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前夫校草时，跪求我十年后别离》 第1章 青春没有售价，举报前夫酒驾 有人按响门铃。 楚瑶起身去开门。 满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扣住她的腰，将她压到门上吻住，动作一气呵成。 楚瑶身体僵了僵。 离婚前，他滴酒不沾的。 楚瑶轻轻推阻他的怀抱：“嘉淮，我有件事希望你帮个忙……” 秦嘉淮没有说话，紧紧箍着她的腰，好像对她还有感情。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这张清隽冷感的脸。 秦嘉淮是名满枫浦市的精英律师，她以前很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 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去法院旁听。 他工作时冷漠威严，条理清晰，话虽不多，但句句都直击要点。 他生活里也是个话很少的人，总是带着高不可攀的冷感。 她真的很爱他。 可惜，他们离婚了。 今天是离婚冷静期的第五天。 对视几秒，他又吻了下来，力道粗野蛮横，微凉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往里探。 也许是酒意作祟，一贯冷清自持的他有些失控。 - 许久之后。 秦嘉淮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从窗边的柜子里拿起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楚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抿了抿唇，还是提起了今天找他来的目的：“嘉淮，我想请你帮我打官司……” 秦嘉淮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我不会帮你。” 楚瑶一愣：“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 “以为跟我睡了一次，就有交易的资本了？我们都离婚了。” 他声音很冷，也带着些情欲的哑。 楚瑶脸色发白，心里骤然锁紧。 他们这两年的婚姻，还算恩爱。 可现在刚离婚，就变成帮个忙都算交易的陌生人了。 其实楚瑶一直知道，他不爱她，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死在十七岁的美好年华。 那场意外中一起丧生的，还有一位对他们俩都非常重要的老师。 这也是他们俩心中不愿触及的痛。 他们本以为时间久了，总能放下。 可终究不能。 所以他主动提出了离婚。 他所有社交平台的头像，从高中起一直到现在，都是那个女人的背影。 今天要不是他喝多了，他肯定不会来她这里。 房间里安静许久。 楚瑶忽然笑了，目光凌厉，分毫不让：“嘴上爱许轻云爱到不行，身体倒是挺诚实，一边想着她，一边跟我上床，守身你都做不到，装什么情圣？” 秦嘉淮没说话，那双桃花眼里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楚瑶语气更冷：“我告诉你吧，当初跟你结婚，就是看你深情，但现在……”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轻蔑，“普通货色罢了。” 她又指了指大门，“从我家滚出去。” 秦嘉淮握着烟的手略微紧了紧，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 秦嘉淮开车离开。 刚开出两个红绿灯，就被交警拦下。 “先生，我们刚刚接到报案，有人举报您酒驾，麻烦配合调查。” 秦嘉淮不难想，是楚瑶举报的。 他这种声名显赫的大律师，要被查出知法犯法，职业生涯也就全完了。 秦嘉淮浅浅弯起眼角。 他这前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报复心极强。 他配合了检查。 不过他一点酒没喝，只是衣服上沾了一些酒。 他清醒得很。 - 楚瑶又失眠了。 她昨天刚刚被公司裁员了，公司走合同漏洞，一毛钱都没有赔给她。 她想打官司要赔偿，找了好几个律师，他们说这家公司非常有手段，他们没信心能赢。 所以，她才想找秦嘉淮帮忙。 哪知道…… 楚瑶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她和秦嘉淮同岁，小时候是住一起的邻居，从会走路时，就天天掐架。 六岁那年，秦嘉淮搬走了。 再重逢，已经是高中。 他们俩依然互相看不顺眼。 直到上大学，两个人在同一个离家乡很远的城市读书。 加上长大了也懂了些事，放假经常一起回家，才从死对头变朋友。 要不是三年前同学聚会后犯了错，他俩也不会在一起。 如今婚姻走到尽头，也证明，这种关系果然就不该改变。 他们就应该继续做朋友！ 如今，他依然是精英律师，前途一片璀璨。 这套房，也是他买的，婚前就写在她名下，是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而自己，工作失败，婚姻失败，失眠严重，性格保守的妈妈昨天还在催他们俩要小孩…… 楚瑶捂住酸涩的双眼。 她都不敢想，这件事后要是被妈妈知道，她会怎么说。 要是当初，没有一冲动和他结婚就好了。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 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伤心。 “啪”—— 远处的柜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楚瑶抬眼看去。 是一个日记本。 应该是刚才秦嘉淮开抽屉拿烟的时候，不小心碰歪了。 楚瑶走下床，捡起来看。 是秦嘉淮学生时代的日记本。 她以前很少主动翻他的东西，都不知道有这个。 楚瑶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了行字： 【秦嘉淮，你个大傻逼。】 这个本子书页已经泛黄，里面没什么内容，但还是将楚瑶的思绪拉回到了学生时代…… 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是学校里所有女生公认的清冷校草，高岭之花。 班里很多女生暗恋他。 但自己因为看过秦嘉淮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所以对他一点滤镜都产生不了。 看着看着，楚瑶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自从高中那件事发生后，她就患上了幸存者综合征，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每晚断断续续能醒好几次，睡着的时间加一起不超过三个小时。 今天倒是睡得不错，就是腰有些酸。 日记本被她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口水沾湿了一大半。 楚瑶赶紧拿起纸巾擦了擦。 忽然，她动作一顿。 扉页上，竟然莫名其妙多了行字！ 【你是谁？别在我的日记本上乱写乱画ok？】 这是秦嘉淮少年时期的笔迹！ 第2章 我能和少年时代的老公通信! 楚瑶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潦草狂放的笔迹，就是出自少年时期的秦嘉淮！ 他工作后写字可好看多了，所以他自己现在都写不出这种字体了。 可楚瑶也能确定，昨晚确实没有这行字！ 她盯着这行字，忽然想到她和秦嘉淮都很喜欢的一部外国电影。 内容是说，男女主一直通过图书馆的一本书给对方留言，最后约出来见面时才发现，他们俩居然不处于同一时空。 这种诡异的事，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吧？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可以阻止秦嘉淮和她结婚。 他们现在依然是朋友，他们完全没必要走到如今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许轻云没有死……很多事都可以改变！ 如果事情顺利，他就可以和他深爱的人在一起。 自己也不用整夜整夜地失眠。 主要是如今的生活太糟糕了，她太想弥补过去的遗憾了。 哪怕觉得这个猜测很匪夷所思，她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在日记本上留下一句话： 【我是你未来的女儿。】 她必须要给自己塑造一个令他信任、疼爱的身份，方便以后骗他干活。 几分钟后，日记本真的凭空浮现出一个字！ 【呵。】 楚瑶心脏狂跳，好一会儿才按捺住激动。 好消息，日记本可以和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沟通，是真的！ 坏消息，秦嘉淮不相信她。 他肯定觉得是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写来耍他的。 楚瑶赶紧去看了看日记上最新的那一页的时间。 2015年9月1日。 高二开学的那天。 她知道该怎么让秦嘉淮相信她了。 楚瑶：【爸爸，今天是你们高二开学第一天吗？你们的班主任陈老师十点左右会穿着花衬衫进教室，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把衬衫夹在门缝里，扯掉一大块下来。】 这件事楚瑶记得十分清楚。 陈老师因此被他们班的学生笑了一整个学期。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楚瑶也只好先去干自己的事。 写新简历、找工作。 再去联络前东家，讨要自己应得的补偿。 她给老板发了一条情真意切的消息： “方总，我大四来咱们公司实习，至今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我没有犯任何工作上的错，也多次拿过新闻奖，公司不能因为我到了适孕年纪就把我开除吧？而且你们也没有按照规定赔偿我n+1。” 方总回的倒是快：“我再帮你争取哈。” 可是他每次都是这样。 社里有以前被开除的人，被这么被他拖了半年，都没拿到赔偿。 那人一气之下发上网控诉无良公司歧视育龄女性，反而被公司给告了。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楚瑶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官司打不了，她真的很想去公司门口拉横幅讨要赔偿…… 但又担心会在行业内名声臭了，以后再也找不到工作。 现在只能先到处去问问有同样遭遇的同事有没有办法。 顺道问问他们那边缺不缺人手、能不能内推。 一直忙到傍晚。 有个前同事回了消息。 这个前同事叫袁楠，是去年从这家公司离职的，现在进了一家很小、但也存在了很多年的老牌媒体。 有一次公司团建，袁楠带女儿来了，当时人多，她女儿差点被居心不良的人抱走。 是自己第一个发现，追上去救下她女儿。 事后袁楠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这些天也一直在为她的工作牵线。 楚瑶以为是帮她争取到内推资格了，赶紧点开查看。 袁楠：“瑶瑶，你这次被裁，真的是因为快到生育年纪了吗？” 楚瑶：“方总是这么暗示我的，他说今年大环境不好，要么让我一个记者调岗去销售部，方便生孩子，但底薪降三分之二，要么就主动离职。他肯定不会说得很直白。” 袁楠：“会不会是你最近查的什么新闻得罪了人？” 楚瑶离开前，确实在做一篇涉及面庞大的报道…… 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贸然和任何事件外的人说。 楚瑶回复：“我也不太清楚。对了，袁姐，内推有回应了吗？” 袁楠：“那个……咱俩的关系，我就不拐弯了哈，你高中时候，是不是被人陷害偷过班费？我肯定是相信你没偷的。” 楚瑶眉头紧锁。 这事她背了十年的锅了，还以为毕业了，也就过去了。 怎么到了社会还有人知道？ 她一肚子火蹭蹭蹿起，回复道：“我没有，袁姐你听谁说的？” 袁楠：“我们单位一个叫邹杰的，他是你同学？” 袁楠：“我打算把你资料内推给总编的时候，邹杰提了一嘴，说你高中时手脚不干净。总编就说算了……我们小单位，总编看重人品，高过工作能力。” 袁楠：“你千万别直接找你这个同学对峙哈，不然他肯定知道是我背后说的，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 楚瑶：“放心吧袁姐，谢谢你。” 楚瑶撑着脑袋，深吸一口气。 这个邹杰是谁，她都忘了。 似乎是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同学。 对了，班费丢失的时间，就是2015年9月1日。 那天确实是她最后一个离开班里，所以同学们理所当然地怀疑是她做的。 她解释了她没有，陈老师也相信她。 但后来班费最终没有找到。 同学们依然传是她偷的，甚至到现在还有人提。 十年前的冤屈，要她怎么洗？ 除非，少年时代的秦嘉淮真的愿意相信她……那今天就可以去看看到底是谁偷走了班费！ 许久，楚瑶站起身，去倒了杯水。 回来坐到书桌前，打算继续做事。 忽然发现，日记本的内容又更新了！ 秦嘉淮：【我去！居然是真的！】 楚瑶也一样激动。 她握着笔，在日记本上画了个笑脸。 秦嘉淮：【你妈妈、我老婆是谁？】 这臭小子，连彩票号码都不问，居然就问他未来老婆。 楚瑶：【你猜。】 她也很想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许轻云。 想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又隔了好几分钟。 日记本又更新。 秦嘉淮：【不猜，万一猜错了，未来的我岂不是要被老婆打一顿？我才没那么笨。】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 通过简单几句的沟通，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秦嘉淮高中时代，并不像他展现的那么高冷。 他这性格明显挺活泼的嘛。 一想到他天天在学校装酷，她就想笑。 她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 楚瑶打算做正事了。 楚瑶：【爸爸，你今晚能不能留到晚上十点再走？今晚你们班会发生班费盗窃案，这案子一直到十年后都是悬案，一直没找到凶手。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觉得烦了，你赶紧去亲眼看看真凶是谁吧。】 秦嘉淮：【还有这种事？那我必须要看看。】 楚瑶看着这行字，心底又紧张又期待。 如果，这件事可以改变。 那奶奶、陈老师、许轻云……还有那段时间她生命里的所有遗憾…… 也全都可以改变！ 第3章 偷班费的真凶 2015年9月1日。 这个点，晚自习刚下课。 教室里有些闷热，班里同学已经陆续离开。 17岁的楚瑶还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 很快，她又写完了一份作业，顺手放到前排男生的桌子上。 男生看都没看就把作业塞进书包：“谢了啊。” 楚瑶对他笑笑：“收钱的事，客气啥。” 那男生看着她的笑颜，愣了一下。 楚瑶永远只穿校服，留着齐耳的短发，但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还泛着光。 班里同学都知道，她是留守少女，她爸妈带着妹妹在隔壁市筠城生活。 而她留在枫浦市，和奶奶相依为命。 但她性格活泼外向，和班上同学关系都不错。 她手下，还有好几条产业链。 代写作业，代跑腿买早饭，代写情书…… 这一年，苹果手机出到了6，班里好几个家境好的同学有手机，还悄悄玩一些流行游戏，楚瑶偶尔也会帮他们代打。 这些项目，她收劳务费一到十块不等。 男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楚瑶，你有没有觉得，你和校花许轻云长得好像？” 楚瑶随口应和：“配不上配不上，人家是校花。” “真的，真的有点像。”男生笑着朝她的脸伸出手，“你的脸看着好软，好想捏。” 楚瑶直接往后躲开，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拉的屎也软，你要不要捏？” 男生拧起眉，一脸无语。 好好的楚瑶，可惜长了张嘴。 男生沉默几秒，又往她面前递了块巧克力：“给。” 是一块心形巧克力，用金色的锡纸包着。 楚瑶正要拿起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拿走了那块巧克力。 楚瑶抬头看去。 是秦嘉淮。 他的侧脸清冷白皙，鼻梁高挺，眼睛深暗，是浅浅的内双，此刻正微微垂眸，站在她身后，与她对视。 那男生不满：“那是给楚瑶的！” “没收。”秦嘉淮声音清冷干脆，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闲散。 “……”男生也不敢说啥。 因为秦嘉淮是学习委员。 上学期，因为他成绩好，班主任点名要他竞选班委。 他态度消极，上台直说自己不想选。 但奈何这个年纪的同学都是一身反骨，他越消极，大家越选他。 楚瑶也给他投过票。 但现在，楚瑶深深后悔了。 她每次帮别人代写作业的时候……他都来抓她的客户！ 导致她收入锐减！ 所以这男生也怕说多了，秦嘉淮会把他雇佣别人写作业的事告诉老师，最终只能嘟囔了句“了不起啊”，就甩起书包离开了。 楚瑶斜睨了秦嘉淮一眼，朝他伸出手：“还我。” 秦嘉淮打开，自己吃了。 吃完面无表情地锐评：“替你尝了，很腻，不好吃。” 楚瑶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腻吗？喝口水吧。” 秦嘉淮怀疑地看了楚瑶一眼，伸手去接。 在他快要碰到时，楚瑶猛地捏紧瓶身，里面的水喷涌出来，滋了他一身。 楚瑶笑出声。 秦嘉淮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 他的眉目间自带一种冷感，看她的时候，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教室上方的灯是冷色调的，落在他身上，像月辉。 对视许久。 楚瑶慢慢收敛了笑意。 说起来，他们俩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熟了，她好像不该和他开这种玩笑。 要不要道个歉……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嘉淮，你好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楚瑶抬头看去。 是许轻云。 她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学文科。 她的父母和秦嘉淮的父母，都是市医院的专家。 所以他们俩也很早就认识。 高二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她一个女孩回家不安全，就每天都会来等秦嘉淮一起回去。 秦嘉淮深深看了楚瑶一眼，转身离开教室，和许轻云一起回家。 楚瑶看着他俩远处的背影，心中感慨，男生在漂亮女生面前就是注意形象啊。 要不是许轻云出现及时，自己说不定就要挨秦嘉淮的揍了！ 楚瑶收回视线，活动活动手腕，接下来该帮别人写情书了。 做那些产业，都是通过业余时间做的。 所以她会一直等到十点教室关灯了才走。 从上学期开始，几乎每晚，她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 教室外面。 今天秦嘉淮的脚步放得特别慢。 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日记本上那“未来留言”。 班费是交到班长手里的，班长性格大条，钱也不知道带回家，随手就锁在了抽屉里，这件事很多同学都知道。 谁会折返回去偷拿呢？ 许轻云走在他身边，忍不住抬头，悄悄望向他。 秦嘉淮身量很高，估计有一米八，身材比例很好，丑丑的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很好看。 他不说话时气质冷漠矜贵，和这个年纪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是爸妈拜托他送她回家的。 但他和她好像都没什么话说，总是一路沉默。 她又想到秦嘉淮和楚瑶…… 他和谁都隔着远远一层距离，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喜欢主动去找楚瑶说话。 许轻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书包带。 “楚瑶性格真好，我班里也有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女生，但她们都好内向，平时都不敢和男生说话，不像楚瑶，好受男生欢迎呀。” 秦嘉淮仿佛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劲，淡淡“嗯”了声：“她性格确实很好。” 许轻云低着头，沉默了。 许久，她才幽幽开口：“我就做不到那样，平时我妈妈管我管得很严，都不许我和别的男生接触，除了你。” 秦嘉淮倒是句句有回应：“你妈太坏了。” 许轻云一噎。 她看出来了，秦嘉淮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每句话都回答得那么敷衍应付。 她沉默几秒，又若无其事地问：“你是不是想回你们班去呀？” 秦嘉淮点头：“嗯。” 许轻云微微一笑：“那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就行。” “嗯。”秦嘉淮说完，就真的转身回去了。 许轻云眼神暗了暗，绷着脸往校外走去。 - 秦嘉淮再回来的时候，楚瑶还在这里做她的事业。 他估计偷班费的人，会在她离开后才会出现。 秦嘉淮走进班级后面的杂物间。 过了会儿，楚瑶忙完，离开教室。 经过杂物间时，看见门没关。 她顺手就想关了，但却被人一把拉进杂物间。 楚瑶刚要叫，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眼前的人是秦嘉淮。 他竖起手指，比了个“嘘”。 他的手修长好看，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 楚瑶的目光在他的手上停顿一会儿，又移开，轻轻拿开他的手，小声问：“什么事？” 秦嘉淮还没来得及解释，又一道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 秦嘉淮立马跟过去。 楚瑶也跟出去看热闹。 竟然看见，有一个男生在撬班长的抽屉！ 是邹杰！ 他是他们班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男生，很少说话，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就算是体育课，都只是一个人躲在一旁，是毕业了就能立马被人忘记的那种人。 秦嘉淮拿出手机，拍了个视频。 楚瑶记得，这个邹杰，和她情况很像，也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是贫困生。 因为这一点，她对他抱有些同病相怜的同情，就小声说：“我们就别公开这件事了，把视频发给老陈，让老陈私下找邹杰说。” 秦嘉淮点点头：“行。” 都是同学，他也不想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 2025年3月2日。 27岁的楚瑶从梦中醒来。 她的脑子涨得厉害，好像突然多了些新的记忆。 当年确实丢了班费，但第二天就被找回来了，班长说是他自己忘记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大家遗忘。 没有像从前那样，她背了十年的锅。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变。 原来真的改变过去，并不会像电影《蝴蝶效应》里演的那样，发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忽然，手机响了。 楚瑶接起来，是袁楠。 “瑶瑶，我帮你内推成功了，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来面试啊。对了，我们单位还有一个同事是你高中同学呢，叫邹杰……” 楚瑶处于震惊中，有些懵。 她的人生，真的因为这本日记，而小幅度地变好了！ 第4章 离婚的真正原因 楚瑶的面试还算顺利。 离开前，总编还拿着她带来的样稿反复观看，脸上满满赞许。 “卫生巾里有虫卵，内衣甲醛超标，化妆品重金属超标……你的风格非常显着，聚焦女性议题，你胆子也挺大啊，追击调查，到处动人家的盘子。” 楚瑶笑容得体：“就当这是您对我的夸赞了，谢谢。” 后续就是要回去等通知。 这家媒体叫《枫浦日报》，楚瑶小时候，他们还在做纸媒，当时还挺辉煌的。 楚瑶想加入，也是因为有童年的情怀在。 但近几年，它的规模越缩越小了，现在全单位加一起就二十个人。 人事说会联系她以前合作过的同事，进行背调。 楚瑶在上家公司没得罪过人，这些天也帮了不少和她一样倒霉的同事做背调、说好话。 相信不会有同事为难她，故意说她不好。 楚瑶从大厦走出来，正要去公交站。 一个男人迎面走来，和她打招呼：“楚瑶，好多年没见了。” 楚瑶抬眼看了看，男人五官普通，穿着体面，是不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打扮和长相。 要不是因为班费的事，她也早把他忘了。 她保持疏远的礼貌回了声：“你好。邹杰。” 邹杰微笑：“期待和你做同事。” 他对她的态度好坦荡。 他应该不记得过去改变前，他曾污蔑她偷班费、破坏她面试的事。 好像修改过去后，就只有她还拥有事情改变前后的两种记忆。 这样也好。 等她成功让秦嘉淮拯救了那些人…… 那些悲剧，就只有她一个人会记住了。 距离那场意外还有不短的时间。 现在告诉17岁的秦嘉淮，还太早。 得先解决眼下的困境，就是想办法找上家公司讨债。 刚才终于有一个律师回复她，说愿意帮她打官司。 - 楚瑶立即去见了这位桑荀律师。 她提交了所有证据，桑律师也跟她说了她将来可能会面临的困境。 她这个劳动仲裁没什么问题，主张的赔偿法院大概率都会支持。 但是，黑心公司通常会反过来起诉她，这就是公司耍赖常用的手段。 一旦起诉，意味着一审可能要拖个半年，必然还会有二审，再拖个半年。 而普通打工人根本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和金钱，去和公司打拉锯战。 所以大部分打工人耗不起，就不要了。 楚瑶也有点头疼，不过还是坚持：“二十多万呢，我必须要争取争取。” 桑律师微笑：“那行，听楚小姐的意思。” 楚瑶和他聊完，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打算先回家。 走到电梯口时，电梯门刚好开了。 秦嘉淮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的那件黑色外套，还是她给买的。 他也一眼看见了她，视线定格在她身上，暗藏隐晦不明的意味。 楚瑶总觉得，他这些年身上淬炼出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他做这一行这么顺利，可能都是在调查时犯罪者怕他…… 下一秒，又一个女生从电梯里走出来，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崇拜：“秦律师，你有空给我讲讲那个案子呗，我真的好想跟你好好学习。” 楚瑶眼神微微一顿。 这个女生的五官和许轻云很相似，但好像年纪要小很多，看着像刚毕业。 她突然记得，上高中时，班里也有同学说她和许轻云长得像。 难怪秦嘉淮这么着急和她离婚。 是遇到更像许轻云的周边了。 楚瑶收回目光，抬头对秦嘉淮说：“让开，挡我道了。” 女生愣了一下，好奇地看着楚瑶：“秦律师，这位是？” 秦嘉淮没有回答她。 他拦在楚瑶身前，微微俯身，低声问她：“我有一个高中时代的日记本，是不是还在家里？” 他突然问起日记本，看来他的记忆里，也多了很多关于那个日记本的新记忆。 幸好自己编了他女儿的身份。 在他的猜测中，他应该会觉得几年甚至十几年后，他有了女儿，那个日记本才会派上用场。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糊弄得过去。 “没看见，也许被你带走了但你没注意，你自己回去好好找找。” 楚瑶说完，绕开他，坐电梯离开。 秦嘉淮确实没有再追问，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个年轻女生一路小跑着追上他：“秦律师，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这女生叫韦悠，是律所新来的实习生。 秦嘉淮不紧不慢地回道：“我太太。” 韦悠愣了愣：“您结婚了啊？我看您没带戒指，我以为您单身……” 秦嘉淮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钻戒戴上，问韦悠：“还有事吗？” 韦悠看得出他态度上的排斥，后面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没事了，我先去工作了。” 韦悠转过身，原本笑容灿烂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扯着自己斜挎包的包带，默默走远。 秦嘉淮朝会议室走去。 桑荀已经在这边等他了。 见他进来，桑荀笑眯眯地开口：“我刚才和你老婆聊过了，我和她都怀疑，她是因为调查那官三代的案子，才会被公司劝退。” 秦嘉淮淡淡“嗯”了声，似乎并不意外。 桑荀又问：“你和你老婆打擂台啊？她调查那么多，就是为了定那个官三代的罪，而你却要为那官三代打官司，你俩立场完全不同，回家不会打起来吗？” 秦嘉淮慢条斯理开口：“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 - 楚瑶回到家，疲惫地躺到床上。 虽然今天很累，但最起码讨债的事往前进一步了，新工作也有了方向。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楚瑶拿起来看。 是一封邮件。 [抱歉，你没有通过本公司的面试。] 楚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紧接着，袁楠的消息也跟着发了过来。 袁楠：“瑶瑶，你这个点是不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袁楠：“我去人事那边帮你打听原因了，说是背调没通过，你们公司有个女摄影师，说你脾气大，工作的时候为难她。” 袁楠：“我们这边是小媒体，老板虽然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他更重视人品……以前就有个能力很强的同事，被扒出大学时当过小三，就被他辞退了。” 楚瑶想不通……她以前的公司就一个女摄影师叫宋琳，她们俩明明关系还不错的。 而且宋琳也在这次人事变动中被裁员了，昨天她还找自己帮忙背调上说好话。 怎么突然就态度大变？ 楚瑶撑着额头，心烦意乱。 她本来有些存款的，但上个月给爸爸买新墓地，又被妹妹借走了一些，已经所剩无几。 加上现在还离婚了……再找不到工作，日子没法过了。 楚瑶点开宋琳的聊天框，打算约她出来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第5章 以前是夫妻，现在是死对头 楚瑶组织了半天措辞，还是觉得不太好。 不如直接见她一面。 她和宋琳以前关系真的算不错，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饭搭子，对宋琳平时有什么习惯都熟悉。 昨天她找自己帮忙的时候，还提了一嘴，说今晚会和男朋友去一家电影院看电影，还要约她一道去。 但楚瑶不想当电灯泡，就拒绝了。 楚瑶立即出发，去那家电影院找她。 - 楚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宋琳在取票机前取票。 她正打算上前打招呼。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爆米花走到宋琳身边。 是邹杰。 原来她男朋友就是邹杰？ 他们俩都没注意到楚瑶，邹杰低着头问宋琳：“还没取出来吗？” “马上。”宋琳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邹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宋琳叹了口气：“其实我帮你那么说楚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不但没有为难我，昨天还帮了我忙……” 邹杰微微皱眉：“但是她的风格和定位和我太相似了，年纪也跟我差不多，公司就是找她来跟我竞争的。你自己想想，是你男朋友重要，还是这个同事重要？” “好吧。”宋琳没再说了，拿上票和他进去。 楚瑶听完全程。 其实她在看见宋琳男朋友是邹杰时，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了。 后面那些话只是更验证了她的猜测。 邹杰这个人真是…… 过去没改变时，班费明明是他偷的。 可他看见她被冤枉，都没想过站出来为她说明什么。 他看着她背锅，他也心安理得。 甚至还要在十年后，在工作中伤她。 重来一次，依旧如此。 他依然能让他的女朋友中伤她。 好在，这一次，她能拿到他当年犯错的证据。 楚瑶转身回家。 - 楚瑶路上就想好了，2015年网络已经很发达了。 完全可以把想要的东西发到邮箱，电子邮箱里的邮件，都是可以永久保存的。 她什么时候想看，都能拿到。 她记得自己当年申请了很多qq号，其中有几个因为数字不漂亮，她申请完就没用过。 楚瑶找了一个出来，把邮箱号记在日记上。 楚瑶：【爸爸，你当年拍的偷班费的视频能发给我吗？我特别好奇这个案件的真相。我最近还买了一个你那个年代的邮箱：***……你发进来，我看看在这边能不能收到。】 写完再看看这行字……楚瑶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当初脑子一热，根本没仔细想，就骗他说自己是他女儿。 导致现在每次称呼他……都感觉被他占便宜了！ 哎，早知道说自己是他某个姑奶奶了！ 日记本上很快浮现一个字：【行。】 - 次日一早，楚瑶点开邮箱。 看见里面果然有一份十年前的视频文件！ 虽然像素并不像现在一样高清，但依然可以清楚地认出，里面偷钱的男生就是邹杰，他这几年虽然成熟了，但大体面貌还是没怎么变的。 楚瑶直接给袁楠发消息。 “袁姐，我俩认识那么多年，我从来都没和你说过同学的坏话，这次我是为了自证清白才会告诉你。” “真正人品不行的是邹杰，是为了和我竞争，故意让他女朋友中伤我，不信公司大可多联系几个人进行背调。而且还有一件事……” 楚瑶把视频发给她。 老板不是特别注意人品吗？ 就看看这次他还要不要邹杰。 - 下午，楚瑶就收到了录取信。 甚至薪水还比之前谈得上调了百分之五。 至此，楚瑶终于能松了口气。 可算是有工作了。 - 楚瑶是在周一去新公司报道的。 去人事部办完入职，出来时刚好遇见来办离职的邹杰。 邹杰看着她，像是猜到了什么，拦住她问：“当年班费的事，是你跟班主任告密的？” 问责的语气。 楚瑶笑了，朗声反问他：“告密？你管私下和老师说，叫告密？果然，当年我就应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公开把你偷钱的事说出去！” 周围好多同事朝这边看。 邹杰脸色刷白，意识到在这里吵架不是明智之举，赶紧端着纸箱灰溜溜跑了。 其实……他面对楚瑶还真有点心虚。 因为他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他有另一种人生。 在那段人生里，他偷钱的事没有人发现，大家都怀疑是楚瑶偷的，楚瑶为他背锅十年，他长大后他还陷害楚瑶。 不过他只当是梦。 - 楚瑶也没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主动去找了主编汪平。 简短的寒暄后，楚瑶拿出这段时间调查的资料，交到他面前：“主编，我想继续做这个选题。” 枫浦市知名官三代栾竞求爱不成，就给受害者泼硫酸。 受害者告他，他反而污蔑受害者和他做那方面的交易。 说受害者是价格没谈拢，故意报复。 楚瑶做了很多调查，其中还有很多栾竞以前害过人的采访，证据确凿。 汪平看完，面露难色：“要不，你私下带着调查，你先做点咱们能报的新闻……其实不让你报道也是为你好，枫浦市的媒体，没有敢得罪栾家的。” 楚瑶有些失望，但也能明白他的顾虑。 她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先放放。” - 楚瑶第一天的工作融入得很顺利，很快就和同事找到了其他值得报道的选题。 到了快下班的点，楚瑶抽空上了会儿网。 一看不得了。 她前夫居然被骂上热搜了！ #精英大状秦嘉淮将为栾竞辩护# 【很多律师就是缺德得很，收钱就什么都干！】 【这个秦律师家里不也是本市第一大豪门吗？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赚这种昧良心的钱！】 【典型官商勾结呗！】 【法律根本就是服务有权有势的人的！】 楚瑶心脏突突地疼。 得知他放不下许轻云的时候，她都没现在这么难受。 虽然她明白，秦嘉淮的工作并不是警察要查清真相，也不是记者要报道真相，他只是为了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任何人都有权为自己辩护…… 他们以前也曾因为某些案件立场不同争执过。 秦嘉淮当时说：“没有定罪前，任何人都是无辜的。” 但目前这件事，且不说他们已经查了那么多确切资料、而且他也见过受害人。 他明知道……栾竞在十年前对她做过什么。 可他居然还要为栾竞辩护。 这突然让她觉得…… 她这几年，一直都在爱一个人渣。 万幸，他们离婚了。 - 楚瑶回到小区时，远远看见秦嘉淮的车停在路边。 他的手肘撑在车窗上，神色平静，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 网上那些纷乱，似乎并没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他的心态一直都十分强大。 楚瑶走过去，态度冷漠疏离：“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拿走，可以发消息给我，我给你寄过去，你以后就别再过来了。” 秦嘉淮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行，你别后悔。” 他开车离去。 五分钟后。 楚瑶明白刚才秦嘉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真的后悔了。 第6章 兔耳情趣装 楚瑶等电梯的时候，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消息。 这才知道秦嘉淮刚才什么意思。 因为她妈妈给她发的消息。 “瑶瑶，今晚带嘉淮回家吃饭，我做了一桌子你们爱吃的饭菜。” 离婚的消息，还不知道怎么跟妈妈开口。 秦嘉淮肯定也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才下班过来找她的。 楚瑶的手在秦嘉淮的号码上纠结半天，还是没有按下去。 秦嘉淮那天都说了，离婚了，就没有义务再帮她什么了。 再说，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 今天就去坦白吧。 楚瑶转身出去，打算打个车去妈妈那边。 刚走出小区，竟看见秦嘉淮的车又折返了。 停在她面前，副驾座的车门被他打开。 他漆黑微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上车。” 楚瑶犹豫一下，坐了上去。 秦嘉淮像以前一样，侧身打算为她系安全带，却被楚瑶抬手挡开。 她低着头，自己系，口中喃喃说着：“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回头我们有空谈分割财产的事情时，你多分点。” 秦嘉淮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慢悠悠地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楚瑶没吱声。 呵。 你还真要。 - 半个小时后。 楚瑶站在妈妈家门口，敲了敲门。 这个房子，是楚瑶的妈妈宋慧萍和她现在的丈夫的。 楚瑶的爸爸在她四岁时，因为工伤去世。 宋慧萍同年改嫁，很快有了程依依，一家三口以前在另一座城市生活，是近几年才搬回枫浦市的。 楚瑶小时候一直和奶奶住一起，不过宋慧萍也会给祖孙俩一些生活费。 楚瑶不喜欢宋慧萍的丈夫，但和程依依没什么仇怨。 从小程依依就依赖她这个姐姐，还经常独自跑来枫浦市看望她。 宋慧萍也知道楚瑶的态度，所以每次都趁着她老公不在家，才会喊她和秦嘉淮过来吃饭。 楚瑶一直都觉得，她们之间，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挺好了。 她们互相不依赖彼此。 她在这世上也还有亲人。 很快，宋慧萍过来开门。 秦嘉淮在长辈面前还是很得体的，开口叫了声“妈”。 宋慧萍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笑意温和地看着他们俩：“快进来吧。” 楚瑶先一步跟着妈妈进去。 一进去，就听见紧闭的房间里，传来程依依唱歌的声音。 程依依早就没读书了，一直在做直播赚钱。 楚瑶没有打扰她，放下路上给妈妈买的礼物，就去厨房和她一起忙了。 宋慧萍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和嘉淮一起坐着等吃饭就行。” 可能因为母女俩一直都没在一起生活，距离和客套感是不可能避免的。 楚瑶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我帮你洗洗菜。” 宋慧萍便也没有再劝。 厨房里一个洗菜，一个切菜。 静默了几分钟。 宋慧萍忽然郑重其事地开口：“瑶瑶……妈妈想求你一件事。” 楚瑶心里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次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是说她和她老公在另一座城市做生意失败了，想回枫浦市来，问她借钱买房子……她借了。 就是现在的这套房。 宋慧萍见楚瑶不吱声，也有些局促不安。 她纠结一会儿，知道为难，但还是接着说：“依依被别人骗了。” “她本来自己搞那个直播，虽然运气好也能赚到钱，但朝不保夕。” “前阵子有个什么直播公会找她，说只要签约了，每个月就可以给她固定底薪。” “依依就签了……但是签完，她才知道，那个公会要求她每天都直播二十个小时，还要她达到多少观看人数才愿意给钱……她根本就达不到。” “她想退会，但是居然要给好几百万违约金，给不了就必须继续直播……” 楚瑶已经明白宋慧萍什么意思了。 她直接开口打断：“签约前，依依问过我，我就直说这里面很多骗局，我也说那合同里全是坑，我让她别签了，一旦签了，将来打官司都不占理。她当时也满口好好好，怎么还是签了？” 宋慧萍低着头，没底气地说：“依依说是老朋友带的，说她老朋友签了都没事。” 楚瑶不吱声了。 她打开水龙头。 水哗啦啦落在她的手上。 宋慧萍眼睛慢慢发红，愧疚不安地说：“瑶瑶，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依依不像你，你上过好大学，她高中都没考上……” 楚瑶手上动作一僵，眼神暗了几分。 宋慧萍声音带上哽咽：“她初中时要不是因为那件事……现在人生也不会这样子，指不定也和你一样，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楚瑶关上了水龙头。 三月份的枫浦市还冷得厉害。 她的手被凉水冲得通红。 她每次来妈妈这里，洗东西都舍不得开热水，因为她知道妈妈经济条件不好，用热水要用热水器烧，她怕费电。 但她突然注意到，宋慧萍洗菜都用热水。 而自己节省来节省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瑶抿了抿唇，坦白自己的困难：“妈，你们买房的钱，到现在没还给我。半年前我借给依依的钱，她也没还我。上个月我还给我爸买了新墓地……” 宋慧萍立马说：“几百万对嘉淮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钱。再说，嘉淮那套房，不是在结婚前，就写在你名下的吗？这算你自己的财产吧？你能不能把这个房子抵押……你就依依这一个妹妹，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楚瑶鼓起勇气：“我跟秦嘉淮已经……” 话还没说完，程依依忽然走进来，挽住楚瑶的胳膊，脑袋搭在她肩上，跟她撒娇：“姐，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呗……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楚瑶偏头，望向她。 程依依身上还穿着直播用的兔耳服装，胸口开得很低，背后还有一只毛绒尾巴，画着浓艳的直播妆容，眼睛里都是疲态，唇也干裂的厉害，估计是连水都没时间喝。 看得出，她确实很累。 程依依可怜巴巴地求她：“姐，我保证是最后一次……等我退了这个公会，我就去找个正经店上班，我去摇奶茶，我保证很快还你！” 几百万……摇奶茶还钱？ 而且，楚瑶也实在是真的无能为力。 几百万对秦嘉淮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但他现在凭什么帮她？ 至于房子……她真的不想抵押。 她已经没有家了，也没老公了，刚找的工作也在实习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做下去。 不想连房子都没有了。 她摇摇头，这次十分坚决。 程依依嘴巴一撇，突然很激动，说话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姐！我当年的意外也是因为你。再说，你爸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世上就我跟妈两个亲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看我去死？” 第7章 一句话就让秦嘉淮熄火 楚瑶双唇紧抿，看着她，没说话。 程依依抓着她的手臂，还要说。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淡漠凉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么激动，你爸也死了？” 程依依朝门口看去。 秦嘉淮站在厨房外面，衬衫袖口微微卷起，修长的手指抓着一瓶矿泉水，眼神沉沉，带着很明显的冷意。 程依依一直莫名有些怕他，语气立马弱了几分，鼓着脸说：“姐夫，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这么说长辈的……” 秦嘉淮面不改色，语调松散：“嗯，我没素质。” “……”程依依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秦嘉淮走到楚瑶身边，牵起她的手：“回去吧。” 楚瑶深深地看了宋慧萍一眼，她也没有挽留。 楚瑶便点点头，和秦嘉淮离开了。 宋慧萍目送他们出了门。 等关上门，宋慧萍回头安慰程依依：“你姐夫确实是这样，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点。不过你姐不会不管你的。毕竟当年你是因为她才患上抑郁症，她得对你负责。等晚上我再给你姐打电话。” 程依依点点头。 宋慧萍完全没注意到，程依依眼底那抹讥讽的笑。 - 电梯里。 秦嘉淮斜倚在电梯上，微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楚瑶。 “对我牙尖嘴利，对她们怎么哑巴了？在我面前没理还辩三分，现在有理怎么不吱声？” 楚瑶喉咙动了动，哽着嗓子开口：“谢谢。” “……”秦嘉淮一下子熄火了。 楚瑶没再说话，双目无神地看着电梯上逐渐往下跳动的数字。 其实她谢的不是刚才这件事。 程依依拿她爸爸出来说事，秦嘉淮突然出现帮她解围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他们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 四岁那年，爸爸去世。 枫浦市有习俗，逝者葬礼上，长孙、长子需要扛着灵幡，都没的话，也得女婿来。 她家都没有，本来是要找一个关系很远的堂哥过来抗的。 但是奶奶不让，奶奶说女孩就女孩，她才是爸爸唯一的血脉。 最后她去抗灵幡，那个灵幡好大，她又很矮，灵幡拖在地上。 有些邻居可能觉得她的模样滑稽，竟然笑了。 她觉得好难过，也好丢人，急得边走边哭。 是秦嘉淮，突然走出来，帮她托着灵幡的后面。 邻居又对秦嘉淮说，那个不是家属不能碰，碰了不吉利，回家他爸妈肯定要揍他。 秦嘉淮当时还那么小，就敢凶那些高高的大人，他叫他们少管。 后来他真成了爸爸的女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碰过爸爸的灵幡？ 不过这还是四岁时的事，他应该早就不记得了吧。 但这件事她一直记得……也一直欠他一句谢谢。 很快，电梯到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从里面走出来。 秦嘉淮忽然问：“她们这次又怎么为难你？” 楚瑶沉默几秒，开口：“其实也不算为难，这是我欠她的。当年要不是我，程依依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也不会得抑郁症休学。她现在过这样的人生，有我的责任……” 秦嘉淮就知道是这样。 她看起来不饶人，但其实心思非常细腻，很多事她都会怪到自己身上。 不然不会因为当年许轻云的事，内疚这么多年。 秦嘉淮直勾勾盯着她：“她们这次又要多少？” 楚瑶避而不答：“我自己能处理。” 她止住脚步，再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和疏离。 “你和栾竞现在是这种关系，我们俩不适合走太近。以后少见面。” 她说完，转身离去。 决绝的身影，略显无情。 秦嘉淮站在原地，看了好久。 但她说的，确实也就是问题的关键。 - 楚瑶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 坐到书桌前，拿出日记本。 思考怎么引导少年时代的秦嘉淮去帮自己改变程依依的命运。 当年，十三岁的程依依被爸妈骂了，一个人跑到枫浦市，去找她这个姐姐。 而自己在学校做事业，身上有点小钱，就大方地带妹妹去商场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路过金店时，打算进去开开眼界。 没想到突然有个营业员，拉着程依依，说她偷东西。 楚瑶护着程依依，跟他们吵，还要求查监控。 但是那天店里人很多，加上她俩当时个头都不高，被高个子顾客挡住了，有好几个视觉死角拍不到她们。 程依依哭得撕心裂肺，说自己没有偷。 可是别人不信，还搜了她的身，最后没搜到。 两个人回到家后，楚瑶居然在自己的包里找到了那个镯子！ 但她确定自己没有拿。 她怀疑是因为自己当时拎着的帆布包是敞口的，有营业员拿了好多样品出来给客人看，她也凑过去看，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把镯子带进包里了。 她立马去还了镯子，也解释了这件事。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两个月后妈妈告诉她，程依依在商场里被人搜身、被人围观的经历，导致她得了抑郁症，已经严重到无法上学了。 为了治病，她休学了两年。 最后勉强中考，成绩也很不好。 家里花钱给她上了个普通高中，也因为跟不上进度，最终退学了。 楚瑶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当年的无心之失，害了她一生。 所以这些年，她对程依依予取予求?。 但自己也能力有限，这么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既然她上次让自己的人生好过了一点，指不定也能改好程依依的人生。 思考许久，楚瑶拿起笔。 楚瑶：【爸爸，你和我说过你有个同学好惨，在这周六下午两点，这个同学去逛金店，有个金镯子不小心掉进她的包里，但这个同学并不知道这件事，被人家当做贼。】 楚瑶：【爸爸，你可不可以去帮帮你的这个同学？只需要在当天过去提醒一下就行。我现在和你当时一样，也是学习委员，我觉得咱们有义务帮助同学。】 感觉这个借口有点拙劣…… 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秦嘉淮的女儿。 他为了给女儿做榜样，应该会去帮助班里同学吧？ 她忐忑地等了好久。 终于，秦嘉淮回复了。 第8章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全脱光 秦嘉淮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个字：【行。】 楚瑶松了口气……还担心他不会答应。 她突然发现，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性格是外冷内热的。 就说当年她在学校做的那些生意，被他抓到好几次。 但每次，他都只是嘴上说这样不好，可从来没告诉过老师。 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变得这样理智又冷漠。 竟然为栾竞辩护。 楚瑶想到这件事，死死攥着笔，目光不由冷了几分。 秦嘉淮明知道栾竞对她做过什么。 居然还要为他辩护…… 这是几乎可以划归到深仇大恨的行为了。 忽然，日记本上又浮现一行字： 秦嘉淮：【你不开心？】 楚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把这一页纸给戳破了。 难道，这边戳破纸张，也能传到那边？ 楚瑶犹豫一下，回：【嗯。】 秦嘉淮：【怎么了？】 楚瑶：【感觉很孤单。】 她鬼使神差地就将自己的心情写了出来。 她现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手边放着秦嘉淮以前送她的手表，滴答滴答走着字。 真的有些孤单。 孤单到她都开始羡慕十七岁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有奶奶，身边还有秦嘉淮。 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 就连她一直花钱维护的那份虚无缥缈的母女情、姐妹情…… 也许也即将不复存在了。 秦嘉淮：【你不是还有爸妈？……不是，难道我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你在跨时空和亡父沟通？】 楚瑶本来心情很不好的。 看见他思路飘这么远，忍不住被逗乐。 她赶紧回：【没有，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秦嘉淮：【律师？我怎么会当律师？我居然没有当医生？不知道未来的我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你有我，怎么算孤单？是不是因为我们年纪差太大了，父女之间有隔阂？对了，你现在多大？】 楚瑶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半张纸，头都大了。 当时她就是随口胡诌。 详细问题，还真没有仔细设定。 那设置成和他同岁……应该不会穿帮吧？ 楚瑶回：【17岁。】 秦嘉淮：【那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隔阂。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和未来的我说，就和现在的我说。】 楚瑶：【好。】 楚瑶看着少年张扬字迹写下的关怀，心里是温热的，但也有些有些心虚。 这份关怀，是她骗回来的。 不过再想想，她以后还会帮他救许轻云，救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也算报恩了。 所以，就允许自己再自私地多贪恋一些他的温柔吧。 - 这一晚，楚瑶居然又没有失眠，睡了十年来最好的一觉。 睡觉前，手机被她调整静音了。 所以到早上，她才看见，昨晚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她没接，妈妈就给她发消息。 宋慧萍：“依依的账号现在都是那个公会在接管，昨晚上依依太累了没直播，公会就扣了依依上月辛苦直播一个月的钱。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威胁依依了。” 宋慧萍：“瑶瑶，求求你帮帮依依吧，依依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她还发了程依依和那个直播公会的聊天截图过来。 程依依询问那个公会，什么时候把钱给她，如果不给，她就不播了。 结果对方居然回复：“按照这个合同，你不播我们有权起诉你，到时候你就等着赔钱吧。” 楚瑶盯着这段消息思考了一会儿，回复： “这个公会还做过什么别的事吗？我看依依的账号都换了好几个了，是不是让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导致账号一再被封？” “妈，你要是想让我帮依依，你把她和公会沟通的详情发给我。” 这些年楚瑶也是真心对宋慧萍和程依依好。 所以宋慧萍对她也不设防。 她立马说：“依依昨晚通宵直播，现在还在睡觉，我去拿她手机拍给你。” 过了会儿，宋慧萍发了好多信息过来。 一切都和楚瑶猜测的差不多。 这个公会负责人居然明确和程依依说： ——“你这种普通唱歌跳舞没人看的，你可以搞一搞那个，服装我们给你买。……又不是让你全脱。” ——“你维护一下你榜一大哥啊，约出来见面吃饭也没什么问题。现在大家都这么做。” ——“封号没事，你过几天再注册一个，拿你亲戚朋友的账号也可以搞一搞。” 难怪，昨天看程依依身上穿的衣服，就有点擦边。 楚瑶再往后面看。 ——“这个平台现在审核确实是有点严格，你去下载一个会议软件，那个有私密性，到时候你把你榜上的几个大哥都拉到会议小组里面，就可以继续播了。” 这个负责人用词很谨慎。 明明就是暗示程依依通过擦边来引诱别人打赏。 等账号被封了，就诱导去别的平台，进行更露骨的擦边。 但他的对话里却没有明确这么说，告他估计难。 楚瑶把这些信息全部保存下来。 她正好打算做黑公会的新闻，这些都是资料。 楚瑶：“妈，钱我是不会给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依依不会有事。而且这个公会诱导别人进行违法直播，他们很快就会被封掉的。” 宋慧萍：“你不能这么做的！不能报警不能打官司的！那个公会，还有依依的身份证信息，要是真的闹大，他们报复依依怎么办？” 楚瑶：“不会牵连到她的，放心。” 这些资料，只是帮助她调查，她绝对不会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就发出去。 她说程依依绝对不会有事，其实是觉得…… 要不了多久，少年秦嘉淮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 秦嘉淮一直有在日记本上记日期，两边的天数是同步进行的。 距离改变程依依命运，还有四天时间。 如果事情顺利……程依依不会被人当面说偷东西，也不会得抑郁症，也不会休学…… 她也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而自己收集这些资料，只是想做这一系列新闻。 现在经济下行，很多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做直播也是出路之一。 但直播都是朝不保夕的，就会有很多黑公会以“给保底工资”的名义，骗他们签各种充满欺诈的合同。 做这样的新闻选题，绝对会帮助很多年轻人避开这些坑。 楚瑶打算跟公司报备一下，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外出调查采访。 消息还没打完，竟先一步收到了一堆威胁她的短信！ 第9章 修改妹妹的人生 发消息过来的人是方翔，就是上家公司，她的直系领导。 方翔：“楚瑶，你还真把咱们公司给告了？” 方翔：“你这不瞎搞吗？你几斤几两，跟我们斗？小心连你现在的工作都不保！” 方翔：“你一毕业就跟我了，我对你也算有点师徒情，我是为你好才劝你，你现在待这个小媒体虽然没啥发展前途，但也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人生孩子，你听我话，别告了，等你生了孩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楚瑶看他就烦。 找他帮忙处理问题，他就天天“我帮你问问”拖延着。 以前还有很多明明是她做爆的大选题，他都要强行写上他自己的名字。 现在好意思提“师徒情”。 楚瑶直接给他回：“要不你现在就包吧，不然我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发完给他拉黑了。 以前楚瑶是真的希望他能帮忙协商，才和他好言好语。 现在都闹到上法庭了，以后也不需要惯着他了。 现在她有点担心的就是……方翔也算是行业内的老油条，有很多人脉。 以前就有个同事，得罪了方翔。 后来那个同事找了新工作，方翔真的有本事一个电话就叫那个同事失业……最后那人只能被迫换行业了。 不过做一天工作就好好做，真做不下去再说。 楚瑶拿上包，出了门。 - 接下来几天，楚瑶约了好几个受害者见面。 还伪装成刚刚直播的小主播，去接触那些黑公会。 她发现很多人都和程依依一样，一直在被诱导做更违法的事。 有些人欠了千万违约金，有些甚至还有不良照片和视频在那些人手上，所以根本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 这个调查，一直到了周五晚上。 这天，楚瑶很晚才回家。 一下电梯，远远就看见程依依蹲在她家门口。 楚瑶走过去，弯下腰扶她起来：“依依，你怎么在这儿？” 程依依抬起头，脸上居然有巴掌印。 她一开口眼泪哗哗流：“他们今天逼我直播的时候要打赏，要个汽车就下跪，要个城堡就抽自己巴掌……” “姐，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给了那些违约金吧……” “要不你让姐夫帮我打官司，好不好？姐夫那么厉害，肯定能让我不用赔钱……” 楚瑶点头：“你等明天，到了明天……你肯定会有光明美好的人生。” 因为，明天17岁的秦嘉淮那边，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点。 只要他能成功阻止那场意外，程依依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程依依却不知道她说的“变好”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明天楚瑶就愿意帮忙了。 她抹了把眼泪，点点头说：“好，姐，我先回去了。” 楚瑶一边开门一边招呼她：“你进来，我给你的脸上点药。” 程依依摆摆手：“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继续播。” 不等楚瑶说话，她就转身跑了。 楚瑶只好自己回家。 程依依进了电梯，脸上那抹伤感突然消失，换上一副得逞的笑。 果然，读书好的人，不一定脑子好。 那件事……骗了她十年，她都没发现。 有这个血包给她兜底，将来也什么都不用怕。 - 2015年9月12日，是星期六。 楚瑶今天不用去学校，睡到快中午起床，去给奶奶买了早饭。 回来的时候，奶奶也起床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楚瑶把包子豆浆放到餐桌上，随口交代：“奶奶，今天我妹妹来枫浦看我，我打算带她出去逛街吃饭，你跟我们一块去呗。” 孙翠云眼睛盯着电视：“不去。” 楚瑶把早餐外**打开：“让你多动动也是为你好。别的老头老太太都去跳广场舞，你就知道在家看电视。” 孙翠云撇嘴：“我这个年纪还能醒得过来就不错了。楼下那个老刘，天天跳舞又怎么样？还不是比我死得早。” “……”楚瑶无话可说。 奶奶今年六十五岁，平时楚瑶上学的时候，家里洗菜做饭都是她做。 楚瑶在家的时候，她就瘫在沙发上，动都不爱动一下。 不过虽然她不爱动，身体却很健康，身材不胖不瘦，眼神清亮，一点都不见老人的浑浊。 但却没有很多孤寡老头找她。 因为她嘴巴最不饶人，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凶悍老太。 楚瑶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看看手机，程依依已经快到了。 于是赶紧出门，去车站接她。 她走后，孙翠云去桌边坐着吃饭。 她今天不想出去，还有个原因，就是她不喜欢程依依。 那丫头小小年纪就非常精明，每次来枫浦，都要瑶瑶给她花钱。 但是自己一把年纪，随时可能走，到时候瑶瑶在世上也就妈妈和妹妹两个亲人了。 所以她也不想说程依依什么不好。 只能避而不见了。 - 楚瑶距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 这一年ofo小黄车刚刚推广到枫浦市，满大街都是这种样式很简约的黄色自行车，还打着广告，说新用户可以免费骑。 但这种新东西，楚瑶怕它会乱扣费，她是不敢用的。 她一路跑到公交站，上了车，直奔火车站。 - 车站前面。 13岁的程依依斜背着一个黑色小包，穿着jk短裙，还有一双当年最流行的小熊底的老爹鞋，站在门口等楚瑶。 她已经用上了最新款的水果手机，现在正单手握着手机，和那头的人发语音。 “我妈要知道我来枫浦见男网友，非打死我。” “我当然跟她说，我是来找我姐的，所以我白天还得应付一下我姐。晚上再找个借口溜出去见你。” 忽然，她看见楚瑶朝这边跑来。 程依依立马朝楚瑶挥手。 她眼睛望着楚瑶，嘴上继续和那男网友聊天：“我去，我姐好土，你知道她穿的短袖胸口印着什么吗？印着猫和老鼠，笑死我了。她发型也好土。我怎么有这么土的姐姐……” 消息发出去后，楚瑶也来到了她面前。 程依依立马收起手机，一把挽住楚瑶的胳膊，笑得很甜：“姐。” 楚瑶这最后一段路也是跑过来的，有些喘：“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坐高铁过来，我都不敢一个人出远门。” 程依依抱得更紧：“我想你嘛，所以哪怕害怕，还是一个人跑来看你了。” 楚瑶揉揉她的脑袋，爽朗地说：“走，姐带你去逛商场去，今天的消费姐全买单！” 程依依笑得眼睛眯起：“谢谢姐！”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走进这附近最大的一家商场。 - 商场门外。 秦嘉淮如约来到这里。 他惊讶地看着快他一步走进去的楚瑶。 难道，未来女儿说的不小心陷入偷东西风波的同学，就是楚瑶？ 第10章 当年的真相 秦嘉淮看着先一步进去的楚瑶……他未来和楚瑶仅仅只是“同学”关系吗？ 否则未来女儿为什么要用“同学”代指她？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要他救的这个人就是楚瑶？ 不过再仔细一想，这位未来女儿，似乎也隐瞒了很多事。 她说她十七岁……这已经是说话会目的性很强的年纪了。 秦嘉淮也跟了进去。 - 楚瑶先带着程依依去吃了饭。 吃完两个人在商场里随意逛了逛。 楚瑶给她买了奶茶，买了新款的手机壳。 路过一个抓娃娃机时，程依依指着娃娃机里的毛毛虫说：“姐，我想要这个，你给我买几个游戏币呗。” 楚瑶不能理解：“你怎么喜欢上毛毛虫了？” “什么？你居然不认识？”程依依一脸诧异，“这是《花千骨》里面的糖宝，你连今年最火的剧都不看吗？” 楚瑶老实说：“高中太忙了，没时间看。” 程依依忍着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嘲笑这个姐姐真的好土。 楚瑶虽然不能理解，还是去给她买了游戏币。 看见一个币要一块钱的时候，她已经有点不能接受了……好贵啊。 但再想想，妹妹大老远过来看她，自己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何况她也不是天天来。 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最后花了她五十块钱，总算把这个毛毛虫给夹上来了。 程依依拿着毛毛虫，继续往前逛。 路过一家金店时，程依依忽然被里面一枚亮闪闪的珐琅金镯子吸引了目光。 她直接就想走进去。 楚瑶一把拉住她：“别去，咱们买不起。” 程依依却还是往里面走：“看看嘛，又不是非要买。” 程依依说完，直接跑了进去。 楚瑶也只好跟进去。 这家店今天人很多。 有一对小情侣趴在柜台前试戴金手镯，柜台上摆满了他们试过的款式。 他们试戴了一会儿，好像还不满意，就又往前走了走，指着里面的一枚镯子说：“这个也拿出来给我看看。” 营业员立马过去给她拿。 由于人家还要对比，所以营业员暂时没有及时把柜台上的金镯子收进去，转过身就去拿新镯子。 程依依拿起那个镯子看了会儿，越看越喜欢。 但她也知道，这个镯子不是楚瑶能负担得起的，便打算将镯子放回去。 这时忽然一个男人挤到她面前，把她往后推了一下，挡在她面前，坐到柜台前。 男人大咧咧地敲了敲柜台：“营业员，给我推荐推荐，我买给我女朋友买三金。” 营业员立马过去接待，给他介绍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柜台上少了一个镯子。 程依依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周围。 每个人都在专注看金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楚瑶也低着头，在看手机。 程依依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镯子攥紧。 一个念头冒出脑海，她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她飞快地将镯子装进自己的口袋，但想想又觉得害怕…… 她悄悄瞄向楚瑶拎在手里的那个帆布包，用身体挡住动作，眼神飞快地观察周围，把镯子往楚瑶的帆布包里送…… 就在她要放进去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楚瑶。” 楚瑶猛地转身看去，帆布包绕到了另一边。 程依依吓了一跳，匆忙收回手。 犹豫一下，心虚地将镯子放回原处。 楚瑶往店外面走，和秦嘉淮打招呼：“你也来逛街啊。” 秦嘉淮轻轻点了点头，余光冷冷瞥了一眼程依依。 程依依也从店里跟了出来，眼神直勾勾盯着秦嘉淮。 这个男生好高好帅，但他的目光莫名的叫她恐惧……他刚才不是看见了什么？ 不过秦嘉淮最终也没说什么。 程依依就猜测，他应该是没注意到的。 楚瑶不想继续在这商场里逛了，主要是实在心疼钱。 于是就和程依依提议：“依依，我们差不多都逛完了，要不去公园吧？这附近有一个欧洲建筑的公园，拍照很好看的。” 程依依本来没兴趣的。 但忽然听秦嘉淮说：“我也想去，带我一个。” 程依依就立马点头：“好呀，我们一起去。” 楚瑶就带着他们俩走过去。 但没走多久，程依依就说：“好热啊，姐，这么长的路为什么不打车啊？” 楚瑶说：“就一公里，你平时不运动吧？” 程依依鼓起脸：“一公里已经很长了，我走得又热又渴。” 楚瑶抬头看见路边有个报刊亭，卖矿泉水，就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 楚瑶小跑去报刊亭。 秦嘉淮目光望向楚瑶远去的方向，没注意到程依依忽然靠了过来。 程依依昂着脑袋望着他：“你是我姐的同学吗？” 秦嘉淮淡淡“嗯”了一声。 程依依拿出手机：“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哥吗？咱们加一下好友呗。” “不可以。” 秦嘉淮面无表情地拒绝完，朝楚瑶走去。 程依依冷哼了声，嘟囔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拿起手机给她网上的哥哥发消息：“我姐有个男同学好讨人厌，欺负我。” 对方秒回了一句：“没事，哥哥保护你。晚上等你过来。” 程依依心情好些了，蹲在路边和这个网上的哥哥聊起来。 - 秦嘉淮走到楚瑶身边时，楚瑶已经买好了水。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低头问：“你和你妹妹，关系很好？” 楚瑶点点头：“嗯，她很粘我，有什么心事都和我说。” 秦嘉淮默了两秒，将他的手机递到了楚瑶面前。 “既然关系好的话，那你好好和家长说说，教育她正确的是非观吧。” 楚瑶疑惑地看向他的手机。 是刚才在金店里的视频。 秦嘉淮是觉得，日记里未来女儿说的“不小心掉进包里”这个理由，太匪夷所思了。 他就猜测，楚瑶是不是被人陷害，被人把赃物放到包里。 就打开手机录像，打算关键时候证明楚瑶的清白。 结果就看见是程依依想偷东西，偷完还要塞进楚瑶的包里。 第11章 姐妹分道扬镳 楚瑶看完那段视频，久久没说话。 秦嘉淮估计她很难过……一心疼爱的妹妹，偷东西不算，居然还陷害她。 “小孩子好好教，能改好的。”他轻声开口，安慰的意味很浓。 楚瑶轻轻“嗯”了一声。 跟小孩子说她的错误时，外人在场很容易伤到小孩自尊心的。 所以秦嘉淮就先走了，让她们姐妹俩聊去。 楚瑶走到路边，也蹲下来，打开那瓶冰水，递给程依依。 程依依接过喝起来，眼睛依旧盯着手机。 楚瑶组织了一下语言…… 最后决定直白地问：“依依，刚才在那个金店里，你是不是想把镯子放到我包里？” 程依依差点被呛到，咳了一声，皱着眉说：“啊？什么啊？是不是你那个男同学告诉你的？他怎么乱告状啊？我又没拿！” 楚瑶盯着她的眼睛说：“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注意到的，一直等没人了才来问你。” 程依依心里有点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那你没有注意到我最后没拿，给放回去了吗？你也太小题大做吧！” 她还越说声音越大。 楚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教不好她。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她的责任。 她不过是程依依同母异父的姐姐而已。 教孩子的责任应该是父母的。 楚瑶索性不说了，站起身，拿出自己的手机：“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程依依急了：“你别！姐，你没必要吧！一点点小事你就要告诉妈！我瞧不起你！” 楚瑶还是打了电话：“喂，妈，妹妹在我这边……” 程依依这下是真的急了，她还没见着网友呢。 “我又不住你那里，你管不着我！”她丢了个狠话，就跑前面路口去打车。 楚瑶也跟过去，听见程依依上车的时候，说了个“幸运酒店”。 - 宋慧萍是晚上赶到枫浦市的，一来就直奔幸运酒店。 从房间里找到程依依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十九岁的男网友打游戏。 宋慧萍一个中年女人一看就明白了。 现在只是打游戏，再晚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她直接踹了那男网友一脚，那男生灰溜溜跑了。 宋慧萍上去给了程依依一巴掌！ “要不是你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跑过来见男网友！” “你小小年纪，要不要脸！” 程依依憋红了脸，一声不吭。 - 晚上，楚瑶还在家担心程依依。 实在没忍住，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过去：“妈，你找到依依了吗？” 宋慧萍语气还是很生气：“找到了，下次再来枫浦，你别理她！” 楚瑶松了口气：“找到就好。妈，你现在过来吗？吃饭没？我让奶奶去买点卤菜回来？” 宋慧萍：“不用了，我们已经上高铁回去了。” 楚瑶目光黯淡下来：“哦，好。” 挂了电话，她转脸看向自己的床铺。 还以为妈妈和妹妹今晚会过来住，所以她才拿了洗干净的床单出来换上。 妈妈已经两年没有回家看过她和奶奶了。 楚瑶发了会儿呆，手机忽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程依依发过来的：“你去死吧！告状精！” 楚瑶皱了皱眉，回了句：“明明是你自己的错。” 消息却没发出去，显示她已经被拉黑了。 孙翠云走过来，眼睛清明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姐妹俩聊天的消息。 她心里叹了口气，一看就知道是宋慧萍这个妈不会做人。 教育孩子，千万不能提到，是另一个孩子告状的。 这跟挑拨离间没有区别。 这事这么闹下去，估计姐妹俩以后绝对不可能互相扶持了。 不过也是好事。 瑶瑶从小就自立自强，单打独斗才不吃亏。 真跟这个妹妹好了，以后指不定还得照顾她。 孙翠云坐到床边，幽幽开口：“今晚这事儿，这可不仅仅是救了她一命，也救了你一命。” “你信不信，程依依今晚要是真的出事了，她和她妈能怪你一辈子？能一辈子都利用你的愧疚，天天让你干这儿干那儿的？” “到时候你想拒绝，她们就拿今天的事出来怪你。怪你明知道程依依跑了为什么不和大人说……哪怕不是你喊程依依过来，也不是你让她去见男网友的。她们也得一辈子怪你。” 楚瑶坐到奶奶身边，靠在奶奶身上：“奶奶，你活久一点好不好？你陪我久一点。” 孙翠云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就让孙悟空去把我名字划了。” 楚瑶本来挺想哭的，现在又有点想笑。 她抬起手，紧紧抱住奶奶的胳膊。 幸好还有奶奶。 - 2025年3月17日。 27岁的楚瑶睁眼开，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脑海中的新记忆。 这一次修改，她明白了两件事。 原来当年程依依去见她，只是拿她当借口，她主要是想见男网友……不过上次因为偷东西的事，她最后也没见成。 第二件事，那个镯子就是她偷的，店员根本就没冤枉她。 她居然一直不解释，害得自己愧疚了十年！ 如今既然这些坑都避开了，那程依依的命运…… 第12章 程依依的下场 楚瑶仔细回想着新接收的这段记忆。 结果令她震惊。 哪怕改变了程依依人生中这件令她受伤最大的大事，没有人当众羞辱她了……但她的命运几乎没有改变！ 她回筠城后，依然天天逃课，小小年纪就和人早恋。 最后还是没考上高中，她爸妈花钱给她报了一所不怎么好的高中。 但也是没念下去，很快就辍学了。 最近几年，也依然走上了直播的道路。 一样被黑工会诈骗。 原来不是每个人修改过去，都可以拥有美好人生的。 有些人改来改去，还是那个下场。 不过这一次，楚瑶对她没有愧疚了。 早在十年前，程依依把她拉黑的时候，她们俩就很少有来往了。 但楚瑶对宋慧萍还是有些感情的。 因为宋慧萍确实给过奶奶和自己生活费。 后来奶奶去世，也确实是宋慧萍回来，帮忙办的葬礼。 所以他们一家回来买房，楚瑶看在母女情分上，依然还是借给妈妈钱了……这就导致自己身上还是没什么钱。 这阵子，宋慧萍依然为了程依依的事，求到了她头上。 她为了调查直播黑公会，又和程依依加上了好友。 也就是说……这次修改了过去，未来殊途同归！ 除了她对程依依情感上的变化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没有改变！ 真是不可思议…… 楚瑶刚回忆完这些事，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程依依发来的消息。 程依依：“姐，小时候的事是我的错，当时我也是不懂事才会那么做。对不起。” 程依依：“姐，你能不能借我五千块钱？我保证一个小时就还你，我就是临时周转一下。” 楚瑶微微挑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难道程依依，染上网赌了？ 楚瑶经常调查社会案件，接触过网赌者的家属。 她从这些人和家属借钱的话术里发现，当中有很多网赌者，借钱的时候都会说“我一两个小时就还”。 因为染上网赌的人，总觉得自己只要有本钱，下一把就可以翻盘。 而一般人其实很难遇到时间这么短的金钱周转。 但她如今和程依依关系疏远，很多话不方便直说了。 她就去反诈平台，找了个抵制网赌、揭露网赌套路的文章链接转发给程依依。 很快，程依依非常激动地回复了：“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网赌？有病吧！我当然不会碰那个，我只是想上网买个东西，这个东西是限时特惠的！” 楚瑶：“只是转发给你看看而已。” 楚瑶：“你现在被直播黑公会骗的事，很快就没事了，因为相关部门一旦重视起来调查，合同里不合法的地方会修正，你也不用赔偿。” 楚瑶：“但是网赌这个碰不得，一旦形成赌瘾就没救了。” 程依依：“不借就不借，说那么多没营养的废话干什么？” 楚瑶：“你有营养，你农家肥。” 楚瑶骂完，程依依没有再回复了。 不知道是不是找别人借钱去了。 她果然还是当年的程依依，真的没有一丝丝改变。 在新的记忆里，自己十年前就和这个妹妹闹掰了。 要不是直播公会的事，她俩也根本就不会加回来。 但她还有没有改变过去前，和程依依姐妹情深的记忆。 爱护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居然是这种人，楚瑶心里难过，但也庆幸看清了她。 而且修改过去前，程依依就经常找她借钱。 一开始一两百，到后面一两千，每次都有各种理由…… 当时觉得这个妹妹和她亲近，她都没怎么怀疑。 现在仔细一想，在上一次，程依依也很可能也是染上网赌了。 要不是有少年秦嘉淮，她可能真的要因为愧疚，被程依依吸一辈子血。 还好，这一次，她不欠程依依什么了。 - 与此同时。 程依依盯着手机上楚瑶骂她的话，想发火又不敢发。 她最近频繁做梦。 梦到自己当年成功把镯子偷偷放到楚瑶包里了。 那些店员要搜她身的时候，她心里想着，反正我身上没有，搜就搜呗。 等回去后，悄悄把那个镯子从楚瑶包里拿出来带走。 哪知道，楚瑶那个蠢货，发现镯子后，居然去还给了店里！ 后来自己回家，越想越气。 加上还不想上学，就装抑郁症，把这个锅甩楚瑶头上，说都是因为她装走了别人的镯子，自己才被羞辱、才得抑郁症的。 然后她就拿这件事，让楚瑶一直愧疚了十年，一直被自己吸血！ 现在程依依越想越难受！越憋屈！ 为什么现实生活，不可以像这一版梦境一样发展！ - 楚瑶起床后，就把最近调查的黑公会系列报道先写了一部分。 有各种受害者的真实采访，有记者卧底调查。 现在还缺一点。 她还想加一点法律专家的意见，帮助受害者尽早摆脱这些坑人的公会。 她到底和秦嘉淮做了三年夫妻，对枫浦市的法律名人也都了解，知道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就是秦嘉淮的老师、政法大学的教授吴佩。 吴佩现在已经退休了，现在自己出于兴趣开了家律所，挑点自己感兴趣的案子做。 楚瑶立马收拾收拾，登门拜访。 - 一个小时后，楚瑶来到吴佩律所楼下。 一进门，竟看见前面站着个老熟人。 方翔。 楚瑶本不打算理他。 方翔倒先笑眯眯地跟她开口了：“听说你最近也在做公会的专题？我建议你放弃，因为我也在做，到时候你们那小媒体肯定没流量。” 楚瑶止住脚步，淡淡扫他一眼。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狭小的三角眼里透着精明算计。 楚瑶慢悠悠反问：“怎么，你怕了？没有我，你写不出新闻了？” 方翔冷笑：“你太拿自己太当回事。你的成功完全是新视野的平台好，以前你打着公司的名号，专家当然会见你，但你现在，你该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楚瑶抬起手，在眼前扇了扇，皱着眉说：“快闭嘴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死你嘴里了？臭死了。” 方翔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楚瑶没再理会他，走到前台去说了声。 方翔的思路和楚瑶一样，今天也是来找专家的。 但他约了吴佩三天了，吴佩都不见他。 他本来都打算走了，但现在决定留下来看楚瑶出丑。 吴佩连枫浦最大的媒体都不给面子，怎么会给楚瑶面子？ 没一会儿，吴佩的秘书下来了。 方翔以为是自己三顾茅庐，感化那个老顽固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下意识地就朝对方伸出手。 但是秘书却绕开了他，径直朝着楚瑶走去：“楚小姐，吴教授已经在等你了。” 方翔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不是，凭什么？ 楚瑶含笑看向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凭的当然还是她前夫的面子。 她和秦嘉淮的事，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刻意到处说。 关系亲的人知道，关系远得不知道。 方翔就属于不知道的关系远的那一类。 她跟着秘书朝电梯走去。 方翔忽然拦住秘书：“她是不是打着枫浦新视野的名义联络吴教授的？你们搞错了，其实她已经不是我们新视野的记者了。希望吴教授不要被骗了。” 第13章 前夫哥，你好装啊 秘书保持礼貌，微笑回复：“不是，吴教授请的就是楚小姐这个人，跟在哪里无关。” 说完不再耽误时间，带着楚瑶上去了。 方翔眼神沉沉地盯着楚瑶消失的背影。 片刻后，又冷笑出来。 就算她能采访到专家又怎么样？ 现在楚瑶所在的那个小媒体，和新视野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新视野有四百万粉丝量。 楚瑶所在的日报社，网上只有1.1万粉丝量，纸质版销量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她做得再认真又怎么样？ 根本就没人看。 - 楼上办公室里。 楚瑶有些局促。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秦嘉淮居然也在。 本来打着前夫的名号、利用他的人脉就挺不好的了。 这还被他抓个正着。 吴佩听完楚瑶的来意，笑得慈祥：“其实你问我的这些，嘉淮也可以给你专业意见啊，怎么大老远跑来找我？” 楚瑶心虚地看了一眼秦嘉淮。 秦嘉淮坐在沙发椅上，单手支在沙发把手上，撑着脸，唇角噙着淡漠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他没有透露他们俩已经离婚这件事，但也没有说什么为她解围。 楚瑶有些意外。 离婚这个事，她不到处说，是因为很多时候借用他的名头真的好办事……能多用一天就多赚一天。 他为什么也不说？ 总之，他不说，她也不说：“因为他没有您权威。” 吴佩大笑：“哈哈哈，我就爱听瑶瑶说话。” 秦嘉淮还是没说什么。 楚瑶被他看得如坐针毡，赶紧开始聊正事。 很快，正经事聊完了。 楚瑶赶紧找借口跑。 没想到秦嘉淮居然也站起来，跟她一起走。 然后在吴佩的目送下，她又不得已地坐上了秦嘉淮的车。 车往她的住所开去。 两个人沉默了半路。 楚瑶忍不住开口：“我能请教你两个问题吗？” “说。” 楚瑶抬头，望向身边身姿挺拔的男人：“我和你离婚了，你为什么不和身边的人解释？” 秦嘉淮淡淡回应：“过了冷静期。现在说不严谨。” 楚瑶心中有些苦涩……还以为他是有苦衷。 不过秦嘉淮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很多事自己觉得十拿九稳了，就开始开香槟庆祝了。 但秦嘉淮一定要等到真正的胜利、完全铲除后患、不会有反转后才觉得稳妥。 许久，楚瑶又如无其事地开口：“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栾竞辩护？” 不等秦嘉淮回答，她就立马说：“是不是你父亲要新买的那块地需要栾家的支持，所以你被迫帮助你父亲……” 她潜意识里还是不能接受，秦嘉淮会和她的仇人合作。 所以下意识希望他是被迫的。 就和自己一样，偶尔会因为亲情做出为难自己的决定。 可秦嘉淮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和你说我当事人的任何事。” 楚瑶一噎，心里那股苦水直直往上窜，嗓子也有些哽：“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他。” 秦嘉淮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用力。 话语依旧不见什么起伏：“工作不要太感情用事。” 一如既往。 理智，冷静，且无情。 楚瑶深吸一口气。 果然，立场不同的人就不要纠缠不清，否则只能让彼此平添很多争吵。 她忽然说：“停车。” 秦嘉淮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将车停到路边。 楚瑶从包里掏出一百块的纸币，塞进他西装口袋里：“车费，不用找了。” 说完解开安全带，自己下车。 - 楚瑶回到家，就赶紧寄情工作，省得再胡思乱想。 她把刚才的专家访谈写成稿，结合之前的稿件全都发给主编。 还整理了一份视频采访，用于发官方。 汪平收到后，激动地给她回了个：“好！！！！” 打了好几排感叹号。 很快，“起底黑心直播公会”的系列报道，就在《枫浦日报》的官号上发布出去了。 发布出去没多久，播放量、点赞量、收藏量都已经超过账号以前的所有视频！ 楚瑶终于能放下工作，出去吃了个饭。 回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发现汪平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汪平：“楚瑶，报道做得不错，公司有规定，只要新闻播放量能达五十万，就可以提前转正，我估计今晚就差不多了！” 汪平：“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是新视野也做了这个选题，跟咱们还差不多时间发出去，但他们那新闻，点击量还不如我们的零头！” 楚瑶料到这个结果了。 方翔的工作能力，早就在新视野的职权斗争，和追名逐利中丧失了。 在工作方面，离了她，他那个老登算老几？ 这几年新视野出的所有热点报道都是她调查的，方翔整天就知道出席各种晚会吃席喝酒，收人家的钱给人家说好话。 新视野，逼退我，等着倒闭去吧！ 楚瑶工作中很少说别人不好，所以再讨厌，也没跟着骂。 她只是回：“我也挺开心。不过我更想报道栾家的新闻。” 汪平：“哎……等我们的影响力更大点吧，不然以栾家在枫浦只手遮天的能力，咱们这小媒体明天就祭天。对了，黑公会这事儿，你继续观察观察线上反馈，看看能不能趁着关注度高，做一做追击反馈。” 楚瑶也明白，不好再说下去。 她上线去看新闻的反馈。 账号在慢慢涨粉，评论区很多人也在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终于搜到有用的内容了，这段时间都快被骗我的那个公会搞得精神分裂了！】 【天呐，差点就签了，发现他们说的话都和你们揭露的这个骗局很相似！】 【虽然我不是搞直播的，也觉得这些法律意见对我帮助很大，楚瑶记者辛苦了！】 楚瑶本来看见大家都在感谢她，还挺有成就感的。 但很快就看见，有一条戾气很重的评论： 【你们媒体查这个有什么意义？！那些被公会虐待的女主播都是她们活该！天天脱成那样骗我老公给她打赏，还私底下带我老公赌钱！把我好好的一个家搞得倾家荡产！】 下面还有很多人和她对骂： 【女主播又不是只有干那些的，也有很多手工主播唱歌跳舞主播，我们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力赚钱，从来都没做过带别人赌钱的事，不懂专业法律知识被骗了，难道是我们的错吗？】 【你怎么不说是你老公的问题？】 【你老公成年人了，谁逼他打赏、逼他赌钱了？】 楚瑶立马私信这个人，希望能要她的联系方式，和她线下见面详谈。 但消息刚打过去，就显示发送失败。 她再切回去一看，这个人的评论已经不见了，账号也已经被注销了！ 楚瑶想到自己对程依依的猜测。 很怀疑，这些黑公会还会诱导主播去赌钱，接着再带打赏榜上的人一起赌。 楚瑶拿着手机正思考该怎么验证自己的猜测。 一个突兀的来电跳了起来。 第14章 岁的小老公真的好可爱呀…… 宋慧萍的语气很着急：“瑶瑶，你答应过妈妈，会帮你妹妹的。依依真的很需要那些钱，她说那个公会的人会打断她的腿的，求求你了瑶瑶……” 楚瑶冷静地打断她：“妈，如果只是黑公会，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压榨主播劳动力，不会轻易做出身体伤害的。” “我怀疑依依是染上网赌了，她在骗你。你可以观察观察依依。” 宋慧萍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对妹妹有偏见……但她只是读书不好，她人很乖的，真的不至于会走上这种路。” 楚瑶微微蹙眉：“我对她没偏见。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宋慧萍忍不住带了些埋怨：“你真的对她有偏见。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依依回枫浦，你非跟我说她偷东西。但我问她了，她根本就没偷。” “……”楚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当初楚瑶还以为这个妹妹，只要好好教育，就会改好，就会有美好的人生。 所以她在妈妈离开后，打电话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妈妈。 她记得自己当时用词也十分小心。 只说是“拿起来又放回去”，都没提过“偷”这个字。 她以为说到这个地步，妈妈一定会重视起来，教育程依依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在妈妈口中，就成了“非说她偷东西”了？ 当年，宋慧萍也没说不信她，只是语气不悦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楚瑶还以为，妈妈那些不悦，是对程依依。 今天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对她啊。 不过也算是程依依厉害。 在过去没改变前，自己不也被她一口一个“姐”哄得云里雾里的？ 楚瑶深吸一口气：“先不说了，妈，我还有工作。” 宋慧萍：“那好吧……” 双双挂了电话。 楚瑶还是希望宋慧萍能重视这件事。 毕竟如果程依依真的在网赌的话，那就是无底洞。 以后宋慧萍少不了又要求到她面前让她帮忙还。 而自己看在这些年宋慧萍对自己和奶奶照顾的份上，也没办法真的完全不管。 所以，为了自己未来能有个清净，也得改变程依依在宋慧萍心里的乖女儿形象，让她重视起来。 对了，十年前，秦嘉淮拍了程依依那段视频。 可以像上次一样，让她把视频发过来。 楚瑶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翻开一看，发现十七岁的秦嘉淮给她留言了： 秦嘉淮：【我们班有个男生叫盛荣，很喜欢看明代小说。今天我们上课的时候，他还在偷看小说，看到兴头上，忽然跳起来大喊一声“大明天下无敌！”当时老陈的脸沉得像锅底，让他滚出去反清复明，笑死我了。】 楚瑶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也记得这件事。 这件事确实好笑，但秦嘉淮现在写的话更让她觉得搞笑。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 当时全班都笑了，就秦嘉淮面无表情。 同桌还小声跟自己说：“你看秦嘉淮真的好成熟好高冷哦，跟咱们不一样。” 当时楚瑶也以为，秦嘉淮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 没想到他也觉得好笑，但是硬憋呢。 这么一想，他还有点可爱。 还会和她分享好玩的事逗她开心。 不过楚瑶又想到现在的秦嘉淮，脸上的笑又没了。 十年的时光，真的很能改变一个人。 楚瑶翻到下一页。 秦嘉淮：【对了，盛荣的未来怎么样？跟我联系多吗？他太懒了，作业都不写，花钱找人写，我抓了他好几次。】 楚瑶也很好奇盛荣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 这个盛荣是她的前桌。 楚瑶一直记得他对自己有份恩情。 他从高一开始，就一直花钱找她写作业。 当时他家境算是班上很富裕的，学习成绩也不错。 楚瑶长大后想想才明白，盛荣其实不是不爱写作业的人。 他只是知道她缺钱，就用找她写作业的方式，让她赚钱。 他还喜欢分享巧克力给她吃。 在楚瑶的赚钱小账本上，盛荣算是她的第二大客户了。 可是盛荣一开始性格很活泼外向，却在高二某一段时间突然沉默寡言了起来。 后来就开始频繁请假。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生中的大挫折。 但老师同学问他，他也不说。 他的学习成绩也直线下滑，最后高考成绩也很差……现在和所有同学都不联系了。 楚瑶现在想报答他当年对自己的恩情，都没有机会。 对了，他性格发生转变的时机，好像就是这段时间。 楚瑶想了想，在日记本上写下回应： 楚瑶：【爸爸也提过这个盛叔叔，说他在17岁时遭逢巨变……差不多就是你现在这个时间段。但具体是什么巨变至今无人知道。他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 秦嘉淮：【看来他一定是遇到了人生中很难过去的坎，我这阵子会注意他的，也许能帮到他。】 楚瑶看着这句话，眼睛控制不住地有些模糊。 他竟然不用她说什么，就自己想到了帮助别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少年意气炙热滚烫。 这时的他外冷内热，又鲜活善良。 不知道为什么，十年的时间，就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楚瑶忍不住写下：【爸爸，你答应我不要变成一个人渣，不要为坏人辩护好吗？】 秦嘉淮：【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很多人可能是被冤枉做坏人的呢？】 楚瑶没办法说太多，怕透露太多细节，被现在的秦嘉淮怀疑是她一直在装他未来的女儿。 她终是没有再说，还是先说正事。 楚瑶：【爸爸，就是你帮助偷镯子那个同学，有没有拍什么视频，可不可以像上次一样发给我看看？我好奇想吃瓜。】 秦嘉淮：【行，马上发过去。】 楚瑶登录邮箱。 果然看见了那段视频。 她直接转发给宋慧萍。 过了会儿。 宋慧萍回复：“这段视频你保存了十年？你当年怎么不给我看证据？” 楚瑶：“当年，我以为你信任我。我以为我不需要自证我说过的话。” 楚瑶：“就像程依依一样，说什么妈妈都会信。” - 宋慧萍现在在家里，把这段视频点开反复观看。 拍得很清楚很明显。 她就是想偷东西，再放到楚瑶的包里！ 就算宋慧萍想再为程依依辩驳什么，都没办法。 她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真的满嘴的谎话！ 第15章 妈妈终于知道自己信错了人 宋慧萍心里堵得厉害。 当年楚瑶和她说过依依在商场那件事后，她也去找依依问了。 依依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还说再污蔑她的清白，她就去跳楼。 当时自己就想啊，依依这么贞烈，怎么可能偷东西？ 依依有爸妈在身边，家庭完整，生活得无忧无虑，性格肯定是天真单纯的。 她还以为，也许是瑶瑶嫉妒依依，才这么说她。 没想到，这十年来，一直都信错了人！ 宋慧萍难过了一会儿，又忽然想到楚瑶说的网赌的事。 这件事不会也是真的吧？ 她赶紧悄悄走进程依依房间，打算看看她的手机。 程依依昨晚通宵直播，这个点还在睡觉。 宋慧萍拿起程依依的手机，轻轻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打开一看，手机上还真有好多赌钱的app！ 但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也许这些就和她玩的线上斗地主一样，是不要花钱的呢？ 她点开一个看了看。 乱七八糟的页面她看不懂，但好像就和警方一直宣传的赌博网页差不多！ 睡梦中的程依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眼。 看见她妈居然站在她床头，偷看她手机。 程依依气得一骨碌做起来，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生气地大喊：“妈，你干什么！我都这么大了，不能有点隐私吗？” 宋慧萍眼睛发红：“你还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你姐提醒我你在网赌，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学这么坏！” 程依依一听更气了！ 又是楚瑶在当中挑拨！ 不借钱就算了，还逮着机会就在妈妈面前中伤！ 她一定是嫉妒自己有完整的家庭，而她没有，就一直破坏！ 程依依脏话都到嘴边，但又咽了下去。 如今家里确实没多少钱。 自己欠的那么多钱，要是楚瑶不帮忙，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了还吧？ 所以还需要妈妈去哄着楚瑶给钱。 她嘴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掉：“妈，我知道错了，是那个公会逼我做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事？” “我被他们逼着赌钱，现在已经出不来了，我欠了好多……” 宋慧萍重重叹了口气。 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打她骂她又有什么用？赶紧解决才是真的！ 她问：“你欠了多少？” 程依依立马回答：“六十多万，我已经是我们那一批人里面欠得最少的了。” “妈，这钱对姐姐和姐夫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钱……你让姐借我好不好？我保证还了这次，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但宋慧萍想到，今天跟楚瑶说的话，属实不中听。 她也不好意思刚说过那些话，转头又去求她。 她叹了口气：“你赶紧戒赌吧！我现在哪好意思再跟你姐姐姐夫借钱？我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做一顿他们爱吃的饭菜，等他们气消了再说借钱的事。” 程依依紧紧皱眉，怎么还要再等几天。 但她和楚瑶关系差，她又说不上话，只能先等着了。 程依依又倒头睡去了。 她定了直播的闹钟。 如果没醒，公会的人还会打电话给她。 但这一夜，她一觉睡到凌晨自然醒，也没人打电话。 她也没多想，就躺床上刷起手机来。 这才发现，楚瑶对无良公会的报道，居然引发了很大的反响。 她签约的那个公会，真的被打击了！ 怪不得今天没有人催她！ 但程依依看着登录热搜的报道，没有多少兴奋感，只有愤怒！ 要不是自己把这个公会的内幕告诉楚瑶，她能做出来这样的新闻吗？ 她利用自己的故事赚钱，名成利就，却连救命的钱都不愿意借给自己！ 程依依咬牙。 楚瑶，你凭什么吃我的血汗馒头！ 程依依冷静了会儿，忽然想到，她签的这个公会，老板平时逼迫他们的手段很强硬。 要是他知道，是楚瑶导致他们被清扫，他会怎么对楚瑶？ 程依依立马点开老板的聊天框：“老板，你还不知道，你们是被谁起底的吧？” ——“你知道？” 程依依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我连她住址都知道。我可以发给你。” - 楚瑶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公司真的给她提前转正了。 而且宋慧萍还悄悄把程依依网赌的那些app拍给她。 她也下载了，发现这些app套路相似，很可能背后是一个更大的涉赌团体……总之下一系列报道的方向也有了！ 一有目标，就浑身都是劲儿！ 她下班买了自己爱吃的饭菜，打算回家一边吃，一边研究怎么调查这个网赌。 结果回到家门口，竟看见大门上被人泼了红油漆，还写了“还钱”两个大字！ 门锁里也被堵了胶水进去，根本打不开！ 她本能地就拨通了秦嘉淮的电话。 那头倒是立即接了。 可先传来的，却是一道女人的轻呼：“啊~” 接着才是秦嘉淮问询的声音：“怎么了？” 楚瑶瞬间冷静了。 其实也很正常。 秦嘉淮矜贵，高傲，从当年在学校时到现在，追他的人一直都很多。 他的父亲是枫浦市的首富，但他从来都不花父亲的钱，他如今的成就完全都是靠他个人的能力，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如今他们离婚了，他身边有新的女人很正常。 只是未免太快了……快到楚瑶还没能接受。 她故作冷静：“不小心按到了，对不起。”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楚瑶盯着墙上的红油漆，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因为曝光一家餐饮店，用没有检疫过的流浪猫狗肉冒充猪肉牛肉，而被他们报复。 不过当时他们只是找到了公司大厦楼下堵她，还没找到过她家里。 而且当时秦嘉淮还在自己身边。 有他出面，自己很快就讨回了应有的赔偿，那些人也不敢再骚扰她。 如今她一个独居女性遇见这种事会害怕难免，好想找个人和自己一起面对。 可翻遍手机，也没找到能立马喊过来的人。 也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打扰。 最终楚瑶谁也没喊。 自己下楼去找物业调监控，先保留证据再报警。 物业立马配合地给了监控。 很快，就在电梯的监控里找到了泼她红油漆的那个人。 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下颚分明，皮肤麦色，戴着鸭舌帽，衣着普普通通，袖口很多油渍。 一开始他全程低着头，到后面快下电梯的时候，他抬眼看数字，楚瑶才看清他的脸。 怎么……那么像盛荣？ 但怎么可能是他呢？ 当时盛家境也算富裕，他爸妈出门都开一百万的车，他自己浑身上下也都是名牌，对同学也都非常大方。 如今他怎么会沦落到做这种违法的事？ 保安也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盯着盛荣看。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哎，这个男的，怪不得看着眼熟，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 第16章 当年的变故 保安说：“他是在隔壁步行街上卖烤串的，有一阵子那边城管抓得严，他还来我们小区门口摆过几天的摊，现在估计又回去了。楚小姐，需要帮你报警吗？” 楚瑶摇摇头：“不用了，我和他认识，就是有点误会，谢谢。” - 楚瑶从保安室离开，就直奔隔壁街区。 沿着小吃摊挨个找过去，还真的找到了。 九年没见的盛荣比高中时精瘦多了，也成熟多了。 烤串摊前站了不少人，他熟练地翻着烤串，抬头问面前的客人：“要不要放辣？” 楚瑶走过去，试探着叫了一声：“盛荣。” 盛荣动作一僵，又抬起头，笑得自然：“老同学，好久不见，来照顾我生意啊。” 楚瑶看他这反应，他好像不知道被他堵锁孔、泼油漆的，是她家？ 她想直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刚开口，就有人忽然大喊一声：“城管来了！” 周边所有小吃摊摊主都飞快地推着车跑路。 楚瑶也立马推起盛荣的车摊：“快跑啊！愣着干什么？一看你就没有我摆摊有经验！” 盛荣手里还拿着烤串，愣在原地好几秒，赶紧把它塞给给过钱的顾客，追上楚瑶，两个人一起推着车跑。 楚瑶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炭火烧烤的糊味，立马提醒盛荣：“赶紧从那边翻翻，都烤糊了！” 盛荣哭笑不得：“跑路呢你还操心这个？” “快点翻！待会儿我要吃！” “……”盛荣只好一边跑一边烧烤。 两个人跑到看不见城管才停下来。 盛荣估计今晚是没机会再出摊了，索性收摊回家了。 楚瑶一肚子疑问，也跟着一块去。 盛荣家就住在这附近，住的是房价不高的拆迁安置房。 一室一厅，厅用门板隔出了第二间卧室。 里面并不脏乱，但却很拥挤，因为堆满了箱子，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烤串原材料，还有一些手工艺品材料。 楚瑶望向盛荣：“原来你一直住得和我这么近。” “我也刚搬来这边一年多……”盛荣去拖凳子给楚瑶坐，随口聊，“你也住这附近？” “对啊。”楚瑶点头，“今天被你泼油漆，堵锁孔的房子，就是我家。” 盛荣惊得睁大双眼：“什么？那是你家？我……我不知道……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是你沉迷网赌，说你借了钱不还，要我去你家门口写个还钱就，给我两百块钱……我心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去写了……对不起对不起！” 楚瑶静静等他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原谅你了。我也没有网赌，应该是我最近报道的新闻得罪人了，他们报复我。” 盛荣挠挠头，还是有些愧疚不安：“我平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利用的，但是我一听到网赌我就应激……” 楚瑶眉梢微挑：“为什么应激？是不是和当年你家的变故有关？” 盛荣没说话，转身去铺折叠桌子。 他家太小了，平时要是也放着桌子的话，都没地方走路。 所以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把桌子放下来。 他去把烤好的烤串装到盘子里，放上桌，又从冰箱拿了两瓶冰啤酒出来。 楚瑶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再问。 她做记者习惯了遇见事情刨根究底。 但当事人如果不愿意说，她也不会非要揭人家伤疤。 可没想到盛荣却坐下来，招呼她：“坐啊，你不是好奇吗？慢慢聊。” 楚瑶坐下来，拿起一根烤鸡翅膀吃了一口，眼神一亮：“哇，你手艺不错，平时生意很好吧？” “那当然。”盛荣笑了笑，给她倒了杯啤酒，慢慢说起当年的事。 “当年我太虚荣了，陈老师……还有你们这些同学，都关心我，我却因为自己的虚荣一再拒绝了你们的关心。不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经不像当时那么不懂事了。” 楚瑶没说什么，静静地倾听。 “我爸妈没有网赌，他们都是很正派的人，网赌的是我叔叔，我爸的亲弟弟……但真正害了我一家的，是我。” “我从小到大，都当自己是小少爷，花钱也大手大脚的。” “但是在高二的某一天，我爸忽然告诉我，说家里因为生意失败破产了，欠了三千多万……” “他们一开始怕打击我，所以一直继续维持以前我的生活，直到实在撑不下去，才告诉我破产的事。” “我果然完全接受不了，我太虚荣了……我虚荣到，我叔叔来我家，我还故意在他面前说我家很有钱。” “那时我叔叔沉迷网赌，欠了一千多万，他找我爸借钱，我爸坦白说家里破产了。” “我叔叔不信，拿刀捅我爸，还吼他：‘你放屁！小荣都说你有钱！你有钱不借给我！你就是想冷眼看我去死！’” “当时邻居都听到这句话了，他们后来还经常拿我当反面教材，教育他们的小孩，说财不能外露，不然你们就会像盛荣他爸一样，被捅得肠子都漏出来了。” 盛荣的语气很平和，好像已经不是很伤心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顺手给楚瑶递了一瓶调料：“要不要孜然？” 楚瑶接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十七岁本来就是爱面子的年纪，我当时也爱面子。错的是赌鬼，赌鬼没有人性，他们永远都会觉得是别人的错……就算你当时不装富，你的赌鬼叔叔也不会放弃找你爸要钱。” 她想到程依依…… 记忆里有一件事，她明确和程依依说了，自己没钱了，刚给爸爸买过新墓地。 但程依依这几天还是找她借钱，总觉得她能挤出来一点。 要是再不阻止，她真怕程依依以后也因为要不到钱做出偏激的事。 楚瑶又抬头看了一圈盛荣家里。 这个小家里，没有任何女性生活过的痕迹，鞋架上都是男人的鞋子，衣架上也全都是男人的衣服。 楚瑶随口问：“你妈妈呢？” 盛荣怔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说：“我妈很好。我妈陪我们熬了五年，一句怨言都没有……但是后来有一天，她……” 第17章 小秦同学，又来活了 “她突然说熬不下去了。” “几千万的债，是真的还不到头，何况我爸的病也是个无底洞，她就和我爸离婚，离开了。” “但我妈真的很好，我爸被我叔叔捅伤，肠和肾都出问题了，要透析治疗，还要挂粪袋。” “有时候要弄到衣服上，都是我妈尽心尽力地帮他洗，她也是实在到了极限才会走的……” 盛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了，连忙笑了笑，“我不该说这么具体的，倒胃口了吧？” 楚瑶摇摇头。 盛荣垂着眼没说话，硬朗的脸在灯影下更显得立体坚硬。 他的爸爸当年就几乎已经丧失了劳动力。 妈妈走后，他一个人赚钱。 三千万的债，他没日没夜地打工，摆摊，什么都干…… 还了十年，才还了一百万。 根本看不到头。 他低着头，喃喃开口：“将来有一天，要是我爸不在了……” 那他也没什么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他现在还活着，就是想照顾爸爸。 但是爸爸的病逐渐恶化，今天的住院费他才刚赚到。 就快撑不下去了。 到时候他们父子俩人死债销，一了百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许久没见的女同学面前，把自己说得这么惨。 别叫人家以为他是想借钱。 他抬起头，冲楚瑶笑：“快吃，吃完了我去你那里修锁，把那个红油漆擦掉，能擦干净的。” 楚瑶点点头：“嗯……让你来我家泼油漆的人的联系方式，你能给我吗？我不会透露是你给的。这个可能牵连到我调查的一个案件。” “可以。”盛荣立马把号码给了她。 楚瑶又问：“还有，你叔叔去你家打你爸的时候，是几月几号？你还记得吗？” 盛荣目光沉了沉：“2015年9月17中午，星期四，最后一节体育课，我提前回家了，到家就看见我爸倒在血泊里，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怎么会忘。” 楚瑶默默记下。 秦嘉淮那边还没到这个时间点。 虽然改变不了盛荣家破产的事，但最起码还来得及阻止他爸爸被打的悲剧。 她见的人多了，很多想死的人，临死之前都不是整天哭哭啼啼的。 那些哭哭啼啼的，反而发泄出来就好了。 就是这种看起来非常乐观开朗，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困境的人……其实精神一直紧绷着。 盛荣就透着乐观的死意。 十七岁的秦嘉淮，希望你可以救他一命。 - 一家台球室里。 秦嘉淮靠在台球桌旁边，拿着手帕轻轻擦衣服上的水渍。 刚才接到楚瑶电话的时候。 韦悠端着一杯水过来，脚滑没站稳，泼到了他身上。 他没说话，她倒是先惊的叫出声。 现在韦悠已经离开了。 秦嘉淮问一旁的桑荀：“这个实习生是你找来的？能开了吗？” 桑荀握着球杆，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啊？”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说：“我很讨厌野心写在脸上，手段却又很拙劣的人。” 桑荀笑出声：“那你忍忍吧，小韦是咱们老师介绍的，说是他的优秀毕业生，老师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你太太？” “不觉得。” 秦嘉淮擦着衣服上的水渍，又想到电话中语气迟疑的楚瑶。 她今天是真的不小心误触了吗？ 还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秦嘉淮忽然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桑荀惊讶：“哎你这就走了？栾大少待会儿过来。” 秦嘉淮：“让他改天。” - 秦嘉淮匆匆赶到楚瑶住处。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个男人蹲在地上，擦着墙上的红字。 楚瑶在擦另一边的字。 男人笑着开口：“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我高中那个号码早就不用了……” 楚瑶随口应：“没事，我下次结婚喊你。你到时候把两次礼金都给我补上。” 男人大笑：“哈哈，秦嘉淮听到这话可不得气死。” 楚瑶没说话，但是也在笑。 电梯口的秦嘉淮被她的笑容轻轻刺了一下。 和她在一起的这三年里，她一直浸在当年那件事的愧疚中。 这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没有压力。 秦嘉淮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按下电梯离开。 - 盛荣把自己惹的祸处理完赶紧就离开了。 楚瑶独自回家，立马掏出日记本，和少年秦嘉淮说这件事。 楚瑶：【爸爸，今天我们偶遇盛叔叔了，他过得很不好，因为在2015年9月17号这天，他的爸爸会被他的赌鬼叔叔打成重伤……】 楚瑶把所有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秦嘉淮：【原来是这样。我会帮他的。】 盛荣爸爸被打重伤的日子还有两天。 楚瑶完全没办法放心。 因为盛家破产这个事，秦嘉淮处理不了。 他顶多能改变盛荣爸爸被打的结局。 如果盛荣一家人能平安的话……他们能顶得过三千万外债的压力吗？ 好怕和程依依一样，避开一个坑，结局还是会殊途同归。 - 2015年9月16日。 上午放学时间，大家纷纷离开教室。 秦嘉淮坐在座位上，静静观察前排的盛荣。 刚才有个同学从他身边经过，不小心带掉了他桌子上的钢笔。 钢笔掉落在地，笔头摔断。 同学愧疚又害怕，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只钢笔很贵。 盛荣却只是无所谓地说：“没事，正好我想买新的了。” 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外向豪爽。 要不是未来女儿告诉他，盛荣家里这个时候已经破产了，真看不出来他家遭遇那么大的变故。 不过，就像女儿说的。 十七岁正是要面子的年纪。 盛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悄悄瞄了一眼秦嘉淮，又快速收回视线。 这时楚瑶也打算离开。 盛荣赶紧跟上她，小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秦嘉淮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上课总是偷看我。” 楚瑶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坐前排，有没有可能人家在看黑板？” 盛荣：“不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秦嘉淮忽然叫住他：“盛荣。” 盛荣心里一咯噔，慢慢回头：“怎么啦？” 第18章 她真是我女儿吗? 秦嘉淮犹豫几秒，开口：“我有个朋友。” 盛荣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我靠他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用“我有个朋友”开场，一般都是说自己的感情，试探喜欢的人的态度！ 盛荣连忙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秦嘉淮站起来，直接拿开他的手，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那个朋友家里明明破产了，他还要装富，这就导致他的赌鬼叔叔去问他爸借钱，他爸说实话，他叔叔却还以为是有钱故意不借给他，直接把他爸打死了……很惨。” 盛荣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望着秦嘉淮。 秦嘉淮是在点他什么吗？ 因为他就是家里破产了还装富，还有个赌鬼叔叔。 可是自己一直隐瞒的、羞于见人的秘密，秦嘉淮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话，比跟他告白还叫他觉得难堪。 盛荣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好奇吃瓜的楚瑶，更无地自容……哪怕秦嘉淮也没明说是他。 “有病吧，莫名其妙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丢了句话，加速脚步离开。 - 盛荣是在快回到家的时候，遇见许久没见的二叔的。 二叔一眼就认出了他，追上来和他打招呼。 盛荣盯着二叔那双浑浊又贪婪的眼睛，脑子里全是秦嘉淮的话。 直到二叔忽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 “小荣，二叔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你身上也有不少零花钱吧？你借三千块钱给我，我保证很快还你。” 盛荣紧抿着唇，心里紧张得很。 爸爸告诉他家里破产了，他没有什么感觉。 他还是保持以前的生活方式，身上还真有不少零花钱。 如果今天秦嘉淮没有说那番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拿出三千给二叔。 可现在…… 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我没钱，我家破产了。二叔，我爸没跟你说吗？” 盛二叔撇撇嘴，满脸不信：“怎么可能这么突然，你们家去年还好好的，还有你这一身名牌。你不会是不想借钱给我，故意骗我的吧？” 盛荣赶紧解释：“没！我的名牌都被我卖了，这是我从网上买的a货。我，我们家，真的没有钱！” 盛二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相信了他：“那好吧。” 盛荣都没喊他去自己家吃饭，赶紧飞快地跑回了家。 到了家，他给秦嘉淮发消息。 盛荣：“秦嘉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踪我了？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 秦嘉淮已读不回。 盛荣知道这人特别没礼貌，跟他说话他经常这样。 盛荣：“我叔叔今天确实来找我，但我没有在他面前装富了。我老老实实告诉他我家破产了。但是这个事我不想被同学知道。秦嘉淮，你不要把我家破产的事告诉别人，求求你了！” 秦嘉淮已读不回。 盛荣快被他气死了！ 这个人真的好讨人厌！ - 秦嘉淮看见盛荣的消息后，就立马留言询问未来的女儿。 秦嘉淮：【盛荣的未来改变了吗？我已经提醒过盛荣了，而且他也做出了改变，没有在他的赌鬼叔叔面前逞强。】 未来女儿：【没有，什么也没改变，明天还是会发生惨案。】 未来女儿：【爸爸，赌鬼没有人性的，光和他说自己没钱一点用都没有。我看的新闻里面，赌鬼甚至会杀掉怀孕的妻子诈骗保险金……所以你还是小心点。】 秦嘉淮：【我明天去看看。劝盛荣的爸爸防备。】 未来女儿：【这样不稳妥，因为你对盛叔叔的父亲而言，只是他儿子的同学，而另一个是他弟弟，他不一定信任你。就算盛家真的听你的话，明天躲开了，那能躲得了赌鬼弟弟一辈子吗？而且你过去很不安全，那个人穷凶极恶，会拿刀捅啊！我建议直接在那个时间段之前报警！】 秦嘉淮看着这些提醒，忽然有些怀疑。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未来的女儿，思想很成熟、很细腻。 好像经历了很多。 她真的十七岁吗？ 真的是自己女儿吗？ 未来女儿：【爸爸，盛叔叔真的好惨吖。（哭泣小兔子图画）】 秦嘉淮看着日记本上浮现的可爱小兔子图案，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秦嘉淮：【放心，既然帮了，我就会帮到底。】 - 次日一整天，秦嘉淮上课都心不在焉。 第三节课结束时，居然被老陈喊去办公室教训。 班里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秦嘉淮成绩好，是老陈的心头宝。 平时他干什么，只要不太过分，老陈都不会说他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过了会儿，有人打探到消息回来： “秦嘉淮摊上大事了！公安都来了！” “天呐？他做了什么啊？” “听说秦嘉淮报了假警，现在在被批评教育。” 同学们没讨论几句，秦嘉淮又回来了。 大家立马不说了，收拾收拾去上体育课了。 他们班的体育课都是自由活动，楚瑶不打算去，在班里写作业。 她等班里就她和秦嘉淮两个，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你有很重要的事要报警吗？” 秦嘉淮抬起视线，对上她清亮的双眸。 他今天，确实已经报了两次警。 因为未来女儿说惨案没有改变，依然会发生。 但她也不知道惨案发生的具体时间，只说是今天上午。 所以他只能提前报警。 第一次报的时候，警方过去发现盛家两口子好好的，认为秦嘉淮是不小心弄错了。 第二次报的时候，警方还是没发现情况，当是恶作剧，就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让他别报了。 老陈刚才还批评他：“你怎么知道人家会出事？难道你能预知未来吗？少看点科幻电影！” 所以秦嘉淮现在正愁要怎么办。 与楚瑶对视许久，秦嘉淮眉梢微挑：“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觉得我在报假警？这么信我？” 楚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上次，程依依的事…… 当时自己被爱护多年的妹妹这么背刺，太难过了，所以没想多想很多细节。 后来想想，他好像提前知道程依依要偷东西一样，提前开始录制？ 她就觉得，秦嘉淮指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楚瑶拿出自己的手机说：“我可以帮你报警，我们俩一起，警方一定会重视起来。上次你帮了我，我也应该帮一帮你……我要怎么跟警察说？” 秦嘉淮把要说的话告诉她，由楚瑶再转述一遍。 但他还是觉得不稳妥，怕警方不搭理他们，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结果刚走到楼下，就听见老陈去找盛荣，说他家出事了，让他赶紧回家看看。 盛荣眼眶一红，转过身就往家跑。 秦嘉淮的心也拔到了嗓子眼。 难道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第19章 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能站起来 盛荣到家的时候，看见邻居都围在自己家门口。 门口有一滩血。 警方在那边做笔录。 有邻居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讲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在家做饭，把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就算你家破产了，你不是还有房子吗！’‘你不能眼睁睁看我去死啊！我再不还钱他们会弄死我的！’” “又说了句‘既然你见死不救，我临死前也要带走你！’” “突然掏出刀就开始砍他哥！” 盛荣脑子嗡的一声，脚步虚浮地往家里走，喃喃喊着：“爸……爸……” 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感觉全世界都在晃。 “小荣。”虚弱的声音，从盛荣身后响起。 盛荣回头，爸妈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朝这边走来。 爸爸手上包着绷带，妈妈扶着爸爸，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 盛荣赶紧跑过去，抱着他们就哭。 盛成拍拍他的后背，笑了一下：“没事，警方到得非常及时，我胳膊被砍了一下，刚才赶紧去医院缝了几针，现在都不流血了。你叔叔也被警方逮捕了。” 不远处，刚刚赶到的秦嘉淮和楚瑶，正好听见了这番话。 秦嘉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又救到了人，又刚好让警方抓到盛荣的赌鬼叔叔行凶，把他送去坐牢，以绝后顾之忧。 这一次，未来的盛荣结局应该改变了吧。 他低下头，轻声和楚瑶说：“我们走吧。” 警方听见他说话，也抬头看过来。 之前在学校，他们就问过秦嘉淮怎么知道会出事，他们不是不重视报警，只是想知道理由。 秦嘉淮说，根据盛荣平时说话透露的细节推断的。 他们都觉得是无稽之谈，才批评他。 没想到，他还真的避免了一场灾难，挽救了一个家庭。 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得来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警方过去道了谢，还告诉他：“其实你们每一次报警，我们都会重视，我们去学校找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胡乱报警浪费警力。” 秦嘉淮点点头。 这次实在是时间紧急，才会这样。 以后再有这种事，他一定会想更稳妥的做法。 警方做完笔录后便离开了。 秦嘉淮想叫楚瑶回去。 没想到楚瑶已经朝盛荣走去，安慰他：“人都有顺境逆境的……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我可以带你赚钱。” 她刚才到这里边也听见邻居怎么说的，知道盛家破产的事了。 盛荣还没完全跨过心里那道坎，还觉得家里没钱的事被同学知道很丢人。 他眼睛一红，声音也带了哭腔：“我们家这个逆境也太逆了，我以前天天在学校被人羡慕，现在突然变得连贫困家庭都不如了，我觉得好丢人……” 盛荣的爸妈盛成和江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儿子从小到大一点苦头都没吃过，他肯定很难接受这样的变故。 不像他们俩白手起家，经历多了，什么都能接受。 秦嘉淮在旁边看了会儿，似乎对盛荣哭哭啼啼的样子不耐烦：“就你也配喜欢大明？” 盛荣抹了把眼泪，瞪着他：“关我喜欢大明什么事？” 秦嘉淮冷冰冰地问：“朱元璋就算当皇帝也依然承认自己做过乞丐。他怎么不觉得丢人？” 盛荣一噎，张了张口想反驳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瑶悄悄望向秦嘉淮。 她忽然发现，秦嘉淮好厉害。 他平时沉默寡言，但每次开口，句句都直击要害。 秦嘉淮察觉到楚瑶在看他。 他也朝她看去。 楚瑶却迅速收回了视线，转过脸对盛荣说：“盛荣，我可以带你摆摊赚钱，我暑假和寒假的时候，去步行街摆摊套圈，最多的一天赚了六百块！” “你要是觉得摆摊丢人，你就从网上买一个玩偶服，就没人知道是你了。” 江月听到这都产生了敬佩，走过来打听：“你是怎么赚的？居然能赚这么多？” 楚瑶热心地分享：“有很多人，他不愿意玩套圈，是怕一个都套不到，会血本无归。” “我就告诉他们，如果买十块钱的圈，但是一个都套不到的话，最后我会送他们一个小礼物。” “但那个小礼物其实成本就五毛钱，就能让我的生意比别的摊子多很多倍的客流量！” 不止江月一脸认真地听她分享，秦嘉淮也在静静地听她说话。 他眼底专注的柔光，一直落在她颊边的小梨涡上。 盛荣也在听，他低着头，越听越羞愧。 这不就和他玩游戏充值抽奖一样。 抽限定皮肤，抽十次抽不到直接送。 他就被骗得花好多钱去充值。 楚瑶不打游戏，都能拿这个套路来做生意。 他经常打游戏，就纯纯是打游戏，什么都学不到。 江月认真地记下，并没有觉得楚瑶年纪小就看不上她的小妙招。 她感激地拉着楚瑶的手：“我做了很多年全职太太，都不知道出去怎么找工作了，回头我也出去摆摊赚钱，做做生意。” 楚瑶笑起来：“阿姨，我把我精心调查多年的城管查街时间表，还有逃跑路线图发给你。” 一旁的盛成看了会儿热心肠的楚瑶，又看了看旁边静静陪伴的秦嘉淮。 他背过身，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悄悄抹眼泪。 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听到他没钱，居然直接掏刀！ 今天要不是楚瑶和秦嘉淮一直没放弃报警，救了他一命。 他岂不是要撒手人寰，留下一屁股债给老婆孩子？ 幸好有这两个孩子。 他们看起来性格截然不同。 一个活泼，一个高冷。 但其实一样，都是心肠暖烘烘的孩子。 小荣有这样的同学，不用担心他会站不起来。 楚瑶和秦嘉淮离开后。 盛荣就去把他的名牌衣服，游戏机，限定手办……全都翻出来，拍照、挂网上卖了。游戏账号也全挂出去卖了，帮家里还债。 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债就一点一点慢慢还，迟早有一天能还清！ - 2025年3月18日。 楚瑶懵了好长时间，才理清关于盛荣的新记忆。 第20章 大佬归来 盛家避开那场灭顶之灾后，开始一家人努力还款。 他们家房子和车子都卖了还债。 盛荣也慢慢改掉以前富家少爷的生活习性，逐渐变得勤俭质朴。 高三开始那年，盛荣爸爸被委派到国外工作。 盛荣也在那一年和爸妈出国了。 后来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们之间的联络就逐渐减少了。 算起来九年没见，也不知道盛家的三千万还清了没有。 楚瑶撑着脑袋，低头看着日记本上秦嘉淮的字迹。 现在，有一件令她很害怕的事。 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本身就很优秀。 加上修改过去，帮她认清妹妹的嘴脸，帮同学挽救家庭…… 这魅力值，在17岁的自己眼中，更是蹭蹭往上跳！ 她甚至现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17岁的自己对秦嘉淮慢慢产生的那份悸动。 要是后面牵扯越来越多…… 是不是她更无法控制自己对秦嘉淮的感情？ 会不会比修改过去前更早爱上他？ 不行，不能这样。 想想办法，引导秦嘉淮去接触许轻云去。 等他们俩越走越近，17岁的自己肯定就会知难而退，慢慢收心。 现在楚瑶还在继续调查网赌的事。 盛荣泼油漆这个事没有了，换成了另一个小混混泼。 盛荣给她的号码也自动消失了。 但好在楚瑶一直记在脑海里。 所以她依然可以寻找到那个人，直接报警抓他了。 抓捕之前，那人还嚣张地警告她：“劝你不要再查下去，你根本就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不然就不只是泼油漆了！” 楚瑶毫不退让：“这几天我已经联络上了不少被你们害得倾家荡产的受害者家属，你们就等着团灭吧。” - 但其实，狠话是狠话……她害怕也是真挺害怕。 毕竟现在是她一个女人独居。 小区安保还算可以，但为了方便居民也会放快递和外卖进来，就难保有恶人伪装成他们进来作恶。 楚瑶打算换一把安全性更高的门锁。 她在几个关系好的同事群里面发消息问了一下，想让大家推荐推荐。 袁楠立马跳出来回复：“你想换智能锁？你明天可以去智合象限总部看看。” 智合象限是最近起势非常猛的一个智能家居集团。 做的还是高端产品，多用于豪宅别墅的。 楚瑶：“我只是想买一把锁，不需要跑到大型智能家居集团去……” 袁楠：“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因为智合有个青年工程师最近在国外拿了大奖，挺震惊科技圈的。本来科技口的新闻该我跑的，但是我女儿生病了，我明天要带她去医院。瑶瑶你帮我跑一趟呗。” 袁楠帮了她那么多，楚瑶不会连这个小忙都拒绝，就回了个“好的”。 而且，《枫浦日报》没有新视野那种权力倾轧。 在这里，谁做的新闻就写谁名，算谁的绩效。 所以也不算帮了袁楠，毕竟多劳多得。 不像在新视野，功劳还要分方翔。 - 次日一早。 楚瑶提前赶到智合象限集团，去告诉前台，自己是过来采访的。 前台让她等会儿，说他们那位拿了奖的工程师还没来集团，等他到了，会问问他愿不愿意接受访问。 楚瑶便到一旁的长椅上等待。 她昨晚已经研究过这个拿奖的项目了，以前这个项目都是外国人吊打华人，直到这个工程师出现，在科技圈算是华人集体的荣耀。 不过这个人很神秘，很少参加宣传活动，领奖时也是用的外文名字。 这次他回国，好多媒体都天天往这边跑。 但都没人见到真容……就最后拿了一沓公开资料回去发了。 楚瑶坐了没一会儿，忽然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抬头看去。 不远处，一个穿着雾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偏头看着她，他手里端着杯冰美式，五官清秀俊朗，皮肤白皙，下垂的眼尾带着笑弧。 楚瑶迟疑开口：“你有点眼熟，我们认识吗？” 男人被气笑了：“你有良心吗楚瑶？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不认识我？” 他一说话，楚瑶就认出他来了：“你是盛荣？” 天呐，生活条件对人的精神面貌影响太大了。 一看他长这样，就知道这九年他过得还不错。 和当时透露着淡淡死意的盛荣，简直是两模两样。 盛荣朝她走来。 靠近些，楚瑶才看清他胸前工牌上的外文名字。 她更加震惊：“你就是我要采访的那个拿了大奖的工程师？” 盛荣微笑：“嗯，我厉害吧。” 楚瑶点头，也为他开心：“你为全球华人争光了！”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和秦嘉淮……少年时代的秦嘉淮很厉害。 他们俩联手拯救了一个家庭，把一个差点走向末路的人，引到了光明的道路上，还能为国争光！ “去我办公室聊吧。” 盛荣带头走在前面，楚瑶起身跟上。 进了电梯，盛荣按下楼层号，转身靠在电梯上，说话的语气忽然认真了些。 “其实我本来打算，过几年才回国找你和秦嘉淮，但最近，我总是做一些梦，那个梦迫使我赶紧回来见你和秦嘉淮。” “我梦见我本该有一段很凄惨的人生……” 他和她详细说了他梦境里的那段人生。 楚瑶听得头皮发麻…… 这就和她修改过去前一样！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会有修改过去前后的记忆。 没想到，别人也会有？ 那是不是表示，程依依和邹杰也会有？ 他们俩也记得以前对她做过多少恶事，现在还以这种态度对她？一点愧疚都没有？ 还有秦嘉淮……每次的改变都和少年时的他息息相关。 那是不是每刷新一次，他也会多很多新记忆？ 但他的态度好像又不像，他好淡定，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电梯到了。 楚瑶跟着盛荣朝他办公室走去。 “那段梦很真实也很可怕，它真的很符合事情发展的另一套逻辑。” “当年要不是你和秦嘉淮拼命报警，救了我爸爸，我爸可能真的会被砍成重伤。” “我们一家可能真的会痛苦地挣扎很多年……而我则会在父母都离开后，憋屈地自杀……” “所以。”他忽然回头，微微俯身平视楚瑶，认真地说，“谢谢你，救了我全家的大恩人。” 楚瑶轻轻弯起眼角，刚想说话，盛荣忽然接了个电话。 “新视野的人也到了？让他等会儿。” 楚瑶一听老东家的名字，目光沉了几分。 巧了吗这不是。 第21章 一场飞快地打脸 等盛荣挂了电话，楚瑶问：“你也要接受新视野的采访？” 盛荣嗯了声：“宣传部说新视野是枫浦现在影响力最大的媒体，后续还有广告合作的可能性，所以让我给他们独家。” 楚瑶也没说什么，就是笑的有些勉强。 盛荣看出来了不对劲，问：“怎么啦？” 楚瑶实话实说：“新视野是我上家单位，老板嫌弃我到了生孩子的年纪，通过调岗降薪把我逼走，不愿意赔钱，现在还在打官司。” 盛荣露出了然的笑，拿起手机：“我报恩的时候不就到了吗！我让前台通知他回去。” 楚瑶大度地说：“不用。工作上我不会带那么多私人恩怨的。” 盛荣刚要对她产生敬佩之情，就听她说：“你给他不值钱的普通资料。让我做独家深度报道。到时候我们那个两万五粉丝量的账号，比他们四百万粉丝量的账号做得更专业，让他们成为同行的笑柄，我气死他们。” 盛荣忍着没笑出声：“行。” 她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就像向日葵，正面是照耀身边人的小太阳，背面蔫坏蔫坏的。 他们俩先工作。 聊完工作，盛荣又想起一件事，赶紧跟她解释。 当年他出国后就换了国外的号码，旧手机掉水里不能用了，迫不得已还换了新手机。 好多国内申请的账号，都要手机号码才能登，他登不上。 后来慢慢地还把账号密码都给忘了，导致失联了这么多年。 他俩重新把联系方式加上。 盛荣把自己现在住的地址发给她：“今晚来我家吃饭啊，我爸妈也好想你。” 楚瑶点头：“行。” 临走前，盛荣还问她要了秦嘉淮的号码。 楚瑶也给他了，至于她和秦嘉淮之间的事，她没多说。 - 采访完后，楚瑶打算回公司去写稿。 出了电梯，迎面走来一个老熟人。 邹杰。 他胸口，还挂着新视野的工作证。 原来他跑那边去了啊，世界还真小。 楚瑶本不打算理他。 没想到邹杰主动跑过来嘲笑她：“楚瑶，你们那个半死不活的小纸媒对这种新科技也感兴趣啊？你们的受众看得懂吗？” 他还狂起来了。 楚瑶抬起手抓抓脑袋。 其实是挡着自己的脸，不让他看见自己压不住的嘴角。 邹杰看她不理自己，以为她是自卑。 他又想到当初自己从日报离职时，楚瑶公开在同事面前提他高中的事。 当日他走得有多灰头土脸，现在他内心就有多欢喜多**。 他看楚瑶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其实我一开始特别羡慕你，一毕业就能进发展潜力巨大的大集团。而我只能窝在一个小纸媒养老。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呢？我现在逆袭了，而你……” 邹杰顿了顿，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方总说得对，楚瑶，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混职场了，回家生孩子去吧。” 楚瑶可算是知道了。 邹杰去新视野居然跟了方翔。 这两个长舌男天天没事干，就在办公室蛐蛐她。 她对他笑笑：“方翔和你气场很搭，因为他以前也总是偷走我的功劳。你当年也偷班费。你俩贼贼联合。” 邹杰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是小时候偷过钱，但他不觉得这能怪得了他，当时他是留守少年，他也挺可怜。 楚瑶居然逮着他年少无知时犯的错一直说一直说！ 但他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他忽然拧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对着楚瑶的脑袋兜头盖脸浇下去！ 楚瑶被凉水激的缩了一下脖子。 旁边还有人来往，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不过这种企业都是吃瓜的人多，但大部分人都是觉得事不关己不干涉的，所以根本没有人过来说什么。 邹杰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一边给盛荣打电话。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了。” 盛荣立马说：“那你快上来。” 楚瑶又坐电梯上去。 到的时候，刚好听见邹杰跟盛荣说：“我们俩以前还是同学呢……” 盛荣态度疏离也礼貌：“是吗？没印象了。” 他抬眼，又看见楚瑶，起身迎出去：“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啊？头发怎么湿了？” “没事。”她并没有告状，只是说，“我调查案子偶尔会遭遇别人的报复，我怕他们撬我家门锁，所以想问问你，你们集团有没有安全性很高的智能门锁推荐。” 盛荣忽然想到，在那几段很真实的梦境里，他还是收钱往楚瑶家门锁里塞东西的坏人。 他有些羞愧，立马说：“我给你换，换最安全的锁，别人要是胡乱碰会直接放电。” 楚瑶点头：“谢谢。” 盛荣笑了笑：“你跟我客气什么？还有你家里的监控啊报警器啊，我也全给你换最安全的。” 一旁的邹杰坐立不安，内心好煎熬。 他差点忘了，盛荣和楚瑶高中时关系就很好。 这下楚瑶肯定要告状了。 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楚瑶告状。 他们俩就在闲聊！ 邹杰从一开始怕楚瑶告状，到后面期待楚瑶赶紧告状。 到底要怎么样，赶紧给他一个痛快！ 可他俩就在那边有说有笑，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子割他的肉！ 邹杰现在又不能这么走，因为他也就才进入新视野，还在实习期。 这也是他实习期的第一个新闻。 如果做不好，很可能连实习期都过不了！ 又等了几分钟，他实在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煎熬了！ 他忽然站起来！ 第22章 裁员裁到大动脉了吧 邹杰忽然站起来，对楚瑶鞠了个躬：“楚瑶，我由衷地跟你道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泼你水，对不起。” 盛荣话语一顿，朝他偏过脸，目光带着审视：“哦？是你泼的啊？” 楚瑶也偏过脸看他，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戏谑。 他们俩明明也没说什么指责的话。 但邹杰的冷汗还是顺着脊梁滑进腰带。 他沉默许久，做了个对自己很狠心的决定。 他忽然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泼自己头上。 泼完一脸屈辱地看着楚瑶：“楚瑶，我希望你看在同窗多年的份上，放过我。” 楚瑶一脸无法理解：“我放过你？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明明是你欺负我，我一没还手，二也没找人弄你，怎么就叫我放过你呢？道德绑架玩的真好。” 盛荣也与她一唱一和：“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动不动泼水，太偏激了。” 楚瑶拍拍心口：“就是，吓死我了。” “……”邹杰看他俩这样，知道自己跟他们说自己完不成这次采访可能就会没工作也没用，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共情他。 他深深盯着楚瑶看了一眼，又对他俩赔笑：“对不起……我现在要回单位汇报工作，改日我好好道歉。”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匆匆跑了。 楚瑶的目的也达到了，也打算走。 盛荣将她送到电梯口：“今晚我在家等你和秦嘉淮过来，不见不散。” 楚瑶步伐僵了一下，很想跟他说他们已经离婚了，把他们俩约一起太尴尬了。 但她对上盛荣期待的目光，实在没能开这个口。 毕竟……就算她和秦嘉淮已经物是人非，但盛家能有今日，也确实是因为秦嘉淮。 纠结许久，她还是点点头，没说别的。 要是秦嘉淮不愿意看见她，他自己会拒绝的，让他开这个口去。 - 楚瑶立马回日报社整理今天的采访稿了。 邹杰也回了新视野。 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方总，枫浦别的媒体都见不到那位工程师，但我一去就见到了，还是新视野和您的面子好用。” 方翔微微一笑，很满意这个新员工的懂事。 不像楚瑶，以前楚瑶在公司除了工作就几乎不和他这个领导聊别的，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好听的话。 邹杰看他开心了，这才说坏消息：“本来我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想到楚瑶忽然过去，她一听说我是您的人，就让那个工程师把我赶走了……那个工程师和楚瑶好像关系匪浅，而楚瑶又对您心存怨怼……” 方翔一拍桌子，站起来就指着邹杰骂：“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没本事，还怪我头上了？！你没脑子不会变通？” 邹杰被训得像孙子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外面的员工都竖起耳朵吃瓜。 很快就听见方翔说“业绩压力大”“延长实习期”“再不行就滚”什么的。 有别的组的员工压低声音嘲讽：“楚瑶离开后，方翔那一组已经很久没有出上得了台面的新闻了。反而楚瑶在小媒体的第一条新闻就爆了。” “裁员裁到大动脉了吧？笑死。” “我真希望楚瑶在外面做大做强，让这些男领导知道，逼走育龄期女员工真的省不了钱！” 邹杰在方翔的办公室里挨了大半天训。 但好在只是延长一个月实习期，没说把他开除。 邹杰等他骂够了，气消了，才提议：“方总，我怀疑楚瑶在调查黑公会幕后的涉赌事件，要么我们也调查这个。” 方翔当即就拒绝了：“不行。” 楚瑶确实很能干活。 不过逼走她，方翔也不后悔。 因为楚瑶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查，还不听他的话。 就说查黑公会的事。 查到这一步，差不多就行了。 可她居然还敢追查后面涉赌的事。 她根本就不知道，赌盘背后涉及哪位大佬的利益。 “楚瑶，自寻死路。”方翔冷笑了声，“你找找别的，冲突大的，必要的时候没冲突可以制造冲突，知道现在网民爱看什么吗？” 邹杰立马点头：“知道知道，我懂。” 方翔看他腆着脸笑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懂。 不像楚瑶那个死脑筋。 当初让她去播报洪涝，那个水漫到她小腿，但只要跪在水里拍，就会显得水漫到胸口，那新闻就大了。 可她就是不愿意跪下来，还说了一堆什么要实事求是的话，听得他烦。 所以方翔现在一点都不后悔赶走楚瑶。 她那性格，不懂变通，根本就不适合混职场！ - 晚上，楚瑶下班后就去了盛荣家里。 他们家暂时还没买房，不过智合福利好，给他们提供了住所，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一家人住很温馨。 楚瑶本来在房间里和盛荣闲聊的，忽然接到了宋慧萍的电话，便独自去了阳台。 电话里宋慧萍倒是没说借钱给程依依还赌债的事。 只是让她什么时候有空，带秦嘉淮去她那里吃饭。 楚瑶本想把和秦嘉淮离婚的事告诉她……但一想到宋慧萍的性格，她大概率会开始做很多事，再撮合他俩复合。 所以她最终只是应付地说最近工作忙，把吃饭的事无限期地往后推。 挂了电话，楚瑶趴在围栏上，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被这一个电话弄低落了。 盛荣走了出来：“怎么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随口问：“你说梦境里，你妈妈离开了……你会怪她吗？” 盛荣笑了声：“怎么可能？别说是梦，就算是真的，难道因为没有走到最后，就要否定掉我妈妈对我的生养之恩，否定掉她对我和爸爸那么多年的付出？” 楚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其实人也没有绝对的善恶，大部分都是环境所迫。 只要能看见丝毫的希望，盛妈妈就可以陪着丈夫一点点还清三千万。 盛荣真的是一个骨子里很好的人，只记恩情。 修改过去之前，他就没说过他妈妈半句不好。 其实对楚瑶而言也是这样。 她知道宋慧萍对她有所图。 但她也始终记得……宋慧萍以前顶着压力偷偷给自己和奶奶钱，记得她在奶奶临终前的几天一直陪在她们身边。 还有秦嘉淮，也是一样。 即使物是人非，她也不能否认，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很好。 一辆豪车停在楼下，盛荣立马朝楼下招手：“秦嘉淮，这儿！” 他还啧了声，跟楚瑶感慨：“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帅。” 楚瑶没吱声。 秦嘉淮抬眼，视线与楚瑶隔空交汇。 第23章 前夫前妻聚会 楚瑶回到客厅里坐着。 好巧不巧盛荣这个时候还临时接到公司的电话，回书房处理工作了。 客厅里就她和秦嘉淮。 她坐在沙发上。 秦嘉淮在看照片墙上盛荣一家这几年的照片。 尴尬的静默。 “要不……”楚瑶抬头，望向秦嘉淮。 秦嘉淮侧了侧脸，静静望向她，眸光极淡。 楚瑶尝试缓和气氛：“你去帮忙炒两菜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秦嘉淮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你也挺闲，还有空观察我。” 江月举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不用不用，你俩坐着就行，马上就好了，瑶瑶，麻烦把冰箱顶上那瓶料酒递给我。” 楚瑶立马站起来，往冰箱那边去。 刚走到冰箱前，秦嘉淮的手臂已经越过她头顶，拿下了那瓶料酒。 楚瑶一转身，鼻尖蹭到他挽起的袖口。 那里还残留着他们在一起时，一直用了很多年的那款兰花洗衣液的香气。 楚瑶匆匆接过来，拿去厨房给江月。 过了几分钟，饭菜终于全部做好了。 五个人围坐在桌边。 盛荣忽然站起来，握着手机，走到楚瑶和秦嘉淮中间，将手机放到他们俩面前。 “今天这个历史性的一刻，一定要你们俩一起参与！” “那就是，帮我一起按下我的还款按键，还完我家最后一笔债！” 楚瑶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还款金额50万。 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也很尴尬，就摆摆手说：“还是你自己来吧。” 盛荣却坚持：“不行，你们俩一定要参与。没有你俩，就没有我们一家人的今天！” 楚瑶还在犹豫，秦嘉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的静脉上，抓着她一起，和盛荣共同按下了还款按键。 很快，屏幕上跳出“还款成功”四个大字。 盛荣举着手机开心地大喊：“耶~！十年，三千万，我们家终于还完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盛成微笑着看着三个孩子。 江月起身去厨房，端出她刚刚做的蛋糕放到桌子上。 上面写着：“祝贺老盛家资产清零”几个大字。 楚瑶默默从秦嘉淮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现在气氛这么好，秦嘉淮估计是不想扫他们的兴吧，她也一样。 盛荣又给他们俩倒酒。 说是国外带回来的好酒，非要他们俩尝尝。 秦嘉淮说他要开车，拒绝了。 楚瑶给他面子喝了一些。 众人欢欢喜喜地吃到一半，楚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震动。 她怕是工作，就低着头悄悄看了一眼。 是宋慧萍发来的。 一箱芒果的照片。 “瑶瑶，买了你最爱吃的芒果，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芒果不能放时间太久，久了就坏了。” “这些芒果还挺贵的，要不是想到你喜欢吃，我根本就不会买这么贵的水果。” 楚瑶心烦意乱……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吃芒果。 她的妈妈并没有记错她的喜好，买的也的确是质量非常好的芒果，看得出价格不会便宜。 宋慧萍总有本事，让她觉得，她是被妈妈用过心的。 也让她摆脱不了，这份血脉和情感都纠缠交织的母女情。 她暂时没回复，只是一味地喝酒，来压抑烦躁的心情。 盛荣还以为她爱喝，接连给她倒了好几杯。 直到秦嘉淮伸手拿走杯子，告诉盛荣：“她不能再喝了。” 盛荣这才没再继续倒。 这顿饭吃饭，已是晚上十点多。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初春的天气，更凉了几分。 楚瑶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想把拉链拉好，可金属扣却卡在半途。 秦嘉淮从她身边走过，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她拉上去。 他的手指带着寒气，指尖轻轻蹭过她锁骨中间时，他像是意识到他们俩已经不该这样了，忽然停了下来。 楚瑶喝了太多酒，反应也有些慢，她抬起头，看见自己泛红的眼尾倒映在他瞳孔里。 她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牵住他。 可他却转身先走了。 楚瑶猛地反应过来。 哦对了，已经离婚了。 她也跟着走出门。 听见身后的江月和盛荣说话。 “你看看人家两个多好，这么多年还这么好，你啥时候找女朋友啊？” “别催别催，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妈，我去送送他们。” 盛荣赶紧追了出去。 秦嘉淮已经先去按电梯了。 楚瑶忽然回头对盛荣说：“其实我跟秦嘉淮离婚了。” 盛荣愣了愣：“啊？” 楚瑶吸了吸鼻子，点头：“所以下次这种活动，就别把我俩凑一起了，怪尴尬的。” 她说完就走了。 盛荣送他们俩进了电梯。 又回到自家阳台，往楼下看。 从楼栋大门到停车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们俩从楼栋里面出来。 秦嘉淮的伞，倾斜四分之三，罩住楚瑶。 楚瑶完全在他的保护下，而他靠在外面的身体，被雨打湿。 盛荣笑了笑，这哪像离婚的样子。 妈妈说得对，他俩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 估计只是吵了架吧，加上楚瑶喝得有点多，所以神志不清才说这种话。 盛荣就给秦嘉淮发了个消息：“你今晚好好照顾她啊，她喝多了。” - 秦嘉淮本想送楚瑶回家。 可到了车边，她不愿意上车，非闹着要自己去路边打车。 秦嘉淮抓着她的手腕：“上车。你上次给我的一百块车费还没用完。” 楚瑶不住地摇头，眼睛红红的：“秦嘉淮，你不要再对我好了，你想走就走干净点……” 然后就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什么“猪爸爸”、“猪妈妈”、“猪宝宝”…… 听到这些词，秦嘉淮的心被重重地刺了一下。 怪不得她今天这么难过。 她又想起……那个猪宝宝了。 第24章 感谢前夫哥送来的业绩 楚瑶十一岁时，被妈妈接去筠城过年。 吃饭的时候，妈妈的公公婆婆也在。 程家一家人用着一整套餐具，筷子顶部画着不同的小猪图案。 他们用的碗，全都是小猪的形象。 碗上面写着：猪爷爷，猪奶奶，猪爸爸，猪妈妈，猪宝宝。 程奶奶只拿出一个塑料一次性碗，还有一双漂的发白的一次性筷子给楚瑶。 对她说：“我们家没有多余的餐具，你就用这个吃吧。” 楚瑶怕给妈妈带来麻烦，所以心里不舒服也不敢说话。 因为她知道妈妈过得也不好，一点地位都没有。 程家一大家子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就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等她就动筷子。 饭桌上，妈妈给她夹一只大虾，程奶奶就撇嘴说：“没吃过这么好的虾吧？可算给你摊到了。” 妈妈就不敢给她夹了。 楚瑶自己吃饭，也只敢吃离自己近的。 最近的那道菜，是一碗热腾腾的甜汤。 她给自己盛了碗热汤。 那个塑料碗，一下子被烫得缩在一起。 当时楚瑶的心脏，也跟那个碗一样缩在一起。 她艰难地吃完那顿饭，下午赶紧走了。 路上她就想，妈妈也有新生活了，以后就不要来往了吧，大不了暂时和奶奶的日子更苦一点，等她长大了能赚钱就好了…… 可是，妈妈却追了出来。 妈妈把她送到车站，还找了同回枫浦的邻居路上关照她。 临别前，妈妈还往她棉袄里面的口袋里，塞了两千块钱——那个口袋也是妈妈缝的，藏在衣服里面，防止被小偷偷钱。 妈妈还抱着她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脖子上。 “瑶瑶，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妈妈只是个家庭主妇，自己不赚钱。” “我给你和奶奶的钱，都是我从家用里面偷拿的。” “上次被他们知道，他们就当面骂我，他们说我拿现在丈夫赚的钱，去养前夫的女儿，说我吃里扒外……” “瑶瑶，妈妈太没用了……对不起。” …… 已经十六年了。 那年车站宋慧萍说的所有话，楚瑶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也记得宋慧萍的眼泪，滚烫滚烫。 妈妈不爱她吗？ 不爱她为什么给她的棉袄缝小口袋？为什么送到车站给她两千块钱？为什么她的泪水那么烫？ - 秦嘉淮把楚瑶塞进车里的时候，她口中还喃喃念着：“你不要管我，秦嘉淮，你对我更狠心一点好不好……我不想一辈子都欠你……” 秦嘉淮默不作声地为她扣上安全带，开车送她回家。 楚瑶十一岁那年受的委屈，他是在结婚那天得知的。 楚瑶的嫁妆是宋慧萍准备的，其中就有一套喜庆的餐具。 那天楚瑶看见那套餐具就哭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她说，十一岁那年，她也很想要一个猪宝宝碗。 她说宋慧萍也一定记得这件事，所以在弥补她。 秦嘉淮一直都知道，楚瑶是个心很软的人。 看着嘴上不饶人，但真的伤到人她比谁都愧疚。看着很独立，但被人关心一下眼泪就掉下来。别人对她的好，她一点一滴都想报答。 心软软的，人笨笨的。 更别提这个妈还天天耳提面命，要楚瑶记得她的恩情。 她知道她的妈妈偏心，但也知道她的妈妈是爱她的。 所以她们的母女关系才这么拧巴。 爱不全，恨不尽。 - 楚瑶在半道上就睡着了。 秦嘉淮把她抱下车，一路送回家。 家里密码暂时还没改。 他把人送进去，放到床上。 又去给她煮了锅粥，设置好时间。 一回头，看见楚瑶醒了，站在大厅中央注视着他。 秦嘉淮话语不带起伏地交代：“药在桌子上，锅里有粥，我走了。” 他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要拧开门锁时。 楚瑶忽然开口，轻轻叫他的名字：“秦嘉淮。” 秦嘉淮回头，微微一怔。 楚瑶光着脚，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长发散落在身后，单薄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她眼睛红红的，喃喃低语，像在哀求：“你过来、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我就一个人了。” 秦嘉淮沉默几秒，走过去，俯身抱住她。 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得她喘不过气。 楚瑶很喜欢他这么抱着她，让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人爱着。 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心口，抬手紧紧抱住他。 时间静止了很久，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许久，他稍稍松开。 楚瑶在他怀里，昂着脑袋看他，眸光清亮。 “秦嘉淮。”她又叫他的名字。 秦嘉淮喉咙动了动：“嗯？” 她抬起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喉结：“这里，在动。” 秦嘉淮眸色浓稠，忽然再次将她扯入怀中，低头吻住，力道极重，他的清冷自持完全崩塌。 她今晚喝的，是柑橘味的果酒，她浑身上下，全是橘子的味道。 迷乱之际，楚瑶迷迷糊糊地感觉他轻吻她的耳尖。 他低声说：“阿瑶，放手去做。” - 楚瑶在秦嘉淮抱她去洗完澡的时候，才稍微有了点理智。 现在她被秦嘉淮送回床上，浴室里又重新响起水声。 楚瑶撑着又疼又胀的脑袋坐起来。 卧槽……秦嘉淮你个狗东西死渣男！ 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 虽然是我主动的……但你就不会推开我赶紧滚吗！ 你一个身高一八八的男人挣脱不了我一个一六五的女人的桎梏吗！ 残存的酒意上脑，她翻身下床。 现在就把他从浴室里拖出来，直接踹出去！不给他穿衣服！ 她脚步虚浮地往浴室去，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好像是她碰掉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文件夹掉地上了。 楚瑶下意识弯腰给捡起来。 意外瞥见文件上的内容，楚瑶的心脏先是漏了半拍，又狂跳起来。 酒也瞬间醒了大半！ 秦嘉淮竟然也在接触直播带赌这件事！ 而且他的资料更深入更具体，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幕后操控的人！ 楚瑶赶紧去翻手机，飞快地给每一张文件都拍了照。 等她拍完，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 她赶紧把东西摆放好，嗖的一下钻进被子里。 因为自己也做了亏心事，她都没好意思起来找他麻烦。 很快，她听见秦嘉淮走出浴室、拿上文件，转身离开，轻轻关上门的声音。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过了会儿，楚瑶探出脑袋偷偷张望，确认秦嘉淮已经不在了。 她赶紧摸到自己的手机，翻出刚才拍的文件，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 枫浦市这边有很多公司在做赌博这门见不得光的生意。 可是令楚瑶没想到的是，这些赌博公司，背后居然都是一个老板！ 而这个老板，她认识！ 第25章 爆!一夜涨粉十万! 这个老板叫陆兴泽，他是栾家的女婿。 楚瑶那么恨栾家，早就把栾家的人际关系摸清楚了。 这种事不知道只是栾家的女婿在做，还是栾家更高层的人在做，记挂到女婿名下，方便推女婿出去挡刀？ 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开始触及到栾家的边缘利益了！ 秦嘉淮手上的资料很全面。 不过楚瑶不可能直接拿这些资料出去曝光。 因为栾家很明显是信任秦嘉淮，给他这些内部资料，是为了让他做法律顾问，帮他们填一些漏洞。 要是她直接用了，栾家指不定会怀疑秦嘉淮是卧底，怀疑他就是故意接近他们家调查他家的犯罪情况的。 这样他就会很危险。 但虽然不能直接用，她也可以根据这些资料上写的公司，一个一个去接触他们名下的主播，从这个方向揭露他们的犯罪事实！ 楚瑶激动的手指发抖。 她其实也清楚，现阶段想揭露栾竞的罪行几乎不可能。 因为栾家在枫浦盘踞几十年，枫浦政要机构的很多人，都是栾家老爷子的学生。 对栾竞这个栾家唯一长孙，他们更是看眼珠子一样护着。 但现在她突然有个念头…… 就算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蚂蚁，她也可以先从栾家的边缘人物入手，一点一点瓦解掉栾家！ - 有了方向，楚瑶接下来的调查加了润滑油似的流畅。 她联络了很多带赌的主播采访。 也联络了很多“榜一大哥”和他们的家属。 还遇到了当初在日报官号底下骂战的家属。 她叫赵晓月，三十出头，本来家庭小富。 但她老公背着她迷恋上了一个女主播，还被那个女主播带着赌博，两个月他们就倾家荡产、一屁股债了。 她那天看见楚瑶写的新闻，就过去骂那些主播。 没想到，居然只有很少的网友跟着她一起骂女主播，更多的人反而骂她老公。 她被骂得受不了，把评论删了，账号注销了。 现在赵晓月详细跟楚瑶说明了，她老公是怎么一点一点入局的。 说到最后，她气得声音发抖：“你一定帮我狠狠骂那些害人的女主播！让国家狠狠打击直播行业，天天搔首弄姿，破坏了多少家庭！一个个全都是下贱东西！” 楚瑶并没有跟着她的情绪走，理智地回复：“谢谢你信任我，也谢谢你提供的资料。我会按照实际报道的。不过……染上黄和赌的人，本身也有错。” 赵晓月抿着嘴沉默一会儿，到底没和她吵，只是问：“你一定会曝光女主播带人家赌博这件事吧？” 楚瑶点点头：“我会，但我可能做不到你的要求，不会写的很偏激很主观，也不会诱导骂战，更不会在报道里骂人。” 赵晓月虽然还不算太满意，但只要这事情被曝光，那国家肯定会打击，那些女主播也肯定要倒霉，她就没再说什么。 - 很快，楚瑶的报道就发布了。 她详细地揭露了，枫浦这边的“以黄带赌”是怎么操作的。 那些主播一开始，会在正经的直播间进行抽奖。 充值打赏一百，可以抽奖一次，金额最高有五万。 很多人都想以小博大。 而且就算抽不到奖，主播也会喊他们的名字感谢他们，让他们很有荣誉感。 ——在这一步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开设赌场罪。 不停打赏的客户，就是主播判断容易产生赌瘾的顾客。 主播们会重点接触这类人，带他们下载另一个直播app。 在那个平台上，主播们就进行尺度更大的涉黄直播。 直播过程中，下方一直挂着网赌链接。 那种app非常多，主播也非常多。 很多主播为了巩固粉丝们，自己也会赌，有的大主播一天的流水都能上千万。 这是一个庞大的黄+赌团伙。 这条资料详实的报道一发出来，几个小时就上了热搜！ 点赞量超一百万，评论超十万！ #涉黄直播牵扯百亿赌博大案#爆！ 【我也输了四十多个（万），我最早是在微信群里玩的，输了很多钱后就没心思工作了，就开始下这种直播平台，刚开始都是赢的多，后来就一直输一直输……】 【网赌就那么回事，赢只是过程，倾家荡产才是结果。】 【我是看小说时候不小心点到了，就自动下载了，点进去一看，白花花的全是……给我恶心的哟……我就赶紧卸载了！但要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肯定就点进去看，说不定就会深度参与了！】 【这些东西要打击，但那些沉迷黄+赌的人本身也不是好东西！】 【天呐，这些看着就触目惊心，记者调查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有记者敢曝这么深度的东西，我居然有热泪盈眶的感觉，这个社会需要不怕事的人来刺破黑暗，楚瑶，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当天，那些被曝光的app全部下架！ 《枫浦日报》的粉丝量从两万五，一夜之间暴涨到十万！ - 楚瑶这几天连轴转，发完系列报道，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才看见效果这么轰动。 汪平很激动，还在群里让她今天白天休息休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去公司，大家一起去开庆功宴。 楚瑶就没负担地放一天假了。 也没啥事做，就在床上躺着。 躺到中午的时候，宋慧萍又给她打了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哑：“瑶瑶，依依被警察带走了……” 楚瑶理智地告诉她结果：“她做以黄带赌这件事了吗？如果她做了，警方抓她是应该的，淫秽表演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涉带赌还要加量刑……这个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我更没办法。” 宋慧萍赶紧解释：“没有，她跟我发誓说没有，她说她只是被公会逼着带大哥们赌博，但她绝对没有真的做那个，她跟那些不是一个体系的……她就是自己赌输了很多钱……” 楚瑶：“如果仅仅只是网赌输了钱，顶多只是拘留和罚款，所以你不用担心。” 宋慧萍：“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最终也没好意思说出想借钱的事。 只好说：“好吧。你有空带嘉淮回家吃饭，你们好久没回来过了。” 楚瑶就无限期地拖着：“最近很忙，我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吧。” - 到了傍晚快下班的点，楚瑶去社里和大家集合，打算一起去庆功。 刚进公司，汪平就笑眯眯地招呼楚瑶：“来，小楚，给你介绍一个新同事，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记者，韦悠，负责我们法制栏目的，你平时采访的新闻也可以找她问法律意见。” 韦悠脸上挂着乖巧笑意，朝楚瑶打招呼：“楚姐姐好，我们之前见过一次啦。” 楚瑶打量着她，好像是在秦嘉淮工作的地方见过一次。 楚瑶也礼貌笑了下：“你好。” 汪平拍拍手：“人都到齐了，咱们走吧。” 众人都收拾妥了，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负责官号运营的同事郑文博忽然跑过来，一脸焦急地说：“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26章 你老公好骚啊 这个郑文博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遇见事经常一惊一乍的。 汪平问：“又咋啦？” 郑文博说：“不知道为什么小楚姐姐做的视频全网下架了，现在一条都搜不到！我们刚刚涨到十万粉的官号也被封了！” 这确实不是小郑一惊一乍了，这是真出大事了！ 大家瞬间都没了出去庆功的兴致。 有人开始联络平台进行申诉，有人开始找人脉打听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郑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尝试询问：“那……那咱们今晚，还去庆功吗？” “……”大家都不想理他。 就楚瑶还理他一下：“改天吧，现在出去吃也吃不痛快，得先查查什么原因下架封号。” 小郑有点失落：“好吧，我还特意中午没吃饭留着肚子晚上聚餐呢……” 很快，汪平就问到了原因。 他赶紧召集大家开会：“平台那边给了回复，说是受采访当事人赵女士举报的。小楚，赵女士说你没有经过她同意，就发了她的采访视频，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和肖像权。” 楚瑶一脸懵：“赵晓月举报？我经过她同意了啊，她巴不得我加大力度曝光，怎么可能不同意我发？” 袁楠也觉得不对劲：“而且就算是这样，那通知我们把赵晓月这段剪掉不就行了，至于封我们号吗？” 楚瑶眉头微拧，袁楠说到点子上了。 正经媒体都是会经过采访对象同意才发的，她自然也问了。 有些采访对象也会事后反悔不让发，这个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也会删了剪了。 这种时有发生的事，本来不至于闹这么大的…… 楚瑶不得不怀疑，是栾家出手了。 要搞他们这小媒体了。 栾家在枫浦真的是只手遮天。 媒体上只能出现栾家好的消息。 要是出现负面的，轻则那些消息销声匿迹，重则那个媒体销声匿迹。 她犹豫一会儿，索性开诚布公：“我有一件事，必须向大家坦白。其实我在查这个新闻的过程中，我就知道，这些以黄带赌案背后的主脑，是栾家的人……是栾家大小姐栾汶的丈夫陆兴泽。”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不要去招惹栾家，已经成了枫浦所有媒体的共识。 但谁能想到这案子居然跟栾家有关？ 会议室里安静许久。 韦悠忽然望向楚瑶：“楚姐姐，要不你去跟栾家道个歉吧，毕竟官号好不容易才起来十万粉，而且官号是大家集体的劳动成果，要是因为你一个人得罪了人就被封了，大家的心血就白费了。” 在场的都听出来，韦悠这是暗示，全都是怪楚瑶乱报道，害得大家的劳动成果都没了。 楚瑶也抬眼看向她，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敌意。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袁楠一拍桌子发火：“凭什么道歉！凭什么道歉啊！” “那栾家的长孙天天干啥玩意儿我们不报就算了，这陆什么为什么也不能报？” “我们是不是以后还得背一下栾家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谁啊？” “不然万一我们不认识栾家的人报到了，又得团灭啊？” 骂着骂着袁楠又看向韦悠：“还有你，你不就才刚毕业吗？你要是混了很多年的老油条没事业热忱就算了，你这么这么年轻就没一点骨气了？！” 韦悠脸色发白，像是被吓到了，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郑文博也支持楚瑶，不过他态度要平和些，对韦悠说：“你可能是今天刚过来，所以不知道，咱们这官号本来就是小楚姐姐过来后，蹭的一下从一万涨到十万的。” 韦悠赶紧顺着台阶下：“是吗？我不清楚，对不起，我只是为大家好。” 汪平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沉思。 他也还记得昨天官号不停涨粉时的激动。 也不得不承认，是楚瑶来了之后，他们才有这种辉煌的。 束手束脚时间久了，差点连他自己都忘了，新闻是应当揭露社会的黑暗，而不是为了有权有势的人歌功颂德，又或者天天随大流报一些对社会只有娱乐价值的东西。 他真是怀念早年做纸媒的时候，那真是什么都敢报。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楚瑶：“小楚啊，不怪你，你没做错任何事，不要自责。” 他又交代郑文博：“小郑，你去试着跟平台申诉回来。我也去找找人脉。散会。” 袁楠拍了拍楚瑶的肩膀，安慰她没事。 楚瑶对她笑笑，现在真觉得来这个小媒体来对了。 不止因为这里的人际关系令她很舒服。 更因为，这里很多人，都还有尚未被熄灭的热忱和情怀。 现在敢报栾家的赘婿，以后就敢报栾竞的黑料！ - 从公司离开后，楚瑶直接去找赵晓月。 虽然她已经知道，赵晓月的举报，不是封号的主要原因。 但也好奇赵晓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她到赵晓月公司楼下的时候，刚好看见赵晓月在上次接受她采访的咖啡厅里，和邹杰说话。 这个时候他们俩刚聊完，有说有笑地从咖啡厅里走出来。 所以，是赵晓月不满意日报的报道，又把资料给新视野了？ 楚瑶直接迎上去：“赵女士，能聊聊吗？” 赵晓月笑容瞬间收起，板着脸说：“没什么好聊的，我让你曝光那些骚货，你居然还给她们打码，你根本就是站在她们那边的！” 楚瑶：“……我谁都没站的，打码这个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再说，照你这个逻辑，你老公更称得上这两个字好吗…… 赵晓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邹杰笑眯眯地说：“楚瑶，早就跟你说过了，回家生孩子去吧，职场不适合你。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专家采访，可以两百块钱一条卖给我。” 楚瑶微笑看他：“两百块这么多，买你命都够了。” 邹杰脸沉了沉，又笑了：“你天天也就嘴上逞能了，你们那小地方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第27章 偷查老公的手机 邹杰幸灾乐祸地说：“陆兴泽找新视野签了不少广告合约，这还要多谢谢你，不是你发报道激怒他，他还不会来新视野找我们播新闻转移视线呢。而你们……这个月工资不知道能不能发出来了。” 楚瑶也被方翔带过，所以邹杰一说这话，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是方翔经常做的事。 他们要转移矛盾，为金主服务了。 她之前报道过一家奶茶店用的奶精用了植脂末，还自称自己健康无植脂末。 结果那家奶茶品牌给方翔塞钱了。 方翔立马搜罗了好几年的报道，把其他十几家奶茶店的水果细菌超标、咖啡因超标等问题都翻出来说，马上转移了矛盾。 这次估计是要故技重施。 邹杰幸灾乐祸完就走了。 赵晓月也打算走。 楚瑶提醒她：“你即将成为转移矛盾的牺牲品了，到时候你想举报他们那种大媒体，可就不容易了。” 赵晓月朝她翻了个白眼：“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帮我揭露那些女主播的嘴脸的！” 既然她不信，楚瑶就也不和她多说了。 - 邹杰动作也很快。 晚上，楚瑶就看见了邹杰发出了他的报道。 点开就是一句非常具有煽动性的话！ “当你感觉被你老公爱的时候，一定要偷偷查一下你老公的手机！” “赵女士以前就是一个沉浸在老公爱情里的家庭主妇，没想到她老公居然背着她为女主播倾家荡产！” 再加一些剪辑过的赵晓月的哭诉。 后面的内容，就完全围绕赵女士的家庭纠纷。 百分之一的事实。 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情绪煽动。 明明这件事背后，是一个很严重的黄+赌非法产业链。 在他们的报道下，现在评论区关注点，全都是“丈夫出轨女主播导致倾家荡产，原配无能狂怒”这种风月小事了。 加上网上现在还搜不到那些黄+赌新闻，公众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过几天大家就忘了栾家有人干过这种事了。 楚瑶轻轻叹了口气。 以前她在新视野的时候，总会为这种煽动性报道跟方翔吵起来。 但现在，邹杰和方翔可真算是志同道合了。 估计赵晓月现在也挺难受，她是一个承受能力非常低的人，而且她的本意是，希望报复一下那些女主播，并不希望别人骂她老公。 所以上次才会直接注销账号。 可现在，网友谁都骂，骂她老公骂的最凶，也骂她没出息，并劝她离婚。 忽然，楚瑶手机响了，是赵晓月打过来的。 楚瑶接起来。 那头赵晓月立马就哭了：“楚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那个新视野太过分了，我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发这些的，我刚才联系他们，他们已经完全不理我了，我举报他们视频也举报不掉……我现在看还是你们比较公正……” 赵晓月现在被网暴过一次，就真懂了，一篇真正公正的报道，是会让公众聚焦需要关注的事，而不是诱导公众对个人散发戾气。 楚瑶表示了同情：“他们真是太过分了，你一定要去告他们！我给你推荐律师！” 楚瑶立马把朋友圈里要介绍活儿干的律师，都推荐给赵晓月，鼓动她去告他们。 新视野的法务非常的流氓，估计告他们也是无事发生。 不然也不会有她这种人被逼走还拿不到赔偿。 但能给新视野找找茬也好！ 楚瑶发完就不再管赵晓月了。 这本就不是她要关注的重点。 她又翻开上次从秦嘉淮手里拍到的资料。 一张一张仔细看下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什么忽略掉的内容。 翻了两圈，她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份文件上。 这份文件，和黄-赌事件完全无关。 所以之前她直接给忽略了。 但现在看来，这份资料里面有几份记录也特别的奇怪。 这是一份陆兴泽助养学生的金钱流水记录。 这种企业家是这样，背地里做违法的事，但表面上也会做一些慈善来伪装自己。 陆兴泽助养的其他学生，都没什么特殊，就是每个月两千元。 但有一位住在睦邻公寓5-4号的学生特别奇怪。 他对这个学生特别的上心，不止给钱，还给这个学生买钢琴，买珠宝，联络出国…… 楚瑶靠在椅背上，撑着脸沉思。 秦嘉淮一定是很得他的信任，所以这种见不得人的线索都会交给秦嘉淮，估计栾汶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这个特殊的孩子，不会是……他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吧？ 如果是的话……那就悄悄把证据发给栾家！ 到时候搅得栾家乱七八糟，她就开心！ 这个睦邻公寓，楚瑶也非常熟悉。 因为就在她以前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她每天都从那里路过。 那个小区本来又老又破，是那片区域的房价洼地。 后来听说那边有一户住户，因为线路老化起火，烧死了一个老人。 但当时楚瑶也还是个学生，关注点都在学习和赚钱上，没太关注这件事，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 总之那栋楼很快就没人住了。 最后被陆兴泽名下的开发商，以很低的价格收购、拆迁，现在盖了商场。 也因为它已经拆迁了，所以她现在过去查，已经完全不知道5-4这一户住的是谁了。 但它十年前还在啊。 而且陆兴泽也确实是从十年前就开始资助这个学生了。 让小秦嘉淮过去帮忙看看。 楚瑶打开抽屉的密码锁，掏出日记本。 这段时间忙着做自己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过这本日记了。 现在一打开，才发现秦嘉淮给她写了好多留言！ 第28章 秦嘉淮蠢直男时期 秦嘉淮写的都是班里好玩的事。 语文课老师问李清照是哪个派的，某某同学站起来说是峨眉派的。 还有某某同学上课睡觉，老师喊他站起来读课文，他站起来的时候来不及翻书，就从同桌手里把书接了过来，没想到同桌上课在偷看霸道总裁，他直接读了一段“你在玩火”。 还有某某同学上课偷喝奶茶，老师过来的时候他没地方藏，就直接塞裤子里，没想到杯子破了流了一地，老师以为自己把学生吓尿了，愧疚坏了。 楚瑶一条一条看下去，唇角不知不觉弯起。 这些事她本来都忘了，秦嘉淮一说她又想起来了。 一下子就把她带回了她人生中最开心的那段时光。 那时奶奶还在，所有的悲剧都还没有发生。 而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考上好大学，毕业有好工作，带奶奶过好日子。 所以她学习很努力，课余时间还能接活赚钱，为自己攒上大学的学费。 一天到晚，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那时候的自己，别说失眠了，每天倒头就睡。 睡眠质量超好，有时候上课都能睡着。 看着看着，楚瑶又感觉自己好过分啊…… 小秦同学经常会跟她分享好玩的事。 但她只有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找他。 她拿起笔。 楚瑶：【爸爸，你17岁的时候性格很开朗吗？你现在话很少啊，感觉都不像你了。】 过了会儿，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不是，我一直话都很少。是你上次说你不开心。】 楚瑶的心被轻轻碰了一下，眼睛有些热。 原来是因为她说过她不开心，他才总是说好玩的事让她开心的。 现在的秦嘉淮虽然不是东西，但小秦同学还是非常暖心的。 楚瑶：【谢谢爸爸，我这几天心情已经好多啦。(*￣︶￣)】 秦嘉淮：【那就好。】 暖心完了该干正事儿了。 到底应该想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秦嘉淮帮自己去睦邻公寓5-4号观察观察呢？ 一开始让他帮忙查同学的事，还说得过去。 现在这些事，也太偏了。 楚瑶憋了好久，才编出一个理由。 楚瑶：【爸爸，我有个同学说他死去的爸妈在2015年时住在睦邻公寓5-4号，但后来他们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双双生病去世了。我同学手上也没有他们的照片，想看看他爸妈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你可不可以帮我去这一户看一看，拍几张照片，帮我圆了我同学的执念。】 秦嘉淮：【行。】 楚瑶：【要是那边住的不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啥的，你也拍给我看看呀，我告诉我同学他记错了。】 秦嘉淮：【行。】 楚瑶：【你小心点，注意安全，不要被发现。】 秦嘉淮：【放心。】 楚瑶期待极了。 希望真的是自己猜的那样，是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 - 2015年9月23日，晚自习下课。 秦嘉淮打算现在就去睦邻公寓，帮未来女儿的同学圆梦。 他不知道那个小区在哪里，走出校门时就拿出手机出来看地图。 “嘉淮。”这时许轻云一瘸一拐地追上来。 她看见他在查地图，就问，“你有事要去别的地方吗？” 秦嘉淮依然低着头看地图，随口“嗯”了一声。 许轻云轻轻捶打自己的腿，在旁边等着，等他注意到自己伤了腿。 她爸妈和秦嘉淮爸妈在医学院时就是好朋友，后来两个人的爸妈还一起去外地进修读博，期间一直相互帮助和扶持。 进修回来后，两家父母还都来了市医院工作。 算起来认识二十多年了，可见关系好。 市医院还给专家主任分房子，秦许两家住的楼栋也紧挨着，爸妈就自然让他平时一起回家，路上有个照应。 但秦嘉淮性格太过冷淡，而且也有些直男…… 许轻云鼓起脸，心里有点不满。 她刚才一路出来的时候，好多男同学都注意到她脚扭了，都争着抢着要送她回家。 就秦嘉淮没有注意到。 但这种直男就是比较粗心的，不点他，估计他不懂。 她索性直接说：“我今天体育课上扭到脚了。” 秦嘉淮还在看地图记路，随口回应：“下次别扭了。” “……”许轻云说，“刚才好多男生都说送我回家，但是我都拒绝了，我感觉坐男生的自行车后座好难为情呀，我长这么大，只坐过一个异性的后座，就是我爸。” 秦嘉淮没吭声。 许轻云沉默一会儿，看向路边的小黄车：“秦嘉淮，你骑过ofo吗？我的脚实在很疼……” 秦嘉淮走远些，打了个电话。 打完又回来，对许轻云说：“我已经把你爸叫过来了，你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许轻云愣神两秒，他已经一溜烟跑没了！ 许轻云气得跺脚，他真的就是个蠢直男！ 根本就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 秦嘉淮已经把睦邻公寓的路线记住了，挺远的，还需要坐公交去。 这个睦邻公寓在老街区。 他小时候也住在这边。 不过时间实在隔太久，他已经不太记得那边的环境了。 坐车坐了半个小时才到。 下车后发现这边路灯都没有，街上也没什么人，街角还有清洁工扫起来堆在一起的垃圾堆。 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他都不知道这边不止没发展起来，还已经破败成这样。 楚瑶好像还住在这边……她平时一个人回家吗？ 秦嘉淮跨过路面上的积水和油污，走到睦邻公寓楼下。 生锈的大铁门虚掩着。 他正要朝门口走去，手机忽然响了。 是妈妈打过来的。 那头妈妈很生气地问：“嘉淮，我是不是教育过，你对女孩子要绅士、要有礼貌？” 秦嘉淮：“嗯。” 妈妈又问：“但你怎么对轻云的？你上次骂人家妈妈是坏蛋，这次又把人家一个人丢在校门口，她脚还受伤了！” 秦嘉淮微微蹙眉：“上次是她先抱怨她妈妈，我才顺着说的。这次也是她说只坐一个异性的后座就是他爸，所以我把她爸叫来了，毕竟我也是异性。有问题吗？” “你……哎！等你回来我再好好跟你说！” 他妈妈说不下去，把电话给挂了。 秦嘉淮也知道许轻云的爸妈帮过自己爸妈。 所以他处处顺着许轻云，这难道哪里不对吗？ 想不通。 他推开公寓的门，走进去。 没想到抬眼就是个视觉暴击！ 吓得他赶紧退了出来！ 第29章 抓奸 秦嘉淮尴尬地站在公寓大门外面等待。 这时身后突兀响起楚瑶的声音：“秦嘉淮，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嘉淮回头，看见楚瑶背着书包，一跳一跳地越过地上的水渍和青苔，来到他身边。 他平静地回了句：“没做什么。” 楚瑶看出不对劲了，一向冷静的他，现在眼神里明显有些闪躲。 而且刚才她路过巷口的时候，也看见他是慌慌张张从这个小楼里出来的。 楚瑶走近，好奇地从大铁门里往里面看了一眼。 但刚刚看见一点，就被秦嘉淮捂着眼、箍着腰一把拉远！ 不过他还是晚了…… 刚才楚瑶虽然只瞄了一眼，但还是看见了！ 在昏暗的楼道口，有一男一女，在电梯口抱着亲，都已经衣衫不整了！ 可能这个公寓很老，没有监控吧，那些人居然那么大胆…… 也不知道回家再那个！ 两个人走远些，秦嘉淮松开手。 一个看左，一个看右。 这下换两个人一起尴尬了。 许久，楚瑶忽然说：“好恶心。” 秦嘉淮淡漠又冷静：“不关我们的事。” 楚瑶抬头看了看他：“不是，你没仔细看吗？那个男的好像已经三十多岁了，那个女的看起来年纪还没我们大……所以我觉得好恶心。” 秦嘉淮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个人。 的确。 那个男的，还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好像是枫浦的大企业家陆兴泽，经常上新闻，说又资助了多少贫困生。 但他好像已经结婚了？ 那个女的确实看起来年轻……也不知道是人家长得年轻？ 而且那对男女都挺主动，也没谁是被迫的，他们俩还是别管了。 他今天来是帮未来女儿的同学圆执念的。 他低头对楚瑶说：“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楚瑶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秦嘉淮：“我还有事……我一个朋友让我帮她拍一些照片。” 楚瑶就没多问，转身就走了。 走两步，她又回头，看见秦嘉淮独自进了那公寓。 这栋公寓阴沉沉的，刚才看了一眼，好像连灯都一闪一闪的。 他一个人进去……不会摔着吧？ 楚瑶纠结一下，就也跟了上去，帮他打个灯吧。 公寓里的秦嘉淮本想去坐电梯上五楼的，却发现电梯停了，只能去走楼梯。 刚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发现身后亮起了灯。 他余光瞥了一眼跟上来的楚瑶，看见她手里握着手机，打着照明，光束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照亮了前方一小片路面。 他没说话，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稍稍放慢了脚步，接受她的好意。 两个人很快到了五楼。 这栋公寓住户隐私性不强，有窗户有阳台，隔着天井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对面的住户。 秦嘉淮看见，对面住的一男一女很恩爱，时不时就抱在一起。 再仔细一看……这男人，不就是刚才在楼下碰到的那个企业家？ 未来女儿的同学的爸爸妈妈是他们俩？还是她同学记错老家的住址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还是赶紧拍几张吧。 但陆兴泽很快就从那房间里出来了，手上捏着根烟，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还乱扔烟头。 秦嘉淮赶紧拉着楚瑶走人。 他和楚瑶先陆兴泽一步跑下楼，往街边的公交站台去。 这巷子里可能是因为常年背光，好多青苔。 秦嘉淮走在稍微靠前的位置。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边传来“咔嚓”一声扭到骨头的声音。 秦嘉淮立即转身，看见楚瑶摔了一跤，还崴了脚。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着她。 可还没碰到，楚瑶就一骨碌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但不可能没事啊，刚才摔得那么响…… 秦嘉淮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额间都疼得冒汗了。 在这儿硬撑呢。 他跟着她走到公交站这边，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到长椅上，语调带着些不容抗拒的生冷：“坐下。” 楚瑶还嘴硬：“我没事，我——”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死死咬住唇噤声，惊讶地看着秦嘉淮。 他竟单膝跪地，握住她脚踝：“放心，我爸爸是顶尖骨科专家。” 那倒是，以前秦爸爸还住在他们家附近的时候，就会免费帮一些老人专业正骨。 她就没再反抗。 她的校服的裤子有些短，坐下来的时候缩上去了一点。 所以秦嘉淮的手直接碰到了她的腿。 他指尖的温度有些凉，在她扭到的地方轻轻按了按，又轻轻转动。 他低着头，注意力全在她的脚踝上。 从楚瑶的视角，可以看见他微垂的眼睫和高挺的鼻子…… 他小时候明明挺讨人厌的，楚瑶还记得有一次他抢她贴纸，把她欺负哭了，她趴在花坛边上哭，他就用小花挠她咯吱窝。 他现在……现在也很讨人厌。 不过虽然他一直都很讨人厌，但他确实没有丑过…… 秦嘉淮趁着她偷看他看得入神，忽然将她的脚踝用力推了一下。 楚瑶疼得叫出声：“啊啊啊疼疼疼疼……秦嘉淮你行不行啊！” 秦嘉淮松开手，站起来，问：“现在还疼吗？” 楚瑶也站起来，走了两步。 好像真的不疼了。 楚瑶就闭嘴了没再说话。 两个人继续等公交。 秦嘉淮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你脸好红。” 楚瑶耳朵都要烧起来，抬手拼命给自己扇风：“今天太热了，你热不热？” 秦嘉淮眸光淡漠，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嗯了声：“也热。” 很快楚瑶等的公交先到了，她赶紧上去。 秦嘉淮也回到家，把今天拍到的全都发到未来女儿的邮箱。 - 2025年3月24日。 楚瑶盯着邮箱里收到的照片，思绪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少年指尖微凉的温度…… 她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小人物，就算改变过去，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太大影响。 但对她自己的影响却是重大的。 很多事开始逐渐失控……她好像真的要比之前更早爱上他。 不过现在纠结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很快，他们的生命中就会接连发生很多大事。 也许以后哪次记忆刷新，情况会大变也不一定。 所以还是先办正事吧。 她看着屏幕上，陆兴泽身边那个女孩，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个女孩，她也认识。 栾家赘婿，还真是大胆！ 「修改：之前写的是秦嘉淮的妈妈是骨科专家，现在改成秦嘉淮的爸爸。」 第30章 没价值的男人该扔就扔 楚瑶立马翻出陆兴泽最近上新闻的照片。 果然！ 他身边的女秘书，就是当年这个女孩！ 五官几乎没变，只是气质更有风韵了些。 楚瑶又去查了一下这个女秘书的个人简介。 发现她比自己居然还小两岁！ 也就是说，十七岁的自己看见这个女孩和陆兴泽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十五岁！ 所以，陆兴泽和自己资助的女学生偷情！ 在女孩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和她纠缠不清！ 不止如此，这女孩长大了，他还胆大包天地将这个女孩放到自己身边当秘书！ 震惊之余，楚瑶也有些失落。 因为在栾家这种家庭的眼中，一个能分走继承权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杀伤力肯定是比出轨自己资助的学生要大的。 所以这个照片发给栾大小姐，可能无事发生。 但还是发给她吧。 就算没什么杀伤力，恶心恶心栾家人也好！ 楚瑶之前在新视野工作的时候，有同事是专门负责给这些权势大的人做采访和正面宣传的，楚瑶通过这个同事，要过栾汶的个人邮箱。 她现在就把照片，用匿名邮箱给她发过去。 “栾女士，你老公，十年前就和他资助的女学生有染，现在还把女学生带到身边做秘书。” 邮件显示已成功发送。 不过既然楚瑶对这件事不抱希望，她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记忆里，有一件事对不上账。 修改过去之前，她没有关注过睦邻公寓起火的时间。 但这次和秦嘉淮一起去过之后，小时候的她就下意识关注那个公寓的消息。 她记得，明明是当晚就听说那边起火烧死人了。 第二天她上学从那边走的时候，也注意到那边墙面确实烧灰了一大块。 但能查到的新闻里面，却把起火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天。 楚瑶鼠标往下滑，定格在陆兴泽一手接电话、一手扔烟头的那张照片上。 这个烟头，随手就扔到了邻居家的垃圾堆里面。 也许……这才是真正需要关注的有用信息。 楚瑶经常报道民生新闻，尤其是枫浦本地的事情，帮助过很多市井老百姓，也有这些人脉。 她马上联络他们，寻找当年死去老人的家属！调查火灾事件！ - 栾氏医疗的总裁办公室里。 栾汶看见那邮件，确实当个笑话看看就完了，根本就不在乎。 但没想到，当天秦嘉淮也送了另一份资料过来。 是她老公背地里转移财产的证据。 这栾汶就忍不了了。 她沉默一会儿，问秦嘉淮：“你的建议？” 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秦嘉淮坐姿随意。 他单手撑着下巴，点了点手边陆兴泽和他秘书的合照。 “利用你老公包养学生的事，现在立即离婚，你会获得公众的好感和同情。正好他做的那些涉赌的事警方也在查。他没什么价值了还一身腥。” 栾汶沉默了会儿，点头：“行，听你的，该扔就扔。” 秦嘉淮就没事了，起身打算离开。 栾汶忽然叫住他：“哎对了，听说你已经跟你老婆离婚了？”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 栾汶微微一笑：“不会是因为，我弟弟十年前和你老婆有点摩擦，你怕我们栾家人对她有意见，为了避嫌所以离婚了吧？”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扫向她，没做声。 “没必要真的。”栾汶微笑，“我们栾家，根本就没把她那种小人物，放眼里的。” “她……”秦嘉淮想到她，冷峻的眉眼微有松动。 他顿了顿，没聊任何关于楚瑶的事。 他又看向栾汶，面不改色地说，“换家医美团队吧，你耳垂都快耷拉到脖子了。” 栾汶立马笑不出来了。 她已经四十岁了，这几年为了紧致皮肤，拉过两次皮。 拉皮就是把皮肤拉得紧梆梆的，拉到耳垂处缝起来，这样脸上就一点皱纹都没有，四十多岁，皮肤也光滑紧致紧得像十八岁。 缺点就是越拉耳垂越大。 但她由于保养得好，还真没到耳垂耷拉到脖子的地步！ 秦嘉淮就是知道她在乎容貌，所以故意扎她心！ 他话很少，天天一副漫不经心、世界毁灭都和他无关的寡淡模样。 但每次能都用那不带起伏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 让人想把他的嘴给撕烂！ 要不是很多事上，秦嘉淮确实无可替代，栾汶真的忍不了他一点！ - 楚瑶联系上了当年发生火灾的那户人家，问清了更多十年前火灾的细节。 也因此，证明了自己一个很重大的猜测！ 楚瑶先陪着那家人去报警。 又立马回公司，打算和同事们商量这个案件。 她马不停蹄地跑回报社。 一进门，发现所有同事都丧丧的。 也是，他们的好几个号都没了，现在有了新闻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楚瑶犹豫的时候，韦悠忽然跑过来说：“小楚姐姐，刚才我在新视野实习的同学联系我，就你上次采访的那位工程师盛荣，我同学愿意花一千块钱买断他的素材。小楚姐姐，我已经把你们俩拉到一个群里啦，你加他一下吧。” 楚瑶微微蹙眉：“你有病吧，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答应？” 韦悠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还以为在职场里，大家说话都会给点面子，没想到楚瑶居然会这么不客气。 她有些委屈，声音也带了哭腔：“小楚姐姐，我也只是想帮帮你。毕竟也是因为你，大家现在才这样的。我就想着反正你也发不了，不如卖出去还能赚点钱。” 看似为她考虑，实际上句句话把责任归咎到她身上。 楚瑶笑了笑，目光讥诮，拍拍韦悠的肩膀：“我懂你，我以前接触过很多你这样的绿茶。” 韦悠攥紧双手，心里盘算着……她才刚毕业，前辈这么嘲讽她，这难道不是职场霸凌？ 就在她眼泪都酝酿出来、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忽然听见郑文博激动地大喊：“啊啊啊！” “我们的账号申诉回来了！小楚姐姐的涉黄涉赌的报道也重新发出来了！” “庆功！庆功！庆功！聚餐！聚餐！聚餐！” “……”韦悠的眼泪只好又收回去。 账号恢复了，她暂时就不能再拿这一点来打压楚瑶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上网搜。 发现真的又恢复了！ 袁楠惊讶：“但是为什么啊？” 有网速快的同事已经吃到瓜了！ “因为栾大小姐发现陆兴泽出轨了！卧槽，还出轨了一直资助的女学生！” “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栾家不护着陆兴泽了？甚至要离婚了？我们那个涉赌的案子可以继续报了？” “什么？出轨资助的女学生？咦……这太恶心了吧！” 楚瑶觉得有些奇怪…… 恶心是恶心。 但他们这种豪门这么在乎夫妻感情吗？ 不过无论如何，她这边的工作能恢复正常就太好了！ 她进总编办公室，和汪平沟通了一下，十年前睦邻小区起火案。 汪平也还在为账号恢复兴奋呢，立马说：“查！立马查！这涉黄涉赌的事，咱们都能全身而退，我现在一身熊心豹子胆！” 楚瑶就喜欢沟通这么直接爽快的。 她走出办公室，打算现在就去查。 经过郑文博身边时，听见郑文博在那儿一边盯着数据一边喊：“我小楚姐姐太牛逼了！” 想到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支持她，楚瑶微微一笑，拿出手机，给郑文博发了个东西。 发完，她过去拍拍郑文博的肩膀。 “谢谢你这么支持我，看看消息，给你一个惊喜。” 第31章 辱白月光了 郑文博点开一看，惊讶得瞪大双眼。 居然是陆兴泽和那个女生偷情的照片！ 而且明显还有年头了！ 这照片冲击力太大了！ 中年企业家，居然抱着一个几乎可以当他女儿的女生亲热！ 这要是发出去，肯定会爆！ 郑文博经常接受别人的投稿和曝光，为了鉴别照片真伪，他还花钱买了专业识别合成照片的软件。 这个软件识别出，楚瑶发来的照片就是真的！不是ai也不是合成！ 郑文博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瑶：“小楚姐姐，这个新闻真的给我做？” 楚瑶点点头：“嗯，这种豪门风月男女感情纠纷，我不感兴趣。” 这里是谁做的新闻就算谁的业绩，谁做的更爆，谁拿的工资高。 郑文博刚刚过实习期，还没拿过多少绩效，还是在这边租房上班的，生活不宽裕。 所以他才天天嚷嚷聚餐，因为他自己都没钱吃好吃的。 大家也都知道他拮据，所以楚瑶帮助他，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郑文博感动：“谢谢小楚姐姐！” “不客气。” 楚瑶回自己工位上。 郑文博还在自言自语地称叹：“小楚姐姐的人脉太牛逼了！这些照片都能搞得到！肯定大爆款预定了！” 楚瑶低头微笑。 是啊，她的人脉是有点牛逼，跨时空人脉。 不过再一想……这照片发出去，有概率被秦嘉淮刷到。 秦嘉淮平时很忙，很少关注这些风月八卦，但也不是完全不上网。 他十年前噼里啪啦拍了几十张，估计他自己不可能每一张都记得很清楚……但也是不太稳妥。 楚瑶就给郑文博发：“照片记得做做处理，备注来源匿名网友，任何人问都别说是我给你的。” 郑文博：“好嘞！” 楚瑶放下手机，打开电脑，认真整理了会儿火灾那件事的资料。 一连坐了几个小时，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活动活动。 韦悠忽然靠了过来，笑着说：“楚姐姐，我也是需要帮助的刚毕业的应届生，你怎么不帮帮我？是因为我是女生，而郑文博是男生吗？” 楚瑶淡淡扫了她一眼。 这人也挺适合去方翔手下打工的。 因为她也会断章取义，煽动情绪，给别人扣帽子。 明明自己和公司里的女同事关系也很好，要排起来，关系最好的肯定是袁楠。 但韦悠偏偏要故意无视掉，在这里暗示她只跟男人好，不跟女人好。 楚瑶当然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激怒，也不会跟她自证。 她直接把话题转移到韦悠身上，占据主动地位：“你不是在律所实习吗？怎么被开除了？” “可能……是秦律要避嫌吧。”韦悠说完又立马笑呵呵地摆手，“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小楚姐姐。” 楚瑶刚开始看见她的时候，确实误会秦嘉淮和她有什么。 不过现在这个韦悠这么上赶着，她突然觉得不是。 她笑了笑：“我了解秦嘉淮，他挺能忍恶人的，但忍不了恶人的蠢心眼子都写脸上，你是太蠢了被她赶走的吧？” 韦悠脸色一变：“小楚姐姐，你怎么句句话都这么伤人，我离开律所只是单纯的工作变动。” 楚瑶眉梢微挑，又换了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在我面前吹几句，能让你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吗？那你吹吧，没事，我不拆穿你。” 说完她就先走了。 楚瑶忽然发现自己误会秦嘉淮了，他不可能和这个韦悠有什么。 这个韦悠性格比许轻云差远了。 当年的事，警方判定是纯意外，也判定自己并没有责任。 但的确是许轻云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她。 那是一个真的会舍己为人、帮助同学的好女生。 许轻云去世后，学校好多人都自发去她葬礼上送花。 她的好多同学朋友，哭得比许家人哭得还伤心，还是许轻云爸妈反过来安慰同学们。 楚瑶和许轻云以前几乎没有交集，只有出意外那天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就会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自己。 韦悠当许轻云周边……真的是辱许轻云了。 - 栾家动作非常快。 当天下午，栾汶就发消息说要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交代她老公出轨的事。 楚瑶和郑文博一起去参加。 抵达发布会现场时，人还没到齐。 楚瑶一眼就看见，秦嘉淮也在。 他靠在最前方的座位上，低着头认真地和一个男人说些什么，头顶的灯在他冷峻的侧脸投下细碎阴影。 楚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这里……但看见他时有点心虚。 因为，黄赌的案子，是从大秦手里搞到的资料。 出轨女学生的案子，是小秦给的照片。 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们之间立场不同，但他对她……还有不少恩情。 他算前夫，不算前科。 她应该放下成见，和前夫坦荡地相处，而不是把他当成坐过牢一样避而不提。 她打算过去主动打声招呼。 靠近两步，却听见那个男人笑着夸赞秦嘉淮：“栾家找你做法律顾问真的是找对人了！不然怎么能确保栾大小姐的最佳利益啊！” 楚瑶脚步一顿。 怪不得他在这里。 原来他都和栾家的关系这么深入了。 他都开始保障栾家人的最佳利益了。 “小楚姐姐，怎么聊着聊着你突然不说话了？你有男朋友吗？” 郑文博忽然跟上来，追着问她。 进来之前，郑文博正跟她抱怨，说他才刚毕业爸妈就催他找女朋友。 于是他就顺口问了问楚瑶。 楚瑶收回视线，照实回答：“我都离婚了，冷静期都快结束了。” 郑文博一脸惊讶：“啊？怎么离的？” 楚瑶：“在民政局签字离的。” 郑文博：“……不是，我是问你俩为啥离。” 楚瑶面无表情地说：“我前夫裤腰带太松了，喝多的女人抱抱他，他就把持不住。” 远处的秦嘉淮听到这句话，微微侧过脸，朝她看来。 郑文博没注意到男人打量的目光。 他为楚瑶打抱不平：“你前夫也太渣了吧！不过那个女人也过分，我不相信真的醉到没意识的地步，还会往男人身上贴，她肯定也是对你前夫有好感，才会故意去抱的，我看就该各打五十大板，两个人都是畜……” 楚瑶越听脸越沉：“行了，别骂了！” 远处的秦嘉淮眼底笑意分明。 郑文博愣了几秒，又对楚瑶产生了敬佩之情：“小楚姐姐你真是个很正派的人，他们那么对不起你，你都不会说他们坏话！” 楚瑶：“……”早知道不开这个口了。 聊的尴尬，她索性趁着发布会还没开始，转身去卫生间躲一躲吧。 顺道在这边，准备准备。 今天发布会的流程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栾汶是打算跟陆兴泽好聚好散的，把对双方生意经济上的损失降到最低。 不过楚瑶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笔记本，看她最近查到的火灾案的证据。 忽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第32章 那晚你酒后乱性把我给…… 秦嘉淮忽然过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正装，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疏离。 楚瑶既然看见了，就坦荡面对：“我们俩的冷静期要结束了，抽空去领了离婚证吧。” 秦嘉淮点了点头，没太大反应。 楚瑶扯了扯唇：“离婚后要是再发生那晚的事，你就算**了！” “那晚……”秦嘉淮微垂眼眸，盯着她，意味深长。 楚瑶也抬眼看向他，等着下文。 秦嘉淮慢条斯理，有些委屈：“我是反抗过的，但没打过你。是你酒后乱性，把我给……” “闭嘴！” 楚瑶习惯性地攥起拳头攮他，被他抬胳膊挡住。 她抬脚踹，被他用膝盖顶住。 她想近身搏击，被他一把按住头。 这是他多年挨打总结出来的经验。 楚瑶没招了。 秦嘉淮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个对她言听计从、千依百顺的乖老公。 他有时候很讨厌，她经常被气的动手打他。 但每次都打不到……他个高腿长手长，每次都能直接给她按住。 就和这次一样。 但楚瑶之前……揍他都是在跟他撒娇。 现在明显不该这样了。 她立即收回手，转身打算回会场去。 走了两步，忽然听秦嘉淮问：“你睡得好吗？” 楚瑶想都不想就说：“没有你我每天都睡得非常好！”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楚瑶加快脚步，回到会场，找地方坐下。 刚才她脱口而出的话，都没细想。 但现在再想想……他是在关心她？ 她这阵子，真的睡得非常好。 自从当年许轻云为她而死后，她就开始经常失眠，但其实一开始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 可和秦嘉淮结婚后，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加重了。 有时候她睁着眼到天亮，翻来覆去……秦嘉淮明明很困，却也会陪着她。 她睡不着就心情烦躁发脾气，但秦嘉淮却永远情绪稳定，从没恼过她。 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生病。 是秦嘉淮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她才知道自己患了幸存者综合征。 这种病就是因为别人都遇难了，而自己却活着，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总觉得自己抢走了别人活下来的机会。 心理医生还说这个病很常见。 公司裁员，把跟你关系好的同事都裁了就留你一个。或者你们都逃课，老师抓了所有人就是没抓你。你觉得好愧疚好对不起大家……这也是轻度的幸存者综合征。 这个病导致她焦虑，内疚，自我怀疑……还有严重的失眠。 可自从联系上17岁秦嘉淮的第一天起，她每晚都睡得很安稳。 真的彻底不失眠了，安眠药都没有再吃过。 …… 愣神间，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栾汶一袭素白长裙，坐在台上，哭得端庄优雅。 她老公陆兴泽戴着口罩，低着头，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楚瑶看见台下的秦嘉淮在帮栾汶检查发言稿，她那一点被秦嘉淮关怀的温情，又浇熄了。 就算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她也接受不了秦嘉淮帮栾家做事。 台上的栾汶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唱戏。 “我最近收到一份确切的资料，证明我老公陆兴泽出轨了一直资助的女孩。” “那个女孩今年才25岁，陆兴泽已经资助那个女孩13年了……” “所以我不怪那个女孩破坏我的家庭，因为她当时还是个孩子，错的并不是她。” “我也不能原谅我丈夫对我的背叛，所以今天，我和陆兴泽正式离婚，并就此事对公众造成的不良影响进行道歉。” 栾汶站起身，对台下所有媒体深深鞠了一躬。 有的媒体采用的是直播的形式。 现在就已经很多弹幕了。 【陆兴泽死渣男！赘婿还出轨！软饭硬吃！】 【这个女孩拿别人夫妻共同财产读书，还和别人老公在一起，她也不是东西！唯一无辜的受害者只有栾大小姐！】 【这种白富美小公主，都被家族保护得太好了，很单纯的，所以被男人骗这么多年。】 楚瑶不用上网看，就知道现在网友对她充满了同情。 毕竟，十年前，她就领略过栾汶的演技。 她直勾勾盯着栾汶捂脸痛哭的模样。 意外看见了栾汶压不住的嘴角。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楚瑶给捕捉到了。 楚瑶双手环胸，朝后靠了靠。 笑吧笑吧。 先搞你老公再搞你，再是你们栾家的心肝宝贝栾竞，再是你们整个栾家。 很快，栾汶伤心欲绝地离开了。 秦嘉淮也和她一起离开。 陆兴泽又站起来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给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但这都是我个人行为，栾家并不知情。” 老手段了。 又以为简单道个歉，转移到男女作风问题上，就可以将别的重大问题一带而过。 楚瑶不会给他机会。 她直接站起来，质问陆兴泽：“陆先生，请问当年你名下建筑公司兴建集团收购的睦邻小区，发生火灾的日期你为什么要往后修改？” “那天烧死了一个老人，有人在当天拍摄到你往易燃物品里面乱扔烟头，请问你对此有什么解释？是不是和你修改火灾日期有关系？” 陆兴泽脊背一僵，抬起头，眸光幽深。 郑文博立马找机位，对着楚瑶狂拍。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楚瑶外出工作的样子，忍不住心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我小楚姐姐太美太飒了！ 飒爽，干练，高颜值，魅力值拉满！ 其他媒体也纷纷朝楚瑶看去，小声议论。 “她就是楚瑶啊？好强，在别人的场子上贴脸开大！” “对，她最近是挺强，什么死得快查什么……” “但也不一定。一开始她报这个黄赌事件，我们全单位都在等着看他们笑话，结果你看看现在怎么着？她还真没事。” 今天新视野也来人了。 有同行小声跟方翔说话：“哎我记得，这个楚瑶不是你的徒弟吗？她离开你之后怎么变得这么牛逼，十年前的火灾啊，证据早就烧没了，楼都扒了重建了，她咋想到查这个事的？” 方翔冷笑，一脸瞧不上：“瞎搞呗，我不信十年前的事还能有新证据，我看她怎么出丑！” 第33章 真相，全网震惊! 方翔始终不信楚瑶真的有本事会对陆兴泽造成什么伤害。 栾家的女婿啊，就算因为作风问题离婚了，各种生意还息息相关，栾家肯定要护着他，不可能有事。 楚瑶这阵子事业运是挺好，不过马上就到头了！ 台上的陆兴泽，久久才阴沉沉地开口，回应楚瑶的质问。 “你想说什么？你先说我一个烟头引起火灾烧死了老人？我警告你，说话要负责。” 楚瑶端庄微笑：“我已经联络了当年受害者的家属，并将我手上的证据全部提交给警方了。” 来之前，她已经陪死亡老人的家属去报警。 警方告诉她，虽然“扔烟头照片”、“家属证词”等，不可能作为直接证据，说这火灾是陆兴泽引起的。 但他们会重新进行调查，问清楚为什么修改火灾时间，并找出当年的资料，重新计算起火点。 就在陆兴泽打算让人把楚瑶轰出去的时候。 警方真的过来了！ 他们当场请走了陆兴泽，要求他去和配合他们调查火灾案。 其他媒体都对楚瑶投去惊讶又崇拜的眼神，只有方翔在警方进来的时候，就灰溜溜跑了。 - 后面几天，楚瑶一直追着警方要答案。 好在很快就等到了！ 火灾的责任追查中，经常会有痕迹证物分析。 通过烟羽、熏痕等，确定起火点。 有些人在大山里扔一个烟头，引发山火，都能追查到起火原因。 当年警方的火灾专家，就通过痕迹证物分析，火灾很可能是由烟头引起，他们在公告中也一直是这么说的。 只是由于烟头被烧了验不了dna，加上没有任何照片或者视频证据证明真的有人扔烟头，还有那栋公寓确实线路老化…… 种种原因，导致最后没有抓到凶手。 哪知道，十年后，竟有人送来了线索。 扔烟头的位置，就是起火点的位置。 楚瑶等到官方答案后，立马把早就准备好的新闻发布出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十年前睦邻公寓起火烧死老人并非由线路老化引起，而是因为乱扔烟头！” “……（警方发布的详细案情记录）” “案发后，开发商兴建集团，在公开发布的资料中，买通媒体修改火灾时间，甚至借用‘线路老化’、‘烧死过人’等原因歪曲事实，以低价收购睦邻公寓！” 上次栾家大小姐离婚的发布会上，楚瑶贴脸开大。 当时虽然没得到答案，但好多人都被吸引了。 都想看看，这个人这么狂，是不是真的有点东西？ 于是都纷纷关注坐等答案。 现在终于等到了！ 很多网友都十分震惊！ 【天呐……十年啊！终于有真相了！要是没有记者揭露这件事，这位老人就冤屈而死，永远无法昭雪了！】 【我当年就是睦邻公寓的业主，但因为当时起火的房子距离我还有好几层，我都不清楚到底是啥时候的火灾……好奇这位记者背后的人脉到底是什么人？】 【重点是因为火灾的事，睦邻公寓被低价收购了！我记得当时那一片的房价是三万多一平，但是因为听说起火了还烧死了人，大家都害怕那栋楼线路真的有问题，两万多就赶紧卖了！】 【我靠，不会是这个兴建集团，为了低价收我们房子，故意放火烧死人吧！】 【故意放火应该不至于，相信警方说的“乱扔烟头”导致的，但扔过烟头后，他们确实故意说线路老化来低价收房子！】 【关注了！这个楚瑶记者真的有点东西，她每次说的我都觉得不可能吧，假的吧，就算是真的也查不到吧……然后过阵子都证明就是真的！】 新闻一发出，好多当年睦邻小区的业主，都要联合状告兴建集团耍手段低价收购他们的房子。 面对这么大面积的上诉，栾家不得不与兴建集团做更彻底的切割，将所有罪名都甩到陆兴泽一个人头上。 警方还发公告，他手上涉黄涉赌的主播们，也被抓的差不多了。 至此，这条犯罪产业链全线停摆！ - 楚瑶看着冲上热门的报道。 开心之余，也没忘记去新视野那边落井下石。 毕竟，他们欠她的二十万，还拖延着呢！ 前阵子，邹杰还去她面前炫耀，说新视野拿到了陆兴泽给的广告。 现在楚瑶就登录小号，去那边拱火。 正好他们之前刚刚发布过给陆兴泽做的洗白报道。 楚瑶就去那个洗白报道下留言： 【开香槟开早了吧？新视野广告部白加班了吧？哈哈哈天天恰烂钱遭报应了吧！】 楚瑶大号：正义，理智，绝对不煽动任何争吵。 楚瑶小号：我煽死你！我就要所有人都看你们笑话！ 好多网友赞同，他们删都删不过来： 【这年头还有人相信新视野吗？】 【上次他们给那个奶茶洗地，我就取关他们了。】 【当时那个黄-赌新闻出来，他们马上模糊重点，发了一条家庭纠纷，我就看出他们收钱了！】 楚瑶的小号挨个点赞。 但还没点多少，新视野的这条采访就被他们自己删除了。 切，输不起。 - 次日，楚瑶请了假，打算去看看奶奶和爸爸。 之前爸爸走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都没有给爸爸买好墓地。 奶奶走的时候，她把和奶奶一起住的房子卖了，手上有点钱，就给奶奶安葬在风景秀丽的地方。 前阵子她又拿身上存款，给爸爸迁了墓，现在爸爸和奶奶都在一起。 正要出发时，楚瑶又接到火灾案受害者家属的电话，说希望可以见见她。 楚瑶又临时改道去见他们。 来的是夫妻俩，是那位被烧死老人的儿子和儿媳。 他们俩是开小甜品店的，此刻夫妻都是双手递过东西。 一个食盒，还有一个很厚实的红包。 “楚老师，谢谢你还我妈妈一个公道，这个是我们自家店里做的雪媚娘，你尝尝。这个是我们感谢你的红包，请你收下。” 楚瑶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是找你们配合工作，不值得你们的感谢。” 而且，当年的事，她明明有机会做得更好的。 当时她和秦嘉淮知道陆兴泽是大企业家，也知道发现他偷情会很危险。 他们俩为了自己的安全，就拍一些照片就走了。 都没有注意到扔烟头这个细小的举动。 还是她收到照片后，仔细观察才注意到这一点的。 如果小时候就注意到，她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可以救人一命。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值得被感谢。 那夫妻俩使劲把东西往她手里塞。 “楚老师，你就收下吧！你知道吗，这件事后的十年，我和我老婆都在愧疚。因为那几天我们出门进货，我妈一个人在家。” “回来后知道我妈烧死了，开发商还怪我们不经常检修，说是因为我们不注重电路安全害死了我妈。” “这十年我们俩都在愧疚，在自责，都不敢在枫浦待着，关了店跑外地打工去了。” “幸好有你，谢谢你让我们知道，其实这件事另外有凶手！也为我妈妈讨回公道……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还你的恩情！” 楚瑶还是没收：“你们配合我调查，也让我拿了不少绩效了，所以钱我就不收了……雪媚娘我收下。祝你们讨赔偿顺利。” 楚瑶把钱又塞回去，拎着雪媚娘赶紧走了，不让他们俩追上。 她看着手里的这些雪媚娘，心里酸酸的。 因为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另一件事…… 第34章 奶奶死亡背后的隐情 楚瑶要不是看见这些雪媚娘，差点忘了，她十年前就认识这对夫妻俩。 他们当时开的店叫咩咩甜品店。 奶奶和她都很爱吃这家店的雪媚娘。 但由于当时她们生活拮据，钱都要攒着上大学，不舍得经常吃。 后来有一天，奶奶说想吃，让她放学路上回家的时候，去买一点。 但当时这对夫妻已经闭店了。 奶奶到去世，都没有再吃到他家的雪媚娘。 她一直都觉得挺遗憾的。 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再重逢，还能再吃到。 楚瑶来到奶奶和爸爸的墓前，拿出那盒雪媚娘。 “奶奶，这是你当年一直没有吃到的咩咩雪媚娘，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了，你也没想到还能再吃到吧？” 她又拿出手机，跟爸爸和奶奶说最近的新鲜事。 “栾氏旗下的地产行业被切割了，栾家女婿涉足的黄-赌行业也停摆了，这都是我做的！” “虽然秦嘉淮也帮忙了……但还是我比较厉害，因为我是主脑！” 楚瑶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问：“他们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就算我是蝼蚁，我也可以撼动他们……你们现在一定在天上夸我对不对？” - 十年前一个普通的早上。 那天楚瑶月考，不爱早起的奶奶，特意起了个大早，排队去买楚瑶最爱吃的蛋卷。 那家店物美价廉，去晚了就没有了。 所以奶奶四点就去了，就是为了排得靠前一点。 很快，奶奶买到了刚出炉的蛋卷。 回家路上，被骑着摩托的栾竞给撞了，也压坏了那一盒蛋卷。 奶奶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抓着栾竞摩托车的尾翼，要他再去买一盒赔偿给她。 哪知栾竞在明知道奶奶衣袖被卡的情况下，还直接开车，把奶奶拖行百米开外！ 奶奶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多处骨折，脑袋也撞了好几次，昏迷不醒。 楚瑶还记得，当时医院里来了好多栾家的人。 来威胁她，要她息事宁人。 楚瑶拒绝，她要告栾竞。 可栾家对此的回应，是轻蔑地冷笑。 后来还是告了。 在任何人都说她不可能告成功的情况下，当时的法官易从繁，竟按照证据，给出了公平的判决！ 易法官判定是栾竞全责，要赔偿，也要负责奶奶治疗所需的全部医疗费，还要道歉…… 但因为栾竞当时也未成年，所以没有实现坐牢。 当时楚瑶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能告赢栾家。 更没想到，哪怕法院都判了，栾家人竟然还能操控舆论，铺天盖地买新闻，污蔑奶奶是碰瓷！ 因为当时老人碰瓷案，确实经常有发生，老人尤其是老太太，在社会大众的眼里形象就非常差。 很多人不相信法院判决，就相信那些媒体。 楚瑶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听到有人指指点点。 说她奶奶被撞死活该。 他们还骂法律制度，还网暴易法官……最后这位法官也销声匿迹，这么多年都没有声音，楚瑶真的很怀疑她是被灭口了。 奶奶住院的那段时间，栾家天天带着一堆媒体、律师去医院“道歉”。 当时栾竞年纪不大，性格也浮躁，所以栾家没让他出来面对媒体。 当着媒体的面哭哭啼啼的，是栾汶。 她那套说辞，楚瑶都会背了： “虽然法律不公正，但幸好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过即使这位老人是碰瓷，栾家也不会对她们不管不顾，她们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惨了，才想着用这种方法来诈骗的。” “我们栾家一定会负责老太太的医疗费，如果那个女孩子愿意，我们也会收养她。” “……” 当年17岁的楚瑶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发生在她们祖孙俩身上的惨案，竟成了栾家人作秀的工具？ 为什么她们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接受铺天盖地的谩骂？ 而凶手却得到掌声和欢呼？ 当悲剧无可逆转的时候，她和奶奶想要的，仅仅只是按照判决，给出赔偿和一句道歉。 可他们偏偏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歉意！ 还有罪魁祸首栾竞…… 当年他姐姐在外面为他面对媒体的时候。 他就在奶奶的病房里。 因为他姐姐让他来“关怀”受伤老人。 当时楚瑶真的好害怕他，也怕他伤害奶奶，她护在奶奶病床前，不让他接近。 栾竞坐在病房里的长椅上。 他皮肤冷白，穿着一身黑，脖间挂着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盯着她看，笑得戏谑又恶劣：“怎么？想报仇？” 楚瑶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实际上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栾竞看她这样，笑得更开心了。 “我爷爷胸前的功勋章，比你奶奶身上的针孔还多。司法机构，警务机构，议会……全都有我爷爷的学生。你呢？你爸很屌吗？” “哦对了，我查过你……你没爸。” “你的仇恨，在我眼里，就两个字。” 他特意顿了顿，上下打量她一圈，目光更加轻蔑，轻飘飘吐了两个字，“搞笑。” 楚瑶没办法不被激怒。 她冲上去给他一巴掌的时候，栾汶正好带着媒体过来！ 栾汶护着栾竞，她优雅又理智地说：“小姑娘，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明明是他们的错。 却成了他们“帮助”她。 可他们掌控着话语权，无论她怎么歇斯底里，都没有人相信她！ 就因为他们是权贵，而她是普通人吗？！ - 后来奶奶在重症病房住了几天，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当年的楚瑶没有任何能力复仇。 她让宋慧萍帮忙，卖了和奶奶住的那套老宅。 但因为本来就是老破小，也没卖到多少钱。 一部分用来偿还奶奶住icu期间欠下的钱。 一部分给奶奶办葬礼、买墓地，再留一些自己上学用。 - 现在，她有了改变悲剧的外挂。 要是顺利，少年秦嘉淮也可以帮助奶奶，避开那天的灾难，活着陪伴在自己左右。 那时候和栾家的恩怨，也许就没有这么深刻了。 但在目前这一条时间线上，奶奶临终前受的屈辱，这十年来的仇恨，还有无数和自己一样受到权贵霸凌的普通老百姓……都将支持她继续和栾家对抗下去！ 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哪怕十年前，也有易法官这样，敢于对抗权贵、给出公平判决的人，现在一定也有！ 正义不需要铠甲，它本身就是利刃，这把利刃一定会斩断这双笼在枫浦上方的手，一定会拨云见日！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传来。 楚瑶立马擦干眼泪，接起来，话语也恢复了平静：“汪总，怎么了？” 汪平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休假我本来不该打扰你，但确实有个急事……” 第35章 小老公给我出气 汪平说：“栾氏那边联系我们，要求我们删除报道中所有跟栾氏相关的内容。我看你在兴建集团的介绍当中提了几句栾家，我让小郑全给剪了啊。实在是他们那边的法律团队比较硬气难沟通。” 楚瑶深吸了口气：“能理解，删吧。” 她本来就没想过，能一下子就扭转局面。 现在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场，慢慢来。 以后更要豁出去盯着他们死咬，迟早有一天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 楚瑶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她躺到沙发上，打算瘫一会儿。 袁楠突然发来消息。 袁楠：“瑶瑶，麻烦再帮我个忙，就是智和这边，找我们对盛工程师进行一个广告性质的访谈。但我女儿又生病了，能不能再麻烦你明天去见一下那个工程师？” 楚瑶：“行，不麻烦的，我和他是朋友，我明天约他。圆圆这阵子怎么总生病？” 袁楠：“我也不知道，我这两天带她去大医院查查。” 袁楠：“对了……你跟老公最近还好吗？因为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厌恶栾家，但你老公现在居然是栾家的首席法律顾问……今天来找我们删东西的，就是他手下的人。” 虽然楚瑶已经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听到，心里还是刺疼的厉害。 楚瑶：“我跟他立场不同，已经离婚了，冷静期都结束了，可以拿离婚证了。” 聊天框上显示“正在输入”显示了好半天。 袁楠好像是有话想跟她说的。 但纠结了很久，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发：“哎，我们俩难姐难妹，最近都好惨。[抱抱]一定能熬过去。” 楚瑶：“[抱抱]。” 两个人聊完了，楚瑶把手机放下，蜷缩在沙发里发呆。 忽然瞥见书桌上的日记本，她又走下沙发，坐到书桌边，看看小秦是不是又给她留言了。 他确实又写了好多。 其中最搞笑的是这个……这个楚瑶也记得很清楚！ 班里有一个同学天天上课玩手机。 秦嘉淮作为学习委员提醒他别这样。 那同学真的一气之下不看了，周日都不看手机了，独自去图书馆愤怒地学习一整天，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结果回到家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嘉淮给他打了二十个电话，发了三条信息。 该同学冷笑，哼联系不上我你急了吧！ 结果点开消息一看，原来是秦嘉淮通知他今天月考……电话打疯了都没找到他！ 楚瑶至今都还记得这个同学第二天到学校怎么哭的。 最后还是秦嘉淮帮忙，找老师说给他补考的机会。 楚瑶靠在椅子上笑了半天。 十七岁的秦嘉淮，冷冰冰的外表下有一颗滚烫的心。 看似和同学不好相处，但同学有难他都会施以援手。 不知道现在为什么…… 楚瑶拿起笔，给他留言：【爸爸，你十七岁的时候那么善良，为什么现在会帮助有权有势的坏人，欺负老百姓呢？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 楚瑶估计他现在还在上课。 她就起身去吃了个午饭。 吃完回来，看见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但我可以给你出出气。】 楚瑶好奇心吊起来了。 横跨十年，他咋给她出气啊？ 紧接着又看见日记本上凭空多了句话： 秦嘉淮：【我刚才给了我自己两巴掌。还气吗？】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 笑着笑着，又有点眼热。 她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伪装成大人的模样哄她，搞笑又有点心疼。 她还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在墙上乱涂乱画。 爸爸生气教训她，她哭了。 她一哭爸爸又心疼，爸爸就给自己胸口两拳，又抱着她哄：“宝贝不哭，坏爸爸被打跑了，现在是好爸爸。” 所以爸爸要是活着，也会跟秦嘉淮一样哄她。 做小女孩真好啊。 不像现在，成为了没有人宠着的大人。 楚瑶完全没有办法把现在秦嘉淮做的事，迁怒到少年秦嘉淮身上。 她提笔回复。 楚瑶：【不气了。】 秦嘉淮：【嗯。】 秦嘉淮：【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但我觉得我是有底线有人格的，可能只是我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但终点一定还是那个终点。你再给爸爸一点信心好不好？】 是吗？ 时隔十年，他的人格和底线还在吗？ 但楚瑶不能问太多，因为现在的秦嘉淮也会刷新记忆，如果她明说具体是什么事，现在的秦嘉淮肯定会怀疑她在伪装他女儿。 她为了隐藏身份，一直以来连笔迹都装作稚嫩的模样。 唯一的破绽就是之前留在扉页上的“大傻逼”，那个字迹用的就是她现在的字迹，秦嘉淮也能认出来。 但那行字也被她那晚的眼泪给浸湿了，模糊了，所以还算安全。 她想找个借口不聊了，就回： 楚瑶：【嗯。^o^我在吃雪媚娘，咩咩甜品店的，好好吃，我最爱吃芒果味的。爸爸说这家店很多年前就有啦，还是老枫浦的味道。我要去吃了，下次再聊。】 秦嘉淮：【行。】 她把日记本合上，又拿起手机，给秦嘉淮发了条消息。 楚瑶：“冷静期结束了，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见，一起去领证。” 秦嘉淮：“行。” 楚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酸楚。 看在小秦的份上，她决定去拿证的时候，跟秦嘉淮不争不吵，好聚好散，笑着说再见。 - 2015年9月28日。 秦嘉淮中午放学。 他刚才看见未来女儿说吃咩咩甜品店的甜品，突然也想买一盒尝尝，所以现在就在咩咩甜品店门口了。 店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就连笑容都比较勉强。 老板说：“你来得巧了，今天卖完我们就关店出去打工了。” 秦嘉淮本来打算只买一个，一听这话，又说：“剩下的我全要了。” 老板就给他全部打包起来。 秦嘉淮拎着满满一盒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回去跟那对夫妻说：“你们的咩咩甜品店是老枫浦的味道，很好吃，希望以后回来继续开。” 夫妻俩停下收拾的动作，心里烫烫的，也有点眼酸。 原来他们这家普通的小店，能称上“老枫浦”了。 这句评价真的很高，代表他们已经成为街坊们记忆里的味道了。 老板轻轻点头：“哎，我们有点钱了一定回来继续开。” - 秦嘉淮拎着甜品去公交站。 他坐到长椅上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秦嘉淮。” 他抬头看去，楚瑶背着书包，朝这边走来。 这甜品店就在她家附近，在这里偶遇她很正常。 楚瑶盯着他手上的袋子，有些惊喜：“你也喜欢吃他家的雪媚娘啊？我和奶奶也很爱吃。” 秦嘉淮默默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请你吃。” “谢谢，你人真好。” 楚瑶不和他客气，伸手拿了唯一的那个芒果口味的。 秦嘉淮一怔。 她看着楚瑶满眼欢喜的模样，脑海中又闪过未来女儿特意强调的芒果味……心跳漏了一拍。 第36章 笑着去领离婚证 秦嘉淮目不转睛地看着楚瑶。 怎么会这么巧，她居然和未来女儿口味一样。 楚瑶咬了一口雪媚娘。 今天天气热，里面的奶油也化了，一口下去奶油都漏了出来。 秦嘉淮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接住，以免落到她身上，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沾满奶油的手指。 楚瑶刷的一下收回手。 她两口吃完了雪媚娘，脸庞塞得鼓鼓，腾出手，掏出纸巾，擦手。 秦嘉淮盯着她看。 等楚瑶把她自己的手擦干净，他也将自己的手往楚瑶面前一递：“擦干净。” 楚瑶给他递纸巾：“自己擦。” 秦嘉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楚瑶只好拿出纸巾替他擦手，心里骂他斤斤计较。 “刚觉得你好，你又讨厌起来了，厌压群芳！” 她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擦过他修长的手指。 秦嘉淮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腕上的腕骨凸起，比她的手大好多。 她认真替他擦着手，一点点擦拭他指缝间的奶油，完全没感觉到秦嘉淮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蹭过她的手腕内侧。 她擦了半天还没擦好，秦嘉淮的手心有些痒……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楚瑶抬头，眼神不解：“还没擦干净。” 秦嘉淮喉咙动了动，眸光深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握住了。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他手腕内侧，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慢慢的，她的耳尖也有点热……莫名其妙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嘉淮淡漠地收回目光。 他将手边那一盒雪媚娘全部放到楚瑶手中：“我不爱吃甜食，替我解决。” 楚瑶开心：“好啊，那我拿回家和我奶奶一起吃。谢谢。” 楚瑶把盒子盖好。 一辆车忽然从旁边放慢车速，趁着红灯停下。 车里的女人按下车窗喊：“嘉淮，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去上课！” 秦嘉淮和楚瑶都抬头看去。 开车的中年女人一头齐肩的栗色中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鼻梁高挺，唇色淡雅，带着亲和力很强的微笑。 是秦嘉淮的妈妈江玉满，是妇科产科的专家。 楚瑶立马端坐起来，喊了声：“阿姨。” 江玉满盯着楚瑶看了会儿，也笑起来：“你是瑶瑶？好多年没见了，出落成大姑娘了。我前几年和你秦叔叔在外省进修，好久没回来看过老邻居了，有空去我家吃饭。” 楚瑶乖巧点头：“好。” 眼看红灯亮了，江玉满朝不远处指了指：“我最近在那边安康医院坐诊，有空可以来找我。” 楚瑶：“好的阿姨。” 江玉满就开车先走了。 按上车窗后，她笑着啧了声。 刚才她儿子抓着人家的小手给人家送东西的样子，完全被她看见了。 送就送呗，还得抓着手送！ 死小子，我看你有时候懂得很啊！ - 27岁的楚瑶又刷新了这段新记忆。 这只是一件小事，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因为小秦嘉淮送给她的这盒雪媚娘，奶奶去世前少了一份遗憾。 哎……有时候觉得她真的欠了秦嘉淮很多。 但一想到他和栾家一丘之貉，她还是没办法面对他。 只能说看在小秦的份上，他俩去领离婚证的时候，她会给秦嘉淮一个大大的好脸色。 - 今天上午，楚瑶喊了盛荣出来陪她买车，顺便完成了那个广告性质的采访。 她的驾照是和秦嘉淮结婚那年考的。 不过之前有秦嘉淮，她从来都不自己开车，想去哪里喊他接送就行了。 今天拿了证，就算彻底离婚了。 以后就要自己开车了。 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辆三十来万的安全性能比较高的车。 她身上虽然还是没什么钱，但工作转正了，付个首付，每个月供车贷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下午，楚瑶在约定时间来到民政局门口。 到这个地步了，盛荣还是不信：“不会吧，你俩不是真离婚了吧？” 楚瑶：“我人都在这了还能骗你？” “……”盛荣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那我得亲眼见证。” 结果等到时间点，秦嘉淮还没来。 楚瑶就给他打电话催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秦嘉淮：“车抛锚了，下次吧。” 楚瑶：“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过了会儿，楚瑶收到地址，去接秦嘉淮过来离婚。 由于她开车还不熟练，车慢慢悠悠地晃了一个小时才接到秦嘉淮。 秦嘉淮坐上副驾。 这时车里的歌曲，刚好切换到：“放我一个人生活，请你双手不要再紧握~” 对对对就这样，太有离婚的氛围感了。 楚瑶调转车头，慢悠悠地往民政局开。 因为她开得太慢了，每次都错过下一个绿灯。 秦嘉淮都看笑了：“不想跟我离婚就直说，不用每次都躲着绿灯开。” 楚瑶也笑：“我开车不熟练嘛，毕竟以前都是你做我司机。不过以后你不用再做我司机啦，有空可以做我司仪，下次我结婚的时候，我请你来主持我的婚礼。” 秦嘉淮慢悠悠地应：“行，到时候背景音乐就给你选春天在哪里。” 后排的盛荣琢磨了一下。 想起来了，那首歌的歌词：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 楚瑶那张嘴很厉害，得理不饶人。 但是秦嘉淮的嘴更缺德。 一路上，盛荣就听这两人阴阳怪气。 太有意思了。 他俩一开始还有点恨海情天、爱恨纠缠的感觉。 但是吵到最后，战况升级！ 楚瑶直接停车，展开物理攻击，抬手就抽秦嘉淮！ 秦嘉淮甚至都没看她，就熟练地接住了她的拳头，一把按住！ 可见是身经百炼！ 最后盛荣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别打别打……别人纯爱战士，你俩纯战士。” 楚瑶收回自己的手，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盛荣：“盛荣，你今天就做个抉择吧。我跟他，你选谁？” 盛荣愣住：“不儿，我是你俩小孩啊？你俩离婚，争我抚养权呢？” 楚瑶没做声，回头静静盯着他看。 盛荣看看她，又看看秦嘉淮。 面对自己的两个恩人，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纠结一会儿，他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掏出一个毛绒小玩具，递到前排两个人中间。 那玩具身体是小鸟，头顶大蒜。 一捏那玩具，它就喊：“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楚瑶一股无名火！ 再看看时间，民政局都下班了！ 她一把夺过那鸟，从车窗往路边一丢，对车上两个人说：“滚出去！你也滚！” 秦嘉淮和盛荣都默默从车上下去。 楚瑶直踩油门，直接离开！ 盛荣去路边捡起他的小鸟。 嘤嘤嘤，我的蒜鸟做错了什么。 又听秦嘉淮在一旁低声叹气。 盛荣看向他：“真离了？” 秦嘉淮轻轻“嗯”了一声。 盛荣沉默一会儿，凑到秦嘉淮身边，试探着问：“那我追她喽？” 第37章 你女儿不如别人养的狗 秦嘉淮没说话，冷眸扫过去。 盛荣当做看不懂他的眼神，继续说：“我以前就喜欢楚瑶，不然我天天给她送巧克力干什么？不过当时她脾气好大啊……我只是夸她脸好软，她就让我去玩屎。现在她又漂亮又温柔又知性。” 秦嘉淮冷笑：“我俩刚被她抛在路边，你管这叫温柔？” 盛荣摆摆手：“你不用故意挑拨。” 他不听这些，蹲在路边，双手撑着下巴，继续说。 “这十年因为我家破产，我觉得谈恋爱拖累别人，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现在还完债了，加上我赚得也挺多，我妈催我相亲……但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楚瑶。要是当年我家没有那样的变故，我也一直在她身边，咱俩指不定谁追到她呢。”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盛荣站起来，碰碰他：“说话。” 秦嘉淮沉默许久，开口：“你可以再等等。” 盛荣：“等到什么时候？” 秦嘉淮：“等我死了。” 盛荣充满期待：“那你啥时候死？” 秦嘉淮轻笑，语调松散又冷冰冰的：“她当年说得对，你比较适合回家玩屎。” 正好这时有辆出租车经过，他就直接抛下盛荣走了。 盛荣并不怪他这个态度，因为秦嘉淮小时候就这个熊样。 他当时就喜欢已读不回，非常不礼貌。 现在还每一句都回呢，就是回得不好听罢了。 很大的进步了！ 至于追楚瑶嘛……他管秦嘉淮有没有苦衷，先追了再说。 盛荣现在还是蛮有奔头的。 等他和楚瑶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偶尔也会怀念秦嘉淮。 每次聊到他时，他们都会用这样的开场：“还有你那个哑巴前夫我都不想说……” - 楚瑶回到家时，看见宋慧萍在家门口站着。 在第一版记忆里，和妈妈妹妹关系好的时候，她是给过妈妈房子的密码的，当时妈妈过来看她都直接进去。 不过这次没有再给了。 这两天盛荣还给她房子换了新锁。 除了楚瑶自己，任何人都进不来了。 楚瑶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宋慧萍手上拎着两箱芒果：“喊你很久你都不回来，我就给你送过来了。前几天还有点青，这阵子刚好放熟了。” 楚瑶用指纹开了锁，带着宋慧萍进去，招呼她坐下。 本来她怕麻烦，一直没跟宋慧萍说离婚的事。 但今天她都来这里了。 再不说，估计又要借钱了。 楚瑶先关心地问了句：“依依判几年？” 宋慧萍叹了口气：“判倒是没判，她那个直播还没到涉黄的地步，说只是擦边……所以拘留了几天被放出来了。但她欠的赌债，家里实在是没办法还……” 楚瑶就知道。 她直接打断：“妈，我跟秦嘉淮离婚了，我现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而且我以后每个月还要还车贷。” 宋慧萍睁大双眼，难以置信：“什么？你俩不好好的吗？怎么可能？” 楚瑶直接给秦嘉淮打电话，开外放。 很快，电话接通了。 楚瑶直接问：“秦嘉淮，现在我们冷静期都过了，三十天内不领证申请就作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去领？” 秦嘉淮：“等我有空。” 楚瑶又问：“还有咱们的财产分割，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算算？你不分割，我们共同财产就动不了。” 秦嘉淮：“再约。” 楚瑶语气平静地和他聊完，就挂了电话。 宋慧萍惊得久久才回过神：“瑶瑶，嘉淮条件那么好，你跟他离婚，以后肯定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而且你们俩感情那么好，怎么突然就离婚了呢？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楚瑶偶尔也觉得，秦嘉淮和她，还真不是情感上的破裂。 他这阵子对她的纵容，还和没离婚时一样。 要说许轻云……许轻云也是楚瑶自己的白月光。 当年是许轻云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她的，她都放不下许轻云，所以这并不是核心矛盾点。 真正让她接受不了的，是秦嘉淮和栾家的关系。 这种权贵，一般都会找一个法律界很有本事的人，为他们做很多司法暗箱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栾家找的居然是秦嘉淮。 加上秦嘉淮的父亲，能从一个骨科医生，一跃成为枫浦首富，也和栾家脱不开关系。 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了。 理智来说，离婚，真的是对双方都好的决定。 楚瑶不想说太多复杂的成因，直接一言带过：“我们俩工作上对事情的立场不同。” 宋慧萍的认知，完全无法理解：“立场哪有老公重要啊？你们俩好好谈谈，冷静期虽然过了但还没拿证，还不算离婚的……” 楚瑶不想再说自己的事，突然打断她：“妈，其实我知道你偏心，但我没怪过你，因为我明白，你偏心的本质原因，是你老公不爱你。” 宋慧萍一噎。 楚瑶继续说；“我那个同事袁姐，她的公公婆婆是很传统的人，他们以前觉得狗就是畜生，就要拴在外面看门，是不可以进卧室的。” “但因为袁姐养了宠物狗，她的公公婆婆就宁愿颠覆自己的认知，也要接纳那只小狗，允许小狗进房间上沙发，对小狗客客气气。” “就是因为袁姐老公爱她，她老公会在公婆面前护着她，所以她公婆尊重她。” “而你……你老公不爱你，只是激情褪去后和你过日子。所以你的公婆也不尊重你。” “你和前夫生的女儿，在他们眼里都是脏的，吃饭都怕传染上病，所以给我一次性碗筷。” “你的女儿在你婆家的地位，都不如受尊敬的媳妇养的狗。” 她全程语调都淡淡的。 一副温柔地和妈妈聊心事的样子。 但一字一句都在宋慧萍的心上狠狠地刺！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小时候的伤害，记得那一套一次性碗筷。 她以前从不说伤人的话，只是没把她逼急。 但她要是真想，她也能和秦嘉淮一样，一针见血，字字扎心。 宋慧萍心里好难受，眼泪吧嗒吧嗒掉。 楚瑶一看真把人说哭了，尤其还是自己的妈妈，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抽了张纸巾，给妈妈擦擦脸：“妈，对不起……我下次不说了。” 其实她本来就不该说的。 她不说，宋慧萍就可以自己骗自己。 继续认为她家庭很完整，认为她活得很幸福。 “总之我的情况也跟你坦白了，我和秦嘉淮的共同财产我都动不了……这个房虽然是他婚前买来送给我的，但他要是真的想要，在婚姻法里完全可以要回去的，我也不敢抵押。所以我真的帮不到依依。” - 宋慧萍最后空手回家去了。 她打开程家门的时候，程家一家人都在。 她的丈夫程招贤躺在沙发上看短视频，听见她回来，头都没抬起来。 程依依最先迎上去问：“妈，你要到钱了吗？” 宋慧萍摇摇头，只能直说：“瑶瑶离婚了，还没分财产，她也没钱。” 程依依的奶奶立马就撇嘴：“不会是为了不借钱给咱们，故意假装离婚的吧？” 第38章 我离婚了，就要收你这种垃圾? 宋慧萍摇摇头：“不会的，我去她家看了，她门锁都换了，家里也没有任何秦嘉淮的东西了，我看是真离了。” 程奶奶撇嘴：“那你那两盒芒果钱不是白花了？一百多块钱呢！” 宋慧萍今天刚被楚瑶说过，现在心里太难受了，不想在这里听他们教训，就回房了。 她知道程招贤的爸妈特别瞧不起她。 因为她嫁给程招贤的时候，结过婚还生过孩子。 她也知道程招贤现在已经不怎么在乎她了。 她年轻时候也长了张漂亮的脸。 在她亡夫的葬礼上，程招贤一眼就相中了她。 后来他就经常去找她，还口口声声会对她女儿楚瑶好，每个月最少给祖孙俩两千块钱…… 就靠这些话，程招贤连哄带骗把她弄上了床。 之后她怀了孕，就嫁到程家来了。 结婚的第二天，程招贤就变脸，就再也不提对楚瑶好的事了。 她的公公婆婆也总是教育她“要以自己的家庭为主”、“前夫的女儿你还管了干啥”、“你嫁过人生过孩子，我儿子都不嫌弃你，你要感恩”…… 程家每个月只给她买菜钱，还经常跟她对账，生怕她克扣油水。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就是依依从小就嘴甜讨人喜欢。 加上程招贤早就不举了，生不出第二个了，她公婆还是非常疼依依这个唯一的程家骨肉的。 宋慧萍把自己痛苦的人生回想了一遍，最后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就是二婚不如头婚好。 她给楚瑶发消息：“瑶瑶，你还是跟嘉淮复婚吧，事业上该牺牲就牺牲，保住家庭比什么都重要。毕竟二婚的女人命苦啊，别跟我一样。” 楚瑶回得很快：“妈，芒果我吃了很好吃，下次不用给我买东西了，我知道你攒钱不容易，你好好照顾自己。” 宋慧萍看见这句话，犹豫一会儿，还是没好意思把消息框里那句“等你和嘉淮复婚，就找他帮帮依依”发出去。 - 程家客厅里现在也在讨论，程依依这七八十万赌债到底应该怎么还。 讨论半天，程爷爷瘪嘴，跟程依依骂楚瑶：“你妈那个大女儿真的是白生了！对自己亲妹妹见死不救！” 程奶奶也赞同：“就是！那个秦嘉淮什么家庭？七八十万对他而言就是一顿饭钱！肯定是楚瑶不让他给！” 程依依也很气：“但是楚瑶以前说过，说秦嘉淮好像跟他爸关系不好，从来都不花他爸钱，他都不认那个爸。” 程奶奶说：“肯定是楚瑶撺掇的！假清高！儿子花爸的钱天经地义！” 顿了顿，程奶奶拉过程依依，上下打量她一圈，忽然灵机一动：“他俩离婚了，但影响不到你，你依然可以去找你姐夫帮忙啊！” 程依依想到平时秦嘉淮对她的态度。 一开始没敢有这个想法。 说实话她都有点怕秦嘉淮。 但老程一家就围着程依依夸。 “你比楚瑶年轻三四岁呢！哪个男人不想找更年轻的？” “你又漂亮，又嘴甜，你去找你姐夫那不是手拿把掐的？” “而且你还是头婚！楚瑶以后都是离婚妇女了，她哪有你值钱？” “你要是跟他有戏，那七八十万不就动动嘴的事！” 程依依逐渐被他们夸得有点飘飘然，决定明天去找秦嘉淮试试。 - 程依依不知道秦嘉淮和楚瑶离婚后住在哪里。 但她平时也看新闻，知道秦嘉淮和栾家交流多，她就去栾家所在的别墅区附近碰运气。 还真的给她碰到了！ 秦嘉淮的车停在别墅区外面，他刚刚从一间别墅出来，举着伞，朝他那辆库里南走去。 真是天公作美，恰好下起了雨！ 程依依还没带伞，已经被淋湿了，雨水打湿她的衣服，显得她的曲线更加优美。 程依依信心满满地跑到秦嘉淮身边，楚楚可怜地打了个喷嚏。 “姐夫，外面雨好大，我都湿透了，可以去你家洗个澡吗？” 她说话时，还想往秦嘉淮伞底下躲。 秦嘉淮挪开自己的伞不让躲，不咸不淡地反问：“我家洗浴中心？” 许是这句话太过于暗讽，程依依完全没听懂其中的攻击。 她鼓起脸撒娇：“姐夫是怕我姐介意吗？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还这么怕我姐呀？” 秦嘉淮语气里只有厌烦：“我离婚了就要收你这种垃圾？没有镜子也有尿吧？上火了尿太黄看不清？” 说完就上车直接走了。 连伞都没给她！ 车开起来的时候还溅了她一身水！ 程依依气哭了！ 她从小就是程家宠着长大的小公主，上学时哪怕老师敢说她一句叫她不开心，爷爷奶奶都会去跟老师大吵一架。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 立马哭着跑回家找家长告状去了！ - 秦嘉淮回到他现在的住所，顺道还把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导出来了。 然后把程依依在他车前说的那些话，发给楚瑶。 隔了许久，楚瑶才回复。 楚瑶：“？？？” 楚瑶：“来炫耀你有魅力？你刚离婚就有人往你身上扑？” 秦嘉淮：“你把我们离婚的事说出去，会有很多人骚扰我。所以希望你以后别到处说我们离婚了。” 楚瑶：“笑死，听过隐婚的还没听过隐离的。我不公开我离婚了，我怎么找新老公？” 秦嘉淮：“真正爱你的人会愿意为你做三的，那些等你离婚才要追你的人，连为你突破道德枷锁的勇气都没有。” 楚瑶：“[强][强][强]秦大律师果然道德低下，屌素质没有。” 秦嘉淮：“过奖。” 楚瑶：“我也不是不能和你隐离，但我要点实际的好处。” 秦嘉淮：“说。” 楚瑶：“我不想我们那个小媒体再像上次一样被栾家搞了，现在你在栾家也算有地位。下次他们再搞我们的时候，你阻止。就这点小忙，请秦大律师给我们这个小媒体一条活路。” 秦嘉淮：“成交。” 秦嘉淮慢慢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唇角不自觉扬起。 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 日报社里。 刚刚忙碌完的楚瑶伸了个懒腰，将盛荣那个广告性质的采访发给老板，她就没啥事了。 忽然注意到，袁楠工位上的绿萝都快蔫巴了。 她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他们这个工作，不来坐班、出去调查采访也是可以的。 但最近袁楠的活儿都交出去了，她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女儿。 难道她女儿情况很严重？ 楚瑶起身去给袁楠的绿萝浇了浇水。 回来又给袁楠发了条消息：“袁姐，圆圆是什么病？还没康复吗？” 刚发过去，汪平过来了，脸色沉重地对所有人说：“大家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袁楠吧，她家出大事了。” 第39章 身世的隐情 袁楠的女儿，前期只是发热，在社区医院看，当普通发烧治了几天。 结果去大医院一查才知道，居然得了急性白血病！ 这个病很急迫，需要立马化疗、换骨髓。 如果救治拖延，患者有可能在一两个月甚至几天内就死亡。 面对这种情况，同事们心里都很为她担心，买了鲜花果篮去医院探望袁楠。 袁楠的眼睛都哭肿了，几天没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她女儿为化疗做准备，已经剃了光头，爱漂亮的小姑娘在病房里面不愿意见任何人。 同事们就在外面走廊里安慰袁楠。 汪平开口：“工作上的事不要担心。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大家说，钱不够的话可以预支薪水。” 袁楠感激地看着大家：“不用了，谢谢，我们家钱够用。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都感受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大家的关心得到了，别的也不能做什么，就不多打扰，纷纷离开了。 袁楠只拉住楚瑶的手，小声哀求：“瑶瑶，你等一下。” 楚瑶看得出她明显有话想私下跟她说，就点点头，坐到她身边。 不远处，韦悠本来打算走了。 瞥见楚瑶居然留下来，她也扭头又回来了。 既然她也跑了这一趟，得多说几句，加深一下袁楠对自己的印象，让袁楠记得她的恩情。 袁楠虽然只是个普通已婚妇女，但因为她特别热心肠，在职场里人缘非常好。 不只是公司里，就连很多官方机构也都非常给她面子，都会主动联系袁楠。 这种人看似职位不高，但其实非常有隐形话语权。 所以拉拢袁楠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蹲到袁楠身边，握住袁楠的手：“袁姐姐，不用难过啦，你女儿一定会康复的。” 袁楠扯出抹笑：“谢谢，你先回去吧。” 韦悠又说：“你要坚强起来，我们大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袁楠眉头已经开始锁起，心里有了股烦躁。 但还是保持礼貌说：“谢谢，我明白你的好意，麻烦你先回去吧。” 韦悠张口还要说，楚瑶听不下去了，打断她：“你可以先走吗？你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袁姐还要在很烦躁的时候，抽空回应你。” 韦悠惊恐害怕地看着她：“小楚姐姐，我只是想关心袁姐而已……” 袁楠也实在受不了了，声音沉了点：“瑶瑶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话！我真的没空回应你的关心了！” 人很烦的时候，需要的真不是“你要坚强”“不要难过”这种片汤话。 这只会让她觉得更烦！ 韦悠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两个职场前辈的排挤和霸凌：“我只是好心，想帮上忙……” 楚瑶站起身，拉起韦悠：“既然你这么想帮忙，那你跟我一起去验一验骨髓吧，也许我们俩就和圆圆配型呢，到时候就可以捐骨髓帮助圆圆了。” 韦悠哭声一噎。 验骨髓这种事一听就很疼。 她可不想疼这一下，立马擦干眼泪说：“陌生人匹配概率太小了，我还是不浪费这个医疗资源了……那我先走了。” 她终于走了。 袁楠这才跟楚瑶说她的秘密。 “瑶瑶，其实这件事，还有更复杂的情况，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想告诉你……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楚瑶郑重点头：“你说，我能做到一定帮。” 袁楠哽咽着把情况告诉她。 医生说，她女儿的情况，必须立马安排化疗和骨髓移植手术。 一般直系亲属，骨髓能配型的概率最高。 所以袁楠和她老公立马去验了dna配型。 一验才发现，孩子居然不是他们亲生的！ 养了十二年，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孩子是抱错的！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以最快速度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配型！ 慢一点，孩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袁楠就去联络她当时生产的医院——安康医院，想要问资料，寻找12年前她女儿出生时的监控视频。 想通过视频看看，到底是哪一对夫妻抱错了小孩。 要不要换回亲生孩子，这个以后另外说。 现在救孩子的命是最重要的！ 袁楠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出来。 “可现在问题就是，安康医院说他们十二年前的监控资料早就被删除了！” “他们还说，他们医院不存在失误，说是我们小孩带出医院之后，才不小心抱错的！” “但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我老公都确定，孩子在出生那天，只有被月嫂抱去洗澡的那短短半个小时，离开过视线。” “之后孩子就算洗澡都在我的单人间洗！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所以一定是洗澡的时候抱错了！” “我不敢曝光，不敢打官司，因为实在是来不及了！” 袁楠自己也是做媒体的，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找媒体施压也是手段之一。 但现在她女儿的情况，让她真的不敢把事情闹大！ 现在小孩子也会上网，要是让孩子成为舆论的中心，她那么小怎么接受得了？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哀求：“瑶瑶，秦嘉淮现在不是栾家的顾问吗？我知道你和秦嘉淮已经离婚了，我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找你……但现在真的是人命攸关……你能不能求求他……” 怪不得，那天她问到自己和秦嘉淮离婚后，就欲言又止。 楚瑶给她递纸巾，让她擦泪：“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但楚瑶其实知道，概率不大。 栾家的生意在枫浦无孔不入，栾汶就把控着好几条医疗产业线。 这个安康医院，就是栾汶名下一家大型私立医院。 这家医院的产科和月子中心，闻名全国。 普通的月子间要十万一个月，贵的甚至能高达百万一个月。 他们会给每个产妇配备单人单间，专业月嫂，体型恢复师，营养师…… 很多明星都来这里生孩子。 很多普通家庭也会攒大半年工资，就为了生孩子的时候，孕产妇能舒服点。 结果现在要是传出去，这么贵这么好的医院，居然发生了抱错小孩事件！ 他们居然连这么基本的都做不到！ 那以后还有谁敢来这家医院生产？ 所以安康医院肯定会销毁证据，绝对不承认抱错小孩。 小孩的命，在他们眼里，哪有医院的名声重要？ 而且圆圆都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年前的监控，医院不保留也合情合法。 楚瑶本来不抱什么希望。 但给秦嘉淮打了电话，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秦嘉淮以前处理过一个类似的医疗纠纷。 楚瑶直接给秦嘉淮回了个“打错了”，就挂了电话。 回头对袁楠说：“袁姐，我们直接去安康医院！” 第40章 吵不过就强吻 秦嘉淮前几年处理过一个医疗纠纷。 倒不是抱错小孩，是剖腹产。 产妇生完后，一直肚子疼，疼了好几年。 最后发现是医生手术的时候，不小心把异物留在她肚子里了。 产妇去找医院要赔偿。 医院也说找不到监控了。 监控他们存三个月就删除了，病历由于种种原因被烧毁了。 当时秦嘉淮帮那个产妇告医院的时候，提到一个医疗机构管理条例，规定医院要保存病历三十年。 还有民法典也规定，丢失病历，病历损坏，都算医院全责。 最后帮那个产妇要到很多的赔偿。 楚瑶在路上安慰袁楠：“袁姐，我听秦嘉淮说过，法律有规定医院要保存病历三十年的，我们只要找医院要你生孩子那天，医院其他产妇的记录，到时候我们一个一个联系，就可以快速找到圆圆的亲生父母！” 袁楠也充满了希望！ 安康医院同一天生产的产妇并不多，那天好像就四个，肯定一小会儿就联系完了！ 很快，两个人到了安康医院。 她们立马去跟前台护士说明来意，要求见院长详谈。 护士听见事关人命，却依然挂着一副疏远又礼貌的微笑，官腔官调地说：“抱歉，您没有预约是不能见医院任何管理层的，要不我帮您预约一下？最快三十天后……” 袁楠已经近乎崩溃！ 她拔高声音：“三十天我女儿就没命了！你们现在就联系院长！快点！” 护士拿起电话，打算叫保安过来把她们赶走。 但她还没拨通，不远处忽然响起其他护士打招呼的声音：“院长好。” 楚瑶和袁楠回头看去。 安康医院的行政院长、栾汶、秦嘉淮，像是刚刚开完会，一起从门诊这边经过。 袁楠正要过去说话，院长秘书先一步迎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女士，您已经跟我们沟通好几天了，您的情况，我们也非常悲痛，不过这确实不是我们医院的责任。” 袁楠立马说：“那你们给我看看我生产那天所有产妇的记录吧！监控没有记录总该保留吧？我自己联系她们！” 秘书微笑：“女士，您忘了吗？当初您来住院的时候，我们给您额外补充签约过一份协议书，书上写明了病历我们只保存十年，您也同意的。所以你来晚了两年。” 袁楠愣住。 她哪还记得生孩子的时候签过这种条款？ 当时哪里能想到，十年后还来查病历？ 她听不进去，她觉得医院一定还有办法。 “你们是不是担心我找医院要赔偿？我答应不要赔偿，我就想救我女儿的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她才十二岁，她很乖很懂事……” 秘书微笑摇头：“抱歉，这个我们真没办法。” 袁楠一把推开她，想直接去跟院长谈。 秘书冷下脸，回头跟前台说：“报警。” 秦嘉淮眼神阻止了秘书，又扫向楚瑶，声音生冷地开口：“医闹犯法，冷静。” 楚瑶知道这是秦嘉淮给她的机会，让她赶紧阻拦住袁楠，不然就要报警了！ 楚瑶过去拉住袁楠，院长那行人就先走了。 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但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一个危在旦夕的孩子有任何同情！ 楚瑶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安康医院，绝对不可能给任何机会，叫别人知道医院里存在抱错小孩的事。 只要没有任何记录，就证明不了，到底是在医院里抱错小孩，还是在医院外抱错的。 如果再纠缠下去，他们可能要反过来告袁楠医闹！ 楚瑶盯着秦嘉淮远去的背景看了很久，拍拍袁楠的手示意她先冷静。 自己立马追着秦嘉淮出去。 - 枫浦最近连绵春雨，外面现在又下了起来。 秦嘉淮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他坐上车后，才注意到楚瑶淋着雨追了过来。 秦嘉淮立马打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 楚瑶没动，站在主驾座这边，隔着车窗看他。 “秦嘉淮，记录真的没有了吗？还是医院避责想出的借口？那是一个孩子的命！” 雨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秦嘉淮看着她逐渐湿透的针织开衫，喉咙动了动：“你先上车。” 楚瑶：“不用了，我就是想问你要一个……” 秦嘉淮懒得再跟她废话，说也不听。 他关上副驾车门，再打开主驾车门。 伸出手圈住她的腰，直接拽进车里，再关上车门。 楚瑶摔在他身上，立即扶着车门坐起来。 库里南的驾座空间还算宽敞，但两个人都挤在主驾座上，还是叫他们几乎动弹不得。 楚瑶跨坐在他的腿上。以前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这个坐姿也是有过的。 但现在这关系，明显不合适了。 楚瑶伸手就去拉车门，挣扎着要下车。 “别动！”秦嘉淮扣住她的腰，“确实签过协议。” 听他说正事，楚瑶没有再动了。 秦嘉淮抽出纸巾，一边替她擦脸上的雨水，一边冷静地跟她分析情况。 “产妇也同意病历只存十年，所以是真的没有了。再说，医院没有义务给她看其他产妇的资料。” 楚瑶抿唇，又带着些请求地开口：“你能……你能帮帮我们吗？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医院有没有工作十几年的员工，还能问到这些事？” 秦嘉淮难得见她示弱。 为她自己，她从没这么卑微过。 她一般是有什么事做不到，忍忍就过去了。 只有为朋友。 他的指腹轻轻替她抹去唇边被雨水晕开的一点口红，车里弥漫着她身上的蜜桃香水味，体温在狭小空间里不断攀升。 许久，他恢复平静理智的语调：“不能。我是医院这边的。我会以医院的利益为主。” 楚瑶僵住，眼睛里慢慢升起水雾，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起来。 “别动。”秦嘉淮箍紧她乱动的腰，“你不要总是感情用事。” 楚瑶冷笑：“是我感情用事还是你冷血？秦嘉淮，你选择跟栾家一起站在高墙里，你当然听不见高墙外普通人的哭声！跟你这种狗……” 她还没骂完，他忽然扣住她的脖子，猛地拉近。 更多伤人的话，都被他咬进唇齿间。 楚瑶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又回过神，她张口紧咬他的唇，很快尝到血腥味，混着他喉间溢出的闷哼。 秦嘉淮不得不松开她，他眸色沉沉，唇边晕开一抹血迹。 “狗东西！”楚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按开车门，直接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 第41章 跟小秦聊爆了…… 楚瑶冒着雨，快速往医院门诊大厅跑去。 高中一而再的悲剧发生后，楚瑶就能感觉到秦嘉淮懂事了，没怎么欺负她了。 两个人去外面的城市上大学后，他对她的关怀和照顾更明显。 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悄悄喜欢他了，但心底的那份仇恨，叫她很难真的敞开心扉彻底爱上一个人。 真正意识到自己很爱他……是工作后。 她实习期的第一个新闻，是去曝光一个水果捞店，用的都是烂得发霉、生苍蝇的水果。 那个店长报复她，堵在她下班路上打了她一巴掌，威胁了她几句。 秦嘉淮知道这件事后，去给那店长留了句话：“我会让你知道你这巴掌有多贵。” 然后他就开始帮她打官司，算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威胁恐吓人身安全……跟那个店长死磕到底。 最后那个店长磕不过，认怂了。 店长跑到楚瑶面前，又是哭着道歉又是抽自己耳光……最后没用，还是赔了她好几万，这事才作罢。 当时楚瑶和秦嘉淮都是刚毕业。 楚瑶不知道他工资多少，反正自己一个月的实习工资才2500。 一下子相当于要到了将近两年薪水的赔偿！ 那个时候觉得他帅炸了，又有本事又理性。 有他护着，就什么都不怕。 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真的喜欢他。 至于突破关系的那一晚……郑文博说得对，酒醉三分醒。 也是因为她喜欢他，才借着酒意大胆做想做的事。 可现在，他不再护着她了。 他站到对立面，成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但楚瑶不会怕栾家，更不会怕秦…… 卧槽……心里的狠话放到一半，楚瑶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当初那个老板给她一巴掌，秦嘉淮就叫他赔了好几万还要公开道歉。 她刚刚也抽了他一巴掌，力道很重，她下车的时候，都看见他脸上有五指印了。 他不会也跟对那个老板一样对她吧？ 不过想想也是他先对她动手动脚的，真闹到那一步，她才是占理的那个！ 反正管不了那么多，先打了再说。 下次他再敢，她还打！ 楚瑶回门诊大厅，找到一个人在那边手足无措的袁楠。 “袁姐，我还有办法快速找到圆圆的亲生父母。我先送你回市医院。” 袁楠整个人失魂落魄，跟她说话也没反应，由着楚瑶把她拉走。 一坐上车，袁楠就开始闷不吭声地流泪。 普通人活得真难。 看似有很多法律法规保护普通人，但真的要和大势力斗的时候，才明白那些权贵更懂得怎么用法！ 如果情况不紧急还好，她还有时间和医院死磕下去。 但女儿真的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希望楚瑶真的有办法。 - 楚瑶路上给圆圆买了个礼物。 圆圆看见楚瑶过来，一下子缩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瑶瑶姐姐不要看，我现在就像一个卤蛋。” 圆圆的手露在外面，手背上一圈青紫，青紫中间还插着一个滞留针。 因为化疗之前还要打很多的针，这个留置针就一直留在她的手上不拔下来。 楚瑶就没走过去，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圆圆，你看。” 圆圆探出脑袋，看见楚瑶手里拿着一顶柔顺的白色长假发，扎成厚厚的麻花辫，上面还别着一个小王冠。 圆圆一下子坐起来，一脸惊喜：“哇，是艾莎的发型！” 楚瑶这才朝她走去，帮她戴到脑袋上。 圆圆戴上假发，第一下不是问自己好不好看，而是立马跟门口的袁楠说：“妈妈，瑶瑶姐姐给我的头发，里面暖暖的好舒服呀。” 楚瑶本来没想哭的，现在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模糊。 因为最近阴雨连绵，整座城市阴沉沉的冷。 楚瑶怕冰到圆圆的头皮，就用暖宝宝捂过假发内部了。 她以为圆圆不会感受到这点小小的细节。 但她不但感受到，她还大声地说出来。 她好懂事，她都这么难受了，也知道回应大人的好意。 一点点的善意，都会在她这里得到很明确的反馈。 袁楠和她老公也知道女儿懂事，背过身去抹眼泪。 他们俩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是因为，实在不忍心让这么乖巧的女儿知道她不是亲生的。 就算有一天要说破真相，也想等她做完手术康复再说。 - 楚瑶送完礼物，就马不停蹄地回家，找少年秦嘉淮帮忙。 不过，这一次可能会非常难。 因为这次，她和27岁的秦嘉淮有了正面冲突。 她要是直接和小秦说，帮忙查一下袁楠女儿住院那天的监控。 那现在的秦嘉淮不立马就猜到是她在伪装他女儿、帮朋友了？ 楚瑶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对了，秦嘉淮的妈妈，是市立医院的妇产科专家。 安康医院这种私立医院，也经常邀请专家去坐诊会诊办公益活动。 十年前，江阿姨就好像就经常去安康医院坐诊。 要是能把理由往她身上靠，也许不会引起秦嘉淮的怀疑。 江阿姨活到老学到老。 这些年就在她和秦嘉淮结婚的时候回来一趟，之后就一直在国外参与生育方面的医学研究。 不知道秦嘉淮有没有把他们俩离婚的事告诉她…… 不过这就是秦嘉淮该操心的事了。 楚瑶很快想到了一个借口，掏出日记本，开始瞎编： 楚瑶：【爸爸，最近奶奶在医学上又有重大突破，拿到了诺贝尔医学奖！ 我策划给奶奶准备一个惊喜，就是找由她手上诞生的人，一起录一段感恩视频给她，感谢她迎接他们来到世界上。 当年奶奶在市医院工作的资料，我都联络市医院要到啦。 但奶奶有几年在安康医院坐诊，那边的资料他们都没保存。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拿到安康医院2010-2015年的妇产科记录？ 不要告诉奶奶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很快，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你让我办的事越来越难了，而且生产记录属于个人隐私，医院绝对不会给的。你怎么可能要得到？你是不是在骗我？】 楚瑶：【没有没有，因为医院也非常为奶奶自豪，所以也愿意配合我做这个感恩视频。安康医院也非常想做这个事，但没办法，他们都没保存那么久的资料。】 秦嘉淮：【我妈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应该了解她的。】 楚瑶：“……” 完了完了。 感觉小秦同学已经各种角度地开始怀疑她了…… 第42章 坦白局，我能跨时空通话 就在楚瑶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狡辩的时候，日记本上又浮现一条记录。 秦嘉淮：【你随便给她写个贺卡就行了，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乖。】 这个“乖”…… 看得出来，秦嘉淮对她还是有点父爱的。 他可能怀疑她别有用心，但还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楚瑶就壮着胆子回复：【这是我好不容易想到的惊喜，我很用心在做的，做了一大半了，我每次想到奶奶感动的表情，我心里就充满期待……我不想现在就放弃，求求你了爸爸。o(t﹏t)o】 秦嘉淮：【好吧……那我想想办法。】 楚瑶舒了口气。 看来，最终秦嘉淮还是没舍得女儿愿望落空。 “父爱”还是战胜了怀疑。 - 17岁的秦嘉淮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怎么去医院拿资料。 这个太难办了。 但凡是个正规医院，都不会那么容易让无关的人接近医院内部资料。 除非是医院内部人员。 思前想后，他决定跟他妈妈坦白……坦白一半。 他把妈妈叫到房间，郑重其事地说：“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玉满：“说。” 秦嘉淮：“其实我能和未来人通信。” 江玉满转脸就朝房间外面喊：“老秦，过来，你儿子疯了。” 秦嘉淮听见爸爸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秦嘉淮：“那个未来人告诉我，你将来会拿诺贝尔医学奖。” 江玉满乐了。 就在今天，2015年10月5号，屠呦呦女士刚刚拿了诺贝尔医学奖。 江玉满是又崇拜又羡慕。 未来要是真的她也能拿，那此生无憾了！ 她又朝着门口：“老秦，出去，你儿子没疯。” 秦嘉淮听见爸爸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开始说正事：“妈，你可不可以帮我拿安康医院2010到2015年妇产科的监控资料和产妇联系方式，对你未来的事业有大用处。” 江玉满作为医生，去看看监控，查查记录，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问题是她就不信这么离谱的事。 她刚才就在陪儿子玩呢。 现在涉及到工作上的事，她就不想玩了，笑呵呵地说：“不行，你赶紧睡吧你。” 她起身想出去，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明天我在安康医院办公益活动，给青春期女孩子做义诊、科普妇科知识。你给瑶瑶发个消息，让她也过去。” 秦嘉淮了解他妈妈说一不二的性格，拒绝了就不可能再帮忙了。 他只好点点头，没有再问。 他先给楚瑶发消息，邀请她明天去安康医院参加义诊。 但想想楚瑶好像假期也很忙，估计她没时间关注自己的健康。 不过她那么热心肠，要是说找她来帮忙，她应该就不会拒绝。 秦嘉淮：“我妈明天在安康医院义诊科普妇科知识，我怕没人去，你能来帮忙凑个人数吗？” 楚瑶暂时没回复。 秦嘉淮坐在桌边，撑着下巴，一边等消息，一边仔细想，怎么解决未来女儿这次交代的大难点。 要医院监控和记录，比以往的事都更离谱，更难办，也更让他怀疑…… 不过，再仔细想想未来女儿做的这些事。 提前通知他偷班费的事，还有帮助盛荣的事……都可以看得出，她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她在和他一起救人。 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她也隐瞒了不少事。 所以，这次要医院记录的事，就算离谱，也还是照着她的想法做吧。 女儿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他决定明天也去安康医院。 再艰难也要办到。 正好这时楚瑶也回复了，说也会过去。 - 次日。 这次的义诊分成两个部分，先给这些青春期的女孩子免费做身体检查，再去会议室讲生理知识。 参加义诊的医生们还在准备的时候，许轻云和她的朋友们就先到了。 大家先在妇科诊室外面，一边等待一边闲聊。 许轻云的好友挽住她的胳膊，凑近她时吸了吸鼻子：“轻云，你身上好香啊，有股奶味。” 许轻云惊讶：“真的吗？我自己闻不到。可能是我每天早晚都喝纯牛奶有关系吧，其实我觉得这么大了是不该喝了。但是江阿姨说我高二学习紧张，多喝奶可以放松大脑。” 今天来的女同学都是许轻云通知的。 许轻云已经告诉过她们，这位江阿姨，就是待会儿要帮大家检查身体的江医生。 也是秦嘉淮的妈妈。 有个女同学一脸羡慕地说：“轻云，你家和秦嘉淮家关系那么好啊？他妈妈好关心你啊。” 许轻云微笑着点点头：“嗯，我们两家是认识了很多年，所以江阿姨才这么关心我。” 同学坏笑，开她玩笑：“是不是关心未来儿媳妇啊？” 许轻云脸颊微红，连忙解释：“江阿姨确实很喜欢我，没有别的意思啦，不要乱说。” 突然有人看向走廊尽头说：“那不是秦嘉淮吗？” 许轻云小跑过去，和秦嘉淮打招呼。 “嘉淮，你是来帮江阿姨忙的吗？我带了好多女同学来捧江阿姨的场，待会儿义诊结束，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请我去吃饭哦。” 秦嘉淮立马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口袋。 他现在有急事要做，本想直接走。 但又想到，妈妈总说他不礼貌。 导致她在医院看见许轻云爸妈的时候，很尴尬。 所以他现在不能不理人。 他沉默一会儿，淡淡开口：“我来治耳鸣。” 许轻云满脸关心：“你怎么会耳鸣？是不是耳机带太久了呀？” 秦嘉淮：“什么？” 许轻云重复了一遍。 秦嘉淮：“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耳鸣听不清了。 但许轻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约他中午吃饭，要是约不到，也太丢人了。 她就提高声音，大声说：“你待会儿要请我吃饭！” 秦嘉淮：“听不到，我去治病了。” 这次他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也不是完全不理人，这个总该非常礼貌了吧？ 他就先走了。 许轻云只好目送他离开。 她本来以为他真的是耳鸣了。 可不远处电梯门打开，楚瑶从里面走出来。 楚瑶问了声：“义诊的地方在哪里啊？” 问的声音，比刚才她约他去吃饭的声音小多了。 但秦嘉淮却立马就给楚瑶指路！ 怎么，他听不见别人说话，就只能听见楚瑶说话？ 许轻云盯着楚瑶，目光沉沉。 第43章 白月光怎么是这幅嘴脸? 楚瑶什么都不知道，朝这边走来。 看见许轻云一直盯着她看，她还主动打了声招呼：“你好。” 许轻云没说话，目光晦暗不明。 楚瑶在这之前，和她完全没有打过照面。 纯粹是因为许轻云是校花，所以她也认识。 所以楚瑶就很疑惑……为什么隐约在许轻云眼神里看出了敌意？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许轻云又笑起来，热情地上前，直接挽住她的胳膊：“你就是楚瑶吗？我听阿姨说过你，你们以前是邻居对不对？江阿姨的义诊在这边，跟我来吧，马上快开始了。” 楚瑶点点头，立马跟她过去，自己刚才的猜测肯定是弄错了。 很快义诊开始。 大家都在准备室里面准备。 这个检查包括了胸部发育的检查。 为了加快速度，女生们需要在更衣室里解开自己的内衣，挨个进去检查。 按照排队顺序，要有一会儿才到楚瑶，所以她就先没脱。 但她其实是很想现在就脱的……因为她胸部有点痒，而且勒的也很不舒服。 这个情况已经很久了，有时候上课都痒。 但直接抓挠，又很尴尬，所以她经常就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用手指碰一碰。 这次她也想这么做，就背过身，小心翼翼碰一碰。 身后忽然响起许轻云的问询：“楚瑶，你的胸是觉得痒吗？” 所有人都朝楚瑶看过来。 楚瑶有些尴尬，连忙摇头：“不是。” 许轻云关心地说：“没事，你可以先把你的内衣脱下来，反正马上要进去。很多人都脱了呀。” 楚瑶看了一圈，确实是这样。 有些婉约的女生，只是解开内衣扣子，外衫还没脱。 有些豪放的女生，已经把内衣脱下来了。许轻云自己都脱了，她那件最新款的漂亮内衣就摆在手边。 但楚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许轻云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女孩子，帮咱们检查的医生也全都是女性，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楚瑶犹豫一下，也把内衣脱下来，再把宽松的衬衣扣好。 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却突然听见有人在憋笑。 她抬起头，朝笑声来源看去。 发现有很多女生，凝视着她。 有人对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有人一脸嫌弃地跑远。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 她虽然家里很穷，但勤洗澡，身上没有怪味，也没有疤，她很瘦，连赘肉都没有，所以完全不知道她们嘲笑她什么。 她坐立难安，每一秒都很煎熬。 终于，叫到她的名字了，她赶紧跑进去检查。 关上门时，还隐约听见许轻云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了啦，你们不要笑她了。” - 秦嘉淮刚才拿着妈妈的医生证明，直接去资料室，说来帮江主任要一些资料。 资料室立马就给了。 他帮未来女儿完成了任务，现在赶紧去把证明放回妈妈的办公室里。 有两个参加义诊的女同学站在不远处聊天。 她们俩都没有注意到秦嘉淮，正笑着说话。 擦肩而过时，秦嘉淮才听见她们聊什么： ——“你刚才注意到没有，楚瑶那个内衣都起球了，看着比我们家抹布都脏。” ——“这种人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我的内衣两个月就扔一次的，她肯定好久都没换了，感觉她好脏！” ——“对啊，那个款式至少七八年了，她不会七八年都不换吧，怪不得她觉得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 秦嘉淮微微蹙眉，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们俩：“喂。” 两个女生立即站直了，没想到全校闻名的高冷校草有一天也会主动和他们说话，都是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秦嘉淮眼角微垂，冷漠疏离：“你们的妈妈没告诉你们，背后说别人很没礼貌？” 那两人愣住：“啊？” 秦嘉淮扯了扯唇，笃定地给出判断：“懂了，你们没妈。” 两人臊得脸通红，想解释什么，但看他冷冰冰的态度，又没敢开口。 秦嘉淮收回目光，转身走远。 他把他妈妈的员工卡送回办公室。 想到那些人嘲讽楚瑶，他很想帮帮她。 可这种事，他一个男生去直说……也太尴尬了。 纠结一会儿，秦嘉淮给妈妈发消息：“妈，你可以帮楚瑶买好的内衣吗？我刚才听见别的女生笑话她……估计没有人教她怎么选。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这辈子都别说。” - 诊室里面。 楚瑶刚刚做完检查出去。 江玉满本来想叫下一个进来。 忽然瞥见儿子发来的消息。 她想了想刚才楚瑶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朝外面喊：“瑶瑶，你再进来一下。” 楚瑶刚刚穿好内衣，听见江玉满喊她，又赶紧走了进去。 江玉满让她坐下，温柔地对她笑：“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但没有告诉我啊？没事的，看病就是要跟医生好好说清楚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好不好？” 楚瑶有点尴尬，因为刚才在外面，感觉到有些人在笑话她。 她也怕自己有什么不好……所以都不敢直说。 现在对着江玉满关心的眼神，她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直说：“我……我这里老是痒。” 江玉满：“你把扣子解开，我再看看。” 楚瑶听话地解开扣子，紧张地问：“江阿姨，是因为我没洗干净吗？” 江玉满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穿的内衣是化纤材质，一看就很便宜。 但洗得很干净，还有淡淡的兰花香味。 大小也明显小了，她都没舍得换新的。 她只有一个奶奶，奶奶年纪也大了，哪懂现在女生穿什么材质健康？ 她长这么大，估计大部分都是靠自己摸索。 她明明过得这么不容易，但那双圆润的大眼睛还亮盈盈的，澄澈见底，人也很乐观努力，一点都没有长歪。 江玉满眼泪都要下来了，越想越觉得小姑娘太难了。 她稳住心情，温柔微笑：“瑶瑶，痒不是因为你没洗干净，你很干净很整洁。是因为这个材质透气性吸湿性都不好，就特别容易让皮肤发痒。应该买纯棉的，上胸围下胸围都要量好，买大小合适的。” 但她也知道，小姑娘估计是想攒钱上大学，所以不舍得买贵的好的。 江玉满立马压低声音说：“我们医院研发健康内衣，又好又便宜，内部员工价三十块钱一个，我帮你从医院买两件，但这个内部价格数量有限，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楚瑶之前看过广告，市医院在研发护肤品卖，确实是又好又便宜的，所以也相信他们研发内衣卖。 她点点头，接受了江玉满的好意，满眼感激：“我给您转钱，谢谢阿姨。” 她立马掏出手机给江玉满转钱。 江玉满也不客气，点击收钱了：“以后要是又小了，你再跟我说。” 楚瑶乖乖点头：“好。” - 2025。 接受了新记忆的楚瑶愣了很久。 怎么感觉，许轻云和初版本给她的印象，完全不同？ 第44章 找到亲生父母了 楚瑶明确感觉到，许轻云当时是不怀好意的。 但记忆中那件大事还是没有变。 意外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也许，许轻云一开始是对她有敌意的。 但在生死存亡关头，她还是选择舍己为人。 所以她依然为了许轻云的死而愧疚多年。 楚瑶又想到江玉满对她的关心。 当时她确实舍不得花钱买好的内衣，都是在网上挑便宜的买，小了都舍不得换。 有时候穿着很难受，她都一直忍着。 但自从义诊那次之后，江阿姨就时不时问她内衣有没有小，督促她换新的。 这样的改变，也没有对未来有重大影响。 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痒过，让她的青春期过得更舒服。 楚瑶又跑到镜子前面照了照。 她的长相没多大变化，但因为青春期内衣穿得好，她身材也比之前更挺拔了。 怪不得这次修改后，上大学的那几年多了两个男生追她。 不过她心怀复仇，一心想好好学习、有能力复仇，当然没心思接受他们，拒绝的都很果断，所以也没造成太大改变。 她又去衣柜里，翻了翻当年穿过的内衣。 她知道这是江阿姨的善意，所以她替她买的内衣，就算小了，她也一直没扔。 现在仔细一看，边角似乎有被拆除过标签、又缝合起来的痕迹。 所以，这压根就不是江阿姨的医院研发的。 这应该就是昂贵的好品牌的内衣。 江阿姨怕她发现，所以贴心地剪去了标签。 楚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阿姨对她的善意，比她以前感知到的要更多。 她鼻子有些酸，立马给江阿姨发了条消息过去。 楚瑶：“江阿姨，谢谢您当年对我的照顾，我今天翻出小时候您给我买的内衣，我才知道，这个医院内部内衣都是您自己花钱买给我的。” 江玉满立马就回复了：“怎么不叫妈了？和嘉淮吵架了？” 看来秦嘉淮还没有把他们俩离婚的事告诉她。 那楚瑶也不主动说。 楚瑶：“没有，妈，这个被输入法自动链接的，我没看清就选了。” 江玉满：“没事的宝贝，妈当时就是提前养儿媳。[抱抱]” 楚瑶也给她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这几年江阿姨工作变动，从市医院离职，进入医疗企业，后来又出国做研究……几乎再也没回国过。 这些年她只见过江阿姨一次，就是和秦嘉淮结婚那天。 而秦嘉淮的爸爸，她更是一次都没见过。 楚瑶一直感觉很奇怪……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秦嘉淮和爸妈关系很好。 可现在，江阿姨还是很关心他们，但态度上又在疏远他们。 也许，这十年里，秦家也发生了很多事。 只是自己一路都在追寻自己的目标，完全忽视了秦家的变化。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解。 忽然，手机邮箱刷新出来十年前的邮件了！ 这次记忆刷新后，她就一直在等邮件。 但一直都没刷出来。 现在刷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慢了。 因为太多、太大了！ 楚瑶立马点开。 是安康医院公共区域的监控视频。 还有那几天生孩子的产妇的联系方式！ 天呐，小秦办事怎么这么靠谱！ 楚瑶赶紧把那一天的产妇联系方式都发给袁楠。 她也去和袁楠一起联络！ 她们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 告诉同一天生产的产妇，孩子有可能抱错，希望他们赶紧去做一做dna，找到是谁抱错小孩，赶紧来救他们的亲生女儿！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十二年来，四位产妇都没有换手机号，全部联系上了！ - 又焦急地等了两天。 那些家长的dna也出结果了。 有一对夫妻马上带着他们的女儿来市医院见袁楠。 对方家境和袁楠家境差不多，也是普通工薪家庭。 他们也把袁楠的女儿带过来了。 小姑娘比圆圆胖点，眼神清澈，很黏养父母。 看得出来，虽然双方家庭都不算大富大贵，但都把女儿养的很好，两家女儿都没有吃过苦。 而且双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面对女儿重病，别的都可以先放下不谈，先救人再说！ 圆圆的亲生父母立马去化验。 好在，结果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圆圆的爸爸和圆圆完美配型！ 接下来就要紧急准备手术。 但捐骨髓手术没办法立马进行，捐赠人也要做一段时间的准备。 - 这些天袁楠又重回公司上班了。 现在有了希望，她人也没那么失魂落魄了。 她才想到，还没来得及感谢楚瑶。 于是今天中午，就请楚瑶吃饭感谢她。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袁楠问：“对了，瑶瑶，医院都删除了，你是怎么拿到他们资料的？是秦嘉淮帮你的吗？” 是…… 但又不完全是…… 楚瑶就随口编：“我找到了以前在安康医院工作的一个很有良心的医生，她当年就在那边工作，因为她比较负责所以自己保存了一份资料。” 袁楠感激又感慨：“还是有这种很负责任的医生的！我一定要当面谢谢她。” 楚瑶：“不用了，她不愿意公开身份。” 袁楠想想也能理解。 给了医院资料，就等于和栾家手下的医疗行业起冲突。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楚瑶一样，敢于正面硬刚栾家的。 这种偷偷给线索的也很好了！ 袁楠：“好吧，那你帮我谢谢她。这次经历过女儿差点没命的事，我也不怕栾家了！我和圆圆的亲生父母也说好了，等圆圆手术结束，我们两家，一定要和安康医院死磕到底！” 楚瑶微笑点头。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现在对抗栾家的队友又多了四位！ 这两天她还一帧一帧地看了小秦嘉淮给她发来的公共区域监控视频。 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个秘密，又可以狠狠刺栾家一刀！给他们手下的医院来个重创！ 但她现在不想发出去，以免事情闹大，影响圆圆的手术。 一切等等圆圆手术结束、平安了再说。 总之楚瑶和袁楠现在都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45章 原来秦嘉淮也在尝试救她 两个人吃饭完，一起往公司走去。 快走到大厦门口时，袁楠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喂，老公……” 听着对面说话，袁楠脸上的微笑猛地僵住，一瞬间面如土色。 她忽然转过身，眼神空洞地往路边走。 “袁姐，袁姐，你怎么了？” 楚瑶喊了她两声都没反应，她赶紧追上去。 - 圆圆今天下午病情突然恶化。 在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已经难受得呼吸都疼了。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最后她就只和那个和她被抱错的小女孩说：“我要是死了，你照顾我们的爸妈，好吗？” 明明还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她不是亲生的。 但她这几天，已经从两对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里面，隐隐约约感受到了。 她和爸妈相处了十二年，有十二年的感情。 也对另一个女孩，有血缘的羁绊。 她感觉老天爷对她很好。 这样就算她死了，爸爸妈妈们也还有一个女儿。 - 在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抢救。 晚上九点二十分，圆圆宣告死亡。 她的两对父母在icu门口听到这个信息，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呢？明明事情发展得那么顺利。 想找亲生爸妈，很快就找到了。 想要配型，顺顺利利就配上了。 老天爷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吗？ 为什么突然死了呢？ 当圆圆被推出来时，才有人反应过来，扑到床边，撕心裂肺地喊：“圆圆、圆圆……” 楚瑶一直在这里陪着袁楠。 她也觉得无法相信。 她今天中午和袁楠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开玩笑，说别发生小说里面那种斗得不可开交的真假千金的事。 袁楠当时哈哈大笑，还说舍得花那么多钱给老婆去月子中心的普通家庭，对女儿肯定都坏不到哪里去。 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两家就都会当多一个女儿，给孩子充足的爱，就不会发生那种斗争。 那时的喜悦明明还没过去多久，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楚瑶在他们的哭声中，悄悄靠近病床，摸了摸圆圆垂落在外面的小手。 她的体温流失得很快，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很冰了，楚瑶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凝固了。 楚瑶喘不过气，慌乱地将圆圆的手塞回白布下面。 当年圆圆差点被人拐走，是因为她在天寒地冻的时候看见一个拾荒老人，她怕那个老人冷，就给他买了一杯热奶茶。 当时她才六岁，穿的圆滚滚的，像只小熊，双手将热奶茶举高：“老爷爷，给你喝。” 哪知道世上坏人那么多，那个老人抱着圆圆就跑！ 幸亏楚瑶看见了，冲过去救下了孩子。 从那以后，圆圆就很喜欢她。 她手机里还有很多圆圆发来的小奶音，她什么事都跟她说。 就算被伤害过，圆圆依然没有怨恨这个世界。 她看见她爸爸骂了推销电话，她都会哭，觉得爸爸对一个辛苦讨生活的陌生人太凶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一个这么善良又心软的小女孩。 给了希望，又把希望拿走。 楚瑶听着耳边的哭声，愣神间，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但很快又转身走了。 她抬头看去。 是秦嘉淮。 他上次不就决绝地说，他是医院那边的，他不会帮圆圆的吗？ 现在孩子都走了，他过来做什么？ 楚瑶起身追了过去。 - 楚瑶从电梯里出去。 看见秦嘉淮站在不远处，抬手压了压眼角。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对秦嘉淮说：“嘉淮，你让我找的骨髓配型，我们在库里面终于找到了。捐赠人说随时有空，可以立马安排，看身体素质会比她父亲更快。” 这个医生显然不是血液科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圆圆已经去世了。 秦嘉淮开口，声音里带着轻微的低哑：“不用了，谢谢刘主任。那个孩子去世了。” 刘主任愣了愣，轻轻拍了拍秦嘉淮的肩膀，没说话。 楚瑶也才知道，原来他那天虽然拒绝帮助圆圆，但其实也在用医院的人脉，帮圆圆找配型，争取更快做手术。 原来他还没有人渣到那种地步。 刘主任很快离开了。 秦嘉淮也打算走。 楚瑶突然开口，喊住他：“秦嘉淮。” 秦嘉淮转过身，望向她。 他唇下，被她咬得伤口，还没完全好。 楚瑶朝他靠近，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几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真的很想问问……如果事后，她发动孩子的两对爸妈，去追究安康医院的责任，他还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吗？ 这个问题楚瑶不敢问，也不想听他的答案。 她沉默许久，说了声：“谢谢。” 谢谢小时候的他，拿到了这份资料。也谢谢现在的他，尝试过救人。 她道完了谢，本打算离开。 秦嘉淮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问她：“我有一个高中时期的日记本……真的不在你那里吗？” 楚瑶心里一咯噔：“没有，我找过了，真的没有……要不然你回你高中住的地方再找找吧。” “是吗？”秦嘉淮看着她，眸色浓稠，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嗯。”楚瑶知道在他面前说多错多，她轻轻扯开他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立马逃开。 - 楚瑶回去跟袁楠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回家了。 她躺到床上，思考目前这个结局还有没有的补救。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敢引导少年秦嘉淮，做很大很大的修改。 比如偷班费，还有查陆兴泽。 秦嘉淮和少女时期的她，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记录一些证据而已，并没有出手干涉事情的发展。 盛荣和程依依，算是改变度最高的两个人。 但结局如何，还是看个人发展。 盛荣一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而程依依居然一点改变都没有。 所以楚瑶不敢对过去改变太深。 怕不留神，造成比现在更差的结果。 而且，圆圆是生病，不是意外。 如果是意外，还能提醒她避开。 可是生病又该怎么避？ 楚瑶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了一晚。 直到天边泛白，她才发现，她居然又失眠了，一整晚都没有一点睡意。 她该收拾收拾去上班了……还是不去上班了吧。 请个假，去问问袁姐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忽然，袁楠发了条消息过来。 “瑶瑶，我上个月瞒着我老公，偷偷从海外买了个奢侈品包，今天就该送到单位了。这个包是送给你的，谢谢你一直以来帮我救圆圆。” 楚瑶看着这段话，觉得很不对劲。 这些文字的情绪看起来好平静，完全不该是她现在该有的状态。 她该不会是想做什么冲动的事吧？ 楚瑶赶紧给袁楠打电话。 第46章 她就是个乱搞出来的私生女! 楚瑶觉得袁楠的性格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但现在看她这条信息，她也不确定了。 她慌忙给袁楠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终于打通了。 袁楠的声音在昨晚就哭喊哑了。 但现在，她还反过来安慰楚瑶：“你别担心我，我才不会死，我还有亲生女儿在世上呢。我们只是想和安康医院磕到底，为圆圆讨回公道。” “我以前确实怕栾家，但法治社会，我不信他们还能把我弄死不成？” “我们现在就在安康医院新院区，今天他们新院区封顶仪式，请了好多媒体，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楚瑶松了口气，振作起来报仇就对了！ 她回道：“袁姐，其实我还有一段监控，拍到你和圆圆的父母是怎么错换小孩的，完全就是医院的责任！我马上发给你！我现在也赶去新院区找你们！” 这段视频是医院公共区域的监控。 拍摄到当年袁楠的月嫂和另一个月嫂抱着小孩去洗澡，两个人走廊偶遇，开始闲聊，聊了好久，最后离开时她俩推错了车。 这么明显的失误，医院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明明就是他们的责任！ - 一个小时后，楚瑶赶到了安康医院新院区楼下。 楼刚封顶，吊机都还没有移走。 安康医院的领导层们，都站在台阶上面，每个人都西装革履，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整得跟他们才是施工人员似的。 台阶下面，各大媒体对着他们狂拍。 院长官腔官调地念发言稿：“……新院区，新起点，我们安康医院会持续提升医疗质量，贯彻落实政府……” 由于院区还是封闭状态，这里并没有群众围观，媒体记者出示证件才能进来。 袁楠借了三张证件，把自己的老公，还有圆圆的亲生父母都带进来了。 在院长念稿子念到“救死扶伤”的时候。 两对父母举着牌子，直接冲到台阶上，挡在院长面前！ “就你们还有脸救死扶伤？安康医院十二年前监管失误导，致抱我们错小孩！被发现后拒不配合调查，也不联络亲生父母，延误孩子救治时间！” “如果当年没有抱错小孩，我们女儿就可以在查出患病的第一时间等到骨髓，也许真的就有机会活下来！” “安康医院，还我们女儿性命！” “安康医院，给个说法！” 很多媒体立马调转镜头，对准他们。 楚瑶也举着相机过去拍摄。 医院领导们，都沉着脸，互相看看。 院长秘书立马出来控场，微笑着对所有媒体说：“媒体朋友们先不要拍了，待会儿我们会把新闻稿直接发到你们的邮箱，麻烦配合一下，这边请。” 秘书把媒体都请到一旁，开始挨个给他们发信封。 还笑容满面地说：“上个月我们医院也有一对夫妻来闹事，说抱错小孩。” “最后查出来，是那个男的在外面乱搞，生的私生女，不敢给老婆知道，自己换的。” “所以啊，这种事很复杂，希望大家不要报道。” 信封厚厚的，里面装的都是钱。 有好多人一开始还纠结要不要拍。 可那个信封的厚度，太超过他们的正义感了。 大家都纷纷配合医院，不再拍摄。 就只有楚瑶一个人还举着相机。 医院的保安见她不配合，立马朝着她过去，想抢走她的相机。 袁楠怕他们伤到楚瑶，把手里的横幅往她老公手里一塞，没等她老公反应，跑过去就拉保安。 她的力量和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混乱中，有个保安直接重重往后一甩手！ 袁楠朝后面退了两步，脚步一滑，往后栽倒，后脑重重撞上大理石台阶！ “咚”的一声巨响！ 现场像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大家都朝着袁楠摔倒的地方看去。 她倒在地上，后脑勺的血顺着台阶的防滑纹路，蜿蜒成一条猩红的溪流。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就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楚瑶脚发软，失魂落魄地走到袁楠身边。 她的角度，能看见袁楠的发顶。 她这才发现，昨天还精神奕奕的袁楠，这一晚上，乌黑的头发里，居然夹杂着好多白发。 原来一夜白头，是真的存在的。 袁楠的老公也回过神，她赶紧跑到袁楠身边跪下，手发着抖，想扶起她又不敢。 他看过医疗常识，知道有些人摔倒时不能碰，要专业医生才能碰。 他哭着朝后面安康医院的领导们喊：“快救人！快救人！求求你们……你们个个都是医院的领导，难道没人会救人吗？！” 副院长是懂医的，他赶紧过去做了止血，但这种伤根本就不是止血就完事。 这个新院区现在还没投入使用，而且地理位置还在郊区。 现在立马叫救护车，也来不及…… 他心里已经给袁楠判了死刑，只是为了不刺激家属，暂时没说。 - 几个小时的抢救后，医生出来宣告袁楠死亡，让家属节哀。 楚瑶听到这句话，她的世界仿佛被消音了。 就和奶奶去世时一样，她完全听不到外界那些悲伤的声音，她也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这太可怕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昨天这个时间，她还和袁楠有说有笑地吃饭。 明明一大早，袁楠还一腔热血，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楚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六年前。 当时她刚毕业，去新视野实习的时候，分到方翔那一组。 方翔算她的师父，一直安排她做事，还告诉她，她做不好就赶紧滚蛋。 她刚入职场，有很多事不懂。 一开始主动问方翔，方翔没说两句就不耐烦了，骂她人头猪脑，她就不敢再问。 好在她的工位在袁楠旁边。 需要打印合同的时候，袁楠主动带她去打印室，告诉她怎么用打印机。中午吃饭的时候，袁楠主动把外卖地址填什么发给她。领导要交周报，袁楠立马把模板发给她，告诉她工作邮件的措辞怎么算正式……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救过圆圆。 她和袁楠没有任何交情，纯粹是袁楠热心肠，自发对职场晚辈伸出援手。 每次她跟袁楠道谢，袁楠都不在乎地摆摆手：“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客气啥。” 可是她们认识六年了。 那么多小事堆叠在一起，这恩情比天大。 可就在今天，热心肠的姐姐也要离开她了。 这个毫无理由、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要从世界上消失了。 楚瑶喘不过气，眼前的场景晃晃悠悠。 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为什么都一个一个离开她。 “楠楠……楠楠……不要丢下我……”袁楠老公撕心裂肺的哭喊，慢慢传入楚瑶的耳中。 楚瑶回过神，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 或许……或许还有得救。 楚瑶转身，立即回家。 第47章 和校草被关在狭小的玻璃间里…… 楚瑶从头到尾，回想了整件事。 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抱错孩子，才导致救治时间延误。 要是没有抱错小孩，也许一切问题都不会发生。 圆圆生病的事，也许无法修改。 但只要她在亲生父母身边，发病的第一天就可以立马治疗。 难点就是……抱错孩子的事，是十二年前发生的。 少年秦嘉淮已经没办法更改这件事。 但是，十年前的时候，两家孩子不到两岁。 这时孩子年纪还小，换回去也不用担心伤害两个孩子了。 可能就不用有这么多的悲剧了。 她掏出日记本，给秦嘉淮留言。 楚瑶：【爸爸，这些天我不是为了给奶奶的礼物，一直在联系当时她接生过的孩子嘛，我发现一个重大情况！ 两个月嫂在抱孩子洗完澡、回产房的时候，靠在一起聊天，她们俩竟然聊忘记了，走的时候不小心推走了对方的车，导致两对夫妻抱错了小孩。（在你发给我的第52段监控视频里的第4分32秒。） 这件事当时没多大影响，但后来上了新闻，两家人都十分惨烈！其中一个孩子十年后还突发白血病，因为找不到亲生父母捐骨髓而不治身亡！孩子的母亲更是为给孩子讨回公道而惨死！ 我核对你发来的产妇记录，找到这个抱错小孩的母亲了，你可不可以提醒那位惨死的妈妈，让她赶紧把小孩换回去。她的电话是：袁楠手机号139……。 爸爸，虽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也知道不应该过多干涉别人的人生。 但爷爷奶奶都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奶奶是托起第一声啼哭的生命之手，他们经常教育我，救人是积德的事，所以我无法对他人的悲剧坐视不理。】 秦嘉淮：【嗯，人命大过天。真没发现别人的悲剧就算了，既然发现了，就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人。你放心，我一定转达。】 虽然他很爽快就答应了，但楚瑶还是没办法放宽心。 孩子这个时候都养育了快两年了，都培养出来感情了。 双方父母会爽快换回去吗？ 这次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未来会变得更好吗？ 可她想到袁楠冲过去保护她，又还倒在血泊的样子…… 她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人为她而死了。 秦嘉淮，求求你救救他们，也救救我。 - 2015。 这个点，刚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 秦嘉淮直接给袁楠打电话，礼貌地问：“请问你是袁女士吗？” 袁楠：“以后别打了！我不买！” 然后就直接挂了。 由于秦嘉淮太过礼貌，被当做推销的了。 他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忙音了，显然已经被拉黑。 没事，换个号再给她打过去。 这次不礼貌了，直接说正经事。 他抬眼看了一圈，同学们都出去吃饭了，只有前桌的楚瑶还在写卷子。 秦嘉淮手指轻轻戳戳她后背：“手机借我用。” 楚瑶看他：“你要干嘛？” “告诉一个可怜的母亲她小孩抱错了。”秦嘉淮顿了顿，又说，“我把她号码给你，你可以帮我跟她说一声吗？” 楚瑶迟疑了一下，问：“真的假的？你有证据吗？突然一个陌生人告诉你，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你也当别人有病对不对？得有证据才能说。” “有。”秦嘉淮点开自己手机上的视频，给楚瑶看了一眼。 那视频就是他发给未来女儿的，女儿还把视频发生的节点都标注了，他当然立马就找到了证据。 楚瑶凑到他面前，低头看完，还真是。 于是她立马给袁楠打电话。 这次不打招呼，开口就说正经事：“你小孩不是你亲生的是在医院抱错的，她……” 话还没说完，那头的袁楠就大骂：“你丫才不是你爸妈亲生的！有病！现在搞诈骗的理由越来越离谱了！” 又给挂了。 再打过去……也是给拉黑了。 两个人抬眼对视，有很无语。 这人戒备心也太重了吧。 楚瑶握着手机，沉思了会儿。 刚才电话背景里，好像听见有路人说话。 一个说：“咱们这里还是跑娱乐新闻的最好啊，各种明星八卦他们都很早知道，听他们说10月底小笼包版《神雕侠侣》那个双陈cp，要在西班牙求婚，他们还打算申请公费出差去西班牙拍现场呢！” 另一个说：“也就是咱新视野有钱，其他媒体哪舍得出这种差。” 应该没有听错。 楚瑶就对秦嘉淮说：“刚才我好像听见这个袁楠可能是新视野的员工，要不我们直接去新视野大厦找她，反正不远。” 秦嘉淮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好像也听见什么“采访”之内的词语。 他点点头，起身打算过去。 楚瑶也站起来，背起书包：“走吧。” 秦嘉淮低头看她：“你也去？” 楚瑶点头：“她刚才骂我，等你把证据甩到她面前的时候，我得叫她跟我道歉！”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两个人一起去。 十分钟的公交车程结束，两个人就到了新视野媒体大厦楼下。 楚瑶第一次来这种高级的办公区域，就站在外面多看了一会儿。 收回视线时，秦嘉淮已经走进了那个旋转玻璃门。 她赶紧追上，跟在秦嘉淮身后进去。 秦嘉淮猛地感觉到身后贴近的热量，他立即转身：“你怎么也进来……” 楚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俩现在好像被困在四十五度角的透明隔间里面。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土狗。 居然不知道这种旋转自动门，一个隔间只能进一个人！ 进两个也行，但就会这么尴尬地紧贴在一起…… 夏末的余温透过钢化玻璃渗进来，她能清晰感受到秦嘉淮偏快的心跳频率。 旋转门突然启动，秦嘉淮立马单手撑住玻璃稳住重心不让它动，另一只手还虚护在她腰后处。 楚瑶盯着少年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感觉这个玻璃门隔间越来越热了。 “你俩干啥呢，要抱出去抱！别挡路好吗！” 外面有人催他们快走，楚瑶这才意识到，他们俩这个姿势好像拥抱。 她很慌，加上旋转门突然加速，她立马也跟着加速，赶紧和秦嘉淮一起走出去。 秦嘉淮倒是平稳地出来了。 楚瑶踉跄跌向门外，左脚绊到右脚，啪的一声摔地上。 秦嘉淮心里一紧，立马回头，看见楚瑶呈大字趴在地上。 一个非常标准的平地摔。 他没忍住，笑出声。 楚瑶头顶传来少年闷在胸前的笑声，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深深看了秦嘉淮一眼。 好笑吗。 你给我等着。 第48章 小秦同学，好狗好狗 两个人去新视野前台那边沟通。 楚瑶说：“我们找袁楠，我们有大事情需要媒体曝光。” 前台翻了翻公司名册：“袁楠，我找找啊……” 好像不熟悉。 前台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中年男人经过，立马喊住他：“汪主任，那个袁楠是不是你手下新来的实习生？这里有两个小朋友要找她发新闻。” 那汪主任笑了笑：“小袁人脉还挺广，还认识小朋友，你俩等等，我通知她下来。” 汪主任把事情沟通完了。 没一会儿，袁楠就下来了。 旁边就有休息区，三人就去休息区说话。 袁楠不知道他俩就是刚才给她打电话的人。 她打开笔记本，录音笔，笑着问他俩：“就是你俩有新闻？是什么内容啊？” 秦嘉淮一声不吭，将手机递到袁楠面前，直接给她看抱错孩子的监控证据。 袁楠低头一看，怔住，立马倒回去放慢了仔细看！ 这视频还有不短时间。 楚瑶就先和身边的秦嘉淮闲聊：“那个黄主任还挺好的。” 秦嘉淮提醒她：“汪。姓汪。” 楚瑶好像没听见，又说：“黄主任应该是个领导吧，他都没有怀疑我们是骗子，挺礼貌的，但有些人就不礼貌了。” 秦嘉淮：“汪。” 楚瑶继续说：“黄主任……” 秦嘉淮：“……” 他是装耳背，楚瑶是真耳背。 他受不了了：“汪汪汪！” 楚瑶昂起脑袋，朝秦嘉淮笑笑，又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好狗好狗。” 秦嘉淮：“……” 中计了。 对面的袁楠看着这段监控视频，本来心情沉重得要命，但又听到对面少年少女聊天，她又憋不住想笑。 什么啊，真破坏难受的气氛！ 楚瑶看袁楠笑，自己板起脸：“笑，刚才电话里骂我们的时候怎么不笑！” 袁楠收起大牙，心情又恢复沉重了，郑重地对楚瑶和秦嘉淮鞠了个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太爱我女儿了。” 她慢慢有些哽咽，“我其实也就刚刚才出来工作，我生完孩子一直在家，这两年天天和我女儿寸步不离……突然有个电话告诉我不是我亲生女儿，我真的接受不了……” 楚瑶听她都快哭了，也不好意思要袁楠道歉了，坐直了些，说：“没，没事。” 她好可怜啊，如果换回来，就要和疼爱两年的小孩分别了。 如果不换回来，那以后小孩长大了更难受。 楚瑶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怪她了，还反过来安慰她：“你不要难过了。” 楚瑶又想到，路上秦嘉淮还跟她说，这个小孩以后肯定要得白血病。 虽然是没有证据的事，但楚瑶还是提醒：“你要让你小孩的亲生爸妈，经常带她去体检，要是有啥生病的预兆，早治疗能康复的。” 袁楠捂着脸，哭着点了点头。 孩子这么小，没多少记忆，立马换回来是伤害最小的。 所以再舍不得养了两年的小朋友，也得联系她亲生爸妈谈这个事了。 楚瑶给她递纸巾：“姐姐，你不要哭啦，现在趁孩子小把错误扭转回来，总比以后更难扭转的好。” 袁楠接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谢……” 秦嘉淮的视线一直落在楚瑶身上。 路上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叫这个人道歉。 现在一看人家哭，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嘴硬心软。 他俩把话带到，又赶紧赶回学校去上晚自习了。 公交上，两个人全程没说话。 下了公交，楚瑶有点憋不住了，主动开口叫他：“秦嘉淮，我说你是狗你生气啦？” 秦嘉淮语调淡淡的：“没有。” 这一回合，确实是他技不如人。 那楚瑶就放心得寸进尺，凑过去：“嘬嘬嘬。” “……”秦嘉淮没说话。 楚瑶小时候就这么和他相处。 楚瑶视角里，他很讨厌。 他的视角里，明明是楚瑶一直在欺负他。 这几年他和爸妈一直在外省生活，去年回来和她重逢，她好像就和他挺疏远，都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楚瑶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开口，又主动哄他：“你不要生气啦。大不了……” 她顿了顿。 秦嘉淮还以为她能憋出什么好屁。 没想到她凑近他些，压低声音，认真地说，“我拉坨大的给你吃。” “……”秦嘉淮长期以来的高冷形象都快绷不住了，“楚瑶！你在我面前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楚瑶笑得没心没肺：“那咋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动感超人内裤，你小时候还在我面前把……” 秦嘉淮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一手扣住她的脖子，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的记忆力，为什么那么好！ 那么小的事，她为什么一直不忘！ 不远处，有同校生路过，看见他俩打打闹闹都惊呆了。 天呐，居然有人能和全校最高冷的秦嘉淮熟到这种地步！ - 2025。 楚瑶站在袁楠家门口，梳理着脑海中对冲的记忆。 这次改变太大了，新记忆也太多了。 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量，她没办法立马整理清楚。 房间里面忽然传来袁楠的声音：“团团，你去楼下看看，瑶瑶姐姐是不是到楼下了？” 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眼前的小姑娘昂起脑袋看向楚瑶，开心地喊：“瑶瑶姐姐！” 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她是袁楠的亲生女儿，团团。 “你好。”楚瑶揉揉团团的脑袋。 团团人小小的，说话跟她爷爷奶奶学了一口东北腔：“瑶瑶姐姐，你那个帅老公咋还没来捏，是不是又加班啦？” 楚瑶愣了愣……哦对了，这次的改变，对抱错孩子的两家人是巨大的。 但对她和秦嘉淮影响很小，只有一些细枝末节的改变。 由于这一次，袁楠在十年前就把亲生女儿换回来了。 所以就不存在她女儿白血病、拜托秦嘉淮帮忙找医院、自己把离婚的事告诉她这个环节了。 这一家不知道她离婚，团团也以为他俩还在一起。 当年换孩子的事，还是她和秦嘉淮一起告诉袁楠的。 这些年袁楠也对团团耳提面命，要团团记得：“就是因为有瑶瑶姐姐和嘉淮哥哥，你才能回到亲爸妈身边。” 今天这大团圆的饭局，他们把秦嘉淮也请过来了。 楚瑶无语了…… 这情节上次在盛荣家已经发生过一次了，现在不会又要来一次吧。 不过这次她心态平稳多了。 第一次尴尬，第二次就比较坦荡了。 而且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最想弄清楚的，是圆圆的情况。 圆圆有没有继续生病？ 以及安康医院新院区就要投入使用了。 能不能在这个关头，给栾家的医院搞点事出来！ 第49章 你的嘴也给别人咬了? 楚瑶愣神间，又一个小姑娘探出脑袋。 她留着齐肩发，戴着小发箍，穿着蓝色的爱莎公主裙。 是圆圆……她真的好好活着！ 圆圆看见楚瑶，立马跑过来，伸手就抓住了楚瑶的手：“瑶瑶姐姐。” 今天的聚会，是袁楠组织的。 因为圆圆一家人最近也搬到这附近住了。 袁楠就把两家人约到一起吃饭，顺道也把楚瑶和秦嘉淮叫过来。 当年圆圆一家住得远，都没有见过他们的这两位恩人。 这也是新记忆中，楚瑶第一次和圆圆见面。 对圆圆而言也是一样。 按道理，两个人应该不熟悉的。 但圆圆就是莫名其妙对楚瑶有种极强的依赖感。 圆圆歪着脑袋，盯着楚瑶看了好久，“瑶瑶姐姐，我总是做梦梦见你，你给我买了一个漂亮的爱莎头发，你还从坏人那里救了我！” 楚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有些涩，喉咙堵得慌。 圆圆的亲生爸妈也在客厅里，望着楚瑶笑。 他们也是完全没见过楚瑶，但隐约又觉得亲切。 就像是上辈子见过一样。 有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很玄妙。 团团圆圆一边一只手拉着楚瑶，把她拉进门来。 楚瑶特别好奇这几年圆圆怎么样，坐到沙发上跟圆圆一家人聊起来。 原来，当年袁楠拿到证据后，立马联系圆圆的亲生父母去验dna，确定是真的抱错了孩子。 两家人当时都对已经养育了快两年的女儿，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但为了女儿的未来，还是依依不舍地换了回来。 刚换回去的时候，团团圆圆离开相处两年的爸妈，都没日没夜地哭。 大人也非常难受。 虽然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小家伙忘记了这段记忆，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但抱错小孩这件事，对两家人的伤害，还是存在的。 而且这真的是一件很严重、很可怕的错误！ 在她们身上影响小，只是因为两家经济条件都差不多，都通情达理爱女儿，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破烂事，两个女儿才没吃亏。 万一运气差一点，和自己亲生女儿交换的，是那种耀祖家庭呢？ 或者是经济差距极大的家庭呢？ 越想越后怕！ 两家人当年就去找安康医院麻烦了！ 安康医院一开始也是不承认。 奈何这次时间不够十年，他们必须要拿出记录。 最后安康医院提出：赔偿一家十万块钱，这事儿就算私了。 两家人为了孩子，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收钱私了了。 之后，两家人过了一段时间正常的生活。 圆圆一家人，三年前工作变动，搬了一次家。 当时他们住的是新房子，有甲醛，诱发圆圆的白血病提前发作了。 但好在亲生父母在身边，立马拿到骨髓配型。 现在她的病已经完全康复了。 虽然圆圆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幸运的是现在平安度过了。 楚瑶还像修改前一样，六年前去新视野实习。 方翔还是一样欺负她。 不过这一次，她和袁楠有了之前的交情，袁楠更是护着她，让她少吃了很多苦，她们俩的关系比之前还要好。 帮别人，真的也是帮自己。 - 楚瑶了解完两家人的日子，看着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袁楠，还有健健康康的圆圆，鼻子不由自主地发酸。 太好了，这次的修改，产生的结局居然这么的完美。 对她好的人，好好地活着，陪伴在她身边。 袁楠就坐在楚瑶身边，也是一样好想哭。 她有一种很深刻的、重生的感觉。 她梦到过孩子没换回来的情况，梦到过孩子死后自己为了给孩子讨回公道，而惨死医院门口…… 还好，睁开眼，一切都是梦。 一切都因为楚瑶和秦嘉淮十年前的拨乱反正，给调整到完美的道路上来了！ 袁楠眨巴眨巴眼，憋回泪意，抬头对团团说：“团团，你把我房间里那个盒子拿过来。” 团团本来在和圆圆凑在一起咕卡，听到妈妈的话，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蹬蹬蹬跑进房间，把盒子拿过来。 爱马仕的盒子。 袁楠打开，是最新款的包。 她把包拿出来，递给楚瑶：“瑶瑶，送你的。” 就和上一条时间线里，袁楠打算送给她的那个包一样。 楚瑶连忙拒绝：“我不能要，太贵了。” 袁楠塞给她，朝圆圆妈妈看了一眼，又笑着对楚瑶说：“我们两家女儿能好好的，多亏了你和秦嘉淮，所以一直商量着给你买个礼物。是我和圆圆妈合资买的。秦嘉淮就没份了。” 圆圆妈也笑着说：“你就收下吧，我就是卖这个的柜姐，内部价，不贵的。” 楚瑶盯着包看了会儿。 也许该是她的，无论改变多少次，都还得是她的。 “行，我收下了。” 袁楠欣慰地笑了笑，同时也有些愧疚：“瑶瑶，我早年不知道你和栾家有仇，所以才会收安康医院的钱……” 这个楚瑶已经看开了。 上一版记忆里，她找到月嫂换错小孩的视频时，确实很激动，巴不得立马曝光医院。 但仔细一想，这事儿一旦曝光，两个孩子指不定也会被媒体围攻。 她摇摇头：“没事，这件事不成，就再找下一件。我就盯着他们的错处，迟早有一天拉栾家下台！” 袁楠叹了口气：“安康医院这种不负责的医院，居然还一次又一次建新院区，现在他们新院区又投入使用了，据说去新视野买了广告推广，六十万一条，效果好还要不断追加……想想真生气！” 袁楠和楚瑶一样讨厌老东家。 她是孩子两岁时，才去的新视野，没吃到新视野的产假和生育津贴，所以一开始在那边过得还行。 2021年开放三胎后，新视野就开始看三四十岁的女人不顺眼了。 但有些三四十多岁的女人，事业心很强，完全能看得出来那种是不属于会生三胎的，新视野对这部分女人的态度还是正常的。 袁楠在工作上，也会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做完本职工作，她就不主动干别的了，这些年也没升职过。 私下她和同事聊天，说得最多的也就是“我老公”“我孩子”…… 她就被新视野判定为可能生三胎人群，死命给她增加工作量，把她逼走了。 轮到楚瑶的时候，更是演都不演了。 27岁，结婚三年，已婚未育，看着就像随时要休产假的样子。 所以他们直接让她换岗到完全不擅长的部门，还要她背销售业绩，来逼她赶紧走。 楚瑶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委托了桑荀律师帮她打官司。 哪怕流程长，她也要磕到底。 可现在官司还没下文，又听到这种垃圾公司赚钱，两个人都很生气。 好希望这种歧视育龄期女性的公司早点倒闭！ 叮—— 门铃又响了。 团团立马跑去开门，还不忘回头跟圆圆说：“我瑶瑶姐姐的帅老公来喽！他老帅了我跟你说！” 楚瑶也稍稍坐直了身体。 这么大团圆的氛围，也是多亏了秦嘉淮。 所以她今天也会给他好脸色。 她一定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门打开，秦嘉淮走进来，抬眼就对上了楚瑶那张面带微笑的脸。 “……”秦嘉淮感觉不太妙了，这段时间一直没给过他好脸的前妻，居然给他好脸了。 不过楚瑶的好脸只笑了两秒，也收敛了。 因为，她看见秦嘉淮唇角，有一个很新的齿痕。 最新的这条时间线里，没有他把她拉到车里面，她也没有因为他不愿意帮忙而骂他，他就没有听不下去堵她的嘴，就也没有她咬他的情节了。 那他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谁咬的？ 第50章 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女儿 楚瑶仔细梳理一下脑海中的新记忆。 想起来了！ 目前这条线上，虽然没有她为袁楠去医院沟通的环节，但她和安康医院的冲突还在！ 原因是一个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因为疲劳驾驶，实在撑不住，靠边停车，下车抽根烟，活动活动，大概十分钟左右。 这十分钟的时间，导致患者延误救治时间而死亡。 患者家属闹事，要医院赔偿。 安康医院又把锅全部甩到这个司机身上。 开救护车还休息，这确实不应该，司机自己也认罪了。 但当天，这个司机已经下班了。 当时安康医院协调不出人手，强迫他回来继续开，上司暗示不来就扣绩效。 这个司机已经高强度工作20个小时，还要回来加班。 现在出事，医院也逃不了主要责任吧？ 按照民法典，还有工伤条例规定……出差路上撞死人，都可能算公司责任、算工伤的。 这次的事虽然不是车祸，但单位强迫加班也应当负责！ 楚瑶就围绕这个话题，做了“劳工权益”专题报道。 她去医院暗访，想让更多劳工站出来，一起指认医院经常强迫加班。 被秦嘉淮发现了。 秦嘉淮为了维护医院的利益，让她离开。 她又骂了他几句难听的话。 他又那么去堵她的话。 她就又咬了。 啧，人渣！有些伤真的该他受！ 重来几次都该他受！ 而且，目前这条线上，还有一件事，让楚瑶非常反感秦嘉淮。 就是安康医院的院长，得知秦嘉淮已经离婚，就有意撮合他女儿孟烟雨和秦嘉淮在一起。 孟烟雨是河豚直播平台的一姐，开直播讲医疗知识，又漂亮又知性。 每天和别人开直播pk，从来都没输过，收益零头都能吊打别人。 秦嘉淮具体有没有和这个孟烟雨有什么，不清楚。 但八卦杂志已经开始传他们俩在一起了……楚瑶心里就很不舒服。 所以她给秦嘉淮的好脸又没了。 但在场的两个家庭，好像并没有发现楚瑶和秦嘉淮的不对劲。 人到齐了，他们就端准备好的菜出来，大家一起吃火锅。 团团和圆圆都要围着楚瑶坐，把秦嘉淮挤到了旁边。 圆圆捞起一个虾滑，一直举在手里。 等温度降下来，放到楚瑶盘子里，甜甜地说：“瑶瑶姐姐，第一块给你吃。” 楚瑶笑着收下她的好意：“谢谢圆圆。” 团团一看圆圆这么懂事，她也不想落于下风。 她跑去冰箱，双手捧出大瓶果粒橙，先给楚瑶倒了一杯。 楚瑶也谢谢她：“谢谢团团，你俩都好乖。” 团团嘿嘿一笑，又走到秦嘉淮旁边，也要给他倒：“来，哥，我也给你整点果粒橙嗷。” 秦嘉淮抬手挡住自己的杯子：“心领了，我不喝这个。” 团团大咧咧地说：“不喝拉倒。”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 孩子长成什么样，一部分看家庭教育，一部分还真的是难以扭转的天性。 圆圆天性是文静的，团团天性是爽朗的。 换哪对父母养，这性格都改不了。 袁楠看着自己女儿，都无语了：“团团，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妈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哥哥姐姐都是你的恩人，你对恩人就这个态度？！” 秦嘉淮轻声开口：“没事。” 团团吐了吐舌，眼珠一转，忽然又问秦嘉淮：“诶，哥，你以后跟瑶瑶姐姐生小孩不生？” 秦嘉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俩要是不生，我给你俩养老！”团团说完，笑眯眯看向她自己妈妈，“妈，我做得对不？够报恩了不？” 袁楠：“……” 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玩意儿是她生的！ 不过现场就亲妈嫌弃，其他人都嘎嘎乐。 圆圆文静善良会疼人是很好的。 团团活泼外向不内耗也是很好的。 秦嘉淮眼底也带着笑意，对团团说：“不必了，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女儿。” 楚瑶心里切了声，谁跟你以后有自己的女儿。 不过忽然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未免太过自恋了…… 秦嘉淮说的“我们”，又不一定指的是她。 楚瑶闷头吃起火锅来。 - 一顿饭吃完，本来楚瑶是打算告别回家了。 不过团团和圆圆非缠着她，要她陪她们玩。 玩着玩着，团团圆圆一言不合忽然开始一起挠楚瑶痒痒。 楚瑶被她俩压在沙发上，联手攻击。 她被她俩挠得快笑岔气了，直喊“饶命”。 秦嘉淮坐在对面的单身沙发里，静静地看着楚瑶。 她都快笑出泪来了，眼尾沁着水光，长发散乱在身后，沙发凹陷下去的弧度跟着她的笑声一颤一颤。 高中接连的悲剧发生后，他几乎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笑得这么生动放肆了。 秦嘉淮的唇角也微微扬起弧度。 又注意到她乱动的时候，衬衫下摆不小心往上掀起，露出一截瓷白纤细的腰。 秦嘉淮不受控地伸出手……把她衬衫往下拽了拽。 他的手指触碰到楚瑶的身体，楚瑶刷的一下坐起来。 两个人视线对上，楚瑶又瞬间移开。 短暂的尴尬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楚瑶立即起身，对两个小孩说：“我都困了，要回家睡觉了，你俩也早点睡觉。” 团团圆圆都很舍不得。 但她们又不忍心耽误楚瑶休息，于是就送她和秦嘉淮到门口。 两家人都是依依不舍。 楚瑶走进电梯时，还在挥手跟他们道别。 她看着两家人团团圆圆的场面，眼睛又开始发酸。 真好啊。 对她好的人，都好好活着。 直到电梯关上。 缓慢下降。 由于袁楠家住在二十多层，这电梯里的静默时间太长了。 楚瑶觉得不说话尴尬，就主动开口：“怎么不说话。” 秦嘉淮微垂眼睫，看向楚瑶，别有深意地启唇，“因为……” “父爱无声。” 又陷入沉默。 楚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猛地一怔。 不是，等等！ 楚瑶头皮发麻，瞪大双眼看向他。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她在伪装他女儿、一直骗他干活、把他当狗使的事？ 第51章 瑶:我错了!但我就不认! 楚瑶是真心挺担心的。 这次的改变，虽然已经很尽力往江阿姨身上靠了。 但救的人，毕竟是她的朋友。 秦嘉淮刷新记忆后怀疑也正常。 而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秦嘉淮刷新记忆的方式，是和别人一样，只有最新的记忆，旧记忆就朦朦胧胧当成做了一场梦。 还是和自己一样，好像是打游戏开了if线，能清楚地记得任何一次的事？每一次的人物感情，都复杂交织在心底？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和秦嘉淮对视。 等等……先不要慌，还有得救。 就算这次很值得怀疑，但那些事说白了，往女儿身上靠也说得通。 也许就是未来女儿为给奶奶庆祝，意外发现悲剧，心地善良的小女孩随手帮忙呢？ 秦嘉淮以前诈嫌疑人就经常这样。 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去似是而非地暗指。 搞得好像他已经很笃定似的。 配上他这种压迫性极强的气场，好多嫌疑人都会被他诈的直接承认。 但其实这个阶段，秦嘉淮往往也只是怀疑而已。 楚瑶冷静下来。 她冷笑：“你占我便宜是吧？” 她直接掏出手机，当着秦嘉淮的面，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删了。 秦嘉淮怎么也想不到，她面对试探，居然做出这个举动。 一下子主导权调个儿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问。 楚瑶晃了晃手机：“我这叫，父爱如删。” 秦嘉淮：“……” 他占她便宜说父爱无声。 她就占回来说父爱如删。 就这个针锋相对的态度，显得她一点都不心虚。 电梯门终于开了，楚瑶直接走出去。 看似不慌，其实已经开始冒冷汗。 毕竟自己还没有救奶奶，也没有改变许轻云的悲剧，所以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 等这些大事做完，她就把日记本还给他，再坦白女儿是自己装的，然后彻底跟他毫无瓜葛。 秦嘉淮追上她：“加回来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 楚瑶淡定回应：“哦，你可以发我工作邮箱，提前三个工作日跟我预约。”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也行。” 两个人就此别过。 各自朝着各自的车走去。 楚瑶正要开车离开时，秦嘉淮忽然又过来了，敲敲她的车窗：“我车坏了，方不方便送我回家。” 啧，库里南什么垃圾车？天天坏。 这就是她不买库里南的理由。 楚瑶抬头看他一眼：“不方便。” 秦嘉淮：“可以谈谈那个司机的事。” 楚瑶微顿，扬起笑，打开车门：“请。” 变脸变得流畅丝滑。 楚瑶点开导航，直接就要搜枫林公馆。 那是本市富豪聚集的豪宅区。 楚瑶和秦嘉淮结婚多年，就和江阿姨吃饭的时候，去过一次，那次他爸不在。 她以为秦嘉淮和她离婚后，应该住这边。 可秦嘉淮却忽然开口：“我不住这里。住晨星。” 晨星……这就是个非常接地气的学区房区域了。 那小区在市医院附近，周围有全市最好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所以房价也挺贵。 而且也因为这些配套，小区里住的全都是医生老师这种事业单位的人。 这个房子，是当年秦叔叔和江阿姨还在市医院做主任的时候，医院自己花钱买房，然后打折卖给他们的专家主任作为奖励的。 楚瑶和秦嘉淮结婚后，偶尔也会过去住。 她很喜欢那边。 当时还靠在秦嘉淮怀里，和他畅想未来；“等咱们以后有孩子了，就搬过来住，方便上学。” 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了。 楚瑶搜索晨星小区，点击导航。 车开起来，楚瑶顺口问他：“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和你爸妈关系挺好的，为什么突然和你爸之间有隔阂了？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我爸死了。”秦嘉淮话语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楚瑶余光瞥了他一眼。 说这种气话…… 她前不久，还看见秦叔叔又上新闻，说要投资什么生物医学研究。 其实楚瑶到现在，都没正式和秦叔叔打过照面。 小时候两家是邻居时，她见过几次。 当时太小，印象不深了……但小区所有人对秦叔叔的评价都很高，都说他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乐于助人。 不知道秦嘉淮到底为什么和这么好的爸爸闹翻？ 不过虽然楚瑶很好奇，但秦嘉淮不说，她也不能掰开他嘴让他说。 他们俩又顺道聊聊救护车司机的事。 楚瑶坚持把这件事闹大，让更多员工出来为司机作证，证明医院长期要求员工加班，把医院名声搞臭的同时也能倒逼医院完善员工福利。 秦嘉淮就坚持，不会让更多劳工出来作证。 谈到最后，谈不拢。 楚瑶直接停车：“下车，我不送你了。” 秦嘉淮微微侧头，淡眸扫过她：“你以为医院这种地方是普通公司？他们要是为了别人站出来，你觉得医院会怎么对他们？你给他们找新工作？” 楚瑶张了张口，却又噎住。 秦嘉淮极浅地笑了声，“我说你感情用事你还不承认。就想着磕到底，没想过磕完别人怎么过？” 楚瑶抿了抿唇，反问：“我也是查了很多法规的！那我做错了？！” “讲道理讲不过你就急。”秦嘉淮看着她，眸光幽深，“阿瑶，你太过理想了。” 楚瑶不满：“你真当你是我爸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秦嘉淮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没有再说下去。 他忽然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就开门下车。 走得利落干脆。 楚瑶不知道他最后这个动作是想干嘛？ 她打算回家去了，忽然听见有手机消息提示声。 她掏出手机一看。 是这次医疗事故中，那个被耽误救治而死的患者家属，给她发消息了。 “楚老师，医院那边派人私下来跟我们谈和解了……其实就算没有那十分钟的耽误，我们也不敢保证能救活。” “所以打官司不一定赢，还不如现在拿钱了事。一直以来劳烦您费心了。” 她再往下翻翻，发现救护车司机也给她发来消息。 “楚小姐，你不用帮我讨公道了……现在医院那边律师说工伤险可以报赔偿，我老婆孩子都过好日子了。” “我自己认罪，承认是我过失坐牢吧，这样我心里也好过点，毕竟我确实下车抽烟了。” “哎，我错怪那个律师了，还天天骂那个律师的老婆孩子在天堂。但仔细想想，他提出的，真的是对我这个家庭最好的方案。” 楚瑶飞快地打字回复：“不是，你下次骂人就骂那个人，骂人家老婆孩子干什么？” 发出去后又意识到……自己急什么呢。 都不是他老婆了，又没骂到她。 她把手机随手放到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刚才秦嘉淮就说服她了。 只是她嘴硬不想承认。 她自己光杆司令，豁出去搞栾家也不怕什么。 但别人呢？ 他们有家庭有小孩，怎么可能豁得出去？ 哎…… 只是现在抱错小孩的事没闹成。 强迫司机加班的事又没闹成。 难道真的就搞不赢安康医院了吗？ 他们还去新视野投放广告…… 一想到那个歧视妇女的破公司赚钱，楚瑶就更气！ 忽然，旁边又传来消息提示声。 咦，好像不是自己的手机。 楚瑶找了一下，才发现秦嘉淮的手机掉在副驾座缝隙里面了。 她把他手机掏出来……他的手机是坏了吗？ 居然没有自动熄屏，也没有上锁。 屏幕上，直接就是他和孟院长的聊天界面。 所以楚瑶就这么“被迫”看到了上面的信息。 看着看着，楚瑶眼神亮起来。 我去！ 这么刺激！ 这这这太有搞头了！ 第52章 秦嘉淮:利用完就踹?休想 孟院长向秦嘉淮咨询的事，涉及一场极其拐弯抹角、极其隐晦的贪污贿赂案！ 起因是，孟院长的女儿孟烟雨，是河豚直播的一姐。 她为什么会成为一姐呢？ 因为河豚这个平台，一直给孟烟雨额外的流量补助。 天天把她推送到首页，给她引流。 直播pk时，还经常官方下场把控，让孟烟雨每一次pk都能赢。 这本来没什么，只能证明河豚直播看好孟烟雨而已。 但是，河豚直播，又是河豚科技旗下的平台。 河豚科技，卖一些昂贵的医疗设备。 因为他们给孟烟雨这些资源，孟烟雨就介绍河豚科技的大老板和她爸认识。 后面就是比较常规的买医疗设备的流程。 现在孟院长也很害怕，咨询秦嘉淮：好处落到他女儿头上，这算不算贪污受贿？ 秦嘉淮说：被人逮到就算。 楚瑶越看越兴奋。 逮你们的人来了！ 不过楚瑶肯定不会直接使用秦嘉淮这些线索。 不然栾家人肯定会觉得秦嘉淮是内奸，他也会有危险。 她要想一个不会引人怀疑的策略。 最好往男女作风问题上面靠拢。 绝对不要牵连秦嘉淮，也不要伤害到任何普通群众。 到时候直接削减掉栾汶培养的一个强大手下，削减栾家一个庞大的收益来源。 正想着，她忽然看见秦嘉淮又过来了。 楚瑶立马把他手机塞回原来的位置。 秦嘉淮敲了敲车窗：“我手机是不是落你车上了？” 楚瑶心虚，立马打开车门：“没注意。你自己找一下。” 秦嘉淮又坐上车，弯腰查看座椅缝隙，身体距楚瑶胸前极近。 楚瑶不知道是因为偷看他聊天记录的心虚，还是自己的车太小了他又靠得太近，她紧张的心狂跳，她估计秦嘉淮肯定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开个顶灯？”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楚瑶立马抬手，去摸车顶上的灯。 但还没摸到，腕骨就突然被他温热的掌心覆住。 “不用了，找到了。” 他把手机装好，好像要下车。 楚瑶忽然开口：“哎，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秦嘉淮就不客气：“也行。” 可楚瑶刚要发动车，一个交警忽然过来，递过一张条。 “这车在这边违章停车，已经停了几分钟了，这次就不扣分了，罚款五十。” 只罚款不扣分已经很好了，这点小事就不需要再争执。 秦嘉淮身上又正好有一张一百块的实体钱，就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交警。 交警脸色一变：“先生，你侮辱交警？” “？”秦嘉淮仔细一看手上粉色的钞票。 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和100元钞票很相似的冥币！ “抱歉，拿错了。”他立马收回来，换扫码付钱。 交警走了，楚瑶也把车开走。 但一想到秦嘉淮居然掏冥币，她就憋不住笑。 “好笑吗？”秦嘉淮偏头平静看向她，声音低沉清冷，“这是你给我的。” 楚瑶：“嗯？” 仔细一想……哟喂还真是！ 是那次，她为了黑公会的事，去采访吴佩教授。 从那边出来时，也是和秦嘉淮坐一车。 路上她跟秦嘉淮说话，被他说得一肚子火。 就故意掏了张冥币，直接塞进他口袋里，还说“车费，不用找了”。 估计秦嘉淮没看清，一直当做是真的一百块钱呢。 楚瑶包里装了好多冥币。 因为工作太危险，经常遭遇别人报复。 要是实在跑不掉的时候，她就会抓一把冥币出来撒。 好几次那些想揍她的人都误以为是真钱，立马低头捡钱，她就借机跑掉。 楚瑶不说话了，也不笑了。 秦嘉淮轻轻扯了扯唇，笑意生冷：“对别人倒是正义侠气，有点阴招全使我身上了。” 楚瑶继续沉默。 忽然，她又想到一件事。 “虽然这冥币是我塞给你的不假，但……”她顿了一下，接着问，“这都一个月了，你不洗衣服啊？” “……”其实秦嘉淮有送去干洗。 但是这干洗店发现了，没告诉他，又塞回去了？ 还是干洗店压根就不负责，没发现？ 总之两个人就这么阴阳怪气……平心静气地聊了一路。 很快，到了晨星小区门口。 秦嘉淮下了车，楚瑶也打算回家。 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女人朝着秦嘉淮小跑过去。 楚瑶定睛一看，这不是孟烟雨吗？ 她怎么在这里？ 楚瑶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按下车窗。 正好听见孟烟雨说话：“秦律，好巧呀，我被爸爸安排来市医院这边开会，今晚就住这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偶遇你。” 哦原来是偶遇，不是约好的，更不是她住这边了。 楚瑶自己都没察觉地松了口气。 秦嘉淮的回应也淡淡的，没说什么，便要回家。 楚瑶本来应该走的。 但她忽然想到孟家的事…… 她有个拐弯抹角，但是非常安全、能完全把秦嘉淮排除在外的计划。 这时孟烟雨追上秦嘉淮：“秦律，我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秦嘉淮：“不方便。” 楚瑶：“不行哦。”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开口。 楚瑶这话也出乎秦嘉淮的预料，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去。 楚瑶按下车窗，手撑在窗上，笑眼弯弯地注视着孟烟雨。 孟烟雨沉了脸：“你是？” 楚瑶直接下车，走到秦嘉淮身边，微笑看着她：“我是他还没离掉的老婆。” 孟烟雨又笑起来：“那就是在离了？” 楚瑶：“但还在婚姻关系内。孟小姐，你也算公众人物，这样不合适，赶紧走吧。” 孟烟雨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开：“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 她转身想走。 楚瑶忽然又说：“孟小姐，记住我，我叫楚瑶。” 孟烟雨深深看她一眼，点头微笑：“我会记住你的。” 楚瑶初步目的达成，也打算走。 秦嘉淮本来全程静静注视着楚瑶，在思考她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看她毫不留情地又要走…… 她果然不是向他低头、挽留这份婚姻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他知道她又在利用他。 “跑得挺快。”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把人拉回来，“利用完就踹？” 楚瑶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眼：“那给你颁个奖？最佳有利用价值奖。” 秦嘉淮低声冷笑，握紧她的手腕：“去我家。” 第53章 大半夜把前妻叫回家 秦家，阳台。 楚瑶抱着脏衣服往洗衣机里塞。 大半夜把前妻拽回家，居然只是为了让她给他洗衣服！ 天呢？ 这像话吗？！ 他俩分开住后，秦嘉淮买了个洗衣机，但不会用。 因为他买的这个洗衣机太高级了，居然有五十多个选项。 洗烘、快洗、空气洗、除螨洗、柔顺洗、洗羽绒服、洗西装、洗丝绸…… 他按半天，模式跳来跳去，洗衣机就是不转。 所以他才会把衣服送去干洗。 干洗店也不负责，口袋里的冥币都没发现。 于是他今天就把楚瑶喊回来，教他怎么用。 楚瑶一肚子怨气：“离开前妻你连衣服都不会洗，可见你以前过得都是什么少爷日子，我这要是发网上，你都得被网暴！” 秦嘉淮斜倚在落地窗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俩住一起的时候，你就做洗衣服这一件事，其他的事都是我做，你还好意思网暴我。” 这个倒也是…… 在外面雄鹰一样高冷桀骜的男人。 在家里鸽子一样地给她做饭洗碗。 但楚瑶嘴上还是不认：“我做的明明是：把脏衣服放洗衣机，点开洗衣机，洗完拿出来，晾起来，干了收下来，挂到衣帽间，一共六件家务活好吗。” 秦嘉淮：“……” 好个六件。 人无语到至极，真的会笑出来。 他笑了声，语调无奈：“你怎么不一件衣服算六件家务。” 楚瑶：“因为我不占你便宜，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特别心虚。 这也是她不好意思天天追着秦嘉淮分夫妻共同财产的原因。 因为这个婚姻吧…… 按道理说婚后赚的共同财产，将来分开确实该是一人一半。 如果女人结婚后赚得少，但承担了大部分家务，这是贡献，要分钱。 如果生了孩子，这不止算贡献，还算身体创伤，这也要算钱。 但她和秦嘉淮，他们俩都不喜欢家里来别人，所以没找保姆，一直都是秦嘉淮在照顾她。 孩子也没生。 收入方面，自己之前在新视野的工资，又是买墓地，又是借给她妈买房……她自己花的全都是他赚的钱。 她真不好意思。 所以将来分财产具体能分多少，主要看两个指标。 一个是秦嘉淮的良心。 一个是自己脸皮的厚度。 不过也不用操心这种琐碎的事。 因为等将来复活许轻云，还不知道自己这条线会怎么变呢。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有另一个男人？他会像秦嘉淮一样包容她吗？ 还是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 一想到这，楚瑶心里就闷得难受。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回来。 她站起身，教秦嘉淮怎么用洗衣机。 “先点这个，然后扭这个换模式，洗什么衣服换什么模式，完了点击启动，明白了吗？” 她没听见他回答。 一回头，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距离极近，鼻尖传来他身上凉凉的薄荷味道。 楚瑶心跳漏了一拍，又飞快地逃到一旁。 她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她确实爱他。 但在目前这条线上，阻碍他们的，从来不是爱不爱的事。 他们俩现在没有剑拔弩张，是因为还没真的在栾家的事情上对簿公堂。 那个被栾竞泼硫酸的女生的案子，还一直拖延着没开庭。 奶奶的仇，也还没报。 他们代表的阶级不同，未来肯定要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他们俩止步于此，是最好的。 “会用了吧？我走了。” 她说完，朝着大门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忽然听见秦嘉淮问：“你这阵子去复诊过吗？” 楚瑶神色从容地回应他：“没有，我已经不失眠了。药也很久没吃了。” 秦嘉淮低低嗯了声：“有时间去复诊，看看是不是完全康复了。” 楚瑶：“嗯。” 她开门，走出去。 秦嘉淮算着时间，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她上车。 - 次日一早。 楚瑶睡了一觉，满血复活。 开始想办法办那个贪污受贿的孟院长！ 安康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资方主要是栾汶，但它也是医保定点医院，也花国家的钱。 这个孟院长，就是栾汶的心腹。 把他搞掉，必能重创栾家！ 她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但完成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些协助。 她现在就在自己的人脉库里面，到处找能帮自己的人。 忽然，手机跳出一条邀请函。 点开一看，是前同事宋琳发来的。 宋琳：“我们下个月婚礼，有空过来喝酒。” 宋琳和她在新视野的时候，关系还算不错。 袁楠离职后，她们俩就是每天中午一起去吃饭的饭搭子。 但她也是邹杰的女朋友。 之前还因为工作原因，帮邹杰在公司背调时说她坏话。 现在结婚，居然还给她发邀请函。 这小两口怎么好意思的啊？ 脸皮厚极了！ 楚瑶正打算把她删了。 聊天框里又跳出一堆消息： “我是邹杰，楚瑶，我猜你一定不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不过我还是很想告诉你，真的很感谢你把我从那个小破单位挤走。” “我现在在新视野越来越好了，还刚刚谈成了安康医院新院区的推广广告，下个月转正后就能拿两万的提成。”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楚瑶看得想笑。 正好这时，余光察觉到有人往她桌子上放东西。 抬头一看，是郑文博放他从家乡带来的一小盒车厘子，每人都有一小盒。 她桌上还有别的同事投喂的酸奶，甜点，饼干…… 来到这个小破司，每天心情都很好，才不会后悔。 等安康医院院长贪污被抓，看它还怎么好意思这个时候宣传新院区，看你还怎么拿两万块钱提成！ 不过这个嘛，暂时不需要提。 楚瑶另有损招。 楚瑶：“给我转1999元，用你的账号发我支付宝，号码：***。不然我把你高中偷钱的视频发到你婚礼现场。” 楚瑶：“你现在删了我也没用，不让我去婚礼现场也没用。我和宋琳当了那么多年的同事，人脉网络交集很多，我还可以私发给宋琳的所有朋友哦。” 为什么是1999元呢？ 这当然不是祝福他们要99。 仅仅只是因为，勒索两千块钱及以上，会达到立案标准。 过了一会儿。 邹杰真的转1999过来。 楚瑶点击收款，然后把他删了，没给他再哔哔的机会。 她正打算继续找人脉做工作，忽然一个电话跳了出来。 是盛荣打来的。 第54章 三个人的爱情太尴尬 盛荣这个时候在秦家。 盛荣特意过来，给秦嘉淮改个智能语音系统。 这样秦嘉淮以后就不用大半夜喊前妻过来帮他洗衣服了，可以语音控制了。 他做完了本打算走。 秦嘉淮叫住他。 欲言又止几秒，还是说出了他的请求：“你给楚瑶打个电话。” 盛荣：“你自己怎么不打。” 秦嘉淮：“她把我删了。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把我加回来。” 秦嘉淮以为楚瑶昨天的“父爱如删”只是玩玩而已。 他今天申请重加，申请了三次，都被她拒绝了。 盛荣没忍住笑了半天，坐到沙发上，给楚瑶打电话。 特意开外放，带秦嘉淮一起听。 很快电话通了。 盛荣声音故意温柔又暧昧：“瑶瑶，你干嘛呢？” 刚说完就感觉旁边一股杀气，盛荣当不知道。 楚瑶听出来他语气不对了，果断地说：“盛荣你别这样啊，我和秦嘉淮正在办离婚，你和我俩都这么熟，这会导致我们三个人以后都非常的尴尬。” 盛荣：“……” 他再抬头一看。 对面的秦嘉淮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角眉梢却透露着若有若无的暗爽。 盛荣沉默一会儿，坦荡地对楚瑶说：“我不尴尬啊。” 楚瑶：“我很尴尬。你想想，将来我二婚办婚礼的时候，请当年同学过来吃酒，大家不就觉得我只会吃窝边草？” 盛荣：“……不是，你二婚还办酒呢？” 楚瑶：“那肯定要啊，你这几年在国外都不知道，我们好几个同学，他们结婚摆酒就算了，生小孩还要摆满月酒，周岁酒……有几个还拼命生，不到三十岁都生三个了。你知道我在他们身上花了多少礼金吗？我又不打算生那么多，不得多结几次婚把礼金收回来？” 盛荣对着手机拍手。 没啥好说的，给你鼓个掌吧。 “低调低调。”楚瑶坦然接受了他的敬佩，随口问，“对了，你认不认识有本事在河豚直播平台里面，做假数据的人？” 盛荣：“我就会啊，不过这个平台审查还是挺厉害的，特别容易被查出来。” 楚瑶：“被查出来会怎么样？” 盛荣：“被平台拉黑，收益全部退回，你的身份证永远都注册不了他们平台了。” 楚瑶笑了声：“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我今晚想和别人pk，你能不能帮我实时做假数据，我要吊打那个人。” 一旁的秦嘉淮若有所思地听到这里，浅浅勾唇。 盛荣想了想，答应下来：“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们平台确实很厉害，快的话半个小时，慢的话一晚上，就会查到你作假，让你完全来不及提取直播收益，白忙一场。” 楚瑶：“没事，我目的本来也不是要收益。” 盛荣就没问再多了，直接答应下来：“行，包在我身上。” 她想做什么，帮她做就行。 毕竟他一家的命都是她救的。 一旁的秦嘉淮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眼神示意他：赶紧让她把我加回来。 哦对了，他一家的命也算秦嘉淮救的。 所以哪怕盛荣不愿意，恩人的述求还是得办成。 盛荣笑了笑：“你把秦嘉淮加回来吧，就当看我面子。” 随后两个人挂了电话。 楚瑶真的把秦嘉淮给加回来了。 秦嘉淮看着重新出现的头像，心里莫名很不爽。 盛荣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盛荣本打算离开。 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问：“我还是挺好奇，你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分开？” 秦嘉淮想了想，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很复杂。” 盛荣就猜：“难道是因为，她前男友，那个沈……” 秦嘉淮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放屁！” 盛荣笑笑不说了。 - 晚上九点。 河豚直播平台。 孟烟雨又在刚开播十分钟内，就冲上全平台排行榜第一。 弹幕区，绝大部分都是在夸她美丽和博学的。 但也有一些在质疑她： 【有时候觉得主播说话逻辑混乱，科普的医学知识也总是出错，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冲上第一。】 【没花钱刷数据我真不信。】 孟烟雨完全看不见这零星几条的反对声音，沉醉在那些美好的夸赞中。 很快，她开始打pk。 这边的直播pk都是看粉丝定向刷礼物的，谁拿的礼物值高，谁获胜。 孟烟雨连续赢了五场pk后，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申请： “楚瑶向您发来pk请求”。 孟烟雨想到昨晚楚瑶对她的挑衅。 原来她要自己记住她，是这个意思啊。 孟烟雨勾了勾唇角。 真是搞笑，不自量力。 那就给她个机会，让她知道被吊打是什么滋味。 她点击同意pk。 屏幕上立马出现楚瑶那边的情况。 楚瑶坐在桌子前面，正在吃东西。 一桶老坛酸菜泡面。 吃泡面？孟烟雨皱了皱眉。 她不会是想走什么卖惨路线，说自己离婚后就只能吃得起泡面吧，以达到让人同情的目的，然后道德绑架秦嘉淮不要跟她离婚？ 孟烟雨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瞧不起她了。 这时楚瑶才发现直播已经接通了。 她立马放下手中泡面叉子，抬头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哈喽哈喽，第一次直播有点紧张哈。吃点东西缓解一下。” 她这边慢慢涌进几百个观众。 【这个妹子以前没见过，纯新人啊！】 【哇哇哇好美好灵动的一张脸！】 楚瑶吃完泡面，又拿出一盒糍粑吃起来。 “泪水打湿小糍粑，又甜又糯又想他。” 弹幕瞬间被一堆哈哈哈刷屏。 【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种乐子人搞笑美女！】 【打赏一波鼓励一下新人！】 孟烟雨看到这里，心里隐约生出一股危机感。 这个楚瑶居然不卖惨。 而且她这短短半分钟，就展示了她还算不错的颜值，和有趣的性格。 这种就是圈子里最有威胁性的对手！ 果然，楚瑶的数据飙升得简直离谱！ 孟烟雨立马笑起来，抢回自己的主场：“你想谁？” 楚瑶若有所指：“想你心里的那个男人喽。” 孟烟雨怕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就要揭露出秦嘉淮是她还没离婚离干净的老公了。 那将来自己要是再和秦嘉淮在一起，不显得自己跟小三一样？ 在别人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插足？ 所以孟烟雨赶紧岔开话题：“小姐姐大晚上不要吃这么多垃圾食品，会胖的，我觉得你的脸现在就偏胖了。” 楚瑶一边吃一边回：“那是没有你瘦，你肚子里赶紧多存点粑粑，千万不要上厕所，拉出来营养就跟不上了。” 孟烟雨：“……”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打赏打赏！】 【主播这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特别像甜妹，怎么一开口全是刀子？笑哭。】 【不是，她俩到底啥仇怨啊？这是抢男人了还是抢事业了？句句话的攻击性都强得没边了！】 【哇哦！你们快看数据！这个新人妹子的数据飙升得离谱！难道今晚河豚一姐就要换人了吗！】 孟烟雨也看到了楚瑶不断攀升的数据，心里只有愤怒。 来这个平台这么久，她从来都没被人追得这么狼狈过。 楚瑶还是个新人，她凭什么？！ 孟烟雨咬了咬牙，看来要动真格，给她一个教训了！ 第55章 这是楚瑶第一次和别的女人争他 孟烟雨眼看楚瑶的数据快追上来，开始低头给她的榜一大哥发消息，让他过来帮帮忙。 很快，效果就出现了。 本来楚瑶的数据快跟她一比一了。 现在一下子被孟烟雨甩了一大截。 楚瑶盯着数据，沉下脸，若有所思。 孟烟雨微微一笑，温柔安慰她：“生气啦？小姐姐别这样，pk输赢很正常，生气也不要挂脸嘛。” 楚瑶面不改色：“我们正常人生气都是挂脸，你这种不正常的人生气就直接挂墙上。” 孟烟雨眉头一凝：“你……” 楚瑶：“呦呦呦，不要挂脸嘛！” 再看看，楚瑶这边的数据又追上来了。 楚瑶又笑笑说，“输赢很正常。” 她句句话都带着故意的挑衅，神态和语气都叫孟烟雨一肚子火。 再加上两人私底下还有男女情感纠纷…… 孟烟雨不可能甘心输给她！ 她低下头，开始给卖设备给她爸的人发消息。 要他继续刷！今天无论如何要赢她！ 很快，就多了一堆账号，给孟烟雨打赏。 楚瑶的数据又被她给反超。 孟烟雨松了口气，笑起来：“输赢是很正常，但我不喜欢输。” 楚瑶吃完最后一只小糍粑，拍了拍手，拿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就在以观众视角看直播。 她一边看，一边分析：“突然多出来的这些号，都好像人机号。你刷数据做得这么明显，河豚直播为什么还一直这么捧你？” 孟烟雨双手环胸，往背后一靠：“你比不过就认输，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楚瑶抬起头，看向她：“这几天我为了查那个救护车司机的事，去安康医院卧底调查了几天。” “我还挂号做了几次检查。” “我发现，安康医院有一批医疗设备，都是来自河豚科技。” “孟小姐，我对这个贪污受贿的事太敏感了，你是安康医院院长的女儿，是不是河豚直播拿流量，和你们进行利益输送？” 孟烟雨一脸无法理解：“你不要血口喷人好吗？我是我，我爸是我爸！” “就算平台捧我，那也是因为我有被捧的价值，跟我爸没关系！” “再说，安康医院是民营医院！买哪家设备还要跟你交代？” 观众们本来还嘻嘻哈哈的，看两个女人直播掐架。 怎么话题一转，聊这么深度了呢？ 【每次看富二代官二代说自己有本事，跟他们爸妈没关系，我就觉得好搞笑……咋滴，你真以为那些大老板讨好你们，是不知道你们身份？】 【就是，你也跟我们普通人一样挤破头竞争，中考刷下来一半，高考刷下来一半，毕业了海投简历找工作，家里完全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但是我不明白，民营医院，说起来不就是个公司吗？公司不就是想采购谁的设备就采购谁的吗？】 楚瑶看见观众的这条留言，条理清晰地回答他： “不是这样的，民营医院院长受贿，是没有公立医院院长受贿那么严重。” “但安康医院虽然是民营医院，它也是医保定点医院，医保局允许安康医院使用医保支付的。” “我前几天去这里挂号做检查，有一项检查，使用的就是河豚的设备。在同级医院，需要100块钱一次。而在安康医院，需要300块钱一次。” “由此可见，他们把这贪污的部分钱，完全转嫁给患者和医保！” “这方面医保报销比率是三分之一，那普通的只需要花医保池里33块钱，他们却要花统筹医保池100块钱。” “医保池里的钱，是人民交的、是国家的钱！” 楚瑶忽然敲了敲桌子，吓得孟烟雨也是一个激灵。 她怎么突然气场这么强大了？ 楚瑶继续给大家划重点： “为什么医疗贪腐，和官员贪腐一样可怕？” “因为他们贪得每一分钱，都是我们这些交医保的人在为他们买单！”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他们可恨的地方在哪里了！】 【呜哇……你们这些大坏蛋，不要贪污我的医保钱啊！】 孟烟雨回过神，冷着脸骂：“你不要血口喷人！抢男人抢不过，你就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告诉你，河豚给我的扶持，跟我爸完全没关系！” 一开始，孟烟雨还不愿意透露男女情感纠纷。 现在她意识到危险了，终于明白，男女问题是最轻的问题。 所以她刻意往这方面引导。 楚瑶微笑：“家庭就是一个整体的利益单位，还给你的钱，跟你爸没关系……” “那照你这么说，官员的配偶收礼物，也跟官员没关系喽？” “那些被家庭成员拉下马的贪官，得从牢里面跳起来敲你头！” 楚瑶的质问，还没得到答案。 屏幕上忽然多出一条提示： [您的直播涉嫌数据作假，已被永久封禁！] 接着就一片黑屏了。 河豚的动作还蛮快的，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幸亏她说话语速也快，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今天就是为了刺激孟烟雨联络河豚，开很明显、观众都看得出来的小灶。 而自己这边的打赏数据，观看人数，都是找盛荣刷的假数据。 分币没花。 河豚还喜欢给孟烟雨引流。 有些人明明不喜欢她，账号都能自动关注她。 有些人想刷走，刷了几条又回归到她的直播间。 导致刚才那一小会儿，她的直播间里有六百多万人在线观看。 我看你怎么跟六百多万人解释！ - 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事，栾汶不得不连夜去孟院长家和他们沟通。 本来要约秦嘉淮一起，但他说他有别的事就没去，聊的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 栾汶就另外找了个一个自己信任的律师。 现在所有人都在孟家大厅里坐着。 栾汶给秦嘉淮打电话，问他：“你前妻捅的篓子，你打算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不疾不徐、慢条斯理：“这是你们自己捅的篓子，只是恰好被她曝出来。” 孟院长也凑过去说了句：“我就好奇，谁告诉她这些的？她怎么突然就想起来查？” 秦嘉淮：“重点是你们有没有利益输送，而不是谁告诉她。” 现场几个人都快气疯了！ 就算他说得对。 但他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欠揍！这么像风凉话！ 孟烟雨也凑过来，蹲到桌边，委屈巴巴地问：“秦律，怎么办呀？” 秦嘉淮淡漠应声：“认罪。” 孟烟雨：“啊？但是我不想留下案底，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没事呀，呜呜呜……” 手机屏幕一黑。 秦嘉淮直接给挂了。 在场众人：“……” 他真的很没有礼貌！ 现场气氛一片死寂。 许久，栾汶带来的那个律师开口了：“其实，秦嘉淮他已经帮你们了。” 第56章 那就赔我无数个二十万! 栾汶带来的律师，和秦嘉淮一个思路。 正常律师都这个想法。 不会贪污受贿都被六百多万人怀疑了，还叫他们死活不承认。 “其实秦嘉淮他已经帮你们、提点过你们了。” “上了法庭最不能说的话，就是问谁捅出来的、怎么查到的……” “这会让检方觉得你们毫无认错悔改的心思，只想打击报复，将来楚瑶走路摔跤都算你们头上。” 其他人都气得不想说话！ 打击报复，人之常情！ 他们确实很想报复楚瑶！ 孟烟雨站起身，急得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这怎么可能算贪污？！河豚只是看我有潜力，给我额外的流量补偿！” “介绍给我爸认识，这也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他们人还不错，交个朋友！” 那个律师说：“正常领导干部吃吃喝喝一顿，回头搭手办个事，这都算受贿的。” “你收的好处，折算下来得有几千万了吧……孟小姐，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孟烟雨不甘心，又颠三倒四地吵了一通，让他们想办法。 栾汶听烦了，打断她：“行了，闭嘴！” 孟烟雨也不服栾汶：“我长这么大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收了一个平台的流量扶持，结果我就要去坐牢？” “栾竞从小到大无恶不作，他怎么还能好好的？” 孟院长抬手使劲拍了一把她的后背，眼神示意她闭嘴！ 就算是栾家自己人，都不敢跟栾竞这个栾家唯一男孙比重要性！ 她几斤几两，还比起他来了？ 他怕女儿说更严重的，赶紧去跟栾汶表示：“栾总，我会带我女儿去自首，把损失降到最低。” “但是栾总，秦嘉淮的前妻故意激怒我女儿揭露这件事，你真的觉得秦嘉淮一点问题都没有？” 栾汶还没说话，孟烟雨先护起来了：“不会！纯粹就是我和他前妻的感情纠纷！” “昨晚我们在秦律家门口看见她，跟她吵了几句。” “秦律肯定不喜欢她了！因为事后我在附近盯着，我亲眼看见，他前妻没几分钟就红着眼出来了。” “她肯定是眼巴巴求着献身，人家秦律没同意！” “我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任何一个豪门男人，对女人有真情！” “秦律傻吗？为了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底层女人，和我们对着干？” 孟院长没说话。 栾汶烦躁地捏着自己的睛明穴，也没说话。 对秦嘉淮，她没办法不信，很多事都离不开他。 但也不会全都信。 何况……她对秦嘉淮的态度一直这么宽，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心思。 就像刚才孟烟雨骂栾竞的话。 那个浑蛋作死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家里人就护着他。 她作为家里长女，明明是最有本事的一个。 但家里所有资源都堆栾竞一个人身上！ 她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把自己老公都送进去了，也不过就在给栾竞打江山！ 凭什么？ 就凭他有-根-屌？ - 次日一早，孟家父女就去自首了。 判决还要有一阵子，但律师已经告知了他们可能的结果。 利益输送的钱都要原路返回。 孟院长是受贿罪，罚款二十万判三年。 企业那边卖仪器的负责人，应该是判两年，罚款十万。 孟烟雨是受贿共犯，罚款五万判一年，认错态度良好的话，可以缓刑一年。 缓刑的意思就是暂时不收押，这一年内对她进行监督。 只要她一直行为良好，就可以不用坐牢。 看似对他们的判决并不重。 但对于栾家在医疗这一块的损失，是极其严重的。 栾家不止失去了一个培养多年的院长。 安康医院还因此被取消了医保定点资格！ 栾汶这几天都快气死了。 她投资医院又不是为了救死扶伤，就是为了赚钱。 现在没了医保定点，都不敢细算要少赚多少钱！ 所以为了维持老院区的运作，新院区不得不延迟启动！ 自然，之前谈好的新院区媒体宣传计划，也通通撤回！ - 事情尘埃落定。 楚瑶也立马将新闻发布出来。 “警惕腐败新形式……流量行贿成监管盲区……” 【天呐，好迂回的贿赂方式，现在贪污腐败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居然还有流量贿赂！】 【有些平台不止有打赏，还有广告分成，这要是通过这种方式给领导的子女塞钱，真是难查啊！】 【对啊，难查，但是某些领导的配偶，子女，都是反腐先锋，你说孟烟雨不当这个直播一姐，但凡当个七姐八姐，谁会想起来查这些事呢？哈哈哈！坑爹坑得好！】 【这个楚瑶记者每次都给我惊喜，很喜欢看她查的新闻！都是和我们息息相关，但我们又不知道的事！请继续产出！】 楚瑶现在砍了大仇敌一条胳膊。 虽然开心，但也没忘上小号，去新视野那边嘲讽一波。 没错，楚瑶就是这么一个不忘初心的人。 她在新视野那条“安康医院新院区即将投入使用”的新闻下评论： 【这个新视野真的有毒啊，接谁的广告，谁去坐牢……各甲方你们小心点吧。】 哼，嫌我会生孩子把我开除，还死活不愿意赔偿。 别以为我们打工人好欺负。 不赔偿我应得的二十万。 那你们就等着损失无数二十万吧！ 楚瑶忽然又想到，前几天，邹杰还炫耀接到了安康医院宣传新院区的广告。 现在新院区不开喽。 广告也没有喽。 哎呀！ 真是把他删除删早了！ 不然现在还能贴脸嘲讽一波！ 她正感慨着，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是秦嘉淮发来的：“去复诊了吗？” 这人好啰嗦。 自打把他重新加回来，他就开始每隔半天给她发一次，让她去复诊。 之前楚瑶都没回。 但想想自己也确实应该去一下了，自己也安心。 楚瑶：“今天就去。” 楚瑶请了个假，打算下午就过去。 - 楚瑶一直看病的心理诊所叫心屿，主诊医生叫李思宏，已六过六旬，是枫浦大学心理系的退休教授。 他这次和楚瑶聊了半天，最后给出结论：还是没有太大的好转。 一提到许轻云，她的愧疚还是很深刻。 楚瑶也知道，但她觉得无所谓。 等许轻云复活，自己肯定就没事了。 她打算离开，李思宏忽然叫住她：“楚小姐，我接下来的两个月打算去外地大学参与一个课题的研究，所以我想把你交给另一个心理医生。” 他拿出那个心理医生的资料：“你可以看看，他是国外刚回来的年轻专家，能力很强，如果你满意，我先安排你们见面。” 楚瑶打开这个医生的档案。 看见档案上的照片和姓名，她的手控制不住地一哆嗦。 第57章 前男友归来，前夫你小心了 照片上的男人眉骨硬朗，棱角分明，有些若有若无的痞气，但亲和的笑容，很好地中和了他骨相上的桀骜。 十年没见，他也没变丑。 不愧是当年搅动枫浦一中风云的另一个男生。 他叫沈砚白。 也是楚瑶的前男友……也许算吧。 楚瑶笑着摇摇头，对李思宏说：“不用了，我的病就到此为止吧，也许不久后，我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李思宏看得出她并不信任沈砚白，便也没有再劝。 楚瑶主动提出让他开了些帮助睡眠的药。 不需要太强的药性，褪黑素就行，放在家备用。 李思宏同意了。 楚瑶从诊室离开，去自动取药机取药。 拿到助眠药，她随手塞进包里，却不小心手滑，瓶子掉到了地上。 楚瑶蹲下身捡药。 面前有道阴影突然笼罩下来，一只修长的手从挺括白大褂袖口伸出，替她捡起了药瓶。 “现在改吃这种糖了？”男人的话语带着笑意，“小鸭子。” 楚瑶站起身，目光正对着男人的心口。 这里别着一个金属铭牌。 「沈砚白临床心理科」 楚瑶没说话，反应很淡，拿上药瓶就打算走。 沈砚白忽然靠前，逼得她不得不靠在取药机上。 他弯腰俯身逼近：“瑶瑶，你想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楚瑶反应很淡：“没那么想知道。借过。” 楚瑶推开他，加速离开。 沈砚白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许轻云没你想的那么好。” 楚瑶轻轻“嗯”了声。 提前和许轻云产生交集后，楚瑶已经刷新了关于许轻云的记忆。 小时候的自己懵懵懂懂，对许轻云只是觉得难受。 长大后的自己却明白，那就是很明显的敌意。 可能她确实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但她确实把活着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这又怎么说？ 但这些，这就不关沈砚白的事了。 沈砚白，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 沈砚白是高二那年国庆节后，转学到枫浦一中的。 他的父亲好像是国家一个研究机构的教授，是去各个地方调查土地成分的。 他又是个很注重陪伴的父亲，不想把儿子一个人送去寄宿学校，于是到哪里都带着沈砚白。 这就导致，沈砚白经常转学。 在每一所学校，都只能待一两个月。 他长得好看，性格吊儿郎当，有些很讨十六七岁女生喜欢的痞气，不像秦嘉淮那么高冷难以接近。 加上他爸爸还是国家的人，就有高干子弟的buff往他身上加。 他刚转校到一中的那阵子，好多同学找楚瑶帮忙写情书，楚瑶赚钱赚到飞起。 但这样的风云人物，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开始追楚瑶。 她只觉得心烦，打扰她学习和赚钱。 那后来为什么还是在一起了呢…… 是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自己有一天突然莫名其妙被校园树洞的粉丝网暴了。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校园公敌，上学都变成了精神折磨。 是沈砚白帮她找出网暴她的幕后黑手，解决了这件事，让她的生活重归平静。 她也因此对沈砚白改观，成为朋友。 第二件，是奶奶的事发生后。 沈砚白一直陪在她身边。 那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换任何一个人陪着她，她都会感动。 可是，秦嘉淮，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其实……在那之前，她对秦嘉淮就挺有好感了。 就因为奶奶出事后，秦嘉淮完全没有关心她。 她心里也隐隐责怪他，对秦嘉淮的好感也戛然而止。 然后她就答应了和沈砚白在一起。 结果就在她答应告白的第二天，沈砚白突然人间蒸发。 再也联系不上，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应。 让她体验了一波，什么叫断崖式被甩。 那段时间她也真的挺难受……刚经历过奶奶的悲剧，好不容易有个人关心她，可突然又消失了。 搞得她都以为沈砚白是出意外死了，还为他哭了好几天。 直到有同学告诉她，沈砚白是又转到另一座城市上学了。 楚瑶才知道，哦，他不是死了。 他就是懒得交代直接跑了。 神经…… 发个消息交代一声啊，不就一毛钱短信费吗？ 后来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楚瑶对秦嘉淮当年的不闻不问释怀了。 那个时候他喜欢的是许轻云啊，没空关心一个普通女同学，这不挺正常？ 再后来，秦嘉淮对她很好，她对秦嘉淮一点一点日久生情。 一个死了白月光，一个被渣男断崖式分手。 两个小可怜就放下过去，在一块儿过日子了。 所以，楚瑶现在不想和沈砚白有任何瓜葛。 因为，本来和他的关系，大多建立在奶奶出意外这件事上。 只要改变了奶奶的意外，她根本不会跟他在一起。 顶多会因为他帮自己查出网暴她的凶手，而成为朋友吧。 - 楚瑶开车回家。 这个点下班高峰，很多人都刚回来，导致进车库时有点堵，还要排队。 楚瑶停下车，一个女人忽然跑过来，隔着车窗跟她招手，示意她按下车窗。 楚瑶转脸看去。 女人身材偏胖，皮肤黝黑，嘴唇很厚，扎着整齐的马尾，给人一种十分老实憨厚的感觉。 楚瑶按下车窗：“你是？” 女人开口，带着哭腔：“瑶瑶，我是你们家以前的邻居，以前你奶奶带你来我家一起吃饺子。” 楚瑶想起来了：“你是买了秦叔叔家房子的……吴鸣姐姐？” 女人点点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对，是我。” “你怎么了？”楚瑶问出口，又觉得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就拉开车门，“你先跟我去停车，待会儿到我家说。” - 很快，到了楚瑶家中。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楚瑶给吴鸣倒了杯温水。 吴鸣比楚瑶大六岁。 楚瑶高二时，她已经在读研了，很少回家，所以两个人不算特别熟悉。 过年的时候，吴鸣会回家，两人也见过几次。 但楚瑶和她家人比较熟，吴鸣的爸爸妈妈很热心肠。 2015年的时候，京东到家那个软件刚上线，下载还可以一分钱买好大一盒鸡蛋，吴鸣爸妈到处教别人怎么薅羊毛，楚瑶那阵子薅羊毛薅得可开心了。 楚瑶给吴鸣倒了杯热水。 看得出她情绪不好，等她冷静下来才问：“吴鸣姐，发生了什么？” 吴鸣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被人强奸了。” 第58章 告他强奸 吴鸣低着头：“强奸我的人，叫冯康……就是网上那个叔圈天菜，那个大明星冯康。” 楚瑶心里惊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吴鸣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的工作，是月嫂，但不是普通月嫂。 因为她读过研，专攻科学育儿。 她会好几门外语，懂专业育儿知识，所以工资很高。 一个月前，冯康的太太请她回去当月嫂，给她很好的待遇。 但吴鸣也知道，冯太太选她，就是因为她外形不出众。 因为她亲耳听见冯太太的朋友说：“你聪明啊，找这个外型的，放在家里最安全。你老公肯定看都不会看她。” 冯太太一脸得意：“对啊，就看她长得丑才找她的。” 吴鸣挺心酸，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自己长得丑。 可哪想到，她认为自己长得安全，所有女人都觉得她长得安全。 她还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夜晚，被冯康性侵了。 吴鸣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拿出证据。 先是一沓厚厚的化验单。 “事发后我立马去医院做了检查，让医生提取了jing液，皮屑，还有我身上的伤痕报道。” 又拿出一个袋子密封好的床单。 “这是事发时的床单。” 作为一个高学历女性，吴鸣还是懂得怎么保存证据、保护自己的。 楚瑶拿着医院证明看了半天，抬头问她：“既然证据确凿，你报警了吗？” “我报警了，警方也第一时间去抓了冯康。但是冯康说，是我自愿，故意引诱他发生关系，然后勒索他……说我是仙人跳。” “他还找了专门处理这种案子的知名律师，要打官司。” “我一开始以为证据确凿，我必赢，就没找律师，同意他们给我安排的免费法律援助。” “但就因为我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保留了所有证据，他们觉得我过于冷静，觉得都是我设计的。” “只有一个好心的女律师相信我，但是她也不建议我告，她说因为我的外型，会让我被很多人攻击。” “何况，冯康口碑很好……这件事就算判了，他的粉丝不会相信，只会跳起来骂我。” “我在事发后，找我签约的家政公司帮助我，负责人就是他的粉丝。她说，那么多年轻漂亮的美女排着队给冯康睡，他都不睡，怎么会睡我这个丑女。” 楚瑶明白她的难处。 很多人遇见这种事都很懵，不懂得留证据，大家就会骂她：谁叫你这么蠢不留证据？ 而吴鸣读过很多书，懂得留证据，大家又骂她：你这么冷静是不是你故意设计？ 再加上她的外形，就很多人会攻击她。 楚瑶忽然想到今年很火的那句台词：人心里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一个是荧幕形象温柔又不失张力的叔圈天菜，一个是外形并不优秀的月嫂。 楚瑶都能脑补到，到时候别人会怎么骂吴鸣。 吴鸣深吸一口气，止住哭腔。 “瑶瑶，我听我爸妈说，你老公是那个打官司从来没有败绩的秦嘉淮，你住这个小区的事，也是我爸妈告诉我的。” “你能不能麻烦你老公帮帮我？而且这个也可以帮你报仇。” “我最近也在看你们新闻账号，我知道你跟栾家有仇，你做的新闻都是和他们有关的。” “栾家旗下的公司，独家投资了一部预算很高的电视剧，主演就是冯康。” “只要让他塌房，栾家又亏一大笔钱。” 楚瑶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吴鸣姐，大家都是女人，这种事就算不会帮我报仇，我也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证据可以给我拍照吗？我等下发给秦嘉淮看看。” 吴鸣点点头：“可以。” 楚瑶一张一张拍下证据。 两个人聊完，吴鸣便不多做打扰。 楚瑶送她到门口。 吴鸣忽然回头，哽咽着对楚瑶说：“谢谢你，谢谢你没有问他为什么强奸我。” “因为这几天，我不管和任何人说，他们都问我为什么。” “问我是不是他喝醉了？是不是他被人下药了？是不是我在他家穿得太少了？好像男的做错事就必须有苦衷一样……谢谢你没问。” 楚瑶听得一肚子火，过去抱抱她：“一群神经，就会欺软怕硬！他们怎么不去问加害者为什么要作案！” - 送走吴鸣，楚瑶回去想办法。 扪心而论，秦嘉淮对她是不错。 但他对别人，没多大善心。 就像栾竞那个案子……要是他有点善心，就不会帮栾竞了。 但少年秦嘉淮，还是一腔热血的。 要是能先让吴家给少年秦嘉淮，制造一个恩情。 这样他长大后，应该会出手帮吴鸣，还掉这个恩。 这应该就妥了。 现在的秦嘉淮，有恩报恩的心肠还是有的。 楚瑶还真知道有件事，吴家能帮到秦嘉淮。 秦嘉淮的爷爷，2015年的时候还活着，是在2019年左右寿终正寝的。 他爷爷临终前，才说自己一直有个遗憾。 就是他的妻子，曾经是那个年代的歌星。 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妻子被打作小资，被批斗……最后郁郁而终。 他一直都很想再听一次妻子唱歌。 他也记得，家里有一版录下妻子歌曲的黑胶唱片。 可直到去世，都没想起来放哪里。 秦家搬家后，老房子卖给吴家了。 2023年的时候，吴家装修，把秦家之前封好的阁楼又拆了。 居然在里面发现了那一版黑胶唱片。 但由于拆的时候太暴力了，直接给弄坏了。 事后他们还跟秦嘉淮和楚瑶道歉了……但这也不能怪谁，毕竟他们也不知道。 而且爷爷都去世了，也弥补不了老人的遗憾了。 现在提前知道，只要小心翼翼给拆出来。 黑胶唱片很能储存的，能存八九十年。 完全可以在老人临终前，圆他的遗憾。 楚瑶拿出日记本，打算告诉小秦这件事，让他现在就找吴家要黑胶唱片去。 这阵子……在小秦那边，沈砚白应该已经转学过来了吧。 她拿出日记本，一翻，果然。 秦嘉淮：【最近我们学校转来一个转校生叫沈砚白。未来咱们家和这个沈砚白熟悉吗？】 楚瑶：【完全不熟，路人，没听过。听名字就不像好人。】 秦嘉淮：【你不愧是我亲闺女，跟我的想法一样，他简直讨厌的熏眼睛。】 楚瑶：“……” 当年上学时候真没看出来，秦嘉淮私底下这么讨厌沈砚白呢？ 沈砚白没有被安排在他们班。 但依稀记得，当时他们两大风云人物，还一起参加篮球赛，还一起给学校拿奖…… 似乎关系还不错的呀。 没想到居然是表面兄弟？ 好像有自己不知道的八卦！ 楚瑶：【爸爸，他咋啦？你为什么讨厌他？】 第59章 岁，这不就是亲到了…… 秦嘉淮：【我觉得，他像一个开屏的孔雀。特遭人烦。】 楚瑶：【哈哈，是不是在你喜欢的女生面前开屏了？她是谁？】 秦嘉淮：【又在为你妈试探我了？我是不可能说的。】 这小子……一遇到这种事，防备心就特别强！ 楚瑶就不再问了，赶紧说正经事。 楚瑶：【爸爸，你的爷爷我的太爷爷，其实有一个心愿，但因为他不想让子女烦恼，所以一直到临终前都没说，还是弥留之际不小心说出来的。 就是他一直很想再听一听太奶奶唱歌，但却一直找不到录了太奶奶唱歌的黑胶唱片。 其实这个唱片，就在你曾经住的老房子的阁楼里。你可以去找买了你们房子的人帮忙，拿出来给太爷爷，记住一定要十分小心，千万别弄坏了。】 秦嘉淮：【我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 楚瑶：【爸爸，知道亲人什么时候去世，其实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因为你会一直陷入患得患失中，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太爷爷是寿终正寝，无痛无灾。】 秦嘉淮：【嗯，你说得对。我今晚放学就去吴家问问。谢谢女儿。】 他居然还谢她…… 楚瑶突然好心虚。 她找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为了自己或者为了朋友。 唯独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为了他好。 她实在是过意不去，又提笔写下： 楚瑶：【爸爸，你以后还想知道什么未来的事，或者有什么是未来的信息可以帮到你的，你都要问我，我能办到的都会尽力帮你办到。】 秦嘉淮；【行。】 楚瑶：【就算是问我下次月考题目，我也可以立马查给你哦！】 秦嘉淮：【我的成绩全校第一，我不需要。你不可以有投机取巧的想法知道吗？小孩子三观要正。】 楚瑶：“……”天呐！ 小秦嘉淮，三观正的令人发指！ 如果这个日记本，是能和十年前的自己沟通，她可能就做不到这么正直了。 不得不说，秦嘉淮将来一定是个好爸爸，可惜不是自己孩子的爸了。 每次一想到将来，楚瑶的心就隐隐作痛。 她赶紧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回复：【我知道了，爸爸我不敢了。(t^ t)】 秦嘉淮；【乖。】 - 2015。 枫浦一中，湖边。 高二晚自习下课好几分钟了。 楚瑶站在湖边，和一个女生做交易。 她拿出一个有樱花暗纹的信封，香喷喷的。 打开信封，里面是字迹娟秀的情书。 女生看了很满意：“楚瑶，谢谢你，你真是个良心商人！” 楚瑶笑着点头：“下次你朋友还有需要再找我啊，我口碑有保障的。” 最近楚瑶赚钱赚得很开心。 因为来了个超帅转校生，沈砚白。 就突然多了好多女生来找楚瑶，帮忙写情书。 一是因为楚瑶选品非常漂亮，她们都找不到在哪里买这么漂亮的压花信封和信纸。 二是因为要是被拒绝，她们还可以说，这情书不是她们写的，是朋友写来耍她们玩的，就避免了丢人。 早年也是有人找楚瑶写给秦嘉淮的。 但秦嘉淮从来都不看，媚眼抛给瞎子看，后来就没有人追秦嘉淮了。 楚瑶今天收获满满，转身从湖边离开。 经过操场外面的走廊时，忽然看见，沈砚白抓着篮球，从不远处迎面走来。 楚瑶最近已经从不同女生口中听过他。 但她自己还从没和他说过话，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眼睛看路，行动正常。 和沈砚白擦肩而过时，忽然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小鸭子。” 楚瑶迷茫，抬头看他……这是跟我说话呢？ 沈砚白眼尾弯弯，偏头对着她笑：“留下一路湿漉漉的小鞋印。” 楚瑶回头，确实，一路都是自己的鞋印。 那是因为，刚才她和那个女生约好湖边交易。 她过去时太黑，踩到青苔滑水里了。 楚瑶默了一会儿，脚尖向下，磕了磕鞋子：“我汗脚。都把鞋子汗湿了，可臭了。” 说完就走了。 “……？”沈砚白愣住，回头目送她离开。 他习惯了和女生这么说话，把她们放到小宠物的位置上，很多女生就享受这种感觉，听到被他这么称呼都得羞红脸。 可这个女生，她居然完全没有这种反应，还说她自己汗脚？ 沈砚白忍不住笑出声。 是他没见识过的路数。 - 楚瑶往前没走几步，又撞见了秦嘉淮。 她莫名有点羞耻……不知道刚才和沈砚白说的话，他听见了没？ 楚瑶犹豫一下，快走两步，追上他：“其实我不是汗脚……我刚才是故意那么说，恶心他的。” “跟我解释干什么。”秦嘉淮眼眸微垂，声音淡淡，“你都要拉坨大的给我吃了，还在乎我怎么看你？” “不一样的。”楚瑶认真地解释，“拉坨大的我真会，但汗脚我是真没有。” “……”秦嘉淮一把捂住她的嘴，帮她手动闭嘴。 楚瑶愣了一下，这……这不就是亲到他手心了吗？ 秦嘉淮掌心传来软软的触感，他明显也意识到了，赶紧收回手。 两个人就不说话了。 走出校门，楚瑶发现秦嘉淮还跟她一个方向，好奇问他：“你家不是这边啊。” “有点事要回小时候的住处一趟。” “嗷。” 到公交站边一看，上面的电子屏显示，下一班还有五分钟。 秦嘉淮转身去了站台后面的便利店。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将一双黄色小柯基形状的毛绒拖鞋，放到楚瑶脚边。 “换上。” 楚瑶这才知道他居然是给她买鞋子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其实就半个小时路程我就到家了。” 秦嘉淮面无表情：“你抖成这样，我不想待会儿到你家那边的时候，以前的邻居都觉得我欺负你。” 现在入秋了，她刚才湿着鞋子走了一路，是有点冷。 但有发抖吗？ 楚瑶只好把湿乎乎的鞋子换下来，放到他拿过来的塑料袋里。 拖鞋正好合脚。 刚换好，又一杯热可可递到她面前。 “谢谢。”楚瑶接过来，喝了一口，烫得她咂舌，“呀，烫……” 说完她立马捂住口。 卧槽，我怎么会发生这么恶心的声音，好像在跟他撒娇一样。 她悄悄偷看他，他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就好。 秦嘉淮也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少女耳尖的薄红。 - 斜对面的另一个公交站。 许轻云冷幽幽盯着楚瑶的方向看了好久。 忽然跟身边的男生说：“你去追楚瑶吧。” 第60章 前男友的高光，变成小秦了! 沈砚白摘下耳机：“嗯？” “你去追楚瑶。”许轻云抬手，朝对面指了指，重复了一遍，“就是她。追到她，再当着全校的面把她甩了。” 沈砚白也朝那边看去。 嗷，是那个小鸭子。 他笑了声：“为什么？她挖你家祖坟了？” 许轻云没有解释：“就当，是你们父子俩报我家的恩。” 沈砚白就没话说了。 他爸爸做那个工作很危险，小时候他去爸爸工作单位找他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父子俩都被坍塌的石块砸了。 两个人的脸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许轻云爸妈，当年在那座城市深造学习。 他们俩都是手艺高超的整容专家。 沈砚白年纪小，皮肤恢复得好，可以说完全恢复。 他爸爸也恢复得很好，不细看几乎看不见任何疤。 这次来枫浦工作，他爸爸还特意带他去感谢了许家的恩情。 他望向楚瑶的方向，轻笑出声：“行。” - 楚瑶路上问了秦嘉淮回那边干什么。 得知是找吴叔，她特意陪着一起去。 吴叔一听是帮老人圆梦，立马答应给他们弄出来。 又怕吵到邻居，他就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把他家封好的空间给拆开，弄得一身灰。 好在最后完整地把那个黑胶唱片拿出来了。 秦嘉淮也很感激他们。 他也没听过奶奶的歌声，这不只是圆爷爷的遗憾，也算圆了他的遗憾。 - 次日，学校。 楚瑶课间操的时候，被沈砚白打了招呼。 她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班里就有人问她：“沈砚白为什么会追你啊？” 楚瑶：“这就算了？” 对方：“对啊都传开了，说他喜欢你。” 楚瑶沉默。 如果这也算的话…… 那他可能，喜欢脚臭的女生？ 毕竟自己也就在他面前展示过这一个特点啊，虽然是骗他的。 回头再有女生找她帮忙写情书的时候，她就告诉那些女生，沈砚白有这个独特的品味。 她本来没当回事，继续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但晚自习之前，同学忽然告诉她，她在树洞里火了。 楚瑶也立马上网去看。 树洞是一个微博账号，id叫“一中碎碎念”。 一中的所有学生都可以来这里匿名投稿分享心事。 今天有一个人匿名投稿了好几条： ——“暑假的时候去奶茶店打暑假工，偷偷喝了客人的奶茶，呜呜呜好有负罪感。大概是我爸爸死得早，我妈妈不要我，养成了我这种习惯。” ——“在大排档打工的时候，有个死老太太居然投诉我服务差，我往她菜里面吐口水了！” ——“新来的那个转校生好帅啊，我也很喜欢他。” ——“最近好多女生花钱找我给他写情书，其实我在情书里面都留了一些伏笔表达我对他的心意。今天他主动和我说话了，可能是被他看见了。” ——“……” 虽然ta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但评论区很多人都在猜，这就是楚瑶！ 【卧槽，这不就是楚瑶吗？】 【好没有道德！打工的时候偷客人的东西，还报复老太太！】 【怪不得沈砚白今天和她说话了！原来她借着帮我写情书的名义，传达自己的感情？利用我呢？】 【穷狗是这样的，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不堪入目的话。 楚瑶看完立马上线澄清：【这不是我好吗！有证据吗就瞎说？这就是我的仇人故意暗示是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前排的盛荣也在帮她和那些对人对骂，叫树洞公开投稿人，以证明楚瑶的清白。 他还不忘回头安慰一下楚瑶：“我相信肯定不会是你，你三观正道德高，怎么会做这种事？” 楚瑶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盛荣这才看见，她眼睛都红了一圈。 他愣了愣，慌忙说：“你别，别哭啊，我帮你骂他们。” 他又回头打字，好恨自己手速这么慢…… 将来一定要去学编程做个黑客，让这些躲在网络背后伤害人的老鼠们无所遁形！ 后排的秦嘉淮也上网看了看。 这事儿对骂没多大意义，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引导，应该找出发帖人。 秦嘉淮拿出日记本。 秦嘉淮：【女儿，你问问未来的我，当年是谁在伪装楚瑶发造谣加暗示的帖子。】 刚写出这行字，那边立马就回复了！ 未来女儿：【是文科三班的张永强。】 女儿这次回复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也很符合逻辑……可能是未来的自己，经常和女儿说关于楚瑶小时候的事吧。 秦嘉淮收好日记本，站起身往外走。 从楚瑶旁边经过，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别难过了。” 楚瑶昂头看向他，他已经走出教室了。 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 但是没一会儿，树洞又发了一条澄清贴。 帖子是张永强手机给树洞投稿的截图，明白显示了他的id，根本不是楚瑶。 刚才没骂过楚瑶的人都去为她讨公道： 【现在证明投稿人根本不是楚瑶，刚才那些信誓旦旦说是她的人跟她道歉了吗？】 【怎么可能道歉，肯定都是直接删帖当没发生过啦。】 确实是这样。 刚才那些冤枉楚瑶的人只是去把自己发的删了。 但没有任何人找她道歉。 不过刚刚经历过被网暴的楚瑶，看见没有人骂她已经很开心了，就不奢求这些路人有愧疚之情了。 过了会儿，晚自习上课了。 楚瑶收起手机，抬头看见秦嘉淮从外面回来，紧攥的手好像破了。 她想到秦嘉淮出去前说的话，还有这个张永强莫名其妙的澄清…… 楚瑶往后靠了靠，小声问秦嘉淮：“是你让他澄清的吗？” 身后传来淡淡一声“嗯”。 问第一遍张永强还不承认。 问第二遍一拳下去他就承认了。 至于手为什么伤了呢…… 因为砸到张永强牙套上了。 “谢谢你。”楚瑶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发的？” 秦嘉淮：“秘密。” “好吧……”楚瑶就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儿，楚瑶的手背到身后，往秦嘉淮桌子上，递了个创口贴。 秦嘉淮伸手去拿，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楚瑶温热的手指。 她立即收回了手，身体坐得笔直。 - 2025。 楚瑶坐在家里的书桌前，面前摆着日记本上，脑海中不断刷新新记忆。 偏了，一切都偏了！ 以前沈砚白的高光，怎么落到秦嘉淮头上了！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改出事来了！ 第61章 去跟前夫认个错吧 这一次，只是做了“去吴家拿黑胶唱片”这个小小的改变。 却导致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当年沈砚白到转校过去一个月，才开始追她。 之后才发生被网暴这个事。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事情都提前了！ 而且之前自己是被网暴了好长时间，也痛苦了好长时间。 这一次，由于秦嘉淮介入的早，自己就难受了不到半个小时。 但这也导致，17岁的自己，几乎可以说是沦陷一般地喜欢秦嘉淮。 他……成她白月光了。 不过还是因为奶奶出事之后，依然是沈砚白陪着她，依然导致她和秦嘉淮高中时没在一起，又把故事的发展扭回了原位。 但事情没变，情感的细节全变了！ 她比之前更爱他。 她还在他提出离婚后，试图挽回。 他提离婚的那天，她还卑微地问，可不可以不分开。 他的态度理智又冷淡：“还是分开更好。” 回忆完一切，楚瑶心里骂了句卧槽…… 她捂着心口。 一想到他，就隐隐作痛。 拥有每一版本记忆的她，本应该更理智地看待这一段注定要分开的感情。 可真的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到！ 但楚瑶成长过程中吃了这么多苦，她早已经学会了怎么转移注意力。 就是让自己忙起来！ 把仇恨，伤心……统统都转嫁到别的事情上！ 这条时间里，大事件节点都还差不多。 吴鸣被强奸的事还没有解决。 但由于最新记忆里，楚瑶记得吴家帮过秦嘉淮。 所以吴鸣来找她的时候，她直接就让吴鸣找秦嘉淮去了。 她立马给吴鸣打电话：“鸣姐，秦嘉淮答应帮你了吗？” 电话那头，一阵轰隆隆的杂音。 她好像是在坐地铁。 吴鸣的声音有些哽：“没有，他也问我其他律师问我的那些问题，问是不是他喝多了……我……” 信号很差也很嘈杂，说一半就因为信号不好中断了。 楚瑶难以置信。 17岁那年，她陪着秦嘉淮大晚上去吴叔叔家要唱片。 吴叔叔两口子当时都已经睡觉了，但为了帮秦嘉淮还是立马起床。 为了不吵到邻居，吴叔叔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撬开封上的阁楼。 落得他一头都是灰，还害得他咳嗽了好久。 秦嘉淮不记得了吗？ 现在吴叔叔的女儿出这种事，他就算不想接这个案子，也不应该和别的律师一样侮辱吴鸣吧？ 楚瑶难以接受。 少年时那个一腔热忱的秦嘉淮，和如今这个冷漠无情的秦嘉淮，在她心里产生了极强的割裂感。 她掏出手机，给秦嘉淮发了条消息：“你在哪里？” 过了会儿，秦嘉淮给她回复了一个地址。 是一家酒吧。 楚瑶立马赶过去。 她要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吴叔叔灰头土脸的样子！ - 很快，楚瑶到了地方。 在吧台旁找到秦嘉淮时，他就一个人，面前还摆着一些资料，估计是刚和别人谈完正经事。 楚瑶坐到他身边，上来就一句：“哟，一个人喝断头酒呢？” 秦嘉淮神色淡淡，端起一杯饮料，往楚瑶面前推了推，修长手指在昏暗的灯下泛着冷白。 “我确实不会接吴鸣的案子。” 楚瑶也伸出手，一声不吭，握住酒杯，端起…… 秦嘉淮太了解她了，抬眼看去：“你是不是想泼我？” 楚瑶：“……”被看穿了！ “不会。”她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端起饮料自己喝了一口。 喝完又问：“我就是想问你怎么想的，你怎么能对她说那种话？” 秦嘉淮眼底有一瞬的怀疑，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就没回答。 楚瑶喝了半杯那饮料，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是酒啊？” 秦嘉淮：“嗯。” 楚瑶皱了皱眉，看着白白的，闻着香香的，还以为是果汁。 她开车来的。 以前和秦嘉淮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外面喝多少都不怕，因为他滴酒不沾。 她习惯了他的照顾。 可现在，她只能花钱找代驾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接着刚才的话问：“说话啊，吴叔叔当年还帮过你，就算对你不认识的受害女性，你也不能问……” 秦嘉淮不想听，直接伸手去捂她的嘴，手动让她闭嘴。 他俩以前就这样，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楚瑶要是叽叽喳喳吵他工作了，他就手动让她闭嘴。 在一起后，他不想听，就拉过来一顿亲，让她闭嘴。 上次他挨骂时，还这么做，但被她咬了。 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所以他这次换手动了。 楚瑶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更是酒壮怒人胆，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虎口处！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开。 “……”秦嘉淮收回手，血淋淋的一个牙印。 早知道这样也挨咬，那还不如用老招数呢。 楚瑶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没什么什么好说了。 她起身离开。 刚走出酒吧。 吴鸣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瑶瑶，刚才在地铁上信号差，我很多事没跟你说清楚。” “秦律说上了法庭，对方律师的问题会更尖锐，攻击性更强。” “加上冯康口碑还非常好，有百万忠实粉丝维护他，到时候我会遭受很严重的二次伤害。” “秦律也问我那些问题，其实是帮我模拟对方律师盘问我的情况……我觉得我完全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打算告了。” “然后他私下帮我谈和解，帮我争取了五十万赔偿，一般性侵案赔偿都要不了这么多的，我就答应了。” 楚瑶：“……” 瞧这事儿闹得…… 想到刚才那一口咬得秦嘉淮一手血，这真的叫她很尴尬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她，她也不是听完吴鸣的话后立马找他撒火。 她不是还来找秦嘉淮核实了吗？ 都怪秦嘉淮，他深沉，他高冷，他什么都不说。 吴鸣又满是愧疚地说：“瑶瑶，对不起，我的事，没办法帮你的报仇添砖加瓦了。” 楚瑶回过神：“没事，你觉得得到合理的赔偿就行，他们那群人无恶不作，我总能找到别的事。” 两个人互相道了别，便挂了电话。 楚瑶当然不能逼受害者强行站起来。 她做事也不是件件都目的性那么强，这次想帮吴鸣纯粹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搞不了栾家也无所谓。 性侵案受害者，受到的第一轮二次伤害，通常就是来自于他们过于热血的朋友，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一通努力把事情闹大。 她只是不满那个冯康，现在还在网上当“正能量艺人”，拥有无数女粉，还能继续圈钱…… 坏人得不到报应，真叫她一肚子鬼火。 楚瑶叹了口气。 先解决眼下难题吧。 作为一个正的发邪的女人，朋友有难她帮，误会前夫她认…… 楚瑶转身去找秦嘉淮道歉。 第62章 你不要再强奸别人了好不好 楚瑶去旁边药店买了纱布和消毒水。 现在和秦嘉淮坐在她的车里。 她弯腰给他上药。 她低着头，拿着碘伏棉签，一点点给伤口消毒。 嘴上还不住念叨。 “这事儿就不能全怪我，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误会你。怎么，你跟我说话也是按分钟收费啊？那你直说啊，我给你钱不就行了……” 秦嘉淮：“你一来就给我喝断头酒，我跟你说什么？” 还敢顶嘴！ 楚瑶手中的棉签猛地用力，压住伤口。 秦嘉淮喉结滚动，咽下闷哼。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安安静静地上完了药，楚瑶拿着纱布给他包起来。 秦嘉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沉默了。 他刚想问问……忽然感觉手背一热。 低头看去，是她的泪落在上面。 他怔了怔，抬手，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开口：“我其实没那么疼。” 楚瑶摇摇头。 她忽然忍不住眼酸，是因为，看见他骨节处，一道浅浅的陈年老伤。 那是这一次修改时，他帮她找网暴她的幕后黑手，打架时弄伤的。 当时她都没觉得伤这么深，给了他一个创口贴就没管了。 可这么多年还留着疤，显然当时是伤得极深的。 楚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危险。 这个修改过去的能力，是帮她做成了不少事。 但每改一次，她都比之前更爱他。 将来等许轻云复活，他们俩在一起，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走不出这段感情了。 那他呢？ 他也是修改记忆直接关联人。 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每一次都记得？ 楚瑶忽然生了试探他的心思，抬头问他：“我最近总是一次又一次做梦，梦见我们之间的事，好像和一开始不一样……你会不会也这样？” 对视数息。 秦嘉淮：“没有。” “没有？”楚瑶面露惊讶，“完全没有？连梦境都没有？”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我清楚地知道，我在经历什么。” 楚瑶沉思。 他难道每次都只有最新的记忆？旧记忆连梦都不梦？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等改到最终版，他要是选择许轻云，他就不会记得他们俩曾经在一起过。 爱而不得的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她替他将纱布系好：“行了，你下车吧，我也得回家了。” 秦嘉淮随口问：“找代驾？” 楚瑶点头：“嗯。” 她今天喝酒了，虽然还挺清醒，但遵纪守法还是懂得。 秦嘉淮：“给别人赚代驾费不如给我赚。” 楚瑶愣了愣，点点头：“也行。” 秦嘉淮就换到主驾座上，开车送她回家。 一开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楚瑶说起冯康的事，还是觉得生气：“赔个几十万对他有什么影响？他这种明星去直播带个货，几秒钟就可以从别的女人手里赚回那五十万！” 秦嘉淮淡声回她：“天会收的。” 楚瑶偏过脸，静静望着他冷峻的侧脸，没再说什么了。 - 半个小时后，车到了楚瑶家楼下，停好。 楚瑶刚才在路上睡了会儿，这时已经醒了。 她刚想坐起来道谢，秦嘉淮的气息突然笼罩下来，薄荷混着碘伏味漫进她鼻腔。 下一秒，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楚瑶整个人忽然腾空。 他是不知道她醒了，要抱她回家？ 也行。 楚瑶就继续装睡，脑袋贴着他的心口，习惯性地蹭了蹭。 她贪恋的温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到了她家门口。 楚瑶想到新改的密码他也不知道……为避免尴尬，她还是提前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从他怀中下来，道了声谢。 秦嘉淮轻轻点头，又问了之前问过的话：“你最近睡得好吗？复诊的结果怎么样？” 楚瑶：“我睡挺好的，医生说我康复了。” 可秦嘉淮手机里还有李思宏教授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说她根本就没好，她还是非常的焦虑，只是她自己懂得怎么转移注意力，但一有什么事，她就又会陷进去。 沉默许久，秦嘉淮低声说了句“晚安”，还是离开了。 楚瑶回到家。 今晚她睡得并不好。 她干这行，一开始是出于复仇。 但干久了，也催生了不少正义感，事情没解决她就会一直想怎么解决。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都是吴鸣……冯康…… - 次日一早。 楚瑶拖着疲惫的身体，照常去上班。 刚到公司，就收到一个同城速递的包裹，没写寄件人的名字。 打开一看，是一个优盘。 媒体经常会收到这种匿名曝光的东西，不看的话容易错过重大信息，所以一般干这行的收到都会看。 楚瑶也在电脑上打开，里面是一段视频。 昏暗的酒吧包厢里。 冯康正喝着酒，和朋友侃侃而谈。 他朋友问他：“你家那个丑保姆你也下得去手？还强上？” 冯康：“你不知道，她那个屁股，溜圆，弯腰撅起来哄孩子的时候，特性感。” 冯康的手在空中若有若无地摸着，动作十分猥琐。 楚瑶隔着屏幕都感觉被骚扰了，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视频录得真的是有水平！ 既揭露了冯康真的干过那事，又没透露受害人身份！ 太棒了！ 除了这段视频，还有一张聊天信息的截图。 好像是冯康的助理和另一个人吐槽。 说冯康每周五下午，都会固定去一个涉-黄足浴店piaochang。 那不就今天吗！ 楚瑶暂时按着这个视频没发。 - 到了下午。 楚瑶带着郑文博守在足浴店门口。 楚瑶之前报警了，警方现在正在里面扫黄打非。 他们俩打算待会儿拍冯康被拷出来的画面。 这肯定能上娱乐版头条！ 他们的小破号又要大爆了！ 可过了会儿，他们俩居然看见冯康低着头，悄悄从里面跑出来，滋溜一下钻进一辆黑车里面！ 郑文博紧张：“怎么办啊姐？警方是不是没注意到他？他要偷跑掉了！” 那楚瑶能让他跑掉吗？ “跟紧我。”楚瑶口罩墨镜帽子一戴，手里拿着个轻便的云台摄影机，直接追着车跑！ 一边追一边在后面大声喊！ “还会再见吗康子？” “不要再嫖了好不好？康子？” “康子，再见的时候你要守法！不要再强奸别人了啊康子！” “康子，没有你那些卖yin组织怎么活啊！” 郑文博都快被她笑岔气了，小楚姐姐平时看着挺正经，但有时候她那脑子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 旁边不少别的车都听到了……哪能让这种犯罪分子跑掉？ 有些车辆自发地挡在他的车前，故意压低速度，迫使冯康的车也不得不停下。 楚瑶和郑文博一边一个站在车窗边，怼着他脸拍！ 冯康无地自容，一边大喊“别拍了”，一边直往车座底下躲。 最后警方也追了上来，冯康成功落网！ 两个人收集了第一手素材。 都来不及赶回公司了，立马附近找了个咖啡厅，掏出笔记本。 简单剪辑，连着上午匿名人士投递的视频，一起发出去！ 郑文博激动：“小楚姐姐，我感觉咱们这次一定会大爆！虽然这次的娱乐新闻，不如你之前调查的新闻意义重大，但娱乐新闻关注的人最多，最容易爆！” 楚瑶点点头：“我也觉得。” 在回去的路上，郑文博也全程紧盯着反馈。 两个人回到公司，郑文博立马上后台，扫了一眼各种数据反馈。 他发现了不对劲…… “小楚姐姐，好像……出大事了！” 第63章 小狼狗和她超配的 楚瑶心里一咯噔，不会我们的小破号又被搞了吧！ 她也赶紧掏手机搜…… 账号还在，涨幅挺好，还有不少同行过来留言，要转发。 楚瑶不解，抬头看他：“出什么事了？这不挺好的吗？” 郑文博招招手：“你过来你过来。” 楚瑶走到他身后。 郑文博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后台留言：“你看看观众这次的关注点！” 楚瑶凑近看去。 【卧槽，冯康这个老男人心机真重！银幕上立的人设那么好，又顾家又温柔又照顾晚辈，结果私底下去足浴还性侵别人！】 【天呐，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很朴素的大叔，没想到……娱乐圈到底有没有男明星经得起细扒啊！】 【这个裹得严严实实追车的就是楚瑶记者吗？虽然没看见脸，但感觉性格好有趣！】 【哈哈看跑步时这矫健的身影，也能脑补出是一个阳光活力、看着就叫人开心的妹妹！】 【平时看你发新闻老实又严谨，没想到私下性格这么有趣，楚老师考不考虑开个人号？】 【我发现楚老师真的很豁得出去！前阵子那些涉黄涉赌她敢查，现在背靠大娱乐公司的大明星她也敢查，现在真的很难见这么正直热血的人！】 【呜呜呜我们枫浦也有太阳了！】 楚瑶看明白了。 郑文博当时也扛着相机在追车，拍了一段她在后面喊的视频，还发出来了。 现在好多人关注点都在她身上。 叫着要她露脸、开个人号。 其实上次去揭露孟家父女贪污受贿的时候，她露过脸。 她被平台拉黑后，那个平台还好多人要寻找她的小号关注…… 不过两个平台受众用户不一样。 暂时还没有人把她和那个“楚瑶”联系在一起。 郑文博很激动：“小楚姐姐，你该收拾收拾，准备出道了！” 楚瑶笑了笑：“出道就算了，你刚才说话真是吓我一跳，我以为我们的新闻又被屏蔽了呢。” 郑文博嘿嘿傻笑：“我会吸睛吧？我要是直说别人夸你，你肯定反应淡淡的，我说出大事了，你立马就来了。” 那倒是。 楚瑶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在网上受不受欢迎。 就在乎能不能搞垮那些权贵。 她也不觉得自己像网友夸得那么正直无私。 只是因为她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知道普通老百姓一旦有什么事，会完全失去话语权，她只是想做这个话筒。 她不是太阳。 她只是一簇小火苗。 把黑幕烧出一个洞，让光透进来。 - 下午下班前，汪平开会表扬了郑文博。 郑文博虽然天天说他刚毕业，但其实他今年六月才能拿毕业证，他是大四下学年提前出来实习的。 汪平果断给他加工资，还给他学校写表扬信。 韦悠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郑文博和她一样都是新人，她还已经正式毕业了，都没做出什么成绩。 会议结束后，就下班了。 韦悠从会议室出来。 广告部主任杨美跟上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不用心里跟小郑比，小郑有前辈带着，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当然不行。” 韦悠能进日报来，就是杨美推荐的。 她们俩因为不是一个部门，平时沟通不多，但私下还是挺熟的。 韦悠叹了口气，又笑了：“是啊，我不如郑文博讨人喜欢，其实我感觉，郑文博和小楚姐姐，就像杨过和小龙女一样……好羡慕他们啊。” 杨美也笑眯眯地说：“是吗？哈哈，有点暧昧了哦……不过现在流行这种，小狼狗配事业女强人。” 不远处，郑文博听见了她们俩的聊天。 一开始他也没多大感觉，就是开玩笑吧。 但仔细一想，他有点担心…… 他抬头，想找楚瑶告状，但没看见人。 他就把椅子拉到后面工位的袁楠那边，小声和她说了这事儿。 “……袁姐，咱们汪总不是一直强调，他很重视同事们的人品吗？韦悠这背后造谣，我能去告状，让汪总把她开除吗？” 袁楠想了想，说：“很难，主要她也没真的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最主要的是，前阵子广告老杨签了百万广告单，就是那个整容医院，就是韦悠的爸妈给的。” 郑文博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杨美对韦悠那么好！ 带资进组啊！ 原来整个单位，只有自己是招聘来的，是纯没背景没人脉的小新人。 能站稳脚跟，全靠这些哥哥姐姐们照顾他！ 但郑文博还是担忧：“私下造这种谣，要是小楚姐姐听到了，以后她为了避嫌不理我怎么办？” 袁楠笑了笑：“你还挺聪明，一般办公室造谣男女同事暧昧，就这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避嫌，以达到挑拨的目的。” 郑文博：“那我去找老板反应一下，就算不开除，也要提醒她以后别说。” 袁楠：“行，你去反应吧，这事儿就别给瑶瑶知道了，省得她心烦。” “好嘞。” 两分钟后。 韦悠被叫进去。 考虑到韦悠是带资进组的，汪平态度很柔和。 “小韦啊，工作上的事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会给应届生成长的时间。”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多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放在自己身上。” “我们这小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背后说些子虚乌有的事，被当事人听见了尴尬。” 韦悠眨了眨眼，似乎很迷茫：“我也没说什么啊，可能是有人误会了，曲解了吧。” 她这话一说，汪平一时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毕竟他也没在现场。 但韦悠还是很懂事地说：“汪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私下要告我这种状，但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汪平满意地点头：“行，下班了，快回家吧。” - 韦悠再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时，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她坐到自己的工位前，电脑屏幕上也开着账号后台。 一眼扫过去，全都是粉丝对楚瑶的夸赞。 韦悠一张脸越来越沉。 凭什么，这么多年，她还过得这么好！ 她一点都不为当年的事愧疚吗？！ 忽然，办公室门又开了。 楚瑶脚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她都到停车场了，才发现手机充电器忘拿了，赶紧回来拿。 楚瑶把充电器塞包里，转身又要走。 韦悠忽然开口，叫住她：“小楚姐姐，你以后，能不能像帮助郑文博一样，帮帮我？” 楚瑶对她没什么好感，果断拒绝了：“不能。” 她脚步都没停一下。 韦悠冷笑，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你抢走别人最爱的男人不算，还抢走别人的生命。别人永远止步十七岁，而你事业有成人生美满……真是天道不公。” 楚瑶猛地怔住，头皮发麻！ 她缓缓回头，看向韦悠：“你……” 第64章 原来韦悠也和许轻云有关系 楚瑶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认识许轻云？” 韦悠勾唇：“我是她妹妹。” 楚瑶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怪不得！ 怪不得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和许轻云长得好像！ 怪不得刚见面，她对自己就带那么大的敌意！ “我让老师把我推荐去秦律那边工作，是想看看我姐姐爱了一整个青春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我让爸妈给这个小庙投资，是为了看看害死我姐的人是什么样。” 韦悠一步一步逼近楚瑶，笑意森冷地盯着她。 “楚瑶，我姐姐为救你而死。” “而你，现在却在职场霸凌她的妹妹，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楚瑶心情很乱。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欺负过韦悠。 她反问：“我什么时候霸凌你？” 韦悠：“我和郑文博都是新人，你帮他不帮我，这让我在这里怎么自处？” 楚瑶沉默一会儿：“行，那我以后有什么新闻，也带着你。” 韦悠：“那我就先谢谢小楚姐姐了。” 楚瑶立马脚步匆匆地离开。 韦悠直勾勾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阴沉的微笑。 事业，男人，楚瑶的一切光环，她都想要。 - 楚瑶回到车上，立马翻出手机，点开江玉满的微信。 她刚才只是随口应付韦悠，具体情况她还要核实。 她很怀疑。 当年从来没听过，许轻云还有个妹妹！ 许轻云的葬礼上，她也过去了。 她还听见许家亲戚议论，说许轻云爸妈“独生女都没了，现在可怎么办”。 这怎么会突然多了个妹妹？ 她赶紧向江玉满核实。 楚瑶：“妈，许轻云还有个亲妹妹吗？” 因为江玉满在国外，有时差，不能及时回复。 楚瑶就先回家了。 晚上，她才收到江阿姨回的消息。 江玉满：“没有亲妹妹。” 江玉满：“当年他们女儿去世后，夫妻俩都很悲痛，很难走出来。就去隔壁那个整容最发达的国家深造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也不怎么跟我联系了。” 江玉满：“不过，我好像听别人说，他们从亲戚那边领养了一个长得和他们女儿很像的孩子。” 江玉满：“这些年他们好像发展的还不错，听说还回国开整容医院了。但由于分开很多年，我对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了。” 江玉满：“瑶瑶，你也放下那件事吧，大家都开始新生活了。你和嘉淮好好的。” 楚瑶不想让她担心，就没说太多：“谢谢妈妈，我会的。” 可她放不下。 她总感觉自己背着一条命。 她也没办法和秦嘉淮好好的了。 这一晚，楚瑶又失眠了。 满脑子都是许轻云葬礼上，许家亲戚说的“独生女没了”。 还有江阿姨说的“夫妻俩很难走出来”。 她又烦又难受，脑子昏昏沉沉，最后没忍住，给秦嘉淮打电话。 又忽然注意到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她立马挂断。 别说秦嘉淮现在已经不是她老公了。 就算是，她也不能这么晚打扰他。 可下一秒，秦嘉淮的消息忽然跳了出来：“怎么了？” 楚瑶立马回：“在加班，想给领导打电话不小心按成你的了。” 不是她不想和他说真话，主要是说了也没用。 以前他们俩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失眠，秦嘉淮尝试过各种方法帮助她。 陪她聊天，陪她看电影，大半夜出去散步…… 没用，什么都没用，还害得他也睡不好。 所以现在她直说在加班好了。 她现在确实意识到，李教授说得对，自己的情况确实还没好转。 明天白天请个假，再去李教授那边看看吧。 - 次日晚上。 楚瑶在诊室门前徘徊了好几分钟了。 白天给李教授发消息时，才想起来他说过，他去外面搞研究了，暂时回不来。 李教授十分建议楚瑶来找沈砚白。 “其实他对你这个病的成因很了解，对你也很熟悉，你找他是最合适的。” 楚瑶做了一天的心理斗争，最后决定听李教授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来了，坐。”沈砚白靠在办公桌上，朝对面的沙发看了一眼，示意她坐下。 他单手托着她的病历资料，注意到她眼中的疲惫。 “你是一整晚都没合眼吗？” 楚瑶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四五点的时候，似乎睡了一会儿，不到半个小时。” 沈砚白点点头：“有没有做梦？” 楚瑶：“似乎有些片段，但我想不起来了。” 沈砚白专注地看着她，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是啊，其实人的梦境都不会记得特别清楚。” “所以，我有一些事，感到非常困扰。” “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偏差……我们的关系，本该在你的奶奶出意外前就好转，为什么全变了？瑶瑶，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楚瑶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是我给你治，还是你给我治？” 沈砚白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你互相熟悉熟悉，毕竟十年没见了。” 让她没那么抗拒他，他才能更好地给她治疗。 他正打算进行下一步，诊室的门忽然又开了。 房中两人抬头。 秦嘉淮站在门口，视线定格在楚瑶身上两秒。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 “跟我走吧，我替你约了别的心理医生，比现在这个……”他的目光轻飘飘掠过沈砚白，“专业。” 沈砚白无语：“秦嘉淮，你也去挂个号，我先给你治治。” 秦嘉淮看都没看他，对楚瑶说：“你看他这么闲，谁来他都有空，可见他没什么本事。” 沈砚白：“……？” 秦嘉淮牵起楚瑶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也没有弄疼她。 两个人走出诊所。 楚瑶愿意跟他出来，其实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想再和沈砚白聊了。 因为她怕沈砚白趁着她不防备，试探出修改过去的事。 到了外面，楚瑶就扯开秦嘉淮的手：“我们都离婚了，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秦嘉淮喉中溢出冷笑，“过来，我告诉你凭什么。” 他好像有些生气，直接把楚瑶拉到他的车边塞进车里，动作略显粗暴，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克制。 第65章 你未来老婆是许轻云 楚瑶缩到车里面，紧张地看着秦嘉淮，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秦嘉淮弯腰，从车里拿出一份文件，扔给她。 楚瑶疑惑地打开。 是他们当时签的离婚协议。 楚瑶一下子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秦嘉淮坐到她身边，提醒她：“倒数第三页第十七条。” 楚瑶翻到那一条。 “（楚瑶）精神状态不稳定……原配偶（秦嘉淮）有临时监护权。” 别说还没正式拿证。 就算拿了，他也是她的监护人。 楚瑶懵了…… 她就记得他提离婚那天，她非常难过。 他当时特别理智地跟她说了很多事，但楚瑶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卑微地问过可不可以不离婚。 他没答应。 然后她的硬脾气又上来了。 心里再不舍，也不再做任何挽留，赌气似的拿起笔刷刷刷就签字，都没细看过协约。 楚瑶愣了许久，将那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秦嘉淮耐心等着她回过神。 忽然注意到她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他眼中略有不满。 她刚才就这么和沈砚白聊天？ 他倾身过去，伸手替她扣好那两颗扣子。 “现在知道我凭什么管你了？” 楚瑶回过神：“不是……我当时没看清！” 秦嘉淮没回答。 反正她亲笔签的字抵赖不得。 他直接问自己关心的事：“不是已经开始好转了吗？什么原因失眠又加重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实话实说：“那个韦悠，现在在我身边工作……她是许轻云爸妈在许轻云死后，领养的女儿……是她的妹妹，你知道吗？” 这个秦嘉淮确实不知道。 但秦嘉淮第一次见韦悠，就觉得她很奇怪。 说话的语气，还有一些行为习惯，都确实和许轻云很像。 可既然是许轻云死后才领养的，她们俩应该没有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怎么会那么像？ 沉思片刻，秦嘉淮又问：“她让你做什么了？” 楚瑶：“让我在事业上帮帮她。” 秦嘉淮：“你做了吗？” 楚瑶小声道：“今早给她发了一个保险案的突发新闻……” “以后别理她。” 秦嘉淮语气并不好，像在教训她。 “许轻云的爸妈都没有找你要什么好处，她一个被领养的女儿，凭什么来用你的愧疚绑架你？退一万步你也欠不到她什么。” “你不欠她，你谁也不欠。” 楚瑶微微昂着脑袋，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刚离婚的时候，她也挺理智的。 但一次又一次修改过去，看似好像对他们俩都没什么太大影响，却让她一次比一次更爱他。 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下意识想坐直些。 她一直起腰，惯性让她往上，鼻尖轻轻碰到他的，差一点就要亲上。 可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推远，语气更冷：“说了半天你一句听不进去是吧？你是不知道我和别人说话多贵？” 楚瑶回过神，缓缓问了声：“你在狗叫什么？” “……”秦嘉淮被她给气笑了。 楚瑶愣愣地看着他眼角温柔的笑弧，其实她也很少见他笑。 他从小到大都可装了，天天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但他笑起来真好看，低沉的笑声也很好听。 楚瑶突然意识到真的很危险，时隔十年，她居然还会像十七岁那年一样对他心动。 她赶紧按开车门，交代声“我回家了”就匆忙离开！ 秦嘉淮目送她的车滋溜一下开远。 他没追上去，因为他还有一些事要找沈砚白核实。 - 秦嘉淮又重回心域。 这时沈砚白还在看楚瑶的档案。 秦嘉淮懒得和他废话，直说：“有一些事，现在想来很奇怪。” “我太太，十年前压根就不认识文科三班的张永强，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害她？” “所以，是不是你故意设计让张永强那么做，再由你去拯救她，以获得她的好感？” 沈砚白眉梢轻拧：“要真是我设计的，我会让你截胡？我当初确实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不过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耻。” 秦嘉淮冷笑：“你做过的无耻事多的是，不差这一件。” “……”沈砚白有很多事不想说，是不想败坏一个死人的名声。 何况……那人还是楚瑶心目里伟大又无私的救命恩人。 败坏她恩人的名声，并不能让她的病情好转。 他相信秦嘉淮也是一样。 但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个活人，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解。 - 楚瑶飞奔到家。 路上她就想清楚了。 她可以改变过去，这是能力也是诅咒。 她拥有每一次的记忆，清晰地记得每一次的情感。 不像别人，改变了就可以坦荡接受新记忆，旧记忆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 所以再这么下去，将来许轻云复活，自己估计能走出害死人的愧疚了，但根本就走不出对秦嘉淮的感情。 所以，她打算现在就阻止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她掏出日记本，给小秦嘉淮留言。 楚瑶：【爸爸，之前不是一直没告诉你我妈妈是谁嘛，我决定不瞒你了，我告诉你哦，她叫许轻云，是你们学校的校花。】 楚瑶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第66章 岁的我玩不过17岁的你 过了会儿，日记本上浮现一行字。 秦嘉淮：【是吗？你妈妈生日几月几号？喜欢吃什么？当年她爸妈在筠城读博时，他们住的那个小区叫什么？】 啊？？？ 楚瑶愣住。 万万没想到，小秦的反应不是激动和开心，而是开始冷静求证？ 不过不用慌。 许轻云当年是校花，还有人给她建立了校花档案，这些资料应该都能查到。 楚瑶赶紧去学校论坛搜索。 倒确实是搜了很多条资料出来。 但说什么的都有！ 根本就没个准话！ 楚瑶只好似是而非地回应他：【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人的口味是会变的，也许小时候爱吃甜的现在爱吃辣的呢。至于筠城那个小区，这么多年过去，妈妈也记不清当初住的叫什么名字啦。】 秦嘉淮：【你很懂得避重就轻，我要是智商低就被你糊弄过去了。但他们当年根本就没在筠城读博，我故意诈你的。】 “……”楚瑶傻眼了。 怎么感觉自己玩不过27岁的秦嘉淮，也玩不过17岁的秦嘉淮。 秦嘉淮：【可见我未来的老婆根本就不是她。你说，你骗我的目的是什么？】 秦嘉淮：【是不是我和你真正的妈妈吵架了，她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所以故意让你这么骗我？】 秦嘉淮：【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不和你真正的妈妈在一起了，你就不存在了？】 楚瑶快看傻眼了。 不过特大好消息就是，到现在他都没怀疑她这个“女儿”的身份。 他还在担心她消失不见。 楚瑶只好似是而非地回了个：【哎，很多事现在说不清楚。】 先糊弄过去。 她再细看秦嘉淮写的这些话。 他好像这个时候完全不喜欢许轻云。 不然听见许轻云是他未来老婆，他应该是十分欢喜的态度。 楚瑶又拿起手机，点开秦嘉淮社交平台的头像。 头像中的女生对着夕阳，长发垂肩，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剪影，其实也看不见脸。 当年许轻云去世没多久，秦嘉淮就换上了这个头像。 一开始楚瑶都没觉得这个是许轻云。 不过班里同学都说这是她。 楚瑶和秦嘉淮离婚后，也问过他是不是。 他没否认。 不过不管是不是许轻云，楚瑶知道肯定不是自己。 她整个高中都是短发，到了大学才开始留长发。 乱七八糟的事想得楚瑶头疼。 反正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减少和小秦沟通。 减少修改过去，避免越来越不可控。 现在她不敢和秦嘉淮坦白在骗他，因为还有两件重大的事需要他帮忙。 一个是改变许轻云和陈老师的死，她再也不想背负愧疚活下去。 一个是改变奶奶的死，要是奶奶还活着，世界上就有疼爱自己的亲人了。 至于妈妈…… 有生恩在，她不会不管宋慧萍。 但顶多只是她一个，绝对不可能管她一家老小。 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楚瑶刚想到宋慧萍，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楚瑶上次已经跟她说过自己没钱了，现在也不怕她再提钱。 她接起来：“妈，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慧萍：“也没啥大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依依的钱已经还上了。” “这阵子，她爷爷奶奶都出去工作了，依依她爸之前不是有个小厂吗，这段时间也把厂子重新启动，成功买卖了一批货。” “总之一家人一起努力，把她欠的债都还上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平静地应了声：“那挺好的。” 程依依确实是个小公主。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有一家老小一起为她填坑。 楚瑶心里闷闷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总之也确实是件好事吧。 不需要来烦着她，让她给钱了。 不过楚瑶也知道，如果只是好消息的话，宋慧萍不会这么晚还打电话给她。 果然，接着宋慧萍就开始说要求了。 “依依的奶奶，这阵子找了一个小学食堂打工，给那些学生做早饭。” “最近他们小学想申报教育局的一个文明餐厅奖，这个奖需要媒体宣传。” “学校这种事业单位吧，他们不认网络媒体，就认纸媒，觉得纸媒含金量高。” “但是现在纸媒已经很少了，食堂员工都犯愁。” “依依奶奶就跟同事吹嘘，说她能请来报纸的记者。” 宋慧萍大概也记得程依依的奶奶，曾经是怎么欺负楚瑶的。 所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好意思…… 但最终还是说了：“瑶瑶，你能不能帮他们食堂登个报纸，宣传宣传，食堂每天早上都给学生们免费早饭……不然依依奶奶下不来台……” 楚瑶就知道。 这阵子宋慧萍借钱的事，她都一再拒绝了。 这件事她就没拒绝：“可以。现在登报也不是什么难事，几百块钱就可以买个小版面。” 主要是现在报纸销量太低了，时效性也不如网络。 各种报社为了赚钱，都接受别人花钱打广告。 有人结个婚都会花几百块钱登个报，留作纪念。 所以登个食堂表扬文章，确实不是大事。 而且学校给学生免费发早饭，也真的是个不错的事。 宋慧萍立马说：“那我把钱转给你。” 楚瑶：“这点小钱就不用了，你把地址和他们能接受采访的时间发给我，我明天过去看看。” 宋慧萍应了声“好”。 母女俩挂了电话。 宋慧萍立马把小学的名字发给楚瑶了。 楚瑶一看，这花园学府小学，正好就是团团所在学校。 她就给袁楠发了个消息，提前了解一下。 楚瑶：“袁姐，我明天要去花园学府做个食堂宣传，听说学校免费发早饭？团团也在学校吃吗？” 袁楠：“团团不吃，那个食堂根本就没人吃。团团天天要我做早饭给她带去学校吃。” 楚瑶：“怎么了？食堂很不干净卫生吗？” 袁楠：“那倒不是……确实是免费也确实很卫生，因为每个学生就一个馒头加一个鸡蛋，榨菜和粥都不给，这脏也没办法脏，但也吃不下去，噎死了都。” 袁楠：“而且他们还不允许学生把鸡蛋馒头带回家吃，所以团团每天压根都懒得往食堂跑。” 楚瑶：“原来是这样。” 楚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上网查了查这个学校，又去教育局查了查一些公开文件。 越看越感觉…… 又有大案要案送上门了！ - 程家。 宋慧萍给楚瑶打完电话，立马去跟她婆婆邓秀香汇报。 “妈，我已经跟瑶瑶说过了，瑶瑶同意给你们登报了。那个报纸要交几百块钱的版面费，瑶瑶也没让我们出。” 邓秀香一点感激的心思都没有，还翻了个白眼：“几百块钱还特意跟你说一声？” “她要是真有孝心，她就一声不吭自己出了！特意跟你说一声，不就是想叫你欠她吗？” “你这个女儿真的是白生了！一点点小恩小惠都要你记得！” “之前依依欠的几十万外债这种大事，她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你个蠢东西，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你那个大女儿有心机！” 宋慧萍被指着鼻子骂了半天。 她心里梗得慌，不敢说话，起身去拖地去了。 邓秀香又拿着手机，在自己的同事群里发语音。 “我说我有人脉，还能骗你们不成？” “你们放心，明早那个记者就过去给咱们报道！” “你们明早该打扮的打扮，该做头发的做头发，就等着上报纸吧！” 第67章 蔫儿坏小瑶，在线狙击 花园学府的食堂是七点到八点开始供应早饭。 他们约了楚瑶九点过来拍照登报。 食堂的工作人员，全都收拾了一番。 不少人还真的一大早去理了发。 尤其是邓秀香。 为了上报纸显得头发多，特意起了个大早，烫了个泡面头。 现在她身穿整齐的工作服，站在打饭档口，等待着楚瑶的到来。 食堂空空荡荡，就两三个学生过来领了鸡蛋。 邓秀香闲得没事，就和同事随便聊聊。 “那个记者，就是我们家一个亲戚的小孩，她从小家里就穷，一直都是我们接济她的。” 话语里透露着满满的优越感。 同事夸道：“你心肠真好啊。” 邓秀香无所谓地说：“嗨，达则兼济天下嘛。” 同事们这几天都听过邓秀香说她的家庭了。 老两口以前都是国企工人，这是退休了在家没事做闷得慌，才出来工作的。 这样的家庭，确实称得上一个“达”字。 邓秀香享受着同事的赞誉。 但一想到楚瑶那脾气…… 她怕待会儿牛皮吹破，会被楚瑶甩脸色，让她下不来台。 她又跟同事强调：“待会儿那个记者来了，你们不要当她面说啊，我不想让她自卑。” 同事们都说明白。 忽然，邓秀香眼睛一瞪，忽然指着一个小男孩大声吼：“你干什么！你干什么？食堂规定不许把吃的带出去！你给我从口袋里掏出来！要么现在吃了，要么还回来！” 不远处，有个瘦瘦矮矮的小男孩，大概就七八岁。 被邓秀香的声音吓得一抖，手里的鸡蛋也掉在地上，摔坏了。 小男孩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鸡蛋，赶紧把它捡起来，剥开吃了。 - 食堂外面。 其实楚瑶早就到了，已经在这里观察很久了。 她看见食堂一大早就准备了一筐鸡蛋，大概一百多个。 一筐馒头，大概也是一百多个。 到现在就来了十个学生，很多就是来领个鸡蛋，没要馒头。 按理说，他们剩下那么多鸡蛋馒头，就算多给孩子几个又能怎么样呢？ 但他们就是管得很严。 甚至还不允许学生带到外面去、饿了再吃，就必须当场吃光。 这不是逼学生不过来吃吗？ 忽然，一道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瑶瑶姐姐，干啥呢？” 楚瑶回头，是团团。 “我在工作。你怎么会来食堂这边？我听你妈说，你从来都不来食堂的呀。” 团团张了张口刚想回答，忽然看见刚才那个被凶的小男孩低着头出来了。 团团立马喊他：“哎，小孩。” 小男孩眼睛一亮，朝她跑来。 团团递给他五块钱：“老规矩。” 小男孩接过钱，马上跑到不远处学校的围栏处。 从围栏伸出手，去买外面小摊子上卖的杂粮煎饼。 楚瑶笑着问：“你几岁啊，叫人家小孩。” 团团骄傲地说：“我是六年级的大姐姐！” 楚瑶揉揉她的脑袋，没说话，又看向那个小男孩。 他的衣服都洗得发白，鞋子也又脏又旧，脸都瘦得脱相，显得眼睛特别大，明显是长期吃不饱营养不良。 这时小男孩又买好煎饼回来了，把煎饼递给团团。 团团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接过，细声说：“谢谢姐姐。” 团团大咧咧地说：“谢啥啊，我妈做的饭难吃死了，我就喜欢吃外面的，你帮我解决了，我还得谢谢你捏。” 小男孩坐到团团身边，打开饭盒，从里面夹起一个煎饺，认真地说：“阿姨做的饭很好吃的。” 团团撇嘴：“我都吃腻了，我现在只想吃外面的。” 小男孩就没说什么了。 他吃了两颗煎饺，就把盒子卡了起来，对团团说：“姐姐，我吃饱了，我剩下的想中午吃。” 团团爽快答应：“那行，老规矩，到时候把我餐盒洗干净还我。这样我回家我妈还夸我勤快。” 小男孩乖乖点头：“好的。” 楚瑶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 团团是知道这个小男孩吃不饱，她想请他吃饭，又怕伤他自尊心。 就说是自己吃腻了妈妈做的饭，把妈妈做的饭给他，自己吃外面路边摊的。 还同意这个小男孩帮她洗碗，这样他心里也更容易接受这份好意。 真是个好孩子。 楚瑶随口和他们聊聊。 她问那个小男孩：“小朋友，你刚才想把鸡蛋带出来，也是想中午吃吗？” 小男孩点点头：“嗯。” 楚瑶又问：“都没有人领，这鸡蛋馒头一天送不完，你有没有看见他们倒掉？” 小男孩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没有看见过。” 楚瑶就没再多问。 这时也到约定的时间点了，她就进去找邓秀香他们了。 邓秀香看见楚瑶，想埋怨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赶紧过来拍照吧。” 楚瑶暂时没说话，掏出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 又过去剥了个鸡蛋，闻了闻，都变质了。 所以，他们不让学生带出去吃，是想把这个鸡蛋多放几天，省笔购买鸡蛋的钱？ 邓秀香有点心虚，立马把鸡蛋拿走，随手扔垃圾桶里。 “这都凉了，你要想吃我们再给你煮热的。” 楚瑶没接这个茬，又说：“我参观一下后厨。” 另一个工作人员立马领着楚瑶往里面走：“来来来，我们这窗明几净，干净得要命！” 楚瑶就进后厨拍了。 还看见了采购单，也拍下来。 她把需要的资料都拍到后，便打算走。 邓秀香问：“什么时候上报纸啊？” 楚瑶微微一笑：“上报纸啊，这个我再通知。不过上网络新闻，你们今晚就能上，到时候关注关注。” 邓秀香当面没说什么。 等楚瑶走了，她又高高在上地跟同事说：“这种穷苦家庭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居然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砸个鸡蛋吃，小家子气。” 完全没有想过楚瑶是别的意图。 - 楚瑶并没立马回去。 她还去学校采购的地方也进行了调查。 拿到足够的证据后，才回公司。 下午下班前，《枫浦日报》官号，又发布一条重大报道！ 第68章 惹楚瑶干嘛，下岗了吧 ——“虚报人数！虚报账单！花园学府小学大贪特贪！” 楚瑶已经联系枫浦教育局核实过了。 “阳光午餐”是枫浦教育局为了公平教育给学校提供的午餐补贴。 如果只给穷孩子发早饭，不给富孩子发早饭，穷孩子必会自卑，甚至可能会遭到排挤和嘲笑。 所以每个孩子都有。 一个学生7块钱的午餐补贴。 结果免费午餐，被学校改成了免费早餐。 去吃的孩子，需要在签到本上签到。 签到几个人，就拿几个7块钱。 明明就没几个人去吃。 可学校账单上，居然把全校1332名学生全都写了上去！说他们都享受到了午餐补贴！ 食堂买菜做饭，可以低价采购食材。 每天将近一万块钱，完全够学校的每一个学生，吃一顿有鱼有肉的营养餐了！ 批量采购的鸡蛋和馒头，算下来一餐连七毛钱都不到！ 真正穷苦的孩子，忍着变质和难吃也要去吃。 但他们居然还斤斤计较，还不让人带出去吃！ 新闻一出，众怒一片！ 【太恶心了！小学生的午饭钱都贪！食堂这些人是不是贪回去给自己买棺材！】 【学校食堂贪污，学校领导能没发现？教育局的人为什么不去调查，这钱就批给学校？这么大的事，居然还靠媒体曝光才有人知道！从上到下都有责任！】 【那个视频里的食堂阿姨心太毒了吧！都没有人去食堂吃饭，那个小男孩吃不饱都不能给他多吃点吗！带走一个鸡蛋跟要她命似的！】 【自从关注了枫浦日报，我才知道贪污这两个字离我们生活多近，学校能贪，医院能贪……】 【楚老师，来我们单位卧底吧，我们领导也贪！快把他送局子里去！】 - 花园学府的校长当晚就被带走调查了。 学校其他的领导们，都惴惴不安。 尤其是食堂这边的领导，他知道自己丢工作是小，指不定还要去坐牢！ 但他现在只能无能狂怒！ 他大晚上把所有食堂员工叫过来开会。 “到底是谁！” “是谁把这个记者招惹来的！” “不主动招惹她，她怎么可能关注这种事！怎么能拿到那么多内部资料！” 食堂所有员工都指向邓秀香。 邓秀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 敢欺负楚瑶是晚辈，敢欺负宋慧萍性子软。 但面对凶悍的领导，她早就吓得牙齿打颤了。 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情啊！” 其他员工：“你不是说，这个记者很听话吗？我看你就是吹！” “要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跟我们保证她听你的话，我们敢把采购单、签到本给她看吗！” 邓秀香什么都辨别不出来。 领导不耐烦：“赶紧滚！以后不用来了！” 邓秀香脸色发白。 丢了大脸不算，刚刚到手的工作也没了！ 其实程依依的钱还没完全还干净。 这下家里少了个人赚钱，可怎么弄啊！ 都怪楚瑶！ 这个账她必要跟楚瑶算！ - 第二天中午，楚瑶和袁楠一起去吃午饭。 今天上午楚瑶没事，请了个假去拔了一下折磨她很久的智齿。 现在还不能吃饭。 只能袁楠吃，她在一旁喝水。 两个人吃到一半，忽然接到了团团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团团把学校今天发的公告发给她们俩看了。 “我们学校说以后午饭免费了，有玉米，有鸡蛋羹，有肉还有蔬菜。有些小孩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楚瑶笑着说：“团团以后也可以把零花钱省下来啦。” 团团嘿嘿的笑。 袁楠一脸迷茫：“你俩说啥呢？这怎么还和团团的零花钱有关系了？” 楚瑶跟她解释：“袁姐你还不知道吧？团团为了帮助吃不饱饭的同学，把你做的饭让给他，自己拿零花钱买早饭。” 团团小声说：“妈，那个小孩太可怜了，他爸妈离婚了都不要他，他跟爷爷奶奶住一块儿，爷爷奶奶都是收破烂的，他天天都吃不饱饭，有时候还把你做的煎饺带回去给他爷爷奶奶吃。” 袁楠看见女儿这么懂事，眼睛滚烫，心里感动也自豪。 教育局发的免费午餐，就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可惜被那些尸位素餐的禽兽们给贪了！ 小孩子都有共情能力。 食堂那些人，还有学校那些领导却没有！ “宝宝你做得对，但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实话啊，我多给你零花钱。” 团团见妈妈夸她了，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又看向镜头里面的楚瑶：“还是我瑶瑶姐姐厉害！我每天只能帮一个人，瑶瑶姐姐直接帮了全校需要帮助的小孩。瑶瑶姐姐，我长大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楚瑶果断点头：“好！” 袁楠看看楚瑶，又看看团团。 好为自己的朋友和女儿自豪。 善良和正义是会传染的。 一个人救不了全世界，但一个接一个就可以。 - 吃完饭，楚瑶和袁楠回去工作。 两个人朝大厦走去。 楚瑶忽然觉得有股阴风……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是邓秀香，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边阴沉沉地注视着她。 楚瑶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靠近一些时，邓秀香直接骂：“阴险小人！” 楚瑶还是没打算理她。 邓秀香忽然又来一句：“真不愧是不要脸的碰瓷老太太培养出来的，你奶奶被撞死就是因为你们造孽……” 楚瑶猛地顿住脚步。 沉默几秒，立马转身，冲过去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 啪！ 这巴掌用了全力！ 袁楠想拦都没来得及！ 邓秀香脸火辣辣的疼，但眼神里却是奸计得逞的笑。 她立马往地上一趴，捂着脸就开始喊：“打人啦！快来看啊！打老人啦！哎呦，哎呦……报警，我要报警，你等着吧！” 邓秀香都上网查过了，一个巴掌能赔好几万呢！ 她挨一下算啥！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楚瑶。 现在她都跟秦嘉淮离婚了，她就孤身一个人，根本没有人护着她。 这钱，楚瑶她赔定了！ - 一个小时后。 楚瑶和邓秀香在警局录口供。 邓秀香已经说完了，就说楚瑶莫名其妙打她。 楚瑶也老实交代了原因：“我确实打了她，不过是她语言侮辱我去世的亲人在先……” 邓秀香丝毫不慌。 她都上网查过了，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不行。 她得意扬扬地抖腿，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狮子大开口，欺负楚瑶这个没人护着的孤女。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来。 “我是秦嘉淮。”他朝着值班警察颔首。 又抬眼，与不远处的楚瑶对视。 “是她的，监护人。” 第69章 日记本丢了 秦嘉淮给警方看了一些证明，签了字，就可以把楚瑶带走了。 楚瑶站起身，走到邓秀香身后，手中的笔忽然掉到地上。 楚瑶低着头捡起笔的时候，靠近邓秀香，低声说：“忘了告诉你，我有精神病。” “我杀人都不犯法。” 当然，这句话是吓唬她的。 她这个还不到精神病的程度，而且就算是精神病，也要看情况判断犯不犯法。 不过吓唬邓秀香，足够了。 邓秀香果然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她刚才确实看见，秦嘉淮好像拿出了一份精神鉴定报告。 楚瑶就这么被秦嘉淮带走了。 警方过来告诉邓秀香：“他们不愿意赔偿和解，要告你侮辱罪，你看看你是撤案，还是跟他们告下去，还是私下和他们沟通求和解？” 邓秀香一开始以为楚瑶没人管，才敢欺负她的。 现在一看，秦嘉淮离婚了怎么还管她？ 那她哪里敢跟这种大名鼎鼎的人物打官司？ 而且楚瑶还说她有精神病。 她只能白挨了这巴掌，含泪摇头，赶紧说：“不告了不告了，我私下找他们聊聊和解吧。” - 警局外面。 楚瑶跟在秦嘉淮的身后，往车边去。 “能耐了。”他一边走一边嘲讽她，“还学会殴打老太太了。” 楚瑶低着头，沉声问：“秦嘉淮，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不对劲。我们都离婚了，还是你提的，现在为什么又天天管着我？” 秦嘉淮默了会儿，说：“夫妻情分不在，27年的友谊还在。” 楚瑶冷笑：“懂了，原来是友谊。” 秦嘉淮就没有再说话了。 一路到了他的车边。 他本想打开车门让楚瑶上车。 一回头忽然看见，楚瑶唇边有些血迹。 他心里一紧，刚才邓秀香不是说完全没还手吗？ 她怎么还流血了？ 仔细一看，脸也有些肿。 他拉过她，想仔细看看。 楚瑶一把甩开他的手：“放开！作为朋友你这个举动太出格了！” 秦嘉淮直接将她抵在库里南的车门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他看着她唇角的血……她都吐血了，这是小事吗！ 楚瑶刚拔过智齿，现在还疼着呢，被这么一捏更是疼得吸了口凉气。 她微微一张口，秦嘉淮趁机将手指探入她口中，撬开牙关检查，看看舌头有没有伤到。 楚瑶抬脚就踹，被他用膝盖顶回车门。 楚瑶反抗不了，只好坦白交代，鼓鼓囊囊地说：“我没挨打，今早刚拔了智齿……疼……” “……”秦嘉淮收回手。 他皱眉看着楚瑶唇边又溢出的血迹，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帕：“抬头。” 他的声音又凶又冷，动作却很温柔，为她擦唇边的血迹。 楚瑶仰着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脸上。 车库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鼻梁高挺，眉目清冷。 他忽然开口：“看够了吗？” 楚瑶立马收回视线。 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该早就看习惯这张脸了吗，为什么还是会心跳加速……一定是小秦的原因。 小秦最近做的事不断在脑海中刷新，导致她重新对他有滤镜了。 正尴尬着，邓秀香突然追上来了。 她一点没有之前的狂傲了，过来笑眯眯地对楚瑶说：“那个……刚才是我错了，就别告我侮辱罪了吧，反正你也打了我一巴掌，这不是讨回去了吗？” 其实楚瑶知道，口角之争告了也没多大意义，浪费时间也赔不了几个钱。 秦嘉淮也是吓唬的成分居多。 楚瑶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这就够邓秀香难受、回家茶饭不思了。 邓秀香果然很难受，笑容越发讨好：“瑶瑶啊，你就看在你妈的份上……那个，你啥时候有空，去我家吃饭……” 楚瑶冷笑：“我不去你家吃饭了，我不想用一次性碗筷。” 说完直接拉开车门，坐上车，不愿再跟她多说。 楚瑶故意的，话说到这个程度，邓秀香是最难受的。 因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忧心“他俩到底什么时候来告我”。 - 楚瑶回到家，先去拿了个冰袋敷脸。 她想到秦嘉淮之前将手指……为她检查…… 他怎么这样啊！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很暧昧吗！ 搞得她现在心里都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现在的感情变化也和小秦有很大关系。 对了，那天糊弄完小秦后，一直还没看他怎么回复。 她赶紧拿出日记本看了一眼。 结果居然发现，最后一行字，还是自己那天留下的“很多事说不清楚”。 小秦嘉淮一直没有回复。 要是换小秦嘉淮聊爆了，被她戳破，他来一句“说不清楚”，她能气得骂他十页纸。 可他为什么突然不回复了？ 楚瑶实在心慌…… 奶奶的意外，许轻云的意外，都还没有改变呢。 他这个时候失联了可不行啊！ 她赶紧留言： 楚瑶：【爸爸，你生气了吗？我有很多事现在不方便说，我答应你，等过阵子完全跟你坦白，好不好？】 一个小时过去，秦嘉淮没回复。 楚瑶又留言：【爸爸，对不起，我错了，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保证这次不骗你了，我什么都坦白。】 两个小时过去，秦嘉淮没回复。 楚瑶：【o(t﹏t)o爸爸我错了，你理理我。】 呜呜呜还有人等着被拯救呢，怎么可以现在不理人。 这一整晚，楚瑶都没合眼。 隔几分钟，就看一下。 却一直没收到回复。 不会吧不会吧…… 小时候被前男友断崖式分手，长大了被小前夫断崖式失联。 但又觉得以小秦的性格，他不至于这样啊。 到底为什么突然收不到回复了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原来是跨时空的距离。 想直接飞奔到他身边问问到底怎么了，都没办法。 - 与此同时。 2015年的秦嘉淮也快急死了。 他的日记本不见了！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被偷了！ 未来女儿已经三天联系不上他了。 这段时间她会不会有重要的事要他办？她会不会胡思乱想、会不会难过？ 第70章 痞痞的，坏坏的 三天前，未来女儿骗他，他的妻子是许轻云。 他有点生气，一时半会儿不想理她。 就将日记本塞回书包，出去打球了。 其实他以前自己也不明白，喜不喜欢这种事。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许轻云在他眼里，和别的同学没什么区别。 只是因为爸妈的原因，更熟悉一些。 只有一个人，让他莫名其妙喜欢和她说话。 哪怕他们平时不说什么好听的话……她就喜欢气他。 他想等打完球回去，就和未来女儿好好说。 我理解你有苦衷需要隐瞒，但你总不能骗人吧。 万一老婆找错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从世上消失了，这能瞎误导吗？ 可没想到，他回来后，发现日记本不见了。 他找了很久没找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因为这个日记本，他是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的。 是不是自己去图书馆，或者去食堂的时候不小心忘拿了？ 现在，他正打算去图书馆寻找。 楚瑶正好也要去那边借书。 两个人一起过去。 楚瑶察觉到他情绪不佳，难得也关心他一下：“你怎么了？” 秦嘉淮垂眸，盯着她看了会儿，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和未来人通话。” 短暂的沉默。 “你这种情况……”楚瑶点了点他的脑袋，“持续多久了？” 秦嘉淮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等我找到那个日记本你就明白了。” 上面还有很多和未来女儿沟通的信息。 她预知了偷班费的事，预知了盛荣家的情况…… 而这些事，都是和楚瑶一起经历的。 等她看见，她就会相信了。 到了图书馆后，两个人分头行动。 秦嘉淮去之前待过的地方寻找。 楚瑶去借书。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借的习题册。 但是摆在书架最上面一层。 她踮起脚尖，伸手去够。 忽然，身后有人靠近。 男生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声音带着笑意：“你要借这本？” 修长手指在书脊上轻轻点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抽出来。 楚瑶回头，伸手的男生是沈砚白。 她点点头：“能不能麻烦……” 沈砚白把书拿了下来，塞了一张纸进去。 楚瑶抬起手，都要说谢了，沈砚白又把书塞了回去。 “自己拿。”他转身就走了。 楚瑶：“……” 不是，他也有病吧？ 他这种情况也持续很久了吧？ 旁边有个同班女同学望着他的背影，小声跟楚瑶说：“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楚瑶困惑：“嗯？” 女同学说：“痞痞的，劲劲的。” 楚瑶叹了口气：“这种也就是脸还行，要是稍微丑一点，那就是臭流氓。我其实喜欢高冷稳重一点的，想帮我就直接帮，不帮就不帮，别浪费我时间。” 刚说完，秦嘉淮忽然走了过来。 抬手就帮她拿下来她要的那本书，一声不吭地递给楚瑶。 “谢谢。”楚瑶接过来。 一张纸忽然飘飘摇摇地从书里面掉出来。 秦嘉淮弯腰捡起。 上面写着：今晚晚自习结束后，树林见，沈砚白。 楚瑶凑过去：“什么啊？” “一张草稿纸。”秦嘉淮直接揉成一团，揣进口袋。 楚瑶就没再问，去前台办借书手续。 - 秦嘉淮在图书馆没找到日记本，又去食堂找了一圈。 也没找到。 正打算离开时，忽然看见许轻云朝他小跑过来。 “嘉淮，我有一篇英文阅读理解好多读不懂，今晚晚自习后，可以去树林那边教教我吗？” 秦嘉淮掩住眼神中的不耐烦，回头礼貌地回答：“什么？” 许轻云重复一遍。 秦嘉淮：“什么？” “……”许轻云摇摇头，就没再说了，“没事了，我到时候问问老师吧。” 秦嘉淮转身走了。 许轻云眸底闪过一抹暗色，但很快又压下。 她本来想找个借口，带他去看沈砚白和楚瑶约会。 没想到他……但其实也无所谓。 以沈砚白现在的被关注度，今晚，全校都会知道他和楚瑶在一起了。 秦嘉淮不用亲眼看见也会知道。 - 高中的一天过得飞快。 满满当当的学习任务结束，终于到了放学的时候。 楚瑶今晚想早点回家，背着书包出去，在走廊上看见秦嘉淮还没走。 他趴在走廊围栏上，单手撑着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看。 楚瑶站到他身边，也好奇地往那边看。 那边居然聚集了一大堆人。 楚瑶疑惑：“他们在干嘛啊？” 秦嘉淮迟疑了会儿，说：“可能……是要聚众斗殴？” 枫浦一中算是非常好的公立高中。 平时见到尺度最大的事，就是早恋，还真没见过聚众斗殴！ 楚瑶有点激动，也靠在这边看。 过了会儿，接到斗殴消息的班主任老陈，脚步匆匆，打算过去处理。 途经走廊这里的时候，一看同学们在那边聚众斗殴，秦嘉淮和楚瑶站在高处观看。 老陈乐了：“你俩烽火戏诸侯啊？” 楚瑶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对……褒姒和周幽王又不是什么好人物。 不过秦嘉淮却淡淡“嗯”了声。 他居然还承认了。 - 后来那些人都被带去办公室聊天了。 据说他们不是聚众斗殴，他们都说，是沈砚白给他们留了纸条，约他们去的。 还包含几个男生。 老师就问了，到那边发现那么多人，不怀疑吗？ 他们说，没怀疑。 他们到了之后，还在那里傻乐：难道沈砚白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还约了这么多同学过来做见证？ 沈砚白被严肃批评了…… 不过他不会在这所学校待太久，根本不怕老师请家长，也不怕被处分。 他只是想帮一帮许轻云，完成她的要求。 他都安排好了，今晚和楚瑶告白，明天就传的全校都是，过几天再和楚瑶分手。 他确实写了纸条，但只放在楚瑶要借的那本书里，只约楚瑶一个人的。 怎么那么多人都收到了呢？ 到底是谁，手段如此高明！ 居然把事情一下子闹这么大！ 也是从这一天起，沈砚白单挑上百人，“百人斩”的威名就传出去了。 - 许轻云也没想到，计划许久的事，居然会这么收场。 她的期待落了空，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她独自在公交站这边等待。 忽然，有个男生朝她走来，往她面前递了个东西：“给。” 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笔记本。 这是，秦嘉淮的日记本。 第71章 这是独属你和我的羁绊 许轻云接过日记本，问那个男生：“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男生：“真没办法，我研究了我能找到的所有暗号，还拍照到一些大神群里让大家一起研究，但就是没人看得懂。” 许轻云眉头拧了一下，又飞快地舒展开。 她温柔一笑：“谢谢你，辛苦了。” 男生羞得脸红，摇摇头：“没事没事，我也没帮上忙。” 其实许轻云三天前就拿到了这个日记本。 她是偶然听江阿姨提起，秦嘉淮以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但高二一开学，他突然开始写日记了。 而且那个日记本，他还寸步不离，回家上学都带着。 她就想看看，秦嘉淮会不会在日记本里写下到底喜欢谁。 于是就买通他班里的男生，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拿过来给她看看。 拿到手后，许轻云翻开一看。 里面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符号。 她完全看不懂。 她一开始觉得这些符号，难道是什么密码吗？ 于是又找一些喜欢研究暗号的男生，去研究这到底是什么。 可依然没有人看得懂。 而且许轻云也听说，秦嘉淮最近到处在找这个日记本，还问了好多人。 许轻云很怕他真的查出来是她拿的。 所以得让他班里的男生，悄悄把日记本塞回去了。 - 次日一早。 秦嘉淮回班里。 他都打算今天再找不到那个日记本，就去报警查天眼了。 没想到日记本好端端出现在位置上。 他过去打开看看，发现没有别人在里面乱写。 最后一句留言还是未来女儿说的“说不清楚”。 紧挨着的后面，还被撕走了一页。 他正疑惑着，看见楚瑶也过来了。 秦嘉淮将日记本递给她。 “我没骗你，我真的能和未来人沟通。” 他对楚瑶的坦白，也藏了一些试探…… 不知道远跨时空的楚瑶多了这份记忆，会有什么反应。 楚瑶好奇地接过日记本，翻了几页，一脸迷茫：“为什么都是我看不懂的字符？你们在用密码沟通吗？” 秦嘉淮微微一顿：“你看不懂？” 楚瑶点头。 秦嘉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的同桌看。 同桌也说看不懂，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字符。 秦嘉淮明白了，马上给女儿留言。 秦嘉淮：【这个日记本，好像限定只有我和你可以使用。】 - 2025。 楚瑶已经刷新了记忆。 十年前，小秦嘉淮就给她看过那本日记。 当时她真的看不懂，全都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符号！ 好神奇！ 现在她赶紧翻开日记本。 发现秦嘉淮给她写了好多留言。 前面就是解释说，这几天没有找到，是因为被人拿走了。 秦嘉淮：【日记本现在又被人还回来了，应该没有人发现我们俩的秘密，他们都看不懂。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撕掉了一页。】 其实是楚瑶在这边撕掉的。 那天她太着急联络上她，又哭又闹地道歉。 事后反应过来，觉得太丢人了，就立马给撕了。 现在这一页就摆在自己手边。 楚瑶回他：【是我撕掉的，我不小心弄脏了，就撕掉了。】 秦嘉淮：【那没事了。】 他们俩又乱七八糟聊了些生活日常。 到最后秦嘉淮又谈起沈砚白。 秦嘉淮：【昨晚那个死装狗试图带坏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发现了他的纸条，就拿去复印了几百张，随机塞给别的同学。到了约定时间，整个树林都是他约去的同学。】 楚瑶：“……” 嗷！ 我可算是知道了！ 当年沈砚白到离开都没找到是谁陷害他。 原来是你干的！ 怪不得老陈过去开玩笑的时候，你在那里“嗯”！ 没想到你表面上风光霁月，背地里烽火戏诸侯！ 楚瑶很给面子夸他：【爸爸好厉害！】 秦嘉淮：【嗯，学着点儿。】 两人写完这句互道了再见，就不聊了。 毕竟他们俩现在都还是“学生”，还要继续上课。 楚瑶合上日记本，看着这张被撕下来的一页。 全都是她怂巴巴地跟秦嘉淮认错的话语。 她非常好奇，现在的秦嘉淮能看懂日记上的字不？ 她本来还想着，等达成自己想要的，就把日记本还给他。 但如果他也看不懂，还给他也没用？ 就拿这张纸，找机会去试探试探他。 如果他看不懂，那就看不懂了。 如果他能看懂，她就再编借口糊弄。 - 今天白天，楚瑶受邀去枫浦市最偏远的一个区县彤鸿区，参加政府的新闻发布会。 政府公布他们在该区域做的扶贫等功绩。 韦悠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发布会结束后，韦悠就直接拿出电脑，要把区政府给的资料发出去。 楚瑶想着既然她是许轻云妹妹，多少要对她负点责。 她就好言好语提醒韦悠：“先别发吧，去附近居民那边随机走访走访，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万一是政府虚报功绩呢？” 韦悠不愿意：“为什么非要浪费这个时间？像这种扶贫新闻又不可能做爆，政府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发呗，就当给这些做官的行个方便。” 楚瑶还真不明白了，为什么媒体要给做官的行方便？ 媒体就不该给任何人行方便。 如果是郑文博，他就会说好嘞。 这个韦悠真的是带不动。 楚瑶就自己去调查去了。 今天白天很热，空气闷闷的。 韦悠看着楚瑶热得一头汗到处去咨询扶贫的事，心里冷笑。 扶贫新闻，这么无聊的东西，发出去谁看啊？ 要不是她这个月业绩实在太少，面子上过不去，她都不愿意大老远跑这一趟。 她就不信楚瑶这也能做出花来。 真的浪费时间。 韦悠可不打算在这里瞎忙了，直接回报社去了。 - 三个小时后，韦悠才回到报社。 汪平看见她一个人回来，就问了声：“楚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韦悠难以启齿一番……还是说了：“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彤鸿区，风光很好，小楚姐姐估计想在那边旅游一会儿吧。” 不管在任何机构，听见员工上班时间跑出去到处玩，领导心里都不爽。 第72章 暴雨夜，他来接我 袁楠听见这话，刚要开口维护楚瑶，却慢了一步，被郑文博给抢先了。 “放屁！小楚姐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肯定是她觉得政府今天发的报道有问题，她去调查核实了！” “你自己觉得这个新闻肯定做不爆，你不想浪费时间，你就跑回来了！” “还在这里造谣小楚姐姐上班时间出去玩！” 韦悠似乎被吓坏了，柔弱的小脸煞白：“我走的时候确实看见她在到处拍风景……那我可能理解错了吧，对不起对不起。” 她道完歉，就眼睛红红地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郑文博傻眼了，她还委屈上了？ 他是真的很生气！ 本来是他要和小楚姐姐一起的，她非要抢着去！ 抢过去，又不珍惜！ 汪平也不能什么事都管，就直接回主编办公室了。 大家安静工作了一会儿。 汪平忽然激动地跑出来，对大家说：“赶紧把小韦发的那条删掉！你们看小楚新发过来的几段视频！” 大家纷纷去群里看去。 楚瑶采访到了一个年轻女生。 那个女生拿出厚厚好几沓资料。 有她舅舅的残疾证，有她爸妈去世的证明。 她住的地方也是家徒四壁。 她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和双腿残疾的舅舅相依为命。 以前他们都不懂什么低保不低保，因为没有人跟他们宣传过。 五年前，女生上大学了，老师鼓励她申请贫困生补助的时候，才和她说起他们可以申请低保。 他们准备了各种材料。 这个部门跑到那个部门。 忙五年了，低保都批不下来。 这么困难的人都享受不到低保，那享受低保的到底是谁呢？ 楚瑶又折返回去，偷拍了低保户名单，又去调查低保户。 其中有一个低保户，开豪车，四套豪宅，手指上的大金戒指好大一块。 这种人居然可以领取9年低保！ 简直匪夷所思！ 那个低保户发现楚瑶的目的后，居然还指着楚瑶，大声恐吓！ “我告诉你，我背后有人！你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小心我让你明天就从枫浦消失！” 楚瑶转身就去会一会他背后的人。 原来，该人就是民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是那个低保户的表哥。 楚瑶又去采访这个区域负责扶贫的领导。 她直接问他们：“你们知道孤儿为残疾舅舅办低保五年批不下来，工作人员的亲戚，穿金戴银开豪年年享低保吗？” 一个领导说：“不知道啊，我刚调过来。” 另一个领导说：“不清楚啊，审查这个资料的时候，我在首都学习培训。” 再一个领导说：“哦这个不归我这边管，不要问我。” 一个一个问过去，居然没人知道这件事！ 汪平让郑文博按照规范制作一下，争分夺秒地发出去！ 别的媒体都在那里不调查就歌功颂德，就他们发真实报道。 这个时候最容易爆！ 袁楠的脸色却有点担忧。 可看大家都十分激动，她也没好说什么。 很快，这个报道发出去。 观众都觉得离谱的简直搞笑： 【哈哈哈好大的官威啊！我本来以为欺负咱普通人的，都是小说里那些手眼通天的霸总呢，没想到现在低保户也可以这么狂了？还要让人从一座城里消失了啊？】 【最搞笑的不是那些负责人吗？每个都说自己刚调过来不知道，别回头一路查到市长了还是刚调过来！】 【记者：是或否？领导们：或。】 【这并不好笑，为什么真正需要的很难申请？不需要的一下子就成功了？】 【审核的证明材料需要层层盖章，真穷人没这层人际关系盖章就难呗。我们学校拿贫困补助金的同学也是家里有人，证明材料写得好拿到了补助金，但他随便游戏充点钱，都能充掉我一个月生活费。】 - 韦悠看着这条火起来的新闻，脸黑如炭。 没想到扶贫新闻，还真的能这么有关注度？ 郑文博忽然探过脑袋，笑眯眯地问：“你中途跑了，不会还有脸分小楚姐姐的业绩吧？” 楚瑶从来都不抢新人的功劳。 上次冯康塌房的事，是郑文博陪着一起去的。 他的名字就水灵灵地写在上面，分的奖金也是一人一半。 但他当时跟了全程，最后发出来的视频也是他拍的。 所以他对楚瑶心怀感激，也觉得自己拿这个业绩不磕碜。 他担心韦悠这个没出力的，也去分小楚姐姐的钱，所以特意来警告一下。 不过韦悠也不在乎钱。 她立马扬起笑说：“我不会的，小楚姐姐好厉害啊，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当时是调查去了，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才误以为她是去旅游的。”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暗示楚瑶不想带她这个新人，故意瞒着她，一个人偷偷跑去深入调查。 郑文博愣了愣，心眼子没转过来。 他没听出言外之意，就觉得韦悠说话阴阳怪气的，叫他听着不舒服。 反正她不分小楚姐姐的奖金就行。 他不说了，回去工作去了。 韦悠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天气报道。 她今天这么着急回来，也不完全是因为觉得麻烦。 她去彤鸿区之前，特意查了一下那边的天气。 那边白天闷热，是因为马上即将有暴雨。 那地方那么偏远，中途还要经过一段山路。 楚瑶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旁边的袁楠也意识到可能要下暴雨。 她给楚瑶打电话，想让她赶紧回来。 没想到却提示电话关机。 她是手机没电了吗？ 袁楠有点担心她，就给秦嘉淮发了消息过去。 袁楠：“嘉淮啊，瑶瑶今天去彤鸿区工作，现在还没回来，我看快下暴雨了，你有空去接瑶瑶吗？而且瑶瑶人没回来，负面的报道就已经先发出去了，我有点担心那边的人会扣留她。” 秦嘉淮是政法圈的大佬，有他在楚瑶绝对安全。 - 此时此刻的楚瑶确实情况很危急。 她本来拍完就打算走。 可到车边一看，才发现自己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爆了。 她又去路边打算打车，结果手机也没电了。 这地方很偏，没有手机打网约车，压根就打不到出租车。 加上现在还下了暴雨。 真的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忽然，有个男人举着伞朝她走来。 就是那个住豪宅开豪车的富贵低保户。 低保户完全没有之前恐吓她的嘴脸了，笑眯眯地说：“楚记者，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能在外面淋着？你来我家先避避雨行不行？” 楚瑶下意识往后退。 低保户笑容扩大：“哎呦，你放心，法治社会，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我们就是想跟你有商有量，解释这个事情里面的误会……” 楚瑶怎么可能信他。 几个小时前，他还指着她鼻子骂，要让她从枫浦消失。 可她现在车坏了，又下着这么大的雨。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时，忽然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豪车急驶而来。 车在不远处停住。 秦嘉淮撑着黑伞，踏进雨幕。 他有洁癖，西装裤脚沾上污渍的瞬间，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朝着楚瑶走去。 楚瑶眼睛忽然有些酸，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清空。 她吸了吸鼻子，对那个低保户说：“不用了。我家长来接我了。” 第73章 在床上夸她乖…… 那个低保户本来还想连秦嘉淮一块儿“请”回家避雨。 不过秦嘉淮已经和这个区县的负责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低保户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打电话骂了一通，灰溜溜回去了。 楚瑶浑身湿漉漉地坐进秦嘉淮的车里。 想到他有洁癖，她道歉：“不好意思，把你车弄脏了。” 不是特别的诚恳。 秦嘉淮没应这话。 他来之前就料到她会这么狼狈，所以提前准备了干毛巾。 他伸手从后排拿过一个包，拿出里面的毛巾，又将包扔回后排。 他侧身朝楚瑶靠近，干毛巾兜头盖脸地按到她脑袋上。 他的手胡乱揉了揉她湿透的长发。 “抬脸。”他忽然说。 楚瑶把脑袋昂起来，毛巾顺着往下，擦了擦她的下巴和脖子。 他又说：“抬腰。” 楚瑶乖乖往座椅前面坐了坐，他的手绕到她身后，探入她湿透的衬衫下摆。 他的手又往下。 快碰到她的大腿时，她实在没好意思，立马接过毛巾：“我自己来。” 秦嘉淮没做声，由她去了，转身开车。 楚瑶也是打算先坐他车回去。 自己的车，等明早雨停了，再找修车的人过来修吧。 走了没一会儿，车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枫浦是夹江而建的城市，楚瑶现在在的地方是江北，她住在江南，回家还要过长长的跨江隧道。 车载广播里播报，雨实在太大，长长几公里的车都堵在隧道口，根本过不去。 导航上也显示，回到家得要八个小时。 楚瑶虽然已经擦过，但身上还是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嘉淮余光看了她一眼，将车里空调打高。 又直接掉头，去了附近的酒店。 找到酒店后，楚瑶跟着他下车。 她其实刚才也想就不回去了。 路上堵八九个小时太难熬了，不如先找个地方睡会儿。 没想到和秦嘉淮想一块儿去了。 她跟秦嘉淮一起过去办入住。 前台问：“开几间房？” 楚瑶立马说：“两间。” “一间。”秦嘉淮淡淡扫了她一眼，“只是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你还打算在这里过夜？” 楚瑶惊讶：“啊？你不是打算过夜？” 问出来又觉得这话怎么不对劲……搞的好像是自己很想和他过夜似的。 她也闭了嘴，去房间里洗澡换衣服。 她以前在秦嘉淮老房子里过夜的时候，还有很多没收拾走的衣服。 他这次带了一套过来。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挺细心的，就猜到她会被淋湿，连干衣服都准备了。 这个监护人是真负责。 楚瑶快速地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了身干衣服，整个人舒服多了。 她从浴室里出来时，秦嘉淮正在看手机，好像在回消息。 他听见动静，抬起眼，看见楚瑶顶着半干的头发站在那边，脸颊还透着微红，整个人有股纯净的、不加修饰的美。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澄澈得像个学生。 也正是这样纯粹的人，才跟头牛似的横冲直撞。 不管不顾，有毁天灭地的勇气。 楚瑶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塞起来：“我好了，我们走吧。” 秦嘉淮没动，交代她：“去把头发完全吹干。查查有没有什么重要资料被淋湿，先吹干。” 楚瑶猛地想到一件事，眼神微动，听话地应了声“行”。 她过去吹头发，开得小档，不会吵到说话。 她看了一眼自己随手挂在椅子上的湿外套。 “哎对了，我外套口袋里有一份重要文件，你帮我拿出来晾晾。” 秦嘉淮过去拿。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确实已经湿了。 他把纸张摊开，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这张纸就是楚瑶从日记本里撕下来的。 她试探着问：“你看得懂吗？” 秦嘉淮：“看不懂。” 楚瑶轻轻笑了笑：“看不懂就对了，这是我发明的密码，避免我调查的时候被人搜到。” 秦嘉淮好像没有怀疑，将纸随意地放到桌上。 楚瑶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也就是说，就算把日记本还给他，对他而言也没用。 修改过去这个能力，限定在27岁的自己和17岁的秦嘉淮手里。 “嘶……”楚瑶刚拔过的智齿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总是这样，平时不疼，但偶尔会莫名其妙突然疼一下。 不过这也全怪自己…… 那天医生让她咬着止血棉半个小时。 她觉得难受，就咬了一会儿就给吐了。 现在还时不时出血，时不时就疼一下。 秦嘉淮走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张嘴，我看看。” 楚瑶昂着脑袋，张开嘴。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她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十年前的她，对感情懵懵懂懂的。 在那时自己的眼中，秦嘉淮顶多算个熟人。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俩身上不存在。 他们从来都不惯着彼此，小时候打架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长大了不打了，嘴上也从不让着对方。 但一次又一次的修改，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原本没有的事。 她更早地喜欢上他。 上学那会儿，她的眼神时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捕捉他。 别的女生聊他的时候，她还会下意识地在旁边听…… 楚瑶保持这个嘴巴大张的姿势太久了，有点难受，闭起嘴咽了咽喉咙。 秦嘉淮的手掌轻轻揉揉她的脸颊，手指轻碰她的唇：“还疼吗？” 他靠得好近，他的气息和她的纠缠，她有点晕。 也可能是因为她淋了雨有点发烧，反正她脑袋晕晕乎乎。 她没说话，本能地，克制不住地凑过去，轻轻贴上他的唇。 他的温度比她要凉些，碰到的时候，她就和过了电一样，麻麻的，也不疼了。 秦嘉淮眸光逐渐加深，一些情愫暗暗涌动。 楚瑶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对，她立马松开。 可下一秒，却被他死死扣住后颈，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楚瑶抬脚想踹他，可他闭着眼都知道她要干什么，直接用膝盖顶住，将她压在身后的墙上。 她动弹不得，微微偏过脸避开他的吻，忍不住骂他：“我们这样对吗？浑蛋。” 他稍顿，眉眼低垂着看她，鼻尖轻轻碰碰她的鼻尖：“这很对，这是人之常情。” 楚瑶不信：“别人离婚了也这样？” “嗯。”他又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含糊不清地哄着她，“大家都这样。”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循循善诱，楚瑶就这么迷迷糊糊入套了。 他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 昏昏沉沉中，她忽然听见，他微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声夸她：“乖孩子。” 嗯？ 楚瑶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不对劲。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的腰肢一紧，整个人被他抱起，下一秒陷入柔软的大床里。 窗外暴雨倾盆，但这么吵，她还是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都很重，也很快。 第74章 秦嘉淮就是一根秋葵 次日一早，天也晴了。 楚瑶一个人在房间里，秦嘉淮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把自己湿透的衣服鞋子胡乱塞进袋子里，动作带着怒意。 气的是自己。 一开始明明说好，只是换个衣服。 最后却还是过夜了。 17岁的秦嘉淮，他能想象到将来他们俩…… 他们俩就跟一根秋葵似的，掰开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吗？ 再这么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夫妻做不了，朋友也做不了。 可能只有那份不小心签下的合约维系的，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 但再转念一想，也不用把问题想得这么严重。 秦嘉淮现在就相当于她养的一个人工智能。 也许哪天刷新一个改动很大的版本，就把他现在有的数据，全给更新掉了。 门忽然开了。 楚瑶余光瞥见秦嘉淮走进来。 她当做没看见，一脚踢开他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无声地表示她不爽。 秦嘉淮淡声问她：“你生什么气？从第一次到现在，每一次都是你主动。” 楚瑶火气更盛：“我主动你不会拒绝？！”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回她：“大家这么熟，怎么好意思拒绝。” 楚瑶：“那换任何一个你从小认识的女同学，你都不拒绝了？！” 他说：“我性格孤僻，就你一个熟悉的女同学。” 秦嘉淮朝她走来，往她面前放了一双新买的运动鞋。 她的鞋子昨晚也湿了，今天完全没办法穿。 楚瑶张了张口，欲骂又止。 她看这双鞋，想到那晚在学校湖边湿了鞋，他也是默不作声地去帮她买鞋。 她的心快了一拍，感觉冥冥中两个秦嘉淮在这一刻，好像重合了…… 不不不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楚瑶憋了半天，最后没骂出来，轻轻“哼”了声，弯腰把刚才被她踢走的西装给捡起来。 她坐到床边，换上那双鞋。 默了会儿，她又抬头问秦嘉淮：“那要是熟悉的男同学呢？你也不拒绝？” “……”秦嘉淮被她给气笑了，“我刚才应该出去买把糯米，给你驱驱邪。” - 两个人一大早吵完架，神清气爽地离开酒店。 都被对方给气爽了。 至于有些事默契的不提，出了这道门还是前夫前妻。 今天是周六，楚瑶不着急回去。 就抬头对秦嘉淮说：“谢谢你昨晚的照顾，我要回去修车了，接下来你就不用管我了。” 说完她想走。 秦嘉淮忽然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师母，她就住在这附近。” 楚瑶脚步一顿，踟蹰了两步。 她知道秦嘉淮说的，是陈老师的妻子。 她一直都很想去看师母，但一个人又无颜面对。 这次难得秦嘉淮愿意一起，她也不想拒绝，就点点头：“好。” - 楚瑶先回昨晚停车的地方，叫附近的修车行过来把车拖走。 安排好后，她又重新坐上秦嘉淮的车，打算出发去看师母。 忽然，有个女生在窗外开心地跟她招手：“楚老师，楚老师！” 叫老师是对文化人的尊称。 但凡和文艺沾点边，都可以喊老师，媒体圈很多也这么喊。 这个女生，就是昨天楚瑶采访的那个为残疾舅舅报了五年低保都没报上的人。 楚瑶从车里下来，和她说话。 女生笑得眉眼弯弯：“太巧了，楚老师，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你了！” “你昨晚那个报道发出去，今早就有领导来我家，帮我舅舅的低保给办好了，全程花了十分钟不到！” “我跑了五年都没办成，你一曝光，十分钟就给我舅舅办上了！” 女生的舅舅坐在不远处的三轮车上，手边还摆着两大个竹筐。 他腿脚先天残疾，不方便走动，就没过来，也在感激地冲着楚瑶腼腆的笑。 他手边的框子里，摆的都是他自己手工雕刻的木头工艺品。 昨天去调查的时候，楚瑶就听他们说了。 他就靠着这些工艺品，养活自己，还供养姐姐的孩子上大学。 楚瑶也笑，对他们点点头：“解决了就好。” 昨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局了。 再不搞快点，纪委就来了好吧。 女生激动地问：“楚老师，你能给我留个你们单位的地址吗？我想给你寄锦旗和特产过去。” “不用不用……”楚瑶摇摇头，“你舅舅雕的那个桃木剑钥匙扣，能不能送我一个，我要扎小人。” “好！” 女生马上回到三轮车边，挑了一把最漂亮的小桃木剑，拿过来送给楚瑶。 楚瑶开心地接过来：“谢谢。我还要去探望师母，先走啦。” 女生挥手和他们告别。 刚才女生和楚瑶聊天时，也注意到了车里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一直在用一种很宠溺很热爱的眼神看着楚瑶，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像在看爱人，也像长辈在看最令他自豪的小孩。 她懂了，可能那就是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吧！ - 楚瑶在车里把玩着那把小桃木剑。 她感情问题处理得粘粘糊糊的，但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帮到了很多人。 而且她做这么多事，也从来都没有偏离过复仇的主线任务。 虽然她现在在一个毫无影响力的小媒体。 但她在帮《枫浦日报》提升影响力的同时，也在建立自己的公信力。 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一个很有话语权的人。 说话就不会再被那些权贵扼住声脉。 她忽然想到，秦嘉淮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和自己在对立面。 他是栾家在法律上面的保护伞。 哼。 楚瑶把小桃木剑对准秦嘉淮。 这个扎小人剑，第一剑就扎你。 秦嘉淮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抬手按住她的手，淡淡开口：“开车呢，别闹。” 楚瑶哼了声，没说话。 现在车已经开到了乡间小道上。 楚瑶转脸看去，居然看见无人机在撒种子，现在的农业发展，真是令她震撼。 忽然，一道人影从路边蹿了出来！ 秦嘉淮猛地踩下刹车！ 前面那人摔了一跤，又匆忙爬起来，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瑶看见那人的脸，吓得屏住呼吸！ 第75章 畸形的小孩 那个人看身高，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孩。 但究竟是不是，楚瑶也不敢确定。 因为他居然长着两张脸！ 一张脸悬浮在另一张脸上，五官紧缩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年纪！ 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长得吓人，匆忙跑了。 秦嘉淮继续开车。 楚瑶拿手机查了查，发现原来这是一种病。 叫面横裂，鳃弓发育异常，可能是怀孕期间遭受到什么环境中不好的刺激，导致的畸变。 这个病不影响身高……那看来刚才那个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孩。 这种病很罕见，没想到也能被她遇见。 楚瑶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心情有些沉重。 车已经开到了村里居民居住的地方。 枫浦是发达城市，属于枫浦的村落，建设得也都不错。 马路干净宽敞，家家户户都是两三层小洋楼。 忽然，楚瑶目光一顿！ 她又看见了一个面横裂患者！ 也是四五岁大，这个留着稍长一些的头发。 这么罕见的病，居然能接连碰到两个？也太奇怪了吧。 待会儿见到师母的时候，问问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二人抵达陈老师爱人家门外。 秦嘉淮本要下车，楚瑶一把拉住他：“你让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秦嘉淮点点头，坐在车里安静等她准备好。 陈秋平是他们高中时的班主任老陈，也在那场意外中身亡。 他原本是这个村的优秀教师，是因为教得好，一步一步提拔到枫浦一中当班主任的。 他的爱人卢春华只上过小学，但他们俩非常恩爱。 陈老师活着的时候，他爱人就做全职太太。 陈老师去世后，她在城里找不到谋生的工作，就带着孩子回这个村生活了。 其实一开始同学们并不算爱戴老陈。 因为他总是没收学生的小说，带回家给他老婆看。 他说他老婆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 大家没少和他有冲突，也没少背地里笑话他是老婆奴。 可谁也没想到，危机发生的时候，他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学生。 陈老师死后，楚瑶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 当时楚瑶愧疚难安。 也和现在一样，在外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也不敢进去。 卢春华听别的学生说楚瑶来了，她就主动出来找她。 她抱了抱楚瑶，跟她说：“不怪你。他救你，是希望你活得更好，你要是一辈子活在自责中，他才白牺牲了。” 楚瑶当时没有任何能力回报她。 在工作后，楚瑶拿到第一笔工资，交完房租还剩八百。 她给卢春华发了两百块红包。 她打算以后每个月都给师母发钱，赚得多就多发点。 卢春华没领，跟她说：“你刚毕业也不容易，留着自己买点新衣服。” 楚瑶还发。 卢春华就说：“再发拉黑。” 楚瑶得到了陈老师家人的宽恕，才一直坚强地往前走。 而许轻云能困扰她这么多年，是因为当年她去许轻云葬礼上时，许轻云的爸妈指着她骂过一句“你还有脸来”。 再加上自己之后又和秦嘉淮结婚……总感觉许轻云为她而死，她还和许轻云爱的男人过好日子……心病就越来越重。 她感激师母的原谅。 也不会怪许轻云父母的不原谅。 宽恕她还是记恨她，都是他们的自由。 不过不管原不原谅，这件事很快就困扰不到她了。 因为她找到了能治她的良医。 不是任何心理医生。 而是少年秦嘉淮。 - 楚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我们走吧。” 两个人下车，拿上给卢春华带的礼物，往卢家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个男人在大声嚷嚷：“死寡妇，给你脸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跟我，你哪有钱治癌症！你就等死吧！” 癌症？ 是师母得了癌症吗？！ 楚瑶加快脚步往里去。 看见有个身穿条纹衫、戴着眼镜、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在指着卢春华骂。 卢春华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骂了声：“给我滚！” 男人吐了口吐沫，接着骂：“让我滚是吧！你别后悔！算命的说我这几天桃花运就要来了！女人想见我都得排队！把我家的门槛踏破！” 话音刚落，门外的秦嘉淮慢悠悠地说了声：“坟被人扒了盖了女厕所。” 楚瑶冷笑出来：“那我们女人确实会去排队。” 男人反应了一下……这不就是骂他会死，死后还要在他头上拉屎？ 他骂了声脏话，朝着秦嘉淮冲过去，抬起拳头就要砸！ 秦嘉淮合理自卫，伸出手扣住那人的手腕。 “咔”的一声重响，男人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秦嘉淮按着脑袋，“咣”的一下砸到了地上。 “滚。” 秦嘉淮不轻易动手，但可不表示他不会动手。 男人鼻子一股热气，鼻血涌了出来。 他看得出自己讨不着好了，恶狠狠瞪了卢春华一眼，捂着鼻子跑了。 卢春华很快调整好情绪，扬起笑看向那两人：“来啦，今天中午给你们俩做好吃的。” 她扶着椅子要站起来。 楚瑶立马过去扶着她。 摸到她瘦得皮包骨的手臂，楚瑶眼睛瞬间酸涩得厉害。 看来刚才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师母确实是重病…… 楚瑶暂时没多问她的病，先问那个男人：“师母，刚才那个人是谁？” 卢春华说：“一个臭流氓，在我们村办了个印刷厂，就真拿自己当霸总了，天天来骚扰我……不过你们俩不用担心，我不惯着他，我也会打他。” 印刷厂？ 楚瑶结合上师母莫名其妙的癌症，还有之前在外面看见的两个畸形小孩。 她有一个猜测…… 楚瑶立马问：“师母，你们这个村得癌的人多吗？那个脸部畸形的小孩多吗？我刚才就遇见了两个。” 卢春华说：“得癌的算上我，算上去年走的一个七十岁老头，一共有五个。畸形小孩有三个。” 这种罕见情况，在一个小村里发生八个，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集中爆发了！ 楚瑶：“那个印刷厂肯定有问题！” 第76章 多少年我都定得了你的罪 楚瑶有了个这个猜测，就非常想立马去验证。 她在这里跟卢春华聊了会儿。 但卢春华也不怎么了解。 楚瑶就想自己出去查查。 带上自己的相机，去村里找别人问问。 秦嘉淮留下来和卢春华一起做饭。 卢春华带他去自己的菜园，微笑着跟他聊楚瑶。 “虽然她心里面有些很难跨过去的坎，但她并没有放纵沉沦，一直都是这么生机勃勃的。真好啊。”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 她一直在自救，也一直在救别人。 卢春华摘下辣椒：“小秦啊，这些年谢谢你接济我。不过我这个病，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你不用再给我打钱了。我真是见你们一面就少一面了。” 卢春华没有收过楚瑶的钱，因为她知道楚瑶也不容易，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实话她老公为了救学生牺牲，是自愿的。 难道她还能借老公的名义，一辈子道德绑架学生吗？ 楚瑶能心怀感激，能记得这份恩情，就是个很好的孩子了。 只是后来，她得了这个病，自己的小孩还在读大学。 她实在是困难，才去接受秦嘉淮的接济。 但现在她也觉得没必要浪费钱了。 秦嘉淮沉默许久，低声道：“会好起来的。也许有一天一觉睡醒，现在的一切困境就像一场梦一样。师母，你们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卢春华只当他是安慰。 老公死了十年，自己也癌症晚期。 人生还怎么会好起来呢？ - 楚瑶去见了那些脸部畸形的小孩，也问过他们的家长。 很快弄清楚了一件事。 基本可以确定，是这个印刷厂的过错。 因为第一个畸形小孩出生后，村民立马就喊了专业环境调查的人来调查。 他们查出来，确实由于工厂污染水质，重金属超标，导致胎儿畸变、成年人癌变。 但是这个事，非常地难以定罪。 首先村政府层面，环境调查的标准不一样，他们那边的调查判定不违规。 这个事关当地gdp，事关领导层的政绩。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他们不会轻易取缔一个工厂。 其次是村民不团结。 本来有个在村民里很有话语权的村民，闹腾腾地喊上大家，要集体去市委那边举报。 没想到，那个印刷厂老板苏昌龙，就是看上师母的那个猥琐男，他把这个村民头子，安排到自己厂里面上班，还提拔成副厂长，一年给二十万薪水。 村民头子马上不闹了，还去给别人洗脑。 说畸形儿不关工厂的事。 说是那个孕妇怀孕时抽烟导致的。 村民跟他说，那个孕妇不抽烟啊。 他又说，是用微波炉导致的，那个微波也是辐射。 村民非常信任这个村民头子，他说是，大家就信了。 而且一开始的环境调查报告，也是村民头子找人联络的，现在他又说那个报告是弄错了。 这件事，还导致好多人毁掉了微波炉。 村民闹过那一次之后，真的觉得工厂没问题，就住下来了。 而且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这里有他们的田地。 哪怕后来有人意识到，这个工厂真的很可怕，也很少有人搬家离开。 除了这些事外，楚瑶还调查到一件事。 事关苏昌龙的发家史。 他原本也是这个村的村民，家境贫穷，游手好闲，欺男霸女。 他跟陈老师家里还经常有摩擦。 陈老师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经常调戏卢春华。 还曾偷过陈老师家里的钱。 但因为偷得不多，就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2010年左右，他去隔壁筠城谋生了，在一个小区当保安。 2016年左右，他突然发了一笔巨财，拿几百万回来办了这个印刷厂。 这几年来，规模越来越大。 楚瑶串联起所有时间线。 又想到，陈老师当年和学生们分享过，说他祖上是地主。 家里有一个藏了很多年的古董花瓶，雍正时期的雪花蓝花瓶，在他年轻时候被偷了。 楚瑶立马联络自己在古董交易市场上的人脉。 “麻烦帮忙查一查，2016年之前，是不是有个叫苏昌龙的，卖过一个雍正时期的雪花蓝花瓶。” - 楚瑶和秦嘉淮吃完饭，坐在秦嘉淮的车上，离开村子。 她低头翻着相机里的照片。 那三个面部畸形的孩子她都见到了。 三个孩子的家庭都已经被这个病拖垮。 想让孩子过普通人的日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忽然，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 是她在古董圈人脉发回来的。 查到了！ 那个古董花瓶，确实是苏昌龙在2016年的时候卖出去的！ 楚瑶抬眼看向正在开车的秦嘉淮：“你还记不记得，老陈当年总是跟我们说，他小时候家里有个古董花瓶被偷的事？” 秦嘉淮：“嗯。” 楚瑶：“是那个苏昌龙偷的！他偷完后怕被发现，藏了很多年，2016年才拿出去卖！卖完后他拿这笔钱开了工厂，导致了师母的癌症，还有那三个小孩的惨剧！” 秦嘉淮看着路，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发现太晚了。” 楚瑶：“为什么？证据确凿的。我有朋友在古董行，都查到当年的交易记录了。陈老师当年也说过，他家有证书能证明那个花瓶是他的东西……不能拿这个交易记录和证书去抓他吗？” 秦嘉淮：“一般这种没有伤人的盗窃案，按照盗窃品的价值，最少的追诉期只有五年，哪怕是文物也只有二十年追诉期。” “我已经和师母聊过具体盗窃时间和价值，那个花瓶在2015年年底就已经过了追诉期，就不可以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了。” 2015年年底…… 那小秦那边，不是还没到嘛！ 还有充足的时间去抓他！ 只要提前将他抓获，他就没办法卖古董，他就没钱开这个工厂，师母可能就不会得癌症。 就是，自己刚和现在的秦嘉淮一起查这些事，转头就去和小秦说…… 秦嘉淮一刷新记忆，铁定知道她在伪装他女儿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么怕了。 反正那日记本只有自己和小秦能用。 就算被他发现，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 楚瑶回到家，就立马去给小秦嘉淮说这件事。 楚瑶：【爸爸，你跟我说起过你当年上学时的事，你们班主任有一个古董花瓶被偷了对吧，我知道那个花瓶是谁偷的，还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你快让班主任报警抓他！】 楚瑶把从村民口中问到的，2015年苏昌龙当保安的地址写给他。 同时，她的脑海中，也不断刷新着一些以前没有的记忆。 她的过去正在发生一些微小的、不影响大事件、却又十分诡异的改变。 诡异到什么地步呢…… 诡异到，2015年的她，此时此刻，正在和沈砚白一起逛街。 第77章 两大校草为我争风吃醋 2015十月中旬。 黄昏，暮色浓郁。 枫浦的秋天是最美的，满大街的法国梧桐都变成了火一样的颜色。 步行街到处都是“4g极速体验”、“本店支持移动支付”、“新用户抽免单”的广告。 楚瑶手里拿着张采购单，为运动会采购一些必需品。 她本来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的，但班里同学都说她平时很会买东西，能帮班级省班费，投票把她投出来了。 楚瑶还找秦嘉淮帮忙。 他本来都答应了，但突然又说有事。 她只好自己来了。 至于她身后的沈砚白……他才来短短半个月，已经成了校篮球队队长了。 他是出来为篮球队采购运动会要用的物资，两个人恰好遇见了。 楚瑶一边看着采购单，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 沈砚白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本来楚瑶根本没想跟他说话。 忽然，沈砚白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楚瑶正要骂，一辆摩托车疾驶而来。 飞驰而过的气流掀起她的衣摆，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线。 差分毫，就要撞上了。 “看路啊小鸭子。”沈砚白声音带着笑，“碰瓷也找一辆贵的车。” 被他救了，楚瑶也不好意思骂人了，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她继续往前走。 沈砚白跟上，偏头盯着她的脸：“都是同学，有必要这么高冷吗？你不是想今天全程都不和我说话吧？” 楚瑶问他：“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女生跟你说话？” 沈砚白想了想，笑了：“没有，没有女生跟我说话。” 楚瑶：“那我也不跟你说话。别的女生都不理你，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不是……”沈砚白懵了一会儿，追上她，“你跟秦嘉淮也这么说话吗？” 楚瑶点头：“我跟任何人都这么说话。” 沈砚白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看来，许轻云想错了。 许轻云说，她怀疑秦嘉淮喜欢楚瑶。 因为秦嘉淮都不爱搭理别人，但就喜欢天天跟楚瑶你来我往地吵着玩。 不过沈砚白接触后发现，这问题应该出在楚瑶身上。 她就是这种性格，对谁都这样。 秦嘉淮在她心里，也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前方的楚瑶已经找到了要采购的店铺。 她脑子里也在想着刚才沈砚白的话。 其实还是有不一样的。 别人跟她说话，说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但秦嘉淮能跟她说半天，最后两个人都气得不行。 两个人在店里买完所需的东西，楚瑶先付钱，离开了店里。 沈砚白也去付钱。 老板刚才看见了这个男生对女生若有若无的撩拨，还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就随口玩笑：“你女朋友很漂亮啊。” “瞧您说的。”沈砚白倚在收银台，漫不经心地看向玻璃门外的楚瑶，“难道我看起来配不上她？” 老板哈哈大笑：“那不是，你也挺帅。” 等他们俩走了，老板还在感慨：“真青春啊。” 楚瑶已经走到公交站台，在等返校的公交。 沈砚白也坐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楚瑶吸了吸鼻子，确定就是血腥味。 她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沈砚白抱着袋子的手上，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像是被东西刮的，现在还在流着血。 楚瑶惊呼：“你的手在流血！是不是刚才救我的时候，被摩托车上的东西刮到了？” 沈砚白抬手看了看，低笑：“没事儿。大惊小怪。” 楚瑶想到他到底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她过意不去，放下怀中抱着的纸箱，从书包里掏创口贴。 就在她打算递给沈砚白时，身后忽然多出一只手，一把夺过创口贴。 秦嘉淮冷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干什么？” 楚瑶抬头看他：“他流血了。” 秦嘉淮扯了扯唇，笑得有些凉：“谁流血了你都给是吧，你的创口贴就这么不值钱？” 楚瑶认真想了想：“一块钱五个。” 真，很不值钱。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直接绕到前面，坐到他俩中间，亲手替沈砚白贴上创口贴。 沈砚白要不是手里抱着东西，不方便，他铁定不给秦嘉淮这机会。 “好了。”秦嘉淮从楚瑶怀里接过她买的东西。 楚瑶问：“你怎么来了？” 秦嘉淮：“答应过你会来帮你的，我不会食言的。” 他只是当时突然收到未来女儿的留言。 女儿还跟他说了，老陈的那个花瓶，落入坏人手里，导致师母未来都得癌症了，还有那么多畸形儿。 他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立马去找老陈。 老陈当时在开会，他就等了一会儿。 秦嘉淮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沈砚白。 耽误的这一小会儿，差点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很快，公交车到了。 三人走上去。 车上刚好就还剩最后一排三个连在一起的座位。 楚瑶过去坐中间，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 公交车平缓地穿梭在漫天的梧桐落叶中。 安静了一会儿，左边忽然传来沈砚白的声音：“你要听吗？”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把蓝牙耳机塞进了她的左耳。 女歌手温柔的嗓音，混着他手腕上淡淡的血腥味漫过来。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这是最近刚上映的一部电影《我的少女时代》的主题曲。 楚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但学校广播台天天都在放这首歌。 忽然，右边也塞进了一只耳机。 是秦嘉淮的歌单。 这边是男歌手低沉的嗓音。 “你问我，为什么顽固而专一，天下太大，总有人比你更合适。”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值，可没选择方式，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这是今年上半年上映的电影《何以笙箫默》的主题曲。 虽然都挺好听。 但是，谁听歌要一只耳朵听一首。 楚瑶把两边耳机拿下来，还给他俩。 往后面一靠，闭上眼睡觉。 没一会儿，她还真睡着了。 车转弯时，她出于惯性，往沈砚白肩头偏了偏。 差点靠上沈砚白肩膀时，秦嘉淮伸手护住楚瑶的后颈，按到自己肩上，低声说：“靠这边。” 得逞后，他抬眼，看向沈砚白。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沈砚白也伸出手，想把她再拉回来。 明明一开始是偏向他的！ 楚瑶好像被他们俩的明争暗斗吵到了，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秦嘉淮推开沈砚白的手，眼含警告，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 沈砚白冷哼了声。 他不想吵醒她，但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等下车再跟秦嘉淮好好聊聊！ 第78章 以为学生时代的斗争很干净? 公交到站后，秦嘉淮让楚瑶先回班里去，说他还有事。 沈砚白好像和秦嘉淮达成了某种默契，也留下来没走。 楚瑶就拿着一包不重的东西，先回班里去了。 过了会儿，没等到秦嘉淮回来，却等到挂了彩的盛荣。 楚瑶往前面靠了靠，问他：“你怎么受伤啦？” 盛荣重重叹了口气：“哎，真倒霉。” “我刚才在校外公交站那边，看见秦嘉淮和沈砚白好像要打架。” “我想去看热闹，不小心走太快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 “我按着地面想爬起来的时候，啊咦……”他皱着眉，发出了一声嫌弃，“不知道谁那么没素质，往地上吐口香糖，粘在我手上。” “我想把它弄下来，没想到弄得两只手都是。” “我就……我就去拍拍秦嘉淮和沈砚白的肩膀，一边把口香糖蹭他们身上，一边劝他们：算了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然后他们俩就一起揍我。” 楚瑶：“……”这个揍，是真活该挨。 她笑了半天才说话：“你当时应该唱歌的。” 盛荣：“为什么？” 楚瑶：“因为两军交战，不杀乐师。” 盛荣给她鼓掌：“还是你有办法。” 楚瑶看见他手掌真的被擦破了，还流血了，就从包里掏出两枚创口贴递过去：“给。” 盛荣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笑意温柔：“谢谢。” 虽然他觉得这点小擦伤不用创口贴，但是她给的嘛…… 秦嘉淮回班里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目光不由自主沉了几分。 原来她的创口贴，是每个人都有啊！ 果然是一块钱五个的不值钱的东西！ - 由于明天就是运动会了，所以班里牺牲晚自习的时间，做一做明天的彩排。 最后阶段，老陈也过来帮忙了。 他今晚特别兴奋。 帮大家裁剪道具时，又聊起了他家里那个古董花瓶。 “我们家丢失了快五年的古董花瓶，刚才警方跟我说找到了。” “我老婆已经联系上买家，要把那花瓶卖了，打算去多承包几块地，弄个草莓园。” 立马有同学嚷嚷：“老班，明年请全班吃草莓啊！” 老陈笑眯眯地点头：“那肯定的，到时候一人一斤！” 他看见秦嘉淮进来，老陈对他感激一笑。 明年请别人吃一斤，请你吃十斤！ - 次日，运动会正式开始。 楚瑶也报名参加了好几个项目。 这几个项目，还都和许轻云有对抗。 其实起初楚瑶对许轻云很有好感，觉得她好看，又温温柔柔的。 即使没正式打过交道，心里也很喜欢她。 但之前医院的事，她对许轻云没什么好感了。 所以比赛时，铆足了劲儿吊打她。 铅球比赛时。 许轻云姿势优雅，同学们沉迷于她的颜值。 “不愧是校花！扔铅球都这么好看！” 换楚瑶上，画风突变，眼神里满满胜负欲！ 她奋力一击，铅球砸出的深坑溅起巨大沙浪！ 同学震惊于她的力量：“卧槽！这腕力能单手掰钢筋吧！” 女子长跑。 同学呼喊：“啊啊啊许轻云跑步的时候，长发飘飘的好有仙气！不愧是校花！” 楚瑶甩了她大半截。 同学崇拜：“看得我热血沸腾！这才是体育精神！楚瑶加油！” “我还觉得楚瑶更清爽。许轻云披头散发的，不会加大风阻耽误跑步吗……” 跳远。 观众席也是响起两种惊呼。 一种是羡慕：“许轻云这个运动鞋好像是名牌限量款，网上都炒到五千块一双了！” 一种是佩服：“天呐，楚瑶这跳跃能力！这简直就是飞吧！” 一整天的火热赛事，很快落下帷幕。 原本这种校园集体活动，就是许轻云的秀场。 但这一次，风头全都被楚瑶抢了。 楚瑶还拿了好几个奖项，也为班里争了光。 - 比赛结束后，楚瑶去女子更衣室换衣服。 好巧不巧，又遇见了许轻云。 她忽然注意到许轻云的脚后跟在出血。 原来名牌鞋也磨脚？ 这个时候的楚瑶还单纯地以为，学生时代的竞争，是靠实力赢过对方。 比赛后，大家就不用剑拔弩张。 同学之间，还可以互相帮助。 她以前穿鞋子也磨过脚，知道磨破了走起路来很痛苦。 于是就从包里拿了两块创口贴递给她：“你脚破了，我有创口贴。” 许轻云倒是伸手接了。 她盯着创口贴看了会儿，又看见楚瑶那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嘲讽一笑：“破成这样怎么好意思穿来学校。” 楚瑶听出敌意了，也不让着她：“我的破鞋不磨脚。而且你穿名牌，不还是跑不过我？手下败将还好意思打击我。” 许轻云脸沉了沉：“我跳高比你多0.05米！” 楚瑶微微一笑：“我跳远逆风状态都碾压你！” “……”许轻云唯一一个赢过楚瑶的项目已经说过了。 实力上，她没有别的可说了。 她眼神冷沉地盯着楚瑶看，被楚瑶脸上的笑意刺得心里越发憋闷。 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被一个自己完全没放在眼里的人抢了风头？ 许久。 许轻云忽然笑了，走到楚瑶身边，炫耀地说：“我有爸爸妈妈哦。” 楚瑶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许轻云笑得更灿烂，用温温柔柔的语气，继续说。 “我爸爸妈妈都超级爱我，每年寒暑假都带我出国旅游，我去听我喜欢的明星的演唱会，买的都是第一排的票，你知道一张票多少钱吗？你长这么大见过明星吗？” “只要我开口要钱，我爸妈都会给我，从来都不问为什么。” “哪像你呀，爸爸死得早，妈妈不要你，还天天在学校赚钱，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奶奶年纪也这么大了，还能活几年啊，到时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孤零零喽。” 楚瑶紧了紧拳头：“你爸妈也陪不了你一辈子！” 许轻云笑了：“没事，以后我还会找跟我一个阶层的老公宠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吃苦。你呢？你不会觉得你可以和秦嘉淮在一起吧？” “秦嘉淮只是可怜你，你不知道吗？” “秦嘉淮的小叔是大马富商，他要回国发展了。江阿姨已经从医院离职了，入股了医药公司，她年收入很快就能涨到上千万呢。” “秦嘉淮的层级会越来越高，你们会越走越远。” “因为你的出生和家庭，已经决定了你这辈子的人生高度。” “你再怎么努力学习，将来也不过找个普通的男人，两个人奋斗半辈子买套房，累死累活养大小孩，老了再去当牛做马带孙子，这就是你这辈子能过得最好的生活。” “我和秦嘉淮这种阶层的人，都很瞧不起你，你知道吗？” 许轻云将手里的创口贴扔进垃圾桶，满脸的嫌弃：“几毛钱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卖人情。” 第79章 秦嘉淮带我去听演唱会 楚瑶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轻云。 想不通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嘴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在她心上扎。 她想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她说得对。 这个狭小的更衣室，让她没有办法喘息。 她转过身，低着头从更衣室里出去，想去外面喘口气。 恰好有几个别的女生进来换衣服。 她们好奇地看着楚瑶离去的背影。 有个女生不明所以，转过脸问许轻云：“她怎么哭了？” 许轻云有些无语：“她拿刚才在赛场上赢过我的事嘲讽我，我只是和她斗斗嘴说回去而已，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同学难以理解：“啊？她承受能力居然这么差啊？” 许轻云点点头：“我听说，她也经常和她班上的男生斗嘴，越斗关系越好，不知道怎么跟我吵几句，就哭了呢？” 但也有几个女生，刚刚隐约听见许轻云嘲讽人家爸爸死了、妈妈不要她。 就算楚瑶真的因为运动会赢了而嘲笑她，她可以下次月考通过实力打回来啊。 在没有爸妈要的孩子面前，炫耀自己有父母疼爱，这性质就变了，真是…… 有女生忍不住想帮楚瑶辩解：“不是这个原因吧……” 许轻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就是这样的……可能她只喜欢和男生吵着玩儿，却接受不了女生开玩笑吧。” 有人就算心里有意见也不敢说。 高中时代有一种霸凌，是无声的。 她不会明确地要求同学去孤立某个人。 但因为她太有号召力。 只要她展示出对谁的不喜欢，别人就自动不敢跟那个人玩。 这是一种没办法明说，也没办法反抗的霸凌。 不想让自己变成受害者，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去反抗她。 - 楚瑶刚走出更衣室，班里就有同学过来喊她。 “楚瑶快过来啊，你帮班里拿了第一，大家商量要帮你庆祝呢！” 楚瑶隐忍下泪水，不想在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把负面情绪传给他们。 她转身，笑起来：“不用了，我运动量超标，一点都动不了了，现在想回家睡觉。” 同学总不好意思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庆祝。 就点头说：“好的，我过去跟大家说一下。” 不远处，秦嘉淮偏头看去，注意到她红红的眼角。 他若有所思一会儿，又看向女生更衣室。 看见有个女生从里面出来，恰好这女生的哥哥就在自己班里。 秦嘉淮就去找这个女生的哥哥，让他帮忙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 楚瑶一个人在公交站门口坐着发呆。 她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忽然发现有一些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走过来。 每个人都穿着漂亮的、蓬蓬的像小婚纱一样的裙子。 她们边走边聊，说今晚五月天会在附近的体育中心开演唱会，她们马上就要看见喜欢的明星了。 楚瑶忽然想到许轻云说的那句“你知道一张票多少钱吗”…… 她拿出手机上网查查。 她的手机是红米。 她本来觉得上高中也不用买手机的，但是奶奶有一天买菜的时候晕倒了，没及时联系上她。 她就咬牙从存款里面拿出七百多块钱，买了这部手机，希望能随时跟奶奶联络。 现在这个手机已经很卡了。 查询一下票价，卡顿了好几分钟才加载出来。 原来能坐的那种位置，一张票要一两千。 最便宜的、站在后面看的位置，一张票也要三四百。 是她和奶奶大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头顶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想去听演唱会？” 是秦嘉淮。 楚瑶立马按灭手机：“不要，太贵了。” 秦嘉淮抓住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听。” 楚瑶忽然想到许轻云说他们是不同阶级的话，心被刺了一下。 她使劲扯了一下自己的手：“我不要你请我。” 秦嘉淮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请，我带你去找免费的位置听。” 楚瑶好奇心被吊起来了，演唱会还有免费的位置？ 体育中心距离这边不远，两站就到了。 秦嘉淮带她去了体育中心外面。 有个高处的位置，能看见演唱会里面的大屏幕。 外面也好多五月天的粉丝。 楚瑶又看见了那些化着妆、穿着纱裙的女孩子。 她有些羡慕地说：“她们好漂亮。” 秦嘉淮微微侧着脸，垂眸看她，轻描淡写地说：“你也……挺漂亮。” 楚瑶有些意外：“这是你第一次放好屁。” 秦嘉淮：“……” 果然就不该…… 算了，她今天都被欺负哭了，让让她吧。 他忽然往楚瑶面前伸出手。 掌心里，是一支口红。 热热的，他攥了好久了。 他问：“你要不要也打扮打扮。” 问得很随意，不像是送礼物的样子。 楚瑶没接，反问他：“你哪里来的口红？” 秦嘉淮说：“我妈的。她接生过的产妇送她的，但她天天戴着口罩，也用不着。” 其实楚瑶有点好奇，加上看见这么多漂亮女生都化着妆，她想试试。 她的妈妈宋慧萍年轻时很漂亮，也化妆。 楚瑶还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很喜欢玩她的口红。 但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要吧，我没带镜子。” 秦嘉淮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拧开口红，又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楚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秦嘉淮顿了顿，声音噙着低笑：“涂口红而已，又不是要亲你，你闭眼做什么？” 楚瑶：“……” 对啊，我闭眼做什么！ 她有些窘迫，偏开脑袋想躲：“还是不要了……” 秦嘉淮手上力道收紧，声音低低却强势：“别动，看着我。” 楚瑶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带着冷感，拿着口红在她唇上比划，神情好像在考试一样，十分认真。 他温热的气息，似乎也带着克制，轻轻落在她的睫毛上。 很快，他涂好了。 但为了完美，他用指腹轻轻擦开她唇角边缘一些涂偏的，把这种小事也调整到完美。 楚瑶催他：“你好了没啊？” 秦嘉淮不咸不淡地反问：“怎么，你有急事？” 楚瑶皱眉：“我脖子好酸啊，你怎么长这么高啊。” 秦嘉淮闻言，腰稍放低，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拉得更近。 楚瑶整个人瞬间被他的气息笼罩。 第80章 你们去舔马桶好不好 再靠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楚瑶心脏狂跳，觉得这样不对劲，猛地往后撤。 秦嘉淮的手在原地僵了僵。 他看着她唇上的色彩，并不算浓郁，是很适合她的淡粉色，没添多少成熟的女人味，反而更可爱了些。 他立即移开视线，将口红盖好，随手塞进她校服的口袋里。 “很好看，很适合你。” 楚瑶感觉耳根好烫，转身朝着风吹来的方向，故作镇定地瞎聊：“你小时候没我高的，吃什么长这么高。” 秦嘉淮哼笑：“放屁，我生下来就比你高。” 楚瑶：“你记错了！你小时候外号都叫……” 秦嘉淮猛地捏住她两腮，力道大得把她脸颊上的肉挤出两团。 他看着她瞪得圆圆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弯起眼角。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治她的好办法，就是让她的嘴巴没办法说话…… 体育馆里震天的呼喊声传来。 音乐会开始了。 秦嘉淮这才放过她，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从窗口看向会场里面的大屏幕。 这里音乐声不大，他们俩还可以边听边聊。 楚瑶随口问：“秦嘉淮，你是普通人吗？” 秦嘉淮嗯了声：“我肯定是普通人，不然呢？我是皇帝？” 楚瑶：“但是你家好有钱，你爸妈都好有本事。” 秦嘉淮：“那是他们赚的又不是我赚的，你赚的都比我赚得多，你比我厉害。” 楚瑶微微一顿，转脸望向他：“真的吗？” 秦嘉淮点头，转脸，与她对视：“楚叔叔是不幸发生了意外，要是他还活着，肯定比我爸妈厉害。你也会是被人宠着的小公主。” 楚瑶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安静地听着他说话。 他们是一样的普通人，他上学放学和她一样坐公交，吃饭的时候和她一起吃食堂，现在还和她一起在外面偷听演唱会。 他们俩是平等的。 根本就不像许轻云说的，有什么阶级差。 楚瑶突然觉得，今天的秦嘉淮真好。 虽然说话也没有特别的温柔，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和她吵架。 体育馆里的歌声传来，楚瑶的注意力被这首《步步》吸引。 “世界已灰飞烟灭，而爱矗立高楼间。” “生如浮萍般卑微，爱却苍穹般壮烈。” 她以前都不怎么听歌的，也不追星。 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乐队。 她望向秦嘉淮，认真许诺：“等以后我毕业工作了，赚了大钱，我请你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我带你坐第一排。” 秦嘉淮安静了一会儿，轻笑：“我记下了，你以后要是忘了，我会主动找你要债。” - 秦嘉淮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要进自家楼栋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嘉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许轻云。 秦嘉淮直接当没听见，反正他耳鸣还没好。 许轻云小跑过来，追到他身边说：“嘉淮，我妈妈从比利时带了巧克力回来，刚才想送过来给你，可是你家没有人，你现在跟我回家拿一下吧。” 秦嘉淮这才回头。 发现沈砚白也在，站在不远处等着许轻云。 秦嘉淮眼尾微垂，目光薄凉：“你以后……” 许轻云扬起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秦嘉淮：“不要再乱说话。要是嘴闲了，就去舔马桶。” 许轻云一怔。 沈砚白走过来，挡到许轻云面前：“秦嘉淮你有病吧，再怎么也不能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吧！” 秦嘉淮：“你也去舔马桶。” 沈砚白张了张口，准备要骂回去。 不过他还没出声，许轻云先嘴巴一撇就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是楚瑶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吗？” “不是，她一句都没提过你。”秦嘉淮毫无情绪地陈述，“拿自己有爸妈疼嘲讽别人没爸妈，真是贱得没边了。” 不等许轻云辩解，他又说：“还有，你让我班上的男生帮你偷我的日记本，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秦嘉淮说完，打开楼栋的门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将外面两个人隔绝开。 许轻云蹙眉：“肯定是楚瑶背后说我什么了！” 安静一会儿。 沈砚白忽然问：“那你呢？你真嘲讽过别人无父无母？” 因为沈砚白的妈妈是生病去世了，他爸爸和他都很爱妈妈，陪着妈妈走过人生最后的那一段，是父子俩永恒的痛。 别人要是嘲讽他妈妈什么，他真的会觉得恶意很大。 换位思考，要是有人这么嘲讽楚瑶…… 骂一句“舔马桶”，真的算是很温和的攻击了。 换他得动手的。 许轻云立即辩解：“我当然没有！我不知道楚瑶是怎么在背后造谣我的！沈砚白，你不是也被楚瑶给洗脑了吧？” 沈砚白若有所思一会儿，笑起来：“不会。要不是你让我去追楚瑶，我根本就不会和她产生交集。” 许轻云相信他的话。 因为沈砚白爸爸早年经常要找他爸妈复诊的缘故，他们两家还算挺熟悉的。 以后他还会继续转学，别人都是他的过客，只有自己和他关系最深。 许轻云问他：“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沈砚白漫不经心地笑：“对啊，当然。” 许轻云松了口气：“那我们的计划不变。” - 2025年。 楚瑶梳理着脑海中不断刷新的新记忆。 许轻云的那些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17岁的时候，别人用水果手机，自己用红米。 别人穿最新款的鞋，自己的鞋后跟都磨得短了，也舍不得换。 别人讨论新电影，自己从来都加入不到他们的话题，因为不舍得花几十块钱去看电影。 青春期心态稚嫩的时候，真的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自卑。 后来长大了，她忽然明白在许轻云的立场上，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这个社会口号喊的是人人平等，但其实人受到的待遇，真的会因为金钱和地位分为三六九等。 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自卑。 不管自己是什么处境，人格上都不弱于任何人，也绝对不会惧怕任何权贵。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关于秦嘉淮的。 她和秦嘉淮认识27年，做了三年夫妻，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第81章 秦嘉淮一语成谶 许轻云提到秦嘉淮有一个“大马的富商叔叔”。 楚瑶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秦嘉淮的爸爸是独生子。 仔细想来，她好像对秦嘉淮爸爸那一脉完全不了解。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秦嘉淮爸爸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的骨科医生，经常帮邻居老人们免费看病。 那时秦嘉淮和他爸妈关系也都不错。 但中间他们搬走了十几年。 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楚瑶也不清楚。 大学毕业后，他们俩确定关系，秦嘉淮只带她去过一次他爸妈住的地方。 那次就只见到了江阿姨一个人。 当时楚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都确定关系、甚至要准备结婚了，你都不带我见一见你爸爸呢？ 那时的秦嘉淮，在方方面面照顾她的自尊心。 他也在有意无意地避免让她在意他俩的背景差距。 让她感受到，他在任何方面都和她一样，就是个普通人。 让她感觉不到有任何的……阶级差。 楚瑶就想，可能秦嘉淮是想让她过得自在点。 于是就夫妻俩过好日子就行了，不需要和公公婆婆多接触。 现在一梳理，发现不是这样。 很可能，秦嘉淮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恨他爸了。 所以都不愿意带老婆和他爸见面。 楚瑶实在好奇，就在日记上留言： 楚瑶；【爸爸，你这个时候和爷爷关系好吗？】 这个点，秦嘉淮应该还在上课，一时没回复。 楚瑶就耐心等着。 除了这个疑点之外，还有一点楚瑶想不通。 第一版本的过去里，她和许轻云在那场意外之前，完全没有任何接触。 所以当时许轻云把获救的机会让给她，她就觉得，纯粹是因为许轻云善良。 但改到这一版，许轻云对她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 已经算恶劣了。 可她居然在最后关头，为她而死。 为什么呢？ 难道，她只是嘴巴坏。 但生死大事，她还是愿意自我牺牲？ 还有沈砚白。 是过去和现在，在冥冥中有自洽吗？ 上一版本，因为被网暴的事，被秦嘉淮截胡，她和沈砚白关系没有好转。 这一版，突然多了个沈砚白救她、为她受伤的情节，她又和他走上了老路。 这就导致，她和秦嘉淮，沈砚白，许轻云四个人的故事线，基本都没有大变动。 还是殊途同归了。 改来改去改了个寂寞…… “呜——”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楚瑶接起来，是快递，说送到家门口了。 楚瑶立马过去签收。 是师母寄过来的，一个泡沫生鲜箱，里面是满当当新鲜的草莓。 对了。 秦嘉淮把花瓶所在的地方告诉陈老师后，陈老师立马报案，当晚就在苏昌龙的住所找到了那个花瓶。 陈老师再拿出证书证明那个花瓶是他陈家的，花瓶很快就物归原主了。 之后陈老师就把花瓶卖了，卖得不多，但足够师母承包草莓园。 陈老师还说，第二年春天要请全班吃草莓。 他没有等到第二年春天。 但师母为他完成了心愿，第二年给全班都送了草莓。 而由于这花瓶是秦嘉淮告诉陈老师的，陈老师和师母对他都有一份感恩，这么多年每年都给他寄草莓。 哎，可是师母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已经不住这边了。 这些草莓……她就代为效劳，替秦嘉淮吃了吧！ 楚瑶刚把那一箱草莓搬回家。 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卢春华打过来的。 楚瑶立马接起来：“师母，我刚要找你呢，草莓已经收到啦。” 卢春华：“那就好，我就是想提醒你这个事的。” 楚瑶道了声谢，又问：“师母，这几年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小孩得脸部畸变？有没有人得癌症？” 卢春华短暂的怔愣，惊呼：“没有……但是瑶瑶，你为什么也知道这件事？” 楚瑶还没编好借口，卢春华就迫不及待地继续说下去。 “我……我清楚地记得一些梦境，我癌症快死了，好绝望，前路一望无际的灰暗……” “当时小秦还安慰我，说指不定有一天一觉醒来，一切都好转了。” “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就是突然一觉醒来，我健健康康的，我手里还有好大的草莓园！” “当然，我现在的人生也有遗憾，我老公死了……但现在的我，已经比得癌的那个结局好太多了！” 楚瑶等她激动完，才接话：“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咱们现在过得比之前好就行。” 卢春华笑了笑：“也是。” “瑶瑶，我说这些话你别笑话我，我没啥文化，平时就爱看小说，我还以为，我和小说里面的人物一样，重生了。” “真是奇妙啊，重生这种重大机缘，居然落在我这样的普通人头上了。” 卢春华说的这个理念，某种程度上而言，还真的挺对。 这些命运发生改变的人，确实相当于重生了一次。 一个小小的改变，可以让一些人整个人生都不一样。 也有很多做过恶事的人，重生后为上辈子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 比如那个开违规工厂、害了那么多人的苏昌龙。 楚瑶想到这茬，就随口打听了一下：“师母，当年偷走你家花瓶的那个犯罪分子苏某，你知不知道他咋样啦？” 卢春华噗嗤一声笑出来：“本来吧，他那个盗窃罪也没判多少年。” “但是他在牢里面还偷东西，和人起冲突，被打伤了，留下了病根。” “去年他死了，他老家就随便把他埋在了山头。” “结果今年我们村要发展农副旅游业，就把他坟在的那块地，扒了盖公共厕所。” “本来他家就是偷埋的，违规占用公共土地，所以他家人都不敢有意见。” 楚瑶也笑出来。 秦嘉淮一语成谶啊……还真把他坟扒了盖厕所了。 可见上一次，苏某找的算命先生也非常准。 女人真的都去他家门口排队了…… 两个人笑了会儿。 卢春华又怅然若失地感慨：“重生就应该弥补遗憾，我的人生已经比上辈子好太多太多了，只是我还是没办法救我老公……” 楚瑶知道卢春华沉迷看小说，对“重生”的接受程度，比对任何科学理论都高。 她就顺着她的话安慰她：“没事的，师母，也许陈老师也有机会重生，哪天你一觉醒来，发现陈老师好好在厨房给你做早饭。” 卢春华很振奋：“对！我这样的普通人都有重生机会，老陈还是个桃李满天下的优秀教师，也许他也能回到我身边来！”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家常，就挂了电话。 楚瑶洗了洗草莓，坐到桌边吃起来。 忽然发现，之前询问小秦嘉淮他爸爸的事，他有回复了！ 第82章 秦家的气氛好诡异 秦嘉淮：【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爸是我最尊敬的人，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医生，只想救死扶伤。我们一家人关系都很好……不过最近我爸妈有了点争执。】 楚瑶立马问：【爷爷奶奶为什么吵架呀？】 秦嘉淮：【因为我妈不当医生了，想去做科研，她和大学老师合作，加入他的科研集团。 今年（2015）获得诺贝尔医学家的女性医学家屠呦呦激励了我妈妈，她也想有这样的科研成就。 我妈妈让我爸辞去医院的工作，也转做科研，我爸不同意，他就想做医生。 北边山区有一个村，集中爆发了大骨节病，我爸还想去支医，要去扎根在那个村几年，帮村民治病。】 楚瑶忽然感觉，自己和秦嘉淮之间的一条矛盾，就和秦叔叔和江阿姨一样。 秦嘉淮和江阿姨一样，偏现实，更看重自身的成就和获得。 秦叔叔偏理想，秉持着医生救死扶伤的信念，追求的东西超出世俗欲望。 自己比不得秦叔叔这么有信念。 她有很重的私欲，就是扳倒栾家复仇。 对个人成就的欲望，没那么强。 总的来说，她理想还是大于现实的。 楚瑶回复他：【那爸爸，你一定是支持奶奶，反对爷爷，所以才会因此和他有矛盾吗？】 秦嘉淮：【嗯？没有。我支持父母做他们想做的事。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未来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和我爸之间有矛盾了？】 楚瑶：“……”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秦嘉淮：【你试探半天了，估计你也不知道……你一定要帮我查查，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我提前避免。我很尊敬我爸爸，我不想和他有任何隔阂。】 楚瑶：【好嘞！】 这么久以来，都是自己在利用秦嘉淮。 难得有一件事他要她办，她一定得办到。 马上就去找江阿姨问个清楚明白。 秦嘉淮又问：【师母的癌症有没有好？】 楚瑶：【好了！仅仅是因为你告诉了陈老师花瓶的下落，做了这一个微小的改动，那个坏人就开不了厂了！ 你的师母也没有癌症了，当地也没有畸形儿了，师母草莓园经营得很好，每年给我们家寄草莓，那个村子还发展成景区了！ 爸爸，我觉得我们在拯救世界！】 秦嘉淮：【这很酷。】 楚瑶：【没错！】 今天和他聊完，楚瑶也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 她和秦嘉淮一起，守护了陈老师的爱人！还挽救了好多家庭！ 对了，爸爸……呸……小秦交代的任务也要完成。 她马上给江玉满发了个消息。 楚瑶打出“江阿姨”……又赶紧给删了。 重新发。 楚瑶：“妈，嘉淮总是不愿意在我面前多说爸的事，看得出他们有事。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帮忙化解。” 这个点，江玉满在那边已经是晚上了，估计她快睡觉了。 不过还是很快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江玉满：“嘉淮难道愿意多说我？” 楚瑶心念一动……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确实。 秦嘉淮这几年也很少提到他妈…… 但是因为江阿姨在国外，秦叔叔在国内。 楚瑶就默认，他只是因为国内外的距离，母子俩才少沟通，没想过他和他妈妈也有问题。 江玉满：“瑶瑶，有一些事我们不提，不是想瞒着你，是实在难以启齿。” 江玉满：“但你是我们一家人，确实有必要让你知道。” 江玉满：“这阵子我要回国了，到时候你和嘉淮一起过来，我们一家人当面把所有话都说清楚。” 楚瑶回了个“好”，心里莫名其妙的担忧。 她之前心里还猜测，难道是因为秦叔叔当时坚持去支医，让秦嘉淮好几年都失去了爸爸的关爱，所以才有隔阂。 但现在看江阿姨说得这么严重……肯定不是小事。 一切就静等揭晓答案吧。 手机上忽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是汪平在群里发的。 让大家今天没事的话，都去体育馆开开眼。 今天有个科技高峰论坛在体育馆举行，全世界的高科技都在那边展示。 内容部可以看看有没有新科技新闻发。 广告部还可以拉这些科技公司打广告。 楚瑶也打算过去开开眼界。 她看着桌子上这一框草莓，有点想带给同事吃，但又害怕…… 当年许轻云给她留了一个很重的心理阴影。 自己以前虽然穷，但并不吝啬。 书包里一直带着创口贴止血药，同学要是受伤她都会帮。 奶奶做了好吃的，自己也愿意带去学校和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分享。 但自从许轻云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好意扔到垃圾桶里后，她就开始害怕了。 害怕分享奶奶做的好吃的，大家会不会嫌弃，会不会觉得便宜，会不会也转脸就扔垃圾桶？ 犹豫半分钟，楚瑶还是决定把草莓带去和大家一起吃。 她喜欢跟对自己友善的人分享。 而且她也经常吃同事给她的酸奶、车厘子、红枣…… 哪能天天当伸手党，只拿不给？ 她把生鲜箱里漂亮的、大个的、熟度中等的，都挑出来，洗干净，带去会场。 - 到会场的时候，大家正好都在休息室吃午饭。 这个休息室是公用的，好多别的媒体也在。 楚瑶把那盒草莓从包里掏出来。 郑文博惊呼：“好香甜的草莓味，小楚姐姐你给我们带草莓啦？” 楚瑶打开盒子：“对啊，我师母刚从她的草莓园里摘得，早上才寄过来，带给大家尝尝。” 大家都纷纷主动伸手。 “哇，好大个的草莓！” “谢谢小楚姐姐，你是天使！” “我还以为这个季节草莓都下市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新鲜的，瑶瑶，你师母的草莓园远不远啊？我周末带团团圆圆过去。” 楚瑶：“就在城北，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韦悠看见大家都在吃，她也拿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包着一颗拿出来，观察了一会儿，也吃了。 很快，那些草莓就被分完了。 楚瑶很开心，去洗手间洗盒子。 结果就听见…… 拐角处传来韦悠跟杨美吐槽的声音：“那些草莓都是她吃剩下来才带给同事的吧，就知道小恩小惠收买人。” 杨美知道吃人嘴软的道理，尬笑了两声没说话。 楚瑶啧了声，不愧是许轻云妹妹，这行为逻辑也太像了。 嫌弃的话，你一开始别要，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吗。 主动去拿，吃完了还嫌弃。 17岁的自己因为自卑，被击溃得体无完肤。 27岁的自己可不会惯着。 楚瑶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阵忙活。 第1章 青春没有售价，举报前夫酒驾 有人按响门铃。 楚瑶起身去开门。 满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扣住她的腰，将她压到门上吻住，动作一气呵成。 楚瑶身体僵了僵。 离婚前，他滴酒不沾的。 楚瑶轻轻推阻他的怀抱：“嘉淮，我有件事希望你帮个忙……” 秦嘉淮没有说话，紧紧箍着她的腰，好像对她还有感情。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这张清隽冷感的脸。 秦嘉淮是名满枫浦市的精英律师，她以前很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 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去法院旁听。 他工作时冷漠威严，条理清晰，话虽不多，但句句都直击要点。 他生活里也是个话很少的人，总是带着高不可攀的冷感。 她真的很爱他。 可惜，他们离婚了。 今天是离婚冷静期的第五天。 对视几秒，他又吻了下来，力道粗野蛮横，微凉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往里探。 也许是酒意作祟，一贯冷清自持的他有些失控。 - 许久之后。 秦嘉淮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从窗边的柜子里拿起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楚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抿了抿唇，还是提起了今天找他来的目的：“嘉淮，我想请你帮我打官司……” 秦嘉淮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她：“我不会帮你。” 楚瑶一愣：“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 “以为跟我睡了一次，就有交易的资本了？我们都离婚了。” 他声音很冷，也带着些情欲的哑。 楚瑶脸色发白，心里骤然锁紧。 他们这两年的婚姻，还算恩爱。 可现在刚离婚，就变成帮个忙都算交易的陌生人了。 其实楚瑶一直知道，他不爱她，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死在十七岁的美好年华。 那场意外中一起丧生的，还有一位对他们俩都非常重要的老师。 这也是他们俩心中不愿触及的痛。 他们本以为时间久了，总能放下。 可终究不能。 所以他主动提出了离婚。 他所有社交平台的头像，从高中起一直到现在，都是那个女人的背影。 今天要不是他喝多了，他肯定不会来她这里。 房间里安静许久。 楚瑶忽然笑了，目光凌厉，分毫不让：“嘴上爱许轻云爱到不行，身体倒是挺诚实，一边想着她，一边跟我上床，守身你都做不到，装什么情圣？” 秦嘉淮没说话，那双桃花眼里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楚瑶语气更冷：“我告诉你吧，当初跟你结婚，就是看你深情，但现在……”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轻蔑，“普通货色罢了。” 她又指了指大门，“从我家滚出去。” 秦嘉淮握着烟的手略微紧了紧，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 秦嘉淮开车离开。 刚开出两个红绿灯，就被交警拦下。 “先生，我们刚刚接到报案，有人举报您酒驾，麻烦配合调查。” 秦嘉淮不难想，是楚瑶举报的。 他这种声名显赫的大律师，要被查出知法犯法，职业生涯也就全完了。 秦嘉淮浅浅弯起眼角。 他这前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报复心极强。 他配合了检查。 不过他一点酒没喝，只是衣服上沾了一些酒。 他清醒得很。 - 楚瑶又失眠了。 她昨天刚刚被公司裁员了，公司走合同漏洞，一毛钱都没有赔给她。 她想打官司要赔偿，找了好几个律师，他们说这家公司非常有手段，他们没信心能赢。 所以，她才想找秦嘉淮帮忙。 哪知道…… 楚瑶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她和秦嘉淮同岁，小时候是住一起的邻居，从会走路时，就天天掐架。 六岁那年，秦嘉淮搬走了。 再重逢，已经是高中。 他们俩依然互相看不顺眼。 直到上大学，两个人在同一个离家乡很远的城市读书。 加上长大了也懂了些事，放假经常一起回家，才从死对头变朋友。 要不是三年前同学聚会后犯了错，他俩也不会在一起。 如今婚姻走到尽头，也证明，这种关系果然就不该改变。 他们就应该继续做朋友！ 如今，他依然是精英律师，前途一片璀璨。 这套房，也是他买的，婚前就写在她名下，是他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而自己，工作失败，婚姻失败，失眠严重，性格保守的妈妈昨天还在催他们俩要小孩…… 楚瑶捂住酸涩的双眼。 她都不敢想，这件事后要是被妈妈知道，她会怎么说。 要是当初，没有一冲动和他结婚就好了。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 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伤心。 “啪”—— 远处的柜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楚瑶抬眼看去。 是一个日记本。 应该是刚才秦嘉淮开抽屉拿烟的时候，不小心碰歪了。 楚瑶走下床，捡起来看。 是秦嘉淮学生时代的日记本。 她以前很少主动翻他的东西，都不知道有这个。 楚瑶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了行字： 【秦嘉淮，你个大傻逼。】 这个本子书页已经泛黄，里面没什么内容，但还是将楚瑶的思绪拉回到了学生时代…… 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是学校里所有女生公认的清冷校草，高岭之花。 班里很多女生暗恋他。 但自己因为看过秦嘉淮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所以对他一点滤镜都产生不了。 看着看着，楚瑶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自从高中那件事发生后，她就患上了幸存者综合征，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每晚断断续续能醒好几次，睡着的时间加一起不超过三个小时。 今天倒是睡得不错，就是腰有些酸。 日记本被她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口水沾湿了一大半。 楚瑶赶紧拿起纸巾擦了擦。 忽然，她动作一顿。 扉页上，竟然莫名其妙多了行字！ 【你是谁？别在我的日记本上乱写乱画ok？】 这是秦嘉淮少年时期的笔迹！ 第2章 我能和少年时代的老公通信! 楚瑶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潦草狂放的笔迹，就是出自少年时期的秦嘉淮！ 他工作后写字可好看多了，所以他自己现在都写不出这种字体了。 可楚瑶也能确定，昨晚确实没有这行字！ 她盯着这行字，忽然想到她和秦嘉淮都很喜欢的一部外国电影。 内容是说，男女主一直通过图书馆的一本书给对方留言，最后约出来见面时才发现，他们俩居然不处于同一时空。 这种诡异的事，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吧？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可以阻止秦嘉淮和她结婚。 他们现在依然是朋友，他们完全没必要走到如今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许轻云没有死……很多事都可以改变！ 如果事情顺利，他就可以和他深爱的人在一起。 自己也不用整夜整夜地失眠。 主要是如今的生活太糟糕了，她太想弥补过去的遗憾了。 哪怕觉得这个猜测很匪夷所思，她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在日记本上留下一句话： 【我是你未来的女儿。】 她必须要给自己塑造一个令他信任、疼爱的身份，方便以后骗他干活。 几分钟后，日记本真的凭空浮现出一个字！ 【呵。】 楚瑶心脏狂跳，好一会儿才按捺住激动。 好消息，日记本可以和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沟通，是真的！ 坏消息，秦嘉淮不相信她。 他肯定觉得是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写来耍他的。 楚瑶赶紧去看了看日记上最新的那一页的时间。 2015年9月1日。 高二开学的那天。 她知道该怎么让秦嘉淮相信她了。 楚瑶：【爸爸，今天是你们高二开学第一天吗？你们的班主任陈老师十点左右会穿着花衬衫进教室，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把衬衫夹在门缝里，扯掉一大块下来。】 这件事楚瑶记得十分清楚。 陈老师因此被他们班的学生笑了一整个学期。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楚瑶也只好先去干自己的事。 写新简历、找工作。 再去联络前东家，讨要自己应得的补偿。 她给老板发了一条情真意切的消息： “方总，我大四来咱们公司实习，至今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我没有犯任何工作上的错，也多次拿过新闻奖，公司不能因为我到了适孕年纪就把我开除吧？而且你们也没有按照规定赔偿我n+1。” 方总回的倒是快：“我再帮你争取哈。” 可是他每次都是这样。 社里有以前被开除的人，被这么被他拖了半年，都没拿到赔偿。 那人一气之下发上网控诉无良公司歧视育龄女性，反而被公司给告了。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楚瑶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官司打不了，她真的很想去公司门口拉横幅讨要赔偿…… 但又担心会在行业内名声臭了，以后再也找不到工作。 现在只能先到处去问问有同样遭遇的同事有没有办法。 顺道问问他们那边缺不缺人手、能不能内推。 一直忙到傍晚。 有个前同事回了消息。 这个前同事叫袁楠，是去年从这家公司离职的，现在进了一家很小、但也存在了很多年的老牌媒体。 有一次公司团建，袁楠带女儿来了，当时人多，她女儿差点被居心不良的人抱走。 是自己第一个发现，追上去救下她女儿。 事后袁楠就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这些天也一直在为她的工作牵线。 楚瑶以为是帮她争取到内推资格了，赶紧点开查看。 袁楠：“瑶瑶，你这次被裁，真的是因为快到生育年纪了吗？” 楚瑶：“方总是这么暗示我的，他说今年大环境不好，要么让我一个记者调岗去销售部，方便生孩子，但底薪降三分之二，要么就主动离职。他肯定不会说得很直白。” 袁楠：“会不会是你最近查的什么新闻得罪了人？” 楚瑶离开前，确实在做一篇涉及面庞大的报道…… 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贸然和任何事件外的人说。 楚瑶回复：“我也不太清楚。对了，袁姐，内推有回应了吗？” 袁楠：“那个……咱俩的关系，我就不拐弯了哈，你高中时候，是不是被人陷害偷过班费？我肯定是相信你没偷的。” 楚瑶眉头紧锁。 这事她背了十年的锅了，还以为毕业了，也就过去了。 怎么到了社会还有人知道？ 她一肚子火蹭蹭蹿起，回复道：“我没有，袁姐你听谁说的？” 袁楠：“我们单位一个叫邹杰的，他是你同学？” 袁楠：“我打算把你资料内推给总编的时候，邹杰提了一嘴，说你高中时手脚不干净。总编就说算了……我们小单位，总编看重人品，高过工作能力。” 袁楠：“你千万别直接找你这个同学对峙哈，不然他肯定知道是我背后说的，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 楚瑶：“放心吧袁姐，谢谢你。” 楚瑶撑着脑袋，深吸一口气。 这个邹杰是谁，她都忘了。 似乎是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同学。 对了，班费丢失的时间，就是2015年9月1日。 那天确实是她最后一个离开班里，所以同学们理所当然地怀疑是她做的。 她解释了她没有，陈老师也相信她。 但后来班费最终没有找到。 同学们依然传是她偷的，甚至到现在还有人提。 十年前的冤屈，要她怎么洗？ 除非，少年时代的秦嘉淮真的愿意相信她……那今天就可以去看看到底是谁偷走了班费！ 许久，楚瑶站起身，去倒了杯水。 回来坐到书桌前，打算继续做事。 忽然发现，日记本的内容又更新了！ 秦嘉淮：【我去！居然是真的！】 楚瑶也一样激动。 她握着笔，在日记本上画了个笑脸。 秦嘉淮：【你妈妈、我老婆是谁？】 这臭小子，连彩票号码都不问，居然就问他未来老婆。 楚瑶：【你猜。】 她也很想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许轻云。 想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又隔了好几分钟。 日记本又更新。 秦嘉淮：【不猜，万一猜错了，未来的我岂不是要被老婆打一顿？我才没那么笨。】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 通过简单几句的沟通，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秦嘉淮高中时代，并不像他展现的那么高冷。 他这性格明显挺活泼的嘛。 一想到他天天在学校装酷，她就想笑。 她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 楚瑶打算做正事了。 楚瑶：【爸爸，你今晚能不能留到晚上十点再走？今晚你们班会发生班费盗窃案，这案子一直到十年后都是悬案，一直没找到凶手。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觉得烦了，你赶紧去亲眼看看真凶是谁吧。】 秦嘉淮：【还有这种事？那我必须要看看。】 楚瑶看着这行字，心底又紧张又期待。 如果，这件事可以改变。 那奶奶、陈老师、许轻云……还有那段时间她生命里的所有遗憾…… 也全都可以改变！ 第3章 偷班费的真凶 2015年9月1日。 这个点，晚自习刚下课。 教室里有些闷热，班里同学已经陆续离开。 17岁的楚瑶还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 很快，她又写完了一份作业，顺手放到前排男生的桌子上。 男生看都没看就把作业塞进书包：“谢了啊。” 楚瑶对他笑笑：“收钱的事，客气啥。” 那男生看着她的笑颜，愣了一下。 楚瑶永远只穿校服，留着齐耳的短发，但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还泛着光。 班里同学都知道，她是留守少女，她爸妈带着妹妹在隔壁市筠城生活。 而她留在枫浦市，和奶奶相依为命。 但她性格活泼外向，和班上同学关系都不错。 她手下，还有好几条产业链。 代写作业，代跑腿买早饭，代写情书…… 这一年，苹果手机出到了6，班里好几个家境好的同学有手机，还悄悄玩一些流行游戏，楚瑶偶尔也会帮他们代打。 这些项目，她收劳务费一到十块不等。 男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楚瑶，你有没有觉得，你和校花许轻云长得好像？” 楚瑶随口应和：“配不上配不上，人家是校花。” “真的，真的有点像。”男生笑着朝她的脸伸出手，“你的脸看着好软，好想捏。” 楚瑶直接往后躲开，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拉的屎也软，你要不要捏？” 男生拧起眉，一脸无语。 好好的楚瑶，可惜长了张嘴。 男生沉默几秒，又往她面前递了块巧克力：“给。” 是一块心形巧克力，用金色的锡纸包着。 楚瑶正要拿起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拿走了那块巧克力。 楚瑶抬头看去。 是秦嘉淮。 他的侧脸清冷白皙，鼻梁高挺，眼睛深暗，是浅浅的内双，此刻正微微垂眸，站在她身后，与她对视。 那男生不满：“那是给楚瑶的！” “没收。”秦嘉淮声音清冷干脆，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闲散。 “……”男生也不敢说啥。 因为秦嘉淮是学习委员。 上学期，因为他成绩好，班主任点名要他竞选班委。 他态度消极，上台直说自己不想选。 但奈何这个年纪的同学都是一身反骨，他越消极，大家越选他。 楚瑶也给他投过票。 但现在，楚瑶深深后悔了。 她每次帮别人代写作业的时候……他都来抓她的客户！ 导致她收入锐减！ 所以这男生也怕说多了，秦嘉淮会把他雇佣别人写作业的事告诉老师，最终只能嘟囔了句“了不起啊”，就甩起书包离开了。 楚瑶斜睨了秦嘉淮一眼，朝他伸出手：“还我。” 秦嘉淮打开，自己吃了。 吃完面无表情地锐评：“替你尝了，很腻，不好吃。” 楚瑶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腻吗？喝口水吧。” 秦嘉淮怀疑地看了楚瑶一眼，伸手去接。 在他快要碰到时，楚瑶猛地捏紧瓶身，里面的水喷涌出来，滋了他一身。 楚瑶笑出声。 秦嘉淮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 他的眉目间自带一种冷感，看她的时候，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教室上方的灯是冷色调的，落在他身上，像月辉。 对视许久。 楚瑶慢慢收敛了笑意。 说起来，他们俩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熟了，她好像不该和他开这种玩笑。 要不要道个歉……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嘉淮，你好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楚瑶抬头看去。 是许轻云。 她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学文科。 她的父母和秦嘉淮的父母，都是市医院的专家。 所以他们俩也很早就认识。 高二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她一个女孩回家不安全，就每天都会来等秦嘉淮一起回去。 秦嘉淮深深看了楚瑶一眼，转身离开教室，和许轻云一起回家。 楚瑶看着他俩远处的背影，心中感慨，男生在漂亮女生面前就是注意形象啊。 要不是许轻云出现及时，自己说不定就要挨秦嘉淮的揍了！ 楚瑶收回视线，活动活动手腕，接下来该帮别人写情书了。 做那些产业，都是通过业余时间做的。 所以她会一直等到十点教室关灯了才走。 从上学期开始，几乎每晚，她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 教室外面。 今天秦嘉淮的脚步放得特别慢。 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日记本上那“未来留言”。 班费是交到班长手里的，班长性格大条，钱也不知道带回家，随手就锁在了抽屉里，这件事很多同学都知道。 谁会折返回去偷拿呢？ 许轻云走在他身边，忍不住抬头，悄悄望向他。 秦嘉淮身量很高，估计有一米八，身材比例很好，丑丑的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很好看。 他不说话时气质冷漠矜贵，和这个年纪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是爸妈拜托他送她回家的。 但他和她好像都没什么话说，总是一路沉默。 她又想到秦嘉淮和楚瑶…… 他和谁都隔着远远一层距离，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喜欢主动去找楚瑶说话。 许轻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书包带。 “楚瑶性格真好，我班里也有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女生，但她们都好内向，平时都不敢和男生说话，不像楚瑶，好受男生欢迎呀。” 秦嘉淮仿佛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劲，淡淡“嗯”了声：“她性格确实很好。” 许轻云低着头，沉默了。 许久，她才幽幽开口：“我就做不到那样，平时我妈妈管我管得很严，都不许我和别的男生接触，除了你。” 秦嘉淮倒是句句有回应：“你妈太坏了。” 许轻云一噎。 她看出来了，秦嘉淮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每句话都回答得那么敷衍应付。 她沉默几秒，又若无其事地问：“你是不是想回你们班去呀？” 秦嘉淮点头：“嗯。” 许轻云微微一笑：“那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就行。” “嗯。”秦嘉淮说完，就真的转身回去了。 许轻云眼神暗了暗，绷着脸往校外走去。 - 秦嘉淮再回来的时候，楚瑶还在这里做她的事业。 他估计偷班费的人，会在她离开后才会出现。 秦嘉淮走进班级后面的杂物间。 过了会儿，楚瑶忙完，离开教室。 经过杂物间时，看见门没关。 她顺手就想关了，但却被人一把拉进杂物间。 楚瑶刚要叫，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眼前的人是秦嘉淮。 他竖起手指，比了个“嘘”。 他的手修长好看，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筋。 楚瑶的目光在他的手上停顿一会儿，又移开，轻轻拿开他的手，小声问：“什么事？” 秦嘉淮还没来得及解释，又一道身影从门前一闪而过。 秦嘉淮立马跟过去。 楚瑶也跟出去看热闹。 竟然看见，有一个男生在撬班长的抽屉！ 是邹杰！ 他是他们班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男生，很少说话，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就算是体育课，都只是一个人躲在一旁，是毕业了就能立马被人忘记的那种人。 秦嘉淮拿出手机，拍了个视频。 楚瑶记得，这个邹杰，和她情况很像，也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是贫困生。 因为这一点，她对他抱有些同病相怜的同情，就小声说：“我们就别公开这件事了，把视频发给老陈，让老陈私下找邹杰说。” 秦嘉淮点点头：“行。” 都是同学，他也不想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 2025年3月2日。 27岁的楚瑶从梦中醒来。 她的脑子涨得厉害，好像突然多了些新的记忆。 当年确实丢了班费，但第二天就被找回来了，班长说是他自己忘记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大家遗忘。 没有像从前那样，她背了十年的锅。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变。 原来真的改变过去，并不会像电影《蝴蝶效应》里演的那样，发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忽然，手机响了。 楚瑶接起来，是袁楠。 “瑶瑶，我帮你内推成功了，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来面试啊。对了，我们单位还有一个同事是你高中同学呢，叫邹杰……” 楚瑶处于震惊中，有些懵。 她的人生，真的因为这本日记，而小幅度地变好了！ 第4章 离婚的真正原因 楚瑶的面试还算顺利。 离开前，总编还拿着她带来的样稿反复观看，脸上满满赞许。 “卫生巾里有虫卵，内衣甲醛超标，化妆品重金属超标……你的风格非常显着，聚焦女性议题，你胆子也挺大啊，追击调查，到处动人家的盘子。” 楚瑶笑容得体：“就当这是您对我的夸赞了，谢谢。” 后续就是要回去等通知。 这家媒体叫《枫浦日报》，楚瑶小时候，他们还在做纸媒，当时还挺辉煌的。 楚瑶想加入，也是因为有童年的情怀在。 但近几年，它的规模越缩越小了，现在全单位加一起就二十个人。 人事说会联系她以前合作过的同事，进行背调。 楚瑶在上家公司没得罪过人，这些天也帮了不少和她一样倒霉的同事做背调、说好话。 相信不会有同事为难她，故意说她不好。 楚瑶从大厦走出来，正要去公交站。 一个男人迎面走来，和她打招呼：“楚瑶，好多年没见了。” 楚瑶抬眼看了看，男人五官普通，穿着体面，是不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打扮和长相。 要不是因为班费的事，她也早把他忘了。 她保持疏远的礼貌回了声：“你好。邹杰。” 邹杰微笑：“期待和你做同事。” 他对她的态度好坦荡。 他应该不记得过去改变前，他曾污蔑她偷班费、破坏她面试的事。 好像修改过去后，就只有她还拥有事情改变前后的两种记忆。 这样也好。 等她成功让秦嘉淮拯救了那些人…… 那些悲剧，就只有她一个人会记住了。 距离那场意外还有不短的时间。 现在告诉17岁的秦嘉淮，还太早。 得先解决眼下的困境，就是想办法找上家公司讨债。 刚才终于有一个律师回复她，说愿意帮她打官司。 - 楚瑶立即去见了这位桑荀律师。 她提交了所有证据，桑律师也跟她说了她将来可能会面临的困境。 她这个劳动仲裁没什么问题，主张的赔偿法院大概率都会支持。 但是，黑心公司通常会反过来起诉她，这就是公司耍赖常用的手段。 一旦起诉，意味着一审可能要拖个半年，必然还会有二审，再拖个半年。 而普通打工人根本没有这个时间、精力和金钱，去和公司打拉锯战。 所以大部分打工人耗不起，就不要了。 楚瑶也有点头疼，不过还是坚持：“二十多万呢，我必须要争取争取。” 桑律师微笑：“那行，听楚小姐的意思。” 楚瑶和他聊完，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打算先回家。 走到电梯口时，电梯门刚好开了。 秦嘉淮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的那件黑色外套，还是她给买的。 他也一眼看见了她，视线定格在她身上，暗藏隐晦不明的意味。 楚瑶总觉得，他这些年身上淬炼出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他做这一行这么顺利，可能都是在调查时犯罪者怕他…… 下一秒，又一个女生从电梯里走出来，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崇拜：“秦律师，你有空给我讲讲那个案子呗，我真的好想跟你好好学习。” 楚瑶眼神微微一顿。 这个女生的五官和许轻云很相似，但好像年纪要小很多，看着像刚毕业。 她突然记得，上高中时，班里也有同学说她和许轻云长得像。 难怪秦嘉淮这么着急和她离婚。 是遇到更像许轻云的周边了。 楚瑶收回目光，抬头对秦嘉淮说：“让开，挡我道了。” 女生愣了一下，好奇地看着楚瑶：“秦律师，这位是？” 秦嘉淮没有回答她。 他拦在楚瑶身前，微微俯身，低声问她：“我有一个高中时代的日记本，是不是还在家里？” 他突然问起日记本，看来他的记忆里，也多了很多关于那个日记本的新记忆。 幸好自己编了他女儿的身份。 在他的猜测中，他应该会觉得几年甚至十几年后，他有了女儿，那个日记本才会派上用场。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糊弄得过去。 “没看见，也许被你带走了但你没注意，你自己回去好好找找。” 楚瑶说完，绕开他，坐电梯离开。 秦嘉淮确实没有再追问，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个年轻女生一路小跑着追上他：“秦律师，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这女生叫韦悠，是律所新来的实习生。 秦嘉淮不紧不慢地回道：“我太太。” 韦悠愣了愣：“您结婚了啊？我看您没带戒指，我以为您单身……” 秦嘉淮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钻戒戴上，问韦悠：“还有事吗？” 韦悠看得出他态度上的排斥，后面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没事了，我先去工作了。” 韦悠转过身，原本笑容灿烂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扯着自己斜挎包的包带，默默走远。 秦嘉淮朝会议室走去。 桑荀已经在这边等他了。 见他进来，桑荀笑眯眯地开口：“我刚才和你老婆聊过了，我和她都怀疑，她是因为调查那官三代的案子，才会被公司劝退。” 秦嘉淮淡淡“嗯”了声，似乎并不意外。 桑荀又问：“你和你老婆打擂台啊？她调查那么多，就是为了定那个官三代的罪，而你却要为那官三代打官司，你俩立场完全不同，回家不会打起来吗？” 秦嘉淮慢条斯理开口：“这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 - 楚瑶回到家，疲惫地躺到床上。 虽然今天很累，但最起码讨债的事往前进一步了，新工作也有了方向。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楚瑶拿起来看。 是一封邮件。 [抱歉，你没有通过本公司的面试。] 楚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紧接着，袁楠的消息也跟着发了过来。 袁楠：“瑶瑶，你这个点是不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袁楠：“我去人事那边帮你打听原因了，说是背调没通过，你们公司有个女摄影师，说你脾气大，工作的时候为难她。” 袁楠：“我们这边是小媒体，老板虽然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他更重视人品……以前就有个能力很强的同事，被扒出大学时当过小三，就被他辞退了。” 楚瑶想不通……她以前的公司就一个女摄影师叫宋琳，她们俩明明关系还不错的。 而且宋琳也在这次人事变动中被裁员了，昨天她还找自己帮忙背调上说好话。 怎么突然就态度大变？ 楚瑶撑着额头，心烦意乱。 她本来有些存款的，但上个月给爸爸买新墓地，又被妹妹借走了一些，已经所剩无几。 加上现在还离婚了……再找不到工作，日子没法过了。 楚瑶点开宋琳的聊天框，打算约她出来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第5章 以前是夫妻，现在是死对头 楚瑶组织了半天措辞，还是觉得不太好。 不如直接见她一面。 她和宋琳以前关系真的算不错，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饭搭子，对宋琳平时有什么习惯都熟悉。 昨天她找自己帮忙的时候，还提了一嘴，说今晚会和男朋友去一家电影院看电影，还要约她一道去。 但楚瑶不想当电灯泡，就拒绝了。 楚瑶立即出发，去那家电影院找她。 - 楚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宋琳在取票机前取票。 她正打算上前打招呼。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爆米花走到宋琳身边。 是邹杰。 原来她男朋友就是邹杰？ 他们俩都没注意到楚瑶，邹杰低着头问宋琳：“还没取出来吗？” “马上。”宋琳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邹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宋琳叹了口气：“其实我帮你那么说楚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不但没有为难我，昨天还帮了我忙……” 邹杰微微皱眉：“但是她的风格和定位和我太相似了，年纪也跟我差不多，公司就是找她来跟我竞争的。你自己想想，是你男朋友重要，还是这个同事重要？” “好吧。”宋琳没再说了，拿上票和他进去。 楚瑶听完全程。 其实她在看见宋琳男朋友是邹杰时，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了。 后面那些话只是更验证了她的猜测。 邹杰这个人真是…… 过去没改变时，班费明明是他偷的。 可他看见她被冤枉，都没想过站出来为她说明什么。 他看着她背锅，他也心安理得。 甚至还要在十年后，在工作中伤她。 重来一次，依旧如此。 他依然能让他的女朋友中伤她。 好在，这一次，她能拿到他当年犯错的证据。 楚瑶转身回家。 - 楚瑶路上就想好了，2015年网络已经很发达了。 完全可以把想要的东西发到邮箱，电子邮箱里的邮件，都是可以永久保存的。 她什么时候想看，都能拿到。 她记得自己当年申请了很多qq号，其中有几个因为数字不漂亮，她申请完就没用过。 楚瑶找了一个出来，把邮箱号记在日记上。 楚瑶：【爸爸，你当年拍的偷班费的视频能发给我吗？我特别好奇这个案件的真相。我最近还买了一个你那个年代的邮箱：***……你发进来，我看看在这边能不能收到。】 写完再看看这行字……楚瑶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当初脑子一热，根本没仔细想，就骗他说自己是他女儿。 导致现在每次称呼他……都感觉被他占便宜了！ 哎，早知道说自己是他某个姑奶奶了！ 日记本上很快浮现一个字：【行。】 - 次日一早，楚瑶点开邮箱。 看见里面果然有一份十年前的视频文件！ 虽然像素并不像现在一样高清，但依然可以清楚地认出，里面偷钱的男生就是邹杰，他这几年虽然成熟了，但大体面貌还是没怎么变的。 楚瑶直接给袁楠发消息。 “袁姐，我俩认识那么多年，我从来都没和你说过同学的坏话，这次我是为了自证清白才会告诉你。” “真正人品不行的是邹杰，是为了和我竞争，故意让他女朋友中伤我，不信公司大可多联系几个人进行背调。而且还有一件事……” 楚瑶把视频发给她。 老板不是特别注意人品吗？ 就看看这次他还要不要邹杰。 - 下午，楚瑶就收到了录取信。 甚至薪水还比之前谈得上调了百分之五。 至此，楚瑶终于能松了口气。 可算是有工作了。 - 楚瑶是在周一去新公司报道的。 去人事部办完入职，出来时刚好遇见来办离职的邹杰。 邹杰看着她，像是猜到了什么，拦住她问：“当年班费的事，是你跟班主任告密的？” 问责的语气。 楚瑶笑了，朗声反问他：“告密？你管私下和老师说，叫告密？果然，当年我就应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公开把你偷钱的事说出去！” 周围好多同事朝这边看。 邹杰脸色刷白，意识到在这里吵架不是明智之举，赶紧端着纸箱灰溜溜跑了。 其实……他面对楚瑶还真有点心虚。 因为他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他有另一种人生。 在那段人生里，他偷钱的事没有人发现，大家都怀疑是楚瑶偷的，楚瑶为他背锅十年，他长大后他还陷害楚瑶。 不过他只当是梦。 - 楚瑶也没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主动去找了主编汪平。 简短的寒暄后，楚瑶拿出这段时间调查的资料，交到他面前：“主编，我想继续做这个选题。” 枫浦市知名官三代栾竞求爱不成，就给受害者泼硫酸。 受害者告他，他反而污蔑受害者和他做那方面的交易。 说受害者是价格没谈拢，故意报复。 楚瑶做了很多调查，其中还有很多栾竞以前害过人的采访，证据确凿。 汪平看完，面露难色：“要不，你私下带着调查，你先做点咱们能报的新闻……其实不让你报道也是为你好，枫浦市的媒体，没有敢得罪栾家的。” 楚瑶有些失望，但也能明白他的顾虑。 她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先放放。” - 楚瑶第一天的工作融入得很顺利，很快就和同事找到了其他值得报道的选题。 到了快下班的点，楚瑶抽空上了会儿网。 一看不得了。 她前夫居然被骂上热搜了！ #精英大状秦嘉淮将为栾竞辩护# 【很多律师就是缺德得很，收钱就什么都干！】 【这个秦律师家里不也是本市第一大豪门吗？他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赚这种昧良心的钱！】 【典型官商勾结呗！】 【法律根本就是服务有权有势的人的！】 楚瑶心脏突突地疼。 得知他放不下许轻云的时候，她都没现在这么难受。 虽然她明白，秦嘉淮的工作并不是警察要查清真相，也不是记者要报道真相，他只是为了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任何人都有权为自己辩护…… 他们以前也曾因为某些案件立场不同争执过。 秦嘉淮当时说：“没有定罪前，任何人都是无辜的。” 但目前这件事，且不说他们已经查了那么多确切资料、而且他也见过受害人。 他明知道……栾竞在十年前对她做过什么。 可他居然还要为栾竞辩护。 这突然让她觉得…… 她这几年，一直都在爱一个人渣。 万幸，他们离婚了。 - 楚瑶回到小区时，远远看见秦嘉淮的车停在路边。 他的手肘撑在车窗上，神色平静，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她。 网上那些纷乱，似乎并没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他的心态一直都十分强大。 楚瑶走过去，态度冷漠疏离：“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拿走，可以发消息给我，我给你寄过去，你以后就别再过来了。” 秦嘉淮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行，你别后悔。” 他开车离去。 五分钟后。 楚瑶明白刚才秦嘉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真的后悔了。 第6章 兔耳情趣装 楚瑶等电梯的时候，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消息。 这才知道秦嘉淮刚才什么意思。 因为她妈妈给她发的消息。 “瑶瑶，今晚带嘉淮回家吃饭，我做了一桌子你们爱吃的饭菜。” 离婚的消息，还不知道怎么跟妈妈开口。 秦嘉淮肯定也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才下班过来找她的。 楚瑶的手在秦嘉淮的号码上纠结半天，还是没有按下去。 秦嘉淮那天都说了，离婚了，就没有义务再帮她什么了。 再说，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 今天就去坦白吧。 楚瑶转身出去，打算打个车去妈妈那边。 刚走出小区，竟看见秦嘉淮的车又折返了。 停在她面前，副驾座的车门被他打开。 他漆黑微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上车。” 楚瑶犹豫一下，坐了上去。 秦嘉淮像以前一样，侧身打算为她系安全带，却被楚瑶抬手挡开。 她低着头，自己系，口中喃喃说着：“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回头我们有空谈分割财产的事情时，你多分点。” 秦嘉淮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慢悠悠地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楚瑶没吱声。 呵。 你还真要。 - 半个小时后。 楚瑶站在妈妈家门口，敲了敲门。 这个房子，是楚瑶的妈妈宋慧萍和她现在的丈夫的。 楚瑶的爸爸在她四岁时，因为工伤去世。 宋慧萍同年改嫁，很快有了程依依，一家三口以前在另一座城市生活，是近几年才搬回枫浦市的。 楚瑶小时候一直和奶奶住一起，不过宋慧萍也会给祖孙俩一些生活费。 楚瑶不喜欢宋慧萍的丈夫，但和程依依没什么仇怨。 从小程依依就依赖她这个姐姐，还经常独自跑来枫浦市看望她。 宋慧萍也知道楚瑶的态度，所以每次都趁着她老公不在家，才会喊她和秦嘉淮过来吃饭。 楚瑶一直都觉得，她们之间，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挺好了。 她们互相不依赖彼此。 她在这世上也还有亲人。 很快，宋慧萍过来开门。 秦嘉淮在长辈面前还是很得体的，开口叫了声“妈”。 宋慧萍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笑意温和地看着他们俩：“快进来吧。” 楚瑶先一步跟着妈妈进去。 一进去，就听见紧闭的房间里，传来程依依唱歌的声音。 程依依早就没读书了，一直在做直播赚钱。 楚瑶没有打扰她，放下路上给妈妈买的礼物，就去厨房和她一起忙了。 宋慧萍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和嘉淮一起坐着等吃饭就行。” 可能因为母女俩一直都没在一起生活，距离和客套感是不可能避免的。 楚瑶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我帮你洗洗菜。” 宋慧萍便也没有再劝。 厨房里一个洗菜，一个切菜。 静默了几分钟。 宋慧萍忽然郑重其事地开口：“瑶瑶……妈妈想求你一件事。” 楚瑶心里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次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是说她和她老公在另一座城市做生意失败了，想回枫浦市来，问她借钱买房子……她借了。 就是现在的这套房。 宋慧萍见楚瑶不吱声，也有些局促不安。 她纠结一会儿，知道为难，但还是接着说：“依依被别人骗了。” “她本来自己搞那个直播，虽然运气好也能赚到钱，但朝不保夕。” “前阵子有个什么直播公会找她，说只要签约了，每个月就可以给她固定底薪。” “依依就签了……但是签完，她才知道，那个公会要求她每天都直播二十个小时，还要她达到多少观看人数才愿意给钱……她根本就达不到。” “她想退会，但是居然要给好几百万违约金，给不了就必须继续直播……” 楚瑶已经明白宋慧萍什么意思了。 她直接开口打断：“签约前，依依问过我，我就直说这里面很多骗局，我也说那合同里全是坑，我让她别签了，一旦签了，将来打官司都不占理。她当时也满口好好好，怎么还是签了？” 宋慧萍低着头，没底气地说：“依依说是老朋友带的，说她老朋友签了都没事。” 楚瑶不吱声了。 她打开水龙头。 水哗啦啦落在她的手上。 宋慧萍眼睛慢慢发红，愧疚不安地说：“瑶瑶，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依依不像你，你上过好大学，她高中都没考上……” 楚瑶手上动作一僵，眼神暗了几分。 宋慧萍声音带上哽咽：“她初中时要不是因为那件事……现在人生也不会这样子，指不定也和你一样，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楚瑶关上了水龙头。 三月份的枫浦市还冷得厉害。 她的手被凉水冲得通红。 她每次来妈妈这里，洗东西都舍不得开热水，因为她知道妈妈经济条件不好，用热水要用热水器烧，她怕费电。 但她突然注意到，宋慧萍洗菜都用热水。 而自己节省来节省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瑶抿了抿唇，坦白自己的困难：“妈，你们买房的钱，到现在没还给我。半年前我借给依依的钱，她也没还我。上个月我还给我爸买了新墓地……” 宋慧萍立马说：“几百万对嘉淮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钱。再说，嘉淮那套房，不是在结婚前，就写在你名下的吗？这算你自己的财产吧？你能不能把这个房子抵押……你就依依这一个妹妹，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楚瑶鼓起勇气：“我跟秦嘉淮已经……” 话还没说完，程依依忽然走进来，挽住楚瑶的胳膊，脑袋搭在她肩上，跟她撒娇：“姐，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呗……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楚瑶偏头，望向她。 程依依身上还穿着直播用的兔耳服装，胸口开得很低，背后还有一只毛绒尾巴，画着浓艳的直播妆容，眼睛里都是疲态，唇也干裂的厉害，估计是连水都没时间喝。 看得出，她确实很累。 程依依可怜巴巴地求她：“姐，我保证是最后一次……等我退了这个公会，我就去找个正经店上班，我去摇奶茶，我保证很快还你！” 几百万……摇奶茶还钱？ 而且，楚瑶也实在是真的无能为力。 几百万对秦嘉淮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但他现在凭什么帮她？ 至于房子……她真的不想抵押。 她已经没有家了，也没老公了，刚找的工作也在实习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做下去。 不想连房子都没有了。 她摇摇头，这次十分坚决。 程依依嘴巴一撇，突然很激动，说话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姐！我当年的意外也是因为你。再说，你爸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世上就我跟妈两个亲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看我去死？” 第7章 一句话就让秦嘉淮熄火 楚瑶双唇紧抿，看着她，没说话。 程依依抓着她的手臂，还要说。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淡漠凉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么激动，你爸也死了？” 程依依朝门口看去。 秦嘉淮站在厨房外面，衬衫袖口微微卷起，修长的手指抓着一瓶矿泉水，眼神沉沉，带着很明显的冷意。 程依依一直莫名有些怕他，语气立马弱了几分，鼓着脸说：“姐夫，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这么说长辈的……” 秦嘉淮面不改色，语调松散：“嗯，我没素质。” “……”程依依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秦嘉淮走到楚瑶身边，牵起她的手：“回去吧。” 楚瑶深深地看了宋慧萍一眼，她也没有挽留。 楚瑶便点点头，和秦嘉淮离开了。 宋慧萍目送他们出了门。 等关上门，宋慧萍回头安慰程依依：“你姐夫确实是这样，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点。不过你姐不会不管你的。毕竟当年你是因为她才患上抑郁症，她得对你负责。等晚上我再给你姐打电话。” 程依依点点头。 宋慧萍完全没注意到，程依依眼底那抹讥讽的笑。 - 电梯里。 秦嘉淮斜倚在电梯上，微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楚瑶。 “对我牙尖嘴利，对她们怎么哑巴了？在我面前没理还辩三分，现在有理怎么不吱声？” 楚瑶喉咙动了动，哽着嗓子开口：“谢谢。” “……”秦嘉淮一下子熄火了。 楚瑶没再说话，双目无神地看着电梯上逐渐往下跳动的数字。 其实她谢的不是刚才这件事。 程依依拿她爸爸出来说事，秦嘉淮突然出现帮她解围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他们小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 四岁那年，爸爸去世。 枫浦市有习俗，逝者葬礼上，长孙、长子需要扛着灵幡，都没的话，也得女婿来。 她家都没有，本来是要找一个关系很远的堂哥过来抗的。 但是奶奶不让，奶奶说女孩就女孩，她才是爸爸唯一的血脉。 最后她去抗灵幡，那个灵幡好大，她又很矮，灵幡拖在地上。 有些邻居可能觉得她的模样滑稽，竟然笑了。 她觉得好难过，也好丢人，急得边走边哭。 是秦嘉淮，突然走出来，帮她托着灵幡的后面。 邻居又对秦嘉淮说，那个不是家属不能碰，碰了不吉利，回家他爸妈肯定要揍他。 秦嘉淮当时还那么小，就敢凶那些高高的大人，他叫他们少管。 后来他真成了爸爸的女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碰过爸爸的灵幡？ 不过这还是四岁时的事，他应该早就不记得了吧。 但这件事她一直记得……也一直欠他一句谢谢。 很快，电梯到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从里面走出来。 秦嘉淮忽然问：“她们这次又怎么为难你？” 楚瑶沉默几秒，开口：“其实也不算为难，这是我欠她的。当年要不是我，程依依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也不会得抑郁症休学。她现在过这样的人生，有我的责任……” 秦嘉淮就知道是这样。 她看起来不饶人，但其实心思非常细腻，很多事她都会怪到自己身上。 不然不会因为当年许轻云的事，内疚这么多年。 秦嘉淮直勾勾盯着她：“她们这次又要多少？” 楚瑶避而不答：“我自己能处理。” 她止住脚步，再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和疏离。 “你和栾竞现在是这种关系，我们俩不适合走太近。以后少见面。” 她说完，转身离去。 决绝的身影，略显无情。 秦嘉淮站在原地，看了好久。 但她说的，确实也就是问题的关键。 - 楚瑶回到家，简单洗了个澡。 坐到书桌前，拿出日记本。 思考怎么引导少年时代的秦嘉淮去帮自己改变程依依的命运。 当年，十三岁的程依依被爸妈骂了，一个人跑到枫浦市，去找她这个姐姐。 而自己在学校做事业，身上有点小钱，就大方地带妹妹去商场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路过金店时，打算进去开开眼界。 没想到突然有个营业员，拉着程依依，说她偷东西。 楚瑶护着程依依，跟他们吵，还要求查监控。 但是那天店里人很多，加上她俩当时个头都不高，被高个子顾客挡住了，有好几个视觉死角拍不到她们。 程依依哭得撕心裂肺，说自己没有偷。 可是别人不信，还搜了她的身，最后没搜到。 两个人回到家后，楚瑶居然在自己的包里找到了那个镯子！ 但她确定自己没有拿。 她怀疑是因为自己当时拎着的帆布包是敞口的，有营业员拿了好多样品出来给客人看，她也凑过去看，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把镯子带进包里了。 她立马去还了镯子，也解释了这件事。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两个月后妈妈告诉她，程依依在商场里被人搜身、被人围观的经历，导致她得了抑郁症，已经严重到无法上学了。 为了治病，她休学了两年。 最后勉强中考，成绩也很不好。 家里花钱给她上了个普通高中，也因为跟不上进度，最终退学了。 楚瑶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当年的无心之失，害了她一生。 所以这些年，她对程依依予取予求?。 但自己也能力有限，这么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既然她上次让自己的人生好过了一点，指不定也能改好程依依的人生。 思考许久，楚瑶拿起笔。 楚瑶：【爸爸，你和我说过你有个同学好惨，在这周六下午两点，这个同学去逛金店，有个金镯子不小心掉进她的包里，但这个同学并不知道这件事，被人家当做贼。】 楚瑶：【爸爸，你可不可以去帮帮你的这个同学？只需要在当天过去提醒一下就行。我现在和你当时一样，也是学习委员，我觉得咱们有义务帮助同学。】 感觉这个借口有点拙劣…… 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秦嘉淮的女儿。 他为了给女儿做榜样，应该会去帮助班里同学吧？ 她忐忑地等了好久。 终于，秦嘉淮回复了。 第8章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全脱光 秦嘉淮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个字：【行。】 楚瑶松了口气……还担心他不会答应。 她突然发现，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性格是外冷内热的。 就说当年她在学校做的那些生意，被他抓到好几次。 但每次，他都只是嘴上说这样不好，可从来没告诉过老师。 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变得这样理智又冷漠。 竟然为栾竞辩护。 楚瑶想到这件事，死死攥着笔，目光不由冷了几分。 秦嘉淮明知道栾竞对她做过什么。 居然还要为他辩护…… 这是几乎可以划归到深仇大恨的行为了。 忽然，日记本上又浮现一行字： 秦嘉淮：【你不开心？】 楚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把这一页纸给戳破了。 难道，这边戳破纸张，也能传到那边？ 楚瑶犹豫一下，回：【嗯。】 秦嘉淮：【怎么了？】 楚瑶：【感觉很孤单。】 她鬼使神差地就将自己的心情写了出来。 她现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手边放着秦嘉淮以前送她的手表，滴答滴答走着字。 真的有些孤单。 孤单到她都开始羡慕十七岁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有奶奶，身边还有秦嘉淮。 可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 就连她一直花钱维护的那份虚无缥缈的母女情、姐妹情…… 也许也即将不复存在了。 秦嘉淮：【你不是还有爸妈？……不是，难道我这个时候已经死了？你在跨时空和亡父沟通？】 楚瑶本来心情很不好的。 看见他思路飘这么远，忍不住被逗乐。 她赶紧回：【没有，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秦嘉淮：【律师？我怎么会当律师？我居然没有当医生？不知道未来的我怎么想的……不过既然你有我，怎么算孤单？是不是因为我们年纪差太大了，父女之间有隔阂？对了，你现在多大？】 楚瑶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半张纸，头都大了。 当时她就是随口胡诌。 详细问题，还真没有仔细设定。 那设置成和他同岁……应该不会穿帮吧？ 楚瑶回：【17岁。】 秦嘉淮：【那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隔阂。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和未来的我说，就和现在的我说。】 楚瑶：【好。】 楚瑶看着少年张扬字迹写下的关怀，心里是温热的，但也有些有些心虚。 这份关怀，是她骗回来的。 不过再想想，她以后还会帮他救许轻云，救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也算报恩了。 所以，就允许自己再自私地多贪恋一些他的温柔吧。 - 这一晚，楚瑶居然又没有失眠，睡了十年来最好的一觉。 睡觉前，手机被她调整静音了。 所以到早上，她才看见，昨晚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她没接，妈妈就给她发消息。 宋慧萍：“依依的账号现在都是那个公会在接管，昨晚上依依太累了没直播，公会就扣了依依上月辛苦直播一个月的钱。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威胁依依了。” 宋慧萍：“瑶瑶，求求你帮帮依依吧，依依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她还发了程依依和那个直播公会的聊天截图过来。 程依依询问那个公会，什么时候把钱给她，如果不给，她就不播了。 结果对方居然回复：“按照这个合同，你不播我们有权起诉你，到时候你就等着赔钱吧。” 楚瑶盯着这段消息思考了一会儿，回复： “这个公会还做过什么别的事吗？我看依依的账号都换了好几个了，是不是让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导致账号一再被封？” “妈，你要是想让我帮依依，你把她和公会沟通的详情发给我。” 这些年楚瑶也是真心对宋慧萍和程依依好。 所以宋慧萍对她也不设防。 她立马说：“依依昨晚通宵直播，现在还在睡觉，我去拿她手机拍给你。” 过了会儿，宋慧萍发了好多信息过来。 一切都和楚瑶猜测的差不多。 这个公会负责人居然明确和程依依说： ——“你这种普通唱歌跳舞没人看的，你可以搞一搞那个，服装我们给你买。……又不是让你全脱。” ——“你维护一下你榜一大哥啊，约出来见面吃饭也没什么问题。现在大家都这么做。” ——“封号没事，你过几天再注册一个，拿你亲戚朋友的账号也可以搞一搞。” 难怪，昨天看程依依身上穿的衣服，就有点擦边。 楚瑶再往后面看。 ——“这个平台现在审核确实是有点严格，你去下载一个会议软件，那个有私密性，到时候你把你榜上的几个大哥都拉到会议小组里面，就可以继续播了。” 这个负责人用词很谨慎。 明明就是暗示程依依通过擦边来引诱别人打赏。 等账号被封了，就诱导去别的平台，进行更露骨的擦边。 但他的对话里却没有明确这么说，告他估计难。 楚瑶把这些信息全部保存下来。 她正好打算做黑公会的新闻，这些都是资料。 楚瑶：“妈，钱我是不会给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依依不会有事。而且这个公会诱导别人进行违法直播，他们很快就会被封掉的。” 宋慧萍：“你不能这么做的！不能报警不能打官司的！那个公会，还有依依的身份证信息，要是真的闹大，他们报复依依怎么办？” 楚瑶：“不会牵连到她的，放心。” 这些资料，只是帮助她调查，她绝对不会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就发出去。 她说程依依绝对不会有事，其实是觉得…… 要不了多久，少年秦嘉淮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 秦嘉淮一直有在日记本上记日期，两边的天数是同步进行的。 距离改变程依依命运，还有四天时间。 如果事情顺利……程依依不会被人当面说偷东西，也不会得抑郁症，也不会休学…… 她也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而自己收集这些资料，只是想做这一系列新闻。 现在经济下行，很多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做直播也是出路之一。 但直播都是朝不保夕的，就会有很多黑公会以“给保底工资”的名义，骗他们签各种充满欺诈的合同。 做这样的新闻选题，绝对会帮助很多年轻人避开这些坑。 楚瑶打算跟公司报备一下，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外出调查采访。 消息还没打完，竟先一步收到了一堆威胁她的短信！ 第9章 修改妹妹的人生 发消息过来的人是方翔，就是上家公司，她的直系领导。 方翔：“楚瑶，你还真把咱们公司给告了？” 方翔：“你这不瞎搞吗？你几斤几两，跟我们斗？小心连你现在的工作都不保！” 方翔：“你一毕业就跟我了，我对你也算有点师徒情，我是为你好才劝你，你现在待这个小媒体虽然没啥发展前途，但也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人生孩子，你听我话，别告了，等你生了孩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楚瑶看他就烦。 找他帮忙处理问题，他就天天“我帮你问问”拖延着。 以前还有很多明明是她做爆的大选题，他都要强行写上他自己的名字。 现在好意思提“师徒情”。 楚瑶直接给他回：“要不你现在就包吧，不然我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发完给他拉黑了。 以前楚瑶是真的希望他能帮忙协商，才和他好言好语。 现在都闹到上法庭了，以后也不需要惯着他了。 现在她有点担心的就是……方翔也算是行业内的老油条，有很多人脉。 以前就有个同事，得罪了方翔。 后来那个同事找了新工作，方翔真的有本事一个电话就叫那个同事失业……最后那人只能被迫换行业了。 不过做一天工作就好好做，真做不下去再说。 楚瑶拿上包，出了门。 - 接下来几天，楚瑶约了好几个受害者见面。 还伪装成刚刚直播的小主播，去接触那些黑公会。 她发现很多人都和程依依一样，一直在被诱导做更违法的事。 有些人欠了千万违约金，有些甚至还有不良照片和视频在那些人手上，所以根本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 这个调查，一直到了周五晚上。 这天，楚瑶很晚才回家。 一下电梯，远远就看见程依依蹲在她家门口。 楚瑶走过去，弯下腰扶她起来：“依依，你怎么在这儿？” 程依依抬起头，脸上居然有巴掌印。 她一开口眼泪哗哗流：“他们今天逼我直播的时候要打赏，要个汽车就下跪，要个城堡就抽自己巴掌……” “姐，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给了那些违约金吧……” “要不你让姐夫帮我打官司，好不好？姐夫那么厉害，肯定能让我不用赔钱……” 楚瑶点头：“你等明天，到了明天……你肯定会有光明美好的人生。” 因为，明天17岁的秦嘉淮那边，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点。 只要他能成功阻止那场意外，程依依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程依依却不知道她说的“变好”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明天楚瑶就愿意帮忙了。 她抹了把眼泪，点点头说：“好，姐，我先回去了。” 楚瑶一边开门一边招呼她：“你进来，我给你的脸上点药。” 程依依摆摆手：“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继续播。” 不等楚瑶说话，她就转身跑了。 楚瑶只好自己回家。 程依依进了电梯，脸上那抹伤感突然消失，换上一副得逞的笑。 果然，读书好的人，不一定脑子好。 那件事……骗了她十年，她都没发现。 有这个血包给她兜底，将来也什么都不用怕。 - 2015年9月12日，是星期六。 楚瑶今天不用去学校，睡到快中午起床，去给奶奶买了早饭。 回来的时候，奶奶也起床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楚瑶把包子豆浆放到餐桌上，随口交代：“奶奶，今天我妹妹来枫浦看我，我打算带她出去逛街吃饭，你跟我们一块去呗。” 孙翠云眼睛盯着电视：“不去。” 楚瑶把早餐外**打开：“让你多动动也是为你好。别的老头老太太都去跳广场舞，你就知道在家看电视。” 孙翠云撇嘴：“我这个年纪还能醒得过来就不错了。楼下那个老刘，天天跳舞又怎么样？还不是比我死得早。” “……”楚瑶无话可说。 奶奶今年六十五岁，平时楚瑶上学的时候，家里洗菜做饭都是她做。 楚瑶在家的时候，她就瘫在沙发上，动都不爱动一下。 不过虽然她不爱动，身体却很健康，身材不胖不瘦，眼神清亮，一点都不见老人的浑浊。 但却没有很多孤寡老头找她。 因为她嘴巴最不饶人，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凶悍老太。 楚瑶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看看手机，程依依已经快到了。 于是赶紧出门，去车站接她。 她走后，孙翠云去桌边坐着吃饭。 她今天不想出去，还有个原因，就是她不喜欢程依依。 那丫头小小年纪就非常精明，每次来枫浦，都要瑶瑶给她花钱。 但是自己一把年纪，随时可能走，到时候瑶瑶在世上也就妈妈和妹妹两个亲人了。 所以她也不想说程依依什么不好。 只能避而不见了。 - 楚瑶距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 这一年ofo小黄车刚刚推广到枫浦市，满大街都是这种样式很简约的黄色自行车，还打着广告，说新用户可以免费骑。 但这种新东西，楚瑶怕它会乱扣费，她是不敢用的。 她一路跑到公交站，上了车，直奔火车站。 - 车站前面。 13岁的程依依斜背着一个黑色小包，穿着jk短裙，还有一双当年最流行的小熊底的老爹鞋，站在门口等楚瑶。 她已经用上了最新款的水果手机，现在正单手握着手机，和那头的人发语音。 “我妈要知道我来枫浦见男网友，非打死我。” “我当然跟她说，我是来找我姐的，所以我白天还得应付一下我姐。晚上再找个借口溜出去见你。” 忽然，她看见楚瑶朝这边跑来。 程依依立马朝楚瑶挥手。 她眼睛望着楚瑶，嘴上继续和那男网友聊天：“我去，我姐好土，你知道她穿的短袖胸口印着什么吗？印着猫和老鼠，笑死我了。她发型也好土。我怎么有这么土的姐姐……” 消息发出去后，楚瑶也来到了她面前。 程依依立马收起手机，一把挽住楚瑶的胳膊，笑得很甜：“姐。” 楚瑶这最后一段路也是跑过来的，有些喘：“你可真厉害，一个人坐高铁过来，我都不敢一个人出远门。” 程依依抱得更紧：“我想你嘛，所以哪怕害怕，还是一个人跑来看你了。” 楚瑶揉揉她的脑袋，爽朗地说：“走，姐带你去逛商场去，今天的消费姐全买单！” 程依依笑得眼睛眯起：“谢谢姐！”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走进这附近最大的一家商场。 - 商场门外。 秦嘉淮如约来到这里。 他惊讶地看着快他一步走进去的楚瑶。 难道，未来女儿说的不小心陷入偷东西风波的同学，就是楚瑶？ 第10章 当年的真相 秦嘉淮看着先一步进去的楚瑶……他未来和楚瑶仅仅只是“同学”关系吗？ 否则未来女儿为什么要用“同学”代指她？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要他救的这个人就是楚瑶？ 不过再仔细一想，这位未来女儿，似乎也隐瞒了很多事。 她说她十七岁……这已经是说话会目的性很强的年纪了。 秦嘉淮也跟了进去。 - 楚瑶先带着程依依去吃了饭。 吃完两个人在商场里随意逛了逛。 楚瑶给她买了奶茶，买了新款的手机壳。 路过一个抓娃娃机时，程依依指着娃娃机里的毛毛虫说：“姐，我想要这个，你给我买几个游戏币呗。” 楚瑶不能理解：“你怎么喜欢上毛毛虫了？” “什么？你居然不认识？”程依依一脸诧异，“这是《花千骨》里面的糖宝，你连今年最火的剧都不看吗？” 楚瑶老实说：“高中太忙了，没时间看。” 程依依忍着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嘲笑这个姐姐真的好土。 楚瑶虽然不能理解，还是去给她买了游戏币。 看见一个币要一块钱的时候，她已经有点不能接受了……好贵啊。 但再想想，妹妹大老远过来看她，自己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何况她也不是天天来。 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最后花了她五十块钱，总算把这个毛毛虫给夹上来了。 程依依拿着毛毛虫，继续往前逛。 路过一家金店时，程依依忽然被里面一枚亮闪闪的珐琅金镯子吸引了目光。 她直接就想走进去。 楚瑶一把拉住她：“别去，咱们买不起。” 程依依却还是往里面走：“看看嘛，又不是非要买。” 程依依说完，直接跑了进去。 楚瑶也只好跟进去。 这家店今天人很多。 有一对小情侣趴在柜台前试戴金手镯，柜台上摆满了他们试过的款式。 他们试戴了一会儿，好像还不满意，就又往前走了走，指着里面的一枚镯子说：“这个也拿出来给我看看。” 营业员立马过去给她拿。 由于人家还要对比，所以营业员暂时没有及时把柜台上的金镯子收进去，转过身就去拿新镯子。 程依依拿起那个镯子看了会儿，越看越喜欢。 但她也知道，这个镯子不是楚瑶能负担得起的，便打算将镯子放回去。 这时忽然一个男人挤到她面前，把她往后推了一下，挡在她面前，坐到柜台前。 男人大咧咧地敲了敲柜台：“营业员，给我推荐推荐，我买给我女朋友买三金。” 营业员立马过去接待，给他介绍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柜台上少了一个镯子。 程依依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周围。 每个人都在专注看金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楚瑶也低着头，在看手机。 程依依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镯子攥紧。 一个念头冒出脑海，她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她飞快地将镯子装进自己的口袋，但想想又觉得害怕…… 她悄悄瞄向楚瑶拎在手里的那个帆布包，用身体挡住动作，眼神飞快地观察周围，把镯子往楚瑶的帆布包里送…… 就在她要放进去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楚瑶。” 楚瑶猛地转身看去，帆布包绕到了另一边。 程依依吓了一跳，匆忙收回手。 犹豫一下，心虚地将镯子放回原处。 楚瑶往店外面走，和秦嘉淮打招呼：“你也来逛街啊。” 秦嘉淮轻轻点了点头，余光冷冷瞥了一眼程依依。 程依依也从店里跟了出来，眼神直勾勾盯着秦嘉淮。 这个男生好高好帅，但他的目光莫名的叫她恐惧……他刚才不是看见了什么？ 不过秦嘉淮最终也没说什么。 程依依就猜测，他应该是没注意到的。 楚瑶不想继续在这商场里逛了，主要是实在心疼钱。 于是就和程依依提议：“依依，我们差不多都逛完了，要不去公园吧？这附近有一个欧洲建筑的公园，拍照很好看的。” 程依依本来没兴趣的。 但忽然听秦嘉淮说：“我也想去，带我一个。” 程依依就立马点头：“好呀，我们一起去。” 楚瑶就带着他们俩走过去。 但没走多久，程依依就说：“好热啊，姐，这么长的路为什么不打车啊？” 楚瑶说：“就一公里，你平时不运动吧？” 程依依鼓起脸：“一公里已经很长了，我走得又热又渴。” 楚瑶抬头看见路边有个报刊亭，卖矿泉水，就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 楚瑶小跑去报刊亭。 秦嘉淮目光望向楚瑶远去的方向，没注意到程依依忽然靠了过来。 程依依昂着脑袋望着他：“你是我姐的同学吗？” 秦嘉淮淡淡“嗯”了一声。 程依依拿出手机：“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哥吗？咱们加一下好友呗。” “不可以。” 秦嘉淮面无表情地拒绝完，朝楚瑶走去。 程依依冷哼了声，嘟囔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拿起手机给她网上的哥哥发消息：“我姐有个男同学好讨人厌，欺负我。” 对方秒回了一句：“没事，哥哥保护你。晚上等你过来。” 程依依心情好些了，蹲在路边和这个网上的哥哥聊起来。 - 秦嘉淮走到楚瑶身边时，楚瑶已经买好了水。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低头问：“你和你妹妹，关系很好？” 楚瑶点点头：“嗯，她很粘我，有什么心事都和我说。” 秦嘉淮默了两秒，将他的手机递到了楚瑶面前。 “既然关系好的话，那你好好和家长说说，教育她正确的是非观吧。” 楚瑶疑惑地看向他的手机。 是刚才在金店里的视频。 秦嘉淮是觉得，日记里未来女儿说的“不小心掉进包里”这个理由，太匪夷所思了。 他就猜测，楚瑶是不是被人陷害，被人把赃物放到包里。 就打开手机录像，打算关键时候证明楚瑶的清白。 结果就看见是程依依想偷东西，偷完还要塞进楚瑶的包里。 第11章 姐妹分道扬镳 楚瑶看完那段视频，久久没说话。 秦嘉淮估计她很难过……一心疼爱的妹妹，偷东西不算，居然还陷害她。 “小孩子好好教，能改好的。”他轻声开口，安慰的意味很浓。 楚瑶轻轻“嗯”了一声。 跟小孩子说她的错误时，外人在场很容易伤到小孩自尊心的。 所以秦嘉淮就先走了，让她们姐妹俩聊去。 楚瑶走到路边，也蹲下来，打开那瓶冰水，递给程依依。 程依依接过喝起来，眼睛依旧盯着手机。 楚瑶组织了一下语言…… 最后决定直白地问：“依依，刚才在那个金店里，你是不是想把镯子放到我包里？” 程依依差点被呛到，咳了一声，皱着眉说：“啊？什么啊？是不是你那个男同学告诉你的？他怎么乱告状啊？我又没拿！” 楚瑶盯着她的眼睛说：“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注意到的，一直等没人了才来问你。” 程依依心里有点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那你没有注意到我最后没拿，给放回去了吗？你也太小题大做吧！” 她还越说声音越大。 楚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教不好她。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她的责任。 她不过是程依依同母异父的姐姐而已。 教孩子的责任应该是父母的。 楚瑶索性不说了，站起身，拿出自己的手机：“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程依依急了：“你别！姐，你没必要吧！一点点小事你就要告诉妈！我瞧不起你！” 楚瑶还是打了电话：“喂，妈，妹妹在我这边……” 程依依这下是真的急了，她还没见着网友呢。 “我又不住你那里，你管不着我！”她丢了个狠话，就跑前面路口去打车。 楚瑶也跟过去，听见程依依上车的时候，说了个“幸运酒店”。 - 宋慧萍是晚上赶到枫浦市的，一来就直奔幸运酒店。 从房间里找到程依依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十九岁的男网友打游戏。 宋慧萍一个中年女人一看就明白了。 现在只是打游戏，再晚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她直接踹了那男网友一脚，那男生灰溜溜跑了。 宋慧萍上去给了程依依一巴掌！ “要不是你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跑过来见男网友！” “你小小年纪，要不要脸！” 程依依憋红了脸，一声不吭。 - 晚上，楚瑶还在家担心程依依。 实在没忍住，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过去：“妈，你找到依依了吗？” 宋慧萍语气还是很生气：“找到了，下次再来枫浦，你别理她！” 楚瑶松了口气：“找到就好。妈，你现在过来吗？吃饭没？我让奶奶去买点卤菜回来？” 宋慧萍：“不用了，我们已经上高铁回去了。” 楚瑶目光黯淡下来：“哦，好。” 挂了电话，她转脸看向自己的床铺。 还以为妈妈和妹妹今晚会过来住，所以她才拿了洗干净的床单出来换上。 妈妈已经两年没有回家看过她和奶奶了。 楚瑶发了会儿呆，手机忽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程依依发过来的：“你去死吧！告状精！” 楚瑶皱了皱眉，回了句：“明明是你自己的错。” 消息却没发出去，显示她已经被拉黑了。 孙翠云走过来，眼睛清明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姐妹俩聊天的消息。 她心里叹了口气，一看就知道是宋慧萍这个妈不会做人。 教育孩子，千万不能提到，是另一个孩子告状的。 这跟挑拨离间没有区别。 这事这么闹下去，估计姐妹俩以后绝对不可能互相扶持了。 不过也是好事。 瑶瑶从小就自立自强，单打独斗才不吃亏。 真跟这个妹妹好了，以后指不定还得照顾她。 孙翠云坐到床边，幽幽开口：“今晚这事儿，这可不仅仅是救了她一命，也救了你一命。” “你信不信，程依依今晚要是真的出事了，她和她妈能怪你一辈子？能一辈子都利用你的愧疚，天天让你干这儿干那儿的？” “到时候你想拒绝，她们就拿今天的事出来怪你。怪你明知道程依依跑了为什么不和大人说……哪怕不是你喊程依依过来，也不是你让她去见男网友的。她们也得一辈子怪你。” 楚瑶坐到奶奶身边，靠在奶奶身上：“奶奶，你活久一点好不好？你陪我久一点。” 孙翠云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就让孙悟空去把我名字划了。” 楚瑶本来挺想哭的，现在又有点想笑。 她抬起手，紧紧抱住奶奶的胳膊。 幸好还有奶奶。 - 2025年3月17日。 27岁的楚瑶睁眼开，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脑海中的新记忆。 这一次修改，她明白了两件事。 原来当年程依依去见她，只是拿她当借口，她主要是想见男网友……不过上次因为偷东西的事，她最后也没见成。 第二件事，那个镯子就是她偷的，店员根本就没冤枉她。 她居然一直不解释，害得自己愧疚了十年！ 如今既然这些坑都避开了，那程依依的命运…… 第12章 程依依的下场 楚瑶仔细回想着新接收的这段记忆。 结果令她震惊。 哪怕改变了程依依人生中这件令她受伤最大的大事，没有人当众羞辱她了……但她的命运几乎没有改变！ 她回筠城后，依然天天逃课，小小年纪就和人早恋。 最后还是没考上高中，她爸妈花钱给她报了一所不怎么好的高中。 但也是没念下去，很快就辍学了。 最近几年，也依然走上了直播的道路。 一样被黑工会诈骗。 原来不是每个人修改过去，都可以拥有美好人生的。 有些人改来改去，还是那个下场。 不过这一次，楚瑶对她没有愧疚了。 早在十年前，程依依把她拉黑的时候，她们俩就很少有来往了。 但楚瑶对宋慧萍还是有些感情的。 因为宋慧萍确实给过奶奶和自己生活费。 后来奶奶去世，也确实是宋慧萍回来，帮忙办的葬礼。 所以他们一家回来买房，楚瑶看在母女情分上，依然还是借给妈妈钱了……这就导致自己身上还是没什么钱。 这阵子，宋慧萍依然为了程依依的事，求到了她头上。 她为了调查直播黑公会，又和程依依加上了好友。 也就是说……这次修改了过去，未来殊途同归！ 除了她对程依依情感上的变化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没有改变！ 真是不可思议…… 楚瑶刚回忆完这些事，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程依依发来的消息。 程依依：“姐，小时候的事是我的错，当时我也是不懂事才会那么做。对不起。” 程依依：“姐，你能不能借我五千块钱？我保证一个小时就还你，我就是临时周转一下。” 楚瑶微微挑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难道程依依，染上网赌了？ 楚瑶经常调查社会案件，接触过网赌者的家属。 她从这些人和家属借钱的话术里发现，当中有很多网赌者，借钱的时候都会说“我一两个小时就还”。 因为染上网赌的人，总觉得自己只要有本钱，下一把就可以翻盘。 而一般人其实很难遇到时间这么短的金钱周转。 但她如今和程依依关系疏远，很多话不方便直说了。 她就去反诈平台，找了个抵制网赌、揭露网赌套路的文章链接转发给程依依。 很快，程依依非常激动地回复了：“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网赌？有病吧！我当然不会碰那个，我只是想上网买个东西，这个东西是限时特惠的！” 楚瑶：“只是转发给你看看而已。” 楚瑶：“你现在被直播黑公会骗的事，很快就没事了，因为相关部门一旦重视起来调查，合同里不合法的地方会修正，你也不用赔偿。” 楚瑶：“但是网赌这个碰不得，一旦形成赌瘾就没救了。” 程依依：“不借就不借，说那么多没营养的废话干什么？” 楚瑶：“你有营养，你农家肥。” 楚瑶骂完，程依依没有再回复了。 不知道是不是找别人借钱去了。 她果然还是当年的程依依，真的没有一丝丝改变。 在新的记忆里，自己十年前就和这个妹妹闹掰了。 要不是直播公会的事，她俩也根本就不会加回来。 但她还有没有改变过去前，和程依依姐妹情深的记忆。 爱护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居然是这种人，楚瑶心里难过，但也庆幸看清了她。 而且修改过去前，程依依就经常找她借钱。 一开始一两百，到后面一两千，每次都有各种理由…… 当时觉得这个妹妹和她亲近，她都没怎么怀疑。 现在仔细一想，在上一次，程依依也很可能也是染上网赌了。 要不是有少年秦嘉淮，她可能真的要因为愧疚，被程依依吸一辈子血。 还好，这一次，她不欠程依依什么了。 - 与此同时。 程依依盯着手机上楚瑶骂她的话，想发火又不敢发。 她最近频繁做梦。 梦到自己当年成功把镯子偷偷放到楚瑶包里了。 那些店员要搜她身的时候，她心里想着，反正我身上没有，搜就搜呗。 等回去后，悄悄把那个镯子从楚瑶包里拿出来带走。 哪知道，楚瑶那个蠢货，发现镯子后，居然去还给了店里！ 后来自己回家，越想越气。 加上还不想上学，就装抑郁症，把这个锅甩楚瑶头上，说都是因为她装走了别人的镯子，自己才被羞辱、才得抑郁症的。 然后她就拿这件事，让楚瑶一直愧疚了十年，一直被自己吸血！ 现在程依依越想越难受！越憋屈！ 为什么现实生活，不可以像这一版梦境一样发展！ - 楚瑶起床后，就把最近调查的黑公会系列报道先写了一部分。 有各种受害者的真实采访，有记者卧底调查。 现在还缺一点。 她还想加一点法律专家的意见，帮助受害者尽早摆脱这些坑人的公会。 她到底和秦嘉淮做了三年夫妻，对枫浦市的法律名人也都了解，知道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就是秦嘉淮的老师、政法大学的教授吴佩。 吴佩现在已经退休了，现在自己出于兴趣开了家律所，挑点自己感兴趣的案子做。 楚瑶立马收拾收拾，登门拜访。 - 一个小时后，楚瑶来到吴佩律所楼下。 一进门，竟看见前面站着个老熟人。 方翔。 楚瑶本不打算理他。 方翔倒先笑眯眯地跟她开口了：“听说你最近也在做公会的专题？我建议你放弃，因为我也在做，到时候你们那小媒体肯定没流量。” 楚瑶止住脚步，淡淡扫他一眼。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狭小的三角眼里透着精明算计。 楚瑶慢悠悠反问：“怎么，你怕了？没有我，你写不出新闻了？” 方翔冷笑：“你太拿自己太当回事。你的成功完全是新视野的平台好，以前你打着公司的名号，专家当然会见你，但你现在，你该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楚瑶抬起手，在眼前扇了扇，皱着眉说：“快闭嘴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死你嘴里了？臭死了。” 方翔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楚瑶没再理会他，走到前台去说了声。 方翔的思路和楚瑶一样，今天也是来找专家的。 但他约了吴佩三天了，吴佩都不见他。 他本来都打算走了，但现在决定留下来看楚瑶出丑。 吴佩连枫浦最大的媒体都不给面子，怎么会给楚瑶面子？ 没一会儿，吴佩的秘书下来了。 方翔以为是自己三顾茅庐，感化那个老顽固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下意识地就朝对方伸出手。 但是秘书却绕开了他，径直朝着楚瑶走去：“楚小姐，吴教授已经在等你了。” 方翔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不是，凭什么？ 楚瑶含笑看向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凭的当然还是她前夫的面子。 她和秦嘉淮的事，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刻意到处说。 关系亲的人知道，关系远得不知道。 方翔就属于不知道的关系远的那一类。 她跟着秘书朝电梯走去。 方翔忽然拦住秘书：“她是不是打着枫浦新视野的名义联络吴教授的？你们搞错了，其实她已经不是我们新视野的记者了。希望吴教授不要被骗了。” 第13章 前夫哥，你好装啊 秘书保持礼貌，微笑回复：“不是，吴教授请的就是楚小姐这个人，跟在哪里无关。” 说完不再耽误时间，带着楚瑶上去了。 方翔眼神沉沉地盯着楚瑶消失的背影。 片刻后，又冷笑出来。 就算她能采访到专家又怎么样？ 现在楚瑶所在的那个小媒体，和新视野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新视野有四百万粉丝量。 楚瑶所在的日报社，网上只有1.1万粉丝量，纸质版销量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她做得再认真又怎么样？ 根本就没人看。 - 楼上办公室里。 楚瑶有些局促。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秦嘉淮居然也在。 本来打着前夫的名号、利用他的人脉就挺不好的了。 这还被他抓个正着。 吴佩听完楚瑶的来意，笑得慈祥：“其实你问我的这些，嘉淮也可以给你专业意见啊，怎么大老远跑来找我？” 楚瑶心虚地看了一眼秦嘉淮。 秦嘉淮坐在沙发椅上，单手支在沙发把手上，撑着脸，唇角噙着淡漠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他没有透露他们俩已经离婚这件事，但也没有说什么为她解围。 楚瑶有些意外。 离婚这个事，她不到处说，是因为很多时候借用他的名头真的好办事……能多用一天就多赚一天。 他为什么也不说？ 总之，他不说，她也不说：“因为他没有您权威。” 吴佩大笑：“哈哈哈，我就爱听瑶瑶说话。” 秦嘉淮还是没说什么。 楚瑶被他看得如坐针毡，赶紧开始聊正事。 很快，正经事聊完了。 楚瑶赶紧找借口跑。 没想到秦嘉淮居然也站起来，跟她一起走。 然后在吴佩的目送下，她又不得已地坐上了秦嘉淮的车。 车往她的住所开去。 两个人沉默了半路。 楚瑶忍不住开口：“我能请教你两个问题吗？” “说。” 楚瑶抬头，望向身边身姿挺拔的男人：“我和你离婚了，你为什么不和身边的人解释？” 秦嘉淮淡淡回应：“过了冷静期。现在说不严谨。” 楚瑶心中有些苦涩……还以为他是有苦衷。 不过秦嘉淮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很多事自己觉得十拿九稳了，就开始开香槟庆祝了。 但秦嘉淮一定要等到真正的胜利、完全铲除后患、不会有反转后才觉得稳妥。 许久，楚瑶又如无其事地开口：“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栾竞辩护？” 不等秦嘉淮回答，她就立马说：“是不是你父亲要新买的那块地需要栾家的支持，所以你被迫帮助你父亲……” 她潜意识里还是不能接受，秦嘉淮会和她的仇人合作。 所以下意识希望他是被迫的。 就和自己一样，偶尔会因为亲情做出为难自己的决定。 可秦嘉淮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和你说我当事人的任何事。” 楚瑶一噎，心里那股苦水直直往上窜，嗓子也有些哽：“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他。” 秦嘉淮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用力。 话语依旧不见什么起伏：“工作不要太感情用事。” 一如既往。 理智，冷静，且无情。 楚瑶深吸一口气。 果然，立场不同的人就不要纠缠不清，否则只能让彼此平添很多争吵。 她忽然说：“停车。” 秦嘉淮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将车停到路边。 楚瑶从包里掏出一百块的纸币，塞进他西装口袋里：“车费，不用找了。” 说完解开安全带，自己下车。 - 楚瑶回到家，就赶紧寄情工作，省得再胡思乱想。 她把刚才的专家访谈写成稿，结合之前的稿件全都发给主编。 还整理了一份视频采访，用于发官方。 汪平收到后，激动地给她回了个：“好！！！！” 打了好几排感叹号。 很快，“起底黑心直播公会”的系列报道，就在《枫浦日报》的官号上发布出去了。 发布出去没多久，播放量、点赞量、收藏量都已经超过账号以前的所有视频！ 楚瑶终于能放下工作，出去吃了个饭。 回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发现汪平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汪平：“楚瑶，报道做得不错，公司有规定，只要新闻播放量能达五十万，就可以提前转正，我估计今晚就差不多了！” 汪平：“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是新视野也做了这个选题，跟咱们还差不多时间发出去，但他们那新闻，点击量还不如我们的零头！” 楚瑶料到这个结果了。 方翔的工作能力，早就在新视野的职权斗争，和追名逐利中丧失了。 在工作方面，离了她，他那个老登算老几？ 这几年新视野出的所有热点报道都是她调查的，方翔整天就知道出席各种晚会吃席喝酒，收人家的钱给人家说好话。 新视野，逼退我，等着倒闭去吧！ 楚瑶工作中很少说别人不好，所以再讨厌，也没跟着骂。 她只是回：“我也挺开心。不过我更想报道栾家的新闻。” 汪平：“哎……等我们的影响力更大点吧，不然以栾家在枫浦只手遮天的能力，咱们这小媒体明天就祭天。对了，黑公会这事儿，你继续观察观察线上反馈，看看能不能趁着关注度高，做一做追击反馈。” 楚瑶也明白，不好再说下去。 她上线去看新闻的反馈。 账号在慢慢涨粉，评论区很多人也在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终于搜到有用的内容了，这段时间都快被骗我的那个公会搞得精神分裂了！】 【天呐，差点就签了，发现他们说的话都和你们揭露的这个骗局很相似！】 【虽然我不是搞直播的，也觉得这些法律意见对我帮助很大，楚瑶记者辛苦了！】 楚瑶本来看见大家都在感谢她，还挺有成就感的。 但很快就看见，有一条戾气很重的评论： 【你们媒体查这个有什么意义？！那些被公会虐待的女主播都是她们活该！天天脱成那样骗我老公给她打赏，还私底下带我老公赌钱！把我好好的一个家搞得倾家荡产！】 下面还有很多人和她对骂： 【女主播又不是只有干那些的，也有很多手工主播唱歌跳舞主播，我们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力赚钱，从来都没做过带别人赌钱的事，不懂专业法律知识被骗了，难道是我们的错吗？】 【你怎么不说是你老公的问题？】 【你老公成年人了，谁逼他打赏、逼他赌钱了？】 楚瑶立马私信这个人，希望能要她的联系方式，和她线下见面详谈。 但消息刚打过去，就显示发送失败。 她再切回去一看，这个人的评论已经不见了，账号也已经被注销了！ 楚瑶想到自己对程依依的猜测。 很怀疑，这些黑公会还会诱导主播去赌钱，接着再带打赏榜上的人一起赌。 楚瑶拿着手机正思考该怎么验证自己的猜测。 一个突兀的来电跳了起来。 第14章 岁的小老公真的好可爱呀…… 宋慧萍的语气很着急：“瑶瑶，你答应过妈妈，会帮你妹妹的。依依真的很需要那些钱，她说那个公会的人会打断她的腿的，求求你了瑶瑶……” 楚瑶冷静地打断她：“妈，如果只是黑公会，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压榨主播劳动力，不会轻易做出身体伤害的。” “我怀疑依依是染上网赌了，她在骗你。你可以观察观察依依。” 宋慧萍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对妹妹有偏见……但她只是读书不好，她人很乖的，真的不至于会走上这种路。” 楚瑶微微蹙眉：“我对她没偏见。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宋慧萍忍不住带了些埋怨：“你真的对她有偏见。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依依回枫浦，你非跟我说她偷东西。但我问她了，她根本就没偷。” “……”楚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当初楚瑶还以为这个妹妹，只要好好教育，就会改好，就会有美好的人生。 所以她在妈妈离开后，打电话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妈妈。 她记得自己当时用词也十分小心。 只说是“拿起来又放回去”，都没提过“偷”这个字。 她以为说到这个地步，妈妈一定会重视起来，教育程依依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在妈妈口中，就成了“非说她偷东西”了？ 当年，宋慧萍也没说不信她，只是语气不悦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楚瑶还以为，妈妈那些不悦，是对程依依。 今天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对她啊。 不过也算是程依依厉害。 在过去没改变前，自己不也被她一口一个“姐”哄得云里雾里的？ 楚瑶深吸一口气：“先不说了，妈，我还有工作。” 宋慧萍：“那好吧……” 双双挂了电话。 楚瑶还是希望宋慧萍能重视这件事。 毕竟如果程依依真的在网赌的话，那就是无底洞。 以后宋慧萍少不了又要求到她面前让她帮忙还。 而自己看在这些年宋慧萍对自己和奶奶照顾的份上，也没办法真的完全不管。 所以，为了自己未来能有个清净，也得改变程依依在宋慧萍心里的乖女儿形象，让她重视起来。 对了，十年前，秦嘉淮拍了程依依那段视频。 可以像上次一样，让她把视频发过来。 楚瑶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翻开一看，发现十七岁的秦嘉淮给她留言了： 秦嘉淮：【我们班有个男生叫盛荣，很喜欢看明代小说。今天我们上课的时候，他还在偷看小说，看到兴头上，忽然跳起来大喊一声“大明天下无敌！”当时老陈的脸沉得像锅底，让他滚出去反清复明，笑死我了。】 楚瑶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也记得这件事。 这件事确实好笑，但秦嘉淮现在写的话更让她觉得搞笑。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 当时全班都笑了，就秦嘉淮面无表情。 同桌还小声跟自己说：“你看秦嘉淮真的好成熟好高冷哦，跟咱们不一样。” 当时楚瑶也以为，秦嘉淮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 没想到他也觉得好笑，但是硬憋呢。 这么一想，他还有点可爱。 还会和她分享好玩的事逗她开心。 不过楚瑶又想到现在的秦嘉淮，脸上的笑又没了。 十年的时光，真的很能改变一个人。 楚瑶翻到下一页。 秦嘉淮：【对了，盛荣的未来怎么样？跟我联系多吗？他太懒了，作业都不写，花钱找人写，我抓了他好几次。】 楚瑶也很好奇盛荣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 这个盛荣是她的前桌。 楚瑶一直记得他对自己有份恩情。 他从高一开始，就一直花钱找她写作业。 当时他家境算是班上很富裕的，学习成绩也不错。 楚瑶长大后想想才明白，盛荣其实不是不爱写作业的人。 他只是知道她缺钱，就用找她写作业的方式，让她赚钱。 他还喜欢分享巧克力给她吃。 在楚瑶的赚钱小账本上，盛荣算是她的第二大客户了。 可是盛荣一开始性格很活泼外向，却在高二某一段时间突然沉默寡言了起来。 后来就开始频繁请假。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生中的大挫折。 但老师同学问他，他也不说。 他的学习成绩也直线下滑，最后高考成绩也很差……现在和所有同学都不联系了。 楚瑶现在想报答他当年对自己的恩情，都没有机会。 对了，他性格发生转变的时机，好像就是这段时间。 楚瑶想了想，在日记本上写下回应： 楚瑶：【爸爸也提过这个盛叔叔，说他在17岁时遭逢巨变……差不多就是你现在这个时间段。但具体是什么巨变至今无人知道。他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 秦嘉淮：【看来他一定是遇到了人生中很难过去的坎，我这阵子会注意他的，也许能帮到他。】 楚瑶看着这句话，眼睛控制不住地有些模糊。 他竟然不用她说什么，就自己想到了帮助别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少年意气炙热滚烫。 这时的他外冷内热，又鲜活善良。 不知道为什么，十年的时间，就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楚瑶忍不住写下：【爸爸，你答应我不要变成一个人渣，不要为坏人辩护好吗？】 秦嘉淮：【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很多人可能是被冤枉做坏人的呢？】 楚瑶没办法说太多，怕透露太多细节，被现在的秦嘉淮怀疑是她一直在装他未来的女儿。 她终是没有再说，还是先说正事。 楚瑶：【爸爸，就是你帮助偷镯子那个同学，有没有拍什么视频，可不可以像上次一样发给我看看？我好奇想吃瓜。】 秦嘉淮：【行，马上发过去。】 楚瑶登录邮箱。 果然看见了那段视频。 她直接转发给宋慧萍。 过了会儿。 宋慧萍回复：“这段视频你保存了十年？你当年怎么不给我看证据？” 楚瑶：“当年，我以为你信任我。我以为我不需要自证我说过的话。” 楚瑶：“就像程依依一样，说什么妈妈都会信。” - 宋慧萍现在在家里，把这段视频点开反复观看。 拍得很清楚很明显。 她就是想偷东西，再放到楚瑶的包里！ 就算宋慧萍想再为程依依辩驳什么，都没办法。 她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真的满嘴的谎话！ 第15章 妈妈终于知道自己信错了人 宋慧萍心里堵得厉害。 当年楚瑶和她说过依依在商场那件事后，她也去找依依问了。 依依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还说再污蔑她的清白，她就去跳楼。 当时自己就想啊，依依这么贞烈，怎么可能偷东西？ 依依有爸妈在身边，家庭完整，生活得无忧无虑，性格肯定是天真单纯的。 她还以为，也许是瑶瑶嫉妒依依，才这么说她。 没想到，这十年来，一直都信错了人！ 宋慧萍难过了一会儿，又忽然想到楚瑶说的网赌的事。 这件事不会也是真的吧？ 她赶紧悄悄走进程依依房间，打算看看她的手机。 程依依昨晚通宵直播，这个点还在睡觉。 宋慧萍拿起程依依的手机，轻轻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打开一看，手机上还真有好多赌钱的app！ 但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也许这些就和她玩的线上斗地主一样，是不要花钱的呢？ 她点开一个看了看。 乱七八糟的页面她看不懂，但好像就和警方一直宣传的赌博网页差不多！ 睡梦中的程依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眼。 看见她妈居然站在她床头，偷看她手机。 程依依气得一骨碌做起来，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生气地大喊：“妈，你干什么！我都这么大了，不能有点隐私吗？” 宋慧萍眼睛发红：“你还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你姐提醒我你在网赌，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学这么坏！” 程依依一听更气了！ 又是楚瑶在当中挑拨！ 不借钱就算了，还逮着机会就在妈妈面前中伤！ 她一定是嫉妒自己有完整的家庭，而她没有，就一直破坏！ 程依依脏话都到嘴边，但又咽了下去。 如今家里确实没多少钱。 自己欠的那么多钱，要是楚瑶不帮忙，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了还吧？ 所以还需要妈妈去哄着楚瑶给钱。 她嘴巴一撇，眼泪吧嗒吧嗒掉：“妈，我知道错了，是那个公会逼我做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事？” “我被他们逼着赌钱，现在已经出不来了，我欠了好多……” 宋慧萍重重叹了口气。 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打她骂她又有什么用？赶紧解决才是真的！ 她问：“你欠了多少？” 程依依立马回答：“六十多万，我已经是我们那一批人里面欠得最少的了。” “妈，这钱对姐姐和姐夫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钱……你让姐借我好不好？我保证还了这次，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但宋慧萍想到，今天跟楚瑶说的话，属实不中听。 她也不好意思刚说过那些话，转头又去求她。 她叹了口气：“你赶紧戒赌吧！我现在哪好意思再跟你姐姐姐夫借钱？我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做一顿他们爱吃的饭菜，等他们气消了再说借钱的事。” 程依依紧紧皱眉，怎么还要再等几天。 但她和楚瑶关系差，她又说不上话，只能先等着了。 程依依又倒头睡去了。 她定了直播的闹钟。 如果没醒，公会的人还会打电话给她。 但这一夜，她一觉睡到凌晨自然醒，也没人打电话。 她也没多想，就躺床上刷起手机来。 这才发现，楚瑶对无良公会的报道，居然引发了很大的反响。 她签约的那个公会，真的被打击了！ 怪不得今天没有人催她！ 但程依依看着登录热搜的报道，没有多少兴奋感，只有愤怒！ 要不是自己把这个公会的内幕告诉楚瑶，她能做出来这样的新闻吗？ 她利用自己的故事赚钱，名成利就，却连救命的钱都不愿意借给自己！ 程依依咬牙。 楚瑶，你凭什么吃我的血汗馒头！ 程依依冷静了会儿，忽然想到，她签的这个公会，老板平时逼迫他们的手段很强硬。 要是他知道，是楚瑶导致他们被清扫，他会怎么对楚瑶？ 程依依立马点开老板的聊天框：“老板，你还不知道，你们是被谁起底的吧？” ——“你知道？” 程依依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我连她住址都知道。我可以发给你。” - 楚瑶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公司真的给她提前转正了。 而且宋慧萍还悄悄把程依依网赌的那些app拍给她。 她也下载了，发现这些app套路相似，很可能背后是一个更大的涉赌团体……总之下一系列报道的方向也有了！ 一有目标，就浑身都是劲儿！ 她下班买了自己爱吃的饭菜，打算回家一边吃，一边研究怎么调查这个网赌。 结果回到家门口，竟看见大门上被人泼了红油漆，还写了“还钱”两个大字！ 门锁里也被堵了胶水进去，根本打不开！ 她本能地就拨通了秦嘉淮的电话。 那头倒是立即接了。 可先传来的，却是一道女人的轻呼：“啊~” 接着才是秦嘉淮问询的声音：“怎么了？” 楚瑶瞬间冷静了。 其实也很正常。 秦嘉淮矜贵，高傲，从当年在学校时到现在，追他的人一直都很多。 他的父亲是枫浦市的首富，但他从来都不花父亲的钱，他如今的成就完全都是靠他个人的能力，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如今他们离婚了，他身边有新的女人很正常。 只是未免太快了……快到楚瑶还没能接受。 她故作冷静：“不小心按到了，对不起。” 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楚瑶盯着墙上的红油漆，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因为曝光一家餐饮店，用没有检疫过的流浪猫狗肉冒充猪肉牛肉，而被他们报复。 不过当时他们只是找到了公司大厦楼下堵她，还没找到过她家里。 而且当时秦嘉淮还在自己身边。 有他出面，自己很快就讨回了应有的赔偿，那些人也不敢再骚扰她。 如今她一个独居女性遇见这种事会害怕难免，好想找个人和自己一起面对。 可翻遍手机，也没找到能立马喊过来的人。 也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打扰。 最终楚瑶谁也没喊。 自己下楼去找物业调监控，先保留证据再报警。 物业立马配合地给了监控。 很快，就在电梯的监控里找到了泼她红油漆的那个人。 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下颚分明，皮肤麦色，戴着鸭舌帽，衣着普普通通，袖口很多油渍。 一开始他全程低着头，到后面快下电梯的时候，他抬眼看数字，楚瑶才看清他的脸。 怎么……那么像盛荣？ 但怎么可能是他呢？ 当时盛家境也算富裕，他爸妈出门都开一百万的车，他自己浑身上下也都是名牌，对同学也都非常大方。 如今他怎么会沦落到做这种违法的事？ 保安也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盯着盛荣看。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哎，这个男的，怪不得看着眼熟，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 第16章 当年的变故 保安说：“他是在隔壁步行街上卖烤串的，有一阵子那边城管抓得严，他还来我们小区门口摆过几天的摊，现在估计又回去了。楚小姐，需要帮你报警吗？” 楚瑶摇摇头：“不用了，我和他认识，就是有点误会，谢谢。” - 楚瑶从保安室离开，就直奔隔壁街区。 沿着小吃摊挨个找过去，还真的找到了。 九年没见的盛荣比高中时精瘦多了，也成熟多了。 烤串摊前站了不少人，他熟练地翻着烤串，抬头问面前的客人：“要不要放辣？” 楚瑶走过去，试探着叫了一声：“盛荣。” 盛荣动作一僵，又抬起头，笑得自然：“老同学，好久不见，来照顾我生意啊。” 楚瑶看他这反应，他好像不知道被他堵锁孔、泼油漆的，是她家？ 她想直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刚开口，就有人忽然大喊一声：“城管来了！” 周边所有小吃摊摊主都飞快地推着车跑路。 楚瑶也立马推起盛荣的车摊：“快跑啊！愣着干什么？一看你就没有我摆摊有经验！” 盛荣手里还拿着烤串，愣在原地好几秒，赶紧把它塞给给过钱的顾客，追上楚瑶，两个人一起推着车跑。 楚瑶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炭火烧烤的糊味，立马提醒盛荣：“赶紧从那边翻翻，都烤糊了！” 盛荣哭笑不得：“跑路呢你还操心这个？” “快点翻！待会儿我要吃！” “……”盛荣只好一边跑一边烧烤。 两个人跑到看不见城管才停下来。 盛荣估计今晚是没机会再出摊了，索性收摊回家了。 楚瑶一肚子疑问，也跟着一块去。 盛荣家就住在这附近，住的是房价不高的拆迁安置房。 一室一厅，厅用门板隔出了第二间卧室。 里面并不脏乱，但却很拥挤，因为堆满了箱子，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烤串原材料，还有一些手工艺品材料。 楚瑶望向盛荣：“原来你一直住得和我这么近。” “我也刚搬来这边一年多……”盛荣去拖凳子给楚瑶坐，随口聊，“你也住这附近？” “对啊。”楚瑶点头，“今天被你泼油漆，堵锁孔的房子，就是我家。” 盛荣惊得睁大双眼：“什么？那是你家？我……我不知道……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是你沉迷网赌，说你借了钱不还，要我去你家门口写个还钱就，给我两百块钱……我心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去写了……对不起对不起！” 楚瑶静静等他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原谅你了。我也没有网赌，应该是我最近报道的新闻得罪人了，他们报复我。” 盛荣挠挠头，还是有些愧疚不安：“我平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利用的，但是我一听到网赌我就应激……” 楚瑶眉梢微挑：“为什么应激？是不是和当年你家的变故有关？” 盛荣没说话，转身去铺折叠桌子。 他家太小了，平时要是也放着桌子的话，都没地方走路。 所以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把桌子放下来。 他去把烤好的烤串装到盘子里，放上桌，又从冰箱拿了两瓶冰啤酒出来。 楚瑶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再问。 她做记者习惯了遇见事情刨根究底。 但当事人如果不愿意说，她也不会非要揭人家伤疤。 可没想到盛荣却坐下来，招呼她：“坐啊，你不是好奇吗？慢慢聊。” 楚瑶坐下来，拿起一根烤鸡翅膀吃了一口，眼神一亮：“哇，你手艺不错，平时生意很好吧？” “那当然。”盛荣笑了笑，给她倒了杯啤酒，慢慢说起当年的事。 “当年我太虚荣了，陈老师……还有你们这些同学，都关心我，我却因为自己的虚荣一再拒绝了你们的关心。不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经不像当时那么不懂事了。” 楚瑶没说什么，静静地倾听。 “我爸妈没有网赌，他们都是很正派的人，网赌的是我叔叔，我爸的亲弟弟……但真正害了我一家的，是我。” “我从小到大，都当自己是小少爷，花钱也大手大脚的。” “但是在高二的某一天，我爸忽然告诉我，说家里因为生意失败破产了，欠了三千多万……” “他们一开始怕打击我，所以一直继续维持以前我的生活，直到实在撑不下去，才告诉我破产的事。” “我果然完全接受不了，我太虚荣了……我虚荣到，我叔叔来我家，我还故意在他面前说我家很有钱。” “那时我叔叔沉迷网赌，欠了一千多万，他找我爸借钱，我爸坦白说家里破产了。” “我叔叔不信，拿刀捅我爸，还吼他：‘你放屁！小荣都说你有钱！你有钱不借给我！你就是想冷眼看我去死！’” “当时邻居都听到这句话了，他们后来还经常拿我当反面教材，教育他们的小孩，说财不能外露，不然你们就会像盛荣他爸一样，被捅得肠子都漏出来了。” 盛荣的语气很平和，好像已经不是很伤心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顺手给楚瑶递了一瓶调料：“要不要孜然？” 楚瑶接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十七岁本来就是爱面子的年纪，我当时也爱面子。错的是赌鬼，赌鬼没有人性，他们永远都会觉得是别人的错……就算你当时不装富，你的赌鬼叔叔也不会放弃找你爸要钱。” 她想到程依依…… 记忆里有一件事，她明确和程依依说了，自己没钱了，刚给爸爸买过新墓地。 但程依依这几天还是找她借钱，总觉得她能挤出来一点。 要是再不阻止，她真怕程依依以后也因为要不到钱做出偏激的事。 楚瑶又抬头看了一圈盛荣家里。 这个小家里，没有任何女性生活过的痕迹，鞋架上都是男人的鞋子，衣架上也全都是男人的衣服。 楚瑶随口问：“你妈妈呢？” 盛荣怔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说：“我妈很好。我妈陪我们熬了五年，一句怨言都没有……但是后来有一天，她……” 第17章 小秦同学，又来活了 “她突然说熬不下去了。” “几千万的债，是真的还不到头，何况我爸的病也是个无底洞，她就和我爸离婚，离开了。” “但我妈真的很好，我爸被我叔叔捅伤，肠和肾都出问题了，要透析治疗，还要挂粪袋。” “有时候要弄到衣服上，都是我妈尽心尽力地帮他洗，她也是实在到了极限才会走的……” 盛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了，连忙笑了笑，“我不该说这么具体的，倒胃口了吧？” 楚瑶摇摇头。 盛荣垂着眼没说话，硬朗的脸在灯影下更显得立体坚硬。 他的爸爸当年就几乎已经丧失了劳动力。 妈妈走后，他一个人赚钱。 三千万的债，他没日没夜地打工，摆摊，什么都干…… 还了十年，才还了一百万。 根本看不到头。 他低着头，喃喃开口：“将来有一天，要是我爸不在了……” 那他也没什么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他现在还活着，就是想照顾爸爸。 但是爸爸的病逐渐恶化，今天的住院费他才刚赚到。 就快撑不下去了。 到时候他们父子俩人死债销，一了百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许久没见的女同学面前，把自己说得这么惨。 别叫人家以为他是想借钱。 他抬起头，冲楚瑶笑：“快吃，吃完了我去你那里修锁，把那个红油漆擦掉，能擦干净的。” 楚瑶点点头：“嗯……让你来我家泼油漆的人的联系方式，你能给我吗？我不会透露是你给的。这个可能牵连到我调查的一个案件。” “可以。”盛荣立马把号码给了她。 楚瑶又问：“还有，你叔叔去你家打你爸的时候，是几月几号？你还记得吗？” 盛荣目光沉了沉：“2015年9月17中午，星期四，最后一节体育课，我提前回家了，到家就看见我爸倒在血泊里，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怎么会忘。” 楚瑶默默记下。 秦嘉淮那边还没到这个时间点。 虽然改变不了盛荣家破产的事，但最起码还来得及阻止他爸爸被打的悲剧。 她见的人多了，很多想死的人，临死之前都不是整天哭哭啼啼的。 那些哭哭啼啼的，反而发泄出来就好了。 就是这种看起来非常乐观开朗，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困境的人……其实精神一直紧绷着。 盛荣就透着乐观的死意。 十七岁的秦嘉淮，希望你可以救他一命。 - 一家台球室里。 秦嘉淮靠在台球桌旁边，拿着手帕轻轻擦衣服上的水渍。 刚才接到楚瑶电话的时候。 韦悠端着一杯水过来，脚滑没站稳，泼到了他身上。 他没说话，她倒是先惊的叫出声。 现在韦悠已经离开了。 秦嘉淮问一旁的桑荀：“这个实习生是你找来的？能开了吗？” 桑荀握着球杆，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啊？”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说：“我很讨厌野心写在脸上，手段却又很拙劣的人。” 桑荀笑出声：“那你忍忍吧，小韦是咱们老师介绍的，说是他的优秀毕业生，老师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你太太？” “不觉得。” 秦嘉淮擦着衣服上的水渍，又想到电话中语气迟疑的楚瑶。 她今天是真的不小心误触了吗？ 还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秦嘉淮忽然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桑荀惊讶：“哎你这就走了？栾大少待会儿过来。” 秦嘉淮：“让他改天。” - 秦嘉淮匆匆赶到楚瑶住处。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个男人蹲在地上，擦着墙上的红字。 楚瑶在擦另一边的字。 男人笑着开口：“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我高中那个号码早就不用了……” 楚瑶随口应：“没事，我下次结婚喊你。你到时候把两次礼金都给我补上。” 男人大笑：“哈哈，秦嘉淮听到这话可不得气死。” 楚瑶没说话，但是也在笑。 电梯口的秦嘉淮被她的笑容轻轻刺了一下。 和她在一起的这三年里，她一直浸在当年那件事的愧疚中。 这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没有压力。 秦嘉淮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按下电梯离开。 - 盛荣把自己惹的祸处理完赶紧就离开了。 楚瑶独自回家，立马掏出日记本，和少年秦嘉淮说这件事。 楚瑶：【爸爸，今天我们偶遇盛叔叔了，他过得很不好，因为在2015年9月17号这天，他的爸爸会被他的赌鬼叔叔打成重伤……】 楚瑶把所有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秦嘉淮：【原来是这样。我会帮他的。】 盛荣爸爸被打重伤的日子还有两天。 楚瑶完全没办法放心。 因为盛家破产这个事，秦嘉淮处理不了。 他顶多能改变盛荣爸爸被打的结局。 如果盛荣一家人能平安的话……他们能顶得过三千万外债的压力吗？ 好怕和程依依一样，避开一个坑，结局还是会殊途同归。 - 2015年9月16日。 上午放学时间，大家纷纷离开教室。 秦嘉淮坐在座位上，静静观察前排的盛荣。 刚才有个同学从他身边经过，不小心带掉了他桌子上的钢笔。 钢笔掉落在地，笔头摔断。 同学愧疚又害怕，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只钢笔很贵。 盛荣却只是无所谓地说：“没事，正好我想买新的了。” 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外向豪爽。 要不是未来女儿告诉他，盛荣家里这个时候已经破产了，真看不出来他家遭遇那么大的变故。 不过，就像女儿说的。 十七岁正是要面子的年纪。 盛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悄悄瞄了一眼秦嘉淮，又快速收回视线。 这时楚瑶也打算离开。 盛荣赶紧跟上她，小声问她：“你有没有觉得，秦嘉淮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上课总是偷看我。” 楚瑶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坐前排，有没有可能人家在看黑板？” 盛荣：“不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秦嘉淮忽然叫住他：“盛荣。” 盛荣心里一咯噔，慢慢回头：“怎么啦？” 第18章 她真是我女儿吗? 秦嘉淮犹豫几秒，开口：“我有个朋友。” 盛荣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我靠他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用“我有个朋友”开场，一般都是说自己的感情，试探喜欢的人的态度！ 盛荣连忙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秦嘉淮站起来，直接拿开他的手，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那个朋友家里明明破产了，他还要装富，这就导致他的赌鬼叔叔去问他爸借钱，他爸说实话，他叔叔却还以为是有钱故意不借给他，直接把他爸打死了……很惨。” 盛荣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望着秦嘉淮。 秦嘉淮是在点他什么吗？ 因为他就是家里破产了还装富，还有个赌鬼叔叔。 可是自己一直隐瞒的、羞于见人的秘密，秦嘉淮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话，比跟他告白还叫他觉得难堪。 盛荣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好奇吃瓜的楚瑶，更无地自容……哪怕秦嘉淮也没明说是他。 “有病吧，莫名其妙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丢了句话，加速脚步离开。 - 盛荣是在快回到家的时候，遇见许久没见的二叔的。 二叔一眼就认出了他，追上来和他打招呼。 盛荣盯着二叔那双浑浊又贪婪的眼睛，脑子里全是秦嘉淮的话。 直到二叔忽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 “小荣，二叔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你身上也有不少零花钱吧？你借三千块钱给我，我保证很快还你。” 盛荣紧抿着唇，心里紧张得很。 爸爸告诉他家里破产了，他没有什么感觉。 他还是保持以前的生活方式，身上还真有不少零花钱。 如果今天秦嘉淮没有说那番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拿出三千给二叔。 可现在…… 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我没钱，我家破产了。二叔，我爸没跟你说吗？” 盛二叔撇撇嘴，满脸不信：“怎么可能这么突然，你们家去年还好好的，还有你这一身名牌。你不会是不想借钱给我，故意骗我的吧？” 盛荣赶紧解释：“没！我的名牌都被我卖了，这是我从网上买的a货。我，我们家，真的没有钱！” 盛二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相信了他：“那好吧。” 盛荣都没喊他去自己家吃饭，赶紧飞快地跑回了家。 到了家，他给秦嘉淮发消息。 盛荣：“秦嘉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踪我了？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 秦嘉淮已读不回。 盛荣知道这人特别没礼貌，跟他说话他经常这样。 盛荣：“我叔叔今天确实来找我，但我没有在他面前装富了。我老老实实告诉他我家破产了。但是这个事我不想被同学知道。秦嘉淮，你不要把我家破产的事告诉别人，求求你了！” 秦嘉淮已读不回。 盛荣快被他气死了！ 这个人真的好讨人厌！ - 秦嘉淮看见盛荣的消息后，就立马留言询问未来的女儿。 秦嘉淮：【盛荣的未来改变了吗？我已经提醒过盛荣了，而且他也做出了改变，没有在他的赌鬼叔叔面前逞强。】 未来女儿：【没有，什么也没改变，明天还是会发生惨案。】 未来女儿：【爸爸，赌鬼没有人性的，光和他说自己没钱一点用都没有。我看的新闻里面，赌鬼甚至会杀掉怀孕的妻子诈骗保险金……所以你还是小心点。】 秦嘉淮：【我明天去看看。劝盛荣的爸爸防备。】 未来女儿：【这样不稳妥，因为你对盛叔叔的父亲而言，只是他儿子的同学，而另一个是他弟弟，他不一定信任你。就算盛家真的听你的话，明天躲开了，那能躲得了赌鬼弟弟一辈子吗？而且你过去很不安全，那个人穷凶极恶，会拿刀捅啊！我建议直接在那个时间段之前报警！】 秦嘉淮看着这些提醒，忽然有些怀疑。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未来的女儿，思想很成熟、很细腻。 好像经历了很多。 她真的十七岁吗？ 真的是自己女儿吗？ 未来女儿：【爸爸，盛叔叔真的好惨吖。（哭泣小兔子图画）】 秦嘉淮看着日记本上浮现的可爱小兔子图案，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秦嘉淮：【放心，既然帮了，我就会帮到底。】 - 次日一整天，秦嘉淮上课都心不在焉。 第三节课结束时，居然被老陈喊去办公室教训。 班里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秦嘉淮成绩好，是老陈的心头宝。 平时他干什么，只要不太过分，老陈都不会说他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过了会儿，有人打探到消息回来： “秦嘉淮摊上大事了！公安都来了！” “天呐？他做了什么啊？” “听说秦嘉淮报了假警，现在在被批评教育。” 同学们没讨论几句，秦嘉淮又回来了。 大家立马不说了，收拾收拾去上体育课了。 他们班的体育课都是自由活动，楚瑶不打算去，在班里写作业。 她等班里就她和秦嘉淮两个，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你有很重要的事要报警吗？” 秦嘉淮抬起视线，对上她清亮的双眸。 他今天，确实已经报了两次警。 因为未来女儿说惨案没有改变，依然会发生。 但她也不知道惨案发生的具体时间，只说是今天上午。 所以他只能提前报警。 第一次报的时候，警方过去发现盛家两口子好好的，认为秦嘉淮是不小心弄错了。 第二次报的时候，警方还是没发现情况，当是恶作剧，就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让他别报了。 老陈刚才还批评他：“你怎么知道人家会出事？难道你能预知未来吗？少看点科幻电影！” 所以秦嘉淮现在正愁要怎么办。 与楚瑶对视许久，秦嘉淮眉梢微挑：“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觉得我在报假警？这么信我？” 楚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上次，程依依的事…… 当时自己被爱护多年的妹妹这么背刺，太难过了，所以没想多想很多细节。 后来想想，他好像提前知道程依依要偷东西一样，提前开始录制？ 她就觉得，秦嘉淮指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楚瑶拿出自己的手机说：“我可以帮你报警，我们俩一起，警方一定会重视起来。上次你帮了我，我也应该帮一帮你……我要怎么跟警察说？” 秦嘉淮把要说的话告诉她，由楚瑶再转述一遍。 但他还是觉得不稳妥，怕警方不搭理他们，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结果刚走到楼下，就听见老陈去找盛荣，说他家出事了，让他赶紧回家看看。 盛荣眼眶一红，转过身就往家跑。 秦嘉淮的心也拔到了嗓子眼。 难道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第19章 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能站起来 盛荣到家的时候，看见邻居都围在自己家门口。 门口有一滩血。 警方在那边做笔录。 有邻居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讲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在家做饭，把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就算你家破产了，你不是还有房子吗！’‘你不能眼睁睁看我去死啊！我再不还钱他们会弄死我的！’” “又说了句‘既然你见死不救，我临死前也要带走你！’” “突然掏出刀就开始砍他哥！” 盛荣脑子嗡的一声，脚步虚浮地往家里走，喃喃喊着：“爸……爸……” 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感觉全世界都在晃。 “小荣。”虚弱的声音，从盛荣身后响起。 盛荣回头，爸妈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朝这边走来。 爸爸手上包着绷带，妈妈扶着爸爸，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 盛荣赶紧跑过去，抱着他们就哭。 盛成拍拍他的后背，笑了一下：“没事，警方到得非常及时，我胳膊被砍了一下，刚才赶紧去医院缝了几针，现在都不流血了。你叔叔也被警方逮捕了。” 不远处，刚刚赶到的秦嘉淮和楚瑶，正好听见了这番话。 秦嘉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又救到了人，又刚好让警方抓到盛荣的赌鬼叔叔行凶，把他送去坐牢，以绝后顾之忧。 这一次，未来的盛荣结局应该改变了吧。 他低下头，轻声和楚瑶说：“我们走吧。” 警方听见他说话，也抬头看过来。 之前在学校，他们就问过秦嘉淮怎么知道会出事，他们不是不重视报警，只是想知道理由。 秦嘉淮说，根据盛荣平时说话透露的细节推断的。 他们都觉得是无稽之谈，才批评他。 没想到，他还真的避免了一场灾难，挽救了一个家庭。 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得来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警方过去道了谢，还告诉他：“其实你们每一次报警，我们都会重视，我们去学校找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胡乱报警浪费警力。” 秦嘉淮点点头。 这次实在是时间紧急，才会这样。 以后再有这种事，他一定会想更稳妥的做法。 警方做完笔录后便离开了。 秦嘉淮想叫楚瑶回去。 没想到楚瑶已经朝盛荣走去，安慰他：“人都有顺境逆境的……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我可以带你赚钱。” 她刚才到这里边也听见邻居怎么说的，知道盛家破产的事了。 盛荣还没完全跨过心里那道坎，还觉得家里没钱的事被同学知道很丢人。 他眼睛一红，声音也带了哭腔：“我们家这个逆境也太逆了，我以前天天在学校被人羡慕，现在突然变得连贫困家庭都不如了，我觉得好丢人……” 盛荣的爸妈盛成和江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儿子从小到大一点苦头都没吃过，他肯定很难接受这样的变故。 不像他们俩白手起家，经历多了，什么都能接受。 秦嘉淮在旁边看了会儿，似乎对盛荣哭哭啼啼的样子不耐烦：“就你也配喜欢大明？” 盛荣抹了把眼泪，瞪着他：“关我喜欢大明什么事？” 秦嘉淮冷冰冰地问：“朱元璋就算当皇帝也依然承认自己做过乞丐。他怎么不觉得丢人？” 盛荣一噎，张了张口想反驳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瑶悄悄望向秦嘉淮。 她忽然发现，秦嘉淮好厉害。 他平时沉默寡言，但每次开口，句句都直击要害。 秦嘉淮察觉到楚瑶在看他。 他也朝她看去。 楚瑶却迅速收回了视线，转过脸对盛荣说：“盛荣，我可以带你摆摊赚钱，我暑假和寒假的时候，去步行街摆摊套圈，最多的一天赚了六百块！” “你要是觉得摆摊丢人，你就从网上买一个玩偶服，就没人知道是你了。” 江月听到这都产生了敬佩，走过来打听：“你是怎么赚的？居然能赚这么多？” 楚瑶热心地分享：“有很多人，他不愿意玩套圈，是怕一个都套不到，会血本无归。” “我就告诉他们，如果买十块钱的圈，但是一个都套不到的话，最后我会送他们一个小礼物。” “但那个小礼物其实成本就五毛钱，就能让我的生意比别的摊子多很多倍的客流量！” 不止江月一脸认真地听她分享，秦嘉淮也在静静地听她说话。 他眼底专注的柔光，一直落在她颊边的小梨涡上。 盛荣也在听，他低着头，越听越羞愧。 这不就和他玩游戏充值抽奖一样。 抽限定皮肤，抽十次抽不到直接送。 他就被骗得花好多钱去充值。 楚瑶不打游戏，都能拿这个套路来做生意。 他经常打游戏，就纯纯是打游戏，什么都学不到。 江月认真地记下，并没有觉得楚瑶年纪小就看不上她的小妙招。 她感激地拉着楚瑶的手：“我做了很多年全职太太，都不知道出去怎么找工作了，回头我也出去摆摊赚钱，做做生意。” 楚瑶笑起来：“阿姨，我把我精心调查多年的城管查街时间表，还有逃跑路线图发给你。” 一旁的盛成看了会儿热心肠的楚瑶，又看了看旁边静静陪伴的秦嘉淮。 他背过身，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悄悄抹眼泪。 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听到他没钱，居然直接掏刀！ 今天要不是楚瑶和秦嘉淮一直没放弃报警，救了他一命。 他岂不是要撒手人寰，留下一屁股债给老婆孩子？ 幸好有这两个孩子。 他们看起来性格截然不同。 一个活泼，一个高冷。 但其实一样，都是心肠暖烘烘的孩子。 小荣有这样的同学，不用担心他会站不起来。 楚瑶和秦嘉淮离开后。 盛荣就去把他的名牌衣服，游戏机，限定手办……全都翻出来，拍照、挂网上卖了。游戏账号也全挂出去卖了，帮家里还债。 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债就一点一点慢慢还，迟早有一天能还清！ - 2025年3月18日。 楚瑶懵了好长时间，才理清关于盛荣的新记忆。 第20章 大佬归来 盛家避开那场灭顶之灾后，开始一家人努力还款。 他们家房子和车子都卖了还债。 盛荣也慢慢改掉以前富家少爷的生活习性，逐渐变得勤俭质朴。 高三开始那年，盛荣爸爸被委派到国外工作。 盛荣也在那一年和爸妈出国了。 后来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们之间的联络就逐渐减少了。 算起来九年没见，也不知道盛家的三千万还清了没有。 楚瑶撑着脑袋，低头看着日记本上秦嘉淮的字迹。 现在，有一件令她很害怕的事。 少年时代的秦嘉淮，本身就很优秀。 加上修改过去，帮她认清妹妹的嘴脸，帮同学挽救家庭…… 这魅力值，在17岁的自己眼中，更是蹭蹭往上跳！ 她甚至现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17岁的自己对秦嘉淮慢慢产生的那份悸动。 要是后面牵扯越来越多…… 是不是她更无法控制自己对秦嘉淮的感情？ 会不会比修改过去前更早爱上他？ 不行，不能这样。 想想办法，引导秦嘉淮去接触许轻云去。 等他们俩越走越近，17岁的自己肯定就会知难而退，慢慢收心。 现在楚瑶还在继续调查网赌的事。 盛荣泼油漆这个事没有了，换成了另一个小混混泼。 盛荣给她的号码也自动消失了。 但好在楚瑶一直记在脑海里。 所以她依然可以寻找到那个人，直接报警抓他了。 抓捕之前，那人还嚣张地警告她：“劝你不要再查下去，你根本就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不然就不只是泼油漆了！” 楚瑶毫不退让：“这几天我已经联络上了不少被你们害得倾家荡产的受害者家属，你们就等着团灭吧。” - 但其实，狠话是狠话……她害怕也是真挺害怕。 毕竟现在是她一个女人独居。 小区安保还算可以，但为了方便居民也会放快递和外卖进来，就难保有恶人伪装成他们进来作恶。 楚瑶打算换一把安全性更高的门锁。 她在几个关系好的同事群里面发消息问了一下，想让大家推荐推荐。 袁楠立马跳出来回复：“你想换智能锁？你明天可以去智合象限总部看看。” 智合象限是最近起势非常猛的一个智能家居集团。 做的还是高端产品，多用于豪宅别墅的。 楚瑶：“我只是想买一把锁，不需要跑到大型智能家居集团去……” 袁楠：“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因为智合有个青年工程师最近在国外拿了大奖，挺震惊科技圈的。本来科技口的新闻该我跑的，但是我女儿生病了，我明天要带她去医院。瑶瑶你帮我跑一趟呗。” 袁楠帮了她那么多，楚瑶不会连这个小忙都拒绝，就回了个“好的”。 而且，《枫浦日报》没有新视野那种权力倾轧。 在这里，谁做的新闻就写谁名，算谁的绩效。 所以也不算帮了袁楠，毕竟多劳多得。 不像在新视野，功劳还要分方翔。 - 次日一早。 楚瑶提前赶到智合象限集团，去告诉前台，自己是过来采访的。 前台让她等会儿，说他们那位拿了奖的工程师还没来集团，等他到了，会问问他愿不愿意接受访问。 楚瑶便到一旁的长椅上等待。 她昨晚已经研究过这个拿奖的项目了，以前这个项目都是外国人吊打华人，直到这个工程师出现，在科技圈算是华人集体的荣耀。 不过这个人很神秘，很少参加宣传活动，领奖时也是用的外文名字。 这次他回国，好多媒体都天天往这边跑。 但都没人见到真容……就最后拿了一沓公开资料回去发了。 楚瑶坐了没一会儿，忽然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抬头看去。 不远处，一个穿着雾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偏头看着她，他手里端着杯冰美式，五官清秀俊朗，皮肤白皙，下垂的眼尾带着笑弧。 楚瑶迟疑开口：“你有点眼熟，我们认识吗？” 男人被气笑了：“你有良心吗楚瑶？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不认识我？” 他一说话，楚瑶就认出他来了：“你是盛荣？” 天呐，生活条件对人的精神面貌影响太大了。 一看他长这样，就知道这九年他过得还不错。 和当时透露着淡淡死意的盛荣，简直是两模两样。 盛荣朝她走来。 靠近些，楚瑶才看清他胸前工牌上的外文名字。 她更加震惊：“你就是我要采访的那个拿了大奖的工程师？” 盛荣微笑：“嗯，我厉害吧。” 楚瑶点头，也为他开心：“你为全球华人争光了！”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和秦嘉淮……少年时代的秦嘉淮很厉害。 他们俩联手拯救了一个家庭，把一个差点走向末路的人，引到了光明的道路上，还能为国争光！ “去我办公室聊吧。” 盛荣带头走在前面，楚瑶起身跟上。 进了电梯，盛荣按下楼层号，转身靠在电梯上，说话的语气忽然认真了些。 “其实我本来打算，过几年才回国找你和秦嘉淮，但最近，我总是做一些梦，那个梦迫使我赶紧回来见你和秦嘉淮。” “我梦见我本该有一段很凄惨的人生……” 他和她详细说了他梦境里的那段人生。 楚瑶听得头皮发麻…… 这就和她修改过去前一样！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会有修改过去前后的记忆。 没想到，别人也会有？ 那是不是表示，程依依和邹杰也会有？ 他们俩也记得以前对她做过多少恶事，现在还以这种态度对她？一点愧疚都没有？ 还有秦嘉淮……每次的改变都和少年时的他息息相关。 那是不是每刷新一次，他也会多很多新记忆？ 但他的态度好像又不像，他好淡定，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电梯到了。 楚瑶跟着盛荣朝他办公室走去。 “那段梦很真实也很可怕，它真的很符合事情发展的另一套逻辑。” “当年要不是你和秦嘉淮拼命报警，救了我爸爸，我爸可能真的会被砍成重伤。” “我们一家可能真的会痛苦地挣扎很多年……而我则会在父母都离开后，憋屈地自杀……” “所以。”他忽然回头，微微俯身平视楚瑶，认真地说，“谢谢你，救了我全家的大恩人。” 楚瑶轻轻弯起眼角，刚想说话，盛荣忽然接了个电话。 “新视野的人也到了？让他等会儿。” 楚瑶一听老东家的名字，目光沉了几分。 巧了吗这不是。 第21章 一场飞快地打脸 等盛荣挂了电话，楚瑶问：“你也要接受新视野的采访？” 盛荣嗯了声：“宣传部说新视野是枫浦现在影响力最大的媒体，后续还有广告合作的可能性，所以让我给他们独家。” 楚瑶也没说什么，就是笑的有些勉强。 盛荣看出来了不对劲，问：“怎么啦？” 楚瑶实话实说：“新视野是我上家单位，老板嫌弃我到了生孩子的年纪，通过调岗降薪把我逼走，不愿意赔钱，现在还在打官司。” 盛荣露出了然的笑，拿起手机：“我报恩的时候不就到了吗！我让前台通知他回去。” 楚瑶大度地说：“不用。工作上我不会带那么多私人恩怨的。” 盛荣刚要对她产生敬佩之情，就听她说：“你给他不值钱的普通资料。让我做独家深度报道。到时候我们那个两万五粉丝量的账号，比他们四百万粉丝量的账号做得更专业，让他们成为同行的笑柄，我气死他们。” 盛荣忍着没笑出声：“行。” 她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就像向日葵，正面是照耀身边人的小太阳，背面蔫坏蔫坏的。 他们俩先工作。 聊完工作，盛荣又想起一件事，赶紧跟她解释。 当年他出国后就换了国外的号码，旧手机掉水里不能用了，迫不得已还换了新手机。 好多国内申请的账号，都要手机号码才能登，他登不上。 后来慢慢地还把账号密码都给忘了，导致失联了这么多年。 他俩重新把联系方式加上。 盛荣把自己现在住的地址发给她：“今晚来我家吃饭啊，我爸妈也好想你。” 楚瑶点头：“行。” 临走前，盛荣还问她要了秦嘉淮的号码。 楚瑶也给他了，至于她和秦嘉淮之间的事，她没多说。 - 采访完后，楚瑶打算回公司去写稿。 出了电梯，迎面走来一个老熟人。 邹杰。 他胸口，还挂着新视野的工作证。 原来他跑那边去了啊，世界还真小。 楚瑶本不打算理他。 没想到邹杰主动跑过来嘲笑她：“楚瑶，你们那个半死不活的小纸媒对这种新科技也感兴趣啊？你们的受众看得懂吗？” 他还狂起来了。 楚瑶抬起手抓抓脑袋。 其实是挡着自己的脸，不让他看见自己压不住的嘴角。 邹杰看她不理自己，以为她是自卑。 他又想到当初自己从日报离职时，楚瑶公开在同事面前提他高中的事。 当日他走得有多灰头土脸，现在他内心就有多欢喜多**。 他看楚瑶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其实我一开始特别羡慕你，一毕业就能进发展潜力巨大的大集团。而我只能窝在一个小纸媒养老。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呢？我现在逆袭了，而你……” 邹杰顿了顿，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方总说得对，楚瑶，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混职场了，回家生孩子去吧。” 楚瑶可算是知道了。 邹杰去新视野居然跟了方翔。 这两个长舌男天天没事干，就在办公室蛐蛐她。 她对他笑笑：“方翔和你气场很搭，因为他以前也总是偷走我的功劳。你当年也偷班费。你俩贼贼联合。” 邹杰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是小时候偷过钱，但他不觉得这能怪得了他，当时他是留守少年，他也挺可怜。 楚瑶居然逮着他年少无知时犯的错一直说一直说！ 但他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他忽然拧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对着楚瑶的脑袋兜头盖脸浇下去！ 楚瑶被凉水激的缩了一下脖子。 旁边还有人来往，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不过这种企业都是吃瓜的人多，但大部分人都是觉得事不关己不干涉的，所以根本没有人过来说什么。 邹杰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一边给盛荣打电话。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了。” 盛荣立马说：“那你快上来。” 楚瑶又坐电梯上去。 到的时候，刚好听见邹杰跟盛荣说：“我们俩以前还是同学呢……” 盛荣态度疏离也礼貌：“是吗？没印象了。” 他抬眼，又看见楚瑶，起身迎出去：“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啊？头发怎么湿了？” “没事。”她并没有告状，只是说，“我调查案子偶尔会遭遇别人的报复，我怕他们撬我家门锁，所以想问问你，你们集团有没有安全性很高的智能门锁推荐。” 盛荣忽然想到，在那几段很真实的梦境里，他还是收钱往楚瑶家门锁里塞东西的坏人。 他有些羞愧，立马说：“我给你换，换最安全的锁，别人要是胡乱碰会直接放电。” 楚瑶点头：“谢谢。” 盛荣笑了笑：“你跟我客气什么？还有你家里的监控啊报警器啊，我也全给你换最安全的。” 一旁的邹杰坐立不安，内心好煎熬。 他差点忘了，盛荣和楚瑶高中时关系就很好。 这下楚瑶肯定要告状了。 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楚瑶告状。 他们俩就在闲聊！ 邹杰从一开始怕楚瑶告状，到后面期待楚瑶赶紧告状。 到底要怎么样，赶紧给他一个痛快！ 可他俩就在那边有说有笑，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子割他的肉！ 邹杰现在又不能这么走，因为他也就才进入新视野，还在实习期。 这也是他实习期的第一个新闻。 如果做不好，很可能连实习期都过不了！ 又等了几分钟，他实在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煎熬了！ 他忽然站起来！ 第22章 裁员裁到大动脉了吧 邹杰忽然站起来，对楚瑶鞠了个躬：“楚瑶，我由衷地跟你道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泼你水，对不起。” 盛荣话语一顿，朝他偏过脸，目光带着审视：“哦？是你泼的啊？” 楚瑶也偏过脸看他，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戏谑。 他们俩明明也没说什么指责的话。 但邹杰的冷汗还是顺着脊梁滑进腰带。 他沉默许久，做了个对自己很狠心的决定。 他忽然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泼自己头上。 泼完一脸屈辱地看着楚瑶：“楚瑶，我希望你看在同窗多年的份上，放过我。” 楚瑶一脸无法理解：“我放过你？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明明是你欺负我，我一没还手，二也没找人弄你，怎么就叫我放过你呢？道德绑架玩的真好。” 盛荣也与她一唱一和：“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动不动泼水，太偏激了。” 楚瑶拍拍心口：“就是，吓死我了。” “……”邹杰看他俩这样，知道自己跟他们说自己完不成这次采访可能就会没工作也没用，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共情他。 他深深盯着楚瑶看了一眼，又对他俩赔笑：“对不起……我现在要回单位汇报工作，改日我好好道歉。”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就匆匆跑了。 楚瑶的目的也达到了，也打算走。 盛荣将她送到电梯口：“今晚我在家等你和秦嘉淮过来，不见不散。” 楚瑶步伐僵了一下，很想跟他说他们已经离婚了，把他们俩约一起太尴尬了。 但她对上盛荣期待的目光，实在没能开这个口。 毕竟……就算她和秦嘉淮已经物是人非，但盛家能有今日，也确实是因为秦嘉淮。 纠结许久，她还是点点头，没说别的。 要是秦嘉淮不愿意看见她，他自己会拒绝的，让他开这个口去。 - 楚瑶立马回日报社整理今天的采访稿了。 邹杰也回了新视野。 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方总，枫浦别的媒体都见不到那位工程师，但我一去就见到了，还是新视野和您的面子好用。” 方翔微微一笑，很满意这个新员工的懂事。 不像楚瑶，以前楚瑶在公司除了工作就几乎不和他这个领导聊别的，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好听的话。 邹杰看他开心了，这才说坏消息：“本来我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想到楚瑶忽然过去，她一听说我是您的人，就让那个工程师把我赶走了……那个工程师和楚瑶好像关系匪浅，而楚瑶又对您心存怨怼……” 方翔一拍桌子，站起来就指着邹杰骂：“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没本事，还怪我头上了？！你没脑子不会变通？” 邹杰被训得像孙子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外面的员工都竖起耳朵吃瓜。 很快就听见方翔说“业绩压力大”“延长实习期”“再不行就滚”什么的。 有别的组的员工压低声音嘲讽：“楚瑶离开后，方翔那一组已经很久没有出上得了台面的新闻了。反而楚瑶在小媒体的第一条新闻就爆了。” “裁员裁到大动脉了吧？笑死。” “我真希望楚瑶在外面做大做强，让这些男领导知道，逼走育龄期女员工真的省不了钱！” 邹杰在方翔的办公室里挨了大半天训。 但好在只是延长一个月实习期，没说把他开除。 邹杰等他骂够了，气消了，才提议：“方总，我怀疑楚瑶在调查黑公会幕后的涉赌事件，要么我们也调查这个。” 方翔当即就拒绝了：“不行。” 楚瑶确实很能干活。 不过逼走她，方翔也不后悔。 因为楚瑶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查，还不听他的话。 就说查黑公会的事。 查到这一步，差不多就行了。 可她居然还敢追查后面涉赌的事。 她根本就不知道，赌盘背后涉及哪位大佬的利益。 “楚瑶，自寻死路。”方翔冷笑了声，“你找找别的，冲突大的，必要的时候没冲突可以制造冲突，知道现在网民爱看什么吗？” 邹杰立马点头：“知道知道，我懂。” 方翔看他腆着脸笑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懂。 不像楚瑶那个死脑筋。 当初让她去播报洪涝，那个水漫到她小腿，但只要跪在水里拍，就会显得水漫到胸口，那新闻就大了。 可她就是不愿意跪下来，还说了一堆什么要实事求是的话，听得他烦。 所以方翔现在一点都不后悔赶走楚瑶。 她那性格，不懂变通，根本就不适合混职场！ - 晚上，楚瑶下班后就去了盛荣家里。 他们家暂时还没买房，不过智合福利好，给他们提供了住所，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一家人住很温馨。 楚瑶本来在房间里和盛荣闲聊的，忽然接到了宋慧萍的电话，便独自去了阳台。 电话里宋慧萍倒是没说借钱给程依依还赌债的事。 只是让她什么时候有空，带秦嘉淮去她那里吃饭。 楚瑶本想把和秦嘉淮离婚的事告诉她……但一想到宋慧萍的性格，她大概率会开始做很多事，再撮合他俩复合。 所以她最终只是应付地说最近工作忙，把吃饭的事无限期地往后推。 挂了电话，楚瑶趴在围栏上，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被这一个电话弄低落了。 盛荣走了出来：“怎么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随口问：“你说梦境里，你妈妈离开了……你会怪她吗？” 盛荣笑了声：“怎么可能？别说是梦，就算是真的，难道因为没有走到最后，就要否定掉我妈妈对我的生养之恩，否定掉她对我和爸爸那么多年的付出？” 楚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其实人也没有绝对的善恶，大部分都是环境所迫。 只要能看见丝毫的希望，盛妈妈就可以陪着丈夫一点点还清三千万。 盛荣真的是一个骨子里很好的人，只记恩情。 修改过去之前，他就没说过他妈妈半句不好。 其实对楚瑶而言也是这样。 她知道宋慧萍对她有所图。 但她也始终记得……宋慧萍以前顶着压力偷偷给自己和奶奶钱，记得她在奶奶临终前的几天一直陪在她们身边。 还有秦嘉淮，也是一样。 即使物是人非，她也不能否认，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很好。 一辆豪车停在楼下，盛荣立马朝楼下招手：“秦嘉淮，这儿！” 他还啧了声，跟楚瑶感慨：“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帅。” 楚瑶没吱声。 秦嘉淮抬眼，视线与楚瑶隔空交汇。 第23章 前夫前妻聚会 楚瑶回到客厅里坐着。 好巧不巧盛荣这个时候还临时接到公司的电话，回书房处理工作了。 客厅里就她和秦嘉淮。 她坐在沙发上。 秦嘉淮在看照片墙上盛荣一家这几年的照片。 尴尬的静默。 “要不……”楚瑶抬头，望向秦嘉淮。 秦嘉淮侧了侧脸，静静望向她，眸光极淡。 楚瑶尝试缓和气氛：“你去帮忙炒两菜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秦嘉淮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你也挺闲，还有空观察我。” 江月举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不用不用，你俩坐着就行，马上就好了，瑶瑶，麻烦把冰箱顶上那瓶料酒递给我。” 楚瑶立马站起来，往冰箱那边去。 刚走到冰箱前，秦嘉淮的手臂已经越过她头顶，拿下了那瓶料酒。 楚瑶一转身，鼻尖蹭到他挽起的袖口。 那里还残留着他们在一起时，一直用了很多年的那款兰花洗衣液的香气。 楚瑶匆匆接过来，拿去厨房给江月。 过了几分钟，饭菜终于全部做好了。 五个人围坐在桌边。 盛荣忽然站起来，握着手机，走到楚瑶和秦嘉淮中间，将手机放到他们俩面前。 “今天这个历史性的一刻，一定要你们俩一起参与！” “那就是，帮我一起按下我的还款按键，还完我家最后一笔债！” 楚瑶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还款金额50万。 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也很尴尬，就摆摆手说：“还是你自己来吧。” 盛荣却坚持：“不行，你们俩一定要参与。没有你俩，就没有我们一家人的今天！” 楚瑶还在犹豫，秦嘉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的静脉上，抓着她一起，和盛荣共同按下了还款按键。 很快，屏幕上跳出“还款成功”四个大字。 盛荣举着手机开心地大喊：“耶~！十年，三千万，我们家终于还完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盛成微笑着看着三个孩子。 江月起身去厨房，端出她刚刚做的蛋糕放到桌子上。 上面写着：“祝贺老盛家资产清零”几个大字。 楚瑶默默从秦嘉淮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现在气氛这么好，秦嘉淮估计是不想扫他们的兴吧，她也一样。 盛荣又给他们俩倒酒。 说是国外带回来的好酒，非要他们俩尝尝。 秦嘉淮说他要开车，拒绝了。 楚瑶给他面子喝了一些。 众人欢欢喜喜地吃到一半，楚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震动。 她怕是工作，就低着头悄悄看了一眼。 是宋慧萍发来的。 一箱芒果的照片。 “瑶瑶，买了你最爱吃的芒果，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芒果不能放时间太久，久了就坏了。” “这些芒果还挺贵的，要不是想到你喜欢吃，我根本就不会买这么贵的水果。” 楚瑶心烦意乱……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吃芒果。 她的妈妈并没有记错她的喜好，买的也的确是质量非常好的芒果，看得出价格不会便宜。 宋慧萍总有本事，让她觉得，她是被妈妈用过心的。 也让她摆脱不了，这份血脉和情感都纠缠交织的母女情。 她暂时没回复，只是一味地喝酒，来压抑烦躁的心情。 盛荣还以为她爱喝，接连给她倒了好几杯。 直到秦嘉淮伸手拿走杯子，告诉盛荣：“她不能再喝了。” 盛荣这才没再继续倒。 这顿饭吃饭，已是晚上十点多。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初春的天气，更凉了几分。 楚瑶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想把拉链拉好，可金属扣却卡在半途。 秦嘉淮从她身边走过，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她拉上去。 他的手指带着寒气，指尖轻轻蹭过她锁骨中间时，他像是意识到他们俩已经不该这样了，忽然停了下来。 楚瑶喝了太多酒，反应也有些慢，她抬起头，看见自己泛红的眼尾倒映在他瞳孔里。 她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牵住他。 可他却转身先走了。 楚瑶猛地反应过来。 哦对了，已经离婚了。 她也跟着走出门。 听见身后的江月和盛荣说话。 “你看看人家两个多好，这么多年还这么好，你啥时候找女朋友啊？” “别催别催，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妈，我去送送他们。” 盛荣赶紧追了出去。 秦嘉淮已经先去按电梯了。 楚瑶忽然回头对盛荣说：“其实我跟秦嘉淮离婚了。” 盛荣愣了愣：“啊？” 楚瑶吸了吸鼻子，点头：“所以下次这种活动，就别把我俩凑一起了，怪尴尬的。” 她说完就走了。 盛荣送他们俩进了电梯。 又回到自家阳台，往楼下看。 从楼栋大门到停车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们俩从楼栋里面出来。 秦嘉淮的伞，倾斜四分之三，罩住楚瑶。 楚瑶完全在他的保护下，而他靠在外面的身体，被雨打湿。 盛荣笑了笑，这哪像离婚的样子。 妈妈说得对，他俩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 估计只是吵了架吧，加上楚瑶喝得有点多，所以神志不清才说这种话。 盛荣就给秦嘉淮发了个消息：“你今晚好好照顾她啊，她喝多了。” - 秦嘉淮本想送楚瑶回家。 可到了车边，她不愿意上车，非闹着要自己去路边打车。 秦嘉淮抓着她的手腕：“上车。你上次给我的一百块车费还没用完。” 楚瑶不住地摇头，眼睛红红的：“秦嘉淮，你不要再对我好了，你想走就走干净点……” 然后就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什么“猪爸爸”、“猪妈妈”、“猪宝宝”…… 听到这些词，秦嘉淮的心被重重地刺了一下。 怪不得她今天这么难过。 她又想起……那个猪宝宝了。 第24章 感谢前夫哥送来的业绩 楚瑶十一岁时，被妈妈接去筠城过年。 吃饭的时候，妈妈的公公婆婆也在。 程家一家人用着一整套餐具，筷子顶部画着不同的小猪图案。 他们用的碗，全都是小猪的形象。 碗上面写着：猪爷爷，猪奶奶，猪爸爸，猪妈妈，猪宝宝。 程奶奶只拿出一个塑料一次性碗，还有一双漂的发白的一次性筷子给楚瑶。 对她说：“我们家没有多余的餐具，你就用这个吃吧。” 楚瑶怕给妈妈带来麻烦，所以心里不舒服也不敢说话。 因为她知道妈妈过得也不好，一点地位都没有。 程家一大家子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就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等她就动筷子。 饭桌上，妈妈给她夹一只大虾，程奶奶就撇嘴说：“没吃过这么好的虾吧？可算给你摊到了。” 妈妈就不敢给她夹了。 楚瑶自己吃饭，也只敢吃离自己近的。 最近的那道菜，是一碗热腾腾的甜汤。 她给自己盛了碗热汤。 那个塑料碗，一下子被烫得缩在一起。 当时楚瑶的心脏，也跟那个碗一样缩在一起。 她艰难地吃完那顿饭，下午赶紧走了。 路上她就想，妈妈也有新生活了，以后就不要来往了吧，大不了暂时和奶奶的日子更苦一点，等她长大了能赚钱就好了…… 可是，妈妈却追了出来。 妈妈把她送到车站，还找了同回枫浦的邻居路上关照她。 临别前，妈妈还往她棉袄里面的口袋里，塞了两千块钱——那个口袋也是妈妈缝的，藏在衣服里面，防止被小偷偷钱。 妈妈还抱着她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脖子上。 “瑶瑶，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妈妈只是个家庭主妇，自己不赚钱。” “我给你和奶奶的钱，都是我从家用里面偷拿的。” “上次被他们知道，他们就当面骂我，他们说我拿现在丈夫赚的钱，去养前夫的女儿，说我吃里扒外……” “瑶瑶，妈妈太没用了……对不起。” …… 已经十六年了。 那年车站宋慧萍说的所有话，楚瑶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也记得宋慧萍的眼泪，滚烫滚烫。 妈妈不爱她吗？ 不爱她为什么给她的棉袄缝小口袋？为什么送到车站给她两千块钱？为什么她的泪水那么烫？ - 秦嘉淮把楚瑶塞进车里的时候，她口中还喃喃念着：“你不要管我，秦嘉淮，你对我更狠心一点好不好……我不想一辈子都欠你……” 秦嘉淮默不作声地为她扣上安全带，开车送她回家。 楚瑶十一岁那年受的委屈，他是在结婚那天得知的。 楚瑶的嫁妆是宋慧萍准备的，其中就有一套喜庆的餐具。 那天楚瑶看见那套餐具就哭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她说，十一岁那年，她也很想要一个猪宝宝碗。 她说宋慧萍也一定记得这件事，所以在弥补她。 秦嘉淮一直都知道，楚瑶是个心很软的人。 看着嘴上不饶人，但真的伤到人她比谁都愧疚。看着很独立，但被人关心一下眼泪就掉下来。别人对她的好，她一点一滴都想报答。 心软软的，人笨笨的。 更别提这个妈还天天耳提面命，要楚瑶记得她的恩情。 她知道她的妈妈偏心，但也知道她的妈妈是爱她的。 所以她们的母女关系才这么拧巴。 爱不全，恨不尽。 - 楚瑶在半道上就睡着了。 秦嘉淮把她抱下车，一路送回家。 家里密码暂时还没改。 他把人送进去，放到床上。 又去给她煮了锅粥，设置好时间。 一回头，看见楚瑶醒了，站在大厅中央注视着他。 秦嘉淮话语不带起伏地交代：“药在桌子上，锅里有粥，我走了。” 他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要拧开门锁时。 楚瑶忽然开口，轻轻叫他的名字：“秦嘉淮。” 秦嘉淮回头，微微一怔。 楚瑶光着脚，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长发散落在身后，单薄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她眼睛红红的，喃喃低语，像在哀求：“你过来、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我就一个人了。” 秦嘉淮沉默几秒，走过去，俯身抱住她。 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得她喘不过气。 楚瑶很喜欢他这么抱着她，让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人爱着。 她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心口，抬手紧紧抱住他。 时间静止了很久，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许久，他稍稍松开。 楚瑶在他怀里，昂着脑袋看他，眸光清亮。 “秦嘉淮。”她又叫他的名字。 秦嘉淮喉咙动了动：“嗯？” 她抬起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喉结：“这里，在动。” 秦嘉淮眸色浓稠，忽然再次将她扯入怀中，低头吻住，力道极重，他的清冷自持完全崩塌。 她今晚喝的，是柑橘味的果酒，她浑身上下，全是橘子的味道。 迷乱之际，楚瑶迷迷糊糊地感觉他轻吻她的耳尖。 他低声说：“阿瑶，放手去做。” - 楚瑶在秦嘉淮抱她去洗完澡的时候，才稍微有了点理智。 现在她被秦嘉淮送回床上，浴室里又重新响起水声。 楚瑶撑着又疼又胀的脑袋坐起来。 卧槽……秦嘉淮你个狗东西死渣男！ 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 虽然是我主动的……但你就不会推开我赶紧滚吗！ 你一个身高一八八的男人挣脱不了我一个一六五的女人的桎梏吗！ 残存的酒意上脑，她翻身下床。 现在就把他从浴室里拖出来，直接踹出去！不给他穿衣服！ 她脚步虚浮地往浴室去，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好像是她碰掉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个文件夹掉地上了。 楚瑶下意识弯腰给捡起来。 意外瞥见文件上的内容，楚瑶的心脏先是漏了半拍，又狂跳起来。 酒也瞬间醒了大半！ 秦嘉淮竟然也在接触直播带赌这件事！ 而且他的资料更深入更具体，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幕后操控的人！ 楚瑶赶紧去翻手机，飞快地给每一张文件都拍了照。 等她拍完，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 她赶紧把东西摆放好，嗖的一下钻进被子里。 因为自己也做了亏心事，她都没好意思起来找他麻烦。 很快，她听见秦嘉淮走出浴室、拿上文件，转身离开，轻轻关上门的声音。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过了会儿，楚瑶探出脑袋偷偷张望，确认秦嘉淮已经不在了。 她赶紧摸到自己的手机，翻出刚才拍的文件，一张一张仔细看起来。 枫浦市这边有很多公司在做赌博这门见不得光的生意。 可是令楚瑶没想到的是，这些赌博公司，背后居然都是一个老板！ 而这个老板，她认识！ 第25章 爆!一夜涨粉十万! 这个老板叫陆兴泽，他是栾家的女婿。 楚瑶那么恨栾家，早就把栾家的人际关系摸清楚了。 这种事不知道只是栾家的女婿在做，还是栾家更高层的人在做，记挂到女婿名下，方便推女婿出去挡刀？ 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开始触及到栾家的边缘利益了！ 秦嘉淮手上的资料很全面。 不过楚瑶不可能直接拿这些资料出去曝光。 因为栾家很明显是信任秦嘉淮，给他这些内部资料，是为了让他做法律顾问，帮他们填一些漏洞。 要是她直接用了，栾家指不定会怀疑秦嘉淮是卧底，怀疑他就是故意接近他们家调查他家的犯罪情况的。 这样他就会很危险。 但虽然不能直接用，她也可以根据这些资料上写的公司，一个一个去接触他们名下的主播，从这个方向揭露他们的犯罪事实！ 楚瑶激动的手指发抖。 她其实也清楚，现阶段想揭露栾竞的罪行几乎不可能。 因为栾家在枫浦盘踞几十年，枫浦政要机构的很多人，都是栾家老爷子的学生。 对栾竞这个栾家唯一长孙，他们更是看眼珠子一样护着。 但现在她突然有个念头…… 就算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蚂蚁，她也可以先从栾家的边缘人物入手，一点一点瓦解掉栾家！ - 有了方向，楚瑶接下来的调查加了润滑油似的流畅。 她联络了很多带赌的主播采访。 也联络了很多“榜一大哥”和他们的家属。 还遇到了当初在日报官号底下骂战的家属。 她叫赵晓月，三十出头，本来家庭小富。 但她老公背着她迷恋上了一个女主播，还被那个女主播带着赌博，两个月他们就倾家荡产、一屁股债了。 她那天看见楚瑶写的新闻，就过去骂那些主播。 没想到，居然只有很少的网友跟着她一起骂女主播，更多的人反而骂她老公。 她被骂得受不了，把评论删了，账号注销了。 现在赵晓月详细跟楚瑶说明了，她老公是怎么一点一点入局的。 说到最后，她气得声音发抖：“你一定帮我狠狠骂那些害人的女主播！让国家狠狠打击直播行业，天天搔首弄姿，破坏了多少家庭！一个个全都是下贱东西！” 楚瑶并没有跟着她的情绪走，理智地回复：“谢谢你信任我，也谢谢你提供的资料。我会按照实际报道的。不过……染上黄和赌的人，本身也有错。” 赵晓月抿着嘴沉默一会儿，到底没和她吵，只是问：“你一定会曝光女主播带人家赌博这件事吧？” 楚瑶点点头：“我会，但我可能做不到你的要求，不会写的很偏激很主观，也不会诱导骂战，更不会在报道里骂人。” 赵晓月虽然还不算太满意，但只要这事情被曝光，那国家肯定会打击，那些女主播也肯定要倒霉，她就没再说什么。 - 很快，楚瑶的报道就发布了。 她详细地揭露了，枫浦这边的“以黄带赌”是怎么操作的。 那些主播一开始，会在正经的直播间进行抽奖。 充值打赏一百，可以抽奖一次，金额最高有五万。 很多人都想以小博大。 而且就算抽不到奖，主播也会喊他们的名字感谢他们，让他们很有荣誉感。 ——在这一步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开设赌场罪。 不停打赏的客户，就是主播判断容易产生赌瘾的顾客。 主播们会重点接触这类人，带他们下载另一个直播app。 在那个平台上，主播们就进行尺度更大的涉黄直播。 直播过程中，下方一直挂着网赌链接。 那种app非常多，主播也非常多。 很多主播为了巩固粉丝们，自己也会赌，有的大主播一天的流水都能上千万。 这是一个庞大的黄+赌团伙。 这条资料详实的报道一发出来，几个小时就上了热搜！ 点赞量超一百万，评论超十万！ #涉黄直播牵扯百亿赌博大案#爆！ 【我也输了四十多个（万），我最早是在微信群里玩的，输了很多钱后就没心思工作了，就开始下这种直播平台，刚开始都是赢的多，后来就一直输一直输……】 【网赌就那么回事，赢只是过程，倾家荡产才是结果。】 【我是看小说时候不小心点到了，就自动下载了，点进去一看，白花花的全是……给我恶心的哟……我就赶紧卸载了！但要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肯定就点进去看，说不定就会深度参与了！】 【这些东西要打击，但那些沉迷黄+赌的人本身也不是好东西！】 【天呐，这些看着就触目惊心，记者调查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有记者敢曝这么深度的东西，我居然有热泪盈眶的感觉，这个社会需要不怕事的人来刺破黑暗，楚瑶，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当天，那些被曝光的app全部下架！ 《枫浦日报》的粉丝量从两万五，一夜之间暴涨到十万！ - 楚瑶这几天连轴转，发完系列报道，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才看见效果这么轰动。 汪平很激动，还在群里让她今天白天休息休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去公司，大家一起去开庆功宴。 楚瑶就没负担地放一天假了。 也没啥事做，就在床上躺着。 躺到中午的时候，宋慧萍又给她打了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哑：“瑶瑶，依依被警察带走了……” 楚瑶理智地告诉她结果：“她做以黄带赌这件事了吗？如果她做了，警方抓她是应该的，淫秽表演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涉带赌还要加量刑……这个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我更没办法。” 宋慧萍赶紧解释：“没有，她跟我发誓说没有，她说她只是被公会逼着带大哥们赌博，但她绝对没有真的做那个，她跟那些不是一个体系的……她就是自己赌输了很多钱……” 楚瑶：“如果仅仅只是网赌输了钱，顶多只是拘留和罚款，所以你不用担心。” 宋慧萍：“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最终也没好意思说出想借钱的事。 只好说：“好吧。你有空带嘉淮回家吃饭，你们好久没回来过了。” 楚瑶就无限期地拖着：“最近很忙，我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吧。” - 到了傍晚快下班的点，楚瑶去社里和大家集合，打算一起去庆功。 刚进公司，汪平就笑眯眯地招呼楚瑶：“来，小楚，给你介绍一个新同事，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记者，韦悠，负责我们法制栏目的，你平时采访的新闻也可以找她问法律意见。” 韦悠脸上挂着乖巧笑意，朝楚瑶打招呼：“楚姐姐好，我们之前见过一次啦。” 楚瑶打量着她，好像是在秦嘉淮工作的地方见过一次。 楚瑶也礼貌笑了下：“你好。” 汪平拍拍手：“人都到齐了，咱们走吧。” 众人都收拾妥了，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负责官号运营的同事郑文博忽然跑过来，一脸焦急地说：“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26章 你老公好骚啊 这个郑文博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遇见事经常一惊一乍的。 汪平问：“又咋啦？” 郑文博说：“不知道为什么小楚姐姐做的视频全网下架了，现在一条都搜不到！我们刚刚涨到十万粉的官号也被封了！” 这确实不是小郑一惊一乍了，这是真出大事了！ 大家瞬间都没了出去庆功的兴致。 有人开始联络平台进行申诉，有人开始找人脉打听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郑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尝试询问：“那……那咱们今晚，还去庆功吗？” “……”大家都不想理他。 就楚瑶还理他一下：“改天吧，现在出去吃也吃不痛快，得先查查什么原因下架封号。” 小郑有点失落：“好吧，我还特意中午没吃饭留着肚子晚上聚餐呢……” 很快，汪平就问到了原因。 他赶紧召集大家开会：“平台那边给了回复，说是受采访当事人赵女士举报的。小楚，赵女士说你没有经过她同意，就发了她的采访视频，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和肖像权。” 楚瑶一脸懵：“赵晓月举报？我经过她同意了啊，她巴不得我加大力度曝光，怎么可能不同意我发？” 袁楠也觉得不对劲：“而且就算是这样，那通知我们把赵晓月这段剪掉不就行了，至于封我们号吗？” 楚瑶眉头微拧，袁楠说到点子上了。 正经媒体都是会经过采访对象同意才发的，她自然也问了。 有些采访对象也会事后反悔不让发，这个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也会删了剪了。 这种时有发生的事，本来不至于闹这么大的…… 楚瑶不得不怀疑，是栾家出手了。 要搞他们这小媒体了。 栾家在枫浦真的是只手遮天。 媒体上只能出现栾家好的消息。 要是出现负面的，轻则那些消息销声匿迹，重则那个媒体销声匿迹。 她犹豫一会儿，索性开诚布公：“我有一件事，必须向大家坦白。其实我在查这个新闻的过程中，我就知道，这些以黄带赌案背后的主脑，是栾家的人……是栾家大小姐栾汶的丈夫陆兴泽。”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不要去招惹栾家，已经成了枫浦所有媒体的共识。 但谁能想到这案子居然跟栾家有关？ 会议室里安静许久。 韦悠忽然望向楚瑶：“楚姐姐，要不你去跟栾家道个歉吧，毕竟官号好不容易才起来十万粉，而且官号是大家集体的劳动成果，要是因为你一个人得罪了人就被封了，大家的心血就白费了。” 在场的都听出来，韦悠这是暗示，全都是怪楚瑶乱报道，害得大家的劳动成果都没了。 楚瑶也抬眼看向她，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敌意。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袁楠一拍桌子发火：“凭什么道歉！凭什么道歉啊！” “那栾家的长孙天天干啥玩意儿我们不报就算了，这陆什么为什么也不能报？” “我们是不是以后还得背一下栾家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谁啊？” “不然万一我们不认识栾家的人报到了，又得团灭啊？” 骂着骂着袁楠又看向韦悠：“还有你，你不就才刚毕业吗？你要是混了很多年的老油条没事业热忱就算了，你这么这么年轻就没一点骨气了？！” 韦悠脸色发白，像是被吓到了，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郑文博也支持楚瑶，不过他态度要平和些，对韦悠说：“你可能是今天刚过来，所以不知道，咱们这官号本来就是小楚姐姐过来后，蹭的一下从一万涨到十万的。” 韦悠赶紧顺着台阶下：“是吗？我不清楚，对不起，我只是为大家好。” 汪平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沉思。 他也还记得昨天官号不停涨粉时的激动。 也不得不承认，是楚瑶来了之后，他们才有这种辉煌的。 束手束脚时间久了，差点连他自己都忘了，新闻是应当揭露社会的黑暗，而不是为了有权有势的人歌功颂德，又或者天天随大流报一些对社会只有娱乐价值的东西。 他真是怀念早年做纸媒的时候，那真是什么都敢报。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楚瑶：“小楚啊，不怪你，你没做错任何事，不要自责。” 他又交代郑文博：“小郑，你去试着跟平台申诉回来。我也去找找人脉。散会。” 袁楠拍了拍楚瑶的肩膀，安慰她没事。 楚瑶对她笑笑，现在真觉得来这个小媒体来对了。 不止因为这里的人际关系令她很舒服。 更因为，这里很多人，都还有尚未被熄灭的热忱和情怀。 现在敢报栾家的赘婿，以后就敢报栾竞的黑料！ - 从公司离开后，楚瑶直接去找赵晓月。 虽然她已经知道，赵晓月的举报，不是封号的主要原因。 但也好奇赵晓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她到赵晓月公司楼下的时候，刚好看见赵晓月在上次接受她采访的咖啡厅里，和邹杰说话。 这个时候他们俩刚聊完，有说有笑地从咖啡厅里走出来。 所以，是赵晓月不满意日报的报道，又把资料给新视野了？ 楚瑶直接迎上去：“赵女士，能聊聊吗？” 赵晓月笑容瞬间收起，板着脸说：“没什么好聊的，我让你曝光那些骚货，你居然还给她们打码，你根本就是站在她们那边的！” 楚瑶：“……我谁都没站的，打码这个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再说，照你这个逻辑，你老公更称得上这两个字好吗…… 赵晓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邹杰笑眯眯地说：“楚瑶，早就跟你说过了，回家生孩子去吧，职场不适合你。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专家采访，可以两百块钱一条卖给我。” 楚瑶微笑看他：“两百块这么多，买你命都够了。” 邹杰脸沉了沉，又笑了：“你天天也就嘴上逞能了，你们那小地方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第27章 偷查老公的手机 邹杰幸灾乐祸地说：“陆兴泽找新视野签了不少广告合约，这还要多谢谢你，不是你发报道激怒他，他还不会来新视野找我们播新闻转移视线呢。而你们……这个月工资不知道能不能发出来了。” 楚瑶也被方翔带过，所以邹杰一说这话，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是方翔经常做的事。 他们要转移矛盾，为金主服务了。 她之前报道过一家奶茶店用的奶精用了植脂末，还自称自己健康无植脂末。 结果那家奶茶品牌给方翔塞钱了。 方翔立马搜罗了好几年的报道，把其他十几家奶茶店的水果细菌超标、咖啡因超标等问题都翻出来说，马上转移了矛盾。 这次估计是要故技重施。 邹杰幸灾乐祸完就走了。 赵晓月也打算走。 楚瑶提醒她：“你即将成为转移矛盾的牺牲品了，到时候你想举报他们那种大媒体，可就不容易了。” 赵晓月朝她翻了个白眼：“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帮我揭露那些女主播的嘴脸的！” 既然她不信，楚瑶就也不和她多说了。 - 邹杰动作也很快。 晚上，楚瑶就看见了邹杰发出了他的报道。 点开就是一句非常具有煽动性的话！ “当你感觉被你老公爱的时候，一定要偷偷查一下你老公的手机！” “赵女士以前就是一个沉浸在老公爱情里的家庭主妇，没想到她老公居然背着她为女主播倾家荡产！” 再加一些剪辑过的赵晓月的哭诉。 后面的内容，就完全围绕赵女士的家庭纠纷。 百分之一的事实。 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情绪煽动。 明明这件事背后，是一个很严重的黄+赌非法产业链。 在他们的报道下，现在评论区关注点，全都是“丈夫出轨女主播导致倾家荡产，原配无能狂怒”这种风月小事了。 加上网上现在还搜不到那些黄+赌新闻，公众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过几天大家就忘了栾家有人干过这种事了。 楚瑶轻轻叹了口气。 以前她在新视野的时候，总会为这种煽动性报道跟方翔吵起来。 但现在，邹杰和方翔可真算是志同道合了。 估计赵晓月现在也挺难受，她是一个承受能力非常低的人，而且她的本意是，希望报复一下那些女主播，并不希望别人骂她老公。 所以上次才会直接注销账号。 可现在，网友谁都骂，骂她老公骂的最凶，也骂她没出息，并劝她离婚。 忽然，楚瑶手机响了，是赵晓月打过来的。 楚瑶接起来。 那头赵晓月立马就哭了：“楚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那个新视野太过分了，我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发这些的，我刚才联系他们，他们已经完全不理我了，我举报他们视频也举报不掉……我现在看还是你们比较公正……” 赵晓月现在被网暴过一次，就真懂了，一篇真正公正的报道，是会让公众聚焦需要关注的事，而不是诱导公众对个人散发戾气。 楚瑶表示了同情：“他们真是太过分了，你一定要去告他们！我给你推荐律师！” 楚瑶立马把朋友圈里要介绍活儿干的律师，都推荐给赵晓月，鼓动她去告他们。 新视野的法务非常的流氓，估计告他们也是无事发生。 不然也不会有她这种人被逼走还拿不到赔偿。 但能给新视野找找茬也好！ 楚瑶发完就不再管赵晓月了。 这本就不是她要关注的重点。 她又翻开上次从秦嘉淮手里拍到的资料。 一张一张仔细看下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什么忽略掉的内容。 翻了两圈，她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份文件上。 这份文件，和黄-赌事件完全无关。 所以之前她直接给忽略了。 但现在看来，这份资料里面有几份记录也特别的奇怪。 这是一份陆兴泽助养学生的金钱流水记录。 这种企业家是这样，背地里做违法的事，但表面上也会做一些慈善来伪装自己。 陆兴泽助养的其他学生，都没什么特殊，就是每个月两千元。 但有一位住在睦邻公寓5-4号的学生特别奇怪。 他对这个学生特别的上心，不止给钱，还给这个学生买钢琴，买珠宝，联络出国…… 楚瑶靠在椅背上，撑着脸沉思。 秦嘉淮一定是很得他的信任，所以这种见不得人的线索都会交给秦嘉淮，估计栾汶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这个特殊的孩子，不会是……他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吧？ 如果是的话……那就悄悄把证据发给栾家！ 到时候搅得栾家乱七八糟，她就开心！ 这个睦邻公寓，楚瑶也非常熟悉。 因为就在她以前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她每天都从那里路过。 那个小区本来又老又破，是那片区域的房价洼地。 后来听说那边有一户住户，因为线路老化起火，烧死了一个老人。 但当时楚瑶也还是个学生，关注点都在学习和赚钱上，没太关注这件事，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 总之那栋楼很快就没人住了。 最后被陆兴泽名下的开发商，以很低的价格收购、拆迁，现在盖了商场。 也因为它已经拆迁了，所以她现在过去查，已经完全不知道5-4这一户住的是谁了。 但它十年前还在啊。 而且陆兴泽也确实是从十年前就开始资助这个学生了。 让小秦嘉淮过去帮忙看看。 楚瑶打开抽屉的密码锁，掏出日记本。 这段时间忙着做自己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过这本日记了。 现在一打开，才发现秦嘉淮给她写了好多留言！ 第28章 秦嘉淮蠢直男时期 秦嘉淮写的都是班里好玩的事。 语文课老师问李清照是哪个派的，某某同学站起来说是峨眉派的。 还有某某同学上课睡觉，老师喊他站起来读课文，他站起来的时候来不及翻书，就从同桌手里把书接了过来，没想到同桌上课在偷看霸道总裁，他直接读了一段“你在玩火”。 还有某某同学上课偷喝奶茶，老师过来的时候他没地方藏，就直接塞裤子里，没想到杯子破了流了一地，老师以为自己把学生吓尿了，愧疚坏了。 楚瑶一条一条看下去，唇角不知不觉弯起。 这些事她本来都忘了，秦嘉淮一说她又想起来了。 一下子就把她带回了她人生中最开心的那段时光。 那时奶奶还在，所有的悲剧都还没有发生。 而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考上好大学，毕业有好工作，带奶奶过好日子。 所以她学习很努力，课余时间还能接活赚钱，为自己攒上大学的学费。 一天到晚，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那时候的自己，别说失眠了，每天倒头就睡。 睡眠质量超好，有时候上课都能睡着。 看着看着，楚瑶又感觉自己好过分啊…… 小秦同学经常会跟她分享好玩的事。 但她只有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找他。 她拿起笔。 楚瑶：【爸爸，你17岁的时候性格很开朗吗？你现在话很少啊，感觉都不像你了。】 过了会儿，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不是，我一直话都很少。是你上次说你不开心。】 楚瑶的心被轻轻碰了一下，眼睛有些热。 原来是因为她说过她不开心，他才总是说好玩的事让她开心的。 现在的秦嘉淮虽然不是东西，但小秦同学还是非常暖心的。 楚瑶：【谢谢爸爸，我这几天心情已经好多啦。(*￣︶￣)】 秦嘉淮：【那就好。】 暖心完了该干正事儿了。 到底应该想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秦嘉淮帮自己去睦邻公寓5-4号观察观察呢？ 一开始让他帮忙查同学的事，还说得过去。 现在这些事，也太偏了。 楚瑶憋了好久，才编出一个理由。 楚瑶：【爸爸，我有个同学说他死去的爸妈在2015年时住在睦邻公寓5-4号，但后来他们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双双生病去世了。我同学手上也没有他们的照片，想看看他爸妈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你可不可以帮我去这一户看一看，拍几张照片，帮我圆了我同学的执念。】 秦嘉淮：【行。】 楚瑶：【要是那边住的不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啥的，你也拍给我看看呀，我告诉我同学他记错了。】 秦嘉淮：【行。】 楚瑶：【你小心点，注意安全，不要被发现。】 秦嘉淮：【放心。】 楚瑶期待极了。 希望真的是自己猜的那样，是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 - 2015年9月23日，晚自习下课。 秦嘉淮打算现在就去睦邻公寓，帮未来女儿的同学圆梦。 他不知道那个小区在哪里，走出校门时就拿出手机出来看地图。 “嘉淮。”这时许轻云一瘸一拐地追上来。 她看见他在查地图，就问，“你有事要去别的地方吗？” 秦嘉淮依然低着头看地图，随口“嗯”了一声。 许轻云轻轻捶打自己的腿，在旁边等着，等他注意到自己伤了腿。 她爸妈和秦嘉淮爸妈在医学院时就是好朋友，后来两个人的爸妈还一起去外地进修读博，期间一直相互帮助和扶持。 进修回来后，两家父母还都来了市医院工作。 算起来认识二十多年了，可见关系好。 市医院还给专家主任分房子，秦许两家住的楼栋也紧挨着，爸妈就自然让他平时一起回家，路上有个照应。 但秦嘉淮性格太过冷淡，而且也有些直男…… 许轻云鼓起脸，心里有点不满。 她刚才一路出来的时候，好多男同学都注意到她脚扭了，都争着抢着要送她回家。 就秦嘉淮没有注意到。 但这种直男就是比较粗心的，不点他，估计他不懂。 她索性直接说：“我今天体育课上扭到脚了。” 秦嘉淮还在看地图记路，随口回应：“下次别扭了。” “……”许轻云说，“刚才好多男生都说送我回家，但是我都拒绝了，我感觉坐男生的自行车后座好难为情呀，我长这么大，只坐过一个异性的后座，就是我爸。” 秦嘉淮没吭声。 许轻云沉默一会儿，看向路边的小黄车：“秦嘉淮，你骑过ofo吗？我的脚实在很疼……” 秦嘉淮走远些，打了个电话。 打完又回来，对许轻云说：“我已经把你爸叫过来了，你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许轻云愣神两秒，他已经一溜烟跑没了！ 许轻云气得跺脚，他真的就是个蠢直男！ 根本就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 - 秦嘉淮已经把睦邻公寓的路线记住了，挺远的，还需要坐公交去。 这个睦邻公寓在老街区。 他小时候也住在这边。 不过时间实在隔太久，他已经不太记得那边的环境了。 坐车坐了半个小时才到。 下车后发现这边路灯都没有，街上也没什么人，街角还有清洁工扫起来堆在一起的垃圾堆。 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他都不知道这边不止没发展起来，还已经破败成这样。 楚瑶好像还住在这边……她平时一个人回家吗？ 秦嘉淮跨过路面上的积水和油污，走到睦邻公寓楼下。 生锈的大铁门虚掩着。 他正要朝门口走去，手机忽然响了。 是妈妈打过来的。 那头妈妈很生气地问：“嘉淮，我是不是教育过，你对女孩子要绅士、要有礼貌？” 秦嘉淮：“嗯。” 妈妈又问：“但你怎么对轻云的？你上次骂人家妈妈是坏蛋，这次又把人家一个人丢在校门口，她脚还受伤了！” 秦嘉淮微微蹙眉：“上次是她先抱怨她妈妈，我才顺着说的。这次也是她说只坐一个异性的后座就是他爸，所以我把她爸叫来了，毕竟我也是异性。有问题吗？” “你……哎！等你回来我再好好跟你说！” 他妈妈说不下去，把电话给挂了。 秦嘉淮也知道许轻云的爸妈帮过自己爸妈。 所以他处处顺着许轻云，这难道哪里不对吗？ 想不通。 他推开公寓的门，走进去。 没想到抬眼就是个视觉暴击！ 吓得他赶紧退了出来！ 第29章 抓奸 秦嘉淮尴尬地站在公寓大门外面等待。 这时身后突兀响起楚瑶的声音：“秦嘉淮，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嘉淮回头，看见楚瑶背着书包，一跳一跳地越过地上的水渍和青苔，来到他身边。 他平静地回了句：“没做什么。” 楚瑶看出不对劲了，一向冷静的他，现在眼神里明显有些闪躲。 而且刚才她路过巷口的时候，也看见他是慌慌张张从这个小楼里出来的。 楚瑶走近，好奇地从大铁门里往里面看了一眼。 但刚刚看见一点，就被秦嘉淮捂着眼、箍着腰一把拉远！ 不过他还是晚了…… 刚才楚瑶虽然只瞄了一眼，但还是看见了！ 在昏暗的楼道口，有一男一女，在电梯口抱着亲，都已经衣衫不整了！ 可能这个公寓很老，没有监控吧，那些人居然那么大胆…… 也不知道回家再那个！ 两个人走远些，秦嘉淮松开手。 一个看左，一个看右。 这下换两个人一起尴尬了。 许久，楚瑶忽然说：“好恶心。” 秦嘉淮淡漠又冷静：“不关我们的事。” 楚瑶抬头看了看他：“不是，你没仔细看吗？那个男的好像已经三十多岁了，那个女的看起来年纪还没我们大……所以我觉得好恶心。” 秦嘉淮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个人。 的确。 那个男的，还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好像是枫浦的大企业家陆兴泽，经常上新闻，说又资助了多少贫困生。 但他好像已经结婚了？ 那个女的确实看起来年轻……也不知道是人家长得年轻？ 而且那对男女都挺主动，也没谁是被迫的，他们俩还是别管了。 他今天来是帮未来女儿的同学圆执念的。 他低头对楚瑶说：“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楚瑶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秦嘉淮：“我还有事……我一个朋友让我帮她拍一些照片。” 楚瑶就没多问，转身就走了。 走两步，她又回头，看见秦嘉淮独自进了那公寓。 这栋公寓阴沉沉的，刚才看了一眼，好像连灯都一闪一闪的。 他一个人进去……不会摔着吧？ 楚瑶纠结一下，就也跟了上去，帮他打个灯吧。 公寓里的秦嘉淮本想去坐电梯上五楼的，却发现电梯停了，只能去走楼梯。 刚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发现身后亮起了灯。 他余光瞥了一眼跟上来的楚瑶，看见她手里握着手机，打着照明，光束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照亮了前方一小片路面。 他没说话，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稍稍放慢了脚步，接受她的好意。 两个人很快到了五楼。 这栋公寓住户隐私性不强，有窗户有阳台，隔着天井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对面的住户。 秦嘉淮看见，对面住的一男一女很恩爱，时不时就抱在一起。 再仔细一看……这男人，不就是刚才在楼下碰到的那个企业家？ 未来女儿的同学的爸爸妈妈是他们俩？还是她同学记错老家的住址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还是赶紧拍几张吧。 但陆兴泽很快就从那房间里出来了，手上捏着根烟，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还乱扔烟头。 秦嘉淮赶紧拉着楚瑶走人。 他和楚瑶先陆兴泽一步跑下楼，往街边的公交站台去。 这巷子里可能是因为常年背光，好多青苔。 秦嘉淮走在稍微靠前的位置。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边传来“咔嚓”一声扭到骨头的声音。 秦嘉淮立即转身，看见楚瑶摔了一跤，还崴了脚。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着她。 可还没碰到，楚瑶就一骨碌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但不可能没事啊，刚才摔得那么响…… 秦嘉淮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额间都疼得冒汗了。 在这儿硬撑呢。 他跟着她走到公交站这边，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到长椅上，语调带着些不容抗拒的生冷：“坐下。” 楚瑶还嘴硬：“我没事，我——”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死死咬住唇噤声，惊讶地看着秦嘉淮。 他竟单膝跪地，握住她脚踝：“放心，我爸爸是顶尖骨科专家。” 那倒是，以前秦爸爸还住在他们家附近的时候，就会免费帮一些老人专业正骨。 她就没再反抗。 她的校服的裤子有些短，坐下来的时候缩上去了一点。 所以秦嘉淮的手直接碰到了她的腿。 他指尖的温度有些凉，在她扭到的地方轻轻按了按，又轻轻转动。 他低着头，注意力全在她的脚踝上。 从楚瑶的视角，可以看见他微垂的眼睫和高挺的鼻子…… 他小时候明明挺讨人厌的，楚瑶还记得有一次他抢她贴纸，把她欺负哭了，她趴在花坛边上哭，他就用小花挠她咯吱窝。 他现在……现在也很讨人厌。 不过虽然他一直都很讨人厌，但他确实没有丑过…… 秦嘉淮趁着她偷看他看得入神，忽然将她的脚踝用力推了一下。 楚瑶疼得叫出声：“啊啊啊疼疼疼疼……秦嘉淮你行不行啊！” 秦嘉淮松开手，站起来，问：“现在还疼吗？” 楚瑶也站起来，走了两步。 好像真的不疼了。 楚瑶就闭嘴了没再说话。 两个人继续等公交。 秦嘉淮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你脸好红。” 楚瑶耳朵都要烧起来，抬手拼命给自己扇风：“今天太热了，你热不热？” 秦嘉淮眸光淡漠，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嗯了声：“也热。” 很快楚瑶等的公交先到了，她赶紧上去。 秦嘉淮也回到家，把今天拍到的全都发到未来女儿的邮箱。 - 2025年3月24日。 楚瑶盯着邮箱里收到的照片，思绪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少年指尖微凉的温度…… 她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小人物，就算改变过去，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太大影响。 但对她自己的影响却是重大的。 很多事开始逐渐失控……她好像真的要比之前更早爱上他。 不过现在纠结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很快，他们的生命中就会接连发生很多大事。 也许以后哪次记忆刷新，情况会大变也不一定。 所以还是先办正事吧。 她看着屏幕上，陆兴泽身边那个女孩，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个女孩，她也认识。 栾家赘婿，还真是大胆！ 「修改：之前写的是秦嘉淮的妈妈是骨科专家，现在改成秦嘉淮的爸爸。」 第30章 没价值的男人该扔就扔 楚瑶立马翻出陆兴泽最近上新闻的照片。 果然！ 他身边的女秘书，就是当年这个女孩！ 五官几乎没变，只是气质更有风韵了些。 楚瑶又去查了一下这个女秘书的个人简介。 发现她比自己居然还小两岁！ 也就是说，十七岁的自己看见这个女孩和陆兴泽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十五岁！ 所以，陆兴泽和自己资助的女学生偷情！ 在女孩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和她纠缠不清！ 不止如此，这女孩长大了，他还胆大包天地将这个女孩放到自己身边当秘书！ 震惊之余，楚瑶也有些失落。 因为在栾家这种家庭的眼中，一个能分走继承权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杀伤力肯定是比出轨自己资助的学生要大的。 所以这个照片发给栾大小姐，可能无事发生。 但还是发给她吧。 就算没什么杀伤力，恶心恶心栾家人也好！ 楚瑶之前在新视野工作的时候，有同事是专门负责给这些权势大的人做采访和正面宣传的，楚瑶通过这个同事，要过栾汶的个人邮箱。 她现在就把照片，用匿名邮箱给她发过去。 “栾女士，你老公，十年前就和他资助的女学生有染，现在还把女学生带到身边做秘书。” 邮件显示已成功发送。 不过既然楚瑶对这件事不抱希望，她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记忆里，有一件事对不上账。 修改过去之前，她没有关注过睦邻公寓起火的时间。 但这次和秦嘉淮一起去过之后，小时候的她就下意识关注那个公寓的消息。 她记得，明明是当晚就听说那边起火烧死人了。 第二天她上学从那边走的时候，也注意到那边墙面确实烧灰了一大块。 但能查到的新闻里面，却把起火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天。 楚瑶鼠标往下滑，定格在陆兴泽一手接电话、一手扔烟头的那张照片上。 这个烟头，随手就扔到了邻居家的垃圾堆里面。 也许……这才是真正需要关注的有用信息。 楚瑶经常报道民生新闻，尤其是枫浦本地的事情，帮助过很多市井老百姓，也有这些人脉。 她马上联络他们，寻找当年死去老人的家属！调查火灾事件！ - 栾氏医疗的总裁办公室里。 栾汶看见那邮件，确实当个笑话看看就完了，根本就不在乎。 但没想到，当天秦嘉淮也送了另一份资料过来。 是她老公背地里转移财产的证据。 这栾汶就忍不了了。 她沉默一会儿，问秦嘉淮：“你的建议？” 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秦嘉淮坐姿随意。 他单手撑着下巴，点了点手边陆兴泽和他秘书的合照。 “利用你老公包养学生的事，现在立即离婚，你会获得公众的好感和同情。正好他做的那些涉赌的事警方也在查。他没什么价值了还一身腥。” 栾汶沉默了会儿，点头：“行，听你的，该扔就扔。” 秦嘉淮就没事了，起身打算离开。 栾汶忽然叫住他：“哎对了，听说你已经跟你老婆离婚了？”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 栾汶微微一笑：“不会是因为，我弟弟十年前和你老婆有点摩擦，你怕我们栾家人对她有意见，为了避嫌所以离婚了吧？”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扫向她，没做声。 “没必要真的。”栾汶微笑，“我们栾家，根本就没把她那种小人物，放眼里的。” “她……”秦嘉淮想到她，冷峻的眉眼微有松动。 他顿了顿，没聊任何关于楚瑶的事。 他又看向栾汶，面不改色地说，“换家医美团队吧，你耳垂都快耷拉到脖子了。” 栾汶立马笑不出来了。 她已经四十岁了，这几年为了紧致皮肤，拉过两次皮。 拉皮就是把皮肤拉得紧梆梆的，拉到耳垂处缝起来，这样脸上就一点皱纹都没有，四十多岁，皮肤也光滑紧致紧得像十八岁。 缺点就是越拉耳垂越大。 但她由于保养得好，还真没到耳垂耷拉到脖子的地步！ 秦嘉淮就是知道她在乎容貌，所以故意扎她心！ 他话很少，天天一副漫不经心、世界毁灭都和他无关的寡淡模样。 但每次能都用那不带起伏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 让人想把他的嘴给撕烂！ 要不是很多事上，秦嘉淮确实无可替代，栾汶真的忍不了他一点！ - 楚瑶联系上了当年发生火灾的那户人家，问清了更多十年前火灾的细节。 也因此，证明了自己一个很重大的猜测！ 楚瑶先陪着那家人去报警。 又立马回公司，打算和同事们商量这个案件。 她马不停蹄地跑回报社。 一进门，发现所有同事都丧丧的。 也是，他们的好几个号都没了，现在有了新闻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楚瑶犹豫的时候，韦悠忽然跑过来说：“小楚姐姐，刚才我在新视野实习的同学联系我，就你上次采访的那位工程师盛荣，我同学愿意花一千块钱买断他的素材。小楚姐姐，我已经把你们俩拉到一个群里啦，你加他一下吧。” 楚瑶微微蹙眉：“你有病吧，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答应？” 韦悠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还以为在职场里，大家说话都会给点面子，没想到楚瑶居然会这么不客气。 她有些委屈，声音也带了哭腔：“小楚姐姐，我也只是想帮帮你。毕竟也是因为你，大家现在才这样的。我就想着反正你也发不了，不如卖出去还能赚点钱。” 看似为她考虑，实际上句句话把责任归咎到她身上。 楚瑶笑了笑，目光讥诮，拍拍韦悠的肩膀：“我懂你，我以前接触过很多你这样的绿茶。” 韦悠攥紧双手，心里盘算着……她才刚毕业，前辈这么嘲讽她，这难道不是职场霸凌？ 就在她眼泪都酝酿出来、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忽然听见郑文博激动地大喊：“啊啊啊！” “我们的账号申诉回来了！小楚姐姐的涉黄涉赌的报道也重新发出来了！” “庆功！庆功！庆功！聚餐！聚餐！聚餐！” “……”韦悠的眼泪只好又收回去。 账号恢复了，她暂时就不能再拿这一点来打压楚瑶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上网搜。 发现真的又恢复了！ 袁楠惊讶：“但是为什么啊？” 有网速快的同事已经吃到瓜了！ “因为栾大小姐发现陆兴泽出轨了！卧槽，还出轨了一直资助的女学生！” “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栾家不护着陆兴泽了？甚至要离婚了？我们那个涉赌的案子可以继续报了？” “什么？出轨资助的女学生？咦……这太恶心了吧！” 楚瑶觉得有些奇怪…… 恶心是恶心。 但他们这种豪门这么在乎夫妻感情吗？ 不过无论如何，她这边的工作能恢复正常就太好了！ 她进总编办公室，和汪平沟通了一下，十年前睦邻小区起火案。 汪平也还在为账号恢复兴奋呢，立马说：“查！立马查！这涉黄涉赌的事，咱们都能全身而退，我现在一身熊心豹子胆！” 楚瑶就喜欢沟通这么直接爽快的。 她走出办公室，打算现在就去查。 经过郑文博身边时，听见郑文博在那儿一边盯着数据一边喊：“我小楚姐姐太牛逼了！” 想到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支持她，楚瑶微微一笑，拿出手机，给郑文博发了个东西。 发完，她过去拍拍郑文博的肩膀。 “谢谢你这么支持我，看看消息，给你一个惊喜。” 第31章 辱白月光了 郑文博点开一看，惊讶得瞪大双眼。 居然是陆兴泽和那个女生偷情的照片！ 而且明显还有年头了！ 这照片冲击力太大了！ 中年企业家，居然抱着一个几乎可以当他女儿的女生亲热！ 这要是发出去，肯定会爆！ 郑文博经常接受别人的投稿和曝光，为了鉴别照片真伪，他还花钱买了专业识别合成照片的软件。 这个软件识别出，楚瑶发来的照片就是真的！不是ai也不是合成！ 郑文博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瑶：“小楚姐姐，这个新闻真的给我做？” 楚瑶点点头：“嗯，这种豪门风月男女感情纠纷，我不感兴趣。” 这里是谁做的新闻就算谁的业绩，谁做的更爆，谁拿的工资高。 郑文博刚刚过实习期，还没拿过多少绩效，还是在这边租房上班的，生活不宽裕。 所以他才天天嚷嚷聚餐，因为他自己都没钱吃好吃的。 大家也都知道他拮据，所以楚瑶帮助他，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郑文博感动：“谢谢小楚姐姐！” “不客气。” 楚瑶回自己工位上。 郑文博还在自言自语地称叹：“小楚姐姐的人脉太牛逼了！这些照片都能搞得到！肯定大爆款预定了！” 楚瑶低头微笑。 是啊，她的人脉是有点牛逼，跨时空人脉。 不过再一想……这照片发出去，有概率被秦嘉淮刷到。 秦嘉淮平时很忙，很少关注这些风月八卦，但也不是完全不上网。 他十年前噼里啪啦拍了几十张，估计他自己不可能每一张都记得很清楚……但也是不太稳妥。 楚瑶就给郑文博发：“照片记得做做处理，备注来源匿名网友，任何人问都别说是我给你的。” 郑文博：“好嘞！” 楚瑶放下手机，打开电脑，认真整理了会儿火灾那件事的资料。 一连坐了几个小时，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活动活动。 韦悠忽然靠了过来，笑着说：“楚姐姐，我也是需要帮助的刚毕业的应届生，你怎么不帮帮我？是因为我是女生，而郑文博是男生吗？” 楚瑶淡淡扫了她一眼。 这人也挺适合去方翔手下打工的。 因为她也会断章取义，煽动情绪，给别人扣帽子。 明明自己和公司里的女同事关系也很好，要排起来，关系最好的肯定是袁楠。 但韦悠偏偏要故意无视掉，在这里暗示她只跟男人好，不跟女人好。 楚瑶当然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激怒，也不会跟她自证。 她直接把话题转移到韦悠身上，占据主动地位：“你不是在律所实习吗？怎么被开除了？” “可能……是秦律要避嫌吧。”韦悠说完又立马笑呵呵地摆手，“开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小楚姐姐。” 楚瑶刚开始看见她的时候，确实误会秦嘉淮和她有什么。 不过现在这个韦悠这么上赶着，她突然觉得不是。 她笑了笑：“我了解秦嘉淮，他挺能忍恶人的，但忍不了恶人的蠢心眼子都写脸上，你是太蠢了被她赶走的吧？” 韦悠脸色一变：“小楚姐姐，你怎么句句话都这么伤人，我离开律所只是单纯的工作变动。” 楚瑶眉梢微挑，又换了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在我面前吹几句，能让你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吗？那你吹吧，没事，我不拆穿你。” 说完她就先走了。 楚瑶忽然发现自己误会秦嘉淮了，他不可能和这个韦悠有什么。 这个韦悠性格比许轻云差远了。 当年的事，警方判定是纯意外，也判定自己并没有责任。 但的确是许轻云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她。 那是一个真的会舍己为人、帮助同学的好女生。 许轻云去世后，学校好多人都自发去她葬礼上送花。 她的好多同学朋友，哭得比许家人哭得还伤心，还是许轻云爸妈反过来安慰同学们。 楚瑶和许轻云以前几乎没有交集，只有出意外那天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就会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自己。 韦悠当许轻云周边……真的是辱许轻云了。 - 栾家动作非常快。 当天下午，栾汶就发消息说要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交代她老公出轨的事。 楚瑶和郑文博一起去参加。 抵达发布会现场时，人还没到齐。 楚瑶一眼就看见，秦嘉淮也在。 他靠在最前方的座位上，低着头认真地和一个男人说些什么，头顶的灯在他冷峻的侧脸投下细碎阴影。 楚瑶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这里……但看见他时有点心虚。 因为，黄赌的案子，是从大秦手里搞到的资料。 出轨女学生的案子，是小秦给的照片。 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们之间立场不同，但他对她……还有不少恩情。 他算前夫，不算前科。 她应该放下成见，和前夫坦荡地相处，而不是把他当成坐过牢一样避而不提。 她打算过去主动打声招呼。 靠近两步，却听见那个男人笑着夸赞秦嘉淮：“栾家找你做法律顾问真的是找对人了！不然怎么能确保栾大小姐的最佳利益啊！” 楚瑶脚步一顿。 怪不得他在这里。 原来他都和栾家的关系这么深入了。 他都开始保障栾家人的最佳利益了。 “小楚姐姐，怎么聊着聊着你突然不说话了？你有男朋友吗？” 郑文博忽然跟上来，追着问她。 进来之前，郑文博正跟她抱怨，说他才刚毕业爸妈就催他找女朋友。 于是他就顺口问了问楚瑶。 楚瑶收回视线，照实回答：“我都离婚了，冷静期都快结束了。” 郑文博一脸惊讶：“啊？怎么离的？” 楚瑶：“在民政局签字离的。” 郑文博：“……不是，我是问你俩为啥离。” 楚瑶面无表情地说：“我前夫裤腰带太松了，喝多的女人抱抱他，他就把持不住。” 远处的秦嘉淮听到这句话，微微侧过脸，朝她看来。 郑文博没注意到男人打量的目光。 他为楚瑶打抱不平：“你前夫也太渣了吧！不过那个女人也过分，我不相信真的醉到没意识的地步，还会往男人身上贴，她肯定也是对你前夫有好感，才会故意去抱的，我看就该各打五十大板，两个人都是畜……” 楚瑶越听脸越沉：“行了，别骂了！” 远处的秦嘉淮眼底笑意分明。 郑文博愣了几秒，又对楚瑶产生了敬佩之情：“小楚姐姐你真是个很正派的人，他们那么对不起你，你都不会说他们坏话！” 楚瑶：“……”早知道不开这个口了。 聊的尴尬，她索性趁着发布会还没开始，转身去卫生间躲一躲吧。 顺道在这边，准备准备。 今天发布会的流程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栾汶是打算跟陆兴泽好聚好散的，把对双方生意经济上的损失降到最低。 不过楚瑶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笔记本，看她最近查到的火灾案的证据。 忽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第32章 那晚你酒后乱性把我给…… 秦嘉淮忽然过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正装，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疏离。 楚瑶既然看见了，就坦荡面对：“我们俩的冷静期要结束了，抽空去领了离婚证吧。” 秦嘉淮点了点头，没太大反应。 楚瑶扯了扯唇：“离婚后要是再发生那晚的事，你就算**了！” “那晚……”秦嘉淮微垂眼眸，盯着她，意味深长。 楚瑶也抬眼看向他，等着下文。 秦嘉淮慢条斯理，有些委屈：“我是反抗过的，但没打过你。是你酒后乱性，把我给……” “闭嘴！” 楚瑶习惯性地攥起拳头攮他，被他抬胳膊挡住。 她抬脚踹，被他用膝盖顶住。 她想近身搏击，被他一把按住头。 这是他多年挨打总结出来的经验。 楚瑶没招了。 秦嘉淮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个对她言听计从、千依百顺的乖老公。 他有时候很讨厌，她经常被气的动手打他。 但每次都打不到……他个高腿长手长，每次都能直接给她按住。 就和这次一样。 但楚瑶之前……揍他都是在跟他撒娇。 现在明显不该这样了。 她立即收回手，转身打算回会场去。 走了两步，忽然听秦嘉淮问：“你睡得好吗？” 楚瑶想都不想就说：“没有你我每天都睡得非常好！”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楚瑶加快脚步，回到会场，找地方坐下。 刚才她脱口而出的话，都没细想。 但现在再想想……他是在关心她？ 她这阵子，真的睡得非常好。 自从当年许轻云为她而死后，她就开始经常失眠，但其实一开始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 可和秦嘉淮结婚后，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加重了。 有时候她睁着眼到天亮，翻来覆去……秦嘉淮明明很困，却也会陪着她。 她睡不着就心情烦躁发脾气，但秦嘉淮却永远情绪稳定，从没恼过她。 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生病。 是秦嘉淮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她才知道自己患了幸存者综合征。 这种病就是因为别人都遇难了，而自己却活着，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总觉得自己抢走了别人活下来的机会。 心理医生还说这个病很常见。 公司裁员，把跟你关系好的同事都裁了就留你一个。或者你们都逃课，老师抓了所有人就是没抓你。你觉得好愧疚好对不起大家……这也是轻度的幸存者综合征。 这个病导致她焦虑，内疚，自我怀疑……还有严重的失眠。 可自从联系上17岁秦嘉淮的第一天起，她每晚都睡得很安稳。 真的彻底不失眠了，安眠药都没有再吃过。 …… 愣神间，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栾汶一袭素白长裙，坐在台上，哭得端庄优雅。 她老公陆兴泽戴着口罩，低着头，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楚瑶看见台下的秦嘉淮在帮栾汶检查发言稿，她那一点被秦嘉淮关怀的温情，又浇熄了。 就算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她也接受不了秦嘉淮帮栾家做事。 台上的栾汶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唱戏。 “我最近收到一份确切的资料，证明我老公陆兴泽出轨了一直资助的女孩。” “那个女孩今年才25岁，陆兴泽已经资助那个女孩13年了……” “所以我不怪那个女孩破坏我的家庭，因为她当时还是个孩子，错的并不是她。” “我也不能原谅我丈夫对我的背叛，所以今天，我和陆兴泽正式离婚，并就此事对公众造成的不良影响进行道歉。” 栾汶站起身，对台下所有媒体深深鞠了一躬。 有的媒体采用的是直播的形式。 现在就已经很多弹幕了。 【陆兴泽死渣男！赘婿还出轨！软饭硬吃！】 【这个女孩拿别人夫妻共同财产读书，还和别人老公在一起，她也不是东西！唯一无辜的受害者只有栾大小姐！】 【这种白富美小公主，都被家族保护得太好了，很单纯的，所以被男人骗这么多年。】 楚瑶不用上网看，就知道现在网友对她充满了同情。 毕竟，十年前，她就领略过栾汶的演技。 她直勾勾盯着栾汶捂脸痛哭的模样。 意外看见了栾汶压不住的嘴角。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楚瑶给捕捉到了。 楚瑶双手环胸，朝后靠了靠。 笑吧笑吧。 先搞你老公再搞你，再是你们栾家的心肝宝贝栾竞，再是你们整个栾家。 很快，栾汶伤心欲绝地离开了。 秦嘉淮也和她一起离开。 陆兴泽又站起来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给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但这都是我个人行为，栾家并不知情。” 老手段了。 又以为简单道个歉，转移到男女作风问题上，就可以将别的重大问题一带而过。 楚瑶不会给他机会。 她直接站起来，质问陆兴泽：“陆先生，请问当年你名下建筑公司兴建集团收购的睦邻小区，发生火灾的日期你为什么要往后修改？” “那天烧死了一个老人，有人在当天拍摄到你往易燃物品里面乱扔烟头，请问你对此有什么解释？是不是和你修改火灾日期有关系？” 陆兴泽脊背一僵，抬起头，眸光幽深。 郑文博立马找机位，对着楚瑶狂拍。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楚瑶外出工作的样子，忍不住心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我小楚姐姐太美太飒了！ 飒爽，干练，高颜值，魅力值拉满！ 其他媒体也纷纷朝楚瑶看去，小声议论。 “她就是楚瑶啊？好强，在别人的场子上贴脸开大！” “对，她最近是挺强，什么死得快查什么……” “但也不一定。一开始她报这个黄赌事件，我们全单位都在等着看他们笑话，结果你看看现在怎么着？她还真没事。” 今天新视野也来人了。 有同行小声跟方翔说话：“哎我记得，这个楚瑶不是你的徒弟吗？她离开你之后怎么变得这么牛逼，十年前的火灾啊，证据早就烧没了，楼都扒了重建了，她咋想到查这个事的？” 方翔冷笑，一脸瞧不上：“瞎搞呗，我不信十年前的事还能有新证据，我看她怎么出丑！” 第33章 真相，全网震惊! 方翔始终不信楚瑶真的有本事会对陆兴泽造成什么伤害。 栾家的女婿啊，就算因为作风问题离婚了，各种生意还息息相关，栾家肯定要护着他，不可能有事。 楚瑶这阵子事业运是挺好，不过马上就到头了！ 台上的陆兴泽，久久才阴沉沉地开口，回应楚瑶的质问。 “你想说什么？你先说我一个烟头引起火灾烧死了老人？我警告你，说话要负责。” 楚瑶端庄微笑：“我已经联络了当年受害者的家属，并将我手上的证据全部提交给警方了。” 来之前，她已经陪死亡老人的家属去报警。 警方告诉她，虽然“扔烟头照片”、“家属证词”等，不可能作为直接证据，说这火灾是陆兴泽引起的。 但他们会重新进行调查，问清楚为什么修改火灾时间，并找出当年的资料，重新计算起火点。 就在陆兴泽打算让人把楚瑶轰出去的时候。 警方真的过来了！ 他们当场请走了陆兴泽，要求他去和配合他们调查火灾案。 其他媒体都对楚瑶投去惊讶又崇拜的眼神，只有方翔在警方进来的时候，就灰溜溜跑了。 - 后面几天，楚瑶一直追着警方要答案。 好在很快就等到了！ 火灾的责任追查中，经常会有痕迹证物分析。 通过烟羽、熏痕等，确定起火点。 有些人在大山里扔一个烟头，引发山火，都能追查到起火原因。 当年警方的火灾专家，就通过痕迹证物分析，火灾很可能是由烟头引起，他们在公告中也一直是这么说的。 只是由于烟头被烧了验不了dna，加上没有任何照片或者视频证据证明真的有人扔烟头，还有那栋公寓确实线路老化…… 种种原因，导致最后没有抓到凶手。 哪知道，十年后，竟有人送来了线索。 扔烟头的位置，就是起火点的位置。 楚瑶等到官方答案后，立马把早就准备好的新闻发布出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十年前睦邻公寓起火烧死老人并非由线路老化引起，而是因为乱扔烟头！” “……（警方发布的详细案情记录）” “案发后，开发商兴建集团，在公开发布的资料中，买通媒体修改火灾时间，甚至借用‘线路老化’、‘烧死过人’等原因歪曲事实，以低价收购睦邻公寓！” 上次栾家大小姐离婚的发布会上，楚瑶贴脸开大。 当时虽然没得到答案，但好多人都被吸引了。 都想看看，这个人这么狂，是不是真的有点东西？ 于是都纷纷关注坐等答案。 现在终于等到了！ 很多网友都十分震惊！ 【天呐……十年啊！终于有真相了！要是没有记者揭露这件事，这位老人就冤屈而死，永远无法昭雪了！】 【我当年就是睦邻公寓的业主，但因为当时起火的房子距离我还有好几层，我都不清楚到底是啥时候的火灾……好奇这位记者背后的人脉到底是什么人？】 【重点是因为火灾的事，睦邻公寓被低价收购了！我记得当时那一片的房价是三万多一平，但是因为听说起火了还烧死了人，大家都害怕那栋楼线路真的有问题，两万多就赶紧卖了！】 【我靠，不会是这个兴建集团，为了低价收我们房子，故意放火烧死人吧！】 【故意放火应该不至于，相信警方说的“乱扔烟头”导致的，但扔过烟头后，他们确实故意说线路老化来低价收房子！】 【关注了！这个楚瑶记者真的有点东西，她每次说的我都觉得不可能吧，假的吧，就算是真的也查不到吧……然后过阵子都证明就是真的！】 新闻一发出，好多当年睦邻小区的业主，都要联合状告兴建集团耍手段低价收购他们的房子。 面对这么大面积的上诉，栾家不得不与兴建集团做更彻底的切割，将所有罪名都甩到陆兴泽一个人头上。 警方还发公告，他手上涉黄涉赌的主播们，也被抓的差不多了。 至此，这条犯罪产业链全线停摆！ - 楚瑶看着冲上热门的报道。 开心之余，也没忘记去新视野那边落井下石。 毕竟，他们欠她的二十万，还拖延着呢！ 前阵子，邹杰还去她面前炫耀，说新视野拿到了陆兴泽给的广告。 现在楚瑶就登录小号，去那边拱火。 正好他们之前刚刚发布过给陆兴泽做的洗白报道。 楚瑶就去那个洗白报道下留言： 【开香槟开早了吧？新视野广告部白加班了吧？哈哈哈天天恰烂钱遭报应了吧！】 楚瑶大号：正义，理智，绝对不煽动任何争吵。 楚瑶小号：我煽死你！我就要所有人都看你们笑话！ 好多网友赞同，他们删都删不过来： 【这年头还有人相信新视野吗？】 【上次他们给那个奶茶洗地，我就取关他们了。】 【当时那个黄-赌新闻出来，他们马上模糊重点，发了一条家庭纠纷，我就看出他们收钱了！】 楚瑶的小号挨个点赞。 但还没点多少，新视野的这条采访就被他们自己删除了。 切，输不起。 - 次日，楚瑶请了假，打算去看看奶奶和爸爸。 之前爸爸走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都没有给爸爸买好墓地。 奶奶走的时候，她把和奶奶一起住的房子卖了，手上有点钱，就给奶奶安葬在风景秀丽的地方。 前阵子她又拿身上存款，给爸爸迁了墓，现在爸爸和奶奶都在一起。 正要出发时，楚瑶又接到火灾案受害者家属的电话，说希望可以见见她。 楚瑶又临时改道去见他们。 来的是夫妻俩，是那位被烧死老人的儿子和儿媳。 他们俩是开小甜品店的，此刻夫妻都是双手递过东西。 一个食盒，还有一个很厚实的红包。 “楚老师，谢谢你还我妈妈一个公道，这个是我们自家店里做的雪媚娘，你尝尝。这个是我们感谢你的红包，请你收下。” 楚瑶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是找你们配合工作，不值得你们的感谢。” 而且，当年的事，她明明有机会做得更好的。 当时她和秦嘉淮知道陆兴泽是大企业家，也知道发现他偷情会很危险。 他们俩为了自己的安全，就拍一些照片就走了。 都没有注意到扔烟头这个细小的举动。 还是她收到照片后，仔细观察才注意到这一点的。 如果小时候就注意到，她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可以救人一命。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值得被感谢。 那夫妻俩使劲把东西往她手里塞。 “楚老师，你就收下吧！你知道吗，这件事后的十年，我和我老婆都在愧疚。因为那几天我们出门进货，我妈一个人在家。” “回来后知道我妈烧死了，开发商还怪我们不经常检修，说是因为我们不注重电路安全害死了我妈。” “这十年我们俩都在愧疚，在自责，都不敢在枫浦待着，关了店跑外地打工去了。” “幸好有你，谢谢你让我们知道，其实这件事另外有凶手！也为我妈妈讨回公道……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还你的恩情！” 楚瑶还是没收：“你们配合我调查，也让我拿了不少绩效了，所以钱我就不收了……雪媚娘我收下。祝你们讨赔偿顺利。” 楚瑶把钱又塞回去，拎着雪媚娘赶紧走了，不让他们俩追上。 她看着手里的这些雪媚娘，心里酸酸的。 因为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另一件事…… 第34章 奶奶死亡背后的隐情 楚瑶要不是看见这些雪媚娘，差点忘了，她十年前就认识这对夫妻俩。 他们当时开的店叫咩咩甜品店。 奶奶和她都很爱吃这家店的雪媚娘。 但由于当时她们生活拮据，钱都要攒着上大学，不舍得经常吃。 后来有一天，奶奶说想吃，让她放学路上回家的时候，去买一点。 但当时这对夫妻已经闭店了。 奶奶到去世，都没有再吃到他家的雪媚娘。 她一直都觉得挺遗憾的。 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再重逢，还能再吃到。 楚瑶来到奶奶和爸爸的墓前，拿出那盒雪媚娘。 “奶奶，这是你当年一直没有吃到的咩咩雪媚娘，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了，你也没想到还能再吃到吧？” 她又拿出手机，跟爸爸和奶奶说最近的新鲜事。 “栾氏旗下的地产行业被切割了，栾家女婿涉足的黄-赌行业也停摆了，这都是我做的！” “虽然秦嘉淮也帮忙了……但还是我比较厉害，因为我是主脑！” 楚瑶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问：“他们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就算我是蝼蚁，我也可以撼动他们……你们现在一定在天上夸我对不对？” - 十年前一个普通的早上。 那天楚瑶月考，不爱早起的奶奶，特意起了个大早，排队去买楚瑶最爱吃的蛋卷。 那家店物美价廉，去晚了就没有了。 所以奶奶四点就去了，就是为了排得靠前一点。 很快，奶奶买到了刚出炉的蛋卷。 回家路上，被骑着摩托的栾竞给撞了，也压坏了那一盒蛋卷。 奶奶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抓着栾竞摩托车的尾翼，要他再去买一盒赔偿给她。 哪知栾竞在明知道奶奶衣袖被卡的情况下，还直接开车，把奶奶拖行百米开外！ 奶奶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多处骨折，脑袋也撞了好几次，昏迷不醒。 楚瑶还记得，当时医院里来了好多栾家的人。 来威胁她，要她息事宁人。 楚瑶拒绝，她要告栾竞。 可栾家对此的回应，是轻蔑地冷笑。 后来还是告了。 在任何人都说她不可能告成功的情况下，当时的法官易从繁，竟按照证据，给出了公平的判决！ 易法官判定是栾竞全责，要赔偿，也要负责奶奶治疗所需的全部医疗费，还要道歉…… 但因为栾竞当时也未成年，所以没有实现坐牢。 当时楚瑶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能告赢栾家。 更没想到，哪怕法院都判了，栾家人竟然还能操控舆论，铺天盖地买新闻，污蔑奶奶是碰瓷！ 因为当时老人碰瓷案，确实经常有发生，老人尤其是老太太，在社会大众的眼里形象就非常差。 很多人不相信法院判决，就相信那些媒体。 楚瑶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听到有人指指点点。 说她奶奶被撞死活该。 他们还骂法律制度，还网暴易法官……最后这位法官也销声匿迹，这么多年都没有声音，楚瑶真的很怀疑她是被灭口了。 奶奶住院的那段时间，栾家天天带着一堆媒体、律师去医院“道歉”。 当时栾竞年纪不大，性格也浮躁，所以栾家没让他出来面对媒体。 当着媒体的面哭哭啼啼的，是栾汶。 她那套说辞，楚瑶都会背了： “虽然法律不公正，但幸好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过即使这位老人是碰瓷，栾家也不会对她们不管不顾，她们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惨了，才想着用这种方法来诈骗的。” “我们栾家一定会负责老太太的医疗费，如果那个女孩子愿意，我们也会收养她。” “……” 当年17岁的楚瑶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发生在她们祖孙俩身上的惨案，竟成了栾家人作秀的工具？ 为什么她们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接受铺天盖地的谩骂？ 而凶手却得到掌声和欢呼？ 当悲剧无可逆转的时候，她和奶奶想要的，仅仅只是按照判决，给出赔偿和一句道歉。 可他们偏偏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歉意！ 还有罪魁祸首栾竞…… 当年他姐姐在外面为他面对媒体的时候。 他就在奶奶的病房里。 因为他姐姐让他来“关怀”受伤老人。 当时楚瑶真的好害怕他，也怕他伤害奶奶，她护在奶奶病床前，不让他接近。 栾竞坐在病房里的长椅上。 他皮肤冷白，穿着一身黑，脖间挂着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盯着她看，笑得戏谑又恶劣：“怎么？想报仇？” 楚瑶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实际上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栾竞看她这样，笑得更开心了。 “我爷爷胸前的功勋章，比你奶奶身上的针孔还多。司法机构，警务机构，议会……全都有我爷爷的学生。你呢？你爸很屌吗？” “哦对了，我查过你……你没爸。” “你的仇恨，在我眼里，就两个字。” 他特意顿了顿，上下打量她一圈，目光更加轻蔑，轻飘飘吐了两个字，“搞笑。” 楚瑶没办法不被激怒。 她冲上去给他一巴掌的时候，栾汶正好带着媒体过来！ 栾汶护着栾竞，她优雅又理智地说：“小姑娘，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明明是他们的错。 却成了他们“帮助”她。 可他们掌控着话语权，无论她怎么歇斯底里，都没有人相信她！ 就因为他们是权贵，而她是普通人吗？！ - 后来奶奶在重症病房住了几天，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当年的楚瑶没有任何能力复仇。 她让宋慧萍帮忙，卖了和奶奶住的那套老宅。 但因为本来就是老破小，也没卖到多少钱。 一部分用来偿还奶奶住icu期间欠下的钱。 一部分给奶奶办葬礼、买墓地，再留一些自己上学用。 - 现在，她有了改变悲剧的外挂。 要是顺利，少年秦嘉淮也可以帮助奶奶，避开那天的灾难，活着陪伴在自己左右。 那时候和栾家的恩怨，也许就没有这么深刻了。 但在目前这一条时间线上，奶奶临终前受的屈辱，这十年来的仇恨，还有无数和自己一样受到权贵霸凌的普通老百姓……都将支持她继续和栾家对抗下去！ 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哪怕十年前，也有易法官这样，敢于对抗权贵、给出公平判决的人，现在一定也有！ 正义不需要铠甲，它本身就是利刃，这把利刃一定会斩断这双笼在枫浦上方的手，一定会拨云见日！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传来。 楚瑶立马擦干眼泪，接起来，话语也恢复了平静：“汪总，怎么了？” 汪平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休假我本来不该打扰你，但确实有个急事……” 第35章 小老公给我出气 汪平说：“栾氏那边联系我们，要求我们删除报道中所有跟栾氏相关的内容。我看你在兴建集团的介绍当中提了几句栾家，我让小郑全给剪了啊。实在是他们那边的法律团队比较硬气难沟通。” 楚瑶深吸了口气：“能理解，删吧。” 她本来就没想过，能一下子就扭转局面。 现在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场，慢慢来。 以后更要豁出去盯着他们死咬，迟早有一天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 楚瑶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她躺到沙发上，打算瘫一会儿。 袁楠突然发来消息。 袁楠：“瑶瑶，麻烦再帮我个忙，就是智和这边，找我们对盛工程师进行一个广告性质的访谈。但我女儿又生病了，能不能再麻烦你明天去见一下那个工程师？” 楚瑶：“行，不麻烦的，我和他是朋友，我明天约他。圆圆这阵子怎么总生病？” 袁楠：“我也不知道，我这两天带她去大医院查查。” 袁楠：“对了……你跟老公最近还好吗？因为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厌恶栾家，但你老公现在居然是栾家的首席法律顾问……今天来找我们删东西的，就是他手下的人。” 虽然楚瑶已经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听到，心里还是刺疼的厉害。 楚瑶：“我跟他立场不同，已经离婚了，冷静期都结束了，可以拿离婚证了。” 聊天框上显示“正在输入”显示了好半天。 袁楠好像是有话想跟她说的。 但纠结了很久，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发：“哎，我们俩难姐难妹，最近都好惨。[抱抱]一定能熬过去。” 楚瑶：“[抱抱]。” 两个人聊完了，楚瑶把手机放下，蜷缩在沙发里发呆。 忽然瞥见书桌上的日记本，她又走下沙发，坐到书桌边，看看小秦是不是又给她留言了。 他确实又写了好多。 其中最搞笑的是这个……这个楚瑶也记得很清楚！ 班里有一个同学天天上课玩手机。 秦嘉淮作为学习委员提醒他别这样。 那同学真的一气之下不看了，周日都不看手机了，独自去图书馆愤怒地学习一整天，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结果回到家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嘉淮给他打了二十个电话，发了三条信息。 该同学冷笑，哼联系不上我你急了吧！ 结果点开消息一看，原来是秦嘉淮通知他今天月考……电话打疯了都没找到他！ 楚瑶至今都还记得这个同学第二天到学校怎么哭的。 最后还是秦嘉淮帮忙，找老师说给他补考的机会。 楚瑶靠在椅子上笑了半天。 十七岁的秦嘉淮，冷冰冰的外表下有一颗滚烫的心。 看似和同学不好相处，但同学有难他都会施以援手。 不知道现在为什么…… 楚瑶拿起笔，给他留言：【爸爸，你十七岁的时候那么善良，为什么现在会帮助有权有势的坏人，欺负老百姓呢？我不喜欢这样的爸爸。】 楚瑶估计他现在还在上课。 她就起身去吃了个午饭。 吃完回来，看见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但我可以给你出出气。】 楚瑶好奇心吊起来了。 横跨十年，他咋给她出气啊？ 紧接着又看见日记本上凭空多了句话： 秦嘉淮：【我刚才给了我自己两巴掌。还气吗？】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 笑着笑着，又有点眼热。 她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伪装成大人的模样哄她，搞笑又有点心疼。 她还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在墙上乱涂乱画。 爸爸生气教训她，她哭了。 她一哭爸爸又心疼，爸爸就给自己胸口两拳，又抱着她哄：“宝贝不哭，坏爸爸被打跑了，现在是好爸爸。” 所以爸爸要是活着，也会跟秦嘉淮一样哄她。 做小女孩真好啊。 不像现在，成为了没有人宠着的大人。 楚瑶完全没有办法把现在秦嘉淮做的事，迁怒到少年秦嘉淮身上。 她提笔回复。 楚瑶：【不气了。】 秦嘉淮：【嗯。】 秦嘉淮：【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但我觉得我是有底线有人格的，可能只是我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但终点一定还是那个终点。你再给爸爸一点信心好不好？】 是吗？ 时隔十年，他的人格和底线还在吗？ 但楚瑶不能问太多，因为现在的秦嘉淮也会刷新记忆，如果她明说具体是什么事，现在的秦嘉淮肯定会怀疑她在伪装他女儿。 她为了隐藏身份，一直以来连笔迹都装作稚嫩的模样。 唯一的破绽就是之前留在扉页上的“大傻逼”，那个字迹用的就是她现在的字迹，秦嘉淮也能认出来。 但那行字也被她那晚的眼泪给浸湿了，模糊了，所以还算安全。 她想找个借口不聊了，就回： 楚瑶：【嗯。^o^我在吃雪媚娘，咩咩甜品店的，好好吃，我最爱吃芒果味的。爸爸说这家店很多年前就有啦，还是老枫浦的味道。我要去吃了，下次再聊。】 秦嘉淮：【行。】 她把日记本合上，又拿起手机，给秦嘉淮发了条消息。 楚瑶：“冷静期结束了，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见，一起去领证。” 秦嘉淮：“行。” 楚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酸楚。 看在小秦的份上，她决定去拿证的时候，跟秦嘉淮不争不吵，好聚好散，笑着说再见。 - 2015年9月28日。 秦嘉淮中午放学。 他刚才看见未来女儿说吃咩咩甜品店的甜品，突然也想买一盒尝尝，所以现在就在咩咩甜品店门口了。 店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就连笑容都比较勉强。 老板说：“你来得巧了，今天卖完我们就关店出去打工了。” 秦嘉淮本来打算只买一个，一听这话，又说：“剩下的我全要了。” 老板就给他全部打包起来。 秦嘉淮拎着满满一盒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回去跟那对夫妻说：“你们的咩咩甜品店是老枫浦的味道，很好吃，希望以后回来继续开。” 夫妻俩停下收拾的动作，心里烫烫的，也有点眼酸。 原来他们这家普通的小店，能称上“老枫浦”了。 这句评价真的很高，代表他们已经成为街坊们记忆里的味道了。 老板轻轻点头：“哎，我们有点钱了一定回来继续开。” - 秦嘉淮拎着甜品去公交站。 他坐到长椅上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秦嘉淮。” 他抬头看去，楚瑶背着书包，朝这边走来。 这甜品店就在她家附近，在这里偶遇她很正常。 楚瑶盯着他手上的袋子，有些惊喜：“你也喜欢吃他家的雪媚娘啊？我和奶奶也很爱吃。” 秦嘉淮默默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请你吃。” “谢谢，你人真好。” 楚瑶不和他客气，伸手拿了唯一的那个芒果口味的。 秦嘉淮一怔。 她看着楚瑶满眼欢喜的模样，脑海中又闪过未来女儿特意强调的芒果味……心跳漏了一拍。 第36章 笑着去领离婚证 秦嘉淮目不转睛地看着楚瑶。 怎么会这么巧，她居然和未来女儿口味一样。 楚瑶咬了一口雪媚娘。 今天天气热，里面的奶油也化了，一口下去奶油都漏了出来。 秦嘉淮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接住，以免落到她身上，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沾满奶油的手指。 楚瑶刷的一下收回手。 她两口吃完了雪媚娘，脸庞塞得鼓鼓，腾出手，掏出纸巾，擦手。 秦嘉淮盯着她看。 等楚瑶把她自己的手擦干净，他也将自己的手往楚瑶面前一递：“擦干净。” 楚瑶给他递纸巾：“自己擦。” 秦嘉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楚瑶只好拿出纸巾替他擦手，心里骂他斤斤计较。 “刚觉得你好，你又讨厌起来了，厌压群芳！” 她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擦过他修长的手指。 秦嘉淮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腕上的腕骨凸起，比她的手大好多。 她认真替他擦着手，一点点擦拭他指缝间的奶油，完全没感觉到秦嘉淮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蹭过她的手腕内侧。 她擦了半天还没擦好，秦嘉淮的手心有些痒……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楚瑶抬头，眼神不解：“还没擦干净。” 秦嘉淮喉咙动了动，眸光深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握住了。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奶油香。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他手腕内侧，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慢慢的，她的耳尖也有点热……莫名其妙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嘉淮淡漠地收回目光。 他将手边那一盒雪媚娘全部放到楚瑶手中：“我不爱吃甜食，替我解决。” 楚瑶开心：“好啊，那我拿回家和我奶奶一起吃。谢谢。” 楚瑶把盒子盖好。 一辆车忽然从旁边放慢车速，趁着红灯停下。 车里的女人按下车窗喊：“嘉淮，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去上课！” 秦嘉淮和楚瑶都抬头看去。 开车的中年女人一头齐肩的栗色中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鼻梁高挺，唇色淡雅，带着亲和力很强的微笑。 是秦嘉淮的妈妈江玉满，是妇科产科的专家。 楚瑶立马端坐起来，喊了声：“阿姨。” 江玉满盯着楚瑶看了会儿，也笑起来：“你是瑶瑶？好多年没见了，出落成大姑娘了。我前几年和你秦叔叔在外省进修，好久没回来看过老邻居了，有空去我家吃饭。” 楚瑶乖巧点头：“好。” 眼看红灯亮了，江玉满朝不远处指了指：“我最近在那边安康医院坐诊，有空可以来找我。” 楚瑶：“好的阿姨。” 江玉满就开车先走了。 按上车窗后，她笑着啧了声。 刚才她儿子抓着人家的小手给人家送东西的样子，完全被她看见了。 送就送呗，还得抓着手送！ 死小子，我看你有时候懂得很啊！ - 27岁的楚瑶又刷新了这段新记忆。 这只是一件小事，对未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因为小秦嘉淮送给她的这盒雪媚娘，奶奶去世前少了一份遗憾。 哎……有时候觉得她真的欠了秦嘉淮很多。 但一想到他和栾家一丘之貉，她还是没办法面对他。 只能说看在小秦的份上，他俩去领离婚证的时候，她会给秦嘉淮一个大大的好脸色。 - 今天上午，楚瑶喊了盛荣出来陪她买车，顺便完成了那个广告性质的采访。 她的驾照是和秦嘉淮结婚那年考的。 不过之前有秦嘉淮，她从来都不自己开车，想去哪里喊他接送就行了。 今天拿了证，就算彻底离婚了。 以后就要自己开车了。 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辆三十来万的安全性能比较高的车。 她身上虽然还是没什么钱，但工作转正了，付个首付，每个月供车贷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下午，楚瑶在约定时间来到民政局门口。 到这个地步了，盛荣还是不信：“不会吧，你俩不是真离婚了吧？” 楚瑶：“我人都在这了还能骗你？” “……”盛荣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那我得亲眼见证。” 结果等到时间点，秦嘉淮还没来。 楚瑶就给他打电话催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秦嘉淮：“车抛锚了，下次吧。” 楚瑶：“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过了会儿，楚瑶收到地址，去接秦嘉淮过来离婚。 由于她开车还不熟练，车慢慢悠悠地晃了一个小时才接到秦嘉淮。 秦嘉淮坐上副驾。 这时车里的歌曲，刚好切换到：“放我一个人生活，请你双手不要再紧握~” 对对对就这样，太有离婚的氛围感了。 楚瑶调转车头，慢悠悠地往民政局开。 因为她开得太慢了，每次都错过下一个绿灯。 秦嘉淮都看笑了：“不想跟我离婚就直说，不用每次都躲着绿灯开。” 楚瑶也笑：“我开车不熟练嘛，毕竟以前都是你做我司机。不过以后你不用再做我司机啦，有空可以做我司仪，下次我结婚的时候，我请你来主持我的婚礼。” 秦嘉淮慢悠悠地应：“行，到时候背景音乐就给你选春天在哪里。” 后排的盛荣琢磨了一下。 想起来了，那首歌的歌词：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 楚瑶那张嘴很厉害，得理不饶人。 但是秦嘉淮的嘴更缺德。 一路上，盛荣就听这两人阴阳怪气。 太有意思了。 他俩一开始还有点恨海情天、爱恨纠缠的感觉。 但是吵到最后，战况升级！ 楚瑶直接停车，展开物理攻击，抬手就抽秦嘉淮！ 秦嘉淮甚至都没看她，就熟练地接住了她的拳头，一把按住！ 可见是身经百炼！ 最后盛荣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别打别打……别人纯爱战士，你俩纯战士。” 楚瑶收回自己的手，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盛荣：“盛荣，你今天就做个抉择吧。我跟他，你选谁？” 盛荣愣住：“不儿，我是你俩小孩啊？你俩离婚，争我抚养权呢？” 楚瑶没做声，回头静静盯着他看。 盛荣看看她，又看看秦嘉淮。 面对自己的两个恩人，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纠结一会儿，他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掏出一个毛绒小玩具，递到前排两个人中间。 那玩具身体是小鸟，头顶大蒜。 一捏那玩具，它就喊：“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楚瑶一股无名火！ 再看看时间，民政局都下班了！ 她一把夺过那鸟，从车窗往路边一丢，对车上两个人说：“滚出去！你也滚！” 秦嘉淮和盛荣都默默从车上下去。 楚瑶直踩油门，直接离开！ 盛荣去路边捡起他的小鸟。 嘤嘤嘤，我的蒜鸟做错了什么。 又听秦嘉淮在一旁低声叹气。 盛荣看向他：“真离了？” 秦嘉淮轻轻“嗯”了一声。 盛荣沉默一会儿，凑到秦嘉淮身边，试探着问：“那我追她喽？” 第37章 你女儿不如别人养的狗 秦嘉淮没说话，冷眸扫过去。 盛荣当做看不懂他的眼神，继续说：“我以前就喜欢楚瑶，不然我天天给她送巧克力干什么？不过当时她脾气好大啊……我只是夸她脸好软，她就让我去玩屎。现在她又漂亮又温柔又知性。” 秦嘉淮冷笑：“我俩刚被她抛在路边，你管这叫温柔？” 盛荣摆摆手：“你不用故意挑拨。” 他不听这些，蹲在路边，双手撑着下巴，继续说。 “这十年因为我家破产，我觉得谈恋爱拖累别人，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现在还完债了，加上我赚得也挺多，我妈催我相亲……但我觉得，我还是很喜欢楚瑶。要是当年我家没有那样的变故，我也一直在她身边，咱俩指不定谁追到她呢。”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盛荣站起来，碰碰他：“说话。” 秦嘉淮沉默许久，开口：“你可以再等等。” 盛荣：“等到什么时候？” 秦嘉淮：“等我死了。” 盛荣充满期待：“那你啥时候死？” 秦嘉淮轻笑，语调松散又冷冰冰的：“她当年说得对，你比较适合回家玩屎。” 正好这时有辆出租车经过，他就直接抛下盛荣走了。 盛荣并不怪他这个态度，因为秦嘉淮小时候就这个熊样。 他当时就喜欢已读不回，非常不礼貌。 现在还每一句都回呢，就是回得不好听罢了。 很大的进步了！ 至于追楚瑶嘛……他管秦嘉淮有没有苦衷，先追了再说。 盛荣现在还是蛮有奔头的。 等他和楚瑶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偶尔也会怀念秦嘉淮。 每次聊到他时，他们都会用这样的开场：“还有你那个哑巴前夫我都不想说……” - 楚瑶回到家时，看见宋慧萍在家门口站着。 在第一版记忆里，和妈妈妹妹关系好的时候，她是给过妈妈房子的密码的，当时妈妈过来看她都直接进去。 不过这次没有再给了。 这两天盛荣还给她房子换了新锁。 除了楚瑶自己，任何人都进不来了。 楚瑶迎过去：“你怎么来了？” 宋慧萍手上拎着两箱芒果：“喊你很久你都不回来，我就给你送过来了。前几天还有点青，这阵子刚好放熟了。” 楚瑶用指纹开了锁，带着宋慧萍进去，招呼她坐下。 本来她怕麻烦，一直没跟宋慧萍说离婚的事。 但今天她都来这里了。 再不说，估计又要借钱了。 楚瑶先关心地问了句：“依依判几年？” 宋慧萍叹了口气：“判倒是没判，她那个直播还没到涉黄的地步，说只是擦边……所以拘留了几天被放出来了。但她欠的赌债，家里实在是没办法还……” 楚瑶就知道。 她直接打断：“妈，我跟秦嘉淮离婚了，我现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而且我以后每个月还要还车贷。” 宋慧萍睁大双眼，难以置信：“什么？你俩不好好的吗？怎么可能？” 楚瑶直接给秦嘉淮打电话，开外放。 很快，电话接通了。 楚瑶直接问：“秦嘉淮，现在我们冷静期都过了，三十天内不领证申请就作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去领？” 秦嘉淮：“等我有空。” 楚瑶又问：“还有咱们的财产分割，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算算？你不分割，我们共同财产就动不了。” 秦嘉淮：“再约。” 楚瑶语气平静地和他聊完，就挂了电话。 宋慧萍惊得久久才回过神：“瑶瑶，嘉淮条件那么好，你跟他离婚，以后肯定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而且你们俩感情那么好，怎么突然就离婚了呢？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楚瑶偶尔也觉得，秦嘉淮和她，还真不是情感上的破裂。 他这阵子对她的纵容，还和没离婚时一样。 要说许轻云……许轻云也是楚瑶自己的白月光。 当年是许轻云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她的，她都放不下许轻云，所以这并不是核心矛盾点。 真正让她接受不了的，是秦嘉淮和栾家的关系。 这种权贵，一般都会找一个法律界很有本事的人，为他们做很多司法暗箱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栾家找的居然是秦嘉淮。 加上秦嘉淮的父亲，能从一个骨科医生，一跃成为枫浦首富，也和栾家脱不开关系。 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了。 理智来说，离婚，真的是对双方都好的决定。 楚瑶不想说太多复杂的成因，直接一言带过：“我们俩工作上对事情的立场不同。” 宋慧萍的认知，完全无法理解：“立场哪有老公重要啊？你们俩好好谈谈，冷静期虽然过了但还没拿证，还不算离婚的……” 楚瑶不想再说自己的事，突然打断她：“妈，其实我知道你偏心，但我没怪过你，因为我明白，你偏心的本质原因，是你老公不爱你。” 宋慧萍一噎。 楚瑶继续说；“我那个同事袁姐，她的公公婆婆是很传统的人，他们以前觉得狗就是畜生，就要拴在外面看门，是不可以进卧室的。” “但因为袁姐养了宠物狗，她的公公婆婆就宁愿颠覆自己的认知，也要接纳那只小狗，允许小狗进房间上沙发，对小狗客客气气。” “就是因为袁姐老公爱她，她老公会在公婆面前护着她，所以她公婆尊重她。” “而你……你老公不爱你，只是激情褪去后和你过日子。所以你的公婆也不尊重你。” “你和前夫生的女儿，在他们眼里都是脏的，吃饭都怕传染上病，所以给我一次性碗筷。” “你的女儿在你婆家的地位，都不如受尊敬的媳妇养的狗。” 她全程语调都淡淡的。 一副温柔地和妈妈聊心事的样子。 但一字一句都在宋慧萍的心上狠狠地刺！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小时候的伤害，记得那一套一次性碗筷。 她以前从不说伤人的话，只是没把她逼急。 但她要是真想，她也能和秦嘉淮一样，一针见血，字字扎心。 宋慧萍心里好难受，眼泪吧嗒吧嗒掉。 楚瑶一看真把人说哭了，尤其还是自己的妈妈，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抽了张纸巾，给妈妈擦擦脸：“妈，对不起……我下次不说了。” 其实她本来就不该说的。 她不说，宋慧萍就可以自己骗自己。 继续认为她家庭很完整，认为她活得很幸福。 “总之我的情况也跟你坦白了，我和秦嘉淮的共同财产我都动不了……这个房虽然是他婚前买来送给我的，但他要是真的想要，在婚姻法里完全可以要回去的，我也不敢抵押。所以我真的帮不到依依。” - 宋慧萍最后空手回家去了。 她打开程家门的时候，程家一家人都在。 她的丈夫程招贤躺在沙发上看短视频，听见她回来，头都没抬起来。 程依依最先迎上去问：“妈，你要到钱了吗？” 宋慧萍摇摇头，只能直说：“瑶瑶离婚了，还没分财产，她也没钱。” 程依依的奶奶立马就撇嘴：“不会是为了不借钱给咱们，故意假装离婚的吧？” 第38章 我离婚了，就要收你这种垃圾? 宋慧萍摇摇头：“不会的，我去她家看了，她门锁都换了，家里也没有任何秦嘉淮的东西了，我看是真离了。” 程奶奶撇嘴：“那你那两盒芒果钱不是白花了？一百多块钱呢！” 宋慧萍今天刚被楚瑶说过，现在心里太难受了，不想在这里听他们教训，就回房了。 她知道程招贤的爸妈特别瞧不起她。 因为她嫁给程招贤的时候，结过婚还生过孩子。 她也知道程招贤现在已经不怎么在乎她了。 她年轻时候也长了张漂亮的脸。 在她亡夫的葬礼上，程招贤一眼就相中了她。 后来他就经常去找她，还口口声声会对她女儿楚瑶好，每个月最少给祖孙俩两千块钱…… 就靠这些话，程招贤连哄带骗把她弄上了床。 之后她怀了孕，就嫁到程家来了。 结婚的第二天，程招贤就变脸，就再也不提对楚瑶好的事了。 她的公公婆婆也总是教育她“要以自己的家庭为主”、“前夫的女儿你还管了干啥”、“你嫁过人生过孩子，我儿子都不嫌弃你，你要感恩”…… 程家每个月只给她买菜钱，还经常跟她对账，生怕她克扣油水。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就是依依从小就嘴甜讨人喜欢。 加上程招贤早就不举了，生不出第二个了，她公婆还是非常疼依依这个唯一的程家骨肉的。 宋慧萍把自己痛苦的人生回想了一遍，最后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就是二婚不如头婚好。 她给楚瑶发消息：“瑶瑶，你还是跟嘉淮复婚吧，事业上该牺牲就牺牲，保住家庭比什么都重要。毕竟二婚的女人命苦啊，别跟我一样。” 楚瑶回得很快：“妈，芒果我吃了很好吃，下次不用给我买东西了，我知道你攒钱不容易，你好好照顾自己。” 宋慧萍看见这句话，犹豫一会儿，还是没好意思把消息框里那句“等你和嘉淮复婚，就找他帮帮依依”发出去。 - 程家客厅里现在也在讨论，程依依这七八十万赌债到底应该怎么还。 讨论半天，程爷爷瘪嘴，跟程依依骂楚瑶：“你妈那个大女儿真的是白生了！对自己亲妹妹见死不救！” 程奶奶也赞同：“就是！那个秦嘉淮什么家庭？七八十万对他而言就是一顿饭钱！肯定是楚瑶不让他给！” 程依依也很气：“但是楚瑶以前说过，说秦嘉淮好像跟他爸关系不好，从来都不花他爸钱，他都不认那个爸。” 程奶奶说：“肯定是楚瑶撺掇的！假清高！儿子花爸的钱天经地义！” 顿了顿，程奶奶拉过程依依，上下打量她一圈，忽然灵机一动：“他俩离婚了，但影响不到你，你依然可以去找你姐夫帮忙啊！” 程依依想到平时秦嘉淮对她的态度。 一开始没敢有这个想法。 说实话她都有点怕秦嘉淮。 但老程一家就围着程依依夸。 “你比楚瑶年轻三四岁呢！哪个男人不想找更年轻的？” “你又漂亮，又嘴甜，你去找你姐夫那不是手拿把掐的？” “而且你还是头婚！楚瑶以后都是离婚妇女了，她哪有你值钱？” “你要是跟他有戏，那七八十万不就动动嘴的事！” 程依依逐渐被他们夸得有点飘飘然，决定明天去找秦嘉淮试试。 - 程依依不知道秦嘉淮和楚瑶离婚后住在哪里。 但她平时也看新闻，知道秦嘉淮和栾家交流多，她就去栾家所在的别墅区附近碰运气。 还真的给她碰到了！ 秦嘉淮的车停在别墅区外面，他刚刚从一间别墅出来，举着伞，朝他那辆库里南走去。 真是天公作美，恰好下起了雨！ 程依依还没带伞，已经被淋湿了，雨水打湿她的衣服，显得她的曲线更加优美。 程依依信心满满地跑到秦嘉淮身边，楚楚可怜地打了个喷嚏。 “姐夫，外面雨好大，我都湿透了，可以去你家洗个澡吗？” 她说话时，还想往秦嘉淮伞底下躲。 秦嘉淮挪开自己的伞不让躲，不咸不淡地反问：“我家洗浴中心？” 许是这句话太过于暗讽，程依依完全没听懂其中的攻击。 她鼓起脸撒娇：“姐夫是怕我姐介意吗？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还这么怕我姐呀？” 秦嘉淮语气里只有厌烦：“我离婚了就要收你这种垃圾？没有镜子也有尿吧？上火了尿太黄看不清？” 说完就上车直接走了。 连伞都没给她！ 车开起来的时候还溅了她一身水！ 程依依气哭了！ 她从小就是程家宠着长大的小公主，上学时哪怕老师敢说她一句叫她不开心，爷爷奶奶都会去跟老师大吵一架。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 立马哭着跑回家找家长告状去了！ - 秦嘉淮回到他现在的住所，顺道还把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导出来了。 然后把程依依在他车前说的那些话，发给楚瑶。 隔了许久，楚瑶才回复。 楚瑶：“？？？” 楚瑶：“来炫耀你有魅力？你刚离婚就有人往你身上扑？” 秦嘉淮：“你把我们离婚的事说出去，会有很多人骚扰我。所以希望你以后别到处说我们离婚了。” 楚瑶：“笑死，听过隐婚的还没听过隐离的。我不公开我离婚了，我怎么找新老公？” 秦嘉淮：“真正爱你的人会愿意为你做三的，那些等你离婚才要追你的人，连为你突破道德枷锁的勇气都没有。” 楚瑶：“[强][强][强]秦大律师果然道德低下，屌素质没有。” 秦嘉淮：“过奖。” 楚瑶：“我也不是不能和你隐离，但我要点实际的好处。” 秦嘉淮：“说。” 楚瑶：“我不想我们那个小媒体再像上次一样被栾家搞了，现在你在栾家也算有地位。下次他们再搞我们的时候，你阻止。就这点小忙，请秦大律师给我们这个小媒体一条活路。” 秦嘉淮：“成交。” 秦嘉淮慢慢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唇角不自觉扬起。 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 日报社里。 刚刚忙碌完的楚瑶伸了个懒腰，将盛荣那个广告性质的采访发给老板，她就没啥事了。 忽然注意到，袁楠工位上的绿萝都快蔫巴了。 她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他们这个工作，不来坐班、出去调查采访也是可以的。 但最近袁楠的活儿都交出去了，她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女儿。 难道她女儿情况很严重？ 楚瑶起身去给袁楠的绿萝浇了浇水。 回来又给袁楠发了条消息：“袁姐，圆圆是什么病？还没康复吗？” 刚发过去，汪平过来了，脸色沉重地对所有人说：“大家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袁楠吧，她家出大事了。” 第39章 身世的隐情 袁楠的女儿，前期只是发热，在社区医院看，当普通发烧治了几天。 结果去大医院一查才知道，居然得了急性白血病！ 这个病很急迫，需要立马化疗、换骨髓。 如果救治拖延，患者有可能在一两个月甚至几天内就死亡。 面对这种情况，同事们心里都很为她担心，买了鲜花果篮去医院探望袁楠。 袁楠的眼睛都哭肿了，几天没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她女儿为化疗做准备，已经剃了光头，爱漂亮的小姑娘在病房里面不愿意见任何人。 同事们就在外面走廊里安慰袁楠。 汪平开口：“工作上的事不要担心。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大家说，钱不够的话可以预支薪水。” 袁楠感激地看着大家：“不用了，谢谢，我们家钱够用。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都感受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大家的关心得到了，别的也不能做什么，就不多打扰，纷纷离开了。 袁楠只拉住楚瑶的手，小声哀求：“瑶瑶，你等一下。” 楚瑶看得出她明显有话想私下跟她说，就点点头，坐到她身边。 不远处，韦悠本来打算走了。 瞥见楚瑶居然留下来，她也扭头又回来了。 既然她也跑了这一趟，得多说几句，加深一下袁楠对自己的印象，让袁楠记得她的恩情。 袁楠虽然只是个普通已婚妇女，但因为她特别热心肠，在职场里人缘非常好。 不只是公司里，就连很多官方机构也都非常给她面子，都会主动联系袁楠。 这种人看似职位不高，但其实非常有隐形话语权。 所以拉拢袁楠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蹲到袁楠身边，握住袁楠的手：“袁姐姐，不用难过啦，你女儿一定会康复的。” 袁楠扯出抹笑：“谢谢，你先回去吧。” 韦悠又说：“你要坚强起来，我们大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袁楠眉头已经开始锁起，心里有了股烦躁。 但还是保持礼貌说：“谢谢，我明白你的好意，麻烦你先回去吧。” 韦悠张口还要说，楚瑶听不下去了，打断她：“你可以先走吗？你的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袁姐还要在很烦躁的时候，抽空回应你。” 韦悠惊恐害怕地看着她：“小楚姐姐，我只是想关心袁姐而已……” 袁楠也实在受不了了，声音沉了点：“瑶瑶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话！我真的没空回应你的关心了！” 人很烦的时候，需要的真不是“你要坚强”“不要难过”这种片汤话。 这只会让她觉得更烦！ 韦悠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两个职场前辈的排挤和霸凌：“我只是好心，想帮上忙……” 楚瑶站起身，拉起韦悠：“既然你这么想帮忙，那你跟我一起去验一验骨髓吧，也许我们俩就和圆圆配型呢，到时候就可以捐骨髓帮助圆圆了。” 韦悠哭声一噎。 验骨髓这种事一听就很疼。 她可不想疼这一下，立马擦干眼泪说：“陌生人匹配概率太小了，我还是不浪费这个医疗资源了……那我先走了。” 她终于走了。 袁楠这才跟楚瑶说她的秘密。 “瑶瑶，其实这件事，还有更复杂的情况，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想告诉你……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楚瑶郑重点头：“你说，我能做到一定帮。” 袁楠哽咽着把情况告诉她。 医生说，她女儿的情况，必须立马安排化疗和骨髓移植手术。 一般直系亲属，骨髓能配型的概率最高。 所以袁楠和她老公立马去验了dna配型。 一验才发现，孩子居然不是他们亲生的！ 养了十二年，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孩子是抱错的！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以最快速度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配型！ 慢一点，孩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袁楠就去联络她当时生产的医院——安康医院，想要问资料，寻找12年前她女儿出生时的监控视频。 想通过视频看看，到底是哪一对夫妻抱错了小孩。 要不要换回亲生孩子，这个以后另外说。 现在救孩子的命是最重要的！ 袁楠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出来。 “可现在问题就是，安康医院说他们十二年前的监控资料早就被删除了！” “他们还说，他们医院不存在失误，说是我们小孩带出医院之后，才不小心抱错的！” “但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我老公都确定，孩子在出生那天，只有被月嫂抱去洗澡的那短短半个小时，离开过视线。” “之后孩子就算洗澡都在我的单人间洗！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所以一定是洗澡的时候抱错了！” “我不敢曝光，不敢打官司，因为实在是来不及了！” 袁楠自己也是做媒体的，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找媒体施压也是手段之一。 但现在她女儿的情况，让她真的不敢把事情闹大！ 现在小孩子也会上网，要是让孩子成为舆论的中心，她那么小怎么接受得了？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哀求：“瑶瑶，秦嘉淮现在不是栾家的顾问吗？我知道你和秦嘉淮已经离婚了，我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找你……但现在真的是人命攸关……你能不能求求他……” 怪不得，那天她问到自己和秦嘉淮离婚后，就欲言又止。 楚瑶给她递纸巾，让她擦泪：“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但楚瑶其实知道，概率不大。 栾家的生意在枫浦无孔不入，栾汶就把控着好几条医疗产业线。 这个安康医院，就是栾汶名下一家大型私立医院。 这家医院的产科和月子中心，闻名全国。 普通的月子间要十万一个月，贵的甚至能高达百万一个月。 他们会给每个产妇配备单人单间，专业月嫂，体型恢复师，营养师…… 很多明星都来这里生孩子。 很多普通家庭也会攒大半年工资，就为了生孩子的时候，孕产妇能舒服点。 结果现在要是传出去，这么贵这么好的医院，居然发生了抱错小孩事件！ 他们居然连这么基本的都做不到！ 那以后还有谁敢来这家医院生产？ 所以安康医院肯定会销毁证据，绝对不承认抱错小孩。 小孩的命，在他们眼里，哪有医院的名声重要？ 而且圆圆都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年前的监控，医院不保留也合情合法。 楚瑶本来不抱什么希望。 但给秦嘉淮打了电话，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秦嘉淮以前处理过一个类似的医疗纠纷。 楚瑶直接给秦嘉淮回了个“打错了”，就挂了电话。 回头对袁楠说：“袁姐，我们直接去安康医院！” 第40章 吵不过就强吻 秦嘉淮前几年处理过一个医疗纠纷。 倒不是抱错小孩，是剖腹产。 产妇生完后，一直肚子疼，疼了好几年。 最后发现是医生手术的时候，不小心把异物留在她肚子里了。 产妇去找医院要赔偿。 医院也说找不到监控了。 监控他们存三个月就删除了，病历由于种种原因被烧毁了。 当时秦嘉淮帮那个产妇告医院的时候，提到一个医疗机构管理条例，规定医院要保存病历三十年。 还有民法典也规定，丢失病历，病历损坏，都算医院全责。 最后帮那个产妇要到很多的赔偿。 楚瑶在路上安慰袁楠：“袁姐，我听秦嘉淮说过，法律有规定医院要保存病历三十年的，我们只要找医院要你生孩子那天，医院其他产妇的记录，到时候我们一个一个联系，就可以快速找到圆圆的亲生父母！” 袁楠也充满了希望！ 安康医院同一天生产的产妇并不多，那天好像就四个，肯定一小会儿就联系完了！ 很快，两个人到了安康医院。 她们立马去跟前台护士说明来意，要求见院长详谈。 护士听见事关人命，却依然挂着一副疏远又礼貌的微笑，官腔官调地说：“抱歉，您没有预约是不能见医院任何管理层的，要不我帮您预约一下？最快三十天后……” 袁楠已经近乎崩溃！ 她拔高声音：“三十天我女儿就没命了！你们现在就联系院长！快点！” 护士拿起电话，打算叫保安过来把她们赶走。 但她还没拨通，不远处忽然响起其他护士打招呼的声音：“院长好。” 楚瑶和袁楠回头看去。 安康医院的行政院长、栾汶、秦嘉淮，像是刚刚开完会，一起从门诊这边经过。 袁楠正要过去说话，院长秘书先一步迎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女士，您已经跟我们沟通好几天了，您的情况，我们也非常悲痛，不过这确实不是我们医院的责任。” 袁楠立马说：“那你们给我看看我生产那天所有产妇的记录吧！监控没有记录总该保留吧？我自己联系她们！” 秘书微笑：“女士，您忘了吗？当初您来住院的时候，我们给您额外补充签约过一份协议书，书上写明了病历我们只保存十年，您也同意的。所以你来晚了两年。” 袁楠愣住。 她哪还记得生孩子的时候签过这种条款？ 当时哪里能想到，十年后还来查病历？ 她听不进去，她觉得医院一定还有办法。 “你们是不是担心我找医院要赔偿？我答应不要赔偿，我就想救我女儿的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她才十二岁，她很乖很懂事……” 秘书微笑摇头：“抱歉，这个我们真没办法。” 袁楠一把推开她，想直接去跟院长谈。 秘书冷下脸，回头跟前台说：“报警。” 秦嘉淮眼神阻止了秘书，又扫向楚瑶，声音生冷地开口：“医闹犯法，冷静。” 楚瑶知道这是秦嘉淮给她的机会，让她赶紧阻拦住袁楠，不然就要报警了！ 楚瑶过去拉住袁楠，院长那行人就先走了。 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但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一个危在旦夕的孩子有任何同情！ 楚瑶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安康医院，绝对不可能给任何机会，叫别人知道医院里存在抱错小孩的事。 只要没有任何记录，就证明不了，到底是在医院里抱错小孩，还是在医院外抱错的。 如果再纠缠下去，他们可能要反过来告袁楠医闹！ 楚瑶盯着秦嘉淮远去的背景看了很久，拍拍袁楠的手示意她先冷静。 自己立马追着秦嘉淮出去。 - 枫浦最近连绵春雨，外面现在又下了起来。 秦嘉淮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他坐上车后，才注意到楚瑶淋着雨追了过来。 秦嘉淮立马打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 楚瑶没动，站在主驾座这边，隔着车窗看他。 “秦嘉淮，记录真的没有了吗？还是医院避责想出的借口？那是一个孩子的命！” 雨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秦嘉淮看着她逐渐湿透的针织开衫，喉咙动了动：“你先上车。” 楚瑶：“不用了，我就是想问你要一个……” 秦嘉淮懒得再跟她废话，说也不听。 他关上副驾车门，再打开主驾车门。 伸出手圈住她的腰，直接拽进车里，再关上车门。 楚瑶摔在他身上，立即扶着车门坐起来。 库里南的驾座空间还算宽敞，但两个人都挤在主驾座上，还是叫他们几乎动弹不得。 楚瑶跨坐在他的腿上。以前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这个坐姿也是有过的。 但现在这关系，明显不合适了。 楚瑶伸手就去拉车门，挣扎着要下车。 “别动！”秦嘉淮扣住她的腰，“确实签过协议。” 听他说正事，楚瑶没有再动了。 秦嘉淮抽出纸巾，一边替她擦脸上的雨水，一边冷静地跟她分析情况。 “产妇也同意病历只存十年，所以是真的没有了。再说，医院没有义务给她看其他产妇的资料。” 楚瑶抿唇，又带着些请求地开口：“你能……你能帮帮我们吗？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医院有没有工作十几年的员工，还能问到这些事？” 秦嘉淮难得见她示弱。 为她自己，她从没这么卑微过。 她一般是有什么事做不到，忍忍就过去了。 只有为朋友。 他的指腹轻轻替她抹去唇边被雨水晕开的一点口红，车里弥漫着她身上的蜜桃香水味，体温在狭小空间里不断攀升。 许久，他恢复平静理智的语调：“不能。我是医院这边的。我会以医院的利益为主。” 楚瑶僵住，眼睛里慢慢升起水雾，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起来。 “别动。”秦嘉淮箍紧她乱动的腰，“你不要总是感情用事。” 楚瑶冷笑：“是我感情用事还是你冷血？秦嘉淮，你选择跟栾家一起站在高墙里，你当然听不见高墙外普通人的哭声！跟你这种狗……” 她还没骂完，他忽然扣住她的脖子，猛地拉近。 更多伤人的话，都被他咬进唇齿间。 楚瑶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又回过神，她张口紧咬他的唇，很快尝到血腥味，混着他喉间溢出的闷哼。 秦嘉淮不得不松开她，他眸色沉沉，唇边晕开一抹血迹。 “狗东西！”楚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按开车门，直接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 第41章 跟小秦聊爆了…… 楚瑶冒着雨，快速往医院门诊大厅跑去。 高中一而再的悲剧发生后，楚瑶就能感觉到秦嘉淮懂事了，没怎么欺负她了。 两个人去外面的城市上大学后，他对她的关怀和照顾更明显。 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悄悄喜欢他了，但心底的那份仇恨，叫她很难真的敞开心扉彻底爱上一个人。 真正意识到自己很爱他……是工作后。 她实习期的第一个新闻，是去曝光一个水果捞店，用的都是烂得发霉、生苍蝇的水果。 那个店长报复她，堵在她下班路上打了她一巴掌，威胁了她几句。 秦嘉淮知道这件事后，去给那店长留了句话：“我会让你知道你这巴掌有多贵。” 然后他就开始帮她打官司，算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威胁恐吓人身安全……跟那个店长死磕到底。 最后那个店长磕不过，认怂了。 店长跑到楚瑶面前，又是哭着道歉又是抽自己耳光……最后没用，还是赔了她好几万，这事才作罢。 当时楚瑶和秦嘉淮都是刚毕业。 楚瑶不知道他工资多少，反正自己一个月的实习工资才2500。 一下子相当于要到了将近两年薪水的赔偿！ 那个时候觉得他帅炸了，又有本事又理性。 有他护着，就什么都不怕。 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真的喜欢他。 至于突破关系的那一晚……郑文博说得对，酒醉三分醒。 也是因为她喜欢他，才借着酒意大胆做想做的事。 可现在，他不再护着她了。 他站到对立面，成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但楚瑶不会怕栾家，更不会怕秦…… 卧槽……心里的狠话放到一半，楚瑶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当初那个老板给她一巴掌，秦嘉淮就叫他赔了好几万还要公开道歉。 她刚刚也抽了他一巴掌，力道很重，她下车的时候，都看见他脸上有五指印了。 他不会也跟对那个老板一样对她吧？ 不过想想也是他先对她动手动脚的，真闹到那一步，她才是占理的那个！ 反正管不了那么多，先打了再说。 下次他再敢，她还打！ 楚瑶回门诊大厅，找到一个人在那边手足无措的袁楠。 “袁姐，我还有办法快速找到圆圆的亲生父母。我先送你回市医院。” 袁楠整个人失魂落魄，跟她说话也没反应，由着楚瑶把她拉走。 一坐上车，袁楠就开始闷不吭声地流泪。 普通人活得真难。 看似有很多法律法规保护普通人，但真的要和大势力斗的时候，才明白那些权贵更懂得怎么用法！ 如果情况不紧急还好，她还有时间和医院死磕下去。 但女儿真的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希望楚瑶真的有办法。 - 楚瑶路上给圆圆买了个礼物。 圆圆看见楚瑶过来，一下子缩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瑶瑶姐姐不要看，我现在就像一个卤蛋。” 圆圆的手露在外面，手背上一圈青紫，青紫中间还插着一个滞留针。 因为化疗之前还要打很多的针，这个留置针就一直留在她的手上不拔下来。 楚瑶就没走过去，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圆圆，你看。” 圆圆探出脑袋，看见楚瑶手里拿着一顶柔顺的白色长假发，扎成厚厚的麻花辫，上面还别着一个小王冠。 圆圆一下子坐起来，一脸惊喜：“哇，是艾莎的发型！” 楚瑶这才朝她走去，帮她戴到脑袋上。 圆圆戴上假发，第一下不是问自己好不好看，而是立马跟门口的袁楠说：“妈妈，瑶瑶姐姐给我的头发，里面暖暖的好舒服呀。” 楚瑶本来没想哭的，现在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模糊。 因为最近阴雨连绵，整座城市阴沉沉的冷。 楚瑶怕冰到圆圆的头皮，就用暖宝宝捂过假发内部了。 她以为圆圆不会感受到这点小小的细节。 但她不但感受到，她还大声地说出来。 她好懂事，她都这么难受了，也知道回应大人的好意。 一点点的善意，都会在她这里得到很明确的反馈。 袁楠和她老公也知道女儿懂事，背过身去抹眼泪。 他们俩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是因为，实在不忍心让这么乖巧的女儿知道她不是亲生的。 就算有一天要说破真相，也想等她做完手术康复再说。 - 楚瑶送完礼物，就马不停蹄地回家，找少年秦嘉淮帮忙。 不过，这一次可能会非常难。 因为这次，她和27岁的秦嘉淮有了正面冲突。 她要是直接和小秦说，帮忙查一下袁楠女儿住院那天的监控。 那现在的秦嘉淮不立马就猜到是她在伪装他女儿、帮朋友了？ 楚瑶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对了，秦嘉淮的妈妈，是市立医院的妇产科专家。 安康医院这种私立医院，也经常邀请专家去坐诊会诊办公益活动。 十年前，江阿姨就好像就经常去安康医院坐诊。 要是能把理由往她身上靠，也许不会引起秦嘉淮的怀疑。 江阿姨活到老学到老。 这些年就在她和秦嘉淮结婚的时候回来一趟，之后就一直在国外参与生育方面的医学研究。 不知道秦嘉淮有没有把他们俩离婚的事告诉她…… 不过这就是秦嘉淮该操心的事了。 楚瑶很快想到了一个借口，掏出日记本，开始瞎编： 楚瑶：【爸爸，最近奶奶在医学上又有重大突破，拿到了诺贝尔医学奖！ 我策划给奶奶准备一个惊喜，就是找由她手上诞生的人，一起录一段感恩视频给她，感谢她迎接他们来到世界上。 当年奶奶在市医院工作的资料，我都联络市医院要到啦。 但奶奶有几年在安康医院坐诊，那边的资料他们都没保存。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拿到安康医院2010-2015年的妇产科记录？ 不要告诉奶奶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很快，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你让我办的事越来越难了，而且生产记录属于个人隐私，医院绝对不会给的。你怎么可能要得到？你是不是在骗我？】 楚瑶：【没有没有，因为医院也非常为奶奶自豪，所以也愿意配合我做这个感恩视频。安康医院也非常想做这个事，但没办法，他们都没保存那么久的资料。】 秦嘉淮：【我妈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应该了解她的。】 楚瑶：“……” 完了完了。 感觉小秦同学已经各种角度地开始怀疑她了…… 第42章 坦白局，我能跨时空通话 就在楚瑶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狡辩的时候，日记本上又浮现一条记录。 秦嘉淮：【你随便给她写个贺卡就行了，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乖。】 这个“乖”…… 看得出来，秦嘉淮对她还是有点父爱的。 他可能怀疑她别有用心，但还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楚瑶就壮着胆子回复：【这是我好不容易想到的惊喜，我很用心在做的，做了一大半了，我每次想到奶奶感动的表情，我心里就充满期待……我不想现在就放弃，求求你了爸爸。o(t﹏t)o】 秦嘉淮：【好吧……那我想想办法。】 楚瑶舒了口气。 看来，最终秦嘉淮还是没舍得女儿愿望落空。 “父爱”还是战胜了怀疑。 - 17岁的秦嘉淮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怎么去医院拿资料。 这个太难办了。 但凡是个正规医院，都不会那么容易让无关的人接近医院内部资料。 除非是医院内部人员。 思前想后，他决定跟他妈妈坦白……坦白一半。 他把妈妈叫到房间，郑重其事地说：“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玉满：“说。” 秦嘉淮：“其实我能和未来人通信。” 江玉满转脸就朝房间外面喊：“老秦，过来，你儿子疯了。” 秦嘉淮听见爸爸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秦嘉淮：“那个未来人告诉我，你将来会拿诺贝尔医学奖。” 江玉满乐了。 就在今天，2015年10月5号，屠呦呦女士刚刚拿了诺贝尔医学奖。 江玉满是又崇拜又羡慕。 未来要是真的她也能拿，那此生无憾了！ 她又朝着门口：“老秦，出去，你儿子没疯。” 秦嘉淮听见爸爸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开始说正事：“妈，你可不可以帮我拿安康医院2010到2015年妇产科的监控资料和产妇联系方式，对你未来的事业有大用处。” 江玉满作为医生，去看看监控，查查记录，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问题是她就不信这么离谱的事。 她刚才就在陪儿子玩呢。 现在涉及到工作上的事，她就不想玩了，笑呵呵地说：“不行，你赶紧睡吧你。” 她起身想出去，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明天我在安康医院办公益活动，给青春期女孩子做义诊、科普妇科知识。你给瑶瑶发个消息，让她也过去。” 秦嘉淮了解他妈妈说一不二的性格，拒绝了就不可能再帮忙了。 他只好点点头，没有再问。 他先给楚瑶发消息，邀请她明天去安康医院参加义诊。 但想想楚瑶好像假期也很忙，估计她没时间关注自己的健康。 不过她那么热心肠，要是说找她来帮忙，她应该就不会拒绝。 秦嘉淮：“我妈明天在安康医院义诊科普妇科知识，我怕没人去，你能来帮忙凑个人数吗？” 楚瑶暂时没回复。 秦嘉淮坐在桌边，撑着下巴，一边等消息，一边仔细想，怎么解决未来女儿这次交代的大难点。 要医院监控和记录，比以往的事都更离谱，更难办，也更让他怀疑…… 不过，再仔细想想未来女儿做的这些事。 提前通知他偷班费的事，还有帮助盛荣的事……都可以看得出，她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她在和他一起救人。 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她也隐瞒了不少事。 所以，这次要医院记录的事，就算离谱，也还是照着她的想法做吧。 女儿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他决定明天也去安康医院。 再艰难也要办到。 正好这时楚瑶也回复了，说也会过去。 - 次日。 这次的义诊分成两个部分，先给这些青春期的女孩子免费做身体检查，再去会议室讲生理知识。 参加义诊的医生们还在准备的时候，许轻云和她的朋友们就先到了。 大家先在妇科诊室外面，一边等待一边闲聊。 许轻云的好友挽住她的胳膊，凑近她时吸了吸鼻子：“轻云，你身上好香啊，有股奶味。” 许轻云惊讶：“真的吗？我自己闻不到。可能是我每天早晚都喝纯牛奶有关系吧，其实我觉得这么大了是不该喝了。但是江阿姨说我高二学习紧张，多喝奶可以放松大脑。” 今天来的女同学都是许轻云通知的。 许轻云已经告诉过她们，这位江阿姨，就是待会儿要帮大家检查身体的江医生。 也是秦嘉淮的妈妈。 有个女同学一脸羡慕地说：“轻云，你家和秦嘉淮家关系那么好啊？他妈妈好关心你啊。” 许轻云微笑着点点头：“嗯，我们两家是认识了很多年，所以江阿姨才这么关心我。” 同学坏笑，开她玩笑：“是不是关心未来儿媳妇啊？” 许轻云脸颊微红，连忙解释：“江阿姨确实很喜欢我，没有别的意思啦，不要乱说。” 突然有人看向走廊尽头说：“那不是秦嘉淮吗？” 许轻云小跑过去，和秦嘉淮打招呼。 “嘉淮，你是来帮江阿姨忙的吗？我带了好多女同学来捧江阿姨的场，待会儿义诊结束，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请我去吃饭哦。” 秦嘉淮立马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口袋。 他现在有急事要做，本想直接走。 但又想到，妈妈总说他不礼貌。 导致她在医院看见许轻云爸妈的时候，很尴尬。 所以他现在不能不理人。 他沉默一会儿，淡淡开口：“我来治耳鸣。” 许轻云满脸关心：“你怎么会耳鸣？是不是耳机带太久了呀？” 秦嘉淮：“什么？” 许轻云重复了一遍。 秦嘉淮：“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耳鸣听不清了。 但许轻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约他中午吃饭，要是约不到，也太丢人了。 她就提高声音，大声说：“你待会儿要请我吃饭！” 秦嘉淮：“听不到，我去治病了。” 这次他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也不是完全不理人，这个总该非常礼貌了吧？ 他就先走了。 许轻云只好目送他离开。 她本来以为他真的是耳鸣了。 可不远处电梯门打开，楚瑶从里面走出来。 楚瑶问了声：“义诊的地方在哪里啊？” 问的声音，比刚才她约他去吃饭的声音小多了。 但秦嘉淮却立马就给楚瑶指路！ 怎么，他听不见别人说话，就只能听见楚瑶说话？ 许轻云盯着楚瑶，目光沉沉。 第43章 白月光怎么是这幅嘴脸? 楚瑶什么都不知道，朝这边走来。 看见许轻云一直盯着她看，她还主动打了声招呼：“你好。” 许轻云没说话，目光晦暗不明。 楚瑶在这之前，和她完全没有打过照面。 纯粹是因为许轻云是校花，所以她也认识。 所以楚瑶就很疑惑……为什么隐约在许轻云眼神里看出了敌意？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许轻云又笑起来，热情地上前，直接挽住她的胳膊：“你就是楚瑶吗？我听阿姨说过你，你们以前是邻居对不对？江阿姨的义诊在这边，跟我来吧，马上快开始了。” 楚瑶点点头，立马跟她过去，自己刚才的猜测肯定是弄错了。 很快义诊开始。 大家都在准备室里面准备。 这个检查包括了胸部发育的检查。 为了加快速度，女生们需要在更衣室里解开自己的内衣，挨个进去检查。 按照排队顺序，要有一会儿才到楚瑶，所以她就先没脱。 但她其实是很想现在就脱的……因为她胸部有点痒，而且勒的也很不舒服。 这个情况已经很久了，有时候上课都痒。 但直接抓挠，又很尴尬，所以她经常就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用手指碰一碰。 这次她也想这么做，就背过身，小心翼翼碰一碰。 身后忽然响起许轻云的问询：“楚瑶，你的胸是觉得痒吗？” 所有人都朝楚瑶看过来。 楚瑶有些尴尬，连忙摇头：“不是。” 许轻云关心地说：“没事，你可以先把你的内衣脱下来，反正马上要进去。很多人都脱了呀。” 楚瑶看了一圈，确实是这样。 有些婉约的女生，只是解开内衣扣子，外衫还没脱。 有些豪放的女生，已经把内衣脱下来了。许轻云自己都脱了，她那件最新款的漂亮内衣就摆在手边。 但楚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许轻云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女孩子，帮咱们检查的医生也全都是女性，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楚瑶犹豫一下，也把内衣脱下来，再把宽松的衬衣扣好。 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却突然听见有人在憋笑。 她抬起头，朝笑声来源看去。 发现有很多女生，凝视着她。 有人对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有人一脸嫌弃地跑远。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 她虽然家里很穷，但勤洗澡，身上没有怪味，也没有疤，她很瘦，连赘肉都没有，所以完全不知道她们嘲笑她什么。 她坐立难安，每一秒都很煎熬。 终于，叫到她的名字了，她赶紧跑进去检查。 关上门时，还隐约听见许轻云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了啦，你们不要笑她了。” - 秦嘉淮刚才拿着妈妈的医生证明，直接去资料室，说来帮江主任要一些资料。 资料室立马就给了。 他帮未来女儿完成了任务，现在赶紧去把证明放回妈妈的办公室里。 有两个参加义诊的女同学站在不远处聊天。 她们俩都没有注意到秦嘉淮，正笑着说话。 擦肩而过时，秦嘉淮才听见她们聊什么： ——“你刚才注意到没有，楚瑶那个内衣都起球了，看着比我们家抹布都脏。” ——“这种人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我的内衣两个月就扔一次的，她肯定好久都没换了，感觉她好脏！” ——“对啊，那个款式至少七八年了，她不会七八年都不换吧，怪不得她觉得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 秦嘉淮微微蹙眉，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们俩：“喂。” 两个女生立即站直了，没想到全校闻名的高冷校草有一天也会主动和他们说话，都是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秦嘉淮眼角微垂，冷漠疏离：“你们的妈妈没告诉你们，背后说别人很没礼貌？” 那两人愣住：“啊？” 秦嘉淮扯了扯唇，笃定地给出判断：“懂了，你们没妈。” 两人臊得脸通红，想解释什么，但看他冷冰冰的态度，又没敢开口。 秦嘉淮收回目光，转身走远。 他把他妈妈的员工卡送回办公室。 想到那些人嘲讽楚瑶，他很想帮帮她。 可这种事，他一个男生去直说……也太尴尬了。 纠结一会儿，秦嘉淮给妈妈发消息：“妈，你可以帮楚瑶买好的内衣吗？我刚才听见别的女生笑话她……估计没有人教她怎么选。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这辈子都别说。” - 诊室里面。 楚瑶刚刚做完检查出去。 江玉满本来想叫下一个进来。 忽然瞥见儿子发来的消息。 她想了想刚才楚瑶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朝外面喊：“瑶瑶，你再进来一下。” 楚瑶刚刚穿好内衣，听见江玉满喊她，又赶紧走了进去。 江玉满让她坐下，温柔地对她笑：“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但没有告诉我啊？没事的，看病就是要跟医生好好说清楚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好不好？” 楚瑶有点尴尬，因为刚才在外面，感觉到有些人在笑话她。 她也怕自己有什么不好……所以都不敢直说。 现在对着江玉满关心的眼神，她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直说：“我……我这里老是痒。” 江玉满：“你把扣子解开，我再看看。” 楚瑶听话地解开扣子，紧张地问：“江阿姨，是因为我没洗干净吗？” 江玉满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穿的内衣是化纤材质，一看就很便宜。 但洗得很干净，还有淡淡的兰花香味。 大小也明显小了，她都没舍得换新的。 她只有一个奶奶，奶奶年纪也大了，哪懂现在女生穿什么材质健康？ 她长这么大，估计大部分都是靠自己摸索。 她明明过得这么不容易，但那双圆润的大眼睛还亮盈盈的，澄澈见底，人也很乐观努力，一点都没有长歪。 江玉满眼泪都要下来了，越想越觉得小姑娘太难了。 她稳住心情，温柔微笑：“瑶瑶，痒不是因为你没洗干净，你很干净很整洁。是因为这个材质透气性吸湿性都不好，就特别容易让皮肤发痒。应该买纯棉的，上胸围下胸围都要量好，买大小合适的。” 但她也知道，小姑娘估计是想攒钱上大学，所以不舍得买贵的好的。 江玉满立马压低声音说：“我们医院研发健康内衣，又好又便宜，内部员工价三十块钱一个，我帮你从医院买两件，但这个内部价格数量有限，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楚瑶之前看过广告，市医院在研发护肤品卖，确实是又好又便宜的，所以也相信他们研发内衣卖。 她点点头，接受了江玉满的好意，满眼感激：“我给您转钱，谢谢阿姨。” 她立马掏出手机给江玉满转钱。 江玉满也不客气，点击收钱了：“以后要是又小了，你再跟我说。” 楚瑶乖乖点头：“好。” - 2025。 接受了新记忆的楚瑶愣了很久。 怎么感觉，许轻云和初版本给她的印象，完全不同？ 第44章 找到亲生父母了 楚瑶明确感觉到，许轻云当时是不怀好意的。 但记忆中那件大事还是没有变。 意外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也许，许轻云一开始是对她有敌意的。 但在生死存亡关头，她还是选择舍己为人。 所以她依然为了许轻云的死而愧疚多年。 楚瑶又想到江玉满对她的关心。 当时她确实舍不得花钱买好的内衣，都是在网上挑便宜的买，小了都舍不得换。 有时候穿着很难受，她都一直忍着。 但自从义诊那次之后，江阿姨就时不时问她内衣有没有小，督促她换新的。 这样的改变，也没有对未来有重大影响。 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痒过，让她的青春期过得更舒服。 楚瑶又跑到镜子前面照了照。 她的长相没多大变化，但因为青春期内衣穿得好，她身材也比之前更挺拔了。 怪不得这次修改后，上大学的那几年多了两个男生追她。 不过她心怀复仇，一心想好好学习、有能力复仇，当然没心思接受他们，拒绝的都很果断，所以也没造成太大改变。 她又去衣柜里，翻了翻当年穿过的内衣。 她知道这是江阿姨的善意，所以她替她买的内衣，就算小了，她也一直没扔。 现在仔细一看，边角似乎有被拆除过标签、又缝合起来的痕迹。 所以，这压根就不是江阿姨的医院研发的。 这应该就是昂贵的好品牌的内衣。 江阿姨怕她发现，所以贴心地剪去了标签。 楚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阿姨对她的善意，比她以前感知到的要更多。 她鼻子有些酸，立马给江阿姨发了条消息过去。 楚瑶：“江阿姨，谢谢您当年对我的照顾，我今天翻出小时候您给我买的内衣，我才知道，这个医院内部内衣都是您自己花钱买给我的。” 江玉满立马就回复了：“怎么不叫妈了？和嘉淮吵架了？” 看来秦嘉淮还没有把他们俩离婚的事告诉她。 那楚瑶也不主动说。 楚瑶：“没有，妈，这个被输入法自动链接的，我没看清就选了。” 江玉满：“没事的宝贝，妈当时就是提前养儿媳。[抱抱]” 楚瑶也给她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这几年江阿姨工作变动，从市医院离职，进入医疗企业，后来又出国做研究……几乎再也没回国过。 这些年她只见过江阿姨一次，就是和秦嘉淮结婚那天。 而秦嘉淮的爸爸，她更是一次都没见过。 楚瑶一直感觉很奇怪……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秦嘉淮和爸妈关系很好。 可现在，江阿姨还是很关心他们，但态度上又在疏远他们。 也许，这十年里，秦家也发生了很多事。 只是自己一路都在追寻自己的目标，完全忽视了秦家的变化。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解。 忽然，手机邮箱刷新出来十年前的邮件了！ 这次记忆刷新后，她就一直在等邮件。 但一直都没刷出来。 现在刷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慢了。 因为太多、太大了！ 楚瑶立马点开。 是安康医院公共区域的监控视频。 还有那几天生孩子的产妇的联系方式！ 天呐，小秦办事怎么这么靠谱！ 楚瑶赶紧把那一天的产妇联系方式都发给袁楠。 她也去和袁楠一起联络！ 她们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 告诉同一天生产的产妇，孩子有可能抱错，希望他们赶紧去做一做dna，找到是谁抱错小孩，赶紧来救他们的亲生女儿！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十二年来，四位产妇都没有换手机号，全部联系上了！ - 又焦急地等了两天。 那些家长的dna也出结果了。 有一对夫妻马上带着他们的女儿来市医院见袁楠。 对方家境和袁楠家境差不多，也是普通工薪家庭。 他们也把袁楠的女儿带过来了。 小姑娘比圆圆胖点，眼神清澈，很黏养父母。 看得出来，虽然双方家庭都不算大富大贵，但都把女儿养的很好，两家女儿都没有吃过苦。 而且双方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面对女儿重病，别的都可以先放下不谈，先救人再说！ 圆圆的亲生父母立马去化验。 好在，结果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圆圆的爸爸和圆圆完美配型！ 接下来就要紧急准备手术。 但捐骨髓手术没办法立马进行，捐赠人也要做一段时间的准备。 - 这些天袁楠又重回公司上班了。 现在有了希望，她人也没那么失魂落魄了。 她才想到，还没来得及感谢楚瑶。 于是今天中午，就请楚瑶吃饭感谢她。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袁楠问：“对了，瑶瑶，医院都删除了，你是怎么拿到他们资料的？是秦嘉淮帮你的吗？” 是…… 但又不完全是…… 楚瑶就随口编：“我找到了以前在安康医院工作的一个很有良心的医生，她当年就在那边工作，因为她比较负责所以自己保存了一份资料。” 袁楠感激又感慨：“还是有这种很负责任的医生的！我一定要当面谢谢她。” 楚瑶：“不用了，她不愿意公开身份。” 袁楠想想也能理解。 给了医院资料，就等于和栾家手下的医疗行业起冲突。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楚瑶一样，敢于正面硬刚栾家的。 这种偷偷给线索的也很好了！ 袁楠：“好吧，那你帮我谢谢她。这次经历过女儿差点没命的事，我也不怕栾家了！我和圆圆的亲生父母也说好了，等圆圆手术结束，我们两家，一定要和安康医院死磕到底！” 楚瑶微笑点头。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现在对抗栾家的队友又多了四位！ 这两天她还一帧一帧地看了小秦嘉淮给她发来的公共区域监控视频。 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个秘密，又可以狠狠刺栾家一刀！给他们手下的医院来个重创！ 但她现在不想发出去，以免事情闹大，影响圆圆的手术。 一切等等圆圆手术结束、平安了再说。 总之楚瑶和袁楠现在都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45章 原来秦嘉淮也在尝试救她 两个人吃饭完，一起往公司走去。 快走到大厦门口时，袁楠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喂，老公……” 听着对面说话，袁楠脸上的微笑猛地僵住，一瞬间面如土色。 她忽然转过身，眼神空洞地往路边走。 “袁姐，袁姐，你怎么了？” 楚瑶喊了她两声都没反应，她赶紧追上去。 - 圆圆今天下午病情突然恶化。 在推进急救室的时候，已经难受得呼吸都疼了。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最后她就只和那个和她被抱错的小女孩说：“我要是死了，你照顾我们的爸妈，好吗？” 明明还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她不是亲生的。 但她这几天，已经从两对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里面，隐隐约约感受到了。 她和爸妈相处了十二年，有十二年的感情。 也对另一个女孩，有血缘的羁绊。 她感觉老天爷对她很好。 这样就算她死了，爸爸妈妈们也还有一个女儿。 - 在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抢救。 晚上九点二十分，圆圆宣告死亡。 她的两对父母在icu门口听到这个信息，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呢？明明事情发展得那么顺利。 想找亲生爸妈，很快就找到了。 想要配型，顺顺利利就配上了。 老天爷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吗？ 为什么突然死了呢？ 当圆圆被推出来时，才有人反应过来，扑到床边，撕心裂肺地喊：“圆圆、圆圆……” 楚瑶一直在这里陪着袁楠。 她也觉得无法相信。 她今天中午和袁楠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开玩笑，说别发生小说里面那种斗得不可开交的真假千金的事。 袁楠当时哈哈大笑，还说舍得花那么多钱给老婆去月子中心的普通家庭，对女儿肯定都坏不到哪里去。 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两家就都会当多一个女儿，给孩子充足的爱，就不会发生那种斗争。 那时的喜悦明明还没过去多久，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楚瑶在他们的哭声中，悄悄靠近病床，摸了摸圆圆垂落在外面的小手。 她的体温流失得很快，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很冰了，楚瑶浑身的血液也跟着凝固了。 楚瑶喘不过气，慌乱地将圆圆的手塞回白布下面。 当年圆圆差点被人拐走，是因为她在天寒地冻的时候看见一个拾荒老人，她怕那个老人冷，就给他买了一杯热奶茶。 当时她才六岁，穿的圆滚滚的，像只小熊，双手将热奶茶举高：“老爷爷，给你喝。” 哪知道世上坏人那么多，那个老人抱着圆圆就跑！ 幸亏楚瑶看见了，冲过去救下了孩子。 从那以后，圆圆就很喜欢她。 她手机里还有很多圆圆发来的小奶音，她什么事都跟她说。 就算被伤害过，圆圆依然没有怨恨这个世界。 她看见她爸爸骂了推销电话，她都会哭，觉得爸爸对一个辛苦讨生活的陌生人太凶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一个这么善良又心软的小女孩。 给了希望，又把希望拿走。 楚瑶听着耳边的哭声，愣神间，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但很快又转身走了。 她抬头看去。 是秦嘉淮。 他上次不就决绝地说，他是医院那边的，他不会帮圆圆的吗？ 现在孩子都走了，他过来做什么？ 楚瑶起身追了过去。 - 楚瑶从电梯里出去。 看见秦嘉淮站在不远处，抬手压了压眼角。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对秦嘉淮说：“嘉淮，你让我找的骨髓配型，我们在库里面终于找到了。捐赠人说随时有空，可以立马安排，看身体素质会比她父亲更快。” 这个医生显然不是血液科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圆圆已经去世了。 秦嘉淮开口，声音里带着轻微的低哑：“不用了，谢谢刘主任。那个孩子去世了。” 刘主任愣了愣，轻轻拍了拍秦嘉淮的肩膀，没说话。 楚瑶也才知道，原来他那天虽然拒绝帮助圆圆，但其实也在用医院的人脉，帮圆圆找配型，争取更快做手术。 原来他还没有人渣到那种地步。 刘主任很快离开了。 秦嘉淮也打算走。 楚瑶突然开口，喊住他：“秦嘉淮。” 秦嘉淮转过身，望向她。 他唇下，被她咬得伤口，还没完全好。 楚瑶朝他靠近，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几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真的很想问问……如果事后，她发动孩子的两对爸妈，去追究安康医院的责任，他还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吗？ 这个问题楚瑶不敢问，也不想听他的答案。 她沉默许久，说了声：“谢谢。” 谢谢小时候的他，拿到了这份资料。也谢谢现在的他，尝试过救人。 她道完了谢，本打算离开。 秦嘉淮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问她：“我有一个高中时期的日记本……真的不在你那里吗？” 楚瑶心里一咯噔：“没有，我找过了，真的没有……要不然你回你高中住的地方再找找吧。” “是吗？”秦嘉淮看着她，眸色浓稠，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嗯。”楚瑶知道在他面前说多错多，她轻轻扯开他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立马逃开。 - 楚瑶回去跟袁楠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回家了。 她躺到床上，思考目前这个结局还有没有的补救。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敢引导少年秦嘉淮，做很大很大的修改。 比如偷班费，还有查陆兴泽。 秦嘉淮和少女时期的她，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记录一些证据而已，并没有出手干涉事情的发展。 盛荣和程依依，算是改变度最高的两个人。 但结局如何，还是看个人发展。 盛荣一家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而程依依居然一点改变都没有。 所以楚瑶不敢对过去改变太深。 怕不留神，造成比现在更差的结果。 而且，圆圆是生病，不是意外。 如果是意外，还能提醒她避开。 可是生病又该怎么避？ 楚瑶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了一晚。 直到天边泛白，她才发现，她居然又失眠了，一整晚都没有一点睡意。 她该收拾收拾去上班了……还是不去上班了吧。 请个假，去问问袁姐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忽然，袁楠发了条消息过来。 “瑶瑶，我上个月瞒着我老公，偷偷从海外买了个奢侈品包，今天就该送到单位了。这个包是送给你的，谢谢你一直以来帮我救圆圆。” 楚瑶看着这段话，觉得很不对劲。 这些文字的情绪看起来好平静，完全不该是她现在该有的状态。 她该不会是想做什么冲动的事吧？ 楚瑶赶紧给袁楠打电话。 第46章 她就是个乱搞出来的私生女! 楚瑶觉得袁楠的性格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但现在看她这条信息，她也不确定了。 她慌忙给袁楠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终于打通了。 袁楠的声音在昨晚就哭喊哑了。 但现在，她还反过来安慰楚瑶：“你别担心我，我才不会死，我还有亲生女儿在世上呢。我们只是想和安康医院磕到底，为圆圆讨回公道。” “我以前确实怕栾家，但法治社会，我不信他们还能把我弄死不成？” “我们现在就在安康医院新院区，今天他们新院区封顶仪式，请了好多媒体，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楚瑶松了口气，振作起来报仇就对了！ 她回道：“袁姐，其实我还有一段监控，拍到你和圆圆的父母是怎么错换小孩的，完全就是医院的责任！我马上发给你！我现在也赶去新院区找你们！” 这段视频是医院公共区域的监控。 拍摄到当年袁楠的月嫂和另一个月嫂抱着小孩去洗澡，两个人走廊偶遇，开始闲聊，聊了好久，最后离开时她俩推错了车。 这么明显的失误，医院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明明就是他们的责任！ - 一个小时后，楚瑶赶到了安康医院新院区楼下。 楼刚封顶，吊机都还没有移走。 安康医院的领导层们，都站在台阶上面，每个人都西装革履，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整得跟他们才是施工人员似的。 台阶下面，各大媒体对着他们狂拍。 院长官腔官调地念发言稿：“……新院区，新起点，我们安康医院会持续提升医疗质量，贯彻落实政府……” 由于院区还是封闭状态，这里并没有群众围观，媒体记者出示证件才能进来。 袁楠借了三张证件，把自己的老公，还有圆圆的亲生父母都带进来了。 在院长念稿子念到“救死扶伤”的时候。 两对父母举着牌子，直接冲到台阶上，挡在院长面前！ “就你们还有脸救死扶伤？安康医院十二年前监管失误导，致抱我们错小孩！被发现后拒不配合调查，也不联络亲生父母，延误孩子救治时间！” “如果当年没有抱错小孩，我们女儿就可以在查出患病的第一时间等到骨髓，也许真的就有机会活下来！” “安康医院，还我们女儿性命！” “安康医院，给个说法！” 很多媒体立马调转镜头，对准他们。 楚瑶也举着相机过去拍摄。 医院领导们，都沉着脸，互相看看。 院长秘书立马出来控场，微笑着对所有媒体说：“媒体朋友们先不要拍了，待会儿我们会把新闻稿直接发到你们的邮箱，麻烦配合一下，这边请。” 秘书把媒体都请到一旁，开始挨个给他们发信封。 还笑容满面地说：“上个月我们医院也有一对夫妻来闹事，说抱错小孩。” “最后查出来，是那个男的在外面乱搞，生的私生女，不敢给老婆知道，自己换的。” “所以啊，这种事很复杂，希望大家不要报道。” 信封厚厚的，里面装的都是钱。 有好多人一开始还纠结要不要拍。 可那个信封的厚度，太超过他们的正义感了。 大家都纷纷配合医院，不再拍摄。 就只有楚瑶一个人还举着相机。 医院的保安见她不配合，立马朝着她过去，想抢走她的相机。 袁楠怕他们伤到楚瑶，把手里的横幅往她老公手里一塞，没等她老公反应，跑过去就拉保安。 她的力量和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混乱中，有个保安直接重重往后一甩手！ 袁楠朝后面退了两步，脚步一滑，往后栽倒，后脑重重撞上大理石台阶！ “咚”的一声巨响！ 现场像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大家都朝着袁楠摔倒的地方看去。 她倒在地上，后脑勺的血顺着台阶的防滑纹路，蜿蜒成一条猩红的溪流。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就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楚瑶脚发软，失魂落魄地走到袁楠身边。 她的角度，能看见袁楠的发顶。 她这才发现，昨天还精神奕奕的袁楠，这一晚上，乌黑的头发里，居然夹杂着好多白发。 原来一夜白头，是真的存在的。 袁楠的老公也回过神，她赶紧跑到袁楠身边跪下，手发着抖，想扶起她又不敢。 他看过医疗常识，知道有些人摔倒时不能碰，要专业医生才能碰。 他哭着朝后面安康医院的领导们喊：“快救人！快救人！求求你们……你们个个都是医院的领导，难道没人会救人吗？！” 副院长是懂医的，他赶紧过去做了止血，但这种伤根本就不是止血就完事。 这个新院区现在还没投入使用，而且地理位置还在郊区。 现在立马叫救护车，也来不及…… 他心里已经给袁楠判了死刑，只是为了不刺激家属，暂时没说。 - 几个小时的抢救后，医生出来宣告袁楠死亡，让家属节哀。 楚瑶听到这句话，她的世界仿佛被消音了。 就和奶奶去世时一样，她完全听不到外界那些悲伤的声音，她也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 这太可怕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昨天这个时间，她还和袁楠有说有笑地吃饭。 明明一大早，袁楠还一腔热血，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楚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六年前。 当时她刚毕业，去新视野实习的时候，分到方翔那一组。 方翔算她的师父，一直安排她做事，还告诉她，她做不好就赶紧滚蛋。 她刚入职场，有很多事不懂。 一开始主动问方翔，方翔没说两句就不耐烦了，骂她人头猪脑，她就不敢再问。 好在她的工位在袁楠旁边。 需要打印合同的时候，袁楠主动带她去打印室，告诉她怎么用打印机。中午吃饭的时候，袁楠主动把外卖地址填什么发给她。领导要交周报，袁楠立马把模板发给她，告诉她工作邮件的措辞怎么算正式……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救过圆圆。 她和袁楠没有任何交情，纯粹是袁楠热心肠，自发对职场晚辈伸出援手。 每次她跟袁楠道谢，袁楠都不在乎地摆摆手：“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客气啥。” 可是她们认识六年了。 那么多小事堆叠在一起，这恩情比天大。 可就在今天，热心肠的姐姐也要离开她了。 这个毫无理由、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要从世界上消失了。 楚瑶喘不过气，眼前的场景晃晃悠悠。 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为什么都一个一个离开她。 “楠楠……楠楠……不要丢下我……”袁楠老公撕心裂肺的哭喊，慢慢传入楚瑶的耳中。 楚瑶回过神，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 或许……或许还有得救。 楚瑶转身，立即回家。 第47章 和校草被关在狭小的玻璃间里…… 楚瑶从头到尾，回想了整件事。 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抱错孩子，才导致救治时间延误。 要是没有抱错小孩，也许一切问题都不会发生。 圆圆生病的事，也许无法修改。 但只要她在亲生父母身边，发病的第一天就可以立马治疗。 难点就是……抱错孩子的事，是十二年前发生的。 少年秦嘉淮已经没办法更改这件事。 但是，十年前的时候，两家孩子不到两岁。 这时孩子年纪还小，换回去也不用担心伤害两个孩子了。 可能就不用有这么多的悲剧了。 她掏出日记本，给秦嘉淮留言。 楚瑶：【爸爸，这些天我不是为了给奶奶的礼物，一直在联系当时她接生过的孩子嘛，我发现一个重大情况！ 两个月嫂在抱孩子洗完澡、回产房的时候，靠在一起聊天，她们俩竟然聊忘记了，走的时候不小心推走了对方的车，导致两对夫妻抱错了小孩。（在你发给我的第52段监控视频里的第4分32秒。） 这件事当时没多大影响，但后来上了新闻，两家人都十分惨烈！其中一个孩子十年后还突发白血病，因为找不到亲生父母捐骨髓而不治身亡！孩子的母亲更是为给孩子讨回公道而惨死！ 我核对你发来的产妇记录，找到这个抱错小孩的母亲了，你可不可以提醒那位惨死的妈妈，让她赶紧把小孩换回去。她的电话是：袁楠手机号139……。 爸爸，虽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也知道不应该过多干涉别人的人生。 但爷爷奶奶都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奶奶是托起第一声啼哭的生命之手，他们经常教育我，救人是积德的事，所以我无法对他人的悲剧坐视不理。】 秦嘉淮：【嗯，人命大过天。真没发现别人的悲剧就算了，既然发现了，就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人。你放心，我一定转达。】 虽然他很爽快就答应了，但楚瑶还是没办法放宽心。 孩子这个时候都养育了快两年了，都培养出来感情了。 双方父母会爽快换回去吗？ 这次做出这么大的改变，未来会变得更好吗？ 可她想到袁楠冲过去保护她，又还倒在血泊的样子…… 她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人为她而死了。 秦嘉淮，求求你救救他们，也救救我。 - 2015。 这个点，刚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 秦嘉淮直接给袁楠打电话，礼貌地问：“请问你是袁女士吗？” 袁楠：“以后别打了！我不买！” 然后就直接挂了。 由于秦嘉淮太过礼貌，被当做推销的了。 他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忙音了，显然已经被拉黑。 没事，换个号再给她打过去。 这次不礼貌了，直接说正经事。 他抬眼看了一圈，同学们都出去吃饭了，只有前桌的楚瑶还在写卷子。 秦嘉淮手指轻轻戳戳她后背：“手机借我用。” 楚瑶看他：“你要干嘛？” “告诉一个可怜的母亲她小孩抱错了。”秦嘉淮顿了顿，又说，“我把她号码给你，你可以帮我跟她说一声吗？” 楚瑶迟疑了一下，问：“真的假的？你有证据吗？突然一个陌生人告诉你，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你也当别人有病对不对？得有证据才能说。” “有。”秦嘉淮点开自己手机上的视频，给楚瑶看了一眼。 那视频就是他发给未来女儿的，女儿还把视频发生的节点都标注了，他当然立马就找到了证据。 楚瑶凑到他面前，低头看完，还真是。 于是她立马给袁楠打电话。 这次不打招呼，开口就说正经事：“你小孩不是你亲生的是在医院抱错的，她……” 话还没说完，那头的袁楠就大骂：“你丫才不是你爸妈亲生的！有病！现在搞诈骗的理由越来越离谱了！” 又给挂了。 再打过去……也是给拉黑了。 两个人抬眼对视，有很无语。 这人戒备心也太重了吧。 楚瑶握着手机，沉思了会儿。 刚才电话背景里，好像听见有路人说话。 一个说：“咱们这里还是跑娱乐新闻的最好啊，各种明星八卦他们都很早知道，听他们说10月底小笼包版《神雕侠侣》那个双陈cp，要在西班牙求婚，他们还打算申请公费出差去西班牙拍现场呢！” 另一个说：“也就是咱新视野有钱，其他媒体哪舍得出这种差。” 应该没有听错。 楚瑶就对秦嘉淮说：“刚才我好像听见这个袁楠可能是新视野的员工，要不我们直接去新视野大厦找她，反正不远。” 秦嘉淮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好像也听见什么“采访”之内的词语。 他点点头，起身打算过去。 楚瑶也站起来，背起书包：“走吧。” 秦嘉淮低头看她：“你也去？” 楚瑶点头：“她刚才骂我，等你把证据甩到她面前的时候，我得叫她跟我道歉！”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两个人一起去。 十分钟的公交车程结束，两个人就到了新视野媒体大厦楼下。 楚瑶第一次来这种高级的办公区域，就站在外面多看了一会儿。 收回视线时，秦嘉淮已经走进了那个旋转玻璃门。 她赶紧追上，跟在秦嘉淮身后进去。 秦嘉淮猛地感觉到身后贴近的热量，他立即转身：“你怎么也进来……” 楚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俩现在好像被困在四十五度角的透明隔间里面。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土狗。 居然不知道这种旋转自动门，一个隔间只能进一个人！ 进两个也行，但就会这么尴尬地紧贴在一起…… 夏末的余温透过钢化玻璃渗进来，她能清晰感受到秦嘉淮偏快的心跳频率。 旋转门突然启动，秦嘉淮立马单手撑住玻璃稳住重心不让它动，另一只手还虚护在她腰后处。 楚瑶盯着少年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感觉这个玻璃门隔间越来越热了。 “你俩干啥呢，要抱出去抱！别挡路好吗！” 外面有人催他们快走，楚瑶这才意识到，他们俩这个姿势好像拥抱。 她很慌，加上旋转门突然加速，她立马也跟着加速，赶紧和秦嘉淮一起走出去。 秦嘉淮倒是平稳地出来了。 楚瑶踉跄跌向门外，左脚绊到右脚，啪的一声摔地上。 秦嘉淮心里一紧，立马回头，看见楚瑶呈大字趴在地上。 一个非常标准的平地摔。 他没忍住，笑出声。 楚瑶头顶传来少年闷在胸前的笑声，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深深看了秦嘉淮一眼。 好笑吗。 你给我等着。 第48章 小秦同学，好狗好狗 两个人去新视野前台那边沟通。 楚瑶说：“我们找袁楠，我们有大事情需要媒体曝光。” 前台翻了翻公司名册：“袁楠，我找找啊……” 好像不熟悉。 前台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中年男人经过，立马喊住他：“汪主任，那个袁楠是不是你手下新来的实习生？这里有两个小朋友要找她发新闻。” 那汪主任笑了笑：“小袁人脉还挺广，还认识小朋友，你俩等等，我通知她下来。” 汪主任把事情沟通完了。 没一会儿，袁楠就下来了。 旁边就有休息区，三人就去休息区说话。 袁楠不知道他俩就是刚才给她打电话的人。 她打开笔记本，录音笔，笑着问他俩：“就是你俩有新闻？是什么内容啊？” 秦嘉淮一声不吭，将手机递到袁楠面前，直接给她看抱错孩子的监控证据。 袁楠低头一看，怔住，立马倒回去放慢了仔细看！ 这视频还有不短时间。 楚瑶就先和身边的秦嘉淮闲聊：“那个黄主任还挺好的。” 秦嘉淮提醒她：“汪。姓汪。” 楚瑶好像没听见，又说：“黄主任应该是个领导吧，他都没有怀疑我们是骗子，挺礼貌的，但有些人就不礼貌了。” 秦嘉淮：“汪。” 楚瑶继续说：“黄主任……” 秦嘉淮：“……” 他是装耳背，楚瑶是真耳背。 他受不了了：“汪汪汪！” 楚瑶昂起脑袋，朝秦嘉淮笑笑，又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好狗好狗。” 秦嘉淮：“……” 中计了。 对面的袁楠看着这段监控视频，本来心情沉重得要命，但又听到对面少年少女聊天，她又憋不住想笑。 什么啊，真破坏难受的气氛！ 楚瑶看袁楠笑，自己板起脸：“笑，刚才电话里骂我们的时候怎么不笑！” 袁楠收起大牙，心情又恢复沉重了，郑重地对楚瑶和秦嘉淮鞠了个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太爱我女儿了。” 她慢慢有些哽咽，“我其实也就刚刚才出来工作，我生完孩子一直在家，这两年天天和我女儿寸步不离……突然有个电话告诉我不是我亲生女儿，我真的接受不了……” 楚瑶听她都快哭了，也不好意思要袁楠道歉了，坐直了些，说：“没，没事。” 她好可怜啊，如果换回来，就要和疼爱两年的小孩分别了。 如果不换回来，那以后小孩长大了更难受。 楚瑶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怪她了，还反过来安慰她：“你不要难过了。” 楚瑶又想到，路上秦嘉淮还跟她说，这个小孩以后肯定要得白血病。 虽然是没有证据的事，但楚瑶还是提醒：“你要让你小孩的亲生爸妈，经常带她去体检，要是有啥生病的预兆，早治疗能康复的。” 袁楠捂着脸，哭着点了点头。 孩子这么小，没多少记忆，立马换回来是伤害最小的。 所以再舍不得养了两年的小朋友，也得联系她亲生爸妈谈这个事了。 楚瑶给她递纸巾：“姐姐，你不要哭啦，现在趁孩子小把错误扭转回来，总比以后更难扭转的好。” 袁楠接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谢……” 秦嘉淮的视线一直落在楚瑶身上。 路上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叫这个人道歉。 现在一看人家哭，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嘴硬心软。 他俩把话带到，又赶紧赶回学校去上晚自习了。 公交上，两个人全程没说话。 下了公交，楚瑶有点憋不住了，主动开口叫他：“秦嘉淮，我说你是狗你生气啦？” 秦嘉淮语调淡淡的：“没有。” 这一回合，确实是他技不如人。 那楚瑶就放心得寸进尺，凑过去：“嘬嘬嘬。” “……”秦嘉淮没说话。 楚瑶小时候就这么和他相处。 楚瑶视角里，他很讨厌。 他的视角里，明明是楚瑶一直在欺负他。 这几年他和爸妈一直在外省生活，去年回来和她重逢，她好像就和他挺疏远，都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楚瑶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开口，又主动哄他：“你不要生气啦。大不了……” 她顿了顿。 秦嘉淮还以为她能憋出什么好屁。 没想到她凑近他些，压低声音，认真地说，“我拉坨大的给你吃。” “……”秦嘉淮长期以来的高冷形象都快绷不住了，“楚瑶！你在我面前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楚瑶笑得没心没肺：“那咋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动感超人内裤，你小时候还在我面前把……” 秦嘉淮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一手扣住她的脖子，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的记忆力，为什么那么好！ 那么小的事，她为什么一直不忘！ 不远处，有同校生路过，看见他俩打打闹闹都惊呆了。 天呐，居然有人能和全校最高冷的秦嘉淮熟到这种地步！ - 2025。 楚瑶站在袁楠家门口，梳理着脑海中对冲的记忆。 这次改变太大了，新记忆也太多了。 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量，她没办法立马整理清楚。 房间里面忽然传来袁楠的声音：“团团，你去楼下看看，瑶瑶姐姐是不是到楼下了？” 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眼前的小姑娘昂起脑袋看向楚瑶，开心地喊：“瑶瑶姐姐！” 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她是袁楠的亲生女儿，团团。 “你好。”楚瑶揉揉团团的脑袋。 团团人小小的，说话跟她爷爷奶奶学了一口东北腔：“瑶瑶姐姐，你那个帅老公咋还没来捏，是不是又加班啦？” 楚瑶愣了愣……哦对了，这次的改变，对抱错孩子的两家人是巨大的。 但对她和秦嘉淮影响很小，只有一些细枝末节的改变。 由于这一次，袁楠在十年前就把亲生女儿换回来了。 所以就不存在她女儿白血病、拜托秦嘉淮帮忙找医院、自己把离婚的事告诉她这个环节了。 这一家不知道她离婚，团团也以为他俩还在一起。 当年换孩子的事，还是她和秦嘉淮一起告诉袁楠的。 这些年袁楠也对团团耳提面命，要团团记得：“就是因为有瑶瑶姐姐和嘉淮哥哥，你才能回到亲爸妈身边。” 今天这大团圆的饭局，他们把秦嘉淮也请过来了。 楚瑶无语了…… 这情节上次在盛荣家已经发生过一次了，现在不会又要来一次吧。 不过这次她心态平稳多了。 第一次尴尬，第二次就比较坦荡了。 而且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最想弄清楚的，是圆圆的情况。 圆圆有没有继续生病？ 以及安康医院新院区就要投入使用了。 能不能在这个关头，给栾家的医院搞点事出来！ 第49章 你的嘴也给别人咬了? 楚瑶愣神间，又一个小姑娘探出脑袋。 她留着齐肩发，戴着小发箍，穿着蓝色的爱莎公主裙。 是圆圆……她真的好好活着！ 圆圆看见楚瑶，立马跑过来，伸手就抓住了楚瑶的手：“瑶瑶姐姐。” 今天的聚会，是袁楠组织的。 因为圆圆一家人最近也搬到这附近住了。 袁楠就把两家人约到一起吃饭，顺道也把楚瑶和秦嘉淮叫过来。 当年圆圆一家住得远，都没有见过他们的这两位恩人。 这也是新记忆中，楚瑶第一次和圆圆见面。 对圆圆而言也是一样。 按道理，两个人应该不熟悉的。 但圆圆就是莫名其妙对楚瑶有种极强的依赖感。 圆圆歪着脑袋，盯着楚瑶看了好久，“瑶瑶姐姐，我总是做梦梦见你，你给我买了一个漂亮的爱莎头发，你还从坏人那里救了我！” 楚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有些涩，喉咙堵得慌。 圆圆的亲生爸妈也在客厅里，望着楚瑶笑。 他们也是完全没见过楚瑶，但隐约又觉得亲切。 就像是上辈子见过一样。 有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很玄妙。 团团圆圆一边一只手拉着楚瑶，把她拉进门来。 楚瑶特别好奇这几年圆圆怎么样，坐到沙发上跟圆圆一家人聊起来。 原来，当年袁楠拿到证据后，立马联系圆圆的亲生父母去验dna，确定是真的抱错了孩子。 两家人当时都对已经养育了快两年的女儿，产生了浓厚的感情。 但为了女儿的未来，还是依依不舍地换了回来。 刚换回去的时候，团团圆圆离开相处两年的爸妈，都没日没夜地哭。 大人也非常难受。 虽然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小家伙忘记了这段记忆，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但抱错小孩这件事，对两家人的伤害，还是存在的。 而且这真的是一件很严重、很可怕的错误！ 在她们身上影响小，只是因为两家经济条件都差不多，都通情达理爱女儿，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破烂事，两个女儿才没吃亏。 万一运气差一点，和自己亲生女儿交换的，是那种耀祖家庭呢？ 或者是经济差距极大的家庭呢？ 越想越后怕！ 两家人当年就去找安康医院麻烦了！ 安康医院一开始也是不承认。 奈何这次时间不够十年，他们必须要拿出记录。 最后安康医院提出：赔偿一家十万块钱，这事儿就算私了。 两家人为了孩子，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收钱私了了。 之后，两家人过了一段时间正常的生活。 圆圆一家人，三年前工作变动，搬了一次家。 当时他们住的是新房子，有甲醛，诱发圆圆的白血病提前发作了。 但好在亲生父母在身边，立马拿到骨髓配型。 现在她的病已经完全康复了。 虽然圆圆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幸运的是现在平安度过了。 楚瑶还像修改前一样，六年前去新视野实习。 方翔还是一样欺负她。 不过这一次，她和袁楠有了之前的交情，袁楠更是护着她，让她少吃了很多苦，她们俩的关系比之前还要好。 帮别人，真的也是帮自己。 - 楚瑶了解完两家人的日子，看着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袁楠，还有健健康康的圆圆，鼻子不由自主地发酸。 太好了，这次的修改，产生的结局居然这么的完美。 对她好的人，好好地活着，陪伴在她身边。 袁楠就坐在楚瑶身边，也是一样好想哭。 她有一种很深刻的、重生的感觉。 她梦到过孩子没换回来的情况，梦到过孩子死后自己为了给孩子讨回公道，而惨死医院门口…… 还好，睁开眼，一切都是梦。 一切都因为楚瑶和秦嘉淮十年前的拨乱反正，给调整到完美的道路上来了！ 袁楠眨巴眨巴眼，憋回泪意，抬头对团团说：“团团，你把我房间里那个盒子拿过来。” 团团本来在和圆圆凑在一起咕卡，听到妈妈的话，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蹬蹬蹬跑进房间，把盒子拿过来。 爱马仕的盒子。 袁楠打开，是最新款的包。 她把包拿出来，递给楚瑶：“瑶瑶，送你的。” 就和上一条时间线里，袁楠打算送给她的那个包一样。 楚瑶连忙拒绝：“我不能要，太贵了。” 袁楠塞给她，朝圆圆妈妈看了一眼，又笑着对楚瑶说：“我们两家女儿能好好的，多亏了你和秦嘉淮，所以一直商量着给你买个礼物。是我和圆圆妈合资买的。秦嘉淮就没份了。” 圆圆妈也笑着说：“你就收下吧，我就是卖这个的柜姐，内部价，不贵的。” 楚瑶盯着包看了会儿。 也许该是她的，无论改变多少次，都还得是她的。 “行，我收下了。” 袁楠欣慰地笑了笑，同时也有些愧疚：“瑶瑶，我早年不知道你和栾家有仇，所以才会收安康医院的钱……” 这个楚瑶已经看开了。 上一版记忆里，她找到月嫂换错小孩的视频时，确实很激动，巴不得立马曝光医院。 但仔细一想，这事儿一旦曝光，两个孩子指不定也会被媒体围攻。 她摇摇头：“没事，这件事不成，就再找下一件。我就盯着他们的错处，迟早有一天拉栾家下台！” 袁楠叹了口气：“安康医院这种不负责的医院，居然还一次又一次建新院区，现在他们新院区又投入使用了，据说去新视野买了广告推广，六十万一条，效果好还要不断追加……想想真生气！” 袁楠和楚瑶一样讨厌老东家。 她是孩子两岁时，才去的新视野，没吃到新视野的产假和生育津贴，所以一开始在那边过得还行。 2021年开放三胎后，新视野就开始看三四十岁的女人不顺眼了。 但有些三四十多岁的女人，事业心很强，完全能看得出来那种是不属于会生三胎的，新视野对这部分女人的态度还是正常的。 袁楠在工作上，也会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做完本职工作，她就不主动干别的了，这些年也没升职过。 私下她和同事聊天，说得最多的也就是“我老公”“我孩子”…… 她就被新视野判定为可能生三胎人群，死命给她增加工作量，把她逼走了。 轮到楚瑶的时候，更是演都不演了。 27岁，结婚三年，已婚未育，看着就像随时要休产假的样子。 所以他们直接让她换岗到完全不擅长的部门，还要她背销售业绩，来逼她赶紧走。 楚瑶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委托了桑荀律师帮她打官司。 哪怕流程长，她也要磕到底。 可现在官司还没下文，又听到这种垃圾公司赚钱，两个人都很生气。 好希望这种歧视育龄期女性的公司早点倒闭！ 叮—— 门铃又响了。 团团立马跑去开门，还不忘回头跟圆圆说：“我瑶瑶姐姐的帅老公来喽！他老帅了我跟你说！” 楚瑶也稍稍坐直了身体。 这么大团圆的氛围，也是多亏了秦嘉淮。 所以她今天也会给他好脸色。 她一定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门打开，秦嘉淮走进来，抬眼就对上了楚瑶那张面带微笑的脸。 “……”秦嘉淮感觉不太妙了，这段时间一直没给过他好脸的前妻，居然给他好脸了。 不过楚瑶的好脸只笑了两秒，也收敛了。 因为，她看见秦嘉淮唇角，有一个很新的齿痕。 最新的这条时间线里，没有他把她拉到车里面，她也没有因为他不愿意帮忙而骂他，他就没有听不下去堵她的嘴，就也没有她咬他的情节了。 那他这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谁咬的？ 第50章 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女儿 楚瑶仔细梳理一下脑海中的新记忆。 想起来了！ 目前这条线上，虽然没有她为袁楠去医院沟通的环节，但她和安康医院的冲突还在！ 原因是一个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因为疲劳驾驶，实在撑不住，靠边停车，下车抽根烟，活动活动，大概十分钟左右。 这十分钟的时间，导致患者延误救治时间而死亡。 患者家属闹事，要医院赔偿。 安康医院又把锅全部甩到这个司机身上。 开救护车还休息，这确实不应该，司机自己也认罪了。 但当天，这个司机已经下班了。 当时安康医院协调不出人手，强迫他回来继续开，上司暗示不来就扣绩效。 这个司机已经高强度工作20个小时，还要回来加班。 现在出事，医院也逃不了主要责任吧？ 按照民法典，还有工伤条例规定……出差路上撞死人，都可能算公司责任、算工伤的。 这次的事虽然不是车祸，但单位强迫加班也应当负责！ 楚瑶就围绕这个话题，做了“劳工权益”专题报道。 她去医院暗访，想让更多劳工站出来，一起指认医院经常强迫加班。 被秦嘉淮发现了。 秦嘉淮为了维护医院的利益，让她离开。 她又骂了他几句难听的话。 他又那么去堵她的话。 她就又咬了。 啧，人渣！有些伤真的该他受！ 重来几次都该他受！ 而且，目前这条线上，还有一件事，让楚瑶非常反感秦嘉淮。 就是安康医院的院长，得知秦嘉淮已经离婚，就有意撮合他女儿孟烟雨和秦嘉淮在一起。 孟烟雨是河豚直播平台的一姐，开直播讲医疗知识，又漂亮又知性。 每天和别人开直播pk，从来都没输过，收益零头都能吊打别人。 秦嘉淮具体有没有和这个孟烟雨有什么，不清楚。 但八卦杂志已经开始传他们俩在一起了……楚瑶心里就很不舒服。 所以她给秦嘉淮的好脸又没了。 但在场的两个家庭，好像并没有发现楚瑶和秦嘉淮的不对劲。 人到齐了，他们就端准备好的菜出来，大家一起吃火锅。 团团和圆圆都要围着楚瑶坐，把秦嘉淮挤到了旁边。 圆圆捞起一个虾滑，一直举在手里。 等温度降下来，放到楚瑶盘子里，甜甜地说：“瑶瑶姐姐，第一块给你吃。” 楚瑶笑着收下她的好意：“谢谢圆圆。” 团团一看圆圆这么懂事，她也不想落于下风。 她跑去冰箱，双手捧出大瓶果粒橙，先给楚瑶倒了一杯。 楚瑶也谢谢她：“谢谢团团，你俩都好乖。” 团团嘿嘿一笑，又走到秦嘉淮旁边，也要给他倒：“来，哥，我也给你整点果粒橙嗷。” 秦嘉淮抬手挡住自己的杯子：“心领了，我不喝这个。” 团团大咧咧地说：“不喝拉倒。” 楚瑶忍不住笑出声。 孩子长成什么样，一部分看家庭教育，一部分还真的是难以扭转的天性。 圆圆天性是文静的，团团天性是爽朗的。 换哪对父母养，这性格都改不了。 袁楠看着自己女儿，都无语了：“团团，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妈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哥哥姐姐都是你的恩人，你对恩人就这个态度？！” 秦嘉淮轻声开口：“没事。” 团团吐了吐舌，眼珠一转，忽然又问秦嘉淮：“诶，哥，你以后跟瑶瑶姐姐生小孩不生？” 秦嘉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俩要是不生，我给你俩养老！”团团说完，笑眯眯看向她自己妈妈，“妈，我做得对不？够报恩了不？” 袁楠：“……” 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玩意儿是她生的！ 不过现场就亲妈嫌弃，其他人都嘎嘎乐。 圆圆文静善良会疼人是很好的。 团团活泼外向不内耗也是很好的。 秦嘉淮眼底也带着笑意，对团团说：“不必了，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女儿。” 楚瑶心里切了声，谁跟你以后有自己的女儿。 不过忽然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未免太过自恋了…… 秦嘉淮说的“我们”，又不一定指的是她。 楚瑶闷头吃起火锅来。 - 一顿饭吃完，本来楚瑶是打算告别回家了。 不过团团和圆圆非缠着她，要她陪她们玩。 玩着玩着，团团圆圆一言不合忽然开始一起挠楚瑶痒痒。 楚瑶被她俩压在沙发上，联手攻击。 她被她俩挠得快笑岔气了，直喊“饶命”。 秦嘉淮坐在对面的单身沙发里，静静地看着楚瑶。 她都快笑出泪来了，眼尾沁着水光，长发散乱在身后，沙发凹陷下去的弧度跟着她的笑声一颤一颤。 高中接连的悲剧发生后，他几乎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笑得这么生动放肆了。 秦嘉淮的唇角也微微扬起弧度。 又注意到她乱动的时候，衬衫下摆不小心往上掀起，露出一截瓷白纤细的腰。 秦嘉淮不受控地伸出手……把她衬衫往下拽了拽。 他的手指触碰到楚瑶的身体，楚瑶刷的一下坐起来。 两个人视线对上，楚瑶又瞬间移开。 短暂的尴尬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楚瑶立即起身，对两个小孩说：“我都困了，要回家睡觉了，你俩也早点睡觉。” 团团圆圆都很舍不得。 但她们又不忍心耽误楚瑶休息，于是就送她和秦嘉淮到门口。 两家人都是依依不舍。 楚瑶走进电梯时，还在挥手跟他们道别。 她看着两家人团团圆圆的场面，眼睛又开始发酸。 真好啊。 对她好的人，都好好活着。 直到电梯关上。 缓慢下降。 由于袁楠家住在二十多层，这电梯里的静默时间太长了。 楚瑶觉得不说话尴尬，就主动开口：“怎么不说话。” 秦嘉淮微垂眼睫，看向楚瑶，别有深意地启唇，“因为……” “父爱无声。” 又陷入沉默。 楚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猛地一怔。 不是，等等！ 楚瑶头皮发麻，瞪大双眼看向他。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她在伪装他女儿、一直骗他干活、把他当狗使的事？ 第51章 瑶:我错了!但我就不认! 楚瑶是真心挺担心的。 这次的改变，虽然已经很尽力往江阿姨身上靠了。 但救的人，毕竟是她的朋友。 秦嘉淮刷新记忆后怀疑也正常。 而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秦嘉淮刷新记忆的方式，是和别人一样，只有最新的记忆，旧记忆就朦朦胧胧当成做了一场梦。 还是和自己一样，好像是打游戏开了if线，能清楚地记得任何一次的事？每一次的人物感情，都复杂交织在心底？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和秦嘉淮对视。 等等……先不要慌，还有得救。 就算这次很值得怀疑，但那些事说白了，往女儿身上靠也说得通。 也许就是未来女儿为给奶奶庆祝，意外发现悲剧，心地善良的小女孩随手帮忙呢？ 秦嘉淮以前诈嫌疑人就经常这样。 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去似是而非地暗指。 搞得好像他已经很笃定似的。 配上他这种压迫性极强的气场，好多嫌疑人都会被他诈的直接承认。 但其实这个阶段，秦嘉淮往往也只是怀疑而已。 楚瑶冷静下来。 她冷笑：“你占我便宜是吧？” 她直接掏出手机，当着秦嘉淮的面，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删了。 秦嘉淮怎么也想不到，她面对试探，居然做出这个举动。 一下子主导权调个儿了。 “你这是做什么？”他问。 楚瑶晃了晃手机：“我这叫，父爱如删。” 秦嘉淮：“……” 他占她便宜说父爱无声。 她就占回来说父爱如删。 就这个针锋相对的态度，显得她一点都不心虚。 电梯门终于开了，楚瑶直接走出去。 看似不慌，其实已经开始冒冷汗。 毕竟自己还没有救奶奶，也没有改变许轻云的悲剧，所以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 等这些大事做完，她就把日记本还给他，再坦白女儿是自己装的，然后彻底跟他毫无瓜葛。 秦嘉淮追上她：“加回来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 楚瑶淡定回应：“哦，你可以发我工作邮箱，提前三个工作日跟我预约。”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也行。” 两个人就此别过。 各自朝着各自的车走去。 楚瑶正要开车离开时，秦嘉淮忽然又过来了，敲敲她的车窗：“我车坏了，方不方便送我回家。” 啧，库里南什么垃圾车？天天坏。 这就是她不买库里南的理由。 楚瑶抬头看他一眼：“不方便。” 秦嘉淮：“可以谈谈那个司机的事。” 楚瑶微顿，扬起笑，打开车门：“请。” 变脸变得流畅丝滑。 楚瑶点开导航，直接就要搜枫林公馆。 那是本市富豪聚集的豪宅区。 楚瑶和秦嘉淮结婚多年，就和江阿姨吃饭的时候，去过一次，那次他爸不在。 她以为秦嘉淮和她离婚后，应该住这边。 可秦嘉淮却忽然开口：“我不住这里。住晨星。” 晨星……这就是个非常接地气的学区房区域了。 那小区在市医院附近，周围有全市最好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所以房价也挺贵。 而且也因为这些配套，小区里住的全都是医生老师这种事业单位的人。 这个房子，是当年秦叔叔和江阿姨还在市医院做主任的时候，医院自己花钱买房，然后打折卖给他们的专家主任作为奖励的。 楚瑶和秦嘉淮结婚后，偶尔也会过去住。 她很喜欢那边。 当时还靠在秦嘉淮怀里，和他畅想未来；“等咱们以后有孩子了，就搬过来住，方便上学。” 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了。 楚瑶搜索晨星小区，点击导航。 车开起来，楚瑶顺口问他：“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和你爸妈关系挺好的，为什么突然和你爸之间有隔阂了？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我爸死了。”秦嘉淮话语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楚瑶余光瞥了他一眼。 说这种气话…… 她前不久，还看见秦叔叔又上新闻，说要投资什么生物医学研究。 其实楚瑶到现在，都没正式和秦叔叔打过照面。 小时候两家是邻居时，她见过几次。 当时太小，印象不深了……但小区所有人对秦叔叔的评价都很高，都说他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乐于助人。 不知道秦嘉淮到底为什么和这么好的爸爸闹翻？ 不过虽然楚瑶很好奇，但秦嘉淮不说，她也不能掰开他嘴让他说。 他们俩又顺道聊聊救护车司机的事。 楚瑶坚持把这件事闹大，让更多员工出来为司机作证，证明医院长期要求员工加班，把医院名声搞臭的同时也能倒逼医院完善员工福利。 秦嘉淮就坚持，不会让更多劳工出来作证。 谈到最后，谈不拢。 楚瑶直接停车：“下车，我不送你了。” 秦嘉淮微微侧头，淡眸扫过她：“你以为医院这种地方是普通公司？他们要是为了别人站出来，你觉得医院会怎么对他们？你给他们找新工作？” 楚瑶张了张口，却又噎住。 秦嘉淮极浅地笑了声，“我说你感情用事你还不承认。就想着磕到底，没想过磕完别人怎么过？” 楚瑶抿了抿唇，反问：“我也是查了很多法规的！那我做错了？！” “讲道理讲不过你就急。”秦嘉淮看着她，眸光幽深，“阿瑶，你太过理想了。” 楚瑶不满：“你真当你是我爸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秦嘉淮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没有再说下去。 他忽然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就开门下车。 走得利落干脆。 楚瑶不知道他最后这个动作是想干嘛？ 她打算回家去了，忽然听见有手机消息提示声。 她掏出手机一看。 是这次医疗事故中，那个被耽误救治而死的患者家属，给她发消息了。 “楚老师，医院那边派人私下来跟我们谈和解了……其实就算没有那十分钟的耽误，我们也不敢保证能救活。” “所以打官司不一定赢，还不如现在拿钱了事。一直以来劳烦您费心了。” 她再往下翻翻，发现救护车司机也给她发来消息。 “楚小姐，你不用帮我讨公道了……现在医院那边律师说工伤险可以报赔偿，我老婆孩子都过好日子了。” “我自己认罪，承认是我过失坐牢吧，这样我心里也好过点，毕竟我确实下车抽烟了。” “哎，我错怪那个律师了，还天天骂那个律师的老婆孩子在天堂。但仔细想想，他提出的，真的是对我这个家庭最好的方案。” 楚瑶飞快地打字回复：“不是，你下次骂人就骂那个人，骂人家老婆孩子干什么？” 发出去后又意识到……自己急什么呢。 都不是他老婆了，又没骂到她。 她把手机随手放到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刚才秦嘉淮就说服她了。 只是她嘴硬不想承认。 她自己光杆司令，豁出去搞栾家也不怕什么。 但别人呢？ 他们有家庭有小孩，怎么可能豁得出去？ 哎…… 只是现在抱错小孩的事没闹成。 强迫司机加班的事又没闹成。 难道真的就搞不赢安康医院了吗？ 他们还去新视野投放广告…… 一想到那个歧视妇女的破公司赚钱，楚瑶就更气！ 忽然，旁边又传来消息提示声。 咦，好像不是自己的手机。 楚瑶找了一下，才发现秦嘉淮的手机掉在副驾座缝隙里面了。 她把他手机掏出来……他的手机是坏了吗？ 居然没有自动熄屏，也没有上锁。 屏幕上，直接就是他和孟院长的聊天界面。 所以楚瑶就这么“被迫”看到了上面的信息。 看着看着，楚瑶眼神亮起来。 我去！ 这么刺激！ 这这这太有搞头了！ 第52章 秦嘉淮:利用完就踹?休想 孟院长向秦嘉淮咨询的事，涉及一场极其拐弯抹角、极其隐晦的贪污贿赂案！ 起因是，孟院长的女儿孟烟雨，是河豚直播的一姐。 她为什么会成为一姐呢？ 因为河豚这个平台，一直给孟烟雨额外的流量补助。 天天把她推送到首页，给她引流。 直播pk时，还经常官方下场把控，让孟烟雨每一次pk都能赢。 这本来没什么，只能证明河豚直播看好孟烟雨而已。 但是，河豚直播，又是河豚科技旗下的平台。 河豚科技，卖一些昂贵的医疗设备。 因为他们给孟烟雨这些资源，孟烟雨就介绍河豚科技的大老板和她爸认识。 后面就是比较常规的买医疗设备的流程。 现在孟院长也很害怕，咨询秦嘉淮：好处落到他女儿头上，这算不算贪污受贿？ 秦嘉淮说：被人逮到就算。 楚瑶越看越兴奋。 逮你们的人来了！ 不过楚瑶肯定不会直接使用秦嘉淮这些线索。 不然栾家人肯定会觉得秦嘉淮是内奸，他也会有危险。 她要想一个不会引人怀疑的策略。 最好往男女作风问题上面靠拢。 绝对不要牵连秦嘉淮，也不要伤害到任何普通群众。 到时候直接削减掉栾汶培养的一个强大手下，削减栾家一个庞大的收益来源。 正想着，她忽然看见秦嘉淮又过来了。 楚瑶立马把他手机塞回原来的位置。 秦嘉淮敲了敲车窗：“我手机是不是落你车上了？” 楚瑶心虚，立马打开车门：“没注意。你自己找一下。” 秦嘉淮又坐上车，弯腰查看座椅缝隙，身体距楚瑶胸前极近。 楚瑶不知道是因为偷看他聊天记录的心虚，还是自己的车太小了他又靠得太近，她紧张的心狂跳，她估计秦嘉淮肯定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开个顶灯？”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楚瑶立马抬手，去摸车顶上的灯。 但还没摸到，腕骨就突然被他温热的掌心覆住。 “不用了，找到了。” 他把手机装好，好像要下车。 楚瑶忽然开口：“哎，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秦嘉淮就不客气：“也行。” 可楚瑶刚要发动车，一个交警忽然过来，递过一张条。 “这车在这边违章停车，已经停了几分钟了，这次就不扣分了，罚款五十。” 只罚款不扣分已经很好了，这点小事就不需要再争执。 秦嘉淮身上又正好有一张一百块的实体钱，就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交警。 交警脸色一变：“先生，你侮辱交警？” “？”秦嘉淮仔细一看手上粉色的钞票。 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和100元钞票很相似的冥币！ “抱歉，拿错了。”他立马收回来，换扫码付钱。 交警走了，楚瑶也把车开走。 但一想到秦嘉淮居然掏冥币，她就憋不住笑。 “好笑吗？”秦嘉淮偏头平静看向她，声音低沉清冷，“这是你给我的。” 楚瑶：“嗯？” 仔细一想……哟喂还真是！ 是那次，她为了黑公会的事，去采访吴佩教授。 从那边出来时，也是和秦嘉淮坐一车。 路上她跟秦嘉淮说话，被他说得一肚子火。 就故意掏了张冥币，直接塞进他口袋里，还说“车费，不用找了”。 估计秦嘉淮没看清，一直当做是真的一百块钱呢。 楚瑶包里装了好多冥币。 因为工作太危险，经常遭遇别人报复。 要是实在跑不掉的时候，她就会抓一把冥币出来撒。 好几次那些想揍她的人都误以为是真钱，立马低头捡钱，她就借机跑掉。 楚瑶不说话了，也不笑了。 秦嘉淮轻轻扯了扯唇，笑意生冷：“对别人倒是正义侠气，有点阴招全使我身上了。” 楚瑶继续沉默。 忽然，她又想到一件事。 “虽然这冥币是我塞给你的不假，但……”她顿了一下，接着问，“这都一个月了，你不洗衣服啊？” “……”其实秦嘉淮有送去干洗。 但是这干洗店发现了，没告诉他，又塞回去了？ 还是干洗店压根就不负责，没发现？ 总之两个人就这么阴阳怪气……平心静气地聊了一路。 很快，到了晨星小区门口。 秦嘉淮下了车，楚瑶也打算回家。 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女人朝着秦嘉淮小跑过去。 楚瑶定睛一看，这不是孟烟雨吗？ 她怎么在这里？ 楚瑶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按下车窗。 正好听见孟烟雨说话：“秦律，好巧呀，我被爸爸安排来市医院这边开会，今晚就住这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偶遇你。” 哦原来是偶遇，不是约好的，更不是她住这边了。 楚瑶自己都没察觉地松了口气。 秦嘉淮的回应也淡淡的，没说什么，便要回家。 楚瑶本来应该走的。 但她忽然想到孟家的事…… 她有个拐弯抹角，但是非常安全、能完全把秦嘉淮排除在外的计划。 这时孟烟雨追上秦嘉淮：“秦律，我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秦嘉淮：“不方便。” 楚瑶：“不行哦。”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开口。 楚瑶这话也出乎秦嘉淮的预料，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去。 楚瑶按下车窗，手撑在窗上，笑眼弯弯地注视着孟烟雨。 孟烟雨沉了脸：“你是？” 楚瑶直接下车，走到秦嘉淮身边，微笑看着她：“我是他还没离掉的老婆。” 孟烟雨又笑起来：“那就是在离了？” 楚瑶：“但还在婚姻关系内。孟小姐，你也算公众人物，这样不合适，赶紧走吧。” 孟烟雨深深看了她一眼，笑开：“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 她转身想走。 楚瑶忽然又说：“孟小姐，记住我，我叫楚瑶。” 孟烟雨深深看她一眼，点头微笑：“我会记住你的。” 楚瑶初步目的达成，也打算走。 秦嘉淮本来全程静静注视着楚瑶，在思考她到底怎么想的。 现在看她毫不留情地又要走…… 她果然不是向他低头、挽留这份婚姻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他知道她又在利用他。 “跑得挺快。”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把人拉回来，“利用完就踹？” 楚瑶抬起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眼：“那给你颁个奖？最佳有利用价值奖。” 秦嘉淮低声冷笑，握紧她的手腕：“去我家。” 第53章 大半夜把前妻叫回家 秦家，阳台。 楚瑶抱着脏衣服往洗衣机里塞。 大半夜把前妻拽回家，居然只是为了让她给他洗衣服！ 天呢？ 这像话吗？！ 他俩分开住后，秦嘉淮买了个洗衣机，但不会用。 因为他买的这个洗衣机太高级了，居然有五十多个选项。 洗烘、快洗、空气洗、除螨洗、柔顺洗、洗羽绒服、洗西装、洗丝绸…… 他按半天，模式跳来跳去，洗衣机就是不转。 所以他才会把衣服送去干洗。 干洗店也不负责，口袋里的冥币都没发现。 于是他今天就把楚瑶喊回来，教他怎么用。 楚瑶一肚子怨气：“离开前妻你连衣服都不会洗，可见你以前过得都是什么少爷日子，我这要是发网上，你都得被网暴！” 秦嘉淮斜倚在落地窗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俩住一起的时候，你就做洗衣服这一件事，其他的事都是我做，你还好意思网暴我。” 这个倒也是…… 在外面雄鹰一样高冷桀骜的男人。 在家里鸽子一样地给她做饭洗碗。 但楚瑶嘴上还是不认：“我做的明明是：把脏衣服放洗衣机，点开洗衣机，洗完拿出来，晾起来，干了收下来，挂到衣帽间，一共六件家务活好吗。” 秦嘉淮：“……” 好个六件。 人无语到至极，真的会笑出来。 他笑了声，语调无奈：“你怎么不一件衣服算六件家务。” 楚瑶：“因为我不占你便宜，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特别心虚。 这也是她不好意思天天追着秦嘉淮分夫妻共同财产的原因。 因为这个婚姻吧…… 按道理说婚后赚的共同财产，将来分开确实该是一人一半。 如果女人结婚后赚得少，但承担了大部分家务，这是贡献，要分钱。 如果生了孩子，这不止算贡献，还算身体创伤，这也要算钱。 但她和秦嘉淮，他们俩都不喜欢家里来别人，所以没找保姆，一直都是秦嘉淮在照顾她。 孩子也没生。 收入方面，自己之前在新视野的工资，又是买墓地，又是借给她妈买房……她自己花的全都是他赚的钱。 她真不好意思。 所以将来分财产具体能分多少，主要看两个指标。 一个是秦嘉淮的良心。 一个是自己脸皮的厚度。 不过也不用操心这种琐碎的事。 因为等将来复活许轻云，还不知道自己这条线会怎么变呢。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有另一个男人？他会像秦嘉淮一样包容她吗？ 还是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 一想到这，楚瑶心里就闷得难受。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回来。 她站起身，教秦嘉淮怎么用洗衣机。 “先点这个，然后扭这个换模式，洗什么衣服换什么模式，完了点击启动，明白了吗？” 她没听见他回答。 一回头，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距离极近，鼻尖传来他身上凉凉的薄荷味道。 楚瑶心跳漏了一拍，又飞快地逃到一旁。 她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她确实爱他。 但在目前这条线上，阻碍他们的，从来不是爱不爱的事。 他们俩现在没有剑拔弩张，是因为还没真的在栾家的事情上对簿公堂。 那个被栾竞泼硫酸的女生的案子，还一直拖延着没开庭。 奶奶的仇，也还没报。 他们代表的阶级不同，未来肯定要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他们俩止步于此，是最好的。 “会用了吧？我走了。” 她说完，朝着大门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忽然听见秦嘉淮问：“你这阵子去复诊过吗？” 楚瑶神色从容地回应他：“没有，我已经不失眠了。药也很久没吃了。” 秦嘉淮低低嗯了声：“有时间去复诊，看看是不是完全康复了。” 楚瑶：“嗯。” 她开门，走出去。 秦嘉淮算着时间，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她上车。 - 次日一早。 楚瑶睡了一觉，满血复活。 开始想办法办那个贪污受贿的孟院长！ 安康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资方主要是栾汶，但它也是医保定点医院，也花国家的钱。 这个孟院长，就是栾汶的心腹。 把他搞掉，必能重创栾家！ 她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但完成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些协助。 她现在就在自己的人脉库里面，到处找能帮自己的人。 忽然，手机跳出一条邀请函。 点开一看，是前同事宋琳发来的。 宋琳：“我们下个月婚礼，有空过来喝酒。” 宋琳和她在新视野的时候，关系还算不错。 袁楠离职后，她们俩就是每天中午一起去吃饭的饭搭子。 但她也是邹杰的女朋友。 之前还因为工作原因，帮邹杰在公司背调时说她坏话。 现在结婚，居然还给她发邀请函。 这小两口怎么好意思的啊？ 脸皮厚极了！ 楚瑶正打算把她删了。 聊天框里又跳出一堆消息： “我是邹杰，楚瑶，我猜你一定不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不过我还是很想告诉你，真的很感谢你把我从那个小破单位挤走。” “我现在在新视野越来越好了，还刚刚谈成了安康医院新院区的推广广告，下个月转正后就能拿两万的提成。”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楚瑶看得想笑。 正好这时，余光察觉到有人往她桌子上放东西。 抬头一看，是郑文博放他从家乡带来的一小盒车厘子，每人都有一小盒。 她桌上还有别的同事投喂的酸奶，甜点，饼干…… 来到这个小破司，每天心情都很好，才不会后悔。 等安康医院院长贪污被抓，看它还怎么好意思这个时候宣传新院区，看你还怎么拿两万块钱提成！ 不过这个嘛，暂时不需要提。 楚瑶另有损招。 楚瑶：“给我转1999元，用你的账号发我支付宝，号码：***。不然我把你高中偷钱的视频发到你婚礼现场。” 楚瑶：“你现在删了我也没用，不让我去婚礼现场也没用。我和宋琳当了那么多年的同事，人脉网络交集很多，我还可以私发给宋琳的所有朋友哦。” 为什么是1999元呢？ 这当然不是祝福他们要99。 仅仅只是因为，勒索两千块钱及以上，会达到立案标准。 过了一会儿。 邹杰真的转1999过来。 楚瑶点击收款，然后把他删了，没给他再哔哔的机会。 她正打算继续找人脉做工作，忽然一个电话跳了出来。 是盛荣打来的。 第54章 三个人的爱情太尴尬 盛荣这个时候在秦家。 盛荣特意过来，给秦嘉淮改个智能语音系统。 这样秦嘉淮以后就不用大半夜喊前妻过来帮他洗衣服了，可以语音控制了。 他做完了本打算走。 秦嘉淮叫住他。 欲言又止几秒，还是说出了他的请求：“你给楚瑶打个电话。” 盛荣：“你自己怎么不打。” 秦嘉淮：“她把我删了。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把我加回来。” 秦嘉淮以为楚瑶昨天的“父爱如删”只是玩玩而已。 他今天申请重加，申请了三次，都被她拒绝了。 盛荣没忍住笑了半天，坐到沙发上，给楚瑶打电话。 特意开外放，带秦嘉淮一起听。 很快电话通了。 盛荣声音故意温柔又暧昧：“瑶瑶，你干嘛呢？” 刚说完就感觉旁边一股杀气，盛荣当不知道。 楚瑶听出来他语气不对了，果断地说：“盛荣你别这样啊，我和秦嘉淮正在办离婚，你和我俩都这么熟，这会导致我们三个人以后都非常的尴尬。” 盛荣：“……” 他再抬头一看。 对面的秦嘉淮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角眉梢却透露着若有若无的暗爽。 盛荣沉默一会儿，坦荡地对楚瑶说：“我不尴尬啊。” 楚瑶：“我很尴尬。你想想，将来我二婚办婚礼的时候，请当年同学过来吃酒，大家不就觉得我只会吃窝边草？” 盛荣：“……不是，你二婚还办酒呢？” 楚瑶：“那肯定要啊，你这几年在国外都不知道，我们好几个同学，他们结婚摆酒就算了，生小孩还要摆满月酒，周岁酒……有几个还拼命生，不到三十岁都生三个了。你知道我在他们身上花了多少礼金吗？我又不打算生那么多，不得多结几次婚把礼金收回来？” 盛荣对着手机拍手。 没啥好说的，给你鼓个掌吧。 “低调低调。”楚瑶坦然接受了他的敬佩，随口问，“对了，你认不认识有本事在河豚直播平台里面，做假数据的人？” 盛荣：“我就会啊，不过这个平台审查还是挺厉害的，特别容易被查出来。” 楚瑶：“被查出来会怎么样？” 盛荣：“被平台拉黑，收益全部退回，你的身份证永远都注册不了他们平台了。” 楚瑶笑了声：“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我今晚想和别人pk，你能不能帮我实时做假数据，我要吊打那个人。” 一旁的秦嘉淮若有所思地听到这里，浅浅勾唇。 盛荣想了想，答应下来：“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们平台确实很厉害，快的话半个小时，慢的话一晚上，就会查到你作假，让你完全来不及提取直播收益，白忙一场。” 楚瑶：“没事，我目的本来也不是要收益。” 盛荣就没问再多了，直接答应下来：“行，包在我身上。” 她想做什么，帮她做就行。 毕竟他一家的命都是她救的。 一旁的秦嘉淮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眼神示意他：赶紧让她把我加回来。 哦对了，他一家的命也算秦嘉淮救的。 所以哪怕盛荣不愿意，恩人的述求还是得办成。 盛荣笑了笑：“你把秦嘉淮加回来吧，就当看我面子。” 随后两个人挂了电话。 楚瑶真的把秦嘉淮给加回来了。 秦嘉淮看着重新出现的头像，心里莫名很不爽。 盛荣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盛荣本打算离开。 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问：“我还是挺好奇，你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分开？” 秦嘉淮想了想，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很复杂。” 盛荣就猜：“难道是因为，她前男友，那个沈……” 秦嘉淮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放屁！” 盛荣笑笑不说了。 - 晚上九点。 河豚直播平台。 孟烟雨又在刚开播十分钟内，就冲上全平台排行榜第一。 弹幕区，绝大部分都是在夸她美丽和博学的。 但也有一些在质疑她： 【有时候觉得主播说话逻辑混乱，科普的医学知识也总是出错，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冲上第一。】 【没花钱刷数据我真不信。】 孟烟雨完全看不见这零星几条的反对声音，沉醉在那些美好的夸赞中。 很快，她开始打pk。 这边的直播pk都是看粉丝定向刷礼物的，谁拿的礼物值高，谁获胜。 孟烟雨连续赢了五场pk后，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申请： “楚瑶向您发来pk请求”。 孟烟雨想到昨晚楚瑶对她的挑衅。 原来她要自己记住她，是这个意思啊。 孟烟雨勾了勾唇角。 真是搞笑，不自量力。 那就给她个机会，让她知道被吊打是什么滋味。 她点击同意pk。 屏幕上立马出现楚瑶那边的情况。 楚瑶坐在桌子前面，正在吃东西。 一桶老坛酸菜泡面。 吃泡面？孟烟雨皱了皱眉。 她不会是想走什么卖惨路线，说自己离婚后就只能吃得起泡面吧，以达到让人同情的目的，然后道德绑架秦嘉淮不要跟她离婚？ 孟烟雨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瞧不起她了。 这时楚瑶才发现直播已经接通了。 她立马放下手中泡面叉子，抬头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哈喽哈喽，第一次直播有点紧张哈。吃点东西缓解一下。” 她这边慢慢涌进几百个观众。 【这个妹子以前没见过，纯新人啊！】 【哇哇哇好美好灵动的一张脸！】 楚瑶吃完泡面，又拿出一盒糍粑吃起来。 “泪水打湿小糍粑，又甜又糯又想他。” 弹幕瞬间被一堆哈哈哈刷屏。 【哈哈哈我就喜欢这种乐子人搞笑美女！】 【打赏一波鼓励一下新人！】 孟烟雨看到这里，心里隐约生出一股危机感。 这个楚瑶居然不卖惨。 而且她这短短半分钟，就展示了她还算不错的颜值，和有趣的性格。 这种就是圈子里最有威胁性的对手！ 果然，楚瑶的数据飙升得简直离谱！ 孟烟雨立马笑起来，抢回自己的主场：“你想谁？” 楚瑶若有所指：“想你心里的那个男人喽。” 孟烟雨怕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就要揭露出秦嘉淮是她还没离婚离干净的老公了。 那将来自己要是再和秦嘉淮在一起，不显得自己跟小三一样？ 在别人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插足？ 所以孟烟雨赶紧岔开话题：“小姐姐大晚上不要吃这么多垃圾食品，会胖的，我觉得你的脸现在就偏胖了。” 楚瑶一边吃一边回：“那是没有你瘦，你肚子里赶紧多存点粑粑，千万不要上厕所，拉出来营养就跟不上了。” 孟烟雨：“……”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打赏打赏！】 【主播这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特别像甜妹，怎么一开口全是刀子？笑哭。】 【不是，她俩到底啥仇怨啊？这是抢男人了还是抢事业了？句句话的攻击性都强得没边了！】 【哇哦！你们快看数据！这个新人妹子的数据飙升得离谱！难道今晚河豚一姐就要换人了吗！】 孟烟雨也看到了楚瑶不断攀升的数据，心里只有愤怒。 来这个平台这么久，她从来都没被人追得这么狼狈过。 楚瑶还是个新人，她凭什么？！ 孟烟雨咬了咬牙，看来要动真格，给她一个教训了！ 第55章 这是楚瑶第一次和别的女人争他 孟烟雨眼看楚瑶的数据快追上来，开始低头给她的榜一大哥发消息，让他过来帮帮忙。 很快，效果就出现了。 本来楚瑶的数据快跟她一比一了。 现在一下子被孟烟雨甩了一大截。 楚瑶盯着数据，沉下脸，若有所思。 孟烟雨微微一笑，温柔安慰她：“生气啦？小姐姐别这样，pk输赢很正常，生气也不要挂脸嘛。” 楚瑶面不改色：“我们正常人生气都是挂脸，你这种不正常的人生气就直接挂墙上。” 孟烟雨眉头一凝：“你……” 楚瑶：“呦呦呦，不要挂脸嘛！” 再看看，楚瑶这边的数据又追上来了。 楚瑶又笑笑说，“输赢很正常。” 她句句话都带着故意的挑衅，神态和语气都叫孟烟雨一肚子火。 再加上两人私底下还有男女情感纠纷…… 孟烟雨不可能甘心输给她！ 她低下头，开始给卖设备给她爸的人发消息。 要他继续刷！今天无论如何要赢她！ 很快，就多了一堆账号，给孟烟雨打赏。 楚瑶的数据又被她给反超。 孟烟雨松了口气，笑起来：“输赢是很正常，但我不喜欢输。” 楚瑶吃完最后一只小糍粑，拍了拍手，拿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就在以观众视角看直播。 她一边看，一边分析：“突然多出来的这些号，都好像人机号。你刷数据做得这么明显，河豚直播为什么还一直这么捧你？” 孟烟雨双手环胸，往背后一靠：“你比不过就认输，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楚瑶抬起头，看向她：“这几天我为了查那个救护车司机的事，去安康医院卧底调查了几天。” “我还挂号做了几次检查。” “我发现，安康医院有一批医疗设备，都是来自河豚科技。” “孟小姐，我对这个贪污受贿的事太敏感了，你是安康医院院长的女儿，是不是河豚直播拿流量，和你们进行利益输送？” 孟烟雨一脸无法理解：“你不要血口喷人好吗？我是我，我爸是我爸！” “就算平台捧我，那也是因为我有被捧的价值，跟我爸没关系！” “再说，安康医院是民营医院！买哪家设备还要跟你交代？” 观众们本来还嘻嘻哈哈的，看两个女人直播掐架。 怎么话题一转，聊这么深度了呢？ 【每次看富二代官二代说自己有本事，跟他们爸妈没关系，我就觉得好搞笑……咋滴，你真以为那些大老板讨好你们，是不知道你们身份？】 【就是，你也跟我们普通人一样挤破头竞争，中考刷下来一半，高考刷下来一半，毕业了海投简历找工作，家里完全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但是我不明白，民营医院，说起来不就是个公司吗？公司不就是想采购谁的设备就采购谁的吗？】 楚瑶看见观众的这条留言，条理清晰地回答他： “不是这样的，民营医院院长受贿，是没有公立医院院长受贿那么严重。” “但安康医院虽然是民营医院，它也是医保定点医院，医保局允许安康医院使用医保支付的。” “我前几天去这里挂号做检查，有一项检查，使用的就是河豚的设备。在同级医院，需要100块钱一次。而在安康医院，需要300块钱一次。” “由此可见，他们把这贪污的部分钱，完全转嫁给患者和医保！” “这方面医保报销比率是三分之一，那普通的只需要花医保池里33块钱，他们却要花统筹医保池100块钱。” “医保池里的钱，是人民交的、是国家的钱！” 楚瑶忽然敲了敲桌子，吓得孟烟雨也是一个激灵。 她怎么突然气场这么强大了？ 楚瑶继续给大家划重点： “为什么医疗贪腐，和官员贪腐一样可怕？” “因为他们贪得每一分钱，都是我们这些交医保的人在为他们买单！”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他们可恨的地方在哪里了！】 【呜哇……你们这些大坏蛋，不要贪污我的医保钱啊！】 孟烟雨回过神，冷着脸骂：“你不要血口喷人！抢男人抢不过，你就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告诉你，河豚给我的扶持，跟我爸完全没关系！” 一开始，孟烟雨还不愿意透露男女情感纠纷。 现在她意识到危险了，终于明白，男女问题是最轻的问题。 所以她刻意往这方面引导。 楚瑶微笑：“家庭就是一个整体的利益单位，还给你的钱，跟你爸没关系……” “那照你这么说，官员的配偶收礼物，也跟官员没关系喽？” “那些被家庭成员拉下马的贪官，得从牢里面跳起来敲你头！” 楚瑶的质问，还没得到答案。 屏幕上忽然多出一条提示： [您的直播涉嫌数据作假，已被永久封禁！] 接着就一片黑屏了。 河豚的动作还蛮快的，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幸亏她说话语速也快，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今天就是为了刺激孟烟雨联络河豚，开很明显、观众都看得出来的小灶。 而自己这边的打赏数据，观看人数，都是找盛荣刷的假数据。 分币没花。 河豚还喜欢给孟烟雨引流。 有些人明明不喜欢她，账号都能自动关注她。 有些人想刷走，刷了几条又回归到她的直播间。 导致刚才那一小会儿，她的直播间里有六百多万人在线观看。 我看你怎么跟六百多万人解释！ - 突然有了这么大的事，栾汶不得不连夜去孟院长家和他们沟通。 本来要约秦嘉淮一起，但他说他有别的事就没去，聊的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 栾汶就另外找了个一个自己信任的律师。 现在所有人都在孟家大厅里坐着。 栾汶给秦嘉淮打电话，问他：“你前妻捅的篓子，你打算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不疾不徐、慢条斯理：“这是你们自己捅的篓子，只是恰好被她曝出来。” 孟院长也凑过去说了句：“我就好奇，谁告诉她这些的？她怎么突然就想起来查？” 秦嘉淮：“重点是你们有没有利益输送，而不是谁告诉她。” 现场几个人都快气疯了！ 就算他说得对。 但他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欠揍！这么像风凉话！ 孟烟雨也凑过来，蹲到桌边，委屈巴巴地问：“秦律，怎么办呀？” 秦嘉淮淡漠应声：“认罪。” 孟烟雨：“啊？但是我不想留下案底，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没事呀，呜呜呜……” 手机屏幕一黑。 秦嘉淮直接给挂了。 在场众人：“……” 他真的很没有礼貌！ 现场气氛一片死寂。 许久，栾汶带来的那个律师开口了：“其实，秦嘉淮他已经帮你们了。” 第56章 那就赔我无数个二十万! 栾汶带来的律师，和秦嘉淮一个思路。 正常律师都这个想法。 不会贪污受贿都被六百多万人怀疑了，还叫他们死活不承认。 “其实秦嘉淮他已经帮你们、提点过你们了。” “上了法庭最不能说的话，就是问谁捅出来的、怎么查到的……” “这会让检方觉得你们毫无认错悔改的心思，只想打击报复，将来楚瑶走路摔跤都算你们头上。” 其他人都气得不想说话！ 打击报复，人之常情！ 他们确实很想报复楚瑶！ 孟烟雨站起身，急得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这怎么可能算贪污？！河豚只是看我有潜力，给我额外的流量补偿！” “介绍给我爸认识，这也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他们人还不错，交个朋友！” 那个律师说：“正常领导干部吃吃喝喝一顿，回头搭手办个事，这都算受贿的。” “你收的好处，折算下来得有几千万了吧……孟小姐，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孟烟雨不甘心，又颠三倒四地吵了一通，让他们想办法。 栾汶听烦了，打断她：“行了，闭嘴！” 孟烟雨也不服栾汶：“我长这么大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收了一个平台的流量扶持，结果我就要去坐牢？” “栾竞从小到大无恶不作，他怎么还能好好的？” 孟院长抬手使劲拍了一把她的后背，眼神示意她闭嘴！ 就算是栾家自己人，都不敢跟栾竞这个栾家唯一男孙比重要性！ 她几斤几两，还比起他来了？ 他怕女儿说更严重的，赶紧去跟栾汶表示：“栾总，我会带我女儿去自首，把损失降到最低。” “但是栾总，秦嘉淮的前妻故意激怒我女儿揭露这件事，你真的觉得秦嘉淮一点问题都没有？” 栾汶还没说话，孟烟雨先护起来了：“不会！纯粹就是我和他前妻的感情纠纷！” “昨晚我们在秦律家门口看见她，跟她吵了几句。” “秦律肯定不喜欢她了！因为事后我在附近盯着，我亲眼看见，他前妻没几分钟就红着眼出来了。” “她肯定是眼巴巴求着献身，人家秦律没同意！” “我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任何一个豪门男人，对女人有真情！” “秦律傻吗？为了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底层女人，和我们对着干？” 孟院长没说话。 栾汶烦躁地捏着自己的睛明穴，也没说话。 对秦嘉淮，她没办法不信，很多事都离不开他。 但也不会全都信。 何况……她对秦嘉淮的态度一直这么宽，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心思。 就像刚才孟烟雨骂栾竞的话。 那个浑蛋作死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家里人就护着他。 她作为家里长女，明明是最有本事的一个。 但家里所有资源都堆栾竞一个人身上！ 她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把自己老公都送进去了，也不过就在给栾竞打江山！ 凭什么？ 就凭他有-根-屌？ - 次日一早，孟家父女就去自首了。 判决还要有一阵子，但律师已经告知了他们可能的结果。 利益输送的钱都要原路返回。 孟院长是受贿罪，罚款二十万判三年。 企业那边卖仪器的负责人，应该是判两年，罚款十万。 孟烟雨是受贿共犯，罚款五万判一年，认错态度良好的话，可以缓刑一年。 缓刑的意思就是暂时不收押，这一年内对她进行监督。 只要她一直行为良好，就可以不用坐牢。 看似对他们的判决并不重。 但对于栾家在医疗这一块的损失，是极其严重的。 栾家不止失去了一个培养多年的院长。 安康医院还因此被取消了医保定点资格！ 栾汶这几天都快气死了。 她投资医院又不是为了救死扶伤，就是为了赚钱。 现在没了医保定点，都不敢细算要少赚多少钱！ 所以为了维持老院区的运作，新院区不得不延迟启动！ 自然，之前谈好的新院区媒体宣传计划，也通通撤回！ - 事情尘埃落定。 楚瑶也立马将新闻发布出来。 “警惕腐败新形式……流量行贿成监管盲区……” 【天呐，好迂回的贿赂方式，现在贪污腐败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居然还有流量贿赂！】 【有些平台不止有打赏，还有广告分成，这要是通过这种方式给领导的子女塞钱，真是难查啊！】 【对啊，难查，但是某些领导的配偶，子女，都是反腐先锋，你说孟烟雨不当这个直播一姐，但凡当个七姐八姐，谁会想起来查这些事呢？哈哈哈！坑爹坑得好！】 【这个楚瑶记者每次都给我惊喜，很喜欢看她查的新闻！都是和我们息息相关，但我们又不知道的事！请继续产出！】 楚瑶现在砍了大仇敌一条胳膊。 虽然开心，但也没忘上小号，去新视野那边嘲讽一波。 没错，楚瑶就是这么一个不忘初心的人。 她在新视野那条“安康医院新院区即将投入使用”的新闻下评论： 【这个新视野真的有毒啊，接谁的广告，谁去坐牢……各甲方你们小心点吧。】 哼，嫌我会生孩子把我开除，还死活不愿意赔偿。 别以为我们打工人好欺负。 不赔偿我应得的二十万。 那你们就等着损失无数二十万吧！ 楚瑶忽然又想到，前几天，邹杰还炫耀接到了安康医院宣传新院区的广告。 现在新院区不开喽。 广告也没有喽。 哎呀！ 真是把他删除删早了！ 不然现在还能贴脸嘲讽一波！ 她正感慨着，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是秦嘉淮发来的：“去复诊了吗？” 这人好啰嗦。 自打把他重新加回来，他就开始每隔半天给她发一次，让她去复诊。 之前楚瑶都没回。 但想想自己也确实应该去一下了，自己也安心。 楚瑶：“今天就去。” 楚瑶请了个假，打算下午就过去。 - 楚瑶一直看病的心理诊所叫心屿，主诊医生叫李思宏，已六过六旬，是枫浦大学心理系的退休教授。 他这次和楚瑶聊了半天，最后给出结论：还是没有太大的好转。 一提到许轻云，她的愧疚还是很深刻。 楚瑶也知道，但她觉得无所谓。 等许轻云复活，自己肯定就没事了。 她打算离开，李思宏忽然叫住她：“楚小姐，我接下来的两个月打算去外地大学参与一个课题的研究，所以我想把你交给另一个心理医生。” 他拿出那个心理医生的资料：“你可以看看，他是国外刚回来的年轻专家，能力很强，如果你满意，我先安排你们见面。” 楚瑶打开这个医生的档案。 看见档案上的照片和姓名，她的手控制不住地一哆嗦。 第57章 前男友归来，前夫你小心了 照片上的男人眉骨硬朗，棱角分明，有些若有若无的痞气，但亲和的笑容，很好地中和了他骨相上的桀骜。 十年没见，他也没变丑。 不愧是当年搅动枫浦一中风云的另一个男生。 他叫沈砚白。 也是楚瑶的前男友……也许算吧。 楚瑶笑着摇摇头，对李思宏说：“不用了，我的病就到此为止吧，也许不久后，我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李思宏看得出她并不信任沈砚白，便也没有再劝。 楚瑶主动提出让他开了些帮助睡眠的药。 不需要太强的药性，褪黑素就行，放在家备用。 李思宏同意了。 楚瑶从诊室离开，去自动取药机取药。 拿到助眠药，她随手塞进包里，却不小心手滑，瓶子掉到了地上。 楚瑶蹲下身捡药。 面前有道阴影突然笼罩下来，一只修长的手从挺括白大褂袖口伸出，替她捡起了药瓶。 “现在改吃这种糖了？”男人的话语带着笑意，“小鸭子。” 楚瑶站起身，目光正对着男人的心口。 这里别着一个金属铭牌。 「沈砚白临床心理科」 楚瑶没说话，反应很淡，拿上药瓶就打算走。 沈砚白忽然靠前，逼得她不得不靠在取药机上。 他弯腰俯身逼近：“瑶瑶，你想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楚瑶反应很淡：“没那么想知道。借过。” 楚瑶推开他，加速离开。 沈砚白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许轻云没你想的那么好。” 楚瑶轻轻“嗯”了声。 提前和许轻云产生交集后，楚瑶已经刷新了关于许轻云的记忆。 小时候的自己懵懵懂懂，对许轻云只是觉得难受。 长大后的自己却明白，那就是很明显的敌意。 可能她确实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但她确实把活着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这又怎么说？ 但这些，这就不关沈砚白的事了。 沈砚白，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 沈砚白是高二那年国庆节后，转学到枫浦一中的。 他的父亲好像是国家一个研究机构的教授，是去各个地方调查土地成分的。 他又是个很注重陪伴的父亲，不想把儿子一个人送去寄宿学校，于是到哪里都带着沈砚白。 这就导致，沈砚白经常转学。 在每一所学校，都只能待一两个月。 他长得好看，性格吊儿郎当，有些很讨十六七岁女生喜欢的痞气，不像秦嘉淮那么高冷难以接近。 加上他爸爸还是国家的人，就有高干子弟的buff往他身上加。 他刚转校到一中的那阵子，好多同学找楚瑶帮忙写情书，楚瑶赚钱赚到飞起。 但这样的风云人物，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开始追楚瑶。 她只觉得心烦，打扰她学习和赚钱。 那后来为什么还是在一起了呢…… 是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自己有一天突然莫名其妙被校园树洞的粉丝网暴了。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校园公敌，上学都变成了精神折磨。 是沈砚白帮她找出网暴她的幕后黑手，解决了这件事，让她的生活重归平静。 她也因此对沈砚白改观，成为朋友。 第二件，是奶奶的事发生后。 沈砚白一直陪在她身边。 那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换任何一个人陪着她，她都会感动。 可是，秦嘉淮，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其实……在那之前，她对秦嘉淮就挺有好感了。 就因为奶奶出事后，秦嘉淮完全没有关心她。 她心里也隐隐责怪他，对秦嘉淮的好感也戛然而止。 然后她就答应了和沈砚白在一起。 结果就在她答应告白的第二天，沈砚白突然人间蒸发。 再也联系不上，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应。 让她体验了一波，什么叫断崖式被甩。 那段时间她也真的挺难受……刚经历过奶奶的悲剧，好不容易有个人关心她，可突然又消失了。 搞得她都以为沈砚白是出意外死了，还为他哭了好几天。 直到有同学告诉她，沈砚白是又转到另一座城市上学了。 楚瑶才知道，哦，他不是死了。 他就是懒得交代直接跑了。 神经…… 发个消息交代一声啊，不就一毛钱短信费吗？ 后来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楚瑶对秦嘉淮当年的不闻不问释怀了。 那个时候他喜欢的是许轻云啊，没空关心一个普通女同学，这不挺正常？ 再后来，秦嘉淮对她很好，她对秦嘉淮一点一点日久生情。 一个死了白月光，一个被渣男断崖式分手。 两个小可怜就放下过去，在一块儿过日子了。 所以，楚瑶现在不想和沈砚白有任何瓜葛。 因为，本来和他的关系，大多建立在奶奶出意外这件事上。 只要改变了奶奶的意外，她根本不会跟他在一起。 顶多会因为他帮自己查出网暴她的凶手，而成为朋友吧。 - 楚瑶开车回家。 这个点下班高峰，很多人都刚回来，导致进车库时有点堵，还要排队。 楚瑶停下车，一个女人忽然跑过来，隔着车窗跟她招手，示意她按下车窗。 楚瑶转脸看去。 女人身材偏胖，皮肤黝黑，嘴唇很厚，扎着整齐的马尾，给人一种十分老实憨厚的感觉。 楚瑶按下车窗：“你是？” 女人开口，带着哭腔：“瑶瑶，我是你们家以前的邻居，以前你奶奶带你来我家一起吃饺子。” 楚瑶想起来了：“你是买了秦叔叔家房子的……吴鸣姐姐？” 女人点点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对，是我。” “你怎么了？”楚瑶问出口，又觉得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就拉开车门，“你先跟我去停车，待会儿到我家说。” - 很快，到了楚瑶家中。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楚瑶给吴鸣倒了杯温水。 吴鸣比楚瑶大六岁。 楚瑶高二时，她已经在读研了，很少回家，所以两个人不算特别熟悉。 过年的时候，吴鸣会回家，两人也见过几次。 但楚瑶和她家人比较熟，吴鸣的爸爸妈妈很热心肠。 2015年的时候，京东到家那个软件刚上线，下载还可以一分钱买好大一盒鸡蛋，吴鸣爸妈到处教别人怎么薅羊毛，楚瑶那阵子薅羊毛薅得可开心了。 楚瑶给吴鸣倒了杯热水。 看得出她情绪不好，等她冷静下来才问：“吴鸣姐，发生了什么？” 吴鸣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被人强奸了。” 第58章 告他强奸 吴鸣低着头：“强奸我的人，叫冯康……就是网上那个叔圈天菜，那个大明星冯康。” 楚瑶心里惊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吴鸣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的工作，是月嫂，但不是普通月嫂。 因为她读过研，专攻科学育儿。 她会好几门外语，懂专业育儿知识，所以工资很高。 一个月前，冯康的太太请她回去当月嫂，给她很好的待遇。 但吴鸣也知道，冯太太选她，就是因为她外形不出众。 因为她亲耳听见冯太太的朋友说：“你聪明啊，找这个外型的，放在家里最安全。你老公肯定看都不会看她。” 冯太太一脸得意：“对啊，就看她长得丑才找她的。” 吴鸣挺心酸，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自己长得丑。 可哪想到，她认为自己长得安全，所有女人都觉得她长得安全。 她还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夜晚，被冯康性侵了。 吴鸣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拿出证据。 先是一沓厚厚的化验单。 “事发后我立马去医院做了检查，让医生提取了jing液，皮屑，还有我身上的伤痕报道。” 又拿出一个袋子密封好的床单。 “这是事发时的床单。” 作为一个高学历女性，吴鸣还是懂得怎么保存证据、保护自己的。 楚瑶拿着医院证明看了半天，抬头问她：“既然证据确凿，你报警了吗？” “我报警了，警方也第一时间去抓了冯康。但是冯康说，是我自愿，故意引诱他发生关系，然后勒索他……说我是仙人跳。” “他还找了专门处理这种案子的知名律师，要打官司。” “我一开始以为证据确凿，我必赢，就没找律师，同意他们给我安排的免费法律援助。” “但就因为我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保留了所有证据，他们觉得我过于冷静，觉得都是我设计的。” “只有一个好心的女律师相信我，但是她也不建议我告，她说因为我的外型，会让我被很多人攻击。” “何况，冯康口碑很好……这件事就算判了，他的粉丝不会相信，只会跳起来骂我。” “我在事发后，找我签约的家政公司帮助我，负责人就是他的粉丝。她说，那么多年轻漂亮的美女排着队给冯康睡，他都不睡，怎么会睡我这个丑女。” 楚瑶明白她的难处。 很多人遇见这种事都很懵，不懂得留证据，大家就会骂她：谁叫你这么蠢不留证据？ 而吴鸣读过很多书，懂得留证据，大家又骂她：你这么冷静是不是你故意设计？ 再加上她的外形，就很多人会攻击她。 楚瑶忽然想到今年很火的那句台词：人心里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一个是荧幕形象温柔又不失张力的叔圈天菜，一个是外形并不优秀的月嫂。 楚瑶都能脑补到，到时候别人会怎么骂吴鸣。 吴鸣深吸一口气，止住哭腔。 “瑶瑶，我听我爸妈说，你老公是那个打官司从来没有败绩的秦嘉淮，你住这个小区的事，也是我爸妈告诉我的。” “你能不能麻烦你老公帮帮我？而且这个也可以帮你报仇。” “我最近也在看你们新闻账号，我知道你跟栾家有仇，你做的新闻都是和他们有关的。” “栾家旗下的公司，独家投资了一部预算很高的电视剧，主演就是冯康。” “只要让他塌房，栾家又亏一大笔钱。” 楚瑶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吴鸣姐，大家都是女人，这种事就算不会帮我报仇，我也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证据可以给我拍照吗？我等下发给秦嘉淮看看。” 吴鸣点点头：“可以。” 楚瑶一张一张拍下证据。 两个人聊完，吴鸣便不多做打扰。 楚瑶送她到门口。 吴鸣忽然回头，哽咽着对楚瑶说：“谢谢你，谢谢你没有问他为什么强奸我。” “因为这几天，我不管和任何人说，他们都问我为什么。” “问我是不是他喝醉了？是不是他被人下药了？是不是我在他家穿得太少了？好像男的做错事就必须有苦衷一样……谢谢你没问。” 楚瑶听得一肚子火，过去抱抱她：“一群神经，就会欺软怕硬！他们怎么不去问加害者为什么要作案！” - 送走吴鸣，楚瑶回去想办法。 扪心而论，秦嘉淮对她是不错。 但他对别人，没多大善心。 就像栾竞那个案子……要是他有点善心，就不会帮栾竞了。 但少年秦嘉淮，还是一腔热血的。 要是能先让吴家给少年秦嘉淮，制造一个恩情。 这样他长大后，应该会出手帮吴鸣，还掉这个恩。 这应该就妥了。 现在的秦嘉淮，有恩报恩的心肠还是有的。 楚瑶还真知道有件事，吴家能帮到秦嘉淮。 秦嘉淮的爷爷，2015年的时候还活着，是在2019年左右寿终正寝的。 他爷爷临终前，才说自己一直有个遗憾。 就是他的妻子，曾经是那个年代的歌星。 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妻子被打作小资，被批斗……最后郁郁而终。 他一直都很想再听一次妻子唱歌。 他也记得，家里有一版录下妻子歌曲的黑胶唱片。 可直到去世，都没想起来放哪里。 秦家搬家后，老房子卖给吴家了。 2023年的时候，吴家装修，把秦家之前封好的阁楼又拆了。 居然在里面发现了那一版黑胶唱片。 但由于拆的时候太暴力了，直接给弄坏了。 事后他们还跟秦嘉淮和楚瑶道歉了……但这也不能怪谁，毕竟他们也不知道。 而且爷爷都去世了，也弥补不了老人的遗憾了。 现在提前知道，只要小心翼翼给拆出来。 黑胶唱片很能储存的，能存八九十年。 完全可以在老人临终前，圆他的遗憾。 楚瑶拿出日记本，打算告诉小秦这件事，让他现在就找吴家要黑胶唱片去。 这阵子……在小秦那边，沈砚白应该已经转学过来了吧。 她拿出日记本，一翻，果然。 秦嘉淮：【最近我们学校转来一个转校生叫沈砚白。未来咱们家和这个沈砚白熟悉吗？】 楚瑶：【完全不熟，路人，没听过。听名字就不像好人。】 秦嘉淮：【你不愧是我亲闺女，跟我的想法一样，他简直讨厌的熏眼睛。】 楚瑶：“……” 当年上学时候真没看出来，秦嘉淮私底下这么讨厌沈砚白呢？ 沈砚白没有被安排在他们班。 但依稀记得，当时他们两大风云人物，还一起参加篮球赛，还一起给学校拿奖…… 似乎关系还不错的呀。 没想到居然是表面兄弟？ 好像有自己不知道的八卦！ 楚瑶：【爸爸，他咋啦？你为什么讨厌他？】 第59章 岁，这不就是亲到了…… 秦嘉淮：【我觉得，他像一个开屏的孔雀。特遭人烦。】 楚瑶：【哈哈，是不是在你喜欢的女生面前开屏了？她是谁？】 秦嘉淮：【又在为你妈试探我了？我是不可能说的。】 这小子……一遇到这种事，防备心就特别强！ 楚瑶就不再问了，赶紧说正经事。 楚瑶：【爸爸，你的爷爷我的太爷爷，其实有一个心愿，但因为他不想让子女烦恼，所以一直到临终前都没说，还是弥留之际不小心说出来的。 就是他一直很想再听一听太奶奶唱歌，但却一直找不到录了太奶奶唱歌的黑胶唱片。 其实这个唱片，就在你曾经住的老房子的阁楼里。你可以去找买了你们房子的人帮忙，拿出来给太爷爷，记住一定要十分小心，千万别弄坏了。】 秦嘉淮：【我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 楚瑶：【爸爸，知道亲人什么时候去世，其实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因为你会一直陷入患得患失中，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太爷爷是寿终正寝，无痛无灾。】 秦嘉淮：【嗯，你说得对。我今晚放学就去吴家问问。谢谢女儿。】 他居然还谢她…… 楚瑶突然好心虚。 她找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为了自己或者为了朋友。 唯独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为了他好。 她实在是过意不去，又提笔写下： 楚瑶：【爸爸，你以后还想知道什么未来的事，或者有什么是未来的信息可以帮到你的，你都要问我，我能办到的都会尽力帮你办到。】 秦嘉淮；【行。】 楚瑶：【就算是问我下次月考题目，我也可以立马查给你哦！】 秦嘉淮：【我的成绩全校第一，我不需要。你不可以有投机取巧的想法知道吗？小孩子三观要正。】 楚瑶：“……”天呐！ 小秦嘉淮，三观正的令人发指！ 如果这个日记本，是能和十年前的自己沟通，她可能就做不到这么正直了。 不得不说，秦嘉淮将来一定是个好爸爸，可惜不是自己孩子的爸了。 每次一想到将来，楚瑶的心就隐隐作痛。 她赶紧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回复：【我知道了，爸爸我不敢了。(t^ t)】 秦嘉淮；【乖。】 - 2015。 枫浦一中，湖边。 高二晚自习下课好几分钟了。 楚瑶站在湖边，和一个女生做交易。 她拿出一个有樱花暗纹的信封，香喷喷的。 打开信封，里面是字迹娟秀的情书。 女生看了很满意：“楚瑶，谢谢你，你真是个良心商人！” 楚瑶笑着点头：“下次你朋友还有需要再找我啊，我口碑有保障的。” 最近楚瑶赚钱赚得很开心。 因为来了个超帅转校生，沈砚白。 就突然多了好多女生来找楚瑶，帮忙写情书。 一是因为楚瑶选品非常漂亮，她们都找不到在哪里买这么漂亮的压花信封和信纸。 二是因为要是被拒绝，她们还可以说，这情书不是她们写的，是朋友写来耍她们玩的，就避免了丢人。 早年也是有人找楚瑶写给秦嘉淮的。 但秦嘉淮从来都不看，媚眼抛给瞎子看，后来就没有人追秦嘉淮了。 楚瑶今天收获满满，转身从湖边离开。 经过操场外面的走廊时，忽然看见，沈砚白抓着篮球，从不远处迎面走来。 楚瑶最近已经从不同女生口中听过他。 但她自己还从没和他说过话，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眼睛看路，行动正常。 和沈砚白擦肩而过时，忽然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小鸭子。” 楚瑶迷茫，抬头看他……这是跟我说话呢？ 沈砚白眼尾弯弯，偏头对着她笑：“留下一路湿漉漉的小鞋印。” 楚瑶回头，确实，一路都是自己的鞋印。 那是因为，刚才她和那个女生约好湖边交易。 她过去时太黑，踩到青苔滑水里了。 楚瑶默了一会儿，脚尖向下，磕了磕鞋子：“我汗脚。都把鞋子汗湿了，可臭了。” 说完就走了。 “……？”沈砚白愣住，回头目送她离开。 他习惯了和女生这么说话，把她们放到小宠物的位置上，很多女生就享受这种感觉，听到被他这么称呼都得羞红脸。 可这个女生，她居然完全没有这种反应，还说她自己汗脚？ 沈砚白忍不住笑出声。 是他没见识过的路数。 - 楚瑶往前没走几步，又撞见了秦嘉淮。 她莫名有点羞耻……不知道刚才和沈砚白说的话，他听见了没？ 楚瑶犹豫一下，快走两步，追上他：“其实我不是汗脚……我刚才是故意那么说，恶心他的。” “跟我解释干什么。”秦嘉淮眼眸微垂，声音淡淡，“你都要拉坨大的给我吃了，还在乎我怎么看你？” “不一样的。”楚瑶认真地解释，“拉坨大的我真会，但汗脚我是真没有。” “……”秦嘉淮一把捂住她的嘴，帮她手动闭嘴。 楚瑶愣了一下，这……这不就是亲到他手心了吗？ 秦嘉淮掌心传来软软的触感，他明显也意识到了，赶紧收回手。 两个人就不说话了。 走出校门，楚瑶发现秦嘉淮还跟她一个方向，好奇问他：“你家不是这边啊。” “有点事要回小时候的住处一趟。” “嗷。” 到公交站边一看，上面的电子屏显示，下一班还有五分钟。 秦嘉淮转身去了站台后面的便利店。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将一双黄色小柯基形状的毛绒拖鞋，放到楚瑶脚边。 “换上。” 楚瑶这才知道他居然是给她买鞋子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其实就半个小时路程我就到家了。” 秦嘉淮面无表情：“你抖成这样，我不想待会儿到你家那边的时候，以前的邻居都觉得我欺负你。” 现在入秋了，她刚才湿着鞋子走了一路，是有点冷。 但有发抖吗？ 楚瑶只好把湿乎乎的鞋子换下来，放到他拿过来的塑料袋里。 拖鞋正好合脚。 刚换好，又一杯热可可递到她面前。 “谢谢。”楚瑶接过来，喝了一口，烫得她咂舌，“呀，烫……” 说完她立马捂住口。 卧槽，我怎么会发生这么恶心的声音，好像在跟他撒娇一样。 她悄悄偷看他，他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就好。 秦嘉淮也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少女耳尖的薄红。 - 斜对面的另一个公交站。 许轻云冷幽幽盯着楚瑶的方向看了好久。 忽然跟身边的男生说：“你去追楚瑶吧。” 第60章 前男友的高光，变成小秦了! 沈砚白摘下耳机：“嗯？” “你去追楚瑶。”许轻云抬手，朝对面指了指，重复了一遍，“就是她。追到她，再当着全校的面把她甩了。” 沈砚白也朝那边看去。 嗷，是那个小鸭子。 他笑了声：“为什么？她挖你家祖坟了？” 许轻云没有解释：“就当，是你们父子俩报我家的恩。” 沈砚白就没话说了。 他爸爸做那个工作很危险，小时候他去爸爸工作单位找他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父子俩都被坍塌的石块砸了。 两个人的脸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许轻云爸妈，当年在那座城市深造学习。 他们俩都是手艺高超的整容专家。 沈砚白年纪小，皮肤恢复得好，可以说完全恢复。 他爸爸也恢复得很好，不细看几乎看不见任何疤。 这次来枫浦工作，他爸爸还特意带他去感谢了许家的恩情。 他望向楚瑶的方向，轻笑出声：“行。” - 楚瑶路上问了秦嘉淮回那边干什么。 得知是找吴叔，她特意陪着一起去。 吴叔一听是帮老人圆梦，立马答应给他们弄出来。 又怕吵到邻居，他就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把他家封好的空间给拆开，弄得一身灰。 好在最后完整地把那个黑胶唱片拿出来了。 秦嘉淮也很感激他们。 他也没听过奶奶的歌声，这不只是圆爷爷的遗憾，也算圆了他的遗憾。 - 次日，学校。 楚瑶课间操的时候，被沈砚白打了招呼。 她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班里就有人问她：“沈砚白为什么会追你啊？” 楚瑶：“这就算了？” 对方：“对啊都传开了，说他喜欢你。” 楚瑶沉默。 如果这也算的话…… 那他可能，喜欢脚臭的女生？ 毕竟自己也就在他面前展示过这一个特点啊，虽然是骗他的。 回头再有女生找她帮忙写情书的时候，她就告诉那些女生，沈砚白有这个独特的品味。 她本来没当回事，继续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但晚自习之前，同学忽然告诉她，她在树洞里火了。 楚瑶也立马上网去看。 树洞是一个微博账号，id叫“一中碎碎念”。 一中的所有学生都可以来这里匿名投稿分享心事。 今天有一个人匿名投稿了好几条： ——“暑假的时候去奶茶店打暑假工，偷偷喝了客人的奶茶，呜呜呜好有负罪感。大概是我爸爸死得早，我妈妈不要我，养成了我这种习惯。” ——“在大排档打工的时候，有个死老太太居然投诉我服务差，我往她菜里面吐口水了！” ——“新来的那个转校生好帅啊，我也很喜欢他。” ——“最近好多女生花钱找我给他写情书，其实我在情书里面都留了一些伏笔表达我对他的心意。今天他主动和我说话了，可能是被他看见了。” ——“……” 虽然ta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但评论区很多人都在猜，这就是楚瑶！ 【卧槽，这不就是楚瑶吗？】 【好没有道德！打工的时候偷客人的东西，还报复老太太！】 【怪不得沈砚白今天和她说话了！原来她借着帮我写情书的名义，传达自己的感情？利用我呢？】 【穷狗是这样的，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不堪入目的话。 楚瑶看完立马上线澄清：【这不是我好吗！有证据吗就瞎说？这就是我的仇人故意暗示是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前排的盛荣也在帮她和那些对人对骂，叫树洞公开投稿人，以证明楚瑶的清白。 他还不忘回头安慰一下楚瑶：“我相信肯定不会是你，你三观正道德高，怎么会做这种事？” 楚瑶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盛荣这才看见，她眼睛都红了一圈。 他愣了愣，慌忙说：“你别，别哭啊，我帮你骂他们。” 他又回头打字，好恨自己手速这么慢…… 将来一定要去学编程做个黑客，让这些躲在网络背后伤害人的老鼠们无所遁形！ 后排的秦嘉淮也上网看了看。 这事儿对骂没多大意义，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引导，应该找出发帖人。 秦嘉淮拿出日记本。 秦嘉淮：【女儿，你问问未来的我，当年是谁在伪装楚瑶发造谣加暗示的帖子。】 刚写出这行字，那边立马就回复了！ 未来女儿：【是文科三班的张永强。】 女儿这次回复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也很符合逻辑……可能是未来的自己，经常和女儿说关于楚瑶小时候的事吧。 秦嘉淮收好日记本，站起身往外走。 从楚瑶旁边经过，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别难过了。” 楚瑶昂头看向他，他已经走出教室了。 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 但是没一会儿，树洞又发了一条澄清贴。 帖子是张永强手机给树洞投稿的截图，明白显示了他的id，根本不是楚瑶。 刚才没骂过楚瑶的人都去为她讨公道： 【现在证明投稿人根本不是楚瑶，刚才那些信誓旦旦说是她的人跟她道歉了吗？】 【怎么可能道歉，肯定都是直接删帖当没发生过啦。】 确实是这样。 刚才那些冤枉楚瑶的人只是去把自己发的删了。 但没有任何人找她道歉。 不过刚刚经历过被网暴的楚瑶，看见没有人骂她已经很开心了，就不奢求这些路人有愧疚之情了。 过了会儿，晚自习上课了。 楚瑶收起手机，抬头看见秦嘉淮从外面回来，紧攥的手好像破了。 她想到秦嘉淮出去前说的话，还有这个张永强莫名其妙的澄清…… 楚瑶往后靠了靠，小声问秦嘉淮：“是你让他澄清的吗？” 身后传来淡淡一声“嗯”。 问第一遍张永强还不承认。 问第二遍一拳下去他就承认了。 至于手为什么伤了呢…… 因为砸到张永强牙套上了。 “谢谢你。”楚瑶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他发的？” 秦嘉淮：“秘密。” “好吧……”楚瑶就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儿，楚瑶的手背到身后，往秦嘉淮桌子上，递了个创口贴。 秦嘉淮伸手去拿，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楚瑶温热的手指。 她立即收回了手，身体坐得笔直。 - 2025。 楚瑶坐在家里的书桌前，面前摆着日记本上，脑海中不断刷新新记忆。 偏了，一切都偏了！ 以前沈砚白的高光，怎么落到秦嘉淮头上了！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改出事来了！ 第61章 去跟前夫认个错吧 这一次，只是做了“去吴家拿黑胶唱片”这个小小的改变。 却导致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当年沈砚白到转校过去一个月，才开始追她。 之后才发生被网暴这个事。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事情都提前了！ 而且之前自己是被网暴了好长时间，也痛苦了好长时间。 这一次，由于秦嘉淮介入的早，自己就难受了不到半个小时。 但这也导致，17岁的自己，几乎可以说是沦陷一般地喜欢秦嘉淮。 他……成她白月光了。 不过还是因为奶奶出事之后，依然是沈砚白陪着她，依然导致她和秦嘉淮高中时没在一起，又把故事的发展扭回了原位。 但事情没变，情感的细节全变了！ 她比之前更爱他。 她还在他提出离婚后，试图挽回。 他提离婚的那天，她还卑微地问，可不可以不分开。 他的态度理智又冷淡：“还是分开更好。” 回忆完一切，楚瑶心里骂了句卧槽…… 她捂着心口。 一想到他，就隐隐作痛。 拥有每一版本记忆的她，本应该更理智地看待这一段注定要分开的感情。 可真的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到！ 但楚瑶成长过程中吃了这么多苦，她早已经学会了怎么转移注意力。 就是让自己忙起来！ 把仇恨，伤心……统统都转嫁到别的事情上！ 这条时间里，大事件节点都还差不多。 吴鸣被强奸的事还没有解决。 但由于最新记忆里，楚瑶记得吴家帮过秦嘉淮。 所以吴鸣来找她的时候，她直接就让吴鸣找秦嘉淮去了。 她立马给吴鸣打电话：“鸣姐，秦嘉淮答应帮你了吗？” 电话那头，一阵轰隆隆的杂音。 她好像是在坐地铁。 吴鸣的声音有些哽：“没有，他也问我其他律师问我的那些问题，问是不是他喝多了……我……” 信号很差也很嘈杂，说一半就因为信号不好中断了。 楚瑶难以置信。 17岁那年，她陪着秦嘉淮大晚上去吴叔叔家要唱片。 吴叔叔两口子当时都已经睡觉了，但为了帮秦嘉淮还是立马起床。 为了不吵到邻居，吴叔叔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撬开封上的阁楼。 落得他一头都是灰，还害得他咳嗽了好久。 秦嘉淮不记得了吗？ 现在吴叔叔的女儿出这种事，他就算不想接这个案子，也不应该和别的律师一样侮辱吴鸣吧？ 楚瑶难以接受。 少年时那个一腔热忱的秦嘉淮，和如今这个冷漠无情的秦嘉淮，在她心里产生了极强的割裂感。 她掏出手机，给秦嘉淮发了条消息：“你在哪里？” 过了会儿，秦嘉淮给她回复了一个地址。 是一家酒吧。 楚瑶立马赶过去。 她要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吴叔叔灰头土脸的样子！ - 很快，楚瑶到了地方。 在吧台旁找到秦嘉淮时，他就一个人，面前还摆着一些资料，估计是刚和别人谈完正经事。 楚瑶坐到他身边，上来就一句：“哟，一个人喝断头酒呢？” 秦嘉淮神色淡淡，端起一杯饮料，往楚瑶面前推了推，修长手指在昏暗的灯下泛着冷白。 “我确实不会接吴鸣的案子。” 楚瑶也伸出手，一声不吭，握住酒杯，端起…… 秦嘉淮太了解她了，抬眼看去：“你是不是想泼我？” 楚瑶：“……”被看穿了！ “不会。”她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端起饮料自己喝了一口。 喝完又问：“我就是想问你怎么想的，你怎么能对她说那种话？” 秦嘉淮眼底有一瞬的怀疑，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就没回答。 楚瑶喝了半杯那饮料，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是酒啊？” 秦嘉淮：“嗯。” 楚瑶皱了皱眉，看着白白的，闻着香香的，还以为是果汁。 她开车来的。 以前和秦嘉淮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外面喝多少都不怕，因为他滴酒不沾。 她习惯了他的照顾。 可现在，她只能花钱找代驾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接着刚才的话问：“说话啊，吴叔叔当年还帮过你，就算对你不认识的受害女性，你也不能问……” 秦嘉淮不想听，直接伸手去捂她的嘴，手动让她闭嘴。 他俩以前就这样，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楚瑶要是叽叽喳喳吵他工作了，他就手动让她闭嘴。 在一起后，他不想听，就拉过来一顿亲，让她闭嘴。 上次他挨骂时，还这么做，但被她咬了。 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所以他这次换手动了。 楚瑶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更是酒壮怒人胆，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虎口处！直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开。 “……”秦嘉淮收回手，血淋淋的一个牙印。 早知道这样也挨咬，那还不如用老招数呢。 楚瑶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没什么什么好说了。 她起身离开。 刚走出酒吧。 吴鸣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瑶瑶，刚才在地铁上信号差，我很多事没跟你说清楚。” “秦律说上了法庭，对方律师的问题会更尖锐，攻击性更强。” “加上冯康口碑还非常好，有百万忠实粉丝维护他，到时候我会遭受很严重的二次伤害。” “秦律也问我那些问题，其实是帮我模拟对方律师盘问我的情况……我觉得我完全接受不了，所以我不打算告了。” “然后他私下帮我谈和解，帮我争取了五十万赔偿，一般性侵案赔偿都要不了这么多的，我就答应了。” 楚瑶：“……” 瞧这事儿闹得…… 想到刚才那一口咬得秦嘉淮一手血，这真的叫她很尴尬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她，她也不是听完吴鸣的话后立马找他撒火。 她不是还来找秦嘉淮核实了吗？ 都怪秦嘉淮，他深沉，他高冷，他什么都不说。 吴鸣又满是愧疚地说：“瑶瑶，对不起，我的事，没办法帮你的报仇添砖加瓦了。” 楚瑶回过神：“没事，你觉得得到合理的赔偿就行，他们那群人无恶不作，我总能找到别的事。” 两个人互相道了别，便挂了电话。 楚瑶当然不能逼受害者强行站起来。 她做事也不是件件都目的性那么强，这次想帮吴鸣纯粹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搞不了栾家也无所谓。 性侵案受害者，受到的第一轮二次伤害，通常就是来自于他们过于热血的朋友，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一通努力把事情闹大。 她只是不满那个冯康，现在还在网上当“正能量艺人”，拥有无数女粉，还能继续圈钱…… 坏人得不到报应，真叫她一肚子鬼火。 楚瑶叹了口气。 先解决眼下难题吧。 作为一个正的发邪的女人，朋友有难她帮，误会前夫她认…… 楚瑶转身去找秦嘉淮道歉。 第62章 你不要再强奸别人了好不好 楚瑶去旁边药店买了纱布和消毒水。 现在和秦嘉淮坐在她的车里。 她弯腰给他上药。 她低着头，拿着碘伏棉签，一点点给伤口消毒。 嘴上还不住念叨。 “这事儿就不能全怪我，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误会你。怎么，你跟我说话也是按分钟收费啊？那你直说啊，我给你钱不就行了……” 秦嘉淮：“你一来就给我喝断头酒，我跟你说什么？” 还敢顶嘴！ 楚瑶手中的棉签猛地用力，压住伤口。 秦嘉淮喉结滚动，咽下闷哼。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安安静静地上完了药，楚瑶拿着纱布给他包起来。 秦嘉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沉默了。 他刚想问问……忽然感觉手背一热。 低头看去，是她的泪落在上面。 他怔了怔，抬手，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开口：“我其实没那么疼。” 楚瑶摇摇头。 她忽然忍不住眼酸，是因为，看见他骨节处，一道浅浅的陈年老伤。 那是这一次修改时，他帮她找网暴她的幕后黑手，打架时弄伤的。 当时她都没觉得伤这么深，给了他一个创口贴就没管了。 可这么多年还留着疤，显然当时是伤得极深的。 楚瑶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危险。 这个修改过去的能力，是帮她做成了不少事。 但每改一次，她都比之前更爱他。 将来等许轻云复活，他们俩在一起，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走不出这段感情了。 那他呢？ 他也是修改记忆直接关联人。 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每一次都记得？ 楚瑶忽然生了试探他的心思，抬头问他：“我最近总是一次又一次做梦，梦见我们之间的事，好像和一开始不一样……你会不会也这样？” 对视数息。 秦嘉淮：“没有。” “没有？”楚瑶面露惊讶，“完全没有？连梦境都没有？”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我清楚地知道，我在经历什么。” 楚瑶沉思。 他难道每次都只有最新的记忆？旧记忆连梦都不梦？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等改到最终版，他要是选择许轻云，他就不会记得他们俩曾经在一起过。 爱而不得的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她替他将纱布系好：“行了，你下车吧，我也得回家了。” 秦嘉淮随口问：“找代驾？” 楚瑶点头：“嗯。” 她今天喝酒了，虽然还挺清醒，但遵纪守法还是懂得。 秦嘉淮：“给别人赚代驾费不如给我赚。” 楚瑶愣了愣，点点头：“也行。” 秦嘉淮就换到主驾座上，开车送她回家。 一开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楚瑶说起冯康的事，还是觉得生气：“赔个几十万对他有什么影响？他这种明星去直播带个货，几秒钟就可以从别的女人手里赚回那五十万！” 秦嘉淮淡声回她：“天会收的。” 楚瑶偏过脸，静静望着他冷峻的侧脸，没再说什么了。 - 半个小时后，车到了楚瑶家楼下，停好。 楚瑶刚才在路上睡了会儿，这时已经醒了。 她刚想坐起来道谢，秦嘉淮的气息突然笼罩下来，薄荷混着碘伏味漫进她鼻腔。 下一秒，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楚瑶整个人忽然腾空。 他是不知道她醒了，要抱她回家？ 也行。 楚瑶就继续装睡，脑袋贴着他的心口，习惯性地蹭了蹭。 她贪恋的温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到了她家门口。 楚瑶想到新改的密码他也不知道……为避免尴尬，她还是提前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从他怀中下来，道了声谢。 秦嘉淮轻轻点头，又问了之前问过的话：“你最近睡得好吗？复诊的结果怎么样？” 楚瑶：“我睡挺好的，医生说我康复了。” 可秦嘉淮手机里还有李思宏教授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说她根本就没好，她还是非常的焦虑，只是她自己懂得怎么转移注意力，但一有什么事，她就又会陷进去。 沉默许久，秦嘉淮低声说了句“晚安”，还是离开了。 楚瑶回到家。 今晚她睡得并不好。 她干这行，一开始是出于复仇。 但干久了，也催生了不少正义感，事情没解决她就会一直想怎么解决。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都是吴鸣……冯康…… - 次日一早。 楚瑶拖着疲惫的身体，照常去上班。 刚到公司，就收到一个同城速递的包裹，没写寄件人的名字。 打开一看，是一个优盘。 媒体经常会收到这种匿名曝光的东西，不看的话容易错过重大信息，所以一般干这行的收到都会看。 楚瑶也在电脑上打开，里面是一段视频。 昏暗的酒吧包厢里。 冯康正喝着酒，和朋友侃侃而谈。 他朋友问他：“你家那个丑保姆你也下得去手？还强上？” 冯康：“你不知道，她那个屁股，溜圆，弯腰撅起来哄孩子的时候，特性感。” 冯康的手在空中若有若无地摸着，动作十分猥琐。 楚瑶隔着屏幕都感觉被骚扰了，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视频录得真的是有水平！ 既揭露了冯康真的干过那事，又没透露受害人身份！ 太棒了！ 除了这段视频，还有一张聊天信息的截图。 好像是冯康的助理和另一个人吐槽。 说冯康每周五下午，都会固定去一个涉-黄足浴店piaochang。 那不就今天吗！ 楚瑶暂时按着这个视频没发。 - 到了下午。 楚瑶带着郑文博守在足浴店门口。 楚瑶之前报警了，警方现在正在里面扫黄打非。 他们俩打算待会儿拍冯康被拷出来的画面。 这肯定能上娱乐版头条！ 他们的小破号又要大爆了！ 可过了会儿，他们俩居然看见冯康低着头，悄悄从里面跑出来，滋溜一下钻进一辆黑车里面！ 郑文博紧张：“怎么办啊姐？警方是不是没注意到他？他要偷跑掉了！” 那楚瑶能让他跑掉吗？ “跟紧我。”楚瑶口罩墨镜帽子一戴，手里拿着个轻便的云台摄影机，直接追着车跑！ 一边追一边在后面大声喊！ “还会再见吗康子？” “不要再嫖了好不好？康子？” “康子，再见的时候你要守法！不要再强奸别人了啊康子！” “康子，没有你那些卖yin组织怎么活啊！” 郑文博都快被她笑岔气了，小楚姐姐平时看着挺正经，但有时候她那脑子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 旁边不少别的车都听到了……哪能让这种犯罪分子跑掉？ 有些车辆自发地挡在他的车前，故意压低速度，迫使冯康的车也不得不停下。 楚瑶和郑文博一边一个站在车窗边，怼着他脸拍！ 冯康无地自容，一边大喊“别拍了”，一边直往车座底下躲。 最后警方也追了上来，冯康成功落网！ 两个人收集了第一手素材。 都来不及赶回公司了，立马附近找了个咖啡厅，掏出笔记本。 简单剪辑，连着上午匿名人士投递的视频，一起发出去！ 郑文博激动：“小楚姐姐，我感觉咱们这次一定会大爆！虽然这次的娱乐新闻，不如你之前调查的新闻意义重大，但娱乐新闻关注的人最多，最容易爆！” 楚瑶点点头：“我也觉得。” 在回去的路上，郑文博也全程紧盯着反馈。 两个人回到公司，郑文博立马上后台，扫了一眼各种数据反馈。 他发现了不对劲…… “小楚姐姐，好像……出大事了！” 第63章 小狼狗和她超配的 楚瑶心里一咯噔，不会我们的小破号又被搞了吧！ 她也赶紧掏手机搜…… 账号还在，涨幅挺好，还有不少同行过来留言，要转发。 楚瑶不解，抬头看他：“出什么事了？这不挺好的吗？” 郑文博招招手：“你过来你过来。” 楚瑶走到他身后。 郑文博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后台留言：“你看看观众这次的关注点！” 楚瑶凑近看去。 【卧槽，冯康这个老男人心机真重！银幕上立的人设那么好，又顾家又温柔又照顾晚辈，结果私底下去足浴还性侵别人！】 【天呐，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很朴素的大叔，没想到……娱乐圈到底有没有男明星经得起细扒啊！】 【这个裹得严严实实追车的就是楚瑶记者吗？虽然没看见脸，但感觉性格好有趣！】 【哈哈看跑步时这矫健的身影，也能脑补出是一个阳光活力、看着就叫人开心的妹妹！】 【平时看你发新闻老实又严谨，没想到私下性格这么有趣，楚老师考不考虑开个人号？】 【我发现楚老师真的很豁得出去！前阵子那些涉黄涉赌她敢查，现在背靠大娱乐公司的大明星她也敢查，现在真的很难见这么正直热血的人！】 【呜呜呜我们枫浦也有太阳了！】 楚瑶看明白了。 郑文博当时也扛着相机在追车，拍了一段她在后面喊的视频，还发出来了。 现在好多人关注点都在她身上。 叫着要她露脸、开个人号。 其实上次去揭露孟家父女贪污受贿的时候，她露过脸。 她被平台拉黑后，那个平台还好多人要寻找她的小号关注…… 不过两个平台受众用户不一样。 暂时还没有人把她和那个“楚瑶”联系在一起。 郑文博很激动：“小楚姐姐，你该收拾收拾，准备出道了！” 楚瑶笑了笑：“出道就算了，你刚才说话真是吓我一跳，我以为我们的新闻又被屏蔽了呢。” 郑文博嘿嘿傻笑：“我会吸睛吧？我要是直说别人夸你，你肯定反应淡淡的，我说出大事了，你立马就来了。” 那倒是。 楚瑶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在网上受不受欢迎。 就在乎能不能搞垮那些权贵。 她也不觉得自己像网友夸得那么正直无私。 只是因为她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知道普通老百姓一旦有什么事，会完全失去话语权，她只是想做这个话筒。 她不是太阳。 她只是一簇小火苗。 把黑幕烧出一个洞，让光透进来。 - 下午下班前，汪平开会表扬了郑文博。 郑文博虽然天天说他刚毕业，但其实他今年六月才能拿毕业证，他是大四下学年提前出来实习的。 汪平果断给他加工资，还给他学校写表扬信。 韦悠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郑文博和她一样都是新人，她还已经正式毕业了，都没做出什么成绩。 会议结束后，就下班了。 韦悠从会议室出来。 广告部主任杨美跟上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不用心里跟小郑比，小郑有前辈带着，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当然不行。” 韦悠能进日报来，就是杨美推荐的。 她们俩因为不是一个部门，平时沟通不多，但私下还是挺熟的。 韦悠叹了口气，又笑了：“是啊，我不如郑文博讨人喜欢，其实我感觉，郑文博和小楚姐姐，就像杨过和小龙女一样……好羡慕他们啊。” 杨美也笑眯眯地说：“是吗？哈哈，有点暧昧了哦……不过现在流行这种，小狼狗配事业女强人。” 不远处，郑文博听见了她们俩的聊天。 一开始他也没多大感觉，就是开玩笑吧。 但仔细一想，他有点担心…… 他抬头，想找楚瑶告状，但没看见人。 他就把椅子拉到后面工位的袁楠那边，小声和她说了这事儿。 “……袁姐，咱们汪总不是一直强调，他很重视同事们的人品吗？韦悠这背后造谣，我能去告状，让汪总把她开除吗？” 袁楠想了想，说：“很难，主要她也没真的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最主要的是，前阵子广告老杨签了百万广告单，就是那个整容医院，就是韦悠的爸妈给的。” 郑文博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杨美对韦悠那么好！ 带资进组啊！ 原来整个单位，只有自己是招聘来的，是纯没背景没人脉的小新人。 能站稳脚跟，全靠这些哥哥姐姐们照顾他！ 但郑文博还是担忧：“私下造这种谣，要是小楚姐姐听到了，以后她为了避嫌不理我怎么办？” 袁楠笑了笑：“你还挺聪明，一般办公室造谣男女同事暧昧，就这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避嫌，以达到挑拨的目的。” 郑文博：“那我去找老板反应一下，就算不开除，也要提醒她以后别说。” 袁楠：“行，你去反应吧，这事儿就别给瑶瑶知道了，省得她心烦。” “好嘞。” 两分钟后。 韦悠被叫进去。 考虑到韦悠是带资进组的，汪平态度很柔和。 “小韦啊，工作上的事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会给应届生成长的时间。”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多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放在自己身上。” “我们这小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背后说些子虚乌有的事，被当事人听见了尴尬。” 韦悠眨了眨眼，似乎很迷茫：“我也没说什么啊，可能是有人误会了，曲解了吧。” 她这话一说，汪平一时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毕竟他也没在现场。 但韦悠还是很懂事地说：“汪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私下要告我这种状，但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汪平满意地点头：“行，下班了，快回家吧。” - 韦悠再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时，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她坐到自己的工位前，电脑屏幕上也开着账号后台。 一眼扫过去，全都是粉丝对楚瑶的夸赞。 韦悠一张脸越来越沉。 凭什么，这么多年，她还过得这么好！ 她一点都不为当年的事愧疚吗？！ 忽然，办公室门又开了。 楚瑶脚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她都到停车场了，才发现手机充电器忘拿了，赶紧回来拿。 楚瑶把充电器塞包里，转身又要走。 韦悠忽然开口，叫住她：“小楚姐姐，你以后，能不能像帮助郑文博一样，帮帮我？” 楚瑶对她没什么好感，果断拒绝了：“不能。” 她脚步都没停一下。 韦悠冷笑，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你抢走别人最爱的男人不算，还抢走别人的生命。别人永远止步十七岁，而你事业有成人生美满……真是天道不公。” 楚瑶猛地怔住，头皮发麻！ 她缓缓回头，看向韦悠：“你……” 第64章 原来韦悠也和许轻云有关系 楚瑶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认识许轻云？” 韦悠勾唇：“我是她妹妹。” 楚瑶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怪不得！ 怪不得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和许轻云长得好像！ 怪不得刚见面，她对自己就带那么大的敌意！ “我让老师把我推荐去秦律那边工作，是想看看我姐姐爱了一整个青春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我让爸妈给这个小庙投资，是为了看看害死我姐的人是什么样。” 韦悠一步一步逼近楚瑶，笑意森冷地盯着她。 “楚瑶，我姐姐为救你而死。” “而你，现在却在职场霸凌她的妹妹，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楚瑶心情很乱。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欺负过韦悠。 她反问：“我什么时候霸凌你？” 韦悠：“我和郑文博都是新人，你帮他不帮我，这让我在这里怎么自处？” 楚瑶沉默一会儿：“行，那我以后有什么新闻，也带着你。” 韦悠：“那我就先谢谢小楚姐姐了。” 楚瑶立马脚步匆匆地离开。 韦悠直勾勾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阴沉的微笑。 事业，男人，楚瑶的一切光环，她都想要。 - 楚瑶回到车上，立马翻出手机，点开江玉满的微信。 她刚才只是随口应付韦悠，具体情况她还要核实。 她很怀疑。 当年从来没听过，许轻云还有个妹妹！ 许轻云的葬礼上，她也过去了。 她还听见许家亲戚议论，说许轻云爸妈“独生女都没了，现在可怎么办”。 这怎么会突然多了个妹妹？ 她赶紧向江玉满核实。 楚瑶：“妈，许轻云还有个亲妹妹吗？” 因为江玉满在国外，有时差，不能及时回复。 楚瑶就先回家了。 晚上，她才收到江阿姨回的消息。 江玉满：“没有亲妹妹。” 江玉满：“当年他们女儿去世后，夫妻俩都很悲痛，很难走出来。就去隔壁那个整容最发达的国家深造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也不怎么跟我联系了。” 江玉满：“不过，我好像听别人说，他们从亲戚那边领养了一个长得和他们女儿很像的孩子。” 江玉满：“这些年他们好像发展的还不错，听说还回国开整容医院了。但由于分开很多年，我对他们家的情况也不太了解了。” 江玉满：“瑶瑶，你也放下那件事吧，大家都开始新生活了。你和嘉淮好好的。” 楚瑶不想让她担心，就没说太多：“谢谢妈妈，我会的。” 可她放不下。 她总感觉自己背着一条命。 她也没办法和秦嘉淮好好的了。 这一晚，楚瑶又失眠了。 满脑子都是许轻云葬礼上，许家亲戚说的“独生女没了”。 还有江阿姨说的“夫妻俩很难走出来”。 她又烦又难受，脑子昏昏沉沉，最后没忍住，给秦嘉淮打电话。 又忽然注意到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她立马挂断。 别说秦嘉淮现在已经不是她老公了。 就算是，她也不能这么晚打扰他。 可下一秒，秦嘉淮的消息忽然跳了出来：“怎么了？” 楚瑶立马回：“在加班，想给领导打电话不小心按成你的了。” 不是她不想和他说真话，主要是说了也没用。 以前他们俩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失眠，秦嘉淮尝试过各种方法帮助她。 陪她聊天，陪她看电影，大半夜出去散步…… 没用，什么都没用，还害得他也睡不好。 所以现在她直说在加班好了。 她现在确实意识到，李教授说得对，自己的情况确实还没好转。 明天白天请个假，再去李教授那边看看吧。 - 次日晚上。 楚瑶在诊室门前徘徊了好几分钟了。 白天给李教授发消息时，才想起来他说过，他去外面搞研究了，暂时回不来。 李教授十分建议楚瑶来找沈砚白。 “其实他对你这个病的成因很了解，对你也很熟悉，你找他是最合适的。” 楚瑶做了一天的心理斗争，最后决定听李教授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来了，坐。”沈砚白靠在办公桌上，朝对面的沙发看了一眼，示意她坐下。 他单手托着她的病历资料，注意到她眼中的疲惫。 “你是一整晚都没合眼吗？” 楚瑶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四五点的时候，似乎睡了一会儿，不到半个小时。” 沈砚白点点头：“有没有做梦？” 楚瑶：“似乎有些片段，但我想不起来了。” 沈砚白专注地看着她，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是啊，其实人的梦境都不会记得特别清楚。” “所以，我有一些事，感到非常困扰。” “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偏差……我们的关系，本该在你的奶奶出意外前就好转，为什么全变了？瑶瑶，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楚瑶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是我给你治，还是你给我治？” 沈砚白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你互相熟悉熟悉，毕竟十年没见了。” 让她没那么抗拒他，他才能更好地给她治疗。 他正打算进行下一步，诊室的门忽然又开了。 房中两人抬头。 秦嘉淮站在门口，视线定格在楚瑶身上两秒。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 “跟我走吧，我替你约了别的心理医生，比现在这个……”他的目光轻飘飘掠过沈砚白，“专业。” 沈砚白无语：“秦嘉淮，你也去挂个号，我先给你治治。” 秦嘉淮看都没看他，对楚瑶说：“你看他这么闲，谁来他都有空，可见他没什么本事。” 沈砚白：“……？” 秦嘉淮牵起楚瑶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也没有弄疼她。 两个人走出诊所。 楚瑶愿意跟他出来，其实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想再和沈砚白聊了。 因为她怕沈砚白趁着她不防备，试探出修改过去的事。 到了外面，楚瑶就扯开秦嘉淮的手：“我们都离婚了，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秦嘉淮喉中溢出冷笑，“过来，我告诉你凭什么。” 他好像有些生气，直接把楚瑶拉到他的车边塞进车里，动作略显粗暴，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克制。 第65章 你未来老婆是许轻云 楚瑶缩到车里面，紧张地看着秦嘉淮，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秦嘉淮弯腰，从车里拿出一份文件，扔给她。 楚瑶疑惑地打开。 是他们当时签的离婚协议。 楚瑶一下子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秦嘉淮坐到她身边，提醒她：“倒数第三页第十七条。” 楚瑶翻到那一条。 “（楚瑶）精神状态不稳定……原配偶（秦嘉淮）有临时监护权。” 别说还没正式拿证。 就算拿了，他也是她的监护人。 楚瑶懵了…… 她就记得他提离婚那天，她非常难过。 他当时特别理智地跟她说了很多事，但楚瑶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卑微地问过可不可以不离婚。 他没答应。 然后她的硬脾气又上来了。 心里再不舍，也不再做任何挽留，赌气似的拿起笔刷刷刷就签字，都没细看过协约。 楚瑶愣了许久，将那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秦嘉淮耐心等着她回过神。 忽然注意到她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他眼中略有不满。 她刚才就这么和沈砚白聊天？ 他倾身过去，伸手替她扣好那两颗扣子。 “现在知道我凭什么管你了？” 楚瑶回过神：“不是……我当时没看清！” 秦嘉淮没回答。 反正她亲笔签的字抵赖不得。 他直接问自己关心的事：“不是已经开始好转了吗？什么原因失眠又加重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实话实说：“那个韦悠，现在在我身边工作……她是许轻云爸妈在许轻云死后，领养的女儿……是她的妹妹，你知道吗？” 这个秦嘉淮确实不知道。 但秦嘉淮第一次见韦悠，就觉得她很奇怪。 说话的语气，还有一些行为习惯，都确实和许轻云很像。 可既然是许轻云死后才领养的，她们俩应该没有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怎么会那么像？ 沉思片刻，秦嘉淮又问：“她让你做什么了？” 楚瑶：“让我在事业上帮帮她。” 秦嘉淮：“你做了吗？” 楚瑶小声道：“今早给她发了一个保险案的突发新闻……” “以后别理她。” 秦嘉淮语气并不好，像在教训她。 “许轻云的爸妈都没有找你要什么好处，她一个被领养的女儿，凭什么来用你的愧疚绑架你？退一万步你也欠不到她什么。” “你不欠她，你谁也不欠。” 楚瑶微微昂着脑袋，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刚离婚的时候，她也挺理智的。 但一次又一次修改过去，看似好像对他们俩都没什么太大影响，却让她一次比一次更爱他。 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下意识想坐直些。 她一直起腰，惯性让她往上，鼻尖轻轻碰到他的，差一点就要亲上。 可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推远，语气更冷：“说了半天你一句听不进去是吧？你是不知道我和别人说话多贵？” 楚瑶回过神，缓缓问了声：“你在狗叫什么？” “……”秦嘉淮被她给气笑了。 楚瑶愣愣地看着他眼角温柔的笑弧，其实她也很少见他笑。 他从小到大都可装了，天天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但他笑起来真好看，低沉的笑声也很好听。 楚瑶突然意识到真的很危险，时隔十年，她居然还会像十七岁那年一样对他心动。 她赶紧按开车门，交代声“我回家了”就匆忙离开！ 秦嘉淮目送她的车滋溜一下开远。 他没追上去，因为他还有一些事要找沈砚白核实。 - 秦嘉淮又重回心域。 这时沈砚白还在看楚瑶的档案。 秦嘉淮懒得和他废话，直说：“有一些事，现在想来很奇怪。” “我太太，十年前压根就不认识文科三班的张永强，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害她？” “所以，是不是你故意设计让张永强那么做，再由你去拯救她，以获得她的好感？” 沈砚白眉梢轻拧：“要真是我设计的，我会让你截胡？我当初确实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不过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耻。” 秦嘉淮冷笑：“你做过的无耻事多的是，不差这一件。” “……”沈砚白有很多事不想说，是不想败坏一个死人的名声。 何况……那人还是楚瑶心目里伟大又无私的救命恩人。 败坏她恩人的名声，并不能让她的病情好转。 他相信秦嘉淮也是一样。 但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个活人，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解。 - 楚瑶飞奔到家。 路上她就想清楚了。 她可以改变过去，这是能力也是诅咒。 她拥有每一次的记忆，清晰地记得每一次的情感。 不像别人，改变了就可以坦荡接受新记忆，旧记忆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 所以再这么下去，将来许轻云复活，自己估计能走出害死人的愧疚了，但根本就走不出对秦嘉淮的感情。 所以，她打算现在就阻止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她掏出日记本，给小秦嘉淮留言。 楚瑶：【爸爸，之前不是一直没告诉你我妈妈是谁嘛，我决定不瞒你了，我告诉你哦，她叫许轻云，是你们学校的校花。】 楚瑶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第66章 岁的我玩不过17岁的你 过了会儿，日记本上浮现一行字。 秦嘉淮：【是吗？你妈妈生日几月几号？喜欢吃什么？当年她爸妈在筠城读博时，他们住的那个小区叫什么？】 啊？？？ 楚瑶愣住。 万万没想到，小秦的反应不是激动和开心，而是开始冷静求证？ 不过不用慌。 许轻云当年是校花，还有人给她建立了校花档案，这些资料应该都能查到。 楚瑶赶紧去学校论坛搜索。 倒确实是搜了很多条资料出来。 但说什么的都有！ 根本就没个准话！ 楚瑶只好似是而非地回应他：【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人的口味是会变的，也许小时候爱吃甜的现在爱吃辣的呢。至于筠城那个小区，这么多年过去，妈妈也记不清当初住的叫什么名字啦。】 秦嘉淮：【你很懂得避重就轻，我要是智商低就被你糊弄过去了。但他们当年根本就没在筠城读博，我故意诈你的。】 “……”楚瑶傻眼了。 怎么感觉自己玩不过27岁的秦嘉淮，也玩不过17岁的秦嘉淮。 秦嘉淮：【可见我未来的老婆根本就不是她。你说，你骗我的目的是什么？】 秦嘉淮：【是不是我和你真正的妈妈吵架了，她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所以故意让你这么骗我？】 秦嘉淮：【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不和你真正的妈妈在一起了，你就不存在了？】 楚瑶快看傻眼了。 不过特大好消息就是，到现在他都没怀疑她这个“女儿”的身份。 他还在担心她消失不见。 楚瑶只好似是而非地回了个：【哎，很多事现在说不清楚。】 先糊弄过去。 她再细看秦嘉淮写的这些话。 他好像这个时候完全不喜欢许轻云。 不然听见许轻云是他未来老婆，他应该是十分欢喜的态度。 楚瑶又拿起手机，点开秦嘉淮社交平台的头像。 头像中的女生对着夕阳，长发垂肩，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剪影，其实也看不见脸。 当年许轻云去世没多久，秦嘉淮就换上了这个头像。 一开始楚瑶都没觉得这个是许轻云。 不过班里同学都说这是她。 楚瑶和秦嘉淮离婚后，也问过他是不是。 他没否认。 不过不管是不是许轻云，楚瑶知道肯定不是自己。 她整个高中都是短发，到了大学才开始留长发。 乱七八糟的事想得楚瑶头疼。 反正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减少和小秦沟通。 减少修改过去，避免越来越不可控。 现在她不敢和秦嘉淮坦白在骗他，因为还有两件重大的事需要他帮忙。 一个是改变许轻云和陈老师的死，她再也不想背负愧疚活下去。 一个是改变奶奶的死，要是奶奶还活着，世界上就有疼爱自己的亲人了。 至于妈妈…… 有生恩在，她不会不管宋慧萍。 但顶多只是她一个，绝对不可能管她一家老小。 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楚瑶刚想到宋慧萍，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楚瑶上次已经跟她说过自己没钱了，现在也不怕她再提钱。 她接起来：“妈，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慧萍：“也没啥大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依依的钱已经还上了。” “这阵子，她爷爷奶奶都出去工作了，依依她爸之前不是有个小厂吗，这段时间也把厂子重新启动，成功买卖了一批货。” “总之一家人一起努力，把她欠的债都还上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平静地应了声：“那挺好的。” 程依依确实是个小公主。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有一家老小一起为她填坑。 楚瑶心里闷闷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总之也确实是件好事吧。 不需要来烦着她，让她给钱了。 不过楚瑶也知道，如果只是好消息的话，宋慧萍不会这么晚还打电话给她。 果然，接着宋慧萍就开始说要求了。 “依依的奶奶，这阵子找了一个小学食堂打工，给那些学生做早饭。” “最近他们小学想申报教育局的一个文明餐厅奖，这个奖需要媒体宣传。” “学校这种事业单位吧，他们不认网络媒体，就认纸媒，觉得纸媒含金量高。” “但是现在纸媒已经很少了，食堂员工都犯愁。” “依依奶奶就跟同事吹嘘，说她能请来报纸的记者。” 宋慧萍大概也记得程依依的奶奶，曾经是怎么欺负楚瑶的。 所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好意思…… 但最终还是说了：“瑶瑶，你能不能帮他们食堂登个报纸，宣传宣传，食堂每天早上都给学生们免费早饭……不然依依奶奶下不来台……” 楚瑶就知道。 这阵子宋慧萍借钱的事，她都一再拒绝了。 这件事她就没拒绝：“可以。现在登报也不是什么难事，几百块钱就可以买个小版面。” 主要是现在报纸销量太低了，时效性也不如网络。 各种报社为了赚钱，都接受别人花钱打广告。 有人结个婚都会花几百块钱登个报，留作纪念。 所以登个食堂表扬文章，确实不是大事。 而且学校给学生免费发早饭，也真的是个不错的事。 宋慧萍立马说：“那我把钱转给你。” 楚瑶：“这点小钱就不用了，你把地址和他们能接受采访的时间发给我，我明天过去看看。” 宋慧萍应了声“好”。 母女俩挂了电话。 宋慧萍立马把小学的名字发给楚瑶了。 楚瑶一看，这花园学府小学，正好就是团团所在学校。 她就给袁楠发了个消息，提前了解一下。 楚瑶：“袁姐，我明天要去花园学府做个食堂宣传，听说学校免费发早饭？团团也在学校吃吗？” 袁楠：“团团不吃，那个食堂根本就没人吃。团团天天要我做早饭给她带去学校吃。” 楚瑶：“怎么了？食堂很不干净卫生吗？” 袁楠：“那倒不是……确实是免费也确实很卫生，因为每个学生就一个馒头加一个鸡蛋，榨菜和粥都不给，这脏也没办法脏，但也吃不下去，噎死了都。” 袁楠：“而且他们还不允许学生把鸡蛋馒头带回家吃，所以团团每天压根都懒得往食堂跑。” 楚瑶：“原来是这样。” 楚瑶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上网查了查这个学校，又去教育局查了查一些公开文件。 越看越感觉…… 又有大案要案送上门了！ - 程家。 宋慧萍给楚瑶打完电话，立马去跟她婆婆邓秀香汇报。 “妈，我已经跟瑶瑶说过了，瑶瑶同意给你们登报了。那个报纸要交几百块钱的版面费，瑶瑶也没让我们出。” 邓秀香一点感激的心思都没有，还翻了个白眼：“几百块钱还特意跟你说一声？” “她要是真有孝心，她就一声不吭自己出了！特意跟你说一声，不就是想叫你欠她吗？” “你这个女儿真的是白生了！一点点小恩小惠都要你记得！” “之前依依欠的几十万外债这种大事，她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你个蠢东西，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你那个大女儿有心机！” 宋慧萍被指着鼻子骂了半天。 她心里梗得慌，不敢说话，起身去拖地去了。 邓秀香又拿着手机，在自己的同事群里发语音。 “我说我有人脉，还能骗你们不成？” “你们放心，明早那个记者就过去给咱们报道！” “你们明早该打扮的打扮，该做头发的做头发，就等着上报纸吧！” 第67章 蔫儿坏小瑶，在线狙击 花园学府的食堂是七点到八点开始供应早饭。 他们约了楚瑶九点过来拍照登报。 食堂的工作人员，全都收拾了一番。 不少人还真的一大早去理了发。 尤其是邓秀香。 为了上报纸显得头发多，特意起了个大早，烫了个泡面头。 现在她身穿整齐的工作服，站在打饭档口，等待着楚瑶的到来。 食堂空空荡荡，就两三个学生过来领了鸡蛋。 邓秀香闲得没事，就和同事随便聊聊。 “那个记者，就是我们家一个亲戚的小孩，她从小家里就穷，一直都是我们接济她的。” 话语里透露着满满的优越感。 同事夸道：“你心肠真好啊。” 邓秀香无所谓地说：“嗨，达则兼济天下嘛。” 同事们这几天都听过邓秀香说她的家庭了。 老两口以前都是国企工人，这是退休了在家没事做闷得慌，才出来工作的。 这样的家庭，确实称得上一个“达”字。 邓秀香享受着同事的赞誉。 但一想到楚瑶那脾气…… 她怕待会儿牛皮吹破，会被楚瑶甩脸色，让她下不来台。 她又跟同事强调：“待会儿那个记者来了，你们不要当她面说啊，我不想让她自卑。” 同事们都说明白。 忽然，邓秀香眼睛一瞪，忽然指着一个小男孩大声吼：“你干什么！你干什么？食堂规定不许把吃的带出去！你给我从口袋里掏出来！要么现在吃了，要么还回来！” 不远处，有个瘦瘦矮矮的小男孩，大概就七八岁。 被邓秀香的声音吓得一抖，手里的鸡蛋也掉在地上，摔坏了。 小男孩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鸡蛋，赶紧把它捡起来，剥开吃了。 - 食堂外面。 其实楚瑶早就到了，已经在这里观察很久了。 她看见食堂一大早就准备了一筐鸡蛋，大概一百多个。 一筐馒头，大概也是一百多个。 到现在就来了十个学生，很多就是来领个鸡蛋，没要馒头。 按理说，他们剩下那么多鸡蛋馒头，就算多给孩子几个又能怎么样呢？ 但他们就是管得很严。 甚至还不允许学生带到外面去、饿了再吃，就必须当场吃光。 这不是逼学生不过来吃吗？ 忽然，一道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瑶瑶姐姐，干啥呢？” 楚瑶回头，是团团。 “我在工作。你怎么会来食堂这边？我听你妈说，你从来都不来食堂的呀。” 团团张了张口刚想回答，忽然看见刚才那个被凶的小男孩低着头出来了。 团团立马喊他：“哎，小孩。” 小男孩眼睛一亮，朝她跑来。 团团递给他五块钱：“老规矩。” 小男孩接过钱，马上跑到不远处学校的围栏处。 从围栏伸出手，去买外面小摊子上卖的杂粮煎饼。 楚瑶笑着问：“你几岁啊，叫人家小孩。” 团团骄傲地说：“我是六年级的大姐姐！” 楚瑶揉揉她的脑袋，没说话，又看向那个小男孩。 他的衣服都洗得发白，鞋子也又脏又旧，脸都瘦得脱相，显得眼睛特别大，明显是长期吃不饱营养不良。 这时小男孩又买好煎饼回来了，把煎饼递给团团。 团团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接过，细声说：“谢谢姐姐。” 团团大咧咧地说：“谢啥啊，我妈做的饭难吃死了，我就喜欢吃外面的，你帮我解决了，我还得谢谢你捏。” 小男孩坐到团团身边，打开饭盒，从里面夹起一个煎饺，认真地说：“阿姨做的饭很好吃的。” 团团撇嘴：“我都吃腻了，我现在只想吃外面的。” 小男孩就没说什么了。 他吃了两颗煎饺，就把盒子卡了起来，对团团说：“姐姐，我吃饱了，我剩下的想中午吃。” 团团爽快答应：“那行，老规矩，到时候把我餐盒洗干净还我。这样我回家我妈还夸我勤快。” 小男孩乖乖点头：“好的。” 楚瑶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 团团是知道这个小男孩吃不饱，她想请他吃饭，又怕伤他自尊心。 就说是自己吃腻了妈妈做的饭，把妈妈做的饭给他，自己吃外面路边摊的。 还同意这个小男孩帮她洗碗，这样他心里也更容易接受这份好意。 真是个好孩子。 楚瑶随口和他们聊聊。 她问那个小男孩：“小朋友，你刚才想把鸡蛋带出来，也是想中午吃吗？” 小男孩点点头：“嗯。” 楚瑶又问：“都没有人领，这鸡蛋馒头一天送不完，你有没有看见他们倒掉？” 小男孩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没有看见过。” 楚瑶就没再多问。 这时也到约定的时间点了，她就进去找邓秀香他们了。 邓秀香看见楚瑶，想埋怨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赶紧过来拍照吧。” 楚瑶暂时没说话，掏出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 又过去剥了个鸡蛋，闻了闻，都变质了。 所以，他们不让学生带出去吃，是想把这个鸡蛋多放几天，省笔购买鸡蛋的钱？ 邓秀香有点心虚，立马把鸡蛋拿走，随手扔垃圾桶里。 “这都凉了，你要想吃我们再给你煮热的。” 楚瑶没接这个茬，又说：“我参观一下后厨。” 另一个工作人员立马领着楚瑶往里面走：“来来来，我们这窗明几净，干净得要命！” 楚瑶就进后厨拍了。 还看见了采购单，也拍下来。 她把需要的资料都拍到后，便打算走。 邓秀香问：“什么时候上报纸啊？” 楚瑶微微一笑：“上报纸啊，这个我再通知。不过上网络新闻，你们今晚就能上，到时候关注关注。” 邓秀香当面没说什么。 等楚瑶走了，她又高高在上地跟同事说：“这种穷苦家庭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居然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砸个鸡蛋吃，小家子气。” 完全没有想过楚瑶是别的意图。 - 楚瑶并没立马回去。 她还去学校采购的地方也进行了调查。 拿到足够的证据后，才回公司。 下午下班前，《枫浦日报》官号，又发布一条重大报道！ 第68章 惹楚瑶干嘛，下岗了吧 ——“虚报人数！虚报账单！花园学府小学大贪特贪！” 楚瑶已经联系枫浦教育局核实过了。 “阳光午餐”是枫浦教育局为了公平教育给学校提供的午餐补贴。 如果只给穷孩子发早饭，不给富孩子发早饭，穷孩子必会自卑，甚至可能会遭到排挤和嘲笑。 所以每个孩子都有。 一个学生7块钱的午餐补贴。 结果免费午餐，被学校改成了免费早餐。 去吃的孩子，需要在签到本上签到。 签到几个人，就拿几个7块钱。 明明就没几个人去吃。 可学校账单上，居然把全校1332名学生全都写了上去！说他们都享受到了午餐补贴！ 食堂买菜做饭，可以低价采购食材。 每天将近一万块钱，完全够学校的每一个学生，吃一顿有鱼有肉的营养餐了！ 批量采购的鸡蛋和馒头，算下来一餐连七毛钱都不到！ 真正穷苦的孩子，忍着变质和难吃也要去吃。 但他们居然还斤斤计较，还不让人带出去吃！ 新闻一出，众怒一片！ 【太恶心了！小学生的午饭钱都贪！食堂这些人是不是贪回去给自己买棺材！】 【学校食堂贪污，学校领导能没发现？教育局的人为什么不去调查，这钱就批给学校？这么大的事，居然还靠媒体曝光才有人知道！从上到下都有责任！】 【那个视频里的食堂阿姨心太毒了吧！都没有人去食堂吃饭，那个小男孩吃不饱都不能给他多吃点吗！带走一个鸡蛋跟要她命似的！】 【自从关注了枫浦日报，我才知道贪污这两个字离我们生活多近，学校能贪，医院能贪……】 【楚老师，来我们单位卧底吧，我们领导也贪！快把他送局子里去！】 - 花园学府的校长当晚就被带走调查了。 学校其他的领导们，都惴惴不安。 尤其是食堂这边的领导，他知道自己丢工作是小，指不定还要去坐牢！ 但他现在只能无能狂怒！ 他大晚上把所有食堂员工叫过来开会。 “到底是谁！” “是谁把这个记者招惹来的！” “不主动招惹她，她怎么可能关注这种事！怎么能拿到那么多内部资料！” 食堂所有员工都指向邓秀香。 邓秀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 敢欺负楚瑶是晚辈，敢欺负宋慧萍性子软。 但面对凶悍的领导，她早就吓得牙齿打颤了。 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情啊！” 其他员工：“你不是说，这个记者很听话吗？我看你就是吹！” “要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跟我们保证她听你的话，我们敢把采购单、签到本给她看吗！” 邓秀香什么都辨别不出来。 领导不耐烦：“赶紧滚！以后不用来了！” 邓秀香脸色发白。 丢了大脸不算，刚刚到手的工作也没了！ 其实程依依的钱还没完全还干净。 这下家里少了个人赚钱，可怎么弄啊！ 都怪楚瑶！ 这个账她必要跟楚瑶算！ - 第二天中午，楚瑶和袁楠一起去吃午饭。 今天上午楚瑶没事，请了个假去拔了一下折磨她很久的智齿。 现在还不能吃饭。 只能袁楠吃，她在一旁喝水。 两个人吃到一半，忽然接到了团团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团团把学校今天发的公告发给她们俩看了。 “我们学校说以后午饭免费了，有玉米，有鸡蛋羹，有肉还有蔬菜。有些小孩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楚瑶笑着说：“团团以后也可以把零花钱省下来啦。” 团团嘿嘿的笑。 袁楠一脸迷茫：“你俩说啥呢？这怎么还和团团的零花钱有关系了？” 楚瑶跟她解释：“袁姐你还不知道吧？团团为了帮助吃不饱饭的同学，把你做的饭让给他，自己拿零花钱买早饭。” 团团小声说：“妈，那个小孩太可怜了，他爸妈离婚了都不要他，他跟爷爷奶奶住一块儿，爷爷奶奶都是收破烂的，他天天都吃不饱饭，有时候还把你做的煎饺带回去给他爷爷奶奶吃。” 袁楠看见女儿这么懂事，眼睛滚烫，心里感动也自豪。 教育局发的免费午餐，就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可惜被那些尸位素餐的禽兽们给贪了！ 小孩子都有共情能力。 食堂那些人，还有学校那些领导却没有！ “宝宝你做得对，但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实话啊，我多给你零花钱。” 团团见妈妈夸她了，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又看向镜头里面的楚瑶：“还是我瑶瑶姐姐厉害！我每天只能帮一个人，瑶瑶姐姐直接帮了全校需要帮助的小孩。瑶瑶姐姐，我长大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楚瑶果断点头：“好！” 袁楠看看楚瑶，又看看团团。 好为自己的朋友和女儿自豪。 善良和正义是会传染的。 一个人救不了全世界，但一个接一个就可以。 - 吃完饭，楚瑶和袁楠回去工作。 两个人朝大厦走去。 楚瑶忽然觉得有股阴风……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是邓秀香，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边阴沉沉地注视着她。 楚瑶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靠近一些时，邓秀香直接骂：“阴险小人！” 楚瑶还是没打算理她。 邓秀香忽然又来一句：“真不愧是不要脸的碰瓷老太太培养出来的，你奶奶被撞死就是因为你们造孽……” 楚瑶猛地顿住脚步。 沉默几秒，立马转身，冲过去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 啪！ 这巴掌用了全力！ 袁楠想拦都没来得及！ 邓秀香脸火辣辣的疼，但眼神里却是奸计得逞的笑。 她立马往地上一趴，捂着脸就开始喊：“打人啦！快来看啊！打老人啦！哎呦，哎呦……报警，我要报警，你等着吧！” 邓秀香都上网查过了，一个巴掌能赔好几万呢！ 她挨一下算啥！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楚瑶。 现在她都跟秦嘉淮离婚了，她就孤身一个人，根本没有人护着她。 这钱，楚瑶她赔定了！ - 一个小时后。 楚瑶和邓秀香在警局录口供。 邓秀香已经说完了，就说楚瑶莫名其妙打她。 楚瑶也老实交代了原因：“我确实打了她，不过是她语言侮辱我去世的亲人在先……” 邓秀香丝毫不慌。 她都上网查过了，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不行。 她得意扬扬地抖腿，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狮子大开口，欺负楚瑶这个没人护着的孤女。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来。 “我是秦嘉淮。”他朝着值班警察颔首。 又抬眼，与不远处的楚瑶对视。 “是她的，监护人。” 第69章 日记本丢了 秦嘉淮给警方看了一些证明，签了字，就可以把楚瑶带走了。 楚瑶站起身，走到邓秀香身后，手中的笔忽然掉到地上。 楚瑶低着头捡起笔的时候，靠近邓秀香，低声说：“忘了告诉你，我有精神病。” “我杀人都不犯法。” 当然，这句话是吓唬她的。 她这个还不到精神病的程度，而且就算是精神病，也要看情况判断犯不犯法。 不过吓唬邓秀香，足够了。 邓秀香果然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她刚才确实看见，秦嘉淮好像拿出了一份精神鉴定报告。 楚瑶就这么被秦嘉淮带走了。 警方过来告诉邓秀香：“他们不愿意赔偿和解，要告你侮辱罪，你看看你是撤案，还是跟他们告下去，还是私下和他们沟通求和解？” 邓秀香一开始以为楚瑶没人管，才敢欺负她的。 现在一看，秦嘉淮离婚了怎么还管她？ 那她哪里敢跟这种大名鼎鼎的人物打官司？ 而且楚瑶还说她有精神病。 她只能白挨了这巴掌，含泪摇头，赶紧说：“不告了不告了，我私下找他们聊聊和解吧。” - 警局外面。 楚瑶跟在秦嘉淮的身后，往车边去。 “能耐了。”他一边走一边嘲讽她，“还学会殴打老太太了。” 楚瑶低着头，沉声问：“秦嘉淮，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关系不对劲。我们都离婚了，还是你提的，现在为什么又天天管着我？” 秦嘉淮默了会儿，说：“夫妻情分不在，27年的友谊还在。” 楚瑶冷笑：“懂了，原来是友谊。” 秦嘉淮就没有再说话了。 一路到了他的车边。 他本想打开车门让楚瑶上车。 一回头忽然看见，楚瑶唇边有些血迹。 他心里一紧，刚才邓秀香不是说完全没还手吗？ 她怎么还流血了？ 仔细一看，脸也有些肿。 他拉过她，想仔细看看。 楚瑶一把甩开他的手：“放开！作为朋友你这个举动太出格了！” 秦嘉淮直接将她抵在库里南的车门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他看着她唇角的血……她都吐血了，这是小事吗！ 楚瑶刚拔过智齿，现在还疼着呢，被这么一捏更是疼得吸了口凉气。 她微微一张口，秦嘉淮趁机将手指探入她口中，撬开牙关检查，看看舌头有没有伤到。 楚瑶抬脚就踹，被他用膝盖顶回车门。 楚瑶反抗不了，只好坦白交代，鼓鼓囊囊地说：“我没挨打，今早刚拔了智齿……疼……” “……”秦嘉淮收回手。 他皱眉看着楚瑶唇边又溢出的血迹，从西装口袋掏出手帕：“抬头。” 他的声音又凶又冷，动作却很温柔，为她擦唇边的血迹。 楚瑶仰着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脸上。 车库的灯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鼻梁高挺，眉目清冷。 他忽然开口：“看够了吗？” 楚瑶立马收回视线。 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该早就看习惯这张脸了吗，为什么还是会心跳加速……一定是小秦的原因。 小秦最近做的事不断在脑海中刷新，导致她重新对他有滤镜了。 正尴尬着，邓秀香突然追上来了。 她一点没有之前的狂傲了，过来笑眯眯地对楚瑶说：“那个……刚才是我错了，就别告我侮辱罪了吧，反正你也打了我一巴掌，这不是讨回去了吗？” 其实楚瑶知道，口角之争告了也没多大意义，浪费时间也赔不了几个钱。 秦嘉淮也是吓唬的成分居多。 楚瑶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这就够邓秀香难受、回家茶饭不思了。 邓秀香果然很难受，笑容越发讨好：“瑶瑶啊，你就看在你妈的份上……那个，你啥时候有空，去我家吃饭……” 楚瑶冷笑：“我不去你家吃饭了，我不想用一次性碗筷。” 说完直接拉开车门，坐上车，不愿再跟她多说。 楚瑶故意的，话说到这个程度，邓秀香是最难受的。 因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忧心“他俩到底什么时候来告我”。 - 楚瑶回到家，先去拿了个冰袋敷脸。 她想到秦嘉淮之前将手指……为她检查…… 他怎么这样啊！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很暧昧吗！ 搞得她现在心里都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现在的感情变化也和小秦有很大关系。 对了，那天糊弄完小秦后，一直还没看他怎么回复。 她赶紧拿出日记本看了一眼。 结果居然发现，最后一行字，还是自己那天留下的“很多事说不清楚”。 小秦嘉淮一直没有回复。 要是换小秦嘉淮聊爆了，被她戳破，他来一句“说不清楚”，她能气得骂他十页纸。 可他为什么突然不回复了？ 楚瑶实在心慌…… 奶奶的意外，许轻云的意外，都还没有改变呢。 他这个时候失联了可不行啊！ 她赶紧留言： 楚瑶：【爸爸，你生气了吗？我有很多事现在不方便说，我答应你，等过阵子完全跟你坦白，好不好？】 一个小时过去，秦嘉淮没回复。 楚瑶又留言：【爸爸，对不起，我错了，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我保证这次不骗你了，我什么都坦白。】 两个小时过去，秦嘉淮没回复。 楚瑶：【o(t﹏t)o爸爸我错了，你理理我。】 呜呜呜还有人等着被拯救呢，怎么可以现在不理人。 这一整晚，楚瑶都没合眼。 隔几分钟，就看一下。 却一直没收到回复。 不会吧不会吧…… 小时候被前男友断崖式分手，长大了被小前夫断崖式失联。 但又觉得以小秦的性格，他不至于这样啊。 到底为什么突然收不到回复了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原来是跨时空的距离。 想直接飞奔到他身边问问到底怎么了，都没办法。 - 与此同时。 2015年的秦嘉淮也快急死了。 他的日记本不见了！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被偷了！ 未来女儿已经三天联系不上他了。 这段时间她会不会有重要的事要他办？她会不会胡思乱想、会不会难过？ 第70章 痞痞的，坏坏的 三天前，未来女儿骗他，他的妻子是许轻云。 他有点生气，一时半会儿不想理她。 就将日记本塞回书包，出去打球了。 其实他以前自己也不明白，喜不喜欢这种事。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许轻云在他眼里，和别的同学没什么区别。 只是因为爸妈的原因，更熟悉一些。 只有一个人，让他莫名其妙喜欢和她说话。 哪怕他们平时不说什么好听的话……她就喜欢气他。 他想等打完球回去，就和未来女儿好好说。 我理解你有苦衷需要隐瞒，但你总不能骗人吧。 万一老婆找错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从世上消失了，这能瞎误导吗？ 可没想到，他回来后，发现日记本不见了。 他找了很久没找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因为这个日记本，他是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的。 是不是自己去图书馆，或者去食堂的时候不小心忘拿了？ 现在，他正打算去图书馆寻找。 楚瑶正好也要去那边借书。 两个人一起过去。 楚瑶察觉到他情绪不佳，难得也关心他一下：“你怎么了？” 秦嘉淮垂眸，盯着她看了会儿，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和未来人通话。” 短暂的沉默。 “你这种情况……”楚瑶点了点他的脑袋，“持续多久了？” 秦嘉淮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等我找到那个日记本你就明白了。” 上面还有很多和未来女儿沟通的信息。 她预知了偷班费的事，预知了盛荣家的情况…… 而这些事，都是和楚瑶一起经历的。 等她看见，她就会相信了。 到了图书馆后，两个人分头行动。 秦嘉淮去之前待过的地方寻找。 楚瑶去借书。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借的习题册。 但是摆在书架最上面一层。 她踮起脚尖，伸手去够。 忽然，身后有人靠近。 男生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声音带着笑意：“你要借这本？” 修长手指在书脊上轻轻点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抽出来。 楚瑶回头，伸手的男生是沈砚白。 她点点头：“能不能麻烦……” 沈砚白把书拿了下来，塞了一张纸进去。 楚瑶抬起手，都要说谢了，沈砚白又把书塞了回去。 “自己拿。”他转身就走了。 楚瑶：“……” 不是，他也有病吧？ 他这种情况也持续很久了吧？ 旁边有个同班女同学望着他的背影，小声跟楚瑶说：“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楚瑶困惑：“嗯？” 女同学说：“痞痞的，劲劲的。” 楚瑶叹了口气：“这种也就是脸还行，要是稍微丑一点，那就是臭流氓。我其实喜欢高冷稳重一点的，想帮我就直接帮，不帮就不帮，别浪费我时间。” 刚说完，秦嘉淮忽然走了过来。 抬手就帮她拿下来她要的那本书，一声不吭地递给楚瑶。 “谢谢。”楚瑶接过来。 一张纸忽然飘飘摇摇地从书里面掉出来。 秦嘉淮弯腰捡起。 上面写着：今晚晚自习结束后，树林见，沈砚白。 楚瑶凑过去：“什么啊？” “一张草稿纸。”秦嘉淮直接揉成一团，揣进口袋。 楚瑶就没再问，去前台办借书手续。 - 秦嘉淮在图书馆没找到日记本，又去食堂找了一圈。 也没找到。 正打算离开时，忽然看见许轻云朝他小跑过来。 “嘉淮，我有一篇英文阅读理解好多读不懂，今晚晚自习后，可以去树林那边教教我吗？” 秦嘉淮掩住眼神中的不耐烦，回头礼貌地回答：“什么？” 许轻云重复一遍。 秦嘉淮：“什么？” “……”许轻云摇摇头，就没再说了，“没事了，我到时候问问老师吧。” 秦嘉淮转身走了。 许轻云眸底闪过一抹暗色，但很快又压下。 她本来想找个借口，带他去看沈砚白和楚瑶约会。 没想到他……但其实也无所谓。 以沈砚白现在的被关注度，今晚，全校都会知道他和楚瑶在一起了。 秦嘉淮不用亲眼看见也会知道。 - 高中的一天过得飞快。 满满当当的学习任务结束，终于到了放学的时候。 楚瑶今晚想早点回家，背着书包出去，在走廊上看见秦嘉淮还没走。 他趴在走廊围栏上，单手撑着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看。 楚瑶站到他身边，也好奇地往那边看。 那边居然聚集了一大堆人。 楚瑶疑惑：“他们在干嘛啊？” 秦嘉淮迟疑了会儿，说：“可能……是要聚众斗殴？” 枫浦一中算是非常好的公立高中。 平时见到尺度最大的事，就是早恋，还真没见过聚众斗殴！ 楚瑶有点激动，也靠在这边看。 过了会儿，接到斗殴消息的班主任老陈，脚步匆匆，打算过去处理。 途经走廊这里的时候，一看同学们在那边聚众斗殴，秦嘉淮和楚瑶站在高处观看。 老陈乐了：“你俩烽火戏诸侯啊？” 楚瑶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对……褒姒和周幽王又不是什么好人物。 不过秦嘉淮却淡淡“嗯”了声。 他居然还承认了。 - 后来那些人都被带去办公室聊天了。 据说他们不是聚众斗殴，他们都说，是沈砚白给他们留了纸条，约他们去的。 还包含几个男生。 老师就问了，到那边发现那么多人，不怀疑吗？ 他们说，没怀疑。 他们到了之后，还在那里傻乐：难道沈砚白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还约了这么多同学过来做见证？ 沈砚白被严肃批评了…… 不过他不会在这所学校待太久，根本不怕老师请家长，也不怕被处分。 他只是想帮一帮许轻云，完成她的要求。 他都安排好了，今晚和楚瑶告白，明天就传的全校都是，过几天再和楚瑶分手。 他确实写了纸条，但只放在楚瑶要借的那本书里，只约楚瑶一个人的。 怎么那么多人都收到了呢？ 到底是谁，手段如此高明！ 居然把事情一下子闹这么大！ 也是从这一天起，沈砚白单挑上百人，“百人斩”的威名就传出去了。 - 许轻云也没想到，计划许久的事，居然会这么收场。 她的期待落了空，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她独自在公交站这边等待。 忽然，有个男生朝她走来，往她面前递了个东西：“给。” 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笔记本。 这是，秦嘉淮的日记本。 第71章 这是独属你和我的羁绊 许轻云接过日记本，问那个男生：“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男生：“真没办法，我研究了我能找到的所有暗号，还拍照到一些大神群里让大家一起研究，但就是没人看得懂。” 许轻云眉头拧了一下，又飞快地舒展开。 她温柔一笑：“谢谢你，辛苦了。” 男生羞得脸红，摇摇头：“没事没事，我也没帮上忙。” 其实许轻云三天前就拿到了这个日记本。 她是偶然听江阿姨提起，秦嘉淮以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但高二一开学，他突然开始写日记了。 而且那个日记本，他还寸步不离，回家上学都带着。 她就想看看，秦嘉淮会不会在日记本里写下到底喜欢谁。 于是就买通他班里的男生，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拿过来给她看看。 拿到手后，许轻云翻开一看。 里面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符号。 她完全看不懂。 她一开始觉得这些符号，难道是什么密码吗？ 于是又找一些喜欢研究暗号的男生，去研究这到底是什么。 可依然没有人看得懂。 而且许轻云也听说，秦嘉淮最近到处在找这个日记本，还问了好多人。 许轻云很怕他真的查出来是她拿的。 所以得让他班里的男生，悄悄把日记本塞回去了。 - 次日一早。 秦嘉淮回班里。 他都打算今天再找不到那个日记本，就去报警查天眼了。 没想到日记本好端端出现在位置上。 他过去打开看看，发现没有别人在里面乱写。 最后一句留言还是未来女儿说的“说不清楚”。 紧挨着的后面，还被撕走了一页。 他正疑惑着，看见楚瑶也过来了。 秦嘉淮将日记本递给她。 “我没骗你，我真的能和未来人沟通。” 他对楚瑶的坦白，也藏了一些试探…… 不知道远跨时空的楚瑶多了这份记忆，会有什么反应。 楚瑶好奇地接过日记本，翻了几页，一脸迷茫：“为什么都是我看不懂的字符？你们在用密码沟通吗？” 秦嘉淮微微一顿：“你看不懂？” 楚瑶点头。 秦嘉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的同桌看。 同桌也说看不懂，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字符。 秦嘉淮明白了，马上给女儿留言。 秦嘉淮：【这个日记本，好像限定只有我和你可以使用。】 - 2025。 楚瑶已经刷新了记忆。 十年前，小秦嘉淮就给她看过那本日记。 当时她真的看不懂，全都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符号！ 好神奇！ 现在她赶紧翻开日记本。 发现秦嘉淮给她写了好多留言。 前面就是解释说，这几天没有找到，是因为被人拿走了。 秦嘉淮：【日记本现在又被人还回来了，应该没有人发现我们俩的秘密，他们都看不懂。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撕掉了一页。】 其实是楚瑶在这边撕掉的。 那天她太着急联络上她，又哭又闹地道歉。 事后反应过来，觉得太丢人了，就立马给撕了。 现在这一页就摆在自己手边。 楚瑶回他：【是我撕掉的，我不小心弄脏了，就撕掉了。】 秦嘉淮：【那没事了。】 他们俩又乱七八糟聊了些生活日常。 到最后秦嘉淮又谈起沈砚白。 秦嘉淮：【昨晚那个死装狗试图带坏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发现了他的纸条，就拿去复印了几百张，随机塞给别的同学。到了约定时间，整个树林都是他约去的同学。】 楚瑶：“……” 嗷！ 我可算是知道了！ 当年沈砚白到离开都没找到是谁陷害他。 原来是你干的！ 怪不得老陈过去开玩笑的时候，你在那里“嗯”！ 没想到你表面上风光霁月，背地里烽火戏诸侯！ 楚瑶很给面子夸他：【爸爸好厉害！】 秦嘉淮：【嗯，学着点儿。】 两人写完这句互道了再见，就不聊了。 毕竟他们俩现在都还是“学生”，还要继续上课。 楚瑶合上日记本，看着这张被撕下来的一页。 全都是她怂巴巴地跟秦嘉淮认错的话语。 她非常好奇，现在的秦嘉淮能看懂日记上的字不？ 她本来还想着，等达成自己想要的，就把日记本还给他。 但如果他也看不懂，还给他也没用？ 就拿这张纸，找机会去试探试探他。 如果他看不懂，那就看不懂了。 如果他能看懂，她就再编借口糊弄。 - 今天白天，楚瑶受邀去枫浦市最偏远的一个区县彤鸿区，参加政府的新闻发布会。 政府公布他们在该区域做的扶贫等功绩。 韦悠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发布会结束后，韦悠就直接拿出电脑，要把区政府给的资料发出去。 楚瑶想着既然她是许轻云妹妹，多少要对她负点责。 她就好言好语提醒韦悠：“先别发吧，去附近居民那边随机走访走访，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万一是政府虚报功绩呢？” 韦悠不愿意：“为什么非要浪费这个时间？像这种扶贫新闻又不可能做爆，政府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发呗，就当给这些做官的行个方便。” 楚瑶还真不明白了，为什么媒体要给做官的行方便？ 媒体就不该给任何人行方便。 如果是郑文博，他就会说好嘞。 这个韦悠真的是带不动。 楚瑶就自己去调查去了。 今天白天很热，空气闷闷的。 韦悠看着楚瑶热得一头汗到处去咨询扶贫的事，心里冷笑。 扶贫新闻，这么无聊的东西，发出去谁看啊？ 要不是她这个月业绩实在太少，面子上过不去，她都不愿意大老远跑这一趟。 她就不信楚瑶这也能做出花来。 真的浪费时间。 韦悠可不打算在这里瞎忙了，直接回报社去了。 - 三个小时后，韦悠才回到报社。 汪平看见她一个人回来，就问了声：“楚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韦悠难以启齿一番……还是说了：“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彤鸿区，风光很好，小楚姐姐估计想在那边旅游一会儿吧。” 不管在任何机构，听见员工上班时间跑出去到处玩，领导心里都不爽。 第72章 暴雨夜，他来接我 袁楠听见这话，刚要开口维护楚瑶，却慢了一步，被郑文博给抢先了。 “放屁！小楚姐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肯定是她觉得政府今天发的报道有问题，她去调查核实了！” “你自己觉得这个新闻肯定做不爆，你不想浪费时间，你就跑回来了！” “还在这里造谣小楚姐姐上班时间出去玩！” 韦悠似乎被吓坏了，柔弱的小脸煞白：“我走的时候确实看见她在到处拍风景……那我可能理解错了吧，对不起对不起。” 她道完歉，就眼睛红红地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郑文博傻眼了，她还委屈上了？ 他是真的很生气！ 本来是他要和小楚姐姐一起的，她非要抢着去！ 抢过去，又不珍惜！ 汪平也不能什么事都管，就直接回主编办公室了。 大家安静工作了一会儿。 汪平忽然激动地跑出来，对大家说：“赶紧把小韦发的那条删掉！你们看小楚新发过来的几段视频！” 大家纷纷去群里看去。 楚瑶采访到了一个年轻女生。 那个女生拿出厚厚好几沓资料。 有她舅舅的残疾证，有她爸妈去世的证明。 她住的地方也是家徒四壁。 她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和双腿残疾的舅舅相依为命。 以前他们都不懂什么低保不低保，因为没有人跟他们宣传过。 五年前，女生上大学了，老师鼓励她申请贫困生补助的时候，才和她说起他们可以申请低保。 他们准备了各种材料。 这个部门跑到那个部门。 忙五年了，低保都批不下来。 这么困难的人都享受不到低保，那享受低保的到底是谁呢？ 楚瑶又折返回去，偷拍了低保户名单，又去调查低保户。 其中有一个低保户，开豪车，四套豪宅，手指上的大金戒指好大一块。 这种人居然可以领取9年低保！ 简直匪夷所思！ 那个低保户发现楚瑶的目的后，居然还指着楚瑶，大声恐吓！ “我告诉你，我背后有人！你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小心我让你明天就从枫浦消失！” 楚瑶转身就去会一会他背后的人。 原来，该人就是民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是那个低保户的表哥。 楚瑶又去采访这个区域负责扶贫的领导。 她直接问他们：“你们知道孤儿为残疾舅舅办低保五年批不下来，工作人员的亲戚，穿金戴银开豪年年享低保吗？” 一个领导说：“不知道啊，我刚调过来。” 另一个领导说：“不清楚啊，审查这个资料的时候，我在首都学习培训。” 再一个领导说：“哦这个不归我这边管，不要问我。” 一个一个问过去，居然没人知道这件事！ 汪平让郑文博按照规范制作一下，争分夺秒地发出去！ 别的媒体都在那里不调查就歌功颂德，就他们发真实报道。 这个时候最容易爆！ 袁楠的脸色却有点担忧。 可看大家都十分激动，她也没好说什么。 很快，这个报道发出去。 观众都觉得离谱的简直搞笑： 【哈哈哈好大的官威啊！我本来以为欺负咱普通人的，都是小说里那些手眼通天的霸总呢，没想到现在低保户也可以这么狂了？还要让人从一座城里消失了啊？】 【最搞笑的不是那些负责人吗？每个都说自己刚调过来不知道，别回头一路查到市长了还是刚调过来！】 【记者：是或否？领导们：或。】 【这并不好笑，为什么真正需要的很难申请？不需要的一下子就成功了？】 【审核的证明材料需要层层盖章，真穷人没这层人际关系盖章就难呗。我们学校拿贫困补助金的同学也是家里有人，证明材料写得好拿到了补助金，但他随便游戏充点钱，都能充掉我一个月生活费。】 - 韦悠看着这条火起来的新闻，脸黑如炭。 没想到扶贫新闻，还真的能这么有关注度？ 郑文博忽然探过脑袋，笑眯眯地问：“你中途跑了，不会还有脸分小楚姐姐的业绩吧？” 楚瑶从来都不抢新人的功劳。 上次冯康塌房的事，是郑文博陪着一起去的。 他的名字就水灵灵地写在上面，分的奖金也是一人一半。 但他当时跟了全程，最后发出来的视频也是他拍的。 所以他对楚瑶心怀感激，也觉得自己拿这个业绩不磕碜。 他担心韦悠这个没出力的，也去分小楚姐姐的钱，所以特意来警告一下。 不过韦悠也不在乎钱。 她立马扬起笑说：“我不会的，小楚姐姐好厉害啊，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当时是调查去了，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才误以为她是去旅游的。”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暗示楚瑶不想带她这个新人，故意瞒着她，一个人偷偷跑去深入调查。 郑文博愣了愣，心眼子没转过来。 他没听出言外之意，就觉得韦悠说话阴阳怪气的，叫他听着不舒服。 反正她不分小楚姐姐的奖金就行。 他不说了，回去工作去了。 韦悠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天气报道。 她今天这么着急回来，也不完全是因为觉得麻烦。 她去彤鸿区之前，特意查了一下那边的天气。 那边白天闷热，是因为马上即将有暴雨。 那地方那么偏远，中途还要经过一段山路。 楚瑶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旁边的袁楠也意识到可能要下暴雨。 她给楚瑶打电话，想让她赶紧回来。 没想到却提示电话关机。 她是手机没电了吗？ 袁楠有点担心她，就给秦嘉淮发了消息过去。 袁楠：“嘉淮啊，瑶瑶今天去彤鸿区工作，现在还没回来，我看快下暴雨了，你有空去接瑶瑶吗？而且瑶瑶人没回来，负面的报道就已经先发出去了，我有点担心那边的人会扣留她。” 秦嘉淮是政法圈的大佬，有他在楚瑶绝对安全。 - 此时此刻的楚瑶确实情况很危急。 她本来拍完就打算走。 可到车边一看，才发现自己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爆了。 她又去路边打算打车，结果手机也没电了。 这地方很偏，没有手机打网约车，压根就打不到出租车。 加上现在还下了暴雨。 真的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忽然，有个男人举着伞朝她走来。 就是那个住豪宅开豪车的富贵低保户。 低保户完全没有之前恐吓她的嘴脸了，笑眯眯地说：“楚记者，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能在外面淋着？你来我家先避避雨行不行？” 楚瑶下意识往后退。 低保户笑容扩大：“哎呦，你放心，法治社会，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我们就是想跟你有商有量，解释这个事情里面的误会……” 楚瑶怎么可能信他。 几个小时前，他还指着她鼻子骂，要让她从枫浦消失。 可她现在车坏了，又下着这么大的雨。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时，忽然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豪车急驶而来。 车在不远处停住。 秦嘉淮撑着黑伞，踏进雨幕。 他有洁癖，西装裤脚沾上污渍的瞬间，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朝着楚瑶走去。 楚瑶眼睛忽然有些酸，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清空。 她吸了吸鼻子，对那个低保户说：“不用了。我家长来接我了。” 第73章 在床上夸她乖…… 那个低保户本来还想连秦嘉淮一块儿“请”回家避雨。 不过秦嘉淮已经和这个区县的负责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低保户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打电话骂了一通，灰溜溜回去了。 楚瑶浑身湿漉漉地坐进秦嘉淮的车里。 想到他有洁癖，她道歉：“不好意思，把你车弄脏了。” 不是特别的诚恳。 秦嘉淮没应这话。 他来之前就料到她会这么狼狈，所以提前准备了干毛巾。 他伸手从后排拿过一个包，拿出里面的毛巾，又将包扔回后排。 他侧身朝楚瑶靠近，干毛巾兜头盖脸地按到她脑袋上。 他的手胡乱揉了揉她湿透的长发。 “抬脸。”他忽然说。 楚瑶把脑袋昂起来，毛巾顺着往下，擦了擦她的下巴和脖子。 他又说：“抬腰。” 楚瑶乖乖往座椅前面坐了坐，他的手绕到她身后，探入她湿透的衬衫下摆。 他的手又往下。 快碰到她的大腿时，她实在没好意思，立马接过毛巾：“我自己来。” 秦嘉淮没做声，由她去了，转身开车。 楚瑶也是打算先坐他车回去。 自己的车，等明早雨停了，再找修车的人过来修吧。 走了没一会儿，车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枫浦是夹江而建的城市，楚瑶现在在的地方是江北，她住在江南，回家还要过长长的跨江隧道。 车载广播里播报，雨实在太大，长长几公里的车都堵在隧道口，根本过不去。 导航上也显示，回到家得要八个小时。 楚瑶虽然已经擦过，但身上还是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嘉淮余光看了她一眼，将车里空调打高。 又直接掉头，去了附近的酒店。 找到酒店后，楚瑶跟着他下车。 她其实刚才也想就不回去了。 路上堵八九个小时太难熬了，不如先找个地方睡会儿。 没想到和秦嘉淮想一块儿去了。 她跟秦嘉淮一起过去办入住。 前台问：“开几间房？” 楚瑶立马说：“两间。” “一间。”秦嘉淮淡淡扫了她一眼，“只是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你还打算在这里过夜？” 楚瑶惊讶：“啊？你不是打算过夜？” 问出来又觉得这话怎么不对劲……搞的好像是自己很想和他过夜似的。 她也闭了嘴，去房间里洗澡换衣服。 她以前在秦嘉淮老房子里过夜的时候，还有很多没收拾走的衣服。 他这次带了一套过来。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挺细心的，就猜到她会被淋湿，连干衣服都准备了。 这个监护人是真负责。 楚瑶快速地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了身干衣服，整个人舒服多了。 她从浴室里出来时，秦嘉淮正在看手机，好像在回消息。 他听见动静，抬起眼，看见楚瑶顶着半干的头发站在那边，脸颊还透着微红，整个人有股纯净的、不加修饰的美。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澄澈得像个学生。 也正是这样纯粹的人，才跟头牛似的横冲直撞。 不管不顾，有毁天灭地的勇气。 楚瑶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塞起来：“我好了，我们走吧。” 秦嘉淮没动，交代她：“去把头发完全吹干。查查有没有什么重要资料被淋湿，先吹干。” 楚瑶猛地想到一件事，眼神微动，听话地应了声“行”。 她过去吹头发，开得小档，不会吵到说话。 她看了一眼自己随手挂在椅子上的湿外套。 “哎对了，我外套口袋里有一份重要文件，你帮我拿出来晾晾。” 秦嘉淮过去拿。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确实已经湿了。 他把纸张摊开，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这张纸就是楚瑶从日记本里撕下来的。 她试探着问：“你看得懂吗？” 秦嘉淮：“看不懂。” 楚瑶轻轻笑了笑：“看不懂就对了，这是我发明的密码，避免我调查的时候被人搜到。” 秦嘉淮好像没有怀疑，将纸随意地放到桌上。 楚瑶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也就是说，就算把日记本还给他，对他而言也没用。 修改过去这个能力，限定在27岁的自己和17岁的秦嘉淮手里。 “嘶……”楚瑶刚拔过的智齿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总是这样，平时不疼，但偶尔会莫名其妙突然疼一下。 不过这也全怪自己…… 那天医生让她咬着止血棉半个小时。 她觉得难受，就咬了一会儿就给吐了。 现在还时不时出血，时不时就疼一下。 秦嘉淮走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张嘴，我看看。” 楚瑶昂着脑袋，张开嘴。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她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十年前的她，对感情懵懵懂懂的。 在那时自己的眼中，秦嘉淮顶多算个熟人。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俩身上不存在。 他们从来都不惯着彼此，小时候打架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长大了不打了，嘴上也从不让着对方。 但一次又一次的修改，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原本没有的事。 她更早地喜欢上他。 上学那会儿，她的眼神时不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捕捉他。 别的女生聊他的时候，她还会下意识地在旁边听…… 楚瑶保持这个嘴巴大张的姿势太久了，有点难受，闭起嘴咽了咽喉咙。 秦嘉淮的手掌轻轻揉揉她的脸颊，手指轻碰她的唇：“还疼吗？” 他靠得好近，他的气息和她的纠缠，她有点晕。 也可能是因为她淋了雨有点发烧，反正她脑袋晕晕乎乎。 她没说话，本能地，克制不住地凑过去，轻轻贴上他的唇。 他的温度比她要凉些，碰到的时候，她就和过了电一样，麻麻的，也不疼了。 秦嘉淮眸光逐渐加深，一些情愫暗暗涌动。 楚瑶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对，她立马松开。 可下一秒，却被他死死扣住后颈，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楚瑶抬脚想踹他，可他闭着眼都知道她要干什么，直接用膝盖顶住，将她压在身后的墙上。 她动弹不得，微微偏过脸避开他的吻，忍不住骂他：“我们这样对吗？浑蛋。” 他稍顿，眉眼低垂着看她，鼻尖轻轻碰碰她的鼻尖：“这很对，这是人之常情。” 楚瑶不信：“别人离婚了也这样？” “嗯。”他又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含糊不清地哄着她，“大家都这样。”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循循善诱，楚瑶就这么迷迷糊糊入套了。 他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 昏昏沉沉中，她忽然听见，他微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声夸她：“乖孩子。” 嗯？ 楚瑶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不对劲。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的腰肢一紧，整个人被他抱起，下一秒陷入柔软的大床里。 窗外暴雨倾盆，但这么吵，她还是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都很重，也很快。 第74章 秦嘉淮就是一根秋葵 次日一早，天也晴了。 楚瑶一个人在房间里，秦嘉淮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把自己湿透的衣服鞋子胡乱塞进袋子里，动作带着怒意。 气的是自己。 一开始明明说好，只是换个衣服。 最后却还是过夜了。 17岁的秦嘉淮，他能想象到将来他们俩…… 他们俩就跟一根秋葵似的，掰开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吗？ 再这么下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夫妻做不了，朋友也做不了。 可能只有那份不小心签下的合约维系的，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 但再转念一想，也不用把问题想得这么严重。 秦嘉淮现在就相当于她养的一个人工智能。 也许哪天刷新一个改动很大的版本，就把他现在有的数据，全给更新掉了。 门忽然开了。 楚瑶余光瞥见秦嘉淮走进来。 她当做没看见，一脚踢开他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无声地表示她不爽。 秦嘉淮淡声问她：“你生什么气？从第一次到现在，每一次都是你主动。” 楚瑶火气更盛：“我主动你不会拒绝？！”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回她：“大家这么熟，怎么好意思拒绝。” 楚瑶：“那换任何一个你从小认识的女同学，你都不拒绝了？！” 他说：“我性格孤僻，就你一个熟悉的女同学。” 秦嘉淮朝她走来，往她面前放了一双新买的运动鞋。 她的鞋子昨晚也湿了，今天完全没办法穿。 楚瑶张了张口，欲骂又止。 她看这双鞋，想到那晚在学校湖边湿了鞋，他也是默不作声地去帮她买鞋。 她的心快了一拍，感觉冥冥中两个秦嘉淮在这一刻，好像重合了…… 不不不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楚瑶憋了半天，最后没骂出来，轻轻“哼”了声，弯腰把刚才被她踢走的西装给捡起来。 她坐到床边，换上那双鞋。 默了会儿，她又抬头问秦嘉淮：“那要是熟悉的男同学呢？你也不拒绝？” “……”秦嘉淮被她给气笑了，“我刚才应该出去买把糯米，给你驱驱邪。” - 两个人一大早吵完架，神清气爽地离开酒店。 都被对方给气爽了。 至于有些事默契的不提，出了这道门还是前夫前妻。 今天是周六，楚瑶不着急回去。 就抬头对秦嘉淮说：“谢谢你昨晚的照顾，我要回去修车了，接下来你就不用管我了。” 说完她想走。 秦嘉淮忽然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师母，她就住在这附近。” 楚瑶脚步一顿，踟蹰了两步。 她知道秦嘉淮说的，是陈老师的妻子。 她一直都很想去看师母，但一个人又无颜面对。 这次难得秦嘉淮愿意一起，她也不想拒绝，就点点头：“好。” - 楚瑶先回昨晚停车的地方，叫附近的修车行过来把车拖走。 安排好后，她又重新坐上秦嘉淮的车，打算出发去看师母。 忽然，有个女生在窗外开心地跟她招手：“楚老师，楚老师！” 叫老师是对文化人的尊称。 但凡和文艺沾点边，都可以喊老师，媒体圈很多也这么喊。 这个女生，就是昨天楚瑶采访的那个为残疾舅舅报了五年低保都没报上的人。 楚瑶从车里下来，和她说话。 女生笑得眉眼弯弯：“太巧了，楚老师，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你了！” “你昨晚那个报道发出去，今早就有领导来我家，帮我舅舅的低保给办好了，全程花了十分钟不到！” “我跑了五年都没办成，你一曝光，十分钟就给我舅舅办上了！” 女生的舅舅坐在不远处的三轮车上，手边还摆着两大个竹筐。 他腿脚先天残疾，不方便走动，就没过来，也在感激地冲着楚瑶腼腆的笑。 他手边的框子里，摆的都是他自己手工雕刻的木头工艺品。 昨天去调查的时候，楚瑶就听他们说了。 他就靠着这些工艺品，养活自己，还供养姐姐的孩子上大学。 楚瑶也笑，对他们点点头：“解决了就好。” 昨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局了。 再不搞快点，纪委就来了好吧。 女生激动地问：“楚老师，你能给我留个你们单位的地址吗？我想给你寄锦旗和特产过去。” “不用不用……”楚瑶摇摇头，“你舅舅雕的那个桃木剑钥匙扣，能不能送我一个，我要扎小人。” “好！” 女生马上回到三轮车边，挑了一把最漂亮的小桃木剑，拿过来送给楚瑶。 楚瑶开心地接过来：“谢谢。我还要去探望师母，先走啦。” 女生挥手和他们告别。 刚才女生和楚瑶聊天时，也注意到了车里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一直在用一种很宠溺很热爱的眼神看着楚瑶，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像在看爱人，也像长辈在看最令他自豪的小孩。 她懂了，可能那就是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吧！ - 楚瑶在车里把玩着那把小桃木剑。 她感情问题处理得粘粘糊糊的，但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帮到了很多人。 而且她做这么多事，也从来都没有偏离过复仇的主线任务。 虽然她现在在一个毫无影响力的小媒体。 但她在帮《枫浦日报》提升影响力的同时，也在建立自己的公信力。 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一个很有话语权的人。 说话就不会再被那些权贵扼住声脉。 她忽然想到，秦嘉淮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和自己在对立面。 他是栾家在法律上面的保护伞。 哼。 楚瑶把小桃木剑对准秦嘉淮。 这个扎小人剑，第一剑就扎你。 秦嘉淮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抬手按住她的手，淡淡开口：“开车呢，别闹。” 楚瑶哼了声，没说话。 现在车已经开到了乡间小道上。 楚瑶转脸看去，居然看见无人机在撒种子，现在的农业发展，真是令她震撼。 忽然，一道人影从路边蹿了出来！ 秦嘉淮猛地踩下刹车！ 前面那人摔了一跤，又匆忙爬起来，朝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瑶看见那人的脸，吓得屏住呼吸！ 第75章 畸形的小孩 那个人看身高，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孩。 但究竟是不是，楚瑶也不敢确定。 因为他居然长着两张脸！ 一张脸悬浮在另一张脸上，五官紧缩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年纪！ 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长得吓人，匆忙跑了。 秦嘉淮继续开车。 楚瑶拿手机查了查，发现原来这是一种病。 叫面横裂，鳃弓发育异常，可能是怀孕期间遭受到什么环境中不好的刺激，导致的畸变。 这个病不影响身高……那看来刚才那个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孩。 这种病很罕见，没想到也能被她遇见。 楚瑶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心情有些沉重。 车已经开到了村里居民居住的地方。 枫浦是发达城市，属于枫浦的村落，建设得也都不错。 马路干净宽敞，家家户户都是两三层小洋楼。 忽然，楚瑶目光一顿！ 她又看见了一个面横裂患者！ 也是四五岁大，这个留着稍长一些的头发。 这么罕见的病，居然能接连碰到两个？也太奇怪了吧。 待会儿见到师母的时候，问问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二人抵达陈老师爱人家门外。 秦嘉淮本要下车，楚瑶一把拉住他：“你让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秦嘉淮点点头，坐在车里安静等她准备好。 陈秋平是他们高中时的班主任老陈，也在那场意外中身亡。 他原本是这个村的优秀教师，是因为教得好，一步一步提拔到枫浦一中当班主任的。 他的爱人卢春华只上过小学，但他们俩非常恩爱。 陈老师活着的时候，他爱人就做全职太太。 陈老师去世后，她在城里找不到谋生的工作，就带着孩子回这个村生活了。 其实一开始同学们并不算爱戴老陈。 因为他总是没收学生的小说，带回家给他老婆看。 他说他老婆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 大家没少和他有冲突，也没少背地里笑话他是老婆奴。 可谁也没想到，危机发生的时候，他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学生。 陈老师死后，楚瑶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 当时楚瑶愧疚难安。 也和现在一样，在外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也不敢进去。 卢春华听别的学生说楚瑶来了，她就主动出来找她。 她抱了抱楚瑶，跟她说：“不怪你。他救你，是希望你活得更好，你要是一辈子活在自责中，他才白牺牲了。” 楚瑶当时没有任何能力回报她。 在工作后，楚瑶拿到第一笔工资，交完房租还剩八百。 她给卢春华发了两百块红包。 她打算以后每个月都给师母发钱，赚得多就多发点。 卢春华没领，跟她说：“你刚毕业也不容易，留着自己买点新衣服。” 楚瑶还发。 卢春华就说：“再发拉黑。” 楚瑶得到了陈老师家人的宽恕，才一直坚强地往前走。 而许轻云能困扰她这么多年，是因为当年她去许轻云葬礼上时，许轻云的爸妈指着她骂过一句“你还有脸来”。 再加上自己之后又和秦嘉淮结婚……总感觉许轻云为她而死，她还和许轻云爱的男人过好日子……心病就越来越重。 她感激师母的原谅。 也不会怪许轻云父母的不原谅。 宽恕她还是记恨她，都是他们的自由。 不过不管原不原谅，这件事很快就困扰不到她了。 因为她找到了能治她的良医。 不是任何心理医生。 而是少年秦嘉淮。 - 楚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我们走吧。” 两个人下车，拿上给卢春华带的礼物，往卢家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个男人在大声嚷嚷：“死寡妇，给你脸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跟我，你哪有钱治癌症！你就等死吧！” 癌症？ 是师母得了癌症吗？！ 楚瑶加快脚步往里去。 看见有个身穿条纹衫、戴着眼镜、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在指着卢春华骂。 卢春华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骂了声：“给我滚！” 男人吐了口吐沫，接着骂：“让我滚是吧！你别后悔！算命的说我这几天桃花运就要来了！女人想见我都得排队！把我家的门槛踏破！” 话音刚落，门外的秦嘉淮慢悠悠地说了声：“坟被人扒了盖了女厕所。” 楚瑶冷笑出来：“那我们女人确实会去排队。” 男人反应了一下……这不就是骂他会死，死后还要在他头上拉屎？ 他骂了声脏话，朝着秦嘉淮冲过去，抬起拳头就要砸！ 秦嘉淮合理自卫，伸出手扣住那人的手腕。 “咔”的一声重响，男人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秦嘉淮按着脑袋，“咣”的一下砸到了地上。 “滚。” 秦嘉淮不轻易动手，但可不表示他不会动手。 男人鼻子一股热气，鼻血涌了出来。 他看得出自己讨不着好了，恶狠狠瞪了卢春华一眼，捂着鼻子跑了。 卢春华很快调整好情绪，扬起笑看向那两人：“来啦，今天中午给你们俩做好吃的。” 她扶着椅子要站起来。 楚瑶立马过去扶着她。 摸到她瘦得皮包骨的手臂，楚瑶眼睛瞬间酸涩得厉害。 看来刚才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师母确实是重病…… 楚瑶暂时没多问她的病，先问那个男人：“师母，刚才那个人是谁？” 卢春华说：“一个臭流氓，在我们村办了个印刷厂，就真拿自己当霸总了，天天来骚扰我……不过你们俩不用担心，我不惯着他，我也会打他。” 印刷厂？ 楚瑶结合上师母莫名其妙的癌症，还有之前在外面看见的两个畸形小孩。 她有一个猜测…… 楚瑶立马问：“师母，你们这个村得癌的人多吗？那个脸部畸形的小孩多吗？我刚才就遇见了两个。” 卢春华说：“得癌的算上我，算上去年走的一个七十岁老头，一共有五个。畸形小孩有三个。” 这种罕见情况，在一个小村里发生八个，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集中爆发了！ 楚瑶：“那个印刷厂肯定有问题！” 第76章 多少年我都定得了你的罪 楚瑶有了个这个猜测，就非常想立马去验证。 她在这里跟卢春华聊了会儿。 但卢春华也不怎么了解。 楚瑶就想自己出去查查。 带上自己的相机，去村里找别人问问。 秦嘉淮留下来和卢春华一起做饭。 卢春华带他去自己的菜园，微笑着跟他聊楚瑶。 “虽然她心里面有些很难跨过去的坎，但她并没有放纵沉沦，一直都是这么生机勃勃的。真好啊。”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 她一直在自救，也一直在救别人。 卢春华摘下辣椒：“小秦啊，这些年谢谢你接济我。不过我这个病，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你不用再给我打钱了。我真是见你们一面就少一面了。” 卢春华没有收过楚瑶的钱，因为她知道楚瑶也不容易，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实话她老公为了救学生牺牲，是自愿的。 难道她还能借老公的名义，一辈子道德绑架学生吗？ 楚瑶能心怀感激，能记得这份恩情，就是个很好的孩子了。 只是后来，她得了这个病，自己的小孩还在读大学。 她实在是困难，才去接受秦嘉淮的接济。 但现在她也觉得没必要浪费钱了。 秦嘉淮沉默许久，低声道：“会好起来的。也许有一天一觉睡醒，现在的一切困境就像一场梦一样。师母，你们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卢春华只当他是安慰。 老公死了十年，自己也癌症晚期。 人生还怎么会好起来呢？ - 楚瑶去见了那些脸部畸形的小孩，也问过他们的家长。 很快弄清楚了一件事。 基本可以确定，是这个印刷厂的过错。 因为第一个畸形小孩出生后，村民立马就喊了专业环境调查的人来调查。 他们查出来，确实由于工厂污染水质，重金属超标，导致胎儿畸变、成年人癌变。 但是这个事，非常地难以定罪。 首先村政府层面，环境调查的标准不一样，他们那边的调查判定不违规。 这个事关当地gdp，事关领导层的政绩。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他们不会轻易取缔一个工厂。 其次是村民不团结。 本来有个在村民里很有话语权的村民，闹腾腾地喊上大家，要集体去市委那边举报。 没想到，那个印刷厂老板苏昌龙，就是看上师母的那个猥琐男，他把这个村民头子，安排到自己厂里面上班，还提拔成副厂长，一年给二十万薪水。 村民头子马上不闹了，还去给别人洗脑。 说畸形儿不关工厂的事。 说是那个孕妇怀孕时抽烟导致的。 村民跟他说，那个孕妇不抽烟啊。 他又说，是用微波炉导致的，那个微波也是辐射。 村民非常信任这个村民头子，他说是，大家就信了。 而且一开始的环境调查报告，也是村民头子找人联络的，现在他又说那个报告是弄错了。 这件事，还导致好多人毁掉了微波炉。 村民闹过那一次之后，真的觉得工厂没问题，就住下来了。 而且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这里有他们的田地。 哪怕后来有人意识到，这个工厂真的很可怕，也很少有人搬家离开。 除了这些事外，楚瑶还调查到一件事。 事关苏昌龙的发家史。 他原本也是这个村的村民，家境贫穷，游手好闲，欺男霸女。 他跟陈老师家里还经常有摩擦。 陈老师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经常调戏卢春华。 还曾偷过陈老师家里的钱。 但因为偷得不多，就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2010年左右，他去隔壁筠城谋生了，在一个小区当保安。 2016年左右，他突然发了一笔巨财，拿几百万回来办了这个印刷厂。 这几年来，规模越来越大。 楚瑶串联起所有时间线。 又想到，陈老师当年和学生们分享过，说他祖上是地主。 家里有一个藏了很多年的古董花瓶，雍正时期的雪花蓝花瓶，在他年轻时候被偷了。 楚瑶立马联络自己在古董交易市场上的人脉。 “麻烦帮忙查一查，2016年之前，是不是有个叫苏昌龙的，卖过一个雍正时期的雪花蓝花瓶。” - 楚瑶和秦嘉淮吃完饭，坐在秦嘉淮的车上，离开村子。 她低头翻着相机里的照片。 那三个面部畸形的孩子她都见到了。 三个孩子的家庭都已经被这个病拖垮。 想让孩子过普通人的日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忽然，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 是她在古董圈人脉发回来的。 查到了！ 那个古董花瓶，确实是苏昌龙在2016年的时候卖出去的！ 楚瑶抬眼看向正在开车的秦嘉淮：“你还记不记得，老陈当年总是跟我们说，他小时候家里有个古董花瓶被偷的事？” 秦嘉淮：“嗯。” 楚瑶：“是那个苏昌龙偷的！他偷完后怕被发现，藏了很多年，2016年才拿出去卖！卖完后他拿这笔钱开了工厂，导致了师母的癌症，还有那三个小孩的惨剧！” 秦嘉淮看着路，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发现太晚了。” 楚瑶：“为什么？证据确凿的。我有朋友在古董行，都查到当年的交易记录了。陈老师当年也说过，他家有证书能证明那个花瓶是他的东西……不能拿这个交易记录和证书去抓他吗？” 秦嘉淮：“一般这种没有伤人的盗窃案，按照盗窃品的价值，最少的追诉期只有五年，哪怕是文物也只有二十年追诉期。” “我已经和师母聊过具体盗窃时间和价值，那个花瓶在2015年年底就已经过了追诉期，就不可以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了。” 2015年年底…… 那小秦那边，不是还没到嘛！ 还有充足的时间去抓他！ 只要提前将他抓获，他就没办法卖古董，他就没钱开这个工厂，师母可能就不会得癌症。 就是，自己刚和现在的秦嘉淮一起查这些事，转头就去和小秦说…… 秦嘉淮一刷新记忆，铁定知道她在伪装他女儿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么怕了。 反正那日记本只有自己和小秦能用。 就算被他发现，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 楚瑶回到家，就立马去给小秦嘉淮说这件事。 楚瑶：【爸爸，你跟我说起过你当年上学时的事，你们班主任有一个古董花瓶被偷了对吧，我知道那个花瓶是谁偷的，还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你快让班主任报警抓他！】 楚瑶把从村民口中问到的，2015年苏昌龙当保安的地址写给他。 同时，她的脑海中，也不断刷新着一些以前没有的记忆。 她的过去正在发生一些微小的、不影响大事件、却又十分诡异的改变。 诡异到什么地步呢…… 诡异到，2015年的她，此时此刻，正在和沈砚白一起逛街。 第77章 两大校草为我争风吃醋 2015十月中旬。 黄昏，暮色浓郁。 枫浦的秋天是最美的，满大街的法国梧桐都变成了火一样的颜色。 步行街到处都是“4g极速体验”、“本店支持移动支付”、“新用户抽免单”的广告。 楚瑶手里拿着张采购单，为运动会采购一些必需品。 她本来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的，但班里同学都说她平时很会买东西，能帮班级省班费，投票把她投出来了。 楚瑶还找秦嘉淮帮忙。 他本来都答应了，但突然又说有事。 她只好自己来了。 至于她身后的沈砚白……他才来短短半个月，已经成了校篮球队队长了。 他是出来为篮球队采购运动会要用的物资，两个人恰好遇见了。 楚瑶一边看着采购单，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 沈砚白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本来楚瑶根本没想跟他说话。 忽然，沈砚白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楚瑶正要骂，一辆摩托车疾驶而来。 飞驰而过的气流掀起她的衣摆，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线。 差分毫，就要撞上了。 “看路啊小鸭子。”沈砚白声音带着笑，“碰瓷也找一辆贵的车。” 被他救了，楚瑶也不好意思骂人了，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她继续往前走。 沈砚白跟上，偏头盯着她的脸：“都是同学，有必要这么高冷吗？你不是想今天全程都不和我说话吧？” 楚瑶问他：“是不是每天都有很多女生跟你说话？” 沈砚白想了想，笑了：“没有，没有女生跟我说话。” 楚瑶：“那我也不跟你说话。别的女生都不理你，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不是……”沈砚白懵了一会儿，追上她，“你跟秦嘉淮也这么说话吗？” 楚瑶点头：“我跟任何人都这么说话。” 沈砚白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看来，许轻云想错了。 许轻云说，她怀疑秦嘉淮喜欢楚瑶。 因为秦嘉淮都不爱搭理别人，但就喜欢天天跟楚瑶你来我往地吵着玩。 不过沈砚白接触后发现，这问题应该出在楚瑶身上。 她就是这种性格，对谁都这样。 秦嘉淮在她心里，也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前方的楚瑶已经找到了要采购的店铺。 她脑子里也在想着刚才沈砚白的话。 其实还是有不一样的。 别人跟她说话，说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但秦嘉淮能跟她说半天，最后两个人都气得不行。 两个人在店里买完所需的东西，楚瑶先付钱，离开了店里。 沈砚白也去付钱。 老板刚才看见了这个男生对女生若有若无的撩拨，还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就随口玩笑：“你女朋友很漂亮啊。” “瞧您说的。”沈砚白倚在收银台，漫不经心地看向玻璃门外的楚瑶，“难道我看起来配不上她？” 老板哈哈大笑：“那不是，你也挺帅。” 等他们俩走了，老板还在感慨：“真青春啊。” 楚瑶已经走到公交站台，在等返校的公交。 沈砚白也坐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楚瑶吸了吸鼻子，确定就是血腥味。 她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沈砚白抱着袋子的手上，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像是被东西刮的，现在还在流着血。 楚瑶惊呼：“你的手在流血！是不是刚才救我的时候，被摩托车上的东西刮到了？” 沈砚白抬手看了看，低笑：“没事儿。大惊小怪。” 楚瑶想到他到底是为了救她才这样的，她过意不去，放下怀中抱着的纸箱，从书包里掏创口贴。 就在她打算递给沈砚白时，身后忽然多出一只手，一把夺过创口贴。 秦嘉淮冷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干什么？” 楚瑶抬头看他：“他流血了。” 秦嘉淮扯了扯唇，笑得有些凉：“谁流血了你都给是吧，你的创口贴就这么不值钱？” 楚瑶认真想了想：“一块钱五个。” 真，很不值钱。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直接绕到前面，坐到他俩中间，亲手替沈砚白贴上创口贴。 沈砚白要不是手里抱着东西，不方便，他铁定不给秦嘉淮这机会。 “好了。”秦嘉淮从楚瑶怀里接过她买的东西。 楚瑶问：“你怎么来了？” 秦嘉淮：“答应过你会来帮你的，我不会食言的。” 他只是当时突然收到未来女儿的留言。 女儿还跟他说了，老陈的那个花瓶，落入坏人手里，导致师母未来都得癌症了，还有那么多畸形儿。 他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立马去找老陈。 老陈当时在开会，他就等了一会儿。 秦嘉淮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沈砚白。 耽误的这一小会儿，差点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很快，公交车到了。 三人走上去。 车上刚好就还剩最后一排三个连在一起的座位。 楚瑶过去坐中间，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 公交车平缓地穿梭在漫天的梧桐落叶中。 安静了一会儿，左边忽然传来沈砚白的声音：“你要听吗？”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把蓝牙耳机塞进了她的左耳。 女歌手温柔的嗓音，混着他手腕上淡淡的血腥味漫过来。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这是最近刚上映的一部电影《我的少女时代》的主题曲。 楚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但学校广播台天天都在放这首歌。 忽然，右边也塞进了一只耳机。 是秦嘉淮的歌单。 这边是男歌手低沉的嗓音。 “你问我，为什么顽固而专一，天下太大，总有人比你更合适。”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不值，可没选择方式，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这是今年上半年上映的电影《何以笙箫默》的主题曲。 虽然都挺好听。 但是，谁听歌要一只耳朵听一首。 楚瑶把两边耳机拿下来，还给他俩。 往后面一靠，闭上眼睡觉。 没一会儿，她还真睡着了。 车转弯时，她出于惯性，往沈砚白肩头偏了偏。 差点靠上沈砚白肩膀时，秦嘉淮伸手护住楚瑶的后颈，按到自己肩上，低声说：“靠这边。” 得逞后，他抬眼，看向沈砚白。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沈砚白也伸出手，想把她再拉回来。 明明一开始是偏向他的！ 楚瑶好像被他们俩的明争暗斗吵到了，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秦嘉淮推开沈砚白的手，眼含警告，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 沈砚白冷哼了声。 他不想吵醒她，但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等下车再跟秦嘉淮好好聊聊！ 第78章 以为学生时代的斗争很干净? 公交到站后，秦嘉淮让楚瑶先回班里去，说他还有事。 沈砚白好像和秦嘉淮达成了某种默契，也留下来没走。 楚瑶就拿着一包不重的东西，先回班里去了。 过了会儿，没等到秦嘉淮回来，却等到挂了彩的盛荣。 楚瑶往前面靠了靠，问他：“你怎么受伤啦？” 盛荣重重叹了口气：“哎，真倒霉。” “我刚才在校外公交站那边，看见秦嘉淮和沈砚白好像要打架。” “我想去看热闹，不小心走太快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 “我按着地面想爬起来的时候，啊咦……”他皱着眉，发出了一声嫌弃，“不知道谁那么没素质，往地上吐口香糖，粘在我手上。” “我想把它弄下来，没想到弄得两只手都是。” “我就……我就去拍拍秦嘉淮和沈砚白的肩膀，一边把口香糖蹭他们身上，一边劝他们：算了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然后他们俩就一起揍我。” 楚瑶：“……”这个揍，是真活该挨。 她笑了半天才说话：“你当时应该唱歌的。” 盛荣：“为什么？” 楚瑶：“因为两军交战，不杀乐师。” 盛荣给她鼓掌：“还是你有办法。” 楚瑶看见他手掌真的被擦破了，还流血了，就从包里掏出两枚创口贴递过去：“给。” 盛荣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笑意温柔：“谢谢。” 虽然他觉得这点小擦伤不用创口贴，但是她给的嘛…… 秦嘉淮回班里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目光不由自主沉了几分。 原来她的创口贴，是每个人都有啊！ 果然是一块钱五个的不值钱的东西！ - 由于明天就是运动会了，所以班里牺牲晚自习的时间，做一做明天的彩排。 最后阶段，老陈也过来帮忙了。 他今晚特别兴奋。 帮大家裁剪道具时，又聊起了他家里那个古董花瓶。 “我们家丢失了快五年的古董花瓶，刚才警方跟我说找到了。” “我老婆已经联系上买家，要把那花瓶卖了，打算去多承包几块地，弄个草莓园。” 立马有同学嚷嚷：“老班，明年请全班吃草莓啊！” 老陈笑眯眯地点头：“那肯定的，到时候一人一斤！” 他看见秦嘉淮进来，老陈对他感激一笑。 明年请别人吃一斤，请你吃十斤！ - 次日，运动会正式开始。 楚瑶也报名参加了好几个项目。 这几个项目，还都和许轻云有对抗。 其实起初楚瑶对许轻云很有好感，觉得她好看，又温温柔柔的。 即使没正式打过交道，心里也很喜欢她。 但之前医院的事，她对许轻云没什么好感了。 所以比赛时，铆足了劲儿吊打她。 铅球比赛时。 许轻云姿势优雅，同学们沉迷于她的颜值。 “不愧是校花！扔铅球都这么好看！” 换楚瑶上，画风突变，眼神里满满胜负欲！ 她奋力一击，铅球砸出的深坑溅起巨大沙浪！ 同学震惊于她的力量：“卧槽！这腕力能单手掰钢筋吧！” 女子长跑。 同学呼喊：“啊啊啊许轻云跑步的时候，长发飘飘的好有仙气！不愧是校花！” 楚瑶甩了她大半截。 同学崇拜：“看得我热血沸腾！这才是体育精神！楚瑶加油！” “我还觉得楚瑶更清爽。许轻云披头散发的，不会加大风阻耽误跑步吗……” 跳远。 观众席也是响起两种惊呼。 一种是羡慕：“许轻云这个运动鞋好像是名牌限量款，网上都炒到五千块一双了！” 一种是佩服：“天呐，楚瑶这跳跃能力！这简直就是飞吧！” 一整天的火热赛事，很快落下帷幕。 原本这种校园集体活动，就是许轻云的秀场。 但这一次，风头全都被楚瑶抢了。 楚瑶还拿了好几个奖项，也为班里争了光。 - 比赛结束后，楚瑶去女子更衣室换衣服。 好巧不巧，又遇见了许轻云。 她忽然注意到许轻云的脚后跟在出血。 原来名牌鞋也磨脚？ 这个时候的楚瑶还单纯地以为，学生时代的竞争，是靠实力赢过对方。 比赛后，大家就不用剑拔弩张。 同学之间，还可以互相帮助。 她以前穿鞋子也磨过脚，知道磨破了走起路来很痛苦。 于是就从包里拿了两块创口贴递给她：“你脚破了，我有创口贴。” 许轻云倒是伸手接了。 她盯着创口贴看了会儿，又看见楚瑶那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嘲讽一笑：“破成这样怎么好意思穿来学校。” 楚瑶听出敌意了，也不让着她：“我的破鞋不磨脚。而且你穿名牌，不还是跑不过我？手下败将还好意思打击我。” 许轻云脸沉了沉：“我跳高比你多0.05米！” 楚瑶微微一笑：“我跳远逆风状态都碾压你！” “……”许轻云唯一一个赢过楚瑶的项目已经说过了。 实力上，她没有别的可说了。 她眼神冷沉地盯着楚瑶看，被楚瑶脸上的笑意刺得心里越发憋闷。 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被一个自己完全没放在眼里的人抢了风头？ 许久。 许轻云忽然笑了，走到楚瑶身边，炫耀地说：“我有爸爸妈妈哦。” 楚瑶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许轻云笑得更灿烂，用温温柔柔的语气，继续说。 “我爸爸妈妈都超级爱我，每年寒暑假都带我出国旅游，我去听我喜欢的明星的演唱会，买的都是第一排的票，你知道一张票多少钱吗？你长这么大见过明星吗？” “只要我开口要钱，我爸妈都会给我，从来都不问为什么。” “哪像你呀，爸爸死得早，妈妈不要你，还天天在学校赚钱，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奶奶年纪也这么大了，还能活几年啊，到时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孤零零喽。” 楚瑶紧了紧拳头：“你爸妈也陪不了你一辈子！” 许轻云笑了：“没事，以后我还会找跟我一个阶层的老公宠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吃苦。你呢？你不会觉得你可以和秦嘉淮在一起吧？” “秦嘉淮只是可怜你，你不知道吗？” “秦嘉淮的小叔是大马富商，他要回国发展了。江阿姨已经从医院离职了，入股了医药公司，她年收入很快就能涨到上千万呢。” “秦嘉淮的层级会越来越高，你们会越走越远。” “因为你的出生和家庭，已经决定了你这辈子的人生高度。” “你再怎么努力学习，将来也不过找个普通的男人，两个人奋斗半辈子买套房，累死累活养大小孩，老了再去当牛做马带孙子，这就是你这辈子能过得最好的生活。” “我和秦嘉淮这种阶层的人，都很瞧不起你，你知道吗？” 许轻云将手里的创口贴扔进垃圾桶，满脸的嫌弃：“几毛钱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卖人情。” 第79章 秦嘉淮带我去听演唱会 楚瑶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许轻云。 想不通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嘴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在她心上扎。 她想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她说得对。 这个狭小的更衣室，让她没有办法喘息。 她转过身，低着头从更衣室里出去，想去外面喘口气。 恰好有几个别的女生进来换衣服。 她们好奇地看着楚瑶离去的背影。 有个女生不明所以，转过脸问许轻云：“她怎么哭了？” 许轻云有些无语：“她拿刚才在赛场上赢过我的事嘲讽我，我只是和她斗斗嘴说回去而已，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同学难以理解：“啊？她承受能力居然这么差啊？” 许轻云点点头：“我听说，她也经常和她班上的男生斗嘴，越斗关系越好，不知道怎么跟我吵几句，就哭了呢？” 但也有几个女生，刚刚隐约听见许轻云嘲讽人家爸爸死了、妈妈不要她。 就算楚瑶真的因为运动会赢了而嘲笑她，她可以下次月考通过实力打回来啊。 在没有爸妈要的孩子面前，炫耀自己有父母疼爱，这性质就变了，真是…… 有女生忍不住想帮楚瑶辩解：“不是这个原因吧……” 许轻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就是这样的……可能她只喜欢和男生吵着玩儿，却接受不了女生开玩笑吧。” 有人就算心里有意见也不敢说。 高中时代有一种霸凌，是无声的。 她不会明确地要求同学去孤立某个人。 但因为她太有号召力。 只要她展示出对谁的不喜欢，别人就自动不敢跟那个人玩。 这是一种没办法明说，也没办法反抗的霸凌。 不想让自己变成受害者，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去反抗她。 - 楚瑶刚走出更衣室，班里就有同学过来喊她。 “楚瑶快过来啊，你帮班里拿了第一，大家商量要帮你庆祝呢！” 楚瑶隐忍下泪水，不想在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把负面情绪传给他们。 她转身，笑起来：“不用了，我运动量超标，一点都动不了了，现在想回家睡觉。” 同学总不好意思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庆祝。 就点头说：“好的，我过去跟大家说一下。” 不远处，秦嘉淮偏头看去，注意到她红红的眼角。 他若有所思一会儿，又看向女生更衣室。 看见有个女生从里面出来，恰好这女生的哥哥就在自己班里。 秦嘉淮就去找这个女生的哥哥，让他帮忙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 楚瑶一个人在公交站门口坐着发呆。 她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忽然发现有一些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走过来。 每个人都穿着漂亮的、蓬蓬的像小婚纱一样的裙子。 她们边走边聊，说今晚五月天会在附近的体育中心开演唱会，她们马上就要看见喜欢的明星了。 楚瑶忽然想到许轻云说的那句“你知道一张票多少钱吗”…… 她拿出手机上网查查。 她的手机是红米。 她本来觉得上高中也不用买手机的，但是奶奶有一天买菜的时候晕倒了，没及时联系上她。 她就咬牙从存款里面拿出七百多块钱，买了这部手机，希望能随时跟奶奶联络。 现在这个手机已经很卡了。 查询一下票价，卡顿了好几分钟才加载出来。 原来能坐的那种位置，一张票要一两千。 最便宜的、站在后面看的位置，一张票也要三四百。 是她和奶奶大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头顶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想去听演唱会？” 是秦嘉淮。 楚瑶立马按灭手机：“不要，太贵了。” 秦嘉淮抓住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听。” 楚瑶忽然想到许轻云说他们是不同阶级的话，心被刺了一下。 她使劲扯了一下自己的手：“我不要你请我。” 秦嘉淮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请，我带你去找免费的位置听。” 楚瑶好奇心被吊起来了，演唱会还有免费的位置？ 体育中心距离这边不远，两站就到了。 秦嘉淮带她去了体育中心外面。 有个高处的位置，能看见演唱会里面的大屏幕。 外面也好多五月天的粉丝。 楚瑶又看见了那些化着妆、穿着纱裙的女孩子。 她有些羡慕地说：“她们好漂亮。” 秦嘉淮微微侧着脸，垂眸看她，轻描淡写地说：“你也……挺漂亮。” 楚瑶有些意外：“这是你第一次放好屁。” 秦嘉淮：“……” 果然就不该…… 算了，她今天都被欺负哭了，让让她吧。 他忽然往楚瑶面前伸出手。 掌心里，是一支口红。 热热的，他攥了好久了。 他问：“你要不要也打扮打扮。” 问得很随意，不像是送礼物的样子。 楚瑶没接，反问他：“你哪里来的口红？” 秦嘉淮说：“我妈的。她接生过的产妇送她的，但她天天戴着口罩，也用不着。” 其实楚瑶有点好奇，加上看见这么多漂亮女生都化着妆，她想试试。 她的妈妈宋慧萍年轻时很漂亮，也化妆。 楚瑶还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很喜欢玩她的口红。 但她犹豫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要吧，我没带镜子。” 秦嘉淮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拧开口红，又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楚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秦嘉淮顿了顿，声音噙着低笑：“涂口红而已，又不是要亲你，你闭眼做什么？” 楚瑶：“……” 对啊，我闭眼做什么！ 她有些窘迫，偏开脑袋想躲：“还是不要了……” 秦嘉淮手上力道收紧，声音低低却强势：“别动，看着我。” 楚瑶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带着冷感，拿着口红在她唇上比划，神情好像在考试一样，十分认真。 他温热的气息，似乎也带着克制，轻轻落在她的睫毛上。 很快，他涂好了。 但为了完美，他用指腹轻轻擦开她唇角边缘一些涂偏的，把这种小事也调整到完美。 楚瑶催他：“你好了没啊？” 秦嘉淮不咸不淡地反问：“怎么，你有急事？” 楚瑶皱眉：“我脖子好酸啊，你怎么长这么高啊。” 秦嘉淮闻言，腰稍放低，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拉得更近。 楚瑶整个人瞬间被他的气息笼罩。 第80章 你们去舔马桶好不好 再靠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楚瑶心脏狂跳，觉得这样不对劲，猛地往后撤。 秦嘉淮的手在原地僵了僵。 他看着她唇上的色彩，并不算浓郁，是很适合她的淡粉色，没添多少成熟的女人味，反而更可爱了些。 他立即移开视线，将口红盖好，随手塞进她校服的口袋里。 “很好看，很适合你。” 楚瑶感觉耳根好烫，转身朝着风吹来的方向，故作镇定地瞎聊：“你小时候没我高的，吃什么长这么高。” 秦嘉淮哼笑：“放屁，我生下来就比你高。” 楚瑶：“你记错了！你小时候外号都叫……” 秦嘉淮猛地捏住她两腮，力道大得把她脸颊上的肉挤出两团。 他看着她瞪得圆圆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弯起眼角。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治她的好办法，就是让她的嘴巴没办法说话…… 体育馆里震天的呼喊声传来。 音乐会开始了。 秦嘉淮这才放过她，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从窗口看向会场里面的大屏幕。 这里音乐声不大，他们俩还可以边听边聊。 楚瑶随口问：“秦嘉淮，你是普通人吗？” 秦嘉淮嗯了声：“我肯定是普通人，不然呢？我是皇帝？” 楚瑶：“但是你家好有钱，你爸妈都好有本事。” 秦嘉淮：“那是他们赚的又不是我赚的，你赚的都比我赚得多，你比我厉害。” 楚瑶微微一顿，转脸望向他：“真的吗？” 秦嘉淮点头，转脸，与她对视：“楚叔叔是不幸发生了意外，要是他还活着，肯定比我爸妈厉害。你也会是被人宠着的小公主。” 楚瑶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安静地听着他说话。 他们是一样的普通人，他上学放学和她一样坐公交，吃饭的时候和她一起吃食堂，现在还和她一起在外面偷听演唱会。 他们俩是平等的。 根本就不像许轻云说的，有什么阶级差。 楚瑶突然觉得，今天的秦嘉淮真好。 虽然说话也没有特别的温柔，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和她吵架。 体育馆里的歌声传来，楚瑶的注意力被这首《步步》吸引。 “世界已灰飞烟灭，而爱矗立高楼间。” “生如浮萍般卑微，爱却苍穹般壮烈。” 她以前都不怎么听歌的，也不追星。 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乐队。 她望向秦嘉淮，认真许诺：“等以后我毕业工作了，赚了大钱，我请你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我带你坐第一排。” 秦嘉淮安静了一会儿，轻笑：“我记下了，你以后要是忘了，我会主动找你要债。” - 秦嘉淮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要进自家楼栋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嘉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许轻云。 秦嘉淮直接当没听见，反正他耳鸣还没好。 许轻云小跑过来，追到他身边说：“嘉淮，我妈妈从比利时带了巧克力回来，刚才想送过来给你，可是你家没有人，你现在跟我回家拿一下吧。” 秦嘉淮这才回头。 发现沈砚白也在，站在不远处等着许轻云。 秦嘉淮眼尾微垂，目光薄凉：“你以后……” 许轻云扬起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秦嘉淮：“不要再乱说话。要是嘴闲了，就去舔马桶。” 许轻云一怔。 沈砚白走过来，挡到许轻云面前：“秦嘉淮你有病吧，再怎么也不能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吧！” 秦嘉淮：“你也去舔马桶。” 沈砚白张了张口，准备要骂回去。 不过他还没出声，许轻云先嘴巴一撇就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是楚瑶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吗？” “不是，她一句都没提过你。”秦嘉淮毫无情绪地陈述，“拿自己有爸妈疼嘲讽别人没爸妈，真是贱得没边了。” 不等许轻云辩解，他又说：“还有，你让我班上的男生帮你偷我的日记本，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秦嘉淮说完，打开楼栋的门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将外面两个人隔绝开。 许轻云蹙眉：“肯定是楚瑶背后说我什么了！” 安静一会儿。 沈砚白忽然问：“那你呢？你真嘲讽过别人无父无母？” 因为沈砚白的妈妈是生病去世了，他爸爸和他都很爱妈妈，陪着妈妈走过人生最后的那一段，是父子俩永恒的痛。 别人要是嘲讽他妈妈什么，他真的会觉得恶意很大。 换位思考，要是有人这么嘲讽楚瑶…… 骂一句“舔马桶”，真的算是很温和的攻击了。 换他得动手的。 许轻云立即辩解：“我当然没有！我不知道楚瑶是怎么在背后造谣我的！沈砚白，你不是也被楚瑶给洗脑了吧？” 沈砚白若有所思一会儿，笑起来：“不会。要不是你让我去追楚瑶，我根本就不会和她产生交集。” 许轻云相信他的话。 因为沈砚白爸爸早年经常要找他爸妈复诊的缘故，他们两家还算挺熟悉的。 以后他还会继续转学，别人都是他的过客，只有自己和他关系最深。 许轻云问他：“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沈砚白漫不经心地笑：“对啊，当然。” 许轻云松了口气：“那我们的计划不变。” - 2025年。 楚瑶梳理着脑海中不断刷新的新记忆。 许轻云的那些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17岁的时候，别人用水果手机，自己用红米。 别人穿最新款的鞋，自己的鞋后跟都磨得短了，也舍不得换。 别人讨论新电影，自己从来都加入不到他们的话题，因为不舍得花几十块钱去看电影。 青春期心态稚嫩的时候，真的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自卑。 后来长大了，她忽然明白在许轻云的立场上，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这个社会口号喊的是人人平等，但其实人受到的待遇，真的会因为金钱和地位分为三六九等。 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自卑。 不管自己是什么处境，人格上都不弱于任何人，也绝对不会惧怕任何权贵。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关于秦嘉淮的。 她和秦嘉淮认识27年，做了三年夫妻，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第81章 秦嘉淮一语成谶 许轻云提到秦嘉淮有一个“大马的富商叔叔”。 楚瑶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秦嘉淮的爸爸是独生子。 仔细想来，她好像对秦嘉淮爸爸那一脉完全不了解。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秦嘉淮爸爸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的骨科医生，经常帮邻居老人们免费看病。 那时秦嘉淮和他爸妈关系也都不错。 但中间他们搬走了十几年。 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楚瑶也不清楚。 大学毕业后，他们俩确定关系，秦嘉淮只带她去过一次他爸妈住的地方。 那次就只见到了江阿姨一个人。 当时楚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都确定关系、甚至要准备结婚了，你都不带我见一见你爸爸呢？ 那时的秦嘉淮，在方方面面照顾她的自尊心。 他也在有意无意地避免让她在意他俩的背景差距。 让她感受到，他在任何方面都和她一样，就是个普通人。 让她感觉不到有任何的……阶级差。 楚瑶就想，可能秦嘉淮是想让她过得自在点。 于是就夫妻俩过好日子就行了，不需要和公公婆婆多接触。 现在一梳理，发现不是这样。 很可能，秦嘉淮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恨他爸了。 所以都不愿意带老婆和他爸见面。 楚瑶实在好奇，就在日记上留言： 楚瑶；【爸爸，你这个时候和爷爷关系好吗？】 这个点，秦嘉淮应该还在上课，一时没回复。 楚瑶就耐心等着。 除了这个疑点之外，还有一点楚瑶想不通。 第一版本的过去里，她和许轻云在那场意外之前，完全没有任何接触。 所以当时许轻云把获救的机会让给她，她就觉得，纯粹是因为许轻云善良。 但改到这一版，许轻云对她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 已经算恶劣了。 可她居然在最后关头，为她而死。 为什么呢？ 难道，她只是嘴巴坏。 但生死大事，她还是愿意自我牺牲？ 还有沈砚白。 是过去和现在，在冥冥中有自洽吗？ 上一版本，因为被网暴的事，被秦嘉淮截胡，她和沈砚白关系没有好转。 这一版，突然多了个沈砚白救她、为她受伤的情节，她又和他走上了老路。 这就导致，她和秦嘉淮，沈砚白，许轻云四个人的故事线，基本都没有大变动。 还是殊途同归了。 改来改去改了个寂寞…… “呜——”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楚瑶接起来，是快递，说送到家门口了。 楚瑶立马过去签收。 是师母寄过来的，一个泡沫生鲜箱，里面是满当当新鲜的草莓。 对了。 秦嘉淮把花瓶所在的地方告诉陈老师后，陈老师立马报案，当晚就在苏昌龙的住所找到了那个花瓶。 陈老师再拿出证书证明那个花瓶是他陈家的，花瓶很快就物归原主了。 之后陈老师就把花瓶卖了，卖得不多，但足够师母承包草莓园。 陈老师还说，第二年春天要请全班吃草莓。 他没有等到第二年春天。 但师母为他完成了心愿，第二年给全班都送了草莓。 而由于这花瓶是秦嘉淮告诉陈老师的，陈老师和师母对他都有一份感恩，这么多年每年都给他寄草莓。 哎，可是师母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已经不住这边了。 这些草莓……她就代为效劳，替秦嘉淮吃了吧！ 楚瑶刚把那一箱草莓搬回家。 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卢春华打过来的。 楚瑶立马接起来：“师母，我刚要找你呢，草莓已经收到啦。” 卢春华：“那就好，我就是想提醒你这个事的。” 楚瑶道了声谢，又问：“师母，这几年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小孩得脸部畸变？有没有人得癌症？” 卢春华短暂的怔愣，惊呼：“没有……但是瑶瑶，你为什么也知道这件事？” 楚瑶还没编好借口，卢春华就迫不及待地继续说下去。 “我……我清楚地记得一些梦境，我癌症快死了，好绝望，前路一望无际的灰暗……” “当时小秦还安慰我，说指不定有一天一觉醒来，一切都好转了。” “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就是突然一觉醒来，我健健康康的，我手里还有好大的草莓园！” “当然，我现在的人生也有遗憾，我老公死了……但现在的我，已经比得癌的那个结局好太多了！” 楚瑶等她激动完，才接话：“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咱们现在过得比之前好就行。” 卢春华笑了笑：“也是。” “瑶瑶，我说这些话你别笑话我，我没啥文化，平时就爱看小说，我还以为，我和小说里面的人物一样，重生了。” “真是奇妙啊，重生这种重大机缘，居然落在我这样的普通人头上了。” 卢春华说的这个理念，某种程度上而言，还真的挺对。 这些命运发生改变的人，确实相当于重生了一次。 一个小小的改变，可以让一些人整个人生都不一样。 也有很多做过恶事的人，重生后为上辈子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 比如那个开违规工厂、害了那么多人的苏昌龙。 楚瑶想到这茬，就随口打听了一下：“师母，当年偷走你家花瓶的那个犯罪分子苏某，你知不知道他咋样啦？” 卢春华噗嗤一声笑出来：“本来吧，他那个盗窃罪也没判多少年。” “但是他在牢里面还偷东西，和人起冲突，被打伤了，留下了病根。” “去年他死了，他老家就随便把他埋在了山头。” “结果今年我们村要发展农副旅游业，就把他坟在的那块地，扒了盖公共厕所。” “本来他家就是偷埋的，违规占用公共土地，所以他家人都不敢有意见。” 楚瑶也笑出来。 秦嘉淮一语成谶啊……还真把他坟扒了盖厕所了。 可见上一次，苏某找的算命先生也非常准。 女人真的都去他家门口排队了…… 两个人笑了会儿。 卢春华又怅然若失地感慨：“重生就应该弥补遗憾，我的人生已经比上辈子好太多太多了，只是我还是没办法救我老公……” 楚瑶知道卢春华沉迷看小说，对“重生”的接受程度，比对任何科学理论都高。 她就顺着她的话安慰她：“没事的，师母，也许陈老师也有机会重生，哪天你一觉醒来，发现陈老师好好在厨房给你做早饭。” 卢春华很振奋：“对！我这样的普通人都有重生机会，老陈还是个桃李满天下的优秀教师，也许他也能回到我身边来！”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家常，就挂了电话。 楚瑶洗了洗草莓，坐到桌边吃起来。 忽然发现，之前询问小秦嘉淮他爸爸的事，他有回复了！ 第82章 秦家的气氛好诡异 秦嘉淮：【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爸是我最尊敬的人，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医生，只想救死扶伤。我们一家人关系都很好……不过最近我爸妈有了点争执。】 楚瑶立马问：【爷爷奶奶为什么吵架呀？】 秦嘉淮：【因为我妈不当医生了，想去做科研，她和大学老师合作，加入他的科研集团。 今年（2015）获得诺贝尔医学家的女性医学家屠呦呦激励了我妈妈，她也想有这样的科研成就。 我妈妈让我爸辞去医院的工作，也转做科研，我爸不同意，他就想做医生。 北边山区有一个村，集中爆发了大骨节病，我爸还想去支医，要去扎根在那个村几年，帮村民治病。】 楚瑶忽然感觉，自己和秦嘉淮之间的一条矛盾，就和秦叔叔和江阿姨一样。 秦嘉淮和江阿姨一样，偏现实，更看重自身的成就和获得。 秦叔叔偏理想，秉持着医生救死扶伤的信念，追求的东西超出世俗欲望。 自己比不得秦叔叔这么有信念。 她有很重的私欲，就是扳倒栾家复仇。 对个人成就的欲望，没那么强。 总的来说，她理想还是大于现实的。 楚瑶回复他：【那爸爸，你一定是支持奶奶，反对爷爷，所以才会因此和他有矛盾吗？】 秦嘉淮：【嗯？没有。我支持父母做他们想做的事。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未来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和我爸之间有矛盾了？】 楚瑶：“……”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秦嘉淮：【你试探半天了，估计你也不知道……你一定要帮我查查，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我提前避免。我很尊敬我爸爸，我不想和他有任何隔阂。】 楚瑶：【好嘞！】 这么久以来，都是自己在利用秦嘉淮。 难得有一件事他要她办，她一定得办到。 马上就去找江阿姨问个清楚明白。 秦嘉淮又问：【师母的癌症有没有好？】 楚瑶：【好了！仅仅是因为你告诉了陈老师花瓶的下落，做了这一个微小的改动，那个坏人就开不了厂了！ 你的师母也没有癌症了，当地也没有畸形儿了，师母草莓园经营得很好，每年给我们家寄草莓，那个村子还发展成景区了！ 爸爸，我觉得我们在拯救世界！】 秦嘉淮：【这很酷。】 楚瑶：【没错！】 今天和他聊完，楚瑶也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 她和秦嘉淮一起，守护了陈老师的爱人！还挽救了好多家庭！ 对了，爸爸……呸……小秦交代的任务也要完成。 她马上给江玉满发了个消息。 楚瑶打出“江阿姨”……又赶紧给删了。 重新发。 楚瑶：“妈，嘉淮总是不愿意在我面前多说爸的事，看得出他们有事。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帮忙化解。” 这个点，江玉满在那边已经是晚上了，估计她快睡觉了。 不过还是很快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江玉满：“嘉淮难道愿意多说我？” 楚瑶心念一动……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确实。 秦嘉淮这几年也很少提到他妈…… 但是因为江阿姨在国外，秦叔叔在国内。 楚瑶就默认，他只是因为国内外的距离，母子俩才少沟通，没想过他和他妈妈也有问题。 江玉满：“瑶瑶，有一些事我们不提，不是想瞒着你，是实在难以启齿。” 江玉满：“但你是我们一家人，确实有必要让你知道。” 江玉满：“这阵子我要回国了，到时候你和嘉淮一起过来，我们一家人当面把所有话都说清楚。” 楚瑶回了个“好”，心里莫名其妙的担忧。 她之前心里还猜测，难道是因为秦叔叔当时坚持去支医，让秦嘉淮好几年都失去了爸爸的关爱，所以才有隔阂。 但现在看江阿姨说得这么严重……肯定不是小事。 一切就静等揭晓答案吧。 手机上忽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是汪平在群里发的。 让大家今天没事的话，都去体育馆开开眼。 今天有个科技高峰论坛在体育馆举行，全世界的高科技都在那边展示。 内容部可以看看有没有新科技新闻发。 广告部还可以拉这些科技公司打广告。 楚瑶也打算过去开开眼界。 她看着桌子上这一框草莓，有点想带给同事吃，但又害怕…… 当年许轻云给她留了一个很重的心理阴影。 自己以前虽然穷，但并不吝啬。 书包里一直带着创口贴止血药，同学要是受伤她都会帮。 奶奶做了好吃的，自己也愿意带去学校和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分享。 但自从许轻云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好意扔到垃圾桶里后，她就开始害怕了。 害怕分享奶奶做的好吃的，大家会不会嫌弃，会不会觉得便宜，会不会也转脸就扔垃圾桶？ 犹豫半分钟，楚瑶还是决定把草莓带去和大家一起吃。 她喜欢跟对自己友善的人分享。 而且她也经常吃同事给她的酸奶、车厘子、红枣…… 哪能天天当伸手党，只拿不给？ 她把生鲜箱里漂亮的、大个的、熟度中等的，都挑出来，洗干净，带去会场。 - 到会场的时候，大家正好都在休息室吃午饭。 这个休息室是公用的，好多别的媒体也在。 楚瑶把那盒草莓从包里掏出来。 郑文博惊呼：“好香甜的草莓味，小楚姐姐你给我们带草莓啦？” 楚瑶打开盒子：“对啊，我师母刚从她的草莓园里摘得，早上才寄过来，带给大家尝尝。” 大家都纷纷主动伸手。 “哇，好大个的草莓！” “谢谢小楚姐姐，你是天使！” “我还以为这个季节草莓都下市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新鲜的，瑶瑶，你师母的草莓园远不远啊？我周末带团团圆圆过去。” 楚瑶：“就在城北，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韦悠看见大家都在吃，她也拿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包着一颗拿出来，观察了一会儿，也吃了。 很快，那些草莓就被分完了。 楚瑶很开心，去洗手间洗盒子。 结果就听见…… 拐角处传来韦悠跟杨美吐槽的声音：“那些草莓都是她吃剩下来才带给同事的吧，就知道小恩小惠收买人。” 杨美知道吃人嘴软的道理，尬笑了两声没说话。 楚瑶啧了声，不愧是许轻云妹妹，这行为逻辑也太像了。 嫌弃的话，你一开始别要，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吗。 主动去拿，吃完了还嫌弃。 17岁的自己因为自卑，被击溃得体无完肤。 27岁的自己可不会惯着。 楚瑶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阵忙活。 第83章 瑶瑶，我永远给你撑腰 楚瑶回到休息室。 韦悠也回来了，还在和杨美说说笑笑。 过了会儿，忽然有个外卖员走进休息室。 大喊：“韦悠嘴咋这么臭？谁是韦悠嘴咋这么臭？韦悠嘴咋这么臭，你点的口香糖到了。” 所有人都看向韦悠。 韦悠刷的一下脸色发白。 她怕自己不吱声，这个外卖员就一直在这里叫。 只好走过去，一把夺过**袋装好的口香糖。 外卖员就先走了。 韦悠想看看这个外卖是谁点的。 结果看见这个外卖订单上面写着备注：“由于休息室里面人较多，到了请大声读我的id。” 名字留的就是“韦悠嘴咋这么臭”。 现在的外卖号码也是有保护的，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给她点的。 但她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 她回头，目光冷冷扫向楚瑶。 楚瑶当做没看见，低头点击打赏骑士。 韦悠百分百确定就是她干的！ 她打算过去质问楚瑶。 汪平忽然说：“今天科技圈最重量级的大咖过来了！大家不要错过，快去会场中心！” 大家收拾收拾，纷纷赶过去。 韦悠也只好先咽下这口气。 大家到了会场中间，看见汪平口中的重量级大咖。 正是楚瑶的老朋友，盛荣。 他平时是散漫随性的，今天办正经事，也穿了身西装，衬得他轮廓硬朗、身姿挺拔，此刻正站在台上，介绍智合的新技术。 这项技术，是非常值得反复报道、值得过一阵子就上一次热搜的。 因为以前，这项技术由老美牢牢把控。 国内也做过不少，但对老美做的那个模型而言，就等于是小学生水平。 但智合的华人工程师团队做的这个，已经完全媲美老美的技术水平。 更重要的是，老美的那项技术是保密的，普通人用它的产品都要花钱。 智合的华人团队做的这个，完全开放源代码，任何个人和企业都可以随便拿去商业化，微调或者开发新应用。 直接打破了老美的垄断。 台下爆起一阵掌声，楚瑶也跟着鼓掌。 为盛荣，也为自己和小时候的秦嘉淮。 他们俩真是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四舍五入，等于他们俩改变了世界科技格局！ 之后就是媒体采访环节。 科技圈的事，一般都是袁楠负责，楚瑶就先走了。 她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新科技。 忽然，又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就是那个口头禅是“回家生孩子吧”的前任领导方翔。 估计方翔业绩压力很大吧，现在带着他的组员在这边做采访，还顺道拉广告。 “你看看，这是我们团队近期的报道，广告无形融入之中……” 方翔给一个智能汽车公司看他们的成就。 楚瑶本来都打算走了，听见他点开的那段报道，又立即返回！ 细看一下……果然！ “无耻！”楚瑶低声骂了句。 身后忽然响起盛荣的声音：“怎么了？” 楚瑶回头，问他：“你采访结束了？” “那个让我助理应付就行了。”盛荣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怎么你了？” 楚瑶：“那边是我上家公司的领导，他现在展示的那个视频，是我之前做废掉的报道，我查一半发现当事人在撒谎利用我，我就给删了，没想到会被他们修改配音，拿出来继续用！” 太恶心了！ 楚瑶做的这个报道，是一个穷苦青年出了车祸，讨保险，保险公司不愿意赔偿的新闻。 本来楚瑶是很愿意为普通人发声，对抗保险公司的。 但经过调查，楚瑶发现这个青年真的就是骗保，而且他穷苦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游手好闲。 她就把之前调查的资料全给删了。 但是当时方翔就跟她说：“这个案件现在都已经有热度了，你怎么能不报？你知不知道新闻的三要素是什么？” 楚瑶说：“真实性、时效性和准确性。” 方翔拿着一本杂志就敲她头，说：“错了！流量时代的新闻三要素，是断章，取义，搞对立！” 结果他现在就真的在这么做！ 还拿她做到一半的东西弄虚作假！ 而且楚瑶明明记得，自己离职的时候，把所有文件都删除粉碎了。 没想到居然还会被他们弄出来利用！ 嫌她会生孩子把她逼走，一毛钱没赔给她就算了，还要剥削她的剩余价值！ 盛荣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别气别气，直接上，拆穿他们。” 楚瑶：“可当时我发现是虚假的就全都删了，现在没有证据。” 盛荣安抚道：“没事，我帮你。” 他直接走到那个汽车公司的负责人面前。 对方认出了这位科技圈新贵，立马笑着和他打招呼：“盛先生，对智能汽车也感兴趣？” 盛荣也礼貌微笑：“确实有兴趣，回头咱们可以慢慢聊。我现在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正在跟你们聊的这家媒体口碑不好，经常弄虚作假。” 方翔本来还笑眯眯地打算和盛荣打招呼。 一听这话，他笑容僵了：“哎你不要乱说啊！大佬，咱们无冤无仇，你不要害我们啊。” 盛荣低头看了一眼方翔的电脑，上面播放的正好就是楚瑶删除的那段不实新闻。 “这段就是合成的。”盛荣直接拿出一个优盘，“我正好带了声纹分析软件，可以检测试试。” 方翔心虚，也相信这种科技大佬，真有本事一下子就识别出来视频造假。 他只好承认：“我们是修改了一点……” 汽车公司的负责人立马说：“抱歉，我看这个合作，我们还要再考虑考虑。” 谁都不会跟这种弄虚作假的媒体合作。 将来这个媒体口碑崩盘的时候，他们花的钱不就全都打水漂了。 方翔知道对方给面子才说再考虑，他要再纠缠下去也是丢面。 只好顺着台阶下：“那成，那您先考虑。” 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走远，盛荣才朝楚瑶招手：“瑶瑶，过来。” 楚瑶走过去，给对方递上名片。 盛荣帮忙介绍：“广告合作可以考虑他们，《枫浦日报》是良心媒体，口碑极好。” 汽车公司的人又惊又喜：“什么？《枫浦日报》？我小时候家里订过，童年回忆啊！” 楚瑶得体微笑：“现在也在转型，线上影响力增幅很快，可以考虑考虑。” 对方点头：“好，绝对优先考虑你们！” 楚瑶并不负责广告这块，也不知该聊什么。 就说要去别的地方参观，和盛荣一起离开了。 盛荣眉眼微垂，看着她问：“不气了吧。” 楚瑶嗯了声，点点头：“谢谢。” “别客气。”盛荣眼中笑意温柔，“瑶瑶，我永远给你撑腰。” - 不远处，邹杰撇嘴，小声跟方翔吐槽：“方总，我没骗你吧？你看他俩这关系，啧啧。” “上次我去采访这个工程师时，本来我聊得好好的，最后被楚瑶截胡了，也不知道楚瑶这段时间做了那么多大报道，是不是都是睡出来的！” 方翔冷笑：“女的赚钱就是容易。” 楚瑶路过时听见这话，立马朝他俩走去。 第84章 寂寞的时候，我就去找鸭 楚瑶拦着他俩就骂：“哪有你们赚钱容易啊，你们前后都能卖！” 盛荣笑着补刀：“那他们一定卖得很努力，因为太丑了要薄利多销好吧。” 方翔是当领导的中年人，拉不下脸在这里和年轻人吵架，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邹杰也尝试过这两个人的厉害，只敢背后蛐蛐的，赶紧走了。 两个人走远。 邹杰笑眯眯地讨好方翔：“方总，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方翔没说话。 他最近压力大得头发都快掉没了。 自从楚瑶走后，他这个组的业绩，断崖式下跌。 新招聘来的这个邹杰什么东西，每次都让他空欢喜！ 去做兴建集团的报道和广告，兴建负责人陆兴泽进局子了。 去做安康新院区的报道和广告，安康医院院长进局子了。 他是不是瘟神啊？ 是不是克他啊？ 等招到新的，就把这个邹杰给开了！ - 楚瑶跟着盛荣继续逛科技展。 差不多都看完后，两个人去休息区休息。 楚瑶坐在桌边，拿着笔记本，低着头记刚才感兴趣的东西。 盛荣端着杯水，喝了一口。 低头瞥见楚瑶的聊天软件列表上，置顶的居然还是秦嘉淮。 之前她不是把他给删了吗，这怎么加回来还重新置顶了。 他眸光微动，又若无其事地问：“你还打算和秦嘉淮破镜重圆啊？” 楚瑶的笔尖微微一滞：“当然不是。” 修改过去，让她的未来充满了未知。 不知道改到最后一个版本，她和秦嘉淮的身边都会是谁。 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盛荣浅笑：“那你为什么不找新男朋友？是要为他守寡吗？” 楚瑶抬眼看他，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找鸭子。” 盛荣忍着笑：“你倒也不用这么骂秦嘉淮。我觉得以他的人格，就算是感情破裂，也不耽误做朋友的。” 楚瑶一本正经地说：“我这次真的没有拐弯抹角地说秦嘉淮是男模，我是说我真的花钱找鸭。” 盛荣：“真的吗，我不信。” 他从小就知道她语出惊人，但实际上她胆子不大，不可能有勇气找鸭的。 再说她身边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的是。 他自己就长得挺帅的，秦嘉淮也长得爽爽的，阴暗的角落里那个姓沈的也虎视眈眈。 她想找男人勾勾手就免费来了，不至于去花钱找。 “真的。”楚瑶压低声音说，“我上次还和那个鸭合照了，他上半身穿制服，下半身光着，可刺激了……你要不要看我和他的照片。” 盛荣：“看。” “我现在就发给你。”楚瑶拿起手机，背过身，发给他，“你得等我走了再看啊，我有点不好意思。” 说完她立马把自己的笔记本装起来，拎起包拔腿就走。 盛荣等她走远，立马拿出手机看她发来的照片。 结果就看见……是楚瑶在迪士尼乐园拍的合照。 她旁边是穿着海军制服、下半身没穿的唐老鸭。 她的形容还真贴切。 真·制服·半裸·鸭。 盛荣无语到想笑。 服了她了…… 不过这应该还是几年前的照片吧，比现在青涩些，笑眼弯弯地看着镜头。 给她拍照的人，是秦嘉淮吗？ 那时的她看着好像很幸福……这些年他们俩经历了什么，怎么好端端地要分开？ 手机忽然跳出妈妈的电话。 盛荣接起来。 “小荣啊，你待会儿工作完了没啥事吧？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护士，比你小四岁，年轻漂亮还铁饭碗！” 盛荣：“我不要。” 他妈妈劝道：“不要这么排斥，你都二十七了，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可以试着接触接触。你好多女同学这个年纪都离得了，你也不想以后找二婚的吧？” 盛荣：“想的，妈，想的。” 他妈妈马上明白过来了：“你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是谁？” 爸妈都不知道楚瑶已经和秦嘉淮离婚了，但他们俩都非常喜欢秦嘉淮。 要是自己直说，会被爸妈揍。 所以盛荣就说：“也不是……” 他妈妈劝：“你还是来一下吧，人家小姑娘非常积极，下午就在做准备了，就算你不想，你也见一面，这是礼貌。我把地址发给你。” “哎，妈……” 对面电话已经挂断。 下一秒就收到了他妈妈发过来的约会餐厅。 盛荣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一想……也可以利用起来。 他立马给楚瑶打电话：“我今天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听到那头肯定的答复，盛荣眼角弯起。 就知道她不会拒绝。 - 一个小时后。 两个人来到相亲的米其林餐厅。 约的女生还没到。 盛荣和楚瑶坐在一边，两个人正在商量策略。 “待会儿她过来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我相处多年的兄弟，任何女生都接受不了男人还有个女兄弟，她就会知难而退……” 楚瑶点点头，正要应下，手机忽然响了。 “生如浮萍般卑微，爱却苍穹般壮烈……” 楚瑶一惊，心脏漏了一拍。 对了，这也是这次过去的改变，导致的一个微小的改变。 自从秦嘉淮当年带她在外面听演唱会后，她就把秦嘉淮的来电铃声换成了这首歌。 单独设置成他一个人的，只有他有。 她接起来。 那边秦嘉淮问：“在哪儿？” 楚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下意识就瞎编：“在超市。” 秦嘉淮声音有些沉：“背景音里的小提琴《卡农》，不像是超市会放的。” 楚瑶还想胡诌来着…… 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啊？ 都离婚了。 而且自己又没跟盛荣干嘛。 她就老实交代：“我和盛荣在体育馆附近的一家米其林餐厅，你也要来？” 秦嘉淮没说来不来，就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盛荣好奇地问：“你们都离婚了，他怎么还老纠缠你啊？” 楚瑶叹了口气：“我有一个……我觉得不怎么严重，但别人都觉得很严重的心理病，需要监护人。离婚的时候他给了我一沓文件让我签，里面有一张监护人协约……” “你病了？什么病？”他关心地问。 楚瑶：“真没事，现在打工人谁没个心理病？我就是经常失眠。” 盛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他是你的监护人？” “对。” “那你俩现在……不是处成父女了吗？” 楚瑶一想……你别说，还真别说。 冥冥中，有些事，有点巧。 他们俩又聊了半天。 相亲的人还没来。 楚瑶都有些着急了。 “你约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盛荣也奇怪，正想问问他妈，忽然余光瞥见……落地窗外，秦嘉淮的车停了过来。 他动作还挺快。 盛荣眉眼舒展，唇角微弯，压低声音说：“我的相亲对象过来了。” 他忽然倾身，轻轻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笑一笑，瑶瑶。” 楚瑶一时没反应过来…… 排练的时候，没说有这一环啊？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忽然加戏，就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一股寒霜般的压迫感…… 第85章 你想脱裤子，还是想撒娇 楚瑶抬眼看去，也看见了秦嘉淮的车。 但他人并没有从车里下来，隔着暗色的玻璃，也看不见里面的他是什么神色。 楚瑶静默一会儿，惊讶地问盛荣：“你不是说相亲对象来了吗？你相亲对象是他啊？啧……国外留学十年归来就是开放哈。” 盛荣无语…… 楚瑶，枫浦市一种知名的木头，以她神奇的脑回路杜绝一切暧昧的可能。 忽然，楚瑶独特的手机铃声又响起了。 秦嘉淮不进来，在车里给她打电话。 楚瑶接起来：“怎么？” 秦嘉淮：“到我车里来。” 楚瑶：“不去。” 秦嘉淮：“别逼我进去，我不想公共场合没素质。” “……”楚瑶也不想。 而且他没素质的时候，是真的很没素质。 所以她挂了电话后，还是听话地站起来，跟盛荣交代了声：“我出去问问他要说什么。” 盛荣担心：“你坐上他的车，还会再回我这儿吗？” 楚瑶：“放心。我都答应你了。” 很快，楚瑶坐到秦嘉淮车里。 秦嘉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俩真是好兴致。” 现在楚瑶和他之间的核心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所以她潜意识里还是感觉，他们俩不应该在一起。 但一次又一次地修改过去，他们俩之间的羁绊越深，又让她的心忍不住向他偏，生出越来越多控制不住的情愫。 越是这样，她越是冷语相待：“你有事吗？” 秦嘉淮眼神里有些无奈：“新约的心理专家，这几天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提醒你去复诊？你都没看见？” 他拿过她随身携带的包，熟练地找出里面的药，仔细检查。 “都过期了怎么还不扔？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楚瑶盯着他出神，满脑子都是那年体育馆外听的演唱会…… 秦嘉淮说了半天，都没听她回复。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把掰过她的脸：“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他的手有些重，楚瑶忍不住喊了声：“疼……” 秦嘉淮倒是立即松开了手，但语气还是生冷：“别跟我撒娇。” 楚瑶揉揉下巴：“撒娇？我不会，我只会撒尿。” 秦嘉淮默了默，微挑眉：“撒尿需要脱裤子，撒娇不用，你选哪个？” 楚瑶一噎，瞪大双眼。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被他给难到了。 多么令她进退两难的问题…… 秦嘉淮抬手给她扣上安全带，那种管着她的家长感又出来了：“现在就跟我去复诊。” 楚瑶立马把安全带解开：“不去，我不会屈服于你的暴政。” 秦嘉淮微微蹙眉：“我暴政总比你暴毙强，你赶紧去把你的病给治好。” “不用。时间会治愈我的。” 也许不久后，自己就可以不药而愈。 楚瑶说完，就打算按开车下去。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前走过。 楚瑶猛地缩到座位底下。 她这个举动明显是看见不想看的人了，秦嘉淮朝车窗外看去。 原来是程依依。 秦嘉淮随意问：“怎么，你怕她？” 楚瑶：“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和她正面接触……” 而且，还特别好奇她今天过来干什么，想悄悄观察观察。 因为程依依今天的穿着打扮特别的奇怪…… 她以前穿的都很时尚，妆容也很浓郁。 今天却只化了淡妆，穿了以前从没穿过的素雅长裙。 楚瑶感觉事有蹊跷。 她悄悄往车窗外看去。 眼睁睁看见程依依走进餐厅，坐到了盛荣的对面。 天呐？ 来跟盛荣相亲的人，居然是程依依？ 可是，盛荣说，据他妈妈那边获得的资料，来跟他相亲的是个公立医院护士啊。 楚瑶早就和程依依掰了，很少有接触了。 所以他们这边故事线的修改，已经完全不影响程依依什么了。 她的命运一直都没变，做主播进黑公会，还赌钱欠了一屁股债…… 现在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公立医院护士？ 太古怪了！ 那边的盛荣已经和程依依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盛荣又拿起手机。 下一秒，楚瑶的手机上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盛荣：“相亲的人已经到了，你快回来。” 楚瑶：“我不能过去，那个人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盛荣：“什么？居然这么巧。” 楚瑶：“嗯……不过据我所知，她虽然上过一个民办卫校，但这么多年都没做这一行，怎么可能突然去公立医院做护士？我隐约嗅到了大案要案的味道。” 楚瑶：“你能不能发挥你的美男计，帮我打听打听，她是不是真的做护士了，在哪里做的护士。” 盛荣：“[ok]，帮你录音。” 楚瑶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就耐心等着他那边的结果。 秦嘉淮看她不打字了，就问：“去复诊？” 楚瑶：“不行，我现在心里有事。” 他就陪她在车里等了会儿。 楚瑶隔着落地窗观察，看见程依依笑容越来越大，神色越来越激动，看来对盛荣很满意。 那就妥了，她这个小公主对男人没有什么心机，哄哄她就什么都招了。 过了会儿，盛荣又发来消息：“你要问的问题我都帮你打探了，快给我打电话救我。” 楚瑶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盛荣马上借着要处理工作的由头出来了。 秦嘉淮也把车开远些，省得被程依依提前发现楚瑶在调查她。 过了会儿，盛荣过来了，直接拉开车门坐进来。 楚瑶回头问他：“怎么样？她是真的当护士了吗？” 盛荣点开手机录音：“你自己听。” 第86章 好兄弟就该一起伺候老婆 楚瑶快速将录音听完。 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程依依用炫耀的语气说：“其实我本来不想当护士的啦，我以前也是做互联网这块的。” “但是我的家人都很疼爱我，他们觉得在医院工作稳定，就花了三十万给我在公立医院买到了一个护士岗位。” “叫健民县人民医院，虽然是个县医院，但枫浦交通发达，我平时上班也方便，坐地铁坐到最后一站就行。” 她是想炫耀自己被全家宠爱，炫耀自己家境可以掏出三十万。 殊不知已经暴露了犯罪事实。 这个健民县医院，属于二甲公立医院，事业单位，拿国家的钱。 楚瑶以前调查过别的“花钱购买事业编”的新闻。 有中介称“花十万给你搞到铁路编制”。 结果那种是收了钱就跑的，纯诈骗的。 程依依这波是被骗了，还是搞到真的了？ 要是被骗了，程家又损失三十万。 要是搞到真的了……那就大案要案了。 公立医院的护卫岗位，其实有非常严格的招聘流程的。 要资格审查、笔试、面试…… 结果程依依这种人，居然能花钱进去。 这医院可不是太刑了？ 而且县城医院，花三十万进，这什么时候能回本？ 县医院护士的薪水不可能很高的，除非有什么额外的收入，才能引诱别人花这么多钱进…… 楚瑶打算去程家一趟，各方面试探试探。 她转脸对秦嘉淮说：“过期的药我会换，复诊还是等我忙完，我先走了，你送他回家。” 说完回头跟盛荣说了声“再见”，完了就拉开车门下车了。 秦嘉淮欲言又止。 还是由她去吧。 其实她忙起来，他反而不担心。 她就是闲下来的时候最会胡思乱想，整夜失眠。 盛荣还隔着车窗跟她挥手：“瑶瑶再见，下次约。” 当然，他说这话时，也感受到了秦嘉淮方向投射来的不善的压迫感。 他丝毫不慌，从后排换到副驾座上，系上安全带。 秦嘉淮想到楚瑶交代送盛荣回家，就忍着没撵他下去，导航去他家。 车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 盛荣没话找话：“秦嘉淮，你觉得朋友之间分享欲重要吗？” 秦嘉淮应道：“怎么。” 他以为，盛荣是想让他分享什么秘密。 没想到他下一秒却问：“你能把你老婆分享给我吗？咱们这么好的朋友。” 秦嘉淮淡淡笑了声，也不恼：“你待会儿再问。” 盛荣：“为什么？” 秦嘉淮：“因为我现在在开车，腾不出手扇你的哔脸。” 盛荣沉默。 过了会儿，他忽然又说：“哎不对，我刚才用错称呼了，她又不是你老婆了。你吃什么没名没分的醋？” 秦嘉淮随口回道：“我和她什么名分你不配知道。” 盛荣笑了声：“不就是监护人吗？但我觉得这个名分比起夫妻，更像是父女……对不对，嗯？未来岳父？” “……”秦嘉淮眉梢微拧。 楚瑶怎么回事。 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但他表现得很平静，目视前方，话语一如既往不带什么起伏：“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再挑衅我，我还是对你这么宽容吗？” 盛荣：“为什么？” 秦嘉淮：“因为虎毒不食子。我对你永远宽容。” “你这话就挺不宽容了！” ……两个人就这么对轰了一路。 最后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了。 - 楚瑶现在已经来到了程家。 刚才她已经打过电话问过宋慧萍了，这个时候就她一个人在家。 正好方便她过来打探。 她按响门铃，很快，门开了。 “妈。”楚瑶走进去，递上手中的水果，“给你买的榴莲。” 楚瑶记得她以前爱吃的。 几年前的某一天，宋慧萍还给她打过电话。 在电话里跟她哭：“瑶瑶，我现在过得真的不容易，我只是从超市买了一牙掰开的榴莲，三十多块钱，被我公公婆婆骂了半天，说我过富太太生活……” 所以楚瑶毕业后，偶尔会趁着程家人不在的时候，给她买一整个榴莲过来。 宋慧萍笑着接了过去，招呼她：“坐，晚上就在这里吃吧。” 楚瑶：“不了，我就是工作路过这边，顺道来看看你……对了，依依怎么不在？现在她不在家搞直播了吗？” 宋慧萍思想还是比较简单的，没怀疑她有别的意图。 她一边开榴莲，一边回道：“她现在不干这个了，家里花了三十万，给她在一家医院疏通了一下，搞了个检查室的护士岗位。” 楚瑶眼神微动：“你上次不是说，你们赚的钱将将巴巴够给程依依还赌债吗？哪里来的三十万给她买护士岗？” 宋慧萍一僵，有些心虚，一时间没说话。 楚瑶意识到了，话语带着些试探：“你是不是把我爸娶你时给你的金首饰都卖了？” 爸妈结婚结得早，当时金价不到两百块钱一克，现在金价都涨到八百多了，估计能卖到三十万。 除了这个，程家没别的正规渠道来钱了。 楚瑶见她不说话，有些急，追着问：“你是不是把我爸给你定做的首饰，全给卖了？” 宋慧萍只好说：“那是我的个人财产，我卖了给女儿谋个事业，这不很正常？” 楚瑶的心难受的厉害：“那一套首饰，是爸爸当年省吃俭用、亲手画的设计图为你定做的。” “你当初和程家人一起来枫浦定居，问我借钱买房的时候，你说你再困难，都舍不得卖我爸给你做的那套首饰，我才借钱给你们的。” “怎么现在给程依依找个护士的工作就舍得了？” “再说那是我爸给你的，你怎么能拿去给别的男人的女儿花？你从来都没想过我困难的时候，花在我身上吗？” 宋慧萍越发心虚。 其实之前找楚瑶借不到钱，又着急给程依依还赌债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那套首饰卖了。 这一次给程依依买工作岗位的钱，还是程家人东拼西凑来的。 不过她不后悔这么做。 她语重心长地说：“依依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我们大人不给她筹谋，她就活不下去了。不像你啊，你从小就独立，不需要大人为你做什么。” 好一个不需要…… 如果有长辈可以依靠，谁愿意从小就独立？ 楚瑶紧咬牙关，提醒自己再难受也不要感情用事。 还有很多事，没试探出来。 她抿了抿唇，许久，压下情绪，继续问：“妈，公立医院招聘护士很严格的，我不是瞧不起依依，但她都没正式去医院实习过吧，怎么可能考得上？你们不会被骗了吧？” 宋慧萍见她没有追问金首饰的事，也松了口气，什么都老实招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为现在公务员、事业单位考试都很公平吗？这个是有方法的……” 第87章 她快爽死了 宋慧萍说：“那家医院空出来护士岗位后，就私底下开始竞价，岗位价高者得。” “我们买到岗位后，他们就硬性规定，这个护士必须要求筠城的城市户口、年龄23岁，身高体重都是完全按照依依的标准来规定的。” “枫浦市底下的县城医院，却要求隔壁市的户口，这一下子就刷掉八成的竞争对手了！” “然后还可以搞那个叫什么……什么结构化面试，不设置笔试，就不怕依依在笔试上分不如别人。” “依依很容易就考进去了。” 楚瑶一听就明白了。 她以前调查过类似的案例。 这就是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考试腐败中，常见的“萝卜招聘”。 一个萝卜一个坑。 坑空出来，立马为关系户量身定做一个招聘要求。 那些招聘条件都非常详细，详细到都不能叫招聘，叫寻人启事。 就差直接写身份证号上去了。 有些萝卜坑是程依依这种花钱买的。 有些萝卜坑是老萝卜的亲属……现在还会交叉蹲坑，就是我女儿去你手下，你儿子来我手下，避开审查。 也有的萝卜坑，按照规定，必须要笔试。 要是萝卜考不过正规考生，正规考生还会接到电话，劝他们放弃。 正规考生要是不放弃，占了萝卜坑，进去后肯定各种琐碎，有得熬了。 这个疑惑楚瑶是解了。 她还有一个事想不通：“但是，县城医院的护士赚不到多少钱吧？月薪三四千？你们花三十万，这得多少年才回本啊？” 宋慧萍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依依奶奶说，两年回本，三年血赚。” 既然她不清楚，楚瑶就打算回头现场去医院查查。 她想了想，又问：“这个工作，是程依依的奶奶介绍的吗？” 宋慧萍：“对啊，这个花钱是一方面，人脉也是一方面，那个医院的人事领导是依依奶奶的朋友，不然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呢！” 楚瑶点点头。 估计宋慧萍就知道这些了。 她便不多问了。 剩下的事，就去现场暗查吧。 但一想到宋慧萍把爸爸留给她的东西，都卖了给别的男人的女儿谋福利，楚瑶就对这个妈心寒。 楚瑶说：“妈，我现在真的很困难了，你跟程家人说说，尽快把买房时借我的钱还我。别逼我走法律程序。” 宋慧萍一愣，眼眶就红了：“瑶瑶，你也知道，这半年来咱们一家又是给依依还钱，又是给依依买工作……你现在要我们还买房钱，你要把妈-逼上绝路吗？” 楚瑶也吸吸鼻子，红了眼眶：“妈，我也不容易。你看程依依现在有铁饭碗了，我在企业随时会被开除，我还离婚了，还欠着车贷……” 楚瑶知道宋慧萍耳根软。 跟她来硬的没用，她也开始装。 其实当初借钱给他们买房的时候，这钱她都想过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但当时母女情还浓郁，加上妈妈对爸爸遗物的珍视，也让她感动，她还是借了。 宋慧萍只好说：“那我，我今晚回来就跟他们说吧。” 楚瑶点点头：“嗯，你尽快让程家人还我钱……对了，妈，为了你好，我今天问你依依工作的这些事，你千万不要告诉程家人。我先回去了。” 这次宋慧萍也没留她，自顾自在那里开榴莲。 估计是为了她向程家要债款的事生气呢。 楚瑶那个榴莲买的也不亏。 因为她以前找人脉问消息，也不会空手去，都要给钱或者是带礼物。 不然别人为什么要冒着被牵连的风险，给她透露线索？ 这榴莲就当是线人费了。 楚瑶转身出去。 刚出门，在走廊里听见，程依依和她奶奶邓秀香回来了，两个人边走边聊。 程依依开心地说：“今天相亲的那个男人年薪千万呢，样貌也英俊，等跟他结婚，我就把工作辞了，当富太太。” 邓秀香忙说：“那不行啊！你这个工作还没捞到多少好处呢，你捞够了再辞职！这个工作油水也可多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看见楚瑶，都不约而同闭上嘴，沉下脸。 程依依满脸敌意：“你来干什么？” 楚瑶没做声，含笑看了她一眼。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干什么了。 楚瑶径直朝着电梯走去，完全没理她们俩。 程依依切了声：“神气什么。” 程依依现在心里特别瞧不起楚瑶。 爱情上，楚瑶是个二手货。 事业上，楚瑶是在企业打工的，随时可能被裁员。 而自己已经进入事业单位了，还是个非常能赚的单位。 今天相亲的那个工程师经常上新闻，前途无量，绝对能让自己以后过富太太生活。 一想到自己方方面面吊打楚瑶，程依依都快爽死了。 - 第二天一大早，楚瑶就去暗访了健民县医院。 调查得还算顺利。 她走一遍检查流程，再和医生主任聊聊。 就已经查清楚，程依依花三十万买这个护士岗位，为什么会“两年回本三年血赚”了。 不过她还希望能在报道里面加入一些真实案例。 她现在就在门诊大厅寻找合适的采访对象。 缴费处，有一个中年女人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女人背脊佝偻，皱纹明显，从一个塑料袋拿出钱数来数去。 袋子里面全都是窝成各种团的、面额不一的纸币。 她数来数去，也数不够钱。 她身后还有很多人排队。 不过医院这种地方，大家都知道彼此有难处，没有任何人催她。 最后是收费的护士忍不住了，敲了敲台面：“能不能快点啊？没看见别人都在排队吗？这个年代还有人不会用移动支付，我真服了。” 楚瑶走过去，小声问：“你还差多少？我可以帮你给，但我需要你事后接受我的采访。” 女人连忙感激地说：“我还差一百块钱，谢谢……” 楚瑶替她给了。 女人拿上缴费单，跟着楚瑶到一旁去。 楚瑶刚要招呼她坐下，女人却直接要跪下。 楚瑶赶紧扶起她：“哎别，我不是说了，要你接受我的采访，这个算你劳务费，你不欠我，不需要这样。” 女人忍着泪，直直点头：“你问，你问，我什么都说。” 第88章 等我嫁给盛荣你就老实了 女人叫姚丫丫，是在健民县下面的村里面卖鱼的。 因为村里住的都是中老年了，所以她才不用线上支付。 她是来看头疼了，已经看了一个月了，还没查出来是什么问题。 楚瑶问她要就诊记录。 姚丫丫立马拿给楚瑶，也同意楚瑶拍照。 楚瑶一张一张拍下来，脸色越来越沉。 姚丫丫哽咽着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医院了，看完这次我就不治了，每次都要好几百的检查费，我实在是给不起了……” “我早上听两个护士在那边聊天，说她们做个高级的美甲，花了五百多块钱。” “我当时浑身麻了一下，我已经拿不出来五百块钱了，我不查了……可能我的一条命，就跟人家指甲盖一个价格。” “我也不是怪他们，我就是感慨一下……毕竟我的苦，又不是他们造成的，是我自己没本事。” 楚瑶面色沉重：“但你的苦就是他们造成的，你根本就不用一个月内照二十多次ct！” “而且你是来看头疼的，他们居然给你全身都照ct！” “ct是有辐射的，一个月照这么多容易致癌的！” 姚丫丫愣住：“啊？我不懂……” 是啊，这些人欺负的就是这种不懂又听话的人。 楚瑶将她的资料装好：“你有机会去旁边县医院查查癌症指标，旁边县我们也调查过，是正规的，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这些资料，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等这家医院违规的做法曝光后，上头一定会派人过来调查，到时候你直接跟上头汇报，让医院把钱还给你，还需要赔偿你损失费。” 姚丫丫连声应：“好，好……” 楚瑶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后续再互通结果。 - 晚上，枫浦日报官号又一则报道新鲜出炉！ “救死扶伤演变成医生护士的致富路！医院领导层互相包庇！公立医院也敢狱前蹦迪！” “患者起初只是头痛，却在一个月内，做了胸腹脊椎等等全身21次ct！” “更有患者三周内重复做了上百次血糖检查！” “科室主任被暗访记者询问时，竟然扬言，他的绩效在医院是垫底！” “记者询问副院长，什么时候公立医院还要求医生护士拉绩效了？副院长竟然回复：这都是出于对患者负责，才需要百次检查！” “此外，医院还存在‘萝卜招聘’行为，程某就花了三十万买到护士岗位……” 报道发酵，群情激奋！ 【卧槽，ct有辐射的！我们去正常体检，做一次ct，医生都提醒半年内别怀孕。这个患者一个月内做二十多次，这简直就是杀人！为了赚钱杀人！】 【公立医院的定义：国家出资举办，具有公益性质，不以营利为目的……你们这个县医院简直倒反天罡！】 【原来萝卜坑是这么填的啊，怪不得我们这种小镇做题家很难上岸。很心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家就算能东拼西凑凑到三十万，也找不到人脉把这个钱递出去……所以人和人的阶级，真的在人出生时，就固定了八成了，剩下两成可以靠运气搏一搏。】 【蹲一个后续！希望这个案子可以让事业单位考试规范起来，而不是被层层过滤，最终变成轻飘飘的“内部整改通知”。】 【枫浦，东方哥谭，一座充满了违法犯罪的城市……】 【这个楚瑶记者真的是很有种，又砸了多少人的饭碗，大家快来关注她！关注她的人越多，她越安全！】 官号涨粉的同时，楚瑶的个人账号也在不断涨粉。 楚瑶也一直在关注数据。 挺好，公信力无声无息地提升了。 将来撕栾家的时候，说话就更有分量了！ - 今晚楚瑶加班到很晚才从大厦出去。 刚走到停车场，程依依就冲了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衣服！ “楚瑶，你先把我奶奶的工作搞没了，又把我的工作搞没了！” “你是不是非要毁了我们一家人，你才甘心！” 程依依眼睛都哭肿了。 她还没有转正，就爆发了这个事！ 医院不敢要她，今晚就把她开除了！ 她想把三十万要回来，没想到收她钱的那个主任，动作那么快，晚上就不见踪迹了！ 怎么都联系不上！ 程依依从医院出来，家都没回，就直接跑来这里。 “要不是你做那个报道，我怎么会工作也没了三十万也没了！你把三十万还给我！” 明明是她自己心术不正，现在又来怪别人。 她果然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的错。 楚瑶都懒得和她讲道理，这种人讲她也听不懂。 她冷冷开口：“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程依依……确实不敢。 她也不是纯傻子，她看得出来楚瑶和秦嘉淮虽然离婚了，但两个人还有感情。 上次奶奶故意去骂楚瑶，想挨她一巴掌讹点钱。 可因为秦嘉淮的介入，什么好处都没讨到。 白白挨了打！ 要是自己真的打了楚瑶，也怕自己被秦嘉淮告到倾家荡产。 楚瑶见她没种真的做什么，就甩开她的手，直接开车走了。 程依依也怕骂她，会被她告。 所以一直等楚瑶车开远了，听不到了。 她才敢生气，对着楚瑶的车屁股大骂。 “有什么了不起！你别以为搞垮我的工作，我就没好日子过了！等我嫁给科技圈大佬你就老实了！我可不像你是没人要的二手货老女人……” 后面更是各种脏词往外蹦。 忽然，一道低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这样没用。” 程依依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长相柔柔弱弱的女人：“你是谁？” “是你姐姐的同事，也是……被你姐姐害过的受害者家属。”韦悠答道。 程依依皱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自从十年前和楚瑶因为偷镯子的事闹掰后，她们俩就没什么交集了。 她对楚瑶的一切都不太熟。 韦悠问：“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曾经害死过人？” 程依依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韦悠跟她分享起当年的事来。 第89章 沈砚白好骚啊 韦悠告诉程依依，楚瑶和许轻云当年的意外。 “那还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枫浦刚开春没多久，很冷，应该是零下吧。你姐姐贪玩，去冰面上滑冰，不小心掉进去了。” “枫浦一中的校花下去救她，但没有成功，两个人都溺水了。”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老师从旁边经过，跳下去救她们。” “本来老师是离校花更近的，但是你姐姐扯着老师的脖子，老师不得不先把她救上岸。” “你姐姐上岸的时候，还使劲踹了老师的脑袋……最终导致老师和校花一起溺水身亡。” “两个家庭都因为她而痛苦了十年，而她现在却事业有成，过得这么光鲜亮丽。” “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程依依眼珠转了一圈。 这么有意思的事，程家人居然都不知道。 这阵子，她的好人生不断地被楚瑶给毁掉。 而楚瑶却一直过得很好。 她没在网上公开露过脸，但她个人账号的粉丝都快五十万了！ 大家都夸她正义、热血。 狗屁！ 正义热血的人会为了自己活着，害死两个人吗？ 得给宣传出去…… 程依依想过，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放到网上去。 但她忽然又想起听妈妈说过，去年楚瑶报道过一个“权-色交易”的新闻。 别人为了报复她、毁掉她，就用ai换脸，给她做不雅视频。 没想到那个事情根本就没来得及发酵，就被秦嘉淮保存证据链，把所有参与的人都给告了。 带头做视频的，现在还在牢里面。 甚至转发的也都坐牢或者罚款了。 可见，网上发东西，看似可以随便说话。 但真遇见想追着不放的人，那些都是证据。 不过……私底下口口相传，总不会有证据吧！ 程依依知道，健民医院有好多人，都因为这次的报道而受到牵连。 她跟韦悠没有多聊，马上回家了。 到了家里，程依依立马打电话跟医院里那些人聊天。 控诉楚瑶是个多么道貌岸然的人！ 口口声声正义，其实她自己最恶毒！ 虽然这背后辱骂楚瑶，没办法给楚瑶带来多大实质性伤害。 但能宣传出去、让自己爽到也是挺好的！ - 楚瑶刚回到家，就收到了江玉满发过来的消息。 说她明晚就到国内了，让她带着秦嘉淮明晚一起去公馆住。 对了，这两天忙着工作，都忘记跟小秦嘉淮说一声他爸爸的事了。 她洗完澡，坐到床上，开始给秦嘉淮写信。 楚瑶：【爸爸，奶奶答应我明晚忙完工作，就跟我说你和爷爷的隔阂。你不要着急哈。】 秦嘉淮：【好。】 楚瑶：【你那边怎么样？最近爷爷奶奶还在吵架吗？】 秦嘉淮：【他们吵了两天后，也选择互相包容彼此的追求，我妈同意我爸年底去支医，我爸也支持我妈去做科研、开公司。相爱的人就是这样，即使追求有一些不同，也会彼此尊重的。】 楚瑶：【那爷爷奶奶岂不是要分居几年？】 秦嘉淮：【应该也不至于好几年。我爸要去的地方大骨节病多发，很多青少年都矮小畸形，长期骨骼疼痛……医疗和教育一样，都是在越偏远地区越落后。我爸会手把手将医术传递给那边的医生，等那边的医生上手，他就回来了。】 楚瑶由衷敬佩当时的秦叔叔。 同时也更想不明白。 一心救死扶伤的秦叔叔，受了什么刺激，转行做生意了？ 他手下除了一家生物公司和医学相关，其他都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 而江阿姨倒是不忘初心，一直在做科研。 秦嘉淮：【你最近心情好吗？有没有烦心事？】 楚瑶：【没有，我很忙，忙得倒头就睡。】 突然发现自己差点暴露，她又补了句：【因为忙着准备月考。爸爸呢？你最近好吗？】 秦嘉淮：【别的事就挺好，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沈砚白，叫我很生气。】 楚瑶：【为什么？】 秦嘉淮：【我看他不爽。我真的没见过这么骚包的男的。】 楚瑶：【他具体做了什么？】 秦嘉淮：【哎，这个语言表达不出来，得当面亲眼看他那个劲儿才明白。】 楚瑶仔细想想，沈砚白做过什么。 最近她倒是没有刷新过什么新记忆。 她只有在过去有很大变动的时候，记忆才会特别新。 新的就像刚发生一样。 如果全都是走老路，那对她而言也是十年前的事，印象不深刻了。 不过她依稀记得，当年的沈砚白其实…… 真的蛮帅的。 单眼皮，寸头，说话吊儿郎当，狂傲不羁，确实有很多青春期女生喜欢这一款。 让楚瑶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 一件是，几个班轮流打扫球场。 交接的时候，需要签字。 有一次恰好是楚瑶所在的班，和沈砚白在的班交接。 楚瑶拿着笔，问沈砚白：“签哪儿？” 沈砚白看着她笑，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上面有一条疤。 “签这儿，我早就想在锁骨上纹个名字，盖住这条疤了。” 最后楚瑶当然没有在他锁骨上签字。 她愣住的时候，笔被秦嘉淮夺走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秦嘉淮才觉得沈砚白骚包吧。 还有一件。 有一阵子流感爆发，学校大采购了感冒药，有空去校医那边领就行。 楚瑶过去领的时候，刚好碰见沈砚白在那边打游戏。 楚瑶当时和他关系，已经从敌对，转为还算熟悉的同学。 她就多嘴打招呼：“你是不是得流感了？” 沈砚白立即放下手机，走到她面前。 弯下腰，就要用额头碰她的额头：“你替我量量。” 楚瑶躲开了，没让他碰到。 当时她很是错愕。 他就近距离看着她，笑说：“一靠近你，我好像真的烧起来了。” 天惹…… 楚瑶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好骚包。 楚瑶给秦嘉淮留言：【爸爸，虽然你表达不出来那个劲儿，但我知道你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秦嘉淮：【乖。】 秦嘉淮：【你要永远站我这边。】 楚瑶：【那肯定呀。】 聊着聊着，楚瑶不知不觉睡着了。 只是睡了没多久，又忽然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坐起身，望向黑洞洞的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 第90章 秦嘉淮强势砍桃花 楚瑶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失眠了一夜。 她做这个工作，经常得罪人。 上次她有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时，一开始总安慰是自己太焦虑，想多了。 结果后来发现不是。 就是有人跟踪了她好几天，要找机会报复她。 不过当时秦嘉淮还在身边，他总能在危险发生之前，就让那些危险消失无踪。 现在一个人了，可得好好保护好自己。 白天出门上班前，楚瑶就在包里装了折叠甩棍，还有摄像头录音笔之类的。 到时候还能留下证据。 一路到了公司停车场，都平安无事。 下车时，突然收到了姚丫丫发来的消息。 楚瑶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站在车边点开她的消息。 姚丫丫：“楚记者，上面的领导真的来调查了，健民医院好多人都被带去调查了。领导也找我问话了，他们说可以先支付我去别的医院做检查的钱，我在健民医院花的钱，以后会还给我的。” 这个正常，肯定没办法立马就把钱还给患者的。 健民医院要先被查账。 一切查清楚之后，该还的就会还的。 就是估计流程会很长很长。 楚瑶回复：“那就好，希望你健康平安。” 她回完，装好手机，打算走。 忽然目光一凝。 拐角处，真的有个人阴恻恻地看着她！ 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那人又嗖的一下躲到柱子后面！ 停车场都有监控的，楚瑶知道这里安全，索性直接去找那个人。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昨晚是不是你在我家附近监视我？” 那人沉默一会儿，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楚瑶认出他来了……这是她暗访时，调查过的那个科室主任。 就是那个完全不觉得给患者重复做检查是错误、还辩驳说自己业绩比别人低的男人。 他一脸愤恨地骂：“对！就是我！我跟你这么久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很正义？以为你做的事情很对吗？” 楚瑶面不改色：“怎么？难道你们做得对？” 对方依然不依不饶：“我们也要养家糊口！都因为你，现在我们工作都要没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现在整个科室停摆，那些等着做手术的病人你负责？” 楚瑶一开始就知道，曝光这些事，必会导致很多人失去工作。 但这和之前安康医院的情况不一样。 安康医院是院长个人受贿，费用转嫁到医保里，但医生们并没有获利，他们是无辜的。 所以当时楚瑶会认为秦嘉淮说得对，不能牵连无辜人。 可健民医院情况完全不一样。 想到姚丫丫那只布满裂口的手，想到她在缴费处，一遍又一遍地数着皱巴巴的钞票，居然就是为了做21遍完全没有必要的ct。 这不止是吸血，是把患者的命当儿戏！ 所以这一次，楚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也厉声质问：“你养家糊口，就要拿别人的命来养？现在医院停摆整顿，也是你们的贪婪造成的！” “至于患者，你少道德绑架我，我已经看见卫计委发的声明，他们已经把患者转移到别的医院了！” “你在医院工作，难道不知道腐肉烂到骨头里，就连截肢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对方沉默几秒，辩驳不好，就不辩驳了。 他直接出言威胁：“你天天干这种事，到处得罪人，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瑶懒得再废话，直接拿出相机：“来，多说点，到时候都交给纪委听听。” 还拿死来威胁她？ 当年奶奶的事发生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了。 底层失语，中层失德，高层失格。 那个时候她就不要命了。 去告栾竞的时候，她的思想也走上过非常偏激的道路。 庭审时，她甚至偷偷在书包里藏了一把剪刀。 她想过，如果这个世道，真的不公正到了没有任何人能保护她们这种弱势群体的地步，她在离开法院后，就直接去跟栾竞同归于尽。 可没想到，法官居然判她胜诉了！ 她知道易法官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坚守公义。 也因为这位法官，她重新对这个世道建立了信心。 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坏的。 当时她就决定，她也要成为那样的人。 要像易法官当年守护她一样，也去守护千千万万看不见希望的人。 所以，她才不会怕到处得罪人。 那个男人对着她的镜头，果然不敢再说任何偏激的话了。 就在楚瑶打算离开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就你们这种人是最虚伪的，口口声声什么正义，什么公道，但其实你就是个杀人凶手，害死了老师同学，还有脸活在世上。” 楚瑶脚步一顿，直勾勾看着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男人冷笑：“你自己做的亏心事，就别怕别人知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本来都应该会是别人的！你不比我高尚！” 他并没有和她同归于尽的勇气，放了个狠话就转身走了。 楚瑶看快到上班时间了，也赶紧回公司去。 这种人法律会收拾他，不需要跟他浪费时间。 可今天楚瑶坐了半天，也没办法进入工作状态。 开会时都总是走神。 那个主任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来来往往。 加上她昨晚一整晚没睡，现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明明感觉自己很清醒，但就是集中不了精神。 简直要炸了。 索性她就跟上司请个假，去休息一天。 晚上江阿姨就回来了。 得好好休息，晚上才能去帮小秦办事。 - 从公司出来后，楚瑶直接去了心域。 安眠药都吃完了，要去让医生给她开点新的了。 而且心域的休息室很让她放松。 她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那边睡觉。 楚瑶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好，所以车速放得很慢，压在最低限速跑。 可还是控制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哐！ 车身猛地一震。 楚瑶回过神来。 才看见车已经撞到了绿化带上！ 交警很快走过来，敲敲车窗。 看见她一脸疲惫，脑袋还磕到方向盘红了一块。 交警就说：“你这状态不适合处理车祸问题，打电话给你家人或者朋友来接你吧。” 楚瑶点点头。 她拿出手机，第一想到的人就是秦嘉淮。 但忽然又想到那个主任说的……她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别人的…… 她的手指又划了过去，找到盛荣，打了他的电话。 电话刚通，那边就接起来了。 楚瑶立马问：“盛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出车祸了，你有没有空过来帮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一声冷笑打断。 笑声低沉，冷冽。 叫楚瑶一下子吓精神了。 这……这怎么那么像秦嘉淮。 那头笑了一会儿，淡淡开口：“他没空。” ……果然是秦嘉淮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依旧没什么情绪，楚瑶却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第91章 沈砚白怀疑有人修改过去 秦嘉淮说的是盛荣没空。 他自己倒是很快过来了。 他和交警沟通处理完罚款的事，又打电话报了保险。 楚瑶独自坐在路边的花坛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处理完。 她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刻忽然感觉自己像一个有人疼爱的小孩。 闯了祸，也有家长帮她收拾烂摊子。 果然在日记里的每一声爸爸都不是白叫的，就好像冥冥中给十年前的秦嘉淮埋了个种子，某天突然顶破冻土，痒痒地扎进她心脏最软的地方。 很快，车祸的后续处理好了。 车又拉去修了，楚瑶只能坐上秦嘉淮的车。 她说了自己要去复诊后，秦嘉淮说：“你终于知道爱惜自己了。” 听起来仿佛有些欣慰。 楚瑶看他导航的地址不是心域，立马阻止：“我不想去看你新约的专家，心域的所有专家护士都是我的熟人，我就在那边能睡着。” 秦嘉淮沉默片刻，一声不吭地调转车头去心域。 楚瑶放心了，靠在椅背上刷了会儿手机。 忽然想到一个事儿：“对了，盛荣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秦嘉淮目光沉了沉：“怎么，耽误你找他了？” 他语气凉飕飕的，叫楚瑶刚才心里那点温情突然就凉掉了。 好好好，对味，不愧是他。 楚瑶反问：“我找谁关你什么事。” 秦嘉淮冷笑了声：“证还没领，我们还不算正式离婚，这你就等不及了？” 楚瑶沉默几秒：“停车。” 秦嘉淮靠边停车。 楚瑶直接拉开车门下车，再重重摔上车门。 你拿什么身份这么跟我说话。 惯的你，傻逼。 她走远一些，掏手机想打车。 秦嘉淮手肘撑在车窗上，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楚瑶低头叫车，这才发现这附近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车单要排四十多分钟，这附近也没有公交地铁站。 她回头一看，秦嘉淮还没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马跑到车边，敲了敲车窗，一脸讨好地对秦嘉淮说：“你下来一下。” 秦嘉淮眼神戏谑，倒是配合地走下来：“怎么，知错了？” 楚瑶献殷勤地往不远处一指：“那边有条狗在拉屎，你快去吃热的，不然待会儿被它主人捡走了。” 关心他的营养需求，这就是她服软的方式。 秦嘉淮也没恼，他只是抓着她的肩，将她掉了个个儿。 然后，楚瑶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他屈膝用膝盖踹她屁股。 楚瑶愣住，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踹我，以前我们俩就算再怎么吵，你都不会踹我。甚至我打你，你都不会还手。” 秦嘉淮面不改色，垂眸睨着她：“我的错，我以前就该踹你。” “……”楚瑶没说话，默默回车上去了。 她感觉自己尾椎骨都有点发烫。 秦嘉淮也坐上车。 早踹早老实了。 - 到了心域。 楚瑶已经去候诊室等着。 秦嘉淮和远在外地教学的李教授沟通了一下，也查了很多沈砚白的资料，发现他很擅长医疗催眠，更擅长从潜意识进行治疗。 为了楚瑶能早日康复，他确实应该放下个人偏见，看看沈砚白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现在，他正在和沈砚白签一些声明。 秦嘉淮看完那些声明，开口：“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看见治疗时所有的监控视频。其他没意见。” 监护人提出这个要求也确实算合理。 沈砚白点头：“签字吧。” 秦嘉淮就拿起笔，在“医师告知声明”上签字。 很快他签完了。 沈砚白拿起来检查了一下。 监护人签字：秦嘉淮。 与患者的关系：已发生三年四个月零七天。 沈砚白气乐了：“……你有病吧？谁问你了？谁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生关系了？！” 秦嘉淮看着沈砚白的目光，十分轻慢：“嗯，对，她强迫我的，但我宽恕了她。” 说话的语气非常的欠。 “……”沈砚白明白了。 他好可怜啊。 十年了，他耳鸣都没治好。 - 沈砚白把重新签好的告知书收进办公室抽屉。 顺道，从抽屉的角落里，拿出一枚游戏币。 他推开诊室的门，手中那枚游戏币弹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又落回他的掌心。 他唇角弧度加深，带着笑意开口：“小瑶瑶，逃了半天，还是回到我手里了。” 楚瑶蜷缩在躺椅里看手机，闻言抬头看了看他。 她问：“我能换个人吗？” 沈砚白正常了些：“哎，别，我收敛点。” 他到她对面坐下，随口聊了聊琐碎的事。 “你和秦嘉淮为什么会在一起？” “友谊变质。” “为什么会分开？” “变回了友谊。” 沈砚白写下：还是不信任我，不愿意坦露真正的问题，避重就轻。 他又随意聊了聊往事。 楚瑶逐渐疲惫的时候，沈砚白忽然说：“我其实一直想为我当年的不辞而别道歉，对不起。” 楚瑶已经很困了，轻声说：“没必要。说不上谁欠谁。” 因为奶奶住院的那阵子，她真的是焦头烂额。 那时的宋慧萍还算不错，回来照顾她们了。 她每天去医院，给祖孙俩送饭。 楚瑶因为这件事，是非常感激这个妈妈的，所以之后赚了钱就一直在偿还这份恩……可宋慧萍其他什么也不懂，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 当时秦嘉淮又突然间不再关心她。 她怎么告栾家，怎么收集证据……都是沈砚白帮的忙。 虽然他最后不辞而别，在她没有依靠的时候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确实伤她很深…… 但是也抹不掉他帮过她的事实。 所以在这条故事线上，她也不怪他，因为他们两清了。 等救了奶奶，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他就是个纯路人了。 沈砚白看着她慢慢闭紧双眼，传来平稳又低微的呼吸声。 他放下手中的记录本，静静看着她。 当年，他一开始是带着恶意接近她的。 目的就是先追到她，再甩了她，狠狠地伤她。 他本来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 但接触后，却发现这小姑娘太难追了，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毫无任何破绽的秦嘉淮。 他都觉得自己肯定没机会了。 可没想到，老天爷站在他这边了。 在她人生最灰暗的那个寒假，秦嘉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自己也莫名其妙抢了先机。 追到后，他立马按照和许轻云之前承诺的那样，离开她。 之后的很多年，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是在某一天，突然一下惊醒过来。 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在她最迷茫的时候还要给她一击？ 想不通当年要那么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可当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和她的故事，就好像他第一次给她听的那首歌一样。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他每一晚都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而最近，他有了一些……很奇妙的经历。 他自己就是研究潜意识的，他知道梦境绝对不可能是那样的。 他有一个更奇幻的猜测……有人在冥冥中影响他的过去，还能反馈到现在。 如果真是这样，过去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他希望十年前的自己能争口气。 不要像之前那样。 占了天时地利，却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第92章 大揭秘!秦嘉淮神秘的爸爸现身 楚瑶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黑透了。 诊室里面就她一个人在，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她缓缓坐起来，脑袋还有点懵。 沈砚白忽然推开门进来：“你醒啦。” 楚瑶轻轻“嗯”了声。 沈砚白一本正经道：“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个男孩子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裆。 沈砚白：“……” 这老实孩子，还真得低头看。 他低笑：“不是，我逗你玩儿呢。今天的治疗结束了，你快回家去吧。” “行。” 楚瑶拿上手机，起身离开。 走到门边时，沈砚白转过身，从她身后抬手替她开门。 他和她挨得很近，近到楚瑶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多听听活人的心跳，不要总去想一个死人。” 他拧开门把手，送她离开。 - 秦嘉淮来医院接她。 楚瑶坐上车，开始查看睡觉期间的消息。 工作上没什么事，都顺利进行着。 此外盛荣还给她打了电话，发了好多消息。 盛荣：“你找我有事吗？我没接到，被秦嘉淮这个狗东西接去了。” 盛荣：“今天我去找他咨询一些法律问题，中途走开了一下，就那么一小会儿……”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楚瑶回了句：“没事了，已经处理好了。” 楚瑶再往下翻消息，很快找到了江玉满发过来的。 她已经回国了，正在往枫林公馆去。 楚瑶再看看秦嘉淮车上的导航，不是去枫林公馆的。 就提醒了秦嘉淮一下：“阿姨今晚从国外回来，咱们要去枫林公馆，你不知道吗？” 秦嘉淮：“我不去。你要去我可以送你过去。” 他态度坦然，没有多大的惊讶，显然也知道他妈妈今天回来。 但他一点都不开心不激动，甚至还不想去。 果然，上次自己猜得没错。 他不是和他爸爸有矛盾，他和他爸妈都有。 不过江阿姨说了，今晚一切都会跟她坦白，她就不问秦嘉淮了。 楚瑶：“行，我一个人去。” 秦嘉淮淡淡“嗯”了一声，重新选择导航，去枫林公馆。 楚瑶问：“那我等会儿见到他们，要提我们俩已经离婚的事吗？” 她之前和他做过口头协议，她不到处说他俩离婚了，他帮她保住他们的小媒体不再被栾家搞。 那之后，日报再报道什么，都真的没有被搞过了。 秦嘉淮：“不用。我们的事不需要让他们知道。” 楚瑶越来越好奇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很不明白，他们是你的长辈啊，为什么连结婚离婚的大事都不和他们说一声？” 秦嘉淮反问她：“你什么都和你妈说？” 楚瑶：“不会……我和她不怎么亲近。你呢？你的隔阂是因为什么？” 秦嘉淮神色淡漠，冷冷启唇：“他们，令我恶心。” 楚瑶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尤其想到，十年前的秦嘉淮，昨天才刚刚告诉他，说他爸妈关系好。 字里行间，都看得出秦嘉淮很喜欢他的爸妈。 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连这种词都用上了…… - 枫林公馆。 江玉满被丈夫秦明琮从机场接回来。 两个人许久没见，彼此都很是想念。 尤其是秦明琮，从接到人开始，就一直紧紧牵着江玉满的手，开车时也不松开。 如今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一起走进大厅。 大厅门口，站了两排身穿黑色西装的人。 在江玉满踏进来的时候，众人齐刷刷立正，朗声大喊：“大嫂好！欢迎大嫂回家！” 江玉满吓了一跳，转过身抬脚就踹秦明琮：“你想死啊！吓死我了！” 秦明琮笑眯眯地挨了打：“是他们自发要欢迎你。” 江玉满眉头紧锁：“你别搞这一套，小淮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原谅我们，你还这样，别他以后更厌恶我们了。今天瑶瑶也会过来，把坏毛病收一收！” 秦明琮笑眯眯地听她教训他，乖乖点头：“明白明白。老婆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我马上把他们训好。” 保姆上前，从秦明琮手里接过江玉满的行李。 江玉满先上楼换衣服去了。 秦明琮走到大厅中央，抬眼扫了一圈所有人。 刚才老婆面前乖巧的模样骤然不见，只剩肃杀的戾气。 秦明琮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找到楚瑶的资料，指给大家看。 “我儿子儿媳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尤其我这个儿媳。” “你看网上喊她什么？正义之光，枫浦冉冉升起的太阳，刺穿黑暗的利刃……” “所以你们得把**惯都给改了，不然我儿媳今晚就是来收你们的！” 众人：“懂了大哥！” 秦明琮尾音上扬：“嗯？” 众人：“懂了秦总！” 秦明琮尾音平缓：“嗯。” 这些年，秦明琮和江玉满都知道，他们俩和儿子儿媳的价值观有很大冲突。 所以两口子基本不介入儿子儿媳生活，过得就跟死了一样。 在生活上，因为不接触就不会有更深的矛盾。 在事业上……以后要发生什么事，互相不会牵连到彼此。 但一家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互不干涉地过。 今天，就到了坦白一切的时候了。 他们都希望，可以争取到两个孩子的谅解。 第93章 炸裂!秦家的秘密 秦嘉淮把楚瑶送到枫林公馆门口，真的调转车头就走了。 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回国，他竟然都不进来看一眼。 这叫楚瑶更加好奇，秦嘉淮和爸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独自朝着公馆大门走去。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迎接过来。 其中一个上前，张了张口，硬忍着没喊出那句“少夫人”。 大哥交代了，什么少爷少夫人，一听就是江湖人才喊的。 充满了封建思想。 当代文明人，应该喊“女士”、“小姐”之类的。 “楚小姐，这边请。” 楚瑶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跨了两个中式庭院，终于见到人了。 江玉满一直留的都是干净利落的中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气质还和当年一样温柔，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身材修长挺拔，五官看起来和秦嘉淮极其相似。 记忆里的秦叔叔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就是楚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秦叔叔看起来好年轻……好像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保养这么好吗…… 楚瑶过来的时候，他俩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挨得很近，一看就很恩爱。 秦明琮目光温和沉静：“老婆，我报名参加了最强大脑。” 江玉满嗤笑了声：“你读了几年书啊，还最强大脑。” 秦明琮也笑：“到时候我把我的恋爱脑掏出来，我吓死其他参赛者。” 楚瑶听到这话傻了眼。 江阿姨居然跟一个医生说“你读了几年书”？ 医生读书最多了。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而且楚瑶之前还以为医生夫妻私下相处都非常……非常严肃。 他俩怎么这个调调啊…… 尤其是秦叔叔，有种没脸没皮的感觉。 跟记忆中那个斯斯文文的秦叔叔简直两模两样了。 西装男过去汇报了声。 江玉满立马回头。 她眼神中本是泛着光的，但看见秦嘉淮没有过来，眼底的光又暗了些。 不过看见楚瑶过来，她瞬间又笑起来，朝楚瑶招招手：“瑶瑶，过来。” 楚瑶走上前，喊了声“妈”。 她又看向秦叔叔……按道理是应该喊一声“爸”才礼貌。 但可能是受秦嘉淮影响，那个字在嘴边打转了半天，就是没喊出来。 感觉自己好不礼貌…… 不过秦叔叔看起来也没有计较。 江玉满也没多说，问她：“嘉淮还是不愿意回来？” “嗯。”楚瑶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妈，你们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说他爸爸……” 江玉满明白，替她把难以启齿的话问出口：“说他爸死了？” 楚瑶不好意思地看了秦叔叔一眼，点点头。 江玉满苦笑：“他爸十年前就去世了，他……” 她微微一顿，看向身边的男人：“是嘉淮的继父。” 秦明琮坦然笑笑：“虽然他讨厌我，从来不认我，但我还是早就立好了遗嘱，他是我的唯一继承人。” 楚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什么？！ 以前她每次问秦嘉淮怎么不和他爸联系，秦嘉淮都说他爸死了。 她还以为她在骂他爸。 没想到他居然是陈述事实？ 江玉满继续说：“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七年了。” 秦明琮补充：“但是我喜欢我老婆三十年了。” 江玉满抬脚踹他：“你说我说？就你话多！滚回书房呆着去！我自己跟瑶瑶解释。” 秦明琮：“好嘞。” 他就听话地走了。 大厅里就剩江玉满和楚瑶两个人。 她把这些年来秦家发生的所有事，从头梳理给楚瑶听。 - 秦明琮，是秦嘉淮亲生父亲秦明璋的亲弟弟。 在很久很久以前…… 弟弟秦明琮十四岁，上中学，是个无恶不作的刺儿头，成绩极差，还天天打架斗殴。 哥哥秦明璋二十岁，读大学，成绩优异，温文尔雅，和弟弟是完全的反义词。 江玉满当时也是二十岁，和哥哥是医学院的同学，两个人互相喜欢。 哥哥很为弟弟的成绩头疼，想给他请一个家教。 江玉满为了接近哥哥，就自告奋勇去教弟弟。 弟弟在江玉满的教导下，真的学好了。 后来，江玉满大学毕业，和哥哥结婚。 弟弟莫名其妙闹脾气，不读书了，说读不进去。 挨了秦家长辈一顿打后，他一气之下直接跑去香江，投奔那边的一个叔伯。 那个叔伯有背景，手上还有个社团（黑-道）。 当时还没到1997年，香江还没有正式回归。 但一些有远见的人，已经知道回归这个趋势。 弟弟是个商业奇才，抓着回归的利好，带着社团转型，做金融做地产，做当时那边最发达的娱乐行业。 在正式回归后，社团已经彻底转型，成了正规集团。 后面弟弟又将生意扩宽到整个东南亚，成为那边首屈一指的富豪。 很快来到了2015年。 杀伐果断的弟弟已富贵滔天，但依然孑然一身。 菩萨心肠的哥哥成了受人尊敬的医生，还有个优秀的儿子，家庭和事业都很圆满。 哥哥开始追求更深层次的人生信念，要去北边偏远地区支医。 本来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可哥哥支医后不久，传来噩耗。 他失踪了。 江玉满立马带着儿子，去那边寻找。 他们在那边找了一个多月。 最后找到哥哥尸首的时候，由于北边年关天气寒冷，尸体还能看出是他，可却已经被野兽撕咬得七零八碎…… 警方调查说：由于一直冻在那里，已经推断不出具体的死亡时间了，但看得出头部遭过人为重击，显然是被人杀害后，抛尸在那边的。 最后案子调查了好久，也没找到凶手。 医院发了讣告，说秦医生是在支医过程中因公殉职。 他以前就和家人说过，要是他死了，他不需要墓地，不需要祭拜，不需要被人铭记。 他早就签过遗体捐赠协议，如果不能用来救助患者，就捐给医学院做研究。 江玉满忍痛完成他的遗愿。 将他残破不堪的尸首捐赠给医学院，用作法医学伤痕方面的研究。 事发没多久，弟弟得知此事，赶了回来。 他对江玉满说：“嫂子，以后让我照顾你和小淮。” “嫂子，我小时候就喜欢你，当年我就是受不了你跟我哥在一起，我才离开的。” 江玉满当然拒绝了。 刚认识他时，他还是个小孩。 他长多大，她都把他当小孩。 秦嘉淮也觉得他在侮辱妈妈。 他直接操起凳子，把他小叔砸得头破血流。 后面弟弟还是很关心母子俩，但都被母子俩拒绝，没有给他机会。 直到后来，江玉满的科研遇到了瓶颈。 资方不愿意再给他们机会，撤资了。 眼看一直以来的心血要付诸东流，江玉满不得不找到了弟弟。 他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嫁给我。” 江玉满想救自己的团队，也放不下自己的心血。 她答应了。 但秦嘉淮接受不了。 他的父亲是他心里圣洁不可侵犯的神。 他的小叔在他心里比不上他爸一星半点。 而且他提这要求，明明就是乘人之危！ 秦嘉淮告诉妈妈，她可以改嫁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秦明琮。 他是在爸爸尸骨未寒时，就觊觎妈妈的狗东西。 他得到她的手段也并不光彩。 当时秦嘉淮已经在上大学，他已经很有本事了，帮人家企业做顾问，赚了不少钱。 他让他妈妈别结婚，再等他几年，他可以赚很多钱，可以支持她科研。 但是江玉满没有答应。 她不能让团队里那么多人，跟她一起等下去。 所以，秦嘉淮从她改嫁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叫过她妈。 第94章 震碎小秦的三观 楚瑶听完江玉满的话，终于明白奶奶出事时，秦嘉淮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原来他去找他的父亲去了。 还看见他父亲……那样的惨死。 秦叔叔出事，和奶奶出事，赶在一个时间点了。 都是年关的那会儿，寒假开始之前。 期末考试时，他们就是打乱了分班考的，她就已经看不见秦嘉淮了。 寒假之后更是很难遇见。 秦嘉淮要处理的事，比她奶奶这件事耗费的时间更久。 原来并不只是她有难忍的伤痛，秦嘉淮也有。 他却默默咽下去，一个人全抗了。 江玉满已经眼眶通红：“上次见嘉淮，还是在你们婚礼上，他知道你喜欢我，所以当时还算给了我好脸。” “我这些年来，不主动和你说这些事，实在也是难以启齿……丈夫死了我改嫁他弟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楚瑶也回过神。 事情里还有很多疑虑她没解开。 她喃喃开口：“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秦叔叔换人了……他死在支医的途中，为什么都没有新闻报道？” 江玉满叹了口气：“其实当年医院表彰过他，新闻也报道过……但谁会记得一个医生的名字？大疫情才过去几年，那些因公殉职的医生，还有谁记得他们叫什么？” 楚瑶无话可说。 没错，疫情时她感觉那些牺牲的医生都好伟大。 她还转发，还为他们惋惜。 可是这才几年，她已经完全不记得那些牺牲的医生叫什么了。 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一个伟大的、死后都想着为医学付出的秦医生…… 也是这么被人遗忘了。 江玉满抬手，轻轻按住自己的双眼，挡住眼泪。 “当时我好崩溃，也很迷茫，我知道走出这一步，必会让嘉淮恨我，可我实在没办法……” 楚瑶低着头，想了许久。 忽然望向江玉满，问：“妈，你爱……爱现在这位秦叔叔吗？” 江玉满点头，跟她坦诚：“一开始是不爱，也怪他乘人之危……但现在，我确实爱他。” 楚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盯着江玉满，忍不住眼睛模糊。 江玉满连忙拿纸巾给她擦脸：“孩子，你怎么也哭了？你是不是也接受不了……我们这个关系吗？” 楚瑶摇摇头。 她忍不住想哭是因为难受。 难受是因为这件事，绝对做不到人人都满意。 秦嘉淮一直在帮她救人，她绝对也要帮他救下他重要的人。 这个能力在他们俩手上，他们俩需要把所有事情的优先级排序。 在秦嘉淮心中，他父亲的生命绝对是大于一切的。 所以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秦嘉淮，救下他的父亲。 但只要他父亲还活着，他的父母还会在一起。 他的小叔就只能是小叔。 如果这一次，一切进行顺利。 这对兄弟的命运将有极大变化。 哥哥将会得到他的生命。 弟弟将会失去他的爱情。 而江玉满…… 楚瑶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愧疚地说：“妈，你好好珍惜当下，和爱的人好好在一起。” 对不起，我和秦嘉淮都不是神，我们做不到事事都圆满。 我们要拆散你们了。 江玉满以为楚瑶纯粹是在安慰她，点点头：“好。” 她们俩聊了会儿，秦明琮过来催她们吃饭。 吃完饭，楚瑶就要告别了。 秦嘉淮不在，她一个人在这儿，怪尴尬的。 秦明琮和江玉满一起送她回家。 楚瑶坐在后排，静静听他们俩说话。 对秦嘉淮的这个小叔，她也不太熟悉。 比起记忆中温文尔雅的秦叔叔，他确实有股子亦正亦邪的流氓气。 但看得出，他真的好爱江阿姨。 很快到了地方，秦明琮回头说：“瑶瑶，我们俩就不跟你上去了，我知道小淮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我，就不去碍他眼了。” 他们还以为她和秦嘉淮住一起。 楚瑶没有多说，点点头，又忍不住提醒秦明琮：“秦叔叔，珍惜当下。” 毕竟……可能某天醒来，他的哥哥嫂子好端端的，恩恩爱爱的，是医学界享负盛名的伉俪。 而他，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秦明琮想了想，笑了：“我明白了。确实要珍惜当下，你也要珍惜当下。” 楚瑶点点头，和他们俩告别，先回家了。 秦明琮也开车回家。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着江玉满。 这些年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就和偷来的一样。 怎么能不珍惜当下。 - 楚瑶回到家，立马掏出日记本，将今天打探到的一切都告诉小秦嘉淮。 楚瑶：【爸爸，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要震碎你的三观。但我希望你不要怪奶奶，她并没有背叛爷爷，她当时走投无路……】 她把打听到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十年前的秦嘉淮。 写完后，过了许久。 日记本浮现出小秦嘉淮愤怒的笔迹： 秦嘉淮：【我小叔这个畜生！怪不得我每次见他都觉得他眼神怪怪的！他居然觊觎我妈妈！】 楚瑶：【爸爸，其实他一开始一直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在爷爷奶奶结婚后，为了压抑这份感情，他甚至背井离乡避开他们……所以他也不能算是坏人吧。】 秦嘉淮：【你……哎，这就是男女思想上的不同。这个对男人而言是不能忍的，要是有人觊觎我老婆那么多年，我要杀（划掉涂黑）我要闹的。】 楚瑶想象一下，现在的秦嘉淮端着一张高冷的脸去大哭大闹…… 这个真的想象不出来。 现在还是说正事要紧。 楚瑶：【爸爸，距离事发还有一段时间，我替你想了一套营救爷爷计划。 首先，你可以拿父子情威胁他放弃去支医，你突然性情大变，爆发青春期的叛逆，让爷爷关心你。 要是这个失败了，你还可以在爷爷出发当天，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他的行动，包括但不限于：把他反锁在家、偷走他所有证件、在他去机场路上突然骗他说自己出车祸了……】 秦嘉淮：【嗯，我会的。】 其实楚瑶还有一招，没告诉他。 马上五一节放假了。 她打算，趁着假期亲自去北方那个村落走一趟。 十年前可能是由于当地刑侦技术不行，所以杀害秦嘉淮爸爸的凶手，一直都没找到。 如果她这次过去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找出当年的凶手。 那可以提前告诉秦嘉淮，报警去把这个变量也控制起来。 她知道查出凶手的概率很小…… 但秦医生那么好的人，有任何救他的可能性都值得一试。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转移了楚瑶的思绪。 她低头看了一眼。 郑文博的消息跳出来。 “小楚姐姐，突发大案要案！你前夫现在和一群导演明星在一起！不知道那些人给他喝了什么，他好像有点神志不清，速来！！！” 第95章 只喝了开水，但你是春药 郑文博是负责娱乐圈新闻的，这种一般都是晚上突发。 他也挺努力的，经常大半夜出去一些明星经常出入的地方蹲守。 这都晚上十点多了，他还发了一段刚刚偷拍的照片过来。 楚瑶点开，手指放大照片。 好像是一家星级酒店的晚宴厅。 一群俊男美女觥筹交错，秦嘉淮在里面依然是俊的扎眼。 这些明星都很年轻，楚瑶基本全都不认识。 但认识那个导演，章睿。 他已经拍电影几十年了，有一家影视公司。 楚瑶之所以对他熟悉，是因为，这个章睿是栾家的狗。 他拍摄过无数歌颂栾竞的爷爷多么伟大的电影。 也因为这些电影的洗脑，栾老爷子成为枫浦很多人心里的神。 楚瑶一直都很想搞这个导演。 只是自己的精力有限，实在不足以再盯娱乐圈。 楚瑶的手指又朝秦嘉淮那边挪了挪。 他低着头，端着个酒杯，正在和一个女明星聊天。 拍摄的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郑文博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小楚姐姐，你前夫现在已经离开这里，去楼上的房间了！还有个女明星跟着他一起去！” “我估计他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什么，因为现场走了几个人后，我拍到有人在用邮票！这些人肯定有毒-品的！” 邮票是一种毒-品，外型制作得很像邮票，还可以伪装成动漫贴纸。 随便往哪里一贴，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非常难查。 它的毒性特别强，贴在身上、藏在舌头下、舔一口……都能产生幻觉。 楚瑶相信秦嘉淮是不可能碰这些的，也不可能参与。 郑文博也说，是他走了之后，那些人才开始用的，明显是防着他的。 但很多人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都是在不知情情况下，莫名其妙被人下药，之后就成瘾…… 郑文博还说，有个女明星跟着他一起上去了。 楚瑶脑补到那种画面…… 她很担心他真的是被下药了，拿起相机就出发去和郑文博汇合。 要真的有人敢在枫浦搞这些，那她势必要为端了这条产业链出一份力！ - 半个小时后，楚瑶赶到地方，扮作服务生混进去和郑文博汇合。 他们俩站在泳池边上、香槟塔后面，和那些人之间有一段距离。 秦嘉淮不在，那个导演也不在，小明星好像也走了几个，又来了几个小网红。 那些人玩在一起，显然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楚瑶补充拍摄了一下决定性细节，就打算走。 不知道秦嘉淮那边…… 郑文博看出她心神不宁，立马说：“小楚姐姐，你快去找他……我对婚姻法不太了解，但我听说，分财产的时候，过错方少分钱对不对？你到时候拍下他出轨的证据，打官司的时候多分钱！” 楚瑶：“……行，那我去了。” 楚瑶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大喊：“楚瑶，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瑶抬头一看，居然是程依依。 刚才还没在，估计是才过来。 程依依以前是做直播的，也算个小网红，现在混在这些人里也很合理。 楚瑶着急去找秦嘉淮，不想多搭理她。 可程依依却突然大喊：“快抓住她！她是狗仔！她把今天的事发出去你们就完了！” 有保安立马从远处朝着她走来。 楚瑶已经暴露，但郑文博还蹲在桌子下面。 楚瑶立即将相机卡抽给郑文博，低声说：“我引开他们，你找机会逃走，跑到安全的地方赶紧报警，让警方过来端了这个窝点。” 郑文博担心：“那你呢？” 楚瑶：“没事，我身上没有卡，他们抓到我也不碍事。” 郑文博点点头，缩到白色桌布下面。 楚瑶转身就跑。 保安在后面加快脚步就追。 从泳池边跑到酒店大厅。 楚瑶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跑的时候，电梯门忽然开了。 秦嘉淮出现在电梯里，视线对上她的。 他微微挑眉，又听见远处的骚乱。 他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 这种事，在她身上，常有发生。 他抬手，扣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无声地用唇形说：“过来。” 楚瑶立马朝他跑去。 快到电梯口时，他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低头吻住。 保安靠近的时候，只从电梯缝隙看见两个人在酒店电梯做很常见的举动。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跟上去看看。 保安跟到房间时，房间门是虚掩着的。 秦嘉淮将楚瑶压在墙上吻住。 察觉到有人跟过来，他将楚瑶紧紧扣在怀里，转脸看向那些人，淡淡开口：“有事？” 他衬衫的扣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两颗，虽然衣衫不整，但气场依然强大，自带着股威慑力。 保安认出他是章导的客人，立马连声道歉，就想走。 却在关上门时，注意到地上的相机。 为首的保安问：“秦律，这里怎么有个相机啊？” 秦嘉淮毫无慌张和犹豫，反问他们：“特殊癖好，我喜欢拍下来。怎么？” “没事了没事了。”对方立马将房间门关上。 咔哒一声，自动落了锁。 楚瑶从他怀里抬起头，担心地看着他：“听说你被人下药了？” 他看着她，没说话，又吻下来。 气息滚烫，力道也很重。 药性这么强吗？ 楚瑶抬手，挡在他们俩之间，推开一些距离。 “你杯子保留了没？赶紧去医院抽血化验打解毒针，拿到医生证明后赶紧去报警！” 秦嘉淮：“……” 不愧是她，好官方好理智，正的发邪。 直接打断了他的……套路和借口。 他索性坦白：“今晚，我只喝了一杯开水。” “那你……”她隔着衣服，感受他身上的温度，“为什么这么烫？” “因为你。”秦嘉淮微微俯身，眼神半睁半阖地看着她，“亲了一路，这样很正常。” “……”楚瑶沉默。 这又正常了啊。 他怎么那么多正常的事啊。 他将她挡在胸前的手举起，按到她头顶，眸色渐深，礼貌地问：“做吗？” 他屈膝顶开她的腿，嗓音带着情-欲氤氲的喑哑。 楚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双眼，动了动唇：“性暗示？” 秦嘉淮又遵照欲念吻了下来，眼底带着浅浅笑意：“性明示。” 楚瑶没动，任由他亲。 其实她不能否认，一听到郑文博说他神志不清，她就着急赶过来，是因为心底的占有欲作祟。 都闹到离婚了，她竟然还是不希望别的女人接近他。 她知道这样不对劲，但又忽然想到，她今晚还在劝江阿姨和秦叔叔珍惜当下。 她也应该只顾当下。 秦嘉淮现在就是个长得很好看，也很会的人机。 下次更新版本，也许就把他的数据给刷掉了。 根本不用有心理负担。 也不用负责。 她从他的禁锢中收回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今晚算得上温柔。 就是时间有点久。 本来楚瑶想事后提裤子就跑的。 但是太累了，懒得跑了。 第96章 这集秦嘉淮更是演都不演了 凌晨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枫浦整座城市横跨在长江上，雨水特别多。 外面雷声阵阵，大雨磅礴，温度也跟着降了许多。 秦嘉淮下床去喝水。 转过身时，看见楚瑶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侧腰的指痕泛着青。 他躺回她身边，轻轻碰碰那些痕迹，喃喃自语：“怪我……没控制好……” 楚瑶无意识地开口，嘟嘟囔囔地问……到底爱谁。 秦嘉淮注视她紧闭的双眼。 许久，他低声问：“你希望我爱谁？” “能让你好过点？” 她没有听见，却本能地钻进他怀里，依赖地抱着他。 - 次日一早。 楚瑶手机闹钟响了。 她习惯性抬手摸了摸，没摸到。 睁开眼一看，秦嘉淮已经起床了，站在床边，拿起她的手机，帮她关闹钟。 想想今天已经是假期，她就又闭上眼睡了。 秦嘉淮关闭闹钟，手机忽然自动解锁了。 之前她的手机设置过他的面部识别，她到现在都没删。 解锁后，显示的是浏览器。 他就……这么突然地看见了她的浏览记录。 记录里明晃晃显示着最近她看过什么。 ——新圩村天气 ——新圩村\/大骨节病\/支医 ——新圩村十年前杀医案案情公开\/官方调查报告 ——新型毒-品介绍 ——…… ——清水\/纯爱\/热血\/正能量\/可投屏与父母一起看《青梅竹马是消防员》第二季第七集 楚瑶本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 忽然想到她的手机秦嘉淮也可以解锁，而且她昨晚闭眼之前，好像还开着浏览器…… 卧槽。 楚瑶猛地惊醒，坐起来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 对视两秒。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楚瑶硬着头皮下床，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 顺道也看看昨晚没读的消息。 郑文博发消息告诉她，他已经成功报警，那些用邮票的，全都被抓了。 那就好。 不知道程依依有没有参与，希望她也被抓去蹲几年，说不定出狱了还能重新做人。 楚瑶收拾妥当，从卫生间出去。 秦嘉淮还在，他早已经穿得整整齐齐，靠在房间的书桌边上在等她，似乎有话要说。 楚瑶刚才也想了一下……虽然他只是个人机，但还是不想他误会。 她就解释了句：“我是一个很正派的人，我也不喜欢看那种青梅竹马题材的动画片，只是有时候查资料，会不小心点进一些不好的网页。” 秦嘉淮眼尾弯起笑弧，带着些玩味：“你高中时就很喜欢看这种题材。” 楚瑶：“不可能，我那个时候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看小说看动画。” 秦嘉淮张了张口想拆穿她，不过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又止住了没说。 他转而问：“你要去新圩村，查我爸的事？” 楚瑶点点头：“对。” 秦嘉淮：“我已经查了很多年，也已经排除了很多错误选项，只剩一个嫌疑人。” “谁？” “章睿。” 就是昨晚和他一起的那个导演，那个栾家的狗。 楚瑶也意识到，原来秦嘉淮和娱乐圈的人接触，是这个原因？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问：“他和你爸爸有什么仇怨吗？” “没什么仇怨，我怀疑是激情杀人……我可以把资料发你。” 秦嘉淮拿起手机，给楚瑶的邮箱发了他这些年来的调查资料。 楚瑶猜测，他五成已经知道，在日记里装他女儿的就是她。 所以现在他也希望她能查到，然后将消息告诉小时候的他，阻止这些事发生。 还有五成概率，他不知道，他还真的以为是未来女儿在跟他沟通。 现在跟她共享资料，就是为了快点找到杀害爸爸的凶手。 反正他不挑明，她也不能自爆。 她点开资料看起来。 原来，这个章睿十年前拍摄过一部关于大骨节病患者的电影。 口口声声说是希望社会能关注这个群体。 但其实，镜头是善意还是恶意，明眼人完全可以看出来。 他选了很多身材矮小、畸形的患者。 他们的腿弯弯曲曲，身高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他那部电影没有太多复杂的剧情，大量的镜头都在直白地拍摄他们的畸形。 还在他们身上融入情-欲、暴力元素，引发观众的猎奇心理。 没有一点点的温情和关怀。 完全是一种凝视的姿态。 这就是镜头霸凌。 这部电影拍摄的时间，正好是秦明璋去支医的时间。 根据当地村民透露，章睿拍整部电影给每个村民的回报，就只有三百块钱。 他们觉得付出和得到不对等，本来就不想拍摄了。 章睿想叫他们继续拍摄。 当时秦明璋才去几天，但由于患者已经真的减少了痛苦，都已经很听这位医生的话了。 章睿就私下和秦明璋沟通，要他劝那些患者，让他们继续拍摄。 秦明璋没有答应，两个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有村民说，看见过他们打起来。 秦明璋是头部遭到重创……打架的时候，冲动起来攻击后脑，很有可能。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所以秦嘉淮最近才过来接触他，试探当年的事。 秦家人很低调，章睿根本不知道，秦嘉淮的爸爸是已经死去的医生，还以为是那个富商。 秦嘉淮不解释，更方便他获得这些人的信任。 楚瑶心里有数了。 她没有问更多。 接下来就趁着假期，去那个村，找当年被秦医生治疗过的患者问一问情况。 - 两个人从酒店离开。 在停车场，即将要分别。 楚瑶拉开自己主驾座的车门，却犹豫了。 她忽然望向不远处的秦嘉淮：“秦嘉淮，其实你有什么过不去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也可以给你依靠。” 她忽然意识到这说法，不适合他们俩现在的关系。 她又赶紧补了句：“像你说的，从小到大的情份永远在，我不会不管你的。” 秦嘉淮沉默许久，轻轻“嗯”了声。 楚瑶就先走了。 秦嘉淮在后面，目送她离开。 其实他不需要依靠，他足以一个人扛起自己的一切。 但他需要一个软肋。 一个心软软、人笨笨的软肋。 在他快发疯的时候提醒他，这个世上有个人依赖他、需要他，他要珍爱自己的性命。 - 楚瑶回到家，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她非常好奇，如果秦叔叔的事改好了。 那按照接下来的发展，自己和秦嘉淮的道路又会怎么变？ 奶奶的事发生时，他会陪在自己身边吗？ 忽然，十年前一些崭新的记忆在脑海中刷新。 楚瑶被这一幕幕吓愣住。 卧槽，卧槽！ 死秦嘉淮，我现在在拼命为你调查杀害你爸爸的凶手，你却趁着我年少无知…… 在对十七岁的我做什么！ 楚瑶有种巴掌抽不到十年前的无力感！ 第97章 他们都笑话我胸大 2015年。 秦嘉淮已经按照未来女儿的建议，在“叛逆”了。 他故意考砸了一次月考。 回到家时，本打算接受爸妈的批评。 这样自己就可以顺口说出“我希望爸妈都在身边，最起码要等到我高考后再走，否则我无心学习”的话。 可没想到，爸妈居然完全没批评他。 还安慰他。 江玉满说：“一两次没考好没关系的，总结经验就行。” 秦明璋甚至还拿出了礼物。 一块天文台腕表。 他鼓励儿子：“没事的，再接再厉，不要被一次失败打倒。” 秦嘉淮还挺喜欢这块手表。 秦明璋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喜欢吧，你小叔给你买的，他一直都知道你最喜欢什么，换我，可舍不得给你买这么贵的表。” 秦嘉淮神色一顿，把表扔回他爸怀里：“你拿去还给他。我才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秦明璋笑容淡了些，不解地看着性情大变的儿子：“小淮，你怎么回事？对长辈这么不尊重？” 秦嘉淮：“我讨厌他。” 秦明璋无奈：“你小叔一直都很疼你，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去迪斯尼，当时遇到意外，你小叔为了救你，还中了一枪，差点死了。” 秦嘉淮记得，香江迪斯尼刚建成时，非常火爆。 小叔立马买了票，接他过去玩。 当时是2005年，他七岁。 那年小叔已经带着手下转做正行，但依然有很多仇家。 他们俩本来被手下掩护逃走。 但秦嘉淮想到买的周边没带走，他跑回去拿，被仇家抓住。 小叔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还挨了一枪，差点没挺过来。 当时秦嘉淮也不懂，小叔怎么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现在被未来女儿一点拨，什么都懂了。 秦嘉淮有很多不可说的话。 他深深看向他爸。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亲弟弟在想什么。 你也不知道，你的下场有多惨。 秦嘉淮一想到女儿说，他好好的爸爸，死后尸骨还被野兽啃食，他就无法呼吸，心脏生疼。 秦明璋叹了口气，他也无法理解儿子的性情大变。 “你最近学习退步这么多就算了，性格也突然变得这么差？” 秦嘉淮冷着脸说：“因为你们天天吵架。” 秦明璋笑笑：“我们哪有天天吵？就前阵子争执了几天，现在你妈妈都同意我去支医了，你怎么又闹脾气了？” 秦嘉淮：“我不同意，我没有父亲在身边，我会学坏的。” 秦明璋无奈，循循善诱地跟他讲道理：“小淮，那边有很多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他们每天都很痛苦，残疾要伴随一生……” 秦嘉淮打断他的话：“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伟大的医生，但我只有一个爸爸。你真的非要去吗？” 秦明璋点头：“嗯。” “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秦嘉淮起身，抓起书包，离开家。 他离家出走了。 秦明璋和江玉满对视一眼。 两个人都对儿子突然间的转变无法理解。 江玉满：“都十七岁了，青春期晚期了，怎么还突然叛逆了呢？而且成绩还下滑这么厉害……” 秦明璋没当回事：“不用管，他过几天就想通了。” 江玉满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她担心地问：“要不要出去找他啊？估计等会儿还要下雨。” 秦明璋摇头：“不用，我早就注意到他在收拾东西了，他身份证、睡衣、switch都带走了，肯定是早有预谋要出去住一天。这小子还能亏待自己？” 江玉满想了想：“倒也是。” - 今天是周五，其实秦嘉淮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上晚自习。 他是刻意逃课的。 他以为老师会联系爸妈告状，以为爸妈会觉得他叛逆…… 但他爸妈和老师压根就不管他逃课的事。 他出来后，坐上公交，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快愁死了。 不知道到底要叛逆成什么样，才让爸爸为他留下来。 - 这个时候学校晚自习已经结束了。 楚瑶从班里出来，走到学校门口。 忽然听见有两个男生从身边经过，边笑边大声说话。 “哎，你看，你喜欢的波霸。”男生瞄向一个身材偏胖的女生，暗示性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 另一个男生笑着和他吵闹起来：“我看是你喜欢，是你老婆吧。” 男生：“你老婆！是你老婆！” 女生羞愤地喊：“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那两个男生立马学着她的口音：“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缩了，不要再缩了~” 楚瑶朝那个女生看去。 她认识这个女生，是文理分班之前的同学，现在去了文科班。 楚瑶还记得，她们刚同班的时候，这个女生挺外向的。 但因为她说话带口音，平翘舌不分。 她每次说话，都有人学她说话嘲笑她。 她就越来越内向自卑，不敢再开口了。 现在她又被这两个男生贴脸嘲笑。 她被嘲笑的模样，让楚瑶想到自己上次被许轻云针对的事。 她记得自己当时她有多自卑、多无助，这个女生应该也差不多的心情。 后来她因为秦嘉淮的安慰，好起来了，所以她现在也想帮别人。 她直接过去，挽住那个女生的胳膊，质问那两个男生：“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欺负人？因为你们俩太自卑了，才必须要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吗？还是因为你们也被这么嘲笑过，但你们欺软怕硬，不敢反击，只敢欺负脾气好的人？” 那两个男生被问愣住了，其中一个说：“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楚瑶：“谁笑了？真低级。” 那两人看见有老师也从旁边经过，怕真打起来会被老师说，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女生感激地看着楚瑶：“我要是还跟你一个班就好了，我们班好多人都嘲笑我……他们说我这个……大，还喜欢学我说话。” 楚瑶说：“没事的，别理他们，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远离这些烂人。” - 另一边，许轻云目睹了全程。 她真有点嫉妒楚瑶的心态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 她从小就发现，想要击垮一个人的自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都犯不着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人堵在巷子里一顿殴打，或者拿烟头烫这种低级的手段。 只需要在那个人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和其他人用凝视的目光看她，交换一个微妙的嘲笑的眼神，再窃窃私语。 又或者每次都打断她和别人说话，故意抢走她的话头，带着大家一起无视她。 又或者先示好一阵子，打听到她最自卑的是什么，是家境还是父母，之后再在公开场合以开玩笑的语气揭露出来…… 久而久之，这个人的自信心被击垮，就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平庸。 可为什么楚瑶也受了这些事，却每一次都能重新站起来？ 为什么她依然能抬起胸膛做人，甚至还去帮别人？ 许轻云怒火直涌上头，呼吸声越来越沉…… “班长，我们班有没有家庭贫困的孩子啊？”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许轻云的思绪。 许轻云是班长，对所有同学的家境都很了解。 她回过神，微笑着看向那人：“为什么这么问？” 第98章 竹马今晚住我家 那同学说：“我叔叔是做传媒工作的，他想做一个社会新闻，想去一些贫困生家里拍摄，这种报道都是越惨越吸引人注意，所以我就想问问，班里有没有这种很惨的同学。” 许轻云好奇地问：“你叔叔拍的作品有吗？我看看。” 同学立马从手机上翻给她看。 拍的全都是穷人，残疾人，老人。 所有的照片，没有多少人文关怀，也没有什么故事性。 只有居高临下的凝视感。 他放大这些人的贫穷，窘迫，肮脏，还有残缺。 镜头下的每个人，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不知所措和自卑。 丑，很丑。 许轻云很希望，楚瑶的缺点也被这么放大。 希望她也能这么自卑、这么丑陋。 她笑着对那同学说：“我们班没有……不过我知道理科班倒是有一个，就是楚瑶，她成绩还很好呢，你叔叔拍她肯定能引起轰动。” 同学说：“那我去跟楚瑶说一声。” 许轻云：“不用，我帮你打听她家地址。明天不是周六吗，咱们高二没课，你让你叔叔直接去。” 见这个同学有些犹豫，许轻云又说：“你叔叔是帮助她的呀，让她的苦被公众知道，以后说不定还有人给她捐款呢，她难道还能不接受你叔叔的好意吗？” 同学点头：“那倒是。而且我听说，楚瑶进入全市高中生作文比赛的决赛了吧，到时候给她宣传宣传，评委老师们说不定会因为她很惨，而给她第一名呢！” 许轻云笑着点头：“对啊，就跟电视上那些选秀节目一样，都是靠卖惨的。” 许轻云转过脸，笑容就落下来了。 那个作文比赛是市级别的，奖金不多，第一名只有五千。 许轻云当然是看不上这一点点奖金的。 她报名参加，纯粹就是为了这份荣誉。 她本来以为自己十拿九稳。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楚瑶。 初赛，半决赛……处处压自己一头！ 今天班主任还私下给她施压，跟她说：“你一个文科班的，作文比赛不会比不过一个理科班的吧？” 许轻云真的要恨死她了。 喜欢的男生，还有优等生的荣誉……为什么都要跟她抢！ 不过现在，转折点来了。 只要楚瑶的家境被扒出，那她是输是赢，都是丢脸！ 她输了，那是因为她实力不行。 她赢了，那是因为她卖惨，评委同情她！ - 楚瑶完全不知道自己家明天要被记者上门拜访了。 公交到站，她从车上下来。 竟然看见秦嘉淮就坐在这个站台这儿。 楚瑶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嘉淮抬眼望向她，似乎有些可怜：“我跟爸妈吵架，离家出走了。” 楚瑶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好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这么大年纪，还做这么幼稚的事啊…… 但这次他月考成绩确实很差。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被爸妈骂得受不了了吧。 忽然起了一阵风，空气里有凉凉的小雨点落到鼻子上。 楚瑶提醒他：“你快去找个宾馆住下吧，马上快下大雨了。” 秦嘉淮：“没带钱。” 楚瑶立马就要从书包里掏钱包：“我借你。” 秦嘉淮：“没带身份证。” 楚瑶：“那你只能回家住了。” 秦嘉淮：“我爸妈气我没考好，把我锁在外面了，不许我回去。” 楚瑶：“……那你想怎么办？” 秦嘉淮提议：“去你家借宿，行吗？我可以睡客厅打地铺的。不然我今晚只能睡桥洞了。” 楚瑶迟疑一会儿：“那我要先问问我奶奶。” 她给奶奶打电话。 楚瑶：“奶奶，今晚我可以不可以带一个男同学回家住一晚上？” 奶奶惊讶：“疯了吧？十七岁了又不是七岁，还能随便带陌生男同学回来住？” 楚瑶：“不陌生，你也认识他，就是以前住我们家附近的那个秦嘉淮。” 奶奶一顿，话语柔和下来：“你说秦医生家那个小淮啊？哦那可以，他是个老实孩子，他不会有啥事的。我收拾一下，就和你妈平时来那样安排呗。” 就是楚瑶把自己房间让出来，奶奶换上一套洗好的床单被罩，她自己去跟奶奶住一屋。 楚瑶应了声“好”。 转头去跟秦嘉淮说：“走吧。” 秦嘉淮立马跟上他。 两个人回到家时，孙翠云已经收拾好了。 楚瑶一进门就看见，奶奶特意换上了她平时舍不得穿的羊绒衫，地也拖了一遍，但刚刚拖完，还没干。 奶奶这是拿出了楚家最高规格的待客礼仪。 秦嘉淮跟着楚瑶一起，立马地喊了声：“奶奶。” 孙翠云笑眯眯地打量他一眼：“都长这么大了……饿了吧？我煮了红枣粥，吃点再休息。” 秦嘉淮应了声“好”，跟着楚瑶进来。 他放下书包，走进厨房，挽起袖口，想要帮忙。 孙翠云回头，朝他摆摆手：“不用，你出去坐下，我家碗筷你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帮不上忙，瑶瑶你过来。” 楚瑶走过来，狭小的厨房压根容不下三个人，秦嘉淮就先出去了。 孙翠云盛着粥，笑着问楚瑶：“瑶瑶，你知道小淮手肘那块的疤怎么来的吗？” 楚瑶回头，朝秦嘉淮看去。 这才看见，他卷起衣袖露出手肘，那块确实有一道浅色的、很短的疤痕。 楚瑶：“我不知道，怎么来的？” 第99章 衣服都湿透了抱着他 孙翠云说：“你小时候，让他去给你买喝汽水喝，他一开始不去，你就喊‘哥哥去给我买’，他就出去给你买。买回来的时候摔了，被瓶子碎片割破了。” 楚瑶难以置信：“我不信，我不记得了。” 孙翠云都记得：“还有捏，你还让他背你跑，你在他背上跟骑马似的驾驾驾……” 这小屋子隔音效果不好，楚瑶怕秦嘉淮听见，赶紧：“嘘嘘嘘！” 不能让他想起来她以前欺负他，不然以后不找她算账？ 孙翠云笑了笑不说了。 所以她放心秦嘉淮。 她一直都觉得，小淮是个老实小孩，天天被瑶瑶欺负。 而且上次，他还跟会算命一样，在咩咩甜品店买了一盒雪媚娘让瑶瑶带回来。 买完后，那家店就关门了。 幸亏有他，不然自己和瑶瑶没吃到那最后一盒，多遗憾啊。 楚瑶端着粥出去。 秦嘉淮听见了刚才她们祖孙俩的话，小声问她：“你记性不是挺好的吗，我欺负你的事你都记住，你欺负我的事你一个不记。” 楚瑶看他一眼：“我真不记得我叫过你哥。” 秦嘉淮弯起唇角，提醒她：“不是哥，是哥哥。以后别叫错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觉得不好：“感觉你有点不要脸……” 孙翠云端着小菜出来，笑着问他俩：“你俩知道为什么我煮大红枣粥，没煮大青枣粥吗？” 秦嘉淮心想，可能是因为青枣不能煮粥吧。 楚瑶却知道奶奶肯定不是想说这么平凡的问题，就问：“为什么？” “因为大清早（大青枣）亡了。”孙翠云一脸难以理解，“你个封建余孽，从小就认识，喊个哥咋了。” 秦嘉淮低头忍着笑，赞同地点头：“就是。” “……”楚瑶不想说，坐下来喝粥。 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 奶奶让秦嘉淮先去洗澡，她在他俩回来时就已经洗过了，现在就先去睡了。 楚瑶一个人窝在单人沙发里，等秦嘉淮洗完。 很快，他出来了。 楚瑶回头看了一眼。 他那宽松的蓝色睡衣上面没扣好，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线条，发梢滴落的水珠沿着锁骨滑进松垮的领口。 下面也没扣好，肌理分明的腰腹，还有人鱼线，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这好像她在小说里看见的描写……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少年感。 楚瑶耳根有点热，立马收回视线，目光闪躲地交代：“快去睡，不许乱动我东西。” 秦嘉淮：“行。” 他走进楚瑶的房间。 房间很小也很整洁，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一张床。 床单被套已经被楚瑶奶奶全部换成了新的，粉色带着小花，那双他买的柯基拖鞋，就摆在她的床边。 房间里有很多书，基本都是课本和习题册。 只有一本压在物理习题册下的书，好像有点不一样。 秦嘉淮顺手抽出来看了看。 右上角贴着市图书馆的借书标记。 书名：《蜜桃夏恋》 简介： 7岁和她一起分吃蜜桃。 17岁和她一起偷尝禁果。 秦嘉淮：“……” 这是……青梅竹马题材的言情小说？ 她喜欢看这种题材啊。 不过她学习很努力，估计平时也很少翻小说，书签还放在第二章，只看了几页。 他也翻了翻，但没想到第一句话就看不懂。 说什么男主是alpha，女主是omega。 男女主小时候关系特别亲密，特别单纯。 但是十六岁的时候，突然开始分化，女主对一些a男有致命的吸引力。 男主总能闻到女主身上香香的蜜桃味，这让他抑制不住冲动，每天都想把女主吃了。 然后这个腹黑男主开始计划在女主发-情-期将她拆吃入腹。 这么多不适合形容人类的词…… 有点颠覆认知了。 秦嘉淮把这书给塞回原位，关灯睡觉。 他知道奶奶已经把床单枕套都换成了新的，但一闭上眼，周围依然全都是香香的桃子味，就和楚瑶身上的味道一样。 好像她就躺在身边…… “完蛋……”他懊恼地挤出两个字。 根本睡不着。 他坐起身，掏出游戏机，开始打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秦嘉淮听见外面客厅好像有脚步声，就下床出去看了看。 原来是阳台窗户没关好。 楚瑶站在阳台上，使劲拉被卡住的纱窗栓。 她家的纱窗安装在外面，关窗前必须要把纱窗锁好，不然纱窗有可能被风刮走。 大风卷着大雨灌进来，她的头发和上半身都已经被淋湿了。 秦嘉淮立马过去帮忙，伸手去拉那个小小的窗户插销。 可插销生了锈，挨不住他的力气，咔一声，断了。 纱窗直接掉了下来，朝楚瑶脑袋上砸去。 秦嘉淮来不及细想，一把箍住她的腰，把她抱远了些。 两个人在阳台淋了这么一小会儿，睡衣都早已湿透，紧紧粘在身上。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秦嘉淮喉结滚动，狂乱的心跳声好像鼓点一样，比窗外的雨声更重。 她怎么闻着香香的，抱着软软的。 真完蛋。 楚瑶忽然手肘往后，重重一击！ 咚的一声，秦嘉淮心口挨了极重的一下。 他往后退了两步，扶着阳台门框站稳，立马先声夺人：“我救了你，你还打我？” 他知道，按照惯例，她肯定也不会让着他。 他们俩会互怼几句。 然后这个事儿就翻篇。 可这一次，楚瑶没有立马接话。 她眼神有些异样，静静看他几秒，又移开视线，平静地说：“我是傻逼，你不要跟傻逼计较。” 秦嘉淮：“……” 漂亮。 以前都要好几个回合，这次只是一个回合就结束了。 她也一下子就从很好看的小青梅，变成了很好笑的小青梅。 楚瑶弯腰捡起地上的纱窗，想把它装回去。 秦嘉淮过去接过：“我来吧。” 他把纱窗扣回卡槽，插销坏了，就只能找了个铁丝先固定起来。 弄好后，他浑身也都湿透了。 楚瑶担心地问：“你有没有带其他睡衣？” 秦嘉淮：“没有。” 楚瑶有点舍不得，但最后还是大度地说：“那我就把我最漂亮的那条睡裙，借给你穿吧。” 第100章 变态!我看错你了! 秦嘉淮：“……不用了，我还是拿吹风机吹干吧。” 楚瑶考虑到他到底是为了帮自己修窗户才淋湿的，就说：“我先去换个衣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替你吹干。不用谢。” 秦嘉淮：“嗯，这是你应该做的。” “……”楚瑶觉得自己真的是给他脸了。 就跟在他身后，抬脚就要踹他。 秦嘉淮忽然开始脱衣服。 楚瑶看见他紧实的腰腹，耳根刷的一下滚烫。 都没心情踹他了，转身就回房，也去换衣服。 秦嘉淮把上衣脱下来放到沙发的把手上，也回房了。 他隔着一道门，静静听着外面吹风机的声音。 拿起手机，开始搜索。 alpha、omega是真实存在的吗？ 搜到的结果都说不是。 他又点到一个情感博主那边留言询问。 “认识很多年的女生，突然感觉她很好闻，不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好像就是她自带的味道，这个是正常的吗？” 很快有人回复他：“不正常，兄弟，这是癌症。” 秦嘉淮盯着这行字，冷笑。 呵。 根本就是正常的。 这些人就喜欢胡说八道。 他一般咨询别人问题都是这样的，听到想要的答案就觉得别人说得对，听到不想要的，就觉得别人在胡说八道。 十几分钟后，外面的声音停了。 秦嘉淮轻轻喊了声：“楚瑶，好了吗？” 没有人回应。 秦嘉淮推开门一看，她盘腿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一手握着吹风机，怀里还抱着他的睡衣，睡得乖极了。 他小心翼翼抽回自己的衣服，先穿好。 秦嘉淮忽然注意到，她新换了一件白色棉质睡衣，但领口的扣子扣错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秦嘉淮迅速移开视线，小声喃喃：“多大人了还扣错扣子……” 他俯下身，伸出手，将她错位的纽扣解开，重新扣回正确的位置。 已经尽量在避免碰到她，手指指节却还是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 他扣好后本来想收手，楚瑶却突然醒了。 她一睁开眼，对上秦嘉淮近距离的脸。 低下头，又看见他手指正在解自己的衣扣。 楚瑶想都不想，抬手就要抽他耳刮子！ 秦嘉淮反应也很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打到。 但楚瑶还有另一只手，反手抓起手吹风机，狠狠砸他脑袋！ 咚！ “变态！居然脱我衣服，我真是看错你了！” 秦嘉淮前额立马红了一片。 他后退一步，捂着额头。 就她这样的还看言情小说呢。 情窦没开一点，开的都是筋骨。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语气平静地解释：“是你扣子没扣好，我在替你扣上，你自己看是解开还是扣上？” 楚瑶低头一看。 确实，扣得严严实实，一点露不出来。 其实她理智点也知道，秦嘉淮很正直，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刚才就是一睁眼看见他靠得那么近，太慌张了，手比脑子先动了…… 她坐直了些：“谁叫你靠那么近，怪我误会吗？” 秦嘉淮冷声笑了笑：“你还想得挺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脱你衣服，我自己没衣服？” 楚瑶盯着他额头红红的那块……虽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让她道歉还是开不了口的。 她立马转移话题：“你饿不饿？” 秦嘉淮：“有点，你去把你家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 楚瑶一脸为难：“我现在真的拉不出来。” “……”秦嘉淮真对她无语了，“哎你一个女孩子，你能不能……” 看着她笑盈盈的双眼，脸上一副得胜的开心，他还是欲言又止。 算了。 讲她也不听。 楚瑶满意了，站起身：“我去给你泡泡面。” 过了会儿。 楚瑶端着泡面，站在他身后喊了声：“嘬嘬嘬，开饭了。” 秦嘉淮下意识起身朝她走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嘉淮：“……你不要太过分。”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去接下她手中的泡面，端到桌子上。 外面暴雨磅礴。 小小的客厅里，泡面热气腾腾，还有一颗打的格外漂亮的荷包蛋。 这个天气吃泡面，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加成一样，变得格外好吃。 吃完泡面，秦嘉淮又主动去洗碗。 看他很懂事的份上，楚瑶从药箱里拿出万金油，过去把秦嘉淮按到沙发上坐下。 “我给你涂药，明早就好了。” 秦嘉淮听话地坐下。 她家这个沙发很小，一个人坐比较空，两个人坐又比较挤。 她坐不了，只能站在他面前，拿着小刷子，弯腰给他涂药。 涂着涂着，楚瑶脑袋里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忍不住笑出来。 秦嘉淮望着她：“你笑什么？” 楚瑶拿着涂药油的小刷子：“我感觉我在给烤串刷油……” “……”秦嘉淮有时候真的很想踹她。 他忍住了，问她：“你家沙发……平时你不和你奶奶一起坐在上面吗？” 楚瑶继续认真给他涂药：“小时候一起坐，长大了就坐不下了。” 顿了顿，她又很快补充了句，“但我参加了那个作文比赛，第一名有五千块钱奖金，我打算拿到奖金就换个大沙发，还是那种后背带按摩的，到时候就可以和奶奶一起窝在沙发里，还可以给奶奶捶腰！”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加油。” 涂完药，两个人各自回房睡觉。 秦嘉淮想到她畅想买沙发时，双眼亮晶晶的模样，莫名很想帮她赢这次比赛。 他不想看见她输了比赛失落的样子。 这也是他第一次，动了想利用日记本走捷径的想法。 他知道未来女儿习惯晚睡，经常和他聊到大半夜，这个时候有可能也还没睡。 他立马坐起来，掏出日记本，开始询问。 秦嘉淮：【女儿，2015年枫浦全市高中生作文比赛题目……】 顿了一下，他又把“题目”两个字给涂黑了。 还是不能这样。 楚瑶前几次比赛成绩都很好，就算没有这种手段，她应该也能赢。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试探了一下结果。 秦嘉淮改成问：【比赛冠军是谁？】 第101章 弥补青春期的遗憾 隔了几分钟，未来女儿就回复了：【许轻云。】 秦嘉淮：【楚瑶没获奖吗？她前几次比赛都是第一。】 楚瑶：【我听爸爸说过，她在比赛前退赛了。 因为当时有个坏蛋媒体，就喜欢拿别人的苦难做文章，那个媒体有一天不经过她同意，强行闯进她家，大肆宣扬她过得苦，还在微博号召别人给她捐款。 事情发酵后，很多人都说她“是为了拿奖不择手段”、“怕输就卖惨”等等。 所以她要是赢了，别人也会说是因为卖惨博同情才赢的。 她就退赛了，没能给你们班级争光。】 - 2025年。 楚瑶这个时候已经抵达新圩村最近的市区了。 刚在酒店住下，打算明天就去村里调查。 睡觉前拿起日记本一看，也想起了作文比赛这件事。 她这段时间想着救秦嘉淮爸爸，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个遗憾。 现在被秦嘉淮一提醒，全想起来了。 当初退赛，真的挺不甘心的。 在决赛关头，那些媒体宣扬她卖惨，搞得全校人尽皆知。 而且他们并不是真心想帮她的。 那个捐款甚至都没问她要账号，他们就是想消费她！ 她还是个高中生，青春期正是对别人的意图非常敏感的时候。 很快，她就能感觉到，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有些是善意的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嘲讽。 虽然没有同学直接对她又打又骂的欺负，但就是那种很微妙的感觉，叫她心里特别难受。 这种难受还说不出口。 只能跑回家，躲在房间里哭。 她还记得，奶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就去买了一堆她小时候爱吃的零食，从门缝里面，一会儿塞一个进去。 后来学习越来越紧张，这件事慢慢翻篇，自己又重新站起来。 但因为没有赚到那五千块钱，奶奶到死都没坐上会按摩的沙发。 所以现在小秦嘉淮问起，她立马就把一切交代了。 她私心其实挺希望，小秦能帮忙改变这件事的。 让自己的青春，连这一点点小小的遗憾都不要有。 - 2015。 17岁的秦嘉淮稍微想想，也明白“卖惨”这盆脏水多难洗。 他没有问未来女儿要试题，问了那些坏蛋媒体过来的时间。 居然就是在明天。 那还来得及。 明天那个坏媒体一过来，他就直接把他们打走。 - 次日早。 楚瑶不上课的时候，也会睡懒觉，一直睡到八点半才起床。 推门出来的时候，看见秦嘉淮已经起床了。 奶奶也醒了，在厨房里煮粥。 楚瑶问秦嘉淮：“你吃早饭了吗？” 秦嘉淮：“没。我记得小时候，这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汤包店，现在还开着吗？” 楚瑶：“还在。依然特别好吃，想吃都得排队好久呢。” 奶奶一听这话，从厨房探出脑袋：“正好我也想吃，瑶瑶你收拾收拾，去买三笼回来。” 秦嘉淮笑了笑：“那我和奶奶就在家等你回来了。” 楚瑶瞪了他一眼：“你还真不客气。” 过了会儿，楚瑶收拾完，出去买汤包。 秦嘉淮站在阳台窗口，一直盯着楼下。 很快，就看见那辆媒体车开到楼下了。 秦嘉淮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等他们一进来，他就找机会揍他们一顿。 到时候他因为打架进派出所，还可以给爸爸展示展示自己的叛逆。 都叛逆成这样了，他还要抛下自己离开，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 楼下来的媒体，其实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媒体，只能算拥有一个自媒体账号。 账号名称叫“枫浦生活”，今天来的媒体人叫李魏。 这个时代最火的社交平台还不是短视频，虽然2013年快手就上线了，不过用户量完全比不上最火的微博，还有微信公众号。 今年有一个“冰桶挑战”特别火爆，这是去年在国外兴起的活动，晚了一段时间传到国内。 就是一大堆明星、企业家，脱光了往自己身上浇冰水，来号召大家关注渐冻症患者。 这也预告了一个做爆火题材的趋势：公益价值延伸到商业炒作。 只要他打着“关爱贫困女生”的名头，做一系列报道，把她们弄得很惨很惨，很多人就会自发参与到扩散中来！ 不火都难！ 而且更令李魏兴奋的，还不止是楚瑶贫穷的家境！ 他一大早在这附近深挖之后，发现楚瑶的奶奶孙翠云，更是个惨得要死要活的人物！ 为此，他还喊了一些人过来…… “知道怎么做吧？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他回头问带过来的人。 那人点点头：“知道知道，孙翠云害死我爸，等下一开门，我上去就一巴掌！就是你那还有三百块钱尾款要给我们，别忘了。” 李魏喊他们来，承诺闹完事会有五百块钱酬劳，已经给了两百定金。 “放心。”李魏两眼放光。 没有对祖孙俩苦难的共情。 只有对流量的兴奋！ - 楚瑶家的房门终于被敲响了。 秦嘉淮开门。 棍子都已经在门后面摆着了，可没想到进来的不是那个媒体人。 是一对中年夫妻。 秦嘉淮疑惑：“你们是？” 中年夫妻也有些懵。 这家就老太太带个孙女啊，怎么会有个男生？ 而且这男生个子好高，手里还拎着根棍…… 他们本来想冲进去直接打孙翠云的，现在都不敢了。 犹豫一会儿，他俩站在门口就大声喊：“孙翠云你滚出来！” 孙翠云从厨房出来，眼神陌生地看着那两个人。 很快她就想起来这两个人是谁了！ 前年有一天，她早上出去买菜。 隔壁小区有个老头出去遛狗中暑晕过去了。 她给那老头一个冰袋，救了那老头。 那老头就跟鬼一样地缠上了她，非要跟她搭伙过晚年。 那老头的儿子儿媳，就是眼前这两个人，还登门好几次，劝她答应。 孙翠云肯定犹豫都不带犹豫地就拒绝啊。 别说她看不上那老头，就算看得上，家里还有个小孙女，她怎么可能带别的男的回来？ 她态度很强硬，之后两家就没来往了。 不知道现在又找过来做什么？ 第102章 叫哥哥，我就帮你 那夫妻俩非常的莫名其妙。 女的突然问她：“孙翠云，你是不是结婚后马上死老公，养大儿子又死儿子？” 孙翠云脸色一沉：“关你们什么事？” 男的指着她骂：“我们找大师算过了，就是因为你命硬！我爸追你没多久，就被你克死了！” 孙翠云绷着脸，没说话。 秦嘉淮看着眼前这一幕，也很不解……怎么和知道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估计是因为自己和未来女儿一直在改变过去，很多事受到影响，产生了微小的偏差。 才导致说好来的是媒体，却变成了这种脑残夫妻。 伤害楚瑶的行为，变成了伤害奶奶。 拿人家人生最痛苦的事攻击别人，真是贱得没边了。 无所谓，一样揍。 他拿起棍子要把他们赶走。 孙翠云却拦住了他：“没事的，小淮，我自己来。” 她走到那两个奇葩面前，张口就骂：“我老公我儿子早死是天妒英才，你家老头早死，是贱命受不了我的贵命！” “不要脸的东西！当初还想逼我这个凤凰改嫁给你们这种野鸡家庭！不死就怪了！” “现在我风华绝代，你家老头命丧黄泉！你俩还敢来？” 她一扭腰，挺起腰杆，往那两人身上靠：“我克死你俩！克死你俩！” 秦嘉淮也在旁边善意地提醒那对夫妻：“快走吧，不然你们全家就可乐有气了。” 那两个人被骂得直哆嗦。 但他们是收钱了，又怕拿不到尾款，气死了也不敢走。 李魏在一旁偷拍很久，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说好的可怜的孙女，怎么变成了一个孙子？还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样，一点都没有可怜的感觉。 说好的可怜孤寡老太，这怎么张口就骂人？这么自信这么泼辣，一点都不自卑？ 这怎么行啊！ 这一点都不惨了！ 怎么能有流量！ 李魏想了想，只好出来和他们沟通。 他先眼神示意找来的群演先离开一下。 又去客客气气地跟孙翠云说：“老太太你好，我是媒体的。” 秦嘉淮手里棍子攥紧了些。 果然还是来了。 李魏笑眯眯地说：“老太太，你想赚大钱吗？如果你想，你可以表现得凄惨一点，我到时候把你们放上网，大家保证都同情你们。” “你孙女还在上高中吧？但是现在上大学还有什么前途啊？” “到时候你们有了关注度，做网红啊，随随便便都能赚得比大学生赚得多！” “真的，我是在帮你！千万别错过这次发财的好机会！” 孙翠云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拉倒吧，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你自己都发不了财，怎么可能帮别人？” 说完转脸看向秦嘉淮，“小淮，揍他们。” 秦嘉淮：“好嘞。” 孙翠云慈爱地看着秦嘉淮动手，几棍子把他们全打走。 多好的孩子啊。 其实她知道自己只是嘴上不饶人，但老身子骨摆在这儿，还真的打不了架。 要是小秦不在，今天就她和孙女两个人，指不定真的要被欺负了。 很快，秦嘉淮把这个媒体赶走了，没让他们拍到什么。 但他们今天碰壁，要是以后继续来、继续抹黑楚瑶和奶奶怎么办？ 最好先发制人，先给楚瑶定性。 让别人先入为主，知道楚瑶比赛拿第几，都是她真有本事。 他和楚瑶倒是也认识媒体的人。 而且那家媒体，比今天来的这个官方多了。 他立马给袁楠发了个消息：“袁楠姐，你们有没有报道本市作文比赛？” 袁楠很快回复了：“有啊，我们有专门做教育的板块，关注人很多呢。我还知道瑶瑶进决赛了，好厉害。” 秦嘉淮：“你可不可以给她做一篇报道？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竞争对手盯上了，居然找媒体来抹黑她卖惨，这样将来就算她拿了奖，不明真相的同学也会说她是靠卖惨的。” 袁楠：“我去，现在学生时代的竞争都已经这么阴毒了吗？肯定不能让它们这么欺负瑶瑶！不过教育口的新闻不归我跑，你等等我问问。” 隔了几分钟，袁楠回复了：“我已经跟我同事说过了，她会把这个系列报道给我做！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秦嘉淮回了个“谢谢”。 刚发出去，楚瑶就拎着汤包回来了。 家里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和她说刚才的骚乱，一起坐下来开开心心地吃早饭。 - 第二天就是作文比赛决赛。 楚瑶完全不知道发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所以稳定发挥，拿了第一。 那篇作文里有两句话得到了评委的一致好评。 一句是引用的古诗词：“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 一句是作文的结尾： “我这样平凡的人，也有平凡人要做的事。” 袁楠就在现场，出结果后第一时间发新闻稿。 报道并没有过多的说她爸爸怎么样，妈妈怎么样，爷爷怎么样…… 不需要把她的苦难拿出来歌颂。 需要歌颂的是她家满墙的奖状，是狭小但整洁、充满生活气的老房子，是阳台生机勃勃的多肉…… 是祖孙两代女性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和她们不折不挠、闪闪发光的灵魂！ - 许轻云今天心情受到影响，没进前三甲。 她之所以没发挥好，是因为今天看见秦嘉淮送楚瑶来考试。 而且那个卖惨的新闻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 总之她烦死了，把作文写得乱七八糟的。 现在楚瑶领到奖状和奖金的支票，从台上下来。 许轻云调整好表情，主动走上前，笑着说：“恭喜你。” 楚瑶哼笑一声，当做没看见她，直接从她身边走了。 秦嘉淮在赛场门外等着她。 今天一中好几个同学都来参加比赛了。 有些人看见秦嘉淮，想过去和他打招呼。 但看见他疏离冷漠的模样，最后都算了。 楚瑶也注意到了。 她刚和他重逢的那会儿，也觉得他是不好接触的那种人。 但真的熟悉了之后，发现他…… 其实像小狗一样。 她走到他身边，两个人没说话，并排往外走。 楚瑶问：“你一直这样吗？” 秦嘉淮：“哪样？” 楚瑶：“人少的时候，你就正常。人多的时候，你就装冷酷。” 秦嘉淮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带表情地开口：“我没装。” ……你现在就装起来了好吗。 楚瑶在外面也没有拆穿他，她扬了扬手中的支票：“我拿到五千块了！不过我不知道这个支票怎么兑换。你会吗？”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你像小时候那样求我，我就带你去。” 楚瑶立马喊：“哥哥，求你带我去。” 秦嘉淮愣了一下。 这次，她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也没有什么愤怒、害羞的表情。 所以这简单的一句话里，是不是有什么诈？ 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沉思片刻，秦嘉淮也没什么头绪。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抬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走，去买电动沙发。” - 许轻云跟着出来，看见这一幕。 她气得给沈砚白发消息：“你有没有好好做事啊？你不会追不到她吧？” 沈砚白：“放心，我有分寸。” 许轻云已经不怎么指望他了。 她沉思一会儿，朝向楚瑶和秦嘉淮紧挨在一起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给江玉满，顺道还发了句话。 第103章 爸爸必须走向绝路的真正原因 秦家。 江玉满在家长群里，看见有人发作文比赛的事了。 ——“你看看，这小姑娘写得真好，拿这个第一实至名归。” ——“是啊，我这个大人都看得热血沸腾的！” ——“越是意识到自己平凡，越是不平凡！终有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江玉满点开一看，居然是楚瑶，她也为这孩子开心。 不过还没来得及一起夸几句，忽然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许轻云：“阿姨，听说嘉淮这次月考下降了很多，我好几次去他们班上找他，都看见他在帮女同学补习，所以他女同学进步好多，比赛还拿奖了，但他自己成绩就下降了。阿姨，我很担心他太迁就别人，导致耽误自己的学习。（秦嘉淮和楚瑶并肩行走的照片）” 江玉满看见照片，笑容扩大。 这臭小子，还担心他离家出走会亏待自己。 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亏待，他还奖励自己。 她也不理解许轻云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瑶本身成绩就很好啊。 而且这照片不过就是走在一起而已，难道就要把儿子成绩下滑的事，怪在人家女孩子头上了吗？ 许轻云是家教太严格、太封建了吧，这也会胡思乱想。 跟她相处肯定很累，怪不得儿子在她面前天天耳鸣。 她给许轻云回了句：“没事的，他们是好朋友。” 虽然是很好的同事家的小孩，但她也没资格教育什么，就没多说别的。 江玉满又盯着照片看了看，起身去书房找秦明璋。 她把照片往秦明璋面前一送。 “你看看，你儿子离家出走居然是找瑶瑶去了。孩子正是这种懵懵懂懂的年纪，再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吧。要不你别去支医了，留下来好好教教儿子。” 秦明璋笑了笑：“没事的，小淮很乖的。” 江玉满翻了个白眼：“当年我爸还天天说你很乖呢。你怎么对我的？” 秦明璋：“……我们不一样，我们当时都已经大学了，而且已经在一起了。” 江玉满叹了口气。 气氛沉默几秒。 江玉满收回手机，神色郑重地问：“你可不可以听小淮的话呢？我还是不支持你去支医，一去就要驻扎个一年半载……而且我觉得你去做那种重复性的治疗，对你能力的提升没有太大帮助。” 医生都是想往大医院去的。 越是大医院，能力增长得越快，因为大医院能吸引无数疑难杂症的患者过来。 可接下来秦明璋要去的村子，那边主要就只有大骨节病一种。 而且人家医生去支医，都是为了评定职称的时候加分。 但他这个都加不了，因为他这不是医院指派的。 是半年前有个大骨节病的孩子跑来这边求医，他一打听，听说那边整个村都是这样的孩子，他自己就非申请主动过去。 江玉满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这么伟大…… 她自己转去做科研，要降低女性的生育痛苦，但自己也能得到名誉，声望，财富。 而她老公居然就只是想救人，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秦明璋牵过她的手，耐心地和她商量：“我们这个问题不是都已经聊好了吗？怎么又要为了这个问题吵？而且你也知道，我去支医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栾家……” 江玉满一下子熄火了。 没错，他要去支医，还有一个很无奈的原因。 前几年栾竞未成年偷偷开摩托车摔断腿，接骨手术就是秦明璋给他做的。 栾家特别宝贝这个太子爷。 手术做好后，还隔三岔五让秦明璋定期复查，以防止出现骨骼生长问题、关节功能受限。 这就算了。 关键是栾竞只要下雨天骨头有点痒，下一秒栾家的豪车就停在医院门口。 不管秦明璋在做什么，都强行把他接走。 秦明璋拒绝过，那些简单的问题根本不需要他。 完全可以让普通医生检查，出了事再找他都行。 他是他们医院最擅长接骨手术的医生，每天都有无数患者从外地赶过来，大晚上去排队、守着医院放号的时间等着挂他的号。 完全没必要把医术浪费在栾竞身上。 可他不能拒绝。 因为栾老爷子虽然退休了，但他的长子栾峥嵘从政了。 现在是枫浦市的副市长。 栾市长把压力放到院长身上，院长就把压力转移到医生身上。 秦明璋这个想救很多人的医生，都快变成栾家的私人医生了！ 所以秦明璋决定，暂时离开枫浦。 他编制还在医院，他申请了好久，医院才审批通过。 他申请通过的那天，栾市长的秘书还过来了。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你脑子没病吧？你放着市长儿子不治，你去治那些钱都拿不出来的村民？你知不知道多少医生等着栾市长青睐？你知不知道栾市长是瞧得起你，才把自己儿子的腿交给你的？” 听了他这番话，秦明璋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这世上医术好的医生多得是，想借栾家势往上爬的医生也多得是。 栾家找不到他，自然就会去找别的医生。 希望他支医回来，栾家已经找到人代替他。 “我懂，我就是很舍不得。”江玉满哽咽，最终欲言又止。 好好的一家人要分开那么久，她真的很难过。 他们两家上一代的家境都算很不错了。 这一代也靠着自己的努力，奋斗成了挺富裕的家庭，还有体面的事业。 他们已经比很多人过得好、比很多人社会地位高了。 可还是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所以他们到底要爬到多高，才能不受欺负呢？ - 家具城。 楚瑶把支票兑换完现金，也选好了电动沙发。 这个是她早就看好的，这个沙发其实也是单人座，但是比家里那个大些，能坐两个人了。 座位后面腰部那块还有小滚轮，奶奶坐在上面的时候，可以给她捶腰。 她付了钱，让家具城的人送上门。 一切办完，她忽然小声跟秦嘉淮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秦嘉淮：“说。” 第104章 原来秦嘉淮这十年过得这么难 楚瑶弯起唇角：“其实我之前喊的是狗狗，狗狗喊得含糊一点，听起来就会像哥哥。” 秦嘉淮：“……” 对吧！对吧！ 就说她那么乖不对劲吧！ 不过她乖乖顺着他的时候，他浑身不舒服。 现在一听她这么说，他忽然通体舒畅了。 楚瑶见他没说话……不会生气了吧。 她跟在他身后，立马聊别的：“秦嘉淮，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秦嘉淮淡声开口：“和我爸妈一样做医生。你呢？” 楚瑶松了口气，看来他没生气。 他就是在外面，会这样装起来。 搞得好像他很高冷很成熟，不和她这种小孩计较一样。 楚瑶说：“我还不知道，但我绝对不要做医生，医生要读那么多年书才能工作……我想做一个能很快就赚到钱的工作，想早点带我奶奶过上好日子。” 秦嘉淮问：“你想不想提前参加高考？明年春季的物理竞赛，只要拿到奖，就可以让学校开证明，批准我们高二结束和高三生一起高考。” 楚瑶眼神亮了些，立马点头：“想啊！早一年毕业，就早一年赚钱。” “我奶奶还说，等我高考完的时候，她要穿旗袍去考场外面接我。所以我要提前给奶奶买一条特别好看的旗袍。” 秦嘉淮安静地听她说完，看着她双眼放光的模样，他的目光也跟着柔软下来。 他轻轻点头：“走，我们回去读书。” - 2025年。 楚瑶现在正坐在去新圩村的城乡大巴里。 她梳理着脑海中最新的记忆。 因为目前还是没有阻止秦嘉淮爸爸的惨剧，他在次年春天依然在到处寻找他爸爸的尸体，他没能提前高考。 而自己因为奶奶的事，也没能提前高考。 他们的故事，还是扭转回了原位。 楚瑶还记得，高考完的那天，同学们都有家长去接。 有的家长捧着花，有的家长带着横幅。 自己独自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低着头避开人群，想赶紧回家。 走到一半想起来，奶奶死了，房子卖了，她这一年都是住校的。 她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了。 大巴猛地颠簸了一下。 楚瑶连忙扶住车窗，从回忆中抽离。 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森林，她深吸一口气，消化掉所有情绪。 希望能顺利阻止秦嘉淮爸爸的悲剧，也顺利阻止奶奶的悲剧。 到时候她也是个高考后有家长来门口接的孩子了。 而且这一次的改变，对未来的影响虽然微乎其微，但在那个时候还是给自己带去了很多快乐。 奶奶可喜欢那个沙发了，每天都要坐在上面看电视织毛衣。 自己在作文比赛里写的那篇作文，还被选到一次考试的阅读理解里面了，还给了她五百块钱使用费。 在班里可有面子了。 就是在询问“‘平凡人也有平凡人要做的事’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思想感情”时，她这个原作者的回答，居然还扣了一半的分数…… 再仔细一想，楚瑶知道这次能改变的关键点，是因为袁楠发的那个报道，一下子把那家坏媒体的话语堵住了，没让她被打作卖惨。 楚瑶立马给袁楠发消息。 楚瑶：“袁姐，谢谢你当你在我作文比赛拿奖后，为我写的那篇报道。我奶奶当时到处拿给别人看。” 袁楠：“你当年都谢过我了，怎么突然又聊起这个？” 楚瑶：“在家看见了当时的奖状，就又想起来了。” 袁楠：“嗨，咱俩的关系不需要，跟亲姐妹一样。其实你要谢谢你老公，当年有媒体去黑你卖惨，他告诉了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楚瑶惊讶地看着这句话。 原来是他做的？ 可从她的视角，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记得自己那天出去买汤包，排队排了好久，排到最后甚至都生气了。 还在心里骂秦嘉淮，来她家借宿还挑三拣四，还要吃汤包…… 没想到背地里默不作声地帮她处理好了。 秦嘉淮……你当时是出于什么立场对我这么好？ 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还是你也一样喜欢我？ 那你和许轻云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和那种死人文学写的一样…… 活着的时候一般般，死了之后绝了吧。 “到终点站了，都把行李带好，下车了下车了。” 车里忽然响起司机说话的声音。 楚瑶回过神，赶紧跟着大家下车。 来之前，楚瑶已经充分查过了资料。 新圩村这十年来发展得很好，已经脱贫了。 她也提前联络了当地卫计委，说想了解一下当地大骨节病的情况。 卫计委很愿意配合媒体，给了她这十年来的治疗资料。 楚瑶根据线索，针对性地去见了一些和秦医生有过接触的患者。 她来到村口的小卖铺，和老板说了是来查秦医生的事。 老板一听秦医生，就哽咽了。 他摘下老花镜，揉揉眼睛。 “当年真难啊，当年咱们这儿还没修水泥路，村民们也没被政府集中到这一块儿住，都是东边几家西边几家的。” “秦医生刚来的时候，大雪封山，他一个南方人冒着大雪东跑西跑，冻得都说胡话，去给那些孩子做支架矫正。” “这么好的人，怎么死那么惨……” “凶手肯定是那个导演！那天我们都看见他把秦医生叫出去，那个导演让秦医生赶紧回南方那个城市，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还威胁他，说他儿子什么什么……好多话我没听懂，也没听见。” 楚瑶微怔，喃喃道：“他儿子？” 老板说：“就是小秦医生，小秦医生和他爸一样负责。” “小秦……医生？”楚瑶更糊涂了。 她拿出手机，翻出秦嘉淮的照片，“你说的是他吗？” 老板看了一眼，点头：“对，就是他，老帅了一小伙子。” 楚瑶很难不震惊：“他怎么会懂医学？” 老板说：“他懂的，他一开始刚过来的时候，好像也就十七八岁，是来查秦医生死因的。” “后来他知道他爸承诺过要给所有孩子做矫正，但还没做完就被害了，他就回去学医。” “学会了又过来，把他爸的承诺兑现完。” 楚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这些年，过得这么累这么难。 他们俩之所以在后来渐行渐远，除了后面那一坨接着一坨的惨剧，还是因为大家都目标更明确了。 他要学医帮爸爸兑现承诺，还要学法帮爸爸讨回公道。 而自己也是一门心思尽全力考最好的传媒大学，去学习怎么才能夺回属于她这种普通人的话语权，进行她的复仇。 青春期那一点情愫，立即就扼杀在他们俩同样悲痛的经历里。 秦嘉淮，如果这一次，能成功阻止你爸爸的死。 你会像你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医生吗？ 楚瑶谢过老板，继续去调查。 她花了两天时间，走访完了当年的大部分患者。 大家都一致认为，凶手就是那个导演。 可已经时隔十年，物是人非，找不到直接证据了。 得好好想想办法，让这个章睿在十年前就被逮起来，让他没办法和秦医生产生冲突。 就在楚瑶苦思冥想方法的时候，老仇人忽然主动送来突破口。 第105章 老婆法人背锅，小三生儿育女 楚瑶去网上搜了半天，想多找点关于章睿的资料，看看他十年前有什么弱点，能让小秦对付他。 结果就看见，这几天程依依在社交平台上发了好几条动态。 “进娱乐圈啦，接的第一部戏是抗-日神剧，虽然我只是一个女五号特务的角色，但这是章导的作品，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章导很器重我，今晚还带了我们五个女主一起出来吃饭。（五个女演员和章导一起合照的照片）” “……”（一系列开剧本会、拍定妆照等内容。） “死老女人神经病吧！要不是跟导演的那个关系，你能当女主吗！居然打我！（拍戏受伤的照片）” 怪不得上次她也出现在章睿的聚会上，原来是他选中的小配角。 程依依现在还不算是明星，公开发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多人议论。 她凌晨发的这最后一条……很引人深思。 这个女一号也没什么名气，她跟章睿什么关系？ 在楚瑶第一个版本的记忆里面，她和程依依做过那么多年好姐妹。 她太了解程依依了，她是个情绪特别外放的人。 生活里、工作里一受什么委屈，就到处发，到处骂。 公开平台都发的这么激烈，那朋友圈肯定更猛。 但之前她们俩发生了那么多事，程依依早就把她拉黑了。 楚瑶想了想，给盛荣发消息：“你把程依依删了吗？” 盛荣立马回复了：“没，我猜你以后肯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我就没删。” 楚瑶：“她这几天有没有在朋友圈发关于工作的东西啊？” 盛荣：“天天发。” 他不用楚瑶多说，马上把程依依发的朋友圈，截图下来转发给楚瑶。 楚瑶很快理清了所有事。 这个不怎么火的女主叫蔡芝，十七八岁时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章睿的。 章睿捧了她十几年，都没把她捧红。 而程依依演的那个女特务角色，有被同行陷害，被殴打逼供的桥段。 就是蔡芝负责审讯她。 这个蔡芝太用力了，真把她打疼了。 程依依就气地在朋友圈把她和章睿的关系发了出来。 原来，这个蔡芝，十八岁时就跟了章睿，还给章睿生了个儿子，今年都十三岁了。 但是，楚瑶之前查娱乐新闻查到过。 章睿有个老婆。 2014年年初左右，章睿拍的一部电影，为赶工期，默许剧组违规存储200吨工业乙醇，伪装成影视专用燃料。 2014年7月份高温引发爆炸，造成三十多人死亡，几百人重伤。 这么大的事故，章睿那个影视公司的负责人肯定要判刑。 他老婆是公司法人，一力承担了所有责任，最后被判了死缓，几年后生病死在了监狱里。 章睿这种人心可太狠了！ 把老婆设为法人，出事让老婆背。 自己和小三生儿育女！ 爆炸的事不可能跟章睿无关，估计是他老婆不知道有小三私生子的事，才那么死心塌地地背锅。 理清这件事，也给楚瑶带来了新的突破口。 2015年，章睿老婆还没死。 如果能影响她老婆，让她在监狱里交代出章睿的犯罪证据。 那他立马就会被抓去坐牢。 秦叔叔就可以避开和他发生冲突。 2015年的网络已经很发达了，而且当时的娱乐圈曝瓜比现在还要猛。 章睿是把这个蔡芝藏得很好。 但只要透露一点点线索，当时的媒体就一定能把他们扒得底裤不剩！ 楚瑶先给盛荣回话：“谢谢，对我帮助很大。” 盛荣：“别客气，顺手的事。” 但楚瑶还是觉得应该好好谢谢他。 他一直都在帮她。 她就在离开这边之前，去一些口碑店，买了一些网上买不到、只有现场售卖的地方特产，给盛家寄过去。 接着就该去机场准备回枫浦了。 楚瑶在去机场的路上，也考虑清楚了做法。 到了机场后，她立马掏出日记本，开始给小秦嘉淮留言。 楚瑶：【爸爸，未来刑侦技术突破，找到疑似杀害爷爷的凶手，他叫章睿，是个导演。 为了提前把他关起来，不让他伤害爷爷，你可以尝试这么做： 首先，你联系当时的媒体，去调查一个叫做蔡芝的女明星，他是这个导演的小三，还给他生了一个私生子。 然后，等新闻发酵。这种娱乐圈新闻最容易爆了，我估计当天就可以。 接着你再给监狱寄信（我听说监狱也有电视可以看，但不确定会不会放到娱乐圈新闻，所以为了保险还是寄信过去），让他原配知道这件事，迫使她供出章睿的犯罪事实。】 楚瑶写完，静静等待小秦回复。 作文的事，小秦嘉淮都知道找袁姐帮忙。 这件事她点到媒体，他肯定也会去找袁姐。 很快，他回复了。 秦嘉淮：【行。】 希望这次能行。 如果不行，他们还有最后一招。 就是在秦叔叔出发当天阻拦他。 但这一招并不保险，因为关不了一个成年人多久。 他错过一班飞机，完全可以坐下一班。 最好就他出发之前，把疑凶关起来。 这样自己在未来可以立马看见，如果没有这个疑凶，秦叔叔能不能活。 但楚瑶还是有点不放心。 楚瑶：【爸爸，时间越来越紧迫，你有什么难处，记得及时跟我沟通，搞这种公共人物的好处，就是我可以在未来检索很多他的新闻。】 秦嘉淮：【嗯，我知道，辛苦你了。你一个人去查这些事的吗？会不会有危险？】 楚瑶：【不是，是未来的爸爸自己查的，我只是转告你。】 秦嘉淮：【那就好，不然我这个爸爸什么都让你来做，也太没用了。】 楚瑶看见这句话，莫名的眼热。 你怎么会没用呢，这个线索就是长大的你查出来的，我只是来确认一下而已。 而且你也在那边，守护了十七岁的我。 楚瑶：【不会的，爸爸，你很出色，你继承了爷爷的善良和责任心！我们俩跨时空救援爷爷，缺了谁都不行！】 楚瑶写完这句话，机场通知要登机了。 她赶紧把日记本装好，起身去排队。 坐到座位上时，她还在想着秦嘉淮。 小时候闷不作声保护她，还有默默完成他爸爸责任…… 她就知道，照亮自己青春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烂人。 所以，这次回去，她一定要问清楚。 他为什么要为栾竞辩护，为什么要和栾家关系那么亲密。 关机之前，她给他发消息：“我今晚九点到枫浦机场，希望和你好好聊聊。” 顺便让秦嘉淮过来接她回去。 因为机场到家里打车费好贵的呢…… 第106章 秦嘉淮，你是卧底 楚瑶发完消息，就听空姐的话，把手机关上了。 几个小时后，抵达枫浦机场。 她一边往机场外面去，一边低着头开手机。 忽然，身后传来男人哼歌的声音。 楚瑶头皮一麻，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当年，栾竞在奶奶的病房做戏的时候，就一直在哼这首歌！ 她心脏狂跳，缓缓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他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朝着楚瑶的方向看过来。 男人愣了愣，也停下脚步，摘掉墨镜。 他的肤色很白，眼眸像蒙着一层雾霭，灰蒙蒙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诮。 的确是栾竞。 十年没见，他给她的感觉还是一样。 毒蛇。 楚瑶回过神，告诫自己现在还不肯和他直接冲突。 她需要一点点瓦解栾家的势力，不能现在就去送死。 她低着头，快步走开。 栾竞却依然盯着她看，觉得她眼熟。 他若有所思好一会儿，追上她，笑着问：“你是那个，碰瓷我的老太太的孙女？” 楚瑶紧了紧拳头，止住脚步。 十年前，她就想做一件事。 但当时栾汶带着媒体忽然才闯进来，拦住了她，口口声声污蔑是她奶奶碰瓷。 时隔十年，他依然这么说！ 是不是谎话说多了，他自己都信了？ 她走到栾竞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什么都不怕了！反正她能改变过去，能刷新版本！ 早就想打他了，但以前她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大少爷。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栾竞没躲。 挨了那一巴掌，竟然笑了。 “十年没见，见面礼倒是别致。” 他戏谑的目光，对上楚瑶通红的双眼。 “啧啧啧。”他盯着她的双眼，惊叹，“我喜欢你现在这股狠劲。” 楚瑶抬手又要打过去。 不过这次栾竞却没有白白挨着。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黑衣保镖。 保镖会意，立马冲过来，用手肘使劲勒住楚瑶的脖子。 楚瑶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很快就不能呼吸，胸腔发胀，眼前一阵阵发白！ 机场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保安也连忙过来处理。 栾竞戴回墨镜，对那保镖说：“你们怎么回事？我爷爷说了，我这次回国，我一定要遵纪守法。” “报警。再联系我们栾家的宝贝、我的代表律师秦嘉淮。”他目光轻飘飘扫过楚瑶，“毕竟我是正当防卫。” - 很快，楚瑶和栾竞就来到机场附近的警局处理纠纷了。 警方也让楚瑶联系亲朋好友，或者代表律师过来。 楚瑶刚才被他的保镖勒得厉害，现在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她拿着手机，却不敢给秦嘉淮打电话。 她刚离婚时，质疑过他的人品。 但逐步揭开他的过去后，她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才和栾家走得那么近。 他说不定是去做卧底的。 她怕叫他过来，他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会有危险。 她又想想自己的其他朋友…… 不行，一个都不行。 这个危机太大了。 她不能让自己的任何朋友陷入危机，不能让他们也卷入和栾家的纠纷里来。 就在她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忽然开始刷新新记忆！ 小秦嘉淮把那些娱乐圈新闻发给袁姐，袁姐真的调查到了！ 2015年现在铺天盖地都是章导的新闻！ 所以，要是计划成功，那章睿可能很快就要被逮起来。 而自己也不用去北方，不用坐飞机，不会出现在机场，也不用和栾竞打架…… 可能假期正在自己的床上看电视剧休息呢！ 也许自己现在脑袋晕晕乎乎的，就是即将有大改变的预兆！ 等她再醒过来，秦叔叔就活了！ 反正无论是好是坏，迎接自己的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楚瑶放心地晕了过去。 警方依规定将她送去最近的医院就医。 - 秦嘉淮之前接到楚瑶的信息后，就已经抵达机场了。 没想到没接到人，却接到了栾竞保镖打过来的电话。 他先去警局，以栾竞代表律师的身份过来，把他接走了。 他跟在栾竞身后，听着他兴冲冲地说起刚才的事。 “我要是十年前就知道她这么带劲，我当时就听我姐的话，领养她的！” “其实我当年也觉得她长得不错，不过发抖的模样实在是倒胃口。” “现在可有意思多了！” 话音刚落，栾竞耳边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耳尖飞过去，扎进他前面的墙上！ 栾竞诧异地回头，看向秦嘉淮：“你疯了？你敢这么对我？” 秦嘉淮目光森冷，声音也带着寒芒：“你碰她哪儿了？” 栾竞愣了愣，忽然有些兴奋：“你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你们俩还结过婚。” 他抬了抬手，示意后面的保镖别过来。 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儿，我碰她这儿了。” 秦嘉淮一把扣紧他的脖子，猛地朝后撞去！ 栾竞的后脑狠狠砸向墙面！ “狗东西。”秦嘉淮咬牙骂了句。 栾竞后脑挨的这一下，绝对比楚瑶受的伤重。 他现在也晕晕乎乎了。 不过他却笑了，声音似乎呛着血：“你杀了我呗。” “我嫌脏手。”秦嘉淮收回手，冷声警告，“别让我在国内看见你。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他转身走了。 栾竞抹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一手的血。 “啧。” 秦嘉淮，真是了不起。 他刚和栾家有接触的时候，是帮栾汶规避掉了一个很大的商业风险。 那个时候他才十九岁，还在读书。 后来慢慢地，关系越来越深入，秦嘉淮完全得到了栾家的信任，甚至逐渐开始掌控栾家见不得光的东西…… 现在他已经有很多东西，能和栾家互相挟制。 所以秦嘉淮从来都不惯着任何栾家的人。 上次自己被迫出国，就是因为秦嘉淮。 这次估计又待不了喽。 - 秦嘉淮第二次回警局，是以楚瑶监护人的身份。 警方真没想到……打架双方都和一个人有关系，这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能调节好这个斗殴的事，就可以把人接走。 办好手续后，就让他去见楚瑶了。 他在医院见到楚瑶时，注意到她脖子上一圈红痕。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喃喃低语：“对不起……” 楚瑶猛地惊醒，睁开眼，对上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她刚才晕过去的时候都在想着他爸爸的事。 虽然她才刚刚让小秦做事，但对未来的影响，是从那件事发生后就产生的。 那个导演身上的因果，已经对现在产生影响了！ 楚瑶迫不及待问秦嘉淮：“你爸复活了吗？” 第107章 不装不小心送线索啦? 秦嘉淮沉默片刻，反问：“你在说什么胡话？” “……”楚瑶看他神色，好像一无所知。 她赶紧摇头：“没，我最近看重生小说看多了，做了个梦，没事了。” 等下还是先自己检索一下信息吧。 她赶紧从病床上下来，跟秦嘉淮一起离开。 坐上车的时候，楚瑶一边梳理最新记忆，一边上网查那个导演的下场。 公众人物还是非常容易查的。 十年前小秦成功了。 一切都和他俩计划的那样。 袁姐靠着他们俩给的线索，很快找到了章睿的三儿和孩子。 牢里面的章睿老婆果然也不是纯傻。 知道自己老公有个私生子后，她就马上翻供，把章睿的事抖落出来了。 但由于那家娱乐公司法人还是章睿的老婆，章睿罪责没有她高，最后只是被判了10年有期徒刑。 袁姐因为这个新闻做了大爆款，拿到了好多奖金，当年还请她和秦嘉淮吃了一顿火锅。 接着，章睿居然在监狱里面，立功减刑，在2020年就放出来了。 放出来后，他的人生又慢慢回归了老路。 他最近依然在拍那个抗-日神剧，依然找了程依依演女五号。 他那天举办的晚宴，依然有小网红用邮票。 而自己依然被郑文博误导，以为秦嘉淮被下药，跑过去……然后他俩突破友谊边界。 只不过秦嘉淮接触章睿的原因，从“调查爸爸是不是章睿杀的”，变成了“章睿的新剧是栾家投资，有些法律问题要他来沟通”。 而章睿坐不坐牢，对秦叔叔的死也没有任何影响。 秦叔叔依然在当年被人打死。 楚瑶依然飞去北边调查秦叔叔的死因。 只不过这次村民的说法变成了： “秦医生当时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叫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隐约听见，好像是要把秦医生接回去治另一个人的腿，说是什么……少爷就信任他一个，不让别人治。” 但那人长什么样子，村民的描述都很含糊，对她没有太大帮助。 楚瑶弄清楚一切，傻眼了。 她以前看过有一个时空理论，就是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把结局扭转回原位。 感觉她这次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搞了半天白忙了！ 不不不，也不算白忙。 最起码确认了一个信息：秦叔叔不是章睿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而且还是要回枫浦给一个少爷治病…… 当年以秦家的社会地位，枫浦哪家少爷能强迫他回去？ 那不大概率就是栾竞吗？ 对了！楚瑶仔细一回想，自己是有这段记忆的。 就是之前她怀疑秦嘉淮被下药的第二天，他知道她在查他爸爸的死，他就明说了一句话： “当年要不是栾家，我爸也不会离开枫浦。” 楚瑶终于理清这个版本更新的内容。 所以秦叔叔很有可能，是因为不想给栾竞治病，跑去支医的。 没想到栾家人居然还追了过去。 他被叫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楚瑶这次已经尽了全力，没有查出当年那个人是谁。 不过只要秦叔叔复活，他也会觉醒前世记忆，通过梦境的方式知道前世是谁杀他。 楚瑶慢慢有了新的方法。 回到家就让小秦尝试。 这次，一定要救下秦叔叔。 楚瑶抬头，望向身边沉默的男人。 在新圩村时她已经决定，要问清楚他和栾家到底怎么回事。 她直接开口：“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栾竞辩护？我每次想到那个女生满脸伤疤的样子，我就对你的决定很不能理解……你不会是那样的人。” 秦嘉淮沉默几秒，也坦白了：“第一，栾竞虽然坏事做绝，但这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第二，你猜章睿为什么十年减刑到五年？” 他说的第一点……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没开庭。 拖延这么久，楚瑶也不敢确定其中是否有隐情了。 至于第二点，楚瑶反问：“章睿不是立功减刑吗？” 秦嘉淮：“嗯。所以你把栾竞送去坐牢，他也会立功减刑，他立的功只会比章睿更大。” 他点她到这里，楚瑶已经明白了。 国家法制，是会给囚犯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只有死刑立即执行，是没有转圜余地。 其他刑罚，都可以慢慢减少的。 死刑缓刑两年，就是给两年考察期，两年内不犯错，就可以改成无期。 坐牢表现好，或者有重大立功行为，比如帮助抓到其他犯罪人，后面都可以减刑。 秦嘉淮的意思是，如果不能一次性把栾竞定死，那他坐牢也没有多大意义。 栾家完全可以在外面运作，给他制造机会立功减刑。 而且重大立功没有次数限制，还可以反复减。 就算把他送进去，他完全有办法过阵子就出来了。 楚瑶想到秦嘉淮前几次透露线索给她…… 当时她真的以为秦嘉淮和栾家是站在一起的，偷拿到他资料的时候，自己还战战兢兢的。 现在她已经确定不是。 她轻轻扯松安全带，脑袋搁到他的臂弯上，望着他说：“我还是喜欢你这么跟我说话，直接教我，别装作不经意透露线索给我，还要我去查。” 秦嘉淮喉结滚动，握方向盘的那只手收紧。 沉默几秒，他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直接推开楚瑶的脑袋。 “坐好！我在开车。” 楚瑶坐回去，不满地小声吐槽：“好凶。” 秦嘉淮气乐了：“我才二十七岁，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楚瑶沉默一会儿，也浅浅笑开。 感觉他是不好意思承认之前故意帮她，所以在扯开话题。 她学生时代就发现，他这个人包袱可重了。 明明就是的事，他偏不承认。 - 很快到了楚瑶家楼下。 楚瑶解开安全带，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问：“我明天上班，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家上吊了？” 秦嘉淮偏头看了一眼，语气很淡：“不会，上吊的痕迹是往上的，你这是平的。” 他完全没有帮她上药的心思。 真是个不合格的监护人。 楚瑶唇角往下压了几分，下车赶紧走了。 还是自己回去对着镜子涂药吧。 她到家里，第一件事是掏出日记本。 打开看见有新的留言。 秦嘉淮：【未来改变了吗？我爸爸活了吗？】 楚瑶：【没有，凶手不是那个导演。爸爸，你别急，我们还有机会。你问清楚爷爷不得不去支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咱们到时候对症下药，阻止他过去。】 刚写完，忽然有人按响门铃。 楚瑶点开可视门铃一看。 是秦嘉淮，手里还拿着祛瘀的药。 第108章 你每次都让我给你泄火 楚瑶坐在沙发上，昂着脑袋看着秦嘉淮。 秦嘉淮端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 一手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一手拿着沾了祛瘀药的棉签。 他看着那一圈青紫的痕迹，迟迟没有下手。 她肤色很白，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因为贫血，身上特别容易留下淤痕。 有时候吻痕重一点，都能紫好几天。 养了她一阵子后，她才好些，没那么容易青了。 但现在他们俩才分开没多久，她又这样了。 肯定是又没好好吃饭。 得想想办法…… 棉签落在伤处，楚瑶感觉到药渗透进皮肤，被疼得激出泪花：“轻点，疼……” “现在知道疼了？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他话语还是冷，但力道却放得极轻，弄得楚瑶痒嗖嗖的。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他盯着她的伤处。 她专注地盯着他的眉眼。 楚瑶忽然说：“明天晚上你有空吗？高中时的班长喊我们去同学聚会。” 秦嘉淮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去，没兴趣。” 其实楚瑶对这种同学聚会兴趣也不大。 关系好的一直在联系。 关系一般的见不见无所谓。 当年她就是听别人说秦嘉淮在，她才去的。 她想了想，好奇地问：“那当年的聚会，你为什么去？” 秦嘉淮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 又继续为她擦起药来。 楚瑶直勾勾注视着他的双眼：“秦嘉淮，你那个时候跟我结婚，是不是因为你的责任心？” 秦嘉淮实在无法避开她的视线，只能望向她。 她的眼形偏圆，看他的时候澄澈炙热，让他恍惚地想到高中时，她回头和他说话，都这么看着他。 每次他都觉得，好像四周的空气都漫着蜜桃香。 他张了张口，可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忽然响了。 秦嘉淮回过神，接起来。 听着听着，他神色沉了几分，轻轻对电话那头“嗯”了声。 挂断电话后，他开口：“律所着火了，我得回去看看。” 楚瑶抿唇，有些不满。 不想说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吧。 她弯起唇，笑得有些嘲讽：“你别急，没事的，人体70%都是水，等你到那边往火场里一跳，就可以灭火了。” 秦嘉淮神色认真，若有所思地点头：“怪不得你每次起火，都找我来帮你灭。原来我还有这本事。” 他顿了一秒，又恍然大悟般地说，“你爱看的……消防员，是这个意思。” “……”没开无痕模式被嘲笑一辈子！ 楚瑶双眼瞪圆：“你要脸嘛？” 秦嘉淮态度诚恳又礼貌：“谢谢，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楚瑶抬脚去踹，又被他按回去。 “别动。” 他扣紧她的后脑，叫她不要乱动。 拿纱布将刚才涂了药膏的地方轻轻包裹了一层，避免睡觉的时候蹭到枕头。 做完这些，他便离开了。 楚瑶没有挽留。 她算着时间。 估计他已经到楼下了。 她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对着楼下大喊：“秦嘉淮。”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楚瑶：“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距离太远了，楚瑶看不见他什么表情。 她还是没敢问出他到底爱谁…… 她忽然觉得，就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挺好的，她没有压力。 因为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他从来没有追过她。 这些年哪怕做了夫妻，他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爱。 他们没有恋爱过。 就是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即兴领证。 还是她主动问的。 那天她趁着酒意未消，鼓起勇气问他：“要不我们结婚吧。” 他考虑半分钟，特别随和地说：“也行。” 他的态度就给她一种做朋友挺好，做夫妻也行的感觉。 秦嘉淮，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现在最爱的人。 以后就不一定了。 谁都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变。 楚瑶拉上窗帘，转身回去。 坐到桌边，拿出日记本，等待小秦嘉淮的回复。 等的无聊，看了一眼手机。 一条同城新闻跳了出来。 “……本市最大律所发生火灾，疑似被告人输了官司恶意纵火报复。” 楚瑶：“……” 原来秦嘉淮刚才说的不是借口，真被烧了啊！ 天呐，律所有那么多文件资料，这下损失得多重啊…… 秦嘉淮离开前，那态度还不慌不忙的。 现在油门都快踩冒烟了吧！ 心疼他一秒钟。 忽然，她看见日记本上浮现一行字。 小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终于被我问清楚了，我爸爸是因为不想去做副市长儿子的私人医生，尝试过各种拒绝的方法都没用，索性决定离开枫浦。】 果然是这样！ 再结合上当地村民的话。 楚瑶猜测，很有可能，是秦明璋离开后，栾家又派人去北方找他回去。 秦明璋不愿意，不知道是推搡还是强拉硬拽误杀什么的，反正人死了。 想要让秦明璋不受栾家挟制，也有个简单直白的办法。 秦嘉淮的小叔秦明琮这个时候，还没正式回大陆发展。 他是在秦明璋死后，为了照顾秦家淮和江玉满才回来的。 他当时为了能快速在枫浦站稳脚跟，他手下的江东集团，给枫浦市捐了一座跨江大桥。 这座大桥极大地缓解了江南江北的交通压力，也是栾峥嵘在位期间的重要政绩。 他还靠着这些成绩，升职成了省直部门的厅长。 要是他能提前回来，栾峥嵘自然是要和这位大富商交好，不可能再为难他的亲哥，那秦叔叔也不用为了躲他们去外地了。 这个方法是最简单的。 就是……不知道秦嘉淮愿不愿意。 楚瑶还是决定让他试试。 楚瑶：【爸爸，想让爷爷摆脱栾家也很简单。你的小叔在半年后会回大陆发展，他在枫浦建了一座跨江大桥，这是栾副市长在位期间的重要政绩，你小叔在栾家人面前说话很有分量，你让他出面，叫栾家人别再烦爷爷。】 写完就看见…… 日记本上浮现几个字，又被涂黑。 又浮现，又被涂黑。 楚瑶能想象到，让小秦嘉淮去求他不喜欢的人，他心里多少话要骂。 而且……楚瑶没有和秦明琮相处过。 真不确定他是什么人。 他会为了救亲哥提前回来吗？ 又或者……想得阴暗点的话，他是个坏的，他会为了得到暗恋许久的嫂子，故意在亲哥的死上加把劲？ 算了算了，还是别这样了。 楚瑶拿起笔，想告诉秦嘉淮，别求他小叔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正当她落笔时，忽然看见秦嘉淮回复了。 第109章 小叔归来 秦嘉淮回了句：【我试试。】 - 2015年。 秦嘉淮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 最后想通了。 爸爸的命是最重要的，一切能救他的方法，都值得尝试。 他就给秦明琮打了个电话。 把栾家非要逼迫他爸给栾竞看病、他爸逼不得已要去外地的事说了。 秦明琮听完骂了句：“这姓栾的脑子和腿一起摔折了吧？他们花钱找什么专家团队找不到？为什么非得缠着我哥？” 秦嘉淮：“因为栾竞的手术就是我爸做的，他不信任别的医生，只信任我爸。” 秦明琮啧了声，叹气：“我哥怎么能被欺负成这样啊？我们秦家在内地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秦嘉淮：“我爸在体制内，没办法。” 秦明琮：“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我们秦家的人，我今晚连夜回去。” 秦嘉淮看他这么容易就答应，心情很复杂。 本来他对秦明琮只有厌恶。 现在多了份说不清楚的愧疚。 他只能说：“谢谢。” 秦明琮：“也不是纯粹为了你们，我这阵子确实打算回枫浦发展，早几天晚几天的事而已。” - 次日，晚自习下课。 秦嘉淮一出来，一排黑车停在他面前。 车上下来一排人，个个都穿西装，戴着墨镜。 秦嘉淮好尴尬……这阵仗也太浮夸了吧！ 学校好多人都在看他。 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太难受了。 中间的那辆车按下车窗，男人朝秦嘉淮看去。 他桃花眼，鼻梁高挺，五官和他爸爸极其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 他爸爸性格随和，眼神温润，不说话时也带着笑意。 他小叔截然相反，视线漆黑，看人时自带一股威慑感。 秦明琮打开车门：“上车。” 秦嘉淮早就不想在这里被人围观了，立马上车：“快走。” 关上车门时，秦嘉淮忽然看见，楚瑶隔着车窗看着他，满眼都是担忧。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车就一溜烟开走了。 过了会儿，秦嘉淮就接到了楚瑶打来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问：“你去哪儿了？你要不要喝奶茶？还是要点煲仔饭？” 秦嘉淮眼神浮现笑意。 前两天他在楚瑶家里借宿的时候，和她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那个电影里面，男主被绑架了，女主觉得不能直接报警，以免被撕票。 于是他们就通过平时的默契，问是喝奶茶还是吃煲仔饭。 奶茶就是报警，盒饭就是稍等，避免引起绑匪警觉。 现在楚瑶也以为他被绑架了，在这里跟他对暗号呢…… 秦嘉淮说：“那就煲仔饭吧，你在公交站等我十五分钟，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 车开到学校附近的一座桥下。 秦明琮带着秦嘉淮站在湖边，边吹风边聊天。 秦明琮说：“事情办妥了，栾家不会再骚扰他了。不过我哥还是想去那个村支医，我今天跟他谈了谈，他会等到你高考后再去。” 秦嘉淮点点头。 今晚回家问问未来女儿，爸爸避开那个时间点，能不能活下去。 他又想到女儿说的……这个小叔一直暗恋他妈妈。 他虽感激小叔，但还是膈应。 最后没忍住，他直接试探：“你回枫浦，是来破坏我爸妈感情的吗？” 秦明琮低着头，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 他拿起根烟。 想到孩子面前，他又把烟放了回去。 他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学骨科吗？” 秦嘉淮：“他没有跟我说过。” 秦明琮缓缓开口：“我爸，就是你爷爷，挺浑蛋的。我小时候犯错，他能给我打得三天下不来床，每次都是我哥照顾我。” “不过我也不怪你爷爷，因为我当时是真的皮。” “有一次我被我爸打骨折了，我哥带我去医院接骨，医生说得很严重，说要是养不好，我这辈子都是个瘸子了。” “我哥背我回家的时候，就安慰我说没事的，他要学骨科，肯定把我养好。我现在就好好的。” 秦嘉淮心脏被轻轻触了一下。 爷爷对他很好，但他也知道那个年代的家长，很多都会觉得不打不成才。 有时候他去看爷爷，能感觉到爷爷的脾气确实很硬很臭。 小叔能一气之下跑外面快二十年不回来，也是个硬脾气。 秦嘉淮自己也是…… 全家的男人，就爸爸一个性格柔软。 他这么好的爸爸，对谁都好……他真的好想爸爸能活下来。 秦明琮继续说：“说实话，在我心里，我哥承担了父亲的角色。” “我哥从小又善良又优秀，是我们老秦家的骄傲，是秦家积几辈子的德，才培养出来的一个活菩萨。” “不过嘛，这菩萨这辈子也做过一件蠢事，就是不告诉我，他给我找的家教，是他女朋友。” “他早告诉我，肯定没那么多破事。” 秦明琮声音平缓有力，带着些无奈的笑意，似乎已经开看了。 他拍了拍秦嘉淮的肩，安抚他。 “你爸妈都是医生，看惯生死，都是理智的人。除非他们自己发生什么事要分开，不然别人做什么都没用的。” 秦嘉淮轻轻嗯了声。 也不知道心里是愧疚还是什么，就挺不是滋味的。 他开口，声音带了些鼻音：“小叔，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 “臭小子，没白疼你。”秦明琮抬手勒住他脖子，“小时候教你的擒拿还会不？” “当然。”秦嘉淮抓住他的手腕，正要反击，忽然瞥见一道暗影飞快靠近。 楚瑶的声音比人先到：“你放开他！我报警了！” 秦嘉淮转脸一看，发现楚瑶捡了块砖头跑过来。 他赶紧扯开小叔的胳膊，过去一把抓住楚瑶的手腕，往怀里带，一手箍紧她的腰。 “别别，这是我小叔，我们闹着玩儿呢。” 楚瑶愣住。 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月黑风高，这个男人把秦嘉淮带到湖边，是想先把他杀了，再给他脚上绑一块大石头，沉尸湖底…… 现在知道误会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明琮。 感觉这个人气场很是冷厉，她有点怕他，立马避开视线。 秦明琮就在旁边含笑看着他俩，看破不说破。 这小姑娘这么害怕，还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秦嘉淮在她心里什么位置不言而喻。 也看得出，秦嘉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擒拿学得非常好。 先擒住手腕，再把人拿怀里。 牛逼。 我可没教过你这么擒拿。 第110章 版本更新，改出大事了 2025年。 楚瑶家里。 江玉满在目前这条时间线上，是刚从国外回来，立马就来见她和秦嘉淮。 现在三个人刚吃完晚饭，正坐一起聊天。 江玉满感慨地开口：“看见你们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楚瑶和秦嘉淮默契地没说话。 气氛沉默一会儿，江玉满忽然说：“我想跟你们俩坦白一件事，我和小淮爸爸，2020年就离婚了。” 楚瑶瞪大双眼，一脸惊讶。 秦嘉淮倒是淡定：“猜到了。” 孩子考上大学，基本就脱离家庭了，不是那么需要父母的陪伴了。 所以爸爸在他高二那年提前高考后，就先去新圩村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然后又去做了无国界医生，去各种经济落后的战乱国家救人。 妈妈也在那个时候，去做科研，实验室建立在全球最富裕的国家。 九年，这对夫妻就见了两次。 一次是他的毕业典礼。 一次是他和楚瑶的结婚现场。 不掰就怪了。 江玉满感慨地说：“无国界医生要长期驻扎在战乱国家，有些都要驻扎几十年，那些医生夫妻大部分都是两口子一起去。但我实在不想去……” “当年小淮突然跟我说，我未来能拿诺贝尔医学奖，这个太激励我了，我一门心思投入科研。” “我也不能强迫你爸爸放弃他的理想迁就我，所以我们就分开了。” 楚瑶听得头皮发麻…… 那个诺贝尔奖，就是自己为了骗小秦干活胡诌的！ 所以还是自己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们的婚姻？ 秦嘉淮开口：“你们都是理智的人，自己决定的事，别人也左右不了。” 简单一句话，就不动声色地安抚了楚瑶的胡思乱想。 不是她的原因，是他爸爸妈妈本身就有坚定的理想信念，而又都不愿意委屈对方迁就自己。 江玉满也含笑点头，别有深意地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秦嘉淮点头，默认。 不可能事事都圆满。 不可能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爸爸虽然不在身边，但他那个社交账号在全球有几千万粉丝，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一些内容。 要么是一些新的医学研究，要么是战争地区的满目疮痍，潜移默化地告诉粉丝战争的残酷。 妈妈虽然也不在身边，但和他们的关系也很好。 远隔重洋，依然时常联络。 他的父母只是因为志向不同和平离婚而已，而且已经在他上大学之前给足了他家庭关爱，他没有任何事可怪父母的。 接着江玉满又和秦嘉淮聊聊家常。 楚瑶找借口，说自己困了，回房躺躺。 一关上门，她趴到床上。 这才有空仔仔细细梳理一下最新版本。 好消息：秦叔叔活下来了，还救了无数的人。 坏消息：这次发生了很多微妙的蝴蝶效应，但不是每一件都是好的。 2015年的时候，秦明璋依然在市医院做医生。 有一天市医院收治了一个犯人。 这个犯人是在监狱里和人打架，浑身骨折。 秦明璋给他救活了。 上一个版本，秦明璋去支医了，那个犯人没有这么好的医生救，很快就死了。 这个版本被救活后，那个犯人很快又被押送回监狱。 但突然有一天，他越狱逃跑了。 还跑到枫浦一中附近。 警方也追他追到那边。 他最后走投无路，躲到女厕所里面。 楚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改变过去产生的报应……她就那么倒霉被这个逃犯抓住了。 刀子顶在她的脖子，凉飕飕的。 他拿她当挡箭牌，带着她往外走。 楚瑶清晰地记得当时惊恐的感觉。 就在她吓得腿发软的时候，沈砚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扑过去夺刀，导致腹部被刺了一刀，满地都是血…… 好在警方到得及时。 他们为了救沈砚白，直接把犯人击毙了。 但被击毙前，那个逃犯还大喊：“监狱腐败！监狱只给交钱的人减刑！监狱允许权贵乱打人！要是有活路，我怎么会越狱！” 那之后，沈砚白经常给她发消息，让她放学去医院照顾他，给他补习。 他为了救她挨了那么重的一刀，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能拒绝。 奶奶的意外，也还没有来得及修改，也在随后发生了。 这次，秦嘉淮倒是在她身边帮忙了。 但在这之前，她已经为了报恩，过于迁就沈砚白，她和秦嘉淮之间就有了些说不出的隔阂。 然后秦嘉淮按照他的计划，高二那年就参加高考，进了政法大学。 这个是楚瑶想不清楚的事……在这个版本里面，他爸爸已经活下来了，他为什么没有按照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去学医？ 沈砚白那边还是按照原路，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突然消失，十年后又回来跟她道歉…… 他们几个人的故事线又慢慢扭回了原位。 楚瑶在床上翻了个身，崩溃地看着天花板。 不行！ 她绝对不要跟沈砚白的感情，搞得这么复杂！ 不要她欠欠他，他又欠欠她的！ 她从头梳理一下这次的关键点。 首先秦明璋并没有错，他是个医生，就算是个死刑犯，在枪决之前生了病，医生都得给他治。 所以不能做：叫小秦嘉淮通知他爸爸别救那个犯人。 可以做的是：叫小秦嘉淮在犯人越狱的当天提前报警，让警方去厕所抓人。 这样就可以阻止沈砚白救她。 就可以和他做纯路人了。 “瑶瑶。”江玉满在房间外面敲了敲门，“嘉淮小叔过来接咱们一起吃饭，走吧。” 这个版本里面，江阿姨那个科研瓶颈发生的时候，依然是秦明琮注资。 现在秦明琮是江玉满那家公司的老板。 秦嘉淮和他小叔关系不错的，所以楚瑶和小叔也算熟识。 对于她这个修改过去的主笔人而言，每个版本她都清楚地记得。 但对于别人而言，就是自然而然的过日子。 过着过着，有一天突然用梦境的方式记起了上辈子的事。 可以当做大梦一场，也可以当做重生一次。 秦明琮和江玉满，这个时候也应该记起来了吧。 那他们…… 楚瑶想想都觉得尴尬，但又有点八卦。 她从床上爬起来：“好，我这就去。” 第111章 秦嘉淮学法的原因 楼下。 秦明琮趁着他们仨还没下来，去垃圾桶旁边抽根烟。 开车送他过来的手下叫庄赢，他站在车旁边，不停地挠头。 庄赢的人生本来正常地进行着。 但他最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老大的哥哥应该死了，他应该追到大嫂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孑然一身。 庄赢是个直肠子，虽然不懂自己为什么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但还是问出了口。 “大哥，你说你当年要是不回来撑着秦家，那你会不会能和你喜欢的女人……” 秦明琮笑眯眯地看着他，打断他的话：“你过来。” 庄赢立马朝他跑去。 快靠近他时，秦明琮抬腿朝着庄赢的小腹就是重重一脚！ “那是我哥，我亲哥！” 庄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立马爬起来，笑呵呵地道歉：“我错了大哥。” 他们一起打拼这么多年，彼此最是讲义气。 如果秦明琮能为了得到大嫂，对亲哥见死不救。 那对他们这些没血缘关系的兄弟，又会什么态度呢？ 所以他挨打了也好爽，因为自己跟对了人。 很快，楚瑶他们过来了。 大家一起出发。 - 一家人回到枫林公馆。 饭菜早就已经备好了。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楚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江阿姨和秦明琮。 他们现在的感觉很自然，好像就是朋友般的亲近。 也许他们也是仅仅当做大梦一场吧，根本不会对现在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不过楚瑶还是忍不住对秦明琮产生愧疚。 她的心是偏向秦嘉淮的，在听到他父亲的惨事后，想都不想就站在他的立场上，坚定地决定救他爸爸。 如今秦嘉淮得到了爸爸，和妈妈也和解了。 他的爸妈也都得在自己的事业道路上闪闪发光。 这个版本就只有小叔一个人只有失去，没有得到。 楚瑶低着头，闷不作声地喝红酒。 喝了没几杯，她放在心里的愧疚，就转移到了明面上。 她忽然跟秦明琮说：“对不起……” 秦明琮一头雾水。 又想到她最近送了好多人去坐牢，查了好多违法犯罪。 秦明琮背脊一僵：“瑶瑶，你不是要逮我吧？我没犯过法啊，你不要对我这种身份有刻板印象。” 楚瑶摇摇头，一脸真诚地说：“小叔，我想给您养老。” 秦明琮更慌了：“瑶瑶你别这样，我看过《狂飙》，你这不是好台词啊！” 楚瑶还是摇头，张了张口又要说，却被秦嘉淮一把捂住。 “她喝多了，我们先回去了。” 秦明琮点头：“去吧。” 秦嘉淮把人拉走，看她走路也不稳，索性直接弯腰抱起她往外面走。 楚瑶含糊地问：“妈不回去吗？” 秦嘉淮低声回：“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少管长辈的事。” 他们俩身后，江玉满也跟了出来。 她其实之前在瑶瑶家里，就看出不对劲了。 因为她儿子的东西很少。 好像都搬出去了，只有少数没来得及搬。 她很想找机会问问，是不是和瑶瑶有什么矛盾。 但听到秦嘉淮说的这句话，她忽然不想问了。 都长大了，他们这些长辈还是少操心了。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 - 回到家，秦嘉淮去药柜那边翻找胃药。 省得她半夜肠胃难受。 楚瑶跟在他身后，问他：“秦嘉淮，你好厉害，你早一年高考也能考那么好。但是你为什么没去学医呀？你不是想做医生吗？” 秦嘉淮转脸看她。 她眼神纯净，神色认真。 这是真醉了，才会这么放下心防，什么心里话都敢往外说。 至于他为什么没去做医生…… 高二上学期快到期末那会儿，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爸妈都在身边，他和小叔也和解了，关系亲如父子。 他和楚瑶都决定好，次年一起提前高考，早点去上大学。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切向好。 可在一个平常的早上，班里同学忽然说，女厕那边有个穷凶极恶的逃犯，绑架了楚瑶，警察都来了。 他赶紧往那边去。 但赶到的时候，警方已经不让靠近了，关键人物都被带走了。 地上只剩一滩血。 这不是她的血。 但这摊血，也一下子扭转他和沈砚白在她心里的位置。 而且，这个逃犯，还是他爸亲手救活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赶过来，为什么保护她的是别人呢？ 后来，他眼睁睁看着她和沈砚白越走越近。 没办法，她性格如此。 别人对她的好，她总会觉得欠了别人，想加倍回报。 她觉得连累到别人，就会想尽一切方法弥补，不然就会一直愧疚。 过了几天，沈砚白出院。 他作为校篮球队队长，立马去看校篮球队和其他学校的比赛。 当时队里其他人开玩笑说他和楚瑶：“你多了条小尾巴。” 沈砚白轻笑着说：“是啊，我们家瑶瑶，粘人得很。” 当时秦嘉淮在一旁听着，心像被撕碎了一样剧痛。 再后来，发生了奶奶的那些事。 楚瑶再回班里上课的时候，是下学期的第一天。 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当时班主任让大家写出最崇拜的人，写完贴在后面的黑板上，激励自己好好努力。 楚瑶写的是：[我最崇拜的是易从繁法官，感谢她顶着压力保护我这样的小人物。] 秦嘉淮站在纸条前，看了好久。 模糊的念头慢慢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地理解过“保护”这个词。 并不是会挥拳头，会打架，就是保护。 法律是一把高悬在恶人头顶的利剑，这要比任何武力来的效率高。 他的手可以用来握住剑柄，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 秦嘉淮翻到胃药，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楚瑶摇摇头：“你说啊，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念政法大学，我就不吃药。” 秦嘉淮望着她的双眼，里面碎星点点。 他抬手，轻轻摩挲她的耳垂，认真地说：“是为了你，为了保护你，为了和你站在一起，对抗你的敌人。” 楚瑶抱住他的腰，昂着脑袋冲他笑：“你人真好。” 秦嘉淮不带表情地点头：“谢谢。不过你人挺一般的。” 楚瑶不满：“我哪里一般啦？” 秦嘉淮满眼无奈：“欠这个欠那个，就是不觉得你欠我。” 楚瑶喃喃低语，气息落在他颈间：“但是我只跟你上床，我都没有跟他们……” 秦嘉淮喉结滚了一下，双手箍住她的腰，重重的吻堵住她后面的话。 第112章 重回和他的第一次 楚瑶今晚恍恍惚惚梦到了他们的第一晚。 她以前不记得很多细节。 就记得好像是自己喝多了纠缠秦嘉淮，事后还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还怪自己怎么这么馋，再怎么也不能对从出生就认识的朋友下手啊！ 但今晚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忽然梦到了完整的流程。 好像那天晚上，她中途就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做。 所以她衣服脱到一半，又反悔。 她躺在他身下轻轻推他：“不行，我们这样不对。” 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竹马，紧紧扣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循循善诱：“行的，我们这样很对。” 她还是好担心，轻声细语地呢喃：“但是别人都说，朋友要是这样，就做不了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 他边吻她边说：“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听我的。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他的目光，他的话语，还有他的吻，都侵略性十足，不容抗拒。 她闭上双眼，承接着他的吻，有些喘不上气。 脑海中闪过的，是十七岁，那晚，暴雨。 空气好粘稠，好闷，但秦嘉淮衣服上凉凉的柠檬味很好闻，是干净清爽的少年气息。 她浑身湿透，睡衣几乎透明，他在她身后抱着她，他们的心跳都好快。 这一刻，她的心跳声，她的闷热，都和当时一样。 汗珠顺着他下颌线，砸在她的颈窝。 “睁开眼，看着我。” 她的下巴被秦嘉淮挑起。 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从他纯黑的瞳孔里，看见摇摇晃晃的自己——长发散乱地落在枕上，内衣肩带褪落，挂在手臂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一点一点，感受到它滚烫的温度，还有它每一寸的变化。 她反手抓着床单，死死咬着唇，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疼吗？”秦嘉淮低声问。 她摇头。 认识这么久，她从来都不跟他示弱。 他们只会谁也不让着谁。 她试图掩盖紊乱的呼吸，可最终还是因他骤然加重的力道，化作闷闷的、软软的一声“嗯”。 她的示弱，换来的是新一轮的疾风骤雨。 “我对你恩重如山。” 他全程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目光似乎很温柔，但也好像很恶劣。 “你也该报我的恩了。” - 嗡嗡……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楚瑶从睡梦中惊醒，抬手拿过手机：“喂？” 那头传来袁楠的声音：“瑶瑶，今天来公司吃早饭啊，我给你带虾仁生煎过去。对了今天有选题会，别迟到。” 楚瑶清醒了些：“好嘞，我马上就起床。” 挂了电话，她从床上坐起。 家里依然就她一个人，秦嘉淮不在。 她怎么觉得，她昨晚好像喝多了，然后和他纠缠好久…… 但身上干干净净，没什么红痕，又不太像。 楚瑶实在不记得了。 索性给秦嘉淮发消息，直接问：“你昨晚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他很快回复：“昨晚我没时间，下次有需要联系我。” 那，那自己纯粹就是做了个spring梦。 而且……更新了这么多版本，她的第一次，居然都是一样的发展。 0误差还原原始版本。 还每次都是和他，都没有换过别人…… 可恶，为什么这个一直都不变啊！ 喝成那样，根本就不记得爽没爽！ 好歹变动一些细节，给自己带来一些全新体验啊！ - 楚瑶的班还是要继续上。 《枫浦日报》逐步爆红后，签了不少新广告商，还拉拢到了大投资。 最近每天都有很多新人来面试。 领导层也有很大变动，资方安排了管理人员过来，重新拟了绩效考核规则。 要求以后分组竞争，成绩好的绩效高，不达标的没奖金。 就和以前在新视野的时候规矩一样了。 当时楚瑶摊上方翔那个小组领导，真是倒大霉，成绩要分他，锅要自己背，还要时不时被他精神打压。 楚瑶和袁楠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就在说这个事。 楚瑶刚来公司，袁楠也就才33岁，她们俩的年纪和资历都不够当小组领导。 现在两个人就希望能分在一个组，也希望能分到性格投契的领导。 - 楼下人事部，韦悠来拿给自己的转正证明。 盖完章打算走的时候，人事负责人顺手把一些资料递给她。 “韦悠，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资料带给汪总签个字。” 韦悠低头一看，是公司每个人的资料，按照组员给分好了。 她拿着往外走时，悄悄翻开看了看。 找到自己的时候，她就皱起了眉。 她这组的成员，一个赛一个讨人厌。 首先郑文博，他就是楚瑶的狗。 还有个新来的实**生，是个杠精，天天抬杠，烦得要死。 小组领导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斤斤计较。 上次还看见她为了一百块钱打车费，跟财务对账好久。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百块钱都要闹，跟她相处肯定很难。 韦悠又往后翻了翻，看见楚瑶。 下意识地先去瞄她婚姻状况那一栏。 写的是：保密。 韦悠眉头拧紧。 其实之前她让爸妈托关系把她安排到律所，是听说秦嘉淮已经和她离婚了。 她当面试探过秦嘉淮，但是秦嘉淮当场掏出了钻戒，说没离婚。 楚瑶写的也是保密……这有什么可保密的？是怕公司担心她生孩子，还是确实已经离婚了？ 还是先看看她的组员吧。 楚瑶这组的领导，两个队友，都是公司里家境优渥、样貌过得去、性格随和、很懂照顾女同事的男人。 两个组员不到三十岁，领导四十出头。 她都能想象到，楚瑶被他们仨当做宝的样子。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摊上了！ 韦悠沉思片刻，又返回去问人事：“王姐，这个分组是按照什么规定分的呀？” 王姐说：“小组领导是汪总定的，组员是我随机分配的，也不能啥事都让老板决定啊。” 韦悠微笑：“好的，我知道了。” 她转身出去。 悄悄把她和楚瑶的资料调换了一下。 接着拿去给汪平签字。 汪平随便翻翻，就签字同意了。 很快，分组表发到公司群里。 大家需要先开小组选题会，再一起开。 韦悠去和自己小组成员开会。 她提出：“我想做一个关于性—虐—待的新闻，就是那个章导和女明星……” 一个男同事对她温和笑笑：“悠悠，你平时不关注娱乐圈吗？这个新闻上周别的媒体都做过了，咱们发还叫新闻吗？” 另一个男同事也无奈微笑：“感觉你就是职场剧里面，迷迷糊糊撞到霸总怀里的笨蛋美人。” 韦悠一愣，心里对楚瑶的仇恨又多了几分。 因为这个选题，就是她昨天找楚瑶要的！ 楚瑶之前口口声声答应过，会看在许轻云的面子上，在职场里帮她。 昨天上午，汪平在群里提醒大家要开选题会。 韦悠就私聊楚瑶，问她最近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选题。 楚瑶就给她发来一些资料，还说能爆。 结果呢？居然是别人做过的！ 真虚伪！ “讨厌！我哪里笨了？”韦悠鼓起脸和三个队友撒娇，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第113章 大黄丫头…… 三个队友都没有怪韦悠拿别人发过的东西出来说，都包容了她这个新人犯的错误，讨论起别的来。 韦悠就知道自己能糊弄过去，于是不再说话了，也不出主意了，就全程微笑看着他们仨讨论。 他们仨只能说是在这家公司比较优秀的男人，但她心里其实一点都瞧不上他们。 只是她从小到大都很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也知道三个年长男人，最容易宠着她这个小妹妹。 而且她也很懂得在职场里面装傻充愣，降低同事对自己的预期。 她再悄悄看向办公室另一边，关注楚瑶那边的情况。 楚瑶已经跟那个杠精吵起来了。 韦悠勾唇微笑，更觉得自己换组换得对。 她真的不相信，一个女人能把工作和爱情都搞得好。 在职场里面受气的女人，回到家也不会开心。 要么累得不想应付老公，要么直接跟老公发脾气。 没多久婚姻就会破裂。 - 很快各个小组讨论结束，过会儿就要开大会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韦悠看见楚瑶一个人在那边唉声叹气。 她主动朝楚瑶走去。 楚瑶也看见了她，转过脸直接迎上她的目光。 韦悠冷脸质问她：“你真虚伪，不想帮就别帮，给别人做过的新闻是什么意思？” 楚瑶眉头轻拧，意识到她说的是性\/nve案那件事。 她高中时代和许轻云虽然有很多冲突，但许轻云最后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她，这件事一直都没有改变。 她就始终对许轻云有所愧疚。 她上次因为草莓的小事教训过韦悠，但在工作上，不影响自己的事，她确实也会顺手帮韦悠。 她是真的觉得那个选题有价值才发给她的。 楚瑶说：“别人发过的不一定是真相，我关注过那件事，每一家媒体都没有实质证据，现在就缺真相，所以我才把我能到的内部资料交给你，你就差动动脑子。” 韦悠反问她：“这些要是真的能火，你自己怎么不做？” 楚瑶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是你拿你死去的姐姐胁迫我，要我帮你。我真帮你，你又不信任我，你以后别找我帮忙了。” 楚瑶懒得再搭理她，转身走了。 顺便还拿手机把章睿性nve案的资料，都转发给郑文博。 没走几步，楚瑶看见袁楠黑着脸走过来。 楚瑶想问是不是他们那组沟通也不顺畅。 但还没开口，袁楠就主动跟她吐槽：“好烦，我女儿的学校又要搞什么会，非要家长参加，我估计我又要请假，晚上回家熬夜工作……” “哎，瑶瑶，你和你老公现在不生孩子真的太明智了。不然到时候工作烦，学校烦，我们女人的激素都得紊乱了，停经都比上一代早十年！” 楚瑶本想安慰她，可余光却瞥见，在袁楠提到“你老公”时，韦悠忽然停住了脚步。 还假装在一旁整理绿萝，实际悄悄听她们这边的对话。 她怎么这么在意秦嘉淮？ 楚瑶眸光微动，心里有股很别扭的感觉。 她抱着试探的态度，故意说：“女人生活琐事太烦，真的很容易激素紊乱，丧失性欲。不过我老公太帅了，身材也很顶级，又很好地调节了我的激素。” 袁楠笑着拍了一下楚瑶的屁股：“你个大黄丫头，不过你老公花期真长啊，从小到大都这么帅。” 然后楚瑶就看见，韦悠把手里的绿萝叶子都掐了下来。 她果然很在意秦嘉淮！ 太奇怪了。 楚瑶一直以为，韦悠对自己的敌意，是因为要给许轻云报仇。 这个她真能理解。 毕竟自己是那场意外里唯一活下来的人，许轻云爸妈恨她，在领养的女儿面前天天说她不好，导致韦悠也恨她，她都觉得很符合逻辑。 但韦悠对秦嘉淮的在意又是怎么来的？他们俩应该毫无交集吧。 而且韦悠和许轻云很多习惯都太像了。 要不是年纪和许轻云差了五岁，她差点就要把她们当一个人了。 “走了，开大会了。” 袁楠挽着楚瑶，和她一起去会议室。 很快，内容部聚齐了。 开选题会的目的，是要定一些值得深度做报道的题目。 大家提了好几个，都被主编给否了。 要么说不够有爆点。 要么说感觉够爆，但又不够有社会价值。 现在《枫浦日报》是真的火了，平时要注意自己的价值，不要让别人以为它是什么随便的媒体…… 接着轮到楚瑶报选题。 她提出：“我想查查监狱系统，这里面也有很多的腐败。” 十年前绑架自己的那个逃犯，临死前喊的话还言犹在耳。 她也好奇，章睿到底怎么立功减刑，能把十年牢改成五年牢。 还有秦嘉淮说过，就算让栾竞进去坐牢也没用，他完全可以立功减刑……这些话也给她敲响警钟。 要是监狱不能清明，她这么费劲报仇根本就没用。 因为栾家人完全有可能短短坐一阵子牢，又毫发无伤地出来。 那个喜欢抬杠的实习生张清源就问：“大部分正常人都不会去坐牢，也不会关注监狱是怎么运作的吧。我觉得这个引发不了多少关注。” 楚瑶耐心地和她说自己的想法：“但是正常人会被犯罪分子伤害，大家对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也会同仇敌忾。” “你想想，假如是一个把很多女人拐进大山的人贩子，被判了无期徒刑，可很快他就拿钱在外面买一些、或者制造一些线索，给自己减刑放出来了，你会不会不服气？” 张清源都听生气了：“我肯定不服！把这种人提前放出来，就是对我潜在的伤害！” 她一生气，也反应过来了。 正常人都有害怕犯罪分子的心态，这个选题一定能有很多人关注！ 张清源看向楚瑶的眼神里立马就带上了敬佩。 真不愧是镇司之宝！ 汪平也同意，这个选题通过了。 韦悠一看楚瑶事业运这么顺，心里又不爽了。 她脸上反而温柔地笑了：“小楚姐姐，我好敬佩你为工作牺牲的精神，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故意犯罪，然后去监狱卧底啊？” 楚瑶真的好讨厌她说话。 像张清源这哪怕语气激烈，但是正常讨论工作，她都根本不会生气。 韦悠这种用最温柔的语气，拐弯抹角地推别人去死的话最恶心。 楚瑶也温温柔柔地问她：“去坐牢要留案底的，你是不是明着夸我，实际上希望我去坐牢，留下一辈子的案底呀？” 克阴阳怪气的好办法，就是打直球，直接把她的意思当众揭露出来。 第114章 性－虐－案 韦悠赶紧慌张地道歉：“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领导觉得这么争下去太浪费时间了，抬手打断。 “这个就这么定了，下一个。” 郑文博立马就报了楚瑶推荐的选题： “前阵子，有个女明星说导演章睿在拍戏过程中，让她大半夜去他房间讲戏，还强迫她发生关系。” “甚至这个章导还喜欢性\/nve，掐着她脖子差点让她窒息而死，还把她打得浑身都是伤。” “事后她想报警，章睿威胁她，要删减她的戏份。” “女明星在网上公开这件事，章睿也被骂、被抵制了一段时间。” “但随后事情又反转，剧组有别的明星站出来作证，说是这个女明星抢戏不成功，就污蔑导演，导演根本没做过。” 韦悠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坐等看笑话。 她刚才就因为提这个，被小组长说了。 果然，他们小组长又说：“这个早就被很多媒体做过了，没什么热度了。” 郑文博说：“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都是双方当事人纯粹靠嘴巴说的。” 郑文博点开自己手机，给大家看那个剧组招聘群演的通告。 “正好这个剧组最近在招聘群演，招小鬼子，我想去卧底。” “就算这个性\/nve事情没有反转，我说不定也可以卧底到别的新闻。” 汪平点头：“可以，你都有想法、有做法了，就去查吧。” 郑文博转脸朝楚瑶笑笑，搞定~ 这些新闻链接，剧组组讯，都是楚瑶发给郑文博的。 楚瑶之前也把这些资料全都发给韦悠过。 但韦悠真的带不动。 韦悠脸色确实又沉了。 她低下头，在他们小组群里发消息。 韦悠：“@老大，你看看，这个明明就能过的。” 组长：“不是，你也没跟我说你有做法了，你要跟我说你也要去卧底，我也同意啊。” 韦悠：“呜呜呜好吧是我的错……” 组长：“别别别，没有人怪你。我们还有别的大题目，不一定竞争不过他们。” - 选题会开完，已经过了中午饭点了。 同事们各自去吃饭。 楚瑶没什么胃口，没吃。 她已经联系好了，等郑文博吃完饭，他们俩会一起去剧组演小鬼子。 她找机会接触章睿，查出他立功减刑的流程。 郑文博去暗访剧组女演员，试试看能不能查到真相。 现在基本准备好了，楚瑶打算把文件保存一下就出发。 这时韦悠回来了。 她买了最近很火的黄油年糕，开始给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挨个分。 办公室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谢谢”。 分到楚瑶的时候，她直接把楚瑶给跳了过去。 楚瑶惊讶地看着她。 这个举动太熟悉了，直接让她梦回高二…… 在高二的最初始版本，她跟许轻云一直没有多少交集，只有意外发生的那一天才算认识。 改动的版本中，她们俩交集越来越多，许轻云对她的恶意也越来越大，针对越来越多。 高二上学年，有阵子校庆。 出节目的学生，可以领到现金补贴。 楚瑶就报名参加了一个话剧，演王子和公主那种童话故事里面一个走来走去的路人甲，这个戏份简单，不会耽误学习。 话剧的女主是许轻云。 那时许轻云就干过和韦悠一样的事。 排练的时候，她请全组吃炸鸡，唯独跳过楚瑶。 这虽然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不上大奸大恶的行为。 但真的经历过，就能感受到，在集体里面被人家刻意针对，这种事真的叫人很尴尬、很无地自容。 完全能搞垮一个人的心态，让她不断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想到，到了职场，还要再来一遍？ 楚瑶现在没小时候那么容易难堪了，就觉得挺无语的。 她站起身收拾收拾，打算赶紧走了。 一旁的张清源看见韦悠针对楚瑶，又把那个黄油蛋糕给放回了她的盒子里。 她撇撇嘴直接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成为孤立霸凌别人的帮凶！但凡上过学的，都看出你什么意思！” 韦悠一瞬间脸色刷白。 没错，她确实就是这个意思，要让楚瑶难堪，要她陷入尴尬的境地。 所以她特意挑了郑文博和袁楠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搞楚瑶心态。 她还以为，不会再有同事会为了楚瑶出头。 毕竟大家都只是普通同事。 没想到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张清源，居然这么直接？ 而且她不是还在会上跟楚瑶抬杠吗？现在怎么还站在她那边了？ 张清源擦了擦手，转脸对楚瑶说：“楚瑶，我平时总是跟你持相反意见，你不要生气，我就是真的搞不懂才会问出来的。” 楚瑶笑了笑：“没事，我从来没跟你生过气。” 说完又看向韦悠，意味深长地问：“带头孤立别人，是你们家的……家风吗？” 韦悠又开始装无辜：“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没注意到你也在……” 楚瑶笑了：“你这种手段在学生时代容易煽动别人，在成年人眼中可笑得很。” 刚说完，电话忽然响了。 是郑文博给她打来的。 说大巴车已经到了，喊她一起出发去剧组。 楚瑶就先走了。 韦悠本来想让楚瑶尴尬的。 现在心思被揭露，只剩她自己尴尬。 她眼眸垂下，对同组组员说：“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们要这么针对我……” 她同组的同事安慰她：“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做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也去工作吧，争取业绩上打败她们。” 韦悠立马点头：“好！” - 楚瑶和郑文博成功坐上了群演团的大巴，出发前往郊区的影视基地。 郑文博小声跟她聊天：“姐姐你说，章睿会是冤枉的吗？我看好多女演员都转发了他的澄清帖，说跟他合作的时候觉得他挺好的。” 楚瑶未置可否：“可能是冤枉的，但也可能这些女演员想博更多利益，帮他一起撒谎，具体查了才知道。” 程依依最近就在网上干这事。 她每天都转发章睿的澄清帖，疯狂骂那个曝光的女明星不择手段。 不知道她表现得这么积极，有没有多换一些戏份？ 郊区影视基地建在枫浦市最远的郊区。 大家一直到晚上才到。 一下车就被带去换衣服，拍夜戏。 - 女演员化妆室里。 现在里面就程依依一个人。 她演的是特务，要换那个年代的军装。 她刚把衣服脱下来，一只粗糙的男人的手，就从后面伸出来，狠狠掐住她的胸部。 第115章 这个确实是真的变态 程依依疼得骂了句脏话，连忙一把推开身后的男人。 来的正是章睿。 章睿笑眯眯地说：“别紧张，我是想给你量一量身体，做一套更显身材的军装，毕竟这种剧，美女特务也是卖点。” 程依依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扣好。 脸上赔笑，心里狂骂。 她看不上这种浑身臭味的老男人，一心想嫁的是她上次的相亲对象，那个年薪千万的年轻工程师。 但她又确实很想当大明星，很想有光鲜亮丽的生活。 所以前阵子她就主动讨好章睿，出来作证，说是那个女明星污蔑他。 但其实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不是。 他真的强迫那个女明星上床，还把她抽得浑身都是伤。 程依依最近也没少被他占便宜。 这个死变态！ 上次半夜讲戏的时候，她有点打瞌睡，他上来就摸她的腿。 她反抗的时候，他就狠狠掐了一把！ 还说是为她好，帮她提神！ 他就喜欢把女人弄疼弄伤，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他就露出一脸猥琐的满足样！ 程依依隐忍下来，先问自己在乎的事：“导演，你说了，只要我帮你作证，你就给我加戏的，但你到现在都没有实现你的承诺……” 章睿笑眯眯地说：“我不是已经在让编剧改剧本了吗？碧碧那些戏，都合并到你这个人物上面。” 碧碧就是之前曝光他性nve的女明星。 她是女四，程依依是女五。 章睿答应过她，只要她站出来作证，就把女四女五合并成一个人，戏份都给她。 程依依不忘利用一把碧碧的剩余价值：“导演，我跟碧碧那么好的朋友，最后还是选择帮你，你一定要实现你的承诺，多给我加戏啊。” - 化妆室外面，郑文博和楚瑶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两个人赶紧跑。 他们俩已经拍了一场群戏了。 休息的时候，他们俩看见章睿走了，就立马跟过来，把他和程依依的对话全拍了下来！ 现在两个人躲在大树下面交流。 楚瑶问：“都拍到了吗？” “放心，及时上传到云端！”郑文博看着镜头里的程依依，“不过这个演特务的太贱了吧！同是女人，她怎么还站在施暴的那边污蔑受害者！还好意思说关系好！” “是啊。”楚瑶看见程依依这副嘴脸，真的挺后怕的。 她想到第一版本里面，居然还和这个妹妹关系亲近。 还一直对她有求必应！ 幸亏有秦嘉淮帮她拨乱反正，不然指不定现在被程依依卖掉的就是她。 这时程依依和章睿都过来了。 负责和群演沟通的是个中年女人，大家喊她群头，群头拿着喇叭过来，叫大家赶紧各就各位。 楚瑶就先不聊了，对郑文博说：“你还是像上次一样，找个机会先走。” 郑文博问：“你呢？” 楚瑶：“我还要接近章睿，查查监狱减刑这个事。” 郑文博点头应了声“好”。 他们俩起身，走到别的群演后面，准备开演。 - 不远处，程依依也在心里过着台词，马上就要到她了。 忽然，她目光猛地一顿。 草！ 又是楚瑶！怎么哪里都有她！ 奶奶去学校工作，楚瑶给她奶奶搞失业！ 她去医院工作，楚瑶又给她搞失业！ 现在她靠着自己的容貌，好不容易进剧组混了个角色，楚瑶又来！ 她就那么嫉妒自己有爸妈疼爱、有美好家庭吗？ 所以她干什么楚瑶都要来搞破坏？ 怎么不去死！ 程依依心里骂了会儿，忽然想到章睿最近对她的态度…… 她眼珠一转，蹲下身来，小声对章睿说：“导演，我有个姐姐，和我长得很像，但是比我好看……” 章睿笑眯眯地问：“你姐姐也是干这行的？” 程依依指了指章睿面前的监视器，“嗯，就是这个。” 章睿看了一眼，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镜头里的女人脸型和程依依很像，小巧的瓜子脸，但五官比程依依更天然更灵动。 程依依没再多说话。 她看见章睿眼神微眯的模样，就知道妥了！ - 群演拍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群头过来给大家发今天的工资。 发到楚瑶的时候，特意跟她说：“你外形不错，考不考虑留下来做个特约群演？比群演强一点，有几句台词，工资高三倍，但要在剧组待一个星期。” 楚瑶本来就打算留下来的，立马就同意了：“好，谢谢姐姐赏识。” 群头笑了笑，又交代：“这个影视基地比较偏，我们全剧组都住在附近的酒店里，导演在顶层二号房，你现在过去找他，他给你讲戏。” 楚瑶一直随身携带防身的甩棍，但也不想大晚上单独去导演房里。 何况这个男人还深陷性\/nve丑闻。 她一脸害怕：“姐，我不敢大晚上去男人房里，你也是女人，麻烦你理解理解我。” 群头立马就黑了脸：“导演还能对你这种人做什么吗？娱乐圈大美女多得是，你不过小有姿色而已，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楚瑶还是摇头：“我也是为导演考虑，他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他也得避嫌吧……” 楚瑶抬头找一圈，朝不远处用来拍摄的茶馆指了指。 “要不让导演到这里来给我讲戏吧，这里也挺安静的。” 群头瞪了楚瑶一眼，很不满她的态度。 她立马打电话跟章睿直说。 没想到章睿居然同意了。 过了会儿，章睿真的来公共场合和楚瑶讲戏了。 一开始两个人真的讲了会儿戏。 讲完后，章睿话锋一转，问楚瑶：“你外形是真不错，我这部剧有个女四号还没定好，你想不想试试？” “真的吗？”楚瑶一脸受宠若惊，但很快又为难地摇头，“还是算了，我平时有别的工作，这个群演是来做做兼职的。” 章睿眯了眯眼：“这么忙，没男人养？” 楚瑶点头：“嗯，我老公去坐牢了，我要多赚点钱，等他回来。” 章睿笑了笑：“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啊。” 楚瑶哽咽：“可是我老公杀了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章导，我看过您当年的新闻，您是因为立功一下子减刑了五年。” “您出来后，文艺圈不但没有抵制您，还因为您立的功，把您塑造成励志正能量的人物……” “要是我老公也可以像您这么争气就好了。” 章睿说：“嗨，这个减刑啊，都是有方法的……” 第116章 楚瑶被残忍杀害! 楚瑶睁大双眼：“真的吗章导，立功还能有方法？” 章睿：“简单，花钱找中介办就行。” 楚瑶更加震惊：“坐牢减刑……还有中介？” 章睿：“当然，监狱里面，有收钱干活的狱警，但肯定也有铁面无私的狱警，所以肯定不能明着做，怕被查到，就需要双方都信任的中介在中间沟通。” 楚瑶满脸诚恳：“求求您把中介的方式推荐给我。” 章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像你这种对坐牢丈夫不离不弃的好女人，我肯定帮你，我现在就把中介发给你。” 章睿果然立马就发了。 发的也确实真的是监狱那边中介的联系方式，代号叫芸豆。 章睿的目的，自然不是出于帮什么好女人。 只是因为这件事操作起来要花很多钱。 一个缺钱的女人，自然是任他宰割。 章睿主动提醒：“你可以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还可以帮你。” “现在？”楚瑶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凌晨三点了，可以吗？” 章睿点头：“可以，赚这种钱的就喜欢三更半夜赚。” 楚瑶想了想，当着章睿的面给芸豆打了过去。 “喂，你好，是芸豆先生吗？我是章导介绍的，听说你可以帮忙在监狱里运作。” 芸豆说：“哦，对对对，你什么情况？” 楚瑶先反过来问他：“具体这个减刑是怎么操作的啊？要花钱吗？” 芸豆：“你问这什么傻逼问题？当然要给钱了！” 楚瑶紧张地问：“要给多少钱啊？” 芸豆：“不同的罪，收的钱不一样。比如说十年的罪，减一年要五万块钱。” “死缓或者无期那种重罪，那就贵了，整个操作下来最低五六百万是少不了的，具体需要看难度面议。” 楚瑶：“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诈骗的？毕竟这么贵……你能简单跟我说说你具体怎么做的吗？” 芸豆笑了声：“你这人防备心真重，不过跟你简单讲讲也无所谓。” “监狱管得很严，你这种没坐过牢的很难想象。” “那里面到处都是监控，平时狱友都不允许多说话的。” “所以你这些钱，有一部分给我们买通的狱警，他会找机会带消息进去。” “接着我们就会运作……你知道坐牢的人，做哪些事可以减刑吗？” 楚瑶说：“我听说供出同伙可以减刑。哦对了还有那些技术人才，那些黑客，在监狱里面搞发明创造，搞新技术，都可以减刑。” 芸豆：“这些太复杂了。一般的罪犯，我们做更简单的——抢险救灾或见义勇为。” “比如我们给监狱安排个火灾，这不就能安排人救火了？我们还认识别的犯人，我们安排个打架斗殴，这不就能安排见义勇为拉架了？方法多得是！” “接着就是最后一步，也是这个钱花得最值的地方！” “减刑的资料交上去，还要上面给你审核才能减的，我们上面有人！这个钱有一半是疏通这里的关系的。” 楚瑶低着头，攥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紧了紧。 死缓或者无期，肯定都是极其严重的重罪，杀人放火，拐卖人口…… 结果五六百万就可以减少法律制裁？ 五六百万只是对普通人来说难赚。 对那些权贵而言，这点钱算什么？！ 楚瑶因为小时候见识过公正的好法官，所以一直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哪怕在公正判决后，她被权贵扼住声脉，她也没有气馁，去学传媒，自己拔高自己的声音！ 可到了这一步，她又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那些人居然还可以在监狱里面继续放火打架，制造立功机会！ 这世间的公道，普通人真的太难触碰到了！ 楚瑶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继续问：“你们上面认识的人是谁？” 芸豆沉默了一下，话语突然就不像刚才那么积极了：“你问这个就没必要了。” 楚瑶也知道不能太急，立马改口：“我几十万存款可不敢轻易拿出去，所以才多嘴问问，那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详细说吗？我老公这个罪还挺重的。” 芸豆：“可以。” 双方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现在这个章睿，对楚瑶而言就没多大用处了。 他性\/nve女明星的案子，郑文博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她操心。 她转身想走，章睿却伸手拦住她，问她：“那个疏通要不少钱呢，你身上有钱吗？” 楚瑶“嗯”了声：“我一直都打好几分工，攒了不少钱，够的。” 她只想赶紧走。 章睿没想到，她居然不缺钱？ 这突然让他很被动了。 不过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他先配合她，来外面公共场合讲戏，又耐着性子和她在这里说减刑的事。 浪费了这么多精力，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 没门！ 章睿一把扯住楚瑶的手！ 楚瑶立马甩开，后退几步冷冷看他：“章导，你别这样，你知道我老公为什么杀人吗？” 章睿笑眯眯地问：“为什么？” 楚瑶：“有个男的摸我，我老公拎着个榔头一锤把那人头砸爆了，脑花溅了一地。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老公出狱第一个就弄死你！” 警告过，赶紧拔腿就跑。 章睿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扯了回来！ “放开我！” 楚瑶大喊着想引来别人的注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多工作人员在这边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的，一眨眼的工夫，全都不见了！ 章睿笑眯眯地说：“你别怕，我也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个赚钱的机会。” 楚瑶才不会信他的鬼话！ 她的小挎包藏在戏服外套底下，她赶紧从包里掏出折叠甩棍，直接甩开，反手朝着章睿脑袋就是重重一棍子！ 磅！ 金属棍和头骨的撞击声十分的清脆。 章睿疼的脑袋嗡嗡作响。 这一棍子也把他火气打上来了。 “草！***！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得逼我动手是吧！真给你脸了！” 他一把将楚瑶按到地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眼睛血红，越掐越紧！ 楚瑶很快就无法呼吸，眼前一阵阵冒金星！ 但章睿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头脑，完全不顾楚瑶的挣扎，手上拼死了加重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回过神。 才发现楚瑶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章睿心里一咯噔，缓缓伸出手，去试探楚瑶的鼻息。 没有呼吸了！ 章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完了…… 二进宫的人要重判的，何况这是出人命了！ 估计是花钱都很难摆平的事了！ 许久，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幸好他提前交代过助理，把所有人都赶走，不许任何人靠近这边。 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尸体！ 第117章 别怕，我在 凌晨五点，影视基地附近的旭日酒店。 章睿为了拍这部戏，从筹备阶段就住在这里了，到目前已经在这家酒店待了三个多月。 这里任何地方，他都很熟悉。 对哪里有监控、保安什么时候开小差，也非常熟悉。 此刻，他悄悄将楚瑶的尸首放到冷库最里面，一些放青虾的箱子里。 他现在出去抛尸太过明显，因为很多人都看见他把楚瑶留在客栈那边讲戏。 所以他打算先把她放两天，给自己制造一些不在场证明，再找机会悄悄把尸体运出去。 他关好冷库的门。 回到房间，若无其事地打电话，把几个编剧叫醒，说要紧急删改戏份。 - 冷库里。 楚瑶身上穿的戏服宽宽大大，所以她一直都把自己的小包贴身放在外套里面。 忽然，“嗡嗡嗡”的声音响起，手机贴着她的腰震动起来。 楚瑶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缺氧会造成短暂的假死状态，刚才被冷气一激的时候，她就有些意识了。 但无论怎么用力，她都无法睁开双眼，身体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 直到感觉到手机震动，她才得以一鼓作气睁开眼。 她赶紧拿出手机。 是江阿姨打过来的。 可当她点击接通的时候，忽然自动关机了！ 再尝试开机，也已经开不了了！ 可恶！死水果手机一被冻就开不了机！ 她抚着手边的货柜坐起来，大脑还是因为缺氧一阵阵发昏。 她试图深呼吸，却被灌入鼻腔的寒气刺得眼前发黑。 也尝试张口呼吸，尝试呼救。 但喉骨传来刀片刮过一样的剧痛，她完全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冷库的门很厚实，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她一开始感觉到手脚生疼，但现在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她知道这不是好征兆，是自己快被冻僵了。 难道自己没被掐死，却要在这里被冻死吗？ 不行，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完…… 她摸了摸自己的包。 她一开始打算好在剧组长待几天，怕联系不上小秦嘉淮，所以把日记本也带过来了。 她有个思路……但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她每次都是等危机快发生的时间点前几天，才告诉秦嘉淮去阻止。 为的是避免距离时间太久，他到时候会忘记。 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那在27岁的秦嘉淮记忆中，会立即刷新，立即赶过来救她吗？ 还是对他而言，不过是十年前和未来女儿的沟通中提到过一次，如今的他早已经淡忘，根本不记得今天会有这个危机？ 但她现在已经实在撑到了极限，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楚瑶拿出日记本，哆哆嗦嗦地写下一行字： 楚瑶：【2025年5月13日凌晨5点左右，东郊影视基地附近的旭日酒店冰库，救……】 她还是没能写完整，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 公路上。 秦嘉淮和秦明琮一起送江玉满去机场。 本来江玉满打算在这边多待几天的。 但凌晨忽然接到实验室的电话，说有个新突破，要她立即回去。 她就买了最早的一班航班离开。 本来她打算临走之前见楚瑶一面。 但给她打电话，被挂断。 再打过去，就关机了。 江玉满估计楚瑶是睡着没看清楚吧，毕竟这个点才凌晨，她就打算不打了。 开到半路，秦嘉淮背脊一僵，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他迅速靠边停车。 副驾上的江玉满一头雾水：“小淮，你怎么了？” “妈，我不能去送你了。”秦嘉淮又回头跟秦明琮说，“小叔，麻烦你送我妈去机场，我有急事。” 两个长辈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慌。 他们暂时也不能多问，怕耽误他时间，就赶紧下车了。 秦明琮自己也带了人过来。 他叫来两个最信任的人：“庄赢闲赢，你俩跟上小淮，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随时跟我交代。” 那两人应了声“好”，赶紧开车跟过去。 - 机场那条路离这个影视基地很近，秦嘉淮很快找到了那间冰库。 庄赢还在后面跟酒店的人沟通。 秦嘉淮等不及了，直接撬开门进去。 楚瑶躺在冰库里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 他虽然早有猜测，但看见她浑身惨白地躺在那里，他还是呼吸一滞，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紧。 他强撑冷静，立马过去抱起她往外去。 闲赢跟在他身后，看见楚瑶的皮肤，已经冻成了青白色，毫无一点点活人的血色了。 闲赢悄悄伸手，探了探楚瑶的大动脉。 确实已经没有活人的迹象了！ 他们来晚了…… 但他看秦嘉淮临近崩溃样子，他不敢说。 只能试探着问：“我们报，报警还是叫救护车？” “先替我开间房，再叫救护车！”秦嘉淮声音止不住发颤。 闲赢立马过去照办。 房间开好后，秦嘉淮立马带着楚瑶进浴室。 他先放一浴缸温水。 再将楚瑶脱光，放到温水里面。 水龙头始终开着放温水，确保温度一直维持在四十度左右。 秦嘉淮跪在浴缸前，先按住她冰冷的心口做心肺复苏，又发疯似的搓热她四肢。 “不要离开我，求你……” 他声音哽得厉害，滚烫的泪不断地落在她冰冷的脸上。 浴缸里的水早就漫了出来，浸透他跪地发麻的膝盖。 他也几乎快要失去知觉时，终于看见楚瑶的睫毛动了动。 秦嘉淮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抱住她。 楚瑶缓缓睁开眼，瞳孔艰难聚焦，喃喃张口，想念他的名字。 可只有血迹顺着她的唇角流出来，她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 “别怕，我在。没事了。” 他哽咽着安抚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少爷，救护车到了！”庄赢忽然冲进来说话。 其实庄赢根本就不报什么希望，这个地方距离市区太远了。 刚才都已经那样了，救护车还这个时候才到…… 他都不敢往里面走…… “站住。”秦嘉淮的声音忽然从浴室传来。 庄赢猛地停住脚步。 秦嘉淮将楚瑶从浴缸里抱出来，把她浑身擦干，穿好衣服，抱上床。 这时医护人员也过来了。 他们先围到床边给楚瑶做检查。 庄赢惊讶地看着楚瑶那张重新恢复血色的脸。 这是，起死回生了？！ 庄赢喃喃念了句：“复活了……” 有个护士回头回他：“不是的，冻僵患者需要一直泡在四十度左右的水里面复温，温度回来，人就有概率救回来！现在已经恢复生命体征了！” 反正就是活了！ 庄赢激动地回头看向秦嘉淮，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崇拜。 却看见秦淮淮死死攥着自己的心口，眉梢紧蹙，表情痛苦，还一手都是血！ 第118章 毁掉楚瑶的精神支柱 秦嘉淮手上的血，是之前撬冷库的门时被铁栓轧的。 后来又一直抱着楚瑶泡在温水里，所以一直都没有凝血。 但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手指的疼。 他控制不住产生窒息感，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呼吸。 最后死死攥着心口，栽倒在地。 - 到了医院。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楚瑶伤得很重，舌骨都被掐断了。 要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这阵子完全不能说话。 皮肤上也有一些轻度的冻伤。 幸好复温复的标准又及时，不然就不止只被冻这么一点点了，就算命能保住，身上的冻伤也够她受的。 而秦嘉淮的手受了一些不严重的外伤，膝盖由于跪了很久没动，估计得疼几天，其他没有伤。 他之所以昏迷不醒，还冷得不行，是因为心理暗示。 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受冻，自己就会冷。 看见她窒息，自己也会喘不过气。 有些男人看见老婆怀孕太痛苦，自己也会孕吐，会得抑郁症，都是一个道理。 等老婆没事，他就没事了。 庄赢和闲赢听完，都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庄赢说：“我小时候看见我妈切菜切伤了手指，我也感觉我的手好疼，原来是这个原因。” 闲赢问：“那咱们怎么让少爷知道，他老婆已经没事了啊？” 庄赢掏出手机，找出之前楚瑶在各种发布会上、采访里面硬刚那些坏人的视频。 在秦嘉淮旁边放给他听。 ——“为什么孤儿和残疾人五年批不下来，穿金戴银的工作人员亲戚年年有医保？请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要修改睦邻公寓的火灾事件？你们在隐藏什么！” ——“医疗腐败和官员贪污一样可怕！因为你们贪的是医保库的钱，是人民的钱！” ——“……” 秦嘉淮还没什么反应。 这两个人已经听得热血沸腾！ 庄赢直拍大腿：“楚小姐太热血了！简直正的发邪！” 闲赢狠狠赞同：“吸血鬼咬她一口，都得烫一嘴泡！” 庄赢：“哎，楚小姐什么都好，但我就怕她过安检困难，怕她满脑子重金属被检查出来。” 闲赢：“为什么满脑子重金属？” 庄赢：“因为楚小姐有钢铁般的意志！” 楚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采访，还有两个捧哏的夸夸声，很快就将秦嘉淮吵醒了。 他立马坐起身，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赶紧问他们俩：“她人呢？” 庄赢忙说：“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在隔壁病房，就是现在还没醒来。” 闲赢说：“少爷，你没啥大事，但是医生说你以后会孕吐。” 医生前面那一大坨话他早不记得了。 就记得他现在能和楚瑶一起窒息，以后就会和楚瑶一起孕吐。 秦嘉淮沉思许久，开口：“不许说出去。” 他立马从病床上下来，想去找楚瑶。 走起路来才发现之前跪在浴缸边太久，膝盖疼得厉害。 他硬撑着没表现，去了隔壁病房。 楚瑶躺在床上，睡得很乖很安静。 秦嘉淮坐到床边，碰了碰她的脸。 皮肤，是热的。 又俯在她的心口。 心脏，也在跳。 太好了。 什么都比不上虚惊一场的喜悦。 他轻轻揉揉她的发顶，喃喃低语：“你快好起来，我快撑不住了……” 短暂的情绪外露后，他又很快恢复冷静。 她现在还没醒，他也不可能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他知道楚瑶一直有随身带录音笔的习惯。 他在她的衣服里找了一圈，果然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支不起眼的钢笔。 点开，听完所有录音。 秦嘉淮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要章睿死。 - 秦嘉淮立即报警。 但在警方调查到开庭审理，还有一段时间。 这阵子秦嘉淮也会收集证据，找章睿之前犯过的罪，必要将他一次性定死。 他打算去警局递交证据时，栾汶提前在警局前面拦住他：“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秦嘉淮没给她什么脸，看了一眼手表：“有什么话在这里说。给你三分钟。” 栾汶沉默。 见他不退让，只好说了：“这事儿私了。” 秦嘉淮果断拒绝：“私不了。” 栾汶语气无奈：“章睿给老爷子拍了七部电影，他要是出事，那些电影全都得下架，老爷子脸上没光。” 秦嘉淮觉得可笑，冷声道：“我太太差点没命。” 栾汶眼神微动：“你太太？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 秦嘉淮看她也说不出什么值得讨论的话，直接开车离开。 栾汶：“哎，三分钟不是还没到吗？！” 栾汶真的快被他给气死！ 当初知道他和楚瑶离婚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他和栾家关系太深，才做这个决定的。 现在看来，是他们栾家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秦嘉淮根本就不在乎栾家人什么态度。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这么拽呢……说起来还是她一手养出来的。 当年她有一笔钱，太烫手。 就说找一个老实、听话、脑子灵活的学法的人来处理一下。 当时秦嘉淮十九岁，还是个学生，已经帮栾汶处理过一些事。 栾汶就觉得他年纪小，好拿捏，什么事都敢让他参与。 结果八年过去，他已经完全忘本，无法控制。 忽然，栾汶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 是她另一个律师团队打过来的。 她接起来。 对方说：“大小姐，导演那事儿妥了，我已经提前打听到，相关法官，检察官，安排的都是老爷子的门生。就算不能让章睿完全没事，最起码也不会让他有多大事。” 栾汶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栾汶给秦嘉淮发了段语音：“秦嘉淮，我劝你最好听我的私了，就别白白浪费时间了。枫浦的政法圈子里，到处都是我们栾家的人。” 栾汶忽然想到一个事，又把这条语音给撤回了，重发。 这次只发到“别浪费时间”那儿，后面那句没说。 当年倒还真有个法官，敢光明正大跟他们对着干。 当时栾汶也以为，碰到个买通不了的硬茬了。 后来私下查了查，才发现那个法官压根不是他们想的那么正直。 对了，当年楚瑶奶奶去世后，她担心楚瑶不老实，还派人跟踪调查过楚瑶一阵子。 当时就查出，楚瑶把那个法官当做精神支柱。 要是楚瑶知道，她一直崇拜的人，真面目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不知道能不能一下子击垮这个小妹妹？ 栾汶本没把楚瑶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但秦嘉淮这么不听话，她忽然想教训教训他在乎的人。 她知道秦嘉淮进警局提供资料还有一阵子。 她打算去见一见楚瑶，让她知道，易从繁当年判她赢，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法官，现在更是沦落到…… 到时候楚瑶就会知道，她的偶像就是个笑话，知道她自己有多天真多愚蠢。 栾汶立马去医院，现在就去把易从繁的真面目告诉楚瑶。 第119章 不要跟秦嘉淮当好朋友了 医院里。 楚瑶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自己的日记本！ 还没找到，忽然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栾汶！ “小妹妹，你怎么又受伤啦？”栾汶脸上的笑意十分亲切友好。 楚瑶记得很清楚，当年奶奶出事时，她带了好多昂贵的营养品过来探望奶奶，也是这样一副亲切的模样。 但其实眼神里半点真心都没有，全是高高在上、睥睨弱者的高傲！ 楚瑶抓着床头的杯子，想直接砸她。 不过庄赢先一步赶过来了，拦住栾汶：“不好意思，楚小姐要静养。” 栾汶面不改色地笑了笑，直接说正事儿：“小妹妹，其实我是特意来告诉你，易从繁法官的近况，你不想知道吗？” 楚瑶一愣，立即点头。 庄赢看她这样，只好放栾汶进去。 栾汶走到楚瑶床边，笑着夸了句：“安安静静的真可爱。” 楚瑶根本不想跟她废话，只想赶紧知道易法官到底怎么了。 栾汶直接拿出手机，找到易从繁近况的照片。 正要给楚瑶看的时候，助理的电话忽然跳了出来。 栾汶接起来问：“什么事？” 助理：“经侦（经济犯罪侦查部）的人忽然来了，需要秦律出面解决。但是秦律说，您不从他太太的病床前离开，他就得赶去医院，没工夫处理这些事了。” 栾汶只好收回了手机。 哎，不能趁着楚瑶病，击垮她的精神了。 她无奈地看着楚瑶：“我有点要紧事要先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有空，到时候约你一起聊聊咱们的老熟人。” 她转身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对楚瑶说，“当年你拒绝了我们栾家的收养，你就拒绝了你这辈子最大的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否则你享受过权利财富的滋味，你肯定不会跟我们站在对立面。” 说完她转身离开，还体贴地帮楚瑶关上门。 “……”楚瑶要不是说不出话，早就开骂了！ 装腔作势的傻逼！ 不过栾汶说知道易法官的“近况”，楚瑶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当初她帮奶奶主持公道后，就销声匿迹了。 楚瑶经常控制不住地去想，易法官是不是因为她们，而被灭口了。 现在得知她还活着，楚瑶莫名得了一些安慰。 那自己也可以再找人问问……同一个圈子的人可能好查。 其实当年秦嘉淮读大二的时候，楚瑶就让他帮忙找过，不过当时他说他也找不到。 楚瑶心里也隐隐担心，易法官是真的已经死了，她就没再让他帮忙。 如今秦嘉淮已经是政法圈举足轻重的人物了，现在再让他帮忙找，应该机会很大。 等查到后，自己去找易法官，表达当年的感谢。 才不要从栾汶的口中听她的转述！ 栾汶指不定要骗她，把她崇拜的人描述成什么坏样子，以打击她！ 对，现在就问问秦嘉淮。 楚瑶想去拿手机。 忽然想到，差点把要紧事忘了！ 日记本和手机，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她隐隐约约还记得，当时是秦嘉淮冲进冰库救她的。 他带她出冷库的时候，有没有随手捡起那个日记本？ 上次只是给他看了一页纸，他没认出那就是他的日记本很正常。 这次他要是看见整个本子……不会直接拿走了吧？ 忽然病房的门又开了，这次是秦嘉淮。 楚瑶抬眼，对上他幽深的目光。 他明显是着急赶过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静默几秒，楚瑶张口试探—— 但只是做张嘴的动作，都从脖子疼到喉咙，再到耳膜！ 她只好用手给秦嘉淮比划：我的包呢？我的手机呢？我最重要的日记本呢？ 秦嘉淮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了会儿，问：“你新学的忍术？” 好像在结印了。 “……”楚瑶的手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朝他勾勾手指。 秦嘉淮走到她身边。 楚瑶掀开被子，抬腿，朝他腿上就是一脚。 这一脚正好踹在秦嘉淮膝盖上的伤处，疼得他轻皱了一下眉。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如常，什么也没表现。 他握住她的脚，塞回被子里，替她将被角掖好。 他开口，语气带着些无可奈何的纵容：“快好起来，不要再让我这个监护人操心了。” “……”楚瑶觉得他好像有点怪怪的，居然不闪躲也不嘲讽她，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态度了。 她还没来得及详细试探，秦嘉淮站起身，离开病房。 到外面，秦嘉淮控制不住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好疼，她下脚可真重。 他赶紧去买止痛药去。 病房里，楚瑶从病床上下来。 没有日记本，过去和未来一片灰暗！ 没有手机，现在一片灰暗！ 她打算自己回去找了。 刚到门口，撞见一个眼熟的男人走进来。 楚瑶想了一下，认出这人是秦明琮的另一个助理，叫闲赢。 他手里还拿着她的包！ 闲赢笑着开口：“楚小姐，当时你们俩被救护车拉走，什么都没来得及带，我刚才又回去了一趟，给你把东西收拾了，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楚瑶接过来。 日记本在，手机在，太好了！ 她想跟他说声谢谢，但说不出。 沉思一秒，楚瑶抱拳，给他做了个江湖人道谢的手势。 闲赢也抱拳：“楚小姐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楚瑶重回病床上，盘腿坐好，先看看日记本。 小秦还给她回复了。 秦嘉淮：【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我以为你只会在快发生的时候才会提醒我……主要距离我这个时间段还有十年，我怕你现在告诉我，我到时候因为别的事忘记了。】 楚瑶立马从包里掏出笔回复：【没事啦，爸爸很厉害，没有忘记，已经成功救到了。】 秦嘉淮：【救了谁？对我而言一定很重要对不对？】 楚瑶：【嗯，是你最好的朋友。】 秦嘉淮：【盛荣？是他吗？他怎么十年后又要我救一次？他怎么那么菜。】 楚瑶震惊！ 什么！ 你最好的朋友居然不是我！ 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朋友，跟别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楚瑶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但又不能跟小秦表现，只能糊弄一样给他画个表情包。 闲赢还没走，在旁边看她写写画画，以为她在记工作的事。 他估计秦嘉淮还没来得及和她交代别的事，就替他说了：“对了，楚小姐，你安心修养，少爷已经帮你报过警了。” “你录音留下的关于那个导演的证据，都已经上交了，关于监狱的证据，还等待你做主。那个导演人也已经被拘留了。” 楚瑶只能又抱拳，表示隆重感谢！ 她想问问秦嘉淮更具体的事。 就拿出手机，打了行字，递过去给闲赢看： [秦嘉淮人呢？] 闲赢：“估计是去换药了，他当时为了救你，跪在浴缸边跪了好久，还泡着水，所以膝盖有伤。” 楚瑶一愣，心脏突如其来地被敲了一下，眼圈慢慢发红。 第120章 你哪里我没摸过 楚瑶当时神志不清，只记得秦嘉淮赶到抱住她。 再睁开眼她就在医院了，她都不知道他做了那些事…… 她刚才居然还踹了他一脚。 难怪他当时脸色都白了些。 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楚瑶又在手机上写： [可以帮我把他叫过来吗？] 闲赢：“好嘞。” 闲赢起身出去。 过了会儿，秦嘉淮就进来了。 楚瑶又朝他勾勾手指。 哪怕他才被踹过，但依然还是再次朝她走去。 楚瑶指了指病床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秦嘉淮配合地坐下来：“有事吗？” 楚瑶又抬手，抚摸上他的膝盖，轻轻揉了揉。 秦嘉淮一把将她的手拿来，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严肃地说：“不可以，不要乱摸。” 公共场合。 楚瑶：“……” 你想得美你！ 只是愧疚你的伤！你想什么呢！ 啊啊啊一肚子话说不口好难受！ 楚瑶气的不说了，直接往床上一趟，背过身睡觉！ 可她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想着他刚才那句话…… 实在是认识他太多年了，他总是不经意就让她回想起过去……很多以前说过的话，再次重提，会突然触动她。 在她五岁那年，他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和她说过一样的话。 他说的话，还有他当时认真的模样，都和现在一模一样。 当时爸爸去世、妈妈改嫁一年左右。 秦嘉淮还没有搬走。 有一次他们俩在小区的活动场玩，两个带小婴儿的妈妈在旁边开玩笑，逗弄她们的小孩，说男孩和女孩，有个地方长得不一样，以后会越来越不一样。 楚瑶听见了，就朝秦嘉淮底下伸出手，直截了当地说：“你给我摸摸。” 秦嘉淮一把将她手打开，一本正经地开口：“不可以，不要乱摸！” 她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到了，委屈哭了。 秦嘉淮就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认真地教她。 “这里不可以给任何人摸。你也不可以给任何人摸这边。要是有人摸你，你要大声说出来。要是不敢说，也可以偷偷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那是童年的秦嘉淮最凶的一次。 也是因为他那么凶，她一下子就有了这方面的基础认知，知道那边不能给别人摸。 当时她没有爸爸了，妈妈也不在身边。 奶奶那个年纪，根本没有教小孩子这些事的意识。 她关于性方面的萌芽，居然是秦嘉淮教的。 后来学校有男生掐她，有年长的男人摸她，让她感觉到不舒服，她都知道那样是不对的，都会直接大声说出来。 她的成长阶段，没有受到过这方面的伤害。 就是因为秦嘉淮教过她。 楚瑶心里忽然有些泛软，也有点泛黄…… 小时候不给我摸，长大后浑身上下还不是都给我摸遍了…… 但想着想着又有点惆怅。 在目前改过的所有时间上，他们俩都是兜兜转转很多年，最后才在一起。 现在说是要分开，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她知道这样不对，但也控制不了自己。 她就也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他是她法律上的监护人，然后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享受他对她的好。 也许有一天改出一个全新版本，他就去对别人好了…… 秦嘉淮忽然问：“你饿不饿？” 楚瑶瞬间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离，回头对他狂点头。 “想吃什么？” 楚瑶拿手机写：[烤鱼。] 秦嘉淮：“吃不了，你只能吃流食。” “……”那你还问！ 秦嘉淮和她对视几秒，眼底不由自主浮现笑意。 这还是认识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她这样。 一肚子话说不出口，憋坏了吧。 不过还……挺可爱。 他也不忍心她饿着，抬手揉揉她的发顶，起身离开，去医院的营养部给她买吃的。 楚瑶躺好。 等饭期间，还可以再做做工作。 章睿这事儿等待审判，还有另一件紧急的事要做。 楚瑶整个人调整到工作模式，点开工作群。 她把查到的“监狱中介芸豆”相关情况，发到小组群里。 又把自己的诊断书也拍下来发进去。 楚瑶：“请大家帮帮我，我查监狱腐败案，已经和联络人约好了，但我舌骨被掐断了，现在说不了话，能不能帮我去见这个中介？@张清源，最好是你，可以冒充我的身份过去。” 张清源：“可以！小组作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郑文博：“我陪她一起去。小楚姐姐你放心，你好好养病，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楚瑶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她又和这两个人聊了聊细节。 忽然，小组领导冯克敏也跳出来说话了。 冯克敏：“@楚瑶，你把这个表格填一下，我替你报工伤。我已经跟领导汇报过你的情况，你这阵子打卡打外勤就行，不耽误你拿这个月的全勤奖。” 楚瑶眼睛一下子模糊了。 可能是因为她现在躺在医院，所以格外多愁善感。 她忽然觉得她的工作小组真好。 虽然偶尔会对对方有意见，但每个人都那么真诚。 公司那些人说冯克敏斤斤计较，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她只是为自己争取应该有的权益。 而且她不单单是为自己争取，还为自己的下属争取。 楚瑶又想到曾经，刚毕业的时候，她很穷。 出差要她垫付车费住宿费，她垫付了。 但报销的时候，找方翔签个字而已，他百般拖延。 最后大发慈悲地签了字，还要pua她一顿，说她这种小事天天追着他要，还要上升到她不会做人的层面上。 有一些几十块钱的小票据，方翔还要说她小气，叫她以后别拿来报销…… 工伤，事假，更是想都不要想。 她心里真的很不舒服，但因为是她第一份工作，她以为所有的公司都那样，所以从来都不敢反抗。 后来被方翔逼走的时候，她还觉得天都塌了，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肯定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 但真的离开了才发现，外面根本没下雨。 楚瑶把表格填好发过去。 张清源正好也有要报销的，就一起送去给财务了。 过了一会儿，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张清源：“我可以说八卦吗？我刚刚去交表的时候，听到一些不得了的事，关于韦悠的……” 楚瑶在一个人在病房快无聊死了，也不知道秦嘉淮去买个饭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现在一看有八卦，她又活过来了，立马发：“说说说！” 第121章 对她的身体负责 刚才张清源去财务那边交表。 人事王姐一看，她还拿着楚瑶的表，就好奇地说：“我明明记得，楚瑶不是你们这一组的，是韦悠，怎么现在你们俩一个组了……” 张清源想了想，问：“是不是表中途被人调换了？” 王姐说：“不知道，我让韦悠帮我拿去签字的。” 张清源一想就明白了：“可能是我和冯老师名声不好，韦悠自己换组了吧。” 她也没觉得是坏事。 韦悠自己换走，换楚瑶过来，全组烧高香好吗。 接着张清源回楼上办公室。 由于就一层，她就没走电梯，走楼梯间。 恰好韦悠的两个队友在那里边抽烟边聊天。 他们俩说起韦悠，都带了嘲讽。 “笑死，什么都干不了，就会撒娇。我又不是她爸更不是她对象，凭什么宠着她？” “哈哈，这种小绿茶，平时就逗着玩儿当解压了，回头小组绩效必须要把她删了，我可不愿意自己的成果带不出力的分。” - 张清源把自己听到的八卦跟大家分享了。 最后总结一句：“没想到是韦悠主动偷偷换组！幸亏她换走了！不然我肯定天天跟她吵架！” “不过我更震惊她的组员对她的态度。因为平时她犯错，她的队友也不说她。让她工作，她说不会，他们就笑笑说没事，不教她，也不逼她。” “我以为他们很宠着她这个小妹妹，不让她干活呢，没想到是直接不带她玩儿了！” 楚瑶回复：“男人平时只是故意分不清那种往他们身上贴、给他们便宜占的绿茶。但只要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会立马分得清谁是绿茶并划清界限。” 郑文博：“[委屈][委屈][委屈]。” 楚瑶：“我不是说你，你不是这种坏男人。” 郑文博：“[害羞][害羞][害羞]。” 楚瑶还想聊会儿，秦嘉淮回来了，手里拎着不锈钢餐盒。 她手机切到备忘录，打字问秦嘉淮：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饿了。] 秦嘉淮打开食盒：“现做的营养餐要慢一些。” 其实医院也有不是现做的，给病人统一准备的流食。 就是把所有营养的食材，煮熟的蔬菜，牛肉，鸡蛋……一起打成糊糊，让患者吃。 那个看着就非常的令人没食欲，他知道楚瑶肯定不愿意吃那些。 就去附近餐厅找人现做一些适合她吃、她又爱吃的。 鱼羹，米浆奶粥之类的。 楚瑶下了床，坐到桌边吃起来。 饭菜熬得软烂，所以吞咽的时候没有那么困难，嗓子也不太疼。 但寡淡无味，吃了几口她就不想吃了。 秦嘉淮劝她：“再吃点，你这样怎么有力气养好身体。” 楚瑶摇摇头，拿手机打字。 [你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吧。] “不行，我是你的监护人，我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秦嘉淮坐到她面前，端起碗，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起瓷勺，送到她唇边。 “张嘴。” 楚瑶偏头躲开。 秦嘉淮沉默几秒，便真的没有再劝。 他收回勺子，慢条斯理地搅动鱼羹，缓缓开口：“不吃也行。打营养针，还是直接用导管灌进去，你选一个。” 那后面两个选项也太可怕了！ 楚瑶还是选择吃饭吧。 她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勺子，继续吃起来。 吃着吃着，楚瑶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明明可以都不选的，为什么就被他绕进去了。 算了还是吃吧，不然他就真的和家长一样，唠唠叨叨的没完。 秦嘉淮看着她把剩下的都吃完，眼底浮现笑意，轻轻揉揉她的发顶，夸了声：“好乖。” “你乖乖配合医生观察，明天没事的话就出院回家休养。” 楚瑶点点头。 秦嘉淮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脖子上的淤痕看。 这次比上次更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得想个办法，每天盯着她好好吃饭才行。 楚瑶也盯着他看了会儿，拿起手机写下：[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写完递到他面前。 秦嘉淮：“说。” [帮我找易法官，我想知道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想知道她离开枫浦律政圈，是不是和当年为我奶奶出头有关。] 秦嘉淮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可以。” 刚说完这事儿，楚瑶的手机上忽然跳出宋慧萍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楚瑶点击接通。 屏幕那头的宋慧萍满脸关切地问：“瑶瑶，听说你受伤了，你有没有事？” 楚瑶摇摇头。 宋慧萍身上还系着围裙，背景是她自己的房间。 显然是她刚才在做饭，得知她受伤后，突然停下来打给她的，着急得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脱。 楚瑶忽然有些心软……其实一开始，她因为妈妈改嫁的事，是恨过妈妈的。 但奶奶告诉她，妈妈答应改嫁时，对程招贤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每个月都要给她这个女儿钱。 奶奶叫她不要恨妈妈，说她妈妈其实很不容易，世上每一个妈妈都是爱孩子的。 此时此刻，楚瑶觉得奶奶说得对。 宋慧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是那个章导伤的吗？” 楚瑶点点头，又微笑着摇摇头，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了。 宋慧萍唇角抿紧，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但最终她还是说出来：“瑶瑶，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把这件事闹大？别告那个导演了？” 楚瑶愣住。 宋慧萍无奈：“依依在家哭呢，她说因为这个导演被抓走了，剧组也停工了。” “就算过几个月安排新的导演接手这部剧，那章导答应她给她合并戏份，估计也不会实现了。” “而且她上一份工作就是因为你的调查没有了，我们家还白给了三十万，那个钱都要不回来……” 楚瑶的笑意一点点凝固。 原来她着急得连围裙都没脱，不是因为心疼她，是因为程依依哭了啊。 秦嘉淮拧起眉，直接拿过楚瑶的手机，替她问：“你只顾着你另一个女儿的工作，没想过你这个女儿差点没命？” 他语调不带什么情绪，已经尽量在保持他的基本礼貌了。 刚才视频里面只有楚瑶，宋慧萍一直都不知道秦嘉淮也在这里。 现在听他这么说，宋慧萍尴尬：“我……我不知道。” 秦嘉淮冷笑：“她脖子上这一圈掐痕你看不见？” 宋慧萍立马道歉：“瑶瑶，对不起……” 她知道楚瑶心软，只想和她说话。 但秦嘉淮一点机会不给，直接说：“这件事已经立案，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们死心吧。” 秦嘉淮直接挂断电话。 他想告诉楚瑶以后别理她们，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感觉后背一热。 楚瑶从身后紧紧抱着他，滚烫的泪浸透他的衣服，落在他身上。 他的心也突兀地疼了一下。 第122章 怀疑韦悠就是许轻云 秦嘉淮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楚瑶又松开他了。 他回头，看见她眼睛红红的，但眼泪已经憋回去了。 秦嘉淮眸中情绪复杂。 他刚才感觉到她在哭，他跟着心痛之余，其实也隐隐松了口气。 当初李思宏教授给楚瑶治疗的时候，说过她能得这个病，就是因为自己承受太多了。 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给她依靠，她什么都要自己咽。 她很难袒露心扉，很怕被别人看穿她的狼狈。 她就会自己憋着，天天翻来覆去地想……所以她才整夜失眠。 大部分时间，她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只是因为她学会让自己忙起来，转移注意力。 要是哪天她能在别人面前放声大哭，那就距离她康复不远了。 刚才秦嘉淮还以为，他终于要看见曙光了。 可怎么才短短两秒，她又把情绪憋回去了。 他沉默许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你可以哭的。” 楚瑶摆摆手。 拿手机写：[没必要。] 她已经想通了。 从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告诉她，“你妈妈这个月给我们寄钱了”、“你妈妈很不容易，不要恨她”…… 父母不在身边后，小孩对爸妈的印象，和身边人怎么说有很大关系。 奶奶一直说妈妈爱她，妈妈很不容易，她就真的以为妈妈爱她。 可能一开始，宋慧萍是真的爱她，是真的想给她好的经济条件，才改嫁的。 但程依依出生后，她感情的重心逐渐就转移了。 所以算了吧，楚瑶不想再去求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了。 偏心是无解的。 就算同父同母的孩子，很多父母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何况她还早就不和宋慧萍一起生活了。 她现在觉得难以割舍，也是因为奶奶去世那阵子，宋慧萍确实床前尽孝过，也确实照顾过她。 等奶奶避开那次的意外，她和宋慧萍的感情肯定更平淡更疏远。 等那个时候她就不难受了，也有奶奶陪伴在身边了。 病房里安静许久。 秦嘉淮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调查易法官的情况。但你也要听我的，除了好好养你的舌骨，也要认真治你的心理病了。” 楚瑶觉得没必要，这个自愈只是时间问题…… 但看秦嘉淮这么严肃，她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秦嘉淮又说：“明晚就去心域复诊。” 楚瑶点头。 - 楚瑶第二天又在医院待了一天，观察情况。 住院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但好在张清源和郑文博一直在群里说工作说八卦。 张清源：“我们凌晨的时候已经见到这个中介芸豆了，他曾经也是个监狱服刑人士，就花钱制造立功机会减刑过，出来后他就成了中介。” 郑文博：“但是……小楚姐姐，我们的调查不知道为什么被中央知道了，有什么调查组介入调查这个监狱的事，老板让我们暂时不要发这个新闻。” 楚瑶：“中央？调查组？这次搞这么大？” 郑文博：“嗯……不过这次我们也不是白跑一趟，章睿性\/nve女明星，还有他谋杀未遂的事情，这个我们已经发出去了！数据很好，我们小组拿第一阶的奖金妥妥的！” 张清源：“还有一件事，今天韦悠突然吐血，然后窒息晕过去了！” 楚瑶：“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她是真的震惊到了！ 两个队友一人一句，叭叭叭把事情转述了一遍。 韦悠的三个队友，之前还一副团宠她的样子。 但今天他们组长，让韦悠把他们写好的新闻稿润色一下发出去。 韦悠直接拿ai润色。 润就润吧，关键她润色完也不检查一遍。 最后发出去的新闻稿里面，居然还有她下给ai的指令！ 指令都没有删除就发出去了！ 幸好这件事很快被别的组发现了，提醒了他们，赶紧撤稿。 不然一定要沦为同行之间的笑柄了！ 于是她的三个队友就发火了，让她调岗，或者换到别的组里面去。 还说她本来就干不了什么动脑子的活儿，这还尽拖后腿。 韦悠可能是觉得没面子，就哭了。 哭着哭着，她突然吐血！然后就晕了！ 郑文博：“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面看见有人气吐血，太吓人了。” 张清源：“可能是有什么隐疾吧……反正现在咱们必须要和她长长久久做同事了，因为劳动法里面有医疗期保护，患病员工哪怕不能胜任工作，也不能辞退她。” 楚瑶听完整个流程，在思考另一件事…… 她上网搜了搜，什么病会导致吐血。 有很多，大部分都是肺病。 但其中有一条，让楚瑶很警觉。 “溺水后，吸入泥沙或者异物，会导致气道或肺泡损伤，留下咯血呕血的后遗症……” 楚瑶平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这行字看。 她们当年，就是溺水…… 直到医生护士进来，给她做检查。 检查完，说可以出院了。 楚瑶就不等秦嘉淮过来接她了。 她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忙吧，她自己先走了。 楚瑶给自己的脖子上围一条丝巾，遮盖住掐痕。 离开医院，直奔心域。 对于韦悠、许轻云一家…… 她有一个怀疑。 但许轻云父母很排斥她，连给她赎罪的机会都不愿意，她没办法接近他们去查。 不过她记得，沈砚白和许家关系亲近。 十年前沈砚白转校过去的时候，住的地方都是许家帮他们找的。 也许他可以帮忙…… - 心域诊室。 楚瑶刚坐下来，穿着白色医生工作服的沈砚白便走了进来。 他还像上次一样，手里拿着个游戏币。 他一进来，就注意到楚瑶第一眼看他时，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腰侧。 这里，有一道疤，为她受的。 沈砚白眼尾微微上挑，笑得略有些不正经：“是不是很好奇这道疤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说完他就开始解扣子：“那我给你看看。” 楚瑶立马摆手，婉拒了。 接着赶紧拿出手机，低头飞快打字。 打完递到他面前： [我声带受伤，暂时说不了话，现在只能这么跟你沟通。] 沈砚白弯腰看了看，眼底露出一抹心疼：“小可怜……你的监护人怎么照顾你的啊？快把他换了。” 楚瑶：[谢谢关心。请问，你跟许轻云的爸妈还有联系吗？] 他们俩的故事线有些微妙的转变，所以楚瑶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是为她受过伤，差点没命。 所以哪怕后来他直接离开，她也没有资格恨他。 她对他……既感激，又受伤。 如今长大了，重逢后和他说开，说是放下恩怨……但还是隐隐约约有隔膜。 所以，她说话比较客套和疏离。 他要是不想帮，那也无所谓。 沈砚白看完，点头：“嗯，我们两家深交很多年了，这些年一直有联络。你好奇什么尽管问我。”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过两天加更」 第123章 沈砚白什么都知道好可怕 楚瑶打字询问：[那你对他们家领养的那个女儿，熟悉吗？] 沈砚白：“是他们到了国外才领养的，之前完全不熟，所以对她，我只知道一些基本信息。” 楚瑶：[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查查她和许轻云爸妈的dna……如果你觉得为难也没关系，我再想别的办法。] 沈砚白若有所思片刻：“你是怀疑……” 他眸光微动，话语截然而知。 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可以帮你。咱们加个联系方式？查到什么随时沟通。” 楚瑶点点头。 时隔十年，她的列表里又出现了他的名字。 沈砚白放下手机，望着她笑：“那你也帮我解个惑，行吗？” 楚瑶刚刚求过他办事，现在哪好拒绝，就点头。 沈砚白走到诊室中的白板面前，将白板翻过来。 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人物名称和事件…… 楚瑶眼睛慢慢睁大，头皮阵阵发麻！ 因为，上面居然写的是好几条时间线的情节！ 有他自己的事，第一版帮助她解决校园网暴，第二版摩托车撞过来时救了她，第三版为她挡刀…… 一次比一次严重。 也有他调查的别人的事，第一版师母穷困潦倒生患重病，第二版师母成了拥有大草莓园的企业家…… 所有的事件连成密密麻麻的线，最后都指向她和秦嘉淮的名字！ 但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楚瑶多次试探过袁楠和团团圆圆。 她们都是当做一场梦，但很快就可以投入新的人生，修改之前的很多细节根本就记不清楚，更别提别人的事。 可沈砚白居然每一次都记得！ 沈砚白双眸幽深，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楚瑶。 “我是研究潜意识的，我清楚地知道梦境不可能是我经历的那样。” “我怀疑有人在篡改过去，我记得在上一个版本，我就已经意识到，而且还记下来过。” “但是没用。只要记忆发生修改，这些事物都会跟着修改。我记录的东西也全部清空。” “我一次又一次剖析自己的记忆，但慢慢地我也开始记不清……不过我能确信的是，与你和秦嘉淮关系越近的人，改变的程度就越大。” “如果是我有改变过去的能力，我肯定也先救自己在乎的人，空闲了才去救一救别人。总不能放着亲朋好友不救，跑去阻止中-东-战-争吧。” “所以，我怀疑，在篡改过去的人，是你，或是秦嘉淮。” 他忽然弯下腰，凑近她，审视的目光极其锋利。 “瑶瑶，是你吗？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吗？” 楚瑶整个人都笼在他的阴影下，她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 这个沈砚白太可怕了，以后还是少接触。 现在她是欠他一刀，导致关系这么复杂。 但很快，她就可以让秦嘉淮阻止这件事，到时候就不欠了！ 也希望和他不要再有任何牵连！ 楚瑶又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一脸迷茫，摇摇头。 她拿手机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砚白勾了勾唇，笑开：“你不要紧张，可能是我想太多吧。不过，如果真的连过去都可以篡改，那我希望……” 和你的关系，不要再越走越远。 他深深看了一眼楚瑶，“算了，这个问题过了。但另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老实回答我。” “你和秦嘉淮现在……相处得怎么样？” 楚瑶：[这个问题和我的病情有关系吗？] 沈砚白淡淡“嗯”了声。 她还不知道，她的病因就是他。 楚瑶沉思。 自从得到那个日记本后，她经常懊恼，当初太傻了，怎么一冲动，去伪装秦嘉淮的女儿，天天喊他爸，主动被他占便宜。 但有时候又觉得，那声爸爸真不是白叫的。 过去的他在为她弥补遗憾。 现在的他也因为监护人的身份，对她尽职尽责。 他好像真的……把她当做小孩一样，又养了一遍。 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再当过小孩了。 思考许久，楚瑶在手机上写下四个字，来形容她和秦嘉淮的关系。 沈砚白低头一看。 先是愣了一秒，又忍不住大笑。 笑了十几分钟，他才恢复如常，继续给她治。 - 秦嘉淮过来接楚瑶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按照之前签的协约，他这个监护人有权查看治疗期间的记录。 不过沈砚白也不傻，前面没进入治疗阶段的对话，他都没录。 是从“你和秦嘉淮相处得怎么样”这个问题开始记录的。 秦嘉淮面无表情地将这一段看了好几遍。 她写了什么，让沈砚白笑得这么开心？ 他再倒回去看一遍。 发现楚瑶写完这句话后，没有清空，就把手机放下了。 接着就开始听沈砚白的话去画画、做心理评估，直到慢慢睡着，到现在都没有醒。 也就是说……现在打开她的备忘录，还能看见这句话。 他真的很好奇，在楚瑶心里，他们俩现在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他趁着她还没醒，拿起她的手机。 她依然没有删他的面部信息，解锁了。 入眼就是楚瑶写的那四个字。 [情同父女。] 秦嘉淮唇线紧抿，目光冷了几分。 呵。 好个情同父女。 他们俩私底下的事，她怎么什么都跟外人说？ 要是和别的外人说也无所谓了，但她为什么和沈砚白也说，毕竟以前他们还是那种关系。 所以她在沈砚白面前笑得那么开怀，是替他找女婿来了？ 他累死累活的……到最后还真成她爹了？ 秦嘉淮的视线像是要把手机凿个洞。 按年纪，他不过也就比她大半个月，怎么就一步步相处成这种模式了。 秦嘉淮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把她的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是他走错路了。 他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处处都管着她。 只尽到监护人应有的责任，保证她不死不疯就行了。 其他事她爱干嘛就干嘛，他绝对不会再多嘴一下。 很快，楚瑶复诊结束。 秦嘉淮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楚瑶其实挺想和他聊聊的……但她总不能现在写点什么，在秦嘉淮开车的时候非拿给他看吧。 半个小时后，到了楚瑶家小区门口。 秦嘉淮停好车，语气冷淡疏离：“到了，下车。” 楚瑶感觉他今天怪怪的，虽然他平时也很冷，但还不至于像今天这样…… 可能他每个月也有几天。 她没多想，就要下车。 秦嘉淮又开口：“等等。” 第124章 秦嘉淮，帮我洗澡 楚瑶坐好，抬头看他。 秦嘉淮伸手从后座拿起医院的袋子，递给楚瑶：“药。” 楚瑶皱了一下眉。 这个药齁甜，又黏，喝着特别不舒服。 所以她出院的时候，是故意没买的。 他怎么又给她买过来了。 但考虑到这到底是他的一番心意，楚瑶就没当面拒绝。 抱拳表示感谢，然后将药拿走了。 秦嘉淮其实还想交代她一天要吃几次，什么时候吃……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打消了。 他不能这么做，不能天天什么都管着她，不能在“情同父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这么大人了，吃药之前肯定会自己看说明书的。 秦嘉淮打算离开。 调转车头时，忽然看见，楚瑶走到垃圾桶旁边，直接把那药往垃圾桶里一抛！ 然后她的脚步，就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旁边的烧烤摊！ 秦嘉淮立即停车，叫住她：“站住，去把药捡起来。” 他的语调谈不上太凶，但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楚瑶回头，隔着车窗，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就不，凭什么听你的。 她继续往烧烤摊边去。 没走几步，她的手腕忽然被温热的手掌攥住。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屁股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他还和上次那样，屈膝用膝盖踹她屁股。 痛倒是不痛，但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楚瑶瞬间脸颊滚烫。 她眼睛蒙着层水雾，恼羞成怒地瞪他，抬脚踹回去，踹完就跑！ 秦嘉淮没躲，也没追，只淡声问她：“你忘了你还有求于我？” ……对了，还请他帮忙调查易法官的情况来着。 楚瑶又乖乖回去，捡起装药的袋子。 在手机上写：[嘿嘿，我不吃烧烤，我就去闻闻味儿。但我真的饿了。] 秦嘉淮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你先回家，我去给你买吃的。” [吃什么？] “不出意外就是各种羹。” [出意外吃什么？] “出意外吃我的席。” [哇塞，到时候我坐小孩那桌。] 她还期待上了。 她都不能说话了，也不耽误气他。 秦嘉淮看着她笑眼弯弯的模样……这谁能忍住不踹她？ 他这次忍住了。 转身去给她买吃的。 秦嘉淮买完，去她家。 盯着她吃完饭、吃完药。 到这一步，他已经该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瑶追上去，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 [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净水器的滤芯换一下，我不会。再用吸尘器把我的地毯吸一下，我怕我吸会弄坏它。] 秦嘉淮偏头看她，似笑非笑：“你以前明明很精通家务，现在倒是都不会了。” 楚瑶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精通了？] 自从和他结婚后，一些事她只能说看见了随手做，但大部分时候会懒，就说自己不会，哪里来的“精通”？ 难道他说用洗衣机？ 那她确实精通如何开关洗衣机。 秦嘉淮忽然意识到不对，就没再说了，去替他换滤芯。 楚瑶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悄悄弯起。 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在这一条时间线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还没离掉的老公，是我的监护人…… 不欺负你欺负谁。 趁着他在这边干活，楚瑶自己先去洗澡了。 秦嘉淮在外面替她把事情做完。 又去检查她冰箱，是不是有过期没扔的东西。 她以前就总是喜欢买东西回来，放冰箱里就忘记。 等他反应过来，他又在管着她时，已经又来不及了。 完蛋。 在错误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这次真打算走了。 可忽然意识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好久，她也没有出来。 她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其实楚瑶这次受的伤，真的很严重，又是骨折又是缺氧又是冻伤…… 他知道她平时喝水都会疼，只是她个性不喜欢表现出来，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 秦嘉淮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还活着？” 没动静。 秦嘉淮心里一紧，打算直接开门进去。 下一秒门从里面开了，楚瑶犹犹豫豫地探出脑袋，脸颊有些红。 她张口，无声地说了个“疼”字。 医生说这个舌骨，和别的骨头都不一样，它是直接由肌肉和韧带连接的，没有任何其他骨头支撑它。 这一块的肌肉只要动一动，都会扯到这块骨头。 所以医生要她平时不要乱动脑袋。 就算要动，也轻轻缓缓地动。 可是刚才她洗面奶掉了，她低头去拿的时候，动作大了。 然后她的脑袋和脖子这块就动弹不得了！ 她澡才洗到一半，洗发水都没有冲干……她只能望向秦嘉淮，目光哀求。 秦嘉淮看着她眉头紧蹙、紧咬下唇的模样，就猜到了：“扯到伤处了？” 楚瑶缓缓点头。 “要我帮你？” 楚瑶……缓缓点头。 秦嘉淮眸光微暗，不过还是走进浴室。 楚瑶什么都没穿，下意识抬手挡在心口。 秦嘉淮倒是穿得整齐，一袭黑色衬衣，禁欲又冷感。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口，露出好看的腕骨。 楚瑶从小到大都很喜欢他的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苍劲有力，手背上的静脉分明，再往后延伸到手腕，接着是肌理流畅的小臂…… 他打开淋浴，温水洒了下来。 楚瑶盯着他浸湿的衬衫下摆，眼睁睁看着他精瘦的腰线，逐渐从模糊变得分明。 温水慢慢淋到楚瑶的心口。 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手放下来。你哪里我没看过？” “……”楚瑶听话地放下了手。 虽然话是这样没错……他们都做了好几年夫妻了。 可总感觉在床上没穿衣服，和在这里没穿衣服……很不一样。 “转过去。”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 温水在她背后，从蝴蝶骨，淋到腰，又往下。 他每一处都洗得很认真，好像在用水流一点一点摸她一样。 明明没看见他调水温，但楚瑶总感觉水温高了些，烫得她下意识瑟缩。 她朝冰凉的墙上躲去，颈部却被他温热的手掌稳稳托住。 “别动，墙上凉。” 楚瑶：“……”就是冲着它那点凉意去的。 花洒又拿了上来，他帮她洗头发。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触感好清晰。 过了会儿，他又说：“转身。” 楚瑶转过身，盯着近在咫尺的喉结，他线条分明的下颚。 好热，他一定是偷偷把水温调高了故意烫她…… 他慢慢冲洗干净她头发间的洗发水，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 过了会儿，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耳后，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瞬间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从他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往浑身扩散。 她不受控地想往他身上靠，想去寻他的唇，可她不能抬头，也不能说话，好烦…… 她抬手，扯着他已经湿透的衣服，往下拽。 秦嘉淮顺势俯身，平视她的双眼，眼底有暗色流淌：“怎么？” 楚瑶慢慢靠近他，轻轻吻上他的唇。 下一秒，秦嘉淮手中的花洒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薄唇重重吻住她，温热的气息撬开她的牙关，那双好看的手一只箍紧她的腰，一只撑在冰凉的墙上。 楚瑶的手拽着他的衣服，任由气息纠缠。 她就知道，就知道最后肯定要变成这样…… 第125章 崇拜了那么多年的人，陨落了 浴室里回荡着浓郁的喘声和呼吸的交换声。 他的唇很热，放肆地攫取她的气息。 这是根本就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喜欢，只要一靠近就不由自主被对方吸引，对彼此万般渴望。 直到他听见她唇间溢出吃痛的闷哼，秦嘉淮瞬间冷静下来。 他松开她，指腹轻轻摩挲她微肿的唇。 楚瑶不解地望着他，圆圆的眼睛蒙着层水雾，带着一丝困惑，下意识地还要朝他靠近。 秦嘉淮抬手，扶住她的后颈，将她轻轻拉开。 ……主要是，她的脑袋轻轻一动就会疼。 他可不想到时候……还要收着力道，还要时刻要注意着她的脑袋。 要是不小心伤到了，还得中途停下来送她去医院…… 算了吧。 而且，也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让她知道，他不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 他把花洒捡起来，挂回去。 又把干毛巾抽下来，替她擦干。 “抬手。” 他的动作倒是温柔，但语调又恢复之前那种冷冷淡淡的命令口吻。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她被热水烫到太阳穴的幻想…… 楚瑶有些窘迫，也有点生气。 她一声不吭地由着他，帮她穿衣服、吹干头发…… “出去吧，替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他浑身也湿透了，也应该洗澡。 家里确实还有他没带走的衣服。 楚瑶默默离开，给他拿过来放门口。 她回到房间，越想越尴尬。 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立马拿出沈砚白今天给她吃的药。 看见药的成分，楚瑶松了口气。 就说不是她的问题。 是这个抗焦虑药里面，有一种成分，能提高雌激素水平。 等下秦嘉淮出来，她就跟他解释一下，她只是吃药吃昏了头。 但他洗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最后她都睡着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 次日，楚瑶还是在家养病。 很快她就开始闲得发慌了。 她挺好奇沈砚白那边有没有查出韦悠和许家爸妈的dna。 但和他的关系……她不好意思催他。 想必他查出结果会主动告诉她的吧。 不过她好意思催秦嘉淮。 惯例先客套一下。 楚瑶：“昨晚谢谢你帮我。” 秦嘉淮：“不客气，以后需要帮忙还可以找我。” 楚瑶：“像昨晚那样？” 秦嘉淮：“嗯。” 楚瑶：“那你别来了。” 秦嘉淮：“恼羞成怒了？” 楚瑶：“……？” 秦嘉淮：“对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有心理压力。” 楚瑶盯着聊天框看了会儿，轻声哼笑。 这要是当面吵架，她说不出话来，还真要吃亏。 但隔着屏幕打字，她能惯着他？ 她立马回：“其实当初结婚的时候，也想过跟你长长久久，哪知道你长也不长，久也不久的。” 秦嘉淮：“……？” 楚瑶：“25岁之后的男人是这样的，人之常情，你无需自卑。” 秦嘉淮：“呵。” 楚瑶还有很多话可以欺负他来着。 但想想她现在到底有求于他，也不好真的把他惹生气。 她能屈能伸、立马认错：“我开玩笑的啦，你很厉害的……对了，说到厉害，你查到曾经那位很厉害的易法官的近况了吗？” 她的话题转换很是生硬，但好在秦嘉淮也没计较。 秦嘉淮：“查是查到了，但现在不适合去见。等你身体好点，我带你去见她。” 楚瑶读完他这小心翼翼的回话，心里一咯噔。 看来易法官必是过得不好。 他才会要等她身体好再去见，怕刺激到她。 楚瑶：“你尽快带我去见吧，好不好？不然我心里一直记挂这事儿，我吃不下睡不好。” 隔了许久，他才回复。 秦嘉淮：“你乖乖吃药吃饭，每一顿都拍照给我，我过两天带你去见她。” 啊？还要这么麻烦。 楚瑶叹了口气。 算了，有求于他，听他话吧。 - 楚瑶确实好好吃了两天饭，也老老实实休息养伤。 现在能发出一些声音了，说简短的句子也不疼了。 好在，秦嘉淮也没让她等太久。 第三天的时候，他就接她去见易从繁了。 楚瑶坐上他车时，看见导航地址是筠城。 楚瑶若有所思：“原来是调岗到别的城市了，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说到最后，她的喉咙还是有些疼，轻轻咳了两声。 秦嘉淮没做声，顺手给她递过一瓶水。 车开了四个小时。 最后停在一处远离城区的地方。 楚瑶下车，抬头看向面前那座密不透风的地方。 筠城女子监狱？ 楚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很快就压了下去，刻意不去想那种可能性。 她问：“她……她是调岗来监狱这里做领导了？” 秦嘉淮欲言又止。 此刻，一个中年短发女人一瘸一拐地从监狱出来。 楚瑶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就是十年前，在法庭上给出公正判决的易从繁！ 可她为什么瘸了一条腿？为什么她变得这样沧桑瘦弱？ 楚瑶至今都还记得十年前的场面。 当时她已经被栾家人警告了很久，她还坚持要告，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免费援助的律师，那个律师也一天到晚劝她听栾家的话。 而栾家身后的旁听席上面，坐满了一整个精英律师团队。 他们的人数，他们的眼神，都在无形中给易从繁施压。 但易从繁从始至终铿锵有力，沉着冷静，一点都不惧怕他们，浑身都是胆量和力量。 但为什么，如今她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楚瑶想不通，问秦嘉淮：“她……她这几年在坐牢？” 秦嘉淮默默点头：“嗯，今天正好刑满释放。” 其实他前几年就已经知道易从繁在坐牢了。 他不敢让楚瑶知道，曾经正义的人民法官，她的精神支柱，沦落到知法犯法的地步。 所以一直就没有提这件事。 他以为时间久了，她慢慢就没那么记挂易从繁了。 可最后秦嘉淮却发现，楚瑶的性格就是这样，得人恩果千年记，哪怕别人只是做应该做的事帮到了她，她也会毕生铭记，直到偿还。 所以，秦嘉淮决定，与其让栾家人把易从繁当做武器来打击她，不如他带她来亲自解开一切疑虑。 他轻轻牵起楚瑶的手，带着她朝易从繁走去。 易从繁抬眼，先看了一眼秦嘉淮，又将视线落到楚瑶身上。 她干干地笑了笑：“我记得你，当年你还很稚嫩。你当时还说我正义……不过后来，正义的我知法犯法了，可笑吧。” 楚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从繁又叹了口气，“我觉得是挺可笑的。我今天出狱，我的亲朋好友一个都没来接我，来接我的居然是你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楚瑶真的无法想象，为什么她会落得如此田地。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易从繁主动说：“你们俩能请我吃顿饭吗？蟹黄拌面，我想了好几年了。” 第126章 她判奶奶赢的真正原因 其实这几年，秦嘉淮经常来筠城女子监狱探望易从繁。 他和她明说，他太太楚瑶一直拿她当做精神支柱，希望她再次站起来。 也说过等她出狱的时候，会带楚瑶来接她，希望她可以亲口告诉楚瑶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易从繁当时只觉得搞笑。 还什么精神支柱。 好浮夸，好天真。 她当时就决定，出来时一定要给这两个天真的年轻人一个狠狠的打击。 不过今天她看见楚瑶，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在判决后，对她高喊“谢谢你让我知道世上有公道”的小女孩。 她忽然有些羞愧，什么打击的话都说不口了。 此刻，易从繁连吃了好几碗蟹黄拌面。 楚瑶和秦嘉淮坐在她对面，安静等待。 等她终于放下筷子时，楚瑶缓缓开口问：“易……易女士，我可以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易从繁没回答，反过来问他们：“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他们俩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一个小院子外面。 院门上，挂着一个木头牌子。 上面写着：特殊儿童收容所。 易从繁没进去，站在铁栅栏外面，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小孩：“他是我儿子。” 小孩看着有六七岁的样子，样貌和正常孩子差不多，正在玩沙子。 玩着玩着，他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一脚踢翻沙堆，开始尖叫！ 护工立马过来，将孩子带到房间里安抚。 易从繁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目送护工将孩子带走，她才沉声开口：“我骗了你的感恩，我当年判你们赢根本就不是我公正。是因为我想死，我就想跟个有权有势的人对着干，希望他们弄死我。” 楚瑶试探着问：“是因为你的孩子吗？” 但不对劲啊…… 她和奶奶的事情，发生在十年前。 这个孩子，十年前明显还没出生。 易从繁摇头。 “是因为我的孩子，不过不是这个孩子。我以前还有一个孩子，但他死了。” 她都已经沉淀那么多年了，现在再谈起来，话语中已经没有太多悲伤和激动了。 “我一开始是在基层法院工作的，当时确实是一腔热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人都敢得罪，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2014年的时候，我十二岁的儿子被人拐走了，那些人还嚣张地写信寄到我家，说是因为我判了一个拐卖儿童的犯人死刑，他的同伙要报复我，将我的孩子也拐走。” “但是出现这封信的时候，那个犯人已经枪决了，我已经问不出那些同伙的线索了。” “一开始，我丈夫安慰我，说不怪我，我只是尽到我的职责。我们可以一起找回孩子。” “我们加入了被拐儿童家长会，大家约定，一定要找孩子，绝对不会再生一个来代替他，这样不管是对哪个孩子，都不公平。” “可信念抵不过现实……家长会里很多家长慢慢就放弃了，开始生新的小孩，过新的生活……” “我和我丈夫的争吵越来越多，他开始在吵架时怪我，怪我的判决得罪了恶人，把孩子被拐的责任全部算到我头上。” “他说我为别人伸张正义，换来的是我们一家人一生的不幸……” 易从繁说到这里，苦笑了两声，看向楚瑶。 “说起来可笑，我当时敢于硬刚栾家，就是因为我过得不幸，在判决你奶奶的案子那天早上，我刚被我的丈夫责骂过，我自己也很自责。” “当时我就想，我就要去得罪枫浦一手遮天的人，他们要是弄死我，我还能死得轰轰烈烈。” “我要是过得幸福的话，指不定我也和那些人一样，畏首畏尾，哪敢去判栾家太子爷有罪。” 原来是这样…… 楚瑶心情很复杂。 可再一想，就算易从繁的出发点，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大公无私，但她到底也给出了公正的判决。 正义论迹不论心。 楚瑶看她的眼神，还和之前一样。 憧憬中，又有深深的疑惑。 她问：“那后来孩子找到了吗？你又为什么……会坐牢？” 易从繁继续说：“当年栾家的案子，确实逼得我无法在枫浦立足。正好我也打算专心寻找孩子，于是我离开枫浦，来到我丈夫的城市筠城。” “我和我丈夫的关系更差劲，经常吵架、打架，但我们又分不开，因为我们总会在吵完之后抱头痛哭，想念我们的孩子。” “所有长辈都劝，再生一个吧，再生一个夫妻关系必定会好转，再生一个必能填补亲子关系的缺口。” 楚瑶安静地听到这里，心里很难受。 她想到了儿童时看过的一则加菲猫的漫画……她不确定是原着剧情还是衍生剧情。 讲的就是加菲猫跑丢了，它的主人很难过地找了它很久，精神都快崩溃了。 最后，他决定去宠物店再买一只猫，来代替它。 没想到，他在店里面和加菲猫重逢了，重逢的场面感人肺腑。 但漫画最后一节，加菲猫忧伤地说，它永远不会问它的主人，那天为什么要走进宠物店。 可是看不见希望的时候，人不该往前走吗？ “2019年的时候，我生了，产检一切正常，生下来也是个健康的小孩。” “那个报复我的人，真的太会拿捏人性了，她就在我即将开启新生活的时候，主动抛线索了。” “原来拐走我孩子的，就是之前在枫浦时，一直去我家打扫卫生的保洁。” “我们去她老家找到我孩子的时候，他被关在地窖里面五年，生活在一堆排泄物里，双腿已经残废，浑身都是虫鼠啃噬的伤口……” “救回来后，我们给他治疗。但他看见我们有个健康的孩子，我们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而他却一辈子都是残疾……” “在一天夜里，他留下遗书让我们好好疼爱弟弟，希望他弟弟能在未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带着他的那份活下去。” “他则趁着大家都睡着时，爬到浴室，将自己淹死在了浴缸里。” 第127章 一环接一环的苦难 楚瑶现在明白了，易从繁为什么要说那个人贩子很懂拿捏人性。 她不止让大人们感受失而复得，再得而复失的痛苦。 也让那个孩子感受自己被放弃、被取代的痛苦。 他被关押了五年，受尽了别人想不到的折磨，他还是要坚强地撑着一口气，等到爸妈来救他。 结果回到家发现，爸妈已经生了个健康的弟弟、打算过新生活了，已经早就放弃他了。 他好像除了死，没有别的路了。 那个人贩子用这种手段，对一个尽责的法官进行极其残忍的打击报复，毁掉了她的一家。 不过听到这里，楚瑶还是不明白，易从繁为什么会坐牢。 她试探着问：“易女士，你说你知法犯法……是因为你用非法手段报复了那个人贩子吗？” 毕竟这个故事太苦了。 她只是听，她都恨不得把那人贩子千刀万剐。 不过易从繁却摇摇头：“不是，在我找到孩子之后，那个人贩子落网，已经被判了死刑。” “我知法犯法，是因为我想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易从繁隔着远处拿到玻璃窗，看见她的孩子已经在护工的安抚下安静下来了。 她眼底的苦楚，却依然没有消散。 “我的大宝希望他弟弟能成为有用的人，可他的希望落空了。” “在他死后一年左右，我们查出来，二宝是自闭症。” “影视剧里经常美化自闭症患儿，不止让大家觉得这个病没什么，有时候还要给他们加天才人设。” “但其实只有极少部分是天才，大部分自闭症患儿智力低下，发育迟缓，感知混乱，经常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楚瑶默默点头，她了解过自闭症。 她在心域治疗的时候，那边也有自闭症的小孩过去治疗。 医生为了让他们的家长了解这个病，就去模拟过自闭症小孩眼中的世界。 在正常人的耳中只是有一点点吵的噪音，在他们耳中特别的刺耳尖锐。 在正常人眼中只是稍微突兀一些的色彩，在自闭症患者眼中都非常杂乱刺眼，令他们心烦意乱。 他们会有刻板行为，拒绝社交，每天重复一样的事。 只要日常生活有一点点变化，他们都会强烈不安。 这种不安会变成情绪性行为，拿头撞墙，咬自己，大吼大叫……都几乎是他们的日常。 关键还没有任何办法避免。 因为产检检查不出来这个病。 等到发现的时候，孩子一般都两三岁了。 “我的孩子很痛苦，我和我的丈夫也很痛苦。” 易从繁脑袋靠在铁栅栏上，目光苦涩却也温柔，默默注视她的孩子。 “我无数次地想过，二宝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 “我们的大宝回家后就不会那么难过，也许就能活下来。” “这样心烦意乱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次，二宝发病，拿椅子狠狠砸我丈夫的脑袋、把他砸得头破血流时，我做了个决定。” “我和我的丈夫约好，带上大宝的骨灰和二宝，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死。” “我们规划了一条美丽的路线，好好旅游了一整天。” “那天二宝特别乖，一整天都没有发脾气。” “在傍晚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将车开到山上，在车里面烧炭，望着远方橙黄色的落日，打算就此结束我们不幸的人生。” “可就在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二宝忽然轻轻喊了声‘妈妈，我好难受’……我一下子反悔了。” “我不想死了，我要开车门，但我丈夫死死按着我不让我走，我和他纠缠很久，最后还是带着二宝跳车逃跑了……” “我丈夫直接开车追上来……我的腿就是他轧断的。” “但他当时一氧化碳吸入过多，已经神志不清了，很快车就失控跌落山崖。” “我丈夫死了。我断了一条腿。” “我因为曾提供制定计划，并买了自杀用的木炭，协助他人自杀，构成故意杀人罪。” “但我中途反悔，进行阻止，并救下孩子，最终被认定为《刑法》第24条犯罪中止，减轻了处罚，最终判了三年。” 易从繁说到这里，立马止住。 她曾经是个法官，不知不觉就开始说法律条款了。 她不想再提这些，因为她也为自己心痛。 她读了法学硕士，在基层法院工作了五年，通过一层又一层考试，29岁时坐到了法官的位置，大家都夸她年轻有为。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热爱自己的职业，那么想过好自己金子般的一生。 可最终，因为人贩子的打击报复，也因为自己人生道路上好几次的错误选择，她一步步过成了这幅样子。 真是对不起当年努力的自己。 顿了顿，她又突然低声笑了笑，笑声带着深深的自嘲。 她忽然想到，这些悲惨的事发生后，她那些长辈的态度。 真的很好笑。 当初那么多亲戚劝他俩再生一个小孩。 还以过来人的身份，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再生一个，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必定能稳住，失去一个孩子的伤痛就必定能治愈。 后来真生下来了，孩子有问题。 当初劝他们生小孩的那些长辈，各个都躲得远远的了。 包括她公公婆婆和爸爸妈妈。 她公婆是完全没管过二宝，她爸妈倒还照顾过几天。 但很快也被二宝弄崩溃了，躲远远的了。 主要也是他们两口子，都非独生子女家庭。 爸妈和公婆还有很多健康的孙子孙女，就对这个沟通不了的自病症孙子，懒得再建立什么关系了。 二宝才在明明有长辈的情况下，还要来特殊儿童收容中心住。 哎，别人的意见，听听就行。 他们都只是随便劝劝，真出了事，只有自己能负责。 她说完了，平静地看向楚瑶，还有她身边全程安静的秦嘉淮。 本来这些事，她没打算和别人说的。 一开始秦嘉淮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不过他这几年来了很多次。 他说他太太一直很记挂她，一直记得当年的恩情，如果不弄清楚她身上发生的事，她的心理病也会加重。 作为交换，他还给这家收容中心捐款，帮忙照顾过二宝。 易从繁收回目光，对楚瑶说：“谢谢你今天的蟹黄面。从此以后不要再记挂我了，也不要拿我做什么精神支柱了，我就是一个……做错过很多决定、走错过很多路的普通女人。” 楚瑶心里很乱，喉咙也哽得厉害。 易从繁身上一环接一环的苦难，根本都不是正常人能想象的。 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平静地和她说这些话，她的承受能力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原来这十年来，自己的精神支柱，在正义法官的光环后面，也是个不幸的普通女人。 楚瑶不怎么会说安慰人的话。 她伸手，轻轻抱了抱易从繁。 易从繁刚才情绪还很稳定，这一下却控制不住，眼泪瞬间汹涌。 决定去死的时候，她没哭，被判决要坐牢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这一个拥抱，忽然让她觉得自己好委屈。 但这一生，早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第128章 今晚我睡竹马家 楚瑶告别了易从繁，坐在秦嘉淮的车上，赶回枫浦。 路上，她去看了易从繁曾经工作过的基层法院的官网。 发现她在基层时，就调查过一个挺轰动的案子。 一男子被告残忍-奸-杀同村妇女，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男子死后，易从繁发现真凶另有其人，是那个村一个地痞。 她追查了好几年，终于收集到证据，将之定罪。 但翻案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尤其这件案子还这么严重，导致一个无辜的人失去生命。 如果这个案子真的要翻，会导致经手这件案子的很多人都要被追责。 警方，法官，政府官员……都可能要遭受处罚。 所以易从繁在翻案过程中，承受了各方面的阻挠。 她一再被打压，被调职。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去，最终成功为无辜人翻了案。 这个案子也让她调来枫浦市院，成为这里最年轻的法官。 她说，如果她过得幸福，就要小心翼翼，不敢再得罪栾家了。 其实不是的，她在低估她心底的正义。 不管她自己过得怎么样，她都从来都没怕过任何人。 楚瑶静静看着手机屏幕里年轻的易法官的照片。 真不愧是她崇拜了多年的女人。 她始终记得，十年前的自己，本想和栾竞同归于尽。 是易从繁在她差点误入歧途时，拉过她一把。 她还说她判栾竞有罪是因为自己想死……但想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帮别人伸张正义的方法来求死？ 还不是证明，她本质是正义的。 就算是死，也希望用自己的残命救一救别人。 栾竞的案子发生后，易从繁被逼离开枫浦，失去了工作，重心偏向支离破碎的家庭……这也她是一步一步、走出这一版结局的原因之一吧。 2015年的时候，她的大儿子被拐了一年，应该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 只要改掉这一环，就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局。 - 回到家，楚瑶立即拿出了日记本。 楚瑶：【爸爸，你不可以帮我寄一封信到枫浦人民法院，给一个叫做易从繁的法官，拐走她孩子的，是一直去她家做工的保洁。只要跟踪那个保洁，就可以找到她儿子。】 秦嘉淮：【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我这个年代的法官产生交集？】 楚瑶路上就编好了借口：【因为爸爸经常跟我说你那个年代的枫浦，是个被某些权贵一手遮天的时代。 但是有这么一个法官敢于维护正义、不屈服于权贵的淫威，敢追责、敢翻案。 她儿子被拐，也是因为她判了一个人贩子死刑，为无数家庭讨回公道，结果她自己的小孩却要被残忍折磨…… 如果救下她，我们生活的城市，一定会更加明朗。】 秦嘉淮：【嗯，我明白了，我会告诉她的。】 楚瑶看见他的回应，心里就有了底。 如果易从繁的大宝获救，她应该就不会让二宝来到世界上了吧。 她不需要花那么多年寻找孩子、在家庭里内耗，她会继续做法官吗？会继续在这边守护枫浦吗？ 还是……会打出一版坏结局，她真的因为自己过得幸福，就不敢得罪栾家了？ 楚瑶稍微走了个神。 再低头看去，就看见日记本上多了一团黑色的痕迹。 明显是，小秦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觉得不合适，又给涂黑了。 楚瑶没问，因为她也经常这样，写出来觉得透露了些什么，怕小秦怀疑，就给划掉。 她躺在床上，翻翻这段时间秦嘉淮给她的留言。 还和以前差不多……他经常会跟她分享好玩的事。 而她只有在有活儿的时候，才想到他。 这么一想，又觉得好对不起他。 楚瑶坐起来，和他聊天。 楚瑶问：【爸爸，你会不会觉得你每天都在和我说开心的事，而我却总是和你说不好的事很烦，或者觉得我多管闲事，总是要管这儿管那儿的……】 秦嘉淮：【当然不会。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正义又强壮。你的爱管闲事是善良者的天赋，这些是你珍贵的、美好的品质。只要我在，你就不要多想，阔步往前走。我会守护你的。】 楚瑶的心瞬间软软的，心脏泵出的血液都暖了几分。 其实她去拥抱易从繁的时候，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你的支柱就在你身边。” 这两天，她还接收到了一段2015年的新记忆，关于秦嘉淮的。 在遥远的过去，她和秦嘉淮大吵了一架。 不是平时那种有来有往的吵着玩，这次是发生了真正的矛盾，两个人差点闹掰。 她也在这件事里第一次意识到，秦嘉淮身上有一种她抗拒不了的，生理上的吸引。 - 2015。 这个时间点，秦嘉淮还不知道法官的事。 他刚刚收到女儿的留言，让他去冰库救人。 他很担心，自己十年后会忘记。 但好在，很快就收到女儿回复，说救到了。 看来未来的自己也很厉害。 晚自习放学，秦嘉淮回到家。 爸妈这个点都还没回来，他回房换了身白色带彩块图案的家居服。 再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随便放个电影当背景音，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门忽然开了。 他以为是爸妈回来了，头都没抬，依然慵懒地窝在原位。 忽然听见妈妈和别人说话：“瑶瑶，不用拘束，当自己家就行了。小淮他爸今晚是夜班，不回来，家里就咱们仨。” 秦嘉淮手指猛地一顿，回头看去，和楚瑶的视线隔空交汇。 楚瑶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在他身上穿的家居服上，眼底慢慢浮现笑意。 底色是纯白的，带着红黄绿色的正方形、三角形、圆形的色块。 那是蜡笔小新同款。 秦嘉淮第一次在她面前觉得有些耳热。 他立即从沙发上起来，回自己房间。 过了会儿再出来，已经换了一身成熟稳重的高冷蓝色家居服。 这个时候江玉满已经在次卧替楚瑶更换新的床单了。 粉粉的，带小草莓花纹。 秦嘉淮过去小声问：“妈，你怎么带人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害得他颜面尽失…… 江玉满解释：“我以为这么晚你睡了。”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把她带回家？” 江玉满：“瑶瑶奶奶在市医院住院，你们明天不是要月考吗？我怕瑶瑶在医院休息不好，就喊他今晚在这里睡一晚。” 最近天冷了，市医院逐渐开始人满为患。 住院部走廊里，加的都是病床。 孙翠云最近因为肠梗阻要住院几天。 楚瑶每天一放学就去医院照顾奶奶，晚上还要在医院陪护。 江玉满今天才知道她在那边。 到病房一看，楚瑶就在旁边的椅子上睡觉。 病房里还有其他患者和家属，说话、打呼，根本不能安静休息。 她明天还要考试，休息不好怎么能行。 于是江玉满就给她喊回来睡觉了。 她家距离医院就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 要是奶奶有什么需要，半夜喊楚瑶过去也完全来得及的。 秦嘉淮搞明白了，回客厅去。 楚瑶此刻正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文文静静的样子。 秦嘉淮看得都想笑。 他坐到她身边，不冷不热地开口：“现在知道腼腆了？你去把你在学校对我说的话，当着我妈的面再说一遍。” 楚瑶想了想，今天好像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她看了秦嘉淮一眼，小声问：“我又怎么你了？” 「稍微倒叙了一下，这个时候是楚瑶告诉秦嘉淮法官那件事的前两天，他暂时还不知道法官的事。」 第129章 妈，我俩真在好好学习 楚瑶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电视机的冷光下更显深隽冷俊。 他小声开口：“天天对我嘬嘬嘬，把我当狗，动不动就要拉坨大的。现在倒是装文静乖女孩了。” 嗷，这个确实有…… 楚瑶抿唇微笑，转移话题，也压低声音说：“其实你刚才穿的那一套更可爱。” “……”秦嘉淮近距离看着她脸颊上两圈梨涡，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沉默片刻，他生硬开口：“不许说出去。” 楚瑶：“那我拿你当狗的事，你也不许告诉阿姨。” 秦嘉淮本还想和她多争几句，但忽然注意到她唇色比平时偏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又住了口。 不知道她是不是没休息好，还是没吃饱饭饿的低血糖。 他改口问：“你饿不饿？” 楚瑶纠结一会儿，点头，小声说：“其实我有点饿，但是刚才路上阿姨要带我去吃馄饨，我不好意思，非说自己吃过了，叫她不要给我买……” 秦嘉淮无语。 她怎么那么傻啊，把自己饿得脸发白，还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刚想开口问她想吃什么，就听她主动开口了。 “你去煮碗面端出来给我吃，我说我不吃不吃，你非不听我的，你使劲劝我吃，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一碗……” 秦嘉淮：“……”深深无语。 心疼她心疼早了。 楚瑶：“快去。” 秦嘉淮起身去厨房。 过了会儿，他端出两碗面。 正好这时他妈妈也收拾好客房出来了。 秦嘉淮就疏离又不失礼貌地招呼楚瑶：“楚瑶，你要不要吃点面。” 楚瑶微笑，也是疏离又客套地拒绝：“谢谢，不用了，我不饿。” 秦嘉淮劝：“吃点吧，我煮多了，你不吃浪费了。” 楚瑶纠结了一下，只好点头：“那好吧，谢谢你。” 她过去坐到餐桌边，拿起筷子，低着头，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她的面里有一颗荷包蛋，用筷子一戳，橙黄色的蛋心流淌出来。 楚瑶有些惊喜，没想到他平时看着那么高不可攀，那么不接地气，居然会打这么漂亮的荷包蛋。 秦嘉淮朝她看了一眼，她的手白皙纤细，吃东西细嚼慢咽。 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轻软软的。 秦嘉淮低下头，也在吃面，喉咙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 她太能装了，什么时候看过她这么乖的样子啊。 两个人吃完面，秦嘉淮将碗拿到厨房。 江玉满也走进厨房，随意问秦嘉淮：“你去瑶瑶家住的时候，也这么拘谨吗？” 看来楚瑶演技真的绝了，他妈妈居然真的觉得她拘谨。 秦嘉淮没有点破，点头说：“嗯，我也很拘谨。” 第一天的时候，非常的拘谨。 等到奶奶睡了，他才敢出来活动。 第二天……他就躺楚瑶新买的沙发上，使唤楚瑶出去给他买盐水鸭，奶奶把切好的水果端到他面前，他都不带客气的。 江玉满叹了口气，小声说：“其实你们俩小时候关系真的很好，当时我和你爸读书和工作都很忙，瑶瑶奶奶经常帮忙照顾你，你是小区里唯一和瑶瑶年纪相仿的孩子。结果现在你们关系都没小时候那么好了。” 秦嘉淮低着头洗碗：“因为我们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是高考，所以我们天天都在好好学习，没心思想别的。妈，你早点睡吧，我来收拾。” “行。” 江玉满擦了擦手，离开厨房。 儿子还是太懂事了，她很放心。 她出去跟楚瑶说了声，让她早点休息，自己便先去洗漱睡觉了。 楚瑶本来也想早点睡，但被秦嘉淮放的这部电影吸引住了。 这个电影叫《splice》，讲的是一对科学家夫妇，将人和动物的基因剪辑到一起做科学研究，培养出来了一个人类和动物的杂交体的故事。 秦嘉淮自己没看，只是把电影当背景音，在沙发上打游戏。 楚瑶看得入迷，膝盖轻轻碰碰秦嘉淮的腿。 “你不要打游戏了，和我一起看电影，明天上午考生物，正好还可以帮我们复习生物了。” 秦嘉淮本没什么兴趣。 但他忽然想到后面的剧情…… 他放下游戏机，懒洋洋地将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盯着屏幕问：“是吗？你跟我解说解说有哪些生物知识？” 剧情播放到，这个融合体已经在人工子-宫里面孵化出来了。 她长得飞快，几天时间就长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又过了几天，长成了一个有超模身材的大女孩。 楚瑶说：“她之所以能长得这么快，就是因为融合了蝾螈的基因。两栖类动物存在变态发育才能长这么快，要是人类融合哺乳动物的基因，肯定就要慢慢长大了。” 秦嘉淮淡淡“嗯”了声：“原来是这样。” 剧情又播放到了一些血腥画面，这个女孩存在暴力攻击性。 楚瑶说：“这是捕食行为，掠食性动物的正常活动。” 秦嘉淮面不改色，夸得敷衍：“你好厉害，这个都知道。” 剧情又放到，这个女孩的暴力行为越来越夸张。 女科学家为了避免她伤人，把她捆起来，想把她处理掉。 男科学家不忍心，背着女科学家把女孩救出来。 他帮女孩解开束缚的时候，女孩对他楚楚可怜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男科学家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和女孩深吻，脱衣服，然后…… 然后……开始做……基因大融合的动作。 国外的电影尺度还超级大，都不是像国内那样拍点晃动的烛火就算了，它每个细节都拍！ 楚瑶吓傻眼。 但她很快回过神，立马伸手去摸手边的遥控器。 哪曾想秦嘉淮的手就摆在她手边，她摸到的是他的手，温度比自己的手微烫。 楚瑶像是被灼了一下，立马触电般地缩回手。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传来的暧昧的喘声，空气忽然变得又热又黏稠。 漫长的几秒过去，秦嘉淮忽然靠近了些，侧过脸看着她：“这段是什么知识点，你怎么不说了？” 他的目光很淡定，语气也一如既往慢条斯理，不带什么暧昧旖旎。 好像他什么都不懂一样，尴尬和窘迫就是她一个人的。 楚瑶下意识屏住呼吸，避开他的视线。 忽然瞄到遥控器，她立马拿出来，按快进：“这个，这个情节不好看，跳过去。” 很快就到下个阶段。 到底是能上映的正规科幻片，就算有那种情节，也不会太多的。 楚瑶松了口气，打算装傻充愣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不料下一秒，屏幕里的那个女生又和女科学家搞到一起，开始大融合！ 它居然，还是个雌雄同体！ 这电影还真是讲究男女平等啊，还要和男主女主都做一遍…… 楚瑶直接按下电源键：“不好看，烂片，我去睡觉了。” 秦嘉淮看着她薄红的耳尖，眼尾微微弯起，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 家里一片寂静。 秦嘉淮也没有熬夜太久，很快也去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他卧室旁边洗衣间传来的声响吵醒。 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起床出去看看。 走到洗衣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水声，和楚瑶轻轻细细的抽泣声。 秦嘉淮瞬间清醒了。 之前看电影那事，只是逗她玩儿。 而且能公映的电影，肯定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堪入目的，他才会故意那样…… 不是真把她气哭了吧。 第130章 第一次意识到对彼此的渴望 秦嘉淮推开洗衣间的门，看见楚瑶坐在洗衣间里，面前摆着个大盆，盆里是今晚妈妈新给她换的那条床单，带草莓花纹。 她在洗床单。 这阵子枫浦已经是深秋，天气很冷，但她为了不弄湿睡衣睡裤，袖子和裤子都卷了起来，睡裤卷到膝盖上，露出的小腿纤细白皙。 秦嘉淮的目光不受控地落在她的腿上，又迅速移开，轻声问：“你怎么大半夜……” 楚瑶本来还没什么，他一问，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秦嘉淮心下一慌，连忙蹲下身：“怎么了？你别哭啊……” 他一蹲下，靠近那只盆，这才闻见一股掩在柠檬味洗衣粉下的血腥味。 秦嘉淮瞬间明白了。 原来她是经期，弄到床单上了。 其实他们的学校不教这些。 男生女生青春期的变化，全靠大家对着课本自我摸索。 不过他妈妈是妇科主任，他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很多妇科知识。 他也觉得很正常，根本就没什么。 他轻声安慰她：“这就是一件小事，没关系的。” 楚瑶不想说话，也不想被他看见，低着头，一点一点搓洗床单上的血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手背上。 秦嘉淮知道她平时很坚强，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一点小事，她就崩溃了。 但再想到她今晚在他妈妈面前装文静女孩，显然很在乎妈妈对她的看法。 所以，她可能是妈妈会怪她，觉得窘迫不安？ “真没事，你想得太严重了，就算你直接跟我妈说，我妈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楚瑶沉默。 秦嘉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低着头，看见楚瑶的手都成了两种颜色。 手腕以上是牛奶般的瓷白，手腕以下，被冰水冻得通红。 “行了，我来洗。”秦嘉淮伸手，握住楚瑶的手腕。 果然，她的手很冰。 楚瑶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果断拒绝：“不行。” 这是她生理期的血，让女性长辈洗她都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一个男生洗。 秦嘉淮想了想，又说：“那用洗衣机洗。” 楚瑶：“不行，洗衣机搅不干净的。” 秦嘉淮：“那用热水洗。” 楚瑶：“不行，血渍必须要冷水才能洗掉的，热水会让血红蛋白凝固和棉纤维结合，就洗不掉了。” 秦嘉淮：“……” 怎么什么都不行。 不过看得出，她生物复习得非常好。 还非常精通家务。 可她的手很冰，她晚上脸色就苍白得不对劲，估计她最近因为奶奶生病，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耐心地劝：“你这个时候碰凉水，明天会痛的，你也不想考试的时候写一半疼得写不下去吧？” 楚瑶犹豫一下：“不行。你不要管我了。” 秦嘉淮：“行的，你听我的。” 楚瑶执拗地摇头：“我不要。” 秦嘉淮就不劝了，站起身往外走：“那我现在就把我妈叫醒。” 楚瑶慌了，立马站起来，轻轻扯住他的衣摆：“不要不要……好吧，我听你的。” 秦嘉淮蹲下身，洗起了床单。 他心里就完全没有觉得是多大的事，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但楚瑶心里怪怪的，她的心控制不住跳得飞快，胸口有种说不出的灼热感，也有股莫名的冲动。 她竟然想去抱抱他，她觉得他好值得她依靠。 她把自己吓得后退了一步。 太完蛋了！什么玩意！怎么可能！ 楚瑶赶紧把脑海中荒唐的念头给打消。 由于处理的及时，床单很快就洗干净了。 秦嘉淮起身，拿到身后的洗衣机里面拧干。 做完这些事，他回头对楚瑶说：“我待会儿过来晾起来就可以了，我去给你拿新床单，你先睡。” 他一靠近，楚瑶浑身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她没说话，跟在他身后回房。 秦嘉淮去柜子里拿新的床单给她换上。 铺好了，一回头，发现楚瑶神色紧张，不知所措。 他以为是还是因为床单的事，安慰她说：“没关系的，这就是一件小事，不会对你的人生有任何影响。” 楚瑶低下头，目光躲开：“你……你肯定是没有寄人篱下过，才会这么说。我以前去别人家做客，弄脏床单，他们都会给我脸色看。” 其实她本来并不想说这件事，但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话题来隐藏心底的慌乱。 秦嘉淮问：“去谁家啊？” 楚瑶沉默几秒，再开口，声音有些哽：“我妈家……我把床单弄脏了，她的公公婆婆都给我脸色看。” 这是事实，印象中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当时好像程依依就两三岁大，妈妈的爱还没有完全转移到程依依身上。 妈妈把她接过去，安排在程依依的公主房里，和程依依睡一起。 程依依在床上和她打闹，两个人不小心弄翻了程依依的奶瓶，撒的一床都是，程依依就哭了。 程奶奶先走进来看，一把抱起程依依，心疼地说：“是不是被烫到了？跟奶奶说。” 又厌恶地看一眼楚瑶，“是不是有人故意往你身上泼、故意烫你？” 程爷爷从门口经过，朝她翻了个白眼。 程爸爸听到哭声，皱着眉，烦躁地、很大声“啧”了一声。 妈妈则是沉默。 一家大人反应各不相同。 倒是没有任何人用很恶毒的话骂她，也没有打她。 但她就是感觉到了很浓重的恶意，让她好窒息。 所以秦嘉淮一直在说“这就是件小事”，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总觉得在别人家做客，还把人家的东西弄脏了，天都要塌了。 秦嘉淮这个时候性格还没有放肆到什么人都要骂的地步，他还没好意思直接骂楚瑶她妈…… 就是觉得这一家人也太小心眼了吧。 就算是不熟悉的亲戚家的小孩，也不能为了弄脏床单这一点点小事甩脸色啊。 何况这还是和他们孙女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姐姐。 他低头看着楚瑶，她乖乖地坐在床沿，整个人格外的柔软。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看她脆弱的一面。 当时她小小一个人，在别人家里遭受白眼，一定很迷茫，很不知所措吧。 她肯定也不懂，并不是挨打挨骂才算受欺负。 那些冤枉，漠视，偏心，讥讽……都是欺负。 她成长中遭受的苦，远比他想的要多。 但她也并没有长成苦大仇深的模样。 秦嘉淮喉咙一阵紧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有股力量，吸引着他朝她靠近，他想去抱抱她…… 可他忽然想到，他们才十七岁，这样明显不太合适。 他立马收回手，交代：“快睡会吧，明天还要考试。” 他交代了声，就转身出去了，轻轻关上她的房门。 - 秦嘉淮等床单洗好，晾起来，自己也回房睡了。 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控制不住地出现她细长的小腿，颤抖的双肩，还有看电影时，她温软的手握住他的手…… 一直在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怎么都赶不走。 更可怕的是，一些隐晦的、可耻的欲望慢慢生出雏形。 秦嘉淮神色冷冽，索性坐起来，随手从桌子上抽了张卷子，刷刷刷做题。 明明做的是物理题，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写了一句《关雎》里的诗句——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第131章 沈砚白你终于开始干活了 次日一早。 睡了没到两个小时的秦嘉淮起床，跟没事人一样。 江玉满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就看着阳台上晾着的床单，疑惑：“这不是我昨晚给瑶瑶铺的床单吗？怎么换下来了？” 秦嘉淮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昨晚我好心端我亲手榨的橙汁给她喝，她非不喝，推扯的时候不小心全撒床单上了。” 还带了些埋怨，像在怪楚瑶浪费他的好意。 江玉满皱眉，抬脚就踹他：“你怎么老是欺负瑶瑶？” 秦嘉淮快步闪开，没让妈妈踹到。 他转身去餐厅，迎面碰上楚瑶从房间里出来。 刚才他的解释，楚瑶也听见了。 她对秦嘉淮投去感激的目光，但秦嘉淮神色淡淡，似乎根本没在意。 两个人吃完早饭后，一起去考试。 他们学校的月考，每个班的学生都是打乱顺序、随机分配考场的。 楚瑶和秦嘉淮不在一个考场，所以两个人在校门口就分开了。 上午考化学和生物，下午考语文。 每次考试的时候反而轻松点，因为考到四点半就结束了。 下午，楚瑶答完后，本想安安静静地等到结束。 忽然，讲台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楚瑶抬头一看，就看见自己上交到讲台的手机在亮。 要是平时楚瑶肯定关机的，但最近奶奶住院，她一点都不敢失联。 现在看见手机响，她立马举手叫来监考老师，小声说：“老师，我奶奶在住院，我怕是有事联系我，我可以提前交卷出去接电话吗？” 老师通情达理地答应了。 楚瑶立马交卷离开，出去接电话。 一接通，果然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让她赶紧赶回去，也没说是什么事。 楚瑶心里一慌，急忙就往学校外面去。 跑到门口正要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重型摩托车忽然停在自己面前。 沈砚白长腿撑着地面，朝她挑了一下眉：“着急去哪儿？我送你。” 楚瑶不喜欢麻烦不熟悉的人：“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沈砚白说：“马上下班高峰，出租车都会在路上堵着，不如我这车快。” 楚瑶想想也是，就说：“我想去市一医院。” “上来。”他说完，将自己的头盔带到她头上。 楚瑶坐上车，抓着车座的后面。 沈砚白拧动油门的同时，学校里铃声响起，各个考场都陆续离开。 许轻云从最近的考场里走出来，一眼看见校门外惹眼的男生，还有后车座上的楚瑶。 她有些惊喜。 沈砚白，你终于开始干活儿了。 她身边的女生羡慕地说：“哇，那辆车好酷啊，我也想坐坐……” 许轻云微笑：“估计我们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俩好甜呀，沈砚白那个头盔，是他爸爸送给他的，他一般都不给别人戴的，现在居然给楚瑶戴。” 她知道这句普通的话，没几天就会传得满学校都是，到时候秦嘉淮肯定也会知道。 不过，她这次属实是想多了。 秦嘉淮不用等待消息传播。 他从五楼的教室里出来的时候，也一眼就看见了楚瑶和那个骚包。 他的目光冷沉得厉害。 - 沈砚白的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 楚瑶始终抓着身后的横杠，心里希望他还能再快点。 医院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催她快点……她真的很担心奶奶。 忽然，开到距离校园的第一个红绿灯旁，交警出现了。 沈砚白一刹车，楚瑶整个人猛地朝他后背贴过去。 幸亏戴着头盔，头盔砸到他身上的时候，还发出了磅的一声闷响。 可见砸得不轻，也可见他的身体非常的硬。 交警让他们俩从车上下来。 又对沈砚白说：“有机动车驾驶证吗？身份证拿出来。” 沈砚白已经知道跑不掉了，只能自认倒霉，掏出身份证。 交警一看他年龄，严肃地说：“没成年不能骑摩托车，这犯法！罚款一百，跟我去写个检讨。” 楚瑶想着他到底是为了送她才被罚款的，就立马掏书包拿钱：“我来……”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沈砚白轻轻推了一把她的后背，“你不是着急吗？快去医院看你奶奶吧。对不起啊，没帮到你。” “没有，不怪你……谢谢。”楚瑶确实着急，就没再客气，以后再和他说钱的事。 她赶紧去路边，打算打车。 忽然，她看见秦嘉淮过来了。 秦嘉淮目光深重，面无表情地过来嘲讽：“犯法了？” 楚瑶略一思索，问：“是你通知交警的？” 秦嘉淮没承认，也没否认。 楚瑶很着急，语气也重了些：“医院让我赶紧去看奶奶，你添什么乱？” “……”其实不是秦嘉淮举报的。 可不管是谁举报，她有很多种方法去医院，而不是选择违法。 不管出于什么苦衷，违法，就有被抓到的可能，更会耽误事。 不过现在不是和她争吵的时候，她的奶奶是全世界对她最重要的人，他理解她的着急。 确实要快点送她去医院，等确定奶奶没事，再好好和她说。 他在想现在哪条去医院的路不堵车。 忽然，楚瑶的手机又响了，医院又打电话过来了。 第132章 秦嘉淮，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医院说，刚才只是奶奶医保卡出了问题，取不了药。 奶奶很着急，才要喊她去的。 现在江主任过来帮忙，弄好了，没事了。 楚瑶听完也松了口气。 如今她的危机解除了，但她和秦嘉淮依然没说话。 一个觉得自己没错，遵纪守法难道不是基本准则吗。 另一个也觉得自己没错，她看的一档交通节目里面，交警也会放行着急去医院的人。 秦嘉淮开口：“未成年开机车本来就不对，何况你俩还就一个头盔，他要是出事死了，以你的性格你能内疚一辈子。所以这事儿就是你错。” 楚瑶沉默一会儿，小声喃喃：“这点事也要上纲上线教训我，以后谁跟你过一辈子真是倒大霉，天天被你管死了。” 顿了顿，她又说，“反正不会是我，我生什么气。” “……”秦嘉淮一下子哑火了。 天呐，她怎么会那么没良心。 先不论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他举报的。 他们俩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吵架很正常，两个人认识久了不可能不吵架，但难道只要吵个架，之前所有的好就一笔勾销了？ 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 楚瑶和秦嘉淮继续沉默，双双无言。 盛荣的声音忽然从他们俩身后传来，打破僵局：“你们在这儿啊，我正要找你俩呢。” 秦嘉淮回头，不咸不淡地问：“怎么？” 盛荣：“我这次月考之后就要离开了，我爸爸在国外找了一份高薪工作，能尽快还债。” 楚瑶还挺舍不得他的，走到他面前问：“不能等这学期结束吗？” 盛荣目光里也是深深不舍，他扯了抹笑，点头：“嗯，那边学校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我必须要尽快过去。” 三个人像是都没有做好这么快就分别的准备，气氛瞬间压抑了许多。 许久，盛荣又开口：“真的要谢谢你们俩，救了我一家。” 他的目光先看向楚瑶，但犹豫一会儿，又望向秦嘉淮：“秦嘉淮，我能抱抱你吗？” 秦嘉淮面不改色：“不能，两个男的，恶心。” 盛荣一点不失望，一点不伤心，甚至松了口气。 他又立马问楚瑶：“楚瑶，我能抱抱你吗？” 楚瑶没说话，下意识看了一眼秦嘉淮，又迅速收回视线。 盛荣看她没拒绝，就直接朝她伸出手，想要抱住她。 “喂！”秦嘉淮眸色一沉，立马挡到两个人之间，主动抱住盛荣。 盛荣立马挣开，还想朝楚瑶走去。 秦嘉淮强势推着他往路边公交站去。 他平时不和盛荣说什么好听的话，但现在要分别了，他也柔和多了：“你好好努力，早点回国，我们等你。” 盛荣犹豫一下：“好吧。” 跟着又回头对楚瑶说：“瑶瑶，我们都好好读书，好好规划将来要努力的方向，以后赚钱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他这段时间爸妈都在努力赚钱。 他看着爸妈每天辛苦到吃饭睡觉都没有时间，但距离还完欠款依然遥遥无期，他逐渐悟出一个道理。 勤劳努力只能不饿死，根本就没办法逆天改命。 楚瑶也是一样，她现在的努力只能保证她和奶奶的温饱。 想要真的往后无忧，还得先把书读好，去靠着自己的学识，做赚钱更快的事。 楚瑶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一定会的，你也是。苟富贵，勿相忘！” “放心吧，将来我有钱了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盛荣临行前终究没能抱抱楚瑶，不过他也没强求。 他这个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是有朝一日真的能还完所有外债，就要回到她身边来。 要是这辈子都还不完，就远远地在外面。 - 楚瑶要去市医院，和秦嘉淮顺路。 两个人一起坐公交，还在隐隐约约地赌气，全程谁都没说话。 到了市医院那一站下车，两个人本该就此分别。 楚瑶头也不回地朝医院走去。 秦嘉淮本该回家。 他盯着楚瑶的背影看了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他要问问她怎么能这么没良心，说翻脸就翻脸。 他伸手拽住她的书包：“你在气什么？” 楚瑶回头看他：“我坐别人的车你要教训我，朋友要走了抱一抱你也不让，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好像很生气，也有点委屈。 不过，沈砚白那事，秦嘉淮坚决不认错。 盛荣这事确实不对……他知道楚瑶和他关系挺好，人都要走了，抱一抱没什么的。 但他一想到自己昨晚就像有皮肤饥渴症一样，那么想抱住她，克制了很久最终理智占据上风，什么都没做。 结果他没做到的事，他难受了一晚上的事…… 盛荣就那么坦坦荡荡说出来了。 于是他就莫名其妙地去阻止了。 对视片刻，秦嘉淮忽然扯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人少的地方带：“过来。” 楚瑶被他强行拉到医院楼梯间里。 她还没有来记得问他发什么疯，就忽然被他拉进怀里。 她毫无准备地撞进他的胸膛，力道重得让她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他双臂紧紧抱住她。 楚瑶呼吸停滞了两秒，大脑一片空白。 秦嘉淮的手臂贴着她腰线缓缓收紧，隔着校服，感受少女越来越热的体温。 他低下头，鼻尖轻蹭她蓬松的发顶，她身上那种好闻的蜜桃味瞬间传入四肢百骸。 他忽然想到在她家看见的那本小说……他到现在都不懂那什么abo世界观。 但他觉得那个“一方对另一方的身体有强烈渴望”的设定，好像在他身上应验了。 就是莫名其妙、抗拒不了的、生理上的吸引。 他的心跳的好快。 他能感觉到，楚瑶的心也跳得好快。 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他一样，害怕这个拥抱会改变他们现在很好很好的关系。 许久。 楚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干什么你！” 她质问了一句，抬脚就踹。 秦嘉淮反应也很快，抬起膝盖把她的腿挡回去，又伸手按住她的头把她推开。 他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微垂眼眸，平心静气地解释：“他抱了我，我抱了你，等于他抱了你。满意吗？” 楚瑶：“……？” 正在家里悲伤地收拾行李准备搬家出国的盛荣：“……？” 秦嘉淮想了想，又解释：“至于沈砚白，真不是我举报的，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急事才会坐上他的车。真的是他自己犯法被逮到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妥协了：“好吧。” 秦嘉淮：“这个故事教育你，未成年不要开机动车。开了就有被抓到的可能，到时候更加耽误事。” 楚瑶：“你再说就啰嗦了。” 她转身打算走了。 秦嘉淮又拉住她的书包，拽回来，问：“为什么别人对你的好你一直记得，我对你的好你翻脸就忘？就专挑我一个人欺负？” 楚瑶脸有些烫，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对别人都恩怨分明，生怕欠了别人。 但唯独对他这么肆无忌惮。 她搞不懂的事，最擅长糊弄。 她忽然捂着脑袋说：“啊，我头好痛……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第133章 天天欺负他 秦嘉淮微微挑眉：“你想起来什么？” 楚瑶：“上辈子的事。” 秦嘉淮：“嗯？” 楚瑶神色严肃：“几百年前，你是个书生，你曾经遇见过一只快饿死的千年蛇精，好心肠的你，随手抓了一只小鸡仔喂给那只蛇精，救活了蛇精的命。” 她讲得好认真，仿佛真的一样。 秦嘉淮：“所以你是蛇精来找我报恩的？” “不，我是那只小鸡仔，我是来取你狗命的！这就是我天天欺负你的原因！” 楚瑶举掌就劈，劈完就跑！ “……”秦嘉淮注视她许久，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傻子。 - 楼梯间打打闹闹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站在虚掩的门外，沉默许久，又悄无声息地走开。 许轻云今天考完试，本打算回家的。 但路过医院的时候，看见秦嘉淮跟着楚瑶来医院了。 她立马从车上下来，跟过来看看。 看见他们俩居然抱在一起，她差点气得不可能呼吸！ 但看见他们俩很快分开，而且又说了那番话后，明显可以看出，他们俩其实并没有在一起。 她又松了口气。 不过这还是让她危机感十足。 楚瑶学习成绩很好。 容貌……她们俩的五官居然还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楚瑶平时穿得很穷酸，乍一眼看上去挺路人。 许轻云清楚地知道，自己最能吊打她的，就是家境。 她在这方面也很有信心。 他们这个层级的家庭都很在乎这些，今年她堂哥找结婚对象的时候，还列了个表。 表里规定的最低要求，是独生女，枫浦三套房，手上流动资金一千万，学历要985以上，收入不可以比他的收入低超过5%，父母要么手握巨款不需要子女养老，穷点的也需要是事业单位或者公务员，退休金不可以低于五位数…… 对于这个表，许轻云觉得很正常，她整个家族都觉得很正常。 想要一代一代地富裕下去，就必须每一代都严格把控家庭背景和基因。 秦嘉淮不懂，才会和楚瑶走那么近。 秦叔叔和江阿姨一定懂得轻重。 许轻云趁着她妈妈休息时间，去看了看医院各个主任的值班表。 发现明天晚上，双方父母晚上都不用上班。 许轻云便主动问：“妈，明晚能不能邀请秦叔叔一家来我们家的花园烤肉啊？正好你们都不用值班，我和秦嘉淮也刚好月考完，大家都很轻松。” 她妈妈韦晚也看看值班表，点头说：“也行，你江阿姨快离开医院去搞科研了，正好给她践行。我现在就给她发消息。” 韦晚当即点开江玉满的聊天框。 韦晚：“玉满，明晚咱们两家一起聚一聚？” 江玉满：“不行呀，明晚没空，我们家最近住着个小朋友。” 韦晚：“把小朋友一起带过来。” 江玉满：“哈哈，小朋友很腼腆，和你们又不认识，带去你们家她会很拘束不舒服的。” 韦晚见状，只好照实和许轻云说了。 许轻云皱了一下眉。 什么小朋友？ 是江阿姨亲戚那边的小孩吗？ 许轻云不想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破坏她的计划，医生家庭想每个人都在聚在一起太难了，明晚就是天时地利的好机会。 这要是错过了，估计等江阿姨离开医院，两家人都没时间再聚会了。 许轻云哀求：“妈，你想想办法，我感觉嘉淮最近都不喜欢理我了，要是再没有机会聚一聚，他都快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韦晚知道女儿喜欢秦嘉淮。 她对秦嘉淮的个人条件，家庭背景，也都非常满意，所以从来都不阻止女儿有这个想法。 她很开明，对于这种优秀的男生，早绑定也是好事，省得以后被别人抢走。 只要高中别做出格的事就行。 她想了想，又给江玉满发消息：“玉满，不然明天去你家聚一聚，这样那个小朋友不用换地方，就也不用拘束了。主要你都快离开医院了，这次不聚，下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有空了。” 江玉满很快回复了：“行。” - 楚瑶今晚还是被江玉满带去她家睡觉了。 休息之前，江玉满也跟楚瑶说了，她有同事要过来吃饭的事。 楚瑶本来打算，那她明天就不过来了。 反正考试也考完了，总不能天天赖在人家家里。 但江玉满非要她明天来尝尝她烤肉的手艺，还说会特意给她奶奶熬川贝粥，材料都买好了。 奶奶恢复得很好，一开始只能喝清水，现在都已经可以喝粥了。 楚瑶不忍心推脱江阿姨的一番心意，只好答应。 第二天下午，考完试。 楚瑶先去医院看奶奶。 她去给奶奶取药，途径整容外科时，忽然看见许轻云就在不远处。 她挽着一个中年女人，开心地说：“妈，我考完试啦，咱们一起去秦叔叔家吃饭吧。” 楚瑶脚步顿住。 原来江阿姨邀请的同事，就是许轻云一家啊…… 那昨晚自己应该坚持到底不过去的。 楚瑶刻意放慢脚步，打算等她俩走远，她再去药房。 前方的韦晚忽然问许轻云：“最近嘉淮是不是早恋了？我昨天好像看见他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许轻云：“不是的，那个女生我也认识，挺可怜的，大家平时都会帮帮她的。嘉淮也很可怜她，所以平时对她很好。” 韦晚问：“有多好？比对你好吗？” 许轻云笑起来：“那肯定不会啊，他对我是最好的。”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初中的时候物理不好，我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我哪里不好，他就细心地记我的错误。然后悄悄在我不懂的那一页上，折了个角。” “还有之前一起吃烤肉的时候，他还记得我花生过敏，故意把花生酱放回去。” “还有，还有那次……” 她连说了好几件秦嘉淮以前对她做过的爱意满满的小细节。 韦晚一脸姨母笑：“好了好了，这些事你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跟我说过多少遍了。” 许轻云轻轻靠在她妈妈的肩头，悄悄偏过脸，用余光偷瞄楚瑶的行踪。 看着楚瑶朝反方向离开的背影，许轻云轻轻勾了勾唇。 穷酸女，凭什么跟她争啊。 她刚才说的那些，全部都是事实。 当年两家家长一起在别的城市深造，她和秦嘉淮也在那边的城市读书。 秦嘉淮明明就是先对她好的。 是在和楚瑶分到一个班之后，才开始疏远她的。 楚瑶这个破坏他们关系的小三！ 第134章 把她骗回家 楚瑶绕路去拿药了。 拿药回去的路上，她的脑海里就一直在想许轻云的话。 其实她也慢慢发现，秦嘉淮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他只是外表看上去高冷难以接触，但内心特别细心，否则不会为她隐瞒床单的事。 现在听完许轻云的话，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 只不过，秦嘉淮不是只对自己好。 他对所有人都好。 楚瑶也觉得自己现在心里的烦闷很没理由。 朋友并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对任何人好都是正常的。 但就是心里堵得慌。 所以她说什么，今晚也不愿意去他吃饭、借宿了。 楚瑶把药给奶奶喝下，检查了一下生活用品，说：“奶奶，我去旁边超市买点牙膏，要是江阿姨待会儿过来接我，你就跟她说不用了。” 孙翠云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猜：“咋啦？跟小淮吵架啦？” 楚瑶笑了下：“没有，就是考试都考完了，我可以在医院里陪你了，干嘛还老是去别人家里打扰。” 孙翠云点点头：“也对。” 楚瑶没再多说，先去超市买东西了。 她走没一会儿，秦嘉淮过来了。 他见楚瑶不在这边，便问孙翠云：“奶奶，楚瑶呢？我来接她回家吃饭。” 孙翠云笑笑说：“她去旁边超市买东西了，这两晚上谢谢你们的照顾啊，瑶瑶今晚就不过去了。” 秦嘉淮想不通，都说好了怎么又不去了。 不行，他得去给她找回来。 - 楚瑶走到超市门口，被超市旁边一个抓娃娃机吸引住了。 娃娃机里面的玩偶全都是小白，就是动画片蜡笔小新家里那只小狗。 她忽然想到秦嘉淮那天晚上穿的家居服。 他俩小时候都很喜欢看这个动画片，看得出秦嘉淮长大了也还是喜欢。 又想到那天秦嘉淮还帮她洗床单…… 要不要买个礼物给他，表示感谢？ 纠结一会儿，楚瑶从娃娃机前面离开了。 她在超市里转悠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正要离开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嗨，瑶瑶。” 楚瑶抬头一看，是沈砚白。 他就站在她刚才注视的小白娃娃机前面，唇边噙着淡淡笑意。 楚瑶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砚白笑而不语。 他是带着任务接近她的，当然要找机会和她制造偶遇了。 楚瑶又说：“对了，昨天害你被罚款，我把钱还给你。” 沈砚白：“不用，交警说我是第一次，给我改正机会没罚款。” 楚瑶点头：“那就好。” 沈砚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娃娃机：“喜欢？刚才看见你在前面犹豫了好久。” 楚瑶：“还行。” 沈砚白问：“要不要试试？” 楚瑶立马摆手：“不要了，这个很难夹的，浪费钱。” 上次程依依来枫浦抓娃娃，抓了五十多下才出一个。 有这钱能买好几个了。 沈砚白忽然抬手，将手掌伸到楚瑶面前，里面是一枚游戏币。 “试试我的幸运游戏币，我保证你必能抓到。” 楚瑶好奇地拿起他手中的游戏币，看了又看，确定这只是个普通游戏币。 所以她怀疑沈砚白的真假：“你这啥币啊？能必出？” 沈砚白扬唇浅笑：“你这小姑娘，怎么动不动骂人，就算我是啥币也是可以夹出娃娃的……” 他还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秦嘉淮冷冽的声音：“楚瑶，过来。” 楚瑶抬头看看秦嘉淮，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游戏币。 纠结两秒，她还是把游戏币放回沈砚白手中。 沈砚白笑意微顿。 她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心，凉凉的。 但很快，他又调整回以往的状态，捏住那枚游戏币说：“没事，这枚幸运币会一直等你有空。” 楚瑶跟在秦嘉淮身后离开。 沈砚白的朋友本来在旁边抓娃娃，听见这边的对话过来问他：“你这币真的这么厉害？” 沈砚白笑了：“当然是逗小女孩玩儿。这个机器有保夹次数的，我早就数过了，第十三爪必出。” 他把楚瑶拿过的这枚游戏币装进口袋。 拿出另一枚游戏币塞进去。 机械爪紧紧抓到一只小白，送到洞口才松开。 果真，必出。 沈砚白弯腰捡起小白，随手挂到了自己的包上。 他朋友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连抓十二次，把最后一次必出的机会让给她，这要是她真的一抓就出，不得高兴死。” 是啊，沈砚白承认自己确实很用心。 昨天考试结束后，他也是早早交卷，早就在外面等着制造偶遇的。 虽然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帮许轻云才接近楚瑶。 但她一看见秦嘉淮，就能立马抛下他…… 还真的有点勾起他的胜负欲了。 - 不过沈砚白不知道的是，楚瑶也没给秦嘉淮什么好脸。 她谁都没理，直接回医院去陪奶奶了。 秦嘉淮拿妈妈的名义让她今晚依然去他家，但楚瑶说她不好意思一直打扰，坚持不去。 最后秦嘉淮心情郁闷地独自回家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往书桌边随意一坐。 桌子上摆着他的日记本，又浮现出未来女儿的留言。 说要去救一个叫易从繁的法官。 秦嘉淮把这事儿答应下来，脑子里依然在想楚瑶…… 他忍不住想问未来女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妈妈是不是……】 刚写下，又立马将这句话划掉。 他有时候并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付诸行动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知道，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和楚瑶日渐深厚的友谊。 只要不明晰，就不会有坏结果。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们都有这份友谊打底。 女儿又留言：【……你会不会觉得我天天和你说不好的事情很烦……】 秦嘉淮立马回她当然不会，也安慰了一番。 未来女儿做的，一直也都是符合他的三观和认知的事。 如果真的觉得是什么坏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会拒绝，并好好教她改正的。 而且到现在，女儿也并没有让他做过特别难办的事。 她还很体贴，每次都为他想好方法。 要是有危险的事，她也会反复提醒他不要冒险，比如之前盛荣叔叔带刀的事。 不过今天她说的方法……写信给法官？ 就怕法院收到信也会层层过滤。 这个法官不一定能看见，或者看见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救孩子的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不如直接去当面告诉这个法官。 也带楚瑶一起去。 让她接受一下法律的洗礼，以后远离沈砚白那个未成年开机车的法外狂徒。 想到这里，秦嘉淮先上法院官网查了查易从繁的行动安排。 接着给楚瑶发消息：“明天你想不想去法庭听审？” 楚瑶很快回复了：“这个是想去就能去的吗？” 秦嘉淮：“可以，你把你身份证拿来我家，我帮你预约。你快点，过了六点就停止预约了。” 楚瑶：“还得拿去你家？直接发身份证号不行吗？” 秦嘉淮：“不行，必须你本人来一趟。” 其实发身份证号就行。 不过他还是想把她骗回家。 第135章 许轻云好病态 等了半分钟，楚瑶没回复。 秦嘉淮又发：“你不来我妈可难过了，她还贴心地为你奶奶准备了药粥，没想到你居然临时不来了。” 接着就看见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能想象得到，她一定是在纠结。 在把字打了删，删了打的。 许久，楚瑶的最终回复跳了出来：“你跟阿姨说，我现在就过去。” 秦嘉淮眼尾微微弯起。 搞定。 秦嘉淮：“对了，你顺道从医院旁边的超市买一袋莲藕回来，要带泥土的，泥土隔绝空气，防止氧化，最脆了。我妈很爱吃，但是今天忘记买了。” 楚瑶：“知道了。” 接下来秦嘉淮就在这边研究怎么去法院旁听。 房间门外忽然传来许轻云一家的声音。 “阿姨，嘉淮呢？” 江玉满说：“在房间里学习呢。” 秦嘉淮站起身，走到房门后面。 咔哒。 把门反锁了。 - 外面。 许轻云确实想直接开秦嘉淮房间门，可惜晚了一步。 她也没在意。 她既然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大人们更在乎的门当户对的家世背景，那她现在最应该把握住的，就是秦叔叔和江阿姨的好感。 她就去帮大人们准备食材了。 许轻云手上洗着蔬菜，随口问江玉满：“阿姨，你家的那个小朋友呢？” 江玉满说：“估计马上就到了。” 许轻云到现在还不知道今天谁会来，还以为真是江玉满亲戚家的小孩。 她对自己哄小孩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到时候那个小孩一定很喜欢她，江阿姨也会对她更有好感。 叮铃—— 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许轻云甩甩手上的水，主人家一样，跑过去开门。 一打开。 对上一张她最厌恶的脸。 许轻云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楚瑶倒是提前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没太意外，也没理她，直接往里面走。 她想把手中那袋子莲藕送到厨房。 许轻云一下子挡过来，一脸嫌弃地说：“这种东西怎么能拿进来呢？都是泥土，脏死了。” 真符合她对楚瑶的刻板印象，土气，穷酸。 上别人家做客，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居然带这种脏脏的东西过来。 楚瑶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莲藕就是长在土里面的，带土很正常，她不知道吗？ 不过楚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玉满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也看见了楚瑶手中的袋子。 她先笑着跟许轻云说了句：“轻云，你这就不懂了吧，这种带土的最脆最甜了。” 江玉满上前直接接过楚瑶手中的袋子，“瑶瑶，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楚瑶老实回答：“秦嘉淮告诉我的。” 江玉满顺手揉揉她的脑袋：“乖，你坐会儿啊，马上咱们去露台上烤肉。” 楚瑶应了声“好”。 江玉满又回到厨房去。 许轻云跟过去问：“阿姨，你说的小朋友就是她吗？” 江玉满笑着点头：“对啊。” 楚瑶小团子时期，她就认识了，在她眼里就是小朋友。 江玉满看许轻云脸色不太好，又问：“怎么了？” 许轻云尴尬笑了笑：“没，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江玉满便没有再多问，转身去洗莲藕了。 许轻云看着那满是泥土的莲藕，心里快难受死了。 她还以为秦嘉淮的爸妈一定很喜欢自己，不喜欢楚瑶。 从来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也这么熟悉。 而且自己刚才还直接把嫌弃摆上脸了，江阿姨不会对自己有坏印象吧？ 韦晚也观察到了这一番细节。 她给女儿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就去和江玉满解释：“我们家轻云刚才其实没有嫌弃那小姑娘的意思，她就是有洁癖。” 江玉满本来没在意这个事，她说话一般不带那么多心眼子。 现在一听韦晚这么说，她反而郑重起来了：“那你们要重视起来，我理解的洁癖是对自己个人卫生的注重，天天洗自己。” “但现在轻云看见农作物上面带着土都要嫌弃，这已经很病态了。” “估计发展到后面，路边看见花坛里有泥巴，她也会难受了，多惨啊。” “……”韦晚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对，我们也慢慢给她调整。” 许轻云在后面撇嘴。 她就是嫌弃楚瑶，感觉这种人身上都是汗馊味，都是细菌，这种人凭什么有资格参与他们两家人的聚会啊。 她余光下意识地去搜索楚瑶的踪迹。 这一找把她吓一跳！ 楚瑶居然是从秦嘉淮的房间里出来的！ 她从来都没有进过秦嘉淮的房间，楚瑶凭什么进去！ 许轻云目光逐渐冷沉。 - 楚瑶是去找秦嘉淮递自己的身份证了，让她帮忙预约去法院旁听。 刚考完试，她也想放松放松。 秦嘉淮说的法院听审，对她而言好新颖，她很想了解一下。 她把身份证递给他，自己就立马从秦嘉淮的房间出来了。 不然大人们都在准备食材，她躲在房间里太不礼貌了。 她也想帮忙搭把手，就去把洗好的食材端去桌子上。 今天烤肉会在秦家的露台进行，秦家的露台很大，很漂亮，角落里是各种阔叶植物，还有好多多肉盆栽，装饰得像热带花园一样。 许轻云阴恻恻地跟在楚瑶身后看着。 看见楚瑶的手碰过装牛排的盘子，都不想再吃里面的牛排了，她真的很嫌弃她，怕她有传染病！ 许轻云静默许久，转身也去厨房帮忙。 很快，她带着隔热手套，端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蘑菇汤过来。 她走到楚瑶身后，故意往楚瑶手边送。 “麻烦让一下。”许轻云开口。 楚瑶往旁边让，手掌边缘不小心碰到滚烫的蘑菇汤碗，烫得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手肘正好碰到身后摆着多肉的架子。 啪嗒一声脆响。 一盆像牡丹一样绚丽的多肉盆栽掉到地上，花盆瞬间四分五裂，那颗多肉也砸断了两片叶子。 许轻云皱了皱眉，小声说：“天呐，这盆多肉是江阿姨的心头好，很珍惜，好几万块一盆，而且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了，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啊？” 她太懂怎么叫楚瑶这种穷人不安了，所以她故意让楚瑶知道，她砸破的东西很昂贵，她赔不起。 接下来的剧本许轻云也写好了。 楚瑶要是鲁莽冲动地和她吵架，那她就会温柔地说“好吧，那就算是我的错吧”，并反过去安抚楚瑶不要紧张，她改天去重买一盆就是。 楚瑶要是小家子气地瑟缩害怕，她还是会安慰，更衬托的自己落落大方。 她怎么都会沦落为衬托自己的小丑。 第136章 引导型竹马 楚瑶低头，看着地上被打碎的花盆。 她一开始是有点慌，担心自己赔不起。 但又忽然想到秦嘉淮说过……在她眼里天都塌掉的大事，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只要她坦坦荡荡说出来，也许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就算别人生气，那她及时说出来，还能立马想到办法补救。 自己在那边紧张害怕是没有用的。 楚瑶直接没理许轻云，离开露台。 许轻云愣了愣，跟出去，小声说：“你怎么这么不负责？打碎人家东西就不管了吗？你不是想污蔑是我打翻的吧？” 楚瑶完全无视她，直接去厨房和江玉满说：“阿姨，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把那盆长得像牡丹一样的多肉打翻了，叶片也掉了两片。” 江玉满没当回事，回头对她安抚一般的笑笑：“没事，我花盆多的是，我养多肉的乐趣之一，就是经常换好看的花盆。那个叶片长很快的，过几天就长起来了。” 跟着又朝房间大声喊了句：“小淮，你去阳台柜子里拿个新花盆。” 秦嘉淮这时已经在法院官网预约结束了。 他立马从房间出来，去拿新花盆。 许轻云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瑶。 在这之前她已经对楚瑶下手很多次。 之前在医院体检时诱导别人嘲讽她的内衣脏旧，在学校更衣室嘲笑她无父无母……当时她的反应是自卑，手足无措，就和自己平时欺负的穷孩子差不多反应。 这次她居然敢直接去找大人说明？ 谁给她的底气？ 楚瑶本想去露台和秦嘉淮一起收拾那盆多肉。 但一眼瞄到许轻云阴沉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这样不理不睬还是太便宜她了。 她又走回厨房，抬起自己已经泛红的手，问江玉满：“阿姨，有没有烫伤膏呀？” “有。”江玉满回头，这才注意到她的手红了一片，“怎么被烫到了？你没端热的东西啊。” 楚瑶看了许轻云一眼：“刚才许轻云端热汤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就站在我身后，还紧贴着我，我就被烫到了，抬手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多肉。” 许轻云更是诧异……她居然还会拐弯抹角地告状了？ 江玉满瞬间明白了。 端着热汤还站在人家身后紧贴着，这不就摆明了是要故意烫的吗？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完整流程。 不过许轻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两孩子都不在一个班，怎么能闹这么大的矛盾，连拿滚烫的汤烫人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太恶毒了吧。 回头等人走了，她跟儿子打听打听。 江玉满暂时没说，赶紧对楚瑶说：“快去用凉水冲冲，不然一会儿就起水泡了。” 说完又朝秦嘉淮喊了声：“小淮，你去拿烫伤膏给瑶瑶。” 楚瑶警告地扫了一眼许轻云，便去卫生间冲水了。 许轻云现在没心思理会她，她只怕江玉满会多想，赶紧去跟她解释：“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会忽然回头……” 江玉满淡笑着看了她一眼：“没事，你又没烫到我，不用跟我道歉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去跟楚瑶道歉。 许轻云很不愿意，张了张口还想说话，却见她妈妈朝她皱了皱眉，眼神示意她别再多做任何事了。 她做的事，在大人眼里实在是太明显、太幼稚了。 越狡辩越漏洞百出。 许轻云咬咬牙，只好也跟去卫生间，找楚瑶道歉。 - 卫生间这边，楚瑶正在用凉水冲洗被烫到的那块。 秦嘉淮把烫伤膏拿过来。 刚才的事，他也听明白了。 他站到楚瑶身边，淡淡开口：“你终于懂得为自己讨公道了。” 话语里似乎有些欣慰。 楚瑶低着头没说话，盯着自己的手。 她隐约发现，他好像在引导她学会很多东西，在慢慢影响她为人处世的态度。 她原本很小心翼翼，很怕犯错被人讨厌。 但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楚瑶回过神，感觉手上的烫伤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就抬手关掉水龙头。 秦嘉淮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又按到水下面。 “再淋一会儿，最起码要十五分钟以上。” 门外。 赶过来道歉的许轻云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居然握着她的手淋水！ 许轻云死死攥紧拳头。 故意去烫楚瑶，是她今天做的最后悔的事！ 不止没有让楚瑶方寸大乱，反而促进他们俩的接触！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被烫的是她……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大门忽然开了。 秦明璋和许轻云的爸爸许兆棠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正好食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家就一起去露台。 许轻云到最后也没跟楚瑶道歉，当然楚瑶也不在乎她。 众人坐下后，江玉满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许兆棠看向楚瑶那张脸，忽然愣了一下。 女儿天天在家说，秦嘉淮是因为楚瑶长得和她像，才对楚瑶好的。 他一直以来还以为女儿想多了。 但现在一看，确实有点像……最像的是脸型，还有高挺的鼻子。 不过两个人的眼睛差距很大。 楚瑶是大而圆的杏眼，是甜美清纯的感觉，比较灵动。 他女儿的眼睛是偏细长的柳叶眼，眼尾向下，有种柔弱无辜感。 许兆棠情感上肯定要说自己的女儿更漂亮。 但作为一个研究人容貌的整容外科医生，许兆棠不得不从理性上承认，楚瑶五官比例更好，更叫人看着舒服。 秦嘉淮可能也是因为楚瑶更漂亮，所以偏向楚瑶？ 啧，不懂事的小男生。 这点点容貌差距，哪能和女孩子的家世背景相比。 待会儿吃完饭，他要和江玉满两口子说道说道。 叫他两口子干涉一下儿子的交友，别被那种心怀不轨的女孩给骗了。 这一顿饭吃得稀疏平常，谁也没有闹事。 饭后，江玉满让楚瑶送川贝粥去医院给奶奶，秦嘉淮也跟着一道去。 许轻云没有理由也跟着去看楚瑶奶奶，但也不能留在这里耽误大人聊天，就只好独自回家了。 等小孩都走了，许兆棠和秦明璋还坐在露台上。 桌子上的烤肉炉已经撤走了，换了一套骨瓷茶杯。 许兆棠直接问：“你家小淮，是不是在早恋啊？” 第137章 阿瑶，跟我结婚，我不会离 “你说小淮和瑶瑶？”秦明璋端着茶杯，笑了笑，“怎么可能，就是好朋友。” 许兆棠也跟着笑：“我倒是听了一些这几个孩子的八卦，总之你们还是注意点吧。” “也不是我势利眼，咱们副院长家的儿子那些破烂事，你也知道吧？” “他可是常春藤的，本来有大好前途，结果非要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 “结婚后，女方全家时不时就跑去院长办公室闹，要么说要给女方弟弟妹妹分套房，要么说要把穷亲戚免费安排来治病。” “现在全医院看他们笑话！这就是追求真爱、非要向下兼容的结局。” “青春期小孩不懂事很正常，你们不能不懂事啊。” 明里暗里暗示他们要求秦嘉淮别跟楚瑶走太近，怕楚瑶捞他们家好处。 秦明璋听得心烦。 他儿子才十七岁，搁这儿说什么婚姻不婚姻的？ 他往房间里瞄一眼，看见韦晚没注意这边，他才压低声音笑话许兆棠：“你读书那会儿，交女朋友可不看背景，各种家世背景的都有。” 当年许兆棠靠着家世和容貌，可是学校出名的花花公子。 听说还同时交往好几个，还有校外在工厂打工的女人……直到结了婚才算收心。 秦明璋到底心软，怼人都要格外注意，不能破坏人家夫妻关系。 许兆棠一点没觉得羞愧，笑容扩大：“但最后我还不是选了个条件最合适的结婚？” 秦明璋真不想聊这个话题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以后怎么样谁都说不准，豪门还有破产的，顶级富豪还有被枪毙的。指不定哪天栾家都要倒台呢。” 许兆棠沉默一会儿，含笑点头：“也是，现在还太早。” 彼此又改聊了些事业上的事。 这个倒是没什么冲突了，聊到深夜，许家夫妻俩才回家。 - 今晚楚瑶也没有再来秦家借宿。 说是考完试没那么需要好好休息了，非要在医院陪奶奶。 秦嘉淮只好独自回家。 但他其实知道，楚瑶和他之间，好像产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隔阂。 是为了沈砚白那个法外狂徒吗？ 秦嘉淮临睡前，又看了一眼法院给他发来的预约反馈。 好在明天约好，要和她一起去听审。 让她好好接受一下法律的熏陶。 - 次日一早，秦嘉淮和楚瑶一起去枫浦人民法院旁听。 今天上午庭审的都是婚姻相关的案件。 审判席上坐着的女人就是枫浦法院最年轻的女法官易从繁，她一袭短发利落地梳向耳后，眉骨锐利，神色肃穆庄重。 9点审理的第一案，是家庭暴力案。 原告席上的女人鼻青脸肿，还骨折了。 她保留了证据，是偷偷安装监控拍下来的。 打算呈交的时候，她老公那边的律师忽然说：“反对！该视频未经公安部门调取认证！” 女人紧张起来，连忙看向自己的律师。 不过不等对方律师说什么，易从繁严肃地说：“反对无效，根据《反家暴法》，受害人自行收集的证据可作为参考。法警，关灯播放。” （注：《反家暴法》是2015年年底才通过，在故事这个阶段其实没有，这里是为了剧情需要，安排提前引用。） 视频里面，被告抓着原告的头发往地上摔，对她又打又踹，原告都吐血了，他也不停手。 证据播放完毕，易从繁核对法医伤情鉴定书等所有证据。 最后做出判决：“现口头裁定：向申请人颁发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被申请人骚扰申请人及亲属，含申请人母亲，责令被申请人24小时内迁出申请人住所。” 男人一听还要他搬走，拍着桌子大吼：“老子买的房子，凭啥让我滚？” 易从繁不慌不忙：“根据《反家暴法》第二十三条和第二十五条，家暴受害者有权要求施暴方暂时搬离，立即生效。” 男人还想大吵大闹来着，他的律师赶紧劝：“法庭上不能闹事，闹事判的更重……” 好不容易把他哄好，带走了。 楚瑶看完全程，简直热血沸腾！ 听到律师说监控不能作证据的时候，她真的捏了把汗。 听到家暴者不愿意搬走，她又捏了把汗…… 还好反转又反转，最后受害人赢了！ 10:30的时候，审理了一个：夫妻共同财产非法转移案。 被告女方是个扶弟魔。 结婚多年，老公上缴的薪水，她经常偷偷转移给她弟弟，老公买的首饰，也全拿去给弟媳，估算最少有一百多万。 易从繁敲响审判锤：“被告人弟弟苏凯作为款项接收方，承担连带返还责任，需要共同向原告返还103万元。” 就是姐弟俩现在都要还原告的钱。 姐姐不知道是认罚，还是打算私下挽回老公，反正低着头一声不吭。 弟弟却突然发飙，大吼大叫：“我姐给我花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共同财产她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们脑子秀逗了啊这也能有罪？” 易从繁先让法警制止。 弟弟不听，依然在骂。 易从繁沉着冷静道：“依《刑法》309条、《民事诉讼法》第114条规定，对苏凯司法拘留15日。” 弟弟就被押送去拘留了，这下老实了。 楚瑶在心里狂吼。 啊啊啊好酷好酷！ 这就是手握法槌的力量！ 别人癫狂无理取闹，她只需要平静地利用法律，就可以秒杀他！ 11:15，开庭审理彩礼返还纠纷案。 原告丈夫和被告妻子要离婚。 原告要求被告返还结婚时给的彩礼8.8万，说是给付的这些彩礼，导致他生活困难了。 易从繁当场拿着双方律师给的一沓资料，用计算器开始当庭计算。 最后判决：“扣除酒席费用3.2万、共同生活期间房租4.5万，流产产生的生育损失1.8万，原告需补偿被告七千元。” 原告傻眼了……咋一毛钱彩礼没要到，还要倒贴七千块？ 他不愿意，又开始吵，又要法警维持秩序。 楚瑶跟听八卦似的觉得挺好玩。 但再一想，又觉得挺可悲。 同床共枕、差点孕育小孩的两个人，最后却要因为七千块钱，闹得如此难看。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凄苦。 婚姻，真是……哎。 这一上午，除了这三个案子外，中间还有好多小案子。 那种案子都是直接认罪，不用争辩的，所以过的飞快。 到十二点，上午的庭审截止了。 楚瑶今天真的算开眼界了，原来法庭审案子是这样的，一个接一个，能审好多。 易从繁打算离开的时候，秦嘉淮立即过去，跟她说了未来女儿交代的事。 告诉她，拐走她儿子的人就是她家那个保洁。 易从繁神色一凝：“你是从哪里得知的线索？” 秦嘉淮早已经想好借口：“我认识媒体的人，是媒体查到的，不过她也怕人贩子报复，所以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也不愿意直接跟你接触。” 易从繁找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久，任何线索都不想放弃，就算是假的也得查。 她对秦嘉淮说了声“谢谢”，立马回去调查。 楚瑶和秦嘉淮一同离开法院。 楚瑶好奇地问：“那个被拐的线索，是袁楠姐姐告诉你的吗？” 秦嘉淮怕她会找袁楠问，于是瞎诌：“不是，是袁楠姐姐的同事。” 楚瑶点点头：“你人脉真广。” 顿了顿，她又随口说：“这一上午的案子听完，我感觉结婚好可怕，相爱的两个人最后闹到离婚的地步，就全剩下算计，只想拿走更多的好处。” 秦嘉淮跟在她身侧，漆黑的双眸默默注视她。 “那要看跟谁结。跟我结，就绝对不会离婚。” 楚瑶低着头走在前面，没有接话。 秦嘉淮脑海中又浮现，她昨天和沈砚白站在娃娃机前面的场景。 他忽然伸出手……控制不住地做了个不理智的举动。 第138章 洗床单 秦嘉淮一把拉住楚瑶的书包，给人拽到自己身边来。 “楚瑶。”他郑重地念着她的名字。 “嗯？”楚瑶抬眼，看着秦嘉淮朝她靠近，弯腰平视她。 他背着中午的光，立体的轮廓半明半暗，但依然掩不住他出色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漆黑幽深的桃花眼，像有魔力，莫名其妙叫她心跳加速。 此刻，他靠得极近，与她四目相对。 “你高考之前，不许早恋。”他的语气格外认真严肃。 他都没有用以往对待她循循善诱的态度，说“不要早恋行不行”。 而是直接说“不许”。 楚瑶睫羽轻颤，有些惊讶。 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凶了，越来越管着她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视线：“我一天到晚觉都不够睡，还早恋。搞笑。” 她没有反驳回去，没有质问他凭什么要管她。 因为，她也很想跟他说一样的话。 哪怕出于朋友的立场，这样说话很出格…… 她还是问出来：“那你会不会早恋？” 秦嘉淮轻轻扯了下唇角：“你不会我就不会。” 楚瑶狠狠松了口气。 不会就行。 因为她这两天心里替其实挺难受的，一直在想，许轻云说，他以前对她那么好、那么体贴…… 她好怕他和许轻云会在一起，那样自己就应该和他疏远、连这样的朋友都不要做了。 但现在知道他不会谈恋爱，那自己就可以继续和他做好朋友，好好学习。 等以后成了大人了，很多现在不敢面对的感情，自然而然就明晰了。 楚瑶的心情豁然开朗，话语都轻快了些：“我们都好好学习，明年提前高考，我要早点赚钱。” “今天看见的这位女法官好酷啊！原来最爽的不是讨公道，而是有能力为天底下的不平事主持公道！” 秦嘉淮想到上次问她想做什么，她说不知道。 这次他又问：“你也想做法官？” 楚瑶摇头：“法官是很酷，很厉害，我好敬佩这样的人，但是我不想做这行。” 秦嘉淮：“为什么？” 楚瑶拿出手机，给他看刚刚查的易从繁的资料。 “因为赚钱赚得很慢，你看易法官的履历，要读那么多年书，还要在基层努力那么多年，才能升到这里来。我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想毕业就赚到钱。” 秦嘉淮始终注视着她，她眼睛亮亮的，说起未来的时候是那么生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软：“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好。” - 两个人一路聊着未来，回医院去接奶奶出院。 今天奶奶各项检查都正常了。 楚瑶需要去结算清楚费用，再给奶奶领药。 秦嘉淮全程都在她身边陪着她。 楚瑶拿完药。 转身打算去找奶奶时，秦嘉淮递了一张纸过来：“给。” 楚瑶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是：奶奶回去后，食物有哪些禁忌，吃药有哪些禁忌，需要怎么观察奶奶肠道情况，还要怎么活动下肢、促进肠道蠕动…… 一条一条，写得十分仔细。 怪不得他刚才找奶奶的主治医生问了半天，原来是帮她问医嘱去了。 楚瑶看的眼睛有些酸。 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他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但是自己总是莫名其妙跟他发脾气，有点心烦就不理他。 她忽然觉得秦嘉淮之前说得对，她真的在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做朋友不该这样的。 楚瑶吸了吸鼻子，跟在他身后：“秦嘉淮。” 秦嘉淮回头看她：“嗯？” 楚瑶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那张纸，小声呢喃：“我一般不和别人发脾气，我也从不欠别人，别人给我多少，我就还多少……但是我总是肆无忌惮地欺负你，有时候还翻脸就不记得你对我的好……” 她乱七八糟地说了好多。 秦嘉淮注视着她，耐心地听她说完。 最后，楚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不起。” 秦嘉淮愣了一下，轻抿了一下唇角，慢条斯理道：“没事。反正你欠我的，我以后会加倍讨回来。” 楚瑶惊讶得睁圆双眼：“啊？什么？你还要加倍？`” 秦嘉淮面不改色地点了一下脑袋：“嗯，有利息。” 楚瑶不喜欢欠别人，就是怕还利息。 那还是现在就还他。 他对她的好她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好了，不给他算利息的机会！ “那，那……”楚瑶琢磨了一下语言。 然后勾勾手，示意他低头。 秦嘉淮顺势凑过去。 楚瑶在他耳边，小声说：“你那个的时候，我也帮你洗床单……” 下一秒，就见秦嘉淮神色一凝，白杨一样挺拔的身体僵了僵，目光瞬间严肃起来。 他忽然伸手，一把捏住楚瑶的脸，让她不能说话。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生硬，冷肃。 好像楚瑶突然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触碰到他什么了。 楚瑶眼神迷茫，拍拍他的手，嘟嘟囔囔地说了个“疼”。 秦嘉淮松开手。 楚瑶揉揉脸，不解地看着他：“我想说你下次尿床的时候……这很不能说吗？之前说给你拉坨大的，你也没这么生气啊，这难道这不是一个级别的话吗？” “……”秦嘉淮看着她那纯洁的双眸，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赶紧接奶奶回家去吧。”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恢复沉稳和高冷。 脸上多冷漠，心底就烧得多厉害。 - 秦嘉淮和楚瑶一起接奶奶出院的事，又通过医院一些认识江玉满家小孩的人，传入了韦晚的耳中。 韦晚特别想不通，昨晚她老公不是点拨过江玉满两口子了吗？ 他们怎么还不干涉儿子的交友呢？ 真发生什么，以后就来不及了！ 难道那两口子看中人品大于家世？ 但那楚瑶人品也不好啊！ 于是，晚上去吃饭的时候，韦晚就找机会去和江玉满说了。 “玉满，其实我们想劝小淮远离那个女同学，不仅仅是因为她家境不好，其实主要是因为人品。” “咱们以前在外面读书的时候，小淮对轻云多好啊，他们俩关系多亲密啊！” “但自从小淮和楚瑶重逢后，突然对轻云翻脸了。一定是楚瑶背后挑拨！” “老话说得对啊，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种出生的女孩心眼最多了！” 江玉满对自己的儿子和楚瑶当然有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但她很在意韦晚说的那句“小淮对轻云多好啊”…… 多好？ 她儿子以前对谁都爱答不理，对谁都不好，见到人就烦的啊。 江玉满好奇地问：“小淮以前具体对轻云做什么了？” 第139章 反转!那些好的另一面 韦晚巴拉巴拉把秦嘉淮以前对许轻云的那些好，都说给江玉满听了。 说完，韦晚叹了口气：“所以你能理解我们家轻云现在难过吧？小淮一开始对她那么好，现在她什么也没做错，小淮突然就不理她了。” 江玉满沉思。 其实她感觉，她儿子性格很寡淡，好像以前对许轻云也很疏远。 但如果韦晚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 那秦嘉淮做得确实不对。 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地跟朋友断崖式绝交。 正常的不来往，可以是思想三观不合适，爆发大争吵，吵完思想也归拢不到一起去，这样绝交是可以的，双方都知道理由。 又或者是话题越来越少，双方慢慢疏远、慢慢淡掉，那种也是人之常情。 别人什么都没做错，突然不理人，这就是朋友之间的冷暴力，这样不好的。 江玉满就说：“那我回去和小淮说说。” 韦晚微笑点头。 她就知道，大人还是知道轻重的。 - 晚上，秦家。 此刻秦嘉淮正在询问未来女儿，这个法官的结局有没有变化、枫浦有没有因为她而变得更明朗。 女儿居然说不知道，未来查无此人了。 他还想细问是不是哪里出岔子，怎么会没下文了？ 妈妈忽然敲了敲房门：“小淮，我进来了。” “好。”秦嘉淮先合上日记本，待会儿再问。 江玉满推门进来，往椅子上一坐。 “小淮，你是不是以前和轻云关系很好，但和瑶瑶重逢后，就突然不搭理轻云了？” 秦嘉淮微微拧了一下眉，满是困惑。 “我以前也不爱搭理她，之前在外面读书时，我一直独来独往。” “这学期开始的时候，我放学和她一起回家，也是你们说她一个女生不安全，非要我和她一起，但没有几天我又继续独来独往了。” 对，这事江玉满是知道的。 因为今年夏天的时候，医院突然传出一个流言，说这附近有个连环杀人犯在这边作案，专门杀落单的小姑娘。 高二那么晚放学，许轻云很害怕。 而他们两家又来往了那么多年，又住得很近。 家长们让秦嘉淮陪着她一起回家，这就是顺路的事。 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那个连环杀人犯是无稽之谈，根本就没有这事儿。 秦嘉淮也不和许轻云一起回来了。 当时秦嘉淮还回来吐槽过，说不喜欢和许轻云说话，因为许轻云天天说他爸妈坏话。 包括但不限于： ——“我小时候爸妈就和我说要把我培养成名媛淑女，一直让我学音乐学画画，我好累呀。好羡慕其他女孩子什么都不用学呀。” ——“我妈妈都不许我和别的男生说话，好羡慕其他女孩子和男生打打闹闹呀。” 秦嘉淮觉得她天天背后说爸妈坏话，人品不好。 当时他回家说的时候，还把江玉满笑得够呛。 人家的言外之意是炫耀啊！ 炫耀爸妈对她的用心，炫耀她有很多才艺，表明她家教的严格。 结果落在她的直男儿子耳中，就变成了说爸妈坏话了。 江玉满又问：“但是她说，你曾经很关注她，知道她物理哪里学不好，还特意把重点那页给折起来一角。” 秦嘉淮也记得这件事。 他眉头锁得更深：“我就是趴在我的笔记本上睡觉，不小心手臂压到了那一页，才折起来一个角。” “后来她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的笔记拿走，看见了那一页。” “她还问我是不是特意为她折的，我明说我压根就没关注她，没想到她居然不信？还在背后说是我为她专门折的？” “……”江玉满无语了会儿，又问，“她说你知道她花生过敏，还特意为她扔过花生酱。” 秦嘉淮仔细回想这件事…… 想起来了。 “那次你们又和她的爸妈在一起烤肉，你买了一瓶特别甜的花生酱，我尝了一口齁到我了，就给放了回去。我压根就不知道她花生过敏。” 江玉满是知道儿子最不喜欢吃甜食了。 原来是这样。 她又问：“她还说你一直悄悄关注她，她最喜欢曦光那个牌子的文具，你也一直跟她用同一种。” 秦嘉淮都快被气笑了：“妈，你记不记得，我读的初中在老城区，附近只有一个曦光专卖店，根本就没别的文具店。” “不是我想用那个牌子，是附近只能买到那个牌子。全校都在用，全校都悄悄关注她？” 江玉满：“还有还有……” 江玉满一一把韦晚告诉她的，全都找秦嘉淮核对一遍。 最后总结出来真相： 他们的儿子确实性格寡淡，以前在外地读书的时候，压根不喜欢交任何朋友，包括许轻云。 回到枫浦之后，他性格还开朗了一些，倒还有几个相处不错的朋友，不包括许轻云。 许轻云为什么一直误会秦嘉淮之前喜欢她、后来又移情别恋楚瑶呢？ 因为她自恋。 他们儿子只是发会儿呆放空一下大脑，她都能脑补成他在深深思恋她。 母子俩都对这个误会很是无语。 沉默许久，江玉满说：“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许轻云也才17岁还在读书，要是被别人知道她这么自恋，她以后在学校还怎么做人。我去找他爸妈说清楚，让她爸妈提醒她注意点。” 秦嘉淮点头：“行。” 从江玉满这个大人视角来看，许轻云之所以会对秦嘉淮有这么多脑补，其实是因为她喜欢他。 而许轻云从小就光芒万丈，习惯了什么都轻易得到。 对她得不到的秦嘉淮，她接受不了，就开始各种脑补。 后来秦嘉淮对她的不喜欢表现得越来越明显，许轻云脑补都说服不了自己了，就开始迁怒楚瑶，觉得是楚瑶挑拨的。 秦嘉淮挺无辜，被不喜欢的人缠上。 楚瑶挺无辜，啥也没做成了假想敌。 许轻云挺可怜，感觉她再这么下去，精神都要有问题了。 所以不要到处说，搞得人尽皆知、大家都笑话她。 私底下和她妈妈说清楚，让她收心、别再对秦嘉淮抱有想法。 - 次日，江玉满又约韦晚，去和她把话说清楚。 两个人坐在医院食堂一起吃饭，韦晚笑眯眯地等着她说话。 “晚晚啊，那些事我都和小淮沟通过了，其实都是巧合和脑补……” 江玉满完整地转达一遍，具体是什么个情况。 她说一半的时候，看见韦晚脸色就僵住了。 她知道韦晚震惊，那些“好”的另一面居然是这样的。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别人的女儿，不顾自己儿子的意愿、强迫自己儿子非要照顾她什么吧。 江玉满说完那些事，最后总结了句：“小淮现阶段一门心思准备高考，根本没有早恋的想法，希望轻云也不要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她说话已经尽量柔和。 哪知道韦晚气的冷笑，阴阳怪气地说：“意思就我家轻云犯贱，全是她一厢情愿呗？得了吧，你儿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真会给你自己贴金！” 江玉满：“……” 好无语。 第140章 许轻云全家都是xx人! 最终，江玉满和韦晚大吵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江玉满回办公室，掏手机跟秦明璋发消息吐槽。 韦晚到最后，居然还连着楚瑶一起骂了。 说秦嘉淮选楚瑶那种穷酸女，就等着人生走下坡路吧…… 可把江玉满气坏了！ 一开始明明说的是许轻云自恋的问题，退一万步也是他俩家孩子的事，和楚瑶有什么关系啊？人家小姑娘真的是在家啥也不做就躺枪！ 她吐槽完，秦明璋先安慰了一番，又说起另一件事。 秦明璋：“其实最近我对他们两口子都很失望，那晚吃烤肉的时候，许兆棠居然劝我干涉小淮看家境交朋友，还说什么门当户对……” 江玉满：“有病吧他们！小孩才十七岁，正是高中最关键的时候，大家都想着好好读书，他们在这里讲什么门当户对！” 秦明璋：“他们一家人思想上都有点脱离国情。” 江玉满：“对！我们国家的家长，只会给高中孩子灌输好好高考的思想，日-本-人才在孩子高中就想着挑个门当户对的结婚！他们一家都是日-本-人！” 秦明璋：“哈哈，骂真脏。” 江玉满吐槽完可算舒了口浊气。 以前看许轻云，她也觉得是个温温柔柔的好女孩。 但这次吃烤肉的事，她发现了，这女孩实际上鼻孔看人，心眼又多又坏。 那天江玉满就是听出来，许轻云嫌弃楚瑶带来的莲藕有泥土，才特意出去给楚瑶解围的。 没想到后来楚瑶还是被她烫了一下…… 许轻云性格这么自恋，这么不择手段，跟她的家庭，有很大关系。 正常家长，在高中阶段都只是希望自己的小孩考好大学，交朋友也要交正直善良、灵魂向上生长的。 她家居然在小孩高中时，就操心结婚的事！ 两家人三观不合，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也希望那种阴暗的人赶紧对小淮死心！ - 2025年。 枫浦市人民法院。 楚瑶坐在等候区，等候上庭。 章睿谋杀她未遂的事，今天终于开庭了。 其实本来是秦嘉淮帮她辩护，但被告方以秦嘉淮和楚瑶还是夫妻关系为由，提出反对，法院那边也要求换人…… 最后换了桑荀来做她的代理律师。 桑荀就是一直在帮楚瑶打新视野赔偿案的那个律师，新视野那边果然使出拖字诀，一直拖延到现在，就不赔，就耗着，以企图逼迫打工人自动放弃。 现在距离开庭还有半个小时。 楚瑶这几天一直在查易从繁的结局。 她能搜到，在秦嘉淮告诉易从繁她儿子的下落后，她确实很快救出了儿子，那个人贩子也早了五年落网。 但后来很多事都没有变。 易从繁在奶奶的案件中依然公正判决。 楚瑶很欣慰，就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哪怕易从繁救出儿子，她也不可能因为自己有家庭就束手束脚。 更不会因为自己遭受过一次犯罪分子的报复，就不敢再硬刚犯罪分子。 但后续她依然因为栾家，而离开了枫浦法院。 从此以后，查无此人了。 希望她能好起来，最起码不要像上一版本那么苦了。 楚瑶往后靠在椅背上，脑海中梳理一下由奶奶住院、江玉满邀请她回家住产生的一系列后果。 这件事虽然没有对未来产生太大的影响，但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原来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和她一开始的认知有天翻地覆的差别。 首先是沈砚白。 原来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游戏币，不是他催眠的道具，是他们随口许下的约定…… 而且这件事，在每一版本里都有发生。 每一版本，沈砚白总会在某个地方偶遇她，说他的幸运游戏币必能抓出娃娃，他等她来抓……结果就一直等到现在都没下文。 无论剧情怎么改，都会发生的小细节，会不会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计划？ 再就是许轻云。 第一版本的记忆里面，许轻云是完全纯白的。 她们俩一开始都不认识。 只在意外发生的当天有交集。 那天楚瑶从她身边经过，听见许轻云和别人说，秦嘉淮以前对她多好多好，什么物理笔记折角，什么同款文具…… 这也就是多年来，楚瑶一直以为秦嘉淮深爱许轻云的原因。 后来许轻云又因为她而死，就更让楚瑶觉得，这么善良的人，把她当白月光太正常了。 但改到这一版本，好像情况不是这样。 许轻云对自己恶意很大很大，连烫她手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憎恨自己的人，真的会在生死关头，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她？ 她现在很怀疑那场意外的真相。 一定有隐情。 最后就是秦嘉淮。 那年的自己还觉得秦嘉淮为了“未成年不能开摩托车”这件事教训她，是上纲上线。 后来奶奶真的被一个未成年开摩托给拖行致死，楚瑶才深刻地意识到，对待法律，就应该上纲上线。 再想到他在她弄脏床单很无助的时候，帮她洗床单。 还有帮奶奶细心整理的医嘱。 还有医院楼梯间的那个拥抱…… 在自己第一版本的记忆里，许轻云是舍己为人的好人，秦嘉淮实在讨厌人。 但现在发现，桩桩件件都是自己的误解。 许轻云一点都不好，她会很多霸凌自己的手段。 秦嘉淮一点都不坏，他很好很好。 楚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么好，叫我怎么舍得放手……” 一旁的桑荀本在认真看待会儿要上庭的资料。 突然听见她在这里感慨，桑荀抬头问了句：“舍不得对谁放手？” 楚瑶趁着秦嘉淮不在，才能坦荡地说出来：“我前夫。” 在第一版本里，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挽回秦嘉淮，就一心想着利用小时候的他，救下奶奶、救下许轻云和陈老师。 自己有奶奶就够了，秦嘉淮爱咋咋。 但随着过去记忆的不断刷新，她越来越了解秦嘉淮是什么样的人…… 就越不甘心，越想去争一争他。 桑荀笑眯眯地点头：“你终于意识到他对你好了。” 楚瑶沉思片刻，一脸怀疑地看向桑荀：“听你这语气，你好像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第141章 你终于知道秦嘉淮对你好了 桑荀笑着看向楚瑶：“一开始你找他帮你打新视野的赔偿官司，他是不是拒绝了你？” 楚瑶目光瞬间凉了几分，点头：“对。” 她为这件事，气了秦嘉淮好久。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生气！ 那天借着酒意过来和她温存。 完了翻脸不认人！ 桑荀说：“但他其实在你开口求他之前，就已经让我给你空个档期，接你的案子了。” 楚瑶一怔：“是他让你帮我的？” 桑荀微笑：“对啊，不然这种很浪费时间又金额很小的案子，我这个咖位也是不接的。” 他扬了扬手里关于章睿犯罪的资料。 “还有这次，他虽然不能直接为你辩护，但关于被告的所有关键性资料，都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争取让欺负你的人，能够死刑立即执行。” 楚瑶怔了许久，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桑荀点头：“所以说结婚一定要挑一个本来就好的人结，到最后哪怕不爱了，依然会对你尽到责任。” 哪怕不爱了…… 楚瑶背脊僵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亲口跟你说，他已经不爱我了吗？” 桑荀摇头：“他嘴巴很严，什么都不往外说，是我自己猜的。” “我一开始还猜，你们很相爱，是因为立场不同才分开。” “但后来我发现秦嘉淮那么拽，栾家和他相互制衡，根本干涉不到他的决定。所以不是感情淡了只剩责任，还是什么呢。” 桑荀说完这话，许久没听见楚瑶的回应。 他转脸一看，见楚瑶低着头，整个人笼在一片低气压下。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立马改口：“我不知道你俩的感情细节啊，都是我猜的！” 他忽然想到自己刚接的一个离婚案，那个案子就是男的很爱老婆，但不得不离婚……因为他车祸后，不举了。 桑荀按照那个思路安慰楚瑶。 “你往好的地方想想，也许他很爱你，只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丧失了男性能力，才不得不脱离婚姻呢？” 楚瑶心里一黄：“那倒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不过她现在没空想这些了，就快上庭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好紧张，这是我第二次以原告的身份上庭。上次是打栾家，无权无势的我状告副市长儿子，最后我居然赢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桑荀也没有底气，但还是安慰楚瑶：“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不能死刑，最起码也要二十年打底。” 今天的三个法官，都是栾市长在的时候提拔上来的。 但就算他们有所偏袒，可在法治社会，什么都不可能做得那么肆无忌惮。 他还把之前受过章睿欺负的几个小明星，都叫过来当人证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章睿脱不了罪。 就怕因为栾家层层关系，判不了太重…… 终于，到了上庭的时间。 楚瑶进去，坐到原告席位。 被告席位上的章睿肆无忌惮，甚至朝楚瑶做了个暧昧的表情。 他都问过自己这边的律师了，他只是未遂，判不了死刑。 坐牢虽然免不了，但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在牢里面疏通疏通，没几年就出来了。 这套流程他熟悉得很。 很快，庭审开始了。 楚瑶这边的证据链非常完整。 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物证、书证、医院的伤情鉴定意见一一上交。 被章睿强-暴、性-虐过的女星也到场了好几个。 双方律师唇枪舌战了一上午。 直到争辩到双方都没有新的论证。 一番研究后，审判长申请严肃地宣读判决。 “被告人章睿，本院认为，你主观恶性极深，犯罪手段残忍，严重侵害他人生命权、性自主权及社会秩序，且系累犯，无悔罪表现。 “根据《刑法》第六十九条、第五十七条，你所犯故意杀人罪虽未造成死亡结果，但综合强奸罪的加重情节及累犯身份，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不服从判决，可以在十日内向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宣读完毕，法庭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格外寂静。 直到章睿反应过来，才打破沉寂。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楚瑶，大喊大叫：“她又没死，她们都没死，凭什么判我死刑啊！我没杀人为什么也要偿命啊！” 法警警告他保持肃静，并将他带出去。 楚瑶慢慢回过神，有股热血从心底漫出来，让她浑身发烫发麻。 她回头，和其他证人对视。 死刑！ 他真的被判了死刑！不是死缓！ 欺负我们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些受害者好多也喜极而泣，尤其是最近因为章睿的污蔑被全网骂的那个女星，捂着脸大哭。 楚瑶又朝旁听席看去。 她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席位上的秦嘉淮。 他全程都在这边，静静陪着她。 一身笔挺的正装，五官俊朗矜贵，沉稳内敛，望向她的视线平静深邃，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似乎也在为她讨回公道而开心。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少年，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你终于懂得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而现在，他的目光，和当时一模一样。 清俊的少年和硬朗的男人，隔着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融合在一起了。 - 从法庭出来时，秦嘉淮已经在出口处等待她了。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色沉静。 楚瑶走到他面前，她好想抱住他。 她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她圈住他精瘦的腰，脸埋在他心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拥抱，远远比任何亲密举动都来得要温暖。 十年前，在他家里，她就想抱抱他，但那时没有敢。 此刻，她感觉到他抬起手，却不是反抱住她。 楚瑶心跳飞快，很怕他会按着她的头把她推开……他平时就喜欢这么干。 但这次，他没有。 他的手落在她发顶，安抚般地揉了揉，然后也紧紧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还和当年一样宽厚而温暖。 倒是也有不一样的。 17岁的秦嘉淮，是试探。 27岁的秦嘉淮，是主导。 第142章 不做夫妻，做更刺激的 楚瑶现在坐在秦嘉淮的车里，低着头回消息。 她今天请假出来上庭。 袁楠他们虽然没能陪着过来，但也一直紧张地盯着法院那边的结果。 现在得知章睿被判了死刑，大家都在群里恭喜楚瑶，喊她回去庆祝。 楚瑶在群里回复：“谢谢大家，改天去公司再庆祝哈，今晚另有安排了。” 她走出法院的时候，盛荣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说已经定了她很喜欢吃的火锅店，去吃酸汤火锅，一起庆祝。 她的舌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吃了。 倒是没约秦嘉淮，但他非要跟着一起去，只好带上他了。 去的路上，楚瑶一直在看手机。 除了讨回公道，更叫她开心的是这件事对栾家的打击！ 楚瑶上各个视频app，搜了一下那些拍栾老爷子马屁的电影。 果然，章睿被判死刑的消息一出，各大平台反应迅速，立马把章睿拍的作品全都下架了！ 没有影视剧的洗脑，栾家以后在年轻人的眼里，影响力会越来越小！ 对了，程依依之前还为那个导演作证。 楚瑶又去搜程依依的公开账号。 哈哈，不出意料被封了！ 这个事到现在为止，终于告一段落了。 但楚瑶还有一件事非常在意。 她问秦嘉淮：“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找到易法官的下落？” 在目前这条线上，由于易法官还是在奶奶的案件后就消失了，所以楚瑶这几年还是让秦嘉淮寻找过她的踪迹。 但前几次他都说查不到。 这一次，秦嘉淮淡淡开口：“找到了。” 楚瑶惊喜：“真的呀？她在哪里？她过得怎么样？” 秦嘉淮：“这两天她会主动去找你。” 超绝哑巴型人格，多一个字都不说。 不过倒也一下子吊起了楚瑶满满的期待，充满期待的日子其实是最充实的。 她就耐心等着。 楚瑶低着头继续刷起手机来。 枫浦当地的账号都在转发这个案子，楚瑶越刷越开心。 这次能达成这个死刑结局，真的是她没想到的。 有可能是因为枫浦这座城市，早就没有当年那么昏暗了，栾家早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中央检查组最近在这边，对政法系统产生了威慑。 反正这个结果真是太好了！ - 很快，三人到了火锅店包厢里。 盛荣知道楚瑶爱喝橘子酒，今天又给她带了过来。 不过上次在他家时，他就发现楚瑶酒量很浅。 这次他原本不打算让她喝多，但他发现秦嘉淮总是在给她倒酒。 楚瑶很快脸颊就红了，趴在桌子上好像要睡觉。 盛荣看了一眼秦嘉淮：“她酒量很浅，你怎么老让她喝酒。” 秦嘉淮似乎是习惯了，语气松散：“偶尔喝点没关系。她醉的时候特别可爱，思维活跃，逻辑和说话正常，都看不出来醉。就是胆子变得很大，什么真心话都敢往外说，我经常故意把她灌醉。” “故意灌醉……在我面前演都不演了是吧！”盛荣真为楚瑶生气。 秦嘉淮浅浅勾唇：“你不想看看吗？真的很可爱。” 话音刚落，旁边的楚瑶忽然抬起头，望向秦嘉淮，毫无铺垫地就开口：“秦嘉淮，我想通了，其实咱俩不做夫妻挺好的。” 秦嘉淮眼神微凝，目光中的光彩没了，直勾勾看向她。 盛荣笑出声：“哟，这真是什么真心话都敢往外说。” 楚瑶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勾了一下秦嘉淮的下巴，痞里痞气地说：“我包养你，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钱，你做我的金丝雀，在家给我洗衣做饭。是不是有种特别的刺激？” 盛荣忍笑看向秦嘉淮。 老秦你行情不行啊，啥金丝雀一个月一千还要洗衣做饭啊？ 这根本就不是金丝雀，是金丝鸡吧！ 这也不叫包养，叫饲养。 天天往地上撒点苞谷，就够喂他吃了…… 秦嘉淮也对价格提出了异议：“一千太少了。” 楚瑶沉思片刻，忍痛加价：“那我给你加个零，十个月给你一千，满意不？” 秦嘉淮沉默。 楚瑶替他决定：“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秦嘉淮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无奈也纵容：“黑奴都没这个价。” “你别太物质，就这么说定了。”楚瑶说完，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是已经在行使金主对自己的金丝鸡的所有权了。 盛荣刚才还在笑，但看见楚瑶亲秦嘉淮，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这十年你一直都过这样的日子吗？我真羡慕了。” “还有比这更……”秦嘉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但说一半，杀伤力就已经很大了。 这下盛荣真不开心了。 他都不想说话了。 直到秦嘉淮出去结账。 盛荣找到机会单独和楚瑶相处，他凑到她身边，问她：“瑶瑶，你和秦嘉淮不是已经分开了吗？” 楚瑶酒意渐深，已经很困了，却还是强撑着回答他：“但是，现在还是好朋友。” 盛荣好心挽救迷途羔羊，耐心教她公序良俗：“好朋友是不可以随便亲的，那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夫妻才能做的事。” 楚瑶：“可以的，亲朋好友，就是，亲好朋友。” 盛荣：“……谁教你的？” 楚瑶：“秦嘉淮教我的。他说这个很正常。他还说第一次亲了，那后面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都无所谓了。” 盛荣哭笑不得：“我的天呐，傻瑶瑶，他在骗你，我都能想象到这十年他是怎么一步步骗你把你吃掉的，你以后别听他的，他大尾巴狼坏得很……” 他还没给楚瑶洗脑结束，包厢的门忽然开了。 盛荣无奈地扫他一眼。 啧，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秦嘉淮好像猜到盛荣在背后使坏一样，紧挨着楚瑶坐下来，别有深意地看着盛荣：“我和她分不了。劝你不要成为我们的一环，到时候伤的只能是你。” 盛荣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样子，咬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头按进火锅里。” 楚瑶睁着困倦的双眼：“什么？涮脑花？” 秦嘉淮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腰：“下次给你点，现在该回家了。” - 从火锅店出来后，秦嘉淮打算送楚瑶回家。 他今天之所以非要跟过来，就是为了和盛荣说清楚。 他真不想到最后，破坏认识那么多年的感情。 他把楚瑶放到副驾座上，关上车门。 盛荣忽然又跟了过来，直接问秦嘉淮：“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和她分开吗？不然我还是不甘心。” 第143章 很长，很久 在秦嘉淮提出离婚的前一个月，那段时间楚瑶失眠的情况特别严重。 一天睡着的时间只有一两个小时，一点点声响就可以把她吵醒。 吃安眠药能多睡会儿，但会整晚整晚做梦。 导致她身体虽然在休息，但心理上的焦虑和紧张，会让她醒过来疲劳感更重，还不如不睡。 秦嘉淮陪她去心域检查后，详细问过一直为楚瑶治疗的李思宏教授。 “为什么阿瑶和我在一起后，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李思宏说：“因为在她的视角里，她抢走了另一个女孩的生命，现在还抢走了那人最爱的男人，她觉得这一切的幸福都该是那个女孩的。” “她的愧疚，因为你对她太好，而日渐加深。你是她的病因。” 秦嘉淮：“可我和那个人根本就没关系。” 李思宏说：“可那个人死了啊，死前她还给你太太灌输了那番想法，你没办法跟一个死人辩真相。”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尝试反其道而行，放开手，试试她会不会慢慢好起来。” “如果她有好转迹象，你再和她接触，慢慢你就会发现，当你在她心里占据足够重的位置，你就不再是她的病因了，她甚至会愿意为了你放下一切。” 一开始秦嘉淮也很难受，要装作对她很绝情冷血，连一点小忙都要拒绝。 实在想帮帮她，还要假装不经意送线索。 但一段时间后，他问她睡得好不好。 她亲口说，离开他之后，她每晚都睡得很好。 他知道她开始好转了。 而且，还有意外之喜——楚瑶终于不再被她的妈妈一家吸血了。 楚瑶心肠太软了，就算她看穿她妈妈和她妹妹的真面目、能对妹妹欠下巨款不管不顾，她也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可和他签了离婚协议后，她就算想帮，也没办法帮，所以拒绝帮忙也毫无压力，她妈妈一家眼看从她身上得不到好处，就慢慢疏远了。 一切开始好转，秦嘉淮就把绳子收一收。 开始重新侵入她的生活，以监护人的身份。 她后续的复诊记录，他这里也全都有。 她的情况真的越来越稳定。 很快，就守得云开了。 于是他进行到下一步。 他一步一步诱导她爱上他、依赖他、舍不得离开他。 以一种看似被动、实则牢牢掌控主动权的方式，加重他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掌控着他们俩感情变化的节奏，所以他一点都不慌。 他们永远都分不开。 - 盛荣了解真正的原因后，便独自离开了。 秦嘉淮送楚瑶回家。 回到家里，楚瑶平静地去开冰箱，拿水。 再回到客厅，顺手递给秦嘉淮：“给。” 好像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秦嘉淮接过去：“谢谢。” 楚瑶自己也拿了瓶水，一边拧盖子一边问他：“你之前在路边跟盛荣说什么啊说半天，我看他表情，你都快把他说哭了。” 秦嘉淮：“他找不到女朋友急的。” 楚瑶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们俩都结了又离了，他还单着，也难怪他着急。” 秦嘉淮没说话。 气氛短暂地停顿几秒。 楚瑶又试探着问，“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我不想跟你离婚，你有什么想法。” 看来她还没清醒。 秦嘉淮没什么表情，淡声道：“人之常情。有幸得到我的人都不会舍得放手。” 楚瑶瞥了他一眼，冷哼：“切，装货。不愿意拉倒，从我家滚出去。” 秦嘉淮：“……有你这么求复合的吗？一句话谈不拢就让我滚？” 其实有时候，他真分不清她到底醉没醉。 偶尔甚至觉得她在装醉。 比如他们俩第一次的时候…… 楚瑶没再理会他，仰头喝水。 秦嘉淮的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有水珠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滑落到她细白的脖颈上。 她这里的淤痕消散得差不多了，她说话也越来流利，应该是好了吧。 他想到上次，他担心弄伤她，中途离开。 第二天她就生气了，还要特意嘲讽他长也不长久也不久…… 忽然，楚瑶低低地“嘶”了一声。 秦嘉淮随手将水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过去捧起她的脸，低头检查她脖子上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淤痕。 “还是很疼吗？” “嗯。”楚瑶回答得有些委屈，脖子稍稍朝后扬，“你替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秦嘉淮眸光微沉，不知道她又在哪里学的。 哦对了，跟他学的。 五岁那年，她摔跤把手擦破了皮，疼哭了。 他捧着她的手说，吹吹就不疼了。 此刻他自然是有求必应，圈住她的腰往后带，顺势一起坐上身后的沙发，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楚瑶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炙热的吻已经落到她的颈上。 痒痒的，碰到伤口的时候，也有点轻轻的疼，这样的疼恰到好处地放大了身体的感觉。 很多关于他的记忆，乱糟糟地在脑海中交叠。 十七岁那年，就控制不住地想要紧紧抱住他，近距离接触就会心狂跳、会发抖、会口渴…… 只是那时候不懂这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吸引，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不受理智控制的、强而真实的喜欢。 那时的感觉，时隔十年都没有消散，现在依然如此。 明明那么冷冽的他，却带着燎原的火种。 每次触碰他，都会产生一种神奇的饥饿感，想咬他，想把他吞进肚子里。 她快控制不了了。 她要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反反复复地爱上每一个秦嘉淮了。 不知过了多久。 已经从沙发换到了床上。 楚瑶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可下一秒，又感觉被他抱着翻了个身。 男人嗓音沙哑地夸她：“好乖。” 她带着哭腔，闷闷地问：“你好了没？” 他沉默，用行动回答，没好。 楚瑶回头，目光湿漉漉地看着他。 男人眸色深黑，认真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额间的汗水顺着下颚往下淌，再到紧实的腹肌，极有力量感的腰…… 他依旧端着那张冷清禁欲的脸，轻轻抚摸她的发顶，俯身吻她，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不是要和我长长久久吗？” “这才到哪儿。” - 次日一早。 楚瑶被电话吵醒的时候，秦嘉淮已经不在身边了。 对昨晚的事，她就算记忆记不全，身体也全记住了…… 以后再也不去挑衅他了！ 她摸到手机，看见是汪平打过来的，立马接起来。 “汪总，对不起，我伤情反复，今天可能要请个假……” 她上次遭遇的事情太大了，差点死了，所以报社这段时间对她的考勤很放松，想请假就能请到。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 不过这次汪平却没给请：“你能坚持带病来一趟吗？有特别重要的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144章 韦悠下药 汪平说：“就是你查到的那个监狱的案子，中央的人想请你配合调查。调查组的副组长说要亲自见你。” 楚瑶瞬间清醒了。 监狱系统的腐败，光靠她查几个人、发几个报道完全只能给他们挠痒痒。 真的需要调查组来深入调查。 她当然愿意配合，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好，我现在就过去！” 一个小时后。 楚瑶抵达公司。 汪平激动地跟她说：“人已经到会议室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咖呢！你们待会儿好好聊，要独家线索，等案件结束后，我们又有大案要案可以发了！” 楚瑶也很激动：“放心放心，我懂。” 她转身朝会议室走去。 途经前台时，楚瑶客客气气地交代那边端坐的韦悠：“韦悠，麻烦帮我倒两杯咖啡送到会议室。” 她在家养病这几天，已经听袁楠他们说过八卦了。 韦悠上次吐了血，公司在医疗保护期内不能开除她，但她实在是不能胜任采访调查工作。 好在她外貌还是很出色的，于是就给她到调岗到前台部，做前台接待。 她学历很好，又是应届生，家境也好，大家都猜她肯定不愿意做这个没有挑战性的工作。 但她居然还同意了，还真的开开心心做起了前台。 大家私下又猜，她可能是看上公司哪个人了，所以才这么忍辱负重。 不过不管是为什么留下来，既然她做了前台接待这个工作，那接待客人也是她的本职工作，就该招呼访客。 可韦悠却动也没动，一脸不耐烦。 语气倒是还算蛮好的：“你能自己去吗，我有点不舒服。小楚姐姐，这段时间不只是你受伤，我也生病了。” 客人已经在等着了，楚瑶没时间在这里跟她争。 便自己去了茶水间，很快端了两杯咖啡出来。 韦悠看着她走进会议室，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她起身，也去茶水间看了一眼。 看见楚瑶果然拿了她特意准备的咖啡杯。 报社不属于天天都有客人的单位，她这个前台接待很轻松也和无聊。 她意外发现，她眼前的电脑居然可以连公司的监控，一个月内的监控她都可以查到。 她翻看了前面的监控，没发现公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八卦，那些见不得人的他们都背着摄像头发生。 但也有一些看似无足轻重、利用好了很有用的小细节。 比如楚瑶的小习惯。 公司为了卫生，没有准备瓷杯，给同事和客人准备的，都是一次性纸杯，一沓叠放在一起。 韦悠看监控时发现，楚瑶拿杯子有个习惯。 她永远都不拿第一个杯子，可能是怕落灰，她只会从第二个开始拿。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得罪调查组组长这么高位的客人，会给公司带来多大负面影响？ 这么大的罪，楚瑶担待得起吗？ - 会议室。 楚瑶推门进去。 看见端坐在里面的女人，楚瑶愣了一秒。 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神色威严，穿着得体的黑色行政夹克，胸口别着个庄严的徽章，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楚瑶迟疑两秒，难以置信地问：“易法官，你，你就是调查组的副组长？” 易从繁点头微笑：“好久不见。” 易从繁也一眼就认出了楚瑶。 其实她们俩接触的并不多，也就在十年前见过两次。 第一次，楚瑶和秦嘉淮一起去旁听她审理离婚案，事后秦嘉淮将她儿子的线索透露给他，帮助她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第二次，楚瑶的奶奶被撞，案子是她审理的，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操守，做出了公正的判决，小姑娘事后却郑重地对她鞠躬，告诉她谢谢她还她公道。 但最近一段突如其来的梦境，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另外一种人生。 那段人生简直凄苦到了顶点，她怎么走都是错的，破败的人生，简直没有一丁点好起来的办法。 在那段人生里，她依然和楚瑶秦嘉淮有交集。 最深刻的，是楚瑶那个拥抱，现在还叫她鼻酸。 所以她现在看楚瑶，心里就有一股暖流涌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内心对她产生的莫名的好感，是抗拒不了的。 楚瑶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坐下来说：“易法官……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易厅长了，我先汇报调查内容，中午可以一起去吃午饭吗？” 易从繁含笑点头：“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 楚瑶便开始将自己查到的“监狱中介”一事，完完整整交代一遍。 同时也包括当年章睿减刑等事宜。 花钱减刑的事已经存在多年，可想而知调查起来得多复杂，以前的很多案子都要翻出来再查。 说到一半，楚瑶端起手边的咖啡想喝一口，忽然闻见一股怪味。 低头一看，咖啡上隐约好像飘着一层奇怪的东西。 正好易从繁也打算喝咖啡。 楚瑶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咖啡：“冲咖啡的水好像脏了，我们还是先别喝了。” 跟客人这么做肯定失礼，但她们俩情感上很熟悉就无所谓了。 易从繁也没太在意：“好。” 两个人工作一直谈到中午才结束。 楚瑶和易从繁一同离开会议室时，特意落后了一步，在手机上给郑文博发消息。 楚瑶：“文博，你快去会议室，帮我把刚才装咖啡的杯子保存好，千万别让别人扔了。” 郑文博秒回：“好！” 楚瑶收起手机，跟易从繁坐上电梯离开。 她们离开后，办公室里讨论声才响起。 “天呐，楚瑶有什么本事，这么大的咖都和她关系这么好？怪不得她总是能第一时间查到大案要案，这谁业绩能干得过她啊。” 袁楠笑眯眯地接话：“我们瑶瑶人脉一直都很牛逼。” 她忽然想到当初在新视野的时候，方翔嫌楚瑶能生孩子，就把楚瑶逼走。 现在去搜一搜新视野官号，方翔那一组到还在活动，就是发的新闻没有一条爆火。 过阵子，楚瑶手里又有独家大案要案发出来，方翔还不得气死！ 办公室里回荡着崇拜和羡慕的声音…… 只有前台的韦悠完全傻了眼。 怎么会没事发生？ 她怎么会跟那个大官有说有笑地从会议室走出来？ 是她们发现了吗？ 对了，那个杯子…… 她赶紧去会议室检查，结果发现杯子已经不在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是被保洁收拾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第145章 陷害的阴谋被狠狠拆穿 楚瑶和易从繁一起去附近吃饭。 两个人坐下来，楚瑶又为当年的事再次感谢了她。 她的一个公正判决，不止在法律上还了奶奶清誉，也挽救了差点误入歧途的她。 虽然后续栾家通过媒体污蔑奶奶，但最起码奶奶在法律上就是受害者。 楚瑶再次诚恳开口：“这些年一直因为查不到你的下落而愧疚，总觉得是因为奶奶的案子，才害得你不得不离开枫浦。” 易从繁微微一笑：“不是的，其实我当年离开，和栾竞那个案子的关系不大。不管这件事发不发生，我就都会离开枫浦。” “十年前的枫浦……你也知道，裙带关系很严重，我这个谁都不买账的性格，早就被排挤了，事业在这里早就升到头了。” “我一直都想离开，但当时我儿子被拐走，我是为了他才一直留在这边的。” “后来我找到了我儿子，索性直接主动调离，跑去栾家手伸不到的边境山区，再一次从基层做起。” “好在我也算官运亨通，在那边处理了几个大案，十年时间，坐火箭一样地升上去了。” 楚瑶默默点头。 怪不得查不到她的资料。 边境那边，很多人资料都是保密的。 楚瑶还很好奇她的二宝有没有出生，便试探着问：“这次你和你的爱人孩子也一起回来了吗？” 易从繁淡笑着摇头：“我们找回孩子之后就离婚了。” 楚瑶：“为什么？” 易从繁道：“因为他怕我们的孩子再被报复。” “其实很多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错的，他们只会怪警察抓他们，怪对方律师打赢他们，怪法官判他们有罪……他们在外面的同伙，就会对我们的家属进行打击报复。” “我做这个工作，总不能隐瞒身份、天天带着面罩生活吧。” “所以我们同意离婚，我一个人去边境，他和孩子去老家筠城好好生活，再也不让孩子受伤害。” “我也没有再婚，没有别的孩子。” 楚瑶默默点头，那看来她那个可怜的二宝，也没有再来到世上。 谈到孩子，易从繁笑容扩大，目光欣慰：“不过令我意外的是，我的孩子没有按照他爸爸替他规划的路，去过安全的日子。” “他更想走我的路，现在成了枫浦市监狱的一名狱警，这次调查也给我交了不少资料。” 楚瑶直白地夸：“真棒！”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有些词穷，升华的话说不出来，就只有这种最坦诚的夸张能表达她的开心。 易从繁含笑望着楚瑶，一路走来，她见过太多复杂的人性，但这还是第一次见楚瑶这种纯粹的人。 感觉她好像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朋友，思想三观那么契合，她还会为自己的圆满开心。 易从繁开口：“你也很棒。我看过你的新闻，帮冤死十年的老人沉冤得雪，帮拿不到低保的残疾人伸张正义……你真的成了一个有能力主持公道的人。” 她轻轻拍了拍楚瑶的肩膀，目光满含欣赏和赞许：“你也是青天大老爷。” - 吃完饭，楚瑶和易从繁就各自回归到工作岗位上了。 楚瑶去找郑文博，拿了那两个水杯，直接送去见老板。 楚瑶将杯子递到汪平面前：“汪总，公司卫生环境太差了，我今天去倒咖啡招待客人，闻到一股很酸的味道，而且上面还飘着一层不细看都察觉不到的油污。” 楚瑶没有任何证据，甚至都不知道这咖啡杯里面是不是毒药，当然不会上来就说韦悠给她下药。 万一查了不是，还成她污蔑韦悠了。 所以她直接来找汪平，说公司卫生环境的事。 还要强调自己倒咖啡招待客人。 汪平都四五十岁了，肯定立马就能听出，她干了不属于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 果然，汪平问：“怎么你去倒咖啡招呼客人？这不是小韦的工作吗？” 楚瑶淡笑：“哎，我让她去倒，她不愿意，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幸亏我提前发现这杯子不干净，不然要是易厅长喝出问题，那就耽误工作了。” 汪平沉思片刻，神色凝重地点头：“你放心，我来查查这怎么回事。” “好。”楚瑶便离开办公室，回工位上去了。 汪平先查了查监控。 但韦悠那边也能看见监控，她肯定知道死角在哪里。 所以监控里面看不见她下药的动作，只能看见她在咖啡机旁边徘徊。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汪平也很怀疑是韦悠干的。 不然她为什么当时非要楚瑶自己去倒咖啡？ 她平时和楚瑶关系不好，毒厅长、陷害到楚瑶头上这个动机也说得通。 不对，倒也不确定这真的是毒。 别搞了半天，猜来猜去，这就是普通的弄脏了。 汪平立马把郑文博喊过来，叫他飞速把杯子送去一家化验公司，要查清楚成分。 医疗保护期不可以开除员工，但是员工犯法那就不是开不开除的问题了。 快下班的时候，结果出来了。 倒还真不是毒！ 是一种含有镁剂的健身粉，加在咖啡里，一点点剂量就能导致腹泻，呕吐。 看来在杯子里加东西的人，倒是没那么大胆子杀害过来调查的厅长。 只是想让她有点很耽误工作的症状。 而倒咖啡的又是楚瑶……所以真正的目的，真的是想叫楚瑶得罪人？ 因为这个只是健身粉，报警也没用。 汪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韦悠喊过来问话。 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他问问韦悠，也是一种警告。 韦悠很快进来了。 听汪平说完具体什么问题。 韦悠一脸迷茫。 她拿起杯子看了看：“什么健身粉？我不健身的。” 汪平板着脸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让楚瑶自己去倒咖啡？你不知道这是你的工作吗？你这举动，很难不令人怀疑啊。” 韦悠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柔柔弱弱地咳了两声，哭着说：“我没有，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当时真的只是不舒服，才让楚瑶自己去倒咖啡的。” 汪平又问：“那她倒完了，你怎么立马又舒服了，还跑过去看看？是不是看你加的东西有没有被她拿走？” “不是，我只是放心不下，坚持难受也要过去看看……”韦悠拼命摇头，咳嗽声也忽然变猛。 汪平疑惑地打量着她，感觉她这反应不像是假的。 很快，她好像要背过气了，鼻子眼睛也肿了。 汪平有点慌：“你你你没事吧？” 第146章 韦悠的dna结果 韦悠鼻子已经通红：“这里面，是不是含有花生啊？” 汪平低头看了一眼报告，点头：“对。” 这个健身粉的化验报告里面，确实含有花生成分。 韦悠：“所以这真不可能是我干的，我花生过敏，我碰都不敢碰，吸入一点点花生粉我都难受，咳咳咳……” 汪平看她确实严重，只好改口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韦悠：“不了，我自己去医院就行……” 汪平只好同意。 等韦悠离开后，汪平野把楚瑶叫来，跟她说了一下问的结果。 告诉她，这里不是毒药，只是健身粉。 她要是和厅长喝了，现在大概率就是一起在厕所上吐下泻。 让她招待不周，丢个大脸，得罪人。 还有这事可能不是韦悠干的，因为韦悠花生过敏。不过不管是不是她，找她问过她都会收敛。 楚瑶听完，若有所思地点头。 花生过敏…… 她忽然想到十年前在医院听许轻云说的话。 她也是花生过敏，秦嘉淮还为她扔过花生酱来着。 现在韦悠也是……这真的很耐人寻味了。 人总是会往自己推测的地方想。 一旦怀疑什么，就有无数证据证明自己的怀疑。 今天下班的时候，楚瑶就收到了沈砚白的消息。 沈砚白：“你不是让我查韦悠和韦阿姨的dna结果吗？报告已经出来了。” 楚瑶十分惊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楚瑶：“她们俩是亲母女吗？” 沈砚白：“等你过来复诊的时候，我亲手交给你。” “……”这人被秦嘉淮传染了吗？ 不能直接线上发给她，还非要她去一遍？ 楚瑶立马发：“今晚你有时间吗？我可以预约复诊吗？” 沈砚白：“你约当然随时有时间。” 楚瑶：“我现在就过去，半个小时后见。” 楚瑶关上电脑，拿上包下楼，飞速赶去心域。 - 半个小时后。 楚瑶准时出现在诊室。 沈砚白递上dna报告：“你还真这么快就来了，佩服你这超绝行动力。” 楚瑶冲他笑笑：“谢谢。” 她赶紧打开文件袋。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打开，直接翻到结论那一行。 [样本排除生物学亲子关系]。 楚瑶懵了一下。 过了会儿才问：“韦悠真不是韦晚的亲生女儿？” 沈砚白点头。 见楚瑶一脸怀疑，他又问：“你不是怀疑我造假吧？” 楚瑶连忙说：“不不不，我只是担心你不小心弄错了头发，样品不小心拿错了，或者是被人换掉了……电视里面经常这么演。” 沈砚白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那我给你制造机会，你自己去取证，取证完了自己去验证一遍。” 楚瑶倒是想，但觉得不太可能：“他们为了女儿的事恨了我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见我。” 沈砚白：“放心，交给我，我现在就把她们母女俩约来心域，再给她俩倒两杯水，你就在旁边躲着。等她俩喝完，你悄悄把杯子拿走去验。” 楚瑶一想，这个成功率很高，而且样本可以全程不离开视线。 她就点头：“谢谢你。” 沈砚白突然不说话了。 他直勾勾盯着楚瑶，硬朗利落的眉眼冷沉着。 楚瑶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他好像是在生气？ 她试探着问：“怎么了？” 沈砚白叹了口气，姿态随性地依在身后的书桌上，话里有些无奈：“我说让你自己去查你还真去？你托我办事，还真不信任我？” 楚瑶顿了顿，还是坚持：“我实在太怀疑了……我想有机会可以亲自查一查我才能安心。” 实在是太多巧合了。 许轻云和韦悠，给她的感觉太像了，都是鼻孔朝天瞧不起她的状态。 韦悠还吐血，这个很可能是落水后遗症。 今天还得知韦悠也花生过敏。 还有韦悠一直以来的行事习惯，都和许轻云非常相似。 只不过她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成长过。 许轻云在高中阶段做这些事，很容易成功。 长大后也不知道升级一下手段，还原封不动地拿来职场，才一次次碰壁。 更重要的是，她对秦嘉淮那种莫名其妙的执念。 当然，如果说这姐妹俩所有相似之处都是巧合，说韦悠只是纯粹因为秦嘉淮绝色的容貌对他倾心，导致执念那么深……也勉强说得通。 但楚瑶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好在沈砚白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并且也是超绝执行力，立马给韦晚打电话，找了个借口把她们母女俩约过来。 “韦阿姨，上次你让我帮忙看的几个患者报告，我有不少疑虑需要和你探讨，你今晚可以过来一下吗？” 之前沈砚白帮许家的整容医院做过一个体象障碍的心理学研究，也叫丑人综合征。 这种人就是心理上觉得自己丑，自己的容貌有一点问题就过度担心，怎么整容都不满意。 许家的整容医院有几个这样的大客户，就让沈砚白帮忙看看。 韦晚马上答应下来了：“行，我现在就过去。” 沈砚白又说：“好久没见到悠悠妹妹了，你把她也带过来呗。” 韦晚：“悠悠今天花生过敏，脸肿得不行。” 沈砚白爽朗地笑出来：“那我更要看看悠悠现在什么样子，带过来呗。” 看得出，韦晚好像很纵容沈砚白，韦悠和他关系也不错，母女俩最后还真的同意晚上一块儿过来了。 挂了电话，沈砚白含笑看向楚瑶：“安心了？现在可以开始你今天的治疗了吧。” 楚瑶点点头，又看见了他手里随意把玩的游戏币。 她已经想起来这枚游戏币来源了…… 但是可以装作不记得。 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渣女，天天给这些男的画大饼，但一个都没实现。 就像她说要带秦嘉淮去听演唱会，也早就不知道抛哪里去了。 接下来，惯例先是评估她的状态。 沈砚白先问了问她最近的状态。 楚瑶有问必答。 但沈砚白看她平心静气的样子，心里发愁。 她在压抑她的真实感受。 她跟他说的情况就算是实话，也是自己修饰过的情况。 这对了解她现在什么状态根本就毫无用处。 沈砚白思考一会儿，忽然毫无铺垫地说起她和秦嘉淮的情况。 “瑶瑶，其实你和秦嘉淮之间，有些事不对劲。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怕你接受不了。” 第147章 求你不要抹杀我们的过去 楚瑶诧异地看着他。 她和秦嘉淮认识二十七年，做了三年夫妻。 有什么她不知道，外人知道？ 沈砚白缓缓开口：“其实你早就应该面对，你对秦嘉淮的感情，由始至终都不是爱，只是你成长中父爱缺失，而他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 沈砚白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他看见她瞳孔微微扩大，双手下意识地抓紧沙发。 看得出，她不接受这种说法。 当她开始有负面情绪，她在他面前的防御就开始崩塌了。 沈砚白继续说：“你对他只是依恋，你享受在他身边做小孩的感觉，这其实是一种情感嫁接，是病理性代偿。你在通过伴侣来获得你童年没有被满足的情感需求。” 他看见楚瑶拧起了眉，情绪从震惊慢慢变成排斥。 楚瑶完全不承认！ 她知道，秦嘉淮对她有很强烈的、控制不住的生理吸引。 难道也都是什么嫁接和代偿？ 沈砚白张了张口：“你不如赶紧跟他断干净点……” “够了！”楚瑶忽然打断他，“我不知道我对他怎么样，但我知道，我对你……我当年，对你，只是愧疚和感激。” 她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话语还带着一定的攻击性。 因为她不想深入讨论秦嘉淮，所以转而攻击他。 沈砚白眼眸微垂，一副受伤的样子：“你伤我心了，瑶瑶。” 楚瑶呼吸声沉重，指甲几乎快要嵌入身后的真皮沙发。 “我和你重逢的第一天，就已经说了，我们可以放下过去，做普通朋友。但你非要我什么都摊开说吗？” “其实你当初背地里对我做的所有事，我一直都知道！” 沈砚白怔了一下：“你知道什么？” 楚瑶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忽然就冷了几度。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骗我。我知道你当年喜欢的是许轻云，你只是追不到她才来追我。” 当年，沈砚白是校篮球队队长，那段时间正在准备打省赛。 结果因为那个逃犯跑到学校，他为她受了伤，最后没去成。 那个省赛很重要，性质就和她跟秦嘉淮一直计划参加的物理竞赛差不多，都可以高考加分的，而且沈砚白之前也为了比赛准备了好久。 结果因为那个意外，一切都没有了。 而且在过去的自己眼中，只是意外。 在现在的她眼中，她清楚的知道，是因为自己和秦嘉淮修改了秦明璋的死，救了那个逃犯，才导致了他的意外。 所以无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觉得亏欠他。 当年她就对沈砚白很好，在他住院的时候，去给他补习落下的功课。 奶奶得知这件事，也觉得她做得对，是应该感恩的，不然挨了一刀的就是她了。 奶奶也想做些什么补偿，她咬牙买了很贵的花胶，特意给他熬了花胶鸡汤。 那天还下着暴雨，奶奶打着伞拎着花胶鸡汤来学校，叫楚瑶拿给他。 楚瑶拎着去找他。 却在篮球场门外，听见他和许轻云说说笑笑。 许轻云说：“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吧？” 沈砚白笑得轻慢，带着些讥讽：“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你。” 许轻云又说：“真没想到你这次牺牲这么大，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办法参加省赛了。” 沈砚白沉默许久，漫不经心道：“这倒是真的挺遗憾，我只能从她身上多讨点补偿回来了。” 门外的楚瑶听到这里才明白。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愿意这么为她牺牲。 楚瑶当做不知道，转身走了。 因为当时奶奶就在学校门口等她。 她怕奶奶知道汤没送掉，会难过。 所以路过学校里某个垃圾桶的时候，顺手把保温桶扔进了进去。 ——这属实是生气情况下的冲动行为，楚瑶回去后就后悔了。 怎么能把奶奶熬的鸡汤扔了呢！花胶那么贵的！ 应该自己躲起来偷偷喝掉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回去找。 但还是去晚了，垃圾被环卫倒掉了。 后来楚瑶一直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帮沈砚白补习。 因为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到底是为她挡了那一刀才住院的。 不过，现在有了修改过去的机会。 他们之间，就连这份愧疚和感恩都不会再有。 这一次，奶奶再熬花胶鸡汤，她一定要自己喝掉！ 对，按时间算就在这两天了。 今晚，就回去跟小秦说，让他准备报警，去卫生间那边抓逃犯！ - 沈砚白听了她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看她眼尾泛红，他又立即笑了起来，温声安抚：“瑶瑶，你别生气，这是心理学治疗中常用的暴露疗法，你平时对你无法面对的事，是不是采取逃避的状态？但这样并不有利于你康复，其实你需要释放情绪的。” 楚瑶抬头望着他，愣了一下。 她怎么还真生气了呢？ 其实她知道沈砚白改变了很多。 当年的他张狂桀骜，玩心很重，为了骗她，在她面前装得还不错。 但背地里嚣张跋扈，经常和外校人打架，其实她都知道的。 现在他已经全改了，容貌倒是还和曾经一样显得很坏，但接触下来，感觉他性格比当初好多了。 时间让人成熟了。 楚瑶也连忙恢复如常，微笑道歉：“啊？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跟你发脾气……我的大脑是单核处理器，我处理不了太复杂的感情。我只想要更纯粹一些的。” 仿佛就这么翻篇了。 静默片刻。 沈砚白忽然毫无铺垫地说：“瑶瑶，如果在修改过去的人真的是你，你能不能不要清除我们的过去。不管是酸的还是涩的，至少我们有过过去。” 那不行。 今晚就回去安排你的修改方案。 但楚瑶表面上肯定是一脸迷茫：“你讲话好科幻，我听不懂。” 沈砚白深深看着她，眼底仿佛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许久，他收敛目光，扯了抹笑：“行，今天的复诊结束了。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什么想不通的事都可以问我。” 楚瑶点点头，和他说了再见。 沈砚白目送楚瑶离开。 其实，当年楚瑶还是去得晚了，她没有听到他和许轻云之前那一番话。 那时的他，远远比楚瑶想的要更加卑劣。 所谓受伤，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所以他真的很怕，如果真的像自己猜的那样，她有改变过去的能力。 她会发现，逃犯那件事的真相，完全就是另一种样子。 第148章 我天天晚上都压他身上 沈砚白坐在沙发上，抬头静静望着天花板，无意识地抛着手中的游戏币。 楚瑶除了不知道受伤那件事的成因，她也不知道，那晚，他看见她过去了。 当时许轻云在，他不想追出去。 那时候的他想法真的很幼稚。 和许轻云说好，是冲着耍她去的，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她？他是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在意的。 等许轻云离开后，他追到校门口。 他亲耳听见楚瑶的奶奶问她：“鸡汤送给那小伙子了吧。” 楚瑶跟没事人一样，挽着奶奶的手臂，头顶的雨伞往奶奶那边倾斜：“送到了，他说很好喝。” 那天的雨下的那么大，天气又冷，老人家冒雨给他送过来，冻得唇都发白。 沈砚白又返回去，思考着楚瑶会走哪条路。 每一处都不放过，一点一点找回去。 终于在垃圾桶里，找到她扔的保温桶。 奶奶熬的汤好好喝。 他从小到大跟着爸爸颠沛流离，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温暖的汤。 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当然还是继续不承认。 说好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她呢。 他不会跟自己承认，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 再后来，没过多久，楚瑶的奶奶就发生了意外。 一直到奶奶去世，他都没有告诉过楚瑶，谢谢奶奶的汤，真的很好喝。 很多年以后幡然醒悟，才发现，那短短半年，是他这一生离她最近的时刻。 现在突然有一种令他很恐惧、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在影响他的过去。 他好怕，他们俩这样不算美好的过去，也快没了。 沈砚白深吸一口气。 这次的暴露疗法真是太成功了。 不止让她释放了情绪，也叫他疼痛难忍。 - 楚瑶开车离开心域。 到外面的时候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 沈砚白帮她把韦悠和韦晚母女俩约过来。 她还等着拿她们俩的水杯去验dna呢！ 结果沈砚白一提那个改变过去的事，她就慌，一慌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楚瑶纠结要不要回去。 忽然磅地一声巨响！ 车身晃动了一下。 楚瑶吓了一跳，连忙下车去看。 原来后面有个豪车转弯的时候逆行，撞到她车尾了。 是对方车全责的，楚瑶打算过去和开车的人沟通一下，赔钱就行了，双方都省事。 结果走到车边一看，车里面居然是韦晚和韦悠！ 韦悠戴着口罩，但露出来的眼睛还是又红又肿的状态。 韦晚保养得很好，和十年前差不多，就是眼睛里的老态藏不住。 由于天色已晚，韦晚一开始都没认出楚瑶。 下车后才认出是她，脸色立马就沉了。 又看见楚瑶开的不过就是一台三十万的车，韦晚轻蔑一笑：“看来这十年，你过得也不好嘛，这种破车也敢开上路。” 韦悠也下车嘲讽：“小楚姐姐，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搞这么穷酸的样子，不嫌给你老公丢人吗？还开这种破车上路，你这车都比不过我身上一件首饰值钱。” 第一版本的时候，在许轻云葬礼上，楚瑶被韦晚骂得狗血淋头，都不敢说话。 但现在，她实在怀疑许轻云没死。 就算死了，当年的意外肯定也有隐情。 总之她没那么怕韦晚了。 楚瑶低着头，语气上还是窝窝囊囊的：“原来我心爱的车，都比不过你们身上的任何一件货……” 指指韦晚：“比不过大贱货……” 指指韦悠：“比不过小贱货……” 韦悠傻了一下，用那双肿肿的眼睛瞪她：“你别太过分！” 韦晚到底年纪大经历多，这种场合知道怎么不吃亏。 她冷笑，上下瞄了楚瑶一眼，抬手在眼前扇了扇：“怪不得我女儿之前天天说你这种人身上有股汗馊味，现在一闻真的有。” 楚瑶委屈：“阿姨，是你脖子太短了缩回肚子里闻到你自己肚子里的屎味了。” 韦晚顿了顿，火气涌了上来，抬手就抽过去：“当年我就想抽你，敢这么欺负我女儿！” 楚瑶挡住，抬手推了她一把。 然后就打起来了…… - 半个小时后。 三人出现在附近警局。 到了经典调解环节。 秦嘉淮自然又因为是楚瑶监护人，第n次被叫过来善后。 他懒得跟这对母女浪费时间，代位追偿协议往韦晚面前一推。 “签字。当然许太太也可以选择诉讼，不过你们家医院正在申请创业板上市，要不要官司缠身你自己决定。” 韦晚咬牙切齿。 她都没伤到楚瑶哪里，自己还被楚瑶薅了头发。 结果秦嘉淮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她赔二十万！ 这钱她当然赔得起，但就是好不甘心！ 而旁边的韦悠，始终悄悄注视着秦嘉淮。 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五官分明，骨相优越，眼神极具压迫感，举手投足间有股生人勿进的矜贵和傲慢。 但他身上最卓越的，还远远不是他这张脸。 他三言两语就可以拿捏别人，要十倍赔偿…… 虽然秦嘉淮一直没有看她一眼，但她还是怕被秦嘉淮看见她现在过敏红肿的模样，赶紧撩一撩长发挡住脸，再把口罩拉起来。 韦晚最后还是不甘心地签约了。 当场给楚瑶写赔偿支票。 楚瑶立马收下了。 韦晚又嫌弃地看了一眼楚瑶，最后目光落到秦嘉淮身上，语重心长地教导他。 “小淮，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见你这样真的很为你痛心，你叔叔没孩子，他手上那生意你想要就能要，你妈妈的公司也打进药企十强了，你说你这条件，当初要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多好，结果你……哎！” 她又瞄了楚瑶一眼，“你娶这种人就算了，还天天被她压制，天天给她收拾烂摊子！” 秦嘉淮其实没认真听她说话，他在想别的事。 他别的没听见，就听见韦晚又和十年前那样，在那边说什么门当户对。 秦嘉淮扫了她一眼，慢悠悠开口：“清朝僵尸重出江湖。” “……”韦晚瞬间哑口。 秦嘉淮拉起一旁的楚瑶：“快走吧，尸臭味太重了。” 韦晚快被他给气死了！ 这秦嘉淮……还有他爸妈，都一样，真是不识好人心！ 楚瑶站起来，看见韦悠居然还在盯着秦嘉淮看，目光里的爱意都要满出来了。 楚瑶忽然走到韦悠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不止压制他，晚上我还压他身上……” 打击完她赶紧走。 走远了，听见后面韦悠在那边哭着跟韦晚告状：“妈，她好不要脸……” 楚瑶和秦嘉淮往停车场去。 楚瑶想到自己刚才干的事，控制不住扬起唇角。 其实她刚才故意去黄韦悠一下，目的还真不是为了气哭她。 其实是为了偷偷拔她头发。 之前在外面和韦晚打架的时候，就直接薅了她一撮头发。 现在样本亲手收集到了，明天再亲手送去检查，谁也不经手。 看看她俩究竟是不是亲母女！ 而秦嘉淮也一路没开口。 他从刚在就在思考，楚瑶为什么会在心域门口出车祸。 一直以来，他催着她去复诊，她都不去。 这次怎么还主动去了？ 他注视着楚瑶，见她走路都带着笑意，他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久，他淡声开口：“这么开心，交新男朋友了？” 第149章 一次也是做，n次也是做 秦嘉淮语调沉静，听不出喜怒。 楚瑶下意识就想说实话。 但她忽然想到昨晚的事…… 其实昨晚她没有很醉，她记得一开始问秦嘉淮，离婚这事儿要不要算了。 这狗东西是怎么说的？ 他糊弄她。 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死渣男就吊着她。 你就糊弄去吧！哪天给你整个修改方案，把你也改掉！ 楚瑶看向秦嘉淮，先摇摇头：“没谈新男朋友。” 秦嘉淮没反应。 楚瑶又说：“他怎么能算新的呢？他是我旧男朋友。老话说得真没错，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秦嘉淮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楚瑶也跟着停下来：“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许久，他开口，话语依旧沉静：“今天来复诊为什么不通知我？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应当让我陪同。” 一天不陪同，就谈上旧男朋友了。 楚瑶：“临时决定的。” 秦嘉淮上下扫了她一眼：“临时决定，还精心打扮化了个妆？” 楚瑶没说话。 那是因为她今天去公司，跟人汇报调查结果，为了显精神才画了个淡妆。 她买的口红质量太好了，防水，这一天喝了好多水，口红都没掉。 秦嘉淮淡笑，语气不太正经：“原来破镜重圆圆的是他啊，我真有点磕你俩了。” 楚瑶听得出他在阴阳怪气，迎上他的目光。 “你什么身份说这种话？监护人？我查了相关法律，没有任何一条规定监护人有权限限制前妻交新男友啊。” “对了，我的监护人，我二婚的时候，你会牵着我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吗？” “到时候让你坐长辈桌好不好？” 面对她的挑衅，他从一开始的心里不是滋味，到后来……注意力全在她一开一合的唇上。 她在他面前，大部分时间都不化妆，最喜欢穿一条碎花纯棉长裙，永远都是最自然放松的状态。 她也不怎么擅长化妆，她经常就是糊弄一下就算了。 秦嘉淮忽然抬起手，捧着她的侧脸。 拇指轻轻蹭她的下唇，替她擦掉花掉的一点点。 他开口，低醇的嗓音温柔肆意：“每次都涂不好。” “……”楚瑶一下子没话了。 人生的第一支口红就是他送的，偏粉的颜色，她一直带着，上大学时过期了，都舍不得扔，现在空壳子还摆在她的抽屉里。 人生第一次涂口红也是他替她涂的，当时他就是这样，捧着她的脸，一点点擦去涂歪的地方。 她直直望着他的眉眼。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注意力从她的唇移到她的双眸。 对视几秒。 他的手忽然卡住她的下颚。 楚瑶还没反应过来，腰就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他俯身，偏头，强势蛮横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他来势汹汹，她的唇很快就因为他过重的力道而微微发痛。 有这么擦口红的吗！ 她狠狠咬了他下唇一下，鼻息间都是血腥的味道，他依然没有松开，那些压抑的醋意全化作唇齿间疼痛的纠缠。 直到她因缺氧而腿软，他才松开挟制，拇指轻轻触碰她红肿的唇。 她涂的口红已经全没了，但双唇的颜色比之前还要红。 楚瑶一把将他推开：“秦嘉淮，我们都离婚了，你觉得这样正常吗？” 秦嘉淮神色恢复一贯的冷冽，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他眼眶通红，带着不达眼底的笑：“这种事，和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第一次你没拒绝，后面就不要再背道德枷锁了。” 楚瑶：“……” 她这个心态真的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俩刚离的时候，她对他的行为，确实还挣扎过，还抗拒过。 事后冷静下来，也是非常的后悔和生气。 但再往后，每一次的心态都是，反正上次都做了，我就是放不下前夫、跟他不清不楚的那种人了……无所谓了摆烂了。 她去心理诊所那么多次，也听说过这个心态，叫做滑坡效应。 有些错只要犯了一次，思想上就滑坡了，道德上就脱敏了，就允许自己重复犯错了，这就是人类共有的劣根性。 此时此刻她是有点生气的…… 但看见他红着眼的模样，她又不忍心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的车因为被撞，被拖走了。 于是她就本能地朝秦嘉淮的车走去，直接拉开副驾座门坐上去。 “送我回家。” 自觉得很。 秦嘉淮开车送她回家。 他抬手转方向盘的时候，楚瑶忽然注意到，他小臂上有个很新的齿痕。 咬得很深。 楚瑶抬手摸摸那个齿痕：“我昨晚咬的？” 秦嘉淮目视前方的路况，慢条斯理地回了句：“不是，狗咬的。” “……”楚瑶还记得，就是她咬的。 昨晚他在那边长长久久总是不停下来，她实在生气，也实在是本能上有那个冲动，就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她拿出手机，上网搜了搜别人会不会也这样。 看完别人的说法，她给沈砚白发消息。 楚瑶：“我觉得你在骗我，我一定是喜欢他的，那种喜欢已经超过了理智能控制的范围，因为我竟然偶尔会控制不住地咬他。” 楚瑶：“我上网查了，大家说这是动物的本能，很多动物都会咬自己的配偶想标记它，是强占有欲导致的。我也是想标记他。” 她一想到，沈砚白说她不爱他只是依赖他的父爱，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她迫切想证明给他看，不是这样。 她和秦嘉淮纠缠不清，那是她自己的事，她不喜欢看见任何人对他们的感情指手画脚，就算是她的医生也不行。 等马上改掉她和沈砚白的过去，也许他还会做心理医生，但到时候他就是个普通男同学了，他更没资格说什么。 很快，有回复了。 沈砚白：“网上的话你乱信？” 楚瑶：“那你说说，这什么原因？” 沈砚白：“你祖上是食人族，你属于是血脉觉醒。” 沈砚白：“大馋丫头，下次吃点好的。” “……”楚瑶不说了。 感觉这些男的嘴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楚瑶家楼下。 楚瑶今天并不打算请他回家坐坐，她还要回去跟小秦说卫生间抓逃犯的事。 她开门要下车。 秦嘉淮忽然说：“手机没电了，去你家冲一会儿。” 第150章 真正的dna结果 楚瑶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赶紧把你的垃圾库里南卖了吧，天天坏就算了，居然连给手机充电的功能都没有，你就算开个五菱宏光都能在车里给手机充电！” 秦嘉淮沉默，突然对自己的车产生了些许的愧疚。 每次都拿它坏了当借口…… 许久，他开口：“我的车很好，是我没带数据线。” 楚瑶又朝路边的便利店指了指：“那里面有共享充电宝，你去那边充。” 说完下车走人。 秦嘉淮目送她离开。 昨晚他还信心满满地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中。 今天她就给了他狠狠一击。 从小到大都这样，他不可能一直占上风。 总是他压制她一会儿，她再压制他一会儿。 被她占上风的时候，总会被她气个半死，这次也一样。 哦对了，还有她的旧男朋友。 想到这茬，秦嘉淮立马给沈砚白发消息。 秦嘉淮：“你明知道我为什么和她分开，你这墙角撬的有意思吗？” 秦嘉淮：“劝你死心。她生理上离不开我，就算和你在一起她也会跟我出轨。” 沈砚白：“哈哈，你老婆跑了，你人也疯了。” - 楚瑶回到家，立马掏出了日记本。 终于到了修改过去的关键点。 她马上给小秦留言。 楚瑶：【爸爸，即将出大事。后天，有个逃犯最近在你们学校附近躲藏。 在你们上午体育课之前的课间时段，他会出现在学校大礼堂附近的女卫生间那边。 你可以提前报警去蹲守他，最好也提醒班上女同学别去卫生间。 对了，那个逃犯带刀子的，你自己千万别去冒险哈。】 秦嘉淮：【行。】 楚瑶忽然发现小秦也有超绝执行力。 每次让他做什么，他基本都会立马答应。 不过这次，她很想跟她说一下原因，也提醒以后注意。 楚瑶：【爸爸，其实这次的危机，是我们上次改掉爷爷的过去产生的蝴蝶效应，那个逃犯就是前几天爷爷救活的。所以我们将这个危机修正回来，也是在为自己填补漏洞。】 秦嘉淮：【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以后我们还是要慎重做出改变。】 楚瑶：【我也是这样想的。】 等救下奶奶、阻止她和许轻云、陈老师的那场意外，就把这个日记本烧了，再也不做任何改变了。 对了，许轻云…… 楚瑶下意识摸向自己包的夹层，这里有母女俩的样本。 明天就亲自去验！ 楚瑶满怀期待，立马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个能第一时间出结果的地方，验dna。 不过闭上眼睛后，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逃犯跑到学校那天，她其实是有不得不去卫生间的理由。 现在想来，那天从一开始就非常奇怪…… 但因为后续自己被绑架了，又被沈砚白救了，一系列事一个接一个，她根本就没空细想到底哪里奇怪。 这一次，希望能弄个水落石出。 楚瑶忽然做起来，拿起抽屉里摆着的结婚证。 翻开，静静盯着里面秦嘉淮的照片看。 秦嘉淮，是过去的唯一变量。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他在过去做出改变，才会跟着改变。 现在他还没有帮忙修改到奶奶这一块儿，奶奶的事还会发生。 按照逻辑推断，如果和沈砚白没关系了，奶奶出事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必不会是沈砚白。 那会是秦嘉淮吗？ 楚瑶隐隐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她始终还是希望，在人生最痛苦的关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 忽然，枕边的手机响了。 楚瑶拿起来，是沈砚白发来的。 沈砚白：“听说你在门口和韦阿姨撞了，你没事吧？还有要帮你拿样本的事，也没有能帮到你。” 楚瑶：“我没事，就车撞坏了，样本我自己拿到了。” 他这个时候还想着帮她，楚瑶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在剥削他的剩余价值…… 也不是，马上，我就会让我前夫救你！ 让你少挨一刀！ 让你以后可以继续打篮球！ 沈砚白：“瑶瑶，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确定有人在修改我们的过去，我不知道也许哪天醒来，我和你现在有过的一切都清空了。” 沈砚白：“所以，有些事，我还是想在没有改变之前，让你知道。” 沈砚白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楚瑶猛的一怔。 竟然是奶奶当初装花胶鸡的那个保温桶！ 沈砚白：“其实那天，我淋着雨去找回了你的保温桶。” 楚瑶：“牛逼，淋雨哥！” 沈砚白：“……笑死，你果然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沈砚白：“我还以为你会感动，结果来这么一句，我真不会了。” 沈砚白：“我真的非常好奇，你这种对浪漫过敏的性格，秦嘉淮是怎么追到你的？” 楚瑶沉默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没有被他追过。 也没有和他谈过恋爱，就是直接结婚的。 昨晚借着酒意，鼓起勇气求复合，还被他糊弄。 以后，她将不再主动。 要是他主动，他们俩就继续过。 要是他还这样，拉j8倒。 这些话也不想告诉沈砚白，就随口说了句：“我馋他身子，我主动追他的。” 发完放下手机，睡觉。 - 次日楚瑶第一时间去查了韦悠和韦晚的dna。 第一时间出了报告。 结果是和沈砚白给她看的那份一模一样。 韦悠，真的不是韦晚的女儿！ 韦悠，真的不可能是许轻云！ 这段时间，楚瑶一直都在自我安慰，觉得如果许轻云还活着，就不用欠她一条命了。 现在反复验证了，不是！ 沈砚白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询问结果。 沈砚白：“怎么样？查的结果和我查的有区别吗？” 楚瑶：“没。” 那头的沈砚白低笑：“其实有很多证据证明她们不是一个人，最直接的就是她们的年纪，22岁和27岁的人状态是不一样的。” 楚瑶：“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很多习惯，做事手段，还有……” 对秦嘉淮的执念。 楚瑶顿了顿，接着说，“她们很多事太像了。但韦悠又是许轻云死后才领养的，两个女生都没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怎么会那么像。” 沈砚白：“应该是她的父母导致的。” 第151章 带她去男厕 沈砚白说：“我看过类似的案例，父母很爱的女儿死了，又去领养了一个儿子。” “他们完全把弟弟当姐姐养，让他穿姐姐的衣服，学姐姐的习惯，每天和他说姐姐的一切……” “最后导致弟弟心理上完全就是女生，一切行为都和姐姐一样，甚至还在学校里暗恋姐姐喜欢过的男生。” 楚瑶沉默。 也许真的是这个原因吧。 她忽然转换话题，问他：“你当年没有参加省赛，是不是很遗憾？” 沈砚白沉默片刻，反问：“你想听什么答案？” 楚瑶没说话。 不管什么答案，你马上就能参加省赛了。 - 2015年。 下节课是体育课，不过楚瑶不用去上。 她报名参加了校庆舞台剧，学校允许通过课余时间和体育课排练。 舞台剧是欧洲背景，女主是许轻云，演一个公主。 楚瑶是完全没有台词的npc，演一个牧羊女。 就是在公主带着队伍来农场巡视的时候，她在角落里走来走去地牧羊，展示这个国家的蓬勃生机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学校还会给参加的学生补贴，直接打到饭卡里面，所以楚瑶果断报名。 由于校庆时间近了，今天需要大家换上戏服彩排一下。 现在整个组都在学校礼堂，楚瑶也在这边。 有个同学忽然拉住楚瑶，提醒她：“你裤子湿透了。” 楚瑶面露尴尬：“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往我凳子上洒水。” 同学说：“没事，正好等下我们要换衣服彩排，你可以先去换上。” “行。”楚瑶应了声，拿着衣服去换。 舞台上，许轻云已经换上了欧式公主的蓬蓬裙。 一向很认真排练的她，今天却有些不在状态。 因为她余光一直瞄着楚瑶的行动。 直到看见她去换裤子，许轻云松了口气。 她跟别的同学说：“稍等，我再看一下台词。” 她走到台下，掏出手机，给沈砚白发消息。 许轻云：“快去大礼堂附近的女卫生间，把握住我给你制造的好机会。” 沈砚白：“嗯？怎么回事？” 许轻云：“我刚才亲眼看见一个成年男人躲进了女卫生间，他肯定是那种偷窥女生的猥琐男，现在楚瑶过去换衣服了，你快去英雄救美。” 沈砚白：“是吗？我去看看。” 大礼堂距离教学楼比较远，一般没什么人来这边的洗手间。 许轻云来得早，本来想去卫生间的。 但是她亲眼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躲了进去。 她当时很害怕，差点就去叫老师了。 但是转念一想……交代沈砚白的事，他一直都办不到。 不如给他制造机会。 于是她故意在楚瑶的座位上洒水，又提前锁上更衣室的门，逼楚瑶只能去女卫生间。 再把沈砚白引导过去。 经过这件事后，沈砚白一定能走进她的心。 许轻云一想到一开始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就激动地没心思排练。 - 楚瑶抱着要换的衣服往卫生间去。 忽然，身后传来秦嘉淮的声音：“楚瑶，你要去哪儿？” 楚瑶回头：“去卫生间换衣服。” 秦嘉淮走近，看见她裤子后面全湿了。 湿成这样，显然不是被人不小心洒了水，估计又是被人欺负了。 上次许轻云就请全组喝奶茶唯独跳过她，她心里难受，还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但这其实就是明晃晃的带头孤立。 这次估计又是许轻云欺负她。 秦嘉淮暂时什么也没说，抬手抚上她的肩，把她往楼梯那边带。 “我刚才从女厕那边路过，看见卫生间锁起来了，在维修，你去男卫生间吧。” 大礼堂这边把女厕安排在一楼，男厕在二楼。 楚瑶张了张口想说话。 又听秦嘉淮说：“我守着，不会有人来的。” 楚瑶知道大礼堂这边的卫生间，一般没啥人来用，便点点头同意了。 到了男厕，秦嘉淮先进去检查了一下，确认真的没人，窗户也是锁好的。 他走出来对楚瑶说：“进去吧。” 楚瑶拎着衣服进去。 秦嘉淮在外面关上门，背对着门守在门口。 他今天报警非常顺利，因为警方已经追到学校附近了，就是不知道那个逃犯具体躲在哪里。 秦嘉淮告诉他们，看见他躲在大礼堂这边的女厕。 警方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大肆在学生里面宣传。 就在女厕附近蹲守，打算瓮中捉鳖。 而这个时候，楚瑶衣服被弄湿，必须要来这边换衣服…… 秦嘉淮仔细一想，怎么感觉这是个连环计呢。 很像是，故意逼她过来，让她身陷险境…… 秦嘉淮沉思片刻，越想越不对劲，打算事后去查查。 已经过了好几分钟，楚瑶还是没出来。 秦嘉淮敲敲门：“你好了没。” 卫生间门打开一条缝，楚瑶一脸为难：“我这个裙子的系带，我够不着……” 这是一套洛可可风格的牧羊女套装，蕾丝衬衣，束腰长裙，粗花呢罩裙。 最难穿的是鱼骨束腰的裙子，需要从下往上交叉绑带，一个人根本完不成。 秦嘉淮估计不会有人过来，就打开门走进去：“我帮你。” 楚瑶背过身。 秦嘉淮收紧细带，裙裾贴合腰线，将她纤细的腰完全勾勒出来。 她以前从来都只穿宽松的校服，那两次去对方家里借宿，她穿的也是宽松的睡衣。 所以秦嘉淮从来都没意识到，她什么时候长大了…… 腰肢纤细，四肢修长，婷婷袅袅。 秦嘉淮屏住呼吸，收敛心绪，继续往上系。 他又怕勒得太紧，她会不舒服。 于是伸了两节手指进去，隔着薄薄一层蕾丝衬衣，贴上她的后腰。 这样抽回手指的时候，绑带和她身体之间也会留有两指宽的间隙，不会太难受。 他的手指一寸寸往上挪，动作轻缓，叫楚瑶痒嗖嗖的不舒服。 她回头，一脸不解：“系绑带就系绑带，你手伸里面挠我痒痒干什么！” “……我闲得慌！” 他怕她不舒服，连这点细节都考虑到了。 落在她眼里，居然成挠痒痒了！ 媚眼抛给瞎子看！ 秦嘉淮收回手，在上面系上一个蝴蝶结：“好了。” 他打开门想出去，楚瑶忽然说：“等等，还没好。” 她弯腰，从袋子里掏出一顶假发。 棕栗色，长发。 第152章 修改惨剧失败，但换了人 楚瑶将长发套在头上，对着镜子整理好，回头问秦嘉淮：“这个长头发好看不？” 秦嘉淮整个人愣了一下。 长发，卷的，栗色，一直垂到腰，发尾还打着小卷儿，衬的她的脸更加精致小巧。 裙子，腰身收得紧紧的，她整个人纤细又柔软。 衬衣，有奶油一样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领口，覆盖着她的……胸。 秦嘉淮猛地从上面移开，低着头看她的裙摆，他控制不住的喉咙发紧，心脏狂跳。 好甜，甜得要命。 他也再次深刻意识到，那个平时口口声声要给他拉坨大的的楚瑶…… 她，居然，是一个，真正的，女的！ “你咋啦？问你话呢。”楚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嘉淮清了清嗓子，神色如常，淡淡道：“还行吧。” “是吗？我还觉得挺好看的。”楚瑶好像有些失落，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袋子里，朝外面去。 秦嘉淮也跟上。 到楼下女卫生间时，突然发现这里还是原样，没有任何事发生。 可女儿明明说，这个逃犯到这边就是这个时间段啊。 难道是警方过来暗中布置的时候，被逃犯发现了，他悄悄跑去别的地方了？ 秦嘉淮没参与任何校庆活动，这个时候本来该去上体育课。 但他不知道那个逃犯在哪里，担心楚瑶，于是就跟着一起去看他们彩排。 他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很快，灯光暗了下来。 舞台后面的led屏幕上一片欧洲田园风光。 楚瑶和其他扮演npc的同学纷纷出场。 楚瑶在舞台上最不起眼、最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落，但还是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 她穿着那身牧羊女裙装，手里还拿着一根牧羊杖，活脱脱就是娇俏的中世纪牧羊女。 秦嘉淮看着她赶羊的动作，唇角不自觉上扬。 好可爱…… 他拿出手机，朝着楚瑶拍了一张。 但因为光线较暗，后面还有特别刺眼的led屏，加上手机拍照功能也一般。 明明是那么阳光灿烂的场面，拍下来却成了一个黑漆漆、只有背影的剪影。 秦嘉淮本打算删了再拍，可开场的大场面结束，楚瑶都下去了，现在轮到主角在表演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这张看不见脸的也没有舍得删掉。 楚瑶走下台，坐到他身边，小声说：“这钱好赚不？我就这点戏。” 秦嘉淮立马按灭了手机，轻轻嗯了声。 他现在对舞台剧的其他内容已经不感兴趣了，便低着头和她聊起别的。 秦嘉淮开口：“其实……” 音乐太响，楚瑶靠近他，撩起耳边的长发：“你说什么？” 秦嘉淮凑近，鼻尖几乎要轻轻碰到她的耳廓：“很好看。” 楚瑶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扬起唇：“我也觉得。” - 台上。 许轻云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他们俩身上移。 她在这里演了半天，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还有，为什么楚瑶会和他在一起？ 不是让沈砚白去那边等着的吗？ 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他怎么还是做不好！ 许轻云紧紧抓着身上那条公主裙，裙摆都被她抓出了褶皱。 和她对台词的男生重复了三遍台词，也没听她接话，走过去小声问：“许轻云，你怎么了？” 许轻云猛地回过神来，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能不能等下再排练一遍啊？我妈妈待会儿会过来看我彩排。” 大家只好先中止彩排。 许轻云走下台，赶紧给沈砚白发消息。 许轻云：“你没去女卫生间那边吗？” 沈砚白：“我很无语……我刚到这边就被警察给摁住了，现在为了不让我打草惊蛇，还不让我走。” 许轻云：“什么？警察来了？” 沈砚白：“对……据说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流氓，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逃犯。” “我去！他跑出来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同学的尖叫声！ 礼堂里的大家也都被吊起了好奇心，都纷纷围到玻璃窗边，朝外面看去。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刀，挡在自己面前。 由于警方早就蹲守在附近了，同学们很快就被撤到了安全距离。 警方举着枪对准他：“放下刀！” 男人四下张望，似乎想劫持人质。 但由于这一次警方早做准备，他没有一丁点机会！ 男人眼看没有办法，便大声喊“监狱里花钱就能减刑，我们没钱的就被欺负”之类的话语。 男人一边喊，一边还在找机会。 忽然，他眼神一顿，发现旁边的树丛后面，有个瑟瑟发抖中年女人。 她好像是不小心经过这边，现在处在警方的视野盲区。 男人缓缓往那边靠近，一把抓起女人！ “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女人尖叫挣扎，往后跑，猛地栽倒，还带着男人一起栽倒！ 男人紧握着手里的刀，摔下去的时候刀直接扎进女人的身体！ 同一时间，警方已经放弃了沟通，开枪将犯人击毙！ 附近的同学们看见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都吓得不敢吱声。 警方赶紧疏散他们，不让大家直面这样血腥的画面。 礼堂里面的许轻云心跳飞快。 刚才那女人尖叫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她妈？ 她连忙朝外面跑去。 到外面一看。 倒在血泊里的，真的是她妈！ “妈！”许轻云大喊一声，就要朝韦晚身边扑去！ 警方本来想拦着，但一听居然是她妈妈，便让她过去了。 许轻云趴在韦晚身边，瞬间哭得泣不成声！ 沈砚白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也过来看。 他看着许轻云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心情很复杂。 许轻云是第一个发现这个逃犯的人，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精心策划了一个算计楚瑶的计谋。 结果阴差阳错，楚瑶没去，沈砚白自己也被警方提前按住。 竟然导致，一切的后果作用到她妈身上了。 很快，救护车过来，将韦晚带走了。 许轻云当然没有心思再彩排，赶紧跟她妈一起去医院了。 - 今天发生的事太大了，学校还要配合警方清理现场，所以现在在附近上体育课的几个班级，都可以提前放学回家了。 楚瑶先去女卫生间换衣服，这次完全安全了。 而秦嘉淮还留在礼堂里，到处找人问，刚才有没有看见是谁给楚瑶凳子上泼水的。 这里没有监控，想找出真相就只能这么问。 很快就问出来，是许轻云干的。 秦嘉淮想想挺后怕的，如果不是未来女儿告诉他这件事，那挨一刀的很可能就是楚瑶了。 现在韦晚应该送去市医院急救了。 秦嘉淮立马给他妈妈打电话，让她关注一下韦晚的后果。 看看许轻云自作孽的报应有多大。 第153章 你装够了吗! 中午的时候，江玉满给秦嘉淮回消息。 江玉满：“没啥大碍，那一刀扎腿里了，没伤到韦晚的骨头，就是当时警方在她头边击毙犯人，她给吓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江玉满：“不过那一刀扎得确实深，缝了好几针，估计要坐半个月轮椅了。” 秦嘉淮本来想着，要是韦晚付出了很严重的代价，那就不需要去跟许轻云说什么了。 她自己就会因为这次的错误，悔恨终身。 但现在没啥大碍…… 那有些事，还是得去和她说清楚。 秦嘉淮白天安心上课。 晚上，晚自习下课后，秦嘉淮立即去了医院。 - 秦嘉淮走到韦晚病房外面的时候，许轻云刚好从里面出来。 她看见秦嘉淮，愣了一下，心生欢喜，迎到秦嘉淮身边问他：“你是来探望我妈妈的吗？” 这阵子两家人关系忽然疏远了，她很不安。 但现在秦嘉淮还是愿意过来看望她妈妈的，这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妈已经醒了，你进来吧。” 她伸手去抓秦嘉淮的手腕。 秦嘉淮侧身躲开，甚至后退了一步。 他眼眸微垂，脸上的疏离和冷漠很明显。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那个逃犯过去，所以故意把楚瑶的裤子弄湿，逼她去卫生间换衣服？实际上想害死她？” 许轻云愣住，片刻后眼眶红了，楚楚可怜，眼神里满是无辜：“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我要是想害死楚瑶我不得好死……” 这件事她是参与了没错。 但她当时哪知道那个男人是逃犯，还带刀那么严重？ 她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猥琐男，是纯粹来偷看女生上厕所的。 所以她才想办法让楚瑶过去，而且随后还立马安排沈砚白也跟过去。 她什么时候想害死人了？ 哪有那么严重！ 许轻云楚楚可怜地落泪：“你相信我……” “你装够了吗？”秦嘉淮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烦，“这次事就是你的现世报，算计别人算计到你亲妈身上，你还嫌教训不够？” “还有，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你。无论你做多少次，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完，秦嘉淮连眼神都懒得再给一个，转身走了。 一开始妈妈说许轻云也还是个小姑娘，害怕青春期的感情处理不好，会导致她受伤害。 所以不让他出面说清楚，让大人来温和地处理。 但他们的温和，换来的是她变本加厉地伤害无辜的人！ 秦嘉淮来这一趟，并不算是为楚瑶出头。 因为许轻云本来就是冲他来的，楚瑶根本什么都没做，纯粹被牵连！ 直到秦嘉淮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轻云依然站在原地。 脸色发白，双唇发抖。 这件事牵连到她妈妈她已经很难受了，可他嘴里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知道为楚瑶出头！ 那个楚瑶凭什么！ 总之她是不会放弃的！ 她想了想，又给沈砚白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沈砚白第一声说的是：“怎么？” 许轻云从他平淡的语气，和略带疏远的语气，就知道他也为这件事怪她。 不过也难怪，今天要不是警方去得及时，逃犯那一刀很可能就扎到沈砚白身上了。 许轻云哑着嗓子问：“我一直在医院陪我妈妈，忘记关注你的情况了，你没事吧？” 沈砚白：“我没事，阿姨没事就好……其实我已经到医院附近了，我正想去看看阿姨。” 许轻云松了口气。 她小时候就发现，沈砚白因为有个温柔完美又早逝的妈妈，这导致他特别珍视女性长辈给的关爱。 沈砚白爸爸那个事当初关注度特别高，把他们父子俩治好，直接扬名立万。所以她爸妈一直对他特别好。 几分钟后。 沈砚白过来了。 他先去看了韦晚，简单关心了几句。 又和许轻云一起到外面走廊上说话。 许轻云深吸一口气，再次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个逃犯，我真的没有那么恶毒，我没想过要她死……” 她的嗓音细弱颤抖，像是拼命忍着哭腔。 沈砚白深深看她一眼。 最近他即将去打省赛，如果今天真的受伤了，他的理想就断送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纯怪许轻云，毕竟他也同意这么做了。 他也是怀着算计的心思，加入这个计划的。 要真发生什么，无辜的也只有楚瑶，他自己也是活该。 他笑了笑：“我不是没事吗？你别哭了。” 许轻云抬起泪眼看他：“我知道我确实对楚瑶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咬着唇，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可我真的受不了，没有楚瑶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她还顶着一张跟我长得很像的脸！我感觉好像是一个模仿者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心里真的好膈应！” 沈砚白沉默了一瞬，语气稍微缓和：“好了，我一开始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只不过你不要再想方设法算计什么了。” “其实楚瑶这种缺钱又缺爱的女生很好追的，我只需要真的去做一些对她好、关心她的事，她很快就会沦陷。到时候我一定把她甩了给你出气。” “好。”许轻云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 楚瑶，你不会以为你真的很有魅力，让两大校草为你争风吃醋吧？ 其实你不过就是个小丑罢了，好期待看见你被甩后崩溃的表情！ - 与此同时，秦嘉淮回到家。 这件事已经做出了改变，女儿那边应该也即时看见了后果。 秦嘉淮拿出日记本询问。 秦嘉淮：【女儿，这次的修改应该算是很成功吧？这次唯一的受害者是我妈妈医院的一位同事，她纯粹是报应……】 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和小孩子说秦许两家决裂这种乌七八糟的事，他立马止住。 秦嘉淮：【那个同事情况也不算太严重，缝了几针疼几天而已。所以我爸爸活下来产生的蝴蝶效应，应该彻底结束了吧？】 未来女儿：【很操蛋！！！】 秦嘉淮：【……你怎么回事！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未来女儿：【如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比我骂得脏！】 第154章 大失误!改出了一个操蛋版本! 2025年，深夜。 楚瑶压抑住一肚子的脏话，忍住没有在日记本上骂给小秦听。 实在是太操蛋了！ 这一版本改到韦晚受伤住院，都还算非常顺利。 唯一受害者韦晚，那个腿也不算伤得很严重，只是缝了很多针，好几天不能走路。 于是，韦晚住院期间，临时弄了个轮椅。 在逃犯事件的第三天中午午饭时间。 韦晚自己推着轮椅出来透透气，独自去花园里逛。 没想到下了一场急雨，她急匆匆回去。 恰好轮椅轮子卡住了，死活动不了。 而此时江玉满从旁边经过。 虽然当时两家人已经产生隔阂，但多年的同窗加同事感情，不是一朝就能覆灭的。 江玉满不忍心韦晚在外面淋着雨，就去帮她推轮椅。 哪想到雨水导致地面很滑，轮椅翻了！ 连带着韦晚、江玉满一起，都摔倒了！ 韦晚直接后脑勺着地，血流了一地。 江玉满的脸卡到轮椅轱辘轴上，轴扎进脸，直接毁了容，到现在脸上那道疤都触目惊心。 最后韦晚没有死，但成了植物人。 许兆棠状告江玉满害得他老婆变成植物人。 其实从2021年开始，法律上有个紧急救助免责。 善意去帮人，比如医生在路边救人没救活、好心人去救落水者没救上来……这些都不需要承担责任。 但2015年，没有这个法律！ 管她是出于恶意还是善意，人在她的手上被摔成植物人，就要负责。 更严重的是，江玉满的科室里面，还有一个妇产医生，叫古可。 古可一直和江玉满都是竞争对手关系，哪怕当时江玉满说自己快离开医院了，古可也不信她会放弃铁饭碗。 她在警方调查时，把江玉满和韦晚的关系说得很差。 还说看见她有故意伤人成分，还说江玉满曾经在科室大骂韦晚…… 当时秦明琮在市长面前很有面子，可奈何当时法院有易从繁坐镇，她副市长儿子都敢定罪的，从这个方面无从操作。 易从繁也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徇私枉法，她虽然内心很感激秦嘉淮，但也要依据证据和证人判。 楚瑶还记得，那段时间许轻云还在她爸和秦家之间帮忙调和，秦嘉淮那段时间为了妈妈的事，总是陪在她身边。 这件事，也是在这一版本里面，楚瑶和秦嘉淮关系慢慢疏远的原因。 最后江玉满不想让家人为他做这样的牺牲，索性直接认罪，最后入狱三年。 出狱后，那个科研项目，她的老师已经找了别的合作人。 她因为坐过牢也进不去公立医院，就找了个民营医院做妇产科医生。 而沈砚白被救下来后，他平安健康，打了省赛，圆了遗憾。 后来的线，又按照大事件，回归原位。 许轻云还是死在了那场意外。 楚瑶还是和秦嘉淮疏远到大学，毕业后0误差还原原始版本。 这一次，他们婚礼上，许兆棠还来闹事了。 他大骂秦家人害的他老婆现在还是植物人，大骂楚瑶害死他女儿。 楚瑶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感觉她和秦嘉淮好像鬼打墙一样。 无论故事线发生多大的变化，他俩都会回到原位。 高中时代因为一些事疏远，长大后一夜情，再结婚，再离婚…… 他们俩，简直就像这个世界的锚点。 一直锚在这里，怎么改都不变。 - 楚瑶把江玉满的情况完整地跟小秦说了。 秦嘉淮；【很操蛋！！！】 看吧！ 任何人看了这发展都会骂的！ 但秦嘉淮估计是想到，不能在女儿面前说脏话，又立马给划掉了。 楚瑶就当没看见。 楚瑶；【爸爸，别急。这件事虽然操蛋，但也非常容易改。 后天中午，你直接给奶奶打个电话，就能阻止她靠近那个该死的轮椅。或者为了更保险一点，你直接去医院拉着她！ 然后奶奶的故事又会回归原位，她依然会成为一个拿诺贝尔奖的医学家！】 秦嘉淮：【我会的。】 秦嘉淮：【对了，那个作伪证的医生叫古可？我小时候就听我妈说过她。 当时我妈还没有升做主任，两个人竞争更激烈。那个古可就利用住院总医师轮值机会，将几个高年资助产士与我妈的手术日错开安排。 那天我妈同时做两台危重剖宫产，结果身边只有实习医生和规培护士……幸亏我妈技术过硬，加上实习生也听话，平安度过。】 天呐……楚瑶深深震惊，以前还以为，公立医院这种铁饭碗，同事一般要相处几十年，会给彼此留有情面。 没想到竞争也这么激烈，手段也这么歹毒。 楚瑶回复：【拿产妇和小孩的性命当儿戏！太不要脸了！】 秦嘉淮：【没错。其实我妈现在正在经历的未来，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我去阻止这件事发生，她的未来就回归原位了。 所以，你可以让未来的我带着我妈去狠狠揍那个古可一顿出出气！反正两天后就刷新也不用负责！】 楚瑶一看这句话，眼神一亮。 对啊！ 这次时间间隔短，只有两天，就相当于有了个两天时长的限定体验版。 那和江玉满相关的所有事，都可以不计后果地去做！ 这版本的仇，这版本报！ 反正两天后就扭回原位！ 人生重在体验感，刷新后还记得那个报仇时爽爽的感觉就行！ 秦嘉淮这小子，脑子转得很快嘛！ 楚瑶：【好！爸爸，我明天就去帮奶奶报仇！ 不过我觉得打几巴掌不痛不痒的，这个顶多只能当做配菜。至于主菜，还是得让她身败名裂！ 你赶紧找奶奶多打听一些她当年的黑料给我，要是有证据也发到我邮箱，我去曝光她！】 秦嘉淮：【行，我等下打听打听，打听到了就发给你。你也可以去体验体验平时不敢体验的。】 对了，楚瑶忽然想起，江阿姨还约她和秦嘉淮明晚一起去她那边吃饭。 等刷新后，这个事情肯定也不存在了，因为到时候江阿姨就在国外搞科研了。 那自己对秦嘉淮做任何过分的事，岂不是也不用负责了？ 楚瑶扬起唇角，给小秦回复：【你说得对，趁着这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个一直吊着我，又不主动的渣男！】 秦嘉淮：【女儿，你早恋？你还瞧上这么个不主动不拒绝的死渣男？】 楚瑶：“……” 哈哈哈哈你骂你自己！ 秦嘉淮：【告诉我，他是谁？】 他问什么这个干什么？又不可能跨越到未来过来打人。 等等！不对！ 楚瑶猛地意识到，小秦问这话，是他埋的坑！ 第155章 生个孩子挽留他吧 楚瑶早就发现了，秦嘉淮对过去的记忆，也会同步刷新！ 而且，他好像是一台运行系统比自己更加流畅的人机。 他刷新的速度，比自己刷新的更快！ 他有两次不小心说漏。 都是过几个小时，自己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小秦在这里试探未来，是有用的！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女儿，未来的他马上就可以知道女儿暗恋的是谁，去给他揍一顿！ 天呐，心眼子真多。 幸好我不是你真女儿…… 楚瑶：【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 给糊弄过去。 秦嘉淮：【那你以后失恋了别来找我哭。】 楚瑶：【好凶，你和未来的你一样讨人厌！】 秦嘉淮：【好吧。那你失恋了可以来找我哭。但我还是不建议你早恋，十七岁时很多想法都不成熟。不过我真佩服你的胆量，我十七岁的时候，因为不自信……唉算了没事了。】 楚瑶看见“不自信”三个字，被深深震撼到了！ 楚瑶：【不是哥们？】 你顶着那么帅的一张脸你不自信？！ 秦嘉淮：【为什么是哥们？我喜欢的肯定是个女的，怎么可能是哥们？我也不喜欢跟女的搞哥们那一套。】 楚瑶直接笑出声。 一直以来和小秦都没有什么年代距离感，这下算是有了。 真感觉到他是一个有年代感的人了…… 楚瑶：【哈哈哈爸爸，“不是哥们”是未来的一个流行语，还要配一张虾盯着电脑的图片，表示震撼。】 秦嘉淮：【好吧。如果你们明天真的要去报仇，也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两天后就要被刷新掉，但我还是不希望你疼。】 楚瑶：【好的，我会的。】 明天除了帮江阿姨报仇，楚瑶还决定一定会莫名其妙打秦嘉淮一顿给自己出气。 楚瑶合上日记本，躺回去睡觉。 脑海中回想着秦嘉淮说的“不自信”，莫名有些惆怅。 其实她非常能理解这份不自信，她自己也是如此。 他们的感情，最大的优势，就是深厚的友谊。 最大的劣势，也是深厚的友谊。 她十七岁的时候偷偷猜测过，秦嘉淮是喜欢她吗？还是只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他俩也很少和对方说好听的话，天天吵来吵去，对喜欢的人会这样吗？ 要是自己误会了，那以后相处多尴尬，他会不会为了叫她死心而故意疏远？ 他们的感情成本，太高了。 高到让她觉得，不改变，才是最好的状态。 - 也许是因为这一版本实在太操蛋了，楚瑶又气了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就给江玉满发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空。 也不需要多久，稍微抽点时间，去市医院亲眼看看古可身败名裂，给她出出气。 江玉满也不需要动手，她来揍就可以。 没想到一切刚好合适！ 江玉满：“我现在就在市医院呢，我今天把一个多胎产妇转移到市医院，我们医院硬件条件不允许，现在我在等着她生。” 楚瑶立马赶去市医院。 - 到了地方，楚瑶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江玉满此刻正在陪产妇在走廊里慢慢走动，做生产之前的准备。 楚瑶就没有过去打扰她，默默等她忙完。 她戴着口罩，不过还是没有完全遮盖住她脸上那道疤。 这一版本里，她坐牢三年，秦明璋一直都在枫浦守着她，一开始都没有申请去做无国界医生。 出狱后，江玉满实在不愿意耽误他去做想做的事，比原版本更早、更主动跟他离婚了。 至于秦明琮，对她……还真是情深义重。 每一版本都是。 上一版本，他就时不时飞去国外看她，具体他们俩是不是那种关系就不得而知了，但秦明琮一直都没结婚。 这一版本，江玉满脸被毁了，秦明琮依然没有换人结婚，依然默默守着她。 好几次，秦明琮还提出要为她开科研公司。 但江玉满想做的项目，已经被别人先做了，她没有兴趣了。 现在就在一个小小的民营医院做妇科医生。 楚瑶安静地注视着江玉满，直到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瑶瑶，你怎么在这里？” 楚瑶回头，是她的亲妈宋慧萍。 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好几包黑色的液体。 应该是中药，这边的妇科会给女人开中药调理。 楚瑶回想了一下这一版本和亲妈的关系……几乎没有变化。 上次联系，还是被章睿害的时候。 宋慧萍打电话来叫她别搞章睿，以免叫程依依演不了戏。 那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楚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宋慧萍也看出楚瑶和她疏远，有片刻的尴尬，不过她最终还是坐到了楚瑶身边。 “瑶瑶，你怎么在妇产科外面？你是怀孕了来做检查的吗？” 楚瑶敷衍地说了句“不是”，就没有再说话了。 宋慧萍犹豫一下，递上手中的药包：“瑶瑶，其实我今天就是为你过来的，我听说市医院有种中药可以调理身体，让女人容易怀孕。我预约了好几天，今早五点就出发过来排队，总算给你买到了。” 上次的事发生后，宋慧萍被秦嘉淮毫不留情地骂过。 她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考虑楚瑶的情绪。 于是从那天起，就在想要怎么挽回这个女儿。 那天秦嘉淮骂她，也叫她发现，小两口心里还是有对方的。 这个时候，就应该多个催化剂，两口子就绝对离不了了。 所以她辗转打听了很多地方，终于打听到市医院有卖适合怀孕的药，就一大早过来买了。 楚瑶微笑：“听着还挺感动的，但我什么时候要生孩子了？” 宋慧萍语重心长地说：“瑶瑶，嘉淮条件那么好，你怀个孩子把他的心留下来，是完全值得的。男人有了孩子心就定下来了……” 楚瑶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听她在这里催生实在是乌心烦躁。 她闭上眼，揉了揉睛明穴。 走廊尽头，江玉满看见这边的情况，小声对那个产妇说：“你自己再走一会儿啊，我孩子在那边好像不舒服，我过去看看。” 那个产妇自己要当妈了，自然理解她关心孩子的心情，连忙点头：“江医生你快去吧。” 江玉满走过去，看了一眼宋慧萍手里的药，明白了。 她微微一笑：“这不是亲家吗？来买药啊？” 宋慧萍对她微笑点头：“对。” 江玉满直接指了指她手里的黑袋子：“这个很有用的，你趁着能生，赶紧再生一个！” 宋慧萍脸色一僵，听得出江玉满话语里面的敌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楚瑶就知道会是这样。 宋慧萍就是这种可怜巴巴的性格。 别人反击她，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叫人感觉在欺负一个可怜的老实女人。 别人不反击，她说的话又实在叫人讨厌。 所以现在楚瑶对待她的方式就是敷衍，糊弄。 江玉满看见楚瑶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肯定是昨晚又没睡好。 这孩子一有烦心事就睡不着，现在她亲妈又来给她施压，更别想睡着了。 江玉满立马把楚瑶拉走。 走到远处，楚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和宋慧萍说话。 她回头，看见宋慧萍满眼都是泪。 有个陌生男人，坐在她身边，体贴地给她递纸。 第156章 毒技重施 那个陌生男人，估计是陪老婆来医院生孩子。 给宋慧萍递了一张纸巾，还安慰她。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现在的女生很多都不懂事，以为父母劝生是害她们，其实她们就是被网络洗脑了！我女儿将来要是敢这样，我非给她掐死！” 宋慧萍眼睛通红，愁眉苦脸，满是苦相。 她接过男人的纸巾擦了擦泪，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她不像有些坏家长那样，和陌生人一起贬低女儿。 也不像爱孩子的家长一样，护着自己的女儿。 楚瑶看见她这样，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很小很小时候的画面，心里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爸爸去世前，宋慧萍好像就经常在别的男人面前流露她的柔弱。 但那个时候自己实在太小了，具体记不清楚。 而奶奶也从来不说她半句不好，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楚瑶从来都不想用任何恶意去揣度她的亲生母亲。 但当年爸爸的葬礼上……她是不是也这样毫无防备的，对程招贤展示自己的柔弱？ 但现在这一幕，让楚瑶意识到，看似在任何地方都受欺负的宋慧萍，有一个很强的能力。 就是她的柔弱。 她这种柔弱不是韦悠那种装柔弱，韦悠那种，一眼就看出是精明算计。 宋慧萍是源于本能的真柔弱，这种柔弱会吸引身边的人关心她。 “瑶瑶，你不要想太多。” 江玉满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楚瑶的思绪。 楚瑶收回视线，望向江玉满，摇摇头：“我没事的。” 江玉满说：“其实我看得出你和小淮之间有矛盾，所以我不推荐这个时候生孩子，孩子应该生在充满期待和爱的家庭里，而不是生出来给两口子解决矛盾的。” “嗯！”楚瑶重重点头。 好几个版本了，不管江玉满是小诊所的医生，还是光芒万丈的科研专家，不变的是，她一直都很疼爱自己。 江玉满见她眼眶又红了，有些心疼，揉揉她的脸：“瑶瑶，你最近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还是小淮又欺负你了？” 楚瑶摇摇头：“没有，他没欺负我，是我压力大，不过没事的，我很快就熬过去了。” 江玉满温声温语地安慰：“压力大的时候就休息好不好？熬干嘛？熬一熬不是更累吗？等这周六妈带你去海洋馆好不好？” 楚瑶眼睛瞬间有些发酸，嗓子眼也哽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妈妈哄女儿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 又听江玉满说：“那个海洋馆，有好几条腹肌美男鱼在里面表演，咱们偷偷去看，不给小淮知道……” “……”好了，眼泪吸溜回去了。 江玉满一边安慰楚瑶，一边还关注着产妇的情况。 看见她要生了，江玉满立马朝她走过去。 边走边回头对楚瑶说：“瑶瑶你也先去忙吧，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楚瑶点点头。 她转身看见宋慧萍拎着那些中药，又朝她走来。 楚瑶立马加快脚步离开，躲到一个排了很多产妇的诊室里面。 她悄悄看着宋慧萍，见她找不到自己，坐电梯走了。 楚瑶松了口气，从人群后面走出去。 打算去主任科室找古可，为江玉满出气。 楚瑶亮出媒体身份，说是来给古主任做一篇正面报道的，立马有护士给她指路了。 到了门口，楚瑶先把相机掏出来打开。 再抬手，打算敲门。 忽然听见里面的人提到江医生。 一个女人说：“把这几个助产士都调去六号房。” 另一个说：“但是江医生的那个产妇，是四胞胎，很危险，没有有经验的助产士估计不行。” “呵，把我们的地方和设备借给她已经很不错了！她都当二十多年妇产医生了，这点事做不好还有脸混吗？” 楚瑶拧眉。 当年就踩着江阿姨上位，现在还敢给她使袢子！ 还要用老手段，利用产妇和孩子的人命，来陷害江阿姨！ 不行，就算是短期限定版本，也不能伤害到一个无辜的产妇和她的四胞胎。 楚瑶抬手敲门。 门没有关严，直接开了。 里面的古可穿着白大褂，这个年纪保养得挺不错，看着挺显年轻。 就是气质不见妇产科医生那种自带的慈祥，多了份功利感。 古可皱皱眉：“我现在不接诊。” 楚瑶面带微笑：“你好，我是《枫浦日报》的记者楚瑶。” 古可脸色瞬间就沉了。 她当然知道楚瑶最近名气多大。 这短短数月，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还都是她这种体面人，什么企业家，院长，公务员，导演…… 她也知道楚瑶是江玉满的儿媳。 古可又烦躁又不敢太强硬，只能问：“你想干什么？” 楚瑶好商好量的语气：“古主任，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怎么能拿产妇和小孩的性命来盘算呢？” “关键江医生都已经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了，你和她根本就没冲突，你别害她了，今天让她顺顺利利吧。” “你让她顺顺利利，我就不曝光你。” 古可沉着脸没说话。 其实今天的她，比以往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成就。 因为她昨晚居然做了个梦，梦到另一种人生。 那个人生中，她的竞争对手江玉满早就从医院离职了，现在都成为了扬名世界的科研专家、企业家。 而自己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干了两年没升职，就辞职不干了，去了另一家医院工作。 本来以为能升职，没想到继续默默无闻…… 而目前这一版本太爽了！ 江玉满坐过牢，连公立医院都进不了！还毁了容！ 而自己的职场跟开挂了一样，顺风顺水！ 所以现在她不敢跟楚瑶对抗。 她太珍惜现在的生活了。 于是她妥协了，赶紧交代身边的护士：“不变了，就让那几个助产士留在江医生那儿吧。” 护士立马出去沟通。 - 由于江玉满身边都是医院最身经百战的人，这次的生产很顺利，母亲和四胞胎都平安。 楚瑶等到这里，松了口气。 她在产房门口，大声跟江玉满说话。 “还好一切平安，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因为刚才妇产科主任古可，居然要安排几个实习生来给这个多胞胎接生！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真的，我给你听录音！” 产房里面的产妇和家属一听这话，纷纷竖起耳朵听。 第157章 秦嘉淮:命好苦 产妇和家属听了录音，心里都很生气，也很后怕。 虽然这事儿没有发生，但是一个主任居然敢拿产妇和小孩的命冒险，谁知道她后面还会做什么？ 其他的产妇家属听了也是非常的害怕。 大家闹着要去找院长投诉古可。 古可听说后，气急败坏地找到楚瑶，把她拉扯到没有人的地方质问她：“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让她顺顺利利，就不曝光的吗？” 楚瑶面带微笑，上下看了她一眼，坦坦荡荡地承认：“我说话不算话，我是赖皮。” 古可咬牙切齿，但体面人又不方便在医院闹事。 忽然，她注意到不远处导诊台那边，江玉满正和两个她以前带过的医生护士一起讨论，旁边还围着好几个实习生，都在询问她问题。 那些人脸上个个都是尊敬和佩服。 古可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江玉满现在不过就是个小小民营医院的医生，她有什么值得别人学习的！ 古可忽然没有跟楚瑶吵架的心情了。 她直接走到江玉满面前，扯了抹笑：“哎呀，这不是江医生吗？好久不见。” 江玉满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古可盯着她的脸，忽然说：“你是不是刚做完手术太累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我看看。” 说完，不待所有人反应，她直接伸手，一把拉下江玉满的口罩，露出江玉满右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两个十年前就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脸色都不太好。 几个实习生的眼神里闪过震惊，这位江医生戴着口罩的时候知性优雅，他们都脑补她口罩下面肯定是一张温柔的脸，现在看见这样，不免被吓了一跳。 江玉满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但她还没开口，楚瑶直接从后面冲出来。 “有病吧你！酸鸡！” 楚瑶一把推开古可，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上墙！ 古可稳住身子：“干什么你！想医闹啊！你知不知道……” 楚瑶直接打断：“十多年前和江医生竞争的时候，你就用过这种肮脏手段，你排班动手脚的时候，你想过产妇和孩子安全吗？” 楚瑶不等她反应，又看向周围的医生护士。 “大家一定要注意防护古主任啊，她歹毒的职场竞争手段特别多！” “当年江医生职称评审的时候，古可就故意藏她资料。” “示范性教学查房的时候，古可还私下给规培生灌输错误知识，说成是江医生教学能力不足。” “还有，曾经有个其他科室的实习护士得罪了古可，当天那个护士手受伤了，古可还特意让她去给一个患者换药，她故意隐瞒那个患者是艾滋病！” 空气凝固，全场静默。 那两个十年前就在的医生护士默默点头，当年他们就刚来医院实习，都被牵连到了。 楚瑶口中说的每一条，都很可怕。 还有艾滋这个，故意让受伤的护士去接触艾滋病患者，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周围早就有患者拿出手机来拍视频、发到网上了。 天呐，不是医者仁心吗？ 怎么能想出来这么多歹毒的害人计策！ 这个古主任是脸上没疤，但她的心好丑陋！好可怕！ 江玉满也惊讶地看着楚瑶。 这些事她从来都没和楚瑶说过，只是十年前在家和丈夫孩子吐槽过…… 可能是秦嘉淮告诉她的吧。 江玉满弯腰捡起掉落的口罩，慢条斯理地重新戴好。 古可受不了了，脸也不顾了，朝着楚瑶冲过去，就要打人。 楚瑶一直没动手，是因为医闹犯法，怕刚动手就被警察按倒。 现在古可先动手，那就不怪她了。 江玉满也过去一起打。 其他医生护士都没有加入战斗，心里希望闹大点，不然这么个可怕的主任在身边太大可怕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下来，不要再打了。”楚瑶自己打完了，就开始冷静地劝。 一边劝，一边还使劲拉偏架，就抓着古可的手，不让她动。 江玉满按着她，使劲给了几巴掌！ 十年前就想这么揍她了，碍于是体面人，一直没动手。 现在可算逮到机会了！ - 很快，院方的人过来调解。 因为都是医生，都有过错，就不要闹到警局了。 这事这这么简单的结束，江玉满美滋滋地带楚瑶离开医院。 两个人先去超市买菜，打算今晚喊秦嘉淮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饭。 过了会儿，秦嘉淮过来接她们，在超市外面等着。 由于买的东西较多，她俩拎不动，楚瑶就先出去接秦嘉淮过来，让他拎。 到了外面，楚瑶一眼看见秦嘉淮静静站在路边。 身姿挺拔，面容沉静，背对着她的方向，正低着头回消息。 楚瑶还记得，昨晚上跟小秦说，今天要打这不主动不负责的死渣男一顿。 她悄悄走到秦嘉淮身后，抡起拳头砸过去！ 不料下一秒，秦嘉淮就像是背后长了眼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按到地上！ 就在楚瑶距离地面还有两厘米的时候，秦嘉淮才猛的意识到这是谁！ 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秦嘉淮只能紧急把手垫她脑袋底下。 但楚瑶的屁股还是狠狠着了地。 最后秦嘉淮手背破了皮，楚瑶的屁股也摔得好疼。 “你……”秦嘉淮开口，看见楚瑶疼得泪眼婆娑，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忽然，他又感觉身后有股杀气！ 不过他的手还垫着楚瑶的脑袋，腾不出手反抗。 下一秒，就挨了重重一脚！ 江玉满生气：“你怎么又欺负瑶瑶？” 秦嘉淮回头看了看他妈，目光复杂。 “你们……” 哎。 明明是她先来偷袭的好吗。 平时高冷矜贵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命苦。 秦嘉淮最终什么也没什么，把楚瑶横抱起，送回车里。 江玉满已经找了超市员工帮忙把买的东西送出来，都装进后备箱。 一家人一同回去做饭。 去的是江玉满在她工作的医院附近买的房子。 今天三人做了一顿简单的便饭。 吃过饭，楚瑶和江玉满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 秦嘉淮洗碗出来，看见沙发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女人，有些想笑。 十年前，她去他家里，都不好意思吃东西。 弄脏床单还半夜起床偷偷洗，不敢让妈妈知道。 现在，她靠在他妈妈怀里，俨然已经分不清这是谁妈。 忽然，楚瑶摆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楚瑶随口吩咐秦嘉淮：“替我接一下，点外放。” 秦嘉淮看了一眼，是宋慧萍打过来的。 他点了外放，宋慧萍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瑶瑶，这个药我已经让快递送到你家了。真的，你听妈妈的话，好好调理身体，生个孩子吧，我一想到你和秦嘉淮离婚了，我担心得每晚都睡不着……” 江玉满听到关键词，猛地坐直身体，诧异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 她以为，他们俩就是普通的吵架，冷战几天而已。 结果都离婚了？！！ 第158章 我们干点高兴的事 楚瑶瞒了江玉满这么久的事，就这么突然被拆穿，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很贪恋江玉满对她的好，所以秦嘉淮很久之前说，隐瞒离婚的事，尤其是他妈妈，她立马就答应了。 江玉满见两个孩子都没说话，自己冷静下来一想，感觉不像。 这么多年，他们俩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 打打闹闹就是他俩感情好的方式。 中间虽然因为很多悲剧，耽误了一些岁月，但最终还是走到一起。 掰不了。 他们俩跟宋慧萍说已经离婚了，估计是不想宋慧萍一直缠着楚瑶。 宋慧萍那个人倒不算坏，就是拎不清，天天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纠缠大女儿，小女儿犯了什么错，都要大女儿给她钱解决！ 江玉满从沙发上下来，走过去拿起手机，客客气气地跟对方沟通。 “亲家啊，是这样的，你有没有带瑶瑶去体检过？” 宋慧萍愣了几秒：“没有……” 江玉满说：“你都没有带瑶瑶去体检过，你怎么就让她喝中药呢？万一他俩没孩子，是因为小淮不能生呢？” “妈！”旁边的秦嘉淮一脸费解。 宋慧萍则是被问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玉满又说：“我知道你已经意识到你偏心，你想做一些事来让瑶瑶原谅你，但真的为女儿好，你总该花点心思吧。不要总是做一些小恩小惠感动自己的事。” “所以那个药你就不要给瑶瑶寄了，你自己喝好不好？” 江玉满温温柔柔地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看向两孩子。 房间里有片刻的静默。 江玉满开口：“你俩难道……” 秦嘉淮立即打断：“没离。” 说完和楚瑶对视一眼，楚瑶没说话。 江玉满松了口气：“我猜也是。” 她转了转胳膊，打了个哈欠：“今天打了一架好累，我得先去睡了，你俩也别走了，这枫浦雨水太多了，今晚又大暴雨，晚上离开不安全。” 楚瑶和秦嘉淮又是对视。 又是沉默。 江玉满心里警觉起来……她今晚这么安排，确实是有促进他俩和好的意思。 她以为只要给个台阶，小夫妻俩就能解开矛盾恩恩爱爱。 但现在…… 江玉满试探着问：“你俩矛盾这么深，都不愿意住一起啦？” “没有。”秦嘉淮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瑶几秒，“睡一起。” 楚瑶没说话，就看着秦嘉淮。 江玉满当她默认，便点点头：“那你们早点睡。” 说完她便先去洗漱睡觉了。 等江玉满睡下，楚瑶也磨磨蹭蹭地洗了澡。 她去了江玉满给他们俩准备的房间。 躺在床上，开始想坏主意。 限定版实在难得，这都要结束了，都还没有做什么事耍一耍秦嘉淮。 哎，打也打不过他，但要是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又不甘心。 忽然，楚瑶瞄到床头摆着一瓶矿泉水。 楚瑶立马下床，拿起矿泉水出去。 趁着秦嘉淮在洗澡，她给矿泉水里面加了三勺盐，晃晃晃给溶解掉。 再拿回去摆在右边床头柜，自己睡到左边去。 过了一会儿，秦嘉淮过来，果然拿起了床头那瓶水。 楚瑶悄悄观察他。 修长指节抓着瓶身，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滑动。 喝得很慢，目光平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不觉得咸吗？ 这么搞，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记忆出错了。 等他放下瓶子，楚瑶噌的一下做起来，也拿起来喝了一口。 yue…… 齁咸齁咸！齁的她差点哕出来！ 楚瑶诧异地看着他：“不是，你不觉得咸吗？” 秦嘉淮气定神闲，眼底略带笑意：“宁愿苦了自己，也不能便宜了你。” 楚瑶：“……你幼不幼稚！” 秦嘉淮：“这不是你先做的吗？” 楚瑶嘴巴里咸咸的实在难受，懒得再跟他吵，去卫生间漱口。 秦嘉淮也跟着去。 再回来躺下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楚瑶背过身朝着墙面，叹了口气。 哎，看来终究是没办法占上风了。 她闭上眼打算睡了，这个限定版也不亏，能够和江阿姨像妈妈和女儿一样相处，等刷新后，江阿姨就要继续去做她的大科学家了。 可她翻来覆去，越来越精神。 秦嘉淮忽然靠近她：“又睡不着啊？” 楚瑶点头：“嗯。” 秦嘉淮面不改色地问：“要不要做点开心的事。” 楚瑶瞪了他一眼：“收起你满脑子的黄色，这房子不隔音，妈还在呢。” 秦嘉淮：“你冰美式喝多了？这么会想美事。” 楚瑶：“……那你想干嘛？” 秦嘉淮把她的手机拿给她：“给你妈打电话。” 楚瑶疑惑：“为什么？” 秦嘉淮：“她不是说，我们俩离婚，导致她担忧得睡不着吗？你看看她睡着没。” 只有失眠的人才懂睡不着有多痛苦，失眠的人也懂睡得好好的被吵醒有多痛苦。 有了凌晨两三点被叫醒的教训，想必宋慧萍以后就不会再管他们俩的事了。 楚瑶觉得这注意不错，立马就给宋慧萍打过去。 响了半分钟，那边才接起来。 宋慧萍非常困倦的声音传来：“瑶瑶啊，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楚瑶：“妈，我听你这语气，你这不睡得挺沉的吗？” 宋慧萍：“……” 楚瑶：“没事了，你继续睡，我就是关心你，担心你真的因为我的事睡不着，那我多愧疚。” 说完就先挂了。 楚瑶换了个趴姿，手臂陷进蓬松的羽绒枕里，笑得浑身发抖。 秦嘉淮也和她一样的姿势，手臂垫在脑袋下面，侧着脸静静看着她，眼神无比柔和。 楚瑶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眼迎上她的目光。 她忽然想到小时候，好像是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 他们俩趴在床上，脑袋挨着脑袋，一起待了好久好久。 那是她第一次在幼儿园拿奖状，一整天都在期待，放学后拿回去给奶奶看。 但是她跟别人打架，那人把她的奖状撕得稀碎。 秦嘉淮和她一起教训了那个人。 再一点一点捡起那些碎片，回到她家，他俩一起趴在床上，把碎片一块一块用胶带粘起来，粘了好久好久。 楚瑶忽然冷不丁地说：“秦嘉淮，当年谢谢你帮我把奖状粘起来，耽误了你好长时间。” 秦嘉淮漫不经心道：“没事，我又没有别的朋友，除了陪你，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楚瑶仔细一想，好像当时幼儿园的小朋友确实都不爱理秦嘉淮。 她和那个人打架，也是因为那人说了秦嘉淮什么。 但具体原因她不太记得了……就记得那个小孩说，什么死了很多人…… 就记得在小小的自己心里，好像是一个特别可怕的理由。 楚瑶实在好奇，问他：“那些小孩有没有说过，他们为什么不和你玩？” 第159章 限定温情 秦嘉淮目光平静，淡声解释：“因为那是2003年夏天，非-典刚结束，我爸妈又都是医生，所以那些孩子的家长怕我。” 楚瑶依稀记起来了，当时电视里面公布，说非-典期间全国一共死亡三百多人。 但好多大人都不信，在那边造谣，说这都是国家为了安定骗大伙儿的，还说其实死了几千万人。 这个谣言给好多小孩心里埋下阴影，让大家感觉好恐怖，好像碰到和这个有关的事就会死。 哪怕已经结束，幼儿园、医院等都重新正常使用，依然有很多人害怕医生，不许他们回小区。 楚瑶所在的小区，对待医生倒是还算友善。 但附近那个幼儿园，有些家长很不友善，不许秦嘉淮来幼儿园，怕他身上带有家长从医院带回来的病毒。 但园长没有同意。怎么能医生累死累活地帮大家熬过疫情，结果你们背后还歧视人家小孩。 那些家长没办法，就只能对自家小孩耳提面命，说和秦嘉淮一个班一定要戴口罩，不要和他说话，不许他碰到自己的东西…… 楚瑶想起来这些事，眼底隐隐有泪光。 是不是就因为，他在开始往外建立社交的年纪，小小的他就遭受过这么大的恶意，所以他从小到大才这么沉默寡言？ 但自己好像也没有给他很大的温暖。 虽然外人欺负他的时候，她会护着他，但背地里她也整天和他打架。 要是当时，多关心他一点就好了。 要是当时，对他好一点就好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 秦嘉淮伸手，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有些无奈：“你哭什么？我小时候就不是很在乎别人。” 他的伤口，他已经不疼了。但楚瑶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止不住心疼。 楚瑶吸了吸鼻子，也止住泪，问他：“既然你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那你为什么整天板着个脸，也不对我笑，还总是凶我？” 秦嘉淮想了想，反问：“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四目相对几秒。 在这个不用负责的短版本里，楚瑶做事也不记后果了。 她直接朝他身下，伸出手：“给我摸摸。” 秦嘉淮一把将她的手推开，神色严肃：“老实点。” 楚瑶：“你看吧！你当时就这么凶巴巴对我，就这个表情！” “……”秦嘉淮真无语。 不把她推开怎么办？裤子脱了给她摸？那后面还怎么控制得住场面？ 他沉默几秒，索性转移话题。 他点了点楚瑶的手机：“我估计你妈又重新睡着了，你再给她喊醒。” 楚瑶犹豫：“啊，这样不好吧，是不是太缺德了？” 秦嘉淮温声安慰：“没事，关心她嘛，她要是真失眠了，你这个长期失眠的人，还可以给她点建议。” 楚瑶就给宋慧萍打了过去。 又是响了半分钟，宋慧萍才接起来。 又是十分困倦的一声“喂”。 不过这次楚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那边程招贤非常烦躁的大声“啧”了一下，语气凶狠地说：“把手机给我关了！” 宋慧萍这个时候好像确实很困，反应很慢，迟疑了好几秒才怯弱地应了声：“好。” 接着听见程招贤说：“最近别跟她联络，别又把依依的工作……” 后面的话没听见，就又关机了。 不过楚瑶完全可以脑补出来。 肯定是程依依又找到好工作了，他们怕她又给程依依工作破坏了。 但其实她每一次都真不是针对程依依，是程依依每次都往她调查的枪口上撞。 程依依现在都快成她素材库了。 真好奇她现在又进行什么违法犯罪……不是，又找到什么好工作了呢。 楚瑶再给宋慧萍打过去，她果然关机了。 不过楚瑶还是不困。 又和秦嘉淮随便聊了聊小时候。 过了会儿，秦嘉淮又说：“估计他们又睡着了，再给程招贤打电话，把他叫醒。” 楚瑶：“我没存过他号码。” 秦嘉淮以前因为一些事调查过他们，他有他们一家人的电话，立马翻给楚瑶。 电话倒是打通了。 但响了几分钟后，程招贤没接，直接给挂了，还关机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能把他吵醒就行！ 接着程依依的爷爷奶奶也不放过。 挨个把他们吵醒后，最后轮到程依依。 程依依的电话竟然接了。 不过电话那头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你找依依？” 楚瑶一愣：“你是？” 这都凌晨四点了，程依依怎么跟一个中年男人在一块儿？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程依依的声音传来：“不要理她，她总是使坏！”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楚瑶估计这个中年男人，就和程招贤说的程依依新工作有关。 首先排除和中年男人有男女关系。 楚瑶第一版本和程依依做过多年姐妹，知道她这人心高气傲，重度颜控。 当时她做直播，榜一大哥里也不乏有钱老板，但她嫌弃他们年纪大人丑，都不愿意线下和他们见面，顶多线上做一点擦边直播。 到底怎么回事，等明天版本更新后，再做定夺吧。 楚瑶这一番骚操作，很快把程家一家都给逼得关机了。 她躺在秦嘉淮身边傻乐：“我一想到他们全家都被吵醒我就想笑。” 秦嘉淮也跟着微笑：“以后你再失眠，还这么做，你不睡大家都别睡。” 反正程家人绝对不舍得拉黑楚瑶、和楚瑶断了联络。 刚才程招贤那么怕楚瑶去查程依依，都没有让宋慧萍拉黑她，只是说最近不要联系。 他们还想从楚瑶身上继续吸血。 那楚瑶也可以逮着他们折磨。 楚瑶轻轻“嗯”了声，打了个哈欠。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 慢慢的，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 秦嘉淮垂眸看了看她，瞬间动都不敢动。 此刻的她乖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格外安静柔和。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酒精或者药物的作用下，在他的怀里睡着。 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他们俩激情的时候常有，温情的时候少有。 在种种限定条件下。 这一刻，弥足珍贵。 就在他也准备入睡时，楚瑶忽然动了，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手臂一伸，直接搭在了他的腰上，一条腿也不客气地跨了过来，正好擦过他的…… 秦嘉淮僵硬地躺着，沉默数息，他咬咬牙，手抓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推开。 “淮淮……”听见她含糊地呢喃着这个称呼，秦嘉淮的理智摇摇欲坠。 第160章 淮淮，硌到我了…… 刚有记忆的时候，楚瑶很喜欢叫他“淮淮”。 但他严肃地和她说不喜欢，因为叠字的名字像小女孩。 她从那之后就真的不叫了，开始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他又后悔。 因为他其实觉得，她喊淮淮的时候好好听，声音软软的……只是他碍于脸面又不愿意承认。 秦嘉淮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没做什么，小心翼翼把她的手拿开，自己远离一些。 可下一秒，她柔软的身体又贴了过来，发顶蹭着他的下巴，在他怀里调整到舒适的位置，再次抱紧，小腿再次压在他身上某处。 她甚至还伸手推了推，低声呢喃：“淮淮，硌到我了……” 真服了。 秦嘉淮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低头看向怀里的她，眸色暗沉如墨。 反正…… 再过几个小时…… 他索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头，轻轻贴上她的唇。 一开始吻得很轻，像是怕惊醒她，但很快便强势而贪婪，在她唇上一下一下地轻咬。 楚瑶本能地回应他的吻，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小声开口：“不行……” “行的。”他托着她的腰，将人抱到自己身上，缓缓往下按。 “雨声很大，听不见的。” - 2015年。 暴雨倾盆。 今天上午的课一结束，秦嘉淮就让楚瑶帮他一个忙，楚瑶答应了。 接着秦嘉淮就带楚瑶去市医院找他妈妈。 让楚瑶装自己身体不舒服，一直咨询他妈妈生理期问题。 其实之前秦嘉淮也想过，直接跟他妈妈说中午别去花园，但妈妈肯定要问理由，他编不出合理的肯定要被怀疑。 索性就找楚瑶帮忙了。 这样还可以顺道来医院，紧盯着事情的发展。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有护士说，看见韦医生在花园里面淋雨，都晕过去了。 大家赶紧通知了她老公。 许兆棠过去推她进来，结果也摔了，韦晚也是后脑勺着地。 看来，不管谁去帮她，都会后脑勺着地。 事情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吧。 正好楚瑶也装不下去了，谢过江玉满，赶紧跟秦嘉淮走了。 走远一些，楚瑶小声问：“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装不舒服拖延阿姨的时间？” 秦嘉淮：“帮我妈巩固知识。” 楚瑶无语：“你真是瞎操心。阿姨做了那么多年医生，难道这个还需要你来巩固吗？” 两个人离开妇产科这一层，中途遇见好多孕妇。 坐上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俩。 楚瑶忽然问：“你的肚子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看见孕妇，就来问他这个问题？ 秦嘉淮真服了：“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男的能……吗？而且我都没……过，我怎么有动静？” 楚瑶静静看着他，眼神纯洁又迷茫：“男的肚子就不会咕咕叫了吗？”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的肚子早就有动静了。” “……你快别说话了！”秦嘉淮伸手捏住她的脸，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楚瑶扯开他的手：“好凶，你和小时候的你一样讨人厌。” 秦嘉淮一愣，这话好熟悉。 前晚上未来女儿才在日记本里说：好凶，你和未来的你一样讨人厌。 现在楚瑶又说这样的话。 她们说话的句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嘉淮若有所思片刻，眼底浮现一抹浅笑，瞬间态度好多了，问她：“你想吃什么？” 楚瑶：“咱们今天吃点点洋气的，俄罗斯粉，臭的那个。” 秦嘉淮：“走。” 两个人就去医院附近的螺蛳粉店里吃螺蛳粉了。 楚瑶找了个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吃到一半，对面的秦嘉淮忽然说：“那不是你奶奶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生病了吗？” 楚瑶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视线从窗口看出去。 真的是奶奶！ 奶奶好像在跟一个男人拉扯，还要掏自己的银行卡给他。 男人板着脸没要，脸上好像很不耐烦。 楚瑶立马站起身，刚出去问问那男人是谁。 但男人却随手给奶奶叫了辆车，奶奶不情不愿地坐上车，就走了。 楚瑶一头雾水。 就看刚才的拉扯，好像是奶奶要掏钱给男人，男人没要…… 难道男人重病了，又和奶奶有什么交情，所以奶奶要给他钱花？ 今晚回家问问奶奶。 - 吃完饭，楚瑶和秦嘉淮赶回学校去上课。 从公交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一段路要走。 两个人各自撑着伞。 途经西门旁边的小巷时，一阵打闹声吸引了他们俩的注意。 他们俩一起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五六个社会青年模样的男人围成一圈，中间站着的赫然是沈砚白。 沈砚白的校服外套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额角有一道血痕，但他依然昂着头，嘴角挂着轻蔑的痞笑。 秦嘉淮不等楚瑶做出反应，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他知道她从小就喜欢行侠仗义。 他幼儿园被欺负的时候，她就会上去跟人家干架。 但这次，不行。 他本想说报警，又忽然看见，披着雨衣的陈老师骑着共享单车从附近经过。 秦嘉淮立马喊老师：“陈老师，那边有社会人在殴打我们学校的学生。” 陈老师一听，自行车当即就拐到了巷子里。 一番沟通后，那几个社会人一脸不服气地离开。 沈砚白还要追上去，被陈老师按住。 那些社会人跑到巷口的时候，有人掉了个檀木手串。 楚瑶依稀记得，之前好像在沈砚白手腕上看见过这个手串。 她捡起来，往淋成落汤鸡的沈砚白面前一递：“给。” 沈砚白看了一眼楚瑶，伸手接过来，立马套在手上，吸了吸鼻子说：“谢谢。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陈老师立马问：“你跟他们打架，是因为他们抢走你妈妈的遗物啊？” 沈砚白点头。 陈老师觉得这个原因打架，是可以理解的。 就拍拍他的肩膀：“好吧，那我就不告诉你们的班主任了，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下次别这样，有事找老师解决。” 沈砚白静默片刻，别扭地开口：“谢谢。” 眼见他还在雨里面淋着，秦嘉淮的伞递又到了沈砚白面前：“拿着。” 沈砚白愣住。 怎么这样啊。 他一直在算计楚瑶，一直暗中和秦嘉淮较劲。 结果现在他们俩一起对他伸出援手。 他试探着伸出手，接过伞：“那你……” 秦嘉淮没说话，看了一眼楚瑶。 楚瑶已经默契地将伞举过他的头顶。 但他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比她高出二十公分了，她拿得有些费力。 于是秦嘉淮便伸手接过伞柄，往她靠近了些。 他目光轻飘飘地看了沈砚白一眼，像在无声地宣誓主权。 “走吧。”秦嘉淮收回视线，带着楚瑶离开。 小小的碎花雨伞下面，两个人的距离挨得极近。 她身上淡淡的桃子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叫他的耳尖悄悄有些红。 沈砚白举着伞，看着远去的两个人。 所以他在这里被人围殴的剧情目的，就是给他俩制造共打一把伞的机会？！ 他又看了看旁边骑车离场的班主任。 不是，这都不管？ 他俩明显早恋啊！赶紧把他俩抓起来啊！ 第161章 怎么都摆脱不掉他! 2025年。 楚瑶最后阶段累得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竟然是傍晚。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昨晚的印记也全都消失…… 版本更新了。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 这次大体上还算顺利，但有好多未解之谜。 江阿姨的生活确实恢复到上一个版本了，她现在又是全球闻名的医学家了。 至于韦晚…… 楚瑶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桌边的笔记本电脑，查一查。 当年许兆棠去推韦晚，也摔了一跤，韦晚也植物人了好久。 最后许轻云的葬礼上，她都没有醒过来。 不过后来她老公带着她去国外治病，治醒过来了。 看吧，这个植物人明明就能醒过来！ 上一版本，他把罪名赖到江阿姨身上，仇恨有了附着点，就不想管了。 这一版本，他自己把老婆摔了，估计心里过不去，给她治好了。 如今韦晚依然和他一起，活跃在医美圈子里。 只不过因为治病耽误了几年，夫妻俩开的那家医院，也比上几次的版本规模小了很多，资产减少了很多。 还有就是沈砚白…… 一想到他，楚瑶心里就闷得厉害。 那次捡到他母亲的遗物后，沈砚白一改以往对她吊儿郎当的态度。 他做了很多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事。 最戳她心的，是有一天他看见她钱包里的一张照片。 是她小时候，和爸妈站在一起拍的，她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熊。 她的那只小熊，是爸爸买给她的，早就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沈砚白找了好久，替她买到了同款绝版小熊。 他当时对她的情感，那么的直白炙热。 ……但很快，楚瑶就知道自己又挨骗了。 就像前几版一样，断崖式失联，给她重重打击。 操蛋玩应！ 怎么改都摆脱不掉他！ 楚瑶已经不想再阻止他什么了，每一次阻止了，对自己的伤害都更深！ 最后，她和秦嘉淮…… 他们俩这一版本还是在高中时慢慢疏远，中间有很多小原因。 这些小原因和沈砚白有关。 还有一个和沈砚白无关、但非常现实又非常无奈的大原因…… 就是在他们俩高二提前参加高考的时候。 秦嘉淮考上了。 她没考上。 她以前和秦嘉淮的学习成绩旗鼓相当。 但过去的自己，也不是一个被程序设置好的纸片人，不能在奶奶的事、陈老师的事发生后，立马就恢复到以前的学习状态。 当时的她在高强度的压力下，脑子雾蒙蒙的，对一切都非常迟钝，上课时注意力也不能集中。 那个物理竞赛倒是因为基础打得扎实，拿到了名次，也拿到了提前高考的机会。 可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注意力理解力都有问题，考题都要读好几遍才明白什么意思。 秦嘉淮拿到录取书后很快就提前去读大学了。 他什么都没和她说。 没有什么去大学等她的话。 也许作为朋友，他觉得她太菜了，对她很失望吧。 她从小就喜欢和他较量，当然不愿意输给他，从那之后咬着牙拼。 集中不了注意力，那就多集中几遍。 一道题看五六遍，总有一遍能看进去！ 慢慢的，就克服了这种雾蒙蒙的状态，重新能集中注意力了。 高三正常参加高考，考上了最好的传媒大学，和秦嘉淮一个城市，两个人又慢慢走到一起…… 后来的事情就没有多大变化了。 - 最后，做一下总结。 这一版本大体上朝正面的方向发展。 没有正向的，也不过就是保持原样，还没有修改到这个环节。 只要改掉奶奶的死，也许就不会有雾蒙蒙的状态了吧。 除此之外，这次还发现不少自己以前不知道的疑点。 那天在医院偶遇奶奶时，她为什么要给那个男人递卡？ 那天自己放学回家后，拿这个问题问过奶奶。 哪知道奶奶装糊涂，非说她看错了。 她确定没看错。 奶奶一定有什么复杂的事情，不想让她这个小孩子知道，一直到她去世，这都是未解之谜。 要怎么才能查查他是谁呢…… 忽然，公司小组群里，跳出好几条新闻。 冯克敏：“明天周一又要开大选题会了，大家今晚可以先在网上，把感兴趣的新闻都发进来，看看有没有值得深度挖掘的，咱们明天讨论。” 楚瑶点开群聊，先扫了一眼已经有的。 ——“罕见四胞胎平安降生……” 没有江阿姨坐镇，也没有古可捣乱，这四胞胎依然平安。 ——“网友拍到一名中年女子整日在市医院门口徘徊，疑似精神有问题，提醒最近前去市医院治疗的患者注意避开。据悉，该女子是新生整容医院的医生……” 楚瑶点开这条新闻的相关视频。 视频里的人居然是古可！ 古可神色疯癫，在市医院门口边徘徊边自言自语。 “不！我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整容医院的普通医生！我是市医院的妇产科主任！” “那个该死的婆媳俩曝光我过去做的错事，我一夜没睡，解决了这个公关危机！” “我累死累活地把事情解决好，现在你告诉我我不是主任，我不相信！我不接受！” “让我进去！我没疯！我是主任！你们都要听我的！” 楚瑶看得触目惊心。 上一次，古可踩着自己的宿敌上位，看宿敌人生平庸还毁了容，心里无比的喜悦。 结果有一天一觉睡醒，她发现这十年顺风顺水的日子都是假的，光鲜亮丽的成就不过就是黄粱一梦。 她依然那么的平庸，而她嫉妒的人，却已经扬名立万。 她接受不了，就疯了。 失而复得，是喜悦。 得而复失，是痛苦中的痛苦。 比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还要百倍痛苦。 楚瑶叹了口气，继续翻后面的新闻。 这一条是新视野发的采访。 ——“独家访谈！国际建筑设计大奖一等奖获得者是枫浦新锐设计师……” 楚瑶道倒是要看看，老东家能搞到什么大建筑师的独家访谈。 点开一看。 哇哦！ 楚瑶惊得睁大双眼。 获一等奖的，是一个抠破头都想不到的老熟人！ 第162章 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获一等奖的，居然是程依依！ 这个建筑设计大赛，没问题，是国际上办了很多年的。 程依依的设计稿，融入传统五行八卦风水理念，楚瑶这个外行人看了都不明觉厉。 她获得大奖后，立马就有一个建筑公司向她发了邀请函，许诺百万年薪。 不得不说，程依依真的挺牛逼的。 毕业证都是花钱买的，但依然进得了公立医院当护士，进得了娱乐圈当演员，现在还能荣获设计师大奖，拿到建筑公司百万年薪。 这事业运简直绝了。 楚瑶又查了查这个给程依依百万年薪的公司背后是什么人。 居然是之前栾家旗下那个建筑公司秽土转生！ 之前栾汶的老公陆兴泽因为当年烧死过人坐牢，兴建集团就暂时歇着了。 这段时间避开风头，又重开了！ 这简直就是怼到她脸上让她查！ 楚瑶立马在工作群里回消息。 “我要查这个建筑比赛，这个绝对有猫腻。” 但具体怎么查呢…… 现在程家人防她跟防贼似的，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找个借口去找宋慧萍，再从她嘴巴里套话了。 不过她还有一个朋友可以帮忙。 楚瑶立马就给盛荣打电话。 很快，电话就通了。 楚瑶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头就传来一道低沉、略带冷笑的声音：“你找他什么事？他没空，我有空。” “……”我去，怎么又是秦嘉淮！ 阴魂不散！ 每次找别的男人，他都能出现在附近！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楚瑶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秦嘉淮。 她因为刚刚才接受了很多新记忆，很多青春期的遗憾也非常的清晰，导致她心里闷得慌。 但其实，她和秦嘉淮，早就已经从友谊到婚姻到仇视到和解，如今再次归于友谊了，只是因为当过夫妻，所以他们偶尔还做点朋友不该做的事。 秦嘉淮不像沈砚白，沈砚白是个人渣，是她宁愿修改过去也要摆脱的人。 但秦嘉淮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当年人家考上大学就去念，也是正常抉择。 要是换位思考，她考上了，秦嘉淮没考上，她也会去念。 她心里闷，是感觉秦嘉淮由始至终对她，都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都只是把她当朋友一样对待。 不然为什么每次主动的都是她。 如今哪怕离婚了，秦嘉淮依然在很多地方帮助她，兢兢业业地承担着监护人的责任。 作为一个朋友他太够格了，作为一个前夫他也很能拿得出手。 考虑清楚这些，楚瑶找准了对待秦嘉淮的态度。 就和朋友一般：“怎么是你？你俩又私下约不带我！” 忽然盛荣的手机被盛荣夺了回去。 盛荣问她：“瑶瑶，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啊，我约你俩来我家吃饭，我是先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当时你迷迷糊糊还在睡，我才先把秦嘉淮叫过来的……这你一整天睡糊涂了吧？” 楚瑶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倒不是睡糊涂了，是一下子接受记忆太多，她太乱了给忘了。 其实她早就把给盛荣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也记得今天要去他家的。 楚瑶立马说：“我现在就过去。” 盛荣：“不着急，你慢慢起床。你的车还没修好，秦嘉淮现在过去接你。” 哦对了，大部分情节都回归原位，韦晚和韦悠逆行撞到她的这个事，也回来了。 她还从那母女俩手里搞到二十万呢。 楚瑶：“行。待会儿见。” 楚瑶挂了电话。 忽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是江玉满发过来的一条视频。 江玉满：“帅不帅？” 楚瑶点开一看，一条金发碧眼、胸肌健硕、人鱼线分明的美男鱼，在水族馆的箱子里面表演。 原来国外也有这个啊！ 楚瑶忽然有些眼热。 版本更新了，江玉满已经不能像上一版本的小医生一样，住在枫浦，有空还经常给她和秦嘉淮做饭，不上班的时候还经常约她出去玩…… 但她还记得，她要带自己去看美男的承诺。 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要在国外去看分享给她。 楚瑶能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爱只增不减。 忽然，楚瑶目光一顿。 玻璃面左边的倒影，露出一截男人的手臂。 穿着西装，拎着江玉满的包，手腕上带着一块百达翡丽。 这个表，好像以前看小叔戴过。 楚瑶不知道这个帮她拎包的人到底是不是小叔。 她回复江玉满刚才的问题：“我觉得，没有小叔帅。” 江玉满：“那倒是，秦家的男人最能打的就是颜值。” 楚瑶狠狠赞同！ 要不是秦嘉淮长那样，她怎么会五迷三道那么多年。 江玉满：“你和小淮要是有什么矛盾，你要顺从本心去解决，你要是喜欢他想和他和好，我可以给你们制造很多机会。” 江玉满：“你要是不喜欢他了，你也永远是我的宝贝。” 楚瑶眼热，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爱你，妈。” 对了，这一版本的事，还没有和小秦汇报一声。 她立马从床头柜里掏出日记本。 果然看见小秦在询问。 秦嘉淮：【我妈的事怎么样了？】 楚瑶：【完美扭转回原位！之前一直在陷害奶奶的那个医生，也受不了得而复失的刺激疯了。韦晚被摔成植物人了，但是没几年又被家里给治好了。哼，明明就能治，上一版本他们自己家非不治！】 秦嘉淮：【哎，人心真是复杂。咱们能保证自己在乎的人好好的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动了。】 楚瑶：【嗯！】 她打算合上日记本，不经意间瞥见上一次和小秦聊天。 他说，他不喜欢把女的当兄弟…… 这一版本奶奶的事情发生后，秦嘉淮和当时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沈砚白，都很关心她。 但她明显能感觉到两个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沈砚白就像是噼里啪啦作响的蜡烛，她能听到、能看到他在追她。 秦嘉淮对她一直都像朋友，她都感觉不到他把她当女生。 是因为青春期的她太男生了吗？ 想想也是啊，当时她短发，从来都不穿裙子，上学时只穿校服，是学校统一发的蓝白色，没有任何版型，宽宽松松的，什么都掩盖住。 好讨厌，不喜欢被他当兄弟。 楚瑶从床上下来，翻箱倒柜找出一条漂亮裙子，好好打扮打扮。 - 半个小时后。 秦嘉淮给她打电话。 秦嘉淮：“我已经到你家小区外面了，出来吧。” 楚瑶：“你转过来。” 秦嘉淮转身：“没看见你。” 楚瑶：“不是那边，你再转另一边。” 秦嘉淮又转过去，仔细找了找：“还是没看见。” “当然看不见啦，因为我还在家里。”家里，楚瑶的手机摆在手边开着外放，正在对着镜子卷头发。 秦嘉淮：“……” 楚瑶憋着笑：“我一想到你一个人在街边像个陀螺一样转圈，我就想笑。” “你快点给我下来。”秦嘉淮都快高冷不下去了，语气显然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第163章 畸形的友谊令我欲罢不能 秦嘉淮站在车边，又等了很久。 他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想问问楚瑶到底什么时候才过来。 “秦嘉淮。” 脆生生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秦嘉淮猛地抬头，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来。 长发慵懒地垂落，发尾微卷，一袭淡蓝色的中短连衣裙，翻领的设计露出瓷白的脖颈和锁骨，腰收得很细，他两手就可以掐过来。 裙长到膝盖，裙摆被晚风吹起，又轻轻贴回她白得发光的腿，膝盖泛着淡淡的粉。 楚瑶朝他身边靠近一步，眼尾微微上扬：“可以走了。” 她凑过来，秦嘉淮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好像是百合花。 他什么也没说，神色也一如既往地淡漠，一言不发地转身开车门。 车开到一半，他都没有说话。 楚瑶余光悄悄看他。 难道今天自己还不够女人吗？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拉开车前面的遮阳板化妆镜，对着照了照。 感觉唇色有点淡，她从包里掏出口红。 秦嘉淮突然冷不丁地开口：“他过生日，你化这么好看干嘛？” 楚瑶唇角微微上扬：“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怎么了？” 秦嘉淮不带什么温度地笑了声：“认识27年，没见你尊重过我这个朋友。” 楚瑶扫了他一眼：“谁说的？当年那个同学聚会，我去见你，我打扮了三个小时。” 安静一会儿，秦嘉淮别有深意地笑了声：“你果然是早有预谋地去睡我。” 楚瑶微微一笑：“放心，今天不是睡你。” 秦嘉淮没再说话，那张脸冷淡依旧，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青筋明显，骨节泛白。 - 很快，到了盛荣家里。 楚瑶进门，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的红酒。 楚瑶开口：“我今天一滴酒都不会喝，喝多了会挨……”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秦嘉淮立马捏住她的脸，压低声音说：“在别人家里，你能不能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盛荣回头看了他俩一眼，见他俩还是这么恩爱，自己难过地去厨房和妈妈一起做饭了。 结果一进来就听他爸妈说：“你看看，人家俩个多恩爱，你不羡慕吗？” 盛荣无语。 对，就知道他俩恩爱才躲起来的，你们能不要再强调了吗？ 盛荣叹了口气：“爸，妈，我找不到老婆，都怪你们俩不努力。” 江月立马反驳：“我给你介绍多少相亲对象了？上次那个公立医院的护士不挺漂亮的吗？” “……”那个公立医院都被整改了，她还停留在那儿呢。 她也不知道程依依和楚瑶什么关系。 盛荣没多解释：“我不是说相亲，我是说你们当年生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到处打探打探？” “等看见小区里面有漂亮的小女宝，再把房子买在那边，不然我现在不也有一个这样的小青梅了？” “秦嘉淮爸妈当初去那个老小区买房子，就是因为看见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宝住在小区。这才叫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你看人家爸妈计多远！” 盛成仔细一琢磨：“不对，那是因为，当时市医院的老院区就在那边，人家爸妈是为了工作买在那里的好吗？小女宝是秦嘉淮自己在小区里挖掘的，你咋没本事去挖掘一个？” “……”盛荣说不过他们。 正好楚瑶又在外面叫他，他便出去了。 楚瑶先把他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接着就开始说正事。 “程依依拿了建筑设计大赛的大奖，我觉得这个比赛有猫腻，想看看她朋友圈。” 盛荣立马把手机递给她。 楚瑶翻了一眼，发现程依依这次居然不像上次那样咋咋呼呼了。 就在拿奖之后，发了一个奖杯，还有兴建集团的百万年薪合同。 其他就没发过相关内容了。 楚瑶沉思一会儿，问：“你可不可以帮我试探试探？” 盛荣：“可是我不怎么会和女人聊天，要不你登我号，你和她聊。” 楚瑶震惊，连忙摆手。 现代人微信里面太多隐私了，工作也离不开这个，就算是夫妻也不能登对方微信号啊。 “这怎么行？这不耽误你工作吗？” 盛荣笑了笑：“没事，我们那边不用这个软件工作，我就是为了和你们联络才注册这个软件的。” 楚瑶满眼感激：“谢谢。” 盛荣：“你跟我客气什么。” 旁边的秦嘉淮眸光深沉地看着他们俩。 上次他不是答应了，不成为他们俩的一环吗？ 为什么还是感觉他心机好深。 忽然，他手机响了。 楼下保安给他打电话，说他停到别人的车位上了，喊他下去挪车。 挂了电话，秦嘉淮交代了声：“我去挪一下车。” 盛荣应了声：“去吧。” 楚瑶低头，以盛荣的身份给程依依发消息，恭喜她拿到设计师大奖。 她头都没抬，没看秦嘉淮。 秦嘉淮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一坐下来，本来齐膝盖的裙子变得更短了…… 秦嘉淮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腿上：“空调太低了，盖好。” 楚瑶虽然还没说话，但抬手任由他盖，盖完手肘压在上面，显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秦嘉淮松了口气，出去挪车。 等家里的门关上，盛荣忽然问：“瑶瑶，上次咱们一起去吃火锅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楚瑶：“什么？” 盛荣：“就是他一直在骗你啊，他说和你只是朋友，但朋友不该做那种事的。” “我知道。”楚瑶有些惆怅，“不过……咱俩纯洁的友谊固然美好，但我和他那种畸形的友谊也令我欲罢不能。” “……得，你俩绝配。” 盛荣问这个就是怕她被骗，现在得知她也是清醒着沦陷，那别人没什么好干涉的了，以后他再也不多嘴了。 楚瑶又说：“但你不要和他说……” 盛荣：“为什么？” 楚瑶眼眸微垂：“这辈子的每一次都是我主动，我不想永远都这样。我也想被人追，而不是我一直追着他跑。” 盛荣点头应下来：“行。”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程依依终于回复了！ 程依依：“谢谢你~~” 看她这个符号，就知道她对盛荣依然很有好感。 楚瑶开始试探她：“对了，上次和你见面，你不是说你是公立医院的护士吗？这还没过多久，你怎么就转行成建筑设计师了？” 第164章 她这次真把秦嘉淮惹火了 程依依：“因为没有男人愿意养我，所以我只能努力，这段时间自学了好多建筑学知识，就拿奖了。” 她这话撩拨的意味很重，暗示对方说出想养她的话。 楚瑶故意当做没看出来。 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懂建筑学知识。 楚瑶：“你最喜欢哪个建筑设计师？” 程依依：“最喜欢扎哈，她的曲线设计很美，像流动的音乐~” 还附带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这个评价太笼统了，感觉像是外行临时找ai问的，一点都不像专业人士会说的话。 楚瑶继续试探：“确实。不过我最佩服的是她在结构力学上的创新。对了，就拿枫浦歌剧院的悬挑设计来说，我很想请教一下程大设计师，这个怎么解决风荷载问题的？” 楚瑶虽然也是外行，但小时候家里摆满了爸爸建筑学的书。 她偶尔翻翻，也能像模像样地诌几句糊弄人。 “对方正在输入.……”，这个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 终于，回复来了。 程依依：“这个技术很专业，我要跟你解释起来就复杂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为了我居然特意去了解建筑学知识。” 她果然啥也不懂，连基本的结构问题都回避。 楚瑶又想起，在短短的限定版本中，给程依依打电话，是个声音听起来很中年的男人接的。 江阿姨的那条线和程依依完全无关，所以程依依和中年男人凌晨三四点还在一块儿的事，应该都是客观存在的。 只是目前这条线，应该就没有自己打电话发现她身边那个男人的事了。 难道程依依获奖，和这个中年男人有关？ 楚瑶又试探：“对了，我昨天好像看见你了，当时你身边有个中年男人……那是你爸爸吗？” 程依依：“你吃醋啦？” 楚瑶：“哪有，只是好奇罢了。” 程依依：“其实他不是我爸，是我一个长辈啦，很疼我。” 楚瑶：“有照片吗？我感觉他长得像我失散多年的一个叔叔。” 过了会儿，程依依发来一张照片。 好像是那个设计师大赛的现场，男人端坐在观众席，他五官端正，肤色偏黑，虽然是西装革履，但气质上并无多少天生贵气的感觉。 很像是老一辈兢兢业业辛苦了大半生才跨越阶级，有种虽然有钱，但又很朴素的气质。 楚瑶仔细看着这张脸，越来越觉得…… 忽然门开了，秦嘉淮回来了。 楚瑶立马将手中的照片举给他看：“秦嘉淮，十年前……就是韦晚被摔成植物人的那天，咱们在医院门口看见有个男人和我奶奶拉扯，是不是就是他？” 秦嘉淮目光微微一凝：“对，就是他。” 楚瑶收回手机，再次低头看向这个男人，心控制不住地狂跳。 十年前奶奶一直不愿意说的秘密，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楚瑶还想再从程依依嘴巴里试探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可这时盛荣的爸妈端着饭菜出来了，招呼他们。 “孩子们，吃饭啦。” 楚瑶只好先把程依依放放，打算晚上回去再试探。 这一顿饭吃的温馨愉快。 楚瑶滴酒不沾，她心里有正事，那是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任何人。 吃完饭大家就坐一起聊天。 三个人每次聚到一起都好多话要说，不过基本都是楚瑶和盛荣边说边笑，秦嘉淮在一旁静静听着。 楚瑶说起高三时那种雾蒙蒙状态的事。 这两年有个新词，叫脑雾，这个状态很多都是压力大、睡眠不足，或者生病吃了不少药导致的。 新-冠之后，很多人都脑雾，整天昏昏沉沉的。 但是十年前还没有这个词，那时候学生要是本来学习好好的，突然集中不了注意力，老师就会觉得他们是学坏了，早恋分心了…… “老陈去世后，新来的班主任没有老陈那么好说话，他整天把我喊去批评我成绩下降，还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是早恋了，哎，搞得我压力更大……好在之后还是努力克服了。” 盛荣反坐在椅子上，脑袋搭在椅背上看她：“小可怜，我出国了，秦嘉淮也提前考走了……” 还有那个死渣男……都懒得提。 “就剩你一个……”盛荣忽然看向秦嘉淮，“我以为你会留下来陪瑶瑶。” 秦嘉淮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 不过楚瑶先开口了，语气很无所谓：“那倒没事，就算是朋友，也不能为对方牺牲前途啊，要是我考上了秦嘉淮没考上，我也提前走。万一再读一年发挥失误考不上了呢？” 盛荣又问：“那你后来也考到棠京那边读大学，是为了追随秦嘉淮吗？” 楚瑶淡淡扫了秦嘉淮一眼，轻轻笑开：“当然不是，只是刚好全国最好的传媒大学就在那边。” 秦嘉淮没说话，凌厉冷感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 - 从盛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临走之前，楚瑶经过盛荣的同意，这段时间都可以拿他的身份和程依依聊天，直到程依依招了，再把账号还给他。 走到车边的时候，秦嘉淮习惯性地替她打开副驾座的门。 但楚瑶却直接坐到了后排去。 因为刚才她在盛荣家里，把程依依这次比赛的设计稿打出来了。 她打算回家的路上看看，上网搜搜是不是程依依从别人的设计稿里合成的。 秦嘉淮只好随着她，去主驾座开车。 车开起来，秦嘉淮下意识地从内后视镜看她。 看见她低着头，拿设计稿和网上其他稿件核对。 裙子的边缘已经卷到大腿中部，她却浑然不觉。 忽然，一张纸飘到座位底下。 楚瑶弯腰去捡，淡蓝色的裙摆随着动作，又往上蹿了一些。 秦嘉淮喉间一阵发痒，但嗓音倒是一如既往冷冽：“坐好。安全带系上。” 楚瑶懒得理：“在后排不用系。” 秦嘉淮一言不发，继续开车。 静默片刻。 楚瑶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凉，心里也开始发怵…… 他那个压迫感，她感受到了，感觉他马上就要开始治她了…… 果然，车开到可以停车的地方，秦嘉淮猛地打转向灯，车子粗暴地拐进应急车道旁边的梧桐树下。 一个急刹，楚瑶直接从座位上掉下来，跪到座位下面。 她赶紧扶着前排靠背坐起来，破口大骂：“秦嘉淮你有病吧！脑浆都被你晃出来了！你……” 她还没骂完，驾驶座车门已经弹开，秦嘉淮扯开安全带下车。 下一秒，后排车门开了，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第165章 爱妻如命 楚瑶下意识地往后退。 秦嘉淮俯身，手臂横过她胸前，去拉她旁边的安全带。 突然拉近的距离，叫楚瑶本能地抬手去推，秦嘉淮看都不用看就抬手挡住，她再推，他再挡…… 一来二去，楚瑶的胜负欲都出来了！ 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打着打着，楚瑶就被秦嘉淮扣着手腕、按到后座。 他掌心滚烫，楚瑶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掌心下面突突地跳。 她抬起膝盖就顶向他腹部，秦嘉淮用腿压住她乱蹬的腿，膝盖顶在她两-腿-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抵着她，她被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放开！”楚瑶的裙摆已经完全卷了上去。 秦嘉淮目光在白皙的皮肤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移开，换做看她的双眼。 他单手控制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她裙子往下拉拉。 “我只是想帮你系安全带，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楚瑶看着他那张冷感的脸，还有他说话时一本正经的表情…… 要不是他心跳快得吓人……她差点就信了。 忽然，旁边有个路人经过，瞄了一眼车里，低声骂了句：“没素质……” 楚瑶立马看向窗外：“我们打架呢，又不是车-震，怎么没素质了？你回来仔细看看！” 秦嘉淮一把捂住她的嘴：“行了。我说话你一句不听，别人随便放个屁你都兜着，你是他们的裤衩？” 楚瑶：“……” 他怎么这么会骂人啊！ 秦嘉淮保持这个姿势，看了她很久。 他忽然问：“你是不是因为我当年独自去上大学怪我？” 楚瑶扯开他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无奈开口：“你想什么呢？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这个决定一点错都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怪过你。” “如果你考上了，却要为我留下来，我才会生气，因为那样我会觉得你拎不清。” 秦嘉淮静静看着她：“新来的班主任找我谈了几次话，他说是因为我影响你，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楚瑶愣住。 虽然她说这个事没怪过他，但现在听他解释，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而且……秦嘉淮头也不回地离开，确实激励了她。 老师说的原因不对，但结果还是蛮对的。 楚瑶瞬间态度好多了：“其实当时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先放开我。” 秦嘉淮没放。 又对视一会儿。 他忽然俯下身。 楚瑶看着他突然拉近距离，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不过他只是将脸埋在她脖颈间，轻嗅。 她身上那种从小就有的、很清甜很好闻的桃子味，都被百合香掩盖了，仔细闻才可以辨出一些。 “你不要喷香水。”他的鼻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畔，哑声低喃，“你本来就很好闻……” 他坐起身，把她扶起来，扯了扯安全带，确认牢固，就坐前面去了。 楚瑶心还在狂跳。 她抬头，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调整后视镜，镜面角度，刚好能将她通红的耳尖尽收眼底。 楚瑶立马把长发扯到耳边，不让他看自己脸红的模样。 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希望他吻下来。 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就只是过来系安全带，顺便再和她打一架。 哎？不对。 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解释早一年去读书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是不是，他也更新了这一版记忆，然后他也和自己一样，记得每一版……毕竟每一版本都是小时候的他亲手改出来的。 所以他怕再不解释，一版比一版积累的问题多？ 她会不会在他面前，已经露得一锅都是馅了？ 不过不管自己有没有露馅，主动权都还在她，只有她能跟小时候的他沟通。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楚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说她身上有味？ 楚瑶抬起手臂闻了闻，她闻不到。 楚瑶想了想，问他：“我身上真的有很好闻的味道吗？” 秦嘉淮沉默许久，还是给面子的“嗯”了声。 楚瑶：“果然。” 秦嘉淮：“果然什么？” 楚瑶：“小狗能闻到人类闻不到的味道。” 秦嘉淮：“……”就不该给她那个面子！ 楚瑶趴到前面的靠背上，盯着他的侧脸：“嘬嘬嘬。” 秦嘉淮咬咬牙：“坐好！” - 到楚瑶家楼下，楚瑶立马回家了。 秦嘉淮也有些事。 他在想楚瑶给他看的那个中年男人的照片，最近好像在哪里打过照面，但他当时没有往十年前想。 现在仔细一想……对了。 好像是在兴建集团的股东大会上。 这件事，栾家没有让他经手。 栾汶被当傻子耍了这么久，近期势力又一再被削弱，她不可能还傻乎乎什么都让他参与。 但秦嘉淮要是不知道在栾家安排自己的人，那这么多年也太白干了。 他给自己留在兴建集团的心腹发了条消息：“把兴建集团新来的股东信息全都发给我。” 很快，秦嘉淮就收到了一堆资料。 他一个一个看过去。 果然找到了那个男人的信息！ 他叫赵振东，兴建集团新任总裁。 媒体给他做过一些采访，他的经历十分励志。 他是外地人，山村里出来的，年纪小的时候讨饭，年纪大点了就打零工、在枫浦的天桥底下摆摊卖茶叶蛋。 有了第一桶金后，加入民工队盖房子。 又赚了一些钱，自己带队承包工程，在房地产发展最快的年代，他迅速富了起来，还娶到了挚爱。 他的人设标签就是爱妻如命，老婆死了十年，他手腕上一直带着年轻时老婆送他的红绳。 程依依突然会建筑设计，应该是他给她提供的作弊素材？ 但这样的人和程依依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就成了程依依的一个长辈了？ 资料里也有他亡妻的照片。 他的亡妻，和程依依长得完全不像。 秦嘉淮直接把所有的资料都转发给楚瑶。 给她一个方向让她去查吧，她越忙，睡得越好。 刚发过去，楚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秦嘉淮接起来。 那头传来她激动的声音：“谢谢你秦嘉淮，你人真好！你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秦嘉淮眼尾微微弯起。 不过又注意到她还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就证明他在她心里，人还没那么好。 他淡淡应声：“嗯。” 楚瑶：“为了报答你，我带你一起，咱们做个针灸吧？” 针灸？ 秦嘉淮：“不用，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楚瑶：“你一点都不幽默，我说的是那个针灸，一根肉……” 秦嘉淮眉头微拧：“你给我闭嘴！” 好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回家，在她胡说八道的时候捏不到她的脸！ 第166章 你不做我的监护人了? 十分钟后。 楚瑶家附近步行街。 烧烤店外面，角落里的一张矮桌边上。 楚瑶和秦嘉淮坐在塑料凳子上。 面前摆着一串串铁签串好的烤串。 楚瑶一脸无语地看他：“你刚才电话里凶我什么？我说这个针灸，一根根肉串，羊肉串，牛肉串，五花肉串……” 秦嘉淮没说话，端坐在桌边，袖口卷到小臂处，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的手腕，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楚瑶桌子下的膝盖碰碰他的腿：“说话，你为什么凶我？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秦嘉淮清冷的脸上没多少表情，低着头给自己倒开水。 “为什么我每次和你说正常的事情，你都脑补成黄色？”楚瑶凑近他，追问，“回答我。” 秦嘉淮只好转移话题：“你很饿？大半夜还出来吃烤串？” “我还好。”楚瑶拿起一根羊肉串，“但是我很难得才把眼睛画得大大的，皮肤涂得白白的……不想这么早就睡觉。” 秦嘉淮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会儿：“除了口红，其他的看不出区别。” 楚瑶微笑：“你不是女人，你不懂。我是女人，我懂。” 秦嘉淮沉默。 楚瑶见他不说话，又强调了一遍：“我说我是女人，你没听到吗？” 秦嘉淮一脸费解：“不然呢？我这三年在做同？” 楚瑶听到后面的小情侣说话，男生对女生说话的时候都温声细语的，还叫她宝宝。 但秦嘉淮对她，从来不是这个态度。 可见，他承认了她生理上是个女的。 但他行动上和说话上，还是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女的。 楚瑶唇角微微下耷，不想说话了。 见他也不吃，索性拿了一串给他：“吃吧，你小时候没有这么不接地气的。” 以前是个多么有生活气的少年啊，他俩还经常一起去吃螺蛳粉，当时没见他这么端着。 现在，路边吃个烧烤，都要保持这副衣冠楚楚的死样子。 包袱太重了。 “谢谢。”秦嘉淮犹豫一会儿，还是给面子地接过去了。 但没想到，烤得酥软的羊肉突然脱落，“啪”地砸在他裤子上，滚烫的油渍，立刻在高级面料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楚瑶抽了张纸巾，连忙帮他去擦。 刚碰到，就感觉到他的热度迅速攀升，下一秒手腕就被秦嘉淮猛地扣住。 楚瑶抬头，看见他喉结滚动，眼睛黑沉沉的：“老实点。” 楚瑶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好男儿志在四方，心里有苦不要声张。” 秦嘉淮：“……” 真服了。 楚瑶先不欺负他了，一边吃一边看起资料来。 很快，楚瑶就发现了赵振东和自己家的关联性。 “原来赵振东发迹之前，还加入过山行建筑……这不是我爸当年工作的地方吗？我爸是这家建筑公司的设计师。” 秦嘉淮若有所思地点头。 楚瑶手指往下滑，继续看资料。 “赵振东和我爸合作过不少项目，枫浦市六号跨江大桥就是政府出资，我爸设计，赵振东手下的施工队做的。” “但是桥建成的时候，我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从媒体的这些资料来看，赵振东真是个好男人，白手起家，稳扎稳打，发迹后就去给村里修路，还爱妻如命……” 秦嘉淮没有说话，全程静静聆听。 看见她手上沾了油渍，他开口：“手。” 楚瑶就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过去，眼睛还没从手机上移开。 秦嘉淮拿酒精湿巾替她把手擦干净。 发现他圈住她的手腕时，还多出一节手指。 她怎么又瘦成这样，估计是上班时都不好好吃饭，得想想办法…… 楚瑶单核处理器，自己想着事，就完全顾不上他了。 她把资料看完，都没看出这个赵振东，和程依依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对程依依那么好？ 程依依的冠军，也是他帮忙的吧。 还有十年前在医院前的那一幕……赵振东和奶奶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现在山行建筑还是存在的，估计能问出三十年前的老员工联系方式。 她要查查这个赵振东，和爸爸、奶奶，还有程依依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等会儿睡觉前，还可以继续试探试探程依依。 吃完烤串，秦嘉淮和楚瑶一起回去。 走到他的车旁边，楚瑶就直接说：“不用送了，你回家吧。” 秦嘉淮忽然问：“你最近睡得好吗？” 楚瑶回头看他：“还挺好的，怎么了？” 秦嘉淮：“李教授回来了，以后你复诊可以继续找他。” 楚瑶点点头。 默了默，她忽然问：“等我治好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做我的监护人了？” 秦嘉淮淡淡“嗯”了声。 楚瑶：“那到时候你是我什么了？” 秦嘉淮反问：“你想我是你什么？” 楚瑶心里想了好多答案，然后挑出一个最想的：“是我的小狗！” 秦嘉淮冷着脸，没说话。 楚瑶：“嘬嘬嘬。” 秦嘉淮盯着她那副逗狗的表情，按住她的肩，像以前一样踹她屁股。 这一整天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这次踹的有点疼，楚瑶转过身反手就抽。 秦嘉淮单手抵住她额头，把她推远。 楚瑶又抬脚踢他，被他侧身躲开。 再习惯性地反手扣住她手腕，往怀里一带。 打了太多次，都形成本能记忆了。 楚瑶撞上他胸膛，打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抬头，秦嘉淮正垂眸看她，呼吸微重，漆黑的眼底像压着暗火。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指尖的温度很烫，连带着夏夜的空气，都被彼此的体温蒸得粘稠。 看着他慢慢低头，楚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却在鼻尖几乎相抵时，他猛地停住。 秦嘉淮喉结滚动，突然松开她，后退一步，嗓音低哑：“快回去睡觉。” 楚瑶愣了两秒，问：“万艾可吃完了？” “你不用故意说这种从来没有的事挑衅我。”秦嘉淮盯着她的脸，眼神复杂，“一嘴孜然味我真的……” 亲不下去。 楚瑶脸有些热，却冷静地笑了：“行。” 给我等着。 她转身走了。 - 回到家，楚瑶洗干净躺床上睡觉。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秦嘉淮那个悬而未落的吻…… 狗东西，以前想方设法地骗她！ 现在居然还开始嫌弃了！ 楚瑶实在睡不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自己号上的消息，没什么特别的。 又切换盛荣的号看了一眼。 这么巧，程依依刚好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点开一看。 ……卧槽！ 第167章 一想到她撩我就想笑 居然是程依依半露着胸、裹着浴巾的照片！ 不过很快，照片又被撤回了。 程依依：“哎呀，不好意思，我发错了，想发给我小姐妹来着~” 楚瑶：“……” 一想到她们姐妹俩那么仇视彼此，程依依现在还在这儿撩她，她就觉得搞笑。 不过也看得出来，程依依确实很喜欢盛荣。 但拿到这个账号的时候，盛荣已经和她明说不喜欢程依依。 所以要是继续放任程依依这么示好而不管，程依依必会以为盛荣也对她有意思，到时候就搞得更复杂。 楚瑶便直接说清楚：“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只是看见你拿了奖觉得很厉害，来请教你几个问题。” “但问了你半天，发现你什么也不懂，上次相亲的时候我看你履历，也完全没有和建筑有关的经历。” “你这个奖，不会是你作弊得来的吧？” 程依依：“当然不是，兴建集团的新总裁是很疼爱我的伯伯，我的建筑知识都是他教的，参加这个比赛也是他从中帮忙的。” 楚瑶：“是他直接把设计稿给你用的吧？” 这一条发过去，久久没有再回复。 是戳中真相了吗？ 楚瑶等了好久她也没再回。 明天还要上班，她只好先放下手机睡觉。 - 程家。 程依依看见“盛荣”发来的那条消息，又惊又怕，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邓秀香这个点刚刚打麻将回来，一进门看见程依依好坐在沙发上没睡觉，过去关心了句：“依依啊，跟那个相亲对象聊得咋样啦？” 程依依皱了皱眉：“我都不敢聊了，他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设计稿不是我画的，是赵叔叔直接给我的。” 邓秀香笑眯眯地说：“男人聪明点是好事啊，以后小三也哄不到他，你可要把握住了。” 程依依点点头。 虽然刚才对方明确说了不喜欢她，但她觉得，他应该是怀疑她没本事，才对她没好感的。 等明天去兴建集团报道，他很快就会知道，她也是个职场女强人。 不过一想到真的要去上班…… 程依依还是有些胆怯：“我啥也不懂，好怕到时候被拆穿啊。” 邓秀香聊得有些饿了，朝着房间里喊了一声：“慧萍啊，去给我把饭菜热热。” 宋慧萍应了声“好”，从卧室里出来，去厨房给她热饭。 邓秀香回头，继续安慰程依依：“你怕什么？那个赵总，不是给了你几百张设计图吗？你一星期拿一张出来，也能干好几年，到时候等设计图用完，你也赚得差不多了，直接不干了享清福。” 程依依脸色还是不好看：“可是有个楚瑶……我总担心她会坏事。” 邓秀香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楚家一门子都死绝了，就楚瑶一个，那个时候才多大，肯定不记事。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你妈，那还不是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用怕。” 说完，邓秀香朝着厨房看了一眼，“是不是啊？慧萍。” 宋慧萍没说话，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 邓秀香早就习惯了她这个窝囊样，她不吱声，也懒得问她。 邓秀香低头吃饭。 宋慧萍还站在旁边，纠结许久，鼓起勇气开口：“依依，要不，你别去这个工作了吧，我感觉你啥也不懂去那边很快就会被拆穿，而且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瑶瑶的……” 宋慧萍承认自己是偏心程依依，做父母帮衬混得不好的孩子，她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一次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哪怕她偏心程依依，都觉得对楚瑶太不公平了。 程依依鼓起脸：“你不用道德绑架我！那天我偷听到你说话了，你说赵叔叔的设计稿本来就不该给楚瑶！赵叔叔和楚家肯定有仇！” 有仇，确实有仇。 但是她说赵振东的设计稿不该给楚瑶，也不仅仅是那个意思。 就算不该给楚瑶，也更不该给程依依。 邓秀香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赶紧睡觉去吧，啥也不懂就瞎操心！” 邓秀香看见她那吃里扒外的样子就来气！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三十万买护士那个事，被查出来之前，楚瑶回来跟宋慧萍聊半天！ 肯定都是她告诉楚瑶，他们是怎么给程依依买护士岗位，楚瑶才查到的！ 最后程依依工作没了，那三十万到现在还没要回来！ 所以最近他们把宋慧萍手机都收了，这几天也不许她出门。 依依的这份工作，坚决不许宋慧萍再透露任何线索给楚瑶！ - 次日一早。 楚瑶去公司开完选题会，通过了调查这个设计师大赛的选题，就立马去调查这件事。 她直接去联络了山行建筑的董事长。 聊完发现，爸爸的人缘真的很好。 山行建筑的领导们一听到她是楚延铮的女儿，个个都对她很友善。 哪怕他已经过世二十多年，在这边的档案室依然可以找到很多他工作时的资料。 “你爸真的是个天才设计师，最擅长的就是融入传统风水知识进行设计，只可惜英年早逝，不然咱们华人建筑设计师在国际上肯定比现在的地位还要高！” 楚瑶看见了好多爸爸当年留下的草稿，都不成型。 但是有几张的元素，和程依依获奖那个设计稿重合。 所以她获奖的稿件，是赵振东找人融合爸爸的草稿，重新设计，再拿去给程依依直接用的吗？ 楚瑶沉思片刻，询问眼前的老爷爷：“杨董，请问我爸当初和赵振东的关系怎么样？” 杨董：“好的就和亲兄弟一样！” “之前赵振东还没来山行的时候，他做民工工头，带一整个施工队去盖楼。” “你爸当时被请过去考察，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楼的承重有问题，想方设法把这个施工给叫停了。” “赵振东没读过书哪懂这些，还以为你爸故意害得他们拿不到工钱，还要去揍你爸。” “结果就在当天，那个楼就塌了，幸亏里面没人，不然一整个施工队全死了！” “那之后赵振东就对你爸佩服的五体投地，言听计从，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 “对了……赵振东的老婆，也和你爸有关系！” 第168章 我们当年一起钻小树林 杨董说：“赵振东的老婆，好像是你爸的表妹，是你奶奶那一门的侄女儿，当初就是你奶奶撮合的。” “结婚后，赵振东就回家乡那边发展了……因为都已经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通讯不发达，中间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了。” “最近他回枫浦，还来探望了我，我从他的话里面听出来，他老婆命很苦，病了很多年，也没生孩子。” “早年没钱治，后来有钱治的时候……好像是你奶奶做了什么，导致最终死了，所以赵振东……不怎么喜欢你奶奶。” “但是我跟他说，你奶奶十年前就过世了，他就放下恩怨了。他又和你爸是好兄弟，所以现在想过来帮一帮孩子。” 楚瑶听完全程，大部分明白了。 所以他给程依依设计图，让她比赛拿奖，把她签到自己公司给百万年薪养着，就是想帮爸爸照顾后人？ 那该照顾的不是我吗？ 跟程依依有什么关系啊！ 她又不是爸爸的小孩！ 不过当年，爸爸去世后没到一年，程依依就出生了。 赵振东不会以为，程依依是爸爸的遗腹女吧？ 楚瑶决定跟赵振东见一面。 把自己才是爸爸女儿、程依依和爸爸完全没关系的事说清楚。 楚瑶最后又问：“请问，我可不可以把我爸爸的这些工作文件的复印件带走？” 杨董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让人把版权都在公司的都挑出来，那些不能给你。剩下的你带走，给你做个纪念。” 楚瑶感激地鞠了个躬：“谢谢杨董。” - 楚瑶离开山行后，就直接去了兴建集团。 以媒体身份，预约采访赵振东。 兴建集团最近刚刚重生，还真的缺一些宣传。 所以前台客客气气地去汇报了。 一听说是《枫浦日报》这个最近气势很猛的媒体，赵振东同意了，下午一点接受采访。 楚瑶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 正好可以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个午饭。 此刻，她正在生鲜架旁边挑盒饭。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哇，楚瑶，真的是你！好多年没见了！” 楚瑶转脸看去，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样貌普通没有记忆点。 男人一脸惊喜地看着她：“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同学，我叫李远啊。” 楚瑶完全不记得有这号人。 李远非常自来熟地说：“上个月同学聚会你和秦嘉淮怎么没来？” 楚瑶微笑：“比较忙。” 李远满眼真诚地说：“你们夫妻俩真给我们班长脸啊！尤其是你，好多市民都好喜欢你这种小姑娘。”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楚瑶不想跟完全想不起来的人说话，拿上盒饭，微笑着敷衍一句，就要离开。 李远却追着她说：“现在怎么这么冷酷啦？我还记得你高中时经常去小树林……” 楚瑶皱了一下眉，这话莫名叫她不舒服，她立马解释：“我是和我同桌一起去里面背书，你提这个做什么？” 李远笑眯眯地说：“没有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听说你还住在江滩那边？那地方富人很多啊，出门就能见贵人，赚钱很容易吧？” 楚瑶越来越觉得这个人讨厌，两个人根本就不熟，怎么还这么多话，太没有边界感了。 楚瑶再次说了声有事先走，加快脚步过去结账。 正要付钱时，身后突然递出来一盒避-孕-套，就放在她的盒饭旁边。 李远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起算，我来付。” 楚瑶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重，立马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付。不好意思，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楚瑶用手机给服务生扫了码，拿上自己的盒饭立马离开。 等她走远，李远又把那个避-孕-套给放了回去，自己空着手离开便利店。 他到外面随便找了个咖啡厅，掏出电脑，将刚才拍到的视频，稍作剪辑，立马发给程依依。 很快，就收到了程依依转过来的一千块钱。 - 兴建集团。 程依依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点开那段视频。 她今天第一天来上班。 因为赵振东的关系，她在职场里获得了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尊重。 好多人对她的态度都是讨好，毕恭毕敬的，她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结果她还没开心多久，就听见前台跟赵振东的秘书汇报，说《枫浦日报》要来采访！ 她偷偷跑下去一看，果然是楚瑶！ 简直阴魂不散！ 她做什么，楚瑶都要给她搞黄！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阻止楚瑶不和赵振东见面。 等见面后，赵振东肯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开始想办法。 和赵振东接触的这阵子，程依依发现，赵振东出生草根，很多思想非常保守。 尤其是男女关系这块，他特别反感男女胡乱勾搭。 于是，她立马联系了之前自己做直播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剪辑师。 他的技术非常厉害，能把视频剪得非常流畅。 有时候还把剪辑好的视频插入直播里，技术流畅到观众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是直播还是录播。 程依依播放完视频，看见确实就是她想要的结果，立马把钱给对方转了过去。 然后反手把视频发给了赵振东。 程依依：“赵叔叔，我这个姐姐未成年的时候就乱搞，还打过胎，我妈也是对她太失望了，才只带着我改嫁，没有带她。” 赵振东：“你们都是延铮的女儿，差距怎么这么大！” 程依依：“赵叔叔，上次你连夜辅导我建筑学知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她嫉妒我，我干什么，她就把什么搞黄，害得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正式工作。” 程依依：“所以我好害怕赵叔叔也被她骗，害怕我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又没了。[大哭]” 赵振东：“你不要哭了，我不见她。我马上让秘书联系《枫浦日报》，换个记者过来。” 程依依完全没哭，嘴都要笑裂了。 赵振东实在是太土了，年纪又大，看见她发大哭的表情包，还真的以为她在大哭，笑死。 第169章 她上大学就把我甩了 程依依坐在工位上，畅想自己的未来。 赵振东还没有子女，那将来他的身家，岂不是都是她的？ 哈哈，当普通人当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成为豪门千金！ 不过再想想，这一关只能算暂时过了，赵振东暂时不会见楚瑶。 但楚瑶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见赵振东。 为了保险一点，还是要再想个办法…… 对了，上次她比赛拿大奖的时候，采访她的那个人叫邹杰，是新视野的人。 他们俩意外聊起楚瑶，才知道都和楚瑶有仇。 新视野现在也非常恨楚瑶。 因为一般打工人讨薪，打几场官司就放弃了，时间和精力成本太高了。 但楚瑶就死磕，打官司打到现在，给新视野闹了不少事。 要是他们有机会对付楚瑶，想必肯定会好好把握的！ 于是，程依依立马把那段剪辑的视频发给邹杰。 - 新视野。 邹杰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吃午饭，顺便给他老婆打电话。 没聊几句就吵了起来！ “我不是刚刚给过你一千吗？你都花哪儿了？你怎么一点钱都存不住啊！” “还过纪念日，过个屁！没小资的命，小资的病学了一身！” “你以为还是咱俩谈恋爱的时候，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现在我一个人养着全家，你就别那么不懂事了行吗？挂了！” 骂完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他老婆宋琳，以前也是新视野的员工，专门负责摄影的。 但私下和同事聊天的时候，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 很快，她就被她的组长给劝退了。 他们两口一开始也合计要和公司打官司。 但是算算律师费，算算耗费的时间精力，觉得太不划算，就憋屈地忍了。 后来宋琳找了一阵子工作，但也因为年近三十没生小孩，而面试屡屡碰壁。 最后她索性就不工作了，整天在家待着，打算生完孩子再出来找工作。 所以最近邹杰压力特别大，一回家就和老婆吵架，每晚都是赌气地睡着。 哎，他想到之前自己还总是拿“回家生孩子去吧”来攻击楚瑶。 现在他自己老婆被歧视，他独自背负养家糊口的压力，算是体会到资本家的可耻了！ 忽然，手机收到一条视频。 邹杰点开一看。 是楚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聊天。 “咱俩高中时经常去小树林……” “你在富人区……他们就喜欢你这种小姑娘……赚钱很容易吧？” 一些暗示性极强的话。 楚瑶的回应要么就是默认，要么就是微笑点头。 前面这个李远还提了一句楚瑶有老公。 但临走时，李远还是还一起买了一盒套，和楚瑶一起结算了。 邹杰知道这是假的，视频剪辑上倒是没有太大的漏洞。 但他认识秦嘉淮，楚瑶就算出轨，也得找和秦嘉淮差不多的吧，怎么会找这种平平无奇的。 虽然他很想发出去，但一想到秦嘉淮…… 他挺怵的，怕赔钱。 所以还算当个笑话看看就算了吧。 他打算关掉视频。 忽然，身后传来方翔的声音：“这个好！我们下午的直播节目，就做这个！” 新视野最近开了直播板块，每天都会去枫浦的街头随机采访、直播。 观众最喜欢看的，就是情感丑事。 什么出轨，piaochang，同-性-恋骗婚……每次采访到这个，观看人数都能暴增！ 方翔眼泛精光：“做她肯定有热度！她在枫浦底层市民眼中都成神了，《枫浦日报》在那里造神，咱们就毁了他们的神！” 邹杰小心翼翼地说：“可是这个视频大概率是剪辑出来的，我们不会被告吧……” 方翔眯了眯眼，指了指视频里的男人：“你把他叫出来采访，给他一千块钱，全程让他口述，到时候被告了就全都赖在他头上！” 邹杰也心动了。 他最近都没有做爆过什么新闻，这个月都只能拿到底薪拿不到奖励，再这样下去没法活儿了。 如果能叫枫浦老百姓知道，他们这两个月捧出来的惩恶扬善的神，背地里就是个高级鸡，这新闻一定能爆！奖励定然妥妥的！ 于是，邹杰立马联系程依依，要这个男人的联系方式。 程依依一听说邹杰的意图，两个人一拍即合！ 立马约了李远出去，开始直播造谣！ - 楚瑶准时准点抵达兴建集团。 前台客客气气地告知：“不好意思，我们赵总临时有事，而且赵总看了您的采访提纲，觉得和您不太能聊得到一起去，他以后会约你们报社的其他人进行采访。” 就是赵振东不想见她了。 “不满意大纲”只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楚瑶看了一眼附近的保安，硬闯估计是闯不进去。 她便打算先回去，看看赵振东最后定了哪位同事采访，她再让那个同事帮忙带消息。 一回到报社，楚瑶便察觉到可能出大事了。 因为从她从电梯里下来开始，韦悠就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幸灾乐祸。 楚瑶没理她，回自己的工位上。 刚坐好，郑文博就凑过来，小声说：“小楚姐姐，你快看新视野现在正在进行的市民访谈节目。” 楚瑶一脸疑惑，立马上网搜了搜。 李远正在镜头前哭诉：“对，我高中跟她在一起过，全校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当时她家不是穷吗？她吃喝都是我承包的。” “后来她考上大学就把我甩了……” 楚瑶这才发现，这短短工夫，她都已经成了高中时就和男生钻小树林、流产过好几胎、有老公还出来和别人一起买套、在富人区赚钱很容易的人了。 弹幕区也吵得很凶： 【我靠，上大学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啊。】 【我说呢，一个女的光环太盛，必定是靠某些手段上位的。】 【好恶心啊！私生活这么乱，为了名利财富真是不择手段！】 【长得这么甜玩得这么花啊。】 【你们有没有点自己的判断力？不要听风就是雨好吗！如果她真的那么重利益，当初她查出兴建集团的事情时，人家直接拿去跟陆兴泽做交易不就行了？她为什么还要让那个被烧死的老人沉冤得雪？】 【只有一方之词我不相信，坐等楚记者那边的澄清！】 郑文博担心地问：“小楚姐姐，怎么办？要不咱们也开直播，和他连线对峙？” 第170章 你把我肚子搞大了 楚瑶看了那个李远发出来的所谓“决定性视频”，发现就是便利店那段对话，剪辑的，中间还夹了一些修改。 楚瑶骂了句：“他脑子有屎吧？算计我之前没打听过我干哪行的？” 郑文博：“干媒体的！” 楚瑶：“对啊！” 楚瑶开始往外掏东西。 口袋里、包里、外套、胸口的扣子、裤子的扣子…… 掏出好几个录音笔和摄像头。 干这一行的，最怕的不是调查不到，而是辛苦调查一天，最后发现设备没电了，啥也没拍到。 楚瑶刚毕业的时候吃过两次亏。 一次是设备没电了。 一次是带了设备，但中间吃饭她为了省电就给关了，吃完饭忘记打开了。 所以从那之后，她每次出去都带一堆。 还工作期间全程开着。 其实在便利店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在他把话题生硬地转移到“小树林”的时候，她就立马补充解释。 楚瑶把拍到的视频导出来。 郑文博看完，实在很生气：“新视野怎么总搞这种手段啊！为了流量真是底线都没有了！小楚姐姐，你快发出去，我用我五个号给你转发！” 楚瑶点点头。 正打算发的时候，冯克敏忽然过来说：“楚瑶，你的事我们都关注到了，我刚刚跟领导汇报过了，咱们不能让同行那么污蔑自己的同事，你有真相的话，就用官号发出去吧。” 那肯定更好更权威！ 楚瑶感激道：“谢谢冯姐！”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枫浦日报》发出了一条官方内容。 “……针对我社员工楚瑶女士的不实言论及恶意剪辑视频，日报社对此高度重视，网传视频经过刻意截取、拼接，扭曲对话原意，制造虚假信息。现已固定证据，保留法律追责权利……（附原视频）” 【天呐，第一次看见员工被污蔑，公司给站台的！可见楚老师人品好！】 【支持小姐姐维权！】 【上岸第一剑先斩造谣者！！！】 【这届网友太好带了，那种剪辑过的视频还能信以为真。当年的三-针-科-兴全打脑子里去了吧？】 楚瑶去搜新视野的那个直播，发现他们早就关了直播间，连回放都看不了。 不过她刚才录屏了。 得告一告这个莫名其妙的李远，还有新视野。 刚想到这茬，桑荀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楚小姐，新视野带头开直播诽谤你的这个案子，这个稳赢的，你就让我打吧，我想爽一爽。” “主要是你的赔偿案被他们一直拖着，我真的被他们的厚脸皮气得不行，这次我非叫他们大出血！让他们往死里赔钱！” 楚瑶：“好！我正在想这件事呢，谢谢桑律。” - 律所里。 桑荀挂了电话，回头问秦嘉淮：“现在放心了吧？” 秦嘉淮点头：“谢谢。” 桑荀笑了：“听你说句谢可不容易，请我吃饭。” “下次吧。”秦嘉淮有些无奈，“她最近又瘦了，我得去看看她是不是又没有乖乖吃饭。” 桑荀啧了声：“天天操心她吃喝，操心她睡觉……你这个监护人当得真的很够格，和真养个孩子有啥区别？” 秦嘉淮冷峻的眉眼软化了些：“没办法，我确实有她的监管权。” 桑荀直摇头：“还能这么玩儿，活久了真的是什么变态的夫妻都能见到……” - 楚瑶今天已经和同事打过招呼了，希望到时候赵振东找谁采访的时候，帮她传个话。 一下班，她就赶回家，看爸爸之前工作时的文件去了。 看了没几张，忽然接到秦嘉淮的电话。 她接起来，对面第一句就是：“晚上吃了什么？” “还没吃，我等下去看看外卖。” 但大概率就是纠结半个小时，最后什么也不吃。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忽然问：“你还记得不记得，有一种食物，做的时候盖着草帽，熬出来的汤白白的……” 楚瑶脑补到那个白白香香的汤，眼神一亮：“蒸汽石锅鱼！你想吃吗？一起去吃！” 秦嘉淮：“下楼。” - 秦嘉淮带楚瑶去的，是每天限号十桌的江鲜馆子。 石锅是直接支在桌子上的，锅底铺着老姜与各种菌菇，再把清理好的湖团鱼放进去，盖上草帽，石锅里的蒸汽升腾起白雾卷上来。 楚瑶下意识往旁边躲，避开热腾腾的蒸汽。 很快，草帽揭开，乳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混合着菌菇的香气扑面而来。 楚瑶伸出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就要放进嘴里。 秦嘉淮忽然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我跟你说过的话，你真是一点不记。” 楚瑶抬头：“哪句？” “吃太烫的容易食管癌。”秦嘉淮松开手，“吹凉再吃。” 楚瑶想起来了…… 出生医生家庭就有这个习惯，吃饭的时候老是说这个会生病，那个会生病…… 她只好听话，吹凉再吃。 秦嘉淮挽起衬衣袖口，端起碗舀了一勺鱼汤，推到她面前。 看她吃得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想叫她乖乖吃饭也简单，带她去吃她爱吃的就可以。 这顿饭吃完，楚瑶撑得太饱了，肯定不能现在睡觉。 秦嘉淮就送她回她家附近的公园，散步消消食。 顺道还聊了聊赵振东的事。 下午楚瑶也猜测过，赵振东突然不愿意见她，是不是看见网上那段视频，他这个大企业家不想和她产生关联？ 但后来事情都澄清了，新视野都把直播回放下线了，他还是没有联系她。 是他没上网吗？还是他因为别的原因不想见她？ 反正明天要想想别的办法。 那些设计稿如果是爸爸设计出来的，她一定要把爸爸的设计拿回来，凭什么给程依依啊。 消食了半天，还是有点撑。 楚瑶摸摸肚子：“秦嘉淮都怪你，你又把我肚子搞大了。” 秦嘉淮：“……” 真服了她这张嘴。 小时候跟他说，她肚子有动静了。 长大了跟他说，他把她肚子搞大了。 谁能想到这说的都是吃饭？ 他天天什么坏事没做，背了一堆锅！ 秦嘉淮真是忍无可忍：“吃点泻药打掉吧，我有你一个熊孩子就够够的了。” 顿了顿，想到这个熊孩子可能又连家里的药过期了都忘记换，又说，“消食差不多了吧，去你家。” 楚瑶想到他昨晚嫌弃她，今天怎么也得把这仇报了，她眼睛弯成月牙：“行呀，走。” - 回到家。 秦嘉淮去药柜那边一瓶一瓶检查。 楚瑶也去做了一会儿自己的事。 然后走到秦嘉淮身后，轻轻碰碰他。 秦嘉淮回头：“怎么？” 楚瑶望着他，目光带着缱绻，一个字也不说，抓着他的衣服，往下拉。 秦嘉淮顺着她的动作，微微俯身。 她昂起头，贴上他的唇。 秦嘉淮没闪躲，双眼微垂看着她的举动，眼底满是暗沉的渴望。 但当她口中滚烫的气息渡过来时，他眼神里浮现惊讶，刚才的欲念一瞬清空！ 下一秒，他一手扣住她的下颚，伸手就去掰开她的嘴！ 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第171章 苦苦甜甜的吻 “吐出来！” 楚瑶被秦嘉淮厉声的命令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捏着下颚，拇指粗暴地撬开她的齿关！ 他以前的冷静自持完全消失不见，通红的眼眶里有晃动的泪光，说话的声音都要碎了，沙哑的可怕…… 接着从她嘴巴里抠出一个……笔帽？ 秦嘉淮疑惑地看着这个笔帽。 好像是她录音笔的笔帽，很小，被她藏在舌下。 可是，怎么会这么苦？ 他还以为是什么药！ 秦嘉淮低着头盯着手里的笔帽，气场冷得吓人。 楚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失控。 她的心莫名跳得很快，连忙解释：“这上面有防止小孩误食的苦精，我就是想……想到你昨天嫌弃我，我就想教训教训你，让你尝尝最苦的东西……” 苦精真的很苦，她想出这个损招，回来就立马洗干净塞嘴里。 塞进去的那一瞬间她差点被苦得吐出来。 但是一想到能让秦嘉淮也苦，她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但现在她看秦嘉淮反应这么大，好像真生气了，她有些慌，越说声音越小。 他们俩平时也这样，谁受欺负了，就马上欺负回来，他从来都不生气的，这次为什么？ 秦嘉淮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隐约有火气。 但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只是狠狠地将那只笔帽扔进了垃圾桶！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才她亲他的时候，她口中渡过来的滚烫气息是苦味，是秦嘉淮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第二遍的味道。 她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每晚都离不开安眠药，吃了药也睡不好，总是一点声响就会把她吵醒。 有一天他回家晚了，进门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他还奇怪，她今天怎么睡得那么好。 他去偷亲她，她也没有醒。 当时她口中也是这样的苦味。 他以为是安眠药的味道，就没有特别在意。 他躺在她身边，搂着她一起睡觉。 过了会儿，他慢慢发现，她的温度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微弱…… 他立即将她送去急救。 那时才知道，因为她感冒，同时服用了安眠药和抗组胺类的感冒药，增强中枢神经抑制作用，导致呼吸抑制，再晚点就死了！ 他无比庆幸他那晚没睡，不然第二天醒来，他抱着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也无比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回家那么晚，后怕要是再晚点…… 所以他刚才尝到类似的苦味，才会那么失控，也很生气。 气得今晚不想管她了！ 居然拿这种事出来玩…… 他打算离开，他的手搭上门把。 忽然，身后传来楚瑶带着哭腔的道歉：“对不起……” 秦嘉淮回头，看见她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这么一会儿，脸上全是泪痕。 “对不起，秦嘉淮，对不起，总是叫你担心，总是给你添麻烦……” 秦嘉淮心里狠狠一痛。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唯一爱她的亲人离世了，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 他立马转身回去，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紧紧抱住。 一向话少的他，这一刻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没关系，不怪你，你生病了嘛。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你扛着那么多走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没有给我添麻烦，我是你的监护人，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带你按时去复诊，你吃一些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你现在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这些话，他早就在心里想了千百遍了。 她最近的情况很好，刚才他去检查她的安眠药，发现剩了好多，她显然已经很少需要药物入睡了。 她对他的态度，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 他们俩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仿佛回到小时候，天天吵架天天打架也开心。 因为他们只有彼此，吵啊打啊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外人来了他们就一致对外。 所以不用去想……她要做的事能不能成功。 就算不能成功，就算只是现在的状态，他们一定可以跨越一切阻碍。 他们静静地抱了很久，秦嘉淮的心口处都是她的泪。 他松开一些，捧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好了，别哭了，其实也没有那么苦。” 楚瑶纠结一会儿：“……其实真的很苦。” 秦嘉淮：“那你还放嘴里？” 楚瑶：“我欺负你的时候，就不怕苦不怕累。” 秦嘉淮：“……” 真服了！！！ 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秦嘉淮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住她。 楚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躲，但脑袋被他摁住，完全没有退缩的余地。 他抵开她的唇，冷冽的气息渡了进来，口中那种苦苦的味道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越吻越用力，丝毫不掩盖越来越浓烈的欲念，蛮横的力道叫她的双唇发麻。 他的手从她的衣摆探入，从腰际，到后背，摸索到内衣的扣子，熟练地解开…… 忽然，楚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楚瑶恢复了些理智，急忙推开他，想接电话。 他轻咬她的唇，声音低沉地命令：“别理。” 楚瑶低头看了一眼，含糊不清地解释：“是赵振东的秘书……他很可能拿了爸爸的设计稿……唔……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嘉淮只能轻咬了一下她的唇，无奈地停下了动作。 楚瑶立马接起来。 秘书说：“下午那个新闻，赵总已经看见了，楚小姐，如果你想和赵总见面，现在就过来兴建，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到点赵总就要出差了。” 楚瑶微微蹙眉。 怎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要她这么晚去找他，还只给一个小时时间？ 不是说他和爸爸是好朋友吗？ 白天因为网传的事误会她，还算情有可原。 现在对她的误解解开了，他对她怎么还是这个态度？ 她对赵振东的第一印象已经不好。 但她确实很想当面把话说清楚：“好，我马上就去。” 她已经立马切换状态，要去干正事了。 秦嘉淮咬咬牙，紧紧抱了抱她，最终只能沉住气：“我送你去。” “好。”楚瑶的车还没修好，有个免费司机太省事了。 过了会儿。 两个人坐上车。 楚瑶系上安全带，笑眼弯弯地看向他：“突然感觉有个监护人好爽，在方方面面照顾我，我都不想那么快好起来了。” 第172章 是我让你爽 秦嘉淮目视前方，慢悠悠开口：“搞清楚，你觉得爽是因为有我，是我让你爽，而不是因为监护人这个身份。” 楚瑶莫名有些耳热……那倒是。 现在想起来，一开始就是稀里糊涂就接受了他监护人这个身份。 都没详细了解过，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她拿手机上网查查。 监护人确实需要照顾她的健康，但并不是要他这样面面俱到。 监护人还有权利可以监管和代理被监护人的财产，可以代替被监护人签合同…… 怪不得，之前去精神病院调查的时候，经常看见有些大佬病了，很多人都争抢着要做他们的监护人。 财产这个还是次要的。 关键是签合同的特定权，这个太吸引人了！ 不过秦嘉淮当她监护人，肯定不是冲着她的三瓜两枣来的，她也没什么要签的重大合同。 楚瑶查完资料，转脸看他：“秦嘉淮，为什么我没看见有说，监护人还能和被监护人发生关系？” 车里气氛沉默片刻。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别的都做了，照顾你生理需求，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 “再说……”秦嘉淮余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也挺开心吗？就别矫情了。” “……”楚瑶憋了半天，也没搜罗到什么话骂他，最后冷冷“哼”了一声。 - 到了赵振东的办公室。 赵振东坐在沙发上，看楚瑶的神色很冷漠：“坐吧。” 楚瑶坐下，直接开口：“赵总，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程依依参赛的那些稿件，是你给她的吧？那是从我爸爸设计的废稿里面融合的吧？” 赵振东既然知道她的身份，索性也坦诚：“不是融合，那些全都是延铮未公布的成品稿。”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有一沓文件不小心放在我当年的工程合同里面。” “打开一看，全都是画好的设计图。你爸爸的设计图在二十多年前实在太过前卫，所以被埋没了。” “于是我便拿回来，借着比赛的由头，帮帮他的后人。” 果然！ 和楚瑶之前猜测的差距不大！ 楚瑶说：“赵总，你可能不知道，程依依并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我爸的东西你不应该给她！” 赵振东愣了一下：“什么？我当年离开枫浦的时候，你父母十分恩爱，嫂子又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女人，依依又在你爸爸去世同年出生，我以为她是亲生的。” 不怪男人会觉得宋慧萍老实本分，她一个人能张罗一大家的年夜饭，几十年如一日做家庭主妇也不嫌腻，也从不计较丈夫一家给不给她好处。 她要是嫁到爱护她的人家里，这辈子也可以幸福一生。 可惜她嫁到了不爱护她的人家里，就是备受欺凌、不敢反抗、把婆家的恶意全部转嫁到大女儿身上的软包子。 楚瑶不想在外人面前评价她的亲生母亲。 她直接说述求：“赵总，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己去验一下程依依和程招贤的dna，他们俩才是亲父女。我可以等你验完。” “到时候验证了我的说法，还麻烦你把我爸爸的东西全部还给我，再澄清程依依是用我爸爸的稿件作弊得奖！” 赵振东目光冷沉地盯着楚瑶，黝黑的脸上浮现深深不悦。 不过楚瑶并不怕他，她浑身都是设备，秦嘉淮也在楼下等她。 赵振东忽然拍了一把桌子：“就算验证了程依依不是，这些东西我也不会给你，你不配！” 楚瑶眉头紧锁：“我是我爸的女儿，从法律角度来说我是第一继承人。从情感角度来说，我爸非常疼爱我，我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不给我！” 赵振东冷笑：“我的妻子，就是因为你和孙翠云才延误手术、死在了医院里面！” 楚瑶怔了几秒，眉头深锁：“你把话说清楚！不要污蔑我！我之前压根就不认识你和你妻子！” “别急啊。”赵振东冷笑，“我这就让你知道为什么。” 赵振东今天叫她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说清楚。 十年前，她们祖孙俩到底怎么对他太太见死不救！ 三十年前，赵振东和楚延铮确实有过命的交情。 那个时候楚瑶还没出生。 赵振东去楚家做客，遇见了孙翠云的远房小侄女。 那是个乡下来的苦命女人，家里五个姊妹一个弟弟。 她要被家里嫁给一个智障男人换彩礼给弟弟，她害怕，偷偷跑来枫浦市躲着。 赵振东对她一见钟情，主动追她，加上孙翠云从中撮合，两个人很快在一起。 接着那个女人的家人从乡下找过来了。 赵振东索性带着妻子跑，跑北方老家去奋斗去了。 二十年后，就是2015年的时候，赵振东又带着妻子回枫浦了。 因为他妻子有心脏病，听说全国最好的心脏科就在枫浦市。 虽然二十年没联系，但孙翠云对他们还是挺关心，知道他妻子要做手术，还打算拿存款给他们用。 ——楚瑶听到这里，对上了。 原来十年前奶奶在医院门口和他拉扯，是为了借钱给他们治病。 赵振东没要。 他当时做房地产生意，钱确实都不在手上，但也不缺孙翠云那一丁点存款。 他只是请孙翠云白天的时候，去照顾照顾他妻子，因为他还要时不时回北边去顾着生意。 可没想到，有一次他回去处理事情。 原本孙翠云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太太的。 可那一天，楚瑶把孙翠云请去学校看校庆演出了！ 也是那一天，他太太突发急性心梗，需要紧急手术！ 医院给孙翠云和他打了无数电话，都没有接通。 最终因为延误救治，而活活耗死！ “……”楚瑶听完这一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悲剧除了人的原因，也算是时代造成。 因为2021年开始有《民法典》，里面有法规，抢救生命垂危的患者，又联系不上家属的话，医院可以直接手术。 在2021年之前，医生也不是不能救，但要承担的责任很大。 救好了皆大欢喜，万一没救活，又没有家属签字的手术同意书，怕家属会医闹。 而且楚瑶仔细想想，好像每一版本，都会发生这个变故。 奶奶以前性格非常活泼爽朗。 自从校庆结束后，奶奶就经常郁郁寡欢。 但奶奶可能是不想影响她学习的心情，从来都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现在终于搞清楚了矛盾点。 这个赵振东是很可怜，但未免也太会甩锅。 楚瑶忍不住质问他：“你自己把重病的老婆丢给一个老太太，你就完全不管了？” “我相信医院肯定要先联系她的配偶，联系不上配偶，才会去联系一个远了不知道几代的远房姑姑。”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又在干嘛？” 第173章 告诉小秦你老婆不是楚瑶 赵振东阴沉着一张沧桑的脸，沉声说：“是，我的错最大，所以我这么多年也没有原谅我自己。当然，我也不会原谅孙翠云。她既然答应了我会替我照顾我太太，就应该做到！” 楚瑶冷笑：“你这么大年纪还挺会无理取闹。” 赵振东又猛地拍了一把桌子。 他的思想非常传统，除了在男女关系上保守之外，还对长幼尊卑这些事都非常在意。 这个楚瑶，真是太不懂礼貌了！ 一点都不如程依依讨人喜欢！ 赵振东咬咬牙：“这就是孙翠云养大的好孙女！” 楚瑶这下倒是礼貌了，点点头：“谢谢赵总认可，我奶奶确实把我养得非常好。” “……”赵振东万万没想到，自己骂人的话，在她耳里居然还成夸赞了。 这丫头这么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吗？ 搞得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楚瑶直接提出述求：“赵总，麻烦你把我爸爸的设计稿还给我！竟然拿去给完全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用，我爸泉下有知肯定要被你恶心坏了！” 赵振东冷哼了声，靠到身后的椅背上，不屑地看着楚瑶。 “那些稿件完全没有签名，我也可以说是你爸爸赠予我的。我还给他的后人是情分，不还是本分，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去诉诸法律。” 楚瑶沉默许久，直接起身离开。 赵振东眼神沉了沉。 这丫头脾气也太硬了。 其实赵振东对程依依也没太多好感。 他回来帮她，主要是觉得朋友的后人过得太可怜了，找不到工作还欠了一屁股债。 但如果楚瑶是楚延铮唯一的骨肉，程依依和楚延铮没关系，他这些设计图确实该还给楚瑶。 要是刚才楚瑶也能认同，当年就是因为她奶奶跑去看她的演出，导致他太太的过世，并向他太太忏悔，他也许就还给她了。 谁能想到居然一句软话都不说。 这脾气，和楚延铮倒是真像。 至于这个程依依…… 赵振东印象里的宋慧萍是非常老实的传统女人，完全不像是老公刚死就怀别的男人孩子的人。 所以他一开始都没有去验证。 程依依说自己是，他就相信了。 他立马派秘书去查程依依和程招贤的关系。 在验证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切照旧，不要声张。 如果最后查出来程依依故意骗他，势必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 程家。 程依依刚被家人从警局接出来，脸被人打得像猪头。 是李远打的。 晚上楚瑶的情况公开澄清后，也报了警，律师出面去和李远和新视野谈赔偿。 新视野这次认怂，愿意道歉和赔一些名誉损失费，但他们认为大部分责任都在李远身上。 李远又说，是受程依依指使，要赔应该程依依赔。 程依依说：“我让你干啥你就干了？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现在李远还被拘留，程依依被程家人从警局里接走。 一家人围着她安慰。 “等他从警局出来，我花点钱找人弄他！” “对啊，依依，别和这种小人物计较，现在重点是把握好你这份工作！把握好你赵叔叔对你的喜爱！” “一个月十几万的工资啊，到时候就算上了法庭认罪，赔个名誉损失费也不算啥。” 程依依猛的一惊。 对啊！ 楚瑶的名声被澄清了，赵振东会不会已经和她见面、已经知道真相了？ 程依依赶紧拿出手机，看赵振东有没有给她打电话，发消息。 都没有！ 难道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程依依又立马试探赵振东的秘书，赵振东有没有和楚瑶见面。 秘书回答：“有，但是两个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我还听见楚瑶问赵总要设计稿，赵总都没有给她，所以你不用担心，明天照常来上班。” 程依依松了口气，心里被喜悦填满。 看来赵振东和楚家的这个仇恨化解不了，自己就绝对安全！ 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能上哪儿化解去？ - 楚瑶今天又有要紧事，所以就不接受秦嘉淮对她生理需求的照顾了，自己独自回家。 坐到书桌前，掏出日记本。 开始思考这件事要怎么修改。 只做奶奶这一支修改，其他都不改，尤其是绝对不能提前告诉赵振东，程依依不是爸爸的女儿，要任由程依依这件事按轨迹发展。 不然那稳赢的官司岂不是白准备了？ 按照小秦那边的时间推算，校庆还有两天。 让小秦通知奶奶，当天别去学校，留在医院签字？ 不行。 那么重大的心脏手术，医学都不可能保证百分百救活。 奶奶要是真的签了字，万一他老婆还是死在手术台上呢？ 他岂不是要迁怒奶奶？ 一辈子记恨奶奶当初为什么要签字、不等他回来？ 上次江阿姨救韦晚的事，就说明了一个道理：谁的老婆谁去救，救出问题自己负责。 重点应该是提醒奶奶少掺和这两口的事，别去承担责任。 让赵振东自己去承他老婆的因果！ 考虑清楚方法，楚瑶提笔。 可上次都和小秦商量好了，以后只救自己在乎的人，一般人就不插手了，以免造成控制不了的蝴蝶效应。 要给自己安排一个什么身份、让秦嘉淮去救自己的奶奶呢…… 其实改了这么多版，楚瑶压根感觉不到秦嘉淮那个时候喜欢许轻云，他们之间一直都有距离感。 而且之前说自己是许轻云女儿，也被他质疑和拆穿。 不知道他在许轻云死后，他对她感情怎么样。 但她活着的时候，他们俩之间是没事的。 要不跟小秦坦白，你未来老婆就是我？ 可那个时候，她也感觉不到秦嘉淮喜欢她。 如果只是当朋友，却告诉他，他们未来会成夫妻，会不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就好比是……盛荣是她很好的、相处非常舒服的异性朋友。 如果有个未来人忽然告诉她，她将来会和盛荣结婚，那她真的要很不安！ 肯定会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而慢慢疏远他，好好的朋友就此产生隔阂…… 最重要的奶奶还没救，实在不能去跟小秦冒这个险。 还是把自己放在他最好的朋友的身份上吧。 他们当时的友谊那么好、那么健康，也算彼此很重要的人，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考虑清楚，楚瑶下笔。 楚瑶：【爸爸，两天后，你最好的朋友楚瑶阿姨的奶奶将会因为去学校看你们的校庆，而错过给一个患者签字，导致那个患者没有家属签字而延误救治死亡。】 楚瑶：【但那个患者本来就有更亲的亲属可以签字，不该让楚瑶阿姨的奶奶背负这个责任的。所以麻烦爸爸帮帮楚瑶阿姨，让她奶奶赶紧远离赵振东那对夫妻！】 第174章 小秦:我未来居然会离婚?! 秦嘉淮久久没有回复。 楚瑶托着下巴沉思。 难道他是不知道怎么劝？ 那她索性把办法替他想好。 楚瑶：【爸爸，你可以让楚瑶阿姨装病骗一骗奶奶的！这样她的奶奶肯定会先以孙女儿为主，就可以提前和那对夫妻说清楚，没空管他们的事。】 依然久久没有回复。 这个点，那边应该在上晚自习。 难不成，他今天自习得这么认真？根本没翻看？ 但是，以前她在这个点给小秦留言，他都是很快就回复的。 楚瑶就先去洗澡洗衣服，等他晚自习下课。 忙了一圈回来，还是没有回复。 楚瑶心情忐忑。 不是，咱俩当初那么好的交情，你不是不想帮忙吧！ 她又补了句：【爸爸，楚瑶阿姨对我可好了，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这次秦嘉淮很快就回复了。 秦嘉淮：【楚瑶？阿姨？】 楚瑶皱着眉盯着这四个字。 读文字比较容易误解对方的想法，就是因为文字没有语气。 她不知道秦嘉淮这短短的四个字，是震惊，还是疑虑，还是嫌弃？ 楚瑶：【那……难道我叫楚瑶叔叔？爸爸，你不会还把楚瑶阿姨当兄弟吧。人家现在可有女人味了。】 又隔了好久。 秦嘉淮回复：【你不是我亲生女儿吧？】 楚瑶慌了：【何出此言？我肯定是啊！不信你可以像上次那样考考我，关于爸爸的事，我保证什么都知道！】 这个秦嘉淮肯定不会真的去验证。 因为这段时间，她修改的很大一部分，就是围绕秦家来的。 如果她不了解他、不是秦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秦家的事呢？ 果然，秦嘉淮没有考她什么。 他又不回复了。 楚瑶好慌。 起初的时候，小秦对她有父爱，希望把女儿培养成正直善良的人，所以只要是帮人的好事，他都不问理由就去做了。 现在他居然开始怀疑她不是他亲生女儿了！ 她第一次感到不安！ 修改的权限，其实是掌控在小秦嘉淮一个人手里，她在未来只能给小秦反馈修改结果。 要是他不愿意帮忙，那就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日记本上又浮现一行字！ 秦嘉淮：【我和你妈，是不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妈是谁，你一直在瞎编？还每次都被我拆穿。】 楚瑶盯着这行字沉思。 这个答案，还真对了一半！ 咱俩确实离婚了！ 而且如果顺着他这个猜测的话……以后也省了很多麻烦。 至少再也不怕小秦试探她，他老婆是谁了。 楚瑶：【对，爸爸好聪明，被爸爸猜到了！我之前就是怕爸爸自卑，才一直骗你的，其实你早就没有老婆了！】 秦嘉淮：【那楚瑶跟谁结婚了？】 楚瑶：【一个超帅的男明星，你那个时代还没红，跟你说你也不认识，你就别问了。】 秦嘉淮又没回复。 日记本忽然出现一团团扭曲的、乱七八糟的线条，力道大的洞穿日记本，渗透到下一页，像是十年前的秦嘉淮控制不住地在发泄怒火。 楚瑶心脏狠狠缩紧，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能感知到他极强的负面情绪。 忽然，这一页纸凭空消失了！ 应该是他在那边把这一页给撕掉了吧。 上次自己撕了一页，他也说是消失了。 下一页，他又恢复了一个体贴又理智的爸爸的模样，回复她的要求。 秦嘉淮：【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楚瑶阿姨的。】 楚瑶松了口气。 这一天晚上，还会发生一件事。 是由韦晚被摔成植物人产生的蝴蝶效应。 可能是许家忙着给韦晚治病，忽视了许轻云，导致她没什么零花钱了，她因此又对自己做了很恶心的事。 但这件事不需要跟小秦特意提了。 因为小时候的自己，已经因为秦嘉淮这位挚友的引导，而懂得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 2015年。 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最后五分钟。 秦嘉淮把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那一页，揉成一个纸团。 另一只手撑着脸，静静看前排的楚瑶和她同桌交头接耳，不知道她们俩在聊什么。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未来女儿的说话语气，还有一些喜欢用的词，都和楚瑶一模一样。 试探了好几次她们俩吃东西的口味，也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母女遗传，还能是什么？ 所以他早就猜测，他未来老婆应该就是楚瑶。 可能后来，他俩因为一些事误会，离婚了，甚至还在孩子面前隐瞒身份。 离婚后，她又放不下小孩，所以以阿姨的身份关心他们的孩子。 这就是目前秦嘉淮推理出来的内容。 可是为什么会离婚呢？ 是不是未来的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又或者是那个男明星的插足？ 他刚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真的要气炸了，难受的胃都有些抽疼。 但很快他又想明白了。 他才17岁，凭什么要躺平了、接受一个不想要的未来？ 而且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证明：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命运是可以反抗的。 他要从这一刻开始，盯紧她。 什么男明星，别想插足我未来的婚姻。 下课铃声响起。 秦嘉淮的同桌拎起书包说：“秦嘉淮，这两天刚刚上线的那个《王者荣耀》你玩不？可好玩了，你赶紧回家，咱们叫几个人五排！” 秦嘉淮迅速从楚瑶身上收回视线，淡声回应：“今天没空，以后吧。” 他同桌便先离开了。 很快，班里同学差不多走光了。 只有楚瑶还端坐在座位上，低着头。 秦嘉淮以为她在写作业，可稍稍侧过脑袋一看，才发现不是。 她竟然在本子上认真地贴着明星的贴纸。 秦嘉淮眉心跳了跳。 心口刚刚压下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没想到，楚瑶真挺能耐啊。 现在追星，长大以后踹开他父女俩改嫁男明星。 他本想忍下，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管不到她追星……可一想到将来他们的婚姻要被一个男明星破坏，他就实在忍不下。 他冷不丁开口：“楚瑶，你不要追星。” 他语气很冷静，不过一旁握着纸团的手，已经攥得青白分明。 偏偏楚瑶什么也不知道，还直接把本子拿到后面，带他一起看：“但是他真的好帅啊，这一整个组合都好帅，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喜欢这个组合的成员。” 秦嘉淮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离你距离很远，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你看见的男明星只不过是他们的团队塑造出来的一个人设。” 秦嘉淮指着楚瑶笔记本上的吴-亦-凡贴纸，理智地分析了一堆。 “也许哪天就被媒体查出来，他说不定私底下人品很差呢。” 楚瑶抬头扫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嘛。” 说完她就要回头继续贴贴纸。 忽然，秦嘉淮注意到她露出的手腕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拉了拉：“纹身？kris？是个人名？” 楚瑶点头，指了指本子上的贴纸：“就是他。” 秦嘉淮握着她的力道控制不住地收紧：“你疯了吗！你把男明星名字纹身上？！” 第175章 我俩指定沾点变态 秦嘉淮能想到无数不应该把明星名字纹身上的理由，比如不能找工作，比如这个明星将来人设崩塌怎么办…… 但他看着楚瑶被吓到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他以朋友的身份，不该对她控制欲这么强。 而且她不吃硬的。 想到这里，秦嘉淮立即松开手，语气缓和了些：“你听我的，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你奶奶的秘密。” 楚瑶一怔：“就是那天医院门口那个人？” 秦嘉淮：“对。” 楚瑶微微弯起眼角：“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明星，这个贴纸是我同桌给我的。” 今年exo红破天，班里女孩子都喜欢他们。 那四个男明星都有好多粉丝，班里现在最流行的时髦话就是“我不会轻易地狗带”，还有好多人磕他们之间相爱相杀虐恋cp。 楚瑶的同桌也被波及。 楚瑶夸了一下他们确实帅，同桌就热心肠地把贴纸分享给她。 “我也不会纹身，那个多疼啊，这个是纹身贴纸，也是我同桌给我贴的。你快跟我说我奶奶那个是怎么回事吧。” 秦嘉淮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把别的男人的名字纹在脉搏处就好。 他又问：“有没有湿纸巾？” “有。”楚瑶立马递给他。 秦嘉淮接过来，起身走到前面。 一把拉开楚瑶同桌的椅子，坐到楚瑶身边。 再抓起她的手，按住她脉搏处的纹身贴纸，替她擦掉。 冰凉的湿纸巾触到皮肤时，楚瑶轻轻吸了口凉气。 秦嘉淮立刻僵住，喉咙滚动：“疼？” “凉……”楚瑶说话的尾音不由自主地拖长。 好像在撒娇。 双方意识到这一点，都愣住了。 楚瑶是惊讶自己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而秦嘉淮什么也没说，只是耳后泛起浅红。 他垂着眼睫，轻轻擦拭纹身贴纸。 教室顶部的灯打在他头顶，落下半明半暗的阴影，楚瑶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到他这张脸上，高鼻深目，下颚分明，比她本子上贴的那些男明星都要好看。 不过她从小到大最羡慕的，还是他的手。 小时候他没有比她高很多，但手掌也比她大，手指白皙修长，掌心滚烫。 现在已经入冬了，枫浦的天气又非常的湿冷，要是能每天都拿他的手来当暖宝宝，这个冬天一定和暖和。 楚瑶猛的一怔，被自己的想法羞耻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目光也飞快地移开。 但没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偷看他。 他擦拭的力道逐渐加深。 手腕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疼，酥酥麻麻的痒。 “擦干净了。” 他放下湿纸巾，看见被擦的地方都红了一片，下意识地用指腹轻轻摩挲，转脸问她，“疼不疼？” 这一转脸，才发现他们俩早已经不知不觉间靠得这么近了。 两个人呼吸交错。 秦嘉淮似乎有些口干，喉咙很明显地动了动，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又迅速移开，望向她的双眼。 “啊？什么？”楚瑶回过神，没有听清他刚才问什么。 “这里。”秦嘉淮再一次轻轻摩挲她脉搏处，“疼不疼？” “不疼。” 楚瑶收回手。 她突然感觉自己指定沾了点变态。 明明手都被擦红了，刚才也是有点疼的，却并没有生气，还隐隐因为他的触碰而感到开心。 卧槽……我不会是受-虐-狂吧！ 不会是被弄得越疼越开心的那种人吧！ 这太恐怖了！ 楚瑶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奶奶的事？” 秦嘉淮也立马说起正事。 “你奶奶最近受到一个名叫赵振东的男人的嘱托，照顾他太太。” “但是我去医院找我爸妈的时候，听说他太太病情很严重，随时都可能做危险性极高的手术。” “所以你还是让你奶奶通知那个赵振东，自己去陪着他老婆，有什么需要家属签字的，也能及时签，以免耽误病情。” 楚瑶联想到前几天在医院门口看见那个男人和奶奶拉扯。 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点点头：“好，我今晚回去就告诉奶奶。” 秦嘉淮又强调：“你记住千万不要让奶奶去照顾一个很危险的患者，要是奶奶抹不开面子非要去，你可以装病让奶奶照顾你，没空去理那对夫妻。” 楚瑶见他说的这么严重，连连点头记下来：“好。我今晚回去一定跟奶奶说。” 刚说完，窗外忽然传来隔壁班同学的声音：“楚瑶，过两天就要校庆了，咱们得再去排练一遍。” 楚瑶应了声“好”，又回头和秦嘉淮道了别，背上书包赶紧跟那人一起去大礼堂了。 - 到了大礼堂的时候，主演们已经开始了。 其他配角有的在准备，有的在预演。 楚瑶看着台上的许轻云，不由有些钦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因为她妈妈最近被摔成了植物人，大家知道这个消息后，本来还觉得她肯定没心思继续演下去了。 但她只是请了两天假，就又和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说起来……这些事都是逃犯那件事产生的连锁效应。 楚瑶等了一会儿。 看见主角团下来，轮到npc们的那场大戏。 她本想上台。 许轻云却突然招呼大家：“大家都累了吧？我点了寿司和生鱼片请大家吃，大家吃完再继续吧。” 一时间“谢谢”“你人美心善”的话语响彻大礼堂。 许轻云温柔地微笑，摇摇头说了声“不用谢”。 她打开大餐盒。 忽然面露疑惑：“咦？我买的三文鱼明明是大份的，怎么少了三分之一？” 她并未指名道姓说什么。 只是一脸困惑地扫了一眼所有人，最后别有深意地看向楚瑶。 楚瑶心里一咯噔，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她好像在暗示自己偷吃了一样！ 跟许轻云相处真的非常令她难受！ 许轻云永远不会和她产生激励的冲突，也不会咋咋呼呼骂很难听的话，更不会打架。 但她就像是嗓子眼里有一根头发黏在那里一样，难受得恨不得拿镊子捅进自己的喉咙给抠出来！ 果然，下一秒她的小跟班们立马会意： ——“楚瑶，不会是你偷吃了吧？刚才就你站在桌子附近。” ——“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好，你想要吃大大方方吃呗，偷吃算什么？” 许轻云立马对她们摇头：“不要说了，没关系的，不就是几块三文鱼吗？我本来就是为了请大家吃的，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来，楚瑶，多吃点。” 她体贴地把餐盒推到楚瑶面前，眼神中带着隐晦的得意。 第176章 偷吃风云 楚瑶本想辩解自己没偷吃。 可如果这么说的话，许轻云的小跟班们肯定又要叫她证明。 大礼堂又没有监控，这能怎么证明？ 不如让许轻云自己证明去。 她刚才就注意到，外卖的袋子是刚刚打开的。 装三文鱼的盒子的封条也没有破坏过的痕迹。 许轻云应该是临时起意要陷害她，都没有来得及把细节处理一下。 也就是说，也许根本就没有人偷吃，她本来就点了这么一点！ 楚瑶直勾勾望向许轻云：“你凭什么说是我偷吃的？我清清白白，根本就没碰过！我怀疑你本来点的就这么少！许轻云，你该不会请不起大家，还故意装大度吧！” 她的跟班又嚷嚷：“楚瑶你疯了吧？你以为轻云是你啊？轻云随便一个发卡就几千块钱，怎么可能会连一盒三文鱼都点不起？” 许轻云无语地看着楚瑶，好像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沉默一会儿，许轻云又笑了，满是无奈地说：“好好好，那就当是我没点吧。” 一副大度不愿意跟她计较的模样。 要是以前，确实不可能，许轻云确实非常喜欢花自己的钱来拉拢人脉。 但最近她妈妈不是出事了嘛，也许她家里要给她妈妈治病，确实没钱？ 也许她爸爸顾不上给她钱？ 这都是可能的。 但楚瑶自己肯定不会说她妈妈成了植物人的事。 不然岂不是唤起同学们对她的同情，让同学们的心偏向她。 楚瑶看向许轻云：“小票呢？你把小票拿出来核对一下。” 许轻云面不改色地微笑：“拿外卖回来的时候早就顺手扔了。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为这点小事拖延大家排练的进度。” 她的跟班顺着她给楚瑶施压：“对啊，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吧，别到时候更丢人！” 说完跟班就拿起一次性筷子，要招呼大家吃。 楚瑶一把按住筷子，坚决不会就这么算了：“污蔑我的清白反而成了小事是吧？不行！今天必须一切都说清楚！没有小票，你就把你点餐的记录给大家看！怎么，你该不会想说你手机也没电了吧？” 许轻云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没想到楚瑶今天居然会这么咄咄逼人，怎么现在需要自证的反而成了她？ 有别的同学也劝：“许轻云，你就给大家看看点餐的截图呗，你越挡，不越证明你心虚？” 许轻云终于意识到事情超出掌控了，心脏狂跳不止，恨恨地看了楚瑶一眼，但又飞快恢复如常。 她抱歉地笑笑，依旧温温柔柔地说：“其实我都不会用外卖，我刚才是直接打电话给我家佣人，让我家佣人替我点的，所以我没有点餐信息。” 楚瑶看了一眼外卖包装袋，上面就印着店的名字。 楚瑶直接拿出手机，搜到这家外卖店，从这里就可以直接联系到店铺。 楚瑶先把店铺的信息给大家看。 “大家看看，这就是她点外卖的店，我打电话问问。” 这么冷的天，许轻云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直接去夺楚瑶的手机。 她只能保持温柔的微笑，心里疯狂想办法。 很快，电话通了。 楚瑶开了外放，问店家：“你好，枫浦一中刚才是不是有人点了个大单？送到大礼堂的？” 店家：“对对对，有什么问题您详细跟我们说，千万不要给差评哈。” 楚瑶问：“你们怎么回事？少给了三分之一的三文鱼！这个大餐盒都没有放满！” 店家慌张：“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们不能赖我们啊！本来点的就是中份，所以餐盒才没有放满，而且点的不是三文鱼，是便宜的养殖虹鳟，99特惠价，我们明码标价，便宜的就是便宜的，可没有以次充好，你别来讹我们啊。” 有同学听到这里，已经低着头开始偷笑了。 买虹鳟来冒充三文鱼就算了，还买中份冒充大份陷害同学。 换他们干这事被当面拆穿，真的要换个星球生活了。 “不对啊，我们同学说她点的是大份三文鱼！”楚瑶直接把手机递到许轻云面前，“来，你和商家聊聊。” 其他同学也纷纷看向她，都在等着她的回应。 许轻云温柔地跟商家说：“可能是这边搞错了吧。” 说完立马就将楚瑶的手机挂断了。 许轻云一直到现在都没慌，抱歉地对大家说：“一定是家里的佣人欺骗我，我妈妈不小心摔了一跤，成了植物人，家里佣人看没有女主人在，就天天欺骗我。” 楚瑶冷笑：“所以你就来欺负我？你上来就冤枉我偷吃你东西？现在已经证明了我没偷吃，你得跟我道歉！” 许轻云直勾勾盯着她。 真是没想到，以前任由她欺凌也不敢反抗的楚瑶，短短数月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她本想继续找借口糊弄过去。 忽然看见，大礼堂外面，秦嘉淮站在那边，好像在等人。 她心念一动……自从她妈妈成了植物人后，秦明璋和江玉满还安慰了她，让她想开点。 这个事情太大了，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在她妈妈植物人的时候幸灾乐祸。 她相信秦嘉淮这个时候对她也是有一定同情的。 如果，秦嘉淮知道，楚瑶就是这种对发生惨事的同学落井下石的人…… 一直很高高在上的许轻云，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委屈又破碎。 但她就是不说那句“对不起”。 她的跟班们都立马会意，反过来质问楚瑶：“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都是同学，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啊！人家妈妈都植物人了！” 许轻云一边哭，一边关注门外秦嘉淮的动静。 第177章 楚瑶的认知就是这么坏掉的 楚瑶直勾勾注视着许轻云，一句一句质问她：“你妈为什么植物人？” “是不是因为腿受伤要坐轮椅？” “为什么腿受伤？” “是不是因为你提前知道那个逃犯在，但你没有通知任何人，你故意泼湿了我的裤子想把我引到杀人犯那里？” “你自己害的你妈植物人，现在还要拿出来让我同情你？” 许轻云大惊失色，脸刷地一下惨白。 双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瑶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秦嘉淮告诉她的吗？ 其他同学互相看看彼此，心里也有了计较。 因为那天排练的时候，有人确实看见许轻云把水泼到楚瑶的位置上了。 但当时有些人以为她是不小心。 也有些人以为她是看楚瑶不爽，想陷害她尿裤子来嘲笑她…… 没想到居然是把她引去见逃犯这么恶毒？ 舞台剧的另一个主演说：“算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实在困了，还是明天午饭后咱们抽空排练吧，现在赶紧回家睡觉。” 大家都纷纷同意，这个气氛实在不适合排练了。 于是就纷纷离开。 楚瑶估计等不到她的道歉了，也转身走了。 只剩许轻云和她的两个跟班在那边，对着一桌子寿司和生鱼片。 楚瑶走了几步，有同学追上来跟她说：“好佩服你，你刚才好勇敢！” 楚瑶有些惊讶。 因为她以为，大部分同学都会因为许轻云妈妈是植物人而同情她的。 这个同学在还没有走出许轻云视野范围内，就敢过来和她说话，她不怕许轻云回头也孤立她吗？ 楚瑶说：“她总是这样，以前就总是拿我的家境和家庭来羞辱我，搞得好像我没有钱就一定要偷抢扒拿似的。这次冤枉我也没有道歉。” 同学安慰说：“她虽然死活不道歉，但稍微有脑子的同学，都看出来今天就是她陷害你，被你拆穿就拿自己亲妈出来卖惨。估计她那几个跟班也不相信她，但她们能在她身上搞到好处，就不会撕破脸。” 楚瑶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走出大礼堂就分别了。 楚瑶也这个时候才发现，秦嘉淮居然就站在门口。 楚瑶突然有些慌。 因为许轻云引导她去见逃犯这个事，是秦嘉淮私下告诉她的。 当时他们俩都觉得，许轻云妈妈都植物人了，这个教训也够大了。 就别再去她面前逼问了，免得到时候别人还说他们落井下石。 但刚才自己还是公开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 他不会也觉得她在欺负一个很惨的同学吧？ 秦嘉淮忽然靠近，使劲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就应该这样，以后都不要再受别人的欺负。” 楚瑶心里瞬间开朗，刚才那些呜呜糟糟的心情一秒清空。 她低着头往前走，随口问：“对了，你不是回家了吗？来大礼堂做什么？” 秦嘉淮知道楚瑶的奶奶对她有多重要，出不得任何闪失。 于是他刚才又去询问了一下未来女儿，把她奶奶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细节都问清楚。 得知那个患者还是楚瑶奶奶的远房小侄女，当年还是奶奶撮合的。 情分虽不如天天见面的深厚，但也很重。 估计简单跟奶奶说叫她别去帮忙，她不会听。 秦嘉淮就说：“我怕你转述不好那个患者的病情，我跟你一起回去和你奶奶说清楚。” 楚瑶点点头：“谢谢。” 她走在稍微靠前一些的位置。 秦嘉淮跟在她身后，垂眸看着她。 一想到他们俩将来居然结婚生小孩后又离婚，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要不要这个时候就去追她、早早把她盖上章呢？ 但是他们俩才十七岁，还约定好要提前高考，所以他们俩都非常忙。 现在说这种事，不耽误学习吗？ 不过，既然他们未来有女儿的话，那肯定是在一直到婚后怀孕都顺风顺水的。 所以不用着急的，到那个阶段都可以顺其自然，不做干涉。 这段时间再找未来女儿试探，那个男明星到底是谁。 等到时候，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那个男明星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跟他结婚居然还离婚？ 不可能的。 很快，两人坐上公交车。 好多晚下班的人在车里，没有座位。 楚瑶本来想伸手抚着扶手，却又感觉太冰了，便收回手，把通红的手缩进袖口，偷偷朝掌心哈气。 枫浦的冬天非常冷，不同于北方城市的温度低，这里是因为降水多而湿冷，这种冷穿厚衣服都没用。 秦嘉淮看见她的动作，忽然开口：“手。” 楚瑶没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他：“啊？”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右手就被整个包裹进少年温热的掌心。 被他抓过去，直接塞进他的外套口袋。 楚瑶僵住。 本是秦嘉淮主动的动作，可做出来后，他也僵住。 动作比理智先一步行动了。 好像做了不适合朋友之间做的错事。 不过这种错，千万不能认。 认了错，就表示下次不能这么干了。 当然是趁着她还不懂，找借口误导她的理念，扭曲她的认知，告诉她朋友之间这么做没什么，以免叫她胡思乱想、和自己渐行渐远。 于是秦嘉淮淡声开口：“这不很正常？你小时候冰凉的手还往我脖子里塞。” 是这样没错，他们俩很小的时候，一起去玩雪，楚瑶的手冻僵了，都不用他说，就直接往他衣服里塞，他躲都躲不了。 可现在，秦嘉淮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她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楚瑶沉默，偷偷抬眼，发现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望着窗外，好像很平静。 “我有点觉得不对劲……”楚瑶想抽手，却被他突然攥紧。 “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声音很冷，手指却缓慢地摩挲过她冰冷的指节，“我是什么身份？” 楚瑶想了想：“小狗？” 秦嘉淮：“……我是问你，我在班里什么身份？” 楚瑶：“学习委员？” 秦嘉淮嗯了声：“所以我只是不想你手冻坏了拿不住笔考试的时候影响平均分，这是很对劲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又是一阵沉默。 楚瑶忽然说：“那你适合买那种有超大口袋的衣服。” 秦嘉淮：“为什么？” 楚瑶：“把全班的手都塞进来。” “……” 楚瑶：“大袋同塞。” 秦嘉淮：“你快别说话了！” 真服了！ 第178章 沈砚白，你还喜欢我吗? 在回家的路上，秦嘉淮就和楚瑶分析过了。 奶奶很有人情味，当年这个远房小侄女逃婚来市里，她都会冒险帮忙。 现在人重病了，如果让她置之不理，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所以要让楚瑶装心理脆弱，骗奶奶留下来照顾她。 再加对赵振东进行警告，双重保险。 到了楚家。 楚瑶立马回房，装哭。 秦嘉淮独自就去找孙翠云说这件事。 “奶奶，我昨天去医院找我爸的时候，意外看见你了，你在照顾一个心脏病患者对吧？那个心脏病患者情况非常严重，你别去照顾了，赶紧让他最亲的亲人守在她身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孙翠云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哎，好吧，我回头就和她老公说说。” 秦嘉淮又说：“今天楚瑶在学校被人家污蔑偷吃他们东西，她虽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也对她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奶奶，你这两天一定要好好注意楚瑶，好好陪陪她，不要再分神照顾亲戚了。” 孙翠云这下心情更沉重了，连忙朝着房间看去。 怪不得孙女一回来就回房哭。 “好！我立马打电话跟他们说清楚。” 孙翠云立马给赵振东打电话，跟他说自己小孙女出事了，让他赶紧推掉手中所有的工作吧，赶紧回来照顾老婆，这阵子自己都不能再去医院了。 赵振东也表示理解，马上就去医院。 秦嘉淮眼看这件事处理好，松了口气，回家去了。 楚瑶为了演得像一点，还在房间里装哭。 哭了不知道多久，楚瑶慢慢意识到不对劲。 外面怎么没有奶奶的声音了？ 她从床上下来，想出去看看。 忽然，房间门开了。 奶奶拎了两大包零食进来：“瑶瑶，你明天把这些都带给你同学吃，但是别给冤枉你的同学！咱家不缺那口吃的！” 原来刚才奶奶不在，是大半夜去小区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零食了。 楚瑶本来是装哭的，这下真想哭了。 她过去抱抱奶奶：“奶奶，我不用通过买通别人的方式来证明我自己，到时候一旦没钱买通了，那些人岂不是又调转枪头对付我了？我摆出事实了，明眼人都会相信我的。” 楚瑶从袋子里撕开一包薯片，给奶奶递一块：“咱俩吃。” 孙翠云听到孙女儿这么有主意，便也不劝了，和孙女儿一起吃宵夜！ - 本来楚瑶以为一切都很顺利。 可第二天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她居然被许轻云的班主任王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批评。 楚瑶一到这里，王老师张口就来： “许轻云妈妈都植物人了，你还当着那么多同学们的面把她的惨事拿出来说，你才十七岁，怎么这么冷血恶毒？” 楚瑶懵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许轻云还真有本事，还能叫老师给她出头？ 楚瑶据理力争：“她先冤枉我偷吃她的东西，我拆穿后，她无地自容，自己把她妈植物人的事拿出来博人同情，根本就不是我主动说的。” 王老师皱了皱眉：“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拿人家生病的母亲出来说事！你……” 楚瑶都想翻白眼，当老师的听不懂人说话吗？ 都说了是许轻云自己拿她妈出来卖惨的！ 王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楚瑶的班主任陈秋实端着个保温杯过来了。 他笑眯眯地走到楚瑶身边，对楚瑶说：“你先回去上课。” 楚瑶点点头，先走了。 陈秋实又对王老师说：“这件事我找别的班级同学调查过了，确实是你们班许轻云有错在先，而且她冤枉楚瑶偷吃她的东西，到现在都没有一声道歉呢……” 后面的话，楚瑶走出办公室，就没有太听见了。 好像是两个班主任商量了几句。 最后没谈拢。 陈秋实忽然把保温杯一摔，指着对方大吼：“我警告你，你不要欺负我们班的学生！你别当我没脾气！” 这声吼太大了，楚瑶走远都听见了。 她脚步顿住，心里又惊讶又感动。 学校里都知道，陈秋实的学历只有大专，一开始在乡镇教书的。 后来乡镇那个高中因为招不到学生闭校了，陈秋实因为教学质量高，学生平均分年年名列前茅，才一步一步调来全市最好的公立高中。 但这所学校很多老师都是硕博毕业的，他们都瞧不起陈秋实这种大专和乡下出来的老师。 陈秋实可能也因学历自卑，所以平时对那些比他年轻的老师，都客客气气，对比他年长的，都点头哈腰。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为了给她讨公道，这么支棱。 这件事，很快被嘴巴快的同学传到了班里。 老实人偶尔发一次飙，非常可怕。 那王老师瑟瑟发抖，立马道歉了。 下节是语文课。 陈秋实端着那个凹进去一个角的保温杯走进来。 立马有开朗的学生嚷嚷：“陈老师，你今天硬气的样子好帅！” 陈秋实得意一笑：“废话，我哪天不帅？只是我今天终于不忍那群傻缺了！” “说到忍，大家翻开课本第48页，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这里的‘不忍人之心’可不是忍不了那群傻缺的意思，指的是怜悯心、同情心……” 很快就把大家带入了课程中。 - 王老师则是被气得没去上课！ 他居然被他一直瞧不起的老师指着鼻子警告了！ 他居然还被对方的气场吓到，一个字都没敢反驳！ 他打算把这份怒火转嫁到许轻云身上，把她叫过来批评。 怎么能和老师告状，只告一半，不说她冤枉楚瑶偷吃的另一半呢？ 但很快，同学过来汇报，说许轻云因为担心她妈妈的病情，哭晕过去了，现在被送去校医那边了。 老王总不能追去那边骂一个昏迷的女学生，今天只能白挨骂了！ - 校医诊所。 许轻云在病床上坐着。 中午，校医出去吃饭。 她打了个电话，把沈砚白叫了过来。 沈砚白一进来，她就开始倒苦水。 她心里实在是太苦了，对楚瑶的厌恶也进一步加深。 昨晚她以为，秦嘉淮在门外听见楚瑶是如何咄咄逼人，会对自己有点怜悯之心。 哪想到，他全程都没有进来。 最后她竟然还看见他亲昵地揉楚瑶的脑袋！ “我妈妈植物人的事难道怪我和我爸吗？难道不是因为楚瑶没去吗？要是楚瑶去了卫生间，那把刀怎么会扎进我妈腿里？”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当然隐藏了三文鱼的那一段。 可她说得口干舌燥，沈砚白就坐在一旁，双目沉沉，好像在思索什么，一个字都不回复。 许轻云心里一咯噔，很怕连他也把控不住。 她连忙问：“沈砚白，难道你也要背叛我吗？我还记得你十二岁的时候跟我告过白，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第179章 拿回爸爸的一切! 许轻云这句话说完，沈砚白还是久久没有回复。 他居然在走神！ 他在想什么？也在想楚瑶吗？！ 许轻云大声喊了句：“沈砚白？！” 沈砚白吓了一跳，放空的目光慢慢聚焦，落到她身上：“什么？” 许轻云一股无名火起！ 敢情说了半天，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许轻云深吸一口气，前面的那些负面的抱怨，就当她自我发泄了。 她挑重点问：“我问你还喜欢我吗？” 沈砚白深深看着她。 当初自己脸摔伤了，天天裹着绷带，像个怪物一样。 就只有她陪着自己，她还不嫌自己可怕。 他那么小其实不懂什么叫喜欢。 但觉得许轻云很漂亮，人也温温柔柔的，都不会嘲笑他的样子，于是他就告白了。 但当时许轻云是怎么说的呢…… 她没同意，也没拒绝。 她反问：“那你愿意做我的骑士，永远保护我吗？” 当时的沈砚白答应了。 现在他看着眼前面容精致的女孩，忽然觉得好陌生。 “沈砚白？！你怎么了？”许轻云见他还是没说话，又拔高声音喊了一声。 沈砚白勾唇轻笑：“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许轻云很不安：“但是，你现在跟我说话都走神。” 沈砚白眉眼中有一丝困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 沈砚白说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便不说这个了。 “总之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 2025年。 楚瑶这次成功了！ 除了让奶奶完美抽离别人的因果，其他完全没有太大改变！ 当年赵振东确实先放下生意，留在妻子身边，给妻子签了字。 但那场重大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心脏的手术，危险系数太大了。 他妻子的后事，还是奶奶帮忙料理的。 赵振东痛苦了一阵子，就回北方奋斗去了。 前阵子，他再回枫浦时，楚瑶刚好在忙着打章睿的官司。 赵振东就暂时没有联系她。 他还以为程依依是楚延铮的女儿，看她过得那么惨，就把设计稿给她，帮她拿大奖，给她百万年薪。 然后程依依找人污蔑楚瑶的这个事也还在。 程依依和她雇佣的李远撕破脸、互殴、进局子的事也还在。 楚瑶去找赵振东澄清程依依不是爸爸女儿的事也还在。 这一次，赵振东对她的态度很慈祥，也把爸爸的大部分遗物立马还给她了。 但程依依拿去比赛的那份遗物，他没还。 因为现在赵振东还不知道程依依身份，还以为她是楚延铮的遗腹女，还是打算先去验程依依和程招贤的dna再决定。 楚瑶梳理完毕，非常满意。 好，就这样的发展最好！ 要是连程依依联合新视野陷害她这件事都没有发生，那岂不是少打了一场稳赢的官司！ 此刻，楚瑶刚刚被赵振东安排秘书接到兴建集团。 到了总裁办公室，楚瑶在赵振东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瑶瑶。”这一次他的语气要多慈祥有多慈祥，“dna结果已经出来了，程家人居然真的联合起来骗我！” 这一版本他们都没有恩怨了，楚瑶对他恨意滔天的话也不合适。 但上一版的事，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多会甩锅的人。 她也不可能和这种人太亲近。 楚瑶语气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不知道赵总可不可以把证据给我？我想揭发程依依参赛作弊的新闻。” 赵振东点头：“好，我马上让秘书把所有资料都给你。” 楚瑶又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便先告别离开了。 赵振东看她态度这么疏离，心里很是难受。 他这阵子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把老婆去世的所有罪责，都怪罪到孙翠云身上。 可能因为是梦境，他比亲身经历的时候理智很多。 他清楚地意识到，梦境中的自己多么无耻。 只是他自己想削减没有陪伴在老婆身边的愧疚，所以他才钻牛角尖一样，去责怪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 而且那个老人是世界上唯一对他妻子好的长辈，他怎么能那么做。 这个梦境产生的愧疚，在此刻都转化到了楚瑶身上。 他很希望这个晚辈可以接纳自己。 可楚瑶的态度密不透风，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 程依依不顾秘书的阻拦冲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哭了：“赵叔叔，我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程依依真的接受不了，环绕在她身上的荣光，还有刚刚到手的百万年薪，一夜之间全没了！ 现在楚瑶要告她造谣诽谤！ 赵振东也说她资历造假，要她把之前拿走的签约金还回来！ 一大堆钱等着她赔！ 她只能哭着哀求：“赵叔叔，我虽然不是楚瑶爸爸的亲生女儿，但我好歹也是楚瑶的亲妹妹啊，你看在她的份上，你不要拆穿我比赛作弊的事好不好？” 赵振东冷笑着看她：“你要庆幸先进文明的法律保护了你，我不可能像三十年前做事一样，看谁不爽约上民工兄弟直接动手。不过，我话就撂这儿了，你全家都别想在枫浦有安稳日子过！” 话说完，保安也进来了，强行把程依依拖了出去。 - 当天，“世界级建筑设计大赛冠军作弊”的新闻就发了出来。 楚瑶拿证据澄清了，这个稿件是爸爸在二三十年前画的。 因为过于前卫，在当年一直没有人欣赏。 放到如今，刚刚发出来，就有不少专业建筑公司来挖人，希望可以高薪聘请这位楚延铮设计师。 楚瑶一一谢过他们的赏识，并告诉他们爸爸已经在23年前去世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天妒英才。[蜡烛]” 楚瑶收到了好多这样的回复。 爸爸要是能活到现在，一定大有作为。 对了！可以将爸爸其他的设计稿全部申请版权，授权出去。 这样她作为爸爸唯一的女儿，可以拿到版权上的收益。 爸爸的作品，也可以被更多人知道。 就是关于版权、继承权等的法律条款，比较复杂，要找个懂法的人帮忙。 楚瑶刚想到这茬，就收到了秦嘉淮发来的消息：“吃饭没？” 楚瑶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还没呢，不知道吃什么，你想吃什么？” 秦嘉淮：“吃醉鹅不带你去” 楚瑶笑容又瞬间凝固，手指带着愤怒的残影，打字打得飞快！ 楚瑶：“？？？不带就不带！笑死，我也不是很想跟你去，你真的很装！我自己约同事去，正好公司还有好多刚毕业的帅小伙没下班，跟他们吃饭不比跟你这个装货吃饭开心？” 秦嘉淮：“吃醉鹅不？带你去。” 秦嘉淮：“少打两个标点符号你就气急败坏成这样？我们快三十年的感情真的很不堪一击。” 楚瑶秒变脸：“吃吃吃！谢谢监护人哥哥！” 秦嘉淮：“下楼。” 楚瑶立马关电脑收拾包，起身离开。 走到电梯口等电梯时，楚瑶忽然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回头看去。 韦悠站在落地窗边，皮肤白得像纸一样，直勾勾盯着她。 卧槽，跟鬼似的吓我一跳！ 楚瑶拍了拍心口，不打算理她。 可韦悠忽然阴沉沉地开口：“要是我姐姐还活着，她一定比你优秀，她下班一定也有丈夫来接。说不定秦先生现在来接的就是我姐姐呢。” 第180章 许轻云每一次都救她! 楚瑶今天拿回了爸爸的遗物，还发现好多专业人士都欣赏爸爸，这一整天心情都非常好。 结果临到这个点，突然出现一个阴湿女鬼一般的人搞她心态！ 楚瑶深吸一口气，淡淡反问她：“可是你姐姐死了，你跟我说这些话干什么？你要是觉得秦嘉淮需要为你姐姐守节，你现在就去跟他说啊，他就在楼下。” 韦悠沉默不语。 楚瑶若有所思一会儿，忽然说：“会不会，秦嘉淮跟你姐姐根本就没关系？” “说实话，我在读书那会儿，真的感觉不到秦嘉淮喜欢她。你呢？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你家有什么你姐姐的遗物，能证明秦嘉淮对你姐姐用情至深吗？你可以拿给我看看吗？我也非常好奇。” 韦悠还是没说话。 楚瑶不想跟她耗了。 正好电梯到了，她便打算离开。 韦悠这才开口：“我姐姐有一个没人知道的qq号。” 楚瑶回头：“然后？” 韦悠：“那里面的1300条说说，652篇日志，677张相片，全都是我姐姐和秦先生在外地一起上学时发生的事，一直截止2015年她去世。” 楚瑶看着眼前这双和许轻云极其相似的眉眼，忽然想到沈砚白和她说的那个案例。 因为弟弟一直被当做姐姐培养，父母一直在跟弟弟说姐姐的事。 导致弟弟失去自我，最后就把自己当做了姐姐，甚至爱上了姐姐暗恋的男生。 难道韦悠和许轻云，真的是这种路数？ 楚瑶直接问：“你就是因为看了你姐姐的这个qq号，所以你爱上了她记录下的秦嘉淮？” 韦悠别有深意的一笑，竟然没有反驳。 她拿出手机，给楚瑶发了个qq号过去。 “你不是好奇吗？那你加一下好友，就可以知道我姐姐和秦先生以前感情有多深厚，也会知道，真的是因为你的插足，才导致他们分开的。” 楚瑶没有犹豫就加了。 那段时间，秦嘉淮爸妈和许轻云爸妈都在外地读书。 两家爸妈是同一个医院的医生，又在同一所学校深造，关系自然是密切。 那也是她生命中，没有和秦嘉淮在一起的时光。 她对那个时间段的秦嘉淮一无所知。 她确实好奇，那段时间秦嘉淮又在做什么呢？ 也很好奇，小秦……不对，应该是小小秦，那个时候长什么样子？ 好奇在另一个女生的视角里，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许轻云对他的爱那么深？ 甚至连韦悠这个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秦嘉淮的人，看了她写的那些东西后，都对秦嘉淮产生那么深的执念？ 电梯在她们俩聊天的时候，下去又上来了。 再次开门，秦嘉淮从里面走出来。 韦悠的双眼立马亮了起来，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深深爱意。 不过秦嘉淮并没有注意到她。 他一手接过楚瑶的包，一手揽过楚瑶的腰，一切举动疼宠又自然：“怎么这么久不下去？” 楚瑶收起手机：“和同事随便聊了几句，咱们去吃饭吧。” 他们俩上了电梯。 韦悠下意识去扯自己的手提包带子，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步，也想跟进去电梯。 但她亲眼看见秦嘉淮按着关门键加速关门！ 她只好停下来。 一股强烈的嫉妒从心底漫出来。 刚才楚瑶和秦嘉淮那段简单的互动，刺得她眼睛发烫。 他的温柔，他的专注，明明近在咫尺。 可他的眼睛永远都只落在那抹碍事的身影上！ 楚瑶凭什么？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珍视？ - 楚瑶跟着秦嘉淮到了醉鹅馆，围着桌子坐下。 他俩在外面吃饭从来都不去那些特别精致的地方，楚瑶不爱吃，她就爱那些香香辣辣鲜鲜的。 黑棕鹅是先热油煸香的，放在铜锅里，锅底烧得通红。 服务员淋下一杯米酒，火舌轰地窜起，蓝色的货焰卷着浓烈的酒香，将鹅肉裹进一片炽烈里，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 盖上盖子，还要再煮一会儿才能吃。 楚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许轻云那个qq号已经通过验证了。 头像是17岁的许轻云的自拍，笑容温婉。 时隔十年再看见这张脸，楚瑶心情很复杂。 这么多版本以来，那场意外也有轻微的刷新，但基本就是台词的不同。 第一版本的时候，她和许轻云完全没仇恨。 她们俩意外一起掉下冰冷的湖泊时，许轻云用力把她往岸上推，对她说：“要是我死了，你活着的话，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嘉淮……” 所以第一版本，楚瑶对她又愧疚又怜爱。 目前的这一版本，她已经多次感受到了许轻云对她的恶意。 那天她们俩一起掉进冰冷的湖里。 当时自己怕极了，心想完蛋了，完全不会游泳，还和许轻云一起掉下来，她对自己恶意那么大，不会使劲按住自己的脑袋把自己淹死吧…… 但没想到，许轻云居然托着她的身体，把她往上推。 一边推一边哭着跟她忏悔：“这些日子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对不起，但以前明明他很喜欢我的，是你出现后，他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我身上过了……” 每一个版本，都是在许轻云尝试救她的时候，陈老师出现了，跳下来救她们。 楚瑶距离陈老师更远。 陈老师本来可以先救许轻云的。 但许轻云一边挣扎一边说：“陈老师，不要管我，你去救楚瑶……” 楚瑶被救上岸，晕过去了。 醒来后，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当时奶奶已经去世了，好像是宋慧萍回来照顾了她两天，但因为程依依早恋被叫家长，宋慧萍又离开了。 后来就是江玉满每天工作之余过来照顾她，告诉她陈老师把她救上来之后，又去救许轻云，但湖水太冰了导致他腿抽筋，两个人一起淹死了。 楚瑶曾经希望过许轻云没死。 她想到许轻云爸妈都是整容医生，甚至猜测过韦悠是不是许轻云整容回来的，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愧疚。 后来这个猜测被推翻了……其实本来也不合理。 韦悠看不出有整容的痕迹，就纯粹是年轻。 她的心智也很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如果是许轻云的话，她这些年应该有所成长。 而且过去的改变也和许轻云息息相关，她也应该随着过去的刷新而一次又一次的变化，但她并没有。 她好像就是一个无关的外来者，不管怎么改变过去，都对她没有影响。 楚瑶盯着许轻云年轻时的头像看了很久。 秦嘉淮忽然凑过来：“在看什么？” 第181章 占有欲日渐浓郁 楚瑶猛地按灭手机：“没什么。” 也许是出于心里隐隐的吃醋，她一点都不想让秦嘉淮看见许轻云。 秦嘉淮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坚持要看。 给她递过去筷子，淡声交代：“可以吃了。” 楚瑶握住筷子，却突然间没有什么胃口了。 秦嘉淮见她不动，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夹起一块无骨无皮炖的酥烂的鹅肉，放温了递到她嘴边。 “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香气直钻楚瑶的鼻腔，但她就是没胃口了。 胃是情绪器官，有些人心里有事就暴饮暴食，楚瑶是心里有事就什么都吃不下。 所以她才这么瘦。 她摇摇头，抿紧唇，别过脸。 秦嘉淮直接捏住她下巴，稍稍用力，迫使她转回来。 “张嘴。” 楚瑶瞪他。 他无动于衷，指腹在她下颌摩挲了一下，在隐晦地警告。 僵持两秒，楚瑶终于妥协，微微张开唇。 他顺势把肉喂进去，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 “嚼。”他又不轻不重地开口。 楚瑶机械地咀嚼，鹅肉的鲜香在口腔里漫开。 楚瑶眼睛微微睁大，哇，还真挺好吃。 秦嘉淮又开口：“咽。” 看她真的乖乖咽下去，秦嘉淮这才松开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乖。”他神色淡漠，但楚瑶还是从他眼底看见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她问：“你笑什么？” 秦嘉淮眸中笑意更明显：“你像声控的。” 楚瑶盯着他看了几秒，拿起筷子，也夹起一块鹅腿肉，递到他唇边：“吃。” 秦嘉淮没给她声控，轻轻把她手推开：“你自己吃。” 楚瑶真的就拿走自己吃了。 吃完她又端起坐上的米酒，递到秦嘉淮面前：“喝。” 秦嘉淮偏头避开：“拿走。” 一再抗拒，但楚瑶却笑了。 秦嘉淮沉默一会儿，问：“你笑什么？” 楚瑶头头是道：“我改写了你的指令，我让你吃的意思就是你别吃，让你喝的意思就是你别喝，你以为你在抗拒我，其实你已经乖乖服从我了。” 秦嘉淮：“有什么意义？” 楚瑶：“当然有意义，我不希望离婚后，你被别的女人捡起来直接使用。” 提到这两个字，楚瑶心里一闷，但很快又过去，低着头继续吃起来。 秦嘉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暂时没有说话。 这顿饭好歹还是吃完了。 秦嘉淮送楚瑶回家。 车开到公园附近的时候，秦嘉淮放慢车速问：“要不要去公园散步消消食？” “不用了。”楚瑶拒绝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看看小小秦的照片。 看看许轻云到底写了啥玩意，对韦悠影响那么大。 秦嘉淮没再劝。 静默片刻，他又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楚瑶有些自责地说：“是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我小时候活得没心没肺的，但现在一点点事就可以影响我的心情……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一直想……” 秦嘉淮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不是你的错，是给你搞出那一点点事的人有错。” 秦嘉淮和她一起长大，知道她小时候不这样。 哪怕她爸爸不在了，妈妈也不疼她，这样的条件下，她依然乐观向上。 但后来发生了很多悲剧，命运把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夺走了，她才开始变得容易想很多，容易焦虑。 秦嘉淮很有耐心地安抚：“坏情绪人人都有，很正常，你不对我发不正常。” 顿了顿，他见楚瑶还是想瞒着他，便没有再劝，“行，我送你回家。” - 楚瑶独自回到家里，躺到床上。 本来期待了一路，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好怕看见那些照片，真的是小小秦和许轻云很亲密的样子。 其实从道德上来说，他俩就算有过去，人都死了，也和后来他们俩的感情不冲突，没有任何人犯错。 但从感情上来说，光是脑补一下都很酸。 忽然，袁楠的消息跳出来。 是喊她看最近一个姐姐类选秀节目，说可多乐子了。 楚瑶现在没心思看这个，问她：“袁姐，你是你老公的初恋吗？” 袁楠：“他是我的初恋，我不是他的。他在我以前谈过别人，都要谈婚论嫁了，但后来女方爸妈嫌弃他是外地户口，强行拆散了他们。” 楚瑶：“那你会控制不住吃他过往的醋吗？” 袁楠：“刚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点点事能让我想起他前女友我就发火，我还跟自虐一样，提到她我就难受，但我还非要主动提。” 袁楠：“因为我没谈过别人，我觉得我整个人全身心都是他的，他的心却属于过别人，我就膈应。” 袁楠：“但后来激情褪去，只剩夫妻间的温情，那种占有欲也跟着褪去了，我慢慢就不在乎了。” 袁楠：“有时候他哪里犯蠢，我还故意问他，你前女友没教你？” 楚瑶打了一群“哈哈哈哈”上去。 不过这个对她好像不太有参考价值。 因为她和秦嘉淮认识这么多年来了，她对他的这种占有欲还是没褪去。 还日渐加深。 袁楠又发消息过来：“瑶瑶，你不应该在感情里没有安全感啊，你俩是我一路看着走过来的，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从小到大都这么好，也只有彼此。” 楚瑶：“其实我有个前任，他轰轰烈烈地追过我，只不过后来证明他是个渣男。秦嘉淮都没有和我恋爱过，我们是直接结婚的。而且他心里也有另一个女生，不过她死了。” 袁楠：“哈哈，那你让小秦再补你一个恋爱环节。至于你说他心里有别人？真的吗？我不信。” 袁楠：“我猜是因为他吃你前任的醋，才编一个出来故意气你。说不定你了解之后，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楚瑶给袁楠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 纠结许久，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点开了许轻云的qq空间。 看看他俩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182章 看许轻云qq空间的私密 这个软件发布的所有内容，都是带时间的。 确实都在2015年之前。 她先点开许轻云的说说。 ——“他帮老师发试卷，亲手把卷子交给了我。我跟他说谢谢，他点了点头。” ——“他上课转笔，最后笔尖朝着是我的方向。” ——“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碰掉了我的书，帮我捡起来，还跟我说了对不起。” 楚瑶越看越困惑。 不是？ 就这？ 这就成他们俩有故事了？ 这不是任何一个男的都能做的事吗？ 楚瑶再想想高中的时候秦嘉淮是怎么对她的…… 他抓她手，还抱她，她都不敢觉得秦嘉淮喜欢她。 其实一开始楚瑶也想过…… 但每次刚这么想，秦嘉淮就会说：“我们俩不一直这样吗？”“这样很正常。”“你不要乱想。”…… 她就不敢再胡思乱想了，有时候还觉得自己自恋。 她又往后翻翻，几乎所有的都是琐碎的事。 她索性不看这些文字了。 再看看日志。 越看越觉得，秦嘉淮对许轻云其实也就是比较礼貌的同学。 她再点开相册，看看小小秦的照片。 照片几乎都是偷拍的秦嘉淮，几乎所有的都模糊不清。 只有一张稍微比较清楚的侧脸照。 是秦嘉淮坐在位置上，撑着下巴看黑板的。 小小秦的脸庞比小秦还要稚嫩很多，但那种目空一切的冷感已经初见端倪。 “真是从小帅到大……”楚瑶不禁感慨了句。 看完这些记录，楚瑶心情豁然开朗了。 原来最恐怖的，就是自己的脑补阶段。 那她就不理解，韦悠为什么会通过这些文字爱上秦嘉淮？ 反正自己看完这些记录，丝毫没有被触动的感觉。 楚瑶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沉思。 其实她病了这么久，天天去心理诊所，对心理学知识也听了很多。 一般很偏执、喜欢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都是由于童年时期家长溺爱导致的。 因为从小到大，无论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要求，家长都无条件满足。 就会导致她一旦被拒绝，就接受不了，就想尽一切办法要得到。 现在又来一个韦悠，性格简直和17岁的许轻云一模一样。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得头疼。 楚瑶打算睡觉了。 但又忽然想起，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忘记了。 对了！ 爸爸的遗作！ 还想找个懂法的，问关于版权、继承权等事！ 她上次了解了一下她那位监护人的权限，是包含保护她的财产的。 所以这个活儿就应该秦嘉淮做。 于是楚瑶立马给她的监护人发消息：“在吗？” - 楚瑶家附近的酒吧。 秦嘉淮身边站着个比他年岁稍小的青年。 青年叫徐宁，父母因空难去世，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互相推卸责任，都不想赔偿。 秦嘉淮帮他讨回了公道，帮他从航空公司那里要了一百万，保险公司那里要了四百万。 从那之后徐宁就成了秦嘉淮的小粉丝，人又机灵，经常按秦嘉淮的要求替他查一些事。 这次秦嘉淮叫他过来，也是有事要做：“替我查这个新生医院。” 意思就是查他们有什么不合法的地方，要搞他们了。 徐宁点头答应下来：“放心。但是老大，你怎么对整容医院感兴趣了？” 秦嘉淮淡声道：“他们欺负我太太。” “那他们不完蛋了吗。”徐宁笑着啧了声，就没再问了。 秦嘉淮这些年并没有特别关注许家。 因为他们的女儿死了，妈妈植物人多年才醒过来，也算挺惨了。 但他们领养的这个女儿，也实在不是东西。 他费劲巴拉给自家小可怜治病，眼看她越来越好，笑容越来越多，对自己越来越依赖…… 胜利就在眼前。 休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找事。 忽然，秦嘉淮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楚瑶发来的消息。 “在吗？” “有没有空，想咨询你几个问题。” 秦嘉淮立马将手中的烟按进烟灰缸，顺手从台子上拿起一枚薄荷糖。 闻着自己身上没有烟味了，回家找楚瑶去。 坐到车里，秦嘉淮猛地一怔。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段新记忆。 这段记忆非常的奇怪…… 秦嘉淮在车里沉思了许久，还是朝楚瑶家里去。 这个事，她那么聪明，她应该能完美解决。 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确保现在的她平稳康复。 - 楚瑶听见门铃声响。 她立马下去，给秦嘉淮开门。 秦嘉淮走进来，目光扫过她裸露在睡裙外面的双腿，又迅速移开：“你把我的指纹输进你家大门。” 楚瑶转身往回走：“那个指纹只会输入我老公，监护人不行。” 行。 反正这个身份也是暂时的。 秦嘉淮先不着急了，默默关上门，跟着她往里走。 楚瑶回沙发上坐下。 家里没买茶几，嫌碍事，所以爸爸的那些设计图全都乱糟糟的摆在沙发上和地毯上。 她指了指那些设计图：“我想申请正式继承我爸爸的版权，再把设计图都卖出去，收益归我，你帮我做。” 秦嘉淮点头：“可以。” 楚瑶今天把获奖作品那份发出去的时候，就有公司来开价购买了。 拿过大奖的，价格自然比一般设计图贵。 楚瑶看了看那些图纸，又说：“你在合同上写明，我的收益有30%分给你，我不占你便宜。” 秦嘉淮知道收下这笔佣金，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以后有事使唤他，就更没有心理压力了。 他便点点头：“谢谢。” 果然，楚瑶马上就开始使唤他了。 她往沙发上一趴：“我坐了一天腰酸背痛，你给我按按。” 见秦嘉淮不动，她回头：“怎么了监护人？照顾我的健康不是你的责任吗？我现在都给你钱了。” 秦嘉淮平静地提醒她：“我一毛还没拿到。” 楚瑶笑了声：“你出去打工，也是先打一个月，才能拿工资啊。” 秦嘉淮静静看了她几秒，坐到她身边，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卷到肘部，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隔着轻薄的丝质睡衣，楚瑶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上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的。 楚瑶的手臂垫在脑袋下面，随口和他闲聊起来：“你做这行多久了？” 秦嘉淮一时没反应过她什么意思：“嗯？” 楚瑶慢悠悠问：“你家人知道你做这行吗？你有渴望过婚姻吗？你有没有想过，赚够了回老家找个老实女人结婚？干这行的到底是吃青春饭啊，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 秦嘉淮手上动作顿了两秒，慢慢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了。 “我觉得你不像演的。”秦嘉淮声音冷了几分，手上力道猛地加重，“你是不是真去过那种地方？！” 他按得好用力，楚瑶猝不及防地闷“嗯”了声，这道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暧昧。 她也立刻感到秦嘉淮的手停顿下来。 “疼？”他问。 楚瑶没说话，把脸更深地埋进胳膊里，耳尖烫得厉害。 那不是纯粹的疼，而是一种带着酸意的酥麻感，还挺…… 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感受是什么，楚瑶大惊失色！ 她又不由自主回想起十年前，他把她的手腕弄红了，她都没有生气还暗暗开心。 卧槽，我果然是个变态，果然是越疼越爽的那种人！ 这个认知叫楚瑶好羞耻！ 她蹭的一下坐起来，缩到沙发角落，对秦嘉淮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走吧。” 第183章 还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过去! 秦嘉淮不但没有走，反而倾身向前，将楚瑶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他目光微垂，落在楚瑶剧烈起伏的胸口。 见她睡衣领口歪了一些，露出一边肩膀和锁骨。 他伸手，把她的衣服拉起来，整理好，便收回了手。 他今天倒是很守理很克制。 但是楚瑶有些抗拒不了对他的生理性喜欢。 就像磁石一样，互相吸引是他们的自然法则。 他一凑近，她也情不自禁靠近。 秦嘉淮没动，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任由她一点点试探。 她扬起脸，差点要亲上他的时候，她又回过味儿来了。 她都私下在朋友面前发过誓，从小到大每一次关系的突破，都是她主动，这次一定不能再这样，所以她立马退开。 哪知她退一步，秦嘉淮又往前。 直到柔软的沙发靠背深陷进去，退无可退。 秦嘉淮抬手，扣住她的后颈，拉过来，吻就这么重重落下，一下一下地轻咬带着压抑的欲念和渴望，侵占她的所有感觉。 楚瑶抬手，抓着他的衣领，两个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紧紧挨在一起。 她能感觉到他的反应，他的身体坚-硬-且-灼-热。 许久，秦嘉淮松开，一些度把控得恰到好处。 他看见她眼底的困惑和不满，却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她微肿的唇，哑声问：“这两天抽空跟我去复诊好不好？李教授回来了。” 楚瑶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硬着头皮说：“我感觉我已经好了，这一周我都没有失眠。” “还是去找李教授看看，稳妥一些。”他轻声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设计图。 他将所有的图纸整理好，带走：“我去替你申请版权保护。” “谢谢。” “不客气。”他就真这么走了。 楚瑶看着关上的门，愣了三秒，使劲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唇，骂了句：“呸，装货！” 指不定哪天改个新版本，有一个更年轻更有劲的男人成了自己的老公！ 她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个很帅的学弟追过她。 当时她没答应，不是因为心里还想着秦嘉淮。 每一版本，秦嘉淮从小到大都和她说……什么什么什么都是朋友之间很正常的事，导致她当时都没敢想过他们有朋友之外的可能。 她拒绝别人，是因为奶奶去世，她埋头苦学没心思想别的，再帅的追她都不答应。 也许奶奶复活后，她心情好，在大学时被人追就答应了呢。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楚瑶正畅想着未来，心口忽然一整钝痛！ 一段非常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 关于陈老师。 也关于她和许轻云。 陈老师和王老师又为了她和许轻云的事情争吵。 王老师的老婆吴老师为了缓和他们俩的关系，私下去找陈老师道歉。 不知道怎么的，吴老师摔下楼！ 她肚子里四个月的孩子流产了，还终身不能生育！ 王老师夫妻俩报了警，说是陈老师推吴老师下去导致她流产的。 陈老师否认，警方也认为完全没有证据，而不予立案。 后来陈老师还是顶不住学生家长和学校的压力，被学校逼走了。 陈老师辩解说自己没有推王老师，经常去学校申诉。 在楚瑶和许轻云发生意外的那天，他还是路过那条湖，下去救她们俩，陈老师还是去世了。 这一个转变，在事件上没有重大影响。 但对相关人物的心理和名誉造成了极大打击！ 楚瑶立马跑去卧室，打开笔记本。 上网搜了搜陈老师为救她而死的那条新闻。 前面所有版本中，陈老师牺牲后，获得了国家颁发的“见义勇为”、“为人师表”等多项奖励，新闻报道也全都是赞誉。 但现在，当年新闻下面的评论全变了！ 【见义勇为？我不信，这个男老师在学校把怀孕四个月的女老师推下楼，这么恶毒能救人？真相肯定不是这样。】 【听说这个陈老师是为了维护一个叫楚瑶的女学生，才和王老师夫妻俩有冲突的！就是他救活的这个女学生！】 【天呐，这个陈老师不会和楚瑶有一腿吧？师生那个好恶心！】 【我看有可能！怪不得他只救了一个楚瑶一个，另一个女生就淹死了！】 陈老师生前死后都在一直挨骂！ 他救学生英勇牺牲，都没能洗白他残害同事的骂名！ 前几版本中，师母的草莓园，因为陈老师见义勇为，获得了好多社会人士的帮助，一年就盈利了。 这一版中，师母也是熬到最近几年才算有点起色，日子比之前苦多了！ 更令楚瑶难受的是，按照时间推算，在2015年，吴老师流产这件事已经发生！ 就算她现在告诉小秦，也来不及阻止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上次她和许轻云因为偷吃事件，产生的蝴蝶效应她都已经刷新过了！ 在当时自己的记忆中，是王老师和陈老师大吵一架，王老师被吓唬住了，就没有再敢搞事，后面一切都慢慢回到原来的轨迹。 那这个突兀的变化，又是怎么产生的？ 楚瑶立马去翻日记本。 赫然看见小秦的留言。 秦嘉淮：【女儿，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陈老师被怀疑推王老师下楼这件事？未来的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楚瑶：【爸爸，这次的情况怪就怪在这里！ 你是过去的唯一变量，当你对一件事做出改变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都即时发生，我这边就会更新一版本新的未来。 直到你下次再做改变，才会发生下一次改变。 但这一次，你并没有在中间做出任何改变，为什么还会发生变化？】 秦嘉淮：【我猜也是出现了原本的过去中没有的突发事件。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你阻止的。一定是我不知道，突然发生的。】 楚瑶沉思许久，一个恐怖的念头闪现。 虽然觉得不太有可能，但还是需要引起警惕！ 楚瑶：【爸爸，我很怀疑，在2015年，还有一个人和你一样，也可以对过去做出改变！这个事情是另一个人引起的！】 第184章 不伦之恋 秦嘉淮：【如果有这样的人，对方是什么意图？】 楚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图，我甚至怕他是更未来的人，别到时候把咱们一次又一次改好的又给改回去……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爸爸你也不用过于焦虑。当务之急，你一定要藏好自己，要万分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 秦嘉淮：【好。只是陈老师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在这边已经无法做出阻止了。】 楚瑶知道事情的完整经过。 她又不真的是秦嘉淮的亲生女儿，她也是当年经历过这件事的同学。 她仔细回想一下这件事的细节。 陈老师由始至终都在辩驳，说自己没有推过吴老师。 班里的同学也都不相信，平时老实本分的陈老师会做这种事。 当时还有爱看宫斗的同学推断，难道是吴老师那个孩子本来就留不住了，所以故意摔一跤污蔑陈老师，为她老公出气？ 气的吴老师立马把她产检报告贴他们班门口，以证明她的小孩非常健康。 事发的地方没有监控，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吴老师身上都没有化验出来陈老师的指纹。 证据实在不足，都没有立案。 但学校里每个老师的嘴巴也是刑罚，王老师还煽动家长闹事……最后陈老师还是被逼退了。 楚瑶沉思许久，给小秦回话。 楚瑶：【爸爸，我刚刚去和现在的你聊了聊，你跟我说陈老师不会是那样的老师。】 楚瑶：【你们在当年查不出到底是谁推了吴老师，但我可以在未来查一查，查到后告诉你。你虽然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但也许可以还陈老师清白！】 秦嘉淮：【真不愧是我女儿，好聪明。】 秦嘉淮：【女儿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看好你妈妈不让她和我离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楚瑶心情很复杂…… 随口骗他的话，他居然还上心了。 感觉自己这么骗小秦好不是东西。 但又想到，他从小到大都把她摆在朋友的位置上，还对她这样那样…… 他经常会给她一种错觉，叫她感觉他总有一天要跟她告白。 可等到她自己主动献身，都没等到他说一句喜欢她。 秦嘉淮，好的时候是她的神、是她的救赎。 但很多时候，他也真的挺浑蛋的。 爱追谁追谁去吧。 她鼓励他：【嗯，爸爸你好好努力，去追你喜欢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追到的！】 - 次日正好是周六，楚瑶就去调查王老师和吴老师当年的事情。 查他们俩口子好难。 毕竟只是两个不出名的老师。 学校官网里早就没有他们俩的消息了，教过的学生很多也把他们忘记了。 一直到下午，总算从一个枫浦一中的老校工-口中打听出来了。 原来当年陈老师死后没多久，王刚和吴秀秀两口子就离婚了。 王刚是英语老师，当年就离开了学校，转行去办英语机构了。 吴秀秀因为流产后身体不好，也很快辞职离开了学校。 楚瑶也问到了这两口子现在的住址。 她先去找了吴秀秀。 吴秀秀现在过得非常不好，穷困潦倒。 楚瑶去询问她当年的事时，她是拿着扫把给楚瑶打出去的。 “要不是陈秋实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导致我一辈子生不了孩子，我老公怎么可能跟我离婚？” “我怎么可能因为身体不好，没办法长久站立，而当不了老师？” 楚瑶一边退一边据理力争：“可是我看当年警方发布的公告，警方说你都没有实质证据，你只是和陈老师说完话，转头想走的时候掉下去了，你根本没看见是谁推你的。” 吴秀秀：“当时那个走廊就只有他，除了他还能是谁？你别想给他洗白！滚！” 楚瑶见她沟通不了，只好再去找王刚。 去他机构外面蹲守他的时候，恰好看见王刚和他的新太太在一起。 他的新老婆很年轻，非常的有韵味，一身紧身旗袍包裹着她丰满的身体。 王刚还顺手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就是他老婆，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对了！ 我去！ 楚瑶简直惊掉下巴！ 她就是当年许轻云的一个小跟班！ 她经常跟着许轻云一起欺负自己，而且她还是王刚班里的学生！ 楚瑶忽然想到，当年陈老师死后，网上多了好多负面评价，造谣自己和陈老师有不伦关系。 没想到，是王刚和女学生有不伦关系！ 这些谣言，该不会都是王刚按照自己的经历散播的吧！ 楚瑶有一个简单解决这件事的想法…… 其实当年，对陈老师伤害最深的，是舆论。 警方都认为证据不足，不予立案，放走了陈老师。 他本来就是没罪的，根本不需要再去找证据证明他没罪。 是舆论逼走了他。 那这个时候把负面舆论转移走，应该就可以简单解决了。 楚瑶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通过这个女生相关的关系，去调查清王刚和她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 一起都很顺着自己的猜测。 - 半夜，楚瑶回到家，和小秦沟通。 楚瑶：【爸爸，来活儿了。虽然我还是没有查到当年到底是谁推吴老师下楼，导致吴老师流产。 但是据我所知，王老师和他的学生韩含，在你那个年代就在一起了，我还从她当年的同学口中问到，还是韩含主动追王老师的。 她同学还说，韩含当初很喜欢和小团体霸凌别的女生。 所以我猜测： 1.韩含这种会霸凌他人的女生，性格十分恶毒，她那么喜欢一个老男人，会不会为了逼他们俩离婚，把怀孕的原配推下楼？ 2.老男人会不会为了和小女孩在一起，故意把老婆推下楼，到时候还怪她没有保护好小孩，找借口跟她离婚？】 秦嘉淮：【明白了。你查到这里就不用再动了，剩下的我来。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毕竟他们说陈老师推的也没有证据，这次是舆论战。】 楚瑶：【爸爸！咱俩思路一模一样！】 秦嘉淮：【当然，你是我亲闺女，肯定有些是像我的。】 - 2015年，深夜。 秦嘉淮坐在桌子前，看看左手边的卷子。 这是楚瑶的试卷，不小心被他装回来了。 再看看右手边的日记本。 仔仔细细对比两者在笔迹上的细节。 第185章 女儿，我一定会管好你妈 楚瑶和未来女儿写步骤时，都列举了1和2。 写数字的笔迹，还有后面打点的痕迹，简直一模一样！ 平时的字迹，也有些相似，就是女儿的字迹有点稚嫩。 女儿思考问题的思路，很像自己。 说话方式、写东西方式都很像楚瑶。 伟大的基因，奇妙的遗传。 秦嘉淮现在已经敢确定，日记本那头的未来人，就是他和楚瑶的亲闺女。 不是的话他吃屎。 再想想，一开始，女儿对爸爸还有点怨言，天天说他长大以后变坏了。 秦嘉淮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做单亲爸爸，太忙了，顾不上女儿。 还天天看见老婆和男明星在一起，导致他气的心理扭曲，女儿一开始才会厌恶自己。 幸好有这个日记本，父女俩慢慢和解了。 真是越想越觉得对！每一处细节都对！ 秦嘉淮暗暗决定一定会看好老婆，让女儿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不让任何男人破坏他们的家庭。 - 次日一早，第二节课就是陈秋实的课。 他进去的时候，全班都看出来他憔悴了。 班长带头问：“陈老师，你还好吧？” 陈秋实笑笑说：“没事没事，我是清白的，他们带我去过警局了，警方都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来我们上今天的课。” 这节课，班里所有同学都听得无比认真。 下课后，有个大课间，是需要去做课间操的。 楚瑶没去做操，一路跟着陈秋实到办公室门口。 楚瑶站在门口喊住他：“陈老师。” 陈秋实回头，问楚瑶：“有啥没听懂的吗？” 楚瑶摇摇头，愧疚地说：“陈老师，你那天要不是为了给我出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陈秋实对她笑笑：“嗨，跟你没关系。他们两口子以前也看我不爽，爆发冲突也是早晚的事。” 刚说完，陈秋实望着楚瑶身后的方向，忽然眼神一亮：“你怎么来了？” 楚瑶回头，是师母卢春华。 她一手拎着两只拴在一起的老母鸡，一手拎着一个大竹篮，朝这边走过来。 卢春华说：“我给你的同事带了点东西过来，这些都是养小月子比较好的东西，四个月流产挺伤身的。” 陈秋实从来都没和卢春华说过，自己在学校遭到那些老师的歧视。 卢春华还以为老师之间相处很好，所以一听说他有个女同事出事了，特意从乡下拿了很多食材和药材过来。 陈秋实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就接了过去。 走廊另一头，王刚和年级主任也下课过来了。 王刚看见陈秋实两口子好端端站在那边，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他苦笑起来，对主任说：“说真的，主任，楚瑶和许轻云闹矛盾这个事，两个孩子都有错，但再怎么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 “陈老师怎么能因为学生之间的几句口角，就发火把我怀孕的老婆推楼下呢？” “但是孩子已经没了，我怪陈老师也没用了。我只希望陈老师能发自内心忏悔，能对我老婆，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有一丁点的愧疚。” 陈秋实听到这话，皱起眉回头说：“真不是我做的！警察也来调查过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王刚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你一个道歉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两口子说声对不起呢？” “陈老师，看来你对我老婆一点愧疚之情都没有，你这种三观不正的人，怎么当语文老师？” 王刚脸上苦涩，眼神里却是明晃晃的算计。 他已经想好，到时候该怎么煽动学生家长和老师联手赶走陈秋实了。 王刚这几天一直都憋着口气。 那天在办公室因为楚瑶和许轻云的事，陈秋实居然指着他的鼻子骂，害得他丢了大脸，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 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乡下来的土老帽给赶走！ 陈秋实解释的话已经说过无数遍，但王刚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就一口咬定是他推的！ 他不想再多废话，抬手把老母鸡塞回他老婆手中：“你先带回去吧。” 卢春华一头雾水，但还是把东西都接过去。 不料那两只老母鸡不受控，蹭的一下朝着王刚跳过去！ 王刚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王刚就去推了卢春华一把！ “有没有点脑子！居然把这种东西带来学校！” 卢春华没站稳摔了一跤，手中的竹篮掉在地上。 土鸡蛋，核桃，当归……撒了一地，两只老母鸡也在办公室门口上蹿下跳。 陈秋实看王刚打自己老婆，就过去打他。 一瞬间，办公室门口乱得跟菜市场一样。 楚瑶趁乱去狠狠踢了王刚一脚！ 许轻云冤枉她偷吃这个事，王刚居然到现在还在说“双方都有错”！ 错你个头！ 我没错，就是她有错！你也错！ 王刚挨了一脚，想回头看看是谁踢的，老母鸡扑腾到他脸上了，他没看见。 就在楚瑶还想再补一脚的时候，忽然看见秦嘉淮在另一边走廊看着她。 枫浦一中教学楼是回字型建筑，一边是文科，一边是理科，拐角夹着办公室，秦嘉淮就站在理科走廊那边。 他张了张口，无声地说了句“过来。” 楚瑶立马跑过去：“怎么了？” 秦嘉淮低下头，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了些话。 一开始楚瑶还因为他的气息猛地靠近，而有些心跳加速，但很快就被他说的秘密给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等他说完，楚瑶满眼震惊：“真的假的？” 秦嘉淮一本正经道：“当然是真的，我有一个非常可靠的人脉，这些事都是她帮我查到的。” 楚瑶回头，朝那边还在鸡飞狗跳的王刚看了一眼。 条纹polo衫，灰色裤子，凸起的肚子，微秃的脑袋，油腻腻的笑容…… 这种男老师……女学生到底看上他啥啊？ 就算不看外貌，他也有老婆，老婆还怀孕四个月了！ 楚瑶嫌弃的眉头皱到一起：“咦，太恶心了吧，我脑补一下都要吐出来了。” 秦嘉淮抬起手，食指抵住她眉心揉了揉，动作十分自然：“上次三文鱼的事，韩含也一直在帮腔欺负你吧？” 楚瑶点头，其实不止那一次，哪一次都有她在。 秦嘉淮：“正好这次利用你俩有仇的关系，你可以诱导她自爆……” 两个人小声合计了一会儿。 楚瑶点头，朝他比了个“ok”，就立马去找韩含了。 他们俩刚才都没有注意到，许轻云在对面的走廊上看了他们好久。 一直到两个人分开。 许轻云立马走到秦嘉淮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是想让楚瑶帮你打听韩含和王老师的关系吗？其实你可以找我的，韩含什么都告诉我了，细节都和我说了……我肯定比楚瑶更能帮助你。” 第186章 许轻云三观好正 秦嘉淮的手随意塞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许轻云，没有说话。 许轻云靠近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楚瑶有用一样，什么都往外说，细节都往外说。 “王老师确实和韩含在谈恋爱，高一的时候就开始了，还是韩含主动的。” “他们俩第一次发生关系，就是在学校那个没人进去的杂物间，放学后韩含进去找东西，没想到学校突然断电，门也自动落了锁。” “韩含想到王老师还没走，就喊他过去救她，王老师过去的时候，她觉得看见了自己的英雄。” “韩含初中的时候就疯狂迷恋过师生恋的电视剧和小说，她觉得大叔型的男人好令她有安全感，于是在杂物间里主动贴，那一晚王老师没抗拒，事后两个人就开始这份关系了。” “吴老师也是韩含推下去的，那天她看见吴老师和陈老师吵架，吵完架两个人就朝着相反方向去了，当时陈老师都已经走远了。” “韩含早就想让吴老师和王老师离婚了，但王老师一直说吴老师怀孕期间法律不允许离婚，于是韩含就过去把吴老师推下了楼。” 秦嘉淮面无表情地问：“警方来调查的时候，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任由陈老师被误解？” 许轻云尴尬地转了一下眼：“因为韩含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出卖她。” 秦嘉淮扯了扯唇，笑意嘲讽：“你们俩确实是经常一起欺负人的好姐妹，那你现在怎么还背地里把你好姐妹的事都说了？” 许轻云有些委屈：“那是因为是你想知道呀，你在我心里肯定比好姐妹重要。” 秦嘉淮沉默不语。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 - 手机那头，当然是楚瑶。 他们俩本来商量的是，楚瑶去找韩含吵一架甚至打一架，引导出要去告诉王老师，再引导出她和王老师的关系。 但楚瑶刚刚把韩含叫出来，秦嘉淮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楚瑶还以为计划有变，立马接起来。 结果就听见许轻云背后那么说韩含。 于是楚瑶立马开了外放，带韩含一起听。 韩含听得面如死灰！ 她们几个好姐妹有个群聊，大家私底下都在群里面交换过见不得光的秘密。 韩含的秘密就是和老师婚外情。 其他人也都分享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比如说有人住校，每天都偷偷用室友的东西，用完灌水进去；有些是初中时骗智障同学当着全班的面脱衣服；最多的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关于老师和家长都讳莫如深的性…… 只有许轻云，每次都轻描淡写地说一些，在家看小说被爸妈抓到了、袜子穿成了不同的颜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家平时都觉得，她这种出生，长得又漂亮，确实也不需要做特别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也都没有逼她说别的。 她也保证绝对不会把大家的秘密说出去。 结果她为了一个男的，就把好姐妹卖了！ “草！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 韩含骂了一声，极其败坏地跑去找许轻云。 走廊对面。 许轻云刚和秦嘉淮说完韩含的私密。 韩含就冲过来了，使劲推了许轻云一把！ “贱人！我们那么相信你，把所有秘密都带你分享，你居然到处说！” 许轻云往后摔倒，跌坐在地上。 她并不知道是秦嘉淮和楚瑶在中间传话，还以为是韩含从附近经过听到了。 许轻云扶着走廊的墙面站起来。 眼看附近围观同学越来越多。 许轻云知道，为了自己不背负出卖朋友的骂名，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眼睛红红地看着韩含：“我和你是好朋友，我真的是为你好！” “韩含，你清醒一点！爱上老师是不对的，你们俩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你和他不是什么师生恋言情小说！他是在利用老师的身份占你便宜！” “你醒醒吧，你喜欢的根本不是他，而是老师身上那层‘权威滤镜’。你扪心自问，剥掉这层身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韩含说不过她，扑过去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许轻云不闪不躲，捂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我宁可你现在恨我，也不想看你将来后悔！你好好学习，以后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连职业道德都守不住的烂人！” 围观同学听明白了，原来她们俩冲突，是因为韩含爱上老师，许轻云作为她的好朋友劝她！ 立马有头脑简单的同学夸赞起来：“许轻云三观好正！” “对！关键高中生还没成年啊！那个男老师好恶心！支持许轻云！” 也有人走远了，私下蛐蛐： “这些话私底下劝朋友是三观正，公开了劝，这不纯纯就是踩着朋友，来体现自己的高道德吗？” “幸亏我跟她不熟悉，太可怕了，走了走了。” 韩含说不过她，要去和她打架。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办公室门口的纷乱，还有走廊这边的纷乱，都因为上课而飞快结束。 许轻云说话非常有分寸，在学生面前根本没透露那个老师就是王老师。 但她之前悄悄和秦嘉淮说了。 秦嘉淮全程不止打电话给楚瑶，还开了通话录音。 事后，秦嘉淮把这个录音交给陈老师。 陈秋实不想学校搞的乌烟瘴气。 这都快期末考试了，还是让孩子们好好学习吧。 他就没有公开发布，选择私下交给相关人士就可以了。 一份发给吴秀秀，来证明自己没有推她，推她的是她老公的情人。 一份发给校领导，让校领导来处理这个事。 很快，校领导找了王刚谈话。 王刚知道自己在学校的这份工作算是完了。 不过他早就想过要离开体制内，去办英语补习机构了，于是认罚，递了辞呈，这学期教完就走了。 本来以为，一切到此恢复平静。 但今天上晚自习的时候，韩含爸妈杀到学校，来为女儿讨公道了！ 他们虽然是在办公室里聊的，但晚自习那么寂静，他们声音又大，整层楼都听到了！ 学生们哪里还有心思上自习！ 看晚自习的老师们，哪还有心思管学生做作业！ 大家全都贴到窗户边，听八卦！ 第187章 青春期的性，是洪水猛兽 争吵的声音刺破晚自习的寂静—— 韩含爸：“赔偿我们损失费最起码十万！不然我们一定要告王刚这个畜生强奸我女儿！” 韩含妈：“对！我女儿没成年！你这个铁定算强奸！” 年级主任小声：“你们小点声，不要大吼大叫打扰学生读书！” 王刚这个当事人也在现场：“你们去告啊，你们也太不懂法了！我们国家女性的性同意年龄是14岁，14岁以上就不算强奸！” 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慌乱和愧疚。 甚至还摆出老师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教育韩含爸妈。 王刚：“再说，你女儿推我老婆、害得我老婆流产的事，可是不争的事实，要告也是我去告你们！” 韩含爸气的声音发抖：“这事儿没完！我们要告到教育局！就你也配为人师表！” 王刚依旧不慌：“去告呗，这事儿闹这么大，我本来就不打算在学校待了，我是出于对学生负责，才打算留到期末后再走的，我这种教外语的，到哪儿都吃香！” 蹬蹬蹬——跑步声。 好多文科班的学生，都看见韩含往办公室跑去。 很快，韩含的大哭大喊声也加入这场纷乱—— “爸，妈，王老师没有强奸我，是我自愿的，我们是真爱！我都这么大了，我凭什么不能追求真爱？你们凭什么！” 韩含妈：“不要脸！我告诉你这种老男人就看你年纪小好骗！过阵子就把你给甩了！” 啪——耳光声。 韩含爸：“我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刷——皮带破风声。 啪——皮带抽到身上的声音。 韩含和王刚一起被打得嗷嗷喊！ 年级主任一边在走廊上跑步，一边打电话报警：“我们学校要打死人了……” 十几分钟后，警车开了过来。 这十几分钟王刚都一直在挨打，其他班级的老师学生还没下课，所以大家都不能出去阻拦。 王刚被带走的时候，被打的都站不起来了，身上都被打的一道道血，脸也肿得像猪头。 韩含情况较为轻一些。 但她走的时候还在哭喊：“我们是真爱……凭什么谈个恋爱跟犯罪一样……” 秦嘉淮从未来女儿那里知道，他们俩倒还确实是“真爱”。 甚至在女儿那个年代，他们还在一起，都没有分开。 只是这份真爱，导致一个女人失去四个月的胎儿，并且终生不能生育。 导致一个一步一步艰难爬到现在的基层教师，差点名誉尽毁。 未免也爱得太丧心病狂。 见没戏可看了，陈秋实回头对大家说：“都回去坐好，不学啦？” 同学们赶紧回座位上坐下，继续刷卷子看书。 陈秋实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吴秀秀刚才发来的消息。 “陈老师，对不起！” “这个畜生！我流产的那一刻，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搞得我很自责，我压力好大，才一直没听你解释。” “幸好你告诉我真相，不然我到时候跟他离婚，我还会自责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小孩！” 陈秋实回了句：“没关系，你知道真相就好，祝你早日康复。” 哎，这个女人也算挺可怜的，陈秋实就不和她计较之前的事了。 他放下手机，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书的秦嘉淮。 这都是秦嘉淮第二次帮他了，上次那个古董花瓶，也是他帮忙找到的。 陈秋实有些眼热。 老师帮学生是应该的，他这个老师怎么还总让学生帮助他啊。 忽然，各个班主任又接到了一条通知。 是校长临时喊所有班主任过去，开紧急会议。 陈秋实立马过去。 校长发言简短并直入要害：“公布两个事。” “第一，栾峥嵘副市长得知我们学校今天发生的丑闻，高度重视，连夜给我打电话，说后天来校考察。各个班级做好准备，尤其是高二，不定栾副市长去哪个班听课。” “第二，从今天开始，严打谈恋爱！所有老师禁止单独和异性学生共处一室！男女生禁止交往过密！禁止有过分肢体接触！” “针对重点怀疑对象，班主任想办法查他们手机！一旦确定，全校通报批评并开除！” 在场所有班主任们都没说话。 其实他们学校校风还算不错，毕竟是全市分数线最高的高中，孩子们都是各个初中的佼佼者，所以平时管理上并不压抑。 老师们也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十七八岁正是容易动心的年纪，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在学校搞得太高调影响到别的学生就行。 现在突然一下搞得这么压抑，还要查手机，查到就开除…… 好像从2015年回到文-化-大-革-命时期了…… 哎，都怪王刚这个害人的玩意儿！ - 很快，放学铃声响起。 鸡飞狗跳的一天结束了。 楚瑶惯例是留到最后。 她以为班里都没有人了，却忽然听见身后有写字的沙沙声。 楚瑶回头，看向秦嘉淮：“你这段时间怎么也每天都留到这么晚？” 秦嘉淮坐直身体看向她：“咱们不是说好了来年要一起参加物理竞赛、拿提前高考的资格吗？你准备得怎么样？” 楚瑶有点没信心：“我在尽我最大努力。” 秦嘉淮拿笔点了点自己桌子上的试卷：“你要不要？借你。” 楚瑶低头瞄了一眼，猛地一震，大惊失色！ 好像看见了洪水猛兽，难以置信地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考试！” 秦嘉淮沉默，迷茫：“怎么了？” 楚瑶目光游移，纠结半天才说：“性考试……性考试是怎么考的啊？原来你参加过性考试，怪不得你连我吃冷的会痛经都会懂！这个也太叫人难为情了吧……不过老师都没有教过，你是怎么懂的啊？还有考这个对学习有什么帮助吗？” 秦嘉淮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真服了！ 他一把抓住楚瑶的校服领口，给她拉过来。 再一把拿起试卷，送到她眼前：“用你那双大眼睛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念出来！” 第188章 秦小狗的尾巴摇啊摇 楚瑶：“寰宇杯青少年物理创新思维全国性考试真题卷……” 看清楚怎么回事后，楚瑶脸一红，立马辩解，“不怪我，是你这个试卷印刷有问题，你看其他字的墨迹都好淡，就‘性考试’这三个字墨迹好深……” 秦嘉淮都懒得说：“那你要不要？” “要要要。谢谢。”楚瑶给接过来，塞进自己书包里，“我要回家了，你呢？” 秦嘉淮也站起身：“我也是，走吧。” 两个人从教室出去，一路朝着门口走去。 秦嘉淮稍微落后一些距离，看见楚瑶书包后面有个毛绒小挂件，摇啊摇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她：“你还记不记得，去幼儿园第一天，你就把我打了一顿？” 楚瑶抬头看他，立马说：“记得！别的小朋友都喊我瑶瑶，就你喊我摇啊摇！” 秦嘉淮反问：“那不是你先喊我秦小狗的吗？” 楚瑶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确实。 他们第一天去幼儿园时，秦嘉淮的新书包上，画着小狗。 她就喊他秦小狗。 秦嘉淮看她扎着的马尾，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像小狗尾巴。 他就喊她小狗尾巴，小狗尾巴摇啊摇，到后来就简略成摇啊摇。 楚瑶现在想起来这样的事，未免觉得太过幼稚…… 可秦嘉淮却忽然倾身靠近，注视着她的侧脸，轻轻开口：“小狗尾巴摇啊摇，摇啊摇……阿瑶。”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念得又轻又软，像一根羽毛慢悠悠地划过她的耳廓。 楚瑶脊椎一阵麻酥酥的感觉，耳根唰地烧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往前走。 秦嘉淮跟在她身后，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见她脸红，秦嘉淮不自觉笑得眼尾弯起，又坏心眼地凑得更近，故意尾音拖长喊：“阿——瑶——” 楚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叫她，她慌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你神经病！”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骂了句，还抬脚就踹。 结果被他一把扣住脚踝，整个人差点失去平衡。 秦嘉淮扶好她：“小时候你能打得过我，那都是我让着你。” 楚瑶脸涨得通红，挣扎着要抽回腿，却被他顺势往前一带，踉跄着跌进他怀里。 这下她真的打生气了，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捶他。 又被他轻松截住手腕，反扣在身后。 秦嘉淮一手抓紧她背在身后的手腕，一手扣紧她的腰，完全把她控制在怀里。 他垂眸看她，语气懒散又欠揍：“还打不打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两人呼吸交错，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下的阴影。 楚瑶心快跳出嗓子眼了，赶紧挣脱开，后退一步问他：“秦嘉淮，这也是朋友能做的吗？” 秦嘉淮面不改色：“对啊。” 许久，楚瑶闷闷地说了声：“我觉得不对劲。”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加快脚步就往公交车站跑去。 他俩住的不是一个方向，在这里就分别了。 秦嘉淮没动，他的心被楚瑶刚才迷茫又恐惧的眼神刺了一下。 其实这样做，就是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这样不清不楚就是不对的。 是不是，要和她告白，要和她说清楚。 但是他们还是学生，这样的年纪可以说清楚吗？ 也许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也许他们之间随便改一点点，就会导致未来都不一样了。 秦嘉淮也回家去。 到家里，他在日记本上留言，询问未来女儿。 秦嘉淮：【这次的结果顺利吗？陈老师的事已经扭转回原位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晚睡的女儿，今天一直没有回复。 也许她今天累了吧。 秦嘉淮也只好先睡觉，明天白天看看女儿回什么。 - 今天大半夜，各个班的班长，都在班级群里发通知。 楚瑶这个班也发了。 是班主任让班长转告所有学生的。 就是严禁早恋，跟老师谈、跟同学谈都不行！ 后天市长还要来学校检查校风，被抓到就完蛋了！直接开除！ 班级群没有老师在，大家在这里说话也都放心。 其实大家能感觉到班里有好几对情侣，都在群里笑呵呵地警告他们收敛。 但没有人警告秦嘉淮和楚瑶。 楚瑶很乖很乖，十分刻苦好学，从不隐瞒自己的家境和自己对钱的热爱，赚钱赚得大大方方的，大家都知道她心里只有学习和赚钱。 秦嘉淮平时在班里都很少说话，高冷难以接近。 没有人怀疑他们俩。 可是同学们都不知道的是，严禁早恋的公告一发出去，就有人私下给陈秋实发了楚瑶和秦嘉淮在去公交站时打闹的照片。 是用匿名邮件发出去的。 发邮件的人，露出一抹阴沉沉的笑。 照片拍得正是时候。 严打早恋这个公告也来得正是时候！ - 次日一早第一节课后，楚瑶先被叫去了办公室。 陈秋实非常直接地问她：“楚瑶，你别紧张，我对班里每个同学都做这个调查，你有没有早恋？” 楚瑶很难不紧张，连忙摇头：“没有，我要考大学，我要赚大钱！” 陈秋实笑着点头：“行，老师相信你，你回去吧。” 他没有立马就找秦嘉淮，不然班里同学不什么都猜到了。 他中间又见了几个其他同学。 一直到上午放学，他才把秦嘉淮叫过去问。 陈秋实温和地引导他：“有人说十七八岁时候的感情，不能称为爱情，其实我不这么认为，这恰恰是人生中最什么都不图，就纯粹爱对方的年纪。” “人这一生能找到爱的人，真的很幸运，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找不到很爱的人，都是差不多到时间了，找一个条件合适的结婚。” “所以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要珍视她，要保护好她。” 陈秋实把昨晚收到的照片给秦嘉淮看。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们俩昨晚的事，被人拍到了，还很小心地用匿名邮箱发给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发的。” “以后你们别这样了，很多眼睛盯着你们呢。” 秦嘉淮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心乱如麻。 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差点害了她。 他点点头：“老师，我会注意的。” 陈秋实嗯了声：“主要是栾副市长来考察，这几天学校才这么紧张，你们千万别当出头鸟。” 秦嘉淮：“好。” 陈秋实就没再多说。 其实他从那些照片里看出来了，这两个孩子只是互有好感，但绝对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两个好孩子不像是会为了感情不要未来的人，所以让他收敛点就好了。 问题不大。 秦嘉淮也觉得问题不大。 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改动都朝着正面发展。 他和楚瑶的事他也会注意，下次不会再被人抓到。 可他这一天一直在翻日记本，都没有看见新的留言。 是又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了吗？ 未来女儿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复？ 第189章 超甜限定:备孕 2025年。 楚瑶拿上医生开的雌孕激素药，坐车回家。 她最近，居然在备孕。 哎，这次的修改实在是……一言难尽。 倒没有很惨，甚至一定程度上来说过得还不错。 但就是令她很无语。 早恋这个事情吧，学校一开始管得真的不严，偶尔都能在操场上看见有男女生拥抱在一起。 但老王这个事，闹得太大了。 枫浦一中沦为全市高中的笑柄。 副市长和全体教育局领导，一起去学校视察，如果风气真的不好，就要取消一中很多资格了。 可不知道是谁，在副市长去的时候，把她和秦嘉淮打闹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得满公布栏都是！ 这不是在副市长面前贴脸开大、给他下马威吗？ 那几天校领导本来就烦。 他们要抓典型，要把秦嘉淮和她一起开除。 秦家出面，给学校捐奖学金，保住了他俩。 校领导就开会通过，不开除了。 但最低也要全校通报批评，不然没办法跟家长交代，没办法跟市领导交代。 还要把他们俩分别调到不同的班级。 通报批评就是把一个学生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这比直接开除也没好到哪里。 哎，真的是倒大霉。 真的早恋的情侣都好好的，他俩明明没在一起，但恰好在那个时间，撞枪口上了。 楚瑶心里也有点暗暗责怪秦嘉淮，换班之后，就慢慢和他疏远了。 新班级的教学模式她不太适应，但她底子在，也没有太差。 最后没考上传媒大学，但也考了一个一本，学的是一般的专业。 毕业后，也找了一份工作。 但是没做几天，就新-冠了。 政府不让上班，她那个公司没办法在家远程办公，就原地倒闭了。 在前面几个版本，楚瑶进的是新视野。 那种大媒体公司，本来就不怎么用坐班，新-冠期间不但过得好好的，还因为播报疫情期间发生的各种人情冷暖，大赚特赚。 这次进的小公司倒闭之后，楚瑶海投简历。 但很多都是聊着聊着，就把招聘信息下架了，说要等新-冠过去再招聘。 那一年刚毕业的应届生很多都找不到工作。 但正常家庭的孩子，还可以靠着父母撑几年，她没有人靠着。 大学时候兼职攒了一点钱，还要交房租。 那个期间，她住的地方又不让出去买菜，还有人发国难财，把所有吃的喝的价格都拔高了十几倍，一袋口罩居然要一百块，她每天都看着账户上不断减少的存款焦虑。 一再的碰壁，一再的打击，终于把她的性格磨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哦对了这次奶奶的事还是发生了。 但她哪有胆量再去找栾家报仇？ 哪怕在背后提一提栾家，都要小小声，怕被他们听见。 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普通和平庸。 唯一算得上优势的地方，就是长得还算可以，有不少家境不错的男人追她。 她打算答应一个大学同学的时候，秦嘉淮找到她说：“当年的事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往后余生让我照顾你，行吗？” 这一版本，她和秦嘉淮的第一次终于变了。 是秦嘉淮主动向她求婚。 这一版本秦嘉淮依然考了政法大学，他一路开了挂一样，年纪轻轻就考上了检察官。 当时她找不到工作都快焦虑死了，加上实在是买不起口罩了，又确实对秦嘉淮又爱又恨，有很深的感情，他成了她最优选择。 他们结婚了。 刚结婚，口罩就降价了！哎！ 婚后的日子平静如水。 因为她的性格被社会磨得柔软乖巧了，什么矛盾都能忍，他们也没有再离婚。 婚后几年都是疫-情，她就暂时没工作，过了几年二人世界，这阵子开始备孕。 打算先把孩子生了，生完再去找工作。 可因为许轻云还是死了，还是导致她之前长期吃安眠药，身体不适合怀孕。 所以近期才需要经常去妇科医院调理。 这一版结局真的不算坏。 兼任大科学家和企业家的婆婆虽然长期在国外，但一直都很疼她。 做检察官的老公，也很宠她。 如果不求别的，这辈子这样的话，也许就这么过去了。 ……拉几把倒吧！过不去！ 之前费劲巴拉改了那么久，把栾家的势力都削了大半，还用记者的监督权帮助了很多人。 虽然没有赚很多钱，但有名誉，有声望！ 现在刷新出来这一版本，以前的努力不全白忙了吗？！ 不行，给我扭回去！ 她自从刷新记忆后，就着急想去找小秦改正回去。 可这一版秦嘉淮做了检察官，他为了工作买了另一处房子。 那栋房子没有那个书桌，没有那个日记本！ 楚瑶到处找都找不到！ 完蛋玩意儿！不会就定在这一版了吧！ 到了家，楚瑶趁着秦嘉淮不在，去他书房，继续找。 正找得绝望的时候，家里雇的保姆忽然搬了一个纸箱过来。 “太太，这是先生今天让人回老宅取的一些旧物，好像都是他高中时代的东西。” 楚瑶愣了一下。 这么巧？ 她刚刚刷新记忆，秦嘉淮就主动找人回去找他高中时候的东西了？ 她过去接住纸箱：“我来整理就行。” 保姆便去楼下做饭了。 楚瑶赶紧翻。 很快就翻到了那个封面很是质朴的日记本！ 楚瑶双手颤抖地把它拿出来，热泪盈眶。 嗷嗷嗷！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大宝贝！ 她赶紧翻开，看见小秦问了好几次，这边有什么情况。 楚瑶早就发现了，这个日记本，好像是超脱时间之外的东西。 就算刷新了，上面每一版本的沟通记录也一直都在，不会随着版本不同就删除。 就像她的记忆也没有删除……人的大脑聪明着呢，记忆会更新迭代的。 那些版本中，很多不重要的事都忘了，比如高中学的那些知识。 她只记得深刻的事。 所以并没有像科幻片那样，脑袋装那么多记忆，把脑子给搞爆炸。 楚瑶抱着日记本，赶紧回房，坐上床和小秦沟通起来。 楚瑶：【爸爸，出了个小岔子，你和楚瑶阿姨放学打闹的照片，在副市长过去考察的那天，被人贴到公示栏，导致学校怀疑你俩早恋，把楚瑶阿姨调到别的班级去了。 楚瑶阿姨不太适应那个班级的教学，本来她会考上传媒大学，成为记者帮助很多枫浦的老百姓，但现在，她没有那么好的工作了，成了一个平庸的人。】 秦嘉淮：【这还是小岔子？这是无敌大bug！！都怪我！】 楚瑶安慰他：【没关系的，爸爸你不要自责，楚瑶阿姨虽然因为当年的事气了你很多年，但你们俩长大后又和解了。】 秦嘉淮：【我知道肯定会和解的。但是我还是毁了她的一生！她本该光芒万丈，现在却这样。估计嘴上和解，心里也怪我。】 呜呜呜小秦，你能认识到我本该光芒万丈，你就还是有良心的！ 第190章 超甜限定:恩爱夫妻 为了不打击小秦，鼓励他继续修改下去，以后别束手束脚，楚瑶还是要安慰他。 楚瑶：【爸爸，别气，我觉得只要比一开始的人生好，咱们都是赚的。 时间往前走，已经改好的事就不会变，比如盛叔叔一家被你救下来并出国，后面再做任何改动，都几乎影响不到他。 而且爷爷被你救下来后，也好好活着，成为无国界医生救了世界上好多好多人；易法官好好的，在边境打击违法犯罪，现在还回枫浦来主持公道…… 咱们已经成功了很多很多事，偶尔出个乱子没关系的，而且咱们还可以补救。】 秦嘉淮：【嗯……我和你（有个字被涂黑）楚瑶阿姨的照片，估计是就在副市长即将抵达之前贴的。因为要是在更前面的时间，被学校的人发现肯定要撕掉，不会让这件事闹大。我告诉校领导就可以阻止这件事。】 没错，小秦分析得很有道理。 这件事还导致学校被取消了优秀示范学校的名号，校长都气死了。 校长当初那么对他俩，估计也有撒气的成分。 楚瑶：【爸爸你好聪明！还有，你发现是谁贴的，在那边不要闹大，因为当时学校被教育局盯着，一旦出事，可能又失控。你告诉我，我和未来的你在未来报仇。】 秦嘉淮：【好。】 楼下忽然传来保姆打招呼的声音：“先生，你回来了。” 楚瑶心里一慌，立马把日记本先塞床底下。 听着脚步声来到门口，她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迎过去。 房间门打开，楚瑶看见面前出现的男人，愣了一下。 哇塞。 男人衣冠楚楚，宽肩窄腰，冷峻的五官疏离威严。 也许是检察官的身份加持，这一版的秦嘉淮，显得更禁欲、更正经了。 楚瑶忽然发现，这种偶尔的新版本还蛮好玩。 有机会鼓动小秦去考航空大学，刷新一个空少出来玩玩哈哈哈…… 秦嘉淮低头看了一眼，见她光脚，抬手朝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光着脚走路，地上凉。” 楚瑶诧异地看着他。 打我？！ 她心里冷哼了声，张口就要直呼其名骂他。 但忽然反应过来，这一版本，结婚后就叫他“老公”。 楚瑶微笑开口：“老公，我今天在家看新闻，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兽首，那个狗头不是一直流落在外面吗？最近终于有下落了。” 秦嘉淮走到床边，弯腰拿她的拖鞋，随口问：“是吗？在哪里找到的？” 楚瑶：“在你头上。” 秦嘉淮微微一顿，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楚瑶：“怎么了？” “没事。”秦嘉淮又收回视线，将拖鞋拿到她脚边，“穿上。” 楚瑶穿鞋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依附丈夫的女人。 这几年不是靠他吃饭嘛，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很多年没骂过他了。 所以她刚才骂他，给他骂愣住了。 楚瑶偷看他的脸，见他眼底浅浅的笑意，他也没生气。 接着他们俩就是吃饭、饭后散步、夫妻俩聊聊今天在干什么、回家洗澡睡觉。 所以说这一版要是真的能够不想太多，放下仇恨，放下那些不甘心…… 那还挺温馨的。 但其实也没有表面这么好……这一版的自己就和小秦说的那样，嘴上和解了，心里偶尔还会怪他当年的事。 只是都这样了，认命了而已。 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楚瑶压力来了。 以前的所有版本中，她因为工作，都明确表示暂时不生孩子，秦嘉淮也一直很尊重她的意愿，每次都是做好防护。 但这一版，他们在备孕…… 脑补一下不带……不太习惯。 楚瑶手里一直紧紧抓着一个方方的小塑料包。 感觉秦嘉淮过来，她立马说：“老公，其实我一直想自己赚钱，给你买一套房报答你，但是我现在钱不够，所以我只能给你买一套，来你快套上。” 她把塑料包递到秦嘉淮面前。 秦嘉淮深深看着她：“不是备孕？你又不想生了？” 楚瑶：“生……就是今天我状态不好，怕今天怀的不聪明。” “……”秦嘉淮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睡吧。” 他关了灯。 楚瑶松了口气。 这样就能平稳等到小秦那边刷新。 也许一觉睡醒，自己又是打击黑恶势力、帮了很多人、枫浦老百姓在网上封的民间之神了。 可安静了没一会儿，她又开始翻来覆去。 黑暗中，秦嘉淮关心的声音传来：“睡不着？” 楚瑶闷闷地“嗯”了声。 秦嘉淮听出声音不对，好像在隐忍什么。 他打开灯，果然看见她眉头紧蹙，似乎很不好受。 他指尖轻轻拨开她额间的长发，温声问：“怎么了？” 楚瑶睁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吃的那个药，医生说这个雌孕激素升高，就会……就会疼……” 秦嘉淮问仔细：“是哪里疼？” “心……” “心疼？” “心前面。” “我看看。”秦嘉淮伸出手，要去掀她的睡衣。 楚瑶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他的手：“算了算了，我忍忍就过去了。” 秦嘉淮知道她在想什么，扯过毛毯把她眼睛盖起来：“没关系，你不看就行。” 楚瑶耳尖发烫，却没再阻止。 看不见，好像确实没那么羞耻了。 秦嘉淮把她身上的丝质睡衣掀到上面，暖黄的床头灯下，她的皮肤泛着温柔的光泽，她疼痛的地方，原本的弧度因为激素药的作用，仔细看确实变大了一些，也有些红肿。 他想替她揉揉缓解疼痛，于是手掌覆上去，手指缓缓收拢，一紧，一松。 楚瑶轻轻“嗯”了声。 “疼？”他立刻放轻力道。 她的呼吸有些乱，因为看不见，她的感觉就被放大，她能感受到秦嘉淮指腹的纹路，在她身上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激起细小的电流。 她好一会儿才稳住，声音闷闷的：“还好。” 于是他又继续。 楚瑶的脊背渐渐放松，也没有那么疼了。 这样被蒙上双眼，让她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感受到一点点升腾起的欲念。 她想到，就在两天前的上个版本，她还在揶揄他，是那种不正经按摩店的模子哥。 这个情节，居然还续上了呢。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他的气息靠近，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吻下来。 第191章 超甜限定:秦狗你太坏了 他的吻来得理所当然，一开始是冷静克制的，慢慢试探着，又渐渐用力。 直到她忍不住轻启双唇，他又攻城略地般地侵入。 楚瑶呼吸被搅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抬手想扯掉眼前的毯子，却又被他扣住手腕按住。 “阿瑶。”秦嘉淮在换气的间隙，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嗯？” 他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今天也可以再试一试的。” 楚瑶知道，他说的是怀孕这事。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余地了，她的身体，早在她青春期的时候就叛变了，就脱离她大脑控制，改听他的话了。 要不然怎么会每次都控制不住，喜欢他的触碰，理智明明想着不行，人又不由自主地凑上去。 哎，就这么着吧，反正刷新后就当没干过。 察觉到她没有再抗拒，他便托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楚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两颗心的距离在此刻挨的极近。 他吻着她，手也不忘继续尽职尽责地为她缓解疼痛，只是慢慢从心口处往下，直到寻到地方，手上力道重了些，“这里是不是也疼？” 楚瑶不受控地呜咽出声，完全说不出话。 他收回手，沉下腰，又去一遍一遍地吻她。 她浑身浸透他的气息，彼此烙进对方的身体里。 - 终于结束的时候，楚瑶已经大汗淋漓。 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她深深看了秦嘉淮一眼，他便明白什么意思，将她打横抱起，送去浴室洗澡。 浴缸里水雾氤氲，楚瑶浑身酸软地陷在他怀里，懒懒地说：“不想洗头发了。” 他便去洗手台上拿了根发绳，又回来坐到她对面，单手拢起她的长发，指尖穿梭在发丝间。 楚瑶抬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恍惚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帮她扎过头发，还说她的辫子是小狗尾巴，会一摇一摇的。 她忽然问：“淮淮，你满意现在的人生吗？” 秦嘉淮垂下视线，也望着她，不答反问：“你呢？” 楚瑶静静与他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嘉淮索性不问了。 他已经替她扎好头发，轻轻揉揉她的发顶：“阿瑶，我希望你光芒万丈。” 楚瑶忽然想到，小秦也这么说。 对啊，他们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鼻子有些酸：“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有很多事要做，我就不会再围着你转了。” 他漆黑冷感的眉眼，此刻染了些罕见的柔软，认真地说：“没关系，那我助你一臂之力。” 楚瑶浑身发烫。 有一股暖意，从心底蔓至全身。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鬼使神差凑上去，唇瓣擦过他喉结上未干的水珠。 几乎同时，箍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他另一只手掐着她下巴，又吻了上来。 “一次估计怀不上。”他轻轻吻着她微红的耳尖，低语。 水汽升腾。 浴缸边缘的毛巾被撞落在地。 直到楚瑶有些承受不住，哑着嗓子催他：“你好了没？”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漆黑的眸中带着明晃晃的欲侵占欲：“你数到三十。” 楚瑶还真的听话在心里默数。 数完了，她又问：“你好了没？” 秦嘉淮俯身吻她的眼角，哑声哄诱：“你再数到三十。” “……”他又在骗她！ 楚瑶咬咬牙：“秦嘉淮，你太坏了。” 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手绕到身后，轻抚她的长发：“对不起。” 她带着哭腔问：“那你改吗？” 许久，他开口：“另说。” - 2015年，凌晨。 今天就是市领导和教育局局长来学校考察的日子。 秦嘉淮想要做的事，和学校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一致的。 都是别惹是生非，让这些领导好好来、好好走。 于是，他一大早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把有人要去公告栏那边乱贴东西的事，告诉教导主任。 “我是从外校同学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据说是其他学校想搞垮我们，所以才想了这么恶毒的方法，要在市领导面前污蔑我们校风极差。” 主任虽然半信半疑，但深知今天绝不能出岔子。 宁愿多防着点，也不能冒险。 于是主任立马把学校的校工保洁都喊过来，要大家紧盯着。 看见真的有人过去乱贴东西，就给人抓起来，先带到办公室，等领导们走了再详细问。 早自习结束后，副市长和教育局领导都来了。 校长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引路、介绍学校。 旁边还有电视台记者录像采访。 他们经过公告栏。 秦嘉淮和楚瑶的照片依然在上面。 只不过，是贴在“高二第三次月考各科目前十名优秀学生表彰”的栏目下面。 领导们站在牌子旁边拍拍照，就走了。 这个危机算是安稳度过了。 秦嘉淮靠在走廊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楼下声势浩大的场面。 楚瑶也过来看了一眼。 她纯粹就是好奇，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长什么样子。 她和秦嘉淮虽然都在这里看，但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楚瑶完全没有和旁边的秦嘉淮说话的意思。 秦嘉淮转脸看她，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前晚上和她打架没让着她后，她就生气了，一直不和他说话。 不过也确实是他活该。 果然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的事。 他那晚一时间的放肆……差点叫她的命运整个崩盘。 楚瑶看完了，感觉这些领导和普通人长得差不多，没啥好看的，便转身要回班里。 秦嘉淮抬手，扯住她的校服衣领：“楚瑶。” 楚瑶冷冷看他，没说话。 秦嘉淮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楚瑶眼神里的冷凝瞬间没了，气也一下子就消了。 毕竟这么好的朋友，她没打算一辈子记恨他。 她抿了抿唇，又问：“那你改吗？” 秦嘉淮看了她会儿，慢悠悠道：“另说。” 只能说，在风头上不会乱来。 楚瑶皱眉，真的想骂他，你不改你道什么歉？ 忽然，年级主任摆着一张脸，过来说：“楚瑶，秦嘉淮，你俩到办公室来一趟。” 楚瑶紧张地看了秦嘉淮一眼。 秦嘉淮小声安慰：“别怕。” 去看看贴照片的人到底是谁。 第192章 准备救奶奶 楚瑶猜到，估计又是问她早没早恋的事了。 最近学校紧张坏了，天天找学生问。 楚瑶小声嘟囔：“我们俩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 秦嘉淮低头，看了她一眼。 好吧。 清清白白。 到了办公室。 陈秋实、年级主任都在。 还有一个同班同学——邹杰。 邹杰低着头站着，面前摆着好多照片。 都是楚瑶和秦嘉淮那天晚上去公交站前打闹的照片。 年级主任严肃地敲了敲桌面，指着那些照片，问秦嘉淮：“解释解释。” 秦嘉淮不慌不忙地说：“楚瑶要摔倒，我顺手帮助同学扶她一下。” 楚瑶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确实是他抓她脚踝的时候，她差点摔倒，才被秦嘉淮扶住。 陈秋实在一旁作证：“这两孩子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也十分努力，从来没有不良记录。” 年级主任对成绩好的同学，也确实是有好感的。 这事儿给出合理解释，他便没有再追究：“那行吧，你们以后注意影响。” 说完，又看向邹杰：“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今天市长和教育局局长过来，为什么还要去贴这些照片？你是别的学校派来的卧底吗？！” 邹杰其实只敢暗中使坏。 现在被班主任和年级主任这么一问，直接就哭了。 边流着泪边摇头说：“我没，没想害学校，我就是觉得班主任偏心，所以想报复他们俩！” 陈秋实一愣：“我咋偏心了？” 邹杰抹了把眼泪：“我的那段视频，肯定是楚瑶发给你的，因为天天就楚瑶走得最晚！” “他们把我犯错误的视频发给你，你就让我写检讨，吓得我每天都在恐惧中。” “我把他们俩早恋的照片发给你，你为什么那么和颜悦色地和他们俩聊？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既然你舍不得处罚他们，我就把他们的照片贴到公告栏上！让市领导做主！” 陈秋实气得手发抖。 开学第一天，秦嘉淮和楚瑶一起发现邹杰偷钱。 两个孩子都很善良，没有不给同学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有公开说出去，而是私下告诉他这个班主任。 作为老师，他肯定不希望同学之间互相报复，所以他根本没说是楚瑶和秦嘉淮给的。 他也单独找邹杰谈话，警告他把钱还回去，让他写了检讨，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这份检讨他都没有上交给学校。 他知道邹杰是乡下考来市里读书的，爸爸妈妈都出去打工，基本只有过年才能回来。 爷爷奶奶在这边租了个小房子照顾他。 他确实不容易，陈秋实也很想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是真没想到，他这个犯错的，居然还有脸报复！ 陈秋实无奈说：“你拿班费的视频，不是他俩拍的。” 邹杰一愣：“那是谁拍的？” 陈秋实冷笑：“怎么，告诉你是谁拍的，你还打算换个人报复？” 邹杰不吭声。 秦嘉淮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想到女儿和他说的易法官被人贩子打击报复的事。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很多人，永远不认错，只会去报复揭露他们错误的人。 陈秋实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偷钱是实打实的有证据，钱都被你塞进书包里了！他俩你有实质性证据？” “再说，你的三观要是真的分不清，偷钱的性质更恶劣，还是这个年纪对异性产生好感的性质更恶劣，那你这么多年的学真的白上了！” “而且我收到你的视频，我是不是给你机会改正了？我并没有公开，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又是怎么做的？你这么公开发他们的照片，还在这个风口上，你想毁了他们的一生吗！” 邹杰哭得眼泪稀里哗啦：“对不起，陈老师，我错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很久。 陈秋实又看向楚瑶和秦嘉淮。 之前已经反复告诉他俩不要早恋，现在他也不想再啰嗦。 “这件事到此为止，学校会给邹杰记过，请家长，下次再犯就是开除。所以你们同学之间，私下不要再有矛盾。” 楚瑶知道，陈老师的意思，就是叫他们俩不要报复。 她不会的，她也知道这阵子市领导都盯着学校。 她点头，乖乖答应：“好。” 秦嘉淮也应了声“好”。 陈秋实：“你们俩回去上课吧，邹杰留下来。” 邹杰心里不满，但不敢反驳，下意识地去看秦嘉淮。 正好秦嘉淮也在看他。 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眼睛，邹杰吓得遍体生寒。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担心，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遭到秦嘉淮的报复。 每天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也再也不敢惹事。 楚瑶和秦嘉淮从主任办公室出来。 虽然他俩没事，但楚瑶还是忍不住跟秦嘉淮抱怨了句：“这个邹杰怎么这么坏……死不悔改。” 秦嘉淮慢悠悠说：“没事，来日方长。” - 2025年。 楚瑶下了班，赶紧赶回家。 一切终于恢复了！ 一到家，她就从书桌柜子里掏出日记本，给小秦汇报本轮结果。 楚瑶：【爸爸，这次一切都很顺利。 老王从学校离开后，本来还要去开英语补习机构呢，但是因为这件事闹大了，全市谁不知道他和女学生发生关系啊？没有学生敢找他补习，他很快就过不下去了。 他前妻把他和那个学生一起告了，他们的官司乱七八糟地打了很多年，最后赔钱的赔钱，坐牢的坐牢，反正都挺惨。 围绕在陈老师身上的骂名已经没有了，楚瑶阿姨的命运也完美复原。 爸爸你好厉害！你这次又救了很多人！】 秦嘉淮：【那就好。你也很棒，咱们父女俩缺一不可。但这次的事情还是要警惕，如果除了咱俩之外，真的还有人能改变过去……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楚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吴老师流产的事情，产生的是恶劣后果。 但改变这件事的本心，不一定是恶劣的。 就和上次韦晚植物人的事情一样。 她当时仅仅只是想删掉沈砚白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哪里想到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后韦晚植物人了，还牵连到了江阿姨。 所以对于这个可能存在的人，暂且不能说ta是敌是友。 也许对方也是想小改一些自己的事，不小心伤害到了陈老师。 楚瑶：【爸爸，我觉得不用太悲观。就算存在这个人，也没有我们俩厉害。还是被咱俩给扭回来了。这个人估计没有我们俩本事大。】 她现在必须要稳住小秦。 因为，即将到奶奶出事的时间点了。 这次的修改，楚瑶还提前见到了栾峥嵘和栾汶。 那天她趴在围栏上，远远看了他们。 栾峥嵘虽然已经被调离枫浦，但一直活跃在政坛。 已经十年过去了，栾峥嵘不止没老，看着反而好像年轻了很多。 权利，金钱，真的是养人的大补品。 楚瑶收心，继续留言。 楚瑶：【爸爸，楚瑶阿姨的奶奶，即将在本周日早上八点左右，在兴旺路口包子铺前面的岔路出车祸，楚瑶阿姨从那之后就没有疼爱她的亲人了，可惨了。】 第193章 秦嘉淮没本事养你? 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楚瑶能明确感受到，17岁的自己和秦嘉淮的关系比初版关系更好。 让他去救奶奶，他一定救。 果然，小秦答应下来。 秦嘉淮：【我会去阻止的。为了稳妥，这周六我就想办法住到她家去。】 楚瑶看着这行字，目光复杂。 不是……你…… 也行吧。 光用嘴说说叫一个老人家别去买包子，确实不如直接用行动作出干预来得稳妥。 楚瑶现在又期待又害怕。 她很怕改掉奶奶的命运，导致整个逻辑链全部更改。 毕竟当初自己就是因为奶奶死了，她明白普通人没有话语权。 她为了掌控话语权向栾家复仇、为奶奶正名，才去学传媒的。 她不想对自己的命运再有大幅度的修改、再影响更多人了。 希望小秦还能帮忙，在奶奶获救后，还能把她的命运扭回原位。 楚瑶：【爸爸，楚瑶阿姨后面也帮了很多人，都是因为她的奶奶死后，还要被媒体污蔑是碰瓷，她才想自己当媒体，去揭露栾家的丑恶。 等这件事成功后，爸爸你可以诱导楚瑶阿姨继续学传媒，告诉她这行来钱快，让她继续帮助枫浦的老百姓们。要不然那么多人就没有人帮了。】 秦嘉淮：【好。】 斩钉截铁的“好”。 他倒真不怕劝不住她。 不过这一次又一次的深入交流，让楚瑶慢慢也发现了。 秦嘉淮是个屁的高岭之花，他分明就是个大坏种！ 他总有办法，骗她听他的话。 不过也是有好处……最起码能骗她走上现在的她认为对的路。 忽然，摆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楚瑶接起来，是桑荀。 桑荀：“楚小姐，上次新视野开直播污蔑你名誉这个事，李远是完全赔不起钱，他摆烂了打算坐牢了。” “程依依希望和你私了，新视野把他们的记者邹杰推出来挡刀了，邹杰也提出希望和你私下聊，他赔钱。” 楚瑶微微一笑：“行，那把邹杰和程依依一起约出来聊聊。” 上一版本贴照片的事，楚瑶从来都没怀疑过一直针对她的许轻云。 因为照片贴出来后，还是许轻云气急败坏地过去撕下照片，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俩绝对没关系！” 楚瑶真的要感动了，全校只有你相信我俩没关系…… 万万没想到，真凶居然是这个邹杰。 一个完全不起眼的男同学，差点害得她的命运完全不同。 现在是时候算账了。 - 当天下午，楚瑶在桑荀的陪同下，见到了邹杰和程依依。 程依依人憔悴的不像样，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 她这几天真的领略到了赵振东的厉害。 正派的人，还知道靠法律、走流程。 但赵振东那种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手段非常多、非常难搞！ 他无孔不入地折磨她！ 她家里被赵振东断了水电；她出去玩，赵振东就派小混混捣乱；她出去吃个饭，都有人跑过来在她碗里吐痰！ 她真的受不了了，所以今天来求楚瑶帮忙。 为什么不让宋慧萍出来求楚瑶呢？ 因为大夏天的，赵振东断了她家水电，家里用不上空调，程招贤热得乌心烦躁，直接打了宋慧萍一巴掌，导致宋慧萍现在脸还肿得老高。 要是楚瑶对宋慧萍没感情了吧，那让宋慧萍来也没用。 要是还有感情吧，看到这一巴掌，那程家不更毁了？ 所以就程依依来求了。 看见楚瑶过来，就哭着扑过去要抱她。 “姐，我知道错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悔改！” 楚瑶往旁边让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要不是有随身携带设备的习惯，那天我拿什么来澄清？这么严重的事你哭一哭就算了？” 程依依一愣，又连忙表示：“姐，我是暂时没钱，我有个相亲对象是科技圈大佬，对我可有好感了，等我跟他在一起了，他肯定会帮我还钱！” ……盛荣这就帮她背上债了。 楚瑶懒得废话：“要么给钱，要么上庭。至于你们和赵振东的恩怨，我管不了。” 程依依这个小公主很少低三下四地求人。 现在求了，楚瑶还一点情面都不给她！ 她怒了，抹了一把眼泪：“你给我等着！” 骂完气急败坏跑了。 邹杰全程笑眯眯地看着。 他差点也要像程依依这样，低三下四地哀求楚瑶了。 不过，他有本事，他刚刚拿到了一笔大钱。 赔楚瑶个名誉损失费，不算什么大事。 楚瑶也发现了邹杰今天的不同。 她本来都想好了，一定要好好为难为难邹杰。 之前在工作上的几次交手，他都是被自己吊打的状态。 他什么新闻都做不成，就算做成了，过几天也会反转，他做的视频就会被下架，按照新视野的规矩，他拿不到绩效，全白忙。 他现在应该是穷困潦倒的状态。 可现在看来，好像有点不像。 果然，邹杰大大方方地说：“我也请了律师。具体需要赔你多少，你报个价，我让我的律师算算合不合理。” 楚瑶看他的精神状态，满面红光。 看他的穿衣，还是轻奢品牌。 他突然有钱了？ 新视野这种精明算计的公司，他是做了多大的选题啊，能叫他赚到钱？ 他该不会是也学会了方翔那一套，收人钱、删负面新闻吧？ 方翔拿那种奶茶店用细菌超标烂水果的新闻，都能找奶茶店要个两万。 不过既然邹杰不缺钱，楚瑶就打算换个角度为难他了。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接受私了，咱们上庭慢慢告。” 邹杰竟还是不慌，笑了声：“行，反正上庭也不过就是赔钱。” 他站起身本来想走。 走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楚瑶。 “楚瑶，咱俩都是报民生新闻的，出于曾经的同窗情，我提点提点你。” “你报民生，别天天报什么医保报销个几毛钱，低保又一个月几百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搞清楚大众到底爱看什么。” 顿了顿，他上下轻蔑地瞄了楚瑶一眼。 “不过方总说了，再怎么教你，你也学不会，你们这种女记者，真的拉低行业水准。” “你真的不如回家生孩子。”他眉飞色舞，越说越得意，“对了，我都有本事让我老婆不工作在家生孩子，秦嘉淮没本事养你吗？” 第194章 叫老公了 不到三十岁的男同学，说话姿态已经无比油腻了。 楚瑶完全不被他激怒，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开口：“看你印堂发黑，死期将至，我真的不敢现在生啊，怕你投胎来我肚子里，一生下来我就忍不住把你掐死。” 邹杰本来还舔着个屌脸笑，现在一下子脸黢黑。 逼逼叨叨一大堆，楚瑶一句话就给他整破防了。 “你敢咒我死？”邹杰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楚瑶丝毫不慌，就含笑看着他。 坐她身边的桑荀也笑眯眯开口：“打呗，再赔几万。” 邹杰咬咬牙，又笑了：“嘴上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咱们实力说话，马上市里面有民生新闻奖，我那个大爆款绝对吊打你。” 邹杰说完就走了。 楚瑶还真更好奇，他到底做了啥大爆款，比自己之前做的那些都爆？ 她先和桑荀说了不和解的要求，桑荀答应了。 两个人也互道再见，楚瑶赶回家。 立马去新视野搜，看看邹杰最近做什么发大财。 一看才发现，确实是自己最近懈怠了！ 这段时间她正在忙爸爸的遗作版权和收益问题，居然忽视了一条邹杰做出的现象级的新闻！ ——农村父亲-奸-杀-7-岁-生女儿！ 邹杰还拍到了一段视觉冲击非常强的视频。 是在荒凉的草丛里。 中年男人只拍到了侧脸，皮肤黝黑，皱纹很深，一身洗得掉皮的破旧皮革外套。 他的手也是一样黝黑沧桑，正放在小女孩心口。 小女孩躺在草丛里，拍到了脸和上半身，穿着厚厚的外套，领口敞开，已经失去意识。 这段视频只拍摄到了这些，还有一大段配音讲述。 这条新闻大爆特爆！ 【太恶心了！生理不适了！能不能把这个男人乱刀砍死！（81.2万赞）】 【啊啊啊畜生！人-肉他！我要给他寄花圈！（76.5万赞）】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永远都不会同情穷人！因为他们的穷配得上他们的坏！（8.4万赞）】 负面情绪的新闻，是传播力度最广泛的。 这条视频，简直已经超越人类能承受的心理极限……如果它是真的话。 很多媒体都发了这条。 正规用他素材的，都要给他钱，怪不得他最近不缺钱了。 楚瑶把这条视频反复看了很多遍。 发现三个疑点。 第一，现在枫浦已经步入盛夏，小女孩穿的是春寒料峭时穿的厚衣服。 邹杰是春天拍到的吗？那他为什么现在才发出去？不懂新闻要时效性？ 第二，视频没有标注是网友投稿，标注的就是记者邹杰拍摄。 拍摄的距离很近，邹杰当时在现场，他怕死不去阻拦就算了，但为什么不报警？ 就光看着一个小女孩受伤害？ 第三，如果这个男的真的是在实施强奸行为，为什么就只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手也是搁在衣服外面？ 视频没有拍到下面。 但男人上面的动作实在是太像了。 所以评论几乎都一边倒，喊打喊杀。 这视频，不会是摆拍吧？ 如果是摆拍，还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那新视野必须要封号了。 楚瑶决定好好查一查。 邹杰第一版污蔑她偷班费的仇，还有上一版陷害她被通报批评的仇，必须一波清算了。 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楚瑶低头一看，居然是许久没有联系过的高中班长邓晓。 邓晓：“楚瑶，明年就是咱们班毕业十周年了，我想提前一年做个咱们高中同学的纪念视频，我知道你和邹杰都是做媒体的，能不能麻烦你们俩帮忙录制，我可以自费给你们钱。” 邓晓读书时成绩平平，人也傻乎乎的，不然当初不会把班费放班里不带回家。 但他性格非常外向，跟谁都相处得不坏，所以当了班长。 毕业这么多年了，他还和每个人都保持联系，还每年都攒同学会…… 当初楚瑶和秦嘉淮那一次就是他攒的，他俩也就去过那一次。 邓晓还算他俩的媒人。 当年班费那事……对了，班长好像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是时候让这傻小伙，知道这帮同学的险恶了！ 楚瑶：“班长，你的提议很好，但我实在没空，不过我建议你也别找邹杰，你随便顾个陌生人都行。你知道吗，你当年差点被他害惨了。” 邓晓：“啥啥啥？他咋害我了？” 楚瑶找出十年前拍的那段视频，转发给邓晓。 过了会儿。 邓晓：“草啊！！！！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楚瑶：“对吧，你看看，要不是我们俩为你抓到真凶，还让他把钱送回去，你怎么跟全班交代？本来我都不想提这事儿的，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但是看班长你现在还和他联系，我忍不住了，你慎重跟这种人来往吧。” 邓晓：“哎，我知道了，谢谢你和秦嘉淮！” 邓晓这个藏不住事的傻小子，马上就去到处跟当年的同学吐槽。 ——“好后怕！当年高二开学第一天，我收的班费差点被偷了！” 没一会儿，全班都知道了。 后面邹杰还在同学群里发什么，炫耀自己的成就。 邓晓第一时间跳出来怼他：“就你这人品，不是偷同事的吧？” 邹杰知道当年的事暴露了，立马灰溜溜退群了。 楚瑶看着群聊，不带温度地笑了声。 给他十年时间，他都没有悔改。 那只能让他成年后再去还年少的债了。 - 楚瑶继续现在网上寻找线索。 真的有网友人-肉这个父亲，说他是一个货车司机，家住在下八里村，视频拍摄地址也是在这附近。 这个村的名字好熟悉…… 想起来了，以前楚瑶和邹杰的老婆宋琳做过同事，宋琳说邹杰老家就在那块儿，他爷爷奶奶现在住在那边。 所以是邹杰回老家的时候，路上拍到的视频？ 网上有用的信息暂且就这些。 楚瑶目前有三个猜测： 1、他真的拍到了，这个新闻真的爆了，他真的赚钱而且很有可能接下来拿奖。 那就没办法了，没有报警也只是人品差的问题，不能说他新闻造假。 2、他花钱找村里人摆拍，这是剧本。现在查得严，假新闻摆拍会封号的！ 3、他学到了方翔发明的新闻三要素：断章，取义，搞对立。真相不是这样，他剪辑加引导。 一切要查了才知道。 楚瑶立马把这个新闻转发到了小组群里。 楚瑶：“@冯克敏，冯姐，我明天出外勤，去调查一下这个事。” 冯克敏：“ok。” 郑文博：“小楚姐姐加油！搞垮新视野！这个民生新闻奖千万不能给他们拿到！” 张清源：“是啊，他们真的是没有底线，上次直播污蔑你，到现在都没有发公告认错，希望他们早日倒闭。” 楚瑶发个“谢谢大家”的表情包进去。 打算继续工作时，秦嘉淮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楚瑶接起来就问：“老公，怎么啦？” “……”双方都懵了两秒。 不是，等等！！！ 楚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上一版本的叫法！ 叫习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造孽啊！ 第195章 我一遍一遍地求过你 好在楚瑶急中生智：“怎么了老登，说话啊！” 他要是问起来刚才为什么叫老公，她就说刚才喊的也是老登。 秦嘉淮沉默许久，冷冷笑了声：“敢这么叫我，你太不孝了。” 楚瑶心虚，都没怼他：“有什么事你直说。” 秦嘉淮言简意赅：“出来吃饭。” “不吃了，今天比较忙。” “行。” 双方就这么挂了电话。 楚瑶的心跳的还是好快。 她每一版本的记忆和感情都记得十分清楚，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叫她偶尔会态度错乱。 刚刚刷新的上一版本，自己是他的小娇妻。 每天两眼一睁，就想着给他生孩子。 现在这个身份，这份感情……都还在脑海中没有淡化掉。 而现在，他们是离婚夫妻，他照顾她是因为他是她的监护人…… 楚瑶抬手揉揉额头，想着今晚就不一起吃了，有点乱。 回头梳理梳理再去见他。 她正打算继续干正事的时候，秦嘉淮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松叶蟹土锅焖饭，每一粒米上都沾着蟹黄，鲑鱼子晶莹剔透，热气腾腾，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鲜香。 海鲜碗里是蓝鳍金枪鱼，三文鱼，甜虾…… 还有蓬松软糯的舒芙蕾，淋着巧克力酱。 斯哈斯哈…… 楚瑶：“来了！” - 一个小时后。 楚瑶已经吃了大半碗焖饭，吃的心情很好。 “太香了，秦嘉淮，你都哪儿找到的店啊，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前夫都配叫前夫哥，但你真的配，你这个监护人真好，天天监护我吃喝……” 秦嘉淮颇为欣慰。 看她吃得开心，他也有成就感。 楚瑶喝了口奶茶，接着说：“我下一任要是知道我前夫这么厉害，他肯定会自卑的！” 秦嘉淮眼底的浅笑全消失了。 “我肯定不在他面前说你坏话，我怎么都要公平说一句我前夫真挺好的……” 秦嘉淮听不下去了，什么冷静克制全没了，拿起一碟剥好的蟹肉，往她面前重重一放：“闭嘴，吃。” 楚瑶怔了一下，看了他几秒：“闭嘴了怎么吃？” 秦嘉淮：“从鼻子里塞进去。” “……”楚瑶不说话了，默默吃起来。 忽然手机又亮起来，是冯克敏他们在群里给她发这个奸杀案的一些疑点，还有这个村的情况。 楚瑶放下筷子，在群里给他们道谢。 秦嘉淮见她吃得不多，便劝：“再吃点。” 楚瑶摇摇头：“不吃了。” 秦嘉淮点了点她手机上的视频：“你把这碗饭吃完，我告诉你视频里这个男人究竟在做什么。” 楚瑶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这么神通广大，居然已经知道了？ 楚瑶立马低头吃饭。 过了会儿，楚瑶放下筷子：“好了，你说吧。” 秦嘉淮拿起她的手机，又将那段视频看了一遍。 “很像是在做心肺复苏，不过这个人应该不太懂，手法不是很专业。” 楚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正从这个视频，绝对看不出来在强奸她，对吧？” 秦嘉淮点头。 楚瑶低头看向视频。 心肺复苏确实比强奸更说得通，男人一前一后的动静，更像是着急按压胸口导致的。 如果这个货车司机在尝试救女儿，却要被污蔑成强奸，那邹杰真的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明天去这个村看看。 秦嘉淮知道，她忙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复诊。 他也拿出手机，问问李教授今晚有没有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秦嘉淮抬头说：“我现在送你去复诊。” 楚瑶其实感觉自己现在差不多都已经好了，已经很久没失眠了。 她点点头，也去看看医生怎么说。 - 一个时候后，两人来到心域。 刚进来，就看见沈砚白和一群医生护士有说有笑。 沈砚白的工作服袖子凌乱地卷起，领口的扣子也没扣，整个人一如既往随性不羁。 楚瑶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秦嘉淮和他截然相反，他永远都慢条斯理、精致优雅，和任何人都带着股的距离感。 护士不知道听了什么，红着脸骂了沈砚白一句。 楚瑶听了几句，好像是说，他们明天要去哪里爬山团建，说怎么分配帐篷的事。 她跟在秦嘉淮身后，往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沈砚白忽然望向他们俩的方向，笑着打了声招呼：“嗨。晚上好。” 楚瑶见他这态度……想起来了。 这一版，他们也没有仇恨了。 因为那阵子学校查得严，不允许学生早恋，沈砚白也就没有追到她、也没有断崖式再把她甩掉。 所以沈砚白现在就是一个追过她、但是没追到的男同学。 他们俩关系非常的平淡且健康。 真没想到，前几次尝试了很多方法，想要删除和沈砚白的关系，都失败了，甚至很多次还搞得更严重。 这次没打算动他，却产生了意外之喜。 于是楚瑶也笑了，大大方方地应了声：“晚上好。” 秦嘉淮则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冷漠态度，深深看了他一眼，抬手随意地圈住楚瑶的腰，往电梯里带。 把人送到诊室，秦嘉淮便暂时去了隔壁。 李思宏走进来，笑容慈祥：“看你精神不错，最近睡得很好吧？” 楚瑶微笑点头：“对，我感觉我好很多了。” 李思宏便开始问她一些最近的情况，初步评估她的状态。 接着还要做一些抽血和影像学检查。 所有流程结束后，李思宏去和她的监护人沟通情况。 楚瑶独自回诊室，躺到那张大沙发上。 这里的环境让她很放松，每次过来都控制不住想睡觉。 很快，她就再次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忽然开了。 沈砚白走进来，望着椅子上熟睡的人，轻轻喊了声：“瑶瑶。” 没有回应。 沈砚白坐到她身边。 前阵子，李教授不在，他每次为她治疗时，就是这样坐在旁边看着她。 他像往常那样，看了她一会儿。 轻轻凑近，声音低沉如呢喃。 “我一遍一遍地求你不要改掉我们的过去，哪怕是错的，它也是构成我生命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是你的污点吗？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我从你的人生里删除？” “哪有你这样的啊。” 他抬手，轻轻放在她的发顶，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叫他嗓子眼发苦。 “……残忍。” 咔哒。 门又开了。 “沈砚白。”秦嘉淮的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吵醒楚瑶，但其中的冷冽分毫不减，“滚出去。” 第196章 夫妻关系好转 楚瑶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 秦嘉淮送她回家。 坐上车的时候，楚瑶嘀咕了一句：“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进去了？” 秦嘉淮面不改色道：“护士进去看你睡得怎么样。” 楚瑶点点头，拿着医院给的最新报告看起来。 她记得第一次来看病的时候，内疚量表、抑郁量表、焦虑量表全都是拉满状态。 但现在，几乎都要降没了。 最后一页的评语写着：“社交功能逐步恢复……重建人际关系……夫妻关系好转……” 楚瑶跳过那些看不懂的专业词，只看剩下的。 看完抬头问开车的秦嘉淮：“原来我和你关系好转，也是我康复起来的一个指标？” 秦嘉淮淡淡“嗯”了声。 楚瑶默默点头。 现在她除了一个“逃避行为”是负面的评价，其他都是正面的。 这个逃避行为吧……与其说是逃避，不如说是摆烂。 不去想秦嘉淮提离婚前和她说的那番话。 只想着，反正自己能一版一版地改掉过去、刷新未来。 不知道最后谁和谁在一起，但反正现在他是她法律上的监护人，她就享受就完事儿了。 她心里也挺感激秦嘉淮的，默默牵起他的右手，认真地说：“秦嘉淮，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过。” “你还有脸后悔？”秦嘉淮目视前方，语调散漫，“得到我，你都该天天回家烧高香。” 楚瑶一把收回自己的手。 果然就不该和他搞什么温情！ 这种人，就不能跟他说半句软话！ 天天吵架才像他俩！ 楚瑶冷哼了声：“咱们抽空把离婚证领了，我就不耽误高贵的秦大少爷找别的女人了。” 秦嘉淮云淡风轻地回她：“算了吧，我怕你耍手段，把我从别的女人手里抢过来，到时候伤害无辜人。” 楚瑶撇嘴：“我一抢你就过来了？你裤腰带那么松？” 秦嘉淮：“别人抢是不会，但你手段高明，抢独家新闻那么厉害，抢独家男人不是手到擒来？” 他说她手段高明，还说她抢独家厉害……楚瑶抿紧唇，却还是止不住露出笑意。 他骂人怎么骂那么好听…… 不对，他什么意思？ 鼓动她抢他？ 算了吧，现在她的婚姻充满了未知。 上一版要不是秦嘉淮早那么一天找到她说要还青春期的债，她就要和大学师兄在一起了，也许下一版真的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不过目前倒是挺奇怪。 改了这么多次，命运七拐八绕…… 他俩总会以各式各样的理由结婚。 到了楚瑶家楼下。 秦嘉淮交代她：“我明天有要紧事，一整天可能都接不到你电话，你要是有事做不到就给小叔打电话让他派人帮你，你自己不要硬来。” 楚瑶点头，她知道秦嘉淮最近几年最关注经济犯罪的案子，一旦上庭都是亿级以上大案要案，这种时候经常一整天都失联。 两个人互道晚安，各自回家。 - 次日一早。 秦嘉淮在检察院和调查组一起开了一整天的会。 易从繁了解完所有的情况，欣慰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十年前初次见面，他和楚瑶都还是稚嫩的高中生。 十年后，两个孩子都已经成长得这么出色。 易从繁也是接手这边的调查工作后，才知道秦嘉淮在政法大学就读时，就已经因为表现出色，提前进入检察院实习，协助调查很多经济犯罪。 这次更是对调查工作提供了极大帮助，手上掌控着枫浦大大小小官员的贪污受贿证据。 会议结束后，易从繁趁着他没走，和他简短地叙了叙旧：“如果你当初不选这条路的话，现在应该是个年轻又优秀的检察官了。” 秦嘉淮态度坦荡：“我经历的一切，都不会浪费。” 易从繁越来越欣赏这个青年了，他拥有狂傲的资本，却能做到对一切事都平静淡漠，有种不合年纪的沉稳。 “对，这都是你宝贵的经历，等这只大老虎下台，等他那些尸位素餐的党羽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在政法界的地位将比现在更举足轻重。” - 从检察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秦嘉淮才得空看手机。 楚瑶倒是没有联系他。 但徐宁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老大，你让我查的那个整容医院在国内很正规，没找到任何偷税漏税、经营不合规的证据。” “唯一算得上新闻的，就是他们前阵子有个医生疯了，这个医生叫古可，以前是市医院的妇产医生，我也不知道妇产医生怎么能跑整容医院工作的，而且现在那个古可也进精神病院了，这个线索可能不重要吧。” “我这两天出国一趟，去它大本营查查。” “老大，还有一个事……嫂子今天是不是去下八里村调查啊？” “我在酒吧打探到，她妹妹程依依找了不少地痞流氓，要在那个村对嫂子下黑手。真奇怪，程依依怎么会知道嫂子今天要去那个村调查的呢？我怀疑嫂子公司里也有人和程依依互通有无……” 秦嘉淮看到最后一条，立马给楚瑶打电话。 好在电话很快接通了。 秦嘉淮开口就问：“你安全吗？工作顺利吗？” 楚瑶：“挺顺利的。我今天喊了公司一个小伙子跟我一起来，挺安全的。” “就是今天查到的事……哎，算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快气死了！如果你知道咱们那老同学邹杰多无耻，你都恨不得捅他几刀！” 和小伙子一起去出差？ 秦嘉淮眸底隐隐有冷光。 那个小伙子见过几次，对楚瑶挺殷勤，一口一个姐姐亲热得很。 秦嘉淮脸色冷沉，话里不显，依旧沉静：“位置共享给我，我去接你。” 楚瑶：“不用，我们今天真的很顺利的。” 秦嘉淮：“你忘了，这是我们俩的仇，我也想捅一刀。” 楚瑶：“对哦！咱俩当年那照片的事……行，你等着，我马上发给你。” 双双挂了电话，秦嘉淮很快收到了楚瑶发来的地址。 秦嘉淮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第197章 为男人擦泪 下八里村的一户人家土房子里。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拿着一碗长满了白毛的车厘子，来到楚瑶和郑文博面前。 男青年眼距宽，头尖脸肥，是明显的智力障碍面容。 他结结巴巴地说：“姐姐、哥哥、吃……” 还有一个女孩子，和他差不多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看他们俩。 郑文博说：“谢谢你，但这个真的不能吃了，都坏了，扔了吧，我下次来看你们，给你们带新鲜的车厘子。” 郑文博说着就哽咽起来，背过身去抹眼泪。 楚瑶心里也闷了一整天了。 没想到邹杰那个畜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其实这个新闻的真相，特别容易查。 那些转发的媒体但凡有一个人负责，跑过来查一趟，都可以查到！ 又或者他们查到了，但觉得冲击力不如奸-杀-nvtong来得大，觉得不如这个火，所以故意不去澄清！ 邹杰那条视频里，唯一真实的信息，就是男人确实是货车司机。 不过他的身份不是父亲，而是这个家庭的大哥。 二十八年前，一对表兄妹近亲结婚。 生下大哥——就是视频里按压小女孩的男人，他患有唇裂，但智力正常。 接着又生下二弟，三妹，全都是痴呆。 七年前又生了小妹，是唯一一个智力和外形都正常的小孩。 可惜五岁的时候，小妹查出来有哮喘。 生完四个孩子后，那对表兄妹夫妻就在疫-情期间撒手人寰了。 大哥为了照顾三个弟弟妹妹，去给人家开货车。 大哥也才27岁，和楚瑶同龄。 他是因为天天风吹日晒，才看起来沧桑得像中年男人。 大哥最后一趟货，拉的是车厘子。 一箱箱密封好的，但还是能从外面闻到车厘子清香的水果味。 他的弟弟妹妹们，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车厘子。 大哥就答应，等这趟货拉完，要买一箱回来给弟弟妹妹们吃。 二弟三妹智力有问题，只能勉强照顾自己，照顾不了小妹，所以大哥每次送货，都是把小妹一起带上的。 这次他也带了。 车刚刚开上国道，小妹哮喘发作了。 大哥立马停车，给她用了药。 还是没有办法缓解，她很快窒息了。 大哥就想到，医生教过他，怎么做心肺复苏。 首先要把人放到平坦的地方，放平。 于是他赶紧把小妹抱下来，放到路边，解开衣领的扣子保持通风，开始进行急救。 ——这就是邹杰拍到的内容。 哥哥救妹妹，被他引导成了父-亲-强-奸-女-儿！ 后来小妹还是死了。 大哥的大货车因为紧急停在不该停的地方，导致后面出了一些连锁车祸。 虽然无人伤亡，但也要他赔很多很多钱。 而他因为救妹妹，耽误了送货时间，就算现在再把货送过去，也要扣一半的工资。 太多事情一下子压在他身上。 他承担不住了。 他壮起胆子做了一件坏事：偷了一箱车厘子，拿回家和弟弟妹妹吃。 他吃了一颗，哭着说了一句“好甜啊。” 说完就出门了。 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村民在池塘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跳湖自杀了。 是村里老人凑钱给兄妹俩送去火化的，也在后续经常给剩下的两个孩子送几口吃的，保证他们饿不死。 这件事很快平息。 可没想到，三个月后，视频被发出来。 他和他惨死的妹妹，成了邹杰的流量密码。 - 楚瑶收集完素材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都是要及时上传到云盘的。 在她整理素材的期间，郑文博还抽空把兄妹俩家里收拾了一下，告诉他们那些长霉的都不能吃了。 他们智力有障碍，但是人格很高尚。 那盒车厘子，他们一直都舍不得吃，所以才会放到发霉。 看见有客人来，却还是大方地拿出来。 两个人忙完了，和他们告别，离开了这里。 楚瑶开车带郑文博去最近的镇上的一家旅馆。 “我打算今晚在这边留一晚，关注一下明天政府对这件事怎么处理，你要先回去吗？” 郑文博忙说：“我也留一晚。” 楚瑶点点头：“那咱们正好在这边工作，早点弄好、让冯姐尽快发出去，多发布一秒钟，就提前一秒还他们清白。” 郑文博重重点头：“嗯！” 很快，两个人到了旅馆。 一起在楼下工作区工作。 楚瑶出稿速度非常快，拍摄的视频证据也都很详细。 郑文博处理视频，发回公司，再经过审核后发到官方账号上面。 他们的这份报道，不像新视野那边是一分真相加九分情绪渲染。 而是由村民访谈、运货公司记录和证据、警方案情公示、当事人亲属采访等等构成。 有耐心看完的网友，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报道发出去后，很快有反馈了： 【好详实的辟谣报道！[强][强][强]】 【天天被骗，我长记性了，至少以后不会随便评论网暴。】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是天崩开局，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勤劳真的能致富，那他应该也是一个富裕的人。】 【命运真的好让人唏嘘，这么苦的人，死后还要被当记者的同村吸干最后一滴血。还好我们知道了真相！】 【新视野能不能赶紧倒闭啊！天天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我真的烦死他们了！】 郑文博一直在关注着网上的反馈。 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对楚瑶说：“姐姐，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做的事很有价值，我们还了别人公道。” 楚瑶抬头一看，见他眼睛都红了，就拿出纸巾给他：“你别哭了。” 手刚朝着郑文博那边送去，身后忽然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牢牢扣住了楚瑶的手腕。 楚瑶回头。 秦嘉淮静静看着她，气息有些不稳。 忙了一天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结果就看见她在给别的男人擦眼泪。 这谁受得住。 秦嘉淮夺过她手里的纸巾，扔给郑文博：“自己擦。” 郑文博没敢说话，总觉得这男人语气虽然不重，但是好冷，带着股深深的压迫感。 秦嘉淮又问楚瑶：“忙完了吗？回家。” 楚瑶抽回自己的手：“我得明天才能走了。” 秦嘉淮便没有再劝，转身也去前台开了间房。 趁着他走远，郑文博凑到楚瑶耳边，小声说：“姐姐，你俩不是分了吗？” “中分吧。”楚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他除了爱情之外的感情都很深厚也很复杂，所以散不了。” 郑文博还小，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惊呆了：“这放在整个离婚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刚说完，秦嘉淮又回来，对他俩说：“没房了。” 郑文博立马大大方方地说：“没事，我把我的房间让给你，我和楚姐姐住一屋，我俩通宵工作！” 第198章 你是我的止痛药 秦嘉淮看向楚瑶，等待她的意思。 楚瑶估计自己今晚也睡不着，真的会一晚上盯着新视野有什么下场，会不会封号，还有当地政府、残联会不会连夜做出紧急应对…… 楚瑶关注社会民生关注得多，发现有些社会福利真的很搞笑。 有些残联能开在五六楼还不安电梯，残疾人想去申请帮扶，还必须要爬到楼上交表格。 有些低保户还要填各种申请表，但那些真的需要低保的人，压根就不懂这些复杂的流程。 这些都是报道后续很值得关注的内容。 她今晚还真的需要处理很久。 于是她答应了郑文博的提议，点点头：“可以。” 秦嘉淮目光有些凉，倒没什么太大反应：“行。” 接着三个人一起去找地方吃饭。 楚瑶自己的车修好了，今天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但三个人出去吃饭也不用开两辆车，于是就一起坐了秦嘉淮的车。 郑文博一上车，就不停地“哇”。 这是他的梦中情车，他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星空顶！ 很快，三人吃完饭。 楚瑶出去付钱。 郑文博一个人和秦嘉淮待一块儿，他浑身不自在，立马也想跟出去。 秦嘉淮忽然问：“会开车吗？” 郑文博回头：“会啊，今天和姐姐一起过来的时候，有一半路都是我开的。” 秦嘉淮将自己车的钥匙给他：“你一个人先回去。” 郑文博蹭的一下眼睛亮了：“哇！真的给我开吗？谢谢姐夫！” 郑文博抓起钥匙，跑出去跟楚瑶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直接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秦嘉淮突然不怎么烦他了。 不愧是楚瑶带出来的兵，和她一样，偶尔还是挺乖挺懂事的。 从饭店出来，楚瑶和秦嘉淮步行回酒店。 楚瑶边走边拿着手机低头回公司的消息。 秦嘉淮落后一步，也拿着手机在低声打电话。 冷冷清清的路上，只有楚瑶的脚步声最清晰。 忽然，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住了她的路，对她吹口哨。 “大记者，一个人啊？” “跟我们走，采访采访我们呗，我们有好多事要告诉你呢。” 楚瑶愣了一下，后退一步，刚想喊秦嘉淮。 砰！ 最前面的混混被一脚踹翻，狠狠撞在墙上。 秦嘉淮已经出现在她身边，看着地上的人，眼神极冷也带着些嫌弃，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那些流氓骂了声脏话，掏出匕首就要袭击上来。 楚瑶赶紧拿出包里的折叠甩棍，闭着眼邦邦邦乱敲！ 这种重型甩棍，砸人一下可不是好受的。 秦嘉淮本来还想贴身保护她，现在也只能离她远点。 很快，当地警方赶到了。 这些流氓都被抓走。 “他们都是程依依找过来的人。”秦嘉淮回头，和楚瑶解释了一声。 他刚才落后一步，就是去打电话报警了。 他开车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这几个流氓在这边徘徊了。 他可以带着楚瑶绕路，避开这些人。 但难保他们晚上还会溜去旅馆做什么。 所以不如坐实他们的罪名，牢里面待着去吧。 楚瑶愣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程依依这个人真的是彻底坏掉了。 等把邹杰抬走，下一个就去抬她。 他们俩也去派出所配合做了笔录。 那些流氓交代都是受到程依依指使的。 警方就打电话通知了市里的警局，刀子都动了，这性质很恶劣了，赶紧把程依依给逮捕。 楚瑶和秦嘉淮可以先离开。 从所里出来，二人继续往旅馆去。 楚瑶一直闻到有一股血腥味。 她刚才拿甩棍把几个流氓砸破头了，她以为血腥味是那几个流氓身上的。 可都远离他们这么久了，怎么还能闻到？ 她转身检查了一下秦嘉淮，发现他一直紧攥着右手，只拿了纸巾止血，鲜血已经浸透了那几张纸巾。 楚瑶立马停下脚步，拿起他的手掰开看了看。 掌心的刀伤狰狞刺目！ 这种伤一看就是抓着匕首导致的……她当时好像看见寒光一闪，有人朝她捅刀子，但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原来是被他挡住了。 楚瑶心里一紧：“你受伤了？你怎么不说啊？！” “小事。”秦嘉淮神色淡漠，仿佛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这还小事？”楚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这地方晚上基本没有任何医院和药店开门。 好在她每次出差装备带得都齐。 她赶紧拉着他回旅馆，进房间，拿绷带止血药。 伤口皮肉翻开，留了好多血。 楚瑶拿碘伏消毒的时候，看着都觉得疼。 他却始终跟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他听见楚瑶的吸气声，抬手刮了一下她红红的鼻尖：“哭什么，我都说了小事。” “我哪哭了？”楚瑶低着头，认真给他裹上纱布。 裹好了，她抬头看他，“没带止疼药，你忍忍吧。” 她坐在椅子上，眼圈红红地看他，靠得很近。 空气急剧升温，那股清甜的蜜桃味慢慢侵占他所有感官。 秦嘉淮喉咙滚动，忽然说：“接吻的时候，荷尔蒙可以止痛。” 楚瑶迟疑着点头：“听说过。” “亲我。”他语调平静，目光坦荡地落在她身上。 楚瑶抿了抿唇：“不好吧，都离婚了。” 秦嘉淮眸色深黑，慢悠悠开口：“你每次都要矫情几句，显得你道德感高吗？” “……”楚瑶沉默几秒，生气了，“秦嘉淮，你的嘴跟你真的是跟对人了！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想大耳刮子抽你！” 秦嘉淮低笑：“你的嘴也不差。我经常也想……” 楚瑶皱眉：“想抽我？” 秦嘉淮：“那倒不是。” 怎么能抽她，他可不像她那么没良心，顶多就是朝她屁股轻轻打一下。 想亲倒是真的。 “快点。就当替我止疼。”他拿膝盖碰碰她的腿，催她。 楚瑶看着他，他脸上不带什么表情，目光深邃锐利，依旧冷冷淡淡的，搞得好像真的是她在矫情、她想多了似的。 安静了几秒。 最终，楚瑶飞快地在他嘴角碰了一下，就要撤离。 可下一秒，她就被他拉进怀里，抵开唇齿。 他的吻逐渐从温柔变得炙热狂烈，夹着暧昧至极的吞咽声。 楚瑶双唇有些发麻，脑袋也晕晕乎乎的，慢慢有种有失重的感觉。 她原本很怕这种感觉，所以去游乐园都不敢玩高的项目。 但现在却很喜欢，因为她知道不管怎么往下掉，都会被他稳稳接住。 他的手探入裙摆，从光洁的腿往上，忽然一顿。 第199章 好一个青梅牛马 秦嘉淮稍稍松开，抵着她的鼻尖，轻喘着问：“生理期？” 楚瑶舌根有些酸麻，轻轻“嗯”了声。 他眼底未褪的情欲和理性克制厮杀。 最终还是松开了她，声音喑哑地问：“第几天？” “第二天。” “疼不疼？”他揉揉她的小腹。 楚瑶迟疑两秒：“有一点点。” 他微微蹙眉，带了些责备：“那你还跑这么远出差，还熬夜工作？生理期你就应该睡觉。” “那你帮我工作。”楚瑶交代，“你帮我关注一下政府，残联，还有那些公益组织，我的目的也不是非要揭露什么尸位素餐，这种事根本就揭不完。我只是想剩下的两兄妹，能有人管。” 秦嘉淮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纵容和无奈：“行。你快去洗洗睡。” “好嘞。” 过了会儿，楚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躺上床，看向阳台上的秦嘉淮。 他侧脸轮廓利落冷沉，举着手机平静地交代什么。 楚瑶听了几句，他在帮自己办事，他在那些机构都有认识的人，内部咨询更快。 过了会儿，他电话打完了，从阳台进来，又坐到她的笔记本电脑前忙碌。 楚瑶趴在床上喊他：“秦嘉淮。” “嗯？” “有一说一你人真挺不错的，我真不白有你这个青梅竹马。” 秦嘉淮不带温度地低笑，低着头继续帮她干活儿：“我算什么青梅竹马，我就是个青梅牛马，天天给你当牛做马。” 楚瑶没吱声，在他身后静静看他。 这个牛马应该也不会当太久。 她现在没有刷新任何小时候的新记忆，就证明一切都按照原样平稳进行着。 等阻止奶奶的意外后，不知道她的命运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现在做的一切，都不会浪费。 就拿还这兄妹俩清誉的事来说，如果下一版本这些事不是她做，相信肯定也有别的有良知的媒体会做。 如果到时候真的没人做，她依然可以凭借记忆再做一遍，反正她什么都记得。 - 次日，事情就出了后续。 那条澄清的报道发出来后，社会上有公益法律组织，主动帮那对智力障碍兄妹俩。 不止会帮他们争取政府福利，还要帮他们状告新视野及旗下记者邹杰侮辱他们亡故的亲人。 楚瑶也有官司要和邹杰打，也有一笔钱要他赔。 之前买邹杰素材的很多家媒体，也提出合同中有虚假素材，要求新视野把钱全额退给他们。 邹杰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个要赔钱，那个要赔钱，他哪有那么多钱赔？ 他还有一丁点的希望，就是能拿到这个民生新闻奖。 这个奖官方有一万元奖金，拿到后公司还会有奖励，能给他缓解一点压力。 可没想到的是，当天他就收到主办方发的通知…… 通知他不用去了。 他连提名资格都没有了。 此刻邹杰看着手机上的取消资格通知，正在发愁。 他老婆宋琳在一旁着急上火：“怎么办？我家亲戚都说不愿意借钱给我们，他们还骂我活该……” 宋琳跟他结婚的时候也是脑子一热，没房子也敢结，她家里人都嘀咕。 但她觉得他俩年轻、未来可期，就还是结了，婚房就是他们租的小房子。 前阵子他真的有钱了，他立马去提车了。 他说男人有房子没用，有好车才有面子，有面子出去谈事才方便。 现在他们俩捉襟见肘，哪来的钱赔啊！ 邹杰思考许久，说：“没事，我拿点吃的去看看那两傻子，叫他们别掺和。” 邹杰去他爷爷奶奶那儿拿了两箱过年亲戚送的饼干，朝那兄妹俩家去。 他路上就想好怎么哄那对傻子兄妹了。 只要那两傻子能在镜头前表现得和他关系很好。 到时候他就可以辩解说：“我是以身作局，我是故意抹黑他们再澄清，以换得社会对他们的关注。” 到时候不直接洗得白白的？ 可他没想到，到那边的时候，居然看见楚瑶还在这里！ 她端着个相机，正在屋子外面，拍摄好心人捐赠的食物。 兄妹俩在屋子里面，和其他好心人说话。 邹杰完全没有前两天那狂得要命的样子了。 他压抑住心中浓郁的恨意，笑眯眯地迎上去：“楚瑶，你还在这边啊，你真的好负责。” 楚瑶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吱声，继续拍素材。 邹杰苦苦哀求：“楚瑶，我认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咱俩小时候的生活条件都那么类似，都被父母抛给爷爷奶奶就不管了，都是留守儿童，你一定能懂我多不容易……” 楚瑶冷笑：“我当留守儿童的时候可不偷钱。” 邹杰又像十年前那样，可怜巴巴地抹眼泪：“那是因为你还不如我底层……” 楚瑶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一家四兄妹不比你更底层？你又是怎么对他们的？” 邹杰哑口，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他一开始也是有道德的，在拍到哥哥救妹妹视频后，按照真实情况上报上去。 结果方翔说没有爆点。 他当时就不打算做这个新闻了。 可是这阵子楚瑶要告他，要他赔名誉损失费。 他才铤而走险，编了一个新闻上去，直接大爆。 他现在不敢跟楚瑶争，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卖惨。 “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老婆也没有人照顾，她的困难就和你当时一样，已婚未育年近三十，这个条件简直比坐牢出来的还难找工作……” 楚瑶更觉得搞笑了：“你当初嘲笑我的话我还记得呢，现在回旋镖回你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楚瑶懒得再和他浪费口舌。 她打算去和那兄妹俩最后再打声招呼，就离开这里回市区了。 邹杰所有的话都被堵住了，死死盯着楚瑶。 他今天有这个下场，每一步都是楚瑶逼的！ 要不是她非要告他，他就不会铤而走险编新闻，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目光阴沉地朝着楚瑶走去。 忽然，那个智力障碍的男生举着把菜刀冲出来，朝着邹杰身上就砍！ 瞬间，鲜血四溅！ 第200章 乖宝，可不可以永远这么乖 楚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 秦嘉淮及时赶到了这边，连忙过去把楚瑶拉远。 那男生拿着在滴血的菜刀，尖叫嘶吼：“你是坏人！你说我大哥坏话！啊！啊！” 邹杰愣了好几秒，才感觉到腹部深深的疼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生，捂着伤口，慢慢倒了下去。 屋子里其他的好心人也出来看。 有人慌张，有人连忙报警、叫救护车。 很快，警方过来问话。 原来是有个来探望兄妹俩的社会人士，把邹杰污蔑他哥哥的事，跟这兄妹俩说了，害得他们大哥死后也要背负污名。 他就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这种程度的智力障碍，应该不用付法律责任，但可能会被关到公益机构去，避免再次伤人。 后续医院那边的情况，楚瑶也关注了一下。 据说邹杰没有死，但是捅伤了肾，以后都要挂尿袋。 他要赔的钱还是要继续赔，赔不起法院就会依法拍卖他的车子房子等。 总之，这场污蔑造谣，以这样令人唏嘘的方式，彻底落幕了。 - 楚瑶回旅店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她很快察觉到今天的秦嘉淮比以往还要安静。 楚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尾不正常地泛红，便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烫。 楚瑶担心：“是不是伤口没有处理好，你感染发烧了？” 秦嘉淮倒依旧面不改色：“小事。” 楚瑶去自己包里拿出温度计递给他：“量量。” 秦嘉淮接过去。 楚瑶继续收拾。 等收拾好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走到秦嘉淮身边问：“多高？” 秦嘉淮淡声道：“一八八，很多年前量的，现在可能又长高了些吧。” “……我问你烧多高！你烧傻了啊！” 楚瑶真无语了，一把拿过温度计，自己看。 40。 四十度！他还在这里说小事！ 楚瑶心里有点难受，也突然感觉自己好缺德。 昨晚受伤的是他。 结果她呼呼大睡，叫他熬夜帮她工作，不感染就怪了。 她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自己的车那边去：“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秦嘉淮低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些欣慰：“长大了果然有良心多了。以前我生病你都不会关心我，你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楚瑶随口问：“嗯？啥时候？我不记得你生过病啊。” 秦嘉淮没说话。 楚瑶就当他烧糊涂了，赶紧送他去医院。 一检查果然是因为盛夏伤口容易感染，发炎了。 医生给开了消炎药退烧药，让他回家好好休息，这阵子要忌口要清淡饮食。 看在昨晚他熬夜帮她工作的份上，楚瑶请了假照顾他。 她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去给他倒水吃药。 秦嘉淮一手接过药，用那只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揉揉她的发顶：“乖孩子，真的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楚瑶抬眼看他。 他脸色泛白，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双眼，现在带了一圈病态的潮红，呼吸也有些重，整个人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可怜。 楚瑶忽然指着他大笑：“哈哈哈哈，秦嘉淮，你也有今天！你给我等着！” 她立马跑去厨房，给他煮了蔬菜小米粥。 然后自己点了炸鸡，蒜蓉生蚝，小龙虾……当着他面吃。 秦嘉淮幽深的瞳孔，直勾勾注视着她。 楚瑶吃着吃着，像是不忍心一样，把剥好的虾尾送到他唇边：“呐，给你一个吧。” 秦嘉淮没动，依旧看着她。 “哎呀差点忘了！医生说不行哦，你这个伤要忌口，这些都吃不了喽。”楚瑶又坏兮兮地把虾尾塞进自己嘴里，点了点他的碗，“吃你的粥吧。” 秦嘉淮看着她，深深叹息。 真服了。 夸她乖夸早了。 楚瑶就趁着他没精神，玩弄了他好半天。 到了下午，他吃了药睡着了。 她收敛了些。 她担心他真的烧出毛病，一下午都在给他换退烧贴，时不时就去探一探他的呼吸，看看有没有死掉。 又一次去给他换退烧贴的时候，他醒了，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拉到怀中：“给我抱会儿。” 他的嗓音因为高烧而沙哑得厉害，意外地好听。 他病成这样，力气倒是依然很大，楚瑶挣脱了一下，没挣开，索性就上床躺到他身边抱着他。 秦嘉淮收紧怀抱，下巴蹭蹭她的发顶，低声呢喃：“乖宝。你可不可以一直这样。” 早知道生个病就能让她这么听话，早就该生病了。 楚瑶脑袋埋在他心口，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忽然问：“秦嘉淮，你知道人体的哪个部位受到刺激会涨大吗？” 秦嘉淮没说话。 楚瑶能明显感觉到，他紧贴着她的腹肌绷得好紧。 她催他：“说啊，你是不是不知道？” 秦嘉淮：“你怎么总说这些不能说……” 楚瑶打断他：“瞳孔啊，怎么啦？” 她从他怀里抬头看他，一脸纯洁：“这个很不能说吗？你定的敏感词吗？” 秦嘉淮：“……” 对视几秒。 秦嘉淮眸光幽深，面无表情地说：“那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说的是别的。” 楚瑶故意问：“什么？” 他抬手，滚烫的掌心贴着她后腰，往自己身上按，恶劣地碰了碰她：“这个。” 高热的体温烫得她一激灵，她耳根也迅速热了起来。 她想往后退，又被他扣住腰。 他眼眸微垂，目光暗沉，带着明晃晃的侵略：“可惜你生理期，不然还可以让你试试40度……” “闭嘴！” 真服了！怎么生病了还这么有精神！ 楚瑶抬脚踹他，又被他压住。 他轻笑，嗓音低沉：“你看看你，又菜又爱玩。” 楚瑶刚想回他一句，脑海中忽然刷新了一段新记忆。 原来2015年的他这个时候也生病了，还请假没去上课。 他是过去唯一的变量，他一开始有变化，很多事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着变。 可奶奶发生意外的时间就在这两天了。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希望十年前的自己突然良心大爆发，去他家关心关心他…… - 秦嘉淮第二天烧退了。 楚瑶放下心来，自己去上班。 一进办公室，好多同事都跑过来恭喜她。 说是新闻奖的邀请函发过来了，喊她晚上去颁奖典礼。 这也算媒体圈的盛会了，拿这个奖不止有一万块钱，也可以提升个人影响力。 这个民生新闻奖，确实是看新闻传播度和影响力的。 每一年拿奖的，都是揭露人性丑恶、警醒社会的新闻。 不过今年不是这样了。 楚瑶新闻中的当事人，不丑也不美，就是普通人，他们的命运很复杂，也很悲怆。 倒是那些玩弄流量的媒体，一个赛一个的丑陋。 当晚，楚瑶顺利拿到了奖。 是省新闻广播局局长亲自颁的奖，颁奖词一大段。 楚瑶最喜欢的是最后一段： “民生就是柴米油盐的琐碎，是医保社保等社会福利的落实，她真正做到了关注民生，坚守新闻人的良知，她让无声者有声，让无力者有力，扞卫普通人的公平正义。” 楚瑶领完奖，回到台下坐下，握着奖杯，低头看了好久。 爸爸和奶奶在天上一定特别的骄傲。 但她更希望奶奶可以平安地来到未来，亲手摸摸她的奖杯。 颁奖典礼结束后，楚瑶打算回家。 刚出会场，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去路。 第201章 当初逼我走，现在来求我 楚瑶认识这个女人，名叫祁月，是新视野更高层的领导，职位还在方翔之上。 不过新视野的领导们都不喜欢下属越级沟通，所以楚瑶基本只和方翔汇报，和大领导都不熟悉，和这个祁总也没说过几句话。 方翔今天也来了，在不远处和另一个媒体同行说话，眼珠子不停地望这边瞄。 祁月笑眯眯的，一副亲切友好的模样。 “瑶瑶，恭喜呀，你刚来新视野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现在都成长得这么厉害啦。” 楚瑶保持礼貌：“谢谢。” 祁月又说：“其实一直以来，你对我们新视野都有误会。我们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歧视女性呢？我自己也是女人，我还不是做到了高层？” 楚瑶微笑，礼貌也坦诚：“祁总，你儿女已经上大学了，和我们这种已婚未育的女员工已经不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了，我真不信贵公司那么多育龄女员工被劝退，你会不知道。” 祁月好愧疚的样子：“我主要是负责拉投资的，对员工怎么样真的不清楚，我认错，是我对一线员工关心不够。” 顿了顿，她直说，“我知道你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在日报社拿多少底薪，你回来我们新视野，给你翻倍。” 楚瑶满脸心动：“天呐，真的吗？” 祁月勾唇浅笑。 看她这没见过大钱的样子，就知道妥了。 打工人嘛，谁不是冲着赚钱来的。 楚瑶是真有本事，而且今年的事业运也太旺了。 到了日报社那个小纸媒后，做爆了几个选题，给他们带了笔投资，让一个濒死的老媒体老树逢春。 所以他们打算高薪把楚瑶挖回来。 就算放在公司里什么也不做，也不能旺对手。 可楚瑶忽然又说：“但是方翔一直打压我，还找借口把我逼走。你们不把他开除，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边一直偷听她们谈话的方翔终于装不下去了。 直接跑过来指着楚瑶大骂！ “楚瑶，你有没有良心！我再怎么说都是你的恩师！你刚毕业就跟着我，行业里一切规则都是我教你的！你现在有本事了就忘本了是吧！” 楚瑶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方总说得对。” 方翔一噎。 还以为楚瑶会跟他吵架，没想到居然这么听话。 她可能是看在自己人脉确实广，怕得罪他吧。 方翔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我对你的恩情，我也不求你报答了，只希望你有点良心，不要背后给我穿小鞋！” “不不不，我一定要报答。” 楚瑶说着，看向祁月，“祁总，当初他是组长我是组员，你要想让我回去，就把方翔降级为组员，我做组长。” “我把他对我做过的事，全都再做一遍，包括抢功劳，拿我的调查去和商家谈好处，逼我帮他做私人的事……这可不就把恩给报了吗？” 祁月深深看向方翔。 方翔大惊失色：“祁总，你别听她胡扯！” 楚瑶礼貌道：“祁总，你考虑考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先走了。 祁月也打算离开。 其实她知道方翔不老实，肯定会有这种行为，不过以前他的团队出爆款多，新视野作为一个更看重收益的媒体，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半年他没了楚瑶，什么都做不成。 还招了邹杰这个废物，给公司带来了不少麻烦。 方翔的个人价值逐步降低。 祁月要回去和其他几个领导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要答应楚瑶的意见，把老方给劝退。 方翔急忙追着祁月解释：“祁总，你听我解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要被楚瑶挑拨离间啊……” 然而，这三人都不知道，楚瑶会场外面聊跳槽的视频，已经发到了日报社社长的邮箱里。 - 楚瑶刚坐上车，就收到了秦嘉淮发来的消息。 秦嘉淮：“吃饭？” 楚瑶：“今天不了，我拿了奖，公司要给我开庆功宴。” 楚瑶顺便把奖杯的照片发过去。 秦嘉淮：“恭喜。” 楚瑶的“谢谢”还没法出去，又收到他的消息。 秦嘉淮：“好孩子，真给我长脸。” 他怎么老是这种家长的口吻跟她说话…… 日记里占她便宜就算了，怎么这里也要占。 不能惯着他。 楚瑶：“我学了一个新节目：笑里藏屎。你要不要看。” 秦嘉淮：“？” 楚瑶：“哈哈哈哈秦嘉淮哈哈哈哈。” 骂完神清气爽了，放下手机导航去公司。 - 到了公司。 汪平特意将楚瑶叫去总编办公室，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其他同事都先去聚餐地方。 袁楠和郑文博还留在这里，打算等楚瑶一同过去。 前台的韦悠也没有走，满脸地看好戏。 总编办公室里。 汪平真诚地说：“小楚啊，先恭喜你，你真的很棒，是我们日报社的恩人和贵人。” 楚瑶微笑：“咱们是互相成就，我第一天来日报社，就说过我想报栾家的新闻。” “我还记得汪总你当初不敢报，但在后续我调查的新闻涉及栾家时，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让我报了。” “我当初要是进了别的媒体，肯定也没有今天的成就。” 汪平听得出，她跳槽意愿不大，松了口气。 又拿出新的劳动合同递给她：“这是我们今晚几个上级临时开会，给你定的新合同，你看看满不满意。” 楚瑶接过来，直接翻到薪水那一栏。 直接涨了三倍！ 楚瑶开心：“谢谢汪总！” 汪总：“满意就好，明天上班了去人事那边盖章。” 楚瑶当即把新版合同装好。 她顿了一下，想到一件事：“汪总，冒昧问一句，是不是有人把新视野双倍薪水挖我的消息告诉你了？” 汪平说：“嗯，有人给我发了一段你们在那边聊天的视频，不知道是谁。” 楚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好，谢谢汪总给我涨薪，我会努力的！” 楚瑶从办公室里出去。 今天领奖，韦悠当然没跟着去。 但她还是猜是韦悠做的。 韦悠有钱，花钱买通别人跟拍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韦悠现在还没走，还留在这边，不停朝她这边瞄，显然是想看好戏。 楚瑶不动声色，和袁楠郑文博一起往电梯口去。 听说韦悠身体不好，被人一气就吐血。 她现在就试试，能不能把韦悠气吐血。 第202章 秦嘉淮:我死了遗产都给你 楚瑶边走边和另外两人闲聊：“今天新视野高薪挖我，本来我不打算把这件事跟汪总说的，不知道谁帮我说了，汪总为了挽留我，直接给我开了比新视野更高的薪水！” 袁楠为她开心，揉揉她的脸：“天呐！恭喜宝贝。” 楚瑶继续扎韦悠的心：“你说被老东家挖这种事吧，我真不好意思开口，真的要感谢这个帮我说的好心人！” 袁楠：“那是，人间大善啊！” 楚瑶再看一眼韦悠。 果然，她脸都气绿了。 郑文博也傻里傻气地说：“楚姐姐，你来之后，我都涨了一次薪了！” 袁楠看了他一眼，警告：“涨薪水的事能公开说嘛？你这傻孩子，你让那些跟你差不多时间进来，但是没涨薪水的人心里多难受啊？” 韦悠就是那个差不多时候来，但是没涨薪的。 楚瑶再看看她，发现她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好像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汪平和几个领导也走出来，韦悠虚弱地跟他们开口，说身体不好聚餐就不去了。 汪平赶紧让她去医院。 - 今天的聚餐其乐融融。 楚瑶吃完饭快速回家。 她拿出日记本，赶紧给小秦留言。 楚瑶：【爸爸，明早就是楚瑶阿姨的奶奶出意外的时候了，你一切准备好了吗？】 他以前办事，楚瑶从来不催的。 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因为他说，他要找机会提前住到她家里去。 但她到现在还没刷出来住到她家的新记忆。 她只知道秦嘉淮这两天突然生病了。 好紧张……不会病的不省人事，导致奶奶这件事无法修改吧。 过去的时间也在不停往前，如果明天没来得及阻止，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终于，秦嘉淮回复了。 秦嘉淮：【放心。】 楚瑶握着笔许久，又默默放下了。 合作这么久，她相信秦嘉淮是一个负责的人。 答应过的事，他每一次都做到了。 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刷新，有一件事想做很久了，今天是时候了。 奶奶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修改掉她的命运，必会对自己产生巨大的影响，根本不知道明天会怎么变。 这一版奶奶的名声，要在这一版还给她。 楚瑶登录自己的个人账号。 这段时间，她也积累了一百万粉丝了。 长期以来，她谨慎发出自己的每一条言论，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每一条经过她手上的新闻，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虽然粉丝量还不算特别多，但她说话十分有公信力。 借着今天拿奖的机会，她一字一字地为奶奶洗刷骂名。 “十年前，枫浦副市长栾峥嵘的儿子栾竞，未成年开机车撞倒了我奶奶导致我奶奶不治身亡，却利用权势，颠倒黑白，让多家媒体将我奶奶污蔑成碰瓷老太……人们不相信法律，不相信调查结果，只相信媒体，然而媒体早已经成为权贵的喉舌，真相可以被随意扭曲……” 洋洋洒洒诉说着自己十年来的执念。 刚发出去，很快就有很多观众转发。 【原来真相是这样，记者姐姐用十年时间为奶奶正名[泪目]】 【突然想起我外婆只是因为烫了个头发，显得有些凶，就被一些媒体偷拍还污蔑为超雄老太……不要再给任何群体贴污名化标签了好吗！】 【栾家……不敢说话……我有预感这个帖子活不过今晚……】 果然，没半个小时，楚瑶发的内容就被屏蔽了。 不过她登录舆情监测网站。 话题的关注度和讨论度还在继续发酵。 他们捂不住所有人的嘴的。 如今这条线上要为奶奶做的事已经达成。 希望明天一早，奶奶能活着来到自己身边。 奶奶年纪大了，她也做好了奶奶在这十年中寿命已尽的准备。 但她希望奶奶经历过自己的高考、毕业、结婚……然后寿终正寝。 而不是痛苦地死在急症室里。 - 2015年。 如今的枫浦已经进入寒冬，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还有暴雪。 现在雪还没下。 今天是周六，晚上不用上自习。 楚瑶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秦嘉淮借给她的真题卷。 但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 秦嘉淮请了病假，已经两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 她其实一直都想问问他什么情况。 但又想到秦嘉淮爸妈都是医生，应该可以好好照顾他……而且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口头关心几句好像也没什么帮助。 可又实在是担心…… 正纠结着，她的手已经不听自己使唤，拨通了秦嘉淮的电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那头的声音有些低哑虚弱：“喂。” 楚瑶没见过他这样，担忧地问：“你还好吗？叔叔阿姨没给你治吗？” 秦嘉淮：“他们都去棠京开会了。我不太好。” 楚瑶：“什么病啊？” “你就别问了。”秦嘉淮幽幽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给你讲的故事吗？” 楚瑶：“哪个？” 秦嘉淮：“一个调皮的小孩非要把雪人炸飞，雪人说没关系啊，反正我也活不过冬天，临死前能让你再开心一下，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可能也和雪人一样活不过冬天了。” 楚瑶听他说这么多话还平心静气的，就知道他没那么严重。 她稍微放下心来，趴到床上，顺着他的话问：“那等你死了，你第二套第三套真题卷能送给我吗？”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他两声冷冷的笑。 接着又说：“可以，我死了我的所有遗产都给你。你明年要是考上了心仪的学校，记得把录取通知书带到我坟前给我看一眼。” 楚瑶没说话，在憋笑。 奶奶忽然推门进来：“瑶瑶，你在跟我说话吗？” 楚瑶抬头回奶奶：“没有，我在和朋友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秦嘉淮听到了，立马大声说：“奶奶，我爸妈都去棠京开会了，我家冷冷清清的，我一个人生病了没人照顾，想去你家吃口热的。” 孙翠云爽朗笑出声：“好啊，你快过来，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 秦嘉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马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准备过去。 刚才就算楚瑶不给他打电话，他也打算主动找楚瑶。 没想到楚瑶最终还是良心大爆发，还是关心了他。 他是特意等到这个时间点的。 就是因为现在还阴天，但还有一个小时要下暴雪了。 到时候就正好可以用暴雪不好回家的理由留在她家。 他锁好家里的门，赶去电梯。 很快，电梯停在这一层。 门打开，电梯里出现一个他完全不想见到的人。 第203章 过来，和我贴贴 许轻云一袭奶白色羊绒大衣，站在电梯里，手里拎着一个饭盒。 秦嘉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理过她了。 但她依然觉得，全都是因为楚瑶的介入，还有学校“不许早恋”这个硬性规定的逼迫，才导致秦嘉淮和她疏远的。 她依然找了理科班的同学，时刻盯着秦嘉淮，随时知道他的情况。 今天上午得知他请了病假，下午许轻云就在家花了半天的时间，给他亲手熬粥，过来看他。 居然这么巧在电梯前面遇见，许轻云心生欢喜，更觉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她立马双手拧起手中的餐盒：“我听说你生病请假好几天了，我亲手给你熬了粥。” 秦嘉淮面沉如水：“你有这精力管我的闲事，不如去照顾照顾你植物人的妈。” 许轻云愣在电梯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秦嘉淮甚至不想和她同乘一辆电梯，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许轻云下意识想追上去，但又觉得这样没意义。 她看见他穿戴整齐，还背着包，他是要去哪里？ 是去找楚瑶吗？ 这个猜测叫许轻云脑子被怒火填满。 她也立马下楼。 但她知道，光靠她自己，是没办法阻拦秦嘉淮的。 她立马回家，从她爸爸的酒柜里，拿了一瓶好酒，去找物业大爷。 她编了个理由，要物业大爷打电话给秦嘉淮。 “求求您了，通知他一声吧，只要您能让他回来，我再给您一瓶茅台。” 物业大爷看着桌子上那瓶好酒，实在是馋。 而且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他就打了这个电话。 “喂，你是20楼的业主对吧？你家地暖坏了，地暖的水管爆了，你快点回来处理一下，不然你家电路也要被毁，重要的东西也要被淹了……” 大爷把情况说得很严重。 过了会儿，那头传来秦嘉淮的声音：“行吧。” 许轻云听到这儿，缓缓勾起唇角。 她知道秦嘉淮一定会回来。 他爸妈一定有很多重要文件在家。 秦嘉淮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家都不管了，也要在这个时候非要去找楚瑶。 等他回来，估计雪就已经很大了，公交地铁都要停运，出租车也很快就不够用。 他们今天，绝对见不了面。 许轻云就先回家给物业大爷拿茅台去了。 还时不时问一问秦嘉淮回来没。 ……然而事实是，秦嘉淮只是随口应付一下物业。 他根本就没回来。 他真的完全不管他的家了。 淹掉就淹掉呗。 爸妈有胆量把这个房子留给他一个人看着，就要有被他毁掉的心理准备。 - 楚瑶现在一个人在家等待秦嘉淮过来，奶奶去楼下买菜去了。 终于，敲门声响起。 楚瑶从猫眼看了看，见是秦嘉淮，立马将门打开。 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他的头发上有些未融化的雪花，整个人像是从冰窟里刨出来的，带着股寒意。 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间吐出白雾，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好。 楚瑶立马让他进来，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生病啦？我还以为你是怕冷不想上学故意装病。” 秦嘉淮淡淡嗯了声：“快烧到40度了。” “真的吗……”楚瑶还是有点怀疑。 主要是他这精气神，太不像生病了。 要是她被烧到四十度，她现在就躺在床上，跟一个活死人一样。 根本没力气到处跑了。 楚瑶家的房子很小，两间卧室都开着门，一眼就可以看完。 秦嘉淮先看了一圈，见奶奶不在家。 他忽然回头，弯下腰，额头直接抵住楚瑶的额头：“你自己量量。” 他毫无征兆地凑近，楚瑶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贴上了。 确实额头滚烫，高挺的鼻梁却凉凉的，喘息烫得吓人，身上又带着风雪的寒意…… 楚瑶被他身上一冷一热交织的气息弄得脸发烫头发晕，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耳根也轰地烧起来。 她立马后退开好远，红着脸说：“好吧好吧你确实生病了……你先坐吧，奶奶马上就回来了。” 秦嘉淮看着她红红的耳尖，眼尾泛起浅浅的弧度。 但说话的腔调却可怜巴巴的，还带着些病弱的哑：“我这个不是感染性发烧，是吃错药导致的，不会传染你的，你不用离我这么远。” “我不是怕这个……”楚瑶小声嘟囔了句。 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刚才突然凑过来时，自己浑身都烧起来的那种感觉…… 她索性不说了，转过身，跑去拿空调遥控器，把温度打高。 秦嘉淮随手放下包，脱下外套。 注意到她脚上穿的是小柯基毛绒拖鞋，是他送的那双，他的心像被柔软的手抓了一下，高烧的身体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很快，奶奶回来了。 “奶奶。”秦嘉淮坐在沙发上和奶奶打招呼。 孙翠云笑容和蔼：“小淮，你今天想吃什么？发烧了胃口不好吧？我给你做豆腐卷咋样？这个清淡点。” 秦嘉淮点头：“谢谢奶奶，我很喜欢吃这个。” 孙翠云往厨房去，随口道：“我看外面雪越下越大，你今晚就别回去了，还生着病，明早你想吃什么？兴旺包子铺的包子咋样？” 秦嘉淮听见未来女儿说的关键词，心里一阵警醒。 奶奶果然要在明天去那边。 他立马说：“奶奶，他家包子比较油腻我不爱吃。我明早还想吃豆腐卷。” 孙翠云点头：“那好，那我今晚多做点。你还病着，赶紧去休息，等饭做好了我叫你。” 秦嘉淮就不客气了：“好。” 祖孙俩一同去厨房做饭。 光是这样还是不稳妥，难保奶奶明早不会自己想吃包子跑去买。 秦嘉淮明早还是会早点起来，不给奶奶任何出门的机会，把这件事办妥妥的。 他的目光追随着楚瑶。 她在世上就这一个爱她的亲人了。 他都不敢想，在未更改的时间线上，她一直以来承受着多大的苦楚。 他一定要把她唯一的亲人带到她身边去、一定要她开开心心地走向未来。 第204章 阿瑶，帮我降温 很快，豆腐卷下锅煎了。 孙翠云又顺便炒了几个小菜，楚瑶也在一旁帮忙。 她看了看奶奶刚炒熟的土豆丝，又看了看奶奶切成丝准备熬姜汤的生姜丝。 这两种食材长得好像。 楚瑶突然有个坏主意。 她拿姜丝伪装成炒土豆丝，用烙饼卷起来，立马先拿去给秦嘉淮尝尝。 秦嘉淮这个人平时可装了，永远端着一副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所以楚瑶特别想看他被辣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光想想就已经想笑了！ 一天不玩弄他，生活没滋没味。 再说这可不是纯欺负他，发烧了给他吃生姜驱寒。 楚瑶把姜丝卷饼拿到他面前：“饿了吧，先吃一块土豆丝卷饼垫一垫，豆腐卷还没好。” 秦嘉淮看见楚瑶眼底狡黠的笑，就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 他伸手接过卷饼，看出是生姜丝了。 他当做不知道，吃了一口，微微拧眉。 虽然很难以下咽，但还是把这口咽了下去。 吃完，他满脸关心地提醒楚瑶：“楚瑶，这个土豆丝里面好像有很多生姜丝，很辣的，你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辣到了。” 楚瑶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没想到，他被玩弄，不但不生气，居然还会反过来关心和提醒她。 秦嘉淮眼睁睁看着她表情的变化，从惊讶，到感动，到愧疚…… 秦嘉淮心里狂笑。 哈哈哈她太好骗了！ 慢慢的，楚瑶眼圈红了，眼睛里有水慢慢盈出来。 秦嘉淮不笑了……玩脱了。 他赶紧将手中的姜丝卷饼放到桌边的盘子里，有点手足无措：“你……你别哭，我骗你的。” 楚瑶看着他烧得泛红的眼尾，明显就是病得很厉害。 而自己却还在他生病的时候这样，实在是太缺德了。 她吸了吸鼻子，郑重地承诺：“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秦嘉淮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掏出手机，对准她：“口说无凭，我录视频。” 楚瑶立马站起来，背过去不让他拍：“不行，你肯定要发给别人看我哭的样子，肯定要背地里笑话我。” 秦嘉淮：“不会的。” 楚瑶：“我还不清楚你什么德行？” 秦嘉淮：“我保证不会我要乱发我吃屎。” 楚瑶哼笑：“你少在我这骗吃骗喝。” 秦嘉淮：“……你刚才还说你不欺负我！” 真服了！她的话连三秒的信用都不守！ “吃饭啦。”奶奶在外面喊了一声。 楚瑶立马端起桌子上的姜丝卷饼出去，秦嘉淮也跟着出去。 秦嘉淮是真的病了，其实胃口不太好。 楚瑶也看出来了……他看着很有精力的样子，好像都是装出来的。 奶奶也很担心他，问：“真的不要去医院吗？我和瑶瑶送你去医院吧？” 秦嘉淮微笑：“不用，奶奶，我是药物过敏导致的发烧，我问过我爸妈了，他们说睡一觉等药效过去就行，再吃药反而加重。” 奶奶只好不劝了：“那你待会儿好好休息。” 这顿饭很快吃完。 大家都早早休息。 楚瑶躺在奶奶身边，听着外面狂风大作，暴雪簌簌打着窗户。 房间里的空调用处不大，她的手脚都冻得冰冷。 这个房子当年买的时候价格可高了，因为当时在市中心。没想到后来市中心逐渐转移了，这里也就没落了。 老房子还安装不了地暖，太冷了。 等自己工作有钱了，一定要给奶奶买带地暖的房子，听说地暖制暖跟空调制暖完全不一样。 秦嘉淮他们家的房子应该有地暖吧……他家肯定比她家暖和。 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么冷的天过来呢？ 还重病着。 住在她家，会不会冻得他情况更严重…… 楚瑶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见奶奶呼噜声传来，她悄悄下床，出去看看。 房间里黑暗一片。 她站在秦嘉淮门前纠结一会儿，还是转身回去。 回房躺了一会儿，又下来看。 第三次打算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秦嘉淮过来给她开了门，又回去坐下，黑洞般幽深的视线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你是不是怕我死你家？一遍一遍来看我。” 楚瑶立马反驳：“不是！我只不过是水喝多了起来上厕所！” 秦嘉淮淡淡笑开，给她鼓掌：“大起夜家。” “……”楚瑶听他说话还是这么讨人厌就放心了，他应该死不掉。 她转过身，想走。 但纠结一下，还是进了房间，问他：“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秦嘉淮一如既往，神色沉静。 但其实吧…… 他听见楚瑶脚步声，下来开门的时候，感觉地都是软的，不停地往下陷，动两下就天旋地转，空气烫的难受。 死也就这种感觉了。 不过他是不可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的。 那样显得他太没用了。 所以他双手撑在床沿，硬撑着保持端坐的姿势，只希望楚瑶赶紧回去睡觉，不要看穿他。 楚瑶脚步往回走了一步，又转过身，还是走进了房间。 因为开着空调，楚瑶进来就反手把门关上了。 “可是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你不能吃药，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帮你？” 她抬手，碰碰他的额头。 冰凉柔软的触感，瞬间缓解了秦嘉淮浑身病态的热度。 他忽然有些眼花，眼前一片片炸开电视没台时那样的噪点，但很快这些噪点又散去，整个世界无比凉爽。 ……好舒服。 他眉心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瞬，又立即恢复那副冷峻模样。 没说话，任由她碰着。 楚瑶怕再这么下去烧傻了。 她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别动。”他半阖着泛红的眼，喘息声有些重。 他的指节强势地穿过她的指缝，以手心贴着她的手背的方式十指相扣，嗓音喑哑地开口：“帮我，散热。” 他带着她的手缓缓下移，放在自己滚烫的脸上，“这里，也烫。” 他的皮肤确实热得吓人，搞得楚瑶浑身也烧了起来。 她都怀疑他在骗她，他这个发热明明就是会传染的！ 她使劲要收回自己的手。 秦嘉淮抬眼看她，呼吸灼热，话语却冷静：“你刚才不是问不吃药能怎么能帮我吗？发烧了就要物理降温。” “我我……我去给你弄冰袋。”楚瑶结结巴巴。 “不行。”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不容拒绝地带着她继续向下，贴紧在脖颈间。 “冰块温度太低，会低温冻伤。” “就你的体温，刚好。” 第205章 你好香，好想吃掉 楚瑶的掌心贴着他灼热的颈动脉，能清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他的手还在带着她继续往下，隔着纯棉睡衣，按在滚烫的胸膛上。 剧烈的心跳，紧绷的肌理，全都毫无保留地烙进她掌心。 她像是被定住一样，一直站在床边，心跳声大得惊人。 她感觉自己应该推开他，但手指却像有自己的意识，想要触碰更多。 直到隔着睡衣，停在他紧绷的腹肌上，楚瑶的手指下意识蜷缩，却又被他按平，强迫她感受肌肉的轮廓。 即便隔着一层布料，楚瑶也能感觉到他腹肌的力量感，每一寸都蓄着暗劲，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比想象中的要硬，而且手感真不错…… 秦嘉淮静静注视她许久，忽然问：“喜欢吗？” “哼。”楚瑶回过神，立马不屑一顾地收回手。 “没事的，给你摸。”他又抓回她的手，直接从衣摆塞进去，坦荡直接地说，“大家这么熟，不要客气。” 楚瑶道德上感觉不太好……手感上还蛮喜欢的。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平时老实骂他揍他，但他其实真的挺好看的。 不只是长得好看，那种对别人成熟冷漠的姿态也好吸引人，和这个年纪的男生一点都不一样。 她放任着配合他。 秦嘉淮这么一会儿已经好多了，没那么难受了。 他盘腿坐上床，拍拍旁边的位置：“坐。” 楚瑶迟疑两秒，听话地坐下来。 秦嘉淮像是已经恢复正常，平静地和她聊天：“你的温度，为什么一到冬天，就这么凉？” 楚瑶认真想了想：“体质问题吧，我从小到大都这样，空调开很高都没用。” 秦嘉淮：“真巧。我从小到大体温一直偏高。” 楚瑶也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随口应道：“哦，是吗？” 秦嘉淮忽然靠近，拦腰抱住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快速传导着彼此的体温。 “是啊，你感受一下。”他收紧怀抱，平心静气地说。 楚瑶被他炙热的温度包围，浑身僵住，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发高烧时的灼热和潮湿，叫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确实浑身都好冰。”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浑身都……好香。” 好想咬，好想吃掉…… 楚瑶后背绷直，动也不敢动，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他到底什么意思？这是朋友之间能说的话吗？ 她还没想到该怎么把这些话问出口。 秦嘉淮却理直气壮地在她耳边问：“我请假两天没去上课，你为什么都不关心我？” 楚瑶有点心虚：“我最后不还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秦嘉淮低笑：“好吧，那算你良心未泯。你两天见不到我，有没有想我？” 楚瑶耳根烧得更厉害，反问他：“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就两天没见有什么好想的？” 他好像真的烧糊涂了，抱着她，依恋地蹭蹭她的脖子。 “可我好想你。你从小就没良心……我只跟你一个人玩，你跟全幼儿园都玩……” 楚瑶耳尖红得滴血，感觉自己好像也病了，也烧糊涂了…… 秦嘉淮身体控制不住贴的更紧……想亲……他的唇朝着她白皙的脖颈贴去…… 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楚瑶一把推开他，急忙去拿桌子上的手机，立即接起来：“喂？” 听到对面的男人自报身份，楚瑶才意识到这是秦嘉淮的手机。 她立马把电话递给秦嘉淮：“是你们的物业。” “不用理他。”秦嘉淮回过神，接过手机，直接挂断。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 秦嘉淮看着楚瑶不知所措的模样，自己的意识也逐渐回笼。 刚才竟然差点就亲上了…… 他张了张口：“我……” 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狡辩，楚瑶蹭的一下从床上下来，立马跑出去。 秦嘉淮看着她戒备的模样，心里万分懊恼。 确实是脑子混沌不清楚，才会借着生病光明正大地讨要她的触碰。 他清醒时藏得很好的占有欲，还有那些被理智囚禁的疯狂念头，也全都破土而出。 吓到她了吧。 他们深厚的友谊不会就终结在这一天吧？ 秦嘉淮躺到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不病死算了。 - 许家。 许轻云一肚子怒火地回到家里。 秦嘉淮说好要回来的，可直到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就安慰自己，秦嘉淮可能不是去见楚瑶了，说不定是和其他人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了。 于是她又跑去找物业，希望物业再催催。 结果电话打过去，居然是楚瑶接的！ 这都大半夜了，他的电话为什么是楚瑶接的！她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许轻云肺都要气炸了，但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灰溜溜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家里传来争吵声。 她都习惯了。 自从她妈妈植物人后，韦家的人就经常过来吵架。 因为本来韦家要和许家一起投资，给她爸爸妈妈开办大型整容医院的。 准备流程都差不多了，钱都投了几千万进去了。 结果现在爸爸失手把妈妈摔成了植物人，韦家的人自然不干，一波接一波的来人吵架。 许轻云麻木地推门进去。 屋子里都是韦家的亲戚，还在讨论要不要撤销投资。 许轻云走到卧室。 看见她爸爸坐在她妈妈身边，目光呆滞麻木。 其实，许轻云一直都知道，爸爸原本没有那么爱妈妈。 爸爸和女护士，女患者……具体有没有出轨关系不知道。 但他们说话都很暧昧，动作也是，平时生活里亲密接触多得很。 讨论什么病历时，女护士的身体紧紧靠在他身上，他好像都没有察觉。 女患者隆完胸都没必要找他了，但让他再摸摸再检查检查，他也同意。 他还经常送女同事回家，允许她们坐副驾。 他当年之所以和妈妈结婚，就是因为，韦家背后有医疗圈的资源。 妈妈是他交往过的女人里面，最和许家门当户对的家庭。 以前妈妈在医院时也开朗积极，好像不在乎爸爸对所有女人都好。 其实每晚回来都要和他吵架。 许轻云从小就听得很烦，所以她就早早决定，自己的另一半，一定要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男生。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别像她爸爸那样，那么“随和”。 不过最近，爸爸对妈妈的态度有点奇怪…… 第206章 成功阻止车祸 许轻云发现，爸爸把妈妈摔成了植物人后，不知道他是愧疚还是怎么的，突然开始爱妈妈了。 他每晚都在不眠不休地守着她。 所以许轻云不禁有些疑惑。 人总会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吗？ 那自己要是有一天也死了，秦嘉淮会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情谊吗？ 许轻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韦家的表姐妹们说话的声音。 一个上大学的表姐说：“那个死渣男，就因为在我包里翻到紧急避孕药，而且少了一颗，就怀疑我出轨把我甩了……” 许轻云走出去，加入她们的讨论：“表姐，你可以找我爸帮你开个医院化验证明，证明你没吃不就可以了吗？” 表姐说：“没那么简单，轻云，这种事沾上就腥，越洗越脏。尤其是学生时代，要是在谁书包里翻到避孕套避孕药之类的，那名声肯定就臭了，再怎么洗都没有用。” 许轻云若有所思。 - 次日一早，是周日。 秦嘉淮一大早就起床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他的烧已经退了。 楚瑶看见他出来，当做没看见，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秦嘉淮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头找机会好好跟她解释。 奶奶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她果然听他的意见，没有再去兴旺路那边。 不过光是阻止了奶奶过去，还不够。 秦嘉淮很担心栾竞还会开车从那边经过，到时候撞到无辜的人。 那岂不是把自己重要的人的悲剧，转嫁到了其他无辜的路人身上？ 他不可以教未来女儿这样的三观。 所以他打算去那边看看情况。 刚下完雪路况不好，肯定到处都是交警，要是他看见栾竞还会过去，就直接找个最近的交警给他抓走。 “奶奶，楚瑶，我出去晨练。”秦嘉淮穿好外套，朝她们俩交代。 楚瑶这才抬头看他一眼。 她慌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是真的，但担心他身体也是真的。 昨晚烧成那样，他还有精力大冷天出去晨练？ 怪不得腹肌那么硬手感那么好……呸呸呸！ 楚瑶纠结一会儿，还是在他即将关上门的瞬间，跟了出去：“我也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 到了楼下。 秦嘉淮主动开口：“昨晚我神志不清你不要往心里去。” 楚瑶低着头，闷不做声。 秦嘉淮注视她沉静的侧脸，有些紧张。 这次不会真的骗不过去了吧…… 就在他苦思冥想借口的时候，楚瑶忽然问：“你的烧退了吗？” 秦嘉淮微微一顿，立即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你摸摸。” 楚瑶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真的恢复正常了。 她收回手，和他相视一笑，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很快，两个人散步到了兴旺路。 没一会儿，栾竞确实又来了。 这是楚瑶和秦嘉淮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他眼睛布满血丝，染着一头银发，整个人透着股阴沉沉的暴戾，开着重型机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秦嘉淮拉过一个差点被撞到的小孩，等他安全后，立马去通知交警。 栾竞刚才也被那小孩惊了一下，调转车头撞向路边一个刚刚买好菜的中年女人。 不过女人躲闪及时，没有被撞。 但是手里刚买的一盒鸡蛋被他一吓，掉到地上，摔碎了不少。 “老女人，看路啊！眼神不好使就别出来！” 栾竞停车看向那女人，神色很是嚣张。 楚瑶过去帮那个人捡起没摔碎的鸡蛋，冷笑着说了句：“是人都会老，除非死得早，你不一定能活到这个岁数呢。” 栾竞本来打算走的，听到这番话，回头朝楚瑶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及时赶到的交警带走了。 走的时候他还嚷嚷：“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交警就算知道，这么多路人都围观着，他也必须把人带走。 未成年开重型车，必然是要被没收车子并叫家长的。 秦嘉淮看着很快恢复平静的街道，终于能松口气了。 这次的修改应该很完美吧。 车祸完全没有发生，没有造成任何无辜的人伤亡。 回头问问未来女儿，楚瑶的奶奶是不是已经活到未来了。 他和楚瑶打算回去吃饭。 忽然听见楚瑶朝不远处喊：“奶奶，你怎么也过来了？” 秦嘉淮没想到，最后奶奶还是出门了…… 好在栾竞已经被带走了。 不然今天真不一定是阻止奶奶买包子，就能阻止得了的这场意外的。 孙翠云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笑眯眯地说：“出来买点你们爱吃的菜，早市的菜新鲜，再买个取暖器，今年冬天太冷了。” 楚瑶和秦嘉淮就陪她一起去买。 买完三人一同回家。 - 回到家，秦嘉淮立马去翻日记本。 他迫切想着掉答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未来女儿又失联了。 他发现，只有改动很大，大到影响到楚瑶，未来女儿就会稍微失联一会儿。 毕竟楚瑶是她亲妈，肯定有千条万绪的牵绊，导致她受影响也正常。 但具体怎么影响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又失联…… 不过也许不是坏事，可能只是她暂时找不到日记本了。 假设奶奶活到了未来，奶奶又这么疼他，也许未来就不让楚瑶和那个男明星在一起。 他俩继续好好的，和未来女儿好好生活在一起。 这可能就会导致，他们一家人住的房子不是原本的地方。 所以未来女儿暂时找不到日记本。 下次，要和女儿约定一个秘密地点，联系不上的时候，就把日记本藏在那个地方。 就和他们传邮件一样，十年后的女儿能第一时间找到。 今天一整天，秦嘉淮还在这边一直守着楚瑶和奶奶，避免后续还有意外发生。 晚上，秦嘉淮的爸妈回枫浦了。 得知他昨晚在楚瑶家住，江玉满立马给他打电话：“你赶紧回家吧，大冬天的老人家都没时间休息，还得照顾你。” 秦嘉淮说：“但是楚瑶奶奶又买了好多我爱吃的菜，要做给我吃，还特意给我买了取暖器，就为了我今晚睡觉能暖和一些，我要是现在就走，奶奶多伤心啊。” 说到取暖……秦嘉淮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妈，昨天物业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地暖坏了，家里是不是全被淹了？” 江玉满：“没有啊，家里好好的。” 秦嘉淮好像找到这次女儿失联的源头在哪里了，也许是许轻云又做了什么。 他连忙交代：“妈，你帮我问问，物业昨天为什么非要骗我回去。” 第207章 会不会我们的女儿没有出生 江玉满也觉得好奇怪，物业撒这种谎干什么。 于是她立马去找物业问。 过了会儿，秦嘉淮又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物业说，是有个好心肠邻居通知的，他就给你打电话了。那个酒鬼物业昨晚喝多了，也没看清到底是个好心邻居。” 秦嘉淮想到，昨晚过来的时候，偶遇了一下许轻云…… 虽然没有证据，但就是怀疑是她干的。 不知道未来女儿失联，是不是和她有关。 现在学校处在风口浪尖上，很有可能和上次一样，小事也可能会导致他或楚瑶被开除。 上次女儿说，楚瑶怪了他很多年，但长大后还是和解了。 但这次会不会他们俩直接被迫分开了，直接没在一起了，那女儿也就不会出生，所以失联了…… 因为想着这些事，秦嘉淮一整晚都没睡好。 - 次日一早，秦嘉淮和楚瑶一同去学校。 两个人又没有真的早恋，也不用避嫌。 但今天，秦嘉淮总觉得有人在注视他们。 他越来越怀疑，这就和上次邹杰做的那事一样，有人要用早恋的理由，逼他们俩退学。 班长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门一关，着急通知所有人： “大家把情书什么的藏好啊，听说我们班被人举报了！” “年级总纪律委员待会儿回来检查大家书桌，看看有没有情书，搜到就完蛋了啊！” “我帮大家挡住！你们快点藏！” 秦嘉淮脑海中电光一闪，连忙看向自己的桌抽屉。 他这边倒是什么都没有。 他立马碰了碰前排的楚瑶：“快检查一下你的抽屉。” “我没乱放东西啊。”楚瑶早就不帮别人写情书了，也知道查得严。 但她见秦嘉淮这么紧张，还是赶紧拉开抽屉看了看。 这一看，两个人都大惊失色。 里面赫然摆着比情书更吓人的东西！ 避孕套和紧急避孕药！ 而且还都是拆开的！ 班长催促：“快点啊，都藏好，人都快到门口了！” 楚瑶也打算先藏起来，事后再调查到底是谁塞进来的。 秦嘉淮神色冷沉，这些陷害的手段真的越来越恶心了。 就算老师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栽赃陷害。 但要是真的当着全班的面被搜到，班里的同学又会怎么想？ 楚瑶之后就会一直活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 秦嘉淮想了想，把那些东西全都塞进楚瑶的书包。 “不要藏了，藏总会有翻出来的可能，你现在就拿这些东西，从后门去见陈老师。” “你义正言辞地举报一次，明说一直有人陷害你。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老师也先入为主觉得你又是被陷害的。” 楚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立马把书包拉起来，从后门离开，去找陈老师。 陈秋实听后，果然相信她，决定严查这个事。 他马上找班里每天来最早的同学问问有没有谁看见。 很快就问出来了。 几个人都说，看见班里有一个男同学在楚瑶书桌旁边徘徊过，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课间操的时候，陈秋实把那个男生和楚瑶一起叫到办公室，当面解开同学之间的矛盾。 陈秋实先问那男生：“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龌龊的手段陷害同学？” 男生说：“之前我和楚瑶一起参加校庆演出，我戏份比她多要提前排练，我让她帮我请假，她不答应。所以我就想报复她一下。” 陈秋实拍了拍桌子：“人家本来就没义务帮你请假，你有什么脸报复？！而且你这个程度的报复对她名誉伤害多大？道歉！” 男同学认怂：“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楚瑶没说话，不想原谅。 而且这个男生当时并没有把不请假的事当回事，怎么现在拿出来报复…… 当时排练的时候，楚瑶也看得出，这个男生暗恋许轻云。 这件事八成是许轻云交代他做的。 从办公室出去，楚瑶就直接去了操场。 这个时候广播操才结束，各个班都陆续回班级。 她想找到许轻云，警告她别再耍手段。 忽然看见，许轻云站在操场角落里的一棵树下，正在和秦嘉淮说话，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 楚瑶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本想转身就走，但脚却不听使唤地靠过去。 许轻云一脸无辜地跟秦嘉淮解释：“什么避孕药？肯定不是我做的，我都不知情……是楚瑶跟你说的吗？她是不是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呀？我根本没有做过。” 楚瑶听见这话，真相上去抽她耳刮子。 明明是你把我当假想敌吧！ 但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下一秒就听秦嘉淮说：“假想敌？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人，我也没有。” 许轻云咬着唇，楚楚可怜：“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前这么惹你生厌……” 秦嘉淮不耐烦地打断：“现在滚也来得及。有病就去治。” 周围有人经过，他也没有压低声音。 不少同学都听到了秦嘉淮说的话。 许轻云无地自容……再怎么也不能在公开场合和她说这些吧，她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背地里笑话她…… 秦嘉淮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楚瑶和他对视一眼，也转过身，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班里去。 回到班里。 秦嘉淮拿出日记本。 未来女儿却还是没有回复。 到底为什么？ 许轻云作的恶完全没结果，栾竞也被抓走了。 如今楚瑶好好的，奶奶也好好的。 女儿为什么依然失联？自己到底忽视了哪一环？ - 2025年，盛夏。 楚瑶今天在电视台接受专访。 她如今已经是枫浦赫赫有名的记者了，说话分量极重，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没有人敢和她大小声。 节目录完，楚瑶从电视台大厦出来，外面下了暴雨。 她掏出手机，低头想打个车。 忽然有一辆银白跑车停在自己面前。 车里的男人拿着伞下来，举在她头顶，低着头，含笑看着她。 “瑶瑶，约了你好久了你都没空，今天可不能拒绝我。” 是沈砚白。 楚瑶抬头，目光沉静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她点点头，坐进他的车里。 有些话，是该和他说清楚。 第208章 命运走向完全失控 高级餐厅放着舒缓的音乐，沈砚白坐在对面的位置，为楚瑶倒红酒。 “谢谢。”楚瑶抬头，礼貌地道谢。 男人挺鼻薄唇，野性桀骜，少年时代的性格叫楚瑶不喜，但如今却已经磨得细致温柔。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还不错。 十年前他追她没有追到，也没有纠缠，所以没什么仇怨。 不久前重逢，态度像老友一样自然。 楚瑶没有动那杯酒，直白地问：“其实你是不是想追我？” 沈砚白抬眼，对上她圆润深邃的眸子，爽朗笑开：“对啊，十年前就追过你。这次回来后得知你这么多年都单身，我可开心了。” 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一直都打直球，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楚瑶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 沈砚白端坐好，眉眼含笑，准备好认真聆听：“为什么？” 楚瑶将自己的腿往前伸了伸，弯腰，手指搭在黑色的西装裤腿上，慢慢卷起一截。 大块大块被火烧过的皮肤裸露出来。 凹凸不平，狰狞丑陋。 沈砚白笑容凝固，呼吸也跟着沉了几分。 楚瑶一开始也接受不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已经和自己的身体和解了，所以也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她放下裤腿，微笑着说：“我身上一大半都是这样的皮肤……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许久，沈砚白目光不闪不避地落在她身上：“我不在乎。” 楚瑶依旧无波无澜：“但我还是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情，所以对不起……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是我见过的男人里面，第一个直接说自己不在乎的。” 楚瑶的脸和脖子都好好的，身上的伤都被衣服遮住了，平时看不出来，所以这些年依然不乏有人追她。 每次，她都在那些男人示好的时候，露出这些疤痕。 他们的表情都是惊恐，不安，马上就跑了。 也有人当面没说什么，但后面就默默疏远了。 沈砚白注视着她，有些难以置信：“我是第一个？我以为……” 想到那个一直压制他的名字，沈砚白闭嘴了。 不过楚瑶也知道他要说谁。 秦嘉淮。 秦嘉淮没和她说过不介意这些疤，也没说过介意。 因为他们早就不联系了。 这一版的结局打出来后，楚瑶才知道命运多么会捉弄人。 十年前的小秦，确实非常负责。 为了修改奶奶的意外，他坚持到奶奶完全没事才离开。 事后还排除一切人为因素。 什么栾竞啊，许轻云和她的小喽喽们啊，都没有办法再作恶了。 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控制不了的非人为因素…… 也不全是吧，也有一半算人为。 是在阻止奶奶车祸后的第五天。 晚自习下课后，楚瑶照常回家。 刚到家，她就从窗口看见自己家起火了，奶奶的影子在火光里挣扎。 她先打电话报了消防。 又趁着火势不大，立马去打开每一层楼都有的灭火器，去救奶奶。 可没想到，灭火器早就坏掉了，放在那边就是个摆设！ 消防车也堵了很久才赶到。 在这段时间里，她听着奶奶是怎么在大火里痛苦地撕心裂肺的喊叫……她自己也因为火势的蔓延没能安稳逃生，身上的皮肤大面积烧伤。 事后她躺在医院，忍受身上的剧痛，等待警方的火势调查结果。 那个时候秦嘉淮还是在她身边陪伴她的……但她因为自己的伤，已经隐约有些排斥他了。 警方很快调查出来火灾的死因。 是因为奶奶买的那个取暖器，功率不符合国家规定，引起电路短路导致的火灾。 楚瑶当时身体很痛苦，心里却格外冷静。 奶奶的死还有自己的烧伤，就纯粹是因为这个取暖器吗？ 不是这样的。 她回到家的时候，明明还来得及抢救的。 她在学校认真地学习过住所的消防，学习过怎么使用灭火器，就是预备着有一天发生意外，能及时救人。 可没想到，小区每年都收物业费，却连每年对灭火器安检都做不到！放的全部都是坏的！ 还有消防员为什么会来迟？ 是因为那晚，副市长栾峥嵘为了给中央录制“与民同乐”的视频，封锁了楚瑶家小区附近的街道。 他们在那边进行热热闹闹的摆拍，导致消防车要绕远路过来！ 种种原因，耽误了自己和奶奶的救援。 至于秦嘉淮…… 楚瑶知道，她应该怪市长做门面功夫封锁街道，怪物业收钱不干事，怪电暖炉厂家产品不达标…… 秦嘉淮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她当时真的很自卑，觉得自己烧成那样，已经配不上和风光霁月的他做朋友了。 她就拿奶奶的事做借口，她说了很重的、很伤害他的话，告诉他奶奶是因为他生病，怕他冻着才去买电暖炉的…… 慢慢就和他疏远了。 秦嘉淮他真的好优秀，在高二的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拿到了国外一所顶尖名校的本科入学offer，正好江阿姨就在那个国家做科研，母子俩都过去了。 从那之后，他们俩就断了联系。 江阿姨一开始还继续关心她，但她不想再和秦嘉淮有任何牵扯不清，所以也主动淡了联络，慢慢就和秦嘉淮一家完全没关系了。 这是修改到现在，第一次…… 秦嘉淮，彻底淡出了她的人生。 也是因为楚瑶青春期经历过这种惨剧，并投诉无门，这导致她更关注民生，在成年后走上做民生新闻的老路。 这次她依然盯着栾家咬，除此之外，什么门面工程、机构收钱不干活、什么产品不达标……她都不要命地咬。 反正她就孤家寡人，也不怕死。 可能是运气好吧，天天那么作死，居然没多少人报复她。 她安安稳稳，事业有成。 所以简单总结这一版： 事业线在原有基础上变得更好。 感情线整个清空了。 - 吃完饭，沈砚白送楚瑶回家。 楚瑶今天除了和他说清楚这个，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对了，许轻云爸妈是不是收养了一个叫韦悠的女孩子啊？” 沈砚白点头：“对。” 楚瑶：“她现在在哪里？” 沈砚白也不问她为什么问这些，就直接回：“在棠京。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她姐一样痴迷秦嘉淮，回国后打听到秦嘉淮在那边工作，她也跑去那边了。你要她地址吗？我可以发给你。” 楚瑶惊喜点头：“我要的。” 沈砚白当即发给了她。 楚瑶谢过他，便打算回家。 “瑶瑶。”沈砚白忽然叫住她。 “嗯？”楚瑶回头。 她以为他是要问自己，为什么打探韦悠的事，她也已经编好了借口。 没想到沈砚白没问什么，只是说：“等你有谈恋爱的心情的时候，记得联系我。” 第209章 老婆，结婚! 楚瑶回家拿上证件，立马买了去棠京的机票，连夜赶过去。 她问韦悠在哪里，就是想找到秦嘉淮的下落。 这一版本虽然依然很操蛋，但是也非常容易改。 让小秦把那破电暖炉扔掉就完事儿。 她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必须要尽快找到十年没联系的秦嘉淮，并拿到他的大宝贝。 可她问了能联系上的所有同学。 但大家都说秦嘉淮上学时就不爱理人，后来又出国了，早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所以她这几天看似平静，其实心里都急炸了！ 两边时间同步推进，再找不到秦嘉淮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韦悠。 楚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命运都改成这个熊样，那场落水的意外居然还是按时发生了，陈老师和许轻云还是一起死了。 许家依然收养了韦悠。 以前的版本中，韦悠一直跟在她身边，就是因为痴迷秦嘉淮而嫉妒自己这个秦嘉淮老婆。 韦悠真的和许轻云性格一模一样。 喜欢秦嘉淮，又不敢去对他做什么，就一直搞她。 臭傻叉。 这一版自己和秦嘉淮没在一起了，韦悠就也没进日报社找她麻烦了。 果然是又跟着秦嘉淮去棠京了。 不知道秦嘉淮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如果有的话，估计又要被韦悠针对。 - 楚瑶抵达棠京机场时，已经是次日早上八点多了。 她对这边还算熟悉，因为她在棠京上了四年大学。 她打算按照沈砚白发的地址去找韦悠。 她站在一旁低着头看手机地图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男人惊喜的声音：“楚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瑶抬头，眼前出现两个熟悉的男人，居然是庄赢和闲赢。 在主要版本里，自己去调查章睿的时候，他们俩出现帮过她。 她对他们也有了解，是秦嘉淮小叔的手下，两个人都很仗义。 但在目前，他们俩应该不认识自己啊…… 这一副很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庄赢和闲赢似乎也意识到了透露了不该说的，两个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庄赢笑笑说：“楚小姐，我在少爷的手机里看过你，有一段你的视频，少爷在你房间里录的，好像是吃生姜卷饼的……你这些年都没怎么变，所以我俩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哦对，是十年前那天晚上，她承诺再也不欺负秦嘉淮，秦嘉淮要给她录像。 她不许秦嘉淮录像的……没想到还是被他录上了。 “你们好。”楚瑶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没空客套了，直说来意，“秦嘉淮在哪里？我想去找他。” 庄赢立马拎起她的行李，闲赢在前面带路：“走，现在就带你去。” 楚瑶立马跟上。 太好了！省了一步！ 韦悠都不用找了！ - 坐上车。 楚瑶连夜赶过来的，实在有点困，注意力也有点不集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那两个人聊着天，差点要睡着。 直到庄赢忽然说了句：“剩下的事有空少爷会亲自跟你说的。” 楚瑶脑子识别到关键词，猛地睁大困倦的双眼：“空少？秦嘉淮果然做空少了？” 闲赢大笑：“哈哈，具体做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楚瑶还真的有点期待了！ 很快，车停在一个高端会场外面。 庄赢闲赢把楚瑶带到一个休息室：“楚小姐，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少爷在开会，等结束，他会立马赶过来见你的。” 楚瑶点点头：“好，谢谢你们。” 那俩爽朗一笑：“不客气。” 两个人轻轻关上会议室的门，到外面边走边小声聊天。 “他俩真的是心有灵犀，少爷刚刚让我们把她接过来，楚小姐就主动跑过来了，省得咱俩跑一趟了。” “缘分在这儿，天大的误会都散不了。” “你说楚小姐要是知道少爷这十年来都做了什么，会不会害怕……” - 楚瑶躺在沙发上睡了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双眼时，就看见秦嘉淮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深深注视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楚瑶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愣住片刻。 十年前的俊美少年，如今变得冷峻矜贵，明明长着一双最含情的桃花眼，但因为他不爱笑，总是带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这就是这一版的秦嘉淮…… 她回过神，连忙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西装外套从身上滑落。 楚瑶立马捡起他的外套，递给他：“谢谢。” 秦嘉淮顺手接过去，没说话。 楚瑶稍微套套近乎：“好久不见。” 秦嘉淮静静打量她许久，轻轻启唇：“单身？” 一上来就问这个……不过想想也正常，老同学见面，聊近况也就聊这些了，结没结婚啊，在哪儿高就啊什么的。 她点点头：“嗯，对。” 秦嘉淮：“结婚。” 声音轻轻的，不带什么起伏，叫楚瑶一时间不明白他是在命令，还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也能感觉到，如今的秦嘉淮好像和每一版的都不一样。 弥漫着一股……平静外表下的疯狂和危险。 但他到底是从小秦长起来的，性格底子那么好，就算再歪也歪不到哪里去吧。 她直接问：“你要我跟你结婚？” 秦嘉淮点头。 楚瑶皱了一下眉，感觉这一版他有点神经病：“为什么啊？我们十年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好奇怪……” 男人微微往后靠，慢条斯理道：“我妈催得紧，她很喜欢你。” 提到江阿姨，楚瑶排斥的态度确实少了很多。 不过还是摇头：“不要了吧。” “为什么？”秦嘉淮认真地问。 楚瑶：“你每次说话句子都太短了，我不喜欢短的男人。” 秦嘉淮不做声，眸光幽沉，带着股无声的压迫感。 楚瑶嘴上嘲讽完是爽了，但忽然想到，要从他这边拿东西…… 那不能对他这个态度。 哄哄他吧，再把当年的事说清楚。 “哈哈，我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咱俩的气氛。” 楚瑶尬笑了两声，“其实是因为，我配不上你。” 她和拒绝别的男人一样，卷起裤子，露出自己腿上狰狞的皮肤。 一遍又一遍，自毁一般，揭露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 “我当年年纪小，心理脆弱，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所以故意跟你说，都是你非要去我家住，才导致奶奶要给你买那个破取暖器。” “但其实不是的，奶奶的事我从来都没怪过你，就是我自己自卑，我才故意说这种话和你疏远。” 秦嘉淮注视着那些伤痕，眼底浮现一抹沉痛，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蹲下身，近距离注视着这些伤痕，缓缓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她凹凸不平的皮肤。 “我给你治。”他声音微哑，压抑颤抖，“我研究了十年的烧伤修复。” 第210章 跟我结婚，跟我回家 楚瑶乍一听，还真有点感动呢。 不过很快又被清醒取代。 她还记得，十年前他病糊涂的时候，抱着她说，两天没见她都好想念。 现在两个人十年没见，期间也不见他主动来找过她一次。 真那么长情，会忍住这么多年不见面？ 她放下裤子，淡淡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你现在做了医生啦？” “嗯。”秦嘉淮没起身，依然保持蹲下的姿势。 楚瑶微笑：“恭喜你啊，我记得高二的时候和你讨论过，大家长大后要做什么，你当时说的就是医生，你现在得偿所愿了。” 这么多版了，他终于做上了一开始就想做的事。 秦嘉淮再次将手放到她的膝盖上，他微微抬头，望着她的双眼。 明明是仰视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却依然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跟我结婚，跟我回家。”他说得很认真。 楚瑶望着他漆黑的双眸，每一个版本的感情，都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她真没有很排斥和他闪婚。 而且结婚了就可以去他家，就可以寻找那个日记本。 那个日记本对他而言也是和未来女儿沟通的重要物品，他肯定会放在很安全，又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比如书房抽屉，床头柜之类的。 先试着自己找，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和他坦白一直都是她在伪装他女儿，让他把日记本给她，她要救小时候的自己。 都当他老婆了，他应该愿意给的。 楚瑶考虑半分钟：“那，那结婚试试吧……” 秦嘉淮冷峻的眉眼这才有了些松动，他换做单膝下跪的姿势，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 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和前面几个版本的婚戒都差不多。 他托起她的手，直接给套在无名指上。 楚瑶震惊地看着手上的钻戒。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来参加这个……皮肤医学专业会议，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钻戒？ 为什么，还刚刚好是她的尺寸？ 就算他在梦境中得到了上一个版本的记忆，那她和上一版本的胖瘦也有一定的误差啊，他怎么会知道她这一版手指的尺寸？ 不过她当务之急还是最想找到日记本，至于秦嘉淮身上的疑点，有空就查查，没空就刷过去。 秦嘉淮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会场。 直接驱车去了民政局。 拿着身份证，简简单单就领了证。 楚瑶看着这个小红本，有点恍惚。 在主要版本中，他俩闹离婚闹了好久，都没离成。 现在这个版本，他俩从开始说结婚到结成功，一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果然结婚容易离婚难…… 楚瑶把结婚证收好，立马和他说：“你住在哪里？我想去你家看看。” 秦嘉淮点头，立即带她去他在棠京的家。 他在这边的房子买在他工作地方附近，布局和上一版他们俩在枫浦的家差不多。 那楚瑶对这就非常了解了，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书房和卧室在哪里。 她立马找了个借口：“我昨晚连夜过来的好困，我想先睡会儿，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秦嘉淮点头：“可以。现在是我们的床了。” 楚瑶立马去睡觉。 过了会儿，她听见秦嘉淮好像出去了。 楚瑶立马打开床头柜，眼神瞬间亮起来。 啊啊啊！ 就这么突然地拿到了大宝贝！ 一切顺利得出乎意料！ 她赶紧翻开。 看见小秦又快急疯了，问了好多她最近在干嘛。 楚瑶：【爸爸！很操蛋！】 她赶紧巴拉巴拉巴拉把取暖器的事给说了。 不过她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只说奶奶又被烧死了。 楚瑶：【情况就是这样，虽然操蛋但改起来也简单。你赶紧找个借口，叫楚瑶阿姨今晚放学回家，把那个破取暖器扔掉就完事儿。】 秦嘉淮：【好。楚瑶很听我的话，我让她扔她一定会扔。】 楚瑶撇撇嘴，那都不是你趁我不懂事的时候哄我！ 过了会儿，她脑海中刷新了一段新记忆。 少年秦嘉淮吓唬她，说新闻查出那个取暖器的牌子造假，产生了好多火灾了，让她回家扔掉，她也马上答应了。 那这件事，应该会在自己做出把取暖器扔掉的举动后，即时刷新新结局。 现在17岁的自己还在上课，还没扔，所以还没发生改变。 晚自习放学到家，差不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就该刷新了。 不过目前……她莫名其妙跟秦嘉淮结婚了。 晚上十一点之前，他会不会要求她……跟他那啥啊。 不要吧。 现在的自己都没有交过男朋友，还是第一次，要真那啥的话可疼了，那种疼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不过也有可能不用那啥，自己身上这些疤，也许他看了之后会很嫌弃很倒胃口，那样她心里也会受伤。 要么身体受伤，要么心里受伤…… 溜了溜了。 楚瑶将日记本塞进包里，穿衣下床，打算离开。 刚拉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秦嘉淮站在她面前。 像是提前知道她要跑似的，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抓着门框，拦住她的去路。 “回去，睡觉。” 楚瑶低头，滋溜一下从他手臂下钻过去。 不料秦嘉淮又抬起他的大长腿把她挡回去，抵住门框，彻底封死去路。 他眼尾微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再钻。” 楚瑶：“……” 哎对，就这个感觉，有点熟悉了。 对视片刻，楚瑶低下头笑：“咱俩十年没联系了，你现在就是我熟悉的陌生人，刚见面就结婚实在是太冲动了……你给我时间准备准备吧……” 秦嘉淮一言不发，注视着她。 “我晚上给你一个惊喜，拉进咱俩的距离。”楚瑶一脸娇羞地问，“你喜欢纯一点的还是骚一点的？”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还真的让开了去路：“都行，你看着来。” 楚瑶眨眨眼：“那骚一点的吧，希望你受得了。” 她说完，快步离开。 一出门，脸上那抹羞赧的笑慢慢不见。 十年都不联系，刚见面突然就要结婚，跟有病似的。 更有病的是自己居然还答应了。 好在要不了多久，这有大病的一版就能刷过去！ 楚瑶从秦嘉淮家里出来后，直接打了个车去机场，打算回枫浦。 因为她不敢保证，每一版小秦都能顺利改好，也许哪次改不好就定下了。 所以她什么时候都努力赚钱，按照当前版本，认认真真地过日子。 不会说在家躺着坐等版本更新，就连班都不上了。 很快出租车停在机场外面。 楚瑶下了车，正要往里面走，手机催命般突兀地响起…… 第211章 准备骚操作惊艳秦嘉淮 楚瑶低头一看，是冯克敏打过来的。 冯克敏：“楚瑶，你今天请假是去棠京了？” 楚瑶：“对。我正打算回去呢。” 冯克敏：“你暂时不要回来了，棠京有个新生整容医院，打算来枫浦开分院，第一期在我们社里投了二十万的广告费。” “我们为了宣传，也要给他们院长做一份广告性质的采访报道。” “正好你在棠京，你明天就去采访一下吧。” “你今天请的事假，我就给算出差，你留好来回机票住宿发票啊，回来我给你报。” 楚瑶特别喜欢跟着冯克敏做事，虽然她是领导，但她细致地就和助理一样，时刻保护她的福利。 她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下来：“好嘞冯姐。” 虽然有极大的可能，今天半夜就版本更新，这些事都不用做了。 但目前没刷新，就要继续做下去。 以免到时候新版本没改好，老版本也玩坏了。 她挂了电话，冯克敏就把新生整容医院的资料发过来了。 楚瑶点开资料。 看见老熟人院长许兆棠和副院长韦晚的介绍，楚瑶再次感慨命运的奇妙。 有些纠葛，真是怎么都避不开。 当年新生整容医院回枫浦，也在日报社注了几十万的广告。 不过当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把韦悠安排进去。 本来以为这次顺利找到秦嘉淮，就不用再和许家有交集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楚瑶不看了，打算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再做研究。 她走到可以打车的地方，打了个车。 坐到后排，楚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交代：“师父，麻烦帮我送到新生医院附近的酒店，普通一点的就行。” 司机应了声“好”。 一个小时后。 车确实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楚瑶下车，抬头看去，这酒店一看就是五星级以上。 住这么好的，公司不给报销啊。 楚瑶回头隔着车窗问司机：“师傅，这边有没有便宜点的酒店？” 司机正在打电话汇报：“少爷，人送到了。” 楚瑶正疑惑他在说什么，就听身后响起秦嘉淮的声音：“楚瑶，吃饭。” 楚瑶身体一僵，缓缓回头。 秦嘉淮每个版本都有一些共性，就是都很喜欢带她吃饭。 先吃饭也行。 吃久一点，也许就等到版本更新了。 其实她不是每次更新都是睡梦状态的，好几次都是清醒着经历变化。 这次就是，她本来正坐在办公室安静地写稿，突然浑身一阵烧灼的剧痛，疼得在地上打滚。 接着便眼睁睁看着自己胳膊、腿上出现烧伤。 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慢慢变化。 至于记忆，是等其他都变化完了，才慢了一会儿涌入脑海。 今晚也可能和他吃着吃着，下一秒她就回到枫浦，和奶奶在一起了。 她走到秦嘉淮身边。 秦嘉淮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里面去。 两个人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面前摆着的是情侣约会常见的高级牛排，高级红酒。 楚瑶看着这些没滋没味的东西，有点没胃口。 秦嘉淮在上一版做她监护人的时候，天天带她去吃的，都是她爱吃的地方特色美食。 现在大少爷都开始吃西餐了，真是叫她感到陌生。 楚瑶嘟囔：“我不爱吃这些的……” 她说得很小声，但秦嘉淮还是听见了。 他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喜欢。” “没事，都十年没见了，你忘了我的口味也正常。我也不喝酒的。”楚瑶边说边抬头看他。 忽然注意到他目光似乎有些不满，不满中又带着些受伤。 他这一版这么脆弱吗？只说不爱吃他准备的食物他就受伤了？ 不过楚瑶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这些事，脑海中忽然又刷新了一段新记忆。 17岁的自己没上晚自习，提前回家了。 也果然很听话，到家就跟奶奶说别要那个取暖器，奶奶说刚买几天还在退换期内，就拿去退了。 但是，火灾的事还是在周五晚上照常发生了。 只不过后续警方的调查，从“取暖器质量不达标失火”变成了“吹风机漏电失火”。 奇怪，太奇怪了！ 因为枫浦冬天太冷了，奶奶一到冬天，都是白天阳光灿烂的时候才洗头，从来都不会晚上洗。 第一次的取暖器漏电，说是意外，她也没怀疑什么。 两次都是漏电引起火灾，也太巧合了吧？ 不行，她要赶紧把情况告诉爸爸……呸！告诉小秦。 楚瑶立马跟眼前的秦嘉淮说：“我不是说要给你准备骚的吗？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你在这边等我一会儿啊。” 说完拿上包，转身就跑去卫生间。 关上门，立马开始跟小秦沟通。 楚瑶：【爸爸，出新乱子了，就算那个取暖器没了，还是没能阻止火灾，这次的原因是吹风机漏电起火……】 这次她还没把情况描述完，秦嘉淮就回复了。 秦嘉淮：【一次是意外，两次就太令人生疑了。而且还非要挑市长摆拍封路那天？对了，前几条时间线上，楚瑶的奶奶是出车祸直接去世吗？】 他们俩的思路又对上了！ 楚瑶：【不是，我问过楚瑶阿姨，奶奶是车祸后住院，受了痛苦的折磨，一个月后才去世的。】 秦嘉淮：【住院这一个月的变量太大了，我怀疑，就算是初版，奶奶意外后本来就不用去世，是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被灭口了。】 楚瑶：【可是楚瑶阿姨说她奶奶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能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秦嘉淮：【我目前能想到的致命杀机是六桥，这座大桥造价60亿，楚瑶的父亲虽然已经去世，但他是这座大桥的总设计师。 比方说，为了从这60亿里面贪个几十亿，偷工减料修改图纸，而奶奶又恰好知道一些……都完全可能导致灭口。总之事情还没发生，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瑶觉得不太可能，奶奶真的压根就不懂这些。 而且六桥早就建好了，要灭口早灭了。 秦嘉淮：【我打算，提前在她们家中安装监控，并在事发当天悄悄带走她们俩，制造出她们还在家的样子。到时候就会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也会知道凶手是谁。】 楚瑶：【爸爸你好细心，好聪明，人真好，为了朋友的事这么尽心尽力。】 秦嘉淮：【她不止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看着这句话，楚瑶忽然有些眼热。 秦嘉淮，我不跑了，从今天到周五关键时间节点还有三天时间，我好好做你老婆，不管是心受伤还是身受伤，我都认了。 我现在就出去给你准备一个骚的。 第212章 楚瑶难道是许家的私生女 半个小时后。 楚瑶把秦嘉淮从顶楼餐厅叫下来。 这个酒店风光很好，楼下还有一个热带花园，栽种不少粗大的阔叶绿植。 楚瑶把秦嘉淮叫到没人的角落里，坐在一个大芭蕉树下的长椅上。 她紧挨着他坐下，缓缓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 秦嘉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外套快拉到胸前的时候，楚瑶刷地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隔油纸、锡纸层层密封好的大棒槌。 秦嘉淮：“？” 哪怕他不说话，楚瑶也懂他：“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 她一层又一层，缓缓剥开那个大棒槌。 一把羊肉串水灵灵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秦嘉淮：“……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骚的？” “昂，现杀草原羊，可骚可膻了。”楚瑶把羊肉串递到他面前，“你闻闻。” 秦嘉淮沉着脸：“你把羊肉串藏怀里？你怎么想到的？” 楚瑶已经开始吃了：“酒店的人不让带进来，我没办法。你也吃啊。” 秦嘉淮：“……” 真服了。 还以为她外套里面穿了什么性感裙子要给他看呢。 他忽然从她的领口，看见她里面的皮肤，也盘踞着伤疤。 她很久都没有穿过裙子了。 秦嘉淮看着那些伤，心里再次出现一整奇怪的痛，一下一下，伴着心跳，活着的痛。 楚瑶自己吃了会儿，见秦嘉淮不吃也不说话，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感觉气氛太冷了有点尴尬，就随口和他聊起来。 “咱俩今天突然结婚是有点冲动哈，对彼此还一无所知吧？对了，你这十年有没有交过别的女朋友？” 秦嘉淮收回视线，望向她的双眼：“没有。” 楚瑶坦荡地说：“我也没有，竟然没有一个人坚定地爱我的灵魂，都被我浑身丑陋的疤吓走了。” 秦嘉淮：“我爱。” 楚瑶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哦，骗我我也很开心。我这种身体有缺憾的人，是比较需要别人坦荡的表达好感的，能够帮我建立自信。” 他望着她的双眼，说的格外严肃认真：“没骗你，我一直爱你。我要和你结婚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因为我妈催得紧。我早就不是在拿你当朋友了。” 楚瑶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带着些自嘲的意味。 前面的版本里面，自己好好的，怎么不见他这么坦荡。 这次她被烧成这样，就这么直白，是在同情她？ 秦嘉淮问：“你不信我？” 楚瑶也没说信不信，咬了一口羊肉串：“大哥，咱们十年没见了，啥感情都淡掉了好吗。” 秦嘉淮没说话，自然而然地从她小包的外层拿出纸巾，替她擦擦唇角。 楚瑶愣了一下。 他怎么对她的习惯这么熟悉，连纸巾放在包外层都知道…… 莫非他真的和自己一样，上一版的记忆对他而言也不是梦境，清晰的就和昨天刚过的日子一样，所以才这么熟悉？ 气氛沉默片刻，忽然被一声说笑声打断。 有人过来和秦嘉淮打招呼：“秦医生，好巧，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楚瑶也抬头看去。 是一群陌生人，韦悠居然也在他们之中。 韦悠看见楚瑶，也是一愣，眼神里飞快带上了敌意。 秦嘉淮抬手圈住楚瑶的腰，对那群人介绍：“这是我太太。” 说完又低头和楚瑶介绍：“他们都是新生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我在棠京市一医院工作，新生医院这个月有医生护士来我们医院进修，所以才和他们有一些关联，之前都没有交集。” 那楚瑶明天还要去采访报道他们。 她对那些医生护士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那些医生也有人认识楚瑶：“你是楚瑶记者？我在短视频网站刷到过你，你好勇猛！什么都敢报道！真羡慕枫浦市的老百姓，有你这样的人守护他们。” 楚瑶笑容真诚：“谢谢。” 那些医生寒暄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只有韦悠还留下来，眼神阴森地盯着楚瑶。 她一直都在追随秦嘉淮，跟爸妈从国外回来后，本想花钱进市一医院，做他身边的护士。 没想到这家医院太正规，花钱进不去。 她只好进了自家的整容医院，并劝爸妈开展了双方医院的合作。 她也挤到了进修名单内，跑到秦嘉淮身边进修。 她一进医院就打听到，秦嘉淮这么多年都单身，还洁身自好，和任何人都非常有距离感。 韦悠也以为，自己会有机会。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截胡！ 她看楚瑶的眼神几乎要把她吃了，也不想这个时候就走。 她扬起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原来是秦医生的太太，秦医生为什么还特意解释一声，是怕你太太无理取闹吗？” 她偏要膈应楚瑶一下！ 楚瑶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听秦嘉淮对楚瑶说：“快走，她说话有厕所的味道，熏人。” 楚瑶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他一起离开。 走的时候还配合地抬手，在眼前拼命地扇。 走了两步楚瑶又想起来，明天还要去采访她爸妈。 有点担心她从中作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每一版本，许兆棠好像都没有给自己设过太大的困难。 只有小时候在秦家第一次和许轻云爸妈见面时，许兆棠嫌弃过不痛不痒的几句。 在别的版本中，她多次惹怒许轻云和韦悠，许兆棠都没有为他的两个女儿报复些什么，他是有报复的能力的。 也许，他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人？ 反正采访函已经发了，看看什么时候给回应。 要是他们实在不配合她工作，就联系冯克敏换人过来。 - 韦悠气得哭着回了医院找她妈哭诉。 把秦嘉淮跟楚瑶结婚，还说她嘴巴像厕所的事说了。 韦晚叹了口气：“你说你惹他干嘛。这小子以前就这样，很少说话，但一说话就非常难听。其实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他。” 韦悠满脸都是泪：“妈，你不明白，我能感觉到他肯定是喜欢我的，他教我课的时候好认真，他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这么认真地教我？要不是这个楚瑶突然出现，他肯定会娶我的！” 韦晚其实也很讨厌楚瑶，当年就欺负她女儿…… 韦晚眼珠一转，说：“对了，宣传部那边刚刚说，楚瑶明天要过来采访。到时候你给她耍耍脸色，叫她在外面没有空调的地方等半天，教训教训她。” 韦悠撇嘴：“这点教训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 韦晚说：“但是你爸不许给她使太大的袢子，非要医院配合，所以你顶多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韦悠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我们明明和她有天大的仇，居然还一次又一次纵容她？还有她那张脸……妈，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爸爸的私生女？” 第213章 这次结婚居然也要圆房 韦晚一脸无语地笑：“你胡思乱想什么？你爸说，是因为医院即将在枫浦开分院，花了二十万买《枫浦日报》的宣传，日报派了他们的首席记者过来，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事。” “倒也可以让日报社派别的记者过来，但是……说来也确实气人，这死丫头事业运太好了，她太有名了，让她来做确实对医院好。” “总之你小打小闹出出气可以，千万不要惹大岔子。” 韦晚刚说完，就有个护士来找她，她便跟护士先出去了。 韦悠独自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哭。 她接受不了秦嘉淮身边突然多了个外来者。 哭着哭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个整容的女生在打电话。 “求求你了，我实在没钱付尾款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借钱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韦悠哭声一顿。 什么都愿意做？ 韦悠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 她先去找医院宣传科，要了楚瑶的号码。 等那女生打完电话，立马出去跟她说：“缺钱付尾款？” 女生戒备地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韦悠笑了笑：“我是院长女儿。你帮我个忙，你的尾款我帮你付了。” 女生明显开始心动了。 但她还是有些戒备：“难不难？犯不犯法？” “完全不犯法。”韦悠把楚瑶的号码给她，“你发消息告诉这个记者，就说你是新生医院整容受害者，找大记者帮忙维权。” 女生一脸疑惑：“我没受害啊，我就是给不起尾款而已……你好奇怪，哪有找人抹黑自家医院的？” 韦悠勾了勾唇：“等她帮你维权后，你再跳出来说，是楚瑶买通你抹黑新生医院博取流量。” 女生理解了。 这事儿确实也简单，于是当即便和韦悠达成了合作。 韦悠把钱打给这女生，坐等楚瑶声名狼藉。 喜欢为民请命？看你名声臭了还怎么请！ - 楚瑶跟着秦嘉淮从酒店回家。 刚到家里，就收到了“整容受害者求帮忙”的消息。 楚瑶便让那个受害者先把病历、受害照片等资料，发到她的邮箱。 很快，邮箱里就跳出了一堆文件。 楚瑶坐在沙发上，端着笔记本电脑，查看起来。 越看越觉得奇怪。 秦嘉淮见她皱着眉，便坐到她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楚瑶指了指电脑屏幕。 “有个受害者联系我，但是死活不愿意拍病历原件给我看，只给我看这种pdf，这个是可以篡改的吧。” 秦嘉淮点点头，指着上面的一条记录说：“日期写的是去年去年十一月份，但是他们用的这款药，是今年年初才上市的。” 楚瑶啧了声：“果然是造的假，不过不晓得这些人到底为什么啊？” 秦嘉淮近距离看着她的脸，问她：“你还记得当年你桌子里的避孕套和避孕药吗？” 楚瑶点头：“嗯。” 秦嘉淮说：“找个人假装受害者，等你曝光新生医院害了人的时候，这个受害者再污蔑你，是你为了博取流量故意制造的假新闻，你名声就臭了。” 没错，评判者就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了。 她以前报道的真实新闻，也会被人认为是博流量了。 楚瑶略微思考一会儿，喃喃自语：“诈骗最低多少钱能判刑来着……” 秦嘉淮想都没想就说：“三千以上。” 楚瑶猛地转过脸，深深看着他。 秦嘉淮一动不动，和她对视：“怎么？” 楚瑶挪开视线：“没事。” 好像是自己太敏感了，刚才那一下在想，他怎么这么精通法律，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每一版本的记忆都有。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就是个小知识点，知道也不能证明什么。 楚瑶得先把这个“整容受害者”给解决掉。 避免明天给她的工作造成困扰。 她立马发消息，把这个所谓的受害者连夜约出来，说要看看她的伤痕。 很快，两个人就在一个咖啡厅见面了。 受害者指着自己丑陋的鼻子哭诉：“我这个就是新生医院给我做的，完全做坏了！楚小姐，你一定要帮我曝光啊！” 楚瑶满脸同情：“太惨了！你再给我看看证据，我能拍下来吗？” 受害者点点头：“能，你拍吧。” 她看着楚瑶完全没有怀疑的模样，心里快笑疯了。 这个人也太好骗了吧！ 楚瑶拍完证据，又说：“我知道有个公益基金会专门帮助医疗事故受害者，我帮你申请一笔补偿金吧。我帮助过很多这样的受害者，所以有特权，申请后立马就可以打给你。” 受害者眼神一亮：“真的？” 楚瑶点头。 受害者一把握住她的手：“太感谢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接着楚瑶就给她申请了。 钱打到卡上后，楚瑶就和她告别了。 受害者当面抓着她的手，不停地感谢。 等楚瑶一走，她立马给韦悠打电话：“太好骗了！她太好骗了！” 不过还没等她开心太久。 楚瑶就在外面报警了：“警察同志，有人诈骗公益机构财产！嗯嗯，我有很多证据，诈骗犯就在这边……” - 没多会儿，楚瑶帮机构把钱要回来了，诈骗犯也被拘留了。 楚瑶知道，肯定是有人买通她，八成就是那个韦悠。 就算这个诈骗犯不把韦悠供出来，那韦悠也得多给她点钱才能摆平。 就让他们俩狗咬狗去吧。 从警局出来，楚瑶看见不远处等待她的秦嘉淮。 她忽然有些恍惚……感觉眼前站着的男人和主要版本中，那个兢兢业业的监护人重叠了。 无数次，她不管不顾地招惹坏人，他永远在身后给她善后。 她站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会儿。 秦嘉淮察觉到她的视线，主动朝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拉着她朝车边走去。 他的手掌温暖宽厚，和每一个秦嘉淮都一样。 - 回到家。 楚瑶开始慌了。 “我们俩今晚就要住一起吗？”她跟在他身后进屋。 他轻轻嗯了声，很理所应当地说：“都结婚了。” 楚瑶更慌了：“那我要挨*吗？” “……”秦嘉淮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许久，他回头，看向楚瑶，“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她一脸好奇：“什么？” 秦嘉淮咬牙：“我真的，忍你这张嘴很久了。” 第214章 我从未喜欢过她只喜欢你 楚瑶其实也忍他这张嘴很久了！ 她张口刚要反击，下一秒就被秦嘉淮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直接扔上床。 楚瑶慌乱地想要爬起来，却被秦嘉淮轻易地压制住。 “秦嘉淮，咱们再商量商量！”她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慌乱，“我还没做好准备……” 秦嘉淮却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低声说：“我想看看你的伤。” 楚瑶静默地与他对视片刻，直接拉开拉链，脱掉了外套，脱掉里面的短袖t恤。 换做趴在床上的姿势，给他看自己背后大片的伤痕。 房间里格外安静。 许久，楚瑶忽然感觉到有滚烫的泪砸在自己后背上。 她突然感到一阵鼻酸。 她总在心里怪他十年不去找她，但其实也是她当时说话太绝情了，吓到他了吧。 她明明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任何人都冷着脸，却永远在她需要时出现。 她实在没有办法再排斥他。 楚瑶回头看他，他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她又回过头趴好，不敢再看。 没有人关心她的时候，她就可以一直装作不在乎，一有人关心，她就也绷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反而安慰他：“没事的，我早就不在乎了。” 好像没什么用。 他没有发出声音，撑在她脑袋旁的手攥得青筋暴起，泪还在砸着她的背。 楚瑶语气带了些不耐烦：“大哥你别哭了，你眼泪都快把我泡成巨人观了。” 这下果然有效果了，秦嘉淮直接朝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不疼的那种：“你闭嘴行吗！” 破坏气氛！ 楚瑶翻过身，静静望着这张好看的脸。 挺鼻薄唇，眉目冷峻，真是赏心悦目。 她笑着问：“秦嘉淮，当年你抱着我说两天不见就好想我，是真心话还是烧糊涂了胡说八道呀？” 秦嘉淮躺到她身边，把她圈进怀里，轻轻抵着她的额头：“真心话。” 楚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版本他这么坦白…… 可能是因为自己和她说过，她这种身体有缺憾的，需要直白的好感？ 她又问：“那你小时候喜欢我还是喜欢许轻云？” 秦嘉淮微微蹙眉，反问她：“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我喜欢你，我理过别人吗？” 是挺明显的…… 楚瑶又问：“那她死后，你是不是就动心了。” 秦嘉淮都快生气了：“活着我都不喜欢，死了怎么可能？” 楚瑶以前看可多那种虐恋小说了，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之后在坟前跪断腿。 上一版，他和她提离婚的时候，他就说他放不下许轻云呢。 不过每一版的成长经历不同，感情发展不同也可能，这次他没有用那个头像，也没有和她离婚。 她相信他这一版是喜欢自己的。 要是每一个他都是这样就好了。 他们就这样静静抱了一会儿。 楚瑶有些热，扯了扯他的手，没扯开。 她就直说：“我想去洗澡，我身上一股羊肉味。” 秦嘉淮这才松开了手。 - 浴室里水雾氤氲。 楚瑶洗了好久。 最后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布满疤痕的身体。 这些年她经受了无数惊恐、嫌恶的眼神，但其实她很能理解，因为很多时候她自己都害怕。 当初的自己坚定地赶走秦嘉淮，也是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样……怎么兜兜转转十年，还跟他结婚了。 浴室外面忽然传来秦嘉淮的声音：“楚瑶？你还好吗？” “马上就好。”楚瑶立马回了句。 她换好睡衣，深吸一口气拉开浴室门。 秦嘉淮就站在门口，他换了件黑色家居服，发梢还带着水汽，显然已经在客卫洗过了。 “怎么这么久？”他皱眉，伸手摸摸她滚烫的脸，“我以为你晕里面了。” 楚瑶没说话，只摇摇头。 秦嘉淮牵着她，轻车熟路地往卧室去。 走到房中，他盘腿坐上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楚瑶瞬间有点恍惚。 十年前那个暴风雪的夜晚，他在她家借宿，就这么平心静气地喊她坐下……她还真的以为是纯聊天，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被他给抱住了。 秦嘉淮见她迟疑，牵住她的手：“我们聊聊，十年没见，你对我不好奇吗？” 楚瑶迟疑片刻，还是坐到了他面前。 静默几秒，她问：“你真喜欢我？” “嗯。” “从什么时候？” 秦嘉淮仔细想了想：“不好说……不过当我有记忆的时候，你和别人玩我就很不舒服，我要求你不要理别人只理我，你生气和我打了一架。” 楚瑶点头：“好像有点印象……打完没多久你就搬走了。” 秦嘉淮冷厉的眉眼此刻格外温柔，慢慢说给她听：“我爸妈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不该对朋友有这样的占有欲，他们严肃的语气让我觉得我好像犯了很大的错，我也不敢再去找你。后来搬走，我其实很想你，但我猜你的性格肯定会交很多朋友，你可能早就把我忘了。” 楚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声说：“没有忘过。你长这么好看，我很难忘。” 秦嘉淮淡淡笑了笑，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两个人自然而然地靠到一起。 他继续说：“后来高中文理分班后和你分到一个班，选座位时故意坐到你后面，但你对我的态度很疏远，我又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楚瑶抿了抿唇，有些不满：“那是一开始你对我也很高冷，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不过她也知道，其实是秦嘉淮性格使然。 这种人很难接近，但只要真的走进他内心，他就会一直一直重视这份感情。 她坐了好久，有些腿酸。 索性直接趴到枕头上，继续和他聊：“那高二再次分别后，你这十年都在干嘛？” 秦嘉淮躺到她身边，看着她回答：“学医。当医生。” 楚瑶：“只学医？日常生活呢？社交呢？” “日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锻炼身体。没有什么社交，学医很累的，那些天天社交的医生都是混子，千万不能找他们看病。” 秦嘉淮抬手，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深深望着她，“你要是感兴趣我天天都上什么课，我也可以细细说给你听。” 楚瑶眼尾弯起，摇摇头：“不用了。我也不喜欢太细的男人。” 秦嘉淮漆瞳泛着冷光，看了她许久：“……我真的，忍你这张嘴很久了！” 楚瑶抿着唇笑：“那咋了，你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刚说完，她就被他猛地拢进怀里，重重堵住她的唇，带着压抑多年的欲念。 第215章 阿瑶，我爱了你很多年 楚瑶的身体猛地撞进他的胸膛，两个人不留余地地靠在一起。 她一动不动，任由他亲着。 记忆中都和他当了好几轮夫妻了。 但在目前，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 是她青春期就喜欢的男生，还是她今天闪婚的老公，所以她不排斥。 但突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尤其是……她对身体的自卑，这造成她对异性触碰都带了些恐慌。 秦嘉淮很快松开了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那张好看的桃花眼微垂，盯着她的唇：“不会？” “啊？”楚瑶有些脸热，就顺着他的话点头，“嗯，没做过……” 他注视着她的双眼，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那你听我的，我教你。”他抬手，卡住她的下颚，“你要把嘴巴张开。” 他手上用了些力，她就听话地把双唇张开。 他再次亲过去，温柔缱绻，也强势霸道，把她的味道尝了个遍。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腰，循序渐进地让她再次习惯他的触碰。 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在脖颈、锁骨留下灼热的痕迹。 他察觉到她一直被动，他以为她害怕，便停了下来。 他望着她，眼底是压抑的欲念和些许的不安，他试探着问：“不可以吗？” 楚瑶小声说：“你不介意就行。” 她说得很平静，却让他瞬间心如刀绞。 从小到大，她再困难都乐观向上，从来都不会因为那些外部的事情而自卑。 可现在，她却把自己放在情感的下位里。 她故作不在意，故作很乐观，可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接受过自己。 她一遍一遍剥开自己的伤口伤害自己、审视自己。 秦嘉淮双眼红了一圈，又抱紧她，手绕到她身后，摸摸她的脑袋。 “我怎么会介意？阿瑶，是我该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阿瑶，我很爱很爱你，爱了你很多年，我眼睛里只能看见你，根本就看不见其他人……只要你给我一点点机会，就没有任何事能把我们分开。” 他的嗓子哽咽得厉害，控制不住将抱着她的力道越收越紧。 他抱着她。 真实的、温热的、活生生的她。 十年前赶他走，他的心伤透了，但其实从未有一刻真的放下过。 这么静静抱了许久，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直到楚瑶有些喘不过气，忍不住伸手推他：“秦嘉淮，我腰要断了！” 他终于松开了一些。 楚瑶抬手，也摸摸他好看的脸。 这次他怎么这么能豁得出去，好坦诚。她好喜欢。 她主动抬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又松开。 秦嘉淮微微睁大双眼，像是有些吃惊，但很快他眼底浮现笑意。 他深邃的眼像带着蛊，稍稍朝她靠了靠，在即将碰触时停住：“再亲一下，阿瑶。” 感觉他有点得寸进尺了…… 但考虑到小秦还在累死累活地帮她找凶手，她还是配合他，凑过去吻住，这次停留得稍久一些。 “继续。”秦嘉淮的手从她发间滑到后颈，轻轻抚摸，“像我刚才教你那样做。” 于是楚瑶再次吻上去。 像他刚才做的那样，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本能地与他唇齿厮磨纠缠。 一触碰就控制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原来当年对他的生理性喜欢还在，时隔多年再次被点燃。 “乖孩子。”他的呼吸明显变重，手也收紧力道，深吻着她，含糊不清地夸，“我的阿瑶学得真快。” 楚瑶被亲得晕头转向，手指无意识揪住他的睡衣前襟。 他圈住她的腰，迫向自己，吻逐渐又凶又急，再不掩饰压抑许久的情感。 温度急剧升高。 接下来一切都水到渠成地发生。 楚瑶很热，脑袋晕晕乎乎，身体也越来越软。 直到最初的疼痛出现，她的回应变成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呜咽。 天杀的！ 这种苦还真的要吃第二遍！ - 凌晨的时候，楚瑶已经困得不行。 她即将沉沉睡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凉凉的。 她实在睁不开眼：“什么啊？” “是药。”他认真地给她涂药，低喃着，“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那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真的很漂亮，我要你再次穿上。” 楚瑶有点恍惚，怎么不记得这一版有过这条裙子？ 她实在是困，含糊地说：“不用这么费事啦……” 小时候的你，很快就帮我摆平了！ 他低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声说：“每一条时间线上的秦嘉淮，都会守护阿瑶。” 楚瑶迷迷糊糊，没有太听明白。 过了会儿，又是一阵冰凉的感觉，这次不是她的伤…… 她都被他弄醒了，皱着眉问：“又是什么呀？” “是另一种药。”他轻轻碰了碰她肿起来的地方，“还疼吗？” 楚瑶仔细感受一下，缓缓开口：“嗯……疼倒是不疼，为什么感觉脑袋有点晕，好像在晕船一样……你这个药是不是有那个功效啊……秦嘉淮你是专门doi的那种机器人吗，你不用睡觉啊，我真的不行了，我的腰像被车碾过似的，我的瞳孔到现在还没有聚焦，我看东西都有重影……” 秦嘉淮赶紧捂住她的嘴：“行了行了……你睡吧。” 她嘴上没边，总是这么突然的就搞得他心黄黄的。 她说话还从来都不搞意识流，她搞写实派。 - 次日早八点，两个劳模立即就起床了。 昨晚根本就没睡几个小时，但依然还可以兢兢业业上班。 楚瑶一大早就去了许家的新生医院采访。 其实除了工作，她还真的很想了解一下许轻云爸妈这个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走进门诊大厅，忽然有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撞了她一下，碰掉了她手里拿着的采访提纲。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连道歉。 “没事。”楚瑶没计较，低头捡提纲。 弯腰的时候，忽然感觉头皮微微一痛。 这个行为……她太熟悉了。 当初她就是这么突兀地去拔韦悠和韦晚头发，验她们俩dna的。 她猛地抬眼，那个护士已经匆匆离开了。 楚瑶直接跟上那人，一把拉住她：“你谁啊？拔我头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