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随军:疯美人靠科研带飞祖国》 第1章 从星际到六零 “丑丫,你这死东西,懒货,还在床上挺尸,不起来干活,鸡不喂,猪草不剁,困觉,困不死你!” 吵死了! 丑丫是谁? 傻逼名字! 林遥翻了个身,扯被子把头捂住,继续睡。 被子被掀开,耳朵被扯得生疼,林遥刷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太婆,咬牙切齿对着她骂,“好你个赔钱货,还敢装睡,聋了,还挺尸,起不起来干活了?” 林遥愣了半晌。 【骂你呢,这是你奶邱灵芝,你在这个家里,每天要喂鸡,砍猪草,喂猪,打扫屋子,洗衣服,做一家人的三顿饭,还要在地里挣六个工分,否则就没饭吃!】 她想起来了,在与虫族干仗的时候,她被叛徒出卖,和智能机甲龙渊一起跃迁时遭遇埋伏,牺牲后穿越到了华国的六十年代。 她想报仇,但回不去了。 “草!”林遥用意识和龙渊交流,“你怎么不早说?” 【三天了,我以为你已经适应了!】 “我只适应了这个时代没有辐射污染的食物!” 她扣住了老太太的手腕,“松手!” 把自己的耳朵拯救出来后,林遥将她往前一送,老太太后腰撞在了木制的洗脸架子上。 “滚出去!” 她昨天在地里锄草,手上都打了泡,累了个半死,感觉才睡着,天就亮了。 林遥揉了揉耳朵,疼死了。 邱灵芝也疼,一手揉后腰,一手拍大腿,“你个不孝的东西,没那二两肉还敢跟老娘斗狠,好,赔钱货,你今天别想吃饭了!” 谁敢不让她吃饭,谁就是她最大的仇人。 星际文明高度发达,但人类存活主要靠营养液。 喝了二十多年营养液后,林遥觉得这个时代的猪食都好吃。 林遥抬手就揪住了老太太耳朵,将她扯出去,朝对面房间喊,“林春喜,你这个赔钱货,懒婆娘,还不起来干活!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今天要敢不起来,没你饭吃!” 林春喜是老太太的幺女儿,比林遥大两岁,天天啥活不干,吃得还最好。 龙渊昨天告诉她,老太太每天偷偷煮个糖水鸡蛋给林春喜吃。 呵,敢背着她吃独食。 “好啊,你个小贱皮,你还敢骂你姑,谁让你骂的?你给我松手,松手!”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了,这二孙女儿是要反天了! “你身上多长了二两肉?还是林春喜身上多长了二两肉?你骂谁呢?成天开口闭口就骂,不骂脏话你嘴张不开是吧?” 她手上一用力,老太太嚎叫起来,“春喜,春喜,快出来帮妈,丑丫这是疯了,你给我打她,把她往死里打!” 老太太朝林遥脸上挠,林遥一巴掌拍在她手上,再用力,“叫你骂我,叫你拧我耳朵,呵,天天要我干活,背地里让林春喜那懒猪蠢狗吃鸡蛋,今天所有的活让她干!” “丑丫,你干啥呢?”林平梅先出来,她是林遥二叔的大女儿,比林遥大一岁,“你发什么疯,还不把奶奶放了。” 她把头发编成两股麻花辫,缠上红头绳,慢条斯理地过来捉林遥的手,义正言辞道,“还不松手!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奶是长辈呢,半点尊重长辈的意思都没有。” “你每天干几个工?凭啥每顿你和林春喜吃两个玉米面馒头,我只能吃一个黑窝窝头?”林遥质问道。 林平梅愣了一下,“我每天要上学,要用脑力,比你多吃点,吃好点,不正常吗?” 林遥用力扯老太太的耳朵,“正常吗?奶,都是这家里的孙女儿,她读书,我干所有的家务,还要下地干活,我吃的比她少,比她差,正常吗?”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你才发现啊?】 龙渊平常化作一个青藤镯挂在她的胳膊上,和她用意识对话。 “闭嘴,你早知道了,也不提醒我!”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我提醒?】 “我怎么知道玉米面馒头比黑面窝窝头还好吃?” 老太太被扯疼了,“你那么蠢,读书不要钱?都去读书了,谁在家干活?你放开,放开我!” “要么我去读书,每天吃好吃的,她回来干活,吃难吃的;要么以后我不干活了,家里的好吃的都尽着我吃,选一样!” “你做梦!”林平梅断然拒绝。 林遥不搭理她,“奶,你说句话啊,你想让我把你打死?” 【这里和星际不一样,杀人死罪,伤人坐牢,冷静!】 “草,怎么会有这种不文明的规定!” 林遥有些犯难,那她还能干啥? 掉一只耳朵算不算伤人? 她一用力,老太太哀嚎起来,林平梅赶紧护着,不护着,她说不定就得和林遥换,她才不想过林遥这种日子。 林遥见她动手,来得正好,一脚将她踹翻。 林老太太涕泪横流,“造孽啊,我林家怎么会出你这种祸害啊,来人啊,我这孙女儿要害我的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都喊救命了! 林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结果,林老太太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噗通摔在了地上。 她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哭天抢地,“我不活了,我活了快五十岁,我被一个小辈欺负成这样,我还活什么活啊?” 林遥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挺好,现在就去死吧,死了家里多一个人的口粮出来,正好我每天都吃不饱!” 连黑面窝窝头都那么好吃,她每顿只吃一个! 好饿! 老太太哭不出来了。 林平梅满嘴血,“林遥,你是不是疯了?呜呜呜,奶,我牙被她打掉了一颗!” 她一张口,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把林老太太吓着了。 这孙女果然疯了! 林遥朝她晃了晃脚,“还躺着干啥?起来,先去做早饭,再喂鸡,喂猪,割猪草,砍猪草,洗一家人的衣服,再就是……” 【地里每天要干六个工分!】 “……地里每天要干六个工分,算我名下。”林遥补充一句,“就我每天干啥,你干啥,懂?” 林平梅哭了,“奶,我不要,我还要上学呢,呜呜呜,这明明是林遥的活!” “这些活都写我名字了?”林遥脚尖朝她踢一踢,“先给我煎三个鸡蛋,再蒸一锅玉米面窝窝头,你们吃黑面窝窝头,去!敢不服从,我把你手指头给剁了!” 第2章 恶魔在林家 林家一共三房。 林遥父亲林国才是老大,只生了她一个闺女,两人倒是挺心疼闺女,但人太老实,能力也有限。 两口子干活很卖力,每天都是满工分,也只配吃黑面窝窝头。 林老二叫林有才,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就是林平梅。兄妹三人都在读高中,老大复读了三年都没考上大学。 林平梅十八岁了,也是考了三年才在今年勉强考上了高中。 林老三叫林喜才,生了一对龙凤胎,也是林家的宝贝疙瘩。 沾老丈人的光,两口子在县里机械厂当临时工,住职工宿舍,没吃的了才会回来,主要是拿粮食。 下早工的广播响了,社员们从地里回来吃早饭。 林家老大老二夫妻还有老头子一回来,就看到饭菜都上桌了,林遥一个人坐在平时老太太坐的位置上,面前一筲箕玉米面馒头,一大碗糖水鸡蛋。 她一口玉米面馒头,一口糖水鸡蛋,吃得满足又带劲。 老太太和林平梅,还有林春喜三个则在桌前站着,跟伺候主子的奴才一样。 桌上碗筷都摆好了,一只碗里一个黑面窝窝头。 “吃吧,饭菜都给你们分好了,吃不饱……等下顿!”林遥挥了挥筷子,唯一的一盘炒菜被她一筷子夹走了一半。 都有些愣着了。 林平梅的妈江水秀问道,“妈,咋回事啊?” 人都回来了,老太太自觉有人撑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造孽啊,你们都看到了,这死丫头是疯了,她今天把我和平梅都打了,这顿饭还是我和平梅做的; 这家里,她成了老封君了!” 老头子林宗发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遥连吃了两个糖水鸡蛋,一个馒头,额角青筋直跳,他猛一拍桌,“丑丫,你奶说的你认不认?” “认啊,我咋不认,我自己干的,我凭啥不认?” 林遥这话听在老头子耳中,就是有点光棍了。 老头子差点气出了脑溢血,“你,你,你这个不孝女,谁给你胆子在家里作威作福?我打死你!” 他去找武器,林遥就黑脸了,“你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绝壁把你弄死!” 没道理别人打她,她还得忍着的道理。 她林遥从来不知道“忍”字咋写。 她本职是星际机械师,但她也是雷属性的战士,战斗能力超强。 老头子气疯了,他今天要是拿不下林遥,那家里谁还服他,他还怎么当这个大家长。 老头子就近提起板凳,朝林遥砸过来。 林国才噗通跪在地上抱住了老头子的腿,“爸,你别砸丑丫,你砸我吧,你别砸丑丫!” 尹竹枝也哭着跪下来,她生不出儿子,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既担心又伤心,只呜呜地哭。 江水秀听说女儿被打了,今天居然还下厨做饭了,恨得牙痒痒,“哥,嫂子,你们啥意思,这是不让爸教训小辈? 我也不说丑丫打梅梅,梅梅还是当姐的呢,她连妈都敢打,像话吗?” 林遥一耳光扇在了林平梅的脸上,“我打了,又怎样?” 江水秀见鬼了,半天,嗷嗷道,“爸,她疯了,你还不快教训她!” 这会儿功夫,林遥已经把桌上的菜带汤全部吃了,她把几只碗里的黑面窝窝头都捡到了筲箕里头,然后将桌子往地上一推,几只碗全部都打碎了。 “不吃?行,都别吃了!” 林遥掀了桌子,往墙上一靠,抱着筲箕,“我老早就想说了,这家里,林春梅、林平梅都不干活,我还是小的,所有活都我干,凭啥,我好欺负?” “你不干谁干?”江水秀怒道。 林遥一脚将江水秀踹翻,“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赔钱货!” 龙渊告诉她,赔钱货是专门骂女人的话。 至于为啥赔钱,她就不知道了。 “嗷,我不活了,林有才,你侄女儿都敢打我,我给你林家传宗接代,生了两个儿子,还被一个小辈欺负,我还有什么脸活?” 林有才也是被林遥弄懵了,“丑丫,天天都是你干这些活都没事,你今天怎么回事,谁唆使你的?” “二叔,你想说是我妈唆使我的吗?怎么,我在你们眼里就他妈的是个傻逼?老子天天干,就活该干一辈子?” 林有才气得上前挥巴掌,“你骂谁?充谁老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遥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充你老子!你是个什么狗比东西,一个大男人,每天就干六七个工分,比个女人都不如,有资格吃好的吗?” 老两口觉得将来他们要靠林有才养老,特别偏宠这个儿子。 “从今天开始,你要是不干满工分,回来别想吃!” 林有才嗷嗷地叫,林老汉心疼死了,朝依旧跪在地上的林国才一脚踹过去,“你死了?你养的好闺女!你管不了,就给我一家三口都滚出去!” 林国才咬着牙不说话,尹竹枝哭着抹泪。 林遥一笑,“要我一家三口滚出也行,那就把账算清楚,把钱粮赔给我们,我立马就带我爸妈走!” 她也不是多心疼这对包子爸妈,主要是她一个人出去,生存起来会很麻烦。 她对这里的社会规则不太熟悉。 原主被人推进水里淹死,她就穿越过来了,继承了一些记忆。 但原主长这么大,走过的最远的路是去隔壁村姥姥家,吃过最好的饭就是黑面窝窝头,尝过的最可口的食物是一碗糖水。 那见识跟养在圈里的猪差不多,有屁用! 况且,洗衣做饭什么的,谁干?工分谁挣? 想把他们撵走,没门! “你,你……” 老爷子再次扛起椅子要砸,速度挺快的,林国才起身拦的时候,他已经砸下来了。 嗷! 当即,林有才头破血流。 林遥拉着林有才挡了一下,他前额被砸了个洞。 老太太差点晕过去,抱着二儿子“儿啊”“肉啊”,大叫不止。 老爷子怔愣了片刻,什么都顾不上,赶紧从灶膛里抓了一把草木灰过来给他止血。 林遥看到这种疗伤方式,顿时,目瞪口呆。 【草木灰,笔名冬灰,具有散寒消肿,消症破积的功效。主治:治大骨节病,蚀痈疽恶肉。性味归经:归经辛,温。《本经》:“味辛,微温。”《纲目》:“辛,微温,有毒。”入肝,肾二经。】 “意思是,可以用来止血?” 【我在数据库里没有搜索到相关的知识点。】 老太太拿了一块干净的布给宝贝儿子缠上了。 一屋子人坐着跟傻狗一样。 林平梅抽泣道,“爷爷,要不,以后家里的这些活,还是我来做吧,我不想看到一家人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她补了一句,“我爸差点连命都没了!” 第3章 丑丫是个好孩子 林老汉气不平,但一时半刻拿林遥没办法。 油盐不进。 林遥道,“你能这么懂事,就挺好!那以后你就干这些。” 她看向林春喜,“你是当姑的,是长辈,要起带头作用,以后每天我妈拿多少工分,你就跟着拿多少工分,要是少半个工分,回来就别吃饭!” “你有病!”林春喜骂道。 林遥捡起一根筷子,朝她弹出去,正中她的大门牙。 她一捂嘴,牙掉了。 “妈,我牙掉了,牙掉了!”林春喜说话有点漏风,一张开嘴,果然多了个黑洞。 林老太这会儿是真晕了,两眼一闭,朝地上倒去。 林老汉眼疾手快扶着了她。 “你把你奶气死了!”林老汉恨不得跺脚,“林国才,你把你女儿领走,你们搬出去住,家里留不得你们这群祸害。” “做梦!”林遥道,“我一家三口养了你们十几年,现在你们一张嘴把我们赶出去,要走你们走,不许带走一粒米一根纱,要不然就不是掉一颗牙这么简单!” 她听龙渊说,老太太把钱藏在床底下的一块砖头下面,她决定去拿回来。 林遥起身,看到老太太已经醒了,眼皮子动,就是不睁眼。 想讹她? 林遥抬手就掐她的人中,她手劲儿超大,老太太嗷一声叫,鲤鱼打挺地站起了身。 一家人终于服了。 这会儿上工的广播也响了,林遥一挥手,“都干活去吧,林平梅留家里先干家务,一个小时之内,把所有家务干完,干不完,中午那顿饭就别吃了。” 林平梅委屈地哭起来。 江水秀气得要过来和林遥拼命,林遥提起椅子朝她一笑,她转身就跑。 林遥道,“二叔,跟二婶说一声,每天和我妈干一样多,要不然别想吃饭。” 没人给林平梅撑腰了,她哭哭啼啼地去干活。 老太太站在堂屋中间跟傻了一样,林遥指挥她,“去把菜园子里的草锄了,一会儿去山上摘点野果子回来我吃,别杵在这跟木头桩子似的。” “哎!”老太太倒是能屈能伸,“我这就去,平梅啊,好好干活。” 林遥夸了她一句,“奶,早这样多好,何必闹得一家人伤了和气呢?” 林平梅含泪道,“丑丫,那我呢,我明天要去学校。” 林遥道,“你们兄妹三人,最多只能一个人读书,平时放假必须回来下地干活,你们自己商量。”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喜欢有人反驳我的话。”林遥斜睨她,“你觉得你们仨,谁最有希望考上大学?你,大哥,还是二哥?” 林老太太顺着道,“丑丫说得对,你大哥考了三年了,这都第四年了,你二哥一个高一就复读了两年,你也是复读了三年才考上高中,要不,都趁早别读了。” 林遥一拍板,“行,奶说的有道理,奶,我明天上午给你放半天假,你去学校把他们今年上半年的学杂费都要回来; 一个人一个学期十四块六毛钱,三人半年就是四十三块八,一人一个月伙食费加上水电什么的是九块八,三个人就是二十九块四。” 林遥一笑,“这笔开支可不少呢,一个学期差不多一百六十多块钱,一年三百二三十块钱,钱多得烧?” 【一斤肉七毛钱,三百二十块钱,够你每天吃一斤肉了。】 “肉好吃吗?” 【都想吃肉,你说呢?】 林遥呲溜了一下口水,坚决要将这三人都弄回来当劳力,自己干活挣口粮哪有让别人干活帮自己挣口粮爽呢! “奶,要不今天上午你不用上山了,去学校把学杂费,还有这个月剩余的生活费都要回来,让大哥和二哥也回来,明天好正式上工。” 林平梅脸都白了,唇瓣颤抖,哀求地看着林老太。 林老太不敢看她,迈着一双小脚往外跑,“哎,我这就去!” 没有谁是狠打一顿打不服的,如果不服,绝对是没有下狠手。 林老太的人中处一道渗血的印痕,是林遥掐的。 林平梅端了衣服去河边洗。 林遥去老太太屋里把钱翻出来,再把粮食都搬到了她爸妈的房里,然后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 九月尾的天,气候适宜,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林老太带着大队长来了,指着林遥,“就是这个忤逆的不孝女,看看,她把我掐成什么样了?春喜和平梅的牙都被她打掉了! 你们帮我把她弄走,我林家是容不下她了。” 林遥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太太。 林老太浑身发麻,仗着大队长在,狠斗了一下胆子。 “丑丫,是怎么回事?”林有贵问道。 林遥起身,“大队长,您坐!” 她指旁边的椅子。 林有贵摆摆手,“地里还有活,长话短说,你奶说你在家里打人,有没有这回事?” “队长叔,我家什么情况,全生产大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家里的孩子,人人读书,就我小学都没读完。 我二叔家的孩子个个比我大,我姑比我长,都不干活,家里活都是我干,怎么,我还不能反抗一下了,公平吗?” 林有贵道,“不是说公平不公平,我们先说打人是不对的。” “是,我承认!可凭啥他们打我就是对的?” 她捋起袖子,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这,这,还有这,都是他们打的,这家里就我爸妈不打我,谁都能打我,连猪都只会拱我,凭啥?” 她盯着老太太看,林老太低着头不敢看她。 林有贵倒是个挺有正义感的汉子,“婶,孩子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一家人,一碗水还是要端平。” 说完,他背着手往外走。 林老太不敢留,转身就跑,林遥一脚踹过去一块土疙瘩,正中她的膝窝,她啪扑在地上,本来就摇摆不定的一颗门牙也跟着掉了。 嗷嗷嗷地叫。 林有贵一扭头,忙过来扶她,“婶儿,咋回事,跑慢点,这摔得太狠了。” 林老太半天爬不起来,指着林遥,“是她,是她,她害我摔的,她用东西砸我腿。” 林遥一摊手,“队长叔,您看,我奶这不是说胡话吗,我站这都没动,她跑那么快,我这么准正好砸到她的腿害她摔了?” 林有贵有些烦,弯腰给她拍拍身上的灰,“婶儿,丑丫是个好孩子,您也别太过分了!” 第4章 这个瓜更刺激 林老太冤死,但林有贵不信她,拍完就走,不打算管林家的破事。 林老太踮起小脚准备跑,林遥喊道,“奶,瞧这是什么?” 她手里一块眼熟极了的手帕,上面是一大叠大团结,零零散散的毛票子一大把,林老太天天数,哪能不认得! 哀嚎一声,林老太命都不要了,朝她跑过来,“我的钱,死丫头,赔钱货,你敢偷我的钱!” 林遥身高一米六八,比她高多了,举起手一转,避开了林老太的抢夺。 “一家人的钱,怎么能叫偷呢?谁也没规定一家之中,非得你才是一家之主,往后家里的钱粮就由我来管了。” 林老太哭天抢地,“你把钱还给我,还给我!” 眼看抢回来无望,林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天老爷啊,还让不让人活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让孙辈管家,丑丫,你这个小畜生,你把钱还回来!” 【这老太婆真有趣,对她来说,钱比命重要呐!】 林遥轻笑,“她以为我真不敢要她的命!” 【冷静,不要与国家机器对抗!】 林遥置若罔闻,一把抓住林老太的脚踝,提起来,小老太太就被她提溜在半空中,脑袋朝下,她晃了两晃,“不想活啊,好啊,我成全你呢!” 说着,她就扬手真要将林老太扔出去。 这要扔出去,指定没命啊! 林老太是真觉得这孙女疯了,“我不想死啊,丑丫,你放过奶吧,这管家的权从今往后奶交给你,你快把奶放下!” “还告不告状了?” “不告了!” “去不去把你俩大孙子接回来?” “接,接!” 林遥将人放下,下巴一扬,“去,打水来我洗手!多少天没洗脚了,臭死了!” 这大热天的,谁不洗脚了! 林老太晃了晃,脑袋清醒点,脚不点地地去打水给林遥洗手。 “奶帮你洗!” 把林遥的手伺候干净了,林老太讨好道,“奶去把那学费啥的都要回来!” “行,去吧!” 出了门,林老太悲从中来,老泪纵横,边哭边往县城赶,一二十里地啊,往日里,她都是坐牛车去,今天就算还有牛车,她身上也分文无有,只能腿儿去了。 林平梅同样悲痛,在河边有气无力地捶着衣服,边捶边抹泪。 谢喜枝端着盆过来洗衣服,看到了,哎呦一声,“平梅啊,今天怎么是你在洗衣服,你家丑丫呢?” 河边洗衣服的人还不少,她一惊诧,都看过来。 “咋地啊,丑丫病了?” “不是!”林平梅抽泣道,“以后这衣服,家里的家务活都要我干了,每天还要往家里挣六个工分,要不然……呜呜呜。” “要不然咋了,快说啊,你这孩子,有啥委屈的,跟婶子们说,有啥不公道婶子们都能帮你讨回来!” 谢喜枝就是生产队里的事儿婆,成天不事生产,东家长西家短,哪里的热闹都有她。 林平梅捂着脸哭起来了,“往后我都不能读书了,我还想考大学呢,老师说我指定能考上!” “哎呀,这还是个大学生苗子呢!”谢喜枝一看有戏,拍着大腿,“这咋能糟蹋了呢?” “是丑丫,丑丫她不许我和我哥他们读书了,我奶都去学校要回我们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又不是花她的钱读,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林平梅哭得伤心。 谢喜枝道,“这咋行呢,走,婶子帮你说话去!” 呼啦啦一群人跟在后边去看热闹。 眼看就要抢收了,这怕是生产队最后一场戏了,忙起来,谁家顾得上看热闹啊。 【又来了!】 林遥睁开眼,朝外头浩浩荡荡的人群看了一眼,淡定地问,“先前那老太婆杀回马枪,你咋没发现?” 【能量不多了,不敢瞎瞄,我要是休眠了,你怎么办?】 “就没有办法了吗?” 若没有龙渊,她睡觉得睁一只眼。 【我能感觉到有一条非常细小的通道,连接星际的能源站,但不足以让我补充能量。除非你在这边建立一个基站。】 “我会想办法。” 人群已经进了院门,谢喜枝叫嚷道,“丑丫,你咋地还欺负起姐姐来了,你看看平梅,眼睛都哭肿了,说是你家现在你当家,不许她和你两哥哥读书了,有这回事吗?” 她嫌风煽得不够大,还添了一句,“平梅可是咱生产队的大学生苗子,丑丫呀,你自己没读书,不能妨碍你姐姐发达啊!” 林平梅仗着人多势众,这会儿不怕林遥了。 【谢喜枝的男人这会儿在她家的柴房里和弟媳妇偷情,她小叔子是个天阉,她弟媳生的三个孩子都是她男人的种。】 “你咋知道的?” 【刚才他们自己说的,我正好扫描到了。】 “你不是能量不够吗,以后少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一个机甲,怎么总爱看这些黄色?” 【说的好像你不爱一样,以前是谁用我主脑看片儿?还说人家八块腹肌是假的,人鱼线是描出来的,丁丁是伪装……】 “闭嘴!你太聒噪了!” 林遥恼羞成怒,单方面切断和龙渊的联系。 “喜枝婶儿,你自己家的破事都没弄明白,这么急吼吼地来我家看热闹。想帮我堂姐打抱不平啊,就不知道你自己头上戴了绿帽子,谁肯帮你打抱不平呢?” “你这孩子,胡说啥啊,我能有啥热闹给人看的?” “不知道?走,我带你看个热闹去!”林遥率先走在前面,她怕那男的持久力不行,去晚了,事儿完了没啥看头。 这个瓜更刺激呢! 众人立马转场,跟在林遥后面呼啦啦往前冲。 “丑丫啊,去哪儿看啥热闹啊?” “喜枝婶儿家后院的柴房里,哪位婶子大嫂子跑得快点,赶紧过去,别让人跑了啊!” 林遥一招呼,立马有那腿长的,风一样刮过去。 谢喜枝顿觉不妙,冲在了最前面。 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的一支队伍,居然在关键时候懂得包抄,呈弧形围了过去,将赤条条的两个人堵在柴房里头。 “啧!” 林遥看一眼白花花的p股,顿时觉得辣眼睛,转过了身。 但,缺乏娱乐活动,少见多怪的婶子大嫂们,看得津津有味。 “咋不动了呢,这就完事儿了啊,刚不是挺带劲吗?” “这是害羞了呢!别拔不出来了啊!” 宋大江脸漆黑,连忙拉过衣服将身上盖着,但他身下还压着个人呢。 谢喜枝看清楚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给林平梅撑腰,冲上去就和男的厮打。 林遥笑笑,挤开人群离开,看到没精打采的林平梅,揪着她的耳朵,将她拉扯回去,“怎么,衣服洗完了,家务做完了,六个工分挣回来了? 还是说,你今天不打算吃饭了?” 第5章 你姐这是思春呢 “啊!” 林平梅一声尖叫,林遥的手从她的耳朵滑到了肩上,五指如铁,卡在她的锁骨处,疼得她冷汗直冒。 “救命啊,丑丫要砂仁了!” 有人回头瞅,林遥笑笑,“我姐非要看,我带她回去!” “哎呀,是啊,赶紧回去吧,小姑娘家家的,咋就喜欢看这种事儿呢。” “别说,听说林家这大丫头总喜欢盯着男人裤裆看,这是大了呢!” “要我说,姑娘家大了就早些嫁人,读啥书啊,考上大学也是别人家的人。” 林平梅羞愤欲死,跳脚喊,“我没有,我不是,你们胡说!” 林遥扯着她走,林平梅一边哭一边挣扎,遇到跑来看热闹的问,“这咋回事啊?” “我姐非要留在这看野鸳鸯打架呢,我把她带回去。” “嘻嘻,你姐这是思春呢,让你奶赶紧给你姐找个婆家嫁了。” 林平梅“啊”一声,差点吐出血来,挣脱开,自己捂着脸往家里跑,林遥跟在后面,再遇到人问,林遥苦恼道,“我姐非要留那看热闹,人婶子们说了几句,她生气了。” “这种热闹也是小姑娘能看的?林家这大丫头,读书读疯了,就说女孩子不该读太多书,心都读野了。” 林遥进院门的时候,一锄头朝她砸过来,林遥侧身避开,一脚踹向林平梅,她扑身在地,锄头脱手而出。 林遥踩在她的后背上,“搬救兵?嗯?坏我名声?真当别人是来给你打抱不平的,蠢货,是你妈啊,帮你撑腰?” 林平梅伤心哭道,“可你败坏了我的名声,我什么时候喜欢看男人裤裆了,我根本没打算在那看热闹。” “怪我啰?”林遥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她,“好好儿在河边把衣服洗好了回来不香吗?折腾啥呢?起来,干活去,别浪费时间了!” 林平梅呜呜呜地哭,林遥捡起锄头,朝地上猛地一戳,锄头扎进地里好深一截,就在林平梅眼面前,她吓呆了。 林遥还没进屋,她就一溜烟爬起来,干活去了。 晾好衣服,打扫庭院,剁猪草,喂鸡,等忙完,林平梅腰都直不起来了,眼看天色不早了,她走到摇椅跟前,低眉顺眼,“丑丫……” “从今天起,我的名字不叫丑丫,喊我林遥,遥远的遥。”林遥前后晃了晃,睁开眼睛。 一道利芒闪过。 林平梅只觉得心悸,点头,“遥,林遥,该做饭了,没……没粮食。” 林遥起身,去父母房间里拿了三个鸡蛋,将早上没吃完的玉米馒头和黑面窝窝头拿出来,“三个鸡蛋和玉米馒头是我吃,黑面窝窝头是你们吃,暂时一人一个,懂?” 林平梅看了一眼粮食,含泪点头。 “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林遥问。 林平梅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见林遥盯着她,她吓得两腿发软,“捡,捡了,我放起来了,一共七个鸡蛋。” “拿来!”林遥横了她一眼,将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再有下次,在院子里跪三天三夜,饿不死你!” 家里养了十来只鸡,一只大公鸡,一天下七八个蛋。 林遥又得了七个鸡蛋,数了数,篮子里还有二十多个鸡蛋,够她吃一段时间了。 家里的鸡蛋除了林老太拿去换油盐,林春喜那个好吃的一天吃一只,攒一段时间,就被林老三拿走了,每次还嫌少。 上午下工的广播响了,地头干活的人往家里赶。 林老大搀扶着直不起腰的林老二,尹竹枝扶着淌眼泪的林春喜,一路上江水秀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到了院门口,她就跟被人掐了嗓子一样,不敢再说了。 “大哥,大嫂,你们得拿出点当父母的样儿来,要不这家往后难道还让她称王称霸不成?”林春喜仗着林老头在,颇硬气。 一进去,林遥还是坐在老位置上,林平梅跟丫鬟一样,乖顺地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吃糖水鸡蛋。 桌上,筲箕里头放着几个黑面窝窝头,玉米面馒头还剩两个。 林春喜眼都绿了,忙伸手,被林遥一巴掌,直接把手背拍肿了。 “姑刚刚说话中气十足,看来不饿,这顿粮食就省了。” “凭啥?” “凭你嘴贱!”林遥不客气道,“刚才院门口的话,我都听到了,要不,我给你重复一遍?” 林春喜求助地望向林老头。 “你奶呢?”林老头提心吊胆,这孙女一看就是疯魔了,不会把她奶煮着吃了吧? “我奶说,大哥,二哥和大姐太蠢,这书读了也是白读,浪费钱。她去把学杂费和生活费要回来,往后这家里当家主事的就是我,大小事以后都我说了算。” 江水秀撑不住了,哀嚎一声,“爹,不能啊,志军和志平是您的孙子,还有平梅,他们读书都那么厉害,将来要为林家光宗耀祖,怎么能不读书呢?” “二婶这顿也不用吃了。”林遥问道,“爸,妈,你们今天一上午工分多少?” “我挣了五个工分,你妈挣了四个工分。” 双抢时候,男的满工分十二个,女的满工分是十个,平常时节,男的满工分十个,女的满工分八个。 林遥一人给了他们两个黑面窝窝头。 早上碗打破了,刚才,林遥没说要炒菜,也没碗装菜,林平梅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没炒菜。 两人是真的饿狠了,啥也不管了,一人拿了一个茶缸子,舀了点水,一口窝窝头一口水,三两口,把两个窝窝头塞进了肚子里。 狼吞虎咽不过如此。 “丑丫,你看叔今天上午也是拼命干活,刚才还是你爸把我搀回来的,我是不是也能吃两个窝窝头?” 筲箕里还只有四个窝窝头了,要是晚了,说不定一个都吃不到嘴。 “你一上午挣了几个工分?” 林有才,“四,四个。” “几个?”林遥挑眉问。 林有才腿哆嗦了一下,摸着额上的伤口,“受了伤,头疼,挣了三个半,你放心,我只要肚子饱了下午指定好好干,至少挣五个工分。” 那半个其实是有争议的。 “那等你下午挣了五个工分再吃饭吧!” 林有才腿一软,扶着桌子,“丑丫,叔饿得太狠了,哪有力气啊,叔这会儿都头晕眼花了,饿出个三长两短,还得花钱治病,不是白糟践钱吗?” “你觉得可能吗?病了就能不干活?病了就得给你治?我生病的时候咋没人说给我治呢,不是喝那啥香灰水喝好的吗?” 江水秀扑过来捶打林有才,“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儿子女儿连书都读不成了,你还为了个猪都不吃的黑面窝窝头恨不得给晚辈下跪,这日子还咋过啊?” 第6章 被鬼附身了 林遥给了林有才半个窝窝头,主要是他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吃,就更加没有力气。 林有才就跟饿了三天的叫花子一样,梗得脖子拉长了一截,好不容易把窝窝头塞进了肚子里。 林老头一上午干了五个工分,他干活从来不偷懒,林遥给了他两个窝窝头。 他正要分一个给林有才,林遥笑道,“爷爷要是吃不完,就上缴一个,省得浪费了。” 她夺回一个,扔进了筲箕里。 林有才盯着,狠狠咽下口水。 林老头叹了口气,蹲在廊檐下,一口一口,慢慢地把窝窝头吃完了。 吃完,他自己去兑了一碗盐水喝了,身上总算是有了点力气。 还剩三个窝窝头,林春喜凑到了林遥面前,“丑丫,我,我挣了三个工分,我赶不上大嫂,可是你以前也是一天挣六个工分。” 林遥道,“我平常还要做家务呢。” 她递给林春喜一个黑面窝窝头,“你和大姐分,我平常干你俩一样的活,一顿就只吃一个窝窝头。” 林春喜自己都不够吃,怎么可能分给林平梅,她拿起来就往外跑,林平梅猝不及防,没吃到,饿得头晕眼花,伤心得嚎啕大哭。 江水秀半口都没吃到,她去林老太的房间里拿粮食,粮食空了。 “爹,粮呢?” 林老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吧嗒抽着旱烟,“不都在家里!” 江水秀跑到林老大房里一瞅,“爹,大哥他们把粮食都搬过来了,往后我们都不吃了?” 林遥进了她的房间,当着林有才的面,翻开床头底下的一块方砖,从里头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里头是一百多块钱,几张票据。 林有才目瞪口呆。 江水秀尖叫一声扑了上来。 林遥一脚踹翻了她,扬了扬手中的钱票,冷笑道,“三个孩子读书,两口子好吃懒做,还能攒这么多私房钱!” 林遥盯着林老头道,“从今往后,这个家里的人都给我少吃多做,做牛做马,啥时候把欠我家三口的钱还完,啥时候放你们自由。” 江水秀捂着肚子爬不起来,林遥提起她,将她放在院子里堆着的碎碗片上跪着。 江水秀骂骂咧咧挣扎着要起来,林遥摁着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个家里,就多余你一个,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江水秀毛骨悚然。 隔壁,李香桂看热闹才回来,兴奋不已,看到这边动静,诧异问道,“丑丫啊,这是咋回事呢?” 林遥起身笑道,“香桂婶,我大姐丢了林家的人,我爷生气了,罚我二婶跪呢。” 李香桂听过林平梅的闲话,认可道,“是该!水秀啊,外头都在说你家平梅该嫁人了,总是盯着男人的裤裆看,真是怪臊的! 今天还在外头看那丑事不肯回来,人都发骚了还留家里,你咋当人的呢?” 江水秀羞愤得要疯了,“你放屁,我平梅哪有这样,你胡说八道,你仔细烂嘴!” 林家两个一般大的姑娘,林平梅就像那富家贵族的千金大小姐,吃得好,穿得体面,不用干活,上高中,养得细皮嫩肉。 林遥天生的苦命,小学都没毕业,成天跟苦力一样,埋头干活,木讷寡言,上不得台面。 【她在骂你,说当初应该把你也塞茅坑里淹死算了。】 林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这话什么意思?” 丑丫有个哥哥,三岁时掉茅坑里淹死了。 【不知道,我解读她脑电波就是这个意思。】 “她说了也?” 龙渊将数据检查一遍,【是啊,有‘也’字。】 林遥穿过来,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附近小树林里一闪而过的水红色身影。 林平梅考上高中后,江水秀朝老太太要了十块钱,给她做了一件水红色的荷叶领短袖,全生产大队仅此一件。 呵,这一家子有意思! 林平梅下午去上工了。 林老太把两个大孙子带回来,林志军和林平军看到亲娘跪在碎瓷片上,膝盖都流血了,义愤填膺。 “林丑丫,你这个贱坯子,你敢欺负我娘!” 林平军朝林遥挥动拳头,林遥抬脚一踹,顺带将林老太撞飞。 院子里都是松软的地,也不怕将那把老骨头撞散架。 “钱呢?”林遥问道。 林老太赶忙爬起来,双手将讨回来的钱奉上,一共五十块钱。 “校长说,他们仨这个月已经吃了一半的伙食费了,就只退了一半的钱,还有学杂费,一个人扣了两块钱,这不,还有……” 一共五张大团结,嗯,没错。 林遥笑了笑,“还有一块钱呢?” 林老太脸色一变,哆哆嗦嗦地道,“吃……太饿了,在外头买了点吃的。” 林老太拿了一块钱出来,林志军拿了粮票,三人在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 林遥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儿,顿时杀意蔓延。 又敢背着她吃好的! 这三人,简直是该死! 她的脸一沉,指着那片碎瓷片的地方,“自己找个地方跪着去,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起来。” 林老太哭道,“丑丫啊,你不能把奶饿死……” “少废话,饿一天饿不死,知道咋样才能饿死吗?要不要我帮你感受一下?” 林遥越是怒,越是平静。 这三人吃了她从未吃过的好吃的,关键,她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吃的,吃了啥? 林老太不敢反抗,流着泪过去跪下了。 林志军瞠目结舌,林平军从地上爬起来,兄弟俩对视一眼,朝林遥过来。 江水秀和林老太满含期待。 这小娘皮在家里作威作福,总算是有人收拾她了。 两人恨不得呐喊助威。 兄弟俩一人挑了一个趁手的武器,林志军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林平军则拿了一把镰刀。 “丑丫,把钱拿出来,去那儿跪着去,要不然,就别怪哥哥们对你不客气了。” 江水秀蹭地一下就起来了,林老太还迟疑了一下。 “志军,平军,别跟她废话,她把家里的粮食都拿走了,妈已经两顿没吃了。” 江水秀哭道,“她还把你们妹妹害惨了,名声都被她败坏光了。” 林志军和林平军见林遥死不悔改,冲上来就朝林遥动手。 林遥一闪身,与这两个大傻逼错身而过,她胳膊肘朝后猛地一击,两人噗通一下就趴在地上。 不到一个回合,就败北了! 两人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腰都要断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你不是丑丫,你是谁?” “奶,她是鬼,她被鬼附身了!” 林老太吓得魂都没了,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快,快,快去找村西头的董仙姑,让她来给丑丫做法!” 难怪呢,这家都快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鬼给作破了! 第7章 想死啊? 江水秀手脚麻利地起来跑了,膝盖上还在淌血。 董仙姑是远近闻名的神婆,一个人住在村西头山脚下的破庙里头,三天两头组织一些封建迷信活动,不事生产,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江水秀许诺了五毛钱,她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来。 看到林遥,两只三角眼一眯,举起桃木剑就朝林遥砍过来,“大胆妖孽,我乃西天王母娘娘,奉命前来捉拿你这个妖孽,还不快快滚出来,看剑!” 林遥有些懵,因为她一句都听不懂。 但看到有人朝自己亮武器,林遥就不乐意了。 【冷静!这是个神婆,所谓神婆,数据库显示:神婆,通过故弄玄虚求概率骗取‘信徒’信任的一类人。在古代,由于古人对科学知识的缺乏,有些自然现象无从解释,所以,便编弄了神婆来糊弄一些人。】 “敢糊弄我?”林遥生气了。 【不是糊弄你,是这董仙姑在糊弄别人,比如你奶这种愚昧无知的人,说她是仙人,可以辟邪镇妖。他们怀疑你被鬼怪附身了。】 “还有点本事,那丑丫不是死了吗?” 林遥眼看桃木剑朝自己劈过来,她迎上去,扣住了老太婆的手腕,将那桃木剑抢了过来。 她左右看看,就是一把木头剑,十分嫌弃,朝柴堆里一扔,“滚,再敢来,劈了你!” 一看是个硬茬子,董仙姑膝盖一软,朝林遥大拜,“大仙饶命啊,大仙饶命,不是我要来的,是他们要我来的。” 她把江水秀给的五毛钱拿出来,奉给林遥。 林遥收了钱,“行,滚吧,这家里的事别瞎几把掺和,小心你的狗命!” “不会了,大仙放心,八抬大轿抬我来,我都不来了。” 董仙姑掉头就跑,桃木剑都不要了。 往日里,她还说这是师门传下来的宝贝,谁都不能碰。 林志军二话不说,掉头就朝林遥跪去。 林平军看到了,心里头骂大哥无耻,但也连忙效仿,生怕跪慢了。 “滚去干活去,一人挣两个工分再回来,否则没饭吃。”林遥朝两个兄长一人踹了一脚,然后对江水秀道,“跪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她看看时辰不早了,让林老太去做饭,“你们今天在外头吃的啥好吃的?” 林老太不敢说他们吃了肉包子,只舔舔唇,“就,就馒头,白面馒头。” “行,给我做白面馒头,要做的不好吃,弄死你!”林遥威胁道。 “哎,奶去做,看奶的手艺,奶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小老太倒腾两只小脚,朝菜园子里跑去,生怕跑慢了。 天擦黑,灶门口飘来一股麦香味儿,林遥吸了吸鼻子,心里头一阵愉悦。 可过了一会儿,隔壁飘来的香味似乎更好闻,她深吸两口气,忍不住跑到院墙上趴着往那边看,香味更加浓郁了,但看不到人家在烧什么好吃的。 【林金茂今天去山上打了兔子,他们家在烧兔肉吧!】 “兔子?”林遥呲溜了一把口水,上学的时候,他们开设有《地球古生物》课程,星际时代,兔子早就绝种了,只能通过画面了解。 此时,林遥有些庆幸当年她是个学霸,《地球古生物》学的还挺不错的。 “我也要去打兔子吃。”林遥揉了揉早就空了的肚子。 晚上这一顿,林遥吃的是白面馒头,其余人依旧是黑面窝窝头,林平梅小半天只干了两个工分,和她妈一起罚跪,没有饭吃。 林有才父子三人分一个黑面窝窝头,抢得都要打架了。 “你两个兔崽子,今天是不是在国营饭店吃肉包子了,不给你老子带,还抢我窝窝头吃。” 林有才话音落,整个屋子里一片死寂。 就看到林遥捏着白面馒头,目光在林老太和她两个大孙子身上梭巡,冷笑一声,“躲着吃肉包子?我说呢,少了一块钱,行啊,还敢骗我说吃的是白面馒头!” 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肉呢! 不可饶恕! 当晚,林老头和林老大夫妇一人分了两个黑面窝窝头,林春喜得了一个,林有才吃了大半个,其余人都没有吃饭,全跪在院子里反省。 “好好干活,安守本分才有饭吃,否则,我看你们经得起几天饿!” 五个人跪在廊檐下,谁也不敢说话。 林遥一直到现在还和林国才夫妇睡一个房,中间用块木板隔了一下。 晚上,林遥将林平梅的床单被套从房间里扔出来,她占了林平梅的房间和被褥。 林平梅的垫絮被褥都是新棉花弹的,比她那种被用了快十年的,睡着舒服多了。 林平梅敢怒不敢言,连哭都不敢大声。 江水秀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饿得摇摇欲坠,林老太已经麻木了,林志军和林平军倒是识时务,决定明天好好表现,争取让自己吃上饭。 浅浅睡了一觉,林遥起身,从筲箕里拿了一个馒头揣在怀里,决定去山上碰碰运气。 实在是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从书记家经过的时候,林遥顺手抽了一块青砖,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还行。 乌蒙山绵延数百里,最高峰海拔四千多米,七里香大队所属的福在公社分布在最高峰牯牛山的山脚下,绵延大山中,水系丰富,河流盘桓,滋养出大大小小的村落,广袤无际的农田。 此时九月下旬,晚稻马上就要收割了。 如银的月光撒在金色的稻穗上,山风拂过,稻浪翻滚,静伏在西北面的山脉,如蜿蜒的盘龙,静默地看守着这片土地。 林遥闭上眼,感受着染了松香的风,没有太空辐射的世界是如此美妙。 她拔足朝山上奔去,龙渊尽职地为她扫描着方圆几里的动静,很快,一个兔子窝就被找到了。 林遥第一次打猎,还不是很熟练。 龙渊指导她将兔子的几个洞先堵上,留了一个洞口,在另一个洞口前点燃了松枝,烟火顺风被送入了洞穴里头。 林遥就在唯一的一个洞口守着,兔子争先恐后地出来,她留了几只大肥兔子,那些中小兔子,她看不上眼,留了人家一条生路。 “龙渊,要不要来两口?” 【我要活的,我想养一只兔子,也不知道我养在黄金要塞的那只蛙还活着没?我现在觉得毛茸茸的动物比冷血动物要可爱点。】 “不行,这兔子拉屎太臭了,你养点别的吧!” 一人一机斗了一会儿嘴。 【来了不少人,一群人在追一个人,他们手上都有……武器。】 龙渊无法判断他们手上拿的那些算不算武器。 “来就来呗!” 林遥懒得管,在溪水边生了一堆火,树枝上串了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边烤兔子边哼着歌儿。 看到前面有个村姑,被追的人一个翻滚避开子弹过来,将枪口抵住了林遥的脑门,“举起手来,不许动!” 这人朝后喊道,“站住,否则我就毙了她!” 林遥置若罔闻,直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喊,“住手,放开她……” 林遥朝后瞥了一眼,看到了月光下的男人,身材颀长,如青松挺立。 一身军装,粗劣的皮带束着劲厉纤细的腰肢,显得两条腿格外长,禁欲又诱惑,剑眉星眸,脸庞刚毅俊美,眼光清正,眼神坚定冷峻。 儒雅包裹的深处是铁血忠诚,千仞无枝。 挺赏心悦目的! 如果他没有端着枪,枪口对着自己这边的话。 第8章 青山隐隐,可埋忠骨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得林鸟突飞,虫兽奔逃。 坏人指着林遥的枪口垂下,随之一块儿掉下来的还有那人的半截手腕,林遥侧身避开,滴血不沾,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坏人的脖子就被她踩在了脚下。 林遥的手往下一托,那枪恰好落在了她的手中,一个旋身,枪口对准了军装男子。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枪扔了,蹲下,双手背在脑后,不许动!” 陆青隐眯了眯眼睛。 这话从来都是他对坏人说。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追捕的人手腕被诡异地割断,断面齐整,陆青隐都要怀疑这女的和那特务是一伙的。 陆青隐克制地道,“同志,我是军人,这是我们追捕的坏人。” 他亮了自己的证件。 【华国政府武装力量,主要有海军、陆军和空军等军种,总兵力超过五百万,不过,看这军械,有点玩具啊!】 “五百万?古地球上的人口这么多吗?” 有龙渊在,林遥没看那证件。 【这人是个团长,属于中阶偏上军官。】 陆青隐看这女的有点走神,但他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女的很危险。 一股焦糊味冲鼻而来,林遥哎呦一声,去抢烧焦了的兔肉,结果,她脚下特务要暴起,林遥直接取了火棍戳向他的眼睛。 残忍而果决。 “等等,同志,我们要抓活口!” 林遥瞥了一眼陆青隐,云淡风轻地问,“要这人啊?” 陆青隐迟疑片刻,点点头。 “行啊,帮我烤只兔子,烤好吃点,这人我就让给你了!”说完,她砰砰砰四枪,直接点射在了特务的四肢上。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的战士们都不忍直视,人人都觉得,这女的怕不是小日子国来的吧? 陆青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认命地提了一只兔子,拿到溪水边,手起刀落,将兔头砍了,剥皮去肚,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了一小瓶蜂蜜出来,里里外外地抹上。 “团长哪里弄来的蜂蜜?”埋伏在周围的战士好奇地问道。 “昨天晚上碰到个蜂巢,和熊瞎子干仗半天才抢到,一人吃了点,最后留了点,本来打算带回去给曹政委呢。” 火光在林遥脸上跳跃,战士们看到这姑娘生得稠丽风流,眼睛清亮,如月夜里泛着光的湖水,眉尖一点胭脂痣,红艳妖冶。 任众人思想坚定,都要怀疑她怕不是化形的妖精。 陆青隐找了几片阔叶,将整只兔子包裹起来,用一团干净的泥巴裹了,埋到火堆里开始烤。 林遥见他手法比自己不知道高明多少,有点开心。 她在星际时,属于联盟军队一员,对军队有天生的亲和力。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她留着也无用,一脚将人踹去给陆青隐,再将那把在龙渊看来跟玩具差不离的枪也一并扔了过去,一屁股在火堆边坐下来,将柴火猛劲儿地往里加。 陆青隐让人过来把那坏人带走。 肖凯旋不放心,“团长,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陆青隐现在不放心的是林遥,这人身份实在可疑。 “善始善终,我答应了帮这位同志把兔肉烤熟……”他忙道,“同志,别加柴,小心烧焦了。” 林遥抬眼,他一笑,眉眼温润,狭长的眼尾上翘,似有钩子,“火太大,不等里头的肉烤熟,泥巴就开裂,容易烤焦。” 林遥忙抽了几根柴火出来,扔到了溪水里。 陆青隐在林遥对面坐下,开始伺候这堆火。 不一会儿,泥巴干裂后,香味儿飘出来。 林遥明显等不及了,开始躁动不已。 东方破晓,一线天光乍现。 陆青隐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这附近生产队的社员?” “嗯。” “冒昧问一句,同志怎么称呼?” “林遥。” “你怎么会半夜跑上山?” 林遥直淌口水,懒得说话,指了指火堆里的兔肉。 陆青隐把泥巴团翻了个面,又烤了一会儿,还没熟,林遥十分不耐烦,想到自己还有个馒头,拿出来,递给陆青隐,“烤一下,我要吃。” 林遥的语气理所当然。 陆青隐看了她一眼,着实看不透。 这姑娘虽明眸皓齿,但黄皮寡瘦,和她浑身的气质完全不搭。 眼神淡漠,万物在她的眼中皆为蝼蚁。 杀人切腕,面不改色。 陆青隐接过馒头,切片后,很快给她烤热了,两面焦黄。 林遥倒是仗义,施舍了一片给陆青隐。 陆青隐肚子也有点饿,接过来,两口不够塞牙缝的。 “唔唔唔,好香。”太烫了,两只手换着颠,吃下肚后,林遥心情好多了,指着火堆,“还要多久?” 越来越香了。 林遥使劲儿咽口水。 陆青隐将火堆扒开,敲碎了结实的泥土,阔叶散开,兔肉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林遥伸手就取。 陆青隐扣住她的手腕,一抹杀意从她眼中闪过,“你要抢我的?” “我是怕你烫着了。”陆青隐松开,指着大冒热气的兔肉,“你自己看看,多烫?” “哦!”林遥失望地缩回手。 这姑娘怕不是饕餮转世吧! 林遥围着兔肉打转,陆青隐观察半响,这要是间谍,短板也太明显了吧! 瞧着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陆青隐用刀割了一小块递过去,林遥没接,而是张开了嘴。 陆青隐愣了一下,但见林遥半点耐心都没有,动辄翻脸,他只好松了手指头,兔肉掉入了她的口中。 微甜,肉细,滑嫩,妙不可言。 斯哈两下,林遥嚼了嚼,没完全尝出味儿来,太烫了,一咕噜咽下。 “好吃!”林遥指着一条小前腿,不舍地道,“一会儿,这条腿给你!” 这兔子太肥了,剥皮去肚后还有三四斤重,林遥高估了自己的肚子,吃了两条后腿后,再也吃不下了。 但她没说分给陆青隐吃,自己摘了两片阔叶,将兔子一包,揣进了口袋里。 “啊,好爽!” 林遥往草地上一躺,一轮红日升起,正好照在她的身上。 没有防护屏,没有星舰,没有炮火,只有青山绿水,过去和未来都是遥远的传说,这样的生活适合养老。 “你就住在这附近吗?我送你回去?”陆青隐提议。 【他在怀疑你。】 “随便吧,那他要失望了!” 林遥浑不在意,翘着二郎腿的脚晃啊晃,等陆青隐把剩下的四只兔子用草绳串在一块儿,提在手里,她才起身走在前头。 两人从山上下来,从村西头进,从打谷场上经过,差不多半个生产队的人都看到了。 “丑丫,这人是谁呀?” 看到林遥身后跟着一身军装的人,有社员问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 “陆青隐,青山隐隐。” 青山隐隐,可埋忠骨,是他爷爷取的名字。 第9章 林遥,遥遥无期的遥 陆青隐越发看不透,如果是外头派过来的,他没有掩饰自己军人的身份,对方半点没有打探自己的意思。 反而是他,处心积虑地挖她的信息。 “婶子,这是陆同志,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关键,她自己也不认识。 她走远了,不知道社员们在议论。 “多精神的小伙子,长得也俊,怕不是丑丫找的对象?” “丑丫生得也好看,和这小伙子挺般配的。” “相貌堂堂,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小伙子,还是当兵的,四个口袋,丑丫真有福气。” 四个口袋代表是军官。 到了林家门口,林遥伸手接过兔子,“喏,我家到了,就这,不留你喝茶了!” 她接了兔子,摆摆手,进了院子。 正在井台前洗漱的林老太看到阎王回来了,吓得一哆嗦,朝里头喊,“平梅啊,饭做好了吗?丑丫回来了,赶紧把鸡蛋馒头都端上来。” 林遥大剌剌地走了进去,将兔子往井边一扔,“奶,剥了啊!” 林老太看到了流口水,扬声答应,想到要是自己表现好说不定能分两口吃,杀兔子也挺积极。 早饭两个白面馒头,四个玉米面馒头,其余都是黑面窝窝头。 没有炒菜,因为没有碗。 都没敢吃,等着林遥回来分食物。 林遥一眼便看出,黑面窝窝头的个头大了三分之一,她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昨天没好好干活的是哪几个,站出来!” 昨天跪了一夜的五个人站出来了,林遥将林有才也扒拉进去,凑齐了六个人。 “丑丫,我昨天干活了,就是干得有点慢。”林有才腆着脸道。 “我再重申一遍,我叫林遥,遥遥无期的遥,不叫丑丫,谁要是再喊错了,就别吃饭。”她目光落在林有才身上, “还有,男人做工朝我爸靠齐,女人做工朝我妈靠齐,昨天给了你们机会,今天谁要是没干满工分,就一口都别想吃。” 这六人,林遥一人分了三分之一个黑面窝窝头。 其余三人,林遥一人分了两个窝窝头,又给了林春喜一个鸡蛋,让她打了一锅蛋花汤,给那三人一人分了大半茶缸子。 她自己,吃了一碗红糖鸡蛋。 没吃完的都被她收起来了,和兔肉放在一块儿。 兔肉散发出肉香味儿,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疯狂分泌口水,但没人敢觊觎。 林平梅好心提醒她,“遥遥,白面没了,听说后天开始要抢收了,往常,奶都会去割一斤肉来,给大家补补。” 林遥似笑非笑地看她,“想吃肉啊?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吗?” 林平梅被羞辱,脸色发白,“遥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她抽泣起来。 林遥扯起她的耳朵,凑过去低声道,“后悔吗?我没死成,轮到你生不如死了!” 林平梅大惊,又很快镇定起来,柔弱地摇头,“遥遥,我听不懂你的话,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盼你死呢?” 【她在撒谎,她心里想的是老天爷不长眼怎么没让你死成,要是你死了就好了!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你死?】 林遥与林平梅有接触,龙渊就可以扫描解读她的脑电波。 “管她为什么,反正是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弄死了原身,林平梅就罪该万死。 林遥拍拍她的脸蛋,“姐姐,我也一样,盼着你长命百岁呢!” 她松开,下巴一扬,吩咐道,“还杵着干什么,都干活去吧,记住了,今天不好好干活,就不给吃的。” 林平梅弱弱地道,“遥遥,我每天要做那么多家务,地里能不能只干四个工分?” 林遥笑道,“可以啊,那你每天不吃好了。” 林家的人立刻以无限热情投入到了劳动之中。 陆青隐找到大队书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向您打听一个人,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宋财旺的儿子也在当兵,他很懂规矩,不敢怠慢,“首长,您跟我到大队部去说吧!” 大队部是三间瓦房,宋财旺将他领到办公室,殷勤地倒了茶水,“陆团长,您说!” “我想打听一下林遥这个人,她是你们生产队的社员,麻烦您把她的情况和我详细介绍一下。” “林遥?”宋财旺生怕自己记性不好,想了好久,又拿出花名册,看了半天,递给陆青隐,“大队里没有这个人,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陆青隐翻了一遍,确实没有,问,“那丑丫呢?” “哦,丑丫啊,她爷爷叫林宗发,她爹叫林国才,祖上十八代都是贫农,她姥姥家也是咱们公社的,挨着咱们这边的十支沟大队,祖上也是贫农。” “那您说说她个人的事,读过多少书,什么性格?” “初小水平,她父母都是非常老实的人,这孩子性格随了父母,干活一把好手,从不偷懒,不张扬,相反,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干,从无怨言。” 这说的是林遥吗? “生产队有几个丑丫?”陆青隐将林遥家的住址描述了一下,“我说的是这家的女同志。” “对,就是她家,生产队就一个叫丑丫的,今年十七岁,个子挺高,人也很瘦,挺老实本分的一个孩子,说话细声细气,挺胆小温顺的。” 陆青隐始终觉得,他们两人说的不是一个人,“她怎么又叫林遥呢?” “丑丫可能是小名吧,她哥哥姐姐们都有大名呢,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她原来叫林遥。” 陆青隐不敢问了,怕到手的都是虚假信息。 两人出门时,正巧,林遥要去县城,一是县城有肉包吃,她从来没有吃过,再一个,她吃了白面馒头后就不想再吃玉米面馒头了。 家里总共一斤白面,马上就要断顿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要去买材料回来,给龙渊建基站,得给龙渊充能量。 “丑丫,去哪儿呢?”宋财旺一眼看到林遥,就觉得这孩子怎么像变了个人,“今日咋没上工呢?” 林遥的目光从陆青隐身上滑过,“书记叔,我咋还天天上工呢,我大姐和姑她们上工去了,我要去一趟县城。” “过夜不,过夜的话要开介绍信。” 林遥愣了一下,“不过夜。” 从来没有出过门,林遥不知道介绍信是啥。 “那行,前头有牛车,坐你丑旺叔的牛车过去。”宋财旺是想告诉陆青隐,这就是丑丫。 陆青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那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两步追上林遥,“林同志,我也要去县城,我有车,你要不坐我的车去。” 第10章 人菜怪刀钝 林遥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下,“你在调查我?” 陆青隐怔了片刻,脸颊有些发烧,蔓延至耳朵,“是,你的身手太好了,不像是一个村……村里边的社员该有的。” “是吗?那你问出点什么了?” “你……前后性情大变?” 林遥一笑,“是啊,死而复生的人,不应该性情大变吗?” “死而复生?”陆青隐问道。 “四天前,我被人推进那个水塘里淹死了,又活过来了。”林遥指着不远处的水塘。 山上的水汇流至此,形成了一个堰塘,生产队的人家差不多都在这里洗衣服,这会儿是早上,塘边还挺热闹。 “杀人偿命,你报公安了吗?知道是谁吗?” 林遥又是一笑,陆青隐从中看出了一抹残忍,他顿时心跳如鼓。 “没有,我不知道是谁。”林遥走在前头,“走吧,陆团长,不是邀请我坐你的车吗,有什么话,在车里可以随便问。” 大队部门口停着牛车,车上坐满了去县城里的社员,背着背篓,挎着篮子,有人捉了一只大公鸡去卖,鸡挣扎的过程中,拉了一大泡屎在车上。 牛车也是史无前例的原始。 那牛看着庞大,居然很温顺。 是古地球人驯服的家畜。 重新用她的眼光审视这些,觉得挺有意思。 陆青隐一直在观察她,她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明明知道自己在怀疑她,但她似乎无所谓,不在乎。 她的眼神淡漠而热烈,像是一个来自外界的闯入者。 陆青隐是个唯物主义战士,自然不会像林老太那样,怀疑林遥是被鬼神附身了。 她更像一名被特别训练过的战士,有着军人的气质,行走间肩背挺直,每一步都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距离。 陆青隐十分戒备。 吉普车停在路口,肖凯旋看到团长过来,连忙下车,如惯常一样将左后车门拉开,但陆青隐没有上车,而是抬手请林遥坐上去,他打算坐前副驾。 林遥却在前副驾门前站定,“我要坐这儿!” “坐那儿不安全。” “我就要坐这儿!”她不知道怎么开门,生拉硬拽。 肖凯旋满头汗,怕她把车门给拉下来了。 陆青隐没办法,只好过去给她开了门,对肖凯旋道,“你开车小心点!” 别有深意。 肖凯旋点头,“是,团长!” 副驾驶上视野很好,林遥很满意,她拉了拉安全带,也很原始,问肖凯旋,“这怎么绑?” 肖凯旋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向团长发出求救信号。 这女的还挺惜命,这年头哪个好人会绑安全带呢。 陆青隐只好凑到前头,帮她将安全带拉过来,销子侧插在座椅边上,“会了吗?” 两人不可避免挨得很近,要是换了一般的女同志,肯定是满脸羞涩,十分拘谨,极力躲闪。 但,耳根发烫,颇不自在的人是陆青隐。 这就更加印证了陆青隐的想法,这女的绝不是曾经的丑丫,但如果眼皮子底下换人的话,难道不应该极力去模仿被换的那个人吗? 这肆意的反差,令人捉摸不透。 “真落后!”林遥嫌弃地嘀咕了一声。 陆青隐听到了,问,“这安全带是挺落后的,有没有改进的办法?” 林遥明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话,也不在意,“比这先进的多了去了,适合你们目前水平的安全系统,可以考虑运用括预碰撞主动安全系统、自动紧急制动系统、车道偏离预警和车道保持辅助、盲点监测系统。” 她扭头朝陆青隐看去,见对方满脸茫然,很满足。 “据我所知,你这车连最简单原始的安全气囊都没有吧?” 路是土路,车颠簸得人跳了起来,林遥猝不及防,朝前俯冲时,安全带差点给她勒死了,又被重重地甩在座椅靠背上,早上吃的兔肉和馒头差点吐出来了。 林遥充满杀气地看向肖凯旋,那小孩吓得把刹车踩成了油门,车轰一声冲出去,他猛地一踩刹车,又哐当一声,车熄火停下来。 林遥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向仪表盘,“会开吗?” 这和以前联盟军校的新生头一次上机甲有什么区别? 仪表盘应声炸裂。 林遥也吓了一跳,如此脆弱的吗? 肖凯旋吓得快哭了,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车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 “停!” 林遥不想把小命搭在上头,一摆下巴,“坐后边去!” “你干嘛啊?”肖凯旋不敢,拖着哭腔道。 林遥见他年纪也不大,新兵蛋子一个的模样,没说话,只看着外头的参照物。 这车横在了路上,只差半个轮子就掉坑里去了。 心有余悸! 肖凯旋也看到了,“这能怪我吗,路本来就不好。” 还被恐吓。 陆青隐下了车,拉开主驾的门,温声道,“你坐后面去,我来开。” 肖凯旋服从命令,下了车,抹了一把脸,“团长,我刚才是不小心。” 他主要是被这女的给吓的。 林遥瞥了他一眼,嘲讽一声,“人菜怪刀钝!” 肖凯旋正要怼“你行你上啊”,陆青隐从后视镜扫过来一道警示的目光,他忙闭了嘴。 心里却嘀咕,连刹车和离合都分不清的人,还瞧不起他! 陆青隐默默地将车摆正,缓缓地上了路。 路依然不好走,但陆青隐尽量让轮子行驶在车辙里头,遇到颠簸路,速度降至一档,以龟速爬到了县城。 车在供销社门口停下,陆青隐松了一口气,拉上手刹,靠在座椅上。 旁边的祖宗睡得打起了小呼噜,梦涎直淌。 【醒醒,到了,别丢脸了,看你口水都流车上去了。】 林遥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茫然四顾后,哧溜坐起身,一方手帕递了过来。 淡蓝色带条纹格子,衬得这手白皙修长,每一根指头都修剪得干净齐整。 林遥有些发窘,但面上依旧自若地接过手帕,淡定地擦了一把口水,就不好意思再还给人家了。 只当是对方赠送的。 她往裤袋里一收,肖凯旋已经帮她拉开了门,“同志,请!” 林遥跳下车,朝陆青隐摆摆手,“多谢了,再会!” 她自顾自地进了供销社,去观察别人怎么买东西。 这边,肖凯旋哭丧着脸,指着破裂的仪表板,“团长,这怎么办啊,能不能不要处罚我?” 陆青隐有些累,“和后勤部那边说一声,算我头上。” 他朝供销社里看了一眼,“你去看着她点,不要让她发现了,别让她对普通人动手。” 肖凯旋脸色刷白,如遭雷击,“团长,万一她对我动手呢?” 第11章 我说我来自外太空,你信吗? 供销社里,林遥看到别人买东西,除了花钱,还会用票。 她手里还有一张糖果票,上去排队买。 “这,这,这,一样给我拿一点。”林遥一共指了三种不同的糖果,水果糖、酥糖和大白兔奶糖。 她从没吃过,不知道哪一种糖好吃。 售货员方小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上身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袖子断到了胳膊肘上,裤子吊起来一大截,脚上是漏指头的布鞋,除了一张脸可以看,真是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有钱吗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多少钱?”林遥只顾着看糖,呲溜着口水,没看到方小美用鼻孔对着她。 “这是五块,这是三块,这是一块,不掺着卖,买得起吗,买不起就让,别拦着别人买。”方小美没好气地道。 林遥朝后看一眼,没人。 这才知道,人家在嫌弃她。 林遥趴在柜台上,“我有一张一斤的糖果票,五块的糖果来半斤,三块的糖果来三两,一块的二两,给我称!” “没这么卖过!”方小美不想卖,一侧身,恨不得拿后脑勺对着林遥。 林遥一抬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拽过来。 方小美“啊”一声大叫,紧接着就大喊,“救命啊,要砂仁啊,救命,快救我!” 整个供销社本来人满为患,此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朝这边看过来。 然后齐齐后退,跟疯了一样大叫,回过神来后,就赶紧朝外逃命。 陆青隐刚刚把车发动滑出去,听到动静,一个急刹车,拉开车门就朝里冲。 肖凯旋紧随其后。 两人逆流而上,看到穿军装的,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 “林遥!” 陆青隐急喝一声,冲上来,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声音,“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快松手。” 林遥一笑,只盯着方小美,问道,“卖不卖?” “卖,卖!我们卖!” 供销社主任丁万斌火速赶到,他听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敢刺激林遥这尊煞神,赔着小心道,“同志,你要多少糖果,我给你称!” 陆青隐忙道,“一样来一斤!” 丁万斌快手快脚给她称,秤杆高高地翘起,秤盘压得满满的,一斤起码称出了一斤一两的量,分别用油纸包起来,还白送了一个网兜装好。 “同志,三斤糖果,给!” 方小美先还在她的手底下挣扎,越挣扎越喘不过气来,后来怕窒息而死,就跟死狗一样倒在柜台上。 “瞧不起我,觉得我买不起,故意为难我?” 林遥的声音淡淡的,但听在方小美耳朵里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她看到有军人和领导在旁边,料定了林遥不敢要她的命,虽然说不出话来,但脸上的愤怒和不甘显而易见。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是个蠢货,以为我不敢弄死你?”林遥手指加大力度。 陆青隐也随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林遥,冷静!” 方小美张大了嘴,瞳孔跟着紧缩,丁万斌气得要死,“方小美,本来就是你的错,还不向顾客道歉,快道歉,道歉啊!” 他又劝林遥道,“同志,砂仁要偿命的,不至于,为了几颗糖,不至于啊!” 陆青隐另一只手扣住林瑶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咬牙道,“林遥,松手,我说松手!” 林遥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凭什么听你的?” 陆青隐只觉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哪怕是穿过枪林弹雨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你要是杀了她,你也要偿命,林遥,不值得!” “不值得”三个字,在林遥的脑海里打了个转儿,她本也没想真的杀人,只想教训一下这蠢货。 “你看她是悔改的样子吗?”林遥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方小美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是料定了林遥不敢真的杀她。 丁万斌气死了,“林同志,你放了她,她不肯认错,我来教她,我保证,你以后来供销社再也看不到她了。” 方小美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遥便松了手,手腕一翻,轻易地脱出了陆青隐的掌控。 她两手拍一拍,像是拍掉灰尘,从口袋里掏出那方蓝手帕,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将与方小美接触过的手指擦干净。 慢条斯理,就好像刚才只是不小心踩了一只蚂蚁。 陆青隐的垂落在身侧的手,五指蜷了蜷,一缕风穿过,空荡荡的。 目光不离那块覆盖林遥手指的蓝手帕。 丁万斌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脏都废了,“方小美,你暂时不要来上班了,回去先休息吧!” 方小美气哭了,“凭什么啊,明明是她的错,她还动了手!” 林遥一听,嗯? 陆青隐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志,认识这上面的字吗?你是怎么工作的?当了售货员,竟然看人下菜,你的觉悟这么低,难道不该接受批评教育?” 上面是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方小美指着林遥,“她还要弄死我呢!” “弄死你,脏了我的手,我决定把你毙了!”她抬手比划了一个放枪的动作。 方小美被吓得一哆嗦,躲在了丁万斌的背后。 陆青隐头疼,将她的手臂按下来,“您是供销社的领导吧?” “我姓丁,是供销社主任,军人同志,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他提起网兜递给林遥,“这三斤糖果,算我送给您的,今天实在是抱歉。” 林遥客气话都没说,接了过来,转身就走。 陆青隐忙不迭地跟上,“昨天晚上你帮了我大忙,能不能赏个脸,我请你去吃国营饭店?” 他料到她好吃,这会儿到中午了,肯定会去国营饭店,他怕她又引起骚乱。 “好啊!” 没等出门,公安就来了,先前逃出去的那些顾客里头,有热心的群众去报了公安。 大门被堵上,林遥眉眼一沉,正要发作,陆青隐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上前,“徐公安,你们怎么来了?” 徐天成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溜了一圈,然后打量了林遥两眼,“陆团,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对售货员行凶!” 林遥嗤笑一声,“我也要报案,这里的售货员狗眼看人低,拒绝卖糖果给我!” 她身子一斜,脚尖在地上点着,轻佻的模样透着一股子妖娆,陆青隐朝旁边挪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起了冲突,不过,我已经解决了,回头我会去向老高解释,你们先回去吧!” “那行,陆团,我们先走了。” 第12章 她这张嘴! 陆青隐一直拉着她出了供销社的门,才松开她的手。 然后,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垂落在她的身上,“你总是这么冲动吗?” 林遥抱臂,朝后退了一步,仰头看他。 她本身个子不矮,但这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了,目测快一米九了吧。 “我这叫冲动?我以为我很冷静呢!哦,你没见过我冲动的样子,要不,下次让你见识一下?” 陆青隐平缓了一下心跳,“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从哪里来,但是,在这里,在这片土地上,禁止斗殴,严禁伤害他人,更加不允许砂仁,否则,你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林遥一笑,随手掐了旁边的一枝蔷薇花,放到鼻端嗅了嗅,拈花惹笑的模样十分好看,但说话的语气却特别混账,“我说我来自外太空,你信吗?” 陆青隐自然是不信的,看她的指腹轻轻地抚摸过花瓣,如同抚过情人的肌肤,跟个女流氓一样,眼神里的热情十分感人。 他只见过农民对地里的庄稼如此热爱过。 “走吧,先去吃饭。” 果然,林遥的眼睛一亮。 她手里还提着糖果,将花往麻花辫上一插,甩到了身后。 因为不会编辫子,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但依旧不失美感,粉红的蔷薇在她的发辫上开得似乎更盛艳了。 林遥拿出了一包糖,小心翼翼地拆开,陆青隐要从她手中接过网兜,她避开不让。 拿出一颗糖后,她左右看了看,两头的尾巴松开,露出里头白色的奶糖。 她先是舔了一下,粉嫩的舌尖比花瓣还要娇嫩。 陆青隐只觉得心口一热,别过头去,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 林遥将整颗大白兔奶糖塞进了口中,满足地叹了口气,“好甜!” 实在是看不出这人从哪里来的。 诸多举动,像是没见过世面,但凭她的身手,却不应该是这样。 到了国营饭店,排队的人很多,林遥自觉地排在后面。 陆青隐怕她又和人起争执,就让她去找个位置等着,“你想吃什么,我来买。” 林遥扫了一眼菜单和价目表,“我要吃红烧肉,青椒炒肉丝。” “好。” “还有米饭,米饭。” “行,你去等吧!” 林遥嫌吵,找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她抬起一只脚踩在另一个椅子上,给陆青隐占位子。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占两个位子,别人不坐了?” 顾美娟这桌少了一个椅子,她看到林遥脚底下踩着一个,也是看她一身寒碜,一看就是个村姑,就不客气了。 其实,国营饭店抢位置,都是常有的事儿。 林遥侧目看了她一眼,“我乐意!” 嘿,还是嚣张的。 顾美娟看她还挑衅地眨巴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如蝶翼,眼睛明亮似星子,她这机械厂厂花就越发不能容忍了,“还有没有点素养了,也不嫌丢人,没钱跑来吃什么饭店,把椅子让出来!” “不让!”林遥膝盖一弯,脚后跟拖着椅子的横杠,朝自己这边一挪。 顾美娟拽住椅背往自己这边拖,林遥用了力,她拖不动,使出吃奶的劲儿和林遥杠,林遥突然一松脚,对方拽着椅子往后一倒,背摔在地不说,那椅子反过来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啊!” “哈哈哈!”林遥大笑。 【要不,你一会儿去买身好看的衣服穿?瞧你穿这一身,跟第八星系的那些穷鬼们有什么区别?】 “没钱,我就是要辣他们的眼睛。” 【你不是从林家弄了好几百吗?】 “留着买吃的!凭啥要穿好看的给别人看,我又看不到。” 陆青隐一看,就一个等饭的功夫,又闹起来了,他赶紧大步过来,顾美娟的朋友已经帮她把椅子拿开,把她扶了起来。 椅子砸在她脸上,这会儿鼻青脸肿。 林遥看了,又是大笑。 顾美娟哪里受过这种气,扑过来,“小贱人,我打死你!” 陆青隐忙从中一拦,胳膊肘一横,替林遥挨了一下,“同志,有话好好说,不要出手伤人!” 顾美娟一看,竟然是他们厂新来的军代表,“陆,陆,陆同志?” 顾美娟委屈得眼泪刷刷流,“陆同志,你来得正好,她,她,是她把我弄成这样的,呜呜呜,我的脸都毁了。” 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脸上哪儿都疼。 韩婷婷也是机械厂的,和顾美娟是闺蜜,在一旁帮腔,“是啊,这女的也太过分了,一个人占两把椅子,让她让一把出来,她还嚣张得不得了。” 韩婷婷耸了耸鼻子,一副看林遥一眼,就会脏了眼睛的表情。 林遥嘻嘻一笑,陆青隐浑身都竖起了雷达。 “我们是两个人吃饭,她是在帮我占椅子,不行吗?” 陆青隐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军装,他一直没得空回去洗澡换衣服,皮带也还系在腰间,林遥伸手指戳了戳他的皮带,发现居然还是动物纤维组织。 这怎么说,在星际,这样一条原生态的皮带,那是价值连城呢。 陆青隐看不见,但他不是死人,感觉得到林遥的小动作。 哪个正经女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男人的后腰? 但他知道,不能以常理来论这姑娘。 顾美娟受到了双重打击,指着林遥,“你,你,你认识她?” 陆青隐朝前跨出半步,离林遥远点,“不错,你的脸是自己摔的吧?从头到尾我都看着她,她并没有对你动手。” 主要是,如果刺激得她动手了,他怕他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 “可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让我摔了。”顾美娟崩溃了,跺着脚哭道。 “是又怎样?”林遥呵笑一声,“谁让你又笨又蠢!” 顾美娟瞠目结舌。 韩婷婷愣了半晌,“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还讲不讲道理了,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林遥站起身来,正要走过去教训这女的,陆青隐拦住了她,“这位同志,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事实证明是你们挑事在先,这饭店里不是只有这一把椅子,那边还多得是,你们为什么非要盯着这把椅子不放呢?” “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乡下来的,看我穿的破旧,觉得我好欺负呗。”林遥叹一口气,看戏不怕台高, “哎呀,果然啊,工人阶级就是高农民阶级一等呢!咱们地里刨食的,就没资格来城里吃饭呢!” 她这一说,饭店里的农民阶级不乐意了。 “粮食都是我们种出来的,棉花也是我们种的。” “哼,瞧不起我们种地的,凭啥吃我们种的粮食!” 林遥翘着二郎腿,继续煽风点火,“瞧瞧人家城里工人,吃的穿的都比我们好呢,有句话怎么说?” 【一粒红稻饭,几滴牛颔血。珊瑚枝下人,衔杯吐不歇。】 “对,对,一粒红稻饭,几滴……呜呜呜……” 陆青隐一转身,捂住了她的嘴,眼里满是警告。 第13章 据我所知,你一个初小文凭 服务员帮陆青隐把饭菜端过来了,他往林遥面前一送,“吃饭吧!” 红烧肉,青椒炒肉丝,还有一只大板鸭,砍成一块块,摆盘成了整鸭的形状,米饭冒着香味,还有一碟子大馒头。 林遥的口水疯狂分泌。 拿起筷子就开吃,特别满足,特别享受。 陆青隐松了一口气,转而对顾美娟等人道,“这件事虽然我们的责任占了一部分,但只是一小部分,这位同志的医疗费就由我来承担吧!” “还用看医生?过两天就消了!”林遥含着一口红烧肉,囫囵两口咽下去,扭头道。 “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陆青隐其实也饥肠辘辘。 顾美娟看到了什么,就看到矜贵清冷的军代表,对一个村姑殷勤备至,宠溺纵容,简直是惊掉了她的眼珠子。 她爸爸打听到,陆青隐二十四岁,燕城人,年纪轻轻就是团长,家世不凡,前途无量。 关键人也长得帅气,她早就春心萌动了。 “不行,她伤了我,既然陆同志不为我主持公道,我就要报公安!”顾美娟伤心欲绝,难道是她被砸破相了,所以陆同志看都不看她一眼? 林遥知道报公安的意思就是告状,她腾地就要站起身,但陆青隐按住了她的肩膀。 “也行,那就让公安过来一趟。”陆青隐环视一圈,“也请各位在座的稍待片刻,为我们做个证,刚才我们的同志到底有没有动手?” 确实没有看到林遥动手。 她赢得太高明了! 而且,也确实是顾美娟先挑事的。 林遥被吵得吃饭都不香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给我道歉,敢污蔑我,觉得我是乡里人,是农民,你们工人阶级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这话,又把农民兄弟们的情绪挑动起来了。 “道歉,不道歉今天就别走了!” “不是报公安吗,那就报去啊!” “自己挑事打架,打不赢了,还想让公安来给你撑腰,你爹当啥官啊,说出来大家伙听听!” “就是,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欺负人啊?” 那些工人阶级也坐不住了,纷纷指责顾美娟,“真是丢工人们的脸,做错了事,不开展自我批评,还无理取闹。” “她爸是机械厂工会的领导,平常在厂里就挺瞧不起人的。” “工会的,还是工人代表呢,咋,不把农民兄弟放在眼里了?” 韩婷婷碰了碰顾美娟,向她使眼色。 顾美娟气得嗷嗷哭起来,飞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耳边总算是清净了,林遥起身,向周围的人团团道谢,“感谢大家仗义执言啊,谢谢!” 瞧着,挺有礼貌的。 她穿一身乞丐一样的衣服,笑得像个小太阳,生得模样乖巧明艳,谁看了不欢喜? 陆青隐被她这装模作样的做派惊到了。 她伪装能力很强啊! 如果她真是奸细,那自己被她骗得不轻呢。 “吃吧,再不吃,我都吃完了,太好吃了!”林遥吃得满嘴油腻。 陆青隐没有碰红烧肉和板鸭,他连青椒炒肉丝里的肉丝都没有碰,就只夹了点青椒,吃了两个大馒头。 林遥看了还挺感动的,但她就算再能吃,这么多,她也吃不完。 “哎,你怎么不吃呢?我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没事,吃不完一会儿打包,用饭盒装好你带回去吃。”陆青隐可不敢虎口里夺食。 短短时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姑娘特别护食。 自己吃了,她虽然现在不会说什么,但以后势必会算账。 林遥果然很满意。 特别是陆青隐还弄来了一个干净的铝制饭盒,帮她将饭菜打包。 但对这铝饭盒,林遥十分嫌弃。 明显这饭盒用的铝材就没有达到食品级别,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还变黑了,不是没洗干净,而是和一些酸性或是碱性的食物发生过化学反应。 陆青隐将她的嫌弃看得一清二楚。 笃定了她绝不是原来的丑丫。 “你还要买什么,我陪你去!” 有免费的车坐,林遥何乐而不为呢。 “我要去买点电器、工具还有机械件,哪里有卖的?” 陆青隐一个急刹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买这些干啥?” “做个东西,说了你也不懂。”林遥随口念出了好多名字,陆青隐一个都没听过,摇摇头,“没这些。” 【你跟他说,要电线、石英石、晶体管、变压器、电阻器、电容器,要钳子,起子,试电笔,还要三根角钢。】 “能行吗?都是些啥啊?” 【等买回来了,你看到东西就知道是啥,就知道怎么用了。】 林遥就知道,她说的那些,这里恐怕没有,只好把龙渊说的这些陆青隐能听懂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陆青隐道,“你先前要的那些,要不,你给个清单,我去问别人有没有?” 【他在套你的话,别给他!】 林遥凑过去,“你在套我的话?我说的那些,就算告诉了你,你也拿不出来。” 陆青隐被识破,笑了一下,“我也是好奇,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 “那没啥,想知道啊,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回头我让你见识一下。” 陆青隐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正中下怀,“行啊,那我先帮你去买这些?” 【你打算教他科技?】 “这里太原始了,你没觉得处处都很不方便吗?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难道你打算让我自己在这里建一条空间轨道,再造一辆悬浮磁汽车出来?” 【你就算教给他们,这辈子你也别想坐上星际轨道列车。】 “我没这个宏愿,但最起码,我不想吃满嘴的沙尘,这破车连个恒温系统都没有。”林遥朝外吐了一口刚吃进来的灰尘。 她要关窗户,但找不到按钮。 陆青隐将车靠边停,然后下了车,把副驾驶这边的车门打开,将车窗摇上来,再把门关上。 “啧!” 林遥嫌弃地摇摇头,抱着双臂,朝后一靠,“要不,你把这车给我,我帮你改装一下?” 陆青隐意动,他也想看看林遥的本事。 “不过有个前提,我帮你改装好了,我要用车的时候你得给我开。” “你有驾照?” 林遥摇头,“就这破车,还要什么驾照,不是长腿长手了就能开吗?” 她心说,我一个开机甲的,开个小破汽车,还要这么多讲究。 “这是部队的车,我没有权限处置。不过……”他扭头看林遥,“据我所知,你一个初小文凭,怎么还会改造汽车呢?” 第14章 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回去的一天? “初小是什么?”林遥问龙渊。 【初小就是小学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学历,照他们的标准,就是勉强脱离了文盲的范畴,些许认识几个字。他们小学五到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到三年,然后是大学。】 林遥没想到自己联盟军事大学毕业,星际牛逼轰轰,少数几个s++的机械师,竟然是个文盲。 她呛着了,趴在仪表板上咳了好一会儿,“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陆青隐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在他的帮助下,林遥将要的那些材料都拿到了手,见陆青隐花了不少钱,她将几张大团结拍在仪表板上,“情我领了,钱就不用你垫付了。你忙去吧,我先走了。” 陆青隐哪里敢让她这个定时炸弹这么一走了之,他忙抓住她的手腕,“你等等,我还不是很忙,我送你回去。” 林遥刚才看到陆青隐跑到废品回收站扒拉了不少零配件,半卖半送不说,还不要票据。 她就想去捡漏,毕竟有龙渊这个大杀器在,肯定事半功倍。 不过,陆青隐既然愿意送她回去,那也省得她靠两条腿走一二十里山路。 早点给龙渊充上能源才是大事。 “那行,我还要去买点面粉和肉,你等得及吗?” 陆青隐心说,我等不及我也得等,我都等了这大半天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这会儿哪还有卖肉的,算了,我帮你去买吧。” 他一脚油门,将车开到一个小院子门口,他让林遥在车上等一会儿,自己进了小院子。 “你怎么得空跑来了?”陈秋白看到陆青隐,很是诧异。 等陆青隐靠近,他忙朝后退了几步,在鼻前扇了扇,“一股味儿,干啥去了,邋遢成这样?” 陆青隐在椅子上坐下,将陈秋白刚才沏的茶倒了一杯,猛灌了一口,“给我拿十斤面粉,两斤五花肉,麻利点,就要。” 陈秋白朝手底下的人摆摆手,自然有人去张罗,他落了座,“咋回事,最近忙啥?” 陆青隐一言难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打听我的事。” “切!要兄弟帮忙倒是不客气,不是关心你吗,谁踏马的打听你的事了,少给我扣帽子。” 陆青隐薅了一把头发,神色十分疲倦,欲言又止。 他想问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这事儿,似乎不适合向人提起,哪怕是自己最知己的哥们儿。 面和肉都送来了,陆青隐将茶一饮而尽,提着走了。 林遥正百无聊赖地在车上东看看西看看,陆青隐上来的时候听到早就歇火了的电台,竟然有了声音,林遥鼓捣两下,居然出现了外国电台。 “据the new yoke times报道,本月二十六日,我们将在shicago迎来一场盼望已久的电视辩论赛,这一场辩论赛的双方分别是我们两党总统候选人……” 陆青隐正听得起劲,结果林遥东拧一下,西拧一下,声音又变了,“……在哈瓦那革命广场举行的kuba人民全国大会上,卡斯特罗先生宣布,将与华国建交……” 陆青隐听到了轰轰烈烈的欢呼声,他也难免跟着热血沸腾,还没彻底腾起来,结果,林遥又把声音拧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换了一首外文歌,她终于不折腾了,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头还在腿上跟着打拍子,听得挺陶醉的。 陆青隐见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正常不应该稍微演一下的吗? 还是她觉得自己不足为惧? 陆青隐百思不得其解,他将肉和面提起来,“给!” 林遥看到肉,眼睛都亮了,哧溜一下口水,忙不迭地接过来,“多少钱,我给你!” “三块钱,你刚才给我的钱里头还有多余,就算了。” “那不行,多余的钱是给你的跑腿费。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林遥可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的人,她拿了五块钱给陆青隐,“不用找了,你帮了我大忙,算我感谢你的!” 陆青隐见她用个破手帕包了不少钱,忍了又忍,没敢问她这钱是不是抢来的,搞不好还是从人家老太太手里抢来的。 “你拿着吧,回头再一起算给我。” 林遥也觉得几块钱,递来递去不像话,就收回来包好,“那行,反正你将来有求得找我的时候。” 陆青隐以为她说的是汽车,没有当回事。 路上,陆青隐问道,“你包钱的这手帕挺破旧的,这颜色也不像是年轻女同志用的手帕,林同志,这钱是你自己的吗?” 终究还是道德感太强了。 林遥笑死了,她侧身过来,胳膊架在陆青隐的肩上,陆青隐还在开车了,避开不及,鼻尖是少女身上温馨的体香,他耳根都红了,目不斜视。 “陆青隐,你是我爸啊?” “林同志,我们都有义务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 “管得真宽呢!” 她回身,靠在副驾驶的门上,抛了抛手上的钱,“从我奶那抢来的,怎么,你要帮她抢回去啊!” 陆青隐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这是人家的家事了! 林遥往后一靠,前排空间还挺大的,她翘着二郎腿,“你既然这么喜欢管闲事,要不,顺便帮我也讨回一下公道,我和我爸妈在林家累死累活十多年,挣的钱粮养活了一帮豺狼; 前些日子,还有人把我推水里了,我九死一生活过来,你看,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我的样子,你说,这笔账我要不要和他们算?” 车内寂寂无声。 林遥也懒得搭理他了,靠坐着闭目养神,她在想怎么搭建那个基站。 龙渊还能感受到那条通道,大约跟自己之前在星际的时候,将能源站绑定有关,龙渊的主脑一日不死,能源站绑定就有效果。 同时,这也意味着,这里和她所在的星际处于同一个时空之下。 以前从来没有察觉,那就有可能时空存在折叠,或者,空间维度太高,超出了星际探测的范畴。 林遥心头不由得浮现出惊喜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回去的一天? 多想看到她回去后,那些出卖她的狗东西们精彩的表情。 这么一想,林遥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曲子,节奏欢快,鼓点强烈,和现时代的含蓄截然不同。 陆青隐瞥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高兴起来了。 做了个美梦? 拿到了华国最机密的文件? 亦或是山里的那个局,她拥有了主动权? “到了!”陆青隐踩了刹车,车在林家门口停下来。 林遥准备下车,陆青隐拦住了她,“等等,你说有人把你推下水,是谁?你有证据吗?” 第15章 害朕之心不死啊! 林遥轻蹙眉头,“没有,所以我不打算让你帮我报仇;陆同志,虽然你帮了我一些忙,但显然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可以把你当做朋友,如果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我愿意帮你,比如改造这辆破车; 但是,如果你再干涉我的事……” 她一笑,痞坏痞坏的,为她海棠般明艳的脸增添了一抹奇异的光彩,“你该知道,我这人一向没什么底线,小心我把你扔到山上喂狼。” 陆青隐自是不会怕,他心说,我怕的就是你没有底线。 “林遥,或许你很强,但有句话叫蚁多咬死象,一个人可以和他人结仇,也可以与诸多人为敌,但如果你和全国为敌,和全人类为敌,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林遥眉头紧皱,星际时自记事起她就是孤儿,靠捡破烂读书,上了军事大学,自然入伍,发挥天赋,成为一名机械师,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独惯了。 是以,她非常反感被教化。 “爹,亲爹,谢谢你的谆谆教诲,我记住了!”林遥凑到陆青隐耳边,喷着热气,咬牙切齿道。 要不看他是军人…… 林遥推开门就下了车。 陆青隐维持着一手扶方向盘,身体前倾的姿势,耳朵上被熏出的热意朝他的脸颊和脖子蔓延。 两声“爹”让他不可自已地自省,自己是不是太急切了,同时,心底里也生出了些无力感。 这是一场硬仗,很难攻克! 但,再难,他也必须全力以赴。 这女同志是个极危险的份子,不能让她留在群众中间。 林遥听汽车的轰鸣声远去,她才朝林家走去,里头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鸡在后院啄一堆烂菜叶子,猪圈里头的猪正饿得两眼冒凶光,不停地拱着栏造反。 林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去房间里看粮食,果然少了不少。 厨房里多了几只木头碗,挺好,这一家子还想要过日子。 “这一家子人都在哪儿?”林遥问道。 【林老太在神婆家里谋划,要把你卖到山里去给人当共妻,说是有个一家子四兄弟,家里太穷,讨不到老婆,打算兄弟四个讨一个老婆合着用,愿意多出点钱,比讨四个老婆还是要划算,选中了你。】 “害朕之心不死啊!”林遥有些奇怪,“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可以把我制服,凭什么觉得我能够乖乖就范?” 【林家是没人对付得了你,如果加上人家这父子五人,还有林家的几个人,觉得应该可以让你束手就擒。】 “哦,原来如此!”林遥恍然大悟,在“龙椅”上坐下来,然后一晃一晃,悠闲自在,“是该有个机会,让林家人死心了,成天要谋逆篡位,我也挺累的。” 【没看出你累,我就看出你挺兴奋的!】 林老太和神婆把事儿说定了,乐颠颠地回来,一进院子,看到林遥,如临大敌,大惊失色,“哎呀,我的乖孙女,你回来了,累了吧,奶去给你做吃的,是吃糖水鸡蛋还是喝小米粥?” 林遥看她演戏,朝她勾勾手,“过来!” 老太婆不敢违逆,两腿打颤儿地过来,林遥从她的荷包里一掏,掏出了一包药粉。 林老太顿时面色如纸,“别,丑……啊遥遥,别碰,这是老鼠药,仔细把自己毒了。” “有毒啊?会死人啊?”林遥恶劣地问道。 “会,会,毒性很大呢!”林老太好似自己的脖子被林遥掐住了,吓得战栗不已,尿意涌动。 林遥凑到鼻端闻了一下,摇摇头,“我咋不信呢,真能毒死人?” “能,能,奶还会骗你不成?” 林遥道,“要不,你尝一口,我瞧瞧?” 林老太噗通摔在了地上,“别,不能啊,遥遥,奶一尝就死了,奶死了,谁疼你啊!” “你不死也没疼过我啊,再说了,我保证你尝了也不死,行吗?” “不,不,不!”林老太怕了,“遥遥,奶从前对你不好,奶知错了,奶往后都对你好,奶再也不偏心了……” 林遥无心听她忏悔的话,“刚才你从董仙姑那里过来,你们在一起说了什么?” 林老太脸色一僵,很快摇头,“啥都没说,就说了点闲话,就说了谢喜枝家里的事,谢喜枝那张死嘴,成天张家长李家短的,光看别人的笑话,现在也轮到别人看他家的笑话了。” 林老太越说越得意,待看到林遥越发黑沉的脸,她逐渐笑不出声来了。 林遥笑了一下,将那所谓的“老鼠药”扔到了林老太的怀里,“去吧,把老鼠都毒死,省得成天吵得人不得安生。” 林老太如释重负,拿起了那包“老鼠药”,脚不点地地回到了屋里。 她躲在房间里,捂着胸口,“吓死了,这死丫头,果然不是个人了,指定是山里的狐狸精变的,得四个大男人的阳气才能压制她。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为了我林家一家老小,一定要保佑我成功啊!” 这顿是林老太做饭,美其名曰免得把林平梅弄回来,来回走的路上耽误功夫,林遥知道她要下药,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林遥出了院子,径直朝村西头去,董仙姑出门倒鸡屎,看到林遥,吓得浑身一哆嗦,迫于淫威,硬着头皮上前讨好。 林遥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来,我奶找你有点事!” 董仙姑拨浪鼓一样摇头,“不,不,不用,我,我和你奶,啥都没说,啥都没说!” “说了什么,我奶都告诉我了,说是你给她出的馊主意,对不对?” “没有,不是,不是啊,是你奶自己……” “所以,听说你还帮我找了四个壮汉当男人,我真是谢谢你啊,死老婆子,敢打我的主意,不想活了是吗?”林遥咬牙切齿。 那牙齿白森森的,董仙姑年纪大了,经不得吓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敢晕,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池子里喂王八!” 董仙姑不敢晕,要跪下来求饶。 林遥一扬下巴,“想活,就走前头。” 董仙姑自然想活,她稍微走慢点,林遥就一脚踹过来。 董仙姑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来到了林家,见林老太在厨房里忙活,她不知道林遥的打算,提心吊胆。 这会儿,林老太端了一碗鸡蛋羹出来了,“瑶瑶啊,奶蒸了鸡蛋羹,你快来喝。” 家里唯一的瓷碗里头,淡黄色的鸡蛋羹,蒸得很嫩,颤巍巍的,上头还撒了葱花。 “再拿一只碗来。” 林遥将鸡蛋羹一分为二,拎着两个老太婆朝两只碗前一靠,命令道,“喝了它!” 林老太瞳孔剧缩,“遥遥,这是好东西啊,奶怎舍得吃,奶是给你吃的!” 第16章 爷爷,我奶给你戴绿帽子了 林遥将两个老太婆往房间里一扔,在外头挂了一把锁,听了一会儿动静,挺激烈的,她一步三摇晃,朝地头晃过去。 经过大队部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朝窗户看了一眼。 陆青隐一抬头,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心头一跳,那张俊脸依旧平静如水,只眼底有看不清的神色闪动。 大队长兀自在说话,“……这孩子吃过很多苦,前几天被人推下水,自己爬起来了,头三天也和以前一样,挺老实,现在变了性格,换了个人,也是好事呢。 这人啊,历了一番大劫,多多少少都是要变的。先前我就跟林家说,我说不能看人老实,就可劲儿地欺负人,这林老汉也不往心里去,总觉得老大这边没儿子,靠不住……” 就在这时,传来了林遥的声音,“爷,出事了,不好了,我奶给你戴绿帽子了,她和人在屋里瞎搞呢,爷,快回去……” 陆青隐腾地站起身来,闪电般冲出大队部的时候,还是慢了吃瓜群众一步,只见浩浩荡荡的人群朝林家冲去,人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色,比过大年分猪肉还乐! “糟了,这是咋回事啊!”大队长猛一拍大腿,顾不上这军人同志了,连忙跟上大部队。 林老头被挤得落在了后面,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老大,老二,你们快跑,去看看,咋回事!” 林遥这会儿倒是孝顺了,看似扶着林老汉,实则,林老汉的脚底板在地上滑过,林遥两条腿踩在风火轮上,呼啦一下就越过了众人,冲在前头了。 林家院子里挤满了人,林老汉被林遥放在了房门口,里头的声音不绝入耳。 彼时,林老汉并不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只听见林老太呼哧呼哧的声音,还夹杂着那种声音,他脸色铁青。 “爷,我怕人跑了,就把门锁上了,喏,钥匙给您!”林遥孝顺地把钥匙给林老汉,然后乖巧地出了大门,站在廊檐下的一侧。 她越过人群与陆青隐对视,眼里满是挑衅,你能奈我何? 林老汉双手捂着头蹲在地上,脸恨不得埋到裤裆里去。 社员们急着看戏,忍不住了,纷纷催促。 “赶紧开门啊,到底是谁啊,我的天,这声音也太大了吧!” “哎呀,这老太婆多大岁数了,咋还想这种事呢?” “咋不能想了,自家男人不行,还不兴让人找个能行的啊!” 这风凉话说的,林老头不想活了。 这会儿,有那实在是忍不了的,捅破了窗户纸朝里头看。 乍一看,然后“哎呀”一声,猛地往后退。 瞳孔震裂,不过如此了。 其余人见此,既害怕又好奇,总有那胆大的上前,也戳破了窗户纸往里头看,先是不敢置信,等看清楚,“我的妈呀”,也是大叫着离开。 到底咋回事? 一个两个都凑上来看,目瞪口呆,惊得纷纷倒退。 没看的人更加想看。 “到底咋回事啊?” “麻鸭,没法说啊!” 林老汉羞愤欲死,起身就往门框上撞去。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他撞死,当下就有人把他拉住了,劝慰道,“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啊,多大岁数了,儿女成群了,也没必要啊!” 林老汉一下子坐地上,嗷呜一声,哭起来了。 林老大和老二终于回来了,好不容易挤进来,“爹,发生啥事了,咋都在咱家啊?” 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有好心人把钥匙给了林老大,但他没接。 两人也不是傻子,听里头的声音也知道发生了啥事,林老大的脸臊得通红,躲在墙角装蘑菇。 林老二倒是硬气,虽气愤不已,一把抓过钥匙,冲过去就开了门。 窗户被人戳得到处都是洞。 门也被打开了。 里头的人清醒过来。 董仙姑一声尖叫,从床上摔了下来,好险,差点撞到了头,她跪在地上,羞愤不止。 “是丑丫,是丑丫害了我们,是丑丫!” 林遥听到了,嗤笑一声,“我咋害的啊?我逼你们了啊?” “是你给我们吃了药,你非逼着我们喝那碗鸡蛋羹!” 董仙姑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时常说,她自己是西天王母座下的仙童呢。 “鸡蛋羹是我蒸的呀?再说了,有鸡蛋羹我自己不吃,我给你们吃?”林遥纤手一指,“分明是你和我奶想要害我,结果把自己害了,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是你把我拽来的。” “是我奶让我喊你来,然后打发我上山劈柴,我忘了拿绳子回来拿,才发现了你们的勾当。我要知道我奶让我喊你来,是做这种事,打死我也不去喊你了!” 董仙姑可不背这锅,这分明是断了她的前路。 “是你奶要把你卖给山里人当共妻,彩礼三十块钱,让我牵线搭桥。你奶怕你不答应,就朝我讨了药,到时候让你和人家四弟兄生米做成熟饭。” 董仙姑懊恼不已,“你奶把药下在鸡蛋羹里是打算让你吃的,你逼着我们吃了,你……你咋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呢,哎呦,我的天爷啊,你这是逼死我跟你奶啊!” 林遥抱臂而立,笑盈盈地看着陆青隐过来,见他听了这些话,脸色铁青,有几分好笑。 “哎呀,一口气给我找四个男人啊,我听说这四弟兄还有个当鳏夫的爹,搞不好父子五人呢,可真是我的好亲奶啊!” 林遥笑道,“爷,奶,这种好事咋能轮到我呢,难道不该先紧着我姑和我堂姐吗?” 前前后后,所有的社员们都是一静。 显然,都知道林遥在林家是啥地位了。 尹竹枝“嗷呜”一声哭起来,十分悲伤,让人心头莫名跟着一紧。 大队长觑见陆青隐的脸色,紧张得手足无措。 “报公安吧!”陆青隐道,“买卖人口违法!” 大队长正要答应,林遥冷声道,“不必!” “这是我林家的家事!”林遥神色坚定,“我奶好歹也是我的长辈,帮我一口气找四五个男人也是为了我好,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福气,不过,这个好意我心领了。” 她扬声道,“诸位父老乡亲,热闹也看过了,来龙去脉也知晓了,天色不早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第17章 毁灭了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热闹的人如潮水退去。 林春喜握着双拳冲了上来,“丑丫……” 她话没说完,林遥一耳光扇过去,“说了我不叫丑丫!” 林春喜朝林遥扑上来,“我跟你拼了,你咋不遭天打雷劈呢,我娘就算再有不是,你也不该这样害她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后我林家还有啥脸面啊?” “与我何干?”林遥一把揪住了林春喜的领子,将她提起来,“你应该感谢这个国家的法律,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她将林春喜扔了出去,正好摔在了碎瓷片堆积的地方。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屁股和手掌心全都伤了。 林平梅在院子门口远远地站着,看着,目光不离陆青隐。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军人同志,年轻,穿四个口袋的军装,如郎朗明月,似苍翠青松,气势凛然,矜贵清华,她的目光被吸引,一颗心跳如擂鼓。 看到陆青隐和大队长还有书记进了屋子,她连忙蹑手蹑脚地进去,本来想用瓷碗装点糖水送出去,但瓷碗都被林丑丫那个疯子打碎了。 她只好用两个木碗把糖水装出来,见陆青隐的目光在木碗上轻点了一下,林平梅略显尴尬地道,“我堂妹脾气不好,家里的碗都被她不小心打碎了,只好用木碗,我放了糖,挺甜。” “噗嗤!”林遥笑出声来,她玩味儿地看着林平梅脸上泛起的红潮,这女的不是喜欢公社的那干事吗,现在这发情的孔雀怎么又对着陆青隐开屏了呢? 陆青隐道了一声“谢谢”,林平梅喜得手都在颤抖。 但陆青隐并没有从她手里接茶,而是朝桌面瞥了一眼,“放桌上就行,我不喝。” 说完,他看向林遥,正色道,“你既然知道你奶奶算计你,你就应该报公安,而不是用这种手法报复回去,这行为……不对。” 他本想说这行为违法,但如果违法,他是不是就得把林遥弄去坐牢。 她会乖乖去坐牢? 陆青隐额角青筋直跳。 “爹,本地的法律,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也会被判刑?”林遥摇摇头,“我不懂你们的法啊,但相关的逻辑和道理,我认为应该是相通的,然后她被教育几句,再被放回来?” “如果今天,被算计的这个人不是我,你觉得会是什么下场?” 陆青隐半天无语,闭了闭眼。 大队长听林遥喊“爹”,以为是喊林老大,结果,人家是冲着陆青隐喊。 陆青隐别过脸,耳尖都红了,“别瞎喊。” 林遥嗤笑一声,“你想说我违法吧?” 她朝正打算溜出林家的董仙姑招了招手,“来,过来!” 董仙姑哪里敢,悄悄挪着小脚,正要遁走,林遥道,“敢跑,我让雷劈死你!” 董仙姑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大仙,大仙,饶命啊,大仙,我……我没想害你啊,不是我啊,是你奶……” 林遥懒得听她说屁话,两道黛眉一竖,“闭嘴,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敢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舌头。” “你说,你说!”董仙姑声泪泣下。 “是我在蛋羹里下的药吗?” “不,不是!” “那蛋羹是打算炖给我吃的吗?” “不,不是!”董仙姑昧着良心否认,但一看林遥神色,立马道,“是,是给你下的!” “是我逼着你们吃的蛋羹吗?” 本来是的,但董仙姑哪敢说是,“不,不是!” 林遥朝大队长和陆青隐一摊手,“瞧,和我有关系吗?药是我买的?蛋羹是我蒸的?是我放里头的?是我违法了吗?违法的人到底是谁?” 陆青隐忍得额角青筋直跳,林平梅见此,道,“堂妹,我读过高中,懂法,法律里面是不允许严刑逼供的,你一直在威胁董仙姑,她都跪着,你逼她说的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 “哟!”林遥笑道,“你读过高中啊,考了四年才考上高中,你牛逼啊!” 林平梅飞快地看了陆青隐一眼,申辩道,“你胡说,我没有考四年。” “那你说说,你考了几年啊?” 林平梅抿着唇,强忍着屈辱,“堂妹,我好心提醒你,不想你犯错,你……你竟然这样羞辱我!” “神婆,说说,是我让你跪的吗?”林遥身体前倾,给董仙姑一股强大的威压感。 “不,不是,今天……腿累了。” “也是哈,一直保持维持那种姿势,确实辛苦!” 陆青隐听不下去了,腾地起身,“大队长,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了,累了个半死,除了抓住了奸细,啥都没干成,惹了一肚子气。 “别啊,把我送公安再走啊!”林遥都没起身,阴阳怪气。 陆青隐扭头看着她,“要不,先打道雷劈我?” 林遥仰头看他,眼底是认真的神色,“以为我骗你吗?要不,试试?” 陆青隐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抬手指虚虚点她,“你老实点,不要惹事!” “呵!” 林遥朝后一靠,眼底无尽嘲讽,摆摆手,“爹,再见!” 董仙姑刚刚走到院子里,一道雷朝她劈下来,电流从身上击过,她原地摔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天际,青天白日,夕阳无限好,但头顶的云层却电闪雷鸣,分明是向着她来的。 头发全部炸起来了,像一盘烧好的松鼠鳜鱼。 “啊,王母娘娘,玉皇大帝,雷公老爷,饶命啊,饶命……”董仙姑吓傻了,只知道磕头喊饶命。 陆青隐和大队长也扭头,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两人仰头望天,堆积的黑色云层正在渐渐地散去。 这一幕自然现象,实在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大队长两腿都是软的,耳边还回响着林遥刚才说的话,“敢跑,我让雷劈死你!”然后,雷真的来了。 两人看向林遥,林遥两手一摊,很是无辜地道,“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是我吧?” 做了缺德事,会遭雷劈。 这是华国人的传统观念。 陆青隐折身回来,他冲进了林家,一把抓住林遥的手腕,将她拉到外面,四处空旷的地方,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表现出了这样的异能,你就很厉害,可以震慑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只要传出去,会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人来找你,你想被人送进研究所切片吗?” 林遥自然不怕,她仰起了下巴,两指掐着陆青隐漂亮的下巴,“少吓唬我,凭你们也想抓住我?你们这里,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制服我!” 陆青隐闭了闭眼睛,他扣住了林遥的手腕,“你来到了这里,从今往后这里是你的家乡,林遥,你一时半刻也回不去了吧,你在这里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安乐地待在这里,毁灭了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18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还是说你想称霸天下?”陆青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林遥鄙夷地笑了一下,“我没有这个野心,我这个人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百倍还之。林家人对我这个人如何,你应当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这是陆青隐无法回答的问题,这是事实。 “那个人是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证据……” “我没死,找到又怎样?能让她偿命?”林遥好笑地问道,“蓄意杀人未遂,顶多判个两三年吧?你觉得,我一条命,就值这两三年?” “林遥,这不是一个强权社会,这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无数革命烈士的鲜血浇筑出了今天的和平,这片土地上,无数好儿郎为了平等和自由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或许,的确有一些丑陋存在,但这绝不是整体的社会现象。我们创造和平,扞卫和平,为和平前赴后继,我不奢求你帮忙维护,但最起码,你应当尊重那些为之牺牲的人!” 他看着林遥,“这份大义,我相信你也有!” 林遥扯着唇角一笑,“没必要给我戴高帽子,我从来不接受绑架!” 陆青隐指着里头的人道,“那你今天知道有人算计你,你就应该杀了她们,而不是留着她们的性命。是,她们也是人,可是,她们愚昧无知,她们甚至会觉得自己……” 忍着强烈的羞耻,陆青隐艰难地道,“……觉得自己不是和男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唯一难堪的就是在其他社员面前丢了脸,过个三五天,谁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你觉得她们能受到多大的伤害?” 林遥皱起眉头,她倒是没想过,这里的人会愚昧到这种程度。 陆青隐道,“你没想到?那在你眼里,你怎么样定位这些人,你去杀她们啊,去杀,我现在不拦你!” 和这群人对峙,的确有点像和三岁的小孩干仗。 不但没有成就感,还觉得掉价。 林遥松开自己的手,背对着陆青隐,“你滚吧,我不想和你说话!” 陆青隐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林遥,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是他们,只是恰巧与这些人待在了一起,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林遥上下打量他,“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陆青隐松开手,红了脸,“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是不想打破现在好不容易有的大好局面,你知道这片土地上,战火横飞了上百年,家国苦得太久,我很心疼; 我希望她有足够的时间疗伤,我不希望再起纷争,让她再次受到任何伤害。 林遥,我的祖辈父辈们为了今天的和平,死了上十人,我姑姑叔伯,我姥爷舅舅,还有族人;或许将来,还有我,我愿为之付出性命,在所不惜。” 林遥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当日入伍时的誓言,“……为扞卫八大星系的和平,为守护我们的家园,为我背后倚我为重望的同胞,我誓死而战,星际和平,联盟万岁!” 当初,有虫族流浪过来,请求八大星系收留,但虫族毫无感恩之心,受他们的奉养,虐杀他们的同胞,破坏他们的秩序,引起社会动荡。 陆青隐的眼中倒映着她的样子。 失神稍瞬,她便回过神来,“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陆青隐,你与其指望我大发慈悲,不如请求他们不要招惹我。” 她没再说“千百倍”,陆青隐看她的背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林平梅看到两人离得那么近,她嫉妒得快死了。 但看林遥和陆青隐谈崩,她又高兴坏了,连忙跑出去,喊道,“陆团长!” 陆青隐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扭过头,对方已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不好意思,我堂妹她这个人一向都是这样刁蛮任性,要是什么话说错了,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她……她也是被家里宠坏了……” “林同志,林遥在林家的处境我非常清楚,以前没人对她好,所有人都欺负她,甚至有人要她的命,把她推进水里……以后,她有我护着,我希望你们能够公平对她,如果让我知道有人欺负她,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到林平梅脸上的血色褪尽,心里已是起了疑。 “推……推进水里?”林平梅很快回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谁会这么大胆,这是要偿命的事啊!” 林平梅步步后退,渐离陆青隐,“陆团长,我堂妹惯会撒谎,您千万不要被她蒙骗了啊!” 陆青隐深深地看着林平梅,“这件事我会请公安过来调查,究竟是谁在撒谎,公安会做鉴定。” 林平梅后悔死了跑来找陆青隐说话。 她心头一阵慌乱。 林家,老太太哭天嚎地,寻死觅活。 “让我去死,我还有什么脸活啊!” 林老大抱头蹲在角落里,尹竹枝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林老二抱着自己老娘阻止她扯裤腰带上吊,林老头傻得跟尊雕像一样,林春喜哀哀地哭着,看到林遥进来,恨得眼里冒火。 “这事儿多丑,比人家找野男人都还丑啊!”江水秀痛心疾首,如果忽略掉她闪烁的眼神的话,“丑……遥遥啊,你真是的,就算你对你奶有再大的意见,你也不该做这样的事来啊!” “这话……用古话怎么说,叫欺……欺啥来着?” 林平梅进来了,“欺师灭祖!” “哎呀,果然是我们准大学生有文化啊!”林遥赞叹一句。 林平梅羞恼不已,也很嫉妒,“你别以为你攀上了个军官,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要去部队告你!” “去部队告我?”林遥莫名其妙。 “对,就是去部队告你,就你这样在家里称王称霸,连自己奶奶都陷害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军嫂?” 林遥被说糊涂了,“军嫂是啥?” 【这个时代的人,将嫁给军人的妻子敬称为军嫂,她以为你是陆青隐的对象。】 林遥“哈”一声,“林平梅,我没有资格,你就有资格了吗?眼珠子都差点黏在人家身上了,哦,公社那个李双林还是李双华,你不是还和人亲过嘴,给人摸过ku裆吗,怎么,打算移情别恋了?” “啊,我杀了你,林丑丫,你这个王八蛋,你敢造我的谣!” 果然还是被丑丫看到了。 林平梅拿起一把铁锹就朝林遥拍过来。 第19章 让林平梅嫁过去 林遥一侧身,林平梅扑了个空,那一铁锹差点拍在了江水秀的身上。 母女俩都吓了一大跳。 江水秀此时懵的,林遥的话里信息量太大。 “平梅,你,你,你……你真的让人……把身子给人了?”江水秀恨其不争。 “没有,妈,你听她胡说,我没有,她造我的谣。”林平梅本来忌惮林遥,但事关存亡,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造谣?”林遥好笑道,“五天前生产队放电影,那姓李的不是来了吗,我本来打算去小树林解手,看到你们在那里抱着啃。 我踩断了一根枯树枝,把你俩吓着了,你当时还赶出来了,林平梅,你看到我背影了,看清楚是我了,对吧?” 林遥补了一句,“你那天穿的是那件水红色的上衣,我看的清清楚楚!” 林平梅的脸上刷地一片煞白。 两腿颤抖得像筛糠一样。 她扭头就朝外跑,江水秀还傻愣地站着,林老二吼道,“还站着干啥,还不快去看看!” 江水秀腿都是软的,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了。 她骂骂咧咧地跑远,林志军和林平军也忙跟着跑了出去。 林遥看向林老太,“奶,今天爽了吧,我听着您叫的声音挺大呢。” 林老太觑了老头子一眼,扭头就又作起来了,“让我去死,老二,你就心疼娘,让娘去死吧!” 林老二气怒不已,“林丑……林遥,你做了这样的事,不但不悔改,你还故意刺激你奶,你奶一大把年纪了,今天这事多丢人,以后咱们一大家子还怎么在这生产队活下去?” “不就是做了对不起我爷的事吗,我爷计较了吗?”林遥想知道陆青隐的分析对不对。 “胡说,我咋就对不起你爷了,我俩也没干啥,我咋就对不起你爷了?” 林遥目瞪口呆。 【你高估他们了,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在外面牵手都不行,更不可能当众接吻!】 【比他们现在更远古的历史里是有,不过,他们这儿,经受过百年凌辱之后,建国初期,连饭都吃不饱,内忧外患的,哪有闲心思淫邪?】 “百年凌辱?”林遥想了想,“以前学过这段历史,可是,我是华夏人吗?” 【我扫描你的基因,你是纯种的华夏人,要不然,你觉得军事大学的校长为什么那么器重你,黄金要塞的大人为什么愿意栽培你?】 因为血脉相通! 林遥笑了一下,“这么说,我还是重归故土了?” 【你的荣幸!】 这么落后啊!林遥嫌弃地想。 林老太扑到了林老头身上又捶又打,“老头子,你说句话啊,我都是被这死丫头害的,她害我丢了这么大的丑啊,我还怎么活?” 林老头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一大把年纪了,计较这些有啥啊,看你给林遥找的啥婆家,你真是老糊涂了!” “我咋了,我好心给她找个好婆家,我还没理了?那邹家穷是穷了点,可这年头,谁家不穷?人家还舍得出三十块钱的彩礼呢,那后生长得也好,凭啥不行?” “是个好人家!”林遥接了话。 林老太忙问,“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尹竹枝在屋里听得心头一跳,连忙跑出来。 “这么好的婆家,奶,你是咋找到的,不容易吧?” “可不是不容易,我给了董仙姑五毛钱的谢媒礼呢。” 林老太竟然还在居功,林遥却是十分无语。 “这五毛钱可不能白费了,我是不可能嫁过去的,既然你连彩礼都收了,那就让小姑或是堂姐嫁过去吧!” “你做梦!”林平梅一回来,就听到了这番话,她吓得魂都要没了,“我不嫁,我死都不会嫁的。” 林春喜也吓得浑身哆嗦,“娘,你把彩礼和谢媒礼都退了!” 林遥道,“这怎么行,那林家岂不是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坏名声,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既是这样,我做决定了,让林平梅嫁过去吧,奶挑的好人家,不能便宜了别人。” “不行,我不嫁!”林平梅又要往外跑。 江水秀拉住了她,“林遥,你姐怎么能嫁到那种人家去呢,山里头,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那些不讲究的人家,几兄弟合用一个婆娘,你姐是个高中生啊!” 林遥嗤笑一声,“呵,奶,你怎么说?” 林老太哪里敢说话! “这么说来,那就活该我去嫁了?既然我都能嫁,凭什么林平梅不能嫁?定的什么时候迎亲?让林平梅嫁过去,否则,我就把林平梅和李双那啥的丑事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林遥走到林平梅跟前,扯着她的耳朵,“坐牢还是嫁人,你选一个!” 林平梅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看林遥,“你,你,你都知道了?” “你说呢?”林遥笑问道。 江水秀看女儿这模样,听不懂两人的话,她拼命晃着林平梅,“梅子,你们说啥呢,发生了啥事,啊,你跟妈说啊,那种人家不能嫁啊!” 林平梅抿着嘴,死死地不肯说。 江水秀朝林遥跪下来,“林遥,二婶求你了,你放过你堂姐一条活路吧!你们好歹还是姐妹啊,二婶以前对不起你,以后都不会了,你就放过你堂姐吧啊? 她要是做了啥对不起你的事,你看在你二叔的份上,不和她计较,回头我打她,骂她,都行!” 林遥一退,没让她抱住自己的腿,对林老太道,“奶,三十块钱的彩礼钱,我也不要,您收着,早些让邹家过来商量婚事。” 她大剌剌地往凳子上一坐,对尹竹枝道,“妈,看来今天大家都没心思吃饭,横竖中午我不在家的时候大家伙吃的也不少,那粮食够管五顿了。 今天的晚饭你来做吧,就做我你还有爸三人的就行了。” 她推了推桌上放着的饭盒,“把这热了给我吃。” “哎,好!”尹竹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欢天喜地地进了厨房。 林志军和林平军狠咽了口水,不由得庆幸,幸好中午他们还藏了一个玉米面窝窝头。 第20章 是大脑斧啊! 桌上是半碗红烧肉,半只烤鸭,尹竹枝从菜园子里掐的青菜,炒了一碗,蒸了玉米面窝窝头,里头掺了白面,蓬松暄软,盛了一筲箕。 尹竹枝还额外又给林遥煮了一碗红糖鸡蛋,“趁热快吃!” 她和林老大拿了窝窝头吃,只吃青菜,并不碰肉,但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是他们这些年吃过的最好的食物了。 中午,林遥不在,林家没让这对夫妻上桌,也硬生生把他们饿了一顿。 这会儿风水轮流转。 林遥推了一下红烧肉的碗,示意两口子,“吃吧!” “不吃,爸妈不爱吃,你吃就行了。”尹竹枝眼里闪动着泪花。 林老大也忙道,“你多吃点,别管爸妈,多长点肉。” 不吃拉倒,林遥生来不会说软话,也没有再管,她一个人一五一十把肉都吃完了,筲箕里的玉米面馒头还有五六个,天气不热,可以放到明天去。 其余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林遥大发慈悲,就各自进了房间,屋里传来细细的咀嚼声。 林平梅的房间被让出来后,林老二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她隔了个角落出来,垒了几块砖头,放了一张木板,做了个简易的床。 林志军和林平军从来没有干过重活,今天一人干了四个工分,可把他们累坏了,回来没喝上一口水,这会儿狼吞虎咽一口气把五个窝窝头都吃完了。 林平梅一直在哭,江水秀抱着女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巴掌拍在大儿子头上,“都不给我们留点!” “妈,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林志军道,“我好歹也是林家的长孙,将来能够考大学光宗耀祖,总是在乡下种地怎么行,奶听丑丫的,你们不能也听啊!” 林平梅道,“妈,我不嫁,我死也不会嫁的。” 江水秀朝林老二推了一把,“他爸,你说句话啊!总不能因为那赔钱货,把我三个孩子都废了吧,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林老二烦躁不堪,“我有什么办法?” 他摸了一把头上的包,踹了江水秀一脚,“她走了,赶紧的,做饭去,饿死了!” 江水秀提着粮食刚刚出来,结果,林遥正站在大门口朝她笑呢,“婶,主动上缴粮食啊?” 她走过来,二话不说,从江水秀手里拿粮食。 江水秀回过神来,避开,“你不能拿,这是我从娘家拿来的粮食,你不许拿走。” 林遥笑了,“谁不知道你是个婆家贼,成天把娘家的钱粮偷到娘家去,你娘家穷得老鼠都不肯光顾,还有粮食给你吃!当我不知道家里有多少粮食啊,中午趁我不在,偷了多少粮食走了,以为我不知道?” 她扣住了江水秀的手腕,见她死不让步,林遥微用力,江水秀只觉得腕骨要裂开了,她不得已松了手,眼泪也流出来了。 林遥冷声道,“这一次先饶了你,再有下次,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她将粮食扔到了林老大两口子住的房间里,这才提着今天买的那一堆零部件出了门。 江水秀转身进了林老大的房间,朝尹竹枝哭道,“大哥,嫂子,你们也可怜可怜我的孩子们吧,都被丑丫欺负成啥样了? 他们都是林家的嫡孙,你们都生不出儿子来,将来不都得指着我儿子给你们摔盆捧灵吗?” 尹竹枝被戳心窝子,痛不欲生,“谁生不出儿子,我没有生不出儿子,我明明生出了儿子,我的飞飞啊!”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说头?当年从茅坑里拉起来,也不嫌脏!”她说着,右手朝身后缩了缩。 尹竹枝痛哭出声,“我的飞飞,我的飞飞啊,我可怜的孩子!” 林老大怒目道,“滚出去,你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江水秀气怒道,“你们家丑丫欺负人,你两口子是不是还要帮忙啊?这一家老小现在过的啥日子,你们是不是看着还蛮欢喜? 娘被她害成这样,爹心里也不痛快,往后林家的名声不好,春喜也嫁不到好人家,她现在还要把平梅嫁给山里那姓邹的,大哥,你两侄儿天天都要下地呢,不读书了?将来不光宗耀祖了?” 江水秀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大哥,做人要厚道,你不能你俩过不出日子,就不让别人过。我们这有儿有女的,还想奔个好日子呢。 你家丑丫是不能要了,你俩想个法子,把人从家里撵走,是嫁也好,还是卖也罢,将来我两儿子给你俩养老送终。” 林老大将她一推,砰地关上门,“滚,你给我滚!” 他愁云惨雾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妻子的哭声,叹一声,“这都是命!” “我的飞飞那么小啊,呜呜呜!”尹竹枝哭道,“他怎么会跑院子后面去呢,我跟他说了,让他不要去的!” 林老大从来寡言,拍拍妻子,“别想了,都过去了!” 只要一想,就痛不欲生。 儿子的死,打断了他的脊梁。 尹竹枝趴在男人肩头,“她爹,丑丫是我们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能卖她,不能卖我的女儿!” “是,是!不卖,都新社会了,谁敢卖啊?”林老大眼窝有点热,拍拍尹竹枝,“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心说,谁也不能欺负那孩子了,也好,他窝囊了半生,两个孩子都没保住,幸好这孩子是个强的。 林遥走在静谧的山林间,溪水从脚边淙淙地流过,鹅卵石有点硌脚,她抓住一根树枝,荡了上来,换了一条路走。 【再往前走点远,看到前面那个山头了吗?到那儿去,那个方位和高度正好。】 “看到了!”林遥朝前望了一眼,前头突兀上来一座孤峰,海拔约有一千多米,不算高,但从这里到山峰约莫也要一个小时。 吼! 上脚下,林遥遇到了一头吊睛大老虎,它鄙视林遥这个人类,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伸出带着腥味的舌头,舔了舔唇瓣,懒洋洋地蔑视林遥。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来吧,正好我懒得上山了!你不是想养只毛茸茸吗,我瞧着这个正好!” 【这是大脑斧啊,你小心点,别被它当了点心!】 “我要被当了点心,你就是个废物了!” 指尖闪电萦绕,林遥引动天上云层,一道闪电凭空降临,大脑斧浑身被闪电缠绕,顷刻倒在地上,嗷呜出声,它拟人化的眼望着林遥,其中满是哀求与臣服。 第21章 她一把扛起了陆青隐 山顶上有一块巨石,旁边是一块带斜坡的无植被地面,林遥很满意。 大脑斧趴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林遥操作。 建基站这种简单的操作对林遥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拿的事,就好似一个五星级大厨师做一碗蛋炒饭一样。 聚光灯将这一块山头照亮,林遥鼓捣了半夜,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将基站弄出来了,偌大的机甲耸立在山巅,强悍的能量源从异时空洪水般朝这边输送。 “滋滋滋,轰!” 这一带山林,几乎在同一时间,不同的方位,都出现了这种声音。 天空一只鸽子正在盘旋,结果,肚子附近一声噗嗤声,鸽子在天上歪了歪,朝地面做了垂直运动。 鸽子身上携带的通讯设备自爆,鸽子也丧了命。 一处山头上,两人赶紧从草丛中扒拉出来一个金属匣子来,看到里头冒烟,顿时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密码电台为什么会自爆了?” “不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赶紧扒开坑,将报废的电台塞进了坑里,埋上就跑。 县城里,陆青隐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通讯连付重安的声音,“团长,有紧急情况要报!” “进来吧!”他从床上起身落地,花了两分钟整理好内务,房门被推开。 “报告团长,五分钟前,我们和军中联系的电台发生自爆,整个县城,已经有十五台正在接受信号的收音机元器件全部自焚,公安现在正在进行调查,我们怀疑敌国对我国进行了电子干扰……” 陆青隐系皮带的手顿住了,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天自己给林遥买的那一堆电子元器件。 他二话不说,拿起帽子,就朝外跑去。 付重安忙跟了出去,“团长!” “我去一趟牯牛山,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团长,您不要一个人去!” 陆青隐心说,我一个人去会安全点。 牯牛山三剑峰四面绝壁,无人能上去。 此时日出峰顶,金光万道,四面景色变幻无穷,东面云蒸霞蔚,宛若人间仙境;南面云海苍茫,雾霭朦胧;西面古藤绵延,垂落千丈;北面沃野茫茫,碧海苍天。 天地间安静而宁和。 林遥躺在大石头上,头枕着大脑斧柔软的肚皮,欣赏了这天地唯我独尊的景致后,就呵欠连连,闭上眼睛睡得天昏地暗。 如果快充的话,一般半小时就够了,但通道纤细,曲曲折折,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折叠空间,到这里,看似磅礴,实际上比原先在星际直接充,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龙渊穿越到这里的时候,能源只有百分之零点三不到。 照目前这个速度,至少需要四十八个小时。 时间漫长,但对一人一机来说,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龙渊如果休眠,靠林遥一个人想办法建立庞大的能源站,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 如果没有龙渊,林遥不可能有与全世界抗争的底气。 是否对抗是一回事,但没有底气就太窝囊了。 砰! 一声枪响传来。 林遥从睡梦中惊醒,龙渊从休眠状态也醒来了。 【有两个人在追杀一个人,那个人在跑,近了一点,是陆青隐,他好像受伤了。】 林遥打了个呵欠,“唉,是我那个爹啊,不管,太啰嗦了!” 她又闭上了眼睛,但睡意全无。 过了一会儿,接连两声枪响,林遥又睁开了眼睛。 心里涌起一阵烦躁,林遥不耐烦地道,“他这么快跑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应该是!基站建起来,我补充能源的这段时间,辐射会很强,附近所有的电器只要工作都会被冲击,他应该是察觉你在干啥。】 “活该!”林遥眯了一会儿问,“死了没?” 【没死,他肩膀受伤了!那两人倒下了一个,还有一个,他好像没带武器。】 “真他么的蠢!”林遥烦躁地起身,“我去看看,你小心点!” 龙渊是智能机甲,拥有着高于人类智慧的机甲,他现在有了一点能源,哪怕只有百分之三不到,也不用惧怕这个时代任何武器袭击。 林遥拍了拍大脑斧,她坐在大脑斧的身上,看着这头猫科动物灵活地从藤蔓上攀爬着溜下去。 两人循着枪声响起的地方走过去,大脑斧背上驮了个人,软垫踩在地上,悄然无声。 龙渊在山巅上给她指路。 陆青隐受伤不轻,藏了起来,敌方特务端着枪正在四处寻找,大脑斧走在他的身后,靠近,林遥从大脑斧背上一跃而起,朝对方扑了过去。 陆青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去了,他无声地看着这一幕,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遥,看到她施展一种非常巧妙的格斗术,将对方的手枪抢到了手里,对着对方的脑门无情地扣动了扳机。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陆青隐来不及阻止。 直到对方倒地,陆青隐全身松弛下来后,只觉得伤口疼得格外厉害。 “来找我的啊?”林遥居高临下,垂落朝下的枪口还冒着青烟。 陆青隐抬起头来,看着林遥。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得天独厚,不管从哪一个死亡角度看,都挺完美,总能叫人赏心悦目。 林遥蹲下来,用枪口戳了戳他的肩膀,“真是没用,这都能受伤!” 陆青隐将脸埋在臂弯里,他是战场上的悍将,连续五年蝉联兵王,后来被战士们集体请愿,取消了他单人比武的参赛资格。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没用”。 林遥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正要往背上背,他忙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能走。” 他伤了一条腿,一颗子弹从肩胛穿过。 他太过心焦,来得匆忙,没有配备武器。 听说林遥昨夜进了山,他不知道她要干啥,想都没想就冲进了山里,遇到了窜逃的特务。 “你要不怕你这条腿废了,我没意见。”林遥道。 “从这边下去,离县城近,不走七里香大队那边。”陆青隐指路。 走了一段路,林遥实在是不耐烦了,她一把扛起了陆青隐,健步如飞地走在山林间。 陆青隐直接懵了。 被扛在肩上颠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让,让,让我下来,让我下来!” 他整个人叠成前后两半搭在林遥的肩膀上,头朝下,尽管林遥个子在女性中属于高的,但陆青隐人高腿长,头有种贴着地面走的感觉,关键是,他这样被人扛着,还是个女同志,他的脸往哪儿放? 第22章 一巴掌拍在了陆青隐的臀部 “闭嘴!” 林遥一巴掌拍在了陆青隐的臀部。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林遥纯粹是没多想,就那么顺手一下子,结果,那种奇异的手感,让她猝不及防。 陆青隐直接……他宁愿死。 大脑斧跟在后面。 一路上连只兔子都没有遇到。 到了山脚下,林遥对大脑斧道,“你回去吧,别跟来!老地方等我!” 陆青隐这才发现,跟着他们的居然还有一头脑斧,这脑斧居然还被林遥驯服了。 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如此的深不可测。 “你让我下来!” 马上就进县城了,他要真被林遥这样扛进医院,就真没脸见人了。 林遥体力再好,翻山越岭这么远也有点脱力。 汗流浃背。 林遥将他放下来,环顾四处,这里临路,但路很偏僻,陆青隐伤了一条腿,肯定不能继续走路。 等了一会儿,林遥有些不耐烦,陆青隐起身,“你扶着我,我们往前走一走。” “不走!”林遥一口拒绝。 正在这时,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林遥抬眼望去,只见路上跑来了一辆单车,她立马走过去,那青年刹车时,她一把握住了对方的笼头。 “唉,你这位同志……” 看到附近穿着军装,受伤了的解放军同志,这青年呲溜一下就下了车,“同志,需要帮助吗,我这自行车可以给你们用,我是机械厂的工人,你们赶紧把我车拿去用。” “谢了!” 林遥不会骑车,反手推着车过来,朝那青年一扬下巴,“过来,帮我把他弄到车上坐好!” 那青年倒是挺热心的,“同志,你是不是不会骑车啊,你手反了呢,你应该换到这边来推车,要不,我帮你把这位同志送到医院去。” 就这么落后的车,能省多少力。 还反了,正反有区别吗? 林遥嫌弃地缩回手,把车给青年,然后两手朝陆青隐的腰上一叉,提起他就放到了后座上。 陆青隐闭着眼装死,不敢看青年瞠目结舌的模样。 这姑娘看着瘦弱娇柔,竟然还是个大力士! 青年推车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等到了医院,将陆青隐交给医生后,林遥问那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摆摆手,逃命一般地跑,“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人还挺好啊,乐于助人! 林遥笑了笑,扭头去找陆青隐,正好遇上陆青隐被推入手术室做手术,他喊了一声“等等”,让林遥过来,等医生都回避了, 他才道,“今天早上凌晨五六点钟,附近所有正在播放的收音机,广播全部都出现了电器自燃现象,还有密码电台也都同样的故障,林遥,这件事你知道吗?” 林遥解读了他的意思:这件事是你干的吗? 林遥挠了挠鬓角,有几分不好意思,“哦,这么脆弱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陆青隐额角青筋直跳,一方面是伤口疼痛,一方面是为林遥,“你做了什么?” 林遥道,“没做什么,不过是打通一条外向通道而已,我咋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是辐射太大,你们那些电器都抵挡不住那么强大的外射波,被击穿后烧了而已。” “外向通道?什么外向通道?” 林遥凑到陆青隐耳边,像是情人的耳语,她手指朝外,“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穿过太空,朝外,折叠了好几个时空的外太空,说了你也不懂,明白吗,爹?” 她轻轻地拍了拍陆青隐的脸颊,直起身,“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刚才就应该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凯旋傻了好半天才过来,“团,团,团长,那女,女,女同志……非,非礼你了,要不要跟上?” 陆青隐横他一眼,无奈地道,“你怕是跟不了!” 人家还有一头大脑斧,那大脑斧看着应该是本土的吧? 肖凯旋被打击得不轻。 陆青隐转移他的注意力,“让医生过来手术吧!” 陆青隐伤势相对而言并不重,没伤及筋骨,子弹很快被取出来,手术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 他才醒来,付重安就火急火燎地过来,“团长,上面下达了命令,m国那边检测到了我们这里有强电磁波通过,一直在持续,追索不到来源; 现在国际社会非常恐慌,要求我们给出调查报告,如果三小时之内没有答复,他们就要派专家过来帮忙调查!” 陆青隐始料未及。 “向上汇报,就说我们的人搭建了一个……科研站,试图与外太空对接,探测太空奥妙,这是我国的科研机密,不需要对外作任何解释!” “是!” 陆青隐现在动弹不得,但他必须亲眼去看看那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接近中午的时候,林遥的肚子饿了,她起身拍了拍大脑斧的头,“走,找点吃的去!” 两人从三剑峰上下来,就听见了四处搜寻的声音,大脑斧十分警惕,牵着林遥的裤脚,带她到一处隐秘的地方趴下。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两人一组的战士现身,他们身上做了伪装,像两丛会移动的荆棘。 林遥正犹豫着,就听见其中一人道,“团长,附近没有发现。” 陆青隐的声音传来,“继续找!” 林遥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陆青隐来得这么快。 这男人是铁打的,腿和胳膊都不要了? 陆青隐像是要回答她的疑问,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她的视野范围。 他还拄着一根拐杖。 “找我吗?”林遥在草丛上打了个滚儿,翻身向上,翘起了二郎腿,脚尖儿一点一点,大拇指从布鞋里脱颖而出,显得十分滑稽。 “谁?”战士们戒备。 但陆青隐听出了她的声音,走了过去。 他看看林遥,又看看三剑峰,似乎知道了她把那东西设在哪里。 陆青隐让所有人都退后一百米,他艰难地蹲了下来,用完好的那条腿跪在地上,“林遥,让我去看看你设的那个东西。” “你看得懂吗?” “现在比我们强大的那个国家已经探测到了你这个东西,全世界都在向我们施压。林遥,我希望我的祖国非常强大,但现阶段暂时还做不到。” 林遥看着正午的阳光穿透林叶,光斑在她的眼前闪烁,像是跳舞的精灵。 她遮挡住一只眼睛,看乐了。 好纯净的自然! 陆青隐极有耐性,指着南边,“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国家,现在正在发生政变,南部被m国控制,扶植反动政权,企图阻扰南北统一。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第23章 我想回家啊! “是什么?”林遥玩味儿地看着他,想看他这张冷静儒雅的俊脸上皲裂的神态,想看到他为了他的国家能屈能伸到什么程度? 陆青隐也看出来了她的恶劣,他别无选择,低下头来,沉痛地道,“林遥,我不想这片土地再被炮火洗礼,我也不愿这片土地上的人再流血牺牲,他们从前是我的同胞,往后也是你的同胞了!” 林遥别过脸,无声地否认了他的话。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林家那一群愚昧无知的人,包括林老大夫妇。 蠢货,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了。 有什么资格当父母? “林遥,总有一天,你会喜欢这里,喜欢这片土地,以华夏血脉为傲!”陆青隐急切地道,“但今天,如果你不能先保护她,你就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了。” 林遥倒是起了点兴趣,“你说的很强大的那个国家,有多强大?” “他们已经有了航母,他们的战斗机可以随时在我们的头顶盘旋,他们的导弹能够命中我们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唯一比他们强大的就是陆军……” 他忍着腿部被牵扯的痛,闭了闭眼睛,“因为我们比他们人多,比他们不怕死!” 林遥看着光斑跳跃,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听校长的训话,“……虫族固然强大,他们有着坚硬的壳体,几倍于我们的庞大躯干,还有远胜于我们的凶悍基因,但是,只要我们团结,我们前赴后继,我们不怕死,我们终将战胜他们!” 她闭了闭眼,从地上起身,“跟我来!” 朝前走了几步,林遥听到身后轻重不一的落地声,转过身正要一把抄起陆青隐扛在肩上,就听到陆青隐道,“你要是再敢扛我上肩,我就死在你面前!” 林遥瞥一眼他布满了红潮的脸,想到这周围都是他的手下,噗嗤笑起来了。 陆青隐别过脸,“不许笑,还不快走!” 林遥朝他伤口看了一眼,啧一声,“你这胳膊腿都不要了哈?在山头上,不要我背着,你打算怎么上去?” 牯牛山上一共有三座四壁绝仞的山峰,从来没有人爬上去过。 他知道林遥的身手十分了得,没想竟然到了这一步。 到了山脚下,林遥朝他扬了扬下巴,“要不要我帮忙,不要的话,我就先上去了,在上头等你?” 她已经给龙渊传了信息,让它瞅准机会化形。 陆青隐认命地朝她伸出手,“你能行吗?” “不知道啊,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就一起摔落下来,这就是同生共死了,爹,你乐意吗?” “不许叫我爹!”陆青隐羞恼道。 “呵!”林遥不屑地道,“你知道你那说教的嘴脸有多难看吗?” 她说完,伸臂搂过陆青隐的小腹,腹肌硬邦邦的,贴在她的内手臂上,另一只手攀着藤蔓,嗖地一下冲了上去,她将陆青隐往背上一甩,陆青隐当即就攀在她的肩膀上,被她带着,上了山崖。 “窝草!嫂子牛逼啊!” 原本潜伏在附近的战士们纷纷露了头,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嫂子”,大家伙的心境就变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林遥如灵猿一样攀爬在藤蔓上,和陆青隐重叠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像一只蚂蚁朝天际远行。 “哎,凯旋,快说说,团长啥时候找了这么牛逼的嫂子啊?” 肖凯旋想到那一次开车的经历欲哭无泪,“我咋知道啊,我现在也没有一直跟着团长了。” “嫂子是哪里人啊,原先是干啥的?” 肖凯旋抿着唇,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瞎问什么呢,各就各位隐蔽,赶紧守着,不许再说话了!”陆战营罗坤山呵斥道。 很快这里又销声匿迹了。 罗坤山自己也在寻摸这件事,他们这陆团长可是个雌性绝缘体,母蚊子都得三尺绕行的人物,别看他一副儒雅温润的模样,实则,藏在骨子里的疏离感,如三九寒霜,令人退避三舍。 陆青隐一向不喜人触碰。 今天,他倒是破了律。 林遥将陆青隐摔在了青草地上,她也累坏了,躺倒在草地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你自己看吧,麻鸭,你太沉了,累死我了!” 陆青隐脸如黑炭。 被人嫌弃的滋味不好受。 在战士们面前丢脸的滋味更不好受。 他爬起来,看平地上搭的三脚架。 龙渊没有充能源后,化成了一只青藤镯,趁着陆青隐专注地看三脚架,朝林遥那边蹦跶了几步。 林遥将它套在了手腕上。 此时,基站已经切断了与星际能源站的通道,所有的零部件摆在一块儿,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陆青隐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做这个的目的是什么?”陆青隐问道。 “回家啊!”林遥信口开河,她依旧是仰躺着,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与松叶的间隙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脸照得十分明媚。 “我想回家啊!”林遥叹一声,眯着眼睛,“你不会觉得我很愿意待在你们这里吧?华夏或许是我祖先的故乡,可我只从教科书里认识了她,我凭什么要赖在这里?” 事实上,她赖在这里赖定了。 哪怕龙渊充满了能源,她一时半刻也再回不去了。 能源通道如此细弱,证明中间不知道折叠了多少时空,不知道要跃迁多少个黑洞,星际的旅途有多漫长,一旦迷失在太空,她和龙渊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万全之策,她肯定不会起这个念头。 以后就在这里养老吧,这里的食物这么好吃。 没有那些讨厌的虫族。 说着,她的肚子咕噜叫了,林遥捂着肚子,不耐烦了,“你看完了没,看完了我们就下去,我今天还没好好吃东西呢。” 陆青隐看不出所以然来,但他暂时相信了林遥要回去的话。 “你如果打开这条通道,会不会对我们这里有影响?”陆青隐看着她的脸。 林遥眯着眼,“不会……吧!端看你们这里有多少电气设备了,我是说那种发射电波的电气设备,除此之外,对别的设备没有影响。” “为什么?” 林遥指着天空中那条肉眼不可能见的通道,“它会有强磁场通过,速度和能量都非常快,会产生强大的辐射电波,影响周围的电波信号,或增强,或削弱,若削弱还好,一旦增强,电器元件肯定会被击爆。” 陆青隐紧张,“会影响敌机和塔台联系吗?” 第24章 林遥:嫂子? “会啊!”林遥斜睨他一眼,“想用来影响敌机和对方塔台的联系?多简单的东西啊,杀鸡焉用牛刀!” “林遥,你的祖先是华夏人吗?” “问这干嘛?” 陆青隐腿和肩膀疼得要死,他缓缓地坐下来,靠在松树上,“这很重要。” 林遥一扯唇,“你要向上汇报,我对你们来说是个极具危险性的人物,你觉得我如果是华夏人,你的上级可能会对我酌情考虑,甚至可以对我怀柔,是这样吗?” 陆青隐看着她,“端看你愿不愿意,你如果愿意,我可以为你背书。” “无所谓!”林遥浑不在乎,“你觉得我会怕?你觉得我应该主动向你们示弱,然后让你们来接纳我?” 陆青隐沉默良久,“不是!我以为彼此双方都有诚意才能够谈妥一件事。如果你的祖先是华夏,这片土地对你来说会更加有归属感。 而在华夏,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如果是华夏人,我们与你之间有着血脉传承,心理上也会更加亲近。” “如果我说我不是呢?”林遥笑道,“我们在星际漂浮了三百年才找到了八大星系作为家园,从外面看,它只是一团光环,我们生活在里面,漫漫无际,不知道比这颗行星大了多少倍。” 林遥想到那遥远的事,“我们在那里战斗五百多年,谁还记得谁是谁,谁还记得谁来自哪里。” 他们都没有归属感,一旦战败,他们会继续流浪。 黄金要塞的地下空间里,战斗机甲都不是最重要的资源,方舟才是他们真正要守护的关键。 方舟每三年补充一次能源,进行一次检修,他们在奋力战斗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流浪的准备。 联盟的那些老家伙们不稀罕星际三百岁的长寿,成天嚷嚷着要回到蓝星这个美好的家园。 但,教科书上说,蓝星已经满目疮痍,曾经的祖先们把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星球挖空,污染,糟蹋成了一个垃圾场。 能源枯竭,水系污染,战争轰炸,遍地都是无法溶解的垃圾,滋养生命数亿年的星球,短短几百年,失去了供养生命体的能力。 而现在,她还这般美好。 陆青隐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一丝悲凉。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你与这里应该是有缘的。林遥,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为敌。” 林遥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真诚,笑了一下,“陆青隐,现在你的国家没有与我为敌的能力,你用不着担心!” “意志是钢铁长城,林遥,你永远不要小看了一个人的意志,更加不要轻视一个民族的意志。” “你在威胁我?”林遥跳了起来。 陆青隐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我一直对你都敞开心扉,林遥,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你和你那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国家对战的时候,是拿诚意在战斗吗?”林遥好笑地问。 “我们之间是敌人吗?你要侵略我的国家吗?你想占有她吗?” 林遥摇了摇头,她从不拿国家开玩笑,“我没有这个兴趣,我从来不是野心家。我也暂时没有想好和谁做盟友……” 她嫌弃地道,“陆青隐,你的国家太贫穷,太落后了!” 陆青隐道,“但,她再贫穷,再落后,她依旧是你来到这里踏上的第一片土地,她给了你一个身份,一个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契机; 从今往后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是七里香大队的林遥,在这个世界面前,你是华夏人!” 林遥半响无语,“啧”了一声,“真霸道!” 不知道是在说命运,还是在说陆青隐。 在将陆青隐送下去前,林遥将青藤镯又留在了上面,她和陆青隐离开后,龙渊显形,重新开始充能源。 一架m国侦察机在南海上空盘旋,在与塔台联系的时候,突然受到了强大的电波冲击,猛然偏离航道,一头朝南海栽了下去。 陆青隐被林遥安稳地送到了地面,“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 她拍拍肩膀,“那行,那我去找吃的了!” 她喊了一声那头大脑斧,战士们便看到,一头吊睛大老虎冲了进来,正要端枪,就听到林遥道,“谁敢开枪!” 她将大脑斧护在自己身后,“这是我养的,谁也不许伤害它!” 人人瞠目结舌。 陆青隐扶了扶额头,“行,你走吧!” 林遥朝大脑斧身上一坐,大脑斧驮着她,摇晃着两个大肥屁股走远了。 战士们朝陆青隐这边靠过来。 “团长,嫂子好厉害,竟然把你驮到三剑峰上去了。” “团长,嫂子是攀岩高手啊!” “嫂子体能真好,团长,怎么不让嫂子也进部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陆青隐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们口中的“嫂子”是谁,当即沉下脸,“别胡说八道!” 他本意是说,喊“嫂子”是胡说八道,但听在众人的耳中,他们今天是来出任务的,任务暂时还没完成,他们这么闲聊,的确是胡说八道。 战士们了然一笑。 陆青隐刚刚回到医院,通讯连付重安就送来了电报,让他速给师长回电话。 陆青隐用院长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首长,我是陆青隐!”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聂战英在电话里问道。 他指的是抓特务的任务。 “超额完成了任务,人已经抓到了,后面又多抓了两个,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曲周县现在成了一座孤岛,所有的电信号都传不过去,听说炸了好些台收音机。其他国家听说也受到了干扰,一架m国的战机在南海附近被电磁波干扰,偏离航道后,坠机入海。 你现在在曲周,现在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青隐沉吟片刻,“首长,这边情况比较复杂,有人在做一个大电磁波信号的试验,我今天过去看过了,刚刚回来。这种情况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 如果成功的话,或许可以用来干扰敌机与对方塔台的联系。不过,其中也有很多重要的信息,首长我申请归队汇报!” “申请被批准!我会安排直升机过来接你,就这样!” 有些话,电话里不方便说,聂战英也听懂了这个意思。 龙渊的能源还没有完全充满,今年的秋收时节到了,七里香大队的广播里,大队长正热情洋溢地做着动员讲话,并要求次日早上,生产队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到大队部集合,他有话说。 第25章 举报 林遥也不得不参加这个会。 她倒是不担心龙渊,但龙渊担心她。 【你可以请假,等我能源充满了,我们一起下山,你再去参加抢收。】 “你担心什么,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而且,就算我回到生产队,我们之间还能联系,我自己的战斗力也不差。” 【你已经掌控了林家,就算你不干活,也不会没有饭吃。】 龙渊是最了解她的,陆青隐总是担心她制造动荡,但事实上,林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 所以,她要想吃饱饭,就得好好干活,因为这里的社会规则就是这样,也是她愿意遵守的准则。 “生产队要求去参会,每个人都要求去,除非你不想我做丑丫,可是,我现在就是丑丫了。” 黄昏时候,回到家里,正好遇到了山里邹家来了人,父子五人,再加上一个媒婆。 董仙姑死活不当这个媒婆后,自有那要钱不要命的上来,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薛媒婆就是这么个人,穿着一件斜扣的短褂子,黑色棉布裤子,脚上一双半新的鞋子,左边嘴角一颗大痦子,很有媒婆的风范。 林遥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游说林老太,“这邹家穷是穷了点,可这年头谁家不穷,不穷就坏了是不是? 我不说别的,我就说邹家的这几个儿郎,您瞧瞧,哪一个不好?我把人都带来了,您老随便挑,挑中哪个,哪个就做你们家的女婿!” 林老太沉默着不说话。 这就很诡异。 主要是她没有立场说话,如果她有权利将林丑丫聘出去,她立马就答应了,管她林丑丫嫁过去是死是活,是伺候一个男人还是伺候父子五人,她只要聘礼钱到手就行了。 横竖她是厌恶死了那死丫头。 但她不敢了。 看到林遥回来,邹家父子的眼睛都亮了,但被她那清冷的眸光一扫,顿时头都不敢抬了。 “啥事啊?” 林遥一进门,林老太就给她让了位置,自己爬下椅子,坐到了下首。 “哎呦,这家里原来是你这小辈在当家啊,那正好,我们是来说亲事的,我啊,是薛媒婆,这福在公社就没有我做不成的亲事,这不,这是邹家父子,想和你家结亲呢。” 薛媒婆笑道,“这当爹的呢,也还年轻,不到四十五,正当壮年时候,这老大呢二十七岁,也是年轻力壮,最小的老幺二十岁,你们家随便挑,随便选,选到谁就是你家的女婿。” 林遥道,“我堂姐林平梅岁数也不小了,正愁嫁呢,你这来的正好。” 她喊道,“二婶,堂姐,来啊,过来看看!” 林平梅正在房间里抽泣,江水秀不让她出来,但她想到林遥说的话,不嫁人就等着坐牢,她不敢。 林遥知道是她推入水的,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她知道她想害死她。 林平梅低着头出来,不敢看任何人。 “选一个?”林遥笑道,“堂姐,这五人你看上了谁啊?” 这是极端的羞辱。 林平梅委屈得直落泪,“遥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做,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嫁人,我不嫁人!” “怎么,还想嫁给李双华啊?” 李双华是公社干事,林平梅一直想高攀,不惜以身诱之,送上嘴的时候被丑丫看到了。 林平梅咬着唇瓣,忍着屈辱,哭道,“我好歹也是读过高中的啊!” “是啊,你还懂法呢,知道杀人要偿命啊!” 林平梅浑身打着颤儿,最终还是抬起头,随便将那五人扫了一眼,随手一指,正好指向了邹家老二。 林遥道,“那这事儿就成了?” “成了,当然成……” 媒婆的话没有落下,看到大队长领着两名公安进来,她吓得差点从后院溜走,“哎呀,我就是做个媒呢,这算咋回事啊,怎么还报了公安啊?” 林平梅吓得脸上一片苍白,她惊恐地看向林遥,“遥遥,你说了的,只要我嫁人……” 林遥两手一摊,“和我没关系啊,又不是我报的公安。” 徐天成一进来,“哪位是林平梅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蓄意谋害人性命,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不,这不可能,是谁在害你,梅子,这怎么可能呢?”江水秀惊愣坏了。 但看到林平梅两腿一软,一副认命的样子,她两眼一黑,朝后倒去。 没人扶她,江水秀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徐天成又问道,“哪位是林遥?” 林遥站出来,“徐公安,是我!” “林遥同志,林平梅同志要谋害的是你,麻烦你和我们去一趟大队部,我们录一个口供。” “好的!” 林遥跟在后面。 林平梅被女公安带着走在前面,一路过去,生产队这帮社员们又有热闹看,跟在后面,一长串,等他们到达了大队部,大队部门口和院子里就围满了人。 “林遥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说林平梅曾经把你推进了堰塘里,有这回事吗?” 林遥知道,这肯定是陆青隐举报的,她点点头,“没错,大概是七天前,九月十三号那天,早上,我在堰塘边洗衣服,有人用一根长杆子把我戳进了堰塘里,我差点淹死了。” “你能够提供一些当时现场的情况吗?” “我挣扎着从水里起来的时候,看到附近的小树林里头有一道穿着水红色衬衫的身影。据我所知,整个生产大队,只有我堂姐有这样一件衣服。” 徐天成让两名女公安去林家取那件证物。 他又问道,“当时现场还有别人吗?” 林遥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不过,堰塘附近住的有人家,可以去问问。” “那你掉水里后,有人救你吗?”徐天成问。 “没有,当时生产大队的人差不多都去上工了。平常,大队里也有女社员会去那里洗衣服,我平常去的时间点会早一些,但那天,是林平梅用事儿把我拖住了。 她一再说我院子没扫干净,让我扫了至少十遍,还让我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擦一遍,后来又要我给她熬粥喝,把原本洗衣服的时间耽误了。” “这个,有人证吗?” 林遥摇摇头,“也没有,当时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哦,对了,我打扫第三遍前,林春喜,也就是我姑姑还在家里。” “你和林平梅同志是堂姐妹,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很尖锐的那种矛盾?” 第26章 老二和平梅都是你的种 林遥装作回忆了一下的样子,摇摇头,“没有!” 公安明显有些失望,正要说“就到这里”,林遥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 “你说说看!” “是这样,十二号那天晚上,我们生产队不是放电影,放电影的地方就在大队部门口,离我家里有点远。我看到半路,有点想上厕所,要是回去,又错过很多剧情。 我就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咳咳!”徐天成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别扭了一下,就道,“你继续!” 主要是,林遥自己半点都不尴尬。 一般这种情况下,口供的人自己先害羞,他们这些录口供的就还好,但换成对方不尴尬,就轮到他们尴尬了。 林遥心挺大的,这事儿又不是她自己干的,便以为他嗓子有问题,就没在意,继续道,“旁边有个小树林,离得不远不近,可以听到电影的声音,我就过去了,结果刚刚进去就听到了动静。” “什么动静?” “我堂姐和公社的一个男的就在里头,那男的叫李双林还是李双华我忘了,她和那男的在亲热,裤子都脱了一半。我吓死了,本来想偷偷离开,谁知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他们发现了。” 丑丫跑的时候还听到林平梅说了一声“是我堂妹”。 林平梅被带走了,在七里香大队引起了轩然大波。 林遥固然觉得可惜了点,要是能卖进山里当共妻,那就有意思了。 星际时代,生存第一,因此纪律和秩序是被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而道德,一个乞儿挣扎着长大的孩子,若是道德感太高,是断然不可能存活的。 林遥并没有太多这种奢侈的东西。 才回到林家,江水秀就扑了过来,跪在林遥面前,“林遥,丑丫,你放过你堂姐吧,啊,她不该害你,可你不是没死吗? 林遥,你们是姐妹啊,都是林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你放过她吧,我给你磕头了,求你了!” 林遥的手扶在她的肩上,“婶,你还记得我哥哥是怎么没了的吗?” 江水秀的哭声被噎在了嗓子眼里头,她的身体在林遥的掌心里颤抖,那么明显。 林遥轻叹一口气,“都是一家子骨肉啊!” 说完,她松开手,走了进去。 江水秀惊恐地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已是魂飞魄散。 “遥遥回来了?”尹竹枝迎了上来,轻轻地拍了拍她身上不见的浮尘,“饿了没,妈去做饭?” “嗯。”林遥不喜与人接触,母亲靠近的时候,她浑身僵硬,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 “想吃什么?”尹竹枝提议道,“你提了两斤肉回来,妈湃在井里头,拿上来给你包饺子?” 竟然没被这一家子偷吃。 从没吃过饺子的林遥自然是欢喜得很,“好啊!” 屋里传来剁饺子馅的声音,江水秀见林遥在厨房里盯着她妈包饺子,一溜烟地就跑了。 夜幕降临,繁星笼罩,家家户户传来说话的声音,萤火虫飞得到处都是,稻田里飘来最后的余香。 江水秀在山脚下的树林里等了一会儿,那个人终于来了,看到那人来,江水秀直接扑了过去,捶打两下,“死鬼,你怎么才来啊?” 她哭得悲切。 林金茂原本有几分不耐烦,但听她哭了,耐着性子问,“啥事啊,快说啊,我一会儿不回去,她说不定就找出来了。” “她她她,你现在一心就只有她了,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对待我的。”江水秀哭道。 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林家穷得要死,一年到头吃不到两块肉。 那时候林金茂和他娘也是住隔壁,林金茂会打猎,三天两头上山,隔壁总是飘出肉香味,她馋的要死。 正好那时候她怀老大,越发馋得受不了。 林金茂的老娘身体不好,他打猎回来,在灶房里头给他老娘炖兔肉,她跑了过去。 林金茂给了她半碗兔肉,她差不多连骨头都咀嚼咽下了。 后来,她隔三差五地过来,林金茂从来没有让她空手回去过。 再后来,她生了孩子,林金茂还拿了一只野鸡过来给她补身体。 林金茂身形魁梧,相貌堂堂,一身腱子肉比起林老二那白斩鸡,属于完虐。 天长日久下,江水秀就难免有了别的心思。 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江水秀会忍不住想,如果是那个人会怎样,不会这么软弱无力,也不会这么跟挠痒痒一样,每次只会让她愈发地难受。 直到,她出月子,两三个月。 那天,生产队差不多都去赶集了,她要带孩子,没有去。 林金茂要在家里照顾老娘也没去。 两人在林金茂的床上成就了好事,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男女之间那点事,也能让人魂魄出窍啊。 他身上的腹肌,胸肌,令江水秀心肝儿都在颤抖。 他们断了这层关系,是在林金茂定亲后,无论江水秀怎么引诱,他都没再伸手了。 但,他偶尔还是会给林家拿一两只猎物过来,或兔子,或野鸡。 最艰难的那三年时期,整个生产队的人饿得啃树皮了,山上的树和草都被薅秃了,林金茂要打到猎物得去山上,他得手不多,也会分一点给她。 时间长了,李香桂多少都能看出点端倪来,但她是个贤惠的女子,没有证据,也不会胡乱栽赃。 “平梅被抓走了,金茂,她是你的女儿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坐牢,金茂,怎么办?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江水秀抓住林金茂拼命地推搡。 林金茂一把推开她,“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绝情,避开江水秀后,问道,“她做了什么被抓走了?” 林平梅被公安抓走的消息,林金茂也听说了。 “她……几天前,她不小心把丑丫那小骚逼推进了水里,被人告了。”江水秀就跟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她又没死,她不是爬起来了,怎么还不放过平梅,那是她堂姐啊!” 林金茂的脑海里闪过一幕,他又避开两步,“我也没有办法,你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他就准备走。 江水秀扑了上去,“你不能走,金茂,你不能走,老二和平梅都是你的种,都是你的,你不能不管他们啊!” 第27章 丑丫原先有个哥哥 林金茂回到家里,儿子虎子扑了过来,“爸,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半天了。” “去了山上,弄了两个陷阱。你不是说野鸡的毛漂亮,要扎几个毽子吗,爸给你抓野鸡回来做毽子。” 李香桂看到父子俩亲热,秀气的眼里填满了光,“不早了呢,赶紧去洗澡,虎子,让你爸帮你洗。” “我才不要,我都大了,我要自己洗。”他从父亲身上溜下来,飞快地跑进了屋里。 “小兔崽子!”林金茂看着儿子,满心都是欢喜。 他和妻子结婚好几年后才得了这孩子,看得如珍似宝。 至于江水秀说,林平军和林平梅是他的种,林金茂不管信不信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结婚后,妻子一直怀不上,两人都去医院检查过,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后来有人说,或许是子嗣缘分没到,他记在了心上。 既然他的虎子都得来这么迟,那两个和他更是不会有太多的缘分了。 当年,他看到那一幕,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开始后悔,时时刻刻担心灾难降临,今天要不是江水秀不依不饶地找他,他是绝不会去见江水秀的。 他不敢让妻子知道。 可李香桂偏要问起来,“我刚才怎么听着是隔壁水秀姐的声音,她喊你出去了?” 林金茂心头一跳,尽量举重若轻,“平梅被抓走了,她来找我,让我帮忙,被我拒了。” 李香桂咬了咬牙,“平梅是把丑丫推到了水里,差点淹死了,自家姐妹,都能下这样的狠手,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找你怎么帮忙?你难道还认识公安不成?” “不认识!” 李香桂笑着问道,“她也是有意思,啥事总第一时间来找你,怎么想的?” 林金茂迎着妻子的目光,“你尽量离她远点,这婆娘心思歹毒得很,跟她在一起,千万要小心点。” 李香桂听不懂了,“咋了?” “丑丫原先有个哥哥,那孩子三岁那年,掉进茅坑里淹死了,事实上……”他闭了闭眼,“我一直怀疑那孩子不是自己掉进去淹死的,是江水秀把他按在里头淹死的。” “啊……”李香桂惊魂失色,猛地朝后退,后背贴在了墙壁上才稳住心神,“你……你……你怎地眼睁睁看着她做这样的恶事啊,那是个孩子啊,三岁的孩子!” 她想到自己的虎子,要是有人这样害虎子,她得哭死,痛死,心疼死啊! “我怎么会亲眼看到她行这种恶,我要是亲眼看到,我肯定会阻止啊,我想明白过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已经没命了,我又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没有证据,我只是怀疑。” 林金茂捂着心脏,“你以后把虎子看好一点。不要让他落单,更不要让他一个人去林家,落到江水秀的手里。” 李香桂心惊胆战,“好。” 她想,自己应该是误会男人了,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作恶多端的坏种,男人瞎了眼才会和她勾搭呢。 不嫌恶心的! 哪怕现在公安那边还没有判,在李香桂的心里,林平梅绝对是干了这样的恶事。 也难怪都说林遥那孩子变了,换成她,没拿把斧头把那一家老小砍死都是仁慈了。 两家只隔了一堵墙,林遥家里诸多事,李香桂比生产队其他人家知道得更多点。 虎子洗完澡出来,就闻到了饺子的香味儿,“妈,丑丫姐家里在吃饺子呢,好香!” 尹竹枝用的是白面,猪肉剁碎后,添了点韭菜进去,两斤猪肉份量不少,全部都包了,皮薄馅多。 尹竹枝本来只煮了三十多只,林遥一个人吃就够了,但林遥又放了一半进锅里。 “你和爸也吃,不用做两样的食。” 尹竹枝的泪水滚滚而下。 锅里散发出来的热气遮住了她的眉眼,她枯槁的脸上一片湿润。 林老头得了一碗,林春喜是半碗饺子,一口一个,吃得很香。 其余人,林遥让尹竹枝用煮饺子的水,煮了一锅蔬菜黑面疙瘩,菜多黑面少,一人分了一碗。 饺子汤水里头有点油味儿,比吃黑面窝窝要香多了,要在平时很满足,但看到别人吃肉,自己喝汤,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江水秀没得到林金茂一句准话,悻悻然回来,锅里只剩下了小半碗黑面糊糊,三两口倒进了肚子里,想到女儿,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林老二累了一整天,肚子混了个半饱,嘴里还在砸吧着浅淡的饺子汤味儿,十分不耐烦,“哭,哭,一会儿把那祸害又招来了,我看你咋搞。” 江水秀哭道,“难不成以后就这样了?她说啥就是啥?平梅怎么办?她是我们的女儿啊,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被毁了。” “那你说咋办,我先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面儿上还是要注意点,不要把人往死里得罪,你们倒是好,把人得罪死了,现在连我都牵连上了。” 林遥耳力好,听着自家二叔二婶的话,只觉得这现场直播比当初在星际,看的那些无聊的狗血连续剧要精彩多了。 她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头,翘着二郎腿,赤裸白皙的脚尖一点一点。 听了一会儿这边,又听另一边。 林老太在问老爷子,“那饺子好吃吧?我看放了好多肉。你咋也不说给我藏一个留给我吃?” 林老头还在回味,被猛拍了一巴掌,有些烦躁,“咋给你藏,藏哪里,藏我嘴里啊,我喂给你吃啊?要不我这会让吐出来给你吃?” 林遥被恶心到了,将被子往头上一盖,闭上了眼睛。 八小时过去,龙渊才充了百分之十几的能源。 这一片被庞大的电磁波覆盖,山林里一片静寂,黑暗中,不少人拿着仪器在探测,围着三剑峰绕着圈儿。 林遥被广播吵醒,大队长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穿透力强大。 “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今天开始秋收,昨天就说了的,请各位社员马上到大队部集合,我们开一次会,只要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不是放手不会走路的,都要来开会。 我再强调一遍……” 秋收,意味着地里的粮食可以吃了,林遥十分兴奋,她从床上弹跳而起,换上衣服,就趿着鞋出来了。 尹竹枝已经早就起来了,把昨天剩的饺子煮了,给林遥盛了满满的一大碗。 还剩了几个,她和林老大,还有林老头分了分,没吃饱,就用黑面蔬菜糊糊垫了肚子。 第28章 这刀耕火种…… 七里香生产大队下辖八个生产队,林遥所在的第三生产队有四十多户,接近三百人,这会儿全部都聚集在了大队部门口的老槐树下面,大队长叼着烟斗,一手叉腰,正和人闲聊等着。 人来得差不多了,他一环视,精准地喊出了谁家有人没来,“去把人喊来,我都说了,不是躺在床上起不来,困在摇篮里动不得,都要来!” 最后,连三岁的孩子都到场了,他才发话。 “今天开始秋收,这是今年呢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辛苦了大半年了,田地里这些粮食要是不能全收上来,擎等着年底饿肚子,你们愿意?” 林遥听不得饿肚子。 “趁着现在天气好,大家辛苦十天半个月,等把粮食都收上来了,就可以缓口气了。 好,我多的话不说了,还是跟往年一样,女壮劳力和上了年纪的男劳力都下田地割稻谷,年纪小的和年纪大的捆草头,其余的人就两头帮衬,等收得差不多了,再分人出来打谷。” 林遥往年都是割谷,她领了一把镰刀,跟在尹竹枝的身后往田里去。 掂了掂手里的镰刀,林遥觉得挺稀奇的,等弯腰在田地里劳作起来,感受就不一样了。 汗水滚雨一般落下,她弯着腰,直接淌进了眼睛里,林遥用两边的肩膀擦了擦眼睛,火辣辣地疼。 她一向能吃苦,但身体力行依然还是觉得累,主要累得挺划不来。 林遥直起腰身,才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丑丫,你又在偷懒!” 林遥扭头看过去,宋春燕提着把镰刀,正虎视眈眈。 “春燕,遥遥哪里偷懒了,她就站了一会儿,谁还没个累的时候!”尹竹枝和林遥并排,她比林遥领先一点。 “呵!”宋春燕道,“是不是你让公安来抓平梅的?你怎么这么歹毒?她还是你姐姐呢,真是心肠恶毒!” 尹竹枝气得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无缘无故,公安会抓她?” 这一说,这个地头上的人都站起来了,太累了,有瓜吃,就暂停一会儿。 “宋春燕,林平梅说,当时是你给她出的主意,让她把我推到水里淹死算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和李双华通j,是这样吗?” 两个字,太刺激了,人人呼吸一振,那眼神就好似看到了春宫般。 男女间的那点事,自古以来,就引人入胜,不管是亲身经历也好,还是旁观也罢,能更令人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圣人都不可避免。 “她胡说,我根本没有,和我无关!” “既然和你无关,那你跑到我面前狂吠什么?我还以为你们果真是合谋呢,要不然,你怎么会帮一个砂仁犯出头呢!” “我,我,我只是看到你不好好干活,给小组拖后腿。我们小组今年也要拼第一,你要是干不了,我们就换人!” 小组长是李香桂,“春燕,你还是赶紧干活吧,这田里头就你说的话最多,人家丑丫只歇了一次,我看你都歇了两三次了。” 春燕的妈钱槐花和江水秀是表姐妹,两人一向亲厚,李香桂膈应江水秀得很,对宋春燕自然也欢喜不起来。 宋春燕咽不下这口气,她心高气傲得很,接下来一个小时,她都没有歇一下,手上的镰刀挥出了残影,很快就追上了林遥,并把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丑丫,你又偷懒,我看你是出工不出力,你是要拖整个生产队的后腿。” 福在公社底下一共十个生产大队,彼此之间有比赛,生产大队底下的小队之间也有比赛,甚至小队底下的小组也会彼此明争暗比。 这里的人个个干起活来都不要命,集体荣誉感还很强。 宋春燕先前遭人嫌弃,这会儿干活很积极,大家对她的观感好了不少,她一说话,小组的人都侧目林遥,眼里藏了谴责和不赞同。 林遥落后了。 她只好一声不吭埋头干活。 她一向就是不服输的人,穿越前,作为军人,她骨子里都刻着“服从”二字,便不会随意挑战纪律,破坏规则。 朝前移了一两米,留给林遥的稻子突然窄了一大截,尹竹枝在割的时候,帮她带了五六株,她这边就轻松了不少。 林遥看着尹竹枝一直匍匐在田间的背影,心里头涌上来一点酸涩。 她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关照,也很抗拒别人对她的亲近,因为每一次接受关照和亲近的教训就是被欺骗,被伤害,被羞辱。 她本能地很害怕。 但头一次,有人将关照做得如此不经意,不动声色。 晨曦照亮了稻田里的珠露,灿灿的,流转着自然的光华,山间的风吹过原野,金色的稻浪在田地里翻腾,泥土的芳香就这样弥漫散开。 林遥终于追平了,她直起了腰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尹竹枝看了女儿一眼,心疼得不得了,“遥遥,这块田割完了,差不多要回去做早饭,你回去做。” 不抢种抢收的时候,既干家务又要下田地,肯定很辛苦,但抢种抢收的世时节,能够在家里做一顿饭,少晒点太阳,少弯腰,就是一种优待了。 如果以往,尹竹枝不敢说这种话,轮不到她说,现在家里女儿做主,她才敢开口。 “好!”林遥想回去,不是为了做家务,她觉得,得想个法子了,这刀耕火种太他妈的落后了。 要是被星际那帮损人知道,她竟然在原始社会干农活,岂不是要把人笑死! 大队长的大嗓门又亮起来了,“社员们注意了,社员们注意了,从气象局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过几天有雷电大风暴雨,咱们要抓紧起来,不能把粮食糟蹋在田里了。 公社那边组织比赛,哪个大队要是第一个完成任务,奖励一百斤稻子,生产大队拿五十斤出来奖励先进社员,同志们加油啊!” 五十斤稻子啊,这是什么概念! 现在是人六劳四的分配制度,意思是人头粮,也就是基本粮占六成,劳动工分占四成。 年成好,一年能分四百多斤粮食,其中一半都是杂粮,稻谷小麦这种细粮能有两百斤都很不错了。年成不好,就只能分三百多斤粮食,一大半就都是杂粮了。 现在,先进个人能够拿五十斤稻谷,这简直是太刺激人了。 林遥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她是最渴望粮食的人。 吃过白米饭后,她现在一听说五十斤稻谷,嘴里都有了回甘。 第29章 三剑峰下发生了一场剧烈爆炸 “队长叔,怎样才能得先进奖励?”林遥跃跃欲试。 宋春燕听到,嗤笑一声,“丑丫,做梦呢,反正不是你!” 宋春燕还真没有说错,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男社员得奖励,毕竟男社员力气大,在干农活上有天生的优势,相对而言,他们的贡献就大。 大队长不能打消人的积极性,“丑丫,看谁干的活多呢,记分员天天都在记工分呢,谁干了多少,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要想拿那五十斤稻谷啊,你就多干点!” 尹竹枝怕自己女儿被人忽悠瘸了,忙道,“遥遥,咱能干多少干多少,你还小,身体要紧啊!” 林遥没有说话,她在琢磨怎么样才能弄个收割的机器出来。 星际有小型民用机甲,用来建筑、急救或探险,唯独没有用来种植的,因为在八大星系种植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那里不具备种植的条件。 唯有顶级豪门才有实力专门打造出一个种植空间,种一些从远古地球保存至今的植物,或观赏或食用或怀念,靡费甚巨,常常遭社会诟病。 林遥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好几个收割机甲的形态,但也知道,只能想想而已。 一是制造花费的时间肯定很长,二是必然会打破这个时代的形态。 她喜欢这份返璞归真,也喜欢这宁静的自然。 接近中午时分,林遥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了。 林春喜先她一步回到了家里,她以为林平梅不在后,家务活由她来做。 看到林遥回来,正准备烧火做饭的她,紧张不堪,赔着笑脸,“遥遥,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你在家做饭,我去干活去。” “你做吧,我太累了,我歇会儿。”她在摇椅上坐下来。 “好,好!”林春喜松了一口气,“你吃什么,我帮你先做。” “面条吧!”林遥从记忆中搜索出了一个词,嘴里分泌了十分旺盛的口水,是丑丫日思夜想过,但只看过没有尝过的美食。 “好!”林春喜惊恐得同手同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脚。 中午,林家三样食物,林遥的是一大碗面条,工分挣得最多的林老头、林老大夫妇是两个玉米面馒头,林春喜是一个,其余人都是两个黑面窝窝头。 桌子上一大盆水煮青菜,放了点盐,最后一点汤汁都没剩下。 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林遥留下来洗碗,就可以晚半小时去干活。 这碗好洗得很,没有油,用水冲一冲就行了。 她回到田间,尹竹枝把分给她的那一垄全带上了,她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累得直不起腰。 “妈,不用你帮我!”林遥接过了自己这边的一垄稻谷,和尹竹枝并肩站在一起。 “林丑丫,你是不是回去偷懒了?”宋春燕不满道。 “不是,我在设法弄个收割的机器出来,可以又快又不累地干活。”林遥挥了挥镰刀,她心里已经有了雏形,但要去县城买零部件,有点不现实。 上次,陆青隐帮她买那些零部件,费了老大的劲儿,动用了不少关系,她看在眼里。 “你少想点心思,小学都没毕业,你以为你是工程师啊?真是做梦呢!”宋春燕道,“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林遥本意也是探一下口风,听到这话,也懒得再搭理,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打脸手段就是拿事实说话。 又坚持了一天,再一晚上,龙渊就可以充完能源了,吃过晚饭,她正要前往山里,就听到了一声巨响传来。 林遥如离弦的箭一样朝山林奔去。 三剑峰上,庞大的机甲现身,抬起机械臂的时候,一炮轰来,火光漫天之下,古木飞禽走兽还有人类瞬间被碾为齑粉,片甲不留。 强大的气流朝四面八方散开,空间扭曲,天空朝这一方倾斜,风雨雷电灌注,万物被荡平,草木不生。 “龙渊,发生了什么事?”林遥不敢靠近,急得快冒烟了。 下一瞬,机甲化形。 高大俊朗的男人提着那头大脑斧从三剑峰下冲了下来,几个跃步到了林遥跟前,他将大脑斧放在地上,一道光芒闪过,青藤镯戴在了林遥的手腕上。 【我恐怕给你添麻烦了,一群矮子趁着我充能源的时候袭击我,我几次警告不听,他们妄图围攻我。这些人像一群讨人厌的苍蝇,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呵,干得好!”林遥恼怒,“基站被毁了?” 【嗯,他们的子弹击穿了基站上的一个零件,能源流满溢差点把我干烧了,我躲闪的快,但主能源系统还是有部分受损,能源本来充满了百分之八十,但现在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了】 林遥大怒,“是什么傻逼干的?” 【我识别他们的语言,是小日子国人!】 “干他妈的!”林遥怒道,“傻逼小日子国在哪儿,敢伤了你,我要荡平他那狗屁的国家。” 不怪林遥这么生气,龙渊是4s机甲,主能源系统用的是裂变晶,所用材料是从高阶星兽上获取的晶核。 当年为了狩猎高阶星兽,林遥可谓九死一生。 且不说地球上现在根本没这玩意儿,就算是有,靠她个人也根本狩猎不来。 【别气了,他们一个没留。你血压已经两百二了,我怕你会脑梗。副系统还能用,你可以用副能源系统的晶核修补我的主能源系统,反正现在也用不上副系统了。】 副能源系统的能源储存是用来供给救生舱,关键时刻,救生舱弹射出去,漂浮在太空等待救援。 “那就需要拆除神经元,现在没有趁手的工具,一旦伤及神经元你会失去部分感知。”林遥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抱怨道,“早知道我就把你设定成十恶不赦,目无法纪,睚眦必报的个性了!” 如果不拆除神经元,就像给一个人动心脏大手术而不打麻药。 尽管龙渊只是一具机甲,但对林遥来说,他是最忠实的伙伴,最亲密的家人,最诚挚的朋友,最永久的陪伴。 他填补了林遥生命中所有的社会关系空白。 【你要不改一改我的个性?重新设置一下?】 “不!”林遥拒绝,她最初设定龙渊的时候,没有匹配任何属性,选了个性自由化发展养成。 龙渊是亲人,不是工具。 她还记得他最初依赖她的样子,像个懵懂的孩子,后来,渐渐地形成了自己的三观。 林遥转身朝山林外奔出去,夜色渐深,大脑斧悄悄地跟在林遥身后,进了林家的后院。 陆青隐住在龙城总医院,接到电话,让他去开会,前来通知他的人提醒,“陆团,刚刚接到电话通知,牯牛山三剑峰下发生了一场剧烈爆炸; 水平波及范围不大,但垂直威力相当于一枚导弹,这件事,各方都希望听到你的解释!” 第30章 不管她是什么人,她都是我要保的人 长长的椭圆形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正低声地交头接耳,传来嗡嗡的声音。 陆青隐拄着拐杖在门口出现,所有人都抬头朝他看过来。 “陆团终于来了!” 说话的男子与陆青隐年龄相仿,他有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理着板寸,将他这张漂亮的脸尽显于人前,连那抹嘲讽都引人入胜。 陆青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朝在座的人行了个礼,这才一瘸一拐地进来。 他在最下首落了座,“我腿脚不便,就坐这儿了!” 首位的人点了点头,“青隐已经到了,书白,具体情况你说说!” 桃花眼就是宁书白。 他扫了陆青隐一眼,道,“陆团长刚刚从曲周县离开,你们抓过特务的牯牛山三剑峰下就发生了剧烈爆炸,这是我们现场拍摄回来的照片,大家可以看看……” 照片被传到了陆青隐的手里,他看到后同样震惊不已,蘑菇云腾空而起,气浪朝四面拍开,如凝实质,像一把快得连残影都捕捉不到的弯刀,收割着万物的生命,如魔物,荡平人间。 看过的人眼中难掩骇然。 “陆团,之前就检测到那边有强磁场波,所有与信号有关的设备全部都受到冲击,无法使用。当时,你调查后,是怎么说的,你说有人在做试验,你愿意为她背书,你说她绝不会伤人,不会危害社会……” 宁书白深觉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缓和了片刻,“当然,我并非是在指责你做事的原则,我是想问一下,你凭什么觉得她不会?”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陆青隐辩无可辩。 凭什么,难道他要说凭感觉,凭林遥身上那股与他们相似的气质,凭她那淡漠的眼神深处藏着的一抹悲悯? 那这些人怕是会觉得他疯了。 “死伤多少人?”陆青隐问。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宁书白的身上。 宁书白略迟疑,看了一眼手中的数据,“到目前为止,暂时没有上报死伤数据,但现场确定有人死伤,而且数量不少。” 这话前后矛盾得很。 会议室里没有声音,都在等待。 宁书白心里暗骂了一句粗话,这才道,“昨天晚上,在三剑峰附近一共有好几拨人,都是寻找那股强烈的磁场波过去的,我们的人也去了,但中间遇到了些麻烦,和对方交火。 迟了一步,就看到三剑峰下瞬间像是被导弹击中。” “到底是不是导弹?”陆青隐问。 “不是,导弹的横向辐射范围没有这么小,纵向辐射范围没有这么大。”宁书白肯定道,“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有关这种武器的信息。” “这次波及的横向辐射范围多大?”有人问。 “半径只有不到五百米,威力极猛,但消散极快,气流末端的树林完好无损,只有所波及的地方寸草不留,地皮都被揭了厚厚的一层,里头所有的人与物全部被搅成粉末。” 人人脸上都有惊骇的神情。 陆青隐问道,“可不可以调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触动了她?” 让她下了这样的杀手? “初步推断是小日子的人,当时,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我们这边被一拨人拖住了,等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那边唯独少了小日子的那帮人。” 一个不留。 陆青隐不再问,而是看着上首的那人。 那人也望了过来,“你怎么说?” 陆青隐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你还是认为,她是可以团结的人?”那人问道。 “是!”陆青隐无比坚定。 宁书白讥讽道,“你拿什么保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还能拿什么保证?” 他附加了一句,“让陆家为你做担保?” 此言一出,陆秋南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陆青隐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不需要!” 他看向首位的人,“她是可以团结的人,如果没有人冒犯到她,伤害到她,她绝不会出手!” 宁书白正要和陆秋南再次结成统一战线,那人问道,“我方有没有人受此波及?” 宁书白再次迟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暂时没有。” 那人对陆青隐道,“你跟我来!” 说完,散会。 宁书白和陆秋南对视一样,后者无辜地一摊手,“我也没办法。”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推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搞没搞清楚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哥……瞧着很重视啊,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能胆子大到用身家性命给人担保。” “只听说是个女的!” “女的?哪里来的女的?怎么是女的呢?”宁书白真的被惊到了。 陆秋南笑而不答,“我爷爷不让说出去。” 讳莫如深。 陆青隐进了办公室,喊了一声“爷爷”,陆震岳让他坐,一向威严的眼里流露出了关怀的神色,“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陆青隐坐了下来,“爷爷,我相信她,应该是有人动了她,要不然她不会动手。” 陆震岳摆了摆手,“你跟我好好说,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别跟我说妖魔神鬼那些,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的信仰不是封建迷信。” 陆青隐沉吟片刻,眼底藏着愧疚,道,“爷爷,她是七里香大队的社员,应该有点际遇,喜欢动手做东西……” 陆震岳抬起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看,“你知道,有多少国家,投入多少精英人才,研制导弹研制不出来,一直到现在,我们的核武器还不知道在哪里,可你也看到了那一场爆炸,你觉得她遇到了怎样的际遇,可以徒手造出这样的武器?” 陆青隐无言以对,“爷爷,不管她是什么人,她都是我要保的人。” 保住了她,就相当于守护住了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和平。 陆震岳不敢置信,“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良知呢,你的使命呢,你的信仰呢?都到哪里去了?你竟然……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要做出背叛国家与信仰的事吗?” “不是,我没有!”陆青隐断然否定,但再多的话,他没法说。 “你带她来见我吧!”陆震岳无比心疼地看着陆青隐,“小山,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国家要靠我们守护,任何时候,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越过了国家的安危。” “我知道,我会的!” 小山是他的乳名,自从他成年后,爷爷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了。 送陆青隐回去的飞机越过牯牛山,透过舷窗,陆青隐朝下俯瞰,看到了三剑峰下,那被夷为平地的一片,像是茂密的头顶突然秃了一块,格外丑陋。 林遥躺在草地上,晨曦穿山越岭过来,落在她的身上,她听到了飞机轰鸣的声音,问,“那帮孙子还没有走吗,三剑峰上那些东西我是不是拿不回来了?” 她还等着拿那些东西做一把自动割谷的镰刀呢。 第31章 先进个人比赛 三剑峰已经被包围,登顶的路更是被重兵把守,林遥也就歇了上去的心思,她怕麻烦,便带着大脑斧暂时先回到了林家。 事情闹得这么大,林遥笃定,陆青隐一定会来。 他来得还挺早,上午,林遥在田间劳作的时候,大队长喊林遥去大队部,“丑丫啊,有人找!” 宋春燕不服气,这一被喊走,就不会做事了,林遥少做一点,别的人就要多做点,“大队长啥事啊,谁找她啊?不会是她让人来找她,故意逃避劳动吧!” 林遥已经体会到了,这时代的人劳动积极性都很高,思想也十分纯粹。 再自私的人,都不敢轻易占公家便宜。 她从稻田里直起身,看着如海浪般的金色稻穗,在阳光下发出灿灿的光芒,谷香弥漫在空气中,火热的人群挥洒着汗水,浇灌着脚下的土地。 “宋春燕,要不,我俩比赛一下?” 宋春燕也直起了腰,终于有个机会站起来歇会儿了。 干活的时候一直有人在巡视,谁要是无缘无故起身,是会被批评的。 林遥这种厚脸皮的不怕,但积极求上进的社员们谁也不想被点名。 “比啥?” “你昨天不是说,一般得先进个人的都是男社员吗?”林遥道,“你们不是总说一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吗?想不想证明你真的能顶半边天?” 宋春燕恍然,“你不会想当先进个人吧,丑丫,我看你失心疯了!” 林遥“啧”了一声,“宋春燕,你怎么这么不积极呢,公社组织的活动,你是连一搏的勇气都没有,还是你打算出工不出力,把今年的抢收混过去?” 宋春燕气道,“你想怎么比?” “我俩谁要是赢得先进社员,得了那五十斤谷子,谁就赢了。输了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 宋春燕看着林遥如云层一样白皙柔软的肌肤,明艳如三春海棠一样的容貌,心里滋生出恶毒的念头,但她也知道,自己和林遥是如何拼命都不可能拿到先进社员的。 “行啊,等你拿到先进社员,你再来和我提要求吧!”宋春燕悻悻然。 大队长笑道,“先进社员你俩够呛,不过,你俩自己可以比吗,要我给你们做个裁判吗?” 宋春燕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丑丫,你敢跟我比吗?” 林遥看她眼底的光,笑道,“也行,我刚才给你定的那个挑战目标太高了,这个可以!” “我要是超过你,提啥要求都行?”宋春燕问道。 “都行!” “我让你把自己的脸划伤也行?”宋春燕看似开玩笑。 林遥弯唇一笑,“可以啊!你倒是坦诚!” 大队长忙道,“这可不行,这怎么能行,害人害己的事可不能做。” 宋春燕诡谲一笑,“队长叔,我给林遥开玩笑呢。” 一个要求! 林遥这是傻了吧,以前,她可是能够离自己多远就离自己多远,现在上赶着凑上来,也不怕被她哄去卖了! 陆青隐在大队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林遥才不紧不慢地过来。 桌上,放着陆青隐的军用水壶,他朝林遥推了一下,“喝不喝?我没碰过。” 林遥凑过来看他的肩膀和腿,“你真不怕腿瘸啊?还有你这胳膊,吊着不累吗?” 陆青隐朝后躲了躲,“每天都有医生检查,还好,没啥大问题。” “你躺着好得难道不快些吗?跑来跑去的,养到啥时候去?” 陆青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朝身后守着的肖凯旋使了个眼色,肖凯旋忙将大队长带出去,自己在门口守着。 “三剑峰那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陆青隐道,“跟我说实话!” 林遥漫不经心地道,“炸了!” “怎么炸的,用什么炸的?” 林遥思忖片刻,偏头对陆青隐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一个?不过,有点复杂,需要你多提供点材料。” 陆青隐一双凤目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是说真的?” “我这人从不哄人!” 陆青隐看着窗外,想了想,“你把材料清单列给我,做这个要多久?” “你要是把材料和工具给我了,半个月我就能给你弄出来。”林遥道,“不过,是在秋收之后的半个月。” 陆青隐心潮起伏,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知道!” 他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你写出来。” 林遥先写了一份清单给他,“你先帮我把这些材料给我,我想做几把镰刀,割谷子好累!” 陆青隐忍不住笑了一下。 【晶核他们肯定没有,用氢代替,这种元素爆炸起来威力也很大,或者,你还可以用铀与氢组合来制作武器。当然,我提醒你,这个时空有一个构成原子核的基本粒子就是中子,如果用中子去轰击这个时空的元素,有一种元素会通过裂变产生巨大的能量】 她根据龙渊的提醒,列了一个清单,但里头涉及到好多陆青隐根本不认识的材料。 “这里有些是稀有元素,你要是弄得来就弄,弄不来,我再想办法帮你替代。” “你只有那一枚炸弹吗?” 林遥看着陆青隐的眼睛,“你猜?” 陆青隐闭了嘴,心思斗转,如果林遥给他,他其实会很为难。 “你做镰刀的时候,我能不能在旁边看看?”陆青隐捏着清单问道。 “可以啊,你要是想我帮你培养个徒弟出来也行。” 不就是想学艺吗,她天赋极高,素来不怕人偷师。 陆青隐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傍晚,他让肖凯旋送做镰刀的材料过来,但不知为何,并没有安排徒弟过来学艺,或许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一并送过来的还有一盒红烧肉和两个肉包子。 食物还是热乎的,林遥也没客气,当即就把红烧肉吃了,包子啃完了,十分满足。 下工后,林遥和大队长说了一声,她用的这把镰刀暂时不上交。 “咋不上交,凭啥不上交?这是公家财物,你是不是想霸占?”宋春燕一如既往地看林遥不顺眼。 以前,她只要说丑丫,丑丫绝不会顶嘴,甚至还向她赔笑,但现在,林遥并不惯着她, “我们俩不是要比试吗?难道我用肉\/身和你比试啊,宋春燕,你不会蠢到打算每天不休息,就为了超过我吧?” 宋春燕没听懂,“林遥,你少弄些神神鬼鬼的事。” 林遥没搭理她,“大队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多给我两把镰刀,我一起改造一下,提高割谷子的效率,说不定可以让咱们生产队在这次比赛中得第一名。” “万一弄坏了怎么办?现在镰刀多金贵啊,要是弄坏了,就算自己花钱买,不也耽误时间!” 没有人信任林遥,毕竟,看着她长大的,这生产队,谁是啥性格,谁有多大能耐,大家眼里面清楚得很。 第32章 丑丫要淹死她二婶 林遥就这么看着大队长。 大队长难免心动,万一成了呢。 “遥遥啊,你跟叔说一下,你打算咋改造这镰刀啊,你跟谁学过还是咋地?”大队长也不敢轻易把镰刀给林遥。 万一弄坏了,少一把镰刀都是损失。 林遥道,“您要是不信任我呢,我就把我自己用的这把镰刀拿去,我只给我自己改造,将来要是好用,我也不可能给你们改造。 至于说,我跟谁学的,我没必要告诉你们。我怎么改造,也没必要和你们说,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大队长被吓唬住了,主要他也看到,总是有军官来找林遥,难道林遥是真的有什么本事,部队知道,他们不知道而已? “那要不,给你三把镰刀试试?” 林老大两口子上前,“把我俩的镰刀给遥遥改造一下试试。” “要是弄坏了呢?”有人还是坚持。 林遥笑道,“弄坏了我赔。” “那多耽误功夫!” “耽误的是我们的功夫,和你们什么相干?”林遥不耐烦和这些人拉扯,她纯粹是自己不想出力,这些人爱劳动,和她什么关系? 她提了三把镰刀就走了。 尹竹枝和林国才跟在她的身后。 林家其余的人先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或坐着,或蹲着,像是等待发配的犯人。 林老头架着个旱烟袋正愁眉苦脸地抽着,看到林遥回来,松了一口气。 江水秀哭着上前来,“林遥啊,你就放过你姐吧!” 公安来调查,居然找到了目击证人,是林金茂的妻子李香桂,她说她那天也是弄得晚了一点,正要过来洗衣服,远远地看到一个穿水红色衣服的姑娘,从后面将林丑丫推进了水里。 她抱着盆过来,看到丑丫在水里挣扎,顾不上很多,找一个长竹竿准备拉丑丫上来,但丑丫自己爬上来了。 丑丫对当天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她不记得有李香桂这个人帮过自己。 林遥一脚将江水秀踹开,“林平梅把我推下水,她想淹死我,公安把她抓走,那是她活该!” 江水秀先惊骇,又愤然,“你胡说八道,她是你堂姐,她怎么就想淹死你了?就算她把你推下水,也是和你闹着玩的,你不也没被淹死!” 林遥愣了稍瞬,“好玩?没死?” 丑丫死了! 旁边有一桶水,林遥提起江水秀将她的头按进了桶里。 “行啊,来啊,我也陪你闹着玩一下,水里透不过气的感觉,被淹死的感觉,好玩极了!” 她这具身体里还有丑丫留下来的窒息绝望的感觉,可想而知,丑丫死的时候是有多难受! 星际战斗那么多年,濒临死亡的感觉不知道有多少次,没有一次及得上丑丫留下来的这般痛苦。 她力气大得很,江水秀常年劳作,力气也不小,但在林遥的手里,就好像兔子落在狼爪下,动弹不得。 窒息感弥漫上来,胸腔里像是有火焰在灼烧,岩浆喷涌出来,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包裹,灼烧,熔成水,痛不欲生。 慢慢地江水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林家的人看着,人人都惊惧不已,脸色大变,林老二朝外跑去,“来人啊,丑丫要淹死她二婶……” 他没来得及跑出去,林遥一脚踹出一块土疙瘩,正中林老二的膝窝,他踉跄一步,扑倒在地上。 林遥将死狗一样的江水秀拎起来,她整个人像个浮上水面的水鬼,脸白得像纸,两眼无神,剧烈地呼吸,胸腔拉得像风车。 “怎么样?好玩吗?”林遥问道。 江水秀回过神来,嚎啕大哭,拼命摇头,“不,不,不要,不要!” “不要?为啥不要呢?我当时在河里也是你这样的,你不是说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呜呜呜,可你不是没死吗?你就放过你堂姐吧,她被公安抓走了,要坐牢的!” 林遥将她扔地上,掏出蓝手帕擦擦手,“那你就去跟公安说,就说我横竖没死,让公安别让林平梅坐牢了!再在我面前多嘴,惹我生气,我就让你背块石头,把你沉到水里去。” 【杀人犯法!】 “闭嘴,不要你一次次提醒我!” 林遥看看噤若寒蝉的这些家人们,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恶魔一样,心情瞬间也糟透了。 她从来都没有亲人缘,曾经没有,现在都没有。 隔壁,李香桂也被一耳光扇哭了,她倒在床上,“你凭什么打我?” 林金茂沉声道,“那天,你明明是和我一起出工,衣服是中午回来洗的,你早上根本没有去过堰塘边,公安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胡说?” “谁看到了?除了你,谁看到了?”李香桂压低声音吼完,看着林金茂莫测的脸,“你打算去揭穿我?你竟然为了一个那种不要脸,还害人的人去揭穿我!” 林金茂冷声道,“你小点声音,她要不要脸,害不害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得罪人家干啥?” 李香桂心里冷笑,为什么,她一过门,江水秀就三天两头地过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原先还不在意,待后来看到林平军和林平梅兄妹俩那张脸,她震惊得不行。 都说林平军兄妹是长得像江水秀,但她硬是从兄妹俩脸上看到了与林金茂相像的地方。 枕边人,天长日久,再严实的事儿都会漏点缝隙出来,天底下哪有盖得密不透风,点光不漏的锅盖。 “所以,当初,你其实是看到江水秀弄死了那个叫飞飞的孩子,你觉得和你没关系,你才没站出来说?”李香桂垂下眼帘,问道。 “乡里乡亲,又是邻居,人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看没看见又咋样?得罪了人,回头你和虎子要是有个闪失,我找谁说理去?” 李香桂差点就信了。 林遥坐在灶门口,听完了龙渊的直播,只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首先,李香桂为什么要做伪证? 其次,林金茂的借口听着挺有道理,但总觉得不那么让人信服。 林老大喊林遥去吃饭,“你妈把饭做好了,赶紧过来吃。” 尹竹枝将饭菜端到了桌上,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碗水煮青菜,一碗咸萝卜丁,一筲箕杂面窝窝头,一筲箕白面馒头。 番茄汤里头有点油花。 林遥坐在首位,“都汇报一下,今天你们都挣了多少工分?” 先从林老头开始,他跟个孙子一样低着头走到了林遥跟前,“今天挣的还是满工分。” 林遥看一眼这个老实到有些没用的老头,一辈子被林老太拿捏,说东不敢往西,连林老太和董仙姑搞出那样的事来,他都能忍下去,有点恨其不争。 “行,两个杂面窝窝头,一碗番茄汤,一筷子青菜!” 林遥话落,尹竹枝给分好了食物,他双手捧上,一边儿蹲着吃去了。 林老大也是满工分,和林老头一样的分配。 林老二只有八个工分。 林遥嗤笑一声,“已经几天了?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不是满工分没饭吃,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没一个放心上? 想饿死,我成全你们!” 林老二卑躬屈膝,“遥遥,二叔真的只有这个能力,你就饶过二叔吧!” 林遥看着林老二不由得想,他妻女做的那些事,他到底知不知道? 眯了眯眼,林遥笑道,“你比我爸年轻,比他高,比他壮,为啥他天天满工分,你最多只能拿七个工分?” “那就谁都不要吃了,什么时候干够了满工分什么时候吃!”林遥语气冰凉。 干了一整天活,现在连饭都没吃的,林老二瞪大了眼睛,他想骂,但刚才江水秀差点死了,只能哀求道,“遥遥,你就饶了二叔这一次,明天,明天二叔一定能做满工分。” 林遥呵一声,“那就明天干了满工分后再吃饭。要不然,你们总觉得我说的话跟放屁一样,觉得我不敢饿死你们?” 林春喜走上前,“遥遥,我今天做了家务,还干了七个工分,有没有……有没有吃的?” 第33章 打秋风 林春喜,这个曾经在家里最受宠,地位仅次于林老太的姑姑,没想到她还有这个能耐。 除了干好家务之外,还能挣七个工分。 林遥询问的眼神看向尹竹枝。 尹竹枝点头道,“是啊,记分员今天给她记的是七个工分。” 林遥道,“两个杂面窝窝头,一碗鸡蛋汤,一筷子青菜。” 咸菜是随便吃,管够。 剩下一共还有三个馒头,大半筲箕杂面窝窝头,夜里天气不热,放在林老大的屋里。 林遥掰了一个白面馒头,分给林老大和尹竹枝。 尹竹枝欢喜一笑,摆摆手,“妈不吃,妈不爱吃,留给遥遥吃,妈和你爸吃杂面馒头就行了。” 往常,他们一家三口根本吃不上杂面馒头,吃的都是黑面窝窝头。 一顿最多只有一个。 哪像现在,每顿都能吃饱。 今天最后一点蛋花汤还是她喝了,肚子都有点吃撑了。 林老大也是眼中含笑,“爸不吃,你吃,你多吃点!” 连着吃了两顿肉,他今年干活都比往常有力气。 没想到还有依靠女儿的一天,林国才既欣喜又愧疚。 夜里,两口子躺在床上,尹竹枝感慨道,“遥遥……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林国才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幽幽道,“男不男的,有什么要紧,要没本事,再是儿子又有啥用?” 他是这家中长子,连自己妻儿都护不住。 林遥没等家里的人睡着,因为好几个人都没有吃晚饭,林老太、林老二一家四口,一共五个人,饿得烧心烧肺,只能起来喝水。 叮叮咚咚,一时半刻睡不着。 林遥前脚走,后脚,林老二就起来拍林老大的门,“哥,还有吃的没,给点吃的!” 林老大躺在床上装死。 尹竹枝的眼睛倒是睁得大大的,她推了林老大一把。 眼看门要被拍穿了,林老大道,“给你,你敢吃吗?” 林老二停顿了片刻,笑道,“咋不敢吃啊,哥你给的,又不是我们要的,凭啥不敢吃?” “我不怕饿,我一天不吃都行,你们能行吗?”林老大翻了个身,又说。 林老二不敢了,林遥是真会把他们饿死。 他看向跟在身后的一串人,“要不,我们出去找点吃的?” 现在又不是荒年,外头总能找到点食物。 “天都黑了,去哪儿找啊?爸,咱们去隔壁问问金茂叔,他最近进山没,要是进山了,给咱们弄点肉补补?”林平军提议。 林金茂一向对他挺好的,他也有胆子提这个。 江水秀心动,她今天既受了惊吓,还饿,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要不,当家的,我过去问问?” “妈,我去吧!”林平军迫不及待。 江水秀一想,现在林金茂都不咋搭理她了,她过去,未必有林平军好使。 李香桂挨了一巴掌,夫妻俩看似达成了一致,她起来做饭,才把饭菜端上桌,林平军过来了。 看到桌上一只腌兔肉,一盘炒青菜,一盘咸菜,蒸的杂粮饭,香味扑鼻,林平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盯着看了一会儿,“金茂叔,我家四口人都还没有吃过饭呢,想问你们家借顿吃的。” 他边说,苦笑着揉了一把肚子。 林金茂立马起身,“咋回事,你们家刚才不是吃过饭了吗?” 隔壁左右,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到。 “别提了,林丑丫不知道发什么疯,现在跟换了个人一样,以前还挺听话的,让干啥干啥,不让吃饭也不敢反抗。现在好了,反过来了,就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今天还把我妈差点淹死了; 说是没干满工分就不让吃饭,整个生产队也没几个干满工分的,就真不让我们吃。” 李香桂把兔肉往虎子碗里夹,林平军盯着李香桂的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都给她儿子吃完了,一会儿他吃啥? 跑过来要一次饭,难道连块肉都吃不上嘴? 林金茂看到了,将兔肉碗往旁边一挪,“你去弄点吃的,让平军端过去,暂时接济他们一下。” 李香桂自己都没来得及吃,林金茂就把她的碗直接端了,递给林平军,“你婶儿没动过,你先吃,她一会儿吃。” 他朝坐着愣了的李香桂一扬下巴,“去啊!” 李香桂站起身,去了厨房,正准备用黑面随便做点,林金茂来了,“上次不还有点白面,拿出来和玉米面混着烙几个饼,这样快些!” 李香桂没说话,自顾自地捅开了灶膛,把柴火添进去。 林金茂出了厨房,李香桂一仰头,将差点掉下来的泪水重新逼回去,她才不会哭呢! 当年,她一眼看中了林金茂,只要了十块钱的彩礼,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二十多块钱的嫁妆,还有五十块钱的压箱底,结果呢! 李香桂烙了四个饼,一个就巴掌大点。 她端出来给林平军,见林平军把她的一碗饭全都吃光了,桌上的菜连汤都不剩,虎子端的碗里是光饭,面前一块骨头都没有,倒是林平军面前一堆碎骨头。 “婶,咋就这点呢?这也太小了点。多烙几个,回头我妈指定会还回来。” 林金茂挺尴尬的,看着李香桂的眸色有几分冷。 “面粉就这么多,咱家不咋吃面粉,都是吃米饭。这还是留着准备给虎子早上烙饼吃的,他每天起得迟,都是烙了饼放锅里他起来吃。” 李香桂满脸都是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金茂道,“要不,让你婶儿再去煮一锅饭?” 林平军自己吃饱了,怕林遥回来又生事儿,也懒得管,“算了,先垫点肚子吧,总比没吃的好。” 一共四个饼,他二话不说,嘴里叼了一个,也不问李香桂吃没吃,只说了一声,“叔,我走了!” 就出了门。 李香桂看林金茂在林平军身后送他出门,然后站在廊檐下目送,她垂下眼帘,收拾碗筷,看到儿子扒着光饭,心里难过得直抽搐。 林金茂进来,跟着李香桂进了厨房,“家里面粉没了?” “没了。”李香桂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僵硬,扯唇笑了笑,“隔壁现在怎么成了丑丫当家了?水秀姐去哪里弄面粉来还?” “不还就不还了吧,也没多少。隔壁左右的,有句话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林金茂问,“要我帮你灶膛里放柴吗,烧点水洗了早点睡。” 没有问她饿不饿,吃没吃! “不用,你看虎子吃完了没,吃完了让他把碗拿进来。” 她等林金茂出去了,从橱柜里拿了块白面饼出来吃,刚才,她只放了很少的白面进去烙那四个饼,多余的白面她额外烙了藏起来。 虎子拿了碗进来,李香桂朝他嘴里塞了一块,低声道,“快点吃。” “妈,爸刚才把兔肉都给平军哥了,我才吃了一块。” “明儿妈再给你做啊!”李香桂委屈得不行,只觉得,凭啥啊! 第34章 倒戈 林平军边吃着杂面饼子,边端着碗,里头就是那三个杂面饼子,才进屋,就被一直等得焦心的三人分了,正好一人一个。 林老太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一家四口正凑在一起吃得香喷喷。 “吃啥呢?”林老太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一向待老二家好,老二一家对她也很孝顺。 但这会儿,几个人三两口将饼子吃了。 江水秀道,“妈,平军去隔壁借的几个杂面饼子,也没啥,正好一人一个,就没给你留。你是丑丫亲奶,她哪会当真把您饿死!你跟她好好说话,她会给你口吃的。” 林老太不听儿媳妇的,只看着儿子。 林老二讪讪一笑,“饿极了,都吃了,忘了给您留了,妈,改天,改天有了吃的,一准儿给您留。” 林志军不满道,“奶,丑丫干的这是事儿?您和爷爷也不说点啥,做点啥,就这么惯着。哪有把个家给孙辈当的?就算当,那也是我来当,怎么就要都听丑丫的?” 林平军指着廊檐下熏干的兔肉,“有肉都不敢吃。奶,饿了,饿了的话,这不是还有三只兔子吗,还是你帮丑丫剥了皮杀的兔子呢,摘个下来炖了吃啊!” 尹竹枝听到了,起来开了门,把兔子取了拿进去,被林老太拦住了,“你去把兔子炖了给我吃。” 尹竹枝把兔子往身后一藏,低着头道,“这是遥遥的兔子。” 林老太到底不敢林遥,猛地一拍大腿,“都是不孝子啊,这满屋都是不孝子,自己偷偷吃饼,不给我吃,我以前还对你一家子这么好,啥好吃的都紧着你们,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怎么不遭天打雷劈!” 林老太指着林老二一家咬牙切齿地骂。 尹竹枝有些懵,她没想到,把女儿一抬出来,老太太就不敢声张了。 江水秀也懵了,看得见的兔子不想办法弄去吃,他们饼都吃完了,她又哭又骂有什么用! “妈,你糊涂了吧,那饼还是平军去隔壁借来的。到底是谁吃好吃的不给你吃?”江水秀气愤不过, “你怎么不去大哥他们房里看看,里头粮食,肉蛋,今天没吃完的馍馍,满满当当都在屋里,没给你吃,你咋不骂?” 林老太骂道,“你这个烂货,我只看到你们吃饼没给我留一口。懒婆娘,进门这些年,啥活都不干,成天在我耳边上蛐蛐,要不是你这死婆娘,我林家会到今天?” 江水秀有一瞬的心虚,但很快就愤怒了,“老东西,你好意思骂我,是我叫你偏心眼的?是我不给饭他们吃的?是我让你把他们往死里欺负的? 还怪我,你想怪我啥?我过门,是我不干活吗?我干活,你说让我放着,让大嫂干!” “难道不是你天天在我跟前说你大嫂生不出儿子,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说她对不起林家,还说她是个丧门星,活着会亏了林家的气运……” “我说了,我是说了咋地,不是你先挑起的吗,是你当年说飞飞是长子嫡孙,往后,家里挣了钱要培养他读书,我就算是生了儿子,也别想! 是你说十里八村都说她是好婆娘,让我学着点,都是你说的,全是你说的……” 江水秀气不过,这死老太婆,自己做了孽,还想让人把帐都算她头上。 横竖现在,家里她也做不了主,江水秀当即就翻脸,“没用的老东西,连个家都掌不住,全是一个丫头片子说了算,自己没本事,赖我头上干啥?” 这简直是戳林老太的心窝子,“老二,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就看着你婆娘欺负你老娘,哎呦,我不活了!” 林老二只好朝江水秀吼一句,“都少说两句不行吗?在家里骂翻天有什么用?” 有本事朝林遥骂去! 但这婆媳二人都不敢! 林遥天快亮了才回来,一直等在后面菜园子里的林老太看到了,垫着小脚连忙跑过去,像是迎接女皇陛下。 “奶的乖孙回来了,哎呀,奶的心肝想死奶了,昨晚上奶担心坏了,想着我乖孙去了哪里……” 林老太想过了,她要是巴结林遥,别的不说,至少能够吃饱肚子。 因此,倒戈相向这事儿做的十分圆润。 林遥侧目,“你再叫我一声乖孙试试,我喊你一声奶,你还果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林老太吓了一大跳,“没有,不,不,遥遥啊,你是奶的祖宗,是奶的心尖肉,奶是心疼你!” “你不是一向心疼林平梅吗,咋心疼起我来了,肚子饿了,没吃的,跑来巴结我?” 被戳破心思,林老太讪讪然,“哪有,奶是担心你呢,这是你弄的割谷用的啊?” 她要帮林遥提那三架手持式自动割谷机,林遥避开她,径直进了院子。 尹竹枝正在厨房里忙碌,她用罐子煨了一只兔子,看到林遥回来,忙拿出来给她吃。 “快尝尝,妈用罐子煨的,文火慢慢炖,比用大锅炖的好吃。” 她还热了两个馒头,“等明儿早上,妈再给做红糖鸡蛋吃。” 林遥舀了一碗,剩下的一推,“多的你和爸吃。” “留着你中午吃,放半天坏不了,都是肉。”尹竹枝捧着罐子要往房里去。 林遥道,“我说,你和爸吃!” 她抬起眼,看了尹竹枝一眼,没有温情,眼底稍许陌生和淡然,但尹竹枝鼻头一酸,转身时,眼泪就淌在了脸上。 林遥没有多想,她弄这三台机器费了不少精力,确实累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一人占了一方,一口兔肉一口馒头,吃得非常带劲。 第35章 如果说对不起有用的话 “遥遥,今天也没有饭吃吗?”林老二凑过来,涎着笑脸,讨好地问。 林遥喝了一口肉汤,浑身舒坦,她大发慈悲,吩咐林春喜,“给他们一人半个窝窝头,今天中午,男的没有五工分,女的没有四工分,中午照样不许吃饭。” 林春喜和林老头一人两个窝窝头。 林老太也凑到了林遥跟前,“遥遥,昨日个家里就只有奶没吃呢,要只有半个,奶就要饿死了。” 江水秀一家四口浑身一颤,林遥看在眼里,“说说,咋回事啊?” 林老太当即哭道,“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咋养了这样没良心,不讲孝心,不是个东西的东西……” “说重点!”林遥一拍桌子。 林老太跟着一哆嗦,“是,是,是,遥遥,你二叔他们一家昨天去隔壁要了饼过来吃,他们吃得饱哼哼的,就奶一个,昨个夜里,饿了一夜的肚子啊!” 林遥一笑,“奶,这就是二叔们的不对了,你可是他的亲娘啊,这天底下哪有自己吃好吃的,让自己亲娘看着的道理? 我可记得,这家里头,奶最心疼的是二叔,将来奶要靠二叔养老,攒的钱是给二叔的,但凡有好吃的也是留给二叔,奶,二叔咋就想不到要报你的恩呢?” 林老太悲从中来,眼泪刷刷地流,“都是些没良心的,都是些没良心的!” 林遥笑笑,“是挺没良心的,咋能这样待奶奶呢,骂,可劲儿地骂!” 林老太哭道,“遥遥,你二叔他们没良心,往后奶疼里。奶错了,遥遥啊,你就原谅奶吧,是奶糊涂了,奶往后多干点活,你就让奶吃一顿饱的吧!” 林遥笑道,“奶,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也这样求过奶。我说奶,我今天的活都干得好好的,我把明天的活都干了一点,能不能让我多吃半个黑面窝窝头。 奶,还记得吗,你当时是咋说的?” 堂屋里的人都悚然,林老太更是腿都软了。 “遥遥,我,奶,奶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林遥轻笑一声,“奶,如果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公安做什么,还要十八层地狱做什么,你说是吧?” 她终究没有多给林老太半个窝窝头。 林老太走远了,以为林遥听不见了,骂骂咧咧。 【她在骂你,要听吗?】 “不听,骂我,我还上赶着听,我有病啊?” 【你打算怎么治她?把她弄死是不可能的!】 “她配吗,我就弄死她,弄死她不脏了我的手!” 其他人吃了就去上工了,只林老大和尹竹枝被留下。 林遥从后院里拿出了三个奇形怪状的设备,轻巧的小推车,前头装着一把镰刀,人直着腰推着车往前走,林遥按下一个按钮,那刀刃就飞快旋转,呼哧呼哧,旁边有一根拨杆。 林老大和尹竹枝目不转睛,这用来割稻谷? 林遥教他们,“这是开关,打开就能割稻谷,这个装置会把割下来的稻穗朝一边放倒,你们要是想放右边,就把这个按钮往右拨,想放左边,就把按钮往左拨,记住了吗?” “这,这就是用来割稻谷的啊,这不用人弯腰了?”尹竹枝拿起一个试了试,实在是太轻松了。 一只正在闲庭漫步的鸡被吓得展翅飞跑,也把尹竹枝吓了一跳。 林遥提醒她,“注意安全,前头一定不能站人,会把人的腿割断。” 能源强大,速度很快,威力不可小觑。 林老大提着设备,跑到后院的菜地,将墙角的一块杂草唰唰唰地就割倒了,他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容,“太好用了,有了这玩意儿今年秋收就不会累。” 尹竹枝也欢喜不已,想到自己拿着这个设备去割谷,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她看着沐浴在晨曦中的女儿,连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和欢喜,“遥遥脑子真好使!” 每天早上上工前,社员们都要在大队部门口汇聚,一是喝碗鸡汤;二是听分派任务。 这会儿,除了林家的三口,人都聚齐了 “林老大一家咋还没来,不会是镰刀弄坏了,不敢来了吧?”有人嘀咕一声。 大队长吧嗒抽了一口烟,烟雾弥漫中,那张老脸上也有了些担忧,是他做主把镰刀给林遥的。 这要是真弄坏了,他也要负责任! 有点后悔了! “有才,国才他们一家咋地没来?” 然后,大队长抬起手腕,一块光泽已经暗淡,表链残破不堪,表盘上还有裂纹的“五星”牌手表,看了一眼时间。 社员们看着那块破旧的手表,眼里满满都是艳羡。 这是整个生产大队唯二的两块手表,还有一块是书记的,他轻易都不戴。 “快来了,马上就来了!再等他们一下,这天都还没亮呢!” 不等林老二说话,林老太就护上了。 “哎呦,邱婶子这是转了性子了啊,以前不是提起你家老大,你就开骂,咋地啦,你家老大媳妇给你怀了金孙了?” 钱槐花和江水秀是表姐妹,两人自己不多对付,但在生产队里守望相助,这两天,江水秀没少找钱槐花说林家的破事。 “我护不护着谁,关你屁事?你自家的事都没整明白,你管我家事干啥?”林老太一肚子窝囊气没地儿出呢。 “我家啥破事?我家就算破事儿,也没你家的好看!你一个当长辈的,让一个孙辈骑到你头上拉屎,邱婶子,要我换成你啊,我都一头撞死算了!” 林老太又气又急,林春喜拦住了她,“槐花姐,我家平梅和李双华认识,是你家春燕搭的桥吧?你家春燕和那李同志是啥关系啊?” 宋春燕脸色瞬间苍白,又白转黑,“跟我有啥关系?是她不要脸和人勾搭,和我有啥关系?” 林春喜上下打量宋春燕,见她上身穿着一件的确良衬衫,底下一条绿色军裤,脚上穿一双小皮鞋。 “你这身衣服,是谁帮你买的?你家买得起这一身吗?”林春喜问道。 宋春燕瑟缩了一下,社员们的目光如火一样,她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烧光了,赤身裸体接受审判。 第36章 今天你这颗牙就是警告! 钱槐花一把将女儿拉到了自己身后,吼道,“关你什么事,是老娘帮她买的!” “哦,满丫病了,上医院的钱都没有,你还有钱给宋春燕买小皮鞋。这生产大队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衣服都穿不上,她还有钱买小皮鞋,你家是资本家啊?” “小贱皮,你敢给老娘戴帽子?” 钱槐花一耳光扇过来,林春喜朝后一躲,林老太弯腰朝着钱槐花的肚子拱过去,钱槐花一巴掌拍在了林老太的背上,自己被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宋春燕要去帮忙,被林春喜拦住了。 林老太老当益壮,将钱槐花骑在身下,抓挠掐扯,各种手段用尽,她自己也没能幸免,被钱槐花打得也不轻。 “打死我啊,你打死我啊!”林老太疯了一样。 而这会儿,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来帮忙了,董仙姑冲上来和林老太联了手。 所有人都朝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 林遥领着父母过来,看到这热闹的一幕,只觉得生命是如此鲜活。 这他妈的都闲得无聊了啊! 大队长让自家媳妇儿和几个膀大腰圆的女社员把打架的三人拉开,他气得要死,“先不说别的,先把打架这事儿处理了!” 林老太指责钱槐花,“就是这贱逼,我家就是这贱逼成天挑唆老二媳妇,把我家捅得稀烂,我跟这骚母狗没完!” 林老太跳起来骂! 钱槐花骂道,“谁是骚母狗?你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干的那些事,哎呦,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你才不要脸呢,啊呸,你家老大生不出儿子,怪谁……” 啪! 一耳光扇得钱槐花原地转了个圈儿! 林遥甩了甩掌心略有些痛的手,目光冷凝,“你和我奶打死,骂疯,我都懒得管,但你要伤及我爸妈,今天你这颗牙就是警告!” 钱槐花只觉得满口都是甜腥味儿,舌尖抵到了一物,吐出来一看,是一颗大牙。 脸颊火辣辣地疼,脑袋都是懵的! 社员们被林遥的气势所迫,狠辣震慑,纷纷朝后退去。 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遥,以前,人多的时候,她连头都不敢抬。 林家终于还是把她逼成了这样! “生不出儿子,呵,你厉害,你牛逼,你生了三个儿子,你立下了大功!”林遥蜷了一下手指头, “你不是有三个儿子吗,我现在打你,让你儿子出来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你三个儿子有把跟没把有什么区别!” 钱槐花生了三个儿子,宋万福,宋长福和宋添福,也在人群中,气恼不已,冲了过来,三人不由分说朝林遥动手。 大队长还没来得及吆喝,林国才和尹竹枝还没来得及相护,三人的拳头就朝林遥挥了过去,但几乎是眨眼功夫,三人纷纷被摔在地上。 哐哐哐! 林遥踩着宋万福的脖子,居高临下,“来啊,动手啊,三个大男人呢,围攻我一个,来啊!” 她脚尖一用劲儿,宋万福凄声大叫,林遥道,“让你妈向我爸妈道歉,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你要不了!】 “闭嘴!” 【你别玩得太过了,你看看这些人快被你吓死了!】 “哦,那是林平梅的锅,谁让她把丑丫弄死了,死而复生,性情大变,这是人之常情!” 人群中不是没有议论声,林遥听得一清二楚。 “这丑丫,咋跟换了个人一样?” “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听说是平梅故意把她推进水里,差点淹死了,她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被欺负狠了!林老太一家子把人林老大一家欺负成啥了,换我,我也不服!” 宋长福要挣扎着爬起来,林遥威胁道,“老实点,要不然缺胳膊断腿了,我可不负责!” 宋添福不信邪,一声低喝,“日你祖宗,你还想我妈道歉……” 他话音未落,一脚飞来,宋添福直接倒飞出去,在钱槐花惊骇的叫声中落了地,他稍微一动,疼痛直冲天灵盖,他的尾巴骨应是裂了。 其余二人惊惧如寒蝉。 林遥盯着钱槐花,脚下微微用力,“道歉!” 钱槐花,两腿一软几乎在尹竹枝面前下跪,她眼睛一闭,道歉的话不要钱一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们,我错了,我嘴贱,我再不说了,我再不说了!” 林遥见她满脸鼻涕眼泪,颇嫌弃,收了脚,环视一圈众人,“生不出儿子又怎样?你们谁敢欺负我爸妈,从今往后,我要是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会半夜上你家问候你祖宗! 生得出儿子又怎样,在场的男人这么多,站出来一个,和我较量试试!” 有个颤巍巍的老人走了出来,拄着拐杖,是宋家一族被辈分最大的,名字早没人叫了,不管是哪一个姓氏的晚辈都喊他一声长爹。 他这样的人才是七里香大队的土皇帝,一开口,连大队长书记都不得不敬七分。 “丑丫,你再狠,你再能干,你一个女娃子,就算今天把所有的社员都打趴下,你一个女娃子,干出这样的事来,名声很好听? 你将来不用出门子嫁人,谁家愿意娶你这么个泼妇回去,成日里闹得鸡犬不宁?” 长爹看林遥的眼里全是蔑视。 小丫头片子,不但随便打人,还放这样的厥词! 钱槐花顿时就抖擞起来了,“就是,丑丫,你这么能,你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嫁人,就你这泼妇样儿,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的恶名,我看以后谁家敢要你!” “遥遥咋了?钱槐花,你们姓宋的还敢败坏遥遥的名声?今天这事儿难道是遥遥不占理吗?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凭啥说人家生儿子的事? 我看,是你们嘴里不积德,上面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都说了男女平等,你们还搞这种封建思想,再这么说话,我就去举报你们!” 李银娥是大队长的媳妇儿,将林遥往后一拉,护在身后。 大队长见此,自然也和自家媳妇儿一条战线,“就是这个话,以后谁也不许提这种话,咱们大队说话行事不能违背上面的方针政策。 林遥同志虽然是女同志,我看,她是真正做到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宋家三个男的又怎样,抵不过人家一个女同志。” 被人护在身后,林遥还有几分不自在,她心底生出了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又像是一阵热风吹过。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护过。 第37章 被护着的感觉 “大队长,你们不能不讲道理,丑丫打人肯定不对!”宋长福愤然不平,怒瞪林遥。 林遥还没有回过神来,大队长朝她身前一站,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你说你们三兄弟,平常也能耐得很,今天怎么就被一个姑娘家给打了!” 大队长说话越发气人,“要不,我让遥遥再和你们对打一次,给你们一个打回来的机会?” 宋长福三弟兄面面相觑,有些跃跃欲试。 李银娥不敢冒险,“这不好吧,这要是打出个三长两短来咋搞?” 林遥神魂附体了,“婶,别怕,没事,就他们这三个废物,再来三十个,我都打得过。刚才那两下,我还没打过瘾呢!” 三人齐齐地往后一站,宋长福道,“大队长,哪有这样处理的?我们好歹也是三个大男人,她一个丫头片子,要是真把她打出个三长两短,不说生产队了,派出所都要找我们麻烦!” 大队长故作为难,“那咋搞?要不这么处理,你们不白挨打了?” “我们要报公安!”宋万福威胁道。 大队长可不会被人威胁,笑道,“行啊,以后生产队有啥事,咱就报公安。再说了,你们骂人家父母,难道还不许人家还个礼。行,你们能耐,你们报去!” 宋长福三兄弟骑虎难下。 钱槐花委屈道,“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李银娥怒道,“怎么,不许人动手,人家还得站在这和你对骂啊,你这张嘴多臭,全生产大队谁不知道,人家一个丫头,骂得出你那样的丑话?” “就是,自己欺负人还说别人欺负!” 经此一闹,社员们居然纷纷站在了林遥这边,钱槐花母子几个顿时理亏,连宋长爹都脸上无光,明知道大队长拉偏架,可他们同样不占理。 林遥瞠目结舌,居然还能这样! 邓兴诚见差不多了,出来打圆场,“大队长,这事儿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时间不早了,秋收才是重中之重!” “行,那就先安排任务,赶紧把粮食抢上来!”大队长扯扯衣服,背着手,朝前占一步,有了点村干部的官威。 邓兴诚深深地看了林遥一眼,记忆中,林遥怯弱,走路都不敢抬头,成天忙得像一头围着磨盘转的驴,朝朝夕夕,吃得最少,干得最多。 如今像是变了个人,挺好! 林遥抱臂而立,脚边上放着一台奇怪的机器,正饶有兴味地看大队长开会。 “我重点说说秋收的事,干了这几天活了,时间过半,我们的任务没有过半,我不说别的大队吧,就我们同一个大队的其他小队,活都比我们干的多。 今天开始,我,会计和各小队长,我们要重点盯着生产队那几个懒汉,社员们也要互相监督。这天,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一下雨,你们都知道,今年一年就白费了。” 双抢的时候,就因为三天三夜的瓢泼大雨,田地里的庄稼差不多有四成没有收上来,队里还欠了一两万斤公粮。 按照时令,不插“八一”秧,也就是说,所有的秧苗都要在八月一日前给插完。 但因为雨下得大,停下来后,稻谷要晒干,还有田里的积水要排,耽误了七八天功夫,一直到八月九号左右,才全部把秧苗插完。 这一季的稻谷长得也没有往年好。 都是庄稼把式,大队长的话,社员们心里都很明白,也跟着焦虑起来。 “趁着现在天气好,把抢收的任务尽快完成。”大队长抬头看了看天,还没有开晴,见社员们都蔫头耷脑的,他又说,“今年公社为了激励大家,也同样安排了比赛。” 接着,他将比赛的规则说了,哪个大队最先完成抢手任务,就奖励一百斤稻谷,其中还拿五十斤出来奖励先进社员。 至于如何先进,由各生产队填写材料上报,再由公社安排人下来评审,选出符合实情的优秀社员,予以奖励。 “五十斤稻谷,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们要是想得这笔奖赏,就好好干活,回头我让兴诚帮你们好好写材料!” 邓兴诚爽朗一笑,“好!” 他是退伍军人,二十五岁,以前在部队上过学习班,是大队部唯一的文化人。 邓兴诚生得好容貌,国字脸,剑眉星目,脸膛晒的黑红,破旧的衣服撑起他身上浑厚的肌肉,无一不是庄稼人喜闻乐见的能吃苦耐劳的体现。 林遥站出来,“大队长,我有问题!” 大队长点头让她说。 “这先进社员怎么评比?评比的标准是什么?” 邓兴诚解释道,“还是工分,按工分来算。一工分多少活,这都是定好了的,要是干得多,工分可以不封顶。” 他瞥了一眼林遥手底下的那个机器,“这是你做的打算用来割谷的机器?” 林遥一笑,“是啊,那就说好了啊,按照劳动量来定工分,多劳多得!” 林家三口人手里的设备成了焦点。 “这啥破玩意儿,这镰刀都给废了吧,这回头设备用不成,还少了三把镰刀,这不耽误事?” “就是,到时候让林老大去挑草头,还怕没活干!” “尽瞎搞,林家这丫头以前挺老实的娃儿,让干啥就干啥,说不给吃饭就不给吃饭,咋变成这样了,就为了不干活,把公家镰刀都霍霍了!” 邓兴诚沉着脸,“都干活去,管别人干啥!” 林遥提了提手中的设备,“那行,大队长,给我爸我妈还有我单独分田,我们不和小组的人一起干活,省得话多!” 钱槐花这个小组长也不想要尹竹枝母女二人,领着其余的组员们就去了地里。 “不好好干活,瞎折腾,回头没饭吃,饿不死他们!”钱槐花诅咒道。 其他的组员们心里不太淡定,万一人家那个设备好使,那咋搞,把活都干完了,他们干啥,用啥挣工分? “唉,今年还不知道咋过呢,不知道能分多少粮食,回头公粮一交,分到各家各户能有多少粮?” “上次我听说大队部算了一下,要是今年秋收没啥问题,满工分一个人也只能分不到五百斤粮食。” “啥,才这点?钱呢?” “今年哪有钱分?交公粮都够呛呢!” 生产队唯一的产出就是粮食。 近百分之十四的公粮交上去后,如果还有多余的粮食,生产队就以统筹粮的形式交上去。 公粮是无偿上缴,但统筹粮是由公家支付现金。 这笔现金会折算出工分单价,一个工分是三五分钱,还是一毛钱,就是这么得来的,每个人多少工分,可以根据工分单价拿到相应的现钱。 一家子一年到头的开支和积蓄都在这里头了。 议论的声音渐渐远去。 第38章 这五十斤稻谷我要定了! 大队长给林家三口一人分了两亩田,他就留在林遥这边,看林遥操作。 只见林遥开启了一个开关,前头的镰刀旋转开,飞快地割下稻谷,林遥推着车边走,那稻谷就边被割下来,速度比人工快了三五倍不止,而且还不费劲。 一辆木头做的推车,还有轮子,能花多大的力气呢? 也不用弯腰,就这么直着腰身推着往前走,到了尽头,暂停机器,换个方向,林遥把一个拨片往右边拨了一下,这会儿大队长也看明白,稻谷又被推着往右边放。 “放这么厚干啥,仔细晒不干!” 大队长习惯性地嚷嚷了一句,就听见林遥“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操纵了一下,原先三五步才放一捆稻,这会儿两三步放上一捆,少了三分之一,看上去就薄了很多。 太好用了! 大队长从没见过这种机器。 现在不是没有自动收割机,有,但成本太高了,一般的大农场买得起,公社都没有,生产队就更加不用提了。 但这个机器好,小巧,轻便,除了关键部位,基本上全是木头做的,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丑丫,这叫啥机器?” 林遥斜睨他一眼,不吭声。 “咋还不说话呢?” “大队长,我家遥遥不叫丑丫了,往后,别喊她丑丫!”尹竹枝好笑地提醒。 “哦,叫遥遥了!”大队长摇摇头,“丑丫啊,不是我说你,就一个名字,从小就是这么叫你,你现在不许人叫了,叔一时半会儿哪里适应得过来?” “遥啊,这机器叫啥呢?”大队长又问。 林遥这才开了尊口,“队长叔,这机器叫手持式自动割谷机。” “名字有点长啊,就叫割谷机好了。这是你做的啊?一个花了多少钱啊?” “队长叔,不贵,一个花了不到一块钱,你是要给我这三个报销啊?”林遥边说,手下不停,不远处的地头上,很多人都朝这边看。 “快看,林老大他们那边好快,咋都不用弯腰,一直走来走去,这是在干啥呢?” “在割谷啊,用的就是丑丫提的那玩意儿,这是用上机器了?” “那咱这人工咋比得过他们啊?不是说要评先进社员,五十斤稻谷!” “五十斤稻谷不少,磨成大米少说也有三十斤,一年都难得分到这点精粮。” 稻谷是精粮,每年分粮食的时候,各家要的大米和小麦分量都非常少,留着逢年过节打牙祭。 哪些产量高,不值钱的粮食,红薯,土豆,黑豆之类的粮食要得多。 这年头,玉米都是精粮。 不一会儿,好多人都忍不住好奇心过来了,看到这一会儿的功夫,林家三口各自把要干的两亩多田,干了一半了。 要知道,两亩地摊到男社员头上,都是十二个的满工分。 这算下来,林家三口一天下来,要干多少工分! “大队长,这不行啊,这不公平,林老大他们用机器干,我们用人干,一起算工分,这太不公平了!” “就是,要我说,他们一天干十亩地才能算满工分……” 话音未落,林遥就停了机器。 “队长叔,我原本也是为生产队着想,不是说有奖励吗,有了我们这三台设备,今年秋收搞不好我们能得第一。不过,大家心里不服气,那就算了。 我也不多干,我们一家三口每人一天两亩地,就一人记个满工分!” 她提起了机器,“这是我自己花钱改造的机器,大家看不顺眼,我砸了就是了!” 她作势要砸! 大队长情急之下,一脚踹向刚才唱反调的人,“滚犊子去,有你们什么事,在这儿看什么热闹,老子做啥,要你们多嘴多舌?” 他扭头就向林遥赔笑脸,“遥啊,叔还想让你给生产队多做几个呢,你说的没错,有了这个,咱生产队今年指定能在公社拿第一,那一百斤稻谷就是咱生产队的了。” 林遥爽快地答应,“行啊,谁让我是生产队的人呢。这玩意儿做倒是好做,就是要材料。这材料指定不能由我出吧,还有这三台收割机,我买材料可是花了三块钱呢,能找生产队报销吗?” 三块钱不是她出的,但生产队报销了,她肯定还给陆青隐。 “能,咋不能啊!”大队长乐得围着田埂转,“遥啊,你先别干了,你说买啥,写下来,我这会儿就安排人去买。” 大队长让自己儿子林富华学会了用机器,他领着林遥往大大队部走,并许诺,“你帮生产队多做几个出来,回头,咱生产队要得了先进,这先进社员叔指定举荐你!” 国家一直在想搞农业机械化,他们生产队出了林遥这种人才,先进社员一报一个准儿。 大队长拿到了清单,原本想找个人去买,但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去妥当。 他把单子往口袋里揣好,骑上了那辆大金鹿就往县城里赶。 路上,大队长遇到了隔壁邱岭大队大队长邱昌发,刚从公社回来,两人都下了自行车。 “这是去哪儿,咋没在地里干活呢,咋了,那先进生产大队不争了,准备让给我们啦?”邱昌发调侃道。 “做梦呢,这大白天的,咋就睡着了呢?” 林有贵也不是好惹的,上下打量邱昌发一眼,笑道,“你这成天往公社跑也没用,这秋收啊,还是要看硬家伙,粮食不上岸,跑再多遍能给你第一啊?” “滚犊子,谁跟你扯这个!”邱昌发还真是去公社跑关系了。 他们有一大片淤田,在山坳里头,大约一二十亩,今年放水放晚了,到现在还不能下田,淤泥下到小腿,要是割的话,费工不说,稻穗全部都要浸上泥水。 当天割就要当天晒干。 这多费劲儿啊! 他想和公社商量一下,这一二十亩地不参与评比。 要是事儿成了,他们今年这第一就跑不掉。 林有贵也没有多搭理他,他事儿重要呢,骑上自行车飞一样地去了县城。 邱昌发见他去的方向不是公社,就有些纳闷,这会儿都在抢收,他们这些村干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粮食收起来,还有什么事比抢收更要紧的呢? 奖励是一百斤粮食,再加上个人的五十斤,不是个小数目,更重要的是荣誉。 这么想着,邱昌发骑上自行车,没有回邱岭大队而是去了七里香大队。 第39章 这可是你的功劳呢! 凭手持式自动割谷机,林遥的先进个人已经到手了,但她还要挣工分,工分就是钱粮,钱可以买糖,买包子,买肉,粮食不用说,好吃! 大队长也没听那帮愚昧的蠢货们的话,既然干多少就是多少工分的话,林遥就没有歇。 很快,分给她的两亩多地她都割完了。 提着割谷机去找小队长分地的时候,林遥就看到有个陌生人鬼鬼祟祟地到处东张西望,她不由得想到了奸细,大队长说过,现在正是争取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最关键的时期。 这人来,必然不怀好意。 林遥清了清嗓子,几步撵上了邱昌发,“干啥呢?偷偷摸摸的,想来咱大队偷啥啊?” 邱昌发在七里香大队的田埂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啥不得了的东西,越发闹不明白徐东升急匆匆地赶去县城干啥,有人遇到了他,问起来,他就说他来找徐东升的。 他问徐东升在哪里,社员们说他去县城里了,问起去县城干啥,也没人知道。 “你这女同志,你才偷偷摸摸呢,跟我后面干啥?”邱昌发披着一件破旧的中山服外套,嘴里叼着个烟斗,面上倒是冷静,心里方才慌了一批。 “你不是我们生产队的吧,你跑我们生产队来干啥?” 邱昌发看到林遥手里提着的收割机,“这啥啊?怎么还绑了把镰刀在上头,你们新弄出来的割谷机啊?” 林遥提了提手中的割谷机,心说还是个识货的。 “你是别的大队的干部啊?”林遥并不知道“干部”是一个恭维村干部的词儿,她有心想挣点钱花,总不能坐吃山空,“我们这是手持式自动割谷机,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看?” “行啊!”正中邱昌发的下怀,“自动的,你给我示范一下看看!” 林遥就在旁边的田里给他示范了一把,这割谷机不是一般好用,他既惊又喜。 惊的是,七里香大队居然弄出了这么好使的机器,他差点就被瞒住了,要是不知道,这次争先进,他们得输得有多惨啊! 喜的是,他总算是机灵了一把,跑来看了,好歹让他发现了。 “这是你们队里搞出来的?”邱昌发问这个看着不咋聪明的女同志。 “是啊!”林遥收了割谷机,等着他的下文,想听他说,你们谁搞出来的,卖不卖的话。 但邱昌发却沉默了,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遥就挺纳闷的,这人瞧着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 “他在想啥,这么好用的东西,他明明很心动,为啥不想要?” 【他找你买,你能卖给他?】 “为啥不能?我自己不能去搞点材料,做了卖给他啊?怎么,他觉得我做不出来?” 【不是!你知道现在是集体所有制经济体制吗?意思是,现在,所有的生产资料归集体所有,个人需求通过按劳分配获得。土地、设备,包括一颗螺丝钉都是公家的,你要是买了材料,做成成品去卖,就会被打成投机倒把!】 林遥瞠目结舌。 邓兴诚飞快跑过来,就看到林遥已经把自家的情况透露给邱昌发知道了,他们还打算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呢。 “好啊,你们大队居然偷偷摸摸搞上了农业机械化,你们打算用机器和我们人进行比拼,争取先进,这公平吗?”邱昌发先发制人。 林遥一听,这画风怎么越发不对了! “谁也没不许你们自己搞机械化啊,你们要是能搞出来,赢了我们,也是你们的能耐!”邓兴诚道,“再说了,我们也是瞧着这天气不太对劲,搞这么个小玩意儿出来,兴许能帮得上忙,总共也才三台……” “三台,难怪呢,我就说今天你们大队长跑县里去,跑那么快是要干啥,你们现在是才三台,回头就能搞三十台出来,这么快的速度,我们能和你们比?” 邱昌发扭头就走,“不行,我要去跟公社说,你们搞机械化,我们和你们比,对我们不公平。要比,就给我们大队也配和你们一样多的这种自动化设备。” 林遥一下子急了,要是一样多的设备,那他们的优势在哪里?要是不给他们也配,那不让他们大队参加比赛,她哪里得奖去? 这会儿,林遥有种想要把这坏老头的腿给割断的冲动。 【冷静!别冲动!】 “闭嘴!” 邓兴诚一笑,“行啊,我们正想往上报荣誉呢,我们大队有人发明出了这种机器,很好用,要是普及,就能提升公社的农业机械化程度,你们帮我们去敲边鼓,正好也可以帮我们多争取些好处。” 邱昌发的脚步一顿,“你们挪几台机器给我们,回头我们大队要是得了先进,粮食我们都不要,全给你们,要是你们大队得了先进,我们也啥话都不说。” 林遥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坏老头好会打主意啊! 和星际联盟那帮圆桌后面坐的遗老们简直是如出一辙。 邓兴诚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邓大队长,要不,你还是去和公社领导们反映去,就说我们和你们竞赛的时候作弊?” 邱昌发被噎了一下,脸色就跟吃了一坨屎一样难看。 等他走远了,邓兴诚虚空点了点林遥,“你看看你,回头要是奖励拿不到,可不许哭鼻子!” 林遥有些颓然,“不会真被他搅黄了吧?我也不知道这老头是来刺探敌情的啊!” 邓兴诚笑起来,“那不会,就算这机器要普及,那也得等咱们大队把好处占完了再说,咱大队要是得了先进,这可是你的功劳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老太没有回来。 分食物的时候,大家伙都特别安静。 兴许被饿怕了,林老二几个的工分都向林老大两口子靠齐,林遥也就没有多为难他们,一人两个黑面窝窝头,她吃的依然是白面馒头,林老头和林老大两口子则是杂面馒头。 每个人都分了食物,蹲在各自的角落里吃着,没有人过问林老太,就好像这家里没这个人一样。 【林老太去了董仙姑那里,有人在打听你那手持式自动割谷机的事儿,要不要去看看?】 林遥对林老太在董仙姑那儿不感兴趣,但有人在打听她割谷机的事,她就不能不管了。 她才被人坑了一把。 第40章 也没装电,咋就跑起来了? 中午,有时间可以小睡一会儿。 屋子里响起了几道鼾声。 林遥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大中午的,山村里非常安静,几只鸡蹲在树荫下的荆棘上,有人来,一窝蜂地往外飞,这动静很小,如风吹过广袤的湖面,涟漪还没起,就朝外散去。 林遥正要拐弯,听到了后院墙里头传来的声音。 “金茂,我真的太饿了,你就给我弄点吃的吧!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过饱饭了,丑丫那烂心肝的一天不死,我一天没好日子过。” 沉默。 “金茂,你咋心这么狠呢,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我也不要多的,我就是太饿了,啥我都能吃下去。” “那个割谷机是林遥弄出来的?”林金茂问。 “嗯,我看她去山里头弄了一夜,早上提回来的,一共三台,咋啦?” “没咋,她以前不像是会搞这个的。” “是邪门。她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金茂,平梅怎么办?平梅不会真的会坐牢吧?” “不会!”林金茂十分笃定。 林遥又听到了江水秀的声音,带着水溺一样的娇媚,“金茂,你就给我点吃的,我是真很饿了,你摸摸我肚子,你摸,已经瘪了。 金茂,我这些年也没咋求你吧,要不是平梅,我也不会来找你。我现在也是饿得受不了,我实在是太饿了。” 林遥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然后林金茂冷声道,“你在这等着”,又听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没意思了,林遥朝董仙姑家跑去。 她从后院窜进去,离墙近了,听到了有人在问林老太。 “你那孙女儿搞出来的自动割谷机是怎么来的?”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林遥戳破了窗户纸往里头一看,八仙桌上摆了几个菜,还有一筲箕的杂面馒头,四方坐了三个人,林老太,董仙姑还有一个男的,是邹举碉。 问话的人正是他。 “我咋知道呢,她昨晚上没在家,也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回来手里就提了那三个玩意儿。”林老太嘴里咀嚼的是林遥的人肉一样,“指不定就是那小贱种和谁干了啥好事,人家给她的好处呢。” “我听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出来的玩意儿。你也不问问,你这孙女儿是从哪儿给你找了个好孙女婿呢。” 从林遥听来,这话相当地有试探意味了。 只可惜,林老太对林遥太恨了。 “就她?谁瞧得上啊,人家也就想睡她,凶得跟鬼一样,谁家肯娶这破家玩意儿回去啊?” “咋就没人娶啊?”董仙姑体贴地给林老太夹了一筷子菜,“老姐妹,你还是上点心,问清楚,到底那割谷的机器是从哪里来的。 我听说啊,咱们国家是没这能力弄出这种机器的,说不好,你那孙女儿在哪里认识了什么特务啊之类的,人家特务给她的,回头查出来,那就是和特务有来往,是要诛九族的啊!” 林老太吓得馍馍都掉了,也就她这种乡村老太太才会被这话哄骗,“不,不能吧,灭灭九族啊?” “可不是咋地!” 在林老太看不见的角度,董仙姑朝邹举碉使了个眼色。 “我们大队那边,就有这种事儿。当孙子的被特务勾引,也没干多少事儿,被上头查不出来了,一家子都被拉去吃了莲蓬子儿,这事又不是没有过。 所以说,你还是要问清楚呢,别回头被你那孙女儿给祸害了。” 林老太眼泪鼻涕直流,“我现在就被他祸害得不浅啊!你问问我这老姐妹,我现在过得是啥日子,她原先分明不是这样,以前多老实,叫她东,她不敢西,叫她南,她不敢北,她现在都骑在我头上拉屎了。” 董仙姑和邹举碉对视一眼。 董仙姑坐过去一点,搂着林老太的肩膀,“所以说啊,老姐妹,叫你不能不管。你这孙女儿我瞧着也不是你说的邪鬼上升了,上次我请王母娘娘帮忙看过,她没说是妖魔鬼怪,人还是人; 我原先是不太明白,我今天才知道,她指定是被什么人蛊惑了,有人在给她撑腰。” 邹举碉道,“现在的特务也很多,专门指使人干坏事,特别是破坏公家的财物,不被抓到就算了,被抓到了,那可不得了。你这老命说不定就要被交代了。” 林老太一把抓住了邹举碉的手,“你是个能成事儿的,你今天得给我一句准话,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邹举碉心头大喜,但面上很共情,“你说,要我咋帮,我能帮肯定尽量帮!” 林老太欲言又止,“我那孙女儿,我真是……” 董仙姑十分会来事儿,她忙起身,“没啥菜了,我这老姐姐还没吃饱呢,我还有块腊肉,我去烧了端来。” 她一出堂屋的后门,就被人一把拽了过去,睁眼一看,见是林遥。 林遥捂住了她的口鼻,一双冷漠如刀的眸子盯着她,董仙姑两腿一软,朝地上滑去。 屋里,林老太声泪俱下,控诉林遥,“你要不帮我把这祸害给除了,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上一次,要不是你们说好了,要把她弄走,我也不会丢那么大的人,她现在也记恨上我了,我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邹举碉,拍拍林老太的手,“老姐姐,不至于!你这孙女儿所幸到了要出门子的年纪了,她要是瞧不上我家里,咱们好好给她寻摸个人家,嫁了就好了。” “她能看得上谁?我看她眼里只有那个当兵的,难不成,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跟那当兵的走?她要有这么好的命,我就不活了!” 邹举碉笑道,“老姐姐,你不想的事儿,我指定不能让它发生。要不这样,等那天,你那孙女儿落了单,我找人把她办了,女孩子家,破了身子,别的事都好说。” 林老太一听,也不哭了,“当真?我也不是说非要毁了她,她现在就跟厉鬼一样,她在家一天,我一天都不得好活。要怪,也怪这小贱种太坏了!” 林遥拽着董仙姑到了后院,细细的雷电穿过董仙姑身上,她被电得生不如死,跪在地上喊“神仙”。 林遥冷声问道,“上次,你和我奶吃过的那药呢?去下给他们俩!” 董仙姑愣了一下,忙回过神来,忙不迭都爬起来,“我去,我现在就去!” 林遥也不怕她泄密,她要是敢泄密,她今天让他们三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董仙姑从柜门里端了一块腊肉出来,切成片,在锅里翻炒两下,加了点料,端了出去。 第41章 这几把镰刀,最后都是谁碰过了? 腊肉很香,董仙姑馋得流口水,却不敢吃一口。 林老太大口大口地吃,还劝董仙姑,“你也吃,快吃啊,你不吃,我们都吃完了。” “就这么两块,我再夹两筷子,哪还有啊?”董仙姑死活不动筷子,看着邹举碉和林老太两人吃,她紧张得不行,“我也是听你说得太可怜了,要不然,这块肉,我都舍不得动呢。” 邹举碉笑道,“我几次让你拿出来吃,你都不拿呢。” 药效起来了,董仙姑起身,“你们先吃,我去后头再摘把韭菜,炒个鸡蛋,今天难得老姐妹来我这里坐坐。” 邹举碉先动,朝林老太扑了过去。 屋里响起了声音,林遥转身就走。 “拍照没?” 【……】 龙渊有些无语,堂堂星际4s级战斗机甲中的传奇机甲,居然沦落到当狗仔,拍这种限制级的照片。 【拍了,很清晰!】 下午上工的广播又响了,林老太纵然浑身难受,腰酸背痛,她也不敢偷懒,和董仙姑一起朝田间走去,总感觉别人对她在指指点点。 她十分不淡定。 董仙姑真心实意地劝,“做都做了,想这些有啥用啊?你多大岁数了,谁还往那方面想?再说了,你难不成还怕自己怀孕不成?想啥呢,你家林老头待你难道还能多好? 你也不想想,你跟他一辈子,苦成啥样儿了,连我这样的都比不过,老都老了,还不许你自己享点福?” 林老太醒来时,万分惊诧,她居然稀里糊涂的和邹举碉做了那事。 邹举碉居然指控她说是她先的,连董仙姑都站在邹举碉那边帮腔,她百口莫辩。 割谷的时候,林老太不管是胳膊还是腿都是软的,懊悔不已,但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林遥。 要不是林遥不给她饭吃,她也不会去董仙姑家讨口吃的。 要不是林遥在家里作威作福,骑到她头上,她也不会起了害她的心思,也不会稀里糊涂被邹举碉钻了空子。 下午,公安又来了,这次是书记领着人过来,还是调查林平梅杀人案一事,不知道其余的人被喊去都说了什么,林金茂被喊过去的时候,李香桂正从里头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李香桂要拉着林金茂说什么,他避开了。 “十二号那天,你去过堰塘附近吗?” 林金茂深思片刻,摇头道,“没有,那天我和我媳妇儿起床晚了一点,怕耽误上工,我们就吃了饭,她本来是准备洗衣服的,我说那衣服可以等中午下工了回来洗,我们一起去上工了。” 他肯定道,“我没有去堰塘边。” “你确定没有?” “没有。” “你和林家住隔壁,你有没有听到过林家虐待林遥,也就是林丑丫的事,比如说,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吃得也最少,林平梅有没有对丑丫很凶,不给饭她吃之类的?” 林金茂再次摇头,“没有。林平梅是个高中生,平常都在学校,每个月回家也是很积极地帮家里干活。林丑丫从小就不怎么会读书,还有点懒,做事也不仔细,林平梅当姐姐的有时候会批评她两句。” 他又补充了一句,“至于不给饭吃,虐待这些,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徐天成和段庆明起了争执,徐天成觉得林金茂的话不可信,但段庆明觉得,既然两家是住隔壁,林金茂的话无论如何都应当被考虑。 段庆明又问道,“你和你爱人当天去上工,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遇到过,当时遇到了董仙姑,我们还打了招呼,她问我媳妇儿怎么没去洗衣服,我媳妇儿还和她说了两句话。” 董仙姑被传召过来问话,和林金茂说的话一模一样,问起时间,也是说太阳升起了老高之类。 这年头,都没有手表,只能通过描述太阳到了哪一块儿,来核对时间。 但李香桂不是这么说的,李香桂重复了她之前的说辞,她去了堰塘边,亲眼看到林遥被林平梅推进了堰塘里。 “你丈夫说,当天你和他起得晚了点,吃过饭后,你们一起去上工。你是中午去堰塘洗衣服的。” 徐天成看李香桂的脸上没有任何异色,提醒她,“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一点,我一再和你强调,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那天,到底有没有亲眼看到林平梅将林遥推进水里?” 李香桂似乎毫不意外,她冷静地改了说辞,“没有。” 徐天成十分无语,“你能说一下,你为什么要做伪证吗?” 李香桂道,“她一家子,三天两头来我家蹭吃蹭喝,我很讨厌他们。” “蹭吃喝?他们为什么要去你家蹭吃,你不给不就行了!” “我男人要给!” 多余的,李香桂似乎不想再说了,但她脸上的恨意藏不住。 下午,大队长回来了,他买到了零部件,兴高采烈地去找林遥,“丑丫啊,你别干这些粗活了,你帮生产队做二十台收割机出来,这个秋收,我全给你记满工分,你看咋样?” 看在粮食的份上,林遥没有计较他喊自己“丑丫”的事,答应了下来,“好啊!” 制造地点在大队部,林遥又要了一点木材。 大队长还体贴地派了姚木匠给她打下手,林遥让姚木匠专门做推车架子,电器部分由她来完成。 林遥干活不许人看,因此两人各自在自己的工场干活。 她拿出了工具,手上就跟削陀螺一样,用一把从星际带来的刀,将那些铁块跟削西瓜一样,削出了大小一致的形状,里头扣上买来的轴承,接下来就是捏能源扣了。 “晚上我们再去一趟三剑峰上,看看能不能把那个简陋的基站修一下,我还要给你动个手术,尽快给你把能源充满。” 要不然,林遥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你怕什么,又不需要星际穿越,也不需要跃迁,就算我只有百分之十的能源,也够我毁灭这里了。现在三剑峰附近的人很多,你贸然过去,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不好了。】 “怕什么,要是能够遇上小日子,见一个我干一个。” 【你不怕给那姓陆的惹麻烦?没看到他每次都那么紧张?】 “怕他个毛线,他自己都不怕,非要黏上来,我为什么要帮他着想,我又没干啥,他成天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还要感谢他不成?” 是谁之前对那姓陆的言听计从? 龙渊只敢腹诽。 天色渐暗,三把镰刀被大队长提了进来,林遥一眼就看到其中一把镰刀上少了个零件,她提过来一看,果然,最重要的能源扣没了。 “这几把镰刀,最后都是谁碰过了?”林遥问道。 第42章 能源扣 林遥将另一台设备上的能源扣拆下来给大队长看,大队长比照着检查了一遍,猛地一拍大腿,“哎呀,这是谁干的好事!” 能源扣的位置设置得非常巧妙,在手推杆的背面,而且用铁丝捆绑得非常结实,轻易掉不了。 痕迹可以显示,这能源扣是人用蛮力抠下来的。 能源扣中的能源,和龙渊所用的能源是同一款,是从星际能源站通过通道,流到这里来,被林遥截流然后搓成了扣子,外头用一层铁皮包裹。 这玩意儿,寻常人拿去都没有用。 不是她瞧不起人,现在任何人拿这玩意儿去,想研究,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这个行为非常恶劣。 她这手持式自动割谷机不知道入了什么人的眼,竟然遭到了这样的破坏。 “大队长,有件事我说了,您得保密。这电池扣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就那么几个,少一个,就再没有多的了。这电池,和普通的还不同,就咱们生产队这么用,十年八年这电池都不用换。 您想想,多稀罕的东西,就这么被人抠走了,这不仅仅是损害公家财物,而是从今往后再没有了。” 大队长气得不行,“你不管,你负责做,这两台我带我家里去放着,被抠掉的那个,我今天连夜找,这还得了!” 他气冲冲地就走了。 林遥也没管,问,“知道是谁吗?” 【林金茂,隔壁那个猎户,他这会儿在山脚下和人说话,过去看看吗?】 “去!” 林遥急匆匆地赶过去,悄没声息地靠近,林金茂和人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说话,他将那枚能源扣递过去,“就是这个!” 那人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但林遥却通过龙渊的扫描看到了这人的全貌,三十来岁的样子,细皮嫩肉的书生模样,五官清秀,一说话还能露出两颗小虎牙。 身上的衣服是大众款,白衬衫,长裤子,身上没有补丁,足以说明这人比较有钱,最起码不是个乡里人。 这会儿,他拿着那能源扣来回看,“你确定是这个没错?” “确定。”林金茂急于表现,“我把这个拆了,那割谷机就动不了,我装上,割谷机就又动起来了,我再拆了,它又动不了!” 林遥气恼不已,正要动手,就听见广播响了,“请全体社员注意,请全体社员注意,现在所有人都到大队部集合,请现在所有人到大队部集合,生产队丢了东西,谁要是不来,谁就是小偷,我再说一遍!”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大队长的声音通过广播,播了三遍。 “糟了!”林金茂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肯定是在找这个。” 林金茂指着那能源扣。 那人将能源扣往掌心里一卷,“你去吧,这个放我这里就行了。” 林遥不需要去开会,生产队的人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她。 林金茂一溜烟儿就跑了,林遥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如果她把人弄死了,就一了百了。 这里和星际不一样,她拿到了那人的照片并不能全网搜索他,找到他的相关信息。 这人要能源扣做什么,他背后是什么人,她将一无所知。 韩立军快步走着,指尖摸着掌心里的能源扣,心里噗通噗通跳得很厉害,他正要将能源扣放裤兜里,肩上就搭了一只手。 韩立军浑身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心脏都不敢跳动了,“谁?” “谁让你来拿能源扣的?”林遥问道。 他一扭头,看到林遥,再上下打量,看到一村姑,光线很暗,倒是没有看到林遥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只看到她身材窈窕,五官精致,月色下倒是一美人儿。 韩立军左右看看没人,手就搭了上来,林遥的手一收,他快速一抓,抓了个空,伸手一搂,朝林遥搂过来。 林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胆的人,有些懵了,朝后一退,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韩立军也警惕了片刻,见没什么人,他胆子也跟着大了,狞笑道,“这会儿躲,既是有那胆子跟着我,这会儿怎么敢躲了?” 林遥没心情和他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刚才,她手搭在韩立军肩上的时候,龙渊已经提取了他的脑电波,是一个女人给他下了命令,让他想办法拿到七里香大队的收割机电源。 还说,要是拿到了这个,他就立了大功,将来有资格去小日子国过人上人的生活。 林遥转身要走,结果对方居然扑了上来,一只手要死不死地居然搭在了她的腰上。 林遥如何能忍,一扭头看到这人浮着淫笑的脸,更是恶心得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你找死?” 韩立军当即脸色一变,“臭表子,你还敢骂我?看我弄不死你!” 他说着,就伸手来捂林遥的嘴,打算将她往小树林里拉,林遥一脚将他踹翻,踩着他的手腕,“是这只手吗?你刚刚碰我的是不是这只手?” 韩立军没想到这还是个硬点子,“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机械厂的技术员,你别动手,别动手,都好说!” 远处有人听到动静过来了,林遥收了脚,转身准备离开,谁知,这人好死不死,一起身朝林遥扑了过来。 一道白光闪过。 剧痛袭来,韩立军一头栽倒在地上,他哀嚎两声,实在受不了,晕了过去。 林遥踩着残枝败叶转过去,从容地弯腰,从他的裤兜里取出了那枚能源扣。 她嚼着大白兔奶糖回到家里的时候,尹竹枝等人已经从大队部开会回来了。 “呀,遥遥,你在家啊,这可就说不清楚了,到底是不是你把自动收割机上的电池抠走了啊?”江水秀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不难过了,热嘲冷讽。 “放你娘的狗屁,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我遥遥的名声。那电池是遥遥做的,她要那电池干啥?”林老太骂完了,朝林遥讨好地笑,“遥遥啊,奶相信你!” 林遥没有搭理她,“妈,做饭去吧,饿了!” 她嚼了嚼奶糖,咽下去,慢条斯理地拿了一颗水果糖出来,剥开颜色鲜亮的糖纸,把水果糖放到了嘴里。 “就去,妈很快,马上就好!”尹竹枝去了厨房,林春喜很识趣地过去帮忙。 江水秀怕她们在厨房偷吃,也要进去,被林老太一把推开,“你去厨房干啥,要那么多人去厨房干啥,还不去把后院的鸡屎铲干净,不干活一会儿就别想吃!” 江水秀恨林老太,但也怕林遥真的不给她饭吃,她算是看出来了,要是偷懒,活干得少,是真没有吃的。 连林老大要去挑水,活儿都被林老二给抢去干了。 江水秀不敢怠慢,最起码在想办法制服林遥之前,她得夹着尾巴做人。 “遥遥啊,那电池是个稀罕东西吧?”林老太问道。 林遥生了警惕心,“是啊,稀罕得很,全天下就这么几颗,奶,你问这干啥?” “我就想,既然是稀罕物,咋还给队里呢,咱留着卖钱不行啊?”林老太趁机说服林遥,“遥遥啊,要是拿来换钱多好,有了钱,你能买多少糖果吃,买了肉咱们天天吃五花肉,奶给你包包子吃。” 林遥问道,“谁要啊?愿意出多少钱?” “真能卖啊?” “能啊,给生产队用,大队长能给钱?咱要是说卖钱,指不定成投机倒把了,咱得去坐牢吧?” “对,对,遥啊,你别急,这事儿奶帮你办成,指定让你多换点钱。” “行,那我就指着奶了!” 到了分食物的时候,林老太实指望林遥能多给她分点,谁知呢,林遥依旧只给了她一个黑面窝窝头。 “遥啊,奶都说了以后听你的,你是奶的乖孙,你咋还只给奶吃这么少点呢?”林老太欲哭无泪。 林遥道,“奶,你要真饿了,就去董仙姑那儿,让她给你点吃的。你说,你把家里的粮食都吃完了,我们吃啥? 你去董仙姑那,吃的是她的粮食,能吃多少就尽量吃多少,吃不完,带回来给大哥他们吃也行啊!” 尹竹枝做了三样饭菜,白面馒头,杂面馒头和黑面窝窝头。 依旧是林遥吃白面馒头,林老头和林老大两口子吃杂面馒头,林春喜分了一个杂面馒头一个黑面窝窝头,剩下的几个人吃的还是黑面窝窝头,一人一个,份量不足。 第43章 电台又开始自爆了 每顿吃饭,对林遥来说,都是一件最开心的事。 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她有点想吃那天在国营饭店吃过的烤鸭,但她没有肉票了。 这里买东西,不光要钱,还要票,有钱没票啥也买不到。 得搞票! 他们这农村,需完成生猪缴售任务后,才能获得返销肉票购买平价猪肉,数量很少,每家都会把这票一直捂着,不到快过期都不用。 生产队也会每年留一两头猪,过年的时候宰了分肉,家家户户分的肉都腌制起来,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来了非常重要的客人,割半个巴掌大那么一点吃,差不多要整整吃上一年。 林遥没有在家里看到腊肉,这让她很不爽,她不爽,就看林老太和江水秀不爽。 等兔子吃完,她就没有肉吃了。 林遥边吃,边想着,“你就找不出这家里哪个角落里还藏了肉?” 【没有,之前在你奶房间的屋梁上,我看到挂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我现在没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 “肯定被他们偷偷吃了,哼,家贼难防!” 林遥狠狠地戳了一下碗里的兔肉,也不知道是尹竹枝做饭的手艺不行呢,还是因为调料太少了,比起她在国营饭店吃的肉,真是差远了。 但林遥依然觉得好吃,哪怕是这兔肉里有着一股子土腥味儿,也比她在星际喝的带着塑料味儿的营养液好! 这是纯自然的食物的味道。 兔肉分了一半出去,林老头、林老大夫妇一人五块,林春喜三块,其余人自然是没有。 林志军等人看着林遥吐在地上的骨头放光,恨不得捡起来再吮吸一遍,将骨头咬碎。 吃过饭,林遥就不再管了,她晚上要上一趟三剑峰,再去搓二十颗能源扣。 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 “娘,你去董仙姑家里弄点吃的回来吧,不行了,实在饿得受不了,妈,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饿死吧!”林老二道。 林老太一口拒绝,“董仙姑自己都没得饭吃,我咋从她那儿弄吃的?你要实在是饿,你让江水秀去她娘家弄点吃的来,从前,她把家里的粮食搬了多少去娘家,打量我不知道?” “娘,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这会儿黑灯瞎火的,咋去?董仙姑就住在村头,您这一去一来快得很,娘,真饿得受不了,就大哥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了? 看看大哥天天吃啥,我天天吃啥,我干的和大哥一样多,每顿就多了半个窝窝头。” 林老太一向心疼二儿子,关键她自己也饿,况且,她本来也是要去董仙姑那儿的,十分勉强地答应下来。 林遥等了一会儿,走在她的身后。 董仙姑家里今天没人,她进去后,和董仙姑说,“我孙女儿说那电池可以卖,你跟人说,那电池五十块钱……” 董仙姑一拍大腿,“哎呦,老姐姐,还五十呢,咋要得了这多?” 她把林老太往房间里拉,低声道,“老姐姐,不瞒你说,中午那会儿的事,被人瞧见了……” 林老太如遭雷击,“你说啥?” 董仙姑哭音颤抖,一脸灰败之色,“我说,中午那会儿,咱们仨的事儿,被人瞧见了,那人说是要三百块钱,要不然,就把咱那事儿抖出去。” 她瞥了林老太一眼,“我是没啥,我横竖无儿无女,孤寡一人,往日也不是没人说我啥坏话,能把我咋地?姓邹的那死老头子一个大男人,家里四个没成亲的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他也不怕个啥; 可老姐姐你不能啥都不顾忌,你还有老头,有儿有女,有个闺女还没许婚呢,你咋能和我们一样?” 林老太哀嚎一声,转身朝董仙姑扑打过来,“你这个该死的老母狗,你害我不浅,老东西,要不是你,我能落到今天这地步? 三百,你要敢不拿钱出来,我和你没完,这事儿要是败露出去,我死前也要拉你这老淫妇陪葬!” 林遥心说,林老太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她现在也有点理解,林老太咋会被人算计到这一步,一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坎儿大约是吃不饱饭。 如果一个人的脑袋一直吊在裤腰带上,动辄死亡降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踩进这样明显的水坑里的。 董仙姑觉着,三百块钱估摸着是要不回来了,但最起码,五十块钱是不用掏了。 “哎呦,你急啥啊,三百块钱咋会要你掏呢,你我是啥关系,我要拿不出来,邹举碉也不会不支把援手是吧。不过,这五十块钱,是真拿不出来了; 要不这样,你先把那电池拿来,记在账上,回头等有了钱,我再把那五十块钱给你?” 林老太这会六魂无主,也听不见董仙姑说了啥,就被推着,迷迷糊糊地出了门。 董仙姑还在叮嘱她,“先想办法把电池弄到手,越多越好!” 等差不多要出院子门的时候,林老太这才回过神,“等等,我还没吃,你得先给我弄点吃的。” 董仙姑脸上菊花皱起,“你中午不是说再也不来了,我就没多准备。咋了,饿了啊,要吃啊?” 林老太浑身一颤,逃也似地离开了。 被人看见了,居然被人看见了! 林老太怔然地朝堰塘边走去,林遥见她有寻死的念头,不由得跟了上去。 林老太确实想死,要是被人抖出来了,她还有脸活着?这话谁也不能说,但不知道看到的那人啥时候会把这事儿说出去。 她这会儿还不敢回去,一回去,林老二没吃的,一准儿也不会放过她。 她自己肚子还饿得狠呢,家里林遥那个魔王把持着家,她活得像当初的丑丫,活着还有啥意思? 但她又不敢跳,她亲眼看到别人淹死,在水里头挣扎好久,瞧着死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进退两难! 林老太不由得老泪纵横。 这可咋办? 林遥见她好像有点怕死,就没再管了,重新上山的时候,特意去了林金茂与人约会的地方,那人和那截断手都不见了。 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她也没有在意,很快,消息应该会传出去。 三剑峰下,到处都是潜伏的各路人马,林遥避开那些人,绕到了三剑峰的东面峭壁之上,龙渊载着她升空,将她送到了顶峰。 基站有一个元器件被击穿了,林遥很快修补好,正好通道很窄,流过来的能源流也很细,搓起能源扣来也非常容易。 但即便是这样细小的能源流,也足以发射出强大的电磁波,方圆十里之内,凡是与外对接的电台全部自爆。 第44章 你当真是为了大义? 滋滋滋! 冒了一阵火,电台熄了! 这一幕何其眼熟。 付重安小跑过来,在病房门前立定,里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进来!”陆青隐披着一件外套,胳膊吊在胸前,坐在床上,一条腿还挂着。 他正在和人说话,脸色平静,如果不是刚才,付重安听到了语气不是那么好,还真会信了这兄弟二人是在好好说话。 付重安进来,行了礼,陆秋南朝他点点头,问,“要我回避一下不?” 陆青隐问付重安,“关于什么?” “团长,信号全部熄灭了,肖连长那边带去的两台新五九型电台刚才也失去了联络!” 陆秋南对陆青隐道,“你在顾忌什么?你现在就为了你的前程,连人命都不顾了吗?那是一个普通人,不是特务,现在他失去了一只手,那只手切割得多齐整,你不是第一次看到吧?” 陆青隐看了弟弟一眼,“韩立军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我提醒你吗?他毁了多少女孩子,你要不要先去打听打听?” 陆秋南道,“那你怎么不看看林遥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个恶妇,她家里被她整成什么样子,她连她奶奶,堂姐都能下手,这种人,你告诉我,韩立军会对她见色起意? 她是长得像貂蝉,还是貌如西施了?” 他斜睨陆青隐,“你以为谁都像你,会看上一个村姑?你别告诉我,你这样不遗余力维护她,就只是看上了她那张脸,你这样丢的是陆家的脸! 一个村姑,再有本事,也犯不着你为了她,把陆家的脸扔到地上去!” 陆青隐已经无法压制怒火,“我如何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又是为了什么来的?你想让我把她交给你,简直是做梦!” 陆秋南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在和你争夺功劳?笑话,我有什么好和你争夺的,我和你不在一个赛道……” 他朝付重安一瞥,付重安战栗了一下,但依然硬着头皮等着。 陆秋南便无所顾忌了,“你也别怪爸,你一向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这天底下往上攀的路,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别人对你的托举都是在侮辱你,就算爸想帮你,也不敢啊,你说是吧,哥?” 陆秋南只比陆青隐小十个月。 两人的母亲是同父异母姐妹。 陆青隐出生后,他小姨沈霜月来看望他母亲和他,结果,就在他母亲月子里时,他小姨爬上了他父亲的床,为了保住两家脸面,成全这两人,陆青隐的母亲和他父亲离婚了。 战乱时期,炮火纷飞,谁有闲情逸致关注儿女情长! 陆青隐母亲沈吟雪本就是英雄儿女,她满月之后,将儿子托付给了当地的老乡,投身了战争。 一直到战争胜利,沈吟雪找回儿子,这时候,陆青隐是县城里的小乞丐的头儿,正领着手下的人在反抗那些欺负他们的老乞丐。 他刚刚打了胜仗,浑身都是伤,头破血流,拿着抢回来的半块馒头,狼吞虎咽,连带着上面沾的灰尘草屑一股脑儿地吃下去。 沈吟雪抱着儿子嚎啕大哭,她当初临走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送给了那户老乡,但那些钱只让那家人挥霍了不到三年。 三年后,陆青隐被卖给人当儿子。 买他的是一户屠夫,没有儿子,本来打算买回去当儿子的,但好日子不长,死的人越来越多,人口越来越少,物价飙升,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屠夫的生意做不下去,全家人坐吃山空。 吃到最后一颗粮食的时候,屠夫准备把陆青隐杀了给卖包子的那家当馅儿。 陆青隐得知后,逃跑了。 从此,他沦落做了乞丐。 在沈霜月的口中,陆青隐是奸生子,两人的父亲陆剑锋从来不澄清这一点。 这一声“哥”,极尽嘲讽。 陆青隐置若罔闻,只冷淡地道,“我不需要人帮!” 他对付重安道,“让肖凯旋去一趟七里香大队,如果可以,把林遥同志接过来一趟,我有话要问她!” “是!” 陆青隐回过头对陆秋南道,“这是海军陆战队区域范围内的事,轮不到旁人置喙!况且,事关林遥同志,不管是谁来和我说,我都不会把她交出去。你如果一意孤行,将会导致不可逆转的后果。 到了那时候,不是一个小小的陆家能够承担起的责任。” 陆秋南气急败坏,但也知道,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哥哥很有些手段。 他狞笑一声,“那行,那我就等明天看看,来的是怎样的妖魔鬼怪!” 房门被关上,陆青隐十分疲惫地靠在了床头,他闭上眼睛,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啊,三剑峰下这会儿被围得密不透风了,她居然又爬上去搞事情。 陆青隐头痛欲裂。 林遥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从三剑峰上下来,龙渊绕了一圈后,将她放在村口,正好和肖凯旋来接她的车遇上了。 “林同志,你好,我是肖凯旋!”肖凯旋看到林遥大摇大摆地朝村里走,忙停了车下来。 晨曦微光,远近的村落弥漫在雾气之中,显得格外宁静。 几声鸡叫鸟鸣响起,天地间越发静谧。 林遥“哦”了一声,“你好!” “是这样,我们陆团的伤还没好,但他有话要和你当面说,他让我来接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过去一趟?” 肖凯旋说着,从车上取下一个饭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是陆团让我带过来的。” 林遥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盒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这么老远的路,难为包得严实,还没有冷。 林遥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你吃了没?” “吃了,吃了,这是在医院的食堂里买的,我也正好是在那儿吃了早餐。” “那行,你等我一下,我帮生产队把二十个割谷机做好了就过去。” “好!” 抢种抢收是大事,肖凯旋在部队的时候,也经常在农忙时节下乡去帮老乡干活,他又是农村出来的,有这个理念,自然能够理解。 林遥还在大队部忙碌,大队长过来了,看到林遥在组装收割机,一会儿的功夫,就弄了五个出来了。 这收割机结构是真简单,能源带动一个很小的电动机,再带动镰刀旋转。 林遥用的工具十分犀利,切金属就跟削果皮一样,效率实在是快。 “昨天偷电池的人找到没?是谁啊?”林遥目不离手,问道。 大队长蹲在旁边看她干活,“没,都说是林金茂最后拿的割谷机,可林金茂说,他当时裤脚掉下来了,要卷裤脚,把割谷机放边上的时候,被侯傻子拿去用过了。” “就这么没事了?”林遥有些震惊,这也太好说话了。 “要不,还能咋地?都不承认,也没人亲眼看到,能咋办?叫公安来也没办法,只能说以后咱们都注意点。” 林遥承认他说的有道理,“那以后怎么防着点?这电池是个稀罕物,不好做,再被抠走了,那就真没了。” 第45章 我想把这所有的规矩都教给你,好不好? 姚木匠昨天只做了十来个架子,今天天不亮就过来赶工,林遥中途还过去帮了一把,中午不到,二十个收割机就做完了。 总共是二十三个收割机,但只有二十二颗电池。 被偷走的那一枚能源扣其实在林遥手上,如果今天大队长跟她说,找到了那个小偷,不管是把谁交出来,林遥都会把这颗能源扣复原。 但既然队里没有交,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她都不可能把能源扣拿出来了。 大队长把小偷狠狠地骂了一顿,却无计可施。 他把收割机交给了二十二个人,林遥父母占了两个,剩下的二十个挑选了生产队常年拿满工分的几个劳动力用。 其中,林金茂就占其中之一。 林遥并不担心。 暂时,林金茂不会动手了。 一是,他一时半会可能不会知道能源扣被人中途劫走了,二是,他才动了一次手,就算大队部没有指认他,他也不敢短期内再搞第二次。 肯定有人盯着他。 林遥坐着肖凯旋的车到了县里,肖凯旋遵照陆青隐的安排,先请她去国营饭店吃饭,然后再带她去医院。 “先去医院吧,回头我自己去吃。”林遥拒绝。 肖凯旋一听,松了一大口气,他并没有信心带林遥去公共场所,一旦有人犯浑撞上来,他也没有能力阻止惨剧发生,更加没有能力善后。 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年龄和陆青隐差不多,但不管是个头还是长相都不及陆青隐,而且,这人的目光看着挺不纯粹的。 陆青隐手里正在削一个苹果,削好后,他递给林遥,“吃吗?” “吃啊!”林遥来者不拒,接过来就啃了一口。 陆秋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须臾,就是恍然大悟。 他没想到,陆青隐如此奸诈,居然捷足先登。 这女的生得倒是一副好容貌,虽然衣着褴褛,但不掩她的明艳和气质,反而更显出尘之色。 特别是一双眼睛,澄澈如泉,凌厉如电。 陆青隐倒是捡了个便宜。 林遥从进门扫了陆秋南一眼后,便一角眼光都没有再给陆秋南了,这会儿,坐在床前,吭哧吭哧地吃苹果,还问,“这是哪里来的苹果,挺好吃的!” 陆青隐道,“齐省那边过来的,国光苹果。还有几个,喜欢的话一会儿都带走。” 他将刀收起来,拿了一块帕子将手指头擦干净,然后对陆秋南道,“要不,你先走,我和她说两句?” 陆秋南本来站着,一听这话,坐了下来。 “这件事我也有知情权,爸那边给我下达了任务,我也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说什么,我也要在一旁听着。” 林遥这才给了这人一个正眼,有些好笑,“你谁呀?怎么,我是你妈啊,你说咋样就咋样?你要听,我就该说给你听啊?” 陆秋南长这么大,谁这么和他说过话啊,顿时怒不可遏,“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你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吗?你当你真的是七里香大队的林丑丫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林遥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来啊,来打我啊,傻逼,当我不敢弄死你!”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满肚子算计。 陆青隐扶额,他正打算让林遥暂时先别说话,陆秋南就黑眉赤眼地朝林遥扑了过去,“你敢这样说我,来啊,你弄死我试试,你今天要不弄死我,你就是孙子!” 林遥一脚将他踹飞,后背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他脑子有一瞬懵。 但疼也是真疼,疼得他半天都缓不过来,呲牙咧嘴,“这算什么,你弄死我啊……” 林遥的指尖雷电闪烁。 “闭嘴!”陆青隐呵斥一声,“你滚不滚,还不赶紧滚!” 陆秋南怒道,“你想怎样?我都说了,她这种人留不得,你是要拿陆家的名誉为她背书吗?就她这种暴力分子,你这样做,完全不顾陆家的前程?” “陆家要什么前程?还是说,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人民服务,是为了换取锦绣前程?” 陆秋南哑口无言,他就这么站着,阴沉着脸,眼里聚起风暴,看着林遥和陆青隐。 “滚不滚啊,我还没吃饭呢,不滚的话,我请你出去!”林遥大力度地晃了晃她的脚,大拇指已经完全露出来了,鞋上破了好几处。 这鞋,一旦脱下了,下一次未必还能穿的上。 陆秋南鄙夷地看了一眼,他暂时也不想死在林遥手里,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陆青隐也看到了,有些无语,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大团结,递给林遥。 “干吗?”林遥瞪了他一眼,没有接。 陆青隐朝她的脚上看了一眼,“去买双鞋穿。” 林遥没接,“等秋收完了,我让我妈给我做一双布鞋穿,供销社卖的鞋子都是胶底或是皮鞋,我不喜欢。” 陆青隐,“我叫你来,是有话……” 林遥将苹果啃得差不多了,举起干干净净的核,“这个是不是不能吃?” “嗯,扔了吧!”他说着,递出自己的手帕。 林遥没接,拿出之前没还陆青隐的那块,“我有。” 她慢条斯理地擦手,问,“这人喊你哥,和你什么关系?” 陆青隐道,“是我弟弟!” 【我刚刚扫描了他们的基因图谱,他们俩貌似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有意思! 林遥问道,“亲的?” 陆青隐抿了抿唇,“同父异母!” 那也不存在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啊! 不过,这种事,林遥也不会随便问,有点过界了,“听他那意思,打算抓我还是打算把我毙了?” 陆青隐抬眼看她,凤眼清澈明朗,“林同志,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这几天又干了啥?隔壁病房躺着一个没了手腕的人,还有,你是不是又上了三剑峰顶?” 林遥有些恼怒,她也盯着陆青隐,半晌,“爹,我肚子饿了!” 陆青隐很是懊恼,别过脸,耳朵不争气地红了,渐渐地朝脖颈蔓延。 “那人人品不怎么好,你怎么会遇上他了?” “遇上了呗,怎么,是不是又要对我说教,不要随便对人动手,不能随便伤人,这是违法的……陆青隐,我都会背了,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他是个不法分子,干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碰到那人,有没有吃亏?” 林遥有些意外,抬眼看他,见他不像是嘲讽,眼神很认真,看不出别的。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吃亏呢?你想说什么?” “以后,遇到这种人,你不要和他直接对上,你和我说,免得……不小心吃亏了!”陆青隐垂眸看她,将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放到了她的掌心里,果香扑鼻。 第46章 是不是可以使一下美男计? 她心里那点浮躁,被这果香冲散了。 林遥十分不解。 “你怎么不说我不该切断他的手?” “你为什么要会切断他的手,他干了什么?” 林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拧着眉头,“陆青隐,你故意的?” 陆青隐一笑。 他这人生得本来就很好,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盛世美颜,剑眉朗目,一双凤眼格外黑亮,只要看一眼,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这人待人从来都有些冷,极少看到他这样神色温和的时候,眉眼间噙着一抹贵气。 难得地,军人的铁血,与贵公子的矜贵,两种十分违和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林遥被他这一笑,晃花了眼。 “我怎么故意了?我原本不打算问的,既然你想告诉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林遥有些气恼,抛了抛苹果,她居然被一个苹果给打动了,真是好笑,一分钟前,她已经吃过一个了。 “那行,既然你是勉为其难地听,我还是不勉强你了,我不说了!” 她说完,起身想走,陆青隐拉住她的衣袖,“还是说说吧,我总得知道缘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 “他手贱!” 林遥艰难地说了这三个字,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有点像小朋友被欺负了,找大人告状的感觉。 她又不是小朋友! 陆青隐的脸色沉下来,眼底滚动着万钧雷霆,沉默半晌,看着林遥,“你以后别半夜总往外跑,现在局势不是很好,城里还稍微好点,外头特别是山里总不太平,万一出点意外呢?” 林雅又抛了抛苹果,她正要一口咬下去,陆青隐勾住了她的手腕,将苹果拿过来,拿了把小刀,又削起皮来。 一圈一圈的皮很齐整地落下来,弯弯曲曲,像流纱。 林遥看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苹果上,小刀转动,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有些呆了,嘴里还不忘道,“呵,能够打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嗯,你很厉害。”陆青隐抬眼看她,见她专注的样子像孩子,充满了纯真,“那你也不要总和人对上,让人觉得你很不安全。有什么事不能交给我?” 林遥嘟囔道,“上次,我堂姐那事儿,最后成了没有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会儿不成,还有将来,你慌什么?” 林遥嗤一声,“抱歉,我心急,别说十年,我一晚上都等不了,我喜欢当场就把仇报了。” 陆青隐不跟她争这个,“那你说说,你怎么会遇上那人了?他找上你的?” 说这话,陆青隐气质猛地一变,一点杀气溢出来。 林遥看了他一眼,“我给生产队做了手持式自动割谷机,用的能源扣是一种非常稀缺的能源,事实上是一个类似反应堆的能源。有人勾结了生产队的人,把这个能源扣偷走了,正好被我遇到,我要拿回那个能源扣……” 她凑近了陆青隐道,“我听那人说,是一个小日子国的女的给他下的命令,还说,他要是成功了,就让他去那个国家,让他过人上人的生活; 陆青隐,你这个国家是不是很穷啊?” 她离得很近,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她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全部吐在他的喉结附近,陆青隐的手有些不稳,差点把自己的指头给削了。 “啊,你别把我苹果给废了!”林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再一抬头,见他满脸通红,惊道,“陆青隐,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热!” “怎么可能,现在温度才多少度,怎么可能热?”她抬手用手背贴了贴陆青隐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真的好烫,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发热了,伤口会不会感染?” 她二话不说,就跑到门外喊医生。 陆青隐已经来不及拦了。 她一阵吆喝,护士和医生还是冲进来了。 林遥退到了一边。 陆青隐的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蜷缩,喉结滚动,肌肤上还残留着林遥喷上的热气,灼得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没什么事,她刚才感觉我体温高,以为我发热了,其实没有。” 陆青隐的解释,让医生为他检查的动作一顿,看他的目光也有几分意味深长。 “体温是正常的。” 陆青隐后知后觉,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后,顿时十分不自在,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反倒是林遥,一派坦然,根本就没往哪方面想。 “那你们还是注意一点,不要进行剧烈运动,避免拉扯伤口。你这伤口恢复得太慢了。”医生叮嘱后,出了门。 护士打量了林遥几眼,摇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林遥没明白,但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只是好奇,“你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就突然……” 陆青隐用苹果堵住了她的嘴,“吃吧,一会儿要吃饭了。” 林遥叼着苹果,“你好好养病,我一会儿去国营饭店,我想吃他们那儿的烤鸭了。” 没有的话,红烧肉也不是不行。 如果红烧肉都没有,青椒炒肉丝也可以。 “你别去了,我让凯旋买来,你今天尝尝医院食堂的饭菜,过了这一村就没了那一店。” “什么意思?不对外卖?” “嗯,要不是我在这里住院,人家也不会让咱们在这里吃饭。” “好吃吗?” “还行,最起码口味不一样。”陆青隐看到林遥上钩,松了一口气。 他行动不太方便,更加不好带林遥出去吃,一旦有个什么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又不可能饿着她。 若把她饿极了,她有可能把他给烹着吃了。 林遥呲溜一下口水,她刚才被陆青隐轻易地就说动了心,这会儿问道,“这医院的厨子和国营饭店不同吧,你说每个地方的特色小吃都不一样,你和我说说呗!” 正中下怀! 陆青隐道,“我先说大的方面,华国八大菜系,分别是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你知道,不同的地方吃什么,肯定是因地选材,而不同的地区种植食材肯定不同。” “对对,肯定是这样,环境不同,食材肯定不同。”林遥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陆青隐暗地里笑了一下,面上正儿八经地给她介绍,“山势地形不同,气候不同,各地的吃法肯定不同。比如西南地区,也就是川菜所在地了; 那里是盆地气候,潮湿多雾,全年日照少,导致人体内的湿气淤积,他们那的人做菜喜欢放辣椒和花椒,这两样入药都是起驱寒祛湿的作用。因此,川菜的特色就是麻辣味。” 林遥呲溜了一下口水,十分向往,“我什么时候能够去吃川菜?” 陆青隐立马承诺,“有机会就带你去吃。” 林遥扫了一眼他的腿,很不高兴,“你这腿啥时候能好?伤到骨头没?” 【没伤到骨头,就伤了皮肉,本来很容易好,不过这人闲不住,一直没有好好休养,恢复很慢!这种伤,要在医疗舱,十分钟不到就痊愈了!】 林遥嫌弃得不行,“医疗也这么落后!” 第47章 我从来没有骗过小姑娘 “没伤到骨头,很快就可以痊愈了。”陆青隐倒是不觉得现在医疗条件差。 毕竟,在他的眼里,华国一直在进步。 林遥带着医疗舱,但她不可能把陆青隐放进去治疗。 只有再多等等了! 肖凯旋很快把饭菜打来了,一共四个饭盒。 陆青隐是北方人,吃面食多,所以其中一个饭盒里是白面馒头,另一个饭盒则是满满一饭盒米饭。 另外两个饭盒都是菜,两饭盒,一共四个菜,红烧茄子,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和猪肉炖粉条,是林遥从来没有吃过的菜。 “我也是才知道,这医院食堂的大厨是东北人,他一手菜全都是东北做法,这四个菜是经典的东北菜。你快尝尝!” 林遥已经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锅包肉,外焦里嫩、酸甜爽口,好吃得恨不得把舌头头吞了。 “好好吃,好吃!”林遥顾不上烫,又吃了一口。 陆青隐问肖凯旋,“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吃!” 如果平时,肖凯旋就陪团长吃了,但有林遥在,他宁愿饿一顿,也不想和这女魔王同桌吃饭,“吃了,吃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 林遥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他在怕我?” 她有这么残暴吗? 陆青隐夹了一筷子小鸡肉放她的饭盒里,“得意不?” 林遥咬了一块鸡肉,含糊不清地道,“呜呜呜,好烫,得意什么?” “得意别人怕你,连饭都不敢和你一块儿吃!” “我一个人吃不香吗?”林遥浑不在意,“我还可以多吃点!” 陆青隐道,“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好?” 林遥这才正色,她凑过去瞪他,“我习惯了!” 所以,她被虫族包围,一人一机逃命,有无数机会朝外界发求救信号,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因为她的机甲上根本没有安装sos按钮。 她伶仃一人,从不习惯依赖他人。 陆青隐深深看她一眼,挑了鸡大腿给她,“肖凯旋虽然开车的水平不咋地,但那也不能怪他,因为路本身就不好走; 他是个合格的军人,是个值得托付后背的好战友;他曾经冒着枪林弹雨,九死一生,把我从战场上背回来;也曾经义无反顾地帮战友挡过子弹!” 林遥无法体会这种感情,如果她深陷包围圈,救还是不救,取决于救她的成本高不高。 他们自己也会计算,如果代价太高,心里会很有数,联盟不会出手。 每个人最忠实的伙伴不是战友,而是机甲。 他们不吃不喝,都会用心地维护机甲,提升等级,装备武器。 “吃饭!”林遥恼怒地瞪了陆青隐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她都没有好好品尝小鸡炖蘑菇的味道,用的是正儿八经的榛菇,吸收了鸡肉的鲜嫩,释放了蘑菇的鲜美,两种味道融合在一起,口感达到了巅峰。 鲜得灵魂都在颤抖。 粉条也很好吃,被五花肉油脂充分浸泡之后,q弹爽滑,入口即化,五花肉烂而不腻,咬一口满嘴都是香味。 茄子的味道也很好,软糯入味、酱香微甜,十分合林遥的胃口。 陆青隐本来是朝这盘素菜下手,但看林遥配着吃米饭很香,他便夹了两筷子榛菇吃,可看到林遥又吃榛菇,吃得满嘴油香,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吃哪盘菜合适。 好在林遥啥都吃。 陆青隐也只在吃馒头噎得慌的时候,夹一筷子菜滑一下喉咙,见林遥吃得香,他并没有多动那些菜。 林遥将装菜的饭盒往他面前推,“你赶紧吃,多吃点肉,早点把伤养好。” 陆青隐心说,我就算早点把伤养好了,也不能想什么时候带你出门就什么时候带你出门。 他夹了一块肉意思了一下,将两个大馒头啃完,就算完事儿了。 剩下的菜还有差不多一半,陆青隐让林遥带回去。 林遥这次来,也背了个打了补丁的挎包,里头装的有饭盒。 她把饭盒拿出来给陆青隐,“你之前给我的饭盒,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正好,换这一次两盒菜。 陆青隐也不好总是去买饭盒,还回来了也正好。 “一共有两拨人在打能量扣的主意,还有一人是我隔壁的那个猎户,叫林金茂的。你得想办法去打探一下这人的底细。” 陆青隐道,“这个,我会安排。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暂时你不要再去那个三剑峰上了,已经有人盯上你了,那边人多,都想打探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电台自爆的事,不管你要干什么,暂时先停一停。” 林遥还打算给龙渊动手术,“停到什么时候,我一动,他们又得来,难不成我要一直避着那些人?为什么人多,你不会叫那些人都滚蛋吗?” “我的人是为了给你打掩护,又不是只有华国一方的人,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知道现在国际上多少人警惕吗?” 陆青隐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和我说,我来安排,怎么样?你需要什么,我还可以帮你弄到手。” 林遥眯眼看他,“陆青隐,你红颜知己挺多的吧,你这张嘴骗了多少小姑娘,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次,我让你上了三剑峰,你都看到了,你看懂了吗?” 陆青隐有些无奈,“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骗过小姑娘,我长这么大,除了你之外,我和异性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你妈妈呢,不算异性?” 陆青隐松开她的手,“我妈……不算,不过我们在一起基本上也不说话。” 他语气有些沉闷,林遥心知有异,也很乖觉地不提这档子事。 陆青隐让肖凯旋送林遥回去,肖凯旋和他说了一句,“团长,213的任务失败了!” 陆青隐吃了好大一惊,“失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郭团受了伤,刚刚转野战医院去了。我遇到了天宝,他跟我说的,说任务没有完成,郭团受伤还挺严重。” 林遥在,肖凯旋就没有多说。 “驻地来人了吗?” 陆青隐正要起身,门被敲响了,走进来一个高大威武,两鬓斑白的军官,陆青隐起身要行礼,那人按了按手,“你是病号,不用行礼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遥身上。 第48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遥看着这人,身上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气质,像极了当年在联盟军队时,她的直属长官。 也是具有华夏血统,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就跟眼前的人一样。 林遥不自觉就把身体绷直了,站了个军姿。 陆青隐看着她,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这位是?” “报告贺旅,这位是林遥同志!”陆青隐介绍道,“林遥同志,这位是贺旅长!” 林遥指尖动了动,有种向人行军礼的冲动,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身份了,再做那样的动作不伦不类。 但心底,有一种失落。 “您好!”林遥略略点头。 贺东升很诧异这女孩的气质,从她穿着打扮看,妥妥的村姑无疑,但气质以及眼神里的那种坚定,绝不是一个村姑能有的。 贺东升知道林遥的身份,快步上前,和林遥握手,“啊,是林同志,幸会幸会!” 林遥被这人的热情烫了一下,心说,我一个村姑,你幸会啥啊! “陆同志跟我提过你,一直希望能够见你一面,没想到,今天这机会就来了。”贺东升笑着道,“林同志有事要忙吗?要不,坐着聊两句?” 陆青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紧张地看着林遥。 看到林遥依言坐下,他松了一口气。 “陆青隐和您说我什么了?”林遥直白地问。 陆青隐扶额。 贺东升笑道,“他说你性格爽朗,人很耿直,还说你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林同志,你一直在七里香大队务农?” 贺东升是专门为林遥跑一趟的,他每天都很忙,郭金林出任务受伤,他也不是一定要走一趟。 听说林遥在医院,他就赶紧过来了。 部队就在曲周县,他一般没事也不会出来。 “是啊!”林遥朝陆青隐看了一眼。 呵,果然是不信任她,这么快就把她的信息上报。 不过,林遥倒也没有记仇,身为军人,陆青隐的行为符合原则,如果他不这么做,林遥对他就不可能会生出信任了。 贺东升并没有问一些很深入的话题,他就像一位长辈,温和地和林遥闲聊,几句话就摸准了林遥的脾性,和林遥聊一些天南海北的吃食。 “要说起吃的,我印象最深的几样,一是江南那边的红烧狮子头,西湖醋鱼,东坡肉,松鼠鳜鱼……”郭东升呲溜了一下口水,然后重重地道,“是真好吃!” 林遥使劲儿地咽了一口口水。 “燕北这一块呢,好吃的也不少,全聚德的烤鸭算一道……” “我吃过烤鸭!”林遥觉得自己不能被看低了。 贺东升摆摆手,“你在这儿吃的不算,这吃东西啊,讲究个正宗,比如说都是烤鸭,但全聚德的烤鸭用的鸭子和烤鸭子的木材都不一样。 首先鸭子必须用填鸭,木材用的是苹果木,木材中的那点甜香在烤的过程中会渗透到鸭肉中,吃起来口感就不同……” 陆青隐看到林遥痴痴地看着贺东升,黑溜溜的眼珠子都不会转,可想而知是多沉迷。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回头我带你去吃!” 林遥不死心,“真的差别这么大吗?不都是烤鸭吗?” 陆青隐点头,“差别很大,等你吃过了就知道了。” 林遥有些郁闷,她吃的烤鸭居然还是山寨版的,想到将来要去燕城吃烤鸭,问道,“那还有什么好吃的?” 贺东升又给她说了不少好吃的,从热菜说到了凉菜,从小吃说到了糕点,最后把林遥说的郁闷了,想自己曾经觉得连猪食都那么好吃。 林遥磨刀霍霍,她必须要把这些全都吃一遍,不,如果好吃,她要吃好多遍。 肖凯旋送林遥离开后,贺东升吨吨吨喝了好大一缸子水,好多年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这会儿感觉都有点脱力。 “就是这丫头?成天惹祸,昨天又把人的手腕给切了?咋搞的?”贺东升问。 陆青隐道,“她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做。” 陆青隐将林遥留下来的能源扣递给贺东升,“有人盯上了这个,现在可以肯定韩立军是奸细,七里香大队有人偷了这个,拿给韩立军,被林遥发现了,她在抢夺的过程中,一时失手才把人的手腕切了。 我觉得,当时情况紧急,也是情有可原。” 贺东升拿着能源扣反复看,“就这么小点,可以带动一台自动收割机?” “是!”陆青隐正色道,“这不是寻常电池,而是反应堆。一颗这样的电池,用在收割机上,据说至少可以用十年。” 陆青隐的声音带了些急喘,“首长,如果这种能源装在我们的舰艇上……” 到目前为止,世上还没有一艘这样的舰艇,连m国都没有。 如果可以,他们以后不用担心续航问题。 贺东升很冷静,“好事是好事,但怎样让她帮我们!”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这闺女是个挺单纯的孩子,她虽然没有太多的法制观念,但从她一门心思想吃这一点来看,应当很纯善,一般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 是个善恶分明的人。 贺东升道,“我们还是要想尽办法拉拢她。她能够来我华国,正好说明了和我们是有一定的关联,我们不能把到手的机会错过了。” 这一直是陆青隐的坚持,“首长说的是,而且,我看她也愿意和我们合作。” 贺东升点头,“嗯,现在是合作,但我们终究要想办法,让她成为我们的人。” 陆青隐道,“那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必须被隐瞒,想尽办法保密。特别是不得被外面知晓。”贺东升道,“保护林遥这个任务非常重要,这个任务,我交给你,作为绝密任务来执行!” 陆青隐起身行礼,“是!” 贺东升又道,“老郭的任务失败了,你知道了吧?” “听凯旋说过!” “那行,你伤养好之后,就接手这个任务。我会批准你把林遥带上,那时候,七里香大队的秋收应该完成了!” 贺东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还有一个任务,你要搞清楚,这人是怎么来的?这个任务,我也暂时不给你设置时限,但你要保证务必完成,尽量不要造成她的反感。” “是!” 医院只有三层,陆青隐住在二楼,她从楼梯缓步下来,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廊檐下,一个人直直地朝她冲了过来。 肖凯旋拦在前面,“陆营!” 林遥对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很记得,但如果谁得罪了她,那她三生三世都会记在心上。 “哟,原来只是个营长啊,嘿,我看你比陆青隐也就小了不到一岁,怎么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最近,林遥接受了一点龙渊的科普,知道军队的军衔大小,她对这里不感兴趣,学习的积极性也不高。 肖凯旋差点跪了,这是惹祸的祖宗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秋南的脸漆黑,林遥的话直直地朝他心窝子里戳,“是他告诉你的,他这样和你说的?” 第49章 诛心 陆秋南说的是陆青隐比他只大不到一岁的事。 事关陆家隐私,除非是圈子里的人,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林遥这种阶层,更是离他们的圈子十万八千里远,如果不是陆青隐说,她怎么会知道? 林遥没听懂,但她也懒得问,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戳到了陆秋南的肺管子,林遥还挺高兴的,“呵呵,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不做啊!” 陆秋南怒火中烧,“这是你能说的话吗?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牛逼,你居然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来,教教我!” 林遥勾勾小手指,举止轻佻,陆秋南何时受过这种羞辱,不顾对方是个女的,自己的身份,径直朝林遥动手了。 “陆营!”肖凯旋吃惊不已,他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林遥伤到了陆秋南,是以,朝林遥扑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您不能动她!”肖凯旋生生挨了陆秋南一拳,面不改色,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牢牢地护着林遥。 “滚!”陆秋南道,“我便是剥了这一身军装,今天也绝不饶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敌国来的奸细。”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人,朝后退了好几步,看林遥的眼神十分不善。 但肖凯旋还护着她,很不高兴,“陆营,请收回您刚才说的话,否则,林遥同志有权告你诽谤。没有任何证据,您不能指证她是特务!” 林遥忙道,“肖凯旋,你别让他收回去,他敢说我是奸细,就必须提供证据,否则,我一定要告他诽谤。” 她看向陆秋南,“我家祖上十八代贫农,你都能给我戴一顶奸细的帽子,牛皮啊!” 陆秋南不搭理她,只对肖凯旋道,“让开,你是不是想资助敌人?” “我是敌人?” 林遥暂时不想当敌,主要这边吃的东西还没尝呢,她一把拽开肖凯旋,毫不客气地朝陆秋南一脚踹出去。 陆秋南猝不及防,他完全没料到林遥的武力值这么高,身体倒飞出去,径直撞在了刚刚下楼的贺东升身上。 “首长,小心!” 周正一把拉开了贺东升,一个人飞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刚才站的位置上。 贺东升低头一看,是陆秋南。 陆秋南只觉得一阵剧痛沿着脊梁骨往上,袭遍全身,他两条腿根本动弹不得,脸色煞白,久久起不来。 医护人员匆忙围了过来,让他千万不要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贺东升脸色不好,但他只扫过林遥一眼,威严的目光落在陆秋南身上。 陆家两兄弟不合,是军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肖凯旋见最终还是闯了大祸,羞愧不已,也忐忑不安,低垂下了头。 “首长,这女的就算不是敌特,也身份可疑,你们难道要一护到底?”陆秋南可不怕贺东升,嘴里喊着首长,面上毫无尊重之意。 贺东升对陆青隐维护,这是军中都知道的事。 林遥抱着双臂,踱步进去,“还在这大放厥词,小心我把你脊梁骨打碎了!” 陆秋南怒不可遏,挣扎着要起身和林遥一拼到底,林遥又是一脚准备踹,贺东升拦住了,“林同志,容我说两句话!” 贺东升拦在了林遥面前,主要是为保陆秋南一条命,陆秋南可以死,但林遥不能疯。 “陆秋南,你说林同志身份可疑,她身份哪里可疑了?”贺东升问道。 陆秋南指着林遥道,“她一个初小文化的人,凭啥能够做出那种自动收割机?还有,她的性格,她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身手也没有这么好!” 林遥蹲下来,与陆秋南视线平齐,她的脸太有冲击力了,特别是一双眼睛,神光熠熠,令陆秋南惊得往后一倒, “我也没想到,你身手会这么差,令人发指!” 陆秋南明显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遥又道,“所以,知道吗,不是我身手好,而是你太差,你不差,也显摆不出我好!” 她起身,垂眸看陆秋南死白的脸。 不让她动手杀人,那也行,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胜于意成灰。 她就诛心! 貌似效果还不错! 林遥补了一句,“就你这废物,还保家卫国,那只能说华国的百姓心挺大的,把家国交到你这种人的手里……” 贺东升眼看陆秋南要撞墙了,他不敢再让林遥说下去了,拦了林遥一下,“好了,林同志,别说了,陆秋南同志是陆青隐同志的弟弟……” “狗屁弟弟!”林遥鄙夷地道,“他脸皮怎么这么厚,连个女的都打不过,怎么还不自戕啊!” 陆秋南一声嘶吼,他不顾尾巴骨疼得撕心裂肺,起身就朝柱子撞去,幸好贺东升手脚快,将他拉住了,“秋南,秋南,不至于,别做傻事!” 林遥“啧”一声,还想刺激两句,她本来一贯就是赶尽杀绝,没道理这会儿发善心生慈悲,但贺东升显然不能让她再说了,“凯旋,天色不早了,你先送林同志回去了?” 肖凯旋忙过来,“林同志,赶紧回去吧,七里香大队那边正在抢收呢。” “抢收”两个字让林遥理智起来了,季节过了不可追,但陆秋南只要还活着,就逃不脱她的魔掌。 “行,就让你多苟延残喘几天吧,好好练习啊,下次,要是再打不过我,就不要夸我厉害,那是你太菜!” 林遥说完,在肖凯旋的陪护下,朝外走,她步履坚定,却有带着三分痞气,气质散漫,却透着一股从沙场上熔炼出来的钢铁意志。 整个人真是矛盾极了。 陆秋南从未受过这等挫折,方才林遥一再给他心理暗示,他当真觉得自己百无一是,只有死才是出路。 这会儿,林遥一离开,他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脸上还挂着泪水。 贺东升不知详情,劝道,“秋南,你别这样,她说的未必都是对的。只不过,你要说她嫌疑很大,这个,我还是不同意。 我们不能很单一地去看一个人,一个人的成就,最后的高度或许跟她的出身是有一定的关系,但是,际遇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 他见陆秋南清醒过来,也松了一口气,“况且,林遥同志是我们要争取的对象,希望往后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陆秋南想说,她有什么好,但一想,最起码,她的武力值比自己高。 第50章 发动机原始到了这种程度 林遥坐上了车,肖凯旋打了两次火,结果都没有打着,他满脸尴尬,又特别担心林遥不耐烦了跑下去,又给闹一出别的事儿来。 他小声请求,“林同志,你在车上坐一会儿,我下去看看发动机。” 他手指了一下。 林遥从手套箱里头找到了一本书,是一本《语录》,她翻开看了一眼,觉得挺有意思,就一门心思看起来,点头,“嗯,你去吧!” 等她把一本书看完,车居然还停在原位。 林遥合上了书,将翘起来的书角摁平,放回去,下了车。 “咋回事?” 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司机在学开车之前,都要先学会修车,主要是因为车的质量太差了,保不住就会出现眼下这种半路抛锚的问题。 肖凯旋满手机油,小心地往后退了两步,“不,不,不知道啥问题!” “起开,我来!” 林遥将肖凯旋挤开,她俯身下去,手按在发动机上,一股正常人肉眼看不见的雷电流从她的身体里顺着机械电路一路延伸下去。 这个过程中,她脸上的鄙夷一层深过一层。 她早就知道这辆汽车很low,很原始,但做梦都没想到,会原始到这种程度。 就好似这个年代的人,看到有人刀耕火种,看石器时代的人如何劳作。 她三下五除二,将发动机拆了,看了一眼里头的状况,然后就开始动手修,没有备件,她就用现有的零件,不知道怎么鼓捣几下,零件在她的手上变了模样。 肖凯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把车拆了,回头都用不成。 但很快,林遥将所有的零部件重新装了上去,竟然严丝合缝。 她朝肖凯旋打了个手势,“启动一下试试。” 肖凯旋忙上了驾驶座,他拧开钥匙,嗯?怎么没有听到动静?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发动机,那声音,五里地远都能听得见,坐在驾驶室里,不光是在耳边轰鸣,还有强烈的抖动,堪比摇篮。 但既没有抖动,也没有声音。 完蛋! 发动机果然被修坏了。 肖凯旋浑身冷汗,正要推门下去,林遥上来了,“走!” “走?” 肖凯旋“哦”了一声,“那就走吧!” 他想着,这一二十里路,走回去,得花多长时间了,好心提议,“要不,我借辆自行车,载你回去?” 林遥心说这人傻了吧?她有些不耐烦,满手机油,洗都洗不掉,“我说,开车,走!” 肖凯旋见林遥又两道烟眉竖起来了,明明长得很漂亮的一张脸,一生气就很凶,“林同志,这车……不是坏了吗?” “坏了?”林遥挺烦的,“我没让它坏,它就坏不了,开车,走!” 肖凯旋决定用事实教会林遥,他启动车辆,换了倒挡,往后一退,那车猛地朝后退去,要不是肖凯旋刹车快,就撞上围墙了。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林遥烦死了,“下车,我来!” 肖凯旋坐着不动,他受了强大的惊吓,整个人浑身没劲儿,“你没有驾照!” “你有驾照?”林遥无语地道,要不是陆青隐说他是个铁骨铮铮、袍泽情深的军人,她已经把他拎下去了。 “有!”肖凯旋小声道。 “你有,你把车开成这样?” 一次两次,林遥怎么忍的了? 上次,差点把她撞死在副驾上了。 肖凯旋艰难地咽口水,“我没想到,这车的马力突然变大了。” 林遥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略有些心虚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顿了顿,“车的马力变大了,你注意点!” 她提升了汽油燃烧的效率,之前的发动机真是浪费能源,燃烧效率才百分之二十,真是暴殄天物。 燃烧效率是将燃料燃烧的热能转换为机械能的效率。 现在的汽油燃烧效率虽然也只有百分五十左右,但比之前的百分之二十要高多了。 林遥还是不满意。 【你知道后世科技非常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他们引以为豪的涡轮发动机燃烧效率是多少吗?】 “多少?” 【最高不到百分之三十八,你现在是百分之五十。他们如果把你这台车弄懂了,提升他们现在的发动机水平,相当于是划时代的飞跃。】 “那他们要望洋兴叹了!”林遥嗤笑一声。 她动的手脚很少,但也非常微妙,而这份微妙所体现的理论,绝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接受的。 肖凯旋开得很慢,开了一会儿后,就适应了这车突然提升的马力。 以前油门踩到底,车都跑不起来,最高只能跑个七八十迈,现在不同,脚尖在油门上轻轻一点,呼地一下车就冲出去了,给他吓得魂都快没了还不敢踩刹车。 要是来个急刹车,再把旁边这祖宗给吓着了,他也该没命了。 好的是,路上没有车,也没啥人。 “去废品收购站!”林遥想去看看里头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是,好!” 肖凯旋冒着冷汗,车速缓慢降下来后,他这才慢慢拐弯,穿过一条巷道,再右拐,就到了废品收购站门口。 肖凯旋下了车,跑过去给她开车门,但林遥已经快一步下来了。 收购站里一共六七个工作人员,正在忙进忙出,看到林遥来,驱逐她,“今天不营业,先走,过两天再来。” 过两天? 这么老远的,她过两天还来?又没疯! “你们忙你们的,我找我的东西,碍不着你们啥事。”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林遥好言相劝。 说完,她径直往里头走。 邹文虎朝谢美凤使了个眼色,谢美凤忙冲上去拦住了林遥,“同志,已经说了,今天不营业,你怎么回事,还往里头闯?” 【他们后院在进行不法勾当的交易。】 “交易的啥?” 【文物!】 如果是正常的不营业,林遥会遵守规矩,但对方为了自己进行不法勾当,不让她进去找东西,损人利己,林遥就不干了。 踏马的,自己干坏事,还碍她的事儿,林遥怎么可能会忍下这口气。 她一把提起了谢美凤的衣领子,把人提得离地一尺,“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说清楚,要不说清楚,我就把你送进去了!” 这话听的人莫名其妙。 邹文虎在废品收购站当站长多年,在这县里头颇有点人脉,往上他也有人罩着,看林遥进来,这一身穿着打扮,和她行事做派,怎么看怎么像个神经病。 他又使了个眼色,过来两个男的,朝林遥抓去,打算把她扔出去。 第51章 你真是比我亲爹对我都好啊! 肖凯旋刚刚过来,从里头飞出来两个人,他条件反射往旁一让,两人相继摔在地上,叫得十分惨烈。 肖凯旋一阵心惊肉跳。 “住手,住手!” 肖凯旋冲了进来。 林遥已经抓住了一人的衣领,正要将他往外扔,“牛逼啊,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难怪你能养一身膘呢,今天就让我替天行道。” 百年硝烟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十年后,当年亲眼见证过的人都忘了那枪林弹雨的恐怖。 邹文虎肥硕的身躯被提起来,整个人颤抖得如风中柳叶,正以为命不保夕,看到肖凯旋,如获重生,“同志,同志,救命啊,救命!” 肖凯旋伸开双臂,拦住了大门,防备林遥再把人扔出去。 “林同志,别……”肖凯旋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别伤人,有话好好说!” “呵呵,好好说,怎么好好说……” 她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林遥一转身,提着的这人挡住了暴射而来的那一枚子弹,惨烈的叫声差点把屋顶都掀飞了。 向天生一看只有两人,就知道坏事了,他转身就朝来路逃去,但林遥已经一把扔下了邹文虎,朝向天生冲了过去,她飞起一脚,踹向对方的屁股时,对方转身就是一枪。 但还没有来得及打出来,林遥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一转手,子弹射出来,对准了谢美凤,她来不及痛嚎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 肖凯旋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听到后门有汽车启动的声音,忙冲了过去,子弹很密集地朝他射过来。 肖凯旋躲在柱子后面,他没有带武器,将地上的一块板砖抠起来,提在手上,等待机会。 “都放下枪,否则我就要他死!” 林遥一手提着邹文虎,一手握着枪,对准他的脑袋。 砰! 没人听林遥的,向天生虽然懊恼不已,但也知道,既然已经出错了,这会儿就不能让自己落到对方的手上,他一枪对准邹文虎的脑袋,没打算留活口。 林遥将人挪动了一下,救下了邹文虎的头颅,也挡住了子弹。 向天生见此,又连续开了一枪,但进口的枪居然卡壳了。 他紧急掰动一下,依然没用,卸下弹夹,死活也卸不下来。 向天生冷汗直冒,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同伙,手上都有武器,但其中一把枪管扭曲变形,另一人直接弯曲。 怎么会这样? 三人瞬间一懵。 “去啊!”林遥朝肖凯旋喊了一声,“他们打不出子弹了!” 肖凯旋提着板砖冲了出去,和向天生肉搏在一起。 另外两人朝林遥冲过来,林遥直接迎了上去,左右手在两人的肩膀上猛地一拍,顺手上去,扣住两人的脑袋,猛地撞击在一起。 砰! 两人眼前一阵金花,紧接着就是一黑,软倒在了地上。 肖凯旋手里捏着板砖,竟然和向天生打了个平手。 林遥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等不及了,“啧”一声,上前就是一脚,只听见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向天生浑身冷汗一激,跪在地上,他的一条腿断了。 肖凯旋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板砖被他扔到了一边。 一抬头,他看到林遥恨其不争的目光,既羞愧又窘迫,忙别过了头。 “愣着干啥,不去找你们公安,等着我审判行刑?”林遥没好气地道,最后还是没忍住,“我说……你们那啥,怎么都是这种水平?” 肖凯旋面红耳赤,“不是,我的水平不怎么样,我战友他们都比我厉害。” “啧!”林遥摇头,“你们那啥,陆秋南不也是这种水平,比你还差呢!” “那是……个例!”肖凯旋挠了挠头,“我们陆团单兵作战能力很强的!他以前连续三届都是兵王!” “哦,行,回头和他比比。” 肖凯旋不敢久留,赶紧跑出去,刚刚出了门,就有一队公安过来了,是高德明领队,徐天成等人将整个废品收购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遥见没她啥事儿,就在废品收购站里头转了起来,她本来就是来捡漏的。 但这时代,老百姓家里能够用的最奢侈的电器就是一台收音机,最奢侈的工业产品就是一辆自行车,林遥也就只能在垃圾堆里捡一点铁疙瘩,和一些从收音机上拆下来的没用的元器件。 即便如此,林遥也已经很欣喜了,她将几节电线团了团,还有一些被判为无用的元器件,几块铁疙瘩,一块儿收了起来。 “林同志,您好,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能不能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徐天成问。 林遥现在也有点明白这里的办事流程,点头,“行啊!” 肖凯旋开车,进了派出所,林遥看到陆青隐拄着拐杖,吊着一条胳膊站在门口等着,她从车上跳下来,跑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打算养好了?” “你说呢?”陆青隐上下打量,见她没事,脸色才好看一点。 林遥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派出所的人通知了他,有些无语,“又惊动你了?亲爹啊!” 徐天成听到了,忍笑忍得要死! 陆青隐瞪了他一眼,薄薄的耳根镀上了一层粉红,轻咳一声,“别瞎喊!” “那能喊啥?我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得惊动您老人家,我何德何能啊?”林遥不乏阴阳怪气。 “你知道好歹就行!” “我又咋了?我没干啥啊!”林遥无奈地摊开双手,在陆青隐面前转了个圈儿。 陆青隐这表现,真像她当年读书时候的教导主任啊,不过,人家是抓早恋积极。 “对方有枪,好几把枪,你也敢冲上去?”陆青隐没好气地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有枪啊,我又不是神仙,他们抬手就是一枪,幸好我反应快!要不然,这会儿你看到的就是我尸体了。 我要是死了,麻烦你把我埋在南山下,我怕冷,喜欢花香……” “闭嘴!童言无忌!”陆青隐瞪了她一眼,“进去!” 终于过了这一关! 林遥也是服了,假惺惺地上前扶他,“您可小心点,这伤胳膊瘸腿的!” 林遥一靠近,一股馨香袭来,陆青隐脚步一顿,伤口被扯,生疼。 “好好走你的!”他侧目周围,示意人多。 谁知,林遥神经比手指还粗,她也不是那种怕人多而会有所顾忌的人。 林遥又是虚扶他一把,陆青隐有些无奈,要推开她的手,谁知,她一把抓住了陆青隐的手腕,抬眼瞪他,“进啊,我扶你,孝顺吧?” “孝顺!”陆青隐咬牙道,不得已,任由她将自己搀扶进去。 徐天成给林遥做笔录,“林同志,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在从事不法勾当的?” 林遥道,“我不知道,我要进去找点能用得上的东西,结果他们死活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起了冲突。肖凯旋一露面,后院就冲进来个傻逼,对着我们就开枪。” 林遥顿了顿,像是幡然醒悟,补了一句,“做贼心虚吧,肖凯旋穿的是军装?” 她故作不太确定。 但徐天成已经信了,肖凯旋穿的的确是军装,对方误会被发现包围了,持枪是准备突围。 第52章 时速可以达到多少? 现场缴获的那辆大卡车里头,外面包包裹裹的全是垃圾,但垃圾里面层层叠叠包裹的全都是瓷器、字画以及罕见的一些木器,黄花梨木或是楠木或是紫檀木等做成的器皿,无一不是珍品。 这卡车是从县里的,出的任务是载垃圾去处理。 外面的那些垃圾可以看得出是需要处理的,但里头的珍品,看包装程度绝不是应该被处理的状态。 往深了剖析,这些人是打算将文物弄去走私。 幸好是林遥。 笔录完毕后,高德明真诚地对林遥道,“林同志,这一次幸好是你!” 通过调查,他们发现,这辆汽车,已经来来回回地在县城和边境跑了小半年之久,而且有人发现,林遥和向天生等人在废品垃圾站打斗的时候,外面有人匆匆离去,但因为当时只是一瞥,并没有看清在外头放哨的人是谁。 林遥朝陆青隐一扬下巴,满脸的小得意。 陆青隐别过脸,有些想笑,又一阵牙疼。 “高所长,我这算不算立功了?” “算!” “有奖励吗?” 高德明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和这么不含蓄的人打交道,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他暂时不知道有没有奖励。 但这人,明显不按章出牌。 主要,高德明怕她一言不合就翻脸。 陆青隐一瘸一拐过来,“高所长,林同志只是开个玩笑,有奖励当然好,没奖励我们也是为人民服务。您事儿多,忙得很,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哦,好,走了好,走了……哎,慢走啊!”高德明拍了一把自己的脑壳,他都被弄糊涂了。 陆青隐老脸一红,尴尬地笑,“那啥,高所长,留步,留步!” 他从来没有过被人送神一样送走的经历。 坐上了车,林遥往后一靠,“唉,我本来想说,帮忙把那个放哨的人给抓了,结果这种态度,算了,那肖同志,你送我回去吧!” 陆青隐一听这话,忙扒上前去,“你知道那人在哪里?” 林遥透过后视镜,一歪头,朝他一笑,“知道啊,不过,既没有奖励,刚才那恨不得抬我出门的态度,我为什么要帮他?” 陆青隐头疼,“人家哪里想抬你出门了?高所长是被你直截了当的态度吓着了,别人做了好事都是尽量不留名,不要报酬,你是第一个直接索要奖励的,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你这么说,是我的不对咯?” 陆青隐见好就收,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张大团结,“物资奖励先给你,名誉奖励等这个案子结了再给你,你帮忙把那个放哨的人抓住,行不?” 林遥接过钱,捏着,手指头拂过,钱哗啦啦地响,笑容明媚,“行啊,不过,能搭几张票不?” 陆青隐将手上有的票都拿出来,还找肖凯旋借了几张糖果票和糕点票,一并儿递给她,“你还缺什么票,回头我想办法弄到了,一起再给你。” 陆青隐一个人,衣食住行都是部队的,平时也不买什么东西,攒的那些票据,一般有战友回家,或是结婚,或送或换了出去。 往后,可能要留着了。 林遥看了一眼,布票、肉票、糖果票、点心票、油票等等,差不多应有尽有了,事实上,林遥不知道还缺什么票。 “行啊,你弄到了什么票,到时候再给我。”她拿着一张票据抖了抖,“这票,印制起来也不难啊!” 陆青隐心肝儿一颤,“你不要干这种事,这票据和钞票等值,你要是自己印制,那是违法乱纪。” 跟私印钞票有什么区别? “行,我不印就是了!”林遥有些好笑,看把他紧张得! “晨光街,万通巷左手第三户人家,门前栽着一株丁香树,一个中分头的青年,穿白色的衬衣。” 肖凯旋忙跑下去找高所长把信息通报了,将陆青隐送回医院后,再送林遥去七里香大队。 “这车,怎么突然好开多了?”陆青隐坐在后排,只觉得这车有点不一样。 肖凯旋道,“先前在医院的时候,点不着火了,林同志帮忙修了一下。马力足了很多。” 陆青隐朝林遥看去,“修起来麻烦不?” “麻烦啊,咋,要干嘛?”林遥警惕道。 陆青隐笑道,“你怎么紧张了?怕我要你帮忙修别的车?” “那倒没有,你让我修我就帮你修啊,我凭啥听你的?” “难道不是凭我是你爹吗?” 肖凯旋噗嗤笑出声来,两人都朝他瞪过去,吓得肖凯旋一哆嗦,好险,差点冲上了旁边的路基。 等肖凯旋开车走在通往七里香大队的路上,他才知道,这车到底和以前有多大区别,轻轻松松车都能飙到一百迈,这和以前极速七八十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开快车,肖凯旋有点兴奋,连林遥都不怕了,“林同志,那这车最高可以开到多快?” “时速应该可以达到一百三四十吧!”林遥朝车上那破旧的时速表盘,“你这表盘会爆表吧,最高时速才一百三,啥破玩意儿!” 肖凯旋一面高兴,一面不敢再多说了,怕又惨遭嫌弃。 回程的时候,肖凯旋不怕颠簸,路上车也很少,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嗷呜一声猛冲出去,就好似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前面有一辆车本来还离他有点远,肖凯旋油门不放,车速提起来了,眨眼就将那车甩到了老远。 “前面那车谁的,好眼熟啊!” 被甩在后面的车里,高昌平问技术员李华山。 “这不是咱厂里军代表的车吗,不是,他这车凭啥开这么快?” “追上去!”高昌平道。 司机把油门踩到底,但眼看着和前面那车越来越远,没多长时间,人家彻底就在视线里消失了。 高昌平是机械厂厂长,醉心于机械研究,等他们吭哧吭哧回到了县城里,那车早不知跑哪儿去了,但高昌平知道,陆青隐在医院住着,他索性先去了医院。 时间不早,肖凯旋早吃饭去了,病房里只有陆青隐一个人。 高昌平提了两罐麦乳精,一兜苹果进来,“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受伤住院了,咋样了,好点没?” “好多了,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客气了!”陆青隐朝床头靠了靠,“咋样,有没有点进展?” 察言观色,陆青隐觉得这次高昌平出差,还是有收获。 “请到了一个s国的专家,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撤回去,以前史老在s国的时候,和瓦西里·扎哈罗夫先生在一个屋檐下住过,有点交情,愿意过来帮忙看看。”高昌平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厂有一台s国以前支援的设备,是一台关键设备,坏了近一个月了,怎么也修不好。 第53章 她……脾气有点不太好 “那就好!”陆青隐也松了一口气,那台设备坏了,对军队的影响最大。 高昌平也觉得好,他愁了一个月了,现在事情有了眉目,终于可以歇口气,“陆团,我今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您的车!” 陆青隐听得莫名其妙,“刚才吗?我不在车上,安排小肖帮我送个人!” 高昌平脸上带着狐狸一样的笑容,“是这样,陆团,您那车上的发动机和我车上的发动机都是咱们机械厂生产的,但我看,您那车比我这车快了好多。” 陆青隐恍然大悟,机械厂今年有个至关重要的攻关项目,或者说,这项目已经挂了两三年了,那就是研发出更好性能的发动机。 华国建国才几年,一穷二白,科研人员凤毛麟角,以前主要靠s国专家支持。 现在两国翻脸了,s国专家陆陆续续回国,机械厂的攻关项目更是没戏。 本来都要放弃了。 “啊,我那车啊,有人帮忙改造了一下。你们要借鉴,我得问问人家。” 肖凯旋回来,说起车跑多快,整个人都快飞天上去了。 高昌平紧紧握住陆青隐的手,“陆团,这件事务必请您帮忙,如果那位帮您改造车的同志愿意让我们借鉴,我们机械厂这边一定有重谢。” 他觉得这样貌似也不行,想了想道,“要是那位同志肯来机械厂,我们热烈欢迎。” 陆青隐觉得这个可行,“她……脾气有点不太好,要是真来你们机械厂,那你得哄着她。” 高昌平嗐一声,“陆团,您这说的是啥话,有这种本事的人,别说脾气不太好,就是想当我爹,我也把他供起来。” 他把椅子朝前挪了一下,忍不住吐槽,“您说,那些s国的专家在咱们这是啥待遇?他们住的是啥房子,咱们住的是啥?他们每个月的供应是啥,咱们是啥? 咱们勒紧了裤腰带供他们,确实,他们是帮了咱们不少,可咱们付出的代价还小吗?可这也没法子啊,咱们就是落后人家那么多!” 说起这个,高昌平痛心疾首。 陆青隐最近进了厂子,才真正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但谁让他们落后呢。 “关键,他们给我们的都是他们已经淘汰了的技术啊!”高昌平最受不了这一点。 陆青隐却清醒得狠,提醒道,“人家的核心技术是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买不回来的。我们要想大踏步往前走,想要真正屹立,就必须弄出自己的核心技术。” “您这话我同意,可眼下别说核心技术了,我们压根儿也没技术。” 高昌平卖了一会儿惨,无非就是想陆青隐帮他们把那发动机动力提升技术给要到手。 两人寒暄几句,高昌平今天才回来,急着要回家,陆青隐也要休息,他就没有多留。 从医院出来,李华山还没有走,站在院子角落里抽烟,和肖凯旋说话。 看到高昌平过来,李华山和肖凯旋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分开了。 “咋样?”高昌平问道。 李华山道,“问过了,帮陆团改造车那人是咱自己人,不是别的国家,不过,凯旋那小子不愧是部队的,别的消息,多一个字都不说,嘴太严了。” 高昌平毫不意外,他只要知道是自己人就行。 林遥回七里香大队,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下来歇了个觉,已经晌午过后了,但架不住气候好,空气好,她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大队长听说她回来了,急匆匆地赶过来,“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咋还睡上了,姚木匠把那几个架子都做好了,你赶紧给装上,队里等着用呢!” 林遥被他急吼吼地吼醒了,睁开眼睛,见天色有些暗了,“黑了?” “哎呀,早着呢,赶紧帮叔去再多做几个镰刀,不是,收割机,你那收割机老好用了,再多几个,干两天,就能收完了。” 今天,生产队的老庄稼把式说了,这气候有些不对劲,搞不好会有雨。 自然灾害刚刚结束,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吃饱肚子,再遭个灾,还怎么活啊! 林遥在种植收割上,一向是打算全力以赴。 她忙起身,跟着大队长去大队部。 姚木匠把最后几个架子都做好了,越往后,做得越粗糙,林遥看不惯,拿了刀将毛刺削干净,把尺寸不对称的地方都修平。 “哎呀,小祖宗啊,你别管这些了,这又碍不着什么事,你赶紧把收割机做出来。” “快得很!”林遥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着这手工粗糙的架子。 她三两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剩下的几个收割机全部装起来了。 拍拍手,林遥一扬下巴,“行了吧?” 大队长乐不可支,一个一个试,好用得很,“行,好,丑丫可是解决了叔的心头大患啊,咱不怕抢种的时候下雨,就怕抢收下雨,往后有了这个,就不用怕了。” 但,还单了一个空着,因为电池被偷了。 大队长看着空着的那个,就一阵难受。 “丑丫啊,这个,是真的没法子了吗?”大队长提着不可能转得起来的收割机问道。 林遥假装听不见。 大队长忍了忍,又喊,“遥遥啊!” 林遥这才回头瞅一眼,“留着呗,让大家伙好好瞅瞅,偷一个就报废一个,往后谁还敢偷啊?” 大队长把那几个收割机装在了板车上,推着出门。 林遥在院子里的井台上洗了手出来,“队长叔,这会儿天都黑了,人都回去吃饭了,你把这个运去给谁用啊?” “别的工具放大队仓库,这些个收割机,我是要放我家里的,省得回头又被人偷了。” 林遥“啧”了一声,往家走,路上遇到了林老太,“遥遥啊,你回来了?梅子今天也回来了,这不,才回来呢,就下地干活了,你姐现如今干活可积极了。” 林遥皱起眉头,扯着林老太往前头大槐树下走,“说说,她咋回来的?” “咋回来啊?公安那边没说她干了啥坏事啊,她以前不是有个高中同学,说是他爹在县里当领导,瞅公安那边说了几句话,就把她给放了。” “这两天,家里谁去了县里?” 林老太被问得浑身一抖,半天不吭声,嗫嚅道,“谁呀,也没谁啊,都在地里干活呢。这抢收的时候儿谁请假,你队长叔也不会批啊!” 第54章 一家子还是要热热闹闹才好! 林遥就知道判刑很难,那天堰塘周围的确没人,丑丫在水里挣扎了很久,她穿过来后,自己爬上来的。 但,公安将林平梅抓走,闹得沸沸扬扬,林平梅的名声彻底就坏了。 对林遥来说,足矣。 很多事,她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林遥扣着林老太的手腕一用力,林老太杀猪一样地嚎叫,林遥才不管,“奶,家里谁去了县城,我一问就能知道,你确定不说?” “说,说!”林老太直后悔当初林瑶一生下来,没有把她塞茅坑里淹死算了,“是,是平军去了一趟县里,他也不是去干别的,他是怕平梅没有衣服换,给她送几件衣服去。” 顺便,帮林平梅找了个靠山。 林遥磨了磨牙,“奶,林平梅该嫁人了,看您是打算把姑先嫁出去,还是把林平梅先嫁出去?” 林老太可不打算听林遥的了,她仗着林遥不敢把她弄死,“遥遥啊,都是一家子骨肉呢,邹家也不是啥好人家……” “嗯?”林遥一声冷哼,见林老太有恃无恐,不由得笑了,她恶魔一样的笑意,让林老太寒毛倒竖。 “奶,你昨天中午在董仙姑家做啥?” 林老太浑身一哆嗦,“我就,就去要了点东西吃。” “吃完之后呢?” “没,没干啥啊!”林老太一激动,嚷道,“董仙姑咋了,她也是女的,我和她能咋样?” “确实你俩不能咋样!”林遥也不顺着她的话说,“不过,我看到了邹家那个爹,你和他在一块儿商量了啥,又干了啥?” “啥都没干!”林老太死活不肯认,因为捉奸捉双的道理她还是懂,只要不是被人现场抓住,就能有反悔的余地,“遥遥啊,奶啥都没干,你说了也没人信!” 林遥挺佩服这小老太,心理素质还挺强大。 她两根指头夹着一张照片在林老太眼前晃啊晃,晃得挺慢,“奶,瞧瞧,这啥啊?” 林老太的眼睛慢慢地瞪得越来越大,瞳孔急遽收缩,然后翻了个白眼,朝后倒去。 照片上,她那模样实在是太淫荡了,两人如何一清二楚,连她脸上的皱纹都看得见。 林遥忙扶了她一把,然后狠狠地掐了一把她人中。 林老太幽幽醒转过来,痛哭出声,“遥遥啊,奶错了,奶错了,你别害奶了,奶也是被他们这对狗男女给害了。” 林遥嗤笑,“没有啊,奶,瞧这照片,你这模样分明是很欢喜的样子,那邹家当爹的本事不小啊,是不是比爷强?” 林老太再一次羞愤欲死,哭道,“遥遥啊,你是有大本事的,你咋不想着给奶报仇呢?” 林遥好笑。 林老太见她没有心肝,欲哭无泪,“遥遥,奶真的没三百块钱,这事儿你别让别人知道,好不?” 三百块钱的来由是什么,林遥暂时不知道,也没问,“奶,不想让人知道也行,不过,家里确实没多少粮食了,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这么多年,林平梅读书花了多少钱,这账不用我算吧,她的彩礼钱不能少,您看着办!” 林老太看着她回家的背影,猛地拍大腿,眼泪刷刷流,可有什么办法? 邹举碉那死东西,她咋就糊里糊涂地和他滚一块儿去了呢? “金枝婶儿,咋站这儿不回去呢?” 林老太一抬眼,见是苗金枝,和她娘家是一个生产队,平常走得近。 这会儿心里头苦,林老太就把苗金枝当自个儿嫡亲侄女一样看,“金枝啊,婶儿这心里头就跟泡了黄连水一样啊!” 苗金枝瞧着林老太哭得鼻涕眼泪直流,也是起了恻隐之心,“咋回事啊,婶子,先别哭,和我说说。” 林老太却忌惮林遥,不敢说她的坏话,怕她一怒之下给她把那张丢人的丑照片给公布于众了,“也没啥,就是家里人多,粮食不多了。” 苗金枝“嗐”一声,“我当啥事呢,原来是这事儿啊,婶子,谁家不是这么个光景啊,您说我这还头疼呢,成明年纪不小了,别说当爹了,连媳妇儿在哪儿都不知道呢,我这不得愁死啊?” “成明是个好孩子!”林老太心头起了意,她是断然不会把林平梅嫁到邹家去,她现在听不得“邹”这个音。 苗金枝见林老太眼珠子一转,心头有了点谱,“我就说婶儿心疼我家成明呢,成明也一直说婶儿就跟亲奶一样,还说,以后啊,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孝顺婶儿呢。” 林老太面上一松。 苗金枝趁热打铁,“婶儿,平梅咋没读了呢?” 她之所以提林平梅,是因为林春喜隔了辈分,乡里人讲究这个。 “女娃子,读那多书干啥,花了多少钱,就算考上大学了,不也是人家家里人。” “婶儿这话是,要说嫁得近点,还能帮衬娘家几分。嫁远了,那就真指望不上了。”苗金枝一笑,“婶儿,平梅还没说亲吧?” 林老太忙道,“你要是有那好后生,帮我留意着,还有春喜呢。” 苗金枝才懒得管林春喜呢,“婶儿,春喜将来是要找个好的,她是做姑的,我家成明攀不上。您家平梅,我可是稀罕老久了。” 两人一拍即合,最后商定了五十块钱彩礼,但对外说三十。 苗金枝年轻时候守寡,就守着邱成明这个独子过日子,她这人肯干,又挺能吃苦,还有两个嫁出去的女儿三天两头支持一点,手上攒了点钱。 苗金枝自忖没问题,一口答应下来。 实在是她儿子名声不咋好,他们孤儿寡母的,在生产队总是受欺负些,儿子白长了一张嘴,被人冤枉诬陷,拉去顶缸总是闷着不吭气儿。 要是能够和林家这种大姓做上亲,往后,他们在生产队也能够抬得起头。 江水秀也在和林平梅说嫁人的事,“这家里被丑丫那小贱皮把持了,你爷奶他们说话也不顶事儿,你现在回来了,妈高兴是高兴,可又落到了那小贱人的手里,妈怎么不担心?” 林平梅在试一件新衣服,她出来的时候,乔建军帮她买的。 乔建军是她高中同学,和她一样读书不咋样,喜欢她,但那人其貌不扬也就算了,个子还没她高,她实在是瞧不上,哪怕他爸是县里副书记。 可这次,人家着实是帮了大忙。 “妈,我跟建军说好了,他会尽快让他妈安排媒人来提亲。我是要嫁到城里去的,将来让建军他爸给我找份工作。” 她咬了咬后槽牙,“林丑丫想拿捏我,做梦!” 院子里,林遥晃了回来,看到林春喜在收衣服,她走过去,笑道,“姑,奶收了邹家三十块钱的彩礼,退是不可能退了,看是你嫁过去还是姐嫁过去?” 林春喜怔愣片刻,怒道,“我不可能嫁,绝不会!” 林遥看她的表现,挺满意,一家子还是要热热闹闹才好! 第55章 人人都是本色出演 林老太后脚回来,被林春喜一把拉进了房间。 “娘,邹家的那三十块钱的彩礼,还没有退吗?” 林老太十分不自在,是,她现在手上确实身无分文,但她也不至于贪邹家这三十块钱,实在是她没法去见邹举碉。 他们毕竟做过那样的事。 那事儿,林老太忍不住会回味,林老汉一辈子都不曾给过她那样的感觉。 看林老太这表情,林春喜没有多想,恨得一跺脚,“娘,你干啥呢,当真舍不得那三十块钱彩礼啊?” “乖囡,这事儿和你有什么相干?要嫁也是平梅嫁过去,你担心啥?三十块钱回头娘给你五块钱,你去买几块布回来,做两身好衣服穿。” 钱是不可能还给邹举碉的,就当是做那事的好处。 给她这老闺女做两件好看的衣服,回头相看一户好人家。 “一张布票都没有,咋买啊?”林春喜现在连有新衣服穿都不在意了,“娘,先不说这个,说好了让平梅嫁过去,之前就是给平梅说的这家亲。” “娘知道!” 林春喜心说,她得加快脚步了,这个家是真不能再待下去了,只是,她去哪里找个好人家? 林老太出门找林遥,“丑丫,邹家那边上次不是来过吗,正好赶上了派出所过来抓人。人家可是亲眼看到平梅被抓走的,虽说现在放回来了,人家也未必肯要。” 林遥扭头看林老太,不知道她又在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呢?” “奶也没想到当初是平梅把你推进水里,你说这丫头咋就这么心狠呢。”林老太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奶不能把她留在家里了,邹家指定是去不了,奶另外又找了一家。” “谁家?” “就咱们一个大队的,那男的名声也不咋好,就是成明,你金枝婶子家的那个,先前两年,跑别的大队去看人家寡妇,还被人打断腿过。” 林遥一听这话,来了劲儿,“这么好的人家?” “可不……不是,哪里好了!”林老太怕林遥生疑,“哪里好了,这邱成明是个杂姓,族里也没人,孤儿寡母在咱大队,成天被人欺负,平梅嫁过去,也得跟着受气呢。” 林遥确实不想林平梅好,但她不想让林平梅一下子就死了,那太没意思了。 看着林平梅活着受罪,一点点将她摁往黄泉,是她唯一能为那抹不知去往何方的亡魂所做的事。 原身是林平梅推进水里淹死的,她既然穿到了原身身上,那这恩怨也被她继承了。 陨身之仇,岂能不报! “那……既然这样的话,也行,就让姑嫁到邹家去!” 林遥看着林老太脸色大变,她道,“我原想着奶和邹家那当爹的有了这一层渊源,要是林平梅嫁过去的话,辈分上对不上,姑的话刚好就对上了。” 林遥露齿一笑,“正好,奶以后可以帮姑分担一下。” 林老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林遥像是恶鬼。 林春喜在屋里也听到了。 尽管中午的时候,林遥听了贺东升和陆青隐很多有关吃的话题,但晚上,吃她带回来的剩菜剩饭,林遥依然觉得很开心。 依旧是林老头和林老大夫妇俩吃二合面馒头,林春喜分了一个,其余人吃黑面窝窝头,但没有林平梅的份。 林平梅见不给她分,就干脆回了屋。 她不稀罕,回来的时候,乔建军给她买了不少吃的,她拿了鸡蛋糕出来吃。 她的房间被林遥占了,东西没法藏,只能放在她爸妈的房间里,被林老二父子三人吃了不少,想到自己不吃,再多放两天,落到自己肚子里的越发少,林平梅也就没有心疼。 林平军拿着窝窝头进来,看到林平梅在吃鸡蛋糕,他将窝窝头一扔,拿了一块鸡蛋糕咬起来。 不一会儿,林老二和林志军都进来了,一斤鸡蛋糕,几乎眨眼功夫就没了。 “梅子,还有没,再拿点吃的。”林志军舔了舔指头上的碎屑,口水在口腔里疯狂分泌。 就这么几天功夫,林志军只觉得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吃过好东西了。 林平梅有些不舍,“哥,你们每顿还有个窝窝头,我是啥都没有,丑丫想把我饿死,我得留点活命呢。” “咱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共当,有我和爸妈在,还能把你饿死了?先把吃的拿出来分一分,回头没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林志军理所当然地道。 林平军也跟着游说,“是啊梅子,乔建军很快就会来提亲了,指定要送些吃的过来,饿不着你!” 林平梅只好将仅剩的一盒饼干拿出来,你一把,我一把,活像世界末日来了,半点不留地全部吃光了。 但,乔建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妈听说他书都不想读了,要娶一个乡下的姑娘,气得旧疾复发住进了医院,他爹一怒之下,将他送去了乡下。 乔副书记先是听说,派出所冤枉儿子的同学,既然没有证据,那就不要把人一直关着。他没想到,儿子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现在解放思想,乔副书记倒是没有门当户对的封建念头,但当子女的不能完全不听父母的。 林平梅饿了两天,这两天里,林老二几个每顿还是会剩下一两口给林平梅裹腹,但日子不能长期这样过。 这天吃完晚饭,一家五口聚在林老二两口子的房间里,林平军提议道,“要不,我再去县里看看?” 林平梅松了一口气,肯定要去看看,乔建军不来提亲倒是没什么,但不能不给她送吃的。 放回来那天,她还让乔建军摸了呢。 当时,乔建军都硬了,在她身上蹭了好久。 要不然,她也不会拿他的东西拿得理直气壮。 “去看看吧,现在地里的活也没那么紧了,明天一早,你去向大队长请个假。”江水秀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下去。 女儿要是能够嫁给县里副书记的儿子,他们就能支棱起来了。 【那边在商量,林平军明天要去县里找林平梅的那个同学来提亲呢,林老太这边还没有动静,你不打算管了?】 林遥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在龙渊的主脑上看七里香大队的直播。 命运之神是导演,人人都是本色出演,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急啥,地里的稻谷明天全部都收起来了,后头的活可以从容点,林平梅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林遥枕着叠在一起的手,脚尖儿一晃一晃。 隔壁,李香桂和男人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小声抽泣着问男人林平梅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公安说,她做的是伪证? 第56章 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还躲啥? 几乎是林平军出生产队的那一瞬间,林春喜的肚子就疼了,她和小队长请了假,往家里奔。 谁也没有怀疑,姑娘家,这种状况说不定是来了例假。 林遥随着一群小孩子在地里捡稻穗,上次,陆青隐给她买的糖,她还没有吃完。 给几个小孩一人分了一颗最便宜的水果糖,他们果然就收了林遥当小弟。 铁蛋还和林遥抱怨,“姐,要说都怪你。以前我妈他们用手割谷,漏不少,我们能捡很多稻穗,我要是努努力,一天还能挣一个工分,现在好了,割谷机太厉害了,割得干干净净,一天下来捡不到一两把稻穗。” 他把手里捡的少得可怜的一把稻穗递给林遥看。 林遥有几分难为情,她第一次和小孩子打交道,就觉得这些孩子,白纸一张,特别纯净,懵懂也可爱。 “这个……怪我咯,要不,我带你们去山里搂山货去?” “真的?”铁蛋欢喜极了,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乌溜溜地转,小小的精明透出来,像一只窥视世间的小猴子。 “爸爸妈妈他们不许去山上。山里有大脑斧,野猪,很危险。” 虎子是隔壁林金茂的儿子,憨头憨脑的,长得和李香桂像,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铁蛋呲溜了一口口水,“姐,野猪肉可好吃了!” 丑丫印象中,生产队有一年分过一头野猪肉,她还记得煮野猪肉的香味飘好远,人人都有一小块,丑丫也分了一块,没等她尝个味儿,林平军抢了去。 她当时委屈得哭,江水秀在林老太跟前告状,“丑丫这孩子不识好歹,她哥吃她块肉,那是瞧得起她,她还又哭又闹。连个兄弟都没有,要我说,大哥两口子生不出儿子,指不定就是这丫头克的,太横了!” 丑丫不但一口肉汤都没喝到,还被关在牛栏里。 大热天,牛蝇比她的大拇指都大,咬在身上很疼,又多又密,围着她嗡嗡嗡地飞,她既害怕又难受,哭了一夜。 林老大和尹竹枝求林老太求了半夜,被一家人骂得狗血喷头。 尹竹枝在前头哭,林老大蹲在院子里,把头快埋到了地上去,像一尊雕像,一晚上没有动弹。 林老太的话,像锥子一样刺两口子的心,“一辈子生不出个儿子来,有啥脸说话?将来连个摔盆捧灵的都没有,对得起你爹和我吗?” 这一幕,或许在丑丫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林遥竟然毫不费劲地就想起来了。 野猪肉应该很好吃! 她呲溜了一下口水。 【林春喜去了后山,咦,邹举碉的大儿子来了,两人在后山说话。】 林遥这才对铁蛋道,“这样,我想个法子,咱们今天也弄一头大野猪,晚上炖猪肉吃。” “姐,你能行吗?那野猪超级大,咱生产队里没人敢去抓野猪。掉陷阱里了,不死都没人敢抬上来,很吓人的。”铁蛋还有两分理智。 林遥有些好笑,这娃子听说有野猪肉吃,口水都流出来了,还忍着让她别去。 但林遥决定了的事,九头机甲都拉不回来。 “不怕,姐有的是办法。” 这两天庄稼都收上来了,现在打谷场上在脱粒,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干活去了,要不了那么多人,林遥不担心稻谷会坏在田里,就懒得去干活。 地里捡不了几根稻穗,她更加不想浪费时间,不如留给小孩子们。 “你们等着啊,我去山里看看,别告诉大人们,要不然,就不让你们吃野猪肉。” 她一路避开人,晃到了山上。 铁蛋他们想了想,还是偷偷地跟了上去,不过,不敢上山,只敢在他们平常薅猪草的地方等着。 林遥在龙渊的主脑里看林春喜和邹大吉的互动,两人面对面站着,离了一两步的距离。 邹大吉人高马大,衣服穿得破旧,一身腱子肉很显眼。 兄弟四个不算丑,但没人敢嫁他们,家风太差了,凶悍得不得了,听说他们老娘就是爷父子五个今天你一顿打,明天我一顿揍,给打死了。 “之前说好了就是林平梅,她当时是把我另外一个侄女不小心推进水里去,公安来调查了,也没杀人呢,我那二侄女还活着,你也看到了。 再说了,你们就是要娶婆娘,难不成你们还怕她会对你们咋样不成?” 邹大吉嗤笑一声,“三十块钱的彩礼,反正你们林家得嫁一个过来。我不管是谁,你有本事把你嫂子嫁给我们,我们也敢要。 那彩礼钱,你们既然拿了,就别想要退,我们指定不要,我们只要人。” “你要想快点要人,那就要配合我。”林春喜道,“要再慢一步,你们就要不到人了。” 邹大吉才不会被吓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春喜。 林春喜咬着唇瓣,朝后退了两步,“你想都不要想,我宁愿死,也不会答应。你们还要想有人,就只能是林平梅。” 邹大吉也不想落空,三十块钱的彩礼虽然多,但拿出去,也没有人家愿意选他们家。 他爹以前还娶过一个寡妇,那时候他和老二年纪都不小了,他爹不在家的时候,他和老二俩就弄那个寡妇。 寡妇本来还想告诉他爹,但他爹护着他和他弟俩,后来寡妇也不知为啥想不开,自己上了吊。 外头都说他们家人凶,凶啥,他也没把那寡妇咋样。 他兄弟四个年纪都不小了,不能没婆娘,日子难熬。 林遥瞬间就明白了,林春喜怕自己被送去邹家,决定先下手为强,让林平梅嫁过去。 倒是不枉她给林春喜施加了一把压力。 以前她们姑侄关系倒是挺好,每次欺负起丑丫来,还相互搭把手,关键时刻,就只有背刺了。 林遥“啧”了一声,也没管,林春喜从后山回去的时候,她晃悠着进了山。 大脑斧闻着她的味儿来了,林遥让大脑斧带着她去找到了野猪。 野猪是群居动物,大点的群体二三十头都有,小点的就只有不到十头,原本这处山头总有一两群野猪,但因为紧挨三剑峰,之前又是爆炸,又是火拼,把野猪都吓跑了。 林遥跑到了隔壁山头,才在山坳里头找到了一群野猪。 龙渊出手,悄无声息地就干倒了几头大的。 林遥扔了一头给大脑斧, 剩下的,林遥装载机甲臂后,一手提着两头,拖到了山脚下。 此时,林春喜已经把林平梅骗到了家里,“我去房间里,你把带子给我拿过来。” 林春喜说她的月经带断了,让林平梅把自己的给她用一个。 林平梅拿了一个过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看着有几分面熟,认出对方是谁,她脸色一变,忙朝门外退去,但被林春喜拉住了,“梅子,你们都是未婚夫妻了,还躲啥?” 第57章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平梅拼命地摇头,“不,姑,不是的,我不是,我有对象,我对象是县里副书记的儿子,建军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我,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林春喜也不为难她,“梅子,那天你把林遥推进水里的时候,我就在堰塘对面,我看到了。” 林平梅大惊失色,她才从派出所出来,不想再进去了。 只有进去过,才知道那是怎样令人绝望的滋味。 “如果不是你,丑丫不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恨我们,还不是因为你。梅子,你不要妄想了,丑丫不会放过你,你知道吗,我娘打算给你换一个婆家,找了邱成明,丑丫都没有答应。” 林平梅怒了,“就凭邱成明那个二流子也想娶我?” 林春喜道,“丑丫收了邹家三十块钱的彩礼,你就安心嫁邹家吧。家里钱财都在丑丫手上,她应该也不会给你办啥酒席,你不如早早跟着邹家去,还能吃两顿饱饭。” “不,不可能,我不会嫁的,我要嫁也是嫁城里去。” “林平军今天去了城里,人家怎么说?” 林平军在县城蹲了大半天,没有蹲到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打听到,乔建军被他爸扔到农场去了。 林平梅没想到是这样,她白被乔建军摸了。 林春喜听到外头生产队的动静,说是要杀野猪,她不想和林平梅废话,“梅子,还有,那天你和李双华在小树林里我也看到了,我看到不止这一次。 你就算不跟邹家,你也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了。你还嫌弃人家邱成明,要是金枝婶知道你干过的事儿,人家会要你?” 说完,林春喜抬脚出门,顺道将门给锁了。 邹大吉上前一步,将林平梅圈在了怀里。 林春喜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动静,嫌弃地嘁了一声,她也不担心林平梅叫喊,这会儿生产队的所有人都去大队部那边看杀猪了,她也赶了过去。 一共四头三四百斤重的野猪被放在了案板上,一字儿排开,往里头充了气,滚烫的水烫在猪毛上,几个青壮年汉子正在刮猪毛。 男女老少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旁边用砖头垒了几口灶起来,劈柴扔进去,火燎上来,锅里的热气翻腾,繁星在天空闪烁,人间烟火气足。 林遥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杀猪。 她今天是七里香大队的功臣,哪怕她说这四头大野猪是人是打好了送给她的,但人也是看在林遥的面子上才送的。 “丑丫,还是你命好,有个当军官的对象,一口气送你四头野猪,这野猪卖到县城里可不便宜!” 大队吃大锅饭一向都是李银娥掌勺,这会儿她领着人在蒸高粱米饭,等野猪宰好了,她再领头烧杀猪菜。 四头野猪,杀完了,净重差不多有千把斤肉,一顿肯定吃不完,一家还能分点。 “啊,原来是那个军官送的啊,我就说呢,这一口气四头野猪,也只有那些当兵的能拿下。”李香桂在一旁笑着恭维,朝林遥笑了一下。 虎子歪在她的腿上,眼巴巴地看着野猪,哧溜着口水。 误会就误会呗,陆青隐到底是给她当爹好还是给她当对象好,林遥无所谓。 只要能吃上肉,把这波哄过去就行。 她可以用雷劈,但青天白日突然爆起惊雷有点太高调了,而且雷劈后,野猪就焦了。 龙渊是她的底牌,不到生死攸关的地步,她不会暴露龙渊。 所以,陆青隐这张招牌还挺好用的。 林遥笑而不语,随便人怎么说。 看到林春喜过来,林遥就知道事儿成了。 她抚了抚手腕上的青藤镯子,透过主脑,林遥看到在林春喜的房间里,邹大吉已经和林平梅干上了。 先前,林平梅还抗拒,但两下之后,林平梅躺平了,偶尔还叫喊两声。 林春喜没有让她失望。 为了自己不嫁去邹家,这么卖力,林遥倒是挺喜欢的。 “你说,要是大飞还活着的话,现在也该结婚了吧?”李香桂突然当着林遥的面提起了林志飞,那个三岁,被淹死在茅坑里的孩子。 林遥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 李香桂还偏偏对林遥道,“丑丫,你是不知道,你原先那个哥哥,三岁呢,没了。听说很惨,还是你二婶把他从茅坑里拉起来的。” 林遥没有说话,李银娥有些无语,“香桂,咋提这件事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李香桂笑了笑,就没有再说了。 这会儿,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华丽得如锦缎。 场上的气氛很好,孩子们在尽情地玩耍,大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儿说话。 徐天成领着两个公安过来,整个场上猛地一静。 正在帮忙杀猪的林金茂手上一顿,躲避似地低下了头。 “哎呀,是徐公安啊,有事吗,我们生产队今天得了几头野猪,正准备吃杀猪菜呢,三位一会儿也留下来吃。” 这年头,能够吃上一块肉是相当幸福的事,大队长盛情相邀。 “不了,多谢您的好意!我们要找林金茂同志问几句话。”徐天成看向林金茂,大队长帮忙把人喊过来。 林金茂深呼吸。 几个人避去了大队部,门关上,将热闹隔离后,屋子里便十分沉闷。 “林金茂同志,我们又见面了。”徐天成道,“昨天晚上,你和机械厂韩立军同志在后山的小树林里说了什么?” 林金茂十分镇定,“他是我大舅子,我媳妇儿的表哥,家里没有粮食吃了,来问我能不能帮忙从村里买到粮食,我说队里的粮食还没有收上来,暂时肯定是没粮。” 啥都没有问到,徐天成也并不意外。 “除此之外,你们还说了别的吗?” 林金茂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当时,你们一起说话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异常?”这纯粹是徐天成放的一个烟雾弹。 林金茂彻底把气松了下来,一定是因为韩立军的手腕被切了,公安才来查案的,这会儿他才表露出难过,“没有,早知道他会出事,我就送他出村子了。” 外头,猪杀得差不多了,李银娥带着人去洗下水,李香桂正要跟着过去,被林遥喊住了,“香桂婶,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58章 垂死挣扎 李香桂心头一跳。 正好,江水秀过来了。 今天简直是比过年还好,居然有四头野猪,那么多肉,可以海吃一顿了,她这些天没吃一顿饱的,可饿死她了。 因此,江水秀干活特别卖力,想早点吃上肉。 “在说啥呢?”江水秀见李香桂面色不咋好,笑着问道。 她在李香桂面前一向都非常有优越感。 毕竟,李香桂的男人是她的裙下之臣。 林遥看在眼里,笑道,“在说二婶呢,香桂婶怕是不知道吧,我二婶说,林平军和林平梅是金茂叔的种!” 两人同时如遭雷击。 林金茂从大队部办公室出来时,看到李香桂如鬼魅般的脸,他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李香桂不管不顾地朝江水秀一头撞了过去。 江水秀猝不及防,被撞飞,一头倒在了用来烫猪毛的大木盆里头。 那木盆直径五六尺,高两尺,以前大地主家用来杀年猪用的,里头满满都是开水,水温虽不至于沸腾,但少说也有七八十度。 溅起来的水将周围人的身上都烫红了。 江水秀发出了一阵惨烈的尖叫声,在盆里不停地扑腾。 林金茂冲了过来,连忙将江水秀从大木盆里拉出来,但已经迟了,江水秀从头到脚已经红肿,燎泡渐起。 “你在干什么?”林金茂看到之后,倒也不说多心疼,但总归是不舒服,朝李香桂吼了一声。 李香桂的情绪经过了这些年的酝酿,已经压制不住了,现在看到自家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向着这淫妇,她不管不顾地怒吼道,“问我?你有脸问我,你问问她,问问你们自己,都干了什么?” 李香桂从来没有这样白眉赤眼过,林金茂都被她吼懵了。 社员们都惊愣地看着仨人,眼神越来越微妙,一看就知道往哪方面脑补,林金茂清了清嗓子,软和下来,“都是邻居,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非要闹这么大。” 他指着江水秀,“看把人烫成这样,公安还没走呢!” 李香桂冷笑道,“行啊,让公安把我抓走啊,来啊……” 徐天成一出来,遇到这种局面,不可能不管不顾。 但江水秀比他还快,“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滑进去了,和香桂没关系!” 林遥似乎不敢置信,惊讶道,“哎呀,不是啊,我二婶就是香桂婶推进去的,我亲眼看到的!” 李香桂惊愕不已,她不想去坐牢啊! 好在江水秀还清醒,“不是,丑丫,你看错了,是婶自己掉进去的,不是香桂推的!” 她疼死了,但不得不为李香桂说好话。 要是李香桂信了林遥的话,把林平军和林平梅是林金茂种的事说出去,她就死定了。 民不报官不究,既然没有人站出来当苦主,徐天成自然也没法接手这件事,他和林遥打了声招呼,对着大队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骑着大金鹿离开了。 江水秀身上开始起燎泡,幸好不是刚烧开的水,而是已经烫过了一遍猪毛的水。 但依然痛苦得很。 她去找赤脚医生邱大方开药,邱大方哪里有药膏,但江水秀浑身都烫伤了,一两管药膏也无济于事,只好让她用药膏擦脸上,身上则用中药煮水擦洗。 林老二不明所以,跑过来找李香桂帮江水秀出头。 林金茂守在旁边,李香桂不敢说话,林老二将她一顿喷,李香桂从头到尾脸色不好,神色诡异,林老二后知后觉,底气渐无。 林遥将他推到一边,“哎呀,二叔,你又搞不清楚状况,你骂人家香桂婶子干啥?人家香桂婶子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你与其找人家香桂婶的麻烦,还不如问问二婶都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人家香桂婶生这么大的气。” 林老二拔腿就去追江水秀。 林金茂心神不宁,让李香桂跟他回去,李香桂拒绝,“我不回去。” 猪下水已经洗好了,她去帮忙加柴火,社员们还等着吃杀猪菜呢。 多余的肉要分了,按人头来分,一人能分两斤肉,林遥是个例外,得一根腿骨,再十斤上好的五花肉。 李银娥满心都是好奇,没忍住,问李香桂,“香桂啊,到底啥事啊,闹这么大?” 李香桂坐在小杌子上,没开口,但泪水滚滚而下。 如果林平军和林平梅真的是林金茂的种,那么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自家都没饭吃的时候,林金茂把粮食给江水秀。 美其名曰说是邻居,但那时候丑丫快饿死了,林金茂也没说施舍半个窝窝头。 林平军和林平梅都是她过门前生的,那时候不是没有人和她说过林金茂和江水秀的绯闻,毕竟有些事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生产队向来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她那么坚信林金茂不是这种人,义无反顾地嫁过来,结果,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李银娥后悔死了自己多嘴,她讪讪一笑,想安慰两句,觉得说什么都是错。 江水秀还是没吃上肉,她的那一份被林遥要去了,林遥分了一半给虎子,“快吃,多吃点,吃了好长肉。” 等两家的人一走,社员们就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林遥说那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听到了,这会儿爆出来,“说是林平军和林平梅都是金茂的种,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跟你们说,这事儿啊,保不准就是真的。那还是好些年前了,当时平军还没出生,志军都还不到一岁,我去金茂家,喊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我还纳闷呢,后来,我翻墙进去,听到里头有动静。” “你看了没,是谁啊?” “我没看呢,我蹲附近等了等,后来就看到水秀姐提着裤子从里头出来。” “唉,我跟你们说,有一年我们去山里采蘑菇,我本来和水秀一块儿,后来她就不见了,等她回到那块地儿,我闻到她身上有味儿,结果,你们猜咋地,艾玛,下面就有那啥流出来了,给我熏得哟!” 大家伙哄堂大笑。 林遥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直播,听社员们议论江水秀的话。 屋里,林老二在逼问江水秀,江水秀哭哭啼啼,“你别听他们胡说,没有这回事。林有才,你有没有点良心,你听风就是雨,竟然这样怀疑我。 你也不去看看,平梅咋样了,我回来就没有看到她人。” 林平梅被邹大吉带走了,邹家父子几个在后山上接应,看到林平梅被带过来,人人都兴奋不已,看她的眼神就十分赤裸,林平梅挣扎,但那点力道,在父子几个人的手里,如同羊入虎口。 第59章 你不给二婶活路啊! 龙渊检测到了林平梅,将她的去向告诉林遥。 【就在后山,朝石板大队那边走了,父子五人,现在人到了邹老二手里,哎,我去,这多等不及啊……】 林遥的耳边传来了林平梅的叫声,隐忍的,兴奋的,令人猝不及防。 林遥切断了这边的通道,实在是没眼看。 林老二几个开始找林平梅,问到了林春喜面前,“春喜,你看到梅子没?她去哪儿了?” 林春喜斜睨林老二一眼,“梅子?问我啊,她跟着邹大吉走了。二哥,不是我说,梅子这性格像谁啊?今天跟这个,明天喜欢上那个; 先前,她和李双华,我可是亲眼看到两个抱在一起又是摸,又是亲,不知道弄过没有;后来,又说是要嫁到县里去,今天人家邹大吉来,迫不及待地就和人上了床……” 林家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春喜看江水秀的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嘲讽,“二哥,咱家貌似也没这种人啊,水性杨花,真是丢死人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江水秀要不是脸上起了燎泡,这会儿必定是青白交加,“像谁?林春喜,你想说像谁?要我说啊,真要说像谁,这不有个现成的,我看啊,像她奶多!” 林老太怒道,“江水秀,你在浑说什么?像我,哪里像我了,我看像你,不三不四的东西,自己养的不是个东西,还怪我头上了,像我啥,我啥时候干过啥?” 她底气不足,不停地偷瞄林遥,怕林遥突然出声拆她的台。 林遥热衷于看戏,将躺椅转了个方向,慢悠悠地晃着,嘴里含着颗糖,惬意得很。 “没干啥?前几天被人围着看,那是在干啥?叫的那声儿骚成那样,当谁没听到?” 江水秀揭了林老太的底,林老太一头朝林老二撞去,“没良心的东西,你这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你今天要是不教训这恶毒的婆娘,我跟你没完!” 林老二抓住了林老太,稳住身体,怒目道,“江水秀,你找死?” 江水秀也撒泼,指着自己的脸,“林老二,要不是你没用,要不是你打不赢林金茂,我今天要受这口气?我会被人烫成这样,不敢还手!” 她哭道,“林老二,你别忘了,当初天灾都没饭吃,是谁弄来了吃的,保住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是谁帮你林家传宗接代,要不是我,你林家哪来的孙儿男丁!” 林遥嗤笑一声,“哎呦,笑死人了,咱老林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还孙儿男丁,蠢猪懒狗一样的东西,林家十八代祖宗看到这两蠢货,棺材板都压不住,咱还得感谢你啊!” “只要是带把儿的,都比你这样的丫头片子强!”江水秀底气实在不足,但懂得先声夺人,“总比你娘生不出带把儿的强!” 尹竹枝正在灯下缝衣服,听到这话,一针下去,戳在了自己手上。 林遥抬起头,一双笑眼流光溢彩,却泛着寒光,“这么说,二叔是不介意养两个野种了?” “你胡说什么?林遥,你一个晚辈,你成天和长辈过不去,造长辈的谣是怎么回事?”江水秀目光闪躲。 林遥笑道,“是不是造谣,二婶比谁都清楚。这话,难道不是你和人说的吗,当时我都听到了。” 林老二一耳光扇在了江水秀的脸上,“我说你今天被李香桂推滚水里头,怎么还忍下来了!” 林老太瞠目结舌,“丑丫,不是,遥遥,你真听到了?平军和平梅都不是咱老林家的种?” 林遥点头,“听到了,是二婶亲口和隔壁说的。” “她胡说,我没有,没这回事!”江水秀矢口否认。 林老二也不敢置信,“遥遥,这是真的吗?你没骗叔吧?” 林遥站起身,走过来,看着林老二的眼睛,“二叔,你不是早就在怀疑了吗?林平军去隔壁要吃的,人家凭啥给?那是粮食,不是别的,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从前应该也不少这种事吧,你们还过没? 你们从来没有还过,可人家一次次给,凭啥?二叔,你心里没数吗?” 林平军脸色惨白,“林遥,你为啥要这样诬陷我妈?她现在又没欺负你了!” 林遥笑道,“听说过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的手重重地拍在林平军的脸上,“小杂种,在林家,有你说话的份吗?” 林平军浑身瑟缩,他愤怒地质问江水秀,“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江水秀惊恐不已,“平军,连你也不相信妈?你就是我和你爸生的啊,你,你,你傻了吗?” “好啊,江水秀,你这个淫妇,荡妇,你敢给我家老二戴绿帽子,你这个贱妇……” 一家子本来就热热闹闹,还有个林老太在中间当搅屎棍子,越发鸡飞狗跳,引得隔壁左右都跑来院子里听墙角。 林遥嫌弃有蚊子,准备去房间里躺着看戏。 尹竹枝喊她进去,抖开一件长袖衬衫,“快来看,妈给你做了件衣服,试试,合不合身?” 林遥直接套在外面,不出所料,袖子和衣襟都很短,这是为了省布料。 现在大体都是这种款式,衣襟吊老高。 林遥往下扯了扯,“妈,以后给我再做衣裳,这下面做长一点,吊着难看死了。” 尹竹枝自然是听女儿的,“要不,你脱下来,我再给你加一圈。” “算了,就这样吧!”她本来准备把钱和票给尹竹枝,让她有时间帮她再做两件衣裳,现在看到这个,她收回了这心思。 居然是纯手工缝制,而且水平还不咋样。 她又扯了扯衣襟,道了一声谢,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出来,放在桌上。 她始终不习惯欠人的人情。 尹竹枝两口子看到她这般疏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今天,二房那边闹成这样,两人的内心里又有种很隐秘的兴奋感。 林遥瞌睡来了,她猛地一拍桌子,所有人都扭头看她,包括一直躲在角落里当鹌鹑的林老汉。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都回房间去,不许再吵,不许再闹,不许多说一个字,谁要是敢吵到我,我就不客气了!” 她打了个呵欠,往房间里走。 江水秀委屈得不行,身上也疼得厉害,一个劲儿地抽泣。 林遥听得心烦,回头,“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怎么说的,故意和我对着来?” 她尾音拖长,笑意森寒,江水秀不禁打了个寒战,却也忍不住,“林遥,你害二婶不浅啊,你不给二婶活路啊!” 第60章 捆起来,扔牛圈里去 “是啊,去死,现在就去!”林遥困意加重,一个呵欠下来,眼角都噙着泪水,说话愈发刻薄,“不敢啊?没活够?还是说要人送你一程?” 林平军忍死了,握紧双拳怒道,“林遥,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诬陷我妈,我要去告你!” “去啊!”林遥手指点着他们,“很好啊,我说了让你们不许说话,都不听我的是吧!” 她对林老二道,“二叔,把这两人捆起来,扔牛圈里去,要不,我就把你扔进去了!” 林老二和林老太如听圣旨,忙不迭地拿来了绳子,先捆江水秀。 林平军见此要逃,林遥捡起桌上一根筷子,朝他的膝窝处飙射出去,他猛地朝前一跪,正好磕在了门槛上。 青石条的门槛多坚硬啊,林平军几颗门牙就这么磕下来了。 满嘴都是血。 林平军恨死林遥了。 而就这耽搁了一会儿的功夫,林老太母子二人已经把江水秀捆起来了,这会儿拿着绳子来捆林平军。 林平军哪里会轻易就范,他起身猛地一把推向林老太,林老太后退好几步,后腰撞在了桌上,差点把腰折断了。 “好啊,我就说,这没良心的东西指定不是我老林家的种。” 林老二一耳光扇在林平军脸上,他低头看林平军,只觉得哪哪都像隔壁林金茂。 林平军和林平梅的长相其实多像江水秀,要不然这些年早穿帮了,但是,林老二起了疑心之后,就发现,怎么看,这兄妹俩身上都没有像自己的地方。 他一脚朝林平军踹去,江水秀在一旁心疼得杀猪一样地嚎叫。 林老太过去就扇她的耳光,江水秀挣扎着在地上扭得跟蛆一样。 “奶,这泼妇指定在骂你,她肯定说你也不守妇道,凭啥就只捆她一个人。”林遥不吝余力地挑拨离间,煽风点火。 林老太骑在江水秀的身上,下手极重,江水秀一张脸本来都是燎泡,被抽得血肉模糊,要是留了疤,就没法看了。 林平军年轻,林老二没有干得过儿子,他朝长子吼道,“你还不过来帮忙!” 父子二人将林平军捆了起来,一起抬到了牛圈里,江水秀母子二人嚎叫不止,林老太拿了两双臭袜子,塞在了两人的嘴里。 围墙的另一边,林金茂的身体隐藏在枣树笼罩的阴影中,他双手紧握成拳,目光阴鸷如豺狼,像是要将林家人绞杀。 李香桂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嘴角还在流血,一只眼青紫一片,虎子趴在她身上哭。 她忍着痛将儿子搂在怀里,“虎子别哭,妈没事。” “爸爸是坏蛋,爸爸打妈妈,呜呜呜,我长大了要打……” 李香桂心头一惊,将儿子的嘴捂住,“这话以后不能说,也不能让爸爸听到,知道了吗?” 虎子不解,抬头懵懂地看着妈妈。 李香桂勉强扯出笑,她抚摸着儿子虎头虎脑的头,“妈妈做错了事,爸爸才打妈妈,虎子不要怪爸爸,以后妈妈再也不做错事了,爸爸就不会打妈妈了。” 她不想让儿子心头不安,更加不能让林金茂厌弃儿子,儿子还这么小,还没长大呢! 隔壁还有三个虎视眈眈的呢。 “真的吗?”虎子有点不信,“爸爸万一把妈妈打死了呢!” “不会的,有公安在呢,谁也不能把妈妈打死。”李香桂想到自己没来得及实施的计策,实在是不甘心。 林平梅居然自己跑了,去了石板大队,嫁给了邹大吉,她真是走运啊! 林金茂进来,“林家没有放过他们,你现在满意了?” 李香桂将儿子推开,她眼眸低垂,“金茂,是林遥说的,换成谁,当时听到了这话,都会难受吧?难道你要我听到后跟没听到一样吗?” 林金茂听不进去这些话,但他刚才下死手把李香桂打了一顿,这会儿不可能再动手了。 “你去看看他们,就因为你这一推,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林金茂怒火如炽,“林家人把他们母子俩捆起来扔在了牛棚里,这一夜,他们要在牛棚里过。” 李香桂心说,从前,江水秀一家不也让人家丑丫在牛棚里睡过吗。 “金茂,那你想我怎样?”李香桂落泪道,“我只是推了她一把,分明是丑丫,丑丫不肯放过他们。” 林金茂也瞧出来了,林丑丫简直是个祸害。 他一直怀疑,向公安举报,说他和韩立军在后山见面的人是丑丫。 他几乎是看着林丑丫长大的,自从林平梅把她推堰塘里,她爬起来后,就变了个人。 一个初小水平的人,居然还能够做自动收割机,她是最大的变数。 如果不是林丑丫,林家不会闹成这样。 【林金茂那边又在说你,李香桂说,是你不放过林老二一家。】 林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唔,这是实话,我是不打算放过,睡吧,嗯,困死了!” 【江水秀和林平军快被牛蝇叮死了,你不看吗?】 “你看着就行了,明天看!”她不耐烦,一脚踹在床板上,“你烦不烦?吵死了!” 这一脚,没把龙渊吓着,倒是把家里人吓得一颤,林老太本来还在哄林老头,这会儿噤若寒蝉。 林老二本来在默默流泪,辗转反侧,这会儿连抬手擦眼泪的动作都轻了,生怕有个风吹草动。 林志军惊醒过来,他睡觉会打呼噜,上下眼皮子快黏在一起了,他折断了两根稻草杆儿,撑在了上下眼皮子下。 一直到了半夜,没听到动静了,林志军这才把稻草杆儿拿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主要怕吵着林遥了。 第二天,尹竹枝起来做饭,给林遥蒸了肉包,煮了小米粥,一碗咸菜,一碗五花肉烧豆角,两个糖水鸡蛋。 林老头和林老大夫妇俩还是吃二合面馒头,可以夹菜吃,但其余人只吃黑面窝窝头,只能吃咸菜。 林春喜以前被归于中间层,现在成了“其余人”,她不解,“遥遥,姑只吃一个二合面馒头行吗?” 她小小地指着筲箕里的二合面馒头,还有不少呢。 林遥笑笑,“姑,奶之前换了不少黑面,现在吃黑面的人少了,总要吃完呢,细水长流的,过日子要节省,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可不是啥好习惯!” 这话,好耳熟啊! 林志军朝林春喜看了一眼笑道,“以前姑不也和丑……遥遥说过这话吗,姑,我还记得呢!” 院子里一下子进来两个人,林平梅像缺水的小白菜,跟在如喝了十全大补膏的邹大吉身后进来,被蹂躏了一晚上的人,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爸,我和平梅回来,是要去拿结婚证!”邹大吉很自若地朝林老二喊道。 第61章 家门不幸 一家人停了下来,都很不自在。 林平梅环视一圈,问道,“爸,我妈呢,还有二哥呢?” 林遥慢条斯理地吃着,她不说话,一屋子人谁也不敢吱声,她一门心思吃饭,其余人也都低着头呼哧呼哧地吃,谁也不抬头。 邹大吉和林平梅站在门口像两尊门神,一直等林遥咽下最后一口糖水,放下了碗,林平梅才道,“林遥,我妈呢,还有我二哥呢?” 林遥掏出那块蓝色帕子,擦了嘴,朝林老二一扬下巴,“二叔,你去把二婶和二哥喊来和新女婿见个面吧!” 林老二不愿意,但不敢违逆林遥,踢了林志军一脚,“去把你妈和林平军找来。” 林志军磨磨蹭蹭地起身,父子俩一起去了后面。 一阵臭味儿扑鼻而来,林遥朝旁边让了一下,江水秀和林平军被反绑着双手,推了进来,两人在牛圈里待了一晚上,肉都入了味儿。 “梅子,你咋,咋……和他一起回来了,你们,你,你真的嫁去了邹家?”江水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林平梅看到江水秀母子二人,同样目瞪口呆。 江水秀浑身没有一块好皮,烫伤感染,黄水直流,被蚊虫叮咬后红肿,可怖得令人不忍直视。 林平军稍微好点,但他身上红肿一片,抓挠出一条条红痕,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妈,二哥,你们,你俩怎么……怎么这个样子?” 她扭头朝林遥吼道,“林丑丫,是不是你?你这样虐待我妈和我二哥,你就不怕坐牢吗?”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林遥朝林老二一扬下巴,“二叔,我好歹也是林家的种吧,这野种跑到林家来颐指气使,二叔,你觉得合理吗?” 林老二抬手就是一巴掌,林平梅被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了,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爸,你,你凭什么打我?” 林老二道,“就凭你是个野种,不是我林有才的女儿。” “爸,你在说什么?” 林平梅回来,原本是要求救的。 “你和林平军都是你妈偷人生下的野种,不是我林家的种,我林家把你们养这么大,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滚,你们都给我滚,我不要你们在这个家里。” 林有才声嘶力竭,满脸泪水。 饥饿、屈辱、无能,像三座大山,将他的脊梁骨彻底压垮了。 现在,对他来说,能够把肚子吃饱,能够吃上一个杂面窝窝头,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有人给他一口吃的,他愿意献上膝盖。 而林遥掌握着他的生死,别说他现在心里起了疑心,怀疑林平军兄妹不是他的种,哪怕是他的,林遥让他动手,他也绝无二话。 邹大吉见此,对林遥道,“林遥同志,那既然是这样,我就趁早把平梅的户口转到邹家,省得占你们家一个户口。” 林老太怒道,“我林家把林平梅养这么大,难道三十块钱就打发了?” 不是嫡亲的孙女儿,就怎么想都划不来。 林遥笑道,“奶,不是说买卖人口犯法吗?三十块钱是划不来,不过,我说句公道话,这事儿和林平军兄妹俩可没有关系,这是大人造的孽。 二婶娘家穷得连老鼠都不光顾,显然是拿不出钱,既然他们俩兄妹还有亲爹,奶,不如你去找他们亲爹要钱去?” 林老太抬脚就往外走。 林遥问林老二,“二叔,把户口本给邹家,别拦着人家好姻缘了。” 林老二忙找林老头要,林老头起身去拿了户口本给了邹大吉,并让林志军陪着两人去生产队开证明,顺带把户口转出去。 隔壁,传来咚咚咚的砸锅的声音,林金茂的怒吼声,李香桂的哭声,虎子的惨叫声,将整个生产大队都惊动了。 江水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遥凑过去,低声问道,“二婶,这些年来,你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林志飞?” 江水秀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遥,“你,你,你说什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问你呢,这些年来,你做梦有没有梦到过他?他那么小,被你摁在茅坑里,粪水灌进他的鼻腔,肺里头,他先是哭喊,后来挣扎,最后慢慢地,没有力气,朝茅坑里沉下去,你有没有听到他喊‘二婶,放过我!’?” 江水秀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那样做!” 林遥手指头在桌面上敲着,笑了一下,“二叔,你也知道的,对不对?林志飞,三岁那年被二婶摁在茅坑里淹死了,你知道是她干的,对不对?” 林老二如遭雷击,他木然地看着林遥,满眼都是惊恐。 什么话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林遥冷笑一声,手指头贴在桌面不动了,冷嘲的声音如寒风吹过利刃,“一家子骨肉啊!” 尹竹枝摇摇欲坠,始终不敢相信,她盯着江水秀的眼睛里冒着火,起身冲过去,抓住江水秀的衣领,拼命摇晃,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说啊,你说啊,我的飞飞啊,他才三岁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样做啊?” 林老大像木偶一样挪着,挪着,终于挪到了林老二跟前,他抬手一巴掌打在林老二的脸上,“畜生!” 林老二捂着脸哭起来,“我又不知道,她又没和我说?我知道的时候都已经,都已经……” 尹竹枝“啊”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林老大爬过去,哭着将她抱起来,紧紧地搂着,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失声痛哭。 院墙外,站满了围观的社员。 也多亏林遥弄出了手持式自动割谷机,地里的稻谷都收上来了,比别的大队进度快了一倍,不怕下雨了,社员们才有闲心跑来看热闹。 大队长才给林平梅开了介绍信,听说林老太跑去林金茂家里搞破坏,拿了一根竹篙,将他家的屋顶捅了个稀巴烂,锅也给打破了,刚刚去把人抓出来就听到这边出了事。 他逮着林老太过来,没好气地问道,“这又是咋回事啊?这一天天的,不带消停,都不搞生产了,天天看你们演戏成不?” 林遥如今是一家之主,吩咐林春喜给大队长倒水,“队长叔,没办法啊,这家门不幸啊,谁能想到我二婶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先是给我二叔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林平军和林平梅都不是我二叔的种,您说这冤不冤?” 林老二嗷呜一声,将脸埋进了裤裆里,哭了起来。 第62章 这次,她又用了冷兵器伤人? 大队长始料未及,“这,这,这……”半天,不知道能说什么。 围观的社员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人人都兴奋得不行,个个都化身侦探,为江水秀偷人提供人证与物证。 “我老早就说林平军兄妹俩和有才半点都不像,哪里像林家人了?一看就是金茂的种,和金茂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好家伙,当时金茂才多大点?” “金茂十六岁就跟大人差不多了,他成天在山里打猎,一个人恨不得装得下林老二,也不怪江水秀动心。” …… 不等社员们把这信息消化完,林遥又道,“就刚才,我二叔和二婶都承认了,当年我哥林志飞三岁时就是被江水秀摁进茅坑里淹死的,她是杀人凶手!” 林遥指着江水秀。 天地间好像没有了声音,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处于了静止状态,连风都绕行。 世界被按了暂停键。 好多人都还记得那一幕,也记得那个三岁就没了生命的孩子,是那样纯真,可爱,充满童趣。 他被从粪坑里拉起来的时候,像是被污秽玷污了的破布娃娃,是那么可怜,死都不体面。 谁能想到,酿成惨剧的居然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人。 原本议论得十分热切的社员们,这会儿都哑巴了一样,盯着跪坐在地上的江水秀,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用来谴责她了。 再恶毒的语言都无法她的行为与内心。 “怎么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啊!” 终于,有人说了一句。 “呜呜呜!”江水秀哭起来了,“不是我,我也不愿啊,是老太婆说,林志飞是长子嫡孙,以后要供他读书,我生的儿子要排在后面啊!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 林遥冷笑着看向林老太。 林老太一哆嗦,朝江水秀扑过去,拼命厮打,“贱妇,毒妇,你这个烂心肝的东西,我老林家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个恶婆娘,你害了我的金孙,你给我偿命来!” 林平军被推搡在一旁,脑袋狠狠地磕在墙上,他跟木雕一样,明显还没有从这重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突然不是自己的家了,相处了十多年的亲人突然都不是他的亲人了,他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种,私生子。 一夕之间,天地变! “不是的,不是的!”林平军猛地抬起头,“林遥,都是你,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妹妹,你还诬陷我妈,林志飞不是我妈害死的,他自己寻死跑去后面的茅坑才掉下去的……” “是江水秀摁在里头淹死的!”李香桂披头散发跑出来,后面跟着林金茂,她边跑边道,“是江水秀,林金茂亲眼看到的,是他和我说的,他还说让我把虎子看紧点……” 林金茂不敢置信,他指着李香桂道,“你回不回来?你要不回来,从今往后你就别想看到虎子了。” 李香桂猛地刹住了脚步,她泪如雨下,“你已经有了儿子和女儿了,你把虎子给我,呜呜呜,你把虎子给我!” 林金茂怒道,“你现在才想起虎子,你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在外面胡咧咧,这两家会成这样?” “成啥样?” 林遥跨出门槛,“林金茂,你为什么要偷生产队割谷机上的电池?” 林金茂略一怔愣,很快就恢复正常,“林丑丫,你不要到处喷粪,祸害人!你说你二婶跟我,说林平军和林平梅都是我的种,你有什么证据?” 林遥一笑,她手指着天,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你不能走,金茂,你不能走,老二和平梅都是你的种,都是你的,你不能不管他们啊!” 如此熟悉! 林金茂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遥。 “怎么,想起来了?要不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就在山脚下的树林子里头,你俩在那儿会面。”林遥恶劣地道。 紧接着,又是两道声音响起: “啥事啊,快说啊,我一会儿不回去,她说不定就找出来了。” “她她她,你现在一心就只有她了,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对待我的。” 头一道声音是林金茂的,后一道声音是江水秀的,江水秀的声音里头充满了委屈和蛊惑,足以证明他们的关系极不寻常。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怀疑林平军和林平梅不是林金茂的种了。 人人都瞠目结舌。 李香桂更是哀嚎一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悲戚之声,实在是令人心生不忍。 林金茂面如死灰。 大队长冲出来,“遥遥,你说那电池是金茂偷了,有没有证据?” “当然有!” 又是两道声音响起: “你确定是这个没错?” “确定。我把这个拆了,那割谷机就动不了,我装上,割谷机就又动起来了,我再拆了,它又动不了!” 第一道声音很陌生,但第二道声音又是林金茂的,还有些急切。 林遥将一张照片递给大队长,当时的天色很暗,周围环境不可辨,但林金茂将一颗能源扣递给对方,这个过程拍得特别清晰。 林金茂腾身而起就要跑,但林遥更快,她抬手就是一个回旋刀斩了过去,林金茂的小腿咔嚓一声发出脆响,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那回旋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附近短暂停留片刻后,又嗖地一下回到了林遥手中。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发射出去的,这会儿倒是看到她握在手上,两片极薄的刀刃呈弯钩样儿,如新月般,寒光熠熠,令人胆寒。 林金茂小腿血流如注。 看热闹的人齐齐地朝后退去,离林遥远一点。 “这,这,这……”大队长不知所措,忙喊道,“赶紧给他止血啊,喊邱大方来,别流血流死了!” 偷生产队的东西,虽然量刑会很重,但罪不至死。 “大队长,我也没想要咋样,我看到他要暴起伤人,我才出手,我也是为了保护社员们。”林遥极为无辜地一摊手。 大队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下手轻点。” 林遥一耸肩,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看热闹的社员们沸腾了,或去喊赤脚医生,或围着林金茂怕他逃跑的,或去安慰李香桂的,还有不动,等着看林家热闹的。 大队长又让人赶紧骑自行车去找公安来。 派出所知道的同时,陆青隐差不多也同时知道了,他按了按眉心,“用的是冷兵器?这次,她又用了冷兵器伤人?是什么冷兵器?” 第63章 幸好嫂子不在车上。 林金茂和江水秀同时被公安带走。 徐天成对着林遥欲言又止,“林同志,你家里这已经是进第二个了,还会有下次吗?” 林遥沉吟道,“徐公安,有些事很难说,人活一世,免不了妻不贤子不孝,您这话,实在是戳人心窝子,活像我们愿意这样。 您说我二婶这个人,我哥哥三岁,就能把他摁进粪坑里淹死了,不知道也就没办法,既然知道了,难道不该明正法典。”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天成挠了挠头,“我是说,你们大队这段时间,出的事儿太多了点。” 貌似桩桩件件还都和你有关。 林遥听出了其中的未尽之意,笑道,“您也不必客气,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公民,但维护社会治安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职责。 如果我们有这个能力为你们抓捕这种漏网之鱼,自然当仁不让!” 徐天成被反讽了,他有点后悔,自己真是犯贱才会和林遥这种人对话。 她就是一个恶魔。 烦躁的时候习惯无差别攻击。 人被带走了之后,生产队也没有安静下来,社员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尹竹枝起了高烧,邱大方来给她开了药,摇摇头,“要是下午还退不了烧,就往县里医院送吧,她这是心病,有点棘手。” 林遥当机立断,让林老大将尹竹枝送去县医院,林老大没钱,林遥直接给了他五张大团结。 看到红红火火的票子,林老二咽了口口水。 江水秀被抓走,他似乎无动于衷。 “该干活干活去,老规矩,干不了满工分就没吃的。”林遥吩咐道,“中午饭姑做,给我做白面馒头。” 她将半斤白面和一斤黑面粉给林春喜,深深看她一眼,“姑,不要偷吃,要偷吃就别让我知道了,要不然,我会把你也嫁到邹家去。 让你和林平梅当婆媳。” 林春喜打了个寒战,“遥遥,姑是那种人吗?以前姑对你不好,你现在惩罚姑,让姑顿顿吃黑面窝窝头,姑没啥意见!” “姑一向都是这家里最聪明的人,能识时务是最好了。”林遥笑道。 林老头带着林老二去上工,林春喜先在家干家务,她几次看着厨房里的白面咽口水,但最终还是没敢动。 尹竹枝早上从鸡窝里捡了五枚鸡蛋,现在又多了两枚,家里没人,林春喜偷偷地将两枚鸡蛋煮了,捞起来正准备吃,手中的鸡蛋被人从身后抢了。 她扭头一看,对上了林遥那张明艳如霞,却又恶劣如魔的脸。 “遥遥,你……” 林遥握着鸡蛋,在她面前扬了扬,“姑,你说我是咋知道你们在家里偷吃的?上次,我不在家,家里的粮食少了四五顿,我也知道,你说是谁告诉我的?” 林春喜两腿发软,靠在灶台上,“遥遥,姑是太,太饿了,好长时间没吃好的,身子骨也受不了,这才,这才……起了这心思!” 她两手捂着脸哭起来,“遥遥,姑以前是对你不好,可也没有欺负过你啊,明明家里的粮食也不是不够吃,马上又要分粮了,你偏不让姑吃点好的,遥遥,姑给你跪下好不好?” 林遥勾住了她下落的膝盖,坏笑道,“姑,说的啥话呢,我这是在苛待你吗?从前,我和我爸妈一顿吃不上一个黑面窝窝头呢,现如今,除非不好好干活的,哪一顿我没让你们吃上至少两个窝窝头?” 林遥叹了一口气,“姑,要觉得家里不好,我就让我奶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吧,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也确实到了想男人的年纪了。” 林春喜惊恐不已,“遥遥,我没有,我不想,我不要嫁。” 就算嫁人,她也不能让林遥插手。 林平梅是前车之鉴。 “那就暂时不要出幺蛾子!嗯?” 林遥拍拍她的脸蛋,一笑,捏着煮鸡蛋转身出了厨房。 林春喜靠在灶台边,她抚上自己的脸,上面残留着冰冷的触觉,如同被刀锋贴过。 林遥的心狠手辣,她并不想亲身体会。 派出所,陆青隐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和徐天成一起检查林金茂腿上的伤。 “生产队的社员们说,一开始也没注意到林遥手上有刀,是那种两片比镰刀还小还细的弯刀,中间铆接在一起,飞出去,切断了林金茂半条小腿。” 徐天成根据社员们描述的比划给陆青隐看。 “那武器还在林金茂小腿旁边停留了一会儿,又跟长了脑子一样,嗖地飞回来了,林遥接在了手里,然后乖乖地不动了,就跟……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有意识,听话。” 听到的人都震惊不已,眼中有惊骇之色。 陆青隐内心同样震动如奔雷,但面上却十分平静,点点头,“这事我知道,她跟我说过,她这一手练了很多年,才小有所成。”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便没有人不信。 “我们嫂子的绝活可不止这个,嫂子牛逼得很,啥都能干,改造车,……” 肖凯旋正吹嘘得带劲,陆青隐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卡了壳,挠挠头笑道,“嘿嘿,嫂子不让说!” 徐天成意味深长地看陆青隐,“行啊,你厉害啊,这就到手了?” 陆青隐不置可否,“成年旧案了,你还是用点心思,这案子性质恶劣,虽然凶手是自己承认了,可还是要把证据收集足了,别到时候出啥岔子。” 徐天成推着他出门,“行,知道了,不会让这案子出岔子,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陆青隐的意思,这案子要证据充足,要成铁案。 林平梅推林遥下水的前科,不能再重复了。 肖凯旋接过了轮椅,推着陆青隐上了车,“团长,回医院吗?” “去七里香大队!”陆青隐往座椅靠背上一倒,“你们喊嫂子我听听就算了,可要是被她听到了,想过后果吗?” 肖凯旋朝仪表板上的裂纹看了一眼,他后来跑去拍旅长的车,腕骨差点裂了,仪表板还完好无损。 肖凯旋哆嗦一下,“团,团长,要不您就努努力,争点气,帮兄弟们把嫂子争取到?” 陆青隐嗤笑一声,“对我有啥意见可以直说,犯不着用这种方式帮我找死。” “团长,不,不至于!”肖凯旋一脚油门踩下去,车猛地朝前一飙,他吓了一跳,再猛地一脚刹车,陆青隐朝前扑了出去。 他撞在了前排座椅靠背上,稳了一会儿,朝前看。 肖凯旋正看着后视镜,惊魂未定,“团长,幸好嫂子不在车上。” 第64章 真够缺德的! 林遥上午规规矩矩地去干了五个工分的活,累得半死回到家里,林春喜已经做好了饭菜。 林老头得了一个白面馒头,一个黑面窝窝头,其余人都是一人一个黑面窝窝头。 其余人只有四人了,林老太、林老二和林志军兄弟。 林平军经此一劫,干活干得更加卖力,一上午干了六个工分,林遥也就没为难他。 家里多一个长工,吃得少,干得多,这正合她的心意。 林志军却不满意了,“遥遥,林平军是隔壁林金茂的儿子,可不是咱们老林家的种,你对他咋能和对大哥我一样呢?” 林遥笑了一下,“我少给他一个窝窝头,也不会多给你一个。这家里,我也不论亲疏,就看功劳,谁干得多,我就不亏待谁,想吃好,就多干活。” 林老二忙道,“遥遥,今日上午,你爷干了六个工分,叔也干了六个工分呢,咋你爷爷还能多吃一个白面馒头呢?” 林遥:“爷爷,要不,您和二叔一样,只吃两个黑面窝窝头?” 林老头手里拿着的白面馒头,正要塞到嘴里去,停在了半路,进退失据。 林遥斜睨林老二一眼,“叔,不必和爷比,等你年纪大了,到了爷爷这个岁数,我也让你一顿吃点好的。” 林老头确实是个很老实的人,一辈子跟一头老黄牛一样,只知道埋头干活,养活一大家子。 他常年沉默寡言,家里的勾心斗角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 偶尔会劝林老太积点德,但林老太从来左耳进右耳出,经常还会团结林老二对林老头实施暴力。 中午,林遥正躺在床上睡得酣甜,龙渊将她吵醒了. 【快,那帮小日子又来了,mmp啊,这帮狗日的还好意思来,他们在调查上次的爆炸事件,说他们的人在上次爆炸中全部死光了。】 林遥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这怎么回事呢,一个国家,难道就没有领土意识?跟菜园子门一样了,人想来就难,想走就走?” 她还是起身,穿上了那双破鞋,揉着眼睛出了后门,往后山去。 “他们来干啥?就调查爆炸的事?” 【不是,他们想搞清楚咱们在三剑峰上干啥,说是搞了什么高新科技。这个国家的人有点尿性就是嫉妒心挺强,见不得别的国家好。以前侵略过华国,占领过东三省。】 “来了多少人?” 【一共十三个,你打算怎么把他们留下来?】 “留几个,放几个走!”林遥道。 她先避开那几个人,从西面绝壁上上去,将峰顶上的基站修复了个七七八八,动了点手脚。 “如果这逼小日子国家在他们国家搭建起了基站,你能够远程操控一下吧?”林遥问道。 【这点距离可以,你想干什么?】 “给你报仇啊!先收点利息!” 【你真够缺德的!】 看了林遥的操作,龙渊知道她要干啥,也习惯了她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只能说,小日子国惹到她,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林遥快速弄好后,就从峰顶往下爬。 她从北面下来,这边一共有五人。 林遥故意泄露了踪迹,朝北面跑去,那五人果然追了上来。 林遥牵着这五个人往深山里去,放了一会儿风筝,逗得人不耐烦的时候,她就亮出了雪刃。 新月镰刀从林遥的指尖飞出去,绕过荆棘丛,直击对方的心脏,穿透身体而过。 同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端着枪,惊惧令他无意识地地开枪,而那新月镰刀就跟有意识一样,飞过来,高速旋转之下,切断了这人的脖子。 滚烫的血滴灼烧着地面。 林遥倒悬着身体,如一条蟒蛇一样滑落,她一把扣住了潜伏在树下之人的手腕,从他的手里抢到了枪支,胳膊肘猛地撞击在此人的头颅上。 颅骨开裂,这人身体摇晃了两下,就倒了下去。 其余两人见势不妙想逃。 但两道无声的点射,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林遥从树上下来,从这些死人身上摸战利品。 枪支、子弹,还有一些钱财,连这些人腰间的皮带她都没有放过,搜罗一空后,大脑斧闻讯跑来了,她躺在大脑斧的背上,晃悠悠地回生产队。 陆青隐听到了枪声,和肖凯旋冲进山里,与下山的林遥对上了。 他上下打量林遥,见她毫发无损,方松了口气,“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哦,死了几个人!”林遥展示了一下战利品,“你看看人家这腰带多精致,你看看你们那腰带,就跟直接从兽皮上切割下来一样,既毛糙造型也不好看。” 陆青隐看到她居然拿人家男人的皮带,额角青筋直抽抽,抢了过来,“你要这个干嘛?” 他准备扔。 林遥又一把抓住,“唉,你干嘛,我要把这上面的金属部分拆下来。” 龙渊说这个时代的炼钢技术十分落后,不光产能不够,质量也差,收集点废铜烂铁非常不易。 “你要金属我帮你弄!” 陆青隐直接一把扔了。 肖凯旋往后站了几步,嫂子实力是强,太强了,就挺吓人的。 一共五根皮带,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五个人死在了她的手里。 收割一条人命,对她来说和切菜差不多。 陆青隐从皮带就可以看出死的人的身份了,“他们人多,你一个人跑上去干什么?” 林遥拍拍大脑斧的屁股,示意它下山,“有仇怨,你管不着。” 陆青隐已经不试图和她讲道理了,“你打算一个人对付一个国家?” “有什么不行?我又没说和华国作对!”林遥斜睨他一眼,“你等着,回头我请你看一场好戏!我说,你这条腿还要不要了?你又跑上山来干嘛? 哦,我明白了,你不放心我,哎呀,陆青隐,你原来这么关心我啊,怕我被人打死了?” 不,我怕你把人打死了! 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好在死的是小日子的人。 陆青隐表情有些别扭,耳尖到脖子都红了,但林遥没看到,双手交叠枕在脑下,一脚踩在大脑斧的臀部,另一只脚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 嫩白的脚指头从鞋子洞里露出来,如同镶嵌了一枚粉白的珍珠贝壳。 陆青隐只晃了一眼,心跳险些失序。 “我过两天要去边境出任务,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可以去那边吃点好吃的。”陆青隐道。 林遥来了兴致,忙坐起身,分开腿倒坐在大脑斧的背上,“好啊,够意思,那我这几天帮你把你要的那个炸弹给你搞出来。 不过,事先说好,威力可能没有我之前那个那么大,不过,包你好用,发射也简单,怎么样?” 陆青隐心跳继续加速,不知道是为即将到手的大威力杀伤性武器还是别的。 第65章 怀疑这人是在色诱自己 陆青隐这次过来,除了给她带吃的,还带了两身军装,两双解放鞋,还有两双袜子。 陆青隐看她的表情,不但没有惊喜,反而还嫌弃。 “丑死了!”林遥道。 “将就着穿吧!”陆青隐朝她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瞅了一眼,目光又落在她漏出脚指头的鞋子上。 “你要是和我们一起行动,就穿这身去。” 他怕她身上这一身乞丐装支撑不了多久。 “行吧!”林遥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大队部里,大队长对陆青隐三天两头来已经见怪不怪了,给陆青隐倒了一缸子水后,他就出去了。 林遥朝那缸子水看了一眼,又追上了大队长的背影,有没有点礼貌,居然不给她倒水。 她今天也没喝水。 陆青隐将茶缸子往林遥面前推了推,“你喝吧,我不渴!” 林遥也没客气,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 水很甜。 她掏出那方蓝帕子擦了擦嘴,陆青隐看到了,一双丹凤眼瞪得好大。 那蓝帕子…… “林金茂的腿,是你切的?”陆青隐气息有些不稳。 林遥斜睨他一眼,“我又没有切断他整条小腿,你还想怎样?他一个小偷,不光偷人还偷东西,你不去谴责,你跑来找我的茬!” “陆青隐,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说话了,你三番两次跑来教训我,你习惯了?” 肖凯旋站在门口,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在仔细斟酌逃跑路径。 “我没有,林遥,你误会了!”陆青隐不敢惹毛她,“你要不说,我都没体会出来你对我还挺好说话的,没想到我还有这个荣幸!” “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问这干嘛?告诉你了,你们也用不了,别白费心机了!” 陆青隐这才知道,今天可能不宜问这些事,横竖,她会和他一起出任务,到时候多的是机会。 “那行,那我就不问了。不过……”陆青隐又试探了一句,“当时看到的人很多,大家都在猜测,也有人问过我,我说是你好不容易练出来的绝招,你以后别说漏嘴了。” 林遥露出了新月镰刀,那镰刀会听指挥一样,悬浮在陆青隐的面前。 “仔细看看,这是能苦练出来的绝招吗?”林遥指着这新月镰刀,“这是超光聚合武器,旋转速度可以达到每秒三千六百转,刃口部分只有一根头发丝百分之一的厚度,若以杀伤力来排名,是我所有武器中最low的一种。” 林遥一招手,那光刃就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渐渐地熄灭。 陆青隐的心半天才复活。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你这个已经亮相了的武器?”陆青隐只觉得急需抢救心脏,他有几分急切,“林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亮相自己的本事!” “没有,就算你说了,我就一定要听吗?”林遥主要恨那些小日子的人伤了龙渊,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身在组织,你越强,我越高兴,可你不是,你现在是个社会个体。” 陆青隐不失时机地诱惑,“要不,你也加入我们的组织?” “做梦!”林遥肩背挺直。 多年的军旅生涯,哪怕她现在已经离开黄金要塞,但很多习惯依旧根深蒂固,身上那种铁血气质显而易见。 陆青隐只觉得可惜,但也不敢再多招惹她,“我只是不希望将来我们俩兵戎相见。” 林遥笑道,“放心,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会留住你的狗命!” 陆青隐别过脸,“就不能没有那一天吗?” 林遥失去了最后的耐性,“陆青隐,不要得寸进尺!那些小日子国的人不是侵略过华国吗?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们仁慈? 反正,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除非让我永远不看到那些人,否则,他们来一次,我杀一次!” 陆青隐愣了一下,道,“他们朝你动过手?那天的炸弹就是因为这件事?” “不错!”林遥想到龙渊受过的伤,杀气腾腾,“他们该死!” 可见,那些小日子国的人是真触了她的逆鳞。 “这件事,我也会想办法通过正当途径去为你讨回公道。我也不是说你不能找他们麻烦,我主要还是担心你的安危。” “少来!”林遥似笑非笑,她上下打量陆青隐。 这男人生得是真好,一张脸得天独厚,哪怕是最考验颜值的寸头,也反而令他的俊美充满了凌厉的攻击,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均是张力十足! 林遥怀疑这人是在色诱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她独惯了,不适合和人搭伙过日子,也从来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对任何男人都没有欲望。 林遥的目光有点犀利,陆青隐何等敏锐,忙收了那点心思,清了清嗓子,“林遥,你自然不是肯吃亏的人,一旦真动起手来,你肯定不管不顾,那这些老百姓怎么办? 这山河大地怎么办?三剑峰下,那里还留着一个天坑,古木花草,飞禽走兽,死了不知多少。或许,你觉得这些东西遍地都是,但也是生命!” 陆青隐的试探十分有效,林遥果然蹙起眉头,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我以后会注意。” 她竟然真有了愧疚之色。 林遥的的确愧疚,保护自己的生存环境,爱护自然,成了星际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我以后尽量不破坏环境,尽量不使用大威力的杀伤性武器。”林遥承诺。 陆青隐却不安,“一切要以你的安危为上!” 两人约好了,三天后,陆青隐过来接她。 “先说一下是个什么任务?”林遥问道。 “我们的人把任务目标弄丢了,现在目标在对方手上,只知道具体方位,这个任务将由我负责,到时候会到达边境,正好可以请你吃那个地方的美食。” 林遥忽略了陆青隐可能会要她一起出力的意图,这对她来说无所谓,她正好也想出门逛逛,见识一下这个世界。 但显然这里交通极度不发达,出个门比登天还难,陆青隐出任务能带上她,正好互取所需。 “行,三天后见!” 车开出生产大队后,就拐了弯,往北面开去,与一直监控三剑峰的人接上了头。 付重安跑过来行了个礼,“团长,那些小日子的人上了三剑峰,他们把图纸画下来了,要对他们动手吗?” 陆青隐摆摆手,“让他们画,让他们带走!” 付重安有些不明所以,“团长,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些装置是干什么的,要是被小日子得了去,万一是什么新的高科技,他们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陆青隐想到林遥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他只手扶着车壁,朝七里香大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应该捷足先登不了,我们搞不懂是什么,就让他们在前头探探路。” 付重安又道,“团长,新到了的小日子人中,有五个人刚刚死,死状非常惨烈,其中两人看似死于冷兵器,另外三人是被不知名的武器点死,正中脑门。” 他点了点自己的额间。 第66章 她是一枚随时会爆的核弹 以一己之力,瞬杀五人。 付重安亲眼看到战斗现场后,只觉得心惊胆战。 如果此人不是嫂子,付重安觉得他们晚上可能连觉都睡不着了。 这可不是颗定时炸弹,而是一枚随时会爆的核弹。 肖凯旋:“窝草,嫂子也太厉害了!那些王八蛋们也是活该,谁让他们招惹了嫂子,嫂子说了,以后遇到一次追杀那帮傻逼们一次,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来!” 付重安“啊”了一声,“所以上次那炸弹就是冲着他们去的?那帮傻叉到底干了啥,把嫂子得罪得这么彻底?” 肖凯旋摇头,“嫂子没说,不过肯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然,嫂子那么好说话的人,怎么会不依不饶? 要我说,这帮龟孙子就是活该,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嫂子!” 付重安深以为然,“那是他们倒霉,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命往这里头填。以后这里可就热闹了。” “暂时热闹不起来。”肖凯旋眨了眨左眼,朝付重安摆了个得意的脸谱,“这次出任务,嫂子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是吧!”付重安顿觉惊喜,“嫂子要跟我们一起走啊,太好了,我就想见识一下嫂子的本事,那这次任务岂不是稳了?” 陆青隐听不下去了,“你俩觉得你俩和她对上,有几分把握?” 付重安不解,“团长,我俩为啥要和嫂子对上?不是有你吗?” “你们喊她嫂子,她答应了吗?” “不是,团长,你咋还没搞定啊,不是,团长,那你咋忽悠得嫂子肯跟着我们出任务。出任务多危险啊,嫂子要没那心思,她能答应?” 付重安围着陆青隐转悠,挺着急的。 陆青隐在观察三剑峰那边的动静,慢悠悠地问道,“是你能打得过她,还是我能打得过她?” “都不能!”付重安道。 他们都亲眼看到过林遥出手,不管是速度还是体能,他们这些军中的尖子兵都自愧不如。 “所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为你团长我留点面子吧!”陆青隐抬起完好的那条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 付重安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肖凯旋,后者朝他凑近两步,低声道,“暂时还没戏,不过,早晚的事儿!” 付重安懂了,这是还没到手呢。 他不由得在心里喊了一声:加油! 陆青隐将二人的耳语听在了耳中,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山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付重安也很颓废,“废品收购站那边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是在掩饰什么,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查到任何动静。 而且,我们的人在里面搜索,也没有什么线索。昨天又伤了几个人,里头还是太危险了。” 陆青隐皱眉,“那就暂时把人都撤出来!” “团长,可这大山……方圆这么大,我们的人有限,也守不住啊!万一那些人朝其他的地方逃窜,我们未必能够查找到踪迹。” 陆青隐道,“安排一部分人守在牯牛山北面那一带,其余人全部撤回来,守在几个交通要点上,先等一段时间,我们等得起,对方未必耗得起!” “是!” 这边确实等不起。 秋元杏音进门,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男人,那熟悉的肩背,还有曾经无数次被她爱抚过的头颅就在眼前,她心里顿时荡漾出满腔的情愫。 她痴迷地看着男人,不愿打破这沉静的,令人惬意的午后时光。 但男人很快就转过身来,他有一张和华国人一样的脸庞。 “秋元小姐,你的任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进展。你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势十分不好,我们急需一批物资去打通某些关节,向m国表达我们的诚意,来争取更好的商贸环境。 但你似乎对你的任务并不上心!” 他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你在华国生活的年数长了,有了丈夫和孩子,你已经认为这里是你的祖国了?” “不,不是,宫本様【1】,你不能这样羞辱我!”她眼里含着泪水,情意绵绵,“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你知道我每天和那个华国傻子一样的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是多么恶心; 我每天躺在他的怀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奢望你能够给我些疼爱,让我能够把这难捱的日子捱过去,你这样说我,不如拿把刀杀了我!”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 宫本悠信将她搂在怀里,但眼神依旧非常坚毅,手抚摸她身躯的时候,像是在抚摸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尸体却是激动的,兴奋的,战栗的,喜极而泣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女人的眉眼染上了橘红,荼蘼一般醉人。 她的脖子弯出了一个美好的弧度,脸上是沉醉、迷离的神色,嘴里喃喃,想喊男人的名字,但她知道,没有资格喊出来。 双手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衣服,却又不敢攀在他的身上,两条腿发软,只能朝窗户靠去,却又不敢离开男人太远。 男人盯着她的目光,将她的兴奋战栗都看在眼里,唇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动作没有半点含糊。 “你宽心,好好完成任务。我很快要调过来了,等你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我会好好奖励你!”他说完,低头攫取了秋元杏音的红唇,啃噬着吻下来。 秋元杏音软倒在他的怀里,呜咽声被吞噬。 “任务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秋元杏音忙站起身,低垂着头,十分恭敬,“陆青隐应当等不及了,他们在山里的损耗很大,他们就是一群穷鬼,绝对耗不起。 而且废品收购站的暴露,会让他们以为他们抓住了我们的渠道,他们必然会把重心放在查收购站这条线上,最迟明天,山里就会有机会了。” 秋元杏音的能力很强,要不然宫本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笼络她。 他扶着秋元的肩膀,“你的男人满足不了你,我会让你开心,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会让你欲痴欲狂!” “是!”秋元杏音十分欢喜,志在必得。 她从供销社走出去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装了一些菜和肉,看到陆青隐的车在门口停下,上前去打招呼,“陆代表,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没在医院,你的伤好点了吗?” 她的关心十分真诚。 陆青隐点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您买菜呢!” “听说今天供销社有罐头,我赶紧过来,结果晚了一步。”她笑得十分温柔,“我家老顾还说什么时候请你去家里吃饭,我说肯定要等陆代表的伤好,要不然喝不了酒呢。” 第67章 这帮孙子又想干什么? 等秋元杏音走远了,肖凯旋对陆青隐道,“团长,医院这会儿也没下班,顾主任家的夫人怎么这时候跑来买菜?” 陆青隐盯着秋元杏音的背影看了好久,他察觉到也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猛地抬头一看,和一双陌生的眼睛对上。 对方有瞬间的怔愣,很快就退了回去,陆青隐只看到窗帘稍微动了一下。 他猛地冲进去,上了楼,等他冲进了房间,里头空无一人,只弥漫着淡淡的有些奇怪的味道,酸而腥,令人十分不适。 “去查,刚才这房间里都有谁?”陆青隐扶着门框,刚才动作太激烈了,伤口有些绷开。 肖凯旋朝下冲的时候,看到巷子里一道人影一晃而过,他助跑几步朝墙上攀越过去的时候,没攀上,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陆青隐顿感牙酸。 他再想爬就爬不上去了,只好转身去找供销社主任,半晌后,他过来,十分颓废,“团长,供销社主任不在,说是今天出去开会了。” “那这边总有负责的人,人呢?” “就几个售货员在,问起是谁刚才在这屋里,都说不知道,要问负责打扫的人。” “那就把负责打扫的人喊来问!”陆青隐原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方小美被带了过来,看到是陆青隐,没啥好脸色。 她当售货员当得好好的,要不是林遥那个疯子,她何至于被贬到当个清洁工,每天打扫办公室不说,还要负责打扫厕所。 就因为这,她好好的对象都吹了。 陆青隐却有些记不起这人了,公事公办,“刚才这办公室里是谁进来过?” 方小美还不肯配合,肖凯旋在一旁恐吓道,“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我们有权指控你搞特务行动。” 方小美不敢造次,她已经领教过了陆青隐的厉害,明明上次的事是林遥理亏,结果吃亏的是她。 “是……是我表哥来过。” “你表哥是什么人,他和什么人在里头见面?” “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叫龚新友,马上要调到县里这边医院当副院长,和他以前的老同学在这里见了个面,怎么了?” 方小美适可而止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竟然是这样! 肖凯旋觉得有些尴尬,难道刚才,就是两个人在这里面偷了一会儿情? 这种事儿,他们可管不着。 所以,那男的落荒而逃就情有可原了,只是那女的是顾主任的夫人,他们难道要当做不知道? 从供销社出来,坐上了车,陆青隐道,“安排人盯着!” 肖凯旋道,“是!” 他突然想起来道,“团长,那机械厂那个顾美娟,就是和嫂子干过仗的那个,她妈不就是刚才那女的?” 陆青隐有些回忆不起顾美娟是谁了,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肖凯旋心说,顾主任还是个挺不错的人,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国家也忠诚,没想到后院起火了。 顾美娟回到家,看到她妈妈收拾东西准备出差,“妈,这都啥时候了,今晚上就要走吗?” 袁杏音爱怜地看着女儿,笑道,“为人民服务,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组织上有安排就得赴汤蹈火,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岗位,这是我们应有的素养。” 顾美娟撅起嘴,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妈,你就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我急着赶火车,你跟你爸说一声,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她提起了包,出了门。 下楼梯的时候,伸手去摸了摸行李箱里头的东西,冰冷的枪械带来的触感,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三剑峰上,一剑峰离三剑峰中间隔了一个山头,距离不远不近,反而非常安全。 林遥背上了材料,绕过三剑峰,准备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做武器,她已经构思好了,就仿造小日子人用的那种枪支方式,做一把能够发射简陋中子弹的武器。 自然,她还得手搓一些弹药,这需要时间。 牯牛山刃峰林立,雾霭山峦纵横,最高的三个尖峰直逼云霄,气势凌厉。 此时,赤霞漫天,层层的灿雾朝远处逼来,滚滚霞云在天地间涌动,风卷云涌中,一尊佛像陡然矗立在云山雾海之中,竟然眉目可辨。 林遥一下子看呆了。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牯牛山后世出了名的“云海佛光”景象,只觉得壮丽磅礴,大自然的神来之笔,描绘出了这世间难有的景象。 山林间静了下来,连鸟雀的声音都静止了。 太震撼了! 好奢侈的美! 林遥拍了拍大脑斧的屁股,“走,看看去!” 大脑斧驮着她朝前奔跑,很快就来到了一剑峰的下面,那佛光就是从山顶的云海涌现出来的,此时,山石涂金,璀璨耀眼,如人间仙境。 林遥和大脑斧一起,攀着崖壁朝上爬。 等到了上面,远眺群山,云蒸霞蔚,金光万道,瑰丽至极。 “嗷呜!”大脑斧低低地叫了一声。 它趴在东面的悬崖边上,朝底下看。 林遥也过来了。 东面光线暗淡,她透过龙渊的主脑,看到了十多个人顺着一条隐蔽的山道正朝山里走近,前面已经有人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后面的人还在警惕地往前走。 【窝草,又是那帮小日子的人,林遥,这帮孙子又想干什么?】 “一会儿下去看看。”林遥手扶着一块巨石。 机械臂覆盖上她的手臂,微一用力,近乎一吨重的巨石被她拨动,顺着山崖滚了下去。 底下的人听到动静,猛一抬头,天塌了,巨大的石头遮天蔽日一样覆盖下来,原本有序行进的人四散逃窜,砰的一声巨响,巨石砸在了地面。 大地震颤,山洞被堵上,树木坍塌,没来得及进洞的人几乎全被掩埋,死状惨烈。 秋元杏音跑得快,侥幸逃过一劫。 她贴着崖壁喘气,惊惧不已。 没有任何征兆,这巨石怎么就落下来了? 眼下,洞口被堵,他们还有什么办法把里头的东西搬出来,她才在宫本悠信面前许下军令状,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进了山洞的人忙跑出来,鼻子差点撞上了巨石。 “秋元大人,这石头是怎么回事?把路堵上了,里面的东西还怎么出得去?” 巨石正好堵在山洞门口,两边的缝隙仅容两人通过,里头的东西用箱子装着,要抬出来,根本无路可走。 第68章 绝密研究 巨石降落,几株千年古木被压塌,除了压死好几个人之外,周围的树木受到一定的影响,飞禽走兽慌乱逃命,这一处的动静不小。 林遥看到三剑峰那边有人朝这边奔过来了。 离得近了,秋元杏音也察觉到了,她暗骂一句,安排一部分人在洞里守着,其余人将洞门掩饰好后,就飞快地撤离了。 从三剑峰过来,还要点时间。 林遥飞快地下去,轻易地就将洞门打开了。 里头还有人在忙碌,看到林遥,稍瞬震惊之后,就飞快地朝她扑了过来。 他们暂时不敢开枪,怕枪声会引起其余人的注意。 但不等这些人靠近,龙渊同时点射,无声地将这些人干死了。 林遥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脚步不停地朝洞内走去。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东西全部都打包好了,林遥拎起来像是瓷器,再打开一看,果然一部分都是瓷器,瞧着还挺漂亮的,但一只碗,一个花瓶而已。 “有病啊,这玩意儿拿着干啥?”她随手就要往地上扔。 【别别,别,这是这个时代的文物,你手上的这个是景泰蓝龙纹大盖罐,价值连城。】 林遥又翻开一个包装,里头看着一座小山一样的东西,不过,触手温润,雕刻工艺精湛,上面的字迹很小,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又是啥?” 【“乾隆御制大玉山”,是用整块的上品和田玉雕刻而成,你没看这上面的亭台楼阁,人物形象都是栩栩如生!】 林遥仔细端详了一下,她学不来那文人雅趣,只觉得好看,轻拿轻放,放好。 里面还有一些字画,据龙渊所说,有南宋的《潇湘卧游图》,唐朝的佛经,还有明朝的《永乐大典》,都是十分珍贵的文物。 遥远的越千年,近的也有几百年。 林遥纵然不知道文物的价值,但也知道,这是属于这块土地上的民族的文化,正常不应该被掠夺。 “这踏马的小日子挺无耻的,这行为不就是明晃晃的偷吗?要点脸不?”林遥摇摇头。 她将东西放好,但也没有包装好,打算拿这批东西去找陆青隐要点好处,毕竟,这可是他的民族的瑰宝,那么一个忠诚于家国的人,成天将“我的爱人是祖国”放在嘴边的人,必定不会拒绝她的条件。 “谁?” 一把手术刀举起,对准林遥。 她抬眼看去,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厚底眼镜的中年秃头男子紧张得全身都在颤抖。 林遥见他一身学者打扮,便没下杀手,就是有些好奇,这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研究啥? 她朝这人踹了一脚,对方就滚倒在地上了,有点像碰瓷。 手术刀差点把自己戳伤了。 见林遥往里走,这人忙喊道,“等等,你不能过去!” 这人慌乱爬起来,拦在林遥身前,“里面是绝密研究基地,你不能进去。” 林遥本就一身反骨,怎么可能会将这废物的话放在心上,她正要动手,就听见龙渊说, 【里面是在做生物试验,研究的是生化武器,窝草,你不能就这么进去,万一里头的试验物品泄露,你有可能会感染病毒。】 林遥整个身上都被扣上了顶级防护装置。 看到原本空手的人,此时身上裹上了一层透明的防护,肖军有些懵,好奇极了,这是个什么人? 里头不止肖军一个人,看到林遥进来,好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都抬起头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简陋的台子上摆放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儿童,一根很大的注射针管正从他的静脉往外抽血,另一边放着一个输血装置,正准备往他的另一只胳膊上的静脉里输血。 林遥是个外行,单从器皿中血液的色泽就看出来,要输入的血与这孩子体内的血不是同一种血。 怒火腾地就烧起来了。 她抬手,新月镰刀朝依旧抽血不停的那白大褂飞了出去,直接切去了那人的半边肩膀,胳膊也随之落地。 “啊!” 林遥上前,按住了那孩子的针孔,失血过多,孩子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林遥一脚将白大褂踹走,腾出了位置,抬手间,另一个离她差不多有五米远距离的白大褂飞了过来,落入了她的掌心里,“把抽出来的这些血,给他输进去!” “不,不,不行,我们要用他来做实验!” 这人话音未落,林遥五指用力,只听见咔嚓两声脆响,这人的脑袋朝一旁耷拉过去。 她还要找人,肖军过来了,“同志,等等,你就算把血给他输进去了,他也活不了。” 【他们在进行换血试验,这孩子的体内被输进了三分之一的马的血液,两种血液排斥,他本来就濒死,这些人抽出血来,也是想看看排异后的血和原来的血样有什么区别。】 “畜生吗,做这种试验!”林遥看着依旧在无力挣扎,试图与死亡抗争的孩子,怒火与愤懑交织,她猛地一拍手术台,新月镰刀化作数十道光刃飞出去,瞬间就将这些人全部打成了残废。 或缺胳膊,或少腿,或掉了半拉脑袋。 唯独留下了肖军。 林遥抬手就扣住了他的脖子,“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的狗命吗?” 肖军摇摇头,“不,不知道,你,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普通的研究人员,我们只是在做我们作为研究员应该做的事,我们的研究非常伟大……” “那你咋不用你儿子,你女儿,你老婆你爹妈来做试验呢,你要是能够有这样的研究精神,至高境界,我也佩服你!” “人……人不是我们抓来的,我们只是奉命研究,跟我们没关系!”肖军对着林遥冷漠无情的眸子,战栗不已。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有关系!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一个都别想逃!” 林遥的手从他的脖子上往下滑,像抚摸情人一样,但落在他肩上时,铁钳一样,他的肩骨瞬间碎裂。 “我能不能救他?”林遥的声音十分无力。 【救不了!】 她第一次觉得,龙渊的机械音不怎么好听。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摸向孩子浸满了冷汗的额头和侧脸,那孩子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到林遥眼中漫溢而出的泪水,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是,可我救不了你!”她别过脸,无法面对孩子依旧纯净的眼睛,顿了顿,羞愧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姐姐,我不疼,我,我,我……我不,不疼……”他急遽地喘息,脸瞬间涨得通红,浑身痉挛,蜷缩成了一个虾球,瞳孔也开始扩散。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林遥一下子就慌了,“龙渊,医疗舱能不能用?把他放进医疗舱还有没有用?” 但,不等龙渊回答,孩子的全身慢慢地舒展开来,他原本皱成一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似乎看到了天堂。 但他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像是有很多疑惑,需要人帮他解答。 最后的一瞬间,林遥来不及揣摩孩子想到了什么。 她沉痛不已,手抚上孩子的眼睛时,还能感觉到额头上的温热。 孩子临死留下的这一点余温,令她无地自容。 第69章 血债血偿 旁边还有一个手术台,台子上是一个被解剖的活体标本,负责解剖的是一名小日子女军医,她的腿被削掉了一截,倒在旁边的一个装着人体标本的玻璃器皿上,正忍痛不屈地瞪视林遥。 林遥从她身上跨过去的时候,她打算用手术刀刺杀林遥。 林遥回身踩在她的另一条腿上,猛地一碾,这女人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 “你也怕痛啊?”林遥恶劣地一笑,“我以为你铜筋铁骨呢!” 高桥加代是这个山洞实验室的负责人,她朝肖军用倭语大喊道,“你想办法把这个女人弄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活着出这个实验室。” 肖军右边胳膊抬不起来,他强忍着剧痛,“是!” 准备爬着去将实验室的大门给关了。 龙渊有些无语,直接将他两条腿给切了。 手术台上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他被注射了鼠疫病毒后,正在被活体解剖。 为了不影响实验数据,高桥加代等人通常都不会给他们打麻醉,有些人会被活活痛死,而此时,手术台上的人还没有死,他蓄力良久,睁开眼,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哪个部队的?” 林遥没有搭理他,问龙渊,“这人呢,还能活吗?” 【可以,你打算暴露医疗舱吗?】 林遥沉默片刻,“我是不想,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死,见死不救,还是一个军人,我有点良心不安。” 【那就救吧,不过,尽量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了,你把那些小日子国的人先弄出去吧!】 林遥将人都踢到一块儿,她找了根绳索将人全部捆在一起,拖了出去,扔在山洞门口。 手术台上,齐昊诚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感觉有人在扒拉他。 “你出去后,和,和,和他们说,这,这山里,不止,不止这一个,一个实验室……” 龙渊将医疗舱放出来,林遥将人放进了医疗舱,舱门合拢,灭菌和手术自动进行。 动用空间功能,能源就消耗得有点快。 4s级机甲用的材料都不寻常,林遥这台4s级机甲里头加了空间兽的晶核,拥有空间折叠功能,整套机甲携带格外方便。 林遥皱了皱眉头,“还是要想办法给你动手术,要不然,我太没有安全感了。” 【不着急,就这种小打小闹的,十年下来,能源都用不完。不需要太空战斗和跃迁的话,能源消耗还好,这种手术也不是经常要做。】 “嗯,以后不会了!” 龙渊也很清楚,刚才那孩子给她的感触太深了,如果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死去,林遥心里会有很长时间都存在心魔。 半个小时后,手术完成,医疗舱自动打开,林遥将男人抱了出来,重新放在手术台上。 她找了一张纸,写上“已经救活”四个字,贴在了男人的身上。 出门时,正好三剑峰那边的人过来了,其中一人看到她,喊了一声“嫂子”。 林遥抬眸看去,不认识。 对方小跑过来,“嫂子,我是咱们团长手下的人,我叫付重安,嫂子,幸会!” 付重安朝林遥伸出手。 林遥迟疑了一下,和他握了握手,朝里面一指,“里头是我拿下来的,交给你们没问题,但你们团长欠我一份大礼,我不能白把这个功劳送给他!” 付重安只以为这是人家未婚夫妻之间的情趣,笑道,“嫂子,您这话,我指定一字不漏地说给咱团长听,回头您让团长赔给您啥,团长指定不敢讨价还价。” 林遥见他对自己挺尊敬的,丝毫没有怀疑,还挺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行,我等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哦,对了,里头手术台上有个活人,你们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 “是,嫂子!” 林遥绕过山峰,从西面上了山顶,她东西还留在上头,反正也没人会上去,就直接在上头忙起来了。 【那帮孙子折回来了,咦,他们还想发动攻击,我去,活得不耐烦了吧!】 林瑶没管。 龙渊现在也是和小日子杠上了,他化形出来,直接朝下点射,瞬间就毙了三人。 秋元杏音见势不妙,抬手让手下的人赶紧撤。 离这边远了,她十分气怒,对方的人不多,但明显是个硬茬子,在她了解的情报中,想不出,让她吃了这个闷亏的人到底是谁? 身为特工,最忌情报不准确,可以想见,宫本悠信会有多么生气。 她不敢想象,要如何承受他的怒火。 陆青隐很快赶到,那一批文物完好无损地码放在原地,有几件被拆了,但看得出对方只是好奇是什么,拆开来看看。 “团长,是嫂子拿下来的,嫂子说,这功劳可以让给你,但不能白让,让你想好要拿什么好处换!” 付重安说着,战士们都笑起来,多数人都亲耳听到了这番话,此时笑得十分促狭。 陆青隐耳根不由得泛红,没好气地道,“你喊嫂子,她没打你?” “没呢,嫂子也没那么小气啊!”付重安笑道,“团长,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陆青隐心里嗤笑,“等着吧!” 陆青隐没想到还能够看到活着的齐昊诚,这会儿,齐昊诚醒过来了,他也没料到自己还能活着。 “你救了我啊?”齐昊诚问道。 “没,不是呢,是我们嫂子救的。”付重安将他身上的纸条揭起来,“这是嫂子留的,说你还活着,让我们小心点,别把你弄死了。” “我都被解剖了,我以为我死定了!” 齐昊诚看着陆青隐,“陆团,恭喜啊,啥时候结的婚,我都没赶上呢。” “没结,还不是!”陆青隐看着这里头密密麻麻的人体标本,心头那点绮念很快给怒火腾了位置。 眼底一片猩红。 付重安走了过来,道,“团长,嫂子说这里头有病毒试验,让我们不要动里头的任何东西,也不能在这里头长待着,还是要尽快离开。” “出去,全部撤离!” 陆青隐不敢怠慢,让人搬了齐昊诚就尽快出去了,临走前,他回头朝手术台上的孩子看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 负责附近搜寻的人将几具尸体抬过来,陆青隐查看了一下伤口,看不出是什么武器,但身上碗口大一个被烧伤的黑洞。 “把人就地埋了,没必要带出去了。”他下了命令。 付重安略有些惊愕。 “还有,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不得透露这次行动的任何信息,包括这些人的死!”他指着地上死人身上的黑洞。 第70章 我在顶峰,你上来啊! 肖凯旋跑了过来,“团长,那两人跟丢了!” 陆青隐侧目看他,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你再说一遍! 肖凯旋也是懊恼极了,“我们去医院问了,袁杏音同志今天晚上要去出差,是去燕城学习,我们跟上了火车,结果,发生了一点意外,有个小孩被偷了,我们的人去追小孩,回来就找不到人了。 我们把最近几列要开动的火车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人。” 火车上人特别多,确实不方便盯人,但如果是个寻常人的话,不应该会被跟丢。 “人贩子抓到了没?” “是场误会,根本不是人贩子。那人是从市里来的,商业局的人,过来考察,不可能是人贩子。” 肖凯旋说的是抱孩子的那人,那孩子突然跑开,商业局的这人抱住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就喊了一声“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有人冲上去从那人手里抢孩子,那人抱着孩子就往外跑,他们的人以为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 但那种情况下,任务再紧急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那就把那个商业局的人一起盯着。”陆青隐直觉这事儿不对,“让燕城那边的人查一下,袁杏音什么时候到燕城,是不是在学习,把她的行踪报过来。” 肖凯旋神色有几分古怪,“商业局那人是叶秦玮同志,也需要盯着吗?”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去了市商业局?”陆青隐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了,良久,才道,“还是让人盯着点。” “是!”肖凯旋往峰顶看了一眼,“团长,我看死了的那几个人是被人从山顶那个角度击毙的,不会是咱嫂子又在上头吧?” 陆青隐似笑非笑,“要不,你帮我上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一头大脑斧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硕大的肥兔子,轻蔑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吭哧吭哧的朝上攀登。 “嫂子真的在上头啊?” 肖凯旋话音方落,就有那第一次参与行动的人在惊呼,“有脑斧啊,有大脑斧!” 旁边有人拍了他一把,“小点声!” 然后凑过去,在那人的耳边低语,“是团长媳妇儿养的大脑斧!”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旁边的人神色不对,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他,眼神往他身后瞟,他有些毛骨悚然,“啥玩意儿啊?” 一扭头,陆青隐靠着大树,一双乌黑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编,继续编,回头等她下来了,我跟她说,你给我们配成对儿了,你看她弄不弄死你!” 那小战士瞬间吓懵了,团长媳妇儿多彪悍啦,谁打得过啊! “团长,不是我编的,是肖连长,是他们说那是嫂子!” 肖凯旋就站在旁边呢,威胁地举起拳头,朝着空气挥舞了两下。 小战士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嘟囔问了一句,“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陆青隐朝他踹了一脚,他腿没好,没敢多用力,“好好干活,成天干些三姑六婆才干的事,坏人家女同志的名声,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小战士嗷呜一声跳起来,做着鬼脸跑远,还不忘喊一声,“团长,加油啊!” 这一带被搜了个底朝天,以这一处为中心,周围十里全部被陆青隐的人警戒,晚上十二点多钟,部队的白大褂们来了,接管了里头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还有洞天,厚重的防护门打开,里头是一座座透明的玻璃器皿,药液里头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 或开肠破肚,或被注射了病毒,或和那笑着死去的小男孩一样被换了动物的血液……不管生前如何,人人都是死不瞑目。 看到那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所有的官兵眼圈都红了,缓缓地抬起手,指尖贴向帽檐,行了庄重的军礼。 他们来晚了! 县城里,秋元杏音一露面,就被人带走了,汽车行驶在漆黑的夜里,道路颠簸,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忐忑不安。 天快亮的时候,汽车在市里一处偏僻的楼房前停下来,开车的人对她说,“下去吧,宫本君在里头等你!” 秋元杏音深吸一口气,她推开车门,仰头看去时,与二楼窗户前的人对上了目光,浑身瑟缩,忙低下了头,匆忙地进了房子。 “您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妇人,穿着简单的蓝布衣服,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令秋元杏音十分舒服,想要亲近的民族熟悉感。 她点点头,递过提包,二话不说地就上了楼。 宫本悠信已经等着了,手里捏着令她十分熟悉的小鞭子。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她就乖觉顺从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直到她一丝不挂地跪在了地板上。 宫本悠信走过来,问道,“你这次出差多长时间?” 秋元杏音抬起头,眼里是十分痴迷的神色,“我都可以,宫本君,您可以尽兴,我想到了时候应该可以养好伤!” 宫本悠信拿了器具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元杏音精疲力尽。 宫本悠信在她面前半跪,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知道这一次任务失败,意味着什么吗?” 基地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将大白于天下,国内将会承受强大的舆论压力。 “知道!”秋元杏音也极为气愤,“对方……有个很厉害的武器,我们在下面,她在上面,在一剑峰顶上,打死了我们好几个人。” 昨晚上实在是流年不利,任务一再出岔子。 连万年不动的巨石都能从山顶上落下来,只能说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宫本悠信气笑了,“你到了现在还在企图骗我?一剑峰有多高,你当我不知道?三千多米的高度,什么样的狙击枪能够点射那么远的距离? 连我大和都没有这么先进的武器!” “是真的!”秋元杏音瞪大了眼睛,她并没有说谎,“我们的人被打中之后,身上会出现这么大一个黑洞,不管打在哪里,都是瞬间没命!” 秋元杏音比划了一下。 宫本悠信不信,“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我和你盯着,他们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样的武器来?” 秋元杏音道,“我不敢骗您!确实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上次让半个县的电台都自爆的源头我们找到了,我们拿到了相关的图纸,您可以送回国内,让他们研究,我认为那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如果事成,算你将功补过!” 第71章 为你破例,为你量身定制 林遥是具有雷属性的机械师。 不管什么金属,在她的手里,经过雷电淬炼之后,就跟面团儿一样,任她搓圆捏扁。 她忙起来经常会忘了时间。 昨天,金灿灿——也就是她养的那头大脑斧,林遥给它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金灿灿叼来了一只肥兔子,准备给林遥当宵夜,结果,林遥也没时间弄来吃。 兔子放了一夜,都不新鲜了。 它自己肚子也有点饿,嗷呜一声,提醒林遥,天亮了,该去觅食了。 林遥自己也饿了,她习惯性地摸身上,嗯?没有营养液,再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万丈金光从地平线喷薄而出,红日似乎瞬间挤出了地平线,像是一个腌得恰到好处的咸鸭蛋黄,带着新鲜的味道,引诱她去咬一口。 林遥检查了一遍她新做好的武器,仿这个时代的手枪,从外形看很相似,弹夹甚至和她从小日子人手里缴获来的手枪弹夹规格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它能够装夹五四制式手枪的子弹,同时,也能装夹特制的那种中子弹。 林遥一共搓了一百枚中子弹,子弹在膛内撞击后,中子撞击钯反应堆,激活其吸附的氢元素,进行裂变。 一旦与目标物接触,裂变的临界点被破坏,裂变剧烈,其裂变效应是现在地球上普通当量裂变核武器的二十倍,产生的冲击波也是其二十倍以上。 但它又和现在m国正在研发的中子弹不一样,它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核武器,并不产生强烈的核辐射,对环境也没有污染。 它主要靠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产生伤害,而伤害的范围也约束在十米范围内。 “走,下去吧!” 林遥和大脑斧下来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儿,她扭头朝下看去,见山洞附近的地面上挖了地坑,几口大锅正放在上面,几口锅煮着杂粮粥,一口锅里炒着菜。 炊事班老范身上围着围裙,正用锅铲在翻炒里头的蔬菜。 陆青隐看到了林遥,拄着拐杖走过来。 林遥跳下来时,他用手虚接了一下,“饿不,不急的话,就留在这儿吃点,这是我们炊事班的老范,南北八大菜系都非常拿手。” 早上,忙了一晚上的战士们都很疲倦了,席地而坐,靠着树木和山石稍作休息。 陆青隐也一直没有睡,他的凤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但眼神清亮,疲惫被掩藏了。 “好啊!”林遥也不客气,她把自己做好的枪支和弹药递给陆青隐,“饭钱就在这里头抵了啊!” 陆青隐狐疑地接过来,就发现这把枪是崭新的,用的材质和现有的枪支也完全不同,透着暗银色的奢华光泽,制作的工艺非常精湛,处处都有精雕细琢留下的痕迹。 明明只是一把手枪,但却给人一种清冷矜贵之感,也让他一眼就爱不释手。 陆青隐握在手中,如果说,他常用的那把配枪,与他的手型总是有些不匹配的话,那这把枪不管是与他的虎口距离,掌心弧度还是五指长度都契合得非常完美。 原本在休息的战士们都被吸引过来了,看到团长手上的枪,无一例外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子弹可以用两种型号规格,一种是你们现在用的普通子弹,最高射程是三千米,另外一种是我特制的子弹,不知道该叫中子弹还是该叫钯子弹,随你怎么叫!” 她将一个布袋子扔给了陆青隐,扔到一半,看到陆青隐还有些不便利的胳膊,又收了回来,递给了一旁的肖凯旋。 “这子弹的爆炸范围是直径十米,径向高度是五百米,射程五千米,太远了,精度不够,小心点。” 林遥打了个呵欠,朝刚才陆青隐起身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一块石头,上面铺了一层略有些破旧的线毯。 一群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的背影。 无他,林遥说的话每一句他们都听进去了,但没有一个字是他们该懂的。 “林遥……” 陆青隐刚刚开了个口,林遥摆摆手,又是一声呵欠,“放心,没有核辐射,要试枪,别对着我打就行了。” 大脑斧快走两步,过去趴在了大石头上,林遥躺下去,头枕在它的肚皮上。 看到这么大一头大脑斧安分地当枕头,一群人顿觉玄幻。 陆青隐看着她躺在自己坐过的大石头上,应是太累了,一倒下去就闭上了眼睛,再低头看看手里的枪,笑意从眼中满溢,唇角比ak还难压。 “团长,试试去!”肖凯旋拎着子弹袋子,兴奋得像是吃了三百斤猪饲料。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了过去,连老范都把地灶里的柴火抽了几根出来,盖上锅盖,跟了上去。 只留了几个人在门口守着。 陆青隐也没有走远,大约一两百远的距离,让人清理了场子,正好对面是一片山谷,其中一块在朝霞里白得有些亮眼的石头,目测就三五里远。 “团长,就那块石头!” 陆青隐掂了掂手里的枪,只觉得重若千斤,但其实这枪很轻,比普通的手枪轻了两三倍,外观看上去相差不远,但其中结构却大相径庭。 陆青隐胸腔内充斥着很复杂的情绪,他有些难以思考,“先试哪一种子弹?” “团长,先试这种吧!”肖凯旋抓了六颗子弹出来。 枪支的使用非常简单,就轻轻一按,弹夹就弹出来了,竟然一共可以装三十六粒子弹,这就挺踏马的神奇,完全不知道子弹是怎么装进去的,就那么装进去了。 所有人都看着陆青隐,陆青隐自己也挺不平静。 而就在他举起枪的时候,一道光幕在他的眼前出现,对面山头上的一切都近在眼前,他甚至看到了藏在那块石头附近的两个人,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华国人。 那两人是间谍。 正躲在石头后面吃着压缩饼干喝着水,叽里咕噜说着话。 被瞄准,两人都有所察觉,看到这边的官兵,两人扔了饼干就准备逃命躲避还击。 “对面有人,是什么人?” 对方一动,肖凯旋他们也发现了,一部分人纷纷寻找掩体掩护,另一部分人则朝前潜伏,准备包抄对方。 压缩饼干包装袋上的字一清二楚,血仇涌上了陆青隐的心头。 不等对面有任何动作,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子弹嗖地一下,以近乎光速的速度飞了出去,几乎同时就听到对面传来了轰的爆炸声,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石头成了碎片散在空气中。 那两个人也不见踪影。 那一处山腰,直径十米的范围内又秃了,植被被揭掉,散成了碎屑,裸露出山体,残留着几滴血液,像是在向人控诉着方才的暴行。 子弹射出时,完全没有声音。 第72章 嫂子,咱团长这在害羞呢! 所有人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知道是谁,率先深呼吸一口。 其余人才主动摆脱那种窒息的感觉。 “这……好猛!” 如果没有瞄准光幕,陆青隐还真发现不了对面的石头后面藏了两个小日子的人。 离得太远,又有山石林木遮掩,寻常很难发现。 太好用了,也太逆天了! 陆青隐回过神来,再次抬起手枪看了一眼,“试一下普通子弹吧!” “是,还是别试这个了,好像没多少,这用一枚子弹,就少一枚呢。”肖凯旋忙不迭地想将弹夹里的子弹都抠出来。 早知道这么大的威力,就不试了,其余人和肖凯旋一样的心态,都挺心疼的。 陆青隐拿了一枚寻常子弹,放入弹夹中空了的那一格,往回拨动一个刻度,他抬起手臂,再次对向对面。 光幕上也再次出现了对面的景象,十字线不停地移动,陆青隐没有看到可疑目标,找准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光幕显示出了目标距离是2945m。 接近三公里的距离。 陆青隐扣动扳机,只听见轰一声响,从光幕中,他看到对面的石头四分五裂。 这一声枪响后,肖凯旋率先朝对面山坡奔了过去。 陆青隐内心震颤,整个人有些脱力,他靠着一株青松稍作休息,手里捏着枪,竟然无比紧张。 竟然有些怕被人从他手里抢走。 他非常清楚这枪对华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军中装备这样的武器,军队的战斗力将会提升多少! 但,或许也不现实,这枪的材质,制作精度根本不是目前国内的军工水平能够达到的高度。 “团长,炸了,那石头炸开了,四分五裂,这么远的距离,威力还有这么大,太厉害了!”肖凯旋竖起了大拇指,“嫂子哪里弄来的枪,真猛!” 没有战士不爱武器。 枪支对他们来说就是嫡亲的媳妇儿,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 回来的战士也兴奋得不得了。 老范跟在后面搓手,“团长,这枪射程三千米,是个好东西。” 现在,国际上手枪,射程最远的也就百米。 狙击枪以射程远,精度高而抢占制高点,但却没有三千米这个数据这么吓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真的,任谁说都不会相信。 陆青隐带着人呼啦啦地去,又呼啦啦地回来了。 看到林遥睡得十分酣沉,大家伙儿也不用人说,都静悄悄地坐下来,沉默蔓延,但每个人的心里都非常激动,兴奋,安静不下来。 气氛有些诡异,最先耐不住性子的是大脑斧。 它翻了个身。 林遥不耐烦地薅了一把它的毛发,怒道,“金灿灿,你烦不烦,动什么动?” 大脑斧很委屈,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能动了? “噗嗤!” 听到“金灿灿”这个名字,有人憋不住笑了。 大脑斧懊恼地朝那人瞪了一眼,而林遥实在是忍受不了肚子饿,睁开了眼睛。 米粥的香味侵入她的梦乡,扰得她没法再睡了。 好在眯了这差不多个把小时,林遥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她坐起身,打了个呵欠,问陆青隐,“怎么样,好用吗?” 陆青隐过来,在石头上落座,两人离得很近。 “好用,很好用!” 何止是好用! 他把枪放在腿上,指腹搭在上面,抚摸上面的雷电纹路。 “哦,好用就行!” 林遥眼尾有些发红,两滴生理性泪珠挂在睫毛上,她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弧形漂亮,像两只长尾黑蝴蝶。 她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圆润乌黑,剔透发亮,如山涧清泉,似寒潭明月。 “这枪不能仿制吧?”陆青隐将枪递出来。 “能啊,只要有这个能耐!”林遥没当回事,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出来的最低配的武器了,看向灶台,“能吃了吗,我饿了!” “能吃,能吃,马上吃!”老范兴奋不已,“嫂子,你坐着不动,我给你端过去。” “我来,我来端!” 都在拼命献殷勤。 林遥也就不过去添乱了,“就一碗就够了,不要多了。” “好勒,不多,想多都多不了。” 林遥将死兔子扔给大脑斧,大脑斧嫌弃地嗤了一下鼻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开了。 它要去觅食,吃口新鲜的。 饿坏宝宝了! 老范和肖凯旋各端了两个饭盒过来,其中一个装菜,另外两个装粥,还有一个装杂粮馒头。 “嫂子,有点简陋,将就着吃,回头等你到了咱部队,我给你做拿手的好吃的。” 老范三十来岁,个头不高,但很魁梧,小眼睛大嘴巴,一笑十分憨厚的模样,很讨喜。 林遥一听这话,对他好感剧增,“行啊,到时候把你的拿手好菜给我展现一下,我也给你做个好玩的玩意儿。” 范仁杰大喜,顿时期待地看向陆青隐,恨不得陆青隐马上就把林遥娶回家。 陆青隐心情有些微妙,极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他瞥了林遥一眼,“你不要瞎喊!” 范仁杰嘿嘿一笑,对有些莫名其妙的林遥道,“嫂子,咱团长这在害羞呢!” “滚!” 范仁杰在陆青隐出脚前,扭着略有些肥胖的身体闪避了。 他脑子里在想,回头用啥好吃的来讨好林遥。 林遥则看到陆青隐有些泛红的耳廓和蔓延到脖子上的红潮,“你在害羞?” 陆青隐见她是真没往心里去,越发有些不是滋味儿,想了想道,“他们可能误会了,随口瞎喊,我已经批评他们了,回头他们要再喊,你听不过去,可以直接动手。” 周围的战士们:…… 默默朝后挪了十来米远。 林遥环视一圈,将战士们瑟缩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收回目光时,眯了眯眼,“陆青隐,怎么,把我和你拉扯在一起,让你很丢人吗?” 陆青隐有点头疼。 这脑回路! 难道是文化差异? “我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怕你……” 陆青隐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脑子有问题,她是那种会在意的人吗? 他能跟她说,随随便便开这种玩笑,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但她会在意吗? “怕我怎么?怕我赖上你?”林遥似笑非笑。 她以前在军中,看大家彼此开玩笑,跟兄弟一样,闹起来的时候百无禁忌。她性格清冷,又是罕见的雷属性机械师,人人都对她有所求,轻易不敢招惹她。 生怕得罪了她。 但她很喜欢看他们闹在一起,虽然自己与那份热闹无缘,可远远看着也极好。 陆青隐是不是瞧不起她? 还是有别的原因? 陆青隐将湿帕子递给她擦手,“这兔子要不要给你烤了吃?” 林遥看早饭还挺丰盛的,再加上和战友们一起吃,她不想搞特殊,“不用,就吃这个!” 不敢把人惹毛了,就转移一下注意力。 果然,说起吃,林遥的心情就好多了,咬一口馒头,眼睛眯起来,细细地咀嚼,她吃相很好看,那沉浸其中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吃绝美佳肴。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和你计较!”林遥咽下馒头,对陆青隐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只是暂时猜不透而已。 第73章 我是单身 “我能打什么坏主意?”陆青隐比窦娥还冤,压了那点试探的心思,“我是怕你计较又不好说出口。”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怕大家开玩笑让人误会?要是这样,倒是情有可原,你可以和你弟兄们说,让他们不要这样闹。” 林遥好不容易想到这一层,挺佩服自己善解人意的,陆青隐应该不是那种瞧不起人的人。 她认真地说完,便看到陆青隐抬眼瞧着她,一言难尽。 嗯?林遥眉眼一冷。 “没有,我没对象,我也没结婚,我是单身。”陆青隐像是急切地撇清什么,“我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来往过,我清清白白。” 意思是,他现在没有,从前也没有。 “哦,那你还挺惨的!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林遥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多大了?” 陆青隐被会心一击,脸都黑了,“二十四岁,生日是九月二十八日。” 他这个年纪,虽然结婚是晚了点,但也不至于到“年纪不小”这一步,字字都咬得很重,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他在提醒你给送生日礼物,今天九月二十六日,还有两天就是他生日。】 林遥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年了。 “哦,再过两天是你生日,看来我这枪送得还挺及时的,就当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想让她再送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做这手枪,对林遥来说,和一个数学家解一道小学计算题一样简单,但她就是懒。 陆青隐并没有这个意思,林遥说了,他才想起来,有些尴尬。 想解释说,我不是要生日礼物,可生日礼物已经到手了,他爱若性命,更加不想还回去,握住了枪把,“我很喜欢。” “我出手的东西,没有人不喜欢。”林遥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馒头,她咀嚼的动作很带感,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偷吃的小仓鼠。 陆青隐不由得猜想她曾经的身份,她应该是一名战士,难道还是一名武器专家? “你上次改造了我的汽车,机械厂那边想照着你的法子试一下,要是可以,想把这一套用在新发动机的设计上,将来弄出一款和这差不多马力的发动机。” 陆青隐觑着她的神情,字斟句酌,“要是可以的话,你有什么要求,机械厂这边都可以答应。” “什么意思?用好处购买我的专利?” 这年代,还没有专利一说,但陆青隐稍微一想,听明白了,“嗯,想换你的技术。你可以提一些要求,比如要两个工作岗位,也可以要钱和票,你可以根据你的需求向他们提要求。” 林遥想了想,“那行,那就给我留两个工作岗位吧!” 陆青隐想到她的父母,觉得提这个要求也挺合理的,在大多数人看来,进城里上班比在农村做农活还是要轻松多了。 只要是商品粮户口,在城里,哪怕没有工作,一个月也有二十多斤粮食。 无论如何都饿不死。 “算了,回头我给你画个图出来吧,免得那些人回头把你车拆得七零八落装不起来还挺麻烦的。” 林遥道,“我们过两天出发,是开你的车去吧?” 陆青隐本来想说坐火车,但想到坐在火车上挺闷的,点头,“我们先过去,等到了那边,先和那边接头,等我的人全部到齐了,再开始行动。” 两人平静地吃完早饭,其余人吃得快,已经分头在行动了。 周围的人少了点,陆青隐拿出手枪,“这个为什么能够装36发子弹?” “我用了点特殊材料,我不太清楚你们这里有没有,如果有的话,你们发现了没有?会不会利用。”林遥尽量用简洁的话语描述, “在自然界中,存在很多材料,但并不被人类全部发现和掌握,就好像很多年前,人类发现了石油,但并不会从石油中提取人类所需要的各种物质。” 她指着枪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希望这杆枪能够被你们的人复制,装备在你们的军中,我也可以把这枪的图纸,技术参数都给你,但你能保证,你们能够制造出来?” 她接过了枪支,不知道怎么翻来覆去地鼓捣了一下,陆青隐就看到,这枪突然就变了形态,弹夹几乎是原来的六倍,里头很多复杂的结构。 完全像一座小型的炮台。 陆青隐目瞪口呆。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信仰,唯物主义真的是真理吗,这世上真的没有仙人? 林遥一一指给他看,“我试过你们的手枪,后坐力很大。按照你们的设计原理,越是射程远的枪支,后坐力应当越大。但你看,你用这个枪的时候,是不是感觉不到有任何后坐力?” 这也是陆青隐疑惑的地方,他点点头。 他想,一定是有非常巧妙的设计原理。 林遥指给他看,“我在这里做了一个点火装置。这里头就好像一个发射塔,子弹通过裂变产生的能量被发射出去,能量会被回收封存,下次继续使用。 枪管里面有稳恒装置,同时也保证子弹在飞出去的瞬间,不受任何影响,没有线性波动。” 陆青隐是神射手,自然很清楚,高明的射手一般在瞄准的时候,会考虑到当时的风速、风向等相关因素,还有子弹发射时的颤动,以及在飞行过程中的落体运动等综合因素,来调整瞄准。 但他这把枪貌似不用。 发射和飞行速度也太快了,根本不需要考虑。 林遥道,“我不太清楚你知不知道,现在你们的敌对国家m国已经在开始研究中子弹,换句话说,就是低当量的小型氢弹。” 她掂了掂这把枪,“陆青隐,这把枪的发射,还有爆炸,都运用了一部分你们所说的这种氢弹原理。不过,这把枪和它发射出的子弹,都不存在核污染。” 我不希望这颗美好的蓝色星球最后又被污染、破坏,最后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最后人类被迫离开他们宿命中的家园。 然后,她团吧团吧,枪又恢复成了原貌。 林遥还给他,“所以,暂时,你们想制造出这种枪来,绝无可能。” 陆青隐半点都不怀疑,最起码,这种可以变形的材料,目前国际上也是绝无仅有。 他突然越发觉得这枪的份量格外重了! 林遥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多久,孙克洋来了,陆青隐的任务完成,他接管这里,先前差点死了的齐昊诚就是他手下的一个连长。 陆青隐看到人来,将手枪收了起来。 孙克洋一眼就看中了他的枪,眼中闪过一道惊艳与羡慕,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行啊,又把我们干掉了一个。这任务我搞了半天都没有进展,你接到手上一个月不到就完结了。怎么,不打算给我们活路了?” 第74章 一个村姑,能牛逼到哪里去? 孙克洋和陆青隐同级,坦克作战团团长,四十不到,又是农村来的,能够爬到这个位置,也是惊才绝艳之辈。 但陆青隐比他还能,二十四岁,入伍时十六岁,那时候跟个小萝卜头一样,不到两年功夫,他身高接近一米九,成了碾压全军的兵王。 一路高歌猛进,成了他们这一批团级里头最年轻的一个。 孙克洋还好,年纪稍微大点的,儿子都和陆青隐一个辈儿,一块儿开会的时候,陆青隐倒是不尴尬,但那些年纪大的,就挺不自在了。 特别是一个意见被陆青隐说不的时候。 孙克洋说话阴阳怪气,陆青隐早就习惯了。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还没有好全的胳膊腿,“也是没办法,一直想好好养伤,可就是歇不下来。别的都还好,就这事儿,晚一天都多糟蹋几条人命。” 里头实验室的景象,他们都看过了,触目惊心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旁边,肖凯旋嚷嚷道,“孙团,您要能接就赶紧接过去,咱们团长的伤一直不能好好养,咱嫂子都不高兴了,好几次都甩脸子呢。” 今天早上不还把团长一顿凶,团长一直在旁边赔笑脸,那卑微的模样真是没眼看。 早上,陆青隐和林遥一起吃饭,其余人都离得有点远,说话他们也听不见,这些人脑补了一曲陆青隐跪榴莲向媳妇儿请罪的大戏。 这一会儿说出来就跟真的一样。 陆青隐张口欲反驳,张了张嘴,想到林遥的确几次都问他的胳膊腿,觉得也是像问责那么回事儿,再加上早上才挨过训,干脆闭了嘴。 孙克洋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你啥时候有了对象?” 陆青隐不置可否,“你儿子都多大了,我凭啥不能有对象了?” 孙克洋气不打一处,“你有对象了你早说啊,你嫂子还说给你介绍人来着,上次她那堂妹,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见过的,难道觉得不好?” 不等陆青隐说话,肖凯旋就不服气地道,“咱嫂子老好了,咱嫂子天下第一好!” 莫名其妙地,他们见识过林遥本事的人都觉得不该把林遥的能耐拿出来吹嘘,下意识地要保护她,但不说她好,又很不甘心。 孙克洋问道,“哪里人啊,是不是城里的?” 孙克洋自己农村的,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儿,一直都引以为傲,感觉自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陆青隐不想说话,主要现在,林遥并不是他对象,说什么都像是在占别人便宜一样。 落在孙克洋的眼里,陆青隐底气不足。 陆青隐的身世背景,整个海军陆战队知道的人不出一手之数,孙克洋也不知道,但人家一举手一抬足之间的那种矜贵气质,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多是猜测,他大抵是书香门第的子弟。 现在找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对象,孙克洋极为地恨其不争。 “不会是乡下的吧?” 肖凯旋就很不高兴了,“乡下的咋了,咱嫂子就是乡下的,人家也牛逼得很!” 一个村姑,能牛逼到哪里去? 孙克洋没把这小兵的话当回事,语重心长,“陆青隐,你昏头了?哪怕人家长得一朵花儿呢,你也不能……不能就这么草率啊! 你知不知道,这关系很大。你说我跟你嫂子,我肯定是高攀了,人家城里的姑娘,娇生惯养,跟了我,也是受了委屈,但城里姑娘好就好在,人家识文断字,跟咱这大老粗不一样,孩子,家庭,给料理得妥妥当当,拿出去也能见人,不至于低了底气。” 他扯着陆青隐往一旁走,“可你看咱们这一层里头其余几个,婆娘都是从乡下来的,那叫一个粗俗,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尽干些扯后腿的事,出口就是粗话,连普通话都不会说。” 陆青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若说林遥还不是自己对象,怕又惹得她生气,觉得自己是怕她高攀了;若承认吧,又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老孙,先不说这些,你还是赶紧去接管这里吧,那山洞里头,先去看看,要不要我带你去?” 孙克洋初来乍到,还不知道里头别有洞天。 走到门口,看到偌大一块巨石怼在这儿,拍一拍,“这里咋有一块石头?” 陆青隐的人面面相觑,都神色诡异。 孙克洋倒是没怀疑,“这小日子鬼子会找地方啊,可这门口这么大一块石头,咋方便进出呢?” 他再一看,这石头不是一直生长在这儿的,很多都是新鲜痕迹,不由得很无语,“陆啊,这石头是你们弄来的?” 陆青隐气笑了,“老孙,要不,让你的人搞一块石头下来试试看!” 孙克洋抬头朝一剑峰顶望去,“这石头是从上头掉下来的,这可危险了,掉哪儿不好,偏掉这儿,回头里头的东西咋出来呢?” 陆青隐也跟着望上去,他也很好奇,林遥是用什么手段把石头推下来的,哪怕石头悬空,想要把这么大的石头撬动,也非寻常之力。 她还是个大力士啊! 到底多大的神力? 两人进去,遇到研究所负责人宁晨阳,他正准备出来找陆青隐,看到孙克洋,点头打招呼。 “晨阳,根据上面的指示,后面这边的警戒保护工作就交给孙团,我接到了新任务,后边你和孙团对接。” 宁晨阳有些急,“我不管你们谁接谁不接的啊,反正现在很多东西要往外运,你们看看门口那块大石头,杵在那里,连过两个人都困难,我们要把东西往外搬。” 孙克洋看向陆青隐,“陆团,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完全是一副你要是不给我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就不接手的架势。 陆青隐也是有些无语,他瞥了孙克洋一眼,道,“那你们准备准备,我回头想办法把石头弄走。” “啥时候弄?”宁晨阳道,“今天能弄走吗?” 孙克洋在一旁道,“放心,他指定能,他要不弄走,你这边的摊子我可不敢接。” 肖凯旋在一旁气得要死,上面让移交任务的时候肯定没提过这条件,可是,领导们商量事儿,他没资格在旁边说话。 陪着陆青隐从里头出来,肖凯旋问道,“团长,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把那石头弄这儿的,这石头太大了,咱们整个团来推还差不多,可要是推倒了,摔下去,又把前头的树,还有路都砸坏了。” 陆青隐看了一眼门口的大石头,“从这块石头往前面去,量五米远的距离出来,放一块石头在那儿当目标物。” 肖凯旋眼睛一亮,“好勒!” 第75章 生日礼物,不许摸 孙克洋出来就看到陆青隐的人在测量距离,刚好五米的地方,肖凯旋和人抬了一块石头过来。 孙克洋想到最近和媳妇儿一块儿学的杠杆原理,卖弄道,“咋地啊,你还在设个支点啊,还得削棵树给你当杠杆,准备把这石头往哪儿撬啊?” 陆青隐没说话,倒是宁晨阳匆匆出来看了一眼,问道,“要注意点啥吗?” 陆青隐道,“让人不要出来,离洞口远点就行了。” 从洞口进去里头的宽敞处,堆放文物箱子的地方,差不多有二十来米远。 陆青隐朝孙克洋摆摆手,“你别站门口了,你是进去,还是往那外头站?” 陆青隐让人全部避开洞口十米开外的地方,大家都围成了一圈,肖凯旋进了洞里,守在洞道最里端,不让人靠近。 “这是干啥?神神秘秘的!” 孙克洋被陆青隐拉到了一边站着,还在嘀嘀咕咕,付重安道,“孙团,您就先配合一下,马上让你见识一下咱们团长的威力。” “呵,啥威力,你们团长有如意金箍棒不成,还能一杆子撬下去,把这大石头给撬动了?滚到那边去,回头再把路给堵死了,咱们还得重新开条路出来?” 陆青隐没有搭理他,掏出了暗银中子枪。 “咦,你这枪不错,哪来的?”孙克洋早就想问了,眼馋得不行。 陆青隐神秘一笑,他开始瞄准,这一次他注意了一下身边的人,想知道这些人能不能看到枪上面的这一道光幕。 他对上了孙克洋的目光,孙克洋在他身后左侧方站着,仔细端详他的枪,但面上除了艳羡,并没有异样。 这让陆青隐越发惊诧,难道这瞄准光幕只有自己看得到? 他对准了那块一人怀抱大的小石头目标物,正要扣动扳机,孙克洋拽住了他的衣袖,道,“你这是干啥,这小石头和那大石头有啥关系?” 付重安实在是有些无语,扯了孙克洋的衣襟,“孙团,您就别管了,要不,您安排人把那石头弄走?” 付重安只是个小连长,这么说话挺不客气的,主要是孙克洋实在是太招人嫌弃了。 陆青隐也没说话,朝前站了一小步,故意站在了孙克洋的前面,但对方还是没有看到他能看得见的光幕。 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 陆青隐十分好奇林遥是如何做到的,打算回头问问她。 砰! 孙克洋只是生理性地,一闭眼再一睁眼,眼前就出现了一朵腾空而起的蘑菇云。 看得见的,如同凝成了实质般的气浪排山倒海朝外澎湃汹涌,浪花拍岸一样,碎金断玉般地扫荡一切,树木,山石化为齑粉,当气浪冲向洞门口的巨石时,那巨石如豆腐一样,垂直地坍塌下来,瞬间被扬成了灰。 若不是多年军旅生涯锻炼出了坚定的意志力,这会儿孙克洋必定要腿软,会先逃命了。 他万分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又是一个瞬间,那一股拥有摧枯拉朽般力量的冲击波烟消云散,山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洞口的崖壁有些损伤,被切掉了一点,但并不影响进出。 “这是怎么做到的?” 定向爆破都没这么厉害! 孙克洋拽住了陆青隐的衣袖,“把你这枪给我看看,啥时候出来的新武器?凭啥给你配,我就不能知道?” 陆青隐自然不会给,“生日礼物,不是部队配的,给不了,不许摸!” 他直接揣进了裤兜里,怕孙克洋从他兜里摸,还按在了上面。 “不是部队配的?那是谁搞出来的?”孙克洋根本不相信。 旁边,付重安等人忍了又忍,没将林遥的名字说出来。 陆青隐道,“你可以去问,看是哪个研究所搞出来的。反正,你别问我,问了我也不告诉你。那石头我已经给你弄没了,现在可以交接了吧?” “不行,你不告诉我,我不接你这活儿。”孙克洋道,“没道理这么偏心,有这种好武器,凭啥先给你?” 付重安:…… 就凭那是咱嫂子。 可这话,他们不想说。 这武器太逆天了! 陆青隐没把他这话当回事,直接让下面的人和对方交接,不到十点钟,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山林。 林遥早就到家了,回来就看到了林老大夫妇俩,尹竹枝的脸色不太好看,大病一场,精气神远不如从前。 看到林遥,她眼泪就直往外冒,哭得不能自已。 林遥没法共情。 她不让林平梅那些人好过,是因为她不可能容忍邪恶。 林平梅母女那种已经不是单纯的坏了。 “医生咋说?”林遥问道。 林老大道,“说你妈身体本来就亏,又……又遇到了这次的事,受了,受了很重的打击,要好好养着。” 林遥点点头,她朝粮食袋子上放着的大半簸箩鸡蛋点了点下巴,“以后你俩每天吃个鸡蛋吧,把身体养养。” “爸就算了,你和你妈吃就行了。”林老大一阵欣慰。 林遥皱眉道,“让你俩吃就吃,以后我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了。” 林老大有些惊愕,反而是尹竹枝抓了林老大一把,“我和你爸听你的,你说啥我们都听着。” 林遥“嗯”了一声,抬脚出门前道,“我过两天要出一趟远门,家里的粮食,按照我之前的分配法则进行分配,除了每天的鸡蛋,爷爷和你们吃一样的粮食,其余人都吃最差的粗粮,要是没干满工分就别吃。” 她又嘱咐尹竹枝,“你身体没养好前,不用下地干活。” 林老大没反应过来,尹竹枝问道,“遥遥,你要出远门,要去哪里?” “部队里有事要我帮忙,我出去一趟。”她扯了个谎,只是觉得没必要和这些人多说。 中午饭是林老大和尹竹枝做的,一碗红糖水煮鸡蛋,一共两个是给两人额外做的。 三样主食,白米饭是给林遥做的,林老头和林老大夫妇俩吃二合面馒头,其余人是黑面窝窝头。 野猪肉做的红烧肉,又用肉片烧了茄子,一碗水煮青菜,一碗咸菜。 林老三从县城里回来,特意赶在中午饭前到达,一进门,看到林老大夫妇等在桌前,还挺诧异的,“大哥,大嫂,咋今天没去上工啊?” 这对夫妇跟老黄牛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地里埋头苦干,难得看到他们不上工的时候。 第76章 反目 看到桌上的红糖鸡蛋,林老三半点都不客气地将碗拖到了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妈知道我要回来啊,说了每次都不用单独给我做吃的,大家吃啥,我吃啥就行了……” 他话没说完,面前的碗就被人拖走了,抬眼一看,居然是林遥。 “丑丫,你咋回事?怎么,你奶说了这是给你吃的?”林老三有些好笑,这丑丫是脑子出了问题吧,还和他抢食。 林遥将碗往尹竹枝面前一放,一脚踹向凳子,林老三猝不及防,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彻底怒了,“林丑丫,你疯了?你竟然敢朝我动手!” 他着重指了一下自己。 就在这时候,林老头领着去上工的人都回来了,包括林老太,大家伙儿都站在门槛外,紧张地看着屋里的动静。 林老太心疼幺儿子,为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感到委屈,眼泪汪汪,却不敢声张。 “说了你能上桌吗?这家里你有一分贡献吗,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好吃的东西都往自己面前扒拉,要点脸吗?”林遥也觉得匪夷所思。 一分功劳,才有一分所得,亘古不变的道理,这废物居然不懂。 “滚!”她厉喝一声,见林老三坐在地上不动,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踹飞。 在这里也有好些时日了,林遥已经慢慢地有些适应了这里不能随便杀人的规矩,她也能够理解,毕竟都是普通人,并没有星际上那些穷凶恶极的星盗、虫族和法外之徒。 因此,她下手极具分寸,林老三尾巴骨裂了,剧痛,但性命是保住了。 显然,双方对“分寸”的理解标准存在极大的偏差,林老三脸都疼白了,也格外震惊,这丑丫是真的疯了啊! “娘,娘,丑丫疯了吧,她不让我吃你专门给我做的糖水鸡蛋就算了,还朝我这当三叔的动手!” 林老太一步跨了进来,她有些忍不了,她自己被林遥欺负不说,小儿子多久才回来一趟,林遥这也是太不把长辈们当回事了。 “丑丫,你咋还朝你三叔动手了呢?从小到大,你三叔可没对你不好过,你十岁那年,你三叔还给了你五毛钱花,你说你,怎么能不识好歹呢?” 这事儿,丑丫记忆非常深刻。 “五毛钱,当我是傻子,换走了我一株老山参呢,三叔,那老山参你卖了多少钱,你还记得不?” 那近一百年的老山参,林老三拿去县城里,找人换了三百块钱。 林老三当时朝丑丫要老山参,丑丫不给,旁边有人看着,他不好硬抢,就哄着小丑丫说,先给她五毛钱,等他把老山参卖了,给她分一半钱。 丑丫想到要是拿回去,被奶看到了,指定一分钱都没有,就先拿了五毛钱,等三叔卖了钱,再给她一半,她就能拿去给她妈花。 但林老三换到了钱,并没有给丑丫,丑丫开口要的时候,林老太狠揍了她一顿不说,把五毛钱要了回去后,饿了她两三天。 她饿得两眼发黑,尹竹枝两口子被盯得紧,不敢明面上接济她,只好偷偷地藏两口吃的,塞给她吃。 那两三天里,一家三口一天就靠四个拳头不到的黑面馍馍度日。 “七年前的三百块钱,现在少说也要值五百了吧?”林遥笑得十分恶劣,“三叔打算啥时候把这五百块钱还给我?那是我挖回来的野山参。” 林老太也没想到自己还帮了倒忙。 林老三显然也没有全然领会到林遥的厉害,扯着嗓子道,“丑丫,你是失心疯了吧,又没分家,你就算挖了野山参,也应该给你奶。你奶给谁花,你问得着吗?” 林遥冷笑一声,她可不是讲道理的人,更何况,这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 啪! 一耳光,将林老三的脸扇肿了,两颗大牙没了。 他噗地吐了出来,连带着一口血沫,令他不敢置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梦都不敢这么做! “林丑丫,你,你他妈的疯了?” 反手又是一耳光。 又是两颗牙掉了。 两边的脸对称地肿起来,跟发面馒头一样。 他一抬头,对上林遥冷漠的双眼,哪怕从前对这个侄女关注并不多,但不至于不认识,这一刻,他是真的不认识林遥了。 “你,你,你是丑丫?” “不是!”林遥嗤笑一声,“乖了?既然回来了,就学乖点,我不妨指点你两句,从今往后这家里说话算数的人是我,不是爷爷,也不是奶奶。” 她说完,就不再管依旧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林老三,而是朝门外站着不动的人道,“说说,都干了多少活?” 林老二连忙谄媚道,“遥遥,我今天还是干了一半的满工分,能,能吃,吃两个,两个窝窝头了吗?” 他竖起两根手指头,朝桌上看了一眼,垂涎了杂面馒头一眼,最终目光只敢落在黑面窝窝头上。 “一个半。”林遥淡淡地道。 虽然少了半个,但比一个多,林老二很满足,乐呵呵地,恨不得叩谢君恩。 林春喜低垂了眼,“我只干了三个半工分。就,就只吃,只吃一个黑面窝窝头吧。” “还是姑懂事!”林遥笑道。 林志军只干了四个工分,这还是拼了老命,也只配吃一个窝窝头。 倒是林志军,“遥遥,我,我干了五个工分,能不能也吃两个?往后,我一定好好干活,你说东,我不敢往西,我都听你的,可以吗?” 林遥点点头,“行啊!” “那,那我能吃一个半吗?”林志军紧张地乞求道。 “行啊!” 林志军感恩戴德,眼圈儿都红了。 林志军深深地看了林志军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不敢节外生枝,拿了两个窝窝头,夹了点菜,蹲到一边,默默地吃起来。 林老太眼看筲箕里窝窝头不多了,她忙道,“遥遥,奶今天也干了三个半个工分呢。” 林遥嗤笑道,“奶,今天没你的份。” “这是为啥?”林老太顿时就急了。 “瞧你和三叔母慈子孝的,往后你和三叔过去吧,这家里以后每顿就不给你留口粮了。”林遥上下打量她,“正好,你年纪也一天天大,往后能干的工分也越来越少,总不至于让家里其他人养你吧!” 林遥故意道,她这话说得挺没道理,叫旁人听到,指定要戳她脊梁骨,可她是怕人说闲话的人吗? 林老三一听也急了,“丑丫,可没这个道理,你奶也不是只生了我一个,凭啥要我一个人养?” 林遥笑道,“凭啥?二叔,你说说说看,凭啥?” 第77章 我有两个机械厂的工作名额 林老二被点名,懵了稍瞬,但他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当即就理直气壮地道,“就凭每年抢收你回来都要拿不少粮食回去,少的大几十斤,多的上百斤;凭当初,你要在城里上班,家里给你花了三百五十块钱买了个工作。” “那钱又不都是家里给的,卖野山参的钱占大头。”林老三梗着脖子说道。 林遥似笑非笑,林老三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恨不得咬了自己这惹是生非的舌头。 那野山参是丑丫挖到的。 好处全是他占了。 林遥拊掌道,“二叔说得好,奖励半个窝窝头。” 林老二顿时喜出望外,他凑在桌前,对林老大讨好道,“大哥,帮我掰半个窝窝头,嘿嘿,遥遥是真好,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 林老大正要掰,林遥道,“那行,既然二叔如此谦逊,我也不能不成全,奖励就收回了吧!” 林老大掰窝窝头的手顿在半空中,见林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收回了手。 林老二猛地一个耳刮子扇在自己嘴上,懊恼不已,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揣着自己的一个半窝窝头蹲到了外头廊檐下。 林老三总算是明白,家里这天是变了。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 林老太饿得两眼冒金花,她倒是想跟着老三两口子去过,但显然不现实,林遥这是要将她逐出家门的节奏,她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但偏偏老头和儿子们都不帮她说话。 林老太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老了要被人赶出门啊,我在林家三十多年,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天理啊,这一屋子人都没良心啊,这是不给我活路!” 林遥确实要将林老太撵出去,这是她罕见的良知了! “奶,你是长辈,有些事我说透了,全家脸上都不好看。难道说,你想我把你的事儿捅出去,让爷爷和你离婚,你净身出户?” 所有人都看向林遥,不解其意。 林春喜有种唇亡齿寒的危机,“遥遥,你奶上次虽然和董仙姑……可是,也是因为一些原因。你奶也知道错了,她现在都听你的,也肯向你道歉。 这事儿虽然全村人都知道,可……可又不是和男人,应该,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是不是大事,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 林遥不强求,笑道,“姑,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不是和邹举碉那一桩事儿呢?” 她朝林老太觑了一眼,果然,林老太脸色一白,惊慌失措,嘴巴抿得像蚌壳,不敢再嚎叫了。 其余人均瞠目结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人人脸上色彩缤纷,精彩至极。 “我一直等着三叔来呢,看三叔的意见,要不愿养奶也行,买工作的钱,这些年从家里拿走的粮食钱,全部还回来。” 她顿了顿道,“不用我提醒你们所有人,三叔从家里拿走的粮食,全都是我和我爸妈的份额,这些年我们仨人吃的是啥,你们谁要是忘了,我可以天天提醒你们!” 她看向林老头,“爷爷,这么多年,我奶干了啥,你要不瞎了眼,你应当都看得明明白白。要说我们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罪,你哪怕什么都没做,作为一家之主,你也算得上是同伙。 可我是怎么待你的?这些天,我爸妈吃啥,你吃啥,我做得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因为啥,你知道不?” 林老头吃着杂面馒头,碗里还有肉片烧茄子,按照规矩,这带肉的菜是林老大夫妇俩才有资格吃的,而林老头一向和他们的份例一样。 林老头闭了闭眼,“丑丫,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八岁那年,摸了家里半个馒头吃,你奶揍你的时候,一锄头砸向你的时候,爷爷稍微挡了一下,留了你一条命。” 并不全是这个理由。 背地里,林老头总是劝林老太不要对老大一家子太刻薄了。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能够让家里其余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瞧,我做事一向有分寸,讲原则!只要让我高兴了,我也不好意思占你们大家的便宜。但你们谁要是想占我的便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遥对林老三道,“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要么把钱粮还回来,五百块钱,两千斤粮食,要么把奶奶接你家里去养老,你选一样。” 林老三两样都不想选,“丑丫,你这是在为难三叔。我和你三婶还都是临时工,一个人一个月也就十多块钱,我还没有粮油本,要不,我也不会从家里拿粮食吃。 要是把你奶带城里去,那不都得饿死!” “别和我说这么多废话。”林遥似笑非笑,“你要两样都不选,我就真把你饿死了!” 林老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上尾巴骨疼,翻过门槛,“那啥,娘,我先回去了。” 然后,一溜烟儿地跑了。 林老二看向林遥,意兴盎然,“遥遥,不是我说,你三叔现在城里机械厂上班,那是好单位,那领导也不听咱的,咱去找他,门卫不给喊人,咱连他人都找不着,能把他咋地?” 林遥挑眉朝他看了一眼,“你们不能,不代表我不能!二叔,听着,你挺想三叔倒霉的?” 林老二主要想看看林遥有啥本事,这话,他不敢直接说。 “不是,都是兄弟,你二叔我咋能起这样的心思?主要是,二叔是为你过不去,你说的没错,这些年,你三叔从家里拿走的粮食,一年两百多斤,可都是该归你和你爸妈吃的口粮。 他们把粮食拿走了,你和你爸妈这些年都吃了啥?说实话,当初不是二叔心狠,主要这家里也不是二叔我当家做主。要不然,我也不能让你们吃这么多苦。” 林遥嗤笑一声,没搭理林老二,“爸,妈,县机械厂,我有两个工作岗位,你俩想去上班吗?” 哐当! 好几个人都掉了筷子。 “遥遥,机械厂两个岗位,你不是开玩笑吧?”林春喜最激动。 林志军次之,似乎对这两个岗位触手可及,“机械厂是县里最好的岗位,招工可严了,你真的有两个岗位?” 尹竹枝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问道,“两个岗位,你是想让我和你爸去……去上班?” 林遥一开始并不知道两个工作岗位意味着什么,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种地更幸福的事了,割谷辛苦,但可以用机械代替,不比在工厂上班,每天围着机械转幸福多了? 山野之间,亲近大自然,是星际中人在梦境中都遇不到的好事。 但,这些人的反应,让她明白,在这里,当工人貌似比当农民更令人向往。 “不是,遥遥,你怎么会有两个正式工岗位?这,这,这是在开玩笑吧?”林老二最先回过神来。 第78章 是她自己太笨了 林老二觉得林遥肯定是想通过撒谎稳住他们,刚才,林老三涮了林遥一把,谁都看出来了。 林遥能把林老三咋样? 就算去县里,也不是她想见到林老三就能见到林老三。退一万步讲,就算见到了,又能奈何他?县里可不比乡下,公安守在那儿呢。 倒是提醒他了,他是不是可以通过公安,还有就是和林老三联手对付林遥? 被侄女儿拿捏,说出去,他不嫌丢人的。 林老二这点子心思,林遥看在眼里,只觉得蠢笨如猪。 林遥对林老大道,“我给有一套改造汽车的技术,机械厂想要,可以用两个工作岗位和我换。你们要是不稀罕的话,我就要钱算了,看你们!” 林老大和尹竹枝激动不能自已,但究竟是钱还是工作岗位他们也不能马上就做决定。 “遥遥,爸和你妈大字不识几个,能去那里头上班?” 谁不想当城里人呢! 但林老大和尹竹枝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了。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林遥回答不了,“回头我问问吧!” 林春喜只觉得机会难得,“大哥,钱随时都能挣回来,可这工作的机会太难得了,横竖现在大家都一口锅里吃饭,谁去上班,谁在家务农都没有多大区别。你们说是吧?” 林志军忙点头,“确实是这样,遥遥,要是机械厂那边对学历有要求,我和姑也可以去,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们留点生活费,其余的钱都给你,你看怎样?” 林遥一笑,“好啊!正好我过两天要出远门,你们在家里都好好商量一下,回头给我个结果,我来操作就好。” 林老大夫妇惊愣不已,欲言又止。 林遥也不多说,吃完饭后,林春喜格外勤快地去洗碗,“大嫂,你放着,我来,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多休息。” 她还主动把没吃完的馍馍捡到一个筲箕里递给尹竹枝,“大嫂,你端到屋里去收好。” 尹竹枝进了房间,把东西放好,林老大进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尹竹枝站在门口喊林遥,“遥遥,爸妈有话要和你说。” 林遥进来了,林志军跟在身后,他没敢进门,而是扶着门框站着,“大伯,伯娘,那工作的事,回头咱们一家人商量,先别做决定。” 林遥往后踢了一脚房门,门撞过去,哐当一声,差点将林志军拍飞了。 林志军嗷呜一声痛呼,敢怒不敢言。 林老大顺手关上了房门。 但林志军依旧过来,耳朵贴在门上。 林遥听到了他浅淡的呼吸声。 她猛地一拉房门,林志军差点一头栽进来。 林遥是真怒了,“你想死?” 林志军讪讪一笑,后退好几步,“遥遥,我也是担心,那么好的工作机会,给大伯和伯娘,他们年纪都大了,能干几年!回头又要让我们去顶班,我跟你说那时候工资又要从头开始算起,划不来。” 林遥生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狗皮膏药,也是被这些人的无耻给闹烦了。 她柳眉倒竖,“用不着你来教我,滚!” “是,是,是!”林志军双手举起,忙不迭地往后退,退到了对面墙上去。 林遥将门关上,“有什么话要说?” 尹竹枝问道,“遥遥,你是怎么打算的?那工作岗位,你咋不要呢?你去上班不好吗?” 林遥怎么可能去当一个早八晚五的岗位工呢,简直是开玩笑。 “你们不用管我。”林遥道,“我刚说了,我最近要出远门,去参加一个任务。不管那些人和你们说什么,你们都听着就行了,不答应也不用反驳,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林老大沉默了一会儿,“遥遥,你是怕你不在家,他们会欺负我和你妈,故意说有这么一回事?” 他眼圈儿泛红,尹竹枝听了,如梦初醒,既愧疚又心疼地看着林遥。 “遥遥,你有事去做事就行了,不用管爸妈,我们都是大人了。” 林遥微蹙眉头,“岗位是真的,我要出门也是真的。先用岗位把他们吊着,我不希望我出门后,这家里的人又反天了。” 尹竹枝道,“你犯不着和他们折腾,回头把你名声也折腾没了。将来你还要嫁人呢,有个好名声,将来嫁个好人家,离了这家里,自己好好儿过日子,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啊?” 林遥听着,沉默了一会儿,“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她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能不和我一般见识?这么多年,你们还没活明白吗?” 无论何处,都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她不喜欢被人关心,起身出了房门。 打谷场上,社员们正在忙碌,把稻谷铺在禾场上,牛后面挂了一个石磙,几个老人赶着牛,在稻谷上转着圈儿,很原始的脱粒方式。 其中有钱槐花一个。 宋春燕来给她妈送水,看到林遥正要躲开。 “站住!” 林遥已经一个晃眼,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拽住了她的衣领,“躲什么躲?上次的打赌还没算账呢,怎么,要赖啊?” “谁,谁,谁要赖了?”宋春燕眼神躲闪,浑身炸毛,惊惧不已。 林家的事,成了社员们这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林遥出手狠辣,将林平梅嫁去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山里邹家,又把江水秀送进了派出所。 宋春燕是生产队除了林平梅之外,和她关系最恶劣的人,她能不怕吗? 以前丑丫多老实本分任人欺负啊,现在成了个大魔王一样的人物。 “你,你要干啥?”宋春燕不敢回头。 林遥转到了她的面前,“之前,不是说,谁赢了,就要向对方提一个要求吗,这会儿说说,谁赢了?” 宋春燕顿时哭道,“林遥,我输了,我输了,我没不承认。你向我提啥要求都行,你,你别让我嫁去邹家,只要不嫁邹家都行,都行!” 她两腿一软,差点跪了。 正好这会儿,回去吃饭的社员们都来上工,看到这边热闹,都过来瞧。 显然,大家都想起了之前两人打赌时的情景,这会儿有人就说了,“愿赌服输,先前不是还瞧不起人家丑丫吗,丑丫赢了,春燕,你不能赖账啊!” “谁赖账了?谁赖账了?”宋春燕哭道,“先前又不是我一个人瞧不起丑丫,是她自己太笨了,凭啥怪我瞧不起她?” 林遥愣了一瞬,“这么说,你现在是瞧得起我了?” 第79章 一百斤稻谷的奖励 宋春燕吓得魂都快没了,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算了,她一激动,说秃噜了嘴。 骑虎难下,宋春燕干脆一闭眼道,“是你自己太笨了,别人怎么欺负你,你都不还嘴也不还手,不是活该被人欺负吗?” 好有道理! 林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她笑了一下,“行,你输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学三声狗叫好了!” 她松开宋春燕。 宋春燕是真愤怒了,她扭过头,愤恨地盯着林遥,“你,你,你别太过分了,我不学狗叫,你欺人太甚!” 林遥笑道,“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之前说过,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我既没让你给我买肉吃,也没让你给我买衣服穿,我就让你学三声狗叫,一分钱不花,逗父老乡亲们一个乐子,我怎么就过分了?” 林遥也学聪明了,朝围观的社员们一扬下巴,“大家伙说说,我欺负人了吗?” “没呢,人丑丫这要求哪里过分了?” “就是,要不肯学狗叫也行,给人丑丫拿十斤粮食呗!” 钱槐花哪里舍得给粮食,朝提这要求的社员啐了一口,“一边儿去,少在这里敲边鼓。” 她朝林遥赔笑脸道,“遥遥啊,你春燕姐是输了,她脸皮子薄呢,要不,婶儿帮她叫好不好?” 说完,不等林遥说话,就“汪汪汪”地叫了三声,逗得社员们哄堂大笑。 林春燕的脸臊得通红,眼圈儿也跟着一红,扭头就要跑,被林遥一把拽住,“跑哪儿去啊?先前损我的时候,不是话儿挺多的吗,真当我是个死人,啥都不计较啊?” 宋春燕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人的性格变化会是如此之大,她“你你你”半天,挤出一句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管别人怎么把脚踩在她的脸上,她都不知道反抗。 人跟傻了一样。 林遥冷笑,“是啊,我再也不是以前的丑丫了。可一个人不会还击,不会反抗,并不是你们可以肆意欺负她的理由,懂吗?” 她一脚踹向宋春燕的膝窝,让其噗通面对社员们跪下,“学三声狗叫,否则,你就一直跪着!” 宋春燕不想学狗叫,只要叫了,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她还想嫁个好男人,要是学了狗叫,不出一天,整个公社都会传遍,她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都两说。 但比起向社员们下跪,学狗叫似乎不那么不能接受了。 她抽泣着,“汪汪汪”叫了三声,然后转身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一次,林遥就没再管她了。 钱槐花愤怒不已,“丑丫,你年纪也不大,心肠也太歹毒了!要说起,你以前跟在你春燕姐后边,也是跟狗一样,还撵都撵不走。” 不等林遥说话,就有人帮她说了,“槐花婶,你这话是真好笑,什么时候遥遥跟在春燕后边了?是你家春燕过分,每天闲得无聊了就要拿人遥遥出气,我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你好意思说遥遥歹毒。” 她顿了顿,一张利嘴也是快,“要我说,真歹毒的,还是你家春燕,怎么,只兴她欺负人?当初,大家伙可是听到了,要是遥遥输了,她是要遥遥划花了自己这张脸的。论起歹毒,谁比得过你家春燕呢?” 林遥看过去,见是林玉兰,罕有的和丑丫交朋友的人,是大队长的女儿,在上高中。 与林遥对视时,她朝林遥眨了下眼睛,林遥回以一笑。 钱槐花将怒火转移到林玉兰身上,“玉兰,这事儿和你什么相干?要你在旁边多嘴多舌,以前你就爱捧丑丫的臭脚,现在看丑丫在队里立了功,你是不是还要给她舔……” “闭嘴!”林遥直觉她不会说什么好话,冷喝一声,“你要再说,小心我打掉你的牙!” 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的话,就这么几天功夫,林丑丫打掉了多少人的牙了。 钱槐花怒不可遏,但也无计可施,跺跺脚,追着女儿跑去了。 “遥遥,别理她,你今天做得非常好!就应该是这样,别总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你越是害怕,那些坏人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林玉兰过来,抱住了林遥的胳膊,“我前两天才回来抢收,没看到你,我还问我妈,她说收割机是你弄出来的,遥遥,你咋会这些呢?” 林遥不习惯和人亲近,但林玉兰不是别人,是和丑丫关系极好的人,似乎也是不能忍耐一下。 “哦,我认识一个部队里的人,他教我的。”她潜意识里把这个人当做了陆青隐,要不然是真不好解释。 “啊,真的啊,难怪呢,部队里的人真是厉害。”林玉兰居然也没有生疑,“有这收割机是真方便!遥遥,你说我将来也考机械专业好不好?我想将来弄个好使的脱粒机出来,你看现在的这种脱粒方式,多费劲啊!” 林遥点点头,她旁边就是一个草垛子,随手抽一根出来,上头竟然还有没脱干净的稻谷。 这让林遥有些不能忍。 有这么浪费粮食的吗? “你想学着造个脱粒机啊?”林遥问道。 “嗯,你也觉得机械专业不错啊?”林玉兰摇了摇林遥的手,“遥遥,要不,我教你读书,将来你也和我一起考大学吧,你搞机械的天赋这么好,不上大学真是好浪费啊!” 要说,丑丫初小文凭,些许认得几个字。 而星际时代,只有那些贵族们才会有闲情逸致去研究古老的文明,林遥一个孤儿流浪娃出身,糊饱肚子都难,还能靠捡垃圾读书上大学,她哪有那个时间钻研这么奢侈的学科。 她只认识星际通用语。 但,龙渊已经将所有知识全部都直接输入了林遥的大脑中,她现在已经通所有知识了,只差运用。 可如果这些知识没有来源,有点说不清楚。 “好啊!”林遥道,将来就说,她的基础知识都是林玉兰教她的,这样就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了。 她倒也不是怕什么,而是没必要让普通人忌惮她。 大队长急匆匆地赶来,兴奋不已,“丑丫啊,我正找你呢,你这次啊,给生产队立了大功了,咱们生产队的抢收是最早完成的,上面的奖励下来了,生产队一百斤稻谷,上面奖励你五十斤稻谷,生产队再拨给你五十斤,一共一百斤稻谷都都是奖励你的!” 林遥一听,大喜,“我要新谷子。” 第80章 要不这车你来开? 大队长当即称了一百斤稻谷给她,是刚刚脱粒,才晒干的谷子,正要叫个年轻社员帮她弄到家里去,结果林遥一手提起来,“不用了,我自己提回去。” 谁知,邓兴诚从她的手里接过来,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力气再大,也不该这么使,我帮你扛回去。” 林遥不解,她自己有力气,能干,为啥要麻烦别人呢? 李银娥拉住了林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姑娘家把自己看金贵点,将来嫁人了,有的苦头吃呢。” 邓兴诚扭头看了林遥一眼,见她一脸懵,心里有几分好笑,又不自觉地泛起了几分心疼。 她年纪不大,但似乎从小就苦惯了,对别人的善意和关怀极不适应一样。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又似乎就是丑丫,不是别人。 不管她是不是丑丫,至少这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孩子。 这一次,生产队得了第一名,干部们没多少实惠好处,但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发展农业科技的名头是出去了,在县里都挂了名。 路上,邓兴诚对林遥道,“以前,还记得吗,咱们南山脚下住过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人,他是归国华侨,我曾经听说,他在m国也是非常有名的科学家。当时他乔装商人回来,在咱们这躲了两年。” 他笑着道,“我记得你当时经常在郭老家附近转悠,你这身本事是不是跟郭老学的?” 林遥怔愣了稍瞬,她这身本事可不是跟这里的谁学的,但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是啊,被你猜到了!” 邓兴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难怪呢,我说你也没读多少书,怎么就这么厉害,看来,郭老偷偷教了你不少。前天,郭老打电话来,还问过你,要不是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他的学生。” 林遥心说,你可真会安排呢,她都有些懵了,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丑丫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事实上,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一次,丑丫饿得狠了,郭老瞧见,塞给了她一根水萝卜,还愧疚地说,他今天饭做少了,没多的了。 那两年正好灾害时期,谁都没粮食吃,那人那一顿自己也是啃水萝卜。 “郭老现在在哪儿?”林遥问道。 “在一个秘密研究所,没说是哪儿,也是很多年没有联系,突然打电话来,过问你的情况。” 林遥也十分纳闷,这事儿必有蹊跷,但她没有多问。 多说就露馅儿了。 邓兴诚将一百斤稻谷帮林遥放在了林老大的房间里,看到所有的粮食都放在这里头,他心说看来最近生产队的传闻并没有错,林家如今改了天地了。 “过几天等生产队交完了公粮,就分粮食了。大队部已经决定了,秋收这些天,你出工给你算一份工分,你不出工也再给你额外满工分,回头等秋收全部结束了,咱们会开个大会,专门表彰你,算是对你的奖励。” 林遥觉得还挺意外的,她原以为,给抢收贡献力量,为粮食付出智慧和劳动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也没做什么!” 林遥内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情绪,她竟然觉得那割谷机有些配不上生产队的奖励,她只是随手为之一个最简单的,和玩具一样的东西。 生产队却要奖励她一种叫做“荣誉”的奢侈品。 她在山洞里亲自合上了那个孩子的眼睛后,就再也不敢看那个孩子一眼,她出那个实验室时,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咋没有啊,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呢!”邓兴诚笑道,“咱们这二十多把镰刀,现在在帮隔壁大队收割,还能往回挣粮食。瞧这天气,这几天应该是有雨。” 林遥看看天。 【后天上午十点半左右,会有大雨。】 龙渊检测了一下云层和气流。 林遥道,“看这样子,后天应该有雨呢,咱们大队这两天就赶紧组织人把稻谷脱粒,要是脱不完,收起来,后天就别脱粒了。” “行,咱们大队也不急,该急的是别的大队。” 邓兴诚前脚走,肖凯旋后脚又开着车来了,林遥正在画发动机改装图。 “又咋了?”林遥根本没有用尺子,随手就是直线,这就很诡异了,不是画图功底深不深厚的问题。 肖凯旋看呆了,回过神来,“嫂子,是这样,有个棘手的事儿,团长想问,你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 “说啊!”林遥头也没抬,但两只耳朵竖起来了。 肖凯旋说得十分气愤,“机械厂有台从s国进口的设备,先前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这才用了五六年功夫,前段时间坏了,一直修不好,主要也是没有设备图纸,咱们的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请了好几个专家过来,都没修好。” 林遥抬起头,“怎么会没有设备图纸呢?” “有是有,很简陋。以前咱们和s国关系很好,而且他们那边解释说,设备说明书就是这样的,哪能啥都告诉咱们,要不然咱们自己都能造了。” “放屁!”林遥爆了句粗口,又有点窘,“不听他们胡说,那就是在欺负咱们。” 不知不觉,她也跟着用上了“咱们”。 她站起身,“那行,走吧,我去看看!” 肖凯旋大喜过望,毕竟团长都没信心请得动她,这要请过去了,可就是他的功劳。 “嫂子,走,这边,我车停这边。”肖凯旋一面殷勤得恨不得背她走,一面吐槽,“前两天,机械厂高厂长好不容易找人托关系,请了准备回国的,说是和史老有交情的一个叫瓦西里·扎哈罗夫的人,花了大价钱,这人才同意过来帮忙修……” “嗯!”林遥很捧哏地应了一声。 “结果呢,来是来了,这会儿在机械厂呢,说是这也要换,那也要换,说是要从s国订购零部件。现在咱们和s国关系也不好了,有钱也难买到。 他就说,他能从中斡旋,不过要咱们给他一千块钱。一千块钱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关键,就算修好,那得多久的事了。这设备坏了,对咱们军中的影响太大了!” 陆青隐是军代表,蹲在这里还有个责任就是督促生产任务呢。 林遥上车时,拉门把手的手一顿,看一脸便秘的肖凯旋,“干啥?” 肖凯旋站在车头不动,“嫂,嫂子,要不,这车你,你,你来开?” 这会儿,他没了邀功的心思,要是能够平平安安地到机械厂,中途不被嫂子锤扁了,他就谢天谢地了。 第81章 陆青隐:打脸来得这么快? “我不是没驾照吗?没驾照也能开?”林遥似笑非笑。 肖凯旋憋屈极了,“不,不,不能!” 林遥看他那哆嗦的样子,也不跟他计较,“快点,开车!” 肖凯旋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嗖地一下飙了出去,两人一阵前仰后合。 肖凯旋吓得不行,他明明已经习惯了这车被改装过的性能,结果,林遥一坐到车上,他就犯蠢。 仪表板上深深的裂纹还在。 “你能……正常点开吗?”林遥还是有些无法忍耐,也体会到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对了,驾照在哪里可以拿?” 她说的是“拿”,而不是大家习惯上说的“学”。 肖凯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人也跟着能正常反应了,“要是嫂子你会开的话,可以直接让团长找人给你发个驾照。” “只要会开就行了吗?” “我们学车,先学修车,再学开车。毕竟,要是车突然坏在路上,简单的故障要能够自己修。不过嫂子你不用,你不说修车了,让你造车都不在话下。” 肖凯旋边聚精会神开车,边又不得不回答祖宗的问题,“嫂子你会开吧?” “不会!” “啊?” 这回答猝不及防,肖凯旋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遥朝方向盘瞥了一眼,“没开过!” 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还打算让她开车,肖凯旋冷汗瞬间就被激出来了,一阵后怕。 他差点把自己的命拱手送了出去。 “你什么意思?” 林遥的声音冷冷地在一旁响起,肖凯旋一瞥眼,林遥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看,“你是觉得我不开你们这种破车?你怕我开车,把你命弄没了?” 肖凯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说,团长的日子原来也不好过啊,“没,没呢,嫂子,你别多想!” “你把我当傻子?” 林遥屈指在仪表板上扣了扣,威胁的劲儿十足! 肖凯旋是真的要哭了,“嫂子,我真没有,真的,我,就算是真的这样想,我也只敢想一想!” 林遥侧靠在门上,“行了,你好好开吧,就你这水平,我开的话,不比你强多了?我都敢坐你的车,你居然还不敢坐我的车,胆子这么小,怎么上战场啊?” 肖凯旋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他觉得自己要吸取教训,将来有一日,他或许会死于话多。 好不容易到了机械厂,肖凯旋亮了通行证,门卫跑下来把大门打开,正好遇到了上中班的工人们下班,林遥从车上下来,瞬间就被人围观。 林老三两口子在人群中,一块儿出厂门。 猛一看到林遥,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的确是林遥。 “丑丫来做什么?”林老三低声和自己媳妇儿说。 林老三今天回到县里,就来上班了,回去的战果还没来得及和石翠花说。 “我怎么知道,你回去没说啥?” 林老三一言难尽,“回去再说。” 他跑的时候,倒是挺利索,觉得林遥一个村姑,还想拿捏他,简直是痴心妄想。但这会儿,看到林遥从小汽车上下来,和那军人走在一起,他就不淡定了。 丑丫来干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 她和机械厂啥关系啊? 各种念头在心里滋生后,就再也没办法平静下来了。 “应该不会,她和那当兵的,说不定是不清白的关系……”可即便如此,那也比他的路子广。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穿着四个口袋军装的军人,还有厂长,一起出来,和林遥站着说话,他们厂长居然还主动朝林遥伸出手。 石翠花顿时兴奋不已,“那是丑丫吧?啊,你看清楚,那是不是丑丫?” 林老三就跟木雕泥塑一样,被撞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应该是丑丫。” “哎呀,丑丫咋还认识那么多大领导呢,那不是高厂长和咱们厂的军代表吗?” 石翠花之所以认识陆青隐,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陆青隐自从在机械厂露面,好家伙,引得多少女同志痴狂,没结婚的想嫁给他,结了婚的聚在一起意淫他,私底下不知道谈论他多少话题。 顾美娟和韩婷婷看到林遥跟在陆青隐的身边进来,浑身都不对劲儿,不高兴地道,“这女的怎么进来了?” 韩婷婷哪里知道,“应该是军代表带她进来的吧,我天,仗着有军代表,居然还要厂长亲自去迎接。” 高昌平乍一看到林遥,是绝不会相信林遥有这个修好机器的本事,哪怕陆青隐帮她背书,哪怕陆青隐说她曾跟着郭怀先老先生学过多少多少本事。 林遥的年纪和身份在这儿摆着,机械这种东西,哪怕理论知识积累再多,没有亲自摸过机器的经验,那都是纸上谈兵。 但这会儿他们骑虎难下了,部队那边要的东西,他们生产不出来,边境的几个国家在m国的支持下,一再挑衅,不断践踏华国的底线,局势越来越紧张,如果他们不能够尽快解决问题,供应上发动机,他们厂就是民族的罪人。 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道德感就是这么高。 陆青隐低声道,“那个s国的人这会儿就在那台设备边上,我们跟他说了,要去找个人来修,他一会儿要是挑衅你,你别理他就行了,交给我来处理。” 林遥瞥了他一眼,“他挑衅我,我凭啥要忍?有仇当场不报,留着过夜?” “哪有那么多仇怨?”陆青隐好笑道。 结果,他们刚刚走近,就听到有人在用s国语言在肆无忌惮地交谈,“笑死了,他们居然还要请别人来修,谁他妈的有这个能耐? 他们也不看看,他们这个国家的工业水平是个什么德行,这些年要不是我们,他们连锄地的锄头都造不出来。还想把这设备修好,他们以为设备坏了,踹两脚设备就听话了?” “哈哈哈,这些废物们懂什么机械?要不是咱们s国这些年手把手带着他们,他们狗屁都不会。扶持他们建了那么多厂子,这些废物们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让他们给个千把块钱,都抠抠搜搜!” “就等着看他们的热闹吧,哈哈哈!” 厂里的设备员们正不知所措,急得满头大汗,两个白人鬼子就站在设备一旁说说笑笑,说到开心处,笑得跟癫狂一样。 林遥不懂s国语,但架不住有龙渊这个外挂在,将这两人的交谈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遥看陆青隐的脸色黑得像锅底,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胳膊,凑过去,低声道,“听得懂啊?” ? ?第一更! ? (本章完) 第82章 你要能修好,我倒立吃屎! 陆青隐胳膊有瞬间的僵硬,唇角一扬,促狭地问道,“你也听懂了?” 林遥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没有,谁说我听懂了,我没听懂,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陆青隐掌心轻轻地抵着林遥的后背,将她朝前推了一小步。 高昌平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听不懂s国语,翻译虽然是个华国人,但没有瓦西里·扎哈罗夫的同意,不得随意将他们说的话翻译过来。 高昌平见瓦西里·扎哈罗夫和他的同伴说得兴高采烈,笑得那么畅快,以为是在说别的什么,也一直跟着陪笑。 他还在等待最后的机会,他期望瓦西里·扎哈罗夫能够看在他们去找人帮忙了,不管是出于颜面,还是出于同情,亦或是为了最后的那点友谊,能够帮他们指出设备的问题在哪里。 林遥的手扶在机器上,雷电从她的身体里出来,穿过机器,一共有三个地方,雷电通不过,证明这三个地方有问题。 电路倒是没有问题。 机器在林遥的眼里十分简陋,就好像智能时代的人,捧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在看,三不时地还冒出点雪花来,偶尔屏幕上会电闪雷鸣一样,得朝机壳拍两下,才能继续看下去。 龙渊已经将这台设备的信息扫描完了,林遥正在它的主脑中查看设备情况。 很快,她收回了手。 陆青隐低头问她,“怎么样?” 瓦西里·扎哈罗夫总算能看到高昌平和林遥二人了,他倒是没有异想天开地以为高昌平请来的高手是林遥,而是道,“你们不是去请人来帮忙修吗?请的人呢?” 翻译这会儿也上岗了,对着瓦西里二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卑躬屈膝,对着高昌平的时候,那叫一个面若冰霜。 但偏偏高昌平还不敢得罪他,要不然,他和s国人就是鸡同鸭讲,无法沟通。 高昌平扭头问林遥,“林同志,这设备,你能修吗?” 那翻译倒是殷勤,差不多快同声传译了。 不等林遥说话,瓦西里二人就瞪大了眼睛,然后相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粗短的手指头还指着林遥哈哈哈! 陆青隐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林遥暴起伤人,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林遥的胳膊,柔软的触觉传来,就跟触电一样,他猛地松了手。 林遥注意力倒是没在这上头,她朝那翻译一扬下巴,“问这两二货,他们在笑什么?” 那翻译闭着嘴不说话,眼神还十分轻蔑。 林遥固然十分讨厌这两个白鬼子,但毕竟是两个异族人,就好似她在星际的时候,面对虫族的嘲讽一样,她会放在心上吗? 或者说,一个正常的人类,面对两条狗的嘲讽,她会在意吗? 可这翻译不同,是华国人。 连林遥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刻,她竟然将自己当做了华国人,在面对翻译对她的轻蔑的时候,她心里竟然生出了恨其不争的悲愤。 “你敢不翻译?”林遥厉声道。 她衣着褴褛,唯独两条大麻花辫子梳得整整齐齐,是每天早上尹竹枝帮她梳的头,而正是这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标示着她的身份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但她的气势却与她的身份极不相符合,柳眉倒竖,鹿眼圆睁,冷冽的气场全开,令人胆寒。 翻译朝后退了两步,而瓦西里和他的同伴嘴里的笑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头,只有脖子依旧伸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鹅。 “她说了什么?”瓦西里问道。 翻译将林遥的话挑三拣四地翻了,没将“二货”两个字翻译出来,瓦西里听得笑了,“告诉她,如果她就是机械厂找来的所谓高手,就太好笑了,难道还不许我们笑吗,这是多么好笑的笑话啊!” 翻译幸灾乐祸,将瓦西里的话说了,高昌平脸都红了。 他没有把握,但他不得不听军代表的,他也没想到,林遥居然还敢来。 不管有多少不得已,此时,高昌平都会站在与林遥一致的立场,“她是郭老的高徒,在机械上有很深的造诣,不管她最终能不能把设备修好,对我们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只可惜,翻译没有帮他把这些话翻译给瓦西里听。 哪怕高昌平眼巴巴地望着翻译,并不停地用眼神在催促他,这翻译都跟瞎了眼一样。 陆青隐站了出来,十分流利地将高昌平的话翻译了,最后,他加了一句,“你们又怎么知道,她修不好呢?” 【陆青隐对你倒是很有信心,他觉得你能够修好!】 林遥嗤笑一声,“就这破设备,low得跟回到了旧石器时代一样,真不知道这两只井底之蛙在嘚瑟啥!” 林遥吐槽一句,意外的是,这翻译居然义愤填膺地将林遥的话翻译了过去。 瓦西里不淡定了,甚至可以说发怒了,他再一次用手指头指着林遥,“你居然敢瞧不起我们的设备,你居然敢诋毁我的国家,你还敢骂人!” 井底之蛙显然是不好听的话。 不等林遥说话,陆青隐反击道,“华国是礼仪之邦,我们只会对友善于我们的人以礼相待,刚才,你们对林同志也十分不礼貌,我们认为我们适当地还击是十分有必要的!” 林遥噗嗤一声笑了,陆青隐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陆青隐朝林遥看了一眼,她真的能听得懂? 她只是不会说? 瓦西里怒极,点头道,“好,好,好,你们既然有了高手,可以修好这设备,看来是不需要我们了,那行,我就等着看,你们到底能不能修好?” 林遥有心激怒这人,让龙渊教她怎么说,龙渊说了一句,林遥就跟着学了一句,“看来,你是觉得我修不好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林遥不会说s国语,但不妨碍她说出来的话口音十分纯正,连陆青隐都惊呆了。 瓦西里自然听懂了,这女的又骂人,他肥胖的身体一跳老高,“是又怎样,你要能修好,我倒立吃屎!” 林遥要的就是这句话,她让龙渊将这话录下来了,“好,你记住你说的话,我要修好了,你倒立吃屎!” 两人用s国语对话后,林遥将瓦西里的话翻译出来,这会儿,这一处围了不少人,机械厂维修班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这些人这几天不知道受了瓦西里这一行人多少荼毒和蔑视,对他们可以说深恶痛绝。 这会儿,见瓦西里居然敢这样羞辱林遥,人人都义愤填膺。 “林同志,怎么修,你说,我们动手就行了!”维修班班长捋起袖子,一副我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不急!”林遥对高昌平道,“高厂长,麻烦你,准备一坨热乎点的屎,别一会儿凉了,瓦西里先生觉得不好吃!” ? ?宝子们,看文愉快! ?   冲榜中,求票票! ? (本章完) 第83章 难道,她真的会修? 瓦西里气得要上前揍人。 陆青隐踏前一步,将林遥挡在身后,他面对瓦西里,警告道,“瓦西里先生,麻烦你冷静一点,我们就事论事,你要是敢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心说,要论起动手,有个人比你更急切。 林遥一听乐了,一把揪住陆青隐腹肌上贴着的衬衣,将他往旁边拽,“让这孙子动手,让他动,他要敢动试试!” 陆青隐低头,看着她不足他半拳之握的小手,皮肤有些粗糙,上面隐有细微的伤痕,是她一直劳作的象征。 陆青隐的大手握了上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侧一按,“别闹!” 林遥骂人的时候,说的是华国语,因此,只有瓦西里不知道自己成了林遥的孙子。 可翻译到底是翻译,他一字不差地把林遥的话翻出来,连语气都模仿了。 全场哗然。 瓦西里更是怒不可遏,他冲上来是真的要打人,陆青隐抬手拦,但他的怀里伸出了一只手,先他一步扣住了瓦西里的手腕,顿时,一股骨裂的剧痛袭来。 瓦西里两腿一软,朝地上跪去,“啊啊啊,华国人要杀人!” “林遥,冷静!”陆青隐指着瓦西里道,“这会引起国际纠纷!” 良久,林遥才松了力道,她依旧扣着瓦西里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瓦西里的肩上轻轻地一拍,“瓦西里先生,讲点道理啊,明明是你冲上来要打我,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剧痛消退,瓦西里的脸色恢复正常了,但他看林遥的眼里充满了忌惮。 林遥松开手,他朝后退了好几步,同伴过来扶着他,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四肢和五感。 他顿时恼羞成怒,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同志吓着了,现在这么凶有什么用,重点是修设备,设备修不好,看她怎么维持住自己的脸面。 “修吧……”林遥话未说完,被打断了。 “等等!”瓦西里躲在同伴的身后,高喊了一声,待大家都看过来,他指着林遥道,“你要是修不好怎么说?” 修好了,他倒立吃屎,修不好呢? 林遥似笑非笑,不说话。 瓦西里顿时底气越发足了,在他看来,林遥这分明是强作镇定,他十分清楚这设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设备在s国就已经用了快十年了,重新刷了一遍油漆后,被当做新设备卖给华国,作为对华国的支援。 里头的关键零部件换了这个,坏那个,现在不光是液压系统出了问题,连里头的轴心都坏了。 他还真没有骗华国人,是真的要从s国采购关键零部件。 但在s国,这种型号的设备早就被更新换代了,设备厂家未必还有零部件库存,说不定要重新加工,那就不是三两天的事儿。 也只有华国这种工业极端落后的国家,才会把这种老旧落后的设备当宝。 瓦西里越想越有底气,越想越得意,指着林遥道,“给你八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是修不好,你倒立吃屎,那坨热乎的屎就归你吃!” 翻译当即大声地把瓦西里的话翻译出来了,但意外的是,没有人喝彩,相反,大家还很为林遥紧张。 “话不能这么说……”高昌平要打圆场,林遥要真修不好,也是情有可原,她还年轻,再说了,她只是来帮忙的。 “好!”林遥打断了他的话,笑笑,“不用八个小时,三个小时就够了,可以耽误我吃饭时间,但不能耽误你吃屎时间。” “三个小时,不可能!”瓦西里觉得真是天大的笑话。 林遥没有搭理他,“我先和你们说说怎么个修法,有没有地方可以画图写字之类的?” “有!” 这个年代,时常要搞一些政治宣言,办黑板报之类的,这玩意儿,多得很。 林遥发了话,很快就有人搬过来一块黑板,架在设备旁边的墙上,还有一盒粉笔。 一个维修工抽出一支粉笔,恭敬地递给她。 这些华国人倒是没有人瞧不起她,林遥猜测,大约是因为有这两个s国人在,她被这些人当做了同胞,在外人面前,这些华国人倒是非常团结。 “这台设备,说实话,不管是从设计角度,还是制造水平,在我眼里,粗劣、低效得很……” 翻译同声传译,就在瓦西里再次暴走前,林遥收了话,“算了,不浪费时间说这些,我还是说一下我的思路,以后要这种设备,你们可以自己生产……” 她三两下就在黑板上画了一份十分完整,尺寸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分毫不差,十分精妙的图纸,旁边配合着这机械结构的电控图。 然后,她把粉笔递向陆青隐,“我说,你写字!” 陆青隐正在解读图纸,有些茫然地接过了粉笔,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她难道不会写字? 林遥的确是不太会写这个时代的字。 “我们先来看这个机械部分,主要的操作是通过这个油缸在进行力的传递然后进行做功,简单点说就是这个油缸带动了这部分的连杆,拉动了工作部分运动; 那这连杆是怎么动的呢,又是通过这边的气动结构来实现控制,我要说这设备粗劣,低效就是在这里。这台设备,出故障的地方一共五处,其中两处就是在气动控制部分,这部分的控制,我们可以通过其他的结构取代。” 瓦西里听到她说故障一共五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股不妙的预感升起来。 难道,她真的会修? 毕竟,连他都只诊断出来了三处故障。 一开始,林遥说给维修工讲如何修,大家都正襟危坐,但也只是装一下样子。 确实,不管他们多不信服林遥,但至少,她能够在这种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又是当着外国人的面,还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谁也不忍心不给她面子。 但到了这会儿,人人都拿出小本本开始记。 高昌平一开始只在想,如何平现在这个局面,他并不觉得林遥能够把这台坏了近两个月,国内好多专家都束手无策的设备修好。 现在,这形势有些不对,他顾不上多想,连忙把技术科的人调来,“你们赶紧把林同志画在黑板上的图画下来,照着画,不要有任何错漏。” 他没想到,林遥是有些真本事的! 而随着林遥将这台设备的五处故障说得清清楚楚,并将五处故障的相互关联以及如何修都说得清清楚楚,瓦西里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 ?第一更! ? (本章完) 第84章 林遥所携带的文明是何等高级! 见维修工们依旧在画图,在小本本上记笔记,林遥喊了停,“这些都没什么用,等把这设备修好了,这图你们不用画就能记在脑子里永远不忘了,现在开始修!” 她看了一眼主脑上的时间,讲原理已经花了半个小时,还剩两个半小时,足够了。 “这五处要用到的零部件,你们认为可以替代的拿过来我看看,确定没有的是哪些,指给我看看!”林遥道。 瓦西里这会儿脸上才有了点血色,他差点忘了,林遥会修没用,她得有备件才能修好,但这上面,轴心肯定是没有的,还坏了个主缸,就算华国人自己能够加工,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更何况,这主缸用的材料是特种钢。 华国现在炼制的钢铁用来做锄头和菜刀都很勉强。 钢铁可以说是一个国家工业的基础。 没有很好的钢材,没有五花八门适用于各个行业的钢料需求,就不谈发展工业了。 华国自建国以来,在s国的帮助下,建了不少钢厂,但只能用来炼一些材料性能很普通的钢材,机械性能好的钢材根本炼制不出来。 设备参数不足以满足炼制的需求是一回事,配方也是这个行业的机密。 维修工很快把他们认为可以替代的零部件拿了过来,“我们一开始也诊断出了这两个零件坏了,就先在国内采购了能够替代的,但是换上去后也没用,很快又坏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遥看了看参数,主要是通过自己的雷属性,查探了一下这两个气动阀的结构性能,确实可以用。 “这台设备少说已经用了十六年,一些易损件至少已经换了不下七次了,核心和关键零部件现在出了故障,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与之相关联的零部件换上去,没用!” 听到这话,高昌平都怒了,狠狠地瞪了瓦西里一眼。 “当初说了卖给我们的是新设备,我就说肯定不是,当时来指导我们装设备的s国技术员还吼我,说是要向上举报我,说我破坏两国友谊。”维修班班长气得眼睛都红了。 “落后就会挨打,亘古不变的道理!”林遥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家都没说话了,这道理,都懂,但挨打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好了,我现在分配任务,对机械部分熟悉的人站一边,对气动部分熟悉的人站一边……”林遥看大家都站好了,她点点头,“行,你们换这两个零件,机械部分的人把坏的那两个部位拆出来就行。” “那……林同志,拆了换什么上去?” 林遥道,“给我一个工作台,再给我一点材料,和这轴心和主缸大小差不多的材料,如果没有,就把这个部分拆了给我。” 她指了指设备上气动部分的一个像锅盖一样的结构,是用来挡住气缸回程的推力。 她没打算完全用气动部分来控制,因为很多零部件磨损严重,这次没坏,但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坏,这部分,她打算拆掉。 高昌平不敢拆设备,“有,有,有材料呢!” 他赶紧安排人去给林遥准备材料,又让维修班班长将钳工台收拾出来给林遥用。 瓦西里二人正要跟着过去,林遥转过身,手指头抵着这两人,“不许跟来,我的活,谁也不许偷看,否则我挖了你们的眼睛!” 她让陆青隐跟着,“你来给我打下手!” 维修班是车间尽头的一个小房子,估计是为了躲避领导们平日里的偷窥,唯二的两个对着车间的窗户被货架遮挡得严严实实,货架上放着各种工具,还有一些拆卸下来的废旧零部件。 国家贫穷,工业落后,维修工们都很会变废为宝,但凡零部件上还有稍微能用的部分,都会被他们再次拆解,在适当的时候用上。 钳工台被整理出来,擦拭得干干净净。 陆青隐站在旁边,等待林遥的安排。 不知何时,她的手就突然变成了一双机械手,金属部分覆盖上了她的小臂部分,泛着一种奢华的,淡淡的,暗银的光泽。 这熟悉的光泽,令陆青隐不自觉地就摸上了自己的腰部,那里换了一个新的枪套,里头装的就是那把暗银色的手枪。 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向上级汇报他得了这么一个特殊的枪械。 这是违犯纪律的。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还有违犯纪律的时候。 就在陆青隐走神的瞬间,林遥带着锐利的弧形指尖的机械手已经将一个轴心做好了,放在一旁。 “要我帮你什么?”陆青隐的心在深深地震颤,似乎不说点什么,他就会窒息而亡。 “不用,一边待着,不让人偷窥就行。”林遥做事的时候十分专注。 不用她说,陆青隐都会警惕人偷窥。 他面向窗户,背对着林遥,将她挡在身后,严严实实。 “你也不用紧张,要是有人偷窥,我会知道。”林遥道。 她手下不停,陆青隐转过身来,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金属在她的手上很快融化得面团一样,她又朝里头加了不知道什么,揉捏一阵,冒出大量烟雾的时候,她的头上出现了一个金属防护罩。 她也顺手将一个防护罩扣在了陆青隐的头上。 就很突然。 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来的,陆青隐还感受到了,防护罩居然还有自动调节功能,将他的头部护得严严实实,戴上的瞬间,空气中的异味也闻不到了。 然后,他就看到林遥的手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光,那光会变幻现状,投影在金属上的时候,会留下痕迹。 林遥就是根据这些痕迹,用一把刀将多余的部分全部削掉。 分明是金属啊,但她削的时候轻松得就跟切豆腐一样。 林遥三两下就将那个缸做出来了。 接下来,她找了一块木板,又弄来一根金属棒,她的手套在上面一抹,原本锈迹斑斑的金属棒就变得光亮如新。 金属被她融化后,她不知道在里头添加了点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熔化后的金属液体覆盖在在木板上,用一根很奇怪的笔在上面点点画画。 如果陆青隐再晚生五十年就知道,林遥在做一块类似芯片一样的东西。 半个小时的时间何其短暂,但足以让陆青隐震碎三观。 也让他认识到,林遥所携带的文明是何等高级! ? ?宝子们看文愉快! ? (本章完) 第85章 是陆青隐的女人 外面,维修班的人才堪堪将机械部分的螺丝拆卸下来,林遥就过来了。 她收回了机械手和两人防护罩,手上戴了一双干净的劳保手套,是陆青隐强迫她戴上去的。 她还反对过,“戴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没用大家都戴?看看你的手上,多少伤痕!”陆青隐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没时间在这种事上和陆青隐争执,只好伸出手,乖顺地让他把手套往自己手上套。 林遥拎着那块简陋的电路板,陆青隐则提着崭新的主缸和轴心,看到这铮亮的零件,几乎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瓦西里一步怼上了陆青隐的面门,陆青隐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一步。 林遥挡在了他的身前,下巴一扬,“滚远点!” 瓦西里这会儿连林遥的态度都顾不上了,指着陆青隐手中的零部件,“这些是哪里来的?你们早就准备好的?” “是啊,我们早就知道这设备坏哪儿了,我们故意把你请来,就是为了给你难堪!”林遥嘲讽道,“小人之心!怎么,看着我们要赢了,你不会是在找借口吧?” 陆青隐将零件小心地放在一旁,上前,“瓦西里先生,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无理取闹,我们也可以不让你去吃那坨屎。” 瓦西里现在顾不上吃屎了,他见说不清楚就亲自去蹲在那两个零件的面前,仔细看那两个零件。 这加工的精度完全不是华国现有的工艺能够做到的。 甚至,连s国也做不到。 维修工们拆得更加起劲了。 维修班班长看到瓦西里在看那两个零件,忙朝一个维修工使眼色,让他过去盯着那两人,怕那两s国人搞破坏。 那维修工很是机灵,过去就背着手站在旁边,盯着那两人,只要他们动手他就拦着,“不能动,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对方也听不懂他的话,但他说就完事儿了,听不懂不会脑补吗? 拆完后,林遥让人把气动控制的大部分都拆了,不用维修班质疑,高昌平就不淡定了,“林同志,这气动部分拆了,用什么来补?” 林遥扬了扬手中的板子,“用这块板子,你们不用管,我负责修好。” 高昌平看向陆青隐,他点了头,高昌平这才点头,维修班对林遥已经是盲目信任了,当下,三下五除二,将那部分全拆了。 瓦西里二人也注意到了,他有些懵,“他们疯了吗?” 要装了,时间也只剩下了一个小时不到。 林遥让人都让开,她提起主缸就放了进去,装配部分有点变形,林遥的手在周围环了一圈,再装配的时候,就严丝合缝了。 陆青隐几乎贴着她站,关键时候,就把她挡得严严实实,一直都很紧张,以至于他比林遥都累。 好在这个装配过程很快,半小时不到,林遥就全部装好了。 车间里有些闷热,她出了一身汗,抬起胳膊抹了一下脸颊,然后就将手放在了设备上。 众人以为她在休息,但细微的电流从她的掌心里传递出去,沿着整个回路走了一圈,没有任何问题。 林遥睁开眼睛,“接上电源,试一下吧!” 除了瓦西里三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充满了期待。 离得最近的一个小伙子,连忙将电源接上,合上了闸刀开关。 设备的指示灯亮了。 高昌平喊来了一个操作工,将一块坯料放在了夹具上,设备开始运转,按照工艺流程操作下来,操作工很熟练地用卡尺测量零件。 测了一遍,他有些怀疑自己所得的数据,再测了一遍,顿时一阵惊喜,“精度提升了!” 他举着零件,“我以前,第一个零件肯定是要报废的,前头至少要报废两三个,才能够找到设备的状态,现在第一个就是好的。” 如此一来,废品率就降低了。 林遥蹙眉,“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找准设备状态?什么意思?” 维修班班长明白,解释道,“这设备不太稳定,每天的状态都不太一样。” 林遥朝瓦西里看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将龙渊帮她翻译的话说了一遍,“原来设备如人啊,每天还有情绪!” 这是说设备状况不稳,对设备生产厂家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瓦西里上前来,虎视眈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可能现场做出这种零件来,你是不是s国的奸细?你从s国偷来的备件?” 林遥瞠目结舌。 翻译也很恰到好处地将瓦西里的话翻译出来,满场哗然! 陆青隐怎么可能会让林遥受到这种指控,他拨掉瓦西里指向林遥的指头,“瓦西里先生,林同志的身份非常不一般,我建议你收回你说的话,否则我会要求外交人员针对你说的话,向贵国提起公诉。” 瓦西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行过激了,现在首要就是弄清楚林遥的身份,“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肖凯旋一直没走,设备修好了,他也是与有荣焉,很清楚瓦西里打听的这话意味着什么。 这些不要脸的人,显然是打起了他们嫂子的主意。 “你管我们嫂子是什么身份,就不告诉你!”他嘀咕一句。 这话被翻译听到了,那翻译觉得好机会来了,凑过去,笼着手,在瓦西里耳边低声道,“这女的叫林遥,是陆青隐的女人。” 【他说你是陆青隐的女人!】 林遥蹙眉,“傻逼吗?我怎么就成了陆青隐的女人了!我连他的手都没碰过。” 【你不是一直不反对那些人喊你嫂子吗,迟早要生这种误会啊!】 “我……我只是不想显得那么小气。”林遥艰难地解释,“陆青隐不是很在意吗,他越是在意,我就越是要和他反着来,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后面一句话,明显弱弱的。 【女大不中留啊!】 龙渊的语气还充满了感慨。 “闭嘴!” 好在,陆青隐没有听到那翻译的耳语,林遥也就觉得不是那么尴尬,但以后肯定不能再顶着“嫂子”的名头了。 瓦西里不再以貌取人,他后悔小看了这个女人,手腕上的痛还残留着,但国之利益寸步不能让,“除非你们交代清楚,你们用的这些备件哪里来的,否则,我有理由相信你们窃取了我国的机密。” ? ?第一更! ? (本章完) 第86章 你看,有人给脸不要脸! “先吃屎吧,把屎吃了,我告诉你哪里来的!”林遥抱臂而立,靠在设备一角,闲适得好像是在和好友闲聊一样。 这一幕落在维修工们的眼里,简直是酷毙了! 高昌平扬眉吐气,“瓦西里先生,你也不要无理取闹,你凭什么怀疑我们窃取了你们国家的机密,你们不会以为,就你们能够干得出这样的设备吧? 我跟你说,我们马上就要干出比你们更好的设备了,不说别的,你就你们这设计,看看我们拆下来的这一些废铜烂铁,我们就修一下这设备,就比你们原先的高明这么多,控制更加稳定,我们还需要窃取你们的机密?” 翻译不说话,陆青隐就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翻译过去。 “对,就是这样!”维修班班长道,“自己都只能考五十分,别人考了一百分,还非说人家一百分是抄自己的。” 哈哈哈! 都大笑起来! 翻译还是不说话,瓦西里恼羞成怒,一脚踹向那翻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说,他们都在说什么?” 翻译连忙一字不漏地翻了一遍,又换来一脚。 “混账,你也敢和他们一样骂我?” 翻译忙道,“不,不敢,这是他们的原话。” “谁让你把他们的原话翻译给我听?”瓦西里又是一耳光扇在了翻译的脸上。 陆青隐脸色铁青,但那翻译始终对瓦西里卑躬屈膝,一个劲儿地赔笑讨好,说些完全没有骨气的奉承话。 车间里的人都难受极了,眼看瓦西里又一耳光要扇在翻译的右脸上,陆青隐过去,扣住了他的手腕。 “瓦西里先生,适可而止!” 瓦西里这下是找到了机会,狞笑道,“我在教训我的人,陆先生,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有本事你让他改回国籍啊,他现在可不是你华国人呢!” 嗯?林遥有些听不懂! 她缓缓地走过去,朝那翻译的脸贴近了看,“你和他明明品种不一样啊,明明和我们长得像啊,怎么不是华国人?啊,你不会是杂交吧?” 她说的是中文,大家都听懂了。 翻译气得不行,“谁和你一样了,我和你们长得像,就一定要和你们是一国的吗?” “哦,原来不是,你还是个叛徒?” “你胡说,你这个贱女人,你在骂谁呢?”翻译将一肚子气撒在林遥身上。 林遥被他骂得懵了一瞬,怒道,“你踏马的才贱,劳资说个实话,怎么就不能说了?你明明是华国人,你跑人家国家去,还诋毁自己的国家,我看你就是稀烂的人!” 翻译羞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是出不了国,你要是出了国,你要是看到别的国家都比你这国家好,你也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他们们管这叫移民,就是放弃自己国家的国籍,加入其他的国家。】 林遥有点懂了,她没有说错,这人就是个叛徒。 陆青隐脸黑得像锅底,他喊过肖凯旋,“和上面说一声,这个人身份可疑,有可能是个危险分子,在没有对他调查清楚前,不得允许其出境。” 韩晓泉如五雷轰顶,“你凭什么这么指控我?是,我是移民了,我现在不是华国人,可我是跟着他们过来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离境!” “没有不让你离境,如果你身份清白,没有损害过国家利益,我们无权不让你出境。但在此之前,麻烦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林遥觉得,和谁作对都不要和陆青隐过不去,他每次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时候,哪怕和她无关,她都觉得特别气人。 果然,韩晓泉当场就差点气撅过去。 “你们这分明就是欺负人,看我祖籍是华国,你们觉得我好欺负,你们有本事不让他们出境啊!” 陆青隐深深看韩晓泉一眼,扭头对瓦西里道,“瓦西里先生,轮到你了,愿赌服输,除非你不是男人!” 陆青隐这是来真的了,瓦西里顿时为难极了。 设备还在运转,操作人员已经在正常生产了。 林遥意兴盎然,虽然看人吃屎绝对是一件十分倒胃口的事,但这种事,她从来连看都没有看到过,这次真是要大开眼界了。 高昌平反倒还为难了,跟身边的人嘀咕,“这……难不成真的去弄坨屎来?这不恶心死人了?” 瓦西里当然不会真的吃屎,脸色比屎还难看,“陆同志,我愿意向你们道歉,我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不该质疑林同志的能力。我希望有弥补的机会……” 林遥一听这话,上前一步,扯了扯陆青隐的衣袖,“可我就想看他吃屎!” 陆青隐眉心轻蹙,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她,半是无奈半是说不清的神情。 对面,瓦西里自然是听不懂,瞥了韩晓泉一眼。 韩晓泉现在如丧考妣,还指望瓦西里拯救他一下,忙不迭地将林遥的话翻了一遍。 瓦西里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女人,但他现在不敢小觑,他还没搞清楚这女人的来历,她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同志,我一开始确实瞧不起你,我才说了那样的气话,并不是真心要和你打赌。只要你不计较,我可以给出我能给的最高赔偿!” 高昌平可不敢逼着瓦西里吃屎,哪怕是瓦西里一开始嘴贱,要是真闹出来,那可是国际纠纷,现在正是政治敏感时期,他忙过来劝林遥, “林同志,这吃屎也实在是太难看了点,闹不好,我们看得人几顿都吃不下饭,要不,咱大度一点,换个别的补偿?” “是,是,是,就是这样,我敢吃,你敢看吗?”瓦西里忙道。 林遥歪了歪头,笑道,“敢啊,主要我从来没有看过,你要肯吃给我看,我就不和你计较。” 瓦西里心说,你能和我计较什么? 我难道还真怕你和我计较不成! 陆青隐试探性地问,“要不,我让人去弄一坨来,你逼着他吃下去?” 他的意思,瓦西里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吃。 林遥想了想那场景,自己都恶心得要命,当机立断,“我才不要!” “那你要什么?”他就坡下驴。 林遥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陆青隐对瓦西里道,“这样,瓦西里先生,你对林遥同志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损伤,本着两国友好的精神,如果你实在不想兑现自己的诺言,她愿意接受你两千块华国币的赔偿。” “两千块,你们怎么不去抢?”瓦西里惊叫道,“不,不,不,我只可能向你们当面道歉,我不可能给出经济赔偿!” 这就太不要脸了! 林遥朝陆青隐一摊手,耸了耸肩,“你看,有人给脸不要脸!” ? ?宝子们看文愉快! ? (本章完) 第87章 撞上来 “是又怎样,你要能修好,我倒立吃屎!” 突然,整个车间里响起了瓦西里的声音,正要往外走的瓦西里脚步一顿,脸色当真和吃屎了一样,他扭头看向林遥。 这个女人简直是太狡诈了,她居然把他的话录音了。 林遥一笑,摊开手,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是不是很惊喜?你不就是仗着口说无凭,想把自己的话当做屁一样撩过去,然后一走了之吗?” 瓦西里被戳中了心思,他想到的是,他就不吃,这些人能把他怎样,等他回国了,难道这些人还能追到国外去不成? 紧接着,更大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还是瓦西里的声音,还是这句话。 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怔然地望着外面的天空,只觉得像天降神迹一样,谁也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但响彻在天地间,足以撼动人心。 如果说一开始,瓦西里是轻视林遥,后来,林遥修好了设备,他不得不重视这个身怀绝技的女子,那么此时,他是十分忌惮了。 这女人的手腕十分多啊! “你如果还觉得无所谓,那我还可以让全世界都听到你的声音,信不信?”林遥朝他伸手,“两千块钱,或是吃屎,选一样!” 吃屎是不可能吃屎的,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哪有人吃屎的呢! 瓦西里敢放出这样的厥词来,就是笃定林遥修不好啊! 瓦西里还在犹豫,两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要不,他先前也不会想要讹机械厂一千块钱。 林遥笑道,“我还有录像,如何?要不要试试,正好我也想让大家看看我的手段!” 瓦西里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录像的?” “这你就管不着了,需要的时候就录了!” 瓦西里不敢赌了,他慌不迭地掏了两千块钱出来,跟割肉一样,双手捧给林遥,真诚地道,“林同志,凭你的本事,要是到了我的国家,肯定会有很高的待遇,不至于让你吃不饱穿不暖……”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林遥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上,她也跟着低头看看自己,扯了扯身上纯棉的衣服,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好吗,穿着很舒服啊!” 这就有些无语了! 瓦西里不得不道,“还有更加好的衣服,如果这些衣服没有补丁,岂不是更好?林同志,我希望你考虑一下,只要你愿意去我的国家……” 陆青隐一把扣住了林遥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瓦西里,我的人,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否则,我有权阻止你出境。” 瓦西里也知道自己这做法不厚道,他可以游说林遥,但不该当着陆青隐的面,更何况,她还是陆青隐的女人。 瓦西里讪讪一笑,“陆同志,在我国也有很多比你更加优秀的军人,我认为,你应当给林同志更多的选择空间,毕竟,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不是吗?” 他讨好地朝林遥竖起了大拇指。 只可惜,林遥正低头数钱,不亦乐乎,没有抬头。 瓦西里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一时有些下不了台,还要多说两句,陆青隐已经揽着林遥的肩膀,将她带向了另外一边,“不是说饿了吗,想吃什么?” 林遥把钱数了一千出来,递给陆青隐,“说得好像我想吃什么,你都能弄来一样,给!” 陆青隐不解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说呢,这是什么?”林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青隐,“别告诉我这不是钱!” 一张张大团结,连她都认识呢,还有,这钱,她让龙渊检查过了,不是假币。 “我是说,你给我干什么?” “这不是我俩一起忽悠,不是,和那白鬼子打赌打来的,要不是你说两千,我也想不到这么多,见者有份,分你一半!” 陆青隐见她喜滋滋地数钱,以为她很喜欢钱,却没想到,她转手就能分自己一半。 “知道这钱能买些什么吗?”陆青隐道,“可以在燕城买一套小四合院,可以在申城买一栋小点的洋楼,可以……” 林遥从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她听陆青隐又喋喋不休,就要把钱拽回来,“哎呀,我知道,可以买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不要就还我,话真多!” 陆青隐却是一笑,将钱收了回来,“还是放我手里吧,我帮你保管!” 本来就是给陆青隐的,林遥也没往心里去,只当他说得好听而已,“走,吃饭去,有什么好吃的吗?” “去吃机械厂的食堂,高厂长让食堂那边做两个好菜,今天庆贺一下。” 食堂里隔了几个隔间出来,偶尔会有工人三五成群地吆喝一块儿,要几个小菜在隔间里喝点小酒聊天。 高昌平提前和食堂打了招呼,大师傅做了几道拿手好菜,等着这几个人来吃呢。 陆青隐带着林遥往食堂走,路上,林老三和石翠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拦在林遥面前,他朝陆青隐打量两眼,“这是我那侄女婿吧?” 林遥被这关系搞得有点懵,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两边的路灯光亮像萤火虫一样,林遥费了点劲儿才认出林老三两口子来。 “关你屁事?”林遥眯着眼,阴恻恻地道,“三叔,三婶,怎么,有钱和粮还我了?” “钱和粮,这是怎么回事?”石翠花都懵了,她是听说林遥帮厂里修好了设备,厂长和军代表都很重视,还听说,林遥入了军代表的眼,将来说不定是首长夫人。 要不然,就凭林遥这身穷酸打扮,她打死也不会认林遥是她男人的侄女儿。 林遥见此就知道林老三没有把她的话说给石翠花听,笑道,“三叔没跟你说,我要向你们要债了,七年前,我挖的野山参被三叔抢走卖了三百,七年过去,算上货币贬值,还有利息,我也不要多,五百块钱该还给我; 还有这么多年,你们从家里拿走的粮食,都是我和我爸妈挣来的,我们吃了这么多年黑面,你们这些不事生产,对家里没有任何贡献的,反而吃白米白面,天理何在?” 林遥扬了扬下巴,“我不要多的,两千斤粮食还给我!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石翠花惊得心脏都不跳了,“你,你,你想怎样?” 如果林遥没有和军代表一起,没有修好厂里的设备,她不管放什么样的狠话,石翠花都会当她在放屁。 “怎样?我曾经怎样,你们一家将来就怎样!”林遥道,“要么还钱粮,要么你们是死是活,就要看我心情了!” 高昌平在车间里安排了一下生产,急匆匆地赶来,就看到了剑拔弩张的双方,他一看是自己厂里的员工,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 ?月底最后一天了,有月票吗,投给我,爱你们! ? (本章完) 第88章 干了这碗狗粮吧! 林老三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厂长,这,这是我……” 林遥不等他说话,“这人是我债主,欠我五百块钱和两千斤粮食,一直不还,我在向他要债呢。厂长啊,没想到你们厂员工的素质这么低,这不是老赖吗?” 高昌平恨不得把底裤脱下来把脸蒙上。 正好有个车间主任在一旁吃瓜,他喊了那人,“把人带走,问清楚怎么回事,欠人钱粮就能不还了!” 那车间主任认识林老三两口子,见那两人还要在厂长面前哔哔,他推着林老三走远,“说啥呢,欠人的就还,这有什么好说的?” “关键,我们没欠啊……” 这边,高昌平也不得不过问这件事,“林同志,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两人是我们厂的职工,我问一下情况再给你一个答复!” 林遥道,“也行啊!我听说他俩只是你们厂的临时工,我看华国的人也不少,这用人啊,还是要多看看人品,人品不好,业务能力再强也不能要,指不定哪天就给你在厂子里搞破坏了。” “是这样,确实是这样!林同志,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懂得的道理是真多,说实话,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恭维讨好,实在是太明显了。 陆青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把他们工作搞没了,他俩岂不是更加没钱没粮食还给你了?将来要是回去种地了,哪来的钱粮还给你?” “我是在乎那点钱粮的人吗?我主要是要教他们怎么做人!” 高昌平上下打量林遥的穿着,心说,实在是看不出来,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一出手就能弄到两千块钱的人,还真不一定。 吃饭的人只有三个,但桌上的菜却有五个,加上一碟子酱瓜,那就是六个菜,远远超过了标准。 高昌平怕陆青隐有意见,“今天这顿是我私人请,你们别客气,随便吃!” 他还拿了一瓶茅台过来,“说起来,我和陆团共事也有两个月了,运气不好的是,这段时间一直为这台设备搞得人心焦虑,今天多亏了林同志,我算是去了一个心头大患,陆团,一起喝两杯?” 无酒不成宴! 华国一直以来就是这个传统,陆青隐倒也不想拂了高昌平的好意,但一是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二是还有个祖宗在旁边,他要是喝个醉醺醺,一个没看好,出的就不是小事。 “我陪你喝!” 林遥拿过了酒瓶,边说道,“陆青隐身上还有伤呢,肯定不能碰酒,正好我没喝过,我陪你喝点!” 陆青隐魂都快吓没了,他一把拽过酒瓶,和林遥展开拉锯战,“我不能喝,你也别喝,这酒不好喝,真的,你信我,很辣,你喝了会后悔!” 嗯? 【茅台是酱香型的代表,酒香浓郁,口感厚重,回味悠长,空杯存香持久,口感香且辣。茅台酒具有酱香突出、酒体丰富醇厚、香而不艳、低而不淡、空杯余香等特点,且喝时好喝、好吞,喝后不头痛、不口干。】 林遥眯起眼,眼神十分危险,“你骗我?” 陆青隐都不知这话从何说起,但见林遥这副模样,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松了手,“我骗没骗你,你喝了自己知道。不过,你要喝可以,喝了就得听我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喝醉了,晕乎乎的,啥事都不知道,你不听我的,你想听谁的?” 林遥心说,我就算喝得不省人事,我也犯不着听你的,自有龙渊看着我。但龙渊是她的底牌,她从未想过要暴露这张底牌,所以还是闭了嘴。 高昌平只听说过陆青隐是个雌性绝缘体,厂里多少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跑到他面前蹦跶,他就跟瞎了眼一样,很多人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现在看来,有个屁的隐疾,分明是没有看到看对眼的人。 他冷眼旁观,这两人周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虽然一桌三个人,他还是请客的主人,但他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见两人达成了一致,高昌平就接过了酒瓶,开了瓶盖,在陆青隐十分幽怨的目光下,他给林遥斟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那陆团喝什么?” 桌上炖了骨头汤,林遥幸灾乐祸地对他道,“要不,你喝点汤?” 陆青隐垂眸看了她一眼,“胳膊伤了,抬不起来,舀不了汤。” 见林遥慢慢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你竟然敢指挥我给你舀汤的架势,他抿了抿唇,“算了,你不用管我,我不喝就行了!” 高昌平在一旁,恨不得自己眼瞎算了,他坐立不安,不知道该不该主动给客人舀汤。 林遥拿起了汤勺,拿了一只碗,舀了一碗汤,里面还添了点带肉的骨头,“多吃点,早日康复!” 陆青隐唇角止不住地扬起来,林遥凑过去,低声道,“爹,我孝顺吧?” 陆青隐瞪了她一下,又朝高昌平警告地瞥去一眼,“不许胡说!” 高昌平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心说,还吃啥啊,干了这碗狗粮吧! 林遥见气到了陆青隐,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她要端杯子,高昌平十分有眼力见儿地举杯,“林同志,这一次真是感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把设备修好,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这道难关。多的话就不说了,这一杯,我敬你,先干为敬!” 然后,他一仰脖子,杯中酒就倒了进去,十分豪爽。 林遥正要效仿,手腕被陆青隐勾住了,“你不要一杯干下去,你先尝个味儿,适应了你再喝。” 林遥倒也听话,主要她从来没有喝过,她只在当年读书的时候,学历史,学到了酒水这个章节,知道地球上有很多好喝的东西,印象最深的是果汁和酒类。 林遥轻轻地抿了抿,顿时一股辛辣就像游龙一样,窜得满口都是,味蕾上像是有花在相继绽放,带着浓香与甘甜,醇厚绵长。 林遥巴掌大的脸,皱成一团,瞧着十分喜庆。 一双杏眼渗出了生理性眼泪,带着点控诉地看着陆青隐,又让人忍俊不禁。 陆青隐无奈,眼底浮着些笑,“说了让你不喝,你非要喝,好喝吗?” 他递帕子给林遥,林遥没要,自己摸出了一块蓝色的,和陆青隐同款的帕子,擦了一把眼睛和脸,“还行!” 这是典型的鸭子死了嘴硬。 “行,那要不,多喝点,一口闷?”陆青隐似笑非笑。 ? ?宝子们看文愉快! ?   月底了,求票票!冲榜! ? (本章完) 第89章 你……最好看了 林遥有点不敢,这一口喝下去,得多冲啊,但这辛辣的味儿的确很带感,“你想把我呛死了,你好继承我的一千块钱?” 陆青隐道,“暂时还继承不了!” 一旁,高昌平很想原地消失,“那啥,林同志,慢慢喝,慢慢喝,不急,来,吃点菜!” 陆青隐用公筷给林遥夹了一块烤鸭,“和全聚德的不太一样,不过,这是食堂的大师傅用梨木烤的,细细品尝,里头有甘甜的味道。” 林遥夹了一块,咬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的确有一种果木的回甘在里头,她偏头朝陆青隐道,“嗯,好吃,比你上次买的那个烤鸭还好吃!” “好吃的多了,尝尝这个!” 陆青隐将一块挑了刺的黄河鲤鱼放到她的碗里,“小心点,怕有小刺没挑干净。” “这是什么鱼?”林遥挑了一筷子放到嘴里,鱼肉紧实鲜美,几乎没有任何腥味,酸甜口味,很好吃。 陆青隐又将一块鱼肚子肉夹给林遥,“鱼肉。” 高昌平在一旁科普道,“这是黄河鲤鱼,照理说咱们这边不产这个,也是机缘巧合,有人送了食堂大师傅一条,他拿出来专门感谢林同志和陆同志。” 原本是感谢陆青隐的,但如今,对厂里来说,林遥居功甚伟。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很好吃!”林遥边吃边笑道,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 高昌平两杯酒下肚,话也多起来了,他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林遥,“林同志,有点不好意思,先前为了修好厂里的设备,我们放了奖项,修好了要奖励两百块钱……” 当时觉得很多,确实也不少,但和林遥从瓦西里那里弄来的钱,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林遥从来不计较这个,高昌平给她,她拿过来,数了数,抽出两张给陆青隐。 “又给我?”陆青隐有些纳闷,“这又是什么理由?” “以后有这种挣钱的好机会,别忘了我!” 陆青隐笑了,将钱收起来,暂时帮她保管,“行,好,以后一定不忘了你!” 听到这话,首先松口气的还是高昌平,他见识了林遥的手段,有她这句话,国内的工业领域的厂子都要乐坏了。 很多设备都是从s国那边弄来的,他今天才知道,他们一直引以为傲,视为关键设备,用来挑大梁的设备居然是人家s国淘汰的。 高昌平忍不住说起这个,自然是义愤填膺。 林遥道,“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吗,将来等华国的工业发展起来了,国家强盛了,你们也会干这种事,把淘汰的设备卖给那些落后国家,既能够挣钱,还能够处理工业垃圾,何乐而不为?” 高昌平心里更堵了,他们现在居然是别人用来处理工业垃圾的对象。 “我们的工业会发展起来,会有强盛的那一天吗?”高昌平很怀疑,他们的工业基础几乎为0。 “会啊,为什么不会,将来你们……” “我们!”陆青隐提醒道。 “哦,将来我们……”林遥朝他瞪一眼,虽然从善如流,但将“我们”咬得很重,“还会超过那个叫啥m国,很快,要不了多久。” 高昌平举起酒杯,豪气万丈,“好,冲着林同志你这句话,我们浮一大白!” 林遥心说,你还搞起风雅来了,不伦不类。 她端起酒杯,和人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小抿了一口,这一次,喝得稍微有点熟练,回甘更醇,觉得难怪很多人喜欢喝酒,曾经她见那些遗老们说起酒来,就好像只要给他们一口,让他们原地死了都甘心。 确实好喝。 陆青隐看得额角青筋直跳,“这杯喝了,就不要再喝了。” 高昌平正起劲呢,先前还内心吐槽和个女的喝酒不过瘾,这会儿却觉得林遥性格豪爽,说话好听,是个极好的酒搭子。 “老陆,不带这样的,这才喝了几口!”他扭头对林遥道,“林同志,先前有件事,我让老陆问你的意见,他说问了,你没意见,我还是要和你当面说一说这事儿。” “你说!”林遥放下筷子,心说,吃饭就吃饭,这人话忒多。 “是为汽车发动机的事,你果真同意的话,我这边机械厂可以出两个岗位,正式工,不知道你考虑的是谁?我们可以让人尽快上岗。” 高昌平主要怕夜长梦多,试想一下,如果他们厂能够生产出那种性能如此完美的发动机,将要在全国,乃至世界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们厂将会成为全球瞩目。 s国的专家们都撤了,走之前,哪一个不是等着看他们的好戏,觉得没有了s国的支援,他们就要成为要饭的一样。 要是能够在发动机领域争口气,他们就能争回面子。 “我本来打算安排我爸和我妈的,不过,我现在暂时没时间,有点事要出远门,我等回来了再张罗这件事。” “那不用!”高昌平大包大揽道,“你放心出远门,这事儿我来帮你安排。不就是你爸妈吗,我这边还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小是小了点,但住你们一家三口暂时没问题; 我会派人去把你爸妈接来,早点上班,早点适应。” 林遥看向陆青隐,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林遥便道,“行啊,那我就先多谢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图纸,递给高昌平,“这就是新发动机的图纸,如果按照我的思路,你们这个发动机上所有的零部件都用不成; 不过,暂时没必要浪费那么大,先暂时用现有的发动机上的零件,什么时候等你们不想再用了,要搞新的了,我再给你们新的设计。” 高昌平看着图纸,眼睛在发光。 “林同志,就不能现在就把设计给我们,我们还要先消化,等新项目开始的时候,估计也要在半年后了。” 陆青隐道,“你们先消化这个旧的,林同志马上有新任务,等回来了再说。” 高昌平忙道,“啊,是我想岔了,陆代表这个安排好,就按您的安排来。” 陆青隐一句话,就把林遥归到了他这边,而且,两人一看就是关系不寻常,高昌平看到争不过,就干脆也不争了。 一顿饭下来,陆青隐差不多只喝了那碗汤,主食也只吃了一个馒头,为了防着林遥喝酒,他不停地给林遥布菜,没顾得上自己,但林遥还是喝了三杯。 最后饭都没吃,整个人晕乎乎的,无骨鱼一样软在椅子上,往下滑去。 第90章 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喝醉酒这么能闹的人。 陆青隐将她提起来,她朝窗外看一眼,猛地一惊,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桌上的杯盘碗盏跳起来,都撞击在一起,霹雳哗啦响。 高昌平吓得酒都醒了,茫然四顾,“怎么了,怎么了?” “快跑,好多虫族打来了……” “啥,啥来了?”高昌平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退伍老兵,听这话,立马就警惕了。 窗外,风吹过,树影婆娑,是她在星际从未见过的景象,只觉得黑影憧憧,直往她扑过来,她起身就要招呼上去。 陆青隐一把扣住她的双臂,将她的嘴按在自己肩上,“没谁来,闭上眼,睡觉!” 他对有些懵了的高昌平道,“抱歉,她一喝完酒就喜欢胡说八道,我先带她回去了!” “啊,喝高了啊,没事,没事,这今天怪我,没想到你不能喝酒,下次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喝。” 高昌平心说,这辈子都不想和你两口子一块儿吃饭了,更加不想和他们一起喝酒,谁知道林遥的酒量这么差,一顿饭下来,陆青隐的目光杀了他不下百次。 陆青隐管不着自己婆娘,就可劲儿地折磨他。 林遥被陆青隐一个公主抱抱出去,她鼻端是男人身上夹杂着松竹味儿的体香,满满的荷尔蒙的气息,熏得她的头更加晕了。 “陆青隐,你怎么横躺着走路啊?你还有这种技能?”林遥挣扎着要坐起来。 陆青隐只觉得肩胛处的伤口又开始疼,可能撕裂了,“你别动,我胳膊疼。” 林遥果然安分地又躺下去,她脖子后仰,吊在下面,很不舒服,“陆青隐,我头晕,不行,真的有虫族来了,你看,天空亮了,他们的战舰来了,快,快,我们也赶紧升空,你放我下来!” 陆青隐肩胛猛地一疼,他“嘶”了一声,眉心紧蹙,果然,林遥又安分了,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把你弄疼了?” 这话…… 陆青隐胳膊一抬,将她往怀里一颠,让她的脸贴上自己的胸膛,“你别说话,闭上眼,睡觉!” 她果然十分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肖凯旋听说这边吃完了,赶紧过来,就看到自家团长怀里抱着个人,步履有些艰难地朝前走,他忙上去,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肖凯旋扭头就跑。 旁边有个乒乓球台子,陆青隐将林遥放在台子上,他担心再抱下去,胳膊和腿都要废了,本来就要出任务,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关键这祖宗贴着他的胸膛呼吸,热气烫得他全身血液沸腾叫嚣,那滋味,二十多年从未有过,令他招架不住。 林遥坐在乒乓球台子上,坐不稳,跟个不倒翁一样,陆青隐扶着她的肩膀,她就直直地朝陆青隐肩上靠过来。 “陆青隐,联盟出过禁止不抵抗政策,我们俩要成为八大星系的罪人了,你怕不怕?”她醉醺醺的,还在想着要和虫族干仗。 附近的路灯很昏暗,但足以照亮她的脸,陆青隐扶着她的肩,垂眸间,神色十分柔和。 “不怕,你怕吗?” 他的声音像这夜里和煦的风,带着些秋的躁意和山野的花香,十分熏人。 林遥醉眼迷蒙,抬手指着他,一不小心就戳到了他的嘴唇上,她的指尖像是被烫了一下,连忙松开, “你居然不怕,呵呵呵,你骗我,你肯定怕,我就知道你是怕的,会有很多很多人因为我们不抵抗而死,走,我,我带你去,去和他们干仗,看到我,他们就该望风而逃了!” 她要从乒乓球台上下来,陆青隐忙止住了她,“林遥,没有八大星系,没有虫族,你也不是罪人,你现在华国,你是丑丫……” “闭嘴,你才丑,我说过,不许叫我丑丫,谁叫我丑丫,我就弄死谁!”林遥当即翻脸,恶狠狠地道。 陆青隐懵了稍瞬,他抬眼看向远处的时候,眼底有碎钻一样的光,又垂眸的时候,目光如水,“好,不丑,你不丑,我没说你丑,你……最好看了,闭上眼睛,睡会儿!” 他说的时候,目光寸寸描摹过她如画的眉眼。 林遥朝后倒去,要睡在乒乓球台子上,陆青隐忙朝前一步,扣住她的肩膀,“上面很脏!” “不脏,呜呜呜,别吵我,我要睡了,你走开!”她推陆青隐,两条腿也瞎扑腾,一脚踩在了陆青隐某个部位上。 陆青隐条件反射往后弯腰避开,又“嘶”了一声,林遥又有瞬间的清醒,她睁开迷蒙的眼,忍不住笑道,“陆青隐,你是公主吗,这么娇弱。” 陆青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无奈地将她抱起来。 肖凯旋的车过来了,连忙将后排的门打开,陆青隐将她放在后排,将两条腿顺好后,将门关上,他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了车。 林遥像是嗅到了味儿,本来她头抵着车门睡得酣甜,这会儿,爬了两下,一头拱在陆青隐的身侧,头埋在他的腰侧和后排的角落里,像一只偷偷打盹儿的松鼠。 “团长,去哪?”肖凯旋从后视镜里往后瞅了一眼,他家一向板正,穿戴一丝不苟的团长,正在解开领口的扣子,刀裁般的鬓角,汗珠晶莹。 陆青隐的确有几分为难,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把林遥送哪里? 送回七里香大队吧,这么半夜三更的,喝成这样,被两个大男人送回去,明天就会有唾沫星子要淹死她。 固然,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但陆青隐也不肯将她置于那样的境地。 招待所是不能去的,一来没有介绍信,二来她住招待所,他更加不可能跟着,但喝成这样,没人照顾可不行。 越想,陆青隐越是觉得高昌平可能并不具备当这个厂长的能力,要不然,一台设备坏两个月,束手无策。 “去胜利街十号!” 胜利街十号是陈秋白的住所,夜里八点钟,在后世的这个点,夜生活刚刚开始,但在这个时代,陈秋白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已经睡着了。 外头拍门打户,像是鬼子进村,陈秋白披着衣服起来的时候,他手底下的兄弟跑过来,“白爷,青爷来了,抱着个姑娘。” 说话间,陆青隐已经抱着林遥过来了,站在院子里,“安排个干净的房间,借用一晚上。” 陈秋白气笑了,指着他怀里的人,“脸都不让我看一眼,就指着我要房间过夜。再说了你俩结婚没,没结婚跑我这过个夜,回头出了事,我算不算帮凶?” “少说废话,她喝醉酒了。” “艾玛,你还有给人擦屁股的时候,我算是见识到了。” 眼看陆青隐脸色不好了,陈秋白不敢多招惹,他忙把东厢的门打开,自己也不进去,“这间,上次我妹来住过,干净的!” 他妹妹喜欢陆青隐多年,如今看来,算是痴心错付了。 第91章 啥事?照顾人家醉酒的女同志? 陆青隐抱着林遥进了房间,将她放床上,给她把鞋脱了,两只破鞋,居然还在床前摆放得整整齐齐。 陈秋白都看呆了。 他虚掩上房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陆青隐出来了,“让人送点水来。” 陈秋白“啧”了一声,亲自去主屋拿了茶壶和碗过来,“没杯子,将就点儿!” 陆青隐仔细地用茶水将碗涮洗了两三遍,这才倒了水,扶着林遥起来,“喝点水再睡。” 林遥大约是闻到了水的味儿,她闭着眼,张着嘴,咕噜咕噜地喝,圆润的唇珠泛着水光,越发红艳欲滴。 陆青隐别过眼,只觉得嗓子里有些干,他明明没喝酒,居然也有点醉了。 林遥差点呛着了,推开了碗,一头倒下去,眉眼轻松,唇角上扬,也不知道做了个什么美梦。 茶水从唇角滴落下来,眼看要滑到枕头上了,陆青隐伸出手指头,用指背给她擦去。 出来,陈秋白递给他一支烟,陆青隐没接,“不抽!” 陆青隐有段时间烟瘾很大,要不是他家世好,寻常人家根本供不起。 “戒了?”陈秋白觉得稀奇。 “没有,暂时不想抽。” 陆青隐不但不想抽,还往旁边站了两步,生怕陈秋白把烟味儿沾他身上了。 “那就过去那边喝点茶。” 陈秋白耸了耸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你伤口裂了,不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 “没事,不疼。” 没有伤筋动骨的伤口,陆青隐从来不放在眼里。 两人在正厅落座,陈秋白重新冲了一壶茶,给陆青隐倒了一杯,“知道你不喜欢喝新茶,这是今年的春茶,不算新了,将就喝。” 他自己先端起来喝了一口,主要有点犯困,“你那女同志叫啥名字?” “什么叫我那女同志,怎么说话的?” 话虽如此,但陈秋白多了解陆青隐,两人从光屁股蛋时就认识,穿一条裤子一起长大,曾经他还做过陆青隐的“男朋友”,好多姑娘追陆青隐,陆青隐成天和他在一起。 有一天,有姑娘半开玩笑问陆青隐是不是喜欢陈秋白这种的,当时,陆青隐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大约是没想到有人居然会这样问。 他犹豫了一瞬,结果那姑娘伤心地哭着跑了。 给陈秋白笑个半死。 但意外的是,后来,追陆青隐的姑娘的确就少了,他还纳闷呢,真的有效? 等他妈给他张罗相亲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了,问一个被拒绝一个,他妈妈被搞懵了,自家儿子不管家世人品长相也没到那种人见人憎的地步啊。 后来,还是有好心的人告诉他妈,说早就听说他和陆青隐不清不白。 这他妈的好大一口黑锅被扣在头上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是第一天知道。 他妈更是气不打一处,直接将他揍了个半死。 这也是他们年少时候做过的惊天动地的事了。 自然,这背后也没少人的推波助澜。 这会儿看陆青隐的表情就知道,这厮绝对是动了心了。 自然,依陆青隐的性子,要不是存了心思,别说人家姑娘喝醉酒,就是断了腿,他也不会碰人一根手指头,顶多就是帮忙请大夫过来。 “叫林遥,遥遥无期的遥。”陆青隐也不知出于什么语气,“你最好对她客气点,她脾气不是很好。” 陈秋白睨了他一眼,“人家姑娘能和你闹,还能和我闹不成?” “她吃软不吃硬!” “谁都喜欢吃软,不喜欢吃硬,给你吃硬,你愿意吃吗?” “她就是个活祖宗!” “是你的祖宗,可不是我的!”陈秋白有些想笑,“少在我面前嘚瑟了,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到手没,到手了再到我面前说这些话!” 噗通! 一声响动,陆青隐跳起来就朝厢房跑,他推开门,黑咕隆咚的,还是看到地上有一团,忙拉了灯,果然看到床上没人。 他忙快步走过去,“怎么掉下来了?” 睡个觉还能掉下来! 林遥大约摔得有点疼,但整个人还是懵的,“哎呀,我怎么在转?” 她伸出了手,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在转,是不是动力装置出了问题,回旋得好厉害!” 她虚空拉了什么。 什么人啊,睡个觉梦怎么这么多! 陆青隐有些无语,抓住她的手,“林遥,你醒醒,哪有什么动力装置,好好的,你只是喝多了!” 林遥似乎回了片刻神,一睁眼,看到两个直直的东西站在自己面前,越发懵,两手摸上去,硬邦邦的,“陆青隐?你的脸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中了虫族的变形毒?”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青隐不能忍了,直接俯身将她抱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将她扔床上,“我要再让你喝酒,我都不姓陆!” 看到陆青隐在面前放大的脸,林遥辨认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摸了一把,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陆青隐呆愣了半天,心说,我事儿挺大的。 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喝醉酒这么能闹的人。 林遥有些迷糊,脑子里有很混乱的梦。 她梦到了星际,回到了黄金要塞,她看到大家一如既往地守着要塞,虫族攻打来的时候,他们开着战舰迎击,明明她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但她从他们中间穿过,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没有人提起过她。 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正有点难过呢,就听到有人喊“林遥,这边,这边”,她抬眼看去,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生,背着偌大的战斗包,跟在一群人的后面撤退。 虫族的攻击更加猛烈,前面的第一道防线一旦守不住,后方就必须尽快撤离。 虽然,这女生和她一模一样,但林遥还是知道,这个女的不是自己。 她居然还是木系属性,等级还很高,同伴有人受伤了,她就施展自己的木系能源给对方疗伤。 她应该是死了的丑丫。 看到这里,林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那女孩跑了几步,扭过头来,朝她看了过来。 她们四目相对。 她看到女孩展颜一笑,无声地对她说,“我很好,我喜欢这里,你也要好好的!” 那女孩走了,她一个转身,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陆青隐,几点了?”林遥揉了揉眉心,龙渊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沉眠之中,难怪她会从床上掉下来。 “十一点半!”陆青隐不知道她要干啥,加了一句,“半夜。” 她看起来神情恹恹,陆青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做了个梦!”林遥正要翻身,吸了吸鼻子,“我受伤了?” “没!” 她一骨碌坐起来,“我闻到了血腥味儿!” 她顿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动,“我是不是……” 完了,这个时候来生理期?怎么办?林遥的脸颊刷地红了。 灯光有些暗,但陆青隐依然看到了,不知道她又在脑补什么,“不是,是我的伤口裂了。” 第92章 她一直是那个例外 “哦……”还没完,林遥又猛地扭头看他,一把扯开他的外套,就看到军衬上肩胛处颜色偏暗,“你……我帮你重新上药吧!” 那得脱衣服! 陆青隐不敢想那个画面,“已经上过了,回头我换件衣服,你睡吧,头疼好点没?” 林遥喝多了,虽然发了一场疯,但不幸的是她都记得,也记得陆青隐一路将她抱回来,估摸着就是这样才又撕裂了伤口。 她也还记得自己发疯说的那些话,“你就没有要问我的?” 这个男人,一天到晚盯着她,处心积虑想摸清她的来路,时刻防备她暴起伤人,更是怕她手上沾上人命,也不知道会不会相信她发酒疯说的那些话。 搞不好以为她故意借酒发疯呢。 陆青隐的确有所怀疑,他要是这么容易相信人,这些年来,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你说你来自外太空,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林遥扭头看他,似笑非笑,“八大星系,我原本是伽马星上的一个捡垃圾的废物,十二岁那年,我觉醒了雷电属性,伽马星上卖军火的头子开了一家军事学院,要资助我上学,被我拒绝了; 我被追杀,机缘巧合之下,到了首都星。这边捡垃圾收入要高一些,而且那些富人们为了脸面,在首都星上建了不少联盟新校,就是免费供穷困孩子读书的那种; 我有幸上了学。高中联考时,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被联盟军事学院录取,成了一名军校生,后来,我因为身份问题,被派驻在伽马星,再后来,我因为收集了那个军火商的很多证据,又将他的机甲爆了一半,联盟为了奖励我,才将我调回了黄金要塞,直到我死!” 她有点酷酷的,侧目看坐在床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青隐,“你还想问什么,趁着我今天心情好,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有,你睡吧!”陆青隐起身,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将一把长背椅子挪过来,挡在了床边。 他出门,走到了庭院中间,溶溶月色下,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的时候,猩红的火点在他的指尖明灭,垂落下来时,习惯性地一弹,三分之一长的烟灰掉了一地。 他的烟瘾其实很重,这会儿,烟雾喷出的瞬间,他才想起,好似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碰烟了。 首长让他打听一下林遥的来历,但他不太想完成这个任务了。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抗拒过接任务,如今又有了个例外。 只吸了一口,一根烟去了快一半,他弯腰,摁灭在大水缸的外壁上。 “团长,旅长和师长一起来了,在招待所,让你过去。”付重安一路小跑着过来,在陆青隐面前刹住脚。 肖凯旋听到动静出来了,陆青隐让他把车钥匙交出来,“林同志住在那个屋,你俩今晚上辛苦点,记住,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他走了两步,扭头叮嘱,“她要是从床上掉下来,就不用管。”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对视一眼,但还是十分服从地去门口站岗了。 从陆青隐出门,龙渊就苏醒过来了。 军区在县里这边有招待所,陆青隐在机械厂当军代表这段时间,也是住在招待所。 车的性能很好,他开过来,也就几分钟时间。 贺东升的通讯员周正在门口等他,看到他来,忙道,“走,上去。” 两人私交不错,但仅限于非工作之外的交情。 聂战英刚刚从燕城回来,和贺东升在闲聊,听到敲门声,他扬声说了一句,“进来。” 看到陆青隐,聂战英笑道,“没睡吧,半夜三更叫你过来,你小子心里没骂我吧?” 贺东升也笑呵呵地看着他,“他骂你干嘛,一看就是还没睡,难怪医院说你这伤再多一半的时间都养不好。听说你今天把林遥同志弄去给机械厂救火了,咋样,不会忙到现在吧?” “没!”陆青隐坐下来,“机械厂那边,有林遥同志出手,故障排除得很顺利。” “我听说她和s国的那位专家叫瓦西里的,起了点争执?”聂战英道。 陆青隐一挑眉,“分明是那瓦西里狗眼看人低,又言而无信,我们只是争取了我们应当的权益而已。” 聂战英和贺东升均有些愕然,对视一眼,问道,“看来,你和林同志相处得还很愉快啊?对了,我这次去燕城,你爷爷又问起了你的终身大事,还让我想办法帮你介绍个姑娘,安排你相亲,要不,就安排在明天?” 陆青隐垂眸,“我马上要出任务了,暂时没时间考虑这个。” 聂战英道,“一个小时的时间难道都抽不出来?孙克洋上次跟我说,他姨妹不错,也在咱们军区,要不,我跟他说,安排你俩见见,说不定有话说!” 陆青隐起身,“首长,要是您喊我来,是为了这点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呢?” “啥事?照顾人家醉酒的女同志?”贺东升沉了脸,指着椅子,“坐下,话还没说完呢!” “两个事!”聂战英也不再逗陆青隐,“一件是关于林遥同志的,一件是你的,这一次,你们俩都立下了大功,你的好说,林遥同志的,得商量一下怎么表彰人家?” 陆青隐这才有了耐心,“钱和荣誉她都要!” “是你都想帮她要吧?”聂战英瞪了他一眼。 贺东升笑呵呵,“给肯定是要给的,不过,哪能给那么多,咱们也不是瓦西里,想当冤大头也得看有没有资本不是?” 聂战英对陆青隐道,“你知道你现在名声有多臭吗?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讹人家s国专家的钱,就算人家做得再不对,这也是在咱们自己的国土上,咱们是东道主,哪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陆青隐低下了头。 “还有那个翻译,又是怎么回事?让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要调查人家?”聂战英问道。 陆青隐不说,只嘟囔道,“不是说表彰吗?” “表彰个屁,你不说清楚还想表彰!”聂战英也是个火爆脾气,说着说着,被陆青隐这态度给气到了,啪地一声,猛拍桌子。 陆青隐朝那桌子看去,动静比林遥拍桌子小太多了,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眼看聂战英要被陆青隐气得高血压犯了,贺东升又出来打圆场,“首长,应该是那小翻译太过分了,好好的,就不该骂人!” 聂战英还不知道细节,问道,“他骂谁了?” 第93章 这是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骂了林遥同志,人身攻击!”贺东升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聂战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恨其不争,“就骂了一句,又不掉块肉……” 陆青隐抿着唇,看了他一眼,聂战英彻底说不下去了,一捋大背头,“行行行,这件事就这样,我去跟上头说。你那枪呢,打算什么时候汇报?” 陆青隐摸了一把腰间,“这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 聂战英又被气笑了,陷入了彻底无语的境地,“陆青隐团长,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不是个新兵蛋子,更加不是个普通老百姓?” 陆青隐万般不情愿地将那把被军中好多人觊觎的枪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这就要感谢孙克洋那个王八蛋了,他要看,陆青隐不让,他摸不着,在军中逢人就说陆青隐得了个绝妙武器,攻击目标十米之内不管是什么都粉身碎骨。 绝大多数人都不信,包括聂战英。 哪怕此时,他看到这把枪,拿起来,拉开保险,正要瞄准,被陆青隐按住了,“首长,孙克洋没有夸张,攻击目标十米之内巨石成灰,草木化屑,活人为齑粉!” 一个走火,他们就都完蛋了。 两人就有些不淡定了。 贺东升不敢置信,“真有这么厉害?” “有!”陆青隐语气十分笃定。 聂战英坐不住了,腾地起身,“走,试一下!” 陆青隐舍不得子弹,“首长,我只有一百颗那种子弹,已经用了两颗了。我这枪也可以装常规子弹,要不,试一下常规的?” 聂战英怒道,“滚犊子!劳资都要看!” “这大半夜的,挺不安全的,要不,换个时间?”陆青隐有点担心那人,都能从床上滚下来,他要不看着些,谁知道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聂战英不听他胡扯,有这么先进的武器,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不看。 他对贺东升道,“之前我们要从军营修一条到县城的近路,中间有一块大石头挡着了,挺碍事。那石头不还在,就去炸那块石头。” 陆青隐松了一口气,那石头所在地离这儿不远。 那石头就在出县城的路边上,不知道哪年哪月哪日从山上滚下来的,看上去差不多有半栋房子那么大,生了根一样,当年,他们花了大力气都没把这石头挪动。 老百姓们知道了,觉得是石头成了精,总有些迷信的人跑来烧香化纸。 这会儿,贺东升带来的兵把周围十米范围内清空,连青蛙都撵走了,清了一块安全地带出来。 陆青隐对聂战英道,“首长,让我来吧!” 他还是存了私心,不想让人看到那块瞄准光幕,究竟出于何意,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聂战英没让,依旧让人又站远了五十米,他自己也站在堪堪能够看清那块石头的距离瞄准。 那么大一块石头,他也不怕瞄不准。 陆青隐就看到他眯了一只眼睛,没像看到光幕的样子,对准的是大石头的右上角一块,扣动了扳机。 轰! 一朵蘑菇云升上了天空,没入夜空之中,巨石化为齑粉,散在空中。 聂战英看着眼前玄幻的一幕,胳膊一直伸平,半天都忘了收回来。 “射程多少?” 良久,他扭头对陆青隐,并将枪还给了他。 陆青隐接过来,掏出帕子,来来回回地擦拭了一遍,“这种特制的子弹,射程是五千米,水平爆炸直径范围是十米,垂直高度五百米;普通子弹是三千米远。” “三千米,看得了那么远吗?”聂战英惊讶地问道。 陆青隐便笃定,他是真的看不到那个瞄准光幕,斟酌道,“只是具备这个能力。” 回去的路上,聂战英沉默了一路,一直到进了那个小客厅,他才问道,“林同志怎么说?” 这话问得十分委婉,但陆青隐听懂了,“图纸我可以争取,关键,咱们一时半刻未必能做出来。” 听说图纸随便给,聂战英就松了口气。 贺东升问道,“这话怎么说,为什么咱们一时半刻做不出来?” “没有材料,工艺也够呛。”陆青隐道,“我试过,这把枪的稳定性胜过了目前世界上所有的枪械,上次在山里,我试普通子弹三千米距离,弹道没有任何偏移。 至于这种特制子弹,林遥说过,用了中子反应堆的原理。” 不用说,看到那蘑菇云,聂战英和贺东升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了,此时,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撼。 华国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核武器,如果这把枪能够装备军队,他们还用怕谁? 五千米攻击范围,天上的飞机都能打下来了。 这玩意儿亮出去,那效果……聂战英就十分期待,甚至迫不及待。 “我们不一定要这么精准,也不用这么完美,做个大概出来也不行?没有材料,那就找材料,要什么材料让人去找,我就不信,堂堂华国,全天下,就找不出这种材料。”聂战英道。 贺东升也跟着点头,“对,不管要什么材料,我们去找,总能找到。” 陆青隐就不说话了,他完全能够理解两位首长的心情,没有人能够抗拒这样的武器,这世上真正的和平都是那些手握强权者说了算。 他们向往和平,但如果拳头不够硬,不管发出多大的呐喊声,在强权者的眼里,都只是摇尾乞怜的狗。 “是!”陆青隐应下,“不过,这图纸和技术参数,我们也不能白要吧?” 他没有说,林遥可能会提要求,因为她并不曾提过要求。 聂战英毫不犹豫,“她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无条件满足!” 贺东升道,“这次你出任务,林遥同志是不是要跟着去?” “是!” “那看能不能让她帮忙找找。”贺东升委婉道。 聂战英觉得是个好主意,“看她愿不愿意先把清单给我们,要什么材料,我来想办法。” “我问问她!”陆青隐也不能为林遥打包票,尽管他也很想,但绝无强迫她的道理。 好在两位首长也非常讲道理,聂战英道,“也不要太直接了,别把人弄反感了,咱们尽量去团结,但不要强人所难。这技术不光我们想要,全世界都想要。 现在我们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就好好珍惜这个优势,不能把月亮给吓走了。” 贺东升道,“能不能留住这轮月亮,就要看青隐了。这次出门可是个好机会啊,任务虽然重要,但林遥同志的安全要排在第一位!” 他意味深长,聂战英愣了一下,听懂了,但陆青隐还在想如何帮林遥争取最合适的利益,并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 “是!” 陆青隐回到胜利街十号,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任重远和肖凯旋蹲在林遥房间门口抽烟,看到团长回来,均松了一口气。 陆青隐贴着门听了一会儿,里头传来林遥沉稳的呼吸声,他摆摆手,让两人都撤了,他推开门,进了房间。 第94章 从未见过如此纯白无瑕的 月光下,林遥的头和半边肩膀挂在床外,口水顺着唇角流出来,打着小呼噜。 这睡相…… 陆青隐过去,将她重新搬回床上,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抱在怀里,两条腿夹着,缩着肩膀,睡得有点不安。 陆青隐扯了扯被子,没扯动。 这么睡着,明早上肯定要着凉。 就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睡的。 “林遥?” 陆青隐喊了一声。 这年头,物资都挺匮乏,没有几个人家里会多余几床被子,让他去找陈秋白要一床盖过的来给林遥盖,陆青隐只要想想,都觉得膈应得慌。 他之所以把林遥带来这里借宿,就是因为陈秋白妹妹在这里有间房。 “林遥,松开!”陆青隐拍拍她的肩。 “又干嘛?”林遥咕哝一句,翻了个身时,松开了被子,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天亮了?呜,好快,我才睡着。” 陆青隐扯过被子,给她盖上,“睡吧,还没亮。” 听得这话,她裹紧了被子,又睡了。 她胳膊上有一只青藤镯,陆青隐扫了一眼就收回,转身出了房门。 门外,他用两条长凳拼在一起,睡在门口。 天蒙蒙亮,陆青隐就醒了,站在廊檐下看天上的一轮残月,陈秋白从屋里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旭日东升,天空被映出一片由深至浅的红,那残月若隐若现,正渐渐地淡出天际。 “看啥,昨晚在哪儿睡的?” 那两条长凳子还拼在门口,陈秋白看了一眼,“啧”一声,“这是挂裤腰带上了?” “滚!” 陆青隐朝井台走去,脸颊耳根处覆上了一层薄红。 晨光还没有来得及在这座小院落脚。 陈秋白看出陆青隐的窘迫,哈哈大笑。 不管什么年龄的男人,只要起了心,动了情,就像个毛躁的少年,连走路都同手同脚。 谁能想到,这是军中蝉联三年的兵王! 陆青隐自己洗了脸,端了水进屋。 林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茫,看到陆青隐,她才记忆回笼,摁着额角,“哎,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没,还差了那么一滴!” 林遥上前,认真地对着陆青隐,“你舔舔自己的嘴唇!” 陆青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头发像鸡窝,巴掌大的小脸秾艳秀美,杏眼圆亮,点点笑意像烟火绽放在其中,但表情十分认真,像是在向他发布什么正儿八经的指令, “舔一下,我看看!” 陆青隐越发不好意思舔了,“干什么?” “来,我看看,你就舔一下。” 陆青隐别过脸,舔了一下,回过来,林遥摆出一副哀痛不已的样子,“啊,陆青隐,你死了,天,你的嘴果然有毒,舔一下嘴唇自己都能把自己毒死!” 他才回过神来,她又在阴阳怪气他。 陆青隐不由得气笑了,“有什么话不会直说,难为你脑子好使,能拐这九曲十八弯!” “是不是很遗憾,你居然听懂了?”林遥好笑,走到洗脸架子前,洗漱的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心情似乎极好,哼了小曲儿,倒水洗漱,陆青隐出去,给她留了空间。 等他进来,林遥正在和自己的一头秀发作战,她从来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发量十分可观,拆了辫子之后,越梳越乱,想扎起来,但平了这边,鼓起那边,弄得她十分烦躁。 陆青隐接过了梳子,站在她身后,将她绑得乱七八糟的绳子解下来,头发梳顺后,又给她编辫子。 不是那种普通的麻花辫,而是蜈蚣辫,从头顶开始往下。 镜子里,林遥少了点乡土气息,多了点时尚感。 “陆青隐,你,你居然还会给女生梳头,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种事?” 林遥猛地转过身,看着陆青隐,那架势,好似陆青隐只要敢说“是”,她就能把他嘲讽死。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青隐继续手里的辫子,她头发长,转个圈儿,陆青隐手往前送一点,倒也没有扯到她的头皮。 “哪样?我想哪样?”林遥眯着眼睛,瞧着像一头炸毛的花猫,眼里又带点迷惑。 陆青隐用头绳将辫子梢儿绑好,两边一样齐整,“以前照顾过家里人,所以会一点。” 林遥想到他说起自己妈妈时那不寻常的神情,就没有再追问了。 她凑到镜子前照一照,脸左右摆摆,又侧过身看自己脑后,声音透着欢喜,“陆青隐,你的手真巧,比我妈编得好看多了!” “去吃早饭吧?”陆青隐的目光笼着她,被她孩子一样的欢喜感染。 她似乎总能被一些很小的事情感染,喜怒哀乐都既简单又直白。 “嗯,赶紧吃,吃完了我要回去。”她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小鼻子一皱,“都馊了,臭死了!” “一会儿去招待所洗个澡,换身衣服?”陆青隐问。 “不了,我要回去一趟。”她解释道,“高厂长不是说可以让我爸妈来机械厂上班吗,家里没别的,粮食肯定要分了,那些粮食我才不给他们呢,还有林老三欠我的,我也要拿回来。” “你那粮食是准备囤起来,还是打算卖了?卖了的话我让人去收,囤起来的话,我安排车帮你去拉。” “机械厂那边能腾房子出来吗,能的话,就放那边。”她解释道,“我不想卖!” 陆青隐笑道,“你囤的粮食应该是没有去壳的吧,到时候还得拿去磨,还不如都卖了,再买粮食吃。” “万一买不到呢?” 陆青隐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买得到,买不到就找我!” 早饭和陈秋白一起吃,陆青隐给两人做了介绍,看到林遥头上的辫子,陈秋白有一瞬失神。 “你好!昨晚多谢你收留!” 林遥朝他伸出手,陆青隐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陈秋白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你好,我叫陈秋白,是陆青隐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的任何一桩糗事我都知道,三岁前尿床的事我都记得,你有什么需要打听的,随时都可以问我,保准知无不言……” 陈秋白话没说完,就被陆青隐踹了一脚。 林遥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得像月牙,促狭地朝陆青隐看了一眼,“是吗,那太好了,你就住在这里啊,那行,回头我偷偷来找你,你把他的糗事告诉我。” “好!”陈秋白朝旁边躲了一下,怕陆青隐再次出脚。 难怪陆青隐会喜欢这姑娘,他见过很多人,但从未见过如此纯白无瑕的。 第95章 陆青隐,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青隐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拿筷子的手有些不稳。 他想问林遥到底想知道什么,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 他和陈秋白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深知对方,无一事不可对人言,但那些都是十六岁以前的事了。 林遥想知道的任何一桩,他也可以和她从头到尾说来。 就在她走神的瞬间,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啊,你就是那种搞倒买倒卖的人啊?”林遥扭头问陆青隐,“不是说不允许自己弄东西卖的吗?他怎么可以?” 陆青隐有些无语,瞪了陈秋白一眼,“他这是违法乱纪,他爷爷都要把他逐出家门了。” 陈秋白笑起来,问道,“林妹妹……” 陆青隐一筷子敲过来,“瞎喊什么呢?” 陈秋白又笑,“遥遥同志,你想卖啥,弄来我帮你卖!” 林遥只是逗陆青隐而已,她这种从底层艰难爬出来,像野草一样长大的人,怎么会没有见识过这种灰色地带呢。 “我能弄出什么,你就能帮忙卖什么?” “嗯,除了武器。” “那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啊!你都卖些什么,我能不能先看看?” “能,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后面的院子里看看,都在里头。” 陆青隐花钱,要给林瑶买两身衣服,衬衣是的确良的,林遥不要,“这都是化工品,穿身上不舒服。” 陈秋白怕她不懂,“都说这种好看,不起褶皱。” 林遥嗤之以鼻,“起褶皱怕什么,好看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舒服,何必为了好看跟自己过不去?” 她挑了两件棉布衣服,不管颜色还是款式都挺土里土气的,陆青隐看不下去,照着她的需求给她挑了两件细布衬衫,一件蓝底白花的,一件条纹格子的。 两条裤子,一双布鞋。 布鞋是陈秋白的人收上来的,便宜,才一块五一双,黑灯芯绒的面子,千层底。 林遥看着纯手工,还挺舍不得穿。 她脚上还是那双露脚指头的鞋子,陆青隐倒是挺佩服这双鞋,一直坚挺着,重伤都不肯下火线。 “一会儿去招待所洗个澡,把衣服鞋都换了。” “行!” 林遥又拿了几件女孩子要用的,要结账,陆青隐抢着付了钱。 “你给我了我那么大一笔分红,我就当是感谢你!” 林遥没抢过,就不说什么,跟着陆青隐去招待所洗澡。 她艺高人胆大,自然也没有那种寻常女孩子会有的胆怯。 陆青隐去了隔壁,付重安在跟他说213任务的事。 “人搞丢了,丢得就挺莫名其妙的,半夜三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被转移了,那边的人掘地三尺都没有把人找出来,我们的人过去,线索也没了。 又是在边境上,怕阵仗太大,惊动了对面的人……” 陆青隐脸色很难看,“都这个时候了,还怕惊动对面的人,这话谁说的?” “郭团回来后,那边接手的暂时是孙团,他的人过去了,每天电话联系,孙团下了指示,那边负责的人不得不听。” 陆青隐就没说什么了,“现在的进展呢?” “我们的人怀疑对面和挟持余先生一家的人是一伙的,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余先生一家应该是已经到了邻国……” 陆青隐问道,“人是怎么从你们手上丢了的?行踪怎么暴露了?” 走的并不是大路,是从山林中过境,竟然也能丢? 付重安细想一下,脸色渐渐地苍白了,不安地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陆青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似乎在说,这还需要问吗? “弄清楚是怎么暴露的了吗?” 付重安陷入了沉思之中,“我们一直走的都是小路,后面专门有人掩盖行迹,非常谨慎,而且还有两拨人用来引开敌人,那两条线也在交火,证明对方并没有完全跟上来。” 就算跟上也只有小股,也绝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摸上来,甚至那么精准地狙击他们,最后碾压式地将人带走。 还有余光强一家,夫妻两人,一儿一女,一共四个人。 再想想,当时的场景,付重安觉得可疑的地方是真多。 余光强是一心想回国,他在m国贝尔实验室待了五年,深刻体会到了一个黄种人在白种国度受到的歧视与羞辱,哪怕他已经拿到了绿卡,随时都能申请m国国籍,但他依然毅然回国。 只有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在外面,才能得到起码的尊重。 但余光强的家人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过,付重安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总觉得用这种恶意揣摩别人有些不地道,人家可是千里迢迢地回来了。 而且,就付重安所说,他家里人都是非常支持的。 “准备准备,下午就出发吧!” 如果不是要给林家搬家,陆青隐是打算现在就出发的。 “是!” 林遥这边已经洗好了,陆青隐进来时,她正在擦头发,低着头,露出初雪一样白嫩的脖子,白得发亮。 陆青隐神色一顿,回过神来后,目光忙移开,一层薄红爬上他的脸颊脖颈,一直到了耳廓,鲜艳欲滴。 卫生间里的肥皂香味弥漫出来,夹杂着少女身上的馨香,熏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陆青隐扶了扶桌子,“头发一时干不了,要不先披着?” 林遥一起身,朝后将头发往后一甩,露出明艳的一张脸,眼眸璀璨夺目,脸颊白里透红,像树上即将成熟的水蜜桃。 “这头发披在身上像被子一样,我想找个人给我剪了,剪成短发,太受不了!” 林遥刚刚洗完澡,脖子上一片粉红,眼角沁着两滴生理性泪水,眼睛湿漉漉的,如同挂着雨水的青杏,雨后的云霞落在上面,新绿映在了人的心坎上。 “暂时不剪!”陆青隐抿了抿唇,拿过梳子,帮她把乱成麻的头发理顺,难免会掉落几根头发,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一会儿我陪你先回七里香大队,机械厂那边已经腾了屋子出来,让你爸妈先过来这边安顿,下午我们就要出发,那个任务等不及了。” “行啊!”林遥透过镜子看他,“你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出来。” 陆青隐没想到会被她看透,“这次,我们还有个任务,你送我的这把枪,之前你不是说材料可能没有吗,我们这次去的地方都是名山大川,看能不能找一下!” 林遥没有犹豫,“也行,正好我也想找一下,看有没有替代材料。怎么,你们还是打算做这种炮?不过,也行,虽然没有空间材料,但也不一定都要像你这样随身携带,那种大家伙也可以,之前是我想左了。” 陆青隐没想到她会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该给你争取的好处我一定会给你争取。” “是吗,说说,都有啥好处?要不能让我满意,想都不要……”林遥话没说完,尖叫一声,捂住脑袋,“陆青隐,你是不是故意的?给我头发揪掉了几根?” 第96章 分家 陆青隐举起了梳子,让他看,梳子上一根落发都没有,他那目光朝林遥屁股方向扫了一眼,意思是你要不乱动,也不会疼。 林遥瞪了他一眼,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虽然天气转凉,但披在身上是真厚,还潮。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头发,放眼望去,除了那些结了婚的妇人们,女孩子差不多都是辫子。 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乌黑发亮,厚且蓬松的头发如海藻一样,散在她的后背,林遥的鼻尖都渗出了汗珠。 “我帮你编个辫子,凉快点!” 陆青隐私心不想让她剪头发,但也能够体会她这么厚的头发,指定很难受。 他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把头发擦了一遍,然后在中部偏上的位置开始给她编了稀松的辫子,既把头发束起来,又不太妨碍晾干。 “爹,走吧!”林遥起身,喊得漫不经心,显得没心没肺。 她从前在军营中,接触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男人,没人会把她当女人,她对性别的概念十分模糊。 以至于,她用陆青隐的卫生间用得也很坦然,更何况,这里也不是陆青隐的家,这卫生间也是招待所的高级房间标配。 “别瞎喊!”陆青隐有些无奈。 他们到得很早,陆青隐找了一辆小货车跟着,正好是生产队社员们吃早饭的时间,林家的人也都在家里。 林春喜和林志军正拉着林老大和尹竹枝说话。 “大哥,你就一个小学毕业,字也不识得几个,说真的,你去机械厂上班,能够干啥?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你和嫂子也没生个儿子,难道这工作还要给林遥接去了不成?” 林志军忙接过了他姑的话,“那指定不能。她早晚嫁人,回头那工作就跟着跑了。这可是我老林家的工作。” “大哥,你说话啊,你怎么哑巴了?”林春喜从来瞧不起她这个大哥,厌烦不已,跺脚吼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成天闷棍打不出三个屁来。前些日子,丑丫在家里翻腾成啥样,你也不说一句。” 林老二在一旁也劝道,“大哥,要我说,你还是安分在家里种田。这工作,你让志军去干,你又没儿子,将来总是要人给你摔灵,你不指望志军,你还能指望谁?” “是啊,大伯,这工作你要让我去,我一个高中生肯定能做好。要说,我本来是可以考大学的,丑丫非不让我上学,你们大房做事太过分了,这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吧。”林志军得意不已,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 林平军缩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从爆出他不是林老二的儿子,他就时刻担心林家会把他撵出去。 至今,林老二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估摸着,林老二也不想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真要把他逐出去,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幸好,他如今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 “大哥,那嫂子的工作就是我的了!”林春喜对尹竹枝道,“嫂子,你连扫盲班都没上过,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再说了,你嫁进来这么多年,也没给我哥生个带把的,还有脸占个好工作?” 尹竹枝怒道,“做梦!是我遥遥给我们弄来的工作,凭啥给你们?” 林老二一听不乐意了,“大嫂,说这话就不好了!凭啥?就凭丑丫让平军他们都没书读了,家里的钱,全都落了丑丫的袋,粮食都被你们占去了,这些天,你们吃啥,我们吃啥?” 林老大道,“以前,不都是这样,只不过你们吃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吃差的,都吃了这么多年,现在换换,你们就不乐意了?” 林老二气了,朝林老太道,“娘,你看大哥说的是人话吗?” 林老太满肚子的火,终于有机会发了,“你们这一对烂心肝的夫妻,我就说丑丫怎么就变了个人,原来是你们撺掇的,让那小贱人成天在家里蹦跶,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林国才,你们,你们一家三口,给我滚出去!” “行啊,奶,我们这就滚出去!”林遥从院子外面进来,她头发还没有干,松散的一条辫子垂在身后,越过腰际,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 终于穿了一身齐整的衣服,明媚脸上却挂着恶魔一样的笑容,看着一屋子人。 林老头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这会儿起了身,朝后退了两步,挨上了墙。 大队长和村支书,还有林氏一族的两位耆老,一个林国才都要喊一声叔公,另一个林遥要喊一声太爷,四个人跟着进来了。 林遥将人带进屋里,让尹竹枝给人倒水喝,“妈,冲糖水!” 糖水是这个年头招待客人最顶级的待遇了。 “哎,好!”尹竹枝满脑子疑问,她一向听男人的,现在听女人的,也不问,脚不点地地去烧水冲糖水。 “我说一下,我请大队长,书记,太叔公和太爷过来,是要把这个家分一分!”林遥朝跟进来的林老头扬了扬下巴。 林老头顿时瞠目结舌,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他头一次见到晚辈主持分家的事。 那他活着干啥? “分家?”林老二觉得天上砸馅饼了,还有这种好事啊,他正想着怎么治一治林遥呢,结果,她居然想分家。 省得他再费神。 “嗯,分家!”林遥道,“自我记事起,家里的主劳力是我爷爷、我爸和我妈,我爷不说了,是他自己愿意干,要养活他的儿女孙子孙女儿,我爸妈就不一样了,是被迫的; 这些年,这样不公平。我也不说多的,大家都有事要忙,简单点说,现在分家,奶之前的钱都给了我,就当是我爸妈这些年挣的钱回到了我们手里,家里的粮食,除了那些黑豆麦麸谷糠等粗粮,其余的粮食都归我们; 还有,三叔十年前欠我的三百块钱,到现在我也不要多的,就算五百,再就是这些年从家里拿的粮食,基本上都是我爸妈还有我的口粮,算两千斤;这些,都是我们的,剩下的,包括这房子,我们也不要,就这么分,大家有没有意见?” 林春喜心头觉得不妙,“你不是说机械厂有两个工作,那两个工作是打算给谁啊?” 第97章 告别 林遥倒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惦记机械厂的那两个工作。 这会儿,大队长也有些诧异了,“机械厂两个工作,这是怎么回事?” 林遥道,“队长叔,书记叔,太叔公,太爷,这件事我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既然总是要说的,我这会儿就说个清楚。 我给机械厂办了点事,立了点功劳,机械厂为了感谢我,也是为了笼络我,给了我两个正式工的工作岗位。”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便是大队长这会儿也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他也同样感兴趣,“那遥遥,是谁去干这两个岗位?” 林遥笑道,“队长叔,指定是我爸妈啊,这还用想。倒也不是说种田不好,我挺喜欢种地的,回头我给生产队多弄几台机器,种田更是轻松; 只不过,您看看这家里,谁把我爸妈当回事?谁不能踩他们两脚?往后,我也不可能一直都守在家里,干脆把他们弄走,省得留在这里哪天被欺负死了。” 林老大两口子在林家是啥地位,两口子是啥人品,满生产大队谁不知道啊! 林老二当即就哭道,“大队长,书记,林丑丫要分家,我们不反对,可是,她要的也太多了!” 林遥冷笑,“多吗?这些年,你们吃的啥,我爸妈还有我吃啥?这些年,你三个孩子读书花了多少钱,你两口子懒得都要抽筋了,一天挣多少工分,一年到头分多少钱粮,大队的工分簿上记得清清楚楚!” 她朝林老太阴恻恻地一笑,“奶,你说句公道话!” 林老太正要替二儿子喊冤,对上林遥的目光,她浑身一颤,“是,是这么回事,家里都是让老大一家在贴补老二老三!” “为啥呢?”林遥问道。 林老太抖得更加厉害,不敢不说实话,“你爸,你爸也没反对过!” 林遥深深看了林老大一眼。 “奶不反对,还有反对的吗?有的话,就站出来!”林遥环视一圈。 林春喜别的可以忍,家里的钱粮归谁她不管,横竖不会分到她的头上,她的嫁妆,林老太手上还有三十块钱,将来再多要点彩礼,差不多就够了。 工作却不能丢,这关系到她将来一辈子是在农村刨地还是在城里当人上人。 “遥遥,你爸妈种了一辈子地,现在去机械厂上班,有他们能干的活吗?”林春喜道,“你说我们欺负你爸妈,其实不是这样的,你看他们老实成什么样,到了城里,他们更加被人欺负!” 林遥道,“姑,你也是读过书的吧?会不会被人欺负,不取决于自己是不是很窝囊,而在于相处的是什么人。就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人,也只有我和你们在一起才不被你们吃了。” “这工作,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爸妈,要不然太浪费了!”林春喜急了,说话也挺直接。 林遥看她一眼,“不给我爸妈,难不成给你?长得挺丑,想得挺美!” 林老太叔公点点头,“既是这样,就按照丑丫说的分吧!” 林老头突然就哭了,大队长拍拍他,“你哭啥?” 林老头道,“她把粮食都拿走了,一家人吃啥?” 大队长也不敢得罪林遥,她都说了,将来她还会给生产队弄些机器,“回头朝集体借,来年了再还!” 林遥让尹竹枝去收拾东西,林老大和陆青隐带来的人一起把粮食全都搬上了小卡车,大队长几个站在院子里看着,都忍不住唏嘘。 谁能想到,林家最不成器,最被爹妈瞧不起的林老大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城里人呢? 大队长看林老大,腰杆从未像今天这样挺得这么直过。 林老太突然冲出了院子,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快来看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林遥喊了她一声,林老太看过来,见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顿时浑身一颤。 林老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回身就朝林遥跑过来,“遥遥,遥遥,奶是想让人来看看,你看你爸妈沾了你多大的光,眼下都要成为城里人了。” 林遥这才朝林老大和尹竹枝看去,两人脸上挂着笑,从来没有一日像今天这样欢喜过,轻松过。 她其实并不确定林老大和尹竹枝愿不愿意去城里上班,陆青隐说肯定愿意,反而对林遥觉得种地好这一观念不敢苟同。 她的想法,如果林老大和尹竹枝不愿去城里也无所谓,但家肯定是要分,她担心要是她不在家,她这些日子以来对林家的压制,会在她走后,反弹到两人身上。 林遥走近尹竹枝,低声问道,“妈,你愿意去城里上班吧?” 尹竹枝愣了一下,以为是有变故,“能去是好,不能去也没关系的。” 有些局促。 林遥见此,也放心了,“去吧,看你想干什么,实在觉得在工位上干不了,去食堂干活也行,还能顿顿在那儿吃饱。” 还有这样的美事? 别的不一定干得了,厨房的事她指定能。 尹竹枝也是彻底放心了,“那敢情好!” 谁不想成为城里人,吃商品粮呢! 林老大也过来了,“遥遥,你说爸干点什么好?” 林遥想了想,“要干不了别的,当保安也行。” 这是陆青隐给她出的主意。 这么大年纪,进去当工人,技能要从头学起,确实也不容易。 消息传得很快,原本应该去地里干活的社员们听闻林老大夫妇要去县里机械厂上班,纷纷过来打听,都以为是开玩笑的。 结果,看到小货车过来拉行李,竟然还是机械厂安排的车,还有小汽车过来接人,都羡慕不已。 “听说是丑丫帮忙弄来的工作,这闺女养得是真值!” “是啊,都还说林老大生不出儿子,看人家现在要啥儿子啊!去了机械厂上班,以后老了有退休金,不比儿子保险?” “以后竹枝就不用下地干活了?他们去机械厂都干啥啊?一大把年纪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去学干活来得及吗?” 林老大和尹竹枝出去和大家告别,有人拉着尹竹枝问。 “遥遥说去机械厂,要干不了那些活,就去食堂干活,工资不少,还包一日三餐呢。” 尹竹枝笑了,阳光照在她脸上,皱纹细密,但整个人从里到外和从前不一样了。 林老大也在和人寒暄,“实在不行,就当个保安啊,巡逻我还不会?”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话过,声音传过来,把尹竹枝都吓着了,看着那人的背影,她有种改天换日,重获新生的感觉。 第98章 我想种地 大队长给林遥父母开了介绍信,才想起一事,问林遥,“遥遥,那你呢,你咋搞?你爸妈以后是商品粮户口,你就还留在大队,还是也去城里上班?” 林遥没想过,“不知道啊,到时候再说,反正我要是回来种地,队长叔肯定不能不要我!” “那是,你随时回来,生产队随时都要你。不过,遥遥啊,你也得想着咱大队的人,有时间就给咱们弄几个好用的打谷的机器出来,就跟你现在的那镰刀一样好用的。” 现在有割谷机,也有打谷机,不过都是大块头,一台机器好几千块不说,还烧油。 这年头,柴油也是计划分配,没有给生产队定额,拿钱都买不到,啥都要凭票买。 那不得开支? 林遥弄出来的这手持式自动割谷机多好,不吃油,省钱又轻便,用起来不知道多方便。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 生产队别说拿几千块钱买一台机器了,让他们拿几百块钱买一台机器都拿不出来呢。 一把镰刀一块钱,生产队二三十把镰刀,一把镰刀虽然在速度上比不上一台机器,可时间和人力成本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值钱的。 “没问题,等我这次忙完了回来,我就给你们搞一个。这样,你们先让木匠叔把架子搭起来。” 大队长数了三块钱给林遥,是先头三把镰刀林遥垫的钱,这会儿,见林遥要纸和笔,他忙把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一支头上分了叉,一写和毛笔差不多粗的钢笔,还有一小本信纸。 信纸是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他从公社薅的,一直都舍不得用。 林遥拿起笔,一笔画下去,吓了一跳,“这么粗?” 陆青隐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支半新的钢笔,“用我的!” 林遥三下五除二,就画了一个架子出来了,上面尺寸标注得十分清楚,她递给大队长,“这是我的建议尺寸,你们要做小点呢,就减半,要想搞个大的呢,就加倍,不要改上面尺寸。” “那不会!”大队长接过图纸,如获珍宝。 见林遥又要在上面写字,大队长心疼那几张信纸,但也不敢声张。 林遥就着笔和纸,照着龙渊给的,抄了一份用来做枪炮的材料清单出来。 她用来给陆青隐制造枪械的材料,基本上地球上都没有,龙渊都是寻找了性能相近的材料代替,也不敢保证,此时的华国已经找到并掌控了这些材料。 据龙渊介绍,好几样材料都是最完整的元素周期表后面的那些稀有元素,地球上有个说法叫做稀土。 好在华国地大物博,龙渊通过数据库查到,这些重要的稀土元素,基本上在华国都有矿。 “如果现阶段要是你们没有的话,可以在云省的红河地区找,那里有一个比较大的离子吸附型稀土矿,潜在资源非常大。 如果这个矿发现了的话,建议派重兵把守,这对未来来说,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陆青隐接过清单的手顿了一下,只觉得,这轻飘飘的一张纸,有千斤重。 小货车装得满满的,除了粮食,还有家具,包括两张床。 机械厂这边已经把房子都腾出来了,陆青隐根据林遥的喜好,为她要的是工人村里的一套两间半房,进门是一个小客厅,两间房,做饭是在公共的厨房。 看上去条件是差了点,但能够住进工人村的,都是厂级干部。 工人村里的配套设施非常好,学校、百货、副食商店、饭店等等,此时社会上流行的那些新鲜事物,在工人村里基本上都有。 陆青隐又组织人把林家的家当搬上去,屋子在二楼,卧室一个大一个小,尹竹枝十分拘谨地要将大卧室让给林遥住。 “我和你爸住这个小的就行了,横竖也就是晚上睡个觉,占一个床的位置。” 林遥抬眼看了一眼小房间,沉默着。 陆青隐看了她一眼,对尹竹枝道,“阿姨,哪有把大卧室给小辈住的道理,回头让外头的人知道了,会说些乱七八糟的闲话。这实在不好,大卧室还是你们住吧!” 尹竹枝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生怕林遥误会,“遥遥,是妈妈脑子不好使,想岔了,真是该死。那就爸妈住这大的。” “嗯!”林遥也不再多说。 她给了尹竹枝两百块钱,一堆票据,包括十多张工业票,还有一些家具票之类,“你们要买什么,根据需要买。” 这会儿高昌平带着人来了,和林老大夫妇俩认识后,高昌平当着林老大夫妇夸陆青隐,“是咱们厂的军代表,年轻有为啊,非常出色的小伙子!” 林遥有些莫名其妙,她觉得很古怪,因为她爸妈和陆青隐是两个世界的人,工作和生活上都不可能有交集,高昌平说这话,什么意思? 陆青隐却有些不自在,但依然硬着头皮接受了林老大夫妇的反复打量,喊了一声,“叔,阿姨!” 林老大夫妇在这种事上,倒是挺敏感的,瞬间就猜测出来了高昌平的用意。 “陆同志,以后多来家里玩。”尹竹枝用看女婿的眼光看陆青隐,越看越欢喜。 陆青隐答应下来,一抬眼,林遥抱臂靠着门柱,饶有兴味地看他。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是不是被她看透了,她会怎么想? 耳廓有些发烧,脸颊也爬上了一层薄红。 高昌平哪有时间一直耗在这儿,见差不多了,就道,“那行,那林同志,我让人带你爸妈去办理入职,还有转户口的流程,我让人带着一起帮你们办了; 哦,对了,林同志,那你的户口怎么搞,要不,你也来我们工厂上班?” “不了,我想种地!”林遥道。 “啥,你说啥?”高昌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有些无措地看向陆青隐。 陆青隐笑了,“你爸妈都在这里,你回去怎么种地呢?要不,也到机械厂上班,每个月领一笔工资,还有不少票据,想吃啥买啥,不比在农村种地自在?” “可上班得干活,每天守在办公室里多无聊,我不行。” 陆青隐道,“你只负责出项目,负责指导下面的人干活,不要你干活,每天把活干完了,也不用你待在办公室,怎么样?” 陆青隐是军代表,在厂里有很大的话语权,况且,他也是在帮高昌平留住林遥,高昌平哪有不乐意的? “对对对,不用你坐在办公室,我们有问题,你帮我们解决一下,还有,给我们设计点好发动机啊,产品啊,就行了。” 林遥想了想,“那这样,你们要啥,我帮你们设计啥,我只出图纸,告诉你们怎么做出来,其余的事,我都不管,你们每个月给我多少钱?” 第99章 连陆青隐也忍不住嫉妒了 这要求提的! 高昌平心说,这可真是个活祖宗啊,但祖宗肯留在他们厂子里,还说以后他们想要啥,帮忙设计啥,教他们做出来,高昌平想跪下来顶礼膜拜。 “行,行,这可太行了,只要能做到这样,我们厂愿意聘你为三级工程师,这是我们厂的最高级别了,一个月两百四十块五毛钱,你看怎么样?” 主要是不用坐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林遥,一个月两百四,陆青隐身为一个团长,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用命拼出来的待遇,一个月也就140块钱。 林遥一个月两百四。 瞬间,连陆青隐也忍不住嫉妒了。 但他也非常清楚,就凭林遥给他做出来的这把枪还有子弹,别说240块钱了,一个月给林遥420块钱,国家也是同意的。 没有上面的指示,高昌平自己绝对不敢拍这么大的板。 陆青隐猜对了,现在不管是部队,还是地方上,几个头部领导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无论如何,使出浑身解数,他们都要留住林遥。 要不是机械厂能够拿出的最高待遇是这个,高昌平还敢往上开口。 就这个三级工程师的资格,机械厂虽然有,但也只是一个荣誉岗位,从来没有人敢要这个待遇,担得起这个待遇的人全都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十年,二十年有些乃至三十年,等百年后,才会被披露姓名。 林遥不知多少,但从林老太举全家之力,攒了一辈子钱,也就攒了几百块钱,从一碗二两的阳春面才八分钱,足以可以看出,这年头的钱有多值钱。 “你一个月多少钱?”林遥问陆青隐。 陆青隐别过脸,笑了一下,“回头告诉你,不过,你这收入比我高好多。” 高昌平忙在一旁解释,“林同志,你不用怀疑,你要是答应,你的工资在整个安广县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这都是你该得的。” 林遥点点头,“那暂时先这样吧!” 高昌平简直是乐得找不着北了,“好勒,那就这么说了算,我今天一并帮你把入职也给办了,户口也帮你迁过来,不用你费半点神。” 他就是想快点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他把林遥给留住了,那他就算立了大功。 陆青隐道,“林遥同志今天下午要和我一起出任务,要是现在就帮她办理入职的话,介绍信就从机械厂重新开?” “开就开啊,多大点事,我这就帮林同志去开。” 高昌平做事也十分利落,他带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带林老大夫妇俩去办理入职,另一个人去跑厂办,帮林遥办理入职的同时,还开介绍信。 他自己则陪着林遥忙悠悠地往办公区走,“林同志,不瞒你说,你弄出来的那个发动机是真好,不过,那图纸我们的技术人员看得不是很懂; 这发动机比现在我们用的发动机,到底好在哪儿,他们也算不出来。” 要不是人身攻击不好,他真想骂一声废物。 给了图纸,还有样板,厂里的技术人员们居然都看不懂。 高昌平胆战心惊,生怕林遥嫌弃厂里的技术力量,本来是很薄弱,被林遥一衬托,越发薄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青隐也朝林遥看去,他并没有这种担忧。 这是个很磊落的姑娘,从她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她似乎在历史长河的尽头驻足过,但却从来没有那种瞧不起人的举动。 他们都受过s国人的鄙视,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受气。 “哦,他们看不懂,算不出来也很正常。你们现在的设计理念,和我的不是一个方向。这样,你和陆青隐商量一下,如果能够抽出时间,我就跟他们讲一下。 要说陆青隐车上的发动机,燃烧效率差不多百分之五十的样子,你们现在的发动机燃烧效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多浪费啊!” “五十?百分之五十?”高昌平震惊极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啊,也不看看,陆青隐的车之前把油门踏板踩断,时速都不能突破七十五,现在看看,时速表都不够用了。时速轻松可以达到一百四。” “一百四?”高昌平捂着自己的心脏,对陆青隐道,“老陆,非要今天就走吗?” “嗯,你赶紧安排一下,两个小时,够不够?”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才想起来,林遥还没有手表。 “够,够,先安排两个小时。” 正好,办公室主任出来了,高昌平让人赶紧帮林遥办入职,他小跑着去喊人到会议室开会。 所谓办入职,林遥也就签了几个名字,她名字写得龙飞凤舞,这与她的“初小”的学历程度实在是不般配。 星际时,华夏族的人写名字都是写华夏文字,也就是现在的汉字。 办公室主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林遥放下笔,高昌平已经抹着汗水来了,“林工,人已经都到齐了,这会儿就过去吗?” 已经十一点半了。 陆青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一会儿我帮你把饭打好,中途休息的时候吃?” “行啊!” 陆青隐看着她,“那就辛苦你了!” 林遥用手指点点他的胳膊,“记住我的功劳!” “嗯,我记得!” 她不太会写字,这年头也不像后世还有什么投影啊之类的,会议室的墙上挂了一块黑板,会议室里挤得满满当当,有人都坐在走廊上了。 但,黑板前,给林遥留了一大块空地。 林遥环视一圈,指着坐在后门口的两个人,“你们过来,坐这儿!” 她指着自己脚跟前的位置,“会不会太近了点?” “不会,不会!”两人感激不尽,搬了凳子过来。 “我要找个人帮我写字!”林遥又道。 顾成平就觉得挺讽刺的,他是工会主席,自然知道厂里花了多大的价钱聘请林遥。 一个月两百四十块五毛钱的工资,说出来,要吓死人。 请的居然是个文盲。 高昌平这厂长可以退了! 陆青隐从她身后接过了粉笔,“你说,我来写!” “行!”林遥也拿了一根粉笔,将发动机的核心部件画了出来,“我看之前你们陆团长车上用的是4缸发动机,车的马力说是80,但最高根本也达不到; 如果要90的马力,三缸发动机就行了,但三缸的发动机,以目前的这种设计理念,不管再优化的设计方案的不可避免一个弊端,那就是抖动……” 林遥开始在黑板上画图,“现在,我给你们说说我的设计方向。” 第100章 要不是有陆青隐在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原先看到林遥上台,或怀疑,或不屑,或错愕的目光全都收起来了,以一种新的审视又期待的目光落在林遥身上。 除了极个别不懂技术的人。 全程,所有人都痴痴地看着黑板,倒也不是陆青隐的字有多漂亮。 他的字显然是练过了的,写的笔体遒劲,风流意畅,但这些在工厂上班的人,并没有这种艺术眼光。 林遥的思路,给这些人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还能这样!” “原来是这样!” “天啦,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是这样在尖叫,不停地尖叫,吃进这些知识,展望这片天地,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好久的人终于寻到了一片绿洲,一直仰望星空的人终于到达了宇宙深处,被众星环绕。 “思路就是这么个思路!”林遥道,“我看过你们现有的发动机的结构,大致明白设计的人是怎么个思路,这太局限了,没必要自困囹圄。这样会让你们的思路非常狭隘,短浅。” “是这样!”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赞同。 顾成平看着像是被圣光洗礼过的众人,有些没眼看,心说,好歹也是花了一个月两百多请来的人,总要有点水平。 两个小时的课讲完了,顾成平想拉着盛安中说话,但看到他正在飞快地记着笔记,决定稍微等一会儿。 接着,他看到盛安中将本子递给李华山,自己一个箭步冲上前,“林工,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林遥倒是不吝赐教,点头,“您说!” 他看到这人年近花甲,但满身学术气质,令人肃然起敬。 “是这样,我想问一下,这里的这个尺寸是怎么推算出来的?”盛安中指着缸体最上面和缸盖配合的尺寸。 一直以来,为了保证缸盖和缸体之间的密封性,缸体最上面的尺寸都是要严格控制,以至于,为了控制这个尺寸废品率相当高。 首先铸造这一道工序,废品率就超过了百分之四十,再加上加工工序,哪怕是八级车工上手废品率都没法控制在百分之五以下。 损耗就很惊人了。 废品率高,直接影响利润不说,还会影响交期。 哪怕这样控制,售后缸体缸盖漏油依然是老大难的问题。 这可以说是整个汽车行业的一道攻关难题。 林遥道,“你们现在的密封方式是螺栓锁紧,这是最原始的密封方式,不管里面的密封垫是用铜质,还是用橡胶,都不可能起到绝对密封的作用。 螺栓锁紧的过程,一共八个螺栓,我相信你们已经考虑到了,先对角锁紧,然后再交叉锁紧,来减少扭矩产生的应力,同时,密封垫变形也会补偿一部分应力变形;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所有人听得两眼放光,毕竟,为了消除这个故障,降低工厂最大的废品率损失,所有人都被这个难题折磨过了。 林遥道,“有一种复合材料,我称之为密封金,配方我写给你们,几种原材料非常好找。可以通过模压成型,然后垫在缸盖和缸体之间,通过释放一定的磁力将两种金属紧密联接起来; 东西出来后,你们可以测量一下它们之间的磁力大小,这种尺寸的密封金产生的磁力大约可以达到一吨左右的拉力。同时,它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密封性好,因为这种材料具有空间逐流性。” 暂时,盛安中不懂什么叫空间逐流性,只林遥说的这个密封金的新材料,就足以引起他们所有人的关注。 李华山道,“林工,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因为这个空间逐流性,我们才会把所有的设计误差全部积累到这里?” 他看到缸体的装配面的尺寸公差都达到了±0.5了,而他们现有的缸体装配面尺寸公差只有百分之0.04,这要求低了多少?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要是这样,他们厂的废品率可以降低到百分之三,达到全球领先水平。 “是的,没必要设定那么高的精度要求,再说了,你们现在也达不到。我们所有的设计都要考虑现实问题,什么是现实问题?就是现有的生产工艺水平,如果达不到,设计得再好,天花乱坠都是给工厂找事儿!” 这话,不用林遥说,他们都深有感触。 也是每一个设计人员一开始工作时,要上的现实一课。 盛安中道,“所以,林工,你才会考虑用这种方式进行密封?” 林遥点头,“对,简单,方便,而且易拆卸。这个是需要拆卸工具的,你们要做一个仿形通电磁场,装卸的时候扣在机盖上,才能够把机盖抬起来。” 盛安中如获至宝,“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现有的缸盖缸体密封是不是就能用这种方式?” 林遥点头,“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但需要做实物验证,你们可以先验证,如果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好!”盛安中就好像吃了一头牛一样,浑身舒泰,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林遥还有事要离开,她走后,会议室里就跟烧开了锅一样,一些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一部分人围着黑板讨论发动机的设计原理。 陆青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林遥的课讲完的瞬间,他就拿了抹布将她画的发动机构造图给擦了一把,现在黑板上只有一个残缺图。 但没有人说不对。 高昌平本来还想送林遥,但被陆青隐拉到一边道,“现在特务无孔不入,林工今天讲的这一课,来上课的人,你都做过筛选吧? 她今天讲的这些知识,非常有前瞻性,可以说和目前的设计理念完全不同,如果被敌方探知了去,后果你应当知道吧?” 高昌平心里一咯噔,他脸色都变了,“我都筛选过了,但是难保会有人再次被渗透。” 韩立军是前车之鉴! 要不是有陆青隐在,他都要受牵连。 高昌平忙不迭地进了会议室,他身后跟着安保科科长,带了十多个人,将前后门和窗户都给拦住了。 一见这架势,大家心里就都有了数,会议室都安静下来了。 高昌平进来,将黑板上的知识全部都擦干净了,然后面向所有人,“今天这一课,大家的感受怎么样?” 高昌平两手撑在桌子上,微微曲腰,目光扫过全场,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看来,大家的收获都很不错。两个小时!”他竖起两根指头,“比起s国专家在这里两年的支援,你们得到的收获更大,是不是?” 第101章 先让我们的发动机上那个勒芒赛事 这些技术人员们情不自禁地点头。 搞技术的人都非常直,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什么说什么,觉得是对的,就坚持,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挺好!”高昌平道,“你们都是厂里的骨干,是有脊梁的华国人。趁此机会,我把韩立军的事通报一下;林工在七里香大队的时候,给生产队做了一个手持式自动收割机,大约这么个大小……”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这里装了个小型电机,用的是电池驱动……” “电池?”有人惊叫了一声,“什么样的电池?” 他怎么不知道现在有这么厉害的电池,这人主要负责电池的开发,目前的电池很单一,就是铅酸蓄电池,是一种电极主要由铅及其氧化物制成,电解液是硫酸溶液的蓄电池。 主要作用就是汽车启动时点火启动,再就是发动机停止工作时,为仪表板、大灯等提供供电。 但这种电池一旦报废,对环境的污染影响就十分触目惊心了,其中所含的重金属铅和电解质溶液非常难降解且有毒。 如果随意处置,会严重污染水、土壤和空气,对生态造成极大的破坏。 何亚军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替代铅酸蓄电池的东西,但他一直连个突破口都找不到。 高昌平是知道何亚军的研究方向,“小拇指这么大点,装割谷机上,据说这么一枚电池可以用十年之久。” “这么厉害!”何亚军惊呼,他绝非蓄意要破坏气氛,实在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革新性的。 高昌平点点头,继续道,“就这枚电池,有人盯上了,谁盯上的,我不说你们都知道。如果说国内自己要研究,自然有相关部门出面和林工,还有七里香大队对接; 韩立军被人用金钱蛊惑,做出了这样叛国的事,他因此失去了手腕,我依然还是要说罪有应得!” 韩立军自那天下班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上班了,后来又有上级机关的人来把他所有的东西全部带走,大家就觉得不对劲。 今天,他们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人叛国,全家遭殃!”高昌平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今天把韩立军的事拿出来说,就是要提醒你们,不要为了钱,利益,好处干这种祸及全家,还有后世子孙的事。” 会议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都在议论韩立军。 高昌平没有阻止也是在观察,等差不多了,他才道,“今天所有参加学习过的人,我都记录在案,你们现在把你们手上有的笔记全部销毁; 片纸不得带出这个会议室;还有,如果谁要是把今天林工讲课的内容泄露出只言片语,机械厂将以通敌卖国罪将这个人上交审判!” 高昌平黑脸起来,也挺吓人的。 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不用人催,就赶紧将自己做的笔记再复习一遍,然后将笔记全部都撕成了碎末。 保安进来一个个检查后,才让他们离开。 顾成平不是搞技术的,今天的课他纯粹是来听个热闹,现在看到高昌平如此大张旗鼓,等散会了,他和盛安中走在一块儿,问道,“这个林工,她今天讲的东西,到底靠不靠谱?很重要吗?” 盛安中就挺无语的,“你一个搞工会工作的,跑来听技术问题,你说你想干啥?” 顾成平绝不敢说他也是被他媳妇儿逼的,他媳妇儿袁杏音听说闺女在林遥手里吃了亏,看准的对象陆青隐也被林遥给抢了,就让他盯着林遥些。 要不然,他在这会议室枯坐两个小时,听得瞌睡都下来了! “上面给了林工这个数的工资,你说我不得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顾成平朝盛安中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机械厂盛安中是总工程师,这是个岗位名字,不是个级别名称,盛安中是个五级工程师,一个月拿一百七十八块钱。 “多少?”盛安中的眼一眯。 顾成平道,“两百四,她是三级工程师。” 听了这话,顾成平就看到盛安中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十分不解,“你不觉得这给的有点太多了吗?” 盛安中摇头,“不觉得,我觉得给她一个一级工程师也不过分。不过,咱们这机械厂也没有这个级别。有她在,咱们厂迟早要成为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全球。” 说完,盛安中就朝外走去。 课间休息十分钟,陆青隐安排人给林遥打了饭菜过来,林遥一个人吃了点,其余人都没有吃,让他们去吃他们都不去,生怕耽误了一分钟时间。 哪怕吃饭,林遥也在抽空答疑。 盛安中也没有吃饭,但他这会儿半点都不饿,他要去找采购,按照林遥给的清单买材料,他要把那个密封金给干出来。 高昌平找到了他,问道,“现在国际上有没有汽车方面的比赛?我们要是改造出了这个发动机,能不能拿到国际赛场上去比试一下?” 如果是以前,高昌平绝不会有这种痴心妄想,但现在有了林遥,他有了这个野心。 他想要机械厂在他的手里一飞冲天,想要让全世界看看,华国的工业没有那么差,没有了s国人的支持,他们会发展得更快,他们的技术会突破得更快,他们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底气! “有!”盛安中十分激动,“我们可以去搞。” 他想了想,“一共有三个很受关注的赛事,一个是勒芒赛事,24 hours of le mans,每年在f国勒芒举办,是最古老的汽车赛事,我们要想参加这个赛事,不但要很好的发动机还要有很好的赛车手,参赛的车辆都是原型车; 第二个就是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是由国际汽车联合会举办的最高等级的年度系列场地赛车比赛;这两场赛事非常考验发动机的综合性能; 还有一个是单纯的发动机设计评比,world''s auto world,翻译就是沃尔德发动机评选大赛,每年举办一次,选出全球最佳的三款发动机,每年由m国的消费者投票选出,因此,参选的发动机都是在m国本土的销售车型搭载的。” 高昌平想了想,当机立断,“那我们先让我们的发动机上那个勒芒赛事。” 目前,只有f国和华国建交,上这个赛事相对而言难度要低一点。 第102章 没仇的话,你喊我嫂子? “噗咳咳咳!” 听到顾成平转述的这话,刚刚喝了一口水的袁杏音差点呛死了! 顾成平不明所以,赶紧给她拍后背,“你就不会慢点喝?对了,不是说这次出差要十天半个月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怪林遥那贱人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 但这话,袁杏音肯定不敢说,她直起身,优雅地擦了擦嘴,“医院有个重要的手术要做,临时通知我回来帮忙。” 这是宫本悠信给她找的借口,医院那边,有宫本悠信帮她安排。 这话,也就哄一哄顾成平这种傻子了,他将女人搂在怀里,手握住那团盈满,“回来了好,你不在,我夜里都睡不着觉。” 袁杏音任由他捏了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将他推开,娇嗔道,“一会儿美娟回来了!” 顾成平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你上次跟我说那林遥,厂里也是古怪聘请她当高工,一个月要给她两百四十块零五毛钱的工资……” 他话音未落,女儿顾美娟就回来了,义愤填膺,“妈,你知不知道厂里真是疯了,聘请了林遥当高工不说,一个月竟然给她开了两百四十块零五毛的工资,我天,厂里都传疯了; 这还不算,还给她安排了爸妈,她妈给安排在食堂,一上岗就给她定了个九级炊事员岗位,一个月就能拿31块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袁杏音看向顾成平,“怎么这样,这姑娘是有什么大本事?” 当然有大本事,就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大本事,哪里学来的大本事。 还想去参加勒芒,她的国家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参加勒芒赛事,机械厂居然想,简直是异想天开。 “具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七里香大队的社员,就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一日开窍,成了一个搞机械这么厉害的人。” 汽车上,林遥靠在后座椅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摇摇晃晃中,她很快就睡着了。 车开得比较平稳,自然就比较慢,陆青隐也眯了一会儿,肩膀越来越沉,他抬眼看,林遥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滑过来了,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缓缓地抬了一下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夕阳西下,群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云雾也像是撒上了金粉,灿烂耀眼,光透过玻璃,落在林遥的脸上,她细细的绒毛发亮,养了这些时日的肌肤也透着一层水嫩的白。 林遥从睡梦中醒来,抬眼四处看看,见车绕着山在走,问道,“到哪儿了?” “还在曲周县内,今天出不了县了。”肖凯旋道。 前排副驾上坐着付重安,他和肖凯旋轮流当司机,本来睡着,这会儿听到车里有人说话,也醒来了。 陆青隐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身体,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一会儿到前面的南涧就停下来吃饭,休息了再走。” 晚上肯定是要赶路的,要是他们坐火车,会方便很多,但他不敢冒险让林遥这个危险分子坐火车。 车上封闭狭窄,人又多,万一起点冲突,实在是不好收场。 开车也有开车的好处。 “还有多远到?”林遥问道。 “到出事的地方还有两天的路程,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 南涧也在群山之中,下午六点不到,他们进了县城,在国营饭店门前停车。 饭店里人很多,靠窗的一桌还空出了几个位置,陆青隐让付重安去买饭,他带着林遥过去和人拼桌。 对方一共五个男的,先是坐着不动,等陆青隐拉着板凳让林遥坐下,其中为首的一人这才朝另外四人挥挥手,他们把凳子往一块儿拉了拉,给林遥他们多腾了点位置出来。 “兄弟,哪儿来的,抽一支?”为首那人掏出一包熊猫牌香烟,递一根给陆青隐。 陆青隐抬手推了一下,“不抽,谢谢!” “不是本地啊?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有事?”这人开口就亮出了自己本地人的身份,“出来卖货还是干啥?我在供销社上班,叫曲兴波。” 【他们身上都有武器,曲兴波身上是柯尔特1860转轮式手枪。】 林遥抬眼朝曲兴波看去,正好对上对方打量的目光,他忙收回,朝陆青隐道,“是你对象?” 林遥已经牵过了陆青隐的手,在他的掌心上写了一个字“枪”。 陆青隐五指一握,将她的手指捏在手中,像是回了曲兴波的话,笑了笑,“过来有别的事,不是做生意!” 桌子下面,林遥的手指头被陆青隐捏在手中,她轻轻扯了一下,没有扯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打算先配合。 毕竟,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为任务而生了。 哪怕她此时只是陆青隐团队中的一个编外人员,她也十分专业,且自觉地将自己视为任务中的一员。 这是她昔日的职业素养。 曲兴波目光朝两人交握的指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那就算了,有什么事可以去那边供销社找我,江湖相逢是朋友!” 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 林遥在打量对方,这几个人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群体,有点像以前伽马星上的那些流浪汉。 付重安去帮肖凯旋端饭菜,过来后,四个人一起吃饭。 肖凯旋买了两份烧茄子,两份红烧肉,他和付重安一起吃一份,让陆青隐和林遥合起来吃一份,陆青隐是燕城人,喜欢吃面食,林遥则都吃。 肖凯旋索性就买了两斤馒头。 林遥抓了一个,一口馒头一口红烧肉,吃得很香,陆青隐则主攻那一盘茄子。 曲兴波五个人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等他们一出国营饭店的门,陆青隐正要叫肖凯旋或付重安盯着去,林遥按住了他的手腕,“不急,我盯着在!” 肖凯旋含了一口馒头在嘴里忘记下咽,“嫂子,你,你咋盯的?” “我说用意念盯着,你信吗?”她看陆青隐一眼,“你是不是跟你们团长有仇啊?” 肖凯旋狠狠地咽下馒头,差点噎死了,哽得脖子都拉长了,付重安给他灌了一口水,“要不是怕你死了我一个人开车,真不想管你!” 肖凯旋活过来,“没有啊,嫂子,你别害我,我咋和团长有仇了?” “没仇的话,你喊我嫂子?”林遥道。 这话,肖凯旋不敢接,战战兢兢地,可怜巴巴地看着团长。 第103章 嫂子,你力气是不是巨大 陆青隐用公筷朝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茄子,“怎么又计较起这个来了,尝尝,味道还不错!” 林遥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尝尝,味道还不错”吸引过去了,她吃了一口,的确很好吃,油汪汪的,入口即化,软糯甜津。 她吃了一块,朝陆青隐拖到他自己面前的茄子又扬了一下下巴,“好吃,还要!” 陆青隐又给她夹了一块,林遥吃完,陆青隐就再给她夹,他也不说把饭盒拖到林遥的面前,只等林遥吃一块,他就喂一块。 付重安和肖凯旋对视一眼,赶紧埋头吃饭,头都不敢抬了。 林遥吃了个饱,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人在旅途,不可能打包,剩下半份红烧肉和小半份茄子都被陆青隐干光,还剩了两个馒头可以带走。 出了国营饭店,坐上了车,林遥问道,“那几个人跟上来了,是半路上弄死,还是让他们一直跟着?” 肖凯旋好奇地前后看,“在哪,嫂子,人在哪儿,你怎么知道?” 林遥和陆青隐都朝他看过去,林遥没说话,陆青隐眼神有点阴沉。 付重安朝他吼,“滚过来,我来开,话真多,迟早死于话多!” 肖凯旋巴着方向盘不动,“我还能开,我先开吧!” “让他们跟着?”陆青隐有点征求林遥的意思。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和他配合过的官兵都知道,他这个人很有自己的主见,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他现在在征询林遥的意见。 “都行,先走吧,等到了半路再看看!应该不会很太平!” 陆青隐突然就抓住了林遥的手,“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明天早上再走。” “你怕什么?”林遥抽出手,拍了拍陆青隐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 前排,两人憋笑憋得很痛苦。 陆青隐脸颊覆上了薄薄的一层红,“嗯”了一声,一副由林遥做主的样子。 车出了县城,朝西南边境驶去,这是一条主干道,柏油路,路上没什么车,更加没有人,车灯打在略有些不平的路上,车速提起来后,很快就到了一百迈。 后面跟着一辆大货车,驾驶室里坐着三个人,后面的车斗里头是十多个人,都拿着器械。 他们也没想到,陆青隐这一伙人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开车来不说,还敢夜间上路。 “兴哥怎么搞,他们的车速太快了!”一个叼着烟,头上竖起两撮毛的小伙子猛吸了一口,将烟屁股扔到外边。 曲兴波看着越来越远的小车,在远处只剩下了两点萤火一样的光芒,“不怕,前头有人,会给他们制造点障碍,走不了多远,就在越澍岭结果了这些人!” 半夜三更的,谁会一直陪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再说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截杀这些人。 林遥小眯了一会儿,车猛地一颤,就感觉到肖凯旋猛地在打方向盘,她睁开眼,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车灯的斜光里,一块巨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们的车碾压过来。 肖凯旋在和方向盘作斗争,付重安紧紧地抓着门把手,瞬间功夫脸上一片雪白。 陆青隐额角的青筋在跳,脑子里在极快地计算着时间,还有距离。 “停车!”林遥一声急吼,几乎是条件反射,肖凯旋一脚刹车踩了下来。 车本来就已经减速了,这会儿稳稳地停住了。 林遥推开车门就下车,陆青隐跟了过去,“你要干什么?” 巨石还在朝前滚,速度很慢,但一旦被碰上,哪怕是一辆卡车也要被砸成铁饼。 林遥抬手就推上去,黑暗中,陆青隐离她很近,黑暗中看到林遥的手臂上覆上了一层锃亮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臂。 带着巨大势能的巨石就这么被她按住了。 砰! 枪声传来,林遥另一只手朝陆青隐抓去的同时,他已经扑了上来,将林遥圈在了怀里。 “上车去!” 不等他话音落,枪声就歇了,而与此同时,这块巨石也四分五裂。 他们的后面,行驶来了一辆卡车,车上的人显然听到了那一声枪响,油门轰大,急着赶过来支援火力。 曲兴波催道,“快点,再快点!” “是,头儿!” 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似乎有感应一样,抬起了头,透过前挡风玻璃狭窄的视野,看到了那块朝着他们飞过来的石头,大约有一人那么高,扑面而来,速度极快。 这是这一车人死前,人间在他们的眼里最后的留影。 剩下还有几块石头,林遥将那些石头全部都扔回了山上去,留在路上,除了阻碍老百姓,没有任何别的用处。 陆青隐看着她的举动,震惊之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轰! 肖凯旋和付重安后知后觉地朝后看去,视线受阻,他们啥都看不清楚,但或许是跟林遥在一起,他们也失去了警觉性,朝后面跑去。 结果就看到,好大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了一辆卡车的中间,前后的人全部都被砸在了石头下面,车和人都被压扁了。 石头飞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势能自然也非常可观。 林遥和陆青隐也跟着过来了,看了一眼,林遥将那块石头拨开,露出了底下的人。 她和陆青隐对视一眼,从衣着还有某些残留的五官可以看出,正是他们在国营饭店遇到过的那些人。 肖凯旋和付重安搜了身,搜出来了三把手枪。 肖凯旋辨认后,“团长,这是柯尔特1860转轮式手枪,这些狗日的们和m国人有勾结。” 或者说,他们的背后或许就是m国人。 建国时间不长,很多特务都没有肃清,事实上哪怕是到了几十年后,被收买灭绝人性,数典忘祖之辈也不占少数。 陆青隐的脸色也是铁青,即便知道肯定有内贼,但亲眼看到,还是很不舒服。 唯一很淡定的人就是林遥了,将那卡车也掀到了一边后,就问,“还走不走?不走的话,你们聊,我去车上睡会儿。” 她收了机械臂。 肖凯旋和付重安只看到眼前银光一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 陆青隐让肖凯旋二人将五个人的尸首放到了路边,留了印迹。 明天若是有人经过,看到这状况,应该会报警。 派出所的人来处理,看到他们留的印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会联系部队进行沟通。 车上,肖凯旋好奇地问道,“嫂子,你力气是不是巨大,大力士的那种?” 第104章 凑到陆青隐肩上去闻 林遥歪向车门内侧,头枕在窗户上,她朝前踹了一脚,“开你的车,就你话多,刚才那石头滚过来,你居然打方向盘,不说喊我,要不是我机灵,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肖凯旋冤死了,“嫂子,我咋知道你力气这么大呢!你以后会不会揍团长啊,团长可打不赢你!” 陆青隐也想踹他了,他朝前横了一眼,无奈,肖凯旋不看后视镜。 路上没有灯,看后视镜没用。 付重安朝肖凯旋怜悯地扫了一眼,这傻逼能够活到现在,真是祖上积德。 “我为什么要揍他?你再多嘴,我就揍你了!” 陆青隐在一旁轻咳一声,嗓子里带了笑意,“我支持!” “不要啊,嫂子,我觉得我可能经不起你用手指头一捻!在你的手底下,我可能就跟蚂蚁一样。” 肖凯旋如今也不怕林遥了,她这个人虽然本事很强,但和她相处久了,她就像自己身边的一个战友,竟然让他对林遥生出了一种袍泽之情。 “知道就好!”林遥一侧目,看到陆青隐看着她,眼底含笑,她有种莫名的情绪,陆青隐竟然给她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哪一生哪一世中,他们也像今天这样对视过。 古怪的宿命感! 但林遥并不是相信玄学的人,她将之归为错觉。 “你看什么?” 车里基本上没有光,但凑得近了,还是能够看到对方模糊的脸。 陆青隐抬起手指,屈指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有灰尘!” 神的灰尘! 林遥别过了脸,朝窗外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她无法通过镜面看到自己的脸。 额头贴着玻璃,冰凉的触觉令她的头脑冷静下来,真是古怪,她刚才竟然在陆青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她其实并不懂这个,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过,但就是很奇怪,有些东西,一旦遇上,你就能直觉地辨认出那是什么。 可能是没睡好,脑子有些浆糊了。 自从穿越过来后,只要没事,她就睡得很早,做到了那种古人的作息时间,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这会儿,她很困。 林遥闭上眼睛,额头随着车的颠簸,和玻璃窗轻轻地一撞一撞,她怕把这劣质玻璃撞破了,便靠回到了座椅靠背上。 陆青隐的中指轻轻地摩挲着刚才贴过林遥鼻尖的食指侧面,细腻柔滑的触觉还停留在上面。 后面两天,车走得很顺利,到达边境勐捧公社,是散落在苍绿山野间的一片民居,山峦起伏,山林茂密,南腊河在这里灌入湄公河,怒江的吼声翻山越岭而来。 车在公社的国营饭店门口停下,林遥下了车,极目扫过,十里不同风,这里的风俗习惯果然和七里香大队又是两样。 包括老百姓的穿戴也迥然不同。 自然,吃食也别有风味。 “走,进去先吃饭!” 这两天,四个人为了赶路,一日三顿倒是有两顿吃的都是干粮,难为陆青隐还记得,他把林遥忽悠来的借口就是带她出来吃好吃的。 饭店的厨师是当地的,做的自然是本地的特色吃食。 肖凯旋去买,付重安去帮忙端,正是饭点时候,但饭店里的人似乎不多。 “这里是少数民族,吃的东西和我们之前吃的有很大不同,有可能会不合你的胃口。”陆青隐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林遥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从小吃到大吃习惯了的食物,我没有。” 陆青隐这才想起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以后,你品尝了全国美食,看你最喜欢吃哪些,记下来,我做给你吃!” 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林遥有些不适应,本能地抗拒,“说得好像你会做满汉全席一样。” 她听龙渊科普过,这地球上最好吃的美食就是曾经皇室里吃过的满汉全席,分上品、中品和全品,每一品一百多道菜,计肴馔三百二十品,覆盖八代菜系中的顶尖美食。 论享受,自然是皇家为最了。 陆青隐道,“你要喜欢吃,我也可以去学。” “为什么是你去学?”林遥呛他,总觉得这人在向她放烟雾弹,也不是猛地一下砸过来,而是一会儿偷偷放一点,一会儿偷偷放一点,悄无声息,等她发觉的时候,她已经熏熏然了。 幸好她警惕性强。 这么早就察觉了! “你说呢?”陆青隐问完,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你会做?” 林遥没察觉,实诚地摇摇头,“不会!” 陆青隐又十分认真地问道,“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还是和你爸妈住一块儿?” 这是个扎心的问题,林遥别过脸,不想回答。 林老大夫妇对她不仅仅是客气,还很讨好,这不是一对父母该对孩子的模样。 尽管她从小就没有父母,但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相处之道,似乎是铭刻在基因里的记忆,出生就会觉醒,会清楚地知道去追逐母亲的味道,去无条件地依赖父母。 哪怕这一对父母没有人性,孩子也会在无数次受伤之后,依然像飞蛾逐火一样地追逐那想象中的温暖。 只可惜,她没有。 “跟我去部队?”陆青隐提议道。 林遥抬眼看他,“部队?” “嗯!”陆青隐继续蛊惑,“那是你熟悉的地方,你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重新去适应,也不用和你父母住在一起。” “我可以回乡下住,就住在七里香大队,和他们一起种地。”林遥道。 陆青隐有些好笑,“行,你要是愿意去种地也行,要不,我退伍,陪你去种地?” 林遥不说话了。 肖凯旋和付重安端了饭菜过来,就觉得气氛很诡异。 二人不敢说话,将菜摆好,一共是四个菜,传统的酸鱼,白嫩成块的鱼肉沾上酱料之后生吃;一个清炒野芹菜,一个香茅草烤鱼,一个臭豆腐烧鱼。 肖凯旋坐下来后,道,“艾玛,这里好多吃的,我都不敢点,他们吃虫,什么炒竹虫,炒花蜘蛛,我天,吃虫就算了,还吃蜘蛛,这能吃吗?” 林遥听着就挺好奇,陆青隐见了,问道,“想吃?” 林遥摇摇头,“暂时不吃。” 她指着竹筒饭问道,“这是什么?” “米饭,竹筒饭,这边兴吃竹筒饭。”肖凯旋一人发了一个竹筒。 陆青隐把给林遥的那个拿过来,给她把竹筒里的饭倒进碗里,林遥就在旁边看着,闻着米饭里散出来的竹香味儿,深深吸了几口气,又觉得似曾相识,凑到陆青隐肩上去闻。 陆青隐吓了一大跳,他这几天一直赶路,都没洗澡,身上的馊味儿他自己都快闻得到了。 不是不想洗,而是条件有限。 第105章 这气还是对着陆青隐的 肖凯旋和付重安眼角余光瞥到了,也是动作一顿,对视一眼,装瞎,继续弄饭。 “我这几天都没洗澡!”陆青隐声音有些低,耳廓和脖子一片都红了,朝脸颊蔓延。 她凑过来的时候,陆青隐从竹筒饭的清香中还闻到了一丝女儿香味儿,心就砰砰砰地跳,完全不受控制。 她指着这竹筒饭,“这香味儿中的竹香味儿和你之前身上的味道很相同。” 麻鸭,这信息量有点大! 肖凯旋悄咪咪地朝旁边挪了点,和付重安近一点,和那两人远一点。 三生有幸,可以全程旁观团长搞对象,可是,压力很大怎么办? 陆青隐的手一抖,差点把米饭掉桌上了,他难得地手不稳。 “吃吧!”陆青隐将一碗饭放在林遥面前,竹筒里还有多的,他倒进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酸鱼,塞进嘴里,顿时牙都要酸掉了。 下错筷子了。 陆青隐以前来这里出过任务,知道这里的饮食风味,酸鱼是当地的一道特色菜,家家户户都会做,都会吃,但他就是吃不惯。 可以说,凡酸的,他都有些不感冒。 “嗯,好吃,酸的!” 想吐的陆青隐听了这话,硬生生地将酸鱼咽下去。 林遥给他夹了一筷子,“吃这个,这个好吃!” 肖凯旋伸出了尔康手,他想说“团长不吃这个”,就听到团长“嗯”了一声,就将那块放到了他碗里的酸鱼夹起来,面不改色地就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上一次,他们也是来这边出任务,吃饭的时候,点了一个当地战友极力推荐的酸鱼,团长就吃了一筷子,之后,连看都不往酸鱼上看。 看得出来,团长是真不喜欢这道菜。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林遥又给陆青隐夹了两筷子,陆青隐依然十分捧场,就好像是真喜欢吃这酸鱼一样。 肖凯旋不淡定地问道,“团长,要不,再去要一份,这个菜快,是他们腌制的,直接拿出来就能吃。” 陆青隐瞪了他一眼,但依然扭头对林遥问,“要不要再来一份?” 林遥摇头,“不用了吧,吃一顿就够了,下次有机会再吃。” 肖凯旋就有点不懂了,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他挣扎着说了一句,“可以买腌制的那种,放竹筒里,两三天内吃都没问题。” 陆青隐没好气地道,“你到底是来出任务的还是来混吃混喝的?” 肖凯旋忙将头埋进了饭碗里,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付重安想说“活该”,吃都堵不住他的嘴。 林遥各样都尝了几口,觉得挺好吃的,比陆青隐三人吃的都多。 饭后,又上了车,林遥问道,“去哪儿?” “去找接头的人。”陆青隐道。 车开到了附近的驻地,老远就听到里头操练的声音,林遥头伸出窗外往外看,隔了一道围墙,正对着大门是一道刷白漆涂红字“为人民服务”的影壁,啥都看不清楚。 “这是驻军营地。”陆青隐给她科普。 门口哨兵过来检查了证件,就往里头通知人过来接,很快,就有一位团级干部,和一位连级干部过来了。 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女的看着娇小玲珑,但军装衬得英姿飒爽。 “老陆,好久不见,说你要晚两天才过来,这么快!”肖盛辉和陆青隐握手时,看到了他身边的林遥。 她穿了一身军绿色的仿军装,两条略有些凌乱的大麻花辫,很寻常的打扮,但就是让人一眼就看出,这姑娘出自部队。 两人站得有点近了,肖盛辉注意到这点,给陆青隐使眼色,“这姑娘谁啊”,满眼都是疑问。 沈莉看到林遥的瞬间则是惊得朝后退了一步,脸色都白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意有所指地问道,“你们……怎么是四个人?” 林遥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呢,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上下打量沈莉一遍,“四个人不行吗,这么,出任务还要避开四这个字啊?” 她感知非常敏锐,明显感觉到了这女的对她浓浓的恶意。 林遥有些懵,第一次见面,她挖她家的祖坟了? 嫌弃个屁啊,她还嫌弃这女的是个绣花枕头呢,简直是玷污了这一身军装。 肖盛辉愕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是知道沈莉对陆青隐那点心思,这几天一直在等着,脖子都伸长了往这边往,谁都看得出她的焦躁难安。 陆青隐则习惯了,他扶了一下林遥的肩膀,给她介绍,“这位是肖盛辉团长,边防这边的;这位是……” 他有些卡壳。 肖盛辉忙道,“这位是沈莉连长,通讯连的。” 沈莉不满地朝肖盛辉瞪了一眼,扬了扬下巴,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了陆青隐身上,“不是说出任务限定人数,我是没想到青隐会带个外人过来,老乡,你在这边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我们是这边的驻军,比青隐他们对这边熟悉。” 她看出林遥身上穿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军装,是仿的,松了一口气。 林遥嗤笑一声,“就她,通讯连连长?她抬得动你们那破电台吗?那么沉,不会是为了个萝卜故意挖这么个坑吧?” 后面这句话,几个人都没听懂,但直觉不是好话。 沈莉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林遥向陆青隐控诉,“青隐,你哪里捡来的这老乡啊?部队的事和她什么关系,怎么这样,不知道感恩,还对我们这么大的敌意。” 林遥猛地看向陆青隐,眼神十分危险。 她其实自己都不明白,瞬间的这种不舒服,烦躁,愤怒因何而起,这女的于她而言,分明是个陌生人。 谁还会对路边一条无缘无故对自己狂吠的狗生气呢? 但林遥就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而且这气还是对着陆青隐的。 她转身就要走,老娘不奉陪了! 这任务跟她有毛的关系啊,这里的吃的一点都不好吃! 她忘了前一秒,她还觉得挺好吃的。 陆青隐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林遥撞在了他的身上,他另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 陆青隐似笑非笑地看向肖盛辉,“你们这挺没规矩的,看到首长就是这么打招呼的?” 肖盛辉脸上挂不住,本来都是熟人,还是一个圈子里头的,但大家什么时候是上下级关系,什么时候是发小,这都得上位者说了算。 他也是团级,但和陆青隐这种团级,有着一定的差距。 要不然,上面也不会派他到门口来迎接陆青隐了。 肖盛辉朝沈莉看了一眼,“向首长敬礼!” 沈莉眼里噙着泪水,强忍着才没有滚落下来,她咬着唇瓣,幽怨地看着陆青隐,但对方半点眼角余光都欠奉,在林遥嘲讽的目光中,她只好妥协下来,抬手向陆青隐敬了个礼,然后转身捂着脸哭着跑回去了。 林遥耸耸肩,做出十分无辜的样子,“什么意思,我得罪她了?” “没有!”陆青隐这才松开了她的肩膀,依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里拉,“进去!” 第106章 你要说话算数不能反悔 路上,陆青隐向肖盛辉介绍林遥。 林遥到处看,操场上,士兵们正在操练,她驻足看了一会儿,有些瞧不上,被陆青隐拉着往前走。 “连长上面是什么?”林遥开启了和龙渊的对话。 龙渊正深眠呢,在她的手腕上翻了个身。 【营长,你要干啥?】 林遥很快就让他知道自己要干啥,她晃了晃陆青隐的手腕,陆青隐扭头看她。 “陆青隐,我要当营长。” “噗咳咳咳!” 肖盛辉才知道林遥先是七里香大队的一个社员,现在是机械厂的一名高工,他一个部队的人,对机械行业技术岗位的编制不是很懂,但既然沾上了“高级”两个字,那么级别应该不低。 他还寻思,陆青隐出任务,带一个女的出来干啥? 看这两人相处,陆青隐似乎是色令智昏。 这会儿石锤了! 肖盛辉问道,“林同志,你……入伍了吗?” 林遥一听就知道这人瞧不起自己,她眯着眼睛打量这人,和前面那女的有点区别,也就没有喷,“你觉得我入不了伍?”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肖盛辉摆摆手,他犯不着和发小的媳妇儿对呛,“入伍的话,对体能要求很高,我是怕你不知道这个要求。” 他当然知道,林遥指定是方才被沈莉给刺激了。 沈莉是连长,她就要当营长。 部队的军官难道是菜园子里的萝卜,谁想拔就能拔走的? “当真?”陆青隐认真地问林遥,一副“你要说话算数不能反悔”的表情看着她。 林遥有些犹豫了。 她要是一答应下来,就跟献身了一样,以后就要交待给这个国家了。 肖盛辉简直是惊呆了,“不是,陆团,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就算陆家再……,也不能干这种事啊,这……这不好吧,部队有纪律,你也得遵守啊!” 林遥眯着眼睛问道,“你觉得我不够格?就你这样儿的,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干你十个!” 肖盛辉有些难忍,就算这是发小的媳妇儿,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你一个人干我十个,要不要比比?” 他捋起了袖子! 林遥也跟着捋袖子,朝操场一扬下巴,“行啊,试试!” 这,实在是太猖獗了! 沈莉告完状,和旅长华鹏飞一起过来,就听到了林遥这番话。 华鹏飞打量林遥。 陆青隐眼看两人要顶起来,他拉住了林遥,“要比,就去别的战场上比,回头他要配合我们任务,我们和他比。” “是林遥同志吧?”华鹏飞笑盈盈地对林遥道,“久闻大名!” 他朝林遥伸手,一旁的沈莉就有些懵了,都这样了,首长对林遥还这么好,没听到她刚才的那番厥词吗? 沈莉不得不去看陆青隐,陆家的权势果然够大啊,都没影儿的事呢,陆青隐就把她护成了这样。 “华旅。”陆青隐给林遥介绍。 “您好!”林遥和华鹏飞握手。 “走,去办公室坐坐,把任务情况和你们说说。这次,陆青隐带人过来,我们这边由肖盛辉同志和沈莉同志带人协助你们,有什么要求,你们向他们提。” 肖凯旋和付重安跟在后面,心说,有嫂子在,貌似他们不需要什么协助。 办公室里,华鹏飞将几个人领到了一张地图前,指着一个点道,“这里是橄榄坝,本来当时你们郭团把人都带到这里来了,结果半路被人劫走了; 我们最后一次追踪到人,就是在这里……” 他指着另外一处,“这里是勐腊,南腊河边上,旁边又是横断山和无量山山脉,几个人是在无量山失去踪迹的,再也没有追踪到了。 边境这边,我们安排了人巡逻,但边境很长,搜寻的难度也很大,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眼下暂时也没法锁定具体位置。” 陆青隐皱眉想了一下,“在无量山失去踪迹是在什么时候?” 不等华鹏飞说话,沈莉就道,“三天前。我们有通讯兵跟着。” “跟着都能看丢?”林遥的声音十分清晰。 陆青隐有些头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但眼底依然有着掩饰不了的笑意。 华鹏飞同样有些无奈,“林同志,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侦查手段?” “没有!” 有也不会告诉你! 沈莉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是个废物呢!” 陆青隐沉下脸,“既然你们派了通讯兵跟着,就不该跟丢,本来就是你们任务失败,难道还不许别人说了?” 沈莉委屈极了,她深呼吸,“既然做任务,任务失败,本来也是寻常事。” 陆青隐反唇相讥,“抱歉,你这种觉悟,我无法有共感,毕竟,我们做任务的时候想的就是如何想方设法尽量保证完成任务。” 沈莉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青隐不是这种人,他虽然和谁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绝不是那种当着别人的面会让女同志下不来台的人。 毕竟,和女同志计较,太失身份了。 沈莉再也忍不了,泪水滚滚而下,“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啧!”林遥抱臂而立,旁观半天,也忍不住了,“这里是部队,时刻面临的是战场,大姐,你难不成还指望敌方也把你当女人?我就说,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啊!” 沈莉紧张地看向华鹏飞,她只是想强调自己连在这次的任务中,可以给大家提供很大的帮助,谁知道,她的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华鹏飞道,“陆团,你怎么说,还要通讯连吗?” “要啊,怎么不要,没她们的话,这任务多无趣!”林遥一副要看沈莉好戏的模样。 沈莉也想争口气,让陆青隐看看她的能耐,一咬牙,“旅长,这一次我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华鹏飞和肖盛辉都看向陆青隐,他只说了一声“随便”。 这边派车送陆青隐他们过去,无量山这边还有人在山林里头寻找线索,但一直都没有任何进展。 陆青隐过来,孙克洋的人就撤了,谢根生是陆青隐麾下防空导弹营的营长,因为部队里一直没有导弹,更加没有防空的本事,他挂了一个虚职,成天领着一帮兄弟用木头做的仿形导弹训练之余,就是干这些搜救,护送,押运等杂活儿。 “团长,搜寻了三天,毫无线索。我们申请朝前挺,我怀疑,那帮孙子肯定把人都带到对面去了。” 谢根生说的对面,指的是境外。 “没有!”林遥语气很肯定,“还在这片山林里头。” 第107章 话多的拖油瓶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在做任务,任何判断都要有依据,不是靠神神叨叨,大家就都听你的!” 沈莉顺利地跟了过来,陆青隐说那句“随便”,不过是婉拒而已,给华鹏飞面子,对方毕竟是旅级干部,比他的职位高,不好直接说不要人。 没想到,沈莉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跟了过来,很快就开始和林遥对顶。 肖凯旋帮人紧张的毛病又犯了,不自觉就为他团长捏了一把冷汗。 林遥“哦”了一声,“忘了,你还是个连长,搞通讯的,行,那你负责汇总信息,你说咋搞就咋搞,反正我还没入伍呢!” 她顺便在旁边一棵倒了的树干上坐下来,靠在一个枝丫上,就跟睡吊床一样,懒洋洋的,招人忌恨得很。 沈莉看林遥真是哪里都不顺眼,半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陆青隐的目光追着林遥,这更加让她想不透,这女的到底哪里好? “之前说的话还算吗?”陆青隐问她。 林遥挑眉,“哪一句?” 陆青隐伸手去勾她的手指头,要将她拉起来,“你说哪一句,困了?” 林遥坐起身,抬起一条腿,架在树干上,胳膊肘搭在上头,“怎么,你说了能算?” “能,只要你愿意。” “这么想当我的领导?你觉着,我要是到了你麾下,我能听你的?” 陆青隐笑着,“我打算靠你立功呢!” “这次的算不?” “算!要是成了,轻松三等功,算你的!” 窝草,陆青隐这是想死吗,大家一起立下的功劳,他居然打算送给林遥? 沈莉简直是震惊极了,她猛地扭头去看肖盛辉,却看到对方无动于衷。 沈莉退了一步,低声对肖盛辉道,“你不劝着点?他这是为了追人,连脸都不要了?” 肖盛辉低笑一声,“都是成年人,你觉得他没长脑子?这次的任务,我们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不要节外生枝!” “我怎么算节外生枝了?”沈莉怒极了,“我们出任务,脑袋绑在裤腰带上,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要是这样,这任务我退出。” “随你!”肖盛辉道。 沈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对面,林遥似乎和陆青隐达成了一致,很好说话,她道,“你站我后面,正对着我的正前方。” 陆青隐听话地站了过去,就看到他面前,竖屏出现了一个光幕,整片无量山山脉似乎就放在这里面,有几个红色点点在移动。 “那是什么?”他没有动手指,两个掌心搭在林遥的肩膀上,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亲密极了。 但此时,陆青隐心里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他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热敏元出现的红点?是人!”林遥朝后靠了靠,直接贴上了陆青隐的前胸,她没想到会撞上对方,忙朝前避开。 两个人短暂接触,和之前在越澍岭,陆青隐为了保护她,将她扑在怀里完全不同。 陆青隐终于有了片刻的失神,林遥也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任她神经再大条,也能察觉出陆青隐对她的心思,她再这样,就有些像是在回应人的意思了。 “人多的地方是不是就有可能是那些人?”陆青隐的话题,将这份蔓延在两人之间的尴尬打散。 “不是,得看人怎么分布,你看左上角这一块,有几个人在固定的方向一直走来走去,我觉得可疑就在这里,除此之外,其余的红点看移动范围,就可以排除是那些人的可能性。”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林遥关了光幕。 陆青隐正要发号施令,他想起一事,低声道,“我那把枪,如果别人用……” “看不到,这是有权限的。我刚才对你打开了权限,你才能看到。” 话音落,本来是正常的一句交流,又好像寓意了什么,林遥又犯了尴尬,“我就事论事,你别多想。” 陆青隐垂眸看她,“我已经多想了呢?” 她别过脸,看向别的地方,显然穷于应付这种局面。 陆青隐笑了笑,掏出了一张地图,对应上刚才在林遥的光幕上看到的地方,“把人集中过来,往这里搜!” “是!”谢根生二话不说,就召集自己的人去了。 沈莉已经无语了,召集了自己的几个人,站在一旁不说话,她就看着,肖盛辉能忍。 肖盛辉当然不能忍,他一个团长,陆青隐一个团长,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陆青隐发布命令前和谁都不商量也就算了,但他和林遥商量,把他撇在一边,这算怎么回事? “老陆,战前要做好部署,你是怎么判断要往这个地方走?”肖盛辉问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遥一眼。 陆青隐道,“凭直觉!你和沈连长要不就留守在这里?” 肖盛辉气笑了,“那怎么行,有过一起担,我们好歹分配到了一个任务里头,怎么也要配合下去。” 谢根生已经集结完毕,沈莉的人有些拖后腿,拖拖拉拉地过来,几个人负责一个电台,那玩意儿有点重量,几个女兵抬着,狼狈得不得了。 林遥跟在陆青隐身后,看着柔柔弱弱。 谢根生手底下一个连长低声问肖凯旋,“这就是咱嫂子,怎么过来了?这山路可不好走啊!” 一会儿不会要团长背吧? 肖凯旋低声道,“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遥大摇大摆走在了最前面,她竟然还成了打头阵的那一个。 谢根生忙追了上去,“嫂子,这山路不好走咧,要去的那地方我知道,原先听当地的人说过,那地方有座十八大司庙,解放前还有香火,不过现在都没了,以前还有人在那地方遇到过鬼打墙……” “你们团挺有意思啊,竟然还搞这种封建迷信?还鬼打墙,不应该都是唯物主义战士吗?”沈莉不忿地道。 谢根生顿时就不敢再多说了,讪笑道,“我都是胡说,道听途说来的,这路不好走,说给嫂子听,图个热闹!” 沈莉道,“嫂子?陆团,原来林同志是你对象啊,怎么,你出任务,还把对象带来!” 既然都是对象了,她还客气什么? 有种想要撕个鱼死网破的决心。 “关你他妈的屁事?你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走,谁他妈的再多话,没事找事就给我滚回去,这条路,这个方向是我挑的,不愿意跟就别跟,没谁求着!” 林遥猛地往后一掌拍过去,地上倒的一株一人怀抱粗的树四分五裂。 她的目光环视众人,所有人眼珠子都被震裂,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的掌心。 还没完,她抬手指向沈莉,“特别是话多的拖油瓶!” 第108章 偷窥的感受怎么样? 和其他人不同,肖凯旋和付重安两眼冒星星。 太酷了,嫂子真是太酷了! 毫无疑问,这一巴掌要是拍在人的身上,那是筋断骨碎的下场。 沈莉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几步,但她也很快回过神来,林瑶不敢朝她下手,这是在做军中任务。 “林遥,你什么意思?你站在什么立场恐吓我们,让我们滚蛋?” 肖盛辉深吸一口气,怜悯地看了陆青隐一眼,把这母老虎娶回家,以后陆青隐可有好日子过了,不得天天被抽小皮鞭,打又打不过,离又离不了,他等着看好戏。 至于说沈莉,肖盛辉头一次觉得这女的脑子有点问题,难怪陆青隐看不上。 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也是存了心要试探林遥,是以,明知道沈莉所为不合时宜,依然站在一旁装死,看戏不怕台高。 “傻逼!”林遥骂了一句,瞥肖盛辉一眼,显然将他也捎带上了,“我说了,这条路是我选的,你们要想跟,行啊,跟上,生死自负!” 说完,她扭头朝前走,走了两步发现还有话没有说完,又回头道,“不许说话,否则,滚!” 沈莉张了张嘴,要反驳,但被肖盛辉一个眼神制止了。 急行军走了半天一夜,等第二天天亮,林遥停住了脚步,对陆青隐道,“原地休息!” 陆青隐打了个手势,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肖盛辉带来的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原地,但谢根生的人却依然端着枪,保持警惕状态。 林遥道,“跟我一起出任务,不必巡逻,也不必警戒,如果有需要,我会说!” 陆青隐朝谢根生点点头,谢根生满腹疑窦,但在军中,服从是一个军人的天性,他下了命令,“原地休息!” 大家都拿出干粮来吃。 陆青隐给林遥递过来一个面饼,硬邦邦的,她倒也不嫌弃,接过来咬了一口,腮帮子都嚼疼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对方的人还在原地来回巡逻,像是换了几个人,没有聚堆……” “我看看!” 陆青隐坐过来,和林遥挨得很近,他仰头看过去,从侧面看有半个屏幕看不清楚,他便侧身半边身体贴在林遥的后背上,像是把人环在怀里。 他身上火热,透着两层衣服渗透到了她的身上,两人相贴的地方,肌肤跟着了火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遍全身。 林遥有几分不自在,如果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或是女人,她绝不会允许对方离自己这么近,哪怕当年在战场上,与战友守望相助,也仅仅只是后背相对,往往一触及分。 她被陆青隐圈在怀里。 陆青隐的胳膊从她的另一侧肩膀伸过来,指着屏幕上的一点,“这里怎么又有蓝色的点?” “野兽,猛禽,有羽毛的都是这样。”林遥说道。 她有些惊诧自己,到了现在都没有要将陆青隐掀翻在地上的冲动。 但她依然还是朝旁边挪了挪。 太热了! 这个男人浑身是火。 陆青隐也察觉到了,唇角微微勾起,倒也没有得寸进尺。 他专心看了一会儿光幕,一共五六个红点,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动,从昨天到今天都是这种状态就很奇怪了。 “有没有可能他们早就离境了?”陆青隐疑惑,如果是这样,那肖盛辉也太无能了。 “不能!” 林遥两指在屏幕上一扒拉,地图突然清晰起来,前面群山连绵,重重叠叠,翻过了山之后就是一条怒吼的白江,水流湍急,宽有数百米。 看到这种地势,陆青隐也明白林遥如此笃定的缘故了,要翻山越岭,要渡过湄公河,确实是一件难事,不是三两天的功夫能够做到的。 而且,边境有重兵等着。 这些人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找了一个据点,这些来回走动的人应该就是在外警戒的。 “这里原来是十八大司庙。” 林瑶说完,上面五六个人巡逻的上方就出现了一行小字,“不过香火旺盛的时候已经是上千年前的事了,据说当时天空中出现过十八罗汉显圣的壮观景象,这里的豪绅们集资建了一座道观; 鼎盛时期,进山的车马络绎不绝,那些富人们为了朝圣方便,还在附近修了很多庄园,形成了一座小镇,但后来,说是出现了起尸的现象,一夜之间,道观里的道士们都死光了,连小镇上的人都死了一半,剩下的人逃了,这里成了一座空镇。” 上千年光阴,大自然抹平了曾经人类留下来的痕迹,那里又成了原始山林的一部分。 “不过,都是传说!”林遥补充道。 她来自星际,哪怕灵魂穿越,也依然不信神鬼。 所谓的神鬼都是人类还没有掌握大自然的奥妙,幻想出来说服自己的一个定律。 “接下来,你有什么建议?”陆青隐倒是虚心。 林遥抿唇想了想,“等天黑,你让人把那一片包围,我们进去看看。” 她没说进哪里去看,但陆青隐却明白了。 林遥以前喜欢一个人做任务,因为两个人的话,很多安排搭档不明白,为了对方不拖后腿,她得一条一条和人解释,少有能够跟上节奏的。 她思维很跳跃,因为战场上,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随机应变是本能。 可总有人不明白。 人多一起出任务就更麻烦。 陆青隐却能瞬间跟上她的思路,林遥就很满意。 对方就在眼面前,陆青隐就不担心了。 填饱了肚子,陆青隐让人小憩一会儿,他在附近找了一条小溪,喊林遥过去洗漱一下。 看到两人离开,沈莉鬼使神差跟上了。 林遥朝后瞥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山林这么大,也不是她家的。 看到陆青隐接过她手上的蓝色帕子,在水里洗,沈莉就惊得瞪大了眼睛。 林遥洗过脸后,陆青隐又让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他给她散开了头发,仔仔细细地帮她把头发梳顺不说,还熟练地给她编起了辫子,沈莉觉得自己可能眼睛出了问题。 她揉了揉,再次定睛看,没看错,陆青隐的确在给林遥编辫子。 从头顶,一直往下,编那种非常麻烦的蜈蚣辫,很多女孩子都不会,但陆青隐编得就很好,头发被理顺,一点都不毛躁,松紧自然,也挺好看。 两人打理完后,林遥起身走在前头回来,路过沈莉的时候,她问道,“偷窥的感受怎么样?” 说完,也不顾对方的感受,径直离开。 第109章 睡吧,枕在他的腿上 沈莉拦下了陆青隐,朝林遥的后背忌惮地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是不是被迫的?” 陆青隐有些愕然,“什么被迫?” “她强迫你的?” 要不然,堂堂陆家的人,年少有为,军中硬汉,怎么会纡尊降贵给人洗手帕梳头,像个丫鬟一样呢? 林遥的武力值说明了一切。 陆青隐听明白了,挺无语的,“不是!” 他快走两步,追上了前面那个放慢了脚步的人。 帕子在他手上攥着,是以前他给林遥用的一张,林遥就再也没有还给他了。 林遥朝他伸出手,他将自己另一块帕子递给她,“这块没干,等干了我再给你。” 两块帕子一模一样,但林遥没要,她拿回了洗过的这块,凑到鼻尖闻闻,溪水的甜香味儿很好闻,“这块才是我的,我不和你换。” 山林里重新归入寂静,一晚上急行军,这会儿,不需要巡逻,大家都睡了。 林遥和陆青隐一起坐在一株千年古木盘延裸露的树根上,睡着睡着,她的头就歪在了陆青隐的肩上,陆青隐睁开眼,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林遥呢喃了一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的头往下一滑,一头栽进了陆青隐的怀里,枕在他的腿上。 林遥正要醒来,陆青隐按住了她,“睡吧!” 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混杂,里头还有夹着一丝男人荷尔蒙的味道,似乎知道身后有这么个人,这里也不是危险的星际,还有龙渊盯着,林遥就没有和困意做斗争。 陆青隐一条腿放平,另一条腿曲起,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林遥的头就枕在他的胳膊上,他似乎怕林遥滚下去,另一只胳膊扶在林遥的腰间,就这样让她在自己身上睡着。 这种环境,沈莉哪里睡得着,哪怕她身边都是她连里的人,将她环在中间,她也觉得不安全,地上有蛇虫,天空有猛禽,不远处应该还有敌人。 “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再等下去,搞不好对方都已经逃离国境了。” “担心干什么,反正我们只是协助对方,这任务又不是我们主导,人家说怎么搞就怎么搞!” “以前听说那位不是这样的,感觉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你们看看!” 通讯连的女兵们朝这边看,沈莉也一起跟着看过来,差点吐血,陆青隐越发地色令智昏了,林遥那贱人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躺在他的怀里,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 陆青隐和林遥其实坐得很隐蔽,和大部队离了好几步远的距离,中间隔了一株四五人合围的千年古木,但架不住这些女的眼睛跟雷达一样。 她们从侧面看过来。 除了这几个女的,其余人都睡得很沉。 肖凯旋还在做美梦,梦里林遥给他做了一张很牛逼的弓,他拉开,就能射出一种光箭,那箭在空中运动的时候,带着火,所经之处毁天灭地,射中目标物后,周围十米远的范围内无一活物。 他突然看到前面有条大蟒,谁都不敢靠近,他冲了上去,“让我来!” 然后,搭箭拉弦,弦拉得紧紧的,突然之间砰,弦断了,他有些懵,这时候,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他抹了一把,居然一手血。 他抬眼往上一看,顿时一声尖叫,“啊,蛇!”把所有人都惊醒了,除了林遥。 众人弹跳而起,循声望过来,就看到肖凯旋的头顶上,树枝上盘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蟒,但头却不见了,从蛇身断口处滴滴答答下来的血,正好落在肖凯旋的脸上身上。 付重安拽了他一把,将他拉开,没好气地道,“死了!” 肖凯旋本来战场上挺勇敢一小伙,梦里正杀大蟒呢,结果猛然惊醒,这大蟒正朝他张开大嘴,他哪能不怕? 眼泪都快出来了,他问道,“付哥,谢谢你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就不报了!” 付重安气笑了,“想多了,不是我杀的,我能用冷兵器杀这么大一头蟒,我早立一等功了!” 肖凯旋愣了一下,“那是谁?” 舌头比碗口还大,差不多有人的脑袋那么大,滚落在脚前,瞪着一双阴鸷的眼睛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感觉。 肖凯旋只觉得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差点又散了。 他惊魂未定,正要问是谁这么牛逼,突然想到一个人,除了这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如此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头巨蟒。 肖凯旋什么都顾不上,四处看,没发现林遥,最后从一棵千年古木边上露出了一双解放鞋,他忙跑过去,喊道,“嫂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然后,他看到他家团长两只手将嫂子的耳朵捂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杀意地看着他。 肖凯旋好想原地消失啊! 他讷讷道,“团长,刚才有条巨蟒,差点把我吞了!” “怎么没吞呢?” 林遥已经醒了,动了一下,陆青隐也就松开了手,没好气地瞪着肖凯旋,“再去睡会儿,做个梦,被吞了算了!” 林遥笑了一下,她起身,曲起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懒洋洋的,没睡好,打了个呵欠,“那蟒蛇可以烤着吃了吧?” 肖凯旋瞬间原地复活,“能,能,嫂子,我去烤,这会儿能烤吗?” “不能吧,要是生火起烟,对方很快能察觉呢。”她朝西南方向指了指。 “那巨蟒到底是不是她杀的,我去,她都不说一声,不是她杀的,她居然冒功,真是够了。”通讯连一个女兵低声道。 付重安听到了,朝那女的瞪了一眼,冷笑道,“要不是我们嫂子,难道还是你们不成?你们所有人,包括我,谁要是有这个能耐,这么大一头巨蟒,一刀毙命,我跟你们一个姓!” “付连,你也不要说这种大话,我们是不行,你也不行,可并不代表有的人行。”沈莉站出来,像是在维护自己人,“也不怪我们怀疑,总不能有人做梦都能杀蟒吧?” 付重安心说,我们嫂子有多少高科技手段,只是不告诉你们而已,突然,一道亮光从眼前晃过,突然之间,头顶的树枝就开始骚动起来。 沈莉等人所站的那一片区域,树叶碎枝狂往下掉,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很强,让她们胆战心惊。 女兵们抱头逃窜,结果,就只有一截儿臂粗的枝干摇晃了两下,缓缓地落下。 而那新月镰刀就好似示威一样,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让所有人都看清它的英姿,这才晃晃悠悠地飘过去,隐没在了那株千年古木的后面。 第110章 她对陆青隐有了很多破例 “这是什么武器?”肖盛辉最先醒过神来,他听到了众人齐齐的抽气声。 付重安爽了,就好似当年,团长被排挤出了兵王大赛后,他很荣幸地得了第一名的那种爽,你们不让团长上场,那我就把这第一名给扛走,让你们同样拿不到。 “嫂子练成的绝招!”付重安不敢多说。 沈莉嗤笑一声,“睡梦中能够杀巨蟒的绝招?” “还能杀你,要试试吗?” 林遥从树后走出来,她的指尖旋转着新月镰刀,小鹿眼中聚集着杀气,没有睡好,她的起床气有点重,听到这傻逼发言后,就更加烦躁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不知死活的人成天争先恐后冲上来送死? 【那边有了异动,多了两个人出来,应该是从地底下出来的,没有监控到这两人在附近的行踪。】 林遥就顾不上沈莉了,“他们想干啥?” 【应该是想逃!人都出来了,这会儿天还没有黑,他们想引诱我们过去,那里头布了杀招?】 从这边过去,离那座起自宋朝时期的十八大司庙不足三里地,如果这些人真的想要逃,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不早不晚,正是中午时分。 陆青隐过来了,低声问道,“怎么了?” “行动要提前了!”林遥将光屏展示给他看,陆青隐站在她的正后方,两人离了一拳头的距离,但陆青隐的手扶在她的肩上。 他现在似乎对这些小动作非常拿手。 林遥抬眼瞪他,陆青隐一笑,松了手,在光幕上点了两点,收回来的时候,再次搭在她的肩上。 林遥懒得说了,这么多人,起争执也不好。 但,顷刻,她也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对陆青隐有很多次破例了。 陆青隐也看到,他们一直盯着的那一块,人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接一个,最后一共二十三个人。 “武装的一共二十人,空手的只有三人。”林遥告诉他怎么看,“如果携带金属,红点中会有金属亮光,如果看不清楚,可以放大。” 陆青隐从她身后伸出手,按在屏幕上,两根指头划开,就看到了小人儿在上面走动,果然看到了端枪的人,其中有一人还在往树上爬,背上背着狙击包。 这太高科技了! 就显得他们的通讯连像个笑话。 背一台死沉死沉的电台,跟着部队到处跑,到了地方,冒着被狙击的风险找个高地发射信号,一不小心就被敌方偷听截断。 陆青隐点兵布将,谢根生领着人兵分两路朝十八大司庙包抄过去。 肖盛辉受不了,过来,“陆团,怎么回事,不是说晚上吗,这么大张旗鼓地过去,肯定瞒不过对方,被惊跑了怎么办?” 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陆青隐自然不会瞒着,但有些事也不能说透,“刚刚收到消息,对方要跑了!” “啊?”肖盛辉环视一圈,他一直关注陆青隐,但并没有看出,到底是谁给他送来的消息。 “你安排人盯着?你什么时候找到的人?他们在哪儿?” “十八大司庙。”陆青隐简短地说了一句。 肖盛辉还要问,林遥不耐烦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话真多,再问,人都跑光了!” 沈莉,“这是部队的事,首长们商量事情,你一个外人怎么总是在旁边多嘴?” 陆青隐有些烦躁,态度就很不好,将林遥往身后一挡,“沈连长,林遥同志是海军陆战队首长亲自点名,让她来支援我的,她有权利参与一切行动,参与我和任何人的对话,你只是连长,没有资格干涉我的任何事情。” 沈莉眼圈一红,泪水泫然欲滴。 肖盛辉也有些不爽了,“陆团,沈连长也是一片好心。” 陆青隐道,“其余人原地待命,肖团长,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留下的全部都是边境这边驻地的人,摆明了,陆青隐没打算和他们在关键的事情上合作。 如果没有林遥,他或许不得不借边境这边的力量,最起码在地势山川上,他没有肖盛辉的人熟悉,但现在,比起林遥来,肖盛辉的人就是一鸡肋。 沈莉气得要死,“团长,陆青隐怎么回事啊,他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根本没有看到有人给他们传递消息。” 肖盛辉也很奇怪,“他应该有自己的手段,看样子,他是不信任我们啊。你这边让电台连接上713团的陆营长,我有话要和他说。” 沈莉这边刚刚让人连上电台,林遥那边就追踪到了信号,“那个通讯连,就是那女的,她在对外联络,是让她联系呢,还是截断他们的信号?” 陆青隐深深看了一眼林遥,“截断他们的信号,现在是关键时期,不允许任何人对外联络。” 沈莉连摇了三个电台,结果电台全都报废了,发生了自爆现象。 这太不寻常了。 最后一台,第四台,肖盛辉亲自上手,正要接通,然后一阵黑烟冒出来,喷了他一脸。 “走!” 肖盛辉带着人朝陆青隐那边追了过去。 靠近之后,他们趴在了一处山坳里头,天下起了大雨,底下是一处山涧形成的水潭,此时,雨水密集,高山上的水如怒吼的龙一样奔腾而下。 对方的人出来,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部分人退回去了,直接从地面消失。 看着就有些诡异。 肖盛辉等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敢破坏任务,自己选了个远一点的位置蹲下来。 陆青隐朝林遥这边一挪,本来是准备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一挡雨,结果,林遥趴的这个地方本来就土质就有点松,她抓在一截树根上,陆青隐一过来,那棵枯死了的树,直接树根松动,两个人齐齐地朝下坠落。 陆青隐一把抓去,抓住了一根荆棘,手掌被刺伤,而这番动作将那些人彻底惊动了。 两个人端着枪过来。 人在他们手上,谢根生那边还没有形成包围圈,他们需要等待最好的行动时机。 脚步声越走越近,陆青隐松了手,抱着林遥往下一滚,和头顶的那株枯树一起砸进了水潭里,趁着对方到达水潭之前,他拽着林遥钻进了潭壁一个狭窄的壁洞里。 潭水沁凉,两人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