摸了摸胤礽的额头,又摸了摸后背,脸色越发难看,"苏麻,快去传太医!" "不...不用..."胤礽连忙摇头,"保成...没事..." "还没事?"孝庄心疼地擦去他额头的汗珠,"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胤禔站在一旁,小脸煞白,眼眶渐渐红了:"是...是孙儿的错..." 孝庄这才注意到大阿哥也是一身汗,衣服上还沾着草屑,顿时心软了:"保清也是,要玩怎么不带个嬷嬷?万一摔着怎么办?" "孙儿知错了..."胤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胤礽见状,挣扎着从孝庄怀里伸出小手:"哥...哥..." 孝庄叹了口气:"罢了,先去换身干净衣裳。苏麻,带他们去暖阁。" 暖阁内,宫人们手忙脚乱地给两个孩子擦洗更衣。 胤禔像个做错事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被层层包裹起来的胤礽:"太子弟弟...你难受吗?" 胤礽摇摇头,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确认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阿哥也是好心,"孝庄对闻讯赶来的康熙解释,"两个孩子玩得高兴,一时忘了分寸。" 康熙看着并排坐在暖炕上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个低着头一副认罪模样,小的那个却一直往兄长那边蹭,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保清,"康熙板起脸,"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胤禔声音哽咽,"儿臣不该擅自带太子弟弟出去..." "皇阿玛..."胤礽突然开口,"保成...开心..." 这一声求情让康熙瞬间破功。他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看在太子的份上,这次就不罚你了。但以后要带太子出去玩,必须带上嬷嬷,知道吗?" 胤禔眼睛一亮,连忙跪下:"儿臣遵旨!" 待康熙和孝庄出去后,胤禔才敢凑到胤礽身边:"太子弟弟...你真的不怪我?" 胤礽摇摇头,伸出小胳膊:"抱..." 胤禔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搂住弟弟。胤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喜...欢...哥哥..." 这一声告白直接让胤禔泪崩了。 他紧紧抱住胤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也最喜欢太子弟弟了...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胤礽靠在胤禔肩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胤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紧紧抱着胤礽,仿佛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太子弟弟...哥哥以后一定保护你..." 胤礽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但看到胤禔这副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前世的死对头,此刻却为他一句简单的"喜欢"而感动落泪... "哥哥不哭..."胤礽突然口齿清晰地冒出一句,小手轻轻擦去胤禔脸上的泪水,"保成最喜欢哥哥了,哥哥要笑一笑..." 这一串流利的话语,哪还有半点学语的磕磕绊绊? 胤禔愣住了,连哭都忘了:"嗷,太...太子弟弟你真好!" 一旁的康熙和孝庄相视一笑——他们早就发现胤礽的"语言障碍"时有时无,分明是这小滑头在装可爱! "保成会得可多了~"胤礽骄傲地扬起小下巴,奶声奶气却字正腔圆,"哥哥教我骑马射箭好不好?以后我们一起打猎!" 胤禔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头,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哥哥把最好的小马驹给你!还有弓箭...对了,我那儿还有把小匕首..." "胤禔!"康熙厉声打断,"太子才多大,你就敢给他匕首?!" 胤禔吓得一缩脖子,但怀中的胤礽却"咯咯"笑起来:"阿玛别凶哥哥~等保成长大了再要匕首~" 这维护的话语让胤禔感动得又想哭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越看越爱,忍不住撅起嘴:"太子弟弟,哥哥能亲你一下吗?" "不行!"康熙眼疾手快,一把将胤礽夺了回来,"说话就说话,亲什么亲!" 说着,他自己倒是在胤礽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得意地看向长子:"要亲也是阿玛亲!" 胤禔委屈巴巴地扁着嘴:"皇阿玛..." "好了好了,"孝庄忍俊不禁地打圆场,"保清先回去准备准备,改日再来看太子。" 胤禔依依不舍地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太子弟弟,我明天...不,后天就来看你!给你带小木马!" "嗯!"胤礽用力点头,挥着小手,"哥哥再见!" 待胤禔走远,康熙立刻板起脸:"保成,你刚才是不是装不会说话骗阿玛?"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阿玛在说什么呀?保成听不懂~" 这装傻充愣的模样逗得孝庄笑出了声:"小滑头!连乌库玛嬷都敢骗!" 胤礽连忙转向孝庄,伸出小胳膊:"玛嬷抱抱~保成最喜欢玛嬷了~" "哎哟,这小嘴抹了蜜似的!"孝庄心花怒放地接过胤礽,在他脸上连亲好几下,"玛嬷的乖孙哟~" 康熙在一旁酸得不行:"皇玛嬷,您别惯着他..." "怎么?"孝庄挑眉,"哀家就这一个嫡亲重孙,不惯他惯谁?" 康熙无言以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胤礽在孝庄怀里撒娇。 那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看得他手痒痒,恨不得立刻抢回来亲个够。 "阿玛..."胤礽似乎察觉到康熙的渴望,伸出小手,"抱..." 康熙瞬间眉开眼笑,连忙接过儿子:"还是保成疼阿玛!" 第40章 疯狂炫娃的康熙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看着康熙抱着胤礽那副如获至宝的模样,忍不住抿嘴轻笑。 这位历经三朝的老嬷嬷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眼中却盛满慈爱。 "主子,"她小声对孝庄道,"您看皇上那样子,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孝庄笑着摇摇头:"自打保成出生,皇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着,她轻轻活动了下手腕——那里多年的风湿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不过也难怪,咱们保成确实招人疼。" 苏麻喇姑的目光落在胤礽身上,不由得柔和下来。 小太子正被康熙举高高,粉嫩的小脸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那双遗传自赫舍里皇后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最神奇的是,每当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时,那肌肤竟似有莹光流转,恍若天人。 "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苏麻喇姑轻声道,"还从未见过这般灵性的孩子。太医说主子的身子骨比青壮年时还好,这全是太子的福泽..." 孝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自那日胤礽接连用仙力为她疗伤后,她不仅旧疾全消,连白发中都生出几缕青丝。 更神奇的是苏麻喇姑——服侍她大半辈子的老嬷嬷,原本佝偻的腰背如今挺直了不少,连老花眼都好转了。 "这孩子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福星。"孝庄轻声道,"得好好护着。" 正说着,胤礽突然在康熙怀里扭动起来:"苏麻姑姑..." 他伸出小手,朝苏麻喇姑的方向抓了抓。 殿内众人都愣住了。苏麻喇姑更是受宠若惊,连忙跪下:"太子殿下..." "抱..."胤礽奶声奶气地要求道。 康熙虽然不舍,但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只好不情不愿地将胤礽递给苏麻喇姑:"小心些,太子还小..." 苏麻喇姑颤抖着双手接过这柔软的小身子,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起那日胤礽施法时,有几粒光点融入她体内,治好了她多年的肩痛。 如今太子竟还记得她这个奴才... "太子殿下..."老嬷嬷声音哽咽,"老奴何德何能..." 胤礽却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亲了一口,脆生生地道:"苏麻好..." 这一声直接让苏麻喇姑泪如雨下。她紧紧抱住胤礽,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到这娇贵的小人儿:"老奴的太子哟...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您周全..." 孝庄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泛起泪光。 她最清楚苏麻喇姑的性子——这位从科尔沁草原就跟随着她的老仆,向来最重规矩。 如今能为太子破例流露真情,可见是真心疼爱。 康熙在一旁酸溜溜地看着,忍不住咳嗽一声:"苏麻喇姑,太子该用膳了..." 苏麻喇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胤礽交还给康熙:"老奴失态了..." 胤礽却意犹未尽,小手指着苏麻喇姑:"一起吃..." "这..."苏麻喇姑惶恐地看向孝庄。 孝庄笑着点头:"太子让你坐,你就坐。今儿个咱们不拘那些虚礼。" 于是,一幅奇特的画面出现了——堂堂大清皇帝抱着太子,旁边坐着太皇太后,而苏麻喇姑也破例入了席。 更令人惊讶的是,胤礽坚持要苏麻喇姑喂他吃饭,把苏麻喇姑乐得手直发抖。 "太子殿下,尝尝这个..."苏麻喇姑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蛋羹。 胤礽乖乖张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还竖起大拇指。 康熙在一旁看得眼热:"保成,阿玛喂你好不好?" 胤礽看看康熙,又看看苏麻喇姑,突然灵机一动:"一人一口!" 孝庄被这机灵劲儿逗笑了:"瞧瞧,咱们保成还会端水呢!"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胤礽被轮番投喂,小肚子很快就圆滚滚的。 他满足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困了?"康熙轻声问道,熟练地轻拍他的背,"阿玛哄你睡觉。" 苏麻喇姑连忙起身:"老奴去准备安神的熏香..." "不必了。"康熙摆摆手,"朕亲自来。" 孝庄看着康熙那副儿控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皇帝,你也该回去批奏折了。太子交给哀家吧。" 康熙恋恋不舍地亲了亲胤礽的额头:"那保成要听乌库玛嬷的话,阿玛晚些再来陪你..." 胤礽迷迷糊糊地点头,小脑袋往孝庄肩上一靠,很快就睡着了。 苏麻喇姑会意,轻手轻脚地退下。殿内只剩下孝庄和熟睡的胤礽。 阳光透过窗棂,在胤礽精致的五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孝庄轻轻抚摸着胤礽柔软的发丝,喃喃自语:"保成啊...乌库玛嬷一定会护你平安长大..."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无意识地往孝庄怀里钻了钻,小脸上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窗外,春风拂过庭院,带来一阵花香。在这静谧的午后,大清最尊贵的祖孙二人相依相偎,构成了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 乾清宫内,康熙正与裕亲王福全商议西南军务。 檀香袅袅,茶汤微沸,本该是严肃的议事氛围,却被康熙三句话不离太子的行为破坏殆尽。 "吴三桂这老贼..."康熙刚起个头,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保成昨日真是可爱!朕一进殿,他就伸出小手要抱抱,那模样可爱极了!" 福全嘴角抽了抽:"皇上,咱们不是在说吴三桂..." "对对对,吴三桂。"康熙喝了口茶,又忍不住道,"你是没看见,保成那小手软得像棉花,抓住朕的手指就不放..." 福全:"......" "说到手指,"康熙完全没注意到兄长的无语,兴致勃勃地继续,"保成昨日还摸了朕的脸,那小眼神专注的..." "皇上!"福全终于忍不住了,"咱们能先说正事吗?云南军报..." "云南?哦对。"康熙这才勉强拉回思绪,"岳乐奏报说吴三桂粮草不济...说到粮草,保成现在能吃小半碗蛋羹了,太医说这孩子胃口好..." 福全扶额,彻底放弃了挣扎。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军务是议不成了。 "皇上..."福全深吸一口气,"您这么喜欢太子殿下?" "那当然!"康熙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保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出生三日就会叫''阿玛'',七日就会认人,现在更是..." 福全听着康熙滔滔不绝的夸赞,心中酸涩难耐。 他也有一堆儿子,可哪个不是见了他就战战兢兢?哪有太子这般灵动可爱? "臣听说..."福全试探道,"太子殿下出生时天降祥瑞?" 康熙顿时眉飞色舞:"可不是!凤凰绕殿三周,最后化作金光没入保成心口!钦天监说这是..."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小心翼翼地展开:"你看,这是保成昨儿抓朕的龙袍时留下的手印,朕特意让人剪下来保存的!" 福全瞪大眼睛,只见那锦帕上赫然绣着一条小龙,龙爪处按着个小小的红色手印,活像被小龙抓住了一般。 "这...这也太..."福全一时词穷。 "太精巧了是不是?"康熙得意洋洋,"是苏麻喇姑的手艺。皇玛嬷说要把保成每个成长印记都保存下来..." 福全看着那方锦帕,突然鬼使神差地问:"皇上...臣能...能摸摸吗?" 康熙立刻把锦帕收回去,警惕地看着他:"不行!这是朕的宝贝!" 福全:"......"至于吗?就一个手印! 第41章 还得是你啊 "皇上,"福全酸溜溜地说,"您这样会惯坏太子殿下的..." "朕乐意!"康熙理直气壮,"保成这么懂事,惯不坏!" 福全想起自家那几个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儿子,不禁长叹一声:"要是臣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崽就好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等于是说想要个太子那样的儿子吗? 果然,康熙瞬间变了脸色:"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福全连忙跪下:"臣失言!臣只是羡慕皇上与太子殿下父子情深..." 康熙冷哼一声,把锦帕仔细收好:"朕的保成是独一无二的,谁也甭想打主意!" 福全哭笑不得:"皇上误会了,臣哪敢..." "谅你也不敢!"康熙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随即又忍不住炫耀起来,"不过你是不知道,保成今早又学会新本事了..." 福全绝望地闭上眼睛。得,又开始了... 就这样,本该严肃的军务会议,硬生生变成了康熙炫娃大会。 直到梁九功进来禀报太子醒了要找皇阿玛,康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场"会议"。 "朕去看看保成。"康熙起身拍拍屁股就走,完全忘了刚才还在讨论的军国大事。 福全独自站在殿中,看着康熙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心生羡慕——若是他也有个这般可爱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裕亲王..."梁九功小心翼翼地上前,"您要出宫吗?" 福全回过神来,突然问道:"梁公公,太子殿下...真的那么可爱?" 梁九功露出一个"您可算问对人了"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不瞒王爷,太子殿下那真是天上有地下无!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灵性的孩子!前儿个还..." 一刻钟后,福全晕乎乎地走出乾清宫,满脑子都是梁九功描述的太子种种神奇事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突然下定决心——回府就把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叫来好好训一顿!看看人家太子! 与此同时,康熙已经抱着胤礽在御花园散步了。 "保成啊,"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今儿阿玛给你出气了!裕亲王那老小子居然敢打你的主意,被阿玛狠狠训了一顿!" 胤礽一脸茫然:"啊?" 系统笑得打滚,【宿主你爹这是要把你宠上天啊!连亲哥的醋都吃!】 胤礽无奈地摇摇头,小手拍了拍康熙的脸颊:"阿玛...不气..."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心花怒放:"好好好,阿玛不气。阿玛带保成去看锦鲤好不好?" 夕阳西下,御花园中,康熙抱着胤礽站在九曲桥上,往池中撒着鱼食。 锦鲤争相跃出水面,在余晖中划出一道道金红色的弧线。 "保成看,那条最大的,像不像你出生时的那只凤凰?"康熙指着一条通体金红的锦鲤问道。 胤礽咯咯笑着,小手胡乱指向水面:"鱼...鱼..." 康熙被这可爱的反应逗得开怀大笑,又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活脱脱就是个溺爱孩子的傻父亲。 远处,奉命来请皇上用膳的梁九功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轻笑。 他悄悄退下,决定晚些再来——这样温馨的父子时光,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哈哈哈哈!】系统的小狐狸形态在胤礽意识海里笑得打滚,【宿主你这奶娃娃说话的样子也太可爱了!明明能说完整句子,非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胤礽在意识中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配合人设?" 【得了吧!】系统促狭地眨眨眼,【你就是想哄康麻子开心!看他那傻爹样,乐得跟什么似的~】 康熙确实被儿子可爱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又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保成真聪明!都知道叫''鱼''了!" 胤礽小脸微红,正想再"表演"几个单字,系统突然严肃起来: 【宿主!大事不好!】小狐狸的耳朵竖得笔直,【我刚查了历史记录,裕亲王福全的嫡子昌全就是这段时间夭折的!】 胤礽心头一震。 前世昌全夭折时年仅两三岁,裕亲王悲痛欲绝,从此性情大变。若能救下这孩子... 【这可是铁帽子亲王啊!】系统急切地说,【要是能救下他儿子,裕亲王还不对你感恩戴德?以后九龙夺嫡时多座靠山!】 "好的,但是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做什么?"胤礽在意识中问道。 【装神弄鬼会不会?】系统的小爪子一挥,【你一会儿就装作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然后磕磕巴巴地告诉康熙,接着晕过去!让他以为你泄露天机受了反噬!】 胤礽:"......"我的小祖宗,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快点!】系统催促道,【昌全就是这几天出的事!】 胤礽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康熙的衣襟,小脸变得煞白:"阿玛...怕..." 康熙立刻紧张起来:"保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红...红衣服..."胤礽颤抖着小手指向虚空,"弟...弟弟..掉水里..." 康熙脸色骤变:"保成看到什么了?" "昌全..弟弟..."胤礽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眼白一翻,软绵绵地倒在康熙怀里。 "保成!!"康熙的惊呼声响彻御花园。 【叮!表演技能max!】系统赞叹道,【这晕倒的姿势,这时机的把握,宿主你不去拿奥斯卡可惜了!】 乾清宫瞬间乱成一团。 太医们匆匆赶来,却查不出任何病症。 康熙急得在殿内来回踱步,龙袍下摆都被他攥出了褶皱。 "皇上..."张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太子殿下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似乎消耗过度,像是...像是精气神受损..." 康熙浑身一震,想起胤礽昏倒前说的那些话——"红衣服"、"弟弟"、"掉水里"...还有最关键的那个名字:"昌全"! "梁九功!"康熙厉声喝道,"立刻去裕亲王府!看看昌全怎么样了!" 梁九功领命而去。康熙则守在龙床边,紧紧握着胤礽的小手:"保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一个时辰后,梁九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皇上!出大事了!裕亲王世子昌全在府中池塘边玩耍,险些落水!幸亏奴才赶到及时..." 康熙倒吸一口凉气:"现在呢?" "已经救下了。裕亲王听说太子殿下因预言此事而昏迷,当场就跪地痛哭,说明日要来谢恩..." 康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低头凝视着胤礽苍白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保成,竟有预知祸福之能?但使用这能力,显然要付出代价... "傻孩子..."康熙轻轻抚摸着胤礽的额头,"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昏迷"中响起,【裕亲王好感度+10086!宿主,咱们这波血赚!】 翌日清晨,胤礽"适时"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康熙憔悴的面容——这位帝王显然一夜未眠。 "阿玛..."胤礽虚弱地唤道。 "保成!"康熙如获至宝般将儿子搂进怀里,"你可算醒了!吓死阿玛了!" 胤礽故作茫然:"昌全...弟弟..." "没事了,他没事了。"康熙连忙安慰,"多亏保成预警,昌全被及时救下。你裕亲王伯父感激不尽,正在殿外候着呢。" 胤礽露出安心的笑容,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 "传裕亲王。"康熙吩咐道,随即严肃地对胤礽说,"保成答应阿玛,以后不许再这样勉强自己了,知道吗?" 胤礽乖巧地点头,心中却另有打算。 第42章 太医:我们的命也是命啊 胤礽看着康熙憔悴的面容和泛红的眼眶,心头一软。 他伸出小手,轻轻抚上康熙的脸颊,指尖泛起莹莹微光:"阿玛...我没事..." "胡闹!"康熙连忙抓住那只小手,却又怕伤到儿子不敢用力,"昨日都晕过去了,还说没事?" 那点点荧光却固执地没入康熙的皮肤,皇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一夜未眠的疲惫顿时消散不少。 "保成!"康熙又惊又急,"说了不许再耗费精气神!" 胤礽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累..." 康熙哪里肯信,连忙唤来太医:"给太子仔细检查!一处都不能漏!"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上前,轮番诊脉、查看瞳孔、检查舌苔...折腾了好一阵,为首的张太医才跪地禀报:"回皇上,太子殿下确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好生将养几日便可。" 康熙这才稍稍放心,但看着儿子略显苍白的小脸,仍是心疼不已:"保成以后万不可如此了,知道吗?阿玛宁愿自己受累..." "阿玛..."胤礽主动搂住康熙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喜欢..." 这一亲直接把康熙亲没了脾气,堂堂一国之君瞬间化作傻父亲,抱着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在这时,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皇上,裕亲王在殿外候着,说是一定要当面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康熙眉头一皱,本想拒绝,低头却见胤礽点了点头,只好道:"宣吧。" 裕亲王福全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的。 这位平日里威严持重的铁帽子亲王,此刻双眼红肿,发辫松散,连朝服都穿得歪歪斜斜,显然是一夜未眠。 "臣...臣..."福全一见到胤礽就扑通跪下,声音哽咽得说不出完整句子,"太子殿下大恩...臣...臣..." 康熙从没见过自家二哥这般模样,一时也有些动容:"二哥起来说话。" 福全却固执地跪着不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若非太子殿下预警,臣的昌全就...就..." 说到此处,这位沙场悍将竟泣不成声。 胤礽从康熙怀中探出身子,声音清晰而温和:"伯父请起,昌全弟弟没事就好。" 这一口流利的话语让福全都愣住了——太子平日不都是磕磕巴巴说单字吗? "你呀..."康熙做无奈一笑。 胤礽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忘了伪装,连忙补救:"昌全...弟弟...好..." 福全却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太子殿下为救昌全泄露天机,以致昏迷...此恩此德,臣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太子殿下但有所需,臣万死不辞!" 说着又要磕头,康熙连忙示意梁九功扶住:"二哥言重了。保成也是机缘巧合..." "不!"福全斩钉截铁地打断,"太子殿下乃天降祥瑞,有预知祸福之能!臣府上管事说了,昌全落水时穿的正是一件红色褂子,与太子殿下所言分毫不差!" 康熙心头一震,看向怀中的胤礽。只见他清澈的眼中似有星辰流转,确实不似凡人... "伯父..."胤礽再次开口,这次记得放慢了语速,"昌全...弟弟...要...小心..." 福全如奉纶音,连连点头:"臣明白!臣已经加派了八个人日夜守着那小子,绝不再让他靠近水边半步!" 胤礽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康熙:"阿玛...伯父...好..." 康熙明白儿子的意思,叹气道:"罢了,二哥起来吧。保成既与昌全有缘,日后多带他进宫走动便是。" 福全如获至宝,激动得又要跪下谢恩,被康熙一把拉住:"行了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叮!裕亲王好感度max!】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解锁"铁杆盟友"成就!奖励:裕亲王一脉对您的支持度永久+100%!】 福全千恩万谢地退下后,康熙抱着胤礽在殿内踱步,心中思绪万千。 他的保成,竟真有通灵之能? "保成啊..."康熙轻叹一声,"阿玛不问你从何处知晓这些,只求你答应阿玛,以后万不可再勉强自己..." 胤礽乖巧地点头,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 他当然不会告诉皇阿玛,这所谓的"天机"不过是系统提供的历史记录。 但若能借此救人一命,又何乐而不为呢? "阿玛..."胤礽突然想起什么,"昌全...弟弟...来..." 康熙无奈地笑了:"好,过几日宣他进宫陪你玩。不过现在..."他严肃地板起脸,"保成该喝药了。" 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到面前,胤礽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前世的他最讨厌喝药,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过... "乖,喝了身体才好。"康熙哄道,"喝完阿玛给你蜜饯吃。" 胤礽眼珠一转,突然指着窗外:"凤凰!" 康熙下意识回头,再转回来时,发现药碗已经空了,胤礽正鼓着腮帮子冲他笑。 "你这小机灵鬼!"康熙哭笑不得,"药呢?" 胤礽张开小嘴,示意已经喝完了。康熙将信将疑地检查了一番,确实一滴不剩。 "保成真乖!"康熙高兴地亲了儿子一口,随即又疑惑道,"不过...你刚才说看见什么?"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啊?" 康熙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他哪里知道,此刻在胤礽的意识海中,系统的小狐狸已经笑得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宿主你太坏了!那碗药全被你倒空间里了!康麻子还蒙在鼓里呢!】 胤礽在意识中轻笑:"苦死了,谁爱喝谁喝。" * 延禧宫内,纳喇庶妃扶着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面前的胤禔正猴子似的在椅子上蹿下跳,手里还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木棍…。 第43章 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保清!你给我下来!" 纳喇庶妃第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个泼猴,"那是红木椅子!踩坏了内务府又要克扣份例!" "额涅!"胤禔充耳不闻,反而兴奋地挥舞木棍,"看我学御前侍卫操练!嘿!哈!" "啪嗒"一声,案几上的青花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八瓣。 纳喇庶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着半月前儿子刚回宫时自己的欣喜若狂——那时候看他哪哪都好,连吃饭吧唧嘴都觉得可爱。可现在... "保清..."她强压怒火,"母妃数到三,你再不下来..." "额涅额涅!"胤禔突然从椅子上蹦下来,一头扎进她怀里,"我想去看太子弟弟!" 这一撞差点把纳喇庶妃撞出内伤。 她低头看着儿子脏兮兮的小脸和沾满泥巴的衣袍,再想想乾清宫里那位粉雕玉琢、乖巧可爱的太子殿下,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心头。 "你看看你!"纳喇庶妃一把揪住胤禔的耳朵,"整天上蹿下跳没个正形!人家太子比你小两岁,都知道救人性命了!你呢?除了拆家还会什么?!" "疼疼疼!"胤禔龇牙咧嘴地挣扎,"太子弟弟是神仙下凡!我怎么能比!" "你还顶嘴!"纳喇庶妃抄起鸡毛掸子,"你给我过来!" 胤禔见势不妙,一个泥鳅般滑溜的转身躲开:"额涅不是说保证不打我吗?" "我改主意了!" "略略略~"胤禔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信!额涅上次也说就轻轻一下,结果把我屁股都打肿了!" 纳喇庶妃气得眼前发黑,正要追上去,却见胤禔已经一溜烟蹿到门口:"额涅我去看太子弟弟啦!听说弟弟晕倒了,我去给他表演猴戏解闷!" "你给我站住!"纳喇庶妃急得直跺脚,转头对宫女喊道,"快!把库房里那株百年人参拿出来!还有上次娘家送来的灵芝!都带上!"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去准备礼物,纳喇庶妃则匆匆整理衣冠。 她心里明镜似的——太子救了裕亲王世子,这是多大的恩情?自家这傻儿子能跟太子亲近,那是天大的福分! "额涅快点!"胤禔在宫门外不耐烦地催促,"去晚了太子弟弟又该睡觉了!" "来了来了!"纳喇庶妃拎着裙摆小跑出来,身后跟着一串捧着礼盒的宫女,"保清,到了乾清宫可不许胡闹!要是惊着太子..." "知道啦!"胤禔不耐烦地打断,随即眼珠一转,"额涅,你说我要是掉水里,太子弟弟会不会也救我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纳喇庶妃吓得脸色发白,"这种话也能乱说?!" 胤禔却已经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纳喇庶妃看着儿子欢脱的背影,突然悲从中来——同样是皇子,怎么人家太子就是神仙转世,自家这个就跟个野猴子似的? 乾清宫外,梁九功远远看见这对母子,连忙迎上来:"纳喇主子,大阿哥,您二位这是..." "听说太子殿下身子不适,"纳喇庶妃端出最得体的笑容,"本宫特地带了些药材来..." "我来陪太子弟弟玩!"胤禔已经迫不及待地往殿里冲。 梁九功连忙拦住:"大阿哥稍等,容奴才通禀一声..." 话音未落,殿内传来康熙的声音:"是保清来了?进来吧。" 胤禔得意地冲梁九功吐了吐舌头,一溜烟钻了进去。 纳喇庶妃尴尬地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殿内,康熙正抱着胤礽在窗边晒太阳。太子殿下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见到胤禔进来,眼睛一亮:"哥...哥..." 这一声呼唤让胤禔瞬间红了眼眶。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太子弟弟,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好玩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的小马。 康熙本想阻拦,却见胤礽已经伸出小手去接,只好作罢。 "保清,"康熙严肃地说,"太子需要静养,你不许..." "皇上,"纳喇庶妃连忙上前行礼,"臣妾带了些药材来,都是家里压箱底的宝贝..." 康熙扫了眼那些名贵药材,脸色稍霁:"有心了。" "应该的。"纳喇庶妃偷眼瞧着康熙怀中的孩子,越看越爱——那粉嫩的小脸,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乖巧的模样...再看看自家那个已经在地上学马爬的傻儿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太子殿下..."纳喇庶妃鼓起勇气,"臣妾能...能抱抱您吗?" 康熙眉头一皱,正要拒绝,胤礽却已经伸出小手。 这一下直接把纳喇庶妃弄得泪如雨下。 她颤抖着接过胤礽,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太子殿下真轻啊...得多补补..." "额涅!"胤禔突然从地上蹦起来,"我们把太子弟弟带回延禧宫养吧!我保证天天陪他玩!" "胡闹!"康熙和纳喇庶妃异口同声地喝道。 胤礽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指着胤禔:"哥...哥...好玩..." 康熙无奈地摇头,却也没再阻拦。他看着殿内其乐融融的景象,突然觉得,或许让保清多陪陪保成,也不是坏事...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宿主,您这是要收服整个后宫的节奏啊!】 "皇上赏大阿哥金锁一对,玉如意一柄,赐纳喇庶妃云锦两匹——" 梁九功的宣旨声还没落下,康熙已经迫不及待地挥手赶人:"好了,赏也赏了,你们退下吧。太子该午睡了。" 纳喇庶妃识趣地拉着胤禔行礼告退。 可刚走到殿门口,胤禔那皮猴子就忍不住嘟囔:"皇阿玛真小气...不就是多抱了会儿太子弟弟嘛..." "嘘!"纳喇庶妃吓得一把捂住儿子的嘴,脸色煞白,"小祖宗!这话能乱说吗?" "唔唔唔!"胤禔挣扎着还想说什么,被他额娘连拖带抱地弄出了乾清宫。 第44章 我们的孩子,很好 殿内,康熙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这混账东西!朕看他..." 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小团子突然动了动。 胤礽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捧住康熙的脸颊,用自己的小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阿玛...香..." 这一蹭,直接把康熙满肚子的火气蹭没了。 年轻的帝王瞬间眉开眼笑,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保成真乖!阿玛也香香保成!" 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笑得打滚,【宿主你这招以柔克刚玩得溜啊!】 胤礽在康熙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脑袋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 折腾了这么久,他是真有些困了。 "困了?"康熙立刻察觉,声音放得极轻,"阿玛哄保成睡觉。" 说着,他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轻轻拍着胤礽的背,哼起了一首不成调的摇篮曲。 那生涩的旋律,配上他五音不全的嗓音,实在称不上动听。 可胤礽却觉得,这是世上最温暖的安眠曲。 "睡吧...阿玛在这儿..."康熙低头轻语,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这一幕,识趣地退到一旁。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太子殿下面前,皇上什么帝王威严都能放下。 "梁九功。"康熙突然压低声音唤道。 "奴才在。" "去..."康熙犹豫了一下,"再给大阿哥添一套文房四宝。" 梁九功一愣:"皇上不是才..." "让你去就去!"康熙瞪了他一眼,"再敢多嘴,朕赏你一顿板子!" "嗻!"梁九功连忙退下,心里却门儿清——皇上这是被太子殿下哄高兴了,连带着看大阿哥都顺眼了几分。 胤礽在睡梦中隐约听到这段对话,嘴角微微上扬。 前世的皇长兄胤禔,可是九龙夺嫡中与他斗得最凶的一个。 没想到这一世,竟这么容易就被收服了... 睡梦中的胤礽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康熙的一缕头发。 康熙不但不恼,反而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生怕扯疼了儿子。 "皇上..."梁九功又轻手轻脚地进来,"军报..." "放那儿。"康熙头也不抬,"等太子睡醒再说。" 梁九功欲言又止:"可明珠大人说..." "明珠?"康熙冷笑一声,"让他等着!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 梁九功:"......"得,又是太子最大。 就这样,康熙抱着熟睡的胤礽,在殿内从午后坐到日暮。 期间不知多少大臣求见,全被一句"太子在睡"挡了回去。 直到晚霞满天,胤礽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康熙温柔的笑脸:"保成醒啦?睡得好不好?" 胤礽揉了揉眼睛,小嘴一咧露出个甜甜的笑容:"阿玛..."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在殿内转了好几圈:"朕的保成真可爱!比那些臭小子强多了!" 胤礽被转得头晕,小手抓住康熙的衣襟:"饿..." "饿了?"康熙立刻停下,"梁九功!传膳!要太子最爱吃的蛋羹!" 晚膳时分,康熙亲自一勺一勺地喂胤礽吃蛋羹,每喂一口就要夸一句"真乖"。 那副模样,活像胤礽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皇上..."梁九功实在看不下去了,"太子殿下自己能吃..." "你懂什么!"康熙白了他一眼,"保成还小,万一噎着怎么办?" 梁九功:"......"太子殿下都能说话了喂! 用过晚膳,康熙又抱着胤礽在御花园散步消食。 春日的晚风带着花香,胤礽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指着某处"咿咿呀呀"地问。 "那是海棠花..."康熙耐心解释,"等保成再大些,阿玛教你认百花..." 正说着,忽听假山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儿大阿哥在乾清宫待了一整天!" "真的假的?皇上不是最讨厌别人打扰太子吗?" "谁知道呢!听说太子殿下可喜欢大阿哥了,一个劲儿地叫''哥哥''..." 康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梁九功见状,连忙咳嗽一声。 假山后的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了一地:"皇上饶命!" "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康熙厉声道,"再让朕听见谁议论太子..." "阿玛..."胤礽突然拉了拉康熙的衣襟,小脸皱成一团,"怕..." 康熙立刻软了态度:"好好好,不打不打...保成不怕..." 说着,他瞪了梁九功一眼,"还不快把人轰出去!" 梁九功连忙领命,心中却暗道:太子殿下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是越发娴熟了... 夜色渐深,康熙抱着胤礽回到寝殿。他亲自为儿子擦脸洗手,又换上一件绣着小金龙的寝衣。 烛光摇曳,乾清宫内一片暖融。 康熙抱着换好寝衣的胤礽左看右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金龙绣得不够精细..."康熙皱眉摸了摸胤礽衣襟上的纹样,"还有这料子,配不上朕的保成。" 梁九功连忙上前:"皇上,这是江南新贡的云锦,已经是..." "去把库房里最好的料子都取来!"康熙一挥手,"朕要亲自给太子挑!" 梁九功张了张嘴,想提醒皇上现在已经二更天了,但看着康熙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终究没敢多言,乖乖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十几个太监捧着各色绫罗绸缎鱼贯而入,在龙床旁一字排开。 月光下,那些料子泛着莹润的光泽,有雨过天青的软烟罗,有灿若云霞的织金缎,还有薄如蝉翼的轻容纱...琳琅满目得让人眼花缭乱。 【哇塞!】系统的小狐狸在胤礽意识海里兴奋地蹦跶,【宿主快看那个月白色的!配上你的颜值绝对仙气飘飘!】 胤礽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夸张的阵仗,无奈一笑。 "保成看这个喜欢吗?"康熙拿起一匹湖蓝色的织金缎在胤礽身上比划,"衬你的肤色。" 【一般般啦~】系统挑剔地评价,【建议选那个淡紫色的!】 胤礽瞥了眼系统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匹泛着淡淡紫光的素软缎,雅致非常。他伸出小手,指了指:"要..." 康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前一亮:"保成好眼光!这是蜀中新贡的,日光下会泛出淡淡紫晕,正配我们保成的仙气!" 说着,他又挑了几匹月白、淡青的料子,都是素雅中透着贵气的上品:"这些都要了!让织造府连夜赶制,明日朕就要看到太子穿上新衣!" 梁九功听得直冒冷汗:"皇上,这...这恐怕..." "恐怕什么?"康熙一个眼刀飞过去,"织造府养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 胤礽见状,连忙拉了拉康熙的袖子:"阿玛...不急..."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软了态度:"好好好,不急不急...那就三日内做好。" 说着,他亲了亲胤礽的小脸,"保成真懂事,知道体恤下人。" 梁九功:"......"太子殿下这影响力,绝了! 【叮!康熙父爱值+300!】系统美滋滋地播报,【解锁新成就"锦衣玉食"!奖励:颜值+10!】 待宫人们退下,康熙抱着胤礽在灯下细细欣赏那些料子,时不时在他身上比划一下,眼中满是期待:"等保成再大些,阿玛让人做几套骑射服,带你去南苑狩猎..." 胤礽靠在康熙胸前,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规划,心中一片温暖。 "阿玛..."胤礽突然仰起小脸,在康熙下巴上亲了一口。 康熙浑身一震,随即红了眼眶:"保成...再亲一口?" 胤礽乖巧地又亲了一下,这次正中康熙的脸颊。 年轻的帝王顿时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在殿内转了好几圈:"朕的保成是天下第一乖!" 转累了,康熙才抱着胤礽回到龙床上。他亲自为儿子盖好锦被,又轻轻拍着哄睡,那温柔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睡吧..."康熙轻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阿玛在这儿守着保成..." 胤礽在这样温暖的氛围中渐渐进入梦乡。 恍惚间,他感到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赫舍里...我们的孩子...真好..." 第45章 思故人 翌日清晨,乾清宫内阳光正好。 康熙正抱着胤礽玩新制的拨浪鼓,那精致的小鼓面上绘着花鸟图,一晃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保成看,这是阿玛特意让人做的。"康熙献宝似的晃着拨浪鼓,"喜欢吗?" 胤礽很给面子地"咯咯"笑起来,小手要去抓鼓面。 康熙连忙把鼓举高些:"小心,别碰着..." 正玩得开心,梁九功突然匆匆进来:"皇上,景阳宫来报,马佳庶妃有喜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康熙的手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马佳氏入宫多年,前后怀过三次,却只保住了一个女儿... 胤礽却眼前一亮。 他的三弟要来了! 前世那个为了保他太子之位,不惜触怒康熙的三阿哥胤祉! 那个在他被废后仍偷偷送衣食进咸安宫的好弟弟! "弟...弟..."胤礽兴奋地拍着小手,在康熙怀里扭来扭去。 康熙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怀中的宝贝儿子:"保成...你说什么?" "弟弟!"胤礽这次说得更清楚了,小手指向景阳宫方向,"长...大..." 康熙的脸色瞬间变了。 上次保成预言昌全那臭小子会出事,结果就昏睡了一整天。这次... "传太医!"康熙突然厉声道,"快!" 梁九功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皇上,马佳庶妃那边..." "马佳氏有太医照看!"康熙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朕是让传太医来看太子!" 【噗哈哈哈!】系统在胤礽意识海里笑得打滚,【宿主你爹这是被你吓出心理阴影了!怕你又晕过去!】 胤礽也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康熙紧张兮兮的样子。 "保成不怕..."康熙轻拍着胤礽的背,声音都有些发颤,"阿玛在这儿呢...太医马上就来..." 胤礽无奈,只好伸出小手摸了摸康熙的脸:"阿玛...没事.." 这一安抚,反倒让康熙更紧张了。上次保成也是这样,先是很乖地说不哭,然后就... "皇上,张太医到了!" 张太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康熙一把拽到跟前:"快看看太子!他说了几句话,朕怕..." 张太医战战兢兢地给胤礽诊脉,却发现脉象虽然有些虚浮,比寻常孩童弱上几分,但也没毛病啊:"回皇上,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康熙急道。 "只是比同龄孩子更弱一些些..."张太医擦了擦汗,"臣行医数十载,只要好好将养,不是大问题..." 康熙这才稍稍放心,但仍紧紧抱着胤礽不放:"那他说...说马佳氏怀的是皇子..." 张太医一愣:"这...臣不敢妄断。马佳庶妃才刚有喜,至少要等四个月才能诊出男女..." "朕的太子说的!"康熙斩钉截铁地说,随即又紧张起来,"会不会又耗费太多精气神?" 胤礽看着康熙这副模样,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他干脆搂住康熙的脖子,把小脸贴上去蹭了蹭:"阿玛...保成...好..." "真的?"康熙将信将疑地检查着胤礽的脸色,确实比上次好很多,"那...那阿玛让人给你熬碗参汤补补?" 胤礽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拨浪鼓:"玩..." 康熙这才如释重负,捡起拨浪鼓轻轻摇晃:"好,阿玛陪保成玩。不过..." 他转头对梁九功道,"去景阳宫传旨,马佳氏晋为嫔,加派两个太医轮流值守。" 梁九功领命而去。 康熙这才专心陪胤礽玩耍,但眼神仍时不时瞟向儿子的小脸,生怕有什么异样。 "阿玛..."胤礽玩累了,靠在康熙怀里打了个哈欠。 "困了?"康熙立刻放下拨浪鼓,"阿玛哄保成睡觉。" 他轻轻拍着胤礽的背,哼着那首五音不全的摇篮曲,眼中满是柔情。 胤礽渐渐进入梦乡,恍惚间听见康熙低声自语:"保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阿玛承受不起..."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胤礽脸上,不知是康熙的泪,还是殿内融化的冰鉴水汽。 【叮!检测到康熙情绪波动!】系统的声音在梦中响起,【隐藏任务"帝王之泪"完成!奖励:康熙废太子抗性+100%!宿主,从今往后,你爹就是把自己废了也舍不得废你了!】 睡梦中的胤礽微微勾起嘴角。 窗外,春风拂过新绿的柳枝,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景阳宫内,马佳嫔正轻抚着小腹,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出神。 春风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主子,你刚有孕,该歇息了。"贴身宫女翠缕轻声劝道,为她披上一件藕荷色外衫。 马佳嫔回过神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翠缕,你说...皇后娘娘若在天有灵,看到太子这般受宠,该有多欣慰..." 翠缕鼻子一酸:"主子又想起皇后娘娘了?" "怎能不想?"马佳嫔轻叹一声,转身回到内室,"当年我初入宫时水土不服,高烧不退,是皇后娘娘亲自照料,连熬了三夜..."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镯子上精致的缠枝纹路:"这镯子,就是那时娘娘赏的。说是我生辰将至,戴着玩..." 阳光下,白玉镯泛着温润的光泽,如同那个早已逝去的女子般温柔。 "今日皇上突然晋了我的位份..." 马佳嫔突然轻笑一声,"想必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否则依皇上的性子,怕是连景阳宫的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 翠缕连忙道:"主子别这么说,您可是最早伺候皇上的..." "最早又如何?"马佳嫔摇摇头,"皇上心里,从来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如今...又多了个太子殿下。" 她说着,眼中却无半分嫉妒,反而带着淡淡的欣慰:"这样也好...太子是娘娘的骨血,皇上越疼太子,娘娘在天之灵就越安心..."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夜莺的啼鸣,婉转动听。 马佳嫔怔了怔,随即笑道:"你听,这鸟儿唱得多好...像极了娘娘从前养的那只。" 翠缕知道主子又陷入回忆,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为她梳理长发。 铜镜中,马佳嫔的容颜依旧姣好,只是眼角已有了细纹。 "翠缕,明日去库房找找,我记得有一套金丝璎珞项圈..."马佳嫔突然道,"给太子殿下送去。" "那可是主子压箱底的嫁妆..."翠缕惊讶道。 "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马佳嫔笑了笑,"太子戴着,就当是...我给娘娘尽的一份心。" 正说着,忽听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主子!皇上身边的梁总管来了!" 马佳嫔一惊,连忙起身相迎。 只见梁九功笑眯眯地站在殿外,身后跟着几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 "给马佳嫔娘娘请安。"梁九功行礼道,"皇上口谕,马佳嫔贤良淑德,特赐南海珍珠十斛,云锦五匹,金镶玉头面一套。" 马佳嫔愣住了:"这...这是..." 梁九功压低声音:"太子殿下今儿用膳时,突然说了句''马佳娘娘''...皇上问了好久,才知道是说您呢!这不,立刻就让奴才来赏了。" 马佳嫔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手接过圣旨,转身时悄悄抹了抹眼角。 待梁九功走后,翠缕兴奋地打开那些锦盒:"主子您看!这珍珠多圆润!这云锦的花色..." 马佳嫔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乾清宫方向,轻声道:"太子殿下...怎么会知道我?" 【叮!马佳嫔好感度+10086!】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梦中响起,【解锁隐藏成就"故人之思"!奖励:后宫亲和力+30%!】 睡梦中的胤礽翻了个身。 他当然记得马佳嫔——前世这位最早入宫的嫔妃,是少数几个在他被废后仍暗中关照他的人之一。 记得咸安宫那些寒冷的冬夜,是荣娘娘派人偷偷送来的银炭,让他免于冻死... 第46章 阿玛会一直护着你的 乾清宫内,康熙正在批阅奏折。偶尔抬头看一眼熟睡的胤礽,眼中满是柔情。 "皇上..."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马佳嫔谢恩的折子..." 康熙摆摆手:"放那儿吧。"顿了顿,又问,"保成今日真说了''马佳娘娘''?" "千真万确!"梁九功连忙道,"太子殿下还说''镯子好看''呢!" 康熙若有所思:"朕记得...那好像是芳仪赏的?" "皇上好记性!正是仁孝皇后娘娘在马佳嫔生辰时赏的白玉镯。" 康熙放下朱笔,走到摇篮边轻轻摸了摸胤礽的小脸:"保成啊...你究竟还知道多少阿玛不知道的事?" 阳光透过窗纱,在胤礽恬静的睡颜上洒下光辉。 康熙看着看着,突然轻笑出声:"保成,阿玛会一直护着你的..." 烛花轻爆,乾清宫内一片静谧。 康熙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龙床上的宝贝儿子。 胤礽蜷缩在柔软的锦被中,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唯有眼尾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他的呼吸很轻,轻得康熙必须凑近才能确认那微弱的起伏。 "又瘦了..."康熙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过胤礽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他连忙命人再加一床丝绒被,又亲自试了试摇篮边的炭盆温度。 【宿主!快醒醒!】系统的小狐狸在胤礽意识海里上蹿下跳,【你爹又开启悲情模式了!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把太医院那帮老头子全砍了!】 胤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对上康熙泛红的眼眶。 年轻的帝王见他醒了,连忙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再转回来时已换上温柔的笑容:"保成醒了?饿不饿?" "阿玛..."胤礽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康熙的脸,"不哭..." 康熙喉头滚动,强压下哽咽:"阿玛没哭...是炭火熏着眼睛了..." 系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借口用了八百遍了,也不知道换一个。 【还不是你那个病弱光环太给力!】胤礽吐槽道。 系统笑了笑,【啊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麻子哥这些年把天下名医都请遍了,结果个个都说你"损了元气,只能好好养着",多好,任务直接完成一大半...】 胤礽无奈。 "保成今天想吃什么?"康熙将胤礽小心地抱起来,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阿玛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燕窝粥..." 胤礽摇摇头,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阿玛...累..." 这一声"累"又让康熙心如刀绞。 他的保成,本该是大清最尊贵的太子,却因先天不足,连正常孩童的嬉戏玩耍都成了奢望。 更可恨的是,这孩子还总惦记着他这个阿玛... "阿玛不累。"康熙轻拍着胤礽的背,"只要保成好好的,阿玛再累也高兴。" 胤礽感受到康熙微微发抖的手臂,心中一阵愧疚。 他不过是利用系统的便利装病刷父爱值,却让这个真心疼爱他的父亲如此痛苦... 系统突然蹦出来,【宿主你还还好吧,我把你身体数值短暂调高一点】 胤礽一愣:"啊,还能提高的?" 【当然啦!】系统得意地甩着尾巴,【只不过是暂时的啦。】 它狡黠地眨眨眼,【毕竟要是宿主你再昏过去,某些人就受不了了哦~】 胤礽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就感觉康熙突然僵住了。 "保成?"康熙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的手...怎么突然暖和了?" 胤礽这才发现,自己原本冰凉的指尖竟有了温度。 他急中生智,抓住康熙的手指往自己额头上放:"阿玛...摸摸..." 康熙小心翼翼地试了试,顿时惊喜交加:"不烧了!太医!快传太医!" "不...不用..."胤礽连忙阻止,"保成...好了..." 康熙将信将疑,但看着儿子难得红润的小脸,又不忍心违逆他的意思:"好,阿玛不传太医。但保成要答应阿玛,若有不舒服立刻告诉阿玛,好不好?" 胤礽乖巧地点头,趁机提出要求:"想...出去玩..." "这..."康熙犹豫了。太医们千叮咛万嘱咐,说太子体弱,不宜见风... "阿玛..."胤礽使出杀手锏,眼尾泛起泪光,"保成...闷..." 这一招简直百试百灵。 康熙立刻缴械投降:"好!阿玛带保成去御花园!不过得裹严实些..." 一刻钟后,胤礽被裹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粽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康熙亲自抱着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捧着暖炉、汤婆子的宫人,浩浩荡荡地向御花园进发。 春日的御花园生机盎然。桃花灼灼,柳丝袅袅,几只彩蝶在花间嬉戏。 胤礽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小手不停地指来指去:"阿玛...花!" 胤礽突然看到一株开得正艳的红梅,眼睛一亮:"额娘...喜欢..." 康熙浑身一震:"保成...记得额娘?" 胤礽这才意识到失言——赫舍里皇后去世时他刚出生,按理说不该有记忆。 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梦...梦到过..." 康熙的眼圈又红了。 他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你额娘最喜欢红梅了...保成真孝顺..."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落在胤礽鼻尖上。康熙刚要赶走,却见儿子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那模样可爱得让人心化。 "保成喜欢蝴蝶?"康熙轻声问。 胤礽点点头,小脸上写满渴望。 "梁九功!"康熙立刻下令,"去把南苑的蝴蝶都移到东暖阁去!再找些会养蝴蝶的宫人专门伺候!" 梁九功:"......"这宠得也太离谱了吧? 【哈哈哈哈!】系统笑得打滚,【宿主你看梁九功那表情!他内心肯定在吐槽康麻子是个昏君!】 胤礽也忍俊不禁,但又怕康熙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连忙摇头:"不...不要..." "不要蝴蝶?"康熙从善如流,"那保成想要什么?阿玛都给你找来!" 胤礽想了想,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秋...千..." "秋千?"康熙立刻会意,"好!阿玛这就让人在乾清宫前给保成搭一个!要金的!不,玉的!" 胤礽:"......"倒也不必如此奢华。 最终,在胤礽的坚持下,秋千还是用了普通的红木,只是康熙命人在上面雕满了祥云龙凤,又铺了最柔软的貂皮垫子。 "保成试试?"康熙小心翼翼地把胤礽放进秋千里,轻轻推了一下。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胤礽在秋千上晃荡,看着眼前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康熙,心中一片柔软。 "高...高点..."胤礽鼓起勇气要求。 康熙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保成体弱,荡太高会头晕..." 胤礽撇撇嘴,只好作罢。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新乐趣——秋千旁的桃树上,几只麻雀正在叽叽喳喳。 "阿玛...鸟..." 康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顿时会意:"保成想喂鸟?梁九功,去取些小米来!" 就这样,父子二人在御花园消磨了一下午。直到日头西斜,康熙才恋恋不舍地抱着胤礽回宫。 "保成今天开心吗?"康熙轻声问道。 胤礽用力点头,小脸上洋溢着罕见的红晕:"开...心..." 康熙心头一热,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亲了又亲:"保成开心,阿玛就开心..." 回到乾清宫,胤礽已经昏昏欲睡。康熙亲自为他擦脸洗手,换上寝衣,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哄他入睡。 "睡吧...阿玛在这儿..."康熙轻拍着胤礽的背,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康熙看着怀中乖巧的儿子,突然想起太医们的话——"太子殿下先天不足,恐非长寿之相..." "不会的..."他喃喃自语,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阿玛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保成长命百岁..." 第47章 夭寿啦,太子被偷走啦! 夜渐深,紫禁城陷入静谧。 只有景阳宫的烛火还亮着——马佳嫔正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绣着一个香囊,上面是栩栩如生的并蒂莲。 "主子,这么晚了..."翠缕心疼地劝道。 "再绣一会儿..."马佳嫔柔声道,"太子殿下的生辰快到了,这香囊里放些安神的药材,对他好..." 她的指尖被针扎了好几下,却浑然不觉。 脑海中浮现的是赫舍里皇后温柔的笑颜,和那个在洗三礼上惊鸿一瞥的小太子。 "娘娘..."她在心中轻语,"您的孩子,我会替您看着的..."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是一滴晶莹的泪。 * 次日,景阳宫 "娘娘!娘娘!"翠缕慌慌张张地跑进内殿,"您快出去看看!" 马佳嫔手中的针线一顿,抬头问道:"怎么了?" "太...太子殿下..."翠缕激动得语无伦次,"在咱们宫门口!" "什么?!"马佳嫔手一抖,绣花针直接扎在指尖,却顾不上疼,连忙起身往外走,"太子怎么会..." 刚掀开帘子,马佳嫔就看见一副让她魂飞魄散的景象——五岁的大阿哥胤禔正扶着摇摇晃晃的小太子,两个金尊玉贵的小祖宗身边竟连个嬷嬷都没有! 马佳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又不敢贸然伸手去抱,只得半蹲下身柔声道,"太子殿下怎么到这儿来了?" 胤礽仰起小脸,冲着马佳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马佳娘娘..." 这一声呼唤直接把马佳嫔的心叫化了。 她这才注意到,太子手里还攥着她刚送去的香囊,只是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 "娘娘别怕!"胤禔挺起小胸脯,"是我带太子弟弟来的!弟弟想看看是谁送的香囊!" 马佳嫔哭笑不得,连忙吩咐翠缕:"快去请太子和大阿哥身边的嬷嬷来!再备些点心和牛乳!"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两位小祖宗请进殿内。 景阳宫正殿内,马佳嫔亲自为胤礽整理衣襟,又用湿帕子轻轻擦拭他沾了灰尘的小手。 近距离看,太子生得比洗三礼上还要精致——肌肤如玉,眉眼如画,最妙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得能映出人影来。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来了?"马佳嫔柔声问道,顺手将一杯温牛乳递到胤礽嘴边。 胤礽乖巧地喝了一口,奶渍沾在唇边,显得更加可爱。 他眨了眨大眼睛,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放在马佳嫔平坦的小腹上:"弟弟...好..." 马佳嫔浑身一震,手中的杯子差点跌落。 "太子殿下...您...您说什么?"马佳嫔声音发颤。 胤礽歪了歪头,又认真地说了一遍:"弟弟...健康..."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马佳嫔只当是讨巧的吉利话。 可说这话的是出生时凤凰绕殿的太子,是能让东珠自动排列成祥瑞的神异孩童! "真...真的吗?"马佳嫔眼圈瞬间红了,双手不自觉地护住小腹,"这次真的能..." 前世的记忆在胤礽脑海中闪过——马佳嫔曾多次怀孕,却大多流产,之前,唯一活下来的阿哥也在四岁夭折。 但这一世不同了,有他在... 胤礽用力点点头,小手在马佳嫔肚子上轻轻拍了拍,一丝几不可察的金光从他指尖渗入。 这是系统昨日刚奖励的"福泽众生"技能,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叮!"福泽众生"技能使用成功!】系统提示道,【马佳嫔此胎必定平安,奖励:马佳嫔好感度max!】 "娘娘!"翠缕急匆匆进来,"太子殿下的嬷嬷们来了,说是找疯了整个后宫..." 马佳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整理情绪。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胤礽的小脸:"太子殿下以后可不能这样乱跑了,把大家都吓坏了..." 胤禔在一旁插嘴:"是我带弟弟出来的!皇阿玛太小气,老霸着太子弟弟不让别人碰!" 马佳嫔被这童言无忌逗笑了,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康熙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保成!保成你在哪儿?!" 殿内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康熙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见胤礽就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板起脸:"保成!你怎么能..." "阿玛..."胤礽伸出小手,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大眼睛布灵布灵的。 康熙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无奈地将儿子抱起:"想见谁跟阿玛说就是了,怎么能自己乱跑?吓死阿玛了..." 马佳嫔连忙请罪:"皇上恕罪,是臣妾没照顾好太子殿下..." "不关你的事。"康熙摆摆手。 随后康熙一把揪住胤禔,提溜了起来。 "皇阿玛!"胤禔被康熙拎着后衣领提溜起来,小短腿在空中乱蹬,"儿臣知错了!" "知错?"康熙冷笑一声,把儿子放到地上,蹲下身与他平视,"朕问你,朕说过什么?" 胤禔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不...不准带太子弟弟出乾清宫..." "还有呢?" "不...不准在没有嬷嬷陪同的情况下碰太子弟弟..." 康熙眯起眼睛:"那你是怎么做的?" 胤禔心虚地低下头,小脚在地上画圈:"儿臣...儿臣看太子弟弟喜欢马佳嫔娘娘的香囊...就...就带他来看看..." "呵!"康熙气笑了,"朕养那么多侍卫暗卫,都是摆设不成?你以为没人看见你偷偷摸摸把太子抱出来?" 胤禔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皇阿玛都知道?!" "废话!"康熙弹了下儿子的脑门,"朕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 一旁的马佳嫔听得心惊肉跳——敢情皇上是故意放水,让大阿哥把太子带出来的?这是...试探? 胤礽在康熙怀里扭了扭小身子,伸出小手拉了拉康熙的辫子:"阿玛...不气..."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软了态度:"好好好,阿玛不气。" 说着,他转头对胤禔板起脸,"不过该罚的还得罚!" 胤禔小脸一垮:"儿臣认罚..." "你回宫也有大半个月了,"康熙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该去上书房读书了。" "什么?!"胤禔如遭雷击,"可...可儿臣才五岁啊!" "朕五岁时都能背《论语》了!"康熙毫不留情,"明日卯时,准时到尚书房报道。若敢迟到..." "儿臣不敢!"胤禔哭丧着脸应下。 马佳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皇上这招也太狠了! 谁不知道尚书房的师傅们严厉得很,大阿哥这皮猴子去了还不得脱层皮? "梁九功,"康熙吩咐道,"送大阿哥回延禧宫。告诉纳喇氏,从今日起,大阿哥禁足三日,好好预习功课!" "嗻!" 胤禔垂头丧气地跟着梁九功走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对胤礽眨眨眼,用口型说:"明天见!" 康熙气得又想发作,却被怀中的胤礽转移了注意力。 小太子正抓着他的衣襟,一脸担忧:"哥...哥..." "保成别担心,"康熙柔声安慰,"你大哥就是欠收拾。放心,阿玛不会真把他怎么样的..." 马佳嫔在一旁听着这差别待遇,心中暗暗失笑——同样是儿子,太子就是心肝宝贝,大阿哥就成了"欠收拾"? "皇上..." 她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方才想吃些东西,臣妾刚让人准备了牛乳糕..." 康熙本想拒绝,低头却见胤礽眼睛一亮,小嘴咂巴咂巴的,顿时心软了:"那就用一些吧。不过不能多吃,保成晚膳还要喝药膳呢。" 马佳嫔连忙命人端来点心。 康熙亲自试了试温度,才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胤礽。 那细致入微的样子,哪还有半点方才训斥大阿哥时的严厉? "皇上..."马佳嫔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刚才说臣妾这胎...是个健康的皇子,是否对太子殿下会有影响..." 康熙一顿,随后把胤礽检查了个遍,发现没什么事后松了口气。 而胤礽也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马佳嫔还是有些担心,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唯一留下的血脉,若是真的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有脸去见皇后娘娘啊。 康熙挑眉:"怎么?不信?" "不不不!"马佳嫔连忙摆手,"只是...臣妾只是担心..." "有保成的祝福,你怕什么?" 康熙不以为然,"朕的太子出生时凤凰来仪,钦天监都说他是上天赐予大清的祥瑞。他说健康,那就一定健康!" 马佳嫔眼眶又红了,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若真如此...臣妾定当日夜为太子殿下祈福..." 第48章 被抡飞的鸡毛掸子 用过点心,康熙抱着胤礽起身回宫。 马佳嫔一直送到宫门口,目送着父子二人远去,才依依不舍地回宫,太子殿下真的好可爱。 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越想越气:"这个保清,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偷朕的太子!" 胤礽靠在康熙肩头,小手玩着他衣领上的盘扣。 "保成笑什么?"康熙注意到儿子嘴角的弧度。 胤礽摇摇头,突然凑上去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喜...欢...阿玛..." 这一记直球直接把康熙打懵了。 年轻的帝王呆立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保...保成..." 【系统的提示音炸响,【宿主你犯规啊!这么撩谁受得了!】 胤礽无辜地眨眨眼,继续发动可爱攻势:"阿玛...最...好..." 康熙被哄得晕头转向,早把惩罚大阿哥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提醒,"您还去检查大阿哥的功课吗?" "去什么去!"康熙一摆手,"朕要陪太子玩耍!" 梁九功:"......"得,大阿哥又逃过一劫。 夕阳西下,乾清宫内传出父子二人的欢笑声。 宫人们都识趣地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了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 延禧宫内,纳喇庶妃正倚在窗边绣花,时不时抬头望望宫门方向。 "保清这孩子,今儿怎么这么安静?"她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又闯祸了?" 话音刚落,宫门外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踢踢踏踏,活像匹脱缰的小马驹。 "额涅!额涅!"胤禔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小脸兴奋得通红,"您猜我今天干什么了?!" 纳喇庶妃心头一紧,手中的绣绷差点掉地上:"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把太子弟弟偷出来啦!" 胤禔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活像立了什么大功,"带他去景阳宫找马佳娘娘玩!" 纳喇庶妃手中的绣绷这回真掉了。 她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 "我把太子弟弟偷出来啦!"胤禔浑然不觉危险,还在那手舞足蹈地比划,"皇阿玛当时在上朝,我就溜进暖阁,抱着弟弟就跑..." 纳喇庶妃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定格在一种可怕的紫红色。 她缓缓站起身,从案几上抄起那把崭新的鸡毛掸子。 "额...额涅?"胤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后退了两步,"您拿鸡毛掸子做什么..." "做什么?"纳喇庶妃气极反笑,"让你长长记性!"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延禧宫建宫以来最热闹的一幕—— "哎哟!额涅别打!" "啪!" "太子弟弟可喜欢我了!" "啪!" "他还冲我笑呢!" "啪!啪!啪!" 鸡毛满天飞,胤禔满屋子乱窜,纳喇庶妃提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 宫女太监们想拦又不敢拦,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娘娘息怒!大阿哥还小..." "小什么小!"纳喇庶妃气得声音都劈了,"五岁了还不知轻重!太子殿下才多大?要是有个闪失,咱们娘俩都得掉脑袋!" 胤禔躲到柱子后面,不服气地嘟囔:"太子弟弟可聪明了,走路稳当着呢..." "还敢顶嘴!"纳喇庶妃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儿子的耳朵,"你知不知道皇上有多宝贝太子?啊?上次先皇后身边的嬷嬷不小心让太子呛了口水,直接被贬去浣衣局!" "疼疼疼!"胤禔踮着脚跟着自家额娘的手走,"额涅轻点..." 纳喇庶妃看着儿子龇牙咧嘴的模样,终究是心软了。 她松开手,叹了口气:"保清啊,你知不知道额娘为什么打你?" 胤禔揉着通红的耳朵,小声道:"因为偷太子弟弟..." "错!"纳喇庶妃蹲下身,与儿子平视,"额娘是怕你出事。太子是储君,是皇上的命根子。他要是有个好歹,你..." 她突然哽住,想起这些年自己战战兢兢的日子。 作为皇长子生母,却连儿子都要送出宫抚养,每次见面都如履薄冰... "额涅不哭..."胤禔慌了神,小手笨拙地擦去纳喇庶妃脸上的泪水,"儿臣知错了..." 纳喇庶妃将儿子搂进怀里,声音哽咽:"你要记住,在这深宫里,咱们娘俩如履薄冰。太子殿下再可爱,那也是君,你是臣..." 胤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可是太子弟弟说喜欢我!他还叫我哥哥呢!" "什么?"纳喇庶妃一愣。 "嗯!"胤禔又得意起来,"皇阿玛说太子起码一年后才会叫哥哥,结果今儿就叫我啦!气得皇阿玛脸都绿了!" 纳喇庶妃哭笑不得,轻轻戳了戳儿子的额头:"你呀...以后要见太子,必须提前请示皇上,知道吗?" "知道啦!"胤禔满口答应,眼珠子却滴溜溜直转,显然没往心里去。 就在这时,宫门外突然传来梁九功的声音:"皇上口谕——" 纳喇庶妃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拉着胤禔跪下接旨。 梁九功走进来,看到满地鸡毛和胤禔通红的耳朵,嘴角抽了抽,还是正色道:"皇上口谕:大阿哥胤禔顽劣不堪,罚抄《孝经》十遍,三日内交到乾清宫。钦此。" "儿臣领旨..."胤禔蔫头耷脑地应道。 梁九功宣完旨,又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太子殿下没事,皇上也没真生气。就是..." 他瞥了眼胤禔,"让大阿哥长个记性。" 纳喇庶妃长舒一口气,连忙塞给梁九功一个荷包:"多谢梁公公周全。" 送走梁九功,纳喇庶妃回头看向儿子:"听见没?罚抄《孝经》!" 胤禔撇撇嘴:"抄就抄...反正明天我还要去找太子弟弟玩..." "你!"纳喇庶妃气得又举起鸡毛掸子。 "额涅别打!"胤禔连忙护住屁股,"太子弟弟说了,明天教我认字!" 纳喇庶妃的手停在半空,将信将疑:"真的?" "千真万确!"胤禔点头如捣蒜,"弟弟可聪明了,今天在马佳娘娘那儿..." 他突然捂住嘴,意识到说漏了。 纳喇庶妃眯起眼睛:"在马佳娘娘那儿怎么了?" 胤禔眼珠一转,突然凑到纳喇庶妃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太子弟弟摸了摸马佳娘娘的肚子,说里面有个健康的皇子!把马佳娘娘都吓哭啦!" 纳喇庶妃倒吸一口凉气——马佳嫔有孕了?太子连这个都知道? "额涅..."胤禔拽了拽她的袖子,"您说太子弟弟是不是神仙下凡啊?" 纳喇庶妃望着儿子天真的眼神,突然想起洗三礼上那神奇的一幕——盆中的东珠自动排列成凤凰形状... "保清,"她突然正色道,"以后要好好待太子弟弟,知道吗?" 胤禔用力点头:"那当然!弟弟那么可爱,我要保护他一辈子!" 纳喇庶妃摸了摸儿子的头,心中百感交集。 或许...这对兄弟真能打破紫禁城的魔咒,成为真正的兄弟而非仇敌?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整个紫禁城染成金色。 乾清宫的方向,隐约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和帝王宠溺的回应。 第49章 除夕将至 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紫禁城内的年味便浓了起来。 各宫门前挂起了红灯笼,宫女太监们穿梭如织,忙着洒扫除尘、准备年货。 乾清宫内,康熙烦躁地将朱笔一掷:"又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礼部是没人了吗?连春联用金粉还是朱砂都要朕来定夺?" 梁九功战战兢兢地捡起滚落的朱笔:"皇上息怒...这不是要过年了么..." "过年?"康熙冷笑一声,"朕已经三日没好好陪保成了!" 提起太子,康熙的脸色更加阴沉。自腊月以来,西南军报、年节筹备、蒙古来使...一桩桩一件件,将他与宝贝儿子相处的时间挤占得所剩无几。 "太子今日如何?"康熙突然问道。 梁九功连忙回禀:"回皇上,太子殿下今早跟着太皇太后学剪窗花呢,剪了个''福''字,说是要送给皇上..." 康熙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但随即又沉了下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 "保成该用晚膳了。"康熙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朕去陪他用膳。" "皇上!"梁九功硬着头皮拦住,"几位大人还在等着议蒙古来朝的事..." 康熙脚步一顿,额头青筋直跳:"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让他们等着!朕陪太子用完膳再去!" 梁九功暗自叫苦。 这几日皇上因见不到太子,脾气越发暴躁,朝臣们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连明珠那样的大臣都躲着走。 慈宁宫内,胤礽正被孝庄抱在怀里,小手笨拙地捏着个饺子。面团沾了满脸,活像只小花猫。 "乌库玛嬷..."胤礽举起歪歪扭扭的饺子,"给...阿玛..." 孝庄笑着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面粉:"保成真孝顺。不过你阿玛这些日子忙,怕是没空来吃..."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康熙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保成!阿玛来了!" 胤礽眼睛一亮,张开沾满面粉的小手就要抱抱:"阿玛!" 康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也不顾龙袍贵重,直接将儿子搂进怀里,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想死阿玛了!保成有没有想阿玛?" "想!"胤礽奶声奶气地回答,小手在康熙脸上留下几个白乎乎的面粉印子。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无奈地摇摇头:"皇帝,军务处理完了?" "没有。"康熙理直气壮地说,"但保成更重要。" 孝庄:"......"这还是那个以勤政著称的孙子吗? "阿玛...吃..."胤礽献宝似的举起那个歪歪扭扭的饺子,"保成...包..." 康熙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保成真棒!这是阿玛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说着就要往嘴里塞。 "皇帝!"孝庄连忙制止,"生的!"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放下饺子,却仍舍不得放手:"朕带回去,让人煮好了供起来..." 孝庄扶额:"皇帝!你..." "皇玛嬷,"康熙突然正色道,"钮祜禄氏身子不适,年节事宜不如分一部分出去?" 孝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怕钮祜禄氏照顾不好太子吧?" 康熙被戳穿心思,也不否认:"保成还小,需要细心照料..." "行了,"孝庄摆摆手,"太子这些日子就住在我这儿,你安心处理朝政。" 康熙不情不愿地应了,又抱着胤礽腻歪了好一会儿,直到梁九功第五次来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走前,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候在外面的大臣们:"一群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害朕少陪太子半个时辰!" 大臣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 慈宁宫的午后阳光正好,胤禔蹑手蹑脚地溜进殿门,探头探脑地张望。 "大阿哥又来啦?"苏麻喇姑忍俊不禁地放下手中的针线,"太子殿下刚醒,正用点心呢。" 胤禔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暖炕边。 只见胤礽正被孝庄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地吃着牛乳糕,嘴角沾了一圈白乎乎的奶渍,活像只偷吃的小花猫。 "太子弟弟!"胤禔压低声音,兴奋地凑上前。 "哥哥!"胤礽一见他就笑开了花,伸出沾满糕点屑的小手要抱抱。 孝庄笑着将胤礽递给胤禔:"轻些,太子才吃了东西。" "孙儿明白!"胤禔小心翼翼地接过这软乎乎的一团,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乌库嬷,今日我能带弟弟去院子里玩吗?" 孝庄刚要点头,苏麻喇姑连忙提醒:"主子,太医说太子殿下不能吹风..." "那就在廊下玩会儿吧。"孝庄折中道,"多穿件衣裳。" 胤禔欢天喜地地给胤礽裹上小斗篷,抱着他来到廊下。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得人昏昏欲睡。 "弟弟看!"胤禔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布老虎,"这是哥哥特意给你做的!" 胤礽接过布老虎,好奇地捏了捏——针脚歪歪扭扭,一只耳朵大一只耳朵小,显然是初学者的手艺。 但这份心意却让他心头一暖。 "喜欢!"胤礽甜甜地笑了,在胤禔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一亲直接把胤禔亲懵了,傻笑着呆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哥哥教你玩!"回过神来的胤禔更加殷勤,手把手教胤礽怎么让布老虎"打架"。一时间,廊下满是孩童清脆的笑声。 孝庄透过窗棂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苏麻,你看他们兄弟..." "主子说得是。"苏麻喇姑笑着点头,"大阿哥待太子殿下,比待亲娘还亲呢。" 玩闹间,胤禔突然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糖:"弟弟,尝尝这个!" 胤礽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苏麻喇姑一声惊呼:"大阿哥!太子还不能吃糖!" 胤禔吓得手一抖,糖掉在了地上。胤礽看着哥哥沮丧的表情,灵机一动,抓起布老虎往胤禔怀里塞:"哥哥...不哭..." 这一举动又把胤禔感动得稀里哗啦,抱着胤礽就是一通蹭:"太子弟弟最好了!哥哥明天还来陪你玩!" 就这样,一连数日,胤禔每日下了上书房就直奔慈宁宫。 有时带些小玩具,有时讲些幼稚的故事,把胤礽逗得咯咯直笑。 而每次估摸着康熙快来了,他就赶紧溜走,深藏功与名。 孝庄和苏麻喇姑看在眼里,笑而不语。小孩子的把戏,哪能瞒得过她们? 不过是看这对兄弟相处融洽,不忍心拆穿罢了。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日康熙难得提前处理完政务,兴冲冲地赶往慈宁宫。 刚进院门,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 "飞喽!"胤禔正举着胤礽在廊下转圈,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 康熙瞬间黑了脸:"保清!你在做什么?!" 胤禔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胤礽摔了。幸亏苏麻喇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小太子。 "皇...皇阿玛..."胤禔扑通一声跪下,小脸煞白。 康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抱过胤礽,上下检查:"保成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胤礽摇摇头,小手却还伸向胤禔:"哥...哥..." 这一声呼唤让康熙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保清!朕不是说过不许你这样折腾太子吗?!" "儿臣知错..."胤禔耷拉着脑袋,却还不忘辩解,"但太子弟弟玩得很开心..." "还敢顶嘴!"康熙怒道,"太子体弱,哪经得起你这般闹腾?你看看,他都困了!" 胤礽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任谁被转上十几圈都会晕的好吗? 但在康熙眼里,这分明是被"折腾"过度的表现。 "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你再靠近太子!"康熙厉声宣布。 胤禔眼圈瞬间红了:"皇阿玛..." 第50章 佟佳氏 "皇上,"孝庄适时出现,"是哀家允许大阿哥来陪太子玩耍的。这些日子,太子开朗了许多,饭量也见长。" 康熙一愣:"可是保成每次都睡得很早..." "小孩子玩累了自然睡得早。"孝庄忍笑道,"皇上难道没发现,太子这些日子气色好多了?" 康熙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胤礽——确实,小脸红扑扑的,比前些日子圆润了些。 "那...那也不能这样疯玩..."康熙语气软了下来,却仍不肯松口,"保清下手没轻没重的..." "皇阿玛!"胤禔急中生智,"儿臣可以当太子的侍卫!保护太子弟弟不被别人欺负!" 康熙挑眉:"哦?你能保护太子?" "那当然!"胤禔挺起小胸脯,"谁要是敢欺负太子弟弟,儿臣第一个不答应!" 康熙看着长子认真的表情,突然想起自己幼时与福全的兄弟情谊,心中一软:"...每天最多一个时辰。不许转圈,不许跑跳,更不许喂糖!" 胤禔喜出望外,连连磕头:"谢皇阿玛!儿臣一定谨记!" 胤礽也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康熙肩上一靠:"阿玛...好..." 这一声呼唤彻底融化了康熙的心:"好,阿玛最好。保成困了?阿玛哄你睡觉..." 待康熙抱着胤礽进了内殿,孝庄才意味深长地对胤禔道:"以后记得看着时辰,别让你皇阿玛撞见。" 胤禔眨眨眼,恍然大悟:"孙儿明白!" 苏麻喇姑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 这慈宁宫,怕是要成为父子三人斗法的战场了... 当晚,康熙亲自给胤礽洗了澡,又哼着小曲哄他入睡。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康熙忍不住又亲了亲那光洁的额头:"保成啊,阿玛最爱你了..." * 次日,胤礽正在孝庄怀里撒娇,孝庄笑得开怀,苏麻喇姑也很开心。 这时有人通报,说佟国维的福晋带着佟佳格格开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太皇太后,佟国维福晋携佟佳格格在外求见。"宫女轻声禀报。 孝庄手中喂胤礽吃糕点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太子:"保成,玛嬷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想去暖阁玩会儿吗?" 胤礽眨了眨大眼睛,小手抓紧孝庄的衣袖:"陪...玛嬷..." 他当然知道佟佳氏此行的目的——前世这个康熙的表妹就曾多次试图入宫为妃,甚至后来被封了皇贵妃。 这一世,他倒要看看这对母女还能整什么幺蛾子。 孝庄被胤礽依恋的小模样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好,那就陪着玛嬷。"转头对宫女道,"宣她们进来吧。" 苏麻喇姑会意,立刻上前为胤礽整理衣冠。 小家伙今日穿着杏黄色绣金蟒的小袄,衬得肤白如玉,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活脱脱一个仙童模样。 "记住,"孝庄低声叮嘱,"待会儿无论她们说什么,保成都别怕,有玛嬷在呢。" 胤礽乖巧点头,心中却暗自好笑。他堂堂重生太子,还会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不多时,佟国维福晋领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那女孩生得粉雕玉琢,一身桃红色旗装,规规矩矩地跟在母亲身后行礼:"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 "起来吧。"孝庄淡淡地应了声,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怀中的胤礽,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额发。 佟佳福晋见状,连忙将女儿往前推了推:"太皇太后,这是奴才的小女儿,名唤玉莹,今年十五岁了,最是乖巧懂事..." 孝庄这才抬眼看了看那小姑娘:"嗯,是个齐整的。" 胤礽在孝庄怀里偷偷打量这位"佟佳格格"。 前世他对这姑娘印象不深,只记得她后来确实入了宫,封了个妃位。不过这一世... "太子殿下真可爱。"佟佳玉莹突然开口,声音甜甜的,"奴才能不能和太子殿下一起玩?" 胤礽闻言,立刻把小脸埋进孝庄怀里,做出一副怕生的模样。 孝庄会意,轻轻拍抚他的背:"太子认生,改日吧。" 佟佳福晋不死心:"太皇太后,小孩子玩着玩着就熟了。玉莹在家常照顾弟弟,最会哄孩子..." "太子不是寻常孩子。"孝庄语气微冷,"凤凰转世,岂能与凡人等同?" 佟佳福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佟佳玉莹却突然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荷包:"太子殿下,这是奴才亲手绣的,送给您..." 胤礽从孝庄怀里露出一只眼睛,瞥了瞥那荷包——绣工确实不错,但比起宫里绣娘的手艺还差得远。 "保成不喜欢这些。"孝庄直接替胤礽回绝了,"太子用的物件,都是哀家亲自挑选的。" 佟佳玉莹委屈地扁扁嘴,眼中泛起泪光。 佟佳福晋连忙打圆场:"太皇太后恕罪,小女不懂规矩..." "知道不懂规矩就别往宫里带。"孝庄毫不客气,"太子还小,经不起冲撞。" 胤礽在心里给孝庄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这敲打人的功夫炉火纯青!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佟佳母女眼睛一亮,连忙整理衣冠。 孝庄却皱了皱眉,低头对胤礽轻声道:"你阿玛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胤礽无辜地眨眨眼,心中却门儿清——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了! 康熙大步流星走进殿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孝庄怀中的胤礽:"保成!阿玛想死你了!" 完全无视了跪在一旁的佟佳母女。 "皇上..."佟佳福晋不甘心地唤道。 康熙这才注意到她们:"哦,佟国维家的啊。平身吧。" 说着就伸手要从孝庄怀里接过胤礽,"保成,想阿玛了吗?" 胤礽很给面子地伸出小手:"阿玛!" 康熙顿时眉开眼笑,在那小脸上亲了好几口:"朕的乖宝!" 这才有空看向佟佳玉莹,"表妹你怎么?..." "奴才佟佳玉莹,给皇上请安。"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甜得发腻。 康熙随意地点点头,注意力全在怀中的儿子身上:"保成今日吃什么了?睡得好吗?有没有想阿玛?" 胤礽配合地一一回答,父子俩腻歪得旁若无人。 佟佳玉莹几次想插话,都被康熙无视了。 孝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笑意:"皇帝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今日奏折少,朕特意抽空来看保成。"康熙说着,终于瞥了眼佟佳玉莹,"你们还有事?" 这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佟佳福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拉着女儿告退。 待她们走后,康熙才松了口气:"这佟国维,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孝庄轻笑:"皇帝既然明白,还急匆匆赶来护崽?" 康熙理直气壮:"保成还小,哪经得住这些算计?" 说着又亲了亲胤礽的小脸,"阿玛的保成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其他事有阿玛挡着!" 胤礽靠在康熙肩头,心中一片温暖。这一世,有皇阿玛和乌库玛嬷为他遮风挡雨,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突然道:"皇帝,保成也快到启蒙的年纪了..." 康熙立刻警觉起来:"还早!保成才多大?朕看六岁启蒙都不迟!" "寻常皇子是六岁,"孝庄意味深长地说,"但保成是太子..." "太子也是孩子!"康熙抱紧胤礽,活像护崽的老母鸡,"朕的保成想玩到几岁就玩到几岁!" 胤礽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小手拍了拍康熙的脸颊:"阿玛...松..." 康熙连忙放松力道:"阿玛弄疼保成了?阿玛不好..." 孝庄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 她本想说太子早慧,早些启蒙对将来有好处。但看康熙这副模样,怕是听不进去了。 "罢了,"孝庄妥协道,"等过了年再说吧。" 康熙这才满意,抱着胤礽在殿内转起圈来:"保成听见没?咱们还能玩好久呢!" 胤礽被转得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襟。 前世的他三岁启蒙,四岁习字,五岁背诗,从未有过这般无忧无虑的童年。 这一世,他终于可以做个真正的孩子了。 窗外,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来,为这温馨的一幕镀上金边。 远处,佟佳母女灰溜溜出宫的背影,显得格外渺小。 康熙还有事,不能久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慈宁宫。 第51章 玛嬷…最好! 慈宁宫内,孝庄正忧心忡忡地翻看着一本《童蒙须知》,时不时抬头看看在暖炕上玩耍的胤礽。 "保成啊,"孝庄轻叹一声,"乌库玛嬷在想,是不是该给你请个师傅了..." 胤礽正摆弄着孝庄给他的一串珊瑚珠子,闻言抬起头来。 他当然知道孝庄在担心什么——寻常皇子三岁启蒙,而他因康熙的溺爱,至今还未正经开始读书习字。 "玛嬷...不担心..."胤礽放下珠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孝庄身边,"保成...会..." 孝庄惊讶地看着他:"保成会什么?" 胤礽深吸一口气,开始掰着肉乎乎的小手指数:"三...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 孝庄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保成,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阿玛...念..."胤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 这当然是谎话——前世这些东西他早就倒背如流,但总不能说是重生带来的记忆吧? 【叮!演技派上线!】系统在意识海中竖起大拇指,【宿主这装嫩技巧,奥斯卡都欠你个小金人!】 孝庄连忙唤来苏麻喇姑:"快!去请皇上过来!就说太子...太子会背《三字经》了!" 苏麻喇姑惊得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太子殿下才多大?这..." "快去!" 不到一刻钟,康熙就匆匆赶来了:"皇玛嬷!保成真的..." "人之初,性本善..."胤礽奶声奶气地背了起来,虽然故意背得磕磕绊绊,但一字不差。 康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接跪坐在胤礽面前,双手颤抖着扶住儿子的小肩膀:"保成...再背一段给阿玛听听..." "昔孟母,择邻处..." 胤礽继续表演,还故意把"子不学,断机杼"背成了"子不学,吃...吃果果",逗得康熙又惊又喜。 "天才!朕的保成是天才!"康熙一把将胤礽抱起来转了个圈,"皇玛嬷您看!太子不用启蒙都会背《三字经》了!" 孝庄也笑得合不拢嘴,但还是谨慎地问:"保成,这些是谁教你的呀?" "阿玛..."胤礽故技重施,小手指向康熙,"念...保成...记住..." 康熙一愣:"朕?朕什么时候..." 突然,他恍然大悟,"啊!是了!朕有时批奏折时会念出声,保成竟都记下了!" 孝庄将信将疑,但看着胤礽天真无邪的小脸,又觉得这孩子不可能说谎。 她试探性地问:"保成知道''性相近,习相远''是什么意思吗?" 胤礽心里暗笑——这问题对一个真正两岁多的孩子来说太难了,但他可是重生者!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作思考的样子,歪着小脑袋:"嗯...好人...坏人...学..." 这含糊其辞的回答恰到好处,既展现了超常的记忆力,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了不得!"孝庄终于信了,笑着对康熙道,"皇帝,看来咱们保成是过耳不忘啊!" 康熙骄傲得胸膛都挺起来了:"那当然!朕的太子,能是一般人吗?凤凰转世,自然与众不同!" 胤礽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启蒙太晚被比下去,又能继续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反正有"过耳不忘"这个借口,随时可以展现"学习成果"。 "阿玛..."胤礽趁机撒娇,"玩..." "好好好,玩!"康熙现在是有求必应,"保成想玩什么?阿玛陪你!" 孝庄笑着摇头:"皇帝,你奏折批完了?" "那些不急。"康熙大手一挥,"陪保成才最重要!" 于是,本该处理朝政的下午,康熙全用来陪胤礽玩九连环了。 令人惊讶的是,胤礽竟然三两下就解开了这个难倒不少成年人的玩具。 "这..."康熙再次震惊,"保成,你怎么会的?" 胤礽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阿玛..." 康熙仔细回想,自己似乎确实在太子面前解过几次九连环... "过目不忘!绝对是过目不忘!" 康熙激动地对孝庄说,"皇玛嬷,咱们保成这是文曲星下凡啊!" 孝庄也啧啧称奇,但到底年纪大见识广,提醒道:"皇帝,太子聪慧是好事,但也别太过张扬。木秀于林..." "朕明白。"康熙点点头,随即又骄傲地补充,"但保成这不是''木秀'',是凤凰栖梧!" 胤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埋在康熙怀里蹭了蹭。 前世的他早早被冠以"神童"之名,三岁能诗,五岁能文,结果换来的是更加严苛的要求和更高的期待。 这一世,他终于可以在"偶尔展现聪慧"和"享受童年乐趣"之间找到平衡了。 晚膳时分,康熙特意让人做了胤礽最爱的蛋羹,亲自一勺一勺喂他。 "保成啊,"康熙眼中满是期待,"明日阿玛念《千字文》给你听好不好?" 胤礽乖巧地点头:"好~" 孝庄见状,忍不住提醒:"皇帝,太子还小,别累着他。" "皇玛嬷放心,"康熙信誓旦旦,"朕有分寸!" 然而第二天,乾清宫的案几上就堆满了《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康熙甚至命人连夜赶制了一套迷你文房四宝,说是给太子"玩"。 【宿主,你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系统看着那堆书,同情地说,【康麻子这是要把你培养成超级神童啊!】 胤礽看着兴奋过度的康熙,既无奈又暖心。 这一世的皇阿玛,是真心以他为荣,而不是将他当作炫耀的资本。 "阿玛..."胤礽拿起一支小毛笔,在纸上胡乱画了几道,"写..." 康熙立刻凑过来:"保成写什么了?让阿玛看看!" 纸上只是一团墨迹,但康熙硬是看出了"天地玄黄"的架势:"好!写得好!阿玛这就让人裱起来!" 梁九功:"......"皇上,那不就是一团黑吗? 就这样,在康熙的过度解读和胤礽的刻意表演下,"太子天赋异禀"的消息不胫而走。 等到胤礽三岁生辰时,他已经"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会解"九连环、七巧板,甚至还能"认"几十个大字了。 当然,这些都是胤礽精心控制的表现——既足够惊艳,又不至于太过离谱。 每当康熙或孝庄问起,他就一脸天真地说"阿玛教的"或"乌库玛嬷念过"。 这一日,孝庄抱着胤礽在御花园晒太阳,突然问道:"保成啊,你告诉玛嬷实话...这些真是你自己学的?" 胤礽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只是歪着头反问:"玛嬷...不信?" 孝庄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信,怎么不信。我们保成是凤凰转世,自然与众不同。" 她轻轻抚摸着胤礽的发顶,眼中满是慈爱:"不管你有多特别,玛嬷都会护着你。这一世,定让你平安喜乐..." 胤礽心头一热,扑进孝庄怀里:"玛嬷...最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远处,康熙匆匆赶来,手中还拿着本《声律启蒙》——显然又是来"教"太子新知识的。 胤礽看着越来越近的康熙,嘴角不自觉地抽搐。 第52章 康熙字典 腊月二十,紫禁城内的年味越发浓了。 各宫门前挂起了红灯笼,太监宫女们忙着洒扫除尘,准备迎接新年。 乾清宫暖阁内,康熙却丝毫没有放松对太子的"教育"。 案几上堆满了《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童蒙读物,还有康熙亲手抄写的《御制千字文》。 "保成,来,跟阿玛念..."康熙兴致勃勃地指着书上的字,"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胤礽生无可恋地坐在特制的小椅子上,小短腿够不着地,在空中晃啊晃。 他已经"学"了整整一个上午了,康熙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云...腾..."胤礽故意念得磕磕绊绊,还打了个小哈欠。 康熙立刻紧张起来:"保成累了?那休息一会儿再学!" 【叮!检测到宿主学习疲劳!】系统的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笑得打滚,【康熙这是要把你培养成超级卷王啊!】 胤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休息不到一刻钟,康熙又迫不及待地拿出新玩具——一套迷你版的《康熙字典》! "保成看!"康熙献宝似的翻开字典,"阿玛让人特意印的小字号,保成看得清吗?" 胤礽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眼前一黑。这哪是给幼儿看的?就是成年人看着都费劲! "阿玛..."胤礽试图挣扎,"玩..." "学完再玩!"康熙难得地板起脸,"保成这么聪明,可不能荒废了。" 胤礽绝望地看着康熙又拿出一叠字卡,上面全是生僻字。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再不采取行动,自己这"神童"人设就要把自己累死了! "来,先认这几个..."康熙指着"麟""鸾""霰"等复杂字眼。 胤礽深吸一口气,突然捂住小肚子:"呜...疼..." 康熙瞬间慌了神:"保成?!哪里疼?" "这...里..."胤礽虚弱地指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随即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保成!!"康熙的惊呼声几乎掀翻屋顶,"太医!快传太医!!" 【叮!演技大爆发!】系统惊叹道,【宿主这晕倒的姿势,这颤抖的睫毛,绝了!】 乾清宫瞬间乱作一团。康熙抱着"昏迷不醒"的胤礽,手抖得几乎抱不住孩子。 梁九功连滚带爬地去传太医,几个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保成!保成你醒醒!"康熙声音都变了调,"阿玛不逼你学习了!再也不逼了!" 胤礽睫毛微微颤动,但坚持没"醒"——开玩笑,现在醒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却面露难色:"皇上...太子殿下脉象平稳,不似有病..." "胡说!"康熙厉声喝道,"太子都晕倒了,怎么会没病?!" 太医冷汗直流:"微臣...微臣再诊诊..." 就在这时,胤礽恰到好处地"悠悠转醒",虚弱地唤了声:"阿玛..." "保成!"康熙瞬间红了眼眶,"你吓死阿玛了!哪里不舒服?告诉阿玛!" "累..."胤礽气若游丝地说,"头...疼..." 康熙顿时自责不已:"都是阿玛不好!阿玛不该让你学这么久..." 说着狠狠瞪了那堆书一眼,"梁九功!把这些都收走!" 梁九功连忙招呼小太监搬书,心中暗叹——太子殿下这一晕,可算是把皇上治服了! 太医很识趣地开了些安神的汤药,嘱咐要静养。 康熙如获至宝般记下每一条注意事项,恨不得拿个本子记下来。 "阿玛..."胤礽趁机提出要求,"玩..." "玩!随便玩!"康熙现在是有求必应,"保成想玩什么?阿玛陪你!" 胤礽指向窗外:"雪..." 康熙二话不说,亲自给儿子裹上狐裘,抱到院子里玩雪。 堂堂一国之君,竟蹲在地上陪太子堆起了雪人,还因为雪人鼻子该用胡萝卜还是红枣跟胤礽"争论"了半天。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大臣们还在外面等着..." "让他们等着!"康熙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地帮胤礽给雪人戴帽子,"没看见朕在陪太子吗?" 梁九功:"......"您刚才还说有紧急军务呢! 消息传到慈宁宫,孝庄笑得直摇头:"这小机灵鬼!" 别人看不出来,她可是清楚得很——太子哪是真晕?分明是被皇帝逼急了使的小手段! 不过她也不点破,反而派苏麻喇姑送来了各种玩具,说是给太子"养病"用。 就这样,胤礽凭借一场精湛的"晕倒表演",成功换来了半个月的假期。 康熙再也不敢逼他学习,每天最多念一小段《三字经》,还得小心翼翼地问:"保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叮!任务完成!】系统欢快地宣布,【奖励:获得光环,每次装病成功率+50%!】 胤礽躺在康熙怀里,一边享受喂到嘴边的蜜饯,一边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一世,该聪明时聪明,该撒娇时撒娇!他才不要变成卷王,太累! 腊月二十八,康熙抱着胤礽在乾清宫门前看宫人们挂灯笼。 "保成啊,"康熙突然感叹,"阿玛想通了。你还小,健康快乐最重要。那些书啊字啊的,咱们慢慢学..." 胤礽感动地搂住康熙的脖子:"阿玛...最好..." 康熙被这一声夸得心花怒放,又在那小脸上亲了一口:"等过了年,阿玛带你去南苑玩!咱们骑马射箭,不学那些枯燥的东西了!" 胤礽眼睛一亮——这才是他想要的童年! 前世的自己三岁习字,五岁背诗,从未体会过这般单纯的快乐。 "不过..."康熙突然又补充道,"保成要是想学,随时可以告诉阿玛..." 胤礽立刻把小脸一皱,作势要捂肚子。 "不不不!不学不学!"康熙连忙改口,"阿玛说着玩的!" 远处,梁九功看着这对父子,忍不住摇头轻笑。 谁能想到,堂堂大清天子,竟被一个三岁小儿治得服服帖帖? 夜幕降临,康熙亲自哄胤礽睡觉。 烛光下,幼儿粉嫩的小脸恬静美好。康熙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发顶,心中满是柔软。 "保成啊..."他低声呢喃,"阿玛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 睡梦中的胤礽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窗外,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为紫禁城披上银装。 第53章 嫔位 次日清晨,慈宁宫内炭火融融。孝庄正逗弄着怀中的胤礽,忽见苏麻喇姑匆匆进来。 "主子,佟佳大人递了折子。"苏麻喇姑压低声音,"说是...想送女儿入宫。" 孝庄眉梢一挑:"哦?佟国维家的?" "正是。佟佳大人说,女儿今年十六,正值婚龄..." 孝庄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玩拨浪鼓的胤礽。 太子出生后,后宫确实许久未添新人了。 赫舍里皇后已逝,钮祜禄氏体弱,纳喇氏等人又不得圣心... "去请皇帝来。"孝庄吩咐道,"就说哀家有事相商。" 康熙正在乾清宫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听闻皇玛嬷召见,立刻放下朱笔:"保成在慈宁宫吗?" "回皇上,太子殿下正在太皇太后那儿玩呢。"梁九功答道。 "那朕这就去。"康熙起身就走,连龙袍都顾不上换。这几日忙于朝政,已经两天没好好抱抱儿子了。 慈宁宫内,胤礽正被孝庄逗得咯咯直笑。 见康熙进来,立刻张开小手:"阿玛!" 这一声呼唤让康熙心头一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儿子抱起,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保成想阿玛了?阿玛也想保成!" 孝庄看着这对腻歪的父子,无奈地摇摇头:"皇帝,哀家叫你来是有正事。" 康熙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胤礽交给嬷嬷,自己坐到孝庄对面:"皇玛嬷请讲。" "佟国维递了折子,想送女儿入宫。"孝庄开门见山,"你怎么看?" 康熙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身影——那是他儿时的玩伴,佟佳家的表妹。 记得小时候,她总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表哥"... 孝庄敏锐地捕捉到康熙眼中的怀念,心中了然:"哀家记得,那丫头小时候常进宫陪你玩。" 康熙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她性子温婉,从不与人争执..." 话未说完,怀中的胤礽突然"哇"地哭了起来,小手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襟不放。 "保成?"康熙连忙轻拍儿子的背,"怎么了?"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警告:佟佳氏入宫后乌雅氏将诞下四阿哥胤禛!】 胤礽浑身一僵。 "保成不怕..."康熙感受到儿子的颤抖,心疼地搂得更紧了些,"阿玛在这儿呢..." 孝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问道:"皇帝打算给什么位份?" 康熙一边轻拍胤礽,一边沉吟道:"就...嫔位吧。" "嫔位?"孝庄挑眉,"佟佳氏出身满洲大族,又是你表妹,按例该给妃位。" 康熙低头看了看怀中抽抽搭搭的胤礽,摇头道:"嫔位就够了。朕...不想后宫太复杂。" 孝庄了然一笑——皇帝这是怕新人入宫会分走太子的宠爱啊,这样也好,省得她到时候再寻什么由头降位了! "也好。"孝庄点点头,"那就定在二月二入宫吧。正好春暖花开,不冷不热。" 康熙心不在焉地应了,全副心思都在哄儿子上:"保成不哭...阿玛最喜欢保成了..." 胤礽渐渐止住哭声,但小手仍紧抓着康熙不放。 【宿主别慌!】系统连忙安慰,【有本系统在,保证让康麻子对你死心塌地!】 十年...胤礽在心中盘算。 十年时间,足够他巩固地位了。 "阿玛..."胤礽奶声奶气地唤道,"困..." 康熙立刻站起身:"皇玛嬷,保成困了,孙儿带他回去歇息。" 孝庄挥挥手:"去吧。佟佳氏的事哀家会安排。" 回到乾清宫,康熙亲自为胤礽换好寝衣,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哄他入睡。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康熙心中一片柔软。 "保成啊..."他轻声呢喃,"阿玛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位置..." * 乾清宫内满是欢声笑语,佟佳氏一族可谓是愁云惨淡。 佟府正厅内,佟国维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那道刚接到的圣旨,眉头紧锁。 "只是嫔位?连个封号都没有?"佟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分,"老爷,咱们玉莹可是皇上的表妹啊!" 佟国维摆摆手,示意夫人噤声。 他抬眼看向站在厅中的女儿——佟佳玉莹一袭藕荷色旗装,面容姣好,此刻却苍白如纸,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 "玉莹,"佟国维沉声道,"你怎么看?" 佟佳玉莹咬了咬下唇,眼中泛起水光:"阿玛...女儿与表哥自幼相识,他怎能..." 她说不下去了。 记忆中那个会为她摘花、陪她放风筝的表哥,如今竟只给她一个区区嫔位? 连赫舍里氏那个短命鬼都能当皇后! "傻孩子,"佟国维冷笑一声,"皇上这是被太子迷了心窍。" "太子?"佟佳玉莹抬起头,"那个刚出生的小娃娃?" "正是。"佟国维捋了捋胡须,"听闻太子出生时天降祥瑞,皇上爱如珍宝,连朝政都搁置一旁。这些日子,满朝文武谁没挨过皇上的骂?都是因为耽误了他陪太子的时辰!" 佟佳玉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她记得小时候,表哥也曾这般疼爱过她。如今这份宠爱,竟被一个奶娃娃夺走了? "玉莹啊,"佟国维压低声音,"只要你入宫后尽快生下皇子,还怕皇上不在乎你吗?太子年幼体弱,谁知道将来..." "老爷!"佟夫人惊呼,"这话可说不得!" 佟国维不以为意:"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他转向女儿,意味深长地说,"咱们佟佳氏一族能否更上一层楼,就看你的了。" 佟佳玉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光渐渐被坚定取代:"女儿明白了。" "好!"佟国维满意地点头,"二月二入宫,还有大半个月准备。记住,一定要抓住皇上的心!"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胤礽正被康熙抱在怀里玩九连环。 胤礽的小胖手笨拙地拨弄着金属环,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保成真聪明!"康熙毫不吝啬地夸奖,尽管那九连环压根没解开,"比你那些叔伯强多了!" 梁九功在一旁听得只觉得无奈——皇上这是要把太子宠上天啊!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上前,"佟佳大人递了谢恩折子..." 康熙头也不抬:"搁那儿吧。" "佟佳格格...呃,佟佳嫔主子派人送了荷包来,说是亲手绣的..." 康熙这才稍微分了点注意力:"拿来朕看看。" 荷包是靛蓝色缎面,上面绣着一对交颈鸳鸯,针脚细密,显是费了心思。 康熙看了两眼,随手放在一旁:"收起来吧。" 【叮!检测到后宫威胁!】系统的警报在胤礽脑海中响起,【佟佳氏好感度-50!野心值+100!】 胤礽小手一顿,九连环"哗啦"掉在地上。 "保成?"康熙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异样,"怎么了?" 胤礽扁扁嘴,突然"哇"地哭了起来,小手指着那个荷包:"不...要..." 康熙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保成不喜欢这个荷包?好,阿玛不要。" 说着就把荷包丢给梁九功,"拿出去!" 梁九功:"......"这可是未来嫔主子送的啊! "不哭不哭,"康熙心疼地拍着胤礽的背,"阿玛什么都不要,只要保成..." 胤礽渐渐止住哭声,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 "阿玛..."胤礽奶声奶气地唤道,"最...好..." 这一声呼唤又让康熙心花怒放,在那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保成才是最好的!阿玛最喜欢保成了!" 梁九功默默退下,手里拿着那个被嫌弃的荷包,心中为即将入宫的佟佳嫔捏了把汗——这位新主子怕是不知道,在皇上心里,谁也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一根头发丝! 第54章 太子年幼,恐难养大 夜色渐深,乾清宫的烛火却依然明亮。 康熙抱着熟睡的胤礽,轻声对梁九功吩咐:"去告诉内务府,佟佳氏入宫后,住处安排在景仁宫。" 梁九功一惊——景仁宫?那可是离乾清宫最远的宫殿之一! "再传旨,"康熙继续道,"太子满四岁前,朕不进后宫。" 梁九功差点咬到舌头:"皇...皇上?这..." 康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低头看着怀中安睡的胤礽,眼中满是坚定:"保成,阿玛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 佟府,佟佳玉莹正对镜试戴一支金凤步摇。 "太子..."她轻声自语,"不过是个奶娃娃罢了。" 镜中的女子勾起一抹冷笑,步摇上的凤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活了过来。 【叮!检测到敌对势力觉醒!】系统的警报再次响起,【警告:佟佳氏对宿主敌意已达危险值!】 睡梦中的胤礽微微蹙眉,往康熙温暖的怀抱里钻得更深了些。 系统看了看自家宿主,随后一溜烟地飞往了宫外,佟佳氏是吧,养不大是吧,看他不把他们骨灰都扬了!!! * 夜色如墨,系统的小光球悬浮在佟府上空,气鼓鼓地膨胀了好几圈。 【敢咒我家宿主养不大?】系统的小狐狸形态炸着毛,【看本系统不把你们扇成猪头!】 说干就干,系统一个俯冲钻进佟国维的卧室。 这位当朝国丈正鼾声如雷,梦里还在盘算如何将女儿送进宫去争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佟国维左脸上。 "谁?!"佟国维猛地惊醒,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啪!】右脸又挨了一下。 佟国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恐地环顾四周:"来人啊!有刺客!" 侍卫们闻声冲进来,却什么也没发现。 佟国维正纳闷呢,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剧痛——两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老爷!"佟夫人被吵醒,刚想询问,突然也捂住了自己的脸,"哎哟!我的脸怎么..." 【啪!啪!】系统毫不客气地给这对夫妇补了几个耳光,看着他们肿成猪头的脸,满意地转了个圈。 接下来是佟佳玉莹的闺房。这位心比天高的贵女正在梦中幻想自己入主中宫的情景,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让你笑!】系统一尾巴甩过去,【啪!】 佟佳玉莹猛地坐起,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下。 她惊恐地摸着自己迅速肿胀的脸颊,发出一声尖叫:"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这一夜,佟府上下鸡飞狗跳。 从主子到奴才,凡是姓佟的,无一例外都挨了耳光,就连路过的狗都被拔了搓毛。 奇怪的是,明明听见了巴掌声,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明明脸上火辣辣地疼,却连个手指印都没有! 佟国维福晋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天神恕罪!定是我们说了太子殿下的不是,这才遭了报应啊!" 佟国维还想嘴硬,突然感觉脸上又是一阵剧痛,吓得连忙跟着跪下:"臣知错!臣再也不敢妄议太子了!" 系统这才满意地收手,晃晃悠悠地飞回紫禁城。 临走前还不忘在佟府大门上留下一行金光闪闪的字:"再敢咒太子,下次就不是耳光这么简单了!" 次日清晨,佟府一片愁云惨雾。 佟国维看着铜镜中那张肿得变形的脸,欲哭无泪:"这...这怎么上朝啊..." "老爷!"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隆科多大人的脸也肿了!还有鄂伦岱大人..." 佟国维眼前一黑——这是整个佟佳氏一族都遭了殃啊! 乾清门外,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见到佟家众人的模样,无不掩口而笑。 索额图更是毫不客气地指着佟国维的脸:"佟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遭了天谴?" "你!"佟国维气得想反驳,一开口却扯痛了脸颊,疼得直抽气。 康熙上朝时,也被佟家众人的模样惊到了:"爱卿们这是..." "回皇上,"佟国维硬着头皮出列,"臣等...臣等昨夜突发怪病,实在有碍观瞻,请皇上恕罪..." 康熙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问梁九功:"太子昨夜可安好?" "回皇上,太子殿下睡得香甜,今早还多用了半碗粥呢!" 康熙点点头,再看向佟家众人时,眼中已带了几分冷意:"既是突发疾病,爱卿们就回去休养吧。朝中事务,暂且交由他人代管。" 佟国维如遭雷击——这是变相夺了他的权啊! 可眼下这情形,他哪敢反驳?只能灰溜溜地退下。 退朝后,康熙迫不及待地回到乾清宫。胤礽正被嬷嬷抱着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来了,立刻伸出小手:"阿玛!" 康熙一把将儿子抱起,左看右看,确认无恙后才松了口气:"保成没事就好...阿玛听说佟家..." "佟...坏..."胤礽突然奶声奶气地吐出这两个字。 康熙浑身一震:"保成怎么知道佟家?" 胤礽当然不会解释,只是把小脸埋在康熙肩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这反应让康熙心疼坏了,连忙拍抚儿子的背:"保成不怕,有阿玛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响起,【宿主,我这一波操作怎么样?】 胤礽在意识里扶额:"你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有效就行!】系统得意地甩着尾巴,【看他们还敢不敢咒你!】 正说着,梁九功来报:"皇上,裕亲王求见,说是...说是给太子殿下送玩意儿来了。" 康熙本想拒绝,低头看见胤礽期待的眼神,只好勉强同意:"让他进来吧。" 福全兴冲冲地捧着一只精巧的机关鸟进来:"太子殿下看!这是西洋传教士进贡的,会上发条,能自己飞呢!" 胤礽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伸出小手要摸。康熙却抢先一步接过机关鸟:"阿玛先检查检查,别有什么尖锐的地方..." 福全:"......"皇上这护崽程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检查完毕,康熙才不情不愿地把机关鸟递给胤礽。 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按按这里,一会儿扭扭那里,竟意外触发了隐藏机关——鸟肚子里弹出一张小纸条。 "这是什么?"康熙警惕地拿过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纸条上赫然写着:"太子年幼,恐难养大..." "福全!"康熙厉声喝道,"这东西哪来的?!" 福全吓得扑通跪下:"臣不知啊!这...这是从传教士那儿得的,臣真不知道里面有这东西!" 胤礽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佟佳氏的诅咒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阿玛..."胤礽的小手轻轻拉住康熙的衣袖,"不气..." 这一声呼唤让康熙瞬间红了眼眶。他紧紧抱住胤礽:"保成不怕...阿玛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阿玛这就下旨彻查!" 第55章 惩治佟佳氏一族 慈宁宫门前,康熙亲自将熟睡的胤礽交到孝庄手中,眼中的柔情瞬间化为凌厉:"皇玛嬷,孙儿有些朝务要处理..." 孝庄接过胤礽,看了眼康熙阴沉如水的脸色,心中了然:"去吧,保成在哀家这儿,谁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康熙深深一揖,转身时龙袍翻飞,带起一阵肃杀之风。 梁九功小跑着跟上,只见年轻的帝王步履如雷,直奔乾清宫。 "传索额图、明珠!"康熙一入殿便厉声喝道,"再让暗卫统领来见朕!" 不过半刻钟,几位重臣便战战兢兢地跪在了殿内。 暗卫统领呈上一份密报:"皇上,昨夜佟府确有异状。阖府上下皆称听见巴掌声,却未见人影。天亮时,佟府大门上发现一行金字..." "写的什么?"康熙冷声问道。 "回皇上,写的是...''再敢咒太子,下次就不是耳光这么简单了''。" "砰!"康熙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好个佟佳氏!竟敢诅咒太子!" 索额图立刻叩首:"皇上明鉴!佟国维其心可诛!臣请严查!" 明珠虽与索额图不和,此刻也难得地附和:"太子乃国之根本,诅咒太子便是诅咒大清国运,此罪当诛九族!" 康熙眼中寒光闪烁:"诛九族倒不必..."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旨:佟国维教家不严,革去太子太保衔,罚俸三年;佟佳玉莹原定嫔位,降为贵人,暂不入宫;佟府上下闭门思过三月,无诏不得出府!"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瞬间震动了整个京城。 佟国维接到圣旨时,直接瘫软在地——太子太保虽是个虚衔,却是佟家在朝中地位的象征; 女儿降位暂不入宫,更是断了佟家往后数年的荣华之路! "老爷!"佟夫人哭天抢地,"这可如何是好啊!" 佟国维面如死灰,突然想起大门上那行金字,浑身一颤:"快...快备厚礼,我要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罪!" 然而孝庄早得了消息,根本不见。 佟夫人递的请安折子被原封不动退回,上面朱批凌厉如刀:"尔等诅咒太子,天理难容!若再有下次,哀家亲自处置!" 佟佳玉莹听闻自己被降位的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摸着自己仍旧肿胀的脸颊,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位天降祥瑞的太子,绝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 乾清宫内,康熙余怒未消,又连下几道旨意:太子身边侍卫再加一倍; 所有进贡物品必须经三道检验;甚至连御膳房的食材都要专人试毒后才能使用。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提醒,"这般阵仗,会不会...太过兴师动众?" 康熙一个眼刀扫过去:"太子乃国之根本,朕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正说着,外间传来胤礽清脆的笑声——孝庄怕康熙气坏了身子,特意让苏麻喇姑抱着太子来探视。 "阿玛!"胤礽一见到康熙就伸出小手,脸上哪有半点受惊的样子? 康熙连忙接过儿子,上一刻还冷若冰霜的脸瞬间春风化雨:"保成想阿玛了?阿玛也想保成..." 说着就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梁九功识趣地退到殿外,心中暗叹:这变脸速度,川剧名角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胤礽趴在康熙肩头,小手玩弄着龙袍上的金线,突然奶声奶气地说:"阿玛...不气..." 康熙心头一热,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好,阿玛不气。有保成在,阿玛什么都不气。" 系统的提示音在胤礽脑海中炸响,【当前父爱值突破天际!宿主,您这波仇恨拉得值啊!】 胤礽在意识里翻了个白眼:"这叫仇恨吗?这叫防患于未然。" 系统的小狐狸乐得打滚:【不管叫什么,反正佟佳氏是彻底蔫了!看以后谁还敢打您的主意!】 当晚,康熙抱着胤礽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小太子玩累了,蜷在康熙怀里睡得香甜。 * 转眼之间,除夕终于到了。 乾清宫内,康熙抱着盛装的胤礽,站在铜镜前:"保成看,咱们父子多像!" 镜中,一大一小都穿着明黄色的龙纹吉服,只不过胤礽的那件小巧可爱,衬得他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阿玛...好看!"胤礽甜甜地夸道。 康熙被这一声夸得心花怒放,又在那小脸上亲了一口:"保成更好看!" 梁九功在一旁默默数着——这已经是皇上今早第三十八次亲太子了... "皇上,时辰到了,该去太和殿接受朝贺了。"梁九功小声提醒。 康熙叹了口气,将胤礽交给乳母:"照顾好太子,少一根头发朕唯你是问!" 乳母战战兢兢地应了。 康熙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康熙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满脑子都是胤礽穿着吉服的可爱的模样。 "皇上?皇上?"明珠连唤了几声,"蒙古亲王敬酒..." 康熙这才回神,勉强端起酒杯。一杯下肚,他突然问道:"明珠,你家孩子多大了?" 明珠一愣:"回皇上,犬子刚满六岁..." "六岁?"康熙嫌弃地皱眉,"那还流口水吗?朕的保成早就不流了!" 明珠:"......" 裕亲王福全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皇上,正宴呢..." 康熙这才勉强收敛,但没过多久又忍不住了:"索额图!太子前儿会背《三字经》了!你回去也教教你孙子!" 索额图:"......嗻。" * 除夕夜宴,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孝庄端坐在首位,康熙则抱着胤礽坐在左侧首席。 一众皇子公主按序排列,大阿哥胤禔眼巴巴地望着康熙怀中的弟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抱。 "皇上,"孝庄见康熙又要开始炫耀太子,连忙轻咳一声,"该让皇子们献贺词了。" 康熙这才恋恋不舍地暂时放下胤礽:"保成乖乖坐着,看哥哥姐姐们给乌库玛嬷贺岁。" 胤禔第一个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孙儿祝乌库玛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孩子。"孝庄笑着赏了个红包。 接着是其他公主,虽然年纪尚小,但也都奶声奶气地说了吉祥话。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却始终不离自家宝贝儿子。 【宿主!该你了!】系统的小狐狸兴奋地在胤礽意识海里蹦跶,【我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 胤礽无奈:"我才三岁,突然说一大段咬文嚼字的话不会吓着人吗?" 【怕什么!你可是天降祥瑞的太子!】系统搓着爪子,【再说了,康麻子巴不得你多显圣几次呢!】 胤礽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康熙,叹了口气,在宫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保成?"康熙惊讶地看着儿子,"你要做什么?" 胤礽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刚满三岁的孩子身上,只见他站定后,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随后用清晰悦耳的童声说道: "孙儿胤礽,恭祝乌库玛嬷松鹤长春,日月昌明;恭祝皇阿玛龙体康泰,国运亨通。愿我大清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千秋万代,永享太平!" 一席话说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哪是三岁孩童能说出来的话?! 孝庄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康熙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与骄傲。 【就是现在!】系统欢呼一声,启动了特效。 第56章 拜年 刹那间,胤礽周身泛起流金般的光晕,无数细碎的光点自他身后飘散,在空气中交织成星河般的璀璨轨迹。 那些光点时而如萤火轻舞,时而似碎金流淌,将宫阙映得恍若仙境。 点点星光从胤礽周身逸散开来,首先飘向孝庄、康熙和苏麻喇姑。 光点融入身体的瞬间,康熙则感到连日操劳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 接着,光点飘向大阿哥胤禔。 少年惊喜地伸出手,光点落在掌心,温暖如春。 "太子弟弟..."他感动得眼眶发热,果然弟弟最喜欢他! 马佳嫔看着融入自己腹中的光点,感激地看着胤礽。 随后光点飞向殿内几位重臣——索额图、明珠、福全...但凡勤政廉洁的官员,都得到了这份祥瑞馈赠。 索额图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明珠炫耀般地挺起胸膛; 明珠则淡定地捋了捋胡须,眼中却满是欣慰。 而那些佟佳氏的官员,只能眼睁睁看着光点绕过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天佑大清啊!"福全率先跪地高呼,"太子殿下真乃神人转世!" "太子千岁!"群臣纷纷跪拜,声震殿宇。 康熙再也按捺不住,冲下台阶一把抱起胤礽:"保成!" 说着就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 孝庄也激动得双手微颤:"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系统的提示音响彻胤礽脑海,【恭喜宿主达成"祥瑞贺岁"成就!】 胤礽被康熙亲得小脸通红,挣扎着要下来。 康熙却抱得更紧了:"保成要去哪儿?阿玛抱还不够吗?" "哥哥..."胤礽指了指眼巴巴的胤禔。 康熙顿时醋意大发:"不行!阿玛抱!" 胤禔委屈地扁扁嘴,却不敢跟皇阿玛争。 孝庄看不下去了:"皇帝!大过年的,让孩子们亲近亲近怎么了?" 康熙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胤礽递给胤禔:"小心些!别摔着太子!" 胤禔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抱着香香软软的弟弟,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子弟弟,哥哥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胤礽点点头,小手抓住胤禔的衣襟。 阶下众臣神色各异—— 几位老臣已然红了眼眶,不住以袖拭面; 更多官员则低眉顺目,将动容之色拿捏得恰到好处。 毕竟在这九重宫阙里,纵使铁石心肠,此刻也得挤出三分感慨。 "天家和睦,实乃社稷之福啊!"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满殿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 * 孝庄见胤礽有些疲倦,便先一步带着他回了乾清宫。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康熙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乾清宫。 一进门就看见胤礽正被孝庄抱着喂饺子,那正是前几日小家伙亲手包的——虽然煮完后已经看不出原形了。 "保成!"康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阿玛回来了!" 胤礽嘴里塞着饺子,含糊不清地喊:"阿玛!" 康熙被这声呼唤甜得心都化了,也顾不上什么帝王威仪,直接挤到孝庄身边:"皇玛嬷,让孙儿来喂!" 孝庄无奈地让出位置,看着康熙笨手笨脚却异常认真地喂太子吃饺子,眼中满是慈爱。 "保成,好吃吗?"康熙柔声问道。 胤礽用力点头:"阿玛...也吃!" 康熙感动得差点落泪:"好,阿玛也吃..." 说着真的吃了一个,然后夸张地赞叹,"这是阿玛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孝庄实在看不下去了:"皇帝,那是御膳房做的..." "保成的心意在里面,就是最好的!"康熙理直气壮地反驳。 夜幕降临,紫禁城内烟花绽放。 康熙抱着胤礽站在廊下,指着天空中绚丽的烟火:"保成看,漂亮吗?" 胤礽仰着小脸,眼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漂...亮..." 康熙温柔地亲了亲儿子的发顶:"保成喜欢,阿玛以后年年都给你放。" 胤礽靠在康熙温暖的怀抱中,望着满天烟火,心中一片安宁。 这一世的除夕,终于不再是咸安宫中孤独的囚徒,而是在最爱他的人怀中,迎接崭新的未来。 孝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沐浴在烟火光芒中的父子,轻声对苏麻喇姑道:"但愿他们父子能一直这般和睦..." 苏麻喇姑笑着点头:"有太子殿下在,一定会的。" 窗外,新年的钟声敲响,宣告着康熙十六年的到来。 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积雪开始融化,仿佛预示着这个王朝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春天。 *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胤礽就在龙床上扭来扭去地醒了。 他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康熙,小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统哥,"胤礽在意识里呼唤系统,"帮我悄无声息地爬下床。" 【得令!】系统立刻启动了"悄咪咪"模式,【已为宿主屏蔽所有声响,放心爬吧!】 三岁多的小团子手脚并用,像只小乌龟一样在被褥间蠕动。 好不容易爬到床沿,两条小短腿试探着往下够,却怎么也够不着地。 正当他进退两难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太子殿下!"梁九功一进门就看到这惊险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小祖宗,"您这是要做什么?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胤礽被抱在怀里,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凑到梁九功耳边:"乌库...玛嬷...拜年..." 梁九功一愣,随即心头一热——太子殿下这是要去给太皇太后拜年啊! 小小年纪就这般孝顺,难怪皇上和老祖宗都疼到心坎里去了。 "唔...保成?"康熙被动静惊醒,一摸身边空了,顿时睡意全无,"梁九功!太子呢?!" "皇上恕罪!"梁九功连忙抱着胤礽上前,"太子殿下刚才是想去给太皇太后拜年..." 康熙这才松了口气,接过儿子轻轻拍了拍小屁股:"小坏蛋,吓死阿玛了!要去拜年怎么不叫醒阿玛?" "阿玛...累..."胤礽奶声奶气地说着,小手摸了摸康熙的脸。 昨夜守岁到三更天,康熙其实没什么大事,毕竟是龙精虎猛的年纪。 这一声关心让康熙心头滚烫,忍不住在那小脸上亲了好几口:"阿玛不累!走,咱们一起去给乌库玛嬷拜年!" 父子俩穿戴整齐,乘着御辇往慈宁宫去。 一路上,胤礽兴奋地东张西望。 紫禁城披红挂彩,处处张灯结彩,宫人们见了御辇纷纷跪地贺岁,好不热闹。 "喜欢过年吗?"康熙捏了捏儿子的小手。 胤礽用力点头:"喜...欢!"前世的除夕,他大多是在咸安宫的冷清中度过,哪曾体验过这般喜庆? 慈宁宫前,六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早已按序站好,等着给太皇太后拜年。 见康熙御驾到来,众人连忙跪地行礼:"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康熙摆摆手,注意力全在怀中的胤礽身上,"保成看,哥哥姐姐们都来给乌库玛嬷拜年了。" 胤礽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前世或敌或友的兄弟姊妹。 大阿哥胤禔站在最前面,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渴望亲近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太皇太后起身了,请各位主子入内贺岁!"苏麻喇姑站在殿门口宣道。 按照规矩,本该由康熙领着嫔妃和皇子公主们依次入内。 可今日康熙刚迈步,怀中的胤礽就扭着小身子要下来:"自...己走..." 康熙无奈,只好放下他,却又不放心地牵着那只小手:"慢些,别摔着。" 胤礽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却坚定地走在最前面。 嫔妃们见状,纷纷让开一条路,眼中满是复杂——同样是皇子,太子这待遇,简直天壤之别! 纳喇庶妃看着自家胤禔站在一旁一副眼巴巴地样子,简直没眼看。 可还没等她吐槽完,就见小太子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胤禔伸出手:"哥...哥..." 胤禔惊喜得差点跳起来,眼巴巴地看向康熙。 见皇阿玛勉强点头,这才欢天喜地地上前牵住弟弟的另一只手。 第57章 金印 康熙看着两个儿子手牵手走在前面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既欣慰于胤礽的懂事,又酸溜溜地觉得自己的宠爱被分走了... 慈宁宫内,孝庄早已端坐在主位上,见胤礽一马当先地走进来,顿时眉开眼笑:"哎哟,我的保成来给玛嬷拜年了!" "乌库玛嬷...新...年好!"胤礽松开康熙和胤禔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孝庄跟前,竟像模像样地行了个跪拜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孝庄惊喜得连忙将人抱起:"好好好!玛嬷的乖孙!" 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个沉甸甸的红包,"这是玛嬷给保成的压岁钱!" 胤礽开心地接过,转手就递给康熙:"阿玛...收..." 康熙心头一热,儿子这是知道他最近为军饷发愁呢! 虽然一个红包解决不了什么,但这份心意... "阿玛替保成存着。"康熙珍而重之地将红包收入怀中,随即领着众人向孝庄行正式拜年礼。 拜年过后,孝庄留众人在慈宁宫用早膳。 胤礽被安排在孝庄和康熙之间的特制高椅上,面前摆满了特意为他准备的点心。 "保成尝尝这个,"孝庄夹了块松软的奶糕,"玛嬷特意让人做得软些。" 胤礽乖巧地张嘴,小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可爱得让人心化。 康熙在一旁看得眼热,也夹了块蜜饯:"保成,阿玛这个甜!" 孝庄白了孙子一眼:"太子还小,不能吃太甜!" 康熙讪讪地缩回手,那委屈的模样逗得胤礽"咯咯"直笑。 他伸出小手,主动从康熙筷子上接过蜜饯,分成两半,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一半递给康熙:"阿玛...也吃..." 这一举动让康熙感动得差点落泪,就着儿子的小手吃下那半块蜜饯,只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甜。 嫔妃们在一旁看得酸溜溜的,纳喇庶妃就不这么想,太子殿下越得宠,将来她的保清也会稍微好过一点。 康佳氏小声对纳喇氏道:"同样是儿子,咱们的孩子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纳喇氏看着正眼巴巴望着太子的胤禔,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自己亲生的,还能打死不成:"太子殿下是祥瑞,就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偏疼一点,也是不为过的。" 早膳过后,按例该是皇子公主们领赏的环节。 孝庄命人抬出几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玩具和新衣。 胤礽作为太子,自然得了最大的一份——不仅有金银锞子、绫罗绸缎,还有孝庄珍藏多年的一对翡翠麒麟。 "这是太宗皇帝赏给哀家的,"孝庄亲手将翡翠系在胤礽的衣襟上,"如今传给保成,保佑我们保成平安长大。" 康熙见状,也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金印:"保成,这是阿玛给你的新年礼物。" 众嫔妃倒吸一口冷气——那竟是康熙的私印! 虽不能用于朝政,但见印如见君,在宫内可谓通行无阻! 胤礽惊喜地接过金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谢...阿玛!"他在康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又转向孝庄,"谢...玛嬷!" 这一亲,直接把康熙亲得晕头转向,抱着儿子不肯撒手。 孝庄笑着摇头,对苏麻喇姑道:"瞧皇帝那傻样,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苏麻喇姑抿嘴笑道:"在太子殿下面前,皇上可不就是个普通父亲嘛!" 欢笑声中,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家三代人身上,温暖而祥和。 * 暖阁内,笑声渐歇。 大阿哥有些局促地站在角落,手里攥着个小小的锦囊,目光不时瞟向被康熙抱在怀中的胤礽。 "保清,"康熙注意到长子的不安,温声道,"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弟弟吗?" 保清眼睛一亮,连忙上前几步,却又在距离康熙三步远的地方停住——皇阿玛虽然语气温和,但那抱着太子微微侧身的姿势,分明是不愿让人靠得太近。 "儿臣...儿臣给太子弟弟做了个小玩意..."保清小心翼翼地捧出锦囊,里面是个雕工粗糙的小木雕,"是、是儿臣自己刻的..." 康熙正想代胤礽接过,却见怀中的宝贝儿子突然挣扎着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要去够那个小木雕。 "保成想要?"康熙有些意外,但还是将胤礽抱近了些,"小心,别扎着手。" 胤礽接过那个歪歪扭扭的小木雕,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喜...欢..."胤礽突然抬头,冲保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保清呆住了,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里却闪着惊喜的光。 康熙见状,心中微动。他原以为宝贝儿子和那逆子相处的时间短了,说不定就忘了,没想到对保清还是亲近。 正想叭叭两句,却见自家宝贝儿子突然低头在怀里掏啊掏,竟从贴身的小衣里摸出个温热的玉佩来! "给...哥哥..."胤礽费力地将玉佩往保清方向递。 满室皆惊。 这玉佩是前几日康熙亲手给胤礽戴上的和田美玉,上面雕着"长命百岁"四字,据说还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这..."康熙一时语塞。他本想阻止,但看着胤礽期待的眼神,又舍不得扫儿子的兴。 保清更是惊呆了,双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才颤抖着接过玉佩:"谢、谢谢太子弟弟..." 站在角落的纳喇庶妃差点喜极而泣。 她原本只盼着儿子能得太子青眼,将来混个亲王位就不错了,哪想到太子竟如此看重保清! 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说不定还带着仙气... "哎呀,太子殿下真是重情重义!"纳喇氏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把旁边正想阴阳怪气的康佳氏挤了个趔趄,"保清,快给太子殿下磕个头!" 保清闻言就要跪下,却被康熙拦住:"罢了,兄弟之间不必如此。保清,日后多陪太子玩耍便是。" 这话一出,满屋嫔妃眼睛都红了。谁不知道皇上把太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康佳氏酸溜溜地开口:"太子殿下倒是大方,只是这玉佩..." "康妹妹,"纳喇氏立刻打断,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听说三公主近日染了风寒?可得小心照看,小孩子家身子弱..." 这话明着关心,实则戳心——谁不知道康佳氏所出的三公主体弱多病? 康佳氏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在康熙面前造次,只能强撑着笑脸:"多谢姐姐关心..." 孝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咳一声道:"好了,大过年的,都少说两句。" 她招手让保清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保清是个好孩子,知道疼弟弟。这玉佩既是太子所赠,你便好好收着。" "孙儿谨记乌库玛嬷教诲!"保清响亮地应道,小脸激动得通红,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胤礽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前世斗得你死我活的兄弟,今生竟因一个小小玉佩而欣喜若狂...若早知如此,前世的他们,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康熙见胤礽出神,以为他累了,连忙轻拍他的背:"保成困了?阿玛带你回去歇息?" 胤礽摇摇头,小手却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襟,将脸埋进那熟悉的龙涎香气中。 纳喇氏拉着保清千恩万谢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再挤康佳氏一下。 其他嫔妃见状,也纷纷识趣地告退。暖阁内很快又只剩下康熙父子和孝庄几人。 "皇帝,"孝庄意味深长地看着康熙,"太子与保清投缘,是好事。" "皇玛嬷放心,"康熙轻抚着胤礽的背,"孙儿心中有数。" 孝庄满意地颔首,又逗了会儿胤礽,便让苏麻喇姑取来一个锦盒:"这是哀家给太子的压岁礼。" 盒中是一对金镶玉的镯子,做工精巧,玉质温润。 康熙一看就认出来,这是孝庄当年的嫁妆之一,据说还是太宗皇帝亲赐的。 "这太贵重了..."康熙下意识推辞。 "哀家乐意!"孝庄瞪了他一眼,亲手将镯子戴在胤礽的小手腕上,"保成戴着真好看,是不是?" 胤礽晃了晃手腕,镯子上的小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逗得他"咯咯"直笑。 "瞧瞧,太子殿下多欢喜!"苏麻喇姑笑道,"到底是老祖宗眼光好!" 孝庄被哄得眉开眼笑,又搂着胤礽亲了好几口才放手。 第58章 阿玛的礼物呢?_? 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抱着胤礽,脚步比平日慢了许多。 雪花落在貂裘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保成啊..."康熙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你给保清准备了玉佩,怎么没给阿玛准备礼物?" 胤礽一愣,抬头看向自家皇阿玛——这位威震天下的帝王此刻竟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眼角微微下垂,嘴角还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落寞。 【叮!检测到康熙帝吃醋行为!】系统在胤礽脑海中尖叫,【醋度等级:十坛老陈醋!宿主快哄哄他!】 胤礽无奈,小手拍了拍康熙的脸颊:"阿玛...等..." 他闭上眼睛,假装在怀里掏东西,实则悄悄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两枚玉佩——这是他重生以来系统奖励的"凤凰双生佩",通体莹白如雪,却在阳光下会浮现出金色的凤凰纹路。 "咦?"康熙惊讶地看着胤礽从怀中摸出的玉佩,"这是..." "阿玛...玛嬷..."胤礽将其中一枚递给康熙,另一枚紧紧攥在手里,显然是留给孝庄的。 康熙接过玉佩,只见玉质温润如脂,对着阳光一转,竟有金光流转,隐约形成凤凰展翅的图案! 更神奇的是,这玉佩触手生温,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热。 "这..."康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保成,这玉佩从何而来?" "凤凰...梦里..."胤礽眨巴着大眼睛,"生辰...礼..." 康熙手一抖,差点把玉佩摔了:"你是说,这是凤凰在梦里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胤礽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宿主牛逼!】系统的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疯狂打滚,【这谎撒得,连本系统都快信了!】 康熙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的保成果然是天赐祥瑞,连凤凰都托梦赠礼! 再想到太子竟将如此珍贵的宝物赠予自己,心中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阿玛很喜欢..."康熙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声音微微发颤,"这是阿玛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胤礽靠在康熙肩头,悄悄松了口气。这两枚玉佩确实是系统出品,不仅能滋养佩戴者的身体,还有预警危险的功能。 给康熙和孝庄,也算是报答这一世他们的疼爱。 "走,咱们去给皇玛嬷送礼物!"康熙突然转身,大步往回走,"她老人家见了定会欢喜!" 孝庄见到去而复返的父子俩,正要询问,就见胤礽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玉佩:"玛嬷...礼...物..." "哎哟,我们保成还惦记着玛嬷呢?"孝庄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接过玉佩细看,这一看却惊得差点站起来,"这...这是..." "皇玛嬷,"康熙压低声音,"保成说是凤凰托梦所赠。" 孝庄的手微微发抖,将玉佩对着光线转动。 只见玉中金凤栩栩如生,羽翼上的纹路清晰可辨,竟与太子出生那日出现的凤凰祥云一模一样! "长生天保佑..."孝庄连忙将玉佩挂在颈间,又拉过胤礽的小手连亲了好几下,"保成真是玛嬷的福星!"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往康熙怀里钻了钻。孝庄和康熙见状,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皇帝啊,"孝庄意味深长地说,"咱们保成,怕真是天上星宿下凡..." 康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将怀中的宝贝儿子搂得更紧了些。 玉佩之事很快传遍后宫。 有人说太子是神仙转世,有人说赫舍里皇后在天之灵庇佑,更有甚者传言太子能通鬼神...总之,胤礽"祥瑞"的名头越发坐实了。 而此刻的乾清宫内,康熙正美滋滋地把玩着新得的玉佩,时不时还凑到灯下欣赏那金凤纹路,活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梁九功,"康熙突然吩咐,"去把朕珍藏的那套文房四宝取来,朕要亲自教太子写字!" 梁九功:"......"太子殿下这才多大啊! 胤礽望着兴致勃勃准备文房四宝的康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诶,又要开始奋斗了! * 康熙十六年正月初一,紫禁城内张灯结彩,新年的喜气冲淡了冬日的寒意。 乾清宫中,康熙抱着穿得圆滚滚的胤礽,正在审阅礼部呈上的册封名单。 "保成看看,"康熙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这样安排可好?"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假装看不懂,实则将名单尽收眼底——马佳氏赐封号荣,纳喇氏晋惠嫔,郭络罗氏晋宜嫔,佟佳氏封嫔...倒是与前世相差无几。 "阿玛..."胤礽指着"荣嫔"二字,奶声奶气地问,"谁?" 康熙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是你三弟弟的生母。她与你额娘交好,待你也亲厚。" 胤礽点点头。前世的荣妃确实对他不错,在赫舍里皇后去世后,时常暗中照拂。 "那这个呢?"康熙又指着"惠嫔"二字。 胤礽努力组织着语言,"保清...哥哥..." 康熙神色一凝:"保成喜欢保清?" 胤礽敏锐地察觉到康熙语气中的异样,连忙摇头:"阿玛...最好..." 这一声"阿玛最好"又让康熙眉开眼笑:"朕的保成果然最贴心!"说着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系统适时播报,【宿主这马屁拍得,本系统甘拜下风!】 胤礽在意识里翻了个白眼:"这叫生存智慧。" 正说着,梁九功进来禀报:"皇上,佟佳大人求见,说是...说是来谢恩的。" 康熙脸色一沉:"不见。" "他说带了全族大半家产..."梁九功小声道,"都装在二十口大箱子里..." 康熙冷哼一声:"让他把东西留下,人滚蛋。" 胤礽好奇地歪着头:"阿玛...气?" "那家人不是好东西。"康熙难得在孩子面前说重话,"当初还想害保成..." 原来,佟佳氏一族曾在太子出生时散布"克母"谣言,虽然后来凤凰祥瑞让谣言不攻自破。 而且后来还说他的宝贝儿子体弱养不大,就算是撸了他们的官职,但康熙始终记着这笔账。 "东西...给保成?"胤礽眨巴着大眼睛问。 康熙被逗笑了:"小财迷!好好好,都给我们保成存着。" 说着对梁九功吩咐,"把那些东西都收入太子私库,一件不许少!" 梁九功领命而去。 康熙转头继续教导胤礽:"保成记住,这后宫里的女人,没几个真心待你的。除了荣嫔还算本分,其他人都得防着..." 胤礽乖乖点头,心中却想——这一世有您和乌库玛嬷护着,谁还敢动我? 册封典礼定在正月十五。 这一日,紫禁城内红毯铺地,彩灯高悬。 受封的嫔妃们身着朝服,依次上前行礼谢恩。 康熙高坐龙椅,怀中竟抱着胤礽一同受礼! 这一举动惊得礼部尚书差点昏过去——哪有太子参加妃嫔册封礼的道理?! "皇上..."礼部尚书硬着头皮上前,"这于礼不合..." "太子是储君,有何不可?"康熙一记眼刀飞过去,"还是说,你觉得太子不配?" 礼部尚书扑通跪地:"臣不敢!" 就这样,胤礽被迫"观摩"了整个册封过程。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康熙龙袍上的纽扣,时不时打个哈欠,引得康熙低声哄劝:"保成再坚持会儿,完事阿玛带你去放烟花..." 这一幕落在众嫔妃眼中,真是酸涩难言。 尤其是新晋的宜嫔,看着太子却被皇上抱在怀中百般疼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典礼结束后,康熙果然兑现承诺,带着胤礽到御花园放烟花。 夜空中绽放的绚丽花朵,映照着父子二人幸福的笑脸。 "阿玛..."胤礽突然仰起小脸,指着天际,"您看!" 康熙循声望去,只见漫天霞光中,七彩祥云如绸缎般舒卷,恰似胤礽出生那日的吉兆重现。 流云间金辉浮动,恍若有仙乐隐隐传来。 "天现祥瑞!"随侍宫人纷纷跪拜。 康熙将怀中的胤礽举高,让他的小脸沐浴在祥云的光晕里:"朕的保成,生来便是大清的福星。" 孝庄闻讯赶来,见到这一幕,老泪纵横:"长生天保佑我大清..." 当夜,钦天监紧急上奏,称天象显示"紫微星耀,主圣君临世"。 康熙大喜,下旨大赦天下,同时为太子再加派了一队侍卫。 消息传到后宫,新晋的宜嫔郭络罗氏酸溜溜地对惠嫔道:"姐姐你看,同样是皇子,咱们的孩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几回,太子却..." "慎言!"惠嫔连忙制止,"太子乃储君,本就尊贵非常。" 第59章 破防的康熙 而此时的乾清宫内,康熙正亲自为胤礽换上一套新做的红色小袍子。 "保成穿红色真俊!"康熙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像个小仙童!" 胤礽配合地转了个圈,然后扑进康熙怀里:"阿玛...最好..." 康熙被这记直球打得心花怒放,当即宣布:"传旨!今年元宵灯会,朕要带太子微服出宫!" 梁九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皇上!这太危险了..." "多派些侍卫暗中保护就是了。"康熙不以为意,"保成还没见过宫外的灯会呢。" 胤礽眼前一亮。 "阿玛...棒!"胤礽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一亲直接让康熙找不着北了:"梁九功!再加赏乾清宫上下半年俸禄!" 梁九功:"......"得,太子殿下这亲一下,顶他们干半年的。 * 半个时辰后 乾清宫内 康熙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眼睛却不住地往殿门口瞟。 自从半个时辰前他说了句"元宵出宫之事再议",那个小红袍的身影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梁九功,"康熙状似随意地问道,"太子去哪儿了?" 梁九功憋着笑回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说去找索相爷学写字..." "什么?!"康熙手里的奏折"啪"地拍在案几上,"他才三岁,学什么写字?索额图那个老匹夫,竟敢拐带朕的太子!" 梁九功低着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太子殿下说...说皇上政务繁忙,他不想打扰..." 康熙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虽然他还没蓄须。 那个一刻钟前还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东西,居然转头就去找别人了? "去!把太子给朕叫回来!"康熙咬牙切齿,"就说...就说朕准了元宵出宫的事!" 梁九功刚要应声,殿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小团子"噔噔噔"跑进来,腰间挂着的长命锁叮当作响,正是胤礽。 "阿玛!"三岁的小太子声音奶里奶气,却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叔姥爷说元宵节西直门外有杂耍班子,能喷火的那种!" 康熙一听更酸了。好啊,不但去找索额图,还聊得这么开心? "保成啊,"康熙故意板着脸,"阿玛想了想,元宵节人多眼杂,还是..." 胤礽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一瘪,眼看就要掉金豆子。 【宿主!快使用"梨花带雨"技能!】系统在胤礽脑海中兴奋地喊道,【康熙的父爱值正在疯狂波动,趁现在给他致命一击!】 胤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照做。 只见他低下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说掉就掉:"阿玛...骗人...明明答应了的..." 康熙瞬间破功,一个箭步冲下龙椅,把儿子搂进怀里:"保成不哭!阿玛逗你玩的!去!一定去!" "真的?"胤礽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君无戏言!"康熙斩钉截铁地说,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擦眼泪,"保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狐狸欢快地拍爪,【宿主你太会了!】 胤礽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表面却还抽抽搭搭的:"那...那阿玛抱抱..." 康熙如获至宝,赶紧把儿子抱起来在殿内转圈圈,完全不顾帝王威仪。 胤礽趁机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这一亲直接让康熙找不着北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却还强装镇定:"保成啊,以后有事直接找阿玛,别老往索额图那儿跑..." 胤礽心里偷笑,表面却一派天真:"可是阿玛很忙..." "不忙不忙!"康熙连忙表态,"天大的事也没保成重要!" 梁九功在一旁扶额——皇上啊,您这帝王威严算是彻底栽在太子手里了... "那阿玛陪我玩骑大马?"胤礽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 若是往日,康熙定会以政务繁忙推辞。 但此刻被儿子亲得晕头转向,二话不说立刻答应:"来!阿玛当大马!" 胤礽欢呼一声,跨上康熙的脖子,小手抓住龙袍的后领。 康熙十分配合。 梁九功和一众太监宫女看得目瞪口呆,纷纷低头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叮!解锁成就"龙背上的太子"!】系统的提示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奖励:康熙对你的纵容度+20%!】 玩闹了一阵,胤礽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自家阿玛。 康熙坐回龙椅上,却还舍不得放下儿子,让胤礽坐在自己腿上批奏折。 "阿玛,这个字念什么?"胤礽指着奏折上的一个字问道。 "这是''赈''字。"康熙耐心解释,"意思是发放粮食救济灾民。" 胤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像阿玛给我点心一样?" 康熙被这童言童语逗笑了:"差不多。不过阿玛给保成点心是因为爱你,朝廷赈灾是为了让百姓不受饿。" "阿玛真好!"胤礽又是一记直球,"保成最喜欢阿玛了!" 康熙被夸得飘飘然,完全忘了方才吃醋的事:"保成想不想学写字?阿玛亲自教你。" "想!"胤礽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会耽误阿玛处理政事..." "不耽误!"康熙立刻命人准备文房四宝,"教导太子也是朕的重要政务!" 梁九功在一旁直摇头——皇上啊,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很快,小书案备好。康熙握着胤礽的小手,一笔一画地教他写"玄烨"二字。 "阿玛的字真好看!"胤礽由衷赞叹。这倒不是装的,康熙的书法确实是一绝。 "保成聪明,一学就会。"康熙骄傲得仿佛儿子已经考中了状元,"明日阿玛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胤礽点点头,突然凑近康熙耳边,小声道:"阿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康熙好奇地低下头:"什么秘密?" "其实..."胤礽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没真去找叔姥爷,就在殿外蹲着来着..." 康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好你个小机灵鬼!居然算计到阿玛头上了!" 胤礽赶紧搂住康熙的脖子撒娇:"因为我知道阿玛最疼我了嘛~" 这记马屁拍得康熙通体舒畅,什么脾气都没了:"罢了罢了,朕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说着在那张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元宵节带你出宫,不过得约法三章..." "嗯嗯!"胤礽点头如捣蒜,"一定听话!" "第一,不准离开阿玛视线;第二,不准乱吃东西;第三..."康熙故意顿了顿,"每天至少亲阿玛十下!" 胤礽小脸一红,但还是乖乖在康熙脸上连亲了十下,亲得康熙眉开眼笑,父爱值直接爆表。 正当父子俩其乐融融时,殿外传来通报声:"启禀皇上,裕亲王、恭亲王求见!" 康熙这才想起今日约了两位亲王议事,连忙正了正神色:"宣。" 胤礽识趣地从康熙腿上滑下来:"阿玛忙,我去找乌库玛嬷..." "等等!"康熙一把拉住儿子,压低声音道,"明日早朝后阿玛带你去南苑骑马,不准再去找索额图!" 胤礽憋着笑点头:"知道啦!" 看着小红袍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康熙摇头苦笑:"这小祖宗,真是把朕拿捏得死死的..." 梁九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皇上,您这哪是养儿子,分明是供了个小祖宗啊!" 康熙却不以为忤,反而得意洋洋:"朕乐意!" 第60章 萌即正义 乾清宫外的汉白玉台阶上,胤礽整理了一下小红袍,正准备去找孝庄,迎面就撞见了前来觐见的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 "哎呀,这不是太子殿下吗?"福全眼前一亮,蹲下身来平视着胤礽,"长高了不少啊!" 常宁也跟着蹲下,笑眯眯地打量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上次见还是除夕家宴上呢。" 胤礽刚要规规矩矩行礼,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宿主!机会来了!使用"夹子音"技能!保证萌翻这两位亲王!】系统兴奋地手舞足蹈,【记得要一卡一卡的,像刚学说话的小宝宝那样!】 胤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都三岁了,还装什么奶娃娃..." 【父爱值不想要了?】系统凉飕飕地提醒,【这两位可是康熙最亲近的兄弟,他们也是亲王哦!】 胤礽无奈,只好深吸一口气,切换成"天真无邪"模式。 他歪着小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刻意放慢的语速奶声奶气地说: "裕...裕皇叔...好...呀..." 这一声简直甜度超标,配上那张精致的小脸和微微泛红的眼尾,杀伤力直接拉满。 福全当场捂住心口,一副被萌到窒息的模样。 "哎哟我的小心肝!"福全一把将胤礽抱起来,"叫这么甜,皇叔的心都要化了!" 常宁不甘示弱,凑过来捏了捏胤礽的小手:"太子殿下,我是谁呀?" 胤礽继续发动"夹子音"攻击:"恭...恭皇叔...好...好..." "嗷!"常宁夸张地后退一步,"这声音比御膳房的蜜糖还甜!"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害羞地把脸埋进福全的肩膀,却又偷偷抬起一只眼睛瞄两位皇叔,活像只好奇的小猫咪。 这欲擒故纵的小动作直接让两位亲王血槽清空。 "皇上也太有福气了!"福全感叹道,"我家那几个皮猴加起来都比不上太子殿下半分可爱!" "谁说不是呢!"常宁酸溜溜地附和,"我家那个混世魔王,整天就知道上房揭瓦!" 胤礽适时地伸出小手,一手拉住一位皇叔的手指:"皇叔...家的...哥哥弟弟...也...好..." 这一碗水端平的发言更是让两位亲王感动不已。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自家儿子被比到泥里去了!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福全柔声问道,生怕声音大了吓着这个小宝贝。 "找...乌库玛嬷..."胤礽乖巧回答,"学...学唱歌..." 常宁立刻来了精神:"太子殿下会唱歌?能不能唱给皇叔听听?" 胤礽装作害羞地扭了扭小身子,然后在两位亲王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哼起了孝庄教他的蒙古长调。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还故意唱得有些跑调,但那奶声奶气的嗓音配上认真的小表情,简直萌得人肝颤。 "好!太好了!"福全激动得直拍大腿。 常宁更是直接摘下腰间的玉佩塞到胤礽手里。 胤礽捧着对他来说过于沉重的玉佩,一脸茫然地眨眨眼:"太...太重了..." 两位亲王被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福全连忙接过玉佩,转而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银铃铛:"这个轻,皇叔给你系腰带上好不好?" 胤礽用力点头,配合地抬起小胳膊让福全系铃铛。 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衬得小红袍更加可爱。 "多谢...皇叔..."胤礽甜甜地道谢,又在两人脸上各亲了一口,留下两个湿漉漉的小唇印。 这一亲直接让两位铁血亲王变成了星星眼。 常宁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回家再生个儿子——万一也能这么可爱呢? "保成?"康熙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怎么还在这儿?" 原来皇帝不放心儿子,议事到一半就借口更衣溜了出来。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自家兄弟们围着太子一脸痴汉相,顿时醋意大发。 "皇上!"两位亲王连忙行礼,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太子殿下真是太招人疼了!" 康熙一把将胤礽抱回自己怀里,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儿子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朕的太子,自然是最好的。" 那得意的模样活像只炫耀幼崽的雄狮。胤礽趁机搂住康熙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阿玛...最...最好..." 康熙被哄得眉开眼笑,早朝上的烦心事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福全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胤礽,"能不能让太子殿下偶尔也到臣府上住几天?" "想都别想!"康熙立刻拒绝,把儿子抱得更紧了,"太子还小,离不开朕!" 常宁不死心:"那...那臣带着犬子进宫陪太子殿下玩?" "你家那个混世魔王?"康熙嫌弃地皱眉,"上次来乾清宫差点把朕的砚台摔了!" 胤礽看着两位皇叔失落的模样,于心不忍,轻轻拉了拉康熙的衣袖:"阿玛...让...让皇叔...来玩..." 被儿子这么一求,康熙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每月初一可以来一个时辰..." "谢皇上!谢太子殿下!"两位亲王喜出望外,那模样比得了什么赏赐都高兴。 小狐狸笑得前仰后合,【检测到康熙因被兄弟羡慕而产生的自豪感,父爱值飙升中!】 胤礽在心里偷笑,这一世他算是把"萌即正义"发挥到极致了。 "好了,保成去找乌库玛嬷吧。"康熙终于舍得放下儿子,"阿玛议完事就去接你。" 胤礽乖乖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对两位皇叔挥手:"皇叔...再见..." 那奶声奶气的道别又让两位亲王捂着心口陶醉了半天。 康熙看在眼里,得意在心里——哼,羡慕吧?这可是朕的儿子! 小红袍一蹦一跳地走远了,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串欢快的笑声。 大清最尊贵的男人站在原地目送,直到那个小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皇上..."福全突然正色道,"太子殿下如此聪慧仁孝,实乃大清之福啊!" 常宁也难得严肃起来:"臣观太子眉目间有龙凤之姿,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康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骄傲:"朕的保成,自然是最好的。" 第61章 风评被害的康熙 慈宁宫的朱红宫墙已近在眼前,胤礽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跟着的乳母嬷嬷和抬着空辇轿的太监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太子殿下的兴致,又能随时上前伺候。 "叮铃——" 铃声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胤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腰抱起,举到了半空中。 "太子弟弟!"少年清亮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胤礽定睛一看,正是六岁的大阿哥胤禔。 少年阿哥穿着一身靛蓝色箭袖袍,额头还带着练武后的薄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大哥...放...放我下来..."胤礽被晃得头晕,小手抵在胤禔肩膀上。 【叮!检测到弟控属性觉醒!】系统突然蹦出来,【宿主快撒娇!】 胤礽无奈,只好切换成"软萌弟弟"模式,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胤禔。 这一看可不得了,胤禔当场被萌得七荤八素,把弟弟搂在怀里就是一顿猛亲:"可想死哥哥了!皇阿玛天天把你藏乾清宫,我想见一面比见神仙还难!" 胤礽被亲得小脸通红,银铃铛在两人之间叮当作响。 前世的记忆突然浮现——这位大哥最终成了与他势不两立的政敌,可眼前这个抱着他亲个不停的少年,哪有一丝敌意的影子? "大哥...痒..."胤礽缩着脖子躲避胤禔的"攻击",奶声奶气地抗议。 胤禔这才稍稍收敛,却仍把弟弟抱在怀里不肯撒手:"太子弟弟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一个人走着?身边伺候的人呢?" 说着,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后面匆匆赶上来的乳母嬷嬷们,那气势竟有几分康熙的影子。 "回大阿哥的话,"领头的张嬷嬷连忙行礼,"太子殿下说要自己走走,奴婢们就在后面跟着。辇轿也备着呢,随时可以坐。" 胤禔却不买账,皱眉道:"胡闹!太子弟弟身子弱,这大冷天的怎么能让他走路?皇阿玛也真是的,就这么放心?" 胤礽心里暗笑。 这位大哥,分明是在借题发挥,表达对康熙"独占"弟弟的不满呢。 "不怪...阿玛..."胤礽拉了拉胤禔的衣领,软软地解释,"是保成...想走路..." "那也不行!" 胤禔斩钉截铁地说,随即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看哥哥给你带什么了?冰糖葫芦!特意让膳房少裹糖,怕你吃着太甜。" 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胤礽眼前一亮——这可是他前世最爱吃的零食! 只是后来当了太子,顾及体统,就很少有机会吃了。 "谢谢...哥哥..."胤礽甜甜地道谢,小手刚要去接,却被胤禔躲开了。 "哥哥喂你!"胤禔得意洋洋地咬下一颗山楂,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 胤礽:??? 【哈哈哈哈!】系统在意识海里笑到打滚,【这是什么直男操作啊!】 胤禔嚼了两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涨红了脸:"不是!我是想先尝尝酸不酸!" 说着手忙脚乱地又取出一颗,"这颗给你!" 胤礽憋着笑,乖乖张嘴接过那颗冰糖葫芦。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像只餍足的小猫。 "好吃吗?"胤禔眼巴巴地问,那模样活像只等待夸奖的大狗。 "嗯!"胤礽用力点头,又在胤禔脸上亲了一口,"哥哥...最好了..." 这一亲直接让少年阿哥找不着北了,抱着弟弟原地转了个圈:"以后哥哥天天给你带好吃的!别老跟着皇阿玛,他都把你养瘦了!" 胤礽哭笑不得。康熙要是听到这话,怕是要气得跳脚——明明他每天都变着法子给儿子投喂各种珍馐美味。 "大哥...放我下来..."胤礽拍拍胤禔的肩膀,"要去...找乌库玛嬷..." "我送你去!" 胤禔二话不说,抱着弟弟就往慈宁宫方向走,完全无视后面跟着的辇轿,"太子弟弟,哥哥最近学了套新拳法,改天打给你看好不好?" 胤礽乖巧地点头,小手玩着胤禔的辫子:"哥哥...厉害..." "那当然!"胤禔得意地昂起头,"等太子弟弟再大些,哥哥教你骑马射箭!皇阿玛总说你身子弱,我看就是缺乏锻炼!" 这番话若是让康熙听见,怕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胤礽却心头一暖——前世可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质疑"康熙的决定。 "嗯!跟哥哥...学!"胤礽用力点头,又喂了胤禔一颗冰糖葫芦,兄弟俩你一颗我一颗,吃得津津有味。 慈宁宫门前,当值的宫女远远看见这兄弟俩,连忙进去通报。 等他们走到宫门口时,孝庄已经派苏麻喇姑出来迎了。 "哎哟,大阿哥和太子殿下一起来了!"苏麻喇姑笑着行礼,"老祖宗正念叨呢,快请进!" 胤禔却突然停下脚步,依依不舍地把胤礽放下:"太子弟弟,哥哥就送到这儿了。今日是来替额娘给乌库玛嬷送药材的,一会还要去演武场,改日再来看你。" 胤礽这才注意到,胤禔身后的宫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想必是给孝庄准备的礼物。 他拉住胤禔的衣袖:"哥哥...一起..." 胤禔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摇摇头:"不了,皇阿玛说过,不许我打扰你养病..." 说着,少年阿哥的眼神黯淡下来,"太子弟弟要快些好起来,哥哥带你去御花园捉蛐蛐!" 胤礽心头一酸。 前世的胤禔何曾对他这般温柔过?九龙夺嫡的惨烈让这对兄弟反目成仇,最终两败俱伤... "嗯!约定!"胤礽伸出小手指,"拉钩..." 胤禔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着勾住弟弟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阳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汉白玉台阶上拉钩约定的画面,美好得像幅画。 苏麻喇姑在一旁悄悄抹泪——多久没见到这样纯粹的兄弟情了? "太子殿下快进去吧,外头风大。"苏麻喇姑柔声道,"大阿哥也请随奴婢来。" 胤禔最后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这才跟着苏麻喇姑往偏殿走去。 胤礽站在原地,看着少年阿哥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胤礽在心中暗暗发誓,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银铃。 "保成?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孝庄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快进来,乌库玛嬷给你准备了新玩具!" 胤礽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挂上天真的笑容:"来啦!" 小红袍一蹦一跳地跑进殿内,银铃声洒落一路。 第62章 大儿子拐跑了小儿子 正月十五 乾清宫 康熙匆匆批完最后一份奏折,朱笔一搁就站起身来:"梁九功,太子呢?"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偏殿温习《三字经》。"梁九功躬身答道,"方才还问起皇上什么时候能忙完呢。" 康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孩子,朕不过答应带他出宫看灯会,就急成这样。" 说着整了整衣冠,"去告诉太子,朕这就带他出宫。" 梁九功领命而去,不多时却独自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皇上...太子殿下他..." 康熙眉头一皱:"怎么了?" "太子殿下说...说要等大阿哥一起..." "什么?!"康熙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保成要等那个混小子?" 梁九功缩了缩脖子:"太子殿下说,跟大阿哥约好了要一起看杂耍..." 康熙都快气死了! 那个整天上房揭瓦的胤禔,什么时候把他乖巧的宝贝儿子给拐跑了? "摆驾!朕亲自去看看!" 乾清宫偏殿内,胤礽正坐在小书案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三字经》,眼睛却不住地往窗外瞟。系统在他脑海中笑得打滚: 【哈哈哈哈!康熙吃醋的样子我能笑一年!】小光球乐不可支,【宿主你太会了,这争宠的戏码简直精彩!】 胤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效果多好啊!】系统理直气壮,【康熙父爱值现在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波动越大收获越多嘛!】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胤礽立刻坐直身子,装作专心读书的模样。 "保成!"康熙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听说你要等胤禔那小子?" 胤礽抬起小脸,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阿玛忙完啦?"说着就要从椅子上跳下来行礼。 康熙一个箭步上前把儿子抱起来:"慢些!别摔着!" 这动作行云流水,哪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胤礽趁机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阿玛最好了!" 【叮!康熙父爱值+500!】系统实时播报,【这招百试百灵啊!】 康熙被亲得晕头转向,但一想到儿子要等别人,又强自板起脸:"保成,宫外危险,人多眼杂,阿玛带你已经很冒险了,再加个胤禔那混小子..." "可是...可是跟大哥约好了..."胤礽小嘴一瘪,眼眶瞬间红了,"阿玛说过...君子...一言..." 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得恰到好处。康熙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你呀,小小年纪就会拿阿玛的话堵阿玛的嘴了!" 胤礽乘胜追击,把小脸埋在康熙颈窝里蹭来蹭去:"阿玛...求求了...就带大哥一起嘛..."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软糯的嗓音直击心灵。 康熙哪还硬得起心肠?只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朕派人去传胤禔。" "阿玛最好啦!"胤礽欢呼一声,又在康熙脸上连亲好几下,亲得"啵啵"作响。 康熙被亲得飘飘然,却还强装镇定:"不过约法三章!第一..." "不准离开阿玛视线!"胤礽抢答,"第二,不准乱吃东西!第三..."他故意拖长声调,眨巴着大眼睛,"每天亲阿玛十下!" 康熙忍俊不禁,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小机灵鬼!" 系统欢快地说,【宿主你简直是个天才!】 不多时,胤禔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惊喜的惠嫔。 少年阿哥显然刚练完武,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却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袍子。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禔规规矩矩地行礼,眼睛却不住地往康熙怀中的胤礽身上瞟。 惠嫔也连忙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听闻皇上要带胤禔出宫,臣妾特来谢恩。" 康熙轻哼一声:"朕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说着把怀中的胤礽搂得更紧了些,活像只护食的狮子。 胤禔却不在意,眼巴巴地看着胤礽:"太子弟弟,哥哥给你带了糖人!"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兔子糖人。 胤礽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就被康熙拦住了:"外头的东西不干净,朕让御膳房重新做了些点心带着。" 胤禔讪讪地收回手,胤礽见状,连忙从康熙怀里探出身子:"大哥...抱..." 这一声"大哥"叫得胤禔心花怒放,不顾康熙杀人的目光,直接把弟弟抢了过来:"太子弟弟放心,哥哥一定保护好你!" 康熙气得直瞪眼,却又不好在惠嫔面前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梁九功,备马!微服出巡!" 惠嫔见状,识趣地告退。 临走前悄悄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好好巴结太子殿下,以后好处多着呢! 一刻钟后,一行人身着便装,从神武门悄悄出了宫。 康熙扮作富商老爷,胤礽和胤禔则是小少爷,侍卫们分散在四周暗中保护。 京城街道上早已张灯结彩,各式花灯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胤礽被胤禔抱在怀里,小脑袋转来转去,看什么都新鲜。 "弟弟,看那个!"胤禔指着不远处一个喷火的杂耍艺人,"厉害吧?" 胤礽配合地发出惊叹声:"哇——" 康熙在一旁酸溜溜地插话:"保成,阿玛抱你看得更清楚..." 胤禔却抢先一步挤到人群最前面:"弟弟,咱们近些看!" 康熙气得直跺脚,却又不好在百姓面前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儿子"拐跑"了小儿子。 【哈哈哈哈!】系统笑得直打跌,【康熙的表情我能笑一年!宿主你太会玩了!】 胤礽心里也乐得不行,但看康熙实在可怜,便对胤禔说:"大哥...阿玛...一起..." 胤禔虽然不情愿,但抵不过弟弟的请求,只好抱着胤礽回到康熙身边。 胤礽趁机一手拉住康熙,一手拉住胤禔:"一起...看..." 这碗水端平的做法让康熙心里舒坦了不少,得意地瞥了胤禔一眼,仿佛在说:看吧,保成最爱的还是朕! 父子三人一路逛吃逛吃,胤礽被投喂了各种小吃——当然都是经过侍卫试毒的。 康熙和胤禔明里暗里较着劲,都想得到宝贝儿子\亲亲弟弟更多的关注。 "太子弟弟,尝尝这个糖画!"胤禔举着一个精致的龙形糖画。 "保成,阿玛给你买了糖葫芦!"康熙不甘示弱。 "弟弟,那边有猜灯谜!" "保成,阿玛带你看走马灯!" 夹在中间的胤礽哭笑不得,只好左右逢源,这边亲一口康熙,那边夸一句胤禔,忙得不亦乐乎。 最精彩的时刻当属放天灯。康熙亲自提笔,在灯上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大字; 胤禔则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龙; 胤礽想了想,画了一大一小两只龙,中间夹着一只小老虎。 "这是...?"康熙疑惑地问。 胤礽甜甜一笑:"阿玛...保成...大哥..." 这一家亲的寓意让康熙心头一暖,连带着看胤禔都顺眼了不少。 少年阿哥更是感动得眼眶发红,暗自发誓这辈子都要保护好太子弟弟。 天灯冉冉升起,承载着父子三人的愿望飞向夜空。 回宫的路上,玩累了的胤礽趴在康熙肩头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胤禔的一根手指。 康熙看着大儿子小心翼翼护着弟弟的模样,突然觉得,或许让这兄弟俩多相处也是好事? "皇阿玛..."胤禔小声开口,"儿臣以后能常去乾清宫看太子弟弟吗?" 康熙本想拒绝,但低头看到胤礽甜美的睡颜,又想起天灯上那幅画,终于心软了:"可以,但不准带乱七八糟的吃食!" 胤禔喜出望外:"谢皇阿玛!" 康熙面上不显,心里却想着,半个时辰也算是来过了。 第63章 惠嫔:……我真的会谢 延禧宫内,烛火摇曳。惠嫔早已命人备好了热茶点心,翘首以盼儿子归来。 "主子别急,大阿哥跟着皇上出宫,定是万无一失的。"贴身宫女轻声劝道。 惠嫔绞着手中的帕子:"本宫是担心那个傻小子不知轻重,冲撞了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宫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胤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额娘!额娘!儿子回来了!" 惠嫔眼前一亮,连忙拉着儿子坐下:"快说说,今晚如何?" 胤禔灌了一大口茶,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太子弟弟可聪明了!灯谜一猜就中!皇阿玛给他买了个兔子灯,他就分了我一半绳子一起牵着走..." 惠嫔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太子殿下果然仁厚。" "后来看杂耍,喷火的那个可厉害了!太子弟弟吓得直往我怀里钻..."胤禔得意地挺起胸膛,"皇阿玛想抱他都不肯呢!" 惠嫔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等、等等...你说太子殿下...拒绝了皇上?" "对啊!"胤禔浑然不觉危险,还在滔滔不绝,"皇阿玛脸都绿了!后来放天灯的时候,太子弟弟还画了我们三个,我画了只龙..." 惠嫔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洒了一桌:"所、所以...你就这么...跟皇上较劲...然后...回来了?" 胤禔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啊...皇上还准我可以多去乾清宫看太子弟弟..." "你这个蠢货!"惠嫔气得直戳儿子脑门,"那是皇上看在太子面子上勉强同意的!你倒好,当着皇上的面跟太子亲近,这不是找死吗?!" 胤禔捂着额头,一脸茫然:"可太子弟弟喜欢我啊..." "喜欢顶个屁用!"惠嫔难得爆了粗口,"那是太子!是皇上的心尖尖!你跟他争宠,活腻歪了?" 少年阿哥委屈地扁扁嘴:"太子弟弟说了,最喜欢大哥了..." 惠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扶着桌子直喘:"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没眼力见的..." 宫女连忙上前给主子顺气:"娘娘息怒,大阿哥年纪小,不懂这些..." "不懂?"惠嫔指着胤禔的鼻子,"你给本宫听好了!从今往后,见了太子要恭敬,见了皇上要谦让!太子给你东西,你要推辞三次才能接!太子亲近你,你要先看皇上脸色!明白了吗?" 胤禔被这一通训斥弄得晕头转向:"可太子弟弟..." "没有可是!"惠嫔一拍桌子,"除非你想害死太子,害死你自己,再连累你老娘我一起完蛋!" 这话终于让胤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少年阿哥低下头,闷闷地应了声:"儿子知道了..." 惠嫔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说说太子殿下吧...他待你如何?" 提到胤礽,胤禔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太子弟弟可好了!吃糖葫芦分我一半,猜灯谜让我先说答案,放天灯还特意画了我..." 说着说着又得意起来,"皇阿玛都没这待遇!" 惠嫔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你...你..." 宫女连忙递上参茶:"娘娘保重身子..." 惠嫔灌了口茶,强自镇定:"听着,太子殿下待你亲厚,那是你的福气。但你要记住,他是君,你是臣!私下里再怎么亲近,面上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 胤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罢了,"惠嫔疲惫地摆摆手,"好在太子殿下仁厚,应该不会与你计较...明日去库房挑几件好东西,初五去看太子时带上。" "皇阿玛说不让带吃食..." "谁让你带吃的了!"惠嫔气得又想戳儿子脑门,"找些稀罕玩意儿!你不是有套十二生肖的玉雕吗?就送那个!" 胤禔不情不愿地嘟囔:"那是我最喜欢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惠嫔瞪眼,"你想以后每月都能见太子,就给我大方点!" 这边母子俩斗智斗勇,那边乾清宫内,康熙正轻手轻脚地把熟睡的胤礽放在龙床上。 小太子玩累了,一路都没醒,红扑扑的小脸上还带着笑意。 康熙轻轻拂去儿子额前的碎发,眼中满是柔情:"保成今晚开心吗?" 睡梦中的胤礽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咕哝道:"阿玛...大哥...一起..." 康熙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他当然希望儿子开心,但一想到保成跟胤禔那么亲近,心里就酸溜溜的。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该歇息了。" 康熙点点头,却舍不得离开:"朕今晚就睡这儿,守着太子。" 梁九功早已见怪不怪,熟练地命人准备寝具。 自从太子出生,皇上睡龙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都是陪着太子睡小床。 月光透过窗纱,温柔地笼罩着这对父子。 康熙轻轻握住胤礽的小手,在指尖亲了一下:"我的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地长大..." 与此同时,延禧宫内,惠嫔终于训完了儿子,独自坐在窗前出神。 "娘娘,"贴身宫女轻声问,"还在担心大阿哥?" 惠嫔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本宫是在想太子殿下...那孩子,当真是菩萨心肠。" "可不是嘛,"宫女附和道,"听说今儿个在宫外,太子殿下还给乞儿发了铜钱呢!" 惠嫔长叹一声:"这样仁厚的太子,是大清的福气啊..."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只盼着胤禔那个傻小子,别辜负了这份情谊..."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紫禁城的红墙金瓦间。 【叮!隐藏剧情"惠嫔的觉悟"达成!】系统的声音在胤礽梦中响起,【奖励:后宫亲和力+20%!宿主啊,你这一手兄弟情深玩得漂亮,连惠嫔都被攻略了~】 第64章 阿玛和大哥掉水里…… 乾清宫东暖阁内,胤礽正趴在窗边逗弄着一只画眉鸟。 【叮!检测到大阿哥接近中!】系统突然蹦出来,【距离50米...30米...10米...】 胤礽刚转过头,就听见窗棂"笃笃"响了两声。 只见胤禔鬼鬼祟祟地蹲在窗外,怀里还抱着个锦盒,活像个偷鸡贼。 "大哥?"胤礽惊讶地推开窗户,"你怎么..." "嘘——"胤禔紧张地左右张望,"我偷溜进来的!"说着利落地翻窗而入,动作娴熟得令人心疼。 胤礽哭笑不得:"走正门不行吗?" "门口都是皇阿玛的人!"胤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秘兮兮地打开锦盒,"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盒中是一套晶莹剔透的玉雕,十二生肖惟妙惟肖。 胤礽眼前一亮——这在前世可是胤禔的心头好,连碰都不让别人碰的宝贝。 "给我的?"胤礽故作天真地问。 胤禔重重点头,随即又垮下脸来:"额娘非让我送的...说是什么君臣之礼..." 少年阿哥郁闷地踢了踢桌脚,"太子弟弟,咱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像昨晚那样玩了?" 胤礽一愣:"为何不能?" "额娘说你是君我是臣,要我注意分寸..."胤禔越说越委屈,"可我就你一个弟弟..." 【哈哈哈哈!】系统在胤礽脑海里笑到打滚,【惠嫔这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啊!宿主快,夹子音攻击!】 胤礽叹了口气,小手拉住胤禔的衣袖:"大哥不喜欢我了吗?" 这一声带着微微颤抖的童音,杀伤力堪比千军万马。 胤禔当场缴械投降:"怎么会!大哥最喜欢太子弟弟了!" "那...抱抱..."胤礽张开小短手,眼眶还配合地红了红。 胤禔哪受得了这个?当即把弟弟搂进怀里一顿揉搓:"抱!天天抱!去他的君臣之礼!" 小狐狸拿大尾巴蹭了蹭胤礽,【对,就这样,宿主攻略他(?°???°)】 胤礽在胤禔怀里偷笑,前世的死对头如今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这感觉...还挺爽? "大哥,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胤礽奶声奶气却无比认真地说,"不是冰冷的君臣。" 胤禔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正要说话,突然灵机一动:"太子弟弟,我教你个秘密手势!" 说着比了个奇怪的手势,"以后在皇阿玛面前不能说话时,就用这个表示''大哥最棒''!" 胤礽差点笑出声,这幼稚的把戏...但他还是乖乖学着比划了一下:"这样?" "对!"胤禔兴奋地又抱紧弟弟,"太子弟弟真聪明!" 正当兄弟俩其乐融融时,殿外突然传来梁九功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胤禔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翻窗逃跑,却被胤礽拉住了:"大哥别怕。" 话音未落,康熙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殿内情景,皇帝陛下顿时眯起了眼睛——那个逆子!居然抱着朕的太子!那爪子放哪儿呢?!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禔慌忙行礼,差点把怀里的胤礽摔了。 康熙冷哼一声:"朕记得今日不是初五啊?" 胤礽见状,立刻从胤禔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康熙面前,一把抱住大腿:"阿玛!大哥给我送礼物!" 这一声"阿玛"叫得康熙心都化了,弯腰抱起儿子:"哦?什么礼物?" 胤禔战战兢兢地捧上锦盒:"回皇阿玛,是...是一套玉雕..." 康熙扫了一眼,认出这是惠嫔的陪嫁之物,脸色稍霁:"算你有点良心。" 说着捏了捏胤礽的小脸,"保成喜欢吗?" "喜欢!"胤礽用力点头,又凑到康熙耳边小声说,"但最喜欢阿玛!" 康熙被这记直球打得龙颜大悦,得意地瞥了胤禔一眼:"听见没?太子最喜欢朕!" 胤禔委屈巴巴地看向胤礽,后者悄悄在背后比了个刚才学的手势。 少年阿哥顿时眉开眼笑,差点没忍住欢呼出声。 康熙没注意到兄弟俩的小动作,抱着胤礽坐到书案前:"保成今日学了什么?背给阿玛听听。" 胤礽乖乖背起了《千字文》,奶声奶气的诵读声在殿内回荡。 康熙一脸陶醉,仿佛儿子背的是什么绝世佳作。 胤禔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想靠近又不敢。 背到一半,胤礽突然停下:"阿玛...大哥能一起听吗?" 康熙本想拒绝,但低头看到儿子期待的眼神,又想起昨晚天灯上的画,终于勉强点头:"过来吧,站朕旁边。" 胤禔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地凑过来,还不忘对胤礽挤眉弄眼。 小太子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康熙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继续背。"皇帝陛下酸溜溜地命令道。 胤礽继续背诵,时不时"不小心"背错几个字。 胤禔刚要纠正,就被康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太子还小,背错几个字怎么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三岁时能背这么流利?" 胤禔委屈地闭上嘴。胤礽见状,悄悄拉了拉康熙的衣袖:"阿玛...我想听大哥讲故事..." 康熙:"......" 最终皇帝陛下还是败给了儿子湿漉漉的大眼睛,不情不愿地把胤礽交给了胤禔:"讲完就回去,太子该用膳了。" "谢皇阿玛!"胤禔喜出望外,抱着弟弟坐到窗边,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西游记》。 康熙坐在龙椅上批奏折,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到胤禔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忍不住插嘴:"这猴子无法无天,该罚!" "皇阿玛,"胤禔不服气地反驳,"孙悟空那是反抗压迫!" "放肆!"康熙一拍桌子,"你这是要造反?" 眼看父子俩要吵起来,胤礽赶紧捂住肚子:"阿玛...我饿了..." 这一招百试百灵。康熙立刻放下奏折:"传膳!"还不忘瞪胤禔一眼,"你还不回去?" 胤禔依依不舍地放下弟弟:"太子弟弟,我改日再来看你..." 胤礽乖巧点头,又悄悄比了个"大哥最棒"的手势。 胤禔顿时眉开眼笑,连行礼都轻快了几分。 待胤禔退下,康熙一把抱起儿子,酸溜溜地问:"保成跟大哥很要好?" "嗯!"胤礽用力点头,随即搂住康熙的脖子,"但跟阿玛最要好!" 康熙这才转怒为喜,在儿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朕就知道!保成最爱的还是阿玛!"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皇上啊,您这醋吃得也太明显了... 用膳时,康熙亲自给胤礽布菜,每样都要试过温度才喂到儿子嘴里。 胤礽乖乖张嘴,时不时还喂康熙一口,哄得皇帝陛下心花怒放。 午膳后,胤礽窝在康熙怀里打盹。 皇帝陛下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突然开口:"保成啊,阿玛问你,若是阿玛和大哥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梁九功:"......"皇上,您这问题是不是哪里不对? 胤礽强忍笑意,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救阿玛!" 康熙大喜:"为何?" "因为..."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大哥会游泳!他去年在南苑还抓了只鸭子!" 康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得好!赏!乾清宫上下加赏一个月俸禄!" 梁九功喜极而泣——太子殿下,老奴爱死你了! 第65章 麻子哥的分离焦虑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乾清宫的青砖地上,胤礽在龙榻上翻了个身,小手下意识地往旁边摸了摸——空的。 "阿玛..."小太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奶声奶气地呼唤着。 "阿玛在这儿。"康熙的声音立刻从书案方向传来。 只见皇帝陛下放下朱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边,"保成睡醒了?" 胤礽张开小短手,很自然地要抱抱。 康熙心都要化了,连忙把儿子搂进怀里,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 "阿玛的胡茬...扎..."胤礽皱着小脸躲闪,小手抵在康熙下巴上。 康熙这才想起自己今早忘了刮胡子,连忙用脸蹭了蹭儿子柔软的小手:"阿玛错了,待会就去刮。" 系统突然蹦出来,【宿主快看,康熙现在就是个妥妥的儿控晚期患者啊!】 胤礽在意识里偷笑,表面却一派天真:"阿玛忙完了吗?" "还没。"康熙叹了口气,不舍地蹭着儿子的发顶,"西南的折子堆成山了..." 胤礽懂事地点点头:"那保成去找乌库玛嬷,不打扰阿玛。" 说着就要从康熙怀里溜下去,却被一把搂住:"急什么?再陪阿玛一会儿..." 皇帝陛下抱着儿子回到书案前,竟就这样让胤礽坐在自己腿上批起奏折来。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直瞪眼——皇上,您这哪是批奏折,分明是在找借口抱太子啊! "阿玛,这个字念什么?"胤礽指着奏折上的"蠲"字问道。 "这是''蠲'',蠲免赋税的意思。"康熙耐心解释,完全忘了平日里最讨厌批折子时被人打扰。 "哦..."胤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指着另一个字,"那这个呢?" 就这样,小太子"十万个为什么"模式全开,康熙却出奇地有耐心,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时不时还亲亲儿子的小脸,活像个炫娃狂魔。 系统突然急吼吼地喊道【太皇太后派人来催了!你还没把东西送出去呢!】 胤礽这才想起午睡前答应去陪孝庄用点心,连忙扭了扭小身子:"阿玛,乌库玛嬷在等我..." 康熙手上朱笔一顿,明显不情愿放人:"再待一刻钟..." "乌库玛嬷会伤心的..."胤礽使出杀手锏,眼眶说红就红,"保成答应了的..." 这一招对康熙简直是暴击。皇帝陛下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擦眼泪:"好好好,去,这就送你去。" 说着却还是抱着不肯撒手,"让阿玛再抱会儿..." 【哈哈哈哈!】系统笑得直打跌,【康熙这黏糊劲儿,跟宿主你有的一拼啊!宿主快,撒娇攻势走起!】 胤礽无奈,只好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阿玛最好了~" 康熙被亲得晕头转向,却还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再亲一下..." 胤礽忍着笑,又奉上一个湿漉漉的吻。 "左边也要..." 再亲。 "额头..." 继续亲。 "下巴..." 系统笑得直抽抽,【宿主你这是要把麻子哥亲秃噜皮啊!】 终于,在一连串的亲亲攻击下,康熙勉强同意放人。 但他坚持要亲自送儿子到殿门口,一路上还不停地叮嘱: "到了慈宁宫别贪凉,记得让苏麻喇姑给你加件衣裳..." "点心别吃太多,当心积食..." "要是累了就让嬷嬷抱,别自己硬撑..." 胤礽一一应下,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到了殿门口,康熙还是舍不得松手,最后是梁九功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皇上,慈宁宫那边都派人来催三回了..." 康熙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儿子交给乳母嬷嬷,眼神哀怨得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 "阿玛再见!"胤礽挥着小手,甜甜地道别,"保成会想阿玛的!" 这一声"会想阿玛"直接击沉了康熙最后的防线。 皇帝陛下一个箭步上前,又把儿子抢回来狠狠亲了几口:"阿玛晚些就去接你!" 梁九功:"......"皇上,您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是要远行呢! 终于,在众人好说歹说下,康熙目送着胤礽的辇轿远去,直到那个小红点消失在宫道尽头,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殿内。 系统欢快地宣布,【奖励:康熙对你的分离焦虑症+50%!宿主啊,你以后怕是连上厕所都要被康熙跟着了!】 胤礽坐在辇轿上,无奈地摇头。 慈宁宫门前,孝庄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小没良心的,说好了午睡后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苏麻喇姑笑着劝道:"老祖宗别急,太子殿下定是被皇上绊住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银铃的清脆声响。孝庄眼前一亮,却还故意板起脸:"总算来了!" 辇轿一停,胤礽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孝庄面前:"乌库玛嬷!保成好想您!" 这一声甜度超标的呼唤,瞬间融化了孝庄佯装的怒气。 老太太一把抱起小曾孙,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想我怎么不来?是不是你阿玛又耍赖?"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很讲义气地没出卖康熙:"是保成睡过头了..." "少替你阿玛打掩护!"孝庄一眼看穿,捏了捏胤礽的小鼻子,"那小子从小就这样..." "主子,"苏麻喇姑忍笑提醒,"皇上不是小孩子啦。" 孝庄哼了一声,抱着胤礽往殿内走:"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小娃娃。" 说着又亲了亲胤礽的发顶,"保成啊,乌库玛嬷给你准备了奶酪饽饽,比乾清宫的好吃多了!" 胤礽甜甜地道谢,小手紧紧搂着孝庄的脖子。 "乌库玛嬷..."胤礽突然在孝庄耳边小声说,"保成永远爱您..." 孝庄脚步一顿,眼眶瞬间红了:"这小嘴抹了蜜似的..." 老太太声音哽咽,"乌库玛嬷也永远爱保成..." 等和老人家亲密了一会,胤礽说自己要给孝庄一个礼物,说要先去准备一番,孝庄欣然应允。 * 一刻钟后 孝庄正坐在暖炕上翻看一本佛经,听到外头银铃声响,立刻放下经书。 "是保成回来了!"老太太眼睛一亮。 果然,殿门外那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小身影不是胤礽又是谁? 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衬得小太子越发灵动可爱。 "乌库玛嬷!"胤礽甜甜地唤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一头扎进孝庄怀里。 "哎哟我的小心肝!"孝庄乐得合不拢嘴,一把将胤礽抱起来转了个圈,"想死乌库玛嬷了!" 苏麻喇姑在一旁笑着行礼:"太子殿下气色真好,昨儿个出宫玩得开心吗?" "开心!"胤礽用力点头,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乌库玛嬷,孙儿给您带了好东西!"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献宝似的捧给孝庄。 老太太打开一看,竟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琉璃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是..."孝庄惊讶地睁大眼睛。 "孙儿用压岁钱买的!"胤礽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商贩说这叫''七彩祥云'',戴上能长命百岁!" 其实这耳坠是系统商城里兑换的【延年益寿耳坠】。但看到孝庄感动的模样,胤礽觉得这钱花得值。 "好孩子...好孩子..."孝庄眼眶都红了,颤抖着手戴上耳坠,"乌库玛嬷这辈子都没收过这么贴心的礼物!" 苏麻喇姑也在一旁抹眼泪:"太子殿下才三岁就知道孝敬老祖宗了,真是菩萨转世啊!"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害羞地往孝庄怀里钻了钻。 老太太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发顶:"来,给乌库玛嬷讲讲,昨儿个都看见什么好玩的了?" 胤礽立刻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描述起来:"有喷火的!这么——高的火焰!" 小手拼命往高处比划,"还有耍猴的,小猴子会翻跟头!" 孝庄被孙子夸张的动作逗得前仰后合:"哎哟,可别摔着!" "最厉害的是走索的!"胤礽站在炕上,张开双臂模仿走钢丝的动作,"这么细的绳子,他能在上面翻跟头!" 苏麻喇姑连忙上前护着,生怕小太子摔下来:"太子殿下小心!" "孙儿还猜了灯谜!"胤礽得意地坐回孝庄怀里,"大哥一个都没猜出来,孙儿猜对了三个!" "真的?"孝庄惊喜地捏了捏胤礽的小鼻子,"我们保成这么聪明?那乌库玛嬷也考考你——''一边绿一边红,一边怕水一边怕虫'',打一字。" 胤礽装作思考的样子,小眉头皱成一团,逗得孝庄直乐。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是''秋''字!" 第66章 长命百岁! "哎哟!"孝庄惊讶地看向苏麻喇姑,"这孩子神了!三岁就会猜灯谜!" 苏麻喇姑笑着点头:"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 胤礽被夸得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乌库玛嬷,孙儿还给您留了糖葫芦!" 说着从另一个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特意让御膳房重新做的,不粘牙!" 孝庄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甜!真甜!比乌库玛嬷这辈子吃过的任何糖葫芦都甜!" 其实老太太牙口不好,早就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了,虽说经过几次仙力疗愈,身体机能在全盛时期,但也不太喜欢吃太甜腻的。 但这是宝贝孙子的一片心意。 "乌库玛嬷,孙儿还学了首歌谣!"胤礽从孝庄腿上滑下来,站在地毯上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唱起了昨晚在街上学的小调。 稚嫩的童音在殿内回荡,孝庄和苏麻喇姑听得入了迷。 一曲终了,老太太激动得直拍手:"好!太好了!赏!必须赏!" 说着就要去取珍藏的宝贝,却被胤礽拉住了:"乌库玛嬷,孙儿不要赏赐。"小太子认真地说,"孙儿只要乌库玛嬷开心,长命百岁!"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孝庄心窝子,老太太一把将胤礽搂进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孩子...乌库玛嬷一定活到一百岁,看着我们保成娶妻生子..." 胤礽乖巧地依偎在孝庄怀里,小手轻轻擦去老人脸上的泪水:"乌库玛嬷不哭...孙儿给您捶捶背..." 说着真的爬到孝庄身后,用小小的拳头轻轻捶打起来。 那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却让孝庄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主子,您这福气可真让人羡慕。"苏麻喇姑笑着端来茶点,"太子殿下这般孝顺,满宫里找不出第二个了。" 孝庄点点头,眼中满是骄傲:"保成随他额娘,心善。" 说着将胤礽拉回身前,亲手喂他吃点心,"来,尝尝乌库玛嬷小厨房特制的奶糕。" 胤礽乖乖张嘴,奶香瞬间在口中化开。 "好吃吗?"孝庄期待地问。 "嗯!"胤礽用力点头,"乌库玛嬷的奶糕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孝庄乐得合不拢嘴,又喂了几块。祖孙俩你一口我一口,其乐融融。 【叮!孝庄健康值+10!】系统突然报喜,【延年益寿耳坠开始发挥作用啦!宿主你太会了!】 "乌库玛嬷~"胤礽突然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拖长音调,"您和苏麻嬷嬷身子骨还好吗?" 这声甜度超标的呼唤让孝庄心都化了,老太太连忙把孙子搂紧了些:"好!好得很!多亏了我们保成的仙术,太医前儿个诊脉,说乌库玛嬷这身子骨,比二十岁的妇人还硬朗呢!" 苏麻喇姑也笑着凑过来:"老奴也是,女医说脉象稳健,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胤礽闻言眼睛一亮,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手拉住孝庄,一手拉住苏麻喇姑:"那...那保成要乌库玛嬷和苏麻嬷嬷都活到一百岁!不...一百二十岁!" "哎哟,那不成老妖精了?"孝庄被逗得前仰后合,却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孙子的小手,"不过既然保成说了,乌库玛嬷就努力活到一百二,看着我们保成儿孙满堂!" 【叮!孝庄幸福值+100!】系统欢快地报喜,【"延年益寿"效果提升至120%!宿主你这撒娇功力简直无敌了!】 胤礽在心里偷笑,表面却一派天真:"那说好了哦!拉钩!"说着伸出小手指,认真地跟孝庄和苏麻喇姑分别拉了钩。 孝庄看着孙子郑重的模样,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自从那次胤礽用仙力为她治病后,老太太就隐约察觉这个孙子不一般。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最疼爱的保成啊... "主子,您看太子殿下多惦记您。"苏麻喇姑抹了抹眼角,"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关心长辈身体。" "那是!"孝庄得意地昂起头,"我们保成是天上的仙童下凡,自然与众不同!"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害羞地往孝庄怀里钻了钻,惹得老太太又是一阵心肝宝贝地叫。 "乌库玛嬷,"胤礽突然想起什么,从孝庄怀里探出头来,"孙儿新学了套按摩手法,给您试试?" 不等孝庄回应,小太子就利落地爬到老太太身后,小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按捏起来。那手法竟颇有章法,力道也恰到好处。 "哎哟...舒服..."孝庄眯起眼睛,"保成这是跟谁学的?" "昨儿个在街上看杂耍班子表演学的~"胤礽得意地回答,手上动作不停,"那个老爷爷说这样按能舒筋活血!" 其实这是前世胤礽跟太医学的,专门用来孝敬孝庄的。 只是后来...他渐渐忘了这份初心。如今重来一次,自然要加倍补偿。 苏麻喇姑在一旁看得眼热:"太子殿下这手法,比专门的师傅还地道!" "苏麻嬷嬷也来!"胤礽招招手,"保成给您也按按!" "这怎么使得..."苏麻喇姑连连摆手,却被孝庄一把拉住。 "让孩子尽尽孝心。"孝庄意味深长地说,"保成的一片心意,咱们受着就是。" 于是乎,三岁的小太子忙前忙后,给两位老人轮流按摩。 虽然个子还没椅子高,却踮着脚尖努力服务,那认真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乌库玛嬷,这个力道行吗?"胤礽一边按一边问。 "正好!我们保成的手真有劲儿!"孝庄舒服得直哼哼,"往左边一点...对对,就是那儿..." 按了约莫一刻钟,胤礽的小胳膊就酸了,但他还是坚持着。 直到孝庄察觉孙子呼吸变得急促,才连忙喊停:"好了好了,保成歇会儿!" 老太太一把将胤礽抱回膝上,心疼地揉着他的小胳膊:"累坏了吧?乌库玛嬷给你揉揉。" "不累!"胤礽摇摇头,虽然小脸已经泛红,却还是挂着甜甜的笑容,"保成要乌库玛嬷和苏麻嬷嬷每天都舒舒服服的!" 这一句话直接让两位老人红了眼眶。 苏麻喇姑背过身去擦眼泪,孝庄则把孙子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祖孙三人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温馨得让人沉醉。 【叮!孝庄健康值+5!苏麻喇姑寿命延长五年!】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少见的柔和,【宿主,你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胤礽依偎在孝庄怀里,感受着老人平稳的心跳。 "保成啊,"孝庄突然轻声问道,"你那仙术...用着可伤身子?" 胤礽心头一跳,没想到孝庄会突然问这个。 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有一点点...但保成现在长大了,不怕!" 孝庄脸色顿时变了:"果然如此!怪不得那晚你..." 老太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孙子,"以后不许再用了!听到没有?乌库玛嬷宁愿不要这仙术,也要保成平平安安的!" 胤礽乖巧地点头:"嗯!保成答应乌库玛嬷,不到万不得已不用仙术。" 小太子狡黠地眨眨眼,"不过保成会好好吃饭,快快长大,这样用仙术就不会难受啦!" "你呀!"孝庄被这童言童语逗笑了,亲了亲孙子的额头,"乌库玛嬷就盼着你平安长大..." 正说着,殿外传来梁九功的声音:"老祖宗,皇上来接太子殿下了。" 话音刚落,康熙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儿子被孝庄抱在怀里,皇帝陛下眼中闪过一丝醋意,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皇玛嬷金安。孙儿来接保成回去用膳。" 孝庄哪能看不出孙子的心思?故意把胤礽搂得更紧了些:"急什么?保成还没陪我用完点心呢!" 康熙眼巴巴地看着儿子:"保成...阿玛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包..." 胤礽看看康熙,又看看孝庄,突然灵机一动:"阿玛也一起吃!乌库玛嬷的点心可好吃了!" 这一碗水端平的提议让孝庄和康熙同时笑了。 老太太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皇帝也留下用些点心吧。" 康熙如蒙大赦,连忙凑到孝庄身边坐下,眼巴巴地盯着儿子。 胤礽会意,从孝庄膝上滑下来,又爬进康熙怀里:"阿玛抱抱~" 这一声"阿玛抱抱"直接让皇帝陛下找不着北了,抱着儿子就是一顿猛亲:"朕的保成真乖!"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无奈地摇头:"你们啊..." 第67章 奋斗吧皇阿玛(?° ?? ?°) 慈宁宫的晚膳刚撤下,康熙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皇玛嬷,孙儿带保成去洗漱。" 孝庄正想说什么,却见康熙已经抱着胤礽快步往外走,那架势活像后面有老虎在追。 "哎!等等..."老太太话还没说完,父子俩已经消失在殿门外。 苏麻喇姑笑着摇头:"主子别急,皇上这是急着回去陪太子呢。" 孝庄哼了一声:"哀家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说着又忍不住笑了,"罢了,让他们父子亲近去吧。" 一刻钟后,当孝庄觉得这"洗漱"时间未免太长时,派去查看的宫女匆匆回来:"回老祖宗,皇上...已经带着太子殿下回乾清宫了..." "什么?!"孝庄一拍桌子,"这个玄烨!居然跟哀家玩这套!" 苏麻喇姑连忙劝道:"主子息怒,皇上这是太疼爱太子了..." "哀家还不知道?"孝庄又好气又好笑,"罢了罢了,明日再去接保成来。"老太太摇摇头,"这孩子,当了爹还跟小时候一样,赖皮..." 乾清宫内,康熙正抱着刚沐浴完的胤礽在龙榻上打滚。 小太子被裹成个蚕宝宝似的,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珠。 "阿玛...痒..."胤礽扭着小身子躲避康熙的"攻击",却被皇帝陛下趁机在小肚子上亲了好几口。 "朕的保成真香!"康熙陶醉地深吸一口气,"用的什么香露?" "就...普通的..."胤礽羞得小脸通红,试图用小手推开康熙的脸,却被皇帝陛下抓住亲了又亲。 【哈哈哈哈!】系统在胤礽脑海里笑到打滚,【康熙这痴汉行为我能笑一年!宿主你现在就是个大型玩偶啊!】 胤礽无奈地在意识里翻白眼:"这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父爱值突破天际了好吗!】 康熙见儿子走神,不满地又亲了亲那小鼻子:"保成想什么呢?不理阿玛?" 胤礽突然想起正事,挣扎着从蚕宝宝状态解脱出来,爬下龙榻,光着小脚丫"噔噔噔"跑到自己的小柜子前,翻出两个锦盒。 "阿玛,给。"胤礽捧着锦盒回到康熙面前,一脸郑重。 康熙好奇地打开,只见一个盒子里装的是太子私印,另一个则是他赐给胤礽的金印。 那金印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隐约有流光浮动。 "这是...?"康熙疑惑地看向儿子。 胤礽深吸一口气,小手轻轻抚过金印:"阿玛...保成要给您祝福..." 话音刚落,金印上的流光突然大盛,整个乾清宫都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金光中。 康熙惊讶地看到,那些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入自己的身体。 "保成!你这是...!"康熙一惊,却不敢乱动,生怕打扰了儿子。 胤礽的小脸渐渐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阿玛...要长命百岁...永远健康..." 小狐狸已经看透一切,【长命百岁卷生卷死,然后你美美当太上皇摆烂是吧】 胤礽一顿,他怎么知道。 小狐狸依然在叭叭叭。 但胤礽充耳不闻,继续引导着金光流入康熙体内。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那个为他操碎了心的皇阿玛,最终却带着对他的失望离去... 这一世,他绝不让历史重演,也为了他不那么卷,皇阿玛努力奋斗吧!!! 系统:【……所以不想内卷,让老爹当工具人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终于,金光渐渐消散。胤礽腿一软,差点栽倒,被康熙一把抱住:"保成!你怎么样?!" "没...没事..."胤礽虚弱地笑了笑,"阿玛...喜欢这个礼物吗?" 康熙眼眶瞬间红了,将儿子紧紧搂在胸前:"傻孩子...阿玛宁愿不要这仙术,也要你平安无事..." 胤礽摇摇头,小手轻轻抚上康熙的脸:"阿玛...保成会好好的...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话未说完,小太子就因力竭昏睡过去。康熙急得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梁九功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传令。康熙抱着儿子小小的身躯,心如刀绞:"保成...保成你醒醒...阿玛在这里..." 小狐狸查看了一下康熙的身体数值,【非常好,宿主你这下是真的可以躺平了】 不知过了多久,胤礽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康熙怀里。 皇帝陛下双眼通红,显然一夜未眠。 "阿玛..."胤礽虚弱地唤道。 "保成!"康熙如获至宝,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你可算醒了!太医说你耗神过度,需要静养..." 胤礽乖巧地点点头,小手却紧紧抓住康熙的衣袖:"阿玛...感觉怎么样?" 康熙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夜未眠,竟没有丝毫疲惫感,反而神清气爽,连多年的肩颈酸痛都消失了。 "这..."皇帝陛下震惊地看着儿子,"保成,你到底..." "秘密~"胤礽调皮地眨眨眼,随即又疲惫地闭上,"阿玛...保成困了..." 康熙连忙轻拍儿子的背:"睡吧,阿玛守着你。" 待胤礽呼吸平稳后,康熙才小心翼翼地查看那方金印。 只见印底刻着"福寿康宁"四个字,周围缠绕着龙凤纹样,精致非凡。 最神奇的是,那金印拿在手中竟有温热感,仿佛有生命一般。 "梁九功,"康熙低声吩咐,"去传钦天监监正。" 片刻后,监正匆匆赶来。一见金印就倒吸一口冷气:"皇上,此印...此印..." "但说无妨。" "臣观此印有祥瑞之气,似与太子殿下出生时的凤凰祥云同源..." 监正敬畏地说,"太子殿下能以自身气运为印,赐福陛下,实乃天佑大清啊!" 康熙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儿子,眼中满是复杂:"朕的保成...会一直陪着朕吗……" 监正谨慎地回答:"太子殿下必是天上星宿下凡,辅佐陛下开创盛世。" 皇帝陛下不置可否,只是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退下吧。" 待众人退下,康熙轻轻吻了吻胤礽的额头:"不管你是谁,都是朕的保成,朕的太子,保成……你不能离开阿玛,不然,阿玛会疯掉的..." 第68章 索额图:我这么讨人嫌吗? 接下来的几天,康熙走哪把孩子带哪,生怕宝贝儿子再出些什么事。 五更鼓刚过,乾清宫外已候满了等候早朝的文武百官。 众人低声交谈间,殿门突然打开,梁九功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百官肃立行礼,抬头时却见康熙龙行虎步踏入殿中,臂弯里稳稳抱着裹在明黄锦被中的小太子。 胤礽安静地靠在父亲肩头,一双明眸清醒地观察着朝堂,小手却乖巧地攥着康熙的衣襟不放。 "众卿平身。"康熙声音沉稳,一边抱着儿子落座,一边利落地翻开奏折,"明珠,漕运的折子朕已批阅,着即刻发回江南施行。" "臣遵旨。"明珠出列奏道,目光却不自觉飘向胤礽,"太子殿下气色见好了。" 索额图一看到胤礽,眼睛顿时亮了,刚要上前说话,就被康熙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皇上..."索额图委屈巴巴地小声唤道,"老臣多日未见太子殿下..." 康熙冷哼一声,把怀中的儿子搂得更紧了些,那架势活像护食的猛兽:"太子年幼,需要静养。索爱卿若无要事,就退下吧。" 索额图还想说什么,却被明珠一把拉住。 明相低声道:"你眼睛有问题,不能消停会儿,没看见皇上那眼神吗?" 索额图瞪了明珠一眼。 明珠:……呸,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就多余帮他。 康熙没理这二人的眉眼官司,接着处理事情。 "直隶水患,臣请调通仓米二十万石。"户部尚书出列。 "准。"康熙说道。 整个早朝节奏明快,康熙处理政务雷厉风行,时而感受到怀中轻微的动静,便不着痕迹地调整姿势让儿子靠得更舒服些。 胤礽始终安静聆听,只在阿玛批阅奏折时,伸出小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间。 兵部尚书奏毕,忍不住小声道:"太子殿下真懂事,竟半点不闹。" 康熙闻言龙颜大悦,却仍维持威严:"太子虽幼,已知社稷为重。" 说着将儿子往怀里带了带,胤礽会意地闭上眼假寐,长睫在白皙的小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三刻钟后,梁九功高唱:"退朝——" 暖阁内 康熙揉着儿子手腕:"累不累?" "阿玛才累。"胤礽说道。 "你呀。"康熙将人搂紧。 见自家宝贝儿子困了,康熙立马把宝贝崽抱在怀里哄着。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胤礽均匀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皇上,索大人、明大人几位求见,说是......漕运和北疆军务还有些细节要请皇上定夺。" 康熙眉梢微挑,目光从奏折上抬起——这群老狐狸,早朝时不说,现在倒来"请教细节"? "让他们进来吧。"康熙唇角微勾,倒要看看他们能编出什么花样。 几位大臣鱼贯而入,行礼时眼睛却止不住往胤礽身上瞟。 索额图最是夸张,手里捧着奏本,脖子却伸得老长。 胤礽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小脸往康熙怀里埋得更深了些。 皇帝陛下立刻放柔了表情,轻轻拍抚儿子的背,同时用眼神警告群臣保持安静。 明珠见状,识趣地出列:"臣有本奏。..." "嘘——"康熙突然竖起手指,"小点声!" 明珠噎住,只好把音量降到最低:"..." 大臣们轮流上前,用气音汇报,活像一群做贼的。 康熙则一边听政,一边轻拍怀中的儿子,时不时还要低头查看小家伙有没有被吵醒。 "皇上......"兵部尚书清了清嗓子,脸上堆满慈爱的笑容,"太子殿下久坐恐会疲累,不如......让老臣陪殿下去散散心?" 他说着,忍不住朝胤礽伸出布满老茧的手,眼中满是期待。 康熙一记眼刀过去:"太子离不得朕。" 众大臣:"......"分明是您离不得太子吧! 终于,在户部尚书汇报时,胤礽动了动小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落在康熙脸上:"阿玛...?" 这一声奶呼呼的"阿玛"叫得康熙心都化了,连忙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保成醒啦?阿玛在这里。" 胤礽这才发现几位大臣都在,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阿玛...放我下去..." "不急。"康熙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奶糕,"先吃点东西。" 众大臣看得目瞪口呆——皇上您那龙袖是百宝袋吗?怎么什么都有? 索额图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太子殿下!老臣想死您了!" 刚才早朝他不能怎么样,现在可不一样了。 胤礽眼睛一亮:"叔姥爷!"说着就要从康熙怀里爬下去。 康熙手臂一紧,愣是没让儿子动弹:"索爱卿,注意仪态。" 索额图委屈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皇上,老臣就看看太子殿下..." "看够了就退下。"康熙酸溜溜地说,同时把儿子往怀里带了带,活像怕被人抢了宝贝。 【哈哈哈哈!】系统笑得直打跌,【康熙这醋劲儿,比老陈醋还酸!宿主快,端水大师该上场了!】 胤礽无奈,只好一手拉住康熙的衣袖,一手朝索额图挥了挥:"叔姥爷...保成也想你..." 这一碗水端平的操作让康熙更酸了,却让索额图感动得老泪纵横:"太子殿下还记得老臣..." 康熙闻言,手臂下意识收紧,将儿子往怀里带了带。 兵部尚书再次出击,康熙眯眼打量着兵部尚书:"爱卿倒是热心。" 兵部尚书被看得后背一凉,连忙补充:"老臣......老臣可以给太子殿下讲讲骑射之道!" 他眼巴巴地望着胤礽,"殿下上次不是说想学射箭吗?" 胤礽眨了眨眼,小脸上写满茫然——他何时说过这话? 索额图在一旁急得直瞪眼,心想这老匹夫竟敢抢先?连忙上前:"皇上,太子殿下若想习武,老臣府上有上好的小弓......" 康熙看着这群争相献殷勤的老臣,又好气又好笑。他低头问怀中的儿子:"保成可想出去玩?" 胤礽看了看眼巴巴的大臣们,又看了看自家阿玛隐隐发黑的脸,果断把小脑袋埋进康熙怀里:"儿臣......儿臣听阿玛的。" 兵部尚书:"......" 索额图:"......" 明珠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索额图这老家伙,没看见皇上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索额图又叭叭了一大堆。 康熙气笑了,随后压缩时间处理完了所有事情,就把所有人"请"了出去。 索额图被"请"出去的时候还在原地抹眼泪:"太子殿下又长高了...就是皇上太小气,连抱都不让抱..." 明珠默默又退开两步——这老家伙,没救了! 梁九功看着大臣们失落的背影,默默摇头——想从万岁爷手里抢太子?这群大人还是太天真。 * 就这样过了几天 某日清晨 胤礽缩在锦被里,像只慵懒的猫儿般打了个滚,死活不肯起床。 "太子殿下,该起了。"张嬷嬷轻声哄道,"皇上都下早朝了..." "唔...再睡会儿..."胤礽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宿主,你这懒偷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小狐狸啧啧称奇,【太子私印都上交了,该不会是为了以后连奏折都不用批吧】 胤礽轻哼一声:"孤这叫策略,皇阿玛的身体就是干到一百岁都没问题,孤何苦呢。" 小狐狸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第69章 太子装病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胤礽立刻切换成"病弱"模式,小脸一垮,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声。 "保成怎么了?"康熙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龙袍都没来得及换,"朕听说你不舒服?" 胤礽虚弱地睁开眼,伸出小手:"阿玛...抱..." 康熙心疼坏了,连忙把儿子搂进怀里:"哪里难受?传太医了吗?" "不用..."胤礽把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就是...没力气..." 【叮!检测到宿主使用"病如西子"技能!】系统憋着笑播报 康熙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认没发热才稍稍放心:"那今日就别去玩了,在乾清宫歇着。" "可是...可是..."胤礽犹豫了。 康熙斩钉截铁,"你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让御膳房做。" 胤礽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表面却还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保成没用...帮不上阿玛..." "胡说!"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保成健健康康的,就是帮阿玛最大的忙了!" 梁九功在一旁听得直摇头——皇上啊,您这溺爱也太明显了,太子殿下分明就是想偷懒啊! 待康熙去批奏折后,胤礽立刻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跳下来,哼着小曲儿开始翻箱倒柜找零食。 【宿主,你这演技越来越娴熟了哈~】系统调侃道,【不过康熙现在这么宠你,确实可以躺平了。】 胤礽叼着一块玫瑰乳酥,得意洋洋:"那是!前辈子累死累活当太子,最后还被废了。这辈子孤说什么也得好好享受享受!"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胤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回床上,秒变病弱状态,连嘴角的糕点渣都来不及擦。 "太子殿下,大阿哥来看您了。"小太监在门外通报。 胤礽松了口气:"让他进来。" 胤禔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鸟笼:"太子弟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笼中是只通体雪白的鹦鹉,正歪着脑袋打量胤礽。 "这是...?" "西洋进贡的!会说人话!"胤禔献宝似的把鸟笼放在床边,"我特意跟皇阿玛求来的!" 胤礽眼前一亮。前世的他就喜欢养些珍禽异兽,只是后来被废就再没机会了... "谢谢大哥!"小太子真心实意地道谢,伸手逗弄鹦鹉。 谁知那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字正腔圆地喊道:"太子偷懒!太子装病!" 胤礽:"......" 胤禔:"???" 【哈哈哈哈哈哈!】系统笑到打鸣,【翻车了吧!让你装病!】 胤礽急中生智,立刻咳嗽起来:"咳咳...大哥...这鸟儿...胡说..." 胤禔将信将疑:"太子弟弟真病了?" "嗯!"胤礽用力点头,小脸惨白(其实是吓的),"可难受了..."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是康熙的! 胤禔脸色大变:"完了完了,皇阿玛要是知道我带鸟儿来吵你..." 兄弟俩手忙脚乱地把鸟笼藏进被窝。刚藏好,康熙就推门而入:"保成,阿玛让人熬了参汤..." 话未说完,被窝里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太子装病!" 康熙:"......" 胤礽:"............" 胤禔:".................."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康熙掀开被子,拎出那只多嘴的鹦鹉。 "皇阿玛恕罪!"胤禔扑通一声跪下,"儿臣不知这鸟儿会胡说八道!" 康熙眯起眼睛,看了看一脸心虚的胤礽,又看了看战战兢兢的胤禔,突然—— "噗嗤!" 皇帝陛下笑出了声。 "朕的保成..."康熙捏了捏儿子红扑扑的小脸,"为了偷懒,连装病这招都使出来了?" 胤礽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搂住康熙的脖子撒娇:"阿玛~保成不想去了嘛,而且好尴尬啊~" 康熙被这记直球打得没脾气,无奈地点了点儿子的鼻尖:"罢了罢了,不想去就不去。不过..." 皇帝陛下突然板起脸,"装病骗阿玛,该当何罪?"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凑上去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罚保成亲阿玛十下?" 康熙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呀!" 说着转头看向还跪着的胤禔,"起来吧,这鸟儿送得好,让朕识破了这个小滑头!" 胤禔如蒙大赦,擦着冷汗站起来。只见自家皇阿玛抱着太子弟弟笑得开怀,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严? 少年阿哥不由得感慨——太子弟弟这驭父之术,当真了得! "不过..."康熙突然正色道,"保成既然身子无恙,明日就随阿玛去南苑狩猎如何?" 胤礽眼睛一亮:"真的?" "君无戏言。"康熙笑道,"正好试试蒙古新进贡的小马驹。" "阿玛最好啦!"胤礽欢呼一声,又在康熙脸上连亲好几下。 胤禔眼巴巴地看着:"皇阿玛...儿臣能一起去吗?" 康熙心情正好,大手一挥:"准了!" 胤禔喜出望外,看向胤礽的眼神更加崇拜了——跟着太子弟弟混,果然有肉吃! 待胤禔退下后,康熙把儿子搂在怀里,轻声问道:"保成,老实告诉阿玛,是不是觉得太闷了?" 胤礽点点头,小声道:"..保成听着犯困..." 康熙若有所思:"好吧,不过你得答应阿玛,以后不许伤害自己来救别人。" 胤礽连忙点头如捣蒜:"嗯嗯!阿玛最好了!" 系统感叹道,【宿主你这是把康熙拿捏得死死的啊!】 康熙宠溺地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不过装病这事,下不为例!" "知道啦~"胤礽甜甜地应着,心里却打定主意——这样的好日子,可得好好享受。 毕竟前世的教训告诉他,作为储君,治国理政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得如何维系与君父之间的那份温情。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系统:【不得不说,宿主你真相了】 装病的结果就是,康熙把自家宝贝儿子强行拘了几天,太子体弱再病了可不好。 第70章 表妹~ 隔天 乾清宫 胤礽坐在小书案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论语》,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宿主,你这醋吃得也太明显了吧?】小狐狸笑得直打跌,【佟佳氏还没进宫呢,你就先酸上了?】 "谁吃醋了?"胤礽在意识里反驳,"我只是想起前世佟佳一族给我使的那些绊子..." 【得了吧!】系统调出数据面板,【麻子哥父爱稳如泰山,你就是作一下刷存在感~】 胤礽刚想回嘴,殿外突然传来梁九功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是刚下早朝。 一见儿子蔫头耷脑的样子,皇帝陛下立刻心疼地凑过来:"保成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胤礽扭过小身子,故意不看康熙:"没...有..." 这欲盖弥彰的小模样让康熙忍俊不禁,一把将儿子抱到腿上:"让阿玛猜猜...是不是昨儿个没吃够糖葫芦?还是胤禔那小子又偷偷带你爬树了?" "都不是..."胤礽嘟囔着,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康熙的朝服袖口。 康熙挑眉,突然福至心灵:"该不会是因为...佟佳氏要入宫的事?" 被戳中心事的胤礽小脸一红,把脑袋埋进康熙怀里当鸵鸟:"保成才没有..." 【哈哈哈哈!】系统笑得直抽抽,【宿主你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你小金人!】 康熙却当真了,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的保成这是吃醋了?因为怕阿玛被人抢走? "傻孩子..."康熙亲了亲儿子发顶,"不过是个妃子罢了,哪能跟朕的保成比?" 胤礽抬起小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真的?那阿玛保证...保证最喜欢保成!" "朕保证!"康熙竖起三根手指,"朕最喜欢保成!" 梁九功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皇上啊,这种话能随便说吗?! 胤礽这才破涕为笑,搂住康熙的脖子就是一顿猛亲:"阿玛最好啦!" 康熙被亲得晕头转向。 接着胤礽说做了个噩梦,说自己死掉了。 "还梦到什么了?"皇帝陛下声音有些颤抖。 胤礽歪着小脑袋作思考状:"老神仙还说...说..." 他故意拖长声调,观察康熙的反应,"说佟佳氏会给保成生个小弟弟..." 康熙瞳孔微缩。这可不是他纳佟佳氏的初衷——太子体弱,佟佳氏一族势大,若是有了皇子,他的保成…… "保成啊,"康熙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那老神仙还说什么了?" "说..."胤礽眼珠一转,"说阿玛要是偏心小弟弟,保成就哭给阿玛看!" 这童言稚语逗得康熙哈哈大笑,方才的震惊一扫而空:"朕怎么会偏心?朕的保成是独一无二的!" 胤礽趁机又亲了康熙一口:"那阿玛要写保证书!" "好好好,写!"康熙宠溺地捏捏儿子的小鼻子,"梁九功,取纸笔来!" 于是乎,大清皇帝当真写下了一份"绝不偏心保证书",还盖上了玉玺。 胤礽宝贝似的收进自己的小锦囊里,得意的小模样看得康熙心痒痒,又抱着亲了好一阵。 闹腾了一阵,康熙突然正色道:"保成,你那预知梦...还能梦到别的吗?" 胤礽知道戏来了,装作天真地点头:"有时候能...但保成不敢乱说..." "跟阿玛说没关系。"康熙柔声诱导,"比如...西南战事?" 胤礽心中一动。 前世此时,吴三桂叛乱正盛,清军屡战屡败... "保成梦到...好多穿红衣服的叔叔在打架..."小太子歪着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有个白胡子爷爷说...说...要派周培公..." 康熙浑身一震。周培公正是他暗中考虑的主帅人选,此事连内阁大臣都不知晓! "保成真厉害!"康熙强压震惊,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以后再做这种梦,一定要告诉阿玛,知道吗?" 胤礽乖巧点头,心中暗笑。 前世周培公被明珠等人排挤,未能及时出征,导致战事拖延。 这一世,他定要帮皇阿玛早日平定三藩! 正说着,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皇上,佟国维大人求见..." 康熙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儿子身子一僵,小嘴又撅了起来。 皇帝陛下既好笑又心疼:"告诉他朕没空,改日再议。" 梁九功迟疑道:"可佟大人说是为选秀女的事..." "表妹~~"胤礽突然阴阳怪气地学了一句,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醋吃得也太明显了吧?! 康熙却乐坏了,捏着儿子的小脸直笑:"哎哟,朕的保成这是打翻醋坛子了?" 说着故意逗他,"那阿玛不纳妃了,就守着保成过,好不好?" 胤礽小脸通红,把脑袋埋进康熙怀里当鸵鸟:"阿玛笑话人..." "不笑话不笑话。" 康熙爱怜地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发丝,"阿玛向你保证,不管纳多少妃子,保成永远是朕最疼爱的孩子。" 胤礽抬起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阿玛要带保成和大哥去南苑骑马!就现在!" "现在?"康熙看了看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又看了看儿子期待的小脸,一咬牙,"好!就现在!梁九功,去准备!" 梁九功:"......"皇上,您的底线呢!! 一刻钟后,康熙带着小哥俩骑着御马出了神武门。 胤礽被康熙护在胸前,兴奋得小脸通红。春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带来阵阵花香。 "阿玛!快看!蝴蝶!"小太子指着路边花丛,雀跃不已。 康熙顺着儿子的小手望去,只见几只彩蝶在花间飞舞。 如此平常的景象,却因为怀中小人儿的欢喜而变得格外美好。 "保成啊,"康熙突然轻声问道,"如果阿玛真的有了别的孩子...你会难过吗?" 胤礽沉默片刻,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保成想要弟弟妹妹...只要阿玛最疼我就行..." 这懂事的话语让康熙心头一热,将儿子搂得更紧:"傻孩子...阿玛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胤礽靠在康熙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 "阿玛!再跑快些!"小太子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坡,"我们去那边!" "好!抱紧了!"康熙一夹马腹,御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康熙还特意回头瞥了胤禔一眼,随后跑的更快了。 春风拂面,笑声洒落一路。 胤禔:皇阿玛不讲武德! 第71章 你是? 三日后 佟佳氏进宫,为一宫主位。 景仁宫内,新封的佟佳嫔正对着铜镜发呆。 镜中的女子容颜姣好,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憔悴。 "娘娘,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贴身宫女莺儿小声提醒。 佟佳玉莹猛地回神,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本宫知道。" 入宫三日了,莫说侍寝,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昨日去给钮妃请安,那些嫔妃们明里暗里的嘲讽,至今想起都让她如芒在背。 "娘娘..."莺儿欲言又止,"听说今儿个皇上带着太子殿下在御花园..." 佟佳玉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暗淡下来:"皇上眼里只有太子,哪还看得见旁人?" 想起那个害得佟佳氏倾家荡产的小太子,她就恨得牙痒。 明明只是个三岁孩童,怎么就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更衣吧。"佟佳玉莹强打精神站起身来,"按宫规,新入宫的嫔妃该先去拜见太皇太后。" ...... 慈宁宫内,孝庄正逗着怀里的胤礽玩九连环。 小太子虽然早就会解了,却还是装作笨拙的样子逗老人家开心。 "乌库玛嬷~这个好难呀~"胤礽故意把环弄乱,眨巴着大眼睛求助。 孝庄被这拙劣的演技逗笑了:"小机灵鬼,明明早就会了,还装!" 说着捏了捏孙子的小鼻子,"跟你阿玛小时候一个样,尽会哄人开心!" 胤礽正要撒娇,苏麻喇姑匆匆进来:"主子,佟佳嫔来请安了。" 孝庄的笑容淡了几分:"宣吧。" 胤礽闻言,哟,老熟人了不是。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出现!】小狐狸在一旁上蹿下跳跑酷,顺带叭叭了几句,【宿主别慌,现在你可是康熙心尖尖上的人,佟佳氏动不了你!】 佟佳玉莹袅袅婷婷地走进来,行礼如仪:"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孝庄淡淡地应了声,手上还不停地给胤礽整理衣领,"这是太子,你也见个礼吧。" 佟佳玉莹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这个传说中的太子。 只见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正好奇地望着她。 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招人疼的模样... 佟佳玉莹福身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失体面:"臣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胤礽端坐于孝庄膝上,只微微颔首,稚嫩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起罢。" ——按制,太子乃半君之尊,除帝后外,原不必向嫔妃问安。 佟佳玉莹心头一跳,莫名有种被看穿的错觉。这孩子...真的只有三岁吗? "坐吧。"孝庄指了指下首的绣墩,"在宫里可还习惯?" 佟佳玉莹小心翼翼地坐下:"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话虽如此,她藏在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景仁宫冷冷清清,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哪比得上从前佟佳玉莹在府里时的风光? "听说皇上这几日都在乾清宫批折子?"孝庄状似无意地问道。 佟佳玉莹脸色一白:"臣妾...还未曾面圣..." 孝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低头继续陪胤礽玩九连环,不再多言。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佟佳玉莹如坐针毡,正想说些什么,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保成!保成你在吗?"康熙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佟佳玉莹眼前一亮,连忙整理衣襟。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皇上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目光直接略过她,锁定在孝庄怀中的小太子身上。 "阿玛!"胤礽欢快地张开小手。 康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慈宁宫?阿玛找了你半天!" "保成想乌库玛嬷了嘛~"胤礽搂着康熙的脖子撒娇,"阿玛不生气~" 康熙哪还气得起来?在那小脸上亲了好几口才罢休:"下次要跟阿玛说一声,知道吗?" 佟佳玉莹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难言,她缓缓起身。 康熙这才注意到殿内还有旁人,眉头微皱:"你怎么..." "臣妾佟佳玉莹参见皇上..."佟佳玉莹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哦。"康熙冷淡地应了声,转头又去逗儿子,"保成,阿玛让人做了你爱吃的奶糕,回去尝尝?" 胤礽闻言眼睛一亮,却仍端坐着太子威仪,只是那微微晃动的脚尖泄露了几分孩童心性。 佟佳玉莹见状,连忙福身道:"是臣妾叨扰了。" 康熙这才勉强正眼看向佟佳玉莹:"既然入了宫,就好好遵守宫规。太子年幼,你们这些嫔妃没事少往跟前凑。" 这话说得极重,佟佳玉莹脸色煞白,差点没站稳:"臣妾...谨遵圣谕..." 孝庄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皇帝,佟佳嫔初来乍到,你多少给些体面。" 康熙这才缓和了语气:"皇玛嬷教训的是。" 说着看向佟佳玉莹,"你且安心住着,缺什么跟内务府说。" 佟佳玉莹强忍泪水谢恩,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表哥...如今眼里除了太子,哪还容得下旁人? "皇玛嬷,孙儿先带保成回去了。"康熙抱着胤礽行礼告退,全程没再看佟佳玉莹一眼。 待父子俩走远,孝庄才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佟佳玉莹死死咬着下唇:"臣妾...明白了..." ...... 回乾清宫的路上,胤礽趴在康熙肩头, 胤礽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康熙淡淡道:"保成日后见佟佳嫔,记得让嬷嬷们跟着。" 小太子仰起脸,琉璃似的眸子里映着几分困惑:"阿玛...是不喜佟佳娘娘吗?" 康熙脚步一顿,轻叹道:"不是不喜欢...只是..." 皇帝陛下斟酌着词句,"有些人,心思太重。保成还小,离他们远些为好。" 胤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前世佟佳贵妃处处与他作对,这一世却连皇阿玛的面都见不上...这反差着实令人唏嘘。 "阿玛..."胤礽突然搂紧康熙的脖子,"保成会永远陪着阿玛的..." 康熙心头一暖,在那小脸上亲了又亲:"朕的保成...合该被捧在云巅上护着。" 第72章 破防的佟佳氏 景仁宫内,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贱人!都是贱人!"佟佳玉莹将案几上的青花瓷瓶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那个病秧子算什么东西!" 贴身宫女青柳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主子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佟佳玉莹一把扯下帷帐上的流苏,"进宫三日了,皇上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今日好不容易在遇见,皇上怀里竟抱着那个病秧子!" 她越想越气,又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扫落在地。 上好的螺子黛摔成两截,嫣红的胭脂膏子溅在汉白玉地砖上,像一滩刺目的血。 "本宫可是皇上的亲表妹!佟佳氏的嫡女!"佟佳玉莹声音尖利,"那个赫舍里氏生的药罐子也配..." "主子慎言!"青柳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捂住主子的嘴,"隔墙有耳啊!" 佟佳玉莹一把推开她,美艳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怕什么?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去告密!" ...... 延禧宫内,惠嫔正倚在软榻上嗑瓜子,听闻景仁宫的动静,忍不住笑出声来:"哟,咱们这位''表妹''娘娘脾气不小啊。" 贴身宫女春桃压低声音:"听说砸了不少好东西呢,光那对珐琅彩花瓶就值上千两银子。" "到底是佟佳氏出来的,就是阔气。"惠嫔撇撇嘴,"不过再阔气又如何?皇上连她宫门往哪开都不知道吧?" 春桃忍笑道:"可不是嘛,听说今儿在慈宁宫,皇上抱着太子殿下扭头就走,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活该!"惠嫔吐掉瓜子壳,"仗着是皇上表妹就想摆谱,也不看看太子殿下在皇上心里是什么分量。" ...... 景阳宫中,荣嫔正看着太子的画像,听闻景仁宫的事,冷笑一声:"这佟佳嫔,怕不是还做着当皇后的美梦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也是她能比的?" 大宫女秋月一边为主子梳头一边道:"听说佟佳大人为了送她进宫,可没少打点。" 见荣嫔兴致不高,秋月小声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似乎不太喜欢佟佳小主..." "呵,那她就更别想得宠了,她心思不正,还诅咒太子,皇上没砍了他们佟佳氏一族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宫女不敢搭话,荣嫔也不恼,"幸好皇上疼太子殿下,不然可怜的一个孩子,在这吃人的宫里,可怎么是好啊。" * 夜幕降临,景仁宫内一片狼藉。佟佳玉莹发泄够了,颓然坐在满地碎片中,妆容早已哭花。 "主子..."青柳小心翼翼地递上帕子,"奴婢打听过了,皇上今晚...又宿在乾清宫..." 佟佳玉莹死死攥紧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那个病秧子...凭什么..." 青柳吓得连忙制止:"主子慎言!若是传到皇上耳中..." "传啊!让他知道才好!" 佟佳玉莹歇斯底里地喊道,"本宫倒要看看,在他心里,到底是亲表妹重要,还是那个病秧子重要!" ...... 乾清宫内,康熙正抱着胤礽读奏折,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 康熙眉头一皱:"当真?" 梁九功点点头:"景仁宫那位...言辞很是不敬..." 皇帝眸中寒芒骤现,却在低头触及胤礽困倦的小脸时缓了神色。他指尖轻抚过儿子微蹙的眉间,再抬眼时,声线已淬了冰: "传旨——佟佳氏御前失仪,着降为贵人,迁居景仁宫西配殿。" "每日抄录《内则》《女诫》各十遍,由嬷嬷盯着,少一字..." 康熙将睡熟的胤礽往怀中拢了拢,吐字轻如落雪: "便断一餐。" "嗻。"梁九功躬身退下。 胤礽揉揉眼睛:"阿玛...怎么了?" 康熙立刻换上温柔神色,轻拍儿子的背:"没事,保成睡吧..." 康熙凝视着儿子恬静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他的保成。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紫禁城的红墙金瓦间。 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幸灾乐祸,而乾清宫内,父子相拥而眠的画面,却温馨得令人心醉...... * 晨光熹微,上书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胤禔正埋头写着大字,闻声抬头,就见自家宝贝弟弟穿着杏黄色的小袍子,腰间银铃叮当作响,正扒在门框边探头探脑。 "太子弟弟!"胤禔毛笔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胤礽抱起来转了个圈,"你怎么来了?" 胤礽被转得咯咯直笑:"想...想大哥了..." 这一声"想大哥"直接让少年阿哥找不着北了,抱着弟弟就是一顿猛亲:"大哥也想你!皇阿玛太小气,都不让我去乾清宫看你!" "大哥放我下来~"胤礽拍着胤禔的肩膀,小脸因为转圈而红扑扑的,"头晕啦!" 胤禔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弟弟放下,却还拉着他的小手不放:"皇阿玛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 说着撇撇嘴,"上次去南苑,说好一起骑马,结果他带着你先跑了!我骑着小马驹追都追不上!" 胤礽想起那日情景,忍不住偷笑。康熙抱着他策马奔腾,把胤禔远远甩在后面,气得少年阿哥直跳脚。 最后还是他强拉着康熙的衣袖,皇帝才不情不愿地调转马头。 "阿玛不是故意的..."胤礽眨巴着大眼睛替康熙辩解,"是追风跑太快了..." "哼!"胤禔捏了捏弟弟的小鼻子,"你就知道帮皇阿玛说话!" 【叮!大阿哥醋意值+50!】系统在胤礽脑海中播报,【建议宿主及时安抚~】 胤礽抱了抱胤禔,转头对身后的宫人道:"把食盒拿来。" 小太监连忙奉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食盒。 胤礽亲手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点心:玫瑰酥、茯苓糕、蜜饯海棠...全是胤禔爱吃的。 "乌库玛嬷那儿的点心,"胤礽拿起一块玫瑰酥递到胤禔嘴边,"大哥不是说好吃吗?" 胤禔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就着弟弟的小手咬了一大口:"好吃!太子弟弟特意给我带的,最好吃!" 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点心,胤禔突然压低声音:"太子弟弟,皇阿玛最近还拘着你吗?" 胤礽摇摇头,小声道:"还好,每天有一个时辰可以玩。" 第73章 胤礽:计划通! "真的?"胤禔眼睛一亮,"那明日我带你去御马监看小马驹!新来了几匹西域进贡的,可神气了!" "可是..."胤礽犹豫道,"阿玛说让我多休息..." "休息什么!"胤禔不以为然,"你就是太听皇阿玛的话,整日闷在乾清宫,难怪身子弱。多跑跑跳跳,保准比吃什么补药都强!" 胤礽被说得有些心动。 也就是头上顶了个病弱光环,这才显得体弱,要真说起来,现在他一拳打死一头牛都不是问题。 "那...那好吧..."小太子点点头,"不过大哥得答应我,别像上次那样带着我爬树..." 胤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次是意外...这次咱们就看看马,绝不乱来!" 兄弟俩正说着悄悄话,上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胤禔脸色一变:"糟了,师傅来了!太子弟弟你快..." 话未说完,张英老夫子已经迈进门来,一见胤礽,连忙行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张师傅不必多礼。"胤礽乖巧地回了个半礼,"保成是来给大哥送点心的。" 张英看着案几上狼藉的食盒,又看看胤禔嘴角的点心渣,无奈地摇摇头:"大阿哥,今日的《论语》可抄完了?" 胤禔这才想起功课,顿时蔫了:"还...还差一点..." "大哥用功,保成不打扰了。"胤礽懂事地起身,又悄悄对胤禔比了个"明日见"的手势。 胤禔会意,偷偷眨了眨眼。 离开上书房,胤礽心情甚好,哼着小曲儿往乾清宫走。 途经御花园时,却见假山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佟佳玉莹。 "太子殿下金安。"佟佳玉莹勉强行了个礼,眼中却满是怨毒。 胤礽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这位新晋的佟佳小主。 "免礼。"胤礽淡淡地道,不欲多言,抬脚就要走。 "殿下且慢!"佟佳玉莹突然拦住去路,强挤出一丝笑容,"妾身新得了些江南进贡的蜜饯,殿下可要尝尝?" 胤礽心中警铃大作。前世佟佳氏就是用这招,在点心里下药让他大病一场... "不必了。"小太子冷着小脸,"孤不喜甜食。" 佟佳玉莹笑容僵在脸上:"殿下这是...不赏脸?" "佟佳小主"胤礽突然抬高声音,"皇阿玛不是命你禁足抄《女诫》吗?怎么跑到御花园来了?" 佟佳玉莹脸色瞬间惨白:"妾身...妾身..." "梁九功,"胤礽转头对身后的太监总管说道,"去禀告皇阿玛,就说佟佳小主抗旨不遵。" "嗻!"梁九功响亮地应了一声,得意地瞥了眼面如死灰的佟佳玉莹。 佟佳玉莹扑通一声跪下:"殿下饶命!妾身知错了!求您..." 胤礽却已转身离去,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 前世的教训告诉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小狐狸挥着小爪子,【宿主干得漂亮!这种白莲花就该往死里整!】 回到乾清宫,康熙正在批奏折,见儿子回来,立刻放下朱笔:"保成去哪儿了?阿玛找了你半天。" "去给大哥送点心了。"胤礽扑进康熙怀里,故意蹭了蹭,"阿玛,保成遇见佟佳贵人了..." 康熙脸色一变:"她为难你了?" 胤礽摇摇头,把御花园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康熙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直接拍案而起:"好个佟佳氏!抗旨不遵还敢纠缠太子!梁九功!" "奴才在!" "传朕口谕,佟佳氏禁足半年,抄写《女诫》三百遍!再让佟国维进宫见朕!" "嗻!" 待梁九功退下,康熙一把抱起儿子,后怕地亲了亲他的小脸:"保成以后离她远点,知道吗?" 胤礽乖巧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一世,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跟他斗! "阿玛..."小太子突然搂住康熙的脖子,"明日大哥要带我去御马监看小马..." 康熙眉头一皱:"你身子..." "保成已经好啦!"胤礽在康熙怀里扭来扭去,"阿玛~就让保成去嘛~" 康熙被磨得没脾气,只得妥协:"好好好,去可以,但得多带几个侍卫,不许骑马,只许看..." "阿玛最好啦!" 胤礽在康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的"逃跑计划"——有胤禔在,怎么可能只看不骑? * 次日清晨,乾清宫外。 "围脖系好...手炉带上...斗篷裹紧..."康熙蹲在地上,像只老母鸡似的围着胤礽打转,把个小太子裹成了圆滚滚的粽子,"梁九功,太医跟去了吗?" "回皇上,张太医带着药箱在御马监候着呢。"梁九功憋着笑答道。 胤礽被裹得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瓮声瓮气地抗议:"阿玛~保成要喘不过气了~" 康熙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松斗篷系带,又在儿子脸上亲了好几口:"午时之前必须回来用膳,不许跑太快,不许..." "知道啦知道啦!"胤礽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保成一定乖乖的!" 【宿主,你这演技越来越娴熟了~】系统在胤礽脑海里坏笑,【看把康熙哄得,父爱值都要溢出来了~】 这边父子俩还在难舍难分,那边延禧宫里,惠嫔正揪着胤禔的耳朵训话: "不许把太子殿下抛上抛下!不许带他爬树!不许..." "母妃你怎么知道我要..."胤禔话到嘴边猛地刹住。 惠嫔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你还真敢想啊?!" "疼疼疼!儿臣知错了!"胤禔龇牙咧嘴地求饶,"儿臣保证就带太子弟弟看看马,绝不做危险的事!" 惠嫔冷哼一声松开手:"记住你说的话。要是太子殿下少一根头发,仔细你皇阿玛扒了你的皮!" ...... 御马监。 "太子弟弟!这边!"胤禔远远就朝胤礽招手,兴奋得像只撒欢的大狗。 胤礽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身后跟着一串侍卫宫女,活像只小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崽。 "大哥!马呢?" "在里头!"胤禔一把抱起弟弟,转头对侍卫们摆摆手,"你们在外头等着,里头气味重,别熏着太子殿下。" 侍卫长犹豫道:"可是皇上吩咐..." "怎么?本阿哥还照顾不了太子弟弟了?"胤禔眼睛一瞪,"要不你们进去,我和太子弟弟在外头等?" 侍卫们面面相觑——让他们进御马监,把两位小主子晾在外头?这要出点事,脑袋还要不要了? "那...奴才们在门口守着。"侍卫长最终妥协,"大阿哥千万小心..." 胤禔不耐烦地摆摆手,抱着胤礽一溜烟钻进了马厩。 马厩里,几匹西域进贡的小马驹正悠闲地嚼着草料。其中一匹通体雪白,额间还有个月牙形的黑斑,格外神气。 "哇——"胤礽眼睛都看直了,"好漂亮!" "这是月影,才两岁。"胤禔得意地介绍,"我特意跟驯马师傅说好了,今天让你骑一小会儿。" 胤礽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阿玛说..." "皇阿玛又不在!"胤禔眨眨眼,"咱们就骑一小圈,神不知鬼不觉~" 【警报!警报!】系统突然在胤礽脑海里尖叫,【检测到危险行为!宿主三思啊!】 胤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怕什么,有胤禔在..." 话音未落,胤禔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又把胤礽抱到身前:"抓紧鬃毛!" 小白马欢快地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跑。胤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景物已经飞速后退。 "大哥慢点!"小太子吓得一把抱住马脖子。 "放心!我技术好着呢!"胤禔哈哈大笑,不但没减速,反而一夹马腹,"驾!" 白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马厩,把门口侍卫惊得魂飞魄散:"大阿哥!使不得啊!" 胤禔哪管这些,抱着弟弟在御马监的空地上尽情驰骋。 春风拂面,胤礽最初的害怕很快变成了兴奋,小脸涨得通红:"再快点儿!" "好嘞!"胤禔一抖缰绳,白马跑得更欢了。 就在兄弟俩玩得忘乎所以时,白马突然被地上窜过的一只野兔惊到,前蹄猛地扬起! "啊!"胤礽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滑落马背—— 第74章 抄书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明黄色身影闪电般冲过来,稳稳接住了坠落的小太子。 "皇、皇阿玛?!"胤禔吓得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 康熙脸色铁青,抱着胤礽的手都在发抖:"保成...没事吧?" 胤礽惊魂未定,小脸煞白,却还强撑着摇头:"保成没事...阿玛别怪大哥..." 皇帝陛下抬头看向大儿子,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胤禔!朕让你带太子看马,你就是这么看的?!" 胤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儿臣知错..." "阿玛..."胤礽突然揪住康熙的衣领,小脸皱成一团,"疼..." 康熙顿时慌了神:"哪里疼?太医!快传太医!" 趁着皇帝手忙脚乱检查儿子的功夫,胤禔悄悄抬头,正好对上胤礽狡黠的眨眼——原来小太子是装的! 小狐狸比了个大拇指,牛。 太医匆匆赶来,诊断后说太子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康熙这才稍稍放心,但看向胤禔的眼神依旧凌厉:"回去抄《论语》一百遍!三个月不准来见太子!" "皇阿玛!"胤禔哀嚎一声。 "阿玛..."胤礽扯了扯康熙的袖子,"是保成自己想骑的...您别罚大哥..." 康熙看着儿子湿漉漉的大眼睛,心早就软了一半,但面上还是板着:"五十遍!一个月不准见!" 胤禔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紧紧抱着儿子,后怕得声音都在抖:"保成要是出点什么事,阿玛..." "阿玛不怕~"胤礽搂住康熙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保成会永远陪着阿玛的~" 康熙眼眶一热,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 * 等胤礽回了乾清宫,过意不去,随后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好玩的,还有适合小孩子用的弓箭,小匕首,药材一类的,带着宫人往延禧宫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延禧宫的琉璃瓦上,胤礽带着一队捧着礼物的宫人,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 "大哥!"小太子一进门就急吼吼地往里冲,"你没事吧?" 胤禔正苦着脸抄《论语》,闻声抬头,惊喜得差点打翻砚台:"太子弟弟?!"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弟弟抱起来转了个圈,"皇阿玛准你来了?" 胤礽摇摇头,小脸上满是担忧:"我偷偷来的...阿玛罚你了吗?疼不疼?" 说着就用小胖手去掀胤禔的袖子,要检查有没有挨板子。 惠嫔从内室转出来,见状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太子殿下放心,皇上没打他板子,就罚抄书而已。" 胤禔把弟弟放到书案前,得意地炫耀:"看!我都抄了十遍了!" 胤礽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爬,好几处还糊成了墨团。 小太子皱起眉头,二话不说爬上椅子,两只小胖手抓起毛笔:"大哥,我帮你抄!" 惠嫔忍俊不禁:"太子殿下,你才三岁,哪会..." 话没说完,她就瞪大了眼睛——只见胤礽小手稳稳握着毛笔,在宣纸上落下工整的"子曰"二字。 虽然笔力尚弱,但结构端正,比胤禔那鬼画符不知强了多少倍! 【叮!宿主使用"书法速成"技能!】系统得意地宣布,【虽然比不上成年人,但糊弄小孩足够了~】 "这...这..."惠嫔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胤禔却已经见怪不怪,抱着弟弟就是一顿猛亲:"太子弟弟真厉害!不愧是神仙下凡!" 兄弟俩头碰头开始抄书。 胤礽负责写难的字,胤禔写简单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惠嫔看着这对活宝,无奈地摇摇头,命人端来点心茶水。 "太子弟弟,你尝尝这个!"胤禔献宝似的递上一块玫瑰酥,"我特意让膳房多放了蜂蜜!" 胤礽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眼睛:"好吃!"说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块茯苓糕喂给胤禔,"大哥也吃~" 惠嫔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 抄到第二十遍时,胤礽的小手已经酸了,字迹也开始歪歪扭扭。 胤禔心疼地拉过弟弟的手揉了揉:"歇会儿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不行!"胤礽固执地摇头,"说好一起抄完的!" 正僵持着,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兄弟俩同时一僵。 胤禔手忙脚乱地想藏起胤礽,却被惠嫔按住:"慌什么?太子殿下是来探病的,又没做错事。" 康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朕就说怎么找不见保成..." "皇阿玛恕罪!"胤禔扑通一声跪下,"是儿臣..." "阿玛!"胤礽却直接扑过去抱住康熙的腿,"是保成自己来的!大哥不知道!" 康熙低头看着儿子急得通红的小脸,又瞥了眼书案上摊开的《论语》和两套笔墨,哪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保成..."皇帝陛下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帮大哥抄书?" 胤礽点点头,小手揪着康熙的衣摆轻轻摇晃:"阿玛...别罚大哥了好不好...保成知道错了..." 康熙长叹一声,弯腰抱起儿子:"朕何时说过要罚他?" 说着看向还跪着的胤禔,"起来吧。太子这般为你求情,剩下的三十遍免了。" 胤禔喜出望外:"谢皇阿玛!" 惠嫔也连忙福身:"谢皇上开恩。" 康熙摆摆手,注意力全在怀中的小儿子身上:"手酸不酸?朕看看..." 说着轻轻揉捏胤礽的小手腕,"这么小就学人家抄书,也不怕伤着手..." 胤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皇阿玛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刚才还雷霆震怒,转眼就温柔似水? 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抱着儿子慢慢走着。 "阿玛..."胤礽突然小声开口,"您别生大哥的气...是保成非要骑马的..." 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发顶:"阿玛知道。但保成要记住,你的安危关系江山社稷,万万不可儿戏。" 胤礽乖巧点头,小脑袋靠在康熙肩上:"保成记住了..." 夜幕降临,乾清宫内烛火通明。 看着胤礽恬静的睡颜,皇帝陛下心中一片柔软。 第75章 家人 晨曦微露 胤礽被一阵轻微的动静惊醒,睁开眼时,正看到康熙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他。 透过床帐的缝隙,他能看到皇阿玛眼下淡淡的青黑——昨晚批阅奏折到三更天,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阿玛..."胤礽揉着眼睛坐起身,奶声奶气地唤道。 康熙连忙回身,脸上瞬间挂上温柔的笑容:"保成醒啦?还早呢,再睡会儿。" "阿玛也睡..."胤礽伸出小短手,想要拉住康熙的衣袖。 康熙俯身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阿玛要去上朝了,保成乖乖的,等阿玛回来陪你用早膳。" 【叮!检测到康熙压力值爆表!】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胤礽脑海中响起,【西北军饷告急,黄河水患频发,国库都快见底了...】 胤礽心头一紧。前世的记忆浮现——康熙十六年前后确实是大清最艰难的时期,三藩之乱未平,西北又起战事,加上连年天灾... "阿玛..."胤礽突然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疲惫的脸上亲了一口,"保成会快快长大,帮阿玛分忧!" 康熙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好...好..."声音竟有些哽咽,"阿玛等着保成长大..." 待康熙离去后,胤礽再无睡意。他坐在龙床上,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被。 【宿主别担心!】系统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跳到他膝盖上,【有本系统在,这些都是小case啦!】 胤礽轻轻抚摸着小狐狸柔软的皮毛,眉头却未舒展:"西北战事、黄河水患、国库空虚...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难题。你的出现想必也有规则限制,我不能为了自己,把你推进火坑。" 小狐狸突然僵住了,圆溜溜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宿主...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当然。"胤礽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眼中满是温柔,"在我眼里,你早就是家人了。" 【呜哇——】系统突然嚎啕大哭,毛茸茸的身子一个猛子扎进胤礽怀里,【宿主你太好了!本系统跟过那么多任宿主,你是第一个关心我有没有危险的!】 胤礽被这小家伙逗笑了,轻轻拍着它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你我之间,不说这些。" 小狐狸抽抽搭搭地抬起头:【虽然不能凭空变出金银财宝,但利用原本就存在的资源是没问题的!】 它突然精神一振,【宿主等着,我这就把大清疆域内所有未被发现的金矿、银矿位置都标出来!】 一道光幕在胤礽眼前展开,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几处矿藏位置,甚至还有预估储量。 "这..."胤礽瞪大了眼睛,"漠北这个金矿,储量竟如此丰富?" 【不止呢!】系统得意地甩甩尾巴,【云南这边的铜矿,巴蜀之地的井盐,还有江南几处适合种植新作物的沃土...】 光幕上的标记越来越多,【把这些利用起来,足够充盈国库了!】 胤礽越看越惊喜,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让我想想如何让皇阿玛相信这些。" 小狐狸狡黠地眨眨眼:【宿主忘啦?你可是有"祥瑞太子"光环的人!】它蹦跶着转了个圈,【咱们可以这样...】 一刻钟后,梁九功被内殿细微的啜泣声惊动,轻手轻脚地掀开帷帐,却见胤礽拥着锦被坐在榻上,琉璃似的眸子里还噙着泪花。 "太子殿下?"梁九功连忙上前,"可是魇着了?" 胤礽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孤...孤梦见一位白衣仙人..."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梁九功瞬间竖起的耳朵,"仙人身绕祥云,说...说西北有祥瑞..." 梁九功手中拂尘差点落地——仙人托梦!这可是了不得的吉兆!他连忙躬身:"奴才这就去请皇上!" 乾清门外,刚散朝的康熙听闻太子得仙人托梦,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折返。 踏入内殿时,只见胤礽正捧着温水小口啜饮,眼角还泛着红。 "保成。"康熙将儿子揽入怀中,指尖轻抚他微红的眼眶,"跟阿玛说说,梦见什么了?" 胤礽顺势依偎在康熙胸前,声音轻软却清晰:"那位仙人踏月而来,说...西北有紫气萦绕,似有祥瑞将至..." 他仰起小脸,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困惑,"阿玛,紫气...是什么呀?" 康熙瞳孔微缩,搂着儿子的手臂不由收紧。仙人指路,紫气东来——这可是千古难遇的吉兆! 梁九功在旁听得心惊,忍不住插话:"皇上,莫非是..." "传钦天监。"康熙沉声打断,却掩不住眼中的激动,低头亲了亲胤礽的发顶,"保成不愧是朕的福星。" 康熙说道"那位仙人可还说了些什么?" 胤礽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断断续续地描述起来:"仙人...说...漠北有...有宝贝...闪闪发光的..." 康熙神色一凛:"漠北?什么样的宝贝?" "黄黄的...硬硬的..."胤礽歪着小脑袋,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还有...云南有...铜娃娃...巴蜀有...白石头..." 这些孩子气的描述,在康熙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皇帝陛下与匆匆赶来的几位大臣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分明是在指金矿、铜矿和盐井啊! "太子殿下还梦到什么了?"索额图急切地问。 胤礽装作害怕地往康熙怀里缩了缩:"还说...江南...种...种圆圆的东西...能吃饱..." "可是番薯?"另一位大臣脱口而出。 康熙深吸一口气,轻轻拍着儿子的背:"保成不怕...阿玛在这里...那位仙人还说什么了?" "说...说阿玛辛苦..."胤礽突然搂住康熙的脖子,声音软软的,"要保成...帮阿玛..."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康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皇帝陛下眼眶微红,紧紧抱住儿子:"朕的保成...真是上天赐给大清的祥瑞..." 几位大臣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纷纷跪地叩谢天恩。 索额图更是老泪纵横:"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 康熙当机立断:"立刻派钦差前往漠北勘察!云南、四川也要加派人手!至于番薯种植,着江南织造即刻督办!" (注:先派一小部分人手勘察,并没有直接派很多人。) 待众臣退下后,康熙仍抱着胤礽不舍得放手。 "阿玛..."胤礽轻轻摸着康熙的脸,"不累了吗?" 康熙这才发现,连日来的疲惫竟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干劲:"有保成在,阿玛一点都不累!" 胤礽甜甜一笑,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保成会一直陪着阿玛!" 康熙亲了自己宝贝儿子几口,随后就带着一众大臣去了南书房。 【宿主!】小狐狸挠挠头,【主系统特别奖励一次"心想事成"机会!可以用来实现一个合理愿望!】 胤礽一笑,随后问小狐狸,你想要什么呢? 小狐狸一顿,随后兴奋地在他脑海里打滚。 【宿主宿主!你是认真的吗?】小狐狸瞪圆了琥珀色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尾巴炸成一团蒲公英,【前几任坎川宿主都傻fufu的,整天就知道"嗷嗷"乱叫...果然还是我家宿主最聪明最温柔啦!】 它一个飞扑抱住胤礽的手指,软乎乎的肚皮蹭来蹭去,耳朵尖还一抖一抖地冒着粉色小花特效 胤礽凤眸微挑,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狐狸耳尖,嗓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怎么?孤说的话,何时作过假?" 他垂眸瞥了眼蹭在袖口的小毛团,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小狐狸突毛茸茸的身子微微发抖:【嗷,宿主你对我真好,不像我之前带的那些坑货,自己菜还不听我指挥...】 胤礽别过脸去,手指却无意识地轻挠着狐狸的下巴,"笨、笨狐狸...你既然选了孤,孤不会让你吃亏的。" 小狐狸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一头扎进胤礽怀里蹭来蹭去:【呜...宿主你太好了...】 毛茸茸的小尾巴甩得飞快,【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胤礽耐心地抚摸着狐狸的背脊:"不急,你可以慢慢想。这个机会永远有效,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随时可以用。" 【真的可以吗?】小狐狸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那我能先留着吗?】 "当然。"胤礽点头,"这是孤给你的礼物,你想怎么用都行。" 第76章 被嫌弃的索额图 小狐狸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把毛茸茸的小脑袋贴在胤礽心口,安静地听着那平稳的心跳声。 【宿主...】小狐狸感动得又要掉眼泪,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刚刚想到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我突然想起来了,不仅是没有发展的资源,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还可以优化现有的资源啊!】 小狐狸兴奋地手舞足蹈,【比如改良稻种、优化炼铁技术...这些都是规则允许的!】 胤礽眼前一亮:"当真?" 【当然!】小狐狸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可是高级系统!只要不直接改变历史大走向,这种细节优化完全没问题!】 两人越说越兴奋,在意识海中规划起大清的未来蓝图。 小狐狸不知从哪变出一张光幕地图,在上面指指点点: 【江南这块地最适合推广双季稻...】 【煤矿可以改进开采技术...】 【广州的港口要是能这样改造...】 胤礽听得入神,不时提出建议。 前世的记忆加上系统的先进知识,竟碰撞出无数奇思妙想。 【宿主你太厉害了!】小狐狸崇拜地看着他,【这些建议连主系统都点赞呢!】 "都是你的功劳。"胤礽笑着揉了揉小狐狸,"没有你,我哪懂这些?不过这些措施的推行还需要发展一段时间,不急,我们先把那些隐藏的资源开发出来。" 接着胤礽就打算带着东西去南书房找人。 * 乾清宫的小厨房里,胤礽踮着脚尖,正指挥着宫女们准备茶点。 "桂花糕...多放糖..."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叮嘱,"阿玛喜欢甜的..." 【宿主你认真的吗?】系统变成的小狐狸在意识海里打滚,【康熙明明喜欢咸口的!】 胤礽在心里偷笑:"所以才要多放糖啊。皇阿玛最近太累了,吃点甜的心情好。" 小狐狸恍然大悟:【高!实在是高!】 不一会儿,一碟碟精致的点心装进了食盒。胤礽又亲自沏了壶雨前龙井,这才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地往南书房走去。 身后跟着的嬷嬷想帮忙提食盒,却被他摇头拒绝:"孤自己来。"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小太子红扑扑的脸蛋上。 他腰间挂着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一路撒下欢快的音符。 【啊啊啊!宿主你太可爱了!】系统被萌得嗷嗷叫,【这小短腿,这肉乎乎的小手,这认真的小表情...】 胤礽被夸得耳根发热:"闭嘴..." 转过一道回廊,南书房的飞檐已近在眼前。 胤礽刚要加快脚步,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康熙震怒的声音: "废物!全是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小太子脚步一顿。这声怒吼中气十足,震得檐下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了。 【卧槽!】系统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康熙这嗓门,不去唱男高音可惜了!】 紧接着是索额图战战兢兢的辩解:"皇上息怒...实在是罗刹人狡诈..." "狡诈?"康熙冷笑一声,"朕看是你们蠢!连几个探子都防不住!你们还有什么用!" 【骂得真脏啊...】系统咂舌,【索额图脸都绿了吧?】 胤礽悄悄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南书房内,索额图和其他几位大臣跪了一地,康熙背着手在御案前来回踱步,明黄色的龙袍下摆随着急促的步伐翻飞,活像只暴怒的狮子。 "一个月!朕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康熙猛地转身,一指索额图,"要是再让罗刹人钻了空子,你也别当了,滚去盛京守皇陵吧!" 索额图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臣...臣遵旨..." 就在这时,这位苦不堪言的叔姥爷突然瞥见了窗边的小身影。 索额图眼睛一亮,如同看见救星般,悄悄往门边挪了挪。 【宿主!索额图发现我们了!】小狐狸指指点点。 胤礽还没来得及躲,就见索额图一个箭步冲到门前,猛地推开殿门—— "太子殿下?!"索额图演技浮夸地惊呼,"您怎么来了?"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康熙的怒喝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只见三岁的小太子抱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食盒,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小家伙明显吓了一跳,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保成?"康熙的声音瞬间柔和了八个度,"你怎么来了?" 胤礽这才回过神,抱着食盒摇摇晃晃地迈过门槛:"保成...给阿玛送点心..." 那奶声奶气的回答,配上摇摇欲坠的小身板,瞬间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索额图眼疾手快地扶住食盒:"殿下小心,老臣帮您拿,殿下累不累,叔姥爷抱着你..." "不必!"康熙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抢过食盒丢给梁九功,自己则一把抱起儿子,"保成怎么自己拿这么重的东西?伤着了怎么办?" 胤礽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余怒未消的脸上亲了一口:"保成想阿玛了..." 这一亲直接让康熙的火气烟消云散。皇帝陛下眉开眼笑,哪还有半点方才的雷霆之怒? "皇上..."索额图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罗刹人的事..." 康熙头也不回地摆手:"按朕说的办。" 几位大臣如蒙大赦,却听小太子突然开口:"阿玛...保成又做梦了..." 康熙立刻竖起耳朵:"保成梦到什么了?" "梦见...大黑熊..."胤礽装作思考的样子,"在...在挖洞..." 索额图脚步一顿,与其他几位大臣交换了个眼神——大黑熊?不就是罗刹国的象征吗? "还有呢?"康熙急切地追问。 "洞...通到金库里..."胤礽继续编造,"有人...穿黑衣服...往里运东西..." 康熙眼中精光一闪:"保成可看清那洞在何处?" 胤礽摇摇头,又点点头:"有...有棵大树..." 【哦吼,非常完美!】小狐狸拍爪,【罗刹人确实在漠北金矿附近挖了条地道,入口就在一棵老槐树下!】 索额图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哪是三岁孩童的梦?分明是天启啊! "臣即刻去查!"索额图扑通一声跪下,"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其他大臣也纷纷跪倒,口中不住称颂。康熙得意地抱着儿子,哪还有半点训人的意思? "都听见了?"皇帝陛下扬眉吐气地下令,"一会按太子梦兆去查!重点检查有古树的地方!" "臣等领旨!" 接着,康熙抱着胤礽坐到御案前,亲自打开食盒:"让阿玛看看保成带了什么好吃的?" 桂花糕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康熙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嗯!好吃!保成怎么知道阿玛今天想吃甜的?" 胤礽甜甜一笑:"因为阿玛生气...吃甜的...就不气了..." 康熙心头一暖,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有保成在,阿玛怎么会生气?"说着又拿起一块糕点,"来,阿玛喂你。" 父子俩你一口我一口,其乐融融。 一旁的索额图看的眼热,可是也不敢凑上去。 康熙得意地瞥了索额图一眼,随后抱着自家宝贝儿子来到地图旁边。 第77章 胤礽:端水大师 南书房内,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铺展在紫檀木案几上。 康熙手持朱笔,神情专注地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几位大臣围在一旁,时不时低声讨论。 "漠北阿尔泰山这一处,"康熙在相应位置放上一枚金镯子,"若真如太子所言有金矿,可解我军饷之急。" "云南东川府这里,"索额图放上一块桂花糕,"铜矿储量若丰富,铸钱就不成问题了。" 胤礽被康熙安置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晃悠着小短腿,看着这群朝廷重臣像孩童过家家似的在地图上摆零食首饰,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宿主宿主!】系统变成一只小松鼠,蹲在胤礽肩头啃松子,【你看索额图那老狐狸,眼睛都快笑没了!】 确实,索额图那张老脸此刻笑得像朵菊花,时不时就往胤礽这边瞟,眼中满是骄傲——这可是他们赫舍里家的血脉啊! "巴蜀自流井一带,"明珠放上一块盐酥饼,"若真能开凿新盐井,盐税至少能翻一番。" "江南这些地方,"佟国维摆了几块绿豆糕,"推广番薯种植,可保灾年无饥馑。" 康熙指尖轻叩青玉镇纸,眸光晦暗不明。 若非三藩战事正酣,朝廷内忧外患,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索额图一个箭步上前,宽大的朝服袖子"不小心"扫落佟国维案前的绿豆糕,冷哼道:"佟大人站远些,仔细污了皇上的舆图。" 佟国维脸色铁青,却见康熙已霍然起身,朱笔在羊皮地图上勾出凌厉的弧线。 康熙按下不满,朱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天佑大清!真是天佑大清!"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之际,索额图悄咪咪地挪到了胤礽身边。 老臣眼中闪着慈爱的光,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太子殿下粉嫩的小脸蛋... "索额图!"康熙一声厉喝,吓得老索浑身一抖,"你的手往哪儿伸呢?" 皇帝陛下一个箭步冲过来,拎着索额图的后脖领就把人提溜开了,动作熟练得像是处理什么危险物品。 "老臣...老臣只是想..."索额图讪讪地辩解。 "想都别想!"康熙把胤礽抱起来,像护崽的母鸡似的警惕地盯着众臣,"太子累了,今日就到这里。诸位爱卿速去拟个章程来。" 众臣恋恋不舍地告退,索额图更是三步一回头,眼巴巴地望着胤礽。 小太子见状,偷偷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又眨了眨眼,逗得老索顿时眉开眼笑。 待众人退下,康熙立刻变了副面孔,抱着儿子亲了又亲:"保成真厉害!帮了阿玛大忙了!" 胤礽被亲得小脸通红,扭着身子躲避:"阿玛...胡子扎..." 康熙连忙用脸蹭蹭儿子的小手赔罪:"阿玛错了,待会就去刮。" 说着又忍不住在那粉嫩的小脸上啄了一口,"保成是怎么梦到这些的?" "仙人...告诉我的..."胤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说阿玛是...是好皇帝...要帮阿玛..." 这一记直球打得康熙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在殿内转起了圈:"朕的保成果然是上天赐予大清的祥瑞!" 转累了,康熙坐回龙椅上,让胤礽坐在自己膝头,一起看那些标记:"保成知道吗?这些金矿盐井若是真的,能救多少百姓..." 胤礽乖巧地点头,小手抚平地图上的褶皱:"阿玛...不皱眉...保成心疼..." 康熙心头一热,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好,阿玛不皱眉。有保成在,阿玛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父子俩正温馨着,梁九功突然在门外禀报:"皇上,裕亲王、恭亲王求见,说是...说是来向太子殿下请教..." 康熙脸色一沉:"不见!太子累了!" "等等。"胤礽拉住康熙的衣袖,"阿玛...让皇叔们进来嘛..." "他们来凑什么热闹?"康熙酸溜溜地问。 "保成...保成也想帮皇叔..."胤礽使出杀手锏——眼眶说红就红,小嘴一瘪,"不...不行吗..." 康熙立刻缴械投降:"行!怎么不行!梁九功,宣!" 很快,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屁颠屁颠地进来了,手里还捧着各色玩具点心。 两人一见胤礽就眼睛发亮,那模样活像见了肉骨头的狗。 "太子殿下!"福全抢先一步,"臣那封地最近收成不好,您看..." "太子殿下!"常宁不甘示弱,"臣那边闹蝗灾,您给支个招..." 康熙脸黑如锅底,把儿子往怀里藏了藏:"你们当太子是什么?算命先生吗?" "阿玛..."胤礽拉了拉康熙的衣襟,小声说,"保成想帮皇叔..." 面对儿子湿漉漉的大眼睛,康熙再次败下阵来:"罢了...只准问一个问题!" 福全赶紧凑上前:"太子殿下,您梦里那位仙家可曾说过直隶哪里适合挖水渠?" 胤礽装作思考的样子,实则听着小狐狸的提示:【宿主,直隶东边那块盐碱地,地下水资源丰富,特别适合打井灌溉!】 "东边...有甜甜的水..."胤礽奶声奶气地描述,"挖...挖深一点..." 福全如获至宝,连连作揖:"谢太子殿下指点!" 常宁赶紧也问:"臣那边蝗灾..." "养...养小鸡..."胤礽回忆着上辈子的事,"小鸡吃...吃虫子..." 两位亲王得到指点,欢天喜地地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留下大堆礼物。 康熙看着那一桌玩具点心,酸溜溜地说:"保成对谁都这么好..." 胤礽立刻搂住康熙的脖子,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但最喜欢阿玛!" 康熙瞬间被治愈,抱着儿子又是一顿亲:"朕的保成最乖了!" 夕阳西下,南书房内洒满金色的余晖。 康熙抱着胤礽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飞檐。 "保成啊,"康熙突然轻声问,"你说阿玛能当个好皇帝吗?" 胤礽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康熙的眼睛:"阿玛...是最好的皇帝!"小太子一字一顿地说,"保成...最喜欢阿玛了!" 康熙喉头滚动,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有保成这句话,阿玛一定做个好皇帝..." * 半个月后 乾清宫的晨钟刚刚敲响,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就送到了康熙手中。 "皇上!大喜啊!"兵部尚书纳兰明珠难掩激动,声音都在发颤,"漠北探矿队传回消息,果真在太子殿下所指的位置发现了金矿!初步勘探,储量惊人!" 康熙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砰"地落在案几上:"当真?!" "千真万确!"明珠双手奉上密信,"云南、巴蜀的探子也传回消息,铜矿和盐井的位置分毫不差!江南织造更是在试验太子所说的''圆圆的东西'',已经确认就是南洋传来的番薯,亩产可达千斤!" 康熙接过密信的手微微发抖,一目十行地看完,突然仰天大笑:"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 梁九功在一旁喜极而泣:"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传旨!"康熙意气风发地一挥袖,"今日早朝,朕要亲自宣布这个好消息!" 然而当康熙兴冲冲地来到太和殿,刚提到太子梦兆应验一事,朝堂上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皇上!"都察院左都御史突然出列,"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太子殿下年幼,梦境之事虚无缥缈,岂可尽信?此番耗费人力物力四处勘探,若次次如此,岂不劳民伤财?" 康熙脸色一沉:"爱卿此言差矣。太子梦兆已经应验,漠北金矿..." "皇上明鉴!"另一位言官紧接着出列打断,"金矿本就是天地造化,太子殿下不过是恰巧梦到罢了。此乃祖宗福泽庇佑,与太子何干?" 朝堂上一片哗然。康熙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群臣:"哦?依诸位爱卿之见,太子不过是运气好?" "臣等不敢!"几位大臣连忙跪下,却仍坚持己见,"只是太子年幼,若因此养成骄纵之气,恐非社稷之福..." "好!好得很!"康熙怒极反笑,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朕竟不知,朝中还有这么多''深谋远虑''的贤臣!" 整个太和殿瞬间鸦雀无声。皇帝陛下的怒火如同实质,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林玉!"康熙突然点名,"朕问你,去年黄河决堤,你捐了多少俸禄赈灾?" 林玉浑身一抖:"回、回皇上,臣捐了...捐了半年俸禄..." "半年?"康熙冷笑一声,"朕记得你纳第八房小妾时,一掷千金吧?" 林玉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方峻!"康熙又转向那言官,"你口口声声祖宗福泽,朕倒要问问,先帝忌日,你为何在府中饮酒作乐?" 方峻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第78章 奇迹保保 "还有你们!"康熙凌厉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附和的大臣,"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贪赃枉法!如今太子为社稷立下大功,你们不思感恩,反倒百般诋毁!" 皇帝陛下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朕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太子胤礽,乃上天赐予大清的祥瑞!谁再敢对太子不敬,就是忤逆天意,欺君罔上!" "皇上息怒!"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下,冷汗浸透了朝服。 康熙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传旨!林玉、方峻等人,即刻革职查办!家产充公,用于军饷!" "皇上开恩啊!"几位大臣哭喊着求饶,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朝堂上一片死寂,只剩下康熙沉重的呼吸声。良久,皇帝陛下才缓缓开口:"索额图。" "老臣在!"索额图连忙出列。 "着你即刻督办漠北金矿开采事宜,所得金银,七成充作军饷,三成赈济灾民。" "臣遵旨!" "明珠。" "臣在!" "云南铜矿、巴蜀盐井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另着江南织造大力推广番薯种植,明年春耕前,朕要看到成效!" "臣领旨!" 一道道旨意颁下,朝臣们这才惊觉,太子殿下的一番"梦话",竟解了大清燃眉之急。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大臣,此刻无不羞愧难当。 "众卿家记住,"康熙最后环视群臣,声音低沉而坚定,"太子乃国之根本,朕不容任何人轻慢。退朝!" "恭送皇上!" 回到乾清宫,康熙的怒气仍未消散。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奉上茶盏:"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朕没事。"康熙摆摆手,突然问道,"太子呢?" "回皇上,太子殿下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康熙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些。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欢声笑语不断。 【宿主!】小狐狸麻了,爪爪扒拉着屏幕【你们这里人才这么多的啊!】 通过系统的实时转播,胤礽"看"到了康熙为他怒斥群臣的一幕。小太子眼眶瞬间红了。 "保成?怎么突然蔫了?"孝庄敏锐地察觉到孙子的情绪变化。 胤礽摇摇头,扑进孝庄怀里:"乌库玛嬷...阿玛对保成真好..." 孝庄了然一笑,轻轻拍着孙子的背:"你阿玛啊,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如今他把这份倔劲儿都用在你身上了,可见有多疼你。" 胤礽把小脸埋在孝庄肩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 正说着,宫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走进殿内,脸上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皇玛嬷金安。孙儿来接保成回去学写字。" 孝庄挑眉:"急什么?" "阿玛!"胤礽却已经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康熙的大腿,"保成想阿玛了!" 这一声呼唤直接融化了康熙的心。皇帝陛下弯腰抱起儿子,在那张小脸上亲了又亲:"阿玛也想保成。" 孝庄看着这对父子,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去吧去吧。保成啊,记得晚些来陪乌库玛嬷用晚膳。" "嗯!"胤礽用力点头,又凑到孝庄脸上亲了一口,"乌库玛嬷最好了!" 康熙抱着儿子离开慈宁宫,一路上脚步轻快得像个少年郎。胤礽搂着皇阿玛的脖子,突然小声说:"阿玛...保成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康熙脚步一顿。 "知道阿玛...为保成生气了..."胤礽的声音带着哽咽,"谢谢阿玛..." 康熙心头一震,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儿子:"傻孩子,你是阿玛的心头肉,阿玛不护着你护谁?" * 半个时辰后 乾清宫内 康熙刚批完一摞奏折,抬头就见胤礽正趴在窗边。 阳光透过窗棂,为小太子镀上一层金边,那精致的侧脸宛如画中仙童。 "保成,过来。"康熙招招手,眼中满是宠溺。 胤礽乖乖放下鸟食,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阿玛忙完了?" "嗯。"康熙一把抱起儿子,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漠北又传来捷报,金矿开采顺利,第一批金子已经运往西北充作军饷了。" 【叮!康熙心情值+100!】系统变成的小狐狸在胤礽意识海里打滚,【宿主快看,麻子哥笑得跟朵花似的!】 胤礽配合地鼓掌:"阿玛真厉害!" "是保成厉害。"康熙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若不是你的梦兆,阿玛现在还在为军饷发愁呢。" 说着,皇帝陛下突然话锋一转:"不过索额图那老匹夫,办事还是不够利索。朕听说他在漠北又纳了两房小妾,简直..." 【噗哈哈哈——】小狐狸在笑得直打滚,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得跟风车似的,【麻子哥这是趁机给索额图上眼药呢!宿主快表态!】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装作懵懂的样子:"叔姥爷...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康熙轻哼一声,"就是太爱享受。不像阿玛,心里只装着保成和大清江山。" 这赤裸裸的自我标榜让系统笑到打滚,胤礽也差点没绷住。但他还是乖巧地搂住康熙的脖子:"保成也只喜欢阿玛!" 这一记直球打得康熙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就是一顿猛亲:"朕的保成最贴心了!" 梁九功在一旁默默低头——皇上啊,您这醋吃得也太明显了... "梁九功!"康熙突然想起什么,"去把前些日子给太子做的新衣裳都取来!" "嗻。" 不多时,十几个太监捧着各式衣物鱼贯而入。 从精致的皇子常服到蒙古小袍,从江南风格的儒生装到骑射用的箭袖,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卧槽!】小狐狸惊呼,【这是要玩奇迹保保真人版啊!宿主你准备好当换装娃娃了吗?】 胤礽:"......" "来,保成,试试这件!"康熙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件宝蓝色的小箭袖,"阿玛特意让人做得轻便些,方便你活动。" 胤礽还能怎么办?只好乖乖配合。 在宫女的帮助下,小红袍很快变成了小蓝袍,腰间还系了条镶玉的锦带,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好看!真好看!"康熙拍手称赞,眼睛亮得吓人,"朕的保成穿什么都好看!" 小狐狸实时播报,【万人迷光环效果拔群啊!】 就这样,胤礽被迫开启了一场个人时装秀。 江南才子装、蒙古小勇士服、满族传统袍褂...每换一套,康熙都要鼓掌喝彩,活像个炫娃狂魔。 "阿玛..."当换到第七套时,胤礽终于忍不住抗议,"保成累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额头上还带着薄汗,看得康熙立刻心软了:"好好好,不换了不换了。" 说着亲自给儿子擦汗,"阿玛就是觉得保成穿什么都好看,一时没忍住..." 胤礽无奈地摇头,却见康熙又拿起一套月白色的书生袍:"不过...最后这套是苏杭新进的云锦,保成就试一下?就一下?" 看着皇阿玛期待的眼神,胤礽还能说什么?只好认命地张开手臂,任由宫女们摆布。 当最后这套月白长袍上身时,连见多识广的梁九功都忍不住惊叹——只见小太子广袖飘飘,玉带束腰,衬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活脱脱就是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 "好!太好了!"康熙激动得直接站起来。 胤礽被康熙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小脸都被亲得通红。他无奈地看向意识海中的小狐狸:"这就是你说的万人迷光环?" 【那可不!】小狐狸得意地甩甩尾巴,【本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不过也就是改善一下容颜,至于迷的人框框撞大墙,那是没有的,其他人喜欢宿主,纯纯宿主个人魅力!】 第79章 黑到深处自然粉! 正闹腾着,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漠北急奏!" 康熙神色一凛,连忙放下胤礽:"宣。" 信使风尘仆仆地进来,跪地呈上一封密信:"禀皇上,金矿遭遇沙匪袭击,索相爷请求增派兵力!" 康熙眉头紧锁,展开密信快速浏览。胤礽乖巧地站在一旁,却听到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我刚扫描到情报,这些沙匪背后有人指使!是罗刹国在搞鬼!】 胤礽心头一紧。前世的记忆浮现——康熙年间,罗刹国确实屡次骚扰大清边境... "阿玛..."胤礽轻轻拉了拉康熙的衣袖,"你还记得保成之前的梦吗..." 康熙立刻放下密信:"保成是说大黑熊?" 胤礽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点点头。 康熙眼中精光一闪——大黑熊?罗刹国的图腾不正是熊吗? "梁九功!传明珠、佟国维即刻觐见!" 皇帝陛下当机立断,随即又温柔地摸了摸胤礽的头,"保成乖,先去休息,阿玛处理完政事就来陪你。" 胤礽乖巧点头,在宫女带领下离开大殿。一出门,他就小声问系统:"能详细查查罗刹国的动向吗?" 【包在我身上!】小狐狸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宿主,你刚才那波表演绝了!康熙现在肯定觉得你是上天派来辅佐他的小福星!】 回到寝殿,胤礽刚换回常服,就听见外面一阵骚动。 原来是康熙派人送来了一堆赏赐——从稀罕的玩具到珍贵的文房四宝,琳琅满目堆了半间屋子。 "太子殿下,"梁九功笑眯眯地说,"皇上说了,晚膳要您陪着用,还要检查您的功课呢。" 胤礽甜甜一笑:"保成知道了。" 待梁九功退下,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我刚查到个有趣的消息——那些反对你的大臣,私下里都在偷偷收集你的画像呢!】 "什么?"胤礽一愣。 【尤其是那些个老古板,书房里藏了十几幅你的画像,还专门记录你的一言一行!】系统坏笑道,【典型的黑到深处自然粉!】 胤礽哭笑不得。 夜幕降临,康熙果然如约而至。 虽然朝务繁忙,但皇帝陛下看起来精神奕奕,一进门就把儿子抱起来转了个圈:"保成!阿玛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原来根据胤礽提供的"梦兆",康熙迅速调整了边防部署,不仅击退了沙匪,还顺藤摸瓜揪出了几个罗刹国间谍。 "阿玛真厉害!"胤礽适时送上彩虹屁。 "是保成厉害!"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阿玛都答应你!" 胤礽歪着头想了想:"保成...想和阿玛一起睡..." 这朴实无华的愿望直接击中了康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皇帝陛下红着眼眶把儿子搂进怀里:"好...好...阿玛今晚就陪着保成..." 烛光下,父子俩头挨着头,一个讲边疆趣闻,一个静静地听着,温馨得不像话。 【叮!任务完成!】系统的提示音温柔地响起,【最终成就"父慈子孝"达成!奖励:此生父爱永不褪色!】 胤礽依偎在康熙怀里,听着皇阿玛有力的心跳,慢慢进入梦乡。 * 紫禁城的暮鼓刚刚敲过,各宫的灯笼便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 "奇了怪了..."新来的小太监小安子提着灯笼,小声嘀咕,"这才戌时三刻,怎么娘娘们都歇下了?" 老太监李德全敲了他一记脑壳:"蠢货!这都不懂?皇上这些日子都在乾清宫陪太子殿下,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时候截宠?" 福安捂着脑袋,一脸茫然:"可...可那是皇上啊..." "皇上?"李德全嗤笑一声,"在太子殿下面前,皇上就是个儿控!你且看着,这会儿谁要是敢去乾清宫搅和,明儿个太皇太后就能让她搬去冷宫住!" 这样的对话在紫禁城各处悄悄上演。 往日里争奇斗艳的后宫嫔妃们,如今一个个早早闭门歇息,连脂粉都懒得抹了。 延禧宫内,惠嫔正对着铜镜卸下发簪,贴身宫女翠缕匆匆进来:"主子,大阿哥又溜去乾清宫了!" "随他去。"惠嫔摆摆手,嘴角却微微上扬,"跟着太子殿下,总比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强。" 翠缕掩嘴轻笑:"可不是嘛!听说今儿个太子殿下教大阿哥认字,大阿哥居然安安静静学了一下午!" 惠嫔手上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太子殿下...当真是菩萨转世。" 她轻叹一声,"本宫以前还担心胤禔会因嫡庶之别受委屈,如今看来..." "主子放心,"翠缕机灵地接话,"太子殿下待大阿哥亲厚着呢!昨儿个还分了他半块御赐的玫瑰酥!" 惠嫔点点头,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幅小像——那是内务府画师偷偷绘制的太子读书图。 画中的小太子一身红衣,正认真地临摹字帖,那专注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怎么本宫就没个这么可爱的崽呢..."惠嫔轻声呢喃,手指轻轻抚过画像。 景阳宫内,荣嫔正倚在软榻上,隆起的腹部盖着薄毯。宫女小心翼翼地呈上一卷画轴:"娘娘,您要的太子画像取来了。" 荣嫔立刻来了精神,展开画卷细细端详。画中的胤礽正在御花园扑蝶,红扑扑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真像芳仪姐姐..."荣嫔眼中泛起泪光,"尤其是这双眼睛..." "娘娘当心身子。"宫女轻声劝道,"太医说了,您不宜情绪激动。" 荣嫔擦擦眼角,露出温柔的笑容:"本宫这是高兴。芳仪姐姐去得早,如今太子殿下得皇上如此宠爱,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说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只盼本宫这个孩子出生后,也能得太子殿下几分照拂..." "娘娘放心,"宫女笑道,"太子殿下最是仁厚,听说前几日在御花园遇见咱们公主,还亲自给她摘果子呢!" 荣嫔闻言,笑容更深了些:"备些补品,明日本宫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听说太子殿下每日辰时都会去陪太皇太后用早膳..." 翊坤宫内,宜嫔对着铜镜左照右照,一脸郁闷:"本宫这脸是长疮了吗?怎么皇上半个月都没召见了?" 贴身宫女春桃欲言又止:"主子...皇上这些日子都在..." "都在陪太子!" 宜嫔气呼呼地打断,"本宫知道!" 她突然泄了气似的瘫在椅子上,"你说太子殿下怎么就那么招人疼呢?连本宫看了画像都想捏捏那小脸..." 春桃忍不住笑了:"主子要是想见太子殿下,不如明日去御花园?听说太子殿下常在那儿喂鱼。" 宜嫔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算了...要是被太皇太后知道本宫故意去堵太子..."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突然,宜嫔一拍大腿:"有了!本宫可以给太子做衣裳啊!听说皇上最喜欢给太子换装了!" 春桃目瞪口呆:"主子...您会女红吗?" 宜嫔理直气壮:"不会还不能学吗?快去把绣娘叫来!本宫要亲自给太子殿下绣个荷包!" 与此同时,景仁宫的佟佳贵人正阴沉着脸摔茶碗:"一群没出息的东西!被个三岁娃娃唬住了!"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自从上次佟佳氏堵了太子,被康熙当众斥责降位后,这位娘娘的脾气就越来越差。 "娘娘息怒..."大宫女战战兢兢地劝道,"太子殿下毕竟是嫡子..." "嫡子怎么了?"佟佳氏冷笑,"本宫还是皇上的表妹呢!"她突然压低声音,"去,把阿玛前日送来的那个匣子取来..." 宫女脸色大变:"娘娘!那东西..." "怕什么?"佟佳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不过是个梦呓孩童,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 * 不管别的宫里如何鸡飞狗跳,乾清宫内却是一片温馨。 康熙正抱着熟睡的胤礽轻轻摇晃,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佟佳贵人派人来问,明日可否..." "不见。"康熙头也不抬。 梁九功憋着笑:"嗻。" 第80章 逆女! 此时的佟佳府邸的书房内,一盏青灯如豆。 佟国维手中的密信"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对面的佟佳福晋见状,连忙上前:"老爷,怎么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这个孽障!"佟国维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她竟敢...竟敢对太子起心思!" 佟佳福晋闻言,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太师椅上:"玉莹她...她疯了吗?!" "疯了?我看她是活腻了!" 佟国维气得胡子直颤,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太子如今是什么地位?那是皇上的眼珠子! 太皇太后的心尖肉!赫舍里一族全族的指望! 她一个刚被降位的贵人,连脚跟都没站稳,也敢动这等念头?" 佟佳福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帕子绞得死紧。 作为满洲贵妇,她太清楚太子在皇室中的分量了——那可是康熙与赫舍里皇后唯一的嫡子,出生当日就被立为储君,更别说当初的神异! "备笔墨!"佟国维突然厉喝一声,"我要给那个蠢货写信!" 管家连忙呈上文房四宝。 佟国维提笔蘸墨,手腕却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第一笔就戳破了宣纸。 "老爷息怒..."佟佳福晋颤声劝道,"玉莹年纪小,不懂事..." "十六七岁的人了还小?"佟国维怒极反笑,"我看她是被猪油蒙了心!" 说着,他换了一张纸,笔走龙蛇地写下一封密信。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孽女!汝欲令佟佳一族满门抄斩乎?太子乃国之根本,皇上日夜不离左右,太皇太后暗遣心腹护持,赫舍里氏全族瞩目。 汝若敢动半分邪念,不必等皇上降罪,为父先取汝首级献于太和殿前!" 写到最后,笔锋几乎划破纸背。佟国维将信重重拍在桌上:"即刻送入宫中!必须亲手交到娘娘手里!" 当夜,这封带着父亲怒火的密信就被秘密送入了景仁宫。 佟佳玉莹刚卸下钗环,见心腹宫女神色慌张地捧来家书,还以为是家里送来的什么好东西。 谁知拆开一看,顿时面如土色,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娘娘?"大宫女锦绣担忧地上前,"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佟佳氏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手心:"没事...本宫...本宫只是有些乏了..." 待宫女退下,她才瘫软在床榻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父亲的字字句句如同惊雷,将她那点小心思劈得粉碎。 是啊...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太子早已不是普通皇子... 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宫宴上的情景——三岁的小太子被康熙抱在怀里,太皇太后亲自喂他吃点心,连一向高傲的孝庄都对他和颜悦色。 更别说那些朝中重臣,一个个见了太子比见了亲爹还恭敬... "呵..."佟佳氏突然自嘲地笑了,"我真是昏了头..." 她颤抖着手,将密信凑近烛火。 火舌舔舐纸页的瞬间,佟佳氏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若她真对太子下手,等待佟佳一族的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锦绣!"她突然高喊。 "奴婢在!"锦绣慌忙进来。 "把...把那个匣子拿去烧了。"佟佳氏声音发虚,"现在就烧...看着它化成灰..." 锦绣瞳孔一缩,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奴婢这就去办!" 当夜,景仁宫的后院升起一小簇诡异的火焰。 佟佳氏披着外袍,亲眼看着那个装有剧毒花粉的匣子在火中化为灰烬,这才长舒一口气。 "传话下去,"她转身对锦绣说,"明日备些上好的料子,本宫要...要给太子殿下做几件衣裳。" 锦绣惊讶地抬头,随即会意:"奴婢明白。娘娘放心,一定选最柔软的云锦。" 佟佳氏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既然斗不过,那就加入吧...至少表面上得这么做。 翌日清晨,乾清宫内。 胤礽正坐在康熙腿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牛乳。梁九功匆匆进来,在康熙耳边低语几句。 "哦?"康熙挑眉,"佟佳氏给太子送衣裳?" 胤礽耳朵一动,立刻竖起小脑袋。 康熙摸摸儿子的小脸:"保成想去看看吗?" 胤礽歪着头想了想:"阿玛一起?" "好。"康熙欣然应允。 父子二人来到景仁宫时,佟佳氏早已恭候多时。 见康熙亲自抱着太子进来,她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也烟消云散了——皇上这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太子动不得!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佟佳氏规规矩矩地行礼,哪还有半点往日的骄纵? 康熙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桌上那几件精致的小衣裳:"有心了。" "这是臣妾该做的。"佟佳氏强挤出一丝笑容,"太子殿下长得快,臣妾特意让人做得宽松些..." 胤礽从康熙怀里探出身子,好奇地摸了摸衣裳:"软软的..." "回太子殿下,这是江南新进的云锦,最是柔软不过。"佟佳氏讨好地说,"臣妾还让人绣了些小老虎,殿下可喜欢?" 【宿主,她在讨好你诶!】系统啧啧称奇,【看来佟国维那封信威力不小啊!】 胤礽在心里偷笑,表面却一派天真:"多谢!" 这一声甜甜的道谢(其实并没有),竟让佟佳氏心头一暖。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殿下要不要试试?" 康熙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把儿子搂得更紧了些。佟佳氏立刻识趣地退后:"是臣妾唐突了..." "无妨。"康熙神色稍霁。 这突如其来的恩赐让佟佳氏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直到康熙抱着太子离去,她还站在原地发愣——不过是对太子示好,就换来皇上对自己的青睐?这笔买卖...似乎不亏? 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捏了捏胤礽的小脸:"保成喜欢佟佳娘娘吗?"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没有回答。 小狐狸笑着用爪爪捂嘴,明明心里很嫌弃,哈哈! 康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儿子这般纯善,将来如何应对这深宫中的明枪暗箭? 看来...他得为保成多筹谋些了... * 次日 清晨的钟声刚响过三下,景阳宫的太监就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皇上!荣嫔娘娘发动了!" 康熙手中的朱笔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团黑渍。 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荣嫔之前伤了身子,太医早说过有风险... "阿玛?"胤礽放下手中的《三字经》,敏锐地察觉到康熙的情绪变化,"荣娘娘...要生小弟弟了吗?" 康熙回过神,将儿子抱到膝上:"嗯。保成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胤礽不假思索地回答,小脸上满是期待,"保成可以教他读书!" 这一派天真的话语让康熙心头一暖。 "阿玛要去看看吗?"胤礽歪着小脑袋问。 康熙沉吟片刻,点点头:"朕得去坐镇。保成..." "保成也去!"小太子立刻搂住康熙的脖子,眼巴巴地请求。 "不行。"康熙罕见地板起脸,"产房血气重,不吉利。保成乖乖待在乾清宫,等阿玛回来。" 见儿子小嘴一瘪,康熙连忙柔声哄道:"阿玛让梁九功陪你玩九连环好不好?还有新进的江南点心..." 胤礽虽然心系三弟安危,但也明白康熙的顾虑。 他乖巧地点点头,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阿玛快去...保成会乖乖的..." 这一声"乖乖的"简直戳中了康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第81章 荣嫔生产 皇帝陛下抱着儿子又亲又哄,足足交代了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动身。 "梁九功!"康熙突然厉喝一声。 "奴才在!"梁九功连忙跪下。 "太子若少一根汗毛,朕唯你是问!"康熙眼神凌厉,"点心要试毒,茶水不能烫,看书不得超过半个时辰..." 这一连串的叮嘱听得梁九功头皮发麻,连连叩首:"奴才谨记!" "还有你们!"康熙又扫向殿内其他宫人,"太子若要什么,立刻去办!若有半点怠慢..." "奴才不敢!"满殿宫人齐刷刷跪下,声音都在发抖。 胤礽被这阵仗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拉拉康熙的衣袖:"阿玛...保成没事的..." 康熙这才收敛威势,又变回那个儿控老父亲:"阿玛很快就回来。" 说着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阿玛。" 【啧啧啧,】小狐狸靠在胤礽怀里摇头晃脑,【麻子哥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远门呢!】 好不容易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康熙,胤礽长舒一口气,看向跪了满地的宫人:"都起来吧..." 梁九功这才颤巍巍地起身:"太子殿下可要用些点心?" 胤礽摇摇头,迈着小短腿走到窗边,望向景阳宫的方向。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荣嫔与赫舍里皇后交好,在他年幼时也曾悉心照料。 只是后来,世事难料啊。 * 景阳宫外,春日的朝阳刚刚升起。 康熙刚走到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 那声音中气十足,穿透了清晨的薄雾。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接生嬷嬷喜气洋洋地跑出来,"荣嫔娘娘诞下一位健康的小阿哥!" 康熙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荣嫔如何?" "娘娘一切安好,精神头足着呢!"嬷嬷笑道,"小阿哥足足七斤八两,哭声震得老奴耳朵都疼了!" 康熙点点头,迈步进了内殿。荣嫔虚弱地靠在床头,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见康熙进来,连忙要起身行礼。 "免了。"康熙摆手制止,走到床前看了看新生儿,"朕瞧着比保成出生时壮实些。" 荣嫔苍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托皇上洪福...也托太子殿下的福..." 康熙挑眉:"哦?" "臣妾生产前,梦见赫舍里姐姐了..."荣嫔轻声道,眼中泛着泪光,"她抱着个孩子冲臣妾笑,说''这个孩子会平安长大''..." 康熙神色一动,想起了胤礽出生那日,赫舍里皇后临终前的嘱托。 那时的悲痛与今日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语塞。 "臣妾想着..."荣嫔继续道,"定是太子殿下带来的福气...自他出生后,宫里喜事不断..." 康熙神色柔和下来:"保成确实是个有福的孩子。" 说着,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新生儿的脸颊,"这孩子取名胤祉,希望他能与太子兄友弟恭,和睦相处。" 荣嫔眼中闪过惊喜:"臣妾代胤祉谢皇上赐名!" 离开景阳宫,康熙的心情复杂难明。 胤祉的平安降生让他松了口气,但想到荣嫔提到的赫舍里皇后,心中又涌起一阵酸楚。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太子殿下该醒了..." 康熙这才回过神,加快脚步往乾清宫走去。 刚进殿门,就看见一个小红袍身影"噔噔噔"地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阿玛!"胤礽仰着小脸,眼中满是期待,"弟弟...好看吗?" 康熙心头一暖,弯腰抱起儿子:"好看。保成想去看弟弟吗?" 胤礽用力点头:"想!" "那阿玛带你去。"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嗯!"胤礽认真地点头,"保成会当个好哥哥!" 这句话让康熙心头一颤。 胤礽会意,搂住康熙的脖子蹭了蹭:"阿玛...保成会给弟弟讲故事...教他认字...带他放风筝..." 这一连串的童言稚语,如同一股暖流融化了康熙心中的坚冰。 皇帝陛下紧紧抱住儿子:"好...好...阿玛相信保成会是个好哥哥..." 胤礽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他当然不会说,这份"大方"只对三弟。 上辈子,那个傻孩子为他跪在乾清宫外求情,最终落得圈禁的下场。 而其他人...老八的算计,老十四的落井下石,还有...四弟。 想到那个身影,胤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宿主?】小狐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在想四阿哥?】 胤礽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进康熙怀里。 ——大阿哥是个实心眼,没必要和他计较;老八自不必说,他不砍了他已经是他好脾气了。 可胤禛...他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一缕清风拂过,吹散了胤礽心头的愁思。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这是魔怔了不成?堂堂皇太子,竟在这里为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孩辗转反侧。 【宿主~】小狐狸翘着尾巴凑过来,【要不要本系统提前查查四阿哥的投胎进度?】 "胡闹。"胤礽轻嗤一声,"孤岂会与襁褓稚子计较?" 琉璃盏映出他微蹙的眉宇。 是了。 重活一世,他胤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那些前尘往事...不过大梦一场。 ——至于胤禛? "呵..."他忽的轻笑出声,眼底划过一丝兴味,"若这一世还敢造次..." 茶盏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孤自有千百种法子..." "教他好好当个弟弟。" * 父子二人来到景阳宫时,荣嫔刚喝完参汤,见太子也被抱来了,连忙让宫女扶她坐直些。 "你躺着就好。"康熙将胤礽放在床边,"太子想看看弟弟。" 胤礽小心翼翼地凑近那个襁褓,只见里面的新生儿正睡得香甜,小脸圆嘟嘟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荣嫔的影子。 "弟弟...好小..."胤礽轻声说,生怕吵醒婴儿。 荣嫔温柔地笑了:"太子殿下出生时比他还小些呢。"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赫舍里姐姐若能看到这一幕..." 胤礽伸出小手指,轻轻碰了碰胤祉的小手。 没想到睡梦中的婴儿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紧紧握住。 "阿玛!"胤礽惊喜地回头,"弟弟...喜欢我!" 康熙看着这一幕,喉头微动。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一大两小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至极的画面。 "荣嫔,"康熙突然开口,"等胤祉满月后,朕会下旨晋你为荣妃。" 荣嫔震惊地抬头,随即红了眼眶:"臣妾...臣妾谢皇上恩典!" 离开景阳宫时,康熙抱着胤礽在御花园慢慢走着。 "阿玛..."胤礽突然开口,"保成会给弟弟...好多好多玩具..." 康熙心头一软:"保成真大方。不过阿玛会准备新的玩具,保成的不用给出去。" "不..."胤礽摇摇头,小脸上一片认真,"保成...要分享..." 康熙怔住了,他家宝贝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友爱兄弟了。 小狐狸摇了摇头,也只是对胤祉了。 "好..."皇帝陛下声音微哑,"保成说怎样就怎样..." 回到乾清宫,康熙亲自给儿子换了衣裳,又陪他用过午膳,这才去处理政务。 胤礽被嬷嬷带着午睡,却在意识海中与系统聊得热火朝天。 【宿主你太会了!】小狐狸兴奋地打滚。 胤礽轻笑。 【不过宿主啊,】小狐狸突然正经起来,【佟佳氏虽然暂时消停了,但后宫争斗不会停止。】 胤礽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梁九功匆匆进来:"太子殿下,皇上请您去南书房呢!" "怎么了?"胤礽坐起身。 "漠北又传捷报!"梁九功喜形于色,"金矿产量比预计多了三成!皇上高兴坏了,说要太子殿下也去听听!" 胤礽眼前一亮,立刻跳下床:"保成这就去!" 小红袍风风火火地跑向南书房,腰间的银铃洒下一路欢快的声响。 沿途的宫人纷纷行礼,眼中满是敬爱——这位小太子,可是大清当之无愧的福星啊! 第82章 荣妃 南书房内,康熙正与几位大臣讨论金矿事宜。 见胤礽跑来,立刻张开双臂:"保成来,坐阿玛腿上听。" 胤礽乖乖爬上去,好奇地看着桌上的地图。 康熙指着漠北的位置:"保成看,这就是你梦里告诉阿玛的金矿所在。现在挖出的金子,足够十万大军一年的粮饷了!" "太子殿下真乃神童也!"索额图适时送上马屁,"老臣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灵验的梦兆!"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把胤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小太子被夸得小脸通红,直往康熙怀里钻。 "好了。"康熙笑着制止众人的吹捧,"太子还小,别吓着他。" 说着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发顶,"保成啊,阿玛准备在漠北设个都统府,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众臣愕然——这等军国大事,皇上竟问一个三岁孩童? 胤礽装作思考的样子,半晌才奶声奶气地说:"叫...叫''福佑''...好不好?" "福佑..."康熙细细品味,"好名字!传旨,漠北新设都统府,赐名''福佑'',以纪念太子梦兆之功!" * 夕阳西下,乾清宫的琉璃瓦上洒满金光。 康熙抱着熟睡的胤礽站在窗前,望着远方连绵的宫阙,眼中满是坚定。 "保成啊..."皇帝陛下轻声呢喃,"阿玛一定会为你...打造一个太平盛世..." * 自从胤祉出生后,胤礽隔几天就往荣嫔那里跑,搞的康熙都有点吃醋。 景阳宫的花开得正艳,荣嫔抱着胤祉在廊下晒太阳,眼睛却不住地往宫门方向瞟。 "娘娘,"贴身宫女翠柳抿嘴笑道,"太子殿下说了今日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荣嫔轻轻拍着怀中的婴儿,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期待:"本宫不是着急...就是想着太子殿下爱吃核桃酥,让小厨房多备了些..." 正说着,宫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荣嫔眼睛一亮,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 "荣娘娘!"小红袍的身影"噔噔噔"地跑进来,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保成来看弟弟啦!" 荣嫔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连忙起身相迎:"太子殿下金安!胤祉刚醒,正等着哥哥呢!" 胤礽凑到襁褓前,只见小胤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见到他就"咯咯"笑起来,小手胡乱挥舞着。 "弟弟又长大了!"胤礽惊喜地说,伸出小手指让胤祉抓住。 【叮!胤祉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50!】小狐狸在意识海里报数,【这小家伙对宿主是真爱啊!】 荣嫔温柔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胤礽身上细细打量:"太子殿下好像长高了些...下巴也尖了点..." 她突然皱眉,"是不是最近没好好用膳?" 胤礽小脸一红:"保成有好好吃饭!" "那就好..."荣嫔松了口气,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核桃酥,殿下尝尝?" 食盒一打开,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胤礽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拿,又想起礼仪,规规矩矩地行礼:"谢谢荣娘娘。" 荣嫔被这乖巧模样萌得心都要化了,差点没忍住去捏那小脸。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核桃酥:"殿下慢些吃,别噎着..." 胤礽小口小口地啃着点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 荣嫔看得眼热,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臣妾...臣妾能抱抱殿下吗?" 胤礽动作一顿,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保成...保成已经是大孩子了..." 【宿主你耳朵都红透啦!】系统笑得打跌,【荣嫔这是母爱泛滥了啊!】 荣嫔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歉:"是臣妾失礼了..." 就在这时,小胤祉突然"啊啊"叫起来,小手拼命往胤礽方向伸。 荣嫔会意,将婴儿往胤礽那边凑了凑。 "弟弟要亲亲哥哥呢!" 还没等胤礽反应过来,小胤祉就"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留下一滩口水印。 "哎呀!"荣嫔连忙掏出手帕要给胤礽擦脸,却见小太子不但没嫌弃,反而笑弯了眼睛。 "弟弟...喜欢我!"胤礽骄傲地宣布,轻轻捏了捏胤祉的小手。 荣嫔眼眶微热:"是啊,胤祉最喜欢太子哥哥了..."她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臣妾...臣妾能给殿下擦擦脸吗?" 胤礽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小地点了点头。 荣嫔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用丝帕擦拭着胤礽的小脸,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擦着擦着,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荣娘娘...不哭..."胤礽慌了神,小手笨拙地去擦她的眼泪。 "臣妾是高兴..."荣嫔哽咽道,"赫舍里姐姐若能看到殿下长得这么好...该有多欣慰..." 胤礽心头一颤。前世的记忆浮现——荣嫔确实与赫舍里皇后交好,在他被废后还曾多次求情... "荣娘娘..."胤礽突然凑近,在她脸上轻轻贴了一下,"保成也喜欢荣娘娘..." 这一贴直接让荣嫔泪如雨下,差点把怀里的胤祉都给忘了。 小婴儿不满地"哇"了一声,引得胤礽又赶紧去哄。 正当景阳宫内其乐融融时,宫门外突然传来梁九功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荣嫔慌忙起身接驾,康熙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皇帝陛下目光一扫,看到胤礽脸上未干的口水印和荣嫔红红的眼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礽规规矩矩地行礼。 "起来吧。"康熙一把抱起儿子,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小脸,"保成又来看弟弟了?" "嗯!"胤礽用力点头,"弟弟会叫''哥哥''了!" 康熙挑眉:"哦?"这才三个月的孩子就会说话? 荣嫔连忙解释:"回皇上,胤祉只是发出''咯咯''的声音,太子殿下非说是叫哥哥..." 康熙忍俊不禁,捏了捏胤礽的小鼻子:"保成想当哥哥想疯了吧?" "就是叫哥哥!"胤礽小嘴一撅,不服气地反驳。 【叮!康熙醋意值+10!】小狐狸抖抖身子,【宿主小心,麻子哥吃醋了!】 果然,康熙下一句就是:"保成这几日总往景阳宫跑,都不陪阿玛用膳了..." 荣嫔何等机敏,立刻接话:"皇上日理万机,太子殿下这是体恤圣躬。臣妾每每劝殿下多陪陪皇上,殿下却说怕打扰皇上处理朝政..." 这通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康熙脸色稍霁,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保成孝顺,阿玛知道。不过以后午膳必须回乾清宫用,知道吗?" "嗯!"胤礽乖巧点头,又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保成最喜欢阿玛了!" 这一亲直接让皇帝陛下找不着北了,哪还记得什么吃醋? 离开景阳宫时,康熙抱着胤礽走在前面,突然压低声音问:"保成真的喜欢荣妃?" 胤礽搂着康熙的脖子,认真地说:"荣娘娘对保成好...保成就喜欢..." 康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到乾清宫,康熙亲自给儿子洗手擦脸,又命人端来最爱吃的点心。 看着胤礽小口小口吃点心的模样,皇帝陛下突然问道:"保成想不想再要个弟弟或者妹妹?" "咳咳!"胤礽差点被点心呛到,"阿玛...?" 【哈哈哈哈!】小狐狸笑疯了,【康熙这是被刺激到了,也想生个娃跟荣妃争宠呢!】 康熙连忙给儿子拍背:"慢点吃...阿玛就是随口一问..." 胤礽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小脸憋得通红:"保成...保成有胤祉弟弟就够了..." 康熙边给儿子拍背边嘀咕:"朕记得某人三岁时,可是缠着要阿玛抱..." "阿玛!"胤礽耳尖通红地扑进康熙怀里,"儿臣明日...明日不去荣娘娘那儿了..." 帝王得逞般勾起嘴角,把儿子往膝头搂了搂:"乖。御膳房新进了岭南荔枝,就咱们爷俩吃。" 晚膳后,康熙照例抱着胤礽批阅奏折。小太子玩累了,蜷在皇阿玛怀里昏昏欲睡。朦胧间,他听到康熙轻声对梁九功说: "去库房挑几匹上好的料子,再选些珍玩,明日送去景阳宫。" 皇帝陛下顿了顿,"就说...是太子送给荣妃和胤祉的。" 梁九功领命而去。 第83章 弟弟对大哥可不似以往热切了 康熙想到最近自家宝贝儿子都不关心他这个老父亲了,一阵比一阵酸。 除了康熙胤禔也是如此,这几天他每次有空来找他的宝贝弟弟,每次都不在,还要被康熙嘲讽。 乾清宫前的汉白玉台阶上,胤礽正迈着小短腿往宫门跑,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 今日他答应了要去看弟弟学翻身,荣妃还特意准备了新研制的奶糕等着他呢。 "太子弟弟——!" 一声饱含怨念的呼唤突然从侧面传来。胤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腰抱起,举到了半空中。 "大哥?!"胤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你怎么..."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胤禔咬牙切齿地把弟弟搂进怀里,在那张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我都连着七日没见着你了!每次来乾清宫,不是说你去了景阳宫,就是说你陪皇阿玛批折子!" 胤礽被亲得满脸口水,小手抵在胤禔肩膀上推拒:"大哥...放我下来...我还要去看胤祉..." "胤祉胤祉!"胤禔一听更来气了,不但不放人,反而抱得更紧,"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小不点!" 少年阿哥俊朗的面容皱成一团,活像只被抛弃的大狗,"以前你最喜欢大哥的!" 胤礽无奈地看着自家大哥夸张的表演:"我没有..." "你就有!"胤禔不依不饶,突然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是不是有了新弟弟,就不要大哥了?" 这招杀伤力太大,胤礽顿时招架不住。 "保成最喜欢大哥了..."胤礽软软地哄道,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再亲一下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胤禔眼睛一亮,立刻在那粉嫩的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亲完还不过瘾,又在另一侧补了一口:"这边也要!" 胤礽被亲得小脸通红,银铃在两人之间叮当作响。 "大哥..."胤礽突然搂住胤禔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保成永远都是大哥的弟弟..." 这一句话直接击沉了胤禔。少年阿哥感动得眼眶发红,把弟弟搂在怀里舍不得撒手:"太子弟弟..."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突然从乾清宫内传来。只见康熙脸色阴沉地站在台阶上,目光如刀般盯着胤禔抱着太子的手。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禔吓得差点把胤礽摔了,慌忙行礼。 胤礽趁机从大哥怀里溜下来,规规矩矩地给康熙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大步上前,一把将儿子抱起来,用袖子狠狠擦了擦他被胤禔亲过的地方:"朕不是说过,不许随便让人抱你吗?" "大哥不是别人..."胤礽小声辩解。 "就是!"康熙和胤禔异口同声地反驳,随即又互相瞪了一眼。 【哈哈哈哈!】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笑得四脚朝天,【父子俩吃醋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胤礽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看看康熙阴沉的脸,又看看胤禔委屈的表情,突然灵机一动:"阿玛...保成肚子疼..." 这一招百试百灵。康熙瞬间慌了神:"怎么了?可是早膳吃坏了?传太医!" "不用..."胤礽虚弱地靠在康熙肩上,"阿玛抱抱就不疼了..." 康熙心疼地轻拍儿子的背:"好,阿玛抱着。"说着得意地瞥了胤禔一眼,仿佛在说:看吧,保成最依赖的还是朕! 胤禔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在康熙面前造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弟弟。 胤礽悄悄对大哥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转头对康熙说:"阿玛...保成想和大哥一起用午膳..." 康熙脸色一沉:"不行!" "阿玛..."胤礽眼眶说红就红,小嘴一瘪,"保成好久没和大哥一起吃饭了..." 这湿漉漉的眼神谁能抵挡?康熙坚持不到三秒就败下阵来:"...只准这一次。" "阿玛最好了!"胤礽立刻多云转晴,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大口,又转头对胤禔眨眨眼。 胤禔喜出望外,连忙谢恩:"谢皇阿玛恩典!" 午膳时,父子三人围坐在乾清宫的小桌前,气氛微妙而和谐。 康熙亲自给胤礽布菜,每样都要试过温度才喂到儿子嘴里;胤禔也不甘示弱,剥好虾仁就往弟弟碗里送。 "保成尝尝这个!" "太子弟弟吃这个!" 胤礽的小碗很快堆成了小山。他左一口接康熙的投喂,右一口吃胤禔夹的菜,忙得不亦乐乎。 正当胤礽以为危机解除时,康熙突然开口:"保成啊,阿玛问你,若是阿玛和大哥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胤禔:"?!"皇阿玛您这问题是不是哪里不对? 胤礽差点被饭噎住——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救阿玛!" 康熙龙颜大悦,得意地看向胤禔。 "因为..."胤礽继续道,"大哥会游泳!" 胤禔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对对!我能游十个来回都不带喘的!" 康熙被这回答噎得无言以对,只能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小机灵鬼!" 小狐狸眯着眼睛,已经看透一切:装,接着装,都知道答案了,偏偏还要炫耀 午膳后,康熙要去议事,临走前不放心地叮嘱:"保成午睡起来喝些温水。" "嗯!"胤礽乖乖点头,又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阿玛早点回来~" 康熙被亲得飘飘然,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待皇帝走远,胤禔立刻原形毕露,一把抱起弟弟转了个圈:"太子弟弟太聪明了!居然记得大哥会游泳!" 胤礽被转得头晕,小拳头轻捶大哥的肩膀:"放我下来啦!" "不放!"胤禔得意洋洋地抱着弟弟往偏殿走,"趁皇阿玛不在,大哥要多抱会儿!" 偏殿内,胤禔从怀中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木盒:"看,大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盒中是一只精致的玉雕小老虎,通体雪白,栩栩如生。 "这是..."胤礽惊讶地睁大眼睛。 "去年得到的白玉雕的。"胤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等你生辰送的,但实在等不及了..." 胤礽小心地捧起小老虎。 "不喜欢吗?"胤禔见弟弟发呆,有些忐忑地问。 "喜欢!"胤礽猛地扑进大哥怀里,"保成最喜欢大哥送的礼物了!" 胤禔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接住弟弟:"小心点!别摔着!" 兄弟俩玩闹了一阵,胤礽渐渐有些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胤禔轻手轻脚地把弟弟抱到小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 "大哥..."胤礽迷迷糊糊地拉住胤禔的手指,"别走..." 胤禔心头一软,在床边坐下:"大哥不走,守着太子弟弟睡觉。" 阳光透过窗纱,温柔地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 胤禔望着弟弟恬静的睡颜,突然轻声说:"太子弟弟...大哥会永远保护你的..." 小狐狸望着熟睡中的胤礽,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眉心。 淡金色的光点从它爪尖溢出,如同温柔的雪,一层层覆盖在那些深埋的记忆之上——咸安宫冰冷的风雪、诏狱里的铁链声、痛彻心扉的难过…… 【这样就好……】它把封印又加固了几分,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胤礽无忧无虑的睡颜。 帝王多疑,若察觉太子眼底有一丝阴霾... ——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地爱呢? 胤礽亦是如此。 那些被深埋的记忆终究在灵魂深处刻下了裂痕。 他会在康熙转身时,无意识地攥紧衣袖;会在夜半惊醒的刹那,本能地避开伸来的手。 小狐狸叹了口气,只是它偷偷把那些尖锐的痛楚都裹进了蜜糖里。 当胤礽偶尔想起前世片段时,只会觉得像一场模糊的噩梦。 而醒来时,康熙掌心永远有温度,乾清宫的灯永远亮着。 【宿主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啦~】 小狐狸蹭了蹭胤礽的脸颊,把最后一点黑雾锁进识海最深处。 (代价是它自己的尾巴秃了一小块——但反正宿主也不会发现!) (ps:不是忘记前世的事情,而是清醒的时候回想起来,也很快可以抽离出来。) 第84章 被钓成翘嘴了 景阳宫内,荣妃听完太监的传话,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吟吟地命人取来赏银:"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太子殿下既与大阿哥相聚,自然是好事。" 待太监退下,翠缕不解地问:"娘娘,您不是盼了一早上吗?怎么..." 荣妃轻抚着熟睡的胤祉,眼中满是温柔:"傻丫头,太子殿下能维系好兄弟情谊,比什么都重要。" 她低头亲了亲婴儿的脸蛋,"胤祉将来也要靠太子哥哥照拂呢..." 回到里间,荣妃望着窗外的海棠花出神。 多亏了太子除夕那晚的赐福,生产时才少受了许多罪。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主子,小厨房的核桃酥还热着呢..."翠缕小声提醒。 荣妃回过神来:"拿去给宫人们分了吧,就说...是太子殿下赏的。" 与此同时,乾清宫偏殿内,胤礽正使出浑身解数哄他那吃醋的大哥。 "大哥~"小太子拽着胤禔的衣袖晃啊晃,"尝尝这个蜜饯,可甜了!" 胤禔别过脸去,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少来这套...我可不是皇阿玛,被你亲两下就找不着北..." 话还没说完,脸颊上就挨了记湿漉漉的亲吻。胤禔浑身一僵,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保成最喜欢大哥了~"胤礽奶声奶气地撒娇,又往胤禔嘴里塞了颗蜜饯,"大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狐狸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家宿主训狗,【宿主你太会了!看把这傻小子哄的!】 胤禔嚼着甜滋滋的蜜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表面却还强装镇定:"哼...这次就原谅你..." 少年阿哥偷瞄了眼弟弟期待的眼神,终于绷不住笑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嗯嗯!"胤礽用力点头,又从袖中掏出个小荷包,"给大哥的礼物!" 荷包里是一枚精致的白玉平安扣,用红绳穿着,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胤禔惊讶地接过,"这不是皇阿玛之前赐你的生辰礼吗?"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保成用不上,给大哥正合适。"说着笨手笨脚地要给胤禔系上,"大哥常去练武,戴着它能保平安..." 胤禔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蹲下身,让弟弟能够到自己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傻保成...大哥皮糙肉厚的,哪需要这个..." "需要的!"胤礽认真地系着红绳,小脸绷得紧紧的,"保成要大哥平平安安的..." "好啦!"胤礽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大哥戴着真好看!" 胤禔摸了摸胸前的玉扣,突然一把将弟弟搂进怀里,在那张小脸上狠狠亲了几口:"太子弟弟对大哥最好了!" "哎呀!口水!"胤礽嫌弃地擦着脸,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兄弟俩笑闹了一阵,胤禔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太子弟弟,大哥教你个新游戏!" "什么游戏?" 胤禔从怀中掏出一副精致的九连环:"看!这是我偷偷从宫外带来的,可好玩了!" 胤礽无奈一笑,怎么又是九连环。 "大哥教你解!"胤禔兴致勃勃地演示起来,"先把这个环从这里穿过去..." 于是,小太子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在胤禔手把手的教导下"艰难"地解着九连环。 每解一环,就收获大哥由衷的赞美:"太子弟弟真聪明!" 胤禔专注教导的侧脸年轻而朝气,与前世那个满眼阴鸷的政敌判若两人。 "成功啦!"在胤禔的帮助下,胤礽终于解开了最后一个环,高兴地举起九连环晃了晃。 "太子弟弟太厉害了!"胤禔比自己解开了还兴奋,"我第一次玩时花了整整三天呢!" 胤礽被夸得小脸通红,正要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梁九功的咳嗽声:"太子殿下,该温习《论语》了..." 胤禔顿时垮下脸:"哼,专会扫兴!" "大哥别这么说。"胤礽连忙制止,"梁公公是奉皇阿玛之命。"说着乖巧地收起九连环,"保成明天再陪大哥玩好不好?" 胤禔不情不愿地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太子弟弟,改日大哥带你溜出宫玩怎么样?我知道神武门有个角门,侍卫是我的人..." 胤礽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被皇阿玛知道会发脾气的!" "怕什么!"胤禔满不在乎地摆手,"皇阿玛那么疼你,顶多骂我两句..." "那也不行!"胤礽急得小脸都皱成一团,"保成会担心的!" 见弟弟真要哭了,胤禔这才慌了神:"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太子弟弟别哭啊!" 少年阿哥手忙脚乱地给胤礽擦眼泪,"大哥就是随口一说..." 胤礽抽抽搭搭地拉住胤禔的手:"大哥答应保成,以后不做危险的事..." "答应!都答应!"胤禔哪受得了弟弟这般模样,"大哥发誓,以后一定安安分分的!" 好不容易哄好了弟弟,胤禔陪着胤礽温习了会儿《论语》,直到康熙议完政事回来,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保成今日可有好好背书?"康熙抱起儿子,习惯性地检查他有没有被胤禔"蹂躏"过的痕迹。 "有!"胤礽端坐起身,小手规整地叠放在膝上,稚声琅琅"保成能诵《学而》篇了——''君子务本——孝悌为仁之本。保成会孝顺皇阿玛,友爱兄弟!''。" 康熙龙颜大悦,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朕的保成真聪明!"说着瞥见桌上的九连环,"这是...?" "大哥教保成玩的!"胤礽献宝似的拿给康熙看,"保成解开啦!" 康熙挑眉,"玩可以,但不能耽误功课。" 康熙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明日阿玛考你别的,背得好有奖励。" "什么奖励?"胤礽眼睛一亮。 康熙神秘一笑:"先保密。" 晚膳后,胤礽窝在康熙怀里听故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康熙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突然注意到他衣襟里露出的一截红绳。 "这是..."皇帝陛下轻轻拉出来,发现是个小巧的锦囊,里面装着几粒黍米和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弟弟安康"四个字,明显是胤禔的手笔。 望着儿子恬静的睡颜,皇帝陛下长叹一声,轻轻将锦囊塞回他衣襟里。 "梁九功。" "奴才在。" "明日...传大阿哥来用午膳吧。" 梁九功惊讶地抬头,随即会意:"嗻。" 第85章 乌雅氏 最近这些天啊,后宫可谓是风平浪静,没办法,皇上眼里只有太子殿下,谁敢舞到皇上面前去啊。 景仁宫内,佟佳贵人倚在窗边,手中的绣活半晌没动一针。 窗外春光明媚,却照不进她黯淡的眼眸。 "娘娘..."贴身宫女青柳小心翼翼地奉上茶盏,"您午膳都没用多少,喝口参茶吧。" 佟佳贵人摇摇头,叹了口气:"皇上有多久没进后宫了?" 青柳低头算了算:"自打上元节后,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佟佳贵人苦笑一声,"除了去荣妃那儿看三阿哥,其余时间全在乾清宫陪太子..." 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子冷清。作为康熙的表妹,佟佳贵人本该是得圣心的,只是可惜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娘娘别急,"青柳轻声安慰,"皇上这是新鲜劲儿没过呢。等太子再大些,自然..." "你懂什么。"佟佳贵人打断她,"太子是嫡子,又深得圣心,这宠爱只会与日俱增。"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本宫只怕...这辈子都..." 话未说完,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乌雅氏端着茶点进来,恭敬地福身:"娘娘,小厨房新做的枣泥糕,您尝尝?" 佟佳贵人扫了眼这个包衣出身的宫女,兴致缺缺地摆摆手:"放那儿吧。" 乌雅氏乖顺地放下点心,却不急着退下,反而轻声道:"娘娘可是为皇上久不进后宫烦心?" "大胆!"青柳厉声呵斥,"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佟佳贵人却抬手制止,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姿容出众的宫女:"你倒是机灵。怎么,有主意?" 乌雅氏跪下,声音压得极低:"奴婢斗胆...听闻太子殿下最近都会去景阳宫..." "说下去。" "若是某天...太子殿下突发不适..."乌雅氏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皇上心烦意乱之际,娘娘适时出现..." 佟佳贵人瞳孔一缩:"你竟敢打太子的主意?" "奴婢不敢!"乌雅氏连忙叩首,"奴婢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年幼体弱,偶感风寒也是常事..." 殿内一时寂静。佟佳贵人盯着乌雅氏看了许久,突然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起来吧。" 乌雅氏暗自松了口气,却听佟佳贵人又道:"主意不错,不过..." 她突然冷下脸,"太子乃国之根本,谁敢动他,你以为皇上和太皇太后是吃素的吗!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 "娘娘?!"乌雅氏惊恐地睁大眼,"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佟佳贵人冷笑,"想借本宫的手害太子,好给你这包衣奴才腾位置?"她厌恶地摆摆手,"拖下去!" 待乌雅氏被拖走,青柳不解地问:"娘娘为何..." "这贱婢心术不正。"佟佳贵人抿了口茶,"今日能撺掇本宫害太子,明日就能害本宫。"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去,把这事悄悄透给乾清宫的人,就说这贱婢损坏了太子赏赐之物,本宫已经处罚过了。" 青柳恍然大悟——这是要向皇上表忠心啊! 与此同时,慎刑司内,乌雅氏咬着牙挨完了板子,被两个粗使宫女架着回了下房。 "嘶...轻点!"她趴在硬板床上,眼中满是怨毒,"佟佳氏...你给我等着..." 贴身宫女小翠心疼地给她上药:"主子何必招惹那位?太子殿下可是皇上的心尖尖..." "你懂什么!"乌雅氏攥紧了床单,"我岂能一辈子当个奴才?" 小翠吓得捂住她的嘴:"主子慎言!..." 乌雅氏推开她的手,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等着瞧吧,总有一天..." 她摸向枕下藏着的一个小纸包——这是她花重金从宫外买的迷情香。 只要有机会接近皇上... "太子若出事,乾清宫必定忙乱..."乌雅氏喃喃自语,"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 乾清宫内,胤礽正坐在康熙腿上,听张英师傅讲解《论语》。 康熙觉得自家宝贝儿子的聪明才智不能浪费了,便让张英每日授课半个时辰。 胤礽端坐在康熙膝头,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论语》上。 康熙轻抚儿子柔软的发顶,对张英道:"今日便讲讲《论语》罢。" 张英恭敬应诺,翻开书卷:"今日为太子殿下讲解《为政》篇。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胤礽眨了眨眼睛,突然仰起小脸:"师傅,北辰是什么呀?" "回太子殿下,"张英捋须微笑,"北辰即北极星,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哦~"胤礽作恍然大悟状,却又突然发问,"那为什么不是''为政以威''呢?孤见侍卫们都很怕皇阿玛的威严呢。" 康熙闻言,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保成觉得,阿玛是靠着让人害怕来治理天下的?"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顿时屏住呼吸,却见小太子不慌不忙地转身搂住康熙的脖子:"才不是!皇阿玛最好了,大家都喜欢皇阿玛!" 张英见状,连忙借题发挥:"太子殿下聪慧。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 梁九功悄悄进来,在康熙耳边低语几句,大致就是那宫女把前几日太子赏的东西弄坏了。 佟佳氏也清楚,若是真让皇帝知道了,她宫里的宫人起了对太子下手的心思,保不齐会迁怒她,所以只囫囵说了些。 皇帝陛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当真?" "千真万确。"梁九功点头,"佟佳娘娘当场就发落了那宫女。" 康熙冷哼一声:"倒是个识大体的。" 他沉吟片刻,"去,给景仁宫送几匹妆花缎,就说...朕赏的,至于那宫女拖出去杖责四十,每日跪在景仁宫门前六个时辰,为太子祈福。" 梁九功领命而去。胤礽好奇地问:"阿玛,出什么事了?" "无事。"康熙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问道,"保成快五岁了,马上要入学启蒙了,紧张吗?" 胤礽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点...保成会好好学,不给阿玛丢脸!" 这乖巧的模样让康熙心都化了,抱着儿子就是一顿亲:"朕的保成最懂事了!" 晚膳后,康熙亲自给儿子试穿新做的入学礼服。 绛红色的袍子上绣着精致的龙纹,衬得胤礽肤白如玉,活像个年画上的仙童。 "真好看!"康熙满意地点头。 胤礽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阿玛...保成能让大哥也看看我穿这件衣服的样子吗?" 康熙笑容一僵,随即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罢了,准了。" "阿玛最好啦!"胤礽欢呼一声,又在康熙脸上亲了好几口。 夜色渐深,康熙哄睡儿子后,独自在灯下批阅奏折。 突然,他似有所感,抬头看向窗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梁九功。" "奴才在。" "明日加派一倍侍卫。所有接近太子的人,都要严加盘查!" "嗻!" 第86章 梅开二度 天刚蒙蒙亮,板子声就响彻景仁宫前院。 "二十一、二十二..."行刑太监机械地数着数,板子重重落在乌雅氏已经血肉模糊的臀部。 乌雅氏死死咬着帕子,冷汗浸透了衣衫。 四十板子打完,她已如烂泥般瘫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 "主子..."小翠哭着上前搀扶。 "滚开!"乌雅氏一把推开她,眼中满是怨毒,"去...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我有要事相告..." 小翠吓得直摇头:"主子,您别..." "快去!"乌雅氏厉声喝道,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疼得直抽气。 小翠不敢违抗,只得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景仁宫偏殿内,佟佳贵人正对镜梳妆。 青柳轻手轻脚地进来:"娘娘,皇上要求的四十板子打完了,那贱婢昏过去两次,都用水泼醒了。" "嗯。"佟佳贵人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从妆匣中取出一支金凤簪,"本宫今日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得打扮得体些。" 青柳会意,连忙接过簪子为主子簪上:"娘娘英明。那贱婢胆敢谋算太子,太皇太后若知道了..." "糊涂!"佟佳贵人瞪了她一眼,"这事到此为止。本宫处置了那贱婢,就是向皇上表了忠心。若再到处宣扬,反倒显得本宫别有用心。" "娘娘教训的是。"青柳连忙认错,"那...那乌雅氏每日跪六个时辰的事..." "让刘嬷嬷盯着。"佟佳贵人冷笑,"不是喜欢跪吗?本宫让她跪个够!" 朝阳初升,荣妃正抱着胤祉在景阳宫的小花园散步,贴身宫女翠缕匆匆赶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当真?"荣妃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好个胆大包天的贱婢!" 翠缕点头:"千真万确。佟佳娘娘已经罚了二十板子,皇上还命她每日跪六个时辰为太子祈福。" "祈福?"荣妃轻哼一声,"她也配!" 荣妃低头看了看怀中咿咿呀呀的胤祉,声音柔和下来,"去,请惠嫔娘娘到景阳宫一叙。" 一个时辰后,钟粹宫偏殿内,两位主位娘娘难得齐聚。 荣妃纤指攥紧帕子,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话音未落,惠嫔手中的茶盏已重重落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在锦缎桌布上洇开一片暗色。 "反了天了!"惠嫔眸中寒光乍现,什么东西,谁也别想碍着他儿子的路,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一个包衣奴才,也配惦记储君?" 荣妃脸色也不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 惠嫔忽的倾身向前,护甲轻叩案面:"姐姐放心。" 她压低嗓音,吐字如吐冰珠,"内务府管香料库的刘嬷嬷,恰是本宫的家生奴才。这贱婢既爱熏香..." "本宫便让她往后——" "闻香如闻腐。" 荣妃轻抚茶盏,语气平静却透着寒意:"本宫听闻,浣衣局最近缺人手..." 两位妃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惠嫔咧嘴一笑:"正好。我那儿有几个不听话的宫女,一并送过去做个伴。" 两人议定,各自吩咐心腹去安排。 不过半日功夫,乌雅氏就被调去了浣衣局——这地方活计最重,冬日里双手浸在冰水中洗衣,不出三年就会落下病根。 "我不服!我要见佟佳娘娘!"乌雅氏挣扎着喊道。 "啪!"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浣衣局管事嬷嬷厉声喝道:"作死的东西!敢攀扯佟佳娘娘?"转头对粗使太监吩咐,"把这贱婢关进暗房,先饿三天再说!" 乌雅氏被拖走时,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要见佟佳氏。 乾清宫内,梁九功将后宫这番动静一一禀报给康熙。皇帝陛下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待梁九功退下,康熙才放下朱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转头看向正在临帖的胤礽,目光瞬间柔和下来:"保成,过来。" 胤礽放下毛笔,小跑着扑进康熙怀里:"阿玛忙完了?" "嗯。"康熙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今日的字写得如何?" 胤礽骄傲地展示自己的大作:"张师傅说进步很大!" 康熙凝视着宣纸上工整的"仁德立,家国兴"六个大字,眼底泛起欣慰的柔光。 他宽厚的手掌轻抚过儿子稚嫩却已见风骨的笔迹,温声道:"保成这字,已有圣贤气象了。" 胤礽在心里偷笑,表面却一派天真:"阿玛,保成能去看看大哥吗?" 康熙笑容一僵,随即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罢了,准了。不过要在晚膳前回来。" "嗯!"胤礽用力点头,又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阿玛最好了!" 看着小红袍欢快离去的背影,康熙摇头苦笑。 梁九功适时奉上茶盏:"皇上,太子殿下这般友爱兄弟,实乃大清之福啊。" 康熙抿了口茶,眼中满是欣慰:"是啊...保成这般仁厚,朕心甚慰。" 出了乾清宫。 胤礽一蹦一跳地走在宫道上,腰间银铃叮当作响。 身后跟着的四五个太监,每人手里都捧着精致的礼盒。 "太子殿下慢些!"领头的张嬷嬷小跑着跟上,"当心摔着!" "嬷嬷快点!"胤礽回头催促,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孤要给大哥看新得的匕首!" 转过一道宫墙,迎面碰上了从景阳宫出来的惠嫔和荣妃。 胤礽连忙停下脚步,问好:"惠娘娘、荣娘娘好。" "太子殿下金安!"惠嫔连忙上前,眼中满是慈爱,"这是要去哪儿啊?" 荣妃也笑着蹲下身,平视着胤礽:"殿下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送礼吗?" 胤礽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去找大哥玩!这些都是给大哥带的!" 说着指了指身后太监捧着的礼盒,"有小弓箭,还有镶宝石的匕首..." 惠嫔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家胤禔能得到太子这般青睐,实在是天大的福气“ψ(`?′)ψ!! 第87章 醋坛子 正说着,又有一队乾清宫的太监走来,手里同样捧着几个锦盒。 领头的小太监行礼道:"太子殿下吩咐给三阿哥的礼物送到了,荣妃娘娘可要过目?" 荣妃惊讶地睁大眼睛:"给本宫的胤祉?" 小太监恭敬地打开锦盒:"这是太子殿下特意挑选的药材,说是给三阿哥强身健体用的。还有这些拨浪鼓、布老虎,都是殿下亲自试玩过的。" 荣妃看着盒中精致的物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那些药材一看就是上等货色,玩具更是做工精巧,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太子殿下..."荣妃声音有些哽咽,"胤祉他还小,哪当得起这般厚礼..." "当得起!"胤礽认真地说,小脸绷得紧紧的,"三弟最可爱了!孤喜欢三弟!" 惠嫔在一旁看得眼热,故意酸溜溜地说:"哎哟,某些人之前还说太子偏心呢,现在知道了吧?咱们太子殿下可是雨露均沾~" 荣妃破涕为笑,轻轻推了惠嫔一把:"去你的!谁说我酸了?" 转头又对胤礽柔声道,"殿下什么时候得空,也来景阳宫坐坐?胤祉最近会认人了,见到殿下一定欢喜。" "好呀!"胤礽爽快地答应,"等孤看完大哥就去!" 惠嫔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那正好!我那儿新得了些江南进贡的蜜饯,太子殿下一定要来尝尝!" 这边胤礽告别惠嫔,荣妃,继续往延禧宫走去。 小狐狸蹭了蹭胤礽:【这一世不一样啦!有本系统在,保证让宿主成为大清第一团宠!】 胤礽轻笑一声。 正说着,延禧宫已经到了。守门的太监见是太子驾到,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胤禔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太子弟弟!" 少年阿哥一身利落的骑射装,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刚练完武。见到胤礽身后的礼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些都是给我的?" "嗯!"胤礽骄傲地点头,"阿玛准我出来玩,孤第一个就来找大哥!" 这句话直接戳中胤禔的心窝子。少年阿哥一把抱起弟弟,在原地转了个圈:"太子弟弟最好了!走,大哥带你去看我新得的宝马!" 惠嫔闻讯赶来,见状连忙喝止:"保清!快放下太子殿下!万一摔着了..." "没事的惠娘娘~"胤礽搂着胤禔的脖子撒娇,"大哥抱得可稳了!" 惠嫔被这声"惠娘娘"叫得心都化了,哪还说得出责备的话?只能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你们兄弟俩啊..."语气中却满是欣慰。 胤禔抱着弟弟来到后院,指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炫耀道:"看!这是皇阿玛刚赏的!说是蒙古进贡的良驹后代!" "哇——"胤礽配合地发出惊叹,"好漂亮!" "等太子弟弟再大些,大哥教你骑马!"胤禔得意洋洋地说,"保准比皇阿玛教得好!" "保清!"惠嫔吓得赶紧制止,"胡说什么呢!" 胤礽却已经拍着小手欢呼:"好呀好呀!大哥最厉害了!" 惠嫔看着这对兄弟,又是欢喜又是忧。欢喜的是太子如此亲近胤禔,忧的是自家儿子这口无遮拦的毛病... "太子殿下,"惠嫔柔声道,"进屋用些点心吧?我让小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奶酥。" "谢谢惠娘娘!"胤礽甜甜地道谢,还不忘拉着胤禔的手,"大哥也一起!" 三人其乐融融地进了内殿。惠嫔亲自给胤礽倒了杯蜂蜜水,又命人打开那些礼盒。 当看到那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时,胤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这真是给我的?" "嗯!"胤礽用力点头,"保成特意跟阿玛求的!阿玛说大哥箭术好,这把匕首配大哥正好!" 胤禔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匕首精美的纹路:"太子弟弟...我..." "大哥试试看!"胤礽期待地催促。 胤禔深吸一口气,拔出匕首在空中虚划几下。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声响。 "好刀!"少年阿哥由衷赞叹,"太子弟弟,大哥一定好好珍藏!" 惠嫔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只希望这兄弟俩能一直这样下去。 "太子殿下,"惠嫔柔声道,"保清性子莽撞,日后还望你多担待..." "惠娘娘放心~"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孤最喜欢大哥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胤禔找不着北了,抱着弟弟又是一顿猛亲:"大哥也最喜欢太子弟弟!比喜欢皇阿玛还喜欢!" 惠嫔:"......"这傻儿子,没救了。 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笑得打滚。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日头西斜,张嬷嬷不得不提醒:"太子殿下,该回乾清宫了,皇上还等着您用晚膳呢。" 胤禔依依不舍地送弟弟到宫门口:"太子弟弟,记得常来玩!大哥给你留着最好吃的点心!" "嗯!"胤礽用力点头,又悄悄比了个"大哥最棒"的手势,"保成会想大哥的!" 乾清宫门前,康熙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到儿子的身影,皇帝陛下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保成!怎么才回来?" 胤礽扑进康熙怀里,献宝似的说:"阿玛,大哥可喜欢那把匕首了!" 康熙酸溜溜地哼了一声:"阿玛送你这么多东西,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阿玛吃醋啦?"胤礽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保成最喜欢阿玛了!" 这一亲直接让皇帝陛下找不着北了,抱着儿子就往殿内走:"朕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包..." 乾清宫内,鎏金烛台上明晃晃的烛光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 胤礽像只黏人的小猫崽,整个小身子都扒在康熙身上,圆嘟嘟的脸蛋在皇阿玛颈窝里蹭来蹭去,把康熙的龙袍蹭得皱皱巴巴也毫不在意。 "阿玛香香..."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小鼻子还配合地嗅了嗅。 康熙被蹭得心都化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严?活脱脱就是个被儿子迷得七荤八素的老父亲。 "小马屁精..."康熙捏了捏胤礽肉乎乎的小脸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阿玛今儿批了一整天折子,哪来的香味?" 第88章 玉镯 "就是香嘛!"胤礽耍赖似的又蹭了两下,小手紧紧抓着康熙的衣襟,"阿玛的味道最好闻了!" 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笑得打滚,【宿主你这撒娇功力简直登峰造极了!看把麻子哥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康熙确实被哄得找不着北,抱着儿子在殿内转了好几圈才舍得坐下:"梁九功,传膳!太子饿了!" 晚膳摆了满满一桌,全是胤礽爱吃的菜色。康熙直接把儿子圈在怀里,亲自执筷喂饭。 "来,保成,尝尝这个蟹黄包。"康熙小心地吹凉了,递到胤礽嘴边,"朕特意让御膳房多加了蟹肉。" 胤礽乖乖张嘴,啊呜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瞬间溢满口腔。小太子幸福地眯起眼睛,小短腿在康熙膝上晃啊晃:"好吃!阿玛也吃!" 说着用小手抓起另一个包子,颤巍巍地往康熙嘴边送。皇帝陛下受宠若惊,连忙弯腰接住,也不管汤汁沾到了龙袍上。 "慢些慢些..."康熙一边吃一边给儿子擦嘴,"瞧你,吃得满嘴都是。"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直瞪眼——平日里最讲究仪容的皇上,此刻被太子糊了一身汤汁,居然还笑得像个傻子?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康熙喂一口,胤礽回喂一口,父子俩腻歪得不行。 最后一道甜汤上来时,胤礽已经吃得小肚子圆滚滚,靠在康熙怀里直打饱嗝。 "阿玛...饱了..."小太子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像只餍足的猫咪。 康熙忍俊不禁,大手轻轻揉了揉儿子圆溜溜的小肚子:"朕的保成真能吃,将来肯定长得比阿玛还高!" "要比阿玛高!"胤礽举起小短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高度,"这么高!" 康熙被逗得哈哈大笑,抱着儿子又是一顿亲。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都低着头想笑不敢笑。 晚膳撤下后,康熙神秘兮兮地从多宝阁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保成,阿玛给你看个好东西。" 胤礽好奇地凑过去,只见匣中铺着明黄色绸缎,上面整齐摆放着几件精致的小首饰:一对赤金镂空小球耳坠、一枚羊脂玉平安扣、一支小巧的金镶玉发簪,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通体冰蓝色的玉镯。 "这是..."胤礽瞪大了眼睛。 "都是阿玛小时候戴过的。"康熙柔声解释,拿起那只冰蓝玉镯,"这是你汗玛法赏的,据说是天山雪玉所制,冬暖夏凉。" 胤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玉镯,触手果然温润异常,隐隐有股清凉之意透入指尖。 "喜欢吗?"康熙期待地问。 "喜欢!"胤礽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可是...这是女孩子戴的吧?" 康熙大笑:"傻孩子,满洲男儿戴镯子再正常不过了。你汗玛法年轻时还戴过翡翠镯子呢!" 说着轻轻拉起儿子的小手,"来,阿玛给你戴上。" 冰蓝色的玉镯套在胤礽白嫩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精致。 玉质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仿佛有流水在其中游动。 "真好看。"康熙满意地点头,"保成皮肤白,衬这颜色正好。" 胤礽晃了晃手腕,玉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谢谢阿玛!" 说着又是一个熊抱,在康熙脸上连亲好几下。 康熙被亲得晕头转向,又拿起那对金球耳坠:"这对耳坠是你皇玛嬷赏的,里面装着能避蚊虫的香料..." 说着突然顿住,神色有些黯然,"本来...你额娘也该有首饰留给你的..." 胤礽敏锐地察觉到康熙情绪的变化,连忙搂住皇阿玛的脖子:"阿玛不难过...保成有阿玛..." 康熙深吸一口气,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是啊...阿玛有保成也够了..." 声音微微发颤,"阿玛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保成,连同你额娘那份一起..." 小狐狸突然提醒,【宿主快看玉镯!】 胤礽低头一看,发现冰蓝玉镯竟微微泛起了荧光,一股暖流顺着腕脉流向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阿玛!玉镯亮了!"胤礽惊讶地举起小手。 康熙也是一愣:"这...朕戴了那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等异象..." 随即恍然大悟,"果然是天意!这玉镯合该是保成的!" 【宿主!】小狐狸激动地喊道,【这镯子不一般!我能检测到里面有能量流动!】 胤礽心中一动,装作天真地问:"阿玛,这镯子是从哪儿来的呀?" "听你皇玛法说,是当年漠西蒙古进贡的宝贝。"康熙回忆道,"据说出自昆仑山深处,有辟邪护主的功效。" 胤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手轻轻抚摸着玉镯。 温润的触感让他莫名安心。 "来,试试这个。"康熙又拿起那枚羊脂玉平安扣,小心地系在胤礽腰间,"这是阿玛周岁时,你皇玛嬷从五台山求来的,保平安的。" 白玉温润,雕工精美,与冰蓝玉镯相得益彰。 胤礽转了个圈,腰间的银铃和玉佩叮当作响,活脱脱就是个精致的小仙童。 "朕的保成真俊!"康熙骄傲得不得了,转头吩咐梁九功,"去,把画师叫来,朕要给太子画像!" "这么晚了?"梁九功惊讶地问。 "快去!"康熙一瞪眼,"就画太子戴这身首饰的模样!" 画师匆匆赶来,战战兢兢地铺纸磨墨。胤礽乖乖站在灯下,摆出最可爱的姿势。 康熙则像个操心过度的老母亲,一会儿整理儿子的衣领,一会儿调整玉镯的位置。 "阿玛..."胤礽被摆弄得有些不耐烦,小嘴撅了起来。 "好好好,不弄了。"康熙连忙投降,却还是忍不住又亲了儿子一口,"保成乖,笑一笑。" 一个时辰后,画像完成。画中的小太子粉雕玉琢,冰蓝玉镯在腕间熠熠生辉,活脱脱就是年画上的福娃娃。 "赏!"康熙龙颜大悦,"重重有赏!" 待众人退下,康熙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胤礽回到寝殿。 小太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死死护着手腕上的玉镯,生怕弄丢了。 "睡吧,阿玛在这儿..."康熙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第89章 皇阿玛太狡猾了 晨光透过鲛纱帐,在龙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胤礽蜷着小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床沿挪动。 每动一下,都要回头看看—— 康熙仍在安睡,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那对总是含着威严的凤眸此刻紧闭,唯有眉心还留着道浅浅的皱痕,像是连梦里都在操心国事。 胤礽屏住呼吸,光着脚丫踩在织金地毯上。 锦被掀开的瞬间,他还不忘把康熙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塞回被中。 "张嬷嬷..."胤礽用气音呼唤守夜的嬷嬷,"更衣,孤要去给乌库玛嬷请安。" 张嬷嬷连忙上前,轻手轻脚地给小太子穿戴整齐。 冰蓝玉镯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衬得胤礽的手腕更加白皙。 【哎呀呀,宿主也太贴心了叭~】 系统瞬间化作一只雪团子似的云雀,亲昵地蹭了蹭胤礽的耳垂,毛茸茸的尾羽扫过他的脖颈,【不过对那个工作狂麻子哥不用太心软哦!】 小云雀歪着头,黑豆眼嫌弃地瞥向康熙:【啧啧,看看这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还是我们小太子最可爱~】 说着又往胤礽脸颊边凑了凑,翅膀尖故意扫落一缕金箔,正好飘到康熙的奏折上。 【宿主就该多使唤使唤他!】小云雀叽叽喳喳地出着主意,【让他给你当马骑!要他亲手喂葡萄!半夜吵醒他讲故事!】 每说一句就得意地抖抖羽毛,活像个教坏小孩的捣蛋鬼。 胤礽在心里偷笑:"你呀..." (统哥也是有很多皮肤哒?(???)┐) 一切准备妥当,胤礽踮着脚尖往殿门口挪。眼看就要成功逃脱,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保成这是要去哪儿啊?" 胤礽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康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单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明黄色寝衣的领口微微敞开,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阿...阿玛醒了?"胤礽干笑两声,"保成想去给乌库玛嬷请安..." "这么早?"康熙挑眉,"连早膳都不用?" "乌库玛嬷那儿有点心..."胤礽小声辩解,脚步却悄悄往门口挪。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伸手拽住了胤礽的小褂子后摆:"想跑?" "阿玛!"胤礽扑腾着小短腿,活像只被拎住后颈的奶猫,在原地徒劳地划拉了两下,愣是半步没挪动。 【噗——】云雀紧急用翅膀捂住嘴,羽毛都憋得炸开了花。 它强忍笑意,违心地扑棱到胤礽肩头:【这个...麻子哥也是关心宿主嘛...】 胤礽:嗯? 【!!!】云雀瞬间变脸:【麻子哥太坏了!】 胤礽:"......" 梁九功默默背过身去——这年头当差真难,憋笑憋得腮帮子都酸了。 胤礽涨红了小脸,转头使出杀手锏——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微微颤抖的下唇:"阿玛...保成想乌库玛嬷了..." 康熙呼吸一滞,差点就心软放手。 但皇帝陛下很快调整好表情,故作严肃地摇头:"不行,用完早膳再去。" "那阿玛放开..."胤礽扭了扭身子。 康熙坏笑着摇头:"就这么去用膳。" "阿玛!"胤礽气鼓鼓地跺脚,眼珠一转,突然凑上去在康熙脸上亲了一口,"放保成下来嘛~" 这一亲直接让康熙破功,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胤礽抓住机会,一个金蝉脱壳——竟直接把小褂子脱了,穿着里衣就往门口跑! "小滑头!"康熙笑骂一声,长臂一捞,把光溜溜的小太子捉了回来,"跟阿玛耍心眼?" 胤礽被按在龙床上挠痒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阿玛...哈哈哈...保成错了...哈哈哈..." 康熙看着儿子笑得通红的小脸,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在那粉嫩的脸蛋上连亲好几口:"还敢不敢偷跑了?" "不敢了不敢了!"胤礽连忙求饶,小手却悄悄比划着"大哥最棒"的手势——这是他和胤禔的秘密暗号,意思是"皇阿玛太狡猾了"。 父子俩笑闹了一阵,康熙终于大发慈悲,亲自给儿子重新穿好衣裳:"去吧,记得回来陪阿玛用午膳。" "嗯!"胤礽用力点头,刚要跑,又被康熙拽回去亲了一口才放行。 胤礽一路小跑来到慈宁宫,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孝庄见状,立刻心疼地把小曾孙搂进怀里:"哎哟,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谁在后面追你不成?" 苏麻喇姑连忙递上帕子给胤礽擦汗,又命人端来温热的牛乳:"太子殿下慢些,别呛着。" 胤礽咕咚咕咚喝完牛乳,这才喘匀了气:"乌库玛嬷...阿玛...阿玛不让我来..." "什么?"孝庄眉毛一竖,"皇帝拦着不让你来看我?" "不是..."胤礽连忙摆手,把早上的"斗智斗勇"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孝庄和苏麻喇姑听完,笑得前仰后合。老太太戳了戳胤礽的脑门:"你呀!小小年纪就会跟你阿玛耍心眼!" "乌库玛嬷~"胤礽撒娇地往孝庄怀里钻,"保成想您了嘛~" 这一声呼唤直接让孝庄举手投降:"好好好,乌库玛嬷知道保成最孝顺了。" 说着神秘兮兮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看看,乌库玛嬷给你准备了什么?"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雕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眼睛处镶着两颗红宝石,活灵活现。 "这是..."胤礽小心翼翼地捧起玉佩。 "你阿玛周岁时戴过的。"孝庄眼中满是怀念,"那会儿大清刚入关不久,物资匮乏,这还是你汗玛法从自己的玉佩上分出来的料子..." 玉佩触手温润,隐隐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 胤礽突然想起前世曾在库房见过这枚玉佩,只是那时已经碎裂成两半——据说是康熙废太子时亲手摔的... "乌库玛嬷..."胤礽眼眶一热,小手紧紧攥住玉佩,"保成一定会好好珍藏..." "傻孩子,哭什么?"孝庄温柔地擦去孙子眼角的泪水,"来,乌库玛嬷给你戴上。" 碧玉小老虎佩在腰间,与康熙昨日给的羊脂玉平安扣相得益彰。 胤礽转了个圈,银铃和玉佩叮当作响,活脱脱就是个年画上的福娃娃。 "真俊!"苏麻喇姑由衷赞叹,"太子殿下这通身的气派,满宫里找不出第二个!" 孝庄骄傲地昂起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曾孙!" 说着又命人取来一个食盒,"尝尝,乌库玛嬷小厨房新做的奶饽饽,比乾清宫的好吃多了!" "乌库玛嬷的饽饽最好吃了!"胤礽捧着奶饽饽咬了一大口,奶香瞬间在口中化开,甜而不腻。 他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比御膳房的还香!" 这一记马屁拍得孝庄心花怒放,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嘴抹了蜜似的!" 说着又往胤礽手里塞了一块,"多吃些,瞧你瘦的,你阿玛都不给你吃饭吗?" "阿玛给的~"胤礽一边嚼着饽饽一边辩解,"保成每顿都吃好多呢!" 老太太亲昵地捏了捏胤礽的小鼻子,"喜欢就多吃几个,乌库玛嬷让人给你装一盒带回去。" "嗯!"胤礽用力点头,又拿起一个饽饽。 第90章 弱症 苏麻喇姑在一旁笑着补充:"太子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都不见胖。" 胤礽连吃了三块饽饽,又喝了半碗牛乳,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他满足地拍拍肚皮,突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孝庄柔声问道,轻轻将胤礽搂进怀里,"要不要睡会儿?" 胤礽摇摇头,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奇怪的是,他明明今早睡到自然醒,怎么这会儿又困了? 【宿主?】小狐狸在意识海中发出疑惑的声音。 小狐狸左思右想,还是毛茸茸可爱,于是又变回了小狐狸。 胤礽刚想回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小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孝庄立刻察觉不对,连忙捧起孙子的小脸:"保成?怎么了?" "乌库玛嬷..."胤礽的声音有些虚弱,"保成有点...头晕..." 这一句话直接把孝庄吓白了脸。 老太太一把抱起胤礽,声音都变了调:"快传太医!快去乾清宫通知皇上!" 苏麻喇姑屈膝一礼,风风火火地去安排人手。 廊下当值的太监却已分三路疾行:一路持对牌往太医院,一路捧金符往乾清宫,最后一路悄无声息封了膳房。 "好孩子,合眼歇着。"太皇太后指尖掠过胤礽汗湿的鬓角,声音比哄他睡觉时还要柔,眼神却凌厉如刀,"查。" "乌库玛嬷...别担心..."胤礽虚弱地安慰道,"保成没事...就是有点困..." 孝庄将孙子紧紧搂在怀里,布满皱纹的手不停颤抖:"太医马上就到...保成不怕...乌库玛嬷在这里..." 不到一刻钟,康熙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慈宁宫,龙袍都没穿整齐,显然是接到消息就赶来了。 "保成!"康熙一把从孝庄怀中接过儿子,声音都在发抖,"哪里不舒服?告诉阿玛!" 胤礽勉强睁开眼,看到康熙焦急的面容,心中一暖:"阿玛...保成就是有点累..." 这时太医终于赶到,一见太皇太后和皇上阴沉的脸色,腿都软了,跪着爬过来请脉。 整个寝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太医的诊断。康熙抱着胤礽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良久,太医终于松开手,长舒一口气:"回皇上,太皇太后,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先天体弱,加上近日活动频繁,有些乏累罢了。" "你确定?"康熙厉声质问,"不是中毒?" 太医连忙摇头:"微臣以性命担保,绝非中毒之象。太子殿下脉象虽弱,但平稳有序,只需好生休养即可。" 孝庄仍不放心:"那为何突然头晕?" "这..."太医斟酌着词句,"太子殿下毕竟年幼,先天不足,精力有限。近日又是骑马又是出宫,难免消耗过度..." 康熙和孝庄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有人下毒,是他们太宝贝这孩子,带着到处玩累着了... "都退下吧。"孝庄挥退众人,只留下康熙和苏麻喇姑,"让太子好好休息。" 康熙仍不放心,亲自给胤礽喂了半碗参汤,又用温水擦拭儿子的小脸。 看着胤礽苍白的脸色,皇帝陛下心疼得不行:"是阿玛不好,不该带你到处跑..." "保成喜欢和阿玛出去玩..."胤礽虚弱地笑了笑,小手抓住康熙的手指,"阿玛别难过..." 这一声安慰直接让康熙红了眼眶。皇帝陛下将儿子的小手贴在脸颊上,喃喃道:"朕的保成...一定要好好的..." 孝庄看着孙子疲惫的样子,突然自责起来:"都怪哀家,明知保成身子弱,还总留他玩耍..." "皇玛嬷别这么说。"康熙连忙安慰,"保成最喜欢您这儿了,不来反而要闹脾气。" 胤礽乖巧地点头,小脑袋靠在康熙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放松下来。 不知是参汤起了作用,还是康熙的怀抱太温暖,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睡吧..."康熙轻轻拍着儿子的背,"阿玛在这儿..." 孝庄示意苏麻喇姑取来一床蚕丝被,轻轻盖在孙子身上。 接着二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暖阁。 暖阁外,孝庄和康熙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扉。 老太太脸上的慈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玄烨,"孝庄直呼康熙的名字,声音压得极低,"你老实告诉我,保成的身子到底如何?" 康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引着孝庄走到远离暖阁的偏厅,确保不会吵醒胤礽,这才开口: "皇玛嬷..."皇帝陛下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太医院会诊三次,结论都一样...保成先天不足,心脉有损..." 孝庄的手猛地攥紧了佛珠:"能治好吗?" 康熙别过脸去,不忍直视祖母期待的目光:"院判说...若能平安养到及冠,便是上天庇佑..." "胡说!"孝庄厉声打断,却又立刻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熟睡的曾孙,"我大清富有四海,难道找不出一个能医太子的人?" 康熙苦笑一声:"孙儿何尝不是这么想?江南名医、西域圣手,能请的都请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都说...只能静养..." 佛珠串突然断裂,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孝庄恍若未觉,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抖:"都怪我...若当年赫舍里生产时我能..." "皇玛嬷!"康熙连忙握住老人家的手,"不是您的错...是孙儿没照顾好芳仪..." 祖孙俩相对无言,唯有泪光闪烁。苏麻喇姑悄悄退到门外,抹了抹眼角。 良久,孝庄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了腰板:"玄烨,你听着。我科尔沁草原有位老萨满,精通医术。早年你汗玛法重伤垂危,就是他救回来的。" 康熙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当真?" "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孝庄坚定地说,"另外,江南曹寅家的老夫人,据说认识一位隐居的道医,专治小儿弱症..." 康熙连连点头:"孙儿这就下旨,命曹寅寻访那位道医!" "还有,"孝庄思索道,"广州十三行那些洋人,不是常带些稀奇药材来吗?让粤海关留心着..." "皇玛嬷思虑周全。"康熙由衷赞叹,"孙儿再派钦差去长白山寻访参王,无论如何也要保保成平安!" 祖孙二人越说越振奋,仿佛只要集天下良医,就一定能治好胤礽的弱症。 苏麻喇姑在一旁悄悄抹泪——太子殿下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偏偏就。 第91章 惠及天下 过了一会,暖阁内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康熙和孝庄立刻停下话头,不约而同地快步走回去。 胤礽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身,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见到康熙和孝庄进来,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阿玛...乌库玛嬷..." 这一声呼唤直接融化了两位长辈的心。康熙一个箭步上前,将儿子搂进怀里:"保成醒了?还难受吗?" 胤礽摇摇头,小手指了指喉咙:"渴..." 孝庄连忙亲自倒了杯温水,试了温度才递过去:"慢些喝,别呛着。" 胤礽乖乖喝完整杯水,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他好奇地看了看康熙和孝庄微红的眼眶:"阿玛和乌库玛嬷...吵架了吗?" "怎么会!"康熙连忙否认,"阿玛和乌库玛嬷在商量...商量带保成去南苑骑马的事!" 孝庄会意,立刻接话:"是啊,乌库玛嬷想着,等保成身子好了,咱们一起去南苑行围,好不好?" 胤礽眼睛一亮:"真的?保成要学射箭!要骑小白马!" "都依你!"康熙宠溺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不过要等保成养好身子才行。" 小太子用力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块碧玉小老虎:"乌库玛嬷给的玉佩,保成一直戴着呢!" 孝庄的眼眶又红了,连忙低头亲了亲胤礽的额头:"保成真乖..." "阿玛,"胤礽又转向康熙,小手摸了摸皇帝陛下的脸,"不要难过...保成会好好的..." 康熙浑身一震——这孩子,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他紧紧抱住儿子,声音哽咽:"嗯...阿玛知道...保成最乖了..." 夕阳西沉,慈宁宫渐渐笼罩在暮色中。康熙本想带胤礽回乾清宫,却被孝庄拦下: "让孩子在这儿住一晚吧。"老太太柔声道,"我让苏麻准备了药膳,最是滋补。" 康熙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应允。他亲自给胤礽喂了药膳,又哄着儿子睡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皇玛嬷,"临走前,康熙郑重地说,"保成就拜托您了。" 孝庄点点头:"去吧,国事要紧。有我这老婆子在,谁也伤不了太子一根汗毛。" 康熙深深一揖,转身离去。月光下,皇帝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一丝孤寂。 暖阁内,胤礽悄悄睁开眼,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宿主在想什么?】系统变成一只小银狐,蜷在胤礽枕边。 胤礽说道:"小狐狸,将这些名医的诊疗方剂尽数收录。" 他望向窗外忙碌的太医们,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 "待孤及冠之年,要在京郊建一座''济世堂''——" "凡今日所用之良方,皆刻碑永传;所聚之圣手,聘为教授。" "既为储君,"小太子抚过腕间的玉镯,唇角微扬,"自当为江山育才,为万民留福。" 小银狐肃然立起前爪,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觉地摆出祭祀般的庄重弧度:【宿主胸怀天下,本统定当效死力!】 它犹豫着用爪子扒拉出一道光幕:【其实...若消耗300积分启动"韬光养晦"模式,可暂时压制病弱光环的外显症状。】 说着耳朵耷拉下来,【虽然这光环只是让外人觉得你体弱,实际半点不伤身...但发热乏力吐血这些表象,终究是让你受罪了...】 "不必了。" 胤礽柔声拒绝,"积分留着应急用。况且..." 他看向窗外康熙离去的方向,"有时候弱一点,反而能让在乎你的人更亲近..." 小狐狸灵光一闪,随后尾巴卷住胤礽的手腕,琉璃般的眼瞳映着晨光:【不过宿主放心! 您这身子骨比牛犊还结实——昨儿半夜偷吃两碟奶酥的事,本统可是帮您瞒得死死的!】 胤礽瞥了眼得意洋洋甩尾巴的小狐狸,唇角微抽:"......" (罢了,跟这傻狐狸计较什么。) 他拢了拢锦被翻身睡去,徒留某只银狐在神识海里急得转圈—— 【宿主!积分真的很划算的!】 【要不...要不二百五也行啊!】 【呜呜呜你理理我嘛...】 胤礽这一晚睡的很好,有人可就睡不着了。 * 浣衣局的夜晚,潮湿阴冷。月光透过窄小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乌雅氏将铜镜狠狠砸在地上,镜面顿时四分五裂。 碎片中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那是她现在的模样:皮肤粗糙暗沉,双手红肿皲裂,哪还有半分昔日的光彩? "主子..."小翠战战兢兢地蹲下身收拾碎片,"您别生气..." "滚开!"乌雅氏一脚踹开小翠,声音嘶哑如老妪,"都是那个小病秧子害的!" 自从被发配到浣衣局,她每日浸泡在冰水中洗衣,双手早已溃烂流脓。 好不容易使了五百两银子打点,才换了个晾晒衣物的轻省活计,可这身肌肤算是彻底毁了,连带这么多年的体己也没了。 "阿玛那边有消息了吗?"乌雅氏咬牙切齿地问。 小翠缩了缩脖子:"老爷说...说让主子再忍耐些时日..." "忍耐?"乌雅氏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粗瓷茶碗又要砸,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放下碗,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门被推开,管事嬷嬷阴沉着脸走进来:"大半夜的闹什么?不想睡就滚去洗衣!" "嬷嬷息怒..."乌雅氏低头垂泪,"奴婢只是...想家了..." "呵!"管事嬷嬷嗤笑一声,"进了浣衣局还当自己是掌事宫女呢?" 她瞥了眼地上的镜片,"这个月的月钱扣一半!再让我听见动静,直接关暗房!" 待嬷嬷离去,乌雅氏的表情瞬间狰狞。她死死掐住小翠的胳膊:"都是你!笨手笨脚的!" 小翠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出声。 自从主子失势,脾气越发暴戾,动辄打骂。 她手臂上早已青紫交加,没一块好肉。 "去!"乌雅氏松开手,从床板下摸出一封信,"明日想办法送到我父亲手上。记住,若被人发现,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翠颤抖着接过信,重重点头:"奴婢...奴婢若是被抓,绝不连累主子..." 乌雅氏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躺到硬板床上。 * 又过了几日,威武借着巡查的名义来到浣衣局。 父女相见,乌雅氏还未及诉苦,就被父亲一记耳光打懵了。 "阿玛...?"乌雅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闭嘴!"威武额间青筋暴起,一把将茶盏砸碎在她脚边,"你可知因你一念之差,乌雅氏三代积累险些毁于一旦?" ——赫舍里一族得知太子受辱,当即雷霆震怒。 噶布喇调动族中御史,接连参了威武三本渎职; ——赫舍里氏出嫁的姑奶奶们更是雷霆手段。 听闻此事后,不过三五日功夫, 乌雅氏在江南的绸缎庄被退了订单,关外的皮货生意遭了查检,连运河上的漕运路子都被卡了文书。 最绝的是,连他们府上惯用的药材铺子,都突然"盘点库存"暂停营业。 后来户部小吏喝酒时说漏嘴:那些掌柜的宁可赔违约金,也不敢接赫舍里家姑奶奶们不喜的生意 不过旬日,乌雅家在京城的铺面被查抄三成,族中子弟的差使也被明升暗降。 最要命的是内务府总管突然"发现"历年账目有误,硬生生追回两万两欠银。 小狐狸知道后笑得前仰后合,【惹到我家宿主,你可是踢到铁板啦】 第92章 金边瑞香 乌雅氏从未见过父亲这般凶狠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 "从今往后,安分守己!"威武压低声音,却字字如刀,"再敢打太子的主意,不用别人动手,为父第一个了结你!" "可是阿玛!"乌雅氏不甘心地辩解,"女儿若是不能为妃,一辈子都要..." "住口!"威武一把掐住女儿的脖子,眼中杀意凛然,"你想害死全家吗?" 乌雅氏被掐得面色发紫,直到翻白眼才被松开。她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记住为父的话。"威武最后警告道,"安分守己,或许还有出头之日。若再作死..."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乌雅氏呆坐良久,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吓得路过的小宫女落荒而逃。 "安分守己...?"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好啊...我就安分给你们看..." 她从贴身衣物中摸出一块碎瓷片——那是昨晚打碎的镜子。 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病秧子...咱们走着瞧..." * 另一边 慈宁宫的早膳刚撤下,苏麻喇姑就匆匆进来禀报:"老祖宗,索相爷的夫人求见,说是给太子殿下送些补品。" 孝庄挑了挑眉:"赫舍里氏?她倒是来得勤。"转头看向正在玩九连环的胤礽,"保成要见吗?" 胤礽放下玩具,乖巧点头。 "那就传吧。"孝庄笑着捏了捏孙子的小脸,"我们保成就是招人疼。" 不多时,一位身着绛紫色旗装的中年妇人恭敬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礼盒的丫鬟,个个低眉顺眼,规矩十足。 "奴才赫舍里氏,叩见太皇太后,叩见太子殿下。"妇人行了大礼,声音里满是恭敬。 "起来吧。"孝庄抬了抬手,"今儿个又给太子带什么好东西了?" 赫舍里氏连忙示意丫鬟们上前:"回老祖宗,听闻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奴才家里搜罗了些上等药材。这是长白山的百年老参,这是云南的灵芝,这是..." 礼盒一一打开,珍稀药材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大殿。孝庄满意地点头:"你们赫舍里家有心了。" 胤礽迈着小短腿走到赫舍里氏面前。 赫舍里氏见状松了口气:"太子殿下气色好多了,奴才就放心了。" 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这是奴才亲手绣的,里面装着护身符,殿下随身带着可保平安。" 荷包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胤礽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多谢夫人,孤很喜欢!" 孝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赫舍里氏,太子年幼,你们做长辈的多费心是好事。但切记,太子终究是君..." 赫舍里氏浑身一凛,连忙跪下:"奴才明白!赫舍里一族誓死效忠太子殿下,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明白就好。"孝庄语气缓和下来,"起来吧,太子喜欢你,常来走动也无妨。" 又寒暄了一阵,赫舍里福晋才依依不舍地告退。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太子模样刻在脑子里。 待人走后,孝庄把胤礽叫到跟前:"保成啊,知道赫舍里家为何对你这么好吗?" 胤礽歪着小脑袋:"因为...我是太子?" "这是一方面。"孝庄轻抚孙子的发顶,"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流着赫舍里家的血。你额娘去得早,他们这是把对你额娘的思念,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胤礽低下头,前世他对赫舍里家族多有怨言,觉得他们只是把自己当争权工具。如今看来... "乌库玛嬷..."小太子突然抬头,"我能去给额娘上柱香吗?" 孝庄一怔,随即红了眼眶:"好孩子...当然可以。等你身子大好了,乌库玛嬷亲自带你去。" 正当殿内气氛温馨时,梁九功匆匆赶来:"老祖宗,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见胤礽就急声问道:"保成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孝庄斜睨着康熙,手中的鎏金暖炉搁在案几上:"现在知道着急了?昨儿个是谁非带着保成在乾清宫闹到三更天的?" * ——昨夜乾清宫确实热闹得过了头。 康熙抱着裹成糯米团子似的胤礽,一盏盏赏玩各地进贡的宫灯:苏州的琉璃走马灯转出《西游记》故事。 福建的料丝灯映得满殿星河璀璨,最绝的是盏机关灯——按下机括就弹出十二个跳舞的玉瓷小人。 "阿玛!还要看~"胤礽兴奋地指着灯穗,杏黄小袄的盘扣都蹭开了两颗。 "好,再看一盏。"帝王笑着用龙纹袖拢住儿子,却不知不觉陪他认完了所有灯上的题诗。 直到小太子抱着康熙的玉佩打起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啄米的小雀儿,帝王才惊觉月已西沉。 * 时间回到现在 康熙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凑到胤礽跟前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还好不烧...阿玛让人炖了冰糖雪梨,保成喝一点好不好?" 胤礽乖巧点头,就着康熙的手喝了几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阿玛...叔姥爷送了好多礼物..." 康熙这才注意到殿内堆成小山的礼盒,不禁失笑:"这老东西,倒是会献殷勤。" "可不只是献殷勤。"孝庄笑着说,"赫舍里一族,是把太子当眼珠子疼啊。" 康熙望着殿内堆积如山的锦盒,眉峰舒展:"赫舍里家倒是用心。" "何止用心?"孝庄执起缠枝莲茶盏,盏底映出她含笑的眼纹,"那索额图前日还亲自去广济寺,给太子点了长明灯呢。" 帝王眼底泛起暖意,像春水解冻时第一缕波光。 "好啊..."康熙摩挲着腕间菩提珠,"朕的保成,原该被天下人这般捧着。" 前朝后宫,不知多少人盯着太子之位。 但有赫舍里一族全力支持,再加上太子的"祥瑞"之名,那些宵小之辈也该掂量掂量了。 "阿玛..."胤礽拉了拉康熙的衣袖,"保成想去御花园晒太阳..." 康熙刚要拒绝,就见儿子小嘴一瘪,眼眶说红就红,顿时缴械投降:"去!阿玛陪你去!不过要裹严实了..." 一刻钟后,御花园里出现了罕见的一幕——堂堂大清皇帝,亲自推着个铺满软垫的小车,车上坐着个裹成粽子的小太子,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捧着各色吃食玩具的宫人。 "阿玛,那株金边瑞香开得真好!"胤礽踮着脚,指向御花园深处一丛鎏金镶玉般的花树。 康熙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晨露中的瑞香花金瓣玉蕊,在墨绿叶片映衬下灿若星辰。 他唇角微扬:"梁九功,传旨将那片瑞香移栽到乾清宫廊下。" "要连根带土小心挖取,"帝王指尖轻抚过胤礽发顶,补了句,"再命花匠照着这样子,给太子打套金丝缠枝的花盏。" 后来内务府呈上的茶具,每只杯底都藏着朵鎏金瑞香——倒茶时便如花开。 第93章 写进阿玛心里 无论胤礽要什么,康熙都毫不犹豫地答应。 小狐狸笑得在神识海里直打滚,四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空中乱蹬:【噗哈哈哈——宿主你现在简直是开启了"团宠光环max"模式!】 它一个翻身坐起,前爪捂着三瓣嘴,琥珀色的大眼睛弯成月牙:【不过装病要装全套哦~】 说着突然变出个迷你药碗,用尾巴卷着往胤礽嘴边递:【来~啊——本统特制"甜甜药",喝完就能收获康熙牌人肉轿辇服务!】 结果因为笑得太厉害,爪子一抖把药碗扣自己脑袋上,绒毛顿时黏成糖葫芦串。 胤礽在心里偷笑,表面却还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时不时咳嗽两声,惹得康熙心疼不已。 "阿玛..."逛了一会儿,胤礽突然小声说,"保成想见大哥..." 康熙脸色一僵,随即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罢了,梁九功,去传胤禔来。" 不多时,胤禔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见胤礽就红了眼眶:"太子弟弟!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说着就要去抱,被康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大哥..."胤礽虚弱地伸出手,"孤没事..." 胤禔急得在原地直转圈,突然从袖中掏出个布老虎:"给!我、我让嬷嬷教着缝的!听说生病的人有礼物就会好得快!" 那布老虎针脚歪歪扭扭,一只耳朵还缝反了方向,鼓鼓的肚子里塞了安神的香料——细看能发现虎爪处沾着几点暗红,想是少年阿哥笨拙的手指被银针扎破的痕迹。 康熙瞥见那歪歪扭扭的布老虎,眉头下意识一皱——堂堂皇子,动什么针线?这粗糙手艺也好意思拿出来献宝? 可目光触及胤礽亮晶晶的眸子,小太子正爱不释手地摸着布老虎反缝的耳朵,嘴边的小梨涡甜得能盛酒。 "..."帝王喉结动了动,生生把毒舌咽了回去,干巴巴挤出句:"你有心了。" 梁九功眼睁睁看着皇上把"丑得伤眼"四个字嚼碎了吞下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得到皇阿玛夸奖,胤禔顿时眉开眼笑,又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几个泥人:"还有这些!是我让太监从宫外买的,太子弟弟无聊时可以玩!" 胤礽接过泥人,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谢谢大哥...保成最喜欢了..." 看着兄弟俩其乐融融的场景,康熙心中最后那点醋意也消散了。 * 傍晚 乾清宫 "赫舍里福晋送的!"胤礽献宝似的举给康熙看,"还有荷包!里面有好东西!" 康熙接过荷包一掂量,顿时了然:"索额图倒是大方。" 说着抱起儿子往殿内走,"来,阿玛今天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龙案上,一套珍贵的文房四宝已经备好。康熙握着胤礽的小手,一笔一画地写下"胤礽"二字。 "这是保成的名字。"康熙柔声解释,"将来要写在圣旨上,写在史书里,写在..." "写在阿玛心里!"胤礽突然接话,逗得康熙开怀大笑。 "对!写在阿玛心里!"皇帝陛下亲了亲儿子的小脸,"阿玛要让我们保成的名字,流芳百世!" * 紫禁城西北角的浣衣局内,捶打衣物的声音此起彼伏。 乌雅氏跪在青石板上,双手浸泡在刺骨的凉水中,已经冻得通红。 "动作快点!"管事嬷嬷一鞭子抽在她旁边的木盆上,"钮妃娘娘的衣裳若是洗不干净,仔细你的皮!" 乌雅氏咬着嘴唇,加快了搓洗衣物的动作。 "小贱人,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一个年长宫女故意把一盆脏水泼在她脚边,"听说你还想托关系调出去?做梦!" 乌雅氏低着头不说话,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花了整整三百两银子——几乎是全部积蓄——托人求佟佳贵人说情,结果不仅没成,反倒被管事嬷嬷知道了,罚她洗了三天恭桶。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另一个宫女凑过来,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帮你吗?因为你得罪的是太子!现在满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是皇上的眼珠子?" 乌雅氏手下一顿,一件锦袍从指间滑落。她连忙去捞,却听"刺啦"一声——衣袖被指甲划破了。 "好啊!竟敢损坏钮妃娘娘的衣裳!"管事嬷嬷眼尖,立刻冲过来揪住她的耳朵,"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规矩了!"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乌雅氏疼得蜷缩成一团。 "看什么看!"管事嬷嬷一鞭子抽在她脸上,"还不快把衣裳补好!若让钮妃娘娘知道,咱们都得掉脑袋!" 乌雅氏强忍泪水,哆哆嗦嗦地穿针引线。 脸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中的怨恨灼人。 "听说今儿个赫舍里福晋进宫了,带了好些宝贝给太子呢!" "可不是嘛!我表姐在慈宁宫当差,说太子殿下可招人疼了,连太皇太后都宠得不行..." 宫女们的闲言碎语飘进耳朵,乌雅氏手中的针越攥越紧。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小崽子就能锦衣玉食,而她却要在这里受苦? "哎,你们听说了吗?皇上为了太子,今早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把好几个大臣都革职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干爹在乾清宫当差,说皇上现在把太子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谁要是敢说太子一句不是..." 乌雅氏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原本还指望着太子年幼,过几年或许皇上就不那么上心了。现在看来... "乌雅氏!发什么呆!"管事嬷嬷又是一鞭子,"天黑前这些衣裳都得洗完!" 夕阳西下,乌雅氏终于洗完最后一件衣裳。 她的手指已经泡得发白,脸上鞭伤的血迹也干涸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通铺,却发现自己那点可怜的铺盖被人泼了水。 "哎呀,不好意思~"同屋的宫女假惺惺地道歉,"手滑了。" 乌雅氏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蜷缩在湿漉漉的被褥上。 "等着吧..."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 夜色如墨,小狐狸叼着刚顺来的玫瑰酥,正美滋滋往乾清宫溜达。突然,它耳尖一抖—— 某处传来的怨念浓得几乎凝成实质,那乌雅氏蜷在破败的床榻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总有一天..." 【啧。】小狐狸把点心往树杈上一挂,爪尖弹出寒光。 "咚!" 乌雅氏还没反应过来,后颈便挨了一记狐尾重击。昏迷前最后一刻,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啪啪啪啪!" 小狐狸蹲在她胸口,左右开弓甩了十几个大耳刮子,毛茸茸的尾巴都抡出了残影:【让你咒我家宿主!让你搞事情!本统今天教你重新做人!】 打完还不解气,又摸出御膳房顺来的辣椒粉,往她眼皮上抹了把:【今晚梦里继续火辣辣~】 翌日宫女发现乌雅氏肿成猪头,太医诊断:"夜来风邪入体。" 第94章 嗷!不可以!! 天刚蒙蒙亮,乌雅氏从剧痛中惊醒。铜镜里倒映的脸肿胀,青紫交加。 "啊——!"她失控地尖叫出声。 "作死的小蹄子!"守夜的嬷嬷一脚踹开房门,蒲扇般的巴掌带着风声呼过来,"大清早号什么丧!" 乌雅氏被扇得撞上妆台,胭脂水粉哗啦啦洒了一地。 嬷嬷揪住她散乱的头发往外拖:"既然有力气叫唤,今儿就把浣衣局的衣裳全洗了!" 乌雅氏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乌雅氏被粗鲁地拽到井台边,冰凉的井水溅在脸上,刺得伤口生疼。 她死死攥着捣衣杵,指甲掐进木纹里——这张脸是她最后的资本,如今却...... 当夜,她暗中联络了乌雅家在御药房当差的远亲。 三更时分,一盒掺着珍珠粉的雪肌膏被偷偷塞进她的褥子底下。 连着七日,乌雅氏趁着守夜嬷嬷打盹时偷偷敷药。 膏体沁凉,却浇不灭她眼底的火——每抚过渐消的淤青,就对胤礽的恨意更深一分。 * 几天后,乌雅氏的脸勉强恢复如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宫女走进浣衣局,正是康佳庶妃身边的贴身侍女秋月。 "我们主子要的衣裳可洗好了?"秋月趾高气扬地问道。 管事嬷嬷连忙迎上去:"好了好了,正要派人送去呢!" 乌雅氏眼珠一转,突然"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秋月被这动静吸引,多看了两眼——浣衣局里竟有如此标致的宫女? 趁着众人不注意,乌雅氏悄悄凑到秋月身边,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塞过去:"姐姐...求您帮帮忙..." 秋月掂了掂银子,足有二十两,顿时眉开眼笑:"什么事啊?" "奴婢...奴婢原是佟佳娘娘身边的..."乌雅氏泫然欲泣,"被人陷害才沦落至此...求姐姐在康佳主子面前美言几句..." 秋月上下打量着乌雅氏,见她容貌秀丽,举止得体,确实不像普通宫女,便点头道:"成,我试试。不过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当日下午,乌雅氏就被调到了康佳庶妃的钟粹宫偏院。 虽然只是个粗使宫女,但比起浣衣局的苦役,已经是天壤之别。 "听说你懂香料?"康佳庶妃慵懒地靠在榻上,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乌雅氏。 "回主子的话,奴婢略通一二。"乌雅氏恭敬地回答,"奴婢的姑母曾是先帝爷身边的调香女官。" 康佳庶妃眼睛一亮:"哦?那你会调''美人醉''吗?" 乌雅氏心中暗喜——"美人醉"是一种催情香,宫中明令禁止使用。 康佳庶妃这么问,显然是想争宠。 "奴婢...奴婢会..."乌雅氏故作惶恐,"只是这香..." "怕什么!"康佳庶妃冷笑,"皇上多久才来一次后宫?本宫不用点手段,难道要老死在这深宫里?" 乌雅氏连忙磕头:"奴婢一定尽心为主子效力!只是...调制此香需要几味特殊药材..." "需要什么尽管说!"康佳庶妃挥挥手,"本宫在太医院有人。" * 另一边,乾清宫内,胤礽坐在铜镜前,任由宫人梳发。 小狐狸蹲在妆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正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宫女:"对对对,这个白玉簪子好看!衬得宿主肤白如雪!" 胤礽无奈地瞥了它一眼:"你倒是比孤还上心。" 小狐狸得意地翘起胡子:"那当然!咱们可是要走''病弱美人''路线的,必须精致到头发丝儿!" 胤礽轻笑,忽然想到什么,随口道:"不过再过两年,孤也得剃发留辫了。" "啪嗒——" 小狐狸爪子里捧着的糕点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它瞪圆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剃发?留辫?金钱鼠尾那种?!" 胤礽点头:"满人规矩,男子皆需剃发留辫,皇子也不例外。" 小狐狸如遭雷击,整只狐狸僵在原地三秒,随后"嗷"的一声炸毛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它急得在妆台上团团转:"宿主你这张脸,这气质,要是剃成半个秃瓢,再拖条老鼠尾巴似的辫子,那还叫什么病弱美人?!那叫病弱土豆!!" 胤礽:"……" 小狐狸越想越崩溃,爪子抱头:"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 它突然停下,眼睛一亮:"有了!宿主,我今晚入麻子哥的梦!" 胤礽挑眉:"你还能入梦?" 小狐狸骄傲地挺起胸脯:"我可是高级系统!区区托梦,小菜一碟!" —— 当夜,康熙在乾清宫安寝。 梦境中,他立于云端,四周仙雾缭绕。忽然,一位白发仙人踏云而来,周身霞光万丈。 "陛下。"仙人声音空灵,"吾乃昆仑山玉虚宫掌教,特来为太子之事示警。" 康熙心头一震,连忙行礼:"仙长请讲!" 仙人神色凝重:"太子乃九天神明转世,魂魄与发丝相连。若依俗制剃发,恐损其元神,轻则病痛缠身,重则……" 康熙脸色骤变:"仙长之意是?" "太子之发,不可剃。"仙人一挥拂尘,"若陛下执意遵循祖制,便请以''假辫''代之,真发藏于冠内,方可保太子无恙。" 康熙郑重点头:"朕谨遵仙谕!" 仙人微微一笑,随后殿中忽有清光漫溢。 他广袖一挥,空中浮现一幅流光画卷—— 画中胤礽一袭素白广袖长袍,衣袂间流转着月华般的清辉。 如瀑青丝未束,发梢萦绕着星辰似的微光,随着画中微风轻轻浮动。 他立于云端,肌肤近乎透明,隐约可见其下淡青色的血脉。 薄唇似染了初绽樱花的颜色,长睫低垂时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整个人如冰雕玉琢,美得让人不敢呼吸,生怕一口气就会将这谪仙般的人儿吹散了。 康熙呼吸一滞,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好像是有点丑。 —— 次日清晨,康熙醒来,梦境历历在目。 他立刻召来钦天监监正,将梦中之事告知。 监正掐指一算,大惊失色:"陛下!太子殿下命格特殊,确与发丝相连!若强行剃发,恐有损寿元!" 康熙当即下旨:"传朕口谕,太子胤礽特许留发,以假辫代之,任何人不得非议!" —— 乾清宫内,胤礽听完梁九功的传旨,默默转头看向蹲在窗台上得意甩尾巴的小狐狸。 小狐狸冲他眨眨眼:【怎么样,宿主?我厉害吧?】 胤礽扶额:"……你倒是会编。" 小狐狸理直气壮:【我这是为了任务!宿主要是顶个金钱鼠尾,还怎么刷美貌值?】 胤礽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行吧,多谢了。"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心想—— 宿主这张脸,谁也别想动! 第95章 绾发 康熙的旨意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后宫激起千层浪。 慈宁宫内 太皇太后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瓷底与檀木案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她垂眸看着茶面上浮动的叶梗,唇角忽然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苏麻,"老太太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去把哀家那匣子取来。" 苏麻喇姑会意一笑,转身从内室捧出一个紫檀雕花木匣。匣子打开的瞬间,满室生辉—— 云纹青玉冠 整块和田玉雕琢的轻巧发冠,表面浮刻着流动的云纹。 银丝缠星抹额 细如发丝的银线编织成银河纹样。 正中央嵌着颗会随温度变色的月光石(天冷泛蓝,天热透粉)。 龙须金铃缎带 玄色冰蚕丝织就的发带。 两端缀着十二对镂空金铃,走动时如凤鸣般清响。 九转玲珑扣 用暹罗进贡的七彩螺钿制成。 雪魄冰丝绳 传说用天山雪蚕丝与鲛绡混编。 触手生凉,夏日系发最是清爽。 太皇太后拿起冰丝绳对着光看,隐约可见丝线里织进的银箔,恍若银河碎雪。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苏麻喇姑捧着匣子轻笑,"这些物件老奴收着时还可惜,如今可算能见天日了。" 太皇太后指尖抚过那支步摇,凤眸微眯:"哀家早说过,保成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若是好好装扮..." 话到一半忽然顿住,摇头失笑,"倒是忘了,他现在还小,戴不得这些。" 谁能想到,当初老太太看着小太子软软的发丝,竟鬼使神差地攒了满匣首饰。 后来想起祖制需剃发,还暗自叹息了许久。 不过这下可好了,虽说高兴,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的,于是这天,太皇太后把康熙叫来了慈宁宫。 康熙神色肃然,郑重道:"皇玛嬷,孙儿不敢妄言。仙人所托之梦,清晰如真,钦天监亦算出保成命格特殊,剃发恐损其元神。" 太皇太后听完康熙的解释,手中捻动的佛珠连停都没停。 "皇帝说是仙人托梦?"老太太眼皮都没抬,顺手把刚剥好的松子仁往胤礽的小荷包里塞,"那便按仙人说的办。" 小太子正趴在她膝头玩九连环,闻言仰起脸:"乌库玛嬷不怪保成不剃头吗?" "乖孙孙..."老太太捏了捏他粉团似的脸蛋,笑得眼角纹都舒展开了,"你皇阿玛小时候尿湿的龙袍,哀家都藏着没让礼部记档呢。" 康熙耳根一热:"皇玛嬷!" "怎么?"太皇太后斜睨他一眼,"比起祖制,哀家更怕保成少根头发丝儿。" 说着把胤礽往怀里搂了搂,"昨儿内务府新制的玉冠可送到了?记得多垫两层软绸,别硌着我们乖孙。" —— 消息传至后宫,众妃嫔反应各异。 荣妃和惠嫔倒不甚在意,荣妃甚至笑着对身边嬷嬷道:"太子殿下本就体弱,皇上多疼些也是应该的。" 惠嫔更是直接对胤禔道:"你皇阿玛既然准了,你也别多嘴。" 胤禔闻言,大大松了口气,低声嘀咕:"幸好幸好……" 惠嫔挑眉:"怎么?" 胤禔摸了摸自己的辫子,撇嘴:"儿子早就觉得这发型丑死了,要是太子弟弟也剃成这样,我怕是眼睛都要瞎了。" 惠嫔:"……" —— 而其他妃嫔,则酸得牙都要倒了。 宜嫔捏着帕子,对身边的宫女冷笑:"皇上为了太子,连祖制都能改,咱们这些人算什么?" 宫女不敢接话,只低头奉茶。 康佳庶妃更是气得摔了茶盏:"本宫不过是想用点香料争宠,就被训斥''违背宫规'',太子连头发都不用剃,皇上倒不说什么祖制了!" 乌雅氏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眼底却闪过一丝阴冷。 —— 乾清宫内,胤礽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小狐狸蹲在他膝上,得意洋洋地甩着尾巴。 【宿主,怎么样?我这招厉害吧?】 胤礽轻笑,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是厉害,不过……" 他抬眼看向窗外,眸色微深:"后宫那些人,怕是要恨死孤了。" 小狐狸不以为然:【恨就恨呗,反正她们也动不了宿主一根头发!】 胤礽失笑,揉了揉它的耳朵:"你啊……" —— 翌日,康熙下朝后,特意来陪胤礽用膳。 他见儿子长发半束,玉簪斜插,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精致如玉,不由满意地点头:"保成这样好看。" 胤礽眨了眨眼,故作天真:"阿玛,保成可以不剃发了吗?" 康熙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不剃了,阿玛准你一直留着。" 胤礽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扑进康熙怀里:"阿玛最好了!" 康熙被这一记直球砸得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就是一顿亲:"朕的保成,自然要最好的!" —— 乾清宫外,胤禔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康熙走了,才溜进来。 "太子弟弟!"他一屁股坐在胤礽旁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松了口气,"还好没剃,不然大哥真要哭死了。" 胤礽歪头:"大哥不喜欢剃发?" 胤禔撇嘴:"丑死了!要不是皇阿玛逼着,我才不留这破辫子!" 胤礽忍笑,递了块点心给他:"那大哥也留发?" 胤禔咬了口点心,含糊道:"也就是你了,换作旁人,皇阿玛早该动怒了,皇阿玛准你留发,要是我去求,怕是要打断我的腿。" 胤礽笑眯眯地又塞了块点心给他:"大哥多吃点。" 胤禔感动得泪眼汪汪:"还是保成对我好!" 胤禔三两口吞下点心,忽然伸手把胤礽捞进怀里。 少年阿哥的臂膀已经初现力量,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生怕碰疼了弟弟。 "等保成及冠..."他笨拙地梳理着胤礽散落的发丝,耳根通红,"哥哥给你绾发,保准比那些嬷嬷梳得精神!" 胤礽嘴里还含着半块核桃酥,闻言仰起小脸,杏眼弯成月牙:"那大哥要学梳头啦?" "当、当然!"胤禔挺起胸膛,"我连马鬃都能编出花样来!"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不过别告诉皇阿玛...上次我拿他御马的尾巴练手,差点被皇阿玛揍一顿..." 胤礽闻言噗嗤一笑,琉璃似的眸子弯成月牙:"大哥放心,孤的嘴最严实了~" 两小只顿时闹作一团。胤禔把弟弟按在绣墩上,笨手笨脚地抓起银梳: "别动!大哥给你梳个最俊的发式!" 第96章 小神仙 不得不说,胤禔的手艺是真的好。 等胤禔走后,小狐狸还在感慨,这时康熙走了进来。 胤礽正坐在铜镜前,好奇地摸着新制的玉冠——冠内特意做了夹层,将他柔软的发丝妥帖收藏。 小太子转头看向康熙:"阿玛,保成像不像戏文里的神仙?" 帝王一笑。 何止是像? 晨光中的孩童青丝半散,杏黄蟒袍衬得肌肤如新雪初凝。 眉间一点朱砂似红梅落雪,眸光流转间,恍若九天清辉坠入凡尘。 那通身的气度,不似人间孩童,倒像是哪位仙君失手遗落的玉像,被晨露浸润出了灵性。 "像。"康熙把儿子抱到膝头,亲手为他系上珍珠额链,"我们保成,本就是天上来的小仙童。" 梁九功在门外听着,默默把"太子仪制"的折子往后藏了藏——这时候谁敢提祖制,怕是会被皇上扔去宁古塔。 * 景阳宫内,荣妃正与惠嫔对坐饮茶,桌上摊着几匹新进的料子,旁边还放着几样精巧的首饰花样。 "妹妹瞧这匹月白色的如何?"荣妃指尖轻抚过锦缎上的暗纹,"若是给太子殿下裁件春衫,定然衬得人如玉。" 惠嫔拿起料子对着光细看,笑着点头:"姐姐眼光好,这料子轻软,太子殿下穿着也舒服。"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要是胤禔那混小子也能像太子殿下这般乖巧,我也不必整日操心。" 荣妃掩唇轻笑:"大阿哥活泼些也好,皇上不是常夸他骑射出众吗?" 惠嫔摇头:"骑射好有什么用?整日上蹿下跳的,前儿个还把皇上最喜欢的砚台摔了,气得皇上罚他抄了十遍《论语》。" 荣妃递了块玫瑰酥给她,温声劝道:"男孩子嘛,活泼些是福气。太子殿下是身子弱,不得不静养,若有的选,皇上怕是宁愿他像大阿哥那般闹腾呢。" 惠嫔咬了口点心,忽然压低声音:"姐姐可听说了?昨儿个康佳庶妃在御花园''偶遇''皇上,身上熏的香浓得呛人,结果被皇上当众训斥了不懂规矩。" 荣妃轻哼一声:"她那些手段,也就能糊弄糊弄刚入宫的新人。" 正说着,外头宫女来报:"主子,太子殿下往慈宁宫请安,正从咱们宫门前过呢。" 两位娘娘连忙起身走到廊下,果然看见一队宫人簇拥着个小身影缓缓行来。 胤礽今日穿了件杏黄色绣银竹叶的袍子,发间一支白玉簪,行走间衣袂轻扬,远远望去真如画里走出的小仙童。 "太子殿下。"荣妃和惠嫔笑着行礼。 胤礽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还礼:"荣娘娘安,惠娘娘安。" 惠嫔看着小太子瓷白的脸蛋,忍不住道:"殿下这身衣裳真好看,是新做的?" 胤礽点点头,眼睛弯成月牙:"是皇阿玛让江南织造新贡的料子。" 荣妃越看越爱,从腕上褪下个羊脂玉镯:"这镯子水头好,殿下拿着玩吧。" 惠嫔见状,也忙从发间取下一支金镶玉的蜻蜓簪:"这簪子轻巧,殿下收着赏人也好。" 胤礽正要推辞,身后梁九功已经机灵地接过:"奴才替太子殿下谢过二位娘娘赏。" 待胤礽走远,惠嫔还望着那道小小的背影出神:"多好的孩子啊,难怪皇上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荣妃轻摇团扇:"所以说,与其费心思争宠,不如多疼疼太子殿下。" 惠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延禧宫内,胤禔正蹲在院子里斗蛐蛐,见胤礽回来,立刻蹦起来:"保成!看我逮着的''大将军''!" 胤礽凑过去瞧,只见草笼里果然有只威风凛凛的蛐蛐,通体乌黑发亮。 接着,胤禔放下草笼,献宝似的递过一枚白玉簪,"这个给你。" 胤礽惊讶:"大哥怎么......" 胤禔挠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娘说,我整天毛毛躁躁的,要我多跟你学学。" 小太子抿嘴一笑,从袖中掏出荣妃给的玉镯:"那这个给大哥。" 胤禔连连摆手:"我不要这些娘们唧唧的......" "收着吧。"胤礽直接把镯子套在他手腕上,"听说能辟邪呢。" 胤禔看着腕上莹润的玉镯,突然一把抱住弟弟:"保成最好了!"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直抹眼泪——兄友弟恭,多感人的画面啊! * 景阳宫和延禧宫岁月静好,景仁宫可就不一样了。 景仁宫内,药香苦涩。 佟佳玉莹倚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往日明艳的眉眼如今只剩一片灰败。 太医刚走,诊脉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已说明了一切——她这辈子,怕是再难有孕了。 "主子,您多少用些粥吧……"大宫女翡翠捧着青瓷碗,声音发颤。 佟佳氏木然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繁复的绣纹。 "您别这样,"翡翠红着眼劝道,"您是皇上的表妹,孝康章皇后的亲侄女,皇上不会……" "不会什么?"佟佳氏突然轻笑一声,嗓音沙哑,"不会冷落我?不会厌弃我?" 她抬眸,眼底一片冰凉,"翡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说这样的傻话。" 翡翠哽住,再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窗外春光正好,一枝海棠探进雕花窗棂,佟佳氏望着那抹娇艳的粉色,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宫时的模样——也是这样的春日,她穿着簇新的旗装,满怀憧憬地踏进这深宫。 那时她多天真啊,以为凭着佟佳氏的荣耀和与皇帝的表兄妹情分,总能在这后宫挣得一席之地。 可如今呢? "怨不得旁人……"她喃喃自语,"是我自己非要进宫的。" —— 乾清宫内,康熙正批着奏折,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景仁宫传话,说佟佳主子病了。" 朱笔微微一顿:"传太医看了吗?" "看了,说是……郁结于心。"梁九功小心翼翼道,"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 康熙沉默片刻,终是放下笔:"去库房取些补品,你亲自送去。" "嗻。" 待梁九功退下,康熙望向窗外,神色复杂。 他与玉莹自幼相识,若非…… 帝王轻叹一声,重新拿起奏折。 —— 景仁宫内,佟佳氏看着梁九功送来的各色珍稀补品,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替我谢皇上恩典。" 待宫人退下,她一把掀翻锦盒,人参、燕窝洒了一地。 "主子!"翡翠惊呼。 佟佳氏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看,他连来看我一眼都不肯。" 翡翠跪在地上收拾,闻言手一抖,瓷盅碎在掌心,割出一道血痕。 佟佳氏见状,忽然安静下来。 她伸手拉起翡翠,亲自为她包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疼吗?" 翡翠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傻丫头……"佟佳氏拭去她的泪,轻声道,"这深宫里,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第97章 涅槃重生,方见本心 佟佳玉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几乎病危,康熙为了给佟佳玉莹冲喜,给了她妃位。 景仁宫的朱门紧闭,檐下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发出清冷的声响。 佟佳玉莹——如今已是佟佳妃了,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轻抚着新赐的妃位金册。 明黄的绸缎上,御笔朱批的"佟佳妃"三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主子,该用药了。"翡翠捧着药碗轻声进来。 佟佳妃扫了一眼那黑褐色的药汁,淡淡道:"放着吧。" 翡翠欲言又止:"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不重要。"佟佳妃抬眸,眼底一片平静,"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 翡翠怔住了。主子这场大病后,整个人都变了——从前那个会因为皇上不来而摔东西的主子,如今竟能如此淡然地对待一切。 佟佳妃将金册合上,递给翡翠:"收起来吧。"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依然美丽的脸。 曾几何时,她每日都要精心打扮,生怕有一丝不妥;如今,她却连胭脂都懒得碰了。 "翡翠。"她忽然开口,"去把库房里那匹锦缎找出来。" "主子要裁新衣?" 佟佳妃唇角微勾:"皇上既给了本宫妃位,本宫总不能辜负了这份''恩典''。" —— 三日后,众妃嫔齐聚慈宁宫请安。 当佟佳妃踏进殿门时,满座皆惊——她一袭月白色绣银牡丹的旗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通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却衬得人如寒玉,清冷不可方物。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她行礼的姿态端庄优雅,声音不卑不亢。 孝庄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她:"起来吧,身子可大好了?" "托太皇太后的福,已无大碍。" 荣妃与惠嫔交换了个眼神——这哪还是从前那个骄纵的佟佳玉莹? 康佳庶妃阴阳怪气道:"佟佳姐姐这一病,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佟佳妃微微一笑:"病中多思,倒是想通了许多事。" 她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康佳庶妃的宫女乌雅氏身上。 乌雅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 回到景仁宫,翡翠忍不住问:"主子为何今日特意看乌雅氏?" 佟佳妃摘下发簪,青丝如瀑般垂下:"本宫病中,她可没少做小动作。" 翡翠心头一跳:"主子的意思是……" "不急。"佟佳妃对着铜镜缓缓梳理长发,"来日方长。" —— 乾清宫内,康熙听着梁九功的汇报,眉头微皱:"她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梁九功低声道,"佟佳主子如今深居简出,连宫门都很少踏出。" 康熙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由她去吧。" 暖阁里,小狐狸蹲在窗台上甩尾巴:【宿主,佟佳氏的黑化值稳定了!】 胤礽执笔的手一顿:"哦?" 【她虽然还有怨气,但对宿主的敌意反而降低了!】小狐狸兴奋地转了个圈,【看来是想通了!】 小太子轻笑一声,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涅槃重生,方见本心。 * 又过了几日 景仁宫的庭院里,一株老梅抽出新芽。佟佳玉莹倚在廊下,指尖捻着一片嫩叶,神色平静。 "主子,今儿天气好,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提议,"听说牡丹开得正好……" 佟佳妃摇头:"不必了。" 小宫女欲言又止:"可您都闷在宫里好些日子了,皇上那边……" "翡翠。"佟佳妃忽然唤道。 大宫女连忙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把这丫头调去针线房吧。"佟佳妃语气淡淡,"本宫身边,不需要总惦记着''皇上那边''的人。" 小宫女脸色煞白,扑通跪下:"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佟佳妃却已转身进了内殿。 翡翠跟进来,轻声道:"主子别恼,那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本宫没恼。"佟佳妃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只是忽然想明白了——" 她拔下金簪,青丝如瀑垂下:"从前总想着争宠,如今倒觉得,这样清清静静的,挺好。" 翡翠眼眶微红:"可是主子……" "傻丫头。"佟佳妃轻笑,"你以为本宫是心灰意冷?"她指向窗外,"看见那株梅没有?寒冬时拼了命地开花,如今春来了,反倒收起锋芒——这才是生存之道。" 翡翠似懂非懂地点头。 "本宫有妃位,有佟佳一族撑腰。"佟佳妃对着镜子慢慢梳理长发,"只要安分守己,皇上不会亏待我。"她顿了顿,"至于恩宠……" 铜镜里映出一抹释然的笑:"强求不来的东西,何必自取其辱?" * 慈宁宫内,孝庄听着苏麻喇姑的汇报,微微颔首:"也是个聪明的。" 苏麻喇姑笑道:"佟佳主子如今沉稳多了,前儿还主动帮着荣妃和钮妃料理宫务呢。" 孝庄拨动佛珠:"她若能一直这般明事理,哀家也能放心了。" 乾清宫宫里,小狐狸叼着一支梅花蹦蹦跳跳地进来:【宿主宿主!最新情报!】 胤礽放下书卷:"嗯?" 【佟佳氏把身边总撺掇她争宠的宫女全调走了!】小狐狸把梅花插进花瓶,【现在景仁宫跟个铁桶似的,半点消息都漏不出来!】 小太子若有所思:"她这是要……" 【立身自保!】灵猫眼睛亮晶晶的,【宿主,咱们少了个敌人!】 胤礽望向窗外景仁宫的方向,说道:"是多了个明白人。" 暮色渐沉,景仁宫的宫灯次第亮起。 佟佳妃独坐窗前,就着灯火翻看一本诗集。忽然,她似有所感,抬头望向窗外—— 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庭院。 佟佳玉莹忽然想起进宫前夜,额娘攥着她的手在灯下泪落如雨。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额娘指尖冰凉,在她掌心一遍遍描着这句家训,"紫禁城不是佟佳府,容不得你使小性子..." 妆奁里的金簪被烛火照得晃眼,她记得自己当时如何撒娇:"女儿可是要当皇后的!" 额娘却厉声打断她:"记住!宁可无宠无子,也要留着性命..." 如今,她终于懂了。 "翡翠。" "奴婢在。" "明日去库房挑几件合适的礼物。"佟佳妃合上诗集,"之前是本宫多有得罪。" 翡翠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笑了:"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夜风拂过,吹动书页哗哗作响。 那一页上,正写着—— "荣枯本是东风事,不若闲数九重春。" 第98章 有孕 钟粹宫偏殿内。 "啪!" 康佳庶妃一把将铜镜扫落在地,镜面顿时裂成蛛网:"都半个月了!皇上连看都不来看本宫一眼!" 乌雅氏连忙蹲下身收拾碎片,脸上堆满谄媚的笑:"主子息怒,皇上近来政务繁忙..." "繁忙?"康佳庶妃冷笑一声,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儿个还带着太子去骑马,这叫繁忙?" 乌雅氏眼珠一转,凑近低声道:"奴婢听说...是主子用的香料太浓,皇上不喜..." "放肆!"康佳庶妃猛地转身,一巴掌甩在乌雅氏脸上,"你个包衣奴才也敢编排本宫?!" 乌雅氏被打得一个趔趄,却立刻跪直身子,连脸上的红印都不敢捂:"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只是为主子着急..." 康佳庶妃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铜镜碎片中自己扭曲的倒影——曾几何时,她也是得宠的妃嫔(自认为),可自从太子出生,皇上眼里就再容不下旁人... "起来吧。"她突然平静下来,伸手扶起乌雅氏,甚至还替她理了理鬓发,"是本宫冲动了。" 乌雅氏受宠若惊,连忙表忠心:"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打骂都是应该的!" 康佳庶妃盯着乌雅氏姣好的面容,突然计上心头:"本宫算了算,你入宫也有一两年了吧?" "回主子,是的。" "想不想...更进一步?"康佳庶妃意味深长地问。 乌雅氏心头一跳,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脸上却装作懵懂:"奴婢愚钝..." "装什么傻?"康佳庶妃嗤笑一声,指尖划过乌雅氏纤细的腰肢,"你这身子骨,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乌雅氏羞红了脸,心里却飞快盘算起来。 她不过是个包衣出身,又得罪了佟佳氏,若能攀上康佳庶妃... "全凭主子做主!"她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地。 康佳庶妃满意地笑了:"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 说着从妆奁中取出一个绣囊,"这里面是助孕的方子,太医院流出来的好东西..." 乌雅氏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却没注意到康佳庶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若这贱婢真能怀上龙种,到时候去母留子,还怕争不过那个病秧子太子? "对了,"康佳庶妃突然想起什么,"听说佟佳妃最近常往慈宁宫跑?" 乌雅氏撇撇嘴:"可不是么,变着法儿讨好太皇太后,就指望能在太子跟前露个脸。" "太子..."康佳庶妃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满是怨毒。那个病恹恹的小崽子,凭什么独占圣宠? "主子有所不知,"乌雅氏压低声音,"昨儿个太子在御花园摔了一跤,膝盖都蹭破了皮,皇上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把当值的太监宫女全打了板子..." 康佳庶妃眼前一亮:"摔了?严重吗?" "就破了点皮..."乌雅氏不解主子为何突然兴奋。 "去,把本宫那对翡翠镯子拿来。"康佳庶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咱们也该去''探望''一下太子殿下了。" 乌雅氏恍然大悟,连忙去取镯子。两人各怀鬼胎,却都盯着同一个目标——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太子。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胤礽正趴在康熙膝头,由太医给膝盖上药。其实伤口早就结痂了,但康熙坚持要每日换药。 "阿玛...疼..."小太子瘪着嘴,眼眶红红的。 康熙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把太医撞开:"轻点!没听见太子喊疼吗?朕自己来。" 太医手一抖,差点把药瓶打翻:"微臣该死..." 【宿主...】小狐狸蜷缩在神识海里,毛茸茸的尾巴轻轻缠住胤礽的手腕,【伤口还疼吗?】 胤礽在意识中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不过是蹭破点皮。" 说着却往康熙怀里又钻了钻,仰起小脸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阿玛吹吹..." 小狐狸心疼地舔了舔他的指尖:【这样会好些...】 康熙连忙低头,轻轻往儿子膝盖上吹气:"乖,吹吹就不疼了。" 梁九功垂手立在一旁,眼角笑纹深深——太子殿下这般喜欢皇上,真是皇上的福气啊。 就是这娇惯劲儿,怕是再过两年,太子殿下要星星,皇上都能命人搭天梯喽 "皇上,"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钟粹宫康佳庶妃求见,说是来给太子殿下送药。" 康熙眉头一皱:"她怎么知道太子受伤了?" "就说太子睡了。"康熙不耐烦地挥手,"让她把东西留下就行。" 小太监领命而去。康熙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发顶:"保成不怕,阿玛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养伤。" 胤礽乖巧点头,心里却记下了康佳庶妃这号人物。 后宫这些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春去夏来,紫禁城的石榴花开得正艳。 钟粹宫偏殿内,乌雅氏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方锦帕,上面赫然是一抹刺目的红。 康佳庶妃盯着那抹红看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好!好得很!" "都是主子栽培。"乌雅氏伏得更低了,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奴婢不敢忘主子大恩。" * 两个月后,乌雅氏诊出有孕。 钟粹宫偏殿内 康佳庶妃一把将人拉起,亲热地拍着她的手:"快起来,如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 说着朝外喊道,"来人呐!把本宫的安胎枕取来!" 乌雅氏受宠若惊地接过绣着百子图的软枕,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康佳庶妃这般殷勤,不过是为了她腹中这块肉罢了。 "从今儿起,你就搬到东暖阁去住。"康佳庶妃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本宫再拨两个丫头专门伺候你。太医说了,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 乌雅氏乖顺地点头,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这是她的筹码,更是她的保命符。若能一举得个阿哥... "主子!"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佟佳妃娘娘身边的刘嬷嬷来了!" 康佳庶妃脸色一变:"她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已经迈入殿内,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老奴给康佳主子请安。" "嬷嬷不必多礼。"康佳庶妃强作镇定,"不知佟佳妃娘娘有何指教?" 第99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 刘嬷嬷微微一笑,目光却直接落在乌雅氏身上:"恭喜乌雅姑娘有喜。我们娘娘特意让老奴来传个话——皇上口谕,乌雅氏这一胎,无论男女,都由佟佳妃娘娘抚养。" "什么?!"康佳庶妃猛地站起身,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都浑然不觉,"这不可能!" 刘嬷嬷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卷黄绢:"康佳主子若不信,这是皇上手谕。" 康佳庶妃一把抢过黄绢,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乌雅氏有孕,着交佟佳妃抚养。钦此。"那鲜红的玉玺印,刺得她双目生疼。 "皇上...皇上怎能如此..."康佳庶妃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乌雅氏也傻了眼。她原想着靠康佳庶妃上位,怎料半路杀出个佟佳氏那个贱人,若落到她的手里... "乌雅姑娘,请随老奴走吧。"刘嬷嬷伸手相邀,"景仁宫已经收拾好了厢房,比这儿宽敞多了。" 乌雅氏眼珠一转,立刻有了决断:"奴婢谨遵圣命!"说着就要跟刘嬷嬷离开。 "站住!"康佳庶妃厉声喝道,"你这忘恩负义的贱婢!没有本宫,你能有今日?!" 乌雅氏回头,脸上哪还有半分谦卑?"主子说笑了,奴婢腹中龙种,乃是皇上恩泽,与主子何干?" 她抚着小腹,笑得意味深长,"倒是主子那些助孕的方子...若传出去..." 康佳庶妃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以对。那些方子里有几味药可是犯忌讳的,若真闹大了... 刘嬷嬷冷眼旁观这场闹剧,适时插话:"康佳主子,皇上还说了,您身子弱,需要静养。从今儿起,就不必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这分明是变相禁足!康佳庶妃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乌雅氏跟着刘嬷嬷扬长而去。 "砰!" 一只官窑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瓷四溅。 "贱人!都是贱人!"康佳庶妃歇斯底里地尖叫,"还有那个佟佳氏!仗着是皇上表妹就..." "主子慎言!"宫女慌忙捂住她的嘴,"隔墙有耳啊!" 康佳庶妃颓然坐倒,妆容糊了一脸:"本宫完了...全完了..." 她怔怔望着眼前局面,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步步为营的谋划,到头来却成了他人的垫脚石。 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 与此同时,景仁宫内 佟佳妃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花,见刘嬷嬷领着乌雅氏进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来了?" 乌雅氏连忙跪下:"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佟佳妃放下剪刀,用帕子擦了擦手,"本宫不似康佳氏那般爱折腾,你安心养胎便是。" "谢娘娘恩典!"乌雅氏偷偷打量着佟佳玉莹,这贱人又想玩什么花招。 "别高兴太早。"佟佳妃突然话锋一转,"本宫要的是孩子,不是你。生产之后,是去是留,全看皇上意思。" 乌雅氏心头一凛,连忙表忠心:"奴婢明白!只求娘娘垂怜,给奴婢一条生路..." "呵..."佟佳妃轻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诮,"你们这些包衣奴才,一个个心比天高。" 她俯下身,捏住乌雅氏的下巴,"记住,在本宫这儿,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 乌雅氏冷汗涔涔:"奴...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带她下去吧。"佟佳妃挥挥手,仿佛赶走一只苍蝇,"按例份例伺候着,别让人说本宫苛待孕妇。" 待乌雅氏退下,刘嬷嬷凑上前:"娘娘,皇上这旨意..." "不过是可怜本宫无子罢了。"佟佳妃自嘲地笑了笑。 刘嬷嬷说道,"皇上...终究还是念着旧情的。" 佟佳氏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 乾清宫内,康熙正手把手教胤礽写字。 "阿玛,为什么''福''字要这样写?"胤礽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 康熙耐心解释:"这左边是''示''字旁,代表神灵;右边是''畐'',象征满溢。合起来就是神灵赐予的福气满溢。" "就像阿玛给保成的福气一样多吗?"胤礽眨巴着大眼睛。 康熙被逗笑了,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对,阿玛要把全天下最好的福气都给保成。"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佟佳妃娘娘派人来谢恩,说一定照顾好乌雅氏的身孕。" 康熙头也不抬:"知道了。" 待梁九功退下,胤礽突然问道:"阿玛...保成要有弟弟了吗?" 康熙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朵黑花:"保成怎么知道的?" "听书上说的..."胤礽低下头,小声道,"书上说...有了弟弟,阿玛就不疼保成了..." "胡说八道!"康熙一把抱起儿子,声音都在发颤,"阿玛对天发誓,无论有多少孩子,保成永远是阿玛最疼的宝贝!" * 隔天 景仁宫西配殿内,乌雅氏僵坐在绣墩上,十指死死绞着帕子。 窗外蝉鸣刺耳,更添几分烦躁。 "姑娘,该喝安胎药了。"小宫女捧着药碗轻声提醒。 乌雅氏猛地回神,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瞳孔骤缩:"这...这是谁送来的?" "太医院按例送来的..."小宫女被她的反应吓到,声音越来越小。 乌雅氏一把打翻药碗,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地砖上,发出"嗤嗤"的声响。"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女们仓皇退下,只留乌雅氏一人在殿内发抖。 她盯着地上渐渐干涸的药渍,自己未来的命运——不就像这碗药一样,被人随意倾覆,不留痕迹吗,不,她不甘心。 "佟佳氏..."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在浣衣局的日子突然浮现在眼前—— 数九寒天,她的手指浸在结冰的河水里,冻得失去知觉; 佟佳氏却披着狐裘站在廊下,笑吟吟地看她狼狈的模样。 乌雅氏攥紧了衣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怎么,对本宫的安排不满意?"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乌雅氏浑身一颤,转身就看见佟佳妃不知何时已站在殿门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奴、奴婢给娘娘请安!"乌雅氏慌忙跪下,额头抵地。 佟佳妃缓步走近,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乌雅氏的脸颊:"起来吧,有身子的人,别动不动就跪。" 乌雅氏战战兢兢地起身,却不敢抬头。 第100章 都是贱人!! "听说你打翻了安胎药?"佟佳妃在太师椅上坐下,指尖轻叩扶手,"怎么,怕本宫下毒?" "奴婢不敢!"乌雅氏膝盖一软又要跪下,"是...是药太烫..." 佟佳妃冷笑一声:"刘嬷嬷,再端一碗来。"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呈到乌雅氏面前。佟佳妃抬了抬下巴:"喝。" 乌雅氏盯着药碗,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她突然想起康佳庶妃说过的话——佟佳妃表面端庄,实则心狠手辣... "怎么,要本宫亲自喂你?"佟佳妃的声音陡然转冷。 乌雅氏一咬牙,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她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这才像话。"佟佳妃满意地点点头,"乌雅氏,你给本宫听好了——" 她突然俯身,一把捏住乌雅氏的下巴:"本宫若要害你,大可光明正大地来,何必用这下作手段?"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记住,你腹中胎儿若有个闪失,本宫唯你是问!" 乌雅氏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挣扎:"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好好保胎..." 佟佳妃甩开她,接过刘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你那些小心思,趁早收起来。本宫既能把你从康佳氏那儿要来,就能让你..." 佟佳妃话音未落,乌雅氏突然抬起头,眼中的怯懦一扫而空:"娘娘既如此说,奴婢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轻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娘娘想要这个孩子,总得给奴婢些盼头不是?" 佟佳妃眯起眼睛:"哦?你想要什么盼头?" "娘娘宅心仁厚,想来也是能体谅奴婢的为母之心。"乌雅氏不紧不慢地说着,腰杆渐渐挺直,"奴婢不求别的,只求..." "有话就说,少在这拐弯抹角!"佟佳妃一拍桌案,茶盏叮当作响。 乌雅氏深吸一口气:"奴婢要贵人的位份。" 殿内霎时寂静。刘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小宫女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佟佳妃盯着乌雅氏看了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宫没听错吧?一个包衣奴才,张口就要贵人位份?" "娘娘明鉴,"乌雅氏不卑不亢,"奴婢腹中毕竟是龙种。若生下来只是个庶妃所出的皇子,将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乌雅氏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却硬是没吭一声。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佟佳妃气得指尖发抖,"你以为怀了龙种就能一步登天?本宫告诉你——" 她一把揪住乌雅氏的衣领:"最多庶妃!若你接受不了,大可以继续当你的宫女!" 乌雅氏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庶妃...虽然比不上贵人,但总比宫女强。更何况... "奴婢谢娘娘恩典。"她缓缓跪下,又恢复了那副谦卑模样,"只是不知...这庶妃的位份,何时能..." "等你平安生产后再说!"佟佳妃厌恶地甩袖,"现在,给本宫滚回你的厢房去!" 乌雅氏恭敬地磕了个头,转身退下。走出殿门时,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第一步,成了。 待乌雅氏走远,刘嬷嬷忧心忡忡地上前:"娘娘,这贱婢野心不小,怕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呵..."佟佳妃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上的翡翠镯子,"本宫岂会不知?先哄着她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 未尽之言中满是森然寒意。 刘嬷嬷会意地点头:"老奴会派人盯紧她。" 与此同时,乌雅氏回到厢房,立刻命人打来热水净面。 她对着铜镜查看脸上的掌印,眼中满是怨毒。 "佟佳氏..."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小腹,乌雅氏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庶妃就庶妃,只要有了位份,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近皇上,甚至...接近太子。 谁说最后的赢家就是那个病秧子呢? 若她这胎是个阿哥,未尝不可登临那个位子。 "姑娘,"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进来,"康佳主子派人送了些补品来..." 乌雅氏冷笑一声:"扔了!"谁知道那疯女人会不会下毒? 小宫女刚要退下,乌雅氏又叫住她:"等等,去打听打听,太子殿下平日都喜欢去哪儿玩?" "这..."小宫女面露难色,"太子殿下身边都是皇上的人,奴婢..." "废物!"乌雅氏抓起梳子就砸过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宫女哭着跑出去,差点撞上来送安胎药的太医。 "姑娘这是怎么了?"老太医皱眉看着仓皇逃走的小宫女。 乌雅氏立刻换上温婉笑容:"小孩子不懂事,让太医见笑了。"她接过药碗,故作关切地问,"太医,您看我这胎象如何?" 老太医捋了捋胡须:"脉象稳健,姑娘尽管放心。只是..."他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姑娘肝火太旺,于胎儿不利。"老太医委婉提醒,"还需静心养性才是。" 乌雅氏强忍怒气,乖顺地点头:"太医教训的是。" 待太医走后,她又对着铜镜练习起温婉笑容。既然要当庶妃,总得有个庶妃的样子... * 乌雅氏有了盼头,康佳氏可是快气死了。 钟粹宫内,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 "贱人!都是贱人!"康佳庶妃披头散发,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一股脑扫到地上,"佟佳氏那个大贱人!乌雅氏那个小贱人!" 贴身宫女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劝阻。 自从乌雅氏被佟佳妃带走,自家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摔东西骂人,连自家老爷的训诫都不放在眼里。 "主子...您消消气..."宫女小心翼翼地去捡地上的碎片,"等解了禁足..." "禁足?!"康佳庶妃一脚踹翻绣墩,"本宫凭什么要禁足?就为了那个包衣奴才?" 她突然抓住宫女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去!给本宫打听打听,乌雅氏那个贱人最近在干什么!" 宫女疼得直抽气,却不敢挣脱:"奴、奴婢听说...佟佳妃娘娘准备等乌雅氏生产后,给她请封庶妃..." "什么?!"康佳庶妃目眦欲裂,"她也配?!" 一个茶壶狠狠砸在门上,吓得刚要进来报信的小太监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101章 破防的康佳庶妃 "滚进来!"康佳庶妃厉声喝道。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来,结结巴巴地说:"主、主子...皇上解了您的禁足...说、说明日可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康佳庶妃先是一愣,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得很!"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素银簪子扔在地上,"来人呐!把本宫那套红宝石头面拿出来!明日,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后宫最得宠的妃子!" 宫女欲言又止。 谁家宠妃还是个庶妃啊..但这些话,她哪敢说出口? 次日清晨,康佳庶妃盛装打扮,一袭绛红色旗装衬得她肤如凝脂,头上的红宝石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故意提早半个时辰来到慈宁宫,想在太皇太后面前给佟佳妃上眼药。 "康佳主子来得真早。"苏麻喇姑在殿外拦住了她,"太皇太后还在礼佛,请您稍候。" 康佳庶妃不悦地皱眉:"本宫进去等就是了。" "这..."苏麻喇姑面色不渝,"太皇太后吩咐了,礼佛时不见客。" 正僵持间,远处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 只见佟佳妃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而来,一袭藕荷色旗装素雅大方,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却衬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康佳妹妹来得真早。"佟佳妃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对方艳丽的装扮,"这身打扮...是要去唱堂会?" 康佳庶妃气得脸色发青:"佟佳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想着太皇太后喜欢喜庆,特意..." "太皇太后近日眼睛不适,最见不得这些大红大紫的。"佟佳妃轻飘飘地打断她,"苏麻大姑姑,你说是不是?" 苏麻喇姑会意地点头:"正是呢。昨儿个宜嫔娘娘穿了件绛色衣裳,太皇太后还说晃眼。" 康佳庶妃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强撑笑脸:"多谢姐姐提点,妹妹这就回去更衣..." "不必了。"佟佳妃抬手制止,"太皇太后仁厚,不会计较这些。只是..." 她突然凑近康佳庶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若敢在太皇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本宫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禁足''。" 康佳庶妃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佟佳妃。 不等她回应,慈宁宫的大门缓缓打开。 佟佳妃立刻换上恭敬神色,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康佳庶妃也只得压下怒火,跟着行礼。 孝庄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缓步而出,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 入殿落座后,孝庄接过茶盏,慢条斯理地开口:"康佳氏,禁足这些日子,可曾反省?" 康佳庶妃连忙跪下:"臣妾知错了,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知错就好。"孝庄摆摆手,"起来吧。你父亲在西北立了功,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解了你的禁足,莫要再惹是生非。" 康佳庶妃心头一凛——原来自己能出来,竟是沾了父亲的光? 佟佳妃适时插话:"太皇太后放心,康佳妹妹最是懂事,定不会让皇上为难。" 孝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个懂事的。乌雅氏那边,好生照看着。" "臣妾谨记。" 康佳庶妃在一旁听得心头火起。 这佟佳氏,装什么贤良淑德?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太皇太后,太子殿下过来请安了。" 孝庄顿时眉开眼笑:"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杏黄色小袍子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正是胤礽。 小太子规规矩矩地给孝庄行了礼。 佟佳妃连忙起身,康佳庶妃却慢了半拍——她太久没见过太子,一时竟有些恍惚。 "娘娘?"贴身宫女小声提醒。 康佳庶妃这才回神,慌忙起身:"太子殿下金安!" 胤礽不理她们,甜甜一笑,随即扑进孝庄怀里:"乌库玛嬷!保成想您了!" 孝庄搂着曾孙子心肝宝贝地叫,殿内顿时其乐融融。 康佳庶妃站在一旁,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外人——太皇太后眼里只有太子,连佟佳妃都能凑上去说笑几句,唯独她,被晾在一边无人问津。 回钟粹宫的路上,康佳庶妃越想越气,经过御花园时,突然看到乌雅氏在凉亭里歇息,身边只有一个小宫女伺候。 "哟,这不是乌雅姑娘吗?"康佳庶妃阴阳怪气地走上前,"怎么,佟佳妃就给你这点排场?" 凉亭内,乌雅氏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鬓角,眼皮都不抬一下:"康佳主子说笑了。佟佳娘娘体恤奴婢有孕在身,特意准奴婢在御花园散心,还派了太医随时候着呢。" 她故意挺了挺尚未显怀的肚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可比不得在钟粹宫时,连碗安胎药都要自己熬..." 康佳庶妃脸色瞬间铁青,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贱婢!你以为攀上佟佳氏就能翻身了?别忘了自己的出身!" "奴婢哪敢忘啊。"乌雅氏故作惶恐地站起身,声音却提得老高,"若不是康佳主子''悉心栽培'',奴婢怎会有今日的''福分''?" "你!"康佳庶妃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人。 乌雅氏非但不躲,反而把脸凑上去:"主子要打便打,只是奴婢腹中毕竟是龙种,若有个闪失..." 康佳庶妃的手僵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她突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佟佳氏真会留着你?等孩子生下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那也比在钟粹宫强。"乌雅氏冷笑一声,终于撕下伪装,"至少佟佳娘娘不会用那些虎狼之药害我!" "胡说八道!"康佳庶妃厉声喝道,"本宫何时..." "主子给的助孕方子里,是不是有麝香?" 乌雅氏突然打断她,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还有红花...这些可都是孕妇大忌啊..." 康佳庶妃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太医一验便知。"乌雅氏抚着小腹,笑得阴冷,"幸好奴婢机灵,那些药一口都没喝..." "贱人!"康佳庶妃终于失去理智,一把揪住乌雅氏的衣领,"本宫今日就撕烂你这张臭嘴!" 乌雅氏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刻尖声大叫:"救命啊!康佳主子要杀龙种啊!" 这一嗓子惊得附近巡逻的侍卫纷纷赶来,御花园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 第102章 钮妃病逝 一道威严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佟佳妃扶着刘嬷嬷的手款款而来,脸色阴沉如水。 康佳庶妃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乌雅氏:"姐姐明鉴,是这贱婢先..." "闭嘴!"佟佳妃厉声打断,"本宫亲眼看见你动手拉扯孕妇,还敢狡辩?" 乌雅氏立刻戏精上身,捂着肚子瘫坐在地,泪如雨下:"娘娘救命...奴婢肚子好痛..." 佟佳妃冷冷扫了她一眼,心知肚明这贱婢在演戏,却不得不配合:"传太医!"说着又转向康佳庶妃,"你,跟本宫回景仁宫!" 康佳庶妃还想争辩,却被刘嬷嬷带来的两个粗使嬷嬷一左一右架住,强行拖走。 景仁宫正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康佳氏,你可知罪?"佟佳妃端坐主位,声音冷得像冰。 康佳庶妃跪在地上,妆容糊了一脸:"臣妾冤枉!是乌雅氏那贱婢先..." "啪!" 佟佳妃猛地一拍桌案:"事到如今还敢攀咬他人?!本宫问你,你给乌雅氏的方子里,可有麝香、红花?" 康佳庶妃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没有..." "没有?"佟佳妃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方,"这是从你妆奁暗格里搜出来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什么,需要本宫念给你听吗?" 康佳庶妃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佟佳氏竟敢搜她的寝宫! "刘嬷嬷,"佟佳妃不再看她,"去请皇上口谕,康佳氏谋害皇嗣,禁足一年!" "不!"康佳庶妃尖叫起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皇太后!" 佟佳妃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你以为皇上还会见你?"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 这句话如同利剑,直刺康佳庶妃心窝。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带下去。"佟佳妃厌恶地甩开手,"没有本宫允许,谁也不准探视!" 待康佳庶妃被拖走,佟佳妃才转向一直跪在角落的乌雅氏:"戏演够了?" 乌雅氏一个激灵,连忙磕头:"娘娘明鉴,奴婢实在是..." "闭嘴!"佟佳妃厉声喝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今日之事,若传到皇上耳中,你以为能讨到什么好?" 乌雅氏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记住,"佟佳妃一字一顿道,"本宫能让你当庶妃,也能让你一文不值。从今日起,老老实实在景仁宫待着,若敢再惹是生非..." 她故意顿了顿,"浣衣局的苦头,想必你还记得。" 乌雅氏浑身发抖。 "奴...奴婢知错了..."她终于彻底老实了。 佟佳妃满意地点头:"滚回你的厢房去。太医已经在等着了,若腹中胎儿有个闪失,唯你是问!" 待乌雅氏退下,刘嬷嬷忧心忡忡地上前:"娘娘,皇上那边..." "皇上不会过问的。"佟佳妃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不得宠的庶妃,一个包衣宫女,哪比得上太子一根手指头?" * 康熙十七年·春深 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还凝着霜色,康熙在乾清宫暖阁里来回踱步,靴底的金线云纹碾碎了一地晨光。 "保成..."帝王罕见地蹲下身,与坐在绣墩上的儿子平视,"阿玛想...给钮妃一个恩典。" 胤礽正摆弄着新得的九连环,闻言抬起头。 五岁的孩童其实隐约懂得"冲喜"的意思——前些日子张英师傅讲《礼记》时提过,人若病重,喜事可驱邪祟。 "是要给钮娘娘戴凤冠吗?"他放下玩具,小手搭在康熙紧绷的手背上,"就像...就像上元节给保成买糖人那样?" 康熙喉结动了动:"保成不生气?" "张英师傅说,仁者爱人。"小太子突然蹦出一句《论语》,又变回奶声奶气的模样,"钮娘娘总给保成做杏仁酪..."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块糖,"阿玛把这个给她,就说...就说保成也盼她好起来。" 后来那枚沾着奶香气的饴糖,被钮妃用锦囊装了,贴身藏到生命最后一刻。 坤宁宫内药香弥漫,她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刚册封不久的皇后日渐消瘦。 "皇上..."钮祜禄氏气若游丝地唤道,"臣妾...怕是撑不住了..." 康熙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哽咽:"别说傻话,朕已经命人去找西洋大夫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钮祜禄皇后虚弱地笑了笑,又看向康熙:"皇上...臣妾走后...您一定要保重..." 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臣妾的妹妹是个不省心的......您多费心..." 接着,钮祜禄氏苍白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勾住康熙的衣袖:"皇上..." 她气若游丝,却强撑着绽开一抹笑,"若太子殿下问起...就说臣妾解脱了,很开心..." "别让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帕子上洇开刺目的红,"别让他...看见臣妾这副模样..." 康熙喉头滚动,重重点头:"朕知道,朕都知道..." 二月二十六日,钮祜禄皇后薨逝,谥号孝昭仁皇后。 紫禁城内外一片素白,哀钟长鸣。 二月的寒风卷着纸灰在宫墙间盘旋,小狐狸蹲在乾清宫飞檐上,琉璃般的眼瞳映出钮祜禄氏逐渐消散的魂魄。 【唉...】它尾巴尖轻轻一勾,将那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幽光拢进爪心,【看在你常给宿主送杏仁酪的份上...】 淡金色的灵力如丝线般缠绕,渐渐凝出女子生前的模样。钮妃茫然四顾,忽然对着小狐狸盈盈下拜。 "不必谢我,"小狐狸用爪子抵住她半透明的指尖,"你待太子好,便是我的因果。" 钮妃似有所悟,忽然指向乾清宫方向,唇瓣开合却无声。 【知道啦~】小狐狸耳朵抖了抖,【会让你看看太平盛世的。】 尾尖划开时空裂隙的刹那,小狐狸轻轻吹了口气,将点点金芒缀在她的魂魄上—— 【愿你往生如春絮,栖于明媚枝头, 不染宫墙霜雪,行似清溪自在, 映照万里星河,再无朱栏拘束。】 那道透明的身影在消散前,忽然回眸一笑,恍若当年在御花园初见太子时的温柔模样。 后来某个平行时空,背着画板采风的姑娘总爱在故宫墙角放一盒杏仁酪。 她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这样心里就暖暖的。 * 彩蛋: 21世纪,某艺术工作室。 年轻的画家从午睡中惊醒,画笔从指间滑落,在未完成的故宫雪景图上拖出一道朱砂红。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混着远处孩子们的嬉闹声。 ——又是那个梦。 梦里朱墙金瓦,她穿着厚重的朝服,独自走过宫道。 锦衣玉食的日子像口金丝笼,直到某天... "钮娘娘!" 杏黄的小团子踩着积雪跌跌撞撞扑来,发间金铃叮咚脆响。 孩子从袖口掏出块粘着绒毛的饴糖,眼睛弯成月牙:"孤用暖炉烘化的,甜着呢!" 第103章 嗷,我的仓库啊╥﹏╥ 乾清宫内,康熙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 案几上的奏折堆积如山,西南战报频传,可他却提不起半点精神。 "阿玛..." 一声软糯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康熙回头,只见胤礽抱着一个小手炉,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保成怎么来了?"康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弯腰将儿子抱起,"外头这么冷,冻着了怎么办?" 胤礽把小脸贴在康熙脸上:"保成担心阿玛..."说着将手炉塞到康熙手中,"阿玛暖暖手..." 康熙心头一热,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阿玛没事...阿玛有保成就够了..." 胤礽在康熙怀里蹭了蹭,小手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阿玛不难过...保成陪着阿玛..." 康熙深吸一口气,强忍泪意:"好...阿玛不难过..." 从那天起,胤礽便形影不离地跟着康熙。 朝堂上,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 批阅奏折时,他乖巧地靠在康熙腿边看书; 就连深夜,他也要等康熙入睡后才肯回自己的小床。 "太子殿下这几日咳得厉害..."太医忧心忡忡地向康熙汇报,"微臣建议静养..." 康熙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心疼得无以复加:"保成,明日就别跟着阿玛上朝了,好好休息..." "不要!"胤礽罕见地拒绝了康熙,随即又软下声音,"保成要陪着阿玛...阿玛一个人...会难过..." 康熙再也忍不住,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打湿了小小的肩膀:"傻孩子...阿玛有你就够了...真的够了..." 春寒料峭的乾清宫里,胤礽单薄的身影始终伴在康熙身侧。 烛光下,那张小脸几乎与宣纸同色。 每声压抑的咳嗽都像碎玉落在绸缎上,轻得让人心颤。 "保成..."康熙第无数次伸手去探他额温。 小太子却将脸往奏折后藏了藏,只露出双亮得过分的眼睛:"儿臣...不困。" 小狐狸翘着毛茸茸的尾巴,爪爪托着圆润的下巴,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转。 【宿主加油,只要再哄他笑成翘嘴,咱们就能解锁「躺平养老」模式啦!】 说着不知从哪掏出本《哄爹十八式》,封面赫然画着q版康熙被钓成翘嘴的模样。 * "阿玛看,"某日批阅奏折时,胤礽突然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点,"这里是不是有条河?" 康熙顺着他的小手指看去:"保成怎么知道?" "阿玛请看,"胤礽忽然按住奏折一角,小手指精准点在地图某处,"此处地势低洼,若自青龙山引水,可灌良田千顷。" 康熙眸光一凝——那处确实有条暗河,是去年钦天监堪舆才发现的。 "保成如何知晓?" 小太子执起朱笔,在纸上流畅勾勒出沟渠走向:"《水经注》有云''山南水北为阳'',儿臣观此处山脉走向..." 突然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是、是师傅前日教的!" 康熙若有所思。几日后,工部传来捷报——按照太子建议所指修建的水渠,成功灌溉了万亩良田,解了当地旱情。 "太子真乃祥瑞也!"朝臣们纷纷赞叹。 康熙看着怀中病恹恹的儿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疼:"保成啊,你为大清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该好好养病了..." 胤礽摇摇头,固执地搂着康熙的脖子:"保成要帮阿玛..." 康熙凝视着怀中苍白如纸的小脸,指尖几不可察地发颤——胤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唇色淡得几乎透明,仿佛一碰就会消散。 "不行。"帝王突然斩钉截铁地拒绝,声音哑得不成调,"这次必须听太医的。" 胤礽困惑地眨眼,不明白向来纵容自己的阿玛为何如此强硬。 他刚想撒娇,却见一滴温热突然砸在自己手背上。 【宿主...】小狐狸看着康熙脑补到浑身发抖的模样,无奈地甩甩尾巴,【病弱光环给你调成"苍白易碎"模式了,配合下?】 后来梁九功回忆:那天皇上抱着太子爷在暖阁坐了一整夜,连奏折都是含着泪批的。 * 乾清宫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康熙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朕再说最后一遍,"皇帝陛下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太子需要静养,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打扰!" 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个个面如土色。为首的张太医硬着头皮回禀:"皇上,太子殿下先天不足,又连日操劳,如今气血两亏,若不好生将养..." "朕不想听这些!"康熙一把掀翻案几,奏折笔墨哗啦啦散落一地,"朕只要太子平安!若保成有个闪失,太医院全体陪葬!" 梁九功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皇上息怒...太子殿下吉人天相..." 康熙充耳不闻,大步走向内殿。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龙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安静地躺着,苍白的小脸在烛光下几乎透明。 "阿玛..."胤礽听到动静,艰难地睁开眼,声音细若蚊呐。 康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保成不怕,阿玛在这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胤礽这才看清康熙的模样——往日威严的帝王此刻双眼通红,发髻松散,龙袍上还沾着墨渍,哪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体面? "阿玛...不哭..."胤礽伸出小手,轻轻擦去康熙脸上的泪水,"保成没事..." 这一安慰反倒让康熙更加崩溃。 他紧紧握住儿子瘦弱的小手,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是阿玛不好...阿玛不该让你跟着操劳..." 胤礽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病弱光环升级后会这么立竿见影,更没想到康熙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传朕旨意!"康熙突然转头厉喝,"即日起,朝政暂由裕亲王、恭亲王协理,有什么拿不准的,再来问朕!" "皇上!"梁九功惊得跪倒在地,"这于礼制..." "滚出去!"康熙一脚踹翻屏风,"都给朕滚出去!" 宫人们连滚带爬地退出殿外,只留下父子二人。 康熙小心翼翼地把胤礽放回床上,掖好被角,自己则跪坐在床边,寸步不离。 "阿玛..."胤礽虚弱地拉了拉康熙的衣袖,"保成想喝水..." 康熙连忙亲自喂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看着儿子小口啜饮的模样,皇帝陛下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的保成,他的心头肉,怎么就成了这样? 【呜...】小狐狸不知何时掏出了绣着胡萝卜的小手帕,边擤鼻涕边抽噎:【宿主...麻子哥的父爱值爆表了...连系统仓库都装不下了,我的仓库,我的积分啊╥﹏╥...】 胤礽:…… 第104章 嚎什么丧 "阿玛..."胤礽喝完水,突然问道,"保成真的没事,不是要..." "胡说!"康熙厉声打断,随即又放柔声音,"保成只是累了,好好休息就会好的..." 胤礽乖巧地点头,却在心里问小狐狸:"我这病弱值是不是刷过头了?" 小狐狸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可能...大概...也许...是有一点点...】 它弱弱地补充,【但效果好啊!】 胤礽无奈,只好继续扮演病弱太子。 他故意咳嗽几声,果然引得康熙手忙脚乱:"太医!快传太医!" "阿玛...别叫太医..."胤礽拉住康熙的手,"保成只想阿玛陪着..." 康熙立刻妥协:"好,阿玛陪着,哪儿都不去。" 夜深了,胤礽终于"疲惫"地睡去。康熙却仍跪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的小脸,生怕一错眼,这孩子就会消失似的。 "皇上..."梁九功悄悄进来,"您该歇息了..." 康熙摇摇头,声音沙哑:"朕就在这儿守着。" 梁九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取了件貂裘轻轻披在康熙肩上。 一滴泪落在胤礽脸上,小太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康熙连忙擦去,却见儿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保成!"康熙手忙脚乱地扶起儿子,"太医!快传太医!" 整个太医院都被惊动了。 老太医们轮番诊脉,却个个摇头叹息。 最后院判跪地禀报:"皇上...太子殿下这是忧思过度,气血两亏...需静养..." "静养静养!你们除了静养还会说什么?!"康熙暴怒,"开药!用最好的药!人参、灵芝、雪莲...朕的私库里有的是!" "皇上息怒..."院判硬着头皮解释,"太子殿下年幼,虚不受补..." 康熙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那...那朕该怎么办..." 堂堂一国之君,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眼中满是绝望。 "阿玛..."胤礽虚弱地呼唤,"保成...没事..." 康熙扑到床前,握住儿子的小手:"保成别怕,阿玛在这里...阿玛一定会治好你..." 胤礽看着康熙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愧疚。 他是不是...演得太过火了? 【这才哪到哪啊!】小狐狸气鼓鼓地调出光屏,爪子啪啪拍着历史记录:【宿主你看麻子哥上辈子——一废太子时在乾清宫摔砚台!二废太子时让你跪雪地!现在哭几滴眼泪就...】 胤礽在神识海里扶额:"......" 小狐狸突然卡壳,耳朵耷拉下来:【...不过要是把他累死了,谁给我们批奏折赚钱养家啊?】 它不情不愿地甩甩尾巴,把"病弱光环"从【奄奄一息】调到【奄奄二息】。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寝殿时,康熙惊喜地发现儿子的脸色似乎好了些。 "阿玛..."胤礽"虚弱"地笑了笑,"保成...不难受了..." 康熙如释重负,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太好了...太好了..."堂堂帝王,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乾清宫外,荣妃和惠嫔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跟着一脸惶恐的大阿哥胤禔。 "娘娘,皇上说了不见..."梁九功硬着头皮拦在殿前。 "梁公公!"荣妃难得强硬,"本宫听说太子殿下病重,特地带了祖传的灵芝来!" 惠嫔也急得直跺脚:"就是!快让我们进去看看!" 胤禔更是直接红了眼眶:"我要见太子弟弟!" 三人正闹着,殿内突然传来康熙的怒喝:"吵什么吵!不知道太子需要静养吗?!" 宫门"吱呀"一声打开,皇帝陛下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荣妃和惠嫔立刻噤声,唯有胤禔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皇阿玛!太子弟弟怎么样了?!" 康熙眉头紧锁,刚要训斥,却听殿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大哥..." 胤禔浑身一震,竟直接绕过康熙冲了进去。 皇帝陛下额头青筋直跳,正要发作,荣妃和惠嫔已经眼疾手快地奉上各种补品:"皇上息怒!这是臣妾们的一点心意..." 殿内,胤禔一眼就看到躺在小床上的胤礽——小脸苍白如纸,嘴唇都没了血色,唯有那双大眼睛还亮晶晶的。 "太子弟弟!"胤禔一个箭步扑到床前,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别死啊!哥哥还没带你骑马射箭呢!呜呜呜..." 这一嗓子嚎得整个乾清宫都震了三震。康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胤禔却哭得更凶了,一把抱住胤礽:"太子弟弟!你走了哥哥可怎么办啊!说好的一起斗蛐蛐呢!呜呜呜..." 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白眼翻到后脑勺,爪子拍地啪啪响:【宿主!快管管这个憨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驾鹤西去了呢!】 胤礽也是哭笑不得,连忙拍着胤禔的后背:"大哥别哭...孤没事...就是有点咳嗽..." "真的?"胤禔抽抽搭搭地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康熙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拎起大儿子的后领:"朕看你是皮痒了!太子好好的,你在这嚎什么丧?!" 眼看康熙真要动手,胤礽连忙撑起身子:"阿玛别打大哥!他是担心保成..."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康熙顿时慌了神,扔下胤禔就去扶儿子:"保成别急!阿玛不打!阿玛谁都不打!" 胤禔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意识到,太子弟弟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皇阿玛..."少年阿哥跪着蹭到康熙脚边,声音还带着哭腔,"儿臣知错了...儿臣愿意日日来照顾太子弟弟..." 康熙冷哼一声:"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别把太子吵着就是万幸了!" "儿臣一定轻轻的!"胤禔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像...像捧着一碗水那样小心!" 这比喻逗得胤礽"噗嗤"一笑,随即又咳嗽起来。 康熙心疼地拍着儿子的背,无奈地瞪了胤禔一眼:"还不快去洗把脸!脏成这样也敢往太子跟前凑!" 第105章 麻子哥你是会脑补的 胤禔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出去。荣妃和惠嫔这才敢上前,看到胤礽虚弱的样子,也都红了眼眶。 "皇上,"荣妃奉上锦盒,"这是臣妾娘家送来的百年灵芝,最是补气..." 惠嫔也赶忙献宝:"臣妾这儿有上好的燕窝,已经让人熬成粥了..." 康熙神色稍霁:"你们有心了。" 正说着,胤禔已经洗干净脸回来了,手里还神秘兮兮地捧着个什么东西:"太子弟弟!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康熙刚要呵斥,却见胤禔小心翼翼地展开手掌——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蝈蝈,正神气活现地抖动着触须。 "这是''大将军''!"胤禔献宝似的递到胤礽面前,"最能打架了!送给太子弟弟玩!" 康熙额头青筋又跳了起来:"胡闹!太子需要静养,你拿这些虫啊鸟的..." "阿玛..."胤礽却眼睛一亮,小手轻轻碰了碰蝈蝈,"保成喜欢..." 这一声"喜欢"直接让康熙没了脾气。皇帝陛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准玩一会儿。" 胤禔顿时眉开眼笑,凑到床边教胤礽怎么逗蝈蝈。 说来也怪,那小虫子在胤禔手里凶得很,到了胤礽掌心却乖乖的,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太子弟弟真厉害!"胤禔由衷赞叹,"''大将军''从不服人的!" 胤礽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嘴角微微上扬。 康熙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或许...让胤禔来陪陪保成也不是坏事?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该用药了。" 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端到面前,胤礽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药苦得能让人灵魂出窍... "太子弟弟别怕!"胤禔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这是蜜饯!吃了就不苦了!" 康熙挑眉:"你倒是准备得周全。" 胤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儿臣...儿臣小时候也怕喝药..." 在胤禔的鼓励下,胤礽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药,立刻被塞了颗蜜饯到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冲淡了苦涩,小太子眉眼弯弯:"谢谢大哥..." 胤禔顿时红了眼眶,又想哭了:"太子弟弟要快点好起来...哥哥带你去捉蝈蝈..." "嗯!"胤礽用力点头,伸出小手指,"拉钩!" 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约定,康熙冷硬的心也不由柔软下来。 他招手示意荣妃和惠嫔退下,自己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或许连康熙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刻,他看向胤禔的眼神中,少了几分严厉和嫌弃,多了几分慈爱。 "太子弟弟,等你去了尚书房,咱们就能每天住在一起啦!" 胤禔兴奋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少年阿哥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我听谙达说,上书房的阿哥们都住一个院子!到时候咱们睡隔壁,晚上还能一起看星星!" 胤礽无奈一笑,刚要回应,突然感觉殿内温度骤降。 抬眼一看,康熙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最重要的是——"胤禔浑然不觉危险临近,还美滋滋地凑近胤礽,"每天都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太子弟弟睡觉!比抱着枕头舒服多啦!" "胤!禔!" 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胤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康熙一把拎住后领,像提小鸡崽似的提溜起来。 "皇、皇阿玛?"少年阿哥两脚离地,惊恐地瞪大眼睛。 康熙冷笑一声,眼中杀气腾腾:"朕看你是皮痒了!" "阿玛!"胤礽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劝阻,"大哥他..." "保成别动!"康熙一手拎着胤禔,一手按住儿子。 胤禔在空中扑腾:"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晚了!"康熙大步流星走向殿外,朝侍卫喝道,"送大阿哥回撷芳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太子弟弟救命啊——"胤禔的哀嚎声渐行渐远。 胤礽哭笑不得地趴在窗边,看着自家大哥被侍卫"押送"离开的背影。 少年阿哥还不死心地回头对他比了个"大将军"的手势,意思是改日再战。 "还看!"康熙不知何时回到床边,酸溜溜地捂住儿子的眼睛,"那混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胤礽转过身,小手拉住康熙的衣袖:"阿玛别生气...大哥是关心保成..." "关心?"康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朕看他就是欠收拾!"说着把儿子搂进怀里,语气突然委屈起来,"保成不会真想去跟那混小子住吧?"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决定实话实说:"保成想跟阿玛住..." 这一句话直接让康熙心花怒放,抱着儿子就是一顿猛亲:"朕就知道!保成最爱的还是阿玛!" * 时光如流水,转眼已是夏末。 在康熙的精心照料下,胤礽的小脸总算恢复了血色,甚至比生病前还圆润了几分。 这日批完奏折,康熙揉着发酸的腕骨,忽听窗外传来孩童的笑闹声—— "太子弟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透过雕花窗棂,只见胤禔举着个竹编的蝈蝈笼子,正追着胤礽跑。 小太子杏黄的衣袂翻飞,发间金铃清脆作响,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笑意。 康熙不自觉地跟着勾起嘴角,可下一秒却突然僵住。 ——那混小子说什么来着?要保成跟他一起住? 帝王手中的朱笔"咔"地折断,开什么玩笑。 "梁九功。" "奴才在。" 康熙眯着眼看窗外嬉戏的幼子,"等太子满了六岁..." 话到一半突然哽住。 六岁之后呢?十岁?十五岁? 康熙的思绪却飘向多年之后——他的保成终将长大,会有自己的宫殿,自己的属臣,自己的...人生。 帝王突然被某种恐惧攫住:若那时没有自己盯着,宫人懈怠了怎么办?太医不尽心怎么办?夏日冰盆放得太近,冬日地龙烧得太旺... 这个认知让康熙胸口发闷,仿佛有人突然抽走了他肋下的骨头。 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竖起耳朵,【宿主宿主!麻子哥正在脑补你成年之后离开他过的惨兮兮,变成小可怜呢!】 正扑蝴蝶的胤礽脚下一绊:"......" 当晚康熙做了个噩梦: 梦里成年后的胤礽形销骨立,苍白的手指攥着奏折咳嗽不止。 底下的奴才竟懈怠到让药碗积了灰,窗棂漏进的寒风卷着枯叶落在空荡荡的炭盆里。 惊醒时,他竟把枕边的儿子搂得喘不过气。 "阿玛...?"小太子迷迷糊糊地揉眼。 康熙借着月光凝视这张稚嫩的脸庞,突然道:"保成永远跟阿玛住好不好?" "好呀~"胤礽往他怀里钻了钻,奶音带着睡意。 帝王被这童言逗笑。 梁九功在帐外默默记下:明日得让内务府把龙床加宽些——看这架势,太子爷怕是及冠之前都得住在乾清宫。 第106章 都会不要我 五更天,康熙便急忙召来画师。 御笔泼墨间,梦中那些懈怠的奴才样貌跃然纸上——三角眼的管事嬷嬷、油头滑脑的太监首领,连那个打瞌睡的小宫女眉间红痣都分毫不差。 "给朕查!"帝王一把掀了黄檀案几,"宫里现有仆役,有近似者——" "杖毙。" 梁九功捧着画像退下时,腿都是软的。 【啧啧啧~】小狐狸蹲在刑场飞檐上,尾巴愉快地扫着瓦片。 下方板子砸在肉上的闷响,让它眯起了琥珀色的眼睛:【上辈子克扣宿主汤药的是你们,冬天偷炭的是你们,往药里掺慢性毒药的...也是你们。】 它看着最后那个眉间有痣的宫女断了气,爪尖轻轻一勾——缕缕黑气从那些尸身上飘起,被它捏碎在晨光里:【这辈子提前超度,算便宜你们了。】 * 初夏的午后,乾清宫后殿的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 康熙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窗边软榻上——胤礽正趴在那里,小手托腮翻着一本图画书,阳光透过窗纱,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保成在看什么?"康熙走过去,将儿子抱到膝上。 "《山海经》。"胤礽仰起小脸,指着书上一个奇形怪状的异兽,"阿玛,真的有这种动物吗?" 康熙被儿子天真的问题逗笑了:"这是古人想象的。等保成长大了,阿玛带你去江南,去看真正的珍禽异兽。" "真的?"胤礽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保成身子弱..." "胡说!"康熙心疼地搂紧儿子,"太医说了,保成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等过了这个夏天,就跟其他阿哥一起去上书房读书,好不好?" 胤礽乖巧点头,心里却想起前世的上书房生活—— 天不亮就被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顶着寒风背《论语》; 写错一个字要罚抄五十遍,手腕肿得连筷子都握不住; 最可怕的是那些永远背不完的《资治通鉴》,厚重得能压断脖颈... 康熙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不安,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放心,阿玛都安排好了。上书房的师傅们都知道分寸,绝不会累着我们保成。" 正说着,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工部尚书求见,说是奉慈殿的图纸画好了。" 康熙眼睛一亮:"宣!" 工部尚书张英恭敬地呈上一卷图纸:"臣等遵照皇上旨意,已将奉慈殿建筑群重修方案拟好,请皇上过目。 "奉慈殿?" 这三个字像一把尖刀,猛地刺入胤礽的心脏。小太子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山海经》"啪"地掉在地上。 前世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胤礽骄纵成性,暴虐无道,着废黜太子之位!" 康熙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那是他前世最深的梦魇。 毓庆宫... 胤礽恍惚看见前世的身影:五岁的自己踮脚挂上第一盏宫灯,十五岁在窗棂刻下"精忠报国",二十五岁...却亲手砸碎了满室陈设。 最痛的从来不是慈安宫的锁链,而是乾清宫阶前,康熙看向他时眼底的冰冷厌弃—— 那双曾经温柔抚摸他发顶的手,执笔写下"生而克母"; 那道曾经哄他入睡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宣布"胤礽狂疾未除"; "保成?"康熙察觉到儿子的异常,连忙捧起那张突然失去血色的小脸,"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胤礽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康熙与记忆中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重叠在一起。 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废黜的那一天,康熙厌恶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心: "朕怎会生出你这样的逆子!" "仁孝皇后若在世,也要被你气死!" "从今往后,朕没有你这个儿子!" "不...不要..."胤礽浑身发抖,小手无意识地抓紧胸口的衣襟,仿佛那里有一个血淋淋的洞,"儿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保成!"康熙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崩溃吓坏了,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不怕不怕,阿玛在这里..." 但胤礽已经陷入记忆的漩涡无法自拔。他看见自己被扒去太子朝服,像条丧家之犬般被拖进慈安宫; 他听见自己整夜整夜地哭喊"皇阿玛",却始终等不来一声回应; 小太子的身子突然僵住,像只被箭矢穿透的小鹿。 泪水无声地滚落,在月白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也不敢出声,只有单薄的肩膀在康熙掌心下不住地颤抖。 琉璃般的瞳孔紧缩着,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仿佛还困在前世那个碎玉飞溅的黄昏。 "传太医!快传太医!"康熙的声音已经变调,龙袍被胤礽的冷汗浸湿了一大片,"保成!看看阿玛!阿玛在这里!" 张英和梁九功早已吓得跪伏在地,殿内乱作一团。 【宿主!宿主!】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炸成毛球,爪忙脚乱地加固记忆封印:【麻子哥你看看你造的孽!前世造的虐这辈子还得本统收拾!】 它一边往封印阵眼塞灵力,一边骂骂咧咧:【上辈子眼瞎心盲,这辈子就知道哭唧唧!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写废太子诏书时不是挺能吗?!】 但胤礽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意识被困在前世最黑暗的时刻——慈安宫漏雨的屋檐下,他蜷缩在潮湿的角落里,惶惶不可终日。 "都是假的..."小太子眼神涣散地呢喃,"最后...都会不要我..." 康熙听到这话,心如刀绞:"不会的!阿玛永远不会不要保成!" 堂堂一国之君,此刻竟落下泪来,"是阿玛不好,不该突然说要保成搬走..." 太医匆匆赶到,却被康熙厉声喝止:"别碰太子!" 皇帝陛下亲自接过银针,手法娴熟地为儿子施针——这是他为照顾胤礽特意向太医学的。 随着几处穴位被刺入,胤礽的颤抖渐渐平息,但那双大眼睛依然空洞得可怕。 "去请太皇太后!"康熙对梁九功吼道,"就说太子突发癔症!" "嗻!"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胤礽微弱的抽泣声。 康熙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像抱着易碎的珍宝:"保成不怕...阿玛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一滴温热砸在胤礽眼睫上。 他恍惚抬头,看到康熙涕泪纵横的脸—— 太疼了。 前世冰冷的厌弃与今生炽热的担忧在脑中撕扯,胤礽终于脱力般闭上眼。 "好累..." "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第107章 身似流云常自在,心如皓月永无尘。 乾清宫内,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已经换了三茬。 康熙一天未曾合眼。 他死死盯着龙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一错眼就会消失似的。 “保成…”皇帝陛下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睁开眼睛看看阿玛…” 床上的胤礽依旧沉睡,只有睫毛不时轻颤,泪水无声地滑落。 【宿主撑住啊!】小狐狸在意识海中急得团团转,【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能修复记忆封印了!】 小狐狸的爪子飞快结印,一道道金光打入胤礽神魂深处。 那里有一道狰狞的裂痕,正是前世记忆的缺口。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孝庄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老太太一见胤礽的模样,顿时老泪纵横:“我的保成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康熙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迎上去:“皇玛嬷!保成他…” “我都听说了。”孝庄摆摆手,颤巍巍地坐到床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胤礽的额头,“这孩子…是梦魇着了。” 她转头对苏麻喇姑吩咐:“去把哀家那串菩提念珠取来,再请萨满太太进宫。” 康熙欲言又止。 若在平日,他定会斥责这些“怪力乱神”,但此刻…只要能唤醒保成,他什么都愿意试。 “皇帝啊,”孝庄叹了口气,“你可知保成为何突然如此?” 康熙痛苦地摇头:“孙儿只是提了句奉慈殿…保成就…” 他猛地攥紧拳头,“是孙儿的错!不该急着让他搬出去!” 【哈???】 正在神识海里狂踹记忆黑雾的小狐狸一个趔趄,后爪绊住自己尾巴,整只狐“啪叽”撞在封印壁上。 它顶着晕眩的星星眼爬起来,拿着平底锅就是敲:【嗷,吃我一锅!】 * “嘘——”孝庄示意他小声,“保成听得见的。” 康熙立刻噤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床上的儿子。 只见胤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嘴无意识地嗫嚅着什么。 皇帝陛下连忙俯身去听,却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音节:“…废…诏书…儿臣知错…” 这几个字像刀子般扎进康熙心里。 他不明白儿子为何会梦到这些,但光是想象保成害怕被抛弃的样子,就让他痛不欲生。 “傻孩子…”康熙轻轻握住胤礽的小手,声音哽咽,“阿玛怎么会不要你…” 苏麻喇姑带着萨满太太和菩提念珠回来了。 一阵神神叨叨的仪式后,萨满太太断言太子是被“恶灵惊了魂”,需要连做三天法事。 康熙虽不信这些,却也没有阻拦。此刻的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夜深人静时,孝庄终于撑不住去偏殿休息。 康熙独自守在床边,用湿帕子轻轻擦拭儿子额头的冷汗。 “保成…”皇帝陛下的眼泪落在胤礽脸上,“你若是再不醒,阿玛就要把那些太医全砍了…” 这话当然是玩笑,但语气中的绝望却真实得可怕。 梁九功红着眼眶劝道:“皇上,您歇会儿吧…太子殿下若醒了,见您这般模样…” “滚出去。”康熙头也不抬,“朕哪儿也不去。” 梁九功只得退下。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胤礽微弱的呼吸声。 康熙将儿子的小手贴在脸颊上,突然想起赫舍里临终时的嘱托:“皇上…我们的孩子…拜托您了…” “芳仪…”康熙哽咽着望向虚空,“朕对不起你…没能照顾好保成…” 一滴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与此同时,胤礽的意识正被困在一片混沌中。 他蜷缩在混沌中央,被记忆的暴风雪撕扯得支离破碎。 “皇阿玛…”梦中的胤礽跪在雨里,一遍遍磕头,“儿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但那个冷酷的背影始终没有回头。 当黑暗即将吞噬最后一丝意识时—— 小狐狸踏着星河而来,尾尖扫落的星尘化作流萤,在虚空中铺就一条碎光小径。 它轻盈地跃入胤礽怀中,九尾绽开如莲,皎洁的银辉瞬间驱散黑暗。 胤礽的指尖仍微微发颤,眸中雾气未散。那些刻骨的痛楚,岂是轻易能抹去的? 【宿主…】 小狐狸终于褪去伪装,显出本相——九尾天狐银辉流转,如月华凝成的精灵。 它轻轻将额头抵在胤礽眉心,声音似远古传来的清铃: 【你看。】 它引着孩童的目光望向虚空—— 那些飘摇的光点,是它千万年来收集的晨曦; 足下绽放的星芒,是它踏遍三界寻来的暖意; 尾尖缠绕的金线,是它用功德换来的祝福。 【我见过昆仑雪化,见过弱水东流。】 银狐低头轻触胤礽的额间,【但最想见的,还是你笑起来的模样。】 虚空中有桃花簌簌而落,原是它折来一枝春色。 那些前尘旧痛,终在这亘古的温柔里,化作一缕轻烟散去 九尾如绸缎般将胤礽包裹,每一根银毫都泛起疗愈的柔光。 那些被痛苦灼伤的魂魄,此刻如同浸在温泉中的冻伤旅人,终于找回知觉。 【愿君心似琉璃盏,盛得往昔泪,亦纳明日光。】 银狐尾尖轻点,无数萤火汇聚成星河,在胤礽周身流转。 它引爪划开云霭,【这万千星辰,总有一颗为你而亮。】 胤礽缓缓睁开眼,眸中映出漫天星河。 他抬手轻触漂浮的星子,忽然笑了。 指尖凝聚起淡金龙气,在虚空中一笔一划写下祝辞—— 【愿吾友: 身似流云常自在, 心如皓月永无尘。 九尾所向,皆为坦途; 银毫所拂,俱化春风。】 龙纹金芒与狐尾银辉交织,在星河间绽开一朵不朽的花。 * 梦的碎片如琉璃般散落,迷途的魂灵终见归途。 胤礽睫羽轻颤,自混沌深渊浮沉而上,恍若穿越了千年长夜。 映入眼帘的是康熙憔悴不堪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胤礽醒来时,瞬间亮了起来:“保成?!” “阿…玛…”胤礽的声音细如蚊蚋。 康熙喜极而泣,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第108章 消瘦 一缕熟悉的香气飘入鼻尖——龙涎香中裹着松墨的清苦,还有一丝御茶房常备的陈皮梅子甜。 胤礽突然怔住。 这是今生皇阿玛的味道。 是会在批奏折时偷偷给他塞糖的阿玛,是半夜惊醒也要来给他掖被角的阿玛... 小太子死死抓住康熙的衣襟,生怕一松手就会回到那个冰冷的雨夜:“别...别赶我走...” “傻孩子!”康熙心如刀割,将儿子搂得更紧,“阿玛怎么会赶你走?” 胤礽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但眼中的恐惧仍未散去。 他疲惫地闭上眼,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 康熙手忙脚乱地擦拭那些泪水,却越擦越多:“保成不哭...阿玛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阿玛...”他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康熙脸上的泪水,“保成...不乖...让阿玛担心了...” 这话让康熙彻底破防,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梁九功在殿外听见动静,还以为太子不好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却看见皇帝陛下哭得像个泪人。 “看什么看!”康熙一边哭一边吼,“传膳!太子饿了!” “嗻!嗻!”梁九功喜极而泣,跌跌撞撞地跑去安排。 消息很快传到慈宁宫。 孝庄听说太子醒了,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往乾清宫跑。 老太太一进门就看见康熙正一勺一勺地喂胤礽喝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乌库玛嬷...”胤礽虚弱地唤道。 孝庄的眼泪又下来了:“我的心肝啊...” 她颤巍巍地坐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个护身符,“这是科尔沁萨满做的,保佑我们保成平平安安...” 康熙这次没有阻拦,反而亲手将护身符系在儿子腰间:“多谢皇玛嬷。” 这一夜,乾清宫灯火通明。 康熙和孝庄一左一右守着胤礽,生怕他再做噩梦。 直到天光微亮,小太子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平稳而安宁。 孝庄这才松了口气,对康熙低声道:“皇帝啊,哀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玛嬷请说。” “保成这孩子...”老太太欲言又止,“似乎对''被抛弃''格外恐惧。你平日...要多留心。” 康熙郑重点头:“孙儿记下了。” 窗外,东方既白。 * 这些日子 胤礽虽然醒了,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靠在康熙怀里小口啜饮着参汤。原本圆润的小脸瘦得只剩巴掌大。 “再喝一口。”康熙轻声哄着,勺子抵在儿子唇边,“这是乌库玛嬷特意送来的千年老参,最是补气。” 胤礽乖顺地张嘴,却在吞咽时突然呛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竟将方才喝下的汤药全吐了出来。 “保成!”康熙手忙脚乱地擦拭儿子嘴角的药渍,触手一片冰凉,“太医!传太医!” “不...不用...”胤礽虚弱地拉住康熙的衣袖,“保成...没事...” 康熙低头看着儿子苍白如纸的脸色,心如刀绞。 这哪是没事的样子?他好不容易才养得圆润些的宝贝,如今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上前,“大阿哥在殿外等了两个时辰了,说是想见太子...” 康熙眉头一皱,刚要拒绝,却感觉怀中的胤礽轻轻动了动:“...大哥?” 见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康熙终是心软了:“让他进来吧。” 殿门被轻轻推开,胤禔风一样地冲进来。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禔艰难地行礼,眼睛却一直盯着康熙怀中的胤礽。 当看清弟弟瘦脱相的小脸时,少年阿哥瞬间红了眼眶:“太子弟弟...” 康熙本想训斥几句,却在看到长子眼中的心疼时住了口。他叹了口气:“过来吧。” 胤禔如蒙大赦,踉跄着扑到床前,想碰又不敢碰胤礽:“太子弟弟...你还好吗...” 胤礽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握住胤禔的手指:“大哥别担心...” 这一声“大哥”叫得胤禔再也绷不住,豆大的泪珠砸在锦被上:“太子弟弟要快点好起来...哥哥给你捉最威武的蝈蝈...带你去看御马监新来的小马驹...” “保成累了。”康熙轻声提醒,“让你弟弟歇会儿。” 胤禔连忙擦干眼泪:“太子弟弟快休息!哥哥...哥哥就在这儿守着...” 胤礽确实撑不住了,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但在陷入黑暗前,他仍不忘对胤禔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大哥...别哭...”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胤禔强撑的镇定。 少年阿哥倔强挺直的脊背一点点佝偻下来,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他捂着嘴跑出殿外,蹲在廊柱下无声痛哭。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偷溜进乾清宫时看到的场景——太子弟弟躺在床上,脸色灰白得像个纸人,仿佛随时会消失... “出息。”康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朕还没罚你呢,倒先哭上了。” 胤禔慌忙擦脸:“儿臣知错...” 康熙冷哼一声。 父子二人回到殿内时,胤礽已经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紧皱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呜咽。 康熙立刻坐到床边,轻轻拍抚儿子的背:“不怕不怕,阿玛在这里...” “皇阿玛...”胤禔哑着嗓子问,“太子弟弟他...是不是梦到过什么不好的事?” 康熙的手微微一顿:“为何这么问?” “儿臣...儿臣听说...”胤禔斟酌着词句,“有些人会梦到前世...” “荒唐!”康熙厉声打断,却下意识将胤礽搂得更紧,“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话未说完,怀中的胤礽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要...儿臣知错了...别废了我...” 康熙和胤禔同时变了脸色。皇帝陛下连忙轻拍儿子的脸颊:“保成醒醒!那是梦!只是梦!” 胤礽猛地睁开眼,瞳孔紧缩着,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康熙脸上:“...阿玛?” “阿玛在这里。”康熙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没有人能废了我们保成,阿玛发誓。” 第109章 九族保住了╥﹏╥ 几日后,胤礽苍白的小脸总算透出些血色,乾清宫日日不断的药香里,也开始混进了点心甜味。 康熙眉间的川字纹终于舒展几分,连批奏折的朱砂都鲜亮起来。 工部尚书府内,张英正抱着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夫人啊!为夫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张英抖着手擦汗,“太子殿下因奉慈殿之事惊厥昏迷,皇上震怒......” 张夫人也红了眼眶:“老爷别慌,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好转?”张英哭得更凶了,“你是不知太子如今瘦成什么样!皇上捧在手心里养了这么多年年的宝贝疙瘩,就这么...” 说着做了个“消瘦”的手势,“...皇上能饶了我?” 正哭嚎着,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乾清宫的梁公公来了!说皇上召您即刻进宫!” 张英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完了完了...这是要问斩啊...” “老爷!”张夫人连忙扶住他,“您可是两朝元老,皇上不会...” 张英摆摆手,颤巍巍地换上朝服,又从箱底翻出早就写好的遗书塞给夫人:“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带着孩子们回徽州老家...” 带着赴死的心情,张英跟着梁九功进了宫。 一路上,他脑海里已经闪过一百种死法——凌迟?腰斩?还是最“仁慈”的赐白绫? “张大人,”梁九功突然开口,“皇上这几日心情不错。” 张英哭丧着脸:“梁公公就别安慰下官了...” “咱家说真的。”梁九功压低声音,“太子殿下今早用了半碗粥,还笑了呢。” 张英将信将疑,但心里好歹升起一丝希望。 或许...皇上会看在他多年勤勉的份上,给他个痛快? 乾清宫前,张英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臣...工部尚书张英...奉召...” “进来吧。”康熙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和。 张英战战兢兢地迈进殿内,没敢抬头,直接跪地叩首:“臣罪该万死!” “爱卿何罪之有?”康熙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张英一愣,偷偷抬眼看去——皇帝陛下正坐在窗边软榻上,怀里抱着个小红袍的身影。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臣...臣...”张英一时语塞,“奉慈殿图纸...” “哦,那个啊。”康熙摆摆手,“朕今日找你不是为这个。” 张英如蒙大赦,差点瘫软在地。但下一秒,皇帝陛下的话又让他提心吊胆起来。 “朕问你,工部可有精通园林建造的人才?” “园、园林?”张英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阿玛...”康熙怀中的胤礽突然动了动,奶声奶气地说,“保成想喝水...” 皇帝陛下立刻化身慈父,亲自捧来玉杯:“慢点喝,别呛着。” 张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回皇上,”他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工部侍郎李延年精于此道,曾主持修建...” “不够。”康熙皱眉,“朕要的是能在一月之内,将奉慈殿那边改造成天下第一舒适宫殿的人才。” “奉慈殿?”张英又是一愣。 “怎么?有问题?”康熙眼神一冷。 “没!没有!”张英冷汗直流,“臣...臣推荐样式雷家的传人雷金玉!此人技艺精湛,尤擅...” “准了。”康熙打断他,“明日就带人进宫勘测。记住,朕要求冬暖夏凉,一应陈设都要最上乘的。太子畏寒,地龙要加铺一层;太子爱看书,书房要多开几扇窗...” 张英越听越心惊——这哪是改建东宫?分明是要造个金窝窝给太子住啊! “还有,”康熙突然压低声音,“太子近日睡不安稳,寝殿的墙要加厚,务必隔音。” “臣...遵旨...”张英偷偷擦了把汗。 “阿玛...”胤礽突然拉了拉康熙的衣袖,“保成想跟大哥玩...” 康熙脸色顿时柔和下来:“好,等阿玛忙完就传胤禔来。”说着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还想吃什么?阿玛让人去做。” “糖蒸酥酪...”胤礽软软地说。 “去,让御膳房准备。”康熙对梁九功吩咐道,“要少糖,太子不能吃太甜。” 张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早听说皇上宠爱太子,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 “张爱卿。”康熙突然转向他,“奉慈殿改建之事,务必抓紧。太子身子弱,朕舍不得他搬太远,就先在乾清宫住着。等奉慈殿修缮完毕...” 皇帝陛下突然顿住,低头看着怀中的儿子:“保成,你觉得如何?奉慈殿就在乾清宫旁边,你想阿玛了随时可以过来。”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保成...不能跟阿玛住吗?” 这一声直接击中了康熙的心脏。皇帝陛下立刻改口:“当然可以!阿玛是说...修个玩耍的地方...” 张英:“......”皇上,您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最终,康熙拍板:“这样,把东宫和乾清宫之间的空地也圈进来,修个花园,两边打通。太子想住哪边就住哪边!” “臣...领旨...”张英已经麻木了。他现在确信,就算太子要摘星星,皇上也会立刻命人搭梯子... “去吧。”康熙挥挥手,“十日之内,朕要看到图纸。” 张英如蒙大赦,正要退下,却听胤礽突然开口:“张大人...” “臣在!”张英一个激灵,连忙跪下,“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孤...喜欢有流水的声音...”小太子软软地说,“可以...修个小瀑布吗?” 张英刚要回答“于礼不合”,就听康熙毫不犹豫地应道:“修!再给太子修个观鱼台!” “......臣遵旨。” 退出乾清宫后,张英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的官服已经湿透了。 他抬头望天,突然觉得大大的太阳都格外灿烂——不仅脑袋保住了,九族也安然无恙! “张大人,”梁九功追出来,递上一卷画轴,“皇上让您照着这个样式修。” 张英展开一看,差点惊掉下巴——这哪是东宫? 分明是缩小版的乾清宫! 更夸张的是,图纸上还标注着“太子寝殿要比皇上的大” “花园要比御花园多栽三成花木”... “这...这...”张英手抖得像筛糠。 梁九功拍拍他的肩:“张大人,咱家劝您一句,把家当都押上吧。这回差事办好了,您就是太子党头号功臣;办不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英咽了口唾沫,突然福至心灵:“梁公公,您说...若是在太子寝殿顶上镶几颗夜明珠...” “妙啊!”梁九功竖起大拇指,“太子殿下怕黑,正合用!”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乾清宫内,康熙正亲自喂胤礽吃酥酪。小太子精神不济,吃了两口就昏昏欲睡。 “睡吧。”康熙轻轻拍着儿子的背,“阿玛在这儿守着。” 胤礽迷迷糊糊地点头,小手紧紧抓着康熙的衣襟。 第110章 九族严选 要么说九族严选就是快呢,这不才几天,图纸就来了。 康熙展开图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亭台楼阁、花园水榭,规模之宏大,建制之精巧。 “阿玛”,胤礽好奇地凑过来,也不知道这辈子毓庆宫和上一世一不一样。 康熙将儿子抱到案几上,指着图纸耐心解释:“这是奉慈殿建筑群,以后就是保成的东宫了。 看,这里是寝殿,这里是书房,这个小花园阿玛特意让人移栽了你喜欢的海棠和金边瑞香...” 胤礽瞪大了眼睛——前世的毓庆宫虽也精致,但远不及这图纸上的规模。 “喜欢吗?”康熙期待地问。 “喜欢!”胤礽用力点头,又有些犹豫,“可是...保成能不能晚点再搬出去?想多陪陪阿玛...” 这一记直球打得康熙心都化了,抱着儿子就是一通亲:“当然可以!东宫修好了也是备着,保成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张英捧着图纸的手微微颤抖——完了,这下子要大出血了 暖阁要铺三层地龙,窗棂要嵌西洋琉璃,连院角的石凳都标注“需裹绒垫”... 老大人扶了扶官帽,突然觉得自己的尚书府像个茅草棚。 后来工部流传:看皇上给太子盖房子,才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体滑坡”。 “张爱卿,”康熙突然正色道,“工程务必精益求精,一应陈设都要最好的。太子体弱,地龙要铺得暖和,窗纱要用最透气的...” “臣遵旨。”张英连忙应下,心里暗暗咋舌——这规制,都快赶上乾清宫了! 待张英退下,康熙抱着胤礽来到窗前,指着远处一片建筑群:“保成看,那就是奉慈殿的位置,离乾清宫就隔着一个御花园。以后保成想见阿玛,走几步路就到了。” 胤礽顺着康熙的手指望去,只见绿树掩映间,隐约可见飞檐翘角。 “阿玛为什么选那儿呀?”胤礽歪着小脑袋问。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里阳光最好。” 说着紧了紧怀抱,“我们保成需要多晒太阳。” 胤礽心头一暖。 康熙的言外之意——奉慈殿地势高燥,远离后宫纷扰,最适合调养身体。 更重要的是,与乾清宫近在咫尺,随时可以照应。 “谢谢阿玛...”胤礽把小脸埋在康熙肩头,声音闷闷的。 “傻孩子,”康熙轻拍儿子的背,“跟阿玛还说什么谢。” 当晚,康熙亲自哄胤礽睡下后,又回到书房召见了内务府总管。 “奉慈殿的摆设,一律用库房里最好的。” 康熙指着清单一一交代,“那对青花缠枝莲纹瓶,紫檀雕云龙纹大柜,还有西洋进贡的自鸣钟,全都送过去。” 内务府总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皇上,那些可都是...都是...” “是什么?”康熙一记眼刀扫过去。 “没...没什么...”总管连忙改口,“奴才这就去办!” 康熙又补充道:“太子喜欢小动物,在花园里辟个角落,养些温顺的兔子、仙鹤什么的。对了,再搭个秋千,要结实些的。” 总管一边记录一边腹诽——这哪是修东宫?分明是建游乐园啊! “还有,”康熙突然压低声音,“从乾清宫到奉慈殿,给朕修条密道。” “密...密道?”总管手一抖,毛笔掉在了地上。 康熙面不改色:“太子体弱,万一夜间有个头疼脑热,朕要能立刻赶到。” 总管:“......”皇上,您这理由还能再假一点吗?乾清宫到奉慈殿走路不过一刻钟啊! 但皇命难违,总管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待他退下后,康熙又取出一张纸,亲自设计起奉慈殿的小厨房——保成嘴挑,得找个好厨子... * 五更鼓响,太和殿内烛火通明。 康熙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地扫过满朝文武。 今日早朝的气氛格外凝重——太子东宫改建的消息已经传开,不少言官摩拳擦掌,准备进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梁九功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 话音刚落,都察院御史便迫不及待地出列:“臣有本奏!” 康熙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显:“讲。” “臣闻皇上欲改建奉慈殿为太子东宫,”他义正言辞,“此举劳民伤财,恐非明君所为!” 此言一出,几位御史纷纷附和:“太子年幼,何必急于修建东宫?” “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国库空虚啊!” “请皇上三思!” 龙椅上的康熙不怒反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说完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让满朝文武心头一颤。 熟悉皇帝脾性的老臣们已经开始冒冷汗——皇上这是动了真怒啊! “朕今日就让你们明白。”康熙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太子东宫一应改建费用,全部由朕的私库所出!不动国库一分一毫!”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参奏的御史等人张大了嘴,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怎么?不信?”康熙冷笑一声,“梁九功,把内务府的账册拿来,让诸位''忠臣''好好看看!” 厚厚的账册“砰”地砸在御案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康熙随手翻开账册,指尖在朱砂批注处稍作停留:“去岁朕的私库进项,除江宁织造、两淮盐税分成外,尚有粤海关的舶来珍税、云南铜矿的官股红利、长芦盐场的岁贡,另加内务府皇商经营的关东貂皮、高丽参贸易...” 他屈指轻叩檀木案几,报出个天文数字,“莫说十个东宫,便是重修整座紫禁城也尽够了。” 索额图适时出列:“皇上圣明!太子乃国之根本,早定东宫正是社稷之福!” 明珠也赶紧帮腔:“臣听闻奉慈殿年久失修,本就该翻新。如今用作太子东宫,正是物尽其用!” 几位御史面如土色,领头的那个更是双腿发软——他们本想借机博个“直言进谏”的美名,谁曾想踢到了铁板! “王御史。”康熙突然点名,声音冷得像冰,“朕记得你去年修葺府邸,花了三万两银子?” 王御史扑通一声跪下:“臣...臣...” “其中两万两,是从河道衙门''借''的吧?”康熙眯起眼睛,“需要朕把账本也拿来对对么?” “皇上饶命!”王御史以头抢地,汗如雨下。 康熙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刚才附和的御史:“还有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贪赃枉法!今日倒有脸来指责朕疼爱太子?!” 大殿内落针可闻,几个言官抖如筛糠。 第111章 拿捏 “传旨!”康熙一甩袖袍,“方才参奏的有一个算一个,即刻革职查办!家产充公,一半填补河道亏空,一半...就用来修建太子东宫吧!” “皇上圣明!”满朝文武齐声高呼,再没人敢有异议。 退朝后,康熙余怒未消,大步流星地回到乾清宫。 刚进门,就看到胤礽迈着小短腿迎上来:“阿玛!” 这一声呼唤如同甘霖,瞬间浇灭了皇帝的怒火。 康熙弯腰抱起儿子,在那张小脸上亲了又亲:“保成想阿玛了?” “嗯!”胤礽用力点头,小手摸了摸康熙紧皱的眉头,“阿玛不高兴?” 康熙心头一暖:“看到保成,阿玛就高兴了。” 胤礽眨巴着大眼睛:“那保成天天陪着阿玛!” 父子俩正腻歪着,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皇上,工部递上了奉慈殿改建的新图纸...” 康熙看了一眼,随后摆摆手:“先放着。”他现在只想多抱会儿儿子。 梁九功在一旁默默记下——得,又要改图纸了。 不过比起刚才朝堂上雷霆震怒的皇上,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被太子殿下拿捏得死死的皇帝。 “阿玛最好了!”胤礽在康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大哥能来玩吗?” 康熙笑容一僵:“...偶尔可以。” “那乌库玛嬷呢?” “随时欢迎!” “叔姥爷呢?” “...初一十五吧。” 胤礽偷笑,皇阿玛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慢慢磨... 几日后,当新的东宫图纸公布时,大臣们差点惊掉下巴——这哪是太子东宫? 简直是个小型游乐场!除了必备的寝殿、书房外,还有小厨房、小花园、小兽园...甚至专门辟出一块地用来搭秋千! 更离谱的是,康熙还特意命人在东宫与乾清宫之间的宫墙上开了道小门,美其名曰“方便照料太子”。 消息传到后宫,妃嫔们酸得牙都要掉了。 佟佳妃倒是淡定,只说了句:“又不是问咱们拿银子,皇上自己出钱,咱们心疼个什么劲。” 延禧宫内,惠嫔刚放下茶盏,就被自家儿子一句话惊得喷了出来。 “皇阿玛不讲武德!”胤禔气鼓鼓地在殿内转圈,“他一定是觉得太子弟弟更喜欢我,就不要他一个孤寡老人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惠嫔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儿子的嘴,“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门窗都关严实了才松手。 胤禔不服气地撇嘴:“本来就是!太子弟弟明明答应跟我一起睡,皇阿玛非要改建什么东宫...” 惠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呀!”她戳了戳儿子的脑门,“那是太子!皇上的心尖尖!你也敢抢?” “我又没想抢...”胤禔委屈巴巴地坐下,“我就是想跟太子弟弟玩嘛...” 看着儿子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惠嫔心头一软。 自从胤礽出生,这个向来莽撞的泼猴竟也学会了照顾人,倒让她刮目相看。 “主子!”大宫女匆匆进来,“荣妃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荣妃已经笑吟吟地迈进门:“妹妹这儿好热闹啊!” 惠嫔连忙起身相迎:“姐姐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这个傻小子。” 荣妃瞥了眼蔫头耷脑的胤禔,了然一笑:“大阿哥这是为太子东宫的事闹脾气呢?” “谁闹脾气了!”胤禔跳起来反驳,却在两位娘娘促狭的目光中红了耳根,“我...我就是觉得皇阿玛太霸道了...” 荣妃掩唇轻笑:“要我说啊,皇上这是吃醋了。” “吃醋?”胤禔瞪大眼睛,“皇阿玛?吃我的醋?” “可不是么~”荣妃施施然坐下,“太子殿下多招人疼啊,大阿哥能天天见着,皇上自然眼热。” 惠嫔也反应过来,笑着补充:“你皇阿玛那是舍不得太子,偏你这傻小子还往上凑...” 胤禔挠挠头,突然福至心灵:“那我...我带着太子弟弟一起去找皇阿玛?” “哎哟!”惠嫔惊喜地拍手,“我儿开窍了!” 荣妃抿嘴一笑:“大阿哥若是能帮着皇上和太子亲近,皇上必定龙颜大悦。” 胤禔眼睛一亮,转身就要往外跑:“我这就去乾清宫!” “回来!”惠嫔连忙拽住儿子,“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她替胤禔整了整衣领,“先去换身衣裳,带上你前儿得的那对白玉镇纸,就说是献给太子的。” 胤禔乖乖应下,一溜烟跑去准备了。 待他走远,荣妃才压低声音道:“大阿哥与太子这般亲近是好事...” 惠嫔叹了口气:“我只盼着他平平安安的。” 她望向窗外乾清宫的方向,“太子仁厚,将来若真...也是我儿的造化。” 荣妃与惠嫔相视一笑,眸中皆是温柔。 荣妃惦记着小太子塞给胤祉的那盒松子糖——那孩子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任谁看了心都要化开三分。 “左右咱们胤祉/胤禔,能与太子殿下亲近...” 话未说完,两人俱是掩唇轻笑。 深宫岁月漫长,能守着这样玉雪可爱的孩子长大,倒比什么荣宠都让人欢喜。 而在钟粹宫内,康佳庶妃正对着铜镜咬牙切齿,又又又破防了:“凭什么!那小病秧子凭什么!” 宫女战战兢兢地劝道:“主子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本宫怕什么!”康佳庶妃一把扫落妆台上的脂粉,“皇上被迷了心窍,满宫妃嫔都去巴结那个病秧子!” “主子!慎言啊!”宫女吓得面无人色,“上次乌雅氏的事...” 提到乌雅氏,康佳庶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自镇定:“本宫又没做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宫女暗自叫苦。自家主子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迟早要惹祸上身! 乾清宫内,胤禔献宝似的捧出那对白玉镇纸:“太子弟弟你看!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写字时压纸最好不过!” 胤礽接过镇纸,入手温润,果然是好玉:“谢谢大哥!” 康熙在一旁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保成若喜欢,阿玛库房里多的是...” “皇阿玛!”胤禔突然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康熙挑眉:“说。” “太子东宫不是快建好了吗?”胤禔眼睛亮晶晶的,“儿臣想...想搬去给太子弟弟当护卫!” “胡闹!”康熙一拍桌子,“你当东宫是什么地方?” 胤礽连忙拉住康熙的衣袖:“阿玛...大哥是关心保成...” “就是就是!”胤禔赶紧顺杆爬,“儿臣可以教太子弟弟骑马射箭!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第112章 明哲保身 康熙被这形容气笑了:“朕的太子又不是御膳房的糯米团子!”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胤禔急得抓耳挠腮,“就是……就是……” 眼看长子憋得脸都红了,康熙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东宫你是别想住。不过……”他顿了顿,“每日未时到酉时,可以来陪太子习武。” 胤禔喜出望外,一个头磕在地上:“谢皇阿玛恩典!” 胤礽也开心地扑进康熙怀里:“阿玛最好了!” 康熙被儿子这一扑,心都化了,哪还记得吃醋?抱着胤礽就是一顿亲:“保成喜欢就好~”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皇上啊,您这底线是越来越低了…… 夕阳西下,胤禔心满意足地离开乾清宫,边走边盘算着明天要带什么玩具给太子弟弟。 路过御花园时,正巧碰到来给太子送点心的荣妃和惠嫔。 “给荣娘娘,额娘请安!”胤禔规规矩矩地行礼。 惠嫔见儿子满面红光,就知道事情成了:“快起来。这是要去哪儿?” “回额娘,儿臣去库房找些玩意儿,明日好教太子弟弟习武!” 荣妃闻言,连忙示意身后的宫女:“正巧本宫带了些江南进贡的小玩具,大阿哥一并拿去给太子殿下玩吧。” 惠嫔也赶紧让贴身宫女取出一个锦盒:“这是你外祖家送来的西洋望远镜,最是稀奇,太子必定喜欢。” 胤禔乐呵呵地收下礼物,一溜烟跑了。惠嫔和荣妃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 紫禁城东北隅忽起琼楼玉宇。 汉白玉阶映日生辉,九脊重檐上蹲着十二对鎏金吻兽,连滴水瓦当都錾着细密的杏花纹——那是以太子生辰八字为样,请江南巧匠雕了整年的吉物。 “好!好!”索额图捋须大笑,眼尾褶子里堆满得意。 赫舍里家近些年可谓是蒸蒸日上! 三房嫡子刚点了探花 五房的绸缎庄新辟了波斯商路 佟国维下朝时一脚踹翻了轿凳:“呸!显摆什么!那屋脊兽的眼睛,分明是拿我佟家矿上的猫儿眼镶的!” 赫舍里府邸的正厅内,族长噶布喇正召集全族男丁议事。 这位刚过不惑之年的当家人端坐主位,眼角虽已生出细纹,通身的气度却比架上那柄先帝赐的龙泉剑还要锋锐三分。 “都听好了,”噶布喇敲了敲手中的玉如意,“近日朝中参奏太子东宫改建一事,咱们赫舍里家的人,一个都不准掺和!” 下首的年轻子弟们面面相觑。索额图的长子格尔芬忍不住开口:“族长,这可是给太子殿下撑腰的好机会啊……” “糊涂!”噶布喇一杵拐杖,“太子需要你撑腰?皇上雷霆手段你没看见?” 想起那几个被抄家的御史,格尔芬缩了缩脖子。 “咱们赫舍里家如今烈火烹油,更要谨言慎行。”噶布喇环视众人,语重心长,“两年前仁孝皇后托梦警示,你们都忘了?” 提起这事,众人无不肃然。那夜族中上下竟同时梦到仁孝皇后,告诫他们“盛极必衰”的道理。 自那以后,赫舍里家一改往日张扬,行事愈发低调。 “兄长说得是。”索额图起身附和,“太子殿下深得圣心,咱们做外家的,不添乱就是最大的支持。”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老爷,太子殿下派人送东西来了!” 噶布喇连忙带领众人出迎。只见乾清宫的小太监捧着个锦盒,恭敬行礼:“太子殿下命奴才给赫舍里大人送些点心,说是仁孝皇后生前最爱吃的糕点。” 噶布喇双手接过,老眼微湿:“老臣……谢太子殿下恩典。” 待太监离去,众人回到厅内打开锦盒,只见精致的点心下面压着一张小笺,上面是胤礽稚嫩却工整的字迹:“外祖安好,孤甚念。愿家族和睦,谨守本分。” “这……”格尔芬瞪大眼睛,“太子殿下才五岁吧?这字写得……” 噶布喇一个眼刀甩过去,他立刻噤声。老族长小心翼翼地收起字笺,长叹一声:“太子殿下天纵奇才,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思……” 众人传阅字条,无不感慨。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竟有如此深谋远虑? 小狐狸在胤礽意识海中报喜,【宿主这手“托梦+点心”的组合拳打得漂亮!】 正在奉慈殿外的胤礽微微一笑。前世的赫舍里家仗着太子外家的身份骄纵跋扈,最终成为他被废的导火索之一。 这一世,他定要踏出一条全新的路。 “殿下,”工部侍郎恭敬地请示,“这小厨房的位置……” 胤礽收回思绪,指着图纸某处:“挪到这里,离阿玛的乾清宫近些。” 小太子眨巴着大眼睛,一派天真,“这样孤给阿玛送点心就不用走太远啦!” 工部侍郎被萌得肝颤,连忙记下。谁能拒绝这么可爱又孝顺的太子殿下呢?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噶布喇递了谢恩折子。” 康熙展开一看,是感谢太子赐点心的。折子用语谦恭,丝毫没有外戚常见的骄矜之气。 “赫舍里家……倒是识趣。”康熙若有所思,“传旨,赏噶布喇御制《资治通鉴》一套。” 梁九功领命而去。 康熙望向窗外东宫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保成那孩子,明明自己还是个奶娃娃,却已经懂得照顾外家了…… * 乾清宫书房内 胤礽趴在案几前,小手握着特制的狼毫笔,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小狐狸在一旁用爪爪帮忙磨墨,时不时出言提醒。 【宿主,天花的预防方法要写得再简单些,他们刚接触这些,理解不了太复杂的医学理论。】 胤礽执笔蘸墨,在纸上工整写下: “可访京郊饲牛农户,择出痘痊愈之乳妇,取其痂衣研为细粉。令太医院以银管吹入小儿鼻中,如种痘古法。” 这是他在前世记忆中找到的土法,虽然不如直接接种有效,但胜在操作简单。 【隔离措施这里再加一条。】小狐狸指着纸上的一处,【患者衣物必须沸煮,这个很重要。】 小太子咬着笔杆想了想,又补充上“病家衣物以滚水煮之”几个稚嫩的字迹。 前世的记忆袭来——康熙十七年的这场天花大疫,夺去了京城数万百姓的性命。 那时的他刚满五岁,被及时救治,却依然没能幸免。 高烧、溃烂、剧痛……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至今难忘。 更不用说百姓们了。 第113章 天花 “好了!”胤礽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小狐狸检查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满意地点点头:【宿主真厉害!这防疫手册要是推广开来,能救多少人啊!】 胤礽却皱着小脸。 前几次“梦兆”已经让康熙把他当祥瑞供着了,若再说出天花这种事... 胤礽蹙眉沉思,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前的长命锁——那是太皇太后赐予的科尔沁祝福,金锁沉甸甸的。 忽然,他眸光微动,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笃定的弧度。 “有了。”他轻声自语,手指收拢,将长命锁握在掌心。 满蒙贵族素来信奉萨满,若借科尔沁的古老预言之名…… 【没错!】小狐狸兴奋地转了个圈,【我们可以借萨满预言的名义!满蒙贵族最信这个了!】 一刻钟后,乾清宫内。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突然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玛!阿玛!”胤礽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脸上满是惊慌。 皇帝陛下连忙放下朱笔,一把抱起儿子:“保成怎么了?做噩梦了?” 胤礽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保成...保成见到萨满爷爷了...” “萨满?”康熙心头一跳。 满人崇信萨满教,皇室每年都要举行祭天仪式,对萨满预言极为重视。 “嗯!”胤礽用力点头,指着胸前的长命锁,“萨满爷爷从这里飞出来,说了好多话...保成记下来了...” 康熙展开那张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五月至,天花起。 避痘法:取康复者痘痂吹鼻研磨成粉,可免灾。 病者需隔,衣物沸煮。 京城四门设粥棚,施药...” 虽然字迹稚嫩,语句也不甚通顺,但条理清晰,方法具体。 康熙越看越心惊——若真如预言所说,五月爆发天花... “保成不怕。”康熙将儿子搂紧了些,“告诉阿玛,萨满还说什么了?” 胤礽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说...说草原上有神牛...它们的...的...”小太子“卡壳”了,急得直揪康熙的衣襟。 “不急不急。”康熙柔声安抚,轻轻拍着儿子的背,“慢慢想。” “神牛的奶能治病!”胤礽终于“想”起来了,眼睛亮晶晶的,“萨满爷爷说,这是长生天赐给阿玛的礼物!” 康熙心头一震。作为经历过天花的皇帝,他比谁都清楚这种瘟疫的可怕。若真能预防... “梁九功!”康熙突然高声唤道,“立刻传索额图、明珠、佟国维入宫议事!再派人去科尔沁,速寻懂得避痘法的萨满!” 梁九功领命而去。康熙亲了亲儿子汗湿的额头:“保成立大功了!阿玛这就安排下去,绝不让天花伤我大清子民!” 胤礽把小脸埋在康熙肩头,悄悄松了口气。 他知道,以康熙雷厉风行的作风,这场防疫战已经赢了一半。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京城都动了起来。 四门设立了检疫营,太医院日夜赶制避痘药丸,顺天府挨家挨户发放熏醋。 最引人注目的是,康熙竟真的从科尔沁找来几位萨满,在祭天仪式上公开演示“吹痘法”。 五月初三,第一例天花病例在西城被发现。 早有准备的顺天府立刻将患者隔离,同时对其住所进行熏蒸。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这一次却像撞上了铜墙铁壁。 乾清宫内,康熙看着最新呈上的疫情奏报,龙颜大悦:“好!比上月又少了两成!” 胤礽趴在康熙膝头,好奇地指着奏折:“阿玛,这是什么字?” “这是‘痊’字,痊愈的意思。”康熙耐心解释,眼中满是自豪,“多亏了保成的萨满爷爷,这次天花死了不到百人!” 要知道,按照往年的情况,这种规模的疫情至少要死上万人! “阿玛英明!”胤礽甜甜地拍马屁,“是阿玛安排得好~” 窗外,初夏的阳光洒在正在施工的东宫工地上。 工匠们往来穿梭,却都默契地避开了靠近乾清宫的那面墙——那里留着一道小门,是皇帝特意为太子准备的。 * 这场痘疫中,赫舍里一族一马当先: 开粮仓设粥棚,每日熬煮防治天花的薏苡粥 腾出别院收容病患 重金聘请蒙古大夫,用“热熏疗法”辅助太医诊治 最令人称道的是,噶布喇亲自督造三十辆药车,车辕上刻着“仁德”二字,载着太子提议的“人痘法”所需药材走街串巷。 等痘疫结束,康熙特意下旨宴请诸位大臣,命赫舍里家几位重臣与太子同席。 宴席上,胤礽穿着簇新的小蟒袍,乖巧地坐在康熙身边。 当上前敬酒时,小太子竟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礼。 这一举动震惊四座。 要知道,太子乃半君之尊,从来只有臣子向他行礼的份! “使不得!使不得啊!”噶布喇慌忙跪下,“老臣惶恐...” 康熙却笑着摆摆手:“无妨。太子纯孝,朕心甚慰。” 宴席过后,噶布喇被同僚们团团围住:“你好福气啊!太子殿下如此敬重...” 噶布喇却忧心忡忡,当夜就递了请罪折子,说自己当不起太子如此大礼。 折子刚递上去,胤礽就派小狐狸去赫舍里府又“托”了一回梦。 这次仁孝皇后明确告诫:太子敬重是情分,赫舍里家守礼是本分。 次日早朝,噶布喇主动请辞部分职务,说要给年轻人机会。 康熙再三挽留未果,最终准其所请,赐其领侍卫内大臣之职,以示荣宠。 这般进退得宜的做派,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各有滋味—— 几位汉臣捋须暗叹赫舍里氏果然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钮祜禄一族家的子弟酸溜溜地夸“不愧是元后家族”; 更多人在私宴上红着眼灌酒:“不过仗着太子爷的势...” 可酒醒后,还得堆着笑往赫舍里府上送礼。 “阿玛,”当晚胤礽窝在康熙怀里,天真地问,“外祖为什么不要官做了?” 康熙轻抚儿子的发顶:“你外祖是聪明人。他知道,对你最好的保护,就是让赫舍里家不成为众矢之的。” 第114章 胤禛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乌雅氏生产在即。 景仁宫的产房内,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夜空。 “恭喜娘娘!是位小阿哥!”接生嬷嬷喜气洋洋地抱着襁褓出来报喜。 佟佳妃瞥了眼那个皱巴巴的婴儿,淡淡地“嗯”了一声:“按例赏。” 转头对心腹刘嬷嬷道,“去乾清宫报喜吧,就说...四阿哥诞生,母子平安。” 刻意加重的“四阿哥”三个字,让躺在床上的乌雅氏浑身一颤。 她挣扎着支起身子:“娘娘...奴婢能不能...” “不能。”佟佳妃直接打断,眼神冰冷,“记住你的身份,包衣奴才。” 乌雅氏脸色煞白,颓然倒回枕上。她早该知道的...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与她无关了... 乾清宫内,康熙正在批阅奏折,听闻喜讯只是抬了抬眼:“知道了。按例赏。”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要去看望...” “朕还有奏折要批。”康熙头也不抬,突然又补充道,“对了,把暹罗进贡的那对玉麒麟给太子送去,就说...说是给他解闷的。” 乾清宫的宫女:“......”四阿哥出生,赏太子?皇上您这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吧! 梁九功心领神会,默默退下安排赏赐去了。 如今在这宫里,什么事都比不上太子殿下重要。 * 消息传到乾清宫,胤礽正在练字。 听说自己多了个弟弟,小太子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朵黑花。 胤礽放下毛笔,眼神复杂。 “这一世,不会了。”他在心中轻声说。 “太子殿下?”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询问,“要去看望四阿哥吗?” 胤礽摇摇头:“不必了。” 现在景仁宫必定人来人往,他不愿凑这个热闹。 康熙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起身走向内殿,想看看自家宝贝崽崽干嘛呢。 胤礽听到脚步声,立刻扬起笑脸:“阿玛!” 这一声呼唤让康熙心头一暖,弯腰抱起儿子。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胤禛已经满月。 按照规矩,康熙该为四阿哥择养母了。 “皇上,”佟佳妃跪在乾清宫,言辞恳切,“臣妾抚养四阿哥虽然时间短,但早已视如己出。恳请皇上成全!” 她眼前忽然浮现那个雪团子似的婴孩—— 半夜哭闹时,会攥住她衣襟上的珍珠不放; 喂奶时,软乎乎的脸颊随着吞咽一鼓一鼓; 前日竟对着她笑出个小梨涡。 “...却已割舍不下。”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自己都怔住了。 康熙沉吟片刻:“爱妃起来吧。四阿哥...就继续由你抚养。” “谢皇上恩典!”佟佳妃喜极而泣,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乌雅氏...” “既已晋了庶妃,就让她在钟粹宫待着吧。”康熙漫不经心地翻着奏折,“康佳氏不是一直嫌寂寞么?正好作伴。” 佟佳妃眼底精光一闪——皇上这招高啊! 让乌雅氏和康佳氏狗咬狗,既省了她的手,又多了场好戏看。 她捏着帕子掩住上扬的嘴角:一个没脑子的绣花枕头,一个心比天高的毒妇,这俩对上,可有好戏看了。 “臣妾明白了。” * 等回了景仁宫 佟佳妃往钟粹宫连塞了八个眼线——从洒扫婆子到梳头宫女,个个都领了“务必让她们鸡飞狗跳”的死命令。 隔天 佟佳妃斜倚在锦茵阁的软榻上,指尖捻着刚呈上来的密报,嘴角越翘越高—— “昨儿个乌雅氏在康佳氏的胭脂里掺了姜汁,结果被反将一军?”她轻叩案几,“康佳氏竟直接把她的头面扔井里了?” 报信的小太监憋着笑:“可不是!乌雅主子发现后,抄起花剪就要绞康佳主子的头发,结果被反手按进养鱼缸...” 接着小太监娓娓道来,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还特意给每出戏起了个名字。 第一出:胭脂风云 乌雅氏对着铜镜尖叫时,整张脸已肿成猪头。 她抖着手抓起那盒“特供”胭脂——分明闻着是玫瑰香,怎会...? “妹妹这妆容倒是别致。”康佳氏摇着团扇飘过,“红里透黄,黄里透白,白里透黑,黑里透紫,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第二出:头面沉冤 翌日康佳氏梳妆时,妆奁里最宝贝的鎏金点翠头面不翼而飞。 抬眼却见乌雅氏鬓边簪的,不正是她祖母传下来的那支累丝凤凰? “砰!” 全院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弱柳扶风的康佳氏,竟抡起青花瓷瓶把乌雅氏最爱的珊瑚树砸得粉碎。 “你...”乌雅氏指着井口漂浮的珠宝匣,声音都变了调,“那是佟佳娘娘赏的!” 康佳氏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现在不是了。” 第三出:鱼缸奇案 事情最终发展到不可收拾。 乌雅氏“不小心”打翻的茶盏,恰好泼湿康佳氏新裁的宫装; 康佳氏“手滑”摔落的香炉,正巧滚到乌雅氏绣鞋边烫出个洞。 “贱人受死!” 当两位主子扭打着跌进锦鲤池时,蹲在树上的小太监差点笑掉下巴——乌雅氏的旗头插着半片荷叶,康佳氏的指甲里还勾着对方一缕头发。 佟佳妃看着最新战报,突然有点遗憾:“早知道该让内务府在池子里放两条水蛇的...” 消息传遍六宫,翊坤宫的宜嫔笑得花枝乱颤,延禧宫的惠嫔险些打翻胭脂盒,连最端重的荣妃都拿帕子掩了嘴角。 唯独钟粹宫里,闹剧依旧在上演—— 一只青瓷花瓶“砰”地砸在地上,碎瓷四溅。 “贱婢!你以为生了阿哥就能骑到本宫头上了?” 康佳庶妃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妇,“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本宫手里!” 乌雅氏捂着被抓花的脸,眼中满是怨毒:“主子好大的威风!可惜啊,四阿哥现在记在佟佳妃娘娘名下,您这辈子都别想沾边!” “你——!”康佳庶妃气得浑身发抖,抄起茶壶就砸了过去。 乌雅氏灵活一闪,茶壶砸在门框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刚进门的小宫女一身。 “哎哟!”宫女痛呼一声,却不敢抱怨,只能战战兢兢地禀报,“主子...佟佳妃娘娘派人来送赏赐了...” 康佳庶妃和乌雅氏同时愣住,随即又恶狠狠地瞪向对方——都是这贱人害自己在宫人面前失态! 第115章 我儿肖朕 “呈上来。”康佳庶妃强压怒火,整理着散乱的鬓发。 佟佳妃身边的一等宫女青黛款步而入,身后的宫女手中捧着药材:“我们娘娘惦记着乌雅小主产后体虚,特赐百年老参一支,血燕盏十对。” 青黛亲手把手中锦盒交给了乌雅氏。 乌雅氏顿时得意起来,挑衅地瞥了康佳庶妃一眼,接过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绣着百子图的肚兜! “佟佳娘娘这是?”乌雅氏脸色不好。 青黛垂首而立,声音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娘娘说,小主既得长生天眷顾,不如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既然这么会生...不如多生几个。” “噗——”康佳庶妃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觉得被佟佳妃羞辱了,脸色更加难看。 乌雅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肚兜撕成两半:“告诉佟佳娘娘!本主...” “嗯?”青黛突然抬头,眼神锐利,“乌雅小主可不要忘了尊卑!” 乌雅氏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讪讪改口。 青黛满意地福了福身,退下了。走出钟粹宫不远,她就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得赶紧回去向主子汇报这场好戏! 【哈哈哈哈!】小狐狸在乾清宫里笑得打滚,【宿主你是没看见,乌雅氏那张脸,比调色盘还精彩!】 胤礽一边练字,一边在意识海中听小狐狸实时转播钟粹宫的闹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保成笑什么呢?”康熙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好奇地问。 胤礽连忙收敛笑意:“没...没什么...” 康熙挑眉,看向梁九功。 大太监立刻会意,小声禀报了钟粹宫的“战况”。 “胡闹!”康熙皱眉,“后宫妃嫔,成何体统!” 胤礽拉了拉康熙的衣袖:“阿玛别生气...保成给您捶捶肩...” 这一招百试百灵。康熙立刻舒展眉头,把儿子抱到膝头:“还是保成懂事。” 说着瞥了眼梁九功,“去告诉佟佳妃,让她收敛点。朕懒得管她们那些破事,但要是闹到太子跟前...” “奴才明白!”梁九功心领神会,匆匆退下。 康熙捏了捏胤礽的小脸:“保成以后少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有那闲工夫,不如多陪阿玛说说话。 胤礽扭了扭身子,小脸微红:“阿玛...儿臣都五岁了...” 话音未落,康熙的手臂骤然收紧。 帝王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是了,保成长大了,嫌阿玛老了...” 小狐狸:…… “昨儿个还让胤禔那混小子抱着摘杏子,”指尖摩挲过儿子衣襟上不存在的褶皱。 他蹭了蹭自家宝贝崽子,“怎么?就朕的怀抱硌着太子殿下了?” 胤礽被这波茶香四溢的发言震得目瞪口呆。 “儿臣没有...” “那就是胤禔那混小子教唆的?”康熙突然提高声调,“梁九功!去把大阿哥的弓箭收了!就说...” “阿玛!”胤礽急得扑上去,小手捧住康熙的脸就是“吧唧”一口,“保成最喜欢阿玛了!” 他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阿玛最威风,比大将军的铠甲还气派!” 说着又凑上去连亲三下,在帝王下颌留下亮晶晶的口水印。 康熙被这波糖衣炮弹轰得晕头转向。 “小马屁精...”他捏着胤礽的鼻尖轻晃。 梁九功看着瞬间被顺毛的帝王,默默把“收缴大阿哥弓箭”的旨意咽了回去。 【啧啧啧...】小狐狸蹲在神识海里,爪子啪啪拍地拍:【宿主你这波操作,本统给你满分!】 它斜眼瞅着外头那个被亲得晕乎乎的男人——剑眉星目,倒确实有几分姿色... 【哼!】小狐狸突然炸毛:【也就是现在长得人模狗样!要是跟史书里老年发福的模样似的,本统早一尾巴扫飞这个拐带幼崽的怪叔叔了!】 毛爪子气呼呼地调出康熙老年画像对比,又看看眼前俊朗的帝王,不情不愿地承认:【...算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 胤礽在意识海里rua了rua小狐狸:“你呀。” --- 这时,殿外忽起一阵轻柔啜泣,如絮如丝地飘进殿内。 “求皇上为妾身做主...”乌雅氏跪在丹墀下。 她并不硬闯,只将额头轻触冰冷的地砖,露出的半截手腕上还带着淤青,“妾身...实在无处可诉了...” 那嗓音哀切得恰到好处,既能让殿内听清,又不至惹人厌烦。 拦她的太监暗道不好,好一个泼皮。 康熙脸色一沉,下意识把胤礽护在怀里:“怎么回事?” 梁九功匆匆进来:“回皇上,乌雅庶妃说康佳庶妃要杀她...” 康熙眸中寒光骤现,未等乌雅氏再开口,便厉声喝道:“拖出去!” 梁九功一个眼神,侍卫立刻上前堵了二人的嘴,粗暴地往外拖拽。 乌雅氏还想挣扎,却被康熙森冷的眼神钉在原地:“再发出半点声响,即刻杖毙。” 殿内瞬间死寂,只余衣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康熙捂住胤礽的耳朵,直到那哭嚎声彻底消失。 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甩尾巴:【就该这么干脆!上辈子宿主被这些女人害得多惨啊...】 两个女人哭哭啼啼地被拖了出去。殿内终于恢复清净。 康熙长舒一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胤礽:“保成吓到了吗?” 胤礽摇摇头,小脸上一片平静。 康熙见儿子这般镇定,心头更软,忍不住将人搂紧又亲了亲发顶:“朕的保成果然最是沉稳,小小年纪便有储君风范...” 接着便从“聪慧过人”夸到“气度非凡”,连胤礽方才喝茶没洒出一滴都成了“举止端方”的证据。 【唉...】小狐狸在神识海里托腮叹气,看着被夸得耳尖通红的宿主,【这沉甸甸的父爱...宿主你且受着吧。】 它甩甩尾巴,偷偷把康熙的“夸夸语录”记下来——回头定要敲主系统一笔【帝王级彩虹屁】专利费! 梁九功默默数着:这已是今日第二十八次“我儿肖朕”了...。 第116章 地龙翻身 乌雅氏和康佳氏刚被押回钟粹宫,梁九功便带着圣旨踏入门槛。 “奉皇上口谕——”他冷眼扫过跪地发抖的二人,“乌雅氏、康佳氏御前失仪,惊扰太子,禁足三年,每日抄写《女诫》《内训》各二十遍。钟粹宫一应份例减半,奴才们统统罚俸三月!” 侍卫们立刻开始撤换殿内陈设,连窗上的茜纱都换成了素绢。 康佳氏瘫软在地,乌雅氏死死攥着帕子。 * 自旨意下达,钟粹宫的天仿佛一夜之间变了颜色。 晨起 乌雅氏盯着铜镜里歪斜的发髻,指尖发颤:“这梳的是什么东西?” 小宫女低头玩着衣带:“回小主,梳头嬷嬷说染了风寒...” 午膳 康佳氏掀开食盒,脸都绿了—— 燕窝粥成了稀米汤 胭脂鹅脯变作咸菜疙瘩 连最普通的奶酥饽饽都缺了角 “反了天了!”她摔了筷子就要理论,却听门外太监嗤笑:“小主,您当这还是从前呢?” 夜寝 乌雅氏半夜被冻醒,发现地龙早熄了炭。 唤人添火,守夜的宫女竟裹着她们的锦被在外间酣睡。 最绝的是某日暴雨,屋顶漏下的水在寝殿积成小潭。 内务府来人瞧了瞧,恭敬道:“两位小主恕罪,这修缮排序...得等惠主子宫里的鹦鹉笼子修完。” * 康熙十八年·岁序更迭 紫禁城的飞檐积雪尚未化尽,前朝的风云却已翻过一重。 回望十七年—— 三藩战火灼伤了半壁山河, 黄河水患撕开了千里堤岸。 幸有太子梦兆如星: 太行金矿填补了军饷亏空 江南新稻种多收了三成 蜀中盐井的卤水竟自行清了浊气 七月二十五日,乾清宫的更漏刚过寅时。 胤礽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小手紧紧抓住身旁康熙的衣襟:“阿玛!阿玛!” “保成?”康熙立刻清醒,将儿子搂进怀里,“做噩梦了?” 胤礽摇摇头,小脸上满是惊恐:“地...地龙要翻身了!” 康熙浑身一震——前年太子梦兆金矿,去年预言江南丰收,无一不应验。如今... “什么时候?”皇帝陛下声音发紧。 “三日后的午时...”胤礽按照小狐狸提供的精确信息回答,“京师...最严重...” 康熙二话不说,当即起身:“梁九功!传大臣即刻觐见!” 不到一个时辰,乾清宫灯火通明。 索额图、明珠等重臣匆匆赶来,听闻太子预言地震,个个面色凝重。 “皇上,”明珠谨慎开口,“地动之事自古难测,太子殿下虽是天纵奇才,但...” 他不是不信太子殿下,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万一不准确,太子殿下的声誉可就。 “宁可信其有。”康熙斩钉截铁,“传朕旨意,即日起京师戒严,百姓全部迁出危房,暂住帐篷。九门提督率兵巡逻,严防趁乱滋事。” “皇上圣明!”索额图连忙附和,“老臣建议太医院也做好准备,多备伤药。” 一道道旨意连夜发出,整个京城如同精密的机械开始运转。 官兵挨家挨户通知撤离,衙役敲着铜锣沿街示警,连八旗子弟都被动员起来搭建临时帐篷。 三日后,正午时分。 康熙抱着胤礽站在南苑空地上,四周是严阵以待的御前侍卫。 文武百官列队等候,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 “保成怕吗?”康熙轻声问。 胤礽摇摇头,小手却紧紧攥着康熙的衣领:“阿玛在,保成不怕...”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来了!”明珠失声惊呼。 震动越来越剧烈,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隆声。 尘土飞扬中,隐约可见城内几处腾起的烟柱。 但得益于提前疏散,并无百姓伤亡的哭喊声传来。 康熙将胤礽搂得更紧了些,心中后怕不已——若无保成预警,此刻京城该是何等惨状? 震动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才渐渐平息。康熙立刻下令:“明珠,即刻带人统计损失;索额图,负责安置灾民;佟国维,率兵维持秩序!” “臣等领旨!” 众人刚要行动,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余震来了! 康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多次震动搞的胤礽头晕脑胀,直接晕了过去 当胤礽再次醒来,已是一日后的黄昏。 乾清宫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康熙憔悴不堪地守在床边,眼中布满血丝。 “阿玛...”胤礽虚弱地唤道。 康熙浑身一震,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保成!你终于醒了!”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梁九功扑通跪下:“老天开眼啊!太子殿下昏迷这些日子,皇上寸步不离...” 胤礽这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整整一天。 “阿玛...京城怎么样了?”胤礽轻声问。 康熙小心翼翼地扶起儿子,喂了口水:“多亏保成预警,伤亡不足百人。” 说着又红了眼眶,“可你...你为何要逞强?若有个闪失,阿玛...” “保成不想看百姓受苦...”胤礽靠在康熙怀里,小声解释,“而且...保成有神仙保护,不会有事...” 康熙将信将疑,但儿子醒来已是万幸,也不忍多责:“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有什么危险让阿玛来扛,听到没有?” 胤礽乖巧点头,又问:“大哥和两位弟弟还好吗?” “都好,都好。”康熙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佟佳妃带着胤禛在景仁宫院子里待着,一点事没有。胤禔那混小子还想闯宫来看你,被朕罚抄《孝经》一百遍...” 正说着,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明珠匆匆进来,见胤礽醒了,先是一喜,随即又面露难色,“山西、陕西八百里加急,地动波及之处,灾民已达数十万...” 康熙眉头紧锁:“开仓放粮!着邻近省份速调粮草赈灾!” “皇上圣明!”明珠领命而去。 胤礽拉了拉康熙的衣袖:“阿玛...保成有个想法...” “你说。”康熙立刻俯身倾听。 第117章 皇太后回宫 “漠北金矿...能不能先拨些银子...专门赈灾?”胤礽眨着大眼睛,“保成听说...灾后容易闹瘟疫...要建医馆...还有房子...” 康熙心头一热——他的保成,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系黎民! “好!就依保成所言!”康熙当即拍板,“传旨:漠北金矿今年所得,全部用于赈济灾民!另着太医院选派精干太医,赴灾区防治瘟疫!” 这道圣旨一出,朝野震动。百姓们听闻是太子殿下提议用金矿赈灾,无不感激涕零。 京城各处自发为太子祈福的香火,整整三月不绝。 更神奇的是,据灾区奏报,凡太子指定的地点打出的水井,水质格外清甜; 按太子建议种植的药材,长势尤为喜人。 民间渐渐流传开“祥瑞太子”的传说,甚至有人在家中供奉太子长生牌位。 一个月后,胤礽终于康复。康熙在太和殿设宴庆贺,同时表彰抗震救灾的有功之臣。 宴席上,胤礽穿着特制的小朝服,坐在康熙身旁,接受百官朝拜。 当明珠宣读各地灾情好转的奏报时,小太子笑得格外开心。 * 前线的捷报如春风拂过紫禁城,皇太后的鸾驾终于踏着未化的残雪回宫。 胤礽抱着小狐狸在廊下等候,忽然低头亲了亲它毛茸茸的脑门:“你呀~” 小狐狸耳尖一抖,顺势蹭了蹭宿主的下巴。 它想起这些年——除了守着胤礽,自己最爱蹿遍宫闱每个角落: 御膳房的蒸笼边偷过奶糕, 藏书阁的梁上睡过午觉, 连冷宫的墙头都踩着月光走过几遭。 小狐狸翘着尾巴从胤礽怀里跳下来,在御花园里蹦跶,爪垫踩过晨露未晞的青砖,留下一串梅花似的小脚印。 【啧啧~】小狐狸腾空而起,对着水缸照了照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没想到当系统还能混成皇宫一霸!】 小狐狸翘着尾巴在御花园蹦跶,【本统虽然偶尔摸鱼,但正事可没少干哦!】 * 时间回到胤礽刚出生的时候 某日,小狐狸追着一只蝴蝶,蹦蹦跳跳间竟闯进了皇太后的寝殿。 殿内檀香袅袅,皇太后正倚在软榻上小憩,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倦意。 小狐狸立刻刹住爪子,耳朵“咻”地竖了起来。 【哎呀呀,打扰老人家休息可不好~】 它轻手轻脚地退到门边,还不忘用尾巴尖儿把碰歪的帘子捋整齐。 小狐狸原本已经蹑手蹑脚溜到门边,却被皇太后那声叹息绊住了爪子。 【唉...】 那声叹息像枚生锈的钉子,冷不丁扎进它心里。 它突然想起宿主前世被圈禁时,也是这样望着四角天空发呆... 毛茸茸的尾巴焦躁地甩了甩。 ——若余生困在这四方红墙里... 小狐狸一个激灵! 【天啦噜!要是本统每天只能蹲在乾清宫数地砖,不能去御膳房偷鸡腿,不能去藏书阁撕奏折,不能半夜蹲在康佳庶妃那缺德玩意房顶踩瓦玩...】 想想就难过,于是小狐狸决定帮帮这个苦命人。 是夜,康熙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忽觉一阵困意袭来。 朦胧中,他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踏月而来。 “皇上不必惊慌。”灵狐口吐人言,“吾乃护佑大清国运的祥瑞。” 康熙梦中一惊:“仙狐有何指教?” “皇太后命格特殊,久居深宫不利寿数。” 灵狐缓缓道,“若允其常住五台山静修,可保太后安康,更可福泽皇室。” 与此同时,钦天监监正也做了同样的梦。 次日一早,他便匆匆入宫求见:“皇上!臣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祥云缭绕,正应了五台山方向!” 康熙若有所思:“爱卿昨夜可曾梦到什么?” 监正大惊:“臣...臣梦到一只九尾灵狐...” “果然如此。”康熙长叹一声,“朕也做了同样的梦。” 当日午后,康熙亲自前往慈宁宫。皇太后正在佛前诵经,见皇帝来了,勉强打起精神:“皇帝怎么有空过来?” “儿子有一事相商。”康熙斟酌着词句,“皇额娘觉得五台山怎么样?” 皇太后手中佛珠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五台山...清净。” 康熙看在眼里,轻声道:“儿子想着,若皇额娘喜欢,不如就在五台山长住。那边气候宜人,最是养人。” 皇太后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此话当真?” “儿子岂敢欺瞒皇额娘。”康熙微笑,“只是每月需派太医请安,逢年过节还望皇额娘回宫团聚。” 皇太后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好...好...” 三日后,皇太后的仪仗浩浩荡荡离开紫禁城。 老太太坐在马车里,精神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 * 时间回到现在 御花园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欢快地追逐着蝴蝶。 它灵巧地跳过花丛,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你慢点跑!”胤礽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笑得眉眼弯弯。 小狐狸闻声回头,琉璃般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一个纵身扑进胤礽怀里,顺势舔了舔他的小脸。 【宿主宿主!】小狐狸在意识海里欢快地打着滚,【我发现个好地方!慈宁宫后头有片桃林,现在花开得可漂亮了!】 胤礽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你又满宫乱跑,小心被当成真狐狸抓起来。” 【才不会呢!】小狐狸得意地甩甩尾巴,【他们才看不见我!】 正嬉闹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胤礽抬头望去,只见一队宫女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缓缓走来——正是刚从五台山回宫的皇太后。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胤礽连忙行礼,怀中的小狐狸也跟着作揖,模样煞是可爱。 皇太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太子不必多礼。”声音里却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胤礽敏锐地察觉到异常:“皇玛嬷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 “无妨。”皇太后摆摆手,“只是车马劳顿...”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轻叹。 回到乾清宫后,小狐狸蹲在窗台上,尾巴一摇一摇的:【宿主,我刚才偷偷跟去慈宁宫看了,皇太后一个人在佛堂抹眼泪呢。】 “怎么会?”胤礽惊讶道,“皇玛嬷不是刚回宫吗?” 小狐狸歪着头:【我打听了一下,原来皇太后在五台山时,每天都能去后山采药、散步。回宫后就像只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 胤礽恍然大悟。 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本是草原儿女,最是向往自由。 当年被迫入宫,虽享尽荣华,却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 第118章 装病 慈宁宫内,孝庄正倚在暖炕上翻看佛经,忽听宫人通报皇太后来了。 “琪琪格回来了?”老太太喜出望外,连忙放下经书,“快请!” 然而当皇太后跨进殿门时,孝庄却愣住了——她这个侄孙女兼儿媳,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走路要人搀着,脸色苍白得像张纸,连往日明亮的眼睛都黯淡无光。 “这是怎么了?”孝庄连忙起身相迎,“路上累着了?还是五台山气候不适?” 皇太后虚弱地摇摇头,由宫女扶着缓缓坐下:“皇额娘...臣妾没事...”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孝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皇太后。忽然,老太太鼻翼微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可疑的气味。 “你们都退下。”孝庄突然屏退左右,“哀家与皇太后说几句体己话。” 待宫人们退下,孝庄一把抓住皇太后的手腕:“老实交代,装病给谁看呢?” 皇太后一惊,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孝庄牢牢攥住。 老太太的手指正搭在她的脉门上——脉搏强健有力,哪有一丝病态? “我...我...”皇太后支支吾吾,脸渐渐红了。 孝庄突然福至心灵,哭笑不得:“你个傻丫头!该不会是想装病,好再回五台山吧?” 被戳穿心思的皇太后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绞手指:“皇额娘...五台山多自在啊...每天能去后山采药,能跟小和尚们说笑...” 孝庄扶额叹气:“你呀!都是当祖母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样?” 皇太后委屈地扁扁嘴:“在五台山,我还能骑马...” “什么?!”孝庄声音陡然提高,“你偷偷骑马了?” “就...就骑了一小会儿...”皇太后声音越来越小,“玄烨送我的那匹小白马,养在后山...” 孝庄又好气又好笑:“琪琪格!你今年三十有八了!还当自己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小姑娘呢?” 皇太后不服气地嘟囔:“姑姑您不也常说,年纪不过是数字...” “那能一样吗?”孝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皇太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一摔着了,让皇帝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皇太后不说话了,只是眼眶渐渐红了。孝庄见状,语气软了下来:“傻孩子,你以为装病就能回五台山? 皇帝那么孝顺,肯定要把全太医院的太医都派来给你诊治。到时候扎针吃药,更不自在。” “可是...”皇太后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宫里规矩太多了...连吃个羊肉都要被御膳房念叨''不利于养生''...” 孝庄叹了口气,把侄孙女搂进怀里:“姑姑知道,委屈你了。” 老太太轻拍着皇太后的背,像哄孩子似的,“当年让你入宫,是姑姑对不住你...” 皇太后摇摇头:“不怪姑姑。能嫁给先帝,是我的福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偶尔会想念草原的风...” 一老一少沉默片刻,孝庄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嗯?” “我听说皇帝准备改建奉慈殿给太子住。”孝庄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等太子搬过去,慈宁宫西边的春禧殿就空出来了。那地方离御花园近,后头还有片小马场...” 皇太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皇额娘的意思是...” “每月初一十五,你就''闭关礼佛''。”孝庄眨眨眼,“至于闭关闭到哪儿去,谁管得着?” 皇太后顿时眉开眼笑,哪还有半点病态?她一把抱住孝庄:“皇额娘最好了!” “轻点!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折腾!”孝庄佯怒道,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记住啊,装也得装得像样。在皇帝面前,该端着的架子还得端着。” 皇太后连连点头:“臣妾明白!”说着还故意摆出端庄持重的模样,逗得孝庄直乐。 正说笑间,苏麻喇姑在门外轻咳一声:“主子,太子殿下求见。” “快请!”孝庄连忙整理衣襟,又瞪了皇太后一眼,“把你这副欢实样收一收!” 胤礽抱着小狐狸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孝庄一脸严肃地坐在上首,皇太后病恹恹地歪在椅子上,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孙儿给乌库玛嬷、皇玛嬷请安。”胤礽规规矩矩地行礼。 “保成来啦。”孝庄招招手,“到乌库玛嬷这儿来。” 胤礽刚走近,就敏锐地发现皇太后虽然装得虚弱,但眼角眉梢都透着掩不住的喜气。 皇太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宫装袖口的刺绣花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保成,皇玛嬷从五台山给你带了礼物。” 她示意宫女捧来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念珠:“这是五台山高僧开过光的,能保佑我们保成平安康健。” 胤礽双手接过,甜甜地道谢:“谢谢皇玛嬷!保成很喜欢!” 皇太后见孙子喜欢,更是开心,一时忘了伪装,声音都洪亮了几分:“下次皇玛嬷再去五台山,给你带更好的!” 孝庄连忙咳嗽一声提醒。皇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又变回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咳咳...我是说...如果还能去的话...” 胤礽看看孝庄,又看看皇太后,突然福至心灵:“皇玛嬷别担心!保成会跟阿玛说,五台山的菩萨最灵验了,皇玛嬷去礼佛,一定能长命百岁!” 皇太后闻言,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好孩子...” 孝庄欣慰地摸摸胤礽的头:“我们保成真聪明。”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太后一眼,“比你皇玛嬷机灵多了。” 皇太后不服气地撇撇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把东西都抬上来!”皇太后一声令下,慈宁宫的宫人们鱼贯而入,捧着一个又一个精致的锦盒。 胤礽瞪大了眼睛——只见殿内转眼间就摆满了各式礼盒,从文房四宝到奇巧玩具,从绫罗绸缎到珍馐美味,琳琅满目,几乎堆成了小山。 “皇玛嬷...这些都是给保成的?”小太子难以置信地仰起脸。 皇太后笑得眉眼弯弯:“自然都是给你的!” 她拉着胤礽的小手,一一介绍,“这是五台山的金莲花茶,最是安神;这是峨眉山的猴头菇,炖汤鲜美;这是苏绣的四季屏风...” 第119章 早知这般,我便不该 孝庄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琪琪格,你这是把五台山的特产都搬空了吧?” “这才哪到哪!”皇太后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紫檀木匣,“保成你看,这是皇玛嬷特意为你求的平安符,五台山十大高僧共同开光,能驱邪避灾!” 匣中躺着一枚精致的金镶玉平安锁,上面刻着梵文经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叮!检测到佛门至宝‘十方平安锁’!】小狐狸蹭了蹭胤礽,【这可比刚才的佛珠厉害多了!宿主快收下!】 胤礽小心翼翼地接过平安锁,只觉得入手温润,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谢谢皇玛嬷!” “来,皇玛嬷给你戴上。”皇太后弯腰将金链绕过胤礽的脖颈,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我们保成戴着真好看!” 孝庄凑过来端详,也不由赞叹:“这玉质通透,雕工精细,怕是五台山的镇山之宝吧?” 皇太后得意地眨眨眼:“住持大师本来不肯给的,我说是给保成求的,他立刻就答应了。” 胤礽摸着胸前的平安锁,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还有这些!”皇太后又命人抬来几个大箱子,“都是些小玩意儿,保成无聊时可以玩玩。” 箱子一打开,珠光宝气顿时晃花了人眼——有会唱歌的机械鸟,有能投影星象的水晶球,还有整套的琉璃七巧板...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顶镶嵌着宝石的小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孝庄拿起金冠,哭笑不得,“琪琪格,太子戴这个是不是太招摇了?” 皇太后理直气壮:“我们保成长得这么俊,不戴点漂亮首饰多可惜!” 说着又取出一对翡翠耳坠,“听说保成不用剃发,这耳坠配他正好!” 胤礽:“......” 【哈哈哈哈!】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笑得打滚,【皇太后这是把你当洋娃娃打扮呢!】 孝庄扶额:“琪琪格!太子是男孩子!” “男孩子怎么了?”皇太后不服气地嘟囔,“我阿布年轻时还戴红玛瑙耳环呢!科尔沁的勇士哪个不爱美?” 胤礽连忙打圆场:“保成喜欢!谢谢皇玛嬷!” 说着主动拿起一对手镯往腕上套,“好看吗?” 这一举动直接击中了皇太后的少女心:“好看好看!我们保成戴什么都好看!” 皇太后激动得脸都红了,又翻出一堆首饰往胤礽身上比划。 孝庄看着这一幕,无奈又好笑地摇头。她这个侄孙女,在五台山怕是憋坏了,一腔打扮娃娃的热情全发泄在太子身上了。 终于,在试戴了第十七条珍珠项链后,胤礽被孝庄“救”了出来。 “好了琪琪格,保成该回去用膳了。”孝庄把孙子从首饰堆里捞出来,“再折腾下去,皇帝该来找哀家要人了。” 皇太后意犹未尽,又往胤礽怀里塞了几个锦盒:“这些带回去慢慢玩!改日皇玛嬷再给你带新的!” 回乾清宫的路上,胤礽抱着两个锦盒,脖子上挂着平安锁。 小狐狸跟在一旁,时不时帮他扶一下快滑落的锦盒。 另一边,等胤礽走远,孝庄才挑眉看向皇太后:“说吧,怎么回事?突然对保成这么好?” 皇太后收起玩笑的神色,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姑母,您知道吗?五台山的住持大师说,我能有这几年的快活日子,全托了保成的福。” “哦?” “大师说,保成是九天仙童转世,身负大气运。凡是真心待他好的,都能沾上几分福气。” 皇太后轻声道,“我本不信这些,可回想起来,确实是从保成出生后,我才得以去五台山清修...” 孝庄会心一笑:“是啊...自保成出生,我这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硬朗。” “所以啊,我这些礼物不只是因为喜欢保成。”皇太后调皮地眨眨眼,“也是在给自己积福呢!” 孝庄忍俊不禁:“你呀!还是这么鬼灵精!” 慈宁宫内,笑声不断,暖意融融。 而此时的乾清宫,康熙看着满载而归的儿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保成...你这是把慈宁宫搬空了?” 胤礽献宝似的举起平安锁:“阿玛看!皇玛嬷给的!” 康熙接过平安锁仔细端详,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是...五台山的镇寺之宝啊...” 皇帝陛下轻叹一声,“皇额娘待你,真是掏心掏肺了。” “嗯!”胤礽用力点头,“保成最喜欢皇玛嬷了!” 康熙指尖摩挲着平安锁上的梵文,嘴角突然垮了下来:“哦?最喜欢皇玛嬷啊...” 帝王状似无意地拨弄腰间玉佩:“也是,朕这个当阿玛的,不过日日批奏折到三更,亲自试药烫满手泡...” “阿玛!”胤礽急得去拽龙袍袖子,“保成也最...” “罢了罢了。”康熙偏头咳嗽两声,“朕去批折子,你且陪皇玛嬷赏花罢。” 康熙正“黯然神伤”地转身欲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婉的叹息。 “原是我错了...”胤礽小手绞着衣角,眼尾泛红,“早知阿玛这般想,我便不该...” 康熙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保成?” 只见小太子不知何时已泪光点点:“我原想着,阿玛待我这般好,我便是立时死了也值当...谁承想...” 说着竟拿起小狐狸递来的帕子,轻轻拭泪。 康熙顿时慌了手脚:“保成不哭!阿玛不是那个意思...” “阿玛自然是没那个意思的。”胤礽幽幽道,“横竖我在阿玛心里,连个平安锁都比不上...” 小狐狸在一旁配合地抽噎两声,还夸张地用爪子抹眼泪。 康熙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手足无措:“朕...朕何时说过...” “阿玛虽没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胤礽背过身去,小肩膀一抖一抖的,“我这般讨人嫌,不如离得远远的...” “胡说!”康熙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阿玛怎么会嫌你!” 胤礽从康熙肩头抬起泪眼:“那阿玛为何要说那些话伤我的心?”小手指着康熙胸口,“这里...疼得很...” 这一记暴击直接让康熙溃不成军:“是阿玛不好!阿玛错了!保成不哭...” 皇帝陛下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擦眼泪,哪还有半点方才的“绿茶”模样? 第120章 东巡 小狐狸在胤礽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嘤嘤”的叫声,活像个小帮腔。 “阿玛就知道哄我……”胤礽抽抽搭搭地说,“转头又去批那些劳什子奏折,熬得眼睛都红了……若有个好歹……”说着又要掉泪。 康熙心都要碎了:“不批了!阿玛今日什么都不批了!就陪保成!” “当真?”胤礽泪眼婆娑地问。 “君无戏言!”康熙斩钉截铁地说,转头对梁九功吩咐,“去,把折子都搬到御花园来,朕……朕陪太子赏花的时候看。” 梁九功:“……”皇上,您这底线是不是太灵活了? 小狐狸在一旁得意地甩着尾巴,冲胤礽眨眨眼:【宿主威武!绿茶克星啊!】 于是乎,御花园里出现了史上最萌的“批奏折”场景——康熙抱着胤礽坐在凉亭里,手把手教他认奏折上的字; 小狐狸蹲在石桌上,时不时用爪子指指点点; 梁九功和几个太监站在不远处,拼命憋笑。 “这个字念‘灾’……”康熙指着奏折上的字解释,“意思是百姓受了苦难……” 胤礽“嗯嗯”点头,突然指着下面的数字:“阿玛,这是什么?” “这是受灾人数。”康熙神色凝重,“三百二十六户……” 小太子皱起眉头,突然转头对贴身太监说:“何柱儿,去把孤的储钱罐拿来!” 康熙不明所以,直到何柱儿捧来胤礽的储钱罐——那是他三岁生辰时,各位皇叔送的礼金。 “阿玛,给。”胤礽把沉甸甸的储钱罐推到康熙面前,“帮保成送给受灾的百姓……” 康熙喉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抱住儿子,半晌才道:“保成的心意阿玛领了,但这些钱……” “阿玛说过,君民一体。”胤礽认真地说,“保成是太子,百姓就是保成的家人。” 这句话直接让康熙红了眼眶。皇帝陛下深吸一口气,郑重接过储钱罐:“好,阿玛替百姓谢谢保成。” 小狐狸趁机跳上康熙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 时光飞逝 康熙二十年三藩平定 紫禁城张灯结彩,庆贺平定三藩之乱。 乾清宫内,康熙抱着胤礽站在巨幅舆图前: “保成看,这便是云南。”帝王指尖划过刚刚收复的疆土,“从今往后,大清的版图再不会残缺。” 胤礽小手按在康熙手背上:“阿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皇帝!” 【同年十二月·第二次大封六宫】 随着三藩之乱平定,康熙以“中宫久虚,宜彰内治”为由,进行继康熙十六年后的第二次大规模册封: 佟佳氏(原佟妃)晋封贵妃 钮祜禄氏(原僖嫔)晋封温僖贵妃 那拉氏(原惠嫔)晋封惠妃 郭络罗氏(原宜嫔)晋封宜妃 * 康熙二十一年春,出于震慑沙俄和视察边防建设等多方面的考量,浩浩荡荡的东巡队伍自京师出发。 打头的是一辆特制的鎏金马车,四匹雪白的御马拉着,车厢比寻常马车大了整整一倍。 内里铺着厚厚的狐裘,四角挂着安神的香囊,就连车窗都蒙上了轻纱,以防风沙侵扰。 康熙抱着胤礽上车时,随行大臣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哪是马车?分明是座移动的小宫殿! “阿玛……”胤礽小脸微红,“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康熙不以为意,仔细地给儿子系上披风,“太医说了,你受不得颠簸。这马车加了特制的减震装置,保准平稳。” 果然,马车行进起来如履平地。 胤礽趴在窗边,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宿主宿主!】一只小白狐兴奋地在意识海里蹦跶,【那就是永定河吗?好壮观啊!】 “嗯,前些年刚治理好的。”胤礽在意识中回应,“以前经常泛滥成灾,现在两岸都能种庄稼了。” 【那远处的是什么山?】 “燕山余脉。”胤礽耐心解释,“再往东就是山海关了……” 正当一人一统聊得开心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胤礽回头,只见康熙正幽幽地看着他:“保成看了半天风景,都不理阿玛了……” 胤礽差点笑出声。 “阿玛~”小太子立刻扑进康熙怀里,熟练地撒娇,“保成是在帮阿玛看路呢!万一有刺客怎么办?” 康熙被逗笑了,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就你机灵!” 说着翻开书页,“来,温习一下昨日学的……” 胤礽乖乖跟着念起来,心里却惦记着沿途的风景。 【宿主快看!】小狐狸突然惊呼,【那片桃林好美啊!】 窗外,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艳,如云似霞。胤礽一时看呆了,连读书声都停了下来。 “保成?”康熙挑眉,“这么喜欢桃花?等回京了,阿玛让人在乾清宫种一片。” “不要。”胤礽摇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桃花就该长在野外,自由自在的。关在宫里,它们会不开心的……” 康熙一怔,随即失笑:“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感慨?” 胤礽没有解释,只是靠在康熙肩头,轻声道:“阿玛,保成喜欢跟您一起出来……”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康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皇帝陛下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以后阿玛去哪都带着保成,好不好?” 车队行至遵化时,康熙特意带胤礽去祭拜了孝陵。小太子穿着正式的朝服,一丝不苟地行完大礼,赢得群臣交口称赞。 “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礼仪如此周到,真乃社稷之福啊!” “瞧那气度,活脱脱就是个小圣人!” 康熙听着这些赞誉,嘴角就没下来过。 当晚驻跸时,他破例让胤礽喝了小半杯葡萄酒,结果小太子脸蛋红扑扑的,抱着他不撒手,嘴里还嘟囔着“最喜欢阿玛”,把皇帝陛下乐得找不着北。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山海关,康熙忙着接见守将,一时顾不上胤礽。 等他忙完回来,就看见儿子正和几个小太监玩投壶,笑得见牙不见眼。 “保成……”康熙幽幽地站在门口,“阿玛不在,你玩得挺开心啊?” 小太监们吓得扑通跪地。 胤礽却笑嘻嘻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康熙的腿:“阿玛!保成赢了他们三局呢!” 康熙心里的酸味顿时散了大半,弯腰抱起儿子:“这么厉害?” “嗯!”胤礽骄傲地昂起小脑袋,“保成还给他们讲了‘飞将军’李广的故事!” “哦?”康熙来了兴趣,“保成还会讲故事?” “阿玛想听吗?”胤礽眨巴着大眼睛,“只是怕耽误阿玛批折子……” 康熙立刻伸手把儿子抱到膝上:“朕的保成要讲故事,便是十万火急的事也得往后排。” 说着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说罢。” 胤礽扭了扭身子,小嘴一撇:“上次保成说梦到荷花,阿玛笑我馋御膳房的荷花酥……” “哎哟,朕的心肝儿还记仇呢?”康熙乐得直揉他脑袋,转头对梁九功道,“去,把今年苏杭新进的话本都拿来,咱们太子爷这是要考校朕呢!” 胤礽趁机揪住康熙的龙须:“那阿玛先答应,听完不准说‘童言无忌’!” “好好好。”康熙笑得眼角纹都深了几分,索性把儿子举高高,“朕对长生天起誓,太子殿下今儿说的话,朕一字一句都当圣旨听!” “真的?”胤礽伸出小手指,“拉钩!” “拉钩!”康熙郑重其事地勾住儿子的小手指,又忍不住亲了亲那粉嫩的小脸。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禀事的李光地看见——他不会被灭口吧。 第121章 君无戏言 东巡队伍继续前行,经盛京至乌拉,沿途百姓夹道欢迎。 每当这时,康熙就会抱着胤礽出现在车辕上,让百姓一睹太子风采。 “那就是太子殿下?天爷啊,跟画里的仙童似的!” “听说出生时有凤凰来仪,果然不一般!” “皇上真是好福气啊!” 胤礽被夸得不好意思,小脸埋在康熙肩头。 皇帝陛下则骄傲得像个开屏的孔雀,恨不得向全天下炫耀自己的宝贝儿子。 回程路上,康熙突发奇想,带着胤礽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在一家小茶馆里,小太子尝到了民间特制的松子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阿玛!这个好吃!”胤礽献宝似的将糖递到康熙嘴边,“您尝尝!” 康熙就着儿子的手咬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化开。 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却让他记了一辈子。 “喜欢?阿玛让人学了做法,回宫也给你做。” 胤礽却摇摇头:“不一样的。这里的松子糖,有阳光的味道。” 康熙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的保成,是在向往宫墙外的自由啊... “等保成再大些,”皇帝陛下轻声许诺,“阿玛带你去江南,去看真正的万里山河。” “真的?”胤礽眼睛亮得像星星。 “君无戏言。” * 康熙二十二年,东巡甫毕,銮驾方归,南疆捷报已至御前——施琅率水师横渡海峡,克澎湖,破鹿耳门,郑氏请降,台湾遂定。 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尚凝着晨露,乾清宫的檀香袅袅未散。 康熙负手立于巨幅海图前,指尖自闽粤划过波涛,终落在那座孤悬海外的岛屿上。 他眉间倦色一扫而空,朗声笑道:“三藩乱平未久,今又收此禹贡旧疆,天佑大清!” * 康熙二十五年 随着皇子陆续出生,康熙下旨重新为皇子序齿 1.皇长子胤禔 2.皇次子胤礽 3.皇三子胤祉 4.皇四子胤禛 5.皇五子胤祺 (六阿哥早夭,跳过序齿) 6.皇七子胤祐 7.皇八子胤禩 8.皇九子胤禟 9.皇十子胤? 10.皇十一子胤禌 11.皇十二子胤祹 12.皇十三子胤祥 (私设调整: 六阿哥、十四阿哥生母改为其他嫔妃 十四阿哥为十三阿哥胞弟) * 康熙二十八年,《尼布楚条约》落定乾坤,赫舍里氏虽功耀朝野,却仍敛华守静,不矜不伐。 这般持重之风,恰合圣心,更添天颜霁色。 * 康熙二十九年,漠西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的野心已如草原野火,熊熊燃烧。 自统一天山南北、吞并喀尔喀蒙古后,他倚仗沙俄的军火支持,不断向清廷的底线逼近。 年初,噶尔丹率三万铁骑,如狂风般席卷漠南,直逼乌珠穆沁部,距京师仅七百余里。 京师震动,米价飞涨,九门戒严,八旗精锐尽出,连每牛录都抽调八人戍卫,几近倾国之力。 康熙震怒,朝臣哗然——自三藩之乱后,大清何曾受此威胁? 噶尔丹狡诈非常,先以“追击喀尔喀残部”为名,实则步步蚕食清廷藩篱。 他遣亲信率偏师佯动,诱使清军斥候误判主力方向,自己则暗渡乌尔扎河,设伏黑山。 六月,理藩院尚书阿尔尼仓促迎战,未等援军集结便率两万清军出击,结果在乌尔会河遭伏,全军覆没,五百辆辎重车尽落敌手。 败报传至紫禁城,康熙拍案而起。 他深知噶尔丹非寻常边患——此人不仅欲重建蒙古帝国,更与沙俄勾结,若任其坐大,西北必成巨患。 太和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康熙的谕旨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满朝文武魂飞魄散。 “皇上!”明珠率先出列,跪伏于地,“塞北苦寒,路途遥远,噶尔丹狡诈凶悍,万乘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臣请皇上三思!” “臣附议!”索额图亦上前一步,声音沉痛,“自乌尔会河一败,军心未稳。若圣驾有失,天下震动啊!” “噶尔丹狼子野心,朕岂能坐视不理?”康熙拍案而起,“阿尔尼之败,皆因轻敌冒进!朕若不亲征,何以振军心?” 殿中众臣纷纷跪倒,劝谏之声此起彼伏。 康熙静立片刻,忽然抬手止住众人。他缓步走下丹墀,靴底踏在金砖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你们都说朕不该去。”康熙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满殿鸦雀无声,“可你们想过没有?噶尔丹要的不是几块牧场,他要的是我大清的江山!” 他猛地转身,指向殿外北方:“乌尔会河的血还没干,五百将士的冤魂还在草原上飘荡! 今日朕若退缩,明日他的铁骑就会踏到张家口!到那时,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颜面对天下百姓?” 康熙眼中似有火焰燃烧,声音愈发激昂:“朕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除鳌拜、平三藩、收台湾,何曾畏缩过?今日噶尔丹欺我太甚,朕若躲在紫禁城里,还算什么天子?!” 他一把抓起御案上的宝剑,剑锋出鞘三寸,寒光映照在众臣脸上:“这一仗,朕不仅要打,还要御驾亲征!要让天下人知道,大清的疆土,一寸都不能少!” 满朝鸦雀无声。 康熙神色沉凝,目光扫过一众跪谏的臣子,最终落在立于丹墀之下的胤礽身上。 “保成。”他忽然开口,“你怎么看?” 殿内霎时一静。 胤礽抬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上辈子这一幕何其相似。 如今他虽年仅十六,却已历经两世沉浮。 他记得此战虽胜,却因粮道被扰险些功亏一篑,更记得噶尔丹假意投降的狡诈... “儿臣以为,当战。”他声音清朗,在满殿惊愕中稳步上前,“但需三策——” “其一,分兵两路,主力佯攻昭莫多,另遣精骑绕道巴颜乌兰,断其退路。” “其二,命漠北蒙古诸部提前囤粮于翁金河,以防粮道被截。” ——这正是前世康熙事后懊悔未做之事。 “其三...”胤礽顿了顿,眼神锐利,“噶尔丹若降,必是诈降,兵者诡道,宁可多虑,不可不防!” 康熙眸光骤亮,手中茶盏“咔”地搁在案上:“好!” 他起身大步走到舆图前,重重拍在胤礽肩上:“朕的太子——”龙目扫过众臣,声如金玉相击,“可比你们这些老成持重的,更懂兵戈之道!” 众臣俯首间,胤礽垂眸掩去眼底波澜。 这时一旁的胤禔也站了出来,他眉如刀裁,眼若寒星,轮廓分明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冷峻。 此刻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锋利,整个人透着一股锐气,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儿臣愿随皇阿玛出征!”。 康熙眉头一皱:“胡闹!你...” “儿臣也愿往!”胤祉不甘示弱。 胤祉猛地跨前一步,眼角余光瞥见胤禔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个莽夫! 平日里仗着长子身份,霸着太子哥哥不说,这时候了都要抢风头! 他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上次秋狝,这厮故意射落自己看中的白狐;上元节宴,又抢走二哥身边的席位... 见朝中大臣大多还是持反对意见,胤礽眼中满是无奈? 他太了解自己皇阿玛了——这位帝王一旦圣意已决,便是九牛难回。 亲征之事,朝堂上再多的劝谏也不过是徒劳。 这时小狐狸在一旁叭叭,【宿主,他们好像都跪了诶,要不咱们也跪一个。】 胤礽:好主意。 他刚要屈膝——却被身旁的胤禔一把拉住。 “弟弟别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胤礽还未及反应,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 胤禔身形挺拔如松。 “春寒料峭,弟弟当心旧疾。”他声音压得极低,唯有近处的胤礽能听见。 胤祉在一旁看得眼角直跳——那莽夫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环在他亲亲二哥腰间的手是一点没松! 更可恨的是那张常年冷峻的脸,此刻嘴角都快翘到耳根! 胤祉死死攥着袖子,内心咆哮:装什么!把我亲亲二哥松开!! 胤禔正美着呢,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抬头望去,只见康熙正死死盯着他,那眼神活像要把他狠狠锤一顿。 胤禔吓得一激灵,连忙松开胤礽,规规矩矩站好。 康熙冷哼一声,这才收回目光:“太子留守京师,监国理政,大阿哥随朕出征。” “儿臣领旨!”几位皇子齐声应道。 第122章 啧啧啧 下朝后,康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朝堂上蹦跶得最欢的几个刺头,淡淡道:“你们几个,留下。” 那几个大臣顿时心头一紧,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圣命,只得战战兢兢地去了乾清宫。 * 乾清宫内 康熙端坐在龙案后。 被留下的几位大臣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朕为何留你们吗?”康熙冷冷开口。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最后硬着头皮回话:“臣等愚钝,请皇上明示。” “啪!” 康熙将一叠奏折重重拍在案上:“这些,全是劝朕不要亲征的!”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朕倒要问问,你们是对朕没信心,还是对太子没信心?” 大臣们连忙跪下:“皇上明鉴!臣等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康熙打断他,“担心太子年幼,担不起监国重任?” 殿内温度骤降,几位大臣额头沁出冷汗——这话谁敢接? “朕今日就把话说明白。”康熙站起身,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太子天资聪颖,仁孝无双,这些年随朕听政,哪件事处理得不好?”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实乃社稷之福!”大臣们连忙拍马屁。 “那你们还拦着不让朕亲征?”康熙冷笑,“是觉得朕老糊涂了,还是觉得太子镇不住你们?” 这话太重了!几位大臣扑通跪下,连连叩首:“臣等不敢!” 康熙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朕离京期间,太子代朕监国。一应军政要务,皆由太子决断。若让朕知道有谁阳奉阴违...” “臣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众人齐声表态,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谁也没注意到,屏风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悄然退去。 没想到这一世的皇阿玛,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那番话看似训斥群臣,实则是为他铺路,为他立威。 * 殿外 胤礽抬手接住了一瓣桃花,身姿如修竹凌霜,玉冠束起的长发垂落腰际——那是康熙特准保留的,满朝独一份的恩典。 他眉似远山含黛,眸若寒星映泉,玉面不施粉黛而自带光华。 一袭月白蟒袍衬得气质愈发清冷绝尘。 “弟弟。”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胤礽回头,只见胤禔大步走来,一身戎装英姿勃发,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响。 “大哥。”胤礽微微颔首,“恭喜你得偿所愿,随驾亲征。” 胤禔却皱起眉:“脸色怎么这么差?”说着就要伸手探他额头。 胤礽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无妨,只是昨夜没睡好。” 小狐狸捂着爪爪偷笑,【该,谁让你上次晚上睡觉不老实。】 胤禔的手悬在半空,嘴角突然垮下来:“太子弟弟如今金贵了,连大哥都碰不得了?” 他垂眸叹气,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也是...我这般粗手粗脚的...” 胤礽刚想解释,突然被拽进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 胤禔得逞地收紧手臂:“既睡不好,大哥给你当安神香如何?” 胤礽无奈地摇摇头,任由胤禔抱着他。 胤禔还故意蹭了蹭他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脸都吓白了,手里的茶盘抖得叮当响——要命啊! 这要是让万岁爷瞧见,他们这些奴才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翘着腿嗑瓜子:【宿主,你猜麻子哥的暗卫现在是不是正在写小报告?】 胤礽一顿。 “定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气的!”而胤禔还在咬牙切齿地叭叭,“太子弟弟你放心,大哥走之前一定好好敲打他们!” 胤礽失笑:“大哥且宽心。朝中诸位大人都是忠臣,方才不过是担心皇阿玛安危,莫说几位大人只是忧心君父,即便真有什么,弟弟也应付的过来。” “弟弟你就是太仁厚了!”胤禔愤愤道,“那些人表面恭敬,背地里...” “咳咳!” 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回头,只见康熙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禔挺直腰背行礼,眉宇间已褪去少年莽撞,唯有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康熙刚要发作,却见自家太子正悄悄拽胤禔的衣角。 帝王心头突然泛酸——怎么?在保成眼里,朕是那等不讲理的父亲? 康熙不舍得骂自己宝贝儿子还舍不得收拾那泼猴吗,他冷哼一声:“朕让你去兵部点验军械,你在这儿做什么?” “儿臣...儿臣...”胤禔支支吾吾,眼睛不住地往胤礽身上瞟。 胤礽无奈,上前一步:“皇阿玛,是儿臣有事请教大哥。” “哦?”康熙挑眉,“什么事不能问朕?” “这...”胤礽一时语塞。 康熙看着宝贝儿子这幅样子,心下了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行了,保成跟朕来。胤禔,你还不快去兵部?” “儿臣告退!”胤禔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康熙摇摇头,拉着胤礽往御花园走去:“保成,朕离京后,你要多留心那几个老狐狸...” 说着细细叮嘱起朝中诸臣的脾性、派系。 胤礽眸光微敛,略一沉吟,便道:“皇阿玛所虑极是。儿臣观近来奏折往来,已有试探之意——工部请增江南河工银两,户部却迟迟未批,两相扯皮,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 康熙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说。 胤礽指尖蘸了茶水,在石案上虚划几道:“若儿臣所料不差,待皇阿玛离京,必有人借机生事。 或借赈灾之名贪墨钱粮,或借考核之机排除异己,甚至……” 他顿了顿,声音微沉,“或有人会试探东宫,看儿臣是否镇得住场面。”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仍问:“若真如此,你当如何?” 胤礽唇角微扬,眼底却清明如刃:“儿臣不会急着出手。” 他指尖轻叩案面,“先让他们跳,跳得越高,破绽越多。待证据确凿,再一击即中——既显宽仁,又立威仪。” 康熙闻言,眼底笑意渐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朕的保成果然长进了。” “对了,”康熙突然想起什么,“朕已下旨,让索额图、明珠二人协理政务。他们一个老成持重,一个精明强干,可为你分忧。” 胤礽心头一暖,他正要行礼谢恩,却被康熙一把扶住。 “瘦了。”康熙摸了摸儿子的脸,声音里浸着心疼,“朕这一走,你更要好好用膳,按时服药,知道吗?” “儿臣遵旨。”胤礽乖巧应下,犹豫片刻又道,“阿玛...一定要平安回来。” 康熙心头一热,将儿子紧紧搂入怀中,宽厚的手掌不住地拍他的后背:“放心,为了保成,阿玛一定会凯旋而归!” 小狐狸见状一个激灵从地下蹦起来,炸着毛窜到胤礽肩头,【停下,不是,麻子哥你手劲多大没点数吗!】 它急得尾巴直晃,【我家宿主这小身板经得住你这么拍?!】 太子殿下此刻被拍得微微踉跄,却还强撑着保持端庄仪态,唯有扶在龙袍上的指尖悄悄揪紧了几分。 皇帝陛下本来还很高兴,低头一看尴尬地松了力道,改拍为轻抚,小心翼翼地理了理儿子被揉皱的衣领,“阿玛...阿玛这是高兴...” 康熙缓缓松开怀抱,却仍紧紧握着胤礽的双肩。 目光细细描摹着儿子略显苍白的面容,想到自己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疙瘩,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身子骨调理得强健些,如今却要分离数月,心头顿时涌上千般不舍。 “保成..”康熙语重心长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慈父的牵挂,“阿玛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一定要按时服药。那汤药虽苦,却是太医院精心调配的,万不可再偷偷倒掉。” 说着,又忍不住伸手替儿子拢了拢衣襟:“夜里批折子莫要太晚,朕已吩咐御膳房每日给你炖参汤。若是...” “阿玛...”胤礽失笑,轻轻握住父亲的手打断道,“您再说下去,儿臣可来不及准备软甲和药材了。” 帝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手,眼底满是不舍:“快去快回,莫累着。” 待胤礽转身离去,小狐狸立刻在神识海里蹦跶起来:【啧啧啧。】 胤礽脚步微顿。 小狐狸得寸进尺地蹿到胤礽肩头,毛茸茸的尾巴尖儿故意扫过他的耳垂:【那~嘬嘬嘬~】 胤礽脚步一顿,无奈摇头低笑:“你啊...” 第123章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日光透过朱红宫墙,将太子修长的身影投在青石路上。 他指尖轻点肩头狐狸脑袋:“再闹,今晚的玫瑰酥没了。” 【呜!】小狐狸立刻缩成团,【宿主学坏了!】 十数名宫人提着琉璃宫灯,簇拥着太子穿过月华门。 甫一入门,便见叠石理水,曲廊蜿蜒,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间悬着几株垂丝海棠,正值花期,粉白花瓣落进九曲桥下的碧水中,惊得几尾锦鲤倏忽散开。 引温泉水砌就的曲溪,隆冬亦不结冰。 翡翠亭四角悬着金铃,风过时与檐角铁马相和,清越如乐。 主殿前白玉拱桥仿江南样式而建,桥畔立着康熙亲题的“养性怡情”碑。 另一边,胤禔刚处理完兵部的差事,就听小太监禀报太子殿下今日回了毓庆宫。 他剑眉一挑,眼底瞬间亮起光芒—— 好机会! 他一把扯下官帽扔给随从,玄色衣袍在宫道上翻飞如鹰翼。 沿途侍卫只见大阿哥跑得玉带都歪了,活像当年那个抢着给弟弟送糖人的少年郎。 胤禔越想越生气,皇阿玛就是嫉妒太子弟弟更亲近自己。 太子弟弟身体不好,皇阿玛就变着法儿把人拘在乾清宫,不过没关系,他胤禔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 毓庆宫内 胤礽站在案前,正仔细清点着几样物品。小狐狸蹲坐在一旁,一一点评: 【这软甲不错,是用天蚕丝和金线编织的,刀枪不入!】 【疗伤药还得多备几瓶,战场上刀剑无眼...】 【咦?这把匕首怎么单独放着?】 胤礽拿起那把镶嵌着蓝宝石的匕首,轻声道:“这是给大哥的。他最爱这种锋利又漂亮的兵器。” 小狐狸促狭地眨眨眼:【宿主对大阿哥真了解~】 胤礽曲指轻敲狐狸脑门:“孤看你最近是话本子看多了,连孤都敢打趣?” 小狐狸立刻用尾巴护住脑袋:【哎呀!】 胤礽顺手揉了把狐狸耳朵:“再胡说,明日就让御膳房停了你的芙蓉酥。” 正说着,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太子弟弟!” 胤礽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背后抄着腿弯一把抱起,在空中转了个圈。 熟悉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大哥...”胤礽无奈地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臂,“放我下来。” 胤禔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胤礽放下来,却仍将弟弟圈在臂弯里:“忙什么呢?” 胤礽刚要回答,胤禔的目光已经落在案几上那些物品上:“这是...” “给皇阿玛和大哥准备的。”胤礽轻声道,拿起那件银白色软甲,“这个给皇阿玛,轻便又坚韧。” 又指向另一件略小的:“这是大哥的尺寸。” 胤禔怔住了。他伸手抚过那件做工精细的软甲,喉头滚动:“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早就备下了。”胤礽抿唇一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胤禔一样样看过去——除了软甲,还有疗伤圣药、驱寒药丸、解毒丹...甚至还有几包他最爱吃的肉脯。 “这些...”胤禔声音有些哑,“都是给我的?” “嗯。”胤礽点头,又拿起那把蓝宝石匕首,“还有这个。大哥随身带着,防身用。” 胤禔接过匕首,拔出鞘一看,寒光凛冽,锋利无比。 刀柄上那颗蓝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胤礽的眼睛。 “太子弟弟...”胤禔突然一把将胤礽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大哥一定给你带最漂亮的战利品回来!” 胤礽被勒得生疼,却也没挣扎:“大哥平安回来就好。” “放心!”胤禔豪气地拍拍胸脯,“噶尔丹那老小子,看我不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胤礽失笑:“皇阿玛是去平叛,不是去踢蹴鞠。” “反正都一样!”胤禔满不在乎地摆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离老三远点!那小子一肚子坏水!” 胤礽无奈:“三弟挺好的...” “好什么好!”胤禔咬牙切齿,“上次秋狝,他故意在你面前装柔弱,骗你给他擦汗!上个月还假借请教书法,挨着你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胤礽:“......” 【哈哈哈哈!】小狐狸笑得打滚,【大阿哥这醋劲儿,跟康熙有得一拼!】 “总之!”胤禔严肃地按住胤礽的肩膀,“我不在的时候,除了皇阿玛派来的人,谁给你送吃的都不要接!特别是老三!那小子最会在点心里下功夫!” 胤礽哭笑不得:“大哥,我是监国太子,不是三岁小孩...” “在我眼里你就是需要人照顾的弟弟!”胤禔理直气壮。 说着又把人搂进怀里揉搓了一通,直到胤礽忍无可忍地推开他:“大哥!衣服都皱了!” 胤禔这才讪讪松手,却仍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太子弟弟,我这一走至少半年...” “知道了。”胤礽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祥云的香囊,“这个给你。里面装了安神的药材,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我求的平安符。” 胤禔如获至宝,立刻把香囊贴身收好:“我一定随身带着!”想了想又补充,“洗澡都不摘!” 胤礽被这傻话逗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让胤禔看呆了眼。 “太子弟弟...”胤禔突然正经起来,“你放心,大哥一定保护好皇阿玛,也保护好自己。你在京城也要好好的,按时用膳,别熬夜批奏折...” 这絮絮叨叨的叮嘱,竟与康熙如出一辙。胤礽心头一暖,轻轻点头:“嗯。” “还有!”胤禔突然压低声音,“要是有人欺负你,记下来,等大哥回来收拾他们!” 胤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好,都听大哥的。” 见胤禔笑得开怀,胤礽又想起上辈子胤禔单枪匹马冲阵的莽劲儿,指尖不由攥紧了兄长袖口:“大哥今日...留在毓庆宫用膳可好?” 胤禔自无不应。 晚膳时分,毓庆宫难得热闹。 胤礽特意去了乾清宫请示,康熙得了自家宝贝儿子好一顿关怀,大手一挥,允了。 * 晚膳时分,毓庆宫的宫人们手忙脚乱—— “快!太子爷惯用的甜白釉碗在哪个箱笼里?” 管事嬷嬷捧着账本直跺脚:“快快快,都动起来!” ——自毓庆宫建成以来,皇上今日说“太子年幼需亲自教导”,明日道“保成体弱离不得眼”,硬是让这华美宫苑成了摆设。 小太监抱着晒好的锦被嘀咕:“奴才们日日扫尘上香,倒像是给庙里菩萨当值...” 此刻乾清宫里,康熙正对着突然安静的西暖阁皱眉:“梁九功,太子才去毓庆宫半个时辰,朕怎么觉得像过了半辈子?” 梁九功:…… 康熙在龙椅上如坐针毡,朱笔悬在奏折上方半晌没落下。 “什么时辰了?” 梁九功:“回皇上,刚一刻钟...” “胤禔那混账可会布菜?保成吃鱼最怕刺...” “大阿哥昨儿还亲手给太子剥虾呢...” 又过片刻—— “现在呢?” “两刻钟...” 第124章 出征 乾清宫的鎏金自鸣钟敲了九下,康熙在御案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殿门方向。 “梁九功!”皇帝陛下终于按捺不住,“太子怎么还没回来?” 梁九功战战兢兢地回话:“回皇上,太子殿下派人来说...今夜要在毓庆宫与大阿哥同住...” “什么?!”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梁九功一哆嗦,“胡闹!太子身子弱,怎能...” 话说到一半,康熙突然顿住了。 他想起晚膳前胤礽亲自送来出征行装时,那双带着恳求的眼睛:“阿玛...让儿臣与大哥说说话吧...”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去吧,别太晚回来。” 结果呢?这都戌时三刻了,不仅不回来,还要同住?!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派人去接太子殿下?” 康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冲去毓庆宫的冲动:“不必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太子体弱,经不起折腾...” “备水,朕要安寝。”康熙闷闷地吩咐,心里却酸得冒泡。 保成从小到大都是跟他睡的,偶尔去慈宁宫陪太皇太后也就罢了,如今居然... 毓庆宫内,烛火摇曳。 胤禔正兴致勃勃地给弟弟展示自己的佩剑:“看,这是皇阿玛赏的!削铁如泥!” 胤礽接过长剑,指尖轻抚剑身上的云纹,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剑。” “太子弟弟?”胤禔疑惑地唤道,“发什么呆呢?” 胤礽回过神来,将剑还给他:“大哥,战场上切忌冒进。噶尔丹狡诈多端,你一定要跟在皇阿玛身边,不可单独行动。” “知道啦!”胤禔满口答应,却明显没往心里去,“我的武艺你还不放心?去年秋狝,我可是猎了头黑熊!” 胤礽暗自叹气。 前世大哥就是太过勇猛,中了噶尔丹的埋伏,险些丧命。 这一世,他说什么也要避免这个结局。 接着,胤礽命人取来一副棋盘。 胤礽拾起一枚黑子,点在案几中央,声音沉静: “大哥,若你是敌军主帅,见我军先锋孤军深入,会如何?” 胤禔挑眉,随手摆下一枚白子:“自然是设伏围剿。” “不错。”胤礽指尖轻敲棋子,“可若我军先锋是你——” 胤禔嗤笑:“我岂会那般莽撞?” 胤礽抬眸看他,眼底映着烛光,似笑非笑:“可若敌军故意败退,诱你追击呢?” 胤禔一怔。 胤礽指尖划过案几,如划开一片无形的沙盘:“他们退,你追,他们再退,你再追——待你远离中军,他们伏兵尽出,断你后路。”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到那时,即便你勇冠三军,又能如何?” 胤禔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棋子。 胤礽忽而一笑,伸手拍他肩膀:“大哥,我不是不信你的本事。” 他眸色深了深,“只是战场之上,最怕的不是敌人凶狠,而是自己——” “——轻敌冒进。”胤禔接上他的话,轻哼一声,“行了,我记下了。” 胤礽收回手,懒洋洋靠回软枕:“记下便好,省得明日真追出去,孤还得带人去捞你。” 胤禔爽朗一笑,连忙握住弟弟的手:“大哥发誓,一定听太子殿下的!” 说着又嬉皮笑脸地凑近,“太子弟弟这是舍不得我?” 胤礽白了他一眼,抽回手:“我是怕皇阿玛担心。” “口是心非~”胤禔得意洋洋,“不过太子弟弟担心的样子真可爱!” “大哥!”胤礽耳根发烫,起身就要走,“我回乾清宫了。” “别别别!”胤禔连忙拦住,“我错了还不行吗?说好今晚住这儿的!”他可怜巴巴地眨着眼,“我这一走就是半年...” 胤礽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只好坐回榻上:“就这一晚。” “嘿嘿,太子弟弟最好了!”胤禔得寸进尺地搂住弟弟的肩膀,“来来来,大哥给你讲小时候打猎的趣事!” 烛光下,兄弟俩一个讲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认真专注。 谁也没注意到,窗外有个明黄色的身影驻足片刻,又悄然离去。 康熙站在廊下,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心中五味杂陈。 既欣慰于兄弟情深,又酸溜溜地想着——保成都没跟他这么亲近地说过话! “皇上...”梁九功小声提醒,“夜深露重...” 康熙摆摆手,轻叹一声:“回吧。” 这一夜,乾清宫的龙榻格外冷清。 康熙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儿子两三岁的时候窝在他怀里安睡的模样,可可爱爱,虎头虎脑的。 而毓庆宫内,胤禔正小心翼翼地为熟睡的弟弟掖被角。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胤礽精致的面容上,恍若谪仙。 “太子弟弟...”胤禔轻声呢喃,“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 他轻轻握住胤礽的手,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三日后,康熙御驾亲征。胤礽率领文武百官,在德胜门外为大军送行。 “保成,”康熙最后叮嘱,“遇到难决之事,就派人快马送信。记住,天大的事有阿玛给你撑着!” “儿臣明白。”胤礽郑重行礼,“恭祝皇阿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康熙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这才转身上马。 大军开拔,旌旗招展,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胤礽久久伫立,直到最后一面旗帜也看不见了,才轻声道:“回宫。” 乾清宫内。 胤礽回过神来,拿起第一份奏折。 “传旨,”他沉声道,“明日卯时,召集六部堂官议事。” 太监领命而去。 * 晨光微熹,乾清宫东暖阁内已灯火通明。 胤礽端坐在临时设的监国宝座上,一身月白蟒袍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被分门别类整理好。 “太子殿下,六部堂官已到齐了。”何玉柱轻声禀报。 胤礽微微颔首:“宣。” 随着一阵脚步声,十余名朝臣鱼贯而入。 为首的大臣偷眼打量这位年轻的太子——只见胤礽神色沉静,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竟已有几分康熙的威仪。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大人请起。”胤礽声音清朗,“皇阿玛亲征,国事繁重,还望诸位与孤同心协力。” 客套话毕,兵部尚书明珠率先出列:“殿下,西北急报,噶尔丹残部骚扰边境,甘肃提督请调三万精兵增援。” 说着呈上一份加急军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可是烫手山芋,给兵怕损耗国力,不给又恐边境有失。 胤礽接过军报细细阅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 前世的记忆浮现——此时甘肃驻军足有五万,根本无需增援,那提督不过是借机要饷罢了。 “甘肃驻军几何?”胤礽突然问道。 明珠一愣:“回殿下,五万有余。” “既如此,何须增兵?”胤礽抬眼,目光如炬,“传孤口谕:命甘肃提督严守关隘,若敢纵敌入境,提头来见!另着兵部拨三个月军饷,以安军心。” 一席话掷地有声,既显威严又不失体恤。明珠心头一震,连忙应下:“臣遵旨!” 第125章 理政 户部尚书紧接着出列:“殿下,河南巡抚上奏,黄河桃花汛将至,请求拨银三十万两加固堤防。” 胤礽不慌不忙,从案头抽出一本册子:“孤查阅过往账目,去岁河南刚领了五十万两治河银。这笔款项用在何处了?” 户部尚书额头沁出冷汗:“这...臣...” “据孤所知,”胤礽声音转冷,“其中二十万两被挪用修建行宫,十万两不知所踪,真正用于河工的不足半数。” 说着啪地合上册子,“传旨:河南巡抚革职查办,着河道总督靳辅即刻前往督办河工,所需银两从巡抚府邸抄没!” 户部尚书腿一软,差点跪倒——太子竟对地方政务如此了解!再不敢有半分轻视,连连称是。 另一位大臣刚要上前,胤礽却先开口了:“王大人,可是为京仓修缮一事?” 王大人惊得瞪大眼睛:“殿下如何得知?” 胤礽微微一笑:“昨日孤查看呈文,见京仓年久失修,雨季将至,确需尽快处理。” 说着取出一份朱批,“孤已核算过,先从内帑拨十万两应急,余下再由工部统筹。记住,务必在梅雨前完工!” 这一手未卜先知,震得满堂哗然。王尚书接过朱批,只见上面条陈分明,连用工用料都估算得清清楚楚,哪还敢有半分怠慢? 一个时辰过去,十几件棘手政务被胤礽一一化解。 或雷霆手段,或怀柔政策,处理地十分利落。 “诸位大人还有本奏吗?”胤礽环视众臣,声音不疾不徐。 堂下一片寂静。这些老臣本想给太子个下马威,谁曾想反被震慑得心服口服。 索额图深吸一口气,不愧是太子殿下,上前跪倒:“太子殿下英明!老臣叹服!” 其余大臣纷纷跟着跪下:“太子殿下英明!” 胤礽轻轻摆手:“起来吧。国事艰难,还望诸位与孤同心协力,待皇阿玛凯旋。” “臣等誓死效忠!” 待众臣退下,何玉柱忍不住赞叹:“殿下真乃神人也!奴才从未见这些老狐狸如此服帖过!” 胤礽却不见喜色,反而轻叹一声:“他们不过是看在皇阿玛面上...” 说着取出一份密折,“这才是真正的难题。” 何玉柱凑近一看,顿时变了脸色——竟是江南织造密报,称发现朱三太子踪迹! 【宿主,这可是个大雷啊!】小狐狸在意识海中惊呼,【朱三太子是前明余孽,若处理不当...】 胤礽眸光微沉。 前世的记忆浮现——这朱三太子真伪难辨,但每次出现都会引发朝野震荡。 康熙为此曾大开杀戒,牵连无数。 “何玉柱。” “奴才在。” “传粘杆处统领。” “嗻!” 当夜,一队精干人马悄然出京,直奔江南。 与此同时,胤礽亲笔写下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往康熙军中,将此事原原本本禀明,并附上自己的处置方案: “...儿臣以为,此事宜暗不宜明。已派粘杆处密查真伪,若确系前明余孽,当秘密擒拿,勿使风声外泄,以免惊动百姓...” 十日后,康熙回信只有朱批二字: “甚善。” 随着时间推移,胤礽的威信与日俱增。朝野上下渐渐发现,这位看似文弱的太子,处理政务竟如此雷厉风行。 更难得的是,他体恤民情,几次减免赋税,赢得百姓交口称赞。 * 上书房内,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 胤礽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窗棂往里瞧。 只见几位阿哥正襟危坐,跟着师傅诵读《春秋繁露》。 胤祉一袭靛蓝色长衫,腰间坠着枚青玉笔洗,摇头晃脑时发带随风轻扬,活脱脱是个风流书生。 【啧啧,三阿哥这扮相!】小狐狸翘着尾巴点评,【表面温润如玉,内里芝麻汤圆,像极了书院里专骗同窗作业的俊俏狐狸!】 而胤禛端坐如松,玄色箭袖勾勒出宽肩窄腰,薄唇紧抿成线。 日光透过窗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冷峻的阴影。 【四阿哥这脸!】小狐狸爪爪捧着小脑袋叭叭点评,【简直是冰山建模脸!就是眼神能冻死企鹅...】 胤礽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胤祺强撑着不打瞌睡,上学这件事于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胤佑正握着毛笔,小脸严肃地记着先生讲的要点。 这辈子因着胤礽的安排,戴佳氏生产时四位太医轮守,硬是把那场致残的难产化险为夷。 如今的小七,是能追着哥哥们要骑射的活泼孩子——全然不见上辈子那个低头缩肩的影子。 胤禩虽然年幼,却也学得有模有样; 最活泼的老九、老十则时不时偷瞄窗外,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天人感应,阴阳相济....''” 胤祉的声音突然卡壳了——他发现了窗外的胤礽,顿时眼前一亮,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三阿哥!”师傅戒尺一敲,“专心!” 胤祉这才回过神,红着脸继续背诵,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窗外瞟。 胤礽忍俊不禁,冲他眨了眨眼。这一互动被其他阿哥看在眼里,反应各不相同—— 胤禛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却仍端坐如钟; 胤禩偷偷打量太子,欲言又止; 老九老十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冲胤礽挥手,被师傅瞪了一眼才老实。 下课的钟声刚响,老九胤禟和老十胤?就一溜烟冲出来,一左一右抱住胤礽的腿: “太子二哥!” “二哥怎么来了!” 两个小团子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胤礽笑着摸摸他们的头:“孤来看看你们有没有用功。” “我可用功了!”胤?抢着表功,“今天背了十句!” 胤禟不甘示弱:“我背了二十句!还默写了一遍!” “真的?”胤礽故作惊讶,“那孤考考你们...” 两个小家伙顿时蔫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胤礽忍俊不禁,从袖中掏出两包白玉方糕:“好了,奖励你们的。” “谢谢二哥!”两人欢呼着接过,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这时胤祉也跑了出来,亲热地拉住胤礽的袖子:“二哥!我今天的功课做得可好了,师傅都夸我呢!” “三弟长大了。”胤礽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听说你最近在学作诗?改日拿来给二哥看看。” “好啊!”胤祉像小时候那样把脸埋在胤礽肩头,“我作了首《春雪》,连张英师傅都说...” 胤祉高兴得像只摇尾巴的小狗,正要继续炫耀,突然被两股力道猛地往外拽—— 第126章 家书 “三哥第三不要脸!”胤禟鼓着腮帮子,“就知道霸着二哥!” “就是就是!”胤?帮腔,“比大哥和皇阿玛还不要脸!” 胤祉眼底精光一闪,接着一手一个把弟弟们拎上书案,趁胤礽错愕的瞬间,“啾”地在他脸上亲了个响的。 “怎样?”他得意地冲两个弟弟挑眉,“你们倒是也亲啊?” “三哥你耍赖!”胤?气得小脸通红,直接蹦起来去拽胤礽的袖子。 胤禟更是直接扑上去,像只炸毛的小老虎:“放开二哥!” 胤祉见状,干脆躲到胤礽身后,冲两个弟弟吐舌头做鬼脸:“略略略~有本事来抢啊!” 被夹在中间的胤礽哭笑不得,先揉了揉胤祉的发顶:“三弟乖...” 又转身按住张牙舞爪的两小只,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枚松子糖:“九弟十弟尝尝?” 两小只含着松子糖,顿时像被顺了毛的猫儿。 胤礽笑着在他们额头上各亲一口,九阿哥和十阿哥立刻眉开眼笑,还不忘冲胤祉得意地挤眼睛。 胤祉见状,嘴巴立刻瘪成了荷包边:“二哥偏心...” 他拽着胤礽的衣袖晃啊晃,“我也要亲亲!” 【啊啊啊!】小狐狸在神识海里炸成毛球,【亲什么亲,多大的人了,去去去,一边去!】 胤礽刚在意识里揉了把狐狸头,忽听殿外“噔噔噔”一阵响—— 七阿哥胤佑炮弹似的冲进来,脑门上的小辫子都跑散了:“二哥我也要!” 话没说完就被门槛绊了个趔趄,直接扑进胤礽怀里。 胤礽刚把七阿哥捞进怀里,胤祉就急吼吼地伸手:“二哥让我来!太医说你不能累着!” 小七立刻像只树袋熊般死死扒住胤礽的脖子:“不要三哥!二哥香香!” 肉乎乎的小短腿还在空中扑腾,“三哥身上都是墨臭味,昨天还抢我糖瓜...” “胡说!”胤祉气得去掰弟弟的手,“那明明是你打赌输给我的!” 小七冲胤祉吐舌头:“略略略~三哥小气鬼!” 说完又在胤礽脸上吧唧亲了两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滑下来,小胖手叉腰站在胤祉面前。 然后就去跟胤祉对线了。 胤礽好笑地看着二人,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静静站立的胤禛身上。 胤禛见他看过来,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四弟不必多礼。”胤礽微微抬手,目光落在眼前尚显稚嫩的胤禛身上。 他接着问道:“近来功课如何?可还顺心?” 胤禛眼睛一亮,却又很快抿唇压下雀跃,规规矩矩答道:“回殿下,尚可...” “孤听说你楷书写得很好。”胤礽命宫人呈上一方砚台,“这是歙砚,最宜练字,送你了。” 胤禛受宠若惊地接过砚台,长睫低垂的模样乖巧极了:“谢殿下赏赐...” “哼!”胤祉突然从鼻子里挤出声冷笑,【又来一个绿茶怪!】 ——谁不知道这几年佟佳娘娘把胤禛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上个月这“小可怜”还当众驳了大哥那个莽夫的面子,这会儿装什么小白兔! 胤禩站在最后面,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小手攥着衣角,既想上前又不敢。 胤礽原本正与胤禛说话,余光瞥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上辈子那个步步紧逼、处处算计的八贤王,如今不过是个怯生生的孩子。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平静。 “八弟。”他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胤禩猛地抬头。 胤礽朝他招招手,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过来。” 胤禩眼睛一亮,却又迟疑地看了眼胤礽,见真的是在叫他,才小步跑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太子二哥。” 胤礽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站那么远做什么?怕孤吃了你?” 胤禩眨了眨眼,有些受宠若惊,小声道:“臣弟不敢打扰二哥……” 胤礽低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珏,递给他:“拿着。” 胤禩愣住,呆呆地接过玉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胤礽却只是淡淡地想: ——这一世,你若安分,我便容你。 ——若你仍执迷不悟……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再抬眼时,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 正说着,何玉柱身边的小太监匆匆赶来:“太子殿下,兵部有紧急军报!” 胤礽神色一凛,对弟弟们歉意地笑笑:“二哥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们。” “二哥慢走!”几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走出几步,胤礽突然回头:“四弟。” 胤禛立刻站直:“二哥?” “明日未时,来毓庆宫一趟。”胤礽语气温和,“二哥有些事想请教你。” 胤禛呆住了,直到胤祉捅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臣...臣弟遵命!” * 回到毓庆宫,兵部尚书已经候着了:“殿下,甘肃急报!” 胤礽迅速浏览军报,眉头紧锁:“准噶尔部又在骚扰边境?” 他沉思片刻,果断下令,“传令甘肃总兵,加强戒备,但不可主动出击。再派密探深入草原,查清虚实。” “殿下英明!”兵部尚书由衷赞叹,“臣这就去办!” 处理完军务,胤礽揉了揉太阳穴。 监国半月,他已深刻体会到皇阿玛平日的不易。 好在有前世的经验,加上明珠和叔姥爷的辅助,总算没出什么差错。 “殿下,”贴身太监轻声提醒,“该用膳了。” 胤礽这才发觉已是傍晚:“传膳吧。” 顿了顿又道,“明日未时,准备些四阿哥爱吃的点心。” 【宿主这是想通了?】小狐狸翘着尾巴探头。 “孤何时糊涂过?”胤礽执起狼毫,在奏折上批出铁画银钩的字迹,“《吕氏春秋》有云:‘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笔锋一转,又添了行飘逸的小楷:“《楚辞》有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忽的轻笑,袖间冷香随动作浮动:“若孤终日耽于前尘...” “岂非辜负了这身才学?” “再者,与其困坐愁城...”他漫不经心拭去墨渍,“不如让老四他们几个给孤多批几本折子。” 窗外新竹正破土而出,一节一节映着月光。 * 毓庆宫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胤礽刚换好寝衣,就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 “殿下,”何玉柱笑眯眯地进来,双手捧着一个锦盒,“皇上又来信了!” 胤礽无奈一笑,随后接过锦盒:“皇阿玛到哪儿了?” “回殿下,今早收到的信使说,皇上已过居庸关,一路势如破竹!” 何玉柱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噶尔丹那厮闻风丧胆,已经往北逃窜了!” 胤礽松了口气:“行了,你下去吧。” 待何玉柱退下,胤礽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封信,每封上都标着日期——这已经是康熙亲征以来的第六封家书了。 【啧啧啧,】小狐狸翘着尾巴在信纸上踩来踩去,【麻子哥至于吗?这才几天啊,信都攒成摞了!】 胤礽轻笑着打开第一封信,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吾儿保成: 离京三日,思念甚笃。 塞北风沙虽大,不及朕思儿之心切。 昨夜梦回乾清宫,见吾儿伏案批阅奏折,小脸都瘦了一圈,朕心痛难当...” 胤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瘦? 明明今早称重还胖了两斤。 第二封信更夸张: “吾儿保成: 今日途经一处山涧,泉水清冽,朕命人装了几坛,快马送回京师。吾儿素爱烹茶,此水最宜...” 【好家伙!】小狐狸瞪圆了眼睛,【从塞外运水回来?麻子哥真有你的!】 第三封信则满是担忧: “保成我儿: 闻听京师连日阴雨,朕忧心如焚。 吾儿膝上旧伤最忌潮湿,切记让太医每日针灸。 另,乾清宫地龙已命人加紧修缮,若再有怠慢,朕必严惩不贷!” 信纸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这是父子俩之间的秘密符号,源自胤礽幼时第一次学写字时歪歪扭扭的“杰作”。 小狐狸看着仓库里快溢出来的父爱值,我嘞个乖乖啊,他刚扩建的仓库啊! 第127章 吾儿如唔~ “殿下,”贴身太监轻声提醒,“该歇息了。” 胤礽点点头,却还是提笔写起回信。 他详细汇报了朝中事务,又叮嘱康熙注意身体,最后犹豫片刻,画了个比康熙大一圈的爱心。 “明日一早,派人快马送给皇阿玛。”胤礽将信封好,交给太监。 【宿主不写点肉麻的话?】小狐狸坏笑着用尾巴扫他的手腕,【比如‘儿臣想死阿玛了’之类的~】 胤礽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狐狸:“胡闹。” 顿了顿又道,“皇阿玛是去打仗的,不能让他分心。” 小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毛茸茸的尾巴甩得啪啪响:【啧啧啧,麻子哥这哪是去打仗啊!】 它掰着爪子数了数:【一天问三遍‘保成吃饭没’,五遍‘保成踢被子没’,现在连茶水温度都要管——】 小狐狸用爪爪拍了拍信纸,【宿主宿主!麻子哥这是把军营当驿站了吧!】 胤礽红着耳尖把狐狸拎开时,某狐狸还在模仿康熙语气:【‘吾儿如晤’~嗷!】 * 景仁宫内,烛火通明。 八岁的胤禛站在铜镜前,已经换了第三套衣裳。 浅蓝的嫌太素,绛紫的嫌太老气,眼下正纠结着一件靛蓝色的长袍。 “额娘,”小家伙扯了扯衣角,不确定地问,“这件会不会太亮了?” 佟佳贵妃倚在贵妃榻上,眼中满是宠溺:“我们禛儿穿什么都好看。” “那不行!”胤禛小脸严肃,“明日要去见太子二哥,得穿得体面些!” 佟佳贵妃忍俊不禁,招手让儿子过来:“怎么突然这么在意打扮了?平日去上书房也没见你这般讲究。” 胤禛蹭到佟佳妃身边,撒娇道:“额娘给儿臣选一选嘛~” 佟佳妃心头一软,将儿子搂进怀里细细打量。 胤禛虽不是她亲生,但自小养在膝下,玉牒上也记在她名下,与亲生的无异。 更难得的是,这孩子聪慧懂事。 “要额娘说啊,”佟佳贵妃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湖蓝色绣银纹的袍子,“这件最好。既不失皇子气度,又衬我们禛儿的肤色。” 胤禛眼睛一亮:“额娘眼光最好了!”说着就要去换。 “急什么?”佟佳贵妃拉住他,亲手替他整理衣领,“太子殿下素来疼你,你就是穿粗布麻衣去,他也不会嫌弃。” 胤禛抿唇笑了笑,心里却泛起一丝涩意。 ——二哥待他确实极好。 会记得他爱吃的点心口味,会在他背不出书时帮忙解围,甚至亲手教他射箭... 可每当他想要再靠近些,太子哥哥的眼神就会变得像琉璃盏那般,清透却冰凉。 就像上次他故意摔伤,二哥亲自来探望,带来的药材堆了半间屋子。 可当他假装梦魇去拉太子哥哥的手时,那只手却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佟佳贵妃瞧着儿子黯淡的眼神,执起团扇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说起来,昨儿毓庆宫又往塞外送了三车东西——听说光是太子爱吃的蜜渍梅子就装了十坛。” 她故意摇着扇子打趣:“你皇阿玛这哪是亲征?分明是换个地方当慈父。” 胤禛指尖一顿,险些捏碎腰间玉佩——皇阿玛人都到塞外了,还时不时地往宫里送东西,太子二哥批折子都来不及,还得抽空回那些黏糊家书... “额娘,”他木着脸起身,“儿臣突然想起今日的课业还没抄完。” 佟佳贵妃心头一紧,连忙安慰:“你皇阿玛也疼你啊。上次南巡带回来的九连环,不是特意赏给你的吗?” 胤禛突然打了个寒颤。 ——皇阿玛赏九连环那日,皮笑肉不笑拍他肩头的触感仿佛还在。 什么父子情深?分明嫌他去找太子二哥! 现在他真想说一句,“大可不必。” 可看着佟佳氏担心的样子,胤禛装作开心的样子,说道,“二哥还教儿臣怎么解呢!” 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佟佳贵妃暗自庆幸——幸好胤禛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 这孩子从记事起就以为自己是她亲生,倒也免去了许多烦恼。 “额娘,”胤禛突然想起什么,“儿臣能带些点心给二哥吗?他最近批奏折到很晚,肯定饿了...” 佟佳贵妃心头一暖:“当然可以。额娘让小厨房准备你二哥爱吃的核桃酥和杏仁茶。” “额娘最好了!”胤禛扑进佟佳贵妃怀里,小脸在她衣襟上蹭来蹭去。 * 次日 毓庆宫内 胤礽正伏案批阅奏折,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只见胤禛穿着一身崭新的湖蓝色袍子,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正捧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 “二、二哥...”胤禛的声音发颤,耳尖通红。 【啧啧,今天打扮得可真精神~】小狐狸绕着胤禛转了一圈,【这玉佩是新打的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靴子都擦得锃亮!】 胤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搁下朱笔:“四弟来了?快进来。” 胤禛却像是钉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胤礽——今日的太子二哥一袭常服,墨发半束,衬得肤色如玉。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为他镀上一层柔光,恍若画中仙人。 “怎么?不认得二哥了?”胤礽打趣道,唇角微微上扬。 这一笑,直接让胤禛呼吸一滞,同手同脚地走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心。”胤礽连忙扶住他,接过摇摇欲坠的食盒,“这是...” “核桃酥!杏仁茶!”胤禛如梦初醒,献宝似的打开食盒,“额娘特意让厨房现做的,还热乎着呢!” 香甜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胤礽眉眼弯弯:“替我谢谢佟佳娘娘。” 说着捻起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嗯,好吃。” 胤禛慌忙低下头:“二哥喜欢就好...” 小狐狸蹲在案几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宿主啊,四阿哥这眼神,跟大阿哥当初一模一样~】 胤礽没理他,转身引着胤禛坐下。 “二哥批折子累了吧?”胤禛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要不要我帮你磨墨?” 胤礽本想拒绝,但看到胤禛期待的眼神,心下一软:“好啊。” 胤禛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跑到书案旁,认认真真地磨起墨来。 那架势,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 胤礽无奈摇头,继续批阅奏折。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墨条与砚台摩擦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胤礽突然发现身旁的动静停了。 转头一看,胤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连墨汁溢出来了都没察觉。 “四弟?” “啊!”胤禛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去擦溢出的墨汁,结果越擦越花,弄得满手都是,“对不起二哥!我、我...” 胤礽忍俊不禁,取过帕子替他擦拭:“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胤禛耳根通红,支支吾吾道,“我在想二哥真厉害...这些折子我看着就头疼,二哥却批得这么快...” “熟能生巧罢了。”胤礽轻描淡写地说,心里却想起前世——那时的自己,可没少在这些奏折上栽跟头。 第128章 破防的胤祉 “才不是!”胤禛突然激动起来,“二哥就是厉害!上次你教我的那道算术题,太傅都夸解法精妙!还有上个月赈灾的章程,连皇阿玛都说考虑周全!” 胤礽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胤禛的脑袋:“就你嘴甜。” 这一揉,直接把胤禛揉成了熟透的虾子,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小狐狸在一旁捂爪偷笑:【四阿哥血槽要空了!】 “对了,”胤礽指尖轻转茶盖,青瓷相击发出清响,“你的《贞观政要》读到第几卷了?” 胤禛的指尖在膝上蜷了蜷:“还...还在研读《君臣鉴戒》篇...” “魏征的谏言确实晦涩。”胤礽从多宝阁取下自己批注的手稿,“来,二哥与你细说其中关窍。” 胤禛怔怔望着那本被翻得微卷的书册——太子的批注竟比翰林院的讲义还要精妙,字里行间都是帝王心术的真知灼见。 “可会耽误二哥的正事?”他声音发涩。 胤礽已执笔蘸墨:“不会。” 胤礽翻开书页,轻声讲解起来。 他的声音清润悦耳,晦涩的经文也变得生动起来。 胤禛起初还认真听讲,渐渐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二哥的侧脸吸引——那长睫如蝶翼,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鼻梁高挺,线条优美得像玉雕一般; “四弟?听懂了吗?” “啊?”胤禛猛地回神,“懂、懂了!” 胤礽挑眉:“那复述一遍?” “......” 看着弟弟窘迫的样子,胤礽无奈摇头:“专心些。” “对不起...”胤禛羞愧地低下头,“实在是二哥讲得太好了...” 小狐狸捂嘴偷笑:【明明是看入迷了吧?】 正当气氛尴尬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大阿哥派人送来一筐新鲜荔枝,说是南边刚进贡的。” 胤礽眼前一亮:“快拿进来。” 不一会儿,一筐还带着水珠的荔枝被抬了进来。 胤禛看着那鲜红的果子,小脸垮了下来:“大哥真是的...明明知道二哥脾胃弱,还送这些寒凉之物...” 胤礽失笑:“偶尔吃几个不妨事。”说着剥开一颗,“来,尝尝。” 胤禛不情不愿地接过,却在入口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好甜!” “是吧?”胤礽也尝了一颗,满足地眯起眼,“南边的荔枝最是鲜美。” 看着二哥愉悦的神情,胤禛突然有了危机感——大哥这礼送得也太贴心了吧? 不行!他得想个更特别的! “二哥!”胤禛灵机一动,“我、我最近在学画,能给你画幅肖像吗?” “嗯?”胤礽一愣,“怎么突然...” “就...就当练习!”胤禛急切地说,“二哥坐着批折子就行,不用特意摆姿势!” 胤礽被弟弟的殷勤逗乐了:“好,随你。” 胤禛立刻欢天喜地地让人去取画具,自己则屁颠屁颠地给胤礽斟茶倒水,活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小狐狸摇头晃脑:【得,又沦陷一个。】 胤礽笑而不语,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胤禛望着这一幕,手中的炭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他要将这一刻,永远珍藏。 时间不断流逝,胤礽垂眸批阅奏折的侧脸在宣纸上渐渐成型。 胤禛笔尖一顿,唇角不自觉扬起——没有总来讨教学问的三哥,没有咋咋呼呼的大哥,更没有动不动就来刷存在感的皇阿玛... 【啧啧啧~】小狐狸蹲在砚台边甩尾巴,【在四阿哥心里,除了宿主其他人都该打马赛克对吧?】 * 另一边,胤祉正捧着新得的《水经注》往毓庆宫赶。 他特意算准了时辰——这个点老四应该走了。 谁知刚到宫门口,就得知胤禛还在的消息。 “四弟还在?”他盯着紧闭的殿门,指尖把书袋带子绞成了麻花,“进去多久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回三阿哥,快、快两个时辰了.....” 好个老四!上回说好轮流请教,结果现在赖着不走? 胤祉抱着书站在朱红宫门外,秋风卷着片枯叶啪地糊在他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勾起唇角。 “太子二哥~我来啦~” 毓庆宫门外传来一声甜得发腻的呼唤,紧接着,一身锦袍的胤祉如旋风般冲了进来。 胤祉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月白色的箭袖袍上绣着精致的竹纹,腰间玉带叮咚,连发辫都梳得一丝不苟,活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然而这只“花孔雀”刚扑到书案前,就猛地刹住了脚步,装作不知道地样子,阴阳怪气地开口:“老四!你怎么还在这儿!” 胤禛面无表情地放下炭笔,眼中寒光乍现:“三哥这话好笑,弟弟来向二哥请教功课,有何不可?” “请教功课?”胤祉夸张地上下打量着胤禛面前那堆画具,“你这是来画画还是来读书?” “三哥不也带了琴谱?”胤禛冷笑一声,目光扫向胤祉腋下夹着的册子,“莫非是要在这奏上一曲?”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噼里啪啦几乎要冒出火花来。 【叮!检测到兄弟争宠名场面!】小狐狸拍爪播报。 胤礽扶额,前世的九龙夺嫡要是都这么明着来,倒也不用他那么伤脑筋了... “咳咳。”太子殿下轻咳一声,打断了弟弟们的眼神厮杀,“老三来得正好,这儿有几份折子,你们一起帮二哥看看。” 说着,他从案几上抽出几本文书,分别推到二人面前。 胤祉立刻眉开眼笑,凑上前就要挨着胤礽坐下:“二哥放心,包在我身上!”说着还挑衅地瞥了胤禛一眼。 谁知胤禛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挤开了胤祉:“二哥,这份关于江南水患的折子,弟弟有些想法...” “水患?”胤祉不甘示弱地抢过话头,“我最近正好在研究《河防通议》,二哥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胤礽被夹在中间,左看看眉飞色舞的胤祉,右看看故作镇定的胤禛,突然有种养了两只争宠小狗的错觉。 “都别急。”太子殿下拿出哄孩子的本事,一人塞了块点心,“慢慢说,二哥都听着。” 胤祉接过点心,美滋滋地咬了一口:“二哥喂的就是甜!” 胤禛则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放进袖袋:“谢二哥,弟弟留着慢慢品尝。” 【高!实在是高!】小狐狸在神识海里啪啪鼓掌,【四阿哥这波操作——】 「既显珍重又不谄媚」 「既守礼数又露亲昵」 胤礽:…… 果然,胤祉见状立刻炸毛:“老四你什么意思?嫌弃二哥给的点心?” “三哥误会了。”胤禛不慌不忙地解释,“弟弟只是舍不得一次吃完。” “你!” 眼看战火又要升级,胤礽连忙转移话题:“老三,你刚才说《河防通议》?” 提到学问,胤祉顿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起治水之策。 胤禛虽然不甘示弱,但到底年纪小些,学问上确实略逊一筹,只能闷头批阅另一份折子。 第129章 八百个心眼子 胤礽抬眼看去,不由莞尔——眼前这个板着小脸、手指却把毛笔攥得发白的胤禛,与记忆中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王”实在相差甚远。 他借着衣袖遮掩,将白玉方糕推过去,眼中漾起促狭的笑意。 胤禛耳朵尖瞬间红了,强作镇定地接过糕点,却因太子指尖划过掌心而猛地一颤。 那副强撑老成的模样,让胤礽险些笑出声来。 只见,胤禛飞快地接过糕点塞进嘴里,生怕被胤祉发现似的。 胤礽无奈一笑,谁能想到呢?上辈子最会装深沉的雍亲王,小时候竟是个被块糕点就逗得破功的小古板。 “二哥!”胤祉突然凑过来,“你看我这治水方案如何?” “甚好。”胤礽笑着点头,“不过这里可以再加一条...” 趁着二哥讲解的功夫,胤禛偷偷往胤祉的茶盏里多放了两勺盐。 一刻钟后—— “噗!”胤祉一口茶喷出老远,“怎么这么咸?!” 胤禛一脸无辜:“三哥怎么了?可是茶水不合口味?” “你!”胤祉刚要发作,突然眼珠一转,“二哥~老四欺负我~” 这一声“二哥”叫得百转千回,吓得胤禛手里的笔都掉了——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撒娇?! 胤礽也被雷得不轻,但看着两个弟弟期待的眼神,只好端水:“老三别闹,老四还小...” “他都十岁了!”胤祉不服。 “你十三了还好意思告状?”胤禛反唇相讥。 眼看战火重燃,胤礽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咳咳...” “二哥!”两人顿时慌了神,一个拍背一个端茶,哪还顾得上吵架? 小狐狸竖起大拇爪,【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胤礽在意识里翻了个白眼,表面却还装得虚弱:“没事...就是有些乏了...” “都怪老四!”胤祉立刻甩锅,“非要赖在这儿打扰二哥休息!” “明明是三哥大呼小叫!” “你!” “好了。”胤礽轻轻一句,两人立刻噤声。太子殿下揉了揉太阳穴,“今日就到这儿吧,你们先回去。” 胤祉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禛拽着袖子往外拖:“二哥好生休息,弟弟明日再来请安。” 待两人退下,胤礽长舒一口气,瘫在椅背上:“比批一天奏折还累...” 何玉柱适时奉上参茶:“殿下辛苦了。两位阿哥也是亲近您才会如此。” 胤礽摇头苦笑。 前世的胤禛和胤祉哪有这般孩子气? 一个冷面阎王,一个书痴,哪会像现在这样争风吃醋? 【都是宿主调教得好啊!】小狐狸骄傲地挺起胸膛,【现在这些阿哥哪个不是你的小迷弟?】 胤礽闻言失笑,指尖轻弹小狐狸的脑门:“你这又是什么歪理?” 【才不是歪理!】小狐狸立刻炸毛,掰着爪子开始滔滔不绝:【宿主你看——】 「四阿哥表面冷冰冰,实际天天往毓庆宫送点心,还专挑你喜欢的!」 「三阿哥号称只爱读书,结果为了给你庆生,熬夜学雕了半个月的木头!」 「连大阿哥那个莽夫,都知道猎了白狐先紧着你挑皮毛!」 它越说越激动,尾巴甩成了小风车:【这要搁上辈子,他们不给你下毒都算兄友弟恭了!】 胤礽无奈摇头,顺手往狐狸嘴里塞了块杏仁糕:“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二哥——” 胤祉风风火火地冲进毓庆宫,手里还举着个油纸包:“我让膳房新做的糕点,你快尝尝!” 胤礽抬头,看着自家三弟跑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刚才和老四没吵够,又杀回来了?” “谁要理那个小古板!”胤祉撇撇嘴,一屁股坐到胤礽身边,献宝似的打开油纸包,“二哥快趁热吃,我特意让他们少放糖,知道你怕腻。” 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胤礽心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好吃。” “三弟有心了。”他轻声道。 胤祉嘿嘿一笑,突然张开双臂扑了过来:“那二哥抱抱!” 胤礽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十四岁的胤祉体格已经相当结实,这一扑力道不小,撞得他胸口生疼。 胤礽被撞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他诧异地捏了捏弟弟结实的臂膀——这手感,哪像养尊处优的皇子?倒像是常年习武的侍卫! 【糟糕!】神识海里的小狐狸手忙脚乱藏起药瓶,瓶身上“强身健体丸”几个字还没擦干净。 它心虚地缩成一团:【人家只是想给宿主多培养几个保镖嘛...】 “胡闹...”他无奈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都多大的人了...” “再大也是二哥的弟弟!”胤祉理直气壮地赖在兄长怀里,像只撒娇的大狗,还故意蹭了蹭,“二哥身上好香啊,难怪大哥总抱着你不撒手...” 胤礽笑骂着轻拧他耳朵:“混账东西,连兄长都敢打趣了?” 手上力道却轻得跟挠痒似的,“再胡说八道,仔细孤罚你抄《礼记》去!” 小狐狸在一旁拱火:【就是就是!我们宿主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二哥~”胤祉突然仰起脸,眼睛眨巴眨巴,“今晚我留在毓庆宫陪你睡好不好?皇阿玛不在宫里,没人管~” 太子殿下扶额:“你都多大了还跟兄长睡...” “我不管!”胤祉开始耍赖,“小时候二哥答应过我的!说等我长大了就一起睡!” 【噗——】小狐狸在意识海里笑喷,【十四岁的阿哥说害怕一个人睡?这借口也太烂了吧!】 胤礽也被逗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我不管我不管!”胤祉直接捂住耳朵,开始复读,“就要跟二哥睡!就要跟二哥睡!” “好好好...”胤礽被吵得头疼,只好妥协,“不过得先把我交代的折子批完。” 胤祉立刻眉开眼笑,变脸比翻书还快:“二哥最好了!”说着又要往兄长身上扑。 就在这时,胤礽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二哥?!”胤祉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胤礽闭眼缓了片刻,才勉强开口:“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还说没事!”胤祉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我这就传太医!” 胤礽白玉般的耳尖瞬间涨红,指尖抵住胤祉肩膀,“成何体统...放孤下来!” 他活了两辈子的威仪此刻全化作了羞恼——储君的尊严岂容这般折损? 【宿主冷静!】小狐狸死死咬住尾巴憋笑,【笑死,宿主现在挣扎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猫猫!】 谁知胤祉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了:“二哥别动!你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说着大步流星往寝殿走,边走边吼,“来人!传太医!快!” 毓庆宫的太监宫女们顿时乱作一团。 “二哥别怕,”胤祉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榻上,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太医马上就到。” 胤礽无奈扶额:“孤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弟弟用锦被裹成了粽子。 “骗人!”胤祉眼圈都红了,“你身子就一直不好...都怪我,刚才不该闹你...” * 彩蛋: 【太子殿下不知道的武力值buff】 某日清晨·毓庆宫 胤礽正批着奏折,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嘿!哈!" 只见胤禔此刻正单手举起庭院里的石锁,轻松得像是拎了块糕点。旁边的胤祉更夸张,一蹦三尺高,差点蹿上房顶。 胤礽:“......?” 他缓缓转头,看向正在假装舔爪子的小狐狸:“你干的?” 小狐狸:【......】 (假装无事发生.ipg) 胤礽眯起眼睛,一把将装死的小狐狸捞到膝上:“强身健体丸?嗯?” 修长的手指精准挠上狐狸最怕痒的尾巴根,惹得毛团子吱哇乱叫:【宿主我错啦!】 “错哪了?”太子殿下慢条斯理地揉着蓬松的大尾巴,另一只手捏住粉嫩嫩的肉垫。 小狐狸眼泪汪汪地比划:【不该偷偷喂小话唠,莽撞撞他们吃药...不该把药瓶藏神识海...不该...嗷!】 话没说完就被胤礽抱起来,鼻尖对鼻尖:“还有呢?” 【呜...】小狐狸耳朵耷拉成飞机耳,【不该在药里掺芙蓉酥粉末...】 “好啊!”胤礽气笑,当即把这团作弊的毛球揉成蒲公英,“今晚的玫瑰酥没了!” ——最后小狐狸顶着炸开的毛,蹲在墙角用尾巴画圈圈,而胤祉和胤禔永远不知道,自己突然暴涨的武力值是怎么来的... 第130章 小醋精 看着弟弟自责的模样,胤礽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傻话。孤这是老毛病了,与你何干?” 正说着,太医匆匆赶到。诊脉后说是气血两亏,需要静养。开了副补药,又叮嘱近日不可劳神。 “听见没?”胤祉像只护崽的母鸡,叉腰站在床前,“太医说了要静养!那些折子都不许看了!” 胤礽失笑:“好好好,都听三弟的。” “这还差不多~”胤祉得意地哼了一声,还不忘贴心地掖好被角:“那说好了,今晚我留下来陪二哥~” 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胤礽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只能无奈点头。 胤祉欢呼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要不要告诉老四你病了?” “别!”胤礽连忙阻止。 小狐狸心里腹诽:【笑死,一个三阿哥阿哥就够宿主受的了,要是让那个小醋精知道...】 可惜为时已晚。门外已经传来胤禛急促的脚步声:“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胤祉冲兄长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肯定是哪个多嘴的宫人跑去报信了...” 话音未落,胤禛已经冲了进来。 十岁的小少年跑得满头大汗,一见胤礽苍白的面色,眼圈立刻红了:“二哥...” “没事,”胤礽连忙安抚,“就是有点头晕...” 胤禛二话不说爬上床榻,小手紧紧抓住兄长的衣袖:“我今晚也要留下陪二哥!” “不行!”胤祉立刻反对,“二哥答应我了!” “三哥都多大了还缠着二哥!”胤禛反唇相讥,“不知羞!”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胤礽连忙打圆场:“都留下,都留下...不过得乖乖的,不许吵架...” 两个弟弟这才偃旗息鼓,一左一右守在床边,活像两尊门神。 小狐狸笑嘻嘻地打趣。 胤礽在意识海里翻了个白眼,表面却还得维持兄长的威严:“好了,既然都留下,就帮二哥把折子分类...” * 于是当晚,毓庆宫 两位阿哥一个念折子,一个做记录,配合得倒是默契。 夜深烛明,殿内只余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胤礽见胤祉和胤禛已渐渐摸清折子的基本路数,便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看得差不多了?”他唇角微扬,指尖在案上轻点,“那现在,我教你们点别的。” 说着,他将案上的奏折分成三摞—— “这一摞,是请安折子,虽繁琐,但不可轻慢,需按例批复,以示天家恩典。” “这一摞,是地方政务,看似琐碎,却关乎民生,需细看其中数据,若有矛盾之处,必要查问清楚。” 最后一摞,他特意往前推了推:“而这些——是军报和急奏,无论何时,必须第一时间呈报皇阿玛,不得延误。” 胤祉和胤禛听得入神,眼中渐渐亮起明悟的光。 胤礽见状,又抽出一份折子,指着其中一段:“比如这份,表面是请拨粮饷,实则暗藏玄机——你们看这里,‘今岁收成尚可,然仓廪空虚’,既说收成尚可,为何仓廪空虚?必有蹊跷。” 胤禛眸光一凝,立刻反应过来:“二哥的意思是,此人要么贪墨,要么谎报?” 胤礽赞许地点头:“不错,所以批复时,既要准其所请,又要暗中派人核查,这才是处理之道。” 胤祉恍然大悟,忍不住抚掌:“原来如此!难怪以往看折子总觉得雾里看花,今日才算醍醐灌顶!” 胤礽轻笑,抬手一人敲了一下脑门:“别高兴太早,明日考校你们,若答不上来——” “——就罚抄《资治通鉴》!”胤禛抢答,眼中却满是跃跃欲试。 * 隔日·毓庆宫 老五胤祺、老七胤祐、老八胤禩、老九胤禟、老十胤?一溜儿被传召到东宫,个个脸上掩不住的雀跃。 “太子哥哥定是想咱们了!”老十扯着老九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老九得意地扬下巴:“那可不,咱们可比老三老四讨喜多了!” 结果刚踏进书房,就见案几上堆满了奏折,胤礽正执笔圈点,闻声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来了?” 五人:“……”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半刻钟后—— “五弟心细,负责核对户部粮册;七弟擅画,描摹这批边关地形图; 八弟字好,誊录军报摘要;九弟算学佳,理一理兵部器械账目;十弟……” 胤礽顿了顿,看了眼正偷偷往嘴里塞糕点的老十,挑眉,“盯着你九哥,别让他算错数。” 老十鼓着腮帮子:“???” 老九跳脚:“太子哥哥!我怎么会算错!” 胤礽笑而不语,只将一摞账本推过去。 众人哀嚎归哀嚎,却还是老老实实坐下干活。 只是写着写着,老九忍不住嘀咕:“太子哥哥突然让咱们做这些,莫非……” 老十眼睛一亮:“要带咱们去猎场?” 胤礽执笔的手一顿,抬眸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轻声道:“准噶尔来势汹汹,孤说不准哪天也要奔赴前线。” 他收回目光,指尖点了点案上奏报,“到时候,京中这些——就看你们的了。” 满室骤然一静。 老八的笔尖洇开一团墨,老五捏紧了粮册,老七猛地站起来:“二哥!” 胤礽却已垂眸继续批折子,语气平静:“现在多学些,将来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他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讲解了一遍,随后去了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 慈宁宫 胤礽踏入殿内时,太皇太后正倚在软榻上翻看佛经,见他来了,眉眼舒展,笑着招手:“保成来了?快过来,乌库玛嬷这儿有新进的奶酪饽饽。” 胤礽规规矩矩行了礼,坐到榻边,接过茶盏,却只是捧在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太皇太后瞥他一眼,也不急着问,只慢悠悠道:“今儿个天凉,你皇玛嬷让人炖了黄芪鸡汤,待会儿你也喝一碗。” “是,孙儿记下了。”胤礽低声应道,顿了顿,又道,“乌库玛嬷近来夜里可还咳?太医开的枇杷膏用着可好?” 太皇太后笑着拍拍他的手:“好着呢,倒是你——”她目光慈爱而通透,“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眼底都青了。” 胤礽垂眸,唇角弯了弯:“孙儿不累。” 殿内一时静谧,只听得炭盆里银丝炭轻微的爆裂声。 良久,太皇太后轻叹一声,苍老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保成啊,乌库玛嬷虽老了,眼睛却还亮着。” 她语气温和,却字字沉稳,“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这宫里——” “——有乌库玛嬷和你皇玛嬷在呢。” 胤礽指尖微微一颤,抬眸对上老人睿智的目光,喉头滚动,终是低声道:“孙儿……明白了。” 太皇太后笑了笑,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去吧,鸡汤趁热喝。” 胤礽郑重叩首,起身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第131章 委屈的胤禔 漠北草原,清军大营。 康熙展开胤礽的回信时,脸上还带着征战多日未见的笑意。 信纸上是儿子工整清秀的字迹,详细汇报了朝中近况,末尾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保成的字越发好了。”康熙欣慰地对身旁的裕亲王福全说道,“你看这捺笔,颇有柳公权的风骨。” 福全笑着附和:“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实乃大清之福啊!” 康熙正要再夸几句,贴身侍卫图里琛却匆匆进来,呈上一封密信:“皇上,京中暗卫急报。” 皇帝陛下眉头微皱,拆开信一看,脸色瞬间由晴转阴,再由阴转暴雨—— “岂有此理!”康熙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胤祉胤禛这两个混账!竟敢...竟敢...” 福全偷瞄了一眼信纸,只见上面写着:“三阿哥、四阿哥连续三夜宿于毓庆宫,与太子同榻而眠...” 裕亲王差点笑出声,连忙低头掩饰。难怪皇上气成这样,这是醋坛子打翻了啊! “传旨!”康熙咬牙切齿,“即刻命胤祉、胤禛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入毓庆宫半步!” “皇上息怒...”福全硬着头皮劝道,“两位阿哥也是关心太子...” “关心?”康熙冷笑一声,“保成身子弱,经得起他们这般折腾?!” 说着又看了眼密信,越看越气,“你看看!老三那个没轻没重的,差点把保成从床上挤下去!老四更过分,整晚抱着保成不撒手!” 福全:“......”皇上,您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胤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皇阿玛!儿臣抓到了葛尔丹的探子!” 康熙余怒未消,冷着脸道:“押下去严加审问!” 胤禔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凑到福全身边小声问:“皇叔,皇阿玛这是...” 福全悄悄指了指那封密信。 胤禔好奇地瞥了一眼,顿时乐了:“太子弟弟关心我!” “胤禔!”康熙厉声喝道。 胤禔这才意识到失言,连忙跪下:“儿臣失礼!” 嘴上认错,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康熙:“......” 福全:“......” 帐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半晌,康熙扶额长叹:“你们一个个的...是要气死朕吗?” 胤禔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但当他退出大帐后,立刻拉住图里琛:“快!把京里的密信详细说与我听!” 当得知胤祉胤禛不仅和太子同睡,还一个搂腰一个抱胳膊时,胤禔直接炸了:“什么?!他们竟敢——” 胤禔气得在营帐里直转圈:“好啊!我在前线打仗,他们倒好,在后方占太子弟弟便宜!” 图里琛弱弱提醒:“大阿哥,那是太子殿下...” “我不管!”胤禔一拳头砸在柱子上,“太子弟弟那么单纯,肯定是被那两个混账蒙骗了!” 远在京城的胤礽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二哥冷吗?”身旁的胤禛立刻紧张起来,小手紧紧攥住兄长的衣袖。 自从康熙的斥责圣旨到京,胤祉胤禛确实不敢留宿了,但每日请安的时辰却越来越早,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说起来,”胤礽揉了揉鼻子,“皇阿玛和大阿哥出征多日,也该回信了。” 话音刚落,何玉柱就捧着信函匆匆进来:“太子殿下,皇上和大阿哥的信到了!” 胤礽连忙拆开康熙的信,前面都是些军情政务,字迹工整有力; 可翻到后页,笔锋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墨迹深深透入纸背: “...保成身子弱,务必静养。胤祉胤禛若有冒犯,直接责罚便是。朕已命人加送十床锦被至毓庆宫,夜间寒冷,切记盖好...” 太子殿下哭笑不得——这哪是送被子?分明是警告两个弟弟保持距离! 再看胤禔的信就更直白了,通篇都在控诉老三老四“不知廉耻”“以下犯上”,最后还画了个哭脸:“太子弟弟偏心!!” 小狐狸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是真莽啊!】 只见信上写着: 太子弟弟! 你最近是不是被老三老四灌了迷魂汤?! 那两个跟屁虫整天黏着你,从早到晚“二哥长二哥短”,连你用过的茶杯都要抢着收——他们要不要脸?! 老三那个书呆子,平时装得清高,现在倒好,天天抱着折子往你那儿跑,说什么“请教”? 呵!他分明是故意找借口亲近你! 还有老四!平时板着张脸跟个小老头似的,结果在你面前乖得跟猫儿一样! 前些日子你夸他字写得好,他耳朵尖都红了!装!继续装!他对着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乖巧?! 最可气的是——你居然还亲手给他们倒茶!上次我去找你议事,你让我自己倒!!(此处笔墨晕开,疑似某人破防把茶水打翻了) 太子弟弟,你变了!你以前明明最爱大哥的!现在你眼里只有老三老四! 他们有什么好?老三天天掉书袋,老四闷不吭声,哪像我——(划掉) 总之!你再这样偏心,我就、我就……(墨迹晕染,似乎笔尖狠狠戳了纸) ——告状人:你委屈的大哥 胤礽扶额叹息,正要提笔回信,却见胤禛捧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走来:“二哥,该用药了。” 胤祉也不甘示弱,端着蜜饯紧随其后:“二哥,这是新进的荔枝蜜饯,可甜了!” 看着两个弟弟殷切的眼神,胤礽暂时把回信的事放到一边:“好,先用药。” 药刚喝完,毓庆宫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小太监进来:“太子殿下!恭亲王、裕亲王家的几位小世子都来了,说是...说是要给您请安!” 胤礽:“......” 胤祉、胤禛:“!!!” 一时间,毓庆宫门庭若市,热闹得跟集市似的。 “太子殿下!我带了上好的灵芝!” “太子哥哥!这是我抄的佛经,保佑您早日康复!” “殿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清军大营。 “报——”传令兵飞奔而入,“京中急信!” 康熙迫不及待地拆开,只见除了军国政务,剩下的就是:“恭亲王、裕亲王家世子齐聚毓庆宫,太子应接不暇...” “砰!”皇帝陛下又一掌拍碎了案几:“反了!都反了!” 胤禔闻讯赶来,看完密信后也炸了:“这群小兔崽子!趁我不在...” 康熙气得在帐内来回踱步:“保成从小身子弱,哪经得住这群皮猴折腾!” 胤禔难得没跟皇阿玛顶嘴,反而咬牙切齿地附和:“就是!太子弟弟批折子到三更都舍不得歇,哪有精力陪他们玩闹!” 两人对视一眼,难得统一战线。 “梁九功!”康熙喝道,“传朕口谕,即日起...” “皇阿玛!”胤禔急忙打断,“您下旨多没意思,不如...”他凑近低声说了几句。 康熙挑眉,难得对长子露出赞许之色:“就依你所言。” 几日后 各亲王府都收到皇上的亲笔书信,内容大同小异:“听闻世子课业精进,特赐《论语》四十遍,盼勤勉。” 小狐狸蹲在砚台边,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功课册子:【麻子哥离这么远,居然还管学业?】 胤礽轻笑一声:“好了,不管他们了。” 他转身对身旁的宫人吩咐:“去将前些日子准备的东西都呈上来。” 不一会儿,宫人们鱼贯而入,捧着各式精致的物件摆满了案几: 苏绣云纹小马甲——用的是江宁织造新进的月华锦 赤金嵌红宝项圈——内务府巧匠特制。 翡翠九连环——通体透亮的玉石,每个环扣都雕着不同的狐狸姿态。 紫檀食盒三层装: 顶层:御膳房特制玫瑰莲蓉酥(做成小狐狸形状) 中层:白玉方糕和玫瑰酥(用琉璃罐密封) 底层:福建快马送来的荔枝蜜饯(尚带着冰鉴的凉气) 珐琅彩绘小弓——弓臂上细细描绘着九尾戏蝶图 小狐狸眼睛瞪得溜圆,【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尾巴甩成小旋风: “这件给珍宝阁的东墙!” “这个要放在多宝格最上层!” “点心...点心现在就要吃!” 第132章 来自温僖贵妃的嫌弃 小狐狸叼着翡翠九连环往自己的小库房跑,中途还不忘用尾巴卷走两枚莲蓉酥,活像只忙碌的囤货仓鼠。 胤礽支着下巴看它忙活,从袖中又摸出个累丝金铃铛:“忘了这个。” 小狐狸一个急刹车,转身时差点被自己尾巴绊倒:【宿主最好啦!】 小狐狸用法术托着新得的金铃铛,欢快地蹿进自己的专属小天地——毓庆宫西暖阁特意辟出的“珍宝阁”。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满室暖阳般的明净。 小狐狸熟门熟路地把金铃铛挂到东墙的珊瑚枝架上——那里已经排着十二个不同材质的铃铛,从和田玉到珐琅彩应有尽有。 转身又跳上翡翠九连环专属展台(台面刻着“天下第一聪明狐”),把新得的玩具郑重摆放好。 最后才钻进填满天鹅绒的窝里。 小狐狸玩累了,蜷在窝里打盹,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窗外春光正好,毓庆宫的海棠开得正艳,连风都带着温柔的气息。 胤礽想着若是能一直这般岁月静好,该有多好,可终究事与愿违... ——就像被石子惊破的春水,涟漪未平,风波又起。 原本皇子协理政务乃祖宗旧制,诸位阿哥各司其职也颇见成效。 可不过三五日的光景,某些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乾清宫·议事殿 “太子监国自是应当,可让诸位阿哥协理政务...是否操之过急?” “五阿哥尚幼,九阿哥十阿哥更是顽童心性,如何能担大任?” 流言如暗潮涌动,明珠与索额图难得立场一致,皆冷眼扫过那些心怀鬼胎的朝臣。 消息传到胤礽耳中时,他正在批阅军报。笔尖微微一顿,朱砂在宣纸上洇开一点猩红。 “传话下去。”他搁下笔,声音不疾不徐,“明日辰时,凡有异议者,皆至文华殿议事。” --- 翌日·文华殿 殿内鸦雀无声,诸臣垂首而立。 胤礽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听说,诸位对孤让弟弟们学着理政...很有意见?” 一名御史硬着头皮出列:“臣等不敢,只是担心阿哥们年少...” “李大人。”胤礽忽然打断,“去岁江南水患,您推举的治河使年方二十有二,当时怎不说''年少''?” 御史顿时语塞。 胤礽又看向另一位老臣:“王大人认为五弟不堪用,可记得去岁户部亏空案,是谁连夜核出账目蹊跷?” 不待回答,他轻笑,“正是您口中''稚嫩''的五弟。” 他缓缓起身,玄色蟒袍掠过阶前日光:“噶尔丹铁骑已至漠北,难道诸位要等孤与皇阿玛都战死沙场,才肯让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碰一碰奏折?” “太子慎言!”众臣慌忙跪倒。 “索相。”胤礽忽然点名,“您长子十二岁便跟着巡河,可觉得早?” 索额图会意,立刻道:“为国效力,何分长幼!” “明相。”胤礽又看向明珠,“听闻您家公子十岁就能背诵《大清律》,可是真的?” 明珠拱手:“不过是为君分忧的本分。” 胤礽负手而立,目光如刃:“既如此——” “诸位自家的儿子能习政事,大清的皇子反而不配?” 殿内死寂,方才进谏的臣子们额角沁汗。 “今日之言,孤当没听过。”胤礽拂袖转身,“但若再有人阻挠阿哥习政...” 朱漆宫门轰然洞开,阳光泼洒进来,照见他半张冷峻侧脸: “——便去漠北,亲自向皇阿玛解释吧。” --- 养心殿偏厅 “二哥好厉害!”扒在窗外的老十双眼发亮,“那些老头子脸都绿了!” 胤禛默默捂住他的嘴:“嘘,二哥早发现我们了。” 果然,殿内传来胤礽带笑的声音: “躲着做什么?进来抄《资治通鉴》。” 阿哥们:“......” 窗外偷听的阿哥们面面相觑,老十撅着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老九小声嘀咕:“又要抄书......” 可当他们的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见殿内那个仍在伏案疾书的身影时——烛火映着胤礽的侧脸,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已批阅过半。 胤禛第一个整了整衣冠走进去,默不作声地磨墨。 老八抿了抿唇,忽然拽住还在嘟囔的老九老十:“你们没发现吗?二哥把最难啃的折子都留给自己了。” 他指着案几右侧那摞特意分出来的奏本——全是弹劾阿哥们的折子,如今却被胤礽用镇纸牢牢压住,朱批字迹力透纸背:“妄议天家,该罚。” 老八抱着算盘突然笑出声:“怪不得户部那老狐狸今天见我就躲。” “所以——”胤礽头也不抬地抛来一沓空白宣纸,“现在能乖乖抄书了?” 阿哥们这次齐声应道:“能!” 老七甚至主动多拿了两张纸:“二哥,我帮你把西北粮草折算也核对了吧?” * 就这样过了几天,好不容易政务暂歇,胤?兴冲冲地在自己寝殿里忙活,把温僖贵妃给的首饰、新做的糕点,还有几匹颜色鲜艳的锦缎一股脑儿往箱笼里塞。 “这个玛瑙镯子给二哥戴着肯定好看!” “这匹桃红色的云锦做件外袍,二哥穿上一定比画上的仙人还俊!” 他正忙得不亦乐乎,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儿子,你这是......” 十阿哥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就见自家额娘温僖贵妃正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手里那匹花花绿绿的料子。 “额、额娘......”十阿哥干笑两声,试图把桃红色的云锦往身后藏。 温僖贵妃扶额,实在不敢想象太子殿下那张清冷如玉的脸配上这些艳丽的颜色。 她叹了口气,走到箱子前,把那些过于花哨的首饰和布料一一挑出来:“太子殿下性子沉稳,这些不合适。” 十阿哥委屈巴巴:“可二哥生得好看,穿这些肯定......” “胡闹。”温僖贵妃轻斥,却忍不住笑了。 她从自己的私库里取出一套素雅的青玉发冠、几匹月白色的暗纹锦缎,又命人端来一盒御赐的龙井:“这些才配得上太子殿下的气度。” 十阿哥眼睛一亮,扑过去抱住温僖贵妃:“额娘最好了!” 温僖贵妃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太子殿下待你们兄弟亲厚,你记着他的好,额娘很欣慰。去吧,别耽误殿下休息。” 看着自家没出息的蠢儿子抱着锦盒蹦蹦跳跳往外跑的背影,温僖贵妃扶额长叹:“这傻小子...” 身旁的大宫女忍笑递上茶盏:“十阿哥这是赤子之心呢。” “赤子之心?”温僖贵妃接过茶盏,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你瞧瞧他挑的那些料子,桃红配柳绿,金线绣牡丹——这是要把太子殿下打扮成正月里的花灯吗?” 她越想越气,指着桌上被淘汰的那匹荧光闪闪的织金缎:“这玩意儿连本宫都不敢穿,他居然想往太子身上裹!” 大宫女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十阿哥这是觉得太子殿下天人之姿,穿什么都好看...” “放屁!”温僖贵妃难得爆了粗口,又赶紧瞥了眼四周,“本宫怀他的时候天天对着名家字画,就盼着生个风雅俊秀的,结果...” 她痛心疾首地指着窗外,“就生出这么个审美奇葩的憨货!” 突然,她眯起眼睛:“你说...当年不会抱错了吧?” 大宫女吓得手一抖:“娘娘!十阿哥这眉眼,跟您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温僖贵妃盯着铜镜里自己精致的容颜,又想想儿子那张傻乐的脸,幽幽道:“那更可怕了,这说明他是纯傻。” ——此时正在往毓庆宫狂奔的十阿哥突然打了个喷嚏:“肯定是二哥想我了!” 第133章 胤禔:又是想弟弟的一天 七月的漠北,烈日如火。 清军大营内,暑气蒸腾,连旌旗都蔫蔫地垂着。 士兵们三三两两躲在帐篷阴影处纳凉,只有主帅帐前那个高大的身影,顶着毒日头站得笔直。 “大阿哥,歇会儿吧!”副将擦了把汗,递上水囊,“这鬼天气,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胤禔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却仍不肯挪步:“再等等,今日驿使该到了。” 副将了然一笑:“可是在等太子殿下的家书?” 胤禔耳根微红,粗声粗气道:“胡说什么!本阿哥是关心军情!” 正说着,营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胤禔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哪还有半点主帅威严? “大阿哥!”驿使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太子殿下加急送来的!” 胤禔一把抢过,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包里赫然是一封家书和几个小瓷瓶。他先打开信笺,太子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大哥安好: 漠北酷暑,保重身体。随信附上解暑丸、金疮药,皆按太医院方子特制。另,''大将军''近日连胜三场,特此报喜。 弟保成” 短短几行字,胤禔却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嘴角越咧越大。 尤其是看到落款“弟保成”三个字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是太子的小名,除了皇阿玛,乌库玛嬷,皇玛嬷,也就他敢这么叫了! “大阿哥,福晋来信了?看把您乐的!”路过的另一位参将打趣道。 “去你的!”胤禔笑骂一句,却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贴身的荷包里,“这是太子爷的家书!” “哟!太子殿下又给您捎好东西了?”副将凑过来,好奇地打量那几个瓷瓶,“上次那个金疮药可神了,老张腿上那么深的伤口,三天就结痂了!” 胤禔得意地昂起头:“那当然!我弟弟特意让太医院配的!” 说着拔开一个瓷瓶的塞子,倒出几粒碧绿的药丸,“喏,解暑的,你们也分点。” 将士们一拥而上,你一粒我一粒,不一会儿就分了个精光。 胤禔也不恼,乐呵呵地看着大家夸赞太子仁厚。 “大阿哥,”老军医捏着药丸细细端详,突然惊讶道,“这解暑丸里怕是加了冰片和麝香!寻常人家哪用得起这么金贵的药材?” 胤禔心头一热。 漠北这鬼地方,夏日里中暑倒下的将士不知凡几。 弟弟这是把皇宫里最好的药材都送来了啊... “都听见没?”他环视众将士,声音洪亮,“这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谁要是辜负了,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谢太子殿下恩典!”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回到帅帐,胤禔又偷偷把信拿出来看了一遍。 这次他注意到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大哥勿念京师,保成一切安好。盼凯旋。” 少年将军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出征前那个晚上,等胤礽睡着后,他抱着弟弟哭得像个孩子。没想到自家宝贝弟弟还记得... “报——”亲兵的声音打断了胤禔的思绪,“皇上传大阿哥即刻去御帐议事!” 胤禔连忙抹了把脸,整装出发。 御帐距离他的营帐不过百步,却要穿过大半个军营。 一路上,不断有士兵向他行礼致谢——都是领了解暑丸的将士。 御帐内,康熙正与几位将领研究沙盘。见胤禔进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来了。”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禔规规矩矩地行礼,眼角却瞥见御案上摆着一封熟悉的信——那娟秀的字迹,分明也是太子手笔! 康熙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保成来信了?” “回皇阿玛,是。”胤禔老老实实地掏出自己的信,“太子弟弟送了药来...” 康熙扫了一眼,突然轻哼一声:“就给你一个人写了?” 胤禔心头一跳,这才发现御案上那封“太子手书”其实是军报,只是字迹相似罢了。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皇阿玛...没收到太子弟弟的家书?” 康熙脸一黑:“朕出征半月,那没良心的小东西就来了三封信!还都是''皇阿玛金安''''儿臣谨记教诲''之类的套话!” 说着还瞥了眼胤禔手中那封满是关怀的家书,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胤禔憋笑憋得肚子疼。谁能想到威震天下的康熙帝,竟会为了儿子的家书吃醋? “皇阿玛息怒,”胤禔难得机灵一回,“太子弟弟定是怕打扰您军务...” “哼!”康熙一甩袖袍,“朕看他是被老三老四缠得脱不开身!” 说着又瞪了胤禔一眼,“你也是!堂堂主帅,收个家书闹得全军皆知,成何体统!” 胤禔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心里却美滋滋的——嘿嘿,太子弟弟独独给我写了这么贴心的家书,皇阿玛这是嫉妒了! 议事结束后,胤禔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帐中,翻出纸笔开始回信。 可写了几行都不满意,揉碎的纸团扔了一地。 “怎么写个信比打仗还难...”少年将军抓耳挠腮,突然灵光一现,“有了!” 他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笺,笔走龙蛇: “太子弟弟: 药收到了,特别好用!!漠北这边一切顺利,就是... 你...你别总惦记我们,自己身子要紧。要是让大哥知道你又不按时吃药,回去非打你屁股不可! 对了,皇阿玛好像很惦记你...要不...你也给他写封长点的家书? 兄胤禔” 写完最后一个字,胤禔吹干墨迹,又读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他小心地折好信纸,又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赫然是几块已经有些融化了的饴糖。 “漠北这破地方,连块像样的糖都没有...” 胤禔嘟囔着,却还是把糖仔细包好,连同信一起交给驿使,“加急送回去!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驿使领命而去。 胤禔站在营门口,望着京师方向出神。 第134章 小狐狸的珍宝阁 毓庆宫内 胤礽将胤禔的信折好收进檀木匣中,那里已经整整齐齐码了厚厚一叠家书,每一封都被他珍藏。 【啧啧,莽撞撞这信写得,醋味都快溢出纸了!】小狐狸在案几上端坐着,【明明自己醋得要死,还要装模作样地提一句麻子哥~】 胤礽摇头轻笑,提笔蘸墨。 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太子殿下专挑些趣事来写,字里行间全是夸赞——大哥猎到的白狐皮真漂亮、大哥推荐的军医特别厉害、大哥上次送来的花种已经发芽了... 小狐狸支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这信要是让麻子哥看见,怕是要酸得连夜从漠北杀回来~】 “胡说什么。”胤礽轻弹了下小狐狸的脑门,“给皇阿玛的信自然另写。” 说着又抽出一张洒金笺,笔锋一转,写起京中琐事——乌库玛嬷的气色、御花园新开的牡丹、自己按时服药的记录... 小狐狸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蹦到胤礽肩头:【宿主,你真的决定要跟去漠北?】 笔尖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胤礽轻轻“嗯”了一声:“皇阿玛这次亲征,会染上恶疾...” 【宿主!】小狐狸炸毛,尾巴竖得老高,【您还提这事!】 它气得在案几上直转圈,爪子把宣纸挠出几道痕:【上辈子你连夜跑废三匹马赶过去,结果麻子哥居然以为你要篡位?!】 胤礽垂眸蘸墨,叹了口气:“他是帝王。” 【可是——】小狐狸突然噎住,耳朵耷拉下来。 “好了。”胤礽屈指弹它脑门,“这次咱们让提前备好金鸡纳霜,再让漠北蒙古献上神药,不就两全了?” 见小狐狸还是气呼呼的样子。 胤礽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小狐狸柔软的皮毛。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蹭了蹭他的掌心:【宿主在想什么?】 他低笑一声,目光投向乾清宫的方向:“在想……君父二字。” ——君在前,父在后。 上辈子他总以为,只要做得足够好,就能换来皇阿玛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熬夜批折子,他殚精竭虑稳住朝局,他千里奔赴只为确认君父安危……可最终,他得到的,却是一句——“太子结党营私,其心可诛。” * 上一世 康熙二十九年,皇帝亲征噶尔丹时突发高热,险些丧命。 虽然后来痊愈,却落下了病根。 胤礽得知康熙染病的消息时,正在批阅紧急军报。他当即搁下朱笔,连夜策马疾驰三昼夜,衣袍上尽是尘土。 行至半途,快马传来喜讯——皇阿玛热症已退,龙体转安。 胤礽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他攥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竟是笑了。 皇阿玛,没事了。 等赶到行宫时,已是深夜。胤礽没急着觐见,反而先去换了身干净衣裳。 ——他记得皇阿玛最爱整洁,若是见自己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怕是要心疼。 可当他收拾妥当,正要请安时,却听见殿内传来康熙沙哑的声音: “太子……倒是来得巧。” 那语气里的寒意,让胤礽瞬间僵在原地。 ——原来在皇阿玛眼里,他的欣喜、他的牵挂,全成了……迫不及待? * 思及此处,胤礽指尖微微一顿,小狐狸仰头看他。 胤礽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辈子,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小狐狸支起身子,毛茸茸的前爪扒住胤礽的衣襟,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蹭过他的脸颊:【就是就是!咱们不理麻子哥!】 它气鼓鼓地甩着尾巴:【宿主这么好,他不要是他的损失!】 胤礽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好啦,不提了,横竖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狐狸眨巴着圆眼睛,含含糊糊道:【唔...那至少今晚的芙蓉酥得多吃两块!】 “你呀...”胤礽摇头失笑,却还是从袖中取出油纸包。 见小狐狸吃的开心,胤礽又喂了它一块松子糖,“正好借这个机会,带你看看漠北风光。你不是总念叨着草原上的野兔和星空吗?” 小狐狸突然僵住了,圆溜溜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宿主...你记得啊...】 它不过随口提过一次,说系统空间里最怀念的就是草原上的自由。 没想到宿主竟然... “怎么还哭了?”胤礽用指腹轻轻擦去小狐狸眼角的泪花,“这些年委屈你了,整天困在这四方城里...” 【才不委屈!】小狐狸一头扎进胤礽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跟着宿主去哪都行!】 主宠俩笑闹了一阵,胤礽突然正色道:“不过走之前,得把宫里安排妥当。” 他起身来到内室,抬手推开紫檀雕花立柜。 柜中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个青玉药匣,每个匣面都用金漆标注着名目: 千年老山参(根须完整) 天山雪莲(花瓣晶莹如冰,封存在水晶盒中) 南海鲛人珠粉(传闻可解百毒,盛在螺钿瓷瓶里) “漠北缺医少药,这些都得带上。”胤礽仔细清点着 小狐狸蹲在一旁,小爪子有样学样地扒拉着药包。 【宿主别想那些不开心的!咱们来收拾行李吧!我要带那个小铃铛!还有你上次给我做的毛绒垫子!】 胤礽被它逗笑了:“好,都带上。” 主宠俩忙活到深夜,终于打点好行装。 除了必备的药材,胤礽还特意准备了几件康熙喜欢的点心和一叠家书——都是兄弟们写给皇阿玛却没好意思送出去的。 “差不多了。”胤礽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之后再去乌库玛嬷那儿一趟。” 小狐狸已经蜷在专属的小窝里打哈欠:【宿主快睡吧...明天还要...zzz...】 看着小狐狸秒睡的模样,胤礽忍俊不禁。 他轻轻给小狐狸西盖上方帕,吹熄了烛火。 接着,胤礽轻手轻脚地来到偏殿,推开那扇雕着九尾狐纹样的朱漆小门——这里是他特意为小狐狸布置的“珍宝阁”。 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见满室琳琅: 紫檀多宝格里摆着各色小衣裳,有苏州绣娘特制的缂丝马甲、辽东进贡的貂绒小袄,甚至还有一套迷你的金丝软甲; 黄花梨案几上陈列着玩具,象牙雕的九连环、和田玉制的蹴鞠、嵌宝石的小弓,最显眼处还摆着个纯金打造的小算盘; 墙角立着个珐琅彩食盒,里头分门别类收着乳酪、玫瑰酥等各色点心,都是小狐狸爱吃的。 胤礽拿起一件月白缎面的小斗篷,想起去年围猎时小狐狸披着它,在雪地里追兔子的模样; 又掂了掂那个金丝软甲,是前年准噶尔使者来朝时,他特意让造办处仿着战甲缩小的...... “带这个...还是这个?” 太子殿下难得露出纠结的神色。 指尖拂过一柄掌心大小的玉如意时,忽然失笑——去年小狐狸抱着这如意睡觉,结果半夜翻身压碎了,哭唧唧了一早上。 最后他干脆取来个两个鎏金大箱,将东西一件件往里装: “斗篷要带...天冷了...” “软甲也带上...以防万一...” “零食得多装些...” 待箱子装满,胤礽才惊觉自己竟收拾了大半个珍宝阁。 他摇头轻笑,却也没取出任何一件。 他的小狐狸,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回到寝殿时,小狐狸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嘟囔:【...宿主最好了...】 胤礽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晚安,好梦。” 月光如水,照见太子唇角温柔的笑意。 第135章 少年储君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毓庆宫内已是灯火通明。 胤礽端坐于御案之侧,面前摊开的是各部紧要文书。 他指尖轻点案几,声音不疾不徐:“今日,孤要见六部九卿、各省督抚的急报。” 不过半日,殿内便堆满了卷宗。 户部—— “江南税银提前押解入京,分存三库,钥匙由张英、马齐、李光地各执一把。”胤礽朱笔一圈,“漕粮改走运河支线,避开可能的水患区。” 兵部—— “直隶驻军轮调暂缓,九门提督加派双岗。”他抽出舆图,在古北口、喜峰口两处画了红圈,“这两处的军报,每日快马直送毓庆宫。” 刑部—— “秋决名单重审,凡有疑案者,暂押候审。”他抬眼看向刑部尚书,“尤其是涉及科场、钱粮的案子,等皇阿玛回銮再定。” 工部—— “河工银两分三批拨付,每批需五名给事中联名盖章。”胤礽将算盘一推,“若有人中饱私囊——”他轻笑一声,“孤回来时,希望还能看见他的脑袋。” * 毓庆宫·密议 傍晚,胤礽单独召见索额图与明珠。 “索相盯着京中动向,”他递过一份名单,“这几位大人近来与八旗都统走得太近,孤不喜欢。” “明相负责南书房,”又推去一封密函,“各省奏折,凡涉及军务的,誊抄一份送漠北。” 两位权臣对视一眼,同时躬身:“臣等必不负太子所托。” 一场密议持续到月上枝头 当索额图和明珠并肩走出紫禁城时,夜色已深。 两人默契地绕过长街,转入一条僻静小巷。 明珠抬手示意轿夫远远跟着,索额图则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直到确认连只野猫都没有,这才停下脚步。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明珠才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你这老匹夫,怎么今日这般安静?莫不是被太子殿下的手段震住了?” 索额图脚步一顿,侧目瞥了他一眼,若是往常,他定要反唇相讥,甚至可能直接挥拳相向。 可今日,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明珠挑眉,倒也不恼,反而难得地收敛了笑意,语气沉了几分:“太子殿下此番布置,显然是要离京。皇上那边……怕是情况不妙。” 索额图沉默片刻,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的宫墙,嗓音沙哑:“……我知道。” 若是以前,他必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暗中联络党羽,撺掇太子更进一步。 毕竟,康熙若在前线有个闪失,胤礽便是名正言顺的新君。 可自从仁孝皇后托梦警示后,他再不敢动这份心思。 ——那梦境太过真实。 梦里,仁孝皇后一袭素衣,立于重重迷雾之中,声音冷肃如冰:“赫舍里氏一族,不可仗着太子之势张扬跋扈,否则必遭灭顶之灾。” 醒来后,索额图冷汗涔涔,再不敢轻举妄动。 明珠见他神色阴晴不定,忽然嗤笑一声:“怎么,怕了?” 索额图猛地转头,眼神凌厉如刀,可明珠却丝毫不惧,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老东西,你我斗了半辈子,可今日我倒觉得,我们想的……或许是一样的。” 索额图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明珠负手而立,淡淡道:“太子殿下仁厚宽和,即便日后登基,也不会因你我过往之争而牵连家族。更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罕见地柔和了几分,“从私心而论,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索额图怔住,随即冷笑:“你这老东西倒是会装模作样。” 明珠不以为意,反而笑了:“彼此彼此。” 两人沉默片刻,索额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我都知道,太子殿下此番安排意味着什么。” 明珠轻抚袖口,淡淡道:“意味着殿下比我们想象的更沉稳,也更适合那个位置。” 索额图冷笑:“你倒是看得开。” 明珠抬眸,目光深远:“你我斗了半辈子,可今日,我倒想问你一句——若殿下真有一日登临九五,你觉得,他会如何待你赫舍里一族?” 索额图呼吸一滞,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是啊,太子殿下会如何待他赫舍里家? 若是从前,他必定毫不犹豫地认为,胤礽会格外倚重赫舍里氏。 毕竟他是仁孝皇后的亲叔父,是太子殿下嫡亲的叔姥爷。 这些年,殿下待赫舍里一族确实亲厚,每逢年节必有厚赐,族中子弟也多得重用。 可接触下来,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彻底。 太子殿下从不会因为是亲族就徇私。 他想起去年那个雨夜,自己的侄孙赫寿仗着赫舍里家的身份,在酒楼与人争执,还打伤了顺天府衙役。 他原以为太子会看在亲戚情分上轻拿轻放,却不想—— “赫舍里·赫寿,革去侍卫衔,杖二十,发往盛京军营效力。” 少年储君端坐堂上,声音清冷如冰:“赫舍里家的脸面,不是用来欺压百姓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事后太子竟亲自去顺天府大牢,给那个被打的衙役赔了医药费。 那衙役后来逢人就说:“太子爷亲自扶我起来,还说''朝廷命官打百姓,该罪加一等''。” 索额图至今记得,当他忐忑不安地进宫请罪时,太子正在练字。 宣纸上“公正廉明”四个大字墨迹未干,殿下头也不抬地说:“叔姥爷,孤罚的是赫寿,不是赫舍里家。”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 这位少年储君心中自有一杆秤,亲情是亲情,国法是国法。 索额图不禁暗自庆幸。 幸亏这些年,赫舍里一族谨记仁孝皇后警示,低调做人,从不仗着太子母家的身份嚣张跋扈。 族中子弟更是勤勉上进,在六部当差的个个踏实肯干,在国子监读书的无不用功苦读。 索额图直视明珠,说道:“殿下,不会亏待忠臣。” 明珠笑了:“这不就得了?” 索额图沉默良久,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那孩子,终究是不同的。” 他比康熙更仁厚,比先帝更睿智,甚至比他们这些老臣更懂得权衡之道。 这样的储君,值得他放下私心,全心辅佐。 夜风拂过,卷起一片落叶。 明珠爽朗一笑:“老匹夫啊老匹夫,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今日倒难得意见一致。” 索额图哼了一声:“怎么,老东西,你这是要与我握手言和?” 明珠低笑:“倒也不必。只是……”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若真有那一日,你这老东西得记得,太子殿下要的,是朝堂安稳,而非党争倾轧。” 索额图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点头:“彼此彼此。” 夜风拂过,吹动他们的衣袍,明珠接着说道:“……太子殿下此去,凶险难料。” 索额图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们能做的,便是替他守好这京城。” 明珠没有反驳,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走吧,该去安排了。”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共同辅佐太子的这些年里,他们早已从死敌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盟。 为了那个他们共同看重的少年储君。 第136章 恩威并施 接下来的几日,紫禁城内风声鹤唳。 太子殿下突然以雷霆之势整顿六部,让整个京城官场都为之一震。 乾清宫·早朝 晨光初现,朝堂上却暗流涌动。 “殿下,臣听闻漠北军报频传,不知......”一位御史状似恭敬地开口,眼尾却瞥向同僚。 胤礽端坐于御阶之上,闻言抬眸,唇角微扬:“李大人既知是军报,就该明白——不该问的,别问。” 那御史顿时噎住,讪讪退下。 又有人出列:“殿下近日严查六部,是否朝中......” “赵大人。”胤礽指尖轻点扶手,声音不疾不徐,“你上月奏请增拨河工银两的折子,孤看了。” 他忽然一笑,“正好,今日户部呈了清账,不如当众说说——那多出的两万两银子,去哪了?” 赵大人脸色唰地惨白,扑通跪地:“臣、臣......”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胤礽缓缓起身,玄色蟒袍掠过玉阶,声音清冷如霜:“皇阿玛御驾亲征,孤监国理政。诸位若想试探什么——” 他眸光如刃,扫过众人:“不如先想想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这一日,太子殿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了最狠的话。 胤礽冷眼扫过殿中诸人,见他们虽躬身行礼,眼角眉梢却藏着几分不驯。 他忽而想起六部衙门里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刺头——倒是该寻个由头好生敲打敲打了。 户部—— 胤礽当众摔了织造的账册,指尖点着其中一页朱批:“十二万两银子不翼而飞,你们当孤是瞎子?” 满堂寂静中,他忽而冷笑,“李大人,听说你新纳的姨娘,戴的是内务府流出的东珠头面?” 那侍郎当即面如土色,跪地求饶。 兵部—— 武库司主事被当场摘了顶戴,只因太子随手抽检的十把强弓,竟有七把拉不满弦。 “北疆将士用这等劣弓御敌,你是要他们用性命替你贪墨的银子买单?” 胤礽的声音不重,却让满院武官汗透重衣。 刑部—— 一份死刑案卷被摔在堂上,胤礽指尖轻点其中矛盾之处:“三份口供对不上就敢判斩立决?” 他冷眼扫过战战兢兢的刑部官员,“重审!若再敢草菅人命,孤就让你们也尝尝牢饭滋味。” 工部—— 河工银两的账目被翻了个底朝天,几个经办的书吏当场被侍卫拖下去杖责。 胤礽站在廊下,听着惨叫声面色不改:“记住这个教训。下次再敢在治河银子上动手脚,掉的就不只是屁股上的肉了。” 都察院—— 最令人胆寒的是,胤礽连监察百官的都察院都没放过。 几个素来以清流自居的御史,被太子当庭揭发与地方官员往来密切,收受字画古玩。“你们弹劾别人收银子,自己收古董就很清高了?” 短短三日,六部九卿为之一肃。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顿时偃旗息鼓。 明珠和索额图看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要把京城打造成铁桶一般,好安心离京。 而最令人称奇的是,胤礽在收拾完这些蠹虫后,又特意从私库拨出五千两银子,犒赏那些勤勉办事的低级官吏。 “孤向来赏罚分明,”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有功的,孤记得;有过的,孤更记得。” 这一手大棒加甜枣,玩得炉火纯青。 毓庆宫的灯依旧亮到三更,只是案前的人影越发清瘦。 胤礽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轻声道:“再坚持一下...就快布置完了...” * 翌日清晨 慈宁宫前,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 孝庄正在院中赏菊,见孙子匆匆而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保成来了?快来看看这株绿菊,今年开得格外好。” 胤礽规规矩矩行了礼,凑近欣赏:“确实难得。乌库玛嬷若是喜欢,孙儿让人多培育几株。” 一老一少就这样聊着家常,谁也没提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直到用膳时,孝庄才状似无意地问了句:“皇帝前日来信,说战事顺利,保成可收到了?” 胤礽筷子一顿:“收到了。皇阿玛用兵如神,孙儿并不担心。” 孝庄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子一眼:“那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是为何啊?” “孙儿...”胤礽垂下眼帘,“只是想多学些政务,替皇阿玛分忧。” 老太太长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发顶:“好孩子...乌库玛嬷知道你孝顺。但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啊。” 胤礽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他何尝不明白,自己这几日的反常,如何瞒得过历经三朝的孝庄?老人家这是体贴地没有点破... “乌库玛嬷...”他轻声道,“孙儿给您按按肩吧。” 孝庄笑着点头:“好啊。” 祖孙二人移步暖阁。 胤礽跪在孝庄身后,手法娴熟地为老人家按摩肩颈。 “保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孝庄活动了下肩膀,突然转身握住孙子的手,“乌库玛嬷这儿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苏麻喇姑捧出一个紫檀木匣。孝庄亲自打开,里面竟是一方玉印。 “这是...”胤礽瞳孔一缩。 “太宗皇帝留给我的。”孝庄轻抚玉印,眼中满是追忆,“持此印可调动盛京旧部。万一...” 老太太顿了顿,“万一京城有变,这就是你的后路。” 胤礽心头巨震。乌库玛嬷这是...这是在为他铺路啊! “乌库玛嬷...”他声音哽咽,“孙儿不能...” “拿着。”孝庄不容拒绝地将木匣塞进孙子怀里,苍老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记住,这紫禁城有乌库玛嬷在,天就塌不下来。” 她的眼底闪过锐利的光,“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哀家会守着这京城,守着这大清的根基,直到你们父子平安归来。” 胤礽心头一震,捧着木匣的手微微发颤。 他忽然明白,乌库玛嬷什么都知道——知道即将到来的风雨,知道他的担忧,甚至可能比他自己看得更远。 孝庄松开手,转而抚上他的脸颊,像他幼时那般轻轻拍了拍:“去吧,别回头。” 这一刻,她不是垂暮的老人,而是曾经撑起整个大清江山的孝庄文皇后。 * 待回到毓庆宫后,胤礽指尖金光微闪。 一道无形的仙力结界无声笼罩慈宁宫,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寝殿护得滴水不漏。 当夜,毓庆宫的烛火又亮到三更。 胤礽伏案疾书,将未来几个月的政务安排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案都准备了三种。 * 翌日 毓庆宫内,药香与墨香交织。 胤礽披着一件月白色外袍,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 晨光透过窗棂,为他苍白的脸色镀上一层浅金。 “二哥!” 胤祉几乎是冲进来的,却在看到兄长病容的瞬间刹住了脚步。 少年阿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喉结上下滚动:“您...您怎么...” 紧随其后的胤禛更是直接红了眼眶,十指攥得发白:“太医呢?怎么没人伺候?!” “无妨。”胤礽轻轻摆手,示意两人坐下,“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些。” 这轻描淡写的解释显然骗不过两位弟弟。 胤禛死死盯着案几上那摞半人高的文书——每一本都批阅得密密麻麻,有些还夹着纸条标记。 这哪是“睡得晚了些”?分明是彻夜未眠! “二哥...”胤祉声音发颤,想说什么又哽住了。 “来。”胤礽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二人靠近,“孤有几件事要嘱咐你们。” 胤禛突然跪了下来:“二哥若有吩咐,弟弟万死不辞!只求您保重身体...” “胡闹。”胤礽伸手去扶,却因动作太急引发一阵咳嗽。 第137章 都会好的 两个弟弟顿时手忙脚乱,一个拍背一个端茶,急得额头冒汗。 待气息平复,胤礽从枕下取出两本册子:“这些是朝中要务的应对之策,你们收好。” 胤禛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就变了脸色——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 从六部运转到皇子课业,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当,甚至连突发瘟疫的预案都有! “二哥要去哪?”胤祉一把抓住兄长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慌,“弟弟跟您一起去!” “傻话。”胤礽轻笑,伸手抚平胤祉衣领的褶皱,“你是兄长,要照顾好弟弟们。” 他说着看向胤禛:“老四心细,政务上多帮衬老三。若有拿不准的……” 顿了顿,“就去请教乌库玛嬷。” 胤禛浑身一颤。 二哥这话……分明是在交代监国的人选!难道皇阿玛要…… “别胡思乱想。”胤礽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轻轻弹了下弟弟的额头,“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窗外的银杏叶飘落一片,正好落在胤礽膝头。 他拾起金黄的叶片,在指间转了转:“你们知道吗?小时候孤最爱和大哥在这树下玩……” 提起胤禔,两个弟弟都沉默了。自从大阿哥随驾出征,已经数月没有家书回来了。 【啊??】小狐狸在小窝里伸了个懒腰,耳朵抖了抖,【是你们没收到吧?我家宿主可是每回都有的哟~】 “大哥会平安的。”胤礽将银杏叶放进胤祉手心,“你们也是。”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安心。 阳光透过叶脉,在少年们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 “二哥……”胤祉突然扑进兄长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哽咽起来,“您一定要好好的……” 胤礽温柔地拍着弟弟的背,目光却与胤禛相遇。 年少的四阿哥死死咬着下唇,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那一刻,胤礽仿佛看到了未来雍亲王的影子——冷酷、坚毅、隐忍。 胤礽见状,轻叹一声,伸手将胤禛也拉了过来。 温热的掌心抚上弟弟紧绷的脊背,将人轻轻按在自己肩头:“哭什么。” 胤禛原本还强忍着,被这么一哄,眼泪顿时决了堤。 他死死攥住胤礽的衣襟,把脸埋进兄长颈窝,瘦小的肩膀剧烈颤抖着:“二、二哥……”声音哽咽得不成调。 “好了好了,孤在呢。”胤礽一手搂着一个弟弟,像小时候哄他们睡觉时那样,轻轻拍着胤禛的后背,“咱们四阿哥可是要当治世能臣的人,怎么还掉金豆子?” 胤禛却哭得更凶了,眼泪浸透了胤礽肩头的衣料。 “我、我不要……”胤禛抽噎着,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小手紧紧攥着胤礽的衣袖,“我只要二哥好好的……” 胤礽瞧着眼前哭成小花猫的胤禛,心头又软又好笑。 上辈子那个在朝堂上冷着脸能把大臣吓跪的“冷面王”,小时候居然这么爱哭鼻子? “傻小子。”他屈指弹了下弟弟光洁的脑门,顺手用袖子给他擦眼泪,“孤又不是瓷做的,还能一碰就碎?” 小狐狸也凑过来,用毛尾巴扫胤禛的脸:【就是就是!我们宿主可是要活万万岁的!】 胤礽被逗乐了,索性把两个哭包都揽进怀里:“行了,孤答应你们——” 他捏捏胤禛严肃的小脸,“等回来时,定给你们带漠北最好的狼毫笔,嗯?” 很多年后,已经成为雍亲王的胤禛在御书房找到那支珍藏的旧笔时,才明白二哥当年哄孩子的语气里,藏着多少温柔。 窗外晨曦微露,将三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小狐狸悄悄把准备好的帕子传送到胤礽手里,胤礽拿出帕子,轻轻拭去弟弟脸上的泪痕:“瞧瞧,眼睛都哭红了,待会儿出去让人看见,还以为孤欺负弟弟呢。” 胤禛这才破涕为笑,却仍不肯松手,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胤礽身上。 胤祉也凑过来,三人闹作一团,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这一刻,他们不是天家皇子,只是最寻常的兄弟。 “都会好的。”他轻声承诺,也不知是在安慰弟弟,还是在说服自己。 毓庆宫的铜漏滴答作响,时间在三人之间静静流淌。 没有人提起可能到来的风雨,也没有人追问那个“离京”的真相。 他们只是这样坐着,像寻常人家的兄弟一样,分享着最后的宁静时光。 直到何柱在门外轻声提醒:“太子殿下,该用药了。” 胤禛立刻起身:“弟弟伺候二哥用药。” 胤祉也不甘示弱:“我去传膳!二哥得吃点东西!” 看着两个弟弟忙前忙后的样子,胤礽唇角微微上扬。 待胤礽用完膳,送走两位弟弟,刚倚回软枕歇息,外头便传来宫女的通传声:“荣妃娘娘、惠妃娘娘到——” 两位妃嫔一前一后进来,荣妃手里捧着个食盒,惠妃则抱着件狐裘大氅。 “太子殿下。”荣妃温声开口,将食盒轻轻放在案几上,“这是荣娘娘小厨房熬的燕窝粥,最是养胃。” 惠妃抖开那件雪白的狐裘,仔细为胤礽披上:“近日天气转凉,殿下披着御寒。”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后宫诸事……惠娘娘与荣妃姐姐会多留心。” 荣妃会意,接过话头:“贵妃娘娘这几日也在整理各宫用度,定不会让琐事扰了太皇太后清静。” 胤礽心头微暖——她们虽不知具体情由,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多谢两位娘娘。”他正要起身,却被惠妃按住肩膀。 “殿下好生将养。”惠妃眼中有慈爱之色一闪而过,“您从小就是最懂事的那个……如今,也该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为您分忧一回。” 荣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荣妃、惠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内重归宁静。 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小狐狸穿着新制的银色小褂子,领口还缀着颗东珠,灵巧地跃上胤礽膝头。 它把毛茸茸的爪爪按在胤礽心口,仰起头,琉璃般的眼瞳里盛满认真:【宿主,不怕,我在呢!】 胤礽被它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逗笑了,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知道啦,小护卫。” 小狐狸甩甩尾巴,又从褂子口袋里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石头:【看!我从御花园捡的星星!给宿主镇宅!】 那不过是块普通的石英,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胤礽忽然觉得胸口那股郁气散了大半,低头蹭了蹭它毛茸茸的脑门:“嗯,有我们小星星在,孤什么都不怕。” 第138章 病重 时光如潺潺溪水,悄然流过指缝。转眼间,庭前的石榴已结出饱满的果实,蝉鸣声里染上了初秋的倦意。 八月的风掠过毓庆宫的飞檐,带着几分将散未散的暑气。 窗边的鎏金熏笼换上了安神的桂花香,袅袅青烟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影。 胤礽批阅奏折时,偶尔能听见窗外落叶的轻响——一片,又一片,像是光阴在轻声叩门。 小狐狸最近迷上了扑落叶,雪白的爪子按在铺满金箔的笺纸上,印出几朵小小的梅花。 胤礽瞧着奏折上那几个梅花似的爪印,眼底漾开笑意。 他特意寻了个紫檀匣子,将这些被小狐狸“批阅”过的奏折单独收好——匣面上还让人刻了“御爪亲批”四个小字。 小狐狸好奇地扒拉匣子:【宿主收这些废纸做甚?】 “这可是你的墨宝。”胤礽捏捏它肉垫,“这些都是要裱起来挂东宫的。” 后来这匣子越攒越满,有沾了芙蓉酥碎屑的密函,有被尾巴扫过的军报,还有幅被爪子勾破的漠北舆图。 每一件,都是岁月留下的爪痕。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可这般安宁,终究如秋日晴空,明媚却短暂。 * 八月的漠北,烈日炙烤着黄沙,热浪蒸腾。 康熙连日督战,夜不能寐,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子终究没能扛住这酷暑的煎熬。 那日清晨,皇帝刚起身便觉头晕目眩,还未走出大帐便眼前一黑—— “皇上!” 梁九功惊慌的呼喊声惊动了整个军营。御医匆匆赶来,诊脉后脸色骤变:“热症入体,需立即静养!” 康熙躺在御帐内,面色苍白,额上覆着一层薄汗。 连日的高热让他的双唇干裂,可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如鹰。 帐外,诸位大臣跪了一地,为首的大臣捧着奏折,声音发颤:“皇上,龙体要紧,不如暂回京师调养......” 康熙猛地咳嗽了几声,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朕......咳咳......还没到要逃的时候。” 他的目光透过帐帘,望向远方苍茫的草原。这一次若不能将准噶尔彻底按死,来日必成大患。大清边疆,将永无宁日。 “传朕旨意......”他强撑着坐起身,声音沙哑却坚定,“三军按原计划推进,不得延误。” 一位大臣重重叩首:“至少...至少让太子殿下知晓...” “谁敢!” 康熙猛地拍碎药碗,瓷片飞溅。 他赤红着眼扫视众人,哪里还有半分病容:“太子连日监国,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若让他知道...” 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数下才继续,“若朕这个当阿玛的再倒下,他...他那个身子骨...” 大帐内死寂一片,唯有皇帝压抑的咳嗽声回荡。 梁九功跪着捧上新药,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康熙盯着他,声音轻得发颤:“传密旨给索额图...就说...就说朕一切都好,让他...哄着太子按时用药...” 这一刻的帝王,不是执掌乾坤的君主,只是个怕孩子担心的父亲。 康熙话音未落,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重重栽回榻上。 药盏翻倒,褐色的药汁泼洒在明黄锦被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皇上!” 帐内瞬间乱作一团。御医连滚带爬地扑上前,指尖刚搭上脉门就白了脸:“热毒攻心,快取金针来!” 梁九功抖着手去扶,却被康熙无意识攥住了衣袖。昏迷中的帝王唇瓣翕动,气若游丝地呢喃:“保成...别怕...” 待众御医退出御帐,回到偏帐会诊时,几位年轻太医仍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脉象沉疴,可这热症本不该如此凶险啊...” 须发皆白的王太医慢悠悠收起金针:“昨儿傍晚,大阿哥是不是又来请安了?” 众人一愣:“是啊,还特意带了太子家书...” “那就对了。”王太医一脸高深莫测。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突然同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气血上涌,急火攻心...”最年轻的李太医一拍脑门,“可不就晕了吗!” 王太医捋着胡子直摇头:“皇上这气性...啧啧,都把自己给气晕过去,老夫行医四十载也是头回见。” 赵太医压低声音:“你们是没瞧见,昨儿大阿哥来请安时,举着太子爷的家书嘚瑟了半个时辰——什么''保成亲手给我的平安扣'',什么''太子弟弟特意给我备的貂绒护膝''...” 帐内顿时一片“哦——”的恍然声。 “要我说啊,”张太医掏出药丸开始搓,“这病根不在热毒,在酸毒。” 众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 消息传到前锋营时,胤禔正在擦拭佩刀。 “皇阿玛昏厥了?!” 胤禔手中的雁翎刀当啷落地,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日场景—— 他举着保成亲手备的平安扣,在御帐里转了三圈。 又掏出那封家书,故意念得抑扬顿挫:“大哥在漠北要多加餐饭——看看!多贴心!” 当时皇阿玛的脸色... “完了!”胤禔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不会真被我气晕的吧?” 御帐内,昏迷中的康熙帝无意识地磨了磨牙。 胤禔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清明。 皇阿玛病倒,裕亲王,恭亲王这些能做的了主动又在前线督战,索额图明珠远在京城——现在这漠北大营,能主事的竟只剩他一个。 “慌什么!” 胤禔一脚踹翻案几,巨响震得众人一颤。 他弯腰拾起佩刀,刀鞘重重磕在铁甲上:“传令各营,照常操练。御医看诊改为每日三次,就说...就说皇上在研究新的战阵。” 他扯过亲兵,声音压得极低:“你亲自去御帐外守着,但凡有人探头探脑——”拇指在颈间一划。 接着,胤禔出了营账。 “都听好了!”胤禔拔高嗓音,惊飞营外栖鸦,“在皇上''研究战阵''期间,谁敢扰了圣驾...” 佩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森然笑意:“本阿哥不介意用血,给大伙醒醒神。” * 中军帐内,胤禔单膝跪在御榻前,小心翼翼给康熙换额上帕子。 “皇阿玛...”他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您得快点好起来...保成他...”话到一半突然哽住。 虽说皇阿玛讨厌的很,总是霸着太子弟弟,可看着他快没了的样子,心里还怪难受的。 几个御医跪在阴影里。 “都滚出去!”胤禔突然暴喝,吓得老御医差点摔了药箱,“本阿哥亲自守着!” 待众人退尽,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悍将,才敢让眼泪砸在龙纹锦被上。 他哆嗦着握住康熙滚烫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把额头贴上去: “您不是最疼保成吗...保成要是知道您病了...” 被高热灼烧的帝王忽然颤动睫毛,干裂的唇间漏出几个字:“...瞒住...太子...” 胤禔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长舒一口气——还能说话,没死透。 这大逆不道的念头若是让此刻高烧不退的康熙知道,怕是要气得当场坐起来抽他鞭子。 “儿臣明白。”胤禔胡乱应着,伸手替康熙掖了掖被角。 动作粗鲁得像在塞麻袋,差点把亲爹勒断气。 * 没人注意到,帝王衣襟里那枚凤凰玉佩正泛着莹润微光。 凤凰羽翼层叠分明,此刻玉佩贴着康熙心口,丝丝缕缕的暖流正悄无声息地渗入经脉。 “咳咳...”康熙在昏迷中无意识抬手,指尖碰到玉佩时,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胤禔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忙着把试图报信的探子踹出帐篷,转头看见康熙脸色似乎好了些,顿时喜上眉梢: “太医!老...皇阿玛脸色没那么红了!” 老御医连滚带爬进来把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这...” 高热竟真的在消退。 第139章 流言四起 黎明前的朔风卷着砂砾,刮得营旗猎猎作响。 胤禔拎着染血的佩刀走过一个个帐篷,刀尖还在往下滴血——方才又处置了两个想往京城递消息的蠢货。 虽说皇阿玛的高热退了些,可他哪敢放松? “大阿哥...”副将小心翼翼地跟上,“您一夜没合眼了...” “闭嘴。”胤禔一脚踹翻暗处鬼鬼祟祟的粮草官,“查清楚这杂碎往书信里夹带什么没有?” “再加派三队精锐盯住驿道。”胤禔阴恻恻说道,“要是有一丝风声传到京城...” “属下明白!”副将吓得直哆嗦,“可太子殿下聪慧,万一察觉...” 胤禔眼神一暗。 是啊,他的弟弟何等敏锐。 “传令。”他踹开粮草官的帐门,刀尖抵在对方喉结上,“从今日起,所有往来书信都要经我过目——尤其是往京里送的。” 粮草官裤裆都湿了:“可、可是军报...” “军报照旧。”胤禔扯出个森冷的笑,“就写...皇上昨夜亲自带兵,端了噶尔丹三个哨所。” 他转身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晨曦里,这位铁血皇子抹了把脸,望向京城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保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漠北的风沙割得脸颊生疼,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煎熬。 据之前传回来的信,前些日子太子批折子时直接晕在了毓庆宫! 胤禔眼眶发热,狠狠踹了脚沙丘。 明明...明明该是被他护在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小凤凰,却偏要扛起这江山万钧。 胤禔一拳砸在旗杆上,木屑刺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大阿哥!”另一位将士匆匆跑来,“抓到个往京城送信的...” 胤禔眼神瞬间阴鸷:“拖下去看管起来。” 他转身望向京城方向,仿佛看见毓庆宫的灯火。 保成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熬夜批折子?药有没有按时喝?那群不长眼的大臣有没有给他气受? 心口疼得发慌。 他的弟弟啊...金尊玉贵养大的东宫太子,就该穿着最柔软的绸缎,赏赏花逗逗狐狸,闲来无事欺负欺负他们这些哥哥弟弟玩。 而不是...而不是... “保成...”这位少年将军的声音哑得不成调,“你要敢出事...大哥...大哥...” 威胁的话说不下去了。 漠北的风卷着黄沙呼啸而过,吞没了男人压抑的哽咽。 * 胤禔终究还是年轻了。 京城的暗流,远比漠北的风沙更难防备。 三日后,一封密信混在军报中送进了兵部。 不到半日,“圣躬违和”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从六部衙门飞遍整个京城。 “听说皇上在漠北病重...” “太子殿下今早脸色难看得很...” “若是龙驭宾天...” 流言如野火般蔓延时,胤礽刚安排好应对之策,便匆匆赶往慈宁宫。 “乌库玛嬷,皇玛嬷...”他刚踏入殿门,声音便哽住了。 太皇太后正倚在暖炕上剥松子,见他来了,笑着招手:“保成来得正好,刚给你留了碗杏仁酪。” 皇太后则拉着他坐下,温暖的手掌覆在他冰凉指尖上:“好孩子,别怕。” 胤礽怔住。他分明还未开口,两位长辈却已洞悉一切。 “去吧。”太皇太后拍拍他手背,“外头那些混账东西,还等着咱们太子殿下收拾呢。” 直到退出殿外,小狐狸才从梁上跳下来,神秘兮兮地扒住胤礽的衣摆:“宿主,我昨晚干了一件大事!” 它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得意地翘起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白日里就察觉不对,夜里我借着长生天的名义入了她们的梦——” 小狐狸人立而起,爪子比划着:“我化作白鹿,踏着星河对太皇太后说:‘金龙虽有微恙,然天命所钟,不日将腾云归来。’” 随后一个跃起跳到了胤礽肩上:“对着皇太后时,我化作仙鹤,衔着灵芝道:‘凤鸣朝阳,紫气东来,皆是吉兆。’” 胤礽心头一震,终于明白方才殿内两位长辈那般从容的缘由。 他屈指轻弹狐狸脑门:“你倒是会编。” 小狐狸蹭着他掌心耍赖:“才不是编呢!!” 胤礽故作无奈地扶额摇头:“好好好,是孤错了。”说着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油纸包,“赔罪的芙蓉酥,要不要?” 小狐狸眼睛唰地亮了,却还强装矜持:“哼!至少要再加一盅佛跳墙!” “成。” * 待回到毓庆宫,胤礽击掌三下,宫人们立刻捧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 案几上转眼摆满: 描金盖碗里煨着御膳房特制迷你佛跳墙 青玉碟盛着雪山梅子冻,剔透如红宝石 最夸张的是那个七层点心塔,顶层还蹲着只糖捏的小狐狸 “宿、宿主...”小狐狸的尾巴炸成蒲公英,“这也太...” 胤礽托腮看着它扑进食堆,忽然伸手抹掉它胡须上的蟹黄:“慢些,又没人和你抢。” 小狐狸叼着块杏仁酥凑过来,啪嗒放在他手心里:“分你一半!” 后来史官们始终不明白,为何康熙二十九年的起居注里,总有几页沾着可疑的油爪印。 胤礽将最后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夹到小狐狸面前的玉碟里,看着它吃得胡须一抖一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脑袋。 待小狐狸餍足地瘫在软垫上,胤礽挥退宫人,亲自端来一盆温水。 水中浮着晒干的茉莉花瓣,还掺了太医院特制的洁齿药粉,泛着淡淡的清香。 “抬爪。” 小狐狸迷迷糊糊伸出前爪,任由胤礽用软巾轻轻擦拭。 温热的水流拂过粉嫩的肉垫,太子修长的手指顺着绒毛生长方向慢慢梳理,连指缝都不放过。 “宿主~”小狐狸舒服得直哼哼,“明明一个清洁术就好啦...” “法术哪有这样干净。”胤礽捏着它下巴擦嘴,顺手刮了下湿漉漉的鼻尖,“你上次用清洁术,转头就把毛里的松子屑抖进孤的参汤里。” 小狐狸顿时心虚地缩成团,尾巴却诚实地缠上胤礽手腕。 窗外暮色渐沉,铜盆里的水换了三遍。等擦到尾巴尖时,小狐狸已经打着小呼噜蜷成雪团。 第140章 能动手就别吵吵 胤礽轻手轻脚地抱起熟睡的小狐狸,指尖拂过它微微颤动的耳尖,生怕惊扰了它的好梦。 他缓步走向殿角——那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七八个精致的小窝,都是他命内务府特制的。 最近的那个窝用的是江南新贡的云霞锦,缎面在暮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胤礽俯身,将小狐狸轻轻放进窝里,又拉过一角绣着九尾狐纹的蚕丝小被,仔细盖在它身上。 枕头是特意填充的决明子芯,据说能安神助眠。 胤礽还记得小狐狸第一次枕着这枕头时,舒服得直打滚的模样。 “睡吧。”他低声呢喃,一缕安神的药香袅袅升起。 转身时,胤礽的目光扫过殿内其他小窝—— 窗边那个紫檀木的,铺着貂绒垫子,是冬日专用; 书案旁那个竹编的,透气凉爽,专为暑天准备; 甚至连廊下都摆着个防雨的珐琅窝,方便小狐狸晒太阳打盹... * 毓庆宫主殿内,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映照着案几前三人沉静的面容。 明珠与索额图垂首而立,看着太子殿下指尖在漠北舆图上缓缓划过。 “噶尔丹狡诈,必会趁乱反扑。”胤礽声音不疾不徐,“京中流言虽压,但漠北军心不能乱。” 他抽出一份密折推过去:“明相,明日起都察院需连上三道急奏——”指尖在折子上轻点,“ 一道弹劾户部粮饷拖延,一道申饬兵部军报迟缓,最后一道...”忽然勾起唇角,“参礼部祭祀不周,惹怒天神。” 明珠瞳孔微缩——前两道是障眼法,最后这道才是杀招。 若连“天怒”都搬出来了,谁还敢质疑皇上病情? 索额图正要开口,却见太子又抽出张名单:“赫舍里家安插在漠北的人,三日内必须接到这个。” 名单上赫然是各旗将领的家眷住址。索额图倒吸凉气——这是要明着告诉前线:家小都在京城呢。 “至于城门戒严...”胤礽忽然轻笑,“就说有白莲教余孽混入,正好让九门提督清清场子。” 一刻钟后,两位权臣退出殿外。 夜风掠过宫墙,卷着几分初秋的凉意。 明珠突然在台阶前驻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密信。 “老东西,”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殿内那盏孤灯,“殿下今日处置流言的手段,倒让我想起当年皇上平定三藩时的风采。” 索额图望向毓庆宫明灭的灯火,眼底映着说不清的复杂:“何止?那几道奏折的安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是老夫亲自布局,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沉默着走过长长的宫道,靴底碾过飘落的梧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明珠忽然轻笑:“还记得殿下五岁的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索额图难得没呛声,反倒露出几分怀念,“那会儿殿下还够不着御案,踩着凳子非要批奏折。”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夜风卷着残叶打了个旋儿,仿佛在提醒他们——当年那个踮着脚够御案的孩子,如今已能运筹帷幄,执掌风云。 “十六岁啊...”明珠轻叹,“我十六岁时还在背《资治通鉴》呢。” * 京城的秋雨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很快在青石板上汇成浅浅的水洼。 胤礽独自站在廊下,伸手接住点点雨滴,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还不是时候。 若此刻贸然离京,朝堂暗涌的势力必会借机生乱。 “二哥!” 身后突然传来两声惊呼。胤祉和胤禛急匆匆跑来,一个举着伞,一个抱着大氅。 “怎么站在风口!”胤禛二话不说把狐裘裹在他肩上,指尖触到太子冰凉的手,脸色顿时变了,“手这么冷...” 胤祉直接蹲下去摸他靴尖:“还好没湿...”抬头时眼圈都红了,“要是有个好歹,我们...” 胤礽看着两个弟弟手忙脚乱的模样,心头微暖:“孤不过出来透口气。” “透气也不行!”胤禛罕见地强硬起来,半扶半抱地把他往殿里带,“张太医说了,二哥你的身子最忌秋寒。” 胤祉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暖炉塞过去。 殿内烛火暖黄,映着三人紧挨的身影。 胤礽低头看着怀中精巧的暖炉——黄铜外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岁岁安康",一看就是老四的手笔。 “傻话。”他揉了揉两个弟弟的脑袋,“有你们在,孤怎会不好?” * 都察院 索额图立在廊下,指尖摩挲着刚截获的密信。 雨水顺着青瓦滴落,在石阶上溅起一朵朵暗色的花。 “老东西。”明珠执伞而来,“西直门那边,抓到了三个传谣的。” 索额图指尖轻叩案几,叫来属臣,沉声道:“传令九门提督,即刻起封闭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尤其是往漠北方向的驿道,给老夫盯死了。” “已经就位了。”明珠从容接过话头,从袖中抽出一份名单推过去,“纳兰家十三位翰林明日会联名上奏,正好遮掩城门戒严的动静。” 伞面微倾,明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毕竟...边关大捷的节骨眼上,有人造谣圣躬违和,其心可诛啊。” 索额图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伞下的明珠——这老狐狸今日竟没呛声,还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忽然咧嘴一笑:“明相今日这般殷勤,莫不是终于想通了,要改投我赫舍里门下?” “你——!”明珠脸色骤变,抬脚就朝索额图踹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索额图灵活一闪,还不忘补刀:“哎哟,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明珠气得拂袖而去,走出十步又猛地回头,指着索额图鼻子骂道:“等这事了结,老夫定要参你十本!” 索额图却莫名舒坦了——这才对味嘛!要是明珠真跟他兄友弟恭,他反倒要怀疑这厮被夺舍了! * 茶楼里,几个盐商正窃窃私语。 “听说皇上...” 话音未落,雅间门突然被踹开。十余名蓝翎侍卫鱼贯而入,为首的少年不过弱冠,腰间却挂着赫舍里家的玉牌。 “诸位聊得热闹。”少年抚掌而笑,眼底却结着冰,“不如随本官去刑部,慢慢聊?” “冤枉啊大人!”为首的盐商刚嚎出声,就被少年反手一个大逼兜扇得原地转了三圈,“我们就是闲聊——” “聊你大爷!”少年侍卫一脚踹翻茶案,瓷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揪起第二个要喊冤的胖子,照着脸又是清脆一记,“圣驾亲征在外,你们搁这儿造谣皇上病重?” 第三个瘦子吓得往桌底钻,被少年拽着裤腰带拖出来:“躲啥?刚才不挺能叭叭吗?”说着抡圆了胳膊—— “啪!” 最后一个大逼兜带着内劲,直接把三人全扇昏过去。 少年甩甩发麻的手掌,嫌弃地在胖子绸缎衣裳上擦了擦:“早这样多省事。” “大人...”身后新兵看傻了,“这...不合规矩吧?” 少年把玉牌往腰间一别,露齿一笑:“规矩?” 他踹了脚昏死的盐商,“太子殿下说了,非常时期——” “能动手就别吵吵。” 小狐狸正叼着新出锅的糖油饼从宫外往回溜,恰巧听见这句“太子殿下说能动手就别吵吵”,差点被饼噎住。 【???】它蹲在墙头疯狂甩尾巴。 小狐狸气鼓鼓地掏出胤礽给的玉牌,爪爪啪啪拍了好几下:【造谣!宿主才不是这么教的!】 【宿主明明说的是''遇事多动脑''!】 玉牌背面明晃晃刻着太子手书:“凡事先讲理,讲不通再打。” 当夜,毓庆宫案头多了份《论侍卫文化教育重要性》的折子,而某狐狸获得了御膳房三日不限量点心特许。 第141章 贱嗖嗖的索额图 宫内宫外,皆在胤礽的掌控之下。 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那些不安分的奴才——掌事太监被革职流放,暗中结党的宫女被逐出宫门。 胤礽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闹剧——那个侍郎的妾室,竟敢戴着内务府特供的东珠头面招摇过市。 当时他便以“僭越礼制”为由,将那侍郎连降三级,发往云南督办矿务; 其妾室当庭杖责八十,流放宁古塔; 至于私赠东珠的包衣世家,更是被罚没半数家产,嫡系子弟全部革除内务府差事。 “包衣世家...”胤礽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玉镇纸。 冰凉的触感沁入肌肤,他眼底泛起讥诮—— 好一个“世家”。 不过是几代人的钻营,这些包衣奴才倒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上好的东珠敢私赠官员妾室,御用的绸缎能裁成外命妇的衣裳,甚至连贡茶都敢偷梁换柱。 小狐狸敏锐地察觉到宿主情绪,叼着本册子跳上书案:【宿主看!】 那是内务府近十年的账册,胤礽早命人暗中誊抄的。 翻开泛黄的纸页,触目惊心的亏空比比皆是——康熙二十三年南巡时“遗失”的珐琅器,二十五年“虫蛀”的貂皮,还有去年“不慎焚毁”的沉香木... 他深知这些盘踞内务府百余年的包衣势力,早已在紫禁城的砖缝里生出盘根错节的脉络——若强行铲除,只怕会动摇宫闱根基。 但这次,借着整顿流言的由头,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动手。 “赵家管着织造处的,革两个管事。”胤礽在折子上勾画,“换成赫舍里家的旁支。” “钱家掌着御药房的,调去守皇陵。”朱砂在某个名字上重重一圈。 每一道处置都恰到好处——既不会逼得狗急跳墙,又像钝刀子割肉般慢慢削弱其势力。 被处置的包衣甚至挑不出错处,毕竟太子殿下给的罪名实实在在: “延误冬衣制备,该罚。” “御药记录混乱,该调。” “连祭器都保管不善,岂不是对祖宗不敬?” 最妙的是那几家势力最大的包衣,胤礽反而赏了厚礼:“这些年辛苦了。” 赏完就把他们最得力的子侄全调去盛京守仓库。 小狐狸蹲在奏折堆里,看着宿主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宿主这招叫...?】 “温水煮青蛙。”胤礽弹了下它耳朵,“等他们反应过来,爪牙早被剪干净了。” 当东方既白时,内务府三司的包衣管事已换了四成。 余下那些战战兢兢的老油条们,这才惊觉毓庆宫的少年,早不是他们能拿捏的小主子了。 胤礽批完包衣奴才的处置折子,朱笔忽而悬在吏部名册上方——倒忘了那位“清正廉洁”的侍郎。 “来人,”他叩了叩案几,“去请索相来毓庆宫议事。” 吏部衙门的廊下,索额图正和明珠吵得面红耳赤。 明珠冷笑:“总比某些人强,除了''依祖制''三个字,屁都憋不出——” 话音未落,毓庆宫的小太监匆匆跑来:“索相,太子殿下有请!” 方才还横眉冷对的索额图瞬间笑成一朵老菊花,胡子都翘了起来:“哎哟,殿下找我?” 他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得意地冲明珠挑眉,“瞧瞧,这就是亲疏有别!” 临走还不忘回头补刀:“明相继续憋啊,老夫先去面见储君了~” 气得明珠把手里的《水经注》摔出三丈远。 * 索额图一踏进毓庆宫,脸上的得意劲儿顿时化作了满眼心疼——太子殿下又瘦了! 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了似的。 “殿下...”他声音都颤了,“您这...” 胤礽抬手止住他的絮叨,将吏部王大人的罪证推过去。 索额图瞬间变脸,方才的慈爱老爷爷秒变罗刹:“老匹夫活腻了!” 他一把抓起案上供词,“殿下放心,老臣这就去收拾他,您先歇着,喝碗参汤...” “叔姥爷。”胤礽无奈打断,“正事要紧。” “对对对!”索额图边倒退着往外走边比划,“老臣这就去撕了那王八羔子!参汤您记得喝啊!” 半刻钟后,吏部衙门传来惊天动地的踹门声。 据目击者称,索额图那日抡着象牙笏板追打王大人的英姿,颇有当年康熙擒鳌拜的风采。 * 当晚 吏部 “索相!”白发苍苍的右通政颤巍巍跪下,“下官只是依例传递军报啊!” 索额图慢条斯理地抿着茶:“王大人,您孙子今年刚进国子监吧?” 茶盖轻叩盏沿,“多好的前程啊...” 老臣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茶盏“啪”地砸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索额图似笑非笑的眼神。 “索相!下官、下官当真不知......” 索额图突然笑了。 他慢悠悠踱到老臣跟前,衣袍下摆扫过对方发抖的手指:“听说令孙文章写得极好?就是不知这手断了,还能不能提笔。” 老臣猛地抬头,脸色煞白。 “别急呀。”索额图俯身,亲切地替他扶正官帽,“您女婿在户部当差也挺有意思——大前年对账,愣是把三千两的''三''字描成了''五''...” “这手绝活,没传给令孙吧?” 老臣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 “对了!”索额图突然击掌,“您家祠堂供的那幅《岁寒三友图》,落款好像是...前明的?” 他咂咂嘴,“这要翻出来,可就不是流放能了事的喽...” “你...你...”老臣手指痉挛着抓地,突然两眼一翻,直挺挺栽倒。 索额图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转头对侍卫轻笑:“瞧瞧,王大人这是高兴晕了。” 他踹了踹不省人事的老头,“抬去太医院,可别耽误了明日流放——” 索额图心里暗哼一声,指尖慢悠悠转着翡翠扳指。 论阴阳怪气这门家学渊源,他赫舍里家还真没怕过谁——当年明珠那老狐狸多能装啊,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不照样被他三句话气得摔了茶盏? 他至今记得那日文华殿议事,明珠引经据典说了半个时辰,他轻飘飘一句:“纳兰大人这番高论,倒让老夫想起前朝严嵩——也是这般忧国忧民,最后抄家时搜出三百箱金。” 明珠当场就破防了,连“有辱斯文”都喊破了音。 所以说啊,有些技能真是刻在血脉里的。 * 三更时分,两顶青呢小轿在午门外相遇。 轿帘一掀,明珠先发制人:“好你个老匹夫!说好分头行动,你倒在这儿躲清闲?” 索额图气笑了:“贼喊捉贼!老夫刚料理完通政司三个老顽固,您纳兰大人倒干净——”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同时“啧”了一声。 “刑部大牢还剩七个。” “诏狱那边五个。” 月光下,两个老家伙不约而同摸出名单核对。 “寅时三刻。”明珠收起名单,“神武门集合?” 索额图踹了脚轿夫:“没听见纳兰大人发话?还不快走!” 所以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死对头。 第142章 胤礽:……孤没有 毓庆宫里,小狐狸抱着蜜饯果子躺在软垫上,水镜里实时传来的画面。 小狐狸扒拉着水镜,看得眼睛发亮:【宿主宿主!他们俩到底为什么斗成这样啊?】 胤礽笑着将一碟杏仁酥和牛乳羹推到它面前:“这事得从康熙十二年开始说...” 小狐狸闻言一挥爪,水镜泛起涟漪,映出年轻时的明珠与索额图—— 胤礽掰开酥饼,香气四溢,“有次南书房议事,索相把明相花三个月写的《治河策》批得一文不值。” 水镜里,年轻的索额图拍着桌子冷笑:“纳兰大人这治水方略,是打算让黄河改道淹了紫禁城吗?” “但明相也不是好惹的。”胤礽舀了勺牛乳羹,“转头就查出索相侄儿强占民田,当朝参了一本。” 镜中画面变换,明珠捧着奏折义正辞严:“臣请皇上明察,此等行径与闯贼何异!” 小狐狸嘴边的奶渍都忘了擦:【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胤礽忍俊不禁,“索相把明相最爱的端砚‘不小心’摔了,明相就‘无意间’泼了索相一身墨...” 水镜里接连闪过—— 御花园里两人“偶遇”时互相绊脚; 朝会上为个座位争得面红耳赤; 甚至还有次为了争当太子师傅,在乾清宫外比赛背《左传》... 小狐狸笑得在案几上打滚,一爪子打翻了牛乳羹。水镜里两个老头还在互揭老底: “纳兰明珠你装什么清高!当年是谁偷我的锦鲤烤着吃?” “呵,索额图你半夜爬墙摘我家梨子的账还没算呢!” 胤礽合上水镜,给小狐狸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现在知道为什么皇阿玛总让他俩一起办差了?” 【为啥?】 “因为...”太子殿下露出促狭的笑,“他俩吵架比戏班子好看多了。” 小狐狸立刻捂住三瓣嘴,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假的?】 胤礽屈指轻弹它脑门:“自然只是一小部分缘由。” 指尖顺着绒毛抚到耳根,声音渐渐温和,“最主要还是他二人确有经世之才——明珠善谋,索额图善断,朝堂上吵得越凶,底下办事反倒越周全。” 小狐狸正要反驳,突然被太子捏住后颈拎起来:【嗷?】 “戌时三刻了。”胤礽看了眼更漏,不由分说地把毛团塞进铺着软绸的小窝,“某只狐狸还记不记得,昨日是谁答应孤要早睡的?” 见小家伙还要挣扎,胤礽幽幽说道““再闹腾,明日就没有糖蒸酥酪了。”” 话音刚落,小狐狸“啪”地仰面躺倒,四爪朝天,眼睛闭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缓了。 一夜无话。 毓庆宫的烛火暖融融地映着少年太子沉静的侧颜,小狐狸蜷在案头睡得正香,尾巴尖偶尔轻颤,不知梦见了什么美味。 而此刻的京城各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绝大多数府邸彻夜亮着灯,重臣们衣冠整齐地坐在正堂,时不时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他们不约而同地焚香祝祷,既为圣体康健,也为国祚绵长。 这些跟着康熙从擒鳌拜、平三藩一路走来的老臣,此刻只盼着那道明黄身影早日凯旋。 但也有几处府邸透着诡异—— 后门悄悄抬出的小轿、书房里彻夜不熄的密谈、甚至有人暗中翻检起前朝废太子的旧例...这些见不得光的动静,都被隐在更深露重的夜色里。 九门提督的巡夜兵丁踩着更声走过长街。 这夜的京城,忠奸善恶,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 漠北大营的晨雾尚未散尽,康熙半倚在御榻上。 裕亲王福全与恭亲王常宁风尘仆仆地跪在帐前,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渍。 “皇上!”福全重重叩首,“您万不可再劳神了!” 常宁更是红了眼眶:“太子殿下若知您这般不顾龙体...” 康熙指尖一颤,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家宝贝儿子红着眼圈的模样——那孩子定是日夜悬心,晨起要问梁九功“皇阿玛可曾用药”, 午间必派心腹送亲手熬的参汤,夜里怕是要抱着他的旧袍子才能入睡... (胤礽:……孤没有) 他甚至能听见保成带着哭腔的念叨:“您答应过儿臣要保重龙体的...” 那孩子定是又急又气,偏还要强装镇定主持朝政,说不定连用膳都忘了... 梁九功捧着药碗的手抖了抖——主子这表情怎么跟大阿哥收到太子家书时一模一样? 想着想着,帝王苍白的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就知道!保成最在乎的还是他这个阿玛!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太子会担心?裕亲王这么说,常宁这么说,连梁九功那老奴才也—— “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您该进药了...” 康熙一抬眼,发现满帐将领都盯着自己诡异的笑容,立刻板起脸:“嗯。” 可药碗刚放下,他又忍不住问:“梁九功,你说太子...” “殿下必是日夜悬心!”老太监心领神会,“老奴昨儿夜观天象,紫微星畔的辅星亮得灼眼,定是太子殿下在为您祈福呢!” 康熙满意地躺回去,忽然觉得连药都不苦了。 此时毓庆宫里,胤礽正突然连打三个喷嚏。 小狐狸:【肯定是麻子哥又在嘚瑟了!】 高兴归高兴,该处理的事还是要处理的。 “传旨。”帝王沙哑的声音响起“命费扬古率轻骑截断噶尔丹西退之路,喀尔喀诸部兵马沿翁金河布防。” 他指向舆图,“另派五百火器营埋伏于此峡谷...” 一道道军令如行云流水,哪像是高热初退的病人? 福全听着听着,恍惚又见当年那个平定三藩之乱的年轻帝王——乾清门前横刀立马,一剑定乾坤。 待众将领命而去,康熙忽然泄了力气,整个人陷进锦被里:“备辇...朕去行宫将养几日。” 话音未落,突然瞥见帐外探头探脑的胤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滚进来!” 胤禔缩着脖子蹭到榻前,还没开口就挨了记软枕:“皇阿玛您病着就别...” “朕看你是皮痒了!”康熙气得直咳,“显摆平安扣?朗诵家书?还、还转圈?!” 每说一句就拍一下床沿,“当朕不知道你腰间那枚平安扣是保成六岁时亲手雕的?” 胤禔瞪大眼睛:“您怎么连这都...” “呵。”康熙冷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酸意,“朕还知道你将那平安扣供在案头,每日用绒布擦拭三遍。”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玉串——那是保成去年亲手打磨的,“你都成年了,像什么样子!” 帐外偷听的福全和常宁憋笑憋出内伤。 “滚去前锋营盯着!”康熙最后甩出一本《孝经》,“抄不完别来见朕!” 龙辇启程时,某个被罚抄书的大阿哥蹲在营帐门口,美滋滋地摸着平安扣:“好歹保成给我的...” 第143章 北上 八月十二日,銮驾行至古北口外二十里的波罗和屯今河北隆化,帝体愈觉不支。 然行不过三十里,帝忽呕血昏眩,御前侍卫急以黄幔遮道。 经众臣合议,暂驻跸波罗和屯行宫调养。 * 与此同时,毓庆宫 “传旨。”胤礽揉了揉眉心,“明日早朝后,孤要见九门提督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小狐狸蹦过来:【宿主终于要出发啦?】 胤礽闻言,伸手将小狐狸接到膝上,指尖熟练地挠起它下巴:“是啊,这么激动?” 小狐狸立刻仰起肚皮:【漠北有烤全羊!】 “馋狐狸。”胤礽失笑,手指顺着绒毛一路揉到尾巴尖。 小狐狸舒服得直哼哼,爪爪无意识踩起奶来。 等rua得小家伙眯起眼睛,胤礽才把它放进小窝:“睡吧。”他轻按小狐狸眉心。 小狐狸迷迷糊糊蜷成团,尾巴却固执地缠住他手腕:【宿主也睡……】 胤礽望着窗外的弦月,轻轻应了声:“好。” * 朝野上下见胤礽如此大动干戈,反倒坐实了心中猜测。 翌日早朝,几个不长眼的又开始活络起来了。 朝堂之上,胤礽端坐于监国位上。几位大臣交换着眼色,终于有人出列试探—— “殿下,近日京城戒严,九门盘查甚严,不知...” 胤礽指尖轻点扶手,唇角微扬:“李爱卿倒是提醒了孤。前日步军统领在城南拿了几个白莲教余孽,供出要在重阳节作乱。”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几位大臣悄悄交换眼色——这说辞未免太过巧合。 “诸位好奇?”胤礽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帛,“这是他们暗藏的兵器图。” 绢帛哗啦展开,寒光凛冽的弩箭绘图赫然在目,“诸卿说说,这等凶器若流窜市井...”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朝臣们顿时冷汗涔涔。 “当然——”太子忽然轻笑,声音如春风化雨,“也多亏诸位近日闭门不出,才让搜查这般顺利。” “所以。”胤礽执起茶盏轻抿,“这戒严令再延续十日,诸卿没意见吧?” 满朝文武齐声:“殿下圣明!” 胤礽闻言轻笑,指尖在茶盏边沿缓缓摩挲:“诸卿都是皇阿玛一手提拔的股肱之臣,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见众人伏地战栗,胤礽展颜一笑,方才凌厉的气势如冰雪消融:“都起来罢。孤不过白嘱咐几句,毕竟诸位家小都在京城,若让白莲教惊扰了...” 话未说完,满朝文武已齐声高呼:“臣等必严守门户!” * 不过几日,京城的流言已如秋霜遇阳,悄无声息地消融。 宫内,尚宫局新立的规矩贴满了各宫廊柱——“妄议朝政者,杖三十,徙浣衣局”。 几个曾到处嚼舌根的嬷嬷,如今正老老实实在慎刑司刷马桶,刷得那叫一个光亮照人。 宫外,茶楼酒肆的说书人突然集体改了口风。 昨日还在讲“圣体违和”的先生,今儿就眉飞色舞地说起“皇上梦中得凤凰赐药”的新段子。 若有那不长眼的还想议论,立刻就有锦衣公子笑着搭话。 最绝的是通政司。 往日最爱“据实以报”的老臣们,如今呈上的折子字字锦绣:“漠北捷报频传,圣躬愈安”。 有个愣头青师爷偷偷写了句“御医出入频繁”,结果被自家上司亲手塞进了灶膛。 * 早朝刚散,胤祉和胤禛便被召至毓庆宫。 一进门,就见胤礽正在整理几份密折,案头摊开的漠北舆图上,路线直指康熙行宫。 “过来。”胤礽头也不抬,将两枚令牌推至案边,“孤离京期间,老三盯着六部奏折,老四管着九门防务。” 胤祉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就往胤礽肩:“二哥骗人!昨儿张太医还说您脉象浮紧,夜里咳得连值夜的何玉柱都听见了!” 他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声音都带了哭腔,“这大冷天的往漠北去,万一......” “不妨事。”胤礽轻笑。 见两个弟弟都死死盯着自己发白的唇色,不由失笑:“怎么,怕孤倒在半路上?” 他从案底抽出一卷黄绫,“看看这个。” 胤祉的眼泪啪嗒掉在黄绫上。胤禛沉默良久,突然单膝跪地:“臣弟请随二哥同行。” 他抬头时眼圈发红,“九门防务可交给他人,但二哥身边不能没人......” “胡闹。”胤礽沉下脸,却因突然袭来的咳意破了气势。 他勉强压住喘息,将两个弟弟的手叠在一起:“京畿重地,交给别人孤不放心。” “寅时出发。”胤礽在两人耳边轻声道,“对外就说孤染了风寒,老三每日记得往毓庆宫送药。” * 当晚 望着那队消失在夜色中的轻骑,胤祉和胤禛站在角楼上久久未动。 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脸上,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皇阿玛真是...”胤祉咬牙切齿地揪着箭跺上的红缨,“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胤禛阴沉着脸点头:“二哥身子不好,若路上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 墙角当值的侍卫死死低头——救命啊!这大逆不道的话他是听还是不听? 小太监战战兢兢来报:“三爷四爷,该回宫了...” “回什么回!”胤祉一脚踢飞石子,“去把奏折给爷搬来!” 胤禛已经摸出算盘开始狂打:“若二哥每日行八十里,最快五日可抵行宫...御医说过漠北风沙伤肺...” 当夜,毓庆宫偏殿的灯亮到三更。两个阿哥一个疯狂批折子,一个埋头算粮草,把对胤礽的担忧全发泄在了公务上。 * 夜色如墨,京城的角门悄然开启一缝。 一队乔装改扮的人马无声无息地溜出城门,很快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殿下,咱们真不跟皇上说一声?”贴身侍卫忧心忡忡地压低声音。 胤礽轻抚马鬃:“皇阿玛若知道,定不会允我北上。” “走!” 胤礽一夹马腹,玄色大氅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身后十余名心腹侍卫紧随其后,马蹄包裹着棉布,在官道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小狐狸从领口探出脑袋,被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得眯起眼:【宿主,咱们像不像话本里夜奔的侠客?】 胤礽闻言轻笑:“你啊,整日里哪来这些奇思妙想?” 话未说完,远处驿站亮起火把。侍卫统领手势一打,众人立刻拐入山林小道。 “再快些!”他甩鞭抽断拦路的枯枝,“必须在五更前赶到居庸关!” 夜风愈发凛冽,小狐狸被吹得直往胤礽衣襟里钻。 胤礽察觉到领口的动静,无奈轻笑:“回去,里头给你备了暖炉。” 【唔...】小狐狸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扒着他领口不放,【那宿主答应我...到了居庸关...要喝姜汤...】 “知道了。”胤礽用指尖轻点它眉心,“里头有刚蒸好的奶糕,再不去就凉了。” 小狐狸这才化作流光回到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里,胤礽精心布置的窝正暖融融地亮着光—— 软烟罗就的小床上摆着狐形暖手炉 鎏金食盒里温着它最爱的牛乳羹 小狐狸滚进软垫里,爪子在半空一划,竟浮现出外界景象的虚影。 它边啃奶糕边嘟囔:【麻子哥真是的,真不让人省心!】 第144章 两个活爹 塞外的秋风卷着枯草,掠过行宫朱红的宫墙。 自京师北上,一路风尘仆仆。 胤礽勒住缰绳,素白的手指被缰绳勒出几道红痕。 连日的奔波让他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消瘦,原本白皙的小脸也被风沙吹得泛红。 马队继续前行,胤礽的视线却开始模糊。 他咬紧牙关,死死抓住缰绳——不能倒,马上就要到了... 胤礽裹紧狐裘,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喉间泛起一阵痒意。 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雪白的丝帕上绽开点点红梅。 “殿下!”随行的御医大惊失色,“您必须立刻休息!” 胤礽摆摆手,将染血的帕子攥入掌心:“无妨。” 小狐狸化作一道银光飞出去,片刻后气鼓鼓地蹿回来:【宿主!麻子哥的帐篷还在三十里外!】 胤礽勒住缰绳:“嗯?” 毛团子扒着他领口直蹦跶:【我刚偷听巡逻兵说——】 它惟妙惟肖模仿起小兵语气,“‘大阿哥又把皇上气着了,老人家连夜带着御医搬到三十里外,说要静养...’” 胤礽扶额。这熟悉的配方... “查查怎么回事。” 小狐狸尾巴一甩,水镜浮现画面:胤禔又举着平安扣满营显摆,康熙黑着脸摔了药碗; 大阿哥追着问“保成给我雕的比您的好看吧”,帝王直接起驾走人... 胤礽刚要说什么,忽然一阵发黑,身形微晃,连忙扶住身旁的树干。 “殿下!”侍卫统领急忙上前搀扶,“前面就快到了,您歇歇再走吧。” 小狐狸急得直扯他衣领:【宿主不许逞强!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坐下——】 它爪子一翻,亮出颗金灿灿的药丸,【我就喂你吃这个超——苦的安神丹!】 胤礽无奈轻笑,任由侍卫们铺好软毡:“罢了,歇两刻钟。” 见胤礽还打算连夜赶过去,小狐狸义正言辞地说道:【宿主,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赶路!要休息,病弱光环会有影响的!】 它急得尾巴都炸成了鸡毛掸子:【也就是说不定还没到那就晕了,那不更让人担心吗!】 胤礽抿了抿唇,终于妥协:“……好。” *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被吞没在群山之后。 胤礽勒马停驻,抬眼望向远处——大营的轮廓在暗沉的天色里若隐若现,灯火如豆,隔着数里之遥,仿佛永远触不可及。 夜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满细碎的沙粒。 马队继续前行,很快被巡逻的士兵拦下。 当看清来人腰间的龙纹玉佩时,士兵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胤礽虚弱地挥挥手,“大阿哥在何处?” “回太子爷,大阿哥在西营练兵,奴才这就去通传!” 胤礽摇摇头:“不必惊动旁人,带路便是。” 暮色苍茫里,太子殿下未束的长发被朔风拂起,几缕青丝掠过瓷白的脸颊。 他裹着雪色大氅,整个人像是用新雪堆出来的。 最惊心的是那双眼。 明明虚弱得连握缰绳的指尖都在轻颤,可那双点漆般的眸子望过来时,却清凌凌映着天光,像塞外终年不化的雪山顶上,最纯净的那一泓冰泉。 “殿、殿下......”为首的士兵结结巴巴应着。 他们这些粗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此刻脑海里却莫名冒出戏文里的唱词—— 【原来真有人,是拿月光做的骨,拿冰玉雕的魂】 直到胤礽的坐骑已行出十余步,几个年轻士兵还在发呆。 有人偷偷用胳膊肘撞同伴:“喂,你方才......是不是同手同脚走路了?” 被戳破的士兵涨红了脸,反手捶了同伴一拳:“胡说什么!你不也是?刚才给殿下牵马的时候,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几个年轻士兵顿时笑作一团,方才面对储君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揉着笑出泪花的眼睛,轻声道:“其实...我从前就在想,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忽然安静下来。 “还记得十几年前京郊闹天花。”小兵攥紧缰绳,声音有些发颤,“要不是殿下提前三个月就让太医院备好了种痘的方子,我娘和妹妹恐怕就...” 他说到一半哽住了,狠狠抹了把脸。 旁边络腮胡的士兵重重拍他肩膀:“巧了!俺家那小子也是托了殿下的福!” 他掰着粗糙的手指头数,“建义仓、减徭役、改良农具...俺们村现在家家户户都供着太子长生牌位呢!” “还有修黄河堤坝的事!”另一个精瘦的士兵激动地插话,“我老家在开封,那年汛期前殿下亲自督查工程,发现有个狗官偷工减料...” 他模仿着胤礽当时的神情,板起脸压低嗓音:“‘这堤坝若溃,淹的是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听说殿下当场就摘了那官的顶戴!” 众人听得入神,不知是谁突然嘀咕:“可殿下身子骨怎么这么弱...方才下马时,我瞧着都快站不稳了...” “我以前觉得...”小兵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天家贵胄都是踩着云彩过日子的。可太子殿下他...” “殿下是为了民生福祉着想。”士兵接话,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喏,临行前俺娘塞的芝麻糖,非让找机会递给殿下...说能补气血...” 众人看着那包已经压碎的糖块,突然都笑了。 精瘦士兵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竹筒:“我爹酿的梅子酒!活血暖身的!” “我有晒干的枣子!” “我娘缝的护膝...” 雪地上很快堆起小山似的土仪。小兵突然挠头:“可...谁敢送去啊...” 众人齐刷刷缩了脖子。最后还是络腮胡士兵一咬牙:“等换岗时,咱们悄悄搁帐门口!” * 另一边 当胤禔听到亲兵禀报时,第一反应是怒斥:“胡说什么!太子在京城好好的,怎会来这苦寒之地!”说着还给了那亲兵一拳。 “大哥...” 帐外忽地传来一声轻唤。 胤禔指尖一颤,帐帘自掌心滑落,又被夜风卷起半角——月华如练,照见那道清瘦的身影。 胤礽单薄的身形在裘衣下显出伶仃轮廓,仿佛稍重的呼吸都能将他惊碎在这塞外寒夜里。 第145章 全军营都知道大阿哥是个弟控了 “太子弟弟?!”胤禔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在即将抱住胤礽的瞬间刹住脚步,双手悬在半空,像是怕碰碎了他,“你...你怎么...” 少年将军的声音都在发抖,目光一寸寸扫过胤礽消瘦的脸颊、泛红的眼尾、被风沙磨得微裂的唇。 “这漠北风沙大,你身子怎么受得住......”胤禔喉头滚动,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胤礽却轻轻笑了,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极浅的笑,像是冰层下透出的一缕暖光:“想大哥了......” 这一声“想大哥了”直接击碎了胤禔强撑的理智。 他“嗷”地一声哭出来,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手臂箍得死紧,却又在感受到怀中人单薄的身形时慌忙松了力道,生怕勒疼了他。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一个人跑来!”胤禔哭得毫无形象,滚烫的泪水砸在胤礽肩头,声音闷在他颈间,“你要是出事,我......我......” 胤礽被他抱得微微踉跄,却也没挣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大哥,孤没事......” 胤禔哪里听得进去,抽抽噎噎地半搂半抱把人往帐内带,嘴里还絮絮叨叨:“手怎么这么凉?脸也瘦了一圈......路上吃了没?喝水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等把人按在床榻上坐好,胤禔红着眼眶蹲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越看越想哭。 胤礽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如今更添几分病态的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唇色淡得几乎透明。 未束的长发垂落肩头,衬得他整个人如琉璃般易碎。 “嗷......”胤禔又没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 胤礽无奈,指尖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泪,低声道:“别哭了,孤这不是好好的?” “好什么好!”胤禔哽咽着反驳,却又不敢大声,只能憋着哭腔,活像只委屈的大狗,“你等着,我这就让人熬参汤去!” 胤礽被他这阵仗闹得无奈,却也知道他这大哥的性子,只得连连应下:“好,都听大哥的。” 胤禔这才稍稍安心,胡乱抹了把脸,转身大步冲出营帐,一嗓子吼得整个营地都震了震—— “来人!备热水!” “再去熬参汤!把爷珍藏的老参全炖了!” “还有!让厨房立刻做一碗燕窝粥,要稠的,加红枣!快!” 他这一连串的指令砸下来,营帐外的士兵和随行宫人全懵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平日里冷面肃杀的少年将军,此刻竟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帐内那位。 几个副将正巧路过,见状脚步一顿,迟疑地看向彼此:“……大阿哥这是?” “嘘!”旁边的小兵压低声音,“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来了……” 众人顿时恍然,可随即又更震惊了——太子殿下? 那位金尊玉贵、传闻中病弱矜贵的主儿,竟亲自跑到这苦寒之地来了? 还没等他们消化完这消息,胤禔又风风火火地折返回来,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叨着:“不行,还得再加条毯子……” 众人:“……” 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太子殿下虽身子弱些,可好歹是个男儿郎,大阿哥这也太……”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娇贵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 “你懂什么!”一个年轻的副将瞪眼,“太子殿下这些年请求皇上减免赋税,咱们家少交了多少粮食?你在这儿说风凉话?” “就是!”旁边一个士兵插嘴,“我额娘说了,前年京郊闹饥荒,太子殿下亲自下令开仓放粮,救了多少人?你们家没领过赈济的米?” “还有呢!”另一个矮个子士兵挤过来,眼睛发亮,“我表哥在顺天府当差,说太子殿下审案子最公正,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犯了事一样治罪!” “对对对!”有人拍腿附和,“我二叔在驿站当差,说太子殿下每次出京,从不许地方官铺张浪费,连驿站的伙食都只按规矩来,半点不摆架子!” “我听说……”一个年纪最小的士兵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殿下虽然身子不好,可读书极厉害,连皇上都夸他学问好,批奏折比那些大学士还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仿佛要把太子这些年做的好事全倒出来似的。 最开始嘀咕的那两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讪讪地缩了缩脖子。有人忍不住感叹:“这么一说,殿下还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那可不!”那个副将哼了一声,“咱们大清有这样的储君,是福气!” 夜风掠过营地,火堆噼啪作响。 一群年轻士兵围坐在一起,眼里映着跃动的火光,心里却因为那个素未谋面却让他们日子好过不少的太子殿下,暖烘烘的。 大家正说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 “咳咳!” 众人一僵,缓缓回头,正对上胤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空气瞬间凝固,几个胆小的士兵腿肚子直打颤,差点就要跪下请罪。 谁知胤禔非但没恼,反而咧嘴一笑,骂道:“跑什么?爷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见众人还愣着,他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刚才说话最大声的副将肩上,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拍趴下:“说得好!太子爷就是好!你们这群兔崽子总算长了眼睛!” 士兵们这才松了口气,有人大着胆子问:“大阿哥,您……不生气?” “生气?”胤禔眉毛一扬,“你们夸我弟弟,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环顾四周,声音洪亮,“太子身子是弱,可脑子比谁都清楚!你们知道前年黄河决堤,他三天没合眼,硬是把赈灾章程理得明明白白? 你们知道去年户部那群老狐狸想糊弄他,结果被他一眼看穿,当场驳了回去?”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胤禔越说越起劲:“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减免赋税、整顿吏治,哪一件不是实打实的功劳? 你们以为太子天天在宫里享福?他批的奏折堆起来比人还高!” 士兵们连连点头,有人小声感叹:“原来太子爷这么辛苦……” “那可不!”胤禔一瞪眼,“所以你们以后——”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要是听见谁说我弟弟坏话,直接揍!出了事爷担着!”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哄然大笑。 火堆旁的气氛彻底热络起来,胤禔索性一屁股坐下,和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把胤礽从小到大的事迹说了个遍。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感慨:“这么好的弟弟,你们说,是不是该护着?” “该!”士兵们异口同声。 第146章 破防的胤禔 胤禔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自家弟弟,心里美得直冒泡,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正得意着,旁边一个年轻士兵突然挠挠头,小声问道:“大阿哥,太子殿下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跟谪仙似的?” “那可不!”胤禔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你们是没见过,我家老二往那儿一站——” 他比划着,“那身段,那气度,清冷端庄,偏生又生得,呃,眉目如画。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带着三分病气,反倒更添风采。” 士兵们听得入神,不知是谁先喃喃道:“真想见见太子殿下啊......”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附和。 有人壮着胆子问:“大阿哥,等仗打完了,能不能让咱们远远地瞧一眼殿下?” 空气瞬间凝固。 胤禔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好啊,好得很! 他本来还暗自高兴——老三老四那几个碍眼的家伙不在,皇阿玛跑的远远的,这次,太子弟弟肯定和他待着的时间最长! 他们兄弟俩能一起骑马射箭、围炉夜话,说不定还能抵足而眠……光是想想,胤禔心里就美得冒泡。 可现在倒好!又来一群碍眼的东西! 胤禔的拳头捏得咔吧响,眼神凶狠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士兵。 那些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士兵们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后退。 “大、大阿哥……”几个人结结巴巴地开口,腿肚子直打颤。 “闭嘴!”胤禔暴喝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砰”的一声闷响,木桩应声而裂。 士兵们:“!!!” “你们这群混账!”胤禔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太子殿下也是你们能肖想的?!” 众人欲哭无泪——天地良心,他们哪敢肖想太子啊! 那可是储君,是云端上的人物,他们不过是听闻殿下风姿卓绝,一时想见见罢了…… 可胤禔根本不听解释,他此刻就像一只护食的猛兽,满脑子都是“这群人居然敢觊觎我弟弟”,怒火中烧之下,直接无差别攻击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偷看太子了?!”他一把揪住一个士兵的衣领。 士兵疯狂摇头:“没、没有!属下哪敢啊!” “放屁!你眼珠子都快黏他身上了!”胤禔一拳揍过去。 “还有你!”他又指向另一个,“你刚才是不是说太子殿下像姑娘?!” 那人吓得腿软:“冤枉啊大阿哥!属下是说殿下金尊玉贵……” “金尊玉贵是这么用的吗?!”胤禔飞起一脚。 一时间,营地内鸡飞狗跳,士兵们抱头鼠窜,哀嚎连连。 帐内。 胤礽正捧着参汤小口啜饮,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隐约还夹杂着胤禔的怒吼。他疑惑地抬头:“外面怎么了?” 伺候的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回殿下,没什么,就是……大阿哥在……呃……练兵。” “练兵?”胤礽挑眉,“这个时辰?” 小太监汗如雨下:“是、是啊,大阿哥勤勉……” 胤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帐外,忽然轻笑一声:“大哥还是这么精力旺盛。” 营地空地上。 胤禔揍完最后一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心里的火总算消了些。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士兵对太子弟弟并没有非分之想,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的太子弟弟那么好,那么耀眼,合该被所有人仰望,但绝不能有半分亵渎! 那可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人啊…… 胤禔揉了揉发酸的拳头,忽然有些委屈。 他不过是想和弟弟多待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 正郁闷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大哥。” 胤禔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就见胤礽披着狐裘站在帐前,月光洒在他身上,恍若谪仙。 “太、太子弟弟……”胤禔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把拳头藏到身后,“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回去!” 胤礽却微微一笑,缓步走来:“听说大哥在练兵,孤来看看。” 胤禔:“……” 他心虚地看了眼满地哀嚎的士兵,干笑道:“啊哈哈,是啊,这群小子欠收拾……” 胤礽目光扫过众人,忽然轻叹一声:“大哥,他们不过是尽忠职守,何必动怒?” 胤禔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 “看不惯什么?” “看不惯他们……他们……”胤禔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一句,“看不惯他们不好好当差!” 胤礽失笑,伸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大哥,孤不是瓷娃娃,没那么容易碎。” 胤禔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可你这一路肯定吃了很多苦……” “有大哥在,孤不觉得苦。”胤礽温声道。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胤禔的心脏。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胤礽,声音哽咽:“太子弟弟,你放心,大哥一定保护好你!” 被抱住的胤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抬眼看向那群鼻青脸肿的士兵,歉意地笑了笑。 士兵们:“……” 殿下您快把这只大型犬牵走吧!我们真的不敢了! 胤禔看着自家弟弟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上再教训那群不长眼的士兵,一把扶住胤礽的手臂。 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外头风这么大,你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能随便出来?要是又受了寒怎么办?快跟大哥回去!” 胤礽被他往营帐里带,无奈地笑了笑:“大哥,孤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胤禔瞪大眼睛,“你看看你这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这一路肯定没好好休息!等回去了,大哥亲自盯着你睡觉,哪儿都不准去!” 胤礽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念叨,两人一路回到营帐前。胤禔刚要掀开帐帘,忽然耳朵一动,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嗯?”胤禔眉头一皱,警觉地挡在胤礽前面,“谁在里面?” 帐内无人应答,但隐约能听到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动。 胤禔眯起眼睛,一手护着胤礽,一手猛地掀开帐帘—— 胤禔定睛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帐内暖炉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银狐正懒洋洋地蜷在软垫上。 见他二人进来,慢悠悠地抬起脑袋,琥珀色的眸子懒散地瞥了胤禔一眼,随后亲昵地朝胤礽“嘤”了一声,尾巴轻轻晃了晃。 “小狐狸!”胤禔惊喜地叫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摸,“你怎么在这儿?” 第147章 傲娇的小狐狸 小狐狸耳朵一抖,轻盈地往后一跳,灵巧地避开了胤禔的手,还冲他甩了甩尾巴,那模样活像是在说:“想摸我?没门!” 胤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这小东西!” 胤礽忍不住轻笑出声,走到矮几旁坐下。 小狐狸立刻亲昵地蹭过去,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还发出撒娇般的呜呜声,跟方才对胤禔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这没良心的小混蛋!”胤禔气得直跳脚,“我平时少喂你肉干了?怎么一见我就躲?!” 小狐狸瞥了他一眼,高傲地扬起小脑袋,转身把屁股对着胤禔,尾巴还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气得胤禔牙痒痒。 这小银狐是胤礽幼时在御花园捡到的,通体银白,灵性十足,自那以后就跟在胤礽身边,成了东宫的特殊一员。 宫里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有只极通人性的小狐狸,平日里最爱趴在殿下膝头打盹,偶尔还会帮殿下衔个手帕、叼个毛笔什么的,简直成了精。 可就是这么一只人见人爱的小狐狸,偏偏对胤禔爱搭不理,每次见他都要戏弄一番,不是偷走他的玉佩,就是趁他不注意把茶盏推倒。 气得胤禔七窍生烟,却又舍不得真对它怎么样——谁让这小东西是太子弟弟的心头宝呢? “弟弟,你看它!”胤禔委屈巴巴地告状,“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它怎么老这么对我?” 胤礽轻抚着小狐狸柔软的毛发,眼中带着笑意:“好了,他只是顽皮了些,大哥别跟它计较。” “我哪敢跟它计较啊……”胤禔嘟囔着,眼馋地看着那团银白的毛球,不死心地又凑过去,“小狐狸,给大哥抱抱好不好?就一下?”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突然转身,冲着胤禔龇了龇牙,然后一溜烟钻进了胤礽的袖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冲胤禔得意地眨眨眼。 胤禔:“……”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可是太子弟弟的狐狸,不能揍,不能揍…… 胤礽见胤禔委屈巴巴地盯着小狐狸,活像只没讨到肉骨头的大狗,不由得失笑。 他抬手将小狐狸往怀里拢了拢,指尖顺势揉了揉它炸开的毛。 “正好,前些日子有只赤狐撞进御苑,”胤礽温声道,“毛色极亮,性子也温顺。大哥若喜欢,回去直接带走便是。” 小狐狸闻言,立刻从他领口探出脑袋,冲胤禔龇了龇牙:【就是!别惦记我!】 “至于这个小家伙...”胤礽摸了摸小狐狸的下巴,眼底漾开几分纵容,心想着“我的崽,可不能给。” 其实胤禔也没真打算要,因为小狐狸立刻从胤礽袖子里钻出来,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气得胤禔差点吐血。 “这小混蛋绝对是成精了!”胤禔咬牙切齿,“它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胤礽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袖子:“好了,别闹了。” 小狐狸这才不情不愿地爬出来,跳到胤礽肩上,居高临下地瞥了胤禔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在宿主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你。 胤禔被一只狐狸鄙视了,却莫名觉得它这傲娇的小模样可爱得紧,心里又爱又恨,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小狐狸歪了歪头,突然从胤礽肩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矮几上,用爪子推了推茶盏,示意胤禔喝茶。 胤禔一愣,受宠若惊地接过茶盏:“你这是……讨好我?” 小狐狸白了他一眼,转身跳回胤礽怀里,再也不理他了。 胤禔端着茶盏,哭笑不得:“这小东西,脾气比我还大……” 胤礽低头抚摸着小狐狸,轻声道:“小狐狸其实很喜欢大哥的,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真的?”胤禔眼睛一亮。 小狐狸立刻炸毛,冲胤禔呲了呲牙,然后一头扎进胤礽衣襟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屁股,用实际行动表示否认。 胤禔:“……” 他默默喝了口茶,心想:算了,看在这小东西能逗太子弟弟开心的份上,我就不跟它一般见识了…… 小狐狸在胤礽怀里打了个滚,毛茸茸的尾巴尖儿扫过他的手腕,忽然仰起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一转。 【宿主,快问问麻子哥去哪了~】它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我猜某人现在慌得很呢!】 胤礽指尖一顿,低头看着怀里这只一脸看好戏的小狐狸,无奈地屈指轻轻弹了下它的脑门:“又胡闹。” 小狐狸被弹了也不恼,反而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一副“你快问呀”的促狭模样。 胤礽抬头看向正在给他剥橘子的胤禔,状似随意道:“大哥,孤没事了,先去和皇阿玛请个安。” “啪嗒——” 胤禔手里的橘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现、现在?” “嗯?”胤礽微微偏头,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胤禔连忙摆手,额头却沁出细密的汗珠,“就是...就是路途遥远,你身子还没好全...” 胤礽慢条斯理地抚着小狐狸的背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远?皇帐不就在主营旁边么?” 胤禔的喉结滚动了下,眼神飘忽:“那个...皇阿玛他...他...总之,明天再去!” 见胤礽疑惑地看过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赶紧压低声音解释道:“太、太晚了,皇阿玛肯定歇下了……” 胤礽微微偏头,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洒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清透。 【噗——】小狐狸立刻“嗖”地钻进胤礽袖子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继续煽风点火【他心虚了他心虚了!】 胤禔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破罐子破摔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小狐狸笑得直抽抽。 胤禔虽然不知道小狐狸在笑什么,但那贱嗖嗖的样子,一看就没好事,气得他要去抓狐狸,小狐狸却灵活地跳到胤礽肩上,冲他吐舌头。 第148章 睁眼说瞎话 胤礽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所以皇阿玛现在...” 胤禔东摸摸架子上的玉雕,西碰碰案头的笔洗,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往胤礽那儿瞟。 偏生余光里,小狐狸正扒着胤礽的衣襟冲他挤眉弄眼,尾巴尖得意地一翘一翘。 这能忍? “那什么...”他故意提高嗓门:“皇阿玛说等好了要去打只白狐——” 小狐狸的毛瞬间炸开,尾巴竖得像根棍子。 “给你做围脖!”胤禔坏笑着说完,还冲小狐狸挑了挑眉。 帐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小狐狸的毛瞬间炸开:【什么?!麻子哥要杀我同族?!】 胤禔趁机一把揪住它后颈皮:“终于逮到你了!让你再告状!” 小狐狸四爪乱蹬:【宿主救命!有人要谋杀可爱的小狐狸啦!】 胤礽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这一人一狐闹作一团,“好了大哥,到底怎么了” 胤禔被这简单的一句话问得后背发凉。 他总不能老实交代,说是因为自己下午拿着太子弟弟亲手雕的羊脂玉平安扣,在皇阿玛面前嘚瑟了整整一个时辰,把老爷子气得直接拔营去了三十里外吧? “那个……”胤禔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是说,夜路不好走,你身子又弱,万一着凉……” 【哈哈哈他耳朵红了!】小狐狸兴奋地用爪子拍胤礽的手背,【宿主你看他编理由的样子,笑死我了!】 胤礽忍笑忍得辛苦。 胤禔急得额头冒汗,突然灵机一动:“对了!皇阿玛临行前说他要闭关批折子,特意嘱咐不许打扰!” 说完还重重点头加强可信度,完全没注意到怀里的小狐狸已经笑得快抽过去了。 【救命啊他怎么这么好玩!】小狐狸滚到胤礽膝头,四爪朝天,【这谎撒得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胤礽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肚皮:“罢了,那明日再说。” 见胤禔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又慢悠悠补充道:“正好孤新得了块和田玉,本想亲手给皇阿玛雕个扳指……” “不行!”胤禔瞬间炸毛,随即意识到失态,赶紧找补:“我是说...皇阿玛最近关节疼,戴不了扳指!” 【噗哈哈哈——】小狐狸从胤礽膝头蹦起来,【宿主你快看他表情!我要笑死了!】 胤礽看着自家大哥急得满头大汗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大哥可要尝尝新做的荷花酥?” 胤禔果然被带偏,眼睛一亮:“要!”随即又警觉地瞪向小狐狸:“不许再抢我的!上回整整一盒都被这小混蛋叼走了!” 小狐狸立刻窜到胤礽肩上,冲胤禔吐舌头。 【略略略~谁让你上次把我的窝抢走了!活该!】 胤礽见这一人一狐又要闹起来,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肩头的小狐狸抱下来。他取来一块柔软的月白色绸缎,指尖灵巧地折叠几下,在矮榻边角处铺出个精致的小窝,又在里面垫了块绣着祥云纹的帕子。 “好了,别闹了。”胤礽轻声说着,将小狐狸轻轻放进窝里,还细心地将绸缎边缘折了折,给它围出个挡风的弧度。 小狐狸立刻幸福地蜷成一团银白色的毛球,琥珀色的眼睛眯成缝,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胤礽见状,又取来一小碟桂花蜜,用银匙点了些放在窝边。 “殿下……”胤禔站在一旁,声音都变了调。他看着太子弟弟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梳理狐狸毛,看着那从来批阅奏折的玉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绸缎褶皱,看着那张对朝臣从来清冷疏离的脸上此刻满是宠溺的笑意—— 酸! 太酸了! 胤禔觉得胸口堵得慌,像生吞了十斤青梅。太子弟弟何曾这样对待过他?从小到大,都是他追在弟弟身后嘘寒问暖,何时得过这般细致周到的照顾? “太子弟弟……”胤禔委屈巴巴地凑过去,“我也要……” 胤礽正专注地给小狐狸顺毛,闻言头也不抬:“要什么?” “要、要……”胤禔张了张嘴,突然卡壳。总不能说要弟弟也给自己铺个窝吧?他憋了半天,最后指着小狐狸愤愤道:“它都有专属小窝了!” 小狐狸闻言立刻抬起头,得意地冲胤禔甩尾巴,还故意在窝里打了个滚,把绸缎弄得窸窣作响。 【羡慕吧~嫉妒吧~】小狐狸用意念传音,【宿主最疼我啦!】 胤礽这才抬头,看见自家大哥眼眶都红了,活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大哥跟小狐狸计较什么?” “我不管!”胤禔一屁股坐在矮榻上,震得茶盏叮当响,“从小到大,我给你剥的橘子、磨的墨、打的猎物数都数不清,现在连只狐狸都比我得宠!” 小狐狸立刻窜起来,前爪扒着胤礽的衣袖,冲胤禔龇牙咧嘴。 【略略略~宿主还给我梳毛呢!你连根毛都摸不着!】 胤礽被这一人一狐闹得头疼,正要说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胤禔顿时慌了神,什么醋意都抛到九霄云外,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小狐狸也急了,顾不得显摆,连忙用脑袋去拱胤礽的手腕。 【宿主!药在左边暗格里!】 胤禔手忙脚乱地翻出药丸,又亲自试了水温才递到胤礽唇边:“慢点喝……” 待胤礽缓过气来,就见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一人一狐此刻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个蹲在左边,一个跪在右边,活像两尊门神。 “孤没事。”胤礽轻声道,接着摸了摸胤禔的脸,“大哥别闹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胤禔瞬间僵住。他呆呆地感受着脸上温柔的触感,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小狐狸见状,立刻不干了,扑到胤礽腿上使劲蹭。 【宿主偏心!我也要摸摸!】 胤礽被逗笑了,索性一手揉着胤禔的脑袋,一手给小狐狸顺毛。帐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温暖得不可思议。 胤禔红着脸偷瞄弟弟的侧颜,突然觉得—— 好像,这样也不错? 第149章 愚蠢的两脚兽~ 胤礽将睡熟的小狐狸轻轻放回绸缎小窝里,银白色的毛团在梦中还不忘用尾巴卷住他的指尖。 他微微一笑,小心地将被角掖好,这才起身去屏风后洗漱。 水声淅沥中,胤禔盘腿坐在矮榻上,手肘撑着膝盖,目不转睛地盯着窝里的小狐狸。 月光透过帐顶的天窗,在银狐身上洒下一层碎钻般的光晕。 “小混蛋...”他压低声音,伸出一根手指悬在狐狸鼻尖上方,“睡着了倒是乖得很。” 小狐狸的耳朵突然抖了抖。 胤禔眼睛一亮,手指悄悄下移,眼看就要碰到那看起来就软乎乎的绒毛—— 啪! 雪白的爪爪快如闪电地拍在他手背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嘶——”胤禔倒吸一口凉气,却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装睡是吧?” 小狐狸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流转着狡黠的光。 它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子,尾巴一甩,直接把脸埋了进去。 【愚蠢的两脚兽~】 胤禔被这个嫌弃的动作气笑了,不死心地又去戳它露在外面的尾巴尖:“你主子给你做窝的绸缎还是我猎的白虎皮换的,知不知道?” 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僵住。 趁这个机会,胤禔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梦寐以求的狐狸毛。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软,带着阳光晒过般的温暖。 “怪不得太子弟弟喜欢抱着你...”他小声嘀咕,手法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小狐狸这次没再反抗,只是从尾巴缝里偷瞄这个突然变得顺眼些的人类。 月光描摹着少年将军锋利的轮廓,此刻却软化成一池春水。 屏风后的水声停了。 胤禔触电般缩回手,正襟危坐。小狐狸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用屁股对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大哥还没休息?” 胤礽披着素白中衣走出来,未束的长发垂在腰间,发梢还缀着晶莹的水珠。 “那个...我看看这小混蛋踢没踢被子。”胤禔信口胡诌,换来小狐狸一声冷哼。 胤礽擦着头发在他对面坐下,正色道:“这段时日,前线一切可还顺利?” “都好都好!”胤禔瞬间挺直腰板,眼睛亮得惊人,“粮草充足,兵械精良,伤员都有军医照看——多亏太子弟弟调度有方!”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近三个月的补给清单,比往年多了三成。将士们都说,这是打过得最富裕的一仗!” 胤礽接过册子,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轻轻摩挲。烛火在他睫羽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因担心损耗过大,在户部那些老臣的劝阻下拖延调度,导致漠北前线补给一度紧张。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增派粮草时,已有数百将士永远留在了风雪中。 “...…太子弟弟?”胤禔疑惑地看着突然沉默的弟弟。 “无事。”胤礽合上册子,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将士们无恙便好。” 帐外北风呜咽,隐约传来守夜士兵的咳嗽声。胤礽走到箱笼前,取出一个青布包袱:“这是新制的冻疮膏,明日...” 话音未落,包袱就被胤禔抢过去紧紧抱在怀里:“我亲自去发!保准一瓶不少地送到每个人手上!” 小狐狸不知何时醒了,蹲在窝边歪头看着这自家宿主。 它敏锐地察觉到宿主身上转瞬即逝的悲伤气息,轻盈地跳到他膝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都过去了】它用只有胤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次大家都活着】 胤礽垂眸轻笑,修长的手指陷入柔软的狐狸毛中。 是啊,这次不一样了。那些曾经在奏折上冰冷的阵亡数字,如今还是活生生的人。 “说起来...”胤禔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太子弟弟猜猜这次谁立功最大?” “嗯?” “是火器营那个叫张二虎的小子!”胤禔兴奋地比划着,“用你新设计的‘连环铳’,一人守住了一个隘口!” 胤礽眸光微动。上辈子这个叫张二虎的士兵,应该是在弹尽粮绝后,抱着火药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该重赏。”他轻声道,突然想起什么,“可是家中老母病重那个?” 胤禔惊讶地瞪大眼睛:“太子弟弟怎么知道?那小子确实每次发饷银都托人捎回家...” “派人接他母亲来京医治吧。”胤礽打断他,“用我的帖子请太医。” 烛花啪地爆响,映得胤禔眼底一片晶亮。他猛地抓住弟弟的手:“太子弟弟你...你怎么对前线将士这么了解?” 小狐狸突然竖起耳朵。 【糟糕!要露馅了!】 胤礽面不改色地抽出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奏折上都写着。大哥若是肯多花些时间看文书...” “我错了我错了!”胤禔立刻举手投降,“明天开始一定认真看!”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重新窝回宿主腿上。 它看着这宿主和莽夫哥在烛光下交谈的身影,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总是傻乎乎的大个子,也没那么讨厌。 夜渐深了。 胤禔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战场上的情形。 胤礽静静听着,时不时递上一杯热茶。 小狐狸蜷在他膝头打盹,尾巴尖偶尔轻轻摆动。 帐外狂风依旧,却再冻不透这一室暖意。 “......后来我带着前锋营直插敌阵,那叫一个痛快!” 胤禔眉飞色舞地说着,忽然瞥见胤礽掩唇轻咳了两声,立刻住了口。 他盯着弟弟略显疲惫的神色,眉头一皱:“保成,你是不是累了?” 胤礽摇摇头,唇角微扬:“无碍,大哥继续讲。” “讲什么讲!”胤禔霍然起身,不由分说地拉起胤礽的手腕,“都什么时辰了,你该歇着了!太医怎么说的?忘了是不是?” 胤礽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膝上的小狐狸惊醒过来,“吱”地一声跳到了地上。 胤禔这才意识到自己力道大了,赶紧松开手,却还是强硬地推着弟弟往内帐走:“睡觉!立刻!马上!” “大哥......”胤礽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禔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第150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内帐里只有一张软榻,胤禔二话不说就把胤礽按坐在榻边,自己转身去柜子里翻找被褥。 “大哥这是做什么?”胤礽疑惑地看着他抱出一床锦被。 “打地铺啊!”胤禔理直气壮地说着,已经开始在地上铺被子,“你睡榻上,我睡这儿。” 胤礽蹙眉:“这怎么行?大哥明日还要早起练兵……” “怎么不行!”胤禔头也不抬,“你身子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要是半夜咳起来没人照应怎么行?” 他说着,已经麻利地铺好了地铺,又起身去检查炭盆,“炭够烧到天亮的……” 胤礽望着大哥忙碌的背影,心头微暖。他轻声道:“大哥其实不必如此,孤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胤禔猛地转身,双手叉腰,“从小到大哪次你生病不是我守着?八岁那年你烧得说胡话,是谁抱着你哄了一宿?十二岁你从马上摔下来,是谁……” “好了好了,”胤礽失笑,举手投降,“我睡便是。” 胤禔这才满意,帮着弟弟脱去外袍,又仔细掖好被角,活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做完这些,他才吹灭蜡烛,钻进自己的地铺。 黑暗中,胤礽轻声道:“大哥,地上凉吗?” “凉什么凉!你大哥我皮糙肉厚的……阿嚏!” 一阵窸窣声响起,胤礽掀开被子:“大哥上来睡吧。” “不行!你……” “要么一起睡榻上,要么孤去睡地上。”胤礽的语气不容拒绝。 沉默片刻后,胤禔刷地爬起来:“你呀,长大了会威胁人了……” 软榻不算宽敞,两个男子并肩躺着,难免有些拥挤。 胤禔尽量往边上靠,生怕挤着弟弟。胤礽却主动往他这边挪了挪,轻声道:“小时候不也常这样睡么?” 胤禔一怔,想起幼时兄弟俩挤在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光,心头一软。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弟弟的背:“睡吧,哥在这儿。” 帐外,北风掠过营地,吹动旌旗猎猎作响。 帐内,炭火偶尔噼啪一声,两个身影在榻上相依而眠。 小狐狸悄悄跳上来,蜷在胤礽怀里,尾巴轻轻盖住了鼻子。 * 寅时三刻,天边才泛起蟹壳青,胤礽便已穿戴整齐。 小狐狸蜷在枕边睡得正香。 “再睡会儿。”他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回来给你带烤肉。” 帐外,胤禔早已候着,见弟弟出来连忙上前搀扶:“太医说了你得多休息……” “无碍。”胤礽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皇阿玛的病情耽搁不得。” 马蹄踏碎晨霜,三十里官道在熹微的晨光中蜿蜒。 胤禔频频侧目,看着弟弟在马上单薄如纸的身影。 “太子弟弟……”他喉头发紧,“其实昨日我就派人禀过皇阿玛了,是太医说……” “我知道。”胤礽打断他,指尖在缰绳上收紧,“但有些事,必须亲眼确认。” 胤禔喉头滚动,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他盯着胤礽苍白如雪的侧脸,心里翻江倒海地泛酸! 明明太医都说了太子弟弟连日不眠不休,身子已经快到极限了,可他的宝贝弟弟还是不顾一切地往行宫赶。 凭什么啊? 胤禔攥紧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 “……哥?” 胤礽疑惑的声音让胤禔猛地回神。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可能太过狰狞,赶紧抹了把脸,却还是没忍住嘟囔:“皇阿玛那儿有太医守着,又不会跑了……” 语气酸得能腌黄瓜。 见胤礽蹙眉,胤禔立刻怂了,赶紧上前扶住弟弟摇晃的身子:“好好好,去去去!” 他咬牙切齿地解下自己的大氅往胤礽身上裹,“但你要是敢在半路晕过去,我就……我就……” “就怎样?”胤礽虚弱地笑了笑。 胤禔红着眼睛,声音却软了下来:“……我就背你去。” 辰时初,御营的明黄帐顶终于映入眼帘。梁九功正在帐外训斥小太监,一转头看见这两位祖宗,吓得拂尘都掉了。 “哎哟我的殿下!”老太监小跑着迎上来,眼眶瞬间红了,“您怎么……” 他话没说完就噎住了。离得近了才看清,衣摆上沾着星点泥渍,显然连日奔波根本没顾上更衣。 再往上看,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两片青影看得人心惊。 “梁谙达。”胤礽微微颔首,声音轻得能被风吹散,“皇阿玛今日可好些了?” 梁九功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好多了好多了!昨儿夜里还用了半碗粥……”他边说边偷瞄太子神色,“只是太医说万岁爷需要静养,所以……” “孤明白。”胤礽打断他,“我就隔着帘子请个安,不打扰皇阿玛休息。” 老太监感动得直搓手。 多孝顺的太子爷啊!千里迢星夜兼程,到了营外却还记挂着不能惊扰圣驾。 胤禔扶着自家宝贝弟弟,越想越气——太子弟弟千里迢迢赶来漠北,皇阿玛居然还装模作样地不见!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冲着御帐方向中气十足地吼:“皇阿玛——!您身子还好吗——!” 梁九功阻拦不及,心想,“坏了” 结果下一秒,帐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滚!朕没空见你!!” 三人同时僵住。 胤禔嘴角抽了抽:“这……这叫需要静养?” 梁九功老脸一红。 *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帐内,炭火静静燃烧,龙榻上的康熙帝半倚着软枕,手中捧着一幅泛黄的画轴,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画中孩童的笑颜。 画上的小太子约莫六七岁的模样,穿着杏黄色的小蟒袍,正踮着脚去够御案上的毛笔,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月牙,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活脱脱一只雪团子成精。 康熙的目光柔软得不可思议,指腹轻轻蹭了蹭画中人的脸蛋,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那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孩子。 “保成小时候……”康熙低低呢喃,嗓音因风寒而沙哑,“怎么那么爱撒娇呢?” 第151章 胤禔:…… 康熙记得那时候的胤礽,走路还不太稳当,却总爱跌跌撞撞地往他怀里扑,奶声奶气地喊“阿玛”,小手揪着他的龙袍不撒手。 后来长大了,渐渐端起了太子的威仪,可在他面前,偶尔还是会露出几分孩子气。 “保成小时候多乖啊……”康熙低声喃喃,嗓音因风寒而沙哑,“现在长大了,都不黏着朕了……” 康熙想着想着,眼眶有些发热。 他这次病得突然,昏昏沉沉时,脑子里全是胤礽小时候生病,他亲自守在床边喂药的场景。 那时候的小家伙怕苦,喝一口药就要往他怀里钻,哼哼唧唧地讨蜜饯吃。 正胡思乱想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胤禔那大嗓门。 康熙眉头一皱,刚刚还温柔似水的表情瞬间黑如锅底,直接吼了一嗓子:“滚!朕没空见你!”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可可爱爱的宝贝儿子,哪有心情应付这个五大三粗的傻儿子? 帐外瞬间安静如鸡。 梁九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低声道:“万岁爷……太子殿下到了。” “……” 帐内死寂了一瞬。 康熙的手猛地顿在半空。 “……谁?” “太子殿下!”梁九功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殿下星夜兼程,特意来探望您呢!” 康熙呆住了,手里的画像啪嗒一声掉在被褥上。他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闷痛一扫而空,连头都不晕了。 “保成来了?!”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随即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那……那还不快请进来?” 可嘴角却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扬,眼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将画像塞到枕头底下,可不能让孩子看见他这副模样,多丢人…… 帐外,胤禔嘴角抽搐,一脸无语:“……” 梁九功憋着笑,赶紧躬身引路:“殿下,您请。” 胤礽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轻声道:“大哥,一起进去吧。” 胤禔委屈巴巴:“皇阿玛刚刚让我滚……” 胤礽抿唇忍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皇阿玛病中脾气大,大哥别往心里去。” 梁九功也赶紧打圆场:“大阿哥,万岁爷这是想太子殿下想得紧,您多体谅……” 胤禔:“……” 帐内,康熙已经迅速把画像藏回枕下,又理了理衣袍,努力板起脸,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可当帐帘掀开,那道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 他的保成就站在那里,一身素白大氅,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这一路都没休息好。 烛火摇曳间,康熙清楚地看到儿子眼下那两片淡淡的青影,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连呼吸都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康熙喉头滚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他只能伸出手,轻轻招了招,示意儿子过来。 胤礽缓步上前,在龙榻前站定。 他刚要行礼,就被康熙一把攥住了手腕。 “皇阿玛......” “别动。”康熙哑着嗓子打断他,另一只手抚上儿子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 皇帝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胤礽的面容。 曾经饱满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两道脆弱的阴影,连唇角都因为干裂而渗着血丝。 他的保成啊...... 康熙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 他感受到怀中单薄的身躯在轻微发抖,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片不肯凋零的叶子。 “傻孩子......”皇帝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朕的傻孩子......”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胤礽的颈间。他震惊地抬头,正对上康熙通红的眼眶。 他的皇阿玛......哭了? 那个在战场上身中三箭都不曾皱眉的帝王,此刻正像个寻常父亲一样,为生病的儿子落泪。 “皇阿玛别担心......”胤礽下意识抬手想替父亲擦泪,却被康熙一把握住。 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儿子纤细的手指,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康熙低头看去——这双本该执笔抚琴的手,现在掌心全是赶路磨出的血泡,有些已经破了,结着狰狞的痂。 “疼不疼?”康熙轻声问。 胤礽摇摇头,却在下一秒被父亲紧紧抱住。 康熙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朕的保成受苦了......” 胤礽恍惚想起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康熙时。 那时他的好阿玛掐着他下巴,眼底满是嫌恶。 九龙杯砸在额角的剧痛犹在,混着帝王歇斯底里的咆哮:“索额图教得好啊!朕还没死就惦记着龙椅了是不是?” 而现在—— “有朕在,谁也不能让朕的保成受委屈。” 康熙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梁九功!传朕旨意,把内务府新进的那株千年人参炖了!再去库里取那件白狐裘来!” 胤礽急忙阻拦:“皇阿玛,儿臣真的......” “好了。”康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又对太医吼道,“太子要是少一根头发,朕摘了你的脑袋!” 老太医吓得直接跪下了。 胤礽看着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突然轻笑出声。这一笑牵动了心肺,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康熙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拍着他的背:“慢点慢点......梁九功!药呢?!” 过了一会,胤礽缓了过来,刚要按规矩行礼,就被康熙一把拉住了手腕。 “免了免了!”康熙的声音都在发颤,心疼的目光地扫过儿子的脸庞,“怎么瘦了这么多?路上吃苦了?” 胤礽摇摇头,轻声道:“儿臣没事。皇阿玛的风寒可好些了?” 康熙心头一热,差点没忍住红了眼眶。他就知道!他的保成最在乎他了! 什么政务繁忙,什么路途遥远,在孩子心里,永远都是阿玛最重要! “好了好了!”康熙眉开眼笑,拉着儿子坐到床边,“你一来看朕,朕什么病都没了!” 胤禔站在一旁,幽幽开口:“皇阿玛,太子弟弟……” 康熙头也不抬:“你闭嘴。” 胤禔:“……” 梁九功忍笑忍得肩膀发抖,赶紧低头假装整理衣袖。 康熙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宝贝儿子,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他拉着胤礽的手,絮絮叨叨:“你这孩子,这么远的路,何必亲自跑一趟?朕就是小风寒,养两天就好了……” 第152章 叉出去 胤礽抿唇轻笑,伸手替康熙掖了掖被角:“阿玛,药可按时用了?” “用了用了!”康熙点头如捣蒜,“就是苦得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堂堂天子,怎么能当着儿子的面抱怨药苦?多丢份儿啊! 可胤礽却仿佛早有预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轻轻放在康熙掌心:“儿臣带了桂花糖。” 康熙呆住了。 油纸包里是晶莹剔透的桂花糖,他最喜欢的口味。保成竟然还记得…… “保成……”康熙嗓子发紧,突然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朕的保成啊……” 胤礽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没挣扎,只是轻轻拍了拍康熙的背:“皇阿玛要保重。” 胤禔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皇阿玛把太子弟弟勒得死紧,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阿玛,您轻点儿,太子弟弟都快被您勒断气了。” 康熙闻言,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还故意把下巴搁在胤礽头顶,得意地瞥了大儿子一眼:“朕的保成乐意让朕抱,关你什么事?” 胤禔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您自个儿还病着呢,就这么折腾太子弟弟?他千里迢迢赶过来,连口热茶都没喝上,您倒好,上来就勒人!” 康熙眯起眼,危险地盯着胤禔:“怎么,朕抱自己儿子还要你批准?” 胤禔冷哼一声:“儿臣哪敢啊?就是觉得您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省心,明知道太子弟弟身子弱,还这么折腾他……” “胤禔!”康熙直接气笑了,“你皮痒了是不是?” 胤礽刚想开口打圆场,康熙已经大手一挥:“梁九功!把这混账东西给朕叉出去!” 梁九功憋着笑,赶紧上前:“大阿哥,您请——” 胤禔瞪大眼睛:“皇阿玛!您讲不讲道理?儿臣这是为太子弟弟好!” 康熙冷笑:“朕看你是欠收拾!” 胤礽无奈,刚想替胤禔说句话,康熙已经茶里茶气地叹了口气,松开他,故作黯然道:“保成不必为难,终究是阿玛比不得胤禔那混小子了……” 胤礽:“……” 胤禔:“???” 梁九功实在没忍住,“噗”地笑出声,又赶紧板起脸,严肃地看向胤禔:“大阿哥,请吧?” 胤禔气得跳脚:“皇阿玛!您这是耍赖!” 康熙充耳不闻,转身拉着胤礽的手,语气瞬间温柔:“保成啊,路上累不累?饿不饿?朕让人备了你爱吃的……” 胤禔眼睁睁看着自家皇阿玛变脸比翻书还快,气得指着康熙,手指都在抖:“皇阿玛,你!” 康熙头也不回,懒洋洋地摆摆手:“梁九功,还等什么?赶紧的。” 梁九功忍笑忍得脸都扭曲了,上前“客气”地架住胤禔的胳膊:“大阿哥,得罪了。” 胤禔挣扎无果,被半拖半请地往外带,还不忘回头冲胤礽喊:“太子弟弟!你别被皇阿玛骗了!他刚才还——唔!” 梁九功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迅速把人拖了出去。 帐内终于清静了。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胤礽时,又是一副慈父模样:“保成,别理那混小子,来,坐下说话。” 胤礽失笑,摇了摇头:“皇阿玛,大哥也是关心您。” 康熙哼了一声:“朕看他就是欠揍。”说着,又给胤礽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胤礽接过茶盏,指尖触及杯壁的温度,心头微暖。他抬眸看向康熙,轻声道:“皇阿玛的风寒……真的无碍了?” 康熙摆摆手:“小毛病,早好了。”顿了顿,又忍不住抱怨,“就是胤禔那小子,整天在朕耳边念叨,烦得很。” 胤礽抿唇一笑:“大哥是担心您。” 康熙瞥了他一眼,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保成,你跟朕说实话,那混小子是不是一路上都在你耳边叽叽喳喳?” 胤礽想起胤禔这一路的“老妈子”行为,眼底笑意更深:“大哥……很照顾儿臣。” 康熙哼笑:“朕就知道。”他往后一靠,懒洋洋道,“那小子从小就这样,对你的事儿比谁都上心,朕这个当阿玛的都得靠边站。” 胤礽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低声道:“大哥很好。” 康熙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你们兄弟感情好,朕心里高兴。” 帐外,被“请”出去的胤禔正蹲在门口生闷气,小狐狸不知何时溜了过来,蹲在他面前,歪头看着他。 胤禔瞪它:“看什么看?你也来看我笑话?”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膝盖。 【笨蛋~】 胤禔:“……” 他咬牙切齿地指着小狐狸:“连你都嘲笑我?!”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转身跳上旁边的石凳,优哉游哉地舔爪子,不再理他。 胤禔蹲在原地,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冲着帐内大喊:“皇阿玛!您就是嫉妒我!” 帐内传来康熙中气十足的吼声:“滚!” 胤禔:“……” 梁九功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 * 帐内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康熙的面容格外柔和。 他拉着胤礽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日子的见闻,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保成,你是没瞧见,”康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朕在居庸关外捡到的石头,你摸摸看,这纹路像不像一幅山水画?朕当时就想着要带回来给你瞧瞧。” 胤礽接过石头,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天然的纹路。 康熙又兴致勃勃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匣:“这是在张家口时,当地老农送的风车,说是能带来好运。朕试过了,转起来可有意思。”说着还孩子气地比划了两下。 “还有这个,”康熙转身从案几上取来一个竹编的小笼子,“路过保定府时,有个小童在街边卖蝈蝈,那叫声清脆得很。朕特意让人养着,就等着带回来给你解闷。” 胤礽望着父亲献宝似的举动,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第153章 晕厥 康熙还在继续说着:“最有趣的是在古北口,朕遇见个会说书的老兵,把三国演义讲得活灵活现。朕让他把最精彩的段子都写下来了,回头让李德全给你送去。” 说着说着,康熙压低声音:“对了,朕还藏了件宝贝。” 他神秘兮兮地从榻下取出一个包袱,“这是蒙古部落献上的奶酥,朕尝着比宫里的香甜,特意给你留了一包。” 胤礽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宝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些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却都是父亲一路精心收集的心意。 他刚要开口,康熙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额头:“瞧朕这记性!最要紧的差点忘了。” 他从贴身的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后是一枚光滑的鹅卵石:“这是在黄河边上捡的,朕每日带在身边,想着等见了你,咱们爷俩一起把它扔进河里许愿。” 胤礽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眼角却有些湿润:“皇阿玛这一路,倒像是去游山玩水的。” 康熙也跟着笑起来,握着儿子的手紧了紧:“朕看见什么有趣的,就想着要是保成在就好了。这些东西啊,都是朕替你看到的风景。” 胤礽望着眼前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喉头突然有些发紧。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枚纹路别致的石头,又碰了碰精巧的小风车,最后停在那包被康熙珍藏的奶酥上,指尖微微发颤。 康熙见状,宽厚温暖的大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傻孩子,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又无比温柔,“朕知道你这些日子监国辛苦,就想着带些小玩意回来给你解闷。” 胤礽低垂着眼睫,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他想起自己这些时日的殚精竭虑,想起案牍劳形时的孤独,更想起此刻父亲掌心里传来的温度——那是一个帝王鲜少示人的,最纯粹的父爱。 “皇阿玛...”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满足,“儿臣...很喜欢。” 康熙眼中笑意更深,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喜欢就好。等开春了,朕带你亲自去看看这些地方。” 说着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到时候可不许再拿政务当借口推脱。” 胤礽破涕为笑,点点头。 烛光下,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重叠在一起,温馨而亲密。 康熙看着儿子泛红的眼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又往他手里塞了块奶酥:“尝尝,若是喜欢,回銮的时候,朕再让他们呈上些来。” 胤礽小心地咬了一口,甜香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这一刻,什么朝堂纷争,什么军国大事,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帐外寒风依旧,帐内却暖意融融,只有父亲絮絮的叮咛和儿子轻声的应答。 康熙边说边给儿子添茶,抬头时却突然发现胤礽脸色白得吓人,“保成?” 胤礽眼前一阵阵发黑,皇阿玛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纱,忽远忽近。 他勉强扯出个笑,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儿臣...没事...”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向前栽去。 “保成!!” 康熙的惊呼声炸响在耳边。 胤礽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到皇阿玛惊慌失措的脸在视线里扭曲旋转,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帐外正和小狐狸大眼瞪小眼的胤禔听到这声吼叫,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一把抄起小狐狸冲进帐内,眼前的景象心脏几乎停跳—— “太子弟弟!!” 几乎是同一瞬间,帐帘被掀开,胤禔如一阵旋风般冲进来,在胤礽即将触地前将人牢牢接住。 康熙的手还僵在半空。 他看见大儿子颤抖的手指抚过太子苍白的唇瓣,那张总是嬉笑怒骂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恐:“传太医!快传太医!!” “已经去叫了!”梁九功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老奴亲自去!” 胤禔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动作轻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 康熙这才如梦初醒,踉跄着跟到榻前,却见太子鸦羽般的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青影,唇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痕。 “怎么会......”老皇帝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方才还好好的......” 胤禔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混账!你做什么!”康熙厉声喝道。 “都怪我......”胤禔赤红着眼看向昏迷的弟弟,“昨儿太医就说他该静养,是我......是我由着他连夜赶路......” 话音未落,老太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诊脉时满帐寂静,只能听见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康熙死死攥着儿子的衣袖,看着老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何?”老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老太医跪伏于地:“回皇上,殿下脉象弦细而数,是久耗心神、元气大伤之兆。本就先天不足,加之连日监国劳心,又兼风雪兼程...” “说人话!”胤禔一把揪住老太医的衣领。 “殿下需要长期静养。”老太医硬着头皮道,“若再这般透支,恐有碍寿数......” 最后四个字像柄重锤砸在康熙心口。 康熙紧紧攥着胤礽冰凉的手,指节都泛了白。他凝视着儿子苍白的脸色,那素日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唇,此刻竟无一丝血色。 “保成......”帝王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殿内烛火摇曳,映着康熙微微佝偻的背影。 他忽然想起这孩子第一次学走路时,摇摇晃晃扑进他怀里的模样; 想起他第一次背完《论语》,仰着小脸等夸奖的期待; 想起他初上朝那年,穿着太子朝服,在太和殿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滴温热砸在交握的手上。 “长生天在上......”这位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竟像个最寻常的父亲般低声祈求,“若朕的保成能好起来......” 他喉头滚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就是折朕十年阳寿......也甘愿。” “皇阿玛......” 康熙一转身,发现胤禔正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儿臣该死!昨日就该强留太子弟弟歇息的,可我......我......” 康熙看着大儿子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方才太子昏迷前那句“大哥很照顾儿臣”。 他伸手扶起胤禔,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哽咽:不怪你......保成那孩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第154章 笨死了 帐外传来窸窣响动。 康熙转头,看见小狐狸叼着个青瓷药瓶费力地钻进来,银白的皮毛上沾满草屑。 它跳上榻沿,小心翼翼地把药瓶放在胤礽枕边。 “这是......” “殿下常服的补心丹。”老太医连忙解释,“想是这灵狐从行囊里找出来的。” 康熙颤抖着手倒出两粒药丸。 当指尖触到儿子冰凉的脸颊时,一滴泪终于砸在明黄缎被上。 “皇上!”梁九功惊呼。 “都出去。”康熙用袖子抹了把脸,“朕亲自守着。” 胤禔跪着不动:“儿臣......” “你留下。”老皇帝看着大儿子被缰绳磨出血痕的手掌,突然道:“手上的伤让太医处理下。” 直到众人退尽,康熙才颓然坐倒在脚踏上。 “傻孩子......”康熙用掌心暖着那只手,“朕不是留了张廷玉他们......” 康熙踉跄着坐回榻边,颤抖的手抚过儿子瘦削的脸颊。 他忽然发现,记忆中圆润的婴儿肥不知何时已消尽,整个人愈发地消瘦起来。 “皇上!殿下手指动了!”梁九功突然轻呼。 康熙慌忙俯身,果然看见胤礽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 当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缓缓睁开时,老皇帝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保成!你要吓死阿玛是不是!” 胤礽尚未清醒,却本能地往温暖处蹭了蹭,含糊呢喃:“皇阿玛......儿臣无事.....” 字字句句,如刀剜心。 “保成......”康熙老泪纵横。 胤礽就在这时彻底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父亲,又看看跪地痛哭的大哥,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中衣袖口——那里沾着可疑的褐色药渍。 “儿臣......”太子殿下眨了眨眼,露出个虚弱的笑,“儿臣只是睡了一觉......” “醒了?!”康熙一把攥住他的手,声音抖得不成调,“梁九功!传太医!不,把所有太医都叫来!” 话音未落,胤禔一个箭步冲上来,结结实实把弟弟搂进怀里:“太子弟弟!你吓死我了!” 康熙急得直拍床沿:“松手!没见你弟弟喘不过气吗!” 边说边亲自扶住胤礽后背,却在触到那单薄脊骨时红了眼眶,“保成乖,先把药喝了......” 胤禔被踹到三步开外还不死心,举着糖罐直晃:“弟弟吃蜜枣!我亲手挑的!” “滚出去!”康熙抄起软枕砸过去,“太医说了要静养!” 转头对上胤礽清亮的眸子,帝王瞬间变脸,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咱们不理那臭小子......” 账外,被赶出来的胤禔扒着门缝咬牙切齿:“老狐狸!” 小狐狸趁机钻进胤礽怀里,得意地冲康熙甩尾巴。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现在知道谁最疼宿主了吧? 胤礽被胤禔半扶半抱地靠在软枕上,脸色仍苍白得厉害,却还是强撑着对康熙道:“皇阿玛,您风寒未愈,该去歇息了......” 康熙哪里肯走?他坐在榻边,手指轻轻拂过儿子额前的碎发,眼底满是心疼:“朕没事,倒是你......” 胤禔在一旁撇撇嘴,小声嘀咕:“皇阿玛年纪大了,不好好休养,万一病情反复,太子弟弟岂不是更操心?” 康熙眉毛一竖,刚要发作,胤礽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儿臣来时,西洋传教士呈上了新研制的药,说是对风寒咳喘有奇效......” 果然,康熙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西洋药?” 胤礽微微颔首:“儿臣命人收在行囊里了,已经让太医验过,无毒。” 康熙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瞧瞧! 自家宝贝儿子千里迢迢赶来,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给他带药! “梁九功!”老皇帝扬声唤道,“去把太子带的药取来。” 梁九功连忙应下,不一会儿便捧来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 “这药......” 胤礽轻声道:“传教士说,此药对肺热咳喘尤为有效,儿臣想着......或许对皇阿玛的症状。” 康熙心里美得冒泡,面上却还端着:“嗯,先让太医院再验一遍,再找几个同样症状的将士试试。” 胤禔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皇阿玛,您刚才不还说自个儿早好了吗?” 康熙瞪他:“朕这是谨慎!你懂什么!” 胤礽见父子俩又要吵起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康熙见状,立刻偃旗息鼓,转头对梁九功吩咐道:“去,把朕的床榻挪过来,与太子的并在一处。” 胤禔:“???” 梁九功:“......啊?” 康熙理直气壮:“朕要亲自守着保成。” 胤禔嘴角抽搐:“皇阿玛,太子弟弟需要静养......” “朕不说话就是了!” “......” 不一会儿,宫人们轻手轻脚地将两张床榻并在了一起。康熙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还杵在原地的大儿子,眉头一皱:“你怎么还在这儿?” 胤禔:“......儿臣也想守着太子弟弟。” 康熙冷笑:“滚出去。” 胤禔:“......” 胤礽刚要开口替大哥说情,康熙已经茶里茶气地叹了口气:“保成,你大哥年轻力壮的,在外面守着也是一样的......” 胤禔:“???” 最终,在康熙的坚持下,胤禔被“请”出了大帐,只能蹲在门口和小狐狸大眼瞪小眼。 帐内,康熙小心翼翼地扶着胤礽躺下,又亲手替他掖好被角。老皇帝自己则靠在另一侧,隔着半臂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苍白的睡颜。 “皇阿玛......”胤礽无奈,“您也歇会儿吧。” 康熙“嗯”了一声,却仍睁着眼睛。 胤礽悄悄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假寐。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康熙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胤礽悄悄睁开眼,借着帐内昏暗的烛光,细细打量着父亲疲惫的面容。 病中的康熙眼下泛着青黑,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连睡梦中都微微蹙着眉。 他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平康熙眉心的褶皱。 帐外,胤禔抱着小狐狸蹲在火盆旁,嘀嘀咕咕:“你说皇阿玛是不是太过分了?凭什么他能守着太子弟弟,我就得在外面喝西北风?”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一脸嫌弃。 【因为你笨】 胤禔:“......” 他愤愤地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你到底是哪边的?”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从他怀里跳出来,轻盈地钻进了大帐——帐帘掀起的一瞬,胤禔瞥见里面父子二人相依而眠的画面,突然就没了脾气。 他蹲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突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算了......太子弟弟开心就好。” 小狐狸踩着优雅的步子踱到胤禔身边,突然抬起前爪在他靴面上踩了一爪,银白的尾巴得意地甩了甩,趁胤禔弯腰抓狐狸的功夫,轻盈地跃过门槛溜进了大帐。 【笨死了~】小狐狸用意念传音,尾巴尖扫过胤禔鼻尖时还故意抖落几根绒毛。 第155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帐内炭火暖融,两架紫檀木榻并作一处。 康熙侧卧在外沿,小狐狸蹑手蹑脚地绕过龙榻。 胤礽一直没睡着,此刻正半倚在软枕上批阅军报。 见银团子溜进来,他立即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另一只手掀开锦被一角。 小狐狸熟练地钻进去,毛茸茸的脑袋正好枕在太子腕间玉镯上。 “又欺负大哥?”胤礽用气音问道,指尖轻轻梳理着狐狸耳朵后的软毛。 小狐狸舒服得眯起眼,尾巴却突然僵住——原来,康熙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此刻正面向他们。 【宿主你看!】小狐狸甩甩尾巴,【麻子哥睡着还板着脸!】 胤礽顺着它的视线望去,不由失笑。 烛光下的康熙剑眉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连睡姿都端正得像是随时准备上朝。 小狐狸突然从被窝里探出爪子,虚空比划着康熙的轮廓:【其实仔细看,算了,不能细看?(???)┐】 胤礽捏住它不安分的爪子,眼底漾起笑意。银团子一脸嫌弃地甩着尾巴,把脑袋往胤礽臂弯里埋了埋。 胤礽觉得好笑,皇阿玛才三十有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常年习武让他的身形保持得极好,面部轮廓如刀削般分明。 此刻卸下帝王威仪,倒显出几分世家公子般的清贵。 偏生这小家伙嫌弃得很。 小狐狸缩在胤礽怀里直撇嘴:【满脸褶子还嘚瑟!】 爪子嫌弃地指了指康熙眼尾,【宿主你看!鱼尾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胤礽捏住它嘴筒子:“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小狐狸挣脱束缚,翘着尾巴比划,【麻子哥年轻时候的画像我见过,现在..唔!】 胤礽眼疾手快地捂住它的嘴,却见康熙睫毛颤了颤。 父子二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保成还没睡?”康熙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格外温柔。 他睁开眼,发现胤礽正望着自己出神,不由撑起身子,伸手抚上儿子的额头。 胤礽摇了摇头,轻声道:“儿臣不困。” 康熙闻言眉头微蹙,借着烛光仔细打量胤礽的脸色。 见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心头顿时一紧:“你这孩子...” 他坐起身来,将锦被往胤礽肩上拢了拢,“保成,不论如何,都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胤礽正要开口,却被康熙打断:“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消瘦的脸颊,“朝政永远处理不完,可朕的保成只有一个。” 小狐狸从被窝里钻出来,歪着脑袋看了看这对父子,跳到康熙膝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帮腔。 康熙失笑,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连这小东西都知道心疼你。” 他转头看向胤礽,目光柔和而坚定,“答应阿玛,以后按时就寝,可好?” 胤礽望着父亲关切的眼神,终于轻轻点头:“儿臣记下了。” 康熙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躺下时把儿子往怀里带了带:“睡吧,一会朕陪你一起用晚膳。” 小狐狸被挤在两人中间,费劲巴拉地从锦被的间隙里爬出来,蓬松的毛发都压扁了几分。 它站在枕头上,气呼呼地瞪了康熙一眼,尾巴啪啪地拍打着锦缎。 【麻子哥不讲武德!】它用爪子扒拉了几下被压乱的毛发,【就知道抢位置!】 康熙挑眉,揪住了小狐狸的后脖颈。 银团子立刻四肢僵直,尾巴可怜兮兮地垂着,眼睛却滴溜溜转向胤礽求救。 “是儿臣让它进来的。”太子熟练地接过狐狸,小狐狸立刻软绵绵地瘫成一张狐饼,“您看,多乖。” 康熙眯起眼睛,屈指弹了下狐狸脑门:“朕记得它去年叼走了朕的田黄石印。” 小狐狸耳朵一抖,心虚地把脸埋进胤礽袖口。 “那是...”胤礽正要解释,帐外突然传来刻意压低的窸窣声。 胤禔蹑手蹑脚蹭到榻前,刚掀起帐幔一角,就和清醒的康熙对上了视线。 他原是想着皇阿玛睡着,把太子弟弟抱走也可以,结果—— “混账东西!”康熙气笑了,抄起手边的茶盏就丢了出去,“青天白日的做贼呢?” 茶盏擦着胤禔的耳边飞过,哐当一声砸在帐柱上。 小狐狸被吓得一蹦三尺高,【要死要死要死!】直接钻进了胤礽的衣襟里。 胤禔干笑着后退两步:“皇阿玛...儿臣就是来看看...那个...炭火够不够旺...” “看炭火用得着往榻前凑?”康熙冷笑,“朕看你是皮痒了!” 康熙瞪着长子:“还不滚去巡营!” 胤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临走前还不死心地瞟了眼胤礽,用口型道:“弟弟,一会我来救你——” “滚!”康熙又一个枕头砸过去。 软枕在毡帘上砸出闷响,胤禔一溜烟跑没了影。 【麻子哥真是的,大傻子虽然蠢,但对宿主是真心好呀~】 康熙盯着狐狸,冷笑一声:“保成,你这狐狸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胤礽轻轻抚摸着银团子的脑袋,温声替它辩解:“皇阿玛多虑了,小狐狸是看儿臣孤单,特地来陪儿臣的。” 康熙看着儿子护短的模样,无奈地摇头一笑:“朕看这小东西怕不是又想吃什么吧?上次偷吃御膳房的芙蓉糕,上上次偷喝鸡汤...” 小狐狸闻言立即竖起耳朵,【才不是!】 它气呼呼地甩着尾巴,却又忍不住往胤礽袖口里钻,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偷瞄康熙。 胤礽被它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逗乐了,从枕边摸出一个小油纸包:“儿臣这里确实备了些它爱吃的玫瑰酥...” “你看!”康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见小狐狸并没有立即扑向油纸包,反而用脑袋蹭了蹭胤礽的手腕,【宿主先吃!】 这下连康熙都愣住了。小狐狸趁机跳到案几上,小心翼翼用爪子推了推茶盏,又指了指胤礽,意思再明显不过。 “倒是朕错怪它了。”康熙神色柔和下来,伸手想摸小狐狸,却被它灵巧躲开。银团子傲娇地昂着头,【现在知道错了吧~】 胤礽忍俊不禁:“皇阿玛也尝尝?这是儿臣让御膳房特制的,没那么甜腻。” 康熙就着儿子的手尝了一颗,忽然觉得帐内炭火似乎更暖了几分。 第156章 嗷,我的尾巴 小狐狸蹲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尾巴愉快地摇晃起来。 一刻钟后,营帐内的呼吸声逐渐绵长。 康熙侧卧在榻,凌厉的眉宇在睡梦中舒展开来,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 胤礽枕着手臂睡在另一侧,长睫如蝶翼般垂落,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翳。 小狐狸钻出被窝,轻盈地跃过门槛溜出了大帐。 * 营地里的篝火星星点点。 小狐狸循着香味,很快找到了正在火堆旁忙活的胤禔。 胤禔挽着袖子,一手翻动着烤肉,另一只手还不忘给地瓜翻面,嘴里念念有词: “皇阿玛就知道霸着老二...自己睡相那么差还非要搂着人睡...也不怕把保成压着...” 小狐狸捂着嘴偷偷笑,蓬松的尾巴在雪地上扫出一个小扇子。 突然,胤禔耳朵一动,手中寒光闪过—— “嗖!” 一柄飞刀破空而来!小狐狸瞳孔骤缩,本能地竖起结界。 “叮”的一声脆响,飞刀在距离它三寸处被无形屏障弹开,深深钉入身后的树干。 【靠!谋杀啊!】银团子炸毛跳起,在心里把胤禔骂了个狗血淋头。 胤禔却已经飞身而至,满脸惊慌:“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儿?!” 他手忙脚乱地把狐狸抱起来左看右看,“伤着没有?我以为是刺客...” 翻来覆去,发现狐狸没事,胤禔松了口气,随后火蹭蹭往上涨。 “你这小混蛋,不要命了是不是?!到处乱窜,要是被巡营的当成野味一箭射穿了,老子找谁哭去?!” 他越说越气,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啊?就你这二两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小狐狸被他吼得耳朵都贴平了,【凶什么凶...本狐可是有万年道行...】 “还敢瞪我?!”胤禔气得直接把它按在怀里,像揉面团似的狠狠搓了两把,“你知不知道保成有多疼你?要是你真有个好歹——” 声音突然哽住,他猛地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小狐狸突然不动了。 它仰头看着青年泛红的眼眶, 忽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凶巴巴的莽夫哥,是真的在害怕。 胤禔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再乱跑就把你栓裤腰带上!” 小狐狸耳朵立刻耷拉下来,脑袋也垂得低低的,连蓬松的大尾巴都蔫巴巴地拖在身后。 【本狐...本狐这不是没注意吗...】它偷偷抬眼瞄了瞄胤禔,见他脸色还是铁青的,又赶紧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胤禔看着它这副心虚的小模样,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 但难得有机会能光明正大地撸狐狸,他哪舍得轻易放过? 嘴上依旧不饶人:“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蹿得比兔子还快!” 手上却诚实地rua着狐狸脑袋,从耳朵尖一路顺到尾巴根。 小狐狸被他揉得东倒西歪,却也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地任他摆布。 胤禔表面上还在数落:“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把你...” 暗地里却爽得不行——天知道这傲娇的小东西平时连碰都不让碰! 就在他沉浸在撸狐狸的快感中时,手指突然一滞——“唰”的一声轻响,一撮银白的狐毛赫然粘在了他指间。 空气瞬间凝固。 小狐狸僵住了,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秃了一小块的尾巴,又缓缓抬头看向胤禔。 胤禔:“.....” “那个...”他干笑着把毛往身后藏,“我...” 【嗷——!!!】 小狐狸炸成个毛球,一爪子拍在胤禔脸上,【本狐的毛!本狐修炼了三百年的毛!!!】 胤禔手忙脚乱地去抓它:“别别别!我错了!我给你找生发膏!宫里的!最好的!” 远处的主帐内,胤礽猛地从梦中惊醒:“小狐狸?” 他疑惑地望向帐外,正要起身,却被康熙按回被窝。 “睡吧,”康熙闭着眼道,“定是老大又在犯蠢。” 胤礽还是担心,突然想到与小狐狸的心声链接。 刚一连接,就听到银团子哭天抢地的哀嚎:【宿主!胤禔那个混蛋把本狐的毛拔秃了!呜呜呜本狐不活了!】 胤礽又好气又好笑,指尖凝聚一道莹白仙力,顺着链接传了过去:【给你治好了。】 远处,暴怒的小狐狸追着胤禔咬,突然它周身泛起柔和光芒。 那撮秃掉的地方不仅重新长出毛毛,整条尾巴还比之前更加蓬松光亮,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银团子愣住,扭头看了看自己焕然一新的尾巴,又抬头瞪向胤禔:【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它后腿一蹬,邦邦两记无影爪就朝胤禔脸上招呼去。 “哎哟!”胤禔边躲边喊,“小祖宗,我错了,你别打了!” 【这是尊严问题!】小狐狸追得更凶了,【本狐的毛是你能随便拔的吗!】 主帐里,康熙听着外头鸡飞狗跳的动静,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保成...” “儿臣知错。”胤礽乖巧地缩回被窝,嘴角却悄悄翘起。他指尖微动,又给小狐狸传了道仙力——这次是让它跑得更快些。 * 此时营帐外,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正被一只暴怒的狐狸追得上蹿下跳,边跑边喊:“我真不是故意的!哎哟!别咬腰带!” 小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臭不要脸的!】 它气得用尾巴啪啪抽打胤禔的手。 “我的错我的错!”胤禔连连讨饶,抱着它回到火堆旁,“来,刚烤好的鹿肉,都给你赔罪。” 银团子冷哼一声,却还是抵不住香味的诱惑,小口小口啃起来。 胤禔长舒一口气,用指腹轻轻梳理它被风吹乱的毛发: 小狐狸抬头瞥了他一眼,【╭(╯^╰)╮,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它把油乎乎的爪子往胤禔袖子上蹭。 “哎哟小祖宗!”胤禔哭笑不得,却也没躲,“我这新做的战袍啊...” 他笑着笑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未愈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呲牙咧嘴。 第157章 全身上下嘴最硬 见小狐狸看过去,偏生还要强撑着挺直腰板,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没事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 小狐狸蹲在他脚边,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宿主明明都渡了不少仙力过去,咋还没好呢?】 它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胤禔还在那喋喋不休地吹嘘:“就这点皮外伤,搁从前连军医都不用看!要不是老二非要我敷药...” 说着又忍不住“嘶”了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狐狸轻哼一声,爪尖泛起莹莹白光,胤禔身上的内伤好了大半。 胤禔浑然不觉,还傻乐着继续念叨:“瞧瞧爷这身子骨!这么快就不疼了!” 他得意地拍了拍胸膛,“要不说咱们满洲勇士就是不一样,这点小伤搁别人那儿起码得躺三天,爷这才半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本狐和宿主的仙力在起作用...】 胤禔越说越来劲,索性站起来比划了两下拳脚,“就这点皮外伤,算个啥!” 小狐狸实在听不下去了,一爪子拍在自己脑门上。【完了,这傻子没救了...】 它甩了甩尾巴,一脸嫌弃地看着胤禔傻笑的样子。 【大傻子就是大傻子,连自己被治好了都不知道。】 胤禔可听不见它的心声,还在那絮絮叨叨:“太子弟弟就是我的福星!你是不知道,他来之前我这后背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银团子无奈地甩了甩尾巴,伸爪指了指火堆旁的地瓜,又做了个翻烤的动作:【快去烤你的地瓜!】 胤禔恍然大悟:“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他赶紧蹲回火堆旁,熟练地给地瓜翻面,“得烤得外焦里嫩才行...” 小狐狸蹲在一旁监工,见他动作粗鲁,忍不住伸出爪子扒拉他的手腕:【轻点!都戳破了!】 “好好好...”胤禔放轻动作,讨好地冲它笑笑,“这样行了吧?” 银团子蹲在地下看了他半晌,凑了过去。 【也就那样吧..】它把脑袋搁在胤禔膝盖上。 胤禔见小狐狸一反常态地蹭过来示好,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盯着小狐狸,突然福至心灵:“等等...你又闯祸了?” ——难怪这小祖宗今儿个主动来找他,平常连个正眼都不带给的!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是,不重要! 小狐狸瞬间瞪圆了眼睛:【???】 胤禔臭不要脸地继续叭叭:“是不是又把保成的墨打翻了?还是偷吃了御膳房的点心?该不会......” 他眯起眼睛,“把皇阿玛的奏折当垫子睡了吧?” 银团子气得尾巴都炸开了花,【本狐是来给你疗伤的!疗伤!】它一爪子拍在胤禔膝盖上,【狗咬吕洞宾!】 “哎哟!”胤禔假装吃痛,却笑得见牙不见眼,“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 小狐狸彻底无语了,转身就要走。 胤禔赶紧一把捞住它:“别别别,我错了!” 他讨好地顺了顺毛,“不管闯了什么祸,大哥都给你兜着!” 【......】银团子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没救了,等死吧。】 见小狐狸一脸无语,胤禔贱嗖嗖地补充:“我都懂,都懂得。” 【你懂什么啊???】小狐狸瞪圆了眼睛,蓬松的大尾巴啪啪拍地,邦邦就是两个佛山无影爪招呼过去。 “哎哟!”胤禔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它的小爪子,看着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反而乐了,“嗯,这下对味儿了。” 他晃了晃手里油光水滑的爪子,“刚才装什么乖?说!是不是把皇阿玛的中衣抓抽丝了,还是偷喝牛乳羹了?” 银团子气得直跺脚,【谁稀罕偷喝!】它挣开爪子就要跑,却被胤禔一把捞住后颈。 “跑什么?”青年坏笑着把香喷喷的烤肉凑到它鼻子前,“坦白从宽,抗拒...没得吃!” 小狐狸盯着嘎嘎香的烤肉,鼻尖耸动两下,扭头狠狠咬住胤禔的袖口。 “完蛋!”胤禔手忙脚乱去捂狐狸嘴,“小祖宗你轻点!!” 银团子趁机叼走他手中的烤肉,蹿到三步开外得意地甩尾巴。 胤禔看着袖口新添的破洞,又看看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小家伙,突然笑出声:“行吧,扯平了。” 他拍拍身边的空地,“过来,这儿还有块烤栗子。” 胤禔蹲在营帐外的火堆旁,手里的木棍戳了戳炭火里埋着的地瓜,香甜的气息渐渐飘散开来。 小狐狸蹲在他身边,银白的尾巴在雪地上扫来扫去,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堆,鼻尖时不时耸动两下。 “馋死你得了。”胤禔瞥了它一眼,伸手揉了揉狐狸脑袋,“刚才在不是挺嚣张的吗?”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不屑地哼了一声,但眼睛还是没离开火堆里的地瓜。 胤禔被它这副口嫌体正直的样子逗乐了,故意把烤得焦香的地瓜从炭火里拨出来,在狐狸面前晃了晃:“想吃?” 小狐狸立刻竖起耳朵,前爪扒拉着胤禔的膝盖,眼睛亮得惊人。 “叫大哥。”胤禔坏心眼地逗它。 小狐狸眯起眼,突然一爪子拍在他手背上——没伸指甲,但力道不轻,啪的一声脆响。 “嘶——你这小混蛋!”胤禔吃痛,差点把地瓜扔出去,“不给吃了!” 小狐狸立刻变脸,耳朵耷拉下来,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喉咙里还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活像被欺负狠了。 胤禔:“......” 他咬牙切齿:“你装什么装?!刚才打我的时候不是很凶吗?” 小狐狸不理他,继续用那种“你虐待小动物”的眼神盯着他,尾巴尖还轻轻扫了扫他的手腕,软乎乎的,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胤禔被它这套行云流水的变脸技术折服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欠你的......” 地瓜刚烤好,烫得很,胤禔怕它直接上嘴会烫伤,便掰成两半,放在小碗里晾凉。 小狐狸乖乖蹲坐下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瓜。 终于,地瓜凉到能吃的温度了。 胤禔刚把一半推过去,小狐狸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张嘴就是一口—— “哎!等等!皮还没剥——” 晚了。 小狐狸已经嗷呜一口咬了上去,结果被地瓜皮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呸呸呸地直吐舌头。 胤禔:“......”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让你急!” 小狐狸气得炸毛,扑上去就要咬胤禔的手指。 胤禔眼疾手快地捏住它的后颈,把它提溜到眼前,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还闹?”胤禔挑眉,“再闹连这一半都没了。” 小狐狸立刻偃旗息鼓,耳朵耷拉下来,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 胤禔拿它没办法,只好重新掰了块地瓜,仔细剥了皮,递到它嘴边:“喏,这回没皮了,慢点吃。” 小狐狸警惕地嗅了嗅,确认没问题后,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香甜软糯的地瓜入口,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嗷呜嗷呜地吃得欢快,尾巴愉快地左右摇摆。 胤禔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骂:“饿死鬼投胎啊?慢点,没人跟你抢。” 小狐狸充耳不闻,三下五除二就把半块地瓜消灭干净,最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昂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胤禔手里剩下的那一半。 “......”胤禔无语,“你倒是会吃。” 第158章 好大的醋味啊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剩下的地瓜剥好皮,掰成小块喂它。 小狐狸这次吃得慢了些,但每吃一口都要眯起眼睛,一副享受得不行的样子,尾巴尖还一勾一勾的,时不时扫过胤禔的手腕。 等它终于吃饱了,胤禔从怀里掏出帕子,熟练地给它擦嘴:“瞧瞧,吃得满脸都是,脏死了。” 小狐狸任由他摆布,甚至还仰起脸方便他擦,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胤禔一边擦一边数落:“刚才是谁打我来着?啊?现在知道乖了?”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毛茸茸的触感让胤禔一愣。 “……少来这套。”胤禔嘴上嫌弃,手却很诚实地揉了揉它的脑袋,“下次再打我,真不给你吃了。” 小狐狸眯起眼,伸出爪爪拍了拍胤禔,然后趁他愣神的功夫,嗖的一下窜出去,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胤禔看着它消失的背影,摇头失笑:“真是欠你的……” * 主帐内,胤礽和康熙已经醒了。 西洋传教士的药确有效用,康熙只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正倚在榻边看胤礽批阅奏折。 胤礽算了算时间,觉得小狐狸快回来了,便命人备水。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端来铜盆,温热的水汽在帐内氤氲开来。 “保成这是要沐浴?”康熙抬眼问道。 胤礽温声答道:“儿臣是给小狐狸准备的。” 康熙闻言,手上翻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意。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正在吩咐宫人的胤礽,又瞥了眼帐帘的方向,暗自腹诽:【这小混蛋倒是好福气,能让保成这般上心…】 转念又觉得自己这醋吃得实在没道理,堂堂九五之尊,竟跟只狐狸较起劲来。 康熙轻咳一声,掩饰般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见胤礽已经转身回来,手里还拿着块干净的帕子。 胤礽见康熙神色有异,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指尖轻轻搭上康熙的腕脉:“皇阿玛可是龙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关切。 康熙心头一暖,连忙反握住儿子的手:“无碍。”他摩挲着胤礽腕间的玉镯,终是忍不住问道:“保成对那小东西…倒是格外上心?” 胤礽闻言眼角微弯,眸中漾起温柔的笑意:“它最是爱干净。若回来见没备水,定要闹脾气。” “前几日夜读时咳了两声,它便叼来毯子;批折子到三更,它就蹲在砚台边守着……” 康熙看着儿子说起小狐狸时眉眼舒展的模样,心里那点酸涩忽然就散了。 他伸手替胤礽理了理衣襟,温声道:“既是你喜欢的,多宠些也无妨。” 正说着,帐帘被顶开一条缝。 小狐狸轻盈地跃上案几,昂着脑袋左右张望,那身毛毛比最上等的云锦还要亮眼,活脱脱是夜空里最耀眼的星辰。 【宿主~】它翘着尾巴尖儿转了个圈,得意洋洋,【我跑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乱哦!】 胤礽伸手接住扑来的银团子,掌心触及那蓬松毛发时微微一怔。 他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点了点狐狸湿润的鼻尖。 小狐狸前爪扒着盆沿探头一看——温水里还飘着几片祛寒的艾叶。 【宿主最好啦~】它用意念传音,撒娇般用脑袋蹭胤礽的手腕,【麻子哥就知道凶我!】 “又淘气。”胤礽低眉浅笑,捉住它的爪爪浸入温水。 艾叶水漾开浅浅波纹,映着他眼底细碎的星光:“去偷大哥的肉干了?” 【是他自愿上供的!】小狐狸理直气壮地甩尾巴,溅起一串水珠,【他还给我擦嘴呢!】 铜盆旁搁着个精巧的珐琅盒,里头是胤礽特制的“香露”——用梅花蕊上的初雪融水,合着南海沉香、茉莉干花,又添了几味太医院秘方,专给小狐狸洁毛用的。 小狐狸凑近嗅了嗅,顿时眼睛一亮:【是宿主新调的寒梅香!】 它迫不及待把爪子往香露里蘸,毛毛沾了水越发显得蓬松光亮,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胤礽修长的手指揉开泡沫,顺着狐狸爪缝细细搓洗,连肉垫间的绒毛都一缕缕梳理干净。 小狐狸舒服得直哼哼,干脆躺平露出肚皮,任由太子殿下伺候。 康熙坐在一旁批折子,朱笔越握越紧,指节都泛了白。 他把保成金尊玉贵养到这么大,连碗茶都没让他亲手倒过,现在居然在给只狐狸洗爪子?! 康熙深吸一口气,想起半个时辰前自己答应过不生气的话,硬是将那股莫名的不悦压了下去。 “梁九功。” 帝王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奏折,“朕记得去年南巡时,有个不长眼的让太子亲自执鞭赶车?” 老太监一个激灵:“回皇上,那奴才早发配宁古塔了…” 小狐狸突然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环顾四周:【咦?怎么突然有点冷?】 康熙状似无意地扫了眼铜盆方向,“这伺候人的活计啊,最讲究分寸。有些人…” 他故意拖长声调,“仗着得宠就蹬鼻子上脸,连主子亲自伺候都敢受着。” 小狐狸的耳朵倏地竖起。 “要朕说,”康熙慢条斯理地翻开新奏折,“这等不懂规矩的,合该饿上三天…” 小狐狸闻言一个跃起,湿漉漉的爪子直接按在康熙刚批好的奏折上,留下几朵梅花印。 【哟哟哟,好大的醋味啊!】小狐狸阴阳怪气【宿主乐意宠我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来争宠啊!】 胤礽眼疾手快地按住炸毛的小狐狸,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揉捏着它的毛耳朵,同时通过神识传递着温柔的安抚:【乖,皇阿玛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孩子气,咱们让着他些可好?】 小狐狸立刻竖起耳朵,眼珠滴溜溜转:【那宿主多给我梳毛毛!气死他!】 康熙眼睁睁看着儿子掏出绣帕给那小混蛋擦爪子,还从箱笼里取出两块软烟罗。 就见胤礽指尖翻飞,转眼间缝出个缀满珍珠的窝,又往里头垫了块软烟罗缝的小被子。 “好了。”太子殿下把窝放在自己榻边。 结果下一秒,小狐狸就端着窝走了。 它叼着窝跑过康熙身边时,一个急刹,放下宝贝窝就开始疯狂输出:【麻子哥你烦不烦!宿主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吃飞醋!老菜帮子!醋缸成精!】 虽然康熙听不懂狐言狐语,但看着那炸成蒲公英的尾巴和疯狂比划的爪子,还有小东西时不时指指他又指指胤礽的动作—— 康熙额头青筋直跳:“这小混蛋是在骂朕吧?” 胤礽声音清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亲昵,“皇阿玛英明神武,是它见过最了不起的人呢。” 说话时,眼中盛满了细碎的星光,让人明知道他在替小狐狸打圆场,却也生不起气来。 【才怪!】小狐狸跳上多宝架居高临下,爪子拍得珐琅瓶叮当响:【为老不尊!幼稚鬼!略略略——】最后还做了个标准的吐舌鬼脸。 康熙抄起奏折就要砸,忽然想起这是保成最爱的狐狸,只得咬牙切齿道:“梁九功!明日早膳不许给它备芙蓉酥!” 【哼!】它的心声回荡在帐内,【我去找莽夫哥!他可比某些人懂得感恩多了!】 第159章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 康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正要发作,却见胤礽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皇阿玛...” 那双澄澈的眸子含着温柔的笑意,康熙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奶团子。 “你啊...”康熙无奈地摇头,伸手替胤礽拢了拢衣襟,“就惯着它吧。” 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帐外传来小狐狸和胤禔嬉闹的声音。 *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窝真给我啊?” 胤禔贱嗖嗖地拎着小狐狸的窝,在它眼前晃来晃去。 小狐狸气得炸毛,跳起来就要抢:【还给我!】 “想要啊?”胤禔把窝举得更高,笑得见牙不见眼,“就不还你!” 小狐狸气的嗷嗷叫:【??你臭不要脸!!】 * 帐内 胤礽抿唇一笑:“小狐狸年幼顽皮,皇阿玛宽宏大量,莫要与它一般见识。” 康熙瞧着宝贝儿子这副护短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朕看你是把这小东西惯得没边了。” 胤礽垂眸浅笑,转身吩咐宫人时,声音温润如春风:“把新制的软垫送去,再添些它爱吃的肉干。” 顿了顿又补充,“前日内务府呈上的鎏金铃球也一并取来。” 待宫人领命而去,他才从包袱里取出个紫檀木匣。 指尖抚过匣上精致的云纹时,神情愈发柔和:“弟弟们惦记皇阿玛,特意写了家书来。” 康熙眼睛一亮,连日征战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想象着那群在京城的“小崽子们”如何惦记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只是接过木匣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胤礽的手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手怎么这么凉?梁九功,再加个炭盆来!” 待炭盆安置妥当,康熙这才有心思打开木匣。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八封信笺,每封上都工整写着“皇阿玛亲启”,字迹从稚嫩到端正不一而足。 康熙正欲拉着自家宝贝儿子一同看那几封书信,抬眼却见胤礽已悄然起身往帐外走去。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攥住那截滑落的广袖:“保成要去何处?” 胤礽回眸浅笑:“儿臣去看看皇阿玛的药可熬好了。” 话音未落,腕间便是一紧——康熙竟直接将他拽回身侧。 康熙眉头微蹙,手指收紧了几分,“外头风大,你身子才见好。” 胤礽说道:“儿臣就去瞧一眼,很快回来。” 康熙不依,将人往身边带了带:“让梁九功去。” “皇阿玛……”胤礽无奈,“药方是儿臣亲自调的,总得看着火候才好。” 康熙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眸色清亮,态度坚决,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快去快回。”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多穿件衣裳。” 胤礽眼底笑意更深,柔声应道:“好。” 转身出了帐外,冷风迎面拂来,他拢了拢衣襟。 胤礽一头乌发用玉簪松松挽着,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格外醒目。 沿途值守的士兵们忍不住频频侧目。 一个圆脸小兵捅了捅同伴:“哎,太子爷怎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光脑门,“跟咱们不一样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旁边一个年长些的侍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姑父在乾清宫当差,听说啊...” 他故意拖长声调,引得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 “快说啊!”小兵急得直跺脚。 那侍卫这才慢悠悠道:“是皇上特旨,太子爷不必剃发。” 见众人一脸震惊,他又补充,“具体缘由嘛...嘿嘿,这我就不清楚了。” “切——”众人顿时嘘声一片。 胤礽耳尖微动,将这些议论尽收耳中。 他抬眸扫了眼窃窃私语的士兵们,那些议论声立刻戛然而止。 众人只见太子殿下广袖飘飘地从火堆旁走过,发间玉簪映着月光,恍若谪仙。 远处传来药罐沸腾的声响,胤礽加快脚步。 经过一处营帐时,忽听里头传来压低的争执: “要我说,定是太子爷身子弱,剃了发容易着凉!” “胡扯!我听说是因为太子殿下幼时...” 胤礽脚步一顿,帐内立刻鸦雀无声。 他摇摇头继续前行,心想明日得让大哥好好整顿下军纪——虽然这些猜测倒也不算全错。 药帐前的小太监见他来了,慌得差点打翻药吊子:“太、太子爷!药马上就好...” “不急。”胤礽接过蒲扇,亲自看着火候。 热气蒸腾间,他垂落的发丝被熏得微微潮湿,衬得侧颜愈发清隽。 宫人们屏息凝神,连药勺碰触瓷碗的声响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爷。 胤礽仔细查验过汤药的火候,确认无误后转身离去。 刚行至半路,忽听前方传来一阵“乒乓”乱响,竟是兵器碰撞之声。 他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声音分明是从胤禔的帐中传出! 此时胤禔帐内,银团子正踩着案几凌空翻身,九把飞刀“唰唰唰”钉入它方才站立的位置。 胤禔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发抖:“小混蛋!你还会武功?!” 【略略略~】小狐狸蹲在帐顶横梁上,尾巴得意地晃来晃去,【现在知道本狐的厉害了吧?】 它爪尖一勾,竟从绒毛里又抖出三枚银针。 胤禔瞪大眼睛:“等等!你从哪掏出来的暗器?!” 话音未落,银针已破空而至。他慌忙侧身闪避,腰间的玉佩“啪”地被击落在地。 帐外,胤礽听着里头鸡飞狗跳的动静,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正要掀帘而入,忽见一道银光穿透帐布直射面门! 他广袖一拂,那枚银针便乖巧地落入掌心。 “都住手。”清冷的嗓音响起,帐内顿时安静如鸡。 胤禔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小狐狸则一个激灵从横梁上栽下来,被胤礽稳稳接住。 “大哥,你们这是?”胤礽指尖轻点狐狸脑门,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胤禔张了张嘴,指着那堆深深扎进案几的飞刀:“是它先...!” 【是他先抢本狐的窝的!】银团子委屈巴巴地往胤礽怀里钻,还不忘冲胤禔吐舌头。 胤礽垂眸看着满地狼藉——翻倒的烛台、散落的奏折、还有那把插在胤禔枕头上明晃晃的飞刀,忽然轻笑出声:“看来大哥今夜要换个地方就寝了。” 他原以为胤禔会恼羞成怒,谁知对方竟“哐当”一声把刀扔到一边,眼睛亮得吓人。 还没等胤礽反应过来,胤禔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拎起小狐狸的后颈就往外一抛—— 银团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在帐外的软垫上,当场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第160章 不值钱的胤禔 “保成!”胤禔转头就把胤礽打横抱了起来,乐得像个捡着宝贝的二傻子,“那跟大哥睡怎么样?” 说着还故意颠了颠怀里的人,“大哥那帐子可宽敞了!” 银团子蹲在翻倒的案几上,瞪圆了眼睛看着满地狼藉——烛台横躺、奏折散落、茶盏碎成八瓣,连胤禔的枕头都被飞刀钉在床柱上晃悠。 它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正兴高采烈抱着胤礽转圈的胤禔,小脑袋一歪: 【不是!哥们你瞎了吗?!】 狐狸爪爪指着满地狼藉,又指了指被祸害得不成样子的床榻,最后直直指向帐顶那个被飞刀戳出来的窟窿——阳光正从那洞里漏进来,照在胤禔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脸上。 【这还能睡人?!】银团子气得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宿主金尊玉贵的,你就让他睡这种猪窝?!】 可惜胤禔完全沉浸在逗弟弟的快乐中,抱着胤礽又转了个圈:“保成你看,大哥这帐子多...”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总算注意到自己营帐的惨状,可还是不舍得放下自家宝贝弟弟。 胤礽猝不及防被抱离地面,玉簪都差点滑落:“大哥!放孤下来!” “不放!”胤禔贱兮兮地咧嘴一笑,抱着人就转起了圈圈,“小时候不也常这样玩吗?” 他故意越转越快,惹得胤礽那未束的长发都飞扬起来。 小狐狸蹲在垫子上,看着笑得跟朵花似的胤禔,嫌弃地舔了舔爪子:【幼稚!】 帐内,胤礽被转得头晕,拍了拍胤禔的肩膀:“...胡闹!” “这就胡闹了?”胤禔一个假动作,作势要放下人,等胤礽刚松口气,又猛地将人往上一抛,在惊呼声中稳稳接住,“大哥还有更胡闹的呢!” “胤禔!”胤礽这回真有些恼了。 他挣扎着要下来,却被自家大哥搂得更紧。 “别动别动,”胤禔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你听——” 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见几句压低嗓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大阿哥帐里方才在演练新式战法...” “那动静,怕不是把整座大帐都拆了?” 胤礽闻言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攥紧胤禔的衣襟,却又立刻意识到这般举动有失储君威仪,当即松开手指,强自端出一副从容姿态。 只是那微微发颤的睫毛,还是泄露了几分羞恼。 “放孤下来。”他压低声音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成何体统。” 偏生胤禔这个混不吝的,见他这副模样反而更来劲了。 不仅没松手,还故意抱着人往帐门口踱了两步,惊得胤礽一把按住他肩膀。 “胤禔!”太子殿下气狠了,偏还要端着架子压低嗓音呵斥,“再敢胡闹,待会孤就奏请皇阿玛,等你回去让你去理藩院整理蒙古各部年贡册子!” 这威胁着实戳中了胤禔痛处——谁不知道理藩院那些繁琐文书最是磨人。 可看着弟弟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他实在舍不得放手,干脆耍起无赖,装傻充愣,死不松手。 “你!”胤礽气得指尖都在抖,偏又不敢动作太大。 胤禔也知道不能逗得狠了,见好就收,抱着人转回内帐,却还不忘凑到弟弟耳边贱嗖嗖地笑了笑。 回应他的是胤礽一记肘击——看似凶狠,实则收着七分力道。 帐角的小狐狸实在看不下去,甩着尾巴蹦过来,一爪子拍在胤禔靴面上:【要点脸!】 胤禔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结果踩到散落的奏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把胤礽护在怀里,自己“咚”地撞上了案几。 “嘶——”胤禔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死死搂着弟弟不放,“没事没事,大哥肉厚!” 胤礽又好气又好笑,趁机挣脱落地,顺手捞起一旁的药瓶:“活该。” 话虽这么说,手上却轻轻替胤禔揉着撞红的额角。 小狐狸凑到胤礽身边:【宿主你别管他!】 它三两下蹦到胤礽肩上,冲胤禔龇牙咧嘴,【让他疼死算了!】 胤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地冲小狐狸做鬼脸:“怎么?嫉妒啊?” 说着又要去搂胤礽,“我家保成最疼大哥了,是不是?” 胤礽被这一大一小闹得没脾气,索性一手按住一个:“都消停会儿。” 他指了指满地狼藉,“谁弄的谁收拾。” 小狐狸立刻甩锅,爪子直指胤禔:【他先动手的!】 胤禔瞪眼:“放屁!明明是你先亮飞刀的!” 眼看又要吵起来,胤礽突然轻咳一声:“既然这样...” 他作势要往外走。 “别别别!”胤禔一个箭步拦住人,赔笑道,“大哥收拾!马上收拾!”说着还踹了脚地上的奏折,“都是这些破纸先动的手!” 小狐狸见状,也赶紧叼起散落的飞刀,殷勤地送到胤礽脚边:【宿主你看,我都收好啦~】 胤礽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清朗如碎玉落盘,格外动人。 胤禔挠了挠头,古铜色的脸庞竟罕见地泛起红晕。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满地狼藉中,像个做错事的毛头小子。 “那个...”他支支吾吾地踢了踢脚边的碎瓷片,声音越说越小,“大哥这就收拾...” 小狐狸蹲在胤礽肩头,幸灾乐祸地甩着尾巴:【现在知道臊了?刚才不是挺能耐?】 胤禔抬头瞪了狐狸一眼,却在对上胤礽含笑的眸子时,耳根更红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拔钉在床柱上的飞刀,结果用力过猛,连带着扯下一大块帐布。 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他辫梢都翘了起来。 “噗——”胤礽连忙用袖子掩住唇角,可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早已泄露了笑意。 【完蛋!】小狐狸用爪子捂住眼睛,【没眼看!】 胤禔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块破布,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偏偏这时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窃窃私语:“大阿哥这新式战法,怕不是把大帐当敌军了吧?” 胤礽终于忍不住,扶着帐柱笑弯了腰。 阳光透过那个被飞刀戳破的窟窿,正好照在胤禔涨红的脸上,将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刻的窘态照得一清二楚。 胤禔挠挠头,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保成,咱们连夜回我那里挤挤?”说着就要去揽胤礽的肩膀。 “想都别想。” 胤礽轻巧地侧身避开,广袖一拂,转身就往帐外走,“大哥还是先把‘新式战法’的残局收拾干净吧。” 银团子趴在胤礽肩头,冲胤禔甩了个得意的眼刀:【活该!】 等走出帐外,隐约还能听见胤禔懊恼的哀嚎:“保成——大哥知道错了——” 第161章 阿玛还是皇阿玛 胤礽笑着点了点肩头的小狐狸:“你们这又是因何打起来的?” 银团子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脸颊,随后从他肩头一跃而下,落地时银光一闪——竟变作一身说书人的装扮! 它头戴一顶小小的方巾帽,爪子里还捏着一柄折扇: 【话说那月黑风高夜】小狐狸清了清嗓子,折扇“啪”地一展,【正是杀人放火天!】 它前爪比划着:【那莽夫哥好生无礼,见本狐背着小窝,竟笑我】 说着惟妙惟肖地模仿起胤禔贱嗖嗖的表情和语气:“哟!这是被老二赶出来了?” 胤礽忍俊不禁,广袖掩唇轻咳一声:“所以你就…” 【本狐岂是那等好欺负的!】小狐狸折扇一合,变戏法似的抖出九把飞刀,【当即就给他来了个九星连珠!】 它摇头晃脑,拖长了调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细细道来......】 胤礽屈指弹了弹它的脑门。 微风拂过,将这一人一狐的笑闹声吹散在营地间。 远处传来胤禔的喊声:“我的枕头呢?!” 银团子立刻窜回胤礽怀里,变回原样装乖:【宿主你看,他凶我~】 胤礽捏了捏小狐狸的腮帮子,轻笑道:“你倒是把大哥折腾得不轻。” 银团子得意地甩甩尾巴,却见胤礽突然正色:“不过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了。” 小狐狸顿时蔫了,耷拉着耳朵蹭了蹭他的手腕。 待安抚完这一人一狐,胤礽回到主帐时,迎面就撞见康熙正坐在案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康熙手里攥着本奏折,指节都泛了白,见胤礽进来,当即冷哼一声:“朕的好太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儿臣方才...”他刚想解释,就被康熙打断。 “朕都听说了!”康熙“啪”地合上奏折,眼底翻涌着醋意,“你去找老大,陪狐狸玩飞刀,可还记得朕的药还没喝?!” 胤礽:“......” 小狐狸从他袖口探出脑袋,幸灾乐祸地冲康熙吐了吐舌头:【老醋坛子~】 康熙额角青筋直跳:“梁九功!明日起,狐狸的肉干减半!” 【呸!】银团子炸毛,【本狐这就去找大傻子!他可比某些人...唔唔!】 胤礽一把捂住它的嘴,无奈扶额。 得,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胤礽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只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温声道:“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一听这称呼,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冷哼一声。 胤礽抬眸,见自家皇阿玛面色不善,眼底却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不由暗自好笑。 他故作茫然,眨了眨眼:“皇阿玛这是怎么了?可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妥?” 康熙见他这副无辜模样,心里那股郁气更甚,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朕哪敢说太子不妥? 如今太子大了,连声‘阿玛’都不肯叫了,朕这个做父亲的,怕是连句亲近话都听不着了。” 胤礽一听,险些笑出声来,心道自家皇阿玛这是又闹脾气了。 他故意叹了口气,慢悠悠道:“皇阿玛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 康熙见他这般敷衍,更觉气闷,索性把手里的奏折往案上一丢,凉凉道:“朕瞧你倒是半点不知错,如今连哄朕都懒得哄了。” 胤礽见状,终于绷不住,唇角微扬,眼底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上前两步,伸手拽了拽康熙的袖子:“阿玛——” 这一声喊得猝不及防,康熙心头猛地一跳,差点没绷住表情。 他强自板着脸,故作冷淡地瞥他一眼:“现在知道叫阿玛了?” 胤礽笑眯眯地凑近,语气无辜:“儿臣这不是怕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嘛,私下里自然是要叫阿玛的。” 康熙哼了一声,眼底却已隐隐透出几分愉悦,嘴上仍不饶人:“朕瞧你就是故意气朕。” 胤礽故作委屈:“阿玛冤枉儿臣,儿臣哪敢?” 康熙见他这副模样,终于绷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骂道:“你啊你,朕看你胆子大得很!” 胤礽也不躲,任由他捏,反而眨了眨眼,故作惊讶道:“阿玛,您这手劲儿怎么这么大?莫不是这些年批折子练出来的?” 康熙被他逗乐了,索性又掐了一把,哼笑道:“朕瞧你是越发顽皮了,连朕都敢打趣。” 胤礽笑吟吟地往后一躲,广袖一拂,顺势从袖中摸出一枚精巧的玉雕小印,递到康熙面前:“阿玛瞧瞧,儿臣新得的玩意儿,您若喜欢,便送给您。” 康熙接过一看,见那玉印上雕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活灵活现,正是胤礽身边那只银团子的模样。 他挑了挑眉:“怎么,贿赂朕?” 胤礽一本正经地摇头:“哪能呢?儿臣这是孝顺。” 康熙嗤笑一声,却还是将那玉印收进了袖中,故作严肃道:“朕暂且收下,若下次再敢气朕,可没这么容易混过去了。” 胤礽眉眼弯弯,拱手作揖:“儿臣谨遵阿玛教诲。” 康熙见他这副模样,终于绷不住,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少在朕这儿耍贫嘴,去批你的折子吧。” 胤礽故作哀叹:“阿玛这是用完就丢啊。” 康熙笑骂:“再废话,朕让你今晚把折子全批完。” 胤礽立刻正色,拱手退后两步:“儿臣告退。” 待他退出帐外,康熙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笑意未散。静了片刻,忽然扬声:“梁九功!” 候在帐外的梁九功一个激灵,心里暗道:“坏了,万岁爷又要来了!” 果然,一进帐就看见康熙倚在榻上,手里把玩着胤礽用过的茶盏,嘴角含笑:“老东西,你记不记得保成三岁那年...” 梁九功嘴角一抽,硬着头皮接话:“万岁爷是说...太子殿下追着您要抱抱那次?” “可不是!”康熙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那会儿刚下朝,朕穿着朝服呢,这小东西不管不顾就往朕身上扑,奶声奶气喊''阿玛抱''...” 他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就这么点儿大,胖嘟嘟的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梁九功默默擦汗:“是是是,殿下那会儿最粘万岁爷...” “现在也粘!”康熙得意地挑眉。 梁九功:“......” “还有啊,”康熙越说越起劲,“那会儿保成学写字,非得坐在朕膝头上写。有一回墨汁沾了朕一身,他急得直哭,小胖手一个劲给朕擦...” 梁九功看着眼前这位正值壮年的帝王,此刻眉飞色舞的模样活像个炫耀儿子的毛头小子,只能干笑着附和:“太子殿下自幼孝顺...” “那是自然!”康熙抚掌大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两年前的晚上,朕咳嗽两声,你猜怎么着?保成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就...” 梁九功实在忍不住:“万岁爷,您那会儿不是装咳...” “嗯?”康熙危险地眯起眼。 “老奴该死!”梁九功赶紧自打嘴巴。 * 帐外,胤礽刚走没几步,银团子便从袖中钻出来,扒着他的肩膀,狐眼滴溜溜转:【宿主,这招以退为进,高啊!】 胤礽屈指弹了弹它的脑门,轻笑:“少拍马屁。” 银团子嘿嘿一笑,又窜回他肩上,尾巴一甩一甩的。 胤礽离开主帐后,并未直接回去,而是转身往营中药房的方向走去。 夕阳西斜,营地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 药房外,几名宫人正小心翼翼地将刚煎好的药汁倒入青瓷碗中,热气氤氲,苦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第162章 不足挂齿 见太子殿下突然驾临,宫人们慌忙行礼:“奴才叩见太子爷!” 胤礽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碗黑褐色的药汁上,微微蹙眉:“这是皇阿玛的药?” 为首的太监恭敬答道:“回太子爷的话,正是皇上的安神汤,奴才们正要送去主帐。” 胤礽略一沉吟,伸手道:“不必了,孤亲自送过去。”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敢违逆,连忙将药碗呈上。 胤礽接过,指尖触到碗壁,温度刚好,不烫不凉。 他低头嗅了嗅,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想必是御医特意加了甘草调和。 银团子从他袖口探出脑袋,狐鼻皱了皱:【好苦的味道!】 胤礽轻笑,低声道:“良药苦口,你若是怕苦,待会儿离远些。” 小狐狸立刻缩回袖子,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显然对这股药味敬谢不敏。 胤礽摇头失笑,抬步往主帐走去。帐前侍卫见太子亲自端药,连忙行礼让路,他微微颔首。 刚到帐外,便听见里面传来康熙低沉的咳嗽声,他眉头微皱,加快脚步掀帘而入。 * 帐内,康熙正伏案批阅奏折,听到动静抬头,见是胤礽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药碗,不由挑眉:“怎么又回来了?” 胤礽唇角微扬,语气轻缓:“儿臣想着阿玛该用药了,便顺路送过来。” 康熙哼笑一声,放下朱笔:“顺路?药房和胤禔那混小子的营帐可不在一个方向。” 胤礽缓步上前,将药碗轻轻放在案上:“阿玛日夜操劳,儿臣自当尽孝。” 康熙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逗乐了,摇头道:“油嘴滑舌。” 胤礽走到案前,顺手替康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奏折,温声道:“阿玛趁热喝,凉了更苦。” 康熙瞥他一眼,故意道:“朕若嫌苦不喝呢?” 胤礽眨了眨眼,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小包蜜饯,放在案上:“儿臣备了这个。” 康熙一怔,随即失笑:“你倒是准备周全。” 康熙瞥了眼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嘴上却道:“朕不过是小恙,何须劳动太子亲自伺候?” 胤礽哪会看不出他的抗拒,眼底笑意更深,故意叹道:“阿玛若嫌儿臣笨手笨脚,那便唤太医来……” “胡闹!”康熙立刻打断,轻哼一声,“朕何时嫌弃你了?” 胤礽忍笑,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康熙唇边:“那阿玛趁热喝?” 康熙盯着那勺药,喉结微动,终究还是张口咽下。药汁入喉,苦得他眉心一跳,却强撑着面不改色。 胤礽瞧得分明,故作关切:“阿玛,可是太苦了?” 康熙板着脸:“区区汤药,何足挂齿。” 胤礽点点头,又舀了一勺:“阿玛果然英勇。” 康熙:“……” 一连几勺下去,康熙的眉头越皱越紧。 胤礽捻起一颗蜜饯递过去,眼中带笑:“阿玛,尝尝这个?” 康熙一怔,下意识张口含住,甜意瞬间冲淡了苦涩。 他缓了神色,却见胤礽笑眯眯道:“原来阿玛怕苦呀。” 康熙耳根一热,佯怒瞪他:“朕看你是胆子肥了!” 胤礽不慌不忙地又喂了一勺药,语气无辜:“儿臣这是关心阿玛。” 康熙咽下药汁,没好气道:“少来这套。”话虽如此,却还是就着胤礽的手把剩下的药喝完了。 待药碗见底,胤礽取出帕子替他拭了拭唇角,打趣道:“阿玛今日这般乖,儿臣是不是该赏颗糖?” 康熙气笑,伸手捏他脸颊:“你啊你,朕看你是欠收拾!” 胤礽笑着躲开,却见康熙忽然压低嗓音,意味深长道:“不过……太子这般体贴,朕心甚慰。” 胤礽眸光微动,俯身一礼,广袖垂落间掩去唇边笑意:“能为阿玛分忧,是儿臣之幸。” 康熙闻言,眉梢一挑,眼底笑意更深,故意拖长了语调道:“哦?保成还真是心疼阿玛啊——” 胤礽唇角微扬,从容不迫地拂了拂袖口,轻飘飘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尽些本分罢了。” 康熙瞧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扶额:“罢罢罢,朕算是败给你了。” 胤礽笑而不语,目光却越过帐门,望向远处苍茫的漠北草原。 暮色渐沉,天边残阳如血,映得整片戈壁都染上一层金红。 北风卷着细沙掠过营帐,帐角的铜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康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而感慨道:“如今在漠北,倒不比在京城,事事都得讲究。” 他顿了顿,又瞥了胤礽一眼,似笑非笑,“不过朕瞧你,倒是比在宫里时更放肆了。” 胤礽收回目光,眼底笑意浅浅,语气却带着几分无辜:“阿玛这话可冤枉儿臣了,儿臣在您面前,何时放肆过?” 康熙轻哼一声,抬手作势要敲他:“还装?方才那药苦成那样,你倒好,还故意一勺一勺地喂。” 胤礽眨了眨眼,故作恍然:“原来阿玛是嫌儿臣喂得太慢?” 说罢,他从袖中又摸出一包蜜饯,笑眯眯地递过去,“那下回儿臣直接端碗灌?” 康熙被他气笑,一把夺过蜜饯,捏了一颗丢进嘴里,含糊道:“小混账,朕看你是欠收拾。” 胤礽见他这般模样,眼底笑意更深,却也不再逗他,转而正色道:“阿玛,漠北风沙大,您龙体要紧,这几日还是少出帐为妙。” 康熙闻言,神色微缓,哼道:“总算说了句像样的。” 胤礽微微一笑,抬手替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温声道:“儿臣告退。” 康熙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柔和:“去吧。” 胤礽颔首,转身退出主帐。 狂风迎面拂来,带着漠北特有的凛冽,他微微眯起眼,肩上的银团子立刻往他颈侧蹭了蹭,嘟囔道:【宿主,这儿的风沙比京城讨厌多了。】 胤礽轻笑,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忍忍吧,再过几日便回京了。” 银团子甩了甩尾巴,忽然贼兮兮道:【莽夫哥刚才满营地找匕首,现在估计还在跳脚呢!】 胤礽挑眉,似笑非笑:“你又捣什么乱了?” 银团子理直气壮:【谁让他白日里笑话本狐!本狐不过是将他的匕首藏到了草料堆里——】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胤禔的怒吼:“我的匕首怎么在草料堆里?!” 胤礽扶额,无奈低笑:“你啊……” 银团子得意洋洋地甩着尾巴,蹿回他肩上。 暮色渐深,星河低垂,一人一狐的影子在营火映照下渐渐拉长,没入漠北无边的夜色中。 第163章 别说,你还真别说 天色渐暗,漠北的夜空缀满繁星,营地中央的主帐内灯火通明。 康熙命御膳房备了一桌精致膳食,烤得金黄的羊腿、鲜嫩的肉羹、香气四溢的奶酥饼,还有几样特意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时令鲜果,摆了满满一桌。 康熙坐在案前,指尖轻敲桌面,心情颇好地等着自家宝贝儿子过来用膳。 不多时,帐外传来脚步声,他抬眸望去,却见帘子一掀—— 胤禔大步走了进来,朗声笑道:“皇阿玛,儿臣听说今儿晚膳丰盛,特来蹭个饭!” 康熙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嘴角抽了抽:“……你怎么来了?” 胤禔假装没看见自家皇阿玛瞬间垮下的脸色,自顾自地走到桌前,夸张地“哇”了一声:“这烤羊腿色泽金黄,外酥里嫩,一看就是御厨的拿手绝活! 这肉羹鲜香扑鼻,怕是炖了整整三个时辰吧?还有这奶酥饼——” 他伸手就要去拿,“儿臣先替皇阿玛尝尝?” 康熙额角青筋一跳,抄起筷子“啪”地敲在他手背上:“没规矩!朕让你动筷了吗?” 胤禔缩回手,嘿嘿一笑:“皇阿玛别恼,儿臣这不是替您试试味道嘛。” 康熙冷笑:“朕看你是皮痒了。” 正说着,帐帘再次掀起,胤礽缓步走了进来,见胤禔也在,眉梢微挑,随即含笑行礼:“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一见他,脸色立刻由阴转晴,招手道:“保成来了?快坐,朕特意让人备了你爱吃的。” 胤禔在一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皇阿玛,您这什么表情,怎么每次儿臣来了您都板着脸。” 康熙瞪他一眼:“你要有保成一半省心,朕也对你笑。” 胤礽忍俊不禁,走到康熙身旁坐下,温声道:“大哥既然来了,不如一同用膳?人多也热闹些。” 康熙轻哼一声,到底没再赶人,只对胤禔没好气道:“坐下吧,再废话就滚出去。” 胤禔笑嘻嘻地一屁股坐下,顺手捞起一块奶酥饼塞进嘴里,含混道:“谢皇阿玛恩典!” 康熙懒得理他,转头给胤礽夹了块最嫩的羊腿肉,语气瞬间柔和:“尝尝,朕让他们烤得嫩些,看你近日都瘦了。” 胤礽含笑接过:“谢阿玛。” 接着,胤礽亲自给康熙盛了碗参汤,“阿玛也多用些,这几日批折子到深夜,该补补元气。” 胤禔在一旁眼巴巴盯了半天,见胤礽的筷子转来转去,就是没往自己这边来,顿时不开心了。 他故意把碗碰得叮当响,清了好几下嗓子:“咳咳!这羊肉闻着真香啊!” 胤礽这才恍然抬头,见自家大哥眼巴巴的模样,不由失笑。 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又给康熙夹了块鱼肉,才转向胤禔:“大哥也想吃?” “谁、谁想吃了!”胤禔嘴硬道,眼睛却黏在那盘羊肉上,“大哥就是觉得……军营里的厨子手艺退步了……” 康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正要开口,却见胤礽忽然起身,亲自切了块肥瘦相间的羊排,淋上酱汁,稳稳放在胤禔碗里:“大哥尝尝。” 胤禔顿时眉开眼笑,正要下筷,却见胤礽又补了句:“记得大哥最爱这个部位,特意给你留的。” “真、真的?”胤禔手一抖,羊肉差点掉桌上。他哪还记得吃,只顾着傻乐,“保成居然记得大哥爱吃什么……” 小狐狸蹲在桌角直翻白眼:【没眼看!一块肉就乐成这样!】 胤禔正美滋滋地嚼着弟弟夹来的羊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谁知一转头,就见胤礽又给康熙挑了块更大的羊腿肉,还细心地剔去了肥边,蘸好酱料才放进碗里:“皇阿玛,这块更嫩些。” 胤禔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他啪地放下筷子,酸溜溜道:“保成,大哥这块怎么有筋啊?” 胤礽闻言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大哥不是最爱嚼筋头巴脑?上个月还跟孤炫耀牙口好……” “我——”胤禔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康熙碗里那块完美的羊肉。 康熙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故意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嗯,保成果然最懂朕的口味。” 胤禔见状,故意长叹一声:“唉,太子弟弟终究是和大哥疏远了,待遇怎么差这么多呢?” 康熙瞥他一眼,忽然夹起一块姜片丢进他碗里:“喏,朕赏你的,吃吧。” 胤禔:“……” 胤礽低笑出声,顺手给胤禔倒了杯奶茶:“大哥,喝点茶,去去火。” 胤禔接过杯子,冲康熙挑眉:“皇阿玛,您看太子弟弟多心疼我。” 康熙气笑,抬手作势要打他:“吃你的饭!” 帐内烛火融融,映得满桌珍馐更显诱人。康熙和胤禔一左一右坐在胤礽两侧,手里筷子不停,你争我抢地往他碗里堆菜。 “保成,尝尝这肉羹,炖得入味。”康熙舀了一勺鲜嫩的肉羹,稳稳放进胤礽碗中。 胤禔不甘示弱,立刻夹起一块烤得酥香的羊肋排:“弟弟,这肉外焦里嫩,趁热吃!” 康熙瞥他一眼,筷子一转,又夹了片薄如蝉翼的炙羊肉:“朕记得你最爱这个。” 胤禔挑眉,反手就是一筷子清炒时蔬:“荤素搭配才健康,是吧弟弟?” 父子俩你来我往,不一会儿,胤礽面前的青瓷小碗就堆成了小山。 他握着筷子,看着摇摇欲坠的菜堆,终于忍不住扶额:“阿玛,大哥……你们这是要把我当小猪喂吗?” 康熙轻咳一声,故作严肃:“胡说,你近日劳心劳力,该多吃些。” 胤禔笑嘻嘻地又夹了块奶糕:“就是就是,你看你瘦的。” 胤礽无奈,只得低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别说,虽然被投喂得有些夸张,但这漠北的野味确实鲜美,御厨的手艺也精妙,入口的每一道菜都令人回味。 一旁的小案几上,银团子正端坐在特制的锦垫上,面前摆着专属的鎏金小碟。 它伸着毛茸茸的爪子,一会儿点点蜜汁肉脯,一会儿指指奶香酥饼,伺候的宫人眼疾手快,它指哪样就立刻夹哪样送到嘴边。 小狐狸吃得眯起眼睛,九条尾巴愉悦地晃来晃去。 见胤礽看过来,它还得意地叼起酥饼,冲他晃了晃:【宿主,这个好吃!】 胤礽失笑,顺手把自己的奶茶推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康熙见状,挑眉道:“朕看你这狐狸,倒是比某些人还会享受。”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正埋头啃羊腿的胤禔。 胤禔抬头,满嘴油光:“皇阿玛,您说谁呢?” 康熙嫌弃地扔过去一块帕子:“擦擦嘴,像什么样子。” 胤礽看着这对活宝父子,眼底漾起温暖的笑意。 帐外漠北的夜风呼啸,帐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 银团子吃饱喝足,懒洋洋地瘫在小案几上,肚皮朝天地打了个饱嗝。 * 夜色渐深,营帐外的风沙声也渐渐平息。 待三人用完晚膳,宫人们手脚麻利地撤下残席,又端来温水帕子供主子们净手洁面。 康熙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目光在胤禔身上一扫,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胤禔正捧着茶漱口,闻言差点呛到:“皇阿玛,您这就要赶儿臣走?” 康熙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你还想赖在这儿?” 见胤禔不为所动,康熙挑眉:“怎么,朕还得给你唱个摇篮曲?” 胤禔被噎住,半晌憋出一句:“太子弟弟,咱们一起走。” 康熙闻言,把胤礽拦下,理所当然道:“你滚你的,保成自然是要陪朕睡的。” 胤禔:“???” 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皇阿玛!有时候儿臣真的怀疑是不是您亲生的!” 康熙故作沉思状,目光在胤礽和胤禔之间来回扫视——一边是芝兰玉树、才华横溢的宝贝太子,一边是五大三粗、整天舞刀弄枪的莽夫长子…… 半晌,康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点怀疑……” 胤禔如遭雷击,捂着心口倒退两步:“皇、皇阿玛!您不能因为太子弟弟长得俊就怀疑儿臣的血统啊!” 胤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上前打圆场:“大哥别闹了,皇阿玛逗你呢。” 说着转向康熙,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阿玛,您再逗下去,大哥怕是要去找太医滴血验亲了。” 康熙哼笑一声,挥挥手:“行了,赶紧回去。明日还要早起巡营,别在这儿耍宝。” 胤禔见大势已去,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临到帐门口还不死心地回头:“太子弟弟,你真不跟我走?我那还有上好的马奶酒……” 康熙一个眼刀甩过去:“滚!” 第164章 未雨绸缪 帘子“唰”地落下,帐内终于清净了。 康熙转头看向胤礽,瞬间又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保成,累了吧?朕让人把床铺收拾好了。” 胤礽忍俊不禁:“阿玛,您这样对大哥,他回去怕是要抱着枕头哭。” 康熙不以为意,边解外袍边道:“他皮实着呢,哭不了。”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对了,他方才说的马奶酒……你没私下跟他喝过吧?” 胤礽眨眨眼,一脸无辜:“儿臣怎会背着阿玛饮酒?” 康熙眯起眼睛,显然不信:“上次在围场,你俩偷喝朕的梨花白,当朕不知道?” 胤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阿玛,这漠北的夜里可真冷,咱们早点歇息吧。” 康熙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小滑头。” 胤礽正笑着打趣康熙年轻时的趣事,忽然喉间一痒,掩唇低咳了几声。 起初还勉强压着,可越咳越急,单薄的肩头微微发颤,如玉的面庞也浮起一抹病态的嫣红。 康熙脸色骤变,立刻伸手将人揽住,温热的手掌在他背上轻拍:“怎么又咳了?” 转头就要厉声唤人,“梁九功,传太——” “阿玛……不必。”胤礽缓过气来,指尖轻轻拽住康熙的衣袖,摇了摇头,“只是被风呛了下,不碍事。” 康熙眉头拧得死紧,指腹抚上他微凉的脸颊:“胡说,脸色都白了。” 不由分说朝外喝道,“把百花露取来!” 梁九功连忙捧着鎏金小瓶进来,康熙亲自接过,倒出一勺晶莹剔透的蜜露。 那百花露是用清晨采集的百花蕊蜜,佐以雪莲、川贝等数十味药材酿制而成,最是润肺止咳。 他小心递到胤礽唇边,语气不容拒绝:“喝了。” 胤礽无奈,只得乖乖含住玉勺。蜜露入喉,清甜中带着淡淡药香,果然压下了喉间痒意。 他刚舒了口气,忽觉肩上一沉——康熙已亲手将大氅披在他身上,又仔细系好领口的缎带。 “漠北风硬,你身子弱,更该仔细些。”康熙说着,又摸了摸他发凉的手,用掌心焐着他微颤的指尖,“手这么冰,还逞强?” 胤礽被裹得只露出一张脸,活像只雪白的糯米团子。 他眨了眨眼,故意拖长语调:“阿玛这般紧张,倒让儿臣觉得自己像个瓷娃娃了。” “你比瓷娃娃还金贵。”康熙捏了捏他的鼻尖,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朕养你这么大,你咳一声朕都揪心,偏你自己不当回事。” 帐内炭火烧得正旺。 银团子原本窝在脚踏上打盹,此刻也蹿上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胤礽的手腕,尾巴忧心忡忡地圈住他的手。 胤礽被这一人一狐紧张的模样逗笑,刚要说话,却又被康熙塞了颗蜜饯到嘴里:“不许说话,好好缓着。” 接着,康熙将胤礽严严实实地裹进锦被里,又仔细掖好被角。 单薄的身子陷在柔软的云缎中,更显得伶仃。 烛光映着他苍白的脸色,像是上好的白瓷,美则美矣,却脆弱得令人心惊。 胤礽抬眸,望见自家阿玛眼底的痛色,心头一软。 他故意扬起唇角,玩笑道:“阿玛这是做什么?儿臣不过是咳了几声,倒像是——” “胡说!”康熙打断他,“上月太医院还说,你心脉比常人弱三分。漠北苦寒,朕原不该让你来的……” 说到最后,竟有些自责。 胤礽一怔,忙握住康熙的手:“阿玛别这么说,若留在京城,儿臣反倒要日日担心。” 他语气轻快,可康熙看着他清瘦的手腕,心里愈发酸楚。 这双手本该执笔挥毫、落子弈棋,如今却因常年服药,连骨节都透着淡淡的青白。 “朕记得你小时候,”康熙低声道,“有次高热不退,整个人烧得糊涂了,还攥着朕的衣角说‘阿玛别走’,那时候朕就在想,定要让你长命百岁。” 帐外风雨渐起,扑簌簌打在毡帐上。 胤礽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记得那场病。 * 七岁的冬夜,太医院跪了一地,连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都摇着头退到一旁。 彼时那个从来不信鬼神的帝王,第一次在养心殿设了佛堂。 康熙对着满天神佛叩首,连朝冠都歪了也顾不得扶——什么真龙天子,什么九五之尊,此刻他不过是个绝望的父亲。 “废物!都是废物!”帝王的怒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滚烫的额头贴上冰凉的面颊。 胤礽费力睁眼被整个裹在绣着金龙的袍服里,康熙用烈酒为他擦身的手在发抖。 滚烫的泪水砸在他脸上, “阿玛...”小小的他伸手去擦康熙脸上的泪,却被握紧了手指。 “别怕...”康熙将他的小手贴在脸颊,声音嘶哑,“阿玛在这儿...阿玛在这儿...” 那夜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帝王跪在佛前的身影。 胤礽后来才知道,他的皇阿玛在那晚对着满殿神佛许了重誓。 “保成是朕的命...”恍惚间,他又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若他有个好歹,朕...” 后半句淹没在哽咽里。 * 思及此处,康熙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捏住胤礽的脸颊:“你啊你...” 像是寻常百姓家父亲在数落贪玩晚归的孩子。 帝王故意板起脸:“从小就会折腾人,如今都当太子了,还让朕这么操心...” 胤礽怔了怔,忽而展颜一笑:“儿臣知错。” 他乖觉地低下头,却藏不住眼尾狡黠的弧度。 “小混蛋!”康熙气得直戳他额头,手劲却轻得像在拂去尘埃。 转头却亲自执起白玉盏,将百花露一点点喂到胤礽唇边:“再喝些,这是你乌库玛嬷给的方子。” 胤礽乖巧饮尽,唇边还沾着晶莹的露珠。他抬眸戏谑地看着康熙,眼尾微微上扬。 康熙原本以为自家宝贝儿子是被感动了,正装模作样地捋着不存在的胡须,准备再念叨几句慈父经。 却听胤礽轻笑道:“阿玛怎么随身备着百花露?” 他指尖点了点空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莫非一早就知道儿臣要来?” 康熙手一抖,差点摔了玉盏:“朕......朕这是未雨绸缪!” 他强撑着板起脸,“你这孩子,越发没大没小了!” 胤礽也不拆穿,只是笑吟吟地又凑近了些:“那阿玛说说,这‘未雨绸缪’还备了什么好东西?” “梁九功!”康熙高声唤道,“明日给太子备一道人参乌鸡汤,要按太医院的方子熬,半两黄连都不许少!” 胤礽闻言顿时苦了脸:“阿玛——” “怎么?”康熙轻笑一声,“这可是大补之物。朕记得某人前日还说‘愿为皇阿玛分忧’?” “儿臣是说分忧,不是...” 胤礽看着康熙逐渐眯起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不是喝药膳...” “嗯?”康熙故意把茶盏往案几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声响。 胤礽立刻改口:“...儿臣明日一定好好用膳。” 康熙这才满意地点头,顺手又往他嘴里塞了块蜜饯:“这才像话。” 老皇帝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哪还有半点方才的威严,“放心,朕让御膳房多放些药材,保证比黄连还难喝。” “皇阿玛!”胤礽这下真急了,拽着康熙的袖子不依不饶,“您这是公报私仇!” “胡说!”康熙义正言辞地反驳,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朕这是...未雨绸缪!” 梁九功在门外听着里头父子俩的斗嘴,默默记下:明日汤里要多加二两甘草——毕竟万岁爷哪次不是嘴上说狠,转头就心疼? 第165章 长乐未央 “阿玛,”胤礽往锦被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您看,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太医也说,只要仔细将养,与常人无异。” 康熙沉默片刻,无奈一笑,接着从怀中取出个锦囊。 “罢了,漠北风沙大,”他解开系带,取出一枚温润的羊脂玉牌,“这是朕让西藏活佛开过光的。” 玉牌被体温焐得温热,小心地戴在胤礽颈间,“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求你平平安安。” 胤礽低头看去,玉牌上刻着藏文六字真言,背面却是康熙亲笔的“长乐未央”。 他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及冠时也曾得了一块相似的玉牌,只是背面刻的是“克己复礼”。 而这一世...... 太医院呈上的每一剂汤药,都要先经天子亲尝; 御榻前的银炭盆,永远保持着最适宜的温度。 那个最重礼制的君王,竟破例让萨满巫师在太和殿前跳起了神舞。 重活一世,他得到了帝王更肆无忌惮的偏爱。 * 胤礽指尖轻轻摩挲着颈间的玉佩,抬眸一笑:“阿玛方才说,不求儿臣建功立业……当真?” 康熙正替他拢被角的手一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小混账,朕说这话是让你宽心,你倒会顺杆爬!”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那阿玛可得长命百岁才好,不然——”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儿臣这般懒散,怕是要累死在奏折堆里。” “胡闹!”康熙屈指弹他额头,却舍不得用力,“朕看你是存心气人。去年秋狝时,是谁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蒙古诸部争端?上月军议,又是谁一眼看破噶尔丹的诱敌之计?” 胤礽往锦被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那不是被阿玛逼着去的嘛……” “你呀!”康熙气得发笑,伸手去捏他脸颊,“明明有治世之才,偏要装闲云野鹤。朕看你是巴不得天天带着你那小狐狸,不是去西山赏雪,就是去江南听雨。” 胤礽眨眨眼,忽然轻声道:“所以阿玛要好好的。” 他指尖悄悄攥住康熙的袖角,“您在前头撑着,儿臣才能偷闲不是?” 康熙心头猛地一软,想起他五岁时,也是这般攥着自己衣袖说“阿玛别累着”。 “小无赖。”康熙笑骂,却将他的手包进掌心,“朕倒要看看,等将来朕老了……” 胤礽轻笑着打断:“是真的,阿玛春秋鼎盛,自然是不需要儿臣受累的。” 康熙望着他这副耍赖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低声道:“朕看你就是吃准了朕舍不得。”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胤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细密的阴影。 他故意往锦被里又缩了缩,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慵懒:“阿玛既知道,还总念叨儿臣……” 康熙无奈,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朕不念叨你,谁念叨你?你呀,明明比谁都聪慧,偏生不爱显山露水。” 胤礽微微睁开眼,眸中映着烛光,像是盛了一汪清泉。 他轻声道:“有阿玛在,儿臣何必显山露水?” 康熙一怔,心头蓦地软了几分。 他伸手抚过胤礽的发顶,低叹道:“保成,朕终究不能护你一辈子。” 话音落下,帐内一时静默。 胤礽望着康熙,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收紧:“阿玛,别说这样的话。” 康熙反手将他的手包进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他笑了笑,语气却格外认真:“朕不是玩笑。你总说朕春秋鼎盛,可人终究会老。朕如今还能替你撑着这片天,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胤礽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倔强:“那阿玛就长命百岁,一直撑着。” 康熙失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傻话。” 胤礽却不肯退让,直直望着他,声音轻却坚定:“不是傻话。阿玛若在,儿臣便永远是阿玛的保成。阿玛若不在……” 他顿了顿,喉头微哽,“儿臣便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烛火“噼啪”一跳,映得康熙眼底光影明灭。 他沉默片刻,拍了拍胤礽的手背,低声道:“朕答应你,会好好的。” 胤礽靠在榻上,轻声道:“阿玛要说话算话。” 康熙语气温和:“朕何时骗过你?” 胤礽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微微扬起。 夜风掠过帐外,带着漠北特有的凛冽。 康熙望着胤礽,心底一片柔软。 他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替儿子撑一辈子。 可至少此刻,他还能将人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这就够了。 * 胤礽看着康熙微微出神的模样,就知道自家阿玛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故意把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放,理直气壮道:“阿玛,儿臣要听故事。” 康熙一怔,随即爽朗大笑起来,一颗心都要化了——这孩子,分明是怕他难过,变着法儿哄他开心呢。 他笑着打趣:“不困了?” 胤礽点点头,直起身子:“儿臣只是……想多陪阿玛说会儿话。” 康熙伸手替他拢了拢滑落的披风,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似的,困了也不肯老实去睡。” 胤礽眉眼灵动地眨了眨眼,像只得逞的小狐狸,随手拿过康熙放在手边的典籍:"既然您不给儿臣读,儿臣自己看总行了吧?" 康熙温柔一笑,正想打趣两句,却见胤礽打开书卷后眉头倏地蹙起。 他立刻凑过去,发现那页正记载着唐太宗与废太子李承乾的旧事。 “保成...” 胤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墨字间“父子相疑”“终致废黜”几个字格外刺目。 康熙伸手合上书卷,温暖的掌心覆在胤礽微凉的手背上:“朕与你,绝不会如此。” 胤礽抬头,正对上康熙坚定的目光, “儿臣知道。”他轻声应道,顺势将脑袋靠在康熙肩头,“阿玛说过的话,从来作数。” 康熙揉了揉他的发顶:“朕不是李世民,你也不会是李承乾。” 他握着胤礽的手紧了几分,声音低沉而坚定,“朕待你之心,从无猜忌。你是朕亲手养大的孩子,朕疼你、信你,纵使日后你犯了错,朕也只会教你,而非弃你。” 胤礽抬眸看他,眼底一片清明,甚至还有一丝凄凉:“可李承乾...也曾是唐太宗亲手抱在膝头教《汉书》的孩子,最后却……” 帐内灯火葳蕤,李承乾三个字被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史书里最痛的,从来不是未得到的爱,而是得到后又失去的。 * “那是因为李世民未曾真正明白如何做一个父亲。” 康熙打断他,语气罕见地带上几分锐利,“他给了李承乾储君之位,却未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朕不同——” 他拉着胤礽的手,目光慈爱,“朕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无论你是对是错,朕都会先护着你,再教你。” 胤礽怔了怔,忽而低笑出声:“阿玛今日怎么这般较真?儿臣不过随口一提。” 康熙却未笑,只是深深看着他,道:“因为朕怕你心里存了疑虑,日后与朕生分了。保成,你要记住,在这世上,无人能动摇你在朕心中的位置。” 夜风卷着砂砾拍打在帐幕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胤礽静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低声道:“儿臣记住了。” 康熙这才露出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记住就好。” 第166章 胤禔,你发什么疯 候在一旁的梁九功见主子和太子殿下交谈甚欢。 那双精明的老眼微微一眯,立刻轻手轻脚地退到帐外,对着侍膳太监比了个手势:“去,把太子爷最爱的那几样茶点备上,记得多放些蜂蜜。” 小太监刚要转身,又被老总管一把拽住:“等等!万岁爷前儿说太子夜里咳嗽,把杏仁酥换成枇杷膏。” 他得意地嘀咕,“老奴在圣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份眼力见儿。” * 不过一会,梁九功便轻手轻脚地端着茶点进来,见主子正与太子促膝长谈,便悄悄将鎏金茶盘放在案几上。 那茶盘里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松子鹅油卷、玫瑰酥、茯苓糕,还有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茶香氤氲,在帐内袅袅升起。 “万岁爷,太子殿下,用些茶点吧。”梁九功躬着身子退到一旁。 康熙正说到兴头上,随手摆了摆:“放着吧,你们都下去。” 待宫人们都退出帐外,他亲自给胤礽斟了杯茶,“尝尝,这是苏州新贡的。” 胤礽接过茶盏,指尖在青瓷上轻轻摩挲。 茶汤清亮,映着他含笑的眉眼:“阿玛方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李二郎那个糊涂爹!”康熙冷哼一声,拈了块玫瑰酥放在胤礽面前的碟子里,“堂堂一代雄主,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真是...” 胤礽抿了口茶,眼中带着促狭:“阿玛这话要让那些推崇唐太宗的学士们听见,怕是要吓掉了笔杆子。” “朕还怕他们不成?”康熙不屑地摆摆手,“治国平天下是一回事,教子育人是另一回事。你看他把承乾那孩子逼成什么样?好端端一个聪慧过人的太子,最后竟...”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目光落在胤礽脸上。 烛光下,少年的轮廓格外柔和,与记忆中那个蹒跚学步的奶团子渐渐重合。 “保成,”康熙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你可知道,朕最庆幸的是什么?” 胤礽抬眸,正对上康熙柔和的目光:“儿臣愚钝。” “朕庆幸你不是李承乾,”康熙轻轻握住他的手,“朕也不是李世民。” 帐外风声呜咽,帐内茶香袅袅。 胤礽感受着手背上温暖的触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阿玛...”他声音微哑,“儿臣...”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康熙笑着打断他,“你从小就这样,明明心里感动,嘴上偏要逞强。”说着捏了捏他的鼻尖,“跟朕还装什么?” 胤礽无奈一笑:“阿玛总是这样,把儿臣看得透透的。” “那是自然。”康熙得意地挑眉,“你五岁那年偷吃御膳房的蜜饯,八岁在尚书房打瞌睡,十岁偷偷把不喜欢的药倒进花盆...” “阿玛!”胤礽耳根通红,“这些陈年旧事...” “在朕眼里,都是昨天的事。”康熙目光柔和,“朕记得你第一次临朝,穿着特制的小朝服,站在丹墀下背《尚书》,一个字都没错。” 胤礽低头抿茶,掩饰微红的眼眶:“阿玛记性真好。” “不是记性好。”康熙轻叹,“是朕舍不得忘。” 茶盏中的热气氤氲而上,在两人之间缭绕。 胤礽忽然道:“那阿玛觉得,若是李承乾有个好父亲,会怎样?” 康熙沉思片刻:“至少不会走到那一步。承乾那孩子,本性不坏,只是...” 他摇摇头,“为人父者,当知子莫若父。李世民征战四方是好手,却不懂如何做个好父亲。” 胤礽轻笑:“那阿玛觉得,怎样才算好父亲?” “就像现在这样。”康熙不假思索,“知道你爱吃什么,怕什么,高兴时眼睛会弯成月牙,生气时手指会无意识敲桌子...” 胤礽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康熙竟连这些细微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啊,”康熙得意地抿了口茶,“朕比那李二郎强多了。” 烛光下,康熙的眉眼格外柔和。 胤礽恍惚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们父子已经因为索额图的事有了嫌隙。 而现在,康熙看向他的眼神里依然满是毫不掩饰的疼爱。 “阿玛最厉害了。” 康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随即失笑:“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再大也是阿玛的儿子。” 康熙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哄小时候的他入睡那样:“是啊,永远是朕的保成。” 帐外,梁九功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笑声,悄悄抹了抹眼角。 他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圣上对谁这般纵容。 夜渐深,茶已凉。 康熙看着靠在昏昏欲睡的胤礽,轻声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胤礽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却不肯动。 康熙无奈,只好轻轻将他放平,又仔细掖好被角。 帐内烛火摇曳,康熙刚抬手示意宫人熄灭烛火,忽然帐帘“唰”地被掀开—— 胤禔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个枕头。 康熙:“???” 胤禔理直气壮,三下五除二褪去外袍,一个箭步冲到床榻前,在康熙震惊的目光中,一屁股挤到他和胤礽中间,直接把康熙拱到床沿。 康熙差点被挤下床,怒道:“胤禔!你发什么疯?!” 胤禔迅速往胤礽那边缩了缩,一脸无辜:“皇阿玛,儿臣营帐破了,漏风,实在冷得睡不着,来蹭个床。” 康熙额角青筋直跳,转头就冲外头吼道:“梁九功!去给朕看看这混账东西的营帐!” 不一会儿,梁九功回来了,表情复杂:“回皇上,大阿哥的帐子……确实破了个大洞,像是被什么利爪撕开的,帐顶都塌了一半……” 康熙狐疑地看向胤禔:“怎么回事?” 胤禔眨眨眼,一脸真诚:“可能是狼挠的吧。” 躲在胤礽被窝里的银团子悄悄甩了甩尾巴。 康熙冷笑一声,抬脚就踹:“滚下去打地铺!冷不死你!” 胤禔死皮赖脸地抱住胤礽的胳膊:“不要!太子弟弟身上暖和!”说着还把脑袋往胤礽肩头蹭,活像只大型犬。 第167章 明早可有好戏看咯 胤礽被挤在里侧,哭笑不得:“大哥……” 康熙气得直接上手揪胤禔的耳朵:“朕看你是皮痒了!” 胤禔一边躲一边嚎:“皇阿玛!您不能这么偏心!小时候您都让我和太子弟弟一起睡的!” 康熙手上力道更重了:“你还好意思提?当年是谁半夜把保成踹下床的?!” 胤禔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父子俩正闹得不可开交,胤礽忽然轻咳一声:“阿玛,要不……让大哥睡外侧?” 康熙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宝贝儿子:“保成?!” 胤礽眨眨眼,一脸无辜:“反正床够大。” 康熙:“……” 最终,康熙黑着脸妥协了。 于是龙榻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胤禔美滋滋地躺在最外侧,胤礽乖巧地睡在中间,而堂堂皇帝陛下,居然被挤到了最里侧。 胤禔得寸进尺,还想伸手揽胤礽的肩膀,被康熙一记眼刀钉在原地:“再动一下,朕把你扔出去喂狼。” 胤禔撇撇嘴,安分了。 夜风从帐缝溜进来,带着漠北的寒意。营帐内,胤禔睡在最外侧,高大的身躯像道屏障般挡着风口; 胤礽安静地睡在中间,呼吸绵长; 康熙则躺在最里侧,面色在黑暗中仍透着几分不渝。 胤禔心里美得冒泡,借着微弱的月光偷瞄身旁的胤礽——嘿嘿,太子弟弟还是心疼他。 虽然...虽然现在被赶到最外侧了,但好歹挨着弟弟不是? 他正暗喜,忽然对上了康熙在黑暗中幽幽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 康熙虽未言语,但那眼神恨不得把胤禔这混小子踢出去。 胤禔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刚往边上挪了半寸,就听见胤礽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似乎是被寒气惊扰。 他立刻忘了康熙的警告,下意识就要去给弟弟掖被角—— “嗯?”康熙危险地眯起眼。 胤禔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正纠结间,胤礽忽然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一缕发丝滑落在胤禔手臂上,痒痒的。 【完了完了...】胤禔在心里哀嚎,【这下真要挨踹了...】 果然,康熙的脸色更黑了,伸手就要把胤礽捞回来。 谁知胤礽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阿玛...别闹...” 胤禔:“......” 康熙:“......” 夜风呜咽着掠过营帐,帐内一时只剩下三道均匀的呼吸声。 胤禔大着胆子又往中间蹭了蹭,见康熙没再瞪他,美滋滋地闭上了眼。 太子弟弟身上的气息,清冽又温柔,好闻得紧。 康熙冷眼瞧着胤禔那副嘚瑟样,恨不得把这混账东西好好打一顿。 而胤禔一无所觉,美滋滋地又往胤礽身边挪了半寸,心想:以后就这么干!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康熙逐渐危险的眼神。 下一秒—— “皇阿玛你踢我干嘛?!” “朕踢的就是你!” “皇阿玛您讲点道理,明明是您踹到儿臣了!” “闭嘴!睡觉!” 胤礽默默把被子拉过头顶,假装自己不存在。 帐外,值夜的侍卫们听着里头的动静,面面相觑。 * 半个时辰后 贼心不死的胤禔睁着眼睛等了许久,直到确认康熙的呼吸变得绵长安稳,这才悄悄动了动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把睡在中间的胤礽往自己这边扒拉——结果一用力,居然没拉动。 胤禔:“???” 他不信邪,又加了把劲儿,可胤礽就跟钉在床上似的,纹丝不动。 “奇了怪了......”胤禔小声嘀咕,正想再试一次,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朕倒要看看,你想把保成扒拉到哪儿去?” 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胤禔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本该熟睡的康熙不知何时已经撑起身子,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那双锐利的眼睛愣是把胤禔看得后背发毛。 “皇、皇阿玛......”胤禔结结巴巴地说,“您还没睡啊?” 康熙冷笑:“朕要是睡了,岂不是错过这场好戏了?” 情急之下,胤禔脑子一抽,猛地一个头槌撞了过去—— “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康熙猝不及防被撞个正着,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胤禔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捂着额头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地栽倒在胤礽身上。 被压醒的胤礽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这样一幕:康熙仰面倒在里侧,额头上肉眼可见地鼓起一个大包; 胤禔趴在自己胸口,同样顶着个红肿的包,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太子弟弟快跑......” 胤礽:“......” 他沉默片刻,轻轻把胤禔推到一边,起身点亮烛火。 借着光亮一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平日里威严的皇阿玛额头肿得老高;而向来英武的大哥则四仰八叉地躺着。 “梁谙达。”胤礽压低声音唤道,“去取些消肿的药膏来。” 帐外守夜的梁九功探头一看,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太、太子爷,这......” “嘘——”胤礽竖起手指,“别声张。” 他轻手轻脚地给两人上了药,又细心地把被角掖好。 看着这对活宝父子,胤礽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熄灯,忽然听见康熙在梦中嘟囔:“逆子......看朕不打断你的腿......” 胤禔立刻在梦里回嘴:“老顽固......” 胤礽:“......” 他默默吹灭蜡烛,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夜更深了,帐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有小狐狸蹲在床头,尾巴悠闲地晃啊晃,狐眼里满是看好戏的狡黠。 【明早可有好戏看咯~】 梁九功捧着药膏进来时,差点没憋住笑——只见太子殿下坐在床边,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两人。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滑稽。 “殿下,药膏取来了。”梁九功压低声音,将白玉药盒递过去。 胤礽接过药膏,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晚的事......” “老奴什么都没看见。”梁九功立刻会意,眼观鼻鼻观心。 指尖蘸着清凉的药膏,胤礽先轻轻抹在康熙额头的肿包上。 昏睡中的康熙皱了皱眉。 胤礽眼神闪过一丝笑意,指尖悄悄渡了一丝仙力,那红肿立刻消了下去。 轮到胤禔时,他居然在梦里吧唧嘴:“太子弟弟......这烤羊腿给你......” 第168章 暗戳戳上眼药 胤礽哭笑不得,手上动作却依旧轻柔。 待两个肿包都消下去后,他仔细替两人掖好被角,又吩咐梁九功:“去取条厚毯子来。” “殿下您这是......” “我睡榻上。”胤礽指了指旁边的矮榻,“总不能真挤在一起。” 梁九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取来了毯子。 烛火熄灭后,胤礽躺在矮榻上。 月光从帐缝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线。 忽然,他感觉被角被轻轻掀起—— 银团子蹿了进来,毛茸茸的身子贴在他颈窝处:【宿主,我来啦。】 胤礽轻笑,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胤礽弹了下它的鼻尖,“睡吧。” 帐外,漠北的夜风掠过草尖,发出沙沙的轻响。 不知何时,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康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中间挪了挪,手臂一伸,把胤礽的枕头圈住; * 一个时辰后,营帐内只余一盏孤灯。 康熙与胤禔早已进入梦乡,胤礽却披衣起身。 银团子警觉地竖起耳朵,被他用指尖轻轻按了回去。 “别出声。”他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接着他从案几上拿起那本方才翻看过的的典籍。 书是普通的蓝布封皮,纸张泛黄,装帧朴素,混在一堆兵书典籍中并不起眼。 但胤礽翻了几页,眸色便渐渐冷了下来。 这本书表面看只是寻常史论,可其中关于“唐太宗与李承乾”的章节却被反复提及,甚至有几处被人用刻意标注。 那些段落字字诛心,将父子反目的过程写得详尽至极——李承乾如何从聪慧仁孝的储君,一步步被猜忌、被逼迫,最终走向谋反的不归路。 “呵......”胤礽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书不是康熙带来的。 康熙虽博览群书,但御驾亲征时,行囊里装的要么是兵法典籍,要么是边疆图志,绝不会带这种刻意渲染父子相残的史论。 “噶尔丹......”胤礽低喃,眸中寒光微闪,“倒是高看你了。” 他合上书册,随手丢回案上。 烛火摇曳,映得胤礽侧脸半明半暗。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 这离间计确实拙劣可笑——可偏偏上一世,他们父子就是被这样简单的猜忌,一步步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胤礽想起康熙谈及此事时的不屑神情,想起帝王握着他手说“朕庆幸你不是李承乾”。 多么讽刺啊,上一世的康熙也曾这般笃定地说过同样的话,可最后呢? 他永远记得第二次被废那日,乾清宫的砖石冷得刺骨。 康熙将太子金印摔在地上时,眼中的失望比恨意更伤人。“朕给过你机会”——这句话像把钝刀,至今仍在心头反复凌迟。 “殿下...”梁九功捧着安神茶进来,见他盯着书卷出神,小心翼翼道,“夜深了。” 胤礽合上书,烛火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 是啊,夜深了,就像前世被囚禁的那些长夜,听着更漏一声声数到天明。 如今重活一世,他早该明白——帝王之心,从来深不可测。 今日的疼爱是真的,来日的猜忌也会是真的。 上一世,他与康熙走到那般地步,又何须外人离间?父子猜忌、兄弟倾轧,桩桩件件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 朝堂之上,多少人盼着太子失势?又有多少人暗中煽风点火,巴不得他们父子离心? 可这一世...... 胤礽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案。这一世,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炭盆中的火光渐渐熄灭,帐内重归黑暗。胤礽躺回榻上,缓缓闭上眼。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康熙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床上这么空荡荡的? 他下意识往身边一摸,保成呢? “保成?”康熙半撑起身子,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帐内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银团子的小呼噜声。 正当康熙欣慰地想“保成果然勤勉,这么早就去处理军务了”,突然听见床底下传来熟悉的鼾声——“呼......哧......” 康熙眉头一跳,缓缓探头往床下一看: 只见胤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怀里死死抱着个枕头,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更可气的是,这逆子不知何时把胤礽的外袍也拽了下来,当被子似的盖在身上。 “胤!禔!”康熙额角青筋暴起,抬脚就踹。 “嗷——!” 伴随着一声惨叫,胤禔像只被踹飞的麻袋,咕噜噜滚出去老远,一头撞上了帐中的矮几。 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委屈巴巴地喊:“太子弟弟你干嘛踢我......”一抬头,正对上康熙阴沉的脸。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空气瞬间凝固。 “皇、皇阿玛?!”胤禔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要起身,结果被缠在腿上的外袍绊了个趔趄。 康熙气得抓起玉枕就砸,指着地上凌乱的被褥,“看看你这睡相!半夜能把被子全卷走不说,居然还能滚到地下去!” 胤禔被砸得抱头鼠窜,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太子弟弟呢?”他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您把太子弟弟挤哪儿去了?!” 康熙闻言更怒:“朕还想问你呢!” 胤禔顿时心疼坏了:“皇阿玛!您看看!都把保成挤成什么样了!” 他指着胤礽睡过的位置,“这么点儿地方,连翻身都...” “放屁!”康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明明是你这混账四仰八叉,半夜还抢被子!朕亲眼看见你把保成往墙上挤!” 康熙正要发作,忽听帐外传来清润的嗓音:“大哥这是要把我弄哪儿去?” 帐帘一掀,胤礽端着早膳走了进来。晨光中,少年一袭月白常服,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晨练归来。 见帐内鸡飞狗跳的景象,他眉梢微挑:“这是......” “太子弟弟!”胤禔一个箭步冲过去,抓着胤礽上下打量,声音刻意拔高了八度,“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是不是没睡好?”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康熙,“皇阿玛真是的,夜里也不知道给你盖个被子...” 康熙额角青筋直跳:“朕......” “大哥别胡说。”胤礽哭笑不得,放下手中的食盒,“是孤自己醒得早。” 胤禔哪肯罢休,继续暗戳戳地上眼药:“太子弟弟就是太懂事了!” 他心疼地拍拍胤礽的肩,“要不大哥那床蚕丝被给你送来?可比某些人硬邦邦的龙衾舒服多了!” 康熙脸都绿了,一把将胤礽拉到身后:“梁九功!取朕的马鞭来!” “皇阿玛息怒!”胤礽连忙拦住,“大哥他......” 第169章 被嫌弃的麻草们 “保成别拦着!”康熙已经撸起了袖子,“朕今日非要让这混账知道,什么叫君臣父子!” 胤禔边躲边嚷嚷:“您看!被说中了就恼羞成怒!太子弟弟您评评理......” 帐内顿时鸡飞狗跳。 小狐狸蹲在软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父子大战,时不时还甩甩尾巴助兴。 最后还是胤礽一手拉住一个,哄了半天才哄好。 康熙这才罢休,得意洋洋地把儿子按在自己身边坐下,还不忘冲胤禔冷哼:“看到没?保成最向着朕!” 胤禔揉着被抽红的胳膊,委屈巴巴地嘟囔:“太子弟弟是心疼我挨打......” “嗯?”康熙危险地眯起眼。 胤禔撇撇嘴,“本来就是吗。” “混账东西!”康熙一把揪住胤禔这混账东西的耳朵,“昨晚是谁非要挤上来?是谁把朕的保成挤得没地方睡?” 胤禔被扯得龇牙咧嘴,突然灵光一现:“等等!” 他扭头看向胤礽,眼睛瞪得溜圆,“太子弟弟,你昨晚睡在哪?” 胤礽好笑地指了指角落里的软榻:“孤在那儿将就了一夜。” “什么?!”胤禔顿时炸毛,也顾不得康熙还揪着他耳朵了,“那么窄的榻,你怎么...” 康熙冷哼一声打断他:“总比某个睡相奇差、半夜抢被子的强!” 胤禔直接无视了自家皇阿玛的嘲讽,转头对着胤礽露出一副受伤至极的表情,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太子弟弟......你就这么嫌弃大哥?宁愿睡那硬邦邦的矮榻,也不肯跟我挤一挤?” 一旁的梁九功闻言,满脸问号地看向角落里那张铺着三层锦褥、垫着貂裘的软榻——这榻比寻常人家的床榻还要宽敞舒适,哪里就“硬邦邦”了? 胤礽也是满脸无奈。 康熙:“胤禔!” “皇阿玛!”胤禔突然义正言辞地打断,“儿臣这是在关心太子弟弟的起居!您难道要看着保成睡不好吗?” 康熙气得直接抄起鞭子:“朕看你是欠收拾!” 帐内顿时鸡飞狗跳。胤禔边躲边嚎:“太子弟弟你看!皇阿玛就是这般小心眼!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一个闪身躲到胤礽身后,“你三岁那年发烧,我想去看看你,他把我关在殿外罚抄《孝经》!” 康熙举着靴子的手一顿,老脸微红:“胡说什么!那会儿太医说了要静养!” “那去年围猎呢?”胤禔不依不饶,“我就想跟太子弟弟共乘一骑,您非说我马术不精!” “你那叫共乘?”康熙冷笑,“朕亲眼看见你把保成颠得差点摔下来!” “我——” “好了好了。”胤禔忍笑打断, 胤禔被康熙赶去练兵。 临走前他扒着帐门不肯走:“太子弟弟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去骑马的!” 康熙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练不好兵就别想骑马!” 待胤禔走远,康熙才转向胤礽,欲言又止:“保成......” “儿臣明白。”胤礽忍俊不禁,“大哥就是这般性子,阿玛别往心里去。” 康熙摇摇头,嫌弃地撇嘴:“那混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朕跟他计较什么?” “保成你记着,这世上能气着朕的,除了噶尔丹那个老匹夫,就剩你大哥那个榆木脑袋。” 梁九功在一旁憋笑憋得胡子直抖。 果然,当爹的双标起来,连皇帝都不能免俗。 * 康熙缓了一会,忽然问道:“保成,你说朕当年是不是真抱错了?” 胤礽执勺的手一顿,参汤在碗沿荡出细微的涟漪。 他抬眼看向自家皇阿玛,只见帝王一脸认真,甚至还掰着手指细数:“你看,老大莽得像头熊,老三整天掉书袋,老四板着张棺材脸…” “阿玛。”太子殿下无奈地放下瓷碗,刚要开口就被康熙点了额头。 帝王似笑非笑地戳着他脑门:“罢罢罢,你就向着他们吧。” 指尖力道不轻不重,“老大闹腾你护着,老四倔脾气你惯着,连小七偷吃御膳你都帮着打掩护......” 他捏住儿子脸颊:“朕这个当阿玛的,倒排在最末位了?” “阿玛这话可冤枉儿臣了。” 胤礽走到康熙身后,一边揉着康熙僵硬的肩颈,一边温声道,“大哥虽性子莽撞些,但待儿臣是真心实意的好。上月儿臣染了风寒,他连夜骑马去猎场,就为给儿臣做条围脖。” 康熙轻哼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就你会说。” “还有前年南巡时,”胤礽继续道,指尖轻轻按压着穴位,“大哥见儿臣喜欢江南的糕点,特意跟御厨学了半个月,回来时手上全是烫的泡。” 康熙闻言,神色不由柔和了几分。 “最难得的是......”胤礽俯身在康熙耳边轻声道,“大哥总说,这世上最疼儿臣的,永远是皇阿玛。” 康熙猛地睁开眼,正对上胤礽含笑的眸子。 老皇帝心头一热,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油嘴滑舌!”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正当康熙对胤禔的不满稍稍消散了几分。 帐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接着是胤禔气急败坏的喊声:“谁把绊马索放这儿的?!” 康熙和胤礽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康熙拉着自家宝贝儿子到一旁坐下,扬声道:“梁九功,传早膳。” 不多时,宫人们鱼贯而入,将各式精致的早膳摆满桌案。 热腾腾的奶皮子、酥脆的芝麻烧饼、鲜香的羊肉粥,还有几样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江南小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康熙亲自盛了一碗羊肉粥,推到胤礽面前,又夹了一块金黄油亮的奶皮子放在他碟中,语气里满是心疼:“多吃些,瞧你瘦的。” 胤礽无奈一笑:“阿玛,儿臣哪里瘦了?” “康熙轻哼一声,又往他碗里添了一勺蜜渍莲子:“哪都瘦了!这脸上都没肉了。” 他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监国这些日子,是不是又没好好用膳?” 胤礽刚要辩解,康熙已经转头吩咐梁九功:“去把这两个月御膳房的记档拿来,朕要看看太子每日都用了些什么。” “皇阿玛!”胤礽耳尖微红,“儿臣真的...” “真的什么?”康熙打断他,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上个月李德全还来报,说你批折子到三更,连晚膳都忘了用。” 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块蜜汁火腿,“今日不把这些都用完,就别想出这个帐子。” 胤礽无奈,只得乖乖拿起玉箸。 康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朕让御膳房新做了...” 胤礽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碗碟,又看了看吹胡子瞪眼的康熙,无奈轻笑一声。 康熙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不论如何,都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着,又夹了一块水晶虾饺递过去,“尝尝这个,朕特意让御厨按你口味做的。” 第170章 脉象弦细 胤礽乖乖接过,咬了一口,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不由眉眼弯弯:“好吃。” 康熙看着他满足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又忍不住唠叨:“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话虽如此,手上却不停,转眼间又把胤礽的小碟堆成了小山。 胤礽勉强用了小半碗粥,便搁下了玉箸。 康熙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这就饱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盏边缘,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儿臣实在用不下了。”胤礽温声解释,却见康熙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等宫人们撤下膳桌,不过半个时辰,梁九功便捧着一个掐丝珐琅炖盅进来。 揭开盖子,清甜的香气顿时盈满大帐——竟是雪莲炖的润肺羹,里头还浮着几片晶莹的川贝,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阿玛......”胤礽心头一热。 “少废话。”康熙板着脸,亲自舀了一勺吹凉,“这是你乌库玛嬷命人从科尔沁送来的雪莲,最是养人。” 胤礽乖乖接过康熙递来的玉勺,小口小口将雪莲羹用完。 羹汤清甜温润,顺着喉间滑下,连胸口的滞涩都舒缓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抬眸时正对上康熙专注的目光:“阿玛这般看着儿臣做什么?” 康熙接过空碗,把帕子递给胤礽,哼笑道:“普天之下,能让朕这么伺候的,也就你一个了。” 胤礽闻言,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语调:“那是自然——谁让阿玛最疼儿臣呢?” 说罢还眨了眨眼,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康熙被他这副傲娇的小表情逗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小混账,越发会顺杆爬了。” 话虽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父子二人正说笑间,梁九功弓着身子进来:“万岁爷,太医们到了。” 康熙神色一肃:“宣。” 帐帘掀起,三位须发花白的太医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太医院院使张太医。 几人刚要行礼,康熙便摆手道:“免了,先给太子诊脉。” 张太医抬头看了眼倚在软枕上的胤礽,心头顿时一紧——太子殿下虽含着笑,面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出血色。 他暗暗叫苦,这位小祖宗自幼体弱,万岁爷精心调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偏偏要跟着来漠北吃苦。 如今舟车劳顿,风餐露宿,那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元气又耗了个七七八八。 “殿下,请伸手。”张太医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胤礽腕间。 指尖下的脉搏细弱而急促,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心头一跳,额间顿时沁出冷汗。 康熙坐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太医的神色。 见张太医眉头越皱越紧,他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如何?” 张太医硬着头皮收回手,斟酌着词句:“殿下脉象弦细,确是受了些风寒...不过并无大碍,臣开几剂益气固表的方子,好生将养便是。” “弦细?”康熙眯起眼,“朕记得上月脉案还说太子脉象渐趋平和,怎么到了漠北就变成弦细了?” 另一位李太医见状,连忙补充:“万岁爷明鉴,漠北苦寒,殿下舟车劳顿,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好在殿下年轻,底子也好,用些温补之药,很快就能调养回来。” 胤礽看着太医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轻咳一声解围:“儿臣自己觉得比前几日好多了,昨夜睡得也安稳。” 康熙却不吃这套,冷声道:“朕要听实话。” 帐内空气骤然凝滞。张太医咬了咬牙,俯身道:“殿下元气确有损耗,但并非不可挽回。只需...需静养一段时日,切忌劳心劳力。” 他说得委婉,实则心里清楚——太子这身子,若再不好生调养,恐怕...... 康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何尝听不出太医的弦外之音? 保成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不知用了多少珍稀药材,才将将养的好些。如今...... “都下去拟方子吧。”康熙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疲惫,“用最好的药,缺什么直接从朕的私库取。” 太医们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待帐内只剩父子二人,康熙无意识地抓着胤礽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阿玛?”胤礽一怔,随即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轻微颤抖。 康熙的声音闷闷地:“朕不该让你来的...” 胤礽心头一酸:“是儿臣自己非要跟来的。” 他顿了顿,故作轻松道,“再说了,儿臣若不在,谁给阿玛试菜?谁陪阿玛下棋?谁...” “闭嘴。”康熙红着眼眶瞪他,“还有心思说笑!” 胤礽抿唇一笑,从枕下摸出个精巧的香囊:“阿玛看,儿臣特意带了安神的香料,夜里点上,保管一觉到天亮。” 康熙接过香囊,里头传来淡淡的沉香气。 他认得这味道——是胤礽亲手调的,从前他批奏折到深夜时,保成总会悄悄在乾清宫点上。 “你啊...”康熙长叹一声,将香囊紧紧攥在手心,“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胤礽一笑而过,轻声道:“阿玛别担心,儿臣会好好的。” 帐外,银团子蹲在梁九功脚边,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它透过帐帘的缝隙,看着里面相拥的父子二人,狐眼里满是忧虑。 【宿主...】它轻轻唤了一声,却无人听见。 太医们聚在偏帐里,对着药方争论不休。 而主帐内,康熙始终握着胤礽的手,生怕一松开,掌心的温度就会消失。 * 偏殿内,几位太医刚踏进营帐,便立刻吩咐宫人们去准备药材。 待宫人们鱼贯而出,帐帘落下的瞬间,张太医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老天爷啊......”他哆哆嗦嗦地掏出帕子擦汗,“老朽这把年纪,差点当场交代在那儿......” 旁边年轻的王太医更是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皇上太过分了!动不动就让我们陪葬!我们也是人啊!” 第171章 哭的好大声 话音未落,李院判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他屁股上:“混账东西!活腻歪了是不是?” 王太医被踹得一个趔趄,捂着屁股委屈巴巴:“院判大人,下官说的不对吗?太子殿下那脉象您也摸了,弦细如丝,稍有不慎就......” “闭嘴!”李院判胡子都气歪了,压低声音骂道,“你当这是太医院值房呢?隔墙有耳懂不懂!”说着还紧张地看了眼帐门。 另一个年轻太医缩在角落里,抱着药箱瑟瑟发抖:“下官才二十五啊......还没娶媳妇呢......” 张太医叹了口气,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一瓶救心丹,倒出两粒含在舌下:“都别嚎了,赶紧拟方子。太子殿下这病,老夫瞧着比去年冬天更重了三分。” 李院判皱眉道:“漠北风沙大,殿下又连日劳心,肺脉虚弱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这心脉......” 他说到一半突然住口,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角落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原来是年纪最小的赵太医吓晕过去了。 “没出息的东西!”李院判骂归骂,还是赶紧掐他人中,“快弄醒!待会儿还要他煎药呢!” 王太医一边给赵太医扇风,一边哭丧着脸:“院判大人,咱们能不能把方子写得......委婉些?上次刘太医就是因为说了句''殿下不宜劳累'',被皇上罚去扫了一个月御药库......” 张太医捋着胡子苦笑:“委婉?你当万岁爷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压低声音,“老夫在太医院四十载,从没见过哪位主子能把脉案记得比太医还清楚——上个月开的方子用了多少味药,皇上到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几人正发愁间,帐外突然传来梁九功的咳嗽声。 太医们顿时如惊弓之鸟,李院判一脚把刚醒的赵太医踹到药柜前,张太医立刻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开始写方子,王太医则手忙脚乱地抓起戥子假装称药。 梁九功探头进来,似笑非笑:“几位大人,万岁爷让咱家来问问,方子拟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李院判连忙捧上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这是益气固本的方子,用长白山百年老参为君药,佐以川贝、雪莲......” 梁九功扫了一眼,意味深长道:“院判大人,咱家多嘴问一句——这方子,当真管用?” 李院判后背瞬间湿透,硬着头皮道:“若在京城静养,三月可见大效。如今在漠北......”他咬了咬牙,“至少能保殿下无虞。” 梁九功点点头,压低声音:“万岁爷方才说了,若是这次方子不见效......”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几位太医瞬间惨白的脸色,这才慢悠悠补完后半句,“就请诸位大人去御药库挑些更好的药材来。” 太医们:“......” 待梁九功走后,赵太医“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要辞官!我要回老家种地!” 李院判气得又踹了他一脚:“种地?信不信皇上能把你们家地都抄了!赶紧煎药去!” 偏殿内顿时鸡飞狗跳。张太医一边擦汗一边嘀咕:“造孽啊......老夫当年怎么就选了这行......” * 而在主帐内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帘,一抬眼就瞧见太子爷半靠在龙榻上,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锦被,只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 少年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被角,眉眼间写满了无奈。 而康熙帝则端坐在榻边,手里捧着本奏折,眼睛却时不时往胤礽身上瞟。 一见梁九功进来,立刻压低声音:“药煎好了?” “回主子,太医们正在煎着呢。”梁九功躬着身子,眼角余光瞥见太子爷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快救救我。 胤礽见梁九功装没看见,忍不住轻咳一声:“阿玛,儿臣真的不困......” “不困也躺着。”康熙头也不抬,“太医说了要静养。” 说着伸手把试图偷溜的胤礽又按回被窝里,“再乱动,朕就让梁九功在这儿看着你。” 梁九功闻言立刻低下头,假装研究地毯上的花纹。 银团子蹲在枕边,歪着脑袋打量自家宿主。 阳光透过帐幔,将胤礽清减的轮廓描摹得愈发单薄——那原本如松如竹的挺拔身姿,如今在锦被下竟显出几分伶仃。 京城里那个矜贵明媚的太子爷,此刻脆弱得像一尊冰雕的玉人,仿佛漠北的风再凛冽些,就能将他吹散了似的。 它记得离京时的胤礽,一袭月白蟒袍立在阶前,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发梢都跳跃着耀眼的光。 而如今...银团子看着胤礽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连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脆弱。 那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眉眼,昨夜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地轻蹙着。 它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胤礽消瘦的脸颊:【宿主...】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虽然这几日被康熙变着法子投喂,气色好了些,可那单薄的身子骨还是让狐狸揪心。 前儿夜里它窝在胤礽颈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那个莽夫哥说得对...】银团子轻轻叼住被角往上拽了拽,【宿主真的瘦了好多...】 原来九五之尊也怕,怕这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珍宝,经不起塞外的风霜。 * 胤礽将小狐狸担忧的模样尽收眼底。 见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下来,圆溜溜的眼里蓄着水光,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将银团子捞进怀里。 “傻狐狸。”他指尖轻轻梳理着小家伙的绒毛,声音还带着几分病中的沙哑,“孤哪有这般脆弱?” 银团子却不肯买账,【骗人!】它用爪子扒拉着胤礽明显宽松的衣袖,【这件衣裳上月还合身的!】 胤礽被它这副气鼓鼓的模样逗乐了,屈指弹了弹它的鼻尖:“不过是清减了些。等回京让御膳房多做些樱桃肉,保准养回来。” 【还有茯苓糕!】小狐狸急急补充,【要双份蜜糖的!】 “好,双份蜜糖。”胤礽纵容地应着。 康熙虽然听不见银团子说话,但见这一人一狐眉来眼去,立刻警觉地眯起眼:“保成,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熬夜了?” “没有!”胤礽矢口否认,却见康熙伸手从枕下摸出几份奏折——正是他昨晚偷偷批阅的。 “这是怎么回事?”康熙抖了抖奏折,脸色沉了下来。 第172章 星河璀璨 胤礽眨了眨眼,突然捂住胸口轻咳两声:“阿玛,儿臣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康熙气得想笑,又舍不得真骂,最后只能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小混账,跟朕耍心眼?” 梁九功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突然被点名:“梁九功,去把太子的笔墨纸砚都收起来。再让朕发现他偷偷批折子......” “您就罚儿臣喝三天苦药?”胤礽接得飞快。 康熙冷笑:“朕就让你抄一百遍《黄帝内经》。” 胤礽顿时蔫了,可怜巴巴地拽了拽康熙的袖子:“阿玛......” 这招从小到大百试百灵。 果然,康熙表情立刻软了几分,却还强撑着严肃:“撒娇也没用。” 说着却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闭眼,睡半个时辰。等药煎好了朕叫你。” 胤礽知道拗不过,只好乖乖合上眼。 康熙看着看着,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还是小时候那般柔软。 梁九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临走前回头看了眼。 只见帝王守在榻边,目光温柔得不像话,哪还有半点朝堂上雷霆万钧的模样。 * 帐外,漠北的朝阳升起,将整片草原染成金色。 几个太医蹲在药炉旁,愁眉苦脸地盯着咕嘟冒泡的药罐子。 “加片陈皮吧,”张太医突然说,“殿下怕苦。” 李院判叹气:“您就惯着吧。”手却诚实地抓了把冰糖扔进药罐。 张太医闻言轻笑一声,瞥了眼李院判往药罐里扔冰糖的动作,揶揄道:“李大人说老夫惯着,您这不也是?” 李院判老脸一红,捋着胡子嘟囔:“殿下从小喝药就皱眉,老夫这是...这是医者仁心!” 角落里正在碾药的赵太医突然插嘴:“上个月下官失手打翻了御药库的灵芝,要不是殿下恰好路过,说那灵芝是他要拿去喂狐狸的,下官这颗脑袋早搬家了......” 提起这事,几个老太医都不由得露出感慨的神色。 王太医压低声音道:“何止啊!去年冬天,万岁爷因为殿下咳血要砍了刘太医,是殿下硬撑着从病榻上爬起来,说那血是他自己咬破舌尖......” 张太医望着药罐里翻滚的褐色药汁,目光悠远:“老夫记得最清楚的是二十三年,殿下才七岁,高烧不退。万岁爷急得要拆了太医院,是殿下迷迷糊糊拽着龙袍说''阿玛别罚他们,是保成自己踢被子''......” 几位太医一时沉默。药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他们皱纹纵横的脸上忽明忽暗。 李院判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荷包:“喏,昨儿殿下赏的。说是咱们千里迢迢来漠北辛苦。” 他打开荷包,里头竟是几颗罕见的南海珍珠,“这样的恩赏,这些年不知收了多少回。” “最难得的不是赏赐。”张太医轻声道,目光不自觉地往主帐方向飘,“是殿下每次替咱们求情时,眼里那份真心实意的关切。” 正说着,梁九功带着小太监来取药。 老太医们立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李院判亲自将药滤进玉碗,又撒上一层桂花遮掩苦味:“劳烦梁总管跟万岁爷说,这药得趁热服。” 梁九功接过药碗,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碗里的药,倒也没拆穿。 临走时突然回头:“对了,殿下让咱家带话,说诸位大人这些天辛苦了,等回京后每人加三个月俸禄。” 太医们面面相觑,赵太医眼眶都红了:“殿下自己还病着,倒惦记着我们......” 待梁九功走远,王太医突然抹了把眼睛:“下官决定了,今晚不睡也要把那本《千金方》啃完!定要钻研出根治殿下弱症的方子!” “就你?”李院判嗤笑一声,却也跟着翻开了医书,“要钻研也是老夫先来。” 偏帐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翻书声。 而主帐那边,隐约传来帝王哄劝的声音:“保成乖,再喝一口......” 漠北的风掠过营帐,将药香与书卷气揉在一起,飘向湛蓝的天际。 * 药汁的苦涩还在舌尖残留,胤礽却已觉得眼皮沉沉。 康熙见他困倦,轻轻扶着他躺下,温声道:“睡吧,阿玛在这儿守着。” 胤礽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意识很快坠入黑暗。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里——李承乾被废为庶人的凄惶,上一世自己跪在乾清宫冰冷地砖上的绝望,还有咸安宫里日复一日的死寂...... 就在梦境即将滑向深渊时,一缕温暖的金光忽然渗了进来。 银团子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梦境,九条尾巴在黑暗中舒展,化作点点流萤般的微光。 那些光点落在胤礽心口,渐渐晕染开来,将阴霾驱散。 梦境忽然变了模样。 他看见六岁那年,康熙把他举在肩头逛元宵灯会,街市上人潮如织,他攥着康熙的辫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又见十二岁时染了风寒,康熙彻夜不眠地守在榻前,用沾了水的棉团给他润唇; 还有去年生辰,帝王偷偷在他枕头下塞了把亲手做的小木剑,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父亲那样...... 每一个画面都温暖明亮,仿佛被阳光镀了金边。 胤礽在梦中不自觉地微笑,眉宇间积蓄已久的阴郁渐渐舒展开来。 帐内,康熙正低头批阅奏折,忽然听见胤礽轻笑出声。 抬头一看,少年唇角微扬,长睫轻颤,显然正做着美梦。 银团子蜷在他颈窝处,阳光照射下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尾巴有节奏地轻轻摇晃,像是在编织什么看不见的网。 康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狐狸,伸手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倒是朕小瞧你了。” 银团子得意地蹭了蹭帝王掌心,又转头专注地守着胤礽。 它这些年积攒的福德之力正源源不断地渡给胤礽,每一缕金光都裹着最美好的记忆,将那些血色的梦魇一点点覆盖。 窗外,漠北的日头渐渐西斜。 康熙放下朱笔,静静注视着榻上安睡的胤礽。 少年面色依然苍白,但眉目舒展,呼吸匀长,竟是从未有过的安稳模样。 梁九功悄声进来添茶,见状不由得压低声音:“主子,殿下这是......” “嘘。”康熙竖起食指,目光柔和,“让他好好睡一觉。” * 暮色渐浓,营地里点起了火把。 胤礽这一觉直睡到星辰满天,醒来时帐内已点了灯,康熙仍坐在原处看折子,连姿势都没怎么变。 见他睁眼,立刻放下奏折:“醒了?可算睡踏实了。” 胤礽怔怔地望着父亲被烛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阿玛......” “嗯?” “儿臣梦见......”他顿了顿,把那些血色的记忆咽了回去,只笑道,“梦见小时候您带我去景山放纸鸢。” 康熙朗声大笑,揉了揉他的发顶:“这算什么梦?等回了京,朕再带你去放就是。”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案头取来个精巧的食盒,“喏,李德全刚送来的,说是你最爱吃的枣泥山药糕。” 胤礽接过食盒,指尖触及的瞬间,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暖意——和梦中那些金光如出一辙。 他若有所觉地看向枕边的银团子,小狐狸正假装专心舔爪子,但尾巴尖儿上还没散尽的金芒出卖了它。 “谢谢阿玛。”胤礽抿唇一笑,捏了块糕点慢慢吃着。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连带着心口也暖融融的。 帐外,漠北的星河璀璨如洗。夜风拂过,将药香、糕饼香与父子间的笑语一同卷向远方。 第173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过了一会,康熙要去处理军务,胤礽便抱着银团子坐了起来。 “阿玛去忙吧,儿臣这儿有宫人伺候着。”他拢了拢松散的衣襟,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小狐狸的绒毛。 康熙回头看了眼,见少年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这才点点头:“朕去去就回,你好生歇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宫人,“盯着殿下把药膳用了,若敢偷倒进花盆......” “知道了知道了。”胤礽笑着打断,“儿臣保证一滴不剩。” 康熙离去后,帐内一时安静下来。胤礽将蜷在枕边的银团子轻轻抱进锦被里,指尖抚过它毛茸茸的耳尖,小狐狸舒服地咕噜一声,尾巴舒展开来,很快便陷入梦乡。 确认狐狸睡熟后,胤礽才悄然起身。 他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行至外间的铜镜前。 镜中人墨发半束,一缕青丝垂落肩头,衬得肤色如雪。 腕间一枚冰蓝色的玉镯泠泠生光,那是康熙亲自从私库中挑出来给他养心脉的寒玉镯,触手生凉,却与他体温相融。 腰间一枚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胤礽低头看了眼,不由失笑——这是幼时康熙怕他乱跑,特意命人打造的“寻人铃”,没想到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月白色的衣袍宽松地罩在身上,衣摆处绣着暗纹的云海,行动间如雾霭流动。 漠北的夜风从帐隙渗入,掀起他垂落的袖角,露出纤细的手腕。 胤礽走到案前,指尖拂过堆积如山的奏折。 这些都是康熙不让他碰的,可边关军情紧急,他如何能真的安心休养? 正要执笔,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胤礽眸光微动,迅速将奏折推回原处,转而从书架上随意取了本《山海经》摊开。 “殿下?”梁九功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老奴来添些炭火。” “进来吧。”胤礽头也不抬,指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 梁九功躬身入内,眼角余光瞥见太子案前的书册,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换了炭盆,又添了盏灯:“殿下若是乏了,随时唤老奴。” “嗯。”胤礽淡淡应了声,待梁九功退下后,才从《山海经》的封皮里抽出方才藏起的军报。 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如画。腕间玉镯随着书写的动作微微晃动,在案几上投下细碎的蓝光。 不知过了多久,银团子迷迷糊糊地从内室钻出来,蹭到胤礽脚边:【宿主,你又偷偷干活......】 胤礽笔下不停,只轻笑道:“就批完这一本。” 小狐狸跳上案几,用爪子按住奏折。 胤礽无奈地看着案几上按住奏折的小爪子,指尖轻轻点了点银团子的鼻尖:“你呀,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尾巴缠上他的手腕。 胤礽摇头失笑,将朱笔搁下,伸手把毛茸茸的一团抱进怀里。 银团子顺势钻进他的衣襟,只露出个圆滚滚的小脑袋,琉璃般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暖金色的光晕。 * 回到内室,胤礽坐在床沿,将小狐狸放在锦被里,指尖轻轻梳理它蓬松的毛发。 漠北的夜风掠过帐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不由哼起一首江南小调——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阿囝莫怕夜色深, 阿爹守你到天明......” 胤礽的嗓音清润如水,在静谧的帐内缓缓流淌。 他指尖轻拍着小狐狸的背脊,哼唱的调子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韵致。 这是幼时乳母哄他入睡的曲子,后来康熙偶然听见,便常常在病榻边哼给他听,虽说不那么好听,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银团子舒服地眯起眼,爪子无意识地踩着他的衣袖,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胤礽低头看着渐渐入睡的小家伙,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睡吧,我在这儿呢。” 帐内的炭火噼啪轻响,将一人一狐的身影投在帐壁上,融成温暖的一团。 胤礽望着跳动的火光,不自觉地继续哼着: “春溪潺潺绕花走, 蝴蝶双双戏豆蔻...... 待得明岁燕归时, 携你去看千帆舟......” 尾音袅袅散在暖融融的帐内,烛火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 小狐狸蜷在他臂弯里,蓬松的尾巴随着韵律轻轻摆动,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柳枝。 歌声渐低,银团子已经蜷成个毛球,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胤礽小心地把它放进锦被窝里,又掖了掖被角。 * 一刻钟后,胤礽确认小狐狸已睡熟,这才缓缓抽出手臂。 指尖轻抬,一缕泛着星辉的仙力流转而出,在银团子周围织就一个透明的结界。 细看之下,那结界上竟有银河般的星子缓缓流动,将外界的风声、脚步声尽数隔绝。 他俯身轻点了下小狐狸的额头,这才悄声退出内室。 外间,守夜的宫人们早已备好汤药,见太子出来,立即捧上温热的药盏。 胤礽接过青玉碗,药汁黑如浓墨,散发着苦涩的气息。他眉头都未皱一下,仰首一饮而尽。 “殿下,蜜饯...”小宫女捧着水晶碟刚要上前,却见太子摆摆手。 “不必。”胤礽将药碗放回托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玉镯,“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人们退下,他独自走到帐门前。 漠北的夜风掀起帐帘,露出外面璀璨的星河。 胤礽望着天际流转的银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但见穹庐如墨,万千星子碎银般缀满夜幕。 银河自天际奔涌而下,似神女挥落的璎珞,璀璨得几乎要灼伤人眼。 群山的轮廓在星光中若隐若现,宛如沉睡的巨龙脊背。 营地里篝火未熄,点点橘红暖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与天上星辰遥相呼应。 夜风掠过时,旌旗轻扬,帐前的铜铃便叮咚作响,恍若在与星河私语。 胤礽不自觉地伸手,指尖仿佛能触到那些垂落的星光。 漠北的星空如此慷慨,将亘古的辉煌尽数泼洒在这片苍茫大地上,让人顿觉尘世烦忧何其渺小。 夜风送来远处守夜士兵低沉的胡笳声,混着柴火噼啪的轻响,竟与星河流动的韵律暗合。 他忽然想起幼时读过的“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此刻方知古人诚不我欺。 第174章 护身符 胤礽望着天际流转的银河,忽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地朝主帐走来。 那人毫不掩饰行踪,玄色劲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佩刀随着步伐轻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四周暗处的暗卫们瞬间绷紧了神经,弓弦拉满的细微声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只需再近一步,数十支淬了毒的箭矢便会将来人射成筛子。 胤礽却忽然轻笑一声,抬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暗卫们一愣,又仔细辨认了一番——哦,是大阿哥胤禔。 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暗卫们默默收起武器,重新隐入黑暗。 “太子弟弟!”胤禔远远就瞧见自家宝贝弟弟站在风口,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披风就往胤礽肩上裹,“大半夜的站这儿吹风,你身子骨受得住吗?” 胤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自家大哥拽着手腕往帐内拖:“快进去快进去,外头冷死了!” 帐内烛火通明,胤禔这才看清胤礽只穿了件单薄的月白长衫,顿时眉头拧成了疙瘩:“伺候的人都死哪去了?也不知道给你加件衣裳!” 说着又伸手去摸胤礽的额头,“没发热吧?” “大哥,”胤礽无奈地抓住胤禔乱摸的手,“我没事。” 胤禔却不依不饶,直接把弟弟按在椅子上,又倒了杯热茶塞进他手里:“喝!皇阿玛不在,你就可劲儿折腾自己是不是?” 胤礽捧着茶盏,热气氤氲中看着自家大哥忙前忙后的身影,心头微暖。 “这么晚过来,有事?”胤礽抿了口茶问道。 胤禔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油纸一掀,竟是几块精致的糖蒸酥酪,还冒着热气。 胤礽眼前一亮。 “你哪来的?” 胤禔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昨儿个特意跟御厨学的,折腾了半宿才成。” 他掀开盖子,酥酪上还冒着热气,“快尝尝,看比御膳房的差多少?” 胤礽低头看去,酥酪表面略显粗糙,边缘还有些烤焦的痕迹,显然是新手之作。 但那股熟悉的奶香却分毫不差,在漠北的寒夜里格外温暖。 胤礽捏起一块咬了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桂花的香气盈满口腔。他满足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 胤禔看得心都化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发顶:“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哪还有半点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大将军模样。 “大哥也吃。”胤礽递过一块。 胤禔摇头:“专门给你带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吃这甜腻腻的玩意儿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酥酪。 胤礽了然,故意把酥酪往他嘴边送:“就尝一口?” 胤禔装模作样地犹豫片刻,这才“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小口:“嗯...还行吧。” 兄弟俩分食着几块点心,帐内一时静谧温馨。 * 待胤礽吃完,胤禔压低声音:“太子弟弟,我今儿发现个事儿。” “嗯?” “噶尔丹那老小子,好像在派人打听你和皇阿玛的事。” 胤禔眉头紧锁,“我抓了个探子,那厮居然带着本讲李承乾父子的破书。” 胤礽指尖一顿,想起昨日的那本典籍,眸色微沉:“大哥怎么处理的?” “那还用说?”胤禔冷笑,“直接剁了喂狼。敢打我宝贝弟弟的主意,活腻歪了!” 说着又紧张地抓住胤礽的手,“你这几日千万别单独行动,要出门必须带上我...或者至少带上一队侍卫,知道吗?” 胤礽看着大哥紧张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好。” 胤禔还是不放心,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半天,从饮食起居到行军路线,事无巨细。 胤礽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所以明日起,你必须跟紧我。”胤禔终于说累了,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对了,你那狐狸呢?” “在内室睡着。”胤礽指了指里间。 胤禔蹑手蹑脚地走到帘边偷看,只见银团子四仰八叉地躺在锦被上,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忍不住咧嘴一笑:“这小东西,睡相倒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胡说什么。”胤礽耳根微红。 “我可没胡说,”胤禔坐回来,眼睛亮晶晶的,“记得你三岁那年,有次在我那儿午睡,也是这么摊着手脚,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胤禔!”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胤禔举手投降,却还是憋着笑,“总之你万事小心,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胤礽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知道了,大哥。” 胤禔瞧见自家弟弟这副表情,顿时气笑了:“我这是关心你,你还嫌我烦是吧?” “哪有!”胤礽连忙摆手,眼角眉梢却还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我哪敢嫌大哥烦?” 胤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抱着手臂哼了一声:“我看你敢得很!” 他故意板着脸,可眼底的关切却藏也藏不住,“从小到大都这样,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胤礽忍俊不禁,倒了杯热茶推到胤禔面前:“大哥消消气,我这次一定谨记教诲。” “少来这套!”胤禔接过茶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猛地灌了口茶:“总之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胤礽看着大哥这副模样,心头微热。他轻轻拍了拍胤禔的手背:“好,这次一定听大哥的。” 胤禔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下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又摸出个小布包:“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布包打开,是一枚精致的银质护身符,上面刻着梵文经文。 “这是...” “从塔尔寺求来的。”胤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特意让活佛开过光,能保平安。” 说着给胤礽戴上,“不许摘下来,听到没?” 护身符贴在胸口,胤礽低头看了看,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大哥什么时候去的塔尔寺?” “就上次押送军粮的时候。”胤禔轻描淡写地说,绝口不提自己为了求这护身符,在佛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事。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胤禔看着弟弟垂眸不语的样子,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行了,别这副表情。你大哥我皮糙肉厚的,跪会儿算什么?” 胤礽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内室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银团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噗...”胤禔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你这狐狸,睡相随主人。” 胤礽也笑了,起身去内室把迷迷糊糊的小狐狸抱回来。 银团子睡得晕头转向,尾巴缠在胤礽手腕上,嘴里还嘟囔着梦话:【鸡腿...别跑...】 第175章 大哥守着你 胤礽将睡得四仰八叉的银团子轻轻放回锦被中,又细心地在周围垒了几个软枕作为格挡,免得这小家伙再滚下床。 小狐狸在梦中咂了咂嘴,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鸡腿...我的...】 安顿好狐狸,胤礽转身出了内室,对守在外间的宫人吩咐道:“去把孤的常服和行军装各收拾两套,再备些轻便的干粮。” 正在喝茶的胤禔闻言一愣,放下茶盏:“好端端的,收拾行装做什么?” 胤礽拉着他在案几旁坐下,亲手斟了杯茶推过去:“大哥,我离京也有些时日了。虽说朝中有索额图,明珠他们坐镇,但储君长久不在京中,终究不是办法。” 胤禔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可是你的身子...” 他的目光扫过胤礽清减的面容,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忧心,“这次千里奔袭伤了根本,太医都说要静养月余。这般急匆匆地回去,路上若有个闪失...” 话未说完,胤礽已轻轻按住他的手背:“大哥放心。” 他唇角微扬,眼底映着烛火暖光,“这次回程会慢些走,每日最多行三十里。上回是担忧皇阿玛病情,才急了些。” “三十里也太...”胤禔急得要站起来,却被胤礽一个眼神按回座上。 “我会带着陈太医。”胤礽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倒出几粒药丸,“这是乌库玛嬷让苏麻喇姑送来的雪参丸,路上用着正好。” 胤禔盯着那些莹润如玉的药丸,突然红了眼眶:“你从小就这样,偏要逞强。” 他别过脸去,“当年你才这么高...” 手比划了个矮矮的高度,“发热到说胡话,还惦记着给我求情...” 帐内一时静默,只余烛花轻微的爆响。胤礽望着兄长紧绷的侧脸,心头蓦地一软:“大哥。” 他声音轻柔似江南春雨,“这次不一样。” “我有亲卫守着,有陈太医跟着,还有...” 他指尖点了点案上的舆图,“皇阿玛特意安排的御前侍卫沿途护送。每日行程都按太医拟的章程来,绝不多走半步。” 胤禔终是长叹一声:“罢了。” “我让亲兵队准备辆特制的马车,四角都用棉垫包实了,再备上暖炉和药吊子。” “多谢大哥。”胤礽眉眼弯弯,忽而轻咳了几声。 胤禔立刻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地去摸他额头:“你看你看!这还没上路就...” “不妨事。”胤礽笑着挡开他的手,“漠北风沙大,呛着了而已。” 胤禔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你啊你...” 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他起身取来自己的貂绒大氅,不由分说地裹在胤礽肩上,“漠北的夜风最是伤人,再多穿些。” 胤礽任由兄长摆布,像个乖巧的瓷娃娃。 待胤禔满意地退后半步打量,他整个人已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玉般的脸,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走吧。”胤禔拍拍弟弟的肩,率先掀开帐帘。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营地边缘的一处篝火旁。 胤禔随手拔了几把枯草垫在地上,大咧咧地躺下。 胤礽犹豫片刻,也学着兄长的样子,仰面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漫天星河霎时倾泻而下。 “瞧见没?”胤禔指着天幕,“那是北斗,那边是天狼星...” 他粗粝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温和,“小时候皇阿玛教我们认星象,你总是第一个记住的。” 胤礽望着那些闪烁的星辰,轻声道:“大哥现在认得的,比我多多了。” 篝火噼啪作响,橘红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 远处传来守夜士兵低沉的歌声,混着夜风拂过草尖的沙沙声,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胤禔忽然侧过身,支着脑袋看弟弟:“记得那年围猎,你非要跟我挤一个帐篷,结果半夜被雷声吓得...” “大哥!”胤礽耳尖泛红,伸手去捂他的嘴。 胤禔大笑着躲开,笑声惊起几只夜栖的飞鸟。 他望着弟弟难得羞恼的模样,忽然正色道:“保成,回京后...” “我知道。”胤礽打断他,目光依然望着星空,“会好好用膳,按时服药,绝不熬夜批折子。” 胤禔满意地哼了一声,又躺回草地上。 两人就这样静静望着银河流动,谁也不再说话。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化作一堆暗红的炭火,像坠落在草原上的星子。 胤礽望着眼前辽阔无垠的草原,夜风拂面而来,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在。在这广袤天地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轻盈。 余光瞥见胤禔舒展的眉眼,胤礽轻声问道:“大哥很喜欢这里?” 胤禔闻言笑了笑,双臂枕在脑后:“是啊,这里天高地阔,无拘无束。” 他抬手划过满天星斗,“比紫禁城的四方天自在多了。” 胤礽莞尔:“原来大哥也嫌宫里憋闷。” “怎么,太子爷要治我的罪?”胤禔佯装害怕。 “岂敢。”胤礽故作正经地摇头,“只是没想到,堂堂大将军竟是个向往江湖的游侠性子。” 胤禔哈哈大笑,笑声在寂静的草原上传得很远。 笑罢,他轻叹一声:“说笑归说笑,紫禁城里有额娘,有弟弟们...” 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还有你和皇阿玛。” 胤礽心头一暖,温声道:“待日后朝局安稳,咱们带上皇阿玛和弟弟们下江南去。” 他指向远方,“看遍苏堤春晓,听尽秦淮夜曲,再往西去赏大漠孤烟...” “那敢情好!”胤禔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就怕皇阿玛嫌我们胡闹。” “不怕。”胤礽眨眨眼,“到时候我来说服皇阿玛。” “就这么说定了!”胤禔兴奋地一拍草地,惊起几只夜鸟,“到时候大哥带你去打猎,我知道江南有处猎场...” 两人就这样躺在星空下,你一言我一语地描绘着未来的游历。 篝火余烬偶尔迸出几点火星,像是为他们的约定作见证。 夜风渐凉,胤禔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外袍披在胤礽身上。 “大哥...” “闭嘴,穿好。”胤禔粗声粗气地说,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 胤礽拢了拢衣袍,望着满天繁星,忽然觉得,这漠北的夜,竟是如此温暖。 两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 惊起的萤火虫四散飞舞,像天上坠落的星子,将这对天家兄弟的笑声裹进漠北温柔的夜色里。 不知过了多久,胤禔感觉肩头一沉——胤礽不知何时已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月光描摹着他安静的睡颜,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胤禔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弟弟靠得更舒服些。 “睡吧。”他极轻地说,像是怕惊扰了这满天星辰,“大哥守着你。” 远处的营火明明灭灭,与头顶的星河遥相呼应。夜风掠过时,带来几声悠远的狼嚎,却又很快消散在无边的夜色中。 第176章 康熙诸子,皆龙凤之姿 胤礽靠在胤禔肩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胤禔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脱下外袍轻轻盖在他身上。 篝火已经熄灭,只余几点暗红的火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胤禔仰头望着浩瀚星河,忽然想起儿时嬷嬷讲的故事——漠北的长生天能听见最虔诚的祈愿。 他低头看向熟睡的胤礽。胤禔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在心底默默许愿: 愿长生天保佑我的太子弟弟,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雪山之巅。 胤禔想起第一次抱到这个弟弟时的情景——那么小的一团,像只脆弱的小兽。 如今虽然长成了芝兰玉树般的储君,在他眼里却永远是需要呵护的幼弟。 他轻轻拂去胤礽发间的草屑,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五岁时,胤礽迈着小短腿,追在他身后喊“哥哥等等”; 十岁时,因为自己受了伤,小家伙躲在被窝里哭肿了眼睛; “傻子。”胤禔用气音喃喃道,“该是哥哥护着你才对。” * 远处传来守夜士兵换岗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夜鸟。 胤礽在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兄长怀里缩了缩。 胤禔立刻屏住呼吸,直到弟弟的眉头重新舒展,才长长舒了口气。 漠北的星空格外低垂,仿佛伸手就能摘到星辰。 胤禔望着那些亘古不变的星子,忽然觉得什么王图霸业,都比不上他的太子弟弟。 他生于紫禁城,长于权力倾轧之中,自幼便熟读史书,深知这锦绣山河之下埋着多少兄弟相残的血泪。 ——秦时,公子扶苏被矫诏赐死,胡亥登基后屠尽手足三十三人; ——汉武晚年,巫蛊之祸血洗长安; ——玄武门前,李世民一箭射穿兄长咽喉,马蹄踏过胞弟胸膛时,鲜血浸透了初唐的朝阳; 更不必说本朝...... 这九龙金椅是用白骨垒成的,他比谁都清楚。 帝王家,从来容不下天真。 史书上的血字他都会背,可他们偏要在这铁律里,写一段不一样的结局。 他的太子弟弟,会在狩猎时故意放跑幼鹿,会偷偷把糕点分给挨饿的小太监,会在他风寒时亲自煎药送来,还会在深夜批阅奏折时,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却仍不肯去睡。 这样的胤礽,他怎么舍得让他沾染血腥? 权力之争?兄弟阋墙? 不。 胤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映着漫天星光,坚定而清明。 他不愿成为刺向胤礽的刃。 皇位再重,重不过他的太子弟弟。 “大哥...”胤礽在梦中呓语,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 “在呢。”胤禔轻声应道,像小时候哄他入睡时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大哥在这儿。” * 夜风掠过草原,掀起层层草浪,如墨的夜色中传来远处牧马的嘶鸣。 都说天家无情,可他们兄弟几个,偏偏就要做这紫禁城里的异数。 胤禔的唇角扬起笃定的弧度。 他太了解那几个弟弟了——老四表面冷肃,可太子书房里那套珍贵的松烟墨,是谁年年托人从徽州捎来的? 胤祉整日嬉皮笑脸,可太子随口提过的兵书,他跑遍京城书坊也要寻来。 就连最不着调的胤禟胤俄,去年太子染了风寒,这两小子可是在佛前跪了整夜。 草原的星空格外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那些亘古的星辰。 胤禔想起去岁中秋宴后,他偶然看见几个弟弟聚在御花园的角落。 月光下,胤禛正把太子的披风叠得方正,胤祉往暖手炉里添银炭,胤祺则鬼鬼祟祟往食盒里塞白玉方糕——那是太子最爱吃的。 “大哥都看见了?”当时胤礽从假山后转出来,眼里盛着碎银般的月光,“他们总当我还小似的。” 胤禔望着此刻安睡的太子,忽然笑出了声。 是啊,他们兄弟几个,谁不是把这个人放在心尖上疼? 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就像今夜,那几个留在京城的,指不定正凑在一块儿,盘算着等太子回銮时要备什么接风礼。 不过一码归一码,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觉得他们挺烦的,虽说太子弟弟最依赖的,终究是他这个大哥,但是那群臭小子还是挺碍眼的。 太子无意识地往他肩头蹭了蹭,胤禔顿时心软成一汪春水。 但转念一想回京后那群兔崽子肯定又要来抢人,他立刻又绷紧了脸。 尤其是胤祉那个小混蛋,每次一见太子就“二哥二哥”叫得欢,活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想起去年三弟缠着太子讨教箭术的模样,胤禔不由轻哼一声。 那小子分明是故意的,借着讨教的名头,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太子身上。 还有老四,整日板着张脸,可太子稍一咳嗽,他递茶的手比谁都快。 这些弟弟们啊...虽说一个个都让他看不顺眼,可若真有人敢伤太子分毫,他们怕是比谁都急着拼命。 就像去岁围猎时,那个不长眼的侍卫惊了太子的马,平日里最温吞的胤祺都拔了刀。 胤禔垂眸看着胤礽,少年太子眉目如画,长睫投下浅浅的影,连睡梦中都带着三分矜贵。 此刻,星河浩瀚,万籁俱寂。 而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此刻正浸在秋夜的桂香里。 胤祉伏案修纂《古今图书集成》,朱笔批注间,偶尔抬首望向乾清宫的方向; 胤禛在户部值房核对漕粮数目,算珠声里夹着几句对江南水患的沉吟; 胤祺在慈宁宫陪太后抄佛经,满蒙汉三文并书,字迹端秀如莲; 胤祐在箭亭指点幼弟射艺,十阿哥的箭刚中靶心…… 他们各自忙碌,却又冥冥之中,被同一片星空笼罩。 * 这江山太重,一个人扛不起。 可若兄弟并肩,或许能走出一条新路。 胤禔轻轻拢了拢胤礽滑落的狐裘,唇角微扬。 史书翻过血腥的一页,新墨未干处,正落下不一样的星火。 远处山峦如墨,星河垂落。 不是或许,而是一定——他们这一代人,必定要打破那个延续千年的诅咒。 就像漠北的星空终将迎来破晓,就像春风总会吹化最坚硬的冰层。 ——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评说这一夜呢? 大抵会写:康熙诸子,皆龙凤之姿。 而那段本该血染宫墙的故事,最终化作太液池畔的柳絮,轻轻落在兄弟们的肩头。 愿你不必如秦皇汉武,孤影照惊鸿; 愿你无需似唐宗宋祖,鲜血染阶红; 愿史册为你改弦更张,另起一行温柔笔墨; 愿这万里河山,终能容得下我们兄弟...... 同看春樱,共饮秋霜。 一滴烛泪悄然滑落,在案几上凝成珊瑚色的痣。 北斗阑干,星河欲曙。 愿我的太子弟弟,岁岁平安。 第177章 不醉不归 胤礽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时,正对上胤禔含笑的眸子。 夜色未散,星河依旧低垂,远处的山影在月光下勾勒出温柔的轮廓。 他坐起身,大氅从肩头滑落。 “笑什么?”胤礽嗓音微哑,却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胤禔站起身,伸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他垂眸看着自家弟弟,眼底映着星光,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保成,我们是不一样的,对吗?” 胤礽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他仰头望着胤禔,唇角微扬,眸中映着远处未熄的篝火星光,明亮而坚定。 “是,不一样。”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是某种承诺。 他们不会走到史书上那些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下场。 他们不会让紫禁城的红墙染上彼此的血,不会让那把龙椅成为横亘在血脉之间的天堑。 他们要一起—— 一起看这江山万里,一起踏过春日的繁花与冬日的霜雪,一起走向那个充满希望的、不一样的未来。 夜风拂过草原,草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守夜士兵低低的交谈声,衬得这夜色愈发静谧。 胤礽伸手,轻轻拽住胤禔的袖口,指尖摩挲着那绣着暗纹的衣料,低声道:“大哥,天还没亮。” 胤禔低笑一声,重新在他身旁坐下,肩膀抵着肩膀,体温透过衣料传递。 “嗯,再歇会儿。” 胤礽闭上眼,头微微偏了偏,靠在他肩上。 夜还长,路也还长。 但至少此刻,星河在上,他们并肩。 * 胤禔刚想开口,腹中却忽地传来一阵响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难得一窘,耳根微微发热,却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胤礽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连肩膀都跟着轻颤。 他抬手掩唇,却掩不住眼底的促狭:“大哥这是饿了?” 胤禔索性破罐子破摔,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肚子:“忙了一天,方才光顾着看你睡觉,倒是忘了填饱肚子。” 他顿了顿,又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反正在太子弟弟面前,不丢脸。” 胤礽摇头失笑,转头吩咐守在不远处的宫人:“去取些新鲜的肉和炭火来,再温一壶酒。” 他回头看向胤禔,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既然饿了,不如现烤现吃?” 胤禔眼睛一亮,搓了搓手:“那敢情好!保成的手艺,我可是许久没尝到了。” 宫人们动作麻利,不多时便架好了炭火,摆上切好的羊肉和几样时令野菜。 胤礽挽起袖子,亲自执起铁签穿肉,动作娴熟。火光映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衬得眉目如画。 胤禔盘腿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他,忽然笑道:“堂堂太子殿下,竟在这儿给我烤肉,若是让那些言官瞧见,怕不是要参你一个‘不务正业’?” 胤礽头也不抬,慢悠悠地翻动着肉串,语气慵懒:“让他们参去,反正——” 他抬眸,冲胤禔眨了眨眼,“大哥会替我挡着的,对吧?” 胤禔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你个保成,在这儿等着我呢!” 肉香渐渐弥漫开来,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胤礽撒上一把香料,将烤得金黄的肉串递给胤禔:“尝尝?” 胤禔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直吸气,却还是含含糊糊地夸道:“香!比御膳房做的还香!” 胤礽轻笑,也拿起一串慢条斯理地吃着。夜风微凉,炭火的暖意却融融地包裹着两人。 * 胤禔嘴上也就嘴上说说“要尝尝太子殿下的手艺”,手上动作却麻利得很,一把将烤肉的东西全拢到自己跟前。 还不忘冲胤礽扬了扬下巴:“去去去,坐着等吃就行,哪用得着你动手?” 胤礽挑眉,慢悠悠地“哦”了一声,作势要起身去拿串好的生肉自己烤。 胤禔眼疾手快,侧身一挡,手臂横在他面前,笑得一脸灿烂:“说了我来嘛,保成你就安心等着——” 话音未落,胤礽忽然手腕一转,指尖轻巧地越过他的阻拦,精准地捏住一串已经烤得焦香四溢的肉,飞快地抽走。 他举着肉串在胤禔眼前晃了晃,笑得眉眼弯弯:“大哥,我拿的是熟的。” 胤禔一愣,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刚架到火上的生肉,再抬头看看胤礽手里冒着热气的烤肉,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自家弟弟摆了一道! “好哇你!”他佯怒,伸手要去抢,“小没良心的,哥哥给你烤了半天,你倒先吃上了?” 胤礽早有防备,身子往后一仰,灵巧地躲开他的魔爪,咬了一口肉,故意嚼得津津有味,还眯着眼感叹:“嗯——香!” 胤禔瞪他,可瞪了两秒,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他摇摇头,重新坐回去翻烤手里的肉串,嘴里还嘀咕:“行行行,太子殿下最大,您先吃,微臣接着烤……” 胤礽笑得更欢了,凑过去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大哥,你这‘微臣’当得可不怎么恭敬啊?” 胤禔哼了一声,故意把肉串翻得哗啦响,可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火光映着他锋利的轮廓,却衬得那双眼格外温柔。 夜风掠过草原,带着炭火的暖意和烤肉的香气。 ——什么君臣之别,什么天家无情。 此刻,他们只是共享一串烤肉的兄弟。 * 胤礽见侍从们备好的肉类蔬果摆了满桌,便抬手欲唤宫人上前伺候。 胤禔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笑道:“叫他们做什么?咱们自己动手才最有滋味。” 胤礽挑眉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胤禔自顾自地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往后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等回了京,你又要被那些奏折困在乾清宫,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胤礽闻言一怔,随即摇头失笑,伸手执起酒壶,给胤禔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晃,映着两人交错的倒影。 “那今日便不醉不归?”胤礽举杯,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不过大哥可别像上次那般,三杯就倒。” 胤禔“啧”了一声,一把夺过酒壶:“少提那事!那次是着了风寒......” 话未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领。 第178章 大花脸 胤礽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幼时两人偷喝皇阿玛的贡酒,结果醉倒在御花园的假山后,被宫人寻到时,胤禔还死死抱着他,嘴里嘟囔着“不许抢我弟弟”。 “笑什么?”胤禔见他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胤礽垂眸抿了一口酒,辛辣过后是绵长的回甘,“只是想起......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了。” 胤禔动作一顿,随即又给他添了杯酒:“是啊,上次这样,还是咱们小时候的事。”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眼底却漾开温柔的笑意:“一转眼,你都已经是监国太子了。” 他记得第一次抱这个弟弟时,那小小一团连他手臂都填不满,软乎乎的像块糯米糍,连哭声都细弱得惹人心疼。 后来那孩子会摇摇晃晃跟在他身后喊“哥哥”,会踮着脚把糖糕往他嘴边递,也会在雷雨天抱着小枕头钻进他被窝。 而如今胤礽已能独当一面,举手投足间尽是储君威仪,可有时候却还像极了幼时那个追着他要糖糕的奶团子。 “监国太子又如何?”胤礽轻笑,主动给胤禔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炙羊肉,“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要你护着的弟弟。” 胤禔盯着碗里的肉,半晌没动。 再抬头时,眼眶竟有些发红。 他猛地灌了口酒,哑声道:“小时候你总爱跟在我后头喊哥哥,现在倒好,整日忙着批奏折见大臣。” 胤礽但笑不语,只是又给他斟满酒杯。 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盏,直到月上中天。 酒至酣处,胤禔忽然拍案而起:“保成!大哥给你舞剑助兴!” 不等胤礽阻拦,他已抽出佩剑,在帐外空地上挥洒开来。 剑光如练,映着满天星斗,胤禔的身影在月色下矫若游龙。 胤礽倚在草地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那个总爱在他面前炫耀武艺的兄长,从未改变。 “如何?”一套剑法舞毕,胤禔气息微乱,却仍得意地挑眉。 胤礽鼓掌笑道:“大哥英姿不减当年。”顿了顿,又补了句,“就是下盘似乎没从前稳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胤禔作势要揪他耳朵,胤礽笑着躲开。 两人笑闹作一团,衣袍翻飞间银铃作响。 远处的宫人们相视而笑,眼中满是了然——早就听闻太子殿下与大阿哥手足情深,今日亲眼所见,果然比传闻还要亲厚几分。 一个小太监拢着袖子对身旁的小宫女低声道:“瞧瞧,大阿哥离京这些日子,不知念叨了殿下多少回。这会儿皇上不在,可不就跟小时候在上书房那会儿一个样儿?” 小宫女望着雪地里追逐的兄弟俩,忍不住抿嘴轻笑。 但见胤禔故意放慢脚步,待胤礽扑上来时又突然转身,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 最后是胤礽先讨饶:“好了好了,我认输。” 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眼中笑意未褪,“不过大哥,明日还要赶路,你再闹下去,小心宫人们看你笑话。” 胤禔这才罢休,却仍意犹未尽地揽住他的肩:“怕什么?他们要是敢笑,我就说是你灌醉我的。” 胤礽无奈摇头,却也没推开他。 两人并肩站在月色下,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团。 * 胤禔闹够了,终于想起正事,蹲下身来拨弄炭火,嘴里还念叨着:“这烤肉啊,火候最重要,得慢慢来......” 他一脸认真地翻动着铁架上的羊肉,油花滴在炭上,滋啦作响,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胤礽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那副“老师傅”的架势,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悄悄蹲下,指尖蹭了两把灰,然后故作关切地凑过去:“大哥,脸上沾了灰。” “嗯?哪儿?”胤禔头也不抬,还专注地盯着烤肉。 “别动,我给你擦擦。”胤礽憋着笑,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两下,指尖的炭灰顿时在胤禔俊朗的脸上留下几道黑印,活像只花猫。 偏生胤禔毫无察觉,还美滋滋地觉得自己被弟弟关心了,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好了吗?”胤禔问道,眼睛还盯着烤肉。 胤礽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好了。” 胤禔这才满意地直起身,顺手撕下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肉递给胤礽:“尝尝,大哥的手艺。” 他脸上顶着几道黑灰,偏还笑得灿烂,活像个刚挖煤回来的傻小子。 胤礽接过羊肉,咬了一口,差点没笑出声——这肉外焦里生,咸得发苦,也不知胤禔是怎么烤的。 可看着大哥期待的眼神,他硬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还违心夸道:“不错。” “真的?”胤禔眼睛一亮,自己也撕了一块塞进嘴里,顿时表情扭曲,“呸!这么难吃你还说不错?” 胤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他的脸:“大哥,你......” 胤禔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一看手心全是黑灰,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跳脚:“好你个胤礽!竟敢戏弄兄长!” 他作势要扑过来,胤礽早有准备,敏捷地往后一躲。 两人绕着篝火你追我赶,惊得附近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胤礽先讨饶,扶着膝盖喘气道:“好了好了,我认输......” 话音未落,胤禔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熊抱,顺便把脸上的炭灰全蹭在了他衣襟上。 “大哥!”胤礽哭笑不得。 胤禔得意洋洋地松开他,指着两人同样脏兮兮的脸和衣服,哈哈大笑:“这下扯平了!” 胤礽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灰,也跟着笑了起来。 * 另一边 康熙踏着月色往主帐方向走去,刚处理完军务的疲惫在夜风中渐渐消散。 梁九功提着宫灯在前头引路,暖黄的光晕在草地上晕开一圈涟漪。 转过营帐拐角时,忽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随风传来。 康熙脚步微顿,抬手示意侍从们停下。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胤禔正背着胤礽转圈。 “臭小子,又沉了!”胤禔故意颠了颠背上的人,惹得胤礽笑骂着去揪他耳朵。 少年太子束发的玉冠不知何时歪到了一边,几缕青丝垂落,在夜风中轻扬。 康熙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眼底泛起温柔的神色。 他想起多年前在乾清宫,也是这样一个月夜,小小的胤禔也是这样背着更小的胤礽,两个孩子笑闹着撞进他怀里。 “皇上,可要过去?”梁九功小声询问。 康熙点了点头,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们退下,自己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第179章 漠北的风沙就这么养人? 胤禔背着胤礽在草地上疯跑了几圈,爽朗的笑声惊起了草丛间的萤火虫。 过了一会,两人笑闹着躺倒在草地上。 胤禔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微凉的夜风。 忽然耳尖微动,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地扣住胤礽的手腕,一个旋身带着弟弟起身后撤数步,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挡在胤礽身前—— “皇阿玛?!” 待看清来人,胤禔顿时僵住,连忙松开胤礽,两人齐刷刷跪地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完了完了!胤禔心里哀嚎,这下怕是要被罚抄《孝经》一百遍了! 谁知,康熙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看看两个儿子满脸炭灰的狼狈样,摇头叹道:“你们两个......” 胤礽和胤禔面面相觑。 康熙索性一撩衣摆,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大半夜的,不在帐中休息,在这儿闹什么?” 胤禔刚要开口辩解,结果被灰呛了一嘴。 胤礽上前一步,眼底映着漫天星河:“阿玛,漠北的月色与中原不同,你瞧——” “古人有云‘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可曾见过这般景象?这般夜色,这般诗意,难道不值得夤夜出来一观么?”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故意板着脸:“哦?即是赏月吟诗,怎么还吟出一脸炭灰来?” 胤礽耳尖微红,却不慌不忙:“此乃‘醉卧沙场君莫笑’的雅趣。” 说着从袖中取出半块烤饼,“皇阿玛可要尝尝?虽形貌不佳,却是大哥亲手所制。” 康熙终是绷不住笑出声,伸手抹去胤礽鼻尖的一点炭灰:“朕的太子倒是越发风雅了。” 又瞥了在后头的胤禔,“就是带坏你的人该打!” 胤礽的无奈一笑,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愈发清俊,即便脸上沾着炭灰也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 康熙取出明黄帕子,动作轻柔地替胤礽擦拭。 “多大的人了,还玩得满脸花。”康熙嘴上数落,手上却小心翼翼。 小太子仰起脸,原本白玉般的面庞此刻沾满了炭灰,活像只偷吃灶糖的小花猫。 偏生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 康熙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擦去胤礽鼻尖的灰渍:“你啊。” 语气虽是责备,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 他细细擦拭那些炭灰。 每擦一下,小太子的脸就白净一分,最后又恢复了那个如玉般温润的小公子模样。 “阿玛...”胤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康熙满意地端详着爱子干净的小脸,这才转向一旁的大儿子。 只见胤禔晒得黝黑的面庞上还挂着几道滑稽的灰印,衬得那口白牙格外显眼。 康熙眉头一皱:“你这...” 胤禔赶紧用袖子抹了把脸,结果越抹越花。 康熙嫌弃地“啧”了一声,随手把帕子扔过去:“自己擦干净!” 胤禔手忙脚乱地接住帕子。 “漠北的风沙就这么养人?”康熙打量着大儿子黑了好几度的肤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派你来挖煤的。” 胤禔憋着笑回道:“回皇阿玛,儿臣这是...呃...与将士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康熙挑眉,“朕看你是带着保成胡闹还差不多。” 在漠北风吹日晒不到半月,胤禔原本英挺的面容晒得黝黑,此刻顶着满脸炭灰,活像刚从煤堆里爬出来。 胤礽见状,不由轻笑出声,转头命宫人:“去取块干净的帕子来,再兑些温水。” 宫人很快端来铜盆。 胤礽亲自拧干帕子:“大哥别动。” 帕子从胤禔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往下擦拭。 胤礽眉头不自觉地轻蹙:“都晒脱皮了...” 胤禔难得安静地站着,任由弟弟摆布。 “这边还有。”胤礽指了指自己的左脸示意。 胤禔乖乖偏过头,露出另一侧沾满煤灰的脸颊。 “好了。”胤礽退后半步端详,忽然扑哧笑出声,“就是这色差...” 原来被擦干净的部分露出原本的肤色,与周围晒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活像戴了半张面具。 康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笑了:“该!让你整日疯跑。” 胤禔摸了摸脸,不但不恼,反而得意洋洋:“太子弟弟亲手给擦的脸,晒成炭都值!” 康熙摇头笑道:“罢了,既然都这样了——” 他转身对梁九功招了招手,“去把朕带来的鹿肉和西域葡萄酒取来,再备些时令鲜果。” 胤礽和胤禔闻言一怔,只见康熙含笑看着他们:“既然要烤,就烤些好的。” 说着指了指他们脸上的炭灰,“不过在那之前,你们两个先去把脸洗干净。” 梁九功连忙带着小太监们忙碌起来。 不多时,精致的银质烤架、上等的松木炭、腌制好的鹿肉和各色点心美酒便摆满了矮几。 康熙亲自挽起袖口,拿起铁夹翻动炭火:“当年朕在木兰围场,可是烤鹿肉的好手。” 火光映在他威严的面容上,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和。 胤禔看着康熙娴熟的动作,愣了一下。 “怎么?就许你们兄弟玩闹,不许朕也回忆下少年时光?” 康熙笑着将一块鹿肉夹到烤架上,油脂滴在炭上发出悦耳的滋滋声。 见时辰尚早,他便吩咐梁九功去备水,让两个儿子先洗漱更衣。 夜风微凉,草原上的星空格外璀璨,父子三人难得这般闲适,倒也不必急着回帐。 不多时,宫人们便抬来了两个浴桶,分别安置在帐内两侧。 胤礽的那边格外讲究:紫檀木的浴桶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旁边的小几上摆着青玉香盒,里头是苏州进贡的茉莉香膏; 鎏金铜盆里盛着温水,浸着几条雪白的丝帕; 就连搁衣裳的屏风都是缂丝山水,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胤禔这边虽不似胤礽那般讲究,却也一应俱全。 黄杨木雕花的浴桶打磨得光滑锃亮,边上整整齐齐码着,连擦身的细棉巾都是苏州进贡的软缎料子。 只是主人实在糙得很,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显然没怎么动过,倒是角落里那罐军中常用的艾草膏少了大半。 “大哥你...”胤礽摇头失笑。” 第180章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嗐!”胤禔满不在乎地摆手,“大老爷们洗个澡,哪那么多讲究!”说着就要往浴桶里兑冷水,被胤礽一把按住水瓢。 “胡闹。”胤礽蹙眉,指尖探入水中试了试,“这水温正好,漠北夜里寒气重,你还要加冷水?” 他转头吩咐宫人,“把冷水桶撤了,再备些热帕子来。” 胤禔挠头嘟囔:“烫得皮都要掉了......” 胤礽忍笑:“忍忍就惯了。前儿是谁说腿酸来着?” 说着命人取来药油,“待会儿给你揉开筋络,保管舒坦。” 胤禔挠挠头,看着弟弟忙前忙后地往浴桶里撒药包,心里暖烘烘的。 见水温差不多了,他三下五除二就解了外袍跳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大哥动静小些。”胤礽在屏风后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闻言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驯马呢。” 胤禔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把脸:“就你讲究!”说着故意又扑腾了两下,把水溅到了屏风上。 胤礽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混着茉莉的清香,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背。 屏风那头传来胤禔哼着小调的声音,荒腔走板却格外欢快,胤礽听着听着,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洗漱完毕,宫人们捧来了新制的衣裳。胤礽的是一袭月白绫缎常服,衣襟袖口用银线绣着暗纹,腰间悬着的荷包里还装着安神的香丸; 胤禔的衣箱里整齐叠着几套靛青色云纹箭袖袍服,虽不似那些精工细作的锦衣华服,却也处处透着皇家的体面。 上好的杭绸里衬,袖口与衣襟处用银线暗绣着卷草纹,腰间玉带上还嵌着颗品相极佳的墨玉——既不失皇子气度,又兼顾了他习武的需求。 “大哥这衣裳...”胤礽拎起一件细看,不由失笑,“倒是把‘低调的奢华’做到了极致。” 胤禔正往行囊里塞护腕,闻言得意地挑眉:“那是!你大哥我虽然不爱那些花里胡哨的,可也不能给咱们爱新觉罗家丢脸不是?” 说着拍了拍腰间玉佩,“这是皇阿玛去年赏的,说是墨玉养人。” 胤禔麻利地系好最后一根束带。 靛青色的衣袍衬得他肩宽腰窄,既有武将的英气,又不失天家贵胄的矜贵。 他转身冲胤礽咧嘴一笑:“怎么样,还算人模狗样吧?” 胤礽上下打量着胤禔,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神色:“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不过,大哥这般打扮,当真是俊朗不凡。” 他绕着胤禔转了一圈,笑道:“这身箭袖将大哥的身形衬得极好,若是让京中那些闺秀瞧见了,怕是要掷果盈车了。” 胤禔被夸得心花怒放,胸膛不自觉地挺了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正要得意几句,忽然闻到一阵清雅的香气,不由得问道:“咦?怎么有股茉莉香?” 胤礽闻言,略显无奈地整理了下衣袖:“不过是方才更衣时用了些熏香罢了。” 说着指了指案几上燃着的香炉,“你若是喜欢,让内务府也给你送些去。” “免了免了!”胤禔连连摆手,笑着退开两步,“我一个大老爷们,用这些香啊粉的像什么话。” 胤礽低头整理着被蹭乱的衣襟,指尖微微一顿,随后瞪了胤禔一眼。 胤禔嘿嘿一笑,顺手捞起佩刀,伸手揉了揉弟弟半干的头发,把原本梳得齐整的发丝弄得乱蓬蓬的。 “大哥!”胤礽慌忙躲开,却见胤禔已经大笑着窜到帐外去了。 * 帐内 胤礽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只见银团子蜷在锦被堆里睡得正香,毛茸茸的尾巴盖在鼻尖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狐狸湿润的鼻头:“醒醒,该用膳了。” 小狐狸迷迷糊糊地“吱”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本能地往胤礽手心里蹭。 那柔软的绒毛扫过掌心,带着暖烘烘的温度,惹得胤礽心头一软。 “知道你困。”他温声哄着,示意宫人端来准备好的温水,“先喝些水,待会儿有刚烤好的鹿肉。” 银团子这才勉强睁开一只眼,粉色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水碟边缘,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胤礽看得好笑,又让人取了块奶酥来,掰成小块放在掌心:“你最爱的蜂蜜味儿。” 小狐狸嗅到甜香,总算打起些精神。 它歪歪扭扭地爬起来,小爪子扒着胤礽的手腕,就着他的掌心一点点啃着奶酥。 吃到一半却又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栽进水碟里。 “罢了。”胤礽叹了口气,用丝帕擦净它嘴边的奶渍,“睡吧。” 他取来早就备好的鹅黄小毯——那是他特意让人用最软的羊绒织的,轻轻将银团子裹起来。 小狐狸在梦中嗅到熟悉的气息,自动自发地往毯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个尖尖的鼻头。 胤礽小心翼翼地托着这团“小包袱”往外走,路过铜镜时不由失笑。 “殿下,让奴才抱着吧。”宫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声音压得极低,“您歇会儿。” 胤礽微微侧身,避开了宫人的手:“不必。” 他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指尖下意识地拢了拢裹着小狐狸的绒毯,“它认生。” 毯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什么,在梦中轻轻“吱”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往胤礽臂弯深处拱了拱,爪子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那依赖的模样,让宫人都不由得收回了手。 胤礽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狐狸,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银团子的呼吸均匀绵长,耳朵偶尔抖动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确保小家伙能睡得更安稳些。 * 走出帐外 胤礽站在漫天星辰中,看着远处篝火旁忙碌的身影。 胤禔正挥舞着铁叉翻烤鹿肉,油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飘得老远。 康熙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酒盏,目光却不时往这边瞟。 怀中的小狐狸在梦里咂了咂嘴,爪子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夜风拂过,带着烤肉和草叶的香气。 胤礽拢了拢小毯子,抬脚向篝火走去。 靴子踩在草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惊起几只萤火虫,在他周围绕成一道流动的光带。 “怎么才来?”胤禔老远就嚷嚷起来,却在看到弟弟怀中的“包袱”时立刻压低了嗓门。 “怎么又把这小祖宗带来了?” 康熙正端着酒盏的手顿了顿,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这些年南海的明珠、西域的宝马,什么稀罕物件没往毓庆宫送过? 偏生这小子就稀罕这只雪地里捡来的野狐狸。他朝梁九功摆摆手:“加个软垫。”语气里透着几分认命的无奈。 胤礽挨着康熙坐下,毯子刚掀开条缝,毛茸茸的尖耳朵就支棱了出来。 小狐狸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粉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爪子里还攥着胤礽的荷包穗子。 第181章 天轨难逆,隙照微明 夜风缓缓吹过,带着草原特有的青草香。 小狐狸在胤礽怀中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抖了抖,随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金色的眸子在篝火的映照下,像是盛满了星光。 它伸了个懒腰,前爪抵着胤礽的胸口,后腿蹬了蹬,随后轻盈地跳到了草地上。 银白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蓬松的大尾巴高高翘起,惬意地左右摇摆着。 【宿主~】银团子的神识如清泉般流淌在胤礽心间,带着几分雀跃,却又藏着说不出的怅惘。 * 胤礽含笑看着小狐狸出神的模样,那双金色的眸子映着星光,显得格外明亮。 他以为这小家伙是迫不及待想去草原上撒欢,便伸手轻轻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尖: “去吧,别跑太远。”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记得避开巡逻的士兵,西边的草甸有沼泽,也别往那边去。” 他顺手理了理小狐狸耳边的绒毛,指尖沾上几颗草籽:“要是遇见狼群就往营地跑,知道吗?” 银团子这才回过神,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知道啦~】 它仰头望向浩瀚星河,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万千星辰,今夜星辉如瀑,正是天地灵气最盛之时。 它对着最亮的那颗星星挥了挥爪子,【我家宿主一定要长命百岁!】 什么天轨难逆,隙照微明——它才不管这些! 既然星辰能见证沧海变桑田,月光能照亮千古离人泪,那它这点小小的心愿,怎么就不能上达天听? 管他什么天道轮回,它的宿主,它来守护! 它转身时尾巴扫过胤礽的掌心,带起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 银白的身影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像是一缕飘忽的月光。 小狐狸轻盈地跃出几步,忽又驻足回首。 篝火跃动的暖光里,胤礽正含笑望着它,那笑意比月色温柔,比春风和煦。 它心头一暖,这才抖了抖蓬松的尾巴,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夜色中。 * 夜风拂过,草浪翻涌。 小狐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的草海中,只有偶尔闪动的银光,证明它还在欢快地奔跑着。 胤礽收回目光,发现康熙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小狐狸离去的方向。 “这小东西,倒是比人还自在。”康熙轻哼一声,语气里却带着掩不住的纵容。 胤禔闻言,笑着递过来一串刚烤好的鹿肉:“它精着呢,跑不丢。” 父子三人围坐成一圈,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康熙从怀中掏出一卷舆图,在膝上徐徐展开,指尖沿着上面朱笔勾勒的路线缓缓移动。 “回京时走这条官道,沿途驿站朕都已打点妥当。” 康熙的声音比往常柔和许多,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日行程不得超过三十里,逢五逢十必须休整。陈太医跟着,汤药不许断。” 他说着抬头瞪了胤礽一眼:“别以为朕不知道,上回南巡你偷偷把药倒进花盆的事。” 胤礽正捧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洒了茶水。 他刚要辩解,胤禔已经凑过来补充:“每个驿站我都派亲兵看过了,床褥全换成软的,窗户朝南的优先。” 他掰着手指细数,“炊具自带,水要烧开,炭要银丝...” “大哥。”胤礽无奈地打断,“我是回京,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胡说!”康熙和胤禔异口同声。 康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从漠北到京城这么远,路上...” 话到一半突然哽住,别过脸去咳了一声。 胤礽心头一软,伸手轻轻覆在康熙手背上:“儿臣知道了。” 他声音轻得像夜风,“一定每日传信,顿顿用药,夜夜早歇。” * 火光中,三人的影子在草地上融成一团。 胤禔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开,照亮了他微红的眼眶:“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赶路...” 他恶狠狠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却在看到弟弟含笑的眼睛时破了功,自己也笑出声来。 结果一个没注意,篝火上的鹿肉飘来一阵焦糊味。 胤禔手忙脚乱地去翻肉串,却见原本鲜嫩的肉块已经烤得黑黢黢的,滋滋冒着烟。 “啧。”康熙满脸嫌弃地往后仰了仰,“这就是你说的‘漠北第一烤手’?” 胤禔梗着脖子反驳:“明明是皇阿玛非要亲自翻面的!怎么现在又怪到儿臣头上了?” 他指着康熙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铁叉,“您看这叉子还在您手里呢!” “放肆!”康熙老脸一红,作势要用铁叉敲他,“朕那是看你笨手笨脚...” “儿臣笨手笨脚?”胤禔瞪圆了眼睛。 “胤禔!”康熙气得手里的铁叉当真挥了过去。 胤礽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眼看父子俩要闹起来,连忙打圆场:“不妨事,儿臣这就让人重新...” 话未说完,康熙已经一脚把胤禔踹到旁边:“起开!” 他卷起袖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本事。” 胤禔被踹得一个趔趄,却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地盘腿坐到了一旁,呲着个大牙等着看好戏:“皇阿玛悠着点,可别把肉烤成炭了!” “闭嘴!”康熙头也不抬,手法娴熟地在肉块上划了几刀,撒上香料。 铁叉在他手中转得飞快,肉块均匀地受热,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诱人的滋滋声。 胤禔在一旁挤眉弄眼,被康熙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比先前更加诱人。 康熙将烤得金黄酥脆的鹿肉取下,亲手片成薄片,码在青瓷盘中。 “尝尝。”他故作随意地推到胤礽面前,眼睛却亮晶晶地等着评价。 胤禔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唔...好吃!” 康熙:…… 胤礽细细品味着,肉质外酥里嫩,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 他抬头看向康熙,发现自家皇阿玛虽然板着脸,但眉梢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阿玛...”胤礽刚想夸赞,却被康熙打断。 “食不言寝不语。”他严肃地说着,手上却又给两人各添了一大块肉。 胤礽接过肉串,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远处的草原。 夜空中繁星璀璨,银河倾泻而下,与地上偶尔闪过的银光遥相呼应。 第182章 精准踩雷的胤禔 胤禔大口嚼着烤肉,顺手抄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盯着杯身上“浮光跃金”几个隽秀的小字,眉毛挑了挑:“这酒名儿怎么文绉绉的?” 他嘀咕着,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竟是意外的清冽甘醇,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果香,回味悠长。“嘿!好酒!” 胤礽也被勾起兴趣,接过酒壶细看:“浮光跃金...这名字倒有趣,可有什么典故?” 他指尖摩挲着壶身上浮雕的松枝纹路,“看着不像寻常酒坊所出。” 康熙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烤肉,闻言抬手就给了胤禔一个爆栗:“就知道吃!” 他接过酒壶,摩挲着壶身上精致的纹路,“这酒啊,说来话长...” 篝火噼啪作响,他的声音在夜色中缓缓流淌:“二十年前,朕第一次北巡至科尔沁。那年草原大旱,牧草枯黄,牛羊饿得皮包骨头。” 胤禔和胤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火光映在康熙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当地有个老牧民,家里祖传的酿酒手艺。那年他见族人挨饿,就把最后一点存粮全酿成了酒。” 康熙晃了晃酒壶,“他说,粮食吃完了只能饱一顿,酿成酒却能换回十顿的口粮。” 胤礽若有所思:“所以这酒...” “别急。”康熙瞪了眼想插话的胤禔,继续道,“那老牧民带着酒去集市,偏遇上一场沙暴。酒坛子摔了大半,剩下的混了沙土,眼看要糟蹋了。” 夜风掠过草原,带着丝丝凉意。康熙的声音忽然轻了几分:“正巧朕路过,见那老牧民跪在沙地里,捧着混了沙的酒痛哭。朕一时不忍,就全买了下来。” 胤禔瞪大眼睛:“皇阿玛您喝沙子?” “蠢货!”康熙气得又给了他一记,“朕让随行的太医想法子过滤。那老太医灵机一动,用了种特殊的细纱,把酒液慢慢滤出来。” 他举起酒壶对着月光,“你们看这酒色,是不是像沙地里筛出的金子?” 胤礽仔细端详,果然见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恍若流沙中跃动的金沙:“所以叫''浮光跃金''...” “正是。”康熙颔首,“后来那老牧民靠着卖酒的钱,带着族人熬过了荒年。第二年风调雨顺,他特意酿了新酒送来,朕就给取了这个名。” 故事讲完,篝火旁一时安静下来。胤禔挠挠头,突然问道:“那老牧民后来呢?” 康熙神色忽然有些黯然:“前年朕再去科尔沁时...他坟头的草都长老高了。” 说着突然瞪向胤禔,“所以你这混账东西,就知道牛饮!” 胤禔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又倒了杯酒,这次倒是小口品了起来:“唔...确实有股子...沧桑味儿?” “胡扯!”康熙气得就要锤他,一把夺过酒壶? * 胤禔放下手中的烤肉,一脸恍然大悟状,连忙捧起酒壶,皇阿玛定是想先用酒了! 他恭恭敬敬地斟满一杯,双手奉到康熙面前,“您请您请!” 康熙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一脸难以置信:...... 胤禔还保持着献酒的姿势,见康熙不接,又往前递了递:“皇阿玛?” 见康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胤禔眨了眨眼,干脆利落地收回手,转头就冲胤礽咧嘴一笑:“保成——” 他动作麻利地抄起酒壶,往胤礽面前的杯子里哗啦啦倒了大半杯,还顺手往胤礽手里一塞:“来,大哥疼你,先喝!” 康熙:“……?!” 胤礽捧着酒杯,眼睁睁看着自家皇阿玛的脸色从阴沉直接升级成暴怒,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他默默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诚恳道:“大哥,要不……你还是自己喝吧?” 胤禔浑然不觉危险将至,还乐呵呵地拍了拍弟弟的肩:“害,跟大哥客气什么?皇阿玛不喝,咱哥俩——” 话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康熙一记结结实实的巴掌。 “混账东西!朕看你是皮痒了!!!” “哎哟!”胤禔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地看向自家皇阿玛,“您这是...” 康熙劈手夺过酒杯,气得胡子直颤,“保成才多大?你就敢给他喝酒?” 胤禔瞪圆了眼睛,指着胤礽道:“可是保成...” “十六怎么了?保成就是六十也是朕的儿子。” 康熙一把将酒壶放在一边,“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乾清宫偷喝朕的贡酒,醉得抱着柱子喊媳妇儿的事忘了?” 胤礽原本正端着茶盏看戏,闻言“噗”地笑出声来,茶水洒了满手。 胤禔顿时涨红了脸:“皇阿玛!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偷瞄了眼笑得肩膀直抖的弟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康熙却越说越来劲:“还有前年!在科尔沁...” “儿臣知错了!”胤禔赶紧打断,生怕老父亲把他那些糗事全抖落出来。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这不是看太子弟弟一路辛苦...” “辛苦就更不能沾酒!”康熙拍案而起,掰着手指开始细数,“酒伤肝、伤胃、伤神思!保成脾胃本就弱,你这不是害他吗?” 说着又瞪了眼胤禔手里的酒杯,“还有你!也少喝点!” 胤禔委屈巴巴地放下酒杯,活像只被训斥的大狗。胤礽见状,连忙递了盏热茶过去:“大哥用茶。” “还是保成懂事。”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又瞪向长子,“学着点!” 夜风拂过,篝火摇曳。 胤禔捧着茶盏,看着火光中弟弟温润的侧脸,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胤礽才到他腰那么高,他偷偷带着弟弟去御花园摘桃子,结果小不点吃撑了肚子疼,被皇阿玛发现后,他挨了顿好打。 “傻笑什么?”康熙警惕地盯着长子。 胤禔摇摇头,眼中泛起温柔:“儿臣就是想起...太子弟弟小时候,我给他喂了颗酒心糖,结果...” “什么?!”康熙猛地站起来,连酒洒了都顾不上,“还有这回事?!” 胤礽连忙按住暴跳如雷的康熙:“阿玛,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几年怎么了?”康熙气得直抖,“朕现在想起来还心疼!”他指着胤禔的鼻子,“你给朕听好了,从今往后...” 老父亲的训诫声在夜色中回荡,惊起几只夜鸟。 胤禔垂着脑袋挨训,却在康熙看不见的角度,冲胤礽眨了眨眼。 兄弟俩默契地抿嘴偷笑,仿佛又回到了少时一起闯祸的日子。 等到康熙训累了坐下喘气,胤禔赶紧递上温茶:“阿玛消消气,儿臣知错了。” “哼!”康熙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再有下次,朕让你去扫三个月马厩!” 夜渐深了,星河愈发明亮。 胤礽望着父兄斗嘴的身影,忽然觉得这絮絮叨叨的关切,比任何琼浆玉液都醉人。 篝火噼啪,将三人的影子投在草地上,融成一幅温馨的剪影。 第183章 流星 康熙被胤禔烦得太阳穴直跳,终于忍无可忍,一甩袖子站起身来:“来人!把这些撤下去!” 转头一把拉住胤礽的手腕,“保成,跟朕回帐。” 胤禔还蹲在篝火旁,手里举着半块没啃完的烤肉,一脸茫然:“皇阿玛?这还早呢......” 康熙头也不回,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朕在这儿好好反省!” 胤礽被自家皇阿玛拽着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家大哥。 胤禔孤零零坐在篝火旁,手里那块烤肉都显得凄凉起来。 “阿玛......”胤礽刚想开口求情,就被康熙打断:“不准替他说话!朕看他就是欠收拾!” 胤禔望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烤肉,突然扯着嗓子喊道:“保成——!记得让宫人给大哥送床被子啊!夜里凉——!” 康熙的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 胤礽憋着笑,小声应了句:“知道了大哥......” 结果话音未落就被康熙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 夜风里,隐约传来康熙咬牙切齿的嘀咕:“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结果下一秒,天边突然划过一道璀璨的流光。 那流星拖着长长的银色尾巴,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一瞬,恍若仙人执笔在夜幕上挥洒出一道银河。 “流星!”胤禔第一个喊出声,粗犷的嗓音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响亮,惊起几只夜栖的飞鸟。 话音未落,第二道、第三道流星接连划过,很快便演变成了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无数银光从天际倾泻而下,宛如九天神女散落的琼花,又似瑶池倾倒的玉液,在墨色天幕上织就一幅流动的星河画卷。 每一颗流星都拖着晶莹的光尾,有的如月华般皎洁,有的似朝霞般绚烂,更有的泛着罕见的翡翠色光芒,在夜空中交织出梦幻迷离的光影。 小狐狸不知何时蹿了回来,银白的毛发上沾着夜露。 它轻盈地跃入胤礽怀中,仰着小脑袋,金色眸子倒映着漫天流火。 胤礽不自觉地收紧手臂,指尖陷入那柔软的皮毛,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康熙转过身,明黄衣袍被星光照得流光溢彩。 这位见惯世间奇景的帝王,此刻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营地里的士兵们很快发现了异象,惊呼声此起彼伏: “快看天上!” “长生天显灵了!” “快去叫醒弟兄们!” 原本安静的营地瞬间热闹起来。 有士兵直接冲进帐篷,把熟睡的同伴踹醒; 遇到睡得死的,干脆“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招呼上去。 被惊醒的士兵刚要发火,抬头看到漫天流星的瞬间,怒气立刻化作了惊叹。 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被惊醒的将士们蜂拥而出,有人连靴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踩在草地上仰头惊叹。 几个蒙古籍的士兵已经跪倒在地,用古老的调子吟唱着对长生天的赞歌。 流星的光芒为每一张粗糙的面庞镀上银辉。 胤礽抱着小狐狸,仰望着这场视觉盛宴。 流星如雨,每一颗都拖着长长的光尾,有的莹白如雪,有的泛着淡淡的蓝光,在夜空中交织出一幅流动的画卷。 小狐狸在他怀里“吱吱”叫着,爪子指向一颗特别明亮的流星,兴奋得尾巴直晃。 “皇阿玛,”胤礽轻声道,“儿臣从未见过如此盛景。” 康熙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 胤禔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三人的肩膀挨在一起,共同沐浴在这星河瀑布之下。 * 远处,士兵们已经自发地聚集在空地上。 有人跪地祈祷,有人欢呼雀跃,更多人只是静静地仰着头,任由星光洒满脸庞。 篝火不知何时被熄灭了,整个营地都沉浸在流星雨梦幻般的光芒中。 一颗特别巨大的流星划过天际,将草原照得如同白昼。 胤礽清楚地看到,康熙的眼角泛着水光,胤禔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而怀中的小狐狸,正用爪子捂住眼睛,又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瞧。 “许个愿吧。”胤禔突然说道,声音难得的轻柔。 康熙轻哼一声:“幼稚。”却还是闭上了眼睛。 胤礽低头看了看小狐狸,发现这小家伙也煞有介事地合着爪子,像是在许愿。 他笑了笑,也跟着闭上眼睛。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流星依旧在坠落,却像是慢了下来,每一道轨迹都清晰可见。 夜风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气息,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脸庞。 将士们三三两两聚集在草地上,仰望着这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一个个激动得手足无措。 “俺要娶个漂亮媳妇儿!”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参领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流星大喊,惹得周围弟兄哄笑一片。 旁边的小兵红着脸小声嘀咕:“俺...俺就想家里的老母病快点好...”说着偷偷抹了抹眼角。 更远处,几个小年轻挤眉弄眼:“老子要升官发财!” “呸!俗气!老子要顿顿有肉吃!” “瞧你们这点出息!老子要...” 话未说完,一颗特别明亮的流星划过,几人顿时噤声,忙不迭地闭眼许愿。 康熙负手而立,明黄龙袍在星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这位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微微仰首,目光追随着天际的流星,威严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显出几分罕见的柔软。 他凝视着那璀璨的星雨,在心底最深处虔诚祈愿:“愿上苍垂怜,佑我保成岁岁安康,百岁无忧。纵使要朕以寿数相抵,亦在所不惜。” 胤禔站在另一侧,粗犷的面容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偷偷瞄了眼弟弟单薄的身影,在心中郑重祈愿:“求长生天保佑太子弟弟,无病无灾。若非要有人受苦,就让我这个当大哥的来扛。” 小狐狸靠在胤礽怀里,金色的大眼睛倒映着漫天流星。 【宿主宿主,我要你永远开心,永远陪着我...】想了想又赶紧补充,【还有那个莽夫哥和麻子哥也要好好的...】 流星如雨,将每个人的心事都照得透亮。 * 一个年轻的小侍卫红着脸想:“希望翠花能等我回去...”转头却看见身旁的老兵正对着家乡方向抹泪。 更搞笑的是火头军里几个胖厨子,正为谁先许愿吵得面红耳赤: “老子先看到的!” “放屁!明明是老子的流星!” “都别吵!这颗算我的!” 胤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小狐狸,发现这小家伙正用爪子数着流星:【一颗给宿主健康,两颗给宿主快乐,三颗给宿主...】 数到后来爪子都不够用了,急得直甩尾巴。 第184章 戏精 夜风轻拂,带着青草和露水的芬芳。 在这片星光璀璨之下,无论是九五之尊还是普通士兵,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山中精灵,此刻的心愿都如此纯粹而美好。 当最后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营地渐渐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心中,都永远记住了这个愿望与星光交织的夜晚。 当胤礽再次睁开眼时,流星雨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零星几颗还在天幕上划过。 营地里的士兵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但兴奋的议论声仍不绝于耳。 “回去吧。”康熙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夜露重,别着凉。” 胤禔难得没有顶嘴,乖乖应了一声。 小狐狸从胤礽怀里跳下来,在前面引路,银白的尾巴在夜色中像一盏小灯笼。 回帐的路上,胤礽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天空。 最后一颗流星正巧划过,在消失前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他们道别。 帐帘落下,将星光隔绝在外。 但那一瞬的绚烂,已经永远镌刻在每个人的记忆里。 小狐狸跳上软榻,转了个圈趴下,金色的大眼睛里还映着未散的星光。 胤礽轻抚它的背毛,心想这大概是他见过最美的漠北之夜了。 宫人们鱼贯而入,捧着鎏金铜盆、丝帕等物,轻手轻脚地伺候着三位主子洗漱。 烛火在帐内摇曳,将人影拉得修长,与方才的星辉璀璨恍如两个世界。 待三人洗漱完毕,康熙一转头,发现胤禔还赖在帐内不走,正大咧咧地坐在床榻边脱靴子。 “混账东西!”康熙抬脚就踹,“滚回你自己帐里去!这次可没漏风了!” 胤禔灵活地一扭腰躲开,反而顺势躺倒在榻上,四肢摊开占了大半位置:“儿臣那帐子哪有这儿舒服...” 他耍赖似的抱住枕头,“太子弟弟,你说是不是?” 胤礽正用帕子擦脸,闻言忍俊不禁。 “胡闹!”康熙气得胡子直翘,伸手去揪胤禔的耳朵,“多大的人了还跟弟弟挤?起来!” 胤禔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榻上,任凭康熙怎么拽都纹丝不动,反而嬉皮笑脸道:“皇阿玛您看,保成都没意见...” “朕有意见!”康熙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梁九功!取绳子来!” 梁九功憋着笑应了声,当真找来捆行李用的麻绳。 康熙亲自上手,和梁九功一左一右去绑胤禔。 胤禔故意杀猪似的嚎叫:“救命啊!太子弟弟快救我!皇阿玛要谋害亲子啦!” 胤礽坐在妆台前梳头,从铜镜里看着这出闹剧,笑得肩膀直抖。 “老实点!”康熙按住乱扭的长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捆成个粽子。 胤禔也不挣扎了,眨巴着眼睛装可怜:“皇阿玛,儿臣知错了...” 康熙一脸嫌弃地抹了把汗:“装什么可怜,一个大男人!”转头对梁九功挥手,“抬走!扔他帐里去!” 梁九功躬身应是,眼角余光瞥着被捆成粽子的大阿哥,心里暗笑:太子殿下撒娇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大阿哥这模样...确实有点伤眼睛。 两个小太监憋着笑上前,一前一后抬起“人肉粽子”。 胤禔像条离水的鱼似的扭来扭去:“保成!保成你忍心看大哥被这样对待吗?” 胤礽终于放下梳子,忍着笑走过来:“阿玛,要不...” “没商量!”康熙瞪眼。 胤禔顿时蔫了。 * 最终,胤禔还是被“押解”回自己帐中。 康熙亲自监督着把他扔到榻上,又命人用绳子将他和床柱绑在一起,美其名曰“防止梦游”。 “皇阿玛!”胤禔可怜巴巴地喊,“这样儿臣怎么起夜啊?” 康熙冷笑:“憋着!”转身就走,却在掀帘时又补了句,“...子时会让人来给你松绑。” 回到主帐,胤礽已经换好寝衣,正在给小狐狸梳毛。见康熙进来,他忍笑道:“大哥其实......” “别提那糟心玩意儿,” 康熙摆摆手打断他,顺手接过胤礽手中的梳子,轻轻推着他往床榻走,“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歇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胤礽被推着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笑道:“皇阿玛,大哥他......” “朕看他是皮痒了,”康熙哼了一声,把儿子按坐在床边,“多大个人了还跟弟弟挤,也不嫌害臊。” 银团子蹲在枕头上,歪着脑袋看这对父子。 康熙顺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你也是,该睡了。” “儿臣还不困......”胤礽刚开口,就被康熙塞进被窝。 “不困也得躺着,”康熙给他掖好被角,语气不容反驳,“明日就要回京了,朕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胤礽乖乖躺好,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大哥方才......” “再提他朕明日就让他骑马跟着跑,”康熙威胁道,见儿子终于闭了嘴,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才像话。” 帐内烛火摇曳,康熙坐在床边,看着胤礽渐渐放松的眉眼,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快睡吧,朕守着你。” “明日启程,切记莫要急着赶路。”康熙轻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朕已命沿途驿站备好药浴,每日戌时前必须歇下。” 胤礽闭着眼“嗯”了一声,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康熙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忽然顿住——胤礽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均匀。 月光透过帐顶的缝隙,在那张如玉的面庞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 确认胤礽睡熟后,康熙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披上外袍,亲自去查看明日要带的行装。 “药箱再检查一遍。”他压低声音吩咐值夜的梁九功,“雪参丸、安神散,还有陈太医新配的...” 老太监一一应下,捧着清单细看:“回万岁爷,都齐备了。老奴还多添了瓶薄荷膏,路上提神用。” 康熙点点头,又去翻看装衣物的箱笼。 指尖抚过那件大氅时,他眉头微蹙:“漠北夜里风硬,这件不够厚。” 说着从自己箱中取出一件玄色貂裘,“把这个加上。” 梁九功欲言又止——那分明是万岁爷最钟意的御寒之物。 “点心匣子呢?”康熙继续巡视,“保成路上容易饿...” “在这儿。”老太监忙引他去看,“奶酥、蜜饯、茯苓糕,都是殿下素日爱吃的。” 康熙这才满意地颔首,却又在瞥见马鞍时变了脸色:“这鞍鞯太硬!去换朕那副填了天鹅绒的来!” 一番折腾下来,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康熙揉了揉酸痛的腰,最后看了眼熟睡中的胤礽,这才轻轻躺回榻上。 小狐狸从锦被里探出头,金色的大眼睛在晨光中眨了眨。 康熙难得对它和颜悦色,伸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脑袋:“路上好生照看他。” 银团子郑重地点点头,轻轻“吱”了一声作为应答。 第185章 启程回京 次日清晨,漠北草原上笼罩着一层薄雾,金色的阳光穿透雾气。 胤礽醒来时,帐外已传来车马整顿的声响,宫人们轻手轻脚地进出,将最后几件行装搬上马车。 “殿下醒了?”贴身太监何玉柱捧着铜盆进来,盆中温水蒸腾着热气,“万岁爷特意嘱咐,让您多睡会儿,说路上颠簸,养足精神要紧。” 胤礽揉了揉眼睛,发现枕边的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蹲在床榻边沿,用爪子拨弄着他的一缕发丝。 见他醒了,银团子立刻欢快地“吱”了一声,跳到他肩上蹭了蹭他的脸颊。 梳洗完毕,胤礽刚换好出行常服,帐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康熙亲自端着食盒进来,身后跟着眼睛通红的胤禔。 “先用早膳。”康熙将食盒放在案上,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的荷叶粥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朕让御厨熬了两个时辰,最是暖胃。” 胤禔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黏在胤礽身上,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他手里攥着个锦囊,指节都泛了白。 胤礽注意到大哥的异样,心头一软:“大哥昨夜没睡好?” “他半夜就起来了。”康熙瞥了长子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在朕帐外转悠了半宿,说是怕错过送行。” 胤禔闻言,耳根微微发红,却仍固执地盯着胤礽:“我...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 说着将锦囊递过去,声音有些发颤,“漠北到京城路途遥远,这些...” 胤礽接过锦囊,轻轻打开,里面是几包精心包好的药材,每包上都用小楷写着用法用量。 最底下还压着一张平安符,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随身携带多年的旧物。 “这是...”胤礽指尖轻抚过那道符。 “我出征时额娘给的。”胤禔声音低沉,“保平安,现在...给你。” 康熙闻言,目光微动,却未出声阻拦。 胤礽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将锦囊郑重地收入怀中:“多谢大哥。我定日日带在身上。” 用早膳时,胤禔几乎没动筷子,只顾着为胤礽张罗。 他先盛了半碗碧粳米熬的荷叶粥,又添了一勺枣花蜜。 转手又夹了片水晶肴肉,特意选了最嫩的部分; “这个...”胤禔突然想起什么,从食盒底层端出个掐丝珐琅的小盅,“昨儿特意让人快马从行宫冰窖取来的乳酪,拌了你最爱的玫瑰卤子。” “大哥也吃。”胤礽将一块奶糕推到胤禔面前,“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胤禔接过,咬了一口,却食不知味。 他忽然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这是我这些年记的沿途驿站名录,哪家的马厩最干净,哪家的厨子手艺好,都记在上面了。你...路上用得着。” 康熙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清了清嗓子:“时辰不早了,车马已备好,保成该启程了。” * 帐外,二十余名侍卫已列队等候,太医和随行太监站在马车旁。 那辆特制的马车宽敞舒适,四角挂着铜铃,车窗上蒙着细纱,既能通风又能防尘。 胤禔跟在胤礽身后,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胤礽即将登车时,他才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弟弟的手腕:“保成...” 胤礽回头,看见大哥眼中隐有水光闪动,素来刚毅的面容此刻竟显出几分脆弱。 他反手握住胤禔的手:“大哥放心,我到了每个驿站都会写信。你若得空,也可往京城寄信。” “我...”胤禔喉头滚动,最终只是重重捏了捏胤礽的手,“路上若有不舒服,立刻停下休息,别硬撑。那些药材...记得按时用。” 康熙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子依依惜别,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他上前拍了拍胤禔的肩:“行了,再耽搁时辰就不早了。” 又转向胤礽,“上车吧,朕送你到营门。” 马车缓缓启动时,胤禔突然追着跑了几步,从车窗塞进一个小包袱:“差点忘了这个!” 胤礽打开一看,是几本崭新的游记,最上面那本的扉页上写着“大哥途中所记,愿弟展卷如见兄”。 字迹工整有力,显然是熬夜赶写的。 “大哥...”胤礽眼眶发热,扒着车窗回望。 晨光中,胤禔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挥手。 康熙骑马跟在车旁,一直送到营门外三里处的岔路口。 临别时,老皇帝亲自检查了车窗的帘幕是否严实,又嘱咐随行太医每日诊脉的时辰,最后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颊:“保重身子,朕...很快就回京。” 胤礽郑重点头,看着康熙调转马头,带着侍卫渐渐远去。 直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他才轻轻靠回车内的软枕上。 小狐狸从包袱里钻出来,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胤礽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从怀中取出胤禔给的锦囊,将那道平安符取出,系在了腰间玉带上。 马车碾过草原,铜铃叮当作响。胤礽翻开胤禔给的游记,第一页写着:“三月初七,与保成同猎于木兰围场,弟射鹿一头,欢喜非常...” 字里行间,尽是兄长未曾说出口的牵挂。 车窗外,漠北草原一望无际,天高云淡。 胤礽知道,在这片广袤天地的另一端,有两个最亲的人,正用各自的方式,为他牵肠挂肚。 * 车马缓缓驶过营地时,驻守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肃立行礼。 晨风卷起他们的衣角,却吹不散眼中那份真挚的不舍。 “殿下这一走,营里又要冷清了。” 一个年轻的小兵低声叹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崭新的牛皮水囊——那是前日太子亲自命人分发下来的,每人一个,里头还装满了祛湿驱寒的药茶。 “可不是,”旁边的老兵望着远去的车马,声音有些发哑,“殿下这回来,给咱们补足了冬衣,连靴子里的羊毛垫都是新絮的。” 他跺了跺脚,崭新的靴底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这老寒腿,多少年没这么舒坦过了。” 第186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营帐旁,几个伤兵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朝着车马离去的方向深深作揖。 他们身上还裹着太子带来的药布,伤口不再溃烂化脓,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其中一个伤了手臂的汉子忽然红了眼眶:“前几日换药时,殿下还问我家里可有老小,说要往京城捎信照顾......” 炊事营的老张头蹲在灶台边,手里攥着个小布包。 里头是太子临行前给他的方子——如何用漠北常见的野菜配药,治将士们的脾胃湿热。“殿下连这个都想到了......” 他喃喃自语,想起那日太子亲自来查看伙食,尝了口汤,不但没责怪他们食材粗陋,反而教他们如何用有限的材料调养身子。 * 车马渐行渐远,铜铃声渐渐消散在风中。 营门口的哨兵仍站在原地没动,他怀里揣着本《急就章》——那是太子见他夜里值勤时总在地上比划写字,特意从行囊里取出来送他的。 “殿下真好......”年轻的哨兵小声念叨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里头是块已经有些化了的饴糖,昨日太子路过时塞给他的,说是京城的味道,让他尝尝。 他舍不得吃,一直揣在贴身的衣袋里。 * 远处的山岗上,几个巡逻回来的骑兵勒马驻足。 为首的总旗官眯着眼望向那列即将消失在天际的车马,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风卷着草屑掠过营地,吹动了士兵们新换的衣袍。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低沉浑厚的军歌声渐渐在营地上空回荡起来。 那是漠北将士们送别最尊贵客人的方式,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的祝福随着风声飘向远方。 * 马车里,胤礽似有所感,轻轻掀开车帘一角。 远处的地平线上,依稀可见营地的轮廓,还有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 他静静望了一会儿,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 小狐狸扒着他的膝盖立起来,湿润的鼻尖碰了碰他的手指。胤礽低头轻笑:“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车窗外,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天边的朝霞绚烂如锦。 胤礽不知道的是,此刻营中的将士们正不约而同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行礼——那是他们用最朴实的方式,在向这位心系将士的储君道别。 而在营地最高处的瞭望台上,胤禔独自立在那里,手中紧攥着弟弟临行前塞给他的一块玉佩,久久不愿离去。 * 两个时辰后,马车已行至一片开阔的草甸。 胤礽放下手中的游记,发现小狐狸一反常态地蜷在软垫上,银白色的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怎么了?”胤礽伸手抚过它柔软的背毛,“可是难受了?” 小狐狸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嗷,马车一颠一颠的,宿主,你不头晕吗?】 它用爪子扒拉着胤礽的衣袖,【这马车比云驾还晃!】 胤礽失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粉嫩的鼻尖:“还好。正好也到正午了,该休整一下了。” 说着,他掀开车帘吩咐道:“停车,原地休息。” 马车缓缓停下,随行的侍卫立即在周围布防。 太医陈远提着药箱快步走来:“殿下可是不适?” “无碍,只是坐久了有些乏。”胤礽抱着小狐狸下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远处山峦起伏,近处野花点缀在青草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小狐狸一落地就来了精神,【宿主宿主!那边有野兔!】 它竖起耳朵,金瞳闪闪发亮,【我去给你抓一只加餐!】 “老实待着。”胤礽眼疾手快地拎住它的后颈,“你当这是御花园?” 侍卫们已在一棵老榆树下铺好毡毯,摆上矮几。 何玉柱端来温热的药茶:“殿下先用些茶点,午膳正在准备。” 胤礽盘腿坐下,小狐狸立刻钻进他怀里。 “出来前不是刚用过早膳?”胤礽无奈,却还是从食盒里拈了块糕点喂它。 陈太医在一旁看得稀奇:“这小东西倒是通人性。” “养久了,自然知道讨食。”胤礽笑着挠了挠狐狸下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把大哥给的药材拿来我看看。” 何玉柱捧出匣子,胤礽一一检视那些药包。 有治疗风寒的,有缓解疲劳的,甚至还有一包安神的香粉,上面细心地标注着“夜寐不宁时用”。 每包药材都研磨得极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胤礽指尖摩挲着药包上熟悉的字迹,心头微暖。 他取出胤禔那本手写的游记,翻到最新的一页:“‘七月初八,与保成同游月亮湖,弟甚喜湖中白莲,奈何花期已过...’”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侍卫长下马行礼:“殿下,万岁爷派奴才送来冰鉴,说是路上解暑用。” 胤礽接过那个精致的铜匣,掀开一看,里面整齐码着切好的寒瓜,还冒着丝丝凉气。 匣底压着一张字条:“路途炎热,保成需多食瓜果。父字。” 胤礽用银叉取了块瓜,果然清甜多汁。他吩咐将余下的分给随行众人,自己则慢慢咀嚼着这份来自远方的牵挂。 午膳是热腾腾的羊肉面片汤,配着几样清爽小菜。 小狐狸馋得直转圈,胤礽被它逗乐,特意让人盛了小半碗放在地上。 用罢午膳,陈太医过来请脉。把脉时,老人家眉头忽然一皱:“殿下近日是否又少眠?” “无妨的。”胤礽轻咳一声,“只是临行前有些琐事要处理。” 陈太医摇摇头,取出胤禔准备的安神香:“大阿哥这香配得极好,殿下今晚务必用上。” 说着又取出几贴膏药,“这是贴在足三里穴上的,能缓解车马劳顿。” * 休息了一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启程。 这次何玉柱在马车里多垫了两层软褥,小狐狸蹲在窗边,忽然竖起耳朵:【宿主!有信鸽!】 果然,不一会儿侍卫就来报,说是京中送来的信。 胤礽展开一看,是索额图的笔迹,详细禀报了京城近况,最后还特意提到:“殿下爱吃的樱桃已备好,冰窖里存着最新鲜的一批。” 胤礽将信收好,掀起轿帘。 日影西斜,金乌渐沉,远山青黛如染。 午后的阳光穿过薄云,在绵延的群峰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行归雁掠过天际,翅尖染着鎏金般的阳光,在碧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空气中浮动着草木蒸腾的清香。几只云雀从草丛中惊起,振翅时带起几片飘摇的草屑。 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宛如一幅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胤礽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指缝间漏下的光线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跳跃。 小狐狸在他脚边打了个哈欠,银白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芒。 侍卫们的身影在烈日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马蹄踏过之处,扬起细微的尘土,在光束中翩跹起舞。 他忽然想起离京前,太皇太后在慈宁宫的暖阁里握着他的手:“保成,你不仅是大清的储君,更是哀家的重孙儿。” 老人家的手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将一枚开过光的平安符塞进他手心,“草原风硬,早晚记得添衣。若是身子不爽利,立刻传信回来,不许逞强。” 当时只道是寻常絮语,如今朔风呼啸中忆起,方知字字都是最朴实的牵挂。 那些看似寻常的叮咛里,藏着的是一位祖母最朴实的愿望——不求她的重孙建功立业,只盼他平安归来。 胤礽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眼前浮现出孝庄慈祥的面容——她总是这样,从不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那个从小就会赖在她膝头讨点心吃的保成。 记得临行前那日,老人家还特意让人备了他爱吃的奶饽饽,像小时候一样,一块块亲手喂到他嘴里。 第187章 美不胜收 小狐狸蹭了蹭胤礽的掌心,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像是在安慰他。 胤礽垂眸一笑,指尖点了点它的鼻尖:“怎么,等不及了?” 【嗷,宿主,我们很快就能回京啦!】小狐狸仰起脑袋,金灿灿的眼睛里映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 胤礽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群山连绵,苍翠的松林与裸露的岩石交错,宛如一幅泼墨山水。 更远处,雪山巍峨,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与湛蓝的天幕相映,壮阔得令人屏息。 “那是阴山支脉。”胤礽轻轻抚着小狐狸的背毛,温声解释道,“铁骨披霜刃,柔情覆雪襟。漠北的山,不似江南那般秀美,却自有它的雄浑气魄。 你看那山势,如刀削斧劈,陡峭嶙峋,可偏偏山顶又覆着皑皑白雪,刚硬中带着几分冷冽的温柔。” 小狐狸听得入神,耳朵微微抖动,尾巴也卷了起来。 胤礽娓娓道来:“待到盛夏,山脚的雪会渐渐消融,化作溪流,滋养草原。 它的雪水养活了无数牛羊,也养活了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 他接着指向远处蜿蜒的河流,河水泛着粼粼金光,如一条游动的金龙,“那是克鲁伦河,漠北的母亲河,滋养了这片草原上的牛羊和牧人。” 小狐狸竖起耳朵,【那河边一闪一闪的是什么?】 “是牧人的毡帐。”胤礽耐心解释,“漠北的牧民逐水草而居,每到一处,便扎下白色的毡帐,远远望去,像散落的珍珠。” 草原上的草浪层层叠叠,如墨绿色的海潮涌动。 远处传来牧人悠长的呼麦声,混着马头琴低沉的音调,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小狐狸听得入神,耳朵抖了抖,【宿主,这歌声……怎么听着让人心里发酸?】 胤礽眸光微动,低声道:“风送驼铃摇朔气,星垂牧帐落孤声。漠北的歌,唱的是自由,也是孤独。 牧人一生漂泊,与牛羊为伴,与风沙为邻,歌声里自然带着几分苍凉。” 他掀开车帘,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对小狐狸笑道:“今日天气极好,待会儿路过那片湖泊,带你去看看漠北的‘天空之镜’。” 小狐狸兴奋地扒着窗沿,尾巴摇得欢快,【宿主宿主!是不是像游记里写的那样,湖水蓝得像宝石?】 胤礽含笑点头:“比宝石更美。” *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湿润的草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远处,一群野马奔腾而过,鬃毛飞扬,马蹄踏起阵阵烟尘,气势磅礴如雷。 小狐狸看得呆了,【宿主!它们跑得好快!比御马监的马还威风!】 胤礽眸光深远,轻声道:“野马生于风,长于野,天生便是自由的魂。” 小狐狸似懂非懂,却仍被眼前的壮阔景象震撼,久久说不出话。 胤礽轻轻抚过它的背毛,低笑道:“这一路,还有更多风景等你去看。” 小狐狸仰头看他,金瞳熠熠生辉,【那宿主会一直给我讲吗?】 胤礽唇角微扬,声音温柔如风:“自然,只要你愿意听。” * 正说着,马车行至一处高坡,视野豁然开朗。 远处,一片广袤的湖泊静静躺在群山环抱之中,湖水碧蓝如镜,倒映着天上的流云,美得恍若仙境。 几只水鸟掠过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那是月亮湖。”胤礽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向往,“每年六月,湖畔的野花便醒了。 淡紫色的马兰挨着金黄的野菊,雪白的风铃草藏在翠绿的草丛里,风一过,千万朵花儿齐齐摇曳,像是长生天打翻了调色盘,把所有的颜色都泼洒在这片湖岸上。 若是运气好,还能见到成群的野马在湖边饮水,鬃毛飞扬,蹄声如雷,那景象……” 小狐狸听得眼睛发亮,爪子扒在窗沿上,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撒欢。 胤礽瞧着小狐狸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由得朗声一笑,抬手轻叩车壁:“停车,孤要出去走走。” 马车还未停稳,小狐狸就“嗖”地从车窗窜了出去,银白色的身影在草丛间几个起落,转眼就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小点。 胤礽摇头失笑,转头对侍卫吩咐道:“备马。” 亲卫统领刚要劝阻,胤礽已利落地翻身上马。 少年储君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骑装,腰间束着玄色绣金蹀躞带,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胤礽笑道:“放心,孤就在附近转转,不走远。” 说罢一夹马腹,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立即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亲卫统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一队精锐侍卫立即无声散开,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铺展在草原上。 两个暗卫借着草浪的掩护,始终与胤礽保持着三箭之地的距离。 * 草原上的风迎面扑来,带着青草与野花的清香,胤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胸中郁结多日的沉闷顿时一扫而空。 “驾!”他轻叱一声,白马跑得更快了。 远处的小狐狸听到动静,立即调转方向追了过来,像一道银色闪电在碧绿的草浪间穿梭。 【宿主!】小狐狸三两下蹿上马背,钻进胤礽怀里,湿漉漉的鼻尖蹭着他的手腕,【草原好大呀!】 胤礽单手控缰,另一只手揉了揉狐狸耳朵:“这才到哪儿?前头还有更开阔的地方。” 说着忽然俯身在马颈边说了句什么,白马会意,突然加速跃过一道浅沟,惊得小狐狸“嗷”地一声扒紧了胤礽的衣袖。 少年清越的笑声在草原上回荡。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衣袂翻飞间,依稀还是那个在御花园里追着蝴蝶跑的明朗少年。 只是此刻天高地阔,再不是红墙黄瓦圈出的四方天地。 “你看那边。”胤礽忽然勒马,指着远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洼。 昨夜刚下过雨,低洼处积了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像散落的镜子碎片。 几只灰鹤正在浅水处踱步,修长的颈项时而弯曲时而舒展,优雅得如同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小狐狸看得目不转睛,忽然耳朵一动:【宿主,有兔子!】话音未落,它已经化作一道白影扑了出去。 胤礽也不阻拦,笑着看它在草丛间扑腾,惊起一群麻雀。 第188章 给好看的天神 远处传来悠扬的牧笛声。 胤礽循声望去,正瞧见几个牧民赶着羊群往水草丰美处移动。 其中有个约八九岁的少年骑在枣红马上,一身靛蓝色蒙古袍衬得他肤色如蜜,腰间束着五彩丝绦,发辫上缠着的银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那少年原本正专注地挥鞭驱赶离群的羔羊,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转头便撞进一双含笑的凤眼里。 那月白骑装的少年郎君踏着碎金般的草浪而来。 眉似远山含雪,眸若寒潭映月,忽而展颜一笑,生生将那身清冷气韵揉碎在明媚天光里。 风撩起他未束的几缕青丝,拂过白玉般的面颊。 那通身的气度,既似昆仑山巅不化的雪,又像江南三月最柔软的风,矛盾却又和谐地融在一处。 少年一时看得呆了,手中的套马杆“啪嗒”掉在草地上。 “小勇士,”胤礽扬鞭指了指他身后,“你的羊要跑了。”嗓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少年猛地回神,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他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套马杆,发辫上的银铃乱晃。 待重新控住羊群,又忍不住偷眼去瞧——那人正俯身逗弄怀里的银狐,垂落的发丝被镀上金边,连睫毛都像沾了碎金似的发亮。 “阿、阿哈(哥哥)...”少年鼓起勇气用生硬的汉话喊道,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绣着云纹的囊袋,“奶...奶疙瘩!” 结结巴巴说完,自己先羞得把脸埋进了马鬃里。 见胤礽似有迟疑,少年急得耳尖更红了。 他手忙脚乱地从囊袋里掏出一块奶疙瘩,当着胤礽的面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用力嚼了几下,又张开嘴给他看:“没、没毒!” 奶白的碎渣还沾在虎牙上,眼神却亮得惊人。 小狐狸竖起耳朵,鼻尖轻轻抽动。 只见它眼中闪过一丝银芒,尾巴在胤礽颈间扫过,【宿主放心,无毒,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呢~】 说完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暗卫们忍俊不禁地看着那小牧民同手同脚地驱马靠近,递出囊袋的指尖都在发颤。 偏生太子殿下还故意凑近了去接,惊得少年差点从马背上滑下去。 “多谢。”胤礽解开囊袋,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 他拈起一块喂给肩头的小狐狸,抬眼时正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眸子,不由莞尔:“你叫什么名字?” “巴、巴图!”少年脱口而出,又急急补了句,“意思是...英雄!”说罢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远处传来牧民的呼唤声,巴图恋恋不舍地勒转马头。 跑出十几步远,突然又调转马头冲回来,将腕上缠着的五彩绳结猛地塞进胤礽手里:“给好看的天神!” 话音未落便策马狂奔而去,红袍翻飞如燃烧的火焰。 小狐狸扒着胤礽的衣袖立起来:【宿主,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胤礽摩挲着绳结上细小的狼牙装饰,望着那个消失在草浪中的背影轻笑:“倒是颗赤子之心。” “殿下!”亲卫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胤礽回头,见侍卫们已经策马追近,为首的亲卫手里还捧着水囊。 他这才觉得有些渴了,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 清水顺着唇角滑落,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接着,胤礽掌心托着水囊倾斜。 清水汩汩流出,小狐狸立刻凑上前,粉嫩的舌头一卷一卷地舔着水,喉间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吨吨吨——】 它喝得急,几滴水珠溅到鼻尖上,银白的胡须沾了水,在日光下晶莹发亮。 胤礽屈指轻弹它湿漉漉的鼻头:“慢些,又没人与你抢。” 小狐狸仰头“嗷”了一声,尾巴欢快地甩了甩,忽然一个转身,撒开四爪就朝草甸深处奔去。 银白的身影在翠绿的草原上划出一道弧线,头顶歪戴的花环被风吹得颤颤巍巍,紫色小花扑簌簌掉了一路。 * 一刻钟后 小狐狸叼着根草茎跑回来,献宝似的往胤礽靴边一放。 胤礽弯腰捡起,发现是株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薄荷,不由得失笑:“这是要给孤泡茶?” 【这个可香啦!】小狐狸后腿直立,前爪扒着他的膝盖,【我刚才看见蜜蜂都在采它的蜜呢!】 胤礽顺手把它捞上马背,忽然心念一动,转头对亲卫道:“你们在此处等着,孤去去就回。” 不等回应,他已调转马头,朝着牧民的方向驰去。 风在耳边呼啸,青草的气息愈发浓郁。 胤礽能感觉到小狐狸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爪子,还有胸腔里那颗越跳越快的心。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只是个肆意驰骋的少年郎。 几个呼吸之间,胤礽已策马来到一处缓坡。 微风拂过他月白的衣袂,蹀躞带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 小狐狸立在他肩头,忽然竖起耳朵:【宿主,那边有旱獭洞!】 胤礽顺着它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几只圆滚滚的旱獭正立起身子张望。 见他靠近,最胖的那只“吱”地叫了一声,瞬间钻进地洞,只剩个毛茸茸的屁股在外面扭动。 “你呀...”胤礽忍笑戳了戳小狐狸的脑门,“方才追兔子不成,现在又惦记旱獭?” 暗卫们远远望着太子殿下突然俯身摘了把野花,不由面面相觑。 却见他指尖翻飞,转眼编出个精巧的花环,轻轻戴在了小狐狸头上。银白的毛色衬着紫色的小花,倒真显出几分灵动可爱。 【宿主!】小狐狸急得直跺爪子,【我是公的!】 胤礽闻言爽朗一笑,手指轻弹了下小狐狸的鼻尖:“公的又如何?草原上的雄鹰也爱在巢边缀些花草。” 说着又往花环上添了朵红艳艳的野蔷薇,“你瞧,多衬你的毛色。”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金瞳里映着晃动的花影,【可、可这样显得不够威风......】 “威风?”胤礽突然将它举高,花环在晨光中簌簌颤动,“去年秋狝时,皇阿玛的海东青头顶还簪过绒花呢。” 他促狭地眨眨眼,“要不要听听当年科尔沁亲王是怎么夸那海东青的?” 【不要!】小狐狸急得直刨爪子,花瓣扑簌簌落了胤礽满袖。 远处警戒的暗卫们见状,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 年长的那个不小心踩断根树枝,“咔嚓”声惊得旱獭洞里又探出几个毛茸茸的脑袋。 胤礽大笑着策马转了个圈,月白袍角掠过沾露的草尖。 他俯身摘了支蒲公英,轻轻一吹,漫天白絮如雪纷飞。 小狐狸正扑腾着去够飘飞的蒲公英,花环斜斜地挂在它毛茸茸的耳朵上,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活像个贪玩的小童。 胤礽瞧着有趣,故意策马转了个圈,引得它急得直“嗷嗷”叫唤。 忽然,一阵醇厚的香气随风飘来,胤礽鼻尖微动,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是马奶酒的味道。” 他抬眸望去,不远处的一顶毡帐前,正升起袅袅炊烟。 帐外架着一口铜锅,热气腾腾,隐约可见一位老者正弯腰搅拌着锅中的奶食。 “走,带你去讨碗酒喝。”胤礽轻夹马腹,朝着那户人家缓步而去。 小狐狸立刻扒着他的衣袖立起来,【宿主!我也要喝!】 “你?”胤礽挑眉,捏了捏它软乎乎的爪子,“上次偷喝半杯果酒,是谁在榻上滚了半宿?” 小狐狸顿时蔫了,耳朵都耷拉下来,却还不死心地蹭着他的手腕,【就尝一小口嘛......】 第189章 来自牧民的祝福 马蹄声渐近,那老者闻声抬头,见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郎,连忙擦了擦手迎上前。 待看清胤礽的面容,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恭敬地抚胸行礼:“贵人可是迷了路?” 胤礽翻身下马,温和地摆手:“老丈不必多礼,只是路过闻得酒香,特来讨一碗尝尝。” 老者闻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着引他入帐:“贵人来得巧,新酿的马奶酒今日刚开坛。” * 毡帐内陈设简朴,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一位老妇人正坐在炉边煮茶,见客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又端出新鲜的奶豆腐和炒米摆在矮几上。 胤礽盘腿坐下,小狐狸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好奇地东张西望。 老妇人见到这银白色的小家伙,眼睛一亮:“好灵性的小狐!”说着取来一小碟酸奶放在它面前。 【宿主!】小狐狸兴奋地直摇尾巴,【他们给我吃的!】 胤礽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还不谢谢老人家?” 老者捧出盛满马奶酒的银碗,双手奉上。 胤礽正要接过银碗,忽觉衣袖被轻轻拽动。 低头看去,小狐狸正仰着脑袋,金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灵光。 只见它尾巴尖悄悄一摆,一缕凡人看不见的银芒掠过酒面,碗中琼浆顿时泛起细碎的涟漪。 【宿主放心喝!】小狐狸得意地蹭了蹭他的手腕,【没毒!】说着还骄傲地挺起胸脯,头顶的花环跟着颤了颤。 胤礽笑着接过,先敬了敬天地,这才仰头饮了一口。 酒液醇厚绵长,带着淡淡的奶香和草原特有的野性,让他不由赞道:“好酒!” “贵人喜欢就好。”老者笑呵呵地捋着胡须,“这酒是用春天头茬的马奶酿的,我老伴儿还往里添了些山上的野蜂蜜。” * 帐外,暗卫们隐在草丛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年长的那个嗅了嗅飘来的酒香,小声道:“殿下倒是会找地方。” 年轻些的舔了舔嘴唇:“闻着真香......” 他听着老者讲述草原上的传说,时不时逗弄一下贪吃的小狐狸,眉宇间尽是少年人特有的惬意与洒脱。 胤礽指尖轻叩银碗边缘,笑着问道:“老丈,今年这片草场的长势可好?家里的牛羊够不够过冬的草料?” 老者将奶豆腐往客人面前推了推,布满老茧的手指向帐外:“贵人您瞧见北边那片芨芨草没有?今年雨水足,草杆长得比往年都粗壮。” 他掰着手指算道:“我家的三百只羊、五十头牛,再加上二十峰骆驼,越冬的草料已经备下七成了。” 老妇人提着铜壶过来添茶,闻言接话道:“就是狼群比往年闹得凶。” 她比划着说,“上月还叼走了两只半大的羊羔,我家老头子连着守了三夜才打中头狼。” 小狐狸正抱着奶疙瘩啃得欢实,听到“狼”字立刻竖起耳朵。 胤礽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对老夫妇道:“这一路走来,确实见着不少狼群活动的痕迹。” “看贵人的打扮,是走商的吧?”老者打量着胤礽衣料上精致的暗纹,“这些年往来的商队少了,倒是难得见到您这样气度的商贾。” 胤礽笑而不答,只道:“老丈好眼力。我们是从归化城来的,正要往东边去。” 他转了转腕上的玉镯,“不知这一带可有什么新鲜事?” 老妇人突然压低声音:“要说新鲜事...前些日子月亮湖那边可出了桩奇事。” 她神神秘秘地给胤礽添了碗奶茶,“有人在湖边瞧见了白鹿,角上还缠着金线呢!” “老婆子尽说这些没影的事。”老者摇头笑道,转头对胤礽解释,“不过月亮湖今年水位确实涨了不少,往年裸露的湖心岛都快淹没了。听说是雪山上的冰川化得厉害......” 帐外忽然传来羊群的咩叫声。老者起身掀开毡帘,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您看那片云——” 他指着天边的鱼鳞云,“按我们牧人的说法,这是要变天的征兆。贵人若是往东去,最好赶在后日之前翻过黑风口。” 胤礽顺着他的指引望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狐狸趁机扒着他的膝盖立起来,【宿主,老奶奶又给我一块奶皮子!】 老妇人被小狐狸馋嘴的模样逗乐,又取出个绣着缠枝纹的布囊:“这是我自己晒的野沙棘,路上给小家伙当零嘴儿。” 小狐狸见状,立刻从胤礽怀里跳下来,两只前爪并拢,像模像样地给老奶奶作了个揖,毛茸茸的大尾巴还一摇一摇的,逗得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 胤礽从袖中取出三片金叶子,轻轻放在矮几上:“二老的盛情,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老者连连摆手,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这可使不得!一碗马奶酒、几块奶食,哪值得贵人这般破费!” “老丈此言差矣。”胤礽含笑将金叶子往前推了推,“草原上有句老话:‘款待过路客,福气自然来’。您二老待我如此亲厚,我略表些心意,不正是天经地义?” 他指了指正扒着布囊嗅来嗅去的小狐狸,“再说,这小东西吃了您家这么多好东西,总该付些饭钱不是?” 老夫妇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头熨帖,老妇人抹了抹眼角,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个牛皮袋子:“贵人既这么说,这些奶疙瘩、肉干都带上!” 她又往袋子里塞了几块蜂蜜饴糖,“路上给小狐狸解馋。” 老者则郑重地取出一条蓝色哈达,双手捧着走到胤礽面前:“按照我们的规矩,该给尊贵的客人送上祝福。” 他踮起脚将哈达挂在胤礽颈间,苍老的声音庄重而温暖: “愿长生天保佑您——前路如草原般平坦,福气如牛羊般兴旺,智慧如雪山般高远,情谊如马奶酒般醇厚。” 老妇人端来一碗新酿的马奶酒,老者用无名指蘸了酒液,轻轻弹向天空、大地,最后点在胤礽额头:“愿您永远像今天这般,带着朝阳般的笑容,驰骋在广阔的天地间。” 第190章 余音绕梁 胤礽还礼,颈间的哈达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小狐狸也学着他的样子,前爪交叠,朝两位老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离开时,老夫妇一直站在蒙古包前挥手。 走出很远,胤礽回头望去,还能看见那抹蓝色的身影在暮色中伫立。 小狐狸扒着他的衣襟,嘴里还嚼着老奶奶给的奶条,含混不清地说:“宿主,他们真好...” “是啊。”胤礽轻抚颈间的哈达,指尖拂过上面细密的纹路,“牧民们的祝福,是最珍贵的礼物。” 远处的山脊上,暗卫们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年轻的暗卫突然小声说:“头儿,我突然明白为何万岁爷总说,太子殿下最像年轻时的他了...” 胤礽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白马驮着一人一狐奔向远方的小丘。 * 登上高处后,整个草原尽收眼底。 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近处是蜿蜒的河流,成群的牛羊像珍珠般散落在碧绿的绒毯上。 “真美啊。”胤礽轻叹。小狐狸蹲在他肩头,难得安静地望着这片天地。 风吹起少年束发的缎带,与狐狸的银毛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胤礽解开蹀躞带上的荷包,取出支短笛。 这是离京前三阿哥偷偷塞给他的,说是路上解闷用。 笛声清越,在旷野上回荡,惊起一群云雀。 胤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短笛,指尖在笛孔上方悬停片刻,似乎在感受风穿过指间的韵律。 这支紫竹短笛做工并不精细,笛身上还有几处未打磨平整的竹节,却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趣。 他将笛身抵在唇边,先试了试音。 一缕清风般的单音飘出,惊得小狐狸竖起了耳朵。 胤礽垂眸浅笑,修长的手指在笛孔上翩然起落,第一串音符便如雪山融水般倾泻而下。 那笛声初时如清泉漱石,泠泠淙淙地漫过草原。 几个正在饮马的侍卫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水囊悬在半空都忘了放下。 笛音忽又一转,化作春风拂柳的柔婉,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缠绵,却又不失北地的清朗。 小狐狸呆呆地蹲坐在草地上,金瞳里映着胤礽被阳光勾勒的侧影。 胤礽吹到动情处,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如玉的面容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束发的缎带被风扬起,与笛尾垂落的杏色流苏交织在一起,在朝阳中泛着柔和的光。 笛声渐高,似有云雀振翅。 果然,不远处的草甸上惊起一群云雀,扑棱棱地飞向碧空,竟像是追着笛音而去。 几个年长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跟随太子多年,竟不知殿下笛艺如此超绝。 忽然曲调一变,化作《折柳》的调子。 这是京中流行的送别曲,此刻在塞外吹来,却莫名多了几分辽阔苍茫。 胤礽的指尖在笛孔上灵活起落,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似蝴蝶穿花。 那笛音时而高亢入云,时而低回婉转,将离愁别绪吹得百转千回。 老牧民抹了抹眼角,用蒙语喃喃道:“这是长生天赐予的歌声啊...” 笛声渐渐低缓,似游丝般袅袅飘散在晨风中。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整个草原都安静得出奇。 连惯常嘶鸣的马匹都静立不动,唯有风过草浪的沙沙声应和着余韵。 * 小狐狸第一个回过神来,扑到胤礽膝上“嗷呜嗷呜”地叫唤。 胤礽放下短笛,指尖还带着竹管的温润,笑着揉了揉狐狸的脑袋:“怎么,吵着你了?” “才不是!”小狐狸急得直踩爪子,“宿主再吹一段嘛!就一段!” 侍卫统领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下马行礼:“臣等不知殿下精通音律,方才失态了。” 胤礽将短笛在指间转了个圈,阳光在竹管上流动:“三弟赠笛时说过,漠北天地广阔,正合纵情一曲。” 说着忽然眨了眨眼,“不过方才那首《折柳》太沉郁了,换首欢快的可好?” 不待众人回应,笛声已再度响起。这次是活泼的《杨柳枝》,音符像一串银铃洒落在草原上。 胤礽吹到兴起,索性翻身上马,一边策马徐行一边继续吹奏。 笛声随着马背的起伏变得格外灵动,仿佛有无数光点在旋律中跳跃。 小狐狸追着白马跑了一阵,忽然灵机一动,蹿上路旁一块巨石,跟着笛声“嗷呜嗷呜”地应和起来。 它虽不懂音律,却意外地踩准了节拍,倒像是特意编排好的伴奏。 胤礽见状笛音一转,竟即兴谱起新调。 这段旋律既有草原牧歌的豪迈,又不失宫廷雅乐的精致,听得随行众人都忍不住跟着轻轻打起拍子。 有个年轻侍卫甚至小声哼唱起来,虽然词不成调,却自有一番野趣。 曲终时,胤礽手腕一翻,短笛在掌心转出个漂亮的弧度。 他额间已沁出细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畅快:“许久没这般尽兴了。” 小狐狸蹦到他肩上,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宿主吹得比画眉鸟还好听!”忽然它鼻子一动,“咦,笛子上有味道...” 胤礽将短笛凑到鼻尖轻嗅,果然闻到一丝极淡的沉水香。 这是三阿哥惯用的熏香,想来是他亲手打磨这支笛子时沾染上的。 微风轻拂,笛音的余韵渐渐消散在草原的暮色里,却吹不散众人心头那份被乐声撩动的涟漪。 直到多年后,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仍会向儿孙讲述那个清晨——大清的太子殿下如何在霞光中吹奏出天籁之音,连云雀都为之驻足。 * 胤礽垂眸,见小狐狸蹲坐在自己膝上,金瞳亮晶晶的,尾巴尖儿还随着未尽的旋律轻轻摇晃,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他忍不住轻笑,指尖点了点狐狸湿漉漉的鼻尖,逗它:“怎么,听入迷了?不如……你也来一曲?” 小狐狸耳朵“唰”地竖起,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没想到胤礽会突然提议。 它歪着脑袋思考了一瞬,忽然挺起胸膛,前爪一抬,摆出一副“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献唱一曲”的架势。 “嗷——呜——!” 这一嗓子,清亮高亢,直冲云霄,惊得附近吃草的马儿猛地抬头,连暗卫都忍不住肩膀一抖。 胤礽原本只是随口玩笑,没想到它真敢唱,还唱得如此……豪迈。 他忍笑忍得肩膀微颤,却见小狐狸越唱越投入,甚至抬起一只前爪,像模像样地打着拍子,尾巴随着自己荒腔走板的“旋律”左右摇摆,活脱脱一副草原歌王的派头。 远处,老牧民的羊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籁”惊得四散,侍卫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有人甚至悄悄捂住了耳朵。 “好了好了……”胤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狐狸的脑袋,“再唱下去,今晚狼群怕是要循着歌声来找你拜师了。” 小狐狸意犹未尽地收声,骄傲地扬起下巴:“怎么样?不比你的笛子差吧?” 胤礽一本正经地点头:“嗯,独树一帜,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我唱得不好听吗?”小狐狸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耳朵。 胤礽忍笑:“好听,就是...嗯,太独特了些。”说着忽然指着天边,“快看!” 第191章 少年游·草原风日好 一群野马正从地平线上奔驰而过,领头的枣红马鬃毛飞扬,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小狐狸立刻忘了唱歌的事,瞪圆了眼睛看着这壮观的景象。 胤礽望着野马群远去的身影,忽然心潮澎湃。 他轻抚马颈,低声道:“追上去?”白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跃跃欲试地刨着地面。 “走!”少年一声轻喝,白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小狐狸慌忙钻进他怀里,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风声在耳边呼啸,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胤礽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快意。 他们当然追不上野马群,但这不妨碍少年纵情驰骋。 直到白马渐渐慢下来,胤礽才发现已经跑出了很远。 远处,侍卫们正焦急地朝这边移动。 “该回去了。”胤礽拍拍马颈,调转方向。 小狐狸从他衣襟里钻出来,指着远处:【宿主看!花海!】 那是一片绚烂如锦的草甸,金灿灿的蒲公英像散落的星辰,紫莹莹的马蔺花随风轻舞,洁白的雪绒花如同初雪般纯净。 绯红的野蔷薇攀着低矮的灌木绽放,淡蓝的勿忘我星星点点地缀在草丛间。 还有娇艳的虞美人、淡雅的月见草,以及无数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将整片草甸织就成一幅流动的锦绣。 胤礽策马过去,俯身摘了朵蓝色的勿忘我,不由分说就插在小狐狸耳朵后面。 小狐狸顿时炸了毛,【宿主!!】 它拼命甩头想甩掉那朵花,结果花瓣反倒粘了一脑袋。 “别动。”胤礽忍笑按住它乱扭的身子,又摘了几朵绯红的野蔷薇和雪白的绒花,手指翻飞间编成个精巧的花环,“来,再试试这个。” 小狐狸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耳朵,任由胤礽把花环往它头上套。 偏生花环编大了些,一戴上去就滑到眼睛上,活像个遮眼罩。 【宿主!我看不见路了!】 它急得直用爪子扒拉,结果越扒拉花环越歪,最后斜挂在一边耳朵上,活像个醉醺醺的小花童。 暗卫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胤礽却抚掌笑道:“妙极!回京就让画师给你画幅醉卧花丛图,保准比皇阿玛的海东青还威风。” 说着又摘了朵蒲公英,坏心眼地往小狐狸鼻尖上吹。 【阿嚏!】小狐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花瓣顿时飞了满天。 它气鼓鼓地蹿到马头上,把满脑袋的花全蹭在胤礽的衣襟上,结果月白的袍子顿时沾满了各色花瓣,倒像是刚从花海里滚过一般。 “好你个淘气包。”胤礽捏住它后颈拎到眼前,却见小狐狸趁机把最后一朵绒花甩到了他发冠上。 一人一狐对视片刻,同时笑出了声。 日头渐渐西斜,草原上泛起金色的光晕。胤礽放慢马速,任由白马信步而行。 远处,侍卫们终于追了上来,却都默契地保持距离,没有打扰这静谧的时刻。 他们在胤礽周围形成一个松散的护卫圈。 他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打扰殿下的雅兴,又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夕阳的余晖洒在众人身上,将草甸染成一片金色。 远处牧民帐篷升起袅袅炊烟,羊群在暮色中缓缓移动,如同一团团柔软的云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草清香。 一个年轻亲卫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这草原的风,比京城的空气清新多了。” 年长的侍卫长闻言,虽仍保持着警戒的姿态,眼角却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他望着不远处正和小狐狸嬉闹的太子殿下,心中暗叹:难得见殿下这般放松开怀的模样。 小狐狸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突然叼着一朵野花蹿到侍卫长脚边,【给你!】 它含糊不清地叫着,把花放在对方靴子上,又飞快跑回胤礽身边,得意地甩着尾巴。 侍卫长哭笑不得地捡起那朵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野花,在同伴们促狭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腰间的佩刀旁。 胤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 他抬手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蒲公英,轻声道:“回京后,给你们都放几天假。”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亲卫都精神一振。 草原上响起悠扬的马头琴声。 众人默契地保持着安静,只余风声、琴声与小狐狸偶尔的“嗷呜”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温馨祥和的画卷。 阳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白马踏着碎步,载着沉睡的小狐狸和嘴角含笑的少年,慢慢走向炊烟升起的营地。 天边的云霞绚烂如锦,仿佛在为他们铺就一条金色的归途。 * 另一边 巴图骑在枣红马上,手中的套马杆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傻笑。 羊群慢悠悠地吃着草,他却浑然不觉。 “巴图!你傻笑什么呢?”同族的少年策马过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从刚才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遇见草原精灵了吧?” 巴图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烧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掩饰,却被其他闻声而来的牧民们团团围住。 “快说快说,咱们的小英雄这是怎么了?”一位年长的牧民大笑着问道。 “我、我遇见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哥哥...”巴图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原本系着五彩绳结的地方,“他穿着月白色的衣服,笑起来像雪山上的阳光...” 牧民们顿时哄笑起来。 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姑娘促狭地眨眨眼:“哎哟,原来咱们小巴图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不是!”巴图急得直摆手,“他是、他是...” 他绞尽脑汁想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个少年郎君的气度,却发现自己贫瘠的汉语词汇根本不够用。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编,继续编。” 众人回头,发现是个路过的商队护卫,正满脸不屑地啃着肉干,“这种故事我听得多了,什么遇见贵人啊,收到信物啊,最后不都是做梦?” 巴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没说谎!他真的收下了我的奶疙瘩!还、还问了我的名字!” 商队护卫嗤笑一声:“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种贵人会在草原上久留?别傻了小子,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不过是来打打猎、散散心,过两天就回他们的金窝窝去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刀,“我在商队干了十年,见过的贵人多了去了,没一个会把咱们牧民当回事的。” 巴图握紧了拳头,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他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漂亮哥哥确实衣着华贵,身边还跟着那么多侍卫... “够了。”老牧人阿布突然出声,他拍了拍巴图的肩膀,“巴图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从不说谎。” 他转向商队护卫,眼神锐利,“而且,草原上的缘分,不是你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人能明白的。” 商队护卫耸耸肩,显然不以为然,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第192章 有些远方,注定要去追寻 人群散去后,巴图一个人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连绵的草浪。 夕阳将草原染成金色,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炊烟的气息。 他摸出怀里剩下的半块奶疙瘩,轻轻咬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 “他真的会记得我吗...”巴图喃喃自语。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含笑的凤眼,还有那句“你叫什么名字”时的温柔语调。 他忽然想起那个漂亮哥哥肩头的小狐狸,那么灵性,那么亲近人,想必是只很有来头的灵物吧? “巴图!”妹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快来吃饭啦!阿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羊肉汤!” 巴图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身。 他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飞快地跑回帐篷,翻出自己最好的那件靛蓝色袍子,又找出珍藏的狼牙项链——那是他第一次独自猎到狼时得到的战利品。 “你要去哪?”阿妈担忧地问。 “我...我想再去那个山坡看看。”巴图小声说,“万一漂亮哥哥还没走呢?” 阿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往他的行囊里多塞了几块奶糕和肉干。 巴图就骑着枣红马冲出了部落。 “一定要赶上...”他咬着下唇,手中的缰绳勒得死紧。 * 胤礽刚策马走出不远,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银铃声在晨风中格外清晰。 “阿哈!阿哈!” 少年巴图的声音里带着喘息,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胤礽勒马回首,只见那靛蓝袍子的小少年正跌跌撞撞地穿过草甸朝这边奔来,红扑扑的脸颊上沾着汗珠,发辫上的银铃随着奔跑叮当作响。 小狐狸从胤礽怀里探出头,【咦,是那个送奶疙瘩的小勇士!】 巴图跑到马前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紧紧攥着手中的物件。 他仰起头,琥珀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是草原上初生的小鹿。 “怎么跑这么急?”胤礽微微俯身,月白的衣袖垂落在马侧。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温柔的无奈。 巴图张了张嘴,突然想起自己还不会说太多汉话,急得眼眶都红了。 他踌躇了一下,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个精致的皮制小囊,上面用彩线绣着祥云与雄鹰的图案。 “给...给阿哈的...”少年结结巴巴地说着,手指微微发抖,“护身符...保平安...” 胤礽微微一怔。 他翻身下马,接过那个小囊。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古朴的狼牙,用红绳穿着,牙尖处刻着细小的符文。 “这是...” “爷爷说,”巴图努力组织着语言,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袍角,“狼神会保佑远行的勇士。”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阿哈要...平安。” 远处的草丛中,暗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长的那个轻声道:“是草原上的护身符,只有给最尊贵的客人才会送这个。” 小狐狸从胤礽肩头跳下来,好奇地凑近那枚狼牙。 巴图看到它,眼睛一亮,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铃铛:“给小狐狸的!” 铃铛上刻着精细的莲花纹,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小狐狸用鼻子碰了碰,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宿主!我喜欢这个!】 胤礽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期待的草原少年,心中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 他解下腰间一枚羊脂玉佩,蹲下身与巴图平视:“这个送你。” 巴图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不,不行...太贵重...” “礼尚往来。”胤礽不由分说地将玉佩系在少年腰间,手指灵巧地打了个平安结,“等你长大了,可以带着它来京城找我。”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整个草原的星光。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玉佩,扑上前给了胤礽一个拥抱,又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迅速退开,红着脸解释道:“草原上的祝福...这样...” 胤礽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少年凌乱的发辫:“我知道。” 远处传来牧民的呼唤声,巴图依依不舍地后退几步。 巴图站在原地,看着胤礽翻身上马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远处的羊群在呼唤主人归队,但他却挪不动脚步。 突然,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用清亮的童声唱起了祖辈传下来的歌谣: “鸿雁啊——飞向南方, 带着草原的露珠远航。 明年春天你回来时, 可还记得牧羊少年的模样?” 少年的歌声纯净得不掺一丝杂质,在辽阔的草原上荡开。 唱到第二段时,他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 “远行的哥哥啊—— 请带上巴图的祝愿。 狼牙会守护你的路途, 银铃会记得草原的月光。” 一滴泪水不知不觉滑落,巴图急忙用袖子抹去,却怎么也止不住越来越多的泪珠。 他固执地继续唱着,歌声里带着哽咽: “当风雪掠过你的帐房, 那就是我在为你歌唱。 当春风吹开京城的桃花, 那是我在思念远方——”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风里时,巴图已经哭得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他胡乱擦着脸,却看见胤礽不知何时已经调转马头,正静静地望着他。 那个月白色的身影美得像一场梦境。 巴图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这个漂亮的哥哥会像传说中那样,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完成了使命就要回到天上去。 “阿哈...”他小声呢喃着,手指紧紧攥住袍角,“能不能...能不能不走?”这句话是用蒙语说的,带着孩子气的哀求。 小狐狸从胤礽肩上立起来,金瞳中闪过一丝动容。 胤礽轻轻拍了拍它,翻身下马走到巴图面前。 少年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看见天神般的哥哥蹲下身,用修长的手指为他拭去泪水。 “巴图。”胤礽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比马奶酒还要醇厚,“知道鸿雁为什么每年都要南飞吗?” 少年摇摇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胤礽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轻声道:“因为有些远方,注定要去追寻;有些离别,是为了让思念长出翅膀。” 他指尖拂过少年被风吹乱的发梢,“你看那鸿雁——它的羽毛沾过草原的晨露,也掠过江南的烟雨。每一次振翅,都在天地间书写属于它们故事。” 第193章 科尔沁的明珠 巴图垂下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风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清香灌入胸腔,让他绷紧的脊背渐渐放松。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底的阴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坚毅光芒。 草原上的儿女,向来活得坦荡。 相聚时纵情欢歌,别离时也不作儿女之态。 就像这塞外的风,来时呼啸,去时无痕,却永远带着最纯粹的赤诚。 他用力抱了一下胤礽,随后退后两步,右手抚胸,郑重地行了一个草原上最庄重的大礼。 “阿哈!”少年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像是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等我成年了,一定骑着最快的马,带着最肥的羊去京城找你!” 他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像是立下了一个不容反悔的誓言。 “我还要带部落最好的马奶酒,让你尝尝巴图亲手酿的酒!” 少年越说越激动,脸颊因兴奋而泛红,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到时候,你可不许认不出我!” 胤礽望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草原少年,唇角微扬,眼底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伸手揉了揉巴图的发顶,道:“好,我等你,不过……” “你怎知我来自京城?”胤礽微微挑眉,眼中带着几分兴味。 巴图顿时红了耳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袍角,小声道:“我...我猜的。” 他抬起眼,又飞快地补充:“阿哈的衣裳那样好看,说话又好听,一定是京城里最尊贵的公子。” 小狐狸在胤礽肩头抖了抖耳朵,【这小家伙倒是机灵。】 胤礽轻笑,伸手拂去巴图发间沾着的草屑:“那若是猜错了呢?” 巴图眨了眨眼,突然挺直了腰板:“不管阿哈去哪里,巴图都能找到!” 他拍了拍腰间新得的玉佩,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草原上的鹰能飞过最高的山,牧人的马能跑遍天涯海角。” 远处的暗卫闻言,忍不住低声道:“这小狼崽子,倒是有股子倔劲。” 小狐狸从胤礽的肩上探出头,金瞳眨了眨,【宿主,这小家伙还挺有志气嘛!】 巴图见小狐狸看他,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小爪子:“到时候也给你带最新鲜的奶皮子!” 远处的暗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年长的那个低声道:“殿下倒是难得对个小娃娃这么有耐心。” 胤礽翻身上马,最后看了巴图一眼,轻声道:“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巴图用力点头,却仍站在原地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胤礽,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直到那一人一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草原尽头,化作天边的一抹剪影,少年才终于转身,朝着部落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的发辫在风中飞扬,银铃清脆作响,腰间的玉佩随着奔跑轻轻晃动,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阿妈!阿妈!”还没跑到帐篷前,巴图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我要学酿马奶酒!要学驯最快的马!” 帐篷里,正在煮奶茶的阿妈闻声抬头,见儿子满脸兴奋,忍不住笑道:“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些?” 巴图跑进来,一把抱住阿妈的腰,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因为我要成为草原上最厉害的勇士!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却格外认真,“去京城找我的阿哈。” 阿妈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应道:“好,那从明天开始,阿妈教你酿第一坛酒。” 夜色渐渐笼罩草原,繁星点点,像是谁撒了一把银珠在天幕上。 巴图躺在毯子上,手里摩挲着那枚玉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约定。 很多年后,当京城的桃花再次盛开时,一匹骏马踏着春风疾驰入城。 马背上的青年身形挺拔,发辫间的银铃叮咚,腰间的狼牙与玉佩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而此时的胤礽,是否还会记得,当年那个在草原上为他唱歌落泪的少年? * 巴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草原尽头,胤礽收回目光,转身上了马车。 此时晚霞漫天,将整片草原染成绚烂的金红色,远处传来悠扬的马头琴声,苍凉而辽阔,像是草原在诉说千年的故事。 小狐狸蹲在胤礽肩头,忽然抬起爪子轻轻一挥。 一道银白色的灵力如薄雾般散开,轻柔地笼罩着整个车队。 侍卫们惊讶地发现,那些一直困扰着他们的蚊虫竟纷纷退避,连马匹都舒服地打了个响鼻。 小狐狸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哼,要不是看你们这一路被叮得可怜...】 胤礽笑着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耳朵抖了抖,尾巴一甩就端正地蹲坐在软垫上,金瞳亮晶晶地望着他。 【宿主在想什么?】它仰起头,金色的眸子在闪闪发亮。 胤礽回过神来,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狐狸湿漉漉的鼻尖:“在想...乌库玛嬷和皇玛嬷。” 小狐狸立刻来了精神,后腿一蹬就蹲坐起来,两只前爪乖巧地搭在胤礽膝头,尾巴尖还一翘一翘的。 那双金灿灿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活像个等着听故事的小童。 胤礽打趣地戳了戳小狐狸的鼻尖:“怎么?我们的狐狸大王也对陈年旧事感兴趣了?” 小狐狸昂起脑袋,金瞳亮晶晶的,【那当然!本狐可是要记录宿主所有故事的!】 它煞有介事地掏出一块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小玉简,装模作样地用爪子蘸了蘸墨,【快说快说,本狐狸记性可好了!】 胤礽失笑,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好好好,说给你听。” 他望向车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声音轻缓,“乌库玛嬷年轻时,可是科尔沁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她骑马射箭的英姿,连最勇猛的勇士都自愧不如。” 小狐狸歪着头,爪子托腮,【比宿主还厉害?】 胤礽摇头笑道:“我可比不上。听说她曾在围猎时,一箭射落两只大雁,箭矢穿云而过,令众人惊叹不绝。” 小狐狸眼睛瞪圆了,【哇!那后来呢?】 “后来啊……”胤礽眸光微黯,“后来她入了宫,可每次提起草原,眼睛还是会亮起来。” 小狐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皇玛嬷呢?】 “皇玛嬷啊,是个极有趣的人。” 胤礽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叩着窗棂,“她最爱杏花,年轻时硬是在御花园辟了片‘杏花坞’。 每到花期,便拉着宫女们扮作游春的闺秀,在花树下斗草簪花、行令饮酒。” “有一年花开得特别盛,” 他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她换了汉家女子的襦裙,抱着月琴在花雨里且歌且舞。 碎玉般的花瓣落了满身,连发间的金步摇都缠上了花枝。” 小狐狸听得入神,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 胤礽笑着点点它的鼻尖:“后来这事被太皇太后知道了,你猜怎么着? 老人家非但没责罚,反而叫人取了珍藏的梨花白,祖孙俩在杏花树下痛饮到月上中天。” 微风送来远处隐约的马头琴声,胤礽望着天边的星辰轻叹:“如今慈宁宫的杏花依旧年年盛开,只是再没人会醉卧花荫了。” 他的手指抚过小狐狸背脊,“那些鲜活的模样,都锁在了旧时光里。” 第194章 甘作云中鹤,不栖黄金台 胤礽正沉浸在回忆中,忽觉膝上一片湿热。 低头一看,小狐狸竟哭得一抽一抽的,金豆子般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把绒毛都打湿成了缕。 “这是怎么了?”胤礽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用袖口去擦小狐狸的脸,“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 小狐狸抽抽搭搭地往他怀里钻,【呜...太可怜了...】 它爪子揪住胤礽的衣襟。 “哎哟我的小祖宗...”胤礽哭笑不得,忙把它捧起来轻轻摇晃,“快别哭了,待会眼睛该肿了。” 说着从暗格里摸出块玫瑰酥,“喏,你最爱的甜食。” 小狐狸爪爪推开点心,大尾巴蹭了蹭胤礽,【宿主,我们回京就把慈宁宫改成跑马场吧!让她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胤礽赶紧捂住它叭叭的小嘴:“这话可不敢乱说。” 见小狐狸又要掉泪,连忙顺着它的背毛哄道:“不如这样,等回去后,我陪你在杏花树下埋几坛梨花白?”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泪眼朦胧地抬头,【真的?】 “自然是真的。”胤礽用指尖拭去它眼角的泪珠,“再让御膳房备上奶酥点心,咱们学着她们当年...” 话未说完,小狐狸一个猛子扎进他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下巴:【宿主最好了!】 它蹭了满眼泪水在胤礽衣襟上,又想起什么似的急急补充:【要双份奶酥!】 胤礽失笑,取出素白的丝帕轻轻捧住小狐狸的脸:“瞧瞧,都哭成小花猫了。” 小狐狸乖乖仰着脸,鼻头还一抽一抽的。 胤礽温润的指尖轻轻梳理着小狐狸的绒毛。 小狐狸渐渐平静下来,将下巴搁在胤礽掌心,金色眼眸中泛起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们一定很怀念这样的时光吧?】它的神识传递带着柔软的鼻音,尾巴尖轻轻卷住胤礽的手腕 胤礽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狐狸的耳朵:“所以啊,看到巴图那样自在的模样,我就在想……若她们当年没有入宫,或许会更快乐些。” 小狐狸爪爪轻轻地拍在胤礽手背上,挺起小胸脯,【等回京了,本狐狸就施法让慈宁宫的杏花开得比往年都盛!再给太皇太后变几只海东青玩玩!】 胤礽被它逗笑,捏了捏它的爪子:“你啊……别把慈宁宫掀了就好。” 小狐狸不服气地哼哼,【本狐狸办事,宿主放心!】 * 车帘外,夜色如墨,银河倾泻而下,万千星辰缀满苍穹,璀璨得仿佛天神随手打翻了盛满钻石的玉盘。 月光似水,轻柔地流淌在无垠的草原上,将每一株草尖都镀上银辉,远远望去,整片草原宛如波光粼粼的星海。 马车内,一人一狐的笑闹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小狐狸偶尔发出的咕噜声,和胤礽轻抚它绒毛的细微声响。 这温馨的静谧与车外浩瀚的星空相映成趣,让这方寸之地仿佛成了漂浮在星河中的一叶小舟。 胤礽眼神中满是柔和,指尖轻轻梳理着小狐狸的绒毛。 上一世,他看不明白,现在方才知道,乌库玛嬷和皇玛嬷望着宫墙外时,那悠远的目光里藏着的,是对自由的思念,对年少时光的追忆。 她们将青春锁在了重重宫阙之中,却把最美好的记忆,化作暖阁里的故事,讲给年幼的他听。 那些关于草原驰骋、杏花纷飞的往事,被她们用温柔的语气娓娓道来,字字句句都是对过往的眷恋。 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他的思绪,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 胤礽低头浅笑:“你说,乌库玛嬷她们会不会也在这样的夜晚,望着同样的星辰,想起曾经的自己?” 夜风送来远处牧民的歌声,苍凉的调子盘旋在星空下。 恍惚间,胤礽仿佛看见年轻的乌库玛嬷披着星光在草原上策马,看见皇玛嬷在月下轻抚琴弦。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鲜活模样,此刻都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金銮殿上的权势。” “而是这无拘无束的天地间,能随心择一处栖身的自由。” “不必做困于金笼的凤凰...” “宁可当只野鹤,饮山泉,食落英,在属于自己的时节南飞北往。” 胤礽闭上眼,唇角漾起一抹释然的笑。 这广袤天地间,最奢侈的从不是万人之上的尊荣,而是能像此刻这般,随性地躺在草地上,听风看云,不必算计的光阴。 * 周围随行的亲卫们听着车厢内传来的殿下清朗的笑声,不由得都柔了神色。 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侍卫们,此刻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为首的统领抬头望了望天色,只见银河渐斜,星子西沉,已是后半夜的光景。 亲卫统领策马靠近马车,隔着车帘恭敬禀报:“殿下,天色已晚,前方三十里内无驿站,今夜怕是赶不及了。是否要继续赶路?” 车帘微动,胤礽探出半张脸来,月光下他的眉目格外清朗:“无妨,就在此处休整一晚再出发。” 统领应了声“嗻”,随即调转马头,高声下令:“全体听令!就地安营!” 随行的亲卫们立刻行动起来,训练有素地开始搭建营帐。 有人负责警戒四周,有人去附近溪边取水,还有人熟练地支起锅灶准备晚膳。整个营地很快呈现出井然有序的景象。 小狐狸蹲坐在胤礽肩头,金瞳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灵动的光泽。 它悄悄抬起爪子,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如流水般蔓延开来,将整个营地笼罩其中。 夜风依旧吹拂,虫鸣依旧窸窣,但若有豺狼虎豹靠近,便会不知不觉绕道而行,连一只蚊虫都飞不进来。 侍卫们浑然不觉,只当是今夜运气好,连草原上最常见的蚊虫都不见了踪影。 小狐狸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它仰头看向胤礽,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胤礽失笑,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低声道:“知道你厉害。”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 为首的侍卫统领微微侧首,低声道:“今夜倒是格外安宁。” 身旁副统领含笑应道:“殿下在此,天地自然清和。”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恭敬地望着马车方向,姿态挺拔如松。 这些精挑细选的侍卫皆是八旗子弟中的佼佼者,不仅武艺超群,更兼诗书礼仪。 此刻虽值夜勤,却无一人显出疲态,反而个个精神抖擞,时刻警惕着四周动静。 偶尔有夜风拂过,侍卫们的衣袍纹丝不乱,唯有腰间玉佩轻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脆。 他们望向马车的眼神中,满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与守护之意。 第195章 思念 车帘轻挑,胤礽缓步踏出马车。 夜风拂过,他身形修长,一袭月白锦袍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晕,衣袂随风微动,如谪仙临尘。 他面色略显苍白,眉目间透着一丝倦意,却仍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 眼尾微垂,睫毛在火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色浅淡,整个人如霜雪雕琢,清冷而美丽,却又带着几分易碎的脆弱感。 何玉柱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搀扶:“殿下可还好?” 胤礽摆了摆手,嗓音微哑:“无碍。” 话音未落,他却忽地偏头打了个喷嚏,眼睫轻颤,鼻尖微红。 这一下可把周围人吓得不轻,亲卫们面面相觑,统领更是脸色一变,转头就喊:“快!把张太医请过来!” 胤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抬手制止:“无事,不过是夜风凉了些。”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说不定……是有人在想孤呢。” 张太医被亲卫们火急火燎地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行礼:“殿下可是身子不适?” 胤礽摇头:“无妨,只是夜风微凉,略有些受寒罢了。” 张太医仍不放心,执意要诊脉,胤礽只得伸出手腕。 片刻后,张太医松了口气:“殿下脉象平稳,只是略有些疲惫,需早些歇息。” 胤礽颔首:“有劳了。” 夜风轻拂,营地篝火摇曳,映照着他清俊的侧颜。 他抬眸望向远处的星空,眼底似有万千思绪流转,却又归于一片沉静的温柔。 *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打胤礽离京,紫禁城仿佛突然失了颜色。 毓庆宫阶前的梧桐叶落了又落,却再无人驻足观赏; 三阿哥胤祉整日抱着画具在毓庆宫外徘徊,画了一遍又一遍的梧桐,却总嫌笔下的枝叶缺了神韵——毕竟从前都是二哥教他如何运笔。 四阿哥胤禛将算盘拨得噼啪响,户部的账册堆了满案,却总觉得少了那个会在他算错时轻点他额头的温度。 最年幼的几位阿哥更是日日扒着宫门张望。 胤禩总爱揣着二哥给他的玉坠子发呆, 胤禟则把胤礽离京前给的蜜饯匣子藏得严严实实,每天只舍得取一颗含在嘴里。 就连最调皮的胤?,也乖乖抄起了《千字文》——因为二哥说过,回来要检查他的功课。 毓庆宫的梧桐叶又落了一地,小太监们都没有扫——谁不知道那是太子爷最爱的景致。 整个紫禁城都在等,等那个月白身影重新为宫墙染上光彩,等那位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重新点亮这座沉寂的皇城。 * 夜色沉沉,紫禁城内一片寂静,唯有阿哥所内还亮着几盏灯。 七阿哥胤祐、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三颗小脑袋凑在一块儿,眼巴巴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一幅画像, 画中之人一袭月白蟒袍端坐于紫檀案前,修长的手指执朱笔悬于奏折之上。 眉如剑锋,下颌线条干净利落,透着不怒自威的矜贵气度。 虽作伏案之姿,背脊却挺拔如松,肩头金线绣制的四爪行龙在光下熠熠生辉。 那执笔的姿势极雅。 额前垂下几缕未束的乌发,非但不显凌乱,反添几分文人风骨。 这般气度,非天家血脉不能成,非储君之位不能养。 “呜呜……想二哥……”十阿哥小嘴撅得老高,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眼泪,“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是就是!”九阿哥也红着眼眶,气鼓鼓地踢了踢桌腿,“二哥身子骨才刚好些,就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操心。” 七阿哥年纪稍大些,但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二哥答应回来给我带小马鞭的……” 三阿哥胤祉坐在一旁,额角青筋直跳,拳头捏得咯吱响。 那可是他珍藏的、亲亲二哥的画像啊! 他自己都舍不得天天看,结果被这三个混小子连哄带骗地“借”走了! 现在倒好,借了就不还,还当着他的面哭唧唧! “你们三个……”胤祉咬牙切齿,“看够了没有?该还我了吧?” “不要!”十阿哥一把抱住画像,小短腿一蹬,直接缩到椅子后面,警惕地看着三阿哥,“三哥小气!我们才看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胤祉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你们从申时看到现在!天都黑了!” 九阿哥眼珠子一转,立刻耍赖:“三哥,你那么多二哥的画像,分我们一幅怎么了?反正都是亲兄弟!” “就是就是!”七阿哥难得附和,小脸严肃,“三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胤祉:“……” 乐个鬼!这群小混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试图讲道理:“你们要是喜欢,自己去给二哥画,抢我的算什么本事?” 十阿哥一听,小嘴一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可二哥不在嘛……呜呜……” 九阿哥也跟着假哭:“三哥欺负人!我们那么小,那么可怜,连二哥的面都见不到,你还凶我们!” 七阿哥默默掏出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幽幽叹气:“唉,世态炎凉,兄弟情薄啊……” 胤祉:“……”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个小混蛋就是吃准了他心软! 可偏偏……他还真就吃这套。 看着三个弟弟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模样,胤祉终究是没狠下心把画像抢回来,只能恨恨地一甩袖子:“行行行!你们看!看一晚上算了!” “三哥最好啦!”十阿哥瞬间变脸,破涕为笑,小短腿一蹦,直接扑过去抱住胤祉的腰,“三哥最疼我们了!” 九阿哥也笑嘻嘻地凑过来:“三哥,下次二哥给你写信,你也给我们看看呗?” 七阿哥默默点头,眼神期待。 胤祉:“……” ——得寸进尺是吧?! 他气得直磨牙,可看着弟弟们亮晶晶的眼睛,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一摆手:“行行行!给你们看!但画像今晚必须还我!” “好耶!”三小只欢呼一声,立刻又围到画像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二哥真好看!”十阿哥捧着小脸,一脸崇拜。 “那当然!”九阿哥骄傲地扬起下巴,“二哥可是天底下最俊的!” 七阿哥默默补充:“还最温柔。” 胤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群小马屁精! 可看着画像上胤礽含笑的模样,他自己也不由得柔和了神色。 确实,二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第196章 好一个顺手牵羊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漠北荒原上,竟也映着同样的光景—— * 主帐 康熙坐在御案前,手中朱笔悬而未落,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帐外。 这个时辰,保成该用晚膳了吧? 他眉头微蹙,想起自家宝贝儿子那挑食的毛病,顿时忧心忡忡。 “梁九功。”康熙沉声唤道。 梁九功连忙上前:“奴才在。” “太子今日的膳食单子,拿来朕看看。” “嗻。”梁九功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份单子回来,恭敬呈上。 康熙接过,细细扫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尽是些清淡的?草原风大,该多用些滋补的。” 梁九功赔笑道:“皇上放心,太子殿下身边有御厨跟着,断不会委屈了。” 康熙冷哼一声:“那孩子惯会糊弄,朕不在跟前盯着,定是随便用两口就搁筷子。” 他说着,又想起胤礽幼时挑食,非得他亲自哄着才肯多吃几口的模样,心头一软,转身从案几暗格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 里头装着他最宝贝的,保成三岁时胖嘟嘟的画像。 然而,刚打开匣子,康熙的脸色骤然一沉。 空的! “梁九功!”帝王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梁九功一哆嗦。 “奴才在!” “朕的画像呢?!”康熙一拍桌案,眸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谁动了朕的画像?!” 梁九功腿一软,扑通跪下:“皇上明鉴!奴才万万不敢动您的东西啊!” 康熙面色阴沉如水,指尖捏得匣子咯吱作响。 那可是保成小时候最可爱的模样!圆滚滚的奶团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软乎乎地喊他“阿玛”…… 现在,没了! “查!”康熙寒声道,“给朕查!翻遍大营也要找出来!” * 三十里外·胤禔帐中 烛火摇曳,胤禔盘腿坐在榻上,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幅画像,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 画卷徐徐展开,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跃然纸上——三岁的小胤礽穿着杏黄色的小褂子,圆润的脸蛋像刚蒸好的糯米团子,白里透红。 肉乎乎的小手攥着个布老虎,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发梢还翘起一撮呆毛,活脱脱是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可爱得让人心肝颤! “嘿嘿……” “皇阿玛也真是……”胤禔美滋滋地想着,“有这种好东西居然藏着掖着,要不是我眼尖,哪能发现?” 昨日去主帐请安时,他远远瞥见案上摊开的画卷一角,那抹杏黄色太过熟悉,让他瞬间心跳加速。 趁着皇阿玛转身的功夫,他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画卷一卷,塞进袖中,动作行云流水,堪称他这辈子最敏捷的一次。 “反正皇阿玛画技好,再画一幅就是了。”胤禔毫无愧疚心地想着,“我先欣赏几天,等看够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他越看越欢喜,忍不住把画像举到面前,对着烛光细细端详。 胤禔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才走了一天……”他低声喃喃,嗓音沙哑,“怎么就觉得……像过了好久。” 他想起弟弟临行前,笑着对他说“大哥保重”的模样,心头又酸又软,恨不得立刻追上去,把人护在身边才好。 他忽然注意到画像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吾儿三岁又八月,玉雪可爱,尤胜琼枝缀露,眸若新月,齿如编贝。此般天真,纵是瑶台仙童亦不能及】 这字迹力透纸背,笔锋却温柔至极,一看就是皇阿玛的亲笔。 胤禔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虚——皇阿玛对这幅画的珍视,怕是远超他的想象。 但转念一想,反正人都偷了,现在后悔也晚了,不如……多看几眼? 他理直气壮地把画像往怀里一搂,仰躺在榻上,美滋滋地畅想:“等回去之后,定要让保成再穿一次这个颜色的衣裳……不对,得再做几套新的,绣上金线云纹,肯定更好看……” 正想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阿哥!”亲卫慌张的声音隔着帐帘响起,“李德全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说是奉皇上口谕,要……要搜查各帐!” 胤禔一个激灵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把画像往枕头下一塞,强作镇定道:“慌什么?本阿哥又没做亏心事!” 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大阿哥,奴才奉旨办差,得罪了——” 帐帘一掀,李德全带着几个御前侍卫鱼贯而入。 胤禔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这大半夜的,李公公有何贵干?” 李德全赔着笑,眼睛却不住地往帐内扫视:“回大阿哥的话,皇上丢了一样要紧物件,命奴才们各处找找……” 胤禔心头狂跳,面上却嗤笑一声:“怎么,皇阿玛是疑心本阿哥偷了东西?” “奴才不敢!”李德全连忙躬身,却仍坚持道,“只是皇命难违,还请大行星个方便……” 胤禔捏着茶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当场搜出来,他这脸往哪搁?皇阿玛怕不是要扒了他的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太子殿下派人加急送来的信——” 胤禔眼前一亮,腾地站起身:“保成的信?!” 李德全也愣住了。 趁这功夫,胤禔一个箭步冲出去,从信使手中抢过信,故意大声道:“本阿哥这就去给皇阿玛送信!李公公要搜就搜吧,记得把东西归位!”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主帐方向跑,心里疯狂祈祷: ——枕头底下的画像你可争点气!千万别掉出来啊! 李德全望着大阿哥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凌乱的床榻,犹豫片刻,终究没敢真去翻皇子的枕头,只得草草检查了一圈便带人退下。 * 御帐内 康熙正阴沉着脸坐在御案后,手中捏着朱笔的指节都泛了白。 帐内气压低得吓人,侍立的太监们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帐帘一掀,胤禔大步跨了进来,手里还举着那封信,张口就喊:“皇阿玛!保成来——” 话还没说完,康熙猛地起身,抬脚就冲他踹了过去! 第197章 理直气壮的胤禔 胤禔自幼习武,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轻巧避开,满脸不可思议:“皇阿玛?!” “混账东西!”康熙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当朕不知道是你拿的?!”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朕的御案你也敢翻?啊?!” 胤禔被骂得脖子一缩,眼神飘忽了一瞬,但很快又挺直腰板,理直气壮道:“儿臣、儿臣就是想太子弟弟了!” “想太子?”康熙气笑了,抄起案上的奏折就砸过去,“朕看你就是欠收拾!” 胤禔手忙脚乱地接住奏折,小声嘟囔:“那画儿上保成才三岁多,胖乎乎的,儿臣都好些年没见着他那样了......” 康熙气的冒烟,抄起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你没见过就拿朕的珍藏?!那是朕亲手画的!朕画了整整三个月!” “皇阿玛画技高超,再画一幅不就是了?” 胤禔觍着脸凑上前,把信往康熙面前一递,“您看,保成来信了,说不定是想您了呢?” 康熙冷哼一声,到底没忍住,一把抓过信拆开。 目光扫过纸上熟悉的字迹时,紧绷的面容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胤禔偷瞄着自家皇阿玛的表情,趁机又往前蹭了半步:“皇阿玛,那画像......” “滚回去闭门思过!”康熙头也不抬地骂道,但语气已经没那么严厉了,“再敢动朕的东西,朕打断你的腿!” 胤禔撇撇嘴,正要退下,忽然眼尖地瞥见康熙案边的一角——那分明是另一幅画像的边角! 他顿时瞪大眼睛:“皇阿玛!您这不是还有——” “还不滚?!”康熙又要踹人。 胤禔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喊:“儿臣告退!皇阿玛记得用膳!” 等帐帘落下,康熙才长舒一口气,从袖中取出另一幅珍藏——那是胤礽七岁时第一次骑小马的画像。 帝王凌厉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儿子灿烂的笑脸。 “梁九功。” “奴才在。” “去,把朕库房里那套白玉文房四宝找出来。”康熙摩挲着画像,嘴角微扬,“太子字写得好,该赏。” 梁九功低头忍笑:“嗻。” * 紫禁城 三小只终于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胤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正要伸手拿画像,突然眯起眼睛——十阿哥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九阿哥的嘴角可疑地抽动,就连最老实的七阿哥呼吸节奏都不太自然。 “呵。”胤祉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弹在十阿哥额头上,“装睡?” “嗷!”十阿哥立刻捂着额头跳起来,“三哥你干嘛!” 九阿哥和七阿哥见装不下去,也只好悻悻地爬起来。 九阿哥揉着眼睛装模作样:“三哥,我们真的睡着了......” “少来!”胤祉一把将画像从十阿哥怀里抽出来,“在爷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当爷是傻子?” 三小只眼见计谋败露,十阿哥立刻耍赖打滚:“三哥最坏了!我们就是想多看会儿二哥嘛!” “就是就是!”九阿哥帮腔,“三哥小气鬼!” 七阿哥默默补刀:“三哥这样,二哥知道了会伤心的。” 胤祉才不吃这套,把画像往怀里一揣,冲三个弟弟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有本事等二哥回来告状啊!” 说完转身就走,还不忘回头气人:“爷要回去抱着二哥的画像睡觉咯~” “三哥!!”十阿哥气得直跺脚。九阿哥抓起桌上的花瓶就要砸,被七阿哥拦住:“别,砸坏了东西三哥又要告状了。” 胤祉得意洋洋地回到自己房间,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挂回墙上。 看着画中二哥温柔的笑颜,他忍不住也笑了,轻声嘀咕:“这几个小混蛋,还挺会装......” 窗外,三颗小脑袋鬼鬼祟祟地叠在窗沿下。十阿哥咬着袖子含泪:“呜呜...三哥太坏了......” 九阿哥握拳:“等二哥回来,一定要告状!” 七阿哥叹气:“先回去睡觉吧......” 月光静静地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三个思念哥哥的小阿哥,各自怀着小心思进入了梦乡。 * 翌日 天光初破晓时,整片草原都浸润在金色的晨雾里。 草尖上凝结的露珠折射着朝阳,像撒了一地的碎钻,随着微风轻轻颤动。 远处苍青色的山峦轮廓渐渐清晰,如同沉睡的巨龙脊背,在天际勾勒出温柔的曲线。 湛蓝的天幕自东边缓缓铺展,几缕薄云被染成淡淡的粉色。 牧草的气息混着泥土的芬芳在空气中流淌,偶有早起的云雀振翅掠过,留下一串清亮的啼鸣。 胤礽站在帐前,望着这无边无际的碧色原野在晨光中苏醒。 风拂过他的衣袂,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营地里的炊烟袅袅升起,与朝霞融为一体。 小狐狸蹲在他肩头,金色的眸子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它轻轻挥了挥爪子,那道无形的结界便随着马车缓缓移动,将整个队伍笼罩其中。 胤礽笑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目光投向远处。 林间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散去,露出被露水洗得发亮的绿叶。 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远处,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 亲卫们训练有素地收拾着营地,动作利落却不失谨慎。 有人小心地踩灭火堆的余烬,有人将帐篷折叠整齐。 马蹄踏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殿下,都准备妥当了。”亲卫统领策马来到车旁,恭敬地禀报道。 胤礽点点头:“出发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车队缓缓移动。车轮碾过湿润的泥土,留下浅浅的辙痕。 林间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去,阳光变得明亮起来,照得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散落的珍珠。 小狐狸趴在窗边,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接从树叶上滴落的露水。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野花的芬芳。远处的树梢上,一只松鼠抱着松果,好奇地打量着这支行进中的队伍。 小狐狸冲它眨了眨眼睛,那小东西立刻吓得一溜烟窜上了更高的枝头。 马车继续前行,碾过几根掉落的枯枝,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林间的光线越来越亮,鸟鸣声也越发欢快。 偶尔能看到野兔从草丛中窜过。 车队渐渐驶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第198章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行进了一段时间,车队在一处开阔的草地上停下休整。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将草原上的青草吹得如波浪般起伏。 侍卫们熟练地分散开来警戒,几名小太监则忙着生火烧水。 张太医从药箱中取出精心配制的药材,蹲在临时搭建的小炉子前,一丝不苟地熬煮起来。 药罐里的汤药渐渐沸腾,散发出一股浓郁苦涩的气息,连路过的小太监都不由自主地皱起鼻子,加快脚步躲开。 何玉柱站在一旁,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愁眉不展。 他太了解自家主子了——太子殿下从小最怕苦药,每次喝药都要人哄着劝着。 可这药方是皇上特意嘱咐的,说是要给殿下调理身子... “唉...”何玉柱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盘上。 他端起药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朝马车走去,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十几种劝药的说辞。 就在他刚走到马车前,车帘突然被人从里面掀开。 胤礽探出身来,阳光瞬间倾泻在他身上,将他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染上了细碎的光晕。 他唇角微扬,看着何玉柱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恍若谪仙临世,连草原上的生灵都为之一静。 几只正在啄食稻谷的麻雀突然停下动作,歪着小脑袋望向马车方向; 草丛里探头探脑的野兔立起前爪,粉红的鼻头轻轻抽动; 就连最警觉的草原狐也从洞穴中探出身来,金棕色的眼眸一瞬不瞬。 何玉柱更是愣在原地,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他家殿下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好看了? “怎么,何柱,你这是要上刑场?”胤礽打趣道,伸手接过药碗,“不就是一碗药么,至于这副表情?” 何玉柱结结巴巴地说:“殿、殿下,这药苦得很,奴才备了蜜饯...” 胤礽摇摇头,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他面不改色地放下碗:“嗯,火候不错,张太医的手艺见长。” 何玉柱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手中的蜜饯盘子差点掉在地上。 胤礽见状,笑着拈起一块蜜饯塞进嘴里:“不过你的心意,孤还是要领的。” 张太医捋着胡子,一脸欣慰:“殿下近来气色确实好了许多,看来这方子很对症。” 胤礽笑而不语。 小狐狸蹭了蹭他的手背,【宿主最棒了!】 它眼珠一转,又补了一句,【不过下次还是让本狐狸帮你把药变甜吧?】 胤礽闻言轻笑,指尖点了点小狐狸湿漉漉的鼻尖:“不必,这点苦孤还是受得住的。” 他眸色微深,声音里带着几分历经沧桑的淡然,“良药苦口,这滋味...反倒让孤觉得踏实。” 小狐狸歪着脑袋,金色眼瞳里映着胤礽清俊的侧脸。 它忽然想起胤礽前世那些苦涩记忆,毛茸茸的尾巴轻轻缠上他的手腕,【那...本狐狸陪你一起苦!】 胤礽被它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揉揉它的脑袋:“傻狐狸。” 他抱着小狐狸回到马车,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它蓬松的尾巴毛。 小狐狸舒服得眯起眼睛,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有些苦...总要亲自尝过才明白。” 阳光依旧灿烂,草原上的风送来阵阵花香,车队很快又踏上了归途。 * 马车外,几个年轻的侍卫仍站在原地发愣。 他们有的是今年新选入太子亲卫的八旗子弟,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太子真容。 阳光下的那一笑,如同春雪初融,让人心头一颤。 “喂,发什么呆呢?该启程了!”年长的侍卫拍了拍新人的肩膀。 年轻侍卫如梦初醒,慌忙跟上队伍,却仍忍不住频频回首望向马车。 那是人们对美好事物天然的向往——就像追逐阳光的向日葵,向往清泉的麋鹿。 马车内,胤礽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狐狸,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将小狐狸放在软垫上,转身取出了随身的古琴。 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一串清越的音符流淌而出。 这是一首草原上的民谣,曲调悠远开阔,仿佛能看见无边的草浪在风中起伏。 胤礽的琴技极好,指尖起落间,竟将草原的辽阔与风的自由都融入了琴音之中。 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阳光透过纱帘,在它金色的瞳孔中投下细碎的光点。 琴声如清泉般流淌,让它想起在圣山修行时,听过的山涧流水声。 【宿主弹得真好...】它嘟囔着,小爪子无意识地跟着节拍轻轻摆动。 * 马车外,原本嘈杂的队伍渐渐安静下来。 侍卫们不自觉地放轻了马蹄声,连说话都变成了耳语。 那琴声仿佛有魔力,让人想起家乡的草原,想起儿时在阳光下奔跑的畅快。 “这是...科尔沁的调子?”一个蒙古出身的侍卫惊讶地低语。 琴声时而如骏马奔驰,时而似清风拂面。胤礽闭着眼睛,指尖在琴弦上跳跃。 他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去塞外时,曾见过一个老琴师弹奏这首曲子。 那时他已身陷囹圄,却仍为这自由的旋律所动容。 小狐狸彻底清醒了,蹲坐在琴案边,歪着脑袋听得入神。 阳光在它雪白的毛发上镀了一层金边,随着马车的颠簸,那层金光如水波般流动。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胤礽睁开眼,正对上小狐狸亮晶晶的目光。 【再来一首嘛!】它用爪子扒拉他的衣袖,【要欢快点的!】 胤礽失笑,指尖一转,琴音顿时活泼起来。 胤礽失笑,指尖在琴弦上灵巧一转,曲调顿时变得欢快飞扬。 这是一支漠北牧歌,琴音跳跃如马蹄踏过草原,时而急促如狂风掠过草浪,时而悠扬似牧人远去的呼麦。 旋律间仿佛能看见少年骑手策马奔腾,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惊起一群飞鸟直上云霄。 琴音越来越快,胤礽的衣袖随着动作翻飞,像极了漠北晴空下舒展的云。 小狐狸高兴地在软垫上打了个滚,尾巴随着节奏一摇一摆。 马车外,侍卫们的步伐不自觉地变得轻快。 有人甚至小声哼起了调子,被同伴瞪了一眼才赶紧闭嘴。 但欢快的情绪已经传染开来,连马儿都走得格外精神。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琴声伴着车轮的吱呀声,在广袤的草原上飘荡。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第199章 不惜一切代价,护太子周全 夕阳西沉时,车队终于抵达了官道旁的驿站。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青砖灰瓦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格外齐整。 驿站门前早已有身着便装的侍卫肃立等候,见太子车驾到来,立即整齐地行礼。 “奴才恭迎二爷。”为首的侍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胤礽掀开车帘,敏锐地注意到这些“驿丞”和“伙计”们行礼的姿势竟与宫中礼仪分毫不差。 他有些无奈——皇阿玛果然还是不放心,连驿站都换成了自己人。 站在车旁的何玉柱见状,忍不住抿嘴偷笑。 自打自家殿下出生,万岁爷那颗老父亲的心就没放下过。 记得太子刚学走路那会儿,乾清宫的地毯就全换成了最柔软的波斯绒毯; 后来学骑马,万岁爷更是把整个御马监都筛了一遍,非要挑出最温顺的良驹。 如今殿下远行,万岁爷怕不是要把整个官道都换成乾清宫的人手才放心? 想到这里,何玉柱不禁暗自感慨,这父子情深,当真是天家少有。 但转念想到被这般珍重对待的是自家太子殿下,何玉柱就不感到奇怪了——太子爷待人至诚,原就该得这样的回报。 他想起那年寒冬,太子爷亲自为值夜的宫人送去手炉; 想起每逢节庆,毓庆宫上下总能得着最丰厚的赏赐; 万岁爷这般珍重太子爷,不单因着血脉亲情,更是因着太子爷那颗赤子之心——待下宽和,事亲至孝,理政清明,这般人品,原就值得天下至宝相配。 能伺候这样的主子,是他们这些奴才几世修来的福分。 * 亲卫统领带着人将驿站里外仔细巡查了一遍,连马厩的草料都翻检过。 回来复命时,这位严肃的武将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轻松:“殿下,一切安好。驿站内外都是...自己人。” 他含蓄地看了一眼那些“驿卒”。 胤礽会意地点头:“皇阿玛费心了。” 驿站内早已准备妥当。 卧房的床榻上铺着胤礽惯用的云锦被褥; 连净面的铜盆都特意换成了他喜欢的珐琅彩绘款式。 小狐狸跳上桌案,好奇地看着果盘里的葡萄:【连水果都是宿主爱吃的呢!】 * 晚膳时分,驿丞亲自端来食盒。 揭开盖子,里面竟是几道胤礽最爱的江南小菜,还有一盅熬得浓稠的碧粳米粥。 “这是...”胤礽有些惊讶。 驿丞恭敬道:“皇上特意嘱咐,说殿下舟车劳顿,需用些清淡的。” 胤礽执勺的手微微一顿。 这些菜色,都是他幼时最爱的口味。 原来皇阿玛都记得。 夜色渐深时,胤礽披衣站在院中赏月。小狐狸蹲在石桌上,正抱着一块桂花糕啃得欢实。 暗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但胤礽并未回头——他知道那是皇阿玛派来的暗卫在换岗。 “殿下。”亲卫统领悄声走近,“都安排妥当了。东厢住着太医,西厢是咱们的人,前后院各有四名...”他顿了顿,“...驿卒值守。” 胤礽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忽然问道:“你说,皇阿玛此刻在做什么?” 统领一愣,随即会意:“皇上定然也在惦记殿下。” 夜风拂过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暗处,几名暗卫无声地交换着位置,将太子所在的院落守得密不透风。 他们接到的密旨只有一条:不惜一切代价,护太子周全。 * 回到房中,胤礽展开随身的锦囊。里面是离京前皇阿玛塞给他的一道平安符。 明黄的绸布上,是康熙亲笔所书的“安康”二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小狐狸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背:【宿主,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能更靠近京城一点了。】 胤礽轻轻“嗯”了一声,将平安符仔细收好。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归途。 他知道,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个人正在数着日子盼他归来。 * 紫禁城,慈宁宫内。 太皇太后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苏麻喇姑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主子,漠北来消息了,太子爷平安无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老太太猛地睁开眼,手中的佛珠都差点掉在地上:“当真?”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千真万确!”苏麻喇姑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刚到的六百里加急,说是再过七八日就能到京了。” 孝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长生天保佑...”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皇太后急促的脚步声。 “皇额娘!”皇太后连平日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提着袍角快步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封信,“保成来信了!说是给咱们都带了礼物!” 三个老太太顿时凑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这孩子,出门在外还惦记着这些。”孝庄抹了抹眼角,声音有些哽咽,“听说塞外风沙大,不知道瘦了没有...” 皇太后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笺:“您快听听,保成说在科尔沁见着您当年常说的那片白桦林了,还特意折了几枝说要带回来给您插瓶。” 苏麻喇姑端来参茶,三个老太太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孝庄捧着茶盏,望着窗外的杏树出神:“记得保成小时候,每次出门回来都要先来慈宁宫请安......” “可不是,”皇太后抿嘴轻笑,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保成那孩子从小最爱干净,记得有一回从南苑回来,玉雪似的小人儿连片衣角都没沾尘。倒是他那几个弟弟,一个个滚得跟泥猴似的。” 孝庄闻言也笑了起来,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那孩子自小就讲究,三岁就知道让宫女每日换熏香,衣裳上连个褶子都不许有。” “可不是嘛,”苏麻喇姑接过话茬,眼中闪着慈爱的光,“老奴至今记得,太子爷五岁那年,有回十阿哥玩闹时把果浆蹭到他袖子上,那小脸绷得啊......” 说着模仿起胤礽当时抿着嘴的严肃模样,逗得两位主子笑出了声。 皇太后擦了擦笑出的泪花:“最有趣的是那孩子还非要自己挑香料,说什么龙涎香太浊,沉水香太沉,最后竟自己配出个清雅的方子来。” “那会子才多高一点的人儿,”孝庄比划着,声音里满是怀念,“站在香案前垫着脚挑香料的样子,活像个玉雕的娃娃。”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三位老人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窗外的风吹动檐铃,叮咚声响里仿佛还能听见那个爱干净的小太子脆生生的声音:“乌库玛嬷,孙儿今日熏了梅花香!” 孝庄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吩咐苏麻喇姑:“去把哀家那套青玉香具找出来,保成最喜欢用这个调香。” 皇太后也急忙补充:“再把我新得的那匣子海南沉香备着,那孩子鼻子最灵,定能辨出好坏。” 三位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安排着,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备齐,等着那个她们从小宠到大的孩子回家。 此刻的慈宁宫,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热闹的午后——小小的胤礽在殿内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梁宇之间。 第200章 恍如隔世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胤礽便已起身。 驿站外晨雾未散,草木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小狐狸蜷在软枕上睡得正香,被胤礽轻轻捏了捏耳朵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宿主,这么早?】它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胤礽的手。 “嗯。”胤礽整理着袖口,对候在外间的何玉柱道,“传令下去,早膳后即刻启程,沿途不必多作停留。” “嗻。”何玉柱领命而去。 不多时,亲卫统领前来复命:“殿下,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胤礽颔首,指尖轻敲桌案:“传令,全速行进。” * 第一站:蓟州 车队沿着官道疾驰,晌午时分便抵达蓟州地界。 这里山峦起伏,官道两侧尽是郁郁葱葱的松柏林,风过时松涛阵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 小狐狸趴在窗边,鼻子翕动:【好香啊!】 胤礽轻笑:“蓟州松柏自古闻名,宫中御用的松烟墨,大多取材于此。” 远处山间隐约可见几处寺庙飞檐,梵钟声悠远传来,更添几分清幽。 * 第二站:通州 未时末,车队抵达通州。此处乃漕运枢纽,运河上船只往来如织,码头上商贾云集,叫卖声此起彼伏。 “停一刻钟,换马。”胤礽下令。 趁着侍卫们更换马匹的功夫,小狐狸好奇地东张西望。 运河上飘来阵阵香气,原来是岸边小贩正在叫卖通州三宝——火烧、炸灌肠和驴打滚。 【宿主宿主!】小狐狸兴奋地扒拉胤礽的袖子,【那个看起来好好吃!】 胤礽失笑,让何玉柱去买了一份糖火烧。小狐狸捧着热腾腾的火烧,吃得满嘴都是,幸福得眯起眼睛。 * 第三站:张家湾 申时过,车队行至张家湾。 这里地势低洼,水网密布,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夕阳西下时,芦花被染成金色,随风摇曳,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几只白鹭从芦苇丛中惊起,掠过车队上方。 小狐狸仰头望着,尾巴不自觉地跟着摆来摆去。 胤礽望着窗外的景色,忽然想起前世曾在此处遇过一位老渔翁,教他辨认各种水鸟。 如今故地重游,却已是隔世之人。 * 几日后,夜色如墨。 京城的轮廓终于在漫漫长路的尽头浮现。 星子低垂,仿佛伸手可触,城门上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马蹄声惊醒了守夜的更夫,城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华灯初上时分,胤礽的马车悄然驶入京城。 夜色中的京城依然热闹非凡,长街两侧的商铺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酒肆里传来觥筹交错的喧闹声。 卖糖人的小贩推着车沿街叫卖,甜腻的麦芽糖香气混着茶楼飘出的龙井清香,在夏夜的暖风中交织成熟悉的味道。 小狐狸在他怀里睡得正熟,毛茸茸的耳朵偶尔抖动一下,爪子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襟。 胤礽低头看着它,指尖轻轻拂过那雪白的绒毛,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到家了?】它迷迷糊糊地问道。 “嗯,到家了。”胤礽轻抚它的背毛,指尖挑起车帘一角。 护城河的水面倒映着万家灯火,宛如星河坠入凡间。 远处钟鼓楼的轮廓在月色中巍峨耸立,飞檐上的铜铃随风轻响,将悠远的声音送入夜空。 马车转过正阳门,避开热闹的街市,沿着宫墙外的青石板路缓缓前行。 月光如水,将红墙黄瓦的宫墙镀上一层银辉。 亲卫统领策马靠近车窗,低声道:“殿下,一切安排妥当。宫门处已经打点好了,咱们从西华门进。” 胤礽微微颔首,放下车帘。 车厢内重新陷入昏暗。 他闭目靠在车壁上,听着车轮碾过青石的细微声响。 前世最后一次回京时,也是这样的深夜。 只是那时镣铐加身,满目萧索。 而今重活一世,再踏归途,心境已是天壤之别。 马车忽然一顿,随即传来宫门开启的吱呀声。 胤礽睁开眼,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小狐狸似有所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宿主?】 “没事,睡吧。”他轻声道,手指安抚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马车缓缓驶入宫道,两侧高墙投下深深的阴影。 月光被隔绝在外,唯有侍卫手中的风灯投下昏黄的光晕,照亮前方短短一截路面。 * 当毓庆宫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胤礽长舒一口气。 殿前值守的太监早已得了消息,此刻正提着灯笼在阶下等候。 见马车停下,立即跪地行礼:“奴才恭迎太子爷回宫。” 胤礽摆了摆手,抱着小狐狸回到了内殿。 何玉柱赶忙取来一件云纹锦缎薄毯,轻手轻脚地披在自家主子肩上。 殿内地龙烧得正旺,却仍抵不住初春夜里的寒意。 小狐狸在胤礽怀里动了动,将毛茸茸的脑袋更深地埋进他的臂弯。 “备水。”胤礽低声吩咐,指尖轻轻梳理着小狐狸的绒毛。 何玉柱立即躬身退下,不多时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浴桶进来。 热气氤氲间,隐约可见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晒干的茉莉花瓣。 沐浴更衣毕,胤礽换上一袭月白色寝衣,外罩松花色缎面长衫。 湿发被小太监用细葛布巾绞得半干,松散地垂在肩头。 他走到紫檀木多宝阁前,指尖轻点那些从科尔沁带回来的锦盒。 “把这些都取出来。”胤礽对候在一旁的何玉柱道,“乌库玛嬷的那份用靛蓝色锦盒装好,皇玛嬷的用绛红色。明日一早便送去慈宁宫。” 何玉柱应了声“嗻”,小心翼翼地将两个雕花木匣取出。 打开靛蓝色锦盒,里面是一套科尔沁特有的白桦树皮工艺品——精巧的针线盒、梳妆匣,还有一副树皮画,上面用天然颜料绘着草原牧马图。 树皮经过特殊处理,泛着温润的光泽,触手生温。 这是胤礽特意寻访科尔沁老匠人定制的。 绛红色锦盒中则是一套银鎏金马奶酒具,壶身錾刻着繁复的缠枝纹,壶嘴处镶嵌着一颗浑圆的珊瑚珠。 配套的酒杯底部暗藏机关,斟满酒时会发出清脆的鸟鸣声。 这是胤礽在科尔沁集市上偶然所得,当时便想着最合皇玛嬷喜欢新奇物件的性子。 “三阿哥和四阿哥的礼单呢?”胤礽问道。 第201章 期许 何玉柱连忙捧出一个乌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两个锦囊。 胤礽拿起左边绣着竹纹的,从里面取出一管狼毫。 笔杆选用上等青玉雕琢而成,通体如碧潭凝翠,唯在尾端天然生就一抹流云状白纹。 那纹路自笔尾蜿蜒而上。 月光般的白纹与青玉相映,恍若清辉洒落千仞绝壁,既见文人风骨,又含天地灵韵。 笔锋选用的是真正的草原狼尾尖毫,柔韧异常。 “这管‘青崖望月’,最合老三的性子。” 胤礽指尖轻抚玉笔上那抹天然白纹,温声道:“望他如这青崖望月一般,既能在风雪中独守清傲,亦懂得适时回首望月——做个既能孤灯苦读、又懂人情冷暖的真学士。” 说罢,将笔轻轻放回锦囊,那动作像是把一腔期许也仔细收好。 右边锦囊上绣着松针纹样,里面同样是一管狼毫,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笔杆选用百年紫檀木心雕琢而成,木纹间隐约流淌着金丝般的天然纹理。 表面以珍珠粉反复打磨七遍,触手温润如玉,却在转折处暗藏棱角,恰似君子外圆内方之态。 握笔处精心缠绕着鞣制的小牛皮,皮面上烙着细密的松针纹,既防滑又透着几分风雅。 笔锋较之前者更为硬挺,适合胤禛那一手力透纸背的楷书。 “老四向来沉稳务实,这管‘松烟凝墨’最衬他。紫檀为骨,狼毫为魂,愿他持此笔书写山河,字字如松般挺拔,笔笔似墨般深沉。” 胤礽指尖轻抚笔杆纹理,眼中泛起期许之色,“来日朝堂之上,盼他能如这紫檀经霜愈坚,似松烟历久弥香。” 其余阿哥的礼物也都各具特色。 给五阿哥的是一套蒙古象棋,棋子用黑曜石和白玉雕成,棋盘则是整块胡桃木镂刻而成; 七阿哥好音律,得了一把马头琴,琴首镶嵌着绿松石; 八阿哥尚幼,便是一套草原动物造型的布偶,填充着晒干的薰衣草,散发着安神的香气; 最小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则各得了一个会发出鸟叫声的陶哨和一把装饰着彩色流苏的小马鞭。 胤礽亲自检查过每一件礼物,确保无误后才命人重新包装妥当。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窗外月色如水,将殿前的青石板路照得发亮。 小狐狸不知何时醒了,正蹲在窗台上,歪着头看院中那株老梅。 夜风吹过,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下,沾在它雪白的毛发上。 “怎么了?”胤礽走过去,轻轻拂去它身上的花瓣。 小狐狸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草原的星星比京城亮。】 胤礽轻笑出声:“草原开阔,自然看得分明。” 他从多宝阁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质盒子,打开后里面竟是几颗形状各异的石头,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你看,这是科尔沁河边的萤石,夜里会发光。” 小狐狸好奇地扒拉着那些石头,【像星星碎片!】 “明日让工匠给你串成项链可好?” 胤礽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从行囊中取出一个锦缎小包,“差点忘了这个。” 解开系带,里面竟是一个精巧的狐狸玩偶,不过掌心大小。 玩偶通体用上好的云锦缝制,雪白的缎面上绣着细若发丝的银线暗纹。 眼睛是两颗打磨圆润的黑曜石,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让江南最好的绣娘照着你的样子做的,”胤礽将玩偶放在小狐狸面前,“内里填的是天山雪莲晒干的花瓣,闻着能安神。” 小狐狸好奇地凑近嗅了嗅,突然用前爪将玩偶搂进怀里,【和我好像!】 它欢快地在桌上打了个滚,玩偶的尾巴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已是四更天了。 胤礽望向窗外,东方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小狐狸抱回榻上。 “睡吧,明日还要早早起身。” 床帐落下,隔绝了渐亮的天光。小狐狸蜷在胤礽枕边。 胤礽闭着眼睛,却清晰地听到殿外开始有宫人走动的声音,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水桶放入井中的扑通声,新的一天正在苏醒。 他忽然想起科尔沁那位老萨满的话:“太子殿下心中有星辰大海,却也不要忘了脚下这片土地的温度。” 当时他不甚明白,如今回到这红墙黄瓦之中,反倒品出几分意味来。 枕边的小狐狸翻了个身,爪子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胤礽轻轻握住那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心底默默道:这一世,他既要那天上月,也要这人间烟火。 * 两个时辰后,窗外透出蒙蒙青光。床榻边的小狐狸还蜷成一团雪球,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胤礽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小家伙的好梦,又仔细地替它掖了掖锦被边角。 何玉柱早已领着宫人在外间候着,见主子起身,连忙捧着盥洗用具进来。 温水浸过的帕子敷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倦意。 胤礽将如瀑青丝用一根羊脂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清俊的侧颜边,更添几分风流意态。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衫,衣袂处用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云纹,行走时如流云拂动。 外罩一件靛青色纱衣,其上用金丝银线交织出团龙暗纹,在晨光中流转着细碎的光华。 腰间束着杏黄色冰蚕丝绦带,坠着一枚温润的翡翠平安扣。 整个人立在晨光里,恍若谪仙临世,既有储君的雍容气度,又不失文人雅士的飘逸风骨。 发间那支白玉簪尾端雕着朵半开的莲花,花心嵌着颗东海明珠,随着他微微颔首的动作泛着莹润的光。 晨风拂过,广袖轻扬,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内衫袖口绣着的几枝墨竹,正是应了那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把给乌库玛嬷,皇玛嬷的礼盒带上。”他低声吩咐,目光扫过案几上那两个精致的锦盒,“再备些科尔沁的奶茶和奶酪,老人家爱这个味道。” * 晨雾未散的宫道上,胤礽步履轻缓。 这个时辰,各宫主子大多还未起身,唯有扫洒的宫人跪在道旁行礼。 穿过长长的夹道,慈宁宫的琉璃瓦已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 守门的太监远远望见太子仪仗,立即端正身形,脸上绽出欣喜的笑容。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标准的打千礼,随即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往殿内通传,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欢喜:“启禀老祖宗,太子殿下来请安了——” 第202章 长者赐,不可辞 慈宁宫正殿里,太皇太后正由苏麻喇姑伺候着梳头。 老太太年事已高,却仍保持着蒙古格格的习惯,每日天不亮就起身。 听到外面慌乱的脚步声,她手中的象牙梳微微一顿:“一大早的,闹什么呢?” 话音未落,那太监已经扑跪在帘外,声音激动得发颤:“老祖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给您请安了!” “什么?”太皇太后手中的梳子啪嗒一声落在妆台上,一旁的皇太后也猛地站起身,连声问:“保成回来了?到哪儿了?” 两位老太太顾不得仪态,互相搀着就要往外走。 苏麻喇姑有些无奈:“主子们慢些!” * 刚走到殿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已转过影壁。 晨光斜斜地落在他肩头,衬得眉目如画。 胤礽见两位长辈亲自迎出来,连忙加快脚步,撩起衣摆跪下行大礼:“孙儿给乌库玛嬷、皇玛嬷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一把将人扶起来,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胤礽的手腕。 老太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心疼得直皱眉:“瘦了!瞧瞧这下巴尖的,塞外风沙大,是不是没吃好?” 皇太后也凑过来,伸手替他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路上辛苦了吧?怎么不提前递个信儿?皇玛嬷好让人准备你爱吃的。” 苏麻喇姑站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自太子离宫那日起,她每日都要在佛前多诵三遍平安经,如今见殿下平安归来,面色红润,精神也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连带着这些日子积在胸口的担忧也一并消散了。 胤礽被三位长辈团团围住,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水香与老人身上温暖的药香。 他笑着任她们打量,轻声道:“孙儿一切都好,就是想您们想得紧。” 说着示意何玉柱呈上礼盒,“从科尔沁带了些小玩意儿,不知合不合您二老的心意。” 接着,胤礽目光转向一旁含笑的苏麻喇姑,从袖中取出一个用靛蓝绸布包裹的小包:“嬷嬷,这是特意给您带的。” 苏麻喇姑惊讶地睁大眼睛,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颤:“老奴...老奴也有?” 胤礽亲手将包裹递过去,温声道:“您伺候乌库玛嬷一辈子,在孙儿心里,您也是长辈。” 苏麻喇姑小心翼翼地解开绸布,里面竟是一串古朴的骨雕念珠。 每颗珠子都用草原上特有的盘羊角雕成,表面打磨得温润如玉,中间穿插着几颗暗红色的玛瑙。 最特别的是坠子处,挂着一枚小巧的金刚杵,上面用微雕技法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 “这是...”苏麻喇姑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经文,忽然老泪纵横,“这是《度母经》啊...” 太皇太后凑过来一看,也不禁动容:“这是科尔沁最年迈的萨满才能雕刻的圣物,保成竟寻来了。” 胤礽轻声道:“孙儿听说这串念珠在科尔沁供奉了百年,能保佑持诵者平安康泰。想着嬷嬷日日为乌库玛嬷祈福诵经,最是合适。” 苏麻喇姑将念珠贴在额头,用蒙语喃喃祷告了几句,才珍而重之地戴在手腕上。 阳光照在骨珠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晕。 “老奴...”苏麻喇姑声音哽咽,“老奴何德何能...” 胤礽看着苏麻喇姑珍视地摩挲着念珠的模样,轻声道:“孤记得小时候生病,嬷嬷整夜守在床前诵经。那时就想着,等长大了定要报答嬷嬷。” 苏麻喇姑闻言,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忽然跪下要给胤礽磕头,被胤礽连忙扶住:“使不得!” 太皇太后抹着眼角笑道:“好了好了,保成一片孝心,咱们就都收着。苏麻,去把我那罐珍藏的雪顶含翠拿来,给太子尝尝。” 苏麻喇姑连连点头,临走前又回头深深看了胤礽一眼,那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感动。 她腕上的骨珠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远方的风铃,又像是古老的祝福。 * 殿内 太皇太后打开靛蓝色锦盒,见到那套白桦树皮工艺品时,浑浊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她抚摸着树皮画上熟悉的草原风光,声音微微发颤:“这是...这是咱们科尔沁老匠人的手艺啊。多少年没见着了...” 皇太后那边已经摆弄起鎏金酒具,斟了半杯清水试验。 当清脆的鸟鸣声从杯底传出时,老太太惊喜得像个孩子:“哎哟!这巧思!” 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壶身上的缠枝纹,“保成果然最懂哀家的心思。” 胤礽扶着两位老人入座,亲自跪在脚踏上为太皇太后捶腿。 苏麻喇姑这时也回来了:“太子爷可用过早膳了?小厨房新做了奶饽饽,还热着呢。” “对对,先用膳。”皇太后拍着胤礽的手背,“我记着你爱吃羊肉馅的,特意让他们多备了些。” 很快,炕桌上就摆满了各色点心。 胤礽捧着奶茶,听两位长辈絮絮叨叨地问话——路上可还顺利? 你皇阿玛身子怎么样?他一一耐心作答,时不时说些塞外趣事逗得老太太们开怀大笑。 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吩咐苏麻喇姑:“去把我那个紫檀匣子取来。” 待取来后,老太太从里头摸出个绣着梵文的香囊,“这是上月喇嘛庙进贡的,里头装着开过光的经文,保平安的。” 她把香囊系在胤礽腰带上,嘴里念叨着蒙古语的祝福词。 胤礽低头看着老人花白的鬓角,忽然发现乌库玛嬷头顶的发旋处,竟新长出了一小簇银白的发丝,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皇太后也不甘示弱,从腕上褪下一串蜜蜡佛珠:“这是皇玛嬷日日诵经时用的,你戴着...” “这怎么行...”胤礽刚要推辞,就被老太太瞪了一眼:“长者赐,不可辞!” * 窗外日头渐高,慈宁宫里的笑声飘出朱红窗棂。 当胤礽终于告退时,两位老人还依依不舍地送到殿门口。 走出慈宁宫,胤礽摸着腰间的香囊和佛珠,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苏麻喇姑的喊声。 回头一看,老嬷嬷提着食盒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太子爷!主子们让带的奶饽饽,路上垫垫肚子!” 食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八种点心,最上面还摞着两个油纸包。 苏麻喇姑眨眨眼:“这是老奴偷偷塞的,您小时候最爱的芝麻糖和山楂糕。” 胤礽温和一笑,他接过食盒,轻声道:“替孤谢谢乌库玛嬷和皇玛嬷。就说...保成晚些再来陪她们用膳。” 晨光正好,照得宫墙上的琉璃瓦闪闪发亮。 第203章 二哥敲我我都高兴 待回了毓庆宫,胤礽先处理了积压的政务。 案上摞着的折子多是些零碎小事——某地秋收的奏报、几处水利的修缮、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调动。 他执笔批阅,朱砂在纸上落下清隽的字迹,偶尔停顿思索,眉间便微微蹙起一道浅痕。 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折,胤礽搁下笔,指尖在太阳穴轻轻按了按。 连夜赶路的疲惫此刻才漫上来,像一层薄雾笼住心神。 何玉柱捧着青瓷盏轻手轻脚地进来,盏中雪莲羹泛着莹润的光泽。 “殿下用些羹汤吧,御膳房刚送来的。” 胤礽接过,白玉勺在盏中轻搅。 雪莲的清苦混着蜜糖的甜香氤氲而起,他略用了小半盏便搁下了。 “可算处理完了……”胤礽轻叹一声,眉间紧绷的线条终于舒展开来。 “撤了吧。”他淡淡道,目光已转向窗外。 秋日的阳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宛如铺了一地碎金。 窗外,毓庆宫的景致清雅如画——曲廊回环,朱栏映水,几株垂丝海棠的枝叶轻拂过廊檐,偶有花瓣飘落,坠在澄澈的池面上,荡开浅浅涟漪。 远处假山叠石,苍松翠柏掩映其间,更衬得飞檐翘角如展翅的鹤,在碧空下格外灵秀。 何玉柱会意,立即命人将软榻移至后殿门前。 那里视野极佳,正对着一方玲珑小院,白石铺地,纤尘不染。 几株金桂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随风簌簌而落,香气清幽,与松风竹韵交织,沁人心脾。 一泓活水自假山石隙间蜿蜒流过,水声淙淙,更添几分静谧。 偶有落花伴着微风拂来,细碎的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轻轻落在胤礽的衣襟上。 他未拂去,只任由那抹淡金点缀在月白的锦缎上。 斜倚在软榻间的身姿渐渐松弛下来,几缕乌发垂落肩头,被风撩起又落下。 * 庭院中的景致愈发鲜活起来。 那泓活水绕过假山后汇入一方小池,池面浮着几片睡莲,莲叶边缘微微卷起,露出底下青碧的脉络。 阳光穿过水面,在池底的白石上投下粼粼光斑,恍若流动的碎银。 金桂的香气被暖阳蒸得愈发浓郁,却不显甜腻,反倒与松针的清苦交织成奇妙的韵律。 胤礽的呼吸渐渐绵长,搭在锦茵上的手背被阳光镀了层薄金。 指节修长如玉箸,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曲廊转角处,几个捧着香炉的宫女踩着软底绣鞋经过。 领头的瞥见廊下浅眠的身影,立即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提着裙摆蹑足绕道,唯有裙裾摩挲的窸窣声惊动了阶前贪睡的狸奴。 那团雪球似的猫儿抖了抖耳朵,琉璃般的眼珠倒映着满庭芳华,最终定格在软榻上沉睡的容颜。 假山后的翠竹忽然沙沙作响,原是起了阵穿堂风。 * 另一边,上书房里却是一片昏昏欲睡的光景。 三阿哥胤祉单手支着下巴,指尖在《礼记》的书页上轻轻敲打,节奏散漫,眼皮半垂,仿佛随时要阖上。 他面前的书卷翻得整齐,可心思早不知飘到何处去了,漠北风沙那样大,不知二哥的咳疾可好些了? 上回托人带去的川贝枇杷膏,可曾按时服用? 忽听得窗外有脚步声经过,胤祉猛地抬头,却只是洒扫的宫人。 他暗自摇头,二哥若是回京,定会先遣人来报的。 可心里又忍不住想,说不定二哥要给他们个惊喜呢? 四阿哥胤禛坐得笔直,冷着一张俊脸,看起来格外严肃,可仔细一看,他面前的典籍都拿反了。 旁边的五阿哥偷瞄了一眼,差点笑出声,被胤禛一个眼刀飞过去,立刻缩了缩脖子。 “四哥,你书拿反了。”五阿哥小声提醒。 胤禛低头一看,耳根子瞬间红了,啪地一下把书正过来,板着脸道:“……我故意的,温故而知新。” 五阿哥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七阿哥和八阿哥凑在一块儿咬耳朵,八阿哥胤禩手里捏着一块糖,悄咪咪地塞进七阿哥手里:“七哥,吃糖,甜一甜就不想二哥了。” 七阿哥叹气。 八阿哥也跟着叹气。 九阿哥胤禟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面画小人儿,嘴里嘀嘀咕咕:“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没有二哥,上书房都没意思了。” 十阿哥胤?正被师傅提问,小脸皱成一团,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师傅是个白胡子小老头,见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坐下吧。” 随后宣布今天就到这里, 十阿哥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回去,转头就跟九阿哥诉苦:“九哥,我想二哥了,二哥在的时候,一定会偷偷给我递小抄的……”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二哥才不会纵容你偷懒,他只会敲你脑门,然后说‘老十,多用功’。” 十阿哥摸着脑袋,嘿嘿傻笑:“那我也乐意,二哥敲我我都高兴。” 胤祉终于从发呆中回神,幽幽叹气:“也不知道二哥在漠北吃得好不好,那边可没御膳房的好菜。” 胤禛语气格外认真:“二哥走之前,我让人给他塞了一包参片,路上可以含着。” 五阿哥惊讶:“四哥,你什么时候塞的?我怎么没看见?” 胤禛轻哼一声:“你光顾着抱着二哥袖子哭了,当然没看见。” 五阿哥:“……”可恶,被戳穿了。 十阿哥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给二哥写信吧?” 众阿哥眼睛一亮:“好主意!” 于是,上书房里瞬间热闹起来,几个阿哥七手八脚地抢纸笔,连一向稳重的四阿哥都忍不住凑过去,生怕自己写晚了。 十阿哥字写的不好,急得直挠头:“九哥!帮我写!我要告诉二哥,我最近可乖了,师傅都没骂我!” 九阿哥嫌弃地瞥他一眼:“你确定?” 十阿哥理直气壮:“确定!……呃,至少今天没骂。” 众阿哥哄笑。 三阿哥摇头失笑,提笔写下:“二哥安否?甚念。京中一切如常,唯缺二哥,甚是无趣……” 四阿哥的字迹最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二哥勿忧,诸事有乌库玛嬷照看,盼早日归。” 五阿哥的字歪歪扭扭,但情真意切:“二哥,我想你了,你不在,都没人陪我放风筝了。” 七阿哥和八阿哥合写了一封,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二哥快回来,我们攒了好多好吃的等你!” 九阿哥的字龙飞凤舞,还画了个小刀:“二哥放心,谁敢惹你,我替你收拾他!” 十阿哥不会写字,干脆画了个小人儿,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十”,表示这是他自己。 师傅站在一旁,看着这群平日里闹腾的阿哥们此刻认认真真地写信,忍不住捋了捋胡子,摇头轻笑。 ——这群孩子啊,平日里再顽劣,可只要一提他们的二哥,一个个都乖得不像话。 第204章 十阿哥上大分 几位阿哥还围在一块儿商量着要给二哥捎些什么好东西去漠北。 三阿哥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己新得的孤本诗集抄一份寄过去,四阿哥说二哥不喜欢这些虚的,不如送些实用的药材,五阿哥则坚持要放几只自己扎的风筝进去,说漠北空旷,正好让二哥解闷。 正争论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捧着个精致的雕漆点心匣子走了进来,恭敬道:“各位爷,御膳房新做的点心,皇上命奴才送来给阿哥爷们尝尝。” “哦?”三阿哥挑了挑眉,倒也没多想,随手接了过来,“搁这儿吧。” 十阿哥本来正蔫蔫地趴在桌上,一听有点心,小鼻子立刻动了动,像只嗅到肉香的小狗似的,猛地抬起头:“咦?这味道……” 九阿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老十,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听见吃的就精神了。” 十阿哥没理他,直接蹦起来凑到点心匣子前,眼睛亮晶晶的:“这香气……好熟悉!” 八阿哥笑着摇头:“御膳房的点心不都差不多?你还能闻出花来?” 十阿哥不理他们,迫不及待地掀开匣子盖,下一秒,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怎么了?”五阿哥好奇地凑过去,往匣子里一看,也愣住了。 只见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层点心,每一块都精致小巧,最上层是酥皮玫瑰饼,第二层是蜂蜜枣泥糕,第三层是松子糖和核桃酥,最底下还压着几块裹了糖霜的山楂糕——全都是他们各自最喜欢的口味! “这、这……”十阿哥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匣子,“这玫瑰饼是二哥最爱给我吃的!枣泥糕是五哥喜欢的!松子糖是九哥的!核桃酥是四哥的!山楂糕是七哥的!” 众阿哥一听,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挤着看。 “还真是!”八阿哥惊讶道,“连我喜欢的杏仁酪都有,就放在边角上!” 三阿哥拿起一块玫瑰饼,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笑了:“这点心的做法……是毓庆宫小厨房的手艺。” 四阿哥眼神一凝,立刻转头问那小太监:“这点心是谁让送来的?” 小太监被四阿哥冷峻的眼神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回、回四爷的话,是、是何公公吩咐的……” “何玉柱?!”众阿哥异口同声,眼睛全都亮了起来。 九阿哥一拍桌子,激动道:“何玉柱是二哥身边的大太监!他让人送点心,那岂不是说——” “二哥回来了?!”十阿哥直接蹦了起来,差点把桌子撞翻。 五阿哥一把按住他,声音都在发抖:“别急!别急!万一是二哥从漠北让人捎回来的呢?” 七阿哥摇头,眼中带着笑意:“漠北那么远,点心怎么可能还这么新鲜?这分明是刚出炉的。” 四阿哥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就往外走。 “哎!四哥!你去哪儿?”七阿哥连忙喊他。 四阿哥头也不回,脚步飞快:“毓庆宫。” 众阿哥对视一眼,下一秒,全都跟炸了锅似的,一窝蜂地往外冲。 十阿哥跑得最急,差点被门槛绊倒,九阿哥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后领子,骂道:“急什么!摔了怎么办!” 十阿哥挣扎着往前扑:“别拦我!我要见二哥!” 八阿哥边跑边笑:“老十,你慢点!二哥又不会跑!” 五阿哥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回头喊:“三哥!你快点!” 结果一扭头,身后空空如也。 “咦?三哥呢?”五阿哥懵了。 四阿哥脚步一顿,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诧异:“刚才还在后面......” 九阿哥突然指着前方尖叫:“快看!” 只见前方宫道拐角处,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已经遥遥领先,衣袂翻飞间,三阿哥胤祉跑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发辫都快飞起来了,哪里还有平日温润如玉的文人模样? “三哥你作弊!”十阿哥急得直跺脚。 七阿哥目瞪口呆:“三哥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 八阿哥笑得直不起腰:“完了完了,三哥这是要抢头名啊!” 四阿哥冷哼一声,突然加速:“追。” * 众阿哥一路狂奔,引得沿途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 十阿哥跑得最欢,一边跑一边喊:“二哥!二哥!” 刚到毓庆宫门口,几人就看见何玉柱正站在阶下,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笑眯眯地行礼:“各位爷来了?” “何玉柱!”十阿哥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二哥呢?二哥是不是回来了?” 何玉柱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殿下确实回来了,只是这会儿正在小憩,诸位阿哥可否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几个阿哥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是点了灯笼,十阿哥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被九阿哥一把捂住嘴:“嘘——!二哥在休息呢!” 十阿哥立刻噤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脸上的兴奋劲儿怎么也压不下去,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三阿哥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既然二哥在休息,我们便先回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再来拜见。” “准备?”五阿哥眨了眨眼,“准备什么?”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沐浴更衣。” 八阿哥恍然大悟:“对对对!二哥这么久没见我们了,可不能邋里邋遢的!”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得让二哥眼前一亮才行。” 十阿哥一听,立刻举手:“我也要!我也要!”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这小祖宗平时最不耐烦这些规矩,今天倒是积极。 三阿哥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行,那咱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个时辰后毓庆宫集合。” 几个阿哥点头如捣蒜,随即一哄而散,各自往自己的住处飞奔而去,活像一群赶着去抢糖的小孩儿。 * 永寿宫 十阿哥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回永寿宫,刚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额娘!额娘!快!我要沐浴!要焚香!要换新衣裳!” 温僖贵妃正倚在榻上喝茶,被他这一嗓子惊得手一抖,差点把茶盏摔了。 她抬眼一瞧,就见自家儿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张小脸跑得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活像只刚从泥地里滚完回来的小狗。 “哟,这是怎么了?”温僖贵妃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挑眉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十阿哥居然主动要沐浴?” 十阿哥急得直跺脚:“额娘!别打趣我了!二哥回来了!我待会儿要去见他!” 温僖贵妃一听,顿时了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故意逗他:“哦——原来是为了太子殿下啊?难怪呢,平日里让你洗个澡跟要你命似的,今天倒是积极。” 十阿哥脸一红,梗着脖子道:“那、那能一样吗!二哥那么爱干净,我要是脏兮兮的,他肯定嫌弃我!” 第205章 二哥,我们来了! 温僖贵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哎哟,我们十阿哥还知道要脸了?” 十阿哥被捏得嗷嗷叫:“额娘!别闹了!快帮我!” 温僖贵妃见他急得跳脚,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转头吩咐宫女:“去,准备热水,再把我前儿给他新做的那套湖蓝色袍子拿出来。” 十阿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新衣裳?我怎么不知道!” 温僖贵妃哼了一声:“上回让你试,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会儿倒惦记上了?” 十阿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敢顶嘴,乖乖跟着宫女去沐浴了。 * 浴房里,十阿哥坐在浴桶里,被宫女们搓得嗷嗷直叫:“轻点!轻点!皮都要掉了!” 温僖贵妃靠在门边,优哉游哉地嗑瓜子,闻言笑道:“你不是要干干净净的吗?不使劲搓怎么行?” 十阿哥欲哭无泪:“那也不能把我当萝卜刷啊!” 好不容易洗完澡,十阿哥被裹得像只粽子似的拖了出来,宫女们又按着他熏香、梳头、更衣,折腾得他晕头转向。 “这香太淡了!”十阿哥皱着小脸抗议。 温僖贵妃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喜欢浓些的?” 十阿哥立刻闭嘴,乖乖站直:“……挺好,就这个吧。”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十阿哥站在铜镜前左照右照,湖蓝色的锦袍衬得他格外精神,腰间还挂了个精巧的香囊——据说是温僖贵妃特意让人绣的,里头塞了安神的香料。 “怎么样?帅不帅?”十阿哥得意地转了个圈。 温僖贵妃忍着笑点头:“嗯,像个人了。” 十阿哥:“……” * 另一边,其他几位阿哥也没闲着。 三阿哥回宫后,特意挑了件月白色的长衫,又让太监取了新制的竹叶青发油,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腰间玉佩的穗子都重新理了一遍。 四阿哥虽然面上不显,但沐浴时比平时多用了半刻钟,还破天荒地熏了香——虽然只是极淡的松木香。 五阿哥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杏黄色外袍,又让宫女给他编了个精致的发辫,末了还偷偷抹了点润肤的香膏。 七阿哥和八阿哥凑在一块儿,互相帮着挑衣裳,八阿哥甚至拿出了珍藏的鎏金发扣,七阿哥笑他:“你这是要去相亲啊?” 八阿哥脸一红,嘟囔道:“你懂什么,二哥喜欢整齐的。” 九阿哥最夸张,直接让人抬了三大箱衣裳出来,一件一件试,最后选了一件绛紫色的箭袖袍,还配了条银丝腰带,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 半个时辰后,几位阿哥陆陆续续回到了毓庆宫门口。 十阿哥是最后一个到的,跑得气喘吁吁,老远就喊:“等等我!等等我!”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乐了——这小祖宗打扮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湖蓝色的袍子衬得他格外精神,就是跑得太急,头发都有些散了。 九阿哥无奈地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你就不能稳重点?” 十阿哥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迟到嘛!” 三阿哥笑着摇头:“行了,人都齐了,进去吧。” 何玉柱早已候在门口,见几位阿哥焕然一新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躬身道:“殿下已经醒了,诸位爷请随奴才来。” 几位阿哥顿时紧张起来,不约而同地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跟着何玉柱迈进了毓庆宫的大门。 ——二哥,我们来了! * 何玉柱笑眯眯地把人引进殿内,随后微微躬身道:“殿下在后殿歇着,诸位爷自行过去便是。” 话音刚落,十阿哥“嗷”地一声就要往前冲,结果被三阿哥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后衣领,直接甩到四阿哥怀里:“老四,按住他!” 胤禛冷着脸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胤祉和十阿哥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他巴不得有人能治治这个总霸着二哥的小混蛋。 十阿哥趁机挣脱,像只撒欢的小狗般往前扑。 眼看就要得逞,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精准地拎住了十阿哥的后领。 胤禛不知何时又挪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把人提溜到一边:“规矩。” 十阿哥急得直扑腾:“四哥!你耍赖!” 三阿哥头也不回,一撩衣摆,大步流星地往后殿冲去:“长幼有序,懂不懂?” 剩下几位阿哥脸都黑了——好你个老三,平时端着儒雅稳重的架子,关键时刻比谁都不要脸! “三哥等等我!”五阿哥拔腿就追。 七阿哥和八阿哥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绕过回廊抄近路。 九阿哥拎着十阿哥的后领子往前推:“老十快跑!别让三哥抢先了!” 四阿哥冷哼一声,松开十阿哥,长腿一迈,几步就超过了七阿哥八阿哥。 * 后殿 众人你推我挤地冲到后殿门前,刚要掀帘子,却齐齐刹住了脚步—— 细碎阳光里,胤礽正斜倚在软榻上小憩。 墨色长发半束,几缕散落的发丝垂在雪白的衣襟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一树海棠开得正盛,风过时,粉白的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调皮地落在胤礽身上。 十阿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胤礽,在他眼里,自家二哥简直比画上的仙人还要好看。 五阿哥捂住心口,用气音道:“二哥怎么比画上的神仙还好看......” 三阿哥现在万分后悔没把那个西洋画师带来。 四阿哥表面镇定,耳根却红得滴血。 “啪!”九阿哥突然拍了下十阿哥的后脑勺:“你喘气声太大了!” 十阿哥委屈巴巴地捂住脑袋:“我、我紧张嘛......” 正闹着,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众阿哥瞬间僵成木桩,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胤礽懒洋洋地抬手拂开花瓣,眼都没睁,唇角却弯了起来:“都杵在门口当门神?” 十阿哥第一个绷不住,“哇”地扑了过去:“二哥!我想死你啦!” 这一扑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其他阿哥也呼啦啦全涌了上去。 三阿哥抢到榻边最佳位置,四阿哥默默给胤礽背后垫了个软枕,五阿哥七手八脚地给他披外裳,七阿哥八阿哥一左一右蹲在脚踏上,九阿哥忙着把十阿哥从胤礽身上撕下来。 胤礽被他们闹得笑出声,伸手挨个揉了揉脑袋:“漠北的风沙没见着,倒是被你们这群皮猴子掀起的灰给埋了。” 十阿哥趁机又黏上来,像只小狗似的蹭他袖子:“二哥你看我新衣裳好看不?额娘特意给我做的!”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沐浴焚香折腾半个时辰,就为显摆这个?” 三阿哥从袖中掏出个锦盒:“二哥,这是新得的徽墨......” 四阿哥不甘示弱地递上药囊:“漠北干燥,这个含薄荷......” 五阿哥赶紧举起风筝:“我扎的苍鹰,能飞特别高......” 胤礽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礼物,又望望弟弟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窗外的海棠开得格外艳。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轻轻别在十阿哥耳边:“嗯,我们老十最好看。” 十阿哥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其他阿哥炸了锅:“二哥!我呢我呢?” 第206章 大型双标现场 胤礽看着眼前这群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弟弟们,笑着一个个夸了过去。 “三弟的字愈发进益了,这手行书颇有董其昌的风骨。”胤礽笑着展开胤祉递来的诗稿,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面。 胤祉的耳尖立刻红了,强装镇定地抿了口茶:“二哥过奖了,比起你的字还差得远。” “四弟这药囊配得巧。”胤礽解开青缎药囊嗅了嗅,“紫苏、白芷、桂枝......还添了桂花?” 胤禛原本清冷的眉眼倏然舒展,像是春雪初融般绽开笑意。 他整个人往前一倾,衣袖带起一阵带着药香的微风:“二哥若喜欢,我明日再配些来!” 少年清朗的嗓音里透着藏不住的雀跃,眼角眉梢都漾着明亮的光彩,活脱脱就是个得了夸奖想要讨更多糖吃的少年郎。 他这副模样看得胤礽微微一怔,随即失笑——谁能想到平日里最是端方持重的四弟,在自己面前竟会露出这般鲜活的少年意气? “哇——”十阿哥扒着胤礽的膝盖瞪圆眼睛,“四哥居然会笑?!” 九阿哥立刻凑过来,桃花眼弯成月牙,故意拖长声调:“哟,咱们四哥竟也有这般温柔细致的时候?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四阿哥眸光一冷,修长的手指在案上轻轻一叩,声音不疾不徐:“老九,听说你前日私藏的那批西洋怀表——” 九阿哥瞬间噤声,讪讪地缩回座位,小声嘀咕:“......四哥真没意思。” 十阿哥还不死心,扯着胤礽的袖子嚷嚷:“二哥!你看四哥他——” “老十。”四阿哥淡淡扫他一眼,“上回你偷溜出宫买糖人的事......” 十阿哥立刻捂住嘴,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绝对闭嘴。 胤礽被他们闹得直摇头,转头看向五阿哥扎的苍鹰风筝:“老五的手艺越发精进了,这鹰眼画得......” 话未说完,十阿哥从怀里掏出个歪歪扭扭的布老虎:“二哥二哥!我也做了礼物!” 那布老虎针脚歪七扭八,一只耳朵还缝反了。 胤礽却郑重其事地接过来,指尖抚过鼓鼓囊囊的棉花肚子:“我们老十都会缝纫了?里头塞的什么?” “是安神的干花!”十阿哥骄傲地挺起胸脯,“额娘教我的,说塞了这个二哥就能睡好觉!” 七阿哥和八阿哥见状,赶紧凑过来献宝似的捧出个锦盒。 打开竟是对栩栩如生的面人,一个捏的是执卷读书的胤礽,另一个是弯弓射箭的胤礽。 “这是前儿溜出宫找面人张学的...”八阿哥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是鼻子捏歪了...” 胤礽接过面人细细端详,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在弟弟们眼里,为兄不是书呆子就是武夫?” “才不是!”十阿哥急吼吼地扑过来抱住胤礽的胳膊,仰着小脸嚷嚷,“二哥最好看!比年画上的仙子还好看!” 九阿哥立刻搁下茶盏,拍案附和:“就是!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都是俗人写的酸诗,哪配得上咱们二哥?” 他眼珠一转,拽着十阿哥到一旁,清了清嗓子,“老十,来!” 十阿哥心领神会,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胤礽跟前,竟有模有样地打起拍子唱起来: “毓庆宫里明珠璨, 不及二哥眉眼弯。 若问人间谁似玉? 太子殿下——天下冠!” 唱完还一左一右拽着胤礽的袖子,眼巴巴地等着夸奖。 唱到最后一句,十阿哥还夸张地一甩袖子,做了个戏台上的亮相动作。 九阿哥则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折扇,“唰”地展开,故作风流地摇了摇。 殿内众人顿时笑倒一片。 胤礽被他们闹得有些好笑,无奈地挨个敲了敲脑门:“胡闹。” 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够了。”四阿哥终于听不下去,一把拎起十阿哥的后领,“再闹就去背《礼记》。” 九阿哥见状不妙,赶紧躲到胤礽身后,只探出个脑袋做鬼脸:“四哥自己不会夸人,还不许我们说!” 五阿哥憋着笑打圆场:“虽说辞藻直白了点……但胜在情真意切嘛!” “哪里直白了?”九阿哥不服气地叉腰,“我这可是化用了《诗经》的比兴手法!老十你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十阿哥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们还押韵了呢!‘璨’对‘弯’,‘玉’对‘冠’——” “噗嗤——”八阿哥终于没忍住笑出声,“你们这韵脚……倒是别致。” 胤礽看着这群活宝弟弟,扶额轻笑。 ——至于那首“惊世之作”? 后来不知怎的传到了康熙耳中,据说万岁爷批折子时笑了整整一刻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宫女们适时呈上茶点。胤礽亲手执壶,白雾氤氲间,雪顶含翠的清香弥漫开来。 十阿哥趁人不备偷摸碟子里的玫瑰酥,被胤禛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四哥好凶...”十阿哥缩着脖子往胤礽身后躲。 胤礽笑着掰了半块酥塞给他:“你四哥是怕你积食。” 转头对胤禛道,“老四别总板着脸,看把弟弟们吓的。” 胤禛闻言竟微微勾起嘴角,亲手给胤礽添了茶:“听二哥的。” 九阿哥和十阿哥一见自家二哥的注意力被四哥抢走,立刻不乐意了。两小只一左一右抓住胤礽的袖子,像两只炸毛的小猫似的开始撒娇。 “二哥~”九阿哥仰起那张精致得跟瓷娃娃似的小脸,桃花眼水汪汪的,“您还没夸我的字呢!” 十阿哥也不甘示弱,直接往胤礽腿上一趴,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二哥!我比九哥乖!您看我!” 胤礽被这两只活宝逗笑了。 他向来对美好事物有着天然的偏爱,无论是工笔细腻的山水画卷,还是釉色温润的汝窑瓷器。 九阿哥继承了宜妃的美貌,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日后出众的模样; 十阿哥虽然不及九阿哥精致,但圆脸大眼,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活脱脱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狗。 “好好好,都夸。”胤礽伸手捏了捏九阿哥的脸蛋,“小九的字进步很大,上次那篇《兰亭序》临得极好。” 九阿哥立刻得意地冲十阿哥扬了扬下巴,换来十阿哥一个鬼脸。 胤礽又揉了揉十阿哥的脑袋:“老十最近也很用功,师傅都跟我说了,一次都没错。” 十阿哥立刻乐开了花,蹭着胤礽的手心:“那二哥多摸摸头!” 九阿哥见状,立刻也把脑袋凑过来:“我也要!” 胤礽哭笑不得,只好一手一个,像撸猫似的轻抚着两个弟弟的脑袋。 两小只舒服得眯起眼睛,活像两只被顺毛的小动物。 一旁的胤禛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默默喝了口茶。 第207章 惊喜 胤祉在一旁看着九阿哥和十阿哥黏在胤礽身上撒娇耍赖,气得直发笑。 他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一手一个,像拎小猫崽似的把两个皮猴子从胤礽身边提溜了起来。 “哎哟!三哥你干嘛!”九阿哥在半空中扑腾,一张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 十阿哥更是直接蹬腿:“放我下来!我要二哥!” 胤礽刚要开口,就见胤祉把两个小东西往旁边椅子上一放,自己一屁股挤到胤礽身边,委屈巴巴地扯他袖子:“二哥,你看看他们。” 说着还故意往胤礽肩上靠,“终究是弟弟比不得他们,会撒娇会卖乖,二哥如今眼里只有这两个小东西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被这波操作惊呆了,两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三哥你耍赖!”十阿哥气得跳脚,“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九阿哥则直接开怼:“三哥您都多大了还装嫩!羞不羞!” 胤祉才不理他们,得意地冲两个小的挑眉,转头又对胤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时,何玉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禀报道:“殿下,烤肉的食材都备齐了。有四时鲜果、各色时蔬,还有今早刚猎的鹿肉、羊肉,都是最鲜嫩的。奴才特意从蒙古请了位烤肉的老师傅,手艺极好。” 胤礽闻言,眼中泛起笑意:“好,准备得周到。” 他略一沉吟,又道,“待会儿便一起送去慈宁宫吧,正好陪皇玛嬷和乌库玛嬷用膳。” 九阿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拽了拽胤礽的袖子:“二哥,我也要去!” 十阿哥立刻跟着点头如捣蒜:“我也去!我也去!” 胤礽笑着揉了揉他俩的脑袋:“自然要带你们一起。” 九阿哥和十阿哥对视一眼,默契地击了个掌。 这两小只虽然平日里闹腾,但关系却极好,从来不会真的互怼,反而常常互相帮衬着说话。 十阿哥笑嘻嘻地凑到胤礽身边:“二哥,皇玛嬷上次还夸我懂事呢!” 九阿哥立刻帮腔:“是啊,老十上次还给皇玛嬷捶背来着,皇玛嬷可高兴了。” 胤礽挑眉:“哦?真的?” 十阿哥骄傲地挺起胸脯:“当然!皇玛嬷还赏了我一碟玫瑰酥!” 九阿哥补充道:“他还分了我一半。” 胤礽忍俊不禁:“看来我们老十确实长大了。” 十阿哥得了夸奖,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又往胤礽身边蹭了蹭。 九阿哥则乖巧地站在一旁,时不时帮十阿哥整理一下蹭歪的衣领。 胤禛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目光温和地落在胤礽身上,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 他抿了一口茶,心想这雪顶含翠果然清冽甘甜——要是没有老九老十那两个粘人精挂在二哥身上就更完美了。 胤礽见两小只还在闹腾,便伸手轻轻点了点他们的额头:“好了,回去坐好,待会儿摔着了可别哭鼻子。” 九阿哥和十阿哥这才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两双眼睛依旧亮晶晶地盯着胤礽,满脸写着“求夸奖”。 胤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作神秘地说道:“今天晚上,二哥给你们准备了惊喜。” “惊喜?!”几个小的瞬间坐直了身子,连一向稳重的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七阿哥和八阿哥对视一眼,默契地凑上前:“二哥,什么惊喜呀?” 九阿哥眨巴着桃花眼,软声问道:“是好吃的吗?” 小十最直接,扑到胤礽腿边,拽着他的袖子晃啊晃:“二哥!你先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说出去!” 胤礽被他们逗得直笑,却故意卖关子,伸手轻轻点了点小十的鼻尖:“现在说了还叫惊喜吗?” 小九眼珠一转,凑过来撒娇:“那二哥给点提示嘛!” 胤礽轻笑一声,故意卖关子:“你们猜?” 七阿哥也帮腔:“是啊二哥,我们保证不告诉别人!” 胤礽挑眉:“真的?” 几个小的立刻点头如捣蒜,连十阿哥都举起小手发誓:“我要是说出去,就让九哥一个月不许吃点心!” 九阿哥瞪大眼睛:“关我什么事?!” 胤礽被他们逗得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十阿哥的脑袋:“行了,别发誓了,二哥信你们。” 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今晚不仅有烤肉,还有——” 几个小的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 胤礽故作沉思,随后微微一笑:“嗯……是给你们每个人都备下的礼物。” “礼物?!”几个小的异口同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小八兴奋地搓手:“是什么是什么?是宝剑吗?还是弓箭?” 小七摇头:“我觉得是书!二哥最爱送我们书了!” 小十嘟囔:“我才不要书呢……我要好吃的!” 小九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就知道吃!” 胤礽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猜测,笑意更深,却偏偏不再多说,只是悠然地又喝了口茶:“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一旁的胤禛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胤礽,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他向来沉稳,不像弟弟们那样喜形于色,但心里却也忍不住猜测二哥究竟准备了什么。 三阿哥注意到他的神色,故意调侃:“老四,你猜二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胤禛淡淡扫了他一眼:“三哥不如先猜猜自己的。” 三阿哥哈哈一笑:“我猜啊,二哥肯定给我备了孤本古籍!” 五阿哥插嘴:“那我呢?会不会是新做的风筝?” 殿内的气氛越发欢快,几位阿哥你一言我一语,越猜越离谱,连“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和“会自己动的木偶”都冒出来了。 小十最是心急,抓着胤礽的袖子不撒手:“二哥,现在离晚上还有好久呢!你先告诉我嘛!” 胤礽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耐心点,惊喜就是要等的。” 小九也难得地附和:“就是,老十你别急,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小十委屈巴巴地撇嘴:“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嘛……” 胤礽被他逗乐了,故意逗他:“那这样,你要是能安静地坐上一刻钟,我就再给你一个提示。” 小十一听,立刻挺直腰板,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一副“我最听话”的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第208章 失踪的信件 看着十阿哥背挺得笔直、一副强撑的小模样,胤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到了晚上自然知道。这么绷着不累吗?” 十阿哥闻言,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揉了揉后腰,嘟囔道:“好像是有点……” 胤礽失笑,转头对宫人道:“去拿个软垫来。” 很快,宫人捧来一个绣着福字的锦缎软垫,胤礽亲手垫在十阿哥身后。 小家伙立刻舒服地窝了进去,像只餍足的猫儿般眯起眼睛:“谢谢二哥!” 一旁的胤祉见状,突然伸手掐了掐十阿哥的小胖腰,打趣道:“我们老十这腰上肉倒是软和,难怪坐不住。” “三哥!”十阿哥捂着腰躲闪,脸蛋涨得通红。 胤礽笑着摇头,正要说话,却被胤祉扶着手臂轻轻按回主座:“二哥别惯着他,您自己也坐好。” 他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胤礽的袖口,将微皱的衣料抚平,“这才巳时三刻,离晚膳还早呢。” 窗外朝阳正好,毓庆宫前的海棠树被镀了层金边。 八阿哥趴在窗棂上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那两只雀儿在打架!” 几个小的瞬间被吸引,呼啦啦全凑到窗边。果然见两只红嘴蓝鹊正在枝头扑棱,羽毛炸得像两团绒球。 “赌一把?我押左边赢!”九阿哥掏出块玉佩拍在案上。 “那我押右边!”十阿哥急吼吼地摘下荷包。 “胡闹。”胤禛冷着脸把赌资扫到一边,“《礼记》都抄完了?” 两小只顿时蔫了。 胤礽瞧着有趣,随手从果盘里拈了颗蜜饯递过去:“喏,给你们当彩头。” 十阿哥刚要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眼巴巴望向胤禛。 见四哥微微颔首,才欢天喜地地接过,惹得胤礽挑眉:“我们老十如今倒听四哥的话?” “那当然!”十阿哥挺起胸脯,“四哥说二哥喜欢守规矩的!”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众人笑闹间,七阿哥忽然想起什么,歪着头问道:“二哥,你在漠北收到我们的信了吗?” 殿内瞬间安静了一瞬。 胤礽闻言,手上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摇了摇头。 其他阿哥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 他们明明都给二哥写过信的! 尤其是十阿哥,还特意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儿,就为了让二哥知道他想他了。 可这次二哥竟然没回信! “不应该啊!”十阿哥第一个跳起来,“我画得可认真了!” 九阿哥皱眉:“我也写了,还特意用了新得的洒金笺。” 三阿哥若有所思:“我托驿使加急送去的……” 四阿哥脸色微沉:“信丢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可能性——信被人截了! “一定是大哥!”八阿哥一拍桌子,气鼓鼓道,“他上次还酸溜溜地说二哥偏心我们!” 七阿哥点头附和:“说不定皇阿玛也……”话说到一半,他赶紧捂住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几位阿哥越想越觉得有理,一个个义愤填膺。 十阿哥更是气得小脸通红。 * 事情是否如众人所想呢,让我们接着往下看。 时间倒回半月前,漠北军营。 秋风卷着黄沙掠过帐篷,发出簌簌的响声。 胤礽连日处理军务,此刻终于得空小憩,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胤禔坐在一旁,手里捏着刚送来的军报,眉头紧锁,却刻意放轻了翻页的声响,生怕吵醒榻上的人。 帐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探头,低声道:“大阿哥,京城来的信使到了。” 胤禔放下军报,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 信使风尘仆仆,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信封,恭敬道:“大阿哥,这是太皇太后和三阿哥、四阿哥他们给太子殿下的信。” 胤禔接过信,随手翻了翻——最上面是乌库玛嬷的,下面则是一摞弟弟们的家书。 三阿哥的信封上还沾了墨点,五阿哥的信封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风筝,十阿哥的信封上……居然贴了朵干花? 胤禔嘴角抽了抽,心想这群小兔崽子花样还挺多。 * 回到帐内,胤禔瞥了眼仍在熟睡的胤礽,轻哼一声,径直走到书案前,拉开最底层的暗格——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码了七八封未拆的信,全是这几日从京城送来的。 他熟练地把新到的信也塞进去,然后“啪”地合上暗格,心情愉悦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群小没良心的……”胤禔抿着茶嘀咕,“保成在漠北吃沙受累,他们倒好,天天写信来缠人。” 其实胤禔也不是故意要瞒着胤礽。 只是前几日他亲眼看见胤礽熬夜回信,第二天又强撑着精神去巡营,眼底都熬出了青黑。 自那以后,但凡京城来的家书,全被他半路截胡,美其名曰“军务紧急,闲杂信件暂缓”。 当然,乌库玛嬷的他是不敢藏的,每次都第一时间交给胤礽。 但弟弟们的信……呵呵,等他家保成睡够了再说吧! 帐外传来脚步声,胤礽的贴身太监何玉柱端着药进来,见胤禔坐在书案前,连忙行礼:“大阿哥,该给殿下用药了。” 胤禔摆摆手:“先放着,等保成醒了再说。” 何玉柱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暗格——他昨天亲眼看见大阿哥往里面塞信,但作为聪明人,他选择假装没看见。 “对了,”胤禔突然叫住他,“你去告诉信使,以后京城的信直接送到我这儿。” 何玉柱:“……是。” 等何玉柱退下后,胤禔走到榻前,替胤礽掖了掖被角。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应到什么,无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胤禔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轻声道:“傻保成,那群小兔崽子哪有你身子要紧……” * 就这样,京城来的家书在胤禔的“精心安排”下,全部石沉大海。 三阿哥的洒金笺、四阿哥的药方子、五阿哥的风筝设计图、十阿哥的“灵魂画作”……统统在暗格里躺得安安稳稳。 偶尔胤礽也会疑惑:“大哥,最近京里没来信吗?” 胤禔面不改色:“皇阿玛前日才来过朱批,保成忘了?” “我是说三弟他们……” “哦,那群小没良心的,”胤禔冷哼一声,“怕是玩疯了吧。” 胤礽将信将疑,但军务繁忙,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 第209章 破案了 隔天 胤禔刚把新一批弟弟们的家书塞进暗格,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做贼心虚,手一抖,信纸“哗啦”散了一地。 帘子一掀,康熙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胤禔僵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康熙眯起眼睛,目光在地上的信件和胤禔惊慌的表情间扫了个来回。 “皇、皇阿玛……”胤禔干笑两声,下意识用靴子把信往暗处踢了踢。 康熙额角青筋直跳。 虽然不知道这臭小子在搞什么名堂,但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堂堂皇长子,做贼似的成何体统!”康熙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朕平日是怎么教你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看看你现在……” 胤禔被喷得满脸唾沫星子,突然福至心灵,梗着脖子打断:“儿臣这是为了保成好!” “嗯?”康熙一愣。 “保成前日巡营差点晕倒您知道吗?”胤禔越说越理直气壮,干脆把暗格里积压的信全掏出来拍在桌上,“这群小兔崽子天天来信,保成熬夜回信,第二天还要处理军务!儿臣这是——” “等等。”康熙突然伸手按住那叠信,眼神微妙起来,“这是……老三老四他们写的?” 胤禔警惕地点头。 帐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康熙慢条斯理地翻了翻信,忽然冷笑一声:“老三这字,朕记得是临的董其昌?” 胤禔:??? “老五居然还画图?”康熙抖开一张风筝设计图,嫌弃道,“线条歪歪扭扭,保成哪有空陪他玩这个!” 胤禔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皇阿玛把信分成两摞,动作娴熟地把弟弟们的家书往暗格深处又塞了塞,唯独留下自己的朱批放在最上面。 “皇阿玛您……” 康熙面不改色:“军情紧急,闲杂信件暂缓处理,有问题?” 父子俩对视一眼,突然达成共识。 于是当胤礽巡营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康熙正襟危坐在主位批奏折,胤禔在旁边磨墨。 书案上的公文堆得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暗格里已经塞了十几封“失踪”的家书。 “保成回来了?”康熙抬头,笑得慈爱,“累不累?朕让人炖了参汤。” 胤禔殷勤地递毛巾:“擦擦脸,都是灰。” 胤礽狐疑地扫视一圈:“儿臣方才好像听见您在骂大哥?” “你听错了。”康熙面不改色,“朕在教他处理军务。” 胤禔疯狂点头。 * 翌日清晨,胤禔在练箭时被康熙叫住。 “暗格里攒多少了?”皇帝陛下状似无意地问。 胤禔扳着手指数:“三弟七封、四弟五封、老十的……” “没用的东西!”康熙突然发怒,“半个月才截这么点?朕当年监国时,三天就能收二十封请安折子!” 胤禔:“???” 皇阿玛您这到底是骂我还是教我啊?! 康熙甩袖就走,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驿站方向。 胤禔福至心灵,当晚就派亲兵把驿站到军营的必经之路给守了。 从此,所有送往太子处的家书,统统在暗格深处相亲相爱。 * 就这样,在两位“资深保成保护协会会员”的通力合作下,京城来的家书永远到不了正主手里。 三阿哥的洒金笺在暗格里发黄; 四阿哥的药方子被蠹虫啃了个角; 十阿哥画的“全家福”上,康熙的脸被墨汁晕染得模糊不清——这绝对是被茶水泼的,不是某人故意用指甲刮的! 偶尔胤礽提起:“三弟他们最近怎么没信来?” 康熙立刻叹气:“朕也纳闷呢,这群没良心的小子。” 胤禔在旁边帮腔:“就是!保成在这边吃苦,他们肯定在宫里斗蛐蛐呢!” 远在京城的阿哥们集体打了个喷嚏。 * 时间回到现在,毓庆宫内 “破案了!”十阿哥胤?一拍大腿,气鼓鼓地嚷嚷,“除了皇阿玛和大哥,谁敢拦截皇子们的信!” 九阿哥胤禟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阴恻恻地补充:“我就说怎么每次二哥出远门,只有皇阿玛的信能准时到。” 胤礽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弟弟们,伸手摸了摸七阿哥胤祐的小脸蛋:“好了,二哥人都在这儿了,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可以说。” 几个小的顿时红了脸。胤?扭捏地绞着衣角,九岁的胤禟假装研究茶杯上的花纹,八阿哥胤禩和七阿哥胤祐你推我搡的,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倒是三阿哥胤祉最是坦然,直接凑到胤礽身边,笑眯眯地说:“二哥,我新得了本《唐贤三昧集》,您什么时候得空帮我看看?” “三哥太狡猾了!”五阿哥胤祺立刻抗议,“明明说好先让我问风筝的事!” 四阿哥胤禛冷着脸把茶盏往案几上一放:“都别吵。” 转头对胤礽说话时,语气却柔和下来,“二哥,你该用药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瓷瓶。 胤礽笑着接过药瓶,顺手揉了揉胤禛的发顶:“我们老四还是这么细心。” 胤禛耳尖微红,却仍板着脸道:“你别总惯着他们。” “谁惯着谁啊?”九阿哥胤禟突然插嘴,指着躲在胤礽身后的胤?,“您看老十,都快长在二哥身上了!” 胤?立刻做了个鬼脸:“要你管!二哥就喜欢我这样!”说着还往胤礽怀里蹭了蹭。 胤礽被他们闹得没法,只好一手揽着胤?,一手接过胤祉递来的诗集,还不忘对胤禛道:“药我待会儿就用。” 七阿哥胤祐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二哥,漠北的星星真的比京城亮吗?” “亮多了。”胤礽温柔地解释,“因为没有宫墙遮挡,夜空就像一块墨玉,上面撒满了碎钻。” 八阿哥胤禩眼睛一亮:“那二哥看到北斗七星了吗?上回钦天监正说...” “看到了。”胤礽笑着回应,“不仅看到北斗,还看到老八画的那张星图了呢。” 胤禩惊喜地瞪大眼睛:“您带着我画的星图去的?” “当然。”胤礽从怀中取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星座,“虽然画得不太准,但心意最珍贵。” 几个小的顿时炸开了锅。 “二哥偏心!”胤?撅着嘴,“我也要送东西!” 胤禟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上次送的那只老虎,连何玉柱都说是猫。” “那是老虎!”胤?急得直跺脚,“二哥你说是不是?” 胤礽忍笑点头:“是是是,威猛的大老虎。” 第210章 暖阳融融映华堂 众人说说笑笑,转眼已近正午时分。 殿外日头渐高,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满室映得明亮。 何玉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恭敬问道:“殿下,御膳房来问,今日午膳可有什么特别想用的菜色?” 胤礽闻言,笑着看向围坐在身边的弟弟们:“你们想吃什么?” 几个小的眼睛顿时亮了。 十阿哥胤?第一个举手:“我要吃糖醋排骨!” 九阿哥胤禟嫌弃地瞥他一眼:“就知道吃甜的。” 转头却对宫人道,“加一道蜜汁火方。” 胤礽忍不住笑出声,这两个小家伙明明半斤八两。 三阿哥胤祉温声道:“二哥,我记得您爱吃清蒸鲥鱼,不如...” 十阿哥胤?眼睛一亮,凑到胤礽身边小声道:“二哥,红烧的也好吃...”说着还悄悄拽了拽胤礽的衣袖。 四阿哥胤禛见状,语气虽冷但眼中带着几分无奈:“二哥脾胃弱,吃不得油腻。” 胤?立刻转向胤禛,眨巴着眼睛解释:“四哥,我就想让二哥尝尝不同的口味...”说着又往胤礽身边靠了靠。 胤礽被这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伸手揉了揉胤?的脑袋:“好好好,那鲥鱼就做两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可好?这样大家都能尝到喜欢的口味。” 胤?开心地点头,还不忘补充:“二哥吃清蒸的,我帮您尝红烧的!” 胤礽轻笑一声,接着对宫人吩咐道:“今日人多,菜式准备得丰盛些。主菜要红烧狮子头、清炖蟹粉狮子头各一份,再上个松鼠鳜鱼。” “二哥英明!”胤?欢呼。 “汤品要文思豆腐羹,再加个火腿鲜笋汤。”胤礽继续道,“小菜要酱黄瓜、拌三丝、胭脂鹅脯。” 五阿哥胤祺突然想起什么:“二哥,再加个樱桃肉吧?您上次说好吃的。” “对对对!”胤禩附和,“还要蟹黄汤包!” 胤礽点头一一应下,又特意嘱咐:“给老十单做一碟糖蒸酥酪,这孩子就爱这个。” 胤?感动得眼泪汪汪:“二哥最好了!” 胤礽失笑,转头问一直没出声的胤禛:“老四可有什么想吃的?” 胤禛抿了抿唇:“二哥点的都很妥当。”顿了顿,又补充,“再加个山药粥吧,你今天估计都没用多少膳。” 胤礽心头一暖,温声道:“好,就依你。” * 宫人领命退下后,殿内又热闹起来。胤?缠着胤礽讲漠北见闻,胤禟也悄悄挪近了听。 “那里的牧民骑马都不用马鞍,”胤礽比划着,“就这样直接跳上去,能在飞奔的马上翻身捡哈达。” “哇!”几个小的惊叹连连。 胤祉若有所思:“《史记》里说匈奴人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看来确有其事。” 胤禛则更关心实际:“二哥可学会了这技艺?” “试过几次。”胤礽笑着摇头,“差点摔下来,还是大哥...”他突然顿住,想起某个把家书藏起来的人,不由失笑。 “大哥怎么了?”胤?好奇地追问。 “没什么。”胤礽揉揉他的脑袋,“就是想起你大哥骑术确实了得。”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慈宁宫的一位嬷嬷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太皇太后听说各位阿哥都在,特意让御膳房添了几道菜。”嬷嬷笑眯眯地说,“这是新进贡的松江鲈鱼,太皇太后说太子爷爱吃,让趁新鲜做了送来。” 食盒一打开,鲜香四溢。除了清蒸鲈鱼,还有一道胭脂鹅脯、一碟金丝酥雀,都是胤礽平素爱吃的。 胤礽连忙起身谢恩:“孙儿谢乌库玛嬷赏赐。” 其他阿哥也跟着行礼。 嬷嬷退下后,胤?第一个凑到食盒前:“乌库玛嬷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用膳?” “笨!”胤禟敲他一下,“肯定是有人禀报了。” 胤礽笑了笑:“先用膳吧,别辜负了乌库玛嬷的心意。” * 宫人们很快摆好膳桌。 胤礽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胤祉、胤禛,右手边依次是胤祺、胤祐,年纪小的胤禩、胤禟、胤?挤在下首。 “二哥尝尝这个。”胤禛夹了块最嫩的鲈鱼腹肉放在胤礽碟中。 胤?眼巴巴地望着那道红烧狮子头,却先规规矩矩地给胤礽盛了碗汤:“二哥先用些汤暖暖胃。” 待胤礽含笑接过,这才说道:“二哥,我想吃那个狮子头...” 胤禟见状刚要起身,却见胤?已经懂事地站起身,用公筷为在座几位兄长各夹了一块,最后才轮到自己。 胤礽眼中笑意更深,亲手给他夹了块最大的:“慢些吃,都是你的。” 席间其乐融融。胤祉与胤礽讨论诗文,胤禛不时给兄长布菜,几个小的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二哥,这个蟹黄汤包要这样吃。”胤禩认真地演示,“先开窗,后喝汤...” “哎呀烫!”胤?不听劝告直接咬下去,烫得直吐舌头。 众人哄笑。胤礽连忙让人取来凉水,又亲自给胤?擦了擦嘴角的汤汁:“慢些,没人跟你抢。” * 用罢午膳,宫人们撤下席面,换上清茶。胤礽见几个小的眼皮开始打架,温声道:“要不要在二哥这儿歇一会?” “要!”胤?第一个响应,已经自觉地往胤礽的榻上爬。 胤禟不甘示弱:“我也要!” 胤礽无奈,只好让何玉柱再搬来几张矮榻。 不一会儿,几个小的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胤禩抱着胤礽的枕头,胤?蜷成个球,胤禟睡相最好,只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面波斯镜子。 胤祉见状拉着胤礽到另一张软榻上,自己睡在外侧,不动声色地将其他兄弟隔开。 “你们也...”胤礽话未说完,胤祉已经体贴地为他掖好被角:“二哥安心歇着,弟弟们自有安排。” 转头对其他兄弟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诸位弟弟请自便。” 殿内顿时眼刀乱飞。 胤禛冷着脸甩袖走向最远的软榻,胤祺摸了摸鼻子,胤祐则悄悄冲三哥的背影撇了撇嘴。 窗外蝉鸣阵阵,殿内一片安宁。胤礽靠在软枕上,听着弟弟们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也阖上了眼睛。 何玉柱悄悄进来,见状轻手轻脚地放下纱帐。 满室阳光被滤成温柔的金色,笼罩着这一室安眠的兄弟们。 第211章 牙印 半个时辰后,胤礽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 他睁开眼,就见胤祉和胤禛已经醒了,正站在榻边,一脸古怪地看着什么。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胤礽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十阿哥胤?正顶着一张气鼓鼓的小脸,右脸颊上赫然印着一圈整齐的小牙印! “都怪你!”胤?挥舞着小拳头就往身旁的九阿哥胤禟身上捶,“你属狗的吗!” 胤禟也有些尴尬,一边躲闪一边辩解:“我、我做梦吃桃子呢...” 原来方才几个小的挤在一处午睡,胤禟梦见自己在啃一个水灵灵的大蜜桃,迷迷糊糊间就真的一口咬了下去。 可怜睡在他旁边的胤?,白白嫩嫩的脸蛋就这么遭了殃。 胤礽忍俊不禁,伸手把两个小的搂到怀里:“好了好了,让二哥看看。” 他轻轻托起胤?的小脸,仔细端详那圈牙印。 好在胤禟没真用力,只是留下个浅浅的红痕。 “我们老十的脸蛋确实像水蜜桃。”胤礽笑着打趣,“瞧这粉嘟嘟的。” 胤?委屈巴巴地扁着嘴:“二哥还笑!” 一旁的胤祉已经命人取来了药膏,胤禛则冷着脸训斥胤禟:“多大了还咬人?” 胤禟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吭声,只是偷偷抬眼瞄胤礽,生怕二哥生气。 “来,抹点药就不疼了。”胤礽接过药膏,亲自给胤?涂抹。 清凉的药膏敷上去,胤?立刻舒服地眯起眼,还不忘冲胤禟做个鬼脸。 胤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有了主意:“小九,你那个波斯镜子里是不是藏着玫瑰糖?拿来给老十甜甜嘴。” 胤禟眼睛一亮,立刻从怀中掏出小镜子——这镜子暗藏机关,背面有个小暗格,里面果然藏着几颗玫瑰糖。 “给...”胤禟有些不舍地递过去,“就剩这三颗了。” 胤?看到糖,小脸一扬,故作嫌弃地瞥了一眼:“哼,谁稀罕你的破糖。” 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小手不自觉地往糖的方向挪了挪。 胤禟见状,故意把糖往回收了收:“不要算了,我留着自个儿吃。” “等等!”胤?急忙伸手,又立刻端出架子,“既、既然你都拿出来了...”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糖,却还要维持着皇子派头,小口小口地抿着。 胤禟看得直翻白眼:“装模作样。”话音未落,就见胤?被糖渣呛到,小脸憋得通红。 “笨死了!”胤禟嘴上嫌弃,手上却不停,连忙给他拍背顺气,“吃个糖都能噎着,出息!” 胤?缓过气来,还不忘嘴硬:“要你管!本阿哥乐意!”可那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的窘迫。 胤禟别扭地扭过头,耳朵却红了:“下次...下次我做梦吃桃子离你远点...” 这时,胤祐和胤禩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胤?脸上的牙印,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老十,你这新妆挺别致啊!”胤禩打趣道。 胤祐更夸张,捂着肚子直喊疼:“九哥,你下回做梦吃桃子叫上我,我帮你按着老十!” 胤?气得跳脚,追着两人就要打。一时间,殿内又闹作一团。 * 胤礽温和地看着弟弟们追逐打闹,眼中盈满笑意。 三阿哥胤祉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身来。 “二哥慢些。”胤祉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还细心地抚平了枕上的褶皱。 四阿哥胤禛默不作声地端来一杯温水,里面掺了百花露。 他先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胤礽手中:“二哥润润喉。” 胤礽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抿了一口,笑着看向两个年长的弟弟:“你们这样,倒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瓷娃娃了。” 胤禛抿了抿唇,低声道:“您前些日子太过劳累。” 胤祉也点头附和:“就是,您看您眼下还有青影呢。” 那边几个小的还在追逐。十阿哥胤?追着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满殿跑,九阿哥胤禟则在一旁煽风点火。 “老十加油!就差一点了!”胤禟坏笑着喊道。 胤?跑得小脸通红,突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胤礽下意识要起身,却被胤禛按住了肩膀。只见四阿哥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接住了胤?。 “闹够没有?”胤禛冷着脸道,“惊着二哥怎么办?” 几个小的立刻老实了,乖乖站成一排。胤?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四哥我错了...” 胤礽招招手,让弟弟们都过来。 他挨个给他们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声道:“玩闹可以,但要小心些。” “知道啦二哥!”几个小的异口同声。 胤礽含笑看向胤禟,眼中带着促狭:“小九,下回做梦可要仔细些,若是把老十的脸啃坏了,皇阿玛问起来——” 胤禟撇撇嘴,不服气道:“谁让他睡觉非往我这边挤,活该!” 说着却偷偷瞄了眼胤?脸上的牙印,小声嘀咕:“...大不了下次我换个方向睡。” 胤?闻言立刻炸毛:“谁要和你一起睡!明儿我就让嬷嬷把我的褥子搬远些!” “搬就搬!”胤禟梗着脖子回嘴,“省得你半夜又踢人!”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 闹腾过后,几个小的也累了,一个个乖乖围坐在胤礽身边,像群玩累了的小兽。 三阿哥胤祉命人取来一副白玉棋盘,四阿哥胤禛默不作声地执起黑子,两人在窗边的矮几前对弈起来。 胤礽斜靠在软榻上,望着殿内的景象。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凑在一块,正小声讨论着那面波斯镜子的机关; 九阿哥胤禟则拉着十阿哥胤?,手把手教他怎么用镜子暗格藏糖。 秋阳斜斜地穿过窗棂,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为殿内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晖。 “二哥你看!”胤?小心翼翼地捧着镜子,指尖轻轻点着暗钮,“九哥方才教我的机关就在这里,你瞧——” 他手腕灵巧地一转,暗格应声而开,却不料力道稍重,几颗糖丸骨碌碌滚落在地。 胤?“哎呀”一声,立即蹲下身去拾,嘴里还念叨着:“幸好没滚远...” 胤禟见状,快步上前帮着捡拾,嘴上却不饶人:“笨手笨脚的,这波斯镜的机关精巧着呢,哪经得起你这样使蛮力?” 胤?抬头瞪他一眼:“谁使蛮力了?分明是这暗钮太活泛...” 第212章 岁月静好 胤?气鼓鼓地瞪着胤禟,小手还捏着那面波斯镜,脸颊上的牙印还没消下去,衬得他愈发像个炸了毛的小狮子。 胤禟自知理亏,但嘴上不肯认输。 “你——”胤?气得跺脚,转头就往胤礽怀里扑,“二哥!九哥欺负我!” 胤礽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笑道:“好了好了,二哥瞧瞧——嗯,牙印还挺整齐,小九牙口不错。” “二哥!”胤?不依不饶,小脸涨得通红。 一旁的胤禩和胤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胤禩还故意凑过来,装模作样地端详了一下,点头道:“确实,这牙印匀称,可见九弟平日没少啃果子练牙口。” 胤?气得直跳脚,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挠他们,几个小的顿时闹作一团,连带着原本安静看书的胤祉和胤禛都被吵得抬头,无奈摇头。 胤礽笑着看他们闹腾,也不拦着,只偶尔提醒一句:“慢些跑,别磕着。” * 时间缓缓而过,转眼间,日影西斜,天边已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色。 几个年纪小的阿哥在书房外探头探脑,时不时扒着门缝往里瞧,像一群等投喂的小雀儿。 十阿哥最是心急,第三次把脑袋探进门时,终于忍不住小声喊道:“二哥——天都快黑啦!” 胤礽正执笔批阅奏折,闻言笔尖一顿,抬头看了眼窗外。 暮色已渐渐笼罩紫禁城,檐角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他轻笑一声,搁下朱笔:“确实不早了,再不去,乌库玛嬷该派人来催了。” 胤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笑道:“这几个皮猴子怕是早就在心里骂我们了。” 胤禛面无表情地合上账册,淡淡道:“让他们等着。”只是, 话虽如此,手上整理文书的速度却明显快了几分。 * 门外,几个小阿哥一听胤祉话,顿时瞪圆了眼睛。 “谁骂二哥了?!”十阿哥气鼓鼓地压低声音,小脸皱成一团,“我们明明骂的是——” “嘘!”九阿哥一把捂住他的嘴,桃花眼危险地眯起,“笨蛋,你想被三哥丢去练布库吗?” 七阿哥和八阿哥蹲在窗根底下,默契地对视一眼。 “三哥太狡猾了,”七阿哥用气音道。 八阿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荷包里摸出块芝麻糖掰成两半:“四哥更过分,昨天抽查我功课时还说……” 他模仿起胤禛冷冰冰的语调,“‘这字是鸡爪子蘸墨写的?’” 窗内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几个小家伙立刻噤声,齐刷刷趴回门缝。 只见胤禛正起身往门口走来,吓得十阿哥一个趔趄撞翻了廊下的花盆。 “哗啦——” 瓷盆碎裂的声响中,胤禛拉开门,对上一排僵硬的小身板。 十阿哥头顶还沾着片绿萝叶子,九阿哥的衣带不知何时缠住了七阿哥的玉佩穗子,八阿哥手里半块芝麻糖“啪嗒”掉在地上。 空气凝固了一瞬。 “在、在赏花!”十阿哥结结巴巴指着那盆摔烂的绿萝,“它它它自己跳下来的!” 胤禛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群“小叛徒”,突然伸手—— “呜!”十阿哥闭眼缩脖子,却感觉头顶一轻。 睁眼只见胤禛两指捏着那片绿萝叶,面无表情道:“御花园的锦鲤都比你们会藏。” 九阿哥趁机拽着十阿哥往后躲,不料衣带还缠在七阿哥玉佩上,三人顿时摔作一团。 八阿哥正要帮忙,忽听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这是演哪出?《三英战吕布》?” 一回头,胤礽不知何时也走到了门口,正倚着门框看热闹。 十阿哥顿时忘了害怕,眼睛亮晶晶地伸手:“二哥拉我起来!” 九阿哥暗骂一句“小叛徒”,却见胤礽已经弯腰把十阿哥拎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他袍子上的灰。 “走吧。”胤礽揉了揉十阿哥的脑袋,对众人笑道,“再不去慈宁宫,某些人的肚子该唱空城计了。” 十阿哥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噜”一声,惹得胤礽又笑出声。 几个小的趁机围上来,这个拽袖子那个扯衣角,簇拥着胤礽往外走,把三阿哥四阿哥都挤到了后头。 胤祉见状,眉毛一挑,气笑了:“嘿,这群小混蛋。” 他三两步追上去,故意往九阿哥和十阿哥中间一挤,手臂一展,把两个小的往旁边轻轻一拨:“让让让让,三哥也要挨着二哥!” 九阿哥被挤得一个趔趄,瞪圆了眼睛:“三哥!你耍赖!” 十阿哥更是不服,扒拉着胤礽的另一边袖子不撒手:“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胤祉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十阿哥的脸蛋:“怎么,三哥就不能跟二哥亲近了?” 几个小的还要抗议,胤礽已经笑得不行,伸手揉了揉十阿哥的脑袋:“好了好了,都别闹,一块儿走。” 胤禛站在人群之后。 看着被弟弟们簇拥的兄长,素来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像冰封的湖面忽然落下一片花瓣,转瞬即逝的涟漪。 就在这一瞬。 纷扰的人群中,胤礽忽然回首。 暮光斜斜地穿过他的鬓角,将散落的发丝染成透明的金色。 他望向胤禛的眼睛含着笑,像是早春最先化冻的那泓清泉,映着万千星辰。 “老四,过来。” 他伸出手,广袖垂落如云,腕间一抹冰蓝在夕照下泛着温润的光。 胤禛怔在原地。 周遭的笑语忽然变得很远,风停驻在抬起的指尖,连飘落的海棠都悬在半空。 十阿哥的嚷嚷声打破了凝滞的时光:“二哥偏心!四哥明明都没挤!” 胤礽失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四哥一路都没说话,你们倒好,把他晾在后头。” 胤禛走到胤礽身侧,低声道:“无妨,让他们闹吧。” 胤礽笑着摇头,顺手替他理了理袖口:“你呀,总这么闷着可不行。” 阳光透过宫墙的檐角洒落,将几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三阿哥揽着九阿哥的肩膀,十阿哥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头,胤礽和胤禛并肩而行,衣袂在风中轻轻交叠。 * 夕阳斜坠,将整座紫禁城浸染成一片金红。 朱红的宫墙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橘色,像是沉淀了百年时光的琥珀,厚重而温柔。 远处的角楼轮廓分明,飞檐翘角在霞光中勾勒出锋利的剪影,却又被暮色柔化了边缘。 汉白玉栏杆被晒得微微发烫,折射出细腻的光晕,连石雕的螭首也仿佛活了过来,口中含着的宝珠在夕阳下泛着莹润的光。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宫道,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十阿哥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两句:“二哥,走快点儿!” 九阿哥嫌弃地拽住他的后领:“急什么,烤肉又不会长腿跑了。” 长长的宫道上,青砖缝隙里钻出的几株野草也被染成了金色,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护城河的水面倒映着漫天云霞,碎金般的波光荡漾开来,偶尔有鲤鱼跃出水面,溅起一串晶莹的水珠,在半空中短暂地悬停,像是一把撒开的宝石。 暮鼓声从远处传来,低沉而悠远,惊起一群栖在宫墙上的乌鸦。 它们扑棱棱地飞过天际,黑色的羽翼掠过绯红的云层,转瞬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殿宇之后。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不知是从哪个殿里溢出来的,混合着御花园里晚开的桂花香气,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 夕阳的余晖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如同一场无声的金色细雨。 紫禁城的黄昏,庄严中透着温柔,辉煌里藏着静谧,仿佛连时光都不忍走得太快,要在这金色的时刻多停留一会儿。 第213章 祝酒词 转过最后一道宫墙,慈宁宫的灯火已遥遥在望。 殿前的宫人们早就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吩咐,一见太子殿下和几位阿哥的身影,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太子爷可算来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念叨好一会儿了!”领头的嬷嬷福了福身,眼角笑出细纹,“几位阿哥快请进,晚膳已经在准备了。” 胤礽温润一笑,微微颔首:“有劳嬷嬷了。” 十阿哥早就按捺不住,从胤礽身后探出脑袋:“嬷嬷,今晚有奶酥吗?” 嬷嬷忍俊不禁:“有,有,阿哥们爱吃的都备着呢!” * 一进殿内,暖融融的烛光便笼罩下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正坐在暖阁的炕上说着话,见孙儿们进来,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给乌库玛嬷、皇玛嬷请安。”胤礽领着弟弟们恭敬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招了招手,目光慈爱地落在胤礽身上。 皇太后也笑着招手:“其他孩子们也过来,别拘着礼了。今儿是家宴,咱们祖孙几个好好说说话。” 十阿哥一听“别拘礼”,立刻活泼起来,凑到太皇太后身边撒娇:“乌库玛嬷,孙儿可想您了!” 太皇太后被他逗得直笑,捏了捏他的脸蛋:“是想哀家,还是想哀家这儿的点心?” 十阿哥眨巴着眼,一脸真诚:“当然是想乌库玛嬷!……顺便也想点心。”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胤礽眉眼含笑,待笑声稍歇,温声问道:“乌库玛嬷,今日那蒙古厨子做的吃食,可还合您的胃口?” 太皇太后眼角笑纹更深,拍了拍他的手道:“保成有心了。那厨娘的手艺极好,烤的羊肋排酥烂入味,奶酥饼的甜香也恰到好处,倒让哀家想起小时候在科尔沁的日子。” 皇太后也笑着点头,眼中泛起怀念之色:“可不是?那厨娘约莫五十岁的年纪,做的黄油饼子、手把肉,味道和咱们幼时在草原上吃的一模一样。今儿个皇玛嬷也跟着多用了几口。” 侍立在一旁的苏麻喇姑微微躬身,慈爱地补充道:“太子爷有所不知,今儿个老祖宗胃口格外好,奶茶都喝了两碗呢。” 太皇太后佯装嗔怪地看了苏麻喇姑一眼:“你这老货,连保成面前都要抖落哀家的底。” 说着自己却先笑起来,转头对胤礽道,“保成,你这孩子总惦记着乌库玛嬷的喜好。上回送来的貂绒护膝,哀家日日用着,膝盖再没疼过。” 十阿哥突然从奶酥盘子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心渣:“二哥!我也要护膝!” 九阿哥嫌弃地掏帕子给他擦脸:“你凑什么热闹?你那活猴似的性子,戴得住护膝?” “我可以戴着爬树!”十阿哥理直气壮。 众人又被逗得笑起来。 胤礽伸手拂去十阿哥衣襟上的碎屑,温声道:“老十若想要,回头让内务府给你做副鹿皮的,骑马时用。” 太皇太后望着眼前这群孙儿,忽然对皇太后叹道:“咱们保成啊,打小就会照顾人。记得他六岁那年,玄烨染了风寒,他愣是在乾清宫守了三天,非要亲自给皇阿玛喂药不可。” 皇太后也感慨地点头:“可不是?皇上那时还笑着夸他,说‘朕的保成,比那些太医还细心’。” 胤礽被说得耳根微热,轻声道:“皇玛嬷,乌库玛嬷,这些都是孙儿该做的。” 殿外月色渐明,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银辉。 宫女们悄无声息地添上新烛,烛光映着满室温馨。 太皇太后指着窗外笑道:“保成快看,今儿个的月亮格外圆,倒像是专程来贺咱们祖孙团聚的。” 胤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轮明月悬于碧空,清辉如水。 十阿哥蹦蹦跳跳地跑到窗前,忽然回头喊道:“二哥!月亮里有只兔子!是不是嫦娥知道咱们吃烤肉,馋得把玉兔派来啦?” 九阿哥扶额:“那是月桂树的影子……” 太皇太后笑得直抹眼泪,皇太后手里的茶盏都晃出了水花。 胤礽望着弟弟们嬉闹的身影,又看看两位祖母慈爱的目光,只觉满心温软。 夜风拂过廊下的海棠树,将花瓣吹进窗来,轻轻落在他的衣襟上,像一句温柔的叮咛。 * 晚膳很快摆了上来。 除了蒙古师父烤的鹿肉、羊肉,还有各色精致的御膳:清蒸鲥鱼、蜜汁火方、翡翠虾仁、蟹粉狮子头……并几样时令鲜蔬,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十阿哥盯着那盘晶莹剔透的樱桃肉,眼睛发直。 九阿哥嫌弃地瞥他一眼,却悄悄把那盘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胤礽看在眼里,眼中笑意更深。他亲手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奉给太皇太后:“乌库玛嬷,您先用些汤暖暖胃。” 太皇太后欣慰地接过:“保成就是贴心。” 皇太后也笑着给几个小的夹菜:“都多吃些,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胤禛虽依旧沉默,却默默地把胤礽爱吃的清炒芦笋换到了他面前。 胤礽执起鎏金酒盏起身,面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端正行礼,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孙儿愿乌库玛嬷如昆山玉树,岁岁长青;似瑶池仙客,日日长乐。愿皇玛嬷若琼枝映月,愈老愈秀;同松筠经霜,弥久弥坚。” 太皇太后眼眶微热,手中的琥珀酒盏映着盈盈泪光。 皇太后笑着轻推了推身旁的苏麻喇姑:“快把哀家收着的那对羊脂玉如意取来,这样好的祝词,当得起双份赏。” 胤祉紧接着起身,深深一揖,温润如玉道: “孙儿愿二老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更愿二老福寿康宁,长乐无极,享盛世之欢,得子孙之孝。” 他特意用蒙汉双语各诵一遍,惹得太皇太后直拍案叫好。 轮到胤禛时,这冷面阿哥竟破天荒念了段《药师经》。 低沉肃穆的诵经声里,十阿哥偷偷拽九阿哥袖子:“四哥是不是把祭天仪式搬来了?” 被胤禛一记眼风扫过,立刻缩成鹌鹑。 五阿哥的祝酒别出心裁,当场表演了段新学的科尔沁祝酒歌。 “金杯里斟满的呀——是长生天的恩泽!” “银碗里盛着的呀——是额吉河畔的牧歌!” “白鹿踏过九重山岗,鸿雁飞渡十八道河。愿您比那:阿尔山的圣泉更清亮,查干湖的月亮更久长!” 少年清亮的嗓音绕着雕梁打转,唱到“草原上的白鹿活千年”时,十阿哥手里的金丝蜜枣都忘了吃。 第214章 往事 七阿哥和八阿哥像模像样地合献了首自创的《长春乐》,七阿哥吹笛八阿哥击缶,虽偶有走音,倒显出几分童趣。 皇太后笑着对太皇太后耳语:“倒像是看见当年保成带着弟弟们演《彩衣娱亲》的光景。” 九阿哥的琉璃盏里盛着玫瑰露,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孙儿愿学王母娘娘的青鸟,天天给老祖宗衔来蟠桃。”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寿桃形香囊,精巧的缨络上还缀着明珠。 十阿哥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竟扑到太皇太后膝前:“孙儿听说老寿星都是偷喝了王母娘娘的琼浆才长生不老的,今儿这酒盏里——” 他故意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孙儿可瞧见里头游着条小金龙呢!定是老祖宗们平日积德行善,连玉皇大帝都派龙神来看门护院啦!”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对着酒盏惊呼:“哎呀呀,它方才还跟我说,要在慈宁宫的梁上盘成个寿字呢!” 逗得太皇太后笑落了手中的蜜饯。 * 酒过三巡,慈宁宫内欢声笑语不断。 十阿哥吃得小肚子滚圆,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气:“乌库玛嬷宫里的饭最好吃了……”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你这孩子,跟饿了多少天似的。” 九阿哥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乌库玛嬷,孙儿前儿得了一串珊瑚手钏,据说能安神,特意给您留着。” 太皇太后惊喜地接过:“哎哟,小九有心了。” 其他阿哥见状,也纷纷献上小礼物。 胤礽送的是一尊白玉观音,雕工细腻,宝相庄严。 太皇太后爱不释手,连声道好。 夜色渐深,宫灯摇曳。殿外的海棠被风吹过,落下一阵香雪。 太皇太后望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孙儿,眼中满是慈爱:“哀家这辈子啊,最盼的就是你们兄弟和睦,如今瞧着,真是再好不过了。” 胤礽温声道:“乌库玛嬷放心,孙儿们会一直如此。” 十阿哥已经困得东倒西歪,闻言强撑着眼皮点头:“嗯……孙儿们最乖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 晚风轻拂,带着花香和暖意,将这一夜的温情深深镌刻在每个人的心底。 * 一刻钟后 看着几个小的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十阿哥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崽,太皇太后笑着吩咐宫人:“把孩子们都安置到暖阁里吧,今儿就在这儿歇下了。”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上前,扶着迷迷糊糊的九阿哥、十阿哥等人去了暖阁。 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还算清醒,勉强撑着行礼告退,也跟着去了。 转眼间,殿内只剩下胤礽、胤祉和胤禛还端坐着。 胤礽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斟了一杯酒,温声劝道:“乌库玛嬷、皇玛嬷,少饮些吧。” 太皇太后摆摆手,眼中满是慈爱:“保成啊,今儿高兴,不妨事。” 她唤着胤礽的乳名,语气亲昵。 皇太后也笑道:“是啊,难得你们都在,我们老人家心里欢喜,多喝两杯也无妨。” 宫人们撤下残席,伺候主子们洗漱完毕,又端上热腾腾的杏仁茶。 殿内烛火轻摇,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 太皇太后倚在绣金线的靠枕上,手中的玛瑙佛珠缓缓拨动。 她望着跳动的烛火,忽然轻笑一声:“保成啊,你可知哀家年轻时,也曾策马追过草原上的风?” 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正捧着酥油茶,闻言眼睛一亮,笑着接话:“皇额娘当年可是科尔沁最耀眼的明珠。我记得第一次见您时,您穿着大红骑装,辫子上缠着银铃,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连马蹄溅起的尘土都是飞扬的。” 胤礽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流露出好奇:“孙儿竟不知乌库玛嬷还有这般英姿。”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仿佛又看见了那片辽阔的草原:“那时候啊,哪有什么规矩拘着? 天刚亮就骑马出去,追野兔、射大雕,渴了便趴在河边直接喝水,饿了就烤刚打的黄羊。 你皇玛嬷那时候还是个胆大的小格格,有次为了追一只白狐,差点闯进狼群里去。” 皇太后掩唇笑起来,腕间的银镯叮咚作响:“要不是老祖宗一箭射中头狼的眼睛,我怕是早就喂了狼了。后来阿布罚我跪了一整夜,还是您偷偷给我塞了奶豆腐。” 胤禛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皇玛嬷年轻时也这般顽皮?” “何止顽皮?”太皇太后笑着指了指皇太后,“她十二岁就敢跟男儿比摔跤,赢了就抢人家的马鞭做彩头。有回把台吉家的小儿子摔哭了,人家额吉找上门来,她倒好,躲在羊圈里装挤奶的丫头。” 皇太后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那时候多快活啊,躺在草坡上看星星,夜风里都是野花的香味。哪像现在,连出个宫门都要三层仪仗。” 胤祉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李太白诗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想来便是这般意气。”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目光悠远:“如今草原上的孩子们,怕是再难有我们当年的自在喽。皇帝讲究规矩,连赛马都要先背《论语》。” 她忽然转向胤礽,“保成,你骑射如何?” 胤礽恭敬答道:“孙儿每日寅时便练习骑射,不敢懈怠。” “光练不行。”太皇太后摇摇头,忽然从炕柜里取出个褪色的绣花荷包,倒出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这是哀家十五岁时赢来的彩头。那年在敖包会上,我骑着‘乌云盖雪’,一口气跑赢了七个部落的好手。” 烛光下,铜钱上的蒙古文隐约可见。 太皇太后却越说越精神,苍老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最痛快的是打围那日,千骑卷过草原,连天上的苍鹰都要避让三分。博尔济吉特,你还记得那只金雕吗?” 皇太后眼中闪着光:“怎么不记得?它俯冲下来抓我们的羊羔,您反手一箭射穿它的翅膀。后来那雕养好了伤,竟不肯走,天天立在您帐前的旗杆上。” 三个皇子听得入神,连素来沉稳的胤禛都不自觉向前倾了倾身子。 他们从未想过,眼前这位连起身都要人搀扶的老祖母,曾经是草原上最耀眼的凤凰。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她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道:“如今这些事,就像昨夜的梦一样。当年一起赛马的姑娘们,现在大都已经不在了。” 皇太后连忙握住她的手:“皇额娘,明儿个我陪您去御花园骑马。咱们让内务府把那匹温顺的小红马牵来...” “傻孩子。”太皇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哀家这身子骨,怕是连马鞍都跨不上去了。” 她转头看向三个孙儿,目光慈爱又带着几分期许,“你们要记住,爱新觉罗家的血脉里,流着草原的风。别学那些汉人书生,把骨头都读软了。” 胤礽郑重起身行礼:“孙儿谨记乌库玛嬷教诲。” 那晚的烛火特别长,映得满墙影子都在摇晃,仿佛重现了多年前的草原——两个红衣少女策马飞驰,银铃般的笑声惊起了整片苜蓿地的蝴蝶。 * 夜更深了,窗外传来隐约的梆子声。 皇太后看了看时辰,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去歇着吧。” 胤礽起身行礼:“那孙儿们就不打扰乌库玛嬷和皇玛嬷休息了。” 三人退出殿外,廊下的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第215章 赠礼 胤祉凑到胤礽跟前,笑眯眯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二哥,我今晚跟你回毓庆宫睡吧?咱们好久没秉烛夜谈了。” 胤礽还未答话,一旁的胤禛立刻皱眉,冷声道:“二哥连日赶路,需要好好休息。” 胤祉挑眉,故意往胤礽身边又靠了靠:“四弟这话说的,难道我会吵着二哥不成?” 眼见两人又要较劲,胤礽失笑,伸手揉了揉额角:“好了好了,都去。明日等那群小家伙醒了再给他们分礼物,今晚先给你们俩的。” 胤祉和胤禛眼睛同时一亮——那群小霸王睡着了,第一个拿到礼物的可不就是他们? 毓庆宫的寝殿内,何玉柱早已备好了热水和醒酒汤。见三位阿哥一同回来,连忙吩咐宫人添茶倒水。 胤礽从内室取出两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分别递给二人:“打开看看。” 胤祉迫不及待地掀开匣盖,里面竟是一方上好的洮河砚,石质细腻,墨池处天然形成一幅山水纹路。 他惊喜地抬头:“这不是前朝文人争相收藏的‘烟雨洮河’砚吗?” 胤礽含笑点头:“知道你爱书法,特意从漠北一位收藏家那里求来的。” 另一边,胤禛的匣中静静躺着一把镶嵌宝石的蒙古匕首。刀鞘是上好的黑檀木,刀身出鞘时寒光凛冽,柄端还嵌着一颗罕见的血珀。 “听闻四弟近日在习骑射,这匕首是科尔沁亲王所赠,削铁如泥。”胤礽温声道。 胤禛指尖轻轻抚过刀身,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多谢二哥。” * 胤礽笑着摸了摸胤禛的头,随后又变戏法似地取出两个精巧的锦盒。 胤祉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二哥,还有?” 他伸手就要去拿,却被胤礽轻轻一挡。 “急什么?”胤礽挑眉,慢条斯理地掀开锦盒的盖子。 盒中静静躺着一管青玉狼毫笔,玉色如碧潭凝翠,笔尾天然生就一抹流云状的白纹,月光般的纹路蜿蜒而上,与青玉相映,恍若清辉洒落绝壁,清傲又灵秀。 胤祉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捧起笔,指尖轻轻摩挲那抹白纹,声音都轻了几分:“这……这是‘青崖望月’?” 胤礽含笑点头:“最合你的性子。” 胤祉眼眶微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的锦盒里,则是一管紫檀狼毫,笔杆木纹间隐现金丝,触手温润如玉,却在转折处暗藏棱角,笔锋硬挺,透着沉稳的力道。 胤禛接过笔,指腹轻轻抚过笔杆上的松针纹,低声道:“松烟凝墨。” 胤礽看着他,温声道:“紫檀为骨,狼毫为魂,愿你持此笔书写山河,字字如松般挺拔。” 胤禛握紧笔,喉结微动,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 烛火摇曳,映着胤祉捧着那管“青崖望月”笔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向来伶牙俐齿,此刻却难得结巴起来:“二、二哥,这……这真是给我的?” 胤礽含笑点头,还未说话,胤祉已经“唰”地站起身,在殿内转了两圈,活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的孩童,嘴里还念叨着:“这玉质,这笔锋——二哥,你从哪儿寻来的?这白纹,这雕工——” 他越说越激动,竟直接扑到书案前,蘸墨试笔。 笔尖落纸的瞬间,他眼睛亮得惊人:“好笔!好笔啊!二哥,你瞧这笔锋的弹性——” 胤礽被他逗得直笑:“慢些,别把墨甩得到处都是。” 另一边,胤禛却静得出奇。他垂眸凝视着手中的“松烟凝墨”,指腹轻轻摩挲笔杆上的金丝纹路,半晌,才低声道:“……多谢二哥。” 他的嗓音比平日更沉,像是压着某种情绪。 胤礽侧头看他,却见自家四弟抿着唇,眼底似有微光闪动。 他心下一软,伸手揉了揉胤禛的发顶:“怎么,不喜欢?” 胤禛摇头,握笔的手微微收紧:“……喜欢。”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很喜欢。” 胤祉这会儿已经兴奋够了,凑过来撞了撞胤禛的肩膀:“老四,你该不会感动得要哭吧?” 胤禛冷冷瞥他一眼:“三哥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墨,袖子都染黑了。” 胤祉低头一看,果然袖口沾了墨渍,顿时哀嚎一声:“我的新衣裳!” 胤礽失笑,一手一个揽住两人的肩膀:“好了,礼物也送了,墨也试了,该歇息了。” * 沐浴更衣后,三人挤在胤礽的床榻上。这床虽宽敞,但三个男子躺下还是略显拥挤。 胤祉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最里侧,胤禛则板着脸躺在最外侧,把二哥护在中间。 “二哥,漠北的星空真的比京城好看吗?”胤祉支着脑袋问道。 胤礽望着帐顶的绣纹,轻声道:“是啊,那里的天格外高,偶尔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最妙的是黎明前,星星会变成淡淡的蓝色,像冰晶一样挂在渐渐泛白的天幕上。” 胤禛突然开口:“二哥下次再去,带上我。” 胤祉立刻抗议:“哎哎,要带也是带我!我还能帮二哥写游记呢!” 胤礽被他们逗笑,左右各拍了一下:“都带,都带。” 夜渐深了,窗外传来隐约的虫鸣。胤祉说着说着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胤礽侧头,发现胤禛还睁着眼睛:“四弟怎么还不睡?” 胤禛沉默片刻,低声道:“怕睡着了,发现今日种种都是梦。” 胤礽心头一软,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傻话,二哥不是好好在这儿?” 银白的月色穿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流淌成一片片朦胧的光晕。 胤禛悄悄往兄长身边靠了靠,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深秋夜里最后一枝白梅,又似初雪落在青竹叶尖的寒冽。 这香气极淡,却让人想起毓庆宫那株百年老梅,在雪夜里独自绽放的清绝姿态。 * 翌日清晨 “唔......”五阿哥胤祺揉着眼睛从锦被里钻出来,迷迷糊糊看到头顶陌生的帐子时还愣了愣。 七阿哥胤祐已经坐在隔壁榻上发呆,一缕呆毛翘得老高。 “七哥!”十阿哥胤?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蹦起来,“咱们在乌库玛嬷这儿睡了一宿!” 正在梳头的九阿哥胤禟从铜镜里瞪他一眼:“小声些!乌库玛嬷还在寝殿呢。” 几个小阿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轻手轻脚地洗漱更衣。 胤?急吼吼地系错了两颗盘扣,被胤禟拎着耳朵重新整理。 胤祐帮胤祺绑辫子时,不小心扯痛了头皮,换来对方一声哀嚎。 “给乌库玛嬷、皇玛嬷请安!” 五个小阿哥整整齐齐跪在暖阁外间时,太皇太后正用着早膳。 老人家看着眼前这几个衣衫不整的小家伙,笑得手里的银匙都在颤:“快起来吧,瞧瞧这头发梳的......苏麻,去叫嬷嬷们来给阿哥们重新梳头。” 小家伙们依次落座。 皇太后抿着嘴笑:“昨儿睡得可好?小十半夜还说梦话来着。” 胤?顿时涨红了脸:“孙儿、孙儿说什么了?” “好像是......”皇太后故意拖长声调,“‘二哥给我留块点心’?” 第216章 被嫌弃的十阿哥 “噗嗤——” 八阿哥胤禩正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呛着,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角,却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九阿哥胤禟更是直接“哈”地一声,肩膀抖得厉害,手里捏着的半块奶饽饽都差点掉到地上。 五阿哥胤祺原本还绷着张脸装稳重,可一瞧见胤?那副窘迫的模样,嘴角一抽,终于还是破功,低头闷笑起来。 七阿哥胤祐性子最软,见哥哥弟弟们都在笑,虽努力抿着嘴,可那双弯弯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他。 “你们、你们……”十阿哥胤?耳根通红,羞恼地跺了跺脚,活像只炸了毛的小狮子狗,“我、我那是梦到二哥带我们去南苑围猎!围猎!” “哦——”九阿哥胤禟拖长了音调,眉梢一挑,故意学他,“原来是梦里还惦记着吃啊?” “九哥!”胤?气得扑过去要捂他的嘴,却被胤禟灵巧地一闪,反倒自己绊了个趔趄,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暖阁里笑声不断,连窗外的日光都似乎更明媚了几分。 * 片刻后 “对了,”太皇太后突然想起什么,“保成他们昨个就回毓庆宫了,说是有礼物要给你们。” 四个小阿哥眼睛“唰”地亮了。胤祺手里的奶饽饽“啪嗒”掉在桌上:“真的?二哥给我们带礼物了?” “三哥四哥肯定已经先拿到了!”胤?急得直跺脚,“乌库玛嬷,孙儿能去找二哥吗?” 太皇太后笑着摆手:“去吧去吧,记得把早膳用了再去。” 话音未落,四个小阿哥已经旋风般冲了出去。 皇太后摇头笑道:“这群孩子,听到保成就跟听到投食铃似的。” * 太液池畔的宫道上,五个小阿哥跑得像一阵风。 胤禟边跑边骂:“老十你踩我靴子了!”胤?头也不回地喊:“谁让你跑这么慢!”胤祐喘着气劝架:“别、别吵了......”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八阿哥胤禩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急什么?现在时辰还早,二哥怕是还未起身呢。” 四个小阿哥猛地刹住脚步,齐刷刷回头瞪他。 胤禟眯起眼睛:“八哥,你刚才怎么不说?” 胤?也气鼓鼓地插腰:“就是!害我们跑得喘不上气!” 胤禩一脸无辜,慢悠悠地掸了掸袖口:“你们也没问啊。” 胤祺和胤祐对视一眼,默默扶额。 这时胤?突然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一圈,眼睛一亮:“诶?这不是到额娘的储秀宫了吗!” 他小手一挥,豪情万丈道:“走!先去我额娘那儿蹭顿早膳,等二哥醒了再去也不迟!”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胤?已经一溜烟冲进了储秀宫的大门,边跑边喊:“额娘!额娘!儿子带兄弟们来看您啦!” * 内殿里,温僖贵妃刚醒,正倚在榻上由宫女伺候着梳头,忽听外头传来自家傻儿子那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喊声,顿时眼皮一跳。 “这臭小子,每次来准没好事……” 温僖贵妃揉了揉太阳穴,当机立断躺了回去,拉过锦被往身上一盖,闭眼装睡,对身旁的掌事姑姑道:“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还未起身,你去好生招待几位阿哥,别让他们闹腾。” 掌事姑姑忍着笑应下,转身出去迎人。 外间,胤?正兴致勃勃地跟兄弟们炫耀:“我额娘宫里的奶饽饽可好吃了,还有酥酪……” 话音未落,就见掌事姑姑笑吟吟地出来行礼:“给几位阿哥请安,贵妃娘娘还未起身,特意吩咐奴婢好好招待您几位。” 胤禟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胤?一眼:“哦?看来某人也没那么受宠嘛。” 胤?不服气地嘟囔:“额娘定是昨夜没睡好……” 掌事姑姑连忙打圆场,引着几人入座,又命宫人端上丰盛的早膳——热腾腾的奶饽饽、香甜的酥酪、晶莹剔透的虾饺,还有各色精致小菜,摆了满满一桌。 几个小阿哥眼睛都直了,也顾不上斗嘴,纷纷埋头吃起来。 胤祐咬了一口奶饽饽,幸福得眯起眼:“好好吃!” 胤?得意洋洋:“那当然!” 用过早膳,掌事姑姑又贴心地让宫人们给几位阿哥重新梳头、整理衣袍。 胤祺乖乖坐着让宫女绑辫子,还不忘叮嘱:“劳烦绑紧些,方才七弟给我绑的,没跑两步就散了……” 胤祐耳根一红,小声辩解:“我、我那是手生……” 待一切收拾妥当,几人总算有了点皇子的体面模样。 胤禩看了看天色,笑道:“这会儿二哥应该起身了,咱们过去吧。” 几人正要出门,忽听内殿传来温僖贵妃慵懒的声音:“臭小子,这就走了?连个安都不请?” 胤?一呆,转头就见自家额娘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有半点“身子不适”的样子? “额娘!”胤?扑过去撒娇,“儿子这不是怕吵着您嘛!” 温僖贵妃戳了戳他的脑门:“少来这套。” 胤?立刻捂着额头,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眼睛却亮晶晶的:“额娘——儿子这不是想您想得紧嘛!昨儿在乌库玛嬷那儿睡,梦里还梦见您做的杏仁酪呢!结果醒来发现不是储秀宫,儿子差点哭出来!” 温僖贵妃被他这夸张的说辞逗得忍俊不禁,轻哼一声:“油嘴滑舌。” 话虽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其他几位阿哥见状,连忙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问安:“给钮娘娘请安,叨扰您了。” 温僖贵妃摆摆手,笑容和煦:“都是自家人,别拘束。你们几个难得一起来,本宫瞧着也高兴。” 说罢,转头吩咐身旁的宫女:“去把前儿收着的那几样小玩意儿拿来。” 不多时,宫女捧着一个精致的漆木匣子过来。 温僖贵妃亲手打开,里面竟是几件精巧的西洋物件——一个鎏金的自鸣鸟小钟、一盒五彩琉璃弹珠、一套珐琅彩绘的九连环,还有一只会自己跑动的机械小狗。 几个小阿哥顿时眼睛发直,连一向矜持的胤禩都忍不住凑近了些。 温僖贵妃笑着将自鸣鸟钟递给胤祺:“听老十说你最爱解这些巧宗儿,这个比宫里的更精巧些。” 又拿起九连环给胤祐:“听说你喜欢听曲儿,这个时辰钟每到整点都会奏一段小调。” 轮到胤禟时,温僖贵妃故意顿了顿,似笑非笑:“小九最爱新鲜玩意儿,这琉璃弹珠给你,可别拿去坑你十弟的银子。” 胤禟接过弹珠,笑嘻嘻道:“钮娘娘放心,侄儿向来公平交易。”惹得众人一阵笑。 最后那只机械小狗,温僖贵妃亲自塞到胤?手里:“喏,给你的。省得你天天说额娘偏心。” 胤?欢呼一声,立刻拧动发条。 那小狗竟真的“哒哒哒”地在桌上跑起来,还会摇头晃脑,逗得众人啧啧称奇。 过了一会,温僖贵妃笑着说道:“行了,快去吧。别让你们二哥久等。” 又特意叮嘱胤?:“不许抢哥哥们的礼物,听见没?” 胤?抱着机械小狗,一脸乖巧:“额娘放心,儿子最懂礼数了!” 众人再次行礼告退。 走出储秀宫老远,胤禟突然捅了捅胤?:“哎,钮娘娘怎么知道我爱坑你银子?” 胤?眨眨眼:“啊?我没说过啊?” 胤禩轻咳一声,默默望天。 胤祺和胤祐相视一笑——得,宫里哪有什么秘密呢? 晨光正好,少年们怀揣着新得的小玩意儿,脚步轻快地朝着毓庆宫跑去。 身后,景仁宫的飞檐下,温僖贵妃倚栏远望,笑着摇了摇头。 朝阳渐高,将几个少年的影子拉得修长,一路嬉闹着往毓庆宫而去。 第217章 坏了,有人抢跑 几位小阿哥慢悠悠地往毓庆宫晃。 忽听洒扫的小太监们窃窃私语: “听说三阿哥四阿哥昨儿歇在毓庆宫了......” “可不是,太子爷亲自给两位阿哥挑了礼物......” 几个小阿哥顿时僵在原地。 胤禟手里的折扇“啪”地合上,眯起眼睛:“好啊,三哥四哥抢跑。” 胤祐委屈巴巴地扯了扯祺祐的袖子:“五哥,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还没等胤祺安慰,胤?已经像阵小旋风似的冲了出去:“快走快走!再晚好东西都被挑完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毓庆宫时,正遇上何玉柱在殿外指挥小太监们搬东西。 见了几位小阿哥,何玉柱连忙打千儿行礼:“给几位爷请安,太子爷正......” “二哥!”胤?扯着嗓子就往里冲,差点撞翻何玉柱手里的漆盘。 * 内殿里,胤礽正与胤祉、胤禛说着话,闻声抬头,就见几个弟弟像串糖葫芦似的挤在门口。 胤祉笑着摇扇子:“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叫花子?头发都跑散了。” 胤禛虽没说话,但眼里分明带着笑意,手里还拿着个精致的西洋八音盒。 胤礽笑着应答:“都进来吧,礼物人人有份。” 说着指了指案几上几个锦盒,“这是给你们的。” 几个小阿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胤禟眼尖,发现三哥四哥腰间都挂着崭新的玉佩,那玉质温润,在晨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他刚要开口询问,就见胤礽含笑从锦盒取出几个锦囊。 “急什么?”胤礽将锦囊一一分给几个弟弟,“早给你们备好了。” 几个小阿哥迫不及待地解开锦囊。 胤祺的玉佩雕着憨态可掬的小马驹,胤祐的是一尾灵动的鲤鱼,胤禟的玉佩上精巧地刻着铜钱纹样,胤?的则是个圆滚滚的寿桃。 胤禩得了个竹节纹的玉佩,寓意节节高升。 “二哥!”胤?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玉佩,眼睛亮晶晶的,“这桃子雕得真好,跟真的一样!” 胤礽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你最爱吃,特意让人照着储秀宫小厨房的寿桃雕的。” 胤禟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玉佩,突然发现铜钱中央还刻着个小小的“九”字,顿时惊喜地抬头:“二哥连这个都想到了!” “你们每个人的玉佩都有记号。”胤礽温声道,指了指胤祐玉佩上鲤鱼的鳞片,“仔细看,这里藏着个‘七’字。” 几个小阿哥立刻凑在一起互相鉴赏起来,殿内顿时充满欢声笑语。 胤祉摇着扇子笑道:“二哥为了这些玉佩,可是亲自画了半个月的图样。” 胤禛虽仍端坐着,但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连玉料都是二哥亲自去挑的。” 胤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好了,都试试合不合适。要是绳子长了短了,让何玉柱给你们调整。” 胤?迫不及待地把玉佩往腰带上系,结果手忙脚乱打了个死结。 胤礽见状,亲自蹲下身帮他重新系好,动作轻柔又耐心。 金色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兄弟几人身上,将那些温润的玉佩映得越发晶莹剔透。 胤?欢呼一声就要扑上去,被胤禩一把拽住后领:“急什么,还没谢恩呢。” 几个小阿哥这才规规矩矩行礼:“谢二哥赏!” 胤礽看着几个弟弟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佩,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 他拍了拍手,温声道:“都别站着了,各自寻个位置坐下吧。何玉柱,再添些点心来。” 何玉柱笑着应下,不一会儿,宫人们便鱼贯而入,端上一碟碟精致的点心——松软的奶黄包、晶莹剔透的虾饺、酥脆的芝麻糖饼,还有冒着热气的杏仁茶。 胤?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有些犹豫:“二哥,我们在额娘那儿刚用过膳……” 胤礽挑眉,故意逗他:“那便算了,我让人撤下去?” “别别别!”胤?立刻改口,眼巴巴地盯着那碟奶黄包,“弟弟觉得……还能再吃两口。” 胤禟嗤笑一声,却也忍不住伸手捏了块芝麻糖饼:“方才谁说撑得走不动道的?” 胤祐抿着嘴笑,小口小口地啜着杏仁茶,温热的甜香让他舒服得眯起眼。 胤祺则乖乖坐在胤礽身边,捧着块奶黄包慢慢啃,像只乖巧的小松鼠。 胤礽看着他们,眼底笑意更深,亲自给每人盛了半碗杏仁茶,道:“慢些吃,别噎着。” 胤禩接过茶碗,温声道:“谢二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玉佩,弟弟会日日戴着。” 胤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但却让胤禩心里一暖。 * 殿内气氛温馨融洽,连素来严肃的胤禛都放松了神色,偶尔插上两句话。 胤祉摇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弟弟们闹腾,时不时打趣两句。 胤?吃得嘴角沾了芝麻,含混不清地问:“二哥,下次……下次还能来毓庆宫用点心吗?” 胤礽失笑,取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想来便来,提前让人说一声,二哥让人备你爱吃的。” “真的?”胤?眼睛一亮,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自然是真的。”胤礽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同样期待的小脸,“你们也是,随时都可以来。” 几个小阿哥顿时欢呼起来,连胤禟都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殿外阳光正好,将这一室温馨映得格外明亮。 何玉柱站在门边,看着自家主子难得放松的模样,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刻的毓庆宫,没有君臣之别,只有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胤礽望着眼前嬉笑打闹的弟弟们,端起杏仁茶轻抿一口,也不知道皇阿玛和大哥如何了。 “二哥?”胤禩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走神,小声问道,“可是累了?” 胤礽回过神,摇摇头笑道:“无妨。只是突然想起,不知皇阿玛和大哥在漠北可还安好。” 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胤祉收起折扇,正色道:“皇阿玛用兵如神,大哥又骁勇善战,定能旗开得胜。” 第218章 叛变的鹦鹉 漠北的朔风卷着黄沙呼啸而过,胤禔翻身下马时,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他随手抹了把脸,对副将道:“去清点伤亡,让军医好生照看伤兵。” 副将抱拳领命而去。 他刚结束一场追击战,铠甲上还带着未散的肃杀之气,眉宇间却透着几分畅快。 “大阿哥,热水已备好了。”亲兵恭敬地掀开帐帘。 胤禔“嗯”了一声,卸下铠甲,随手抹了把脸上的尘土,这才觉得浑身酸疼。 这一仗打得漂亮,噶尔丹那帮混账东西被撵得丢盔弃甲,光是想想那群人狼狈逃窜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呵,敢挑唆太子弟弟和皇阿玛的关系?活腻了!”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噶尔丹那群人居然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真当他这个大哥是吃素的? 正想着,亲兵捧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大阿哥,京里来的信,是太子爷的亲笔。” 胤禔眼睛一亮,原本疲惫的神色瞬间一扫而空,几乎是抢一般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 信纸上是熟悉的字迹,清隽挺拔,一如胤礽本人—— “大哥安好: 见字如晤。 自回京后,诸事如常,唯毓庆宫少了人聒噪,反倒有些不习惯。 昨个皇阿玛来信,言大哥在漠北屡立战功,孤甚慰。只是漠北风沙大,大哥务必保重身体,莫要逞强。 另,前些日子得了几块上好的皮子,已命人制了大氅,待大哥凯旋,正好赶上冬日。 弟弟们近日总念叨大哥,十弟更是日日追问‘大哥何时归来’。 若大哥得空,不妨回信一封,也好安他们的心。 盼早日凯旋。 弟保成手书” 胤禔盯着信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尤其是看到“少了人聒噪,反倒不习惯”这句时,更是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没良心的,嘴上嫌弃,心里倒是惦记得很。” 他低声嘀咕,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目光落在后面那句“弟弟们近日总念叨大哥”上,忍不住嗤笑一声。 “保成这是替那群小没良心的说好话呢。” 胤禔重重地哼了一声。 想起京城里那几个小混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老三胤祉整日端着个温润如玉的假模样,仗着学问好总黏在保成身边讨论诗词; 老四胤禛更是个心机深沉的,表面冷着脸不争不抢,成日里板着张冷脸装模作样,活像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泥菩萨。 可但凡保成多瞧谁一眼,他表面上没什么,暗地里却恨不得把其他兄弟都踹出毓庆宫去! “一群小兔崽子...”胤禔咬牙切齿地嘀咕。 他越想越气,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那几个弟弟围着胤礽献殷勤的模样。 想到这里,胤禔捏了捏眉心,又好气又好笑:“没出息的东西,多大的人了还黏着二哥撒娇?等我回去,非得挨个拎去校场操练,看他们还敢不敢闹腾保成!” “赶紧打完仗,回去收拾那群臭小子!” * 半晌,胤禔活动了下手腕,他随手将那些糟心的信笺推到一旁,转而从暗格里取出一卷画轴——那是他亲手绘的胤礽小像。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说来有意思,他这画技还是皇阿玛亲自教的。 前些日子康熙发现他总偷偷顺走他暗格里那些胤礽的画像,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竟亲自提笔教他:“混账东西!想要就自己画!” 胤禔虽不喜舞文弄墨,可一沾上宝贝弟弟的事,哪次不是铆足了劲? 他熬了两宿没合眼,废掉的宣纸堆了半人高,就为了能把胤礽的神韵勾勒得分毫不差。 如今虽画别的依旧惨不忍睹,但画胤礽——他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含笑的眉眼——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啧,也就你这小祖宗值得爷这般费心……” 他低声嘟囔着,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画中的太子殿下眉目如画,正执棋浅笑。 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轮廓,胤禔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那群整日缠着保成的小混账们有什么好想的? 他的弟弟,肯定跟他这个大哥最要好。 思及此,大阿哥冷哼一声,却又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画上那张笑脸,低声嘀咕道:“……笨保成,下次再让老三老四往你跟前凑,看大哥不收拾你。” * 十六岁的胤礽,正是最耀眼的年纪。 朝堂上沉稳持重,私下却仍带着几分少年心性,偶尔被他逗急了,还会板着脸喊他“大哥莫要胡闹”,可那双眼睛里分明藏着笑意。 胤禔越想越觉得心里软成一片。 “来人,备笔墨!”他扬声吩咐,随即又补充道,“再把我前几日猎的那张皮子拿来,一起送回京。” 亲兵应声而去,胤禔则坐在案前,提笔蘸墨,思索片刻,落笔写道—— “保成: 信已收到,大哥甚慰。漠北虽苦,但仗打得痛快,噶尔丹那群混账已被撵得抱头鼠窜,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剿灭。 你且安心,大哥定会平安归来,届时你可别嫌我聒噪。 皮子既已制了大氅,记得先试试合不合身,若尺寸不对,趁早改。 那群臭小子他们若闹你,直接拎去上书房罚抄书,十弟那小混蛋要是再吵,就告诉大哥,大哥回去收拾他。 保重身体,莫要劳累。 兄胤禔” 写完后,他吹干墨迹,仔细折好,又取过那张雪白的皮子,指尖轻轻抚过柔软的皮毛,心想:“这颜色保成穿一定好看。” * 与此同时 毓庆宫 秋风卷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飘进殿内,胤礽正倚在窗边看书,忽听一阵此起彼伏的“阿嚏”声。 抬头一看,几个小阿哥齐刷刷打了个寒颤,胤?更是揉着鼻子嘟囔:“怎么突然凉飕飕的……” 胤礽失笑,合上书道:“何玉柱,去取几条毯子来。” 很快,几个小阿哥就被裹成了圆滚滚的团子。 胤祉捧着热茶,若有所思:“这还没入冬呢,怎么突然打起喷嚏来了?” 胤禛面无表情地拢了拢毯子,淡淡道:“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肯定是大哥!”胤禟从毯子里探出脑袋,信誓旦旦,“他上次来信还威胁要查我功课,这会儿指不定在漠北怎么编排我们呢!” 胤?闻言,立刻往胤礽身边缩了缩,可怜巴巴道:“二哥,大哥要是真让我抄书,您可得帮我求情啊……” 胤礽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现在知道怕了?” 胤祺裹着鹅黄色锦缎毯子,像只乖巧的雏鸟,小声嘀咕:“说不定是皇阿玛……” 话音未落,几个小阿哥齐刷刷抖了抖。 胤祐把半张脸埋进毯子里,闷声道:“上回皇阿玛来信说我们课业懈怠,该不会又要加功课吧?” 胤禩捧着茶盏的手一顿,温声安慰:“皇阿玛远在漠北,哪有空盯着我们?定是秋风太凉。” 说着却默默把毯子又裹紧了些。 窗外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众人回头,只见胤礽养的那只绿鹦鹉正歪着头学舌:“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殿内霎时一静。 胤禟眯起眼睛:“这小混账跟谁学的?” 鹦鹉继续扑腾:“抄书!校场!打屁股!” 胤?“嗷”地一声扑到胤礽腿上:“二哥您看!大哥连鹦鹉都收买了!” 第219章 何以治国 胤礽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你啊你——” 他拖长了声调,眼尾微扬,“既如此,今儿个就不去上书房了。” 几个小阿哥眼睛“唰”地亮了,胤?欢呼声还没出口,就听他们风光霁月的太子二哥慢悠悠补了句:“孤亲自授课。” 殿内瞬间安静。 胤禟手里的玫瑰酥“啪嗒”掉在毯子上,胤祐默默把脸往毯子里又埋了埋,连小家伙里比较稳重的胤祺都僵住了端茶的手。 “怎么?”胤礽单手支颐,笑吟吟扫过一张张呆滞的小脸,“不乐意?” “乐意!特别乐意!”胤?一个激灵,求生欲极强地举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额娘让我申时回去试新衣裳……” “巧了。”胤礽从案头抽出本《礼记》,指尖在书脊上轻轻一敲,“钮娘娘方才遣人来说,让你在毓庆宫用完晚膳再回。” 胤禟暗戳戳往殿门挪:“二哥,我昨儿个答应帮四哥整理……” “你四哥就在这儿呢。” 胤礽朝胤禛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正在饮茶的胤禛闻言,淡定地放下茶盏:“确有此事。既如此,九弟留下,一道听讲。” 胤禟:“……” * 眼见逃不过,几个小阿哥蔫头耷脑地围坐成一圈。 胤礽瞧着他们这副模样,唇角微扬,却也不点破,只将手中的《资治通鉴》轻轻搁在案上,指尖在书封上点了点,笑道:“今日不讲那些死板的章句,咱们聊聊‘何以治国’。” 此言一出,原本还耷拉着脑袋的胤禟和胤?顿时抬起头,连最坐不住的胤祺也悄悄把身子往前倾了倾。 胤礽见众人来了兴致,也不急着开讲,反而先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治国者,最要紧的是什么?” 胤禩沉吟片刻,温声道:“仁德。” 胤祉摇着扇子接话:“明察。” 胤禛言简意赅:“务实。” 轮到几个小的,胤祐小声道:“知人善任?” 胤祺挠挠头:“爱民如子?” 胤禟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会用人就行,像二哥这样!” 胤?更直接:“能带兵打仗!像大哥那样!” 殿内顿时一阵轻笑。 胤礽也不恼,反而颔首道:“都说得不错,但今日孤想与你们聊的,是‘权衡’二字。” 他随手从案旁取出一柄白玉镇纸,置于掌心:“治国如执秤,过刚则折,过柔则废。” 指尖一挑,镇纸在掌中微微倾斜,“若一味严刑峻法,则民不堪其苦;若只讲宽仁,则纲纪废弛。” 几个小阿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那方白玉,仿佛真从那简单的动作里窥见了治国的玄机。 胤礽继续道:“《贞观政要》里有个小故事——太宗问魏征:‘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魏征怎么答的?” 胤禩立即接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不错。”胤礽赞许地看他一眼,“但魏征后面还有句话更妙——‘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受人。’”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就连唐太宗这样的明君,都需要时刻警醒自己不可独断专行。你们想想,这是为什么?” 胤禟原本还漫不经心地玩着笔杆,闻言渐渐坐直了身子。 胤礽也不急着要答案,反而话锋一转:“老九,若你日后掌了内务府,发现底下人贪了银子,你会如何处置?” 胤禟没想到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冷哼道:“自然是一查到底,该撤职的撤职,该流放的流放!” 胤礽不置可否,又看向胤?:“老十觉得呢?” 胤?挠挠头:“要不……先看看他们为什么贪?万一是俸禄不够养家呢?” 殿内顿时响起几声轻笑。胤礽却点点头:“老十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胤礽含笑听着,待众人说完,接着说道:“皇阿玛当年处置户部亏空案时,可还记得是如何决断的?” 胤禛立即回道:“严惩贪墨,但另拨银子以正本清源。” “正是。”胤礽颔首,“雷霆手段固然震慑宵小,但若不能解决官员俸禄不足的根本,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这就好比治病,既要祛邪,也要扶正。” 几缕阳光自花窗间隙漏入,在摊开的书卷上织就一幅游移的光纹。 胤礽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所以治国者,既要雷厉风行,也得体察下情。这便是‘权衡’。” 胤禟怔怔地望着兄长,忽然觉得手里的典籍不再只是枯燥的之乎者也。 就连最坐不住的胤?,此刻也托着腮听得入神。 “再说个有趣的。”胤礽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西洋指南针,“你们可知,为何罗盘永远指向南方?” 小阿哥们纷纷摇头。 “因为天地自有其理。”胤礽指尖轻拨指针,“治国者亦如是——既要明白‘理’之所在,又要懂得‘势’之变化。” 他将罗盘往胤禛面前一推,“老四,若你是地方官,遇旱灾当如何?” 胤禛沉思片刻:“开仓放粮,减免赋税。” “若仓中无粮呢?” “向邻省借调。” “若邻省亦无余粮?” 胤禛眉头紧锁,一时语塞。 胤礽轻笑,从案下抽出一卷《河防一览》:“二十三年,靳辅治黄河时遇到类似困境。你们猜他如何破解?” 见众人摇头,他展开图纸指着某处:“改‘赈灾’为‘以工代赈’——让灾民参与修堤,既解决了口粮,又根治了水患。” 指尖在图上画了个圈,“这便是‘权衡’的妙处。” 几个小阿哥恍然大悟。胤禟忍不住嘀咕:“二哥讲得比上书房师傅明白多了……” 胤礽闻言失笑,用书卷轻敲他额头:“因为师傅们只教你们‘是什么’,孤却在教你们‘为什么’。”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差一分,味道便谬以千里。” 窗外秋风拂过银杏,沙沙声里,少年太子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暖阁中:“今日所讲,望你们记住——治国者不只要明是非,更要懂变通。日后无论掌一部还是一省,都要学会在这‘经’与‘权’之间,找到最恰当的平衡。” 不知何时,连最顽皮的胤?都规规矩矩地记起了笔记。 * 毓庆宫的日影渐渐西斜,将少年们专注的身影拉得修长。 何玉柱悄悄进来添了三次茶,都没人察觉。 待课程结束,胤禩捧着笔记感叹:“二哥今日所授,胜读十年书。” 胤礽正低头整理书卷,闻言抬眸一笑:“能听进去便好。” 阳光在他睫羽上跳跃,衬得那笑意愈发清朗,“明日考校其他的,可别又说孤讲得太深。” “啊?!”刚刚还沉浸在醍醐灌顶中的小阿哥们顿时哀嚎一片。 胤礽大笑,随手将案上的奶黄包分给众人:“吃完赶紧温书去,谁若不及格——” 他故意拖长声调,“孤就请大哥回来亲自教导。” 殿内的哀嚎声顿时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