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摆烂日常》 第1章 末等良仪陶顔言 “陛下此次南巡,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臣妾以为,有孩子的和早几年进宫的妃嫔这次就别去了,在宫里好好照料孩子,也好让新进宫、或是还没侍寝的几个妹妹们有个机会。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温贵妃如今替生病的皇后管理后宫,皇帝出巡自然需要选陪侍的妃嫔,她话音一出,一半人脸色不悦,另一半人却欣喜若狂。 坐在下首的陶顔言心里一哆嗦,不会这么惨吧,刚穿过来就要陪皇帝出巡? 她的手不自然的捏了捏手中的团扇,微微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燕瘦环肥,美女如云,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美人,虽然养眼,但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才几天功夫,上一世学游泳,莫名其妙被一个水下的人拉住了脚,迟迟浮不上来,等救起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等她再度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穿着古装的小宫女清风对着她嚎啕大哭,在清风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她才知道,她现如今是大周景和帝的七品良仪,进宫几个月还未侍寝,不小心掉进湖里,刚被救起。 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陶顔言知道,自己八成就是穿了。 可是穿成什么不好,偏偏成了皇帝的小妾!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这宫斗剧本中,她陶顔言估计很难活过三集…… 皇后咳嗽了一声,淡淡道:“贵妃的提议是好的,不过舒妃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太后挂念得紧,此次南巡也将途经舒妃故里,不如就让舒妃去吧,有舒妃在,也好时时提点几位妹妹。” 舒妃起身:“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定会做好本分,照顾好陛下与众位妹妹。” 皇后面带笑容,点头示意她坐下,又道:“至于去几个人,本宫觉得还是不要太多,陛下毕竟是去公干的,人多了累赘,不如就再选四个人吧。赵美人、许才人一向甚得陛下喜爱,此次就加入名单中,至于还没侍寝的几位……” 皇后的眸光朝着坐在最末尾的几人看过来:“樊良仪可算一个,就这陶良仪和付良仪,你们二人可有想法?” 皇后一问,众嫔妃的目光都朝着几位新人看过来。 陶顔言还在云里雾里,就见身边的付良仪已经起身:“皇后娘娘,我年纪最小,本不该与陶姐姐争这次的机会,可陶姐姐前几日落水,怕是身体还需静养,所以,我觉得不如等陶姐姐身子养好了再安排伴驾不迟。” 陶顔言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忍不住给了付良仪一个感谢的眼神: 你真是懂我,知道我不想干活,就把活儿揽过去了,谁说这后宫没好人呐! 坐在前面的李婕妤轻笑一声:“这付良仪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这毛遂自荐的一腔孤勇,只怕不安排她去都说不过去了。” 众人有轻笑的,有不屑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贵妃看了一眼陶良仪,温声问道:“陶良仪可好些?落水之后没什么大事吧?” 被点名的陶顔言站起来,微微福身,想着措辞道:“多谢众位姐姐的关怀,我无大碍,不过到底是落了一次水,受了惊吓,也请了太医照看,此次出巡伴驾,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不过陶顔言自己说身子不行,她也就没再把陶顔言算进出巡陪侍的名单里。 陶顔言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感受到肚子空空,想着等会儿回去,就让小宫女去御膳房多要几个菜,早点开饭。 一大早过来请安都没吃多少东西,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这样一想,好像穿成皇帝的小妾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有吃有住,有人伺候,每月有月例银子,逢年过节有赏赐,除了被锁在深宫出不去,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要宠爱之外,倒也不用为生计发愁,还不错的样子。 正想着,就听最上首的皇后道:“那就这么定下吧,你们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五日后启程,需要用到什么便跟贵妃要,贵妃安排妥帖就好。今天就到这儿,妃位以上的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其余人散了吧。” “是,臣妾告退。”低位宫嫔起身,退了出去。 陶顔言想着自己的翠微轩可真是远,穿过御花园还得再走半个时辰,偏生现在自己饿得不行,又因为位份太低不能坐轿子,去哪里都全靠一双腿,这一天天的要是多去几个地方,这腿得断! “陶姐姐等等我!”身后有呼声传来,陶顔言不回头都知道是付良仪。 那矫揉造作的娃娃音可太魔幻了! 她深吸一口气挂上一个完美无瑕的假笑,回头道:“付良仪与我不同路,是有什么事吗?” 付良仪一愣,有些委屈道:“姐姐还在怪我搬去了长信宫吗?我那是没办法,丽妃娘娘有孕,求了皇后让我去跟她作伴,我也是没法子,才搬离了翠微轩,姐姐可别再气了吧!” 陶顔言一言难尽,心想你搬走才好呢,你搬走了那翠微轩就我一个人住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她深吸一口气:“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这要是叫丽妃听见了,还以为是我跟她抢人呢?妹妹得丽妃看重,是妹妹的福气,姐姐就盼着妹妹得宠,来日步步高升。” 场面话谁不会?多说几句又不要花钱。 付良仪被她恭维的也没话说了,只好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姐姐别跟我计较,前面不远就是长信宫,我陪姐姐走一段吧。”说完,也不管陶顔言乐不乐意,径直挽上了陶顔言的胳膊,甩都甩不掉。 “那不是陛下吗?陛下今日怎么下朝这么早?”付良仪一看远处一抹明黄的身影,好似要往长信宫去,忙不迭的脱开了挽住陶顔言的手,“我就不送姐姐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陶顔言回答,便带着她的侍女朝着长信宫而去。 等人走远,陶顔言的婢女清风嘟囔道:“这付良仪最会巴结,良仪您可别再跟她往来了,也不见她得了好处会想着咱们一分。” 陶顔言一门心思只想回去干饭:“你传信给明月了吗?不知道回去能不能第一时间吃上。” 清风感觉自己说了就像没说一样,自从陶良仪落水醒来之后这饭量眼见着见长,日日想着怎么吃饭,真是一点心思都不花在争宠上,再这样下去,他们翠微轩可怎么活啊! 第2章 有点为难了呢 陶顔言好不容易走回翠微轩,明月就把从御膳房拿来的六个菜摆上了桌。芦笋炒肉丝、清蒸鱼、蒜末豆角、三鲜虾滑汤、青椒炒木耳、凉拌黄瓜,有荤有素,摆在桌上,叫人食欲大开。 上一世社畜陶顔言要像这样点一顿外卖,那至少得花两百块,一想到现在自己一天的伙食费就五六百块,一个月光吃就有一万八千块,她就觉得这次穿越不亏,啥事不干就能挣一万八千饭费,多好的工作啊! 她就着米饭开吃,连吃两碗,才用帕子擦擦嘴,清风端来茶水给她漱口。 “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吃吧,都是好吃的,尤其是那道三鲜虾滑汤,鲜香味美。”陶顔言吃饱喝足,还剩了大半的菜,都赏给了清风她们几个。 清风一边端菜,一边道:“良仪,您现在早膳三道,午膳六道,晚膳六道,是宫里最低标准了。您的位份每升一级,每顿就会多加一个菜,如果您是妃位,那就能拥有小厨房,想吃什么都行。现在您是末等良仪,御膳房做什么,咱们只能领什么,有些好菜都轮不到咱们。” 陶顔言……突然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不过一想到要升级,就得先陪皇帝,面都没见过两次,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这……有点为难了呢。 清风自觉自己劝得够多了,也要给自家主子留点时间想想清楚,便去卧室铺好了床铺,让陶顔言去午睡。 陶顔言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吃饱喝足再补眠,这日子就跟养小猪差不多。 清风和明月也趁着主子午休,在廊下做做针线,给陶良仪多做几块帕子。 因为陶良仪至今还未侍寝,内务府给到他们翠微轩的东西都不多,虽然不至于克扣,但每回去要都像是去讨一样,久而久之,翠微轩的人也不太高兴去。 再加上陶良仪最喜欢用不同的帕子,擦脸的、擦手的、擦身的、擦脚的、饭后擦嘴的、擦汗的……反正每一样都要分开,日日都要洗晒更换,请宫里的绣娘去做,还不如自己做了,人家可不会把他们翠微轩的活放在眼里。 两个小宫女做针线,就见宫人常泰匆匆忙忙进来。 “后面被鬼撵了?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当心吵醒良仪。”清风说了一句,免得常泰莽撞。 “不好了不好了,那付良仪得罪丽妃,被陛下贬为宝林了!”常泰赶忙喝了一口明月递过来的茶水,擦了一把汗道:“听说连出巡的名单上都被划去了名字!” “啊?”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却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 清风连忙起身去叫自家良仪。 明月也赶忙收拾起针线,去翻找良仪的衣服。 陶顔言伸了个懒腰,很是不想起来。但是睡多了晚上就会失眠,想了想也只好起身了。 清风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良仪快些梳洗打扮,听说付良仪得罪了丽妃,这次南巡是去不成了,良仪先准备着,说不定待会儿就会传来好消息呢!” 陶顔言…… “消息准确吗?怎么突然就得罪了丽妃?”陶顔言内心暗骂:付良仪那个蠢材,送上门的机会都要弄丢,可真是害人呐! “八成错不了。常泰打听来的,说是已经降为宝林了,现在是位份最低的,一般来说,也没希望再起来了。”清风给陶顔言穿衣衫,又端来水给她梳洗,明月已经拿出钗环,要给自家主子打扮。 陶顔言生无可恋,任由两个小宫女给她捯饬。 呜呜呜,赶鸭子上架啊这是,欲哭无泪。 “明月,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列出清单来,看看要带些什么东西;常泰,你再去别的宫里打听一下,看出巡的各位主子都带些什么,咱们不能比人家少,免得被人看了笑话,但是也不能多,多了太扎眼。等清单给良仪看过,就去内务府领。哼,这次咱们良仪伴驾一个月回来,看那帮内务府的人还怎么门缝里看人!”清风雷厉风行,还不等陶顔言开口,便吩咐人办事。 陶顔言看伺候她的三个人热火朝天的样子,有些心虚道:“要不再等等,别太张扬,那不是,还没来旨意嘛。还有四天时间,就算真的是我去,那也来得及准备的。” 三人一听,好像也对,于是减缓了动作,只有常泰继续出去候着,等着皇后或贵妃的人来传旨意。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深,也不见一个人来…… 陶顔言觉得,自己八成是不用去了,一颗心稍稍放进了肚子里。 清风已经叫常泰去打听了好几个宫,可都没确切的消息传来,不免有些失望。 还是明月开口道:“也许上面还在考虑呢,说不定明日请安就会公布了。良仪且放宽心,既然说了是让新人去,那良仪现在就是最佳人选,否则选了谁,其他人都会觉得不公,不公就会闹别扭。想来,皇后娘娘公正,会提携良仪的。” “要我说,也许贵妃才会提携咱们良仪,这次派遣新人也是贵妃的提议,皇后许久不管宫中事,还是得依靠贵妃。”清风开口道。 陶顔言想起白日请安时,贵妃看她的那一眼,对清风的话倒是认同了几分。 贵妃明显是想叫自己主动些的,奈何自己并不想。那一眼可谓是带着讽刺,带着嘲弄,也带着烂泥扶不上墙的蔑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陶顔言只想摆大烂,并无意争宠啊。 那么博爱的男人,如非必要,接受无能呢。 第3章 大可不必如此公平 付良仪得罪丽妃被降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后宫。 可对于接替付良仪伴驾出巡的人选,众人翘首以盼,都没能盼来。 第二日一早请安,众人都来得比平时早一些,就连最近称病的余婕妤都来了。 “哟,余妹妹今日倒是出来了?身子可好些?”贵妃笑问道,但笑意不达眼底。 余婕妤给贵妃行了一个福礼:“妾将养了多日,已经好多了,多谢贵妃姐姐惦记。” 余婕妤声音婉转:“妾许久不来请安,没想到今日一来,人倒是到得齐全,似乎,除了有孕的丽妃,其他人都到了?” 余婕妤环顾四周,最后看向了末位的几个新人,原本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许久不见几位妹妹,几位妹妹倒是出落得越发娇俏了。哎,今年选秀进宫的几位妹妹真是好颜色,年轻貌美的,倒叫人看着喜欢得紧。” 陶顔言忍不住内心吐槽:话这么多,戏这么足,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 她早上起太早,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硬是生生闭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瞬间眼睛就有点模糊,那是眼泪出来了。 为了不让哈欠的眼泪流下来,她微微闭了闭眼,将头抬高几分,将眼中的泪瘪回去。 可不想这一小小的举动,竟引来余婕妤的阴阳。 “要我说啊,这届新人长得最惹眼的就要数陶良仪了,你们看那眉眼,真真如繁星闪烁,灵动迷人,那俏鼻红唇,白肤墨发,整张脸就跟仙女儿似的,身形更是窈窕,真是堪比当年贵妃娘娘的风姿。” 陶顔言:夸我美就好了,你牵扯贵妃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帮我树敌啊喂! 陶顔言在一众嫔妃不友善的目光中朝着贵妃的方向盈盈一拜:“众位姐姐国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瞩目。况且,嫔妾萤火之光,又怎敢与贵妃娘娘明珠争辉。” 幸好看过《甄嬛传》,这句眉姐姐夸赞华妃的话当初也是记在小本本上的。此时用在这里,倒是应急。 贵妃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末位小良仪,此时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对她倒是和颜悦色了两分。 “好了,余婕妤你也曾是过来人,想当初你初进宫的时候,也得过盛宠。这届的几位妹妹还没你运气好呢,樊良仪、陶良仪、付宝林进宫都几个月了,还未侍寝,所以这次伴驾出巡,我才提议多给几位妹妹机会。等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希望众位也谦让些,大家都是姐妹,没必要什么都争。” 贵妃说完,众嫔妃虽然面上不虞,但都恭恭敬敬说了个“是”字。 余婕妤见贵妃单独敲打自己,便也不再多话。她今日冒尖了点,也是因为这次的伴驾名单没有自己的缘故。本来觉得已经没机会了,也便没多想,但是昨日却听闻那蠢货付良仪得罪了正盛宠的丽妃,被降位又被划去了名字,她才想着今日来请安能搏一搏。 她虽然现在还有宠,但已经大不如前,皇帝就那么一个,宫里这么多的嫔妃,想要出头那就得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扫了一眼众人,心中冷嗤一声,这一个个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她可门清儿着呢! 她主动把陶良仪拎出来,那是觉得陶良仪是真有可能成为这第五个伴驾出巡的人,不但长得好,气质也佳,反正就算自己是个女的,见了她那狐媚样子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可她倒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几个月都没宠幸? 想着想着,又不由得把那丽妃在心里骂了一遍,定是那丽妃把皇上的魂给勾去了,才让皇上忘记了还有三个新人。 陶顔言可不知道刚才还在针对她的余婕妤现在转移目标骂丽妃了,她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能早点告退,回去睡回笼觉! 这一天天的早起,简直比上班还折磨人。 上班好歹还能有个双休,能睡到自然醒,这问安真是三百六十五天,都不能缺席,除非上面的皇后偷懒叫人不来,或者真的病了,有太医诊脉的脉案,否则她这个末位良仪哪有那个胆量请假啊! 陶顔言欲哭无泪,她的翠微轩住得还远,天不亮就得起来走一趟,简直累死个人! 正满身郁气无处纾解,就见皇后在贴身大宫女云雀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众嫔妃起身恭迎皇后:“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摆手,坐定之后才道:“不必多礼,都坐吧。今日也无大事,主要还是这伴驾人选。昨日之事想必大伙儿都有听闻,那付良仪莽撞,惊了丽妃的胎,当场就被陛下降为宝林,并且直接从伴驾名单上划去。既如此,就要重新选个人出来了。” 皇后没有直接提陶顔言,下面便有了诸多解读。 李婕妤道:“原以为这付宝林孤勇,没想到竟然是莽撞,敢去惊丽妃的胎。呵呵,臣妾以为,妹妹们年纪小,在家中定是娇养着长大,父母都舍不得教导,可这进宫了,比不得宫外,须得好好教导才是。免得一个个年纪太轻鲁莽行事。几位妹妹可要引以为戒啊!” 在座的也就赵美人、许才人、樊良仪、陶良仪四个年轻些,李婕妤这话自然是说给她们几个听的,刚好前三人都在这次的伴驾名单中。 陶顔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赵美人和樊良仪,以及自己前面的许才人,感觉她们都有些紧张。 陶顔言心里疯狂吐槽,这李婕妤真是个爱怼的主,昨日也就是她讥讽付宝林,今日又阴阳她们几个年纪轻的鲁莽需教养,这种人,说好听点是性格直爽,说难听点就是刻薄尖酸爱管闲事,可真不让人喜欢。 这种人如果在职场遇到,那是要避而远之的,太讨人嫌了。 贵妃道:“此次出巡,舒妃随行,想必能以身作则,好好管教几位妹妹,李婕妤就无需担心了。倒是这最后一个人选,依臣妾看还是得公平些。”说完,看向了陶顔言:“不如就陶良仪吧,想必养了多日,这身子也该好了。” 陶顔言头皮一炸,虽然也料到可能会被赶鸭子上架,却也默默叹了口气。 贵妃您大可不必如此公平,这活儿难接呐! 第4章 摘得最后一个伴驾名额 李婕妤本来想把水搞浑,说几个新人缺乏教导,让皇后和贵妃把最后一个名额落在她们这些老人身上,却不料贵妃不接招,直接摆出要公平安排此事。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自然没话可说了,否则就要被人冠上不公平的罪名。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尤其是宫里的女子,更不能落人口舌。李婕妤希望破碎,气得牙痒痒。 皇后笑了笑,自然也没反驳贵妃的话:“那就辛苦陶良仪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只管找贵妃要便是,如今贵妃替本宫管家,贵妃辛苦些,替她们几个筹备充分点,都是要伺候陛下的,可马虎不得。” 贵妃起身:“是,臣妾统管后宫诸事,为娘娘分忧,自然不敢懈怠。几位妹妹还有四天时间准备,缺什么便来我宫中说一声,我让内务府给补上。” 陶顔言跟着赵美人几人起身:“是,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贵妃娘娘。” 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之后,除了妃位的留下,要跟着皇后去给太后请安之外,其他人都退了。 陶顔言走在回翠微轩的路上,一脸生无可恋。 清风见自家良仪神色蔫蔫,实在不解,忍不住问道:“良仪,伴驾出巡可是份美差,现在国泰民安,一路南下既能坐船,也能乘坐车马饱览大周美景,更主要是能与陛下朝夕相处,宫里的娘娘们盼都盼不来的好事,怎的良仪好像并不高兴?” 此地是御花园,虽然清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难免隔墙有耳,陶顔言一个眼神扫过去,制止了她。清风自觉失言,立马闭上了嘴巴。 陶顔言主动把手臂递过去让清风扶着,清风欣喜万分,这可是陶良仪落水醒来之后第一次那么主动的要她服侍,自然无不妥帖。 她不知道的是,陶顔言早上起太早,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已经很累了,急需一个臂膀给她支撑。 陶顔言有了清风这个支撑点,轻轻歪过去一点身子,倒是借了几分力,这才低声开口:“也不是不高兴,只不过伴君如伴虎,摸不透帝王脾气,担心惹恼那位罢了。况且我也没有跟男子相处过,谁知道怎么办啊?你们只看到这次机会难得,却没想到也许会出事。” 陶顔言内心十分暴躁,她万年单身狗,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这一穿过来直接成了皇帝的小妾,也没人能指导她一二,要是不见皇帝还好,还能避着,这见了皇帝该怎么相处确实是个难题。 那博爱的大猪蹄子,又掌握着这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一个不好,小命不保。 之前看穿越小说,人家女主都是有系统带金手指的,自己啥都不会,连个保命的技能都没有,真是头痛啊! 清风这才听明白了自家良仪是在害怕陛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良仪不必担心,咱们这位陛下是明君,是难得一见的宽厚,若是不小心惹恼了,也不会要良仪的命的,至多不过是降位而已。您看那付良仪,惊了丽妃的胎,也只不过是降为宝林。那丽妃是谁啊,那可是陛下的心尖尖,就这样陛下也没要付宝林的命。听说前朝,先皇的一个昭仪惹恼了宠妃,当场就赐了白绫呢。相比之下,咱们陛下算是仁厚的。” 陶顔言无语的看了清风一眼,付宝林又没杀人放火,当然罪不至死啊,这就能体现皇帝的仁厚吗? 只听清风继续道:“要我说啊,良仪越是担心,越要勇争上游,这位份高了,就算多惹恼陛下几次,大不了多降位几次罢了,这要是一直处于末等,就真是没机会了。” 陶顔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后宫升职哪是那么容易的?还高位份呢,我能安然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便谢天谢地了。” “啊?升职?”清风不明所以,不过转念一想,良仪说的也许就是晋位的意思。 陶良仪摘得最后一个伴驾名额的事,早就传遍了后宫,此刻翠微轩里,明月和常泰巴巴的望着门口,只等着陶良仪回来就摆饭。 好不容易走回翠微轩,陶顔言出了一身汗,叫明月先打水洗了脸、擦了身,才坐上桌吃饭。 “哟,今日的菜色倒比昨日还好,明月你可真会挑。”陶顔言看着蟹粉狮子头、粉丝蒸扇贝、清蒸河虾、糖醋排骨、海参冬瓜汤和凉拌豆腐,忍不住夸了明月。 明月见自家良仪今日高兴,便道:“哪是奴婢挑的好啊,奴婢今日一去膳房,他们就把最好的菜都给奴婢拿出来了,说是良仪即将伴驾出巡,怕是要许久吃不到宫中手艺,让奴婢尽管挑良仪喜欢的菜拿。奴婢一看这膳房不同以往,自然不客气,于是就选了这几个。” 清风适时道:“可见这就是拜高踩低。良仪只是进了伴驾名单而已,膳房就给咱们挑好菜,若是等一个月后良仪回来,怕是这宫里的风向都要变了呢!” 陶顔言睨了清风一眼:“不可背后议论,虽然这是在咱们自己的地方,也要守礼守节。” 清风被说了一嘴,马上不敢再言语,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口快没个把门的,不小心就会说出来,默默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长长记性。 陶顔言吃饱喝足,剩下的菜还有许多,便让他们几个去吃。宫里的宫人和宫女的伙食可没有主子们的好,就像陶顔言在良仪位份,一顿有六个菜,她下面的人几个人两道菜,吃饱就行。 所以许多时候她吃剩下的,清风他们几个便能接着吃,也不怪清风和明月他们盼望着她能晋位,因为每升一级,得到的份例便会上涨,下面伺候她的宫人和宫女便也能跟着她得到更多好处。这就跟工资体系一样,你刚入职的新人拿到的薪资和奖金肯定不如老员工,而老员工得到的又不如一个公司里职位更高的领导,后宫与职场也是相通的。 陶顔言睡午觉,也一直在想这个升职的问题,辗转反侧,躺了很久才睡安稳。 清风他们不敢打扰她午睡,便自顾自整理着行装,明月是识字的,便负责记录要带的单子,只等陶良仪醒来给她过目之后,便去找贵妃娘娘支取。 第5章 轻装简行惹是非 午睡一觉,果然弥补回了一些被早起耗费的精气神。 陶顔言让清风给她梳个简单的发髻,微微插了一根簪子便罢,穿了常服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看话本。 虽然话本上都是繁体字,但好在大学毕业的陶顔言也能认出个七七八八,并不费劲。不过有一件事迫在眉睫,她得练字了,至少大部分的繁体字得学会写,不然她那简体字怕是要被这个时代的人认为是文盲。 入宫做皇帝小妾的人,虽说也没要求一定会读书识字,但陶顔言是有尊严的,决不能让人嫌弃她是文盲。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好歹也是上过十六年学的现代人类,怎么能在古代当文盲呢?传出去还要脸吗? 刚好明月拿了清单过来给陶顔言过目,她见明月的字也算清秀,便问道:“你是在宫外学的字吗?” 明月福身道:“奴婢八岁便进宫,最早是跟着惠太妃的,惠太妃是大周有名的才女,见奴婢乖巧,便教奴婢写字,这才识得些字。” 陶顔言来了兴趣:“现如今惠太妃可还住在西苑?”西苑是安置先皇嫔妃的地方,与太后的锦绣宫相距不远,就是为了平日里方便太妃们拜见太后。 明月摇摇头:“惠太妃早两年已经出宫住雍王府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进宫。奴婢年纪小,便被重新安排,这才来伺候良仪。” 陶顔言了然,原本还想着要是有机会,拜个书法老师呢,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良仪,这单子上要带的东西可需要修改?或是奴婢还没想到的,良仪可还要增加一些?”明月见陶良仪出神,便开口问道。 陶顔言这才仔细看清单,只见上面连恭桶都要带着,一阵头大。 “这,恭桶也带?放在哪儿?”陶顔言皱眉,这古代出去一趟就是麻烦,上厕所都没地方解决。 “良仪放心,这些奴婢会安排的,我与清风都会陪着良仪出去。” “会不会带的太多了?吃饭的碗碟居然要带这么多套,恐怕光是这些东西几辆马车都拉不下。”陶顔言想着,她这里出巡就三个人,带六个碗碟差不多了,一人两个还不够吗?要她自己带的话,一人一个就够,轻装简行才不累啊。 “良仪,这都是规制,少了怕是要被其他宫的笑话。”清风提醒道:“就算麻烦,那排面也是不能缺的,万一陛下要与良仪一同用膳,咱们碗碟不够,恐陛下觉得寒酸,怪咱们不敬就不好了。” 可陶顔言还是觉得带三十个各种各样的碗碟实在太多了,搬上搬下的累得慌,这宫里的瓷器可都是又贵又重的。 “就带四个常规盘子四个碗四双筷子吧,汤勺都无需带。这碗碟也不用挑太大太贵太重的,咱们三个人,到时候饭放盘子里,菜盖在饭上面,这叫盖浇饭的吃法。再一个小碗盛汤,多方便。” “可是,陛下万一要来用膳……”清风还是极力劝道。 “无妨,那就从陛下那里薅几个过来就好。你们记住,出巡尽量轻装简行,本来路上就奔波劳累,还带一堆东西,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陶顔言定下,清风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明月修改了数目,陶顔言又道:“被子也带多了,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条,怎么我自己就五条?减少一些,我这里安排一条足以,再带两件披风,冷了当成被子也能用。再说了,多数时候也是住驿站,真不用带太多。衣物的话恐路上没有水洗,倒是多带些也无妨,内衫记得多带点,内衫可是要天天换的。还有我那帕子全都带足,分门别类放好,好在帕子不占地方,也轻巧。” 清风一一记下,明月也一一修改着。 “对了,衣物得选穿上好活动的,千万别选那种看着好看,不好挪动的,就捡方便出门穿的,懂吗?”陶顔言看向清风,清风点头,但也有点犹豫:“良仪有几身十分显眼的衣裳,穿上特别仙气,袅袅婷婷的,只可惜不方便出行,这几身带不带?” 陶顔言想了想那几套衣服,倒确实好看。“那就带上吧,想来也有风景优美之地,穿那几身倒是应景。” 这就像是去海边穿碎花裙一样,到底还是得备着几件漂亮华丽的,人美景美心情好,出巡再累也得找些乐子不是? 陶顔言又看了首饰单子,交代清风就带简约大气好搭配的,便让她们去打包。 “对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方便携带的小食,多带些,再去开一点防蛇虫鼠蚁、治伤风的药,省得到时候太医顾不上咱们。”出去玩最怕生病,药可得备好了。 “良仪放心,我全都记在清单上。不过也有太医随行的,倒是也不用备太多。”明月应下。 被陶顔言这样一改,他们翠微轩竟然都没有几样东西需要再去向贵妃申请。与其他四位相比起来,翠微轩可谓是带得最少的那个,甚至连舒妃的清单零头都够不上。 明月去昭阳宫给贵妃送清单,看着翠微轩的单子,连温贵妃都着实惊讶。 “这单子,陶良仪可仔细看过?”贵妃到底还是不信,问了一句。 明月点头应道:“陶良仪想轻装简行,都细细看过的,奴婢才送来请贵妃娘娘过目。” 贵妃踌躇片刻,也没多说,既然她陶良仪要少带,难道她还有多给的道理? 于是将翠微轩的单子递给掌事的崔嬷嬷:“就按单子上备下吧。叫内务府早些送去翠微轩。” 等明月一走,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流云道:“这陶良仪莫不是不知道此次出巡的意义?舒妃可是连绣娘都要带的,又要了好几匹上好的锦缎,说是要赶制衣裳。赵美人和许才人的单子上也都是些华丽之物,怕是几辆马车都装不下。就是那樊良仪,清单都足足三尺长。可这陶良仪……”流云没再出声,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有些寒酸、简陋、糊涂、上不得台面。 贵妃瞪了流云一眼:“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原本我还想着提携提携她,谁叫她那张脸一看就是能出人头地的呢!笼络好了,也能分一分丽妃的宠。可谁能想到她做事如此小家子气又没脑子,都给她机会了也不知道把握!” 第6章 做梦都要笑醒 因为皇帝要南巡,所以临行前的三日便都宿在后宫位份高的宫里,贵妃和皇后自然都轮到了一日,最后一日皇帝没进后宫,想来也是要筹备出行,忙不过来。 皇后传来旨意,说免了三日的请安,各宫妃嫔自然乐得清闲。 这三日,伴驾出巡的其他四个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只有翠微轩里一片平静,甚至都有些无聊。 明月反反复复清点着要带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清风看着整天不是躺着就是睡着的良仪,摇了摇头,对着明月叹道:“昨日我去御膳房领菜,听樊良仪的婢女说,这几日樊良仪收赏赐都收麻了,好几位位份高的都朝她伸出了橄榄枝,说等她这次回来就邀她同住。那樊良仪的紫婷轩还不如我们翠微轩呢,可要是这次回来,去了别的宫里,只怕人家抱团取暖,我们良仪更加孤立无援了。” 说完愁眉不展,为陶良仪抱不平。 明月点算完清单,又拿起针线,不疾不徐道:“要我说啊,跟位份高的同住也没什么好处,就陶良仪这软糯的性子,怕是都要被欺负死,少不得受气。还不如自己一个院子住着来的清净。再说了,陶良仪对我们都好,从来不责骂,要是咱们去了其他宫里,主子多了可就保不齐了。你见过哪个宫里的娘娘对下人脾气好的。” 清风想想也对,愁眉舒展了许多:“这么好的良仪就得得盛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陛下竟然一次也没有召幸。就凭咱们良仪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和和顺的性子,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得把她供起来宠。” 明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清风的额头:“你这嘴真是没把门的,陶良仪是陛下的女人,你也敢觊觎,小心你的狗命。” 清风嘿嘿两声:“我这不是为良仪打抱不平嘛,就良仪这容貌,要是埋没了可真就可惜了。” 明月笑笑道:“良仪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年纪又尚小,恐怕还没知事呢。等这次出巡,咱们多创造一些机会让陛下多见几次就好了,陛下见到良仪,肯定心动。” 清风也笑起来:“那必须的,咱们良仪就该得宠。” 两个小宫女在廊下说话,陶顔言其实早就醒了,隔着门听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吧,怎么可能不知事呢?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嘛。 可两个小宫女不知道她是换了芯子的,接受的是现代教育,男女平等,无法接受这一夫多妻啊。 至少她暂时还无法接受,也没那个争宠的想法,后面会不会有,也要看机缘了。 摆烂的陶顔言轻轻弄出点声音,门外果然有了回应,不久,两个小宫女就都进来了,伺候她洗漱更衣。 “晚上咱们吃什么?清风你等下早点去领菜,最好点一个好喝的汤。”陶顔言说完,明显感觉清风微微叹了一口气。 果然清风在她身后有气无力道:“是,奴婢给您梳完头就去。”这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竟然还能维持好身材,清风也是服气的。 陶顔言笑笑没说话,这又能吃又能睡又能不干活有人养的好日子,真是每天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又想到明日就要长途跋涉,陶顔言咧开的嘴角忍不住收了收。 也不知道长途坐马车是个什么滋味,要在路上解决三急又是个什么滋味,还要随时应付皇帝,应付其他妃嫔,陶顔言瞬间就有些蔫蔫的了。 好在晚饭还算可口,冬瓜丸子虾皮汤、红烧排骨、清蒸鱼、酱牛肉、蟹粉蒸蛋、脆炒莲藕,每一道都好吃得不得了,抵消了一部分陶顔言的无奈怨气。 帝王出行,阵仗极大,光是侍卫就带了三百多人,这些人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个个佩剑,最前方的是骑马的骑兵,接着是步行的侍卫,将皇帝和嫔妃的车马围在中间,后面又跟着伺候的宫人和宫女若干,还有一队人压阵守护。 陶顔言他们拜别了后妃,上了马车,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皇宫宫城,让清风放下了马车帘子。 皇帝出巡,京城中百姓自然是围过来看热闹,虽然人很多,却没有喧哗之声,御驾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跪地,不敢直视。 陶顔言掀开一些车帘,好好看看这古代的繁华京城。 “良仪,快别看了,小心被人看见容貌。天子的女人是不能被外人看的。”清风立即提醒道。 陶顔言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不要紧,你没看见百姓们都跪着呢,没人敢抬头。” 陶顔言说完,便越发打量起繁华的街道来,真是古色古香,新奇有趣啊。 待车马出了城门,陶顔言才放下了帘子:“你们两个别拘束,好在这马车够宽敞,你们也躺下睡睡吧,一直坐着腰受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马车里垫了被褥,她让清风将所有被子都拿来做垫子,此刻就像是躺在一晃一晃的摇摇车里,倒还不错。 清风和明月本来一人坐在一边,一看自家良仪已经躺下了,便也有样学样,都躺倒下来。 “吱呀吱呀”,马车在官道上走着,陶顔言道:“你们两个留一个醒着,不能都睡着了,若是有什么事或是马车停了,就叫醒我。” 说完,陶顔言打了个哈欠,进入了梦乡。 昨晚因为着急和激动,睡得太晚,早上又因为要赶路早起,起得太早,她早就累得想睡回笼觉了。 只可惜,还没睡多久,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清风这时候已经下车去打听消息了,明月揉着眼睛,轻轻唤醒陶顔言。 “唔……这么快就到驿站了吗?”陶顔言不想起来,躺着问道。 这时候,清风已经打听完消息回来了,带着一脸笑意:“良仪,许才人晕马车呢,陛下怪她耽误行程,已经派了一队人把人送回宫去了,还留了口谕,说别叫人再来,只留下四位嫔妃了。” 陶顔言看清风那高兴样子,一头黑线:清风啊清风,这不是干活的人少了一个么,有什么好开心的啊? 第7章 不懂规矩 陶顔言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刚好队伍要休整半个时辰再走,她便让明月给她整理下头发,下马车去活动活动筋骨。 人也不能老躺着,不然血液不循环,不循环就会瘀滞,瘀滞就会酸痛,所以此刻,陶顔言下了马车,也不走远,就在马车旁边伸伸懒腰,转转脖子,做几个拉伸运动。 侍卫们隔得远,也知道这边是皇帝嫔妃,不敢多往这边看,宫人们都是去了根的人,不男不女,看几眼也没什么,所以陶顔言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这样做拉伸动作会有什么影响。 可清风、明月着急得不行,二人分别站在她的左右,有意帮她挡一挡,免得被人看了去,传出些不好的话,损害名声。 陶顔言看两个小宫女担惊受怕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过她也没多有在外面待多久,便又重新上了马车。 “你当真看见了,那陶良仪确实不顾脸面,在车外搔首弄姿?”赵美人斜靠在马车上,抬眼问了一句。 “回主子,看得真真儿的。又是伸胳膊又是伸腿的,还转腰转脖子,扭来扭去,不成样子。奴婢就看了几眼都不敢再看,连忙避开了。”赵美人身边的香草语速很快,说得脸都红了。 “呵,果然是五品小官家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也难怪进宫几个月了,陛下都没想起来。”赵美人轻嗤了一句,勾勾手指叫香草附耳过去,低声了几句。 香草点头道:“是,舒妃就在咱们前面,下次那陶良仪再出马车搔首弄姿,奴婢就引人过去。还是主子聪慧,让她们吵起来,到时候陛下厌弃,最好两个都冷落了才好呢!” “做得小心些,别被人抓了把柄。”赵美人眼神一暗,拿起一本棋谱看了起来。 香草退出马车,重新站到了香兰身边,见香兰有点魂不守舍,碰碰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香兰转眼看了看周围,拉着香草走远几步:“你刚才看见了吗,陶良仪的两个婢女是从马车里下来的。这奴婢怎么能跟主子一个车呢?” 香草当然看见了,她还看见清风和明月一点倦意都没有,显然一直就是坐车而没有走路的。 虽然心里对赵美人不让她和香兰同车有点不舒服,但想想其他家的主子也没有让宫女同车,便也平衡了一点:“舒妃也只让她的贴身宫女福心坐了车,其他几个伺候的也都走路呢,又不是人人都是陶良仪,不懂宫里的尊卑规矩。” 香兰听她这样一讲,也便没有接话,看看自己脚上的绣鞋,忍不住捶了捶腿。 正午刚过,一行人便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平地。大部队停下来显然是要在野外生火做饭。 陶顔言让清风拿出带来的点心,三个人先吃几口垫垫肚子。明月三五下吃完,便擦擦嘴道:“奴婢早点过去等饭,多挑两样主子爱吃的。” 陶顔言只是笑笑,想着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可能做出多少菜色,能吃饱就不错了。 果然如她所料,明月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三个菜,不过分量倒是很足,足够他们主仆三人吃了。 “良仪多担待些,御厨那边说野外赶路,没办法做太多菜色,陛下那边是单独开的小灶,其他人就大锅炖出来的,大家伙分一分。” 陶顔言不在意:“大锅饭有大锅饭的好处,有时候大锅饭也挺香的。”小学就开始吃食堂的陶顔言对大锅饭可不陌生,干净就好,哪管那么多。 明月见主子确实没有嫌弃,才放下心来,不过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刚才我去拿饭菜的时候,舒妃娘娘的婢女紫玲也在,赵美人的婢女香草也在,全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说多给些银子,叫御厨也给他们两家主子另起小灶呢。不过管事的赵御厨没接活,只说是事宜从权,请两位主子多担待。我看两家的婢女脸色都极差,以后怕是有的闹呢。” 陶顔言将三份饭分开,自己端了一份,又把三个菜拨了一些在自己的盘子里,拌了拌,两个小宫女看她这操作都看傻了。 陶顔言吃了一口才道:“你们吃啊,看我干嘛,早点吃好要是有地方洗碗就先去洗了,要是没地方就专门拿一块帕子先擦干净,等到了驿站再洗。” 清风有点忸怩:“还是良仪先吃吧,您吃好了咱们再动筷。” “我要吃的都在我盘子里了啊。快别墨叽了,赶紧吃,吃完咱们下去走走,再活动活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那些侍卫、官兵、宫人们应该都是这样吃的,吃饱就行,不用管那么多。” 明月道:“可您是主子啊,主子吃饭我们下人怎好一起呢?” 陶顔言无奈道:“既然知道我是主子,那主子说话你就得听,快吃吧,有说话的功夫,饭都吃好了。” 二人见陶良仪确实没有怪罪之意,才端起饭菜吃起来。不知怎的,这野外的饭菜虽简陋,却好似比宫里的更香几分。 陶顔言这边三人是吃得很快,不但都吃完了,清风还提了食盒问御厨那边找了点水,将几个盘子都洗得干干净净。 主仆三人见野外倒也别有一番景致,就四处走了走,看看野花看看树,感受一下山里的风,也顺便消消食。 景和帝贺临璋看了一个上午的奏折,用完午膳也出来走走,不经意间就看到远处一抹绯色窈窕的身影,带着两个小宫女仰头看着树,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带着张福海走近一些,才听得那抹窈窕的身影道:“要不去找个侍卫来吧,侍卫能飞天遁地,肯定能把这只雏鸟送回窝里。” “你要私下找侍卫?”贺临璋一开口,吓得三个小姑娘花容失色。 陶顔言转身一看,眼前的男人穿一件暗色滚边织金长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小朝靴,一张脸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俊美非常,那些话本里的完美男主瞬间有了具象,她整个人都看呆了。 清风和明月已经跪下,清风还扯了扯陶良仪的袖子,着急道:“良仪快接驾啊,这是陛下!” 第8章 喜提狐狸精美名 贺临璋第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应该是这次伴驾的嫔妃之一,年纪不大,想来是这一届刚进宫的新人。他眯了眯眼睛,到底是上位者,一丝不经意的眼神都带着威重。 陶顔言缓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好,面上却云淡风轻,并没有像清风、明月一样着急跪下。这地脏呢,跪了裙子可就脏了。 她微微福了福身:“陛下见谅,我一时之间没认出陛下,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说完,将手里的小雏鸟往贺临璋眼前凑近一分:“本来想找个侍卫将这小鸟送回窝里,既然这么幸运遇到了陛下,那就请陛下帮这个忙吧。” 本来贺临璋听到自己的女人遇到事情竟然没想着要找他这个皇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现在眼前的小女子理直气壮的请自己帮忙,他竟又被气笑了。 一旁的张福海左右为难,想上前呵斥两声“大胆”,但见陛下眼角眉梢又带着点笑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临璋抬头看了看高处的一个鸟窝:“可有恐高之症?” “啊?”陶顔言还没转过弯来,就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箍在腰上,自己身子一轻,被带着轻盈飞起,几息之间,她已经到了鸟窝旁边。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送小鸟回家么,还不快放进去!”耳边传来男人有些低沉又好似带着点笑意的声音,由于挨得极近,呼吸似乎都喷在了自己脸颊上,隐隐有些发烫。 陶顔言根本不敢转头,生怕不小心就对上男人的唇,只好连忙将小雏鸟放回窝里。里面还有两只嗷嗷待哺,毛都没长全,看上去极其脆弱。 等重新踩到地面的时候,陶顔言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竟然飞出去十几米高,现在才感觉到后怕。 贺临璋以为他的小良仪会千恩万谢,顺便邀请他做些什么,那他下午就没那么无聊了。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个嗔怒的瞪眼:“陛下,您也不说一声就带着我飞天,万一我一个惊吓扔了小鸟可怎么办?”少女五分担忧、三分娇嗔、两分不满,配上活色生香的脸,贺临璋突然看得失神。 清风和明月都吓死了! 两人还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连连求饶:“陛下息怒,陶良仪年纪小不懂事,求陛下开恩!” 张福海也道:“良仪慎言……”话还没说完却被贺临璋拦下:“嗯,倒是朕鲁莽了,没考虑到你的惧怕。不过朕确实帮了你,走吧,陪朕批折子去。”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就直接牵起了陶良仪的手,朝着御辇走去。 清风和明月立即起身跟上,两个人此刻还在惊惧之中,心惊胆寒的,想不通自家良仪发了脾气,竟然还因祸得福,被陛下亲自牵走了? 中午小树林中的这一段被添油加醋传到了其他三位耳朵里。 舒妃眉头稍微皱了皱,不屑道:“平时不声不响,这才出来半日呢,就坐不住使上狐媚手段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紫玲给舒妃添茶:“谁说不是呢,大家伙儿都在用午膳,偏她吃得快,还逛到小树林去了,借着捡到一只小鸟,竟然惹得陛下垂怜,真是什么缝儿都钻。” “其他人那边也知道了吧?去打听下,都什么反应。”舒妃是太后的侄女,算是贺临璋的表妹,入宫之后虽然也有宠,但比不上丽妃和贵妃,只是她身份尊贵,有娘家撑腰,位份也在她人之上,对争宠这事儿就不那么热衷,但是不妨碍她喜欢看别人争宠。 皇后在闺阁的时候,与舒妃算是手帕交,知道这个手帕交对皇帝并不热心,倒也没防着,所以这次出来,才特意借太后的名义安排了舒妃伴驾,一来不担心舒妃生出那个争宠的心,二来也是卖太后一个面子,婆媳亲近,她的后位才能更稳固。 没多久,紫玲便打听了消息回来,绘声绘色的讲给舒妃听。 “那樊良仪倒没什么,就骂了一句狐狸精。那赵美人可气得够呛,将自己的婢女都打了好几巴掌,怪婢女耽搁了用膳,才让陶良仪钻了空子。娘娘,这赵美人平时看上去温柔可人,打起人来可不手软,那香草和香兰都是从小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也快十年的恩情了,我看那香草的脸都被打肿了,这几日怕是都不会出现在人前了。” 舒妃换了个姿势,靠在马车里:“这赵美人一向凭着自己会下棋,颇得陛下喜爱,两年时间就晋了美人的位份,自然是得意的。再加上她家里是二品大员之家,心气自然高了些,这次出巡原以为她会拔得头筹,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良仪截了胡,这是气急败坏了,才露出跋扈的一面。这种人沉不住气,咱们不必理她。” 陶顔言可不知道她中午的奇遇已经被竞争对手们知道了,还喜提“狐狸精”的美名。 她一到皇帝的御辇旁边,就问张公公要了水,说是要洗手。 纤纤玉指用水冲了冲,又牵过贺临璋的手,拿着水袋给他冲了冲。 冲洗完,她又掏出贴身的帕子给贺临璋擦手:“小鸟身上毕竟不干净,陛下洗一洗安心些。”自然而然的洗完手,陶顔言朝着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张福海道谢道:“多谢公公。” 这一声谢意差点让张福海跪了,连忙道:“良仪客气!”张福海接过水袋连忙走远些,生怕皇帝怪罪。 陶顔言将湿了的手帕递给清风,清风赶忙收起,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 自家良仪就是厉害,如此自然的给陛下洗手,怕是宫里就这独一份! 贺临璋见她自来熟的样子,拉着他的手摆弄来摆弄去,也没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妥帖,不似跟别人相处。 贺临璋先上了马车,转身递出手,要牵陶顔言上去,一旁的张福海本来已经伸出的手马上放回了袖子里,低头带笑。 陶顔言也不扭捏,有人牵自然牵,只不过心里在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回自己的马车去。 皇帝的御辇虽然又大又豪,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猪窝,自在感没法比。 第9章 心弦快断了 马车里就两个人独处,又是密闭的空间,瞬间便有些尴尬起来。 陶顔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马车的装饰,一看就造价不菲,她算是最直观的感受了一把皇家的豪气。 只见车内铺着柔软的绒毯,触感细腻而舒适。车厢的壁板和顶棚均以名贵木材打造,经过精细雕刻和打磨,呈现出华丽的图案和纹理。这些雕刻细致入微,展现了古代匠人们的高超技艺。 车窗采用透明琉璃制成,既能透光又能阻挡风沙,让车内保持明亮。窗帘则用昂贵的丝绸制成,色彩稳重且质地光滑。 马车里的座位又宽敞又舒适,座位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让人感觉仿佛坐在云朵之上。还有椅背和扶手,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纹,与车厢整体风格相得益彰。 车内还摆放着精致的茶几,上面陈列着一套珍稀的茶具和几碟点心。茶香四溢,让人心情都愉悦起来。此外,还有一些小巧玲珑的装饰品点缀其间,增添了几分雅致。 整个马车内部散发着一种奢华、典雅的气息,无不体现马车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朕要午睡,你来伺候。”皇帝低声开口,陶顔言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有些绯红,衬着绯红色的衣衫,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芍药,姿容艳艳,迷了人眼。 “这,这是在马车上……外,外面都是人,不,不太好吧……”陶顔言绞着帕子,有些坐不住,荒郊野外又在马车上,想想都太羞耻了! 更何况两人算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之前见过,那也是原主见的,跟她换了芯的陶顔言无关呐! 贺临璋其实只想让小良仪给他宽衣解带小憩片刻,根本没想发生什么,可见他一句话就把小良仪吓得结巴了,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过来。朕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陶顔言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出有颜色的大戏,硬着头皮挪了挪身子,靠近了几分。 贺临璋显然不满,直接一个探身,便把人给捞了过去。 陶顔言直接坐进了贺临璋的怀里,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二人贴得很近,天气不冷不热,衣服穿得不多不少,晃来晃去免不了有种厮磨的感觉。 陶顔言哪里经历过这个,此时白皙的脸上已经粉红一片,就连脖颈都有些被染红了。 贺临璋却显然经验丰富,他淡定的用一只手把人圈在怀里,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陶顔言的脸。滑腻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酥麻涌上心头,身上瞬间就有一团火直接烧到了小腹。 陶顔言感觉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抵着自己,耳边是深重的呼吸,眼前是越来越靠近的陌生却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的一张帅脸,她心里的弦快断了! “陛下!戚将军求见。”车窗外,张福海的声音响起,快要意乱情迷的贺临璋被这一声通报打乱了节奏,车厢内旖旎的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陶顔言慌忙推开贺临璋,在贺临璋哀怨的眼神中,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贺临璋也没想到,一向自持的他竟然就抱了抱人,就有些把持不住。以往也不是没这样抱过其他妃嫔,但在马车上抱人确实是头一次,他把自己的孟浪归咎于颠簸的马车,深吸了几口气,道:“传。” 陶顔言见他要跟将军议事,便道:“陛下,臣妾不耽误陛下处理正事,这就告退。” 贺临璋却道:“不妨事,你留下,没什么不能听的。” 陶顔言气竭,溜走的机会没了,便只好微微侧身看向窗外,对着手指。 马车已经停下,戚仪征已经到了眼前,在窗户边道:“陛下,前方官道出现塌方,需要抢修,大军无法前进,请陛下歇息片刻,最多一个时辰便可通行。” “嗯,你带人去周边查查,看是否是人为。”贺临璋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九岁继任大统,二十岁平定藩王之乱,如今二十五岁,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皇帝。 他多疑多思,自负自傲,不会放任危险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危险就担心忧虑。他只会用人、用手段去排除危险,找到原因,解决问题。 戚仪征自然知道皇帝为何会这么说,偏偏在皇帝南巡出京这一天官道塌方,无论什么原因,总要带人查一查才行。他是皇帝的伴读,从七岁就跟皇帝在一起,算是从小就培养的亲信,皇帝一说,他便迅速贯彻执行。 陶顔言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她担忧的看向贺临璋:“陛下是担心有人打劫?” 贺临璋见他的小良仪紧张不安的模样,逗弄道:“怎么,怕了?也未必是山匪打劫,山匪看到皇家仪仗,早就吓跑了,不过,如果是反贼,倒是另说。” 陶顔言看皇帝波澜不惊的样子,反倒慢慢放下心来,心思几转之间,便再无担忧之色。 贺临璋默默观察着小良仪的一张脸变来变去,觉得甚是有趣,见她现在终于处变不惊,便问道:“现在不怕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陶顔言见皇帝找话题,想来也是想打破马车里的尴尬气氛,便道:“如果我说错话,请陛下别怪罪。”见皇帝点头,她才道: “今日只是出宫的第一天,又没离京城太远,哪家山匪会不怕死的损坏官道拦路呢?如果连京城附近都有山匪,那大周的京官都不用干了,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看皇帝没反驳,她继续道:“再说这反贼,也不是想反就能反的,听说几年前陛下才亲手剿灭了造反的藩王,这才几年过去,就算集结队伍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实力到京城周围来围追堵截陛下,所以反贼的概率很小。” 贺临璋眼神带笑,示意她继续,于是陶顔言得出她的结论:“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官道确实是自然塌方的,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或者是前些天下过暴雨的缘故,才会塌方。不过也有可能是修了却没好好修,偷工减料了。” 贺临璋看小良仪侃侃而谈,说的还比较在理,脸上不禁浮上笑意。 第10章 逃之夭夭 待到戚仪征回来复命,并未发现人为痕迹后,贺临璋才叫了张福海到眼前,吩咐道:“传朕旨意,命工部自查该官道修造事宜,户部监督。近日无雨,才修了两年的官道就塌方了,让工部给朕一个交代。” “是!”张福海匆匆领命而去。 等马车车厢里又安静下来,陶顔言如坐针毡,她担心这狗皇帝又起色心,怕自己扛不住男人的美色缴械投降,便绞尽脑汁想计离开。 没想到赵美人婉转的声音此刻就在马车外响起:“陛下,臣妾偶得一棋局,特亲手煮了菊花茶,来找陛下解棋。” 都说瞌睡来了送枕头,陶顔言顺势欠身道:“既然陛下与赵美人有约,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贺临璋没想到这小良仪跑得飞快,他还没说让赵美人上来,这小良仪就匆匆起身下了马车。 贺临璋皱了皱眉头,只当小良仪年纪小,不懂争宠,便没说话,看着忽然之间出现在马车里盛装打扮的赵美人,有些无趣起来。 陶顔言只匆匆与赵美人见了见礼,便带着马车外一脸懵逼兼一脸惋惜的清风和明月回了自己的马车。 等回到车上,她才咕嘟咕嘟灌下一大杯茶水,整个人才算是活过来。 “还是自己的窝好啊,那边再金贵,也不自在。清风、明月,以后咱们避着点陛下和张公公,可别再被人牵走了。”一不小心就被搂搂抱抱,这谁受得了,还在大马路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陶顔言就算见过贺临璋之后很被他的美色蛊惑,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发展迅速,起码得让她有个缓冲,先接受接受再说。 毕竟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那么多,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清风为自家良仪打抱不平:“明明良仪就在陛下的御辇里,那赵美人还巴巴的送上去,真是做得出来!” 明月没有清风那么爱说气话,可这时候也道:“就是啊,咱们良仪好不容易被陛下牵回了御辇,那边华丽非常,肯定比咱们的马车要舒服,良仪这是独一份的恩宠,结果就被人抢了,真是气人!” “要我说良仪您就应该别下来,就挤在里面,您看看那赵美人还怎么好意思去破坏您跟陛下。”清风撅着嘴,气得咬牙。 明月拍了拍清风,安抚片刻,才看着陶良仪道:“陛下都没有传召赵美人,其实良仪确实应该多争取一下,怎么好自己主动退让呢。” 陶顔言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气话,笑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不知道陛下多可怕,你们以为跟皇帝相处就是那么得心应手的吗?都别说了,我得躺一下,你们二人自己安排吧,我在那边坐得板正,累得慌。” 说完,陶顔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躺倒了。 两个小宫女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什么?还有这种事?哈哈哈哈,没想到那赵美人还挺豁得出去的!”舒妃躺在马车里,福心在给她捶腿,紫玲在一旁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几个人笑作一团。 “要奴婢说,这陶良仪毕竟年轻,虽然有些狐媚手段,却也稚嫩,哪是赵美人之流的对手啊?且看着吧,赵美人一出手,只怕这陶良仪也就到这儿了。”紫玲道。 “只不过,这陶良仪确实美貌。之前奴婢只远远见过两眼,远不如今日这般明艳。好像她失足落水之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福心道。 “许是想通了吧,之前整天穿的像个花蝴蝶一样,满头钗环,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现如今素了很多,今日就戴了一支海棠并蒂金钗,却更显得容貌过人。”紫玲想起陶良仪今日一袭绯红襦裙,配上并蒂海棠,妆容白嫩精致,简直就像是九天玄女落凡尘,说不出的婉转动人。 她一个女的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更不要说陛下了。 舒妃听着她们夸赞陶良仪,心中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伤心,可能更多的是迷惘吧。 她想起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也恨不得把全部好看的都穿在身上,戴在头上,可是结果怎么样呢?人还是那个人,身份变了,对待她的态度也变了。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是皇帝的亲表妹,在未入宫之前,皇帝表哥逢年过节都会给她赏赐,还时常对她笑,她以为那就是宠。后来她进了宫,原以为皇帝表哥会更加疼爱她,却不知入宫就像入坑,掉进去再也没爬起来。 她只能站在坑里仰望他,再也不能朝着他撒娇,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不满都不敢露出来,因为她身后是舒家满门的荣耀,是舒家的未来,是太后的期望。 人人都以为她不屑争宠,就连皇后都以为她是看得开的那个,所以丝毫没有防备她。 殊不知她的不争只是不想以那种争夺的面目展示在他面前而已,她不想像那些离了他就自怨自艾的嫔妃一样失去自我。 有时候她也想探究,这宫中的女子,究竟要怎样才能长宠不衰,怎样才能在帝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怎样才能在寂寞的岁月中,挨到老的那一天。 可她却找不到答案。 于是,她喜欢看宫里嫔妃们争宠的戏码,看她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个个在舞台上戴着面具演戏,演给她的皇帝表哥看。 她就在心里默默嘲讽一句:“表哥你看,这就是你的嫔妃,她们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个个都想从你这里得到宠爱,都想成为你心中的唯一。只可惜,表哥你没有心呐!” 道路修通,马车继续前行,摇摇晃晃中,舒妃掀开车帘,看了眼窗外向后移动的山和树,淡淡道:“陶良仪她比我通透,她才进宫几个月就知道帝王心不长久,就不愿再打扮自己往御前凑了。哈哈哈哈,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蠢呢,整整两年,我都困在情爱里,每天都使出浑身解数,巴不得他能多看我一眼……罢了,男人的情爱如烟花易散,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利益来的踏实。” 第11章 皇帝是属狗的 已经睡着的陶顔言可不知道,因为她跟赵美人的事,引得舒妃感慨了一通,在舒妃那儿,她已经被认证为这宫中难得通透的人了。 夜晚,队伍到达潍城,下榻行宫。 说是行宫,也只不过是一所较大的宅子,提前进行了布置而已。潍城的官员早已等候在行宫外接驾。 “臣,潍城知府裴之远,率潍城官员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陶顔言第一次身临其境感受百官叩拜的场景,也第一次感受到皇家威严。 她让清风悄悄打开一点帘子,看一看外面众人跪拜的场景。清风拗不过她,只好掀开了一条小缝,刚好够一个人看见。只可惜,除了看到御辇的背影,一点儿都看不到人。 贺临璋出了御辇,他身后跟着赵美人,被张福海扶着,款款下了马车,清风也赶紧让自家良仪下马车,可不好让陛下等待。 等舒妃、樊良仪、陶良仪都下了马车走到贺临璋身边之后,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顔言,却朝舒妃伸出了手。 舒妃笑意盈盈走上前去,微微福身:“陛下。” 贺临璋让舒妃站在其身侧,才朝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朕此次南巡,意在体察民生,尔等做好分内事足以,无需刻意逢迎。今日已晚,明日再宣尔等议事。都跪安吧。” 众人又是千恩万谢,都不敢抬头,微垂着脑袋,十分恭敬的送皇帝一行进去。 裴之远五十多岁,身材发福,还带有一丝读书人的书卷气。此时他作为潍城百官之首,自然要侍奉左右:“陛下,各位娘娘,接风宴席已经备下,臣这就引路。” 他原本想着要伺候皇帝吃顿晚饭的,但看眼前这阵仗,好像自己只要引路之后,便可以跪安了,面上闪过一丝纠结,安排好的乐舞看来是白费心机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宫人们将餐食一一验毒之后,他就被皇帝摆手撵走了。 皇帝和嫔妃在一处用膳,其余人自然是不可能跟皇帝一桌吃饭的。 舒妃坐在皇帝左侧,赵美人坐在右侧,樊良仪坐在舒妃身边,陶顔言自然就坐到了赵美人身边。 “一路辛苦,都用饭吧,不必拘束。”皇帝开口,众人也还是等他动筷了才开始吃。 赵美人巧笑倩兮,给贺临璋布菜,宛如一个贤惠的妻子。 “陛下,您尝尝这道烤乳鸽,脆爽鲜香。” “陛下,这道翡翠白菜也不错,清甜爽口。” “陛下,这道粉蒸排骨您尝尝,倒做的十分入味。” 贺临璋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菜,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还是吃下。 舒妃见状,笑道:“还好这次带了赵美人出来,否则我们几个闷葫芦,怕是要闷坏了陛下。” 贺临璋看了舒妃一眼,给她夹了菜,赵美人的脸上有些失望。 樊良仪轻声道:“赵姐姐活泼,陶良仪也好动,听说陶良仪四处走走都能遇到掉落的小鸟,还发善心送回鸟窝去了,那时候正是午膳吧,陶良仪吃得倒是快。” 樊良仪这一句,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不平常,是在暗讽陶良仪耍心机,趁着午膳勾引皇帝。 陶顔言正手拿着一只鸡腿,“嗷呜”一口下肚,听见樊良仪这话,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最后目光落在樊良仪身上,笑道:“许是我吃饭从不多言,所以才吃得快吧。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我还以为樊良仪都知道呢。” 谁都没想到陶良仪会怼这么一句,刚才说话的三位妃嫔脸上都迅速闪过一抹红晕,是气的,也是羞的。 陶良仪这话就是在说她们吃饭还话多,不懂规矩。 大家都是名门闺秀,能选入宫,那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从小就被教授规矩的,而现在陶良仪一句话,就把她们三个都得罪了。 樊良仪见陶良仪手拿鸡腿,不用筷子,就讽刺道:“不知陶良仪的餐桌礼仪是哪里学的,直接上手拿菜,真是闻所未闻。” 陶顔言见这樊良仪就不肯让自己好好吃顿饭,有些生气了。 反正她现在也不指望得到皇帝宠爱,那就怎么摆烂怎么来,就算在皇帝面前获得一个不好的印象也无所谓。 于是,她拿筷子夹了几个虾,放在自己盘子里,才道:“有些菜那就得用手才方便,就好比吃虾吧,虾有外壳,就得直接上手剥。鸡腿也是一样的道理,拿着这节骨头,你看啃起来多方便。这些都是吃饭过程中总结出来的,也不用人来教,若是连吃饭都要人教,那这人还有用吗?” 一边说一边上手剥虾,三两下就剥完了六个,她端起盘子,在其他几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皇帝面前:“陛下,这虾是我亲手剥的,我喂陛下。” 说完也不等贺临璋答应,直接用纤纤玉指拿起来朝着贺临璋喂去。 贺临璋…… 看着小良仪圆溜溜的大眼睛,天下最尊贵的皇帝轻轻张口,把虾吃下。 陶顔言其实刚起身的时候就有些发怵了,但人都站起来了,不能认怂!于是她硬着头皮去喂虾,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谁能想到皇帝居然如此配合! 他不但配合,他还是属狗的,竟然借着吃虾的名义,把她的指头都含了一下。 陶顔言喂完三个,就直接将剩下的三个倒进了皇帝面前的盘子里,红着耳朵回了座位。 这下,樊良仪是再怎样都不敢开口了。 这谁敢再说什么啊?皇帝都默许她陶良仪直接用手吃菜了! 舒妃瞪大了眼睛,她进宫五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小良仪敢这样给她的皇帝表哥喂饭,皇帝表哥竟然还吃得有模有样,这真是颠覆了她对皇帝表哥的认知。 这还是那个冷酷、洁癖、自律、高冷不可侵犯的皇帝表哥吗? 怕不是被夺舍了! 赵美人气得要死,本来给皇帝布菜,她今晚是做得最好的,也没人跟她抢,没想到一个小良仪竟然敢直接喂进皇帝嘴里,简直…… 简直成何体统! 简直把她甩开了几条街,她与皇帝一整个下午的亲密关系营造,算是白营造了! 第12章 狗东西就想着那点事儿! 经过陶顔言一顿猛操作,出巡后几人第一次聚餐终于算是安静吃完了。 这就是陶顔言要的效果。 她饱餐一顿,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沐浴更衣,准备再做几组瑜伽动作消耗一下脂肪,就上床睡觉。 这时,张公公带着个小公公来了。 “陛下口谕,召陶良仪侍寝。你们赶紧给陶良仪准备准备,这就跟着杂家过去吧。” 清风和明月高兴得合不拢嘴,请张公公稍作歇息,便转身进去找陶良仪。 陶顔言此时已经躺在床上,坐了一天马车,一直摇摇晃晃,她得早点补眠,否则身子骨要散架了。 不料清风和明月兴高采烈的进来,二话不说就要给她打扮。 “你们干什么?大晚上的干嘛要穿衣打扮啊,我得睡了!” “良仪,大好事儿!陛下召您侍寝,奴婢赶紧给您化妆打扮,您可是出巡以来第一位侍寝的!” 陶顔言……又不是皇帝第一个女人,都不知道是多少个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是,可是我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啊?”陶顔言估摸着自己小日子快到了,下午的时候,小腹还有点坠胀,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啊?良仪可要召太医来看看?”清风着急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个,快来了。”陶顔言期盼着,赶紧来吧老朋友,姐能不能逃过一劫就全靠你了! 许是她的祈祷真的得到上天垂怜,她突然感觉一阵冷意,连忙往恭房去。 清风和明月也急忙跟上,还不忘去拿月事带。 等三人出来的时候,清风和明月一脸颓败,唯有陶顔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清风,明月,你们去跟张公公说一声,就说我身上不方便,今日去不了了。喔,对了,不但今日去不了,往后七天也去不了。” “是,奴婢去说吧,明月照顾良仪安寝。去抱个汤婆子来捂着肚子,就不会那么痛了。”清风交代完便退了出去。 明月扶陶顔言躺好,陶顔言正想说不用去弄汤婆子,她根本不痛经,还未说出口,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这才想起,自己是占用了这具身子,这原主应该每次都痛的,所以照顾她的婢女才知道要给她弄汤婆子。 陶顔言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痛! 她活到二十三岁,都从未痛过一天,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一阵一阵,腰酸腹胀,浑身都不舒服,肚子上又冰冰的,整个人都睡不好。 明月见她脸色发白,连忙转身出去弄汤婆子。 而清风这边,匆匆出去之后,就恭敬的给张公公福身道:“公公,事不凑巧,陶良仪小日子来了,现在痛得躺下了,今日是不能侍寝了。还请公公回去跟陛下禀报一声,待良仪身子好些,再去请罪!” 张公公一听,露出惋惜的神色,不过也没说什么,只叫清风照顾好陶良仪,便带着小公公原路返回。 明月很快就给陶顔言准备好了汤婆子,外面包了一层软垫,倒也不会烫坏皮肤。 “良仪若是晚上睡不好就叫奴婢,奴婢来给良仪按摩。”明月道。 “我睡着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陶顔言有气无力道。 她现在只想尽快去梦周公,人只要睡着,什么痛都会忘了。 本以为皇帝那边会传召别人侍寝,可让清风和明月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时辰,尊贵的皇帝竟然又带着太医和张公公来了。 二人在外间守夜,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迎接,一看是皇帝本尊,快睡着的脑子突然惊醒,就想进去叫陶良仪起来接驾。 贺临璋手一抬:“不必惊动她。朕带了御医来,让御医给瞧瞧,该调理就调理。” “是,容奴婢先进去看看,请陛下和太医稍候。”清风连忙进房。 此时陶顔言还未熟睡,听说皇帝带着太医来了,连忙叫清风给她披上一件外衣,把整个人都遮挡住。 之后,清风才去请人。 贺临璋进来一看小良仪惨白的脸色,便皱了皱眉:“去给陶良仪看看,好生调养。”说完,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守着。 陶顔言一言难尽,只好伸出手,让太医诊脉。 “良仪身子较虚,乃虚寒之症,想来是之前落水还未养好,再加上常年体弱,导致经络瘀滞,血行不畅。若长期放任不管,恐以后子嗣艰难。好在良仪年纪小,服药一年半载,温补调和,以后会慢慢养回来的。” 太医说完,便去开方:“此药一日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连服半年便好了。”太医将药方递给清风,清风连忙收下。 “服药期间如果有孕,会伤身吗?”贺临璋问得直白,陶顔言一听,脸上瞬间红了。 心里一万头那啥奔过,这狗东西就想着那点事儿! 太医道:“没有调养好之前最好不要有孕。良仪的身子也不适合吃避子药。”言外之意,皇帝你就别找陶良仪侍寝了,人家身体不好。 贺临璋眉头皱得更深,叫太医退下之后,径直来到陶顔言身边。 “小小年纪,怎的身子那么弱?” 陶顔言无法回答,想着原主可不就是身子弱吗,不然怎么落个水,还把命给落没了! 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游个泳,也被人害死在泳池里。 两人真是一样的倒霉蛋! 对上贺临璋关切的眼睛,陶顔言只好道:“许是之前吃的少,营养不足,才导致体弱的。再加上不小心落了水,那水又冷又脏,浸入肺腑,就更伤身了。” 贺临璋若有所思:“还记得你是怎么落水的吗?” 陶顔言细细回想了一下,虽然原主的一些记忆在她来了之后模糊了,但还有一些是记得的,于是她把自己想起来的拼凑了一下,道:“我记得那日是付良仪,喔,就是现在的付宝林,她要搬去丽妃宫里住,说是离开之前舍不得我,就牵我去湖边走走,走到桥上的时候,那栏杆突然断了,我一个失衡,就掉下去了。” 第13章 人跟人真不能比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起来,陶顔言才觉得奇怪。 宫里的栏杆会突然断掉吗?平时应该会有人定期检修才对吧。 而偏偏那么巧,原主那日正好经过,那栏杆就正好断了,原主正好落水还把命给送了? 皇帝见她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想来也是想到了什么。 心里无奈叹了口气,他的小良仪果然年纪太小,不谙世事,被人算计了还替人数钱呢。要不是今日自己提起,怕是她都会觉得落水只是一场意外! “别想了,事情的真相,朕去查,朕会给你个交代。”皇帝的承诺一言九鼎,陶顔言难得露出一抹感激的笑:“那就多谢陛下啦。” 贺临璋看他的小良仪笑得眉眼弯弯,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来人,替朕更衣。”清风和明月立即过来麻利的给皇帝脱去外衫。 陶顔言一个头两个大,她的婢女行动太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阻止,狗东西就已经跟她挤进了一个被窝…… “陛下,我,我身上不舒服,不方便侍寝。”心里已经土拨鼠式尖叫: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那点事啊?果然是狗东西! “嗯,知道你难受,朕不会做什么。早点休息吧,朕也累了一天了。”说完,清风和明月就放下了帷帐,两人眉眼间都掩饰不住的激动,笑着熄了灯,出了门。 身边睡了一尊大佛,陶顔言欲哭无泪,她微微转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贺临璋。 贺临璋只当他的小良仪第一次同床共枕难免羞涩,便无奈的同样侧过身来,一只大手从身后顺着腰穿过,就直接覆在了陶顔言的肚子上。 “朕给你捂着,你睡吧。”耳边是低沉磁性的声音,掌心的温热传递到皮肤,陶顔言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最生气的是赵美人。她原以为一下午的陪伴,晚上皇帝会传她侍寝,可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消息。后来知道皇帝竟然直接去了陶良仪的院子,她气得直接摔了棋盘。 “美人,这棋是陛下赏赐之物,每一颗棋子都是暖玉打造,坏了可不好修补。美人消消气,那陶良仪进宫几个月还是第一次侍寝,陛下就图个新鲜而已,等陛下腻了,肯定会再来美人这儿的。”香草劝道。 香兰没说话,走了一天路,脚都快断了,她恨不得早点去休息,可惜赵美人事多,晚上又是沐浴又是熏香的,现在陛下没召见,又开始发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只闻新人笑,谁见旧人哭。我入宫也两年了,才熬到这个位份,原想着这次出来能得陛下宠爱,再晋一晋位份,毕竟这里才四个人,比宫里竞争少多了。没想到第一晚就让那贱人抢了先!” “你们说,是不是她比我美,比我年轻,所以陛下才喜欢她?” 香草无言以对,想起陶良仪那张脸,那个身段,确实在美女如云的宫里也算是拔尖的。 可她不能夸,只好道:“美人才思敏捷,聪慧可人,这是陛下都认可的。陶良仪胸无点墨,怎可和美人比?再说了,陛下也就这几日宠宠新人,若是论和陛下心意相通,那还得是咱们美人。” 香兰默默擦拭着找到的棋子,又趴在地上寻找遗落的棋子,心里很想说:是啊,人家陶良仪人美心善,人家对待下人比你温和体恤,陛下当然喜欢善良的人啊! 可是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赵美人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骂婢女,她但凡有选择,都不想伺候她。 但是没办法,她是从小就卖进赵府为奴的,后来小姐参加选秀顺利进宫,她也就被赵家送进宫里伺候小姐。 原先在赵府,赵夫人为人和善,倒是不会苛待下面的奴婢,时不时还有点赏银。没想到赵小姐到了宫里当了主子,跋扈的本性就露出来了,竟完全没学到赵夫人身上的宽厚。 她和春草都是赵家送进宫的,赵美人每每有不如意,都是打骂她们两个出气,因为别的奴婢都是内务府派过来的,赵美人为了维护她才华横溢的人设,从不打骂那些人。 只可怜她与香草,替赵美人办事最多,被打骂撒气的也最多。 有时候,香兰都想,干脆犯个错误,叫赵美人给撵出凌云阁算了,但又怕赵美人觉得自己是心腹,宁可杀了也不肯放人,遂没敢打这个主意。 她现在看赵美人暴怒的样子,只好低着头办事,希望她早点发完疯,放自己回去休息。 “美人,如今夜深人静,您早些安寝吧,万一叫有心人听见,给您安一个嫉妒的罪名就不好了!”香草劝了很久,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往这上面劝。 赵美人一听,果然声音小了些,但眼泪还在流,又磨叽了一阵,才肯睡去。 香草和香兰熄了灯,出了外间,才互相对视一眼,吐出一口浊气。 “香草,咱们也早点歇着吧,走了一天,我的脚都磨破了。”香兰出声道。 “走,赶紧去涂药膏,没想到赵美人如此狠心,竟然一整天都没叫咱们坐马车。”香草也有些心灰意冷。 “不知道明日怎么安排,如果陛下在潍城多住两日就好了,咱们也能歇歇。还有,下次可怎么办,得想个法子才行,否则一直这么走下去,可怎么受得了!”香兰庆幸自己多带了两双鞋,否则就按照今日这样子,怕是到最后鞋底都要磨穿了。 “还能有什么法子,咱们遇到的又不是陶良仪,我真的好羡慕清风和明月,你是没看见,她们俩是跟着陶良仪一起吃饭的,马车一路坐着来,一步都没走过。”香草越说越觉得心寒,眼泪都要掉下来。 人跟人真的不能比,一对比,更显得她们像两个小可怜! 第14章 睡姿不妥 此时,香草和香兰最羡慕的清风和明月挤在一床被子里,一边畅想未来一边替自家良仪高兴。 “明月,你说陛下是不是太宠咱们良仪了,良仪身上不方便,不能侍寝,陛下都要留宿,若是日后侍寝了,那不得日日离不开良仪啊!” “你可小点声吧,这种话也是能说的吗?心里闷着乐就行了,可不能往外说,免得遭人记恨!”明月拍了一把清风。 清风什么都好,就一点,这嘴把不住门。 “好好好,我不说,我在心里乐!要我说,咱们陶良仪这样心善的主子就该得好报,就该被陛下宠上天。你是没看见今日香草和香兰那狼狈样,她们赵美人不让她们俩同车,香兰脚都有点跛了。你说赵美人也是大家闺秀出来的,怎么心这么狠呢?” “嗯,人前还装的贤良温婉的。”明月声音渐渐低下去,快要睡着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清风说着话。 清风显然是比明月激动许多:“我看她能装到几时?哼,贤良温婉的人会在咱们良仪陪驾的时候去硬插一脚吗?今晚良仪第一个侍寝,怕是赵美人气得要在她院里砸东西,打骂奴婢!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回应她的是明月均匀的小呼噜声。 清风又独自激动了许久才浅浅睡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一天在宫外住,没有几个人能睡得好,除了陶顔言。 贺临璋都在夜里醒来几次,每次醒,都发现他的小良仪睡姿实在是不妥。 第一次,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趴在自己身上,怪不得他睡梦中觉得喘不过气来,原来脖子被人搂住,胸口上趴着一个脑袋。 第二次,他感觉身上凉嗖嗖的,睁开眼睛一看,被子已经被整个裹走了,他的小良仪裹着被子离他一米远,任他在寒凉的夜里冻醒。他只能无奈的跟上去,将人搂进怀里,顺便重新盖被。 等他第三次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了被子,被子已经在地上,而他的小良仪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他怀里,靠他的温度取暖。 这时候天已微亮,如果在宫里,贺临璋此时也差不多要起来上朝了。 常年固定的生物钟让他在这一刻自然而然醒过来,看了眼怀里的人,他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起来捡起被褥拍了拍,复又给人盖上,还仔细的掖了掖被角。 外面伺候的宫人和宫女听见声响,又听得一声“进来吧。”便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入。 明月已经在外间等了一小会儿了,她昨晚睡得好,一觉就到天微亮,想着陛下在陶良仪房里,便早些过来伺候。 清风昨晚激动到失眠,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睡的,索幸陛下身边的人手多,明月就没叫她,让她多睡会儿。 明月跟着皇帝的宫女一起帮皇帝更衣、洗漱,间隙忍不住朝床上看了一眼。本来,宫妃侍寝,是要早起伺候皇帝更衣的,但是自家良仪还睡得安稳,一点儿都没有要醒的样子。 贺临璋低声道:“不用叫醒她,让她睡吧。” 昨晚睡相不安稳,在床上滚来滚去,应该也没睡好,年纪小爱睡也是正常。 明月心里自然高兴,为皇帝对自家良仪这份体贴而高兴。 她家良仪可爱睡了,动不动就会躺一躺,请安后要睡回笼觉,饭后要午睡,昨天马车坐了一路也要睡,总之,按照陶良仪的说法,她落水后身子虚就要多吃多睡,睡眠能提升抵抗力。 明月也不知道什么叫“抵抗力”,反正陶良仪想吃,她们就给她去领最下饭的菜,如果陶良仪想睡,她们就安安静静在廊下做针线不吵她。 贺临璋去公干了,今日召了潍城官员问话,顺便还要去潍城几个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视察视察。 陶顔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后知后觉昨晚好像身边躺了个人。 清风早就起来了,过来伺候她:“良仪今日气色倒是不错,早膳已经备好了,吃完早膳把太医开的药喝了,只盼着良仪身子早些好起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 陶顔言倦怠的起身,任由清风、明月给她穿衣洗漱梳头打扮。 在她的指点下,明月现在给她打造的妆容都是近乎裸妆的,基础护理做好,再略施粉黛便可,头饰、服饰也是极为简约,在某处稍微着重下,花一点小心思便可,整个人青春靓丽、明媚灵动、熠熠生辉。 “明月的审美是越来越好了。”陶顔言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都是良仪教的好。”明月学什么都快,人也谦虚,被陶顔言夸了,还羞涩的红了脸。 清风已经端了药碗进来,和早膳一起放在桌上。 陶顔言过去一看,都是她爱吃的,便招呼道:“你们俩也坐下一起吃吧,早点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清风和明月哪里敢跟主子一个桌子吃饭的?但也知道陶良仪是真心叫她们,便各自盛了一碗粥,拿了包子、饺子和小菜,到旁边去吃。 陶顔言摇了摇头,知道等级观念在她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便也不再多言,迅速吃起早膳来。 吃完了,也不用人劝,端起药碗就忍着苦涩咕咚咕咚把一碗黑漆漆的药喝了。 “哇,好苦!”这苦味后劲很大,陶顔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苦水里,从内而外的苦作一团。 明月连忙拿了一包蜜饯递给陶顔言:“这是陛下早上出门前特意关照的,说让备着,给良仪配药吃。吃了就不苦了。” 陶顔言一愣,那狗东西竟这么体贴? “陛下他,是什么时辰走的?” “卯时就起来了,辰时不到就出门了,还特意关照奴婢不要吵醒良仪。陛下对良仪真是体贴。” 听着明月的话,又想起昨晚贺临璋给自己暖肚子,陶顔言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过男人得手之前,不都是对女朋友千依百顺、万般体贴吗? 所谓追求,体贴关心就是追求的一部分呐。 所以陶顔言也就感动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放下了。 第15章 不欢而散 潍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大型城市,周边辖三个县,六个村,一天时间可到京城,所以这里也是拱卫京畿的驻军所在地。 有军队,就必须有充足的粮草供应,贺临璋今日要巡视的就是潍城驻军大营和粮仓。一大早,裴之远就带着潍城官员等候在行宫外院,皇帝稍微问了几句,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去了驻军大营。 而陶顔言这边,吃好早饭便带着清风、明月在园子里逛,不得不说,这处宅院的景致倒是别致,翠竹掩映、流水潺潺,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奢华,但也别有一番江南园林的秀美之感。 只可惜,园子太小,这才走了没多远,就四个人凑齐了。 陶顔言来得最晚,眼看着前方凉亭里三位嫔妃排排坐,她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给舒妃娘娘请安,赵美人安好,樊良仪安好。”虽然自己与樊良仪地位平等,但给其他两位问好不理樊良仪的话,又怕她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打扰自己的好心情,所以陶顔言索性都问了好,一碗水端平。 舒妃倒是和善道:“妹妹快坐吧,大家难得出宫来,也别拘束,来,尝一尝这信阳毛尖。” 舒妃身边的福心亲自给陶顔言倒了一杯茶,看着清新的汤色,闻着淡淡的茶香,陶顔言端起精致的茶盏,喝了一小口,微微苦涩含着甘甜。 “都说:信阳毛尖贵,品茶如品画,果然名不虚传。”陶顔言赞道,这可比她平时喝的茶好多了。 果然位份越高,得到的好东西就越多,连供应的茶叶都按人的位份分三六九等。 “陶良仪倒是会品茶,这信阳毛尖贵就贵在难得,真正高品的毛尖都生长在五、六百米的高山上,雨量充沛,常年云雾环绕,气温又低,好多好茶树都冻死了,剩下一些好的,只在春季采摘,产量很小,便导致价格昂贵。”舒妃娓娓道来。 “那舒妃娘娘能有这么一大罐好茶,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樊良仪拍马屁道。 “倒也没花银子,这是太后赏赐的,太后看我平素就爱喝茶,便将贡品赏赐给了我。”她一说完,赵美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丝帕都快绞烂了。 “还是舒妃姐姐这日子过的舒坦,既不需要应承陛下,也不需要想法子博得太后垂怜,你们是一家人啊,太后和陛下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姐姐。可不像我们,哎,没了陛下的宠爱,在这后宫,度日艰难。” 陶顔言瞥了一眼赵美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这赵美人也是个嘴不把门的,在座的跟她应该都不熟,她说这些未免交浅言深了。 果然赵美人一说完,现场就死一般寂静,没人回话。舒妃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赵美人后知后觉,立即道:“嗨,你们看我,这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怪我怪我,舒妃姐姐你别生气,我也就是心里憋屈了点,其实我就是羡慕姐姐而已,可不是说在宫里的生活不好。” 赵美人面上有些羞愧,不过更多的是气愤,她一想起昨夜陛下去了陶良仪那里,今日又知道太后宠爱舒妃,一时之间没忍住心里的嫉妒,便脱口而出了。 舒妃淡淡道:“无妨。不过,你想得陛下宠爱,大可以去争取,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我们又不会去跟陛下说:赵美人觉得失宠了,陛下您去宠宠她吧。你说是不是啊?” 赵美人被舒妃怼了,气不打一处来,又见陶顔言坐山观虎斗的模样,便将怒火发到陶顔言身上:“请舒妃姐姐原谅,是我口不择言了。不过想来,还是陶良仪有本事,懂得把握机会,这不,出宫第一日的恩宠便落在你身上了。昨夜真是辛苦你了,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伺候了陛下一夜。” 这酸溜溜的话,让陶顔言十分不适。 她想不明白,大家都是这封建制度的牺牲品,都是皇帝那狗东西娶进宫的小妾,都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本该互相体谅才是,为何要你挤兑我,我挤兑你呢? 不过既然要挤兑,那谁怕谁?她这几天激素不稳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也是正常的,于是她道:“赵美人误会了,昨晚上我一点都不辛苦,辛苦的是陛下,他伺候了我一夜呢!” 舒妃…… 赵美人…… 樊良仪…… 凉亭里的众婢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陶顔言知道她们想歪了。想歪就想歪吧,自己又没说错。 陛下捂肚子、盖被子、当抱枕送温暖,可不就是伺候了自己一夜么! 这天是一点都聊不下去了,再贵的茶也喝不下去了,舒妃原本已经想开放下了,结果被陶顔言这么一说,又有些郁结难舒。 最生气的是赵美人,脸色发白,面上的情绪都快控制不住! 倒是没侍寝的樊良仪淡定些,她正色道:“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陶良仪怎么这些话张口就来,真是成何体统?” 陶顔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赵美人对我那么关心,又是慰问我,又是体恤我的,那我当然要投桃报李,实话实说啦。再说了,樊良仪也别上纲上线,大家既然进了宫,都是陛下的女人,都免不了走这一步,怎么就我不成体统了?” 最后,陪驾四人组的第一次清晨会晤就在三个妃嫔的落荒而逃中结束。 陶顔言自己霸占了凉亭,乐得自在。 “噗嗤”,她忍不住笑起来,“清风、明月,你们说我是不是太坏了?” 清风和明月站在陶良仪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乖乖,自家良仪怎么睡一觉起来,战斗力突然惊人了! 清风上前小声道:“虽然是无中生有吧,但是我看那几位都被气得够呛!刚才舒妃娘娘虽然面上淡定,但我看她眼底有一抹悲伤;赵美人气得脸都扭曲了,想来以后也不会对咱们客气了。那樊良仪表面一本正经,总是以规矩压人,其实也是个纸老虎,都不经吓的。哎,良仪,不知道陛下回来知道了会不会找良仪麻烦?” 明月也点点头,一副苦瓜样。 陶顔言嘟嘟嘴:“我又没说错,陛下是伺候了我一整夜嘛。” 实话实说那狗东西还生气的话,就别怪她以后天天给他说假话,哼! 第16章 又美又飒美厨娘 因为出宫第一夜就被陛下传召侍寝,中午陶顔言这里的膳食格外丰盛。 八菜一汤,外加一盏燕窝,这是她穿越过来迄今为止吃的最好的一次!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陶顔言还是第一次吃燕窝呢。 打工人社畜陶顔言收入微薄,工资就那么点,交完了房租、话费、上网宽带费、水电煤气费,就剩下一点吃饭的钱,想要买件漂亮的衣服、首饰,或是跟朋友聚个餐、去哪里玩一下,都得计划很久,怎么可能把有限的钱花在吃燕窝上呢? 那不是她一个社畜应该有的必要消费! 所以她品尝这盏燕窝,品得格外慢。 “嗯,软糯q弹,味道清甜,清风,你下次遇到管事的赵御厨,记得多谢他。” “是,奴婢记下了。刚才送菜的的宫人还问,若是良仪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知他们,他们会给良仪做。” 陶顔言想了一下,特别想吃烤鸡翅、烤羊肉串和酸辣粉。 她砸吧了几个嘴巴,道:“我想吃的,可能御厨不会做,这样吧,等我午睡起来,咱们去趟厨房,我亲自做几个小菜,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啊?”清风惊道:“良仪要亲手做菜?这……都说君子远庖厨,那厨房乱的很,良仪怎么能进呢?有失身份!” 明月也一副担心样。 “不要紧,我以前也经常自己做菜,偶尔下厨有人间烟火气。”陶顔言说完,就午睡去了,留下一脸呆愣的两个小宫女。 明夜无奈道:“罢了,良仪想亲自下厨就下厨吧,咱们给厨房塞点银子,请他们照看下,搭把手。” 睡醒之后,陶顔言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裙,摘了手上的首饰,打扮得简简单单,带着清风、明月去了厨房。 厨房分为大厨房和小厨房,大厨房一般都是大锅菜,做给随行的侍卫和宫人、婢女吃。小厨房主要服务皇帝和几位嫔妃,还有像戚仪征这样有品级的几位将军和随行官员。 陶良仪要亲自下厨,厨房的人都吓了一跳,管事的赵御厨陪着笑脸,倒也没拦,只跟在陶良仪身侧打打下手。 陶顔言先看了一圈食材,发现虽然不在宫里,但一应供应倒是齐全,只不过没有烧烤的架子,她只好做点别的,将烤鸡翅和羊肉串换成了水煮鱼片,再加一道苦瓜酿肉,熬一锅红枣小米粥便好。 厨房众人一开始只以为这皇帝的女人都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杨水春的,进了厨房就是来捣乱的,没想到陶良仪处理活鱼手起刀落,没几下就片出了薄薄的鱼片,鱼骨熬汤,下腌好的鱼片,又一把红椒、花椒一撒,滚烫的热油一淋,“呲——”一声,瞬间激发出香味,整个厨房都弥漫着引人咽口水的鱼香。 赵御厨两眼放光,这道菜既好看又勾人食欲!也不知道陶良仪是从哪里学来的? 另一道苦瓜酿肉倒是中规中矩,肉沫用葱姜水先腌制,然后搅打上劲,再塞入一个个切好的苦瓜里,淋了一点酱油,点缀了几颗枸杞,放在蒸锅里蒸熟就出锅了。 小米粥加了红枣,熬得软烂,香味扑鼻。 三个菜她自己带走一些,剩下的就留给赵御厨处置。 等她一走,赵御厨连忙拿筷子品尝,露出不可思议脸。 这,也太好吃了! 虽然不够精细,但味道绝对是一绝! “快,去打听下陛下回来没有,若是回来,这三道都加在今日的晚膳里送过去,就说是陶良仪亲手为陛下做的。”赵御厨吩咐着,还不忘留了一份给自己。 贺临璋刚回来不久,留了几位官员说了一会儿话,便传膳了。 在外累了一天,中午也没吃好,随便对付了一口,现在肚子空空,就想喝点汤汤水水的。 张福海在一旁伺候,最先打开一碗红枣小米粥,上面还飘着一层粥油。 “陛下,这是陶良仪亲手熬的小米粥,还做了两道菜,御膳房那边一起送来请陛下品尝。” 贺临璋眉眼一抬,顿时来了兴趣。 “嗯,软糯甘甜,倒也爽口。她还做了哪两道菜?”贺临璋三两口喝完一碗粥,胃里妥帖了几分。 “做了这道水煮鱼片,还有这道苦瓜酿肉。赵御厨说陶良仪不假人手,鱼是她亲手片的,肉沫也是亲手剁的。没想到陶良仪还精于厨艺。”张福海替陶良仪美言了一句,但是也想不明白,明明亲自做了菜,为何不亲自送来呢? 能陪陛下一起用膳,岂不是能更加增进感情? 这陶良仪果然年纪还小,有想争宠的心,却想得不那么周全。 贺临璋吃了一口水煮鱼片,味蕾都仿佛炸开,就着一碗鱼片吃了两碗饭。苦瓜酿肉微苦,但是却有清热的功效,吃下去之后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他的小良仪还真有两下子,做的菜莫名的好吃。 撤了饭菜之后,贺临璋要继续办公,便让张福海去跟陶顔言说一声,告诉她晚上侍寝。 这边,陶顔言和清风、明月都吃撑了。 “良仪,您做的那道水煮鱼片可真是太好吃了,奴婢今晚米饭都多吃了一碗。”清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奴婢还从不知道做菜能如此好看,良仪你拿刀片鱼的时候真的好好看啊,像位女将军。”明月想起傍晚在厨房看到的那一幕,越发觉得她家良仪是个厉害的人。 陶顔言好笑道:“你是说我又美又飒是吧?” “对对对,又美丽又飒爽,这个词好贴切。”明月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陶良仪的词总是很新奇。 “陶良仪可在?”门外,响起了询问声,一听就是张公公的,清风连忙整理衣服出门迎接。 “给陶良仪请安,陛下吃了陶良仪亲手做的菜,赞不绝口,说请陶良仪预备着,晚上侍寝。” 陶顔言……那不是特意给皇帝做的啊喂,也从未想过要给他吃! 无心栽柳柳成荫…… 等贺临璋晚上过来,陶顔言难得还没躺下,手拿一本书正在看上面的繁体字。 “怎么钗环还没卸,是想等着朕伺候你?”贺临璋想起刚才从赵美人那边过来,赵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拈酸吃醋,控诉自己昨夜伺候了一夜陶良仪,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第17章 经验不足就多练习 陶顔言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我昨夜腹痛,睡相不好,陛下也没睡好吧,陛下辛苦了。” 贺临璋挑眉看她一眼,坐到床边,拿过她手里的书,翻了翻:“那你觉得朕伺候的怎么样?可还满意?” 陶顔言鼓着脸:“又不是我故意刺激你的爱妃们的,她们要想歪,心里酸涩我又管不住。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实话嘛,陛下辛苦了一整夜,我这是夸陛下呢!” 贺临璋笑着凑近几分:“那朕的小良仪要怎么感谢朕呢?嗯?”一边说,一边轻轻捏捏陶顔言的脸。 陶顔言……这是什么?调戏? 陶顔言看这狗东西得寸进尺邀功,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面上却委屈巴巴的侧过去,轻轻吻了下贺临璋的脸。 “陛下受累了,不如陛下去别的姐妹那里吧,反正我睡相不好,身上也不方便,不能伺候陛下,比不得别的姐妹乖巧懂事,会伺候陛下。” 贺临璋眼神危险的眯了眯:“你赶朕走?” 陶顔言眨巴眨巴眼睛:是啊是啊,快走吧,挤在一起手脚都放不开! 贺临璋心里气得要命,迄今为止还没人敢撵他呢! 看着小良仪有恃无恐的样子,贺临璋直接把人扑倒,堵上红唇。 不得不说,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人扑过来,陶顔言除了心跳加速、小鹿乱撞、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贺临璋吻了一会儿,无奈的蹭蹭陶顔言的脸,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小傻子,你要换气的啊!” 陶顔言喘着气,刚才差点被憋死。她现在脸色爆红,是憋的,也是羞的。 贺临璋又亲亲她的嘴角,低声笑道:“经验不足,多练习几次就好了。”说罢,又轻轻吻上,许久,才将人放开。 “你一般几天?”贺临璋声音沙哑,一只手轻轻抚着陶顔言柔嫩的脸颊。 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陶顔言有气无力道:“七八天吧。陛下如果等不及,去别的姐妹那里也是……呜呜呜。” 这次贺临璋没那么温柔,狂风暴雨似的吻了一通,陶顔言捂着红肿的嘴唇,气道:“陛下是属小狗的吗?这么大力气!” 狗东西不做人啊,她这一世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 “朕想去谁那里,轮不到你安排,朕来你这里,你也不能拒绝朕。你这小嘴要是再赶朕走,朕不介意再堵上。” 贺临璋一代帝王,十岁被立为太子,十九岁登基为帝,二十岁平藩王之乱,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皇帝,身上有强大的杀伐之气,不笑的时候自然是威重。 陶顔言内心不怕,但面上还是软了下来。 嘤嘤嘤,狗东西一本正经生气的时候竟然也是好看的。 反正他不去别人那儿就不去吧,要是能坚持这一个月南巡的时候都不找别人,自己就接受他吧,看在他皮相够帅的份上。 又是盖被子、捂肚子的一夜。 皇帝连续两天都找陶顔言,其他三人算是彻底变成柠檬精了。 “就她狐媚,又是搔首弄姿,又是爱心泛滥,又是下厨做饭,花样百出,不就是想独宠吗?哼,我偏不让她如愿。来人,去前面盯着,看陛下什么时候回来,速来报我。”赵美人决定主动出击,今晚就拦住皇帝。 舒妃这边,叫福心在园子里剪了几支花,此时正在插花,修修剪剪,打发着时间。 紫玲进来回禀:“娘娘,太医那边我去打听过了,那晚陛下带太医过去,其实是给陶良仪看诊的。陶良仪最近来了小日子,都不能侍寝,又有宫寒之症,在喝药调理。” 舒妃不小心剪了一个枝丫,皱眉道:“所以,她不能侍寝,陛下还是要待在她房里?连续两日?” 舒妃“啪”一声放下剪刀:“这花如此难看,拿出去扔了!”心情郁闷到极点。 怒意、涩意、不甘、委屈涌上心头,她当初为何要进宫?为何啊? 外面找个高门大户的嫡子,做个正头娘子不好吗?偏进宫给他做妾,又无盛宠! 五年了,一拨又一拨的新人进来,她虽然得太后庇护和宠爱,可她最想得到的一直没得到,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憋屈! “紫玲,叫人去前院候着,再叫御膳房准备些陛下爱吃的,陛下一回来,速来通知我。” 舒妃也坐不住了,之前一直置身事外,是因为宫中除了丽妃,其他人跟她的处境也差不多。大家都差不多,她自然就觉得正常。 但是现在出了一个陶良仪,陛下对陶良仪的宠爱,隐隐有当年丽妃之势,她可不能再坐以待毙,任由第二个丽妃冒出来。 丽妃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她陶良仪的父亲就是个五品闲职小官,凭什么要让她出头? 樊良仪这边也坐不住了,用的套路跟前两位一样,都是派了人去前院守着,争取晚上截胡皇帝。 陶顔言这边可不知道人家三个人已经主动出击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做什么。 她现在正跟着明月练字。 “啊啊啊啊,这些字都好难记,为什么笔画这么多?”习惯了简体字的陶顔言简直要疯了,一不留神就会写成简体,而且好多字其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繁体字,总要记许久,这样一来,就显得她特别像文盲。 明月只好劝道:“良仪多写几遍就记住了,奴婢也好多字不认识的,只识得简单的。我看良仪看书的时候几乎都认识,只不过写着写着就会漏写,多练练吧,熟能生巧。” 清风在一旁做针线,她在按照陶良仪给的样子做一套小衣。 陶良仪给的花样怎么说呢,布料用的极省,两条肩带细细的,那布料就堪堪遮住重要部位,中间有一个扣子扣上,连肚脐都没遮到。而且也不用丝绸,就用白色棉布来做,陶良仪说这样的棉布柔软透气。 清风做小衣都躲着人,生怕被人看见,毕竟光是看花样,都会羞红脸。 好在样子简单,没多久就做好了,为了好看,清风又主动绣了两朵花,加了滚边,让那白棉布的小衣看上去不那么单调。 等到吃完晚膳,清风就把小衣做好了,拿给陶顔言看。 陶顔言忍不住夸道:“哇,清风你的手真是太巧了!哇,你还绣了花耶,清风你好可爱!”说完,就拿着小衣进了内室去换。 清风一张脸都羞得通红:“明月,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良仪好像活泼了许多?她夸我的时候,我好激动!” 明月笑着打趣:“激动也收着点,可不能想着跟陛下抢女人!” “说什么呢你?”清风追着明月打,两个小宫女在院子里叽叽喳喳追了一路。 第18章 只能管好自己的心 直到陶顔言就寝,贺临璋也没过来。 原本,陶顔言在心里给了他一个月期限,只要他这一个月不找其他女人,她就接受他。但现在,显然是做不到了。 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不过陶顔言也只是冷笑一声,便没有再耗费心力在这件事上,该干嘛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风看着陶顔言兀自盖好被子准备安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良仪,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问问陛下今夜宿在哪里?” 陶顔言笑道:“清风啊,他是帝王,咱们管不了他来不来,也管不了他去哪里,咱们只能管好自己的心。你跟明月也早点休息吧,前两晚都没睡好,今晚好好睡。” 清风听闻,只好熄了灯退了出去,心里酸涩不已,很为自家良仪不值。 刚出来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公公来了,清风的眼神又亮了亮,却听那小公公说:“这位姐姐,张公公遣我来知会一声,陛下临时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下一站,请陶良仪这边收拾好行装,早饭过后就启程。” 清风有些失望,不死心的问道:“不知今夜陛下几时回来的,晚上又宿在哪里?” 小公公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卧房,道:“傍晚的时候回的,其他三位都在前院等着陛下,陛下便让她们一起用了膳,樊良仪留宿前院,其他两位各自回去了。” 清风气得要命,那樊良仪的样貌完全比不上自家良仪,陛下竟然…… “多谢小公公,劳烦你跑一趟。”清风说着,将一锭碎银塞给了小公公,又送了人出去,才一脸难看的回来。 明月刚才听了小公公的传话,这时候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虽然通知的晚,好在他们行李不多,这时候倒是显出了轻装简行的好处。 清风一言不发的过来帮忙,明月用手肘碰了碰她:“别不高兴了,陛下连续两日过来,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你总不能让陛下为咱们良仪守身如玉吧?” 清风眼睛有点红:“我就是替良仪不值而已,你不知道,良仪让我做那件小衣,穿上有多好看,那定是良仪专门为了给陛下看才做的。其他人哪能有机会看见良仪穿啊?良仪也盼着陛下的宠爱呢!” 明月小脸一红,忙叫她小声点:“你可别在外说什么小衣了,万一让有心人听见,又要说咱们良仪狐媚了。” 清风收拾着行李,恨恨道:“我改日再多做几件,件件不重样,各种花色都来一套,我就不信陛下会不喜欢。” 明月摇摇头,赶忙跑到另一边去收拾,她的脸都快红成猴子屁股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陶顔言就被两个小宫女给薅了起来,半闭着眼睛无语道:“清风啊,明月啊,为何要这么早起啊!” “良仪早些起来吧,昨夜陛下临时决定今日要启程前往下一站,咱们得早些吃早饭,可不能让队伍等。”清风道。 陶顔言瞬间醒了大半:“那我的药怎么办?路上能熬吗?” “良仪放心,我早起已经熬着了,等吃完早饭就带走,等到中午再喝。”明月道。 陶顔言对明月的妥帖甚是满意:“辛苦你了明月,等会儿路上你在马车上多躺躺,补个回笼觉。” 见清风一脸面无表情的伺候自己,陶顔言问道:“清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清风眼圈有点红,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说话。 陶顔言又看向明月,明月只好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陛下没来,她心眼小,气的。” “谁心眼小了?哼!我就是……就是替良仪不值而已。那樊良仪都侍寝了,咱们良仪还没,我……”清风一抹眼泪,出去摆早饭。 “所以,昨晚是樊良仪侍寝了?”陶顔言平静得很,语调都毫无起伏。 明月点点头:“昨晚一个小公公过来通传启程的消息,清风就忍不住问了问陛下的行踪。昨日傍晚其他三位都去前院堵陛下了,最后樊良仪留在前院。” “就为这个,清风就气着了?”陶顔言失笑:“这小丫头,心思倒重。你去劝劝她,不是什么大事,皇帝的女人那么多,要是皇帝宠幸谁咱们都要气一次,那不得年纪轻轻就气死了?” 明月连忙道:“大清早的,良仪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快摸摸木头,大吉大利!” 陶顔言真的被她的两个小宫女给逗笑了,人也清醒许多,麻利的洗漱好,便去吃早饭。 “咱们的东西都带上,别遗漏了,以后这地方怕是不会回来了,据说去的时候都是陆路,回来就要走运河,直接坐船回京。”陶顔言提醒道。 明月临出发前又把院子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关门出去。 “哟,陶良仪来的倒是早,昨夜睡得可好?”陶顔言是第一个来到前院的,刚来没多久就见赵美人带着她的婢女过来,一脸幸灾乐祸样。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比不得樊良仪辛苦,我当然睡得好了,倒是赵美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不如再上点妆,提提气色。” 赵美人果然肉眼可见的脸色白了白,连忙带了婢女去补妆,生怕等会儿陛下看见,容颜不当,不好面圣。 这时候,舒妃和樊良仪一左一右陪着贺临璋出来,陶顔言心里冷笑一声,朝着贺临璋福了福身,请安道:“陛下安好,舒妃娘娘安好。” 贺临璋上前,牵起她的手:“朕昨夜回来太晚,没来看你,你可好些?昨晚有没有痛?” 瞧着他一脸关切的样子,陶顔言面上无波无澜:“多谢陛下关心,我无碍。” 舒妃在一旁笑道:“陛下还是最偏爱陶良仪,还巴巴的解释一句,莫不是担心陶良仪吃醋不理陛下?” 陶顔言笑笑道:“岂敢劳烦陛下解释,舒妃娘娘说笑了。”之后便收回手,福了福身,低眉顺眼,没往贺临璋身上看一眼,径直钻进了马车。 “良仪,陛下刚才一直盯着你,会不会生气了?”马车走出好远,隔开了与其他几位的距离,明月才忧心忡忡的问道。 “喔,是吗?管他气不气,反正有人会去安慰。我先躺下了,你们俩也抓紧时间轮换着睡。”陶顔言说完,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回笼觉。 御辇里,贺临璋拿着一本刚送来的奏报,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呵。她刚才是给朕甩脸色是不是?”贺临璋想不明白,不就是睡了其他人吗? 她身上不方便,难道自己还不能找别人? 张福海在一旁伺候,把头低低弯下,这可是个送命题,无法回答啊! 第19章 临城省亲 贺临璋是帝王,是君上,是站在权利金字塔尖的人,他做事向来只遵从自己的心意,何曾委屈过自己? 所以意识到陶顔言甩脸色之后,贺临璋内心的火气就有点压不住。 “呵,嘴上口口声声叫我去找别的女人,等我真的找了,又摆脸色不高兴。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张福海想着陶良仪年纪小,又念着她对自己态度亲和,便劝了一句道:“陛下,陶良仪毕竟年幼,许是心里并未多想,只是没留心到陛下的情绪罢了。若是陛下想问清楚,不如奴才去把她请来陪陛下说说话。” 贺临璋沉思半天之后才面无表情道:“她若有心自己会来,无需三请四请。” 到底还是君王的自尊心占了上风,贺临璋后宫那么多美人,也不是只有她陶顔言特殊,晾一晾也无妨。 哪曾想,这一晾就晾了七八日。 南巡的队伍已经在三个城池停留,再下一个便是舒妃故里——临城。 舒妃坐在御辇里,陪在贺临璋身旁,给贺临璋剥着橘子,连橘瓣上白色的橘丝都仔细剥去。 “陛下,吃点橘子吧,健脾开胃的。”舒妃巧笑嫣然。 樊良仪之前侍寝了一晚,就再也没得传召。赵美人整天拈酸吃醋,皇帝见她就烦,所以也不爱见她。陶良仪自从离开潍城后,就像消失了一般,从不往皇帝眼前凑。所以从潍城启程之后,皇帝别的人通通没见,只见了舒妃,舒妃心里自然高兴。 贺临璋吃了一口,感觉酸涩,便放着没动。 “既到了老家,就安排老家的亲戚见一面吧,朕事务繁忙,就不陪你了。该如何赏赐你自己看着办。听说这里有一处名胜古迹还不错,你带她们三个去游览一下,就当带她们散散心。” 贺临璋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淡淡吩咐道。 “是,臣妾遵旨。臣妾代舒家宗亲多谢陛下恩典。”舒妃一边回话,一边想着要如何做足场面,以显皇家威严。 一行人住进临城行宫之后,贺临璋以连日来奔波劳累为由,没有召任何人侍寝,其实半夜的时候,就带着戚仪征和一群黑衣人出了行宫暗夜查访去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接到消息,说临城官商勾结,侵占良田,舒家更是打着皇亲国戚的名义强抢民女,残害百姓,在一方称王称霸,坏事做尽。 他今夜就是要连夜突审几个关键人物。 对于舒家人,他一向开恩,毕竟是太后的母家,也是他外祖家。当年他初登帝位,舒家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念在当年的恩情,他很多时候都睁只眼闭只眼,奈何舒家不成器,以为出了一位太后和一位妃子,便膨胀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为祸一方,鱼肉百姓! 贺临璋直至天亮才回,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来巡视去了。 舒妃她们几个当然不知道皇帝的行踪,早起后,舒妃就派人来请,说是得了陛下的口谕,要带她们几人到舒家省亲,再去临城一处名胜古迹游玩。 赵美人不想去,主要是不想去看舒妃在舒家人面前风光无限的样子。但是扛不住自己位份没有舒妃高,又不敢忤逆陛下的口谕,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 樊良仪侍寝了一次,后面再也没见过皇帝,以为皇帝是厌倦了她,自然也不敢忤逆,只好乖乖来了。 陶顔言是唯一一个高高兴兴来的,她就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路走一路看,临城有风景名胜可以看,她自然开心。还能亲眼看一次宫妃省亲,她觉得这次出来真是赚到了,人生阅历又丰富了呢! 四人到舒家的时候,舒家人已经跪在门口迎接,从老到小跪了好几排。 舒妃眉目清冷,一举手一投足皆充满皇家风范。 “本宫此次跟随陛下南下,途经此地,替太后来看看舒家亲戚,你们都不必多礼,起来吧。” 下面跪着的都是舒妃的亲戚,有一位是太后的堂嫂,在一众女眷中年纪最大,称舒老夫人,满头华发,眼睛看着倒还很精明,听到舒妃喊“起”,便颤颤巍巍的起身,其他人也都跟着陆陆续续起来,毕恭毕敬将舒妃四人迎进舒府。 男人们不便逗留,便都留在前院,女眷们跟着舒老夫人来了后院。 待舒妃和几位嫔位坐好之后,舒老夫人又带着众人给各位嫔妃行礼,礼数上倒也周全。 “舒老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吧。说起来,我应该叫您一声婶婶的,太后娘娘在我出来之前一直叮嘱我,到了临城要来看看您,说你们年轻的时候,关系很好,她后来入宫了,再也不得见,甚是想念。” 舒老夫人一副受宠若惊样,立即道:“多谢太后娘娘惦记,一别几十年,老身也时时念着太后。太后是舒家最有福气的,当年被选为太子妃,后入主东宫,生的儿子又是皇帝,真真是福气大了去了。舒妃娘娘也是有福之人,太后与娘娘都是舒家之福,还望二位在宫里多多保重!” 其实舒妃和太后是舒家主支的人,早就搬到京城去了,临城的也只不过是旁支而已。 舒妃跟舒家旁支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就坐着听了舒老夫人一番话,又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府上的情况,便开始一通赏赐。 陶顔言注意到,舒妃的赏赐都是宫里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东西,按照临城舒家旁支的地位,这些东西足够分量了。 可是听到赏赐名目,舒家人的面上都没有什么大的波澜。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人家淡定,见过大世面,能稳得住心神,喜怒不形于色;二就是这些东西在舒家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人家真的看不上。 一想到后一个可能,陶顔言不禁多看了几眼舒家众人。不经意间就与一道视线遇上。 陶顔言心里一咯噔,总觉得那道视线不怀好意,似乎想把自己撕碎那般,带着狠厉! 她忍不住心惊,自己很确定从未见过该女子,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按理说不应该有仇才对。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第20章 狗东西不顾她们死活 舒妃赏赐完之后,舒老夫人带着人谢恩,可就在此时,门外匆匆跑来一个小厮,在舒老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舒老夫人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对着舒妃和陶顔言她们几个再无半点恭敬之色。 “没想到堂堂皇帝,也搞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一套!我舒家是他外祖家,为皇家送去了太后和舒妃,他竟然翻脸不认人,为了一些刁民的死活,不顾亲戚的颜面,抓了他的堂舅!哼,今日他四位如花似玉的妾室进了我舒家内堂,就没那么容易出去!除非他给我舒家一道免死金牌,否则今日大家都别想好过!” 舒妃冷眼一眯:“发生了何事?你想干什么?” 舒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只是请舒妃带着几位娘娘在舒家小憩片刻而已。只要陛下释放我儿,再给舒家一块免死金牌,过往的事情既往不咎,我们就恭送几位娘娘回去。” 陶顔言也不知道为何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那狗东西抓人的时候也不考虑下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的死活吗? 就不会等着自己人平平安安回去之后再抓人? 陶顔言的直觉是对的,在舒老夫人变脸之后,之前与她对视的带着狠厉目光的女子一个健步上前来,掏出匕首就抵住了舒妃。 “舒妃娘娘要是想活命的话,就速速派人去跟陛下说,把我夫君和公爹放了,否则,别怪我在舒妃娘娘身上扎个大窟窿!” 舒妃早已花容失色:“你,你们反了!公然伤害嫔妃,你们不要命了吗?” “哼,皇帝南巡,特意来一趟临城,就是早有预谋,就是想查临城舒家的事。我们只不过是贪了一点而已,也只不过是给几个刁民一点教训而已,刁民耐不住打,死了,他们的命不值钱,皇帝却为了几个刁民要对外祖家的人动手!我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啊,虽然是舒家旁支,但是当年他登基的时候,我们也是尽了力的。才短短几年过去,竟翻脸不认人了!” 舒老夫人说完,那拿匕首的女子又将匕首抵近了几分。 舒妃脸色苍白,但还是端着皇家威仪,没有求饶。 赵美人和樊良仪瑟瑟发抖,别看平时对着陶顔言的时候,两个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面对一帮失去了理智的舒家女眷,二人已经缩到一边,任由两人的婢女护在里面。 清风和明月也护着陶顔言,陶顔言捏着拳,把贺临璋那狗东西骂了千百遍,他根本没考虑过她们的安危! 亦或者说,他考虑过了,只不过让她们几个做了鱼饵,就是为了让临城舒家的人全面暴露出来,好不留余地的一网打尽! 她看了眼舒妃,舒妃是舒家人,是太后的亲侄女,在这里位份也最高,确实是拿她要挟最适合不过。 她拼命想着应对之策,就听拿匕首的女子催促道:“快些叫个人出去送信,让陛下写下既往不咎的圣旨,再给舒家一块免死金牌,把我夫君和公公放回来!” 舒妃看了看她带来的人,眼神落在陶顔言身上,旋即又看向赵美人:“赵美人,你去找陛下,将话带到。” 赵美人是大理寺卿的女儿,除了舒妃就数她位份最高,舒妃不介意让她去报信先保她一命。 赵美人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朝舒妃投去感激的目光,便带着她的两个婢女走了。 舒妃带来的侍卫都留在前院,此时跟前院的舒家人也剑拔弩张。 侍卫首领举着剑:“快些让舒妃娘娘他们出来,否则你们以下犯上,别怪我们刀剑无眼!” 舒家二爷道:“官爷莫要急躁,等我们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放回我们的人,自然会将舒妃娘娘和几位贵人平平安安送出来。” 赵美人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双方互不相让。 “快,去禀报陛下,舒妃、樊良仪、陶良仪被舒家人劫持了!”赵美人急的团团转。 “陛下在哪儿?快带我去找陛下!”赵美人催促着,侍卫首领只好道:“娘娘稍安勿躁,陛下已经赶往舒家,我先派人护送娘娘回行宫。” “不,我不能走,她们还在里面!”赵美人难得的没有退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临璋办好了一切,到舒家的时候,里里外外围满了他带来的侍卫。 赵美人一见皇帝,便奔了过去:“陛下,您总算来了!舒妃她们三个还被困在里面呢,舒家人都疯了,拿匕首抵着舒妃,舒妃派我出来找陛下,舒家人说,必须给他们免死金牌,既往不咎,否则,舒妃她们恐怕会遭遇不测!” 皇帝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福海立即上前将赵美人带走了。 贺临璋看着负隅顽抗的舒家人,就像在看一堆死物,眼神毫无怜悯。 “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你们该不该死,也清楚。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临城作威作福,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皇帝威压,没人抵挡得住,就算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舒家二爷,这时候也跪倒在地,打感情牌:“陛下,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求陛下看在咱们也算是亲戚的份上,把过去的事情都放下了吧。我们赔钱,死了的百姓,我们赔偿;贪墨的银子,我们还出来。只求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面子上,饶了舒家满门吧!” 贺临璋睥睨着舒家众人,道:“知道朕为什么还没将你们拿下吗?只因你们手上还没沾人命。你大哥、你侄子、你儿子,他们已经被朕处决。若不想舒家满门抄斩,便乖乖束手就擒,朕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 “我的儿啊!大哥啊!贤侄啊!你们竟然都死了!哼,我们舒家助你登上帝位,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不就是百万两银子吗,不就是几条贱民的命吗,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啊!” “二伯,咱们投降吧,投降还能留一命!”此时,另外几个舒家人纷纷劝道。 “滚,我只有一个儿子,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去,派人把那几位娘娘都带出来,我倒要看看,皇帝是不是不顾她们死活,非得跟舒家过不去!” 第21章 真的要今天送死吗? 一群人乌泱泱出来的时候,贺临璋眼神眯了眯。 舒妃被一个女子抓着走在最前面,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樊良仪和陶良仪倒是没被抓着,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和婢女都被绑了,绳子缠在身上,对皇帝来说,自己的女人被绑,简直是奇耻大辱! 舒家女眷仗着人多,舒妃她们几个不是人家的对手也没办法,贺临璋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是自己没考虑周全,让几位美人遭罪了。 舒妃一见到皇帝,隐忍的眼泪就快要滚出来,欲泣欲诉,看上去我见犹怜。 樊良仪已经开始喊着皇帝,一声声的“陛下救命”衬托得一旁的陶顔言无比冷静。 贺临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陶顔言,七八天没见,小妮子气色倒是养的不错,不过瞪了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还在闹脾气? 贺临璋见她们身上没什么伤,便收回眼神道:“你们舒家真是好样的,竟然胆大妄为到绑架嫔妃?好,真是好得很,看来你们确实是嫌命太长了。” “来人,舒家意图谋反,无论男女,凡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众多侍卫就要举刀上前。 “慢着!”抓着舒妃的女子高声道:“若你们敢妄动,我便先杀了她!” 皇帝抬起手,屋檐上全是全副武装的弓箭手,箭矢全部对准了舒家人。 “若想活命的,就站到左边去,负隅顽抗的,最后就是一个死字。”皇帝话音一落,好几个舒家人便连滚带爬的跑到皇帝的左边,跑进了侍卫们的包围圈。 舒家老夫人一看,不顾年迈,小跑到陶良仪身侧,就把被绳子绑住的她控制在手里。 “皇帝,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妾命丧黄泉吗?” 贺临璋还未说话,陶顔言便高声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妾,只一个良仪的位份,你觉得我能在陛下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不怕告诉你这老太婆,我就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进宫至今都无宠,陛下最不待见的就是我了,你抓了我根本没意义,一丝一毫都威胁不到陛下!” 说完,她又朝着舒家众人道:“你们之中,有些人也不是舒家人,只不过是丫鬟小厮下人而已,真的要为了残害百姓的舒家人而断送自己的命吗?想想你们的爹娘,想想你们的孩子,想想往后余生,真的要今天送死吗?” “不想死的,赶紧跑到左边去!”她吼完,就见好几个抓着清风和明月她们的嬷嬷放开了手,忙不迭的跑往左边。 “清风、明月,你们也快走啊,愣着干什么?”一声催促,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舒家的小丫鬟给拉着朝左边跑了。 舒老夫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煽动舒家人叛变,扬起枯瘦的手就想打陶顔言的脸。 可一支箭已经将她射穿,另一支箭也同时射在了拿着匕首抵着舒妃的女子身上。一老一少倒地,侍卫们一拥而上,朝着四零八落的舒家人打去。 皇帝先朝着舒妃而去,趁乱将她一把扶住,往怀里带了带,才将人交给侍卫护送下去。 转身朝陶顔言看去,却只看见小妮子呆愣的看着倒地的舒老夫人,步子都没挪一步。 戚仪征此时已经来到陶良仪身边,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正要护着人往安全地方走,就看见贺临璋已经走到面前,将呆愣的陶顔言打横抱起。 陶顔言浑身虚脱,瑟瑟发抖,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死人,这场面太震撼了,简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怕,朕在呢,朕带你离开这儿。”低沉的声音传来,一如七八天前,他捂着她的肚子,低声呢喃。 可陶顔言这时候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她眼里只剩下殷红的鲜血,只剩下上一秒还抓着她不放,下一秒就倒地死去的一个老太太。 回到行宫之后,舒妃还没缓过神来,她不明白明明是一次风风光光的省亲,怎么最后就成了那样? 明明出宫之时,太后还拉着她的手,叫她路过临城舒家的时候去看看她的故人。 如今故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舒家这支旁支算是彻底完了。 京城的舒家主支会不会受牵连,舒妃已经不敢想,她现在就剩下心寒,心寒她的皇帝表哥,她的夫君,明明在查舒家的事,却一点儿也没给她透露半分,甚至还主动提出叫她来看看亲戚。 若是一个不慎,若是出一点差池,她说不定已经成了匕首下的亡魂了。 拔除舒家这颗毒瘤,皇帝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早在一年前,就陆续有关于舒家的消息传来,他派人去查,都一一查证属实,才决定趁着南下一举拔除。 至于让舒妃她们去走一遭,确实有点放鱼饵的味道,若是舒家感念皇恩,悬崖勒马束手就擒,那他也不会与舒家女眷为难,最多将男丁全部流放,可没想到舒家冥顽不灵,竟然公然劫持嫔妃,这就是自己往死路上作,就算全部斩杀也不为过,太后那边他也不用负荆请罪。 不过,到底还是百密一疏,让他的妃嫔们受惊了。 受惊最严重的,就是当时最镇定,还临阵策反舒家家仆的陶顔言。 贺临璋为了补偿她,这两日都宿在她这里。 “还是睡不着么?”贺临璋拍了拍陶顔言的背,吻了吻她的额头:“朕在。” 陶顔言懒得回他,其实她现在就是噩梦多了一点而已,到底心里还是受了刺激,需要时间慢慢抹平了。 “如果睡不着,那咱们做点晚上能做的事?”贺临璋抱着美人,翻身压下,就吻上去。 陶顔言现在烦躁得很,对于贺临璋拿她们不当人,放任她们身处险境一事还耿耿于怀呢。 她堪堪避开,伸手捂住了贺临璋的唇。 “陛下,我不舒服,只想早点入睡,不想做什么有的没的。” 贺临璋无奈,只能继续躺下:“还在怪朕吗?你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朕是坏人。” 第22章 小良仪很识大体 “你知道朕的名字里为何有个临字吗?”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想了想:“是因为太后娘娘是临城人?” “嗯。舒家是太后的娘家,舒家的大本营就在临城。当年为了纪念故土,便给我的名字中取了个临字,足见太后对临城的看重。” “当年太后被选入宫,成为太子妃,又一路成为皇后,舒家给的支持颇多。” “后来太后的父母那一支便进京了,将临城的产业全都给了旁支。舒家旁支在临城经营几十年,根深叶茂,牵扯太多。” “若是他们本本分分,朕也就算了,毕竟跟朕也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朕寒心。贪腐就罢了,还卖官鬻爵,私自收取苛捐杂税,强抢民女,鱼肉百姓,害人性命。朕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决定拔除他们。” 陶顔言垂下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声音不疾不徐道:“陛下是帝王,帝王做事,无需向别人解释,您的意愿别人只能无条件顺从,这就是君威。可陛下,也是我们的夫君,作为夫君,是不是也应该顾及我们的安危呢?所以,陛下不是坏人,甚至是位明君,我也没怨陛下,我只是,心里难过罢了。” “朕派了侍卫保护你们,几乎不会有事。”贺临璋自信道。他之前确实没有太担心几人,一来有侍卫跟随,二来他料定舒家人还畏惧皇权,不敢对她们怎么样。 他只是低估了舒家人胆大妄为的程度。 但皇帝就是皇帝,他绝不会道歉,即使心里有愧,也不会向嫔妃低头。 他侧身看着陶顔言:“那你需要朕怎么补偿,才能不再难过?晋位还是赏赐?亦或者接下来的行程,朕都不去别人那儿,天天守着你。” 陶顔言无语至极,这狗东西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他以为他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还是什么神奇良药吗,只要陪伴,就能抹去一切? “怎么不说话?”贺临璋凑近一点,轻轻捏捏陶顔言的脸:“朕的小良仪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没想好?” 陶顔言看他一副云淡风轻样,突然懒得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总归以后,自己的命自己顾着,再也别想着依靠别人就是了。 她轻轻钻进贺临璋怀里,懒得去看他的脸:“嫔妃晋位都有规矩,还未侍寝不得晋位,陛下不用为我破坏规矩。赏赐也不必了,更无需天天陪我。舒妃姐姐这次受到的惊吓肯定比我多,陛下还是多陪陪舒妃姐姐吧,她这次失去了那么多舒家的亲人,又被亲人背刺,受到的打击更大。” 贺临璋对她如此大度和顾全大局十分满意,情不自禁的把人又抱紧几分,轻抚着她的背道:“好,朕的小良仪很识大体。”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贺临璋果然传召舒妃侍寝的次数最多,舒妃心知这是陛下有意安抚,但到底舒家的事情已经出了,时光不能倒回,若她知道此行会亲眼见证舒家旁支灭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出来的。 等回宫之后还要面对太后的质问和暴怒,舒妃的心都凉了半截。 也许是心里焦虑,又或许是惊吓过度,没几日舒妃就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皇帝,就再也没侍寝过。 而陶顔言这边,虽然依然每晚都会做噩梦,但她后面几日再也没有表现出不妥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一副根本没受惊的样子。 贺临璋派张福海给她送了好几次东西,新鲜的水果、茶叶、玉器、珠宝,各地敬献的贡品,她都一一收下,却从未主动凑到贺临璋面前来谢恩。 贺临璋忙于公务没时间见她,她就不会主动去找贺临璋,所以直到行程快接近尾声,她依然是唯一没侍寝的那个。 舒妃养病,陶顔言摆烂,倒是让赵美人和樊良仪寻到了机会,原先是每人四分之一的机率,现在要么是赵美人,要么是樊良仪,一人一半,今日是你,明日是我,倒也默契。 清风和明月经过舒家遇险一事,对陶良仪更加死心塌地,在危难时刻,陶良仪不顾安危还惦记着她们,两个小宫女都深受感动,更加兢兢业业伺候自家主子。 清风见行程都快结束,陶良仪还未侍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良仪,我给您又做了好几身小衣,您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啊?”清风旁敲侧击,只希望自家主子争气些,在回宫之前能成功侍寝,再晋一晋位份。 陶顔言手拿最新的话本子,一边翻看着打发时间,一边斜躺着休息,听见清风的话,好笑道:“清风啊,那小衣主要是穿着舒适,能起到塑身的效果,可不是用来争宠的东西。对了,你跟明月也按照自己的尺寸各自做几件吧,你们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穿这种小衣对身体好。” 明月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主子穿的我们奴婢怎么能穿,不行不行,别坏了规矩。” 清风也连连摇头:“是啊,这是对主子的不敬。” 陶顔言放下了书,很认真的开始给她们科普,从女孩子的身体结构讲到未来的变化,从年轻讲到年老,还讲了不穿会有哪些害处,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疾病,吓得两个小宫女一边脸红,一边恨不得马上做一件穿上。 于是清风连忙按照陶顔言说的测量方法,给自己和明月都做了一套,只不过她们二人的花色较少,也没有绣复杂的图样,都是最简单的款式。 陶顔言等做好之后亲自教她们穿法,把两个小宫女又给惹红了脸。 大军行至蒙城的时候,便只能多逗留几日,因为蒙城连降大雨,大雨导致山体滑坡,道路被冲断,城池被淹。好在蒙城的行宫地势较高,还算是能住人。 贺临璋每日都要冒雨出去巡查,舒妃担心他被雨淋到或是水流湍急,便日日派了赵美人在一旁提点。樊良仪这两日感染了风寒,请太医照看,一时之间,四人工作小组变成了只有赵美人一个还在岗。 陶顔言看着好像根本不会停的大雨,陷入了沉思。 古代的防汛工程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像这样连绵的大雨,怕是会淹了好多人家的房子吧。最重要的是,雨后的重建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更要面临可能发生的疫情。 贺临璋作为皇帝,也挺不容易的。 第23章 危局献策 入夜,贺临璋穿着一身湿衣回来,赵美人立即派人送上姜汤,又亲自伺候贺临璋沐浴。 太医早就在外候着,等皇帝梳洗好,便上前诊脉,一切无虞后,才退了出去。 赵美人连忙让人摆了膳:“最近城里内涝,蔬菜瓜果肉类都供应不及,陛下勉强用些,等过几日雨不下就好了。” 看着眼前的四道菜,贺临璋微微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她们几个还好吗?吃的可还供应得上?”贺临璋也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会遇上百年不遇的降雨,舒妃几人都是各家娇养长大的小姐,恐怕从未受过这种苦。 赵美人道:“都缩减了用度,从一顿六个菜降为一顿三个,大家心里都清楚当前的情况,不会有怨言的。” “嗯,舒妃病着,顾不上许多,你比樊良仪和陶良仪年长,近来辛苦些,若有什么事,你看着处理。” “是,臣妾遵旨。”赵美人受重用,心里十分舒坦,她从小跟着母亲学管家,终于派上了点用场。 不过众人还是低估了蒙城的大雨。又下了三日,就连行宫的饮食和用水都有些没法保证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连日阴雨,生病的人就多了起来,衣服不干,很容易得风寒,药物又紧缺,食物也紧缺,如果雨再不停,不把城里的水排出去,整座城池被淹没的话,将会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赵美人急的团团转,她也不是神仙,能在这种时候运来食物和药品,眼看着厨房都快没米下锅了,她也不敢去找皇帝,便只能在后院发脾气。可香草和香兰被责打,也解不了赵美人的困局。 看着从六个菜变成三个菜,现在勉强只能凑出两个菜,陶顔言就知道,问题已经很严峻了。 入夜,贺临璋回行宫没多久,陶顔言难得的过来请安。 赵美人一看到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连日自己忙碌又辛苦,便道:“哟,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这阵子众人都忙翻了,舒妃和樊良仪都病了,我见妹妹倒是康健,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陶顔言微微笑道:“我什么都不懂,便没出来打扰大家忙正事。今日过来,是许久没见陛下,有些话想跟陛下说。” 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含情脉脉”看着贺临璋,贺临璋一扫疲惫,牵着她坐下:“最近太忙,没得空见你,你有什么话想跟朕说?” 陶顔言看了一眼赵美人,也顾不上赵美人的白眼,直接道:“陛下,这大雨好似都不会停,城里应该都被淹了吧?我想着,是不是得泄洪啊?” 贺临璋点点头:“确实,河水水位一直在上涨,朕这几日就是去巡视堤坝,渭河的水确实凶险,如果继续下雨,怕是终有决堤的风险。蒙城北高南低,南面已经淹了一大片,外面的粮草送不进来,所以,就连你们的饮食都削减了很多。至于泄洪,下游郡县虽未降雨,但是洪水一旦倾泻下去,恐怕也会对下游百姓造成巨大的风险。” 陶顔言道:“陛下,我有一些想法,担心说不清楚,便画了一幅画,您看看是否有用。” 说完,陶顔言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她画的简易地图。 “陛下您看,我们现在在蒙城,这是渭河,下游的郡县在这些地方,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派人将下游的百姓迁到地势高的地方去暂避,然后征收河道两边的地,开挖多个大型的巨坑,就像这样,泄洪之后水流到坑里,既能避免下游被淹,又能将水储存下来,不直接淹没郡县。” 贺临璋眼神灼灼的看着陶顔言:“你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虽然操作起来十分不易,但应该有效。这样,朕连夜召集几位大臣商议,你随朕去一起听听。” 赵美人坐不住了,她好不容易才得陛下看重,眼下陶良仪一个献策,就把陛下勾过去了,她怎么肯?于是她道:“陛下,臣妾也想听听,不如一起去吧。” 贺临璋微微皱眉,陶顔言道:“多一个人多一个思路,一起去吧,不过陛下得先吃饭。我也没吃,就陪陛下吃点吧。” 陶顔言自顾自盛了饭,贺临璋一碗,赵美人一碗,自己一碗,也不等贺临璋动筷,她就自顾自开吃了。 果然是皇帝,就算再艰难,饭桌上也是有肉菜的,她都已经两顿没吃上肉了,见了肉菜就拼命干饭,惹得赵美人一肚子火。 贺临璋见他的小良仪像个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忍不住心里好笑,一扫多日的阴霾,也迅速吃了一大碗。 赵美人还没吃多少,就见二人已经准备起身了,她只好放下碗筷,跟着皇帝去了议事厅。 戚仪征跟几位大臣已经在等,贺临璋开门见山把陶顔言的想法说了,众人就开始论证。 商量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了眉目。 “陛下,事不宜迟,臣亲自前往下面几个郡县吧,臣识得水性,快马加鞭赶过去,带着陛下的令牌,应该能在五日之内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地带,至于挖坑的话,就算雇百姓挖,日以继夜恐怕也要十几日。” 陶顔言在一边测算体积,她建议道:“戚将军尽量从支流周边找地方挖,这些地方土质疏松,多挖一米都能积蓄大量的水。只要面积够大,高度就算不够高,储水量也是惊人的。” 工部侍郎赞许道:“陶良仪说的对,这些大坑现在能储蓄洪水,以后能变成天然的池塘,说不定还能用来养鱼。” 陶顔言笑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如今就是要先保住蒙城,等水泄出去,灾后重建也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况且,下游郡县没了土地的百姓生计也会受到影响,这些事情都要辛苦各位去谋划了。” 陶顔言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她只能提供一点建议,至于怎么去办,还得全靠这些人。 皇帝赞赏的看了一眼陶顔言,便迅速安排人去落实。 “戚将军,朕赐你尚方宝剑,凡有不从者,立斩之,务必要在十日内办好这些事,朕只给你这点时间,从明日卯时开始算起,十日后的卯时,朕就会下令泄洪,若是你办不好,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戚仪征跪下领命:“臣立即动身,绝不负陛下所托!还请工部出一人随我前去,好些工程还需工部指导。” 工部侍郎毛遂自荐,这是难得的立功机会,他当然当仁不让了。 第24章 皇帝遇险 赵美人生了一肚子气,她跟在皇帝身边,基本插不上话,倒是那陶良仪说了好几件事,博得了几位大人的认可。 看着皇帝看陶良仪的眼神没半分清白,赵美人嫉妒的要命,但她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甩脸色,真的是只能憋出内伤。 各大臣退下之后,赵美人也被皇帝找借口叫走了。 这晚皇帝软磨硬泡铁了心要留陶顔言住在前院。陶顔言不愿意,一心想回去,说自己认床,又说还未洗漱不方便之类,总之各种借口。但皇帝粘人得很,最后硬是牵着陶顔言的手回了后院陶顔言的院子。 清风和明月自然是欢喜的,陛下这都多久没来看自家良仪了啊! 伴着雨声,两个小宫女欢快的给二位主子沐浴更衣,又铺好了床褥,打点好一切,才开开心心关了门出去。 贺临璋抱着陶顔言,多日奔波,青色的胡茬都没刮,硬邦邦的磨着她的脸,弄得陶顔言不胜其烦。 “陛下连日劳累,还是早点歇着吧,再说了,我的脸颊都快磨破了,陛下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陶顔言皱着小脸,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奈何腰被死死搂住,半寸都挪动不得。 贺临璋见她越挣扎,反而激起了心思,越发强势,最后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得天昏地暗。 可怜的小白顔言哪里是情场老手贺临璋的对手,没多久便软成了一滩水,哼哼唧唧道:“陛下轻点儿,疼啊!” “嗯,顔言乖,很快就好。不过顔言穿的是什么?衬托得煞是好看!” 贺临璋血脉沸腾,娇娇软软的小良仪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小衣,将白皙又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无限动人,他恨不得今晚都别睡了。 雨断断续续的下到后半夜,陶顔言哭唧唧的捱到后半夜,最后生气的咬了贺临璋的肩膀一口,才终于平息下来。 清风和明月也在外面熬着,一晚上送了三回水,得皇帝身边的嬷嬷指点,才知道终于能去睡一会儿了。 “乖乖,竟然要这么久啊?良仪真是受苦了!她平时那么爱睡。”清风忍不住心疼道。 明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久,脸红红的劝着清风赶紧睡,再过两个时辰就得起来伺候了。 第二日,等陶顔言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她也懒得问那狗东西是什么时候走的,现在的她只想吃饭,体力消耗太大,身子虚得厉害。 等她吃完饭,便叫清风赶紧去烧水,她得好好泡一泡。 清风和明月伺候她泡澡,一看见她满身的青紫痕迹,两个小宫女都吓了一跳。 清风已经眼有泪痕:“良仪,陛下是不是特别粗鲁,您浑身都青紫了,这得多疼啊!” 陶顔言满脸通红,只好解释道:“是我皮肤白,轻轻一碰就紫了,陛下他,没打我。”狗东西只顾着啃,胡茬还不刮,气死人。 陶顔言这次体力耗尽极大,整个下午都在补眠,不料睡梦中却被清风摇醒:“良仪,快醒醒,陛下去视察堤坝,结果堤坝垮了,连同几个人一起被冲走了,赵美人已经晕过去了,舒妃病着,听说这事之后又急又慌,人又烧起来了。樊良仪是个不当用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哭。张公公叫人回来报信,他自己带着人在外面找呢!” 陶顔言瞬间清醒,连忙叫清风给她找衣服:“穿脱方便的,快,头发就挽个髻,叫上几个侍卫,咱们赶快过去!” 陶顔言现在只祈祷皇帝千万别出什么事,最好是被水冲到什么地方抱着棵大树等待救援。 张公公和几位京城来的大臣,连同蒙城官员心急如焚,沿路寻找,原本只打算回禀几位娘娘一声,不指望她们能做出什么反应,没想道陶良仪竟然亲自来了。 “良仪,您快回去吧,这雨又下大了,您身子娇贵,可不能被淋病了啊!”张公公劝道。 “陛下是从哪里被冲走的?你们顺着找了没有?”陶顔言声音都靠喊的,雨声太大,不得不提高声音。 “找了,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啊!您若有个闪失,大周将如何是好啊!最大的皇子才四岁呢!”张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十分伤心。 “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就该死死的拉着您,不让您上前去!都怪奴才不尽心啊!” “你先别哭了,走,带着我再去走一遍,可有独木舟,找几条独木舟来,沿途再去找,记住,多看看大树,看树上有没有人,还有漂浮的浮木,眼睛都睁大些,给我仔细找。” 大队人马在雨中搜寻,遇到落水的百姓,便顺便把人救了,送回安全地带,陶顔言撑着伞,睁大了眼睛往四处看,路面积水严重,屋舍倒塌,时不时会遇到一两个淹死的人。 陶顔言叫侍卫把尸体都打捞起来,全部送到一处集中放好,派专人看守,侍卫们虽然不知道陶良仪为什么这时候还要关心尸体的事,但是命令如山,还是照做了。 一行人一直找到傍晚,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找到人。 陶顔言其实最害怕的就是人被冲远了,顺着河水顺流而下,这么大的雨,这么湍急的河水,想要生还几乎不可能。 但是她心里又隐隐约约抱着一丝希望,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刚穿越过来就死了夫君,总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吧? 守寡还算好的,最怕的是太后和皇后以及众朝臣以照顾皇帝不周为由,把她们四个伴驾出巡的全都噶了,那才叫冤枉呢! 不知道趁乱跑路行不行?陶顔言心里不禁产生了这个想法。 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做个小商小贩,苟到这辈子结束。 正在发愁间,她好像听到了谁在喊她。 顺着声音望去,一棵大树顶上,竟然挂着四五个人。 “有人在叫我,赶紧划过去!”那一声“顔言”她听得分外清楚,昨晚叫了一夜呢! 第25章 没想到她来救他 贺临璋也没想到,他的小良仪会亲自来寻他。 看她一袭红衣,撑着油纸伞,坐在小小的船里,指挥着人朝着自己划过来,他第一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昨晚耳鬓厮磨时的心跳,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暖意。 “贺临璋,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啊!”陶顔言高声喊道,皇帝似乎被雨淋傻了,只定定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浑身都快湿透的陶顔言气得直呼其名。 周围的侍卫也傻了,皇帝的女人这么厉害的吗?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讳。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贺临璋微微拧眉,不过还是顺着树干慢慢往下。 等树上的几人都下来之后,几艘小船才晃晃悠悠朝着安全地带划去。 陶顔言一手撑着伞,一手直接抬起袖子,给贺临璋擦去脸上和头上的雨水,擦得极其认真。 “陛下可有哪里受伤?在脏水里泡过之后,若是有伤口就怕感染。”一边擦一边询问道。 贺临璋微微靠近:“只有肩膀有个牙印,回去叫太医看看,有没有感染。” 陶顔言…… 懒得理他,转头朝着其他几个人高声道:“你们身上可受伤了?你们护着陛下有功,回去都叫太医好好看看。” 众人都朝她致谢,雨中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便安静下来,只一心想回去赶紧喝碗姜汤驱驱寒气。 “快,那边还有两个人,去救上来。”一路上,陶顔言还想着救人,侍卫们都觉得她心善,争前恐后的下去救人。 等一行人回到行宫的时候,等候在行宫的众人一看皇帝虽一身狼狈但平安归来,悬了整天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准备姜汤,凡是淋了雨的都喝一碗,宣太医来,立即给陛下看看。受伤的侍卫也进来,叫太医一并看看。”陶顔言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再去叫厨房熬些热粥过来,做几个菜,大家饿了一天了,得补充体力。”立即有人下去传话。 “嬷嬷,劳烦你去烧好热水,陛下要沐浴。”太医诊脉的途中,陶顔言将皇帝身边的几人都安排了活计。 “陛下一切正常,温水沐浴之后喝下姜汤驱寒,再好好睡一觉,只要不发烧便无大碍。”太医收回手,理着医药箱准备退下。 陶顔言欲言又止道:“陛下的肩膀有个小伤,太医再给看看吧。” 说完,耳尖红了红,见贺临璋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望着自己,陶顔言的脸也红了。 太医轻轻掀开一点衣服看了看,看见一个乌青的牙印,还是在这个位置,莫名有些脸热。不过他年纪大了,表情控制得很好,一般倒是看不出来。 “伤口是破了一点点,不过不碍事。清洗好之后涂上金疮药就好。”太医慌乱的拿出一小瓶金疮药递给陶良仪。 “你可有去除乌青的膏药?咳咳,一般的捏伤、掐伤、擦伤,都能涂的那种,不能伤害女子皮肤,质地温和的。”贺临璋悠悠道。 陶顔言一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狗东西在说什么呢?她以后真的没脸再见这位太医了! 太医也是人精,皇帝一说他便领会了,于是又忙不迭的找出一盒膏药递给陶良仪:“此药膏涂抹在淤青处即可,有散血祛瘀之功效,不会伤害皮肤。臣这就告退了!” 太医出门的身影都十分急迫,生怕再被留下,听到些皇帝与年轻小妃子的秘闻。 “陛下先沐浴吧,换了干爽的衣服再吃饭。”陶顔言说完,就让宫女伺候皇帝。 可贺临璋却把人都遣散了,牵着陶顔言的手进了内室。 “你也淋了雨,身上衣裳都湿了,一起沐浴吧,免得着凉。”陶顔言原本以为他是想叫她伺候他沐浴的,但她没想过是坦诚相见的伺候啊! “我回去我那里再洗就好了,就不打扰陛下了,告辞!”陶顔言想跑,但是贺临璋眼疾手快,已经将她整个人抱住,三两下就扯去了她的衣衫,圈着人坐进了浴桶里。 “害羞什么?昨晚不是都见过了么?嗯?”贺临璋将她抱坐在身前,轻轻圈住。 “今日你来寻朕,朕很意外。”贺临璋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一低头便能看见无限风光。 “朕的小良仪真勇敢,临危不乱,可当大任。”贺临璋的呼吸轻轻的拂在陶顔言耳边,她的耳朵通红。 “陛下是大周明君,我不想大周失去一位好皇帝,那肯定是拼了命都要去寻陛下的。”陶顔言恭维道。 谁能想到她是因为怕太后和皇后降罪,是怕死呢?当时还冒出了趁乱逃跑的心思。 不过这些她肯定是不能让贺临璋知道的,她又不傻。 “陛下赶紧洗吧,饿了一天,早点去吃饭。”陶顔言见他动手动脚,气得催促道。 自己也没吃晚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已经! “嗯,是饿了。”贺临璋说完,轻轻托住陶顔言的下巴,便侧过头将人深深吻住。 陶顔言终于还是没能吃上晚饭,一个时辰后,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直接睡在了皇帝屋里。 明月赶回去给陶良仪拿换洗的衣服,清风守在床边,看着自家小良仪被陛下欺负的累倒,心里极不是滋味。 贺临璋神清气爽的换好衣服早就又出去找大臣和蒙城官员议事去了,等晚上回房,寻不见陶顔言的身影,有些失落,不过转瞬就带着人直奔陶顔言的院子。 走到半路,却被舒妃的婢女福心拦下:“陛下,舒妃娘娘发热退不下去,请陛下去看看吧!” 皇帝想说,病了就找太医。不过一想到舒妃这病有一段日子了,便移步去了舒妃的院子。 舒妃浑身发烫,人事不醒,皇帝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紧紧皱起。 “太医瞧过吗?药喂了没有?” “回禀陛下,都吃了好几天的药了,但一直反反复复。”紫玲道。 “你们打盆温水,给她擦身降降温。再叫太医来看看,明日若还不退烧,再来报朕。”说完,起身出了院子直奔陶顔言那儿。 “什么?舒妃娘娘还没好?”陶顔言本来睡下,一看皇帝过来,暗暗翻了个白眼。但是听说舒妃还没好,又有些奇怪。 一般发烧就是感染,舒妃这样反复发烧不是好事。 “陛下,一般来说,洪水过后,就容易引起疫病,蒙城还是要早做防范的好。” 贺临璋已经躺进了被窝,美人在怀:“嗯,已经派人去取药材了,不日就会送到。” “明日我去看看舒妃娘娘吧,好像赵美人今日听说陛下失踪也晕倒了,陛下有没有去看她?” 贺临璋一愣,他是听张福海说了一句,不过一直忙到现在,就没去看。 “朕明日抽空去看她吧,今日天色已晚,早点安寝吧。”说完,放下了帷帐,将人圈在怀中,不久,便沉沉睡去。 第26章 女子能顶半边天 陶顔言没想到舒妃竟然病得这么重,十几天了还没好,反复发烧,人都昏昏沉沉的。 “衣裳又汗湿了,给舒妃擦身换一件。太医呢?什么时候过来?”陶顔言摸了摸舒妃的额头,差不多三十九度。 照顾舒妃的宫女都已经累了十几天了,看上去也十分憔悴。 “太医一大早就被陛下的人叫走了,说是城南出现了好多病患,人手不足,去给病患看病了。”紫玲回道。 陶顔言眉头一皱:“一位太医也没留下吗?”心里又把狗东西骂了一遍。 紫玲红着眼摇摇头。 “之前太医开的药方拿过来我瞧瞧。”陶顔言无法,实在不行只能继续吃之前的药了。 福心取来药方,陶顔言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三叉苦、金盏银盘这些她还是知道的,都是清热的药物。 “继续按照药方去熬药吧。”说完将药方递过去:“人体身上有些穴位,我按给你们瞧着,你们两个时不时给舒妃按摩一下,气血通了,也许就降温了。” 说完,她便上手:“这是合谷穴,就像这样按,以这个速度按摩两百下。” 福心和紫玲在一边仔细看着,模仿着陶良仪的手势。 “这里是曲池穴,也是同样的,按摩两百下。”按摩好之后又将人微微侧过来:“这是大椎穴,同样两百下。” 等陶顔言按摩好之后,舒妃出了一点汗,陶顔言又用帕子给她擦干。 “好了,等会儿把药喂下去,你们再给她按摩一次。” 陶顔言也没离开,继续指挥着人给舒妃擦身。 不久之后,福心将温热的药端了上来,一勺一勺喂给舒妃喝,可舒妃喝一半流出大半,一碗药只能吃下三分之一。 “这怎么行?药都喂不进去怎么能好呢?”陶顔言站在一边紧皱眉头。 紫玲连忙跪地:“良仪恕罪,实在是喂不进啊!”一边说一边就要抹眼泪。 “哎!”陶顔言无奈,看着舒妃身边伺候的人也确实是一个个都疲累不堪了。 “我来吧。”陶顔言端过药碗:“福心你把淑妃稍微放平一点,对,就是这样。” 然后她很耐心的一小勺一小勺开始喂,喂一口,就帮舒妃顺气,让她慢慢喝下去,连喂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一碗药喂完。 陶顔言累得不行,拍拍胳膊让福心将人放下。 “好了,让舒妃睡一觉,留个人在这儿继续用温水给她擦身。记住,就擦这些关节部位和额头,等一会儿像我刚才那样给她按摩。我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 “恭送陶良仪。”舒妃的人恭恭敬敬的送她出门。 “紫玲,陶良仪人真好,竟然亲自照顾咱们娘娘。”福心叹道。 紫玲也觉得陶良仪不像是演戏,刚才她亲力亲为,担心舒妃的眼神是真的。 “等娘娘好了,咱们把这些事告诉她,到时候给陶良仪送份礼,以示感谢就好。” “嗯,要我说,患难见真情,之前咱们在舒府被劫持的时候,舒妃娘娘遣赵美人去送信,算是救了她一次,没想到咱们娘娘病了这许久,也没见她来瞧一回。听说,她昨日一听陛下被水冲走了,就吓晕过去,其实她院里的小蝶跟我是同乡,小蝶说她根本没晕,只是怕事,所以装晕躲了。陛下平安回来后,她又派香草去请陛下,被张公公拦了。昨晚,又在院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打香兰和香草出气。”福心小声道。 紫玲点了她一下:“这些都别说了,谁好谁不好,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如今娘娘病着,咱们得更小心才对,一应吃食都要注意,别给人可乘之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福心吓了一跳,想起舒妃之前给她们讲的宫里嫔妃之间的倾轧故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下。 陶顔言是吃过晚饭才又过来的,经过悉心护理及按摩,舒妃果然出了好几身汗,温度也慢慢降下来。 “嗯,不错,有好转的迹象。现如今天不热,但是下雨潮湿,你们记着一定要让舒妃穿干爽的衣服,出了汗就换掉,被子不用盖太厚,让她身上的热散出来。按摩是有效的,你们继续按着。喂药也要想办法喂进去。对了,等她醒来,尽量让她喝些肉粥,或者把白水煮蛋弄碎了拌进粥里也可以,让她多吃有营养的东西身子才能增强抵抗力,跟病毒做斗争。” 一圈人听着陶良仪嘴里冒出的新鲜词汇,都不敢追问意思。 陶顔言也不解释,守着舒妃喝了小半碗粥才离开。 这一晚贺临璋回来得很晚,抱着陶顔言说起了城南那边病患的事:“那边多是贫民区,地势又低,屋舍倒塌严重,许多人家全家人都死了。今日,朕让人将活着的都迁居到城北,不过没有地方住,挤挤攘攘挤在简易的窝棚里,也不好管理。老百姓缺衣少食,又受灾没了家,朕这心里,实在不好受。但是雨还在下,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戚仪征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距离十日之约还有八天,朕希望他能快一些,蒙城,怕是保不住了。” 陶顔言用手摸摸他的胡渣,本来一向俊朗的容颜,最近是越来越邋遢了,不过帅还是帅的:“雨不可能一直下,再坚持八天,会好的。对了,舒妃娘娘今日有些好转,赵美人和樊良仪也好好的,我想,从明日开始,我带着一队人去窝棚那边施粥吧,陛下每日这么忙碌,我也想做点事,帮帮陛下的忙。” 贺临璋低头亲亲她的嘴角:“朕的小良仪愿意陪朕一起分担,朕很欣慰。不过下着雨,淋湿了可怎么办,还是让别人去吧,你乖乖待着,外面人多眼杂,那些人身上也带着病,别过了病气给你。” 陶顔言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贺临璋:“陛下别把天下女子都当温室的花朵看,有时候女子也是能顶半边天的。” 贺临璋失笑,轻抚着她的脸:“顔言果然与众不同,心里装的不止情情爱爱,还有黎民百姓。” 陶顔言噗嗤一笑:“倒也不必如此抬举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我能做便去做,仅此而已。” 赵美人听说陶良仪要抛头露面,去给那些贫苦百姓施粥,都对她十分不屑。 “堂堂皇帝的妃子,竟然去干这种事,也不嫌掉价!”赵美人鄙夷道。 香草和香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多说一句,又惹来赵美人的毒打。 第27章 遇到无赖婆母 陶顔言让人在粥里加了一些清热的菊花、金银花,主要是为了预防疾病,能防住多少尚未可知,不过做了总比没做好。 清风和明月,以及从皇宫带出来的一部分人也跟着一起,在窝棚这边紧张忙碌着。 皇妃亲自施粥的消息不胫而走,蒙城官员的家眷们也不能躲在后面不作为,所以一时之间,倒是又站出来好几家施粥,人人都干的热火朝天,都忙着要在皇帝面前得脸。 最直接受益的还是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原本有些人还不愿离开摇摇欲坠的家,住到窝棚这边来,现在一看这边有吃的还有大夫看病,便拖家带口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陶顔言害怕人太集中容易出乱子,便加强了守卫,同时也找来几位官员家眷,商量着分开布几个点施粥,将人隔离开来。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位官员的家眷无有不从的,十分响应。所以几天下来,就分成了六个施粥点,每人认领一个,倒也井然有序。 陶顔言带着清风、明月还把难民都分了类,生病的集中在一号点,还能劳动能力帮得上忙的集中在二号点,老弱孕妇幼集中在三号点,分了类别,方便管理。 大夫们都集中到一号点去,再也不像之前挤挤攘攘找不到人,难民们都知道如果病了直接去一号点就行。 贺临璋巡视完堤坝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人虽然多,但井然有序,每个点位都有侍卫值守,而且还有临时负责的人,需要问什么情况,非常方便,再也不像之前一样一团乱麻。 蒙城知府章泰一看皇帝过来,连忙迎上去汇报情况:“陛下,今日新增了三十六个病患,都送到一号点去了,二号点招募了六十四人帮忙建窝棚,三号点有六个孕妇要生了,新接收的难民有一百二十二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三十一个,都分到三号点去了。” 贺临璋点点头:“你很尽心,待这次洪灾过去,朕重重有奖。” 章泰立即回禀道:“都是陶良仪让臣如此记录的,分类管理再定时统计数据,能够实时掌握动态情况,陶良仪真是太聪明了。” 贺临璋心里熨帖,问道:“陶良仪呢?此时在哪?” “在三号点那边,那边有六个孕妇,她不放心,亲自过去了。” “走,朕也去看看。”皇帝带着人便朝着三号点而去。 “陛下,您怎么往这边来了?这边污秽,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负责三号点的官员一看皇帝过来,连忙来拦。 “无妨,朕是来看看陶良仪的,她人呢?”贺临璋问道。 “陶良仪在产房那边,臣这就带您去。”官员说完连忙引路。 贺临璋也没有靠得太近,毕竟男女有别,他只是在简易搭建的屋子外面,远远的看着他的小良仪忙前忙后。 “热水都烧好了吗?稳婆呢,每人身边都得有一个稳婆。” “擅长千金妇科的大夫来了吗?好,大夫你们辛苦些,每个产妇都得诊脉。” “你家男人呢?”此时,陶良仪走到一个产妇身边,那产妇很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 “男人哪能来这污秽之地,我叫我儿子别来了,免得晦气。”产妇身边的妇人回了一句,陶顔言眉头都皱在一起。 “你是她婆婆还是亲娘?谁跟你说女人生孩子是晦气的事?一个家庭孩子坠地,是喜庆的事,哪来的晦气?再说了,女子怀胎十月一朝生产,她的丈夫不陪在身边,何时才陪在身边?” 那妇人不以为意道:“自古都是这样,你这小姑娘不懂,就别在这瞎说了。我是她婆母,我陪着也是一样的。” 清风见妇人对陶良仪不敬,就想上前训斥她,陶顔言拦了一把:“算了,不与她争执,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就好。” “其他几人的夫君呢?”好在另外几家都有丈夫陪着,陶顔言才放心:“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有事情会叫你们。” 此时妇人又在一旁念叨:“你可给我争气些,要还是个赔钱货,我就一把把她捏死!” 那产妇一听,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死你得了!前面已经生了两个赔钱货了,你要是再生一个,我就叫旺财休了你另娶,你这生不出儿子不中用的贱皮子。” 陶顔言再也忍不下去:“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就别说,她马上就要生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威胁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生女儿怎么了?你自己难道不是女子吗?你身为女子为何看不起同为女子的儿媳?” “这是我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再说了,生出来的是我家的人,我就有权利处置。”妇人被陶顔言骂了,忍不住回嘴道。 此时,孕妇擦了擦眼泪,劝道:“这位妹妹,多谢你为我说话,不过你还是别跟我婆婆讲理了,讲不通的。我只求你等我生下孩子,能帮我护着她,我前两个女儿……都是生下来就被她掐死了。” 陶顔言浑身血液冰冷,她死死的看着那妇人:“你真是作孽,竟然亲手杀害亲孙女!” 那妇人不以为意:“赔钱货养了干什么,都是为别人家养的,只有孙子才能传宗接代。” 陶顔言深吸两口气,怒道:“去,把她男人给我找来,把这恶毒的妇人给我撵出去,孕妇不需要她陪在这儿!” “哼,不用你们撵,我自己走,弄得谁想陪一样。”妇人扭着身子出去,又把陶顔言气的够呛。 这时候,孕妇已经开始发动了,稳婆围过来,准备给她生产。 没多久,孕妇的丈夫也来了,陶顔言一看他是个忠厚老实的,问了几句话,便也没说什么,但那恶毒的婆婆却拉着儿子在一边嘀嘀咕咕,指指点点,那忠厚老实的男人一句话没反驳,一看在家里就是被他娘压着,不敢给媳妇儿做主的。 陶顔言懒得看他们,她眼下最大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几个孕妇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第28章 人美心善,必有好报 贺临璋看了一会儿,看他的小良仪骂人,都带着一股活色生香的朝气,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叫张福海去把陶良仪请出来说两句话,他等会儿也不能陪着了,还有要事要处理。 陶顔言一看见张福海,便知贺临璋来了,她快步走出来:“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了?” 贺临璋牵起她的手:“过来看看有没有人给朕的小良仪气受,刚好看见一个不长眼的。你放心,本朝杀害婴儿也是要定罪的,朕已经知会蒙城知府了,他会调查处置。” 陶顔言点点头:“多谢陛下帮忙。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去,这几个产妇都快生了,其中有两个情况不太好,我在这边盯着点,免得下面的人不尽心。” “嗯。”贺临璋点点头:“你也别太劳累,朕晚些再来看你。” 贺临璋走了没多久,果然有两个官差来了,当着老实儿子的面审问了那妇人,一开始那妇人还歪理一套一套的,最后听说杀害婴儿也是犯罪才开始老实,连忙跪下求饶,不过官差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杖责三十,于是便带着人下去行刑。 打得很快,那妇人回来之后一个劲儿哭,求着儿子给她做主,不过那老实儿子也没有动,他可不敢跟官差硬碰硬。 “娘啊,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无论男女,那都是我李家的孩子,你偏不听非得掐死。这次小玉无论生儿生女,你都不能再委屈她了,也不能再害孩子了。否则,咱们母子的情分也到头了,我以后就带着小玉和孩子过,不养你了!” 老实儿子终于硬气一回,那恶毒老娘总算消停了些。 陶顔言看完,也没理他们,她现在一心就在孕妇身上。 熬到半夜,贺临璋果然又来了。 “陛下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陶顔言劝道,她将马车带过来了,累了就睡马车里,倒是方便,而且夜已深,她也懒得回去了。 贺临璋却执意陪着她:“他们都是朕的子民,你是朕的女人,你替朕守护子民,朕岂能自己回去?好了,你靠着朕休息一下,朕就在这里守着你。” 陶顔言见劝不动,便也没再劝。想着让百姓多看看他们的皇帝如此勤政爱民,也是一件好事。 不久之后,就有四个孕妇平安生下了孩子,三男一女,他们家里人十分高兴,纷纷来跪谢陶顔言。清风和明月拦不住,禀报过后,便把人带了过来。 众人一看皇帝也在,更加拜得诚心,纷纷道谢,谢皇帝体恤百姓、爱民如子,谢陶良仪人美心善,护佑孕妇。 “这位娘娘,多谢您给我儿媳安排了稳婆和大夫,我们贫困人家,哪有这样的福气啊,您真是我周家的大恩人。我往后天天为您诵经祈福,求佛祖保佑您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陶顔言心里好笑:长命百岁倒不错,多子多福是个什么鬼! 贺临璋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直接命人分别赏了四家各十两银子。 陶顔言等他们谢过之后,道:“我也恭喜你们几家添丁,这些孩子生得不易,他们的母亲都是很伟大的母亲,回去之后好好养着,把月子坐好,别落下病根。” 等人走后,贺临璋将陶顔言圈在怀里:“顔言心善,一定会有善报的。” 陶顔言却不以为意,若是真有善报,那原主就不会死了,自己也不会死了。 “对了陛下,之前您说要查我落水的事,可有消息了?”夜深无人,陶顔言也没别的话题好聊,便问起了这件事。 “嗯,已经确定就是付宝林搞的鬼,她收买了宫人弄断了围栏,又劝你跟她去湖边逛,是算计好你的。朕已经让人把那宫人看管起来了,等回了宫,朕便为你做主,你想怎么惩治付宝林,都听你的。” 陶顔言点点头,既然害了原主的命,那便一命换一命吧,很公平。 “良仪,不好了,那姓关的产妇生下个女儿,她自己难产怕是不大好了,她那恶毒的婆母又在骂人,还抢孩子,说要掐死!” “走,去看看。” 陶顔言起身,贺临璋也跟着她去,去给她坐镇。 “你们凭什么不给我孩子?那是我家的孩子,任由我处置。”恶毒妇人瘸着被打的腿,不依不饶。 那老实儿子握着媳妇的手,一个劲儿哭:“娘子,娘子你别那么狠心,你不要死,我以后再也不听我娘的话了,我只听你的,你不要死啊!” 陶顔言一进来,就看见孕妇一脸惨白,嘴唇上都没了血色。 “大夫,她怎么样了?还能救活吗?”陶顔言着急问道。 老大夫摇摇头:“她年纪不大,连生三胎,之前生了两个也没养好身子,早就不妥了。这第三个生下来,亏空的厉害,血崩了,根本止不住。” “太医呢?清风快去请位太医来!” 其实贺临璋一听说孕妇不好,便已经让人去叫太医了,没一会儿太医便匆匆赶到,连忙施针问诊。 不过忙了一会儿,太医也摇头道:“良仪,这女子不行了,身子亏空补不回,还是尽早预备着吧。” 陶顔言十分无力,老实儿子哭得满脸泪痕,那恶毒婆婆还在一边说要掐死孩子:“这又是一个赔钱货,家里怎么养得起啊,儿啊,干脆掐死吧,她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以后还不知道克不克咱们呢!” “娘,小玉快死了,你就别再说了!这是小玉拼命生下的孩子,我一定要把她养育成人的。”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带着个拖油瓶,以后还怎么成亲?我不管,这孩子必须得死,不能给带回家!” “你给我闭嘴!” 陶顔言看着姓关的女子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这恶毒婆婆还在叨叨,就烦的不行:“来人,把这恶毒老太婆拉出去堵住她的嘴!” 等人被拉出去之后,陶顔言来到产妇身边,握着她的手,温柔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痛苦,也很无力。但是你能不能为了你的女儿忍一忍,扛一扛?我马上让太医帮你施针,帮你止血,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好吗?等你活过来,你的女儿才有娘,有了娘,她这辈子才能幸福。没娘的孩子很苦的,你也不忍心看着她受苦对吗?” 那姓关的女子留下两行眼泪,她现在已经说不出话,只能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算是给了陶顔言回应。 第29章 老天开眼 “太医,你给她施针,尽量让她止血。清风,去把参汤端过来给她补气。”陶顔言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女子去死,就算最后一试,她也要尽全力。 贺临璋看着他的小良仪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内心也受到了莫大鼓舞。 他站在夜色中,看着依然在落雨的老天,心道:朕不会认输的,就算再难,朕也会扛过去。 许是上天看到了凡人的努力,听到了人间帝王的心声,连下了十九日的大雨,在黎明时分竟然渐渐转小。 而姓关的女子也终于被太医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活了,她活了!不容易,不容易啊!”太医惊呼,忙了一夜,终于算是得到一个好消息。 陶顔言疲惫不堪,但她的精神是兴奋的。 “你看,你尽力了,你活下来了,你真厉害,你是一个好母亲!”陶顔言握住关姓女子的手,一句句的夸赞她。 贺临璋听着小良仪的赞美声,又看看已经转小的雨,内心抑制不住的高兴。 “卯时到了吗?”今日是与戚仪征约定泄洪的日子,贺临璋熬了一夜,也要去忙了。 陶顔言一听,忙让那老实儿子照顾好媳妇,便来到贺临璋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仰头道:“陛下,你会成功的,因为你是一个好皇帝!” 贺临璋耳尖有点红,摸摸她的头:“嗯,朕知道,等朕成功了,顔言也好好夸夸朕好不好?” 陶顔言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一定,换着花样夸,天天不重样。” 贺临璋眼神深了深,捏捏她的脸:“这么多人看着呢,规矩些。”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哼,我抱抱亲亲自己的男人,要讲什么规矩啊?”说完,又踮起脚尖,吧唧一声亲在脸颊上。 “咳咳。”贺临璋扫了一眼周围,众人哪里敢看的,都纷纷低着头呢。 “等朕回来,你想亲哪里都可以,亲个三天三夜也无妨。”贺临璋刮刮她的鼻子,红着脸走了。 陶顔言脸上也红扑扑的,她其实就是大悲之后又大喜,情绪波动太大了,一时失控,所以做出了调戏贺临璋的行为。 不过这时候等她冷静下来,就觉得太得意忘形了,便迅速收回理智。 关姓女子活过来之后,到了中午,最后一个孕妇也平安生下一个女儿,那家人倒是不重男轻女,反而把女娃娃如珠如宝的疼爱。 六个孕妇平安生产,就是个好兆头,陶顔言补眠了两个时辰,就起身等着皇帝那边的消息。 待到傍晚,天上已经不再下雨了,蒙城内的积水也慢慢下降。等到了晚上,除了城南,其他地方都已经露出了陆地,蒙城的水灾算是彻底渡过去了。 贺临璋入夜回行宫的时候,陶顔言想着他连续熬了两个大夜,身子肯定吃不消,便让人准备了人参汤和鸡丝粥,陪着他喝了一碗,才伺候人睡下。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贺临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睡的那一半早就冷了。 陶顔言今日要再去一趟施粥那边,把剩余的事情了结。出发前,舒妃派人来叫她,请她过去一叙,她只好先去了一趟舒妃那里。 “前几日在外头忙,都没时间来看望娘娘,娘娘可感觉好些?”陶顔言看她气色不错,想着应该是大好了。 “托妹妹悉心照料,我已经好多了。听说你今日还要去施粥,我想着也表一表我的心意,福心,把东西拿来。” 福心带着几个宫人抬了两只箱子过来。 “这里是两箱碎银子,原本也是想着带出来赏人的,没想到最后也没赏成,你都拿去吧,给难民们分一分,也算是我对他们灾后重建出一份力。” 陶顔言笑得真诚:“舒妃娘娘的善心我一定带到,我替难民们多谢娘娘了。不过我人手有限,还请娘娘派个人帮帮我吧,我就带着清风、明月出来,实在忙不过来呢。” 舒妃笑道:“那就让紫玲跟着去吧。你多听陶良仪的,切不可怠慢。” 于是陶顔言带着三个宫女和四个抬银子的宫人出了行宫。 直到到了马车上,清风才问道:“良仪是想让舒妃的人监督咱们分银子吗,所以才把紫玲带上?” 陶顔言点点头:“咱们今日就是去收尾的,今日结束便有始有终了。舒妃这时候让咱们去派发碎银子,算是临时加进来的任务,之前没有周密的计划,难免百密一疏,现在咱们问她要了人,盯着咱们做,就算有点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想必她也不会怪我的。相反,如果没有她的人在,我们自顾自做了,哪怕一点点小事上的失误,都有可能被人觉得是我们不尽心。” 明月和清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月道:“那等会儿发碎银子的时候,奴婢就多问问紫玲姐姐,她怎么说,奴婢怎么做。” 陶顔言赞赏的看她一眼:“对,银子是她家主子的,想要怎么发,咱们听她的。你们维护好秩序,有条不紊的发下去便好。最好再对每一个人说一句:这是舒妃娘娘的心意,那便更好不过了。” 清风撅着嘴道:“可是之前这么多天都是良仪守在那边,明明这最后一日,所有的赞美都应该是良仪得的,突然冒出来发银子,这美名怕是要被舒妃抢去了。” 陶顔言摇摇头道:“咱们做这些事只不过是尽一份力而已,也不是为着名利去的。事情办好便行了,就当行善吧。” 一听说宫里的娘娘给难民发银子,众人便围了过来,陶顔言提前让侍卫拦住了四周,让难民排队领银子。 按照每日登记的人数,一人发了一两银,家里人口多的,就多领,人口少的就少领。有些人家齐齐整整人都在,领了五六两,有些只剩下一个人,就显得特别惨。 陶顔言教明月和清风说的话,她们都说了,紫玲一听陶良仪没有争功,美名全都落在舒妃头上,对她的态度都越发好了许多。 第30章 矫情 等到众人领了银子都散去后,陶顔言带着清风、明月最后去巡视一遍产房那边,产妇们虽然都生好了,但是暂时还不能挪动,都在这边坐月子。 条件艰苦,但也已经是目前能提供的最好条件了。每日伙食供应都有肉、有菜、有蛋,一日三餐,外加一顿点心,这些都是陶顔言专门交代要给产妇安排的。 众人见了陶顔言都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她也这家看看,那家瞧瞧,不过不敢去抱刚出生的婴儿,总觉得太软了,烫手。 来到关姓女子床前,就见她的夫君正在给她喂鱼汤。 看见陶顔言过来,二人还有些不好意思,陶顔言笑笑道:“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这鱼汤倒是炖的好,产妇就该多喝鱼汤,有营养,奶水足。” 虽然没生过孩子,但陶顔言对这些孕产的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那老实丈夫不好意思道:“我早上去看老房子,发现水退去后,刚好有一尾鱼落在了淤泥里,便去抓了来,给媳妇儿炖汤喝。”说完,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鱼只有一尾,不然的话倒是想给贵人也送一条来。” 陶顔言不在意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有吃的,你就好好照顾你媳妇吧,就算有多余的,也得最先紧着自家媳妇儿。她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不容易啊,最后这个差点就保不住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等家里重新建好了,好好过日子,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和稀泥了,老娘要孝顺,但也不能愚孝,明白吗?” 老实丈夫立马点头:“是,以后再也不愚孝了,我跟我媳妇好好过日子,把孩子养大。” “嗯,等泄了洪,你们就能重建家园了。以后只剩下和和美美,我祝你们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关姓女子的老实丈夫跪在地上:“这次我媳妇能活过来,全是靠贵人庇佑。草民有一事相求,求贵人为草民的女儿赐名,能得贵人庇佑,她是有大福气的。” 太医说,他媳妇以后都不能再生了,他此生就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之前的两个女儿因为自己的懦弱没有保住,这一个他一定要好好养大成人。 陶顔言想了想:“不如就叫晴云吧。雨过天晴处,云平花草香。” “好,好名字啊,那就叫李晴云。多谢贵人!”那老实丈夫还想跪,被陶顔言拦住了。 “快照顾你媳妇吧,不用跪来跪去的。”说完,朝清风伸出手,拿过来二十两银子递给老实丈夫。 “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我过几日可能就要离开蒙城了,你只要记住,你媳妇是拼了命才生的孩子,以后千万要对他们好就行了。” 那老实丈夫推辞许久才收下银子,好好放进贴身的内衫里。朝着陶顔言又是千恩万谢。 陶顔言跟关姓女子又说了几句话,看看皱巴巴的小晴云,就带着清风和明月离开了产房这边。 一些人已经提前离开了临时窝棚这边,毕竟得了银子,得早些回去把屋舍给重新建起来。有些父母双亡的孤儿却都没了去处,还在三号点等着救援。 陶顔言看着三十多个孩子,大的可能十二三岁,小的一两岁的都有,露着自卑怯懦的眼神,心便揪了起来。 如果没人管他们,那么他们中很多人可能会被拐卖或者流落街头成为乞丐,毕竟这年头,也没有多少人家会去接济无家可归的小孩。 现在这个时代不像后世陶顔言的那个时代,会有爱心人士去管这些孩子,会建福利院收留孩子,所以要如何安排这些孩子的去处,便成了一个难题。 晚上贺临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后,赵美人先去拦截了一番,但是贺临璋实在是不想应酬她,便三两句打发走了。等吃过了晚饭,又沐浴更衣之后,就听张福海来禀告,说陶良仪求见。 一般来说,陶顔言是很少主动来找贺临璋的。上次来找,是为了泄洪的事,这次想必也是有事,所以贺临璋尽管很累,还是传了人进来。 陶顔言先行了一个福礼,方才说明来意:“陛下,今日我去临时窝棚那边走了一圈,帮舒妃娘娘给难民们发了银子,又去产房看了看新生儿,一切都井然有序。一些百姓也已经回家去准备建房了,可是还有一些失去爹娘的孩子们无法安置,不知陛下可与蒙城知府商议过,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和一些老人,将怎么安排?” 贺临璋知道她是为此事而来,笑着将人牵进怀里:“顔言真是朕的贤内助,时时不忘提点朕。你说的这些,朕确实还未来得及问,不如明日朕找蒙城知府来问问,看他怎么安排。” 陶顔言摸摸他的胡茬:“那好,那我也不耽误陛下休息了,陛下早些睡吧,明日得空,我再去转一转。” 说着就挣脱了怀抱,要走。 可贺临璋哪里还会放的?把人圈得死死的,不满道:“顔言来了还想走?不如今夜就在这里陪朕吧。” 一边说一边炽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有时候身体太累,放松放松还是不错的。 可陶顔言不喜欢在这里,这里,毕竟别人也躺过! 她有时候确实矫情了些,男人都共用了,床却不想共用,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陛下……陛下……”陶顔言无力喘息,推着贺临璋道:“我……我不想……不想在这儿!” 贺临璋正吻的动情,听闻这话,微微蹙着眉头道:“就那么认床?还是说今天不想?嗯?” 陶顔言软言软语道:“陛下今日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咱们来日方长。” 感觉出怀中人儿的抗拒,贺临璋又吻了一会儿才把人放开,喘着气道:“就算累了,但火已经被你惹起来,你就得负责。来人,给朕更衣。” 贺临璋猜想,小妮子估计确实是认床,非得到自己的地盘才放得开,所以不顾身体劳累,硬是重新穿了衣裳,牵着他的小良仪回了小良仪的地盘。 第31章 世事总怕有个万一 清风和明月一见这架势,就赶紧回去烧水,因为陶良仪每日都要沐浴,实在不方便也要擦身,她的那些睡前清洁和护理是一步都不能少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刚进了屋,皇帝便将门关上了,并且不让任何人进去。 贺临璋已经十分疲累,为了快点休息,进了内室就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开始了。 等陶顔言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清风和明月服侍陶顔言起床梳洗,二人都不好意思看她脖颈上的吻痕,悄悄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良仪,蒙城知府上午派人来了一趟,说是官府专门批了一处地方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年纪大一点的被知府带回去当差了,找了活干,小的就先由官府养着,等大一些再安排活计。” 陶顔言点点头,这件事解决了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清风看看她的脸色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一大早樊良仪那边请了太医,说是……说是有了。” “嗯?有什么?”陶顔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清风别扭的脸色,陶顔言才反应过来,惊道:“她有孕了?” 这是什么好晕体质啊,竟然一个月就有了? 清风嘟嘟囔囔道:“陛下就召她侍寝了几次而已,竟然这么好福气。” 陶顔言眉头紧皱,想着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做措施,虽然刘太医说她身体寒凉不易受孕,但事情总怕有个万一不是? 而且这段时日,明显感觉贺临璋每次都很激动,没个三四次不会停,频率也太高了。 她现在这年龄才十六岁,可不能那么早怀孕,对身子不好,危险系数加倍。 况且,就算到了合适的年龄,最好也不要有孕。 她已经见过这个时代女子生产的不易与危险,没有消毒的环境、没有输血设备、没有抢救措施,万一有个好歹,真是会要人命! 陶顔言打了个寒颤,忙问道:“现如今刘太医可在?能不能请他过来一趟?” 清风以为陶良仪是想打听樊良仪的事,因樊良仪有孕而着急了,于是匆匆去请太医。 明月给陶良仪摆饭,还不停安慰道:“良仪别着急,您如今侍寝的次数比她们都多,定会有孕的,也不必羡慕那樊良仪。” 陶顔言…… 不过也没解释什么,自顾自吃饭。 “今日的饭菜倒好了许多,至少有肉了。对了,最近趁着天气好,你把咱们的行李都拿出去晒一晒,等过几天说不定就得去下一站。因为在蒙城耽搁了许久,陛下出来的日子都多出半个月了。” 想必宫里的娘娘们都等急了吧! 陶顔言吃完,刚好清风请了刘太医前来。 “给陶良仪请安,不知良仪是哪里不舒服,臣给良仪把个脉。”刘太医问道。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刘太医请坐吧,我有些事想请您帮个忙。” 清风给刘太医搬了椅子坐下,就听陶顔言道:“刘太医,之前您诊断我的身子底子不好,不易有孕,我想着,这世事也不是绝对的,就怕有个万一。万一有了,我这母体欠佳肯定孩子也不会健康,两相受罪。所以我想,您有没有什么方子是既不伤身又能让我不用受孕的?” 此话一出,清风、明月和太医都愣在当场! 居然还有皇帝的妃子不想受孕的? 三人都以为自己幻听。 “咳咳,也不是不想怀上陛下的子嗣,主要是您看,我这身子不好,陛下又时常召我,我也是害怕。请太医帮帮我吧,等将来身子调理好了,再有孕不迟。” 刘太医思索了片刻,道:“有确实是有个方子,一般的避子汤良仪不适合喝,臣可以改良一下,在良仪现在的调理汤药里加几味药,起到长期避孕的效果。不过如果将来想有孕,就得停药两年以后才行。但是……” 太医看着陶良仪清澈的眼睛,惋惜道:“但是,恕臣说句不动听的话,良仪如今是得宠,但是后宫这么多美人,将来的事情谁又能料得到呢?万一您现在不想要,以后想要却不得宠,那岂不是可惜了吗?” 对于刘太医的直接,陶顔言倒是打从心底里敬佩,一般的人是不会把话说得那么实在的,可见这段时日与这位太医之间接触多了,人家确实没把自己当外人。 陶顔言笑了笑:“刘太医为我着想,我很感激,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考虑吧,现在我只想把身子养好,在我彻底好之前,我不想拿我的命去冒险。” 这具身子是原主的,自己只算是借用,肯定要首先保证安全活着,才能去想其他。 太医见她真的想的通透,便道:“既如此,那臣就替良仪改方子,不过请良仪一定要保密,万一被陛下知道,那臣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陶顔言立即正色道:“清风、明月,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千万别说出去知道吗?” 清风和明月立即跪下表忠心:“良仪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一句。” 太医拿了纸笔,便开始重新写药方:“此药依然是一日一次,良仪只要记得,将来若是身子养好了,必须得停药两年才可受孕。到时候臣再给良仪换成普通的避子汤,喝足两年定能怀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陶顔言让清风给太医拿了两锭银子:“那今日之事,若陛下问起,刘太医就说是给我请个平安脉,一切正常即可。以后还得劳烦刘太医照料!” “良仪放心,臣自会尽心。” 刘太医走后,清风有些欲言又止道:“方才奴婢去请太医的时候,见紫玲带着礼物去看了樊良仪,路上聊了几句,说是舒妃娘娘的赏赐。回来的路上见香草也去送了赏赐。良仪,那咱们要不要也送点什么东西过去?” 陶顔言笑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就算了吧。” 同为良仪身份,又算“情敌”,送啥礼物啊送,多此一举。 反正绝不承认自己抠门就是了。 第32章 不要过分解读 贺临璋晚上回来之后,便听说了樊良仪有孕一事,自然也听说了舒妃和赵美人都送了礼物,唯陶良仪请了太医。 他无奈的笑了笑,以为小良仪闹别扭,在吃醋呢。 他先去看了樊良仪,问了问身子情况,交代了几句,让伺候的人好生服侍,又赏了几样东西,晋位樊良仪为樊才人,才匆匆往陶良仪住处去。 陶顔言早已躺下,见皇帝深夜过来,懒得起来迎接,便懒懒的躺在榻上轻声道:“陛下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不累么? 贺临璋见她如此这般不热情,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小良仪在因樊才人有孕一事闹别扭呢。 上一次闹别扭是因为樊良仪留宿,第二天小良仪就给他甩脸色。 这一次樊良仪有孕晋位才人,小良仪又闹别扭,不欢迎他了! 贺临璋到底还是比陶顔言大了九岁,又因陶顔言长得乖巧可爱又眉眼动人,平日里对她多了几分耐心,便笑着上前将人拥在怀里:“怎么,以为朕会去哪里?” 陶顔言心里给他个白眼,面上却毫无波澜道:“听说樊良仪有孕了,陛下不去看看?”不乖乖去送温暖,还巴巴的跑过来干什么? 贺临璋心中好笑,面上却不苟言笑道:“她有孕辛苦,朕刚晋了她为才人,你放心,明日也晋你为才人。”说完捏捏她肉嘟嘟的脸,手感顺滑。 陶顔言眉头轻皱了下:“怎么感觉陛下怪怪的,莫非……陛下是以为我在因樊才人有孕又晋位而闹脾气?” 不然为何要这时候给晋位? 贺临璋一愣:“不是吗?你今日一看就不太高兴。” 陶顔言无语凝噎,她是太晚了懒得伺候他好不好! 嘟了嘟嘴,陶顔言起身,正色道:“陛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她也是陛下的女人,她有孕与否与我并不相干,我也没必要小气对不对?我今日兴致不高,完全是因为前些日子太累了,想歇一歇而已,陛下可不要过分解读喔!” 话一说开,贺临璋知道自己想多了,却也因为小良仪如此大度有些莫名不爽。 他压下心里的不爽,叫人过来更衣洗漱,便沉默不语的爬上了床。 陶顔言这才感觉到兴冲冲而来,却在她三言两语解释后情绪冷淡下来的皇帝有点不对劲。不过她懒得去想为何不对劲,便钻进贺临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顾自呼呼大睡了。 过了许久,还睡不着的贺临璋听见怀中人儿均匀的呼吸声,陷入了自我纠结,因小良仪的大度不善妒而宽慰,又因小良仪的没心没肺而恼怒。 恨恨的在小良仪身上捏了一把,差点把人捏醒,贺临璋才拥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两位良仪晋位的消息便传遍了行宫,都从正七品良仪晋为正六品才人。 原本侍寝之后便能晋位,但是前面一直在忙,贺临璋就没腾出空来。现在灾情缓解,樊才人又有喜了,再不提这茬就会让人多想了,所以才将两人的位份提了提。 之所以没有让樊才人越过陶才人去,也主要是贺临璋心悦陶顔言更多一些而已。 陶顔言这边,对晋位不晋位倒没多大感觉,无非就是每月月例多了些而已。 但樊才人这边,却有些不太舒服。她原以为自己有孕在身,能高出陶顔言一头,没想到最终竟然两人位份一样,毫无区别,她气得砸了一个茶碗,险些动了胎气。 下面伺候的人不敢怠慢,急匆匆去请了太医。 连续两日请太医,免不得叫人多想。于是,赵美人无聊至极,便往舒妃院子里去了。 “舒妃姐姐近来可好些?妹妹前几日身上也不舒服,便没敢过来问安,怕过了病气给姐姐。” 一旁伺候的福心听赵美人说起身子不适,鄙夷的看了一眼,想起同乡小蝶说的那些赵美人的事,只觉得赵美人不但脾气不好,苛责下人,还惯会说谎,没一句实话。 舒妃神色淡淡道:“劳妹妹挂念,我已经大好了。妹妹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多休息,这段时日好不容易雨停,大家才能晒几日太阳,身上才干爽些。” “是的呢。”赵美人道:“怕是过几日就又要启程前往下一站了。只不过这樊才人刚有孕,路上颠簸,倒是要好生照料,免得动了胎气。我看她也挺在意这一胎的,连续两日请了太医。” 舒妃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陛下子嗣单薄,到目前也只有贵妃生的大公主,皇后生的二公主,容妃生的大皇子三个孩子,丽妃有孕,如今樊才人也有孕,若是都平安生下来,也才五个孩子,樊才人紧张子嗣倒也无可厚非。” 赵美人讪讪的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樊才人有福气,第一个月侍寝便有了。哎,我入宫也有三年了,却一直不见动静,请了太医调理也不见起色。眼看着后进宫的妹妹都有了,心中甚是着急。近日陛下又都宿在陶才人那里,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一个,等回了宫,也不知道一年到头能见着陛下几回。” 许是赵美人的这些话也戳痛了舒妃的痛处,她恍惚了片刻,始终没出声。 “嗨,瞧我,一来就跟舒妃姐姐说这些个干什么,姐姐比我入宫早,我也要多学学姐姐,沉住气,可不能太急躁了。” 此话一出,舒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神也冷了几分。 一旁的福心出声道:“舒妃娘娘早上起的早,太医说虽然身子大好了,但也要多休息,不如赵美人下午再来说话吧,娘娘要补眠了。” 这赤裸裸的撵人,让赵美人的脸色有些不痛快。 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特意过来撺掇了一下舒妃,是抱着“她不舒服那大家都别想舒服”的心来的,见目的已达到,便起身告辞了。 等她走后,福心在一旁安慰道:“娘娘还年轻,身体又康健,只要陛下多来几回,肯定能怀上的。娘娘不必在意那赵美人说什么,陛下近来都不见她,她这是看着樊才人有孕,故意过来刺激娘娘的,娘娘可别上了她的道,叫她钻了空子。” 紫玲也道:“这赵美人就是个爱挑事的,还亏得上回在舒家,咱们娘娘特意帮她一回,叫她捡回条命呢,没想到人这么坏,到处煽风点火,说的话尽戳人心窝子。” 舒妃神色淡淡:“任她说什么,我如今都没那个心思去管了。”舒家旁支在她面前殒落,将来会不会连累主支才是她最关心的事,况且回京之后太后的怒火该怎么平,着实让人头疼。 一个因为妃嫔有孕就来煽风点火的赵美人,还不够格让她生气。 不过,想到五年的岁月,舒妃到底还是有些恍惚。 第33章 立下一个小目标 又在蒙城待了四日,等戚仪征那边也做好收尾之后,赶回来与大队人马汇合,南巡的队伍才又开拔,前往最后一站——雍王的封地,幽州。 幽州下辖四城十一县无数小村落,是在雍王十岁的时候,由先皇亲自赐封的封地。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陶顔言铺了厚厚的被褥,直接躺倒睡觉。清风和明月现在也随了自家才人,没事的时候就尽量睡觉,保持体力。 不过总是睡,人也会累,于是二人一个看话本,一个做针线,晃晃悠悠一路也干了不少事。 陶顔言有些无聊,便想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道:“下一站是幽州,那惠太妃和雍王是住在那边吗?” 明月曾经伺候过惠太妃,还得惠太妃指点写字,她听陶才人一问,便答道:“是的才人,雍王行冠礼之后便前往幽州定居了,惠太妃因为太思念儿子,晚了一年才求了太后和陛下的恩典,去了幽州的。算算时间,也快三年了。” “你之前伺候惠太妃辛苦吗?我觉得她真有福气,这辈子还能出宫。”陶顔言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要知道进了宫做嫔妃的女子,这辈子再想出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像惠太妃这样,现在最多四十几岁,身体康健保养得好的话,人生的下半场那也是相当精彩。 又有钱又有地位又没老公,简直可以舒服到老。 明月想了想,道:“惠太妃年轻的时候是大周出了名的才女,父亲是太傅,也就是当年先帝的老师,进宫之后生了雍王,听说母子二人都颇为得宠,不然雍王也不可能十岁便已经封王获赐封地了。” “雍王比陛下小几岁?” 陶顔言问道。 “好像是一岁,具体的奴婢不太清楚,反正不到两岁。”明月道。 十岁封王? 陶顔言想到贺临璋十岁被立为太子,可见在先皇心里,还是比较重视贺临璋这个儿子。 所以皇家立继承人,多半还是会考虑是否为正宫所出,是否是嫡子,出身高贵还是挺香的。 “我听说好几位王爷都还住在京城,没有去封地,这雍王倒是想得开,愿意离开京城繁华地。”陶顔言觉得这雍王应该算是个挺聪明的人,去自己的地盘发展,总好过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谋生。 “陛下登基之后,几位皇叔发起叛乱,后都被陛下一一平息了,雍王那时候刚好到了二十岁,便自请前往封地了,这几年只有过年才会回京一趟,前年是带着惠太妃回来的,去年只有雍王独自回京,说是惠太妃感染风寒,起不了身。”明月一边做针线,一边答道。 陶顔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明月,你消息倒是灵通,这些事情都知道。” 明月立即道:“之前奴婢是在惠太妃宫里伺候的,在才人没入宫之前,我也一直在太妃们居住的西苑伺候,惠太妃让雍王给几位宫里的太妃送年礼,奴婢便知道了些消息。” “太妃们那边伺候,平时活计多吗?她们一般都在干什么?”陶顔言对以后自己的养老生活发挥了一下想象。 明月想了想:“事情不算很多,太妃们不喜欢年纪太小的宫女伺候她们,总喜欢年长一些的,所以嬷嬷和姑姑们近身伺候的多,奴婢那时候多是做一些粗使的活。太妃和太嫔们平时也就聚在一起听听戏,说说话,吃吃点心,晒晒太阳,如果太后召见,便去太后的慈宁宫坐坐。” 陶顔言想象了一下一群中年妇女坐在一起聊八卦忆往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妈呀,年轻的时候斗来斗去,在皇帝老儿面前你争我抢争奇斗艳,年老了又要在一起聊天,互相陪伴混到死,可真是精分。 陶顔言当即就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以后的退休生活能舒心一点,她决定与人为善,在宫里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等将来没了男人,也能结伴养老。 所以摆烂的陶顔言终于找到了一件目前最想做的事——挖掘几个小姐妹。 就不知这个目标是否能实现? 至于为什么不是生一个像雍王那样得宠的皇子,将来也早点随儿子去封地养老呢? 陶顔言主要基于三个考虑:一是生孩子太危险,可能会没命;二是养孩子太不易,想让孩子在宫里顺顺利利健健康康长大,她恐没那能力和手段;三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任帝王身上,谁知道下一任会不会发善心,让自己母子团聚,安享晚年呢? 因此,陶顔言果断放弃了生一个宠子的计划,只因变数实在太大,她hold不住。 见陶才人陷入沉思,明月问道:“才人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喔,我在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陶顔言笑笑道。心想着,既然自己重活一世,就好好把自己和原主这具身体给照顾好就行了吧,顺遂苟到老。 明月不明所以,想着陶才人的思维太跳跃了,刚才还在问太妃们的生活日常,怎么突然就想起吃的了? 不过看看时辰,确实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明月便放下了针线,准备一会儿等马车停下,便去拿饭。 马车果然没一会儿便停了,此处不远处便是一个官道边的镇子,大部队没有进镇子,就在临河的一处宽阔地带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明月刚想去御厨那边等,便见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公公匆匆而来。 小公公到了马车跟前,很和气的道:“陶才人,陛下宣您过去一块儿用午膳。有您爱吃的狮子头和清蒸虾。”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二人都激动坏了。积极伺候自家才人整理妆容,头发重新梳了梳,衣服上的褶子也赶紧拉拉平。 “才人,要不要再添点脂粉?”清风问道,不过一看陶才人唇红齿白,粉面桃腮,好像也无需再化妆。 但是她见过其他妃嫔在见陛下之前都会补个妆,便也问了下。 陶顔言不在意道:“不用了,吃个饭而已,无需特意准备。” 要不是专程来喊,我都不想去好吗? 陪贺临璋吃饭还得保持一丝淑女,放不开吃啊,哪有独自享用美食来的自在? 第34章 专属的字帖 不得不说,御厨给皇帝单独开的小灶,就是与众不同,在这种野外都做出了星级酒店的味道。 贺临璋看陶顔言吃的欢快,又给她夹了一个狮子头:“你最近瘦了,多吃点。” 陶顔言笑笑:“陛下每天都见我,还能看出我瘦不瘦?一般不是看得多了,就会没感觉吗?” 贺临璋眉头一挑:“不是看出来的。”说完,慢条斯理的吃饭。 陶顔言不明所以,结果贺临璋又夹了块排骨到她碗里,才道:“是抱出来的。” 抱?!…… 陶顔言闹了个大红脸,这人整天没人的时候就整这死出,尽瞎撩! 陶顔言瞪他一眼,再也不想说话了,专注干饭。 吃到一半,外面张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樊才人吃不下饭,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贺临璋眉头一皱,不悦道:“朕又不是万能的?她现在有孕吐反应,朕去了她就能不吐了?让她找太医!” 陶顔言看着发怒的贺临璋,就仿佛在看一个妻子怀孕他不管不顾还乱发脾气的渣男,更加没了想生孩子的想法。 等饭菜撤下去,陶顔言道:“陛下,还是去看看樊才人吧,她跟我同年,感觉还是个小姑娘竟然就要当娘了,难免会害怕,陛下是她的夫君,在这个时候多关心体贴她一些,也有利于腹中胎儿的成长。” 贺临璋抬眼望着陶顔言,竟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言不由衷。 “你很大度。”贺临璋半晌才说了四个字,没有表情的起身,下了马车。 陶顔言觉得皇帝好像有点不高兴?不过她没多想,以为自己可以回去了,便立即起身。可没想到的是,贺临璋竟然站在马车下朝她伸出了手。 陶顔言直接将手递上去,由贺临璋牵下马车。 “多谢陛下,那我不打扰陛下去看樊才人,我先回去了。”说完就想闪人。 奈何,手依然被牵着,挣脱不开。 “陛下!”陶顔言脚一跺,嘟着脸抗议。 贺临璋睨她一眼:“你陪朕去。” 陶顔言气得半死:你去看你另一个女人,你带我去干什么?烦人! 两人一路手牵着手,别别扭扭,众人都纷纷避开眼,不敢直视。 贺临璋连马车都没上,只透过窗户跟樊才人说了几句话,安抚劝慰了一下,便牵着陶顔言走了。 陶顔言总觉得,身后有一双怨念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贺临璋牵着人走了一段路,伺候的人都远远跟着,不打扰他们说话。 “朕让蒙城知府将你建议的难民临时管理办法写成了小册子,发往各个州县,以后无论哪里发生灾害,都用这套办法去管理,能事半功倍。”贺临璋眉眼舒展,温声道:“顔言很聪明。” “多谢陛下夸奖。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呵呵,都是大家群策群力的功劳。”陶顔言语气平静,内心还是高兴的,有点小小自豪。 “顔言这次出来,总是时不时给朕惊喜。朕很奇怪,你进宫也有半年多了,为何朕之前一次也没留意到你?” 皇宫三年一选秀,跟陶顔言同批次进宫的有八人,最后就剩下陶顔言和樊才人、付宝林没有被宠幸。如果不是这次出巡被选出来伴驾,怕是皇帝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三个美妾。 陶顔言心想说,大猪蹄子你那么多娇妻美妾,一天留宿一个,一个月都能不重样,人多了能想起来才怪! “陛下公务繁忙,没精力关注后宫,也很正常。”陶顔言淡淡道。 “嗯,那以后朕会多留意顔言,至少每个月都去看你几次。”似是赐给陶顔言莫大的恩宠一般,贺临璋等着陶顔言投怀送抱。 他还挺怀念蒙城雨停的那晚,陶顔言跑过来抱住他不管不顾撒娇的样子。 那样炽热,那样鲜活。 可惜,陶顔言没买账,强行扭转了话题:“陛下,这次打算在幽州停留多久啊?听说惠太妃是有名的才女,写得一手好字,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着太妃学学写字?” 太傅之女,应该很厉害的吧。陶顔言想找点事情干,打发日子。 贺临璋期待落空,又听陶顔言要找别人学写字,一瞬间眯起眼睛:“何须劳烦太妃,况且咱们在幽州最多待三天便走,三天时间,你能学到什么?真想学写字,朕可以亲自教你。” 陶顔言……严重怀疑这货是太无聊,想强行把自己困在他身边。 于是,一整个下午,陶顔言都被迫跟贺临璋挤在一个马车上,贺临璋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本字帖给她,让她先观摩字帖。 “陛下,这字写的真好看,是哪位书法名家的作品吗?”陶顔言看着隽秀端正的字迹赞叹道。 贺临璋唇角一勾:“是悠归先生的字。” 不知是不是陶顔言的错觉,她总觉得贺临璋的语气中有股自豪的味道。 “不知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陶顔言问。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取自香山居士的《长相思》。”贺临璋耐心解释。 陶顔言想了想,确实读过这首诗:“这首诗是不是说思念离开的佳人?” 问完便自顾自摇着脑袋道:“思念呀,怨恨呀,哪儿是尽头呀,美人呀,除非你归来我才会罢休。一轮皓月当空照,让我俩紧紧偎傍,倚楼望月吧。哈哈哈哈,这位悠归先生可能是个情种喔!” 贺临璋望着摇头晃脑笑颜如花的小才人,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当年被立为太子之后,曾有三年时间外出游历,一方面是为了增长见闻,多看看人间烟火,一方面是先皇要历练他,让他体察民情。 为了方便在外行走,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化名,就叫“悠归”公子。 当年只是喜欢香山居士的诗歌,倒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小才人这样解读。 自己是个情种吗?贺临璋觉得绝无可能。 他是帝王,从不为情所牵绊。 不过他对后宫妃嫔倒也不错,自继位以来,从未亏待过众人。 “你喜欢就临摹这本吧,以后每日都写五个字,拿来给朕看。”贺临璋擅长丹青,光是字体就会写好几种,且每一种都写得很好看。 给陶顔言的这本字帖抄录的都是《诗经》上的篇章,与他平时批奏折写的字迹不同,所以没人会知道,这是他的字。 第35章 她们这么惨的吗 因为蒙城大雨导致这次出来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原计划,所以为了赶时间,前往幽州的路上就没有歇息太久,基本白天都在赶路。 官兵们倒还好说,带出来的都是精锐,夜行军都不在话下。 倒是一众女眷们吃尽了苦头,其中最受累的就是有孕的樊才人。 孕初期本身就会不舒服,吃不下睡不好,整天昏昏沉沉,马车一颠还容易吐,几天不见,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两圈,原本就有些偏瘦的身形现在简直就是薄薄纸片人,都瘦脱相了。 尽管太医给她开了药膳,御厨也尽量照顾她的饮食,但她依然吃不下,只能每顿生生吃两口清粥小菜,以维持生命。 赵美人原本对樊才人先有孕就心生不满,但现在看她被孕吐折磨得气若游丝,心情就瞬间舒畅了,连带着责罚香草和香兰的次数也少了。 不过香草和香兰这一趟出来也算是被磨去了半条命。只因二人一路上都是在走,赵美人压根没让二人坐马车。 她们又不敢去蹭别人的马车,免得连累赵美人的名声,于是二人只能生生忍着,几天走下来,脚底都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是在受刑。 前往幽州的第四日,香兰去端饭菜的时候,脚实在太痛,没走两步就摔倒了,好巧不巧她端着的饭菜全都撒在了一旁迎面过来的清风身上,清风当场就气炸了。 “香兰你干什么呢?没长眼睛吗?”饭菜是热的,热汤汁淋了清风一身,腿都被烫痛了。 香兰吓得倒在地上哭:“对不起,清风,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脚实在是太疼了,一个没站住就歪倒了,你放心,你的衣裳我陪你,我给你洗干净,请你别告诉主子们好吗?” 宫女们之间有时候也会有些小摩擦,一般都是自己解决,不会到主子面前去告状,免得惹出麻烦。 香兰想息事宁人,清风又疼又火大,气得一个劲儿拿手扇风。 香兰红着眼睛道:“清风,我和香草自从出宫,就一直在走路,实在是一双腿都快断了。这次连续走了四天,脚底都磨出血泡了,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宫女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清风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之前就看到香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其实自己应该避着她一点才是,于是看着香兰委屈巴巴的脸,道:“算了,你赶紧重新打了饭菜端走吧,算我倒霉!” 清风说完,便提着食盒去拿菜。 陛下前几日都是叫了陶才人一起吃饭的,今日舒妃去找了陛下,陶才人要自己用饭,清风才来拿菜的,没想到流年不利,被泼了一身。 香兰这边挣扎了半天才起身,重新去拿饭菜。等她一瘸一拐走回去的时候,赵美人已经气得在发脾气了。 香兰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把饭菜递过去,却不小心让赵美人看见她的裙角沾了油渍。 “啪!”赵美人一个巴掌甩过去,香兰的脸都肿起好高。 “贱婢,穿着脏衣服竟然还敢在我面前伺候,还不快滚去换!”赵美人像是见了腌臜之物一样,嫌弃的瞪了香兰一眼,一旁的香草悄悄看了看香兰的裙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等赵美人用完膳,香草见赵美人要休息了,才退出马车,拉着香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小声问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惹得美人不快!”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香兰的眼泪又掉下来,便把饭菜打翻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完,香草叹了一口气:“你再忍忍吧,再穿一双厚点的袜子,听说再走两日便能到幽州了。” 清风这边,拿了饭菜回去之后,匆匆交给了明月,便请陶才人行个方便,允许她在马车里换一下衣服。 陶顔言自然应允,还关心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说香草和香兰出了宫都在走路,陶顔言目瞪口呆:“啊?她们这么惨的吗?没有马车坐?” 清风换好了衣服,几人上了马车,一边吃饭,清风一边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她们两个走路不利索了,不过之前都是只要走一两日便能到下一个地方,所以养个几天也就缓过来了。可这次幽州太远,到现在都走了四日了,二人估计都扛不住了。” “赵美人不让她们坐马车吗?就算不坐车厢里,前面车辕上、车后面的架子上,不是都能坐人吗?” 陶顔言想不通,哪有人一直叫人走那么远的路的,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明月轻声道:“也不是每位主子都体恤下人的。像才人这样待我和清风这么好的主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陶顔言知道明月说的是实话,毕竟这个时代,阶级门第观念根深蒂固,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主子手里握着奴婢的卖身契,想要奴婢的命都是凭主子一句话。 “她们遇到了严苛的主子,也是她们的命数,咱们也管不了。我今日见她可怜,便也就算了。”清风嘟囔道,其实心里超级惋惜,这身衣服她可喜欢了,还是用陶才人赏给她的料子做的,今日是第一次穿呢。 见她一脸惋惜的模样,陶顔言笑道:“陛下给了我不少赏赐,布料也好几匹,清风你再拿两匹去做两件新衣裙,你跟明月一人一套,我自己穿不了那么多。” 清风眼神一亮,却还是很不好意思。 “你就拿去吧,我看那匹浅绿的就好看,穿上肯定嫩。”陶顔言不小气,深知对下面的人好,人家才会铁了心给你卖命,再说了,都是贺临璋赏的,又没花自己的钱。 原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傍晚的时候,香兰就出事了。 香兰走着走着,竟然直接一头栽倒在地,马被惊到,原地不肯走,慌乱中,马蹄竟然直接踏在了香兰身上,众人都被吓坏了。 因为惊到了车厢里的赵美人,队伍马上停下来,戚仪征打马过来一看,先把马车稳住,又叫侍卫把小宫女抬出来,现场流了好大一摊血。 赵美人从马车上被扶下来,气得当着众人狠踹了躺在地上的香兰一脚,这一幕刚好被过来看热闹的陶顔言主仆三人看到,陶顔言眼神一冷,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第36章 不怕死的小辣椒 被呵斥了一声,赵美人才从愤怒中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责罚下人,有些不妥。 不过她被马惊了,都是香兰害的,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踢香兰一脚有什么错。 “我管教我的婢女,你陶才人管不着!”赵美人冷冷的道。 陶顔言没理她,带着清风和明月匆匆上前去,蹲下来查看香兰的伤势。 “快去叫太医。”陶顔言用手试了试香兰的鼻息,还有气。 小姑娘很瘦,嘴里已经冒了血,胸前有个很大的马蹄印,肯定是踩到胸腔了,说不定肋骨都断了,刚才又被侍卫们从马蹄下挪动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戚仪征在一旁,也俯下身来看,摇了摇头:“陶才人,这小宫女怕是不行了,被马踩到骨头都要断的,您还是先回马车上去吧。” 这里满地的血,不是她一个皇帝宠妾该待的地方。 陶顔言焦急的看着前面,盼着太医早点来。 “你们都让开些,不要阻拦空气。”陶顔言叫众人后退,她则依然一只脚跪在地上,轻声呼唤小宫女:“香兰,香兰,你醒醒,千万不要睡,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一会儿就有治了。” 许是她的呼唤起了点效果,昏迷的香兰微微睁了睁眼睛,却很快就闭上。 因为是明月去喊的太医,太医正在给樊才人把脉,一看明月叫他,二话不说便提着药箱跑,樊才人气得又吐了好大一会儿。 贺临璋那边也听闻了这边发生的事,他想了想,便下了马车,朝这边来。 太医和贺临璋差不多是同时到的,太医顾不得请安,匆匆挤开人群便蹲下给小宫女检查。 “肋骨断了,都是内伤,能不能活不好说,只能先喂下一点止血药,脉象已经很差了,恐怕……”太医的意思很明显,此人是救不活了。 陶顔言也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就是判了死刑的,但是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口一口在吐血,她真的是看不过去。 “太医,先给她喂点药吧,万一能止住血呢?”其实陶顔言也不抱太大希望了,肋骨一断,内出血,还怎么救? 太医只好拿出两粒药丸,让清风给喂下去。 此时,旁边已经围了许多人,贺临璋也没走。戚仪征想先送他回去,他摆摆手,眼神看向赵美人,冷冷道:“怎么回事?你的婢女为何会这样?” 赵美人立即给皇帝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香兰晕倒在地,惊了马,臣妾差点就被从车上甩下来,幸得戚大人过来才稳住了马车,臣妾才能平安。” 说完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依然眉头紧锁,又哭道:“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晕倒,这马被她惊到了,就踩了她一脚,她就这样吐血了。” 贺临璋听完,似乎确实是一场意外,与赵美人没多大关系,便叫她起来。 赵美人站在贺临璋旁边哭哭啼啼:“这里有太医看着,不如臣妾陪陛下先回去歇息吧。” 前面那些避重就轻的话,本来就叫陶顔言烦的要命,赵美人这句话更加令她火气上涌。小宫女都快死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去陪男人? “呵,赵美人,你的婢女都还没醒,你就要去歇息了?人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陶顔言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吓得没了声音。 这陶才人竟然敢呵斥比她品级高的赵美人,就不怕被治罪吗? 戚仪征嘴角抽了抽,原以为陛下的这个新宠是个娇软的小娘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小辣椒,也不知道陛下吃不吃得消。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只见贺临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赵美人被一个才人说了这么句重话,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理论道:“她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是大夫,留在这里也没用啊!陶才人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陶顔言没看她,嘴上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你与她朝夕相处的时间怕是比对着陛下的还多,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贺临璋嘴角抽了抽,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赵美人说不出话,看了看皇帝两眼,委屈至极。 太医轻叹一口气:“药也喂了,暂时只能做这么多了,赶路是不成的,就算在马车上也会有颠簸,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此处,看能不能熬过这两天。” 陶顔言想了想:“太医,您再帮她看看脚,她的脚上应该也有伤,先把脚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就算要死,也别带着一身伤去死。 明月帮忙脱下香兰的鞋袜,带着血水的脚就露在众人面前,不忍直视。 太医惊呼一声,立即先清洗伤口,再涂上金疮药。 “作孽啊,怎么一双脚都烂成这样了?”太医都忍不住道。 陶顔言眼神很冷,她站起身,走到赵美人面前:“你好好看看,你坐着马车,就从未想过她们一双脚从白天走到黑夜会如何痛吗?” 赵美人抽抽噎噎:“尊卑有别,她们是下人,怎么……怎么能与我同车?” “可人的一双脚走一天会痛的啊,从蒙城出来,连续走了四天,你就一点儿也没想过她们会痛?” 如此冷漠的吗? 赵美人哭着翻了个白眼,抓住贺临璋的衣袖道:“陛下,臣妾也没做错什么吧,您看这陶才人,她以下犯上,在您面前骂臣妾呢!” 陶顔言无语,当面告黑状啊这是? 她看向贺临璋,也想看看他是不是也跟赵美人一样自私无情。 贺临璋松开赵美人的手:“你苛待下人,罚半年俸银。” 又看向陶顔言,无奈道:“你以下犯上,罚……三个月俸银。” 陶顔言气得瞪他一眼:“陛下赶紧去歇息吧,您的处罚,我认了!” 这斗气的话叫贺临璋一噎,小才人脾气不小啊! “喔,对了,既然香兰不能挪动,那请陛下留一队人马给我,我带人留下照顾她,你们先去幽州,别耽误进度。” 众人一听,连忙朝着陛下望去。 这陶才人怎么敢的?竟然敢自作主张! 第37章 露宿荒郊野外 看着皇帝黑沉的脸色,戚仪征劝和道:“臣安排一位太医,再带几个人守着便是,才人还是跟随陛下一起赶路吧。住在这荒郊野外,容易遇上土匪和狼群。” “她既想留,便让她留下。”贺临璋虽然宠陶顔言,但陶顔言的脾气也该挫一挫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 贺临璋有意磨磨她的锐气,说话的语气就重了些,陶顔言听完,眼睛一眯,握紧了拳头。 戚仪征没办法,皇帝都发话了,他就算再想给陶才人递梯子,也不能够了啊! 所以他火速派了一支三十人的精锐队伍,留下保护陶才人,自己则护送皇帝继续赶路。 赵美人临走的时候,不屑的看了一眼陶顔言:“有些人啊,就是爱多管闲事,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我看你能得什么好处!哈哈哈哈……” 香草看了看陶才人,朝着她行了个大礼,又看了一眼香兰,流着眼泪走了。 可她才走了一小段路,便咬了咬牙道:“美人,我想留下。一来我不放心香兰,二来有我守着,万一陶才人要做点什么手脚,咱们也能知道。” 赵美人狐疑道:“香兰已经不中用了,还有盯着的必要吗?你别打什么鬼主意,赶紧走!” 香草的希望落空,只好跟着赵美人离开。 这回赵美人学聪明了,让香草坐在了车辕上。香草回头望望陶才人几人,只见她们主仆三人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几个小小的人影。 大部队远去,留下了三十个护卫,还有一些吃的干粮,陶顔言要说不生气是假的。 虽然是她气头上主动提出留下的,但是贺临璋如此决绝,连安抚都不安抚她一下,走的时候都不看她一眼,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一想起在蒙城的时候,贺临璋不放弃蒙城百姓,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个有担当、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所以才不吝夸他。 可是现在,他竟然一点儿都没犹豫就把她给抛下了! 就……挺失望的。 陶顔言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指挥道:“从马车上拆块木板下来吧,再找一块大一点的布,把香兰挪到木板上。” 侍卫们照做,很快就把马车后面的一块隔板给拆了,好在这隔板就算拆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少放一些东西而已,不影响安全。 清风找来一块布料,直接剪下七尺。 陶顔言接过布料,轻轻从香兰身下整张穿过去。 “来几个人,一人抓着一角,轻轻把香兰挪到木板上。”几个侍卫上前照做,轻手轻脚的把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才人这办法好,以后受伤不能动的,这样就方便挪动还不会动坏伤员。”主动留下的刘太医在一旁赞叹道。 “嗯,麻烦刘太医给香兰将上半身裹起来,咱们帮她固定,希望里面的骨头能再度恢复好。” 陶顔言又指挥清风拿了布料,一圈圈的裹上。 做完了一切,大家才开始搭建帐篷,今晚要露宿野外,可以说是出宫以来最艰苦的一日了。 好在侍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又在蒙城搭建过简易避难所,所以没多久就搭起了几个很简单的帐篷——能遮住头顶的月光,却挡不住蚊虫。 刘太医拿出了驱蚊香,在几个地方点上,至少能驱赶一点蛇虫鼠蚁。 天虽然不冷,不过还是生了几堆火,侍卫们围着火堆简单做了点饭菜,也方便借助火光照亮,驱赶野兽。 陶顔言稍微吃了两口干粮,又喝了一点水,就算是她今晚的晚餐。清风和明月轮流照顾受伤的香兰,不照顾香兰的时候,便在陶顔言身边伺候,所以两个小宫女一晚上也挺累的。 “清风,你先去马车上睡一会儿吧。等过两个时辰,你再起来替换明月。”香兰情况危险,整晚都得守着,刘太医年纪大了,也不能熬夜,只有清风、明月和陶顔言三个人轮流看护一会儿。 其实说看护,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就是拿了手绢,给她嘴唇上沾一点水,让她不渴,然后看看人有没有发烧,如果烧起来的话,那十有八九就不行了。 熬到半夜的时候,不远处的山林里确实传来了几声好似狼的嚎叫,不过侍卫们轮流守在附近,拿着火把值夜,等天微微亮的时候,第一晚终于算是安全度过了。 可惜,香兰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手脚冰冷,额头却烫得厉害,刘太医一诊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陶才人,这小宫女,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进宫当宫女,还死得这样凄惨,刘太医也十分惋惜。 “刘太医您尽量治吧,如果她今日真的扛不过去,那也是她的命。”陶顔言感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朝她袭来,想起自己前世被人死死拖在水下最后溺亡,又看看眼前凄惨的小宫女,原来人的命真的很脆弱啊,说不定哪一天因为一点儿什么意外就一命呜呼了。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突然间,陶顔言因为贺临璋冰冷离去而有些郁闷的心,瞬间就不拧巴了。 走了就走了吧,她陶顔言不后悔留下。 贺临璋一大早起来,就打了个喷嚏,急的张公公立马想去请太医。 “吹了点风而已,无需大惊小怪。对了,戚将军回来没有?”贺临璋穿好衣服淡淡问道。 “刚回来不久,先去补眠了。奴才问了两句,说是昨夜陶才人睡马车上的,因为戚将军带了人守在外围,所以没有遇到什么险情,陛下大可放心。”张公公一边摆早膳一边道。 “她吃了什么?”贺临璋端起粥,轻轻喝了一口。 “啊?这……等戚将军醒了,奴才过去问问。”张公公汗都快下来,真是失策了,应该抓着戚将军把陶才人的一举一动都问清楚才对! 贺临璋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要他去问清楚,所以张公公叫来一个小太监伺候着,自己不敢耽搁,火速去找戚将军。 睡梦中的戚仪征被吵醒,真是神烦:“哎呀,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啊,不就给人家小姑娘留了点干粮吗?放心不下人家,又狠心的抛下人家。抛下了人家又悄悄的派我去守着人家一夜。我的老天,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这命也太苦了,饶了我吧,让我眯一会儿,我可是听了他的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在荒郊野外守了整整一夜啊!我命苦啊!” 第38章 谢谢你们对我不离不弃 张公公忐忑的回来复命,贺临璋听后,眉头皱成个川字。 过了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你去安排下,叫人给她送些吃的,她最是爱吃,一日三顿光啃干粮怎么行!” 刚说完,李大人就进来问:“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是否即刻启程?”队伍再走一日,便可到达幽州,已经通知雍王接驾。 李大人突然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好像他问完之后,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贺临璋手指敲击着桌面,“哒哒哒”的,很轻却很有节奏,张公公知道,这时候的陛下常常是在思考某事,一时间难有定论。 良久,“启程吧。”贺临璋看了张公公一眼:“戚将军那边让他继续,务必把人好好带回来。” 张公公心中震撼,看来,以后得把这陶才人好好供起来才行,陛下心里惦记着呢! 香兰这边,又喂下一些药之后,烧倒是退了,但是人依然没有苏醒。刘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香兰的脚倒是慢慢好了,破皮的地方没有化脓,用了药之后,慢慢开始结痂,只要养个十天半个月便能好转。 不远处有条小河,陶顔言带着几个人过去洗漱,没地方沐浴,只能随便沾点水擦一擦。 “才人,快看,那儿有条鱼!”清风一喊,不远处的侍卫立马过来,二话不说,跳下去就抓鱼。 好在水很浅,鱼就搁浅在石头之间,很容易便抓到了。 几个人又顺着小河走了一百多米,又抓了两条鱼,才开开心心回了营地。 “太好了,今日可以喝鱼汤了!”清风高高兴兴的去煮鱼汤,陶顔言看她那活泼样,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这两个婢女,清风活泼话多,明月沉静话少,当真是互补,在她初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日子里帮了她很大的忙,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两个小丫头都义无反顾的跟随她,思及此,陶顔言走上前去,抱了抱清风。 “谢谢你,清风。”陶顔言在清风耳边微微道。 清风不明所以,连忙用眼神示意明月:快看看才人怎么了? 明月摇了摇头,也一副不明所以样。 抱完了清风,陶顔言又抱住明月:“也谢谢你,明月。” “才人,你怎么了?”明月觉得陶才人现在有些脆弱,就像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陶顔言放开她:“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们真好,对我不离不弃。” 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清风道:“才人,陛下他是皇帝,皇帝都是以国事为重,但并不代表陛下他不在意您。您看,陛下派了这么多人保护咱们,陛下还是关心、在意您的。” 明月没有说话,陛下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随意揣测的。 陶顔言笑了笑:“是啊,他能做的都做了。” 到底还是不能按照男朋友或者老公的标准来要求一个帝王对她怎样,帝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香兰醒了一会儿,但是没多久又晕了过去,刘太医给她把了脉,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微微松了口气。 “陶才人,若是这小宫女能一直保持平稳,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醒了。”太医的话让陶顔言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咱们多等几天,等她醒来再走。这样吧,清风,你去把大家都叫来,我有话要说。”既然决定多等几天,那吃的用的就得准备起来,三十多个人每天的消耗不得了,他们带的干粮可不太够。 侍卫们都走了过来,只留下几个在外围守着。 陶顔言清了清嗓子道:“这次你们留下保护我,我很感谢你们,条件艰苦,你们也辛苦了,香兰伤的很重,暂时还不敢挪动,但咱们这么多人,后面几天的补给不能断了,所以,我想派几个人去十里地外的村子里买点粮食,再买点肉,就先买够五天吃的吧。哪几个人去,速去速回。” 她说完,就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陶顔言示意清风给银子:“驾我的马车去,方便拉粮食。” “才人不可,您的马车怎可用来拉东西呢,万万不可,我们可以背回来,不碍事的。” 一个像是头领的人站出来道:“万不可动用才人的马车,才人所用的都是有规制的,擅自动用会受到责罚,还请才人放心,我们速去速回。”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众侍卫道:“张勇你们四个跟我去买粮,其余人赵六负责,五人一组做好警戒。” 陶顔言见侍卫们执意不愿用马车,便也作罢,她总不能强人所难,明明是好心却拖累他们受罚,毕竟她现在人微言轻,左右不了上位者的想法,护不住谁。 待到下午买粮的人大包小包背回粮食的时候,一队张公公安排给陶顔言送东西的人也到了。 一个内监带着几个侍卫送来了米和面,还有各种肉类、蔬菜,足足装了一马车。内监上前笑眯眯道:“才人安好,张公公命我送粮过来,不过才人这……好像也买了不少粮食啊?” 内监擦了把汗,他紧赶慢赶的送,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这差事算不算办砸了! 陶顔言看看一马车粮食,有些一言难尽。 米面倒是能放得住,那些肉可怎么办?没有冰箱,可怎么保存呢?真是头疼啊。 此时,侍卫头领过来,高兴道:“幸好我们去村里的时候多买了大半袋盐,不如就先把肉给腌起来吧,吃快一些,也存得住。” 陶顔言眼睛一亮:“你们好聪明,竟然多买了盐。”这下可解决大问题了。 那侍卫头领摸摸头,不好意思道:“这儿的盐便宜,据说是村子里就有一块盐田,我瞧着挺好的,便买了大半袋,想着用不完的话,带回去给家里用用也好。” 陶顔言马上叫清风又给他一锭银子:“有劳你了,还得辛苦你带着人把肉给腌了。” 那侍卫头领推拒了半天才接下银子,立即招呼人忙碌起来。 陶顔言这边,看着送粮食的内监道:“回去之后代我谢过张公公,谢谢他还想着我。”说完,给了内监一锭银子。 内监还等着别的交代,却不料陶顔言已经转身,去看香兰了。 内监急的抓耳挠腮,这粮食明明是陛下命张公公派人送的,才人不会不知道啊,怎么才人只谢张公公,不谢陛下呢? 第39章 给朕带了什么话? 内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直接问道:“陛下惦记才人,才人可有什么话想要带给陛下的?” 一般的妃嫔,那都是恨不得在皇帝面前狂刷存在感,一点点小事都要想尽办法跟皇帝搭上线,这陶才人不至于不懂这些吧? 陶顔言想了想,能说什么呢? 说“感谢陛下惦记我,还派人给我送粮食来。”还是说“陛下无需惦记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呵,都不是很想说呢! “陛下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若是不问,那就不必说。趁着天色未晚,你早点回去吧。我这里粮食充足,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够吃了。” 只要有人有银子,陶顔言就不会活不下去,最多就是条件艰苦些,她就当野外求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内监哭丧着脸带着人走了,陶顔言再度去看了香兰。 香兰的情况比中午又好了一些,若是接下来几天都不发烧,那大概率还是能活的吧? 内监带着侍卫骑马,赶了一天两夜的路,终于在幽州和大部队汇合。 他不敢耽误,一到行宫便去复命:“张公公,粮食都送到了,不过陶才人也派了人去周围村子买粮,我送到的时候他们刚买回来。陶才人说谢谢公公还惦记她。” 张公公听完,笑眯眯的等着下一句,却不想内监没说一句多余的。 “没了?”张公公等了一会儿问道:“就没给陛下带句话?” 内监都快哭了,为难道:“陶才人她……没带什么话。”一看张公公狐疑打量的眼神,他立马求生欲爆棚:“我主动问了,是否有话要带给陛下,可……没说啊!” 内监委屈巴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张公公也一脸不可思议! “哎,你候着吧,杂家先进去回禀。”张公公想着,陶才人怎么争宠的心思是一点儿都没学会呢?陛下都派戚将军去守着你了,又给你送粮食,你就不会带句软话来,宽慰宽慰陛下惦记的心? 到底还是年纪小呐!看来以后得多提点提点了。 今日惠太妃和雍王都迎接了皇帝,晚宴安排的十分丰盛,很晚才散,饶是如此,贺临璋也没就寝,看见张福海进来,第一句话就问:“送粮的人回来了吗?怎么说?” 张公公想着措辞,上前道:“刚回来,人在外面候着呢,说是香兰那丫头命硬,暂时算是保住了。不过还是不能移动,为了保险起见,陶才人决定多留几日。幸而陛下英明,派人送了粮食过去,可解了陶才人的燃眉之急。” 贺临璋一听,终于露出一丝笑颜,不过一想到小才人暂时还不能来,又皱起了眉头。 “那她可有……给朕带什么话?”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一句。 张公公硬着头皮道:“就是感谢陛下送了粮食。多余的,没了。”人家没说,咱也编不了啊,万一将来对不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张公公说完,内心在瑟瑟发抖,祈祷皇帝千万别再追问陶才人的消息。 贺临璋显然不是太满意,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道:“下次办差,派个机灵点的过去。”都派的什么人啊这是,也不知道旁敲侧击多问出点东西来? 候在店外的内监打了个喷嚏,夜里寒凉,看来要多添衣了。 张公公唯唯诺诺应下,这一关好在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他看着天色已晚,连忙转了话题道:“夜深了,陛下可要召哪位娘娘侍寝?” 贺临璋放下手中的书,瞪了他一眼:“伺候朕歇了吧。”那就是不要任何人,自己睡的意思?张公公瞬间了悟,手脚麻利的召唤人来伺候皇帝更衣洗漱。 “你说,她晚上睡马车冷不冷?夜间寒凉,该多送几床被子去才是。” 张公公汗都要下来,失策失策,应该送粮的时候一并带过去! “洗漱也不方便吧,荒郊野外的,她每晚都要沐浴。哎……” “她最怕冷了,又在吃调理身子的药,山里风大寒凉,怕是这段日子白调理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对,都怪赵美人苛待下人,才导致那小宫女受伤,顔言最是心善,见不得小宫女殒命,才特意留下的。罚赵美人半年俸银是罚少了!” “你那日也不拦着点,怎么就让朕罚了她三个月俸银呢?” 张公公欲哭无泪,皇帝一言九鼎,这是能拦住的?公公心里苦啊! “罢了,等她回来,朕私下再补给她,想来,顔言大度,不会跟朕计较。” “你明日派个机灵的再去一趟,多带点物资和人手,务必伺候好她。” “是,奴才遵旨。”张公公立即答道。 “那个,有些话如果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也可以给朕写信,朕忙完了会看。” 张公公……好担心陶才人一个字都不写,那自己还能编出点啥?头疼啊! 贺临璋难得事无巨细的交代,张公公一一记下,每一条都是陛下对陶才人的宠爱,这次千万得派个机灵的去,可不能再办砸了。 要不是他身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不能擅离职守,他都想亲自去伺候陶才人了,这金大腿得赶紧抱住咯,怕是这宠爱会超过丽妃娘娘去! 而陶顔言这边,香兰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拖到第四天的时候,人终于悠悠转醒了。 陶顔言立即叫清风给她喂了一点米粥:“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悉心养护,肯定会有效果的。今日先喂米粥,明日给她加一点碎肉沫,后日再加一点鸡蛋羹,人只要能吃下东西,慢慢的便能养回来。” 清风和明月轮换着照顾香兰,香兰现在痛得还不能说话,但是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有时候清风他们说话,她会眨几下眼睛表示回复,有时候看着陶才人给她细心的擦身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好啦,你别再哭了,哭起来牵动伤口,你又得疼了。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我有缘,我照顾一下你无需那么感动。你这次能活下来,全靠你够坚强,这样吧,等你这次好了,我奖励你一个愿望,你现在就能好好想想要什么。” 陶顔言一边说一边给香兰喂了点水:“不过话得先说好,要银子我可没有,我进宫的时候都不允许带多余的东西,我一个刚升上来的小才人俸银有限,得多留点银子买好东西吃。” 第40章 遇山匪打劫 听着陶才人的话,香兰不知怎的,就很想笑。可笑着笑着就发现悲催了,笑会带动身子抖,她断掉的肋骨生疼啊! 陶顔言马上劝道:“别笑别笑,笑起来痛的。” 可香兰还是遭受了一场酷刑,疼痛过后,她终于不笑了,却改为眼泪流下来。 香兰整整在荒郊野外躺了六日,才被刘太医认定为可以挪动。这对众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 于是,一帮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启程去幽州。 而这时,张公公听了皇帝的话,安排了一队人马带着两马车的物资又咄咄咄来了。 “奴才给陶才人请安,张公公得了陛下的口谕,命我带人送两车东西来给陶才人,陛下惦记着才人夜里寒凉,特送来新的被褥,还带了许多粮食,奴才们也留下照顾才人。届时跟随才人一同去幽州。” 这次的这个内监比上一个会说话,话里话外把皇帝对陶顔言的惦记说得透透的。 陶顔言看了看他带来的马车,道:“东西就别卸了,大家吃过饭就准备启程,你们先吃点,休息会儿,等会儿咱们就走。” 内监一脸懵逼,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还没鞍前马后伺候,抱住这金大腿,就要原路回去了? 不过看看这荒郊野外的,确实不能长住,难为一个皇帝的才人会住了六天,还淡然处之。内监不由得多看了陶才人一眼。 香兰可挪动,陶顔言第一时间就想赶紧找个地方住店,她得好好泡个热水澡。 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住在这荒郊野外,现在情况好转了,她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然是第一时间赶紧撤了。 一行人加上后来送物资的队伍,长长一串,终于开拔。 香兰被搬上马车,四个姑娘东倒西歪的躺在马车里,晃晃悠悠朝着幽州而去。 马车走到夜里,路过一个镇子,镇子上只有两家客栈,他们人多,直接包了其中一家,叫伙计烧了好多热水,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戚仪征一路护航,不过按照皇帝的命令并没有现身,他带着人一路护到镇上的时候,连客栈都没住,依然守护在镇子外围。 半夜,值守的侍卫突然来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股山匪,朝着镇子摸进来了。 戚仪征立即安排部署:“去打探一下对方有多少人,尽量都拦在镇子外,不能放进去冲撞了才人和百姓。” 为了以防万一,戚仪征派了武艺高强的几名侍卫去守着陶才人那边,随时与他保持联系。 话说山匪这边,他们的探子收到信,说有一队人马进了镇子,还豪气的包下了整家客栈,一看是头肥羊,大当家的喜出望外,连夜清点队伍,就带着人拿着家伙朝着镇子里来。 他们平时也会偶尔下山打劫一通,但都没这么大规模的集结,这次几乎是整个山寨齐齐出动,想着干一票大的,他们至少能吃半年。 巨大的利益驱使,导致大当家的激动异常,又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把三十多人的队伍看在眼里。 他们兴冲冲而来,却不料刚到镇子口,就遇上了一波阻截。 大当家的摸着光秃秃的头懊恼道:“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咱们的探子不是打听过了吗,那群人就三十几个,还有几个是小姑娘!” 下面的小弟也不知道情况,回禀道:“神不知鬼不觉,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看样子有好几十个,身手了得。大当家的,咱们还去打劫吗?” 大当家的一拍脑袋:“来都来了,你叫我空手回山上去?今晚必须有所收获,不然被人摸到咱们老巢,咱们可就完了!” 山匪们一听确实如此,便硬着头皮跟戚仪征带来的侍卫厮杀在一起。 而陶顔言这边,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正准备钻进温暖的被窝,结果侍卫头领就来了:“陶才人,属下深夜打扰有急事!” 清风带了人进来,那侍卫头领急迫道:“戚将军派人过来守在外面,说是山匪下山打劫,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来的,叫咱们全部提高警惕,今夜都别睡了。” 陶顔言…… 要不要这么刺激? 穿越一次,又是住荒郊野岭,又是遇山匪打劫的,这是什么悲惨人生? 不过更奇怪的是,戚仪征为何在此? “那个,戚将军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就那么凑巧,知道我们住店,知道山匪来了?” 侍卫头领道:“我问过派过来的侍卫,说是陛下不放心才人,特命戚将军带人守着外围,这段时日他们一直守在离咱们五里的地方,我说怎么住在野外这么多天,一只野兽也没遇见呢,原来是戚将军他们守着。” 陶顔言听完瞪大眼睛。 所以,表面上放狠话,罚自己,背地里又送物资又派人? 这狗东西是给个巴掌再赏个甜枣吗? 不过眼下不是去思考贺临璋为何要那么做的时候,陶顔言立即吩咐清风去告诉明月和香兰,还有刘太医,今晚大家都警醒些,等戚将军的消息。 山匪这边,一开始还能跟戚仪征带的侍卫拼几回合,但是侍卫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非山匪乌合之众能比,没多久,大当家的就扛不住了。 “奶奶的,这次真是失策,没发现他们人这么多,还这么能打!去告诉弟兄们,咱们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声令下,山匪们边打边退,也不顾伤残的兄弟死活,还能跑的都火速跑了。 戚仪征也没让人追,主要是人生地不熟,要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将死的都找一块空地埋了。活的全部抓起来,明日审问。” 露宿野外五六日,又打了一次群架,戚仪征也累得慌,他带着人依然守在镇子外围,将就着住一晚,就算已经暴露了行踪,被陶才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他现在也管不了了。 第41章 剿匪的胜算 戚仪征派了人来回禀,说山匪退了,危险解除,陶顔言才放下心来,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陶顔言赖了一会儿床,才慢悠悠起来,清风伺候她洗漱,好了之后先去隔壁看了看香兰,才回房早饭连中饭一起吃。 刚端起碗筷没多久,戚仪征便来了。 之前戚仪征不露面只在暗中保护,是因为受了皇帝的命令,皇帝不想让他的小才人知道自己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免得小才人自以为是,恃宠而骄。 而昨夜临时遇上突发情况,不得不站在明处,现在显然已经没必要再隐瞒,所以戚仪征来的时候十分坦然。 陶顔言之前是见过几次戚将军的,虽然是武将,身上却有些文雅之气,不算粗鲁,可今日一见,倒把陶顔言吓了一跳。 只见他青色的胡茬许是许久未刮的缘故,连带着一张脸都憔悴了几分,好在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 戚仪征也看到了陶才人见到他时的惊讶,一想便想通了原因,于是主动解惑道:“才人安好,这几日臣奉命一直在才人驻地五里外警戒,野外条件艰苦,无法注意仪容,还请才人见谅。” 陶顔言为自己的失态而愧疚了几秒,立即道:“戚将军辛苦了。连日来暗中保护我,我十分感激,昨夜又幸得戚将军打退了山匪,保我和众人平安,多谢戚将军和众将士!” 陶才人的话如春风拂过,让戚仪征很是受用。 以往皇帝的那些妃子,多数都是趾高气扬的,很少会有人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又想到当初在蒙城,陶才人想出泄洪之法时的聪慧与从容,戚仪征忍不住细细看了陶顔言一眼,满眼都是惊艳与欣赏。 “戚将军,你来的正好,饭菜刚端上来,不如一起先用一些吧,如果有事的话,我们边吃边谈。”陶顔言许久没吃到正常的饭菜了,早饭也因为晚起而没吃到,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想早点干饭。 她眼巴巴的看着戚仪征,仿佛戚仪征要是拒绝,就是影响她吃饭的坏人。 戚仪征却想到男女有别,君臣有别,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犹豫期间,陶顔言已经叫清风摆了碗筷,添上饭了。 “戚将军,请!”清风知道自家才人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况且看才人是真饿了,她便开口请戚将军坐下。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才人!”戚仪征也是真的饿了,于是坐下后,便专注干饭。 两个干饭人都火速吃了一碗,才开始一边添第二碗饭一边说事。 “才人,昨夜的山匪甚是凶残,臣走访打听了一下,那大当家的原先是个花和尚,因为受不了庙里的清规戒律才落草为寇,后来集结了一帮人,主要在不远处的黑风山上建了营寨,做一些偷鸡摸狗、抢劫杀人的事情。昨晚应该是倾巢出动,人数大约一百多个,臣想着,既然路过此处,便为民除害,将这个山寨一举拔除算了。今日过来与才人商量,之前抽调出来保护才人的三十人,我想带走上山剿匪。不知才人意下如何?” 陶顔言当然是肯定了戚仪征为民除害的想法:“戚将军大仁大义,我甚是钦佩,为民除害当然好啦,我肯定举双手赞成。可是,不知戚将军自己带了多少人?有多少胜算能一举歼灭黑风寨?” 别到时候灭不了,反倒让人下山把我给绑了,我这小命无人保啊!呜呜呜…… “才人放心,昨夜已经拿下黑风寨十几人,他们剩下的人数最多九十个,我这里有三十人,你这里有三十人,凑够六十对战九十,胜算很大。” 陶顔言却没那么乐观,她狐疑道:“按理说,这黑风寨已经存在许久,为何管辖这里的官府都没有上山剿灭?戚将军可有查过?” 戚仪征一愣,没想到陶才人会问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去核实过原因。 在他愣神之际,陶顔言又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如说出来将军听听。” 戚仪征坐直了身子,认真倾听。 “我们一行人刚住进客栈,应该就被人盯上了,说明这镇上有他们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有可能正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戚仪征眉头皱紧一分。 陶顔言继续道:“他们昨夜敢倾巢出动,说明他们无所畏惧,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所以没有藏着掖着,大喇喇的就来了。可惜没想到在镇子外面遇上了你的人,被阻击之后溃败,才逃回山寨去。所以这时候他们应该也很害怕我们去报仇,肯定会加强戒备。” 戚仪征眉头又皱紧了一分。 “这时候攻上去,又是在人数不对等,地形不熟悉的情况下,我觉得戚将军你的胜算不会太高,很可能是一场我方也要付出惨重代价的硬仗。” 戚仪征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那不去了?”戚仪征不解,你刚才明明还十分支持我去的! 陶顔言摇摇头:“要去!山匪横行,受害的是百姓和过往的行人,肯定得剿灭。但,不是现在。” “从这里到幽州最多两日路程,不如戚将军快马加鞭前去调兵,再派人监视黑风寨,到时候增援的官兵到了,一举歼灭不是更好吗?” “这……那些山匪会不会收到情报,提前跑路?”去报信,一来一回就是四天,按照陶顔言的说法,暗中有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保不齐山匪闻风而动,四天时间老早跑了。 陶顔言道:“什么事都有万一,万一将军调来了人,山匪却跑了,将军无法交差;万一将军就带咱们这六十人上山剿匪,伤亡巨大,也会被陛下怪罪,还有可能置我于危险。戚将军,我也不懂什么行军打仗剿匪的事,只不过我觉得侍卫们的命也是命,我不太愿意看到他们伤亡。” 此时直接去剿匪,陶顔言觉得胜算不高,确实危险很大。但她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戚仪征,无论他怎么选,主意是他拿的,命令是他下的,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她一个小女子,当然是尽最大努力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就好啦,做不了什么救世主。 戚仪征想了想,其实陶才人说的也对。他犹豫片刻,便道:“那臣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去向陛下调人。” 第42章 小娘子实在娇俏 戚仪征兵分两路,一面派人去调兵,一面亲自带人去山上探听消息。陶顔言本来想继续赶路的,但戚仪征说,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她的这三十人暂时不能带走,万一遇到山匪想逃,而援军还未到的情况下,只能让这三十人临时顶上。 陶顔言好像觉得他说的也对,便带着人继续住店,不过让清风交银子的时候跟店家说好,所有的房费和开支都必须要明细清单,她得回去报账。 清风一言难尽、欲语还休,想着才人虽然位份不高,但这点住店的钱还是有的,有必要再去报账吗?陛下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才人小家子气? 但最后她想归想,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按照陶才人的意思去办了,心里疑惑道,陶才人自从落水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又聪明又会掌家,最主要的是,银钱上变得精明多了。 以前,陶才人可从未过问过花销,连翠微轩的开支账本都看不懂。 贺临璋这边等来戚仪征的奏报,捏着信纸的手都有些泛白。 一想到他的小才人在荒郊野外露宿了那么久,又遭遇了山匪,怕是都要吓哭了。 他一颗心悬起,立即召来雍王:“幽州是你的封地,竟然让山匪横行了那么久,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将其剿灭吗?” 雍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眸色,道:“皇兄,我手上只有五百府兵,还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那些山匪平时很少下山,官府也去剿过几次,但是山上很难通行,他们躲躲藏藏,实在是清理不尽。是臣弟无能,还请皇兄恕罪。” 贺临璋也不能太过严厉,只好道:“匪患不除,你幽州百姓也不得安宁。这次戚仪征在,他骁勇善战,刚好助你一臂之力。你这里派出一百人,朕这里再加五十人,由你带队去将黑风山给朕端了。拔除这颗毒瘤,对你以后管理幽州有利无害。” 雍王见此,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没多久就带着人浩浩荡荡朝着小镇而去。 土匪这边,光头大当家总有些坐立不安,外面的人递了消息进来,一个小弟屁颠屁颠的跑来报信:“大当家的,顺子说那群人还没走,说是有个女子病重,一时不能挪动,便还要再住几日客栈。” 小弟说完,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道:“顺子说,那群人应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护卫,被保护的是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实在是娇俏,比镇上王员外家十七岁的小姐还美丽动人,是顺子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最好看的女子!” 光头大当家一听,也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他说的可是真的?真比那王家小姐还好看?” 这个大当家是个花和尚,不守清规戒律,最喜欢寻花问柳,不然也不会离开寺庙当了山匪。 王员外家的闺女是镇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如果比王家小姐还好看,那得有多好看啊! 大当家不禁想入非非。 “大当家?大当家?”小弟用一只手在大当家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怎么定住了?” “你找死啊,敢拍我的头!”小弟晃手没效果,便在光亮的头上拍了拍,惹怒了大当家。 小弟讪讪道:“我还以为大当家的被夺舍了,怎么一动不动的,还流口水。” 大当家给他一个白眼:“还不是顺子说的话,让我心动了。不过,可惜啊,那群人实在是武艺高强,咱们进不去镇子。” 大当家的摸着脑袋,左一圈右一圈,本来就光亮的脑袋,越摸越亮了,满是懊恼。 小弟眼珠子转了转:“不如咱们乔装打扮一下,混进镇子里去,让顺子做内应,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小娘子绑了,带回来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光头大当家眼睛瞬间一亮:“对啊!我化身为和尚,直接去镇子里化缘,谁能想到一个和尚会好美色呢?我还学过给人看相的本事,到时候接近那小娘子,就说给她看相,趁机给她下点药,保准人就晕了。嗯,此计甚好,你赶快去剃头,你小子机灵,跟我一起去。” “剃、剃、剃头?”小弟惊呆,为毛他要出这馊主意啊,连累自己要做临时和尚! 为了保险起见,光头大当家又找了几个机灵的小弟,一起剃了头,穿上僧侣的衣服,便下了山。 藏身在暗处的戚仪征看着几个和尚打扮的人从山寨唯一的一条路出来,领头的还是昨晚那个光头大当家,若有所思。 等人走远,他叫来侍卫道:“你速速绕过后山去给陶才人报信,就说黑风寨大当家的化身为和尚下山了,再派两个人盯着他们去哪里,如果是去找陶才人,便瓮中捉鳖,别让人跑了!” 侍卫有些犹豫:“将军,陶才人说到底就是个小姑娘,她真的能制服这黑心的山匪头子吗?您要不要去她身边保护,这里我们盯着。” 戚仪征道:“他们走了五个人,这里至少还有八十多个,我想趁着夜色翻进去,先给他们下点药,把人药倒,再进去收割人头。” 侍卫咽了咽口水,觉得将军这招真是凶险,三十个对阵八十几个,胆子也太大了。 但是事不宜迟,他只好迅速身形一闪,紧赶慢赶的朝着镇子而去。 戚仪征看着人离开的方向眸色复杂,他现在只能祈求上天庇佑,能让陶才人顺利制服山匪,他这里也能顺利拿下整个山寨剩余的人,好早点回去支援。 光头大当家穿上袈裟,带着几个临时的和尚小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子。 以前烧杀抢掠,他多是坐镇指挥,很少露头,所以镇子里的人并不知道这就是盘踞在附近的黑风寨山匪头子。 一些信佛的人家遇到几人,还会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 光头大当家心里鄙夷,面上却一副大慈大悲样,俨然一个得道高僧。 几人径直去了客栈,客栈的店伙计顺子一见几人进来,手上拿着的茶壶差点打翻。 第43章 仙女pk山匪和尚 顺子定了定神色,故作平静的走上前去:“几位师傅,可是想住店?不过不凑巧,我们客栈被人包了,要不几位再到别家看看?” 顺子一边说一边使眼色,但光头大和尚不为所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带着徒弟路过此地,觉得贵宝地气息不对,怕是有富贵之人冲撞了什么邪祟,念着我佛慈悲,特来化解。” 小弟假扮的临时和尚出马:“不知你们这里可是住了贵人?我师傅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悟玄大师,会看相,更会驱邪,不如你去跟贵人说一声,问问是否下来见一面。” 顺子一个头两个大,他是在镇里给山匪报信,但他也不想丢了客栈伙计的铁饭碗啊! 大当家的就这么大喇喇的白天来,直接要求见仙女般的肥羊,真的好吗? 听见几人说话,便过来一个侍卫询问:“你们是什么人?不可在此喧哗。” 这客栈楼上住宿,下面是一个饭馆,陶顔言他们只包了楼上所有的房间,下面的饭馆还是让他们自由营业的,所以侍卫们只是轮流守在了楼梯口,并不会打扰店家做生意。 顺子连忙道:“是这样的,这位是悟玄大师,懂得看相和驱邪,说是想见一见你们家的主子,你们主子冲撞了邪祟,大师特意前来帮忙的。” 顺子也是无法了,大当家让他去叫人下来,但他自己也上不去二楼啊!平时都是有什么事情侍卫会来的,他只能远远看一眼那娇俏动人的小娘子,根本没机会跟人家说话。 侍卫一听,狐疑的看了一眼几个光头和尚,打量了一阵才道:“等着。”便转身上了二楼。 “清风姑娘,楼下来了几个和尚,说是贵人冲撞了邪祟,特意过来为贵人驱邪,我看他们形迹可疑,特来禀报。”侍卫都是宫里带出来的人精,不会随意被几句话就洗脑,不动声色的上来就是为了请一个指示。 清风立即去回禀了陶才人,一听说来的是个和尚,陶顔言若有所思:“你去把刘太医叫来,我有事找他。再让那侍卫进来回话。” 侍卫进门,清风去叫刘太医,陶顔言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五个,一个年长的,块头很大,四个年纪轻的,都是和尚。”侍卫道。 “嗯,你去通知侍卫首领,叫他把四周都给我围住了,不要惊动任何人,这几个人应该是山匪假扮的,你们要小心,暂时按兵不动,一会儿听我命令行事。” 侍卫感觉事情重大,立即去办。 这边,刘太医也被清风带到了陶才人面前。 “刘太医,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一闻就倒下或者撒进水里让人失去知觉的药物?”对方毕竟是山匪,杀人不眨眼,陶顔言不敢大意,最好是先让对方丧失行为能力再叫侍卫出手为妙。 “有,我这就给才人取。”刘太医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药箱,连忙从里面取出一小瓶药。 “此药沾在帕子上,只要挥动一会儿,让香气进了对方的鼻息,便能让对方晕眩。也可以放进水里让人喝下,同样能迷晕人。” 随后又取出一个瓶子:“这是解药,不过解药不多了,还没来得及做,里面只有一颗,只能供一个人吃。” 陶顔言拿过瓶子:“这毒药和解药可有什么副作用?解药可以先吃吗?”陶顔言不想自己也被迷晕,那样太危险了。 刘太医点头:“可以,吃了解药便不会中迷香毒,不过事后要多喝水,从体内排出来。” 他刚说完,陶顔言就把解药吃了。 清风连忙道:“才人,您怎么能吃呢,您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去办就好了呀!”清风急的跳脚。 陶顔言道:“你就在楼上待着,跟刘太医在一起,我独自下去会会那个山匪。” “什,什么?山匪?”清风差点晕厥,刘太医也面色一白。 “清风啊,你看,你光听到山匪两个字就吓成这样,怎么去跟他们周旋啊?乖乖在楼上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下来。对了,你们去明月他们房间吧,你们几个待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陶顔言一边说,一边将人安排去了隔壁明月和香兰的房间,千叮万嘱,让他们别出来。并叫了两个侍卫好好守着。 见差不多了,也不能让楼下的山匪多等,陶顔言便将刘太医给的药撒在了自己的丝帕上,放进袖袋,袅袅娜娜的走了下去。 她还特意带上了面纱,前世那些电视剧不是都演过吗,美女出场必戴面纱,一双眼睛就能勾魂摄魄,待到面纱取下,倾国倾城的容颜一现,对面无论是什么公子,那必须得妥妥拿下。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楼下的几个和尚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绯色衣裙,戴着面纱的少女,款款而来。 她走得极慢,一步一摇,弱柳扶风,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几人的心上,心都快要醉了。 光头大当家眼睛都要看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真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美色!怕是宫里的娘娘也不过如此吧! 几个临时和尚也都看得目不转睛,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眨了眼皮就少看一眼,少看一眼就是莫大的损失。 顺子也忍不住一直盯着看,他发誓,这位小娘子真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最好看的小娘子。不接受反驳! 侍卫跟随陶才人走到几人面前,陶顔言双手合十:“大师,请问叫我下来,是有何事?” 美人不但长得美,声音也那么好听,光头大当家差点骨头都要酥了,还是旁边的小弟碰了他一下胳膊,他才缓过神来,咽了咽口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路过此地,见隐隐有黑气压顶,算出有贵人被邪祟冲撞,特来驱邪。” “啊?邪祟?大师是觉得邪祟冲撞了我吗?”陶顔言惊呼一声,掏出了袖袋里的锦帕,似是十分害怕的轻轻甩了甩。 光头大当家见美人入局,便接着往下编:“是啊,贵人的印堂有些发黑,恐怕是被冲撞了,不如贫僧为贵人诵经祈福,将之驱离可好?” 陶顔言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那就有劳大师了。”说完直接坐下,伸出纤纤玉指,给几个山匪都倒了茶。每个茶碗里,都用帕子沾了沾水。 “我就坐在这儿,请大师诵经吧。”陶顔言一副天真模样,人又年轻娇俏,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弄得几人心神荡漾。 第44章 瓮中捉鳖 光头大当家清清嗓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念经文,时不时打量陶顔言一眼,眼睛里都带着精光。 陶顔言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扯出一张笑脸,十分虔诚的坐在他前面听他念经。 身旁的几个临时和尚没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想着可能是听了大当家念经的缘故,给他们瞌睡虫都念出来了,所以几人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对,为了提神,还端起美人亲手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光头大当家也念得心浮气躁,美人当前,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让人难受,他念了一会儿,便感觉口干舌燥,脑袋有点发胀。 陶顔言看他的样子,像是吸进去的迷香毒药快发作了,但可能功力深厚,还不足以被撂倒。她眼神一暗,抬手轻轻撤下面纱。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直接跃进了光头大当家的眼睛里,他激动得忘了念经文。 陶顔言端起茶杯递过去:“大师是不是念经念的口渴了,不如先喝一杯茶吧。”这可是她加了料的好茶,不喝就浪费了呀! 绝世美人亲自奉茶,纤纤玉手托着青色茶杯,怎么看怎么美。 光头大当家双手去接,黝黑而粗糙的手指故意划过陶顔言白嫩的手,陶顔言忍着不适,稳稳当当将茶杯递到山匪手里,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用锦帕不着痕迹的轻轻擦了擦。 光头大当家哪里摸过这么柔软白嫩的手啊,以前掳上山的那些女子,当初看看还行,但是跟眼前的人间绝色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上与地下,中间隔了八百个王家小姐的距离。 大当家一双眼睛都黏在陶顔言身上,连喝茶都舍不得眨眼,一口气把整杯茶都灌了下去。 看着他一杯茶下肚,陶顔言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越发迷得大当家不要不要的。 “大师可还要念经?”陶顔言观察着几人面上的倦意,问道。 “念,念的。”大当家的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强撑着一抹理智开始继续念。 可没多久,他身边的几个临时和尚都受不了了,直接倒头就睡,大当家的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对,他念着念着,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倒下了。 陶顔言一秒起身,侍卫们一拥而上,直接将几人绑了。 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的顺子一个趔趄,膝盖一软就跪了:“姑娘饶命,饶命啊,是这些山匪逼我给他们报信的,要是不给他们消息,他们就要抢了我娘子上山去,还请姑娘饶命,我就是个报信的,我没参与打劫啊!” 陶顔言原本还不知道这店伙计是内应,他这样自爆,反而让陶顔言抓住了。 两个侍卫上前,直接把店伙计顺子给绑了。 站在柜台后面看了一场热闹的东家瑟瑟发抖,见陶顔言朝他看过来,忙不迭的跪下道:“姑娘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开客栈的,这顺子的事我也一无所知,请姑娘饶命啊!” 他刚才可是听顺子全都倒了,这几个和尚是山匪,他差点背过气去! 陶顔言道:“你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审问审问便知。但你的这个伙计,是跑不掉了。把他们几个都绑了扔在柴房,去个人传消息给戚将军,就说这边瓮中捉鳖大获成功。” 刚说完,那个赶来报信的侍卫便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进来:“啊?你们都把人抓住了啊!” 他不熟悉山路,结果摔了一跤,脚也扭了,不然早到了。 陶顔言让人去请刘太医下来帮忙,就听报信的人道:“戚将军发现这几个山匪假扮成和尚下了山,便命我前来报信,只可惜我在路上摔了一跤,扭了脚,没想到到店里才人已经将人拿下了。” 也不知道面前的柔弱小嫔妃是怎么做到的,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拿下了五个五大三粗的山匪。 “戚将军呢?还在山上监视?”陶顔言问道。 “对,戚将军说,他准备晚上趁着夜色进去下药,等把人都药倒了,再冲进去收割人头。”许是觉得最后一句话在一个柔弱小嫔妃面前说出来过于血腥,他立即改口道:“不是,就是抓人,抓人,呵呵。” 陶顔言看出他的囧状,没说什么,等刘太医给他看好伤,才道:“戚将军这时候剿匪难度大了些,但是这几个人我们已经抓了,他们要是不早点回去的话,恐怕山上的山匪也会得了消息逃跑,那到时候就更难抓了。这样吧,把侍卫统领叫来,我有话说。” 一个侍卫去请王统领,没一会儿人就来了。 他就是那个去村里买粮食又会腌肉的统领,姓王,见到陶顔言之后先行了一礼:“陶才人可有事要吩咐?” 陶顔言点点头道:“你把人清点一下,留下五个人守着这里,其余的你都带去山上支援戚将军。” 王统领听完有些为难,倒不是他不想去剿匪立功,而是保护陶才人才是他这次领的最重要的任务。 “陶才人,那五个山匪还未处置,万一逃了可就不好了,山匪不要命的,要么现在就处置掉,要么多留一些人保护才人,否则,属下不敢离开才人一步。” 陶顔言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刘太医道:“刘太医,不知他们所中之毒多久能解?能不能再加重一些,让他们明日再醒?” 陶顔言不想亲手杀人,她干不出这种事,还是得留着那五个人的命,让戚仪征来办。 “至多两个时辰就会醒,那我再给他们吃下一些药,保管明天午时才醒。” 陶顔言甚是满意,让刘太医立即去办。 见没了后顾之忧,王统领才道:“那我留下五个武艺最好的给才人,这就带人去支援。” “好,万事小心,我在客栈等你们凯旋而归!” 这一夜,注定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陶顔言站在窗前,望着黑风山的方向,迟迟没有休息。 而幽州城中,贺临璋也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迟迟没有休息。 张福海给皇帝披上一件薄薄的斗篷,道:“夜已深,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贺临璋久久之后才道:“雍王怕是要明夜才能赶到吧,今夜,她会不会害怕得睡不着?” 第45章 论功行赏 戚仪征这边,赶来支援的二十五人到了之后,趁着夜深,他亲自带了五个人进了寨子,先将守夜的人都杀了,然后兵分几路,朝每个房间都放了蒙汗药。 有些房间有人睡了,有些却彻夜赌牌越夜越清醒,还有些掳了小娘子上山,晚上房间里传来阵阵嬉笑声与啼哭声。 戚仪征他们先杀掉一批,再放倒一批,便悄悄放了暗哨,外面守候的几十人得到消息,迅速冲进寨子就是一阵砍杀。 黑风山上,火把如炽,在黑夜里照亮了夜空。 夜空下,侍卫们奋勇剿匪,打杀声震天。 直到天微微明,一场厮杀才平息下来。黑风寨被一锅端了,死伤无数。 戚仪征下令就地掩埋,又将整个寨子搜了个遍,被掳上山的女子和被拐来的孩童都被救了出来,看着山匪的尸体,有些人唾骂,有些人哭泣,有些人麻木,有些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除了搜到被掳来的人,侍卫们还发现了两个地窖,一个里面全是森森白骨,还隐隐散发着恶臭,一个里面却堆着数十箱金银细软,光芒万丈。 戚仪征命人将森森白骨的地窖暂时封住,等待官府前来接手。又让侍卫们将银钱都抬出来,一部分分给了被掳来的受害者,让他们拿着银钱好过活,一部分都带走充公。 这次剿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戚仪征回到客栈的时候,陶顔言担忧了整晚的心才彻底放下。 “戚将军辛苦了,楼上备了热水,戚将军先去沐浴更衣吧,我让人把饭菜送到你房间里,受伤的侍卫们,刘太医正在医治,都是皮外伤无需担心。” 戚仪征抱拳:“是,那臣就先去休息了。至于那山匪头子,等臣休息好之后再来与才人商议。” 其实戚仪征大可直接将人就地正法的,但这几个人都是陶才人亲手抓的,他终归是要问问小姑娘的意思。 待到傍晚,戚仪征美美的睡了一觉,才来向陶才人复命,顺便把在黑风山上搜出的罪证跟陶才人汇报一下。虽然他已经是捡了最不血腥的说,一些地方还轻描淡写带过,但是陶顔言还是被吓得不轻,脸色都有些发白。 想着自己可能吓到了陶才人,戚仪征说了没多久便闭了嘴,等着陶才人慢慢消化。 “将军觉得,那个光头该怎么处置?”陶顔言问道。 “他盘踞黑风寨数年,作恶多端,死不足惜。”戚仪征杀伐果断,自然是要山匪头头死的。 陶顔言点点头:“嗯,确实该死,不过他既然这么喜欢拈花惹草,还害了那么多女子,就不能让他死的太顺利了。这样吧,出家人六根清净,你先把他的根剁了,再杀。” 戚仪征突然觉得下面凉嗖嗖的,而眼前这个软萌小才人似乎一点儿都不软萌了。 呜呜呜,怎么有人一副天真软萌妹子样,说出的话却这么冰? 戚仪征再也没逗留,带着陶才人的命令去干活了。 饶是跟着贺临璋当年平定藩王之乱,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铁血将军,在干活的时候也忍不住哆嗦了下。 陶顔言才不管她的软萌形象在戚仪征这边破了大洞,也不管戚仪征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反正她觉得这时候就该对那光头大当家实施这项酷刑,谁让他凭着一己私欲就为非作歹害人清白、害人性命呢? 都不知道被他害死多少无辜的生命,这样的惩罚是他应受的。 不能脏了客栈的地,几个人是被戚仪征带到了荒郊野外秘密处决的。 几个小弟看着大当家的先是遭受了去根的酷刑,再被刺死,个个都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有两个裤腿之间还流出了污秽之物,被戚仪征狠狠鄙视了一把。 至于通风报信的顺子,戚仪征查明他也不无辜,至少因为他的报信,导致住店的七户人家都惨遭毒手,其中有户人家家里的两个三岁双生子都没被放过,所以他也被戚仪征秘密处决了。 顺子可能至死都没想通,他就是透了消息出去,也没动手,为何自己还会死? 他不明白的是,因为他的助纣为虐,一些人惨死在山匪刀下,他也是恶的根源之一。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戚仪征回来复命,便听陶顔言道:“这次缴获的银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戚仪征一个仰倒,道:“才人,按照律法,是必须充公的,收入国库。” 陶顔言对着手指:“那侍卫们奋勇剿匪,就没个赏赐?”眼巴巴的看着戚仪征,等待他的回答。 戚仪征心里发毛,问道:“才人的意思是,拿出一部分给大家分一分?” 心里暗忖:这些现在都是应该归你男人的财宝,你就这么想分给别人? 陶顔言眨眨眼睛:“怎么能叫分一分呢,应该叫论功行赏。大家这么骁勇,拔除了盘踞在附近的这么大的一个毒瘤,为百姓安居乐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不顾个人安危,以少胜多,实在令人钦佩啊!就算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也是要赏的。” 戚仪征试探道:“那,回禀了陛下,让陛下来赏赐?” 陶顔言一噎:“他怎么可能会管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事嘛,不用劳烦他了,你我定了个标准,赏了就是。” 见戚仪征似乎犹豫不决,陶顔言道:“你再怎么说都是二品将军,带着小弟们出生入死干了件大好事,这么点赏赐的权利还是有的吧。”说完,看了看戚仪征:“莫不是,律法不允许,还是说,你不敢?” 戚仪征想了想,律法倒是也有说,将军若缴获战利品,是可以自行处置论功行赏的。 至于敢不敢?就每人发五十两银子,六十个人也就三千两,就算最后陛下不允,他自己私库补上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们戚家有的是钱。 这样一想,戚仪征就不纠结了,爽快道:“好,那就论功行赏,每人五十两吧。” 陶顔言笑得眉眼弯弯:“我听说清点下来有三万多两,就每人一百两吧,凑个整数,下次再想让人家拼命,也好有个奔头。” 戚仪征:“……” 你怕不是真没想起这些现在都是属于你男人的银子? 我才从里面拿三千两,十分之一,你竟然要拿六千两,五分之一。 可陶顔言下面一句话,才是让戚仪征吐血:“人数我已经算好了,侍卫六十个,加上来送物资的六个,我的婢女两个,太医一位,受伤的香兰,你跟我,一共七十二人,每人一百两,一共七千二百两。喔,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的兑换成金子,我比较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七,七千二百两?”戚仪征拧眉,很想问:为何你和我也要分银子啊?不是应该高风亮节,不要的么? “就这么办吧,辛苦戚将军了,我这边,会让清风来找大人对接的,我们几个人的都让清风带回就好了。多谢将军!” 陶顔言说完,不给戚仪征再说话的机会,起身回了房间。 戚仪征…… 怎么感觉,陶才人是在自己打劫自己家的银子? 第46章 朝思暮想的人儿 戚仪征只好认命去办,让侍卫点算出七千二百两银子,按照人头发了下去。清风来的时候,戚仪征给了她五百两,似是想到什么,又默默拿回一百两,换成了十两黄金。 “这是单独给才人的,她说她喜欢亮闪闪的。” 清风高高兴兴接下,她们宫女每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例,一下子得了一百两,都抵得上干好几年了,不高兴才怪! 其实这次跟着陶才人和戚将军的人就没有不高兴的,剿匪立了功不说,还能得一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做梦都盼不到的好事。就连来送物资一起回城的内监和几个侍卫都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陶才人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入夜,等雍王带人抵达的时候,就看到几十个侍卫都精神抖擞,情绪高昂,脸上都带着不要钱的傻笑。 戚仪征把雍王迎进客栈,告知雍王昨夜已经将整个黑风寨捣毁,山匪尽数正法,雍王都懵了。 合着自己日夜兼程,最后白跑一趟了呗? 雍王很不高兴,看戚仪征的眼神都哀怨不已。 戚仪征:“……” 但到底是自己写信求助的,堂堂一品亲王还亲自带兵前来,戚仪征觉得让人白跑一趟,自己理亏,便连忙说了无数好话,道谢的话都说了一箩筐,这才把雍王哄好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二人就决定第二日便启程。 夜已深,雍王就没有再见陶才人,他一品亲王也没必要跟一个六品才人问安,便歇下了。 翌日,清风将陶才人薅起来,才说了昨夜雍王带兵连夜抵达的事情。陶顔言闭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样,声音软糯道:“嗯,来晚了,好处也没捞到,估计很生气吧。” 洗漱过后,陶顔言吃了一点早饭,便让清风清点行李,又让她跟掌柜的核对好票据,点算好银钱,这才指挥人把香兰抬到马车上,准备出发。 镇上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整齐划一的带刀侍卫,又出现了好几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贵人,围观的人便很多,都挤在客栈门口,不住的朝这边张望。 陶顔言出来的时候瞬间有一种明星被围观的感觉,她嘴角抽了抽,由清风扶上了马车。 雍王骑在马上气宇轩昂,远远看了一眼陶才人的方向,只感觉那道身影莫名的有种熟悉之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现场围观的人又太多,怕出乱子,便没有上前打招呼,只好皱皱眉头,下令启程。 戚仪征已经早就带着队伍天不亮就到镇子外去等着了,看到雍王骑马带着陶才人一行浩浩荡荡出来,汇合之后,庞大的队伍才朝着幽州而去。 雍王一大早便知道了戚仪征分发银子的事,本来就不高兴的一张脸现在垮得更难看了。 戚仪征马上别开脸,他能说的好话昨晚已经说尽,实在词穷,只好远远避着雍王,省得自己也闹心。 从这里到幽州要走两天,又因为香兰的伤势,所以队伍前进的速度也不快,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陶顔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马车上补眠,直到中午要吃饭了,才又被清风薅起来重新把散乱的头发梳一梳。 “清风啊,简单盘一下就好了,还记得我教你的那种发髻吗?一支簪子就能搞定,等我再要睡的时候拔下簪子头发就下来了。”前世的时候陶顔言盘发那叫一个快,一只手抓紧头发,几个绕圈便将头发盘起,簪子斜插入内固定,十分简便。 可清风嫌弃那种盘发太简单了,配不上陶才人的气质和这些琳琅满目的首饰,总是不肯敷衍了事,无论再怎么忙碌,也要好好给陶才人盘。 陶顔言拗不过她,也便随她去。 坐了一路的马车,休整的时候,陶顔言便下车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又开始了她的拉伸运动,惹得两个小宫女连忙左右挡着,生怕她被侍卫看了去。 不过显然她们的担忧是多余了,侍卫们守规矩,根本不敢故意朝她们的马车多看一眼,就算不小心瞟到,也慌忙低下头,非礼勿视。 可有一个人却没有扭开头,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们。 那就是雍王。 雍王本来在不远处歇息等饭的,可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愣在当场。 那道身影,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了一年的人儿吗? 雍王揉了揉眼睛,确定就是当初在进京路上遇到的陶小姐之后,他瞬间不淡定了,立即起身整理衣冠,便朝着陶顔言的方向走来。 感觉到一道陌生的视线盯着自己,陶顔言朝着那方向望去,便看见一个长相与贺临璋有几分像的公子朝自己走来。 清风和明月立即拜了拜:“参见雍王殿下。” 陶顔言也猜出了对方就是雍王,便也点头示意:“王爷安好,劳烦王爷带兵前来相助,不胜感激。” 与陶顔言的云淡风轻相比,雍王显然激动过了头。他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说起,又不知现在再见佳人,应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定定的看着陶顔言,满眼都是委屈和不甘,又带着故友重逢般的欣喜。 陶顔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怎么惹得对方如此盯着自己。 清风和明月也发现了不对劲,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清风道:“王爷,这位是陛下的陶才人。” 清风在心中呐喊:虽然知道自家才人貌美倾城,但是这是你皇嫂啊王爷,您可得注意点分寸,万不可失礼啊! 清风的提醒,犹如一声惊雷,炸进了雍王的心里,他神色复杂的又看了一会儿,才道:“所以,当初你是骗我的是吗?你根本不是上京投奔亲戚,而是去参加选秀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得陶顔言三人愣在当场。 清风和明月心里咯噔一声:雍王竟然认识才人,而且,似乎关系不一般! 陶顔言:“……” 她是有一些原主的记忆在的,但是她冥思苦想之后,却根本想不起来之前二人在哪里见过,她心里警铃大作,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怎么这雍王的语气,俨然原主就是个欺骗又抛弃了他的渣女啊?! 第47章 雍王的心结 陶颜言有点慌。 可她搜寻不到原主的记忆,看着雍王好像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便只能委屈道:“王爷,实不相瞒,我自从在宫里落水之后,记忆便丢失了一部分,恕我冒昧,实在是想不起之前与王爷在哪里见过,若是我曾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误导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陶颜言说完,给雍王行了个很正式的礼。 清风和明月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诧异:原来才人记不全之前的事情了吗?怪不得落水后的才人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雍王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儿,想起自己派人满京城寻找,却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他就没往宫里找过,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须臾,他又自嘲一笑,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她是参加选秀的秀女,是要进宫做妃子的,就算自己早一步找到她,难道还能请太后将人许给他吗?如此绝色,肯定一开始就被皇帝选走了。 雍王失魂落魄,他再也没办法跟她在一起,没办法将人绑在自己身边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戚仪征的关注,他走过来看看傻愣愣站着的雍王,再看看有些心虚的陶才人,狐疑道:“才人和王爷在聊什么呢?你们,之前认识?” 戚仪征是二品武将,这点敏感还是有的。 雍王收了收心神,道:“去年进京路上,恰好认识了陶小姐,当时说过几句话。没想到一年不见,陶小姐竟然成了陶才人。有些吃惊,便多说了几句。” 戚仪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还真是有缘,要不是陶才人这次伴驾出宫巡视,王爷还未必能再见到呢。” 戚仪征说的是大实话,女子入宫为嫔妃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出宫了,有些甚至一辈子都再也没见过家里人。 雍王收回了看着陶才人的视线,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身离去,背影都透着萧索。 陶顔言松了一口气,人总算走了,幸好戚仪征过来,否则她真的尴尬死了。 不过陶顔言也没心思去弄明白原主和这位雍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左不过就是公子对小姐一见钟情,他追她逃,她嫁作他人妇的戏码,可不管是什么,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了。 吃完饭后,陶顔言又走了走,消消食,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可是,清风有些头大,因为,雍王自从中午见过自家才人之后,竟然时不时就打马过来,有时候会问两句是否要休息,有时候是介绍几句沿途的风景,有时候是什么都没说,就默默跟着,反正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嘘寒问暖的他才是才人的夫君呢! 清风想去提醒几句,又担心闯祸,便借故去了后面一辆载着明月和香兰的马车,把明月叫下来商量,明月一听,立即拦下:“你去能说什么?说请王爷自重,不要与陶才人太亲近?哎,你想这些话能说吗?王爷前来接应才人,一路护送也是人之常情,况且王爷一直在马车外,与咱们才人连面都没见,就隔着马车说了话,这能叫不自重吗?你不能去说,说了才有麻烦!” 清风叹了一口气,看着陶才人的马车道:“可是一直这样,戚将军会起疑的吧。” 明月淡淡道:“有什么好起疑的,我们才人与王爷清清白白,又没牵手也没抱抱的,他们光明正大说话,戚将军能起哪门子的疑。倒是你,赶紧回去守着才人才是。” 清风跺了跺脚:“行吧,你说话也小心点,什么牵手、抱抱的,也不嫌害臊。那我回去了,你嘴巴可得严一点啊,千万别跟香兰说,虽然咱们照顾了她一段时日,但她毕竟是赵美人的人,万一以后回去在赵美人眼前说点什么,又扯不清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话多啊?”明月一向话少,若不是非说不可,她一般都是闭嘴不言的。 戚仪征倒是也没觉得奇怪,因为他自己若是有事,也会直接来找陶才人,二人还同桌吃过饭,商量过剿匪和发赏银的事,陶才人并没有刻意避嫌,都是大大方方相处,并没什么不妥。 雍王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妥,他骑着马,想过来就过来了,哪怕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外面说说话也是好的,他恨不得一步都别离开,一直护在她身侧。 队伍走到晚上,又来到一个镇子,侍卫们便在镇外扎营,只留了几十人跟着主子们进镇住店。 下马车的时候,雍王亲自守在下面伸出手要扶陶顔言下来,陶顔言想了想,没有去扶他的手,而是自己一蹦就跳下了马车。 雍王讪讪的收回手,默默地跟着人进了店。 简单的吃过饭后,陶顔言看了看香兰才回房休息,不料雍王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似是专门在等她。 她硬着头皮上前,福了福:“这么晚了,王爷是有什么事吗?” 清风守在陶顔言身后,一脸如临大敌。 雍王一双如墨的眼睛看着陶顔言:“我有几句话要与才人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听要单独说话,清风就想上前拦,陶顔言拦下清风,想了想,道:“那请王爷进来喝杯茶吧,清风,你在门外守着,若是有人过来,就请他等一等。” 陶顔言推门进去,雍王跟着进去,反手关了门。 清风:“……”只能认命的守在门口,心里盼着可千万别有人来。 “王爷想要说什么?”陶顔言给他倒了一杯茶,面色淡淡的问道。 “当初,你为何要骗我?你知不知道,若你跟我说是进京选秀的秀女,那我就能提前去求了太后的恩典,将你留给我!”雍王气得心口疼,反复思量之后,还是想来问一句。 陶顔言微微皱了皱眉,斟酌道:“我虽不记得曾经说过什么,也不记得曾经见过王爷,但是我想,既然当时没说实话,应该就是与王爷根本没有任何旖旎,也没有给王爷任何机会。曾经没有,现在更没有。不知王爷可明白?” 雍王一时语塞,无奈道:“可你我一同落水,我见了你湿透的身子,我有责任娶你的。” 陶顔言:“……” 难不成一起游过泳的都要结为夫妻?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第48章 救你,不图回报 陶顔言知道古人重视礼节,也重视名声,但她芯子里不是古人,自然无法认同同时落水就要成亲的想法,于是斟酌了片刻,才道:“原来还有这回事,那真的太感谢王爷了。” 说完,起身给雍王拜了拜:“王爷救我一命,我竟然忘记了这回事,请受我一拜。” 雍王立即拦道:“不是,不是,你搞错了!我不识水性,是我不小心落水,而陶小姐你救了我!” 陶顔言:“……” 原主既然能下水救人,那为何会落水而死呢? 她狐疑的看了看雍王:“此话当真?真是我救的你?”看来原主的死因得再查一查了。 雍王点头郑重道:“所以我一直耿耿于怀,陶小姐不顾自身名誉,跳下水救我,我肯定不能辜负陶小姐的!”一双眼睛真挚,弄得陶顔言压力山大。 “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爷不必挂怀,现在你是我的小叔子,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勉强自称嫂子吧,嫂子救你,不图回报。” “可是……你明明可以图的。” 雍王更加惋惜得不行,如此善良的女子,还不如图我的回报呢,你图了,自然会跟我说实话,那我也不必满世界找你却找不到了。 雍王一脸哀怨的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道:“王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能说,当初没有要挟王爷许诺我什么,那就是真的不图王爷的回报。不过……”她顿了顿:“现在如果王爷想要报恩,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雍王一听眼睛亮了亮,期盼的看着陶顔言。 “不如王爷折算成银两谢我吧,你看如何?”有封地的堂堂一品亲王,应该很值钱的吧! “什么?”雍王以为自己幻听。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金子,我喜欢亮闪闪的东西。”陶顔言一本正经道。 雍王有些一言难尽,但事已至此,他与她再也无缘,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回去准备。只是……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雍王死死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身不由己。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陶顔言看着长相有几分酷似贺临璋的雍王,严肃的点点头:“当初不曾有,现在不会有。” 路上救了一个陌生人,能有什么情谊可言呢?一见钟情的戏码在陶顔言这里是不存在的。 可怜雍王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出了门,回房去了。 而雍王从陶才人房里失魂落魄出来的一幕刚好被转角处往这边走的戚仪征看到。戚仪征两个手指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两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门口的清风没有看见戚仪征,她见雍王出来,便连忙进去:“才人,您没事吧?”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家才人,见并无异样,清风才放下心来。 陶顔言清了清嗓子,问道:“清风啊,我之前有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技能啊,比如说,懂水性吗?” 清风想了想,摇头道:“才人落水那次,是在水里扑腾被几个宫人救上来的,至于懂不懂水性,那奴婢就不知道了。才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陶顔言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所以问问你。对了,我之前跟付宝林关系怎么样?落水那日你还有印象吗?” 清风似是有很多话要讲,总算才人问起来了,那她可得好好讲讲。 “付宝林和才人是同一批选秀进宫的,家里的家世相当,年纪也相仿。进了宫之后便被分在翠微轩一同居住。可是才人的性情比较喜静,不喜欢交际,那付宝林可是个会钻营的,整日里就喜欢跟别的宫的娘娘结交,不然也不会傍上了丽妃娘娘。” “要说跟才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过才人之前不跟她一处玩,也不爱跟她说话,但她活泼好动,总是来找才人。才人落水那次,是她要搬到丽妃宫里的那天,说是一别怕是以后难相见,非要约才人出去走一走说说体己话。” “明月那几日感染了风寒,起不来,只有奴婢陪着才人去逛园子,逛到太液池边的时候,风有些大,才人就吩咐奴婢回去拿一件披风,想着路程不远,奴婢就跑回去拿了。可是等奴婢回来,就发现才人已经掉下去了,付宝林站在一旁似乎是手足无措,奴婢就大声喊人,刚好有两个宫人经过,才把才人给拉了起来。” “当时奴婢都吓坏了,幸好有件披风,就直接给才人围上了,但是不知道才人在水里泡了多久,才人被救上来之后脸色泛白,便急忙抬回翠微轩请了太医。” “当时来的是赵太医,他说才人十有八九是不行了,明月拖着病体起来,跟奴婢两个人一直帮才人拍水,幸而后面才人有了一丝气息,太医才又给看了看才醒。” 后面的事情陶顔言就有印象了,一穿过来就看见两个小宫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生生把她吓得一激灵。 “那后来,有没有问过付宝林,我究竟是怎么落水的,落水了多长时间?” 清风想了想,摇摇头:“对不起才人,奴婢那时候太慌了,没有想起来问,当天付宝林就搬走了,才人在翠微轩养病,皇后和贵妃都遣人来问过,也派人查问了付宝林,说是栏杆断了,才人不小心落水的。” 陶顔言想到了贺临璋查到的事,就是付宝林动的手脚无疑了。但是今日她才知道,原主竟然是会游泳的,会游泳却淹死,说明当时付宝林除了找人在栏杆动了手脚之外,应该还做了别的,比如找人在水下拉住了她的脚,让她上不来,或者拿什么东西伤了她,让她没办法自救。 无论是哪一种,这付宝林心思狠毒,就不能被放过! 第49章 对命运的指控 失魂落魄的雍王要了一壶酒,一个飞身上了屋顶,望着天上的明月,喝着闷酒。 戚仪征飞上来的时候,他都有几分醉了。 戚仪征大喇喇的坐到雍王身侧,递了个鸡腿给他。 雍王嫌弃的看了一眼:“不吃。” 戚仪征只好自己啃起来:“唔,新鲜是新鲜,可没有京城聚香园的好吃,不够辣,也不够入味。” 本来离京的计划只有一个月的,没想到在蒙城耽误了好些时日,现在都快两个月过去了,戚仪征十分想念聚香园。 “啧啧,等回京后我一定要告假七天,天天泡在聚香园吃香喝辣。”狠狠撕下一块鸡肉,戚仪征的脑子已经飞往聚香园了。 “你相信命运吗?”雍王眼神迷离,看着星空问道。 “命运?哼,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戚仪征道。 “呵。我命由我不由天?戚将军看来是豪爽之人,想要的都会靠双手拿回来。”雍王又灌了一口酒,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了几滴出来,顺着下巴滑进了脖颈里,又沾在了衣襟上,但他丝毫没在意。 “我从小就被拿来跟皇兄相比,但我总是比不上他。功课比他差一点,骑射比他差一点,就连身高也比他矮了那么一点点。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何我总是比不过他,为何啊?后来有位高僧告诉我,说这就是命格,我就是个富贵闲散的王爷命,没有那个问鼎天下的命!” 戚仪征瞬间感觉手里的鸡腿不香了,他就是上来打探个消息的,怎么能让他听到王爷跟皇帝比命好的话呢? 什么“问鼎天下”,这是他能听的吗? 戚仪征在小镇星空下的楼顶上瑟瑟发抖。 比他之前听见柔弱小才人要切了光头大当家的子孙根还抖。 现在滚下去当什么都没听见可还来得及? “你不用怕,只要你不说,皇兄就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他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他那么大度,不会怪我的。”雍王又喝了一口酒,轻微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所有的命运我都认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到她,又为什么让我遇到了却又失去?嗯?你说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作弄我呢?我找了她整整一年,满京城都翻遍了,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在宫里!”雍王看着月亮,气得眼睛发红。 “再次见到她,她竟然是皇兄的才人!这是什么破命运!为何我总是晚了一步?”雍王拿起酒壶吨吨吨吨全都喝了。 戚仪征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打探到陶才人和雍王之间的关系的,没想到雍王自己哗啦啦全说了。 戚仪征心中有些替雍王惋惜,不过他是坚定站在陛下那边的,谁让他七岁就成了陛下的伴读,而不是雍王的伴读呢? 他与陛下出生入死,是有革命情谊在的。 戚仪征拍了拍雍王的肩膀:“她本来就是秀女,又貌胜天仙,被选上一点都不意外。她注定就是陛下的女人,除非陛下眼睛瞎了看不见她,否则怎么都轮不到你。王爷节哀吧,你们没可能。” “呜呜呜,她心里也没我,我问她了,问她对我可有一丝一毫的情谊,她说:当初不曾有,现在不会有。你听听,多么绝情!枉我对她念念不忘。”雍王是真伤心了,放在平时怎么可能当着戚仪征的面痛哭流涕。 戚仪征一个头两个大,他长这么大也没安慰过人啊!简直束手无策。 翌日,雍王刚从戚仪征的房间出来,便被来问何时启程的清风给撞见了。 清风看了看确实是戚将军的房间,没有走错,便红着脸问安:“王爷金安,陶才人派我来问问何时启程。我,我找戚将军。” “谁啊?稍等片刻,我穿衣服。”屋里传来戚仪征刚睡醒的声音,清风的脸更红了。 雍王冷着脸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一脸苦大仇深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夜喝醉了,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他房间的。” 说完,感觉好像越来越黑,立即补充道:“我跟他没什么,就是我喝醉了,他照顾我。” 好像还是没有说清,又道:“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有特殊癖好。” 清风:“……” 王爷您可别再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多想! “咳咳,总之,本王是清白的!”说完,雍王逃也似的跑了,同手同脚。 清风看着雍王远去的背影,差点憋不住笑,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宫女,没有几颗脑袋好砍,便强行忍住,深呼吸了半天,才见戚仪征出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吃完早饭便启程吧,昨夜发生了一点事,我们都起晚了,让陶才人费心了。”说完,戚仪征便打着哈欠下楼去吃饭了。 清风回到陶才人这边的时候,还有点想笑,她别扭的表情被陶顔言看到了,笑道:“什么事让清风这么高兴啊?笑容都快憋不住。” 清风不知道该不该说,忍了忍还是把看到的一切都跟陶才人分享了。 陶顔言听完,眯了眯眼睛:“唔,看来昨夜雍王确实很难过呐!”都难过到借酒消愁,被戚仪征架回去照顾一宿了。 哎,真是美色误人,都怪她这张盛世美颜,蛊惑了王爷的心! 今天夜里便能抵达幽州城,雍王还是跟前一日一样,时不时就骑马走在陶才人的马车旁边,不过今日的话少了许多,只说了一句:“谢礼回城后再送上”,便满脸克制的跟在一旁。 戚仪征也时不时凑过来,二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却半句话都不多言。 两人就像是行走的冰柜,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哪里还有昨天晚上一个酒后诉衷肠,一个照顾大半夜的样子。 他们走在旁边,弄得清风都不好意思掀开车窗帘。因为一看到二人,清风就会想到早晨的那一幕,忍不住想笑。 陶顔言坐在车里,倒是没有把雍王的事放心上,她现在最纠结的是,再见到贺临璋该怎么相处。 她翻了翻手上的话本,想看看人家古人是如何谈恋爱的,小夫妻吵架了要怎么和好,可是翻来翻去也没找到参考答案。 呔!上一世母胎单身的陶顔言无语问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50章 再见 队伍进了幽州城的时候,都已经快亥时了。为了赶路,大家晚饭只吃了一点干粮,进了城真希望能有顿好的果腹,才不枉这么多日在外的奔波之苦。 陶顔言坐在马车上就特别想吃点汤汤水水的,不需要大鱼大肉,让她喝碗鸡丝粥就很不错了。 侍卫们是另有住处的,大部队进城后便分开走,一小队人马跟着戚仪征护送雍王和陶才人去雍王府。 为了接待皇帝一行,雍王专门隔出了王府的大半个偏院出来,供皇帝临时办公和安排几位娘娘居住。 若是皇帝有事找他,他便能穿过回廊去面圣,倒也方便。 几人到雍王府的时候,张福海已经等候在门口,一见马车来了,便迎上来:“奴才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王爷与陶才人,戚将军来了也随奴才进去面见陛下吧。” 说完,雍王和戚仪征都下了马,陶顔言的马车帘掀开,张福海便让人放了凳子,让陶才人方便下来。 天已经黑了,走了一整天,陶顔言累的不行,她强打着精神下了马车,朝张公公点头示意,便让人将香兰抬下来,先送到她的院子里去。 “张公公,香兰的情况还不稳定,得需要刘太医时刻看着,麻烦你帮刘太医安排个离我院子近一点的住处。” 张福海知道皇帝在意陶才人,陶才人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他哪里敢不遵命的,连忙叫了跟着的小太监去安排。 “才人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多日不见,才人清减了些,已经备下饭菜,都在陛下那里,才人随奴才去用一些,再回院休息吧。” 其实张公公想不通,明明可以单独给陶才人准备一桌饭菜送到院子里的,但是陛下不知为何,偏要摆在自己的院子了,让请雍王和陶才人一同去用饭,现在多了一个戚将军,倒是也不会尴尬。 张公公不知道的是,贺临璋担心小才人气性大,到了雍王府之后径直回了院子,不会主动来找他,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自尊和面子去主动找小才人,所以才出此下策,直接让人在自己院子里摆饭。 小才人路上肯定没吃饱,睡之前不吃饱就爱发脾气,用美食诱惑她来,她肯定会来。 否则,他怎么可能忘了规矩,让自己的才人与弟弟同桌吃饭,不顾男女大防? 不过陶顔言压根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她路上跟戚仪征他们都一个桌子吃过多少回饭了,根本考虑不到这个好吗。 她一听有吃的,也没想那么多,便跟着众人一起去了皇帝的兴庆院,清风随身伺候。 再次见到那抹窈窕的身影,贺临璋心中说不出的雀跃,面上却波澜不惊。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确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才放下了一颗心,天知道他收到戚仪征的来信时是多么忐忑,生怕那伙不知死活的山匪冲撞了她。 幸好,十日不见,佳人依旧。 雍王先给皇帝见礼:“皇兄,臣弟带人赶到的时候,戚将军已经剿灭了山匪,所以臣弟并未帮上大忙,实在惭愧。” 皇帝将他扶起:“事急从权,戚将军才未按计划提前行动。庭晔也赶了几天路,辛苦了。” 陶顔言第一次知道雍王的名字——“贺庭晔”,光明灿烂,事业有成,先皇应该确实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 戚仪征也给皇帝见礼:“陛下,此次剿灭山匪,共救出受难百姓三十二人,缴获金银三万一千六百两。除去发放给受难百姓的银两一千六百两外,陶才人体恤将士们舍生忘死剿灭匪徒,建议每人发赏金一百两,臣觉得可行,便发了七千二百两,剩余的全数带回,请陛下处置。” 陶顔言:“……”一见面你就说我未经他同意发银子可还行?万一他又怒了罚我俸银,我跟你没完! 陶顔言心虚的看了看皇帝,也微微福身:“参见陛下,多日不见,陛下好像又英俊不少。” 贺临璋:“……”小才人果然年龄小,不知道当着外男的面口无遮拦是不对的吗?真是该打!不过自己心里有些燥,耳朵有点热是怎么回事? 雍王贺庭晔:“……”明明有几分相似的外貌,你为何当初就对我无动于衷?真是心塞! 戚仪征:“……”陶才人你这么勇的吗?你是不是没看见还有两个男人杵在这里? 陶顔言说完,见贺临璋没说话,便自顾自打圆场道:“那个,听说安排了夜宵,是不是可以先吃再聊?我饿了!”声音娇娇软软,带着一丝委屈。 都这么晚了,少谈点什么钱不钱的公事吧,明日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谈,先吃饭啊几位大哥。 贺临璋一噎,轻咳了一声:“嗯,先吃饭吧。有你喜欢的鸡丝粥。” 贺临璋其实不知道陶顔言喜欢吃什么,但是在蒙城救灾的时候,他晚上很晚回去,顔言就会给他准备一些汤汤水水的粥,而鸡丝粥出现了三次,所以他想,顔言应该是喜欢吃鸡丝粥的。 陶顔言眼睛一亮,竟然有被感动到,自己正想喝鸡丝粥呢! 鸡肉不易长胖,又鲜又营养,这么晚了喝一碗,真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还蛮心有灵犀的。 雍王贺庭晔:“……”很好,心口又中了一刀。 夜已深,一个是皇帝的才人,一个是皇帝的弟弟,一个是皇帝伴读加爱将,皇帝也就没讲什么规矩,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开始了一顿各怀心思的夜宵。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陶顔言食指大动,率先盛了一碗粥,呲溜呲溜喝起来。 “不必拘束,你们二人也吃吧,这段日子辛苦了,吃完回去都睡个好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雍王贺庭晔和戚仪征对视了一眼,便也端起碗,各自开始吃,只不过心境各有不同。 贺庭晔偶尔会目光轻轻看一眼陶顔言,却又很快移开。 戚仪征的眼睛都盯在了饭菜上,美食当前,他可没心思关注别的,吃才是王道。 第51章 朕送你吧 贺庭晔吃的食不知味,与陶顔言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吃的又慢又斯文,一个呲溜呲溜就没见她停下来过。 戚仪征也跟陶顔言不相上下,桌上大半的食物都进了他的肚子。 贺临璋时不时给小才人夹菜,不过都是些清淡的,毕竟夜深了,吃多了不消化。 陶顔言也刚好想吃清淡的,一个负责夹一个负责吃,配合得十分默契。 贺庭晔没多久就放下了筷子,他实在是想逃,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又去买醉,又不知道会在谁面前痛哭流涕。 他告诉自己,身为皇子,买醉的行为真是太幼稚了,决不能再有第二次! 好在陶顔言和戚仪征都迅速的吃好了,夜宵结束,戚仪征也被安排住在雍王府近身保护陛下,就索性送了雍王回他的院子去,将空间留给皇帝和他的小才人。 张公公命人撤下饭菜之后,询问道:“陛下,是否现在就寝?” 陶顔言一听立马起身告辞:“夜深了,陛下先休息吧,我回我的院子去了。” 陶顔言不喜欢住在贺临璋这里,她喜欢自己的地方。 贺临璋瞪了一眼张福海,淡淡道:“朕送你去吧,顺便消消食。” 陶顔言狐疑的看他两眼:你明明就没吃几口,你消什么食? 不过她现在已经累了,懒得多问什么,就想吃饱喝足美美的泡个澡然后睡一觉,最好明日还能睡到自然醒,才能补充她满满的元气。 宫女提着灯笼带路,皇帝走在前面,陶顔言跟着身后,张公公及众人随行,走在雍王府的抄手长廊上。 走着走着,陶顔言打了个小哈欠,声音不大,但贺临璋是习武之人,武艺还不错,再微小的动静也能听见,更不要说是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等陶顔言上前一步,便轻轻弯腰,一手穿过腋下,一手穿过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被人抱起,一下子失重,惊得陶顔言立即双手自然的圈住了贺临璋的脖子。 四目相对,陶顔言睫毛微低,道:“陛下,我自己能走。” “不是累了么?只有几步路,朕抱你回去。”特有的低音仿佛带着魔力,让陶顔言无法拒绝,她乖乖的窝在贺临璋怀里,就这样被抱回了给她准备好的院子。 明月陪着香兰早就回来了,此时香兰已经歇下,她一见皇帝抱着自家才人回来,立即上前伺候。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清风,清风点点头,一脸高兴。 明月早就给陶才人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进了房之后,赶紧找了换洗的衣服,就等着给陶才人沐浴。 陶顔言今天是真的累了,看着眼前这尊大佛,撵人的话有点开不了口。毕竟人家把她抱回来的,再撵回去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陛下,夜已深了,您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臣妾再去给您请安。”陶顔言咬咬牙,还是决定撵走,不然小别胜新婚,她今晚可别想好好睡了。 贺临璋听着这冷漠的话语,一口一个“您”的就特别不是滋味,以往别人这么说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从陶顔言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那么气人! “嗯,你去沐浴吧。”贺临璋说完,无奈的转身,带着一堆人哗啦啦离去, 清风和明月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陛下明明都来了,才人为何要赶人? 二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陶才人的迷之操作。 陶顔言没管她们,自顾自进了内宅,迅速脱了衣裙,钻进了浴桶里,被洒满鲜花的温水包裹着,真是每个毛孔都透着舒服。 清风无奈的伺候她,舀水淋着她的后背。 明月给她按摩肩膀,松松筋骨,也一脸莫名。 陶顔言舒服的闭上眼睛小憩,享受着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明月起身:“才人,我去再打半桶水来,水温有点凉了。”清风也道:“我去给才人点个安神香,等会儿助眠。” 两个小宫女前后脚出去,陶顔言继续闭着眼睛泡澡。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半桶温水加进了浴桶里,一双手落在陶顔言的肩膀,继续按摩。可陶顔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按摩力道稍微重了些,她皱了皱眉闭着眼睛道:“明月,稍微轻点儿。” 放在肩膀上的手一顿,收敛了力道,不疾不徐的按着。 佳人肌肤胜雪,细腻光滑,犹如上好的丝光锦缎,让人爱不释手。 贺临璋走出去不远,便气得在月光下站了许久,最后心中的欲望打败了自尊心,他又大步折返回来,叫宫女轻声唤走了清风和明月,并打发走了所有人。 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宅,伺候陶顔言沐浴。 许是耳边传来深重的呼吸灼伤了脖颈,陶顔言微微睁开了眼睛,有些狐疑道:“明月,你怎么了?”边问边侧过身来。 当一张俊俏的面容出现的时候,陶顔言下意识的双手环胸,难为情道:“陛,陛下,怎么是你!” 贺临璋就蹲在她身边,既然被发现了便泰然处之道:“想着顔言多日不见,肯定有许多相思想与朕说,朕感应到了,便又去而复返。” 陶顔言无语,我无话可说,谢谢!三个月的俸银我可还记着呢! 看着小才人吃瘪的表情,贺临璋笑笑道:“差不多了,起来吧,该歇息了。”一边说一边起身,扯过崭新的里衣,强行包裹着人,抱上了床。 帷幔放下,灯烛熄灭到只剩下一根,贺临璋的吻便铺天盖地而下,陶顔言很快就酸软无力。 “唔,看来顔言确实很想念朕。”贺临璋很满意,吻着她的耳垂轻轻啃咬,身下动作不停。 “陛下,我真的好累,能不能,唔……”可怜弱小又无助,只能哭唧唧。 自从在路上留下陶顔言后,一连多日,贺临璋心里都不舒坦,便也没宣任何人侍寝。他又是二十五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一见娇软小才人哪里还能忍得住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52章 想求一个恩典 贺临璋纵然放纵一夜,天亮还是照样起来,要去议事。他轻手轻脚的起身,进来伺候的人也不敢发出声音,轻轻给他穿戴整齐并梳洗好之后,就离开了陶顔言的院子。 清风和明月一路送到门口,贺临璋道:“让她睡在自然醒。”昨夜小才人辛苦了,得补眠。 清风和明月红着脸听完,等皇帝走远了,才相视一笑,才人终于又得宠了,她们俩终于能放心了! 贺临璋这边回兴庆院后吃了早膳,才传雍王和戚仪征来议事。 二人来的很快,说了半天话,商讨了幽州好些赋税政策及一些施政措施,才说到了剿匪得来的银两的事。 贺临璋想了想,道:“缴获的银两便全部留给雍王用于幽州治理吧。山匪横行,受难的还是百姓,你得好好管管,催促着衙门把这些打家劫舍的都清理掉。” 贺庭晔道:“谨遵皇兄教诲,臣弟一定不负皇兄所望。” “嗯,若无事的话,你们二人就去忙吧,朕看看各地送来的折子。”皇帝在哪儿,紧急的折子便送到哪儿,不得不说,贺临璋也算是个十分勤勉的皇帝。 贺庭晔道:“前些日子,母妃身体不适,又恰逢陶才人不在,便没有好好设宴招待皇兄及诸位娘娘,母妃这两日好些了,叫臣弟问问皇兄,今晚是否有空,想安排一顿晚宴,大家聚一聚。” 贺临璋笑道:“客随主便,你安排吧,朕来了这么多日也没好好与惠太妃说说话,今晚可以,朕也打算快的话再过三日便启程回京了。” 原本就是路上耽搁了好些时日,京中杂事繁忙,不得不尽快回去,贺临璋心里也着急。 一听只剩下三天时间,贺庭晔心里更苦了,比吃了黄连还苦。 “是,那臣弟便去回禀母妃,宴席就设在母妃的慈宁宫。” 陶顔言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很没精神的起来,打着哈欠梳了妆,才让清风摆饭。清风看着陶顔言脖颈间的红痕,忍不住嘀咕道:“陛下宠是宠才人,可也不能这么大力啊?才人的脖子上都没一块好地方了。” 陶顔言一愣,连忙起身去了铜镜边,凑近了仔细查看:“这个狗东西,每次都要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吗?真是烦死了!”她小声嘀嘀咕咕,恨不得把人抓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去拿粉扑,薄薄的给自己上了一层粉,才微微盖住。 正吃着饭,便有个宫人过来传话:“才人安好。张公公派我来传话,惠太妃晚上在慈宁宫设宴,邀请陛下及几位娘娘前往赴宴,陛下说他下午不得闲,就不过来接才人了,请才人自己去,到时候奴才会先来等候才人的。” “嗯,有劳公公。我知道了。”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惠太妃了,陶顔言想了想,连忙让清风给她准备衣服,得穿的素雅一些,可别在太妃面前失了礼数。 惠太妃也算是宫斗的胜利者,不但获得了帝王的宠爱,还生下并养大了帝王宠爱的皇子,最后还顺利出了宫得以颐养天年,陶顔言对她还蛮感兴趣的。 二人挑着衣服,便见明月进来道:“才人,香兰说想向您求一个恩典,之前她刚捡回一条命,才人答应她满足她一个愿望,她说她想到要求什么了。” 陶顔言一笑:“好啊,那我们过去听听,她是真勇敢,这么大的伤都挺过来了,实在难得。如果她的愿望我能实现,那我一定会帮的。” 刘太医上午已经过来给香兰诊治过,这会儿香兰已经喝完了粥,躺在床上等着陶才人。 听到推门的声音,香兰微微把头一抬,便见到陶才人带着清风和明月一起走了进来。 “才人,您来了。”香兰先打招呼。 “嗯,听说你想到想要什么了?说吧,但凡我能做到,我一定信守承诺。”陶顔言坐在明月搬来的凳子上,看着香兰道。 “陶才人,我这条命是才人救的,在我快死的时候,是才人在我耳边一直鼓励我,不放弃我,我才鼓足了勇气拼一回,忍着肋骨断掉的疼痛坚持活下来。我想用我的余生报答才人的救命之恩,想等我好了,就在才人身边伺候。我不想再回赵美人身边去了。” 香兰说着说着,还有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眼睛都有些泛红。 “我知道,我这个愿望让才人很为难,可我真的没办法再回去。我从小就是赵家的家生子,我爹娘也是赵府的奴才,我是从小伺候赵美人的。后来我爹娘相继去世,赵美人进了宫,赵家就把我和香草一起送进宫。我们在赵美人身边,她动不动就打骂我们,我们认打认罚早已司空见惯。这次出来,我的命都要没了,才让我想清楚一件事,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不想再被赵美人无故打骂,我只想在宫里好好办差,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香兰的呼吸起伏,好半天才缓过来。 陶顔言想了想:“清风、明月,宫里有这样要人的规矩吗?” 清风摇摇头: “各宫伺候的宫女都是内务府分派的,若是不满意,可以退回内务府去,再重新分配。但是香兰情况有些特殊,她原本就是赵家送进宫照顾赵美人的,与我们被卖进宫的不一样。” 明月也道:“香兰的卖身契也不知道是在赵美人手里,还是在内务府,若是在内务府的话,才人如今得宠,求陛下恩准将她调来咱们翠微轩,也不是不可以,但若还在赵美人手中,那……说句不好听的话,赵美人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 明月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香兰毕竟是从小伺候赵美人的,说是心腹也不为过,这样半路换主的侍女,真的靠得住吗? 不过她不会随意恶意揣测别人,所以这些话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就算要提醒陶才人,也得选个私下无人的时候。 陶顔言拍了拍香兰的手,安抚道:“你的伤还要养一段日子,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养伤,别多想,我对宫里的规矩不甚了解,你让我先去打听打听。” 第53章 出巡四人组再聚首 明月等清风去做针线的时候,才找了个机会提醒陶才人。 “才人,您真的愿意将香兰要过来伺候吗?她……毕竟也算是赵美人的心腹。” 陶顔言正在练字,露宿荒郊野外荒废了好些时日,今日有空便多写一会儿。 听到明月的话,她放下了笔,道:“当初她那么艰难才活下来,我是真的感动,才许她一个愿望。既然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食言。她来我身边伺候也无妨,还能帮你和清风分担一些。当然了,若她有二心,再打发了便是。可若是一心一意对我,那我也会好好待她。” 陶顔言也不是傻的,换做她是香兰,她可能也会提这样一个愿望。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天天被打骂的日子,谁要过啊? 傻子才会再回去。 明月一看自家才人心里面比谁都拎得清,便没再继续说。 陶顔言却朝她笑道:“明月你心思灵巧,以后有什么我忽略的,你得多提醒我。”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胆小罢了,所以有些事情就想的多一些,才人不嫌我烦就好了。” “怎么会?你跟清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以后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可全靠你们照顾我了。”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陶顔言便专注写字。 自从贺临璋给她那本字帖之后,她便每日临摹字帖上的字,虽然写得不快也不像,不过比起刚开始练的,还是有进步的。 嗯,未来进步的空间还很巨大! 明月在一旁研墨,看了看陶才人的字帖,道:“这字贴上的字可真好看!” “嗯,陛下说是悠归先生的字。” 明月就是个宫里伺候人的宫女,自然没听说过悠归先生,只觉得应该是位很有名气的书法大家。 快要临近宴会,陶顔言才放下笔,开始换衣服。 这时,清风拿着新做好的一条丝带进来,递给了陶顔言:“才人,按照您说的意思,我做好了,不过不知道效果如何。才人要不要先戴上试试?” 因为脖子上被贺临璋啃的青一块紫一块,实在没法见人,就算补了粉,只要凑近了还是看得见,所以陶顔言临时让清风去做个丝巾,她准备戴在脖子上遮掩。 清风的女红还不错,针脚也细密,用轻柔的有花纹的丝绸来做,只要锁边,再绣上一点点小花纹便好。时间紧急,花样便不太复杂,可正是因为这样,这块丝巾看上去才更加高端。 陶顔言换好衣服又将丝巾戴上之后,竟然出奇的和谐,最主要的是,把贺临璋留在她身上的罪证遮得严严实实。 清风和明月都惊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搭配法。 陶顔言甚是满意,夸奖道:“清风啊,等你以后出宫了,不如我投资你开个成衣铺子吧,我出图纸你来做,说不定咱们可以赚大钱。” 清风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我这点手艺哪能开铺子啊。不过才人给的花样确实很好看,奴婢从未见过呢!” 似是想到什么,清风红着脸道:“不过才人,小衣的花样可不能传出去,您以后别画了,您给我的我也都撕了烧了,咱们可不能被外人知道。” 陶顔言见清风一本正经的红着脸劝诫自己,笑道:“嗯,好哒,听你的。” 没多久,之前来传信的宫人便来了,陶顔言又看了看自己妆容,确认没什么疏漏,才带着清风跟着宫人出了门,而明月负责看家,照看香兰,并没有跟去。 不得不说,这雍王府也挺大的,建造的富丽堂皇,景致也不错,就是走到慈宁宫的话,有些费脚。 看时间尚早,去早了也尴尬,陶顔言便没有走太快,晃晃悠悠的走着。没想到路上竟然前前后后遇到了出巡四人组成员。 最早遇见的是樊才人,樊才人被她的宫女搀扶着,似乎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陶顔言后来者居上,平平的跟她打了个招呼,见她态度并不热情,陶顔言便自顾自赶超了樊才人,先行一步。 “才人,您看那陶才人,听说昨夜刚回来,就缠着陛下一整夜,真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一个宫女不屑道。 “没想到陛下还愿意见她。据说她为了香兰那丫头,冲撞了赵美人,惹得陛下厌弃,才把她扔在荒郊野外的,可谁能想到,一回来又得宠了!”另一个宫女狐疑道。 樊才人脸色煞白,因为有孕的缘故,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自从来到幽州,住进雍王府,陛下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弄得她心更烦了。 “好了,少说两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别被有心人听了去,闹出什么是非。”樊才人呵斥了两个宫女,耳边总算安静了些。 陶顔言走在前面没多久便遇上了舒妃。她对舒妃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这人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妹,她们也算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她连忙走了几步,上前见礼道:“参见舒妃娘娘,娘娘安好。” 舒妃昨晚就知道陶才人回来了,也知道她一回来陛下就留宿的事。 又听说路上陶才人遇到山匪,顺便跟戚将军一起剿灭了山匪,想着她的经历也还蛮神奇的。 再看看眼前娇艳欲滴的人儿,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道:“妹妹免礼,妹妹一路辛苦,想来也受了不少惊吓,让太医给你开两副安神汤好好补补吧。” 陶顔言笑着谢过舒妃的关怀,二人便一起朝着慈宁宫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快到慈宁宫的时候,赵美人也赶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巧了么,我远远就看见几个人,没想到是舒妃姐姐。”赵美人给舒妃见礼,却对一旁的陶顔言忽视了个彻底。 陶顔言本也不想理她,但是这里是雍王府,担心被人看见说她不识礼数,便淡淡道:“赵美人安好。” 赵美人像是这才看到陶顔言般,惊呼道:“啊,原来是陶才人啊?我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你还在荒郊野外待着呢!” 陶顔言:“……” 你这始作俑者,竟然还敢来笑话我?看我不怼你才怪! 第54章 注意下场合 陶顔言讥讽一笑:“昨晚陛下亲自为我接风洗尘,原来赵美人不知道呀?啧啧,也难怪,陛下没去找你,你自然不知道。” 赵美人:“……” 怒火在爆发的边缘,但她忍了忍,最终压下。 “哎,当初陛下也真是心狠,怎么说把你抛下就抛下了呢?荒郊野外的,你又长的如此如花似玉,要是遇上个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哎呀,瞧我,你不可就遇上了吗?怎么样,那些山匪没为难你吧?” 赵美人几句话,先是挑拨离间陶顔言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又明里暗里说她遇上山匪清白不保。舒妃是知道真相的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可陶顔言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样。 陶顔言笑笑道:“赵美人久居深宅,耳目闭塞,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也不能怪你。” “是啊,陛下当时权衡之下,确实是先让我留在荒野照顾受伤的宫女,陛下是一国之君,爱护子民,见宫女受伤不能随意挪动,也只能这样安排。我是陛下的才人,自然要为陛下分忧,我留下照顾人,他继续去办他的事,什么都没耽误。” 赵美人,一杀。 “陛下还专程留下了侍卫保护我,后来不放心,又把戚将军派了来,守在我五里之外,一守就是好几日。还专程派人给我送补给的物资,连送两趟呢。这份惦念,真是让人动容啊!” 赵美人,二杀。 “也幸得陛下未雨绸缪,派了戚将军来,直接就剿灭了山匪,实乃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善恶到头终有报,山匪作恶多端,自然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赵美人以后也多行行善,善有善报喔。” 赵美人,三杀。 “哎呀,瞧我,都说了些什么话?怎么说的好像赵美人是个恶人一样。赵美人可莫要怪我口误呀,我比你年纪小,你虚长我几岁,应该不会怪我的喔!” 赵美人,四杀。 赵美人被陶顔言怼的哑口无言,心里像是被射成了筛子,在往外汩汩的冒着血。 不远处的转角处,贺临璋和贺庭晔停下脚步,静静听着。 贺庭晔心里不是滋味:原来,她是被皇兄扔在荒郊野外照顾伤员的!皇兄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贺临璋没听多少,便带着雍王现身了,径直走到几人身边。 站在舒妃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皇帝过来,她率先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赵美人和陶顔言这才发现有人,便齐齐朝着贺临璋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贺临璋睨了一眼赵美人,见她脸色发白,动了恻隐之心,便没说什么。又看了看陶顔言,见她一副斗胜的雄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这是在雍王府,不是后宫,你们两个吵嘴也要分分场合,莫叫雍王看了笑话。” 雍王看了一眼赵美人,满眼都是冷意。 赵美人欲泣欲诉:“陛下,臣妾只不过是不小心说了陶才人两句,她就连篇的怼臣妾,若不是陛下过来,臣妾……”美人垂泪,真是我见犹怜。 贺临璋皱皱眉道:“都说了这是雍王府,今日是来惠太妃这里赴宴的,你若是控制不好你的情绪,就先回去歇着。”贺临璋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含着怒意,赵美人一惊,连忙收敛情绪,不敢再做声。 贺临璋又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瞪他一眼,转头对舒妃道:“舒妃娘娘,咱们走吧。”说完,就挽着舒妃的胳膊,宛若两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 舒妃:“……”怪不习惯的。 贺临璋微微蹙眉,便率先带着雍王走在前面,陶顔言挽着舒妃紧随其后,赵美人落单,只好讪讪的跟在后面。 到了慈宁宫,陶顔言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惠太妃。算算年纪,应该也差不多四十出头了,可眼前的美妇最多三十五岁,如果放在前世,那有些人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呢,可这位大美人儿子都成亲,说不定都有孙子了。 惠太妃长相不算艳丽,但五官精致,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韵,特别像高校美女教授,一双眼睛清亮睿智,整个人淡定从容,怪不得先皇会倾心。 惠太妃一见众人跟着皇帝进来,便起身带着一位打扮庄重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参见陛下。” 就算是前朝宠妃,也要向贺临璋行礼,贺临璋连忙扶道:“太妃不必多礼,多年不见,太妃别来无恙。” “托太后和陛下的福,我一切安好。” 年轻女子给皇帝见礼:“臣妾参见陛下。” 贺临漳道:“雍王妃请起。” 舒妃上前,带着赵美人和陶才人给惠太妃和雍王妃见礼,一番寒暄之后,众人才落座。 皇帝自然是与惠太妃一起坐了主位,雍王携王妃坐了左侧,舒妃三人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坐在右侧。 陶颜言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樊才人迟到了,众人都没提。 “舒妃我是见过的,你小时候经常到你姑母宫里玩,我还抱过你呢。你进宫也有五年了吧,可为陛下添了子嗣?”惠太妃笑着问舒妃道。 舒妃面上有些羞赧:“臣妾福薄,还未诞下一儿半女。” 惠太妃嗔怪的看了一眼皇帝:“肯定是陛下一心扑在朝政上,进后宫的次数不多。我得多给太后写信,请她督促陛下才是。” 贺临章笑笑没说话,陶颜言感叹,果然是人都逃不过被催婚、催生,走亲戚什么的这是永恒的话题。 “陛下的后宫美女如云呐,这两位也貌若天仙,陛下艳福不浅。”惠太妃看着赵美人和陶才人打趣道。 目光略过陶颜言时,不经意多停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陶颜言的错觉,总感觉除了惠太妃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点意味不明之外,对面的雍王妃看自己甚至隐约带着一股哀怨。 她与她们素昧平生,若说一定有什么联系,那也就是原主曾经救过雍王了。 难道,是雍王那边出了问题? 还不等陶颜言细想,樊才人便被两个侍女扶着走了进来。 “臣妾来晚了,见过陛下,见过惠太妃,见过王爷、王妃。”樊才人虚弱得不得了,声若游丝,不仔细听还听不见她说话。 第55章 不该烂好心 贺临漳见樊才人脸色惨白,忙命人扶了她坐下。 本来樊才人与陶才人位份一样,不分高低,但樊才人毕竟有孕,算是比陶才人尊贵那么一点,应该紧临赵美人的位置坐的,奈何她来晚了,便只能坐在了最下首。 等她落座之后,惠太妃才道:“这位想必就是有孕的那位了吧,也怪我没安排妥当,应该给你安排个轿辇的。瞧这一路走来,怕是身子吃不消了吧?” 樊才人立即道:“是我脚程慢了些,有劳太妃费心了。” “回去的时候一定得安排,云岚你吩咐下去。” 雍王妃福身:“是,母妃。” 这时候,侍女们已经开始上菜,陶颜言看着桌上做工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咽了咽口水,准备专注干饭。 这时,只见离她最近的樊才人捂了口鼻,似乎是有些不适。 不过众人都在聊天,根本没人注意到她。陶颜言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若是不喜欢荤菜,便给我吧,我桌上的素菜跟你换。” 樊才人没说话,她的婢女倒开口道:“求陶才人不要再欺负我家才人了,之前陶才人为了个宫女强行把刘太医叫走,害得我家才人都没好好问诊。今日来的路上,又无视我家才人,只顾着自己先行。现在竟然连菜都要抢了吗?” 陶颜言:“……”我就不该烂好心,也不该舍不得那些肉肉!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离得最近的赵美人自然是听得最清楚的,她讥讽一笑:“樊才人有孕在身,为陛下孕育子嗣本就辛苦,陶才人为何还要为难姐妹呢?可别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就不把我们其他放在眼里!” 陶颜言被左右夹击,一时之间下不来台。 对面的雍王妃悠悠开口道:“几位是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可要换几道别的,我让厨房新做。” 对方是雍王妃,是正一品妃,陶颜言她们可不敢造次,所以陶颜言道:“今日菜色荤素搭配,营养健康,色香味俱全,多谢太妃与王妃盛情款待。” 赵美人却显然不想轻轻放下,她冲着雍王妃道:“陶才人对有孕的樊才人实在是过分了些,处处为难,臣妾看不下去,所以才说了她两句。打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是过意不去。” 所有人都朝陶顔言看过来,贺临璋的眉头微微皱起,想着之前已经提点过几人,这里是雍王府,要注意场合,怎么吃个饭还不消停,在惠太妃面前像什么话! 一道男生响起:“适才本王看到樊才人似乎不喜荤腥,想来是有孕忌口。陶才人是想换菜,帮助樊才人的吧,怎么到了赵美人嘴里,倒成了为难了?陶才人是一片好意,樊才人和赵美人可别误解了才好。” 说话的是雍王,他身边的雍王妃脸色白了白,不着痕迹的又打量了陶才人几眼。 “啊?原来是这样吗?没想到我坐得近的没听清楚,离得远的雍王殿下倒是听清了。”赵美人气不打一处来,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雍王端着酒杯的手一紧:“本王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好一些。不过真相如何樊才人最清楚,陶才人有没有刻意为难,她心里有数。” 樊才人见雍王点了自己,便福身道:“臣妾有孕在身,整日晕乎乎的,没有听清。扰了大家吃饭,是臣妾的不是。” 贺临璋眼睛微眯:“坐下吃吧,不要辜负太妃娘娘的一番好意。” 惠太妃端起酒杯,与皇帝喝了一杯,眼神看向雍王,警告意味明显,雍王会意,心中郁结难舒,又喝了一杯酒。 雍王妃见雍王已经喝了好几杯,劝道:“殿下不胜酒力,还是少喝点吧。” 雍王一顿,想起之前酒后的发癫行为,默默放下了酒杯。 但是一个人想要关注另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就算雍王再克制,坐在雍王对面的赵美人还是实实在在看了个彻底。 这雍王怕是与陶才人之间,不清白啊! 赵美人心思流转,眼见着宴席的歌舞已经安排上来了,便笑着道:“臣妾听闻,当年大周京城有四大美人,琴棋书画各领风骚。其中皇后的画,雍王妃的琴,可都是各占一席的,两位大美人也相继嫁入皇家为媳。今日得见雍王妃,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有没有这个耳福,能请雍王妃抚琴一首,为晚宴助兴。” 雍王妃顾云岚的琴艺冠绝京城,自从几年前与雍王一起离京之后,很少体会到众星拱月的滋味了,雍王平时也不好琴音,所以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发挥的机会。 今日见皇帝在,宫里的妃嫔也在,尤其是雍王书房藏着的那张画上的女子在,雍王妃好胜心作祟,便应道:“有何不可,来人,去取我的天音琴来。许久没弹,还请各位别见笑。” 须臾,一把看上去十分古朴的古琴便放在了大殿中央。 雍王妃起身来到古琴前,微微抚了几个音,陶顔言只觉得音色悠扬,清脆有力,果然最好的东西都在这些有钱人手里。 她想起自己前世学琵琶,因为条件有限,便只能买最便宜的,跟兴趣班上的小朋友比起来,人家用的都是五六千的,自己的才一千出头。 只见雍王妃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身姿婀娜,容颜绝美,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的气质高雅端庄,举止优雅大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此时,她正坐在一架精致的天音琴前,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优美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那美妙的音符在空中飘荡,让人陶醉其中。而雍王妃表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这架天音古琴。 陶顔言十分投入的欣赏美人抚琴,简直就像看一幅动人的古画。 一曲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皇帝带头鼓掌,众人都不吝给出热烈的掌声,惠太妃与有荣焉:“云岚的琴音果然令人沉醉。此曲是失传的《霓裳曲》吧,已经多年未曾听过了。” 雍王妃起身道:“是的,母妃,正是《霓裳曲》。其实儿媳弹的也不是原来的曲目,原曲已经失传,这是儿媳根据理解重新谱曲的。” 众人一听都不得不感叹,雍王妃果然厉害! “臣妾听闻陶才人也善音律,不知今日可否弹奏一曲?妹妹放心,比不上雍王妃不要紧的,毕竟雍王妃是京城琴艺第一人,没几个人能比雍王妃弹的好。”赵美人怂恿道。 陶顔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第56章 凭什么要如你的意? 对于赵美人这种使坏的小伎俩,陶顔言有些不屑。对方是雍王妃,她若赢了,难免会得罪对方,陶顔言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凭什么要如赵美人的意? 她想了想,道:“雍王妃琴艺高超,我弹什么都是班门弄斧,还是算了吧。” 雍王妃有些得意,原来雍王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是个身无长技、徒有一张脸的草包! 但是这么好的贬低对方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于是还不等赵美人开口,雍王妃便道:“陶才人无需过谦,这里都是自家人,无论你弹成什么样,陛下和大家都不会笑你的。你擅长什么乐器,我吩咐人帮你取来。” 陶顔言有些无语的看了雍王妃一眼,她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水逆得厉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肯放过自己呢? 见她为难的脸色,雍王解围道:“既然陶才人不想弹,那就不弹了吧,不如……” “雍王殿下!”赵美人拦道:“殿下今晚次次为陶才人解围,是不是这次带兵剿匪,路上熟稔的缘故?陶才人还真是平易近人,人人都愿意与她亲近呢!” 赵美人的话音一落,雍王妃的脸色先白了一分,看着陶顔言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浅浅的怒意。 雍王的话被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目光看向皇帝,只见贺临璋朝自己看过来,二人的眼神都十分微妙。 陶顔言被气得不行,她捏了捏手中的锦帕,朝着贺临璋看过去,娇声道:“陛下,赵美人她欺负我,您也不管管,哪有您这样的?” 贺临璋:“……”惠太妃还在旁边,这小才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娇是想干什么? 难为情啊! 惠太妃忍不住笑道:“哎呀,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伺候先皇二十载,还是第一次见陶才人这般如此会撒娇的,陛下的心啊恐怕都被蜜糖包着呢!” 贺临璋耳尖红了红:“让惠母妃见笑了。顔言一向心直口快,也容易与人相处。”这是在暗落落回应赵美人之前说的话,肯定了陶才人好相处、好亲近,所以雍王会替她解围很正常。 继而他又朝着陶顔言道:“赵美人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无非就是晚宴助兴,你弹一曲便是,你放心,朕会认真听的。” 陶顔言嗔他一眼:“那陛下得给我个赏赐,我可不能白白献丑。” 众人都笑起来,惠太妃道:“这样吧,我做个见证,无论弹的好与坏,都让陛下给你赏赐,你看如何?” 陶顔言站起来,福身道:“那就多谢太妃娘娘做主啦。” 说完,她径直走到一个用琵琶的乐师面前:“可否借你的琵琶一用?” 那乐师本就是雍王府的人,所用乐器不算珍贵,但也不算差,陶顔言之前听了这支乐队的演奏,这琵琶声倒不错,音色很正,比她前世那个一千多的好很多。 乐师恭恭敬敬将琵琶递上去,陶顔言微微点头向她表示感谢,才抱着琵琶来到殿堂中间,坐在了之前雍王妃坐的位置上。 都说“千年琵琶万年筝”,想要精通琵琶这种乐器,那可是要花大把的功夫去练习的。众人也没想到,她会选这样乐器。 陶顔言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前世练习过的曲目,最后选了一首她练习最多的。她技法不算很精,不过胜在曲子新颖,这里的人肯定没有听过,应该勉强能与雍王妃打个平手。 选定曲目之后,她回忆了一下歌词,试弹了几个音,便开启了今晚的表演。 前奏音乐响起,便已经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须臾,陶顔言红唇轻启,和着音律唱出了歌词:“燕去时,红豆满枝。远游人,莫问归期。谁独守潇湘水碧,不知今夕是何夕?燕回时,良人无迹。应有意,此去别离。不愿长情无所寄,远行寻寻觅觅千里。他挥毫泼墨落笔,她舞袖梦里佳期,戏中情、戏中意,陌路人相逢,在花天锦地……” 陶顔言肌肤白皙如雪,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和智慧。她音色娇软,纤纤玉指抚着琵琶,每一个音,每一句词仿佛都深深烙进了贺临璋的心里。 他的小才人,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除了贺临璋,雍王贺庭晔听着那“良人无迹”、“此去别离”的歌词,更是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他忍不住端起酒杯,又一口饮下。 雍王妃坐在他的身侧,手心都快掐破。 赵美人也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算计竟然落了空!她看向陶顔言的目光像是带了刀子。 舒妃看着这样出彩的陶才人,又看了看满眼都是陶才人的表哥,默默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落寞。 一曲终了,惠太妃率先感叹道:“哎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不知这是什么曲?这歌词也好,快快叫人记下来,日后再唱给我听。” 陶顔言微微颔首道:“曲子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是儿时学的,时间太久忘了。” “无妨,乐师们都在,一定要记下来,日后好好演奏。”惠太妃又交代了一句,对陶顔言此曲甚是满意。 陶顔言看了一眼皇帝,道:“陛下答应给的赏赐,可不能赖了。” 贺临璋好笑道:“朕一言九鼎,怎会赖掉你的?说吧,想要什么?” 问完,他又有些后悔。小才人经常语出惊人,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吧? 贺临璋惴惴不安的等着。众人也都屏息凝神,等着陶才人的下文。 陶顔言瞟了一眼赵美人,道:“臣妾想问陛下要一个人。” “咳咳。”贺临璋轻咳一声:“谁啊?” 贺临璋心想,你可千万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一个“你”字!长辈和兄弟都在,我这张老脸受不住! 陶顔言笑道:“臣妾想请陛下将香兰赏给我,不过我也担心赵美人不肯,所以还是请陛下 出面促成此事吧。” 一听说她要的人不是自己,贺临璋一颗心放下来,可又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第57章 雍王妃的心思 香兰原是赵美人的侍女,之前伤重,是陶顔言坚持救治的,为此还跟贺临璋闹了一点小矛盾,分开了几日,贺临璋印象深刻。 这时听到小才人要将这侍女要到身边伺候,只觉得小才人心善,想必是担心香兰得罪了赵美人,以后回去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直接招致麾下,也不枉辛苦救她一命。 于是,皇帝便直接同意了。 赵美人没料到陶才人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赏赐,想不通她究竟是为了什么?那香兰值得她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吗? 舒妃和樊才人也不懂,在她们看来,这种奴婢是不能用的,伺候过别人,还是别人的心腹,能用才怪了。 清风见自家才人这么快就搞定了香兰的去留问题,心里也高兴了下,更为自己能跟着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主子而开心。 因为有了陶顔言惊艳的琵琶,后半段无论是赵美人还是雍王妃都不再作妖了,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谁还会凑上去被打脸啊?还不如乖乖的挨到结束算了。 “听闻陛下离京多日,怕是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出发之前我要送些东西给太后,还请陛下带回去,都是些幽州特产,辛苦陛下了。” “惠母妃客气。若是得空,惠母妃也回京住段日子,母后一直很挂念您。” “好,我一定会回去的。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要不散了吧,这几日陛下得空,也常来我宫里坐坐。”惠太妃客气道。 “朕打算后日启程,这几日怕是不得空,不过陶才人喜爱书法,朕叫她过来请惠母妃指点一二可好?”贺临璋没忘记小才人当初说想找惠太妃学写字的事。 惠太妃笑道:“当然好啊,那就明日过来吧,陶才人琴艺超群,想必书法应该也不错。” 贺临璋嘴角一抽,没有道破陶顔言写字经常丢掉偏旁笔画的真相。 众人告退之后便出了慈宁宫,雍王妃准备了三顶轿辇,不好意思道:“府中平时就三个主子,所以轿辇不多,还望陛下及各位娘娘见谅。” 连上皇帝有五个人,三顶显然不足。 贺临璋道:“樊才人有孕,舒妃体弱,你们二人坐轿辇。” “是,多谢陛下,多谢雍王妃。”两人道谢。 之后贺临璋看看赵美人和陶才人。月光下,陶顔言像个清冷的小仙子,正在百无聊赖的轻轻踢着地面。贺临璋想也不想便道:“赵美人坐轿辇吧。” 原本不抱希望的赵美人突然得到恩宠,忙不迭谢恩,还不忘朝陶才人挑衅一笑。 陶顔言压根不理她,她已经被划入了陶顔言的“不可与之结交黑名单”,若无必要,是连个眼神都不会再给她的。 “顔言,你与朕散步回去吧,就当消食。”贺临璋一句话,让赵美人彻底笑不出来了。 月光下散步,多么浪漫,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宿到陶才人院里去了对不对? 赵美人的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雍王在一旁,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陶顔言一愣,有些呆萌的点点头,其实现在才八点不到,确实应该走走消消食,不然容易发胖,她今日可是吃了好多东西,后半段的时候她全程都在埋头苦吃,没有参与任何话题。 贺临璋牵起她的手,朝雍王道:“庭晔你们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再来见朕。” “是,臣弟告退,恭送皇兄。”目光却在那双被牵着的手上,久久不愿移开。 陶顔言朝着雍王夫妻颔首告别,便被贺临璋牵走了。 等众人都走远,贺庭晔才道:“其实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故意不给她准备轿辇。” 雍王妃心中一惊,立即解释道:“其他的都有些瑕疵,所以不敢拿出来给陛下他们用。王爷误会了!” 贺庭晔轻笑一声:“云岚,你我五年夫妻,你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我只说这一次,之前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一直在寻找,现如今看她已经成为皇兄的人,我也不会做出糊涂事。我与她清清白白,你无需针对她做任何事。假如再让我知道你私下为难她,那么,你收拾好行李,自己回娘家去吧。” 雍王妃手指嵌进手心,这回是真的掐出血了。 另外一边,在皎洁的月光下,贺临璋牵着陶顔言,二人顶着月华,漫步前行。 一开始,陶顔言还比较端庄,可走着走着,渐渐就像个无骨的小兔子,整个人都倚靠在贺临璋身上。 “陛下,我走不动了,要不陛下背我回去吧。”陶顔言撒娇,拖着贺临璋的手臂耍赖。 身旁跟着的宫人和宫女们一听,都纷纷觉得陶才人肯定是喝醉了,否则,怎么敢大逆不道的要求一国之君背她呢? 而且,陛下怎么可能肯? 可令他们眼睛都快掉地上的是,堂堂皇帝微微半蹲,拍了拍肩膀,示意陶才人上去。 打脸来的太快,宫人和宫女们都没眼看。 陶顔言也不客气,直接一跳,扑在了贺临璋的背上,手腕圈住贺临璋的脖子,头就枕在他的肩头。 “陛下,您的背好宽,好有安全感喔!”都占人家便宜了,彩虹屁当然得吹一吹。 “嗯,你喜欢就好。”贺临璋宠溺道。 陶顔言听着这句话,嘴角抽抽,突然觉得他有些无奈是怎么回事? 不过陶顔言不管,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贺临璋耳边说话。 声音娇软,呵气如兰,说话的热气就扑在贺临璋耳边,弄得他耳朵一直红着,就没消下去过。 陶顔言也注意到了,眼珠子转了转,双手圈紧了几分,竟然轻轻吻了吻贺临璋的耳垂。 贺临璋全身紧绷了一瞬,仿佛有一股电流在他的四肢百骸里面穿行。他稳了稳心神,加快了脚步。 “哎呀,陛下您慢点,颠着我啦。”陶顔言小声惊呼。 贺临璋不为所动,脚步更加快了一分。 等匆匆赶回陶顔言的院子,贺临璋将门一关,便将人直接带到了床上,欺身压下来。 “一路上你咬我哪儿了?”贺临璋将人圈在身下,低声问道。 “耳,耳垂。你不是也经常咬我么?怎么,只许陛下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委屈,哼! 第58章 刨根问底 贺临璋看了一会儿身下的人儿,便躺在了一旁。 陶顔言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前一秒还热情似火,后一秒就有些颓废,便侧过身,用一只手撑着下巴问道:“陛下怎么了?有心事?” 贺临璋抬眼,很认真的看着陶顔言:“雍王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帝王的威压还是很重的,当贺临璋无比认真的质问出声时,陶顔言就知道,他是真的起疑了。 以往陶顔言要么插科打诨,要么撒娇耍赖蒙混过去,但现在显然这些招数都用不了了。 不过陶顔言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怎么知道雍王怎么回事?陛下如果想知道,问他便是。” 贺临璋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陶顔言的脸:“你们之前就认识。多久之前?别跟朕说,是带兵剿匪这几日。” 陶顔言心想,你诈我呢?我才不会上当。 “陛下,您若是吃醋了,就自己喝点水中和一下,免得酸坏了自己。若不是吃醋,而是觉得另一个男人维护自己的女人让您不爽的话,您应该反思是不是应该对您的女人更好些,而不是在这里质问。” 贺临璋放下作乱的手:“朕自然会去核实,不过朕也希望你能对朕坦白。朕相信你对他是清白的,但他看你的眼神,朕太清楚了,绝对不算清白。你们之前一定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对吗?” 陶顔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今晚若是不说点什么,是无法结束这个话题了,于是躺平了身子,半晌才道:“之前他带兵来剿匪,遇到我之后便跟我说,一年前他进京,曾在路上遇见过我。不过我之前落水,忘了很多事,不记得他了,连带着曾遇见过他的事情也不记得了。我这样的回答,陛下可还满意?” 贺临璋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罢了,也许是朕多虑了。但朕希望你记住,你是朕的妃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朕为重。” 陶颜言垂下眼睫:“臣妾明白。” 虽然陶顔言说的句句属实,原主不在了,现在的她是真的已经不记得雍王,然而,她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安。帝王的猜忌是最要命的,帝王又无情,前一秒可能还宠你入骨,下一秒就可能翻脸无情。 就如今晚一般,可以花前月下,当着众人的面背她回来,也可能心气不顺,抓住一点东西就开始试探和质问。 好在队伍后日就将回京,从此山高水远,自己与雍王再也不见,能免去很多麻烦。 陶顔言等了半晌,见贺临璋再没说什么,便独自起身,进了内室梳洗,慢悠悠洗完又换上干净的里衣,出来一看,房间里哪里还有人? 陶顔言自嘲的笑了笑,擦了一些她的护肤品保养完之后,便放下一切睡美容觉去了。 爱谁谁,老娘还不伺候了呢! 不得不说,睡得饱饱的感觉就是好! 一夜无梦,陶顔言睡醒之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见清风进来伺候了。 陶顔言见清风有心事的样子,便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清风唯唯诺诺道:“才人,昨晚陛下走的时候好像挺不高兴的,还叫奴婢不用进来伺候您,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清风是跟着陶顔言去赴晚宴的,所以也知道昨晚赵美人在那儿挑拨离间,就怕陛下为此误会才人,所以惴惴不安了许久。 陶顔言好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不同有几句争辩是很正常的事,谈不上吵架。对了,香兰知道我把她要过来的事情了吗?她是不是很高兴?” 清风道:“可不是么,高兴的多喝了半碗粥。她说等她好了,要给才人多磕几个头呢,感谢才人的救命之恩以及再造之恩。” 陶顔言笑笑:“救命之恩,是起于一时的恻隐之心,至于再造之恩,那就看她以后的造化吧,一心对我,我自然也一心对她。好了,先摆饭吧,吃好之后我们去一趟惠太妃那儿请安。昨日说了要去的,那就早点过去,别让人等。对了,你把我最近练的字带上几幅,我想向惠太妃请教。” 陶顔言其实还想找雍王一趟,之前说的,如果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便用银两答谢,她得去收钱,顺便再提点两句,让他别有事没事关注自己,免得那个醋坛子打翻。 贺临璋这边,昨晚负气离开之后,便独自回了兴庆院。 他也不是不相信陶顔言,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弟弟觊觎他的小才人,他就难以压制心中的火气。 担心自己在怒意之下会伤害陶顔言,所以他索性一走了之,等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 早上叫了雍王一起巡视幽州几处民生工程,正事处理完之后,贺临璋才将雍王叫到马车上,给他倒了一杯茶,问起心中的疑惑。 “原来你与顔言早就认识,为何不说?是担心朕误会什么吗?”贺临璋开门见山道。 贺庭晔没想到皇帝要问他这件事,他也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便小心回答道:“臣弟也是前去剿匪,才发现原来之前遇见过陶才人。没有言明,还望皇兄恕罪。” “无妨。不过你们二人都没说,反倒让外人起疑,昨夜你实不该处处为她解围,须知女子名誉很重要,最易惹来捕风捉影。”贺临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是,臣弟处置不当,令皇兄费心了。”雍王满含歉意道。 “你们当初遇见的事,顔言都跟朕坦白了。不过她因为落水,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才没想起你。想必你们也解释清楚了吧?”皇帝看了一眼雍王,问道。 “是,都解释清了,陶才人心地善良,不携恩图报,臣弟十分感激。刚好臣弟准备了谢银,不如请皇兄带回去转交给陶才人吧,多谢她当初将我从水里救上来。” 贺临璋眼神微眯,所以,这中间还有美女救英雄的事?看来,小才人依旧不够坦白啊! 第59章 真相 贺临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收下雍王递过来的银票之后,便再也没说话。 好在雍王府很快就到了,二人下了马车,雍王告退后,贺临璋直接去了陶顔言的院子。 只可惜,他扑了个空。 明月说陶才人去给惠太妃请安了,贺临璋才想起昨晚说过陶顔言要过去请教书法的事,便只好讪讪的回了兴庆院。 陶顔言这边,惠太妃一开始对待她的态度不太热情,但初相识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前朝备受宠爱的太妃,所以陶颜言并未在意。 陶顔言也只当是完成一项任务,毕竟君无戏言,皇帝叫她来一趟,那她便来一趟,完成这项kpi便好,并未强求一定要将任务达到什么完美的程度。 二人聊书法,聊心得,涉及到惠太妃的特长领域,惠太妃侃侃而谈,说了好多这个时代知名大家的特长和作品风格,陶顔言就像个小学鸡一样认真倾听,时不时问两个不太专业的问题,请惠太妃解答一二,气氛倒也充满了学术气息。 陶顔言还厚着脸皮在惠太妃宫里蹭了一顿饭,吃饱喝足之后才道:“今日过来聆听太妃教诲,臣妾学到了许多。日后练字更当勤勉,多谢太妃的指导。” 惠太妃点点头,想着若不是眼前人已经成了陛下宠妾,要是还待字闺中的话,也不是不能为自家儿子聘来当个侧妃,因为偶尔看过去,还挺顺眼的。 惠太妃有些惋惜道:“陶才人聪明乖巧,若不是你已经入宫,我恨不得帮你在宫外说门亲呢,去个簪缨世家做个当家主母,也是不错的选择。” 陶顔言笑笑道:“当初进京就是为了选秀的,没想到一选也就选上了,一切都是命定的缘分。我啊,只盼着陛下多垂怜些,在宫里的日子能省心些,便知足了。” 似乎是勾起了惠太妃的思绪,她点点头道:“进宫的女人谁不是这么想的呢?不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造化,我也盼着你日后步步高升,在深宫占有一席之地。” “那就借太妃娘娘吉言了。时候不早了,臣妾先告退,祝太妃娘娘身体康健,将来若回京,可一定要记得找顔言啊!” 拜别了惠太妃,太妃身边的张嬷嬷送了陶顔言出门,才返回惠太妃身边道:“难怪殿下念念不忘,找了整整一年,老奴看着这陶才人确实是倾国倾城之貌,一举一动都很能抓人心。” “再念念不忘又如何?人家一心是要进宫的,怎会甘愿做王府妾室。当初之事,哀家十分感激她救了庭晔,但是她自己都不要跟庭晔扯上关系,庭晔又能怎么办呢?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让庭晔把那画给烧了,若是让人知道他堂堂一品亲王,竟敢私藏嫔妃的画像,觊觎陛下的宠妾,看陛下不把他封地夺了、封号拿了才怪!”惠太妃火大道。 “是,老奴等殿下回来就马上去一趟。哎,若是殿下的这份心放在王妃身上该多好,王妃也是冠绝京城的四美之一,殿下怎么就一直对她平平淡淡的呢。”张嬷嬷操碎了心。 惠太妃淡淡道:“男人的劣根性罢了,得到的永远不珍惜,得不到的永远放心上。好了,你过去等着吧,让他务必处理好。” 张嬷嬷告退,朝着雍王院子的书房而去。 等了没一会儿,果然见自家王爷已经从外面回府了,便上前一步道:“殿下,太妃有命,让您将画像焚毁,永绝后患。” 雍王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张嬷嬷:“你回去回禀母妃:儿已经大了,无需母妃时时刻刻提点,再说,儿事事都听母妃的,唯有那么一两个喜好,就请母妃不要插手了吧,难道非要让儿失去所有,对母妃唯命是从,才能如母妃的意吗?” 张嬷嬷错愕,没想到雍王这次的反应如此激烈。以往,但凡是太妃的意见,王爷可都会听的。 “就将我的原话告诉母妃,我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我不再想做回小时候,事事都任凭母妃摆布的样子。”雍王说完,便进了书房,猛地关上了门。 张嬷嬷无奈,本还想说一句:“天下无不是的母亲,哪个母亲不为孩子着想呢?”但是雍王不给她机会,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雍王的院子,回去禀告太妃。 书房里,雍王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其实知道,惠太妃有这个要求是为他好,免得惹来麻烦,但这幅画已经是他现在保留的唯一与她有关的东西了,若是再失去,那么他这段从未开始就无疾而终的爱恋就真的什么都没留下了。 他端详了一会儿画上的人儿,最后还是将画轴卷起来,小心的收藏在一个盒子里,放进了书房的暗格。 陶颜言晃晃悠悠回到院子之后,明月就连忙迎上来:“才人,陛下之前来过了,见您不在又走了,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明月知道昨夜皇帝是气呼呼走的,今天皇帝过来她还开心了一把,觉得是皇帝是在主动示好,所以才建议自家才人也主动些。 可陶颜言打了个哈欠,道:“先睡午觉吧,我困了,睡醒再说。” 清风和明月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两个字:果然。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摆烂啊,才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像别的嫔妃一样积极主动的争宠呢? 真是愁人。 明日就要启程,贺临璋下午一直忙到傍晚,堪堪吃了一点晚膳,张福海便进来了,说是赵美人求见。 “叫她进来。”贺临璋批阅着奏折,漫不经心道。 “臣妾给陛下请安,臣妾探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特来禀报陛下。” 贺临漳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赵美人,赵美人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示意皇帝叫他们出去。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福海会意带着人出去了。 “说吧,什么事?”贺临璋沉声道。 “陛下,陶才人与雍王有染,他们一年前进京途中,雍王落水,是陶才人不顾安危跳水救人的,自此之后雍王便在京城找了陶才人整整一年。要说他们没什么,打死我都不信!” 第60章 顺毛 贺临璋眼神凌厉的朝赵美人一扫,弄得赵美人胆战心惊。 “陛下,臣妾所说之事句句属实。陶才人与雍王一同落水,已失了清白,雍王肯定是想负责,才会派人整整找了一年的。他们二人背叛陛下在先,又隐瞒实情在后,臣妾不忍陛下被蒙在鼓里,所以冒死前来禀明陛下,臣妾一片苦心只为陛下啊!” 赵美人言辞恳切,仿佛皇帝要是不信,就是白白浪费她的一片心一样。 贺临璋慢步走到跪着的赵美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你说的朕就该信?人证呢?” 赵美人一听,有些犹豫道:“是,是从雍王妃那儿听说的。”不过雍王妃没有将雍王保留了陶才人画像一事告诉赵美人,毕竟若是画像之事曝光,那么整个雍王府都将承受皇帝的怒火,她还不想损害自己的利益。 她只想要给陶才人惹点麻烦就够了,只要皇帝存了疑心,厌弃陶才人,就达到了她的目的。 贺临璋冷笑,若是别的什么下人,那便找个理由杀了便是,口风不严的人留着只会是祸害。但是爆料的人是雍王妃自己,贺临璋就算心中窝火,也不能将对方怎么样,连叫过来斥责都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压下心中的烦闷,捏着赵美人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这件事你若是再敢说出去,损害雍王的名声,朕便罚你去冷宫闭门思过,再也别出来。” 赵美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求饶:“臣妾不敢,臣妾再也不对他人说了,只有陛下知道,臣妾保证!” 贺临璋放开她:“下去吧,管好你的嘴。” 赵美人慌忙退下,出了书房之后,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关上房门,才拍着胸口道:“陛下真是太吓人了,我跟他说实情,他为何还要拿我撒气?” 香草站在一边,不想说话,却耐不住赵美人一遍遍探寻的目光,只好开口,斟酌着道:“许是陛下与雍王感情很好,兄弟情深,不忍雍王名声受损,才不想让美人说出去的。” 赵美人想了想皇帝的最后一句威胁的话,似乎话语中确实就提到了雍王,而没有提到陶才人,这才放下心来。 “对,应该是如此,雍王是一品亲王,是陛下的兄弟,陛下是在乎雍王,而不是在乎她陶颜言。”赵美人说服了自己,逐渐放下心来。 而贺临璋这边,拿着雍王请他转交的银票,就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他沉默了许久,才带着人朝陶颜言的院子而去。 见皇帝一脸威严的进来,清风和明月都有些被吓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皇帝来找陶才人如此黑脸。 陶颜言心里也觉得古怪,便一边安排清风摆晚膳,一边看一眼贺临璋道:“陛下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心情不好?” 贺临璋掏出银票递给她:“雍王请我代为转交的。” 陶颜言狐疑的接过,一看竟然是银票!她瞬间眼神亮晶晶的拿着银票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陛下,这是一千两吗?是不是真的银票?” “就那么喜欢?嗯?”贺临璋冷嗖嗖道。 “是个人都喜欢银子,我自然也不能免俗啦。”陶颜言还未意识到贺临璋的怒意。 “哼,究竟是喜欢银子,还是因为那是雍王送的银子?”贺临璋没好气道。 陶颜言这才将目光从银票上转向贺临璋身上。 哟,又吃醋了? 陶颜言将银票好好收好,才施施然走到贺临璋面前,轻轻一下就坐进了他怀里。 柔软的手臂圈着贺临璋的脖子,娇嗔道:“陛下有什么想问的,直接了当问我便是,干嘛要自己气自己啊?气坏了龙体,颜言要心疼的!” “那你为何不坦白?非得要朕从雍王那里知道你救过他?若不是他请朕转交答谢的银票,朕还不知道你与他还是过命的交情。”酸溜溜的话一出,陶颜言立即像只小猫一样蹭蹭他的脖颈。 “不是跟陛下解释过了嘛,我都忘了,连雍王都没想起来,哪里还记得救过他的事!雍王跟我说了之后,我也没想起多少,后来我就想,若是我救的他,那说明我懂水性,可是这又怎么解释我在宫里差点溺水呢?哎,总之细思极恐。陛下,恐怕我那次落水还有隐情,怕是有人不想让臣妾活下来呢!” 陶颜言直接趴在了贺临璋肩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落的水,哪曾想还有这么多内情。真是差点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贺临璋的心已经软了一半。想了想,还是把雍王满世界找她的事情说了。 “雍王找了你整整一年你知道吗?”语气依然冷冰冰。 “救命之恩,换做是我,我也要找到恩人报恩的,这有什么问题吗?”陶颜言睁着大眼睛十分从容道。 “你与他一同落水,你衣裙都湿了!”一想到小才人被雍王看到凹凸的曲线,贺临璋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我没告诉他去哪里找我,没要他负责,就是真心实意只想救人没有别的心思啊,陛下若是还要冤枉我,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陶颜言激动的语气都提高了几分。 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确实显得贺临璋小气,所以他也没再多言,闷闷的把玩着陶颜言的手指。 “再说了,陛下与雍王兄弟情深,我救了雍王,陛下应该感谢我才对,哪还有来兴师问罪的道理?哼,真是好气。我不管,陛下不信任我,我不理陛下了!”说完就要起身,却不料被贺临璋紧紧圈住。 “朕都没生气,你倒气上了?”贺临璋好气又好笑。 “真没生气?那你眉头干嘛皱着?”陶颜言伸出手指将他的皱纹抚平,又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这嘴角也抿着,都没笑容。”陶颜言轻轻吻了下他的嘴角。 “还不高兴?”陶颜言无奈道:“那好吧,你之前说想尝试的姿势,那今晚……我答应……试一次。” 此话一出,贺临漳直接抱着人就进了内室。 “天还没黑呢陛下!晚饭还没吃!”陶颜言欲哭无泪。 “饿不着你!”贺临漳已经欺身而下。 第61章 舍得吗 等陶顔言醒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贺临璋早已不见了人影,陶顔言又饿又累,无语凝噎。她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总觉得最近太劳累了,都饿瘦了。 清风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照顾她洗漱。 “才人,陛下说晚一个时辰启程,不过您还是得加快些了,咱们得回京了。”一边说,一边给她穿衣服,陶顔言摸着肚子:“先弄点东西吃吧,我昨晚都没吃到红烧排骨。” 清风噗嗤笑了一声,倒把陶顔言给弄得脸红了。 心里把贺临璋骂了个遍,这登徒子满脑子都是那点事,心急到连饭都不让人吃! 清风很快就摆上了早膳,有排骨汤稀饭,还有一碟鲜嫩爽口的菜心及一碗水蒸蛋。 她知道自家才人最喜欢汤汤水水的东西。 陶顔言一看早膳便食指大动,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才人,惠太妃差人给您送来了两本字帖,我已经放进行李里了,也替才人向惠太妃问了安,您等会儿如果见到惠太妃,要记得谢恩。”清风提醒道。 陶顔言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恩,你做的很好。对了,香兰那边怎么样了?可收拾妥当?” 问起这个,清风犹豫了下,还是把昨晚香草来了一趟的事情说了。 “香草昨夜摸黑过来,看了一眼香兰,说是她的卖身契放在了内务府,所以等回宫之后香兰就能直接到咱们翠微轩伺候了。她临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才人,要小心赵美人,说……赵美人知道才人与雍王的把柄,并且告诉了陛下。” 陶顔言一愣,原来昨日贺临璋会来兴师问罪,还有她赵美人的推波助澜啊! 假如赵美人知道她告密的结果是贺临漳再次宠幸了自己,会不会气得嘴都歪了? 陶颜言摇头失笑,叫清风撤下了饭菜,准备妥当之后便离开了院子。 阳光已经很刺眼,陶顔言出去的时候,贺临璋似是有感知一般,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其他几位都已经等着了,就连惠太妃也已经在与皇帝告别。 见她姗姗来迟,赵美人没好气道:“陶才人好大的架子,竟然让陛下和太妃久等。” 陶顔言没理她,自顾自走到太妃面前,屈膝行礼道:“多谢太妃娘娘赠送的字帖,我一定会好好练习,下次再遇太妃,请太妃检查。” 太妃笑笑道:“好,那你可得认真练,我对书法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太妃并未怪罪陶才人晚到,甚至还跟陶才人说笑了两句,弄得赵美人刚才挑拨的话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一点效果都没起。 皇帝又跟太妃说了一会儿话,才上了马车,陶顔言正要走到后面上自己的马车,就听贺临璋道:“与朕同乘吧。”张公公听闻,立即来请陶才人:“陶才人,请!” 陶顔言只好转身上了皇帝的车驾。 贺临璋掀开窗帘,对站在一旁有些微愣的雍王道:“庭晔,你好好保重,莫辜负她的救命之恩。” 雍王看向皇帝,贺临璋的眼神带着君王的威压。 里面的人被皇帝挡住,雍王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皇帝的胸前挤出来,朝着雍王道:“谢谢你啊,雍王殿下,银票小嫂嫂我收到了,后会有期。” 大方从容的辞别,丝毫没有扭捏之气。 贺临璋的脸色瞬间黑了,连忙说了句“启程”,便关下车帘,阻挡了雍王灼热的视线。 “陛下也不多说几句,这一走山高水远,与自家弟弟很难才能见一面了。”陶顔言嘀嘀咕咕,根本懒得理贺临璋一张臭脸。 贺临璋被气的七窍生烟,恍惚觉得昨晚真是太容易轻饶她了。 “这么想跟他说话,不如朕把你放下,你在幽州多住几年?”贺临璋没好气道。 “那陛下舍得的话,我也没意见。”陶顔言钻进他怀里:“舍得吗?” 贺临璋:“……” “陛下,到底舍不舍得嘛?”陶顔言似乎很想要一个答案,追着贺临璋问。 “哼,再闹,就真把你扔下去!”也许是贺临璋的威胁起了作用,陶顔言果然没闹了。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躺在贺临璋的腿上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贺临璋一个头两个大,压着声音道:“你躺那边去,朕要看奏折。” 毛茸茸的头就搭在腿上,马车一动,便晃晃悠悠的,对贺临璋来说是巨大的折磨。 “唔,可是我不想动,我就想躺在这里。” 贺临璋低头就看见小才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他无奈的放下奏折,将人抱起,挪到了另一侧的软榻上。 陶顔言终于消停了,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回去的路有一半是坐船的,樊才人在马车上晃了一路,又开始坐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婢女慌慌张张来报:“陛下,樊才人身子扛不住,怕是有些不好,还请陛下过去看一看。” 贺临璋本来在陪陶顔言在船头吹着风,看着沿途的风景,被婢女一打扰,瞬间没了兴致。 “陛下去看看吧,樊才人这一胎怀的艰难,陛下守在身边,她也安心些。”陶顔言很大方道。 “嗯,那你也别多吹风,早点进去休息。”贺临璋交代完,便带着人走了。 “才人,要回房吗?”清风在一旁道。 “不用,天色尚早,就在这儿坐坐吧,对了,你去把我的话本拿来,我还没看完的那本,就在枕头底下。” 清风看了看四周,见有侍卫值守,便点点头:“那才人您别往船沿边去,奴婢去去就来。” 清风迅速回房,她刚走,赵美人就带着香草来了。 陶顔言看着走近的赵美人,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四周都有侍卫,倒也不怕她对自己做什么。 “哟,陶才人好兴致啊,怎么,独自在这里看风景么?陛下怎么不陪着?”赵美人挖苦道。 “被樊才人请去了。赵美人是想找陛下吗?那你得去樊才人那里。”陶顔言冷声道。 “我找你。听说,你水性不错,不然也不会救得起一个成年男子了。你们当初就在这条河里落水的对吗?”赵美人走近,陶顔言警铃大作。 第62章 我不阻拦,我摆烂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赵美人讥讽道:“担心我推你入水?哈哈哈哈,我才不会那么蠢呢,都有侍卫看着,我还不至于当众行凶。再说了,你一个小小才人,还不值得我动手。” 陶顔言倒是不担心赵美人推她落水,不过她还是提高了警惕。 “实话说了吧,我知道你与雍王的秘密。若是你肯花钱消灾,那我便保守这个秘密,绝不泄露!”赵美人在陶才人身边低声道。 陶顔言无语了一阵,摆烂道:“我与雍王没有秘密,赵美人若是想去传闲话,你传便是,我绝不阻拦。但想让我花钱封口,绝无可能!” 赵美人没想到陶顔言竟然不怕! 她眯了眯眼睛道:“陛下知道了不处罚你,不代表别人知道了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真的那么有恃无恐,不怕被人知道吗?” 赵美人之前挑拨皇帝不成,后来还被皇帝下了封口令,若她传出去便送她进冷宫,她左想右想,这件事不为自己谋点利益那是不行的,既然不能把陶才人拖下马来,那就让她损失些钱财,也能纾自己的心头之恨。 她觉得这是丑事,陶顔言付了银子也绝不会去找皇帝告状,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赵美人年纪轻轻,该不会就耳背了吧?我说了,你要传便传,我不阻拦。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陶顔言说完,也不管赵美人有没有回复,她都走开了。 清风是在半路上遇到陶才人的,远远看见不远处的赵美人,清风心里慌如打鼓,那可是香草让她们警惕之人啊!就怕自己不在,赵美人对自家才人下手。所以清风一路快步赶过来。 “才人,您没事吧?”清风上下打量了陶才人几遍,确定她没有伤到一根汗毛,才放心下来。 “没事,区区一个美人,还为难不了我。对了,你们平日时不时问问香兰,但不要太刻意,问问关于赵美人,有没有什么把柄,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盯着我不放,挺烦人的,最好找个什么把柄,让她永远不再敢来惹我。” 陶顔言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与其浪费精力应付,不如多睡觉养精神。 赵美人计划落空,气得直跺脚,香草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现如今香兰顺利离开了赵美人,去了陶才人那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承受赵美人的怒气了,她现在的日子真是比之前还水深火热。 贺临璋去看樊才人之后,便没再回陶顔言这边,她晚上很早就睡了,准备第二日早些起来看江上日出。 他们乘坐的船是官船,能够容纳两百多人。这次带出来的人一部分上了船,一部分就走陆路,沿途护送。她还是第一次乘坐这么豪华的船游江,难得有这些经历,得好好珍惜才是。 没想到睡到半夜的时候,就被清风薅了起来:“才人,快醒醒,不好了,樊才人小产了。舒妃娘娘过来叫人,说是叫您去一趟,陛下心情低落,要人陪着。” 眼睛都睁不开的陶顔言:“……” 简单洗了个脸,又简单挽了发髻,插了一根簪子,陶顔言便带着清风去了樊才人的屋。 舒妃坐在皇帝身边,刘太医在给樊才人落胎,否则死去的胎儿会要了母体的命。 陶颜言走过去什么话都没说,只静静的在一边做个背景板。 没一会儿赵美人也来了,相比其他二人简单朴素的打扮,她可谓是盛装出席,不但钗环多,还画了个妆,衣裳也穿的艳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来送未出生的宝宝一程,而是要去参加婚宴。 贺临璋烦闷不已,他今夜看樊才人可怜,便宿在了这里,什么都没干,纯睡觉,没想到半夜的时候樊才人肚子痛,紧接着就见床上有血,他立即传召太医,然后太医就说樊才人小产了。 他永远记得刘太医看他的眼神,仿佛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对一个身体不好胎像不稳的孕妇做了什么事一样的眼神。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也不能指望别人能信。 舒妃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也是:“陛下怎么如此不知节制,樊才人有孕在身,又怀得艰难,就不能等她胎像稳固了再侍寝吗?” 他真是无语凝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樊才人因为小产,疼得晕了过去,也不能为他做证,他已经憋屈很久了。 失去了子嗣,又平白蒙冤,他找谁说理去? 偏赵美人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樊才人也太不懂事了,孕期不能侍寝,她怎么不管不顾的呢,弄得子嗣也没了,真是福薄。” 贺临璋的怒气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会说话就别说!还有,你大半夜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朕刚刚失了孩子,你穿得如此艳丽,是何居心?滚出去,别让朕再看见你!” 赵美人花容失色,吓得马上跪地求饶:“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如此打扮,臣妾只是习惯了来见陛下都要仔细打理仪容,不能在陛下面前失礼,是臣妾考虑不周,求陛下宽恕我这一次吧!”可张公公已经带了人将人请出去了。 舒妃看了一眼赵美人,收回了目光。陶顔言也看了一眼盛装打扮,被宫人架出去的赵美人,慢慢走到贺临璋旁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也许宝宝还没准备好来到皇家,所以又回天上去了,等过几年樊才人身子养好了,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贺临璋抬头看了一眼陶顔言,这是他今晚听到的唯一没有指责他的话,也是唯一安慰他的话。 贺临璋突然就很想解释,他沉声道:“她之前说不舒服,便请了朕过来,朕陪着她用了晚膳,又让太医诊了脉,除了虚弱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她说希望朕多陪陪她和孩子,那朕就没走,留宿在这儿,可是朕发誓,朕真的什么都没做,直接就睡了。没想到半夜她就小产了。” 舒妃错愕的看了一眼皇帝,她之前还以为,皇帝是耐不住才……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吗? 陶顔言点点头:“嗯,我知道,陛下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贺临璋的眼神亮了一分,有种被人理解的感觉。 第63章 交友失败 刘太医从里屋出来,回禀道:“陛下,胎儿已经娩出,樊才人除了身子虚弱一些之外,并无大碍,后续要好好调养,将来才能不影响子嗣。” 皇帝摆了摆手,太医便退了出去。 “陛下也累了,要不去舒妃娘娘那儿早些歇息吧,我在这里守着樊才人便好。”陶顔言建议道。 现在已经三更天,熬夜伤身啊! 舒妃错愕的看了一眼陶颜言,没想到她会这时候将皇帝推出去。皇帝今晚心情不好,谁安慰了皇帝,皇帝肯定记着谁的。 贺临漳也错愕了一瞬,便起身带着舒妃走了。 陶颜言等人走远,在樊才人这里又待了十几分钟才交代了几句离开。 回去之后清风忍不住道:“才人总是把好机会推出去,别的嫔妃遇见才人,可占大便宜了!” 陶颜言打着哈欠:“你说我把陛下推给舒妃吗?清风啊,这都半夜了,陛下要是来了,那还不得你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他洗漱啊,不累么?” 清风梗着脖子道:“奴婢才不怕累,只要才人得宠,陛下天天来,奴婢都不累。” 陶颜言捏捏她的脸:“可是我累啊!安慰的话我也讲不出多少,还是自己好好养精神重要。” 说完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接爬进了被窝。 舒妃这边,伺候贺临璋洗漱之后二人便躺下了,都熬了半夜,谁都没再说话。 舒妃纠结了许久才道歉道:“陛下,之前是我没弄清楚状况,错怪了陛下,还望陛下见谅。” 贺临漳还未睡着,只淡淡说了一句:“嗯,不知者不罪。” “所以,陛下是因为陶才人懂您,才特别宠爱她的吗?”虽然舒妃不想承认,但陶才人今晚能坚定不移的信任皇帝,便是她比不上的。 她与皇帝自幼就认识,又进宫相处了五年,竟然在发生今晚的事情之后,第一反应不是信任皇帝什么都没做,而是质疑皇帝管不住自己,她也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自己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秉性吗? 舒妃突然就很挫败。 贺临璋想着舒妃的问题,陶颜言懂自己吗?也许吧,在某些时候,小才人确实懂他,但气他的时候也不少。 而自己宠爱陶颜言吗?贺临璋承认,小才人确实很好,值得被宠爱。 “颜言她,很特别。” 皇帝的回答让舒妃心里一紧,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所以,是因为与众不同,才吸引了帝王的眷顾啊! 后宫佳丽三千,美得各有千秋,像陶才人这样又美又特别的,就像是帝王眼中盛放的烟花,璀璨夺目。 陶颜言看江上日出的愿望是落空了,一来起晚了,二来第二日是阴天,天灰蒙蒙的,还落了一阵小雨。 没看成日出,看看雨景也不错。她吃了早膳便带着清风看雨去了。 没想到没走几步便遇到了舒妃。舒妃一回头显然也看见了她,二人微微颔首,便朝着对方走去。 “舒妃娘娘安好,没想到江上观雨也别有一番趣味,娘娘不着急回去的话不如一起看看风景。” 陶颜言没忘记她还有一个小目标,那就是要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一起度过这悠悠岁月,将来一起养老。 她这次出来,发现另外三个人里面,舒妃还不错,当时在舒家遇险临危不乱,平时也没有仗着自己位份高就故意给她使绊子,最主要的是,舒妃的身份不错,是皇帝的亲表妹,太后的亲侄女,皇亲国戚有后台,若真能交心,自己也能得些好处。听闻舒妃与皇后关系也不错,皇后是后宫女主人,自己与舒妃交好便能融入皇后阵营,不吃亏。 当然,能不能成为朋友,还得看三观合不合,磁场对不对,所以陶颜言没有早下结论,先处处再说。 “难得陶才人有这雅兴。”舒妃淡淡道,看着远山江水,感叹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真羡慕这青山绿水,一年四季循环往复,就算沉寂在秋冬,也能在春来之时重新焕发生气。人就不同了,美人终有一天会迟暮,再也不会回到当年最好的韶光。” 陶颜言看着远处的山一座座后退,道:“每段路有每段路的精彩,人生的不同阶段也是如此,年少轻狂肆意,中年奋斗向上,老来云淡风轻,不能说哪一段就是最好的。若时光不能留步,便安然度过即可。” 舒妃没想到她会如此泰然,看看才十六岁的少女,为何思想却成熟如此? “难为你想得通透,我虚长你几岁,在你面前竟比不得你。” 陶颜言心说,那是因为我活了两世啊!前世挂掉的时候也跟你年纪差不多,历经了生死,自然什么都看得开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水面,直到舒妃道:“我从未在表哥眼里看到过他欣赏谁,就连宠冠后宫的丽妃都如此。可是,我却能从他眼里看到他对你的欣赏。” 所以,难道吃醋了? 陶颜言等着她的下文。 “表哥是一个很难动情的人,也很难交心,你能走进他的心里,我非常羡慕你。” 陶颜言想了想,道:“帝王的情谊能维持多久呢?他的选择很多,三年一次选秀,新人源源不断,图他的情意那是万万不可的。可以图帝王的颜值,可以图帝王的庇护,可以图帝王的权势,唯一不要图的就是帝王的真心和感情。” 舒妃惊异的看着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为皇帝惋惜:看吧,你宠爱的妃嫔人家心里不图你的感情。而你不宠爱的自己,却是唯一只图你的感情的。 陶颜言看出了舒妃的诧异,也看出了舒妃对皇帝那是真的有感情的,舒妃没有图皇帝的其他,纯粹只为感情。 她挑了挑眉,舒妃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 二人相顾无言,就听一个宫人来报,说陛下降了赵美人的位份,直接降为才人了,还请陶才人去伴驾。 舒妃自嘲一笑:“陶才人快去吧,就算你对他用情不深,他此刻还是最先想到你。” 陶颜言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好可惜,第一次交友失败。 第64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 贺临璋见陶顔言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朝小才人伸出了手。 陶顔言乖巧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摩挲着他粗粝的大掌,道:“陛下心情可好些?” 贺临璋将人抱坐在腿上:“朕登基以来,迄今五年,只有三个孩子平安降生,子嗣略微单薄了些。” 陶顔言想了想,后宫那么多女子,五年只生了三个,确实不多。她忍不住朝皇帝的下面看了看,贺临璋嘴角一抽:“你那是什么眼神?” 说完脸就黑了。 陶顔言赶忙顺毛:“陛下别多心,我不是怀疑陛下。只是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太过频繁也会导致难以有孕,所以陛下还是该节制些才是。” 贺临璋眉头一皱:“你私下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可别被毒害了。” 他想起之前留宿,经常看见小才人拿着话本在看,莫非那些话本子上写了些乱七八糟的? “哼,才不会,我是很有判断力的人,哪能那么轻易被骗呢?”陶顔言嗔道:“对了,陛下,听说赵美人降为才人了?” 贺临璋“嗯”了一声:“听说,她昨日还去威胁你了?朕明明警告过她,不许她再提起雍王之事,她竟然当成耳边风,转头就去威胁你。昨晚又那副样子,朕刚没了一个孩子,郁结在心,她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 陶顔言拍拍他的胸口:“不气不气,犯不着。她反正也威胁不到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她。对了,陛下今日可去看过樊才人?她刚刚小产,很需要陛下安慰。”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朕已经派人送了礼物过去安抚。” 呵呵,那就是人不去咯!陶顔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起今天早上江上看雨的事。 贺临璋很认真的听着,他总觉得跟小才人在一起十分放松,看着她活色生香的说起见闻,都是一种享受。 “对了,再往前不远,有一座青城山,听说山上的道观很灵验,要不要去一趟?”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好呀好呀,难得出门一次,路过了肯定要去拜拜,以后这种机会可能都再也没有了。” 贺临璋好笑道:“就那么喜欢宫外的生活?你以前在闺阁之中,也很无聊的吧。” 陶顔言嘟嘟嘴,想到大家闺秀的生活,瞎编道:“可不是么,不能出门,没地方玩,整日不是看书,就是习字,要么就是做针线,弄到最后,什么都不精。” 一想到小才人写字会漏笔画,贺临璋就忍不住笑起来,胸腔都在震动,天知道他从昨夜开始脸上就很久没浮现笑容了。 “那你改日给朕做个荷包吧。”贺临璋想看看小才人的绣工又会如何搞笑。 陶顔言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绣技不精,我连衣裙上的破洞都没办法缝上。” “放心,无论你绣成什么样,朕都保证好好带着。”贺临璋诚恳道。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那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许食言。” 贺临璋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突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青城山就在江水的中游,官船又行了一日才抵达山脚,留了一部分人在船上,剩下的人便跟着皇帝一起去爬山了。 陶顔言特意穿了方便行走的衣裙,好在一路上都是石阶,虽然有些湿滑,但不影响走路。 樊才人因为要休养,自然没来,赵美人从来不怎么运动,爬到三分之一就已经爬不动了,被人直接送了回去。舒妃虽然一直跟着队伍在爬,但看上去比较吃力。贺临璋时不时要回头等一等舒妃,甚至牵着她往上爬,看上去倒十分体贴。 舒妃肉眼可见的高兴,不过也肉眼可见的累。 反倒是陶顔言,落水之后整日养生,时不时锻炼身体,又是跳绳又是练瑜伽的,竟然一点不拉垮,有时候还能拉一把清风。 贺临璋虽然手牵着舒妃,眼睛却在陶顔言身上,看着活力四射的小才人,眼中都是赞赏。 “陛下,陛下!”舒妃连叫了两声,贺临璋才回头:“嗯?怎么了?” 舒妃压下心中的酸涩:“陛下,听说青城山上有位玄清道长,占卦很是灵验,臣妾能不能去请他算一卦?” 皇帝虽然不信鬼神,也不信命,不过他尊重舒妃的选择:“嗯,你去吧,多带几个人。” 舒妃本想说请皇帝陪她去,但是皇帝明显已经拒绝了她,她便识相的没有再多言。 一行人上到山上,果然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观,掩映在葱葱茏茏的绿树之中。 戚仪征先行带着人去看了一圈,才回禀道:“道观里安全,陛下请。” 贺临璋带着人进去,可能最近是雨季,所以上山的人并不多,只看见几个香客,其余的都是道士。 突然见到这样一群气度不凡的人进来,道童立即去禀报了玄清道长。 众人原本以为玄清道长应该是个头发和胡须都花白的老者,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因为清修的缘故,甚至还有些出尘脱俗的味道。 贺临璋临时交代了,让众人都叫他贺公子,舒妃的身份便是贺夫人,陶顔言是妾室,便叫姨娘。 玄清粗粗见过各位贵人之后便引着众人进去,虽然上了茶水,但是大家都没喝。 玄清开始介绍青城山以及他们的青城观,询问了来人的意图。 贺临璋道:“听闻道长占卦很灵验,我夫人想卜一卦。” 玄清将目光挪到舒妃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又挪到了陶顔言身上,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戚仪征甚至手都放在了剑柄上。 玄清连忙不好意思的致歉道:“实在抱歉,只是突然看到这位小娘子,被她的面相所惊,是贫道失态了。” 陶顔言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莫非是这张脸太美,闪瞎了年轻道长的眼睛? 第65章 改命 玄清又看了一眼陶颜言,才转而对贺临璋道:“贫道每日只卜三卦,且有缘才卜,无缘不卜,今日有雨,来的信徒不多,你们来之前我只卜过一卦,现如今还剩两卦。贺公子的两位女眷若想卜卦,那贫道可将这两卦的机会都给你们。” 舒妃来的路上已经说过要卜,贺临璋便只需询问陶颜言。 他看向她,陶颜言眼神充满好奇,忙不迭点头,那就是要卜。 玄清道:“因为涉及私隐,夫人可要清场?” 舒妃想了想,对贺临璋福身道:“有劳夫君在外间等等我。” 贺临璋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便带了众人出去,内堂只剩下舒妃和她的贴身婢女福心。 陶颜言百无聊赖,牵着贺临璋在院子里赏景,这里有一方小鱼池,里面养着几条锦鲤。 “陛下,这玄清道长也太年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说他卜的卦准不准啊?”陶颜言小声问道。 贺临璋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用放在心上。” 陶颜言点头:“那等会儿陛下要不要陪我一起进去听听?” 贺临璋失笑:“就不怕朕听见你什么秘密?” 陶颜言想,我最大的秘密就是穿越重生,难道这年轻道长连这个都算得出来? 她才不信。 “朕不进去,让你安心。”贺临璋捏捏她的手。 不得不说贺临璋还是很霸气的,不愧有君王的气度。 舒妃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也不够高兴就是了。 贺临璋并未询问她在里面都卜到些什么,因为他现在脸色很黑,他的小才人把戚仪征给叫进去了! 眉头紧锁的贺临璋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干嘛要大度,干嘛要拒绝进去呢? 原来小才人是真心邀请他进去一起听的,而他生生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倒便宜了戚仪征! 其实戚仪征并不想听陶才人卜卦,因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啊! 他出来一趟,知道了雍王对陛下的才人爱而不得,不敢告诉陛下,已经遭受内心的一万点谴责了。现在又被迫要知道陛下才人算命的内容,他恨不得把耳朵戳聋。 玄清也没想到这位小娘子竟然带了保镖进来,狐疑道:“小娘子不怕被外人知道秘密吗?” 陶颜言纯粹就是担心这道长有什么猫腻,带个武力高强的才放心,根本不在乎什么秘密,便点点头:“这位就像我的兄长一样,是我信赖的人,无妨。” 戚仪征:“……” 陶才人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吗?竟然把我当兄长,毫无芥蒂的让我听她的秘密! 呜呜呜,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玄清只好卜卦。 他拿出两片龟壳朝着桌上扔了三次,嘴里念念有词,才将龟壳排列起来,看着陶颜言问道:“小娘子想问什么?” 陶颜言想了想,道:“道长看出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就不问了,免得局限你的答案。” 玄清:“……” 嗯,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你别后悔! 玄清看了一眼一旁的戚仪征,咬牙道:“之前,小娘子来过青城山,也是在下为小娘子批的命,小娘子可还记得?” “什么?”陶颜言小眉头皱起:“不好意思,道长,我曾经受过伤,所以记忆消失了一部分,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玄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到:“当时,贫道说过,您下山之后会遇见一位公子落水,你会救他,若你改变行程跟他离开,那你此生将会顺风顺水,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 陶颜言和戚仪征都睁大眼睛,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前半句是说当初救了落水的雍王的事。 后半句么……陶颜言想,所以原主才没了? 戚仪征不解的看了看陶才人,道长说的意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因为没有随着雍王离开,所以会不顺也不平安? 陶颜言没想到还有这茬,所以之前玄清看到自己会突然失态,就是因为这个么? “喔,道长请继续说吧!”陶颜言有一点点相信这道长了。 玄清继续道:“您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原定的计划,那么问题就来了,您不可能还会如此顺遂的出现在这里,您的命数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 戚仪征心里十分震惊,他看看活力满满的陶才人,陷入了沉思。 陶颜言道:“我确实经历了一些波折,不过好在命大,可能是上天庇佑吧,让我逃过一劫。不知道未来将会怎样?还请道长为我解惑。” 原主说不定也穿越去了现代,他们两个互换了人生,陶颜言想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结局。 玄清看了看卦象,沉思片刻才道:“小娘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命格,不过往后余生,好多过不好,顺多过不顺。有两句话送给小娘子:不争不抢,自有人送上;不贪不求,自有圆满至。天机不可泄露,福生无量天尊。” 玄清说完做了个手势拜了拜。 送上了卦金,陶颜言便跟戚仪征出来了,神色自若的走向贺临璋。 贺临璋不经意睨了一眼戚仪征,戚仪征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陛下生气了! 不过他看看四周的人,主要是陶才人本尊也在,不是告密的时候啊! 于是他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皇帝的眼神,一扭头,干活去了。 贺临璋:“……” 还不过来请罪?你未经朕同意私自陪朕的小才人进去听秘密了!你但凡提前来询问朕一句,朕都能制止你,换朕进去! 这个近臣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 青城山上还有一棵祈愿树,据说很灵验,而且就在道观不远处,于是众人直接过去。 舒妃和陶颜言分别写下了两句祈愿词挂在了树上。 “陛下,您也写一句吧,来都来了。”陶颜言建议道。 景区打卡,有参与感才不枉此行啊。 贺临璋看着小才人亮晶晶的殷切眼神,不想扫她的兴,便提笔写了八个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陶颜言嘴角抽抽,果然是帝王,这愿景比她们的磅礴多了。 贺临璋给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趁人不备悄悄看看舒妃和陶才人的祈愿词,默默记下回去复命。 第66章 玄清 “写了什么心愿?”玄清换下了道士服,穿了一套寻常富贵公子的长衫,修长的身形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沉声问道。 一个道童道:“那位夫人写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岁月无限好,家宅永安康。” “呵。”玄清讥讽一笑:“果然是不懂人心的高门贵女,帝王本无情,她还真幼稚。还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旁支已除,她舒家主枝又能长久到哪里去?” 道童道:“咱们的人也调查了京城舒家,并未发现有什么把柄。” “帝王想要处置,光一个知情不报就能安上欺君的罪名。再说了,舒太后与舒家旁支未必没有感情,自己的亲儿子弄死自己堂兄一家,她会善罢甘休?呵呵,且等着她闹去吧!” 道童接着道:“另外一位小娘子似乎不太识字,笔画少了几笔,我半猜着估摸写的是:愿吃饱穿暖,雨天有人为我撑伞;愿遇人温而善,时光能缓无悲有欢;愿此生尽兴无遗憾,平安苟到圆满。” 玄清皱了皱眉:“前面还算通顺,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道童摸摸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不重要。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死。” 玄清走到桌案边坐下,一只手有节律的敲着桌面:“当初本以为安排了雍王落水,让她刚好去救,便能让她与雍王扯上关系。秀女跟着王爷跑了,必能让皇帝与雍王反目。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明明告诉她不与雍王走,便无善终,她居然还是进了宫。” 道童道:“为了应验大师兄您卜的卦,她选秀进宫之后,我们才不得不启用了宫里的六师兄,让她意外而死。可是……” 道童奇怪道:“六师兄为何没弄死她?而且,六师兄执行了任务之后,便再没了消息。” 玄清轻哼一声:“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人没死,说明小六失手了,之所以没有联系我们,要么是他自己也凶多吉少,要么就是没完成任务,不敢联系。” 道童请示道:“那是否要再往宫里查一查,打听打听六师兄的下落?” 玄清摆摆手道:“不必了,小六已成弃子,没必要再往他身上耗费精力。再说了,他若想躲,咱们也未必还能联系上他。以后就当没他这个人吧。” 道童又问:“那这小娘子这边,是否还要做点别的?” 玄清想了想白天见到那姑娘,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便道:“她已经有一次意外,若再生事,难免露出破绽。索性我看这小娘子也是个头脑简单的,又早已不记得当初我们故意引她去救人一事,我们环环相扣,做的隐蔽,她又失忆脑子简单,联想不到那么多,就饶她一命吧。我给她批的命是:好多过不好。咱们以后就不用管她了,把心思多一些放在师傅交代的事情上。” 道童道:“是,现在消息网每日都在收集消息,皇帝这次出巡,光是救灾一事便积累了大量人心,师傅听闻之后,气了三天三夜。百年难遇的天灾,谁能想到竟然能躲过呢?咱们的人调查发现,他们竟然在下游挖了好多巨大的坑然后才泄洪,前后只花了十日,便处理完水灾事宜,也没闹出什么疫病。” 玄清捏了捏眉心:“如此大的灾害都弄不死他,难道真是上天庇佑?” 玄清摆了摆手,让道童出去了,他摊开桌上每日送来的情报,又开始用功分析消息背后的关系及玄机。 其实他哪会什么未卜先知,无非就是懂得察言观色及各种话术罢了。 再加上每日收集的情报,给他带来了众多消息。 若是来卜卦之人刚好是有情报的,便算上一卦,收取不菲的卦金。若没有情报,便说今日已经算满三卦不能再算,或是你我无缘,无缘不卜。 他这青城观名声在外,自然也没人会知道其实都在故弄玄虚,当然也没人会知道,为了应验他的卦很准,背后也没少派人去执行任务,让他所说的事成为现实。 皇帝一行下山之后,舒妃实在体力不支,早早就回了房歇息去了。 陶顔言出了一身汗,粘在身上黏腻腻的,便也早早告退回房梳洗去了。 贺临璋刚看完两份奏折,之前不起眼的侍卫便进来回禀。 听了舒妃的祈愿词,贺临璋眉头皱了皱,却并未说什么,听完小才人的祈愿词,贺临璋道:“还记得她写的字吗?你誊抄下来,要一模一样。” 不起眼的侍卫嘴角抽了抽,便找了一张纸,拿了笔,到一旁去誊写。没多久便呈递到皇帝面前。 贺临璋看着缺胳膊少腿的字,忍不住想笑,究竟是怎么写出这种字的,竟然还能在残缺的字形中猜出写了什么意思。 也是神奇。 那不起眼的侍卫见皇帝在笑,觉得可能皇帝现在心情好,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另外一件事禀报上去。 贺临璋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样,没有看不起眼的侍卫,便问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不起眼的侍卫道:“属下发现,青城观的道童似乎也对两位娘娘的祈愿词有兴趣。属下暗中盯着,因为陶才人写的字不方便认,那道童就看了许久,才确认此事。” 这不起眼的侍卫是贺临璋的暗卫之一,武艺高强,心细如尘,相貌平平。 这样的暗卫隐在暗处没人会发现,所以那道童肯定不是故意表现出来迷惑视听的。 “今日在青城山上可发现什么异样?” 不起眼的侍卫想了想:“安全方面没问题,戚将军亲自带人查的。唯一异样的,只有那道童对祈愿词感兴趣。不过,有没有可能就是单纯的觉得字形奇怪?”侍卫分析道。 贺临漳想,也许确实是因为陶颜言的笔迹与众不同? 此时,戚仪征在门外求见,贺临璋给了不起眼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立即走了,换了戚仪征进来。 “参见陛下,臣有关于陶才人的事想禀告陛下。” 第67章 遇骗局 戚仪征将听到的消息尽数禀告了皇帝。 贺临璋听完,脸色黑如锅底:“什么?跟着雍王就此生顺遂,跟着朕就落不得好?”这是什么狗屁道长在胡言乱语,修养极好的皇帝想骂街。 戚仪征只好劝道:“卜卦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看也是那玄清道长在乱说而已。他甚至还说陶才人命数已尽,可陶才人明明生龙活虎的就在咱们眼前,怎么可能是道长说的那样。所以陛下请放宽心。” 戚仪征的话不无道理,所以贺临璋也没再纠结什么。但是一想到道童对陶才人的祈愿词感兴趣,贺临璋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拿出侍卫誊抄的那张单子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这才压下心里的一抹狐疑,将此事放下。 舒妃回房之后沉思了许久,道:“回京之后想办法往舒家递个消息,让他们好好自查一下最近几年有没有跟临城旁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扯,让他们收敛些,莫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自毁前程。” 福心赶忙应下。 今日她随舒妃上山,听到了玄清道长给舒妃卜的卦象,说舒妃原本也有好姻缘,但奈何娘家拖后腿,扰乱了自己的姻缘线,若想破解,务必自省,管住娘家。 可舒家的事情哪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能左右的,就连太后都未必管得住。 舒妃对陛下用情至深,若是因为舒家而最后与陛下离心,舒妃肯定会抑郁寡欢的。 陶颜言这边,梳洗好之后便让清风帮她浑身上下都按摩一遍,尤其是双腿,松松肌肉之后,爬山的酸胀感减轻了许多。 她们主仆按摩的一幕刚好被过来的贺临璋看见,看到小才人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眼前,贺临璋呼吸重了重,遣退了清风,自己亲自上手为小才人服务。 陶颜言趴在床上,一张脸挤着枕头,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贺临璋很想心无旁骛的给她按摩,但奈何小才人时不时会哼唧几声。 按重了要不满的哼哼,按轻了也要不满的哼哼,按得刚好满意就高兴的哼哼,贺临璋抚着嫩滑的皮肤,耳边是小才人绵软的哼唧声,没一会儿便燥热难当,俯身吻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陶颜言没好气道:“今日爬了一天的山,陛下就不能放过我一日吗?” 贺临璋从身后拥吻着她:“颜言乖,很快就好。” 快是不可能快的,又是无眠的一夜。 昨日白天晚上都受累,直接导致了今日陶颜言起不来。 好在外面依然时不时下着小雨,在船上也没什么事情做,陶颜言索性就躺平了一日,午膳起来吃了一点,便一整天都没起来。 沿途有一个大型的港口,是南北贸易的中间交汇处,南来北往的商旅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两日,补充些物资,顺便逛一逛这座城池。 贺临璋本想带陶颜言下船去见识见识,散散心,可无奈陶颜言起不来,他便只能自己带了人下了船。 赵才人逮住机会伴驾,跟着下了船。 直到天黑,皇帝一行还没回来,舒妃担心,这才派人来请陶颜言过去商量。 陶颜言看看天色确实已晚,不敢耽误,马上稍微梳洗了一下便去了舒妃房中。 “陶才人,陛下不可能这么晚还不回,你说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舒妃惊慌道。 “戚将军呢?跟去了吗?”一般戚仪征在,皇帝肯定会没事的。 舒妃点点头:“跟去的,但是这么晚不回来,也没个消息,不像是陛下平时的作风。” 之前在蒙城,皇帝外出救灾,也会每日派人给舒妃报个平安,免得嫔妃担心。 陶颜言想了想:“咱们没有目的的去找,也不可能找得到,还不如再等等,兴许是有什么好玩的给绊住了。”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听到有人来报,说陛下他们回来了。 舒妃激动的出船去迎,陶颜言跟在她身后也去瞧一眼。 只见皇帝和赵才人安然无恙,但队伍中却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我见犹怜的女子。 舒妃和陶颜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舒妃便没有暴露皇帝身份,只问道:“夫君,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眼神飘向那女子,又看了看皇帝。 皇帝没回答,赵才人上前道:“这位是无双姑娘,我与主君见她在闹市卖身葬父,便帮了她的忙,她感念我们的恩德,就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主君。” 陶颜言:“……” 这行骗骗到皇帝头上,是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舒妃眉头皱了皱:“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往身边带的。这位姑娘,我们主君帮了你,也不会图你的回报,你回家去吧,不必跟着我们。” 皇帝赞赏的看了一眼舒妃:“这件事就交由舒夫人处理吧。赵姨娘好心泛滥,等她救下了人我才知道此事,但已经来不及了,人一直跟着我们,劝诫也无用,这才一直跟到了这里。” 原来不是皇帝救的啊。 陶颜言松了口气,皇帝智商还是在线的,没那么好骗。 贺临璋说完,便自顾自走了,留下三个嫔妃处理那个女子。 陶颜言好整以暇的望着一脸懵逼的赵才人,心想赵才人这个对贴身婢女都没善心的人,竟然会出手救一个陌生人,绝对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听舒妃道:“我们跟着主君外出,可不是让你赵姨娘给主君惹麻烦的。这个女子是你招惹来的,你把她劝走,否则我便禀报了主君,罚你一年例银。” 赵才人这才发现,之前皇帝一路都没理自己,原来是生气自己给他惹麻烦了!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最近她接连失宠,十分迫切想要挽回陛下的心,今日遇到这女子在闹市街头哭得甚是可怜,便想着若她展现良善的一面,说不定陛下会对自己改观,重新宠爱自己。 她觉得她是救了一个百姓,陛下最是爱民,一定会赞赏自己的善行的。 但是陛下一路上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自己,她就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赵才人被舒妃这么疾言厉色的说了一顿,便转身去同那女子讲理,让她离开。 可那女子心一横直接跪下道:“若是贵人不要我,那我便即刻跳入这江水中,左右我也没了亲人,恩公又嫌弃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就起身要往江里跳。 第68章 组团讹人 虽然已经夜深,但是江岸边还是有百姓会经过,这边闹起来之后,便有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见一个姑娘要跳江,马上就有百姓高声道:“这是什么世道?贵人逼百姓跳江了!” “快救人,可千万不能跳啊!” 一个老婆婆和一个中年男子立马上前,一人抓着无双的一只胳膊,劝她别跳。 “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想不开呢!”老婆婆苦口婆心的劝道:“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惜命啊!” 中年男子也道:“你有什么冤屈便说出来,我们虽然是老百姓,但我们都是懂理的,我们大家给你评理。” 周围的百姓被一带动,便纷纷开始指责赵才人和舒妃她们几个,竟然众目睽睽之下逼迫一个姑娘跳江! 赵才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她跺了跺脚,高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卖身葬父,我好心帮了她,根本不要她报答,可她非得跟着我,我只是想让她回家去而已。” “这姑娘知恩图报,多好的姑娘啊,想来家里也没人了,贵人你留下她便是,难道,你们如此富贵,连多养一个丫鬟都养不起吗?”那个老婆婆又在带节奏,每一句都是在指责赵才人。 赵才人被气得半死,她觉得她跟一群刁民简直有理说不清。 舒妃面对一群不讲理的人,也束手无策。 平日里她们这种身份尊贵的妃嫔,一句话说出去,哪有人敢反驳啊?可是面前这些人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只认他们的道理。 “我爹已经死了,我家里没有人了,贵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报答贵人而已。我这条命是贵人的,贵人既然不要我,我死了便是!反正我这条命不值钱,就让我死了算了!” 无双一席白衣,两行清泪一流下来,说不出的柔弱,更加衬得赵才人仗势欺人。 百姓们纷纷指责,眼看着场面快不可控,戚仪征和侍卫们已经开始手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舒妃急得没了章法,现如今报出身份更加没用,还可能惹众怒。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如何是好。 陶颜言眼神一眯,看向哭泣的无双和她身边的老婆婆以及中年男子,她移步上前,将差点要气哭的赵才人一把拉到身后。 三个人中,论年纪,数陶颜言最小,可现在这个情景下,她竟然是最淡定的。 她站在无双三人面前,吩咐道:“来人,先将三人拿下!” 戚仪征只愣了一瞬,便火速带着人上前,两人一组,分别将三个人给抓了。 “你凭什么抓我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个小娘子想干什么?”中年男子吼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有手有脚,不去行正事,倒在这大街上干起讹人的勾当,还组团来讹人,你们想干什么?”陶颜言掷地有声的反问,人群中指责的声音瞬间小了一半。 舒妃和赵才人愣了下,都不由得紧张的看着陶才人。尤其是赵才人,听完陶颜言说的话,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小娘子,我跟她都不认识,你空口白牙就说我跟她合谋讹人,你怎么如此这般诬赖人呢?我老太婆六十有三了,还不曾被人这么诬陷过,你今日必须得给我个说法,否则,咱们就去见官!”那老太婆脸红脖子粗的怒斥道。 陶颜言等她说完才道:“是不是一伙的,查一下便知道。来人,去将她死了的父亲的尸首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父亡了。” 戚仪征嘴角一抽,有些为难,却还是准备差人前去。 却不料已经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老者挤进了人群,将人带到众人面前。 “这位姑娘的被葬之父已带到。”侍卫回禀完,陶颜言眉毛一抬,想说皇帝明明早就看穿骗局留了后手,却硬是要自己的嫔妃出面解决麻烦,可真是狗啊! 赵才人一看那老者,差点吓得魂都要没了,声音哆哆嗦嗦道:“怎,怎么没死?你究竟是人是鬼?” 没人回答赵才人,陶颜言也只是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便看向无双,指着老者道:“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那个口口声声死了的父亲、唯一的亲人?” 无双在街上卖身葬父,其实很多人都看见了,所以现在她想抵赖也没人会信,只好默不作声死不承认。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相信应该有人认得出你们父女俩。”说完,她便朝着围观的人群道:“有人能认出这对父女吗?勇于做证者,我给一两银子。”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站出来,陶顔言扫视了一圈众人,也理解他们可能知情却不想惹麻烦。 她正想着再找别的法子,便见一个小乞丐跑到了她的面前。看样子只有三岁,浑身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非常有神。 他奶声奶气的道:“偶见过他们,他们寨街上已经好几亿啦。昨亿还骗到三两,每斥骗到银纸,那老头就会活过来啦。” 陶顔言被他说话的声音萌到了,忍不住蹲下身子,眼光与他齐平温声问道:“你每日都在街上乞讨吗?经常看到他们骗人?” 小乞丐点点头:“嗯,要饭,吃饭饭。每亿都看到。” 接着,小乞丐用他黑黢黢的小手指着那个老婆婆道:“她系一伙的,每亿都一起回胡同。” 又指着那个中年男子道:“偶也见过他,他是锅锅,穿白色衣服的系妹妹。” 至此,众人哗然,这是一家子组团讹诈骗钱啊! 那中年男子见围观的百姓已经倒戈,立即怒斥那小乞丐:“哪里滚出来的小乞丐,话都说不清楚,平白诬赖人!你等着,看我今日脱身之后,我不打死你才怪!” 小乞丐小小的身子颤了颤,眼睛里露出惊恐。 不远处其他的乞丐也纷纷喊他快点回去,不要招惹麻烦。 陶顔言轻轻伸手握住了小乞丐的小黑手,温柔道:“不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你相信姐姐。” 说完,她站起身,手依然牵着小乞丐,朝着无双几人道:“设下卖身葬父的圈套,组团讹人,你们不是第一回干了吧。今日竟然愿意将漂亮的妹妹送出来当诱饵,一个劲儿的要报答我家主君,怎么?是看上我家主君风流倜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一劳永逸了是不是?” 仿佛像是被说中了心思,几人都慌张起来。 第69章 捡了一个小乞丐 贺临璋其实早就隐在侍卫身后看着这一切了,他确实一早就准备了后手,他原本以为,舒妃能解决好一切,却没想到,最后站出来拆穿对方诡计的竟然是娇软的小才人。 看着她无所畏惧的站出来,毫无芥蒂的为赵才人解围,聪明机智的抽丝剥茧,贺临璋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夜色下发着淡淡的光。 可还没等他欣赏够,小才人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我家主君风流倜傥”,他忍不住唰的一下就脸红了。 小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什么话都往外说! 戚仪征和那么多侍卫都在呢,怪难为情的! 贺临璋还在消化他的难为情,陶顔言那边已经开始处置了:“来人,这几个人坑蒙拐骗,讹人钱财,妄图讹诈我家主君,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速速送去官府,让本地父母官依律处置。” 又低头看看牵着的小乞丐,道:“对了,那中年男子口出狂言,对无辜百姓喊打喊杀,让官府好好查查,数罪并罚,从重治罪。” 一家四口骗子被侍卫押下去,就算陶才人不说如何处置,皇帝那边也早已安排好了,他们是别想出来为非作歹了。 围观的百姓陆陆续续散去,几个乞丐没有走,都在等着被陶顔言牵着的小乞丐。 陶顔言看了看小乞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人,温柔的问道:“你的爹娘呢?” 小乞丐眼神暗了暗,摇摇头:“没有,偶是路边被他们捡到的,不几道爹娘。” 陶顔言有些心酸,想起前世那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孩,便有些不忍心再让他流落街头。 “他们对你好吗?”陶顔言指了指那几个等待的乞丐。 小乞丐想了想:“救了偶,系好人。可系,吃不饱,要不到饭饭,会打偶。” 陶顔言听到这话,心就缩在了一起,莫名心酸。 她朝着戚仪征道:“你过去盘问一下,这孩子是在哪里被他们捡到的。”说完,又反悔道:“算了,你把他们几个叫过来,我亲自问。” 戚仪征也没多说什么,便过去叫人。 几个乞丐谨小慎微的走到陶顔言面前,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陶顔言道:“你们起来回话,不必跪了。我且问你们,这孩子是怎么沦落为乞丐的?”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道:“是我们在京郊的路边捡的,四年前我们还在京城讨饭,但是京城太难混了,经常被赶,无奈之下便只能离开,没想到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被扔掉的孩子,这孩子快不行了,我们就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抱走,一路乞讨养大了他。” 陶顔言一听四年前,那这孩子已经四岁了么?可看小身板最多三岁的样子。哎,吃不饱穿不暖,看来营养不良,没少受罪啊。 “他身边可有什么信物?”陶顔言想着,若是有,那将来也能帮他寻寻亲人。 “有一些碎银子,但是都被我们花掉了,别的没什么特别的。” “不对,有一只耳环的你忘了?不过那耳环也被我们卖掉换银子了,没办法,人总要吃饭的啊。”另一个乞丐答道。 “那你们还记得那耳环的样子吗?”陶顔言想着可能希望很渺茫,不过有个式样总比没有好。 “谁还记得那玩意儿?不过看上去挺值钱的,当初单只耳环就卖了五两银子。”年长的乞丐伸出五个黑黑的手指道。 陶顔言一听震惊了,她穿过来之后也了解过这个时代的物价,一对非常精致的耳环最多也就一两银子,而他们单只就卖了五两,刨除买家做善事,大发慈悲可怜这些乞丐之外,只能说明,那只耳环很特别、很值钱。 “耳环的样子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陶顔言不死心的问道。 几个乞丐都摇摇头。 陶顔言无奈,她蹲下身子看着小乞丐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取名?” 小乞丐乖巧的点点头:“偶叫小叫花。” 陶顔言:“……”你怕是没读过书不知道这名字的含义。 她望向几人:“你们平日就这么叫他的?” 那几人道:“我们也不懂,人人都叫我们叫花子,那他小,不就是小叫花了么。” 陶顔言:“……”嗯,说的好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她温柔的询问小叫花:“花花,姐姐看你可爱,今日你又勇敢的站出来帮了姐姐,姐姐想认你当弟弟,你愿意吗?以后跟姐姐一块儿生活。” 小乞丐眼神瞬间亮亮的看着她:“愿意愿意,偶愿意。”说完,又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乞丐。 陶顔言起身,道:“这孩子既然与你们非亲非故,我看他与我有缘,今日我便带走了。你们养育他一场,我也不会亏了你们,就给你们二十两银子吧。” 能够得二十两银子,还能甩掉一个小包袱,几个乞丐都非常满意,忙不迭的点头。 陶顔言朝清风示意给银子,清风咽了咽口水,想劝几句,叫自家才人别冲动,随便在外面带个小乞丐回去,怕是会被陛下处罚。但是陶顔言不给她劝诫的机会,直接拿过她的荷包,拿出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几人。 年长的乞丐立马接过,笑得合不拢嘴:“小叫花,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以后乖乖听贵人的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完,几个人便给陶顔言磕了个头,带着银子转身走了。 看着朝夕相处的几人走远,小叫花有些落寞,陶顔言温声道:“走吧,姐姐已经帮你谢过他们了。现在姐姐带你上船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给你煮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怎么样?” 夜已深,吃多了不消化,一碗面暖暖胃刚刚好,想着想着,陶顔言自己也饿了。 小叫花听到有吃的,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乖巧的跟着陶顔言上了船,从此他不再是一个流浪乞讨的孤儿,他也是有姐姐,有家的人了。 贺临璋全程看了陶顔言的操作,看着她捡了个小乞丐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去准备三碗面条。还有,让太医去检查下,有没有什么病。”人都领回来了,只要确定身体康健,养着就养着吧。 张公公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陛下竟然没怪罪,而是接受了?还三碗面条,这是要一起吃? 乖乖,还得是陶才人啊!做什么,陛下都宠着。 第70章 仿佛一家三口 别说舒妃和赵才人,就连戚仪征和清风都觉得陶才人亲自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回船上,肯定会被陛下斥责,说不定会叫人直接把小乞丐送走,然后二人大吵一架,陶才人惹怒陛下被降位,从此失宠。 见陶顔言牵着小乞丐走近,舒妃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陶才人,这孩子身份低贱,你就这么带回来,恐怕不妥。万一惹怒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赵才人慌忙避到了一边,用帕子捂着口鼻道:“就是,舒妃娘娘仁善,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别不知好歹。还是赶紧将这脏兮兮的孩子弄走吧,怕是多年未梳洗过了。”厌弃之情溢于言表。 小花花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 陶顔言谢过舒妃道:“多谢舒妃娘娘关心,不过陛下也是仁善之人,这孩子虽然脏污了一些,但心性纯良,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想必陛下不会真的动怒。” 继而又怼赵才人道:“孩子洗干净就白白嫩嫩了,这是我新认的弟弟,赵才人以后当着我弟弟,还请和颜悦色一些。” 说完,继续牵着小花花上了船。 明月留在船上照顾还不能行动的香兰,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当她准备好陶才人洗漱的热水,等着人回来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这这这,陶才人为何会牵着一个小乞丐回来啊? 明月理解无能,眼神看向清风,清风一脸生无可念:你别看我,我也很晕。 “明月,先给小花花洗个澡,清风,你去让厨房做两碗面过来,里面要放肉、蛋和青菜。”听着陶才人的吩咐,明月心里突突的,看着满身脏兮兮的孩子,有些束手无措。 “这位姐节,辛苦你啦。”小花花很懂事的先道谢道。 明月一下子就被这小奶音给萌化了,一时也忘了孩子有些脏,便从陶才人手中接过来,进了内室。 陶顔言去洗了洗手,舒展了一下胳膊腿,清风去厨房要面了,此时不在,她便自己去翻找衣物,想给这孩子暂时找一点穿的。 可翻来翻去,都没一件合适的,想着只能先用个毯子将孩子包住,明日一早再派人去买几身衣物。 可她没想到的是,张公公亲自送来了两身孩子穿的衣服和鞋袜,还带了太医过来,要给小花花检查下身体。 张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内监,他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皇帝的意思。所以陶顔言很乐意的请太医稍坐片刻,自己拿着衣服进了内室。 明月动作麻利,却洗得十分仔细,没一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三盆水了。 见陶才人进来,便回禀道:“才人,洗完这一盆水就好了,不过他的头发已经严重打结,怕是没办法梳整齐了,奴婢只能暂时清洗干净。” 陶顔言放下衣服,想了想道:“不如直接剃了吧,养几个月就能长出新头发了。小花花,姐姐帮你把头发剃了,让它们重新生长好不好?” 小花花乖巧的点点头:“都听姐节的。” 不得不说,洗白白的小花花真的长得好可爱,虽然身上严重营养不良,很瘦的小身板,肋骨都有些凸起,很容易看到。但是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乖巧得不得了。 陶顔言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想着一定要好好投喂,争取早日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团子。 陶顔言给小花花穿衣服,明月则去找侍卫借了他们平时剃须的刀具,很快给孩子剃了头。 脑袋圆溜溜,大眼睛扑闪扑闪,洗白白的小花花更可爱了几分。 明月收拾水桶,陶顔言抱起小花花,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现在是个香喷喷的弟弟了,走,咱们吃面去。” 一出内室的门,就发现皇帝竟然过来了,此刻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三碗香喷喷的面条,清风一脸笑得不要钱的样子看着自己。 陶顔言:“……” 毕竟私自捡回一个孩子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亲自禀报皇帝,陶顔言心里还有点打鼓,所以将小花花放在座位上之后,便朝着皇帝施了一礼:“陛下,臣妾未经陛下同意,就私自认了一个小弟弟回来。这孩子可能是孤儿,流落街头,臣妾实在不忍心,才带回来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贺临璋看了一眼小光头,除了太瘦之外,确实还算长得不错,便道:“既然已经认亲了,那以后你便养着吧。不过……” 陶顔言大眼睛看着皇帝:不过什么?也算是你小舅子,你不出钱啊?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为何他居然从小才人的眼神里读出了“小气”二字? 放下心里的疑惑,贺临璋道:“不过回宫之后,还是得找个地方给他居住,你一个未生育的女子,也不懂怎么养孩子。” 小花花立即拉住了陶顔言的手,眼睛里带着担忧的泪光:“偶,偶不离开姐节。不要离开。” 说完,又一骨碌跳下凳子,笃笃笃跑到贺临璋面前,仰望着眼前就算坐着也高大无比的男人:“偶很好养,白饭不要菜菜,一天吃一顿也可以。偶不要离开姐节。” 贺临璋突然就有些心酸,他不自然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眼前瘦弱孩子的小光头:“好,那这几年就跟你姐姐住一起。”男女八岁不同席,看这孩子也就三岁的样子,就先住个五年吧。 小花花开心一笑,猛地眨了眨几下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谢谢。嗯……你是谁啊?”圆圆的小脑袋一歪,呆萌可爱。 贺临璋:“……” “这是你姐夫,不过你不能叫他姐夫,得叫他陛下。”陶顔言解释道。 “姐节,陛下?”小花花指了指陶顔言,又指了指贺临璋。 贺临璋突然觉得,叫声“姐夫”好像也还不错?至今还没有人敢这么叫过他呢。 “对,小花花真聪明,我是姐姐,他是陛下,记住啦,可别叫错。”还不等贺临璋说话,陶顔言就定下了称谓。 “来,咱们先吃面吧,小花花会使用筷子吗?要不要姐姐喂你吃?”陶顔言给三个人一人分了一碗面,全程都在注意孩子。 “不用,偶可以。”不得不说,孤儿小花花动手能力挺强的,筷子使得很溜,吃饭也很让人省心,不急不缓,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喝光了。 陶顔言也没顾上贺临璋,她晚上抓坏人,脑细胞累死多少,又说了半天话,耗费了很多精力,一碗面下肚才能抚慰她的心。 看对面一大一小呲溜呲溜忙于吃面,贺临璋也只好气定神闲的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清风和明月看着三个人,诡异的发现,竟然和谐得仿佛一家三口。 第71章 洗手做羹汤 “咳咳。”碗筷被收下去,贺临璋轻咳了两声:“他的名字不能如此随意吧?” 陶顔言也觉得叫一个男孩子“小花花”会对他的性别认知不利,于是道:“不如,请陛下为他取个名字吧。” 皇帝赐名,看以后还有谁敢看不起弟弟! 贺临璋沉思片刻:“不如叫锦安如何?前程似锦,安定无忧,就随你冠陶姓。” “好,多谢陛下赐名!锦安,还不快谢谢陛下。” 小花花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连忙奶声奶气道:“谢谢陛下,偶很喜欢介个名字。” 张公公带着等待多时的太医进来:“陛下,陶才人,是否让太医先为小公子把个脉?” 陶颜言自然没拒绝,她也很想知道孩子的身体情况。 太医将手轻轻搭在陶锦安的手上,细细诊脉,又将孩子浑身看了一遍,才道:“小公子除了长期营养不良之外,并无大碍,身上的淤伤不要紧,涂抹些药油即可。” 一听孩子没事,陶颜言放下心来。 “时辰不早了,那咱们早点休息吧。陛下可要留下一起睡?”陶颜言吃饱了犯困,问道。 贺临璋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来人,带小公子下去休息。” 清风上前抱住了陶锦安。 陶锦安有些害怕的看着陶颜言,陶颜言正想说“今晚带孩子一起睡”,就听贺临璋道:“锦安明早再来见你姐姐,去吧。” 清风也哄道:“小公子,你就睡在隔壁,很近的。”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了出去。 陶颜言嗔了贺临璋一眼,贺临璋将人圈进怀里,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舒妃和赵才人都想不明白,陶颜言未经允许就带了个小乞丐上船,最后非但未受到陛下的斥责,陛下反而留宿在她那儿,还亲自给小乞丐赐了名字! 陛下是中了陶才人的毒了吗?无论她做什么都要宠? 陶颜言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贺临璋本质上是个心肠好的人,对于身世坎坷的小锦安,贺临璋狠不下那个心。 当然了,其实陶颜言也想过后路,她一开始想着先把人救下再说,若皇帝不允许她把人带进宫里,那就回到京城后在宫外置一座小院子,再找两个人照顾孩子就行了,作为皇帝宠妾,养个娃应该还是养得起的。 她这一趟出来收入颇丰,光雍王给的谢银就有一千两,够她养娃好几年了。 现在皇帝金口一开,准她将娃带在身边,那就更好办了,皇帝连娃都帮她一起养了,小锦安的命运算是从地上到天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为了答谢贺临璋的大度,第二日陶颜言拖着酸痛的身子,亲自下厨为贺临璋洗手做羹汤。 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明确对贺临璋释放好意,第一次差人邀请他过去用膳,贺临璋自然带着愉悦的心情欣然前往。 看着满桌子的菜,贺临璋眉毛一挑,看来他的小才人捡了个小娃娃还是有好处的,竟然能像个小妻子一样操持家务了。 “陛下快坐吧,也不知道陛下喜欢吃些什么,我就做了几样我爱吃的,陛下尝尝味道怎么样。”陶颜言殷勤的给贺临璋布菜。 “锦安第一次来到我们家,这一顿也是为锦安的接风宴,锦安尝尝姐姐的手艺。”说完,给陶锦安夹了一只鸡腿。 烧得软烂的鸡腿一看就让人流口水,陶锦安忙不迭的用小手捏住,便小口小口啃起来,每一口都品尝得极为用心。 这可是他从小长到现在吃过的最好的一顿,他之前从未想过能干干净净光明正大的坐在饭桌前,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吃一顿丰盛的午膳。 陶颜言都要被他乖巧的餐桌礼仪给折服了,忍不住道:“好奇怪,看锦安吃饭,竟然有一种他生来就是富贵人家孩子的感觉。一点儿都想象不到,他之前竟然在街上行乞过。” 贺临璋也忍不住细细打量了这个孩子一眼,确实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既然说是在京郊捡到的,那朕便派人打探一下,说不定是哪个府里出来的庶子。”皇帝要查一件事,自然比陶颜言自己调查方便得多,所以陶颜言又殷勤的给贺临璋剥了几只虾。 贺临璋这一顿吃的是无比妥帖,小才人的手艺与御厨做出来的不同,仿佛更有一些烟火气。 这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赵才人这边却越想越气。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走运?同样是大街上做善事,我就偏偏遇到个骗子,她就能让陛下认可她的善行。” 赵才人气的饭都吃不下,看着一言不发的香草,气不打一处来:“你哑巴了?是不是找打?” 香草颤抖了下,不经意捏紧了袖子,袖子下手臂上的伤口还未好呢。 “才人,您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自然不知道世道的险恶,那一家子骗子行骗多年,您没有一开始就发觉也很正常。”香草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样劝慰几句。 “可她陶才人很快就分辨出来了!”这才叫赵才人气愤呢,显得她很蠢,陶才人很精明的样子。 香草深深叹了一口气,深深为自己低贱的命运可悲。 为何她不是被陶才人救出火海的那个呢?她也好想离开这让人窒息的赵才人。 “我让你嘴拙,你傻愣着干什么,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 赵才人见香草站在一边发愣,直接上手就打,嫌自己打会手疼,就换了一把戒尺打,香草赶忙跪在地上,低着头任她打骂出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都是隐忍的怒火。 戚仪征接到命令,让他暗中调查陶锦安的身世,他无语问天,什么信息都没有,只知道是京郊被人捡到的孤儿,要查出什么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是皇帝的命令不执行也不行,他硬着头皮接下,想着反正时间长了,皇帝和陶才人越养娃越上头,说不定就不想找人家亲生爹娘了。 官船又在江上行驶了三日,便到了京郊码头。众人下了船,重新坐上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百官早就得了消息,纷纷出城迎接皇帝归来。 天知道,皇帝不在的这段时日,他们是深受太后折磨,都快不成人形了。 第72章 心好累 皇帝回朝,后宫自然也喜不自胜。 皇后等众嫔妃打扮一新,纷纷齐聚皇后的凤仪宫里,等着迎接陛下。 贺临璋却没有先回后宫,他与陶顔言他们分开之后,去了御书房,朝臣们都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他议事。 舒妃要带着三人去皇后宫里请安,陶顔言道:“舒妃娘娘,我们是否需要先回去梳洗下再过去啊?”舟车劳顿,最好是换身衣服再去为好,不过陶顔言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便多问了一句。 舒妃道:“不得耽误,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既然舒妃这么说了,那陶顔言只好交代明月,让她先把还受伤起不来的香兰和陶锦安带回翠微轩。清风则跟着自己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樊才人小产之后气色很差,这时候还有些身子不适,但她深知从未得宠,又没了孩子,不敢轻易提出回去休息,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赵才人一副有些畏缩的样子,主要是她出去一趟,没有晋位不说,反而被降位为才人,等会儿必然要面对冷嘲热讽,实在觉得脸面无光,于是踌躇不前,面色不悦。 香草跟在她身后,都感觉到了一阵阵寒意,只怕等会儿见完皇后娘娘回去之后,自己又免不了要遭一顿打。 几人来到皇后的凤仪宫,便看到几乎所有皇帝的妃嫔都在等着了,这场面,怎么说呢,有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味道。 嗯,说实话,陶顔言有些紧张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前她只要面对三个女人,现在要面对三十个,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心好累! 深吸了一口气,陶顔言跟着舒妃的脚步,走到众人身前,与其他三位一起,朝着皇后跪下:“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在她们伴驾出宫之前,皇后是病着的,那时候操持后宫的都是贵妃,而今日看皇后的气色,似乎是好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气息足了几分:“几位妹妹一路辛苦,都起来,快坐下回话吧。” 舒妃位份高,自然是坐在上首。贵妃和容妃之后,便是她的位置,于是她径直走了过去,稳稳坐下。 赵才人甚是尴尬,之前她在美人位份,所以坐的还是挺靠前的,但是出去一趟,短短三个月不到,便成了才人,这位置也就比末等的良仪高了那么一点,她只好往后走,去了才人位置。 陶顔言看了看赵才人,选了她对面的位置,身边是因为晕马车半路被送回来的许才人。 她刚坐下,便听到许才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似是不悦。 陶顔言没有看她,不过面色也寒了一分。 樊才人选择坐到了赵才人一边,她们俩的后面是被从良仪位份降到宝林位份的付宝林。 陶顔言斜对面就是最末位的付宝林,她睨了付宝林一眼,付宝林冲着她讨好的笑了笑,但看得出,那笑容不达眼底。 陶顔言回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查之前她落水的真相,所以知道付宝林参与其中之后,便也没有再做表面功夫,直接无视了付宝林的讨好。 付宝林心里一咯噔,总感觉陶才人此次回来,人变了。 几人坐定之后,便听皇后道:“听说你们一路上艰难不断,光是蒙城水患,就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好在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多谢菩萨保佑!” 舒妃回答道:“水患无情,幸好陛下带领百姓度过了水患危机。” 皇后笑道:“舒妃莫要自谦,你们也是出了很大力的。你给百姓们发了重建的银子,也是功德一件。太后知道后,都一直赞扬你的善行,等会儿散了之后你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吧,她老人家可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皇后给了舒妃一个让她自行理解的眼神,舒妃点点头:“是,臣妾一会儿就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舒家旁支殒落,太后的怒火总要让她发出来才行,太后不去找亲儿子发,也要找她这个侄女发,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陶顔言听到水患一事,又听到皇后夸了舒妃,心里也没多想什么,既然皇后不夸自己便不夸吧,反正做事无愧于心便好,有时候木秀于林也未必是好事。 “听说樊才人有孕了?”皇后又问道。 众人都不约而同朝樊才人看过去,如果嫉妒的眼光能杀人,那樊才人怕是已经死了二十多次了。 樊才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痛处,起身道:“臣妾福薄,在回京的船上小产了。” 她一说完,大多数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皇后惊讶道:“啊?已经没了啊?哎,可惜了,陛下子嗣单薄,若你能顺利生下这胎,太后和陛下都会很高兴的!” 樊才人立即道歉道:“是臣妾身子弱,没那福气。” 皇后这才叫她坐下:“好了,你还年轻,子嗣以后会有的,好好调养身子,争取来年再孕。” 说完了樊才人,皇后才看了一眼赵才人:“赵才人也不要多想,你只要好好伺候好陛下,重新晋位也是有机会的。” 赵才人只好低声道:“是,臣妾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哟,三个月不见赵才人,你性子倒是温和了许多,看来出去走一趟也有好处,磨一磨性子也是好的。”果然还是刻薄尖酸爱嘲讽的李婕妤啊,仿佛不怼上几句就浑身不舒服似的,也不怕哪日她从婕妤位置上下来了,别人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陶顔言吸了一口气,想着若是哪日这李婕妤怼自己,自己究竟是硬刚呢,还是做个缩头乌龟算了。想不好! 不过她知道一点,就是这李婕妤是不能相处的,这就像前世那些爱管闲事的同事,怼天怼地怼空气,自以为是,让人懒得亲近。 赵才人一口气下不来,憋红了脸,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句能应付李婕妤的话。 还是贵妃打了圆场:“好了,李婕妤心直口快,赵才人不必放在心上,你棋艺精湛,陛下又喜欢找你下棋,日后多多精进棋艺,复宠指日可待。” “是,借贵妃娘娘吉言。”赵才人说完,便一言不发的坐下了,手紧紧攥着帕子,忍着心中的怒火。 贵妃为赵才人解了围之后,殿上便沉寂了一会儿,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伴驾出巡的四人,三个都已经被单独拎出来说过了,这陶才人怎么没人说呢? 第73章 我谢你八辈祖宗 众人在等着皇后娘娘说话,但皇后好似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一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等慢条斯理的做完这一切,才悠悠道:“陶才人这次最辛苦,陛下传回来的书信上,每封都提了陶才人一两句,想来,陛下对陶才人是最满意的。” 陶顔言心里苦啊,大猪蹄子在搞什么啊,给你正妻写信,你提我这个妾做什么? 一句不提,我谢天谢地。次次都提,我谢你八辈祖宗。 陶顔言一时词穷,只好起身道:“臣妾年轻不懂事,这次出去经常惹陛下生气,陛下大度没有与我计较,我十分感恩。” 反正满意不满意的,他心里知道,我自己可不能说,皇后您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承认我惹他生过气。 皇后眯了眯眼睛,淡笑道:“陶才人也不必自谦,你的好处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大半时间都宿在你那儿了。陛下每日的生活起居都有专人记录,你侍寝的日子比她们三个加起来还多,陛下哪能不满意呢?你就别再害羞了,都是过来人,我们都懂的。” 话一说完,陶顔言如芒在背,刚才还觉得樊才人淹没在嫉妒的海洋中,要被嫉妒杀死二十几回。现在轮到自己了! 贵妃终于开口:“陶才人明媚可爱,年纪又小,陛下宠爱些倒也正常。不过宫里可不比出去自在,陶才人回宫之后可不要有心理落差才好。” 陶顔言:“……” 这意思是外面竞争小,我才能一枝独秀,宫里竞争大,我得学会想开呗。 “是,臣妾明白的,多谢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教诲。” 你们是宫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你们随意说吧,你们高兴就好。 四个人终于都遛完了,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宫人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张公公派奴才过来传话,陛下说旅途劳累,明日再过来看皇后娘娘。” 众人面上都不好看,好不容易盼着陛下归来了,原本以为可以在皇后这里见一面,却不想陛下今日根本不来,用心打造的妆容都没了用武之地。 皇后也有些不虞,不过她是皇后,端庄贤良,不能有丝毫错处与对皇帝的怨怼,她面上笑笑道:“那各位妹妹就先回去吧,本宫也乏了,明日一早,你们再来。” 陶顔言跟随着众人起身:\"臣妾告退!”按着顺序一个个退出了凤仪宫的前殿。 清风陪着陶才人出了凤仪宫的门,走了很久之后,才道:“才人,这次出去一趟,总觉得还是外面自在些,刚才奴婢差点就要哭了,皇后娘娘似乎对才人有很大的意见,不知道才人是哪里惹了她了。” 陶顔言看了看自己的小宫女,扯扯她的手臂:“好了,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她是正妻,陛下若是总在正妻面前提起我这个妾,她心里会好受才怪。” “是人都有嫉妒心,就算是从来大度的皇后也不能免俗。” “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若是人家随便一句什么挖苦的话你都要难受,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记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过舒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太因为别人的话为难自己,影响自己的心。” 清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努力压下心里的不舒服。 “咱们赶紧回去,看看翠微轩有没有什么变化,常泰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春兰的腰牌,你记着去给她兑换过来,以后她就是我们翠微轩的人了。哎,不知道锦安能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今日皇后没有提起,不知道是陛下没有告知锦安的事,还是皇后故意没提的,以后你们带好锦安,别让他在宫里乱跑。” 陶顔言一边走一边说,脚步飞快。 不得不说,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和休养,这具身子倒是比之前硬朗多了,至少从皇后的凤仪宫走回翠微轩的路,陶顔言不用再借机靠在清风身上借力走回去了。 这是件好事,陶顔言心里开心。 没想到两人健步如飞,身后还有人跟上来。 “前面的陶才人请留步!”身后传来呼喊声,陶顔言和清风停了停,转身看着来人,好像是付宝林身边的宫女。 宫女喘着气道:“还请陶才人等一等付宝林,她在后面,马上就能赶上来,付宝林说,有事情要跟陶才人说。” 陶顔言轻哼一声,看着一个人影都看不见的路,无语道:“你转告她,我要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改日遇到了再说。” 说完,也不顾宫女诧异的眼神,直接带着清风继续赶路。 那宫女又追了几步,为难道:“陶才人,还是等一等吧,我们付宝林说她真的有话要说。” 陶顔言给了清风一个眼色,清风拦道:“你是听不懂话是不是?我们才人比你家宝林位份高,哪有才人等宝林的道理!若再阻拦我家才人回去休息,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宫女似乎被清风的疾言厉色吓唬住了,没有再拦。 陶顔言和清风一溜烟就走远了。 等付宝林好不容易追上来,一看没人,气道:“怎么?你没追上她?” 宫女只好把经过一五一十都跟付宝林汇报了一遍。 付宝林气得直跺脚:“她怎么这样呢?之前那么温柔,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还总是倾听,这次回来怎么不一样了?难道真的是恃宠而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付宝林紧皱的眉头又松开来:“恃宠而骄也好,说明她至少得宠,只要她得宠,咱们傍上她,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宫女想想陶才人刚才不屑于付宝林的神色,有些想劝说付宝林,还是别把希望放在陶才人身上为好。 刚想开口却听付宝林道:“这样吧,她今日可能真是舟车劳顿太累了,你准备点礼物,咱们明日亲自去她的翠微轩看望她,摆足了样子,再多说一些好话,我就不信不能重新拉拢她。” 第74章 舒妃请罪 舒妃这边从皇后宫里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太后的长春宫。 以往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长春宫的宫人们都对她十分客气,每次一来不必通报便迎了进去,比皇后和贵妃她们几个还有脸面。但今日却碰了壁,硬是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才被传召入内。 太后似乎是身体不适,带着抹额,是在床榻上躺着接见她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多日不见,太后安好。”舒妃很认真的行礼,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庄重几分。 太后招呼宫女端来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淡淡道:“哀家人老了,不中用了,儿子不跟哀家透个实话,端了哀家的娘家,哀家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提前收到!你却还年轻,是个聪明的,又是正二品妃位之首,你就在舒家人身边,都救不了一个人么?”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怒呵道,面色因为生气都隐隐涨红。 舒妃连忙跪地请罪:“姑母,实在是陛下铁血手腕,查清了舒家所有罪行,舒家人又不听劝阻,持刀反抗,挟持人质,在那种情况下,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啊!” 舒妃边说边痛哭流涕,跪着朝前爬了两步又请罪道:“原本,陛下是动了恻隐之心,也是顾念舒家人的亲戚身份,想要将老弱妇孺和没犯事的给放了的,可是舒老夫人一意孤行,刀子架在陶才人脖子上,扯住陶才人逼迫陛下放人,陛下怒意翻滚,就动了杀心。” 舒妃擦了擦眼泪:“那陶才人有急智,被舒老夫人抓着竟然还能策反下面的舒家人,舒家家丁和一些没犯事的通通倒戈,舒家大势已去,才被陛下全部拿下。” “陶才人?”太后在脑海中搜索,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位份太低的妃嫔是没机会近身觐见太后的,所以太后想不起这号人也情有可原。 “是,情急之下她策反反抗的家丁,所以舒家人才被陛下轻而易举拿下。”舒妃淡淡解释道,丝毫不提陶才人也是在救她的命。 舒妃见太后眉头皱得很深,便劝道:“姑母,临城舒家犯的事陛下已经查清了,恐怕确实难救,现如今要保住京城舒家才是头等大事!” 经舒妃一提醒,太后拍了一下被子道:“京城与那临城平日可有什么紧密联系?” 舒妃回禀道:“我已经送信给父兄,让他们务必自查,该断的断。” 太后似乎真的放了心,这才叫人扶舒妃起来:“哀家平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地上凉也没个眼力见,还不把舒妃扶起来!” 宫女们慌忙去扶,将人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舒妃擦了擦眼泪,继续安抚道:“陛下那边,还望姑母莫要与陛下置气,他是帝王,做事也事出有因。” 太后瞪了她一眼:“你就护着他吧!他做什么你都要给他找理由。虽然他是大义灭亲,但哀家心里这股气也得找地方撒了才行!” 舒妃劝道:“姑母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您要是想撒气就撒在侄女身上吧。” 太后叹了一口气:“也是临城舒家有错在先,皇帝冲动在后,罢了,你也舟车劳顿,先下去歇着吧。” 舒妃道:“多日不见姑母,我就在长春宫伺候姑母一段时日吧。” 太后摆摆手:“这里这么多人伺候哀家,你去吧,真要尽心,就去抄几卷经文,替哀家给舒家旁支多供奉供奉,减减罪孽。” 舒妃这才起身:“是,臣妾遵旨。” 舒妃这一关算是过了,毕竟皇帝杀的人,太后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至于抄写经书,反正宫里寂寞,就当打发时间了。 等舒妃走后,掌事的秦公公才道:“舒妃机智,此事是半点没与自己扯上关系,倒是供出一个陶才人来。” “哼。”太后冷哼一声:“想减轻自己见死不救的罪孽罢了。哀家其实也知道她左右不了皇帝的心,皇帝不会因为她开个后门,但是她毕竟是唯一可进宫的舒家人了,小一辈的女孩子里,根本没有适龄的。当年看她对皇帝念念不忘,哀家便顺水推舟让她进了宫,哪想到五年过去,既无子嗣也无宠爱,白瞎了这步棋。” “舒妃好歹是您娘家人,到底还是与您贴心的。等陛下见到舒妃的好,舒妃也年轻,子嗣早晚会有的,太后也不必太担心。”秦公公劝道。 “你我都在宫里几十年了,一个妃子会不会盛宠你还看不出来?你就仗着哀家信你,拿好听的话哄我罢了。”太后不悦道。 “哎哟,奴才该死,怎么又若太后生气了呢?真是该打,该打。”一边说一边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了,别转移话题。”太后沉思道:“她刚才说的陶才人,你去瞧瞧,暗中观察观察,是不是个可以得宠的。” 秦公公确认道:“太后是想将她收在麾下,为您所用?”复又担忧道:“可惜一个外姓人,怕是不够亲近。” “以利诱之,以利维之,利益合作,互惠互利,要她亲近干什么,与哀家有共同利益便行了。你以为舒妃与哀家亲近真是因为姑侄亲情么?还不都是为了舒家而已。”前朝宫斗的最终胜利者,果然看事情看本质。 秦公公如醍醐灌顶一般忙道:“是,奴才这就留心着那陶才人。” “嗯,不过还得先试试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再说。”想了想道:“舒妃来咱们长春宫前后也一个多时辰了吧,皇帝没来问过半分。你这样,现在就去把陶才人叫来,也让她在门外站半个时辰再进来。” 秦公公狐疑道:“陛下那边好解释,其他人那边怎么说?”找人来立规矩总得有个理由吧,他先请示好再去办事,稳妥一些。 “不是从民间捡了个孩子带进来了么,就用这个理由,罚她门外站着。” 贺临璋提前将陶锦安的事知会了太后,只说孩子帮了他的忙,他见孩子可怜,体恤百姓不易,便将孩子收养下来,养在陶才人名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现在拿来当个借口倒是不错。 回到翠微轩的陶颜言先去看了香兰的安置,又亲自看了给陶锦安准备的房间,才准备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躺一躺,就见常泰急匆匆进来。 “才人,太后那边传召您即刻过去,传旨的宫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啊?”陶颜言一脸懵,却也不敢耽误,连忙整理下仪容,还是穿着没换的衣裳带着清风和常泰出了门。 第75章 给陶才人立规矩 陶颜言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有没有犯什么事,不过想来想去与太后有关联的无非就是三件:第一,魅惑了她儿子,婆母对自己不爽;第二,与临城舒家有关;第三,捡了个孩子进宫。 她思考着等会儿要如何应对,不知不觉就到了长春宫门口。 带路的公公让她在门外等,便进去通报了。可惜陶颜言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里面出来人,她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清风,以及一脸焦急的常泰,总觉得今日怕是难过关了。 可怜她一路行船颠簸,回来还没怎么休息呢,就在这里站钉子,昨晚又被贺临璋那狗东西压榨,后半夜才睡,真是腰酸背痛腿还抽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宫女出来:“太后刚睡醒,陶才人随我来吧。” 宫女的态度算不上亲切,周身的气度倒比其他宫里的都要冷酷。 陶颜言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亦步亦趋跟着人进去。 走到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面前,陶颜言站定,行了一个大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金安。” 太后打量着眼前的人,纵然她驰骋后宫几十年,见过美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姑娘确实有成为宠妃的潜质。 身段婀娜,年轻貌美,不是那种病西子的柔弱,却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疼爱,五官精致,眉眼明媚,一看上去就让人如沐春风,灵动中又带着一股少女的娇憨,有些不谙世事,又透着聪明伶俐的劲儿。总之,就是个能让男人动心的美人。 太后朝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显然也看出来了,这就是能得宠的人。他眨了眨眼,主仆对线成功。 “听说,你在临城机智策反,才让皇帝顺利拿下了舒家?”太后威严道。 陶颜言回禀:“陛下早就包围了舒家,查实了证据,抓了主犯,剩下的要么是没犯事的舒家人,要么是无关的家丁和奴婢。当时舒老夫人和少夫人情绪激动,少夫人还拿刀抵着舒妃娘娘,舒老夫人抓住我,我情急之下便劝慰没犯事的人让他们不要负隅顽抗,平白丢了性命。” 听到舒妃被人威胁,太后眼神暗了暗,这一点倒是没听舒妃提起。不过想来也是,一个正二品妃和几个低位嫔妃,要挟持也应该挟持地位高的。 太后继续道:“对皇帝来说,你有功劳。” 陶颜言立即义愤填膺道:“太后您不知道,我们几个当时可绝望了。陛下他根本不顾我们死活,提前都没透露一丝消息,若不是舒妃娘娘拼死严厉斥责舒家女眷,我等怕是都没命再回宫。” 陶颜言一副伤心后怕样:“陛下雷霆手段,与舒家对峙有理有据,进退有度,舒家是不可能反抗得了的。我看那些没犯事的人及下人无辜,便好心提醒他们莫要迷了心智,负隅顽抗,还好苦心结善果,有人是听劝的,这才弃暗投明,留得一命。” 陶颜言也不忘把功劳都让给皇帝:“要我说,还是陛下贤明与仁爱,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要处理有罪之人罢了,并不想累及舒家众人,只可惜她们糊涂,公然劫持舒妃娘娘,妄图与陛下谈条件,索要免死金牌,这才让陛下彻底失望,动了杀心。” 得知更多细节,太后其实对临城舒家的那点情意算是有些动摇了。 陶颜言接着道:“陛下是真的明主,为了不负社稷不负百姓,毅然大义灭亲,是个好皇帝。只不过……”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他不顾我们几个女眷的死活,实在让人委屈。” 既夸了皇帝又诉说了自己的委屈,她不信都这样了,太后还要怪罪自己。 太后沉思片刻,本来想问个罪,将怒火发在陶才人身上的,现在一听也发不出来了。 听听,人是自己儿子杀的,人家小姑娘还无辜受牵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还有理去怪人家? 人家还机智的救下部分舒家人的命,不给点赏赐感谢就算了,还找人家麻烦,找得着吗? 舒家的事算是过关了,太后不好再提。于是又道:“听说你从宫外捡了个孩子回来?来历不明就敢带在身边,你就不怕他身份有疑?” 陶颜言连忙道:“陛下当时差点被江湖骗子讹诈,那孩子虽然人小,身份又低贱,却是个善良诚实的好孩子,在所有人都不肯站出来指认骗子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帮了陛下,臣妾看他实在可怜,又看他长得可爱,便动了恻隐之心。” 见太后毫无表情,陶颜言继续道:“陛下是天下万民之主,是君父,臣妾想着,收养这个孩子,既答谢了孩子又让世人看到陛下的仁德,只有利没有害,便头一热就做了。若是太后觉得此事不妥,那臣妾立即找人去宫外给他置办一处住处。” 太后心想,你既说那是皇帝的小恩人,又赞皇帝仁德,那我这个太后若是把人赶出宫,岂不是不明道理,恩将仇报? 真是好一张伶牙利嘴。 沉默之际就听人来报,说是陛下到了,正在宫外求见。 太后又朝秦公公使个眼色:瞧瞧,这不就试出来了吗?舒妃来长春宫请罪的时候他不来,陶才人在这里被问个话就巴巴的甩了朝臣来了。 太后可听说,大臣们迎接陛下的时候可个个红了眼睛,都等着跟皇帝告太后的状呢! 这段皇帝出巡的日子, 加上舒家遭难,太后心里堵,便折腾朝臣许多事,让朝臣叫苦不迭。皇帝一回宫就忙着安抚,连后宫都没进。 现在为了个陶才人,竟然不担心太后的怒火亲自来长春宫了! “请皇帝进来吧。”太后说完,依然没给陶颜言赐座,还是让她站着。 贺临璋走进来,就看见小才人站在殿前,微微皱了皱眉。 想起昨晚荒唐半夜,小才人被折腾得够呛,怕是早就腰酸背痛了,现在站在这里腿很痛的吧? 第76章 让哀家心寒 “儿臣给母后请安,未能一回宫就来拜见母后,还望母后恕罪!”贺临璋给太后行了礼,便站在陶顔言身侧道。 太后看着二人站在一起,还别说,怪养眼的。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秦公公立马给太后使眼色,见没效果,便轻咳一声道:“娘娘,陛下向您请罪呢。” 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思路偏了,沉声道:“皇帝朝政繁忙,大臣们又望眼欲穿的盼着你回宫,哀家知道你是大忙人,无需请罪,坐吧。” 皇帝微微往陶顔言这边侧了侧身:“儿臣不累,陪陶才人站一会儿。” 太后一噎,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陶顔言:“陶才人也坐下吧,杵在那里干什么,害得哀家与你说话还得仰着头看你!” 陶顔言心里苦啊,您老人家不叫我坐我敢坐吗?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果然婆媳就是天生的对家! 贺临璋这才牵着陶顔言的手,一起坐在了左侧。 太后眼神暗了暗,秦公公心惊,这可是陛下第一次在太后面前亲手搀扶妃嫔,连皇后、贵妃、舒妃和生育唯一皇子的容妃都没有过这待遇,至于最得宠的丽妃……丽妃不得太后喜欢,至今不得召见,所以排除不计。 陶顔言倒是没啥感觉,反正贺临璋经常牵她,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不小心瞟到太后身边的掌事公公惊诧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应该在婆婆面前表现得跟她儿子太亲密,这不是加速婆媳关系的恶化么! 呔,刚才晃神失策了!应该挣脱开的。都怪贺临璋不顾场合乱牵手,小本本上记一笔,下次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关起门来怎么亲昵都行,在外人面前必须端庄! 太后压下心中试探出了皇帝宠妾的高兴又有些不爽的复杂情感,面无表情道:“临城舒家的事,陶才人方才已经把经过都陈述清楚了,皇帝秉公办理,哀家也不能不顾律法,为他们求情。不过这件事,皇帝做得实在是太伤哀家的心,你我母子之间难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你竟然都未与哀家提过一句!实在让哀家心寒呐。” 贺临璋知道,太后心中的怨气是一定要让她发出来的,所以舒妃来求见太后,他知道亲姑侄之间不会闹得太凶,他就没有来,就是想让太后把气先在舒妃那里撒去一点,等他明日再来请罪,便能既不损帝王威严,又能让太后能顺着梯子下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舒妃前脚刚走,后脚小才人就被太后宣召了。 小才人可没有舒妃的身份和地位加持,所以他一得知消息便放下了抓着他痛哭流涕的朝臣,立马往长春宫赶。 贺临璋请罪道:“当初未敢提前告诉母后,主要是连朕都不愿相信,舒家蒙受皇恩,竟然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贺临璋痛心疾首:“朕担心母后听闻之后会伤心,也担心未查真相就禀报会对舒家不公,故而便想着借着出巡路过临城,顺手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没想到一查就人证物证俱在,临城舒家犯下的事罪不可恕,否则就是打朝廷的脸面,打太后的脸面,也打朕的脸面。于是,朕只好处置了主要人犯,再劝说其他罪责轻者认罪,至于未参与者,那朕绝不会搞株连那一套。”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母后,那也是朕的外祖家的旁支,朕当初登帝位,他们出力不少,没有十足的证据,朕也不愿处置他们。可他们冥顽不灵,明明有罪,却劫持舒妃和其他几位妃嫔要挟于朕,要朕给他们免死金牌,又要朕既往不咎,还想过他们的安稳日子。朕就算再想网开一面,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自个儿要作死啊?” 贺临璋起身朝着太后直接跪下了,陶顔言看了看,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得跪,就见贺临璋抬手拉着她跪下了。 陶顔言:“……”其实我并没有理由跪的啊? 就听贺临璋道:“朕当时愤怒至极,差点将舒家满门抄斩,不过千钧一发之际,陶才人果断劝诫没犯事的舒家众人弃暗投明,这才让朕有了片刻清明,给了许多人活下来的机会。” 贺临璋捏捏陶顔言的手,深情道:“多亏了陶才人,朕才不至于酿成大错,今日向母后请罪,才能问心无愧。” 皇帝一句“问心无愧”其实已经十分明白的表明了立场——处死的舒家人是罪有应得,该活下来的也没有多杀一个,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皇帝是太后所出,知子莫若母,皇帝的话太后岂有听不懂的? 既然事情都说开了,死的已经死了,太后若是再揪着不放,那就要影响母子关系了。 太后只好道:“是哀家没有约束好娘家人,让皇帝为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哀家也不提了,免得提起来伤心。皇帝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你是帝王,要时刻保持帝王的威严。” “是,母后能想开,朕就放心了,多谢母后理解朕,支持朕。”皇帝起身,顺便将陶顔言扶起。 二人之间的亲密,太后看在眼里,朝着秦公公看了一眼:“陶才人有功,去将哀家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顔头面拿来,赐给陶才人。” 秦公公一愣,转而迅速去库房里拿东西。 那套头面是太后之前专程为舒妃定制的,想着等她生下皇嗣便赏赐给她,没想到今日竟然提前赏给了陶才人。那头面包含了一支顶簪子,一对鬓钗、一对长簪、一支挑心、一枚分心、一对掩鬓、一对耳坠、一对手镯、花钿、小钗若干,精致奢华无比。 其实按照陶才人的位份是不能戴的,但太后赏的,她就算身份不够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秦公公很快端了一盒首饰过来,递给了陶顔言,陶顔言连忙谢恩:“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光是看那古朴精致的盒子,陶顔言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肯定巨贵! 第77章 同乘一轿满宫皆知 贺临璋也没想到太后会赏赐陶顔言,他之前预估的是,太后顶多不夸不罚,让自己将人带走罢了。 不过看小才人一副欣喜的样子,贺临璋的嘴角勾了勾,没说什么。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今日刚回宫,舟车劳顿,也早点回去歇着吧。皇帝啊,既然已经南巡回来了,便多去后宫走走,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别整日的就忙着朝政,不顾子嗣。” 贺临璋的子嗣问题,已经被提起多次了,登基至今才有三个孩子确实少了点,他耳尖红了红,说了声“是”,便带着陶顔言告退了。 清风和常泰没有被允许进长春宫正殿,只能在外面等着,一看自家才人跟着皇帝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大盒子,清风赶忙迎上去,先给皇帝行了礼,才将盒子接过,沉甸甸的,一看盒子就知道里面东西的金贵。清风不敢有失,立即抱得紧紧的,生怕给摔坏了。 贺临璋在宫内出行是有轿辇的,二人出了长春宫的门之后,贺临璋道:“朕送你回去。”说着,便牵了陶顔言的手,一同上了轿辇。 轿辇不大,但两个人坐也不算拥挤。顶上有遮盖用于遮阳,四周是敞开的,有轻纱可以放下来,不过现在轻纱是挽起的,所以很容易从外面看到轿辇里的人。 四个人负责抬,陶顔言是第一次坐,起轿的一瞬,她有点怕被摔下来,紧紧的抓了贺临璋的手一下。 贺临璋看她紧张的样子,甚觉可爱,便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一路都没松开。 陶顔言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轿辇上,也没挣脱贺临璋的手。所以一路走下来,二人手牵手同乘一轿的传闻便满宫皆知了。 不过陶顔言对此一无所知。 贺临璋送她到了翠微轩门口,看着小小的院门,以及偏僻的位置,眉头皱了皱。 “朕给你换个住处吧,你这也太偏了。”贺临璋嫌弃道。 陶颜言不解:“我的位份也换不了什么好的住处吧?我可不想跟不认识的娘娘同住一宫。” 陶颜言是正六品才人,想要单独住便只能住这样的,之前是她与付宝林一起,付宝林搬走之后其实一个人住住挺宽敞的。 她的位份达不到单独住一宫,那是只有正四品及以上才能有的待遇。 贺临璋有些歉意道:“你三个月从良仪升到才人,等再过三个月朕给你晋位为美人,正五品可以换个离御花园近点的院子。” 宫里晋位都是有章程的,贺临璋就算再宠爱一个人,也不能不顾章程。 当然,像舒妃那样进宫就是正四品婕妤,后来两个月就成为正三品妃的少之又少,她是太后封的,皇帝和皇后都不能说什么,那是对自家人的偏爱。 除了每日给皇后请安路程太远之外,陶颜言倒是也没有很在意翠微轩的偏僻,毕竟她现在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偏一点也好。 陶颜言笑笑道:“这里挺好的,陛下要留下吃晚膳吗?还是赶着回去处理政务?” 现在距离晚膳还有至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陶颜言知道他刚回宫肯定很忙,所以不会强求他留下。 贺临璋为难的看看她:“还有大臣在御书房等着,朕得回去,只能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捏捏她的脸:“朕忙起来的时候,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便差人去找张福海,他会帮你办。” 张福海站在皇帝身后听得清清楚楚,忙不迭点了下头:“是,奴才遵旨。”同时,心里更加坚定,一定要好好伺候好陶才人,这可是目前陛下的心尖宠。 正要分别之际,陶锦安午睡醒刚起来,便小跑到陶颜言身边:“姐节,陛下,我好喜欢这里!” 贺临璋摸摸陶锦安的小光头:“别惹你姐姐生气。”说完又捏捏陶颜言的脸:“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陶颜言带着锦安将他送出门,等人走远了才回房。 明月见皇帝走了,便上前回禀道:“才人,付宝林的婢女来过一趟,说是明日付宝林想过来看望您。” 清风不屑道:“那付宝林最是虚伪,才人可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放心吧,之前我没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所以被她骗。以后都不会了。”陶颜言淡淡道,牵着小锦安:“锦安第一日住这里,晚膳可得多加几个菜,这样吧,清风你带些银两去,若是看见好菜,我的位份又够不上的,就花钱买,咱们现在不差钱。” 之前翠微轩只有两个宫女一个宫人,现在多了香兰和锦安,可得好好筹划筹划了。 想起抱回来的盒子,清风问道:“才人,太后赏赐了什么?要不要先锁起来吧?” “说是一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来,咱们先打开看看。”陶颜言自己都没见过,很是好奇。 清风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到里面的首饰,众人都惊呆了! 陶颜言忍不住每样都拿起来看了看:“哇,这也太好看了吧!” 一整套十几样,每一样都做工精美,无论是花样的设计还是用料的讲究,都透着老祖宗无可挑剔的审美,陶颜言是真的爱不释手。 “才人可要挑一两样戴?戴整套僭越了,不过可以每天搭配着戴一两样。”明月笑的眉眼弯弯问道。 “嗯,不戴就浪费了。明日请安,就戴一支簪子,一对耳环吧。其他的先收着,每日换着搭配。” 清风将东西收好,回房洗漱了一下,便换了身衣裳,带着常泰去御膳房了。 明月照顾锦安和香兰,陶颜言洗漱了一下,也换了身衣服躺下歇息。 复盘了今日的一切,陶颜言躺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 太后这边,等人走后,便屏退了众人,与秦公公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觉得如何?”太后问道。 “确实长得十分惹眼,不过不知道性情如何,人倒是也还机灵。”秦公公道。 “就冲皇帝对她的在意,哀家也得把人给笼络住了。等她成了哀家的人,为舒家吹吹耳边风,比什么都有用。” “是,太后娘娘慧眼识珠,是她陶才人的福气。”秦公公拍着马屁,惹得太后笑颜如花。 “你多看着,皇帝待她与众不同,就免不了有人红眼,你看看她如何周旋。要做哀家的人,没两把刷子可不行。” 秦公公点头应下:“陶才人如今正六品,伺候的人可以再加两个,奴才这就关照内务府,安排两个机灵的过去。” 安排人监视住,什么事都了然于心。 第78章 不做傻子 清风按照陶才人的位份领了菜,又花钱单独买了四个菜,和常泰二人提回了翠微轩。 路上常泰遇到同乡小全子,站着说了两句话,重新赶上清风的时候低声道:“咱们才人出名了!” 接着看看四下无人,便把陛下与陶才人手牵手同乘一轿的事儿说了:“小全子是在容妃宫里伺候的,他说就连从不在意后宫谁得宠的容妃娘娘都生了好大的气呢,说咱们才人是狐媚子转世,专门来迷惑陛下的。” 清风一脸懵逼,忙道:“咱们才人的位份没单独的轿辇,陛下要送才人回来,从长春宫到翠微轩那么远,不同乘难道还跟着陛下的轿辇在后面跑回来啊?” 有轿辇不坐,那不是傻吗?就这么点事儿犯得着骂他们才人是狐媚子吗? 清风有点生气。 常泰忙一路安抚,急着回了翠微轩。 陶颜言看晚饭来了,便让人关了外院的门,让所有人都坐下来一起吃。 清风、明月和常泰推脱不过,便都坐下了。单独给香兰留了饭菜,四大一小便吃了回宫后第一顿团圆饭。 今日的菜色还算不错,升了才人之后分到六个菜,三荤三素,清风又多买了四个,其中还有一只烧鸡,看上去倒有鱼有肉,有鸡有虾,也算是一桌上好的席面了。 陶颜言将一只鸡腿分给了小锦安:“锦安以后就把这里当成家,你们几个要像向着我一样向着锦安,好好照顾他,懂吗?” 三人齐齐起身:“是,遵命!” “好了,又没外人在,不用讲那么多规矩。”陶颜言招呼几人落座。 清风想着回来的时候听到小全子说的话,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常态,常态硬着头皮道:“才人,宫里都在传陛下宠爱您,说您与陛下同乘一轿手牵手,好多宫的娘娘怕是已经醋意大发了。才人明日去请安可得当心些。” 陶颜言的反应跟清风一样,有轿子不坐才是傻子,她陶颜言的字典里可没有“没苦硬吃”的四个字。 “嗯,我知道了。对了,按照我的位份是不是该多有两个人伺候了?”陶颜言想着现在多了一个小锦安,身边得有人照顾,香兰至少还得养两个月,也暂时起不来,也需要人手。 明月道:“是的才人,才人位份可以有六个伺候的人。不过香兰她比较特殊,是才人自己要过来的,属于陛下送的,所以内务府可能派两个也可能派三个,那咱们这里就有可能有七个。” “我想着人数倒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人得忠心又有用。” 她吃了一口菜,吩咐道:“等新人来了,你们几个警醒些,多看看,若是不行,就趁早退了。香兰那边明月你还得守着,不能让她在我们翠微轩出事,锦安这里常泰你先负责,将来争取培养个信得过的给锦安做贴身使唤。” 几人忙不迭应下,一顿饭边吃边说,把之后翠微轩该怎么做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知道皇帝今晚不会来,陶颜言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早早睡下,总算是睡了一个这段日子以来最安稳的觉。 舒妃这边回了宫之后便让紫玲去抄经,早日抄好早交差。 听闻太后传了陶才人去,舒妃冷笑一声:“一路走来,我其实挺欣赏她的,本也不想拉她下马,被太后责罚。罢了,太后也不至于太为难她,顶多罚跪就是了。” 哪想后面的进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先是皇帝亲自去了长春宫,再是陶才人被陛下亲自送回去,还得了太后的赏赐。 一向爱看热闹的舒妃这次是什么热闹都没看到,反倒是看了一出戳她心窝子的英雄救美,气得晚饭都没吃。 昨晚睡得好,陶颜言今日起来精神抖擞。 明月给她梳妆,戴了太后赏赐的簪子和耳环,又选了一套绯色裙衫搭配,就点了个唇脂,整个人就瞬间鲜活起来。 对于明月的梳妆技术陶颜言是越发满意了,忍不住笑道:“明月你是懂审美的,都把我打扮的这么漂亮,我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 明月谦虚道:“才人底子好,稍微打扮一下就明媚动人。不过才人的衣裳要添新的了,袖子这里稍微短了点,上身也有点紧了。” “是吗?”陶颜言自己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看了看,确实好像丰满了一点,可能是最近养的好,人还在长身体,所以又发育了一下。 “那就再做几身吧。按照我的份例是不是一年有四套新衣裳?” “对,之前做了一套,还能再叫尚衣局做三套。”明月道。 “那就都做了,请她们来量尺寸吧。”陶颜言想了想又问道:“他们能帮忙做孩子的衣服吗?咱们自己出布料出工钱。” 小锦安的衣服也得做几身,皇帝也忙,不可能顾得上这么多,怕是没人会想着给他安排,那自己就得上心。 “张公公说了,锦安公子的吃穿用度都按照才人的份例减半来安排,每月也给一半例银,内务府那边已经报备了,奴婢会盯着的。那我也请尚衣局给小公子做两身。” 陶颜言意外贺临璋能交代到这些,这倒给她省钱了,笑了笑,心情又好了许多。 大清早赶着去请安,等她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一半。她算是住得最远的,其他人都没她那么运动量大,所以她走到的时候气喘吁吁,人家都是气定神闲。 陶颜言没跟人多攀谈,主要是也没人要跟她攀谈,就像是同一个集团不同部门的人,每天见面却都不熟,能有个点头之交笑一笑就不错了,硬是要去聊几句就显得没有边界感了。 大多数人都到了的时候,陶颜言就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想来还是因为昨日跟贺临璋秀恩爱导致的结果。 她也懒得去理,就这么大剌剌的淡定坐在座位上,承接着四面八方或嘲讽或嫉妒或厌恶的眼神。 “皇后娘娘到!”宫人高声一喊,众嫔妃起身,恭恭谨谨给皇后请安。 皇后气定神闲坐下,才道:“都起来吧!” “陶才人无视宫规,僭越无礼,罚跪两个时辰,来人,将她带下去!”皇后严厉的声音响起,陶颜言以为自己幻听。 第79章 这罚跪她记下了! 分辩都不分辩一句就认命,不是陶颜言的性格。 “皇后娘娘,请问臣妾是哪里违反了宫规,又僭越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明示!”陶颜言跪下,眼睛看着皇后,声音平静道。 皇后眯眯眼睛,对上陶颜言的眼神:“御辇是陛下御用,岂是你能坐的?就连本宫都不敢与陛下同乘,你是哪来的脸,敢堂而皇之与陛下同乘半个宫城!无视宫规,无视皇权,还不叫僭越?竟然还敢质疑,本宫看你是罪加一等,那就再加跪一个时辰!” 皇后看来是身体大好了,说话中气十足,颇有几分中宫的威严。 陶颜言道:“是陛下叫臣妾坐轿的,臣妾也只是遵命行事,总不能违抗陛下的命令吧。” “呵,强词夺理,看来是宫规都没学透,那就再罚你抄写十遍宫规,跪完回去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出来!”这是要让她禁足翠微轩别出来了? 陶颜言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皇后,发现自己越争辩对自己越不利,便没再说话,起身之后甩开来拉她的嬷嬷的手,脊背挺直的去了殿外。 现在天气虽然不算太热,但跪在硬邦邦的地上,这双腿和膝盖是不能要了。 清风看着自家才人如此屈辱的罚跪,又急又气又担心。 “才人,奴婢跑出去禀报陛下吧!请陛下来救您!”清风小声道。 陶颜言看了看宫门口守着的宫人和身强力壮的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制止道:“你别去,就乖乖在我身边,他们人多势众,你出不去的。” “可是,三个时辰太久了,您的腿……”清风眼泪都要下来了,急的脸色涨红。 “明月和常泰看我们一直不回去,应该会想办法的。况且……难道陛下在这后宫就没几个眼线吗?”陶颜言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今天这罚跪她记下了! 清风想跟着一起跪,被陶颜言制止:“你站着,等会儿说不定还得扶我回去,你不能再受罪。” 于是清风只好垂手站在一旁,微微挪动下身子,给陶才人挡挡太阳。 众嫔妃见皇后责罚了陶才人,并没有人站出来为陶才人求情,众人依然该禀报什么便禀报什么,不过到底是比以往话少了许多。 皇后睨了一眼贵妃,淡淡道:“今日真是稀奇,贵妃竟然没出面做和事佬,怎么,不做老好人了?” 贵妃心里想:皇后你自己要作死,我岂能拦着你啊? 于是笑笑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管理妃嫔本就是娘娘的权利,臣妾不敢有妄言。” 皇后见她果然没有像以往一样跟自己唱反调,心里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想到自从太后将掌宫之权从贵妃那儿还给自己之后,贵妃确实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便也没往深处想。 反正自己惩治陶才人是按宫规处理,没人能挑得出错处。 她不屑的瞥了一眼贵妃,这才与舒妃和颜悦色的说话。 赵才人是今日最高兴的一个,她本来就讨厌陶才人,昨日陶才人成为后宫众人嫉妒的对象,她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将香草打个半死。 没想到今日陶才人就受了责罚,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罚跪在皇后宫外,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她心里不高兴才怪! 正在她舒坦之际,就见一个宫人匆匆忙忙进来禀报:“娘娘,陛下来了,就,就在在殿外。” 皇后带着众嫔妃起身迎接,却左等右等都不见陛下进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也没觉得自己惩罚过度,便淡定的带着众人出外接驾。 张公公接到消息的时候,陶才人已经被罚跪小半个时辰了。 他思前想后,冒着被皇帝斥责的风险,硬着头皮在上朝的皇帝耳边禀报了此事。 大臣们还在为国事争论,皇帝厉声制止,叫拿出章程再讨论,便匆匆退了朝,直接就往皇后的凤仪宫来。 一路上抬轿子的人脚步生风,就怕晚了一步,陶才人有什么闪失。 张公公此时很庆幸自己没有犹豫,否则要是晚来一步,到了陶才人晕倒的地步,那真的谁来了都救不了皇后! 此时,贺临璋站在陶颜言身侧朝她伸出手,要扶她起来,可陶颜言“担忧”地看了下凤仪宫正殿,摇了摇头。 “陛下,皇后娘娘罚臣妾,要跪足三个时辰,这还没到一半呢,臣妾不能起来。陛下还是离臣妾远些,万一臣妾被陛下扶了,又僭越了,再罚上几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跪了一地的宫人和嬷嬷嘴角抽了抽,这陶才人告状的本事可真厉害啊! 当着皇帝的面这是彻底要跟皇后拉扯到底了! 贺临璋咬了咬牙,就见皇后带着众嫔妃乌泱泱的出来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请移步内殿吧。”皇后带着众人请安道。 “朕国事繁忙,就不进去了。陶才人朕带走,皇后你自便。”贺临璋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把皇后震得心里颤了颤。 陛下这是过家门而不入? 这是在狠狠打皇后的脸呐! 就为了一个六品的才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对陶才人的处罚,臣妾都是依照宫规行事,陛下若要因此事怪臣妾的话,臣妾无话可说。” 贺临璋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发妻,他自然知道依照宫规,陶才人确实不能乘坐御辇,可事急从权,难道真要小才人跨越半个后宫走回去吗? 明明舟车劳顿就没好好休息,被太后传召也走了一遍,再走一遍那不是把人累死? 可贺临璋不能说皇后按照宫规处罚不对,他只能道:“大太阳下,跪就免了,罚俸三月,以儆效尤,皇后以为如何?” 虽然不愿意以银子抵罚,但皇帝递了梯子,皇后也是聪明的,知道争辩下去还是只能自己妥协,便道:“是,那都听陛下的。” 贺临璋这才又朝陶颜言伸出手。 陶颜言“虚弱”道:“多谢陛下体恤,多谢皇后娘娘仁慈。”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去扶皇帝的手,而是朝着清风道:“清风,扶我起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皇帝眉头紧皱,脸色不悦的愣在当场。 张公公快要急死了:姑奶奶,陛下生气了您看不见吗? 第80章 一路抱回去 清风一脸懵逼的赶紧伸出手去扶自家才人。 陶颜言借着清风的力慢悠悠站起来后,身子还无法站直,就像一株饱受摧残的小柳树一样,身子一斜,朝贺临璋歪去。 贺临璋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把将人扶住,顺势带进怀里,眉头紧蹙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语气中带着训斥,但更多的是心疼。 小才人最怕痛,平时稍微弄疼她一些,便哼哼唧唧个不停,被罚跪了这么久,腿不痛才怪,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委屈呢! 贺临璋看了看怀里的人,想都没想便把人打横抱起。陶颜言顺势圈住他的脖子,惊呼道:“哎哟陛下,您快放我下来吧,我好害怕会触犯宫规!” 皇后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端庄的人设差点要崩! 她死死掐住手指,才让自己没有在皇帝和众嫔妃面前失态。 皇帝听完小才人的话,看了一眼皇后:“放心,御辇不能坐,抱回去还是可以的。” 说完转身要走。 皇后到底是没忍住:“陛下,从这里到翠微轩路途遥远,您真就要一路抱回去吗?” 皇帝没有转身,淡淡道:“你也知路途远,陶才人腿受伤了,难道还要她一瘸一拐走回去?” 皇后咬咬牙:“臣妾的轿辇可以先借她!” 皇后气得不行,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反正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就这么抱着人回去,否则,这就是第二个丽妃! 甚至比丽妃更盛宠! 陶颜言听闻,一滴眼泪落下,她又往贺临璋脖颈靠近一分,眼泪就粘在贺临璋脖子上,湿湿的,冰冰的。 “我不敢坐皇后轿辇,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声音软糯带着哭腔,数不尽的委屈,几声小小的抽泣,把贺临璋的心都哭软了。 “不必了,皇后自便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陶颜言大步出了凤仪宫的宫门,留下一众妃嫔目瞪口呆。 舒妃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走到皇后身边,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您是皇后,她再如何,也越不过您去!来日方长。” 皇后脸色苍白,只能借着舒妃的力才不至于倒下。 “这几个月在外,她也如此得宠吗?”皇后问得咬牙切齿。 舒妃无奈的笑笑:“何止!还是先遣散了众人,臣妾再与皇后好好说说吧!” 皇后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端庄神态,转身朝着面色各异的众妃嫔道:“你们自己有眼睛,都看见了,本宫也不再说什么,你们都退了吧!” 接着,朝身边的嬷嬷道:“去跟太后回禀一声,就说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替本宫好好给太后告罪。” 嬷嬷应下,已经知道该如何添油加醋向太后娘娘讲述一遍今日之见闻了。 贵妃等人告退之后,与容妃一道散步回去。容妃道:“贵妃姐姐不如去我宫里坐坐吧,将公主也带过来,中午就在我那儿用午膳。” 贵妃笑道:“也好,许久没吃你小厨房的菜了。” “我那儿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容妃道。 贵妃睨她一眼:“你还敢白日醉酒?就不怕皇后娘娘罚你抄写宫规?” “哈哈哈哈”,容妃一听,忍不住大笑:“皇后娘娘怕是下次再惩治人,得先考量考量后果。” 贵妃淡然一笑:“也不是人人都宠成那样。这几年陛下越发稳重,鲜少会如今日这般在众人面前做出宠爱谁的样子,就算是宠冠后宫的丽妃,都没当着咱们的面如此。” 容妃笑容也淡了一些,摇着手中的扇子道:“谁没有年少过啊,十六七岁的年纪,花一般的娇嫩,这生了孩子身材走样,陛下就少来了。要不然还弄得谁没得宠过似的。” 贵妃似乎也想到了曾经的年少时光:“到底还是有所不同。我们那时候还住在东宫,陛下还是太子,他的心思岂会放在儿女情长上。现如今大局已定,他是天下君王,他现在宠爱谁,才是真会放感情的。” 容妃叹道:“再宠爱,过个两三年等新人进来,不还是一样被冷落?要我说,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才是好的。陛下不来,就养孩子,这养孩子可有趣得很,一天天长大,每天都不同,还会陪你说话,陪你吃饭,你生气了会哄你,可比陛下贴心多了。” 贵妃眼神暗了暗,她只生了一个公主,容妃福气好,生了皇子,跟容妃相比,她到底还是遗憾了些。 陶颜言这边,一路上,她就在皇帝耳边时不时糯糯道:“陛下,要不放我下来吧,陛下会累的。” 贺临璋走得十分稳健:“你都没有九十斤,还怕朕抱不动你?” 陶颜言只好又搂紧他几分:“陛下,谢谢你今日来救我,否则,我不死也残。” 贺临璋没好气道:“什么死不死,残不残的,朕不会让你受委屈。这次的事是朕考虑不周,也没料到皇后会拿这种事情发落你。这样吧,今日朕就晋你为美人,正五品,是有资格在宫里坐轿辇的,至于住的地方……” 贺临璋想了想,同身后的张福海道:“还有哪里空着,环境好些,距离勤政殿近的你去找出来,给陶才人选。” 张公公立马应下:“是,下午就办妥。” 等走到翠微轩,陶颜言被径直抱进了寝殿,贺临璋才将人放下。 陶颜言拉住他的手:“陛下转过去,颜言给你揉揉。” 贺临璋虽然觉得没必要,他好的很,不过还是听话的转身,任凭小才人给他揉着腰和背。 那轻柔的力度就像是小猫在挠痒痒。 揉了没一会儿,清风就来说饭菜好了,请皇帝用膳。 贺临璋刚好也饿了,便留下用膳。 陶颜言又是被抱到桌边。 “姐节,你怎么啦?”陶锦安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 “姐姐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锦安给陛下盛碗汤吧,顺便也给姐姐盛一碗。”陶锦安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是个爱动手爱探索的宝宝,所以陶颜言会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让他有参与感,顺便多动手训练大脑。 只见他用小小的手端起碗,很认真的给皇帝盛了一碗汤,还贴心的舀了两块排骨在里面。再双手端到皇帝面前。 在贺临璋的印象里,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做这些的,他的那三个孩子还需要宫女喂饭。 “锦安真是棒棒哒!”陶颜言的表扬适时而起,陶锦安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眉眼弯弯。 第81章 晋位美人 “哦?竟如此有趣?哎哟,哀家真是恨不得就在现场看!”太后激动道:“我那冷面的皇儿难得还有如此外露的一面。” 秦公公站着一旁笑笑:“不过陶才人确实能抓住陛下的心,三言两语便叫陛下心疼的什么似的。若是个心术正的,倒还不错,若心思不正……” 太后摆摆手道:“你以为我儿是吃素的吗?我儿也不是什么美人都来者不拒。” 秦公公连忙说是,别看太后这几日还在生皇帝的气,但是谁要敢说皇帝的不是,太后绝对是第一个不依的。 这可是太后悉心教导十余载才培育出的大周皇位继承人呐! 太后主仆这边刚说完,就听宫人来报,说是皇后派了贴身嬷嬷过来,有事禀告太后。 “传进来吧,哀家听听要如何添油加醋。” 来人进来,果然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讲述一番,若不是秦公公提前汇报了实情,太后恐怕就要以为那陶才人是妲己、褒姒一样的祸国妖妃了! 太后不咸不淡的安抚几句,赏赐了皇后一支人参,才打发了嬷嬷回去。 “你看看,连身边的人都约束不好,夸大其词,还当哀家不知道实情,让哀家怎么喜欢她这个儿媳?” “是,不过皇后年轻,再历练几年定能精进。哪能指望每位皇后都如太后您一般,能那么好的料理后宫呢?”秦公公很会说话,谁都不得罪。 “就你马屁多。”太后笑道:“不过哀家当年确实比她能干,至少先皇的丽妃还越不过哀家去。” 说起丽妃,不管是前朝的那位还是如今的那位,太后都不喜:“她还在闭门养胎?” 秦公公道:“是,每日都是陛下安排的太医过去请脉,那太医嘴严得很,所以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哼,防人跟防贼似的。那就别打听了,以后她那儿的消息都别往哀家面前送,哀家懒得听。”太后是真不喜丽妃,矫揉造作,跟她那姨母一样,叫人烦。 秦公公其实早就不想管丽妃宫里的消息了,打听不到不说,还可能留下把柄,整日战战兢兢的,索性都撤出来,不沾染,省的以后被倒打一耙。 现在的丽妃与丽太妃都赐了个“丽”字,偏偏又是亲戚。太后与丽妃的姨母丽太妃闹了一辈子,最后自己的儿子最宠的竟然是那丽太妃的甥女,简直肺都要气炸。 看着现在的丽妃迷惑儿子,就好像看着当年的丽妃迷惑先皇一样,同样的路数,同样的造作,太后那个懊糟的心情可想而知。 “启禀太后娘娘,勤政殿那边送来消息了,陛下晋陶才人为美人,等选定住址便迁居。” 太后眉眼一抬:“倒有几分能耐,就被罚跪了一个时辰都不到,就从正六品升到正五品了。去,看看她住哪儿,给她送点摆件。” 这可是她看中的宠妃人选,将来要扶持起来为他舒家护航的,先给点甜头笼络下吧。 那个亲侄女五年了还没成果,往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陶才人晋位美人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后宫。 三个月前出宫南巡的时候她还是未被陛下宠幸过的小透明,是末位良仪。 短短三个月,她已经升到了正五品美人。 别人要两三年,她就花了三个月,这速度简直快得让人嫉妒。 陶颜言这边,她自己就不挪动了,下午安排了清风带着常泰去看新住处。 看着小锦安好奇的眼神,陶颜言让清风把小锦安也带上:“锦安以孩子的视角去看,最不会带什么功利心,他若是喜欢,那地方就一定不错。” 陶美人不但晋位神速,她还能自己挑住处,这份宠爱简直让后宫众人妒忌红了眼。 舒妃在皇后那儿刚把皇后劝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二人齐齐愣住。 “陛下他,他怎么能这样?我刚惩罚了陶才人,他就立刻晋位美人,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我的脸吗?”皇后气道。 舒妃眉头紧蹙,她也没想到今日之事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风和常泰带着小锦安看了三处地方,都离皇帝的勤政殿不远,小锦安喜欢映月阁,那里有一座小小的阁楼,站在上面能看到御花园和湖水,景色十分美。 “姐节,夕阳好美,站在阁楼上看,天边都被染红了一大片呢!红彤彤的,好大好大的一片天。姐节,等我长大了,我们可以去天的那一边看看吗?我好想要那个红红的夕阳。” 小锦安的话充满童真,陶颜言忍俊不禁,摸着他的头道:“嗯,等你长大了,姐姐送你去外面,看外面的天。” 宫里的城墙,四四方方,她这辈子估计是再也没办法出去了。现在只有多攒些银子,到时候在京中置办一个院子,再把小锦安安置出去。 选定了新的住址,清风、明月他们便忙着收拾行李。 晚膳刚过,内务府总管便带着六个人过来了。 “给陶美人请安,我是内务府总管,姓方,按照美人的位份,您这边还能再添四个人。我今日带了六个过来,都是做事勤勉机灵的,请陶美人挑选。” 说完,便简单介绍了六个人的姓名及特长。 陶颜言将锦安牵到面前:“锦安也看看,有没有特别合眼缘的。” 陶锦安睁着萌嘟嘟的大眼睛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我觉得他不错。”陶锦安嘟嘟嘟跑过去牵起了一个宫人的手。 那宫人看年纪最多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模样,陶颜言简单问了几句,那宫人道:“奴才去年刚进宫,之前是在太妃宫那边做外院杂事的。” 听起来还没伺候过别人,陶颜言便把他留下了,刚好可以让常泰带一带,将来照顾锦安。 剩下一个宫人四个宫女,锦安犯了选择困难症,实在选不出来。 于是陶颜言按照颜值选,选了最好看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宫人。 方总管见秦公公交代安插的两个一个都没被选到,嘴角抽了抽,于是硬着头皮问道:“这二位做事很利索,不知陶美人为何不选?” 陶颜言道:“不是她们不好,是我喜欢好看的,这两人小姑娘长得好看些。” 方总管差点仰倒,以往嫔妃们选人都捡长相平平的选,怎么到陶美人这儿尽捡好看的挑呢? 失策了!早知道让秦公公安插好看的过来了! 第82章 付宝林上门 付宝林这一日可谓是心情如坐过山车,简直跌宕起伏。 本来是约好要去看望陶才人的,结果请安的时候陶才人被皇后罚了,她生怕被牵连到,所以躲在人群后,根本不敢表现出与陶才人相熟的样子。 为了与其他嫔妃统一战线,她还说了陶才人几句坏话。 结果一个时辰不到,陛下来把陶才人抱走了。她看到皇后生气,犹豫着是铤而走险结交陶才人,还是暂时避避风头,等过段时日再说。 因为犹豫,所以也就没按照原先约定的,去翠微轩拜访。 结果呢?陶才人竟然晋位美人了! 付宝林现在再赶着去已经来不及了!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她着急弥补,便只能想着明日请安的时候与陶美人多说说好话,借此拉近关系,再慢慢亲近。 可惜,第二日请安的时候就发现,陶美人压根没来。 陶美人派了清风给皇后告假,说是在抄写宫规,等抄完十遍,再来请安。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陶美人是在说昨日皇后罚她抄写宫规,不抄满十遍不能出来的事。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说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还是说这陶美人气性大心眼小,皇帝都说罚银子代替了,她还揪着不放! 不过神仙打架,最后遭殃的是她们。 皇后心气不顺。 本来陛下说昨日要来看皇后的,出宫三月回宫了自然要先来皇后宫里睡,可惜昨日帝后吵架了,陛下晚上就没来,皇后今日脸色十分阴沉,看谁都不顺眼,没少撒气。 一场气氛紧张的请安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时辰。 陶颜言这边,一大早内务府就来了人,帮忙搬家。 小锦安也跟着忙前忙后,高兴的把他的小物件装箱搬走。 陶颜言是无所谓搬到哪里的,不过她让清风拿了个小袋子,装了翠微轩的一点泥土,带去了映月阁。 “你先把这些泥土撒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吧。”陶颜言吩咐道。 希望原主也能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等她帮她报了仇,便为她立一个衣冠冢。 映月阁比翠微轩大了不止一倍。位置离陛下的勤政殿和皇后的凤仪宫都不远,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去御花园也近,这是小锦安最满意的地方。 小锦安说的阁楼,就在映月阁的西北角,顺着小假山上去,比一般的宫里站得高些,视野不错。 陶顔言的腿早就能走了,于是带着小锦安去了阁楼,在阁楼上摆了些点心,一大一小在上面练字。 明月负责教小锦安写字,陶顔言则自己抄宫规,说了抄十遍就抄十遍,反正她现在没事可干,就当练字打发时间了。 她的字是按照贺临璋给她的悠归先生那本字帖练的,练了有一段时日,粗看还是挺像的,比以往有些进步。不过因为书写的习惯,陶顔言依然会时不时写成简体字。 小锦安练得很认真,不过他不能长时间练,孩子的天性就是坐不住的,所以练了没一会儿,感觉他的屁股左扭扭右扭扭的时候,陶顔言便让新来的小全子陪着小锦安去玩儿了。 “美人,付宝林求见。”清风来报,满脸不开心。 陶顔言捏捏她的脸:“小小年纪多笑一笑嘛,都皱成小老太了。” “美人,这付宝林肯定没安好心,昨日见咱们受罚了就没来,今日见咱们得宠了又来,美人还是别见了,省的烦心。” 陶顔言笑笑道:“人家上门了,把她拒之门外,转头还不知道外面要如何传我呢。去吧,给她上杯茶等着,我等会儿就来。” 清风不情不愿去待客,陶顔言收起纸张,又把笔墨也收了,还把毛笔给洗了,才不慌不忙去了前厅。 付宝林现在住在很偏远的棠梨轩,跟之前陶顔言的翠微轩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东一个西,每日去凤仪宫请安都是要长途跋涉。 她今日从凤仪宫出来,便直接来了映月阁,想着能赶上午膳,顺便与陶美人共进一餐,吃饭也能拉近感情不是! 可她等了好久,茶都喝了两杯,才见陶美人款款而来。 陶顔言和小锦安是吃过点心的,所以今日准备晚半个时辰再吃午膳,她气定神闲的坐下,开口道:“是什么风把付宝林给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早些说完早些回去用饭。” 付宝林一噎,没想到陶美人竟然不留她? “姐姐多日不见,越发光彩照人了,想当初妹妹与姐姐同住翠微轩的时候,是感情最好的,无话不说,哪成想姐姐陪陛下出宫一趟,回来就步步高升,妹妹替姐姐高兴,特来恭喜姐姐。”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恭喜我?那你带什么礼了吗?”转头问清风:“付宝林送了什么贺礼?” 付宝林心里一咯噔,她自从进宫之后,一直没有侍寝,平日里只有最少的份例,为了过得好些,银钱都拿去买吃的用的了,哪里能攒下什么银子换礼物啊? 而且进宫带进来的东西都已经花用得差不多了,娘家也没有什么支援,就算有也很难送进宫来。她这种位份低,不得宠的宝林根本带不进东西。 被陶美人这样一点明,付宝林便着急道:“礼轻情意重,我这不是亲自过来给陶美人贺喜了嘛。姐姐大度,就别与我计较了好不好?” 陶顔言忍不住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哟,付宝林好大的面子,怎么,你来一次说几句好话,于我来说就是很重的情谊了吗?不懂人情世故就直说,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陶顔言端起茶,喝了一口:“你以往也是这样,总是有事没事拉着我说话,我脾气好懒得拒绝你,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来,耽误我宝贵的时间不说,还尽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你自己没事干是你的事,我可忙着呢!若没什么事,你以后也不必来了,我这映月阁不欢迎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陶顔言沉下脸来,丝毫没有顾及付宝林的颜面,她身边的宫女想辩驳几句,却被付宝林拦下。 付宝林红着脸低声道:“我是真的每次都想来看姐姐,姐姐要是不愿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常泰来报:“美人,陛下过来了,马上就到门口。” 付宝林要走的人立马收住了步伐,压着内心的欢喜道:“既然陛下来了姐姐这里,那我也跟着姐姐去给陛下请个安吧!” 陶顔言冷哼一声,坐在位置上没动。 第83章 今日格外爱撒娇 付宝林见陶美人没有起身去迎接皇帝,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担心等会儿皇帝进来冲撞了皇帝。 她小声提醒道:“姐姐不去迎接陛下吗?” 陶顔言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依然坐着又喝了一口茶。 贺临璋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鹅黄衣裙的小美人,整个人暖融融的感觉,走近了些,发现殿里插了桂花,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 “臣妾给陛下请安。”一道声音打破了花香美景,贺临璋不悦的看了一眼,才发现陶顔言右方站了一个人。 贺临璋没想起这是谁,看年纪应该跟顔言差不多大,不过长相却相差许多,是清汤寡水那一卦的,只能算是中上之姿。 “这是付宝林。”陶顔言一边介绍,一边将手递给贺临璋,贺临璋顺势牵住。 付宝林站在一边吃着狗粮,心里堵得慌。 陛下这是,根本没想起自己?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以为是陶美人故意介绍自己让自己难堪的。 贺临璋这才想起,之前伴驾出巡的名单一开始有个付良仪,之前是住在丽妃宫里的,那次他去看望丽妃,当时的付良仪惹丽妃不悦,所以他一气之下将人降为宝林,还从伴驾名单上划去了名字,这才有了陶美人伴驾的机会。 又想起帮陶美人调查当初落水之事,这付宝林问题很大。 贺临璋深深看了一眼陶顔言,似在询问:朕已经把调查结果给你了,你竟然还让她近身? 陶顔言莫名读懂了贺临璋的眼神,小手捏捏他,眨了眨眼睛: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处置的。 贺临璋:“……”不知为何,竟然能懂。 他于是也没多想,假若小美人需要他出手,那他再出手便是了。 “可用午膳了?”贺临璋问,他其实也没用,结果坐下之后也没人提用膳,还怪饿的。 陶顔言委屈的摇摇头,看了一眼付宝林:“这不刚想摆饭嘛,付宝林就来了,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耽误了吃饭。” 付宝林:“……” “对了,她本来要走的,一听说陛下来了,就不肯走了。我看啊,付宝林来我这里说话是假,是想借着机会亲近陛下才是真的吧?”陶顔言直言道,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付宝林:“……” “付宝林你想见陛下,直接去求见便是,拿我做跳板干什么?”陶顔言不悦道。 贺临璋也眉头紧蹙:“你先回去,以后没事别来打扰陶美人。” 被皇帝亲自下了逐客令,付宝林的脸上火辣辣的,她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忍着没哭出来:“是,臣妾告退。” 陶顔言也牵着皇帝起身:“陛下,去吃饭吧,我的腿都好了,不过还是希望陛下扶扶我。” 贺临璋总感觉今日的小美人特别爱撒娇,他眉毛一挑,看了眼付宝林,便知道这小妮子是拿自己当个工具人刺激付宝林呢。 贺临璋心里失笑,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就这么当着付宝林的面走了。 付宝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她今日就是专门来找骂和找虐的! 小锦安早就已经洗好手等着开饭了。他现在每日都能吃饱穿暖,再也不用饥寒交迫的露宿街头,所以脸上整日都带着不要钱的笑,谁见了都觉得这孩子性格真好。 贺临璋扶着陶顔言进来之后,小锦安噔噔噔跑过去,也牵着陶顔言的一只手:“姐姐,我扶你。” 陶顔言笑开了花:“锦安真乖。”坐下后,挼了挼小锦安的脑袋。 “姐姐,可以给我一个亲亲吗?”因为小锦安从小失去父母的庇佑,所以特别缺乏安全感,陶顔言便会给他一个亲亲,给他满满的爱护。 在贺临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陶顔言便“啵”一下,亲了亲小锦安的脸。 贺临璋瞬间满脸漆黑。 可一大一小已经笑呵呵的开始吃饭了,谁都没看到皇帝的黑脸。 小锦安还是同之前一样,先给贺临璋盛了一碗汤,十分认真的放在皇帝面前,这次里面很贴心的舀了一颗肉丸。 接着又给陶顔言盛,陶顔言的碗里是两颗肉丸。 最后才给自己盛,里面也是一颗肉丸。 等盛完了汤,小锦安就乖乖坐好,一小口一小口开始喝。 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只鸡腿,又给贺临璋夹了一个去了虾壳的虾仁,就见贺临璋脸色不悦的没有动筷。 陶顔言不明所以,问道:“是饭菜不合陛下的胃口吗?” 皇帝摇摇头,没说话,夹起了虾仁不紧不慢的吃着。 陶顔言明显感觉到皇帝的不悦,但不知道哪里惹到皇帝了,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黑脸了? “陛下,有什么不满要直说喔,不然顔言可不知道您为何不开心。”陶顔言嘟囔着,哄这男人什么的可真是太烦了!还是小锦安最好。 “咳,刚才那个,我也想要。”贺临璋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陶顔言看着桌上的饭菜,刚才……她就给锦安夹了一个鸡腿。 于是,陶顔言将另一个明明想要留给自己的鸡腿,不情不愿的夹进了贺临璋的碗里。 贺临璋:“……” “快吃吧陛下,吃完了在我这儿午睡一会儿,下午您还有事忙呢!”陶顔言连忙大快朵颐,再不吃,好的都要被皇帝给吃了。 一大一小埋头干饭,那认真吃饭的态度看得贺临璋都要以为自己是养不起他们,饿了他们好几顿呢。 贺临璋吃完被陶顔言牵着散了一会儿步消消食,二人才一同去午睡。 “以后,不许亲别的男人。”贺临璋突然一句冒出来,把陶顔言雷得外焦里嫩。 搞半天是吃孩子的醋了? 陶颜言摸摸他的下巴道:“锦安从小是孤儿,他的内心很需要得到鼓励和肯定,我们的角色就像他的爹娘一样,得给他满满的爱,他才能自信、阳光、健康的成长。再说了,您跟小孩子争什么?” 贺临璋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陶颜言只好使出杀手锏,她微微起身,亲了亲贺临璋的下巴,又慢慢覆在贺临璋身上。 贺临璋一把把她抱住,声音暗哑:“颜言,现在还是白天。” 第84章 做月饼谢恩 贺临璋眼神幽深的看着陶顔言,陶顔言只吻了吻他的脸颊:“陛下想什么呢,您不是就要一个亲亲吗?” 陶顔言亲亲完,便翻身下来,像哄睡一样拍着贺临璋:“陛下睡吧,等会儿我叫你。” 贺临璋:“……” 压下心里的旖旎,贺临璋闭上了眼睛,慢慢放缓呼吸,最后听着小美人均匀的呼吸也沉沉睡了过去。 陶顔言再次醒来的时候,贺临璋早走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梳洗,清风道:“您与陛下午休的时候,太后宫里的秦公公来过,送来了两样赏赐,说是太后知道您搬新地方,赏赐给您把玩的。我都放进库房了,美人等会儿去看看,看放在哪里好。还有,是不是今日就去给太后娘娘谢恩?” 陶顔言想起太后那张威严的脸,瞬间清醒了许多。梳洗完,便带着清风去看库房了。 她的库房里还没有多少东西,所以太后赏赐的一个花瓶和一尊玉观音便特别显眼。 陶顔言拿起玉观音细细查看,白玉的质地,重量十足,她想起上一世见到过的一尊清朝玉观音像,卖价是十万,那她手里的这座,至少也是值十万。 “这个放书房去吧。放得稳妥些,打扫的时候要小心别磕了碰了。”陶顔言说完,又拿起花瓶。 不得不说,真古董拿在手里就是感觉高端,那种沉甸甸的质感,细腻的触感,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蕴含着历史的沉淀和岁月的痕迹。 陶顔言十分喜欢这个花瓶,比她这里的都要好看,造型精致又独特,瓶身线条流畅自然,色彩鲜艳且富有层次感。不愧是太后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把自己这里的这些比下去。 “这个放在我房里吧,等会儿咱们去御花园剪几支花回来插花。”似乎又想到什么,陶顔言泄了口气:“算了,御花园就别去了,太后那里你替我走一趟,就说我现在闭门思过,等我抄完十遍宫规,能出去了再去给太后当面谢恩。” 清风道:“那咱们送点什么东西过去呢?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陶顔言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库房,要不是映月阁房间太多,她都觉得没必要专门拿一间库房出来堆东西,简直浪费空间。 “没有合适送的。这样吧,我做几样吃的,你带去谢太后,吃不吃没关系,咱们心意到了就好。” 陶顔言想了想,御厨做的点心都很好吃,不过御厨没见过后世的点心,在味道上可能比不上,但可以在花样上花点心思。 想到马上就是中秋节了,陶顔言便去了小厨房,准备做几样月饼。好在她现在晋了美人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不然要是放在之前,连个烧火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彩云和红霞是后来调过来的宫女,这时候正在厨房擦洗,看见陶美人进来连忙问安。 “厨房里都有些什么?面粉有吗?”陶顔言看了看宽敞明亮的小厨房,甚是满意。 彩云连忙去了放食物的柜子,打开之后给陶美人看:“面粉有半袋,还有红豆、青豆、大米、猪肉、鸡肉、两条鱼、半盆虾,还有一些青菜、瓜果。” “美人,放不住的肉类,今晚做饭之后我就腌制起来,风干了当咸肉。” 美人位份,每月有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其他杂粮十斤,肉类每天三斤,鸡两只、鱼两条,虾的话看情况,一般会给一小盆,青菜每日两斤,瓜果一盘。 她这里两个主子八个下人,也刚好够。 “彩云你会和面吗?先去和一盆面,清风你去煮红豆,要煮成豆沙,红霞去剁肉馅,肉都剁了吧,我做鲜肉月饼。” 众人于是按照吩咐去忙碌,没一会儿便做好了。 陶顔言用布条扎起袖子,只露出手臂,穿上了围裙,便开始做豆沙馅儿。 将炖好的冰糖浆倒入煮熟的红豆中,搅拌均匀,炖至粘稠,成为豆沙馅备用。拿出添了酥皮的面粉,开始包。 “你们来包吧,像我这样包,我去拌肉馅。”交代了三个宫女包月饼,她便熟门熟路的切葱姜丝,做葱姜水,把肉馅腌好之后,开始包鲜肉月饼。 豆沙馅的月饼大家都见过,但是鲜肉馅儿的还没吃过。主要是月饼要放凉,豆沙馅儿的放凉了好吃,这鲜肉馅儿的凉了不是就不能吃了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狐疑。 彩云很心疼做鲜肉馅儿的肉,就怕白白浪费了。 可是等一锅鲜肉月饼出锅的时候,几人都傻眼了。 这香气也太浓了! 整个厨房都飘散着香喷喷的肉香,那一个个酥皮的冒着肉香的鲜肉月饼,让大家垂涎欲滴。 陶顔言在食盒里装了六个鲜肉月饼,又装了六个豆沙月饼,递给清风:“你现在就送去太后宫里,就说都是刚出炉的,豆沙月饼可以放凉再吃,鲜肉的如果冷了,就在下面刷一层薄薄的油放锅里加热一下再吃。请太后娘娘不要嫌弃我的手艺,好歹吃个一口。不过太后最多只能吃两个,吃多了会腻,让他们今日就得吃完,这样才新鲜。” 清风一一记下,带了红霞一起去了太后宫里。 陶顔言看着剩下的月饼,数了数数量,保证她这里的人每人还能分两个后,便把剩下的四个鲜肉的和两个豆沙的,分别打包让常泰送去给张公公。 “交给张公公,就说是我亲手做的,分了两份,一份给陛下尝尝,一份给张公公自己吃,鲜肉的要趁热吃完,豆沙的可以放凉晚上做点心。” 常泰应下,连忙提着食盒去了勤政殿。 好在勤政殿很近,常泰到的时候,月饼还热着呢。张公公检查了食盒:“哎呀,真是折煞奴才了,难为陶美人做的点心,还想着奴才,这一看就是好吃的,我这就送进去。你替我谢谢陶美人!” 张公公笑呵呵的把自己那份留下,便提了另外一盒进了御书房。 戚仪征刚好在御书房议事,一闻见香喷喷的气味,便眼神放光的看着张公公提进来的食盒。 “陛下,陶美人亲手做了鲜肉月饼和豆沙月饼,特意派人送来请陛下尝尝。陶美人说,这鲜肉月饼就要吃个新鲜热乎,豆沙的可以晚上放凉了给陛下当点心。” 戚仪征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皇帝。 第85章 甜甜的得留给自己 贺临璋刚拿起一块月饼想吃,戚仪征便轻咳一声:“咳,那个,陛下一个人吃三块会不会太多了?微臣愿意替陛下分忧。” 贺临璋眯眯眼睛,并不想把小美人做的东西分给别人。 但是戚仪征是他从小的伴读,跟着他十几年了,要是太小气,怕是会寒了忠臣的心,犹豫了片刻,贺临璋给他分了一个鲜肉月饼。 反正甜甜的那个得留给自己 。 戚仪征忙不迭的上手,拿起就吃。三两口吃完之后意犹未尽。 “啧啧啧,没想到后宫的嫔妃竟然厨艺这么好,这外皮酥脆不油腻,里面的肉馅儿调的极好,汤汁饱满,香味浓郁,这要是在京城开一家鲜肉月饼店,怕是会人满为患。” 点评完又咂咂嘴巴:“就是做的太少了,这样的我能吃十个。” 贺临璋吃完了一个也意犹未尽,看看一旁的豆沙月饼,忍不住拿起来先吃了。 不得不说,小美人的厨艺确实不错,比御膳房做的还好。一甜一咸,都很符合贺临璋的口味。 “陛下,不如请陶美人下次多做几锅吧,快要中秋节了,臣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好吃点心,臣中秋前进宫问陶美人拿一些。”戚仪征是个美食爱好者,有好吃的就走不动路。 贺临璋没好气道:“朕的嫔妃是你家厨子吗?还多做几锅,你家姐姐三个妹妹四个,一人两个就要做十四个,还有你嫁出去的姐姐家的孩子,你自己还能吃十个,那不得给你做几十个?这费时费力的,陶美人可吃不消。” 戚仪征咽了咽口水:“那请陶美人给我一个方子也行啊,我拿着方子去找我家厨子做总行吧。这鲜肉月饼实在是太好吃了,臣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一个还不够塞牙缝,必须得做个一大锅,慢慢品。 “朕会问她要,下次给你。看把你馋的,不就是一个月饼吗?”贺临璋嫌弃的撇撇嘴,继续跟戚仪征讨论练兵事宜。 张公公赶紧给皇帝准备好茶水,便急忙退了出去。他可听常泰说了,这鲜肉月饼得趁热吃,那样才好吃呢! 张公公拎着空了的食盒出去,交给常泰:“陛下很满意,戚大人在里面也吃了一个,都夸陶美人厨艺好呢。辛苦陶美人了。你稍微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拎了自己的食盒去了偏殿,没一会儿,张公公出来了:“哎呦,真是美味啊,光是这鲜肉月饼的手艺,怕是在京城开店,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常泰只道是张公公夸得言过其实,等他拎着食盒回了映月阁,自己也吃了一甜一咸两个月饼之后,他眼睛放光。 “美人,张公公说这手艺能在京城开店呢!生意肯定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顔言心思转动,若是真的有自己的生意,那她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了。 有钱就有底气,底气足,安全感就足,女孩子的安全感都是自己给的,当女孩子不需要依附于其他人也能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时候,那她就不会被人牵制,就更自由。 陶顔言第二个小目标找到了——她要在京城有一家自己的店,凭着后世的观念做生意,一定能赚钱养娃,发家致富。 “常泰,京城的铺面若是要买下来,需要多少银子你知道吗?”陶顔言问。 常泰为难道:“奴才多年未出宫了,并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如果美人要买铺的话,那奴才帮不上忙。不过……奴才有个表哥住在京郊,倒是可以让他打听打听。” 陶顔言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咱们也出不去,想做生意也得外面有人照应才行。” 心里想着,得找个合伙人呐。 清风带着红霞将月饼送到太后宫里,太后眉头一挑,倒是意外。 “哟,亲手做的鲜肉月饼?那就去加热一下再拿上来吧。”太后没吃过,好奇得很。 秦公公很快将加热的月饼拿来,在太后面前放了两块。 “陶美人说了,最多能吃两块,吃多了晚膳就吃不下了。太后尝尝看,可还可口?”秦公公已经试吃过了,确实美味。 太后拿起来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下,又吃了一口:“嗯,不错,不错!”连吃两个,太后不满道:“一个三四口就吃完了,再去拿两个过来。” 秦公公为难道:“太后,您真的不能再吃了,这陶美人可特意交代了来送东西的小宫女,千叮万嘱,只能给您吃两个,这东西毕竟油腻,陶美人也是为了您的凤体着想。” “哼,给你送回月饼,你倒是成她的人了?”太后哼哼:“罢了,算她有心,这厨艺也甚得哀家满意。对了,你安插的人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秦公公更为难了,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回禀太后,奴才送去的人,都被刷下来了,陶美人选了两个面相好看的留用,没用奴才选的那两个踏实稳重相貌平平的。” 太后眉眼一挑:“她选好看的留?哈哈哈哈,还真是有趣,她就不怕分了皇帝的神,哪日在她那里宠幸个小宫女?” 秦公公猜测道:“说不定也是她的计策,身边人若是能留住陛下,也是为她固宠。” 太后摇摇头:“你啊,把她想复杂了。终日打雁,倒让雁啄了眼睛。她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喜欢好颜色,喜欢美的东西,还没那么多心思呢。” 只有被后宫倾轧浸染过的人,也只有失宠过的人,才会时时刻刻想着要如何得宠。 她陶美人刚刚得宠,一切正春风得意,哪能想到连身边的人都得提防,都靠不住要来分你的宠呢? 看来啊,这小姑娘还得历练历练才能成长。 其实太后和秦公公都想错了,陶顔言选好看的宫女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 每日身边都是好看、顺眼的人,心情都会好很多,陶顔言重生一世,就想让自己过得舒服,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第86章 童年 贺临璋傍晚便直接去了映月阁,陶颜言今日做月饼用掉了所有的肉,所以晚上就亲自下厨做了水煮鱼片、豉油烧鸡、酱鸭、虾滑青菜汤、清炒时蔬、绿豆糖水,又用做月饼剩下的肉沫给小锦安单独做了份肉饼蒸蛋。 贺临璋再一次吃到水煮鱼片,便想起上次吃到的时候,还是刚开始南巡没多久,那时候与陶顔言还没有那么亲密,陶顔言甚至还未侍寝。 而这三个多月以来,自己竟然很少召幸别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陶顔言这里。 贺临璋皱了皱眉,帝王于后宫要雨露均沾,这是他母后一直告诫他的话,如今子嗣艰难,还是得以社稷为重,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一直留在陶美人这里了。 小锦安现在已经能很熟练的操作吃饭的一套流程了,雷打不动的先给贺临璋盛汤。 虾滑盛了两个,稳稳的放在贺临璋面前。然后才是陶顔言的,而每次都会比贺临璋的多一个丸子,以显示他对陶顔言的喜爱。 最后才是自己的,有时候与贺临璋的丸子数一样,有时候少一个,总之不会越过他去。 看着他这些小细节,贺临璋嘴角勾了勾,这孩子看似很小,却心思细腻,对陶顔言的心也确实一片赤诚。 又看到只有小锦安面前才有的一碟肉饼蒸蛋,贺临璋眉头一挑:“改日,朕也想吃那个菜。” 陶顔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小蝶肉饼蒸蛋,笑道:“今日的肉都做了月饼,没有剩余的了,改日再给陛下做。” 提到月饼,贺临璋想起戚仪征索要制作方子,便问道:“你这鲜肉月饼可有秘方?戚将军好美食,他想要一个方子,好回家做来吃。” 陶顔言眼睛眨了眨,道:“哪有什么方子,无非就是剁碎的肉沫包进面团里罢了。不如改日有时间,遇到戚将军的时候,我亲自跟他说说步骤即可。” “这还不简单,过几日中秋宫宴,他也会进宫赴宴,你到时候找个机会跟他说说便是。”贺临璋吃着菜,没一会儿便吃完了一碗饭,又添了一碗。 张公公想劝劝,晚膳别用太多,但看着那满桌的比御膳还勾人食欲的下饭菜,他自己都咽口水,也就没有劝阻陛下。 陶顔言递了一只鸡腿给小锦安,又夹了一只给皇帝,自己则啃鸡爪,边啃边想着中秋节就在几日之后,为了能见到戚仪征,看来这几日得尽快把十遍宫规抄完,到皇后那边交差才行。 “姐姐,这肉饼炖蛋真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小锦安吃完一整碗,忍不住赞美道。 陶顔言好笑:“那你早上说小馄饨是你最喜欢的,中午说鸡腿是你最喜欢的,现在又变成肉饼炖蛋了?你是不是好吃的都喜欢,故意夸我,想要我多多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啊?” 小锦安露齿一笑:“姐姐好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姐姐竟然读的我的心耶,好棒!” 小小的人儿拍拍手,不吝给与姐姐大大的夸奖。 陶顔言被他哄的眉开眼笑:“那好吧,姐姐想想还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做给锦安吃,让锦安长得白白胖胖好不好?” 小锦安点点头,眼睛里都是星星。 贺临璋看着一大一小,想起一开始遇到小锦安的时候,他还是脏兮兮的小乞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时候可没有这么白净,可陶顔言似乎并未嫌弃他,直接就牵了孩子的手。 这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相同,他见过的高门贵女不会对一个乞丐和颜悦色,远远避开才是那些贵女的正常反应。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陶顔言,小姑娘眼睛里全是纯真、清透,此刻笑盈盈的,又穿着一身鹅黄的衣裙,就像一轮小太阳,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不过……”小锦安突然低下了头:“也不知道钟伯伯他们怎么样了,在街上有没有讨到饭菜,晚上有没有地方歇脚。” 看孩子想起了之前流落街头的日子,陶顔言安慰道:“我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应该能过一段好日子。不过人不能总是要依靠别人接济过日子,得自立自强才行,希望你所说的钟伯伯能够去找份活儿干,年纪轻轻的,也有力气,完全可以帮人干活赚取工钱,没必要流落街头乞讨的。” 小锦安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人不能好吃懒做,要自立自强。” “对,所以力所能及的小事,锦安便自己动手,不要随便叫小全子和清风他们帮你,你做了便懂了,学的东西都在自己身上,这是一辈子的财富。”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些青菜道。 贺临璋还是第一次听家长这样教孩子,让孩子能做则做,不要假手于人。 他记得小时候,母后教导他的多半与如何做一个有用的皇子有关,生活上的小事,几乎都是下人代劳,就连穿衣都是有人替他穿的。所以他从未给任何人盛过汤,也从不知道力所能及的小事要自己做。 吃完饭,陶顔言一手挽着皇帝,一手牵着小锦安在院子里散步,这里比翠微轩大,能走的地方便多,陶顔言想着,得给小锦安做个秋千架子,再做个跷跷板,这样,孩子就有更多玩法。 小锦安跑开后,陶顔言便问了皇帝:“陛下,我能请宫里的工匠给锦安搭一个秋千架吗?我还想做个跷跷板。” 虽然宫规是抄了,但是她这个位份能不能叫得动工匠,陶顔言还不能确定。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可以,朕让张福海去安排。” 贺临璋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只有书本、夫子,没有玩闹的人生,便有些无奈道:“你这么宠他,他不会被你宠坏吧?” 陶顔言搂着贺临璋的腰,仰着头道:“他还是小孩子啊,孩子爱玩是天性,学要学的踏实,玩要玩的痛快,这才是小孩子的童年嘛。怎么,陛下的童年没有玩乐吗?” 贺临璋嘴角抽抽,反正不能承认自己是个没童年的人:“哪有,朕也很会玩。” 贺临璋顺势就宿在了映月阁,半夜,陶顔言嘤嘤哭:“我再也不敢说陛下不会玩了,陛下饶了我吧,我真的好困。” “嗯,最后一次,还有个花样可以试试。”说完,又倾身覆下。 第87章 大手笔赏赐 陶顔言腰酸背痛,昨晚是贺临璋最失控的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任她怎么求饶都不行,就像是一头猛兽,把她这只小兔子吃干抹净才甘心。 本来还想着赶快把宫规抄完的陶顔言,只好睡到吃中饭才起来,匆匆吃了一点饭,才去书房抄写。 “美人,匠人们来了,说是拿图纸给您瞧瞧,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去做好,到时候再搬过来。”清风进来回禀,看了一眼陶美人脖子上的痕迹,红着脸挪开了眼。 陶顔言放下笔,洗了洗手,顺手拿起一块纱织的围巾围上:“走吧,去看看。” 不得不说,手艺人还真是有本事,给陶顔言的图纸,那是十分精细。 用毛笔勾勒的线条,写明的尺寸都十分详细,陶顔言甚是满意。 “秋千最主要架子要稳,这个跷跷板下面能不能帮忙加个能缓冲的东西?这样坐的时候才不会伤到腰。”陶顔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工匠连忙道:“可以,做个软垫,钉在这上面,平时擦拭一下便可。” “这是什么图纸?”陶顔言又指着一张纸道。 “喔,这是一个起重器,是用来吊起重物的。之前在陛下那边看起重器的设计图,才来映月阁,所以一并带过来了。”工匠道。 “你这个,用起来有些费力吧?”陶顔言看着像是一个滑轮的图纸问道。 “是啊,所以一直在修改,希望能让它使用方便些。”工匠看陶美人似乎能看懂,便多说了一句。 “嗯,如果再增加一个滑轮呢?”陶顔言想到了之前学到的力的知识,但是时间久远,她也忘记得差不多了,便启发道。 那工匠一听,突然眼睛放光,激动道:“这个……我也想过增加滑轮,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两者能有效结合,为了想这个,真是想破了脑袋。” 陶顔言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图样,道:“你等着,清风去拿纸笔过来,我试试画给你看。” 清风很快去取来了纸笔,陶顔言铺开在桌上,便按照印象中的图画了一个。上面一个滑轮,下面一个滑轮,中间一个挂钩,然后绳子一绕,如果人在下面拉,那么重物便能往上升起。 那个工匠突然间仿佛看见了光,激动不已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这样,这样的话,人便能轻松提起更重的物体!” 带着匠人来的小公公看着匠人激动的模样轻咳了一声:“你注意点,别在陶美人面前失礼。” 那匠人是工部的,这时候只顾着看图纸了,哪里还顾得上失礼不失礼的,连忙说道:“陶美人,您这幅画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我现在就重新去找陛下,一直困扰的问题解决了!” 匠人说完就想走,陶顔言叫住他:“你等等,我还想到一个图,也画给你吧。” 她在纸张上又画了一个四个滑轮组成的滑轮组。中间两个小,上下两个大,线一绕,那匠人目瞪口呆。 “天啊,这……这该有多省力啊!”他们工匠最知道,绳子段数越多,便越能轻松吊起重物。 “具体能吊起多少重量,还得你自己计算,我可不会。”陶顔言道。学了十几年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最多记得几张图而已。 那匠人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的时候保证,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给陶美人把秋千和跷跷板做好送来。 看着工部的匠人去而复返,贺临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等到匠人将图纸展开,详细的说了一遍陶美人所画的图以及省力的模式后,贺临璋愣在原地。 “你是说,是陶美人帮你画的图?”贺临璋看了眼工匠,又转向一旁的小太监询问。 小太监忙点头道:“回禀陛下,奴才一直跟在身边,看得真真的,确实是陶美人所画。陶美人在看秋千的图纸,这起重器的图也夹杂在其中,陶美人就问这位师傅,按照这个图做出来的起重器是不是很费力气,然后她就用纸笔画了两个。” 贺临璋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小美人竟然帮他解决了一直都没解决的难题。 他压着心中的欢喜,让匠人将图纸好生收好,拿去找工部的人再细细研究下,如果真的可行,便照做。 等人走后,他在御书房走来走去好几遍,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高兴,便叫来张福海。 “去,打开朕的私库,找一些陶美人用得上的,给她送去。对了,再拿一千两银子,就说是朕贴补她的。” 想起陶顔言看到雍王的一千两银票高兴得眼睛放光,贺临璋又改口道:“不,不要拿一千两,拿两千两,好事成双。给她送的东西,你都拿双份过去。” 张公公大惊,每样都双份就是双倍的赏赐,看来陛下今日是真的高兴坏了。 他忙不迭的去安排,担心下面的人没眼力见,挑不出好物,他便交代了一个徒弟守在御书房,自己亲自去挑。 晚膳之前,张公公便带着一堆礼物来了。 “陶美人安,陛下得知陶美人给工部的匠人画了起重器,十分欣赏,特赏赐陶美人浮光锦两匹、散花锦两匹、浣花锦两匹、织金妆花绢两匹、古香缎两匹。另赐银两千两,陶美人快谢恩吧。” 那些布料陶顔言不熟,不知道价值几何,但是得了两千两银子,陶顔言开心得想原地起跳。 她一个月月例是二十两银子,一年才两百四十两。这一下得了两千两,相当于八年的收入,那是很巨大的一笔钱啊! 再加上之前雍王那边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她已经存下三千两了。 “臣妾谢陛下赏赐。”说完,让清风去拿了一袋金瓜子给张公公。 张公公也高兴的收下:“陛下说他公事繁忙,这几日就不过来了,陶美人若是有什么事,派个人来叫我就好,我一定为陶美人办到。” 听说皇帝最近不来,陶顔言也没什么不开心,欢欢喜喜的应下,还亲自将张公公送出了门。 清风在一旁查看着这些布料,笑得见牙不见眼:“美人,您今年的新衣裳尚衣局那边都已经在做了。这些布料要不先放起来明年再做?” 陶顔言看了看:“布料放着就过时了,这样吧,库房里的那些布料,你去看看,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这些你去尚衣局问问,哪种给我做衣服最好,再给我花钱做两身,给小锦安也再做两身。现在咱们有钱了,花起来不手软。” 第88章 不满尚衣局 贺临璋不来,陶颜言乐得自在,一整个下午便抄好了三份宫规,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日便能抄完。 距离中秋宫宴还有好几日,陶颜言想着得找个时机去给皇后请安,解了她的禁足,才好参加宫宴。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皇帝出马特赦,但是这里毕竟是后宫,后宫由皇后主理,她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皇后去,往后余生日子那么长,难道次次都仰仗皇帝吗? 现在得宠倒是好说,那万一将来失宠了呢? 万事还是留条后路比较好,而且能自己解决就不要假手于人,这是她教给小锦安的道理,她自己也得遵循和牢记。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日,清风从尚衣局回来,脸拉的老长,一看就是生气了。 陶颜言看她一副冷脸,笑问道:“怎么欢欢喜喜的去,气哼哼的回,是谁惹我们清风生气了啊?” 清风不问还好,一问就想哭:“美人,陛下前日宿在凤仪宫了,昨日又宿在贵妃娘娘那儿,外面都在说,您失宠了,尚衣局给咱们做的新衣裳也没做好,说是忙着做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宫宴要穿的礼服,没空给咱们做。哼,距离宫宴只有三日,谁会在这时候赶着做礼服啊,就是拖咱们的,找借口罢了。” 贺临璋睡哪儿,陶颜言心中并无波澜。她这一世穿越来的身份就是个后宫的一份子,不可能一个人霸着皇帝,皇帝三宫六院,哪能是她陶颜言一个人的呢?所以她老早就想透了。 只要皇帝不得什么病传染她,每次来都沐浴干净,看在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胜过大明星的份上,她就从了。 反正没得选。 但是尚衣局看人下菜,不给她做衣服,倒是真的让陶颜言很不满意。 “那你可问了,陛下赏赐的那些布料,哪一种做衣服好看?”陶颜言问。 清风道:“问了好几位绣娘,众说纷纭,爱理不理的,我想再仔细问问,就都推脱有事,不理我了。” 陶颜言拍了拍清风的胳膊:“让你受气了,今日我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宫规已经抄完,陶颜言下午索性开始给自己设计衣服。前世也曾穿过古装,各种样子的都有,她凭着记忆画了两件,款式还挺新颖。 虽然没有尚衣局的人专业,但陶颜言觉得新颖的款式才是女装致胜的法宝。 她脑海中还有许多图案,等做出两件看看,如果效果好,那她未来两年的衣裳就都有着落了。 画好图纸她便叫来清风:“你看看,这衣服你会做吗?” 清风手巧,女红不错,陶颜言时不时会让她给自己做点小衣、帕子等小物件,做衣服还是首次。 清风看到图案的第一眼便爱上了:“美人,这两件可真好看,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但我可以试试。” 清风的眼睛里带着光,陶颜言鼓励道:“好,你去做吧,反正布料很多,你自己凭感觉去选就行。” 清风给陶颜言量好尺寸,得到了主子的信任,便干劲十足,马上拿着图纸去库房找布料。 陶颜言也卷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厨犒劳她的下属。 彩云见陶美人又进厨房,连忙过来打下手,生怕自己失业。 陶颜言也有心教她,一边做菜一边给她说步骤,教给她好几个新菜。 “美人,您为何厨艺会这么好啊?一般的大家闺秀怕是连菜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厨艺好了。”彩云不解道。 “做习惯了吧,熟能生巧。”陶颜言想到前世的自己,住在出租屋,白天在公司当社畜,中午那顿几乎都是各种外卖,晚上那顿倒都是自己下厨,久而久之,就练就了还算可以的厨艺。 之所以在这里她的厨艺还算不错,可能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做的菜他们没吃过,所以感觉很新鲜罢了。 吃完饭后,映月阁的众人各忙各的,人人都过得充实。 清风一头扎进屋里继续做衣服,明月照顾完香兰后便也去帮清风的忙。 她今日可听清风说了尚衣局的事,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誓要把陶美人的新衣裳做出来,杀一杀尚衣局的威风。 小全子陪着小锦安画画,常泰喜欢到外面四处走走打听消息。 彩云打扫各处卫生,擦擦洗洗,红霞拾掇一下花草,又给一块地松松土。 陶美人可说了,院子空地大,可以种点菜试试。红霞很喜欢看花草生长的感觉,便揽下了这个活。 映月阁的主子陶颜言最空,她斜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 想着明日要出映月阁再与众人相见了,陶颜言忍痛放下话本,早早洗漱休息,养精蓄锐。 现在住的离凤仪宫近,陶颜言可以多睡一会儿,起来后也不用匆匆忙忙出门,她甚至还能先吃一碗小馄饨再慢悠悠走去凤仪宫。 她今日穿了天青色的一套衣裙,配了翠玉的簪子和耳环,整个人清冷了一些,不苟言笑的时候,仿佛九天玄女,让人无法接近。 清风忙着做衣服,今日跟来的是明月。明月手上捧着十卷宫规,主仆二人走到哪里,哪里便空开一大片,看来是都想避开她们。 陶颜言看在眼里,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不懂她的心思。 “哟,这不是陶美人么?许久不见,陶美人这是解了禁足了?”爱怼的李婕妤带着一抹讥讽道。 陶颜言勾唇:“皇后娘娘命我抄写十遍宫规,现已抄完,特来复命。” “明明就是惩罚,被你说的好似是皇后交给你的任务一样,还复命呢,说的倒是好听。”李婕妤讽刺道。 明月快要气死了,听着自家主子被讽刺,脸气得通红。 她想到每次都是清风跟着主子来,怕是也没少被气。 陶颜言却不急也不恼道:“李婕妤既然觉得我说的好听,那便多借鉴借鉴,毕竟,你说话太难听了,想要学会说话,你的进步空间还很大。” “你说什么?你说我说话难听?”李婕妤端坐直了身子,这是蓄势待发,要吵架的节奏啊。 第89章 变身陶怼怼 婕妤是正四品,美人是正五品,按理说,陶颜言是不能顶撞李婕妤的。 但是可能最近小日子又快到了,陶颜言体内的雌激素水平不稳定,情绪也时有起伏,反正今日就是忍受不了李婕妤的尖酸刻薄,瞬间化身陶怼怼。 听李婕妤质问,陶颜言道:“都说忠言逆耳,李婕妤应该正视自身不足,及时修复才好。宫规上也说了:妇有四行,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我也是善意提醒你而已,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於人,是谓妇言。” 李婕妤一听愣住了,她没想到陶美人竟然拿宫规压她。 不光她愣住,其他妃嫔也没想到,陶美人竟然敢直接说李婕妤说话难听。 她们是又激动又解气,终于有人敢正面怼李婕妤了,李婕妤向来说话就尖酸刻薄,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比她位份低的可没少受她荼毒。 低位的小嫔妃们都朝陶颜言投来崇拜的目光,高位的嫔妃们乐得一大早看吵架的戏码,这一天的开始可真多姿多彩啊! 李婕妤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再怼回去,大脑短路失了先机,陶颜言也趁机鸣金收鼓,才不要继续跟她掰扯浪费精力。 恰好这时,宫人高喊:“皇后娘娘到!” 众人便齐齐起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一进来就看见了穿一袭天青色襦裙,清冷的陶美人,眼神暗了暗:“都起来吧。” “今日陶美人来了?看来,是宫规都抄完了。”皇后淡淡道。 陶颜言起身:“回禀皇后娘娘,十遍宫规都已抄完,臣妾特来复命。” 皇后一看她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就来气,奈何皇帝那日来,替陶美人说了好话,让皇后看在陶美人年纪小的份上,多宽容些。 皇后哪能在皇帝那儿落下一个苛待他妃嫔的恶名呢?她对皇帝有情,十分在意皇帝对她的看法,不愿意惹皇帝厌恶,所以今日,就算再不满陶美人,她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罚跪罚抄了。 来日方长,她陶美人总有被皇帝遗忘的一日,只要自己还是皇后,那便有的是机会再秋后算账! 皇后淡淡道:“既然抄了就要起到效果,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处处约束自己,做好嫔妃本分。好了,坐下吧。” 陶颜言坐下来,还有点奇怪,今日的皇后怎么感觉有点好说话? 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皇后三个月不见皇帝,肯定是内分泌失调了,所以之前火气才大。 而前两日皇帝留宿凤仪宫,瞬间琴瑟和鸣,自然就心气平和多了。 看来,皇帝的用处还挺大。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宫宴,正五品以上的妃嫔都能参加,有事不想出席的自己提前来跟本宫说,正五品以下的单独给你们开两桌席面,你们自己过节吧。” 皇后说完,看了看众人,继续道:“若是想在宫宴上展示才艺的,你们可得抓住机会,太后和陛下都在,表现的好都有赏赐。” 陶颜言眼神亮了亮,不过想到那日自己最大的任务是找戚仪征说事,便打消了这个表演才艺赢礼品的念头。 人多眼杂,还是专注做好最重要的事吧。 “听闻那日,苍玄大师的弟子妙音阁的楚楚姑娘也会来献艺,这位楚楚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我有幸在幽州听闻过陶美人弹琵琶,也很不错。不如就请陶美人准备一下,那日与楚楚姑娘合奏如何?”舒妃笑着提议道。 陶颜言微微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南巡路上还觉得这舒妃不错,不作妖,怎么一回来就变了呢? 果然在后宫这个大染缸,熏染久了,人也会变。 “我的琵琶哪能和专业的乐师相比,还是算了吧。”陶颜言拒绝。 皇后却眼神一暗:“陶美人不必自谦,娱乐而已,你准备一下,就定你弹琵琶了。” 陶颜言:“……” 终究是不能愉快的吃吃喝喝欣赏歌舞表演了。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并没有琵琶! 陶颜言鼓鼓脸颊,到哪儿去找琵琶呢?现买可还来得及?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话,皇后便叫众人散了,她带着妃位以上的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自从吃完鲜肉月饼之后,就对那味道念念不忘。 只可惜后来几日,陶美人就再没了动静。 她堂堂大周太后,又不能为几个月饼便去宣召嫔妃做。 所以这几日太后抓耳挠心的,就盼着有个什么事能跟陶美人扯上点关系,她顺手给个赏赐什么的,陶美人来谢恩,便让她再做一次鲜肉月饼。 听皇后她们说起宫宴上陶美人要表演弹琵琶,太后瞬间有了主意。 等皇后她们走了之后,太后对秦公公道:“之前那把琵琶还在吗?你去找出来,叫个乐师调调音准不准,还能用的话就送去给陶美人,就说谢恩的话做几个鲜肉月饼来,别的就不要破费了。” 秦公公:“……” 您是堂堂大周太后,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啊,竟然为了几个月饼,就把苍玄大师进献的着名琵琶“旋思”赐给陶美人了? 若是苍玄大师知道,他的“旋思”与几个月饼交换,恐怕都要吐血。 “干什么?心疼那琵琶啊?你得会弹才行啊!快去吧,去晚了今日就吃不上月饼了。”太后催促道。 秦公公嘴角抽抽,哪还敢耽误,连忙去找琵琶。 陶颜言正想着,要不请外出采购的宫人帮忙买一把琵琶,就听明月来报,说太后宫里来人送赏赐了。 陶颜言眼中露着狐疑,自己没干什么好事啊,为何赏赐? 等宫人送上一把琵琶,陶颜言真觉得,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太后可真会雪中送炭啊! “替我好好谢谢太后,这琵琶我很喜欢!”说完,让明月给了一把金瓜子。 宫人得了好处很高兴却没走,而是道:“太后吩咐,陶美人不必破费想谢礼,就做上次的鲜肉月饼就行了。还让奴才在这儿等着拿回去,省的美人宫里再派人走一趟。” 陶颜言:“……” 太后可真为我着想,那必须赶紧做啊,太后等着吃热乎的呢! 第90章 让人意外的厨艺 陶颜言见今日厨房送来了新鲜的白萝卜,便让彩云将白萝卜也切丝配在肉馅儿里。 萝卜营养丰富,又能解腻,做出来给太后吃最好不过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太后宫里的公公便拿到了十二个新鲜出炉的萝卜丝肉馅儿月饼。 今日陶颜言还用桂花做了蜜汁糖藕、麻辣酱鸭,一并切了两盘给公公一起带回去。 太后眼巴巴的盼着吃的,一会儿就叫秦公公去门外看一看回来了没有,一会儿就叫他再出去看看,看到第八次的时候,终于见到来人了。 秦公公见提了三个食盒,嘴角抽了抽:“这是做了多少啊?太后有那么大胃口吗?” 小公公立即道:“回秦公公,陶美人今日还做了两样新的吃食,说是一并送来,给太后尝尝鲜。” 秦公公打开检查了一下,不禁被那一碟桂花糖藕给吸引住了。 秦公公打小就爱吃甜食,小时候家里穷,哪里能吃到糖呢?所以越吃不到就越想吃,后来进了宫,奋斗成太后身边的一等大太监,对一口甜食更是放不下。 “拿进去吧,我看陶美人厨艺确实不错,这每一样光看一眼都让人垂涎欲滴。”秦公公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一碟糖藕上。 “回太后娘娘,陶美人说,太后不宜吃太油腻,今日便特意加了萝卜进去,萝卜消食解腻,放在月饼里别有一番风味,请太后尝尝。”小公公端出两碟萝卜鲜肉月饼,夹了两个放在太后面前。 其余的十个被秦公公收走了。 太后眼神不悦的看着秦公公:“可别都吃了!” 秦公公无奈道:“陶美人可说了,您一日最多吃两个。这都是放不住的吃食,不吃要坏的。” 说完眼神示意小公公,小公公连忙又端出桂花糖藕和麻辣酱鸭:“这是陶美人特意送的桂花糖藕,说是甜而不腻,热吃冷吃都好吃,这麻辣酱鸭给太后当个零嘴儿,都送来给天后一并尝尝。” 太后吃惯了御膳房做的山珍海味,乍一见这些,还真的被勾起了食欲,她先是吃了一个月饼,无论是上次纯肉馅儿的,还是这次加了萝卜丝的,都好吃的舔嘴巴。 她又吃了一块桂花糖藕,里面似是加了米,黏黏的、甜甜的,还带着桂花的清香,一口下去唇齿留香,感觉甜到了心里。 秦公公咽了咽口水,生怕太后把一碟糖藕都吃了,不给他留一口。 好在太后就吃了三块,便转战麻辣酱鸭。 一闻味道便是勾人馋虫的。太后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那麻辣鲜香的味道让她欲罢不能。 吃了第一块,就想吃第二块,最后吃了一半才放下了筷子,把最后一个月饼吃完。 太后吃好后,满意道:“哎哟,若不是怕皇帝生气,哀家都想把这陶美人要来给哀家做厨子了,你说一个大家闺秀,厨艺怎么那么好呢!” 秦公公惦记着下去吃糖藕,答道:“许是在闺中就做的多吧。一看这手艺就是多年练出来的。” 也不怪众人疑惑,主要是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确实很少有亲自下厨的,所以像陶美人这样能做一手好菜真是很让人意外。 陶颜言做的好吃的不但俘获了太后的心,她的亲亲弟弟和下属们也被俘获了。 陶颜言不许小锦安吃麻辣酱鸭,免得他被辣到,其余的月饼吃了一个,糖藕吃了半个。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姐姐,我宣布我今日最爱吃的就是这糖藕了,好甜好香好糯。” 陶颜言捏捏他的脸:“喜欢的话下次再做,不过吃完要去消食,让小全子陪着你走一走。去玩吧!” 小全子领命,陪着小锦安出去玩了。明月在一旁道:“美人,这糖藕还有两个,是否切一碟给陛下送去?” 虽说这几日陛下都没来,但是明月觉得陶美人得在陛下那边多刷刷存在感,否则日子久了,恩宠就断了。 陶颜言不在意道:“最近别送了,没什么事也别去找他,省的别的还以为我在争宠呢!趁着他不来,咱们做咱们自己的事要紧。我得好好练练琵琶,这么多年都生疏了。” 学琵琶的时候还小基本功还在,不过到底后来被教育和考学摧残,放弃了这些课外活动,一心只读圣贤书,到时候真与人家专业的乐师比起来,她心里还是没底的。 还有就是,她得想想如何跟戚仪征说合伙开店的事,这个才是宫宴那日她的头等大事。 她在宫里压根出不去,看店、买店、装修、做吃食、售卖这些事都得有人去盯着,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外面的人也就一个戚仪征,除了找他合伙,她是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这可是关乎她以后赚钱的大事,与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宫宴那日必须得说好,否则她以后再难有机会遇到戚仪征了。 拿出纸笔,陶颜言写了一份简洁的合作计划,包括出资比例、收益分配、管理要点、商品种类,又把几样东西的做法都写了下来,直接给戚仪征方子,诚意可谓是满满的。 凤仪宫,皇后正在试穿尚衣局送来的新衣,十分满意。“这次的款式不错,你们有心了。来人,赏。” 大宫女给了亲自来送衣服的尚衣局掌事一袋银子。 孙掌事千恩万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皇后娘娘的衣裙与陛下这次新做的衣服是配套的,在细节处做了处理,一看就是天生一对。” 皇后更加满意,眉眼都是笑,嘴上却道:“怕是别人看出来,要笑本宫小女儿心思了。” 孙掌事人精着呢,皇后脸上全是高兴,哪里会不舒心,于是她道:“能与陛下称作天生一对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哪敢笑皇后对陛下的一片心呢!” 皇后很是受用:“这次除了给本宫做新衣,还有哪几位做了?” 孙掌事回禀道:“贵妃、舒妃、容妃都做了,丽妃想来是不出席的,因为没有叫我们去量体。除此之外,也就一个陶美人按照份例还缺她两套衣裙,她又自己花钱请绣娘们再做两身,别的妃嫔这段时日就没有新做的了。” 第91章 中秋宫宴 皇后一听,笑容淡了些:“你们这么空么,来得及做这么多?” 见皇后不悦,孙掌事立即解释道:“也就给三位妃位的做完了,陶美人的一直压着来不及做,所以还没做。” 皇后这才面色好些,孙掌事暗道一声果然自己押对了宝,没有为陶美人赶工,便听皇后继续问道:“陶美人新得了一些赏赐,听说都是上好的布料,是让你们帮她用那些料子做吗?” 听说里面都是上好的蜀锦,而且都是赏赐双份,陛下还单独给她两千两银子,皇后一年月银才一千两,陛下给的未免太多了。 孙掌事想起那日陶美人的婢女来问布料的事,便道:“陶美人还没拿新布料过来,新衣服还是之前的布料做的。” 皇后这才放了心,让孙掌事告退了。 陶颜言这边,清风也熬了几日,好不容易做好了新衣服,拿过来给她试穿。 虽然有点小瑕疵,比不上专业的绣娘手艺好,但是胜在款式好看,穿在陶颜言身上又美又大方,她又人比花娇,简直就如天仙下凡。 “这衣裙真的太好看了,美人真是太美了!”红霞忍不住惊呼。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宫里又处处能见到各色各样的美人,但是像陶美人这样美的那么灵动出尘的,恐怕只有那么几个。 颜值巅峰时期的贵妃可以算一个,当年贵妃还是太子良娣,也是凭着美貌俘获了太子的心,盛宠不衰,率先生下了大公主。 后来,丽妃算是第二个,这几年一直很得宠,连贵妃都要避其锋芒。 不过丽妃自从有孕之后便闭门不出安心养胎,众人许久未见她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 另一个美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陶美人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三个月之前的陶美人也只能算是中上的好看,没有那么拔尖,好像陪着陛下出巡一趟归来,无论是妆容还是穿衣打扮,都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连气度都与之前不同了。 陶颜言想说,都是原主的底子好,再加上女大十八变,审美提升,又锻炼身体,练瑜伽,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能不好看才怪! “美人,太后送的那套首饰里面倒是有两样与这身衣服很般配的,不如明日就戴那两样吧?”明月道。 “嗯,那套首饰怎么搭配都好看,你拿主意好了。不过不要太复杂的发髻,简单一些,方便我行动最重要。” 陶颜言害怕复杂的头饰和发髻,总是担心弄乱。如果不出映月阁的话,她每日就是最简单的打扮,头上拿根簪子挽一个发髻,松了自己就能搞定。 胜在年轻貌美,颜值逆天,就算再简单的打扮都好看得迷人眼。 贺临璋最爱的就是每次轻轻一拔簪子,瀑布般的黑发散开铺下,倾泻在枕头上,衬着陶颜言明媚灵动的脸,次次都叫他迷醉。 宫宴安排在晚上,陶颜言先给小锦安做了饭,看着他吃完,交代明月他们好好守着家,才带着清风去了现场。 她今日穿得粉嫩,十六七岁的年纪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这衣裙款式新,走起路来仿佛在脚边开出一朵花,显得人特别轻盈。 加上料子是浮光锦,又加了一层纱衣,整个人就像是花中仙子一般,所到之处无不惹人注目。 这次宫宴只有五品及以上参加,所以与陶颜言同位份的几位美人就生生被比了下去。而比她位份高的婕妤,有的也未必有她穿的好,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 也只有几位妃位上的娘娘,都是穿了新做的衣裙出来,才与陶美人打个平手。 出众的美貌,出众的身形,出众的打扮,注定了陶颜言今晚肯定是宴会的焦点之一。 不过她没有去炫耀,也没有刻意与谁套近乎,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之后,便让清风帮忙注意着戚将军,若是发现戚将军来就告诉她。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恭迎皇帝一行。 三位大周朝最高位的人落座之后,皇帝才道:“都起来吧。今日中秋佳节,众爱卿不必拘束。” 话音落,他巡视了一遍,目光在陶颜言身上停顿了三秒,闪过一抹惊艳,又慢慢挪开。 宫宴开始,众人都去找太后和皇帝敬酒,要么就是找皇后说话,陶颜言自顾自吃席,御厨的手艺不吃就浪费了,她中午特意少吃些,就是为了空出肚子吃晚上这一顿。 太后的目光也不经意间扫过陶美人,发现她不是在吃这个,就是在吃那个,呲溜呲溜吃得贼香,弄得她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不过吃了几十年御膳,太后还是挺想念麻辣酱鸭的味道的。 中秋节当然少不了月饼,当月饼端上来的时候,太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只是咬了一小口意思意思便没再动了。 秦公公见太后不吃,便轻轻将月饼挪到一旁。 想着估计明后日,太后又要想借口往映月阁赏赐东西换美食了。 酒过三巡,皇后安排的歌舞便上来了,陶颜言身临其境看古装小姐姐跳舞,看的十分投入,以前只在手机上看,现在比之前可养眼的多。 “陶美人是喜欢歌舞吗?莫不是陶美人不但善乐器,还善歌舞?”舒妃想起在幽州雍王府,陶美人边弹琵琶边唱,那歌声确实婉转动听,眼神不禁暗了暗。 陶颜言淡笑道:“舞蹈确实学过,不算很精。” 陶颜言想,你总不至于叫我今晚又唱又跳又弹琵琶吧?你若是撺掇着皇后硬是要我表演,那出彩的只能是我,你是为我搭桥铺路。 舒妃果然闭了嘴。 她今晚主要的目的是想让陶颜言与苍玄大师的爱徒楚楚姑娘比高下的,那楚楚姑娘学琵琶十五年,有很深的造诣,是妙音阁琵琶第一人,京都懂琵琶的就没人能越过她去。 陶美人曾在雍王府用一曲琵琶俘获了皇帝表哥的心,她一定要在今晚让皇帝表哥对陶美人失望,就算不失望,也不能永远念着陶美人弹琵琶的样子。 第92章 听曲心境各不同 妙音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乐坊,是音律大师苍玄创立的。妙音坊乐师众多,有四个名满京城,分别是擅古琴的如意,擅箜篌的铭音,擅箫的迪扬和擅琵琶的楚楚。 今日来献艺的就是楚楚。 在安排宴会节目的时候,舒妃就向皇后推荐了楚楚姑娘。她算是楚楚的粉丝,还未进宫之时便有幸在宴席上听过楚楚弹琵琶,那灵巧的手势,抚在琵琶弦上,能拨动出最清越的琴音,也能诉说最婉转的心事。 当楚楚抱着“弄影”款款走来的时候,舒妃就知道今夜陶美人是遇上对手了。 楚楚人如其名,同样不超过二十岁的妙龄年纪,身姿婀娜,生得楚楚动人,此刻朝着坐在上位的君王盈盈一拜:“妙音阁楚楚,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楚楚演奏的是我师父新近谱写的曲子《皓月》,以为宫宴助兴。” 说完,便坐在宫人搬来的凳子上开始演奏,第一个音弹出的时候,陶颜言就知道,这是位行家。 陶颜言小时候学了这个特长,自然也算是入门,对这一行的佼佼者就没有不崇拜的。 此刻身临其境听几千年之前的一位京城着名乐师弹奏琵琶,她除了激动之外,更多的是对古代老祖宗的崇敬。 陶颜言想,能作出这曲《皓月》的人,一定是一位钻研了乐曲几十年的高人,每一个音都像是在诉说月下心事,而听的人心境不同,便会有不同的理解,从而与这首曲子产生共鸣。 不得不说,这位楚楚姑娘技艺超群,琵琶的造诣肯定是远在她之上的。 陶颜言听的认真,没有注意到舒妃和皇后在眼神交流,二人眼中都带着得意,因为很快,就该轮到陶美人班门弄斧了。 太后是上一代宫斗之王,这楚楚一出来,她就知道今夜陶美人是要被拉出来遛的。 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何要安排陶美人弹琵琶,现在不就知道了? 一个宫妃与一个乐伶都在宫宴上秀同一种才艺,胜过乐伶不见得多有面子,毕竟做了与地位低下的乐伶一样的事,丢了身价;败了更可怜,人家会说,你看堂堂皇帝宠妃,还比不过一个乐伶。 吃了陶美人的美食,太后是有心想帮她扭转局面的,但安排之人心思玲珑,已经无力回天了。只盼着等一会儿陶美人不要弹得太差,能堪堪打个平手的话,至少看在她是妃嫔的份上,顶多掉点身份而已。 楚楚弹完,整个大殿响起了掌声。 “不愧是妙音阁最擅琵琶的楚楚姑娘,今夜有幸听到如此美妙的琵琶曲,简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还是这首《皓月》作的好,不愧是苍玄大师。” “不过楚楚姑娘毕竟年轻,《皓月》所展示的意境大气磅礴,没有阅历的人弹出来,还是欠缺了一点火候。” 在一阵赞美声中,有一丝遗憾的感慨。 太后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昌平王爷道:“昌平王好音律,一向最懂这些雅趣,看来,我们都是门外汉看个热闹,你才是内行看门道啊!” 太后这一站队昌平王爷,其他人赞美的话便不好说出来了。 笑话,驳斥昌平王他们还能试一试,但谁敢跟太后唱反调啊? 那可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一路从太子妃到正位中宫,又是皇帝生母,无人敢说她说的不对。 楚楚有些尴尬的起身,接过皇后的赏赐,道了谢,便退了下去,与一众乐师坐在一旁。 皇后适时开口道:“今日宫宴,宫里的妃嫔们也想为陛下和太后献艺,恰好陶美人会弹琵琶,听闻前几日也练习了许久,不如就请陶美人上来弹奏一曲,大家听听与楚楚姑娘的琵琶相比,谁更胜一筹。” 众人都朝着妃嫔们坐的地方看过来,陶颜言起身,众人见她的模样和打扮,第一眼就是惊为天人,又听她落落大方道:“《皓月》一曲,实属精妙,用琴音说尽月下心事,各人心境不同感受就不同,我想,昌平王爷一定是位胸中有千壑之人,所以听出来的是磅礴之音。” 昌平王喜不自胜,仿佛遇到了知己,高兴道:“终于有人明白本王了!本王心怀大好山河,才将一生时光付与山林野趣,爱好游山玩水,涉猎广泛,可不能再说本王不务正业了哈!” 众人都笑起来,昌平王是先皇的弟弟,从小就是个妙人,爱玩爱热闹,爱音律,爱游历,唯独不爱拘在皇宫。 闲散富贵王爷命,乐得自在通透人。 陶颜言朝着昌平王微微一笑,又道:“楚楚姑娘琴技娴熟,能弹到这个程度,想必没有十几年的功力是不行的,我真是自愧不如。” 昌平王劝解道:“爱好而已,率性为之,无需评好坏,争高下,陶美人尽管一弹,你不是也说了吗,琴音诉心事,听者心境不同,理解便不同。” 有了这些铺垫,陶美人无论弹成什么样那都是听的人自己的感受,你要是觉得不好听,说不定是你现在心情不好,可跟她陶美人无关。 太后眉毛一挑,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这小妮子聪明着呢! 这几句话说的,拉拢了权贵中最懂音律的昌平王,赞扬了能谱出《皓月》的苍玄,不吝夸赞对手,给楚楚和妙音阁留了颜面,缓和了一时之间的尴尬气氛,更主要的是,等下她弹完,在座的聪明人最好都是夸赞声,否则谁作妖谁倒霉,会被人认为你心境不好。 啧啧啧,皇后安排这一出下马威的好戏,怕是要失望!皇后还不能多说什么,还得夸得笑得捧场,总之与一早的谋算要背道而驰。 陶颜言从身后的明月那里拿出“旋思”,昌平王眼睛一亮:“这是苍玄大师送给太后的好琵琶旋思吧?旋思是苍玄大师最着名的琵琶之一,与刚才楚楚姑娘所用的弄影,都是苍玄最喜爱的琵琶,今夜有幸听到两大知名琵琶弹奏,真是雅事一件,甚好甚好啊!” 舒妃眼神一暗,不可置信。 太后的琵琶竟然在陶美人那儿? 她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第93章 更广阔的江湖 陶颜言朝着太后一拜:“谢太后将旋思赏赐与我。”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浑不在意道:“那就开始吧,哀家与众爱卿都听一听,听听曲也听听自己的心境。” 皇帝看着小美人,朝她眨了下眼睛,陶颜言笑了笑,抱着琵琶走向了大殿中间。 坐在刚才楚楚坐过的座位上,陶颜言手指一动,开始拨弄琴弦。 她的技巧和熟练程度比不上楚楚,但她最大的优势就在曲子。这一次,她选择了《骁》这首曲子,当曲声一起,仿佛为众人拉开了一幅幅员辽阔的山川,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 跟着她的琵琶,仿佛看到关外山川飘雪,城墙潇潇冷风,漠北万丈孤烟,一人一马驰骋在无边山河,时而隐逸山林如化雨无形,时而英雄执剑笑傲江湖,剑气刺破长空,羌管胡琴悠悠弹唱着古老的歌谣。一曲终了,似是历经千年,遥望着天地间,江湖远,唯剩英雄少年,鲜衣怒马。 太后内心震撼,这首曲子,让她仿佛看见了曾经满腔热忱奔赴皇宫的自己,从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如今的太后之位。 人人都恭敬的跪在她的脚下,可她最初的梦想也不过是得一人心,生一个子,安稳康乐,顺遂一生罢了。 最终,她没有独得一人心,儿子生是生了,却与自己因为一个宠妃离了心,如今拥有了无上的权势,但意难平的事还是挺多的。 太后看了看陶颜言,这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坚韧,倒是颇合自己的心意。 昌平王爷激动无比,这就是他梦想的江湖,就是他追逐的过往。 内行的人虽然知道陶美人技巧略微薄弱,但耐不住她这曲子好听啊,听得人热血沸腾。 皇后和舒妃就不大好了,她们的血此刻也是热的,但是是被陶美人气的。 尤其是皇后,她前几日派人去盯梢过映月阁,陶美人练习的曲子压根不是这一首! 练习的是一首婉转缠绵的曲子,宫人回来还说陶美人唱了两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谁能告诉她,为何临时变曲? 皇帝就坐在她身边,皇后不经意看了一眼,只见皇帝全神贯注,满心满眼都是陶美人! 贺临璋是真的意外! 他原以为小美人只擅长弹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就像上回在幽州,每个音都弹进他心里,让他舍不得、放不下她。 他没想到颜言还能弹出英雄孤胆仗剑走天涯。 陶颜言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没准备弹这首的,主要是听了楚楚姑娘的《皓月》,心境一下子就开阔了,便放弃了准备好的那首《清平调》,不拘泥于宫廷心思,而变成更广阔的江湖天地。 她一曲弹完,昌平王率先站了起来,激动道:“本王想向陶美人讨要这首曲子的曲谱,不知可否送给本王?” 陶颜言根本不懂这个时代的曲谱,她学的是简谱和五线谱啊! 她看了看后面的乐师们,为难道:“可不可以请乐师们帮忙把曲谱记下来,再送给王爷。我……我看不懂曲谱,没办法为您写下来。” 众人…… 咱就说你是怎么练习的吧?难道是谁手把手教,你一个个记下来的? 楚楚站了起来,福身道:“民女愿意替王爷记下曲谱,就是要麻烦陶美人多弹几遍了。” 陶美人无法出宫,便看向了贺临璋。 贺临璋道:“明日起,准许楚楚姑娘进宫,去映月阁听曲记录。对了,之前幽州那首也一并记下来。” 楚楚不知道幽州又是哪一曲,但应该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曲子就是了。她福身应下,心中雀跃,对于他们这种乐师来说,好曲谱比金银还珍贵,可遇而不可求。 师父苍玄就是擅长作曲才成为一代乐坛大家,备受尊崇,王公贵族都把他奉为座上宾。 舒妃紧紧攥着拳头,闭了闭眼睛,皇帝表哥果然念念不忘。 今晚一事,非但没有把陶美人的美好形象从皇帝表哥心中抹去,还反倒加深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的脸色也不好,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陶美人琴艺精湛,比专业乐师都不遑多让,真叫我等开了眼界,不知陛下可要赏赐陶美人?” 楚楚的赏赐是皇后准备的,她压根没想过陶颜言会如此出色,就没准备什么。再加上现在很气,想都懒得想要赏什么,便把问题抛给皇帝。 皇帝看了看小美人,宫里藏着的珍贵曲谱她看不懂,古玩摆件又太一般,便道:“从西域新得一块璞玉,便赏赐给陶美人,让司珍局给你量身定做首饰。” 皇后震惊了,那西域新来的玉石可有足足一尺高,那得做多少镯子、玉佩啊! 气死了,还不如随便赏她一个镯子呢! 众妃嫔都面面相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陶美人。 啧啧,皇帝的新欢就是不一样啊,连赏赐都比以往更豪横。 贵妃和容妃都默了,默默端起酒杯,默默饮下苦酒。 陶颜言眉眼弯弯的谢恩,眼睛含笑,贺临璋也忍不住带了笑意。 二人眉来眼去的,弄得太后都打了个寒颤,这波狗粮有点撑。 度过一劫,陶颜言今晚的大事了却了一件,接下来就是找戚仪征谈合作生意的事了。 清风早就在陶美人弹琵琶吸引众人注意的时候去偷偷找了戚大人。戚仪征很意外,陶美人究竟有什么事要单独跟他说。 宫宴还在继续,戚仪征等在偏殿,清风陪着陶美人过来,便守在了门口。 “不知陶美人约见微臣是有什么事?”戚仪征疑惑道。 “听闻戚大人想要鲜肉月饼的秘方?”陶颜言一句话便让戚仪征眼睛亮起来。 “我会做的美食可不止一个鲜肉月饼,今日我带了三个美食秘方来,戚大人不妨先看看,若有兴趣,咱们再谈接下来的事。”说完,从袖袋中掏出三张纸,递给了戚仪征。 戚仪征越看越激动,刚想问陶美人接下来要谈什么,便听门外传来呵斥声。 “陶美人在里面与外男私相授受,贱婢还不让开,不然对你不客气!”门外清风似乎与人争执起来,陶颜言和戚仪征都皱了眉头。 第94章 宫妃私会外男 陶颜言低声道:“将军别害怕,等会儿见机行事。” 戚仪征看她一眼,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堂堂忠勇将军,竟然被一个柔弱的小宫妃给安慰了。 陶颜言拉开门,就见李婕妤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与清风在门外对峙,清风的左脸上似有红痕,陶颜言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你的脸谁打的?” 清风看了一眼李婕妤的婢女:“奴婢不让李婕妤进去,她的婢女就打了我一巴掌。” 陶颜言在话音落下的一瞬,“啪”一声一个巴掌甩在那婢女脸上。 “就凭你,也敢打我的人!”说完,冷脸看着李婕妤:“李婕妤要干什么?” 李婕妤也没想到陶美人会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婢女,一时之间,怒气上涌。 “你离开宫宴,在这里闭门私会外男,被我抓住了,你竟然还这么嚣张!你就不怕我禀报陛下,让他治你私通之罪?”李婕妤声音尖细的道。 “呵,私会?我与戚将军偶然遇到,说几句话而已,你就捕风捉影的要给我罗织罪名!你想告就去告吧,我看陛下来了,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陶美人实在太淡定了,淡定得出乎李婕妤的预料。 李婕妤看了一眼戚将军,戚将军从小就是皇帝伴读,深得陛下信任,李婕妤一时之间倒真有点动摇了。 不过二人就算清白,关起门来在里面谈事,外面还守着一个丫鬟,看上去表面就是不清白的。 李婕妤平复了一下心绪,最终还是决定告发,不过她可以先告发到皇后那里去,她今晚也看出来了,皇后不喜陶美人,皇后如果知道陶美人离开宫宴与戚将军私会,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哼,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李婕妤带着婢女大步而去,清风在一旁着急道:“怎么办,美人,这李婕妤就是个爱挑事的,她今晚不会放过您的?” 陶颜言安抚清风:“没关系,随她去,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反正贺临璋知道自己要跟戚将军说做月饼的事,自己提前报备过的。 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她也没必要跟贺临璋你侬我侬了。 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赶紧说生意的事。所以陶颜言三言两语把希望合伙开店的事说了。 “零食铺子,里面可以卖各种各样好吃的吃食,鲜肉月饼每日新做,还能做卤味、鸭货、鱼干、猪肉脯、糖藕等等,凡是我会做的都行。” 听着一大堆吃的,戚仪征很感兴趣:“陶美人意思是我在外面管理,你出方子,本金一人一半,利润平分?”戚仪征确定道。 陶颜言点头。 戚仪征道:“那好,我回去就办,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找机会告诉陶美人。” 戚仪征是动心的,以后自己的铺子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他简直就是把兴趣爱好做成了事业,没理由反对啊! 二人说完,就见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来了,朝着陶颜言面色冷淡道:“请陶美人随我去偏殿,皇后娘娘在等您。”然后看了一眼戚将军:“也请戚将军一同前去。皇后有话要问。”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大宫女去了偏殿。 皇后借着更衣的借口等在这里,见二人淡定的进来,看了一眼李婕妤,掩下心中的狐疑。 “陶美人,李婕妤告发你私会外男,你可知罪?”皇后声音威严道。 “皇后娘娘,我只是听闻戚将军爱好美食,送了美食的方子给戚将军而已。”她看了一眼皇后和李婕妤:“陛下是知道的,我提前报备过。” 她不怕皇后去问皇帝,皇帝信任戚仪征,不会相信李婕妤的污蔑。 皇后眼神暗了暗,犹豫要不要去问陛下。 李婕妤在一旁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外面还守着一个婢女,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陶颜言好笑的看着她:“所以李婕妤就要污蔑我与戚将军有私?” 陶颜言转向皇后:“皇后娘娘明察,我真是与陛下提前说过的,要给戚大人说说怎么做鲜肉月饼的事。如果二位不信,大可以去问陛下。” 戚仪征也道:“陶美人确实是跟臣说月饼的事,皇后娘娘尽管问吧。” 皇后今晚可谓是被陶颜言气的不行,但见二人都是淡定模样,她只能瞪了一眼李婕妤:“戚将军深得陛下信任,陶美人又深得陛下喜爱,李婕妤许是误会了,也未可知。但是现在宫宴仍在继续,众朝臣都在,你们的事暂且放一放,等宫宴过后再来问询。” 李婕妤恨得牙痒痒,皇后没有当场惩罚,这事就失了时机,不过现在皇后都不出头管,难不成她还真的立即去找陛下? 最后只能讪讪的先回了大殿。 几人分别回到宴会之后,皇后勾勾唇在皇帝耳旁道:“陛下,方才陶美人私下将戚将军约出去说事,叫清风守门,被李婕妤看见了,李婕妤回禀了臣妾。陶美人说是与陛下说过,要找戚将军说月饼的事,所以臣妾也没多过问。只不过,到底是年轻小嫔妃和将军,也该注意些避嫌才是。臣妾就不多问了,陛下找机会敲打一两句吧!” 皇后一副一心为小嫔妃着想的大度模样,贺临璋只能感到她很识大体,丝毫不会有皇后这是在告状的想法。 皇后与皇帝耳语完,便坐直了身子,淡笑着欣赏歌舞。 有时候也不用事事亲为,更何况是没有证据的事,皇后把问题抛给皇帝,她相信今晚皇帝无论再晚都会找几个当事人一起把此事问明白。 出乎皇后预料的是,皇帝并未找戚仪征,更没有找李婕妤,似乎根本没有把陶美人私会外男一事放在心上。 宫宴一散,按理说皇帝应该陪她回凤仪宫的,今日是十五,要宿在皇后宫里,可皇帝就带着陶美人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嫔妃和气得脸色发白的皇后。 第95章 朕也会吃醋 在没有什么空气污染的古代,又是中秋,今晚月色很美,月亮很圆,月光洒在地上,能在夜晚照亮一大片地方,就算不提灯笼,都能看清路。 贺临璋和陶颜言没有坐轿,而是一路步行回映月阁,一边赏月,一边消食。 陶颜言被贺临璋牵着,一脸无语道:“陛下今晚为何要跟臣妾走啊?您没看见您的妻妾都快把我撕了吗?” 陶颜言有理由相信,她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宝贝现在被皇后和众嫔妃针对,很大的原因都在贺临璋身上。 贺临璋好笑的捏捏她的脸,靠近一步,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朕都有十一天没来看你了,你就不想朕吗?” 月色下,陶颜言的耳尖红了红,嗔他一眼:“陛下陪我走回去之后还是去找皇后吧,我今日身上不方便。” 贺临璋一愣,想到什么,有些可惜,不过还是一路将她牵回映月阁,自顾自去洗漱。 看他不走的样子,陶颜言也懒得再说什么,一番梳洗之后,窝进了贺临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 贺临璋一只手玩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着她的秀发:“你找戚仪征要说的事都说完了?” 陶颜言嗯一声,想到几个人回去之后皇后在皇帝耳边耳语的样子,便知道皇后已经说了此事,于是道:“我给了戚将军三张美食方子。” “下次见他,当着朕的面见,朕也想听听。” 陶颜言抬头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道:“李婕妤她误会了,还专门去找了皇后,后来我都跟皇后解释清楚了,不过他们信不信我不在乎,陛下信我就好。” 看着小美人认真的模样,眼睛睁得溜圆的看着自己,贺临璋翻身将人压下:“朕信任你,也信任戚仪征,可是朕不愿看见你跟别的男人走太近,多说几句话朕都要吃醋。” 说完,不顾陶颜言惊愕的眼神,吻就覆了上去。 十多日没有碰小美人,贺临璋甚是想念,可他又做不了什么,最后只能靠洗冷水澡才堪堪压下心中的躁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别人那儿好像就是为了获得子嗣例行公事,在陶颜言这儿总是忍不住动情,想要无限的取悦她,而她一个眼神,一声哼哼,自己就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第二日皇帝很早就走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早朝,早已行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无论多晚睡,都是差不多时辰醒。 陶颜言今日也早起,自从恢复请安之后她便没再睡到自然醒。好在现在住得近,再早也早不过之前去。 昨日十五,皇帝没来皇后这儿,众妃嫔都看见了,所以今日请安都等着看好戏,来的都挺早。陶颜言到的时候,一大半的人都到了。 众妃嫔依然没有主动与她说话的,无论是一起伴驾出巡的四人组,还是贵妃她们,她似乎游离在这个团体之外。 不过现代人灵魂的陶颜言根本不介意,在现代生活的时候,她也独来独往惯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皇后才出来,等众人请安之后,皇后道:“九月秋高气爽,两位公主和大皇子都要去蒙学了,学具和书袋明日就让内务府送到贵妃和容妃宫里去。” 贵妃和容妃起身谢恩。 贵妃道:“静怡去年出疹子耽误了入学,今年倒能和二公主、大皇子一起入学了,她很开心。” “好在三个孩子平日关系也好,这一起上学开蒙,倒是能互相照看一些。”容妃道。 她如今是唯一育有皇子的高位嫔妃,除了没有丽妃得宠之外,几乎样样占尽,可谓现阶段的人生赢家。 许是有子万事足,位份高,心情也愉悦,容妃比皇后和贵妃都要富态一些,看上去很亲和的样子。 陶颜言听着她们说入学一事,就想起小锦安按照之前乞丐说的捡到日期,应该也是四岁了,奈何他之前营养不良,长得瘦小,看上去只有三岁的样子,好在这段时间陶颜言给他增加营养,又让小全子每日陪着跳绳,身体慢慢养起了一点肉,也长高了一点点。 按照年龄也该入学了,可那小身板看上去太小,陶颜言想,还是自己这边先教着吧,等养高养胖些,大个一岁,再找皇帝出面,送去入学。 正想着,就听舒妃道:“陶美人认养的弟弟今年也该入学了吧?” 除了几个高位嫔妃以及赵才人、樊才人,其他人都似乎是不知道陶颜言在宫中养了个弟弟的事,都看热闹般看过来。 陶颜言看了看舒妃,又看了看皇后,道:“锦安还小,等再过一年,臣妾再送他入学。” 皇后面无表情道:“那陶美人可得上点心提前准备着,京城好的蒙学很抢手,没有一定实力是读不了的。” 陶颜言笑笑道:“是,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舒妃轻笑一声:“皇后这就多虑了,有陛下在,陶美人认来的弟弟哪能入不了好蒙学呢?陛下一句话,怕是都能和皇子、公主们一起在国子监蒙学启蒙。” 皇后眯了眯眼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子监的蒙学只招收皇室子嗣和朝臣家里的孩子,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就算陛下有心开恩,也过不了国子监祭酒那一关。舒妃就不要再给陶美人画饼了,否则陶美人当了真,闹着让陛下做出违背规矩之事,又得听御史弹劾了。” 舒妃似乎恍然大悟道:“哎呀,看我,都忘了还有这一茬,陶美人别介意,你在宫外好好打听打听,也是能找到个合适的好蒙学的。”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陶颜言眼神冷了一些,道:“我弟弟的事我自会上心。” 哼,等我铺子赚了钱,我有很多很多钱,难道我还找不到一个好学校让锦安进去读书啦? 带着一肚子气回了映月阁,陶颜言就发现院子里多出了一个秋千架、一个跷跷板,还多了一个小木马。 三头身的小锦安跟小全子在玩跷跷板,看见陶颜言回来,立马一溜烟跑来,兴奋道:“姐姐,姐姐,我的玩具到了,我真的好喜欢!” 陶颜言掏出帕子给他擦擦汗:“喜欢就好,以后锦安玩一会儿就去学一会儿,要把学习时间规划好知道吗?” 锦安点点头:“我知道,我有计划表。” 虽然小,但小锦安是个很有规划的孩子,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规划得满满的,根本无需陶颜言担心。 让孩子继续去玩,陶颜言就把冬方叫进了屋子。 冬方是这次被陶颜言留下的另一个宫人,因为生在冬天脸又四四方方,便取名冬方,之前一直没有给他派活儿干,就让常泰带着,现在有活儿安排了。 第96章 坐轿去看自己的玉 冬方垂手站在陶颜言面前,陶颜言道:“当初你来的时候,说你会一点拳脚功夫,还会算账?” 冬方点点头,恭敬道:“回主子,进宫前学了一些,后来在宫里有空的时候就练一下,倒没生疏。” 陶颜言道:“宫里每个月都会让各宫派个人跟着采买的公公出宫一趟,采买一些东西,之前我位份低没这个机会,现在好了,那我以后将这件事交给你。这个月你出去给我打听京城的铺面价格,卖价租金之类,还有雇工人的价格,米面粮油各种肉类价格,知道吗?” 冬方机灵,一听就知道大概率是陶美人要置业了,所以连忙应下。 这些事情走几圈大街,找个牙行问问就是了,倒也不难。 “那美人可有什么要采买的?”冬方问道。 陶颜言想了想:“我这里不用买什么,你问问清风他们可需要,帮他们买点就行。” 皇帝养着她,宫里什么都有,陶颜言真不缺什么。 说完后,冬方就退了出去。 明月进来道:“美人上午去请安,太医来了一趟,给香兰看过了,说是这段日子养的不错,再过几日试着让她起身活动活动,药方也换了新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行动还可以,那再养两个月便能伺候了。” 陶颜言笑道:“她捡回一条命不容易,这段日子你照顾她,费心了。” 说完,想到什么,便问:“宫宴上陛下赏赐的玉石呢?” 昨晚是被皇帝牵回来的,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玉石的影子。 “张公公一大早就派人来说,玉石送去司珍局了,让他们画好了首饰的花样,再来给美人选定。” 现在清风经常跟着陶美人外出,明月留在映月阁负责内务,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陶颜言沉思片刻:“我可以去司珍局看看吗?他们应该有现成的图册,其实就按照图册直接选就好,等他们给我画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主要是一来一回修改样式,怕是要弄许久,陶颜言想着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就早点落袋为安的好。 清风以为自家美人心急,还难得看见自家美人对什么这么着急上心过,便笑道:“美人可以去的,只不过路途遥远,那我让常泰去为您叫轿辇过来。” 陶颜言虽然现在可以坐轿了,但她手下的人手不足抬不了,需要用到轿子的话得去让内务府安排。 “嗯,吃完午膳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去。” 陶颜言让安排摆饭,现在她的小厨房可以每日领了食材自己做,也可以将食材换成御膳房做好的菜,这些事情她都让彩云去安排,那小丫头的厨艺在几个人中算好的,也肯用心学。 总的来说,她手下这几个兵还是各有千秋的,目前为止她很满意。 内务府知道陶美人要用轿辇,立即让四个宫人抬了一顶最近新做的过来,这是张公公特意交代的,给陶美人的东西要新的,不能用之前谁剩下的应付。 内务府总管也是人精,从陶美人回宫后这晋升速度就知道,以后映月阁的差事得用心办。 张公公可不是多嘴的人,上一次专程来交代,还是为了丽妃的事,别的娘娘,可没见张公公上心过。 张公公是皇帝身边第一总管,他的意思那必定就是陛下的意思。 这是陶颜言第二次在宫中坐轿,她的轿子不像皇帝用的那么奢华,但精致小巧,周身雕刻的花纹很富贵。陶颜言检查了一圈才坐了上去。 “美人别怕,我跟常泰一人一边护着,摔不着。”清风见陶美人小心的模样打趣道。 陶颜言嗔她一眼,几人便朝着司珍局而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裙,显得庄重大气,身姿笔挺的坐在轿上,一路经过,过往的宫人和宫女都纷纷低头避让。 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前还是小透明的人,几个月内连升两级,已经从末位良仪变成了新晋正五品美人了呢? 就连陶颜言自己都有些恍惚。 司珍局和其他为宫里主子们办事的机构都在一处,陶颜言一路经过了尚衣局、司膳房、司制局,最后才到司珍局。 路过尚衣局的时候,陶颜言看了一眼,对清风道:“等会儿我们回来,如果还有时间,你就进去问问我们的衣服什么时候好。让他们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好的,奴婢记下了。” 司珍局一大早就收到内务府送来的玉石,正安排画样式,便听说玉石的主人陶美人亲自过来了。 司珍局总管亲自迎接,毕恭毕敬把陶美人迎进来。 “李总管,我今日来,是看看你们现有的图样册子,直接从里面选定就是,若有不满意的我当面跟你说,你就按照我说的让让人画图样便是,无需来来回回确定方案。” 看陶美人是个爽快人,李总管也非常开心,能伺候这种爽快的主子,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气。 有些主子超级难伺候,这里不满意,那里需要改,改来改去让人吐血的是,居然最后定的还是第一稿,简直没处说理! 李总管立即派人拿来画册:“陶美人请看,这上面都是我们的图样,帝后专用的不在里面,您可以放心选。” 陶颜言翻开册子,专心看图,边看边问:“我的那块玉大约能做多少首饰?” 李总管保守回道:“这要看您最后选了哪些首饰图样,我再结合经验给您估算。不过您的那块玉很大,做个十几件没问题,不超过二十件就是了。” 陶颜言咂舌,她现在的首饰在没有太后赏赐的那套之前,也就十几件,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能一下子得十几件,按照前世一个玉镯子好几万的价格看,她不是一下子就小一百万进账了? 啧啧啧,她现在是小富婆了啊! 心情大好的陶颜言带着真切的笑容看图,看每一个都很顺眼。 嗯,老祖宗的审美就是在线,这本册子要是流传后世,估计能提升好多珠宝设计师的审美水平。每一样做出来,都要卖断货! 第97章 报仇 最后陶颜言选了六只玉簪、两个镯子、两块玉佩、两对耳环。 一旁的李总管道:“按照美人选的,那还能剩下许多,其实镯子和玉佩最耗材,您选的数量不多。” 陶颜言笑笑道:“嗯,这些足够我用了,麻烦你把帝后专用的给我看下。” 李总管一愣,想到什么,立即笑着去拿。要不说人家上位快呢,这做首饰都想着要给陛下送一个,陛下知道了,心里肯定乐开花!这宠爱还能不长久? 陶颜言看到更奢华的图样,更加惊叹不已。 难怪人人想当皇帝、皇后,光这些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那都是顶级好货,更别说无上的权利了! 陶颜言一边惊叹一边问:“太后能用的也在这里面吗?” 李总管这下子不得不服了,瞧瞧人家,想着给太后送礼呢! 他连忙点头:“都是能用的。” 陶颜言翻了翻:“那就这个攒金镶玉的镯子吧。做两只。”李总管连忙记下。 陶颜言将册子一叠还给李总管,李总管一愣,脱口而出:“美人不给陛下送一个?” 陶颜言也是一愣,她没想起来…… 挽尊道:“那个,料还够吗?” 李总管忙点头:“够够够,还有富余。” 主要是都没选大件,那玉石绰绰有余。 陶颜言于是又打开,看来看去,选了一只男款的束发玉冠和一块玉佩,一根簪子。 李总管一看,夸道:“这些都好看,陛下一定喜欢!不过美人可以再选一些,耳环之物都是小的,可以打十几对呢。” 于是陶颜言挑了最精致最简洁的款式,又要了五对耳环,五个小玉坠。 “剩下的料子帮我都做成印章吧,将来我刻了字再用。” 李总管估算了一下,陶美人选的刚刚好,便一一登记,请陶美人确定后,便安排制作。 事情办的很顺,出了司珍局,陶颜言便原路返回,该去尚衣局逛逛了。 行至尚衣局门口,陶颜言没进去,派了清风去问时间。 尚衣局的孙掌事听说陶美人在门口,便连忙迎出来,陪着笑脸道:“给陶美人请安,陶美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陶颜言冷笑道:“孙掌事公务繁忙,我就是路过,问问我的衣裳做的如何了?上次我的婢女过来,绣娘们太忙,都没给个确定的日子。眼看着秋天来了,风也凉了,眼见着一年要过去了呢!” 孙掌事立即道:“已经安排在做了,这几日便能送到您那儿!实在抱歉,前段日子确实……” 话未说完,就被陶颜言打断:“也能理解,我毕竟只是个美人位份,还花银子请你们做,增加了你们的工作量,是我疏忽了。孙掌事放心,以后啊,我绝不会再来麻烦你。” “绝不会”三个字咬的很重,意思不言而喻。 孙掌事知道,这次拖延陶美人的衣裳是真的惹到她了,只好苦着脸道歉。 陶颜言要说的已经说完,便带着清风走了,留下一脸挫败的孙掌事在微凉的秋风中后悔不已。 日子按部就班,这几日陶颜言身上不方便,贺临璋便中午来陪她用午膳,晚上就没过来。 根据常泰的打听,皇帝晚膳多半去了丽妃宫里,一晚宿在了舒妃那儿,一晚宿在贵妃那儿,其他时候都是回的勤政殿。 常泰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清风,清风又告诉陶美人。 陶颜言看了他们一眼:“这个打听了干什么?陛下去哪里以后不用打听。” 反正打听了也没用,后宫女人众多,粥少僧多,贺临璋一个人哪能天天睡她这里呢? 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又不能说贺临璋去的地方少他就更金贵些,自己就要少嫌弃他些。 他是帝王,注定了不是某一个人的人。 如果进宫就是为着陛下的情意来的话,那就太悲哀了。 得多转移注意力,不要局限在一个人身上,否则日日都要为情所困,郁郁寡欢。 陶颜言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要养小锦安,教小锦安启蒙,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还要做自己的生意,要提防有人害她,要为原主报仇。 说起报仇,付宝林自从上次被骂走之后,就再也没凑到她跟前来。今日闲着无事,陶颜言便叫常态去打听打听,付宝林最近在干什么。 付宝林还能干什么? 她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只剩下她一个人未侍寝了,众人嘲笑的目光她已经受够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于是,在陶美人这里碰了钉子之后,她就千方百计结交别的娘娘。 可大家都是人精,谁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她又没有什么专长,长相也就是清秀的中上之资,实在是吸引不了各宫娘娘出手帮她。 常泰把付宝林最近到处结交宫妃的事一说,陶颜言就明白了,付宝林是真急了。 “还有舒妃和皇后那儿没去巴结过?”陶颜言问。 常泰点头:“舒妃没让她进门,皇后那儿除了请安,她见不到皇后的面。” 陶颜言笑笑:“那明日请安,我送她一份大礼。” 清风在一旁不明所以,劝道:“美人您可别可怜她,她虚伪至极,不值得帮,更别说送她什么礼了!” 陶颜言笑笑,没解释。 有时候让一个人绝望,那得先给她点甜头,不然她怎么能切身感受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呢? 次日请安,陶颜言破天荒的主动找付宝林说了两句话,不过却是斥责的话,鸡蛋里面挑骨头那种,弄得付宝林一大早就很是下不来台。 陶颜言没有避开众人,所以大家都看见得宠的陶美人与付宝林不和,在皇后宫里不给最最末位的付宝林面子呢! 这件事自然是被宫女禀告给了皇后,皇后开心一笑:“她斥责的,本宫偏偏要抬举。”说完,便出去接受众人请安。 说了一些别的事,皇后才道:“付宝林,你们几个是今年同一批进宫的,现在就你一个未侍寝了吧。你今日回去准备着,本宫会劝陛下今晚去看你。” 付宝林简直喜出望外,连忙激动的谢恩,态度那叫一个虔诚,把皇后都给逗笑了。 “好了,起来吧。进了宫,大家都是姐妹,要和和气气好好侍奉陛下才是,切不可仗着自己位份高、暂时得宠,就随意落低位姐妹的面子。你们都是聪明人,本宫就不多说了,本宫也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众人起身告退,出去之后便不约而同朝着陶美人指指点点。 陶颜言面上带着怒容,一刻都没停留,快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第98章 让他们先开心开心 陶颜言刚到御花园没多久,付宝林果然就追过来了。 “哎呀,陶美人请留步,姐姐为何走这么快呢,让我追都追不上。”付宝林一脸得意的道。 “你追我做什么?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话题可以聊。”陶颜言不屑道。 二人在御花园站的位置显眼,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甚至离得近的还能听见他们的争吵。 付宝林道:“姐姐你不帮我,自然有人帮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等今晚一过,陛下一定会对我欲罢不能,到时候,姐姐想见陛下,怕是陛下都不愿见姐姐了。所以我劝你现在对我态度好些,说不定后面,你还需要我帮你呢!” 陶颜言被她语气中的自信给气笑了,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你真应该带一面镜子出门,好好照照。” 说完,带着清风扬长而去。 付宝林站在她身后捏紧了拳头,她的婢女劝道:“宝林何须跟她置气,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好迎接陛下吧。” 付宝林这才平复了心绪,在心中暗骂:“哼,那次落水怎么不淹死她?” 陶颜言回了映月阁后,便交代常泰:“你今晚去盯着付宝林那边,等陛下进去不久,你就……”低声耳语了几句,常泰连忙点头。 清风担心道:“那如果陛下根本没去付宝林那儿呢?” “那更好啊,她白准备,肯定更伤心。” 清风还是有些担忧:“今日是皇后娘娘说请陛下去付宝林那儿的,美人您这样做,会不会得罪皇后娘娘?” 陶颜言淡淡道:“反正早就得罪了,再多一次不嫌多。” 若不是肯定皇后一定会跟自己唱反调,今早请安她就不会故意找付宝林的茬了,正是因为她找茬,皇后才要抬举付宝林,以此来打自己的脸。 御花园里的怒气也是装出来的,陶颜言才没有因为付宝林今晚要侍寝而生气呢。不过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肯定会开心不已。 就让他们先开心开心吧,越是开心,最后才越是生气。 皇后这边,果然下午又传召了舒妃,开心道:“你看见她的脸色没有,我就从未见她如今日这般失态过。过了今晚,陛下有了新鲜的,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她了。” 舒妃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清古怪在哪里,只好顺着说了陶颜言几句。 “不过,陛下今晚一定会去吗?”舒妃压下心中的苦涩,道。 皇后自信道:“如今就她一个没有侍寝,本宫亲自去劝了陛下,陛下已经答应去了。” 舒妃心中无奈,宫里的女子一批接一批的进来,三年一选秀,永远都有更鲜活的面孔,越到最后,自己每月能见他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 舒妃从皇后这儿出去之后,惊觉太后已经很久没有传召自己了。又想起宫宴上太后赏赐给陶美人的琵琶,便对福心道:“去御膳房拿一些可口的点心,本宫要去见太后。” 听说舒妃来了,太后便传了人进来。 “给太后请安,今日御膳房做了新鲜的点心,臣妾专程挑了两碟味道不错的,给太后送来。”舒妃说着,便将做工精美的点心拿出来放在桌上。 太后看了看,花样精致,但没食欲,就没有动:“你近日在忙什么?下个月就是皇帝生辰了,可有准备好礼物?” 到底是自家侄女,太后就算再怒其不争,也没办法像对待别的宫妃那样弃之不理。该提点的时候还是得提点几句。 “准备好了,我亲手给陛下绣了中衣。”舒妃露出一抹红晕道。 太后虽然觉得毫无新意,但看在她亲手缝制的份上也没说什么。 “就不知道别的宫妃都会给陛下准备什么礼物?今年新增了几位妹妹,心思灵巧,怕是到时候要将我们的给比下去了。”舒妃道。 太后在宫中掌管后宫几十年,谁宫里发生什么事一清二楚,舒妃想打听打听,尤其是丽妃和陶美人那儿,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其他妃位上的,相处多年,每年也就那样,玩不出什么花样。 太后眯了眯眼睛,她这个侄女聪慧是聪慧的,也懂得利用资源为她所用,只可惜得不到儿子的心,无法制衡丽妃,终究是只能弃了。 太后看了一眼秦公公,秦公公会意,道:“陶美人去了司珍局,用那块陛下赏赐的玉石打了好些首饰,其中陛下用的有三件,也许是要送给陛下的生辰礼。” 舒妃心中一惊,不过复又淡定下来,虽然她的礼物贵重,但自己的贵在心意,说不定皇帝表哥喜欢自己的更多些。 舒妃还等着丽妃那边的消息,秦公公就道:“丽妃那儿,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每日进出的太医都问不出话。不过想来她闭门养胎,陛下的生辰宴应该也不会出席。” 太后轻哼一声:“她养胎好几个月不在哀家面前晃悠,哀家倒过了些舒心日子。去年皇帝的生辰宴,贵妃她们怂恿丽妃跳舞,哪想到人家自幼学舞,技惊四座,深深勾走了我儿的魂。” 说罢看了一眼舒妃:“专挑别人的特长去让人表演,贵妃他们几个也是没脑子啊!” 舒妃耳朵红了红,她总觉得太后这话是在讽刺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说起来,陶美人这次中秋宫宴弹琵琶,倒是也惊艳了众人,在幽州之时,技艺还没那么纯熟,琵琶也没太后赏赐的好。这旋思,果然是一代着名乐器。”舒妃提到了琵琶上,隐隐有些吃味。 “好的乐器也要在会弹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否则,弃置库房,早晚蒙尘。听闻这陶美人在南巡时救过你,哀家便赏了她旋思。她倒也争气,没有埋没这把好琵琶。” 太后的话,让舒妃脸上火辣辣的,原来自己隐瞒下来的,太后最终还是知道了。 她连忙道谢:“多谢姑母替我还这个人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赏的,现在都要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了。 舒妃很不爽。 “好了,自家人不必那么客套。再说了,哀家也听到了好曲子,不亏。”还吃了好吃的萝卜丝鲜肉月饼和麻辣酱鸭呢,不亏! “对了,你有空去一趟,问问曲谱好了没有,也给哀家誊抄一份。”太后朝着秦公公道。 秦公公连忙应下,今日就叫了个跑腿的小太监去问。 第99章 截胡 宫宴第二日,楚楚姑娘便进宫记录乐谱了,楚楚果然是专业人士,听陶美人弹了三遍便已经记录了下来,还自己照着乐谱弹了一遍。 二人颇为投契,楚楚得了两首好曲子,当场就高兴得要跟陶颜言结拜金兰,陶颜言都被她的热情给感染了。 不过后来到底还是没有结拜成,因为小锦安知道什么是“结拜金兰”之后,就闹着不许,硬说姐姐是他一个人的姐姐,不能跟别人分享姐妹。 楚楚这才作罢,誊抄了一份留给陶美人,自己拿着两首曲子高高兴兴出宫了。 听说太后来要曲谱,陶颜言让明月誊抄了一份给太后。 等到入夜,陶颜言估摸着时间该差不多了,便换了衣裳躺下,等着皇帝过来。却见冬方急急忙忙进来隔着屏风道:“美人,常泰叫我回来禀告,说是咱们被截胡了!” “嗯?”陶颜言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她本来是叫常泰趁付宝林未侍寝成功,将人生生截胡过来的。哪想到有人跟她一样的想法,都不想这付宝林侍寝。 她还挺好奇谁跟她英雄所见略同! 冬方就道:“陛下去了丽妃娘娘的宫里,常泰叫我来问现在该怎么办?”常泰也无法了,丽妃到底与付宝林有天壤之别,他们能把人从付宝林那边叫走,却没办法对抗丽妃啊! 陶颜言有些意外,这丽妃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时常听闻她的大名,却不曾见过真人,据说是闭宫养胎,倒也算是一个聪明人。 可今晚这一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陶颜言正想着,常泰就已经回来了,同样隔着屏风回禀道:“启禀美人,陛下说请美人等他一会儿,他看望完丽妃就过来。” 陶颜言:“……”又搞这死出,到处给她树敌! 不过现在再去劝他别来已经没用了,她这一弄是彻底跟丽妃站在对立面了。 陶颜言心累,她原本还想交几个小姐妹,方便皇帝噶了以后深宫养老。现在看来,她周围全是敌人,也就清风明月她们几个,可这些宫女到了年纪,她都想把她们放出宫去的。 迷迷糊糊中竟然快要睡着了,要不是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自己,陶颜言都懒得睁开眼睛。 “颜言不是说着急要朕过来吗?怎么自己倒先睡了?”贺临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颜言本能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这才悠悠睁开眼睛。 “陛下,我今晚是不是太作了?看不得您去找付宝林,因为一想起她害我,我就不舒服,就不想让陛下去找她。” 贺临璋没想到陶颜言会直白说出来,还以为她会像丽妃一样找个叫走自己的借口。 贺临璋吻了吻陶颜言:“你如此坦诚,那朕就不怪你了。” 说完,便倾身覆下。 半途的时候,贺临璋在她耳边道:“颜言会吃醋,会争宠,会不让朕找别人,朕很高兴。” 贺临璋觉得这是陶颜言心里重视他的信号。 陶颜言抚着他的脸,眼神迷离:“其他人我不管,付宝林,绝对不行!” 说完便抬头吻了下贺临璋的下巴,主动了许多。 她什么都不做贺临璋都欲罢不能,她一主动贺临璋脑海里克制的弦就断了。 所以第二日陶颜言根本起不来去请安,只能让清风去告假。 因为她没来,自然不知道付宝林声泪俱下的声讨她,说她不顾廉耻,半路截胡。也自然不知道以李婕妤为首的其他嫔妃对她口诛笔伐。 皇后也没想到陶美人竟然如此大胆,敢使出这种伎俩直接把陛下从低位的宝林那里叫走。 不过,丽妃又是怎么回事? “听闻,半路上丽妃又把陛下叫走了?”丽妃那边什么消息都探不到,皇后的手也伸不进去。 众嫔妃没了声音,不久,贵妃道:“最后陛下还是去的映月阁,看来,这陶美人在陛下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能先把人从付宝林那里叫走不算什么本事,能从丽妃那里再把人叫走那才叫真本事呢! 躺在榻上浑身无力的陶颜言对这些一无所知,她让彩云今日炖只鸡,她得好好补一补,身子亏空得厉害。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嬷嬷来了,带了皇后的懿旨:“陶美人,皇后让你继续闭门抄写宫规十遍,让你好好学学什么叫规矩。” 陶颜言早就想到会有这一遭,付宝林去告状,皇后肯定要罚自己的,不过竟然只是抄宫规和禁足吗? 这两样惩罚对于陶颜言来说是最轻的惩罚了。她很乐意的受下。 太后宫里,听着秦公公讲述昨夜的事,太后乐得嘴都快合不上。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她果然是个得用的!我儿都去了丽妃那儿,最后都能撇下丽妃去她那儿,这本事舒妃可没有!” 秦公公也笑得一脸灿烂:“还是太后您眼光独到,选中了一棵好苗子。将来晋到妃位,那丽妃恐怕更加不是对手了。” 太后眉头一挑:“美人位升到妃,还有得她熬呢!至少也要有了子嗣才行,否则不能服众。” 舒妃靠的是与太后和皇帝的亲属关系,其他的妃位都是有子嗣傍身的,只丽妃的还在肚子里罢了。 秦公公道:“陶美人年轻,又得宠,子嗣是早晚的事,太后只等着抱孙子吧。” “哎,先皇有七子十二女,你看看我儿,到现在才有三个孩子,丽妃肚子里的还要等几个月才能瓜熟蒂落,没生下来都算不得真。”太后忧心道。 转而又低声:“你都盯着的吧,没人从中使坏,害嫔妃的肚子?” 秦公公立即正色道:“那是万万没有的,皇后和各位娘娘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她当皇后的时候就从不屑于伤害后宫的胎儿,只要有了那就好生养着生下来,所以就算是跟她不对付了一辈子的先皇丽妃都是有个女儿的。 她可以对嫔妃之间的争宠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若涉及子嗣,那绝对是触碰了她的逆鳞。 第100章 针刺锦安 陶颜言美美的喝了一大碗鸡汤,又吃了一只鸡腿,一个翅膀,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小锦安见她吃饭又快又香,就想把自己分到的鸡腿也给她。 陶颜言笑着婉拒:“锦安要多吃些,才能长得快,将来跟陛下一样高大英俊才好看。” 于是小锦安嗷呜一口咬下一大口肉,哼哧哼哧吃起来。 昨晚被贺临璋折腾一晚,吃完饭后,陶颜言又躺下了。 这时,明月进来报:“美人,尚衣局送新衣服来了,是否要试穿?” 陶颜言懒得起来,看了看明月道:“你与我身形差不多,你替我试穿吧,穿起来走两圈我看看。” 明月虽然觉得自己先穿美人的新衣,是僭越了,但是美人有要求,她只能照办。 于是新衣裳穿在了明月身上。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锦衣华服穿在身上,明月一下子就好看了许多。 陶颜言点头道:“这衣服做的不错,锦安的衣服呢?” 正说着,就听清风惊呼一声,接着就传来锦安的哭声。 陶颜言立即起身,披了个外衫便匆匆赶去。 明月忙着换下衣服,随后晚点才出去。 “怎么了?锦安为什么哭?”陶颜言走进陶锦安的房间,就看到清风气的将衣服扔在来送衣服的小宫女身上。 “美人,他们太过分了,针还在衣服上呢!把锦安都刺伤了!”清风红着眼道。 陶颜言捡起衣服,果然在咯吱窝里看见了还带着线头的针。 她皱了皱眉,先去检查锦安的身体,发现除了被针刺破之外,暂时没什么别的事,可是这是皇宫,她不敢掉以轻心,道:“去请刘太医来一趟,给锦安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最怕就是针上有毒,那才叫人忧心呢!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陶颜言平日里是娇娇软软的萌妹子一个,但是此时严肃起来,倒真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那送衣服的小宫女早就抖成了筛子,只一个劲儿的求饶:“请陶美人开恩,我就是送衣服的,不知道这衣服里针线没收好啊!” 陶颜言料她也没这个胆子敢在衣服上做手脚,否则她洗脱不清嫌疑。 “那你来的路上,可有被人拦下过,或者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陶颜言追问。 小宫女努力回想,最后终于想起来,她高声道:“我遇见了李婕妤的婢女喜梅,她与我是同乡,我们闲聊了几句。” “那衣服可有离开你的视线?” 小宫女犹豫了下,道:“当时喜梅说李婕妤赏了点心给她,邀请我一起吃。我看吃点心只要一小会儿,也不会耽误事,便跟喜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吃了点心。担心点心弄在衣服上面,所以是喜梅端着,我吃完去池边洗了手才回来端衣服的。” 小宫女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同乡喜梅给算计了,她眼中流露出绝望。 今日孙掌事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稳稳当当把陶美人的衣服送到她手上,千万别得罪陶美人,话音犹在耳畔,但她却让喜梅乘虚而入害了她。 小宫女立即磕头,头碰到地面那是实打实的磕,不一会儿额头就红肿了。 “好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顶多算个失职之罪。” 尚衣局被她亲自敲打过,谅他们也不敢不检查就把衣裳送来。所以,问题就出在喜梅身上。 喜梅只是个宫女,与自己无冤无仇,那背后之人可不就是李婕妤了吗? 陶颜言是真的火大了! 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下手,简直毫无底线! “刘太医来了!”常泰将刘太医迎进来,刘太医先是给小锦安诊脉,又看了看伤口,复又拿起针线看了看,道:“美人放心,针上无毒。” 陶颜言让清风给了赏银,才叫常泰把人送了出去。 等常泰回来,陶颜言道:“你跟着这送衣服的小宫女去,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讲给孙掌事听。告诉她,有人借刀杀人,叫她学聪明些。” 常泰领命下去,那小宫女千恩万谢,没有在映月阁受处罚就好,回去多求求孙掌事,就能免了这顿罚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孙掌事听完后狠狠打了她十个板子:“出门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为了几块点心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这样的人别在我尚衣局混了,我吃罪不起。” 打完后,小宫女被撵去了浣衣局,浣衣局虽然也是与“衣”相关,可干的都是浆洗的脏活累活,进来的人若无门路,那是一辈子都别想被调出去了。 小宫女那个恨啊,恨不得将喜梅拉来痛扁一顿。 陶颜言这边,剪去了针线,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才重新哄着小锦安试新衣。 锦安年岁小,还是很好哄的,穿上新衣之后,臭美得不得了,见了谁都要炫耀一下:“姐姐给我做的新衣服,最最好看的新衣服。” 炫耀了一圈,清风就想让他脱下来,先洗一水晒干再穿。 可小锦安眼神看着门口,就是不肯脱下。 “要给,给他看。”小锦安抱着肚子捏着衣服糯糯道。 陶颜言瞬间明白,这是还等着跟陛下炫耀呢! 但是她也不确定皇帝今日还会不会来,所以说道:“等陛下来了咱们再穿上好不好?这么漂亮的衣衣得先收好,不然弄脏了就不漂亮了。” 小锦安一听,那坚决不能弄脏啊!所以很迅速的开始脱衣服。 陶颜言道:“清风,先洗一件,另一件先别洗,等陛下看过再洗。” 孩子心思单纯,表达也很直接,所以陶颜言很尊重陶锦安的想法,他想做的她尽量满足,让他能体会到满满的信任和安全感。 吃完晚膳后,小锦安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巴巴的望着门外的路。 小全子陪着,陶颜言便也没说什么,只叫小全子给他赶着蚊子,别被咬的满身包。 “为什么还不来?”小锦安愁眉苦脸。 小全子劝道:“公子,陛下公务繁忙,今夜不一定来的,要不咱们先进去吧。你看,天都黑了。” “可是,他早上说,晚上见。他一定会来哒!”小锦安坚持道。 第101章 惩罚 小全子看夜已深,也不抱希望了,便道:“夜里寒凉,要不我抱着你吧,这样你暖和些。” 小锦安打了个哈欠,将手递给小全子,小全子便把人抱好,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哄睡。 听见传来小呼噜声,小全子才把人抱起准备送回房间。 不料远处传来光亮,小全子定睛一看,陛下果然来了! 想叫醒怀里的小人儿,又怕锦安闹觉惊扰了圣驾,便一直等陛下走近,才请安道:“参见陛下。” 贺临璋一看不悦道:“天黑了怎么不把人抱回房,着凉了怎么办?” 小全子立即道:“回陛下,小公子一直在门口等您不肯回房,奴才刚刚才哄睡的,还未来得及抱回房。” “等朕?”一边问一边亲手接过孩子,抱进了怀里。 小小的一团,霎是可爱。 张公公从未见过陛下抱过哪位皇子和公主,这锦安小公子可是头一个呢,不禁有些吃惊,陛宠爱陶美人都已经爱屋及乌了。 贺临璋把人抱回屋,看见床边放着的新衣,小全子道:“小公子有了新衣,想等陛下来了穿给陛下看,故而等在外面。” 贺临璋听完,觉得这孩子心眼实在,还很重信诺,自己只是早上随口一说,他竟然当真了,还好今日来了,要是不来,岂不是要失信于孩子了? 贺临璋安顿好孩子,才去了陶颜言房间。 陶颜言点着蜡烛还在写字。 贺临璋走过去看她还在抄宫规,颇感诧异。 “你怎么,还没抄完?” 陶颜言嗔他一眼:“皇后说我从别人那边抢走陛下,叫我好好反省反省呢!” 贺临璋拿下他手里的笔,从后面拥住她,低声道:“如果对方不是宫妃,你是不是就没错了?” 其实贺临璋也不喜付宝林,长相清汤挂面,心思却歹毒,暗害颜言,他在一回宫就想把人贬了,现在只不过是晚一些执行他的想法而已。 陶颜言背靠在他怀里,侧头扬起看他:“陛下是想夺去她宝宝林的位份?可她还能降为什么?” “就当个宫女吧。”说完,侧头吻住陶颜言。 陶颜言转身,轻轻拥着他的腰。 第二日贺临璋还是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来了,小锦安也起来了,听说陛下来了,锦安穿上新衣服等在门外。一见到贺临璋。小锦安便跑过去抱住他的腿:“新衣服,姐姐给我做的洗衣服。” 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贺临璋将人抱起:“很好看,你姐姐对你很好。” “有针针,刺到我了,好痛痛。”锦安指着自己的咯吱窝说道。 贺临璋眼神一暗,问一旁的清风:“怎么回事?” 清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日之事说了:“陛下,陶美人昨日只是将那小宫女送回了尚衣局,并未私自用刑。至于喜梅,毕竟是李婕妤的婢女。陶美人又被皇后娘娘罚抄宫规,没抄完不能出去,所以暂时还没去找喜梅对峙。” 贺临璋眉头一皱,昨夜小美人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不动就抱着他,往他怀里蹭,比平时乖巧黏人许多,原来是委屈巴巴了。 “此事,朕会去查,若真与李婕妤有关,朕也不会纵容。” 贺临璋说完,将小锦安放下,摸摸他的头:“既然朕收养了你,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谁惹你不舒服,尽管告诉朕。” 小锦安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张公公很快查明了真相,针确实是喜梅放的,但她不承认是受人指使,只说是与尚衣局的宫女有私仇,故意陷害。 “谋害主子,杖毙吧!”贺临璋批着折子,面无表情道。 “李婕妤御下不严,降为美人,罚俸三个月。尚衣局孙掌事罚俸三个月。” 张公公见都处置了,便想退出去,不料皇帝又道:“付宝林朕不喜,你去跟皇后说一声,将她贬为宫女,宫妃名册除名。然后你去朕的私库再挑些东西给陶美人送去,都要双份的。” 张公公立即说“是”,便亲自带人去安排了。 贺临璋揉揉眉心。想到小美人心思纯良,待人亲和,这些人竟然还要害她,简直可恶!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小美人带在身边,让她不受委屈。 今日陶颜言被罚抄宫规禁足,便没来请安,自然也不知道皇帝贬付宝林为宫女的事震惊了后宫。 付宝林听到消息犹如五雷轰顶,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并未做错什么啊!”付宝林磕头求情。 皇后的手攥着,心中怒气难平。 “你自己不得圣心,谁也帮不了你!来人,带她去收拾行李,即刻搬出去,交给内务府安排去处。” 付宝林被拖走,众妃嫔都久久不能回神。 舒妃悠悠道:“还是陶美人得宠,那她现在是不是也不算违反宫规了,自然也不需要被罚了?” 皇后只觉得这段日子,皇帝一直在打她的脸! 心中疲累,皇后道:“还有事吗?没事就早点退了吧。” 这时候一个宫人进来道:“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李婕妤宫里的喜梅被张公公杖毙了,李婕妤也降位为美人。” 皇后这才注意到,平日里叽叽喳喳怼天怼地的李婕妤今日没来。 “怎么回事?她犯了什么错?”皇后不解道。 宫人回答:“说是李美人的婢女喜梅在尚衣局送给陶美人弟弟的衣服里面放针,扎到了孩子,陛下查清之后很生气,便处罚了相关人等。” “这陶美人得宠,连带着收养的弟弟也得宠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舒妃淡淡道。 贵妃睨了她一眼:“就算李美人不喜陶美人,也没必要对个孩子下手吧!伤害无辜,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本事。” 容妃深以为然:“听说那孩子之前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也怪可怜的。幸而被陶美人带回宫来,也算是功德一件。这李婕妤,喔,要叫李美人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手伸向孩子啊?太下作了!” 两位有子嗣的妃子都认为是李美人的错,舒妃手帕攥紧,道:“什么时候贵妃和容妃都站在陶美人那边了?” 第102章 传陶美人训诫 容妃眉毛一抬没说什么,贵妃笑笑道:“我与容妃就事论事,并没有站队哪一边。就这件事来说,确实是李美人不对。” 皇后见三人争执,打圆场道:“好了,都少说两句。既然陛下亲自将付宝林降为宫女,那就不必罚陶美人抄宫规了。方嬷嬷你去一趟,传本宫的懿旨,免了她的禁足。李美人也要按照位份迁宫,她现在住的晋宁宫不合适了,就迁往旁边的繁星阁吧。” “繁星阁还不错,搬家方便,李美人想必会喜欢。”贵妃道。 “还有一件大事,下个月十六就是陛下生辰,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要送礼、要献艺的都多花些心思。” 皇后话音一落,贵妃道:“往年,都是叫了戏班子进来唱戏,今年还继续叫吗?” 其实皇帝和年轻的嫔妃都不爱听戏,往年叫戏曲班子都是给太后和太妃们准备的。 皇后想了想,也有些头疼,前两年她身子不好,都是贵妃操办,如果今年她操办依然是老样子,恐怕会让陛下觉得她没尽心。 皇后看了看众人:“你们有什么新奇的点子吗?” 众人皆摇头。 容妃道:“这办宴席,除了吃食就是歌舞节目,左不过就是歌舞上曲目新一些罢了。戏曲班子也是太后喜欢才加的,如果没有戏曲班子,又恐太后觉得无趣。不如还是请吧!” 其他众人也附和,主要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娱乐项目。 皇后见贵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了,都回去想一想,有什么新奇点子都可以来与本宫说。今日就到这里吧,妃位以上的跟我去给太后请安。” 长春宫里,太后见众人进来,先问了问几个孩子在蒙学的情况,嘱咐了几句,方才问起皇帝一天时间连贬两个宫嫔的事。 皇后将实情一五一十回禀,倒并未添加个人的感情色彩,比较中肯。太后听完,沉思片刻道:“这陶才人招人嫉妒的本事倒不小,去,传哀家旨意,叫她晌午以后过来,带上她那个从民间认回来的弟弟,到哀家这里听训。” 皇后几人面上一愣,舒妃眉头却舒展了几分,隐隐含着得意。 皇后劝道:“母后,将陛下从宫嫔那里叫走,确实是陶美人不合规矩,不过李美人这事,陶美人并没有错,还是免了训诫吧,免得陛下与您置气。” 上次训诫了丽妃,陛下一怒之下连着两个月没和太后说话,若这次训诫陶美人,万一下个月陛下生辰二人关系还不缓和,那可如何是好? 皇后还是有大局观的,极力劝阻。 太后眉眼一抬:“哀家与她讲讲道理,皇帝是明理之人,岂会置气?去传人就是,皇帝那边也不用瞒着,哀家倒要看看他这回又如何维护!你们几个没事就退了吧,哀家乏了。” 皇后只好带着几位妃子告退。 人走了之后,秦公公不解道:“这李婕妤平日就是个不讨喜的,这次又伤害幼子,被贬也并不无辜,太后您真的要训诫陶美人?” 太后睨他一眼:“不这样说,她不是更加招人记恨?哀家要扶持她,在外人面前就不能对她太好,否则树大招风,风必催之。关起门来,谁知道哀家与她说些什么。好了,别杵在这儿了,赶紧去御膳房,问问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都弄些来,下午等陶美人来了,让她在哀家的小厨房给哀家做些好吃的赎罪。” 秦公公:“……” 您可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太后啊,您竟然为了一口吃的,绕了这么多圈圈。 陶顔言这边,听闻太后传召要训诫,还让她带着弟弟去,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要骂要罚悉听尊便,但是有小锦安在身边,总感觉不太妥当。 清风道:“不如先去禀报陛下一声吧,请陛下出面护着些。” 明月道:“听闻之前丽妃也是被太后传去训诫,被打了三板子,是陛下赶去救下来的,就因为这三板子,陛下与太后置气,整整两个多月没说话呢。” 陶顔言想了想,道:“先不用告知陛下,去了再说吧。”说完,牵过小锦安的手:“锦安啊,你最近跟着冬方练功,应该跑起来很快了吧。姐姐下午带你去太后那边,若是有人要打你,你就赶快跑知道吗?常泰和清风他们在门外守着,你跑去找他们。” 小锦安点点头:“嗯,我知道,有人追赶要跑。”曾经流落街头的经历让他有丰富的逃跑经验,现在跟着冬方练习基本功,腿脚更利索了。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真乖,那咱们吃完午膳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对了,轿辇去准备下吧,我与锦安同乘。” 陶美人带着认来的弟弟同去太后的长春宫,各宫都派了人出来打听消息,宫里的乐子太少,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是一个可以谈论很久的谈资,大家都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 小锦安第一次走这条路线,甚是欣喜,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恨不得全部看进眼睛里。 陶顔言觉得他很是可爱,当初把他带回来真的太明智了,给她的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 二人到了长春宫后,倒是没等多久,便进去了。 “参见太后。”陶顔言跪拜,小锦安也像模像样的跪下:“锦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嗯,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之后,太后朝着陶锦安看过来,乍一看,有些微愣。 她朝秦公公使了个眼色:“你把孩子带出去玩,我跟陶美人说几句话。” 陶顔言立即道:“锦安年纪小,怕生,不如就留他在臣妾身边吧。” “你还怕哀家找人打他不成?哀家是那种人吗?哼!”太后生气了,很生气。 陶顔言忙解释:“不是的,太后,只因为孩子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进了宫也就认我一个人,我是担心秦公公管不住他。” 见陶顔言对这孩子甚是维护,太后便没再说什么,只让孩子到她跟前去,她亲自好好看看。 陶锦安看了看陶顔言,便迈着小短腿去了太后身边。 太后将孩子拉进怀里,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心惊! 第103章 难道是民间留的崽? 这孩子与皇帝小时候长得也太像了! 眉毛、鼻子和嘴特别像,唯一不像的就是眼睛。 不过太后虽然心中已经惊涛骇浪,面上却一片宁静,她问道:“你今年几岁啦?” 小锦安伸出四个指头数了数:“一、二、三、四,四岁。” 太后回忆着五年前的事,皇帝那时候忙着平叛,应该没空在民间留个崽吧? 太后眼睛眯了眯:“之前一直在外流浪吗?” 小锦安点点头:“我记事起就是跟着钟伯伯他们在街上讨饭的。钟伯伯说是在京郊捡到我,看我可怜,就带走啦。” 太后皱了皱眉:“他们有没有说过,你的亲生爹娘在哪里?” 小锦安摇摇头,一脸落寞:“我是被扔在野地里的,不知道谁扔的我。” 孩子的心很脆弱,大眼睛里已经开始带上了泪光。 陶顔言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只以为是太后看孩子可爱,对他的身世多问了几句。 “好了好了,哀家不引你伤心了。以前的事该忘就忘了吧,好在你年纪还小,再大一些,以往的经历都不会再记得了。以后好好跟着你姐姐,想要什么跟她说就是,她都会给你弄来。”太后哄娃,颇为慈祥。 小锦安感受到太后的善意,便笑得眉眼弯弯:“我什么都不缺,只要每天姐姐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哦?”太后眼珠子一转:“那小锦安喜欢吃什么?哀家的厨房什么菜都有,待会儿就让你姐姐给咱们做。” 小锦安脑袋一歪:“为什么啊?我可以回去再吃。” 太后:“……” 你回去再吃,那哀家吃什么? 太后哄道:“哀家这里有你们分不到的菜,品种齐全,你难道不想试试新的菜色?” 小锦安脑袋回正,眼睛亮亮的看着陶顔言,似在询问能不能在这里吃? 陶顔言以为太后是不相信之前的月饼和菜都是她亲手做的,是在考验,所以欣然应下:“是,那就劳烦太后照管一下锦安,我去做晚膳。” 秦公公遣了一个宫女带陶顔言去厨房,大殿里只留下太后、小锦安和秦公公。 太后找了个宫女带着小锦安玩,把秦公公叫到身边小声道:“你觉得这小锦安眼熟不眼熟?” 秦公公其实一开始就觉得眼熟了,但是不敢多想,现在太后一问,他就知道太后也是那么想的,几十年陪伴下来,太后想什么,他简直门清。 秦公公斟酌着道:“世上之人,也许也有所相似,并不一定就有什么血缘关系。再说了,这孩子四岁,按照这岁数,那岂不是跟容妃娘娘生的晔哥儿差不多大吗?那一年,陛下平叛,应该没有时间在民间……”秦公公没再说下去,对皇帝任意揣测,他是嫌命太长了! 太后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宫里的孩子有可能流落出去吗?”问完,又自我否定了,她盯得这么紧,不可能有人生下孩子被抱出宫去,否则就是对她这么多年经营后宫的挑衅。 找不出答案,二人都沉默许久。 秦公公道:“要不,找陛下来问问?” 他自己做过什么总不至于不记得吧? 太后想了想,摇摇头:“别打草惊蛇。你找人盯着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陶顔言看着一厨房的新鲜菜,果然品种齐全,肉类除了没有海鲜和牛肉,其他的应有尽有。 陶顔言先找到排骨,让厨房的人帮忙剁成一指长的小段。又让人剁了肉沫,整理了鸡鸭鱼,洗了茄子和各种蔬菜,全部按照她的要求配好菜之后,她才上手去做。 想着太后与皇帝是母子,口味应该差不多,所以陶顔言做了水煮鱼片、蒜蓉扇贝粉丝蒸虾、醋溜藕丁、红烧排骨、肉沫茄子、葱油烧去骨鸡腿肉、香菇炖鸡汤、清炒蔬菜、炸茄盒、麻辣卤鸭、肉沫炖蛋。还熬了一个花生小米粥。 当贺临璋火急火燎还未等通报就闯进长春宫的时候,只看见一老一小正在玩,陶顔言却不见踪影。 贺临璋平复了一下心绪,给太后请安:“儿臣参见母后。不知,陶美人在哪?” 太后见到他,想起小锦安的身世,就气不打一处来:“进来就问你的美人在哪?你怎么不问问哀家近来可吃得好,睡得香?” 小锦安一看二人好像都不太开心的样子,便起身噔噔噔跑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的大腿:“姐姐去做饭饭啦!今晚在这儿吃饭饭!” 贺临璋眉头一拧,难道没有被打板子,而是罚去厨房干杂活了? “你在这儿陪着太后,朕去看看你姐姐。”皇帝摸摸小锦安的头,转身去了厨房,那火急火燎的脚步太后都没眼看。 秦公公看了一眼太后,赶忙跟去解释,要不然今晚的饭可别想高高兴兴的吃了。 没想到等秦公公来到厨房,就看到这辈子最惊掉下巴的一幕。 只见九五之尊站在厨房里,身边一个美娇娘正拿着筷子投喂。 “这个好不好吃,盐放的够不够你尝尝?”陶顔言夹着菜一脸期盼的看着皇帝。 贺临璋张口吃下,面无表情道:“还行。可以。” 然后陶顔言又夹了别的:“那这个呢?这是我新做的,你之前没吃过。” 贺临璋看了看周围的人,张开嘴吃下,一股酸酸脆脆的味道,很解腻。 他眉毛一挑:“还可以。” “那你先出去吧,这里油烟大,等会儿就能吃了。”陶顔言推着人往外走,在门口遇见目瞪口呆的秦公公和张公公,笑道:“菜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能吃,请太后再等等。” 张公公早就见惯了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日常,这时候还比较淡定,于是见秦公公没反应,连忙用胳膊顶顶他:“快去回话吧 ,秦公公,想必太后是等急了。” 秦公公这才回神,连忙去回禀。 哎呀,他刚才不是在做梦吧?那个在太后面前时不时要炸毛的雄狮竟然在陶美人面前是如此乖顺的吗? 这哪还有雄狮的威严,完全就是只猫咪啊! 第104章 坐上皇位的是自己生的崽 皇帝被劝回了正殿,太后已经听了秦公公的描述,再次见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儿子的时候,撇了撇嘴。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再唯我独尊的帝王,遇见了那个让他愿意温柔以待的人,都会瞬间软下来。 先帝对待丽太妃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太后内心酸涩了一阵,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 再温柔有个屁用,最后坐上皇位的是自己生的崽! 现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自己,那丽太妃早就跟着一群太妃、太嫔挤在一个宫里去了,生的公主虽嫁在京城,驸马却不得势。而自己的吃穿用度依然奢华无比,儿子还是皇帝! 现在自己才四十五岁,活到七老八十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享清福呢! 太后又高兴了,连带着对皇帝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贺临璋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看着太后带娃。小锦安倒是不惧生,竟然还能与太后互动。 “皇帝,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想过要怎么过啊?”太后见皇帝一个人坐着无聊,便随口问了一句。 贺临璋面无表情:“无非就是众人聚一聚,贺一贺罢了。”年年如此,也就那样。 不过今年似乎有点不一样,今年多了陶顔言为他庆生。 想到这里,贺临璋的眼神柔软了一点。 “你若有什么想法,得早些与皇后说,她今年负责操办,今日还来哀家这里询问哀家的意见呢。” 贺临璋点头:“是,儿臣知道了。” 话题就此结束,殿内除了小锦安的声音,便落针可闻。 太后找不到话题,皇帝也找不到,二人就这么沉默着,还是秦公公道:“这陶美人厨艺真是好,我刚才看了那些菜色,每一道都让人垂涎欲滴。今晚啊,太后您有口福了。” 太后笑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宜室宜家,确实不错。” 贺临璋难得听见太后夸赞他的人,就连皇后和贵妃、容妃她们,都很少被夸,更别说丽妃了,不责已经是优待。于是高兴道:“顔言确实很好,朕很满意。” 小锦安突然一句:“姐姐很好,我也很满意。” 太后好笑道:“那锦安说说看,你姐姐哪里好?” 小锦安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道:“姐姐做饭好吃,姐姐还会讲故事,姐姐会抱着我,姐姐最美最好看。最最最好的是,姐姐不嫌弃我,街上的人都嫌弃我,叫我有多远滚多远,只有姐姐愿意蹲下来好好跟我说话,还愿意牵我脏脏的手。” 太后突然一阵心酸,将小锦安抱紧。 贺临璋想起初次见到小锦安的场景,试想着如果换做自己,都未必会去接近那个脏脏的小乞丐。 所以,顔言真的很不寻常,她不似一般的高门贵女。 正想着,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怒意的目光,贺临璋抬头一看,正来自太后。 太后见他看过来,便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贺临璋:“……”莫名其妙,朝我翻白眼干什么? “太后为何发怒?”有疑问当然要问出口。 “哼,看你不顺眼罢了。瞧瞧你治下,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流落街头,你得好好想想办法了,该如何提高民生收入,让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贺临璋被训了几句倒也没恼,他也觉得太后说的有理,确实是自己无能,没有彻底消除贫困,让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也欣然接受了太后的斥责。 陶顔言进来叫人吃饭,就发现气氛怪怪的,她嗔了一眼贺临璋,转而对太后笑道:“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太后移步饭厅吧。” 太后嗯了一声,便牵着小锦安起身,自顾自去了饭厅。 一老一小走在前面,陶顔言过来牵贺临璋的手,悄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怎么气氛怪怪的,没吵架吧?” 贺临璋摇摇头:“无事。下个月是朕的生辰,太后问朕想怎么过,没聊出什么而已。”贺临璋随口道。 “原来陛下的生辰快到了啊?那臣妾得给您准备礼物了。您喜欢什么?” 听她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贺临璋都无语了:“哪有直接问人喜欢什么的?不都是看你的心意吗?” 陶顔言嘟嘟脸:“哼,不说就不说,那我送什么,陛下都得收下,可不许不喜欢。” 见她有点无赖,贺临璋心情倒好了许多,二人相携入席。 太后看着一桌子的菜,非常满意。 “也不知道太后喜欢什么,便按照陛下喜欢的做了,想着母子连心,可能口味也会有些相同。请太后尝尝看,合不合意。”陶顔言笑着说道。 太后和皇帝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自从丽妃的事情之后,便很少同席了,今天这一顿,算是皇帝近两年来第一次留下用膳。 “嗯,看着倒是不错,那就动筷吧。”太后率先夹了一块水煮鱼片,皇帝也最先夹这一盘。 小锦安噔噔噔跑过去,端起了太后的碗,在太后和秦公公一脸莫名中,端着碗盛了一碗鸡汤,在里面放了三块鸡肉。然后小心翼翼送到太后面前。 复又给皇帝盛了一碗,里面是两块鸡肉。 给姐姐盛的里面是三块鸡肉,自己的是两块鸡肉。 太后一脸惊奇的看着小锦安:“这孩子也太可爱了,竟然会给长辈盛汤!” “顔言教的好。”贺临璋开口,与有荣焉。 陶顔言笑道:“锦安懂事,每回吃饭,都会先给陛下盛汤的。” 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块葱油烧鸡,太辣的菜不能给他吃,又给他夹了个茄盒,表扬他今晚良好的表现。 “嗯,你果然很会带孩子。等将来你们有孩子,应该也会带的很好。”太后边吃边道。 贺临璋抬眼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有些心虚,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她现在还没到十七岁,生孩子的话怎么说也得二十岁以后的事情了,谁能知道几年后自己还得不得宠呢,这子嗣问题,现在想来为时尚早了。 贺临璋只道是她想着自己身子不好,不易有孕所以情绪低落,便给她夹了好几次菜,以示安抚。 太后将两人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更加坚信了要扶持陶顔言的心。 这个小美人,是个有用的! 第105章 喜欢的好肤浅 一顿饭,因为有陶顔言和小锦安在,四人吃的其乐融融,太后吃饱之后,又喝了小半碗花生小米粥溜溜缝,这一顿真的吃的满足。 饭菜撤下去,几人离桌,去正殿闲谈。 太后看了看陶美人:“陶美人平日都在做些什么?” 陶顔言恭敬道:“就是带带孩子,教他写写字、看看书,臣妾自己也练练字。” 太后道:“孩子可以送蒙学了吧,既然与大皇子同龄,不如送进国子监蒙学去。皇帝,你的意思呢?” 贺临璋一直没留意这些,都是皇后在管,不过听说今年三个孩子都进蒙学了,想到自己没有过问过小锦安的学业问题,便有些心虚道:“是儿臣疏忽了,那就送国子监蒙学吧。” 陶顔言其实有些不太想,一则舒妃和皇后当日讽刺的话尤在耳畔,二则小锦安看上去只有三岁的样子,便道:“锦安刚刚与臣妾生活在一起,许多能力方面都比同龄的孩子弱一些,再加上自小没有得到充足的营养,吃不饱穿不暖,身形瘦小,臣妾想放在身边再养一年,等他长高些壮些,再送去不迟。免得在蒙学里看着太小,受人欺负。” 太后听她事事为孩子着想,对方还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毫无背景的孤儿,甚是动容,便道:“你为锦安着想,哀家支持,那就明年再送国子监蒙学吧。” 陶顔言婉拒道:“锦安并非官宦人家的孩子,也不是皇家子嗣,听说是不能进国子监蒙学的,臣妾不愿太后和陛下为锦安去违背规矩,臣妾想明年在京城为孩子找一处好一些的蒙学便可。只要孩子用功努力,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 贺临璋见她如此识大体,眼神都柔和许多。 太后却不悦道:“哀家与这孩子有眼缘,他既然被带进了宫里抚养,那就是宫里的人,哀家让他进国子监蒙学,我看谁敢反对!” 贺临璋看着霸气的母后,又看看娇软的美人,道:“那就听母后安排吧,国子监蒙学就在皇宫附近,接送方便,你若不想朕违反规矩,母后出面也是一样的,言官们敢弹劾朕,但不敢弹劾母后。” 太后:“……” 拿哀家出来挡枪,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陶顔言不识抬举了,所以陶顔言连忙起身谢恩。 “嗯,哀家出面,不会有事,不过就是被背后议论几句罢了,不妨事。你若心里过意不去,以后闲来无事,就多来哀家这里走走,做做饭什么的,表表孝心。” 秦公公:“……”为了口吃的,您真是豁出去了! 陶颜言一愣,笑道:“好啊,太后不嫌弃臣妾的厨艺,那臣妾就隔几日过来一次,为太后做顿饭。” 贺临璋却有些不悦,因为他也经常去映月阁用膳的。 “母后宫里有御厨,想吃什么菜给菜单便是,陶美人日日下厨,会累到。” 太后瞪了他一眼:“哪有日日来做,隔三差五罢了。” 贺临璋还想说什么,被陶颜言拉住:“陛下在前朝忙国事,少有时间陪伴太后,就让臣妾替陛下来陪伴太后吧,臣妾觉得太后甚是亲切,就如臣妾的母亲一样,臣妾也希望多与太后亲近。” 太后的心里彻底熨帖了,早知道就再花点心机拼着生个女儿就好了。 贺临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小没良心的,朕帮你减负,你倒自己担下担子,究竟傻不傻? 莫名读懂了皇帝的眼神,陶颜言在他手心挠了挠,歪头笑笑没说话。 饭也吃了,话也聊了,皇帝带着人离开,太后还有些依依不舍。 等人走后,秦公公感叹道:“陛下这还是两年来第一次在咱们宫里用膳,还说了这么多话,就仿佛做梦一样。” 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叹了口气:“哀家好胜,他脾气也倔,再加上丽妃在中间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是彻底僵了。不过他一天放不下丽妃,哀家就一天懒得理他,看谁抗得过谁!” 就丽妃那狐媚样,太后看丽太妃看了一辈子,实在是吃不消,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丽妃的。 秦公公也知道劝不住,便闭口不言。 贺临璋让张公公将未批完的奏折都挪到映月阁来,他直接去映月阁批。 陶颜言抱着小锦安,孩子已经累的睡着了,像只小猪一样窝在陶颜言怀里。 轿辇回到映月阁,明月迎在门口,见二人没事,松了一口气。 陶颜言将孩子递给明月,吩咐清风多点几支烛台,将书房照得亮亮的,方便陛下批折子。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贺临璋批折子的时候简直帅炸天! 陶颜言斜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拿着话本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顾着看古装帅哥了。 “你流口水了。”贺临璋冷不丁看了一眼小美人,道。 陶颜言立马开始擦:“嗯?没有啊?”说完,才发现被骗了。 她羞涩起身,袅袅婷婷走到贺临璋旁边,替他揉揉肩:“陛下,您怎么长这么好看啊?都不给别人留活路。” 贺临璋好笑道:“夸男人怎么能用好看这个词呢?你得用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陶顔言给他按摩颈椎,嘟囔道:“一定有很多人夸过陛下,陛下都不稀罕我的夸赞了。” 贺临璋放下笔,一把把人搂到腿上抱好,蹭蹭她的鼻子:“朕确实从小到大收到的赞美很多,但夸赞的都是朕的文治武功,并没有人夸过朕好看的皮囊。” 陶顔言抬手描摹他的眉眼、鼻子、下巴:“怎么办,我好肤浅,就看中了陛下好看的皮囊。” “呵呵。”贺临璋笑出声,含笑的眼睛看着她:“那朕是不是得好好保护这张脸,否则朕的顔言就看不中了?嗯?” “还有身材。要坚持锻炼保持体型,不能像中年大叔那样发福。”陶顔言很认真道。 贺临璋一愣:“莫非等朕年纪大发胖了,你还要嫌弃朕?” 陶顔言对着手指:“也,也说不上嫌弃吧,就是,就是陛下比顔言大九岁,若是皮相不好看了,那顔言就没那么喜欢了。” 贺临璋真是被气笑了,还是第一次有嫔妃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他可是帝王啊,帝王霸气不才是让嫔妃倾慕的原因吗? 第106章 朕要保持年轻 贺临璋晚上顺势歇下,比以往萎靡了许多,只一次便睡了。陶顔言窝在他怀里,小手摸着他的下巴,眼神迷离道:“陛下,您……是不是今晚累了?” 贺临璋气息平缓,淡淡道:“为了让顔言喜欢,朕要保持年轻,纵欲过度容易老。好了,睡吧。明日朕还得早起,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精力旺盛,容颜不老。” 陶顔言:“……” 感觉好像自己挥剑斩断了自己的幸福。 贺临璋勾了勾唇,把人拥紧了一些,拍着背哄睡。 陶顔言没多久便睡着了,贺临璋却半夜起来又去洗了个冷水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赌气做出了这么幼稚的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陶顔言第二日正常请安。后宫妃位以上的人都知道昨日太后把她叫过去训诫了,就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后来陛下匆匆赶去,最后很晚从长春宫将陶美人接出来大家都是知道的。 见陶美人并无异样,众人都猜测不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皇后出来的时候倒给了陶美人一个颇为奇怪的眼神。 “今日一早陛下就派人来说,下个月的生辰宴,每位嫔妃都准备一个拿手的才艺,全场表现最佳者赏银三千两,由太后和众位太妃、宗亲来做评委。你们可得好好准备,莫要失了皇家嫔妃的体面。” 皇后说完,众人都齐齐低声议论起来,有人很激动,毕竟自己有一技之长,如果能一举夺魁,不但能得陛下宠爱,还有不菲的赏赐。也有人觉得天都塌了,身无长技,什么都不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陶顔言听着这安排,猜测皇帝难道是在给自己送银子?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进宫为妃嫔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呢?自己就会弹个琵琶,且已经展示过两次了,难道还能再惊艳第三次?早就没了期待感了吧!若是要赢那三千两,就必须开辟新的赛道了。 陶顔言苦思冥想,自己还学过点什么,就听见皇后道:“太后一早就传了话过来,以后每月逢三,逢七,陶美人就跟妃位以上的一起去长春宫请安,留在长春宫为太后做午膳。陶美人,你可记下了?” 陶顔言回禀道:“是,臣妾记下了。” 心里忍不住腹诽:太后是怕自己赖账吗?还把日子定的那么清楚! 不过,领导与下属确定好做事的时间,不让下属胡乱猜测领导的心思,倒也算是个好沟通的领导。 这样一想,陶顔言还蛮欣赏太后的,至少磊落在明处。 其他人听到这个太后口谕,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太后果然是不喜陶美人,别人都是去请安的,只有她是被罚去做下人才做的活的。 看来,她确实是把太后得罪的不轻啊! 舒妃若有所思的看看陶美人,总觉得太后仿佛不是在罚她,而是……喜欢她的厨艺?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太后是舒家自小就为皇家培养的儿媳,从太子妃一路做到太后,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她宫里的厨子都是御厨里的佼佼者,不可能做的饭菜还没有陶美人做的好吃。所以,多半还是惩戒。 她稍稍放了心,朝着皇后道:“陛下的生辰宴事务繁忙,若是皇后娘娘需要人手的话,臣妾随时听候娘娘差遣。” 舒妃都表态了,贵妃和容妃若是什么都不说,就显得见外了。于是二人也道:“臣妾也随时听候皇后娘娘差遣。” 众人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只能起身请皇后随意差遣她们。 皇后虽然知道这里面有真心也有假意的,但众人都听命于自己,这感觉还是挺好的。她扫了众人一眼,就看见陶美人坐得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你们都坐吧,本宫很高兴你们替本宫分忧。贵妃和容妃平日都要照顾大公主和大皇子,就不劳烦二位了。那就有劳舒妃和其他妹妹帮忙了。有具体的安排,本宫再叫人传你们。” 皇后笑着说完,又淡淡道:“陶美人平日很忙吗?本宫见你好像并不想参与筹备陛下的生辰宴。” 陶顔言真是大无语,主办方又不是她,她充其量就是个表演嘉宾,干嘛要参与筹备啊? 她起身答道:“臣妾逢三逢七,得去长春宫掌勺,平日想多学一些菜品,才能更好的伺候太后。再加上实在没能力筹备如此盛大的喜宴,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见她搬出了太后,便没再为难。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了凤仪宫。 贵妃与容妃最近走得挺近,看天气正好,二人散着步回去,边走边聊。 “这舒妃最近好像特别亲近皇后,却少见她往太后宫里跑了。”容妃道。 贵妃笑了笑:“太后是她姑母,平日里关系维系着就好了,就算去的少,太后难道还会怪她?皇后病好之后,独揽后宫大权,舒妃啊,这是在给自己找个新的靠山呢!” 容妃轻嗤一声:“找再多靠山,都不如有个孩子来得更可靠。她入宫也五年多了吧,按理说,陛下去的次数也不少,这次还伴驾出巡,特意给她机会,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贵妃眼神暗了暗,皇帝想给谁孩子,那不随他心意的吗? 舒妃五年都无所出,要么就是她身体有问题,怀不上。要么就是陛下不想让她生! 再联想到临城舒家旁支被陛下一锅端了的事,贵妃就更加坚信原因就是后者了。 不过她不会如此直白的跟容妃说,就算二人最近关系好了,也多了一些共同的话题,但不代表她就能对容妃推心置腹。 贵妃笑笑道:“子嗣的事,也看缘分的,许是她的子女缘还未到吧。” 陶顔言这边,回到映月阁吃完午膳刚躺下准备午睡,贺临璋就来了。 “嗯?陛下用过膳了吗?”陶顔言看这时间点,应该是吃过了的。可是吃过了干嘛不午休啊,下午不得继续办公?竟然还有时间跑来她这里。 “你们都出去。”贺临璋说完,清风和明月赶紧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陛下,您……”话未说完,陶顔言就再也没说出什么话了,只留下低低的呜咽声。 第107章 浣衣局见仇人 “陛下,青天白日的,您就不怕下午没精神?”一场欢愉之后,陶顔言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背对着贺临璋嘟囔道。 贺临璋从后背拥着她,声音都是餍足后的慵懒:“谁让你昨晚说那些话,扰了朕的心,害朕不得不克制。” 陶顔言拍开他的爪子,无语道:“那陛下中午来,就是为了补偿昨夜?” 贺临璋又将手伸过来:“下午朕还有事,不能久留,晚上等着朕。” 陶颜言耳尖红了红,小声的说了个“嗯”字。 陶颜言一直躺到吃晚膳才起来,这一天几乎可以算是报废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干!! 好在冬方今日一大早就跟着出宫采买的公公出去了一趟,倒是带回些有用的消息。 等用完晚膳后便专门来给她回话。 “美人,我在最繁华的三条街上打听过了,一般一间三米开间的铺面,租金是一个月四两。若是买下,不会低于二百两。宅院的话就主要看位置和新旧,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东和城西都比较贵,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富商,城北和城南便宜些。在城东,一座二进小院得一百两银子,租金每月一到二两不等。城北只要六十两,租金不会超过一两。至于物价的话,普通百姓一个月收入约二两银子,开支一两,能存一两下来都是生活还不错的人家。” 冬方说完,陶颜言心里也有底了,就等戚仪征那边的消息了。 明月给她端来水果,道:“之前的付宝林被降为宫女后,现在在浣衣局当差,她请了位姑姑给美人送来个消息,说是请您见她一面,您当初落水另有隐情。我担心她是诓骗您过去,所以没有应下。” 陶顔言吃水果的动作一停:“什么时候来说的?” 明月:“就今儿下午,晚膳之前一个时辰。” 陶顔言想了想:“那明日用完午膳去一趟吧,听听她要说什么。” 陶顔言想到雍王说的,原主识水性,眼里便一片森寒。付建兰当日诓骗原主去了湖边,事先让人损坏了栏杆扶手,导致原主落水,这之后应该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原主懂水性而没办法自救。 看来,付建兰是要把秘密说出来了。 贺临璋入夜果然又踏着月色而来,陶顔言下午睡了许久,晚上很清醒,难得有精神配合他,更让他欲罢不能。 结果就是二人双双起晚,登基五年来从未延迟过早朝的贺临璋晚了小半个时辰才上朝,陶顔言差点起不来去请安。 坐在位置上萎靡不振的陶顔言发誓,以后打死也要劝阻贺临璋,让他别半夜胡闹了。她还年轻,可不想那么早就累死。 今日舒妃和几位昭仪、婕妤得了皇后分派的任务,帮着筹备皇帝的生辰宴,其他都是为各宫解决点麻烦,说说家常之类,倒算事少。 回映月阁吃了点午膳,陶顔言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换了件轻便而低调的衣服,让冬方、常泰和清风陪着,一起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里,付建兰细胳膊细腿的,干起活来很吃力,陶顔言几人到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在水池边洗衣服。 这个时代洗衣服可没有那么好用的洗衣粉、洗衣液什么的,更不可能有好用的洗衣机,全靠人力在洗,洗了还要淘干净,绞干水分,衣服大件一些的话,湿了就比较重,一个从来不干活的高门贵女做起这些事情来肯定吃力。 “喂,付建兰,有贵人找。”浣衣局的李管事说了一声,便恭恭敬敬退下,还把不远处几个晾晒的小宫女给叫走了,方便陶美人说话。 陶顔言见她很识大体,便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点头,跟出去给了李管事一袋金瓜子。 付建兰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没有给陶顔言行礼,只是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个公公,道:“让你的人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陶顔言冷笑道:“你在我这里没有诚信可言,我的人要保护我,必须在我身边,你爱说就说,不爱说我就走了。你可想好了,我就来这一次,你以后可没机会再找我了。” 付建兰咬了咬牙:“你难道还怕我对你不利不成?你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在这里吃也吃不好,都是剩菜冷饭,睡也睡不好,都睡在潮湿的地上。我好歹也是五品官家之女,几时受过这种苦?都是你,是你在陛下耳边吹了枕旁风是不是?不然陛下为何如此狠心,非要与我一个宝林过不去?他甚至都不曾了解我,碰都没有碰过我,就把我给贬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受这种罪?” 陶顔言冷冷的看着她:“你做过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当初你骗我去湖边,那桥上的栏杆是如何坏的?你真的不清楚?” 付建兰眼神一惊:“你,你都知道了?原来你都知道了!” “不是我调查出来的,是陛下调查出来的,你买通了一个公公做了手脚,才导致我扶着的栏杆断裂,致我落水,差点溺毙。”陶顔言逼近一步:“你说,你如此害我,我难道要放过你吗?” 付建兰猛烈摇头:“不,我不是有心害你的,我当时只是想让你落水,生一场病,不跟我争而已。我已经被丽妃选中,去与她同住,为她固宠了,我不想在我得宠之前,陛下先宠幸你。你落水之后我本来就会救你的,好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可是……” 付建兰有些犹豫,想起当日的一幕,有些慌乱。 “可是什么?”陶顔言又近一步:“是不是你还安排人对我做了什么?” “不不不,不是我安排的,我没叫人在水下拉住你,不让你上来!”付建兰极力否认:“那人真不是我安排的,我想救你来着,但是那人穿着黑衣,在水下死死拉着你,我也无能为力啊。” “这么说,你没看清那人的长相?”陶顔言盯着她的眼睛问。 “没有,绝对没有。他蒙着面,穿着黑衣,我当时又慌乱,还以为……以为是什么索命的水鬼,不是人!”付建兰打了个寒颤:“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心,我就是想先让你落水再营救,好让你短期内不能侍寝又欠我人情。” 陶顔言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看来,确实是还有第三方的人在现场,并且直接导致了原主溺亡。 第108章 我跟你的仇不死不休 “哼,就算那人不是你安排的,但因为你骗我去湖边,毁坏栏杆导致我落水,才给了他可乘之机,在水下抓住我不让我浮上来。你是始作俑者,那人在背后借机再给我一刀,你们不认识却狼狈为奸,都参与了害我的命!”陶顔言怒道。 原主能在半路救下雍王,能在进宫后得到清风、明月和常泰真心的照顾,足以看出原主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却得不到好报,被付建兰这种心术不正的人陷害,最终被幕后黑手害死,何其无辜? 一想到原主一条命就这么没了,陶顔言就气得发抖。她靠近付建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又掐住她的脖子,死死瞪着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受罚,我跟你的仇不死不休!” “咳咳,咳咳咳……”付建兰咳嗽起来:“不,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你不能……不能再让我……留在这儿!把我弄出去,弄出去!” 陶顔言使劲将她推倒在地:“还想从这里出去?白日做梦!所有的惩罚都是你该得的,你好好受着吧!” 付建兰爬起来,跪在陶顔言身边道:“我求求你,你之前最善良,我无论请你帮什么忙,你都帮我的,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把我从这里弄出去,这里太苦了,我受不了了,我求求你!” 陶顔言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讽刺:“求我?晚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这一切还都要拜你所赐!” 说完,陶顔言义无反顾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付建兰还想跟上来,被冬方直接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看着陶美人带着人离开,李管事走过去看看躺在地上的付建兰,摇了摇头:“来两个人,把她弄回房去,去太医院请位医官来看看,可别让她今日死了!” 要死也过几日再死,否则陶美人脱不了关系,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太医院的医官来看过之后,说道:“身上受了点皮外伤,脸上有点擦伤,都无大碍,养几日就好了。不过她身体比较虚弱,要想好得快,得多吃点好的。” 李管事应下,将人送走之后,交代一个宫女给付建兰弄点吃的,便没有再管这事,休息去了。 陶顔言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头疼,总觉得那黑衣人太了解她的行踪了,不然怎么偏偏那么巧,就在那日穿了黑衣躲在水下等着自己落水呢? 或者,那人是盯着当时的付良仪的?就是故意要做实付良仪谋害原主的事,好将两人都一网打尽? 理不清头绪,想得头疼,心绪也不宁起来。 “常泰,你去勤政殿问问,陛下现在有没有空,我找他有急事。”想不清楚,那便请人帮忙吧,让善于权谋的贺临璋去想。 常泰匆匆而去。 “嗯?陶美人找朕?现在?”陶顔言难得会有什么急事找他,贺临璋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户部尚书:“你的想法朕知道了,你下去弄一份严谨的预算上来,朕再决定。” 户部尚书被打发走了,贺临璋让张公公马上去传陶美人。 陶顔言来的很快,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御书房。 “什么事这么急?嗯?”贺临璋屏退了众人,将人拉坐在身旁。 “陛下,被贬为宫女的付建兰约见我,我刚去见了她,她说,我落水当日,水下有个黑衣人拉住了我,不让我浮上来。我很害怕,就来找陛下了。” 贺临璋一听皱起了眉头:“现场还有人?” 陶顔言点点头:“我之前也在想,雍王说我救了他,那就说明我是识水性的,可是为什么最后是溺水了被别人救上来的呢?所以我觉得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导致我不能自救。今日她一说,我就感觉是真的。只可惜,我可能因为溺水的时间长,丢失了这部分记忆。” 贺临璋将人抱在怀里安慰:“这么说,那人有可能一直盯着你,否则不会那么凑巧,就在你落水当日埋伏在水下。” 想到有人暗中一直盯着陶顔言,贺临璋眉头紧皱,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您说那人是跟付建兰有仇,还是跟我有仇?他是盯着我的,还是盯着付建兰,为了嫁祸付建兰,索性要了我的命?”陶顔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贺临璋想了想:“你们两个背景都很简单,又刚进宫,按理说应该没有仇人。”要害人,总得有动机才对,两个刚入宫的良仪,能招谁惹谁呢? 难道是后宫哪个嫔妃?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此事时间久远,再去查暗中的黑衣人怕是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了。不过……” 他沉默了一下:“可以赌一赌。” 陶顔言睁着天真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顔言来找朕,朕很高兴,说明顔言信任朕,那朕必定帮你把背后之人抓出来。” “出来吧。”贺临璋声音一落,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陶顔言吓得连忙抓紧了贺临璋。 “请主子吩咐。”那人抱拳跪地领命。 “去浣衣局盯着那个付建兰,若是有人去刺杀,把人抓住,留活口。” “是。”话音落,人影就从窗台跃出,无影无踪。 陶顔言惊奇的跑到窗边查看,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刚才御书房中根本没有出现第三人。 看着小美人可爱的样子,贺临璋笑着摇摇头。 “陛下,那个,就是暗卫对不对?”以前读过的小说里面有写过,没想到穿越过来还真让她见了一回。 “暗卫?”贺临璋笑笑:“差不多吧,朕这里叫他们影卫。来无影去无踪,在暗中保护朕,为朕办事的。” 陶顔言一脸惊奇,不过旋即就皱起了眉头:“他们,他们有多少人?一直在暗中跟着陛下吗?” 贺临璋点点头:“目前是八个。” 陶顔言咬咬唇,有些无语道:“那,陛下每次去臣妾那里,他们也跟着?” 贺临璋道:“朕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怎么了?”见小美人脸色不好,贺临璋问。 “哼,陛下,那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了,都被他们看见了?那我们,我们那个的时候,也能被看见?”陶顔言快哭了。 第109章 极限拉扯 贺临璋看着快急哭的小美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陛下!您还笑!我以后怎么见人嘛!”陶颜言是真的无语了,眼睛都红红的,像只手足无措的小兔子。 相当于暗中有人监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看光光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美人垂泪,帝王心疼。 贺临璋赶忙将人抱进怀里:“他们离得很远,都在外围,看不见的。” “那,离多远啊?看不见,听得见吗?”陶颜言眼泪已经挂在脸上,很严肃的在问。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在映月阁之外,听不见。朕身边有八个影卫,去后宫却只带一个。他只要确定朕身边安全,就不会出现,会远远保护朕。况且,他在后宫是不敢看不敢听的。” 陶颜言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小傻瓜,朕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肆无忌惮见到朕的嫔妃呢?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都不会急成这样。”贺临璋挼着她的头道。 陶颜言嗔他一眼:“我这不是孤陋寡闻嘛,加上又被那水下黑衣人的事情弄得心慌,才没那么才思敏捷。” 贺临璋将她头上被他揉乱的发钗重新扶正,目光中带着威仪:“你放心,朕一定会将背后之人找出来,敢在宫里谋害妃嫔,是在向朕挑衅。”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陶顔言也不想耽误他办公,便想起身告退:“陛下,那臣妾先回去了,这件事就辛苦陛下了。” 贺临璋却抱着人不放:“不如今晚就住这儿吧。”薄唇轻轻靠近她的耳边:“你还没在朕的勤政殿住过。” 陶顔言耳尖红了红:“我,我不习惯。” 贺临璋循循善诱:“说不定今晚那黑衣人就会去杀人灭口,你留在朕这里,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只要人抓到就好,我不介意晚点知道。” “真不留下?你不想看看朕的寝殿?” 陶顔言纠结了下:“我可以参观,但是留宿就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在自己的地方。” 贺临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顔言还是没对朕彻底打开心扉。” 犹豫了一瞬,贺临璋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你不住在朕这里,是不是因为其他人住过,所以你介意?” 最开始出巡的时候陶顔言就是这样,一定要回自己的地方。贺临璋想来想去,也只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就是陶顔言介意他的龙床别人也躺过。 可他是皇帝,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其实算起来,每次都是他去找陶顔言,而不是传召陶顔言过来侍寝,已经是与其他妃嫔不同了。 就连贵如皇后和宠如丽妃,若经传召,也是要盛装打扮过来的。且侍寝的第二日都是早起伺候他洗漱穿衣。迄今为止,也就只有陶顔言是只顾自己睡而不起来的。 而偏偏,他宠着她,觉得她不起也情有可原。 没听到答案,贺临璋看着陶顔言:“回朕的话,是介意吗?” 当贺临璋严肃起来的时候,陶顔言能感知到他身为帝王不容质疑的一面,带着绝对上位者的威压。 想着要如何回复,才能让他不生气,陶顔言对对手指,道:“陛下,每个女子都希望她的夫君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这个世道,没有多少女子能达成所愿。陛下的身份,更是注定了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我不敢对陛下有什么奢求,只能自欺欺人的想,在我自己的地盘,陛下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而出了我的地盘,我就只是陛下的……众人中的一个。” 贺临璋听她袒露心声,听她说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只能无奈道:“若朕只是一个富贵王爷,在最好的年纪遇到顔言,也许会聘顔言为王妃,为你不纳妾。只可惜,朕十岁被立为太子,就注定了不可能与唯一一人长相厮守。就算朕想,大臣们也不肯,所有纳入后宫的女子,都是从朝臣家里选出来的,每一个嫔妃身后,都是盘根错节的势力和关系。朕的后宫,多的是政治联姻,舒妃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贺临璋似乎有些苦恼,叹了口气:“当年,朕觉得舒表妹甚是乖巧,又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厚。朕登基那年,舒家帮了大忙,让朕能在先皇殡天之后,顺利接管下所有权利。为感谢舒家,也为表兄妹情,朕还想着替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让她一辈子快活自在。却没想到,母后与舒家,硬是在朕登基一年后,将表妹送进了宫,还直接由太后出面,册封她为舒妃。” 贺临璋捏了捏陶顔言葱白般的纤纤玉手,继续道:“送个人做朕的妃子,就是为了一直维系舒家与皇家的关系,若是舒妃生下皇子,很有可能那个孩子还会在太后和舒家的培植下,成为下一代储君。” 贺临璋自嘲一笑:“所以朕有时候,也很被动。朕的婚姻,牵涉许多,朕自己也做不得主。” 说完,轻抚陶顔言的脸:“你想成为唯一,是没办法实现了。不过朕待你始终与别人不同,你能感觉到吗?” 陶顔言攀上他的脖颈,轻轻抱住他:“我明白。陛下现在待我,很好。” 活在当下,不过多强求,不精神内耗,过过尚算舒心的小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顔言能理解一下朕,今晚就住在朕这里吗?”贺临璋将窝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扶过来,看着小美人的眼睛问道。 陶顔言鼓鼓脸颊,狠心的摇了摇头。 一声喟叹,贺临璋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番肺腑之言算是白说了。 可小美人不留下,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宠出来的,自己受着呗! “那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情况,朕晚上去你那里再跟你说。”留宿不留宿的极限拉扯,在贺临璋的妥协下,陶顔言完胜。 陶顔言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男人退一步,那就给点福利安抚下,自家的男人嘛,多哄哄这关系才能更融洽。 于是,她起身告退,又上前一步,捧起贺临璋的脸,倾身温柔的吻了下去。 “陛下,晚上顔言等你喔!” 小美人火急火燎的过来,最后脚步轻快的走了,贺临璋失笑。 上一次小美人那么明媚多姿、热情洋溢,还是蒙城赈灾那晚,那个发自内心的火热拥抱的时候。 第110章 苍龙门 贺临璋处理完折子,还不见影卫回来,便起身去了映月阁。 陶颜言沐浴完,穿了一件她自己设计的吊带睡裙在里面,外面披了一件睡衣外套,带子一系,轻柔灵动,更显身材凹凸有致。 发饰都全部摘下,就用一根海棠簪一挽,几缕发丝垂落,精致的五官更显得慵懒迷人。 贺临璋一进门,陶颜言就起身帮他宽衣解带,手抬起解发冠的时候白嫩的手臂露了出来,贺临璋直接抓住往自己脖子上一挂,便单手把人轻轻抱起,径直放在了床上。 厮磨了一会儿,贺临璋才放开她,独自去沐浴。 也许是二人今天说了许多内心的话,晚上感觉就亲近了许多,陶颜言也愿意配合他,今晚让贺临璋很尽兴。 “影卫那边还没消息,不过你今日见了人,今晚应该是刺杀的最好时机,无论是直接杀人灭口还是嫁祸给你,今晚都最合适。” 陶颜言迷迷糊糊,听到“刺杀”二字,脑子清醒了些:“那,要等您的影卫来吗?” 贺临璋看她努力保持清醒的萌样,笑笑道:“你睡吧,朕再等会儿。” 陶颜言打了个哈欠,像只小奶猫一样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几秒便睡着了。 贺临璋没等多久便传来影卫的暗号。 他起身披了外套,放下帷帐,才叫影卫出来。 “启禀陛下,人抓住了,是个进宫多年的公公,武艺很好。看武功路数,很像苍龙门的人。” 听到“苍龙门”三个字,贺临璋眼神一眯:“苍龙门这些年一直与朕作对,这是把人都安排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好好拷问,什么时候进的宫,都干了些什么,为何要杀陶美人,还有没有同党,通通审问清楚。”贺临璋吩咐完,影卫下去,瞬间消失。 他复又躺下,重新将人搂进怀里,所以,小美人是因苍龙门报复他而受连累的吗?还是说,背景简简单单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不小心惹到那个门派了? 第二日,贺临璋把事情告知明月,让她等陶美人醒了告诉她,他就先上朝去了。 初次听见“苍龙门”三个字,陶颜言并无印象,她在原主的印象中也没找到什么线索,索性就安心等着皇帝那边调查的结果。 今日请安,皇后第一件事就是说原先的付宝林在浣衣局遇刺生死未卜的事。 “陶美人,听说你昨日去了浣衣局,还跟付氏发生了口角,她还被你打伤,连夜请了医官?”皇后问道。 众人都狐疑的看向陶颜言。 陶颜言起身道:“启禀皇后娘娘,付氏请人来说,请臣妾过去一见,臣妾才去的。结果她求臣妾帮她求情放她出浣衣局,臣妾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因此才发生口角。后来,她告诉臣妾,说当初臣妾落水是有人要害臣妾,臣妾以为那个害我的就是她,才打了她一巴掌。” 皇后直视她道:“那晚上刺杀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陶颜言摇头:“臣妾不知,不过陛下说可能是当初要害臣妾的真正幕后之人派来的。” 皇后神情冷了一分,说到皇帝,就不能不让她想到这几日皇帝都宿在映月阁的事。 宫里发生了刺杀前嫔妃之事,昨日陶美人又跟付氏动了手,皇帝竟然一点儿都没怀疑是陶美人借机泄愤,还留宿她那儿安抚,真是叫人生气! 但她是皇后,又不能没证据就指责陶美人,只能等着陛下的人审出结果了。 又说了一些皇帝生辰宴会筹备的事,众人便跪安了,妃位以上的陪皇后一起去给太后请安。陶颜言就跟在几位妃子后面一起朝长春宫去。 “陶美人去做饭吧,你们其他人,哀家就说两句话你们也都回去吧。” “是,请太后示下。” 太后很满意他们的恭敬,便道:“第一,你们都是进宫伺候皇帝的人,要友爱谦恭,切不可争风吃醋闹出人命。第二,私下你们吵什么争什么哀家不管,但若是伤害皇嗣,哀家绝不轻饶。这两句话你们都记下,皇后明日也给低位嫔妃们传达到位。” “是,臣妾记住了!”皇后道。 众人跪安,这次来给太后请安明显时间很短,从进去到出来就那么一会儿。舒妃到了门口,突然道:“哎呀,臣妾想起来,还有点娘家的事想跟太后禀报,请几位姐姐先走吧,臣妾再回去一趟。” 贵妃若有所思的看了舒妃几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跟着皇后走了。 太后都没料到,舒妃会杀了个回马枪。 “嗯?是有什么事没说吗?”太后眼皮一抬,问道。 舒妃道:“太后,我母亲为我从民间寻了一位神医,擅长千金妇科,想送进宫给我瞧瞧,若是能调理好,也好早日有孕,生下含有皇家和舒家血脉的孩子。” 太后也知道她入宫五年一直未孕,这是着急了。想了想便道:“对外不要说是神医,给他安个远亲的身份,就说进宫拜见哀家,你也直接来哀家宫里诊脉,免得人多口杂,坏了你的名声。” 舒妃不胜感激:“多谢太后体恤,事事为臣妾考虑。” “你是哀家的亲侄女,不帮你帮谁?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宫里的太医一直给你请平安脉,都看不出你有什么异常,想来你身子是无碍的,只是子女缘还未到罢了。多想些花样,让陛下多去几次才是真的。” 舒妃面上闪过一抹纠结,她总不能说自己能想的都已经想遍了吧,可陛下还是来的次数很少。 “是,臣妾愚钝,也缺少情趣,不如陶美人,能得陛下的欢心。出巡的时候,陶美人就很得宠,一个月有半数时间,陛下都是宿在陶美人那儿。那时候臣妾想着,也许是人少,陛下选择的余地小,所以多宠爱她些,没想到回了宫,还是大半时间都在陶美人那儿,其他各宫的姐妹更加见不到陛下了。” 舒妃语气平静,太后却从中嗅到了一股酸味。 太后挑了挑眉,对陶美人迷惑自家儿子的本事竖起了大拇指。 再加把油啊,彻底把我那好大儿迷倒,再也想不起丽妃那就更好了! 第111章 过来人的经验 太后清了清嗓子:“陶美人年轻,又刚进宫一年都不到,皇帝看着新鲜,多宠爱些不打紧。不过哀家也会提点着皇帝,让他多去别的宫里,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头等大事。” 话题一转,太后朝秦公公道:“快晌午了,去问问陶美人饭菜做好了没有?” 舒妃见太后并未叫她留下用膳,纠结了一下,还是坐着没动。她想看看太后与陶美人私下真实的相处,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 秦公公很有眼力见的去了一趟,回来道:“还有三道菜没做好,陶美人说请太后您再稍等片刻。” “哼,做个饭还这么磨蹭。”太后似是不满的冷哼一声,又对舒妃道:“神医的事你且去安排,哀家配合你,中午就不留你吃饭了,要等到何时还未可知呢。” 见太后撵人,舒妃只好笑着起身:“是,臣妾告退。”出了大殿门,脸上哪里还有笑容?只剩下眼里的一片凉意。 等人这次真的走了之后,太后才翻了个白眼:“还不快点把菜端上来,哀家都快饿扁了!” 也不是不能留舒妃吃个饭,以往也留过。但是舒妃今日故意留下,话里话外又都是说陶美人迷惑皇帝的事,太后有些厌烦了,才没留人。 在太后看来,没有陶美人,也会有李美人、张美人、孙美人,舒妃自己没本事得到皇帝的垂青,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实在让人看不顺眼。 争宠各凭本事,凭什么你不行,就要怪别人太行了呢? 饭菜摆上桌,太后眼睛放光,对舒妃的不满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陶顔言今日做了鱼香肉丝、肉末蒸蛋、莲藕排骨汤、滑蛋虾仁、盐焗鸡,凉拌黄瓜、香酥鸡柳、麻辣烤鱼、酒酿小丸子。 “嗯,这道菜看着刀工不错,就不知道味道如何?”太后夹了一筷子之前没吃到过的鱼香肉丝,那味道真是说不出的感觉。咸甜酸辣兼备,肉丝质地柔滑软嫩,色泽泛红,汤汁浓浓包裹在肉丝表面,搭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怎么吃怎么过瘾! 太后不由得小半碗饭都下了肚,其他菜还未动一口。 一旁的秦公公看得流口水,见太后还要继续吃那一盘菜,连忙将菜端到了一旁:“太后,还有别的菜没动呢,您也尝尝别的。”留下的这半份,秦公公自己也想尝尝味道。 太后这才开始吃别的,每一道都恰到好处的好吃。 “这半只鸡留着晚上哀家继续吃,这香酥鸡柳真是脆啊,你是裹了面粉炸的吗?”太后一边吃,一边问。 陶顔言答道:“调了一个面糊裹在外面一起炸,可以炸肉、炸虾、炸鸡柳,蔬菜也可,只要把面糊调好,炸什么都好吃。” “嗯,这个菜两位公主和大皇子应该都喜欢,孩子们都爱这些香喷喷的小零嘴。”太后说完,见陶顔言没接话,只好跟秦公公吩咐道:“让咱们这里的厨子跟陶美人学学怎么做,改日做一些给几个孩子送去。” 秦公公立即应下。 “你还挺警醒,不随便给人做吃的。”太后喝下一碗汤道。 陶顔言回禀:“臣妾胆子小,不敢随意给公主和皇子做吃的,还请太后见谅。” “警醒些是好事,不过你现在也养了个孩子,与宫里有孩子的嫔妃自然就有了可以聊的话题,难不成你就想一辈子窝在你那映月阁不出去交际?该走动的要走动,皇后那边巴结不上,贵妃和容妃那边还是可以去去的,她二人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陶顔言谢道:“多谢太后提醒,臣妾会找机会与两位娘娘多亲近的。” “嗯,在宫里过日子,还是得有几个盟友,才不会太累,否则人人孤立你,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深宫几十年,挨得住这寂寞吗?不要说有皇帝就万事足,皇帝又能陪你多久呢?他在前朝事忙,后宫的日子,还是得和后宫的人过。与谁投契,便与谁交个朋友,相互扶持,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陶顔言知道太后说这些都是为她好,太后在宫里过了几十年,肯定比自己经验丰富,于是诚恳的道谢道:“多谢太后跟我说这些,我都记下了。” 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模样,太后点了点头:“吃好就回去吧,过几日再来。下次这道鱼香肉丝再做一次,味道怪特别的。” “是,那臣妾告退。”首日上工,圆满收工,陶顔言恭敬的退下。 回去的路上,想着太后说让她结交贵妃和容妃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映月阁门口。 清风上午一直跟着陶美人,这时候还没吃午饭呢,饿得前胸贴后背,便赶着去吃午饭,独留明月伺候。 “陛下那边派人来说,那个抓到的刺客嘴巴紧得很,什么话都不肯说,派来的人问,美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那人这两日就处理了。”处理就是杀掉,陶顔言听懂了。 她想了想,叫来常泰:“你去跟张公公回一声,就说我想见见那刺客,请他请示下陛下,如果可以,派人来叫我。” 说完,她便陪小锦安玩了一会儿,就去午休了。 昨夜劳累了半宿,今日又累了一上午,等她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美人,张公公派人来传话,说陛下同意了,晚上亲自带您去见。”明月给她梳头,说道。 下午没事,想起太后说的要多走动,陶顔言便带了小锦安去逛御花园。想着若是遇上两位娘娘,便多说几句,套个近乎,一回生二回熟,关系就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没想到想见的人没见到,不想见的却接二连三见到。 樊才人自从回宫之后,就没再得到皇帝眷顾,一次也没召幸过她。陶顔言与樊才人在御花园遇上,二人都是一愣。一个珠圆玉润,明媚灵动,一个肤色暗沉,少女的年纪却死气沉沉。 “见过陶美人。”樊才人如今的位份已经在陶顔言之下,见面还行礼。 “樊才人请起。”陶顔言也没拿乔,等人起身后,便想绕过她带着孩子继续去别的地方玩。 “陶美人。”樊才人叫住了她。 “陶美人现在很得意吧,明明我比你先得宠,先有孕,而现在,我孩子没了,也失宠了,而你,身边却多了一个孩子,还稳稳抓住了陛下的心。”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你无需用质问的语气与我说这些,我过我的日子,你过你的日子,我们并不相干。” “呵,真的不相干吗?”樊才人走近一步,陶顔言立即将小锦安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她。 第112章 战斗力弱爆了 樊才人满是讽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侍寝之后,你就给陛下甩脸色,导致那段日子陛下对我也没好脸色!” 陶顔言想了想,眯眯眼睛道:“他如何对你,关我什么事?我看你是发癫了,竟然跑来找我的麻烦!” 樊才人却一把抓住她:“怎么就不关你的事?因为你,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我,就连……就连我怀孕那次,他抱着我,嘴里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陶顔言震惊。 “是不是很得意?他竟然在那种时刻,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陶顔言!”樊才人抓得她手臂生疼,清风立即上前帮着一起掰樊才人的手。 “樊才人你快放手,你抓伤我家美人了!”清风一边掰一边喊。 “呜呜呜,快点放手,姐姐的手破了。呜呜呜……”小锦安使出吃奶的劲,抱着陶顔言的大腿,想把她拽出来。 陶顔言担心锦安受伤,一边推着樊才人,一边道:“清风,快点把锦安抱开。抱远些!” 清风赶忙来抱锦安,只好留陶美人跟樊才人两人扭打在一起。 樊才人就像是吃了什么神药一样,力气巨大。明明比陶顔言瘦弱,却硬是抓得陶顔言无力反抗。 “呦,你们是在干什么呢?”一道声音尖锐的传来,陶顔言一听,一个头两个大,又来一个她的仇人——李美人。 “哈哈哈,樊才人你好厉害啊,竟然打得过陶美人,我都要给你鼓掌了!”李美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快快快,快来看啊,嫔妃打架了,这是真打啊!”李美人一阵吆喝之后,一些人确实走近来看,不过都不敢靠得太近,以免伤及池鱼。 赵才人带着香草跑了过来,香草一看就想上前帮忙,却被赵才人一把拽住。 “你想害死我吗?竟然敢上去帮忙?你说,你要帮谁?你帮谁都会害死我,不长脑子的东西!”赵才人一阵骂,香草看着心急,却也不敢上前。 她见一旁的清风抱着被吓哭的锦安,慢慢挪到她身边:“孩子我抱着,你赶紧上去帮你家主子!” 清风只好把孩子给她,立马跑上去帮忙。 可樊才人的婢女也上来帮忙,于是,二打二,清风狠狠打了那个婢女,可自家美人的战斗力不及樊才人,已经落了下风。 直到小全子拿着点心跑来,才改变了这一局面。 小全子是半大小子,力气也比嫔妃大,上去之后一脚踹倒了樊才人,才救出了在樊才人魔爪之下的陶美人。 “大胆,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踢打嫔妃,你这个小太监好大的胆子!”李美人一声怒吼,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 但小全子才不管她。 小全子将樊才人交给清风,便去抱回了哭得不成样子的小锦安。 陶顔言被气得不轻,手臂上青一条紫一条的,已经被樊才人抓伤了,她皮肤又白,看上去触目惊心。 清风擦擦眼泪:“美人,咱们早点回去吧,这樊才人是真疯癫了!听说疯癫的人力气都大,咱们不能吃这眼前亏。” 陶顔言却觉得奇怪,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正想着,张公公便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他在后宫各处安排了人,若是发现什么异常的事,会第一时间报给他,一听说樊才人在御花园虐打陶美人,张公公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赶来了。 “哎呀,我的祖宗耶,怎么被抓成这样!陛下看见了不得杀人啊!” 张公公一嗓子出来,周围看热闹的马上悄悄溜了,不溜难道还等着被张公公安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么! 陶顔言战败,很是羞愧,但是现在不是自我反省战斗力太弱的时候, 她总觉得樊才人今日太不寻常了。 “张公公,劳烦您先带人把樊才人带走,请位太医给看看。我觉得,她会不会是吃了什么药了?”陶顔言在张公公耳边低声道。 张公公一愣,看向倒在地上眼睛还在怒目而视的樊才人:“你们两个,把樊才人带回勤政殿,等候陛下发落。” “陶美人,您也一起去勤政殿吧,那边离太医院近,您的伤得赶紧上药。” 陶顔言自然是要跟去的,她得听听太医的诊断。还有这满手臂的伤,得好好给贺临璋看看,呜呜呜,可真疼啊! 贺临璋不知道御花园发生的事,他正在为消除乞丐的事忧心。 自从上次被太后怪罪治理不当,致使大周百姓流离失所沦为乞丐后,他就想着要增加些救济署,安排一些岗位给这些乞丐,好让他们能自力更生。 但是想法简单,推行太难,他还在想措施,就听张公公来报,樊才人将陶美人打伤了,人都被带到了偏殿。 贺临璋连忙起身去看,太医已经赶来,正在给陶美人处理伤口。 在贺临璋的印象中,嫔妃打架最多就是打个巴掌什么的,可看见陶顔言手臂上青一条紫一道的,还有地方破了皮,贺临璋的心都在滴血。 “怎么弄成这样?你打不过她吗?为何不狠狠还手?”贺临璋真是被气得语无伦次了,公然让自己的小美人以暴制暴。 陶顔言看了看坐在一边眼神呆滞的樊才人,拉拉他的衣角:“陛下,樊才人她好像吃了什么药了,力气巨大,一反常态。” 贺临璋一听,眼神一暗:“太医去看看,是否异常。” 太医连忙将消毒的膏药放下,去为樊才人诊脉。 不久,太医神色复杂的回禀道:“启禀陛下,樊才人可能是误食了噬心散,她会因为情绪亢奋而做出危险行为,力气也会比平时大三倍不止。” “噬心散?宫里哪来的噬心散?”噬心散是禁药,不可能出现在宫里。若是樊才人误食,那必定是有心之人带进宫里给她吃下的。 樊才人身边的宫女跪地道:“陛下,我家才人冤枉啊,她没吃什么噬心散,就是回宫之后一直失眠,吃了太医院开的宁心静气的药而已,奴婢都保留着药方,里面没有噬心散啊!”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张福海,去查,给朕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操纵朕的一个才人,对陶美人下手!抓出来,朕要他碎尸万段!” 第113章 恶毒的真相 樊才人被带回她的晓风苑关押并诊治,张公公带着人去搜查,要把噬心散给找出来。 陶颜言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但白皙滑嫩的皮肤想要养回从前的样子就得多花些时间和功夫了。 “你放心,朕让最好的太医给你治,用最好的去疤膏,一定不会留疤。”贺临璋将人抱进怀里,满是心疼。 陶颜言上了药膏之后,才终于退去了热辣辣的痛意,有了丝丝冰凉的感觉。 “陛下,我现在没事了,已经不疼了。她若是被药物控制了心性,那我也不能全怪她,不过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她了,看见就害怕。她当时跟疯癫了一样,真的好恐怖!” 有仇的人能少见就少见吧,免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嗯,朕安排太医给她治病,噬心散的毒不解,就不准她出来。另外,即刻降为良仪,日后清醒了,朕让她给你赔礼道歉。”贺临璋道。 陶颜言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看看时辰,道:“陛下,早点用膳吧,吃完我们还得去看看那个苍龙门的刺客呢。”陶颜言下午战斗了一场,虽然是被动挨打,但体力消耗极大,急需补充能量。 贺临璋见她还有心思吃饭,也有心思去看刺客,感动于她的坚强,便吩咐摆膳,并亲自照顾她吃饭。 贺临璋夹着菜喂陶颜言,陶颜言很不好意思:“陛下,我虽然伤了,但是没残,吃饭还是可以的。” 贺临璋依然坚持:“太医说要休养,朕喂你就好。来,张嘴。” 陶颜言见他坚持,只好很给面子的全部吃下。 等吃完了,陶颜言靠进贺临璋怀里拱了拱:“将来陛下如果受伤,颜言也喂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陶颜言是懂得报恩的。 贺临璋:“……” 君王受伤,小伤也是大事,亏你想得出来! 二人去了慎刑司。 陶颜言这才发现,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晚上过来阴气很重,若不是贺临璋在身边,陶颜言是绝对不敢进去的。 看出小美人的惧怕,贺临璋道:“朕在,别怕。” 径直来到刑房,那刺客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绑在刑架上奄奄一息。 看见皇帝和陶美人进来,那人眼皮抬了抬,却很快垂下。 “你为何要杀我?”陶颜言问道。 那人不回答,陶颜言继续:“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见过面,你进宫多年,我刚进宫,所以杀我的原因不是寻仇。” “付氏跟我一样,进宫的时间短,你也不可能跟她有仇。没有仇你却要杀人?你的动机是什么?”陶颜言想不明白。 “经过前后两次出手,你也不可能是随机选择刺杀对象,你上次想杀我,是为了嫁祸付氏吗?这次要杀她是因为杀人灭口,让她别把你供出来?”陶颜言问完,肯定道:“你害怕身份暴露,所以你这次杀付氏是怕身份暴露!” 陶颜言眼睛眯了眯:“你的身份,是苍龙门的人。你进宫多年,没做什么,说明你一直潜伏没有行动。可我进宫后你行动了!为什么?” 陶颜言看了一眼贺临璋:“我那时候还未得宠,所以,杀我不是苍龙门为了报复陛下。我只是个末位良仪,也不可能是宫里的高位嫔妃指使你杀人,因为我还不是她们的威胁,犯不着出手。” 说到这里,陶颜言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人要我死,传命令给你,他是主谋,你是执行人。而我死了能得到什么呢?” 陶颜言脸色突然苍白起来,贺临璋扶住她:“你怎么了?” 她挽住了贺临璋:“陛下,您还记得我们回京的路上,曾经去过青尘山,见过一位玄清道长吗?” 贺临璋点头。 “那道长说,我若跟着雍王走,就可一生顺遂,若是执意进宫,就命不久矣。” “算命占卜也不可全信,你不是好好站在朕面前么,颜言别怕!”贺临璋安慰道。 陶颜言却摇摇头:“陛下,您也说了算命占卜不可全信,那么,若是真发生了呢?若是我真的死了呢?那玄清是不是就很灵验?” 贺临璋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玄清?” 陶颜言知道他猜到了,所以她看了一眼刺客:“你跟玄清是一伙的吧,就算不是一伙,也是拿钱为他效力的。” 刺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陶颜言发挥想象,推理道:“都说玄清道长很灵验。他给我批命,我只要继续进宫,就会死,可我进宫了,那么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我就必须得死,所以他找了你,在宫里制造意外,让我死。真相原来就是这样啊!” 贺临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是那刺客不可置信的眼神显然已经说明,陶颜言猜对了。 “玄清的灵验都是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维持的吧?”陶颜言怒道。 “算出谁会死,便幕后派人杀之,人死了就应验了他说的话。真是恶毒啊!” “所以你们苍龙门跟玄清是一伙的,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苍龙门的人!” “不,不可能,你怎么,怎么会知道?”刺客说了被捕以来的第一句话。 “怪不得玄清再次见到我,会是那种表情。原来在他眼里,我早就该死了啊!”陶颜言气的浑身发抖。 所以原主进京,路过青尘山,遇见那个玄清道长,就是她命中的劫难。 可为什么玄清非逼着原主跟雍王走呢? “我与雍王本不认识,玄清蛊惑我跟雍王走,是为了什么?”陶颜言问出心中疑问。 贺临璋眉眼一挑:“你是进宫选秀的,半路跟雍王走了,雍王就大不敬,冒犯朕,可治罪。” 贺临璋顿悟:“原来他们的目的一开始,是利用你挑拨朕与雍王。” “那雍王落水,说不定也是他们搞的鬼,目的就是让你救他,认识他,跟他走。”贺临璋道。 贺临璋庆幸:“幸好你没走。”走了就不会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陶颜言一噎,为原主不值,原主被害死了啊! 就因为玄清的恶毒,因为他们的阴谋。 “陛下,不能放过玄清,他这么多年肯定不止做了这一件坏事,这种人得下地狱。” 披着道长光风霁月的外皮,内里却是恶鬼一只,死一万次都不够! 第114章 花无百日红 戚仪征被连夜召进宫。 “你即刻带人前往青尘山,秘密将那玄清道长一行人全部拿下。朕怀疑他们是苍龙门的人,以道长的身份作为掩护,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捉拿之后严刑拷问,务必要找出苍龙门的幕后主使。”皇帝给了戚仪征一道秘旨。 戚仪征接过秘旨:“是,臣即刻点兵出发。”说完,便带着旨意出了御书房。 快行至宫门的时候,冬方迎了上来:“奴才冬方,奉陶美人之命在此等候戚将军。” 戚仪征原本这两日也要联系陶美人,说一说铺面的进展,没想到事发紧急,他要马上带兵剿灭青尘山了,还想着要找个办法送信给陶美人,没想到陶美人竟然派人来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人来的刚刚好。 戚仪征长话短说:“你回去回禀陶美人,铺面已经买下,按照她的要求正在做货架和装潢。因我有任务在身,明日就要出京,我的大姐姐戚若宁会负责接下来的事,你们可以直接到铺子里联系她。” 戚仪征给了铺子的地址,冬方把话记下,戚仪征没有久留,大步流星离开了。 冬方回了映月阁,回禀之后,陶顔言道:“这样也好,戚将军毕竟有公务在身,没有多少时间管理铺子,交给他姐姐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他姐姐性情如何,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陶顔言之所以选中戚仪征,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宫外的人,另一方面就是,戚仪征性格不错,阳光开朗,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比较好说话。 换做女子的话,陶顔言就担心同性相斥,会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陶顔言看了看受伤的胳膊,叹了口气,这又是被水下刺杀,又是被苍龙门惦记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偏偏樊才人又误食了噬心散把她打伤,总感觉身边危险重重,穿越这一遭,可太遭罪了。 贺临璋晚上很晚才过来,见陶顔言已经熟睡,便自顾自梳洗之后,抱着人睡下。 陶顔言这一晚都没睡安稳,梦里不知道梦到什么,哭了一场。 贺临璋给她擦了眼泪,又抱着哄了许久,陶顔言才重新睡着。 看着梦魇的小美人,贺临璋吻了吻她的额头,想着她遭遇的一切都是因苍龙门对付自己而起,便自责不已。 第二日陶顔言难得早起,不过贺临璋早就上朝去了。 清风想劝她休息一日,去向皇后告假,陶顔言却摇了摇头:“伤在手上,又不是伤在头上、脚上,而且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吃碗小馄饨,咱们就走吧。” 清风只好给她梳头打扮,替她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 “美人,我今日叫常泰跟着咱们去吧,免得再遇上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欺负您。本来叫冬方最好,他拳脚厉害,不过他一大早就跟着采买的公公出门了。” 陶顔言“嗯”了一声,冬方是去打听铺子的事的,要问清楚本钱,还得打听一下戚将军姐姐的事,合伙做生意,对方是什么人,都得打听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昨日御花园打架事件已经传的宫里皆知了。不过樊才人被看管起来,她服食了噬心散的事并没有外传,贺临璋让张公公暗地里调查,封锁了消息。 今日众人见陶美人进来,眼睛都往她身上瞟,都想看看她被樊才人打成什么样子。 “哟,这不是打架落败的陶美人么,怎么也不歇个两日,受伤了还过来?”李美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昨日她可是看得最尽兴的,回去之后乐了一晚上。 陶顔言淡淡道:“皮外伤不碍事,给皇后娘娘请安要紧。” “哼,既然不碍事,又哄着陛下陪了一夜算什么?难道受伤了还能承宠?陛下也不嫌弃你那伤碍眼?”李美人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陶顔言睨了她一眼:“陛下他就爱来看我,我也没办法啊!至于碍不碍眼,李美人不妨当面问问陛下,陛下应该很乐意回答你,毕竟,你难得有机会问,他不会不理你的吧!” 本来被打被人看见,就很没面子了,这李美人还作死的往她枪口上撞,陶顔言也不惯着她。 同为美人,谁怕谁呢? 李美人被怼,气不打一处来,其他人乐得看戏,都忍不住偷笑。 皇后来的时候,就见李美人脸红脖子粗的瞪着陶美人,不过她没心思断他们的口角官司。 “宫里发生了嫔妃打架事件,还一群嫔妃围着看热闹。是不是本宫平日里都太好说话了,所以你们觉得就可以在宫里像市井泼妇一样打架?” 皇后瞪了几眼昨日在现场的人,先拿陶颜言开刀:“陶美人,你虽是受害方,但你平日也该收敛些,莫要仗着陛下现在宠你,你就肆无忌惮。对低位嫔妃尤其要礼让,须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陶颜言立即起身应“是”,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皇后又朝李美人、赵才人等昨日在场的几位嫔妃道:“你们也是的,怎么能只顾着看戏,不上前劝阻呢?宫规第十二条有云:宫嫔之间要友爱互助。本宫看你们都越发没规矩了!” 李美人等几人立即起身请罪:“是臣妾疏忽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罚肯定是要罚的,昨日参与打架的陶美人和樊才人,每人罚三个月俸银,看戏的李美人、赵才人等,罚一个月俸银,以儆效尤。” 陶顔言想着既挨了打,六十两银子还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心里苦啊! 舒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陶美人,想着樊才人的身形比陶美人瘦弱多了,竟然能把陶美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甚是奇怪。 去给太后请安之后,回了她的锦华宫,依然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紫玲见她一副皱眉样,便问道:“娘娘,是否有什么心事啊?怎么请安回来就愁眉不展的呢?” 舒妃笑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着,那陶美人看上去气色很好,为何如此不耐打,竟然连那么瘦弱的樊才人都打不过?\" 第115章 搜宫 紫玲想了想,道:“许是樊才人内心积聚了太多怒气,一时战力惊人。” 福心却不是这么想,她道:“要我说啊,樊才人自从小产之后,就像变了个人,整日阴沉沉的,怕是有了心魔,得了失心疯了,一般失心疯的人,打起人来下手可重了。” “失心疯?”舒妃思索片刻,笑道:“那可能真是失心疯吧,不然怎么会突然打人呢!” 她曾经听太后说起过,说先帝时期有位嫔妃中了毒,突然就暴躁易怒,把跟她不对付的一个嫔妃给打伤了,破了相,樊才人不就是一样的路数吗? 舒妃能猜到这个,亲身经历的太后自然也能猜到。 长春宫里,太后问秦公公:“你瞧着是谁在背后下毒?” 秦公公汗都湿透了后背,他可是安插了人在后宫各处的,没想到还会出这档子事儿,太后看中的陶美人还受伤了,他失职啊! “启禀太后,老奴虽说在各处放了人,可难免也有疏忽的地方,丽妃和陶美人那边都没放进去,樊才人位份低,之前没想着放,这……求太后恕罪,是老奴失职了。”秦公公忙请罪。 太后瞪他一眼:“到底是老了,做事也没年轻时候利索了。” 秦公公头低得很低,很是尴尬。 “无论背后是谁,这心思都太深沉了。知道二人有仇,能加以利用,还会先用毒控制人,有心机有手段,不容小觑啊。没想到皇帝的后宫还能出这样的人物。” 太后不屑道:“去,跟皇帝说一声,就说先帝送给哀家的一串佛珠不见了,哀家要搜宫。” 秦公公惊呼:“太后您这是……” “哼,帮他彻底搜一遍,藏着什么都翻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太后冷哼道。 秦公公还是有些犹豫:“可,搜宫事大,万一嫔妃们闹起来……” 太后睨他一眼:“哀家是太后,又是她们的婆母,我看谁敢闹!” 说完,想了想又道:“丽妃的长信宫你重点派人看着,既然暗中派不进人,就明明白白进去看,给哀家仔细搜!陶美人那儿,走个过场就好了。映月阁那么点大地方,还养着个孩子,别惊吓了二人。” “是。”秦公公连忙应道。旋即立即去回禀皇帝,顺便把人集结齐。 贺临璋一听,思索片刻便对张福海道:“那就按照太后的意思办,搜宫吧。你带人跟上,一起搜,重点看看毒药。” 吩咐完,见张福海犹豫,贺临璋挑眉:“怎么还不去?” 张福海为难道:“其他宫里倒是好说,可这长信宫?丽妃娘娘正在养胎,就怕大张旗鼓惊吓了娘娘。” 贺临璋眉头一皱:“你先派个人去映月阁给陶美人说一声,叫她别怕,例行搜查而已。丽妃那边……朕等会儿亲自过去一趟吧。” 得了吩咐,张福海便好行事了。他带了机灵的人随着秦公公一起搜宫。 太后说的果然没错,先帝御赐的佛珠丢了,果然没人敢拦,都恭恭敬敬的让两位公公带人搜。 映月阁提前得了消息,秦公公带人来也就是走了个过场,便带着人走了。小锦安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又惊奇又忐忑,陶颜言全程抱在怀里,给了他很大安全感。 搜到丽妃的长信宫的时候,遇到了阻拦。 丽妃的人与太后的人互不相让,张公公在一旁做和事佬,却根本起不到作用。 内殿,丽妃脸色惨白的由着宫女晶儿给她梳妆。 “娘娘,突然来人,都来不及装扮,若是被看出您身体虚弱,可怎么办啊?原本计划着下个月陛下生辰宴上,找机会把落胎的事儿推到太后身上,谁想到她今日就搞这一出!”晶儿手忙脚乱,又给丽妃打了一层胭脂,好盖住苍白的脸色。 丽妃瞪她一眼:“手稳些,越忙越乱,沉不住气!” 晴儿拿来鲜艳的衣裳给丽妃穿上,经过打扮之后,倒是看上去气色不错,是个宠妃光鲜亮丽的样子。 等一切安排好,秦公公这边也带着人进来了。 见丽妃坐在正堂,秦公公上前道:“见过丽妃娘娘,奴才奉太后懿旨,搜查各宫,查找丢失的先帝御赐的佛珠,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丽妃眉眼都没抬,淡淡道:“本宫几个月闭门不出,安心养胎,怎么会与丢失的佛珠有关?秦公公是打着佛珠的名义,故意来恶心本宫的吧!本宫现在怀着皇嗣,若是受到了惊吓,伤及胎儿,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丽妃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让秦公公无法回答。 张公公在一旁打圆场道:“丽妃娘娘,那佛珠是先帝御赐,对太后意义重大,其他宫里也都查找过的,连皇后那儿都没漏掉。请丽妃娘娘行个方便,奴才在一旁看着,很快就好。” 丽妃还是给张公公面子的,张公公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正犹豫之际,就听人来报,皇帝来了。 众人都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丽妃被搀扶起来,慢慢走到门口迎接皇帝。 贺临璋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皇后。皇后是刚好有事去找皇帝,才知道他要来丽妃这边,顺道过来的。几个月没见到丽妃,皇后也好奇丽妃的胎养的如何了。 贺临璋上前将丽妃扶起:“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你怀着身子不用行礼。”说完亲自将人扶到位置上坐好,皇后在后面脸色都带着霜。 贺临璋看了一眼秦公公:“你带人去搜吧,张福海跟上。丽妃别担心,朕在这里陪你。” 丽妃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早已不复之前与秦公公对峙时的凌厉样,嗲嗲的道:“是,多谢陛下。”说完,靠近了皇帝一步,轻轻牵着皇帝的手。 皇后深呼吸,看着丽妃这造作样,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丽妃声音轻柔问道。 皇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半路上遇见陛下,听说陛下要来看你,本宫想着也几个月没见你了,便过来一起看看。” 说完,打量了一下丽妃:“丽妃这胎也快五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小?你可别只顾着保持身材不吃饭,怀孕的时候还是要以皇嗣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丽妃脸上闪过一抹恨意。 第116章 不过十日 丽妃担心皇帝起疑,便转而朝着皇帝嗲嗲道:“陛下,臣妾前几个月一直孕吐,吃不下东西,故而胎儿小些。不过太医都来看过,说臣妾的胎一直很稳,陛下不用担心。” 贺临璋自从继位之后,就一直很忙,皇后和嫔妃有孕,他也不是日日在身边照顾的,所以对于孕肚的大小并没有什么概念。 听闻太医都看过,便也没往心里去:“你自己顾着些就是,有什么不妥就速速传太医。” 丽妃道谢,点头称是。挑衅了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等着待会儿陛下走,她就一起走,才不要在这狐媚的丽妃宫里多待呢! 秦公公和张公公很快就出来了。 秦公公道:“陛下,丽妃娘娘宫里没有找到佛珠,那奴才就去别的宫里了。” 张公公看了看丽妃身边的宫女,道:“丽妃娘娘的安胎药要让专人看着熬煮,伺候的人得多尽心才是。” 张公公今日在后厨,看到那安胎药就是随意的摆放,也没人看着,实在是不妥,便随口提点了一句。 丽妃朝着身边的晴儿使了个眼色,晴儿立即道:“平日都是有人看着的,许是今日来的人多,都顾着别处去了,奴婢这就下去,亲自看着。” 秦公公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目光,弯着腰带着人退下。 等人都走了,皇帝也起身道:“你好生歇着,累了就多去躺躺,等孩子生下来,就给你们母子晋位,贵妃下面还有三个正一品妃位,贤妃的位置一直是留给你的。” 皇后在一旁感觉嗓子眼都快被血堵满了,陛下这是明目张胆的偏宠丽妃啊!还未生下孩子,也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竟然就已经承诺了正一品贤妃位,这叫养育了大皇子的容妃怎么想? 论资排辈还是论子排辈,理应都该是养育大皇子的容妃更适合贤妃之位才是! 皇后带着一肚子气跟着皇帝离开长信宫。 人走了没多久,丽妃就连忙叫晶儿传太医。 李太医匆匆而来,替丽妃诊脉之后,紧皱眉头道:“丽妃娘娘,胎儿的事不能再等了,原本还想着能熬到下个月陛下生辰,但最近胎像越来越弱,今日又应付了半天,实在难保了。不如就最近找个机会,落了吧!” 丽妃已经卸下钗环,斜躺在榻上,她面色憔悴,轻抚着肚子:“你给本宫说句实话,这孩子还能留多久?” 李太医斟酌了半晌,才道:“至多,不过十日。” 丽妃沉默良久:“给本宫好好调理,这十天,本宫要多出去走动,有的忙了。” 李太医只好又开了一个方子:“这药方能保娘娘气色如常,有精神外出,堕胎药已经准备好,给了晶儿姑娘,吃下之后半个时辰就会起效,娘娘一定要把握好时机。”说完,便接了晶儿递过来的诊金,带着药箱出了长信宫。 晴儿端来了饭菜,丽妃看了一眼便摆手让她拿走:“成天吃这种东西,叫人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小厨房的厨子是怎么回事?做不好就求了陛下重新换个御厨过来!看看这菜色,能让本宫吃得下?” 晴儿只好把饭菜挪开:“厨房那边倒是说,有几道跟陶美人学做的新菜,酸辣爽口,甚是开胃,只不过娘娘您怀着身孕,便不敢做给娘娘吃。” “陶美人?就是那个陛下新近宠爱的美人?”陶顔言最近风头无两,丽妃不出去,但不代表没听过。 “是,上次付氏差点被皇后安排侍寝,就是陶美人将陛下叫走的,咱们的人也就半路截胡了下。”晴儿道。 丽妃冷哼一声:“哼,狐媚手段倒是多,趁着本宫身体不适,让她钻了空子,迷了陛下的眼。等本宫这胎顺利娩出,养好了身子,再叫她好看!” 远在映月阁的陶顔言打了个喷嚏,连忙让人拿些醋来把整个映月阁熏一熏,可别是什么流感病毒,感染了小锦安。 秦公公这边,最后搜完许才人的合欢阁,便匆匆回去复命。 张公公却在离开合欢阁之后,又杀了个回马枪。他神色莫名的看了看许才人,最后才摇摇头道:“许才人,您入宫也好几年了,为何要这般糊涂呢?安安乐乐顺遂终老不好么?” 许才人强装镇定,实则内心已经恐惧不安,忙道:“张公公,当年我父亲曾经拜托过公公,请公公在宫里照拂我一二,我是一时糊涂,还请公公看在我父亲的份上,不要将此事报给陛下。” 说完,给张公公行了一礼。 张公公叹道:“许大人于我有恩,这几年我也确实对你照顾了许多,好几次陛下来,都是我劝来的。可许才人你这次是真糊涂,那陶美人正得盛宠,你去与她为难做什么?她也没惹到你吧?” 张公公恨铁不成钢,恨许才人脑子为何要如此糊涂,专门去惹陛下的心尖宠呢? “我,我就是,就是嫉妒罢了。她们两个伴驾出巡,一个很快有了孕,虽未保下来,但这运气也太好了。一个又得宠,我当初若是没有晕马车,何至于给她们机会?还请张公公再帮我这一次!我保证,所有的噬心散都销毁,再也不会在宫中出现!” 许才人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放得好好的噬心散,会被张公公搜出来。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许大人当年的恩情也不能一直用,这次之后,咱们两清。许才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张公公走了,留下劫后余生的许才人,手脚发抖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公公将搜到的噬心散带到池塘边,尽数投入了水里。 过了不久,许才人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 “幸好有你看着,才能找到这东西。不过她之前给樊才人用,你就没提前发现吗?”这小宫女是张公公专门安插在合欢阁的。 小宫女惶恐道:“许才人那日是偶然与樊才人在御花园相遇的,她请樊才人喝了一杯茶,吃了点点心,我以为是偶尔遇见的,所以就没留意。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就出事了。” 小宫女请罪道:“许才人不让人过去看她们打架,我便留了心,回去之后见她把点心都扔了,茶壶也亲自洗干净了,才觉得有蹊跷。不过许才人的东西一向不准我们动,藏毒药的盒子更是隐蔽,幸得公公今日突然搜宫,我才有机会告诉公公位置,否则,怕是早晚有一天要转移的。” 张公公冷笑道:“这对父女都心思深沉,杂家被他们一点恩情拿捏了这么多年,今日这件事后总算是还清了。你日后在她身边警醒些,若发现她再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就想办法来告诉杂家。” 第117章 得加把劲 张公公回了勤政殿,回禀了今日搜宫一事。 听闻并未搜到噬心散,皇帝眉头皱了皱。 “也许是一次就用完了,所以没有留下多余的,也可能是多余的处理了,奴才才没搜到。”张公公立即找补。 皇帝叹了口气:“搜不到就算了,这件事到樊才人这里为止。既然皇后那边罚了俸银,朕就不罚了,传朕旨意,樊才人降为良仪,以后不准她再单独见陶美人。” 张公公立即领命,刚想去传话,就听皇帝问道:“太后那边呢?可有搜出什么?” 张公公斟酌着道:“依奴才看,太后那边似乎是在帮咱们,找了个搜宫的借口罢了。” 皇帝冷哼一声:“到底是太后,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就算朕封锁了樊才人被下药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了真相。罢了,既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刚才丽妃宫里差人过来,想要换个御厨去她的小厨房,你安排一下,找个厨艺好的派过去,朕见她身子清减,怀着孕得多进补才是。” 张公公这才领命退下。 想到在丽妃宫里看见安胎药随意摆放的一幕,他想再说两句提醒下皇帝,可一想到丽妃自己都不在意,他话头转了一圈,便没说出口。 秦公公这边,回了长春宫,便将丽妃宫里的事回禀了太后。 “依奴才看,这丽妃的胎着实小了些,除了肚子,其他地方都没长肉,对皇嗣不甚上心啊!” 太后冷冷道:“还以为她会很在意这胎,毕竟这胎稳稳的生下来,才能保她一世荣华富贵。” “皇帝还亲自去她宫里了?哼,看来陶美人还得再加把劲儿啊!”想了想,太后道:“去把哀家放在床底下的那个箱子找出来,里面有几本书,你给陶美人送去。记住,别让其他人看见,只给她自己,明白吗?” 秦公公想着,是什么书这么重要,非得专程给陶美人送去啊?不过他也不敢问,只好赶紧去找。 等拿出了箱子,打开翻开来一看,秦公公羞得老脸通红! 怪不得要藏在床底那么隐蔽,原来都是些画风露骨的风月禁书啊! 秦公公赶忙将书好好包好,裹了两层布,又拿了盒子装好,才亲自送去映月阁。 听说秦公公专程来给自己送东西,陶顔言以为是什么赏赐,高高兴兴收下,又将下午刚做的桃酥装了一盒,给秦公公带回去。 秦公公眉眼都笑得挤在一起,又有口福了。 按照秦公公的交代,陶顔言没敢给人看这盒子,抱回了房间,才悄悄打开。 “嗯?原来是书吗?什么书值得这么小心保管?”陶顔言忍不住翻开,这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那书上,画功了得的画着一些人像,衣衫半露,姿势暧昧,有些高难度的动作,一联想到她跟贺临璋,陶顔言就呼吸急促起来。 她红着脸匆匆看了一本,忍不住又红着脸看了一本,等三本都看完,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贺临璋过来的时候,陶顔言还关在房中没出来,清风和明月也不知道太后给陶美人赏了什么礼,反正陶美人自己抱进屋里就没出来过。 “太后赏的?”贺临璋皱了皱眉,拦住了想要进去通报的清风,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开门声,陶顔言慌忙藏东西,可惜贺临璋脚步很快,已经看见她忙碌藏东西的小身影了。 “什么东西,要瞒着朕?”贺临璋严肃问道。 陶顔言连忙将几本书推进了被子里,一脸谄媚:“没,没什么啊!陛下饿了吧,咱们先去用膳。今晚我给陛下做了一道新菜,陛下尝尝。” 陶顔言上前直接抱住贺临璋的腰身撒娇:“走吧,陛下,先去用膳。” 贺临璋挑了挑眉,两只大手搂住陶顔言的腰,十指紧扣,亲吻着小美人。 陶顔言被他吻得站不住,整个人都软软的窝进他怀里,什么时候被抱到榻上的都不知道。 “几本书有什么好藏的?又是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贺临璋起身坐好,把几本书拿在手里,随意翻开。 陶顔言回神,立马起身去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好重新躺下,拿过被子盖住了头装死。 贺临璋看着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是太后给你的?”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贺临璋回头一看,小美人被被子包成了一个粽子。 他轻叹一口气,将人从被子底下拉出来:“不憋闷么?” 陶顔言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我没看,我想看来着,陛下您就进来了。” 贺临璋俯下身去,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粗粝的指腹让陶顔言浑身颤栗。 “没关系,太后给的可以看,晚上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陶顔言想死的心都有了。真的,被羞死的。 吃饭的时候,小锦安一如既往的先给皇帝盛汤,还不忘夸奖:“姐姐说,汤里放了虫草,是强身健体的,喝了对身体好,陛下尝尝。” “强身健体?看来,颜言是知道朕要劳累了,懂得先给朕补补,那是要多喝几碗。”贺临璋明明没笑,但陶顔言莫名感觉他语气中的笑意,羞得耳尖红红。 “姐姐,你也多喝,强身健体的,大补喔。”锦安的小奶音在耳边响起,陶顔言决定,以后做饭的时候绝对不再跟锦安介绍食材了,小不点人不大,记性倒是好,什么都能记住!! 贺临璋带了奏折过来,便在映月阁的书房办公。陶顔言见冬方有话要说,就带人去了偏殿。 “美人,戚大人的姐姐戚娘子是个寡妇,夫君在战场上牺牲了,她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奴才打听过,是个办事利索的人,只不过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一直寄居在戚家。想必戚大人也是考虑到她的难处,才将铺子交给她打理的。奴才今日见了人,她对奴才很客气,买铺子的账目都记的清清楚楚,一共花费二百二十两,等货柜做好,工人请好,还有置办采买材料这些,启动成本约三百两,戚娘子说等开业后,再把您的一半给他们即可,现在他们先垫付。” 陶顔言点点头,自己的生意终于快要上正轨了,真是开心。 陶顔言又在偏殿磨蹭了一会儿,才去的书房,结果一进去就被贺临璋抱住,铺天盖地的吻就这么下来。 “陛下,这里是书房,还是,还是回房吧。”陶顔言挣扎道。 贺临璋咬着她的耳垂:“朕觉得,书房甚好。” 第118章 见到传说中的宠妃 陶颜言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贺临璋的体力,明明很晚才睡,竟然还是能雷打不动的按时起来去上朝,这么劳累的工作,怪不得长寿的帝王不多。 她被清风薅起来的时候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匆匆洗漱之后随便吃了两个小笼包便乘着轿子去请安了。 昨日搜宫弄得人心惶惶,今日各宫嫔妃都在讨论昨日之事,陶颜言到的时候,就看见她们三五成群的在说话。 陶颜言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放空大脑,昏昏欲睡。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皇后才出来,坐在主位上,例行接受众人的跪拜,之后才开始说了一下下个月皇帝生辰宴筹备的事宜,做了些交代。 旋即,皇后话锋一转:“樊才人已经降位良仪,前期努力付之东流,尔等要引以为戒,往后在宫中该和睦相处才是,切不可因一时糊涂害了自己,更连累家族。” 众人都起身回答:“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公公匆匆忙忙进来:“启禀皇后娘娘,丽妃来了。” 丽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现,众人都甚是惊奇,今日竟然来请安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了过去。 陶颜言其实很早就已经听闻过关于丽妃的种种传闻,但一直以来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今天她终于有机会看见传说中的宠妃了。 当那一抹明丽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时,陶颜言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眼前之人果然倾国倾城、美艳动人,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不真实。 陶颜言不得不感叹,贺临璋是有福气的,丽妃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若自己是男人,恐怕都要被这神颜给折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臣妾身子不适,奉了陛下的旨意,安心养胎,近来胎像稳固,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丽妃的声音婉转动听,又惊艳了陶顔言一把。 皇后淡淡道:“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丽妃朝着前排妃位的几个位置看过去,已经有宫女搬了椅子放在舒妃身侧,丽妃笑笑,施施然走过去在舒妃身边坐下。 舒妃清了清嗓子:“还未来得及恭喜丽妃,丽妃这……快五个月了吧?是不是只顾着身材,不肯进补啊?怎的肚子这么小?” 丽妃不咸不淡道:“我是个吃不胖的,吃再多,身材也一样纤细,这不,有孕之后就光长了肚子,其他都没长。也是这孩子体恤我,想我生好之后能最快恢复。倒是舒妃,几个月不见,是不是丰腴了一些?难道也有孕了?” 舒妃脸色变了变,她进宫五年至今没消息,今日请安之后便要去太后宫里请外面来的大夫看看。哪想到丽妃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在众人面前落她的面子! 其他人皆知,舒妃的逆鳞就是不能说她无孕,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亲表妹,舒家的嫡出小姐,自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但这丽妃是真的勇,果然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怼起背景深厚的舒妃来,是一点不含糊啊! 舒妃声音冷了几分:“比不得丽妃你福气好,日日得陛下眷顾,自然有孕早一些。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顺利产下皇嗣才好,等过几个月,宫里多一位皇子或者公主,太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丽妃挑挑眉道:“臣妾生下皇子,太后顶多给点赏赐罢了,若是舒妃能有孕,太后那才叫发自内心的高兴呢!舒妃……”丽妃侧身打量了两眼:“舒妃不必着急,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你也会有的。” 舒妃被气得不轻,但对方有身孕又有宠,她只能自己憋着气,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轻咳一声道:“丽妃有孕,等生下皇嗣,便于社稷有功。你们其他人也要抓紧些,多请陛下去宫里坐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李美人接话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可陛下总不来,去请也说忙,实在是没办法啊!”说完,看了一眼陶美人:“陛下要么就不进后宫,要么就只宿在陶美人那儿,看来,下一个有好消息的,只能是陶美人了。” 突然被点名,陶顔言恨不得拿个胶布把李美人的嘴给粘上。 本来目光都聚在丽妃身上的,现在都转移了阵地,到了陶美人身上。 陶顔言想了想,没说话,主打的就是一个冷漠。 见她不接话,李美人讥讽道:“陶美人今日怎么安静如鸡了?以往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不知李美人期待我说些什么?是说陛下为何会多数时候宿在映月阁,还是说我会很快有孕?那可真不好意思呢,第一个的答案你得去问陛下,第二个你得问送子观音,都非我能答喔。” 李美人一时语塞,她捏紧了丝帕,恨自己为何每次对上陶美人,都落于下风! 丽妃的目光第一次落到陶顔言身上,陶顔言也似有感知一般,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两大宠妃的目光不期而遇,丽妃眯了眯眼睛,果然人才出众,年轻貌美,怪不得陛下会喜欢。 不过年方十六七岁,陛下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丽妃自恃美貌天下第一,并未将陶顔言放在眼里。 陶颜言感觉到丽妃的傲气和不友好,旋即移开了目光。 因为丽妃来了,凤仪宫的气氛就有些微妙,皇后以往还会有点笑容,今日则全程黑脸。 倒是贵妃和容妃二人沉得住气,与丽妃笑容晏晏的交流了一会儿育儿心得。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妃位以上的跟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丽妃……你怀着身子,若想早些回去歇息,不去长春宫也可以。” 皇后打断了贵妃三人的说笑,还“贴心”的给丽妃找好了不去的理由。反正太后不待见她,也不是非去不可。 丽妃却一反常态,谦恭道:“臣妾好几个月没给太后请安,今日肯定是要去的,让太后看看臣妾有孕的样子也好。” 舒妃默默翻了个白眼,脸色比皇后还冷。 “那就一起去吧,陶美人别忘了也一起,太后还等着你去下厨呢!” 今日逢七,陶颜言得去做饭。 打工人陶颜言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长春宫。 第119章 人肉靠垫 太后看着来给自己请安的丽妃,目光扫过她的孕肚,露出了一丝不屑。 丽妃上前道:“多日没来给太后请安,还望太后恕罪,都是陛下舍不得臣妾怀着孩子奔波劳碌,才让臣妾安心在长信宫静养的。昨日太后的人满宫找佛珠,臣妾想着,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便今日过来请安。多日不见,太后依然精神矍铄,风采不减。” 太后瞧了瞧皇后、贵妃和容妃,笑道:“到底是丽妃精贵,想当年皇后有孕,都不落给哀家请安的。罢了,你是皇帝的心尖宠,他说如何便如何吧,哀家还能说什么?说你一句,你到皇帝面前哭十次,怕是我们母子的情分更加雪上加霜了。” 丽妃立即跪地惶恐道:“太后这样说,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万万不敢挑拨太后与陛下之间的母子情,太后误会臣妾了啊!” 说着竟拿起帕子拭泪,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显得太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恶毒婆母。 见她又来这招,太后真是不厌其烦。 皇后担心事情闹大,丽妃还怀着孩子,便忍着恶心上前劝道:“丽妃,在太后面前垂泪作甚,太后最不喜嫔妃哭哭啼啼,你自己别动不动就哭,陛下不在这儿,我等可安慰不了你。” 丽妃眼泪不停,朝着皇后道:“太后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怪臣妾破坏了母子情,这么大的罪名,臣妾实在承受不起,若太后真的怪罪臣妾,那臣妾只能长跪不起,哪怕跪死在这长春宫,也要讨回臣妾的清白。” 听她越说越离谱,皇后也被气到了:“听听你都说些什么胡话?你这是在威胁太后吗?” 贵妃也上前道:“丽妃,切不可失了体统。” 容妃在一旁劝道:“你还怀着孩子,地上凉,还是快些起来吧!”但她也不敢直接去扶,与丽妃的关系还没亲到想扶她的地步。 舒妃在一旁冷眼看着,只恨丽妃作妖,她今日还要在太后宫里看病呢!这不耽误时间吗? 丽妃却依旧跪地垂泪,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恰好这时候,陶颜言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准备来请太后用膳。秦公公见她出来,忙给她使眼色,陶颜言会意,上前道:“太后,午膳都已经备好,是否早些摆膳?” 太后一心惦记着吃好吃的,奈何丽妃不肯起,还僵在这里。 陶颜言咽了咽口水,朝着丽妃的婢女道:“还不快把你家丽妃娘娘扶起来,难道就让丽妃一直跪着吗?” 晶儿却没去扶,直接跪下道:“丽妃娘娘给太后赔罪,奴婢不敢阻止。”晶儿哪是不扶啊,是丽妃来的时候交代了,今日在长春宫务必把太后逼急,只要孩子不幸落了,那长春宫就脱不了关系。 陶颜言见太后不服软,皇后和贵妃、容妃都无可奈何的样子,一个头两个大,再看看丽妃,眼泪汪汪可真能哭啊! 一筹莫展之际,外面进来个小公公:“启禀太后,陛下来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陛下来了就好,赶紧把这哭啼的作精给带走吧,真是忒烦了! 丽妃却心里打鼓,陛下来的不是时候,她还没到火候呢! 丽妃一咬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瞬时眼泪疼的涌出,痛哭道:“太后若不原谅臣妾,臣妾只能以死谢罪!”说完,便朝着一旁的桌角要撞过去。 陶颜言恰好就在旁边,一看这架势动作比脑子反应快,连忙去拦。 可她低估了丽妃的力道,丽妃比她高一点,是个成年的女子,可不是她这十六七岁少女身形,她根本拦不住不说,还被丽妃直接扑倒,做了人肉靠垫。 贺临璋进来刚好看见丽妃扑过去撞桌的一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令他更心焦的是陶颜言飞身扑过去阻拦,直接被丽妃压倒在地。 听着那一声倒地的巨响,贺临璋的心都快停跳了!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妃嫔!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太后也没想到丽妃今日居然怀着孕还要闹这么大,又气又担心! 贺临璋大步流星过去,先扶起了压在上面的丽妃,将人抱在怀中,又看向陶颜言:“你怎么样?” 陶颜言感觉自己的屁股和背部都很痛,好像脚还扭了,一时半会起不来。 秦公公已经带着宫女上前去扶陶美人,陶颜言赶忙道:“先别动我,让我自己缓缓。” 摔倒的人最怕被挪动造成二次伤害,她得确定自己没有摔到骨头再挪动。 “啊!我肚子好痛……陛下,我……我们的孩子!”丽妃知道,时机到了! “快,快传太医!”贺临璋看着丽妃额头渗出密密的汗,心都缩成了一团。 皇后突然惊呼道:“哎呀,见红了!” 太后眉头一皱:“快把太医院的人都给哀家叫来!” 她虽然不喜丽妃,但对皇嗣是绝对上心的。一看丽妃的孩子快保不住,她比任何人都要揪心。 贺临璋看着太后着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太后现在知道着急,之前为何要罚丽妃跪?她还怀着孩子,太后就不能多体恤她几分吗?”贺临璋忍不住开口,无奈质问。 太后一愣:“哀家罚她?哈哈哈哈,在你眼中,哀家就是这么不讲理的母后?” 太后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皇后忙解释道:“陛下,是丽妃……” “陛下……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怕太后怪罪臣妾挑拨您和太后的母子关系,急于表明清白,才请罪的,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让陛下为难了!” 丽妃虚弱,倒在贺临璋怀里,边哭边道。 “陛下别再因臣妾与太后置气,不然臣妾万死难赎罪了。”丽妃娇娇弱弱,面色惨白,叫谁看了都不忍心再说她一句。 “好了,你别说了,朕抱你到偏殿等太医来,朕都明白,你受委屈了!”贺临璋柔声安抚,将人打横抱起,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陶颜言:“秦公公,照顾好颜言。” 说完,便抱着人去了偏殿。 太后听皇帝安慰丽妃,责怪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转而看看陶颜言道:“怎么样,还能动吗?” 第120章 眼瞎心盲 陶颜言这会儿缓过神来,自我判断骨头应该没伤,但脚确实是扭了。 她示意秦公公扶她起来,借着小宫女的力道,一瘸一拐的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万幸没有摔断骨头,不过臣妾估计暂时不好走动,要借太后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太医来给瞧瞧。”陶颜言对太后道。 “你们几个先退下吧,舒妃你留下,你远房表叔在侧殿,你替哀家去陪一陪。”太后还记挂着舒妃求医的事,今日就算被丽妃闹了这么一通,该办的还是得办。 舒妃会意,立即起身准备过去。离开之前看了一眼陶美人:“陶美人还真是心善,什么人都敢救。” 说完也不顾陶颜言的错愕径直告退了。 皇后犹豫道:“丽妃今日所作所为臣妾都看见了,不如留下帮太后解释一二。” 太后摆摆手:“他眼瞎心盲,只愿意听那丽妃的一面之词,解释了作甚?你们都回吧,哀家自会处理。” 皇后只好带着贵妃和容妃告退。 太医很快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一直照顾丽妃的李太医走在最前面,陶颜言熟悉的刘太医和另一位专门给太后请平安脉的许太医紧随其后。 三人进殿之后,太后留下了许太医给陶颜言诊脉,另两位去了偏殿。 许太医检查了一番,道:“没有撞到头和颈椎就是万幸,但是脚确实是扭了,最近要每日涂药膏,避免剧烈运动,好在骨头没有错位,扭伤不严重。” “多谢许太医了。”陶顔言接过太医给的药膏,道了声谢。 许太医这才收拾药箱去了偏殿。 陶顔言看了太后一眼,劝道:“太后,忙了一上午,您要不要先吃饭啊?”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没胃口,你去吃吧。” 陶顔言也没胃口,便道:“那臣妾陪太后等一等,等丽妃那边有消息了再吃。” 半个时辰后,偏殿传来哭泣声,太后眉头一拧就想过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没动。 陶顔言脚受伤,也没法挪动,二人就一直在正殿等着消息。 不久,许太医和刘太医都提着药箱过来,许太医斟酌了一下,道:“太后,丽妃的胎怕是保不住了,李太医已经开了方子,要将胎儿娩出,以免危及丽妃的性命。陛下已经命人将丽妃抬回长信宫了。” 太后沉着脸,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刘太医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接收到他的眼神,不明所以。不过她不会在长春宫直接询问刘太医是否有什么事,想着,还是等回了映月阁再找个机会问一问,反正刘太医最近也要去映月阁给香兰看伤。 今天的太后是陶顔言见过的最丧的太后,陶顔言也无法劝说,只好乖巧的坐在一旁陪伴。 贺临璋跟着丽妃一起回了长信宫。他神情恍惚,满以为,丽妃在长信宫深居简出,一定能顺顺利利生下这个孩子,可没想到,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天就小产了。 一想到太后宫里的一幕,他捏了捏眉心:“去问问皇后,究竟是怎么回事,朕要知道在朕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送一份礼到映月阁去,看看陶美人有没有受伤。” 张公公领命:“陛下,午膳还未用,是否先用膳?” 贺临璋摆摆手,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李太医的药不到半个时辰便起了作用,丽妃也受了不小的罪,最后昏睡了过去。 贺临璋没有离开长信宫,一直守在丽妃身边。张公公很快便带着从皇后那边问到的经过和映月阁的消息回来了。 “陛下,皇后说,太后并未罚丽妃娘娘跪,是丽妃自己要跪的,几位娘娘还劝来着,但丽妃都不肯起身,为这个,太后生了好大的气。后来丽妃情绪激动,便想撞墙,幸得陶美人挡了一下,就是陛下刚进去看到的那一幕。” 见皇帝没有说话,张公公道:“为了求证,奴才还去了贵妃娘娘和容妃娘娘宫里,她们两位说的与皇后别无二致。” 贺临璋冷哼一声:“所以,是丽妃自己没福气,没保住孩子,与太后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公公刚想回答“正是”,就听见皇帝重重的拍了一掌桌子:“丽妃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你也看见了,她怎么可能明知危险还偏要去做危险的事呢?若不是太后的威压,她何至于不敢起身?若不是被太后逼得太紧,她会吓到直接想撞墙吗?哼,原来朕不在的时候,她们就是这样挤兑丽妃的?竟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人,偏帮太后!” 张公公其实是相信皇后她们的,但奈何陛下不信呐,他劝也不敢劝,只好默不作声。 “陶美人呢?她怎么说?她也在殿上,莫非说的话与她们一样?”贺临璋憋着一股气,没地方发,语气很冲。 张公公赶忙道:“陶美人之前在后厨做饭,出来之后已经看到丽妃跪在地上了。她说她曾让丽妃的婢女将丽妃扶起来,但那婢女不肯扶,还同丽妃一样跪在殿上。她说……说太后重视皇嗣,绝不会拿皇嗣开玩笑。” 贺临璋摇了摇头,叹道:“顔言心善,怎会知晓太后的狠厉?太后她一直不喜丽妃,丽妃的骨肉,她又能喜欢到哪里去?现在丽妃落了胎,太后应该很高兴吧。” 张公公解释道:“陶美人说,太后未用午膳,甚是伤心。”张公公也无法了,只能尽量劝解皇帝。 “呵,做戏罢了。”贺临璋叹了口气:“陶美人如何,受伤了没?” 小美人一点磕磕碰碰都要哼哼唧唧半天,被重重的压倒在地上,肯定很痛。 张公公道:“脚扭伤了,每日要涂抹膏药,其他倒是无碍。” 贺临璋点点头:“最近几日,你每日替朕去看望她一次,让太医好好照看。朕这几日事忙,就不去了。” 这次丽妃失去孩子,比之前樊才人失去孩子,更叫贺临璋伤心。 对丽妃的宠爱毕竟比樊才人深,他对这个孩子是充满期待的。 现在情绪低落,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用无尽的公务来麻痹自己。 第121章 后怕 陶颜言想过皇帝最近都不会来了,看到张公公专程来告知,还是道了声谢。 她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任谁失了孩子,都会心情不好,陶颜言能理解。刚好趁这段时间,她可以把重心放在生意上。 因为扭了脚,陶颜言派清风去皇后那边请了假,伤好之前是不打算去请安了。 太后那边,她也没办法过去,过去了也干不了活,索性也请了假。 冬方被陶颜言派出宫去送银票,顺便把六种点心和六种卤味的制作方子带给戚仪征的姐姐戚若宁。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陶颜言现在只能依靠戚若宁,所以她可谓毫无保留,吃食的配方就这么送了出去。 冬方当晚回宫后禀报道:“戚娘子是个能干的,短短几日铺子已经有模有样了,戚娘子直接从牙行买了人放在铺子里做工,她说卖身契拿在手上,比外面请人牢靠些。” 陶颜言觉得也有道理,她不会去管也没精力去管这些细节,好在戚若宁想得到,看来是个得力的。 “戚娘子说,她会先做出一批吃食来请顾客试吃,然后选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张。这日子去庙里请过了,本月二十八,下月初六、十六都是最近的吉日,她让我问问美人,是否有中意的日子。” 陶颜言想了想:“本月太仓促了,二十八日就在后天,恐怕她来不及。这样吧,定在下月初六,开门大吉!她也好趁这几日好好试试水,若是哪一样不受欢迎,那咱们还能调整。” 冬方点头应下:“是,奴才与她约定,明日送消息给她。” “嗯,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每月出宫的次数有限,尽量一次多办些事,多送些消息。”陶颜言说完便让他下去休息。 等人走后,陶颜言又列了一些可以做的生意,囊括了衣食起居的方方面面,但是苦于没有人手和自由,她只能先作罢。 “哎,要是能自由出宫就好了,白天出去做生意,赚好多好多钱。” 可惜美好的梦想只能注定是一场奢望。 第二日刘太医过来例行给香兰看伤。香兰在明月的照顾下,现在已经彻底好了,只差最后再恢复一段时间,便可以行动自如的干些轻巧的活了。 看完伤后刘太医没有急着走,而是找陶美人有事要说。 陶颜言想起之前在太后宫中刘太医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便让明月将人请到了正堂。 “不知刘太医有何事要说?”陶颜言狐疑道。 刘太医看了看清风和明月,陶颜言道:“刘太医但说无妨,她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 刘太医这才放心和盘托出:“陶美人,前日在长春宫,微臣给丽妃娘娘诊了脉,她这一胎原本就是保不住的。” 陶颜言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她原本就保不住,那日是……故意?” 陶颜言大惊! 刘太医道:“丽妃的胎一直由李太医照看,李太医做御医十多年,经验丰富,不至于看不出来。但微臣前夜回太医院后,觉得蹊跷,便偷偷翻阅了丽妃的脉案,却发现自从丽妃有孕,就记录胎像稳固,一切正常。” 刘太医顿了顿,道:“微臣从医十五年,诊脉还是有自信的,所以丽妃的胎有问题,李太医替她隐瞒了一切。” 陶颜言没想到会是这样,她问道:“有没有可能丽妃不知情?” 若是被李太医蒙骗,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太医摇摇头:“丽妃身子亏空,母体积弱,她不可能没感觉。而且她身上有淡淡的熏艾香气,那是稳固胎像的法子,说明她这胎早就保不住了。” 陶颜言皱眉:“那她,故意跪地不起,故意撞墙,就是想落胎,然后讹人?” 陶颜言一阵后怕。 幸好丽妃想讹的人是太后,太后地位尊贵,是皇帝生母,才不至于为丽妃这胎付责任以死谢罪。 若是换成丽妃故意讹诈自己,那自己可能已经被贬了。 刘太医言尽于此,他也是因为与陶美人一同出巡,被陶美人珍视人命的行为所感染,才选择站在她这边的,后又帮她调理身体,避免年少有孕,算是彻底上了同一条船。 只要陶美人在宫里顺风顺水,一路高升,那他也多了一层保障,算是互相成就。 丽妃之事虽不是冲着陶美人来的,但陶美人手上有这个把柄在,说不定有用。 陶颜言想了想,问道:“那当日许太医可有看出什么?”许太医是太后御用,肯定医术也不差。若他也看出什么,那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实情。 刘太医道:“许太医先给美人诊治,等他过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催产了,看不出来了。” 陶颜言点点头:“此事我知道了,多谢刘太医告知我,您往后就当不知情即可。” 刘太医点头应下,要走的时候又道:“微臣看丽妃脉象,往后若还想有孕恐怕十分艰难。当然,花大精力调理几年,那另当别论。” 陶颜言笑了笑:“她只要一直得宠,抱养个低位嫔妃的孩子也是一样的。” 见陶美人什么都懂,刘太医便拱手行了一礼告退了。 刘太医走后,陶颜言沉思了许久,想不好要不要将真相告知皇帝。 因为丽妃小产一事,皇帝显然已经与太后有了罅隙。 明月在一旁看着自家美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分析道:“刘太医所说之事毕竟只是他的个人经验,李太医的脉案上看不出什么,丽妃身边的人也不会出来作证,既无物证也无人证,美人就算告知了陛下真相,以陛下对丽妃的宠爱,恐怕不会相信美人说的话。” 陶颜言想的也是这样,所以犹豫。 “太后那边,没有真凭实据,说了也是白说。若太后找陛下理论,陛下说不定还会以为太后在推卸责任,加深了误会,更得不偿失。” 陶颜言觉得明月说的有道理,无奈道:“现在在陛下看来,就是丽妃弱丽妃就有理,太后与丽妃对上,想必每次吃的就是太强势的亏吧。呵,没想到丽妃这软刀子这么厉害!罢了,多去开解下太后就是了,至于陛下那边……若是知道自己爱的人算计自己的母亲,他应该也会难过吧!” 想到那日丽妃失了孩子,贺临璋悲戚的神情,陶颜言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他了。 至于丽妃,心机倒是深,保不住的孩子都可以利用,真是厉害。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种的因将来都会变成果,回到她的身上,这就不是她陶颜言该考虑的事了。 第122章 同时晋位 不需要去请安,也不需要侍寝,陶顔言睡得很好,把这段日子缺的觉都补回来了,这几日都睡到自然醒,精神饱满,气色红润。 因为行动不便,她就很少出门活动,顶多也就是让清风和明月扶着到院子里坐坐,晒晒太阳。 锦安每日都很关心她的脚伤,涂药膏的时候一定会盯在旁边,撅着小屁股看着,生怕清风少涂了一点,或者是下手重了一点。 “锦安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姐姐真是爱死你了!”陶顔言挼着锦安肉肉的小脸,人类幼崽真是越养越上头。 锦安脾气也好,任她揉捏都不反抗,就像一只乖顺的小奶猫,在她怀里咯咯咯笑。 有了锦安的日子,让她在宫里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看着孩子一天天活蹦乱跳的,她才觉得这寂寞的高墙深宫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九月初一,一道圣旨传遍后宫,震荡着众人的心。 皇帝晋丽妃为正一品贤妃,并且定于初六举办封妃礼。 皇后坐在上位,脸若寒冰。 “本宫近日忙陛下的生辰宴,五天时间要筹备封妃典礼,实在分身乏术,不知哪位妹妹愿意替本宫分忧,负责一下典礼的事?说起来也简单,无非是赶制礼服、制定流程、安排席面,当日让丽妃来给本宫敬茶而已。” 皇后看向了贵妃,贵妃一向最厌恶丽妃,才不会帮丽妃准备什么封妃礼呢。所以默默低下了头,不接皇后的话。 皇后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容妃,容妃轻咳一声:“皇后娘娘,臣妾有心为皇后分忧,但您也知道臣妾做不来这些的。臣妾的母亲是将门之女,从来没教过臣妾管家之事,若臣妾来办,办砸的概率极大,陛下要是恼了,最后怪的还是皇后。” 皇后自知也指望不上她,容妃管家理事的本事确实一般。于是,她又把目光投向了舒妃。 舒妃是舒家嫡女,自小就是被舒家重点培养的名门千金,一个小小的封妃礼应该不成问题。 舒妃起身不好意思道:“皇后娘娘,丽妃小产一事,弄得太后与陛下心中都插着一根刺,太后委屈不已,臣妾实在是不好出面替丽妃筹备,还望皇后娘娘另请高明。” 皇后叹了一口气,舒妃有能力办,但舒妃没有立场办,只好作罢。 看了一圈,妃位的人都没办法帮忙,难道还是得自己亲自来? 皇后也懒得为丽妃办啊!真是气得肝疼。 “罢了,那就让内务府筹备吧,下午把内务府总管叫来,一应礼节就按照规制办,陛下那边也去回禀一声,就说由内务府承办即可。” 一旁嬷嬷领命,派了个宫人去传话。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请安就散了,皇后等人照例去长春宫请安。 皇帝的旨意显然已经送到了长春宫,皇后她们来了之后就简单提了几句。太后淡淡道:“还贤妃?品性高洁者贤,才智卓绝者贤,她哪一点配得上这个贤字?尽使些迷惑皇帝的狐媚伎俩!” 太后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容妃:“容妃诞育大皇子有功,传哀家懿旨,封容妃为德妃,封妃礼也放在初六,皇后你辛苦些,一并办了吧。容妃届时到哀家这里谢恩,那个什么妃的从今往后都不必再踏入长春宫了。” 突然又来了一个活,皇后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没处说理,只好应下道:“是,臣妾一定差内务府办妥当。” 容妃立即高兴的谢恩,脸上都是喜色。 容妃自然是欢喜的,她当初生下大皇子,才从婕妤晋位为正二品妃,那个丽妃孩子都小产了,竟然能爬到她头上晋为一品妃,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还好太后娘娘明智,无论是出于制衡还是给未来的贤妃添堵,突然就给她晋了位份,她马上就是育有皇子的正一品德妃了! 贵妃没说什么,容妃晋位是早晚的事,她甚至都觉得晋晚了。要知道,容妃可是容将军府的嫡女,父兄皆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容妃又育有大皇子,晋一品德妃位名正言顺。 舒妃垂下眼睫,捏紧了丝帕。她没想到一下子,当初与她位份相同的二人竟然都晋位了,倒显得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但是她也无法啊?就算有舒家的背景加持,可她毕竟无孕,不及容妃;宠爱少,不及丽妃。她就算有心想上位,也上不去。 “好了,皇后回去多劝劝皇帝,后宫这么多妃嫔,不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着,丽妃这次小产后,身子不养个两年也难有孕,还是多给别的妃嫔机会,开枝散叶才要紧。” 皇后无奈的应下,规劝帝王雨露均沾,也不是个好干的活。 “舒妃留下,你们都退下吧。”太后经常独留舒妃叙话,众人也习惯了,便恭敬告退。 舒妃坐在太后面前,有些失落。 太后睨了她一眼:“那日哀家心情不好,也没问你诊断的结果,那宫外的大夫有没有说,你这身子如何?” 舒妃回禀道:“大夫说,我身体康健,无需大补,只需正常调理即可。子嗣缘薄,想来还是时机不对,他劝我放松心态,多找些机会承宠。” 太后捏了捏眉心:“那就再等个一年半载,不过你也要留心些,若是哪个低位嫔妃有孕了,你也可以多加照拂,将来实在怀不上,接过来养也是一样的。” 舒妃心中酸楚,若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可能养得熟呢? 她还是希望,能拥有一个和皇帝表哥的亲生孩子。 从长春宫出来之后,舒妃就一路蔫蔫的回了永宁宫。 紫玲给她端上了药:“娘娘,这汤药太苦,您要喝到什么时候啊?不如早些去请陛下来吧!” 舒妃现在喝的汤药是调理的,如果皇帝过来就喝助孕的,那大夫给她开了一年的量,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再等几日吧,丽妃刚小产,陛下没心情进后宫的。”舒妃太了解皇帝表哥了,对他在意的人,他的一颗心就会在那人身上,现在丽妃对于皇帝表哥来说,就是最在意的人,不然也不会刚小产就想着给她晋位,让她高兴。 “对了,这些天,陶美人在做什么?” 第123章 张公公助攻 紫玲想了想,道:“没见她出过映月阁的门,也没去请过陛下。不过,陛下身边的张公公每日都会去映月阁走一趟,次次去都是带着礼物的。” 舒妃眯了眯眼睛:“看来,陛下对她倒还有几分心思,这时候竟然还能想起她。” 舒妃想着太后今日说的话,让她留意低位嫔妃,如果有孕,等孩子生下后就抱来抚养。其实,陶美人如果生子,应该会是个陛下喜欢的孩子…… 不过一想到那是陶美人和皇帝表哥爱的结晶,舒妃心里就不舒服。 “你们两个多留意一下宫里五品以下的妃嫔,看看谁比较有潜力。永宁宫东西偏殿都空着,那种听话好掌控的,选两个住进来吧。” 福心皱眉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培植新人固宠?” 舒妃淡淡道:“本宫进宫五年多了,至今未孕,也该为以后多考虑下了。” 紫玲劝道:“别人生的到底不如自己亲生的,娘娘还年轻,等陛下过了生辰,咱们就想个法子请陛下来就是了,娘娘切不可现在就心灰意冷放弃了啊!” 舒妃叹了一口气:“放心吧,本宫没有放弃,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总之,多留意着吧。” 紫玲和福心只好记下这件事,心里却替自家主子不值。主子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有才情,还是舒家人,陛下怎么就不喜欢呢?偏要喜欢那个丽妃? 陶顔言这边,张公公今日又送东西来了,是进贡的樱桃。看着一盒又大又红的樱桃,陶顔言和小锦安眼睛都在放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张公公,陛下近来还好吗?”快七八天没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之中,所以陶顔言顺口问了一句。 “哎,整日就用政事麻痹自己,每次去丽妃那儿就只见丽妃在哭,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呢!最近饭量都小了,奴才们伺候着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陛下生气。”张公公大倒苦水,最近真是太苦逼了。 “张公公你们也辛苦了。我刚好叫人做了些小零食和点心,你带些回去吧,若陛下想吃,就给他送一些,不想吃的话,你们自己吃。”说完,叫彩云装了雪花酥、绿豆糕、荷花酥、核桃酥和麻辣小鱼干、小酥肉、虎皮凤爪,给张公公带回去。 张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道谢,提着食盒高高兴兴走了。 等张公公一走,陶顔言便叫彩云去把樱桃给洗了,给大家分一分。 “你们吃了之后里面的核都留下,然后擦干表面,再轻轻敲开外壳,取出里面的种子。红霞,你将种子一颗颗分开种到咱们的地里去,等小苗长出来,再移栽。” 清风挠挠头道:“美人,这樱桃都是贡品,奴婢们就不吃了吧,都给美人和小公子吃。” 陶顔言笑道:“我们两个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好了,快去洗洗,大家都尝尝。” 众人都特别高兴,这么好的东西,之前从未吃过,只有跟着陶美人,她们才能有机会尝个味道。 很快,彩云就洗好了,分了两个盘子,一盘给主子吃,一盘他们几个人分。明月给躺着的香兰也送了一小碟去,弄得香兰眼睛红红。 “明月姐姐,等我好了,一定做牛做马,报答陶美人的救命之恩。”香兰觉得,她真是因祸得福,现在跟着陶美人,既不被打,也不被骂,还时不时能吃到好吃的,这才真的像个人,没有白活一场。 陶顔言盯着小锦安吃樱桃:“锦安,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一定要把食物咽下去再说话,也不能一边跑跳一边吃东西,否则容易噎住,知道吗?” 陶顔言还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个孩子就是因为吃樱桃卡住,导致大脑缺氧受损,虽然最后救回了性命,却成了残疾人。所以吃东西一定要小心。 小锦安乖巧的点点头,直到吃完一颗樱桃,才说道:“我知道啦,姐姐。” 不得不说,这盘子樱桃是真好吃,酸酸甜甜的。陶顔言只盼着樱桃种子能快些发芽,等到三五年之后长成树,再过几年开花结果,那她就能实现樱桃自由啦。 小锦安拿着小全子专门给他做的小木铲和小水桶,也跟着红霞哼哧哼哧在种种子,陶顔言在一旁看他忙碌的小身影,只觉得好笑。 张公公将从陶美人这里拿回去的吃食都装了小盘子,给皇帝送进御书房。 “朕没胃口,拿下去吧。”贺临璋头也不抬道。 “陛下,这是从陶美人那边拿来的,陶美人惦记陛下胃口不好,专程做了点心和零嘴,陛下瞧瞧,如果不想吃,那奴才再撤下去。” 贺临璋一听是陶顔言做的,便看了看,鬼使神差的拿起了荷花酥吃了一口,清香不甜腻,倒也爽口。又拿起雪花酥尝了一块,有淡淡的米香。不知不觉,端进来的食物都吃光了。 张公公甚是欣慰,对陶美人更加感激。 “陛下,近来您胃口不好,要不要让陶美人那边每日送两个菜来给陛下添菜?”张公公乘胜追击,为了皇帝的身体也是操碎了心。 “她,脚还好吗?” 张公公灵机一动:“哎,哪能那么快好呢。奴才去的时候,陶美人都是躺着的,进进出出都要人扶着。一听说陛下食不下咽,陶美人眼睛顿时就红了。奴才安慰了许久,陶美人才放下心来。” 见皇帝有些动容,张公公再接再厉:“陶美人这次不顾个人安危,飞身救下了丽妃娘娘,纵然脚踝扭了,都没有一句怨言,一心只记挂着陛下,担心您走不出失子之痛,却又不敢前来探望陛下。奴才每次去,陶美人都要问上几句,心里是装着陛下的。她还说,只盼着陛下能早日振作,将来再得皇嗣。” 贺临璋叹了口气:“朕确实该去看看她,只可惜……丽妃刚失子,求着朕日日去长信宫,朕实在分身乏术。” 张公公道:“那不如今日先绕道去下映月阁,再去长信宫。左不过见一见便走,也算是全了陶美人惦记陛下的心。” 贺临璋一听有理,便忙不迭开始看奏折,想着早些看完,先去看看小美人。 当贺临璋突然出现在映月阁的时候,陶顔言都觉得有些不真切。 她起身,像只独脚小兔子一样,靠着一只脚一蹦一蹦朝着贺临璋跳去。 贺临璋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朝他跳过来的人儿。 第124章 支离破碎的憔悴美 那日只顾着带丽妃走,根本就无暇顾及小美人,贺临璋甚是愧疚,将人直接抱坐在腿上,心疼道:“还疼吗?” 陶颜言笑笑:“当时比较疼,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太医说,在陛下生辰宴之前,应该能正常走路。” 贺临璋看着她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的样子,就连委屈都不倾诉,就更加心疼,于是没忍住,便温柔地吻着。 “唔……”陶颜言没多久就躲开,柔软的小手捂上贺临璋的唇,糯糯道:“陛下,您都多少天没刮胡子了?扎得我脸疼!” 贺临璋一怔,陶颜言改为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几日不见,陛下都憔悴了,有种支离破碎的憔悴美。” 贺临璋:“……” “又调皮了是不是?男子怎可称美?用词不当。”贺临璋没好气道。 “美男子,美男子,也有这样的叫法啊!陛下难道没听过?陛下在颜言眼里,就是妥妥的美男子。可陛下不刮胡子,有那么一丢丢妨碍陛下的美。”一边说一边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贺临璋哑口无言。 “陛下,您才二十五岁,身强力壮的,以后肯定子孙满堂,丽妃的孩子没保住,可能是想过几年再来,您也别钻了牛角尖,太过忧心了。”看他比之前樊才人小产伤心许多,陶颜言就知道丽妃在他心中,分量十足。 那么,关于丽妃的孩子本就保不住的真相说出来他也不一定相信,还不如劝他放下。 贺临璋握住她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掌心,似是给他传递着温暖的能量,让他的心渐渐热了起来。 “丽妃进宫三年才有这一胎,当年朕答应了她的哥哥,要好好待她,没想到她竟然受了大罪。太医说,她这次落胎伤了根本,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贺临璋神情落寞,眉宇间含着一丝愁绪。 陶颜言听了刘太医的话,已经知道丽妃难再孕了,但是丽妃的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陛下是觉得,有负她哥哥所托?” 贺临璋点点头:“当年朕刚登基,三大藩王叛乱,朕御驾亲征带兵平叛,丽妃的哥哥跟戚仪征一样是朕的伴读之一,也是御前统领,他为了救朕替朕挡了一箭,那箭上有毒,根本救不回来。临死之际,他拜托朕照顾他唯一的妹妹陆静怡。两年后,十七岁的静怡入了宫。” 陶颜言这才知道丽妃的名字,她狐疑道:“她哥哥救了陛下,那太后为何会不喜欢她?” 说完,觉得好像问的不合适,立即找补道:“其实太后也不是不喜欢丽妃,可能两人之间气场不和,或者有误会罢了。” 贺临璋冷笑道:“太后重赏了陆家,唯独对丽妃不喜,只因先帝的丽太妃是丽妃的亲小姨,太后一生最厌恶丽太妃,所以对丽妃也算恨屋及乌吧。” 陶颜言没想到关系竟如此复杂,姨母和侄女嫁给了皇帝父子俩,太后当年肯定被丽太妃气的很惨,才会迁怒丽妃。 而丽妃算计太后,说不定也是替丽太妃报复太后,真是冤冤相报。 不过别人的恩恩怨怨与自己无关,陶颜言不置可否,也不会因丽妃的哥哥是贺临璋的救命恩人就对丽妃改观,丽妃在她这里,注定不会是朋友。 “陛下,逝者已逝,她哥哥救您是出于对君王的责任和情意,您也厚赏过了,您对丽妃宠爱有加,并未辜负她哥哥所托。丽妃小产并不是您的责任,生命也有优胜劣汰,还是顺其自然吧!” 就算在医学发达的后世,强行保胎也可能保不住,更别说在这个时代了。 所以陶颜言对在这个时代怀孕生子是有些抵触的,她比较爱惜重生一次的命。 小美人的开解有点效果,贺临璋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惹得陶颜言赶忙摸摸额头,生怕被胡茬扎坏了。 贺临璋见她嫌弃,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狂风骤雨般吻了上去。 陶颜言欲哭无泪,这男人真的幼稚,不让他吻他偏要吻。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陶颜言也反其道行之,竟突然配合起来。温柔的轻启朱唇,让他一点点攻城掠地。 这招果然有用,贺临璋没多久便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急促:“朕今晚不能留宿,颜言乖,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说完,又抱着她平复了许久,才带人离开了映月阁。 等人走后,陶颜言连忙保养自己的皮肤,娇嫩的脸得敷一点护肤品才行。 好在这个时代的养颜膏还算不错,全天然无添加,涂上去水润水润的,没一会儿便舒服了。 贺临璋一进长信宫,便感觉一股压抑的气息。 丽妃在坐小月子,到底是伤了身子,脸色憔悴,更有一股支离破碎的美感。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问了问晶儿,丽妃今日用过些什么。 晶儿吞吞吐吐:“娘娘就喝了一小碗粥,并未吃多少东西。” 贺临璋一听,眉头皱起:“去准备饭菜,朕陪丽妃用一些。” 晶儿立即领命,下去准备。 丽妃眼中又开始泪眼朦胧:“陛下,臣妾无用,以后再也无法有孕了,臣妾对不起陛下!” 贺临璋安抚道:“你能不能生育,朕都一样的待你,快别哭了,你在坐小月子,哭对眼睛不好。况且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封妃礼,正一品贤妃位仅次于贵妃,朕就是要告诉众人,你无孕也依然有宠。” 丽妃擦了擦眼泪,有些委屈道:“可太后依然不喜欢臣妾,硬生生封了容妃为正一品德妃,还与臣妾的封妃礼放在同一日。” 见她连这个都要计较,贺临璋不悦道:“容妃毕竟育有大皇子,其实早该晋位了。” 贵妃是太傅之女,容妃是大将军之女,二人都有孩子,位份本该差不多,是皇帝忌惮容家,担心容妃位份太高,荣将军府拥兵自重,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拥立大皇子为太子,才迟迟没有给容妃晋位的。 贺临璋是太后所出,先帝嫡子,他也希望皇后能生下嫡子,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所以在他心中,大皇子是长子,但并非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第125章 挟恩图报不能一辈子 丽妃见皇帝为容妃说话,心里有些不快。想着太后故意给自己添堵,就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那能不能让容妃的封妃礼晚一个月举行?臣妾不想与别人同一日,臣妾就想做您心中最特别的那个。” 说着,丽妃靠进了贺临璋怀里:“臣妾少时跟着哥哥去马场,第一次见到陛下就为陛下倾倒,臣妾自知身份配不上陛下,不敢奢望成为陛下的正妻,可在臣妾心目中,一直希望陛下待臣妾是独一无二的!” 贺临璋蹙了蹙眉:“朕待你,还不算特别吗?”论宠爱,丽妃绝对胜过皇后,已经超过正妻了。 丽妃擦擦泪道:“可陛下对陶美人也很好啊!陛下虽然这些日子整日都来看我,却也惦记着陶美人,日日让张公公去映月阁给陶美人送东西。甚至……甚至昨夜陛下半梦半醒间,还叫了顔言两字!” 贺临璋无奈道:“顔言为了救你,脚踝崴了,朕派张福海去看一看,不过分吧?” 丽妃一噎:“那等臣妾好了,臣妾亲自去向她道谢总行了吧。可臣妾不希望陛下人在臣妾这里,心却在陶美人那里。昨晚听到陛下叫她的名字,臣妾枕头都哭湿了!” “哎……”贺临璋叹了一口气:“朕的身份,注定了朕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有时候你也得自己想开。” 丽妃又想哭了,贺临璋只好劝道:“好了好了,真的别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来人,饭菜备好没有?” 丽妃最后只好收了眼泪,陪着皇帝用膳。 贺临璋没什么胃口,丽妃宫里的饭菜就是御膳房厨子做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二十几年都吃腻了。 想起下午吃到的虎皮凤爪和麻辣小鱼干,贺临璋顿了顿,三五口吃完了一碗饭,便放了碗筷。 “你再吃点,身子总要养好才行。朕还有奏折要批,先去偏殿书房了,晚些再过来。” 丽妃看着人远去,一双眼睛里又开始氤氲着泪水。 许是小产的缘故,她最近特别爱哭,动不动就想流眼泪,心情烦闷到极点。 一想到自己再难有孕,她一颗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没想到这次小产的危害这么大,后半生都无望了! 丽妃捏紧了拳头:这次的事没完,太后虽然与陛下生了嫌隙,但并未付出代价! 丽妃想了想,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眼神暗了暗。 在丽妃的一再软磨硬泡下,贺临璋只好第二日去了一趟长春宫,与太后商议容妃封妃礼延后一事。 太后斜睨了他一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容妃育有大皇子,晋位德妃名正言顺,凭什么要延后?她不愿与别人同一日,那她延后好了,反正她出小月子也要到下个月,正好!” 贺临璋心里堵着一口气:“太后,她已经失了孩子,您就不能迁就她一下吗?” “她自己保不住孩子,自己作天作地,哀家凭什么要迁就她?皇帝宠她,不代表她就能踩在有子的容妃头上先晋位!”太后也火了,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丽妃不是无子,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太后难道一点儿歉意也没有吗?就算那孩子托生在丽妃的肚子里,但到底也是朕的血脉。您再不喜丽妃,也不该拿孩子出气啊!” 太后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放肆!哀家已经说过,当日哀家并未罚跪,是她自己硬生生要跪下不起来的,见你来了又突然发癫要撞墙,哀家与她失了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临璋捏紧了拳头,眉眼发红:“丽妃忌惮太后,心中害怕才跪下请罪,就算太后没有直接罚她,但间接吓到她了!” 太后气得大喘气:“她还忌惮哀家?当着你的面她是一朵娇滴滴的小白花,你不在,她在哀家面前可从未恭敬过!哼,哀家不与你这眼盲心瞎的皇帝理论,你走吧。容妃的封妃礼定了初六就初六,无法更改!” 贺临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太后,丽妃的哥哥因救朕而死,朕答应了要好好待丽妃一生一世。” 太后也平复了一下心情,语重心长道:“皇帝,陆大人政绩平平,却直接从六品升到二品,陆统领以郡王礼厚葬,陆家获得赏赐无数,丽妃进宫就是正三品婕妤,第一天侍寝就封了妃位,并赐封号,你已经报过恩了!那么多将士在平定藩王之乱中战死,也就他们陆家获得的封赏最厚,难道还不够吗?” 贺临璋一时语塞。 “臣为君死,仁义忠良,是该厚待,但也不能挟恩图报一辈子吧?若是谁救了你你都要这样豁出去报答,那蒙城大水,陶美人不顾安危亲自带人去救你,你是不是应该直接给她晋个妃位呢?你不是也一直坚守原则,要等陶美人有子之后再封赏吗?” “呵呵,怎么到了丽妃这里,你就没有原则了?她几滴眼泪,你就头脑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后宫那么多品性纯良一心为你的好妃嫔,你怎么就瞎到天天守着一朵白莲花爱的死去活来呢!” 太后气得想把先帝都喊出来骂一顿,父子两个简直一样的眼瞎! 母子俩不欢而散,贺临璋坐着轿辇感觉心中憋闷,不知不觉来到了映月阁门口。 小锦安坐在门槛上拿着个小锤子敲啊敲,小全子一看皇帝过来,连忙牵起小锦安给皇帝请安。 贺临璋看着小锦安手里比一般的锤子小许多的小号锤子,问道:“锦安在做什么?” 小锦安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道:“回陛下,姐姐说:这个世界纵然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但总有人在修修补补,温暖人间。我在修修补补啊!” 贺临璋突然就不那么憋闷了。他将小锦安抱进怀里:“走吧,去看看你姐姐。” 陶顔言正闲着无聊躺在榻上,让清风给她捶腿,见皇帝抱着孩子进来,笑道:“陛下来了!”说完就想起身,却被贺临璋叫住 :“不用多礼,你们都下去。” 将孩子交给清风,贺临璋坐到了陶顔言身侧,亲自给她捶腿。 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陶顔言还是起身圈住了他的脖子:“陛下有心事啊?” 葱白的手指抚了抚他的眉心:“陛下皱眉容易长皱纹,影响颜值,顔言给您抚平它。” 第126章 来自小美人的劝诫 贺临璋定定的看着眼前人,只见她那如远山般清秀的眉毛下,一双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水,清澈而明亮;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着,仿佛随时都能翩翩起舞;秀气的鼻梁宛如精心雕琢而成,线条优美流畅;朱唇不点而红,粉粉嫩嫩。 突然,就想跟她说说心里的委屈。 “顔言,今日太后狠狠的骂了朕一顿,朕心里委屈。”贺临璋垂下眼睫,有些挫败:“自朕十二岁后,太后就很少会如此疾言厉色的与朕说话,你说,朕真的是宠爱丽妃过头了么?” 陶顔言除了那日在长春宫见过皇帝紧张丽妃的样子,其他时候并未见过他们相处,自然无法回答,她想了想,道:“陛下今日是因为何事去找的太后?” 该不会还是为了孩子去兴师问罪的吧? 贺临璋和盘托出:“丽妃不愿与容妃同一日行封妃礼,想请太后收回成命,延期一个月再册封容妃,朕去商量。” 陶顔言无语,难怪太后要狠狠骂你,不打你一顿都已经算克制的了。 陶顔言淡淡道:“陛下觉得,后宫是没人抵得上丽妃了是不是?您可以为了她不顾其他人的情绪,连为你生了大皇子的容妃都可以不顾她的脸面?” 贺临璋摇了摇头:“朕劝过她,她只是骄纵些罢了,希望朕多偏宠她一些,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陛下,凡事都要有个度,您就算再宠她,也不能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啊!容妃在家里肯定也是备受宠爱长大的娇娇女,她福气好,直接生育了大皇子,丽妃不晋位则罢了,丽妃若晋位,那容妃肯定抹不过去的。丽妃竟然还想压容妃一头,让容妃延后一个月再晋位,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容妃的脸吗?” 贺临璋有些讪讪,道理他也知道,但他就是狠不下心拒绝丽妃。 陶顔言嗔他一眼:“太后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责骂陛下,那臣妾觉得,太后是对的。后宫与前朝紧密相关,陛下是帝王,肯定比臣妾更懂权衡之术。” 贺临璋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小美人年纪不大,竟然还能讲出这些大道理。 陶顔言翻了个小白眼:“还有,既然您觉得丽妃千好万好,那不如遣散了后宫,独留她一人好了,您还每三年选一次秀干什么,将这么多妙龄的美丽女子困在这深宫一辈子,她们不可怜吗?” 说完,也不圈着他了,也不粘着他了,直接转身背对着他,似乎在闹小脾气。 贺临璋有些无语:“选秀也不是朕非要选的,身为帝王那是祖宗规矩,也是为了安抚朝臣,朕与你说过的。” “那您选了人家进来,又不好好对待,不宠、不爱,还要因为您的丽妃去委屈人家,哼,真的好气!” 贺临璋是彻底无语了,从后面将她抱住,头搁在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怎么说着说着自己恼了。嗯?” “今日太后不许延期,对陛下说了斥责的话,其实太后也是为陛下好。太后是陛下的生母,陛下一路走来不易,臣妾相信,太后是一直相护的,你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子,是今生关系最亲密的人,臣妾实在不愿看到陛下与太后因为丽妃而反目。” 陶顔言说完,转过身,眼中氤氲着雾气:“陛下,还有母亲在身边扶持,还能听到母亲的教诲,是多么有福气的事啊,臣妾……”陶顔言想到今生再也不能见到父母,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臣妾恐怕此生,都无法再见母亲了。” 贺临璋最近见了太多眼泪,丽妃一哭他多半是烦闷,顔言一哭他满心只剩下心疼。 贺临璋替她拭泪,忍不住低声哄道:“顔言进宫快一年,想家想母亲了是吗?那等到年底你父亲回京述职,朕让你见一见亲人。你可以先写信给家里,让你母亲也一起回京。” 陶顔言一愣,原主的亲人,不知道会不会看出什么? 见小美人一脸呆萌,没再哭了,贺临璋笑道:“好了,你今日说的话,朕都记住了。丽妃的胎儿已经没了,朕也不会一直跟太后置气,顔言对太后的一片孝心,朕不会辜负的。还有容妃的事,就不改日子了。”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陶顔言一掌拍下:“陛下别捏了,越捏脸越大。捏出个大饼脸,陛下怕是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 贺临璋好笑道:“朕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只喜欢你的脸?” 陶顔言睨他一眼:“难道不是?都说男女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陛下心悦臣妾,肯定是觉得臣妾好看。” 贺临璋想起初见她的第一面,一抹绯色衣裙,站在树下,手捧一只雏鸟,清纯可人。 可贺临璋知道,真正吸引自己的,并不仅仅是这张脸。她在蒙城救灾,保下垂危的孕妇;她不顾洪水危险,亲自来营救自己;她怒斥赵美人,为了重伤的宫女自愿留下;她不顾脏污,牵起小锦安的手,将小锦安带回来……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的妃嫔不会做的,让他不被吸引都难。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那顔言心悦朕,仅仅是心悦这张脸吗?”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想说,穿越过来就是你的宫嫔了,也没别的选择啊?好在你是个长得好看的皇帝,否则我宁可去冷宫歇着也不愿侍寝的。 见她半天没回答,贺临璋皱了皱眉。 “咳咳。”贺临璋轻咳一声:“很难回答吗?” 陶顔言这才回神:“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陛下的脸长的好看。” 贺临璋心中一喜,等着她的下文,就听陶顔言道:“陛下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整个人都好看。顔言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 贺临璋:“……”说来说去,还是只看中外表? “朕的才华、君王气度,难道不吸引顔言吗?”贺临璋循循善诱。 “那,那当然也是加分的点。”陶顔言敷衍道,见他有些不满,便窝进了他怀里:“陛下中午要不要休息一下,下午还得批折子。” 见她强行转移了话题,贺临璋失笑,索性与她闲聊一阵,心境倒是好了许多。 第127章 临时作妖 丽妃终究希望落空,容妃的封妃礼依然要与她同一天举办。 内务府忙得不可开交,九月十六是陛下生辰,原本就已经很忙碌,结果中途来了两位娘娘的封妃礼,简直是不想让他们活! 光是两位娘娘封妃礼上穿的衣服都耗费了巨大精力,要按照正一品妃位仪制赶制出来,尚衣局忙到飞起。 好不容易在初五的上午做出了两套衣服,分别送去了长信宫和永兴宫。 丽妃看着衣服,眉头皱了起来:“你们给本宫做了玫红色的?为何不是正红色?” 内务府李总管和尚衣局孙掌事都在,一听丽妃这话,头皮都发麻。 李总管给孙掌事一个眼神,孙掌事硬着头皮道:“启禀丽妃娘娘,正红色只有太后及皇后可用,皇贵妃及以下妃嫔都只能用玫红、粉红、浅紫等色系。” 丽妃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本宫穿玫红不好看,这衣服你们拿回去,本宫穿不了。” “这……”孙掌事连忙跪下:“丽妃娘娘,容妃那边也是玫红色系,只是绣的图案有区别而已。时间太紧,实在无法连夜赶制新的了,还请丽妃娘娘恕罪!” 李总管也求情道:“只穿一日,丽妃娘娘若是不满意,也只要忍一日即可,不如……” “啪!”丽妃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好好的描金边青瓷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李总管不敢再多言,也一下子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本宫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本宫明日若是没有合心意的衣服,耽误了封妃礼,陛下怪罪下来,本宫也只能实话实说,是尚衣局不尽心,做了不适合本宫的颜色。内务府全权负责,也吃不了兜着走。” 李总管擦了擦额头涌出的汗水,连忙用眼神询问孙掌事要怎么办? 孙掌事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时间紧急,能做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竟然在颜色上被丽妃不喜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陶美人前段日子做了一套粉紫的衣服,袖子短了一点点,拿回去让尚衣局修改,还未来得及送到映月阁。 那衣服的款式是陶美人给的,十分好看,细节满满,孙掌事一咬牙,实在无法只好试着道:“尚衣局倒是还有一套做好的衣服,华丽大气,是粉紫色的,不过……” 李总管见她吞吞吐吐,着急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孙掌事道:“那套衣服是陶美人的,样式也是她提供的,做好了还未给她送去。” 一听是陶美人的东西,丽妃讥讽道:“一个美人位份,能用什么好料子?她的衣服也配给本宫穿?” 孙掌事立即解释:“是用陛下赏赐的浮光锦做的。” “什么?”丽妃吃惊道:“陛下赏赐她这么好的布料?” 浮光锦难得,面料会随光线闪耀光彩,质感轻盈如雾,薄如蝉翼。穿上浮光锦做的衣服,光彩摇曳,观者炫目。 丽妃眯了眯眼睛,这么好的布料怎么可能给陶美人!她不配! “去取来,本宫要试穿。”孙掌事擦擦汗,立即亲自去取。可李总管总感觉不妥,那毕竟是陶美人的新衣啊! 孙掌事也是走投无路只好豁出去了,若今天不拿陶美人的新衣补上,她明日就得脑袋搬家。 她觉得陶美人面善,等丽妃那边选了衣服,自己便亲自去映月阁请罪,只要陶美人那边睁只眼闭只眼,那她这个劫也就渡过去了。 孙掌事速度很快,当丽妃看到衣服的第一眼,就爱上了。 款式确实新颖,做工细致,细节满满,最主要的是,颜色搭配高贵又大气,十分适合她的肤色与气度。 “给本宫试穿吧。”晶儿和晴儿很仔细的伺候丽妃穿衣。 丽妃穿好后,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虽然脸上苍白了些,但整个人都又美了好几分。 这套衣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虽然是按照陶美人的尺寸做的,微微短了一点点,却瑕不掩瑜。 “你们下去吧,就这套了。” 孙掌事如蒙大赦,立即拿着玫红的那套跪安。 李总管出来之后没好气道:“孙掌事,你就不怕捅了大篓子,陶美人那边交不了差吗?” 孙掌事擦着汗水心有余悸道:“可是没办法了啊,尚衣局现成的就这么一件,其他的要么布料配不上丽妃的身份,要么还未做好,要么颜色不行,这已经是当下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 李总管跺了跺脚:“可陶美人得宠啊!她若知道你把她的新衣给了丽妃,这后果……” “李总管,还有一事要麻烦李总管帮忙!”孙掌事央求道:“还请李总管与我一起去一趟映月阁,我这就去给陶美人请罪,李总管替我说几句好话吧!” 李总管叹息了一声,也只好一起去了,谁让孙掌事这边出事,他这个总筹备的也跑不掉呢? 怪只怪丽妃为难,她恃宠而骄,不顾他们死活啊! 陶颜言正在涂药,就听说内务府总管和尚衣局掌事来了,她狐疑道:“咱们最近跟这两个部门没什么瓜葛吧?” 清风匆匆给她穿好鞋袜,扶着人坐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听听他们要干什么。” 不久,李总管和孙掌事就被常泰引了进来。 孙掌事“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陶颜言面前。 “请陶美人救命啊!”孙掌事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才在陶颜言一脸懵逼中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讲完,李总管才道:“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孙掌事才出此下策,还望陶美人能救救我二人!来日若有什么用得上我二人的地方,一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陶颜言看了看两人,心中对丽妃的娇纵又有了新的认识。 贺临璋究竟宠出了一个什么人啊?明日就是封妃礼,作成这样真的好吗? 她踌躇了片刻,道:“你们先斩后奏,我要怪罪也于事无补。你端着的是什么?是原本给丽妃做的新衣服吗?” 孙掌事立即答是。 “清风,你让明月来试穿一下给我看看。”反正自己的新衣已经被人家弄走了,那这套新衣无论如何都得留下,不然她就亏死了。 陶颜言可不做亏本生意。 第128章 封妃礼成 明月的身形与陶顔言差不多,试穿之后稍微长了一点点。 想着自己可能还会再长高一些,陶顔言便没有让尚衣局修改。 “既然孙掌事送错了衣服,丽妃选了那一套,那这套就留在我这儿吧。”陶顔言淡淡道,这套衣服做工不错,玫红的颜色,自己不但能驾驭,甚至还能衬得皮肤白皙。至于款式,只要稍加改动,便能变得轻盈灵动,符合她这个位份穿着。 改动的事交给清风即可,就不需要尚衣局动手了。 孙掌事怎么可能拒绝呢?她连忙叩谢陶美人救命之恩。 李总管也在一旁连连道谢。 陶顔言倒也不指望他们日后真的能帮衬到自己,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二人千恩万谢的走后,清风在一旁生气道:“美人也太好说话了,要我说啊,丽妃抢您的新衣裳,这件事就得告诉陛下。” 陶顔言笑笑道:“他每日忙着国家大事,奏折堆积如山,这么点小事去找他说,不是浪费他的时间吗?好啦,你去拿纸笔来,我画个样子给你,你把这件衣服照着图改出来。” 没一会儿清风看到新的图样之后,眼睛就亮了:“哇,这样一改,就像换了一件衣服一样。美人,您在这方面可真有天赋!” 陶顔言笑笑,想着要是能在京城开一间服装店就好了。就凭她脑海中那么多款式的汉服,就不愁赚不到银子。 可惜她没有人手,无人在外帮她打理,只好作罢。 明月给陶顔言倒了一杯茶:“美人,明日两位一品妃的封妃礼您要出席吗?” 陶顔言是想去看看热闹的,但是又瞧瞧自己的脚,叹息道:“算了吧,行动不便,让常泰去瞧瞧,若有好玩儿的,让他回来说给咱们听。” 正一品妃有四位,分别是贵妃、贤妃、淑妃和德妃。今日是丽妃晋位贤妃、容妃晋位德妃的封妃礼,后宫好不热闹,一大早众人便齐聚皇后的凤仪宫观礼。 丽妃自小产后,便在长信宫养着,这是众人近几个月来第二次见到她。上次见她她还怀着身孕,令众人艳羡不已;这次虽已小产,令人唏嘘,却依然恩宠不断。甚至无子而封妃,隐隐压了容妃一头。 丽妃今日穿着的正是陶顔言设计的浅紫色衣裙,衬得她轻盈灵动,每走一步,衣裙随着光线闪耀着颜色,确实令人炫目。 皇后攥紧了手心,看着虽然有几分憔悴但容貌出众的丽妃款款走来,气得肝疼。 容妃走在丽妃身侧,穿的就是尚衣局赶制的礼服,玫红色穿在她身上,显得喜庆而稳重,不过有丽妃衬托,容妃就显得容貌一般了。 二人跪下听封,这是封妃礼的第一个流程,由皇后身边的乔公公宣读封妃圣旨。之后,贤妃和德妃分别给皇后敬茶,叩拜之后礼成。 “御膳房给你们二位准备了席面,午膳会送到你们的宫里去,你们邀请相熟的妃嫔一起聚一聚。德妃是太后亲封,一会儿贵妃、德妃和舒妃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德妃当面叩谢太后。” “是,臣妾遵旨。”德妃高兴答道。 贤妃面色淡淡,皇后的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她不必去给太后谢恩了。 她打量了一圈众妃嫔,竟然没有一个是她想邀请去吃席的,便冷哼一声道:“臣妾身子还未养好,就先行回宫歇息了。臣妾告退。” 皇后巴不得她早点走呢,省的在眼前碍眼,便道:“那你先回吧,好好养着。” 贤妃走后,德妃笑着邀请众嫔妃:“臣妾自入宫以来,多得皇后与贵妃照拂,又与各位姐妹相处融洽,中午请大家赏脸移步永兴宫,一起聚聚,乐呵乐呵。臣妾那里有上好的梨花酿,味香醇厚,刚好拿出来招待诸位。” 低位的妃嫔自然乐意,德妃现如今是唯一育有皇子的正一品妃,能得她邀请怎会不去?所以纷纷表示要去贺一贺。 皇后和贵妃也表示愿意去,唯舒妃有些为难。 她近日在调理身体,不宜饮酒,加上其他两位都晋位了自己却在原地踏步,有些尴尬,便道:“臣妾这两日有些伤风,虽无大碍但大皇子毕竟还小,抵抗力差,臣妾就不去了,届时派人将贺礼送到永兴宫去,恭喜德妃娘娘高升。” 德妃笑道:“那日后咱们再单独聚。” 与凤仪宫众人其乐融融不同的是,贤妃回了长信宫,便派人去请皇帝一同用午膳。 “陛下如果在忙,你就机灵些,给张公公塞点银子,请他劝劝,务必把人请过来。”贤妃一边查看妆容,一边道。 去请人的公公退下,晶儿道:“娘娘是否要先躺一躺,距离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今儿起的早,睡个回笼觉吧。” 贤妃却道:“整日躺着,本宫都躺累了。你派人去看看御膳房的席面,催着些,送来之后都温上,陛下来了就开席。” 今日是她封妃的大喜日子,她想美美的跟最爱的陛下一起庆祝,想着,又涂了点胭脂,盖住略显苍白的脸色。 贺临璋这边,正在看戚仪征传来的奏报。青城山上的道观已被秘密剿灭,根据用刑的结果,道长玄清就是苍龙门的人,地位还不低,众人都唤他“大师兄”。 戚仪征还搜查出了好几大箱子涉及朝廷官员、知名人士和富商巨贾的消息,全部封存好了,近日便将送抵京城。只是那玄清诡计多端,在打斗中从密道逃走,不知所踪,戚仪征正在全力追查玄清的下落,暂时无法回京。 贺临璋没想到,那青城山果然藏着秘密,竟然是苍龙门的一个据点。若不是有陶顔言在,查出来蛛丝马迹,发现了玄清的恶毒秘密,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贺临璋十分庆幸,便想着中午去看看小美人,顺便把戚仪征的消息告诉她。 正想让张福海派人先去通报一声,让映月阁安排午膳,就见张福海进来拱手道:“陛下,贤妃娘娘请您过去用膳,庆贺今日封妃。” 第129章 贤妃被拒 贺临璋眉头一皱:“以往这时候,不都是后宫妃嫔聚一聚,庆贺一下吗?朕去了她们还拘束,顾及着朕,放不开来玩闹。朕就不去了,你送份贺礼过去。” 说完,又想到什么,道:“给德妃也送一份,送什么你看着办,二人的东西要差不多,不要厚此薄彼。” 一想到那日陶顔言的控诉,说他偏宠贤妃,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就想着,后宫确实关联着前朝,以后尽量要一碗水端平。 张公公却有些为难,来请的人说了,长信宫没请别人,只请了陛下。 想到贤妃如今的地位以及一直盛宠,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贤妃娘娘没有邀请其他嫔妃,只邀请了陛下。若是陛下不去,恐怕……贤妃娘娘会伤心。” “什么?”贺临璋不解道:“为何没邀请别人?她……难道与后宫众人关系就这么差吗?” 贺临璋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每日在前朝忙碌,只有晚上才进后宫,哪会想到贤妃白日里都在做什么,与哪个宫的宫妃走的近呢? 张公公一时语塞,他也没专门调查过啊!所以只好道:“也许贤妃娘娘在这重要时刻,就想单独与陛下庆祝,故而才没邀请别人的。” 不得不说,张公公你真相了。 贺临璋原本想去映月阁的计划被打乱,他叹了一口气:“罢了,那朕过去一趟吧。你去把礼物选出来,带过去。德妃那边,你差个人送过去。” 又处理了一本折子,贺临璋才动身。 陶顔言这边,因为今日是美食铺子香满园开业,她一大早便差了冬方出宫去帮忙,这时候闲来无事,正在听常泰说八卦。 常泰绘声绘色道:“听说太后那边不用贤妃去谢恩,贤妃冷着一张脸就走了,也没邀请任何一位嫔妃庆祝,总之,就是依然高冷。德妃请了所有人,连皇后和贵妃都欣然前往,不过舒妃没去,说是身子不适。” 清风狐疑道:“常泰,你就在外围打听,怎么打听得这么细,连舒妃不去的理由都知道?” 常泰摸了摸头:“我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的小姐妹的同屋是同乡,她帮我打听的。” 陶顔言听他绕了那么大的人情圈子,还真是给他跪了。 “常泰,你是不是在各宫都有这样的同乡?不然我很好奇,你每次都是怎么打探来的消息。”陶顔言问道。 常泰不好意思道:“回美人的话,奴才哪有那么多同乡入宫为奴为婢啊。皇后宫里,奴才就认识这么一个同乡。贵妃宫里,有个扫洒的小宫女奴才帮过她几回,熟识之后,打听个消息什么的,倒也方便。德妃宫里的一个公公平时会与奴才一起打个牌赌两把,顺便打探。也就贤妃和舒妃两宫,奴才还没拓展出人脉,其他婕妤、美人、才人身边,都有混得脸熟的人。不过婕妤以下很少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所以我就没怎么去打听。” 陶颜言对他这八面玲珑、广布线人的本领是很服气的,倒是个人才。 她想了想,道:“李美人、赵才人和樊良仪那边你多留点心,这几位都与我有点过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常泰连忙应下。 小锦安带着小全子噔噔噔跑进来:“姐姐姐姐,肚肚饿啦。” 陶颜言一看午膳时间到了,便让彩云摆膳,叫清风带了锦安去洗手,大家准备吃饭。 陶颜言自从脚扭了,饮食就比较清淡,不过在她的指导下,就算清淡,彩云也能做的好吃,所以她胃口不错。最近小锦安运动量大,胃口也很好,眼见着身上长了点肉,倒圆润可爱了几分。 姐弟俩呲溜呲溜干饭,吃的香喷喷。 贺临璋陪着贤妃用膳,却越发没胃口。御膳房的席面做的相当丰盛,大鱼大肉,应有尽有,可贺临璋不知怎的,就是怀念陶颜言做的家常菜了。 自从贤妃小产,贺临璋就没去映月阁吃过饭,越发想念那个味道。 “陛下,臣妾以茶代酒,敬陛下一杯。”贤妃端起茶杯笑容晏晏。 “朕就喝一杯,不能多喝,下午还有事。”贺临璋端起酒杯喝下。 美酒入口,唇齿留香,倒是好酒。 “这酒,好像并非宫中出品。”宫廷玉液,贺临璋喝了多年,不是这个味道。 “这是臣妾的父亲存了多年的女儿红。臣妾晋位,专程送来给臣妾庆贺的。只可惜臣妾现在还不能饮酒,没办法与陛下对饮。”听贤妃提起陆璃,贺临璋眉宇轻皱了一下。 陆璃当年靠着丽太妃,捐了个没实权的官,挂了个闲职。 后来,经丽太妃的关系将儿子送到了当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他身边做了伴读。 陆丰倒是个稳重的,任劳任怨,陪在他身边一直做到侍卫统领的位置。只可惜在剿灭藩王一战中被毒箭所伤去世。 陆璃不是个有才能的人,看在陆丰为救自己而死的情面上,他将陆璃安排在了工部,挂了个督办的闲职,平日里就督建一下工程。 之前他南巡出京没多远,就遇上官道塌方,他下旨让工部自查,就查到陆璃在督建官道的过程中中饱私囊,贪墨了修建的银两。 后又牵连出其他工程也或多或少贪了一些,让他失望至极。 “陛下,我父亲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愧对陛下的厚爱,他筹足了银子还回了国库,还望陛下开恩,让他重新上朝吧。” 贺临璋淡淡道:“你父亲的职位虽然是闲职,却也是专封的正二品,按照他的真实能力,是不能上朝的。你转告他,职位不变,俸禄不变,以后让他安心挂个闲职,就当朕养着便是。至于上朝么,就不必了。” 贤妃错愕,没想到陛下竟然在这个属于她的好日子里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眼中立即蓄着泪。 若放在之前,贺临璋或许看不得美人垂泪就妥协了,可经过太后和陶颜言二人的双重劝诫后,贺临璋守住了底线。 他放下筷子,神色严肃道:“后宫不得干政,你父亲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静怡,朕是皇帝,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以朝政为重,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多体谅下朕,好吗?” 第130章 心境碎了 一句“后宫不得干政”,贤妃闭了嘴。 贺临璋见她面色不好,便给她夹了菜:“你也劝劝你父亲,贪墨一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早就严惩了!朕看在你哥哥和你的份上才从轻发落,只是没让他上朝,归还银两已经是格外开恩。” 看着皇帝严肃的神色,贤妃面上温顺道:“是,多谢陛下体恤,臣妾会好好劝劝父亲的。”实则内心气的不行! 正二品大员不准上朝,同僚们谁还会拿正眼瞧他?久而久之,朝堂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贤妃原本想着自己有孕之后,等顺利诞下皇子,朝堂有父亲,后宫她是宠妃,扶持孩子上位的机会就大了。 哪里能想到父亲竟然在京城不远处的官道修建上贪墨了银两,好巧不巧陛下的马车因官道塌方而被拦,引出了一系列贪墨案。 而自己也因身子弱保不住腹中胎儿! 这几个月,她的心境真是从欣喜到失望,从天上到地下,碎得不要不要的! 午膳之后,贺临璋说近日事忙,便不过来了,贤妃牵着他的手依依不舍送到宫门口才目送人远去。 贺临璋回了御书房继续处理公务,没多久,户部尚书求见。 “陛下,每年从十月下旬开始,就要准备冬季防寒的事宜了。今年国库追回了一部分赃银,又自查了往年朝臣借的债务,一一清债,银钱上倒还算过得去。但是钦天监观测星象,又结合历法推算,今年很可能会遇上百年不遇的寒潮。粮食,以及供难民临时居住的屋舍恐怕不足,臣特来找陛下商量对策。” 现在是九月上旬,最快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大周北方干冷,南方湿冷,每个冬天都要冻死人。如果遇上百年难遇的寒潮,那更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 贺临璋眉头一皱:“爱卿有何想法?” 户部尚书道:“粮食倒是可以先在各地采买一批储备起来,以往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临时救助的屋舍实在太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往年都不太够用,若真是遇上百年不遇的寒潮,那更是杯水车薪。” 其实说到底,还是银钱不足,银子足够多,也就没那么愁了! 贺临璋自登基以来,实行与民休养生息的仁政,减轻税负,每年征税少了,国库一直紧巴巴的,导致他想去好好提高民生福祉,都无计可施。 之前太后怪罪他治理不善,连小孩子都流落街头,他就拨了一笔银子专门在各地修建救济署,可那说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若是寒潮一来,根本接收不了那么多受灾的百姓。 “先尽最大努力准备着吧。”贺临璋也知道症结就在钱上,不可能一夜暴富,只有先能做多少是多少了。 “还有,发公文给各州县,务必要督促百姓提早加固屋舍,备足过冬的柴火和粮食,尽力自救。”贺临璋吩咐道。 户部尚书点头退下。 贺临璋捏了捏眉心,很是疲惫。先皇当年积劳成疾,四十九岁因病去世,他才十九岁,匆匆接过江山,根基不稳,再加上藩王叛乱,平叛花费了大量银子,这几年国库不丰,其实一直在艰难支撑。 这几年每年都有灾荒发生,蒙城的水灾犹在眼前,没想到又要迎来寒潮了。 一想到蒙城水灾的时候,陶顔言献计献策,还制定了一套应急方案,贺临璋便鬼使神差的带着人去了映月阁。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小锦安的读书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姐姐姐姐,好久没吃红豆包了,好想吃红豆包。”小锦安咽了咽口水,一脸期待的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失笑:“你啊,真是个小吃货。不过我可要给你科普一下,红豆生南国的红豆可不是我们做红豆包的红豆,诗中的红豆又叫海红豆、鸳鸯豆、相思豆,是有毒的,可不能吃。红豆包里的红豆又叫赤豆,是可以吃的。” 小锦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名字相同,竟然不是同一种东西。 “参见陛下!”清风和小全子看见皇帝进来,立即请安。陶顔言想起身,却被贺临璋制止:“你坐着吧,今日脚可好些?” 小锦安立马变身姐姐的代言人,吧啦吧啦道:“陛下,姐姐能慢慢走几步啦,但是不能走快。姐姐说再过三四天就能好,到时候带我去御花园喂鱼。” 贺临璋点点头:“朕知道了,你跟小全子去玩吧,朕与你姐姐说说话。” 小锦安乖巧的退下,清风立即去准备茶点。 “陛下怎么这时候过来?前朝不忙吗?”陶顔言笑着问道。 贺临璋握住她的手,坐在了她身侧:“其实中午就想来看你,戚仪征那边传来消息,青城观已被剿灭,但很可惜让玄清给逃了。他和一众道士果然是苍龙门的人,而且他职位不低,被唤作大师兄。这伙人明面上是道士,占卜的本领神乎其神,其实私底下是一个强大的情报组织,搜集了许多人的消息,就是靠着这些消息,才算出一些事情的。” 陶顔言不寒而栗,原主就是死在玄清的算计之下。 “幸好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贺临璋道。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关押着的那个杀手?”那人是直接害死原主的人,陶顔言想要他以命抵命。 “戚仪征已经审问清楚,宫里的那个是苍龙门专程安排进宫的,排行第六,这个人留不得了。”贺临璋的眼神透着杀伐之气。 陶顔言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不过玄清逃走,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安插人进来,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看陶顔言面露忧色,还以为是自己要杀人的话吓坏了小美人,贺临璋便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今日过来,除了说戚仪征的事情之外,还因为想起了当初你在蒙城救灾一事。当时是水患,天气不冷,最要注意的就是防止水患之后瘟疫爆发。现如今,再过一个多月,天就要冷了,钦天监说今年有可能会遇上百年难遇的寒潮,朕与户部尚书在御书房商议许久,头痛不已,便来你这映月阁躲躲清闲。” “寒潮?是会下大暴雪 、遇上冰冻恶劣天气吗?”陶顔言问。 第131章 快夸我,这题我会 贺临璋点点头:“雪如果太大的话,可能会压塌百姓的房屋,百姓们还可能因为缺衣少食、天气太冷,在冰雪天里被冻死、饿死。”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朕的能力有限,没有让大周百姓过上好日子。” 陶顔言用两只小手将他的大手握在其中:“在雪灾来临之前加固房屋,也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另外……” 陶顔言想到了之前去东北旅游的时候睡过的炕。因为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第一次见了那个过冬神器,很是惊奇,便悉心向当地老乡请教,还研究过炕的构造。 但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炕,万一已经有了,那自己就是在班门弄斧。 “另外什么?”贺临璋疑惑道。 陶颜言只好说道:“陛下知道炕吗?” “炕?”贺临璋点头:“当然认识,北方的百姓家里有,在炕的下面烧火过冬。” 陶颜言有些难为情:“喔,那我另外的想法就是让百姓在家中做个炕,很保暖的。” 贺临璋却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啊!会垒炕的匠人不多,技艺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做一个炕至少得要三两银子,一般的人家请不起匠人。” 陶颜言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个,有图纸照着做就行了,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吧?会砌墙、会盖房的人都能做!” 贺临璋一听,微微惊愕,复又无奈道:“匠人不肯传授,哪有图纸啊。” 陶颜言没想到问题竟然卡在了这里,她简直哭笑不得。 “陛下,您快夸夸我,这题我会喔!” 半个时辰之后,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齐聚御书房,看到了陶美人画出来的“炕”的构造图。 “大人可以找看得懂图纸的工匠好好看看,大致的结构就是这样。”陶颜言画了个大概,讲了下原理,哪里烧火,哪里排烟,热气从哪里进入,如何产生热量都简单解释了一遍。 工部尚书如获至宝,激动到想上前拥抱陶美人,不过到底担心被杀头,生生是忍住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图纸一看就有用,陶美人可真是大能人啊!而且按照这图纸做,估计一两天就能垒好,再干燥七八天,半个月肯定就能使用。” 户部尚书也惊喜道:“若现在就将图纸大量拓印,随着公文分发到各州县,说不定到月底,好多人家都能垒个炕了,抵御寒潮又多了一重保障。” “这图纸清晰地标明了构造,只要看得懂图,会一点建造房子的手艺活,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做,不需要花三两银子,大大节约了成本啊!”户部尚书十分高兴,只要能省钱,他都支持。 贺临璋赞赏的看了一眼陶颜言:“你二人分工协作,工部让工匠好好看看图纸,没问题的话尽快拓印,户部做好督办,务必让各州县尽快推行。” “是,臣等告退。”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高高兴兴走了,陶颜言看晚膳时间快到了,也想尽快回去。 锦安想吃红豆包,她便让彩云包了些,她得赶回去尝尝甜甜的红豆包。 “陛下,那臣妾就回去了,不耽误……唔……”话未说完,就被吻住。 送了两位尚书出去刚踏进门的张公公瞬间低头弯腰转身出门,动作一气呵成,老脸通红的小声招呼门外的小太监:“快走远些!别杵在这儿!”陛下可还是第一次那么不顾场合情不自禁呢,看来今晚御书房是别想再放人进去了。 小锦安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姐姐,只好自己孤零零的吃了三个红豆包,又吃了好大一碗饭。 “明月姐姐,为什么清风姐姐要专门回来给姐姐拿衣服啊?” 明月小脸一红,想到清风激动的神色,便道:“美人今晚可能有事,没办法回来住了。小公子晚上乖乖看书,明天一早就能看见美人了。” 照顾完锦安,明月叫来红霞:“你穿件厚些的衣服,也给清风带一件,再拿上美人的披风,这就去勤政殿找清风吧。对了,别忘了把美人的膏药带上。晚上警醒些,多听清风吩咐。” 明月担心清风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派了红霞立即前去。 深夜,陶颜言哼哼唧唧:“陛下您好烦啊,害我都没吃到红豆包!” 贺临璋把人扣在怀里,声音慵懒道:“清风带来了,朕叫人去热了端上来。来人……” 看见蚊帐外的人影,陶颜言赶紧捂住脸,太羞耻了。 没过多久,手被贺临璋握住拉开,一张妩媚多姿的小脸露了出来。 “颜言还是这么害羞。” 陶颜言嗔他一眼,谁能像他那样没脸没皮啊,一言不合就开亲。 一想到在御书房那样的地方,平时清冷俊逸的皇帝一秒变身大灰狼,陶颜言以后都难以直视御书房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抱到寝殿的,总之她全程是懵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宿在勤政殿,心里虽然别扭但无力反抗,贺临璋就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吃了包子垫垫肚子赶紧睡。 贺临璋也饿坏了,夜宵摆好后,二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才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距离上朝已没多久,贺临璋得补眠。 这里毕竟是勤政殿,是陛下的寝殿,清风不敢让自家美人睡到日上三竿,在皇帝去上朝后,她便把陶美人薅了起来,匆匆给她换上衣服,披了披风,用轿辇送回了映月阁。 “谁也别吵我,我得睡到中午。”陶颜言吩咐完,打了个哈欠人就已经睡过去了。 宫中众人都以为,昨日两位正一品妃封妃,陛下中午陪贤妃用膳,晚上肯定会宿在永兴宫,却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亲自把陶美人接去了勤政殿。 “听说天还没暗勤政殿就关了宫门……”嫔妃们一个个酸的不得了,今日请安就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议论开了。 低位嫔妃都知道的事情,高位嫔妃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今日请安,从上至下就没人高兴,气氛很是压抑。 长春宫,太后用着早膳,听着秦公公打听来的消息,一高兴之下,比平日多喝了半碗粥,多吃了一个包子。 “那个憨憨终于开窍了,没再一双眼睛只盯着白莲了,这是好事啊!不过不能寒了德妃的心,这样,你去哀家的库房挑个礼物,贵重些的,给德妃送去,顺便提点她几句,就说陶美人有宠不是坏事,让她安心教养大皇子,没什么比养出个优秀的皇子更重要的事。具体怎么说,就不用哀家教你了,她若是个聪明的,早就该主动出击,将陶美人收入麾下了。” 秦公公立马去办,心里咂舌,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若德妃悟得透,与陶美人交好,那就多了一个助力。 就看德妃是不是个谋略长远的人了! 第132章 劝说德妃 秦公公挑了一对岫岩玉玉枕送去给德妃。 “俗语说:不觅仙方觅睡方。太后娘娘说睡得好是头等大事,特意交代杂家给德妃娘娘娘送来进贡的玉枕一对,希望德妃娘娘高枕无忧。现如今德妃娘娘育有唯一皇子,只要好生抚育成才,往后的路啊敞亮着呢。再加上娘娘一向人缘好,广结善缘总比多树个敌人强。” 德妃听着秦公公的话,若有所思。 秦公公是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掌事公公,断不会说一堆没用的话,无的放矢。所以,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昨日陛下没来就生闷气,或者找谁的麻烦,要与人为善,专心养好儿子才是真。 德妃听出了一切,道谢道:“多谢太后教诲,还劳烦秦公公走这一趟。来人,快将我新做的金花生给秦公公拿一袋子,还望秦公公莫嫌弃。” 金子做的谁会嫌弃呢?秦公公自然高兴的接下。 秦公公走后,德妃身边的一等宫女海棠道:“真是奇怪,太后为何会替陶美人来做说客?” 德妃翻看着手中的团扇,似是在欣赏上面的绣花,淡淡道:“太后不喜贤妃,谁给贤妃添堵,太后就站在谁那一边。不过……”德妃放下团扇,眼神清冷:“陛下说不定就图个新鲜罢了,那贤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让出宠妃宝座的?她啊,可是有个了不得的哥哥呢,临死前为她筹谋了一切。” 海棠是容家送进宫的贴身宫女,一心一意站在容家一边,嘟囔道:“要说功劳,容将军和少将军也没少立功,奈何藩王叛乱之时,容将军与少将军都在边关,没有助上一臂之力,反倒让陆家占了先机。陆统领一条命换了陆家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否则,现在哪轮得到贤妃与娘娘平起平坐!” 德妃瞟了她一眼:“小心隔墙有耳,也不怕被人传出去,惹来祸端。” 海棠赶忙闭了嘴,给德妃捏捏肩道:“那,娘娘要向陶美人示好吗?她现在正得宠,若是与她走近,说不定还能多见到陛下。” “本宫想见陛下,还需要靠一个美人?她也配?”德妃突然暴怒,海棠连忙跪下:“娘娘,奴婢说错话了,求娘娘饶命!” 海棠惊吓的匍匐在地,额头贴地求饶。 德妃冷哼一声:“本宫念你是从容府带进来的,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胡言乱语,惹本宫心烦,你就不必伺候本宫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是,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请德妃娘娘息怒!”海棠其实心中也有委屈,她可是一心为主啊!德妃已经好几个月未侍寝了,再这么下去,陛下怕是都要忘了有这么一位娘娘了。 秦公公回去之后,便将所说的话都回禀了太后,太后斜倚在贵妃椅上,吃着橘子,道:“你留意着,看看她有没有给陶美人递出橄榄枝,可别是个脑子糊涂的,给她指了路,还不懂得怎么走。未来储君的母亲,除了位份尊贵之外,这脑子可不能太笨,心眼也不能太小。” 涉及到储君的话题,秦公公不敢接话,只答了个“是”字,便候在一边沉默不言。 太后咂吧咂吧嘴,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天了,陶美人的脚如何了?原本今日初七,是应该来给本宫做好吃的了。” 秦公公一听,无语凝噎:太后您这话一出,那奴才是不是该跑一趟映月阁,给您去端点吃的? “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太后似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给了他一个白眼。秦公公只好讪笑着屁颠屁颠出了门。 陶颜言睡到午膳时间才起,简单挽了个发髻,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才来陪锦安吃饭。 “姐姐,你昨晚没回来,锦安好想你。”小锦安嘴甜道。 陶颜言想到昨日的荒唐,脸上飘过一抹红晕:“锦安真乖,不吵不闹,等会儿姐姐让彩云给你做糖葫芦吃。” 小锦安眼睛亮晶晶:“我要吃两串!”边说边比了个剪刀手,可爱到爆。 陶颜言点头答应,两串就两串,两串的果子加起来才有一串的长,谁也没规定糖葫芦的长度,对叭? 正说着,就听说秦公公在门口了。 陶顔言立马起身迎接:“秦公公今日过来,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秦公公看到姐弟二人正在吃饭,不好意思道:“太后近来胃口不好,杂家就想着,路过映月阁,顺道来陶美人宫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开胃的小食、点心之类,带一些给太后尝尝,开开胃。” 还不等陶顔言说话,小锦安代言人就上线了:“今日做了泡椒凤爪,特别开胃,不过是辣的,我不能吃。姐姐等会儿答应给我做糖葫芦,酸酸甜甜,正好给我开胃。” 陶顔言笑着摸摸他的头,对秦公公道:“也不知太后吃不吃得习惯,先装一碟带去吧。彩云,你跟我去厨房,我说步骤,你来动手,把糖葫芦做了,也给秦公公带回去。” 秦公公道:“不着急的,陶美人先与小公子吃饭,杂家等一等不要紧。” 陶顔言问道:“那秦公公用膳了吗?不如一起先吃一些,我与锦安刚端起碗,还没开始吃呢!” 秦公公不好意思道:“不瞒陶美人,杂家还未用饭,不过杂家岂能与主子同桌,不如盛一碗到侧殿去吃就好。” 小锦安却直接牵了秦公公的手:“一起吃,一起吃。” 陶顔言也道:“秦公公何须多礼,这里也没外人,就一起吃吧。清风,加一付碗筷。” 盛情难却,秦公公只好恭恭敬敬坐下。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吃了映月阁的菜色之后,秦公公就只顾着大快朵颐了,真是每一个菜都恨不得全都吃进肚子里去。 最后又上了一道酒酿圆子,撒了一点桂花,那香气简直能把人馋哭。 盛汤一向是小锦安的活,他先给陶顔言盛了一碗,又亲自给秦公公盛了一碗,惹得秦公公受宠若惊。 看着酷似皇帝的小锦安,秦公公起身双手接碗,毕恭毕敬。 哎呀呀,五六分酷似皇帝,又软又萌,可真叫人稀罕呐! 第133章 就怕太后嫉妒 在映月阁蹭了一顿饭之后,秦公公又等了一会儿,才带了泡椒凤爪和做好的糖葫芦心满意足地回了长春宫。 等得不耐烦的太后随意吃了点午膳,派人到宫门口看了三四遍,终于把人盼来了。 “做了什么吃的啊?要这么久!”太后眼巴巴的看着秦公公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子鸡爪,又拿出两串糖葫芦。 “就拿回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秦公公解释道:“陶美人的位份,也没有那么多食材,这鸡爪子还是拿肉换的。太后快尝尝,酸辣开胃,甚是好吃。” 太后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偷吃了?” 秦公公顶着太后的死亡凝视,吓得腿肚子软,忙跪下道:“太后息怒,奴才没有偷吃,就是……就是……” 太后眯眯眼睛:“你该不会……直接在映月阁用饭了吧?” 秦公公一脸惊慌道:“刚好是饭点,午膳摆上来,奴才就吃了点。”声音越说越小,生怕太后嫉妒。 对,就是嫉妒!不怕太后生气,就怕太后嫉妒。 太后生气了,求求情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要是太后嫉妒了,那得折腾好几天没完。 别问秦公公为什么知道,问起来都是泪! 太后眉头一挑:“不就是一顿饭吗?看把你吓的。”说完,似是无事发生一般净了手拿起泡椒凤爪开始吃。 秦公公在一旁等待他的命运。 果然等来了一句:“先皇赏赐给哀家的那些东西,你都重新整理一遍,全部按照册子翻晒、核对,趁着这几日天气好,抓紧时间做完。” 秦公公欲哭无泪,那三个库房的东西都得查一遍,该晒的晒一遍,他别的活不用干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顶不住美食的诱惑,背着太后多吃了一顿映月阁的饭?太后正恨不得今日去映月阁的是她自己呢! 秦公公一脸苦逼的下去干活。 太后吃完了一碟泡椒凤爪,意犹未尽,又拿起小串的糖葫芦啧啧道:“美人的位份确实食材太少了,看这糖葫芦做的,还没宫外的半截长!” 不过吃了一口,味道怪好的,居然还撒了点桂花,瞬间满口留香。 小锦安看着迷你版糖葫芦陷入了沉思,他伸出手比了比,有些狐疑道:“姐姐,为什么我之前在街上看到的糖葫芦都很长很大,而彩云做的这么小?” 彩云在一旁偷笑:那当然是陶美人特意交代的,小公子不能吃太多,容易蛀牙,才做小的啊。 陶顔言一本正经的洗脑:“锦安啊,你看你的小锤子、小铲子、小木桶,是不是都是小小的?” 小锦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你看,姐姐给你准备的小碗,是不是也小小的?还有你的小勺子、小筷子、小盘子、小书袋、小笔袋,你所有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按照你小小的身子量身定制的?” 小锦安眉头松开一分,点了点头。 “因为锦安的胃只有你的拳头那么大,所以姐姐给你准备的糖葫芦也是定制款,刚好能装进你的胃里。”陶顔言将小锦安的拳头握住,在他面前比了比。 小锦安似乎是懂了:“我知道啦,我是小小的宝宝,只能吃小小的糖葫芦。” 陶顔言无比确定的肯定:“对,锦安真聪明,大人吃大串的糖葫芦,小宝宝就吃小串的糖葫芦。” 小锦安抓抓头:“那为什么给太后的糖葫芦也是小串的?”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继续忽悠:“那是因为,糖葫芦是专门给锦安准备的,就是属于锦安的,从锦安的糖葫芦里面拿出几支送给太后,太后就知道这是锦安的心意,所以姐姐没有专门换成大的糖葫芦。” 小锦安开心了,太后吃到糖葫芦肯定能明白他的心意,说不定还不住地夸他呢! 哇,又是开心的一天。 再也不纠结大小,小锦安安心享用他的糖葫芦了,甚至还大方的分了一颗给小全子。 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边吃,陶顔言给彩云使了个颜色,二人悄悄去了厨房,彩云拿出准备好的大串糖葫芦,陶顔言就躲在厨房里呲溜呲溜吃。 吃完了一串,心满意足,陶顔言回了正厅,叫来冬方,询问昨日开业的事。 “回禀美人,香满园开业人气爆棚,险些都忙不过来。幸好戚娘子有准备,又单独请了两个人来帮忙,加上奴才也在店里帮着干点活,才堪堪应付过去。戚娘子已经登记了账本,她说昨日一天的营业额是四百三十五两银子,除去食材的成本,赚了二百多两,利润可观呐!” 陶顔言心里算了算,再除去人工成本、铺面成本等杂七杂八的,应该有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与戚家姐弟平分,自己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么高的收益,她十分满意。 “嗯,那产品呢?顾客可有反馈?”核心竞争力还是在产品上,只有做好了产品,才能留住客户。 “美人给的方子都做了吃食,我看每一样几乎都卖光了,所以应该都是很受欢迎的。” 陶顔言想着,一天时间也看不出什么,还是得经过长期的售卖,才知道哪几样会成为店里的招牌,将来成为主打的明星产品,流量之王。 “生意好就行,你以后出去,都过去看一看,账目每个月誊抄一份回来即可,也不用每次都问戚娘子卖了多少,赚了多少。既然全权交给她在外负责,那就放权给她,不必事事过问。” 冬方立即道:“是,奴才知道了。对了,昨日奴才出宫的时候,看见了舒妃娘娘宫里的正荣公公,奴才躲在人群里没让他看见,他进了香满园斜对面的药房,奴才要回宫之前,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那药房掌柜说,正荣公公给的是利于女子受孕的药方,买了上品药材。奴才想着奇怪,若是给舒妃娘娘用的药,不是应该找太医院拿吗?” 陶顔言对舒妃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想着曾经自己还试图与她交朋友,现在真想唾弃自己。 第133章 换生辰礼 陶顔言思索了片刻,道:“嗯,这件事确实古怪。不过她入宫五年多,一直未孕,也许是看了民间偏方,不方便用宫里的药,所以才在外面购买,也有这个可能。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等月底发月例,我给你涨工钱。” 冬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多谢美人,能替美人办事,是奴才的造化!奴才没分配到映月阁之前都是干又脏又累的杂活,幸得美人赏识,让奴才出宫跑腿。奴才一定好好办差,不负美人的提拔。” 陶顔言看着他一张方脸,因局促而红着,笑了笑:“你们几个都是能干的,是我有福气,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好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帮我叫一下常泰进来。” 冬方恭敬的告退,没多久,常泰便进来了。 “美人,您找我?”常泰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你去一趟司珍局,问一问我之前的那块玉石都做好了没有?陛下的生辰快到了,里面有送给陛下的礼物,可不能耽误了。”陶顔言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什么事情都得打个提前量,若不满意还能修改。 常泰领命而去,过了许久才气哼哼的回来。 清风见他一脸怒气,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气成这样?” 常泰喝了一口水:“别提了,我奉美人之命,去司珍局问玉的情况,结果李掌事说美人的玉只做了一点点,近来都在给各宫打造陛下生辰宴要戴的首饰,根本无暇给咱们做。你听听,这像什么话?难道别的宫要做什么,咱们就得让道吗?之前尚衣局就拖延了咱们的衣裳,现在司珍局也如法炮制,觉得咱们美人人善好欺负呢!” 清风也有些怒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咱们的玉是陛下赏的,八月十六美人就去定了款式,这都快二十天了,还没做好!不行,走,咱们去告诉美人,定要找那司珍局讨个说法!” 清风和常泰怒冲冲来到陶顔言面前,常泰把司珍局与李管事交涉的事情说了,陶顔言听明白后,问道:“可有说,都忙着给谁做首饰?” 常泰道:“皇后做了两件,贵妃做了两件,德妃做了一件,舒妃做了一件,其余六件都是给贤妃做的。” “这么说,也有十几件首饰了?” 常泰点点头:“我说至少将送给陛下的礼物做好,其余的延缓一些时日倒也可以,可那李掌事说,贤妃催的急,且每日都派人去盯着,而且也是做了玉冠和玉佩要送给陛下,贤妃娘娘选的款式复杂,需要花费很多功夫,就没时间给咱们做了。” 常泰说完还气哼哼的,显然是真的气到了。 明月端茶进来,站在一旁听完,见三人都面色不虞,劝道:“美人,贤妃送了玉冠和玉佩,咱们再送,就有与她打擂台之嫌,当着后妃、宗亲和朝臣的面,陛下免不得要顾及她的面子,到时候夸她心思奇巧是大概率。倒不如,换别的礼物。礼轻情意重,说不定还能另辟蹊径。”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若是不送玉,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主要是,别的东西得从自己私库里出,要花钱的啊! “好了,她们每一个都比我位份高,司珍局见风使舵也很正常。反正那玉都是我的,早一些送来晚一些送来,我的财产并没有少。至于礼物,容我再想想。” 打发了几人下去,陶顔言随手翻开了话本,看了没几页又合上,嘀咕道:“反正他什么都不缺,随便送一样得了!” 于是叫来清风,让她绣个荷包。 清风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敢置信:“美人,您,就送一个小小的荷包给陛下?还是奴婢来绣,您不亲自绣?” 陶顔言轻咳一声:“我画图样给你,你绣工好,我……不懂针线的。反正图样我画了,四舍五入,我也参与绣了。” 清风:“……” 陶顔言想了想,画了一个带狐狸耳朵的古装少年,他身边站了个戴兔子耳朵的古装少女,很漫画的形式,寥寥几笔,生动可爱。 清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虽然说不出是什么风格,但萌了一脸血就是了。 “这个,真的能送给陛下吗?是不是太……孩子气了一点?”清风挣扎了下,东西是她绣的,她不想惹祸啊喂! 陶顔言看了看,甚是满意的点点头:“放心吧,他会喜欢的。对了,那个……你能不能再抽空把这两个小人戴的耳朵给做出来?” 陶顔言耳尖闪过一抹红晕,闺房之中戴上这耳朵,不知道贺临璋会激动成啥样! 清风想了想,道:“做是不难做,可怎么戴上呢?做成帽子吗?” 陶顔言轻咳一声:“宫里有竹林吧,让常泰去找一根竹子回来,弄两片竹片,烧制一下弯成弧度,做成一个半圆弧,包上布料就能做成个发箍了。” 陶顔言一边说,一边画了个狐狸耳朵发箍,一个兔子耳朵发箍递给清风。 清风得了指示,立即去干活。 礼物有了着落,还这么省钱,陶顔言总算了了一桩事,悠哉悠哉的继续看话本。 皇帝一连三日都没进后宫,不过每日都派了张公公来看望陶美人。 九月十二这日,陶颜言的脚已经好全了,能正常行走之后,她便恢复了请安,总不能长期称病躲开啊。 她天没亮就被清风薅起来,梳洗完简单吃了点彩云做的早饭,便匆匆往凤仪宫去。 到了凤仪宫,众人还是不搭理她,其余人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唯陶颜言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位置上,游离在各个圈子之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听八卦,于是陶颜言听到了昨夜舒妃去勤政殿请了皇帝的事。 “还是舒妃胆子大,贤妃小产后,她是第一个主动出击请陛下的。”周婕妤道。 “她可是舒妃,她出马,陛下肯定无法拒绝的。再说了,太后也乐意看到舒妃与陛下琴瑟和鸣。”王婕妤道。 第134章 与贤妃正面交锋 “这段日子,贤妃身子还不好,无法侍寝,还真是钻空子的大好时机。”周婕妤低声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陛下的妃嫔,什么叫钻空子?难道陛下是贤妃一个人的吗?”王婕妤有些不悦。 “你别生气,是我说话太直白了。不过确实贤妃不方便,其他人才有机会。不然陶美人怎么可能如此得宠?要我说啊,等贤妃出了月子,陶美人就该凉凉了。”周婕妤道。 陶颜言一言难尽,她现在怎么时不时要被拉出来做对照组啊? 没一会儿,众人都安静下来,皇后来了。 给皇后请安之后,众人落座,皇后扫了一圈,看见陶美人今日来了,便毫无温度的关心问一句:“陶美人的脚好些了么?” 陶颜言起身道:“已经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惦念。” 皇后点点头:“那就好,坐吧。” 陶颜言就坐,一场毫无意义的社交结束。 皇后道:“九月十六是陛下生辰,还有三日,你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一定要让陛下开心。今日事忙,若没有什么事要回禀,就早些散了吧。往后几日本宫事忙,也无需来请安,等生辰宴结束再来。好了,你们几个帮忙筹备生辰宴的留下来,与本宫再商量一下细节。” 几位高位嫔妃和几位婕妤留下,其他人都散了,陶颜言乐得清闲,跪安之后溜得贼快。 今日时间充裕,陶颜言之前答应了小锦安等她脚好了,要带他到御花园水池边喂鱼,便对常泰道:“我与清风在御花园等你,你去把锦安带来,再带点茶水和点心,我带他喂鱼去。” 常泰应下,忙不迭去接小公子。 陶颜言与清风便坐在湖边的凉亭里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等人。 “美人,好像有人过来了。似乎,是贤妃。”隔得有些远,清风也看不清楚,莫名的有些紧张。 这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若贤妃为难,怕是美人要吃亏。清风可不会傻到认为美人救了贤妃一次,贤妃就会对美人和颜悦色了。贤妃跋扈,看不得别人受宠,之前就有前科,说是借机惩治过几位低位妃嫔。 陶颜言也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群人过来,她安静的坐着,倒没有清风那么紧张,因为人家不一定会有闲心来与她一个美人寒暄。 贤妃身边的晶儿最先看到陶美人,小声在贤妃耳边嘀咕了几句。 贤妃道:“既然遇上了,岂有本宫避开她的道理?走吧,去会会,本宫还得给她道声谢呢!” 嘴上说道谢,可丝毫看不出诚意。 陶颜言见人走近,在心中喟叹一声,看来不得不先应付这尊大神了。 “见过贤妃娘娘,娘娘金安。”陶颜言行了个礼。 “陶美人今日好雅兴,请安结束了?” 陶颜言点头:“皇后娘娘要与几位娘娘商量陛下生辰宴的事,故而今日结束的早。” 贤妃坐下,陶颜言想了想,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本宫还未向陶美人道谢,那日在长春宫,还要多谢你救了本宫一命。”贤妃看了眼眼前姿容艳丽,年轻貌美气色好的陶美人,淡淡道。 陶颜言笑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娘安好便好,无需客气。” 贤妃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口气道:“那日情绪不稳,也不知怎么,就撞了过去,孩子也没保住,不知道是不是撞那一下动了胎气,才没保住胎儿。” 晶儿适时上前道:“娘娘莫要伤心了,陶美人冲出来挡那一下,许是力道没有控制住,冲撞了娘娘的肚子。不过相信陶美人应该是无心的吧,毕竟,陶美人与娘娘无冤无仇。” 陶颜言:“……” 这话里话外,是要诬赖自己,往她身上泼脏水啊!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了一圈四周,除了贤妃的人,就剩自己与清风了,人数上不占优势,打肯定打不过的。 她笑笑道:“娘娘这话说的,好像你落胎是与我救你有关一样?呵,那娘娘得去与陛下说出心中猜测才是,毕竟那也是陛下的孩子,孩子怎么没的,陛下有知情权。” 不给贤妃说话的机会,陶颜言又道:“我儿时的邻居家的小媳妇小产了,情形倒与娘娘有几分相似,也是突然在婆母面前下跪,突然冲出去撞墙,突然孩子就没了,众人都以为是那婆母逼迫,才让小媳妇做出不顾腹中胎儿的危险行为,可娘娘知道实情是怎样的么?” 说到这里,陶颜言故意停顿了一下,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贤妃。 贤妃面色惨白了一分,冷眼看着她道:“别人的事本宫没兴趣。” 陶颜言笑笑:“娘娘不爱八卦,臣妾倒是喜欢,也爱分享八卦。原来啊,那小媳妇的胎原本就保不住呢!哎,真是处心积虑啊,为了获得夫君的怜惜,也为了狠狠踩婆母一脚,把自己从保不住胎儿的漩涡中摘出来,她还真是煞费苦心演一场戏呢!偏偏……” 陶颜言收敛了笑容,面上带了冷意:“你说她都得逞了,目的也达到了,低调做人不就好了吗?偏偏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出月子之后,为难一个妾室,硬说是那善良的妾室当时扶了她一把,冲撞了她腹中胎儿,那胎儿才没了的。娘娘,您说她这是不是恶人先告状呢?要不是妾室扶她一把,怕是头破血流一尸两命了!哎呀……” 陶颜言又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不该说这么绝对,毕竟那小媳妇是演戏,总不至于真把自己撞死的。她那相公啊,对她可宠了,她可舍不得那帅气的相公。不过那相公也真可怜,孩子没了,消沉了好久呢。娘娘你说,这小媳妇怎么那么狠心啊,把待她那么好的相公骗得团团转,还生了自己的母亲好久的气呢!” 贤妃面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晶儿也吓得没了章法。 贤妃看了一眼周边,发现只有自己的人和陶美人两人在场,微微稳了稳心神:“陶美人讲故事的本事倒是不错,可惜本宫没兴趣听。还有,你也不用含沙射影,本宫的胎一向很稳,太医院都有记录,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到处抹黑本宫,否则,本宫对你不客气!” 陶颜言冷声道:“娘娘怎么就急了呢?一个故事而已,请勿对号入座喔!” 第135章 她竟然敢跑 贤妃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心情。 “没想到陶美人娇娇弱弱,倒是个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本宫之前是小瞧你了!”以往的低位嫔妃,就算有点宠,贤妃都不会将人放在眼里,没想到这次的这个,倒是个硬茬。 她眯了眯眼睛:“你最好祈祷陛下一直宠你,否则,你无宠的那一天,本宫一定会好好送你一程,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陶顔言对上她阴冷的目光,就感觉对上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冰凉入骨。 不过死过一回的陶顔言,也不是好欺负的,平时那种嫔妃之间的拈酸吃醋小打小闹就算了,不值得放在心上斤斤计较,今日却不同。今日被贤妃几句话栽赃,若不反抗,那就是无声的默认,还不知道后面会被她如何拿来做文章呢! 陶顔言平日是软萌可爱,可眼神冰冷起来也是震撼人心的。她直视贤妃,不卑不亢:“贤妃娘娘荣宠极盛,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仗着的无非也是陛下的宠爱。臣妾祝愿娘娘能长宠不衰,否则,等到娘娘无宠的那一日,想要在娘娘身上踩上一脚的,可就不止我陶顔言一个了。” “你!大胆!来人,陶美人对本宫出言不逊,给本宫掌嘴!” 一听要挨打,陶顔言迅速起身抓着清风撒腿就跑。 贤妃和贤妃的人都愣住了。 以往,没有敢跑的啊! 等反应过来,陶美人和她的婢女已出去几十米远。 “娘娘,这……”晶儿看向贤妃,贤妃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还不赶紧追,追上掌她的嘴,狠狠打!” 两个宫人和婢女立即朝着陶美人的方向追去,贤妃坐在亭子里气得一个劲儿喘气:“她竟然敢跑?她竟然敢跑!!” 此时一脸懵逼被主子抓着往映月阁跑的清风,脑子里一片空白。 “美人,怎么办,得罪贤妃了!要是被她抓回去,会被打死的吧!美人你快跑,我拦住他们!” 清风说着就想停下拦人,陶顔言一把拽住她不松手:“别傻了,赶紧跑,回去紧闭宫门,不能让她的人抓到!” 清风边跑边朝后面望一眼,眼看着快要被追上了,她着急道:“可是,怕是跑不掉了啊!” 陶顔言还是不松手,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陛下救命啊!” 不远处内务府李总管带人经过,听见了声音,立即过来查看,看见几个人追着陶美人跑,他立即带着人上前拦道:“大胆,哪里的奴才,敢在宫中追赶主子?” 陶顔言一看见李总管,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她拉着清风继续一边跑一边喊:“李总管,快拦住他们,他们要打我!我先走了,改日再道谢!” 看着陶美人拉着婢女一溜烟从自己身边跑过,李总管急忙让人把后面追的人拦下盘问。 几个人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纷纷喘着气道:“李总管,陶美人冲撞贤妃,我等是奉贤妃之命请陶美人回去道歉的。” 李总管一听是贤妃娘娘,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他赶忙掐着自己的人中,稳了稳心神:“就算是要请人,也不是你们这样的请法啊?在宫中追逐,还追的是正五品的主子,那是大不敬。要是陛下和皇后知道了,不罚你们才怪!” 几个宫人和婢女也是无法,贤妃的命令不得不听啊。 “得了得了,快走吧,难不成你们还想追上门去,把事情闹大吗?” 贤妃的人这才擦着汗被打发走了。 李总管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道:“总管,您今日出面一拦,管了这闲事,怕是以后在贤妃那边日子不好过呐!” 李总管又掐了掐人中,才道:“你什么时候见杂家在贤妃那边日子好过过?哼,没事都要被她折腾几下,管了这闲事,那更折腾了。罢了,反正卖了陶美人一个好,杂家以后在贤妃眼里就是陶美人这头的了,走吧,该干嘛干嘛去,今日不管明日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陶顔言和清风这边,还没跑到映月阁,就看见了抱着小锦安过来的常泰,后面跟着小全子。 常泰见二人的狼狈样,连忙问道:“美人,您这是怎么了?” 陶顔言看了看身后,擦了擦汗,用手扇着风道:“让清风等下跟你说吧,我太累了,好久没运动,体力不行了。” 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牵着小锦安的手道:“锦安,今日御花园里有怪兽,不能去了,咱们先回去,改日姐姐再带你去喂鱼。” 小锦安看姐姐满头大汗,很乖巧的用小手给她擦擦汗:“原来是怪兽追着姐姐跑,那我们赶紧回去,把门关紧,不让怪兽进门!” 几个人赶紧回了映月阁,陶顔言喝下了两大杯茶,才缓了过来。 清风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没有陶美人那么淡定,现在整个人吓得浑身发抖。 明月和常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等着清风给他们说明白。 清风颤抖着把在御花园遇到贤妃之后发生的事捡重点的说了,当然,没有提及陶美人讲的那个小媳妇落胎的故事。当日刘太医说的贤妃的胎不稳之事,只有明月与她听见了,她不会外传,给美人惹来麻烦。 几人一听,也都被吓了一跳,为贤妃竟然敢对五品妃嫔用私刑,更为陶美人竟然敢反抗直接跑路! 明月缓过神来,忙道:“美人,贤妃怒气不消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要不去找陛下吧,求陛下庇护。” 陶颜言想了想,不确定若自己与贤妃对上,贺临璋会帮谁,她犹豫道:“先观望一下再说吧。对了,刚才李总管出手帮忙,常泰,你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就说是我谢他的。还有,去宫里四处传一传,就说我的脚又崴了,至于怎么崴的,就说在御花园摔的。” 于是,没过多久,宫里就传出了两个大八卦。 一个是贤妃在御花园被陶美人气晕了,被扶回了长信宫,请了太医。一个是陶美人好了的脚又崴了,据说是在御花园摔的,也请了太医。 张公公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刚下朝,他斟酌了一下,还是禀报给了皇帝。 “一个被气晕了,一个摔了?”贺临璋眉头紧皱:“随朕去看看。” 顾不上用午膳,贺临璋匆忙出门。 “陛下,先去哪一边啊?”张公公连忙问道。 第136章 告状 贺临璋愣了一下。 张公公见他为难,忙打圆场道:“贤妃娘娘其实还未出月子,被气晕了可能凶险些,不如先去看看贤妃娘娘,再去看陶美人,顺便在映月阁用饭再午休,陛下觉得如何?” “嗯,甚好,那就先去长信宫。” 贤妃躺在榻上,李太医诊脉之后,道:“娘娘并无大碍,但是其实算起来娘娘的月子还没坐完,去御花园吹风本来就对身子恢复不利,娘娘是一时怒气攻心,再加上吹了点风导致头晕的,喝一碗驱寒的姜汤便好。” 贤妃睨了一眼李太医:“陛下若过来,你这套说辞可不行。你记住,本宫就是被陶美人气得怒火攻心晕倒的。明白了吗?” 李太医连忙道:“是,下官明白。” 贺临璋火急火燎的赶来,看见贤妃苍白的脸色,皱眉道:“身子还未好全,你去御花园做什么?还有,你与陶美人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说了什么,把你气晕了?” 贤妃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倒在贺临璋怀里:“陛下,这几日陛下都没来看臣妾,臣妾觉得闷,才想着去御花园走走。恰好遇到陶美人,就过去与她说说话,顺便跟她道谢。可她……呜呜,陛下,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陶美人,她竟然说,等臣妾再也无宠那一日,要往臣妾身上踩一脚的,绝不止她陶美人一个。臣妾爱慕陛下,一想到陛下再也不宠爱臣妾,臣妾这心里就像是被人剜了一块,痛的不能呼吸。” 贺临璋搂着怀里的人,安抚道:“你也许是听错了,顔言她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还有,朕怎么可能不宠你呢?好了,别再哭了,你这个月子里都哭了多少回了?这眼睛还要不要了?” 贤妃擦了擦眼泪,道:“臣妾一怒之下,就想责罚一下陶美人,没想到她转身就跑,可能是在跑的途中不慎摔了。陛下,臣妾可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她啊,若是要将摔伤的事赖在臣妾身上,臣妾就冤死了。” 贤妃知道了宫里的传言,她得先撇清关系,免得皇帝听了陶美人的一面之词再来怪罪自己。 贺临璋一听她要责罚陶顔言,眉头皱了皱:“好了,朕都知道了,你先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一听皇帝要走,贤妃立即拉住人道:“陛下,不如在臣妾这里用了午膳再走吧!” 看着贤妃殷切的眼神,贺临璋狠了狠心:“朕还有事,你自己好好用膳,养好身子。” 说完起身离开,交代贤妃身边的婢女好生伺候。 贤妃见留不住人,又气得差点摔了茶杯,硬生生忍住了。 陶顔言既然说了腿又崴了,自然是要做戏做足的。她又缠上了绷带,一瘸一拐的从房里被明月扶出来用午膳,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贺临璋看到。 贺临璋几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你说说你,刚好没多久又崴了,这脚还要不要了?” 陶顔言圈着他的脖子,蔫蔫道:“我也没办法啊,不跑的话被人抓回去,肯定脸都要被打肿了。到时候顶着一张猪头脸毁容了,陛下哪里还会看我一眼?” 贺临璋无奈道:“谁敢打你?她只是吓唬你而已,顶多就罚你跪一下道个歉。” 陶顔言没好气道:“是吗?那下命令要掌嘴的是谁?莫非,这宫里有两个贤妃?” 贺临璋一噎,想到贤妃说的责罚,竟然是要掌嘴吗? 小美人娇嫩嫩的脸,岂是能被人打的? 他沉默不语,心中对贤妃的话生了怀疑。 贺临璋将人放在餐桌前的凳子上,坐在她身边,小锦安就立马变身小喇叭:“陛下,御花园有怪兽,一直追着姐姐跑,姐姐被吓坏啦,脚也扭啦。” “怪兽追着跑?怎么回事?”贺临璋狐疑的看着陶顔言。 清风上前道:“回禀陛下,贤妃娘娘要责罚美人,让宫人掌嘴,美人便带着奴婢跑了,没想到后面四五个人在追,追了一路呢!美人担心被他们抓回去打骂,不敢停下,这才崴了脚的。我们美人之前为了救贤妃崴了脚,才好了一天呢,就又崴了。” 清风一边说,眼泪就一边掉下来:“若不是美人心善,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贤妃娘娘,可谁想到,贤妃娘娘竟然威胁美人,说美人最好一直得宠,否则,美人无宠那一日,她就要将美人踩到脚底,再也起不来!” 贺临璋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贤妃说的话! 他严肃的看着陶顔言,想要她亲口说出真相。 清风都已经将情绪拉到这个点上了,陶顔言也不能逊色啊! 所以她眼睛一红,硬生生逼出了两滴泪,却又拼命忍住,仰着头将眼泪又逼了回去。那倔强的样子,比泪流满面还让贺临璋心疼。 “哎,陛下不信就算了,我到底是人微言轻,又才进宫一年,与陛下相识也才几个月,哪比得上别人,与陛下鹣鲽情深。” 陶顔言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酸涩的笑:“总之,我日后就少到映月阁之外去,避着点贤妃娘娘就是。对了,常泰,改日你去买一口大缸来,咱们在缸里养几条鱼,以后就不去御花园喂鱼了,少出门,保平安。” 听着她的话,贺临璋心里不是滋味,他将人轻轻牵住:“说的什么泄气话?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去御花园就尽情的去。”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金的令牌递给她:“这是朕从小佩戴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以后谁拦着你不让你通行的,你就拿出令牌,宫里除了太后那儿,没人敢拦你。若是遇到危险,拿出令牌就没人敢动你。” 陶顔言立即接过,看到上面一面雕刻着龙纹,一面刻着一个“璋”字。 她眼神亮亮的看着贺临璋:“多谢陛下,我好喜欢!” 贺临璋见她一秒变脸,刚才还是隐忍委屈的小可怜,立马变成了满血复活的小太阳,忍不住好笑。 “陛下快用膳吧,您许久没来用膳了,今日多吃些。”陶顔言很殷勤的要给他盛汤,就发现汤碗已经被一只小手端走了。 小锦安尽职尽责的盛了一碗鸡汤,很贴心的往里面放了一只大鸡腿,端到了皇帝面前。后又盛了一碗,将剩下的鸡腿放进去,端给了陶顔言。 第137章 敲打贤妃 吃完午膳,贺临璋顺势歇在映月阁,抱着娇娇软软的小美人耳鬓厮磨。 “陛下,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我给陛下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心意,如果陛下那晚不去皇后宫里的话,能不能来我这里?” 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邀请他留下,贺临璋当然一口答应。 “你给朕准备了什么?”贺临璋好奇道。 “不算贵重,就是一点小心意,现在不能说。那晚陛下来,亲自揭晓。”陶颜言狡黠道。 贺临璋吻了吻她,越发好奇了。 午睡之后,贺临璋继续回御书房办公。 “去查一查都是谁追赶着陶美人,害得她崴伤脚,让内务府给他们换个差事,不必再留在长信宫了。” 贺临璋是真生气,又不能处置贤妃,只能拿奴才开刀。 不过,处置了奴才,变相的也是告诫贤妃,希望她能有所收敛,莫要再找陶颜言的麻烦。 张公公找了内务府李总管去查,这事李总管一听就拍大腿道:“这不是巧了么!杂家刚好就看见了,还帮陶美人拦住了追赶者。张公公你不来,我都要找时间去跟你知会一声,这可真是胆大妄为啊!青天白日,就敢追着正五品的主子跑,把陶美人吓得那是花容失色啊!” 张公公一听,眯了眯眼睛:“当真是胆大!”贤妃以往也不是没胆大过,但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那杂家这就去办,那几个人杂家都看清楚了。”李总管道。 “那就有劳李总管,贤妃那边问起的话,就说是陛下的意思。”张公公朝着李总管作了个揖。 以往都是李总管像孙子一样毕恭毕敬去长信宫办差,今日却格外傲气,背都挺直了几分。 李总管带着一群人到了之后,先将那两个宫人和两个宫女抓了,才到贤妃跟前回禀。 “贤妃娘娘金安,杂家奉陛下口谕,特来捉拿追赶陶美人的四个奴才,即刻调往辛者库。若娘娘需要替补的人手,可派掌事公公到内务府选人。” 贤妃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总管:“陛下的口谕?陛下就是这样听信她的谗言,替她出气的吗?哼,本宫的人,你休想带走!你等着,本宫现在就去找陛下!” 李总管淡淡道:“娘娘,四个奴才都已经带走了,杂家办完了陛下交代的差事,这就告退。” 不顾贤妃吃人的眼神,李总管转身就走。 “啊……”贤妃大喊一声:“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来人,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陛下。” 一旁的晶儿劝道:“娘娘,现在陛下可能正在气头上,几个奴才而已,弄走就弄走了吧,犯不着为了几个人去找陛下。” 贤妃气道:“这哪是几个奴才的事?这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我,今日之事,他完全就是站在映月阁那贱人那边了!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太后那边一直盯着,这就是在狠狠打我的脸呐!不行,不能是这样的结果,各打五十大板我都能接受,可凭什么只罚我不罚她?她那么牙尖嘴利,说故事气我,我还不能罚她么?” 贤妃进宫三年多,皇帝还是第一次这样落她的面子,她受不了,完全受不了,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晶儿劝不住,连忙叫来晴儿一起劝,可二人的话贤妃根本不听。 贤妃今日铁了心,是一定要到皇帝面前去哭诉的,她绝不能容忍在她和其他嫔妃发生矛盾的时候,她最爱的陛下站在了对方那边。 张公公见贤妃过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贤妃真是糊涂啊,这时候还来纠缠,不是平白惹陛下厌弃么? 他自知拦不住人,便只好进去通报。 贺临璋头大,看看面前的工部尚书,摆摆手道:“大致的朕知道了,朕认为可行,你着手去办就是。先退下吧。” 捏了捏眉心,贺临璋才叫传贤妃进来。 贤妃一进来,就眼带泪光:“陛下,您都不疼臣妾了!臣妾心里酸涩,若不来找陛下,恐怕日日都要以泪洗面了!” 贺临璋最近一见她哭就头疼,心中烦躁不已。 “过来吧!”贺临璋皱着眉,朝人招招手,贤妃走近,扑倒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陛下是不是现在都不宠静怡了?” 张公公赶忙退下,这反反复复的安慰戏码,他不想看,一点都不甜! 宫里上午在传贤妃被气晕,陶美人又崴脚;下午就在传贤妃被惩戒,陶美人险胜;晚上就传出了贤妃夜宿勤政殿,陶美人败北的消息。 各宫只遗憾皇后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她们都不能聚在一起聊八卦,甚是可惜啊! 长春宫里,太后听着秦公公一波三折讲述着贤妃和陶美人二人斗法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那贤妃月子还没坐好,就宿在勤政殿了?”一般都要坐满四十天,这贤妃才二十天不到就侍寝,也太不爱惜身子了。 秦公公道:“陛下懂得分寸,不会乱来的,也许就是躺被窝里纯聊天而已。” 太后用指头敲击着桌子,有些不满:“贤妃历来惯会使那些泪眼婆娑的娇弱手段,叫哀家看到一个人动不动在眼前哭,恨不得一棒子打出去,偏生那憨憨跟他父皇一样,次次心软,次次被人拿捏。哼,这贤妃是得了丽太妃的真传了,看着就烦人!” 秦公公呵呵笑了两声,涉及先皇和陛下,他没敢接话。 “那陶美人还算不错,能在对垒中扳回一局实属不易。不过她就是不懂得趁热打铁,今日这情形,就该使出浑身解数黏着那憨憨,不能给贤妃任何一点机会靠近。” 这回话题不太敏感,秦公公敢接话了:“谁说不是呢!到底是年轻,涉世未深,还不懂如何拿捏男人。” 太厚眉头一挑,看了看秦公公:“你在哀家身边几十年,见多识广。这样,从明日开始,你就到映月阁去好好教教她,小姑娘太稚嫩容易吃暗亏,早点把那憨憨的心抓住,哀家也早点放心。” 秦公公:“……” 这是,让自己去教陶美人如何拿捏陛下? 怎么突然心慌慌的呢! 第138章 教授魅惑君王之道 还没等秦公公反应过来,太后又道:“当然了,也不能白教她,念在她一个小美人月例不多,又要养弟弟,就不收她银子了,你每日从她那儿给哀家带两个菜即可,就当是学费。” 秦公公:“……” 合着太后是拿我换菜? 我几十年的见多识广最后就是每日换两个菜? 太后您绕了个大圈就为了一口菜? 秦公公凄凄惨惨戚戚:呜,人不如菜。 第二日,秦公公也没有空手来,他带了食材。 “见陶美人再次崴脚,太后甚是担忧,便叫杂家这几日都过来看望看望,顺便带了一些食材过来,给美人添菜。喔,做菜的时候若做多了些,杂家就带回去,给太后尝个鲜。”秦公公也是豁出去了,为了带菜使上了心眼。 陶顔言看着一堆鸡鸭鱼肉和鸡蛋、蔬菜,咽了咽口水,连忙叫了彩云过来:“你把这些肉两分肥八分瘦,都剁成肉沫,然后把这些莲藕也切成小丁,混在一起,加入我们之前做好的那个香料粉包,搅打上劲炸成一个个这么大的丸子,这丸子可以吃两三天,红烧出来就是一道美味的红烧狮子头。” 然后又看看鸡:“这只鸡就用来做白切鸡,等会儿做的时候叫我,我现场指导。其余的你看着办,分量多做些,给秦公公带走。” 彩云领命下去,脸上都是笑,若太后日日送菜,那他们映月阁人人都要被养胖了。 秦公公见陶美人安排妥当,便开始说起今日过来的主要任务。 “陶美人,太后娘娘还有一事交代杂家,让杂家一定要好好与陶美人说说与陛下的相处之道。”秦公公手拿拂尘道。 “陶美人若想牢牢抓住陛下的心,就该上进些,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该用则用,可别觉得面子薄,不好意思用。” 秦公公给了陶顔言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陶顔言有些糊涂道:“什么叫‘无伤大雅’的手段?” 秦公公听她问到了点子上,便道:“比如:他失意时,您就要小意温柔、体贴备至;他摇摆不定,您就要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他功成名就,您就要不吝赞美、仰视欣赏;他惹您生气,您就要撒撒小娇、发发脾气。举个例子吧,昨日您与贤妃之事,陛下起先是罚了贤妃,但您看贤妃是怎么做的?陛下惹她生气了,她就去陛下跟前撒娇发脾气了,这不就宿在勤政殿了嘛!” 陶顔言:“……” 秦公公继续道:“美人昨日棋差一着,您就该一直守在陛下身边,红袖添香陪陛下办公,让什么人都见不着陛下,那贤妃不得气个半死,与陛下离心了么,哪还能夜宿勤政殿啊!” 陶顔言:“……” 想起在御书房跟贺临璋胡闹的一幕,就觉得脸红心跳,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御书房了啊喂。 秦公公说完,见她一脸呆萌的模样,忍不住道:“哎,美人年纪小,罢了,慢慢学吧,这抓住男人心的手段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得在实践中慢慢体会,积累经验。不过……” 秦公公看了看陶顔言:“美人天生一副好皮囊,性格也讨巧,若是再加些技巧,妆容上再妩媚一些,定能将陛下吃的死死的,这宠爱不就长长久久了么。” 陶顔言无语凝噎,太后为何要让秦公公教授自己魅惑君王之道啊! “秦公公,恕我直言,太后就不怕把我教成妖妃,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 秦公公好笑道:“那太后真要为你鼓掌,乐见其成呢!” 见陶美人惊讶的样子,秦公公道:“实不相瞒,太后啊,就是不喜贤妃。” “当年陆统领为救陛下而死,太后给了陆家重赏,陆大人加官进爵,陆统领以亲王礼下葬,贤妃进宫侍寝第一日就封了妃,荣宠、权势、赏金,统统给了。可贤妃呢,犹嫌不够。” “进宫三年,贤妃极尽奢靡,长信宫里的摆设和吃穿用度,连皇后与贵妃都不能比,她还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时常打压稍微有些受宠的低位嫔妃,以至于到现在,谁的宠爱都越不过她去,就连太后都着了她好几次道。” 说完,秦公公叹了口气:“您第一次去长春宫给太后做饭,陛下匆匆去接您,还留在长春宫用膳,那是时隔两年陛下第一次陪太后用膳,之前因为贤妃,母子二人可冷战了两年呢。” 陶顔言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那贤妃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让母子反目两年! “所以,太后对美人是寄予厚望的,只盼着美人能得盛宠,将那贤妃从宠妃的宝座上给拉下来呢。” 陶顔言无奈道:“贤妃毕竟貌美,之前被封为丽妃,肯定是倾城之貌方可称‘丽’,她与陛下相处三年,感情肯定比我深,想取代她,谈何容易。不过,我也会谨遵太后教导,尽力而为。” 表面上先安抚住吧,太后与贤妃的恩恩怨怨,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好。 秦公公见她不骄不馁的样子,倒也觉得不错,二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陶顔言便先去厨房指点彩云做菜了。 秦公公闲着无聊,便去院子里逛逛,就看见锦安小公子拿着小铲子正在一块地里挖土,土里种着一株小苗。 秦公公走过去:“小公子在做什么?” 小锦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秦公公,我正在移栽樱桃树苗,等樱桃树长大了,就有好多好多樱桃可以吃了。” 秦公公看着十几株小苗,又看着与陛下小时候有五六分像的孩子,眼睛里都是宠溺。 突然,秦公公不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他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小锦安的脸,连忙起身道:“杂家就不打扰小公子了,改日再来看小公子。” 说完,匆匆回了前厅,不安的等着饭菜,顺便仔细回想了一下五年前的事。 陶顔言带着彩云提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公公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的样子,笑道:“秦公公等急了吧?我多带了一些丸子,放个两三日都能吃的,吃的时候烧在汤里或是红烧都可以,白切鸡是道凉菜,蘸水都已经弄好了,鲜香味美,太后一定会喜欢的。” 秦公公接过食盒道了声谢,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陶颜言,才满怀心事地离开了映月阁。 第139章 对锦安身世的怀疑 秦公公回了长春宫,太后见他提着食盒回来,眼巴巴的望着。 秦公公收敛起心绪,将陶美人给的两道菜拿出来,那狮子头还是温热的,可以吃。太后让人做了两个素菜,吃着狮子头和白切鸡,心满意足的用了一顿午膳。 吃完之后,太后才问道:“该教的都教了?” 秦公公点头道:“都教了,陶美人是个聪明的,就是经验欠缺了些,她说她会尽力。” 太后甚是满意:“那你去歇着吧,哀家也要午休了,不用伺候。” 秦公公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猜测说出来,让太后一起回忆一下。 “太后,有一事,奴才今日突然想起,事关锦安小公子的身世……” 太后一听,凝眉看着他。 秦公公道:“太后可还记得阴婕妤?” 说起来,太后倒真的有点印象:“阴婕妤,赵王王妃的外甥女?当年齐王、赵王和楚王叛乱,这阴婕妤也受了牵连,在宫里日子很不好过。” “没错,当时阴婕妤的娘家人都加入了赵王的阵营,跟着赵王谋反,全被诛杀了。陛下念在阴婕妤有孕,便留了阴婕妤一条命,只圈养在宫中,不准任何人探视。”秦公公看了看太后的神色。 果然见太后皱起了眉头。 “后来,阴婕妤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只有太后您敢派奴才去探望过,太后您觉得皇嗣难得,一直照顾着她的胎。可就在即将临盆之际,阴婕妤有一日突然喝下催产药生下了孩子,孩子没多久就夭折了,过了两日,阴婕妤也撒手人寰。” 太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解地望着秦公公:“难道,你想说,当时那孩子没死?不可能,太医都检查过!” 秦公公摇头道:“当时,容妃也刚好在同一日生大皇子,太后和皇后都在永兴宫里,等来人禀报阴婕妤刚产下一子没多久就夭折的时候,其实咱们都没去看过,只派了太医过去验看,实际情况……哎,就怕被李代桃僵啊!” “那你不是后来亲自去看过那可怜的孩子吗?”太后望着秦公公问道。 “这孩子刚生下来的,也看不出什么,奴才匆匆看了一眼,见已经夭折,就让人抱去处理了。加上阴婕妤的情况也不好,实在没人分心再去思考孩子的事。而且……而且怪就怪在……阴婕妤宫里的一个老嬷嬷突然不见了。”秦公公说起这事,就有些惊慌。 太后平时顾不上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更别说一个宫里名不见经传的老嬷嬷了。 “你别吞吞吐吐,赶紧说,有什么猜测尽管说出来。”太后着急道。 秦公公只好道:“因为阴婕妤没两日也去了,容妃又生下了大皇子,宫里一喜一丧,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永兴宫,谁还管阴婕妤那边啊?那老嬷嬷失踪之后许是内务府担心担责任,守宫的禁军也担心担责任,都不敢上报。奴才……奴才也担心太后怪罪,也不敢说什么,只当那个老嬷嬷是担心因为阴婕妤的事受到牵连,跑了。” 秦公公跪下:“求太后饶命啊,奴才当时没有严查下去,一时疏忽,可能酿成了大错,致使真的皇子流落民间,受尽屈辱!”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但时间久远,现在也无从考证,所有猜测也只是秦公公自己猜出来的,不能随意当成事实。 太后瞪了他一眼:“那你又是如何从锦安联想到阴婕妤的?” 秦公公叹息道:“今日奴才去映月阁,看见锦安小公子在种树苗,那一幕奴才几年前见过。奴才奉太后之命时不时去探望阴婕妤,也看见过阴婕妤种树苗,奴才脑子里就有那么一幕,所以又仔细看了看小公子的脸,好像越看越有几分像阴婕妤……” 太后沉思片刻:“若是阴婕妤有意调换,把自己生的孩子偷偷弄出宫,换了一个别的孩子顶替,你又怎么可能知晓呢?说来说去,时间都太久远了,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无从查证。” 叹了一口气,太后道:“这样,你先查一查当年夭折的孩子,骸骨可还在。再将当年在阴婕妤宫里当差的宫人和宫女都找出来,一个个悄悄盘问。当年禁军谁守宫门,去查查记录,时间久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还有当时去处置的太医,也要去查。至于那个不见了的嬷嬷……出宫多年,怕是都找不到了,看看有没有家人,去查一遍。” 秦公公领命,太后又道:“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若真的查出来锦安就是阴婕妤的孩子,也先别声张,罪妃之子于他来说可能还不如当陶美人的弟弟呢。还有,去找许太医问问,如果滴血认亲的话,是不是能百分百确认就是父子关系?” 说完,太后一手揉着太阳穴,朝秦公公摆了摆手,秦公公这才起身,告退去办差。 等秦公公走后,太后一会儿高兴的直乐,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的叹气,宫女兰馨进来伺候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到太后。 “太后,是否要午休?”兰馨小心问道。 太后点了点头,脱了衣裳躺下,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太后径直坐了起来:“秦公公不在,你去哀家的库房看看,挑两件值钱的东西给陶美人送去。对了,再支一千两银子,就说是哀家贴补她照顾锦安公子的。” 兰馨也不知道太后怎么突然就对陶美人姐弟这么好了,她也不敢问,连忙去办。 陶颜言午睡刚起,就见清风满面笑容的伺候她起身:“美人,太后宫里的兰馨来过了,给美人送来了太后赏赐的两个花瓶,奴婢都收起来了,还有一千两银子,说是补贴美人养小公子的。” 陶颜言很惊讶:“平白无故的,怎么又赏?太后该不会是……” 陶颜言沉思,太后这是用厚赏鼓励自己多多去魅惑她儿子吗? 看来,为了拉贤妃下马,太后真是花血本了啊! 第140章 生辰宴 明日就是皇帝的生辰,勤政殿和凤仪宫都挂上了红灯笼,十分喜庆。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忙忙碌碌,做着最后的布置工作。 与她们的忙碌不同,陶顔言清闲无比的斜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 还别说,这年头的话本是真好看,写的全是缠绵悱恻的佳人才子的故事,这是冬方从宫外的书斋专门给她买来的,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这是她唯一的娱乐。等她看完再给清风她们几个看,现在就连彩云和红霞都开始认字了,一个个好学的不得了,就为了能看懂话本上的字。 要不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呢!有时候逼着学还没这效果,一旦自己为了兴趣为了懂得去学,那学习的劲头真是十足,根本不要人在后面催,自己就主动学了。 整个映月阁沉浸在学习的良好氛围中,锦安也耳濡目染,每天认认真真认字、写字。 今日写完了一篇字,又学完了三篇古诗,锦安就拿着小铲子跟着红霞种地去了。他最近疯狂迷上了种地,每天都要去翻翻土、浇浇水,观察观察小树苗和青菜、萝卜的长势,就像是蹲守着自己的崽,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崽就没了。 在廊下做针线的清风看着小锦安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谁能想到小公子竟然喜欢种地啊,一般的公子哥可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 明月在一旁看着书,应着她的话:“美人教养的好,不拘着小公子,如果换做宫里其他孩子,怕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别说是翻土,就连踩几脚泥巴,伺候的下人都要受罚。” 清风嗔她一眼道:“快别说了,议论主子可是大罪。” 明月吐吐舌头,不再多话。 这时,常泰从外面进来,脸上蔫蔫的。 清风见了,问道:“你今儿又打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怎么这么颓丧?” 常泰坐在一旁,叹了口气:“你们说那贤妃怎么就那么有手腕呢?前儿宿在勤政殿,昨儿就把陛下请去了长信宫,今儿要是陛下还去,那就连着三日了。我都替美人生气!” 清风看了看陶美人的屋,赶紧拦道:“快别说了,好在陛下答应了明晚若是不去皇后宫里,就来咱们映月阁。明日可是陛下生辰,日子特殊,要是陛下跟美人一起,那才叫贤妃难过呢,且等着吧!” 清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给陶美人新做了一套小衣,还在绣花样,等今晚回房处理好,明日就给美人穿上,保准比以往的都要动人心扉。 陶顔言可不知道清风还给她加班干活了,她看完了话本子,便把清风做好的狐狸耳朵和兔子耳朵发箍悄悄戴了戴,看着铜镜里的样子,还别说,真是萌出一脸血。 她满意的将东西收好,想着明日贺临璋过来,戴给他看,增加些情趣。 常泰不死心,用完晚膳,便又去打听消息了,清风和明月看他魔怔了一样,都无语的纷纷摇了摇头。 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抖擞,刚进门就高兴道:“陛下今日没去长信宫了,去了凤仪宫!”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清风利索的回了屋,赶紧去做小衣,明月则带着人把映月阁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因为只有皇后宫里能在这样的日子挂红灯笼,明月就找了红纸剪了几个大红的窗花贴上,看上去喜庆一些。 陶顔言看大家热火朝天的样子,突然有些感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群可爱的人儿,越发想挣钱,带着他们把日子过好、过美。 皇帝的生辰宴安排在晚上,白日里就有朝臣的家眷和宗亲进宫为皇帝贺寿了,宫里从白天就摆了宴席,安排了戏班子唱戏,一部分人是太后接待,一部分人是皇后接待。几位高位嫔妃在这一日也能借机看看母亲,所以个个都很高兴。 陶顔言今日就故意穿了之前尚衣局送来的贤妃不要的那件玫红色衣服,经过清风改良之后,穿上身形灵动,整个人白得发光。 “没想到这颜色穿在美人身上如此好看,今日又是陛下生辰,美人这一身倒真是喜庆应景。”明月道:“美人似乎长高了些,这袖子和裙摆都合身了!” 之前送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点长,今日一看已经像是为陶顔言量身定制的一样。陶顔言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应该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了,若是再发育一下,说不定能长到一米六八,她觉得这身高刚刚好。 清风送上首饰,与明月二人给陶美人打扮,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整个人都明艳了好几分。 “美人长得真好看,今晚一定能艳压群芳。”清风高兴道。 陶顔言好笑:“你少给我戴高帽,宫里人人都好看,我看贵妃就挺好看的。若是我到了她那个年纪还那么好看,那我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贵妃是那种高端大气的明艳美,经得起岁月的洗礼,今年二十四岁,比陶顔言整整大了八岁,还生了一个孩子的,状态保持得还那么好,令陶顔言十分羡慕。若不是进宫做妃子,怕是去哪一个王府做王妃,都能成为冠绝京城的王妃。 明月道:“听说,当年贵妃也一度差点成为太子妃,与皇后不相上下的。最后没成,主要是贵妃家里比皇后家里稍微弱了些。先皇为保陛下顺利登基,选了实力更强的国公府。国公府世代簪缨,国公爷如今还是内阁首辅,若将来皇后娘娘生下嫡子,说不定就立即立为太子了。” “这几年,宫里出生的孩子确实少,贵妃的大公主都五岁了,皇后的二公主和德妃的大皇子也都四岁了,其他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清风道。 明月叹了口气:“自从丽妃……喔,现在应该叫贤妃,她入宫之后,这三年陛下去别的宫的次数加起来都比不上长信宫,没孩子出生也是正常。听说之前有几个得宠的低位嫔妃都被贤妃给暗地里打压了,后来也歇了争宠的心思,就更没人能怀上了。” 陶顔言静静地听着,想着贺临璋可真忙,娶了那么多进来,顾这个顾不到那个,他应该收到了很多怨怼吧。 第141章 生辰宴互相气人 皇帝收没收到嫔妃们的怨怼无从考证,陶颜言借口脚伤未愈来的偏晚,出现在晚宴现场的时候,倒是结结实实收到了一双双怨怼的目光,其中,尤以贤妃的目光最为冰冷。 贤妃没想到陶美人竟然穿着自己不要的那件玫红色衣裙出现在生辰宴上。这衣裙一看就是改过,比之前尚衣局拿来的好看太多。 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身绯红的新衣就显得普通了几分。然后再看她的首饰,听说是太后赏的,怪不得精美无比,都比得上妃位的几位了。 陶颜言瞥见了贤妃的眼神,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要让你看看,你当初不识货,自己穿不了的衣服今日穿在我身上是多么好看! 叫你抢我衣服,你抢了也没用,我什么衣服都能改出最佳效果,都能穿得光彩照人,我气死你! 不仅贤妃,贵妃、德妃和舒妃看到陶美人,都有些恍惚。 平日里陶美人打扮低调,今日不仅妆容精致,打扮上还多了几分奢华,若不是她坐位靠后,谁能看出这仅仅是个正五品美人啊? 穿着打扮、风韵气度都超过婕妤,直逼妃位了好吗! 宗亲里,各家王妃也不由得眼睛一亮,看着对面的陶美人,似乎比之前中秋宫宴又美了几分。 尤其是她穿的衣裳,那设计可真好看,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花样,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都未必能买到。 靖王妃平时最爱穿着打扮,她趁着皇帝、太后和皇后还没来,便抽空去找了陶美人,想问她要一下绣娘的名字。 陶颜言见靖王妃过来,立即起身见礼。 对方是正一品亲王妃,她行了个平辈礼。 靖王妃近距离看了看她的衣裙,越看越喜欢,便问道:“说来也是唐突,我见你这一身衣裙设计精巧,做工不俗,不知是哪位绣娘设计的,可否告诉我,我也想做一身。” 陶颜言暗恨自己没人手啊,不然就在京城开服装店了! “衣裙原本是宫里尚衣局做的,我稍加改良了一下,使它更适合我。如果靖王妃想要图纸的话,我倒是可以画一张给你。” 靖王妃先是震惊,陶美人竟然会自己画衣裳图纸,后又惊喜万分:“好啊好啊,那就麻烦陶美人了。” 陶颜言跟清风耳语了几句,清风便起身去找纸笔了,等待的时候,靖王妃索性就坐在陶颜言身侧,二人聊着衣裳首饰,倒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感。 “我在京城有个成衣铺子,若是陶美人愿意的话,不如入股,你画图样,我负责做和售卖,如何?一套衣裙图纸给你一百两,一年也有不少进账。” 靖王妃诚意邀请,陶颜言动心了一瞬便打消了念头:“我也就会小打小闹,哪能画得出那么多啊?术业有专攻,靖王妃太抬举我了,多谢你赏识,不过算了吧。” 二人说白了才见面两次,交情不深,而且对方是亲王妃,地位不低,合伙做生意万一出点什么龃龉,划不来影响还大,不可与之合作啊! 靖王妃一脸无奈,感觉瞬间失去几万两。 清风很快就拿了纸笔进来,在桌上铺开,陶颜言也没画新的样式,直接就画了自己这一身,免得出纰漏。 得益于小时候学过画画,陶颜言很快便完成了一幅图,与她身上的别无二致。 靖王妃当宝贝一样收好,取下了自己手上戴的一个玉镯,非要送给陶颜言当谢礼。陶颜言自然推辞。 “京城人人都知道我爱华服、爱打扮,你给我这么好看的衣裳图纸,要是不收下谢礼,我实在过意不去,你就当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我没机会入宫来看你,你不收,那我日后会寝食难安的。” 靖王妃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陶颜言不收就是让她寝食难安了,便只好收下:“靖王妃太客气了,那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张图换了一个上品玉镯,陶颜言笑的眉眼弯弯。 靖王妃回座位没多久,随着公公的一声唱和,皇帝、皇后陪着太后徐徐进入殿中。 众人起身跪拜,迎接大周朝最尊贵的三位皇家人。 贺临璋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稍微喜庆的衣服,黑色与红色相映衬,更增添了他的英武不凡。 陶颜言看了一眼,刚好与贺临璋的眼神对上,双方眼睛都亮了亮,都带着欣赏。 陶颜言率先挪开眼神,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太妖孽了,长那么帅干什么,不给别人留活路哇! 贺临璋见小美人羞涩避开,微微勾了勾唇,甚是满意。 他眉头一挑,看来这副皮囊得好好保养,这是吸引小美人的大杀器。 皇后率先带着众嫔妃给皇帝贺寿,礼物一件件送,每一件都心意满满,一眼看过去,都是十分贵重的礼物。 尤其是贤妃,一口气送了三件上好的玉器,一个玉冠,一枚玉佩,一支簪子。 陶颜言远远的瞥了一眼,瘪瘪嘴,跟她之前想送的一模一样呢! 不过款式比她选的复杂。她喜欢简洁大气的,不喜欢繁复奢靡的。 无论从数量还是诚意上,贤妃自然是让众人望尘莫及,皇后、贵妃和德妃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放在桌下的手却都快掐出血,贤妃这么一搞,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气她们! 尤其是皇后,昨日陛下宿在她宫里,她就劝了句说贤妃身子弱难以受孕,不如多去去别的宫里,就被皇帝不喜,最后二人啥也没干,背对背睡的,简直懊恼死。 今日精心准备的礼物也被贤妃的三件套比下去,就更气了! 舒妃看了看贤妃的礼物,想到当日在秦公公那儿和司珍局打听到的情况,眼神暗了暗,道:“听说陶美人也用陛下赏赐的那块玉做了三件礼物要送给陛下,好像,与贤妃的礼物重合了吧?不知陶美人最后送了什么?” 陶颜言正在呲溜呲溜享用美食,一听,差点噎到。 这舒妃真是越来越烦人了,还“舒妃”呢,叫人一点儿都不舒服,总是挑起话头,让自己与人对上,这隐隐的刻薄有点朝刻薄的李美人靠近了呢! 第142章 晚宴过招 这么多人看着,不搭理她不行,有失体统;要搭理她吧,开口就想怼,可还有宗亲和朝臣在,被人家看见嫔妃互怼,皇家的颜面就挂不住了。 陶颜言想了想,道:“玉器制作周期长,没赶上,臣妾只好绣了个荷包,偏偏今日出门又忘了带,只能等陛下去映月阁的时候再送给陛下了。” 贺临璋一听,脑海中闪过了小美人专心致志绣荷包的样子,倒是心动了几分,怪不得那天非要自己今晚过去,说要送个心意给自己。 为了兑现承诺,他昨晚特意先去了凤仪宫,那今晚就不必再去陪皇后了。 舒妃一听就是个荷包,笑道:“陛下生辰,陶美人就送个小荷包,是不是太敷衍了?哎呀,你可别多心,礼轻情意重,你送什么都是你的心意,想必陛下都喜欢的。” 陶颜言:“……”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陶颜言道:“想必舒妃娘娘送的礼物一定很贵重,刚才不见娘娘送上去,不知送的是什么贵重的礼?哎呀,一定是贵重到只能私下送吧,免得被姐妹们看到。” 贵妃等人确实没看见舒妃送什么,也都有些好奇。 舒妃面上一红,她确实提前送了,是亲手做的寝衣,不算贵重但胜在心意,得知陶美人宿在勤政殿后,她就请了陛下,送了礼物,当晚陛下还挺动容。 其实寝衣与荷包相比,同样算礼轻情意重一类。现在被陶美人将了一军,她有些下不来台。 太后和皇帝是知道舒妃送了什么的,一想到舒妃先挑起的话头,陶美人是后来反击,都不好直接怪罪陶美人不给舒妃面子。 太后给了舒妃一个警告的眼神,解围道:“你们送什么,都是心意,心意不能用金钱衡量,皇帝收到都是开心的,知道你们心里装着他。好了,今日的晚宴是皇后精心准备的,众位齐聚为皇帝庆生,都举杯祝皇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众人起身,同贺生辰。 舒妃后面安静了许多,没再多言,不过也没喝酒,都是用茶代替,皇后和几位高位嫔妃都看在眼里,德妃朝着贵妃使了个眼色,贵妃微微点头。 确认了舒妃可能有喜不敢饮酒的事,几人都各怀心事。 贤妃想到自己小产之后,就陶美人和舒妃、皇后先后承宠,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皇后照常饮酒,应该无孕;陶美人位份低,就算有了也不足为惧;只是这舒妃,是太后那头的,若是有了,太后不得高兴得上天啊? 贤妃端起酒杯,掩下算计的暗芒。 后半段众人都只顾着抢皇帝的关注,忙着拍太后和皇帝的马屁,倒是没人再来折腾陶颜言,她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看宴席还有好大一会儿才能结束,她便叫了清风陪自己先溜出去走走,消消食。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倒让陶颜言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清风见美人好大一会儿不回去,忍不住提醒:“美人,出来时间太长,怕是不妥。” 陶颜言道:“无妨,我一个小美人不在,出不了什么事,说不定都没人注意到我。” 刚说完,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谁说没人注意到?朕注意到了。” 陶颜言转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风和张公公等人立马退下,避开十几米远,留出空间给二人说悄悄话。 陶颜言依偎在贺临璋怀里,娇嗔道:“陛下这位寿星不在,里面要少好多热闹。” 贺临璋微微低头,酒香混合着呼吸浮在她脸上:“热闹又如何?颜言不在,少了乐趣。” 陶颜言眉眼带笑:“陛下,您今晚是不是蜜饯吃多了,怪甜的。” 贺临璋失笑,低头就吻上了她,缱绻许久才放开道:“蜜饯甜不过颜言。” 陶颜言嗔他一眼,看了下不远处的随从:“陛下最近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魔法,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把我迷晕了呢?” 贺临璋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暗哑而愉悦道:“也许是酒香迷晕的,也许是朕的皮相迷晕的。颜言喜欢,朕就欢喜。”说完,又想吻她,就被匆匆而来的张公公给打断了。 贺临璋不悦的皱眉,看向张公公,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否则朕就要发飙了! 张公公着急道:“陛下,贤妃和太后吵起来了!” 贺临璋:“……” 陶颜言:“……” 二人顾不上卿卿我我,立即一前一后回了宴席。 陶颜言稍微后面一点进去,只见之前还一片火热的现场现在静得落针可闻。 贤妃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太后不喜臣妾,臣妾自知无法扭转太后的喜好,可臣妾刚失了孩子,还请太后念在孩子的份上,饶恕臣妾这一回吧。” 陶颜言听得莫名奇妙,看了看左右的妃嫔,想着就算找这些人打听,可能人家也不会理自己,最后便选择了一个身后的小宫女,朝她招了招手。 小宫女悄悄过来,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陶颜言。 原来,贤妃见陛下出去之后就开始挤兑舒妃,一会儿说舒妃清高,众人都饮酒偏她不饮,甚至破天荒的敬了舒妃好几次,其他人没劝,也没拦,可太后拦了。 见贤妃以身份压舒妃,硬逼着舒妃喝酒,太后就没好气,斥责了贤妃一句,说她月子未满自己想作践身子自己作践去,别嚯嚯其他嫔妃。 贤妃就一下子绷不住了,也不顾场合,跪下就求饶,泪流满面的,有了陶颜言进来看见的那一幕。 陶颜言看了看宗亲那边,又看了看朝臣和夫人们,再看看一脸嫌弃的太后和黑脸的贺临璋,真替他不值。 他一心宠着的人,在他的生辰宴上,在他的叔伯、兄弟、姐妹面前,在他的后妃、臣子面前,闹这一出,让他的母亲下不来台,她都替他尴尬! 这局,到底怎么破喔! 第143章 就威胁你 贺临璋看着跪在地上的贤妃,皱眉道:“你许是醉了,来人,扶贤妃回去休息。” 张公公带着宫女上前,贤妃却眼泪汪汪的望着皇帝:“陛下,您也怪罪臣妾吗?臣妾一心想与舒妃打好关系,与太后修复关系,这才敬舒妃酒的。请问臣妾做错了什么?” 她笃定,在舒妃没确定有孕之前,不敢说出有孕的事,那是欺君。 贺临璋看了眼太后,也有些不悦,但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太后讨论孰对孰错,现在只能劝贤妃赶紧离开:“张福海,还不赶紧扶贤妃回宫!” 可张公公去扶,人家死活不起啊!又不能强拉硬拽! 太后面色发沉,看向了秦公公,秦公公赶忙用眼神安抚,劝太后千万别发飙,发飙就没法收场了。 贺临璋眉宇皱得更深,想不明白贤妃这是要闹哪样?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要让自己在生辰这一日当着众人的面责问太后吗? 她是不是疯了! 皇后也气得不行,这可是她亲力亲为举办的生辰宴,若是因为贤妃办砸了,她可就输给去年牵头办宴会的贵妃了! 骑虎难下之际,陶颜言摇了摇头,上前走到了贤妃面前。 众人错愕! 谁都知道陶美人与贤妃之前刚闹过,这时候陶美人走上来是要干什么? 太后和皇帝都捏了把汗,可别添乱啊小乖乖! 只见陶颜言弯腰扶住了贤妃的胳膊,在贤妃厌恶的眼神中悠悠道:“贤妃娘娘自从小产后,情绪就经常不稳,怕是太伤心所致。贤妃娘娘,快别跪着了,太后看了也替你担忧呢,你说这身子要是养不好,日后还怎么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她不顾贤妃的抗拒一把将人抱住,在她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可别逼我现在就讲邻居家小媳妇小产的故事,这里个个都是人精,都懂联想!” 贤妃脸色白了白,咬牙道:“你就这么想掺和本宫与太后之争吗?你多管什么闲事!” 陶颜言拍着她的背,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温柔的安抚,实际上陶颜言的话却是威胁:“我才懒得管,但你让他今晚生辰在所有人面前下不来台,我就要你好看!你想今日死还是活,想他厌弃还是继续宠你,就看你怎么选,小媳妇儿的故事不是吓你的,我真能讲出来,你想作死你就试试看!” 贤妃气得呼吸起伏,陶颜言忍着不爽继续拍了几下才退开:“娘娘,臣妾扶您起来吧!” 陶颜言抓住贤妃的胳膊,二人在互相较劲儿中站了起来。 贤妃压下心中的恨意,道:“陛下,臣妾确实喝多了,又想起小产之事,心中郁结,还望陛下和太后恕罪。” 太后没吭声,贺临璋道:“既是醉了,便不怪你,坐吧。” 陶颜言亲自将人送回了她的座位,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贵妃和德妃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皇后和舒妃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陶美人,想不到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把人劝好了?还真是迷之操作啊! 陶颜言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她见宗亲和朝臣都重新开始喝酒谈天,一颗心放下来,眼前又上了新的菜,她又开始呲溜呲溜干饭。 贺临璋的眼神穿过人群,落在那一抹玫红色的身影身上,满带柔情。 太后已经没了兴致,她稍微坐了会儿便道:“哀家乏了,先回宫,你们继续乐吧!” 众人起身相送,几位太妃也借故陪着太后走了。人一下子空出许多。 还有宗亲和朝臣来给皇帝敬酒,大家也都没拘着,快接近尾声都各自找了自己的小圈子互相敬一杯。 全场只有两个人身边甚是孤清,一个是贤妃,一个是陶美人。 两位后宫最好看的女子身边清冷得很,陶颜言倒没在意,以前做社畜的时候独往独来惯了,没人来烦,刚好可以吃吃吃。 贤妃是属于孤傲,本宫谁也看不上,你们这些渣渣谁都别来粘老娘。 贺临璋什么都看在眼里,对贤妃不合群有了直观认识,对小美人的贪吃也有了直观认识。 “好了,朕有些醉了,时辰不早,都散了吧。你们回去路上注意些,都平安到家。” 众人起身:“是,臣等告退。恭送陛下!” 皇后想扶皇帝,贺临璋摆摆手:“皇后办的宴席很好,早些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后手一顿,只好道:“是,多谢陛下夸奖!”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贺临璋说完便走下台阶,贤妃一喜上前道:“陛下,臣妾……” “你也先回去,喝一碗醒酒汤,醒醒酒。”贤妃一愣,差点又想掉泪。 贺临璋却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越过德妃、舒妃、几位昭仪、婕妤,来到陶美人面前,伸出了手:“吃撑了吧,朕陪你走回去,消消食。” 陶颜言一笑,将小手放他手上任由他牵着,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大殿。 靖王妃挽着靖王的胳膊:“哇哇哇,好甜好甜啊,我今晚真没白来,他们真是好好嗑!” 靖王宠溺的看她一眼:“本王也可以当众牵你,走,不用羡慕别人,咱们也行。” 不止靖王他们这一对,其他关系好的夫妻都相携离开,一对对,一双双的,让形单影只的人更加落寞。 今夜也是伴着月光,陶颜言仿佛有种重回上个月中秋那一晚的感觉。 “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劝服她的?” 陶颜言侧身看了一眼贺临璋:“女人之间的秘密,陛下不用知道。” 帅帅的傻大个啊,不想在你生辰告诉你爱妃骗你的真相,免得你伤心,快别问了吧,反正打死也不说。 贺临璋失笑:“你是第一个敢朕问不答的人。” 捏了捏她的手,无奈的警告了下,心里却想着,贤妃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小美人手上,否则就以贤妃的性子,不可能配合。 可到底是什么呢?好想知道。 映月阁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明月等人见自家美人被皇帝牵着回来,脸上就是一喜,纷纷跪迎陛下。 “你们伺候陶美人有功,映月阁上下赏三个月月例。” 众人一听,高兴得直呼万岁。 第144章 沉沦 贺临璋十分好奇小美人给他绣的荷包,沐浴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等待。 喝下了明月送来的醒酒汤,贺临璋问道:“你们美人呢?怎么还不来?” 明月想到自家美人身上穿的小衣,面上一红,道:“美人去看小公子了,每晚,美人都要先去看看小公子才回房睡,请陛下稍等,一会儿就来了。” 明月赶忙退下。 没过多久,果然一道倩影出现,贺临璋眼睛瞬间看直了。 只见小美人穿着几近透明的纱衣,随着走动,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头上竟然还带着一个兔子耳朵,说不出的软萌可爱。 贺临璋原本是躺着的,一下子坐了起来,鞋都没穿就径直走向陶颜言,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榻上,边吻边道:“这就是你送给朕的礼物?朕很喜欢。”声音早已沙哑。 陶颜言羞涩避开了下:“那个,真正的礼物在这儿。”说完,红着脸起身,打开床头的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 贺临璋接过荷包,就被上面的图案吸引住了。一男一女两个很萌的小人,一个戴着狐狸耳朵,一个戴着兔子耳朵,说不出的可爱。 “一个是朕,一个是颜言?”贺临璋挑了挑眉,揪着她的兔子耳朵:“那朕的在哪儿?” 陶颜言欢快的又打开一个盒子,拿出来亲手给他戴上。随后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陛下,居然一点不违和耶,原来陛下可爱起来也不给别人留活路。” 身为帝王的贺临璋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可爱”,不过他现在可不想跟她讨论“可不可爱”的问题,只想跟她深入研究“可不可”后面那个字的问题。 于是孤男寡女,化身狡猾的狐狸和软萌的兔子,沉沦在夜黑风高里。 陶颜言为自己的灵感付出了代价,第二日过了午膳都没能起来,惹得小锦安担忧不已。 “清风姐姐,姐姐不吃早饭与午膳,真的没事吗?”萌萌的大眼睛满含担忧地看着清风,生怕自家姐姐饿死。 清风是又心疼自家美人又激动,想着刚才进去叫美人时看到美人身上的痕迹,就脸红道:“放心吧,厨房都温着菜呢,什么时候起来都能吃。还是先让美人睡足了再说。” 小锦安其实还有十万个为什么等着问,比如姐姐为什么起不来?昨晚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晚上不睡白天睡? 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红霞就已经来叫他了:“小公子,我们得去翻土了。” 一听要开始种地,小锦安就将十万个为什么抛之脑后了,迅速拿起他的小铲子和小水桶跟紧红霞的脚步。 贺临璋忙活了大半夜,第二日也有些精神不济。今日免了早朝,但他还是很早起来去了御书房。 戚仪征从青城山搜到的几箱涉及朝廷官员、知名人士、富商巨贾的情报消息已经送进宫封存,贺临璋临时抽调了几个龙影卫负责看内容,若是发现重要情报再报给他。 龙影卫首领影壹看着七个大箱子的文书情报,嘴角抽了抽。说实话,他宁可去抛头颅洒热血,去他国执行暗杀任务,都好过在这儿看情报! 可无法啊,陛下的命令就得执行,这是他们唯一的主人下达的命令。 没想到打开第一箱,看到第一个卷宗,就给吓晕了。 这箱子标注的是朝廷,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里放的竟然是陛下南巡的详细行程。 虽然都是外围的跟踪信息,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设下埋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影壹真是庆幸,皇帝平安回宫了。 箱子里记录了朝廷官员贪墨的事,有卖官鬻爵的事,甚至官员的后院之事都记录在案,令人不得不汗毛倒竖。不过要论实质的证据却也算不上,因为多数就是记录事件,并未详细去查证事实,搜集证据。 陶颜言这边,睡到下午才醒,美美的吃了一顿饭,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到院子里晒了晒太阳,懒洋洋的补补钙,就听常泰来报说司珍局的李掌事带着做好的玉器求见。 陶颜言笑了一下,慵懒道:“你就说我在忙,请她在外头等一等,半个时辰之后再带进来吧。” 陶颜言也不是没脾气的,这司珍局拖延她定的首饰、玉器,害得她不得不临时换了生辰礼,还在宴席上被舒妃挤兑了一通,她得把脾气发一发才行。 否则,以后人人都要以为映月阁的主子是好欺负的,伺候她的人也好欺负,就不好了。 李掌事一听常泰来传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其实心里也冤呐,谁让贤妃非得做六件玉器,反复修改式样不说,还派人监工,盯着他们不许做别人的? 她也想早些把陶美人定的赶出来,可奈何人手和时间不允许啊! 她是又委屈又恨,女官不易,李掌事叹气。 等在门外不久,就见内务府李总管来了。李掌事连忙行礼:“见过李总管。” 李总管看了看她:“给陶美人送玉器?”说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在同样姓李的份上提醒了一句:“李掌事,给主子办事有时候也要见风使舵,风往哪边吹,你得顺着风走,逆风而行,又累又讨不到好,何苦来哉!” 李掌事点头道:“多谢李总管提醒,我以后明白了!” 常泰见李总管来了,又赶忙去禀报,没多久便出来邀请李总管进去:“陶美人说,李总管事忙,不敢让您多等,手头有什么事,都不能耽误见李总管,还请李总管随奴才进去,李掌事也一起吧。” 李掌事终于沾了李总管的光,跟着进了映月阁,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见过陶美人,奉陛下口谕,特将映月阁众人三个月的赏银送来,还请派人点收。” 陶颜言柔声道:“还劳烦李总管跑一趟,实在难为情。明月,你收了银子给大家发一发吧,再将金瓜子给李总管装一袋,有劳李总管跑一趟。” 李总管笑着回话道:“能来映月阁办差是杂家的福气,谁不知道陶美人没架子,对下人们又和颜悦色呢,内务府里都抢着要办映月阁的差呢!” 一旁的李掌事将头埋得更深,这话说的,是在点自己呢! 第145章 礼物 李总管办完了差事,高高兴兴走了。 李掌事斟酌了一下,恭敬道:“之前司珍局实在忙碌,没来得及给美人做好首饰,是司珍局的过失,还望美人恕罪。” 陶颜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我若说一句 ‘ 没关系,你有你的苦衷 ’ ,我觉得这话我说不出口,也言不由衷;但倘若怪罪你,又显得我不近人情,没考虑你的难处,没与你共情。所以,我便什么都不与你说了,你把东西放下,明月、清风,你们俩仔细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送李掌事出去吧。” 李掌事一张脸憋得通红,若陶美人责骂几句,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偏偏不责骂也不谅解,弄得李掌事进退两难。 “陶美人,我……”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清风拦道:“昨晚陛下留宿映月阁,美人劳累,还要去休息,李掌事还是早些办完差回司珍局吧。” 陶颜言眉头一挑,也没阻止清风,自顾自喝着茶。 每一件首饰都验看过,虽然时间送来的晚了些,但好在做工精美,清风和明月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满意。 “美人,首饰都没问题。那奴婢送李掌事出去。”清风道。 陶顔言轻轻“嗯”了一声,清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掌事无法,只好恭恭敬敬带着遗憾退了下去。 “明月,你去把大家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陶顔言吩咐完,明月立即去办,很快便把映月阁的人都叫到了屋里。 小锦安噔噔噔跑到陶顔言怀里,陶顔言捏捏他的脸,笑道:“人都到齐了,明月,你把玉坠和耳环给大家分一分,剩下一副给香兰送去。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尽心尽力,这是给你们的赏赐。” 几个女孩子都很高兴,这可是陛下赏赐的玉石做的,代表着荣耀。 “常泰、冬方、小全子,等以后有别的好东西再给你们留着。” 常泰立即道:“伺候美人是我们的福分,哪好再要美人的赏赐。再说了,陛下刚赏了三个月月银,奴才们谢主子恩典。” 锦安看着还有好多绿绿的小石头,十分好奇是做什么的。 陶顔言拿了一块玉佩给他戴上:“锦安,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玉佩,你看,这个地方还雕了一个小小的‘安’字,姐姐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小锦安十分喜欢这块玉,“吧唧”一口亲在陶顔言脸颊上,惹得陶顔言抱着他挼了好久。 “昨日之事,太后怕是心里不舒服,常泰,你去安排轿子,彩云去装一盘新做的桃酥,我带锦安去看看太后。清风,你把金镶玉的镯子找一个好看的盒子装好带去。” 清风看了看剩下的玉器,道:“是,那送给陛下的奴婢也先装起来。” 陶顔言点点头,昨日贤妃送了那三样,自己今日再送就没意思了,不如先放着,以后逢年过节再单独送就是了。 姐弟二人坐着轿辇前往长春宫,秦公公外出办事去了,兰馨听到守宫的小太监回禀,连忙请示了太后说陶美人带着陶小公子求见。 本来还郁郁寡欢的太后一听,赶紧让人迎进来。 自从怀疑锦安是自家亲孙子之后,太后就抓心挠肝的,今日见到小锦安,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呦,是锦安来了啊,快到哀家这里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实在热情,陶顔言连忙带着锦安行了礼,锦安就被兰馨给牵到太后怀里去了。 太后顾不上叫陶顔言就坐,搂着小锦安就不撒手,真是越看越像,越像越喜欢。 陶顔言只好自己主动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锦安最近都在做什么?昨日你……陛下生辰,怎么你没去赴宴啊?”昨晚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在场,这可怜的小锦安却不在呢,好遗憾! 锦安眨了眨眼睛,睫毛修长,眼神清澈,萌哒哒的答道:“回太后,姐姐说锦安只要跟陛下说一声‘生辰快乐’就好了,不必出席宫宴的。锦安今天一早有送礼物给陛下喔,还祝福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搂着他,好奇道:“那你送了陛下什么?” 说起这个,陶顔言就咬了咬唇,她今日起来之后才知道锦安送了礼物,那个礼物,有点一言难尽。 锦安却觉得他送给陛下的礼物是最好的,自信答道:“是一只金蝉。” 太后乐道:“锦安这么大方啊,将金蝉送给陛下!”一只金子做的蝉不便宜吧,想来,是陶美人准备的,还真是有心了。 陶顔言一听,有些懵,送一只蝉叫大方?是不是哪里不对? 锦安却一副“太后果然很懂我”的样子,高兴地点头道:“是啊,是啊,那是我最喜欢的金蝉,是小全子好不容易才帮我捉到的,叫声可洪亮啦!” 太后一脸懵逼:“什么?叫声?”她皱了皱眉:“你说的金蝉,是真的金蝉?活的?” 锦安点点头:“对啊对啊,我请彩云帮我绑了红绳,它就飞不走啦。陛下很喜欢,他说很新奇。” 贺临璋:第一次收到会叫的虫子做生辰礼,确实新奇。 太后:“……”这操作,很少见。 她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求生欲爆棚:“启禀太后,臣妾并不知道锦安准备了礼物,所以……不过孩子一片赤诚,陛下也收下了,想来,应该是喜欢的叭……” 不喜欢也不能怎样啊,收都收了! 太后挑了挑眉,为避免儿子玩物丧志,她对小时候的贺临璋是要求甚严的,这些捉蛐蛐、捉蝉的事,是压根不允许的。罢了,反正憨憨皇帝小时候也盼着捉只蝉,为这事还被自己揍过,现在收到一只,也算是弥补童年的遗憾了。 太后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见陶顔言带了食盒过来,便眼睛亮亮的问道:“你今儿给哀家带了什么好吃的?” 陶顔言连忙将食盒打开,端出了桃酥:“这是新做的点心,带来给太后尝尝。” 说完,又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送上:“之前,陛下赏赐了一块玉石,臣妾觉得质地很好,便让司珍局做了两只金镶玉的镯子,送给太后,还请太后不要嫌弃。” 第146章 你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 兰馨将桃酥与首饰盒子接过,送到太后面前,太后仔细地端详着这对镯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她轻轻抚摸着镯身,感受着那细腻光滑的质地和温润的触感。镯子的设计简约而优雅,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但却散发出一种内敛的奢华气息。 她很是喜欢,便直接拿了一只戴在了手上。 “太后,我也有姐姐送的礼物。”小锦安忙不迭的要显摆他的玉佩:“太后您看,这里有我的名字,平平安安。” 太后笑着看看玉佩,要很仔细才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安”字,对陶美人的细心甚是满意。看来,陶美人是真心对这孩子的,做什么都想着这孩子。 太后深深看了一眼陶顔言:“你对锦安很好,是真心待他。” 陶顔言笑笑道:“臣妾与锦安有缘,既然收养了他,自然要对他好的。这孩子身世可怜,也不知道亲生爹娘在何处,当年又为何被扔在京郊的路边。好在福大命大,被几个出京的乞丐所救,这才活了下来。” 一听说锦安的身世,太后就来了兴趣,她让兰馨把锦安带出去玩一会儿,单独留陶美人说话。 “你是说,当初乞丐捡到他的时候,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陶顔言点点头:“收养他的乞丐是这么说的,说看见一个孩子被扔在路边奄奄一息,身上有点碎银子,又搜到一只耳环,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带走了。” “一只耳环?”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陶顔言点点头:“那几个乞丐说,那耳环价值不菲,被卖了五两银子。臣妾想着,能值五两,那耳环一定很贵重,因为一般的耳环,一两银子一对已经算极好的了。陛下觉得可能是京城哪个富贵人家生的庶子,一直在查。不过因为时间久远,耳环的式样也不知道,所以一直查不到什么消息。” 太后面色有隐隐的悲戚,若真是皇子,那小锦安可真是命苦啊,没得到什么疼爱与照顾不说,还差点死在路边,真是想想就心肝疼。 陶顔言见太后脸色不好,似乎是快哭了,连忙安慰道:“好在现在他到了宫里,陛下仁厚,同意让臣妾养着,臣妾会好好把他养大,等十二岁再送出宫,给他在京城置办一座宅子,配几个佣人照顾,将来考取个功名,能有个出路,再说一门好亲事,生儿育女,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太后听完,瞪了她一眼:“这叫人生圆满?你怎么一点追求都没有!” 陶顔言:“……” 有吃有住有工作,有媳妇儿有孩子,哪里不圆满了? 但太后的嫌弃是毫不掩饰的,弄得陶顔言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没追求…… “依哀家看,锦安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封王都未可知,眼光要放高一些,养育儿子,得懂得谋划。”太后传授经验,陶顔言一脸懵逼。 见陶美人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这些对她来说超纲了,太后又摇摇头道:“罢了,以后你多带锦安到长春宫来,哀家亲自教导,哀家养育过一国之君,经验丰富,在哀家的教导下,锦安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陶顔言无语凝噎,这是要把他们姐弟都纳入长春宫的势力范围了吗?一个来做饭,一个来学习? “好了,今晚你们就在长春宫用晚膳吧。哀家许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多做几道。”太后吩咐道。 陶顔言只好起身,去了厨房。 贺临璋这边,收到工部和户部呈上来的奏报,炕的图纸已经送达各州县,距离京城近一些的村庄已经初见成效,家家户户都垒了炕,至少能保证寒潮来临的时候,不会像往年一样,生生受冻了。 这是陶颜言的功劳,贺临璋便想跟她分享喜悦,于是叫张公公派人去通知映月阁准备晚膳。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张公公来回禀,说陶美人带着小公子去了长春宫,要留在那边用完晚膳才回来。 贺临璋一顿,想到昨日宴会上贤妃与太后争执一事,贤妃确实有失体统在先,他斟酌片刻,便摆驾长春宫。 去了自然是也留在长春宫用膳啦,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与长春宫岁月静好不同的是,贤妃宫里,上上下下都提着一颗心,贤妃命人紧闭宫门,她在屋里发脾气、砸东西,地面早已一片狼藉。 “没本事的东西,叫你去请陛下,你连人都请不回来,本宫还要你何用?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贤妃从昨晚回来,就气得不行。自她进宫起,就从未被皇帝如此忽略过,以往只要她一哭,皇帝必定来哄她,可这次,眼泪居然不管用了,昨晚没陪自己回来不说,今日派人去请也没请来,还听说陛下后来往长春宫去了,她只能拿奴才撒气,不然整个人就快炸了! 晶儿上前劝道:“娘娘,听说陛下近来一直为冬季寒灾的事情担忧,忙着部署,想必是前朝事情太忙了,才顾不上娘娘的。娘娘不如投其所好,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以此俘获君心才是!” 晴儿也劝道:“娘娘生气,只会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李太医交代,娘娘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才能气血顺畅,身强体健。” 贤妃慢慢缓和下来,坐在位置上抹了一把眼泪:“你们说的没错,本宫不会输的,本宫是宠冠后宫的贤妃,岂是她一个小小美人能比的!你们也帮本宫想想,应该如何为陛下分忧,让陛下看到我的好!” 晶儿想了想,道:“不如娘娘发起募捐吧,作为牵头人,号召后宫为寒灾捐银子 ,救济难民,不仅能为陛下分忧,还能博一个贤德的好名声。” “捐银子?”贤妃眉头皱了皱,之前因为父亲贪墨,被查出之后,陛下责令补回贪墨的银两,陆家凑不出来,还是来找自己要了几千两才凑足的,自己手上也并没有多少银子了。 第147章 贤妃募捐 晴儿似乎看出贤妃的难处,便道:“宫里的东西,在外头一向很卖得上高价,不如拿一些出处不明显的东西出去变卖,换了银两,一部分捐出去,一部分贴补平日的用度。” 贤妃自进宫之后,吃穿用度都极尽奢靡,一部分来源于皇帝的赏赐,一部分靠陆家送来,如今陆家穷的叮当响,短期内是没银钱贴补自己了,她想了想,账上银子不多,也只好如此。 “你们两个好好去库房看看,挑一些看上去不明显的,找人拿出去卖了吧。可一定要看仔细了,别惹出乱子!” 晶儿和晴儿点头应下,连忙去清点库房。 第二日去凤仪宫请安,贤妃破天荒的没迟到,见她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惊艳了一下,到底是被赐过“丽”字做封号的人,长相果然是后宫翘楚。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掩盖苍白的气色,贤妃化妆都化了一个多时辰,衣服试了五六套才最终选了今日极其衬气色的一套。 这是生辰宴后第一日请安,皇后先是表扬了协助筹办的嫔妃,每人给了份赏赐,尤以舒妃的赏赐最好,是一串八宝连珠项链。 又小小的提了下不足,主要是敲打贤妃的。 贤妃往常一点点小的气都不肯受,一定是要以牙还牙的,今日却破天荒的什么反驳都没有,还恭敬的起身道:“是,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前晚回宫之后也自知不妥,这两日一直在闭门反省,陛下忧心朝政,臣妾还让陛下心烦,实属不该,所以臣妾思前想后,想弥补过失,今日有一提议,还望皇后娘娘首肯。” 所有人都立即竖起耳朵,听听贤妃有什么提议。 陶顔言的位置在后面,此刻正百无聊赖在发呆,贤妃这一句倒是把她的思绪给拽回来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心里冷哼一声:还以为她转性了,今日不迟到、不反驳,露出一副乖巧模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皇后笑意不达眼底:“哦?什么提议,你不妨先说说看。” 贤妃微微颔了颔首,看了一眼众人道:“天渐凉,寒冬将至,再过一月,便要入冬了。往年冬季,常有百姓冻毙于街头,实在令人痛心疾首。陛下近来亦为寒灾一事忧心忡忡,臣妾思来想去,后宫理应为陛下分忧解愁,不若各宫慷慨解囊,募捐相助。” 皇后的手如铁钳般紧紧攥住,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贵为中宫皇后,这种募捐之事,本该由自己率先提出、亲自带头,可这贤妃事先竟不吭一声,如今半路杀出来,硬生生地抢走了所有风头。 皇后看了一眼贵妃,去年她病着,贵妃主理宫中事务,曾在冬季施粥,救济百姓,博得了后宫与前朝的一致好评。今年冒出一个贤妃,一个个的都想抢功劳,在陛下面前得脸呢! “皇后娘娘事务繁忙,这募捐的事,臣妾愿意牵头,为娘娘分忧。届时,各宫所捐之数,都会登记在册,一同呈报陛下御览。不知皇后与各宫妃嫔意下如何?”贤妃脸带笑意,将众人扫视了一遍。 这是造福百姓的善举,是为君分忧,岂有反对的道理?所以皇后自然是应允。不过她不愿贤妃独领风骚,于是道:“贤妃身子还未大好,可劳累不得,不如再寻个得力之人,与你一同操办此事吧。不知哪位妹妹愿意帮忙啊?” 话音刚落下,贤妃就轻咳一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耗费不了多少心神。明日,臣妾就带着人手、账册过来,各宫将银两或银票带过来就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登记入库,多简单的事儿啊,就不必麻烦其他姐妹帮忙了。” 皇后气得在心里翻白眼,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别人给银子,她博名声,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脸上来了。 皇后本想看看其他人会不会站出来反对,结果今日一个个就像鹌鹑一样,都不出头,只好应允了贤妃,由她全权处理。 尘埃落定,陶顔言鼓鼓脸,她的银子是要养孩子、买铺子的,就那么三千两银子,真是舍不得啊! 也不知道宫里这些娘娘的攀比之风重不重? 陶顔言决定,派出常泰去各宫打听下,只要知道几位高位嫔妃捐多少,自己减半就行了。 嗯,真是一个小天才! 请过早安之后,各宫嫔妃告退,德妃依然是邀请贵妃一同走。 “去年贵妃你施粥三个月,是把银两实打实落在吃的上,事事亲为。今年贤妃直接募捐银两,她倒是轻轻松松几日就博个好名声。”德妃不满道。 贵妃笑笑:“做善事重在心意,不求回报,去年本宫施粥,只不过是常见的做法,京中大族世家都会做,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本宫意外的是,她自诩宫中宠爱独一份,一向是不屑于做这些争宠的,今日倒是这般积极。” 德妃略一想,便明白了:“还不是因为跳出一个陶美人,她坐不住了呗!哎呀呀,说不定前晚上回去,气得一宿没睡呢,思前想后,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重新吸引陛下的目光,获得陛下的肯定与宠爱。” 贵妃挑挑眉:“可惜,她消息闭塞,不知道一件事。” 德妃来了兴趣:“哪件事?哎呀,贵妃姐姐就不要卖关子了,快些说与我听听,我平日也消息闭塞得很。” 贵妃笑笑道:“你少来,难道你没听说,那陶美人给陛下敬献了土炕的图纸一事?” 德妃皱皱眉头:“你也知道,我家里都是武将出身,要说兵部和边关的消息,那我肯定能知道,这工部和户部的事,确实不知。” 贵妃见她不像是说笑,便道:“我也是宫里的公公外出采买,顺道去了一趟太傅府替我看看我祖母,才打听到一点的。那土炕的图纸难得,偏偏陶美人知道,这一画出来就被工部和户部认可,都已经拓印发到各州县去了,百姓按照图纸垒炕,家里就能增温,就算再冷也不怕了。最难得的是,这样一来,为防寒做出了大贡献,帮了户部大忙,陛下怎会不开心?” 第148章 捐款 德妃若有所思:“难怪陶美人得宠,陛下生辰都不去皇后宫里,要去她那儿!” 贵妃轻哼一声道:“这陶美人也是奇怪,竟然连炕的图纸都知道,一般的高门贵女哪知道这些?她还厨艺精湛,把太后都哄得团团转,昨日,姐弟两个都在长春宫用膳呢,听说那小的,也很得太后喜欢。” 德妃不屑道:“都是些哄人的伎俩罢了,君子远庖厨,会做几个菜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至于那个炕么,官宦人家都不用的东西,她说不定是在哪个乡下见过的,凑巧而已。” 贵妃看了看德妃:“不如改日咱们也带着孩子们去陪陪太后,多拉进一下祖孙感情,也免得太后要在一个外人身上感受这份天伦之乐。” 德妃自然是应下,她生的是皇子,肯定比公主得宠:“那就过几日吧,正好蒙学休沐。” 忽而又道:“好像休沐那日正好是九月二十三,陶美人要去给太后做菜,就那日去,我们陪太后说笑,看她在后厨做菜,岂不有趣。” 二人会心一笑,到了岔路口,各自回宫。 映月阁这边,常泰中午就出去打探消息。到了傍晚,回来复命:“舒妃那边探听不到什么,贤妃那边也一样。贵妃让人准备了五千两银票,德妃四千五百两银票、五百两现银,皇后那边暂时不知道,不过皇后娘娘应该比贵妃高一些,顶多一万两顶天了。其他的昭仪、婕妤大多在两千到三千两不等。位份低的,除非家里给银子,否则,平日赏赐不多,拿一千两出来都很吃力。” 陶顔言在屋里走了好几圈,还是觉得舍不得银子,更何况这银子交上去,都是给贤妃做脸面的,为她做嫁衣、博美名,想想就觉得不值。 “我每个月月例二十两,要我一下子捐出两千两,心都好痛!”虽然现在有四千两在账上,但也不能拿出一半身家去博名声啊,陶顔言愁做一团。 清风和明月也不好说什么,账册是要呈送陛下的,若是美人捐的太少,恐陛下不喜,但捐的太多,美人又心痛。二人只好闭嘴,不敢多言。 不过陶顔言就算心里有事,睡眠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今日贺临璋没过来,陶顔言很早就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后没了昨日的纠结,整个人似乎都想通了。 明月要准备银子,便问道:“美人准备捐多少,奴婢去拿?” 陶顔言道:“脸面固然重要,但把日子过好更重要,你拿四百两银子吧,有银票就拿银票,好带一些。” 贤妃今日依然来的早,带了长信宫的宫人和宫女,负责清点银两和记账。 “皇后娘娘,银票八千两,现银两千两。” “贵妃娘娘,银票五千两,现银五百两。” “贤妃娘娘,银票五千两,现银一千两。” “德妃娘娘,银票四千五百两,现银五百两。” “舒妃娘娘,银票四千八百两,现银二百两。” “秦昭仪……王婕妤……李美人银票八百两,陶美人银票四百两,赵才人银票六百两,许才人银票六百两,樊良仪银票二百两……” 陶顔言听着高位嫔妃捐赠的数字,忍不住咂舌,位份高的确实有钱,就跟一个企业的高层一样,动不动捐出一点,都是他们这种小社畜仰望的存在。难怪一个个要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职位就是钱呐! 负责登记的公公将账册呈给贤妃,贤妃过目之后又呈给皇后。 贤妃高兴得合不拢嘴:“皇后娘娘真是大手笔,整整捐了一万两银子,实乃我等之典范。此次各宫慷慨捐赠,共计捐银五万三千两,臣妾一会儿就亲自送到勤政殿去,将账册和银两都呈报给陛下。” 众人面色各异的看了看贤妃,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这次捐了这么多银子,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都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出一副做好事的高兴样。更不能捐的太少,免得面上不好看,所以昨日回去之后各妃嫔到处筹银子,打听各宫的消息,真是憋屈的不行。 偏偏最后去面见陛下的是贤妃,就让人很生气了。 皇后淡淡道:“不用贤妃亲自跑一趟,本宫已经禀报了陛下,陛下今日会过来,想必,快到了吧!” 贤妃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皇后竟然来这一招,拦截自己单独面见陛下。 不过她笑笑道:“是,那就多等一会儿,陛下来了,肯定要夸赞各宫齐心,为君分忧的。”心中却在冷笑,就算不是单独呈报又如何,点子是我想的,谁也抢不了我的功劳! 皇帝果然来的很快。贺临璋听说后宫捐银救灾,他甚是欣慰,下了早朝便匆匆往凤仪宫来了。 众人拜见过皇帝,帝后一起坐在了主位上。贤妃起身,将账册交给皇帝:“陛下,这是各宫捐赠的银两账册,请陛下过目。” 贺临璋接过,看了看贤妃,赞赏道:“贤妃有此提议,你有心了。” 贤妃笑道:“能为陛下分忧,臣妾心里也高兴。” 贺临璋见她懂事的模样,赞赏的点点头,遂又朝着众人道:“尔等身居后宫,心怀百姓,慷慨捐赠,朕甚感欣慰。皇后,你统管后宫,上下齐心,功不可没。” 皇后笑笑道:“都是各宫嫔妃尽心,臣妾没做什么。”皇后一向大度持正,不是自己的功劳也不会冒领,她把众人都夸一遍,也算让大家捐银子捐得更舒心些。 “陛下看看账册吧,皇后娘娘捐了一万两,真是后宫典范。”贤妃道。 贺临璋果然就仔细看账本,前面都没什么,看到陶美人的时候,停顿了下。他抬头看了一眼陶顔言的方向,陶顔言正在无聊的发呆,软萌可爱。 想到小美人财迷的模样,拿出这四百两银子,应该愁眉苦脸纠结了好久吧。 舒妃一直关注着皇帝,他的这一眼自然是被注意到了。舒妃淡淡道:“听闻陶美人进宫之后得了太后和陛下不少赏赐,这次捐了多少啊?刚才我好像听说,才四百两?” 陶顔言被点名,瞬间回神,面无表情道:“舒妃娘娘是觉得我捐少了吗?可贤妃娘娘似乎并未规定捐款额。” 第149章 忍不住怼舒妃 舒妃一噎,看了眼皇帝,道:“陶美人何必那么大火气?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舒妃语气无害又委屈。 陶颜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臣妾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贤妃娘娘确实没规定个人的捐款额,相信无论捐多少贤妃娘娘都不会计较,舒妃娘娘现在却站出来问,知道的以为舒妃娘娘你心直口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舒妃娘娘不满贤妃娘娘没说清楚最低捐款额,在这儿事后诸葛亮呢!” 舒妃想要反驳,陶颜言却没给她机会,语速很快道:“舒妃娘娘您要是有想法,得事前说啊,之前贤妃娘娘问各宫的意见,您又不说,等事情都办完了,您又站出来说,那以后谁还敢办好事啊?辛苦一场,银子都捐了,还落不得好。” 陶颜言忍舒妃许久,今日真是又花了银子又被她找茬,双重生气不能不怼了! 舒妃没想到陶美人今日像是点了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一顿炸,弄得她一下子找不到话来回怼。 她无辜的看向帝后:“陛下、皇后娘娘,臣妾真是随口一问,绝不是说贤妃这事办的不妥,也不是故意说陶美人捐的少。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睨了一眼陶美人:“陶美人你多心了,本宫相信舒妃并无恶意。不过,你身为正五品美人,对舒妃如此说话,有些不敬了。陛下,陶美人该罚才是。” 陶颜言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没起身请罪,也没说话,淡淡的看向上位的帝后。 贺临璋看她一眼,道:“陶美人年纪小,还是小孩子心性,向来心直口快,舒妃你别往心里去。至于皇后说的要罚,朕觉得非但不能罚,还要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唯贵妃和德妃互看一眼,心知肚明。 “陛下,莫不是太宠陶美人了?这样还要赏?”皇后看不下去,有些气哼哼道。 贺临璋淡定道:“朕宠爱陶美人,也因为她值得朕的宠爱。陶美人前些日子绘制了土炕的图纸,已交由户部和工部拓印分发至各州县,让百姓免费领取,按图纸搭建土炕。” 见众人不解,贺临璋继续道:“你们可知,以前没有图纸,只靠请匠人建造,匠人少、费用高、工期长,百姓家里做的不多,年年寒灾年年受冻。现如今有了图纸,家家户户都能照图纸做,那么多百姓,节省了几千万两人工钱,更防寒保暖,再也无惧寒灾,救下了多少人的性命!” 皇后心里一惊,方才知道自己今日是说错话了! “陶美人捐款的数额已接近她两年的月例,足够多了,更何况她一张图纸换了几千万两,朕难道还要因为几句话罚她?皇后坐中宫主位,赏罚分明是好事,但也不要动不动就罚,有些事情,多了解了解才能知道的更全面。” 皇后起身道:“是,臣妾狭隘,望陛下恕罪。” 众人都神色莫名,之前她们也有人觉得陶美人才捐了四百两,比自己少那么多,舒妃点她一下,让她在陛下面前出出丑,她们还乐呵呵看戏呢,谁能想到人家直接开大。 与人家的几千万两相比,自己捐的那些简直是毛毛雨洒洒水。 舒妃的脸色白了白,她皱眉看向陶美人,说不出的复杂。 为何每次都是这样?她为何每次都能为皇帝表哥做那么多有利的事? 救人是她,赈灾是她,剿匪是她,这次寒潮还是她! 她已经是特别的存在,其他人再如何追赶都赶不上了! 贤妃气得心肝疼,明明今日是自己最出风头的,现在风头也没了,陛下满心满眼还是那个陶美人! 心里一酸,又想哭了! 陶颜言起身道:“臣妾不敢居功,只是恰好知道图纸而已,陛下不必放在心上。今日贤妃娘娘主持募捐,倒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各宫都几千两的捐,皇后娘娘更是捐了一万两,都是全心全意为陛下分忧。陛下要赏,就阖宫上下都赏吧。不需要单赏臣妾一个。” 陶美人这话,一下子格局就拔高了,有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 “好!张福海,你去打开朕的私库,挑选礼物送到各宫去,人人有赏。” 众嫔妃起身叩谢皇帝赏赐。 皇后道:“时辰不早了,臣妾已经备下午膳,就请陛下移步偏厅吧,诸位也好早些回去用膳。” 贺临璋原本想陪着陶颜言回映月阁用午膳的,可皇后已经极力挽留,他只好看了一眼陶颜言,陶颜言嗔他一眼,随着众人跪安出去。 贤妃自知中午把陛下叫走无望,只好在晚膳上下功夫了。她自信今晚一定能请到皇帝移步长信宫。 陶颜言回到映月阁,刚准备吃饭,便见常泰慌慌张张来报:“美人,付……付氏死了。” 陶颜言自从上次在浣衣局见过付建兰,知道那个杀手要杀人灭口之后,便没再管她的事。 “怎么死的?”陶颜言语气毫无波澜。 “听说上次遭遇刺杀,中了一刀,后来虽用了药,治疗了一段时间,但一直未见好,拖到昨夜就拖不过去了,人是今儿个一早没的,已经拉出宫去,还给了付家人。” 陶颜言淡淡道:“知道了,她既然已经填了命,我与她的纠葛就到此为止。清风,你去找一下我落水之前最喜欢穿的衣裙,找盒子装好,等吃完饭,我有用。” 清风依命行事,赶紧去找。 小锦安给陶颜言盛了汤,失望道:“姐姐,今日做了陛下最爱吃的水煮鱼片,他却没来。”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柔声道:“锦安要习惯映月阁没有他的日子,可不能因为他经常来,就觉得他每日都该来,知道吗?” 小锦安皱皱眉头,脑袋一歪:“可是,我好喜欢他,他就不能一直都在吗?” 陶颜言有些无奈:“他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他是好多好多人的陛下,我们……不是他的全部。” 她知道孩子小,不懂,但有些奢望一定要扼杀在萌芽中。 “有姐姐陪着锦安,还有清风、明月,这么多人陪着,锦安有他没他都要开心好不好?” 小锦安只好点点头:“嗯,那我以后要少喜欢他一些,以后只有姐姐是我的全部,他不是啦。” 第150章 戒断对陛下的喜欢 陶颜言看着小锦安失望的样子,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在小锦安心里,她相当于母亲的角色,贺临璋相当于父亲的角色,但是这个父亲注定不可能像普通家庭的父亲那样,能够陪伴孩子成长,所以她只能给锦安加倍的爱与呵护,以弥补欠缺的父爱。 吃完饭,小全子陪锦安午睡,陶颜言便看了看清风找来的衣裙,装进盒子里,又放了一支簪子进去,来到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她亲自刨土,挖了一个坑。 明月看她这架势,有些狐疑,便问道:“美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将衣服埋了?” 这样子看上去好像一座衣冠冢喔。 陶颜言开始胡说八道:“这是我家乡的规矩,报了仇就要将过往埋葬,放下过去,轻装简行。” 陶颜言覆盖上土,拍拍平,又虔诚地拜了三拜,心中默默念道:“害你的人已死,你安息吧。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陶家的。” 做完了一切,陶颜言才回屋休息,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舒妃这边,回了永宁宫之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想着今日的一切,越想越气。 紫玲劝道:“娘娘多少还是得吃一些,许太医交代,虽然现在脉象还不明显,但很有可能是真的怀上了。娘娘也无需与陶美人置气,她只是一个五品美人而已。等娘娘诞下皇子,正一品淑妃位肯定非娘娘莫属,咱们得把心思都放在皇子身上,犯不着费心劳神别的。” 舒妃看着满桌的菜,伤心道:“她位份低,可她能得陛下宠爱,陛下的眼神总是会看向她,而我呢?陛下从不会主动来看我,也从不过问我身子好不好。这次若不是寻了偏方,吃了那么多药,又亲自去请陛下,怕是陛下都不会踏足永宁宫半步,我何时才能有孩子?” 福心与紫玲对视一眼,福心劝道:“娘娘,陶美人无非就是运气好,恰好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罢了,才叫陛下念着她的好。其实咱们也可以多想些对陛下有益之事,呈到御前,陛下一定会看到娘娘的好的。” 舒妃惨然一笑:“说的简单,哪有那么容易?” 紫玲想了想,道:“咱们深居宫中,难免孤陋寡闻,其实,不如花些银两从宫外买个什么重要的方子,只要对陛下有用就好。” 紫玲的提议倒让舒妃打开了思路,她这次请了宫外的名医调理,身体感觉好多了,这次若顺利怀上,她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既然宫外有名医,说不定还有别的绝世高人,能够获得一些绝妙的点子。 “你传消息出去,让舒家打听打听,若真有,花点银子也无所谓。”舒妃交代紫玲。 花点银子买下方子,只要到时候呈报给陛下,得陛下的垂青就什么都值了。 小锦安这边,自从陶颜言跟他说清楚与陛下的关系和相处之道后,眼见着消沉了好几日。 这几日贺临璋要么被贤妃请走,要么被舒妃请走,要么又是被哪个昭仪请走,竟一连四日都没来映月阁。 小锦安以前都是欢欢乐乐地挖土,现在挖土都没了动力,整日拿着他的小锤子坐在门口敲敲打打,有种恨不得把门槛给敲烂的感觉。 看他这样,陶颜言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总该让孩子对君王少些期待的。期待少了,就没有失望了。 “美人,小公子这样,怪让人心疼的。不如,让彩云做点点心送到勤政殿去,咱们也主动请陛下来一回吧!” 清风知道自家美人没那么黏陛下,所以几乎从不会主动去请,可奈何小公子正是黏人的时候,对陛下有感情,天天盼着陛下来呢! 陶颜言叹了口气:“人总要成长的,只是没想到锦安成长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小难题,竟然是戒断对陛下的喜欢。” 陶颜言想了想:“你去准备下,装点点心,我带锦安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清风见美人始终不松口去请陛下,只好去了厨房装上两盘点心,一壶茶水,陪着一大一小去逛御花园。 为避免像之前一样在御花园被人刁难,这次冬方、常泰和小全子都跟着,清风、明月也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倒也无惧什么。 御花园够大,小锦安跑来跑去,果然开心了一些。 现在天气不算热,还稍微有些冷,陶颜言让清风时不时给锦安擦擦汗,免得汗水湿了衣裳,粘在身上冻感冒了。 几人先去喂了鱼,那些养在池中的胖锦鲤,红的、黄的、黑的、白的,霎是好看,锦安忙不迭的在池边给他们投喂,不亦乐乎。 负责看管鱼池的公公道:“天冷,最大的龙锦都不肯浮上来,这都好几日没见了。” 锦安好奇的问道:“龙锦是什么锦?” 公公便给他介绍:“是锦鲤池中最大的两条锦鲤,养了十几年了,也只有先皇和陛下过来喂,才肯冒出头来吃食,平日里奴才喂十次,有九次是见不到的。” 锦安头一歪,萌萌哒道:“那岂不是少吃了好多顿,它们不饿吗?” 公公笑道:“龙锦鲤很大,少吃几顿不会饿的。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因为先皇和陛下平日也没多少空会来。” 可小锦安还是担心龙锦鲤会肚子饿,他又拿了一把鱼食,边投喂边道:“喂,龙锦鲤,你们浮上来吃点饭饭好不好呀?可别懒懒的待在水底不肯吃饭,不吃饭长不高的喔!” 一群人被他逗笑了,都没发现水下在冒泡,两条锦鲤正在浮出水面。 小锦安专注喂食,第一个看见异常,他兴奋地瞪大眼睛:“哇哇哇,那是什么?” 他一惊呼,众人都朝着他小肉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出现了两条大锦鲤,一条通体金色,一条红白相间,体型比之前那些胖锦鲤大很多,怕是足足有一米多长。 饶是陶颜言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两条锦鲤给震撼了! “龙……龙锦鲤!”公公激动道:“小公子喂食,竟然把龙锦鲤召唤出来了!” 这好像是第一次喂吧?运气简直好到爆啊! 贺临璋陪贤妃在逛园子,听到了声音,便走过来瞧瞧,见是陶颜言带着锦安在喂鱼,展颜一笑:“颜言,锦安?” 守鱼池的公公率先跪地:“陛下,小公子喂食,龙锦鲤出来了!” 贺临璋一听,也倍感神奇,要知道这两条锦鲤轻易不出来的,除非是父皇与自己喂。他走上前看着池中抢食的龙锦鲤,又看了看小锦安,若有所思。 第151章 诛心 陶颜言见贺临璋是与贤妃一块儿来的,带着众人见了个礼,面上毫无波澜。 贺临璋将她扶起:“手怎么这么凉,天寒了,早晚要多加件衣裳。” 陶颜言抽出手:“臣妾的手一向是这样的,无碍。我们出来也许久了,要回去了。” 然后转身向锦安:“锦安,你喂好了吗?得回去了。” 小锦安撒下最后一点鱼食,拍了拍手:“嗯,喂好啦!明日还能来吗?” 锦安睁着大眼睛萌哒哒的询问。 “当然可以,你可以跟锦鲤们先预约一下,跟它们说我们明日再来。”陶颜言笑着道。 锦安于是认真的跟鱼说话:“龙锦鲤、胖锦鲤,我明日还来喂你们,我们明天见喔!” 贤妃在一旁嗤笑道:“陶美人平日就是这么哄孩子的么?教孩子跟鱼说话。” 陶颜言本不愿理她,但奈何她非得跳出来惹自己不快啊!还是质疑自己养孩子。 “贤妃娘娘没有孩子可能不知道养孩子就得按照孩子的思维来,孩子觉得锦鲤是他的朋友,跟朋友打个招呼,有什么问题吗?” 贤妃现在最恨别人说她无子,陶颜言这是诛心啊! 她一秒变脸,怒道:“陶美人,你大胆!当着陛下的面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小锦安见她对姐姐吼,噔噔噔抱住姐姐的腿:“姐姐,我们快点回去,锦安害怕。” 贺临璋看看贤妃:“你注意语气,别吓着孩子。” 贤妃气得一跺脚:“陛下~您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取笑臣妾无子呢!”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颜言,无奈道:“你啊,就是心直口快,有些话是随口能说的吗?你明知道贤妃刚小产,最在意什么,还往她心上戳刀子。”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二人,当真是一对容貌般配的璧人呐! 她福了福,冷冷道:“是臣妾莽撞了,冲撞了贤妃娘娘,臣妾给娘娘赔个不是。不过贤妃娘娘不必如此担忧,您恩宠正盛,何愁来日无子?臣妾这就带弟弟告退,不打扰陛下与娘娘的雅兴。” 说完,带着众人行礼告退。贺临璋本想挽留再说几句,奈何贤妃挽住他的胳膊:“陛下,这陶美人气性也太大了,谁都说不得她似的。都是陛下宠出来的,无法无天。”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望着牵着锦安离开的背影,心头一紧。 陶颜言牵着小锦安走了一段路便一拐弯,去了另外一个小园子。 “姐姐,这不是回家的路。”锦安疑惑道。 陶颜言低头望着他笑笑:“刚出来没多久,再玩会儿。这边有片草地,我们来玩丢手绢的游戏好不好?” 小锦安没玩够,当然高兴能再玩。清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美人好像是在生气。 他们也不敢劝,小公子现在高高兴兴的,不是说别的话扫兴的时候。于是众人听了陶美人说完游戏规则,便围成一圈,在草地上玩起了丢手绢。 陶颜言被“暗算”了两次,跑得气喘吁吁,不过被“暗算”最多的还要数小锦安,大家都哄着他玩,草地上全是他咯咯咯的笑声,刚才被贤妃打扰的不快早就抛之脑后了。 一行人玩到吃晚膳才回了映月阁,清风先带着锦安去换身干爽的衣服,陶颜言有明月伺候梳洗。 “美人,您还在生气吗?要不要让彩云煮一碗红糖炖蛋,吃点甜的,开心一下?” 陶颜言一愣,忽而笑道:“犯不着生气。刚才之所以要走,是不想被烦,对于不想见的人,避开就是了。我看锦安今天很高兴,那这一趟出去玩就有了意义。” 众人吃了饭,陶颜言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长春宫的公公就来了,说是天气转凉,太后宫里赏赐了两块上好的皮毛,给陶美人和小公子做冬衣。 陶颜言让清风给了赏钱,等人走后,她摸了摸皮毛,又闻了闻,皮毛应该都处理过,一点异味都没有。 “美人,这两件皮子真好,怕是做三件都有余。就是做披风的话怕是有些重,小公子穿上走路吃力。”清风道。 陶颜言想了想,披风只有出门才穿,大冬天的她也懒得出门,之前做的两件已经够用了。 “走,去书房,我给你画图样,你到时候把皮毛和图纸都送到尚衣局去,之前我帮了孙掌事,想来她这次不会再拖延我的衣服了。” 陶颜言想着后世的古风款,画了四件衣裳,两件自己的,两件小锦安的,如果按照她这个款式做,不但好搭配,穿的几率还高,真是物尽其用。 清风越看越喜欢,连连道:“美人,您要是愿意卖图纸,怕是都能狠狠赚一笔。这款式真是太好看了,看上去又轻盈又保暖,这个冬天整个后宫肯定就数美人穿的最好看。” 陶颜言笑笑,心情愉悦。穿不完的华服,吃不完的美食,还有可爱的孩子,不用工作也有银子花,谁还要男人啊? 谁要谁拿去,姐不稀罕! 御书房里,贺临璋还在与兵部、户部商议事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张公公紧张的连忙给皇帝换了杯热茶,又将窗户关上了一扇。 “陛下,边境催促饷银已久,容将军已经写来七封信了,最迟十月底,若再不发饷银,怕是军心都要不稳。再加上寒冬将至,边关的冬衣紧缺,实在是焦头烂额啊。偏偏户部又迟迟不拨款,臣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兵部尚书说完,户部尚书道:“陛下,军饷报上来合计二十三万两,之所以迟迟没拨款,主要是想留足银两应付寒灾,如今土炕的图纸发下去,百姓都很高兴照着做,想来今年应该熬得过,能大大节省赈灾开支,所以臣其实已经在筹备饷银了。加上后宫诸位娘娘又捐银五万三千两,都已经入了国库,再给臣三日,一定能凑足银两,发了军饷的。” 贺临璋道:“国库也要留足备用,账你算清楚。冬衣的问题呢?如何解决?” 第152章 惹恼太后 兵部尚书道:“之前赶制的冬衣已经有四万件,但距离十万件还欠许多。一来冬衣布料紧缺,二来人手不足,做起来实在吃力。四万件已经先行运至边境,给一部分人先换上。至于剩下的,怕是只有能做多少做多少了,尽量赶制。” 户部尚书道:“十万大军每年的花费不下百万两,实在吃力。” 贺临璋蹙眉道:“大军是我大周抵御外敌的屏障,就算再难,也得养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你们都懂。” 两位尚书互相看了一眼,懂是都懂,但难是真难。 每年兵器、盔甲、衣裳、饷银、粮草,每一样都不能省,到处都要花银子。 “冬衣的事,你们继续赶制,每做出一万件,便送往边境。” “是,臣遵旨。”两位尚书告退。 贺临璋叹了口气,他这个皇帝看似风光,实则穷得叮当响,处处都要花银子。偏偏又不能增加赋税,加重百姓负担,收入实在是又少又不稳定。 都说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可他此刻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富商巨贾。 张公公看天色已晚,便上前询问可要摆驾映月阁。 陛下已经四五日没去看陶美人了,今日又在御花园小小置气了一下,晚上怕是要过去哄哄,贴心的张公公正好说几句耳旁风,给陛下递个台阶。 不料,一个小公公来报,说舒妃的贴身婢女来请陛下去看看,永宁宫请了太医,舒妃疑似有喜了。 众人都知道舒妃的身份不一般,小公公也不敢不禀报,张公公皱了皱眉,看了眼皇帝的脸色,瞪了小公公一眼。 小公公不明所以,立即紧张的低下了头。 贺临璋沉默片刻才道:“那就过去看看吧,舒妃有喜,想来,太后会很高兴。” 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想着明明去的次数很少,居然有了!看来,有些事情也不是想避就避得过的。 贺临璋叹息一声,道:“让太医好好给皇后调理身子,再看看易受孕的好日子,后面一个月,朕会尽量都去凤仪宫。” 贺临璋迫切需要一个嫡子,只有皇后生下嫡子,才能阻止舒家再出一个做太子的外孙。 外戚太盛,于江山社稷不利,贺临璋可不想到最后,贺氏皇族要受到外戚掣肘。 此刻舒妃宫里十分热闹,太后和皇后都到了,许太医正在诊脉。 皇帝到的时候,许太医正要回禀。 见皇帝进来,皇后带着众人行了礼,贺临璋给太后行礼之后便询问脉象一事。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舒妃娘娘确实有喜了,只不过月份还小,需要静养。” 太后高兴道:“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舒妃有喜,真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皇后在一旁笑道:“恭喜太后,恭喜陛下,恭喜舒妃。太后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料舒妃这一胎,让她平安生下孩子的。” 太后看了看皇后,笑道:“嗯,你是个贤惠的,把舒妃交给你照顾,哀家一百个放心。不过马上就要天寒了,哀家往年都要前往温泉行宫过冬,不如今年就带舒妃一起前往吧,那边暖和些,哀家也能时时看见。” 皇后自然不会反对,太后把人带走,她还省心呢! 她看向皇帝:“这一去行宫怕是得要春暖花开才回来,那时候都明年三月了,不知陛下舍不舍得几个月不见舒妃?” 贺临璋淡笑道:“有母后亲自照料,朕很放心,那就有劳母后了。” 一旁躺着的舒妃却心里一紧,道:“臣妾也想随太后去温泉行宫,但是舟车劳顿,臣妾担心孕初期会不适,而且,离陛下太远,臣妾也舍不得。求太后就让臣妾在宫里住着吧,臣妾一定会小心养胎,哪儿也不去,直到太后回宫的。” 太后和皇帝都深深的看了一眼舒妃。 太后把人带走,是要重点保护,舒妃竟然不肯去,太后就有些不爽了。 贺临璋听着舒妃的表白,内心有些纠结,他不想要有舒家血脉的孩子,但奈何这个表妹对自己情根深种,真是有些无力之感。 太后眉头一挑:“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宫里吧,皇后照料着也是一样的。吃穿用度一定要仔细着,万不可大意。” 人家不领情,太后也不会上赶子。说完后,太后稍微嘱咐了几句便先行回宫了。 皇后陪了一会儿,说要回去照料二公主,贺临璋借故御书房还有折子要批,帝后二人相携离开。 舒妃送走了人,福心在一旁道:“娘娘,您驳了太后的好意,会不会惹恼太后啊?” 舒妃冷笑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去了温泉行宫,至少半年才能回来,半年不见他,我怎么可能受得了!我与他的孩子,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经常见着,才有感情。” 福心还想说什么,紫玲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 紫玲道:“娘娘,消息送去舒家了,舒大人说,最近陛下愁的是军队冬衣的事,解决的办法不是那么好想的,不过,他说能买到一批粗布,可以低价买来转送给朝廷做冬衣,就是银子要的比较多,至少要一万两。” 舒妃眼皮子都没抬就答应道:“一万两而已,你去库房看看,明日就拿去吧,让我父亲抓紧时间办了这件事,雪中送炭,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太后本来高高兴兴去的永宁宫,现在气哼哼的回的长春宫,近来查当年的案子忙的焦头烂额的秦公公几日不见太后,这一见便连忙给跟去的小太监使眼色,询问发生了何事。 太后冷哼道:“你与其问他,不如直接问哀家!其他人都出去,秦公公留下。”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太后才吐槽舒妃:“你就没看见她那个蠢样,哀家这是在拆散她见憨憨皇帝么?哀家这是在保她的胎,保舒家荣华富贵啊!竟然不领情,那哀家索性不管了,随她去!” 秦公公劝道:“太后您这说的也是气话,皇嗣是头等大事,更别说是舒妃娘娘肚子里的,那可精贵着呢!太后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安排人手保护着,就算不在眼前,也一样照料得好好的。” 太后嘴硬:“你想管你管,可不是哀家要管。” 秦公公只顾着呵呵笑,没回话。 “好了,这几日你查到多少了?陶美人说的那个耳环,可有下落?” 第153章 想拐人去行宫 秦公公收敛笑意,严肃道:“奴才抓了赵嬷嬷的家人严刑拷问,说是赵嬷嬷当年并未回家,所以他们不知道赵嬷嬷的下落,还以为赵嬷嬷当年就因阴婕妤之死被连累死在宫里了,也不敢来打听,若不是奴才去问,他们还不知道赵嬷嬷失踪了呢。” “赵家人的线索断了,奴才又查了当日守宫门的侍卫,倒是真查到,那侍卫之前在阴将军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差,受过阴家恩惠,就行了方便,放了赵嬷嬷出去,但他说时间紧迫就没有搜查赵嬷嬷,直接放走了,也不能确定究竟有没有带了个孩子。只记得赵嬷嬷确实拿了一个大包袱,换防的时候从偏门走的。” 太后冷哼一声:“这种不负责任的侍卫,留不得了。” 秦公公道:“太后放心,人已经抓了,随时可以处置。” “别的线索呢?还有什么?”太后喝了一口茶,提提精神问道。 “当年去看孩子的太医是王太医,他说孩子确实夭折了,他去的时候还急救了一会儿,但无力回天。” “奴才问了许太医、王太医、刘太医,滴血认亲是不是能百分百确定血缘,三位太医说理论上可以,但是实际上可能也有偏差,不能保证。但是父子长相相似确是能看骨相的,可以仔细辨认出来。” 太后拧眉:“不能百分百肯定的话,这滴血认亲也不是好法子,还平白无故惹人怀疑。” 秦公公点头继续道:“阴婕妤当年住过的长乐宫一直没人住,奴才刚好叫人借着打扫的名义搜了一遍,她的贵重物品都封存了,没有多少,首饰盒子对照清单,确实少了一只耳环。那耳环原本是一对,首饰盒里剩下一只,还挺有出处。” 太后瞪他一眼:“关键时刻你就停顿,你说书呢?吊人胃口。快说,这耳环有什么稀奇?” 秦公公谄媚一笑道:“是,奴才继续说。这耳环啊,是阴婕妤进宫后第一次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您赏的,奴才亲自递过去的福禄和田玉耳环,金里面嵌了一个玉做的宝葫芦,太后您当时说葫芦象征福禄,见阴婕妤面善,特意赐的。” 太后确实有点印象,沉思片刻道:“所以耳环不见了一只,就是放在锦安身上那只?” 秦公公点头:“奴才觉得八成就是。这耳环奇就奇在两只拼在一起刚好能拼出一个福字,或许,阴婕妤让赵嬷嬷将真的皇子带出宫去安顿,又怕以后认不出孩子,才将耳环带走一只做个信物。” 太后痛心道:“她为何要这么做啊?把那么小的孩子交给一个下人带出去,就没想过孩子的安危吗?她还找了一个孩子来混淆视听,真是气人!” 秦公公摇了摇头,也无奈叹道:“这阴婕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担心皇子在宫里没人容得下他吗?真是叫人想不通啊!” 太后捶了下大腿,痛心道:“现在那孩子就算有八成的概率是皇子,咱们也给不出证据,信物也没了,谁买走的也不清楚,就算找到,谁又能证明耳环就是锦安的呢?所以,这件事真是无解啊。” 秦公公道:“当年伺候阴婕妤的人,陛下开恩,没被处死,近身伺候的有四个宫女,两个年满出宫了,两个在行宫当差,过几日太后您去行宫过冬,倒是可以再审问下。” 说起这个,太后就来气:“舒妃真是不堪大用,糊涂东西,一心就想着跟皇帝卿卿我我,一点儿都不顾大局。哀家没继续在她身上寄希望就太明智了,她得不到皇帝的盛宠,帮不了舒家大忙。你派人照看她的胎,哀家就不操心了。” 秦公公连忙应下。 “去温泉行宫得大半年,就年节回来一趟,要许久吃不到陶美人做的菜了咯。”太后惋惜道。 秦公公嘴角抽抽,想到去行宫路上得一天,也不能日日给您送餐呐,饭菜都坏了。 太后睨了他一眼:“你说那两个宫女见到锦安会不会更清楚地回忆起当年的事?” 秦公公狐疑道:“太后是说,把小公子带去?可孩子还小,万一哭闹,没有陶美人在身边,管不住的吧?” 太后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啊,没陶美人在,管不住的。咱们又不知道孩子喜欢吃什么,万一不合胃口人都饿瘦了。” 秦公公点点头,可不是么! 突然,秦公公想到什么,吃惊地看向太后:“太后,您该不会是想……”秦公公捂住了嘴。 天啊,为了口吃的,您至于吗? 您要把陶美人和小公子都拐去行宫啊! 太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轻咳一声:“一来,她年纪小,正是爱玩的时候,又不着急有孕,出去走走有什么打紧?二来,男女相处之道,就要若即若离,小别胜新婚,能增进感情的。” 秦公公: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明日她会带着锦安来给哀家做菜,你旁敲侧击扇扇风,把这件事办妥。” 太后说完,便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哀家要休息了,你也去歇着吧。” 秦公公一脸生无可恋,他十分担心他成功拐带陶美人后,陛下会忍不住把他噶了。 映月阁里,陶颜言白天跑累了,晚上睡得特别早。 贺临璋从舒妃那边出来又去御书房办了公,深夜到映月阁的时候,大门紧闭。 “陛下,这……要不奴才去叩门吧!” 贺临璋叹了口气:“算了,回勤政殿,明日再来。” 皇帝御辇又重新原路返回。 一夜好眠,陶颜言起来,明显感觉天又冷了一些,梳洗打扮之后,匆匆吃了一点早饭,又交代了常泰一会儿把小锦安送去长春宫,便坐上轿辇去凤仪宫请安了。 到了凤仪宫,陶颜言扫视了一圈,没看见贤妃的身影,舒妃也没来,她勾勾唇,今日应该没人会惹自己不快了吧。 刚坐下,就听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起了舒妃有孕之事。 陶颜言眉头一皱,竟然还是有孕了么? 舒妃与皇帝是表兄妹,属于近亲,更何况,舒妃还吃了外面的助孕偏方。这孩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第154章 锦安被奚落 今日皇后第一件事便是宣布舒妃有孕,之前众人听到一点风声,现在总算经官方认证了。 “舒妃是太后的亲侄女,陛下的亲表妹,本宫负责照顾舒妃的胎,希望舒妃能平平安安诞下皇嗣,若有人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本宫劝她三思而后行,切莫行差踏错,否则连累全族,得不偿失!” 皇后的警告掷地有声,她扫视了一圈,眼中带着威仪。 “这第二件事,是太后每年都要去温泉行宫过冬,从今儿起,妃位以上的就不用去长春宫请安了。当然,若是想跟太后说说体己话的,这几日去坐一坐、陪一陪,太后也会欢喜。” 皇后说完,贵妃与德妃对视一眼,二人等下约好要带着孩子去长春宫请安,这倒是巧了。 陶颜言对太后的羡慕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在这宫里,太后就是最有权势的人,想去哪里去哪里,简直不要太快活喔。 请安很快结束,陶颜言带着清风赶去长春宫,没想到刚进去没多久,贵妃和德妃也来了。 贵妃带着大公主,德妃带着大皇子给太后请安,陶颜言带着锦安给二位娘娘见礼。 太后看了看二人和孩子:“你们都坐吧,既然孩子们也来了,那今日就留在哀家这里用午膳,陶美人掌厨,你们有口福了。锦安,到哀家这里来,让你姐姐去做饭。” 小锦安看了看陶颜言,陶颜言朝他点点头:“如果有什么事就跟清风说。” 陶颜言给了清风一个眼神,便去了后厨。 贵妃与德妃原本是想给姐弟二人一个下马威的,但亲眼见到了太后如何对待陶美人的弟弟之后,二人都聪明的没有朝小锦安露出什么不屑与讥讽,只不过也不热情罢了。 小锦安自小流落街头,人又聪明又敏感,很快就感受到了眼前的两位穿着华服的娘娘对自己并不如太后对自己亲切,便安静如鸡,待在太后身边,乖巧得好似没他这个人。 相比之下,大皇子好动,坐了没一会儿便闹着要出去玩,大公主年长一岁,但也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大皇子要去玩,她也就坐不住了,也闹着要出去。 太后看了看锦安:“锦安想不想出去玩一会儿,让清风跟着你?” 小锦安乖巧地点点头:“那我不走远,就在院子里玩儿一会儿。” 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带几个孩子出去,顺便照顾下小锦安。 秦公公秒懂,带着公主和皇子的随从一起去院子里。 大公主和大皇子相熟,二人自然玩在一起。清风便带着锦安看看花,看看树,看看蚂蚁。 “喂,你根本不是皇家人,为何住在宫里?”大公主隔着几个人,朝着小锦安忍不住高声问道。 小锦安疑惑道:“我与姐姐住一起,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姐姐住宫里我自然住宫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公主露出不屑,打量了一眼小锦安:“你姐姐是我父皇的妃嫔,自然能住在宫里,可你是陶美人的弟弟,那就该住到陶家去,住在我家里算什么?打秋风的亲戚么?” “皇姐,什么叫‘打秋风’?”大皇子好奇问道。 小锦安其实也不懂,他也充满了好奇。 秦公公刚想阻止,就听大公主道:“意思就是家里很穷,便到富贵的亲戚家里又吃又喝又住又拿的。像他这样,就是打秋风。” 小锦安想到自己之前是小乞丐,那不就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穷人么?听了大公主的话,忍不住红了脸。 秦公公听不下去了,上前道:“大公主,陶小公子是陶美人领养的孩子,经陛下准许,住在宫里。不管他是不是皇家人,只要陛下恩准,他便能住。还请大公主慎言。” 清风也上前将小锦安护住:“小公子,您现在是陶美人的弟弟,凡事有陶美人做主,万不可妄自菲薄。” 大公主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美人,倒是自以为是得很,也不知道耍了什么狐媚手段,骗得父皇准许她带个外人住在宫里。” 秦公公快要气死了,明明可能是皇子,却被公主在这里奚落! 明明陶美人找回了皇子还抚养得这么好,却被公主如此诋毁! 秦公公眼神暗了暗,冷声道:“大公主,贵妃娘娘一向谨言慎行,德行为后宫表率,大公主该多学学贵妃的好才是。伺候的人也没规矩,任凭小主子什么话都说而不加劝诫,你们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想去慎刑司走一走是不是?” 秦公公是伺候太后的人,他一发威,还是挺有几分震慑力的。大公主身边的奶娘和宫女立即劝小主子莫要再说了。 大公主瞪了秦公公一眼,到底是被随从拉开了。 大皇子却突然上前推了小锦安一把:“都是你,害得皇姐被说!” 小锦安差点摔倒,还是清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 小锦安也不示弱,流落街头的时候,弱了就要被欺负,就要饿肚子,他有时候在有理的情况下,也是会还手的。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推了大皇子一把,把大皇子的随从吓得够呛。 不过刚才秦公公当面维护陶小公子,大皇子的随从倒是不敢当着秦公公的面斥责。 大公主看到了,冲过来就朝着小锦安的脸抓了一下,小锦安捂住脸,眼睛红红。 秦公公立即拦在了两个孩子中间,马上抱起小锦安查看,看到伤口并不深,才放下了心。 他环视了一圈公主和皇子的随从,冷着脸抱着小锦安走了,清风着急地跟上,心里气得要命! 陶颜言这边,并不知道弟弟在院子里被欺负了。 因为吃饭的人多了两大两小,所以陶颜言今日多做了好几个菜,水煮肉片、鱼香肉丝、明虾煲、清蒸鲈鱼、粉丝蒸扇贝、冬瓜排骨汤、葱油手撕鸡、清炒时蔬。酱鸭是一早彩云做好直接带来的,省了不少事,陶颜言叫人切好装盘,又给几个孩子做了肉沫炖蛋,一个桂花酒酿圆子甜汤,一桌菜便完成了。 等所有的菜都做好后,陶颜言松了一口气,连忙叫人安排摆膳。 她想着锦安有太后和清风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当几人孩子净手之后被带回来,陶颜言便看到锦安脸上有一条新鲜的抓痕,她眯了眯眼睛,用眼神询问清风,清风小声道:“与大皇子推搡了一下,被大公主抓的。” 第155章 太后护崽 陶颜言俯身看了看,好在就是一条小红痕,伤的不深,孩子新陈代谢旺盛,养几日便能好,她便摸了摸锦安的头,安慰道:“回去姐姐给你涂点药膏,小小男子汉不疼的。” 锦安点点头:“嗯,我不疼。” 比起之前行乞被追赶被打骂,这点小伤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大公主说他的那些话却在他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烫得他心口疼。 陶颜言看他面色如常,又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便觉得就是小纠纷,就牵着他的手找了位置坐下。 不料,大皇子看见锦安跟他坐一桌,不悦道:“母妃,他为何能坐这里?他不配,他是来打秋风的。” 德妃猛然听见这话,连忙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陶美人,打圆场道:“陶美人你别介意,大皇子他,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既然你辛苦做了这顿饭,你弟弟吃一点也不碍事的。” 太后一听德妃母子的话,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你平日怎么教养皇子的?锦安曾经作证救了皇帝,是被陶美人收养的好孩子,他也算是映月阁的半个主人,才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亲戚。堂堂皇子,说话不经大脑,就是你这个母妃没教好!” 德妃立即带着大皇子跪地求情:“太后息怒,大皇子失言,还望太后恕罪,他年纪还小,臣妾回去会好好教导的。” 大皇子却委屈道:“是皇姐这么说的,我才说。皇姐说他应该住在陶家,不该住在皇家。” 贵妃一听,也立即拉着大公主跪下:“太后,大公主年幼,还不知事,也不知哪里听了闲言碎语才口无遮拦,请太后恕罪。也望陶美人别往心里去,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她看向小锦安,担心他内心受伤。 小锦安皱了皱眉头,也看向了姐姐。 小锦安脸上没有受伤的表情,而是坚毅道:“太后,我是姐姐收养的,现在我还小没能力养活自己,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若是将来等我长大了,那我可以自立门户,就不需要借住在皇宫了。” 他这一席话说得众人皆惊。 贵妃和德妃都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陶颜言心里有些酸涩,若自己不是困于后宫,锦安也不会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太后却是心酸,面前这个长相酷似儿时的璋儿的孩子,有可能是她的亲皇孙呐!住在自己家里却被人说是打秋风的穷亲戚,简直是在剜她的心窝肉啊! 太后面色和善道:“有哀家在,你就安安心心住在宫里,哀家倒是要看看谁敢再说一句奚落你的话。” 继而又对贵妃和德妃冷冷道:“你们二人是妃位之首,且都育有皇嗣,要做好表率,尽心教养孩子,让他们成为言行有度之人,切不可失了皇家气度。” 贵妃和德妃连连称是,太后这才让人起身,开始用膳。 陶颜言不急不缓地给小锦安将碗筷摆放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朝着贵妃和德妃道:“童言无忌,我家锦安是个大度的孩子,不会往心里去的。锦安,先给太后娘娘盛一碗汤吧,今日,只要给太后娘娘盛就好了。” 其他看不起你的人不配喝你盛的汤! 小锦安点点头,起身乖乖走到太后身边端起了汤碗,在贵妃和德妃惊讶的目光之下,大大方方地给太后盛了一碗排骨汤,还贴心的盛了三块排骨。 太后点头笑道:“锦安真乖,还很孝顺。”说完,却看到锦安肉肉的小脸上有一条抓痕,不悦道:“谁把你脸弄成这样的?” 大公主打了个哆嗦,朝贵妃身边靠了靠。 贵妃看看女儿,微微皱了皱眉。 秦公公看了眼大公主,上前道:“小公子与大皇子有点小小的争执,大公主帮了大皇子一把,不小心抓破了小公子的脸。好在伤口不深,养几日也便好了。” 贵妃轻咳一声道:“大公主想来也是无心的,我宫里有药膏,等会儿回去就差人送到映月阁去。” 太后仿佛没有听见,捧着小锦安的脸仔细看了看,吩咐道:“立即去拿膏药来,哀家亲自给锦安涂上,这么好看的小脸都破相了,怪惹人心疼的。” 贵妃:“……” 明日这伤就能好了,不涂药膏他也能好! 贵妃瞧着太后紧张陶美人弟弟的样子,紧紧攥住了手指。 德妃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明亲生的孙子孙女就在身边,太后却明显偏爱一个外姓孩子,可真叫人生气啊! 今天这顿饭虽然菜色丰富,还很美味,贵妃和德妃却吃得辛苦,早知道来这一趟会惹太后不喜,她们就不带着孩子来了! 两个孩子倒是吃得欢,尤其是肉沫炖蛋,简直就是下饭神菜,二人都不知不觉比平日多吃了小半碗。 用完膳后,贵妃和德妃不敢再多留,带着孩子立即告退了。 太后留了陶颜言和小锦安说话,陶颜言想到早上皇后提起的太后要去温泉行宫过冬的事,便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太后竟然开始热情的介绍温泉行宫。 “那座行宫距离京城大概一天的路程,好就好在有几处上好的温泉,冬天泡一泡别提多舒坦了。哀家每年冬天都去,年节宫宴回来住几日再回去一直待到春暖花开。那山上时不时有小野兔出没,抓一只烤一烤,鲜香扑鼻啊!” 小锦安咽了咽口水:“太后,我还没吃过兔子肉呢,好想吃喔!” 太后眉头一挑:“这还不简单?你跟着哀家去,哀家叫人给你抓兔子。” 小锦安眼神一亮,却很快又犯了难,摇摇头道:“我去不了,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太后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硬着头皮忽悠道:“既然小公子想去,陶美人也跟去玩玩吧,行宫的冬天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啊?我也能出宫吗?”陶颜言激动道。 一看陶美人一副想出门的样子,秦公公乐道:“这就要看为何出宫了,陶美人一心尽孝,想要侍奉在太后左右,陪太后去温泉行宫小住几个月,难道还有人会反对不成?” 第156章 陛下,你的小美人要被拐跑了 得知自己也能出宫住一段日子,陶颜言心花怒放:“那,臣妾就回去准备准备,带上锦安一起陪太后去行宫。” 太后挑眉看了秦公公一眼:瞧瞧,拐个人多么容易! 秦公公面上笑嘻嘻,心里颤巍巍:陛下可还不知道您把他的小美人拐走了呢! 小锦安回去之后,比以往沉默了许多。 陶颜言让小全子带着他玩,把清风叫到屋里好好问了问今日发生的一切,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便道:“你把锦安叫来,我跟他说说话。” 锦安一过来,就被陶颜言搂进了怀里。 “大公主和大皇子欺负了锦安,锦安生不生气?” 小锦安瘪了瘪嘴:“我以前讨饭,被人欺负的时候更多,那时候不敢生气,只顾着逃跑。跟以前比起来,大公主和大皇子这点欺负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姐姐……以前我不觉得心里痛,可今日我觉得有点痛痛。” 小锦安说着,便掉下了几滴眼泪,惹得陶颜言心疼不已。 她给锦安擦擦眼泪,把人搂紧拍了拍:“锦安今日之所以感受到痛,是因为锦安体会过甜,体会过开心和快乐,一有对比,便知道了痛的感觉。不过,大公主说的并不对,你是我的弟弟,与我住在映月阁,是陛下允许的,陛下是这个皇宫的主人,他允许就可以,别的人没人能说三道四,就算是公主也不可以。今日,太后也表明了态度,太后是欢迎锦安住在宫里的,所以锦安根本无需在意别人说什么,知道吗?” 小锦安点了点头,却有点为难道:“可是姐姐,我也不能一辈子跟姐姐住一起啊?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得离开姐姐了?” 就跟他在长春宫说的一样,要出去单独立户,自力更生了。而他知道,姐姐是不能出去跟他一起住的。 陶颜言笑笑道:“每一个孩子长大,都是要离开家过自己的小日子的。你看,姐姐嫁了人,进了宫,就离开了家人,住在我自己的小家里。大公主等以后成亲,嫁给驸马,也是要离宫居住的。锦安长大了,姐姐会给你在京城买一座宅院,你以后娶一个妻子,也会有自己的小家,任何人都会独立,独立不代表就永远见不到姐姐,只是各自在各自的家里生活而已。” 小锦安躲进她怀里,撒娇道:“可我就想跟姐姐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陶颜言笑了笑:“你看看陛下,他现在还会住在太后娘娘那里吗?他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住处,也独立生活?” “嗯。”小锦安无奈的闷哼一声。 “你放心,在你小的时候,能一直跟姐姐在一起,等大皇子哪日不住在德妃娘娘宫里了,姐姐再给你安排地方。所以,大皇子能在永兴宫住多久,你就能在姐姐身边住多久。下次再遇到有人说你不能住宫里的事,你也别担心,更别生气,想反驳就反驳,不想反驳就自顾自离开,不理会即可。” 小锦安点点头,闷闷道:“那我住在宫里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陶颜言捏捏他的脸:“怎么会添麻烦呢?姐姐有锦安陪着,日子过得很开心啊,不然没有锦安,姐姐会很无聊的每天。锦安让姐姐开心,是姐姐的开心果,不是麻烦。谁敢说你是麻烦,你就来告诉姐姐,看姐姐怎么收拾他!” 小锦安被哄好了,又是个充满朝气的锦安。 红霞来叫他,说种的树苗长高了,约他去浇水,他拿上小铲子和小水桶,高高兴兴跟红霞走了。 陶颜言唤来清风和明月:“太后过三日便要启程前往温泉行宫,你们把行李收拾一下,就带些冬天的衣裳即可,再找刘太医开一些防伤寒的药,要小孩子能吃的。对了,再带一千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清风道:“那我今日去尚衣局问问,那四件皮毛的衣裳能不能在出发前做好。若是做不好,就问个时间,让人到时候去取。” 陶颜言点点头:“你这倒提醒了我,家里不能没人看家,得留几个人,那就让彩云、红霞和常泰留下,香兰这几日我看她会出来活动活动,明月你让她再休养休养,不必着急干什么活,等身子完全养好再说。” 明月点头应下,有些犹豫道:“美人,陛下那边,恐怕还不知道此事吧?” 陶颜言一愣:“这个……太后应该会派人去说一声的吧?”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也不是很能确定。 陶颜言想了想,道:“你们先准备行李,去肯定是要去的,锦安盼着抓兔子,我还想去泡温泉呢!” 皇家的温泉行宫啊,是一般人能体验的吗?有这机会干嘛不体验,又不是傻! 若陛下不同意,再磨一磨便是,出去玩和留在宫里,肯定选出去玩呐! 在御书房批折子的皇帝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老娘要把小美人拐走了,桌上折子堆积如山,他还在奋笔疾书。 贤妃派人来请他去用午膳,被他以事务繁忙为由推了,他今日一定要早些处理完奏折,去看看小美人,都好几日被绊住了,昨日御花园匆匆一见,小美人还是气着走的。 想到昨日陶颜言牵着锦安的手转身离去的背影,贺临璋就心里不舒服,好似自己被抛下一般,心情难受。 下午与工部、户部议事,一忙就到了晚膳时间,两位尚书告退,贺临璋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吩咐道:“将未批完的折子捡最急的搬到映月阁去,晚膳也在那边用。” 张公公连忙派人去映月阁先打声招呼让那边预备着接驾。 知道陛下要来,小锦安是最开心的,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不过他牢记姐姐说过的话,又有些别别扭扭,一会儿去门口望望,一会儿又端着架子假装不在意,弄得陶颜言哭笑不得。 “锦安,你想热情的欢迎他也是可以的,不用不好意思喔!” 锦安嘟嘟嘴傲娇道:“我都不是他的唯一,才不要热情,哼!” 贺临璋一进门就听到“热情”两个字,笑问道:“什么热情啊?” 小锦安红着脸上前也不是,跑开也不是,有些紧张局促。 贺临璋把他一把抱起,看了眼一旁的陶颜言,一手抱娃,一手牵住人:“是不是在说要热情地欢迎朕?” 小锦安生怕姐姐告密,率先道:“是姐姐要热情,不是锦安喔!” 陶颜言无奈:“是是是,是我。”说完,对上贺临璋戏谑的眼神,耳尖红了红。 第157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陛下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了?贤妃娘娘没请您,舒妃娘娘也没请?”陶颜言边被牵着走,边道。 贺临璋一直把人牵到餐桌边才放开,小锦安也被直接放在了凳子上坐好。 “还在生朕的气?孩子看着呢,给朕留点面子。”贺临璋又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 小锦安红着脸,露出一副又开心又傲娇的表情,看着二人,逗得陶颜言忍不住想笑。 贺临璋看看二人,也好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你们的表情……很古怪。” 陶颜言轻咳一声:“没什么,这是我与锦安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陛下。对了,陛下许久没来,可要考一考锦安最近的功课?” 陶颜言知道,小锦安又学会了三首诗,就盼着能背出来给陛下听呢! 小锦安果然眼神亮亮的看着贺临璋,一副“快点考我,我准备好了”的模样。 贺临璋便配合地问:“最近锦安都学了什么?” 小锦安立即坐直了身子,奶声奶气道:“回陛下,我学会了三首诗,分别是《芙蓉楼送辛渐》、《送孟浩然之广陵》和《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会背,但可惜不会写!” 贺临璋忍不住夸赞道:“都是送别诗啊?锦安真厉害,这么快就会背这么多首了。学写字要循序渐进,先从简单的写起,练好基本功,才能写难的,一步步来,不着急。” 小锦安点点头,被夸了后有些小得意的看了姐姐一眼。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便安排摆膳。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要与太后去行宫的事。 纠结着要如何告诉他,就听小锦安道:“陛下,您会写诗吗?” 贺临璋好笑道:“会一点,不过当然比不得诗仙。” “那陛下能不能为我和姐姐写一首《送美人姐弟之温泉行宫》?”小锦安眼巴巴看着。 陶颜言:“……” 6!!咋就直接说出来了呢孩子?你也不让姐姐先铺垫下! 她有些忐忑的看向贺临璋,就见贺临璋果然脸色很黑的盯着自己。 “陛下~”陶颜言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嗲嗲道:“有什么话能不能吃完饭再说?陛下许久没来了,先让我们好好陪陛下吃顿饭行不行,一会儿吃完了,臣妾慢慢跟您交代。”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忍着现在就把人拎进房里好好拷打一番的冲动,耐着性子吃饭。 小锦安有些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惹祸了,但好像又没有,因为姐姐笑眯眯冲陛下笑,还冲自己眨眼睛,他摸摸头,起身给陛下盛汤。 看孩子在场,贺临璋没说什么,但整顿饭,他食不言。陶颜言殷勤地给他布菜,还亲手剥虾投喂,一会儿照顾大的,一会儿照顾小的,简直就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吃饱后,小锦安被小全子带走,贺临璋才把人拉进了房里。 “说说吧,怎么回事?”贺临璋坐在贵妃榻上,沉声问道。 “臣妾还未泡过温泉,听说太后要去,便一拍即合,想着既能陪伴太后,又能外出玩一段日子,岂不美哉。” 贺临璋无奈道:“那朕呢?你一去就是几个月,你让朕怎么办?” 陶颜言无语的看他一眼,这委屈巴巴的表情怎么跟小锦安一个样啊? “臣妾不在,别宫的娘娘们在啊。而且,太后身边若是有臣妾照顾,陛下也能安心不是?陛下~若是陛下不让臣妾去,那臣妾……连个温泉都泡不到,真没意思。” 贺临璋将人拉过来抱进怀里,轻声哄道:“等朕得了空,朕陪你去,咱们一起泡,嗯?” 陶颜言嗔他一眼:“年底了,陛下哪日能有空?陛下日理万机,可离不开宫里一步。” 贺临璋一时语塞,轻皱眉头。他最近确实忙的焦头烂额,寒灾还没来,虽然做了防备,但究竟会怎样还不得知。军队的冬衣还没着落,士兵们没有御寒的冬衣,又该如何度过这一冬呢? 还有年底的政绩考核,官员的擢升,今年的收尾和来年的安排,都得忙。 总结下来就是,自己确实没空! 陶颜言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他开的是空头支票,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是一国之君,确实忙。张公公叫人搬到书房的奏折还有那么高,今晚都得批到很晚。 “陛下,臣妾就去几个月而已,而且中途不是还回来过年的嘛,到时候就能见面啦。陛下若是想念臣妾,那就给臣妾写信,臣妾保证隔几日就给陛下写一封信,详细汇报太后的生活起居,让陛下放心。” 贺临璋没好气道:“太后有那么多人照顾,生活好的很,朕没什么不放心的。朕只是……没有颜言在身边,觉得空了一块。” 陶颜言“啵”一下亲在他脸上:“那臣妾这三日就寸步不离地陪着陛下好不好,等臣妾从行宫回来,再好好补上。” 贺临璋轻叹一声:“你啊!舒妃都不愿陪太后去,说是舍不得朕,朕看你倒是舍得得很!” 陶颜言赶紧顺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臣妾是要陪伴陛下一辈子的,替陛下尽孝也是真心的,陛下可不能不懂臣妾的心啊!” 说完,又小猫一样往贺临璋怀里蹭:“好不好嘛~臣妾就今年去去,明年不去了,臣妾保证。” “哎呀~” “陛下~” “哥哥~” 一声“哥哥”,贺临璋败下阵来,严肃的面庞差点皲裂。 他一秒破防,笑意挂在脸上:“你都哪里学的这些?还是那些话本上看的吗?” 陶颜言想说,这声“哥哥”果然威力猛,谁遇上不迷糊啊。 “那哥哥喜欢吗?哥哥~” “哥哥点头让我去吧,好不好?哥哥~” “哥……唔……”话未出口,就被深深吻住。 天还没暗,映月阁就已经关门闭户。 小公公忍不住问张公公:“张公公,那这奏折是不是先收好,天亮再带回去?” 张公公坐在躺椅上,看看天色,喝着清风准备的茶:“先候着吧,公务紧急,就看陛下半夜起不起了。” 第158章 深夜陪伴 半夜,贺临璋叹了口气,认命的要起身去批折子。 他轻轻挪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蹑手蹑脚起身。 “嗯?陛下……”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贺临璋转身轻轻拍了拍,想将人哄睡。 陶颜言却顺势将他搂住,闭着眼睛道:“陛下不睡了么,天还没亮呢。” “你乖乖睡,朕要去批折子,都是急务。”边说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陪陛下。”陶颜言挣扎着睁开眼睛:“帮不上忙,也得陪着陛下,答应过的。” 贺临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想着她说这三日要寸步不离陪着自己,果然言出必行。 陶颜言起身穿衣服,贺临璋拦道:“你累了就睡吧,不必陪朕,朕批完就在书房休息,不扰你。” 陶颜言却摇头:“半夜三更,陛下一个人多累啊!快,我好不容易醒了,咱们赶紧去书房,我今晚是一定要陪着陛下的。” 穿上衣裳,随手挽了个发髻,用一根簪子固定,陶颜言披了披风,跟着贺临璋去了书房。 张公公等人在隔壁守夜,听到声音马上起来伺候。 “张公公你们休息去吧,有我呢!”陶颜言把人劝走,又亲自倒了茶,磨了墨,才躺在了书房的榻上。 贺临璋想早些批完,陪小美人去休息,便加快了速度,但饶是这样,一些事情还是得思虑一番,时不时眉头紧皱。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办的事?”陶颜言见他拿着笔迟迟没落,便问道。 不是她想干预朝政,主要是有颗助人为乐的心,早点加完班早点休息,熬夜伤身呐! “军队士兵们过冬的冬衣迟迟赶制不出来,边关在催,可布料紧缺,人手也不足,真是犯愁。” 陶颜言想了想:“向民间购买可以吗?冬季的棉袄,不论款式只要保暖,就买。” 贺临璋摇摇头:“民间也没有多少,成衣铺子里的量不会很大。还缺至少五万件,缺口太大了。” “那买二手的旧衣呢?七成新以上的,洗干净的,便宜些买下,先应付一阵,再在驻军地招募工人,士兵们去年的冬衣收回翻新,两件棉袄重新拆洗做一件新的,应该也能穿。”陶颜言道。 贺临璋一愣,他从未想过如此解决。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应急办法。 “你说的对,之前户部、兵部,甚至朕的思想都被固化了,一直以为要做新衣裳,却从没想过变通。颜言,你这个建议很好,那朕明日就让户部去办。” 贺临璋立即在奏折上批注好。 “成衣铺子也可以扫一遍,有一百件也是好的,聚沙成塔嘛。”至少又多了一百人有冬衣穿了。 贺临璋也采纳了她的建议,批注在奏折上。 陶颜言却想着一年十万件冬衣的生意,差点口水都要流下来,这要是被哪个商人中标,岂不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不过她不了解朝廷的运作,也不可能去做这个生意,只能自嗨一下了。 其他折子都批的很快,不过仍然有一两个棘手,陶颜言都给出了一点建议。 贺临璋没想到小美人有些想法居然比六部的尚书们提出的还要好,他忍不住道:“颜言,你说的在驻军地开垦荒地,自给自足,确实很好,这几年边境无战事,军队却一直养着,国库的压力很大,但又不能不养。如果操练之后闲暇之时士兵们开垦土地种粮食,养鸡鸭鹅,确实是不错的法子。” “军中有粮人心不慌,也能分担朝廷的压力。况且,只要有了这些产业,一些伤残的士兵也能找到一份好差事,能挣银子养活自己。陛下,说不定粮食大丰收,还能为国库做贡献呢!” 贺临璋点点头,能减轻国库的压力就已经是在做贡献了,更别说还能增收了。 幸好一个多时辰折子就批完了,此时已经是深夜,贺临璋见小美人睡得很香,不忍打扰她,便在书房睡下,书房有被褥,二人在榻上挤挤,倒也凑合一宿。 说是要陪着,可陶颜言也不可能跟去上早朝。她起身后梳洗打扮一番,便匆匆去凤仪宫请安。 想到早起请安的日子也就这三日了,陶颜言就开心。等到了行宫,做做饭、带带娃,太后肯定不要晨昏定省,又能泡温泉,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喔。 皇后已经知道了陶美人要带着弟弟陪太后去行宫小住的事,对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临近寒冬,太后三日后出宫前往温泉行宫,陶美人自愿陪同,去照顾太后,那陶美人你就辛苦些,定要好生伺候,有什么需要的,就差人回来告诉本宫,本宫派人送去,等到年节再接你们回宫过节。” 陶颜言起身道:“是,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好太后。” 贵妃和德妃对视一眼,昨日二人带着孩子在长春宫可是被太后斥责得狠了,进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太后那么说,心里真是又惶恐又生气。 德妃有些沉不住气,想着陶美人钻营,现在竟然抱上太后的大腿了,就很不爽,道:“陶美人真是有心了,有事没事就带着弟弟往长春宫跑,现在更是要直接陪伴太后大半年,咱们这些入宫多年的嫔妃啊,都比不得你,在太后面前得宠。” 陶颜言想起昨日小锦安受的委屈,此刻又听着阴阳怪气的话,微微勾唇道:“太后喜欢我做的菜,每次去做饭,太后总能多用一些,能吃能睡身体好,这应该是阖宫上下都盼着看到的吧!臣妾也只不过是尽了份孝心而已,可不是专门为着争什么宠去的。德妃娘娘若是觉得臣妾陪太后去行宫不妥,那德妃娘娘大可以带着大皇子陪去。反正还未启程,一切都来得及的。” 德妃一噎:“大皇子还要去蒙学,一时走不开,不然本宫就陪去了。” 陶颜言笑笑道:“喔,臣妾倒是忘了这一茬,那不知去年大皇子没上蒙学的时候,德妃是否陪去了啊?去年臣妾还未入宫,不晓得呢。” 德妃噎得说不出话,脸色苍白。 贵妃道:“每年临近年节,宫里事情都比较忙,德妃也走不开的。陶美人你闲来无事去太后跟前尽份孝心,我们大家都明白你的苦心的。” 陶颜言道:“还是贵妃娘娘明白臣妾,换作旁人啊,还以为臣妾是个苦心钻营的人呢。哎,要离开陛下大半年,等回来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臣妾可是冒着失宠的风险去行宫的啊!若是这样都要被误解,那真是没处说理了。” 第159章 小锦安的任务 德妃没想到,她不仅没成功挤兑陶美人,反倒被陶美人回怼了一番,心中真是郁结难舒。 皇后平日本来就不太喜欢贵妃与德妃走得太近,此刻正看好戏,不过倒也不想让陶美人太得意,于是道: “好了,再来说说第二件事。下个月便要迎来立冬节,陛下要率朝臣在北郊过一夜,只为赶在黎明之前趁着天黑,祭祀冬神,本宫也要随行前往,大皇子是目前唯一的皇子,陛下的意思,去年孩子太小没有带去,今年可以带了。德妃你近段日子好生照顾着,莫要着凉生了病,到时候你陪着一起去吧。” 德妃起身应下,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她目前是唯一诞育了皇子的妃子,今年还晋升一品妃位,地位遥遥领先。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陶美人,心中冷笑:就算抱上太后的大腿又怎么样,无子、地位又低,再如何也越不过自己去。 陶顔言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面上淡淡的,不喜不怒。 到快要结束的时候,皇后道:“明后两日陶美人就不必来请安了,好好收拾行李,准备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就按照你的位份去内务府申领即可。” 陶顔言起身应“是”,心中已经思索着回去得看看清风和明月准备的清单,毕竟离宫半年,尽量用得到的都带上,免得临时需要的时候手忙脚乱。 请安结束,怀着愉悦的心情,陶顔言迅速回了映月阁,发现皇帝竟然已经过来了,正陪着小锦安,教他下棋。 陶顔言不会下棋,所以一直没教过锦安棋艺,甚至映月阁里连棋都没有。 她饶有兴趣的走过去,安安静静坐在二人身边围观。 贺临璋看她一眼:“会下棋吗?” 陶顔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会,没学过。” “想不想学?朕可以教你,收一点点学费就好。”贺临璋勾唇道。 陶顔言嗔他一眼:“不学,没兴趣。不过……陛下教锦安下棋,收学费吗?” 小锦安正皱着小眉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听到“学费”二字,抬头看着贺临璋摇头道:“我可没有银子,我还是小孩子,挣不到银子哒。” 贺临璋笑道:“锦安学,可以免费。” 小锦安一颗心落到肚子里,眉毛一挑头一歪:“姐姐,陛下好像比较喜欢我喔!陛下送我棋盘,还教我下棋,都不收银子呢!” 陶顔言:“……”这是什么好值得炫耀的点? “好叭,陛下最喜欢你了,那午休就由锦安陪陛下吧,锦安记得,要把陛下哄睡喔。”陶顔言笑眯眯道。 贺临璋一顿,就见小锦安胸脯拍得噗噗作响:“放心,我会唱摇篮曲。” 贺临璋:“……” 陶顔言起身:“我去看看午膳好了没有,好了叫你们。”说完,溜了。 看着小美人溜之大吉的背影,贺临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他:“陛下,您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 贺临璋轻咳一声:“朕喜欢睡你姐姐的寝殿。” 小锦安愣了一下,抿抿嘴道:“喔,我知道啦。” 贺临璋摸摸他的脑袋,放下心来。看来这孩子还是挺聪明的,一说就懂,是个明白人。 用完了午膳,陶顔言叫了清风和明月去偏厅看出行的清单,小锦安便拉着贺临璋去了陶顔言的寝殿。 只见小全子和彩云已经在里面铺床,原先陶美人的枕头和被子,已经换成了孩子的枕头和一床小被子。 贺临璋皱着眉刚想说什么,小锦安就牵着他来到床边,自顾自脱了小外套和鞋子,爬到了里面去,乖乖躺下。 “陛下,快点上来睡吧,我要开始唱摇篮曲喽。” 贺临璋无语问天,他要收回之前的评价! “嗯?陛下,难道您喜欢睡里面吗?可是我太小啦,容易掉下去,姐姐每次都让我睡里面哒。”小锦安的表情特别认真,就像是在完成一项光荣的任务。 贺临璋最后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脱了外套和鞋子,板板正正地躺了上去。 小锦安一骨碌挪过来,小手放到贺临璋的胸口,就开始边拍边唱:“睡吧~睡吧~我亲爱滴宝贝~睡吧~睡吧~我永远抱着你……睡吧~睡吧~我亲爱滴宝贝~睡吧~睡吧~我永远抱着你……” 孩子音调不准,但萌萌的特别可爱,贺临璋被这跑调的小魔音逗得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 不过孩子到底是孩子,没把人哄睡,不一会儿自己倒先睡着了。贺临璋轻轻侧过身,给他把小被子盖好,就见他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挤在枕头上,好似一个包子,无比可爱。 昨夜劳累,贺临璋没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陶顔言稍微眯了一会儿就起身梳洗打扮,她说过这三日要寸步不离陪着皇帝的,午休后便陪着皇帝去了勤政殿。 伺候笔墨的活儿简单上手,端茶倒水也不假手于人。 贺临璋勾唇:“若是顔言每日都在朕身边,朕办公的效率都能大大提升。” 陶顔言嘟嘟嘴道:“陛下惯会用人的,那陛下给不给双份俸银?” “呵呵”,贺临璋忍不住笑:“陪着朕,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还问朕要银子?” 陶顔言上前给他捏捏肩:“那臣妾干活了呀。”低下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晚上干活,白天也干活,好累人的。” 贺临璋想到昨晚的疯狂,将人一把搂到前面,抱坐在腿上:“晚上累的难道不是朕?” 陶顔言脸上飞过一抹红云,娇羞道:“哎呀~那臣妾也出力了呀!虽然就那么一丢丢,可陛下也不能抹杀不是。” 贺临璋吻了吻她的唇角,眼神幽深:“那今晚换你出力,朕记得,太后送你的册子上,还有好几个女子主动的姿势……” 陶顔言赶忙捂住他的嘴,眼神控诉:“陛下,这里是御书房啊!多少人在呢!您那些影卫都听见了!” 贺临璋拿下她的手亲了亲:“放心,他们不敢听。” 刚好有事来汇报又刚好听见的影壹:“……” 现在假扮聋子还来得及吗? 第160章 朕依然希望他活着 影壹内心纠结了许久,才决定现身。 一道声音响起,贺临璋将陶颜言扶起站好,才道:“出来吧。” 陶颜言就看到窗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影壹见皇帝并不避着陶美人传唤自己,便知道陶美人在皇帝心中是信得过的人,于是道:“陛下,青城山搜到的信息里,记录了一条四年前宫里阴婕妤产子的信息。属下觉得奇怪,便将相关内容带来呈报陛下。” 听到“阴婕妤”三个字,贺临璋有些失神,想到那个温婉却决绝的女子以及那个出生就不幸夭折的孩子,心里难受得发紧。 “都记录了什么,给朕看看。”贺临璋接过影壹递过来的的信息,细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回事?” 影壹道:“这张字条是单独存放的,属下翻遍了整个存字条的箱子,也没再发现其他与之相关之物或者有关的信息。属下以为,这字条不可能没用,不然不会放在盒子里保存。但后宫之事属下并不知情,只能呈报陛下。” 贺临璋用手指轻敲御案,起身踱步,许久才道:“难道,那孩子,没死?” 当时他还在忙于平叛的收尾事宜,阴婕妤未到生产期却强行产下一子,孩子又不幸夭折的时候他不在宫里,所以也不了解实情,甚至都未来得及赶回宫,就又收到了阴婕妤不治生亡的消息,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阴家追随赵王造反,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顾念阴婕妤怀有身孕并未为难她,为了防止别人因她是罪臣之女而伤害她,他把她禁足在长乐宫。 那时候太后会隔三差五差人去照看一下阴婕妤,这些事情他都知道。最终母子俱亡的结局确实对他打击很大。 “去查,派影三去,所有与阴家有关的事,都给朕细细地查。还有,查宫中阴婕妤生产前后那段日子可有人失踪,是什么人,何时失踪,谁放出宫的,全部详细去查清楚。” 影壹领命消失在窗口。 陶颜言看皇帝烦心的样子,从刚才的只言片语猜到了几分,不过不该问的她不会问,若是皇帝愿意告诉她,她便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贺临璋拿起了桌上的纸条,递给陶颜言,道:“你看看,若你看到这信息,会想到什么?” 陶颜言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大势已去,阴婕妤之子可堪大用,务必送出宫,他日拥立,再图大计。” 陶颜言想了想:“阴婕妤是陛下的嫔妃,她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儿子,这是要把孩子带出宫去养,养大了再拥立为王,与陛下抢江山?” 贺临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选择这孩子,那对方要么是阴家人,要么是与阴家有关系的人。”陶颜言分析道。 “应该就是阴家人。”贺临璋说完叹了一口气:“不过阴家人当时都被抓了,后来满门抄斩,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宫,有没有混在被抓的阴家人当中?” 贺临璋不敢想,若孩子在里面,那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刀下,还有比这更伤人的吗? 陶颜言见贺临璋脸色惨白一片,上前轻轻抱住他:“凡事也要往好的一面想想,他们要孩子,孩子可能没死呢?” “当年阴婕妤生下的孩子夭折了,太医查验过,他们……应该是用一个死婴换掉了朕的儿子。” 陶颜言哆嗦了一下,以前电视剧看狸猫换太子,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种事,也算是大工程了! 先是弄个顶替的孩子,弄进宫来,再掐点生娃,又神不知鬼不觉把真的皇子带出宫,光是这些就要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行。 关键是阴婕妤要配合。还未到时间就强行生产,这是在拿自己和孩子的命开玩笑! 感觉到小美人的哆嗦,贺临璋道:“是不是感觉权利的争斗有时候挺可怕?为了皇权,藩王造反,朕平叛,杀了不少人。朕的皇叔与朕为敌,臣子与朕为敌,就连嫔妃都与朕为敌。呵,若是那孩子被漏网的阴家人养大,说不定二十年后也要与朕为敌。” 轻叹一声,贺临璋有些失落:“不过就算是这样,朕依然希望他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陶颜言拥着他,以她最大的温柔。 “陛下,先查证吧,若孩子活着,那就把人找到带回来。” 陶颜言始终觉得,辛辛苦苦弄出宫的人,肯定得好好安置,说不定都送到什么地方养起来了,不会傻到还放在阴家等着人去抓的。 不过四年过去,时间久远,要查出消息恐怕难了。 舒妃这边已经收到舒家的消息,说是布匹买下了,租了个仓库存放,让舒妃领这个功劳,早些与陛下去请功。 舒妃让福心去请陛下来用晚膳,顺便说一说布料的事,谁知福心去了半天,却没请到人。 “娘娘,陛下说这几日要陪陶美人,就不过来了,让娘娘好好保重身子,若有哪里不适就宣太医。”福心看着舒妃不悦的脸色硬着头皮回话道。 “呵,不就是离开半年吗,还弄得这么难分难舍的。” 想到太后也要离宫半年,舒妃咬咬唇:“去安排轿辇,本宫去一趟长春宫。” 紫玲劝道:“傍晚风凉,娘娘又怀着身孕,许太医叮嘱要静养,娘娘若是有什么话要与太后说的,不如让奴婢走一趟吧,娘娘还是在宫中休息为好。” 舒妃想了想,觉得紫玲说的话有理,便道:“之前特意让尚衣局给我母亲做的披风,你去找出来给太后送去,就说是特意给太后做的,本宫身子不便,这几日不能去请安,请太后体谅。至于大后天送行……到时候再看吧。” 紫玲领命而去,可她们都忘了,舒妃的母亲名字里有个“梅”字,所以酷爱梅花,给她做的披风上绣的刚好是梅花。 而太后却最不喜梅花。 原本紫玲奉命送来披风,太后还有些开心,可一看那绣的花样,便眯了眯眼睛。 第161章 不喜梅花的真相 秦公公也看见了绣纹的图样,不动声色道:“奴才这就把披风收起来,放进行李里。” 秦公公一秒都没耽误,火速收走了披风。 太后喝了口茶,淡淡道:“哀家不在宫中,舒妃要自己顾好自己,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皇后便是。” 紫玲连忙应下:“是,奴婢们也会尽心竭力伺候好舒妃娘娘的。不过……” 紫玲想起来之前舒妃交代她说的话,便道:“不过舒妃娘娘这两日有些食欲不振,今日想请陛下来看看,结果陛下被陶美人请去了,都没来永宁宫。” 太后心里轻嗤一声,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是特意来送披风,结果是来说是非的! 太后挑了挑眉:“女子有孕初期是没有什么食欲的,请皇帝来看了也没用,倒不如让厨子做点酸爽开胃的小菜有用些。你回去告诉舒妃,既然好不容易怀上皇家子嗣,就全心全意把孩子顾好就行了,其余的心思都收一收。有了孩子,还怕将来没恩宠吗?就算每月挂念孩子,皇帝也会去永宁宫几次的。” 紫玲恭敬道:“是,奴婢记下了。” 等紫玲走后,太后冷哼一声:“那披风你拿去随便赏人吧,明知道哀家最讨厌梅花,还送到哀家面前来!给她娘家母亲做的送到舒家就是,还偏要说专程给哀家做的,哄谁呢?” 秦公公劝慰道:“许是舒妃不知道太后不喜梅花,一时疏忽。” 太后睨他一眼:“不用替她说好话了,有心还是没心,哀家看得清。” 说完,似乎想到往事,太后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不甘:“谁都知道哀家与丽太妃不睦,那丽太妃钟爱梅花,自比高洁之人,时常在冬梅盛开的时节,在宫中举办赏梅宴,还偏偏年年都选哀家的生辰那日办,弄得先帝十次有八次不陪哀家过生辰,倒显得她宠冠后宫,哀家凄惨了!” 秦公公也有些心酸地劝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太后莫要再为这些事烦心。” 太后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秒切换高冷状态:“烦心?不存在的。现如今哀家是太后,她不过是庵堂带发修行的一个师太罢了,天壤之别,该烦心的是她!” 先帝驾崩后,丽太妃就被太后以“为先帝祈福”的名义送去了皇家的尼姑庵,再也没能回宫,也就是因为这样,贤妃才与太后不睦,一直对着干。 秦公公陪笑道:“呵呵,日日青灯古佛,应该也能收收心了。” 说完秦公公强行岔开了话题:“对了,陶美人差人来问,说明日、后日都想请陛下来长春宫用晚膳,询问太后的意思。若太后同意,她就去请陛下。若陛下忙的话,就等回宫再聚。” 太后明显面上一喜,勾勾唇道:“皇帝来不来无所谓,让她看着安排吧,不来的话每日送两个菜过来也行。喔,对了,这几日哀家想吃酸的,让她想想有什么菜。” 秦公公:“……” 陶美人想安排你们母子分别前多聚聚,您却只惦记菜式不惦记儿子? 怎么感觉陛下不值钱了呢! 秦公公派人去映月阁回话,陶颜言知道太后的态度,便在晚上睡前说了明后两日去长春宫用膳的事。 “陛下想吃什么菜?臣妾亲自做。”陶颜言枕在贺临璋胸口,柔声询问。 贺临璋今日因为当年阴婕妤之事,情绪低落,看她眼睛里亮闪闪的期盼,便道:“你安排吧,朕都可以。” 陶颜言吻了吻他的下巴:“太后想吃酸的,锦安想吃甜的,那就做糖醋排骨,酸酸甜甜。” 贺临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都好,颜言厨艺不错,做什么都别有一番味道。” 陶颜言想到自己以前上小学,父母都要忙着上班根本顾不上给她做饭,自己只好每日简单做个蛋炒饭或煮个面条凑合一顿,慢慢的熟能生巧,便越来越会做饭了。 后来进入社会,收入不高,中午点外卖,晚餐自己做,就是那时候练就的厨艺。 那些过往还记得,自己却穿越到了这个异时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各自想着心事的二人相拥而眠,只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翌日,陶颜言一早就陪皇帝去勤政殿了。小锦安知道自己要陪姐姐去行宫,便也忙碌起来,忙着收拾他的小水桶、小铲子、小锤子,要不是秋千、跷跷板和小木马不方便带,他甚至都想把它们都带上。 “红霞姐姐,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这些小树苗,姐姐说等它们长大了,就会结好多好多樱桃,到时候给我做樱桃果酱。” 说完,口水都流了出来,虽然还不知道樱桃果酱是什么滋味。 红霞赶忙从他怀里拿出帕子给他擦口水:“小公子放心,奴婢会好好守着的。” 陶颜言下午早一些出发去了长春宫做饭,顺道接了小锦安。 现在太后和秦公公成了带娃能手,负责陪着锦安玩,贺临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三人玩游戏的样子,太后笑容满面,似乎,还挺开心? 自他懂事起,说实话就很少见到母后肆无忌惮笑容满面的样子。 母后是一宫皇后,时刻要保持威严,在外人面前要庄重,在自己面前也要严厉,像这样没心没肺的笑,真的会出现在母后脸上吗? 许是发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太后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皇帝的身影,她一秒切换庄严模样:“咳咳,皇帝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皇帝来多久了?” 太后边说边掸掸衣裳坐下,秦公公擦擦额头的汗连忙给皇帝请安。 “刚到,给母后请安。母后似乎,很喜欢锦安?”贺临璋看着冲过来抱住自己腿的腿部挂件,摸了摸腿部挂件小锦安的头。 太后看了看与皇帝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的脸,笑了笑:“锦安乖巧,又不闹人,自然惹人喜欢。既然皇帝来了,去问问陶美人何时摆膳。” 陶颜言今日做了满满一桌,那道糖醋排骨是第一次做,果然很对太后和小锦安的胃口。 四人吃得正高兴,守门的公公匆匆忙忙来报:“启禀陛下,贤妃宫里的晴儿来了,说贤妃娘娘不慎摔倒,磕了额头,请陛下过去看看。” 太后甩出一个白眼,贤妃跟那丽太妃真是一个样,先帝每每到自己宫中,都会被丽太妃以各种理由来请人。 贺临璋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陶颜言:“朕去看看。” 太后没理会,陶颜言笑笑道:“嗯,陛下快去吧,磕了额头伤势可大可小,万一磕傻了,就不好了。” 太后:“……” 我怀疑你在骂人,但我没有证据。 第162章 贤妃的苦肉计 皇帝被贤妃的人请走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公公来禀报,静慈庵那边来人了,说丽太妃身体不适,想请太医去看看,特意来请示太后。 太后讥讽一笑:“如今后宫之事,全由皇后打理。再说了,哀家后日一早就离宫去行宫过冬,管不了她请不请太医的事。” 秦公公很有眼色,便对着小公公道:“你且去凤仪宫问问吧。”小公公不敢多言,立即退下。 “贤妃早不磕破额头,晚不磕破额头,偏偏丽太妃身子不适,她就磕破了额头,这是要让皇帝心疼,然后多多照拂丽太妃呢!”太后看了一眼陶顔言道:“今晚,皇帝估计是出不了长信宫了,你带着孩子也早些回去,后日一早咱们就去行宫。” 陶顔言笑笑,带着锦安起身告退。 长信宫里,贤妃的额头已经缠了个绷带,隐隐还有一点血迹,她斜躺在榻上,透出几分病西子的娇弱。 “怎么这么不小心,伺候的人是怎么照看你的?让你摔倒!”贺临璋伸手抚了抚贤妃的头,心疼道。 “陛下别怪他们,都是臣妾自己失神的缘故。”贤妃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为何失神?”贺临璋忍不住问。 “陛下也知道,臣妾自小就是姨母带大的,我母亲身体不好,又要照顾我哥哥,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养在外祖家,与姨母的感情很深。自从姨母被送往静慈庵修行,臣妾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贤妃一边说,一边靠进了皇帝怀里。 “陛下,姨母再怎么说,也是太妃,静慈庵阴冷潮湿,又偏僻,臣妾实在不忍心姨母常年受苦。今日,听说姨母身子不好,已经病了大半个月都未曾医治,一时忧心才摔了跤。” 贤妃说完,我见犹怜的看着皇帝:“陛下,能不能让太医去给姨母看看?臣妾也想去看她一眼,当日就能来回,不知可否?” 后妃出不了宫,除非是随皇帝出去。贺临璋有些为难,他这两日想要多跟顔言在一起,毕竟顔言要离开好几个月。 看出皇帝的为难,贤妃娇滴滴的开口:“陛下~如果陛下不放心,那就劳烦陛下派个人送臣妾去,臣妾就想亲眼看看姨母究竟如何了。” 贺临璋看看她的额头,又想着她小产不过月余,便道:“你派个人跟太医去走一遭便是,你身子还未养好,别去了吧。” 贤妃却“吧嗒吧嗒”开始掉泪,那眼泪真是说来就来,一秒都不带耽误的。 “好了好了,去去去,让太医先去,朕明日早朝后,用完午膳陪你去。不过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回来,太后要去温泉行宫,朕后日一早得送行。”贺临璋这样子安排已经是极限,还得紧赶慢赶才行,时间非常紧。 贤妃一秒收了眼泪,破涕为笑:“还是陛下最疼臣妾,臣妾多谢陛下。” 这时,张公公进来,恭敬道:“陛下,方才凤仪宫那边的掌事嬷嬷来了一趟,说修行的丽太妃需要请御医,派人去回禀了太后,太后说不管这事,让皇后做主,皇后娘娘想着毕竟是太妃,便从太医院指派了刘太医明日过去,特来回禀陛下一声。” 贺临璋“嗯”了一声:“皇后看着办吧。对了,明日午膳安排早些,午膳后,朕陪贤妃去一趟静慈庵,轻装简行,你安排一下。” 张公公一愣,看了眼贤妃:“是,奴才遵命。”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朕还有折子要批,先回御书房。”贺临璋起身要走,却被贤妃抱住:“陛下,臣妾头好痛,想要陛下陪着。” 贺临璋想着陶顔言,十分为难。 “陛下~”贤妃娇嗔道:“陛下是不是都不疼臣妾了?臣妾都受伤了,陛下也不肯留下。” 贺临璋无奈道:“可是朕真的还有很多折子,国事繁忙。你乖,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话说到这份上,贤妃自然也不能再留人,等皇帝走后,她一把扯在头上的绷带,哪里有什么摔伤的痕迹啊?一点儿皮都没破。 晶儿立即打来温水,给贤妃擦洗。 “派人去盯着,陛下是不是今夜依然去映月阁?”贤妃怒道。 晴儿上前安抚:“娘娘,那陶美人马上离宫了,犯不着因她伤神。” 贤妃看着镜中人美丽的倩影,这段日子因为小产的缘故,瘦了好几分,人一瘦下来就容易脱相,她似乎没有以前好看了? “去太医院配一些养颜的膏方来,本宫要好好补一补了。对了,这次映月阁那位离宫之后,你们记得多留意下其他低位嫔妃,选两个好拿捏的留用,本宫往后子嗣艰难,要好好筹谋了。” 宫里位份低的嫔妃就算生了孩子也没资格抚养,所以为了孩子的前程,一般都会交给高位嫔妃抚养。 有子的高位嫔妃自然是不愿意帮人养孩子的,但是贤妃伤了身子,恐怕无法再有孕,又是正一品妃,若她要抚养谁的孩子,那人只有乖乖把孩子双手送上的份。 晶儿和晴儿点头应下,贤妃能走出这一步,她们也就放心了,往后只要收养一个低位嫔妃的孩子,将来也有了依靠,何愁没有出路? 若那孩子还能得大造化,能往上走一走,贤妃的后半生也就无忧了。 映月阁,小锦安回来之后便闷闷不乐,只因听见太后说皇帝晚上出不了长信宫,他就知道,皇帝今晚是不会来了。 陶顔言看他这小可怜样,便道:“我又学了一首新的摇篮曲,不知道锦安想不想晚上听啊?” 果然,孩子的兴趣容易被转移,前一秒还垂头丧气的小锦安,此刻立马眼睛亮亮地看着陶顔言:“姐姐姐姐,我想听!我要学会,下次哄陛下!” “噗嗤……”众人想到小公子唱歌走音的可爱样,都忍不住笑出声。 陶顔言也忍笑道:“那你赶紧去洗漱吧,洗白白躺好,姐姐等下过来教你唱歌。” 清风和小全子将人带去洗漱,陶顔言想了想,去了书房把歌词写下。 第163章 甜言语蜜不要钱 “故乡的花开满墙,春花秋月四时香;故乡的水通三江,长帆远影向何方;故乡的云白衣裳,弯弯小路浴天光;故乡香啊梦里香,离家日久未还乡。歌一声泪两行,亲人远故乡香,梦中回夜未央,月光光照地堂。” 陶顔言想到之前歌单里经常听的这首歌,边写边哼唱,太过投入,连贺临璋进门都没发现。 贺临璋静静看着一抹倩影专注而认真的写字,听着她哼唱的小曲,突然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直到陶顔言写完,唱完,贺临璋才拍了拍手,不吝给她掌声。 陶顔言一惊,差点把笔摔了。 “陛下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吱声,竟然学人偷听。”陶顔言嗔他一眼,略为娇羞。 贺临璋上前把人抱住:“顔言是想家了吗?年底你父亲回京述职,你可给家里写信,让你母亲随行来看你?” 说起这事,陶顔言就有些心虚。原主的笔迹毕竟与她的不同,至亲之人也许会认出来,所以她一直没有写信。 “舟车劳顿,我想着又是寒冬腊月,也不是非得让母亲来一趟,所以就没有写。不要紧的,若是母亲来了,便见,不来便不见了,至亲之人,心里互相思念着就好。”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告诉她:“你父亲一直外派,朕考察过他的政绩,还不错,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今年的官员擢升,朕把他列为重点考核对象,等他来了,当面再看看,若是合适,便把他调回京吧,这样你们一家齐聚京城,也方便宫宴的时候见一面。你父亲有在地方任职的经验,看看六部哪里合适,安排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说自己得宠,连带着皇帝爱屋及乌,提携她的家人呢?还是说亲人来了,也不知她的马甲会不会立刻掉? “怎么?高兴得傻了?”贺临璋看她这呆萌样,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 嗯,手感真好。 陶顔言回神,捉住他作乱的手:“陛下~快别捏了,捏成大饼脸不好看。”原主这神颜啊,真是每一分都长在她的心坎上,越看越好看,她得好好保护这张脸。 “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父亲,既然是想用他,朕就不会太为难他的。职位也不会给太低,他现在是正五品,怎么说也得提到正三品。” 陶顔言笑笑道:“陛下就按照正常程序来吧,不必看臣妾的面子给我父亲开后门。” 心里却想着,最好还是别留京了,天高皇帝远,日子才过得悠哉啊!一方父母官、封疆大吏,没什么不好的,何必非得挤在京城呢? 京城人才济济,到处都是权贵,一个正三品的官员,还真没什么优势。 见她如此识大体,不恃宠而骄,也不为家族争什么官位,贺临璋越发觉得她可爱又懂事,忍不住就吻了上去。 说着说着话莫名奇妙被吻,陶顔言又呆住了。 “顔言今晚似乎特别容易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贺临璋将人抱坐在腿上问道。 陶顔言环住他的脖子:“没有,可能……有点舍不得陛下吧。” 想着反正分别在即,甜言蜜语多说几句又不要钱,对叭? 贺临璋听见,眼神却亮了亮:“那顔言不去行宫了好不好?留在宫里陪朕。” 陶顔言:“……” “哎呀~陛下~哥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帝王一言,驷马难追,您都准啦!”一边说,一边往贺临璋怀里蹭,像一只黏人的小猫咪。 贺临璋被她蹭得浑身发烫,声音暗哑道:“今晚朕的折子都批好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那我先去看看锦安,答应了要给他唱新的摇篮曲的,等把他哄睡了再回房,陛下先去洗漱。”陶顔言说完,亲了亲他的下巴,便起身拿着写好的小曲去了锦安的房间。 许是快要分别的缘故,贺临璋今晚就像是不知满足一样,试了好几个姿势。 “下回顔言可一定要做出力的那个,嗯?”贺临璋吻着身下的人循循善诱:“多看看册子,下次朕再考察。” 陶顔言欲哭无泪,不出力都要累死了,出力那就不用活了。 第二天,陶顔言再一次睡到大中午,才被清风薅起来用午膳。 “美人,尚衣局那边都把衣裳赶出来了,上午已经送到了映月阁,孙掌事这回算是差事办得不错。”清风语气轻快道。 “没什么问题便放进行李吧,那衣服一定很暖和。”陶顔言有气无力,想着等下再去睡个回笼觉。 这时,常泰一脸不快的从外面进来:“美人,张公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带着贤妃去静慈庵了,说是说晚上会争取赶回宫,可今日看着天色,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静慈庵来去一趟也要好几个时辰,怕是下雨路上不好走。张公公说,请美人晚上留个门,若是陛下回来,八成是要到咱们映月阁住的。” 陶顔言想到昨日在长春宫,听到说静慈庵的丽太妃病了要请太医的事,便好奇道:“丽太妃是病得很严重吗?陛下竟然带着贤妃亲自去看了?” 这个疑问只可能是陶顔言这种不熟悉丽太妃和贤妃操作的人会问出的问题,太后这里,一听到皇帝带着贤妃出宫前往静慈庵探病,便轻嗤道:“又是这招!又是这招!都用了几十年了,还用不滥!” 秦公公上前劝道:“太后息怒,她们想用苦肉计让陛下亲眼看见丽太妃的凄惨,只要陛下不把人接回来就是了,犯不着生气的。” “哼,他爱接不接!那贤妃一掉泪,他就什么都答应,跟先帝真是如出一辙。罢了,反正哀家眼不见为净,明日早些启程,这皇宫真是住得够够的了!”太后一甩袖,回了内殿躺平。 贺临璋也没想到竟然雨会下得这么久,雨天路滑,摸黑赶路不安全,他真是心急如焚。 偏偏贤妃见了丽太妃,一说话就没完没了,二人说一阵哭一阵,贺临璋看着心情烦闷,便出外透透气。 张公公见皇帝不耐的样子,询问道:“陛下,不如奴才去叫人安排车驾,早些回宫吧。路上走慢些,也好过在这里干等着。” 贺临璋点点头,张公公立马去安排。皇帝是微服出宫的,可不能在外久留,以免多生事端。而且明日还要送太后离宫呢,这贤妃这次掐的点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第164章 遇刺 张公公很快准备好车驾,又匆匆来请贤妃:“娘娘,天色已晚,为了陛下和娘娘的安危着想,得早些回宫了。” 贤妃与丽太妃对视一眼,丽太妃虚弱道:“贤妃你先回去吧,我这身子恐怕也就这样了。咳咳,咳咳……” 丽太妃说了不到两句话,便开始咳嗽。 “姨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求陛下,早日接您回宫的。这庵堂湿冷,冬季尤其冷,连个地龙都没有,如何能防寒啊!姨母您这几年受委屈了!”贤妃说完,又要开始拭泪。 张公公小小的白了一眼,立即道:“车驾都已经备好,陛下已经在马车上等了,贤妃娘娘不如下次再来静慈庵与太妃娘娘叙话。” 张公公心急得不行,赶紧走吧,别磨蹭了! 二人又说了两句,贤妃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带着晶儿和晴儿一步三回头出门。 “丽太妃的病是否要紧?”贺临璋一边叫了刘太医问话,一边等人。 “启禀陛下,天气转凉,偶感风寒是常有之事,静慈庵偏僻又阴冷,丽太妃只要好好保暖,驱驱寒,吃几副药即可,并无大碍。”刘太医实话实说。 贺临璋烦躁地敲敲马车窗:“还没说完吗?” “好了好了,陛下,贤妃娘娘已经出来了。”张公公赶紧回复道,听皇帝的语气,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贤妃被扶上马车,一行人匆匆返程,贺临璋在车里闭目养神,没有开口。 “陛下,先帝这么多嫔妃,偏我姨母被送来这庵堂修行,太后的偏心真是偏到天边去了!刚才臣妾见姨母病弱,实不忍心,不知太后去行宫的这几个月,能不能先将太妃接回宫去住一段日子?” 贤妃以往开口,贺临璋几乎都是秒应,但这次…… 贤妃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贺临璋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帝王的直视有时候确实威压颇重:“静怡,送丽太妃来静慈庵为先帝祈福,是太后之命。你是想让朕与太后对着干,做一个不孝的皇帝吗?” 公然违背太后的命令,御史都要弹劾皇帝的。 贺临璋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太后与丽太妃之间的恩怨。 太后对待先帝的后宫,也就为难了一个丽太妃而已,待其他人还是都挺不错的。有子女的都询问了是否要与子女同住,没有子女的也都单独养在了宫里。 平日太后与太妃们还时常聚聚,且多有照拂,一应用度都不曾克扣。 丽太妃与太后斗了半辈子,恩怨已久,自己并不想蹚这趟浑水。 抬出个“孝”字,贤妃也不敢再多说话了,但是她不死心,好不容易请皇帝来了这一趟,看了丽太妃的境遇,苦肉计都开演了,哪能没点收获呢? “陛下,静慈庵实在太冷了,恐怕这个冬天都很难熬过去,还请陛下恢复丽太妃的用度,让她不至于在庵堂受苦。” 贺临璋想了想刚才在庵堂看到的一切,无论是布置还是伺候的下人,其实都是按照太妃的规制配置的,并未少。 最大的问题可能还是在于庵堂太冷了。 “静怡,丽太妃的吃穿用度太后和内务府并未克扣,你刚才应该看见了。”贺临璋语气颇冷,贤妃有些心虚。 她确实看见了。 “不过,朕会让工部给太妃修一个土炕,陶美人给出土炕的图纸刚好派上用场。” 贤妃一愣,提到陶美人的时候,她从皇帝眼中看到了一抹赞赏。 心酸得冒泡,贤妃气鼓鼓道:“陛下现在心里全是陶美人,都没有臣妾的一席之地了!” 说完,扭过身子耍小脾气,还拿帕子拭泪。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静怡,朕是帝王。朕放着朝政不管,腾出半天时间陪你来看太妃,你还要跟朕闹别扭吗?” 贺临璋说完,也懒得开口了,他现在着急回宫,颜言还等着呢! 突然,他侧耳倾听,须臾之间外面已经响起了兵器碰撞的打斗声。 “护驾,护驾!”张公公的叫声响起。 贺临璋一把拉住贤妃的手:“坐在马车里,别出来!” 说完,人已经出了车厢,亲自应战。 刺客来者众多,都穿着夜行衣,朝着马车厮杀过来。好在皇帝身边不仅有护卫的御林军,还有龙影卫。 龙影卫出手,没多久便占据了上风,刺客见无法刺杀成功,便边打边退,突然,贤妃掀开了车帘:“陛下!” 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刺客立即调转矛头,朝贤妃攻去。 贺临璋眼神一缩,气得不行,明明叫她好好待在车里别出来的! 皇帝的车辇是专程定制的,刀剑不入,在里面能抵挡一切,可人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要对付身边的刺客,还要分心朝贤妃赶去,贺临璋又急又心累。 “陛下小心!”贤妃不懂武功,其实她找个地方好好藏着,别出来扰乱战局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偏偏她自作聪明,还要在一旁出声提醒,反倒碍事。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两支利箭,分别朝着贺临璋和贤妃而来,贤妃眼神惊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影卫上前一剑挡开向皇帝射来的利箭,贤妃身边的侍卫虽然挡了,但速度不及影卫,那箭射穿了贤妃的胳膊。 “啊!”一声惊呼,贤妃痛不欲生。 贺临璋杀了几名刺客,迅速跑到贤妃身边,贤妃晕倒之前被贺临璋扶住,倒在了他怀里。 “贤妃!静怡!” 刺杀突然,天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看着贤妃倒在自己怀里,贺临璋只觉得后悔出这一趟城! “陛下,此地离京城较远,若是回宫再医治恐怕不妥,好在离静慈庵近,不如返回庵堂吧!”刘太医本是藏在马车里的,见刺客被逼退,贤妃又受伤,他拼着老命才下车来检查了一番道。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回庵堂。” 不得不回,贤妃的救治刻不容缓。 众人上了马车,刘太医也直接跟着皇帝上去,要先检查伤口是否有毒。 第165章 问一句都是多余 一夜无眠,陶颜言早上起来的时候,常泰来报皇帝昨夜并未过来,也不知是没有回宫,还是晚上太晚就不过来了。 陶颜言有点小小的遗憾:“行程不变,早些用早膳吧,咱们的行李都再检查一遍,可别漏了什么。” 太后这边,第一时间收到皇帝昨夜回宫路上遇刺,贤妃受伤,皇帝并无大碍的消息,淡淡道:“知道了,哀家的行程不变,一会儿带点点心,路上吃。还有,消息给皇后那边递过去,让她别声张,早朝那边皇帝自会处理不用管,让皇后稳住后宫,一切如常。” 皇帝无大碍就万事大吉,太后超级淡定。 小太监刚要去凤仪宫传话,就听说皇后带着贵妃和德妃来送行。 太后单独传了皇后进来说了几句。 “事情不严重,你且宽心。皇帝没有什么事,想必今日就会回宫了,哀家不在,你把后宫给守好了!那个贤妃你多留意些,作妖作得厉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皇后现在气得不行,恨贤妃撺掇,把陛下哄出宫去遇险,恨不得把贤妃给剐了。 “太后放心,臣妾会守好后宫的。这消息臣妾会保密,不会让后宫人心惶惶。”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这个皇后虽然不是自己最满意的人选,手段和气势上都比不得自己当年,但好在心性还算坚定,遇上事情也不会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皇后带着贵妃、德妃,一直把太后送到宫门。 贵妃、德妃有些狐疑,太后出行,陛下竟然没来送行? 不过二人也不敢多问,陛下与太后这两年关系不好,万一是故意不来的,问了岂不是惹太后不快么? 在这宫里要懂得会说话,更要懂得沉默,沉默是金,沉默能保命。 陶颜言已经带着小锦安和自己的人等在宫门口。见太后、皇后和贵妃、德妃过来,陶颜言带着锦安给各位行礼。 皇后免不得还要嘱咐她几句,让她照顾好太后之类。 陶颜言都一一应下。直到众人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德妃才忍不住道:“太后出宫,陛下都不来相送吗?” 皇后淡淡看了她一眼:“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咱们不用管,先回去吧!” 皇后坐上轿辇,头也不回地走了。 德妃撇撇嘴,也只好收起好奇心,坐上轿辇回去。 太后的仪仗出宫一段路程之后,她才道:“你还是去说一声吧,皇帝不是不来相送,把原因告诉她,别让她心里不舒服。”太后想了想,还是做个好人,叫秦公公去传话。不然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是打算不跟陶美人说的,就要让憨憨皇帝被误会,吃点苦头。 “什么?遇刺?”陶颜言睁大了眼睛:“这也太背了,一出宫就遇刺!陛下身边是出了奸细么,行程被掌握得这么准确。” 秦公公一噎,没想到陶美人是这个反应。 “陶美人别担心,陛下身边有护卫,没有伤到,只是贤妃受伤,一行人不得不返回庵堂治疗,这才没有及时赶回宫,来送太后和美人。”秦公公解释道。 陶颜言笑笑:“陛下有陛下的事情要忙,哪能什么都顾得上呢?只要他没事就好,送不送行的没关系。” 陶颜言也不问贤妃的伤势,与自己无关,问一句都是多余。 秦公公没从陶美人脸上看到对陛下的担心,有些觉得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多想,因为陶美人让清风递了个食盒过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盒子零嘴,劳烦秦公公带过去给太后路上解解闷、垫垫肚子。”陶顔言笑眯眯道。 仿佛出游一般,陶顔言让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可不能饿着。 秦公公接过食盒:“陶美人有心了。那杂家就先上前面去了。” 小锦安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陶顔言道:“姐姐,陛下会有事吗?”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不会,他是皇帝,自带光环,有金光护体。” 小锦安眼睛亮亮的:“那我也要当皇帝,我也要金光护体。” 陶顔言赶忙捂住他的嘴:“嘘,当皇帝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知道吗?还好马车里就咱们两个,锦安一定要记着,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别说错话!” 小锦安缩缩脖子,立即点头,这可是姐姐第一次如此严肃地与自己说事,那说明这件事真的要牢记。 秦公公提着个食盒回来,太后瞬间提起精气神:“快打开给哀家瞧瞧,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只见食盒里,有虎皮凤爪、油炸香酥鱼干、椒盐花生、蜜饯、荷花酥、还有一罐看不出是什么的水。 “陶美人说,这叫果汁,是拿几种果子的果肉萃取的汁水,让太后今日喝完就好,专门做给太后娘娘解腻的。” 太后拿起,只见里面有果汁还有切好的果肉,拿勺子舀了一勺吃下,果然酸甜适口。 一路吃着喝着,太后的心情很美。 贺临璋一行人是中午才赶回皇宫的,见已经错过了送行,整张脸就没笑过。 贤妃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幸好箭上无毒,否则怕是出宫一趟,就算保住命,也保不住胳膊。 她自己也很后怕,看着皇帝不悦的脸色,有些委屈。 “陛下,昨日之事,臣妾也没想到会发生,都怪臣妾请陛下带我出宫,让陛下陷于险境。”贤妃低着头,看样子悔意明显。 贺临璋睨她一眼,看看她胳膊的伤势,斥责的话到底还是未说出口:“刺杀一事,朕会派人调查清楚,你回去之后好好养伤,注意忌口。朕这段时日会很忙,恐怕没什么时间来看你,你每日让太医去给你看看,伤口别化脓,早点养好身子。至于丽太妃那里,朕也会交代人关照下。” 回宫之后,皇帝就要去勤政殿,贤妃咬咬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请皇帝送她回去的话。 皇帝脸上的生气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一个被宠爱惯了的人,是不会因为一件事就觉得会失宠的。 贤妃送别了皇帝,眼睛里却是得意。虽然自己受了伤,但也阻止了皇帝为太后和陶美人送行,二人指不定心里多憋闷呢! 被贤妃认为今日会憋闷的人,此刻却如同放归山林的小鸟。 昨日下了雨,今日天朗气清,金风送爽,正是出行好时节,陶顔言心情大好,她掀开车窗的帘子,带着锦安看外面的风景。二人就像是好奇宝宝一样,一路看一路说话,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气。 第166章 挟美人以令皇帝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硬是走了一天,才到温泉行宫。小锦安在马车上睡了好几觉,真到了行宫,反倒没了睡意。 他被陶顔言牵着一下马车,就被冬方裹着小披风抱了起来,睁着大眼睛好奇地一路看,径直被抱回了清溪院。 行宫的人早就得了宫里的消息,等太后和陶美人一到,就有宫女摆上了晚膳。 陶顔言路上一路吃,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只是吃了一点清淡的菜,喝了一碗汤。 刚吃完,就见秦公公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公公进来。 “陶美人安好,这是行宫的掌事公公,您叫他桂公公就是,太后让杂家为您安排个熟悉行宫的人明日带您四处走走,您若有什么事,只管差遣桂公公便是。” 秦公公介绍完,陶顔言道:“那就有劳桂公公了。” 桂公公立即满脸堆笑道:“陶美人客气,杂家不敢当,那就不打扰陶美人休息,明日用过早膳,杂家再过来伺候。” 陶顔言给了清风一个眼色,清风立即拿了两个小荷包,一个给了秦公公,一个给了桂公公,二人微微推辞了下,便收下恭敬地告退出去。 此时,明月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笑:“美人,刚才我带着小全子和冬方看了一圈清溪院,这院子可真好,美人的那一间卧房里,是温泉直接入户的,温泉池子里的水随时都是温的,都免了烧热水呢。” 清风道:“不过温泉也不能日日泡,隔三差五泡一下倒是不错。” “这院子有三进,房间很多,每一间都很干净,奴婢马上去铺床,美人和小公子路上累了,早些歇息。”明月到了行宫,似乎话都多了许多。 小锦安听说要休息,便抱住了陶顔言的胳膊:“姐姐姐姐,我今晚想要跟姐姐一起睡,我不敢一个人睡。” 小锦安毕竟还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有些胆怯。 陶顔言捏捏他的脸:“好,那今晚锦安就跟姐姐一起睡。你们把行李简单归置一下,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再说。对了,明日不用太早叫我,太后免了晨昏定省,这几个月我要天天睡到自然醒。” 秦公公和桂公公出来,桂公公便不解道:“秦公公,这陶美人应该很得宠吧?不然,太后怎么会让给陶美人安排清溪院呢,这可是行宫仅次于凌霄院的第二大院子,前年皇后娘娘来,也只是住了第三大的瑶光院。” 秦公公笑道:“皇后一年才来一两日,陶美人可是要在这里住半年的。再说了,陶美人还带着小公子,有孩子嘛,院子总要住的大些才行。” 说起这个小公子,桂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这宫里的嫔妃带个弟弟一起来住,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秦公公,咱们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您看您是不是给兄弟我透个底,这小公子得按照什么规格招待啊?”桂公公心里没底。 秦公公看了他一眼:“先按照世家公子的规格,你可得仔细些,千万照看好喽,可不能出纰漏。太后喜欢这孩子呢!” 桂公公心里有数了,看来这陶美人不但得皇帝的宠爱,还得了太后的宠爱,所以才与其他嫔妃不同,能带个弟弟入住皇家行宫。 第一晚住行宫,陶顔言也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不过好在她见多识广,适应能力又强,就当这里是一处高端的星级酒店来住,一切就顺手许多。 哄了小锦安睡着之后,陶顔言也昏昏欲睡,清风守在外间的榻上休息,冬方和小全子住在右边屋,明月住在左边屋,第一晚就这样先过去了。 温泉行宫建在两座大山中间,风景秀丽,院落依山而建,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住在这样的地方,一大早便被林中传来的鸟鸣声叫醒。 小锦安睡眠浅,醒了之后轻轻爬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床,外间的清风听到声音,便悄悄进来把他带出去。 陶颜言醒了一下,知道有人照顾孩子,便一翻身,再度安心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已经是巳时了。 清风进来给她梳妆:“美人,小公子被冬方和小全子带出去玩了,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中午过去用膳,怕还是想让您掌勺。” 陶颜言对照着衣裳搭配首饰,不一会儿便化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妆容:“那用完早膳就过去准备吧。桂公公来了吗?” 清风给她带上配套的耳环:“来了,已经候在前院喝茶了。” 陶顔言简单吃了一点早餐,便在桂公公的陪同下,从清溪院出发,前往太后住的凌霄院。 “陶美人这边请,这温泉行宫一共有七个院落,数凌霄院最大,目前是太后居住,其次就是美人住的清溪院,接下来依次是瑶光院、凝香院、濯缨院、湖光院和庆芳院。共有宫人四十五人,宫女四十五人。距离行宫三公里远,有一处驻军,主要负责行宫周边的防卫。每日他们都会派一队人马巡山,现在负责驻军指挥的是宁远侯府的世子,顾忆。” “顾意?”陶顔言笑了笑:“这名字倒取的有趣,不知是哪一个意?” “回忆的忆。”桂公公道:“一般不宣召,顾指挥使是不会来行宫的。” 陶顔言想着这种军事长官应该都跟戚仪征差不多吧,长得英姿不凡。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一路看着风景而来,没多久便到了凌霄院。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昨夜睡得还好吗?”陶顔言笑道。 太后让她就坐:“山里空气清新,倒觉得比平日睡的好许多,只是鸟叫声无法避免,天没亮就叽叽喳喳叫个没完。不过再过一个月鸟也少了,在这里猫冬是最好不过的。锦安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陶顔言回禀道:“锦安一大早就醒了,宫人们陪着玩,午膳之前会送过来。” 太后点点头:“这行宫很大,你多走走看看。” 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公公进来,呈上了两封信:“启禀太后,陛下派人送来信,太后一封,陶美人一封。”说完双手奉上。 太后看了一眼陶美人。往年她来行宫住,别说是皇帝的信了,连捎句话都没有。 今时不同往日,她这是“挟美人以令皇帝”了啊! 第167章 太后酸得冒泡 陶颜言没想到来到行宫的第一天就能收到信,还有点小小的惊喜。 太后又何尝不是呢? 她眉头挑了挑:“反正做饭还早,不如先看看信吧,也不知道皇帝才一天,有什么事非得写信!” 太后显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率先打开了自己的那封。 只见里面就一张纸写着寥寥几句话:“太后万福金安,朕没来得及回宫送太后,实在愧疚,望太后莫要责怪。盼在行宫一切安好,勿念!” 简短到根本没必要派人送来…… 太后抬头,就看见陶美人的那一封足足怕是有五六页纸,都写得满满当当的…… 贺临璋在信中写到自己没能相送,甚是遗憾,又详细阐述了赶不及的原因,把遇刺的经过写了写,甚至写了自己的猜测,会是什么人要刺杀他。但大多是写回宫之后见不到佳人的无奈和遗憾,声情并茂,简直就是一篇情真意切的情书范本。 后面两张纸写着嘱咐,要每日开心快乐,吃好睡好,好好想他。 陶颜言看信全程笑眯眯,一看就是沉浸在浓情蜜意里的小女人。 等她看完好好折好信件,才发现太后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陶颜言慌忙收起信,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自己刚才沉浸在信里怠慢太后了。 “皇帝倒是有很多话跟你说。”哼,给老娘的就那么敷衍的几句,给小美人的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 陶颜言笑道:“大部分是写遇刺经过,还写了让臣妾务必照顾好太后。” 太后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还有很多倾诉衷肠的话,不过她也就酸了酸,没再多言。 陶颜言有点小小的尴尬,便岔开话题:“不知太后今日想吃点什么口味的菜,臣妾去准备。” 太后想了想:“吃点甜口的吧,反正别弄酸的就行。” 都酸得冒泡了,必须得来点甜甜的压压惊。 陶颜言领命下去备饭。 小锦安被送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小脸红噗噗的,一进门给太后请安问好,就被太后叫过来擦汗。 “怎么这么多汗?赶紧擦干,免得着凉。” “太后,我好喜欢这里,这里好大啊,我可以到处跑,到处玩!”小锦安兴奋道。 太后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笑着道:“喜欢就好,那锦安下午带哀家玩好不好?哀家都不知道能玩什么?” 被委以重任,小锦安责任心爆棚,小胸脯拍得噗噗作响:“没问题,锦安带太后玩,锦安吃完饭先陪太后午睡,我会唱摇篮曲。” 一边说一边伸出剪刀手:“会唱两首。”自信得不得了! 太后忍俊不禁,成功忽悠孩子留下。 她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秒懂,立马派人去把当年伺候阴婕妤的两个宫女先带来,等会儿他亲自去问话。 陶颜言这边就着食材做了糖醋里脊、宫爆鸡丁、锅包肉、酒酿圆子、油焖大虾、鲫鱼豆腐汤、凉拌鸡丝、地三鲜、烤羊腿,又炒了一个青菜,满满一桌子。 摆好饭去请太后,就见小锦安噔噔噔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姐姐姐姐,我好喜欢这里,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下午我还要带着太后去玩呢!” 陶颜言担心锦安太吵,太后却道:“今日锦安就放在哀家这里吧,让他陪着哀家好好玩玩。” 有人带娃,陶颜言自是乐意:“是,那就叨扰太后了。锦安,一定要听话知道吗?乖乖的。” 小锦安点点头,无比乖巧。 反正有冬方和小全子陪着,陶颜言很放心。 三人净了手便坐下吃饭,太后和锦安一大一小口味差不多,这一餐都盯着那道锅包肉去了,那道菜率先光盘。 等吃完饭,陶颜言又嘱咐了锦安几句,交代了冬方和小全子,便带着清风、明月回了清溪院。 太后已经多年没有哄娃睡过觉了。贺临璋七岁之前还算呆萌可爱,七岁之后就像是突然长大一样,整日就板着个脸,一心就爱读书,小大人一样,独立自强,所以再没有被哄睡过。 那时候他是嫡子,也许是觉醒了骨子里的帝王血脉,小小年纪便持重得很。 有得有失,先皇很喜爱他,慢慢当成储君培养,可也少了许多做孩童的乐趣。 所以太后特别喜欢活泼可爱萌哒哒的小锦安,一来他有着皇帝小时候六七分像的脸,看着亲切;二来这孩子好养,没有大皇子身上那些娇惯。 到了她这个地位,已经没啥好求的了,只图一个开心快乐,要把前半辈子没露出过的笑容通通笑回来,怎么乐怎么来。所以谁让她开心,她便宠谁。 不过小锦安也是个爱宠别人的好孩子。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这不,躺在太后的榻上,小锦安要唱摇篮曲了。 他小手拍着太后,边拍边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故乡的花开满墙,春花秋月四时香……” 走调的小魔音笑得太后眼泪都出来了。 最后一大一小笑翻在榻上,午休失败。 秦公公这边,细细询问过之后,带着忐忑的心情来找太后,见二人笑作一团,有些莫名。 “好了好了,既然睡不着,锦安就先起来去玩吧,哀家去办点事就来找你。”太后见秦公公有话要说,便让人带走锦安,把秦公公叫到了跟前。 “怎么样?”太后收敛笑意,一脸关切道。 “启禀太后,据那两个宫女回忆,小皇子生下来的时候确实是健康的,哭声还挺洪亮呢,两人都说小皇子大腿根部有一颗很大的痣,但是在左大腿还是右大腿就不记得了。后来,里间只剩下稳婆和赵嬷嬷,就听里面说小皇子没了,但她们也没见到最后一眼。长乐宫里一片混乱,最后就被罚到了行宫当差。” 太后想了想:“你去把锦安带来吧,就说他身上都是汗,给他洗个澡。”太后今日一定要验证。 “是。”秦公公亲自下去办。 大中午洗澡,小锦安还不情不愿地别扭了一会儿,不过一想到是用温泉水,他就乖巧的任凭秦公公把他剥光了。 第168章 无痛当妈 秦公公几乎第一眼,就确认了小锦安的皇子身份。正如那两个宫女所说,小锦安的大腿根部,掰开肉肉,果然有一颗大痣,在右腿。 秦公公心中五味杂陈,调查了这么久,总算是尘埃落定。 在水里泡了个过场澡的小锦安不明白,为何给他洗个澡,秦公公竟然会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秦公公你怎么了?”不懂就问,小锦安是个好奇宝宝。 秦公公收敛情绪,笑眯眯道:“杂家没事,就是水汽太热,熏了眼睛。”说完,立即给小锦安擦干,又把衣裳给他穿上。这才抱着人出了浴室,直接去太后寝殿。 太后一看秦公公的眼神,便什么都知道了。 “锦安呐,过来,到哀家这里来。”太后比以往说话声音更柔和,笑容和煦地朝小锦安招手。 刚洗白白的小锦安小脸红彤彤的,像个大苹果,身上也香喷喷的带着一股奶香。 太后激动的抱着小锦安亲了又亲,稀罕得不得了。 “呵呵呵,哈哈哈,好痒,好痒。”被挼的小锦安笑得停不下来,整个寝殿都是他银铃般的笑声。 终于确认了孩子的身份,但太后也犯了难,祖孙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太后让冬方和小全子把孩子带出去,才留了秦公公说话。 “太后,果然在右边大腿根部有一颗大痣,这小公子可能就是当年的小皇子啊!”秦公公道。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觉得是,但他的身份如今很尴尬。” 太后揉了揉眉心:“谋反的阴家是他的外祖家,是逆贼,恢复身份,对他来说可能并不算最好的结果,这是其一。” “其二,就算得到宫女的证词,结合长相,哀家说他就是皇子,但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到底是做不得数的。百官们不会承认!尤其是容家,突然多出一个皇子,肯定要跳起来!” “其三,就算当年的事情摆出来,告诉皇帝真相,说这就是阴婕妤的儿子,对锦安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罪妃生的孩子,将来他也是无缘继承大统的,平白卷入皇权的争斗,对他来说也是弊大于利。” 秦公公觉得太后分析得有道理。 “那……就咱们知道,然后继续让陶美人养着?可这辈分……”儿子成了自己宠妃的弟弟,这不乱辈分了吗? 太后皱皱眉:“这陶美人认弟弟,可有举行仪式,禀报爹娘,入了族谱?” 秦公公一噎,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当时在宫外捡了就捡了,回宫后也没听说举办了什么认亲仪式。” 太后眉头一挑:“那哀家先认,将他认作哀家的孙儿不就行了?一应礼数做足,通知皇帝,名字写入皇家玉蝶,再让他给陶美人磕头敬茶,就养在陶美人名下。” 秦公公:“……” 陶颜言午睡醒来,便听到这个爆炸消息,惊得合不拢嘴巴。 “什么?太后要认锦安当孙儿?那……我与锦安的关系……”陶颜言有个不好的预感,她这是要无痛当妈啊! “那个……秦公公,太后就不能认锦安当个义子吗?” 呜呜呜,我想当小姐姐,不想当人娘亲啊! 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 “陶美人,太后十分喜爱锦安,有太后庇护,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气啊!”秦公公不遗余力劝道。 “况且此事太后已经写信给陛下,信使都已经在路上了。一但陛下同意,那陶美人您也是有皇子的人了。” “皇子养在皇宫顺理成章,将来长大了封个亲王,您不是也跟着享福嘛!” 陶颜言一听,好像,也对…… 年轻时有皇帝养她,等皇帝百年之后,还有儿子养她,自己还能出宫住儿子的府邸,就跟惠太妃一样。 见陶美人有点动心的神色,秦公公再接再厉道:“无论是弟弟还是儿子,小公子都是养在您名下,但是若成了太后的孙子,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陶美人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陶颜言斟酌了下:“那就全听太后和陛下做主吧。” 贺临璋没想到太后竟然这么快就写了回信,他狐疑打开,内容居然是要认锦安做皇孙?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传来影壹:“之前让影三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不过,阴家人被处死的名单都核查过了,上面并没有十岁以下的孩童。” 贺临璋总觉得,太后不是个会平白无故收养别人做皇孙的人,这就相当于给自己收了个皇子。 想到小锦安的身世以及年龄,贺临璋低声呓语:“难道……太后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朕?” 贺临璋拿着手中的信想到一种可能,他眼神亮了亮。 “你继续联系影三,加紧调查。下去吧!” 影壹退下,皇帝传来张公公:“明日你对外说朕身子不适,拖着别让朝臣来觐见,也拦住后宫,朕要立即秘密出宫一趟,去行宫见太后。” 张公公一言难尽地看向皇帝:想去看陶美人就直说呗,偏要拉太后做借口! 心里吐槽,嘴上却道:“陛下,您出宫刚遇刺过,若是再出宫,怕是有危险呐!” 贺临璋冷哼一声:“想刺杀朕,他们也要有命才行。别废话了,你拦住朝臣便是,朕即刻动身,快马加鞭子时就能到,朕快去快回,明日傍晚便能回宫。” 贺临璋就这么带了十个亲卫,连同两个影卫,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宫,披星戴月赶到温泉行宫的时候,桂公公吓了一大跳。 “陛,陛下!您怎么连夜来了?奴才给陛下请安!”要不是亲眼所见,桂公公都不敢相信眼前人是皇帝。 “先去陶美人的院子吧,明日一早朕再去见太后。” 桂公公毕恭毕敬赶紧提着灯笼带路往清溪院走,心里却对陶美人的受宠又有了新的认知:刚来行宫四日,便引得陛下连夜出宫赶来,这不是一般的宠啊! 今夜小锦安依然睡在陶颜言屋里。贺临璋见一大一小都睡得四仰八叉的,嘴角抽了抽。 第169章 夜宿行宫 今晚是明月守夜,她蹑手蹑脚地抱走小锦安,将空间留给皇帝。 贺临璋很快梳洗了下,便拥着小美人睡下。 睡梦中被人抱住,陶颜言哼唧了两声:“谁啊,好烦。” 贺临璋无奈一笑,将人拥得更紧。 陶颜言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越来越清晰的触感让她不得不慢慢睁开眼睛。 屋子里很黑,她被人从背后抱着,浑身僵硬了下,她咬咬唇带着哭腔小声道:“大侠,我把银子全给你,你赶紧走好不好?请别伤害我……我……我有夫君的……” 快睡着的贺临璋:“……” 身子故意又靠近一分,胸腔滚烫,烫得陶颜言背热。 她慢慢往前挪了挪,想避开怀抱。 根本经不起她蹭的贺临璋深吸一口气:“别动,颜言。” 熟悉的声音一出,陶颜言瞬间松懈下来。可没一会儿她又绷直了身子,慢慢转身。 两人面对面,陶颜言伸手摸摸贺临璋的脸。 “没带面具,是真脸!”贺临璋一头黑线,没好气道。这小妮子的手指一直在轻轻抠他的脸呢! 陶颜言这才无赖一般埋进他怀里:“不是怀疑陛下,就是……就是陛下竟然这时候来,有些吃惊,怕是……怕是被人假扮……” 贺临璋好笑道:“那现在验证好了?” 陶颜言连忙“嗯嗯”两声。 “可你就检查了脸,还未检查身子。”说完,就将陶颜言抱到了身上,声音慵懒道:“仔细检查,不可懈怠。” 黑暗中,陶颜言脸红了红,好在月光很弱,看不清。 她趴在贺临璋身上,腰被大手箍住,只好慢慢凑近,轻轻吻着。 她这蜻蜓点水毫无章法的吻没多久便把贺临璋惹得一身火。贺临璋翻身反客为主,几日来无尽的思念倾泻而出,一夜深情。 陶颜言第二天醒的时候,贺临璋早就去凌霄院了,以至于她都有点恍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有颜色的梦。 明月听见声音,进来伺候她洗漱,看着她呆萌的模样,道:“陛下交代不要吵醒美人,可美人若还不起的话,就来不及与陛下道别了。听说,陛下一会儿午膳都没时间好好吃,就要赶回宫了呢。” “陛下现在在哪?太后那儿吗?”陶颜言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明月给她穿衣裙,看到她身上的痕迹,默默红了脸:“一大早就去凌霄院了,说美人若醒了,就到凌霄院去。” 凌霄院里,母子二人一开始还隐瞒着各自的信息,不肯明说,后来贺临璋索性直接问,小锦安是不是当年阴婕妤生下的皇子,太后就点头了。 “不过哀家没有真凭实据。”太后也摊牌:“只是结合种种线索,确定锦安的身份。” “无妨,儿臣已经派人去查证。至于认祖归宗一事,儿臣同意母后的做法,先把孩子认回来再说。不过不能再归入阴婕妤名下了,免得若还有阴家的漏网之鱼生事,就养在陶美人名下吧。” 母子二人达成一致,贺临璋便去了院子里陪小锦安玩耍。 小锦安一看皇帝出来,便迈着小短腿奔上去抱住了皇帝的大腿:“陛下陛下,我好喜欢这里!” 贺临璋摸摸他的脑袋:“以后叫父皇。” 一旁的冬方和小全子:“……”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陶美人就来了。 冬方想先跟之主子提个醒,就见皇帝抱起小锦安朝着陶美人走去。 “走,一起去母后那里,锦安的事定了。”贺临璋单手抱娃,单手牵着小美人进了屋。 陶颜言也没想到会定得这么快,昨日还是弟弟,今天就成儿子了。 小锦安眨着大眼睛:“母妃,父皇?”说完,眼睛亮晶晶的冲进陶颜言怀里:“母妃!我喜欢母妃,比喜欢姐姐更喜欢!我也是有娘亲的小孩儿啦!” 陶颜言好笑的把人抱住,算了算了,有这么可爱的好大儿,也不错。 贺临璋不能多留,他把孩子薅出来抱在怀里:“锦安,你以后就叫贺锦安,好好跟你皇祖母和母妃待在行宫,下次,父皇再来看你们。”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点点头:“父皇放心,我会乖哒。”身份转变得极快。 贺临璋起身告退:“入玉蝶、告祖庙之事儿臣会去处理,多谢母后找回皇儿。儿臣不能久留,这就回宫了。” “一路小心,不必惦念这里,你去忙你的事。”太后道。 贺临璋将锦安留下,让陶颜言送自己。二人手牵手来到门口,贺临璋捏捏她的脸:“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锦安就是那个孩子。” 陶颜言一开始没猜到,是后来贺临璋感谢太后找回孩子她才猜到的。 “真是缘分,若不是那日孩子出来作证,恐怕一辈子都难找回来了。”陶颜言有些后怕,自己当时要不是心软,这孩子得多可怜啊? 贺临璋将人轻轻抱进怀里:“谢谢你,颜言,你真是朕的福星。若不是你坚持,孩子不可回得来。这辈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一想到当初见到小锦安的模样,满身破烂脏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头发打绺,又瘦又小,贺临璋就心酸不已。 这可是他的儿子,居然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可能不心疼。 陶颜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老天也想把孩子还给陛下,陛下以后待锦安更好些就行了。” 二人依依惜别,但贺临璋终究要赶回去。 看着一行人骑马离开,陶颜言才回了行宫。 知道太后认了陶美人的弟弟做孙子,陛下也同意将那孩子上皇家玉蝶,认做皇子之后,前朝和后宫都炸了。 这日请安,众人七嘴八舌,有议论陶美人狐媚惑主的,也有说陛下偏心的,纷纷难得意见一致地都希望皇后出面劝阻陛下收回成命。 皇后也很心塞,自己还未生出嫡子,太后和皇帝竟然收了一个外人做皇子,她心里也不好过。 于是她亲自去勤政殿找皇帝。 贺临璋听了她的来意,道:“皇后,天下人都是朕的子民,朕认养一个儿子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太后喜欢,认了也就认了,孩子养在陶美人名下,对任何人都没影响。” 说完,他牵住皇后的手:“你放心,朕最盼望的还是你生的嫡子,你好好养好身体,朕会多去看你的。” 第170章 小锦安心态崩了 舒妃闷闷地斜躺在贵妃榻上,她最近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去,整个人眼见着瘦了一圈。 “陛下那边还是很忙,没空来吗?”舒妃气闷道。 紫玲叹了口气:“昨日去请,压根见不到陛下的面,今日去,下面的人说,陛下去凤仪宫了。娘娘,舒家已经来催了,说仓库租用需要花银子,若这个月不把布料搬走,下个月得多花五十两租金呢。” 舒妃本来想当面捐赠布料,让皇帝来陪陪自己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你现在就到凤仪宫去,直接说我要捐一万两的布料给士兵们做衣裳就好。请陛下派人与舒家交接,尽快把布料运走。”当初买布料花的都是舒妃的银子,既然皇帝迟迟不来,那也没必要一直等着,还付着租金。 紫玲去凤仪宫说完之后,贺临璋道:“舒妃为朕分忧,朕很高兴,你先去照顾舒妃,明日午膳朕去看她。” 等人走后,皇后道:“舒妃怀着身孕,想来这时候来说,是想请陛下今晚过去的,陛下不去,舒妃怕是要多想。” 贺临璋已经躺下,淡淡道:“朕答应了要多来看皇后,朕来都来了,哪有再走的道理。早些歇着吧,过来。” 皇后羞涩的躺下,声音也难得有了几分小女儿情态:“陛下近来一直歇在凤仪宫,后宫都在嫉妒臣妾呢。” 贺临璋轻轻抚着皇后的肩膀:“皇后,你是朕的发妻,你帮着朕料理后宫,很辛苦,朕都看在眼里,你好好养身子,争取早日生下嫡子。” 皇后有些压力,不过陛下这么迫切的想要嫡子,不正是对自己和嫡子寄予希望吗? 近来皇后可谓是春风得意,翌日早上各宫来请安,皇后气色红润,笑容满面,态度是说不出的好。 “今年,给各宫新做的冬衣这两日会陆续送到各宫去,若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自己找尚衣局对接修改。若是不够穿,就自己花银子做几身。本宫事忙,有时候顾不上你们,你们自己好好过。” 众人道:“是,多谢皇后娘娘。” 王婕妤道:“说起做衣裳来,臣妾前两日去了一趟尚衣局,那里有陶美人留下的几个样式,倒是真好看,臣妾想跟着做,可尚衣局说那是陶美人亲自画的图纸,若是与陶美人撞衫,怕是不好。” 王婕妤看了看皇后:“其实叫尚衣局稍微修改下,或者换换布料、颜色就是,可这尚衣局不懂变通,气得臣妾直接回来了,衣裳也没做。” 李美人添油加醋道:“怕是尚衣局看陶美人得宠,不敢改她的图样吧。” 众人都开始小声议论,展开对陶美人的声讨。 陶颜言远在行宫,打了好几个喷嚏。 清风立即拿了件薄薄的披风给她披上:“这山里早晚较冷,美人当心身子,可别着凉了。” 刚说完,小锦安就蹦蹦跳跳进来:“母妃母妃,今天去抓小兔子吗?桂公公说后山才有小兔子。” 陶颜言抱着她的好大儿:“唔……可兔子跑得很快,冬方你会打猎吗?” 冬方摇摇头:“奴才不会打猎,若是硬追可能没兔子跑得快。” 小锦安嘟嘟脸:“好吧,那算了……” 看好大儿无奈的神色,陶颜言想了想,桂公公说这边有驻军,便道:“冬方,你去找桂公公问一下,能不能请驻军找个人,帮咱们打一只兔子。” 冬方领命而去,说来也巧,正好遇到一队驻军过来巡防,领头之人英姿不凡,桂公公正在与他说话。 冬方不便上前打扰,便站在不远处等着。可桂公公早就看见了他,只见桂公公与那人说了两句便走向冬方询问是否有事。 一听说陶美人和小皇子想要一只兔子,桂公公便大腿一拍:“这不巧了嘛,顾指挥使箭法了得,百发百中,杂家这就请顾指挥使帮忙猎一只吧!” 顾忆听闻,奇怪道:“小皇子?陛下不是只有一位大皇子吗?” 桂公公看了眼冬方的方向,低声道:“是陶美人从民间领养的,一开始是认作弟弟养着,后来太后喜欢,就认作皇孙了,陛下也同意,这不,就多了一位小皇子。” 顾忆皱皱眉:“这也行?皇家血脉都这么随意的吗?” 桂公公赶忙拦着他:“顾指挥使可千万别声张,这陶美人啊,得宠着呢!” 顾忆挑眉:“若真得宠,会来行宫?”说完,翻身上马:“若能猎到,傍晚送来。” 一行人打马而去,桂公公摇了摇头,转身给冬方说了一声,又交代了一个宫人留意着,便去巡视行宫了。 小锦安眼巴巴的等着,可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送兔子,他垂头丧气,连晚膳都没吃多少。 陶颜言没办法,只好画了只兔子,让清风照着给他做了个兔子玩偶,这才又恢复活力。 可一连三日,都没等到兔子,小锦安的心态崩了,见了太后,“呜哇”一声就嚎啕大哭。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伤心呀?快叫皇祖母瞧瞧。”太后将人抱进怀里安抚,用眼神询问陶美人。 陶颜言道:“锦安想抓兔子,臣妾便让桂公公请驻军的人抓一只,好几日了没收到兔子,所以锦安有些伤心。” 说到这个,还是太后挑起的头,当初哄骗二人来行宫,用的就是烤兔子做诱饵。 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秦公公道:“奴才立即去办。” 陶颜言不明所以,太后道:“这段日子兔子难抓,秦公公带两个哀家的侍卫去,一定能抓住。” 到了这日天黑,秦公公不但抓到了两只兔子,还抬了一个人回来。 桂公公上前一看,大惊失色:“这……这不是顾指挥使吗?怎么昏迷了?” “先请太医看看吧,杂家带人进山,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看他穿的衣服是军中的,便抬了回来。桂公公你既然认识,你便照顾他吧,杂家要拿兔子去给小皇子。” 秦公公送来了兔子,还汇报了在山里找到顾指挥使的事。太后和陶颜言这才知道,原来人家不是没去山里,而是去了受伤了啊。 第171章 待养子天渊之别 对方是宁远侯府的世子,身份不一般,太后便让秦公公去守着,盯着救治情况,务必要把人救活。 “许太医,顾指挥使怎么样了?”秦公公见太医诊完脉,连忙问道。 许太医道:“我看他脚踝有个伤口,应该是被蛇虫咬伤,才晕了过去,不过好在晕倒之前他封住了血脉,所以毒性缓慢,我已经给他喂下解毒的药丸,又清理出毒血,等醒来后,养一段日子就没事了。” 桂公公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这顾指挥使到温泉行宫驻军上任才一年,年轻有为,又是侯府嫡子,若是中毒而亡,就太可惜了。” 秦公公、桂公公和许太医守在一旁一直等顾指挥使醒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顾忆才悠悠转醒。 “我这是在哪儿?”顾忆问道。 桂公公上前:“顾指挥使你还好吗?许太医说你中了蛇毒,幸好毒已经解了。” 顾忆深吸一口气,他确实是被一条蛇所伤:“不知,是谁救了我,我一定要好好感谢!” 桂公公把秦公公推到前面:“正是太后身边的秦公公命人将您抬回来的。” 秦公公笑道:“顾指挥使不用客气,杂家奉太后之命进山猎兔子,刚好发现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顾指挥使进山为小皇子猎兔子而受伤,陶美人和小皇子内心难安,说等您醒了,他们二位要来亲自探望的。” 顾忆连忙道:“不可不可,怎可劳烦陶美人和小皇子探望?使不得。” 顾忆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是行宫,他不能多待,便道:“不知我现在可能走动?我不便待在行宫,还是得尽早回军营去。” 许太医道:“毒是解了,但伤口还需要消毒,不如养两日等伤口好些再走吧!” 秦公公和桂公公都极力挽留,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盛情难却,顾忆只好先留下,不过请了桂公公派人去军营说一声,免得属下找不到他着急。 秦公公回来回禀之后,小锦安有些惴惴不安,觉得是自己要兔子才害人受伤,所以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没了笑容。 太后道:“锦安啊,你是主子,他是臣子,替主子办事出了意外,你可以赏赐他、嘉奖他、补偿他,但你不能内疚,觉得对不起他,知道吗?” 小锦安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太后摸摸他的脑袋:“等你长大些就懂了。若是你觉得心里不安,就让你母妃带你去探望探望即可。” 虽然太后只说探望,但陶颜言第二日还是亲手准备了伤员餐送去,探病什么都不带说不过去。 听说陶美人带着小皇子过来了,桂公公赶忙让人摆了屏风作为隔断,以免外男冲撞了陶美人。 陶颜言带着小锦安进来之后,看见中间隔断的屏风,她便隔着屏风道:“这次,令顾指挥使意外受伤,我与小皇子都内心不安,特意亲自下厨烧了几道菜送过来,还望顾指挥使早日康复。” 顾忆只依稀能看见屏风外一道纤细的身影,听声音似乎年纪并不大,甚至可能跟他的庶妹年纪差不多。 想到对方随便捡个孩子就魅惑君王收为皇子,顾忆便疏离道:“有劳陶美人和小皇子,不过下官并无大碍,多谢陶美人和小皇子来探望。” 陶颜言摸了摸小锦安的头:“你进去看看顾指挥使吧,让冬方他们陪你,母妃在这里等你。” 冬方提着食盒,小全子牵着小锦安,三人被桂公公引进去。 顾忆想要起身,陶颜言在屏风外就说道:“顾指挥使躺着吧,不必起来。” 小锦安也点头道:“嗯,你现在是伤员,不要动,要好好休养。” 说完,就乖乖坐在小全子搬来的凳子上。 “母妃做了好吃的饭饭、蛋蛋和菜菜,你多吃一些,增加营养。”小锦安小大人一样交代,又认真又萌。 顾忆从未有过与这么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他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而亡,他从小就是被继母养大,继母的孩子小时候经常跟他打架,所以他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孩童。 桂公公拿出饭菜,那菜色和香味立即就勾起了人肚子里的馋虫。顾忆是有些饿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吃饭总觉得怪怪的,所以迟迟没动。 “是不是要我喂你吃?那好吧,我生病的时候母妃也是会喂我吃的。” 小锦安端过饭碗,十分主动地投喂,桂公公连忙阻止:“怎可劳烦小皇子,让杂家来吧。”说着,就要去端饭,却被一只手率先端过。 顾忆接过饭碗:“臣自己吃,多谢小皇子。” 第一口下肚,差点鲜掉眉毛。 他忍不住大口吃饭,没一会儿便把饭菜全都吃完了。 小锦安甚是满意:“母妃说吃的多身体康复得快,看来你就快要好了。” 顾忆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他刚才风卷残云,一点吃相都没有,还整个食盒的菜都吃光了,怪不好意思的。 小锦安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晚膳我再给你送来。对了,烤兔子你能吃么?” 似乎是又想到因为抓兔子害得人受伤,小锦安又有些不开心了:“烤兔子只能吃这一次,就算许太医不让你吃你也偷偷吃一口,因为以后再也不吃烤兔子了。” “噗嗤”,陶颜言在外面忍不住笑道:“锦安,想吃还是能吃的,顾指挥使不可能次次抓兔子都会被蛇咬,不能因噎废食。” 小锦安一听噔噔噔跑到屏风外,抱住陶颜言的大腿:“真的吗?这次被咬,下次就不会被咬?” 陶颜言耐心道:“这是意外,可能刚好碰到蛇而已,下次碰不到就不会被咬,下次只要再小心些就行了。” 顾忆听着陶美人耐心给小皇子解释,语气柔和,便不由得想起继母对待自己的样子。 同样不是亲生子,一个如春风拂面,一个如寒风刺骨,简直天渊之别。 他忍不住隔着屏风看着这对没有血缘的母子,内心泛起阵阵苦涩。 第172章 舒妃是那冤大头 “顾指挥使?顾指挥使?小皇子在叫你呢!”桂公公在一旁着急道,小皇子与顾指挥使告别,顾指挥使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给回应,实在失礼。 顾忆反应过来,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又跑进来的软萌小皇子,立即歉意道:“臣刚才在想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望小皇子恕罪。” 小锦安摆摆手:“那就说好了,我与母妃先回去啦,晚上再给你送晚膳,带烤兔肉。” 等人离开,顾忆还有些愣神。 桂公公安排了两个宫人照顾他,自己也先下去休息了,昨夜守了一夜,还挺累的。 只可惜桂公公没休息多久,就见一个公公匆匆而来:“桂公公,外面来了一个自称舒家管家的人求见,说是奉舒大人之命前来找太后求救的,人已经在行宫外院候着了。” 舒家是太后的娘家,桂公公不敢拖延,立马穿上外套,套上鞋子,着急忙慌带着人朝凌霄院而去。 太后正在与小锦安下棋,一听舒家来人,皱皱眉道:“求救?舒家犯了何事?”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出去先问明白。 秦公公跟着桂公公出去,没多久就一脸凝重地进来:“启禀太后,前段日子陛下为士兵过冬的冬衣筹备不齐而伤神,舒妃娘娘便拿了一万两银子让舒家买了一批布料捐赠给朝廷用来制衣,现在这批布料出了问题,陛下十分生气。虽不至于降罪舒家,但是今天在御书房斥责了舒大人,也一并斥责了舒妃几句。舒大人惶恐,便派了管家来行宫求救,希望太后从中斡旋。” 太后让冬方把小锦安带走,才道:“让管家进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赵管家匆匆而来,“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求太后为舒妃、为舒大人做主啊!” “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哀家要听听原委。”太后严厉道。 于是,赵管家开始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舒家收到舒妃的消息,说想博得陛下的好感,找一个机会向陛下献上个好点子或者什么东西,为陛下分忧。舒家便多方打听,最终决定低价购置一批布料,送给朝廷做士兵的冬衣。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坏就坏在舒家办事不仔细,竟然没有好好查验货品,稀里糊涂就付了银子收了货。 等货物被朝廷搬走之后,正准备用来赶制冬衣,就发现布料有问题。布匹外面看起来还好,但里面都是泡了水的,发霉发烂,有的甚至布匹里面全是碎布,根本不能再用来做衣裳。 因为损坏的布料太多,最后户部那边也懒得再挑拣好的了,实在是好的不多,几乎都是不能用的,便全都封存,并将实情禀报了皇帝。 “太后娘娘,舒大人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敢把坏掉的布料卖给舒家啊!” 赵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那银子都是舒妃娘娘出的,真金白银的银票付出去的,结果出了问题再去找那个卖家,人影都不见了!” 太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赵管家:“一万两的买卖,你们也如此心大,查验都不查验的吗?哼,真是糊涂!” 秦公公赶忙给太后倒一杯茶,清茶去火,可别着急上火了! “可有报官?”太后喝了一口茶道。 赵管家有点支支吾吾:“报,报是报了。不过……后来大人又撤诉了。” 太后眯眯眼睛:“为何?不说实话还想让哀家出面替你们说情?欺瞒哀家,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管家立即磕头道:“不敢欺瞒太后,奴才说,这就说。是这样的,舒妃娘娘给了一万两银票,可是……可是其中的三千两被二公子拿去赌钱,都赌输了……” 赵管家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太后的神色,继续道:“最后只付了七千两,买了七千两的布匹。舒大人一开始报了官,后来想到这一茬,金额对不上,便又撤诉了,免得京兆尹审案,消息传到舒妃娘娘耳朵里去,惹出嫌隙。” 太后冷哼一声:“所以,舒妃就是那个冤大头,花了一万两,结果三千两被舒家二郎赌输了,买了七千两的破布拿去陛下眼前邀功是不是?” 赵管家颓败地点点头:“现如今陛下斥责,说舒家和舒妃办事不利,欺君罔上,舒大人又不敢报官追回银两,舒妃娘娘还怀着身孕,为这事郁结不已。奴才这才奉了舒大人之命前来,求太后出面,帮舒家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把这事儿给了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一眼赵管家,又看了一眼秦公公。 秦公公为难道:“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但是奴才觉得,报官还是得报的,必须得找到卖家追回银两,否则不是吃哑巴亏了么?” 他看看太后继续道:“至于舒妃娘娘这边,毕竟是一家人,二公子出面请罪,把事情说开了就是了,相信舒妃娘娘不会怪罪亲弟弟的。” 太后没说话,秦公公就继续说下去:“至于陛下这边,看在舒家的面子上,惩罚肯定不会惩罚,顶多骂几句。毕竟舒妃和舒家也是好心捐赠,只不过事情办的不漂亮而已。说到底,舒家和舒妃也是受害者,损失最为严重。” 太后冷哼一声:“都听明白了?还不快滚回去办!” 赵管家记下了秦公公说的几条,立即磕头告退。 刚起身,又想到太后并未承诺斡旋一事,便又恭敬问道:“那,陛下那边……” 太后理都懒得理他,还是秦公公代言道:“在给陛下的家书里带上一句即可。陛下本身就不会怪罪,太后在信中斥责舒家两句,陛下的气也就消了。” 赵管家这才放心,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太后才道:“哀家都不愿意管,你还烂好心去管,给他说办法作甚,让他糊涂去。” 秦公公知道太后说的是气话,舒大人是太后的亲弟弟,舒妃是亲侄女,哪能不管呢? 太后也只不过是怒其不争,嘴上说不管罢了。 女人,最是口是心非,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也不例外。 秦公公一双慧眼真是看透所有。 第173章 颜言敷衍的思念 秦公公只笑笑不说话,陪伴太后多年,早就把太后的心思摸透了。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舒妃啊,看着是个机灵的,可每每关键时刻又是个蠢的。” 秦公公不敢接话,主子骂主子可以,奴才可不能插嘴一起骂,否则坏了规矩。 “明明贤妃举行捐赠,舒妃已经捐了几千两,皇帝自然会记得她的好,她居然多此一举又去捐布料。捐也就捐了吧,是好事,也是善事,更是让皇帝念着她的事,可办事情哪能做甩手掌柜呢?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父亲和弟弟是办事不牢的!” 秦公公接话道:“舒妃娘娘怀着身孕,一心就在养胎上,分不出精力也正常。当务之急是给陛下写封信,解解舒家的围。” 太后冷哼一声:“伺候笔墨吧,对了,问问陶美人有没有信要带,一并带去吧!” 秦公公立即差人去清溪院询问。 陶颜言此时正听冬方在讲舒家管家来求救的事,听说舒妃买了一万两的破布进献给皇帝之后,她忍不住差点笑岔气。 想到那个场景,舒妃懊恼沮丧,花了银子还被人说傻;贺临璋高高兴兴收到布,却全是一堆破布,哎哟妈呀,真是笑不活了! 冬方也忍不住笑:“奴才不敢多听,又担心笑场,便带着小皇子立马回来了。” 陶颜言眼泪都笑出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结果刚冷静,秦公公派来的小公公就到了,询问是否要写信给陛下的事。 陶颜言一想到贺临璋收到一万两的破布就想笑,忍不住捂住了脸,浑身又笑得颤抖起来。 清风、明月和冬方也忍笑忍得极其辛苦,小公公不明所以,连忙低声询问冬方:“陶美人怎么了?” 冬方掐着自己的大腿,生生忍住想笑的冲动:“陶美人多日不见陛下,甚是想念,有些小小的激动。” “噗嗤”,不说还好,这一说清风扛不住了,转身捂着嘴就跑了。 还是明月稍微稳重些,代替陶美人回复道:“我们美人等会儿就写,稍晚些送到凌霄院去。” 小公公得了确认退了出去,边走边想,这陶美人和她的下人,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陶颜言这封信写的极其艰难。笑太久了,手上使不上力气,写的字有些虚浮,有时候写着写着又想笑,便不小心滴了两滴墨汁在信纸上。 她懒得擦去,索性以墨汁为心,画了几朵小花。 这一看,一封画着花的信还挺别致的。 陶颜言写的内容不多,三张信纸,一张写太后起居,一张写小锦安起居,还有一张就抒发下思念,草草结尾。 等装入信封,又想到破布一事,她觉得嘲笑了舒妃和皇帝那么久,得稍微弥补下,便又写了一张纸:“布匹出问题一事,臣妾已有耳闻,建议将布料做成拖把,物尽其用,扫洒方便,亦能以成品卖出,收回一些本金。”顺便还在末尾画上了拖把的制作方法,免得皇帝没接触过劳动工具,不识拖把真面目。 不过她的担心多余了,贺临璋拿到信,最先看到这单独的一张。 他虽然不干活,但他也是见过宫人打扫的,知道这东西叫“扫帚头”,不过没想到小美人叫这东西“拖把”,倒十分新奇。 废布的利用他交代给了户部去落实:“那批舒妃捐赠的布料,命户部全部做成扫帚头,宫里留一些备用,其他全都卖了。” 张公公领命去传旨,贺临璋才翻看太后与陶颜言的信。 看完太后的信,他面无表情,看陶美人的信,嘴角就没下来过,尤其是第三张纸上写着的思念之词,看得他心花怒放。 “亲爱的陛下,已经好久没看见您帅气的脸庞了,怎么办啊,好想你!如同星星思念夜空,鱼儿思念湖水,肚子饿时思念鸡腿,放不下,牵肠挂肚。陛下也要想着我喔,虽不见面,但心中念着,待来日再见,感情一如当初。” 陶颜言胡乱写的一通,凑足一页纸的信,被贺临璋好好珍藏在盒子里。 “这个盒子以后就放陶美人写的信,好好保管。”贺临璋笑着把盒子递给张公公。 张公公立即双手接过,放到了皇帝寝殿中,一处专门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舒妃郁结难抒,这几日都连续请太医来诊治。不过她身子倒无大碍,无非就是心情差罢了。 太医道:“娘娘怀着身子,切不可太过伤神,可多外出走走散散心。等孕吐好转,娘娘还是要多吃些饭菜才是,否则胎儿过小,不利于生长。” “多谢王太医了。”舒妃示意紫玲给赏银。 “王太医,本宫想问问,是否能通过脉象看出是皇子还是公主?” 舒妃这一胎怀得艰难,又是吃药,又是约皇帝的,若是皇子倒好,但若是公主,舒妃估计,她下次再想有孕就难了。 主要体质不易受孕,皇帝他也不经常来啊! 王太医想了想,道:“微臣的师父许太医或许有这么好的医术,要不等许太医从行宫回宫,再为娘娘诊脉。” 见王太医没有一口否定,舒妃放下了心,没把话说死,就是有机会。 送走了王太医,就见福心从外面进来,欲言又止道:“娘娘,现在宫里到处都在传您购买布料被骗的事。” 舒说咬咬牙:“哼,一群嚼舌根的,就知道幸灾乐祸!” 紫玲劝道:“娘娘不必心烦,咱们现在只要把皇嗣平平安安生下来,她们只有羡慕的份。” 舒妃深吸了两口气:“本宫才懒得管。对了,近来陛下还是只宿在凤仪宫吗?” 福心点点头:“对,陛下只要来后宫,最近都一直只去看皇后。” 舒妃沉思片刻:“你找个面生的宫人,到长信宫那边去走走,让他说:贤妃好像失宠了,离墙倒众人推不远了。做得隐蔽些,别让人抓到把柄。” 福心领命下去安排。 贤妃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胳膊受伤,原本已经出月子能侍寝了,可这一耽误,又不知道要到何时。 她正生着闷气,就见晶儿红着眼进来道:“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说娘娘快失宠了。” 贤妃眼神一暗:“哼,一个个都等着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偏不如他们的愿。来人,备轿,本宫要见陛下。” 第174章 贤妃撩不动皇帝 听说贤妃求见,贺临璋眉头皱了皱。眼前奏折堆积如山,等会儿还要传户部议事,实在是没功夫见她。 张公公一看皇帝没有第一时间传召,便道:“要不,奴才去把贤妃娘娘先劝回去,晚些等陛下得空了再摆驾长信宫?” 皇帝若是事情做不完,他们伺候的人也得跟着熬夜,所以能少打扰皇帝便少打扰为好。 贺临璋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传她进来吧。” 贤妃近日让太医院开了一些滋补的良方,整个人倒是养得气色红润了一些。她福了福身,娇嗔道:“陛下,您可好久没来看臣妾了,陛下不来,臣妾又十分想念,便只好主动来见陛下了。” 听着贤妃的控诉,贺临璋有些烦躁:“年底了,朕一直忙着,冷落了你。对了,你的伤可养好了?” 上次出宫去静慈庵返程路上遇刺,到今日都二十多天了,贺临璋想着应该是无碍了。 那伙人最后也没查到是什么人,不过多半跟苍龙门有关。 贤妃抚了抚早已养好的伤口道:“好是好了,却留了一道疤,问太医院要了去疤的膏药每日涂着,只等慢慢恢复。” “那静怡今日来,就是看看朕么?还是说有什么要紧事?”贺临璋打开一本新的折子,一边看一边问。 贤妃嘟嘟嘴走上前去,“啪”一声合上奏折,在贺临璋错愕的眼神中坐在了他腿上,两只玉臂圈住他的脖颈,撒娇道:“陛下不来长信宫,可知宫里都传出闲话了?” 贺临璋耐着性子问道:“什么闲话?” 贤妃靠进他怀里:“都说臣妾失宠了,陛下再也不疼臣妾了。” 说完,贤妃眼睛红红,有些许泪意闪动。 贺临璋不想见她哭闹,因为一哭又得哄上半天,实在是费时又费神。 “朕怎么可能不宠你呢?朕这段日子是真的太忙了!好了,户部尚书马上就到了,朕还有要事要与他商议,你先回去好不好?等朕得了空,就去看你。” 贤妃又磨蹭了一会儿,亲了亲皇帝的脸,见实在撩拨不动,才死心地站起来:“那陛下今晚就来看臣妾好不好?臣妾自从小产后就再没伺候过陛下,臣妾的身子都恢复好了!” 暗示太明显,贺临璋只好无奈道:“嗯,你先回去吧。” 贤妃满心欢喜地告退,贺临璋看着人出去,摇了摇头,立即又打开奏折继续办公。 户部尚书是来汇报冬衣筹措进展的,一进来就激动道:“陛下,从上次得了陶美人的点拨,一边买入七八成新的旧衣,一边从成衣铺子购买到现在,已经筹集了三万余件,全部清洗晾晒检查好,运往边境了。” “按照陶美人的建议,在当地招募了一批人专门收往年的旧衣,两件旧衣做一件新的,棉絮够用,也颇有成效。只要继续抓紧时间干下去,有望在寒冬来临之前初步解决十万大军的冬衣问题。” 贺临璋也十分高兴,这样一来,再加上土炕的推广,就意味着今年的寒灾至少能保证许多人不会被冻死。 “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户部尚书得到表扬,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还有碎布条做扫帚头一事,也进展顺利,目前已经收入八千七百两,还剩下三成布条没用呢,等全部做完再卖出去,至少收入一万二千两。” 简直就是废物利用的经典案例啊! 户部尚书觉得今年运气真是爆棚,陶美人很旺自己的官运! 贺临璋也没想到明明是一件坏事,最后竟然变成了好事,心情十分愉悦。 “集思广益果然不错,看来,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多问问陶美人,她总是有许多新奇的点子。”贺临璋夸了一句。 户部尚书也想夸,但奈何男女有别,臣子夸妃嫔也不妥,便没直接夸陶美人,而是夸了陶美人的父亲。 “还是陶大人福气好啊,能有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 贺临璋笑笑,总觉得自己的运气更好,能得佳人。 “陶谦年底回京述职,朕有意让他留京,届时你与吏部一起考察下,看看放在哪里合适。”贺临璋选人用人从来不是一言堂,时常倾听各部意见,也算是个愿意纳谏的好皇帝。 “是,臣记得陶大人当年科举的成绩还算不错,最开始是从一个小县令做起的,从七品小官到正三品知府,政绩年年考评都是中上,留京任职绰绰有余。” 户部尚书已经在考虑把人拉进户部了,有他在,陶美人肯定会为户部出谋划策,那自己岂不是抱上金大腿了? 户部尚书乐呵呵地告退,没多久礼部尚书也来了。 “陛下,立冬节的一应事宜已准备妥当,就是大皇子是否与陛下一同祭祀,需要确认。” 礼部尚书说完,贺临璋幽幽看了他一眼:“季爱卿,你家女儿与容家的婚事定了吗?” 礼部尚书一愣,回禀道:“启禀陛下,还未定。” “那你如此关心大皇子祭祀的顺序做什么?并非太子,如何能与朕一同祭祀?” 皇帝质问声一出,季大人连忙跪下惶恐道:“求陛下恕罪,是臣思虑不周,臣知道该如何安排了。” 贺临璋没叫他起身,而是淡淡道:“朕刚登基五年,之前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前不久刚认了二皇子,但皇子依然少,这时候就来打听太子,过早了吧!就算你想站容家这一边,也为时过早,犯了结党之嫌。” 季大人把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起身,声音颤抖道:“求陛下恕罪,臣没有这些心思,就是一时糊涂,才问了胡话,求陛下恕罪啊!” “你执掌礼部,对一切礼仪细节要慎之又慎,可知你一个安排都可能给别人带来无尽的猜想?朕只要你牢记规矩和章程,一切按照规制来,合乎礼,合乎情,莫要耍小聪明,揣测圣心。” 帝王君威,吓得礼部尚书浑身冒冷汗,他是真后悔来问这一句啊! 本来想着皇帝钦点大皇子参加立冬节祭祀,是有那么点立长的苗头,刚好自家与荣家在议亲,可以顺道抱上容家的大腿,现在看来还得再思量思量了。 第175章 突然就不想哄了 礼部尚书被骂了一通,灰溜溜出去,张公公便进来问道:“陛下,是否安排摆膳?” 贺临璋想了想:“随便上一点,吃完还有得忙。对了,派个人去凤仪宫说一声,朕今晚不过去了。” 贺临璋直至夜深,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长信宫。 贤妃一直巴巴的等着,此刻还是盛装接驾,贺临璋眉头皱了皱:“早些换下,穿轻便的衣裳吧,朕今日很累,明日还要早起。” 贤妃精心打扮的妆容在这一刻龟裂开了,想着女为悦己者容,全心全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陛下竟然不夸赞、不动情,反而有些敷衍,心里就觉得不是个滋味。 美女是有脾气的,越美脾气越大,贤妃仗着皇帝的宠爱使起了小性子,沉下脸道:“陛下看来是真的不宠爱臣妾了,臣妾精心的打扮,在陛下眼里都成了多余,那臣妾既然做的是无用功,惹陛下不喜,陛下去找别人就是。” 说完,也不去梳洗,也不理人,只一个劲地抹泪。 换作之前,贺临璋总归是要哄一下的,可今日不知怎的,或许是累了,或许是不想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做迁就的那个人了,也或许是太后和颜言的劝诫有效了,他突然就不想哄了。 沉默了一会儿,贺临璋道:“真不去卸妆洗漱?” 贤妃听着皇帝声音中的冷意,心里颤了颤,到底是盼了许久才请来的,所以吸吸鼻子,乖乖去了内室。 贺临璋见她懂事,便也没冲动离开,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就在贺临璋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贤妃才穿着薄纱的睡裙出来,身形袅娜娉婷。 贺临璋面无表情地起身去内室,出来后贤妃已经躺下等他。 不像以往一样浓情蜜意,今晚的二人心里都憋着气,一切并不顺畅。 “娘娘?娘娘?”晶儿问了两声,贤妃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晶儿看着贤妃大大的黑眼圈,问道:“想问问娘娘今日要戴哪一套首饰?娘娘是不是昨夜没睡好,那不如今日就别去请安了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回。” 贤妃回过神:“怎么能不去呢?昨夜陛下宿在长信宫,本宫今日就要风风光光过去,让所有人看看本宫依然得宠!” 晶儿看着贤妃强颜欢笑的模样,有些心酸,以往陛下来,贤妃哪一次不是红光满面?可今日却郁郁寡欢,区别大了。 贺临璋也知道自己昨夜是带着情绪,比较敷衍,想了想,便让张公公选了个礼物送到长信宫去,也算是安抚下。 凤仪宫里,皇后见贤妃难得来,便淡淡道:“贤妃若是身子不适伤还未好,可以不用来请安的。” 贤妃眉眼一抬,笑道:“臣妾将养了二十多日,已大好了,陛下昨夜还到长信宫看望了臣妾,臣妾想着,既然好了,那就好好陪陪陛下,以弥补这几个月错失的时光。” 皇后的手紧紧攥住,要气死了。其他妃嫔也气得不行,本来见到陛下的次数就少,贤妃若是强势争宠,她们就更加没希望了。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太后离宫之前,再三交代陛下要雨露均沾,多多诞育子嗣,贤妃你可得好好调理身子,别霸占了陛下却无所出,那不是耽误了大事吗?” 贵妃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后,谁都知道在昨夜之前,陛下可是进了后宫就一头扎进凤仪宫的人,皇后侍寝都一个多月了! 皇后天天吃肉,别人连汤都看不见的。 贤妃气得想骂人,无法再有孕之事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免不了高位嫔妃能从太医那儿打听出来,这是她现在最大的不足,原本还一脸傲气,现在有些露怯。 皇后也气得不行,贵妃这是明面上指责贤妃,实际也暗落落戳自己霸占皇帝却没怀上呢! “好了,闲话不要再扯,说点正事。”皇后冷声道:“明日就要深夜出宫前往北郊祭祀冬神,德妃你准备好,给大皇子衣裳穿厚些,夜里寒凉。白日多睡睡,免得晚上没精神。” 德妃立即应“是”。 皇后又道:“太后的生辰今年依然在行宫过,本宫届时与陛下会一同过去,舒妃今年有孕不宜奔波,贵妃和德妃你们去年都没去,当时大公主和大皇子都病了,去不了。今年你们商量下,要去的话就准备好礼物,届时提前一天随本宫过去。” 贵妃与德妃纷纷应下。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日事忙,就不用来请安了。”皇后令下,众人起身告退。 贤妃一甩头就走了,贵妃和德妃恭恭敬敬退出去,走了一段路才相携去逛御花园。 “贵妃娘娘去行宫么?”德妃边走边问道。 贵妃没把话说死,只道:“大公主每年冬天就鼻塞严重,冷天我都尽量避免让她出门,现在还真说不清能不能去。不过礼物会准备好,如果去不了,届时请皇后娘娘带过去便是。” 德妃也正有此意,主要是之前在长春宫被训,心里还有阴影。行宫又有那新认的二皇子,若两个孩子闹矛盾,说不定太后偏心又得说自己教子不严了。 堂堂大皇子,宠爱竟然比不过一个外面认回来的,叫她的脸往哪儿放?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也免了这一场舟车劳顿。 “说起来,陶美人倒真是耐得住,一般新宠的小嫔妃可没这定力,也没这胆量敢离开半年。”德妃一把掐了御花园仅剩的一朵花,讪讪道。 贵妃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桂花树:“新宠的小嫔妃就像这桂花,花型虽小,没有牡丹、芍药看着大气尊贵,但在这十月,却是香气最好闻的。陶美人人不在宫里,话题不也没少过吗?咱们能想起她来,陛下又怎么会想不起?说不定书信寄相思,纸短情长你侬我侬,咱们不知道而已。” 只能说贵妃真相了! 远在行宫的陶美人不就是在读皇帝派人送来的书信么。 太后扫了一眼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又看了看陶美人手里的好几页纸,翻了个白眼:“这养儿子到底还是给别人养的,长大了,漏风啊!” 陶颜言琢磨了一下,笑道:“可不是么,所以如果要生,就得生个女儿,娇娇软软的,小棉袄一个。” 太后:“……” 又想把丽太妃拉出来虐一虐了,整日魅惑先皇,妨碍自己生女儿,呜呜呜呜。 第176章 太后咽不下这口气 看太后脸色不好,秦公公赶忙岔开话题:“听说明天晚上,陛下就要带领百官过立冬节拜祭冬神了,以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陶颜言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节日,忍不住好奇道:“那普通百姓也会过立冬节吗?一般都怎么过?” 秦公公以为陶美人年纪小,之前没过过立冬节,就介绍道:“一般都是祭祀冬神,百姓会祭祖,以时令佳品向祖灵祭祀,尽为人子孙的义务和责任,祈求上天赐给来岁的丰年。此外还有补冬,家家户户要熬制草根汤,将山白芷根、盐肤木根等再加入鸡、鸭、兔肉或猪蹄、猪肚等熬制,用来补身。第三就是扫疥,用各种香草、菊花、金银花煎汤沐浴,以求治愈疾病,保证身体健康过冬。” 太后睨了他一眼:“说那么多谁记得住?你就说这日要吃好的,吃猪蹄、猪肚,还要包饺子不就好了。” 秦公公:“……” 您可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啊,给晚辈教授风俗,传承文化,您就只想到个吃的? “饺子,饺子,母妃我想吃饺子!”一旁的小锦安原本在画画,听到好吃的耳朵就竖起来,立马提出小小的要求。 陶颜言好笑地挼挼他的脸:“没问题,那明日就吃饺子。”然后又看看太后:“有一道肚包鸡还没做过,那就明日做一下,再焖一锅黄豆猪蹄煲吧。” 太后甚是满意,笑道:“再来一道上次做的糖糍粑,其余你安排吧。” 说完立即切换脸色朝着秦公公道:“你亲自去一趟静慈庵,传哀家的懿旨,让丽太妃抄写《地藏经》三卷,供奉给先皇。叫那边的人好生盯着,一个字都不能少,一个字都不能让人代写。她与先皇情意深厚,那就好好静心为先皇祈福到老吧!” 秦公公:“……” 陶颜言:“……” 先皇都作古八百年了,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 陶顔言默默给丽太妃点了一支蜡,谁让她要惹怒大周朝最最尊贵的女人呢! 秦公公不敢耽搁,这一来一回,就算现在出发,回来也得深夜了,他带了两个侍卫,坐着马车就出了行宫。 冬方被陶美人派遣,一起跟着秦公公坐马车离开,说是去城里给清风他们买针线,其实是去铺子转一转,看一下店里的生意,顺便把账本看一下,拿分红的银子。 秦公公是下午赶到静慈庵的,让他意外的是,这庵堂里竟然布置一新,比往年要暖和许多,一打听才知道,陛下宠爱贤妃,自上次陪着贤妃来看望过丽太妃后就命人给庵堂修了土炕,炕已经烧起来了,怪不得比往年暖和许多。 秦公公找了安排在庵堂的眼线,不动声色道:“除了修炕,可还有别的异常?” 那女尼看了看四周,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二人便绕开众人,去了屋里。 只见女尼姑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秦公公,秦公公一脸惊恐:“你一个出家人,给杂家一个阉人递荷包作甚?” 女尼:“……” 别想歪啊大哥,我是真的出家人,没动凡心的。况且就算要动,也不是朝着你一个四十多岁的公公动啊! 那女尼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秦公公,您误会了!这荷包是我在静慈庵捡的。您也知道,这庵堂平日里没有男子来,可您仔细看看这荷包,是男子所用的纹样。” 秦公公知道自己误会了,羞赧接过,仔细对着光看了看,越看越狐疑。 “这荷包一般人还用不起,上面竟然用的是金线。况且这花样……”秦公公总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女尼道:“正是因为特别,我才觉得有问题。近来并没有见什么男子来过,也就是陛下之前陪着贤妃来了一趟,那日来的除了陛下还有侍卫。但是这荷包不可能是御用,而且是前日才捡到的,也不可能是侍卫掉落的,时间对不上。” 秦公公想了想:“还是要从这荷包本身查起,杂家总觉得眼熟得很。这样吧,荷包杂家带走,你多留意些,看看是不是有人趁人不备,潜入静慈庵私会什么人。” 说完,朝着丽太妃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尤其盯着那边,若真是她私会外男,这可是大把柄!” 收了荷包,又去丽太妃面前宣读了太后的口谕,秦公公便带着人往回赶,一路都在看着荷包沉思。 “哎呀,终归是年纪大了,怎么就想不起来呢?”秦公公懊恼道。明明很眼熟,却始终想不起,真叫人抓耳挠腮啊。 冬方天还没黑就已经赶回去了,给大家带了铺子里的点心,给清风买了针线,给明月带了几本新出的话本,给小全子买了一双厚实的布鞋,给小锦安买了一个木头做的小车。 把众人要的东西分完之后,才去找陶美人汇报工作。 “上个月共计分红二百七十两,二百两拿了银票,七十两是现银。店里的品类售卖数量也整理成清单,都记着的,目前有三种每日都卖得超级好,常常断货,戚娘子说她每日就多备一成货,也不能备多了,免得卖不掉。客人来了,如果这三样已经卖完,还能推荐别的,倒是连带着也卖了许多其他的货。” 陶顔言很是满意,如果按这样的速度,她一年就有两千多两的额外收入,小日子简直红红火火。 “你也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陶顔言笑眯眯道。 秦公公回来的时辰却比冬方晚了许多,等他回到温泉行宫,都已经是深夜了。匆匆吃了一碗素面,秦公公才睡下。 苦于想不起荷包的出处,秦公公第二天起来,便找了比较懂得绣活的清风询问。 清风看了看荷包:“一个小荷包上用了金线,做的还真是考究。”她打开荷包,里面并没装什么东西,但内衬也是极好的丝绸。 “这荷包绣得精巧,用料也考究,怕是哪位达官贵人用的,这花纹还用的是苏绣的做法,我可绣不出来这么好看的。”清风细细摸了摸,才还给秦公公。 一旁照看小锦安的小全子摸摸头道:“这花样很眼熟,好像顾指挥使身上戴的,就跟这个很像。” 第177章 初见 秦公公眯了眯眼睛,离开了清溪院,便去找了桂公公。 桂公公今日正忙着温泉行宫祭祀冬神一事,得给大家伙加个餐,又要组织整个行宫扫疥,忙得脚不沾地。 秦公公来了,也只是匆匆与他说几句话,不敢耽误他时间。 “什么?去传顾指挥使过来用晚膳?今天吗?”桂公公不解道。 秦公公却已经禀报过太后这件事,太后也是个心急的,想快一点知道真相,所以提出直接让顾指挥使过来,当面看一看。 “太后觉得总是那么几个人吃饭,不热闹,便想着顾指挥使驻守行宫辛苦,也算是体恤下属,叫过来慰问慰问。今日陶美人亲自掌勺,桂公公你也来吧,咱们不讲那么多规矩,就一起过这立冬节了。” 桂公公当然没有推辞的道理,陶美人的厨艺好着呢,他可惦记很久了! “那杂家亲自去一趟军营,免得下面的人说不清楚,传不来人。”桂公公交代了几句,便匆匆骑上马,朝军营去了。 秦公公的眼神却暗了下来,若是查出这荷包真的与宁远侯府有关,怕是这顾指挥使的官也当到头了。 “啧啧啧,年轻有为,相貌不凡,听说还未娶亲呢,这要是被牵连出点什么,还真是可惜啊!”秦公公摇摇头腹诽道,这顾指挥使说来也与自己有缘,还是自己救回来的,免不了惋惜几分。 顾忆听完桂公公的来意,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太后传我用膳?”先前在温泉行宫养伤,都没能得见太后,过了这么久太后竟然还能想到自己,顾忆惶恐。 “敢问桂公公,是就传了在下一个人吗?”军营里还有其他将领,虽然自己的品阶最高,但慰问下属,不该是一起传召的么。 桂公公道:“顾指挥使无需担心,太后也不认识其他人,再说了,您除了是指挥使,还是宁远侯府的世子,今日立冬节,陶美人亲自掌勺,宣你过去也是一份荣宠。杂家也被宣召了,可以借光吃一顿陶美人的手艺了。” 一听说是陶美人掌勺,顾忆便想到了那几日养伤吃到的饭菜,他默默咽了咽口水:“那好吧,容我去换身衣裳,再跟公公一起过去。” 终究是美食的魅力打败了所有疑虑,顾忆换下那冰冷坚硬的甲胄,换上一件素雅的日常衣衫,仿佛卸掉了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瞬间变得温润如玉,颇有几分富贵世子的翩翩风采。他还顺带拎着一只上午打到的肥硕兔子,骑上骏马,跟随着桂公公,如同一阵清风般向行宫疾驰而去。 顾忆低垂着眼,不敢左顾右盼,跟着桂公公去了凌霄院。 “母妃母妃,为什么肉肉又露出来了?它们真不听话!”小锦安的小肉手正在跟一个饺子做斗争,那肉馅总是要么从这边露出来,要么从那边露出来,总之就是不肯乖乖的包进饺子皮里。 陶顔言面前已经放满了一个个饱满的饺子,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小锦安跟饺子较劲。 “你看,你得把手捏住这里,防止肉肉跑出来,另一只手得捏下去,捏紧它的皮,把口封上。如果不行,那就沾点水,水可以把饺子皮粘起来。” 柔美而耐心的声音传进顾忆的耳朵,眼前一身绯红,仿若仙子的女子,让顾忆的呼吸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原来,这就是那个每次都隐在屏风之后与自己说话的陶美人,那个对养子和善疼爱的陶美人。 年龄很小,顶多十六七岁,长得很美,光一个侧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好了好了,肉肉终于进去啦!”小锦安兴奋的声音响起,顾忆立即回神,跟着桂公公上前见礼:“臣顾忆,参见陶美人,参见二皇子。” 陶顔言抬头,就看见一个英姿挺拔的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 “顾指挥使免礼,来人,先给顾指挥使上茶。太后等会儿就来,晚膳也快好了,等我们包了饺子下锅就能吃了。” 厨房烧着菜,担心小锦安烫到,陶顔言便把包饺子的阵营转移到了正殿,没想到竟被顾指挥使看到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异常,男女见个面在她这里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也是因为桂公公立了屏风她才没当面见的。 顾忆却不敢正眼看陶美人,只低垂着眉眼道:“是,臣叨扰了。” 小锦安递上一个包的歪歪扭扭的饺子:“顾指挥使你看,这是我包的饺子,我厉不厉害?”小锦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惹得人忍俊不禁。 顾忆笑着点点头:“二皇子真厉害,这么小就会包饺子了。” 小锦安很开心:“母妃母妃,等会儿我的饺子我要自己吃。唔,我一共包了四个,那就我一个,皇祖母一个,母妃一个,顾指挥使和秦公公……”小锦安有些为难,饺子包太少了不够分。 他不好意思的看看顾忆道:“只能下次包的时候再分你一个了,这次包的最后一个得给秦公公,我跟他比较熟。” 顾忆笑着点头:“那下次,臣就有劳二皇子给臣包一个了。” 陶顔言好笑的看了一眼顾指挥使,这是下次还想来蹭饭的节奏? 清风和明月上前,一个把饺子端去厨房下锅,一个牵着小锦安去洗手,正殿里只剩下陶顔言、顾忆和桂公公。 陶顔言理了理衣衫,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对面坐得一本正经的男子。 果然贵气养人,同样是武将,但由于出身的不同,顾忆身上多了几分侯府世子的那种矜贵气质,戚仪征身上就没有。戚仪征更像是邻家大哥,安全感十足,烟火气也十足。 顾忆是练武之人,轻松感受到了探向自己的视线,他没有直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乱了几分。 好在没多久太后便出来了,顾忆连忙起身跪拜太后。 太后慈爱道:“免了吧,今日叫你过来一起用膳,你不必有什么负担,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放轻松就好。说起来,我与你过世的母亲也是认识的,当年本宫还未入宫,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只是没想到……哎,幸而你如今事业有成,年轻有为,你母亲在泉下也会安心的。” 第178章 有猫腻 顾忆从小就没见过母亲,虽有心酸,但不至于失态,他起身后便坐在一旁乖乖等待。 “哀家看顾指挥使身上那个荷包绣的甚是好看,是心上人送的吗?”太后八卦道。 顾忆摸了摸荷包,笑道:“是舍妹所绣,舍妹从小聋哑,喜欢刺绣,便给家里人都做了同个款式的荷包,只是每个人的绣样不同而已,代表她的一片心意。” 太后道:“是你父亲的续弦所出吧?与你的关系倒是好。” 顾忆点点头:“继母育有两子一女,也就这个女儿与臣亲近些。”家丑不可外扬,可顾忆在太后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顾家的事,京城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自己十五岁从军后,就鲜少回顾家,要不是祖父强硬,逼着父亲立了自己做世子,怕是世子之位就要给继母所生的大儿子了。 “家里关系复杂,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日子过得辛苦。好在你自立自强,也挣下了一份前程。”太后说完,看了看秦公公,秦公公道:“陶美人身边的清风姑娘特别喜爱刺绣,若是看到顾指挥使的荷包,怕是要仔细看看绣样了。” 陶颜言眼神微动,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公公。 顾忆却不疑有他,大方道:“若是清风姑娘想看,拿去看便是,不打紧。” 清风带着小锦安刚回来,听到顾指挥使的话,小锦安就噔噔噔跑过去,小肉手抚摸着荷包:“这就是荷包?它跟荷包蛋有什么关系?” 众人被他可爱的话语逗笑,顾忆道:“它们没有关系,一个是布做的,一个是吃的。” 说完,摘下荷包递给小锦安:“辛苦二皇子转交清风姑娘看看。” 清风看了一眼秦公公,知道这是秦公公故意让自己看的,便上前接下,福了福身,仔细端详,确实与秦公公给的那只绣工一样,布料、走线、绣技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绣的图案。 “顾指挥使的荷包绣着兰花,花中君子,果然很衬世子。”清风将荷包送还,夸赞道。 “舍妹绣了梅兰竹菊四个花色,我父亲的是梅花,竹与菊给了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顾忆的话一出,秦公公迅速跟太后对视一眼,都不动声色的知道了谜底,可不就是宁远侯府的顾侯爷了么! 太后眉眼挑了挑:宁远侯和丽太妃,啧啧啧,有猫腻啊! “太后,臣妾去看看晚膳如何了,先告退。”陶顔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安排晚膳。 太后点点头,陶顔言起身,微微朝顾忆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 顾忆也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匆匆挪开了目光。 没多久,陶顔言回来请人:“太后,晚膳已好,请移步饭厅吧。” 太后起身,带着众人前去。陶顔言牵着小锦安走在太后身后,顾忆便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去了饭厅。 太后坐主位,陶顔言让小锦安坐在太后与自己中间,她的对面就是顾忆。秦公公和桂公公原本要站在一旁伺候,陶顔言却道:“两位公公去用膳吧,这里无需伺候了。” 秦公公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点头,便带着桂公公下去。 今晚的菜做了两桌的量,还有一桌就摆在厨房。 “顾指挥使不必客气,尝尝陶美人的手艺,今日皇帝不在,可没有这口福了。”太后说完,小锦安便率先给她盛汤。 今日煲了鲫鱼虾仁豆腐汤,是专门给太后和小锦安补钙的,汤色纯白,清香扑鼻。 小锦安给太后盛好,又给陶顔言盛,当他端起顾忆的碗时,顾忆立即道:“不敢劳烦二皇子,臣自己来吧!” “顾指挥使不必客气,锦安可以做好。”小锦安奶声奶气道。 盛完汤,还贴心地给他加了一只虾仁。 顾忆连忙致谢。 整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陶颜言一直在照顾小锦安,顾忆将她对待二皇子的态度看得真真切切,之前对她那些魅惑君主的不好印象算是彻底推翻了。 温泉行宫众人忙着补冬,大周北郊,皇帝带领文武百官祭拜冬神,祈愿来年丰盈。 虽说德妃已经千叮万嘱,让大皇子坚持坚持等待黎明便可,可大皇子到底还是个四岁多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熬得了夜,子时过后就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 “娘娘,马上要开始仪式了,若强行叫醒大皇子,怕是要哭闹的。”身边的小安子道。 德妃气得不行,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舍不得责骂。 “你快去找找温太傅,就说大皇子睡着了,请他帮忙抱着孩子祭祀,本宫现在真是没办法了。”温太傅是贵妃娘娘的父亲,德妃的父亲镇守边关,此刻也就只有找贵妃的父亲帮忙了。 温太傅一听,为难道:“臣有腰伤,实在怕摔了大皇子,不如请德妃选个身体好的大人吧。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去跟德妃说。” 温太傅把小安子打发走,他旁边的董大人小声道:“若温太傅今日抱着大皇子祭祀,怕是明日就会有上书陛下立储的折子。” 温太傅笑笑道:“所以这种容易造成误会的事,还是不要做为好。” 温太傅是太子老师,他若是与大皇子亲厚,怕是满朝文武的心思都要动起来了。 再说了,自己的女儿温贵妃又不是不能生,万一将来又得一个皇子,有儿有女,在这后宫地位就更稳固了,作为父亲,温太傅肯定是站自己女儿的。 德妃最后找个兵部尚书帮忙,与容家还算关系不错,说得上话。 祭祀开始,众人跪下,皇帝站在最前面,点上三支清香,礼部尚书读祭文,由皇帝亲手将祭文置于供奉桌案上,又上了香,与冬神说几句祈愿的话,他的流程便算完成了。 其他朝臣三个一组,分别跪拜进香。轮到兵部尚书的时候,他抱着大皇子,与户部尚书,加大皇子算三个人一组。抱着孩子,没办法进香,只好由身边的户部尚书代劳,结果户部尚书刚把香插进香炉,那香就断成两节。 户部尚书:“……” 兵部尚书:“……” 凌晨的风嗖嗖地吹着他们的脸,此刻把他们的心都吹凉了。 第179章 暂缓猎兔行动 二人都惶恐地看了一眼皇帝,冷风中贺临璋的脸更冷了些,看着被抱在兵部尚书怀里的大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后面的三位大臣顺势上来,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只好低着头赶紧溜,内心惴惴不安,怕是后面这一年,都不会得陛下的好脸色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其他一切顺利。大皇子被抱还给德妃,德妃十分感谢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却一脸菜色,寒暄了两句便走了。 德妃不知道祭祀时候发生的一切,看着仪式总算结束,她便没有多想,带着大皇子进了马车。 天微微亮,太阳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 百姓们在立冬之后便很少再下地劳作了,万物冬藏,最多也就进山打猎、砍柴,储备过冬的物资。 可这段日子大皇子忙碌了起来,立冬节之后,国子监蒙学的夫子加重了他的课业,大公主和二公主只要一日写一张字,背一首诗,他却要写三张字,背三首诗,简直苦不堪言。 “呜哇……为什么我要写三张?究竟为什么?”对于刚学写字的四岁孩童来说,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德妃也觉得狐疑,便差人去蒙学问了问,得知是陛下亲自下令,让蒙学的夫子增加大皇子的课业后,她反倒高兴起来。 “娘娘,真的不求求情吗?大皇子每日都在哭呢!”一直照顾大皇子的奶娘心疼坏了。 德妃笑笑道:“陛下那是有意磨砺大皇子,是看重呢,你们也别惯着他,不许帮他做功课知道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张公公这边听说了大皇子在蒙学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作业太多的事,便笑着求情道:“大皇子还小,每日写三页字怕是真的累。” 贺临璋在批折子,头都没抬:“德行有亏,触怒神明,让他多修身养性没什么不好。况且……” 想到陶颜言教导的小锦安,贺临璋嘴角勾了勾:“锦安从小流落民间,带回来的时候又瘦又小,陶美人心疼他,没送去蒙学而是自己教导,他每日就是写三页字背三首诗的,还要负责给映月阁的树苗浇水、翻土,朕也没见他喊累过。可见,温室里的花朵也有能抗风雨的,关键在于心性是否坚定,是否不畏艰难。” 张公公也不好再劝,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就是当年阴婕妤所生之子,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心中除了疼惜,就全是尊敬了。 不得不说,陶美人真是逆天的运气,随便捡了一个人回来,竟然是个真皇子,这福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今年进贡的蜜橘和蜜柚是不是快送进宫了?”贺临璋问道。 张公公立即禀报:“内务府已经送来消息,明日贡品进城,会根据数量草拟份清单,请陛下和皇后分配。” “太后那边多送一些,陶美人和二皇子也多分一些,这个你关照下,其他的按照规制来。”贺临璋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上好的金丝炭也多送一车去行宫,让内务府安排到位。” “是,奴才记下了,会督办好的。”张公公想着,以后有什么好的,都往陶美人身边送就对了,陶美人的金大腿一定要抱牢,这可是皇帝的心尖尖。 温泉行宫里,陶颜言看着面前肥嘟嘟的兔子,眨了眨眼睛:“大前日一只,前日一只,昨日一只,今日又是一只,后山的兔子一家都被顾指挥使团灭了吧?要不暂缓一下猎兔行动,天天吃兔子也会腻的啊!” 顾忆听着抗议声,脸上红了红,不好意思道:“是臣思虑不周,那……三日去打一只如何?”三日来一趟行宫,应该也可以。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每天都想来,反正就是想,又不能没有借口来,便每日操练之后就进山打猎,打一只兔子来一次。 陶颜言现在是真的怕见到兔子,什么东西再好吃,连吃四五日也受不了啊。 “那个……要不这段时间都别抓兔子了吧,我……我已经吃不下了。”各种做法都吃过了,必须得过段日子再做。 顾忆有点着急道:“那……陶美人还有别的野味喜欢吃吗?”顾忆在疯狂思考后山还能猎到什么。 后山的动物们:集体瑟瑟发抖。 陶颜言摇摇头:“别的我也不会做,而且也不想吃。” 后山的动物们:好消息,警报解除。 顾忆心塞,那就没机会再来了啊! 似乎是看出他的失落,陶颜言笑道:“顾指挥使若是想来吃饭还是可以来的,没必要每次都带东西。” 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他:“军营的伙食不如这里好吧,那边是大锅饭,这里是小灶。” 顾忆清清嗓子,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是的,我就是来蹭饭的,不是来看人的。 他轻咳一声:“在这里吃饭,感觉温馨。” 那种久违的温馨感,令他心安。 陶颜言知道他的身世,婴儿丧母,没亲娘照顾,自然也就失去了亲爹的照拂,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十分不易。 也许是小锦安让他想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所以对她们这对非亲生母子的相处才倍感亲切。 “那就多来吧,太后也喜欢人多热闹。”陶颜言说完,小锦安就撅撅嘴道:“要是父皇也在就好了,父皇都快一个月没来了。” 小锦安的话瞬间像是一壶冰水浇在了顾忆火热的心头。 是啊,眼前人是皇帝的人呐! 顾忆今日在行宫陪太后用膳,明显就安静了许多,后来一连几日,都再没见他来。 陶颜言没多想,只是对于当日清风看荷包一事,一直没想起来问,今天专程将清风叫到面前,前因后果都详细问了问。 “你是说,在顾指挥使之前,秦公公就拿了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给你看过了?”陶颜言抓到了重点。 清风点点头:“那日是秦公公去静慈庵宣旨的第二日,秦公公就带了个荷包来问奴婢了。” “静慈庵……”陶颜言冷笑道:“丽太妃修行的地方。” 早不问晚不问,秦公公去了一趟就回来问,那这荷包就是在那边得到的呗。 宁远侯府的侯爷的荷包在丽太妃那儿,这两人有牵扯啊。 就不知道是哪种牵扯了…… 第180章 丢失的荷包 宁远侯府,顾夫人看着到处翻箱倒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顾侯爷,忍不住问道:“侯爷要找什么?这都找了好几日了。” 顾侯爷轻咳一声:“宁儿给我绣的荷包不见了,你也知道那孩子心思敏感,若是知道我弄丢了荷包,怕是又要伤心好几日。” 说完,顾侯爷继续翻找。 顾夫人看着满屋狼藉,忍不住道:“一个小荷包,丢了就丢了吧,说不定是侯爷外出办事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哪儿了。那是随身携带之物,不可能好好放在柜子里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侯爷想了想最近这段日子去过的地方,身上渐渐有了寒意。 他也顾不得跟顾夫人说一句,便匆匆出了房门,去前院找管家备马车。 “侯爷,您这么急是要去哪儿?”管家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问了,我很急,让张全带着几个人跟我一起走。”顾侯爷大步流星出了侯府,坐上马车,就叫车夫一路朝着京中文人雅士最爱去的妙音阁而去。 马车都还未停稳,顾侯爷就不管不顾的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妙音阁的刘管事一看贵人登门,忙上前迎接:“哟,顾侯爷,您可是好几日没来了!今日还是找如意姑娘抚琴吗?” 顾侯爷大步流星往里走:“她可有空?” 刘管事一张脸笑出褶子:“有有有,这个点没什么人,如意姑娘在房里看琴谱呢。” 刘管事亲自将人领上三楼,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房门:“如意姑娘,顾侯爷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两个小丫头引着顾侯爷进去,如意施施然起身:“见过侯爷。” 顾侯爷摆摆手,让众人下去,等关了门才道:“前几日本侯过来听曲,可掉落个荷包在你这儿?” 顾侯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如意,如意皱皱眉:“并未听闻丫鬟们打扫捡到荷包。不知是什么颜色什么花纹的,侯爷告诉我,我让人找找看。” 顾侯爷一颗心沉入谷底,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难道真的掉落在静慈庵了吗? “那是小女所绣,若是你的人捡到,一定要还给本侯。”说完,顾侯爷没有多留,直接就出了房门。 刘管事刚命人送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就见顾侯爷已经下楼了,他连忙问道:“侯爷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如意姑娘新得了一首曲子……” 话未说完,就被顾侯爷塞了一锭银子打断:“本侯还有事,改日再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顾侯爷就又上了马车。刘管事一路送了十几米才停下,掂着手里的银子笑得一脸谄媚。 走出一段路,顾侯爷才让车夫往静慈庵赶。 张全忍不住提醒道:“侯爷,现在出城去静慈庵怕是赶不及回城了。” 京城城门到了点会关闭,时间掌握不准便会被关在城外,要明日一早才能进城。 “无妨,绕道温泉行宫去看看世子吧,他已经半年未回府了。” 顾侯爷想的是,出城总要有理由,看望自家儿子的理由总没人会怀疑吧。 张全见侯爷也不给世子带点什么东西就去看望,想提醒侯爷买一点,但又想着这对父子平日的相处,便闭了嘴。 府里人人都知道顾侯爷只疼爱继室生的三个孩子,对世子不管不顾,又怎么会专程去探望,还带礼物呢?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静慈庵附近,顾侯爷却让人停下了马车。 他掀开帘子,想了想,朝张全道:“你过去,找丽太妃身边的人问一问,前几日有没有捡到一个绣着梅花图样的荷包,若是有,便带回来。若是没有,也不要多话,立即回来。” 张全见侯爷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事情紧要,便立即骑马而去。 平日里,静慈庵也会接待一些香客,但男子较少,现在天气冷了,更鲜少有人来,张全一进来,便被秦公公安排的女尼给盯上了。 见男子直接就朝着丽太妃居住的院子而去,女尼眯了眯眼,悄悄跟上。 女尼也不敢太过靠近,只守在不远处的暗中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擅长唇语,只要视线够好,便能读懂对方说什么。 看到“荷包”二字,女尼便知,这人与之前自己捡到的荷包有关,不过再瞧他的穿着打扮,却又不像是能戴得起那种荷包的人。 女尼没有多留,转身离开,匆匆去报信。 自从秦公公那日来了带走荷包之后,便交代,若是有人来打听荷包的下落,就派人盯着,看看是什么人。 核对过暗号,女尼对着一个侍卫道:“等会儿有个身穿蓝衣的男子出来,你跟上去看看,别打草惊蛇。” 张全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只好匆匆出了静慈庵回去复命。 “没有?”顾侯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是掉落在哪里了呢? 不过既然静慈庵没有,不管掉在哪儿都不打紧了,一个荷包不值什么钱,他之所以着急也无非是担心掉在了不该掉的地方,牵扯出麻烦而已。 “走吧,去温泉行宫。”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回城大概率是被关在城门外,一行人便朝着行宫而去。 藏在暗中的侍卫看到了“顾”字的灯笼,便没有再跟,匆匆回了庵堂。 得知是宁远侯府,女尼也有些意外,不是传说宁远侯与继室夫人伉俪情深的吗? 那私会丽太妃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不是她一个尼姑该考虑的,她只要把消息递给秦公公即可。 当晚,这消息就被送去了温泉行宫秦公公处。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从调查刺杀之事无果,贺临璋便派了个影卫往静慈庵里查一查。也是凑巧,就在今日碰上了宁远侯派人去静慈庵寻找荷包的消息,而且还牵扯进了秦公公在丽太妃身边安插人,影卫感觉事情重大,便第一时间将消息送进了宫。 第181章 闭门羹 深夜,张公公再度给皇帝添了一杯茶,劝道:“陛下,折子是批不完的,不如早些歇息吧!” “嗯,批完这本就睡。”话音刚落,便收到暗卫的信号,贺临璋让张公公下去,才叫出了暗卫。 “何事,要这么晚禀报?”眼皮都没抬,一脸严肃,隐隐透着帝王威压。 影卫将消息告知。 贺临璋皱皱眉头:“秦公公在丽太妃身边安插了人?”不过很快也就想通了,定是太后的意思。 他也懒得管太后和丽太妃之间的争斗,反正太后不会让丽太妃死,留她活着青灯古佛相伴一生才是太后的折磨手段。 “宁远侯的荷包不见了,跑到静慈庵去问丽太妃的人有没有捡到?”贺临璋轻敲御案:“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影卫可回答不出来,若说是有暧昧,那也得拿出证据,暂时肯定是没有什么证据的。 “属下远远跟着,只知道今晚,宁远侯要去温泉行宫,秦公公的人也去温泉行宫。” 听到“温泉行宫”,贺临璋也心思微动,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小美人了,甚是想念。 可他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奏折,又想着再过几个时辰他得起来早朝,只能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压下心中的冲动。 “你继续留意着,暂时不必回来,看能不能查到丽太妃与宁远侯的关系。”吩咐完,又问道:“刺杀之事呢?可与静慈庵有关?” 影卫摇摇头:“未曾找到静慈庵泄露陛下行踪的证据,也没发现静慈庵有什么不妥。不过……贤妃娘娘往静慈庵送了一千两银子,就是前日的事。” 影卫觉得贤妃给丽太妃送银两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并未专程禀报。 贺临璋也觉得正常,不过只是奇怪自己的嫔妃好像都挺富的,刚捐了几千两银子,竟然又有一千两贴补丽太妃了。 要知道贤妃之前还凑了银子给她那个工部贪污的父亲还债,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陆家不是什么勋贵之家,没那么富的根基,不然陆大人也就不会贪腐了。 这样一想,贺临璋便觉得,好像其中又有些奇怪。 贤妃进宫才三年,难道就攒了这许多身家吗? 靠俸银可攒不出这么多! 看来,得派人查查贤妃了。 影卫离开,贺临璋也没了看折子的心思,叫来张公公伺候洗漱,便在勤政殿歇下。 顾侯爷这边,赶到温泉行宫附近的驻军大营,没想到吃了闭门羹。 自报家门后,守卫进去通报,可顾忆却以军营重地,谢绝来访,更谢绝留宿闲杂人等为由,并不愿见。 顾侯爷一行人风中凌乱。 “这个逆子,这是要气死本侯啊!大半夜的,眼睁睁看本侯在山里挨冻!”顾侯爷忍不住大骂。 张全他们几个人也快要冻死了,晚上寒凉,若是找不到地方住,可如何是好? 可世子像是铁了心不放他们进去一样,说尽好话都不让进。 “侯爷,此处离温泉行宫较近,不如去那边碰碰运气吧!这山里可不能露宿,又冷又危险,受不住的。”张全劝道。 “可那毕竟是皇家行宫。”顾侯爷犹豫道:“况且太后也住在那儿,就怕冲撞了太后。”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世子不松口,便只能先去温泉行宫碰碰运气。 桂公公一看是顾侯,马上将几人带进了一个偏院。 “顾侯爷莫嫌弃,这个院子之前顾指挥使养伤的时候住过,独立又避嫌,勉强歇一晚吧!” “养伤?他受了什么伤?什么时候的事?”顾侯爷忍不住问道。 虽然这个长子跟他关系不亲近,但好歹是亲生的,如今又官居正四品指挥使之位,将来扛起宁远侯府的门庭就全靠这个儿子,他自然还是要过问下的。 桂公公早已听闻顾家的事,知道顾家父子不睦,所以就轻描淡写道:“二皇子想吃兔子,顾指挥使进山打猎不幸被蛇咬伤,被救回来就在行宫养了几日。” 顾侯爷放了心,看来,这个儿子不但军务不错,还傍上了新认的二皇子啊。 他可听说,这二皇子是太后要认的,又养在得宠的陶美人名下,顾忆算是找了个稳妥的靠山。 桂公公没有多留,安排了人便歇着去了。 确定了荷包是顾侯爷的,太后和秦公公这边便安心放长线钓大鱼,第二日太后还专程留顾侯爷用午膳。 陶颜言带着小锦安过来,就看见一个跟顾指挥使长得有几分像的男人正在跟太后说话。 按照年龄一猜,陶颜言便猜测也许是宁远侯。 果不其然,太后见她进来,先是招手把小锦安叫到身边抱住,才介绍道:“这是宁远侯,顾指挥使的父亲。” 顾侯爷起身:“给陶美人请安。” 陶颜言淡淡道:“宁远侯客气了。”说完,在一旁坐下。 “听说顾侯爷是专程来看顾世子的?那见到了没?”太后明知故问道。 顾侯爷面色微冷:“不瞒太后,他说军营重地闲人免进,硬生生没见到,这不,才来行宫叨扰的。” 话音刚落,桂公公就来禀报,说顾指挥使求见。 已经许多日没登门的顾指挥使这时候来,陶颜言有些意外,便朝门口看去。 顾忆得了通传,匆匆进来,先是瞟了一眼陶美人,才给太后见礼:“臣,拜见太后。” 太后和善道:“你来的正好,刚好顾侯也在,你们父子都留下用午膳吧。” 顾忆没有推辞,却也不跟顾侯爷打招呼,整个人都很冷漠,就连饭桌上,二人之间也没交流。 倒是顾侯与太后相谈甚欢。陶颜言偶尔与顾忆说两句,气氛还算可以。 等吃完饭,陶颜言带小锦安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顾忆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我并不是不孝之人。”顾忆冷不丁冒出一句,陶颜言抬眼,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顾忆解释道:“我与他不亲近,也没法亲近,他虽是我生父,可我这二十一年却从未感受过父子之情。昨晚,没有收留他,十年前天寒地冻我被继母赶出家门,求他放我进去,他也并未对我伸出援手,我在门外墙角睡了一夜,差点死了。” 陶颜言看着他澄澈的眼睛和着急解释的神情,想了想,道:“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你会这么待他,有你这么待他的道理。” 顾忆焦急的神色瞬间缓解,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今日之所以这么焦急地赶来,就是不希望自己在她的印象里,是个不敬生父不孝之人。 好在,她并未误会。 第182章 人生过一年少一年 顾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意,上午听来巡防的侍卫说顾侯爷一行人住在行宫之后,他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就怕她误会自己的人品。 现在解释清楚,一下子又有些怅然若失,因为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他只能离开了。 这时,桂公公笑呵呵地过来,行了一礼道:“陶美人,宫里送赏赐来了,南方进贡的蜜橘和蜜柚各五筐,金丝炭一车,还有陛下给美人的书信。” 陶颜言接过桂公公递过来的皇帝手书,并没有着急看,小锦安却催促道:“母妃母妃,快点看看父皇的信,看父皇有没有提到我。” 陶颜言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顾忆:“顾指挥使在我们家做客,要等客人走了才能看私人的书信。” 可小锦安实在等不及:“那我先陪顾指挥使玩会儿,母妃你去那边看,等会儿母妃再过来跟顾指挥使说话,顺便告诉我父皇有没有想我。” 顾忆想告辞,却已经被小锦安拉住:“顾指挥使,我们来玩吧!”不由分说,三头身的小锦安就仰着脖子把高高大大的男子拉走了。 陶颜言让清风他们守着,自己便独自走到一旁的凉亭下,打开了信。 顾忆人虽然陪着孩子玩,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凉亭里的人。 那信写了好几张纸,只见她每一页都细细研读,有时候笑得眉眼弯弯,有时候忍不住掩唇轻笑,是那样的开心与快乐。 顾忆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有一种叫“心痛”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 陶颜言很快就看完了,收好信件,贴心的拿出写给小锦安的那张,准备让他自己看。 小锦安一看陶颜言拿着一张纸走过来,便游戏也不玩了,冲上去抱着陶颜言的大腿,眼睛亮亮道:“母妃手里的,是父皇写给锦安的吗?” 陶颜言点点头:“对,这一张是写给锦安的,锦安自己读好不好?” 小锦安当然乐意,他已经学会了许多字,看信不成问题。 “锦安吾儿,切莫贪吃,天气渐凉,记得早晚添衣。” 小锦安奶声奶气读出信的内容,顾忆没想到一国君王对待幼子是如此疼爱关照,这孩子还是认养回来的,瞬间又想到亲爹对待自己,心塞得厉害,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课业不可……什么什么,要听你母妃的话,好好开蒙,明年父皇便送你入国子监蒙学拜师。” 陶颜言指着那两个字:“懈怠。意思就是不积极,做事懒惰。” 小锦安点点头:“嗯,我不懈怠,我最用功啦!” 小锦安把信读完,好好折好递给陶颜言:“请母妃保存好。” 陶颜言收下,与其他信放在一起。 顾忆之前还觉得陶美人和二皇子住在行宫,可能很不得宠,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日理万机的皇帝是惦记这对母子的,一封书信都写得情深意切。 顾忆从那日之后,便有很长一段日子没去行宫,只是每日巡逻他一定会亲自带队,路过行宫的时候会多停留一会儿,发发呆。 十一月,寒风吹,天渐渐阴沉下来,众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太后的生辰就在十一月十一日,陶颜言一听这个日子,愣了一下,想当年双十一加购物车、算满减、彻夜剁手抢购的印象清晰起来。 “太后的生辰准备怎么过?”陶颜言问道。 “去年皇帝、皇后和舒妃过来聚了聚,为哀家祝寿之后便回去了。今年舒妃有孕,也许就帝后过来吧,也就置办席面,吃顿饭而已。哎,年年如此,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太后淡淡道。 陶颜言想了想:“那臣妾在菜色上多钻研钻研,争取再做几个好菜。” 太后看了一眼秦公公,自怜道:“哀家自十六岁嫁入皇家,三十多年就再也没有享受过人间烟火那种市井的热闹了。” 秦公公一颗心提了起来,太后这话一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若是能像年轻时候那样,约上闺阁密友,到街上去逛一逛,买些喜欢的礼物,再找个好吃的酒楼饱餐一顿,那就好了。至于游船、听曲什么的,也不敢奢望喽。” 秦公公和陶顔言对视了一眼,秦公公把脑袋摇出残影,直接跪地:“万万不可啊太后!太后若是在民间街巷发生什么事,可如何向陛下、向满朝文武交代?还望太后三思!” “那哀家……”太后睨了一眼陶顔言,满是无奈道:“就如往年一样过吧,菜色什么的,陶美人你看着办。” “哎,人生啊,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个年头,过一年少一年,年年岁岁,总归都是日子。” 陶顔言有些莫名心酸。 秦公公心里也不好过,太后年少入东宫为太子妃,自己当时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后来看着她一步步成为皇后,抚育皇子,周旋后宫,成为太后,如今先皇都已经薨世六年了,孤清的日子,几乎都是自己陪着走过来的。 太后现如今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竟然连想出去玩一天,都不能如愿,叫人怎么不心酸呢! “皇祖母,您不要伤心,可以去哒。我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在民间街巷过活啦,您也可以!放心,街上我熟!”小锦安把胸脯拍得噗噗作响。 太后:“……” 陶顔言:“……” 秦公公:“……” 看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小锦安皱皱眉:“怎么,你们不信?” 陶顔言一把把小锦安抱进怀里,哽咽道:“信信信,锦安最棒了,在哪里都能逢凶化吉,顽强生长!” 她又看了一眼太后:“若太后真的想民间一日游,那便去吧,侍卫全部带上,早去早回。” 太后又看了眼秦公公,秦公公无奈道:“那就听陶美人的,去!” 太后挑挑眉:“行吧,那就听陶美人和小锦安的,秦公公你安排好保护的人手,最好让驻军那边也派些人过来,让顾指挥使亲自带队保护。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被皇帝知道,哀家可不负责,哀家与皇帝三句不和就要吵,陶美人你得顶上!” 陶顔言:“……” 现在收回之前的话可还来得及?压力山大! 第183章 皇后有喜 定下要带太后民间一日游后,陶顔言便想提前做好准备。她与秦公公商量了一下,拿出了一个攻略,派人提前去把一切安排好。 桂公公被赶鸭子上架,负责带冬方和几个侍卫一起,先按照太后想去的几个点踩点,该安排的安排,该打点的打点,提前布局好做到万无一失。 顾忆听说了这个决定,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忧心。欣喜的是他有机会陪佳人同游,感受人间烟火,忧心的是他必须担起守卫责任,一定不能让三人出事,哪怕付出他的命,都得把人安安全全带回来。 他精挑细选了五十人,个个都武艺不凡,全部开始着重训练,只待那一日守护在三位贵人左右。 皇宫,贺临璋刚与工部商量完年底京城周边官道、水渠、码头的维修方案,和户部对好十月份的账,就见张福海满脸喜色地来报:“陛下,凤仪宫传来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 “真的?”贺临璋喜出望外,立即合上了面前的折子:“走,摆驾凤仪宫。” 他一直盼着皇后能再生一个孩子,且最好是皇子,这样的话,中宫之子身份最尊贵,是名正言顺的嫡子,长大后好好培养,便顺理成章立为太子,打破德妃背后的容家,舒妃背后的舒家扶持二人之子上位的野心。 作为皇帝,他最厌恶的就是外戚专权,无论是手握重兵的容家,还是出过太后和舒妃,根基深厚的舒家,都不容小觑。 凤仪宫里,皇后满脸欣喜地斜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轻巧暖和的薄被,太医正在交代注意事项,遮风的门帘子一掀,贺临璋走了进来。 “陛下!”皇后想起身迎接,贺临璋连忙道:“你躺着,别动!” 说完,牵住了皇后的手:“日子多久了?胎像可稳?” 赵太医连忙道:“算算时日,一月有余了,胎像稳固,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只要不劳累,好好养着过了三个月,便无大碍。” 贺临璋很高兴:“凤仪宫上下要好好伺候皇后,不容有失!” 屋里的嬷嬷、公公和宫女立即跪下:“是!” 皇后有些犹豫道:“陛下,过几日就是太后生辰,原本计划是臣妾陪陛下去看望太后的,那现在临时有变,是不是换个人替臣妾陪陛下去?” “不过贵妃和德妃前日就将送给太后的贺礼拿来了,说是要照顾两个孩子,就不去了。贤妃……太后不想见她,舒妃又有孕在身,要不王昭仪……” 贺临璋打断了她:“不用,你不去,别人也无需替你,朕自己去就好,太后知道你有孕肯定很高兴。你将礼物交给张福海就行,朕提前过去,多陪太后一两日便好。” 皇后点点头,听从皇帝的安排。 “不过年底事忙,还要筹备年节的事,两个王爷的婚事也要筹备,这些都是费神费力的,你又有孕,要不要让贵妃协理后宫,替你分忧?” 皇后也考虑过这点,虽然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掌宫之权又交给贵妃,实在心有不甘,但是跟养胎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就要辛苦贵妃多劳累些了。”皇后点头同意。 贺临璋便传了一道口谕给贵妃,让她重拾掌宫之权。 贵妃接下旨意,脸上却没多少喜悦。 等人走后,身旁的宫女文兰才道:“没想到皇后真有喜了,这万一要是个皇子……” 嫡子一出,其他人再生多少都是白搭。 贵妃瞪她一眼:“别乱说话,皇后有喜是大周的福气,人人都得高兴。” 文兰自知失言,立即低下头。 “那娘娘,这掌宫之权回来了,这一年又有得忙了。” 贵妃淡淡道:“为皇后分忧,忙点算什么。你去把消息都给众人说一说,叫他们打起精神来,明日本宫就去凤仪宫请安,恭喜皇后,顺便交接。” 贵妃之前在皇后生病期间是管过后宫的,也算是得心应手,只不过权利交接,之前她安排的人都被皇后换的换,贬的贬,要重拾宫务,免不了要多费些心思。 皇后有孕之事传得很快,舒妃听闻,陛下高兴大赏凤仪宫,脸色白了白。 福心看她面上难受,劝道:“娘娘,这些都是场面上做给众人看的,陛下也赏了很多礼物给娘娘,娘娘不要忧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娘娘,您是舒家的人,只要诞育皇子,太后和舒家都会帮娘娘的,什么都不用担心。”紫玲道。 舒妃叹了一口气:“我并未奢望这孩子将来能怎么样,只是希望有一个跟皇帝表哥的孩子即可。可同样是有孕,陛下明显对皇后的胎更为重视。” 心里好不平衡啊,陛下自从自己有孕之后,去请都请不来,反而日日留宿凤仪宫,实在让人心酸得很。 布料的事情出了之后,也没顾念自己有身孕,还斥责了几句,舒妃又被娘家人气,又被皇帝气,气得好几日都食不下咽。 舒妃打发了身边两个宫女下去,无人之时才默默拭泪。 长信宫里,贤妃气的砸了一地。 “娘娘,可不能再砸了啊!这些可都是银子!”晴儿抱住了贤妃的手,抢下来一个花瓶。 “舒妃有了,皇后有了,一个个都有孕了,本宫却再也不能有孕!啊啊啊啊……我好气,好气!” “娘娘,只要低位嫔妃生下的孩子抱养一个,这事情就解决了,还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何乐而不为啊!”晶儿劝道。 贤妃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掩面哭泣。 哭了一会儿,才道:“你们都留意了谁?” 晴儿道:“许才人似乎不错,平日不声不响的,好拿捏,当初晕马车没陪陛下出行,不然,也不会白白让陶美人捡了个便宜。” “是啊,之前最开始定的人选是许才人,根本没陶美人什么事。陶美人是捡了漏,才得以陪陛下南巡,这才一路得宠高升。”晶儿愤愤不平。 贤妃眼睛眯了眯:“那就定她,找个机会先熟络起来,让她成为本宫的人,以后再徐徐图之。” “是,听闻明日就是许才人的生辰,奴婢带点小礼物去一趟,就说是娘娘赏赐。”晴儿道。 贤妃点点头,默认了她的做法。 第184章 查贤妃 合欢阁,许才人看着贤妃派人送来的礼物,淡淡道:“都收入库房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宫女翠儿狐疑道:“这贤妃与才人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突然就开始送礼物了?难道是想拉拢才人,一起争宠?” 许才人宠爱不多,贤妃却是盛宠,翠儿想不通贤妃为何要这么做。 “这一下子皇后有孕,舒妃也有孕,高位的几位都有孩子,就贤妃没有,她来笼络我,不是明摆着的吗?是想以后霸占我的孩子呢!” 翠儿恍然大悟,不过又撇撇嘴道:“虽然历来有高位嫔妃代养低位嫔妃所生之子的例子,可才人往后还会往上升位份的,贤妃这也太心急了些。况且,若是才人有孕,说不定就直接跳级封妃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哪里需要贤妃来管。” 许才人讽刺一笑:“总有些人自诩聪明,妄图靠一些小恩小惠就收拢人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她既要送来,收下便是,也不用刻意逢迎,听说她父亲到现在都不能上朝,她又无子,将来的路啊,未必一片坦途。” 张公公正在勤政殿伺候,就听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有个合欢阁的宫女来找他。 张公公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见到他安插在合欢阁的小宫女,便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小宫女说了贤妃给许才人送礼,意图拉拢许才人之事。 张公公想到刚才在御书房听到暗卫关于贤妃的一些调查,眼神暗了暗:“这件事杂家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密切监视着,若她们就是普通往来,不妨碍别人,你就不用来告诉杂家,但若是二人在一起密谋什么不好的事,你一定要尽快来报。” 小宫女领命下去,张公公迅速回了御书房当差,就见替班的徒弟上前:“师傅,刚才陛下找你,我说你去喝水了,即刻就来。” 张公公点点头,整了整衣冠才进去。 贺临璋见他进来,吩咐道:“这几年给长信宫的赏赐可有登记?” 张公公做事稳妥,凡是出入都有登记,便道:“回禀陛下,无论是银钱还是物件,全部都是登记造册的。” “你誊写一份给朕,另外……传令下去,加强宫门防守,一应出入的人和物都要仔细检查,不可让宫中之物流落出去。禁军统领疏于职守,杖责三十大板,罚俸半年。”贺临璋声音清冷,张公公伺候他多年,知道陛下这次是失望透了。 张公公也没想到贤妃竟然敢拿了宫中之物外出倒卖,换来的银两一部分用作日常开销,一部分在上次的募捐中捐出来博得了美名。 因为募捐一事,陛下还差点就同意了让陆大人重新上朝。 现在看来,贤妃这是拿着陛下的赏赐和心意,背地里倒卖违反宫规,不敬皇权呢。 若不是陛下起了疑心,让人去好好查了查贤妃银两的来源,怕是一辈子要被蒙在鼓里。 张公公很快誊抄了清单,呈报皇帝。 贺临璋看着一件件古董、玉器、稀世珍宝,眉头皱得更紧。 “原来,短短三年,朕竟然赏了她这么多。”贺临璋冷笑:“当年厚赏陆家,确实什么都还清了。朕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长信宫,晶儿匆匆忙忙来报:“娘娘,禁军统领被打板子了。” 贤妃听闻,瞪了她一眼:“冒冒失失的,他被打板子,你来与我说做什么?” 晶儿解释道:“听说今日陛下下令严查宫门守卫,不准夹带宫中之物出宫,接着,禁军统领就被打了板子。” 贤妃捏紧了手帕,脸色白了白:“难道,是被查到了什么?” 她急的团团转:“不行,我得去见陛下。” 贤妃想看看皇帝的态度,若一如既往,那么自己就不必担心,但若是与之前不一样,那自己就得好好哄一哄,甚至应该装柔弱扮惨,让陛下疼惜,才能度过此劫了。 只可惜,她被拦在御书房外。 张公公站得稳如磐石:“贤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近来十分忙碌,要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赶着去行宫为太后祝寿,实在是没空见娘娘。” 贤妃咬咬唇:“张公公,你就通传一声吧,本宫都多日没见过陛下了。” 张公公为难道:“不是杂家不为娘娘通传,实在是陛下已经发了话,除了皇后和贵妃有宫务找陛下,其余人谁都不见,还请娘娘别再为难杂家了,娘娘请回。” 贤妃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一跺脚,气得转变了态度,狠狠道:“好,好得很,你一个阉人竟然敢把本宫拦在门外不让本宫见陛下,你给本宫好好记住今日所为,将来可别落在本宫手上!” 听到狠话,张公公内心波澜不惊。 他看着贤妃愤怒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贤妃就像只纸老虎,外强中干,陛下宠她的时候她确实能量巨大,一句话便能要人命,可失了陛下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一连忙了三日,安排了前朝政务,贺临璋便准备前往行宫。 去之前,他专程去看了一眼皇后,看她面色红润,气色不错,这才放心离开。 为了早些到达行宫,贺临璋一行是半夜出发的,这样一来,快马加鞭上午便能赶到行宫,还能赶上用午膳。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小美人,贺临璋在寒风中策马奔腾的心情都火热了几分。 距离上次为了小锦安的事来行宫已经过去月余,贺临璋此刻可以说是心如利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奔到行宫。 温泉行宫,陶颜言带着小锦安到凌霄院用早膳,太后看着一大一小穿着皮毛制成的夹袄,很是满意。 “不错,没想到皮毛也能穿出轻巧感,真是好看又保暖。这款式也好,配色也好,惹得哀家也想做一件了。” 陶颜言笑眯眯道:“臣妾还有一件新的,款式和颜色都比较稳重,不如请太后试试,若是合适,那今日咱们就穿祖孙亲子装去逛街。” “好啊!赶紧去拿来,用完早膳就试穿。”太后激动道。 第185章 不如及时行乐 冬方脚程快,太后这边刚用完早膳,他就取了衣裳过来了。 陶颜言亲自给太后换上,紫色绸缎加上白色的皮毛,绣着银杏图案花纹,穿在太后身上竟然十分好看。 “哇,这也太合身、太好看了,这颜色衬肤色,走在路上,人人都要以为咱们是姐妹呢!”陶颜言忍不住夸奖道。 太后锦衣玉食,保养的好,明明已经四十六七的年纪,却像是三十多岁一样,款式新颖的衣裳一穿,就更显年轻,可不就是二十多岁姐姐的样子么! 太后照了照铜镜,也十分满意:“那就送给哀家吧,今日就穿这一身出去玩。咱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皇帝他们今天夜里也该到了,可别露了马脚。你是不知道,璋儿生气的时候,还挺唬人的。” 陶颜言笑着挽住太后,二人边走边说:“他再生气,也不敢朝着太后撒,臣妾已经交代下去,游玩的地方都提前踩过点,今日啊,太后就好好玩。” 陶颜言也豁出去了,反正决定的事情就去做,与其心塞内耗,不如及时行乐。 顾忆已经带着侍卫守在行宫外,侍卫们都做家丁、小厮、车夫和普通百姓打扮。 见太后三人出来,顾忆看了一眼陶美人,上前请安道:“见过太后,见过陶美人、二皇子。启禀太后,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一部分人先进了城,剩下的装扮成家丁随侍左右。” 太后甚是满意,见马车都改良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排面,便高兴道:“嗯,不错,那就出发吧。” 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有说有笑地往城里去,也不知道另一条官道上,一群人正护着一位英姿勃发的男子朝着行宫而来。 “哀家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逛金楼,可那时候闺阁小姐出门都不太方便,要么就是有母亲领着,要么就是有哥哥陪着。当时哀家就想,女子这日子过得可太拘束了,什么都有限制。” 陶颜言笑笑道:“是有些拘束,不过也是一种保护吧。现如今大周的人口应该是女子的人数少,男子的人数多。女子单独外出,又是身处闺阁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子,怕是会遇上危险,跟着母亲,母亲经验丰富阅历深,能识破很多圈套,跟着哥哥,哥哥遇上坏人能挡一挡。” 太后听她并未从女子该遵守的礼法来说,而是从安全和危险来说,倒觉得新鲜。 “人口的男女数量倒没查过,你是如何得出男子多、女子少这个结论的呢?”太后不解道。 陶颜言想了想:“臣妾推理出来的。一来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都认为男孩继承香火,女孩是泼出去的水,所以有些人家一开始孩子生下来,一看是女儿便都不要了。女婴出生率、存活率都低,女子自然少了。” 太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二来,大周律法规定,女子十四岁便可成婚,其实早婚早育对女子的身体伤害极大,很多女孩子嫁了人便操持家务,侍候公婆,生儿育女,经年累月,其实也会影响身体健康,早逝的女子可能比男子多,最终体现在男女人数失衡上。” 太后赞同地点点头:“身为女子,不易啊!出生面临一道坎,成婚又面临一道坎,若是遇人不淑,那这一辈子困于后宅,简直无望。” 陶颜言笑笑:“所以,女子要把日子过好,活在当下,别委屈自己。” 这也是她听到太后想出来玩,最终答应的原因。 在她看来,太后的余生应该活得肆意张扬,反正已经是大周最最尊贵的女人了,有这个肆意张扬的资本,委屈谁都别委屈自己。 “没想到你竟有这般见地,格局不错。”太后满意道。 太后没想到陶美人小小年纪,看事情倒是通透,不由得更喜爱了几分。 不过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就是当初把人拐到行宫,究竟是自己拐人本领大,还是人家本来就想出来玩呢?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陶颜言不好意思道:“起初是动心,后来是开心,太后愿意带着臣妾玩,那臣妾肯定求之不得啊!事实也证明,跟着太后,这后宫的日子也挺有趣的。” 少了被各宫针对,少了请安,多了睡眠,多了温泉,多了宫外的自由,现在还能多了一个京城市井一日游,多有趣啊! 这边厢如同放飞的鸟儿,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温泉行宫里,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呼吸重了,被盛怒下的皇帝拖出去砍头。 贺临璋自己也没想到,他半夜出发,路上一路寒风,最后到了行宫会见了个寂寞。 他捏捏眉心:“太后想微服出巡,就没人拦着吗?” 桂公公今日没陪去,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干嘛留下,干嘛留下?难道就是为了独自承受皇帝的威压吗? “启禀陛下,陶美人和秦公公拦肯定拦了,但太后觉得生辰要有新意,最终还是定了微服出巡。请陛下放心,侍卫们都守着,还从行宫驻军里面精挑细选了五十人,由顾指挥使亲自带队保护太后、陶美人及二皇子。” 贺临璋气得午膳也没心思吃了,索性带着人又骑马进城。 他倒要去看看,太后他们究竟要在民间怎么玩,是什么吸引他们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去玩。 太后和陶颜言带着小锦安一开始就去了金铺。 金光闪闪的饰品谁不爱呢,太后和陶颜言简直试戴美了,你戴这个我戴那个,开心得不得了。 “这位夫人,您的气度可真好,一看就是哪个显赫王府的尊贵夫人。这套福禄呈祥金饰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可没几个人能驾驭它,还就是戴在您身上,才人金合一,宛若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看太后一行气度不凡,掌柜亲自接待。 陶颜言看了看那套首饰,一共九件,每一件都技艺超群,若不是价格太贵,要一千两银子,她都想买下慢慢戴了。 太后也觉得不错,不过她好东西见得多了,自己库房里比这好的比比皆是,所以也不是特别热情。 正在二人犹豫要买不买之际,一个衣着光鲜靓丽,作贵妇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第186章 遇刁难 贵妇身边的嬷嬷率先开口道:“我家陆夫人昨儿个就看中了这套福禄呈祥金饰,你们怎好再叫别人试戴?快些取下来,擦擦干净,我们买了。” 原本太后是看不上这套金饰的,但这人说的话也太气人了,弄得好像自己不配佩戴,还弄脏了这金饰似的。 她眉眼一冷,秦公公就上前大手一挥:“什么猫儿狗儿的,也敢在我家夫人面前叫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店家,这套金饰包起来,这是银票。” 一千两的银票说掏就掏,陶顔言看秦公公满眼都是星星眼。 顾忆在一旁守着,看到了陶美人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哇,付钱的男人就是帅!” 他的手微微朝着自己的钱袋子摸了摸,他今日也带了两千两银子,不知有没有机会给她买个礼物。 店家见到豪爽的贵客,哪里还敢怠慢?于是立即找了精美的首饰盒子,把那套镇店之宝装好,恭敬地递给了秦公公。 那贵妇被人抢了先,面上有些冷,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后几人,露出不屑的神情:“才一千两的金饰而已,让给你就让给你好了。店家,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玉镯、玉簪都给我包起来,本夫人今日就要叫某些人看看,什么才叫大手笔。” 店家见这位陆夫人出手也阔绰,立马笑脸相迎,忙不迭的把店里的最好的玉器都拿了出来给她挑选。 陶颜言轻轻拉了拉太后:“母亲,咱们还有别的地方要逛,不如先走吧。” 冲动是魔鬼,再逗留下去,荷包不保。况且,最好的玉器都在宫里,没必要在这儿买,白费银子。 “哼,这就吓得要走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有钱人呢,原来不过花了一千两银子就露怯想走了。” 那陆夫人尖酸刻薄的挑衅让太后很不爽,她刚想叫人把这碍眼的东西拖下去打一顿,陶颜言就上前道:“店家打开门做生意,你看中你就买,蛐蛐别人做什么。况且……”陶颜言说着,轻轻抬起皓腕,露出一个绝美的玉镯,在店家面前晃了晃。 “店家应该识货吧,就我戴的这一只玉镯的价格,怕是买下你店里最好的五只玉镯,都绰绰有余。” 那掌柜的仔细一看,可不是嘛,这个小姑娘戴的可是玉中极品啊,水头好,颜色正,这么好的货他们店里可没有。 “这位姑娘,您这一只镯子怕是都要五百两吧?上面还雕了花纹,这做工,这水头,不是一般的匠人能做得出的。” 店家还算识货,看出这镯子大有来头,价格也贵。 陶顔言不知道这镯子值多少钱,反正她只知道,这是皇帝送给她的玉石做的,还做了好几只呢! 那陆夫人一听,也狐疑的朝着陶顔言的手腕看了看,心里虽然承认,眼前这小姑娘戴的镯子确实比店里的任何一只都要贵,都要好,可是嘴上却依然不饶人:“有一个好镯子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个好的装门面呢!” 太后是真的要气笑了,这么多年,可没人敢在她面前头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妇算是挑衅她的头一个。 陶顔言看太后脸色不好,她挽住了太后的胳膊:“母亲,不与傻瓜论短长,咱们走吧。” 不想让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影响太后的心情,陶顔言挽着太后想走。 “喂,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傻瓜?”那贵妇却不依不饶,甚至直接上手来抓陶顔言。 顾忆眼疾手快抓住贵妇就是一推,将人推出好几米远,要不是嬷嬷扶住,那贵妇得摔个狗吃屎。 “好啊,你们,你们简直反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女儿在宫里做娘娘的,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正一品贤妃娘娘!你们别走,我这就去报官,我要让京兆尹抓你们,把你们都下狱!” 太后听闻,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贵妇,确认并非贤妃母亲,毕竟自己之前还在宫里接见过,不是长这副模样啊? 她朝秦公公看了一眼,秦公公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贤妃母亲。 他们的一举一动被那贵妇看了去,还以为是怕了她,于是嚣张道:“怎么样,怕了吧,怕的话就跪下来给本夫人道歉,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饶你们一命。” 太后冷笑道:“道歉?就凭你?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这是这么多年我遇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太后心情愉悦,想着贤妃要是知道这个所谓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如此愚蠢,怕是要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那贵妇受到嘲笑,气得拿起手边的两个镯子,分别就朝着太后和陶顔言扔过来。 “哎呀,没付钱!”店掌柜慌忙急呼。 话音未落,两只镯子就被人半空截住,飞向太后的那只在顾忆手里,飞向陶顔言的那只……在一尊大佛手里。 店掌柜的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出来收镯子。 “还好,还好,多谢两位大侠!”店掌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后几人却吓傻了,空气突然的安静。 还是小锦安萌哒哒的上前,抱住了那尊大佛的腿:“父……”皇字没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道:“父亲,您怎么来啦?”眼神亮晶晶,闪耀着欢喜。 贺临璋低头看了看幼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再看了一眼陶顔言,冷声道:“母亲出门逛街,儿子怎能不来陪着?” 太后瞬间有点怂,一改往日的霸气,把一旁的陶顔言推到了前面:“我都是听你小媳妇儿的,她说可以来逛,我就来了。那个什么,你们两个到一边去说说话,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贺临璋见小美人一脸菜色,便给清风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小锦安抱走,自己则牵着小美人的手,走到了一边。 顾忆看着被牵走的人,突然一阵心痛。 陶顔言的手被一只带有薄茧的大手握住,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她,为何皇帝会此时出现在此地? 为何啊? 不是说好了要晚上才到行宫的吗? 第187章 陪逛 陶顔言露出一个妩媚娇羞的笑容,摇晃着他的手,眨眨眼,嗲嗲道:“夫君,今日怎么得空,您不忙吗?”小手在贺临璋手心挠了挠,求饶的意味明显,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她还是很要面子的。 贺临璋感受着她的小动作,心软了软,面上却依旧冷冰冰:“为夫好不容易忙完,连夜赶到别院看你们,竟然扑了个空,这才一路找来。说说吧,谁的主意?” 陶顔言咬了咬唇,虽然太后不讲义气,把自己推出来挡天子怒气,但自己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决不能出卖太后。 “母亲的愿望嘛,总要帮她实现对不对?夫君你看我乖不乖,我留在母亲身边代夫君尽孝,把母亲照顾得开开心心的。” 贺临璋:“……” 这张小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胡说八道啊。 可我信你个鬼! “开开心心?就是在这里被人刁难吗?差点被镯子砸?”贺临璋捏了捏她的手,以示惩戒。 陶顔言眼珠子一转:“您说贤妃的母亲挑衅咱们母亲啊?说来也怪,怎么他们母女都要挑衅咱们母亲呢?” “什么?贤妃的母亲?”贺临璋朝着那贵妇看去,怎么看都不像是贤妃的母亲啊? 陶顔言点点头:“对啊,她亲口说的,说她的女儿是宫里的娘娘,是最受宠的贤~妃~娘~娘。”加重读音,引起重视,反正这眼药是一定要上得够够的。 贺临璋眼神一眯,朝着身边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侍卫立即上前盘问那贵妇。 “我就是陆夫人,当朝二品大员陆大人是我夫君,贤妃是我女儿,你们凭什么不信?”那贵妇一副撒泼样,根本没有一点官家太太的样子。 “送到陆府去,让陆大人自己处理。”贺临璋发话,看都不看一眼那妇人,人就被侍卫带了下去。 “你们凭什么抓着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贵妇心慌得厉害,不住地高声叫喊。 一个侍卫掏出一块帕子直接把她的嘴塞住,总算清净了,赶忙把人拖下去。 店掌柜被这操作吓傻了,这时才后知后觉,他这店里是来了贵客啊!非富即贵,怕是哪位王爷吧? 贺临璋看了眼太后:“母亲还有哪些地方想逛,不如儿子陪您一起?”声音冷到让人发颤。 太后睨了陶颜言一眼,陶颜言拼命给她使眼色:“赶紧终止!早些回去!下次再来!” 太后心有不甘,今日这街是逛也得逛,不逛也得逛,她还没玩够呢! “咳咳,你小媳妇儿安排了攻略,那就按照你小媳妇儿安排的,继续逛吧。来,锦安,祖母牵着你,让你父亲母亲一起。”太后主动带走三头身的电灯泡,虽然那电灯泡极不情愿离开爹娘。 陶颜言:“……” 默契不够,信号发送失败! 贺临璋眉头一挑,对太后的选择颇感意外,太后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还是执意要逛啊! 他扫了眼周围,太后的侍卫倒是带了不少,加上自己带的几个人和暗中的影卫,倒也足够。 他目光在顾忆身上停留了两秒,顾忆抱拳:“主上。” “嗯,那就辛苦你,跟紧老夫人,保护好人。”贺临璋道。 顾忆快速看了一眼被皇帝牵着的陶美人,垂下眼睑:“是。” 一行人出了金楼,沿街逛过去,侍卫们分散在四周,不远不近地跟着。 小锦安被冬方抱在怀里,他一个劲儿地转头看父皇和母妃,只见父皇不苟言笑,母妃在一旁叽叽喳喳,似乎是在给父皇介绍街边的小摊贩和他们卖的东西。 “夫君能来,我很高兴呢!这还是颜言第一次与夫君逛街,夫君笑笑嘛,老板着个脸容易长皱纹。”陶颜言一手被他牵住,另一只手便改为挽住他的胳膊,样子极为亲密。 贺临璋有些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太亲密,但他又舍不得这种感觉,所以一路别别扭扭。 陶颜言知道他话少,也不在意,时不时看一眼前面逛得开心的太后和小锦安,露出满意的微笑。 “能来逛,就这么开心?” 贺临璋睨她一眼,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微微皱了皱眉。 人多眼杂,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看着自己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商户生意兴隆,难道不好看吗?您得多走走,多看看,才能深入实际,体察民情。”陶颜言朝他笑笑道。 贺临璋眉眼一动,脸上暖了几分。 “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小锦安朝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伸出小肉手,口水都快流出来。 “买!”太后大手一挥,秦公公立即付了几个铜板,祖孙二人人手一根,秦公公还贴心的给陶美人送了一根。 陶颜言欢快接过:“多谢秦公公,你今天付钱的样子真是帅呆了!” 秦公公脸上一红,四十多岁了还被人夸帅,实在是难为情啊! 可还没笑出声就发现身边的大佛在散发冷气,他忙不迭说了两句:“没有没有,您抬举我了。”便立马告退,回了太后那边。 “付钱就帅呆了?”贺临璋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却发现没摸到,这才想起他出门从不带钱袋子。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以后这个帅字不要随便对别人说,知道吗?” 陶颜言嗔他一眼:“口头禅而已,瞧您酸的。来,吃一颗糖葫芦,甜一甜。” 说完,就将糖葫芦递到了他嘴边。 “快吃啊,酸酸甜甜很好吃的。”声音嗲嗲的,要把人的骨头都嗲酥了。 顾忆深吸一口气,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站在不远处看一眼,又看一眼,心情就如那没有包裹糖的山楂,酸得厉害。 贺临璋在众目睽睽之下咬了一口,刚好吃下陶颜言咬过的一半。 “谁让你吃我咬过的,那么多好的你不咬。”陶颜言轻声抱怨一句,继续逛吃。 贺临璋脸上的寒霜彻底没了,心情愉悦。 顾忆却心如死灰,颓败得不行。 第188章 逛自己的店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陶顔言跟戚家姐弟合伙开的香满园零食铺子。太后和小锦安看着满铺子的吃的,就走不动路。 冬方看了一眼陶美人,便微微藏在了人群后。 小锦安此刻已经在贺临璋怀里,指着铺子里道:“那是荷花酥,我吃过,母……母亲做过。” 陶顔言见自己的铺子生意红火,喜笑颜开。 她陪着太后进去,便看见一个年约二十七八,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子正在给客户打包糕饼。 “欢迎光临,请问夫人和小姐想买点什么?我们有许多点心,都是当天现做的,还有一些卤味,也是新鲜现做的。”戚娘子只觉得眼前的夫人和小姐十分贵气,却从未想过是宫里的人。 “母亲,您看看想吃什么?咱们带点回去尝尝。”自己做费时费力,反正都是自己的方子,味道有保证,就当给自家铺子送银子了。 太后看了看,好几样都是陶美人平日会做的,便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让包起来。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点心,萌哒哒道:“肉松饼好吃,多买一盒肉松饼。” 贺临璋腾出一只手捏捏他的脸:“这么贪吃,也不知是随了谁。” 小锦安窝在父皇的怀抱里,十分有安全感,奶声奶气道:“肯定是随了祖母,要么是父亲,因为母亲说遗传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才能遗传,我不是母亲亲生,所以不可能是遗传自母亲。” 戚娘子站在不远处,听见了父子俩的谈话,忍不住看了一眼,才发现一大一小颇为相像。再看看夫人旁边的小姑娘,后知后觉,这小姑娘原来已经成亲了。 “这位小娘子,实在不好意思,方才不知道你已成亲,所以称呼不对,还请见谅。实在是你看上去太年轻了。” 陶顔言不在意的笑笑,看了一眼贺临璋:“我嫁人还不到一年,姐姐你不必在意。” 戚娘子这才安心,给他们打包点心。 “东家,那李媒婆又带着张员外来了!您赶紧去后院躲躲,省得被她烦。”正忙着,一个店伙计刚送完货从外面跑进来连忙报信。 戚娘子脸上闪过一抹烦躁,动作利落的打包好一盒点心,便急忙请罪道:“几位贵客不好意思,让店里的伙计先招待你们,我先避一避。” 话刚说完,还没等她躲进后院,一男一女就进了铺子。 “哎呀,戚娘子你躲什么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张员外对你一片痴情,你看我都上门多少次了,诚意那么足,你怎么还不肯点头呢?” 媒婆声音很大,弄得店里的人都听见了,客人纷纷朝戚娘子看过来,她脸上瞬间爆红,是急的,也是气的。 太后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问道:“你是上门给这东家小娘子说亲的?” 李媒婆点点头,一眼瞧见这夫人富贵逼人,身边的小姐倾国倾城,立即热情的笑道:“是啊是啊,我是这片远近闻名的李媒婆,这世上就没有我牵不了的红线。” 李媒婆自来熟,上下打量了几眼陶顔言,连声夸道:“夫人呐,您这女儿可养得好耶,姑娘十六七了吧,可许配了人家?我手上有大把的青年才俊能给你介绍,上至王孙公子下至富商家的少爷,只要你提出要求,都能给你把红线牵上。” 太后一脸看好戏的看了眼她的好大儿,只见好大儿的脸已经成功黑成炭。 陶顔言也睨了一眼贺临璋,求生欲很强:“王孙公子?富家少爷?呵,你手上的资源还挺好的呢。只可惜,我有夫君了,儿子都有了。” 李媒婆这才发现一个抱孩子的男人正冷眼看着自己。 她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主要是小娘子你看上去太年轻了,谁能想到你已经成亲了啊!” “啧啧啧,你夫君还挺好看的,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李媒婆做了那么久的红娘,这对夫妻还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对。 李媒婆身后的老男人等不及了,赶忙拉拉她的袖子:“赶紧办我的事吧,我着急娶亲呢!” “对对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戚娘子啊……” 媒婆话未说完,就被戚娘子拦住。 “你住口!我夫君战死沙场,我是要给他守一辈子寡的,绝不二嫁,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你们若是再纠缠,我就去报官。我兄弟是御前侍卫统领,等他办差回来,得知你们如此逼迫,定要你们好看!”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你兄弟是御前侍卫统领?你姓戚,那你兄弟是?” 戚娘子见这位贵客容貌不凡,气度卓然,便以为也是位将军,道:“我兄弟叫戚仪征。” 贺临璋了然,原来眼前的就是戚仪征那个守寡回家的姐姐。 以前听戚仪征说起过,说姐夫去世后,姐姐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没想到现在在开铺子。 “这戚娘子已经明确拒绝了婚事,你们就不得再来惊扰她,按照大周律法,故意纠缠要判罚三十大板。不想挨板子的就快滚,以后都不准再来找麻烦!”贺临璋冷声道。 顾忆带着几个侍卫已经上前,若这媒婆和男子不识好歹,就要当场拿人送官。 李媒婆和张员外慌了,哪里还敢逗留啊,只好灰溜溜走了。 见解决了麻烦,戚娘子连忙道谢:“多谢这位公子替我解围。公子可是认识我弟弟?” 贺临璋点点头:“认识。”多余的话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戚娘子也没多问,只是给他们多装了两盒点心,没有算钱,就当是谢礼。 陶颜言站在一旁悄悄跟贺临璋咬耳朵:“夫君,你看这戚娘子多不容易啊,丈夫战死,自己带着个孩子过活,不如夫君给她的店赐一块牌匾吧,以后肯定就没人敢来找她麻烦了。” 贺临璋觉得可行,当场点头同意。既因为是戚仪征的姐姐,也因为她战死的夫君。 陶颜言笑得眉眼弯弯,真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样一来,得了御赐的牌匾,店里的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第189章 可以有期待 中午众人找了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乌泱泱进去几十个人,店家临时决定,不再招待别的宾客。 侍卫们有的在外围守着,随便路边吃一点,有的就守在大堂,点了一桌轮换着吃。 几位主子都被带进了雅间,太后和小锦安超级兴奋,点了一大桌子菜,陶颜言担心吃不完,劝了好几回。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好吃的都得尝尝,否则以后就没机会了。”太后坚持把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去把顾指挥使叫来,让他一起吃饭。”太后发话,秦公公马上去办。 顾忆本不想去,但皇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收敛起心绪进了雅间。 “别拘束,快坐吧,咱们今日出来玩,都放松些。” 顾忆领命坐下,他的左边是皇帝,右边是陶美人,一颗心噗通噗通,丝毫不敢朝右边看。 吃饱喝足,众人又接着逛,不知不觉逛到茶楼门口,好些人在里面听说书,叫好声都传到街面上来了。 此处更加鱼龙混杂,贺临璋不想进去,奈何太后兴趣浓烈。 “我未出阁的时候便想来听一场,奈何我母亲和哥哥都不肯带我来,今日跟着儿子,儿子那么厉害,肯定能带我进去的吧?” 给皇帝戴高帽,贺临璋只好陪着进去。 众人要了最好的二楼雅间,上了点心和茶水,说书先生就上台说新的话本了。 “上回书说道,曾家有女初长成,容貌冠绝京师,求娶的人家从城北排到城南。这回说,曾家小姐寺院进香遇世子,芳心暗许;谢世子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求娶进门。奈何谢家太君孙媳人选另有所属,迟迟婚约未定……急煞人愁煞人,忽一日天恩降,棒打鸳鸯,这曾家女被选为妃,要进宫做娘娘!一边是深情世子,一边是天潢贵胄,这曾家女何去何从……” 太后和陶颜言听得入迷,贺临璋却皱皱眉:“迟迟未定下婚约,这曾家女也不是谢家媳,怎么能叫棒打鸳鸯呢?不严谨。” 陶颜言好笑道:“说书嘛,别那么认真。” 太后摇摇头惋惜道:“这曾家女该主动争取才是,若是心悦世子,就该主动出击。进宫有什么好,一辈子出不来。” 贺临璋:“……” 您怕是忘了您的身份,您可是皇家现在最尊贵的太后啊!说自己家不好可还行? 他看着小美人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颜言呢?若你是曾家女,你会如何?” 陶颜言想了想:“首先,谢世子连自家祖母都搞不定,上门提亲都做不到,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又能有几分能做到?日子没过,都算不得数的。其次,她一个小姑娘也抗不过天威吧,不乖乖入宫还能怎样?又不能不顾家族,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所以,我若是她,顺其自然吧,为世子妃也好,为皇妃也好,成了谁的人,就把日子过好就行。” 贺临璋钦佩她的洒脱,但是却对这答案不满意。 什么叫“成了谁的人,就把日子过好就行”?弄得好像情爱可有可无,只要柴米油盐管够就好。 “皇家也有真情在,不必把期望值降得太低。”贺临璋幽幽道。 陶颜言看了他几眼,总觉得这话是想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有真情? 可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对别人也有啊。 那贵妃当年肯定盛宠,不然怎会先生下大公主,还位居众妃之首;那贤妃,宠冠后宫,无子封妃,不也被宠得无法无天? 虽然也宠爱自己,可自己与其他人又有何区别,将来还有新的人,自己又不可能是唯一。 就算一夫一妻,还有个七年之痒呢,谁能保证一辈子真的就只爱一个人? 保证不了。 时间久了,爱情会变成亲情,爱人会成为家人,不在柴米油盐中互生厌倦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谁还能指望轰轰烈烈爱一辈子。 陶颜言嘟嘟嘴,挪开目光,没有应他。 反而太后幽幽道:“天家的真情确实可贵,可也不多。比起虚无缥缈的真情来,还是握在手里的实权和财富更能让女子安心。” 贺临璋:“……” 就不能什么都有吗?有情有爱有权有钱,通通给她。 他默默看了一眼陶颜言,视线就被小锦安的小肉脸挡住了。 他回神,抱过站上凳子用脸挡住自己视线的三头身幼子:“怎么了?站凳子上做什么?小心摔了。” 小锦安奶声奶气道:“等我长大了,我把我所有的都给母妃,最宠母妃,最爱母妃,还要把所有的钱钱都给她。” 贺临璋满头黑线:“你的你留着给你未来的王妃,你母妃,父皇会宠,银子会给。” 陶颜言红着脸把孩子拉过来,低声道:“陛下怎么什么都说,还有人在呢!” 太后、顾指挥使、秦公公还有清风和侍卫他们都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宠爱自己,真是难为情。 贺临璋看她脸红红,便也没再说下去,喝了一口茶,又淡定地听书。 全程围观了几人谈话的顾忆,想着若自己就是谢世子,定不会让心爱之人入宫。 只可惜,他们遇见得太晚,皇帝看她的眼神绝非无情,同是男人,他看得懂。 正因为看懂了,才更心塞。 听完说书,时候也不早了,一行人同回行宫。 太后借故要在马车上小憩,人多了不方便,便带着三头身的小锦安独自乘坐一辆。 贺临璋把陶颜言拉上了另一辆。 “好累”,陶颜言敲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陛下半夜赶路,肯定也累了吧,要不臣妾帮您揉揉?” 贺临璋却把她拉过来抱在腿上,细心地给她揉腰、捏小腿。 陶颜言顺势趴进他怀里,昏昏欲睡。 “颜言,相信我,我对你,与对别人不一样。”贺临璋低语。 却没听到小美人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小手轻轻攥着他的领口,指尖还贴在他的皮肤上。 贺临璋微微侧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第190章 一刻都不想浪费 回到温泉山庄,天色已晚,众人都累了,刚好泡个温泉,去去身上的乏累。 “陛下就不能换个池子吗?锦安在太后那儿,他房间隔壁就有一个温泉池,您非得同我挤。”陶颜言不满道。 贺临璋没脸没皮的非要跟她挤在一个池子里,结果嬉闹半天,又累又困。 “朕都一个多月没见你了,一刻都不舍得浪费。”吻吻她的脸,“好了,也不能泡太久,起来冲一冲,朕给你拿衣裳。” 贺临璋率先起身,穿好中衣,又把小美人拽起来,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起,去了卧房。 “颜言,你是不是又长身体了?”贺临璋原本就对她欲罢不能,陶颜言在行宫吃得好睡得足,好似二次发育般,身材更加出众。 陶颜言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哼哼唧唧道:“嗯,胖了点,也高了点。唔……不不不,臣妾好累,能不能明天再……” 可回应她的是更多宠爱。 翌日是太后生辰,陶颜言原本要早起安排席面,但昨晚实在太累,根本起不来。 贺临璋也难得没有按照生物钟早起,两人在榻上厮磨了半天,才悠悠起身。 洗漱过后,吃了点早午膳,二人才携手去了凌霄院。 “父皇、母妃。”小锦安一见到他们,便冲上来抱住陶颜言的大腿:“母妃怎么现在才来?” 二人给太后请安,陶颜言将小锦安牵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转开了话题:“锦安有没有偷吃点心啊?怎么身上还有碎屑?” 小锦安摇摇头:“没有偷吃,是跟皇祖母光明正大吃的。” “母后,昨日在外面,有件事情就没向母后禀报,皇后此次没来,是因为有喜了。朕让她安心养胎,后宫事宜都交给贵妃打理。” 太后很高兴,连忙嘱咐道:“好,好啊,这样一来,到了明年,宫里又会多两个孩子了。给皇后的赏赐等哀家回宫再给她,你回去之后好生关照凤仪宫众人,务必照顾好皇后这一胎。” “是。舒妃那边,朕也会关照好,一定让她们两个都平安生下孩子。” 小锦安睁着大眼睛疑惑道:“母妃,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生孩子?那母妃什么时候生?” 贺临璋朝陶颜言看过来,似乎也想听听。 陶颜言笑笑:“母妃还年轻,再过几年吧。而且,母妃生不生都不要紧,母妃已经有锦安了。” 太后嗔她一眼:“到底还是有个亲生的好,等过两年你好好调理身子,给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儿。” 陶颜言笑了笑,没说话。 坐了一会儿,陶颜言借故要准备席面,便起身离开,去了厨房。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今日准备多做几个菜,再加一个火锅,她让人烧了许多热水,兑了冷水洗菜,无论清洗什么都用温水来。 不过洗洗弄弄的事情不需要她出马,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动动嘴皮子就好。 清风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二人在厨房剥豆子,陶颜言现在就仿佛一个机械的剥豆机器,不带一丝感情。 “美人,舒妃和皇后都有喜了,您……”她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要不要请刘太医调整方子,备孕。” 陶颜言看她一眼:“不用。她们有孕与我无关,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过完年才十七岁,还未成年呢,着急什么? 况且,什么都没自己的安危重要,她这一世不但要为自己活,也要为原主活,照看好原主的家人,照顾好原主的身体,让自己平平安安、好吃好喝到寿终正寝,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追求。 至于生孩子,没有麻药、没有胎心监测、没有排畸检查,没有输血设备,医疗条件不允许,算是高危的事,暂时还没到心甘情愿冒着生命危险非生不可的地步。 陶顔言一整个下午都待在厨房,有时候亲自上手,有时候指挥御厨做。小锦安没一会儿就过来,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给她汇报太后和皇帝聊天的话题,就像个传话筒。 陶顔言给他塞一块炸小酥肉,又塞一个新鲜出锅的肉丸子,把小锦安逗得舍不得离开,索性端着个小碗坐在小凳子上等着投喂。 贺临璋见孩子去了许久不回来,便出来寻,就看到一个小人儿端个小碗守在锅边吃第一口新鲜出锅的菜。 他笑着走进来,众人都要放下手头的事给他行礼,他摆摆手:“你们忙,都起身吧。”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还是快些回去吧,你在这儿大家都放不开干活。” 贺临璋摸了摸鼻子,凑近她:“那你喂朕一口,朕就考虑走。”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您可是帝王,竟然跑来厨房找吃的。”嘴上嫌弃,却还是给他拿了一个碗,夹了两个丸子,两块小酥肉。 父子二人排排坐,像两尊佛一样守着陶顔言。 但是被皇帝盯着做饭实在是慌啊,御厨差点切到手。 陶顔言只好擦擦手,解了围裙,亲自把皇帝给送回太后身边。小锦安在凳子上笑得合不拢嘴,这锅边第一口的位置还得是他的。 嗯,母妃最疼的还是自己,哈哈哈! “朕明日就回去了,你就不能让朕无时无刻都看着你吗?”贺临璋无奈道,捏捏小美人的脸,很是心塞。 “陛下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您在那边监工,大家做饭不利索的,影响了出餐,饿的还是您自己。”陶顔言拍开他的手:“还有,都说多少次了,脸不能捏,捏扁了不好看的。” 贺临璋将人搂进怀里:“那不捏脸,抱着总行了吧,让朕抱一抱,明天回去,又要开始忙了,恐怕要到年节才能再见你了。” 皇帝也不顾身边走过的宫女和太监,就这么明晃晃的把人抱住。 陶顔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到底还是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顾忆昨夜回去,辗转难眠,天不亮便起身去后山打猎,正巧猎了一只肥兔子,给陶美人送来。刚转过抄手游廊,就看见院子里梅花树下相拥的二人。 那画面是那么美好,却也那么刺眼,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第191章 皇帝与世子对弈 贺临璋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虽然感受不到危险和恶意,却也慢慢放开了怀中的人,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顾指挥使手拎一只兔子站在不远处。 顾忆见皇帝看过来,便稳了稳心神走向前去行礼:“臣进山猎了一只兔子,特意拿来给陶美人加菜。” 陶顔言伸手要去接,却被贺临璋拦住:“朕帮你提去厨房。”那兔子还带着点血,他担心弄脏小美人的手。 陶顔言却反拦住他:“哎呀,陛下别管了,快些带顾指挥使进屋谈谈你们的公事或者下下棋吧,厨房您别去了,那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说完,接过顾忆手上的兔子:“这只好肥,好久没吃了,那就再做一个麻辣兔丁,顾指挥使也留下用饭吧,今日太后生辰,人多热闹。” 贺临璋微微眯眯眼,昨日太后邀请一起用餐,今日小美人又邀请,都好像很自然一样,难道这段日子,顾指挥使都是陪着二人用餐的么? 带着心中的疑问,贺临璋道:“顾指挥使会下棋吗?不如手谈一局?” 顾忆抱拳:“臣棋艺一般,请陛下指教。” 凌霄院的东偏殿里摆上了棋盘。贺临璋抓了一把白子捏在手心:“单还是双?”这叫“猜先”,猜中了便可以选择执黑子先走棋。 顾忆猜了个单,结果出来是双数,便由贺临璋执黑子先走。 顾忆执白,不急不缓的落子。 “顾指挥使上任一年有余了吧,可还习惯?” 顾忆笑笑道:“军营每日操练、巡防,比在边疆环境好,臣没有不习惯的。” 贺临璋点点头:“你十五岁悄悄离家去了边境,还是容将军发现你的身份,才来信告知宁远候,将你调回京师的。小小年纪,胆识倒是惊人,敢离开家族独自出去闯荡。” 顾忆垂下眉眼:“臣生母早逝,宁远侯府是继母当家,十五岁那年实在熬不过才出来的,年纪太小,读书不精,也走不了科考之路,这才隐瞒身份投军,想搏一个前程。” 贺临璋看他一眼,颇为赏识。 “能在逆境中成才,你很不错。容将军当年对你评价很高,朕听闻,他还想把小女儿许配给你?”容家嫡长女是德妃,嫡次女今年十五岁,也到了议亲的年龄。 顾忆皱了皱眉,这门亲事宁远侯是同意的,但继母不同意,所以当时已经回绝了,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也知道这回事。 “容家小姐的婚事由继母出面回绝了,况且,臣暂时也不想成亲。” “是不想成亲,还是还没遇到那个你想携手一生的人?”贺临璋淡淡问道。 顾忆手握棋子的手顿了顿,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若臣遇到,也许会改变想法。” 贺临璋抬眼看了他一眼,落下一枚黑子,吃了顾忆三颗子。 “顾指挥使觉得陶美人手艺如何?饭菜还合胃口吗?”贺临璋不经意道。 顾忆捏着白棋似乎是在思考该在哪里落子,又似乎是在思考皇帝的问题,半晌才道:“小皇子爱吃烤兔肉,臣进山猎了几只,每每送来,都得太后眷顾,让臣一起吃顿饭,不是每一回都能吃到陶美人的手艺,不过陶美人做的菜确实色香味俱全,是臣有福了。” 说完,棋子落下,吃了皇帝三颗子。 贺临璋轻轻揉搓了一下黑子,落在一处。 “顔言爱好广泛,会给自己画衣服样子,做菜也别具一格,人又善良温和,软萌可爱,确实很招人喜欢。朕能得顔言陪伴一生,朕也觉得很有福气。” 顾忆听闻,有些颓败,白子迟迟未落。 “顔言确实很喜欢兔子,还给自己做了一对兔子耳朵。”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皇帝摇头失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还给朕做了一对狐狸耳朵,硬是逼着朕戴上。朕也愿意配合她,让她开心。” 要是陶顔言在这儿,肯定会使劲掐两把贺临璋的腰窝肉。 那狐狸耳朵是她逼着他戴的吗?是吗?是吗? 明明是他自己乐此不疲非要戴的! 戴上就胡作非为,闹得她睡不好! 脸不红心不跳的秀恩爱戳顾指挥使的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忆捏白子的手泛白,落子慌了一下。 贺临璋眼中闪过一抹凌厉:“顾指挥使输了,你看这棋盘,大局已定。” 顾忆抱拳:“臣不才,还是陛下棋艺精湛。” “朕运气好而已。”说完,便起身,顾忆也连忙起来。 “顾指挥使多走走,看看风景吧。朕放不下顔言,要去看看她。朕明日就将回宫,还要再过月余才能见她了。不过……朕与她感情甚笃,就算隔着时间与距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皇帝说完,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偏殿,朝着厨房而去。 顾忆总觉得,皇帝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却又故意不说破。他舒了一口气,重新坐下,看着输掉的棋盘,久久没有回神。 这时候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那只新鲜的兔子也料理好,正在炒制。 陶顔言想着贺临璋可能没有吃过烤兔子,便一半做了麻辣兔丁,一半做了烤兔肉,夹了一块烤兔肉给小锦安后,就看见皇帝去而复返。 陶顔言嘟嘟嘴无奈道:“陛下,您怎么又过来了?是不是饿了,专程过来监工?” 贺临璋上前一步,直接吻了吻她的额头,弄得陶顔言很是羞涩。 “这么多人呢!陛下怎么这样!”低声娇呼,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贺临璋扫视了一圈,众人都不敢看,纷纷侧目避开。 “你跟朕回宫吧,朕舍不得你。”虽然会收到拒绝的答案,但贺临璋还是忍不住出声。 陶顔言果然一开口就是拒绝:“不要,这里挺好的,自由自在,锦安也喜欢。” 贺临璋看向一旁端着饭碗吭哧吭哧干饭的幼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对这一大一小,他始终不能用命令的口吻叫他们只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也只好自己心塞加担心,再想着安排两个人守在他们身边,防止挖墙角的人靠近了。 第192章 醉酒后的颜言 今日不仅做了一桌丰盛的席面,陶顔言还让厨房给行宫所有的人都加了菜,让大家都享受太后生辰的福利。 众人落座后,按照顺序给太后祝寿,吉祥话一波又一波,逗得太后眉开眼笑。 秦公公伺候在侧,感觉今年太后生辰明显比去年开心。他忍不住看了看陶美人,总觉得太后开心与陶美人有关。这陶美人仿佛自带一种魔力,能让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对生活乐观起来。 “皇帝多吃一点菜,你难得过来。哀家看这火锅不错,尤其是这蘸料,哀家还从未吃过这种口味,陶美人你有心了,这段日子总是想方设法给哀家做好吃的,眼看着哀家都长了好几斤肉呢。” 小锦安也捏捏小肚子:“我也长了好几斤肉肉,母妃做的菜真好吃。” 陶顔言摸摸小锦安的头,笑道:“能吃是福,只要吃得健康,多吃一点没关系。等开了春,咱们多走走,爬爬山,自然就会瘦了。” 贺临璋给她夹了一个剥了壳的虾仁递过去:“辛苦你了,多吃点。”可也不放在盘子里,而是用自己的筷子直接喂到她嘴边。 陶顔言脸红了红,用眼神示意他放下,可贺临璋好似看不见她的暗示一样,执意要喂她。 陶顔言咬咬牙一口吃下,嗔他一眼,却毫无杀伤力。 贺临顔挑眉,有种得逞的快乐。 陶顔言心里暗道一声“幼稚”,便转头给小锦安夹菜,照顾孩子吃喝。 对面的顾忆全程都看见了,他低垂眉眼,掩下内心的酸涩。 太后也看见了,不过她乐意看到这二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也就随他们去。 众人都开心地喝了酒,陶顔言面前也有一杯,不过她没喝。 前世,陶顔言是个一杯就倒的,别说是有度数的白酒,就算十几度的啤酒,喝上一杯都能把她醉倒。 她不知道原主的酒量,为了不出糗,所以压根没动那杯酒。 “咦?陶美人你为何不饮酒啊?来,你陪哀家饮一杯,这几个月辛苦你了。”太后举杯盛情邀请,陶顔言不好推辞,便举杯道:“能陪伴太后是臣妾的福气,只不过臣妾酒量不好,若是醉了说胡话,大家可别见笑。” 众人不以为意,贺临璋笑道:“这是梨花酿,度数不高,不会喝醉的。”这酒让他喝一坛都不会醉。 陶顔言于是喝下,可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心情松弛,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她平日就是一种温和软萌的状态,所以众人都未发现她的不同。坐在她身侧的贺临璋却紧绷了神色,因为,一只不安分的脚正在桌子下蹭着他的。 他强装淡定,微微转眸看向小美人,只见小美人粉面桃腮,媚眼又柔又娇,正萌萌地看着自己。 他的呼吸忽然一滞,有种想立即把人抱回寝殿的冲动。 他咽了咽口水,给陶顔言夹菜,陶顔言直接娇嗔道:“陛下喂我。” 贺临璋轻咳一声,看了看看好戏的太后和面无表情的顾忆,默默给她投喂。 太后看着被拿捏的好大儿,眼神中闪过欣慰的光芒,挑了挑眉,连忙招呼顾忆吃菜。可顾忆哪里吃得下啊?他已经被狗粮喂饱了! 全程也只有小锦安专心干饭,桌上的菜几乎每一盘都尝过,丝毫不浪费食物。 “陛下,我一向看人很准的,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陶顔言一开口,众人都停下筷子好奇地看过来,贺临璋硬着头皮道:“什么人?” 陶顔言纤纤玉手轻轻抚在他的下巴上:“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人啊!” “哐当——”太后的酒杯倒了。 “陛下,我还发现你今天有点怪。”陶顔言皱皱眉。 贺临璋捏了捏拳:“哪里怪?” “怪好看的。” “啪——”顾忆的筷子掉了。 “咦,你脸上怎么有东西?” 贺临璋摸了摸脸:“有什么?”难道是自己脸红了? 正在贺临璋疑惑之际,陶顔言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点帅呢!” 贺临璋后知后觉,这小美人不对劲!很不对劲!她定是喝醉了! 不然怎么会在太后面前,在臣子面前,在锦安面前说这些只有闺房才能说的情话?! “请母后见谅,陶美人应该是喝醉了,儿臣先带她回去醒酒。” 太后也发现陶美人不对劲,还有顾忆在一旁,成什么样子啊,于是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贺临璋给人围上披风。 “陛下,我头好晕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顔言,你喝醉了。”贺临璋真是后悔让她喝下那杯酒。 “才不是呢,是因为陛下把我迷晕了。” 贺临璋:“……” 一刻也不能待了!赶紧直接抱起,大步流星回去。 一整晚,陶颜言就像个磨人的小妖精,缠着贺临璋说情话,惹得贺临璋沉迷在她的迷魂阵中。 第二日陶颜言醒来,贺临璋已经去晨练了。 清风伺候她穿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陶颜言对镜梳妆,边给自己选首饰边道。 “美人昨晚喝了一杯酒,后来……”清风咬咬唇:“美人还记得什么吗?” 陶颜言大脑一片空白,她是记得自己喝酒来着,陛下说那酒是梨花酿不会醉人。可后来的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 难道…… 陶颜言疑惑:“我怎么回来的?锦安呢?” 话音刚落,小锦安噔噔噔跑进来:“母妃母妃,告诉您一个秘密。” 陶颜言暂停和清风的话题,笑着问小锦安:“什么秘密啊?” “母妃你今日有点怪。” “啊?哪里怪?” “怪好看的!” 陶颜言:“……” “锦安,这是土味情话,你怎么会……等一下!”陶颜言收敛笑容看向清风:“我,我昨晚……说的?” 清风点点头,有些忍笑。 陶颜言咬了咬唇:“都说了什么?除了陛下,还有谁听到?” “太后和顾指挥使都在呢,不过陛下立即反应过来您喝醉了,匆匆把您抱走了。” 陶颜言放下心,没听多少就好,真不该喝那杯酒啊! “可是——”清风看她一眼:“您回来后,抱着陛下就亲,陛下无力招架。后来还向陛下唱歌告白……” 第193章 酒后表白 “唱歌表白?”陶颜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都……唱了什么?” 清风想起那些歌曲,羞得脸上泛起红晕。 “奴婢唱不好,但歌词记住了几句。”清风想了想,说道。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起花一朵,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 陶颜言捂脸,她现在真的好想死一死。 “那陛下,是什么反应?”陶颜言一脸生无可恋。 清风想到昨夜,陛下如此脸红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陛下他……” “咳咳。”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主仆对话,清风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立马带着小锦安告退。 “想知道朕的反应,不如直接问朕。”贺临璋挪过一个凳子坐在她身边,看着妆容淡淡却甚是美艳的人儿。 陶颜言脸上有些羞,不好意思道:“臣妾酒后失态,请陛下恕罪。” 贺临璋凑近将人拥住:“憨态可掬,何罪之有?不过……” 他惩罚地在她唇上一吻,轻咬了下,不至于疼痛,却也能让她长个记性。 “陛下干嘛咬人,别咬破了!”陶颜言娇嗔道。 “以后朕不在你身边,你不准喝酒,记住了吗?”一想到昨晚顾指挥使也在场,贺临璋就恼火,小美人娇憨的样子只有自己能看,别人绝不能! 陶颜言也不想再喝了,酒也没什么好喝的,还误事。 她乖巧地点点头,像只软萌的猫咪。 贺临璋忍不住想起昨晚,她朝着自己深情款款唱歌的样子,身上就有些燥热。 “颜言,朕等下就要回宫了。”贺临璋抚着她的脸:“真不跟朕回去吗?” 年节才能见,时间可真久啊! 陶颜言点头:“再过一个月就能见了,不久的。” 话音刚落就被打横抱起。 “陛下您……”陶颜言惊呼。 “昨夜你话太多,没尽兴。”说完,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下,令陶颜言招架无力。 “臣妾刚化好的妆……” “不化也美。” “头发,头发别弄乱,好不容易梳的。” “披头散发的颜言,也很美。” “可臣妾……饿了……唔……” 陶颜言再度起来,午膳时间都过了。她一个劲儿地瞪着始作俑者,恨不得把他瞪出一个窟窿。 贺临璋陪她用膳,二人都狼吞虎咽,体力消耗太大,得赶紧补充能量。 “粘了饭粒。”贺临璋伸手替她拿下:“你慢点吃,饭菜多着呢。” 陶颜言大口吃饭,咽下去才道:“是谁害我这么饿的?是谁啊?” 伸出小利爪,挠了挠他。 贺临璋看着挠痒痒的攻击力,坏笑道:“朕也没想到,这么多次还喂不饱你。” 陶颜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陛下是不能要了,怎么能说出这么污的话! 贺临璋却笑着把饭吃光,擦擦嘴又道:“秀色可餐,朕吃的很满意。” 陶颜言:“……” 总觉得他说的吃,对象不是饭,可她不敢问出口。 二人饭后携手走了走消消食,贺临璋就这真的要离开了。 他先去向太后辞行,才一手抱着幼子,一手牵着小美人出了行宫。 “朕不在,你乖一些。”原本想提一句不要经常跟顾指挥使见面,却又担心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小美人没发现,反倒让自己提醒发现了,不好。 他转了话头:“有劳你照顾太后,你自己也多保重。” 又对怀里的小锦安道:“乖乖听你皇祖母和母妃的话,功课不可落下,你说想习武,朕会安排一个武艺高强的影卫过来给你,让他教你武功,以后,他就是专属于你的影卫,只听令于你。” 陶颜言惊奇地问:“只听令于锦安?” 贺临璋点头:“以后跟着锦安,负责保护你们,你放心,影卫终身只有一个主子,既然给锦安,便只奉锦安为主,你是锦安的母亲,在锦安十八岁之前,你的命令影卫也会遵守。” 陶颜言觉得有个影卫也不错,但是自己做生意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看来,等影卫来了,得好好拉拢,争取让他全心全意忠于自己。 三人又说了几句,贺临璋才把孩子放下,抱了抱陶颜言,这才翻身上马,带人离去。 陶颜言打了个哈欠:“走吧,咱们回去猫冬,天这么冷,估计快下雪了吧?” 贺临璋回到宫里已经是深夜,洗去一身疲惫,叫来张福海问话。 “朕不在这三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张公公连忙道:“后宫一切平稳,贵妃娘娘与皇后交接宫务,还算顺利,皇后胎像稳固,舒妃那边也没什么事,大皇子有些伤风,已经请了太医,吃了两副药,不碍事。就是贤妃娘娘……说是要请罪,等陛下回宫后想第一时间来见陛下。” 贺临璋面无表情,想到那日刁难太后和颜言的妇人,眼神暗了暗。 第二日上朝之后,用完午膳,贤妃果然就来了。 贺临璋没让人拦着,他也想听听贤妃要说点什么。 “臣妾参见陛下。”贤妃行礼,贺临璋叫人起来,赐座。 贤妃起身后却没坐下,而是站着回禀道:“臣妾有一事实在羞愧。臣妾的母亲体弱多病,陆府的事务便交给了一个姨娘打理。万万没想到那个姨娘在外兴风作浪,以陆夫人自居,打着旗号到处败坏陆家的名声,还冲撞了太后,实在罪过。望陛下开恩,饶恕陆家吧!” “朕就是给你们陆家面子,才让人把那妇人送给你父亲处置。” 贤妃连忙道:“多谢陛下开恩,我父亲已经休了那个姨娘,撵出府去了。” 贺临璋并不关心一个姨娘的去处,他只是想借机敲打陆家。 “你那姨娘大言不惭,自诩富贵,顶撞太后。她的银子哪里来的贤妃你应该很清楚。” 贺临璋直视贤妃,一字一顿:“朕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朕的嫔妃,也因为你哥哥舍命相救的情意,但这些好和情意也经不住一次次消磨。你父亲贪腐,用贪的银子支撑奢靡的生活,你呢?朕给你的赏赐都去了哪里,你心知肚明。朕给的,转手到了那姨娘手里,反过来拿着朕给的取笑朕的母后,你说,朕能不心寒吗?” 第194章 贤妃请罪 贤妃惶恐,立即跪下:“求陛下恕罪,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 贺临璋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起来,等候的过程中,贤妃道:“臣妾是卖了一点陛下的赏赐,一部分变成捐款,只留下了少部分用于开支。臣妾当时是太想获得陛下的赞扬了,也太想为陛下分忧了,所以才……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贪财的,都有苦衷啊!” 事已至此,贺临璋也不能再说什么,只不过对贤妃的情意到底是不比之前了。 “你回去吧,好好静思反省,你父亲管教姨娘不利,家都管不好,暂时也不用去工部当值了。” 当天,令陆大人闭门反省的口谕便送到了陆府。陆大人颤颤巍巍接了旨,许久都没有回神。 管家上前:“老爷,方姨娘又在门外哭嚎了,求老爷饶她一命,她愿意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和夫人。” 陆大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让她滚已经是开恩,她还想回来?简直做梦!既然她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无情,去,拿了她的身契卖到牙行去,把我陆家害这么惨,定叫她后半辈子都不好过!” 管家想劝一劝,但陆大人心意已决,他也只好遵命去办。 方姨娘的女儿躲在门后看到了一切,气得紧紧捏紧了拳头。 她的婢女小翠死死抱住她:“二小姐,可千万要忍住啊,姨娘已经不顶用了,自身难保,您还得在这府里讨生活的啊!” 说完,便硬拉着小姐往偏僻处走。 年约十四的陆涟漪恶狠狠地道:“他长女不是最得宠的贤妃吗?竟然连个姨娘都保不住,真是没用!哼,若是叫我进了宫做了娘娘,定要把皇帝迷的只听我的,让陆家飞黄腾达。” 小翠道:“可小姐你才十四岁,三年一选秀,今年年初刚选过,还得等两年多呢,万一中途许配了人家,小姐就没选秀机会了。而且,要我说,还不如哄好了老爷和夫人,为小姐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去做正头娘子才好。” “你懂什么?当初大哥哥用命换来陆静怡进宫的机会,可想而知,做皇妃才是最好的出路。况且……”似乎想到什么,陆涟漪脸上有丝羞涩:“况且陛下俊美非凡,若是能成他的嫔妃,我此生也无憾了。” “可姐妹共侍一夫……”小翠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我与她算姐妹吗?之前她在阁中,一直把我当丫鬟使,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我,要不是她那个娘身子弱,我娘掌家,我哪里过得上小姐的日子?现如今我娘不成了,我得为自己筹谋,断不可随随便便就被他们当成联姻的工具,随便嫁人。” 小翠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不过她自小跟着二小姐,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了全力支持也没别的办法。 “那小姐,现在怎么办?”小翠没有想法。 “丽太妃是先帝宠妃,一直在静慈庵修行。当年大哥哥就是走了丽太妃的门路,被安排到陛下身边的,贤妃又得丽太妃真传,进宫之后就是宠妃。你说,我若是去陪伴她两年,是不是既能躲避家里安排的婚事,又能走她的门路,求她指点一二?”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大,一种势在必得写在陆涟漪的脸上。 “可,老爷会同意吗?而且庵堂的生活,小姐耐得住?”小翠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然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法子?我姨娘被他们卖了,这府里谁还能照看我?再不走远些,真的要被他当工具,为他谋利益了。”陆涟漪面无表情道。 “走,带上点心,咱们去找找那快病死的夫人去。”陆涟漪一转身,压下心中的恨意带着小翠回自己的院子,脚步决绝。 “什么?你想去静慈庵陪伴太妃?”真正的陆夫人躺在床上,一脸死气的看着这个庶女。 府里还有三个姨娘,不过陆大人年纪大了也不能生了,还是早年纳进府的方姨娘得了这一个庶女,一转眼都十四了。 “母亲,我娘惹了祸,已经被父亲发卖了,我心中实在愧疚,想去庵堂日日诵经,希望能赎清我娘的罪过,也为母亲祈福,愿母亲早日康复。”陆涟漪面上一片诚恳,不像是说假话。 陆夫人淡淡道:“那你可想好了,庵堂日子清贫,你父亲现在不能去当值,也少了俸禄,资助不了你多少,你在那边过的肯定没有府里好,你也还愿意去吗?” 陆涟漪点头:“我愿意,我心诚,就是为了诵经祈福而去的,我不怕清苦。” 见她一意孤行,陆夫人自然也没有拦着的道理,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爱过苦日子就去过,她管不着。 “那你去问问你父亲,他若同意你便去吧,去了之后好好伺候太妃,她是我亲妹妹,我会修书一封,请她照拂你。”陆夫人有气无力道。 “是,多谢母亲。”陆涟漪告退,直接去了前院。 陆夫人身边的嬷嬷道:“也不知这二小姐打的什么心思,怎么突然想去庵堂陪伴太妃了?” 陆夫人嘲讽道:“还能有什么?一来这府里没人关照她了,想避开。二来嘛,我那妹妹到底是先帝宠妃,走她的关系,说不定能攀上上面的人。”陆夫人指了指天。 嬷嬷恍然大悟:“小小年纪倒挺会筹谋。可是,大小姐能同意吗?” 陆夫人咳嗽了几声:“会同意的。只要丽太妃觉得可以,就会劝说她同意,静怡最听我那妹妹的话。再说了,静怡伤了身子不能有孕了,这宠爱能持续多久呢?她若聪明,就该培植人手,让自己妹妹进宫生个孩子,与叫别的嫔妃生个孩子,哪个更亲,不用我说了吧。” 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可这身子……” 母女两个都体弱,但夫人好歹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稳稳坐稳了主母的位子,大小姐虽为宠妃,这没有子嗣傍身确实走不长。 第195章 影卫送到 只过了一天,影卫就给皇宫送来了消息,说是贤妃的妹妹搬去庵堂住了,自愿照顾丽太妃起居。 贺临璋看着消息有些无语:“这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纸被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炉里:“影九今年十五了吧,你跟他说,朕把他赐给二皇子了,让他以后就听二皇子和陶美人的,若是有什么大事再来回禀朕。” 影壹无语,那影九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这赐给二皇子,不得被二皇子嫌弃?还不如派自己去呢,自己很会玩,一定能玩到一处。 似乎是听得见他的心声,贺临璋淡淡道:“你好好看那几箱子材料,不要偷懒。这么爱玩得收收心。影九虽然呆,但他心性至纯,也跟孩子一般,二皇子会喜欢他的。对了,叫影九好好教二皇子练武,不要太严也不要不严,朕看二皇子是个练武奇才,也吃得了苦,将来做个大将军倒是不错。” 因为是阴婕妤生的孩子,所以小锦安与这皇位是无缘了,不过将来成为一个领兵的王爷倒是可行。手上有兵权自保不成问题,在陶美人的教育下,也不会起什么反心。将来辅助新皇,也算是为他安排了一条好路子。 影壹只好遗憾地下去安排,可真羡慕影九啊。 影九背着行李骑马来到温泉行宫,拿了陛下的手谕,畅通无阻地来到陶美人和小锦安面前。 “你就是陛下派给二皇子的侍卫?”陶颜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十五岁,还是个孩子。 少年抱拳行礼:“是,我叫影九。” 陶颜言:“……” 影九?饮酒?她怀疑皇帝是故意的。 “那辛苦你了,以后跟着锦安就好好教他练武。对了,这是小全子,平日就是照顾锦安的。这是冬方,你们几个可以一起习武。” 影九皱皱眉道:“陛下说,让我教二皇子练武。没说还要教别人。” 陶颜言挑眉道:“那他没说,让你听我和锦安的话?” 影九一愣,点点头:“说了。” “那不就得了。以后冬方和小全子也跟着练,不求武功多好,强身健体能自保就行。”陶颜言一锤定音。 影九只好认了。 “好了,你赶路饿了吧?清风,你去看看明月夜宵做好了没,大家一起吃。” 影九道:“路上吃了干粮,不饿。” 陶颜言看他清瘦的样子:“半大小子光吃干粮怎么够,不吃饱都睡不着觉。走吧,这里所有人都是十几岁,也就冬方二十了吧,都是长身体的年纪,都给我吃饱饭,不能饿着。” 小锦安捏捏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软肉,为难道:“母妃,那我也能吃吗?” 虽然肚肚不饿,但那是好吃的夜宵耶,他可偷偷看了,有馄饨,还有炒面和烤肉。 陶颜言看他一眼:“羊奶喝一杯,剩下的给小全子他们,馄饨吃一个,不能多吃,不然不消化了。” 小锦安乖巧地点头,想着等下再偷偷吃一片烤肉、一口炒面,不会被母妃发现的。 影九就这么被拉到了偏殿的餐桌边,一大碗馄饨冒着热气,撒上葱花,那叫一个香。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见一个好看的小姐姐端了一盘子炒面出来,里面放着豆芽、青菜和肉丝,香得人直流口水。 “今晚的烤肉好,肥瘦相间,哇,好幸福!”陶颜言坐下,给小锦安盛了一个馄饨,清风就端着一壶羊奶上来了,给小锦安倒了一杯。 众人各自拿了碗,就开始吃面的吃面,吃馄饨的吃馄饨,自助用餐,埋头苦吃。 明月道:“你吃啊,别客气,不够可以再做。” 端了一碗馄饨给影九,影九红着脸接过:“谢谢姐姐。” 到底是个半大少年,嘴上说不吃,吃起来比谁都吃得多,最后的扫尾工作也被影九承包了,陶颜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美食果然到哪里都能俘获人心。 吃饱喝足,各自安睡,晚上影九想影到树上去警戒,被陶颜言制止了:“行宫有守卫,你不用住树上。好好回房睡吧,回房睡要是有什么声响也是能听见的,没必要一定要睡树上。” 可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影九睡到半夜还是上了屋顶。 也就是他身体强健,不然换做普通人在寒冷的夜里睡一晚,那绝对冻死。 第二日一早,小锦安就兴奋地跟着影九练武了。为了不吵陶美人清梦,几个人去了别的院子练,有专业的教,倒是比之前冬方教的更有模样些。 顾忆中午骑马过来,带着一队人巡逻,到了行宫门外,便让人通报,说是来辞行。 太后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还以为是要回宁远侯府一趟,所以过来说一声,没想到叫人进来一问,居然是调离行宫守军,调到西山军营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调走了呢?”太后不解。 顾忆快速看了一眼对面的陶美人:“陛下的调令是昨晚送到军营的,只说是那边缺武将,调派臣过去。守军之前的副将升任指挥使。” 太后道:“也算是升职了,不是什么坏事,那今日就陪哀家再吃一顿午膳吧,就当为你饯行。” 陶颜言遗憾道:“那以后就难得能吃到顾将军打的野兔了。” 小锦安安慰道:“母妃别担心,小九可以打猎,小九的武功也很高强。” “小九?谁啊?”顾忆忍不住问道。 “是父皇送给我的侍卫,他姓尹,叫尹九。父皇还让他教我练武呢。” 尹九的名字是陶颜言取的,换了那个“影”字,直接把一个暗卫放到了明面上成了个贴身侍卫。 顾忆心中酸涩,陛下这是先调走自己,后派人保护,这是要把人守得死死的,防着自己呢! 不过不守也没关系,他自从见过陶美人和陛下的相处之后,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 陶美人看陛下的眼神是那么鲜活灵动,在陛下面前她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女人模样,而在自己面前,她从未有过任何娇憨。 喜欢与不喜欢,有情与没有情,真是对比惨烈。 第196章 陶家人进京 顾忆走的时候,小锦安想送一送,陶颜言便披了披风,一同送到行宫门口。 “陶美人,你多保重。”顾忆看着她道。 陶颜言始终面带微笑:“我祝顾将军鲲鹏展翅,前程似锦。” 顾忆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陶颜言:“臣这段时日一直承蒙陶美人关照,吃了好多陶美人做的饭菜,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请陶美人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吃了你那么多兔子。”陶颜言没有伸手接,推辞道。 顾忆却很坚持:“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请陶美人收下吧,相识一场,留个纪念。” 这么一说,陶颜言收下了,打开一看,是个玉坠。 “这……很贵吧?” 顾忆笑道:“不算贵重,比起陶美人手上戴的玉镯,价格恐怕只是个零头而已。” 只不过是找得道高僧开过光,送你当护身符的。 话留在心里,没说出口。 “那就多谢你了,只可惜我不知道你今日来辞行,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陶颜言想着自己有什么好送的礼物,却实在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不必客气。陶美人保重,后会有期。”顾忆说完,摸了摸小锦安的头,翻身上马。 “怎么感觉,顾将军很落寞。”清风在一旁小声道。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人走远,收回了视线,牵起小锦安的手:“走吧,回去烤橘子吃,再烤点年糕。” 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今年各地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回京述职,抵达京城后,有府邸的自己住府邸,没有府邸的便住在礼部安排的衙署,也有人会选择花钱住客栈。 皇帝会一一接见他们,询问一下地方政务,政绩好的会得到嘉奖,有问题的也会直接查办问责,所以京中这段时日十分热闹,拜码头的拜码头,请客的请客,招揽的招揽,各找各的门路。 陶家在京没有府邸,当年陶颜言的父亲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后来就外放做官了,一直都不在京城,所以也没必要在京置业。 今日被皇帝接见后,皇帝就赏了京中的一座宅邸给他,令陶谦十分震惊,连忙谢恩:“臣举家都在江城,这京中宅邸恐怕并无用处,陛下不必破费了。” 贺临璋道:“陶爱卿政绩不错,朕有意让你留在京中为官,若有机会也好见一见颜言,你意下如何?” 听说能见到女儿,陶谦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留京一事不是他能左右,他诚恳道:“为国尽忠,为民尽力,为君分忧,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臣一切都听从陛下旨意。” “好,那你就安心去府邸住着,过几日任命的文书就会下达。对了,陶夫人可有一起回来?颜言甚是想念母亲,若回来,朕可以安排她们母女见一面。” 陶谦道:“来了,犬子也一同上京,准备参加年后的春闱。舟车劳顿,暂时都安置在客栈里。多谢陛下体恤。” “喔?陶家大郎明年要会试了?之前的成绩如何?” 陶谦道:“成绩不算拔尖,堪堪上榜。若今年未中,过三年再考也可以。” 贺临璋总算知道小美人淡定从容与世无争的性格来自哪里了,原来她父亲也是个看得开的。 “朕有意将你放在户部,户部关系国计民生,朕希望你能发挥所长,多为民办实事。” 陶谦抱拳道:“是,臣多谢陛下眷顾,一定鞠躬尽瘁,尽臣所能。” “嗯,那你先回去吧,陶美人陪太后去了温泉行宫,还收养了二皇子,暂时不在京城,等朕安排好,再让人带你们去见她。” 陶谦很诚挚地拜谢,这才告退出去。 贺临璋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公公立即送了出去。 “多谢公公相送,不知公公贵姓?”陶谦客气道。 “免贵姓张,杂家恭喜陶大人,大人前途无量。”张公公笑道。 陶谦立即递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十两银子:“小小心意,请公公吃茶。” 张公公推辞了下就收进了袖袋中,主动开口道:“陶美人很得圣心,也得太后喜欢,大人不必担心。” 陶谦看了看左右,问道:“多谢太后和陛下眷顾。只是,这二皇子不知又是怎么回事?小女年纪小,位份不高,怎么会收养皇子?” 一般都是妃位以上的娘娘才能收养失去了母妃的皇子,而且也没听说陛下有二皇子啊?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于是,张公公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下,说是太后喜欢锦安小公子,便认为皇孙,现在上了皇家玉碟,是陛下承认的皇家人了。 陶谦对那孩子倒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竟然能凭着可爱软萌晋升皇子,这放在哪个朝代都很炸裂啊! 对于见面更充满了期待。 陶夫人和陶颜言的哥哥陶知行听到陶大人回去一说,也惊了半天。 “妹妹有这胆子?敢随便大街上捡个孩子带回宫?”陶知行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陶夫人也觉得这不像是自家女儿能办的事:“老爷,会不会那皇子身上有什么隐情不便为外人道,所以才编了这么个故事。颜言那孩子胆子小,怕事,做事情中规中矩,断不敢给自己惹麻烦的。” 陶谦没见到女儿,也不好妄加揣测,只道:“等见了面当面问问吧,陛下说会安排人带咱们去温泉行宫拜见的。对了,我们这次上京也没带多少佣人,得去牙行买几个,陛下赏赐的宅邸要打扫,这是地契,夫人收好。” 陶夫人接过看了看:“没想到颜言这么得宠,真是辛苦她了。”说完,便想落泪。 陶谦立马安抚道:“夫人莫要忧心,被选入宫就是命,好在颜言聪慧乖巧,得陛下喜爱,与太后相处也好,至少在宫里过得还算不错。咱们就该欣慰了!”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陶知行拧眉:“不像颜言的做事风格啊!” 陶夫人打了他一巴掌:“你妹妹嫁人了,又是嫁到皇家,按照局势办事,风格会变也是常事。等见了她一问便知。好了,别杵在这里,赶紧收拾收拾,咱们今日就搬入陶府,这年关将近,客栈价格水涨船高,一天要一两银子呢!” 第197章 亲人相见,措手不及 宫里来给行宫送东西的公公专程来禀报了陶家人进京,而且会接过来行宫与陶美人见一面的事:“陛下给陶大人赏赐了一座宅院,陶夫人和大公子已经搬进去住了,明日就会由内务府安排人送过来,与陶美人团聚。陶大人新到户部上任,不知能不能告假,所以没定来还是不来。” 虽然知道早晚会与陶家人见面,但是陶颜言依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让清风给了个红包,便想着明日要见面的事。 就算人过来也是晚上了,寒暄一下便入睡,后天白天见一见,也该安排人回去了。时间虽然不长,但在亲人面前极容易掉马甲,陶颜言得事先想好说辞,把自己不像原主的地方圆过去。 “母妃,外祖母跟舅舅都是什么样的人?锦安第一次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锦安。”小锦安睁着大眼睛萌萌地看着她。 陶颜言:“……” 实话实说,我也懵逼。 “锦安那么可爱,他们会喜欢你的。”说完,叫了清风把锦安带去练字,自己要好好想想对策。 她努力搜寻原主的记忆,只能隐约想起容貌,性情却不得而知,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入夜,一辆马车便到了温泉行宫的门口,内务府的两个公公亲自把人带过来,桂公公热情迎接,一路把人迎到清溪院。 陶夫人和陶知行一看掌事公公对他们的态度便知道,陶颜言如今确实是得宠的,否则下人不会如此礼遇嫔妃的母族。 见到女儿,陶夫人喜极而泣,但还是红着眼眶行礼跪拜,陶知行也看了妹妹一眼,便跪下磕头。 “母亲、大哥,你们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说完,清风和明月就已经搀扶陶夫人就坐了。 陶颜言也红了眼眶,一半是原主的情绪,一半是内心着急的,倒确实情真意切了几分。 “母亲一路坐马车辛苦,拿个软垫垫一垫吧。明月,去准备夜宵,待会儿我陪着母亲、哥哥用一些。” 交代完,陶颜言又给他们介绍小锦安:“母亲,这是二皇子,名锦安,现在养在我膝下。” 陶夫人和陶知行立即起身要行礼,被小锦安劝住:“这里没有外人,外祖母和舅舅不必多礼。” 一看这孩子长得那么圆润可爱,陶夫人便道:“能有个孩子陪着你,这日子倒也过得快。”说完,拿出一个盒子:“进京匆忙,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送给二皇子的见面礼,还望二皇子不要嫌弃。” 小锦安亲自过去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金锁。 “哇,好好看,母妃,是金锁耶。” 陶颜言笑着直接把金锁给小锦安戴上:“嗯,好看,上面还有字,平安一生。多谢母亲。” “多谢外祖母,我很喜欢。”小锦安高兴道。 陶知行道:“母亲还剥了一袋子核桃,专门拿盐炒制过,带来给妹妹尝尝。”说完,拿过手边的一个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大盒核桃。 清风上前,便将核桃收下。 “清风,装一碟子,等下就吃。” “大晚上吃,容易长胖。”陶知行悠悠道。 陶颜言瞪他一眼:“就吃就吃,这么好吃的核桃,又是母亲亲手剥的,我都等不及要吃了。” 陶夫人无奈笑道:“这都养育孩子了,自己倒还像个孩子!” 陶知行却有些狐疑道:“妹妹不是晚膳之后再也不会进食的吗?怎么多年的习惯都改了?” 陶颜言放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娇嗔道:“我这不是还在长个儿吗,不多吃点怎么长?再说了,母亲和哥哥来,路上走了一天肯定没好好吃东西,那晚上不得垫一垫啊?好了,不说了,都移步偏殿吧,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稍微吃点明天再好好设席面接待母亲和哥哥。” 夜宵果然做的不多,几个人刚好够吃,陶颜言和小锦安都陪着吃了点,二人主要专注于吃核桃。 陶知行看着妹妹像只小松鼠一样吃得欢,内心欣慰,却也狐疑。 “妹妹,你现在好像比在家里时能吃多了。”以前妹妹就是个小鸟胃,吃几口便不吃了,还很挑食,不太好养。所以家里有好吃的都要哄着她吃,否则不哄她她就宁可不吃。 可现在,就没见她停过嘴。 陶颜言咽下最后一口,帮小锦安擦了擦嘴,便叫小全子先把孩子带去洗漱休息。 这才把她想好的话术和盘托出。 “哎,母亲,哥哥,你们有所不知,我……我差点就死了。”陶颜言拿起帕子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惹得陶夫人心疼不已:“怎么回事?快告诉母亲!” 陶夫人一边说,一边使劲拍了一掌陶知行:“都是你不好,问东问西,惹妹妹生气!” 陶知行也没想到,妹妹竟然在宫里遭遇不测,不顾母亲的敲击,也立即着急问道:“妹妹快说,发生了何事?” 于是,陶颜言便把付良仪推她落水,又被暗中埋伏的苍龙门的奸细暗算的事说了。 “当时溺水,醒来之后忘记了一些事,有点呆呆傻傻的,身子也虚,但我想着,还有爹娘和哥哥在等我,断不能死在宫里,便逼着自己多吃一些,养好身子。” “后来,陪陛下南巡的路上,太医诊断我是体虚之症,就给我开了方子补一补,也许是调理好了,慢慢胃口大开,也不挑食了,气色也养的不错。但是冬天还是会很怕冷,手脚冰凉的,太后要来过冬,我想着泡泡温泉对身体好,也就求了太后一起跟了过来。” 陶夫人听完,已经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女儿,当初我就说让你父亲想个法子,咱们不选秀了,可他愚钝,除了把你许配人家就想不到别的,可是江城也没有门当户对看得上眼的,白白坑了你,让你入了这狼窝。” “母亲,慎言!”陶知行赶忙拦住,这里可是皇家的行宫啊! 陶夫人赶忙看看周围,陶颜言道:“不要紧,这里都是我的人。” 母女俩抱着又哭了会儿,陶颜言才安排人去休息。 陶知行是外男,被桂公公安排在外院,陶夫人则直接在清溪院住下。 等过了这一关,陶颜言大舒了一口气。她没想到一个吃饭多少的事竟然也是她掉马的一个点,那原主的厨艺不会之前很差,甚至根本不会做饭吧? 头痛啊! 第198章 以为太后夸大其词 为了不使母亲和哥哥生疑心,陶颜言第二日谨慎了许多。 陶夫人早起,等陶知行来了之后,几人便用早膳。陶颜言开始给他们打预防针。 “母亲,哥哥,太后她对我很好,有时候都有些夸赞过了头,如果等会儿听到什么夸我太过的话,你们可千万别吃惊。在亲家面前嘛,为了表现对我的喜爱,总是会夸大其词的。” 陶知行却有些担忧:“妹妹,母亲与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他们若是嘴上夸你但实际对你未必好,你也得说实话,虽然我们没法子救你出来,至少可以请父亲努力在前朝搏一搏,让他们不敢小瞧你。” 陶夫人点点头:“是啊,你父亲调任京城了,我一定督促他勤勉上进,永远做你的后盾。” 陶颜言很是感动,她握了握母亲的手:“多谢母亲,也多谢哥哥,不过太后对我确实是挺好的,陛下对我也好,现在的日子过得没什么不如意的。好了,咱们等会儿就去给太后请安吧,今日的午膳就安排在凌霄院,母亲与太后多说说话,太后是个很有趣的人。” 众人来到凌霄院,小锦安率先充当了介绍人的角色。 “皇祖母,这是我外祖母,这是我舅舅,他们来给您请安啦!” 陶夫人和陶知行跪下行礼,太后连忙叫他们起来。 “你们远道而来看陶美人,一路辛苦,快起来吧,赐座。”太后今日格外和蔼可亲,脸上笑眯眯道。 三人坐下,小锦安被太后招到怀里去了。 太后递了一块点心给他,他就乖巧地吃点心,不吵也不闹。 “我瞧着,陶美人倒是长得不像陶夫人,是不是长得像她父亲多一些啊?” 陶夫人眼神微闪,笑道:“这孩子是隔代长,像她过世的祖母。” 太后道:“那你婆母年轻时候应该是大美人,才能遗传一副好面容给颜言。” 陶夫人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 太后又看看陶家大郎,夸赞道:“陶公子也一表人才,今年多大了,可定了亲事?” 陶知行恭敬道:“回太后的话,晚生今年二十,还未议亲,想等明年春闱后,有了前程,再谈婚姻大事。”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好好参加科举,等金榜题名,哀家亲自给你选个好媳妇儿。” 陶知行惶恐:“岂敢劳烦太后,晚生……晚生母亲会留意的。”说完,脸上泛起红晕。 “也好,总归是要选个能跟你母亲好相处的才行,等你们选好了,哀家赐婚。” 陶夫人立即谢恩。 陶颜言看了看局促的大哥,忍不住感叹,果然到了哪个朝代,都躲不过长辈催婚呐。 几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太后便道:“今日你们来,就让陶美人下厨多做几样好菜吧,她厨艺精湛,陶夫人你教养的好。” 陶夫人疑惑地看了看女儿,从不进厨房的人厨艺精湛? 陶知行也皱皱眉,不过想到来之前妹妹的叮嘱,也便打消了疑虑,原来,太后果然在他们面前夸大其词啊,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被夸厨艺好,果然皇家人说话不可信。 陶颜言一看二人的面色就知道原主不会做饭了,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过。 她笑着谦虚道:“太后过誉了,后厨有那么多御厨帮忙,才能每次做出好菜。那臣妾就先去安排席面,母亲与哥哥陪太后坐坐吧。” 她给清风一个眼神,让清风留下陪着陶夫人,自己便出了正殿。 对于女儿细心的安排,陶夫人十分欣慰,这女儿嫁入皇家之后果然成熟了不少,不像之前一样小孩子心性了。 孩子长大,作为母亲,真是又欣慰又心酸。 今日的席面,陶颜言多让御厨做些宫廷菜,反正她早就想好了说法,若太后问起,她就说母亲和哥哥从未吃过御膳,想让他们吃吃看就行。另外又炒了几个小菜,算是给太后开开胃。 她又将母亲炒制的核桃装了一碟子,算做一个菜,满满一大桌,让人垂涎欲滴。 开席后,太后招呼人入座:“你们不必拘束,吃吃御厨们手艺。当然,比不得陶美人手艺好。” 陶夫人见太后无时无刻不在夸赞女儿,很是欣慰,也放心女儿在宫里的生活了。 “这盘核桃倒很不错,从前从未这样吃过。”太后和小锦安都很喜欢吃,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陶夫人立马笑道:“太后喜欢就好,我们进京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核桃是现摘剥好晒干再炒制的,颜言……陶美人喜欢当零嘴吃,就给她带了一罐子来。若太后喜欢,等明年核桃成熟,臣妇再做些。加糖和芝麻也好吃,这次是加盐的,做了咸口。” “那好呀,明年哀家就等着吃甜口和咸口的核桃了。” 太后很是开心,美食的清单又多了一项。 “难怪陶美人厨艺好,原来是师承母亲。”太后夸陶家母女,陶夫人只好尴尬地笑笑,想着这太后真是很给面子,果然很喜欢颜言。 陶颜言心里捏了一把汗,快别说这个话题了,真怕掉马啊! 好不容易吃完,母子二人也要告辞了,太后赏了陶夫人一对玉瓷瓶,赏了陶知行一套文房四宝,才让人告退。 陶颜言亲自送二人出去。 “母亲,我出宫没带什么东西出来,这里是一千两银票,您先拿着,京城物价高,父亲的俸禄怕是支撑不了京城的开销,您不要舍不得花银子,该打点的就打点,哥哥要科举,也要多与京城的大儒和读书人走动走动。” 陶夫人哪里肯收她的银子:“你在宫里虽然有吃有喝,但是你用银子的地方也多,不要给我们,我已经去了信给管家,让他变卖江城的宅子和田地,把银子汇过来。” 陶颜言道:“一时半会房子也难卖,您还是先拿着用吧,京城不比江城,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父亲现在是正三品,少不了应酬的。” 第199章 颜言的身世 推辞不过,陶夫人只好收下:“那母亲先收着,等家里寄了银子来,再请人给你捎进宫。” 陶颜言失笑:“都是一家人,母亲还与我客气什么?”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送人上了马车。 陶夫人一路上情绪都不佳,陶知行只当是她舍不得妹妹。 陶谦下值之后便在府里等着夫人和儿子,两人入夜才到家,详细说了一下见面的经过,等陶知行回房休息,陶夫人才把陶大人叫进房里。 “太后今日问了颜言的长相一事,我搪塞过去了。” 陶谦马上提高警惕:“太后……没怀疑什么吧?” 陶夫人想了想:“应该是随口一问,不是存心问的,我说颜言的长相随了她过世的祖母,反正京城也没人见过,应该不会起疑。” 陶谦像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当年那女子与你素昧相识,匆忙之中将孩子交给你,说是要去买点东西,请你照看一下,就一去不返,结果过了几日竟然就在河里发现她的尸体。后来我也查了,可查不到那女子的任何信息,都十六年过去了,也没人找上门,想来,是不会找了吧。” “老爷,你说那女子为何要把孩子给我呢?难道就因为看我面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怎么会如此肯定我会帮她把孩子抚养长大?”陶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夫人确实善良,这么多年也一直将颜言视如己出。” 陶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失了母亲,又不知道父亲是谁,我若不疼她,谁来疼呢!好在她如今日子也好过了,我跟你说,太后是真的喜欢颜言,今日一口一个夸呢,夸颜言厨艺好,夸得我都不好意思听。你说颜言哪次进厨房不是把厨房给点了?也亏得太后夸得出口。” 陶谦也忍不住笑道:“太后喜欢,那是颜言的福气,我看陛下对颜言也是极好的。对了,那二皇子怎么样?” 陶夫人乐道:“那孩子很乖巧,我详细问过了,是南巡的路上孩子帮忙作证,救了陛下,颜言看他流落街头十分可怜就带回了宫,先是认做弟弟,养了一段日子,后来太后喜欢,就认作孙儿,这不,后来就养在颜言名下,二人母子相称。陛下还专程给孩子上了皇家玉碟,开宗祠告慰了祖宗的。” 陶谦感叹道:“陛下仁厚,是明君呐。” 陶夫人想了想,还是把陶颜言在宫中差点溺水一事说了,陶谦听闻,眯了眯眼睛:“那付家女真是好大的胆子,也就是她死了,否则老夫定不饶她!” 陶夫人忧心道:“这深宫后院,处处是陷阱,哪一个娘娘不是手段老辣的,我现在还在后悔送她选秀呢!” 陶谦安慰道:“好在她现在得宠,又有皇子傍身,日子总归不会差的。” 陶夫人却还是忧心:“那万一将来查出她的身世,咱们会不会犯了欺君之罪啊?” 陶谦摸摸鼻子:“应该不会吧,咱们养了十六年,不管是不是你生的,她都是咱们的女儿。夫人放心,当时没人看到那女子给你孩子,那女子也死了,我估计是不会有人再查了。陛下只要一直宠爱颜言,谁又会管她亲生爹娘是谁呢?” 陶颜言这一天都在紧张中度过,这时候警报解除,正呼呼大睡,哪能想到原主竟然不是陶家亲生的孩子呢? 不过现在原主已经魂飞魄散,身子里住着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腊月里,朝廷各部都忙着收尾,又忙着制定新一年的计划,可以说,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 贺临璋已经大半个月没进后宫了,各宫的娘娘都翘首以盼,却怎么盼都等不来人。 贤妃的长信宫里,往年到了腊月,少不得迎来送往,除了皇帝给她的赏赐,好些低位嫔妃都会来给她送礼,可今年却门可罗雀,不少人都往舒妃、贵妃、德妃宫里去了。 之所以没有人去凤仪宫,是因为皇后特意交代,养胎期间不见客。也只有贵妃有宫务要商议才会往皇后宫里去。 不过贵妃也不常去,大事小事能自己定的就定了,定不了的她就找皇帝去定,所以皇后乐得清闲。 “娘娘,您昨日就没吃什么,今日的饭菜都是御膳房最好的几道,娘娘还是用一些吧,您这段日子都瘦了。”晶儿劝道。 贤妃看着桌上的饭菜,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陛下已经许久没来看我了。自从上次我主动请罪到现在,他竟然一次也没来看过我!”贤妃忍不住掉下眼泪。 晴儿与晶儿对视一眼,轻声安慰道:“陛下也没去别的宫,大家都见不着,未必就是故意不来看娘娘的。” 贤妃定了定神,似乎在思考晴儿说的话。 “娘娘,年节上,要安排才艺,娘娘的舞蹈向来是宫里独一份的,不如多花点心思排一支舞,到时候迷得陛下挪不开眼,陛下自然就会想着娘娘了。” 贤妃瞬间眼神带了光:“对啊,陛下他最喜欢看我跳舞了,快,你们快帮本宫想想,跳什么好。” 晶儿道:“可今年年节的筹备都是贵妃在办,去年娘娘一舞出尽了风头,贵妃今年会不会拦着不让跳?” 晴儿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贤妃。 贤妃冷哼一声:“她想拦,难道就能拦住?本宫只要事先不说,来一个出其不意,当着众人的面,以她那个事事周全的性子,不会拦的。” 晴儿道:“那奴婢这就去升平署找赵掌事,让他把最时兴的曲子拿来给娘娘过目。” 贤妃点点头:“悄悄去办,莫要叫人知道。” 庆云宫里,贵妃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各种清单,揉了揉眉心。 李总管站在她面前道:“各宫年节的赏银都是参照往年安排的,人数也都核对过,总数上与去年相差不大,但是今年寒灾,户部拨付的银两不足,年前很难全部发到位。若是一些宫里发了,一些宫里没发,又恐生出怨怼,这是今年最麻烦的一件事,还请贵妃娘娘拿个主意。” 快过年了,年终奖还没准备到位,可愁死个人呐! 第200章 贵妃要银子 贵妃揉了揉太阳穴,才道:“银子也不能全部用来发年节的赏银,月例得先保证。才刚刚把上个月的月例发完,还要留着些银子年后上来发这个月的月例呢。” 李总管点头:“可不是嘛,所以杂家着急啊!宗亲那边也得留出余量,万一有个什么事,得花银子。” 贵妃叹了口气:“那户部那边怎么说?就一点都凑不出了吗?” 李总管为难道:“是啊,杂家去了好几回,都被尚书大人搪塞回来了,这两次去的时候尚书大人都没功夫见我,是户部侍郎陶大人见的。这陶大人新上任,也做不得主。” “陶大人?陶美人的父亲?”贵妃问道。 李总管点点头:“正是。刚从江城调任京城。他说国库的银两要先紧着防灾,后宫的用度批是批了,但国库是真紧张,暂时给不了。” “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走,你与本宫一起去找陛下,请陛下施压,一定要把这笔银子逼出来,否则今年过年,本宫替皇后管宫务,发不出赏银,岂不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 贺临璋刚好就在跟户部议事,正说到朝廷粮铺平价卖粮抑制因寒灾带来的物价飞涨之事。 “陛下,不光是京城要平价卖粮一段时间,全国凡是受灾之处都应该由官府出面,平价卖粮,否则物价飞涨,一来于民生不利,二来恐发生动乱,不可掉以轻心呐。”陶谦建议道。 “但是价格低也容易造成哄抢。”户部尚书提出疑问:“再说了,储备的粮食有限,万一抢购不够卖了怎么办?” 陶谦道:“所以平价的同时还要限制数量。每户七天只能买五斤米,一个月就是二十斤。等熬过这段时日,开了春,万物复苏,寒灾也过去了,市场就会平稳下来,到时候就无需平抑物价了。” “朕觉得可行,户部去办吧。”话音刚落,张公公就进来回禀,说是贵妃和内务府李总管来了,还请户部的大人先别走,有事商量。 卢尚书和陶谦迅速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贵妃娘娘为何事而来。 “臣妾参见陛下。” “奴才参见陛下。” 二人行礼后也与户部的两位官员打了个照面。 “陛下,今日特意过来,是为了年节后宫赏银之事,户部这边拨不出银两,臣妾真是捉襟见肘,还请陛下帮忙想个法子,先把这一关度过去。” 贺临璋听完,看了眼卢尚书,卢尚书硬着头皮道:“实在是时机不对,户部目前也是捉襟见肘,没办法第一时间考虑后宫用度啊!还望陛下和贵妃娘娘恕罪。” “卢大人,本宫知道你也为难,但后宫这次也就缺口八千两,你想想法子可好?” 放在平日,八千两是真的不多,但是今年尤其艰难,卢大人未能给出答复,现场比较尴尬。 陶谦见上司被将了一军,解围道:“贵妃娘娘,国库的每一笔开支都是按照轻重缓急来的,现如今赈灾最急,还请娘娘通融一二,等开了春,灾情缓解了,户部再将银两拨付过去。” “陶大人,你说的倒是轻巧,让本宫通融,那后宫众人又有谁来通融本宫呢?本宫原本是想自己先垫付,去年就是本宫垫付的,但今年本宫的银子捐出来赈灾了,也没办法处理了,否则,本宫是断不会来找户部的。” 见双方都不退让,贺临璋道:“朕来垫吧,张福海,去开朕的私库,拿八千两银票给贵妃。” 张公公有些为难道:“陛下,您的私库恐怕今日拿不出八千两银票。” 他一说完,众人皆惊。 皇帝居然没钱? 又不是什么大数,才八千两呢,竟然都不够? 也没见陛下生活奢靡啊?那一年十万两的收入,银子都去哪儿了? 贺临璋自己也不可置信。 心里暗道:“朕这么穷吗?八千两都没有?” 张公公马上解释:“台账都是有的,陛下之前贴补了军饷,就花去好几万两。太后生辰孝敬了一万两。其他平日给各宫的赏赐也不少,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两。还有日常的开销,南巡时也花了一些,是真的不剩多少了。” 贺临璋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账上还有多少,都全数先给贵妃应急。” 张公公想了想:“五千两左右。” 那就还差三千两缺口。 陶谦道:“事急从权,不如先发一半,剩下的年后等灾情过去户部拨了银两再行补足。” 贵妃淡淡道:“陶大人倒是说的轻松,那不如就陶美人宫里暂时不发了吧,带个头支持一下陶大人的倡议,好在她今年也得了好些赏赐,想来也不在意年终这点赏银。” 陶谦一时语塞,想到女儿硬塞给夫人一千两,让他们在京城不至于手头紧,美人位份一个月才二十两,都不知道日子多节俭才能攒下这些银子呢! 但说出去的话也不能自己打脸,于是陶谦道:“陶美人知道现如今的难处,不会计较晚发的。臣想着各位娘娘也十分有觉悟,愿意为陛下分忧,想来稍微等一个月,也是不会有怨言的。” 贵妃恨恨地看他一眼,这就不是怨言不怨言的事,而是一碗水端不平,她替皇后管后宫没管好,本事不济的事! 陶谦没忍住又道:“虽然国库是有义务承担皇家后宫的开支,但是国库的首要任务还是要以国计民生为主。臣以为,该想办法提高皇家产业的收入,才能做到不依赖国库,自给自足。” 贺临璋挑了挑眉,终于知道小美人总是直白的发言来自于哪里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李总管管着内务府,内务府也负责皇庄种植、农产品售卖,皇家铺面出租、经营的事宜,还有一些投资的事,这时候陶大人一句话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皇帝,真是无语凝噎啊! 贵妃笑道:“陶大人倒是十分有见地,确实是这个道理。自陛下登基以来,皇家产业每年差不多收入二十万两左右,但开支也巨大,陛下又时不时要拿出银子贴补军饷。若是能在产业上增加收益,确实能解决问题。” 话锋一转,贵妃道:“臣妾替皇后娘娘管宫务,也看皇家产业的账本,想要在二十万两的基础上再增收,实属不易,就不知道陶大人可有良方?若无良方,就是随口一说,未免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201章 晋位婕妤 陶谦再度语塞,有时候他自己也痛恨这张臭嘴,怎么就不把门呢? 不过话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尚未调研过皇家产业的经营和实际情况,请恕臣给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贵妃冷笑道:“那大人就是一时兴起,随便提个建议咯。不过本宫还是觉得大人的建议很有想法,不如请大人好好调研一番,给出个详细的意见如何?大人能从江城调任京城,进六部,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陶谦知道自己今日是把贵妃得罪了,想着女儿还要在人家手下讨生活,自己还是得退一步为好,于是道:“臣刚进六部,诸多事宜需要熟悉,恐怕有心无力,还请娘娘恕罪。” 贵妃看了看皇帝道:“陛下,臣妾听闻,陶美人时常会给出一些很好的建议,为兵部、工部、户部都献过策,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现如今皇后与舒妃都要养胎,德妃又是不擅长处理宫务的,臣妾一个人实在顾不过来,所以,臣妾请陛下恩准陶美人协理宫务,尤其是皇家产业这一块,帮着内务府看看是否还有能增收的地方,人尽其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陶谦赶忙拒绝道:“这怎么行呢!一来陶美人位份不高,哪能协理宫务啊,镇不住场的。二来陶美人年纪轻,在家时也没学什么掌家理事的本事,能力不济。还请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陶谦内心那个悔啊,恨不得时光倒流,或者把这嘴给缝起来。 若真如贵妃所言,以美人位份协理宫务,其他娘娘会怎么想?一人一个白眼,处处使点小绊子,都够女儿受的! 贺临璋思索了片刻,鬼使神差的居然同意了。 “朕倒觉得,给顔言一个机会倒也不错。这样吧,陶爱卿你爱女心切,担心她位份不够,名不正言不顺,发号施令无人执行,那就晋位正二品陶妃。” “不可!”陶谦和贵妃异口同声道。 贵妃看了眼陶谦,想着措辞:“陛下,陶美人入宫一年不到,比她先入宫的嫔妃还有好几个,若是她后来居上,容易惹人非议,也于理不合。”贵妃的手指在袖子中死死掐着,压着火气。 陶谦也劝道:“陛下,无子封妃,确实不妥,虽然陶美人收养了二皇子,但毕竟不是生母,还是等将来为皇家诞育皇嗣,再行封赏吧。” 升得太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陶谦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宫中树敌太多。 贺临璋眼神动了动:“那就晋位正四品婕妤,这总不逾矩了吧,毕竟她确实养育着皇子。” 陶谦想了想,没有再拒绝。 贵妃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妃位,四品就四品吧。 贺临璋眉头一挑:“那就传朕旨意,昭告后宫,陶美人即日起晋位婕妤。张福海,你去看看还有哪些宫殿是空着的,让陶婕妤选个自己满意的住。” 贵妃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明明是来要银子的,怎么就弄得给陶美人晋位了呢? 失策! 不过既然位份给出去了,也不能白给,非得让她累一累才行。 “那陛下,是不是借着去行宫传旨的机会,直接把陶美人接回来,年节快到了,臣妾实在太忙,急需人分担臣妾的重担。” 贺临璋想了想,担心宫务太多,顔言发飙,遂道:“后宫之事,还是得贵妃你多费心,陶婕妤就专管皇家产业增收的事吧。” 他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立马心领神会—— 千万不能累着陶婕妤,要像祖宗一样供着! 李总管立即应下:“奴才一定配合好陶婕妤,定不负陛下所望。” 贵妃拿了五千两银票,又给陶顔言找了个受累的差事,至少没有白来,便带着人回了后宫。 陶谦有点心虚,他今日,似乎是给女儿添麻烦了。与卢尚书一起告退之后,便惴惴不安,心绪不宁。 卢尚书看他这吃瘪的样子,揶揄道:“京官与地方官员区别很大吧?是不是还是在江城舒坦自在?” 陶谦叹了口气:“这宫里的娘娘可……”四下望了望,“真难缠呐!” 卢尚书安慰道:“也不是人人都难缠,陶婕妤就挺和善的。陶大人你生了个好女儿啊,咱们今年之所以没有发生大面积的冻死和冻伤事件,就是因为陶美人给了工部一个土炕的图纸,那可是救万民于水火啊,为户部省了好大一笔赈灾银子,还救了百姓的命。” 陶谦不可思议道:“是顔言给的图纸?”忽然意识到自己直呼嫔妃名讳,实在不妥,便又改口道:“陶婕妤怎么会知道土炕的图纸?她,并未去过北方啊。” 真是好生奇怪。 卢尚书道:“许是哪里见过,也未可知,我只知道,这确实出自陶婕妤之手。对了,还有十万件冬衣的事,也是陶婕妤给的建议。” 陶谦陷入了震惊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顔言仿佛一下子成长了。 御书房里,贺临璋心情很好,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顔言,就忍不住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张公公站在一旁,想劝陛下别太乐观,陶婕妤可未必会开心,说不定还会闹一闹小脾气呢。 可他难得见陛下这么乐得不要钱的模样,也就随他去了。 “宫殿的事今日就办好,明日一早你亲自带人去接,传旨之后,尽快把人接回来。”贺临璋一想到最多再过三日便能见到顔言,心里更美了。 张公公不敢怠慢,收起圣旨,便先去选宫殿。 而后宫,听闻陶美人晋位婕妤的消息,又一次炸了。 之前跟陶顔言位份一样的美人炸,比她位份低的才人炸,与她现在平起平坐的婕妤也炸。 最生气的是贤妃和舒妃,贤妃气得又在长信宫砸了一通,摔坏了好几个上好的瓷瓶。舒妃则气得肚子都有点痛了。 “娘娘,可不能动了胎气啊,她也就是个四品婕妤,比不得娘娘的。”福心着急劝道。 紫玲已经去找太医了,舒妃这一胎得来不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太后那边定会狠狠责罚他们这些下人! 第202章 要回去干活了? 远在行宫的陶颜言可不知道她爹和贵妃话赶话,就帮她晋了位份,还给她找了份为皇家打工的差事。 此刻,她正指挥冬方和几个公公,在摘野生的板栗。 “也不用弄太多,烂掉的都不要,只要好的,今天回去做个板栗炒鸡。” “没想到这后山有一大片栗子树,明日可再来多摘一些,可以做栗子饼。” 冬方一听便明白了,陶美人这是又想到要给铺子里增加一个点心品种。 这些不要成本的栗子,做成点心售卖,简直就赚翻了。 他默默记下,明日就多叫几个人来,把树上的栗子都摘下来,抽空送到铺子里去。 太后美美吃了一顿板栗烧鸡,赞不绝口。 陶顔言让人撤了剩菜之后,道:“今日摘了许多栗子,剩下的臣妾做了糖炒栗子,不过不能吃太多,容易上火。还有一些准备做成栗子糕,也是软糯香甜的一道点心。” “你安排吧,哀家只管吃就好。话说回来,这几个月哀家真是胖了好几斤,等过完年,要好好减肥了,可不能再这么吃下去。”太后摸了摸腰间的软肉,似乎比出宫之前大了一圈。 小锦安咂咂嘴道:“母妃,我也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衣裳都快穿不上啦。” 陶顔言把他抱过来,摸摸他突出的小肚子,这孩子刚带回来的时候,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唯有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而现在,到处都肉眼可见的白胖圆润。 “锦安也长高了一小截,袖子都短了。”陶顔言对自己喂养的成果很满意。 “好在冬天的衣裳都是往大里给你做的,等回了宫,我再让尚衣局给你做新的。”话音刚落,桂公公便来禀报,说是张公公奉命来宣旨,人就在殿外。 太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宣了人进来。 “奴才参见太后,见过陶美人。嗨,该改口叫陶婕妤了,陛下晋了陶美人的位份,奴才专程过来宣旨的。”张公公说完,便读了一遍皇帝的晋位圣旨。 陶顔言谢恩之后接下,太后轻哼一声吐槽道:“才晋了正四品啊?真是小气。” 张公公尴尬的笑笑,看了一眼陶婕妤:“本来陛下是想直接封妃的,但是陶大人阻止了,说是还未诞下皇嗣,等将来为皇家开枝散叶再行封妃,才好名正言顺。再加上,贵妃娘娘也觉得晋位太快不妥,所以才晋了婕妤位。不过,陛下特意嘱咐奴才挑选了好几个位置好的宫宇给陶婕妤住,就等陶婕妤明后日回宫再行定夺。” “什么?回宫?”陶顔言皱皱眉:“这离年节还有十几日呢,为何要提前回去?”她还想这两日让冬方借着外出采购的名义,把板栗给送到铺子里去做栗子糕呢,她若这两日回去了,那冬方就来不及采摘板栗再送去了。 真是阻碍她赚钱! 太后也有些狐疑,往年都是腊月二十七八才回去的。 “原本也不赶时间的,只是贵妃请旨,让陶婕妤协理宫务,主要是看看皇家的那些产业如何能增收……”于是,张公公把贵妃来要银子,陶大人给出建议,最后给陶婕妤找了个差事的事,全都说了。 陶顔言无语凝噎,这算不算人本来在外面快乐度假,结果老板和一众高管莫名其妙摊派活,扔给度假人一个烫手山芋,还催着假期未满的度假人赶紧回去当牛马? 太后一脸不乐意:“就算再着急增收,也不急在这一时啊?”想着自己还没吃上香甜的板栗饼,这逍遥的行宫生活还没过够,太后道:“这样吧,哀家贴补五千两银子,你带着银票先回去给贵妃应急。至于皇家那些产业的事,等年后上来,正月十五以后,再叫陶婕妤去看看。” 张公公一时语塞,陛下的意思可是尽快把人带回去啊!陛下可眼巴巴盼着呢! “可是,陛下那边……”张公公为难道。 “怎么,银子都给他解决了,晚个十天八天回去他都等不急?”太后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让桂公公带你下去歇着,让厨房做点夜宵,大冬天的,赶路不易。” 话已至此,张公公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按期接陶婕妤回去了,只好恭敬地告退。 等人一走,太后才道:“这后宫宫务,管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好在你就只管那些产业,让李总管带你熟悉一下,能改进的改进,改进不了的也不必强求。那些产业每年收入二十万两左右,你能增加一万两,都已经是功劳。别担心,若是增收不了,你拿出一间铺子,做个卖吃食的,银子就来了。” 太后对陶顔言的厨艺那是相当满意,连怎么开个赚钱的铺子都给她想好了。 陶顔言笑着谢恩,感觉越跟太后相处,越发现太后可爱,哪能想到一开始二人初见的时候,还是那般剑拔弩张呢! 张公公到底还是没能耐提前接走人,第二日他带上了一些新鲜出炉的栗子饼,便乘着马车回宫了。 望眼欲穿的某人结果谁都没等回来,气得那脸上就像是被十二三道雷劈过,黑得冒烟。 张公公这几日也不敢触眉头,唯有颤颤惊惊地伺候着。把三千两银票给贵妃送去之后,又将剩下的两千两入了皇帝的私库,只等着熬过这段日子,盼到陶婕妤回宫,再重新抖擞精神做人。 宫里过年之前也有好多事情要忙碌,腊月二十四,红灯笼就已经挂起来了。各宫也剪了红窗花贴上窗户,年味是越来越浓。 腊月二十七入夜,几辆马车一直穿过宫门,皇帝和贵妃亲自迎接太后回宫。 小锦安已经在马车上晃睡着了,陶顔言刚把孩子抱下马车,就被尹九接过,冬方立即拿披风把人包上。 贺临璋先拜见了下马车的太后,才看了一眼陶顔言和孩子,见孩子已经睡着,便道:“先把孩子送回去吧,免得被风吹到。” 说完,牵了陶顔言的手:“一路劳累,你先回去休息,朕先送太后回宫,再来看你。” “哀家坐轿辇就回去了,皇帝不必送,你们直接回去吧,一个月没见,小别胜新婚。” 贺临璋和陶顔言的脸色都红了红,好在晚上看不清,否则真是被太后这句话给闹个大红脸。 站在太后身旁的贵妃眼神闪了闪,夜色下神色未明。 第203章 相思之情行动证明 众人回了映月阁,陶顔言就被贺临璋拉进了房里,铺天盖地的吻落下,相思之情用行动证明。 “陛下,等等,我,我先去看看孩子。”陶顔言手软脚软,却还残留着一丝理智。 “他们会照顾,再说了,都睡着了有什么好看?你多看看朕,朕都快一个月没进后宫了。”一来事情太忙,每天忙完都已经很晚,身心俱疲,二来好像也兴致缺缺,索性就素了一个月。 陶顔言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怎么会?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可让太医看过?” 贺临璋:“……” 抚在腰上的手停下,贺临璋转而退后一点,捏着陶顔言的下巴郑重道:“朕身体没病,就是太忙,累的。” 陶顔言笑眯眯蹭蹭他的下巴:“好嘛好嘛,是臣妾误会了。还以为陛下对那啥啥不感兴趣了呢。” 差点自己吓到自己,她可还年轻呢,这为数不多的福利可不能那么早就结束了啊。 贺临璋眼神眯了眯,他可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庆幸,这是,担心过自己不行了? “热水已经备好,咱们一起洗洗睡吧。”贺临璋速度很快的洗漱,也催着陶顔言洗漱,很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一如既往的很行。 一觉醒来,又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小锦安迷糊了一会儿,才高兴道:“快快快,赶紧穿衣服,我要去看看我的菜菜和小树苗。” 离宫之前,他可千叮万嘱,让红霞一定要照看好种植的树苗和蔬菜,可千万不能死了。 红霞也不负所托,为了防寒,她按照陶婕妤交代的,给树苗搭了一个棚子,至少能保持一点温度。不过菜到了冬天就不容易栽种了,现在只有白萝卜还在地里,其他的都只能等开春再播种。 小锦安视察了他的菜园,又吃了早膳,却迟迟没见陶颜言起来,忍不住问道:“母妃是路上太累了吗?怎么还未起身?”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脸上红了红,明月道:“天冷,睡着暖和,小公子要回屋收拾行李吗?咱们等婕妤起来,要去看看新的住处,怕是要赶在年三十之前搬家了。” 小锦安点头,早就听说要搬到更大的地方去住,但是他实在舍不得这里,这里留下了很多他快乐的回忆。 陶顔言被贺临璋闹了半夜,直到快用午膳才起来。随便吃了点,她便带着几人去看张公公给她选好的宫殿。 小锦安陪她一起去,看了三处都不是太满意,张公公为难道:“那,剩下位置好,离御书房和御花园都近的,便只有长乐宫了。” 陶颜言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请张公公带路去看。 一进门,小锦安就眼神一亮。 “母妃,这里有好大一片地啊,可以种好多菜菜。” 张公公有些为难道:“这里,是之前阴婕妤住过的。虽然都请高僧超度过,但……若陶婕妤不喜欢,那前三处再考虑考虑……” 陶顔言看了看,原来这里,就是小锦安出生的地方啊。 “无妨,既然锦安喜欢,那就这里吧。”她是个无神论者,再说,自己不也是异世的一缕游魂么,没什么好介意的。 而且,这皇宫里,历朝历代,哪里没死过人呢? 宫变的时候,到处都沾满血腥。 之前秦公公为了查小锦安的身世,已经派人打扫过一番,所以虽然张公公之前没打算选这里,也没派人打扫,但依然干净。 “今日就好好打扫吧,打扫好了检查过,就搬进来。” 虽然陶婕妤不介意,但张公公依然交代了常泰,把之前阴婕妤住过的主屋空出来当了库房,另外挑了一间朝南明亮的给陶婕妤住。 常泰办事很利索,立即就找人来打扫,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三遍,擦得到处都光亮,迎接它的新主人。 御书房里,贺临璋与兵部商讨好事宜,才得空问后宫之事。 “什么?选了长乐宫?”贺临璋眉头皱了皱,“罢了,她喜欢就好,你去朕的私库里找几样礼物先送过去,贺她乔迁新居。” 太后也听闻陶婕妤选了阴婕妤生前住过的长乐宫,想了想,豪气道:“你去开哀家的私库,挑几样僻邪镇宅的,给她送去。” 于是,陶颜言还未搬家,新家的库房就先收纳了太后和皇帝送来的礼物。 常泰和冬方很晚才回到映月阁,常泰前来禀报:“婕妤,长乐宫里还有一点前任主人留下的东西,不知如何处置?” “都有什么,你看了吗?”陶颜言问。 “几本书,一盒子首饰,还有一箱子孩子的新衣裳。” 陶颜言看了看一旁在玩木头小车的小锦安:“都先放着,等搬过去我看看。” 毕竟是锦安生母的遗物,陶颜言想给孩子留着,将来也有个念想。 当然,那是在孩子的真实身世揭开的前提下。 腊月二十九,陶婕妤搬家。李总管专门派了十几个人来帮忙,几乎一趟就搬完了。 陶颜言拉着小锦安最后离开,小锦安絮絮叨叨的跟他的土地告别,跟房间告别。 陶颜言看他一个人忙,便走到当初立衣冠冢的地方,默默道:“就不给你搬家了,这里风水很好,你就留在这儿吧。”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陶颜言看看她住了几个月的映月阁,最后还是牵上小锦安的手,跨出了门。 “母妃,长乐宫是不是我们最后居住的家?”小锦安仰着头很认真地问。 陶颜言想了想:“也许是我最后的家,但不是锦安的。等锦安将来长大了,成了亲王,有了封地,可以去封地住,不一定要住在宫里。” 小锦安嘟嘟嘴,小眉头一皱:“可我想跟母妃生活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去封地住。” 陶颜言看他一副快哭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那到时候,母妃就请旨,陪锦安去封地,好不好?” 小锦安立即眼神亮亮地点头:“好,一言为定。可是,封地远不远?远的话,父皇怎么办?” 陶颜言一顿,心道:等我能出宫住儿子家,世上哪里还有一个他啊! 这么一想,陶颜言竟有几分酸涩。 若世上再无他,自己应该也会想念的吧。 第204章 搬新家,进新人 昨日只是匆匆一瞥,今日陶顔言专程带了小锦安在长乐宫走了走,把所有房间都看了个遍。 “母妃,这里比映月阁要大好多喔。”小锦安惊叹道。 “以后锦安就能多些地方跑跑跳跳了,开不开心?” 小锦安点点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得十分可爱。 “走吧,去你的屋里看看。”小锦安的房间比在映月阁的也大了一倍,小全子正在给他铺床。 “咦,尹九在哪儿?回宫之后怎么都没看见他?”小锦安原以为尹九是先来长乐宫了,没想到竟然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陶顔言想着尹九毕竟不是公公,估计不能住在后宫,多半是去了别的地方,于是道:“等见了你父皇,再问问如果有事的话,如何联系尹九。好了,现在我们就来看看,锦安的房间还缺些什么?” 小锦安先是跑到外间,看到了一个大大的书房。 “母妃,缺一些书。不过不着急,可以慢慢摆满。”桌上已经放上了文房四宝,小锦安很高兴地爬上凳子坐好,有模有样的摇头晃脑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众人都被他的小模样逗笑,清风捂着嘴道:“二皇子将来一定是个博学多识的大学士。” 冬方却道:“二皇子习武也很认真,我倒是觉得可能是位武功盖世的大将军。” 陶顔言不置可否,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好,只要他平安喜乐就行。 参观完锦安的房间,也差不多要吃午膳了。 彩云已经做好了饭菜,因为今日搬家,时间匆忙,就做了几个大炖菜,热乎乎的,众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陶顔言雷打不动地午睡,睡醒之后明月就道:“婕妤,李总管来了,还带了十个人,说是咱们宫里还能再要六个人,四个伺候您,两个伺候二皇子,请您选一选。” 之前陶顔言是美人位份,有八个下人伺候,现在升了婕妤,可以增加到十二个。小锦安如今身份也不同了,身边自然也得要人伺候着。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梳了一个很清新的发髻,穿着家常的服饰便去了前厅。 “杂家见过陶婕妤,给陶婕妤请安。”李总管恭敬地行礼,他身后站着的五男五女跪地磕头,给陶顔言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李总管事情忙,还劳烦你亲自带人过来。清风,看茶。” “陶婕妤客气了,为陶婕妤办事,杂家高兴着呢!”李总管笑容满面,看上去倒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今日过来,一来是给陶婕妤送人来选的,您宫里还能进四个人,二皇子身边能进两个,杂家选了十个老实能干的,简单给您介绍下吧。” 陶顔言点点头,李总管便从左边第一个开始说,一直说到最后一个才停下。 陶顔言看了看,最后选了三个宫人,三个宫女。宫人选了两个年纪最小的,留给小锦安。一个让他跟着常泰,做些杂活。 三个宫女年龄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模样倒是很周正。 “常泰、明月,你们带他们下去安置一下,分派什么活计,都你们两个决定吧。等日后看看有什么专长,再派合适的活。” 常泰和明月领命,带着人下去,给锦安选的两个小太监则跟着冬方和小全子,由二人专门培训。 李总管见事情已经办妥,便想起身告退,陶顔言道:“李总管留步,我还有些事情想先问问李总管。” 李总管一听,立即坐好,心里想着,定是那皇家产业的事。 果不其然,陶顔言喝了一口茶,便道:“陛下和贵妃赶鸭子上架,硬是要我参与皇家产业增收一事。不知目前有多少产业,分别是什么,都分布在哪里,可有明细?” 李总管道:“杂家手上有账册,等过了年节,便带过来给陶婕妤过目。” 陶顔言摇摇头:“方便的话就这两日送来吧,我闲来无事,先看看熟悉一下。对了,一般是年后什么时候上工?” 李总管道:“杂家就大年初一休息,其他日子都是当差的。” 陶顔言震惊:“李总管不多休息几日吗?一年忙到头,也该清闲清闲,放松放松才对。” 李总管笑笑,无奈道:“杂家孤家寡人一个,就算闲下来也是打发无聊日子,还不如当值,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要干的,随手就安排了。不过其他的宫人一般都是初五收假。皇家的那些产业,农庄之类都要等开春才能上工,其他的铺子一般都是初八营业。” 陶顔言想了想:“那就初八,劳烦你陪我把所有产业都去走一遍,不实地看看,我也给不出什么建议。” 李总管却有些为难:“但婕妤是宫里的娘娘,这外出看铺子和皇庄,怕是于礼不合。” 陶顔言笑笑道:“无妨,到时候我穿个男装,随你去便是。既然把这活摊派给我,那我岂有闭门造车的道理。我也想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让陛下和贵妃开心。” 尤其是贵妃,想找个差事为难她,她定要做出成绩,狠狠打脸才行,否则日后人人都以为她好欺辱,好拿捏,那她还要不要过好日子了?整日应付这些人都要累死。 索性一枪头打出声,把别人的歪心思都按下。等出了成绩,赚了银子,再要个抽成,也算是劳务所得不是? 李总管见她坚持,便先点头同意,反正最后成不成行,还是得看陛下同不同意。他作为奴才,提醒到位就成了,没必要硬是死拦着。 李总管恭敬地退下,明日就是年节,他还得去别的地方忙呢。 李总管一走,清风便道:“婕妤,那到时候您要穿男装,奴婢先给您做一身吧。”还有几日时间,来得及。 陶顔言点点头:“你来得及的话就做,来不及就去找尚衣局孙掌事,刚好要给锦安做点衣服,一并量尺。” 清风却支支吾吾,陶顔言看她一眼,她才道:“婕妤有所不知,咱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孙掌事已经降职,不再担任掌事了。听说……这其中因由,还与婕妤有关。” 陶顔言一脸懵逼,自己都不在宫里,怎么撸掉个人还跟自己沾边? 第205章 对朕的态度变好了 清风于是就说了孙掌事没把陶婕妤的衣裳样式给王婕妤的事,王婕妤不满,去告状,后来皇后就降了孙掌事的职位,换了一位陈掌事补上。 “那孙掌事现在在做什么?” “听说做了绣娘。她原本就是绣娘出身,后来一步步当上女官的。” 陶颜言之前帮了孙掌事的忙,卖了她一个人情,没想到这么快人就不掌权了。 “那等年后开工,再去做锦安的衣裳吧,我这身男装你来做。”陶颜言等着现穿的,可没时间跟尚衣局去扯皮,关键年节之后要放假了,尚衣局也未必会有人做事。 忙碌了一天,贺临璋入夜来了长乐宫,这还是他五年之后再度踏入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陶颜言搬了新的屋子,晚上点了好几支蜡烛,倒是照得窗明几亮。 “怎么还在看书?太伤眼睛,白天再看吧!”贺临璋拿过陶颜言手里的书本,一看竟然是皇庄的账本,狐疑地看她一眼:“这么用功,现在就开始琢磨生财之道了?” 陶颜言嗔他一眼:“还不是陛下给臣妾安排的好事?臣妾本来照顾太后好好的,偏要把人召回来替您打工。” 嘟嘟嘴,满是委屈,惹得贺临璋好笑。 一把把人搂进怀里,贺临璋蹭蹭她毛茸茸的脑袋:“那日就是话赶话,你父亲说的有理,却得罪了贵妃,贵妃急了,才有此提议的,你不必有太大压力,现如今一年就有二十万两,不少了。哪怕增收个一千两,都是你的功劳。” 陶颜言搂着他的腰身,眼珠子转了转:“那要是臣妾帮陛下赚了银子,能不能从中抽成啊?臣妾要的不多,超出二十万两的部分,抽一成便好。” 如果多赚五万两,一成就是五千两,一年收入五千两,简直是巨富哇! 陶颜言瞬间动力十足。 贺临璋低头看看她亮晶晶的星眸,直接答应:“可以,账目上别动,朕私下作为赏银给你。” 陶颜言眉开眼笑,“啵”一声亲了他一口。 “陛下真是大气,陛下累了吧,臣妾伺候您更衣。”陶颜言今晚十分殷勤,弄得贺临璋哭笑不得。 “就那么喜欢银子?朕答应给你抽成,你看你对朕的态度都变好了。” 陶颜言娇嗔道:“难道臣妾之前对陛下不好吗?哼,原来臣妾之前对陛下的好,陛下都视而不见,全都忘了。” 假装生气不理人,可爱得不得了,贺临璋一时没忍住,抱着人亲了好几口。 今天是贺临璋一年里最后一个工作日,从明日开始,就正式放假了,一直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又进入新一年的忙碌。 他拥着陶顔言,一晚上都不想消停,但陶顔言撑不住,还没多久就累睡了。人睡着了,几滴泪珠还挂在脸上,我见犹怜。 年节这日,宫宴安排了宗亲入宫吃年夜饭。 皇家是个大家族,贺临璋的叔叔有好几位,姑姑也有好几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少,所以人很多,都拖家带口的来聚餐。正五品美人位份以上的宫妃都是出席的,至于位份低的,也都赐了菜,让她们自己过节。 贺临璋是一大清早就走了,他去了皇后宫里,今日要跟皇后一起接待宗亲。 陶顔言很晚才起来,梳洗打扮吃过早膳之后,便让清风带她去看阴婕妤留下的遗物。 小锦安一大早就眼巴巴的等着冬方给他买烟花,听说城里最近新流行了一种窜天猴,点燃之后能飞三米高,很好玩,他早就想看了。 以前流落街头,最怕的就是过年,因为一到过年,到处都在放鞭炮,他们又是叫花子,人家都嫌弃他们触霉头,所以到处撵人,只能找个破庙住个几日,等年节过了,再出来去讨饭。 这些不堪的往事,现在都已经成过眼云烟,他如今穿着锦衣,住着宫殿,吃着美食,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如丧家之犬,四处流浪了。 “二皇子,要不写几幅春联吧,咱们各处的门上都贴一贴,吉祥如意。”小全子见他干等无聊便建议道。 小锦安果然来了兴趣,让小全子裁了红纸,便开始写。 虽然他现在的字还不是最好看的,但是心意最重要,他很认真在写,一共写了三幅,内容都是书上抄来的。 陶顔言这边,翻了翻几本留下来的书,都是些地志,上面还有小小的批注,字迹清秀工整。 “也许,她也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你看她看的书,好多都是游记和地志,她应该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清风在一旁,十分奇怪陶婕妤为何一定要看阴婕妤的遗物,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早该扔了。 陶顔言道:“这几本书都送去二皇子的书房吧,等他有空的时候也看看。” 清风劝道:“婕妤,这些都是遗物,感觉不太吉利,要不算了吧。”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书而已,有什么关系?等会儿拿过去,锦安应该会喜欢看的。” 说完,又打开首饰箱子,里面东西不算很多,她翻了翻,便盖上。 “这箱子首饰,都好好放着,将来全部给锦安做聘礼,由他处理。” 清风还想劝,但见陶婕妤坚持,也就只好闭嘴不言。 最后一箱,放的都是婴儿的衣裳。 陶顔言拿出来看了看,针脚很细密,布料也很柔软,一看就是很用心准备的。 她拿出几块绣好的手帕,上面都绣了竹叶图样。 “竹报平安。”清风道:“看来,阴婕妤对腹中孩子,倒是真心期盼。” 哪个母亲会不希望孩子好呢? 陶顔言将手帕拿出来:“这些婴儿的衣裳,也都好好留着吧。这几块帕子锦安能直接用,走吧,东西都放好,去看看小锦安在干什么。” 陶顔言拿了帕子,清风虽然觉得心里膈应,但终归是没说什么。 小锦安此时,正指挥小全子和常泰把春联贴上。 “左边,左边,再往上一点点,好,就是这里。”三头身的小人儿仰着头,手舞足蹈地指挥着,看着鲜活无比。 看到陶顔言过来,小锦安邀功道:“母妃你看,春联都贴好啦!” 陶顔言笑着摸摸他的头:“锦安真棒,把咱们家里装扮得焕然一新呢!来,奖励你几块手绢,这手绢可得好好爱护,是……一位长辈给你的祝福和心意。” 小锦安将手绢收下,很珍惜的放在怀中。 第206章 年节宫宴 晚上要出席宫宴,明月给陶颜言打扮得比平日要华丽几分,正要再插一支金钗的时候,陶颜言道:“不用了,太重不舒服,我跟锦安都不是主宾,没必要太显眼。” 她一个正四品婕妤,安安分分带着孩子闷头吃饭就行了,最好早点吃完早点溜回来,她也惦记着晚上带小锦安放烟花呢。 “对了,你们提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免得晚上饿了。明日大年初一,咱们再好好做一顿大餐。”清风、明月、小全子都是要跟去宫宴的,轮不上吃饭,几人得提前吃点。 小锦安那边,围着外出采买的冬方,正在拿着窜天猴心痒痒。 “二皇子,晚上回来就能放了,奴才先给您收着。” 清风过来叫人,说了好些好话,才把眼巴巴想玩烟花的小锦安给牵走。 二人围着披风到达宫宴现场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陶颜言刚牵着小锦安进去,靖王妃就迎了上来。 “今日我早就进宫了,就盼着能早点见到你,没想到你现在才来。”说完,上下打量了一圈陶颜言,忍不住惊叹道:“你究竟怎么长的啊?似乎比上一次见你,更美了!” 陶颜言对她这自来熟的性子真是招架不住,谦虚道:“妆容合适而已,靖王妃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完,便叫小锦安叫人:“锦安,这位是靖王妃,靖王是你父皇的兄弟。” 小锦安乖巧的称呼道:“靖王妃安好,我是母妃的儿子,锦安。” 靖王妃早已听闻太后认了个孙儿,这孙儿现在养在陶婕妤名下,今日一见,孩子长得圆润可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又掏出两片金叶子递过去:“二皇子真乖巧,这是婶婶给你的压岁钱,快拿着。” 小锦安看了看陶颜言,陶颜言道:“既然是王妃婶婶给的,就拿着吧,别忘了谢谢靖王妃。” 小锦安这才接过,乖巧道:“多谢王妃婶婶。” 这是小锦安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还挺新奇的,小心翼翼捏在手里。 “走,去你的位置坐坐,我还有一些服饰上的问题想向你讨教呢。”靖王妃挽住陶颜言的胳膊,二人如姐妹一般,径直去了陶颜言的位置。 清风主动上前牵住了小锦安的手,跟在后面。 明月去要了一盘点心,先端来给主子垫垫肚子。见小锦安一直捏着金叶子,便解下他的荷包,帮他把金叶子收起来。 “你不知道,上次你给我画的那个衣裳的图样,都在京城卖爆了,我整整赚了一千两银子呢。后来,我又改换了布料,做了冬款,可惜冬款的效果不好,没卖出去几件。” 陶颜言想着那款式,笑道:“那个款确实要布料轻盈才好看,冬衣的话,注重保暖,宽大的袖子不挡风,冬天极其不方便,卖不出去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靖王妃点头:“我也是后来销路不好才发现缺点的,好在做的不多,没亏多少。”说完,看了看她身上的褂子,惊叹道:“这件,也是你自己画的样子么?可真好看。” 陶颜言今日外面穿的是一件无袖的坎肩,领口、肩部、对襟都毛绒绒的,看上去十分暖和。穿在身上既保暖又不臃肿,颜色还粉粉的,显得人特别年轻有活力,就如那寒冬里开出桃花,温暖又柔和。 “你若喜欢,那我也给你画下来。”陶颜言看她眼睛都放着光,便好笑道。 “好呀好呀,我回去就做一件穿上,不过我不适合这么粉嫩的颜色。” “做个蓝色、紫色都很好看,也庄重。”陶颜言建议道。 明月听见了二人的谈话,便起身去要了纸笔,陶颜言顺势就画了起来,等她刚画好,外面便响起了公公的通传声:“陛下驾到!太厚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跪拜,靖王妃也迅速告辞回了自己的座位。 进来的是四个人,雍王贺庭晔跟在三人身后,进来便朝着嫔妃的位置看过去,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心中的那抹倩影。 贺临璋坐下才道:“都平身吧!今日年节,都是自家人,都别拘礼了。” 众人谢恩,这才起身,宴席开始。 宫女们端着一道道菜鱼贯而入,陶颜言和小锦安心无旁骛,只想吃喝。 不远处的雍王不经意看过去,就看见陶颜言眼睛亮闪闪,专注吃席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 贺临璋说了几句吉祥话,众人便开始敬酒,歌舞也安排上来,鼓瑟吹笙,觥筹交错,一派和气。 太后看着皇家一大家子人,很是欣慰,尤其是看着孙辈的一群小孩子,说不出的高兴。 宗亲家里人丁兴旺,宫里也有了四个孩子和两个未出生的胎儿,今年的年节是她这五年来最开心的一年。 于是,太后开心了,就要派福利。 “今日过节,去把哀家准备的金花生拿来,给在座的孩子每人一袋。” 秦公公领命去拿,众人都开始谢恩,吉祥话又说了一箩筐。 分到金花生荷包的孩子们很高兴,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相约去向太后道谢。 陶颜言看了看抱着鸡腿啃的小锦安,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并未也让他也去谢恩。 宗亲家的孩子们也都两三个一组去向太后问安。直到等所有孩子都去谢过了,小锦安也把鸡腿啃完了,陶颜言才用湿帕子给他擦擦手,擦擦脸,道:“皇祖母发了金花生,锦安去谢谢皇祖母吧!” 小锦安点点头,便起身朝太后走去。 结果刚走到太后面前正要跪下,大公主就道:“来路不明,哼,他怎么好意思来皇家宫宴啊!” 虽然大殿很大,大公主声音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听见,但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 小锦安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不受影响自顾自跪下:“锦安多谢皇祖母赏赐金花生。祝皇祖母岁岁平安,心想事成。” 太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贵妃和大公主的方向,大公主当众对锦安出言不逊,贵妃却未阻止,可见,贵妃心里也是那么以为的,压根看不上锦安。 太后挑眉,对着小锦安宠溺道:“你到哀家身边来吃席吧,哀家看见你就高兴。” 众人:“……” 什么情况?太后竟然对二皇子如此喜爱? 第207章 贤妃要复宠了吗? 秦公公一听立即就在太后身边又加了个凳子,放了新的碗筷。 小锦安在温泉行宫就时常是太后带的,所以在太后面前他也不怕。起身后径直去了太后身边乖巧坐定。 其他宗亲的人,有些是见过皇帝小时候的模样的,昌平王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二皇子,心中有了计较:这二皇子虽说是民间认回来的,可也不能说明不是皇帝的种啊?就凭这模样,八成就是皇帝亲生的孩子,只不过生母估计身份低贱,所以才去母留子,养在了陶婕妤名下。 昌平王觉得自己真相了,看二皇子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开口道:“这就是前不久刚认回来的二皇子吧,既然入了贺家的门,那就是贺家的人了。臣送二皇子一份小小的见面礼,二皇子别嫌弃。” 说完,解下一块玉佩递给身边的宫女让她拿过去。 太后一看,笑道:“这是当年那块黄玉做的吧?先皇偶得上好的黄玉一块,做成了五块玉佩,你们兄弟几个一人一块,昌平王怎好将这么贵重的玉给锦安?还是拿回去吧,给他压岁钱就好了。” 昌平王却道:“这玉原本就见证了皇兄对我们兄弟几个的情意,臣今日转送给二皇子正好,就当个传承了。希望皇家子嗣兄友弟恭,枝叶繁茂,永兴不衰。” “你要这么一说,哀家都要叫锦安收下。锦安,快谢谢昌平王。” 小锦安乖巧地起身,萌哒哒道:“多谢昌平王,祝昌平王万事顺心,身体康健,阖家安康。” 这些吉祥话都是来之前明月教他背下来的,让他自由组合,翻来覆去混合用。 众人又是一阵狐疑,这昌平王怎么放着正经出身的大皇子不去巴结,反而巴结一个认回来的二皇子呢?怕不是天天沉迷风雅,脑子秀逗了。 众人的想法德妃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一股子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上沉重的钗环都快压不住。 她生的才是血统尊贵的皇子啊!凭什么今日出彩的是那个民间来的? 她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小声道:“皇儿,你不是新近学了几首诗吗?去给皇祖母背一背,让皇祖母高兴高兴。” 大皇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我害怕。” 太后向来威严,大皇子心里是十分怕她的。不仅是大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怕她。 贵妃自从发现太后亲近二皇子后,便察觉出太后是在故意给二皇子撑腰,于是稍微约束了一下大公主,叫她谨言慎行。 今晚的宫宴是她一手筹备的,可不能出什么事。 偏偏就出了意外。 原本安排的舞蹈竟然换了曲目,连跳舞的人都换了。 贵妃皱着眉朝着舞姬看去,就见贤妃蒙着面纱袅袅娜娜踏着旋律而出,贵妃和众嫔妃皆是一惊! 好不容易有了失宠迹象的贤妃怕是要死灰复燃了! 德妃坐在贵妃身侧,朝着贵妃低声道:“贵妃怎么安排了她跳舞?这不是给她施展媚术的机会吗?” 德妃心里更生气了,过个年都不消停。 贵妃眯了眯眼,真是有口难言,只好解释道:“她自己李代桃僵,可没知会我。” 德妃一愣,还有这操作? 果然争宠还得看贤妃。 陶颜言看着贤妃跳舞,说句实话,要不是贤妃太作滤镜碎了,其实陶颜言还是挺爱看她的,毕竟长得美啊! 拥有一双看世界的眼睛,谁不想多看看美好的人和事呢? 她一边看一边吃,两不误。 她在看美女,对面的雍王也在看她这个大美女,雍王看着看着狐疑起来。 按理说,贤妃是宠妃,陶婕妤近来也是新宠,情敌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是,就如他的宠妾与王妃,就时常不对付,可这陶婕妤看情敌,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敌对的情绪? 莫非…… 雍王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陶婕妤对皇兄用情不深,所以对皇兄宠谁都无所谓。 “看来,皇兄也没得到佳人全部的眷恋啊。”雍王腹诽,眼神暗了暗,突然心里有了点平衡。 贺临璋这边,要说对贤妃情意全无,那也是不客观的。毕竟宠冠后宫的女人本身对帝王就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贤妃了,今晚突然佳人一舞,确实心中掀起波澜。 皇后、贵妃、德妃和舒妃一看皇帝那眼神,就知道贤妃这次确实又爬起来了,真是无语。 太后给小锦安夹了一块排骨,淡淡道:“跳来跳去就那几个样子,还有没有新鲜的舞步啊?” 其实贤妃的舞是新编的,但太后这么一说,众人都附和她说的对,贤妃跳完原本以为一定会掌声雷动却没想到被太后泼下一盆冷水,还没人为她说话,霎时间有些委屈,我见犹怜的看着皇帝。 贺临璋清清嗓子道:“贤妃的舞向来是宫里拔尖的,今日跳的很好,你有心了。” 皇帝给了台阶,贤妃面色自然好转,便告退下去换衣裳,还给了太后一个挑衅的眼神。 太后翻了个小白眼:“跳得是还不错,只是没新意罢了。”说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陶颜言身上。 陶颜言本来在看戏吃瓜,这一接收到太后的眼神,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太后道:“今日都是自家人,大家都放开来乐呵,哀家记得雍王会舞剑吧,不如陶婕妤弹曲,雍王舞剑,为宫宴助兴如何?” 贺临璋刚想阻拦,昌平王就第一个响应:“好啊!臣弟还盼着再听一次陶婕妤弹琵琶呢!上次那曲快意江湖的曲子不知今日可否再弹一次?” 众人都纷纷应和,贺临璋脸色漆黑。 雍王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儿臣就献丑了。”转身看向陶颜言:“陶婕妤的琵琶弹得极好,不知可否赏脸。”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看皇帝漆黑的脸色,又看了看太后得逞的表情,只好道:“是,容臣妾派人去取了琵琶来,有劳雍王了。” 贺临璋面无表情地饮下一杯酒,恨恨地睨了贺庭晔一眼:“舞剑岂能无剑,来人,去取朕的龙华剑来,给雍王。” 那把剑是铸剑名师打造,当年两兄弟为剑还打了一架,最后贺临璋赢了,先帝才把剑赐给了他。 今晚雍王舞剑,拿了他的剑,四舍五入自己也参与了,不算太输。 第208章 难得的缘分 陶顔言抱着太后送给她的琵琶“旋思”,想了想,弹了《刀剑如梦》。 她微微颔首,玉手轻拨琴弦,美妙的琴音便如同潺潺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而在大殿中间,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雍王听了一小段琴声之后,便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随着美人弹奏出的铿锵旋律翩翩起舞。 他的动作矫健有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但又与那轻快的琴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刚柔并济的独特美感。 雍王身形移动之间,衣袂飘飘,仿佛仙人下凡;陶顔言手指翻飞之际,音符跳跃,恰似天籁之音。 他们一个弹琵琶,一个舞剑,从前从未合作过,却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展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都被这精彩绝伦的表演所吸引,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随着剑法的施展,雍王的动作越来越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时而腾空跃起,时而俯身冲刺,身姿矫健,犹如仙子临凡。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这凌厉的剑气所搅动,形成一道道气旋。 众人皆被雍王高超的剑术所震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而贺临璋,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陶顔言,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贤妃也没料到,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半个月,最后竟然被雍王和陶婕妤二人的剑舞直接秒杀。她看着皇帝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表演结束,太后带头称赞:“好,真好,这才算得上精彩。” 太后看着一脸菜色的贤妃,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惬意。 心想,自己选定的陶顔言果然是能打败贤妃的绝佳人选,现在势头这么好,只要乘胜追击,不要多久,贤妃就只能失宠,再不复起。 陶顔言抱着琵琶起身,朝着太后和皇帝、雍王福了福,便回了座位。 舒妃看了看雍王,夸赞道:“没想到雍王殿下第一次与陶婕妤配合,竟然能如此默契,倒是难得的缘分。”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这舒妃又要挑事?还把她跟雍王扯在一起? 她把目光投向皇帝,只见皇帝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陶顔言淡淡道:“做擅长的事,胜算就要大些,雍王擅长舞剑,臣妾会弹琵琶,只要正常发挥便能起到好效果,倒也不需要提前排练。不过舒妃娘娘说这是难得的缘分,倒也没说错。” 贺临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顿了顿,大大方方回看皇帝道:“不过这缘分,归根到底还是来源于陛下。臣妾若不是进宫做了良仪,恐怕就不会成为皇家的人,与在座的各位怕是都无法认识,和谁都没缘分了。这么一想,似乎臣妾与陛下的缘分更深一些,是因为陛下,才让臣妾与在座的各位都有了牵扯。” 贺临璋眉眼舒展了一点:“雍王每年回京过节,一路辛苦,今年就多待些日子再回幽州吧,多去皇叔、姑姑和诸位兄弟姐妹家里坐坐,朕这几日休沐,你也可以来找朕,切磋切磋棋艺。” 雍王抱拳道:“是,那臣弟就叨扰了。” 因为惠太妃当年也较受宠,所以在宫里树敌较多,雍王与留京的各个兄弟姐妹的关系其实一般,他若真要打发时间,还是找皇帝最好。 宫宴继续,贵妃安排的歌舞这才上场。她冷哼一声,从内心鄙视贤妃这下作的行为,真是机关算尽,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锦安吃饱了,一颗心都想着要去放烟花,屁股就坐不住了。 陶颜言隔着人群看了他一眼,感觉吃得也差不多了,便想先带孩子走,却没想到二公主那边突然爆发出小宫女的惊呼:“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皇后一着急起身差点摔倒,贺临璋扶住她,二人连忙询问发生何事。 只见二公主面色通红,掐着脖子十分痛苦的样子,照顾她的宫女慌忙要给她喂水,好把堵在脖子里的东西顺下去。 陶颜言一看连忙起身冲过去,一把拉住宫女的手:“不能这样!” “陶婕妤,你为何要阻止救人?”皇后气得发抖。 “二公主一看就是卡住了,不能喂水,要把异物取出来!”说完,就准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人,却被两个宫女拉住。 “你大胆,你是要谋害公主吗?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快传太医!”皇后一声令下,又有两个宫女上前要把人拉开。 “陛下,陛下我真的能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陶颜言一边挣扎一边焦急道。 贺临璋捏了捏拳:“放开,让她救人!” 宫女们一听,看向皇后,皇后气道:“陛下,她又不是太医怎会救人?她明明是阻拦救人!” “朕让你们放开,让她救人!”皇帝怒呵,太后也道:“先让陶婕妤救,太医也快传!” 陶颜言被放开,立即双拳环抱抵住二公主的腹部 ,采用了海姆立克法。 “这,这哪里是救人啊,她是想害死二公主吧!”舒妃惊呼道:“那么小的孩子,被卡住了,她还顶孩子的肚子!” 贤妃也道:“心思歹毒,心思歹毒啊!” 贺临璋着急看着,捏了一把汗。 皇后已经泣不成声:“今日若我孩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偿命!” 小锦安被太后抱着,吓得都哭了,但他不敢大哭,只一个劲儿抹眼泪,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母妃,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母妃。但是皇后的话让他心里很害怕,他很怕母妃救不了二公主,而被皇后赐死。 陶颜言自己也很焦急,说实话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个办法也就是之前刷视频看到过,她没有实际经验,全凭印象而为,后果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咬牙又继续试了几下,还是不见效,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突然,“吐了,公主吐了!”伺候公主的宫女立马指着地上一颗杏仁。 “哇……”二公主脸色恢复正常,终于哭出来了。 她转身扑进陶颜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吐出来就好啦,乖!”陶颜言此刻十分累,二公主别看是个三头身的宝宝,但体重可不轻,陶颜言手都酸了,已经跌坐在地上。 第209章 被人告发了 二公主哭得十分伤心。 孩子的情绪和喜好表达很直接,她认为刚才在濒死之际是陶婕妤拼命救的她,母后和其他人还阻拦,现在得救了就十分依恋陶婕妤,趴在人家怀里哭,又后怕又委屈。 “嗯,知道怕了吧,那下次吃坚果就要细嚼慢咽,不能吞知道吗?”陶颜言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交代。 皇后此时是受惊后的后怕,可又有些别扭,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跟陶婕妤更亲,有些生气又有些庆幸孩子得救的感激。 太医这时候匆匆而来,贺临璋道:“玥儿,让太医给你检查下吧。” 二公主这才抽抽噎噎放开了陶颜言,被宫女牵到太医这边。 清风和明月要上前将陶婕妤扶起,贺临璋已经率先将人拉起来:“谢谢你,救了玥儿。” “孩子没事就好。”她知道在场的人都没见过这种急救方法,会有误会是正常。不过皇后情急之下对她要打要杀的,也确实让她很不爽。 这时候小锦安憋不住,冲过来抱住了陶颜言的腿。 “呜呜呜呜呜,母妃,我害怕!”刚才是不敢出声,担心母妃的安危,现在二公主得救,小锦安的情绪也要发泄发泄。 陶颜言摸摸他的脑袋:“母妃没事,二公主也没事,不哭了好吗?” “陛下,二公主并无大碍,臣很惊奇,陶婕妤是如何将异物取出的?一般异物卡住喉头,十分难取,几息之间人就没救了。”太医来的晚,并没有看见救人的过程。 陶颜言觉得这是一个救人的好法子,便让锦安当了个工具人,现场又演示了一遍。 “这叫腹部挤压法。就像这样,弓步站在患者背后,用两手臂环绕患者的腰部,一手握空心拳,将拇指侧顶住患者的腹部正中,大概是肚脐上方两横指处,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内、向上挤压冲击患者的腹部,重复同一个手法,直至异物排出。” “是否对任何人都有效呢?” 陶颜言没有把话说死:“大多数是有效的,最好的就是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从源头上杜绝被卡住。” 太医牢牢记住步骤,这法子用得及时,是真的能救命。 宫宴出了这个小插曲,皇后已经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再加上受惊一场,又是孕妇,便直接告退了。 贵妃这一晚真是心情跌宕起伏,不过她现在是现场位份最高的嫔妃,还要主持大局,便先让人把大公主带回去休息。 陶颜言又带着锦安坐了一会儿,皇帝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直接宣布结束。 今晚众宗亲都看到了陶婕妤的表现,临走的时候,好几位王妃都专程过来跟她道别,靖王妃尤其热情,惹得贵妃、德妃和贤妃、舒妃她们心里都不是滋味,更别说一众昭仪、婕妤、美人了。 按理说,皇帝今晚是要去凤仪宫的,不过贺临璋却抱起了小锦安,牵上了陶颜言的手:“走吧,朕陪你们回去。” 贤妃在后面看着,一口老血差点要压不住。 雍王原本想跟陶婕妤单独说两句话,但直到散场都没找到机会,只好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切都被舒妃看在眼里,舒妃看着雍王若有所思。 陶颜言这一晚是真累,又是表演又是救人的,现在松下一口气,就有些犯懒,回到长乐宫带着小锦安把烟花放了,便早早洗漱休息。 “陛下要不还是去别处吧,臣妾今晚很累,可没精力伺候您。”陶颜言躺下,便昏昏欲睡。 贺临璋自顾自去洗漱,又喝了明月端来的醒酒汤,便安安分分睡下。 “朕今晚哪里都不想去,就想陪你。”说完把人圈在怀里,安静入睡。 “二公主受了惊,皇后也受了惊,您不去看看?” “明天再去。睡吧,颜言今晚也受委屈了。”救人的举动被误会,皇后还言语威胁,心里估计正不好受呢。 陶颜言抬头,摸了摸他的下巴:“陛下,您要是个寻常男人就好了。只娶得了一房老婆,不养那么多小妾,省得一大家子的,人人都盼着你。” 贺临璋低头,正好对上陶颜言的目光。 “你嫌弃朕?”贺临璋有些难过。 “不算……嫌弃吧。就是,就是有感而发,呵呵,有感而发。” 贺临璋无奈,吻了吻她的额头:“嫌弃也没用,朕已经是皇帝了,你也已经进宫成了朕的人。与朕好好过下去吧,朕不会负你的。” 陶颜言没说话,轻轻“嗯”了一声,并未把帝王的承诺当真。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男人的承诺过出来的,陶颜言就算跟这个男人再亲密无间,也从未把所有筹码都压在这个男人身上。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大早,便下起了大雪,瑞雪兆丰年,陶颜言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应该会开局顺利吧。 吃完早饭,秦公公便来请,说是太后请陶婕妤过去说说话。 贺临璋想陪着去,却被秦公公拦住了:“昨晚二公主受了惊吓,皇后也担忧,不如陛下先去凤仪宫看看皇后和公主吧,太后就是过段日子又要去行宫,陶婕妤无法陪伴,才专程叫陶婕妤过去嘱咐几句的。” 陶颜言以为太后是想让她给准备点零食,便也催着皇帝走。贺临璋无奈,只好坐上御辇去了凤仪宫。 “秦公公,太后可说要带锦安去?”小锦安被人带出去玩雪了,如果要带,还得换身衣服。 秦公公摇摇头,有些沉重地低声提醒道:“方才陛下在,杂家没说,陶婕妤,有人告发你与雍王不清白,太后震怒,在长春宫等您呢!” “啊?”陶颜言一头雾水。 “我,与雍王?”哪里不清白了? 秦公公无奈道:“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太后听了气得早膳都没吃,叫杂家赶紧来叫您去。还让偷偷的,别叫陛下知道。太后也不想闹大,对您的名声有影响。雍王那边,也派人去传了。您去了好好解释清楚就是了,那告发之人……哎,还是去了再说吧!” 第210章 什么叫我与雍王有染? 陶颜言坐着轿辇来到长春宫,就见舒妃和赵才人都在。 这二人都是当初与她一起陪伴皇帝南巡的人,陶颜言挑了挑眉,给太后请安。 “陶婕妤,赵才人说,你在进宫之前,就与雍王认识?” 陶颜言点头:“是,之前进京选秀,路上恰好遇到雍王落水,臣妾就救了他,算是认识了吧。不知,有什么问题?”陶颜言很大方,丝毫没有隐瞒。 赵才人道:“陶婕妤难道不知,男女都落水了便失了清白,你怎么还能进京选秀呢?” 陶颜言看着她:“那,依赵才人的意思,我没有选秀的资格,可现在我已经是婕妤,是要请陛下把我打发出宫去,贬为庶人,是吗?” 赵才人一噎,道:“你失了清白,还来做陛下的妃嫔,犯了欺君之罪,理当……理当按欺君处理。” 陶颜言头一歪,疑惑道:“原来打发出宫还不够,还得治罪啊?这,我可太亏了,早知道就不救雍王了。” 刚走到门口的雍王:“……” 扎心了! 雍王踱步进来,先给太后请安,继而道:“不知本王哪里得罪了赵才人,不然赵才人为何不希望陶婕妤救本王一命?” 赵才人急忙解释:“不是不是,臣妾不是不希望王爷被救,臣妾只是觉得……觉得陶婕妤她救人之后,不应再进宫选秀,欺瞒陛下。” 雍王看向太后:“太后,儿臣这一命是陶婕妤救的,陶婕妤不求回报,儿臣感念在心。儿臣实在不明白,赵才人今日拿这件事出来指责陶婕妤是何目的,是往陶婕妤身上泼脏水,还是想害儿臣。儿臣实在惶恐。” 赵才人慌道:“我,我没有泼脏水,实在是雍王你和陶婕妤一同落水了,你们,你们就该当初在一起才是……” “住口!”太后一声怒斥。 “烂心肝的糊涂东西,陶婕妤救了哀家的皇儿,原本是好事,你这狭隘之人,竟然思想如此龌龊,把好事说成脏事,诬赖陶婕妤的善心,还污蔑他们二人的关系,来人,掌嘴二十,狠狠地打!” 秦公公给一个身板壮硕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上前,朝着赵才人漂亮的小脸就扇过去。 “啪啪啪啪”,二十巴掌下去,整个大殿都只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和赵才人求饶的哭声。 舒妃的手收在袖子里,死死捏紧。 等打完,赵才人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精致模样,整张脸肿成了猪头,嘴角还渗出了血迹。 她艰难地爬到舒妃脚边,抱住舒妃的脚:“苏妃量量,求里救救偶。” 舒妃一脚把她的手踢开:“你说有事情要向太后禀报,本宫才带你来的,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陶婕妤与雍王有染的事!哼,若是早知道,本宫才不会当这个坏人,带你来得罪人呢!” 陶顔言冷笑道:“请舒妃娘娘慎言,什么叫我与雍王有染?染了什么?舒妃娘娘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不会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吧?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可是要被打耳光的。” 太后也瞪了舒妃一眼。 舒妃急忙道:“是臣妾说的不严谨。陶婕妤只是跳下水救起落水的雍王,这……放在一些地方,确实是……呵呵,是要成亲才能保住双方的名声的。”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原来舒妃娘娘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当初事发突然,我一心就想着救人,全然忘记了自己救人之后还能嫁给那个人。哎呀,我怎么那么心大呢,早知道还有这操作,那我……” “那你什么?”太后嗔她一眼:“做事情大大咧咧的,不管不顾就去做,被有心人抓了把柄都不知道。” 说完,又嗔了一眼雍王:“还有你,小时候就叫你多学学浮水,你总不听,看吧,差点害得陶婕妤有口说不清。” 太后一人说了一句,又朝舒妃道:“你呀,怀着孩子呢,大雪天的不在宫里养胎,偏要带个黑心肝的大年初一来哀家这里闹,惹得哀家不悦。” 舒妃起身要跪,被拦住了。 “罢了,你既然之前不知,那也不能怪你。不过,赵才人诬告他人,心思恶毒,贬为良仪,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若让哀家再从哪里听到什么有关于雍王和陶婕妤的风言风语,那哀家就唯舒妃和赵良仪你们二人是问。” 舒妃掩下心中的不甘,低眉顺眼道:“是,臣妾之前不知,以后定不会再提此事。” 赵良仪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根本意料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明明舒妃之前说,太后一定会惩罚陶婕妤的啊! 等舒妃告退之后,赵良仪也被两个宫女架着送出去,脚步踉跄。 太后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二人,对雍王道:“庭晔,当初你不知陶婕妤的身份,想要找她报恩,哀家不管。但如今她跟你皇兄感情好着呢,不该想的就别想了,好好陪你家王妃才是。” 见太后说得如此直白,雍王只好道:“太后,自从儿臣知道陶婕妤的身份和她对皇兄的心意之后,儿臣真的已经放下了,还请太后不要误会。” 太后心想,你从一进来就盯着人家看了好几眼,你以为哀家是瞎的啊? 不过既然雍王说已经放下了,太后自然不会多追究。 “好了,那两个嚼舌根的你们无需理会,以后叔嫂相处即可。对了,早上被这两个糊涂东西气得没吃早膳,陶婕妤你去煮点馄饨吧,哀家饿了。” 陶婕妤笑道:“是,冬笋鲜肉馅儿的可以吗?这时节正是吃冬笋的时候。” 太后点头,看了一眼雍王:“雍王不爱吃葱花,他的那一碗不用放葱。” 陶颜言记下,便起身去了后厨,雍王看着她的背影,一回头就被太后抓个正着,找补道:“儿臣,儿臣不是看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雍王被自己蠢哭了。 太后白他一眼:“得了,你自小一说谎,就高低眉,哀家看着你长大岂会不知。” 说完,又语重心长道:“你与她无缘,她对你无意,放下吧!” 雍王自嘲一笑,自己的运气到底还是比皇兄差了些。帝位如此,想要的人,也如此。 第211章 决定过去盯着 贺临璋这边,原本要陪着皇后和二公主用午膳,张公公进来回禀:“陛下,刚才太后宣了雍王进宫,又降了赵才人为良仪。” 贺临璋眼神一暗,猜到定然与颜言当初救雍王有关。 担心陶颜言受委屈,又担心雍王挖墙脚献殷勤,于是,他决定过去亲自盯着。 “既然雍王进宫了,那朕得过去看看。” 皇后起身相送:“陛下,昨晚陶婕妤毕竟是救了玥儿,臣妾有份礼物想送给她聊表谢意,就请陛下代为转交吧。” 说完,朝婢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立即去拿来盒子奉上。 张公公上手接下。 “那朕带过去,陶婕妤大度,昨夜的那些话,她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且安心。” 皇后藏在袖子中的手一紧,扯出一个假笑:“是,也劳烦陛下安抚她。” 等皇帝走后,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妾而已,放在寻常人家,主母打杀了也就打杀了,说两句又有什么打紧。” 一旁的方嬷嬷劝道:“娘娘息怒,您贵为皇后,想处置一个嫔妃并不打紧,但如今您怀着身孕,她又刚救了公主,这个情还是得记下的。” 皇后不悦道:“你以为本宫不晓得!不是送她礼表达谢意了么,两清了。” 一旁玩耍的二公主背对着皇后,小眉头皱在一起。 等被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二公主才找了奶娘问道:“李嬷嬷,国子监的夫子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何母后还不喜欢陶婕妤?我觉得陶婕妤很好啊,那天抱她,她身上香香的。她还安慰我。母后都很久没抱我了,还懒得回答我的问题。” 奶娘赶忙劝道:“皇后娘娘送了礼物感谢陶婕妤,已经回报过她的救命之恩了。而且,皇后娘娘不是不想抱公主,只是她现在有了身孕,为了腹中胎儿才不能抱公主。皇后娘娘现在很辛苦,每日吃不下睡不着的,所以心烦,等她顺利生下皇子,就有时间好好陪公主了。” 二公主噘噘嘴:“皇子、皇子,你们就盼着皇子,哼,皇子有什么好的,大皇兄在国子监蒙学次次考核都是垫底,根本没我好。” 奶娘也自豪道:“公主您是嫡公主,自然是最好的,等将来皇后娘娘给您生一个亲弟弟,你们姐弟二人就是皇嗣中最尊贵的。” “最尊贵?连大皇兄和大皇姐都比不上吗?那那个二皇子呢?” 奶娘点头:“他们都比不上您,那二皇子更是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二公主又皱皱眉:“可我好羡慕他,他能天天跟那么香香的陶婕妤住一起。” 奶娘:“……” 我的傻公主啊,你的母后可是皇后,你居然羡慕一个民间来的“皇子”? 被羡慕的皇子小锦安此刻已经玩好雪,被冬方和小全子带回屋里换干爽的衣服。 “母妃为何还不回来?都快用午膳啦!” 彩云上前道:“陶婕妤怕是要留在长春宫用膳了,不如二皇子先吃吧。” “哎,母妃不在,胃口都要小许多。” 结果嘴上说没胃口,却硬生生添了两碗饭,肚子吃得溜圆。 贺临璋径直来到长春宫,刚好赶上用午膳。 昨日是年夜饭,都是大鱼大肉,今日陶颜言做的就比较简单,煮了冬笋肉沫的馄饨,又烧了几个家常菜。 贺临璋一来,整个气氛就有些不对。 “哟,皇帝来的正巧,陶婕妤刚做好午膳。”太后看自家的好大儿匆匆而来,已然知晓他是知道雍王的心思的,既然知道还宠爱陶婕妤,那就说明没有误会。 太后松了一口气,雍王却心情失落,这是连单独吃顿饭都要防着吗? 雍王抱拳道:“参见皇兄。” 贺临璋道:“免礼,起来吧。” “陛下,怎么不在凤仪宫用午膳,还冒雪过来?”陶颜言帮贺临璋拍了拍身上的雪,又帮他解开外面的披风,交给一旁的宫女。 贺临璋乖乖让她伺候,余光瞥见雍王低垂下眉眼,笑道:“大年初一,当然得过来陪太后用膳。” 太后朝他翻个白眼:去年初一,哀家可是传你你都不来,跟当时的丽妃你侬我侬呢! 又朝陶颜言看了两眼:啧啧啧,还是哀家眼光好,这妥妥的贤妃克星! “那陛下先陪太后和王爷用膳,馄饨少一碗,我再去煮。”原本是煮了四碗的,可秦公公还有一碗,贺临璋一来就不够分了。 “无妨,朕不饿,你的那碗给我分两个就行,不是还有许多菜吗?朕吃点菜就好。” 陶颜言一听,也就懒得去煮了。于是拿了小碗,分出五个给自己,剩下五个给皇帝。 贺临璋眉头一挑:小婕妤对朕真好,怕朕饿着,还分朕一半。 太后瘪了瘪嘴:秀吧秀吧,多秀点恩爱,让雍王死心。 雍王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随着几人落座,看着面前没有放葱花的馄饨,说不出的酸涩。 吃一口馄饨,又吃了几口菜,雍王的心里更是酸得冒泡。原来她厨艺也这么好,皇兄真是福气大了去了。 当着众人的面,贺临璋没有问赵良仪的事,等吃完午膳,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贺临璋便问雍王要不要去勤政殿下棋。 雍王现在就想赶紧出宫找个地方猫着,哪里还想看见这个显摆鬼啊?于是道:“今日就不去了,改日臣弟再进宫找皇兄对弈。” 贺临璋点头:“那好,那朕等你。你路上注意雪天路滑,朕今日就不留你了。” 雍王告退,贺临璋让张福海亲自送出去。 这边出了长春宫,贺临璋才问起赵良仪的事,陶颜言自然是全部说了,就连舒妃也没放过。之前舒妃三番五次挑事,陶颜言都没理会,但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赵良仪不会无缘无故来说这事,八成背后就是舒妃承诺了她什么。舒妃虽然以不知情躲过了太后的惩罚,但臣妾这心里还是不高兴。陛下,她是您的妃嫔,也是表妹,臣妾只希望陛下您好好约束她,让她别总是盯着我不放。昨晚宫宴她就说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话,今日又带了赵良仪来告状,大年初一啊,一年新始,想让我以欺君之罪被杀,太歹毒了。” 第212章 惩罚绝不止如此 贺临璋对于舒妃这个表妹也真是无语至极,若不是看在太后的情面和舒家的地位,都不一定能封她个妃位。 “朕会处理,朕之前也嘱咐过赵良仪不许对外说出你救雍王之事,她既然说了,光是降位怎么够,等待她的惩罚绝不仅仅如此。” 当初赵良仪来告密,贺临璋就警告她别说出去损害雍王的名声,否则就将她打入冷宫,再也别出来。他没想到赵良仪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第60章写到过,忘记的亲们可以去看。) 大年初一这一日,在赵才人被贬为赵良仪的下午,赵良仪就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成了贺临璋称帝以来首位打入冷宫的妃嫔。 舒妃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直接传了太医。 等太医走后,福心劝道:“娘娘,那赵良仪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当心动了胎气。” “本宫没想到,太后和陛下都会向着她。她跟雍王都那样了,他们竟然都还向着她!” 舒妃躺在贵妃榻上,气得呼吸起伏。 紫玲端着安胎药进来,连忙规劝:“娘娘,气大伤身,现在您怀着身孕,可千万别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呀。”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喜爱她?姑母之前明明什么事都向着我的,现在竟然认了一个她带回来的孩子为皇孙,她犯下错事还包庇她,我想不通,究竟为什么啊?”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紧绷,吓得她赶紧住了嘴。 紫玲连忙上前抚她的背,给她顺气:“娘娘,皇嗣才是重中之重,若您诞下皇子,太后和舒家都会竭尽全力辅助您的,您何必要跟她一个没亲生子的婕妤去计较呢!现在您已经快四个月了,等到六月底,孩子生下来,您肯定晋位一品淑妃,远超她一大截,真的没必要为她耗费心神了啊!” 舒妃流下两行清泪:“你不懂,我在意的是位份吗?我在意的是他的心啊!” 舒妃自小就喜欢表哥,一心想成为他的王妃,可惜造化弄人,当年表哥的太子妃选的是赵国公府的嫡女,就连太子良娣都选的是温太傅家的嫡女,她只能在他登基后才入宫为妃,成为妾室。 可就算不是正妻,她也满心满眼都是他,只可惜他之前宠过贵妃,宠过贤妃,却一直对她淡淡的。本来她也放下了,不愿多期盼了,可偏偏冒出来一个陶婕妤,让她知道,原来男人对一个女子会用那样欣赏又缱绻的眼神去细看,会放下帝王威严去听她插科打诨,会陪她做一些帝王不会做的事。 对待陶婕妤,陛下总是那般不同,而陶婕妤呢,似乎从来不怕天威,想撒娇就撒娇,想生气就生气,想不理人就不理人,更从不主动凑上去争宠,甚至连对贤妃的醋意都没有,让她真是气得牙痒痒。 她总觉得,皇帝表哥爱惨了陶婕妤,但陶婕妤未必一样爱表哥,这爱,甚至不及自己的十分之一。可皇帝表哥依然对待陶婕妤始终如一,叫她怎么能甘心呢? 所以,当她发现雍王看陶婕妤的眼神不太清白之后,她就想到了南巡的事,又联想到当初赵美人一路降位为才人,便起了拉拢的心思。没想到赵才人一听她说了句雍王,就倒豆子一般,把所知道的关于陶婕妤和雍王的往事一股脑说了。 舒妃当时真是又震惊又惊喜,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带着人把事情捅到了太后面前。 “这次,是我大意了。”舒妃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就不该去找太后,就该先让人把他们的事传扬出去,让人人都知道,我看她还怎么翻身,太后还怎么维护她!” 福心和紫玲吓了一跳,立马劝说:“娘娘,现在可不能再传了啊。那雍王是一品亲王,惠太妃的娘家也是极其强势的,这件事情不光关乎陶婕妤,雍王的名声也重要啊。再说了,太后不会放任不管的,您可千万别再多花心思在这件事上了!” 两个婢女真是心累,既要操心舒妃的胎,又害怕她这时候犯傻,把一切搭进去去找陶婕妤的麻烦,那陶婕妤正盛宠,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公公进来通传,说是张公公来宣陛下的口谕。 舒妃定了定神,被二人扶起坐正。 张公公进门后,先是请了安,才道:“杂家奉命来传陛下口谕,陛下说:舒妃如今身怀龙裔,宜修身养性,静心安养,切不可与小人走近,偏听偏信,铸成大错,有负皇恩和太后厚望。鉴于舒妃是初犯,就小惩大诫,罚俸半年。” 张公公说完,又劝了一句:“娘娘,陛下所言,杂家一字未改,望娘娘往后做事,务必三思。” 说完,张公公告退退了出去,留下舒妃愣愣的立在原地。 “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听见了吗?他说小惩大诫,说让我修身养性,他厌恶我了,呜呜呜呜,厌恶我了……” 福心和紫玲又是一阵劝,看情况不妙,紫玲又连忙叫人去请了太医。 陶颜言这边,无论是听到赵良仪进冷宫的消息,还是皇帝派张公公去训话舒妃,内心都毫无波澜。 在她看来,都是她们自找的。 明明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偏偏要来害她,还要安一个欺君的罪名在她身上,欺君之罪可是会连累家族的,她们不仁在先,妄图害人,就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在长乐宫吃过晚膳,贺临璋便去了书房。虽说现在休沐,但他也没闲着,看了几份年前大臣递上来的折子。这些折子写的内容不急着批复,却也是关于国家长治久安的,这时候刚好有时间,就细细思索下。 陶顔言没吵他,而是带着小锦安去讲故事,两个人你讲给我听,我讲给你听,训练小锦安的语言能力。 香兰在门外等了许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里屋,一进来就给陶顔言跪下,弄得陶顔言莫名其妙。 “香兰,好端端的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第213章 求陶婕妤救人 “婕妤,求求您开恩,让香草也跟着您吧!”香兰一边说,一边磕头。 “赵良仪被贬为庶人进了冷宫,多半是出不来了。香草作为她的贴身婢女,也一并被撵了进去。还望婕妤行行好,把香草救出来,您的大恩大德,我和香草一定做牛做马报答!” 陶顔言皱了皱眉,明月在一旁想了想,道:“香兰,我们都知道你与香草自小一块儿长大,又一块儿入宫伺候赵良仪,情谊深厚。但是咱们婕妤有什么理由去放她出来呢?尤其是她们刚进去,又是被陛下罚进去的,若是婕妤此时就出手救人,你让别宫的娘娘们怎么想,让陛下怎么想?你可站在咱们婕妤的立场想过?” 清风也在一旁点头道:“是啊,前脚被陛下罚进冷宫,后脚婕妤就去救人,若是陛下和婕妤为此生了嫌隙,就得不偿失了。” 香兰擦了擦眼泪,她也知道明月和清风说的没错,都是站在陶婕妤的立场说的实话,可她就是很焦急,一焦急就没想那么多。 “对不起婕妤,我,我就是太担忧了。之前,赵良仪稍有不顺心,就打骂香草,这被关进冷宫,更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我,我担心她……”香兰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我之前也听你说过,你们经常被赵良仪打骂的事,我也很同情你们。这样吧,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等我找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她放出来安排个去处。这几日,你带点银子,再带点吃的、用的、穿的给她送去,明日我派常泰去找一下李总管,请他在冷宫那边照拂一下香草。” 香兰擦干眼泪,被明月扶起。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是她思虑不周,为难陶婕妤了。 陶顔言也不是不能直接央求贺临璋放个人出来,但是做任何事都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现在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昨晚二人什么都没干,今日又有雍王进宫小小刺激了一把贺临璋的心,所以入夜之后,贺临璋就缠着陶顔言不放,累到最后,陶顔言气得咬了他一口,嘴唇都破了皮。 当时不觉得疼痛,还颇有些情趣。等第二日起来吃早膳,才发现不妥。 小锦安在一旁看看父皇,歪头狐疑道:“父皇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大人了还会咬到自己的嘴。” 贺临璋:“……” 他哀怨地看着始作俑者:“怎么办,朕如何见人?” 小锦安以为是问自己,便抢答道:“还能怎么办,找刘太医要一点膏药抹一抹呗。我被蚊子咬了,只要抹一点药药,过一会儿就好。” 贺临璋:“……” 有个小喇叭精的儿子,有时候也挺叫人无奈的。 陶顔言忍着笑意,咬着贝齿,嘟囔道:“谁让陛下不依不饶,臣妾,臣妾也不是故意的。” 小锦安转头,看了看母妃:“母妃干嘛要道歉?难道是母妃跟父皇打架,把父皇的嘴打伤了吗?” 陶顔言:“……” 快别说了我的好大儿,少儿不宜,很多知识不能告诉你。 “没,没有,不是打架。快吃你的,不是早就想吃生煎包了嘛,赶紧吃。”陶顔言红着脸,夹了两个焦焦脆脆的生煎包放进小锦安的碗里。 贺临璋低笑一声,叹了口气:“看来,朕今日还是哪儿也别去了,就待着长乐宫养伤吧。” 陶顔言嗔他一眼:“那陛下不如听听臣妾对皇家产业的想法,提提建议。” “也好,你那么快就有想法了?”贺临璋来了兴趣。 陶顔言点点头:“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不过还是得实际去看过,所以臣妾可能等到初八收工之后,得让李总管陪着出宫去,把所有产业都走一遍。” 一听说陶顔言要出宫,贺临璋皱了皱眉:“非得去吗?” 陶顔言眼神坚定:“当然得实地看看啦,否则不就是闭门造车、纸上谈兵?既然这件事交给了臣妾,臣妾就要负起责任,不能糊弄了事。” 贺临璋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他可不想让小婕妤被太多外面的男人看到。 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陶顔言狐疑道:“陛下为何不允?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有侍卫跟着,不会出事的。” “你毕竟是个女子,又长得那么美,朕不放心。”贺临璋决定实话实说。 陶顔言好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陛下放心吧,我会乔装打扮一下的,保准认不出来。” 贺临璋心里还是很不愿意,但他也知道,陶顔言有时候也是个很倔的人,她如果说想去看看,那就想尽办法都要去看看。如果自己不允许,怕是这几日都要被缠得不行。 心里叹了一口气,贺临璋最后妥协道:“那朕给你派个影卫,跟在暗处保护你。” “尹九就可以了,我决定带着锦安一起去,让尹九保护吧。对了陛下,自从尹九跟我们回宫之后就再也没见他的人影,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啊?”本来之前就想问的,但一直忘了,这会儿说起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贺临璋道:“一般在宫里的时候,他是不会入后宫的,但你们出宫的时候他知道,会跟着一起出去。” “喔,原来如此,所以我们只要在宫里就没办法叫他了。好可惜,本来还做了他爱吃的红枣蒸糕,他吃不到咯。”陶顔言道。 在陪影壹看情报的尹九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虽然不冷,但还是把披风穿上了。 “喂,听说陶婕妤厨艺很好,你去了这段日子,都吃了些什么?”影壹边看情报边打听。 尹九想起在温泉行宫一天五顿的日子,咽了咽口水:“做什么吃什么,早中晚三顿,再加一顿下午茶,一顿夜宵。” 影壹抬头看看他:“下午茶?是什么?还有,你还吃夜宵?” 他们做影卫的,需要经常猫在户外,暗中观察动静,一定要身形矫健,身轻如燕,所以很少有人会吃夜宵的。 第214章 看情报的两个影卫 尹九解释道:“下午茶就是午膳到晚膳之间的一顿,陶婕妤说二皇子在长身体,必须增加营养,一般是喝一碗羊乳,再加一块点心之类。那羊乳一次做的挺多,二皇子喝一杯,剩下的就我们几个喝了。” “啧啧啧,你这日子过得滋润啊!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东西你也敢吃?” 尹九急忙解释道:“我拒绝过的,但是陶婕妤说我们几个都在长个子,多喝羊奶能蹿个儿。”尹九毕竟还是个半大少年,对身高还是挺有追求的。 影壹看了看眼前的几箱子情报,突然觉得自己真命苦。 “你说那苍龙门没事搞出这么多情报来做什么?这一箱箱的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头啊!” 自从被关在这里看情报,影壹的生活质量就断崖式下降,再也不能出去浪不说,就连吃的都不能选,到了点就有人按时送来,天天就那几个菜,都要吃吐了。 他想出去执行任务,想趁执行任务的时候去吃聚香楼的鸡腿,四方缘的板鸭,还有小江南的松鼠桂鱼…… 尹九的手一顿,抬头道:“话说,究竟要查什么?这么多情报,总要有个查找的方向吧?不然全部看过来,怕是几年都不用出去了。” 影壹生无可恋的抬起头:“你问我我问谁?难道我去问陛下,究竟要从这些情报里面查出什么?”谁敢呐? 尹九眉头一皱:“这么看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分分重点吧。比如,富商巨贾的不要看了,陛下不会关心的。朝臣的要有侧重看,最近陛下有没有看谁不顺眼,就重点看他。” 影壹想了想,挑选了宁远侯府相关的资料出来。 “之前派影三去跟踪丽太妃,丽太妃与宁远侯爷好像有些牵扯,那就重点看这个吧。这是资料,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尹九接过,二人就重点攻克宁远侯府。 一直看了两个时辰,尹九都觉得一切很正常:“都是些寻常之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影壹也道:“对啊,那收集这些资料做什么?咦,不对,你看这里,这里说宁远侯根本不好音律,却最爱去妙音阁。” 尹九看了看:“会不会是喜欢妙音阁的哪位乐师?” 之前举办宫宴,尹九也隐在暗处戒备过,是见过那些乐师的。不但琴艺高超,样貌也一等一的好。 一位侯爷在外面养个乐伶,在文人圈里,也算是一段风雅之事。 “不好音律还经常去,是什么支撑他去的?难道仅仅是好看的乐师吗?”影壹表示怀疑。 “而且你再看这里,丽太妃的名字里是不是带了个‘梅’字?” 尹九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丽太妃的名字。 影壹连忙去翻皇家的那一箱子,找到里面关于丽太妃被太后撵出宫送进庵堂一事,这件事只有寥寥数语:“丽太妃王氏悦梅为太后所不容,先帝薨逝一月,奉太后命,入静慈庵修行。” 尹九不懂,这二者有什么联系,所以听得一头雾水。 影壹又找了一会儿,翻出一本宁远侯府的家谱。 “快看,十七年前,现在的宁远侯还未承袭爵位,他曾经外出两年,寻找下落不明的妹妹。而她亲妹妹有位闺中密友,就是丽太妃王氏。”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与妹妹的好友认识,不足为奇。” 影壹总觉得有些奇怪:“一位侯府的小姐,怎么会突然下落不明呢?” “离家出走?被人绑了?仇家寻仇带走?被拍花子的拐走?”尹九说了好几个可能的原因。 影壹道:“都有可能,不过宁远侯府肯定是压下了消息,京城并没有传出什么关于那位侯府小姐的风言风语。你说这苍龙门也挺神的,这些事情都搜集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说实话,我依然一头雾水。”尹九皱皱眉,他不善于分析,虽然听了许多,但还是不知道有什么关联。 影壹道:“影三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丽太妃与宁远侯暧昧的信息,我有种猜测,说不定他们之间是真没有什么暧昧。没有暧昧,宁远侯却会去看望丽太妃,会不会是因为他妹妹的原因?” 尹九抓抓头,头发都快要抓秃:“不是说他妹妹失踪了么?难道是代替妹妹去看望好友?” 影壹白他一眼,摇摇头道:“我总算知道为何陛下要派你去保护二皇子了,就你这脑子,可能也就应付一个四岁的娃娃合适。” 尹九:“……” 能不能不要攻击人的智商,真的很伤人好吗? 但是他武艺比不上影壹,打不过,只好忍气吞声。 影壹拍拍他的胳膊:“别生气,别生气,你还年轻,等再长几年,阅历丰富一些,智力也会跟着进步一点的,别灰心。” 尹九拍开他的手,不过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卖关子了好不好。” 影壹老神在在:“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以及超强的直觉,我有两个猜测:一,宁远侯去看望丽太妃,可能是他有什么把柄在丽太妃手里,要听命于她,为她在外面办事;二,丽太妃可能是他妹妹失踪一事的知情人,所以他才会去看她,寻找线索。同样,他不好音律,却还要去妙音阁,有可能是为丽太妃给妙音阁的谁传话,也有可能,妙音阁与他妹妹有关。” 尹九是彻底服了:“那要不要禀报陛下?” “一切还都是猜测,未经证实,还是先传话给影三,让他朝着这个方向查一查吧。”影壹说完,就又递了厚厚的一叠情报给尹九。 尹九:“……” 求二皇子快点传召我吧,这一天天的看情报,脑子得废。 虽然,脑子原本就不多。 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今日送饭过来的公公专程带了一盘红枣蒸糕,还带了一个好消息。 “这盘红枣糕是陶婕妤让带来给尹九吃的,陶婕妤还说,初八要去巡视皇家产业,让尹九你跟去暗中保护。” 尹九挑挑眉,嘴角勾起一道笑容。 影壹瞬间觉得今日送来的鸡腿,又不香了。 第215章 神奇的缘分让我们在茫茫人海相遇 贺临璋这边,听了小婕妤关于皇家产业的一些想法,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会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呢? “顔言,你之前是不是得到什么高人指点过?否则,你怎么会懂这么多?”贺临璋捏捏她的脸,眼睛里都是惊奇和欣赏。 陶顔言最烦他捏自己的脸,用手拍开在脸上作乱的手:“陛下总是捏,总是捏,捏坏了我的脸,小心我哭给您看!” 贺临璋笑笑,又转而捏手。一根根葱白的指头细细长长,柔软无比。想着这样一双手每夜抱着自己,摸着自己的腹肌,贺临璋瞬间有股火气上涌,险些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亲热亲热。 不过天色尚早,他还得忍着。 平复了一下心绪,贺临璋才问:“你还没说呢,你这些想法都是怎么来的?” 陶顔言歪歪脑袋,指指头:“这里想的呗。” 说了一句废话。 贺临璋摇头失笑。 “陛下可别不信,很多事情啊,您只要带入立场,想着若是换成自己要怎么办,自然就想出办法了。”陶顔言说完,清风便送了做好的男款衣裳进来。 “婕妤,衣服做好了,这几日我再给婕妤做一件暗色的披风。”天气太冷,陶婕妤要出去巡视,没有披风可不行。现有的这些都是女子穿的花色,陶婕妤要女扮男装,披风也一定得换掉才行。 “嗯,你辛苦了,下去吧。”让清风下去休息,陶顔言便打开衣裳看了看。 贺临璋有些奇怪:“你做男子的衣裳干什么?送人?”一看这花色和款式,也不合适自己。 “这是臣妾乔装的道具。到时候我穿男装出去,就不会惹眼啦。”陶顔言说完,便端着衣服进了内室去换。 等她再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俏丽的小公子模样。 “陛下,怎么样?”她原地转了一圈,衣服很合身,她很满意。 贺临璋捏捏她的耳垂:“只要不近看就好。”其实陶顔言长相太过出众,就算女扮男装,也很容易就看出倾城之貌。 贺临璋想了想,反正有侍卫跟着,尹九也跟着,就随她去吧。 过节这几日,贺临璋大半时间都是待在长乐宫,德妃来请了一次,贵妃来请了一次,不过都是用完晚膳便回来了,没有过夜。 贤妃那边也来请过,贺临璋却没有去,只是派人送了个礼物,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一直到了初八,陶顔言要出宫去,贺临璋才离开长乐宫,回了勤政殿。 “锦安,暖手炉一定要拿着,帽子带好,出去之后不许随便乱跑,让小全子他们跟着你,知道吗?”陶顔言事无巨细的交代道。 “母妃放心,我知道哒。不过母妃,我在外如何称呼你啊?”小锦安看着身穿男装的母妃,陷入纠结。 陶顔言想了想:“要不,你叫我言哥吧。” 小锦安:“……” 看出来了,母妃还是喜欢与我做同辈。只可惜,比起同辈,我更喜欢当晚辈,因为晚辈最得宠! 清风想跟着出去,被陶顔言制止了:“外面冷,你们都在家里待着吧,冬方跟着就行了。” 于是一个婢女都没带,陶顔言带着小锦安,又带上冬方他们几个,便去宫门与李总管汇合。 拿了出宫的令牌,一切都很顺利。 马车上,小锦安十分兴奋:“母妃……喔,不对,该叫言哥。言哥,我一出门就感觉好开心,我的心都快飞起来啦。” 陶顔言摸摸他的脑袋:“我就知道你会开心,所以才每次有机会就带你出来。今日我们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去看看铺子,这一天是看不完的,就从最远的开始看,等看好了,我得考你,你要说出你看过之后的想法,说的好,有奖励。” 小锦安立马眼神亮晶晶:“什么奖励?唔,如果奖励不吸引人,那我可不依。” 陶顔言被他逗笑:“你啊,小机灵鬼。” 这半年多,小锦安变化很大,一开始还有些胆怯,不敢跟自己说出内心的想法,自卑导致唯唯诺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而现在,不但人长高了一些,也圆润起来了,最主要是很依赖自己,有什么都会愿意与自己分享,说话条理清晰,而且还经常说出一些可爱的话,逗自己开心。 “锦安,我很高兴,这辈子能遇见你。”陶顔言捏捏孩子的小肉脸,发自内心的喜爱。 小锦安脸红红,不好意思道:“我也很高兴,能遇到母妃。”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多么神奇的缘分,一场穿越,一场出巡,一次作证,让他们在茫茫人海相遇,跨越千年,成为没有血缘,却关系亲密的母子。 皇家的产业大部分都集中在京城和周边,铺子的位置都很好,陶顔言带着小锦安走访了几家铺子,便大致知道该从哪些方面去提升了。 见过现代商业的人,再回来看这些铺子,总有种时光倒流之感。陶顔言将她超前的阅历和理念结合进铺子里,确实能改进许多。 米粮店的掌柜在一旁听着,不住地点头:“是啊,言公子您说的对,这米粮的生意,确实也分旺季和淡季。淡季的时候,真的守一天都未必会有多少客人登门。您说的要辟出一小块地方,卖一些别的五谷杂粮,再加一些油盐酱醋,确实是个好办法。来买粮的,顺手就买一斤醋,挺方便的。我这就着手准备,把店里的格局改一改。” 陶顔言道:“米的包装上也可以多几种规格,五斤一袋,十斤一袋,五十斤一袋,一百斤一袋,提前包装好,陈列在外面,客人来的时候按照需求直接买就是了。这样的话,在粮仓就能先分装好,你店里的伙计就不会每次都要称重了。空出来的人手之后可以提供一个送货上门的服务,只要是京城范围内的,都可以给人家送上门,把服务提升上去,你生意不好才怪。” 掌柜的又一一记下,凡是好的切实可行的点子,他都愿意尝试,毕竟,若是销量稳步提升,他到了年底也脸上有光,赏赐的红封都要沉一些。 看完了米粮店,众人出门继续去下一家,陶顔言就看到不远处,一位小姐似乎是遇上了麻烦。 那小姐不停地用手比划,可她面前的两个男子却依然拦着她的去路,那小姐都快哭了。 第216章 英雄救美 陶颜言看那位小姐好像是个聋哑人,便带着尹九和冬方过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劝你少管闲事,一边待着去。”其中一个男子不屑道。 尹九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把这个对陶婕妤不敬的家伙踹出三米远。 他还是收了力气,不然这人当场得死。 正月里不杀生,他忍住了。 陶颜言看看尹九十几岁的少年模样,打架倒是狠得一批,默默走远了一步。 另一个男子见同伴被打,想报仇,可胳膊刚抡起来,就被尹九抓住一扭,当场脱臼。 众人除了几个侍卫,其他人全都深吸一口凉气。李总管上前拦了拦,道:“还是派个人送这位小姐回家吧,至于这两个糊涂东西,算了吧。” 陶颜言点头,尹九退了回来,那两人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捂着肚子,狼狈不堪却还放着狠话:“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我一定要去告诉我舅父,治你们的罪!” “你舅父是谁?”陶颜言问道。 那被踹飞的人高傲道:“说出来吓死你,我舅父是当朝三品大员,吏部侍郎舒大人。” 冬方凑近在陶婕妤耳边低声道:“好像是舒妃的父亲。” 陶颜言眯了眯眼:“那你回去只管告诉他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陶颜言。” “哈哈哈哈哈,一个大男人取个娘娘腔的名字,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你等着,我不光要告诉舅父,我还要进宫告你纵奴行凶,我表哥可是当今圣上!” 众人:“……” 你怕不是傻,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陶婕妤。 陶颜言笑笑:“去吧去吧,快去告,我等着,谁不告谁是小狗。” 众人:“……” 二人一看陶颜言不吃他们恐吓这一套,便只能一边放狠话,一边灰溜溜走了。 陶颜言这才看向身边的小姐,只见她并没有婢女跟着,又不会说话,估计就是落单了,才被两个泼皮拦住的。 陶颜言拿过小锦安的挎包,从里面掏出纸笔,这笔是她特意让人做的炭笔,也就做了几支自己用。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陶颜言问道。 那小姐与陶颜言年纪差不多大,看面前的小公子长得十分俊俏,忍不住红了脸,接过纸笔写道:“我姓顾,请送我去宁远侯府。” 陶颜言也没多问她的身份,便想叫冬方带两个人送去。李总管一看:“咱们等会儿要去的铺面恰好就在宁远侯府附近,不如直接过去吧。” 陶颜言一听也是,便邀请她一起坐马车送她过去。 那位小姐有些犹豫,在她看来,不能跟一个年轻公子同乘一驾,有损名声。可陶颜言不由分说,就把人牵上车了,惹得那小姐脸颊泛红,忙用锦帕遮下面容。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啦?”小锦安坐在那小姐对面,忍不住疑问。 那小姐摇摇头,偷偷看了一眼陶颜言。 “你从小就不会说话吗?”小锦安歪着头问。 陶颜言拍了他一下:“别多问,不礼貌。” 那小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陶颜言,难过的低下了头。 一时间,马车厢里有些尴尬。 陶颜言见这位小姐穿着不俗,想着应该不是宁远侯府的下人,但又没有婢女跟着,又感觉不太像小姐,便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也不带个婢女?” 那小姐想了想,向小锦安借了纸笔写道:“我出来买绣线,不知怎么,就跟婢女走散了,我不认识路,就走到了刚才的地方。那两个人一开始说帮我带路,却又对我动手动脚,多亏了公子及时出现救了我。等回了侯府,我一定让我父亲宁远侯好好答谢公子。” 陶颜言看了看她,原来这是顾忆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长得文静秀气,乖乖巧巧的。只是可惜了,口不能言。 而这时的宁远侯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侯爷,这可怎么办啊?”顾夫人慌了神,狠狠踢了一脚跟着顾宁出去的丫鬟:“你个死丫头,叫你跟着小姐,你跟哪儿去了?要是我的宁儿出点什么事,我就打死你偿命!” 顾忆年节休沐,住在侯府,听闻顾宁出门之后没有回来,也心急如焚。 如果说宁远侯府还有谁能让他在意的话,那就只剩下顾宁了。顾宁自小就不会说话,一个人在外面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这里哭喊有什么用?不如赶紧派人出去四处找找吧。”顾忆说完就想出去找人,却被顾侯爷拦下。 “万不可声张,更不可大张旗鼓找人!”顾侯爷沉重道:“女子名节事大,要找也只能悄悄去找。来人,带几队人,到小姐失踪的地方,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管家带了几个家丁和丫鬟出了门。 宁远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是造了什么孽?十七年前走丢一个,十七年后又走丢一个!” 说完,红了眼眶。 顾忆皱皱眉,对于十七年前的事,他有一点点印象。在他很小的时候,是有一位姑姑的,那姑姑待他极好,继母不给饭吃,都是姑姑悄悄给他送饭,只可惜后来再也没见过姑姑,原来,姑姑是走丢了么? 他看了看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毫无想法的样子,又看了看坐着哭的继母,起身道:“我也去找找。” 却不料刚起身,就见管家匆匆折返,脸上带着喜色:“回来了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顾侯爷立马站起来:“找着了?人呢?”说着往管家身后望去。 “侯爷,夫人,小姐是被一位年轻公子送回来的,人还在门外。还……还是同乘一驾马车。” “什么?”顾夫人着急道:“快快快,快去看看!哎呀,我的宁儿啊,怎么能跟个年轻公子同一驾马车呢?这传出去可怎么议亲啊!” “母亲急什么?”顾成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先看看那年轻公子再说,他敢跟妹妹同一辆马车,那就得负起责任。说不定宁儿的婚事,就这么成了。” 顾忆皱皱眉:“人家好心找到宁儿并送回来,你竟然还算计人家?哼!” 顾宁身有残疾,亲事本来就难,顾忆瞧不上顾成这猥琐算计样,率先大步出了门。 第217章 进府做客 顾侯爷瞪了一眼顾成:“圣贤书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转而又瞪了一眼顾夫人:“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越过母子二人,顾侯爷气得一甩袖子出了门。 顾夫人狠狠拍了一掌顾成:“有什么话你就不会私下悄悄说吗?非得让你父亲听见?你看看,他对你的印象又差了!” 顾成摸摸鼻子:“我这不是着急给母亲出主意吗?宁儿的婚事这么难定,好不容易有个愣头青凑上来,不讹白不讹啊!” 顾孝笑笑道:“大哥也是为妹妹的名节着想,奈何父亲偏心,总是向着那个人。那个人说大哥算计,父亲便责骂大哥,要我说啊,只要他还是宁远侯府的世子一天,父亲就不会正眼看我们兄弟一眼。” 顾夫人听了,掩下眼中的暗色:“好了,先别说这些,快去看看你妹妹,还有送她回来那个人。好好相看相看,如果门当户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母子三人赶紧出去,刚到大门口,就见顾侯爷和顾忆二人愣愣的站在一位俊俏的公子面前,那公子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奶团子。 顾夫人一看那公子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就猜到那孩子肯定是他弟弟。又见那公子模样生得俊俏非凡,简直比顾宁这个少女还要美上许多,不由得心花怒放。 “哎呀,就是公子送小女回来的吧?听说,你们二人同乘一辆车?” “还有我,我也在车上,是三个人同乘一辆车喔。”不等陶顔言说话,小锦安就奶声奶气地开口。 顾夫人低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会,接着问陶顔言道:“不知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啊,令尊怎么称呼?” “咳咳,咳咳咳!”顾侯爷立马猛烈咳嗽,想要制止顾夫人继续说下去。 顾忆看了看陶顔言,忍着没说话。 “我家侯爷偶感风寒,有些咳疾,还望公子见谅。快到晌午了,不如公子带着弟弟进来用顿便饭吧?”还没问出底细,顾夫人便想把人请进门再细细询问。 陶顔言看了看一旁的顾侯爷和顾忆,父子二人都不知道为何陶婕妤会女扮男装带着二皇子出现在宫外,但都聪明的选择了不揭穿。 顾忆道:“若不想进府,那在下请公子去最好的酒楼。” 顾侯爷觉得今日的夫人十分没有眼力见,也不想让她继续在陶婕妤面前出丑,便道:“还是我来做东吧,请诸位去聚福楼吃。” 顾夫人却不悦,如果把人放走了,那她以后还去哪里打听人家的下落?她能猜到,这对父子是绝对不会给宁儿牵上这条红线的。 “出去吃多费银子啊?府里什么都有,又是宁儿的救命恩人,就在府里摆个席面吧,侯爷放心,席面一定安排得体体面面。” 顾侯爷简直想拿根针把夫人这嘴给缝上,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脚指头想抠出三室二厅。 “言哥,不如就在他们家吃吧,我还没在别人家里做过客呢。”小锦安萌哒哒的开口。 他之前四处要饭,偶尔遇见大户人家办喜事,看着客人能光明正大进去吃席,自己只能蹲守在门口等着人家扔出来的剩饭,就莫名委屈。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对于小锦安的要求,她向来能办到的就办,于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李总管,李总管笑道:“既然小公子愿意,那便留在宁远侯府吃一顿吧,想来顾侯爷是十分欢喜的。”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陶婕妤带着二皇子莅临,顾侯爷想不欢喜也只能欢喜。 “对对对,我欢喜,欢喜得很!”顾侯爷侧过身:“请公子带着小公子入府吧!” 于是陶颜言牵着小锦安,带着人进了宁远侯府。 顾夫人先是带着女儿去了后院,稍微询问了一下走失的经过,以及那位公子的情况,见女儿一问三不知,气得白了她一眼:“你就不知道打听一下?真是榆木脑袋。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儿出来见客。我看那小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若是家世也不错,那咱们可得把握机会,为你把亲事定下来,知道吗?” 顾宁脸上红红,赶忙摇头,用手比划道:“母亲可千万别去做什么,女儿配不上人家的!” 身有残疾,口不能言,顾宁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了。反正宁远侯府家大业大,也养得起她。 哪怕将来爹娘百年之后,世子哥哥也会照拂她的。 何苦要拖着这残缺的身子去祸害公子呢? 顾夫人却不以为意,她觉得以宁远侯府的地位,一般人家的公子能娶到她女儿,那是烧了高香的。 来不及跟女儿多说,她忙着下去准备席面。脸上乐呵呵的,哪里还有一炷香之前走丢了女儿那种惶恐样喔。 前厅里,顾侯爷如坐针毡。 “不知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去?”顾侯爷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 陶顔言道:“家中产业颇多,帮着主君看看产业。路遇令府千金走失,被两个无赖拦路,便把她救了下来。对了,那两个无赖之一是舒大人的外甥,他说舒大人是他的舅父。” 顾侯爷眼神一冷:“舅父?据我所知,舒大人可只有一个外甥,那就是当今圣上,不过,舒家庶出的女儿也有几个,有可能是舒大人庶出的妹妹所生的孩子,那可够不上跟舒大人攀亲戚。” 说完,又诚挚道谢:“多谢公子救下小女,舒家那边我会去好好讨回公道。” 陶顔言笑笑,反正身份透给你了,要怎么为女儿撑腰就是你的事了。 没一会儿,顾夫人便过来说席面准备好了,众人移步饭厅,顾侯爷身居主位,顾夫人带着两子一女坐了左边,顾忆便陪着陶顔言和二皇子坐了右边。 席面准备的匆忙,但看得出也是花了心思的。 “有劳顾夫人了。不知我的那些随从可有安排?” 顾夫人立马道:“都备下的,在另一边用膳。对了,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陶顔言笑笑道:“在下姓陶,单名一个言字。” “原来是陶公子。不知令尊在哪儿高就?” 顾侯爷轻咳一声:“夫人,菜都凉了,还是让陶公子安心吃饭吧。”问问问,小心祸从口出!顾侯爷真是心累。 “家父刚调任京城,在户部办差。” 顾夫人在大脑中快速搜索朝中姓陶的官员,便与新晋的一位户部侍郎对上了。 原来,这就是陶家的大公子啊! 虽还没入仕途,但这家世也不俗了,人家家里还出了一位婕妤呢! 第218章 祸事惹上身 “说起来,陶公子与小女倒是年龄相仿,能遇见也算是有缘人。不知陶公子可议亲了没有?” 此话一出,顾侯爷便在桌子下用脚踢顾夫人,想让她闭嘴。可顾夫人根本不理会,继续眼神放光地盯着陶颜言。 顾宁红着脸低下了头,顾忆满脸寒霜。 他看了看对面的母子三人,冷冷道:“陶公子救了小妹,是小妹的恩人,夫人莫要恩将仇报,做出什么傻事。” 陶颜言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顾忆,这才后知后觉,刚才顾夫人问自己的问题怎么那么像丈母娘问未来女婿呢? 她简直无语凝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顾小姐,犹豫了一瞬,道:“这个,实在抱歉,让顾小姐误会了,其实……这就是我儿子。” 小锦安抬头,看了看母妃,点点头表示确认。 顾夫人一愣:“那……陶公子是选了个年龄大还带孩子的?” 陶颜言:“……” 顾忆:“……” 顾侯爷:“……” 小锦安觉得他得说点什么,不然父皇好像要被嫌弃了。 “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懂得疼人,再说我这么乖巧,当儿子也没什么不好。” 几人:“……” 顾夫人虽然格局小,但人家明明有原配,还上赶子的事她也是不会做的,于是没有再继续问,只是内心捶胸顿足:这么标致的公子怎么就娶了个年纪大带孩子的女人呢?简直暴殄天物啊! 陶颜言有些尴尬,但最尴尬的要数顾侯爷,他连连给小锦安夹菜,就想着能补救补救。 顾宁后半段就没怎么吃,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顾忆看了她两眼,决定等人走后,再好好解释清楚,不然这傻丫头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钻牛角尖呢! 陶颜言硬着头皮带着儿子吃饱喝足,一群人才呼啦啦离开了宁远侯府。 顾侯爷和顾忆亲自送出门,等人走远了,顾侯爷才狠狠舒了一口气:“你母亲也太没眼力见了,怎么那么失礼呢!” 顾忆声音很冷:“请侯爷注意用词,她不是我母亲。还有,她不光失礼,还心恶。” 恶到想要讹诈救女儿的恩人。 顾侯爷被儿子怼了,也只能哑口无言,谁让那续弦不争气? 父子二人返回府中,顾忆就直接去找了顾宁。 “什么?她是女的?”顾宁满脸不可思议,比划的手都停在空中。 顾忆点点头:“她其实是陛下的陶婕妤,身边跟着的就是二皇子。今日出宫办事刚好碰到你,顺手搭救。侯爷之前在温泉行宫也见过她,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顾宁颓败地坐下,她是真没想到,好不容易动了一次春心,对方竟然是个女的! 这要是被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陶颜言这边可不知道自己的俊美扮相把人家小姑娘给迷倒了。她带着小锦安又看了四个铺面,有布庄、酒楼、金店还有书局,都一一给出了建议。直到傍晚,一行人才赶回宫。 出去游历了一趟,小锦安也没有空手而归,陶颜言给他买了好几样小玩意儿,他爱不释手,一回到长乐宫就展示给清风她们看。 “这是不倒翁,这是风车,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花灯。小全子,这花灯晚上就点,肯定很漂亮。” 小全子小心翼翼的把花灯拿去放好,其他两样都让二皇子玩。 “婕妤,香兰今日去冷宫那边送东西去了,说是赵氏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嚷着对婕妤不善的话。”明月等小全子他们把二皇子带走,才悄声说道。 “哦?什么不善的话?”陶顔言累了一天,斜躺在贵妃榻上,懒懒问道。 “说婕妤勾引雍王在先,又欺瞒陛下在后,理应……赐死。”明月看了看陶婕妤的面色,继续说道:“好在冷宫那边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过去,香兰听到之后还专程交代香草只要赵氏一说就捂住她的嘴,所以到目前为止应该没人知道。”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这才半年多,没想到当初南巡时风华正茂的赵美人就已经沦落到这种下场了,也真叫人唏嘘。不过陶顔言根本不同情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奴婢想着,虽然冷宫少有人去,但是也不能保证一个都没有,这万一她的疯话不小心传了出来,怕是对婕妤的名声有损,是否要……”明月顿了顿:“想点法子,让她别再说话了?” 陶顔言摇了摇头:“能想什么法子?把她杀了?还是别了吧,我可下不去手。反正她也疯了,她说的话就是糊话,不在意就是了。你交代香兰,关照下香草防着就行,别的事不用管。对了,你也交代香兰,让她每次去送东西的时候警醒着点,等过段日子,我找个机会,让香草出来,她就再也无需去那边了。” 只可惜陶顔言不想生事,事情却偏偏要找上她。 第二日一大早,李总管本来要来接陶婕妤继续去巡视皇庄的,却不料收到一个对陶婕妤十分不利的消息——冷宫里的赵氏被人毒哑了! 在冷宫附近负责扫洒的一个小太监举告,说这段日子只有陶婕妤宫里的香兰往冷宫送过东西,而且昨日刚送过,赵氏就中了哑药,时机凑得天衣无缝。 跟着李总管的小太监犹豫道:“总管,我怎么感觉这陶婕妤不像是那么歹毒的人呢?” 昨日这小太监也跟着一起出宫,近距离接触了陶婕妤,感觉那陶婕妤人挺好的,比其他主子都要好,不但人长得好看,脾气也温和,小太监帮她拿了个凳子,都收到了一声道谢,让人如沐春风。 李总管眯了眯眼睛:“她到底是年轻,还没真正见识过这宫里的倾轧。估计今日是没法出去了,你叫他们先去干别的事,杂家要去一趟长乐宫。” 李总管匆匆赶到长乐宫,刚把赵氏的事情说完,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公公就来了。 “陶婕妤,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庆云宫,有关于被贬的赵良仪中哑药的事,要找陶婕妤问一问。” 清风和明月十分着急,尤其是明月,昨晚才说了要不要让赵氏闭嘴的话,没想到今日赵氏就被毒哑了,她的心就提了起来,总觉得是自己多嘴,才惹来这一祸,内心难安。 第219章 清者自清 陶顔言此时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去换男装。她看了看李总管:“若是我这边事情处理得早,那我就找人来通知你,咱们还是得按照原计划去办事。若是处理不好,今日就先不去了。” 李总管会意,道:“那杂家先告退。陶婕妤不必担忧,清者自清,有人想害人,总会露出破绽的,您自己先别慌。”李总管提醒了一句,心里想着,得安排几个人去冷宫附近再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陶顔言得他一句宽慰,笑道:“多谢李总管了。”这时候能不避嫌,还相信自己,陶顔言是感激的。 转而又对贵妃派来的公公道:“还请公公稍等一下,我去换件衣裳就走。”晨起就梳了一个丸子头,既然暂时不能出宫了,那还是得打扮打扮再去见贵妃,气势上可不能输。 清风、明月和香兰都跟进了内室,香兰一进去就跪下:“婕妤,我真的没干什么事啊,就是给香草送了点吃的、用的,还有一件厚些的衣裳,我身上没有什么哑药啊!” 陶顔言让她起来:“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也不是长乐宫任何一个人做的。背后之人歹毒,不知道是跟赵氏有仇,还是跟我有仇,现如今也只能先去见见贵妃再说了。” 贵妃替皇后管理后宫,发生了这种事,要问个清楚也是理所应当,所以陶顔言该去被问询的还是得去,她只是觉得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还要跟一个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过不去。若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对方最好是永远别露出马脚,否则,她这次一定要狠狠收拾,不扒下对方一层皮,都枉费她重生一次! 梳好头发,化了淡妆,陶顔言披上披风,便带着清风、明月和香兰出了门。 小锦安不放心想跟去,被陶顔言制止:“你好好待在宫里,看看书,写几幅字,等我回来。” 目送着母妃的轿辇走远,小锦安坚定道:“小全子,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出宫去住,我一定要把母妃也接走,在外面天大地大,才没有人会来烦我们呢!” 小全子站在一旁道:“反正主子去哪里,奴才就跟到哪里。二皇子,您别担心,咱们没做过的事,赖不到咱们身上,您还是回屋去看书吧,陛下可说了,等三月份开学,就要送您去蒙学了。大皇子和大公主他们都已经学了半年多,您得好好补一补,才能追赶上他们的进度,不给陶婕妤丢脸。” 小锦安一听,立马回了屋看书写字,比以往都要认真。 庆云宫里,陶顔言到的时候,就见皇帝和贵妃坐在上首。 她上前行了礼,贺临璋道:“贵妃一早派人来跟朕说了冷宫赵氏被毒哑的事,还说一个小太监看见你宫里的香兰给冷宫送东西,便叫你过来问问清楚,你不必担心,朕是信任你的。” 贵妃看了一眼皇帝:“赵氏虽说已经被贬,但到底曾经是嫔妃,陛下还是先听听陶婕妤说什么,再下定论吧。” 陶顔言道:“多谢陛下的信任,臣妾能保证,臣妾和长乐宫的任何人都没有毒害赵氏。我宫里的香兰曾经是赵氏的婢女,与一起被打入冷宫的赵氏的另一个婢女香草关系亲厚,所以才会给冷宫的香草送了些吃的、用的,昨日刚好过去送东西。臣妾想,可能毒害赵氏的真正的凶手就是知道香兰去过,才会祸水东引,想嫁祸在臣妾或臣妾身边的人身上。” 贵妃道:“冷宫里没有别人去过,又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哑药,陶婕妤,你也不要怪本宫怀疑你,除了你,本宫还真不知道还能怀疑谁。” 陶顔言笑笑道:“贵妃没发现有人去过,不代表没人去过。再说了,这哑药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臣妾和臣妾宫里的人可没这本事制作哑药。不妨好好查一查哑药的来源,也许能找到那心思恶毒的幕后真凶。” 贵妃也知道,现在证据不足,确实没办法一杆子把陶婕妤打死。她朝皇帝道:“陛下,虽说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陶婕妤所为,但她嫌疑依然最大,是否先禁足,等查明哑药的来源,再看情况解除禁足?” 陶顔言皱皱眉:“没有实质性证据确定臣妾与此事有关,臣妾又为何要被禁足?臣妾觉得贵妃的安排不妥,提出异议。” 贵妃见自己的提议被陶婕妤当面反驳,十分生气:“那就先把你的婢女香兰送到慎刑司审问,我就不信她能扛着不说实话。” “难道贵妃娘娘想要屈打成招?”陶顔言依然反对。 “你?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要全身而退?”贵妃冷声道。 “臣妾与长乐宫的所有人都没有毒害赵氏,自然没有责任。”陶顔言据理力争。 “好了,贵妃,陶婕妤不会做伤害赵氏的事,再说了,她也没有理由去害人。你再派人好好查查其他人吧。”贺临璋道。 “陛下,赵氏在冷宫疯疯癫癫说了一些关于陶婕妤的胡话,这难道还不是陶婕妤害人的理由吗?”贵妃气道。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不知贵妃娘娘都听到了什么胡话?”香兰可说了,只要一说就叫香草捂住嘴,那么贵妃能听到什么? 贵妃看了看皇帝道:“说陶婕妤魅惑雍王,又欺骗陛下,理应处死。” 贺临璋大怒:“胡说八道!赵氏真是死不悔改!” 陶颜言却没太生气,反而问:“贵妃是怎么听到的?谁告诉贵妃的?” 贵妃想了想,传了那个举告陶婕妤的宫人。 那人平日就是在冷宫附近扫地,陶颜言见了他便道:“是你听见赵氏说胡话,禀告贵妃的?” 那人点头:“是,奴才听见过。” 陶颜言看了眼香兰,香兰上前道:“你撒谎!赵氏说的时候我与香草都在,香草会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你是如何能听到的?” 那人一慌:“是之前你们不在,她说了我听见的。” “那是什么时候?”陶颜言问:“赵氏进冷宫没几日,最近才说胡话,你是几时听见的?”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贵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贺临璋道:“来人,去查查这小太监,之前都在哪里干活,接触过什么人?” 第220章 舒妃可知情? 贺临璋看了看陶颜言:“你今日是不是要去皇庄?那你先去,赵氏的事等查明了再说。” 陶颜言也有此想法,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便想告退,就见张福海进来,说是李总管发现了一点新线索,她只好继续留下。 皇帝让传人,李总管便押着一个小公公进来,请了安才道:“陛下,贵妃娘娘,奴才派人去冷宫又查了一遍,发现原本最近应该是这个小李子在那边当值,他却私下跟那个举告陶婕妤的小三子换班了,奴才觉得奇怪便拷问了小李子,没想到这奴才扛不住就什么都说了,说前几日舒妃娘娘宫里的正荣公公找了他,让他给冷宫的赵氏带几句话,让赵氏传一传陶婕妤的闲话。他传完话后,赵氏就疯魔,开始说胡话了。” 小李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饶命,我就是鬼迷心窍,帮正荣公公带话而已,别的事啥也没干啊!而且不是我主动换值的,是我传完话后,赵良仪就疯癫了,我害怕,整日提心吊胆总是做错事,小三子这才说愿意替我当值,换我去御花园那边扫雪的。求陛下开恩,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赵良仪会疯,更没想到她会中毒哑了啊!” 小李子跪在地上抖成筛子,被带下去的小三子又被带了上来。 小三子一见小李子,立马惊慌道:“陛下,贵妃娘娘,奴才想起来了,除了香兰,还有小李子是去过冷宫的。就前几日,奴才见他心不在焉,就提出跟他换班,奴才这才替他去冷宫那边扫雪。” 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总管,想不明白一向明哲保身的李总管为何会帮陶婕妤的忙,不过她还来不及多想,就听陶颜言道:“舒妃身边的正荣公公让小李子传话,那可以说明赵氏突然说胡话至少与舒妃有关,舒妃这是暗地里想坏我名声啊!陛下、贵妃娘娘,舒妃这样对臣妾,臣妾委屈,请陛下和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 贵妃有些骑虎难下,舒妃是太后亲侄女,陛下亲表妹,又怀着身孕,若是惊了胎可怎么是好? 她深吸一口气,劝道:“陛下,或许是正荣私自找的小李子也未可知,舒妃正在养胎,不如先叫了正荣来问话,若真是他损害陶婕妤的名声,那就杖责三十,如何?” 贺临璋想到之前舒妃带了赵良仪去太后面前告状,他已经派张福海去申饬过,没想到还管不住她作妖的心,一而再再而三与颜言过不去。 他脸上冷若冰霜:“把正荣带来,再派个人去长春宫说一声:舒妃那边,请太后亲自教导。” 搬出太后,陶颜言知道皇帝是不想做的太难看,想给太后和舒家一个面子。 想到太后对自己和锦安还不错,她便也退一步,就等着看太后如何处置了。 正荣很快被带到,一看到小李子跪在地上,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还不等皇帝问话就跪下道:“陛下饶命,奴才只是看赵良仪害得舒妃娘娘被陛下申饬,才怀恨在心,买通了小李子去撺掇了一下,让她辱骂陶婕妤,引起陶婕妤的反感而处置她,求陛下饶命啊!” “本宫且问你,你的所作所为舒妃可知情?”贵妃问道。 “不知,绝对不知,都是奴才自己的主意,与主子无关!”正荣一口咬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贵妃松了一口气,这奴才抗下是最好的,省得得罪舒妃和舒家。 “陛下,依臣妾看,这正荣一时糊涂,就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吧?” “挑拨离间,惹事生非,打完拉去慎刑司。”皇帝生气,要从重发落,慎刑司是宫里处罚犯了事的宫女、太监的地方,进去了之后要辛勤劳作不说,还得受到惩罚。 正荣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陛下,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陛下!” 皇帝摆摆手,李总管叫了两个人,把正荣拖下去。 小李子依然是磕头状态,整个人的头贴在地上,抖做一团。 陶顔言挑挑眉,看着一旁似乎舒了一口气的小三子道:“小李子是替人传话污蔑我,那你呢小三子?你做了什么?” 小三子一惊,眼神闪躲道:“没……奴才没做什么,奴才就是,就是看见香兰去过冷宫,又听说赵良仪被毒哑了,才……才做了证人的。” 陶顔言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话,我问你是何时听到赵氏污蔑我的那些话的?” 小三子咬咬牙:“奴才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听到了。” 陶顔言看了看这个小三子,三角眼,颧骨突出,一脸奸相,冷声道:“小李子和正荣只是传一些我的闲话,罪不至死,可有人却下毒毒害曾经的嫔妃,小三子,你说,下毒之人该怎么死?” 小三子死死捏住手指:“奴才,奴才不知。” 皇帝看了看陶顔言,皱眉道:“你怀疑是小三子下的毒?” 陶顔言点点头:“当臣妾问他话的时候,他没有一句实话,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心虚。陛下,不如先拉去慎刑司打一顿吧,打疼了就肯说实话了。” 贵妃眯眯眼睛道:“陶婕妤,你这算不算屈打成招?” 陶顔言看着贵妃道:“无辜之人被打,才叫屈打成招,小三子做了什么,他心知肚明,臣妾以为,并不无辜。” “可你也没有证据不是么?”贵妃真是看不惯陶婕妤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想反驳她一下。 “贵妃娘娘,就凭他在小李子出现之前不说实话,小李子出现之后又攀咬,再加上他说不清楚何时偷听了赵氏胡言乱语,种种疑点放在一起,臣妾有理由怀疑,他在隐瞒什么。甚至,赵氏就是被他毒哑的。”说完,看向贺临璋:“怎么样,陛下,是先送去慎刑司么?” 贺临璋冷声道:“告发你毒害赵氏,诬赖好人,本身就是罪,送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第221章 一石二鸟 “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我说,我都说,求陛下饶我一命!”小三子刚被拖出去两步,就吓得苦苦求饶。 贺临璋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让人把人放开。 陶顔言抢先道:“小三子,有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事无巨细都说清楚,也许我会看在正月里不杀生的份上,求陛下先饶你一命。” 小三子权衡了一下,便咬牙倒了个干净。 等他说完,众人都愣在当场,尤其是皇帝,久久没有回神。 贵妃心里是又欢喜又生气,欢喜的是贤妃入宫四年,如今自掘坟墓,估计再也不会得宠了。生气的是,贤妃竟然在她代管宫务的时候来这一招,毒哑了一个曾经的嫔妃,还将罪名安在另一个嫔妃身上,真是一石二鸟啊! 陶顔言看了看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其实她在知道舒妃派人暗中给自己泼脏水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与雍王之间的事,也就一个舒妃还知情,怎么推算都能推算到舒妃头上。 可这下毒一事,她是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贤妃的,因为在陶顔言眼里,贤妃那脑子,争宠抢男人还可以,用计谋害人,总感觉没那么灵。 张公公一听到贤妃,又想到是下毒,再结合之前贤妃拉拢许才人之事,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或许许才人也参与了。 他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便退出了宫殿,派了个心腹的小太监去找他安插在许才人那儿的小宫女,让小宫女四处找找,许才人那儿有没有哑药。 之前许才人用噬心散控制樊才人,使得樊才人力大无穷,失去理智,狠狠打了陶婕妤。 他那次是看在许大人曾经对他有恩的份上,替许才人隐瞒下来,只是把噬心散都拿走销毁了。但这次如果调查出来还与许才人有关,那么,绝不能再姑息她继续作恶下去了。 殿内,贺临璋捏捏眉心:“来人,传贤妃。” 长信宫里,一听说事成了,陶婕妤也被一大早叫去问话,贤妃就恨不得开一坛酒庆贺一下。 “哈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怕是都想不到,我会在舒妃派人去撺掇赵良仪之后,再听许才人的建议,直接把人毒哑吧!众人都会以为是陶婕妤怀恨在心才下的毒。她陶婕妤这次就别想从这件事里摘出去,我倒要看看,她嫌疑最大,陛下还如何袒护她!” 晶儿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许才人那边靠不靠得住,娘娘还是要小心些为好。万一有个什么,要第一时间自保。” 贤妃笑道:“怕什么?药又不是本宫这里出去的,人也不是本宫亲自安排的,那小三子就算反水,无凭无据,他就是诬陷本宫。” 贤妃还没高兴太久,就有公公来请,说是陛下请她去庆云宫问话。 贤妃自从年节宫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帝,她连忙梳妆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见皇帝。 一进门,贤妃就感觉气氛压抑。不过她自认没有留下证据,所以还算淡定的请了安。 “不知陛下宣臣妾过来,所为何事?”贤妃声音婉转动听,陶顔言看了她几眼,不得不说,这女人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难怪皇帝的心狠不下来。 “认识他吗?”贺临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三子,冷声道。 贤妃看了一眼,摇摇头:“臣妾不认识。” 皇帝看向小三子,小三子连忙道:“陛下,贤妃娘娘确实没有直接吩咐,是派了一位公公来吩咐的,还给了奴才二十两银子,毒药也是那公公给奴才的,让奴才事成之后,便去告发陶婕妤,把这件事情安在陶婕妤身上。奴才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贤妃皱皱眉:“你这小公公,怎么血口喷人呢?本宫吩咐了你什么?什么银子?什么毒药?怎么听不懂呢?” 贤妃根本不认,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贺临璋看了看贤妃:“冷宫的赵氏被人毒哑了,小三子说,是你派人去吩咐他,把哑药喂给赵氏吃,然后嫁祸在陶婕妤身上。你不知情?” 贤妃眼睛泛红:“陛下,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这小太监定是被谁收买,胡乱攀咬,在污蔑臣妾呢!” 贤妃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陶婕妤,冷冷道:“臣妾自入宫以来,承蒙陛下厚爱,臣妾又心直口快得罪了许多人,就不知道谁与臣妾过不去,要如此陷害臣妾。” 贵妃抚了抚额,她现在脑瓜子嗡嗡的,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原本还以为贤妃这次是逃不掉了,哪能想到她竟然不承认?而现在除了小三子的口供,可以说毫无证据。 “小三子,你还记得找你的公公长什么样吗?”陶顔言问道。 小三子想了想:“那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特征,而且又是晚上来找的,实在是没看清楚。”小三子现在有些心慌了,若是找不出那个来传话的太监,那他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陛下,现在小三子说的传话公公找不到人,这哑药也不知是从何而来,不知还有没有剩余,若是想弄清楚原委,怕是要……搜宫。”贵妃看了一眼贤妃道:“既然贤妃有嫌疑,肯定要先搜长信宫的。” 贤妃神色不变,气定神闲。 陶顔言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长信宫里八成是既搜不到人,也找不到药,全是枉然。 很不甘心就这样放贤妃逃过去,陶顔言的大脑疯狂运转,想要想出个法子。 正在这时,张公公进来回禀:“陛下,奴才接到检举,许才人宫里有人找到一小瓶哑药,许才人那边已经控制起来了,请陛下发落。” 贤妃手上捏帕子的手一紧,微微坐直了身子。 陶顔言挑挑眉,这许才人她也就见过几次面,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难道是许才人假借贤妃的名义为非作歹吗? 没多久,许才人便被带到了庆云宫。她见贤妃也在这里,便心中有数了。 第222章 许才人釜底抽薪 对于许才人,贺临璋印象不深,也就宠幸了那么几次,后来就再也没碰过。 许才人一进门就跪下:“陛下,求陛下给臣妾做主,臣妾被贤妃娘娘逼迫,帮她从宫外购置了哑药,不知她要毒害谁,臣妾实在害怕,就悄悄藏了一点留作证据,今日被搜出来,也算是把这件事了结了!” 贤妃:“……” 她匆忙跪下:“陛下,您不要听她胡说,臣妾不知道什么哑药的事!她是在污蔑臣妾!” 许才人反驳道:“贤妃娘娘之前多番拉拢,时不时给臣妾送赏赐,臣妾还以为贤妃娘娘是想与臣妾交好,臣妾也愿意亲近娘娘,可没想到,娘娘竟然威胁臣妾,说臣妾若不帮您从宫外购置哑药,便让臣妾在后宫过不下去。臣妾位份低,人微言轻,只能屈从于您,帮您去买药。对了,那药还是您宫里的董公公亲手接过去的。” 许才人说完,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着许才人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这时候要不打自招? 许才人其实已经无路可走,她一进门看见贤妃没事人一样坐着,就知道自己只能孤注一掷了,因为她藏好的哑药被搜到,她已经无从抵赖,还不如拉上贤妃,自己死也拉个垫背的,说不定最后全部推到贤妃身上,自己还能活。 张公公眼神闪了闪,他没想到这许才人走到这一步,竟然还能釜底抽薪,明目张胆得罪贤妃,也算是个狠人。 “来人,去把贤妃宫里的董公公带来。”贺临璋看着贤妃惨白的脸色,基本已经断定,赵氏被毒哑之事,贤妃并不无辜。 他捏了捏拳,失望透顶。 “陛下,陛下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平时很胆小,又怎么敢给人下毒呢?”贤妃哭唧唧,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贵妃悠悠道:“贤妃,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该改改了。做错了事就要认,要想办法补救,光哭有什么用?你当初派人去毒害赵氏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贤妃依然硬着头皮,看着贺临璋:“陛下,臣妾害怕,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许才人她污蔑臣妾。” 许才人道:“臣妾唯一做错的就是迫于贤妃娘娘的威势,帮娘娘去买了哑药。求陛下开恩,饶了臣妾这一次,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临璋现在气得不想说话,陶顔言看了看垂泪的贤妃,又看了看想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的许才人,道:“许才人,你为何之前隐而不发,等搜出了哑药,你才说是贤妃指使?你的行为,很难让人相信,你之前没参与啊。” 许才人看向陶顔言:“臣妾刚才已经说了,臣妾人微言轻,是被贤妃压迫才帮她买药的。臣妾唯一做错的就是买药,可臣妾没有直接伤害任何人,罪责并不算大。” “呵,真是巧舌如簧。”陶顔言说完,拔下自己的一根簪子递给李总管:“李总管,你拿着这根簪子,去刺许才人一下,记住,要刺个窟窿出来才行。” 李总管赶忙跪下:“陶婕妤,这……万万不可啊!”李总管差点要背过气去,怎么好端端的,陶婕妤要自己当着皇帝的面,去行刺一个嫔妃呢?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多活几年呢! 贺临璋看了她一眼,她笑道:“李总管既然不敢,那香兰,你来吧。”说完,把簪子递给香兰。 香兰颤颤巍巍地接过,陶顔言道:“记住,就刺在脸上,要刺一个大大的窟窿,血要喷涌出来的那种,去吧。” 香兰这条命是陶婕妤救的,虽然不明白这时候陶婕妤为何要这么做,但主子的命令,她只好执行,于是捏着簪子就朝着许才人走去。 “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陶婕妤,你疯了吗?”许才人吓得连忙后退。 贵妃咽了咽口水,想劝,却又有些盼着陶婕妤在皇帝面前纵奴行凶,这样的话,她今日就有好戏看了。 众人都吓傻了,但皇帝不发话阻止,贵妃也没说话,下人们都不敢上前拦。 香兰一步步走近,许才人花容失色,连忙抓过自己的婢女挡在了前面,主仆二人都抖成了筛子。 “陛下,陶婕妤她疯了,陛下救命啊!”许才人忍不住高呼。 贺临璋看了看陶顔言,用眼神询问她:玩够了没有? 陶顔言笑笑道:“香兰,先回来吧。” 香兰如释重负,她刚才其实已经在思考,是该刺哪边的脸了。 陶顔言接过香兰递过来的簪子,重新插回头上:“许才人,你看明白了吗?我刚才给香兰递簪子,就跟你给贤妃递毒药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害人的第一步。你如今还好好地跪在这里,而赵氏却已经成了哑巴,你还想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想得太美了吧?作为一个会思考,有自主意识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那哑药吃下去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吗?你明知道,却还助纣为孽,你,一点都不无辜!” 陶顔言眼神冰冷,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陛下,舒妃那边,臣妾愿意退一步,不与她计较,太后怎么罚就怎么罚,因为她的所做所为只伤害了臣妾的名誉。但是毒害赵氏,栽赃给臣妾的行为却十分恶毒与下作,臣妾可做不到大度原谅!” 她起身走到许才人身边,一巴掌就甩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下毒是最阴损的手段,你这样的人不配为嫔妃。” 贤妃跪在许才人旁边,陶顔言的这句话和这一巴掌就像是隔空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咬咬牙看向皇帝,决不能让皇帝厌弃自己!那样的结局,她无法承受! “陛下,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董公公是臣妾宫里的人,但谁能保证他没被人收买呢?收买了他,毒害赵氏,再赖在臣妾身上,臣妾真是百口莫辩。陛下,您是最懂臣妾的啊,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贤妃哭得伤心,贺临璋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 第223章 没人替我做主,我便自己做主 董公公被带了上来,跪在皇帝面前直接就招了:“陛下,奴才错了,奴才奉了贤妃娘娘的命令,去给冷宫的赵良仪喂了哑药,奴才罪该万死!” 许才人捂着被打的脸,一颗心落进了肚子里。董公公现在把事情推到了贤妃身上,是自己筹谋在先,用他亲妹妹威胁了他。 董公公与亲妹妹相依为命,他妹妹在许家做丫鬟,许才人承诺,只要这件事董公公全部推到贤妃身上,那么就保他妹妹一辈子衣食无忧。否则,一旦董公公牵连自己,就让许家把他妹妹给杀了。利益和威胁,直接拿捏了董公公。 贤妃脸色惨白:“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什么毒药,董奇,你是不是被谁收买了?你究竟是谁安排在我身边的,最好老实交代,你如此冤枉我,陛下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是冤枉的!”贤妃哭得不能自已:“若是臣妾的哥哥还在,哥哥一定会查清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的。哥哥啊,我的哥哥……” 贺临璋捏捏眉心,看了看跪着啼哭的贤妃,到底还是不忍心。 “别哭了。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扶贤妃起来?”贺临璋怒道。 “陛下,贤妃指使宫人毒哑赵氏,栽赃臣妾,您就打算这样轻拿轻放了?”陶顔言出声阻止,晶儿伸出去扶人的手僵在半空中。 贺临璋看向陶顔言,眯了眯眼:“正如贤妃所说,董奇也许是被人收买。” 陶顔言直视贺临璋:“所以,贤妃的狡辩,您信了。” 空气突然一凝,贵妃看着身姿笔挺的陶婕妤,掐紧了指尖。陶婕妤如此强硬的要陛下惩治贤妃,倒有些让她震惊。她侧身看了眼皇帝,皇帝的眼神冷得吓人。 “所以呢?你想要朕怎样?”贺临璋声音不大,却令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陶顔言深吸一口气,迎着皇帝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亲手下毒的董奇直接杖毙,诬陷臣妾的小三子打三十大板罚入慎刑司,提供毒药的许才人打三十大板,贬为庶人,迁居冷宫。至于贤妃,打二十大板,降位、禁足、罚没一年俸银。” 贵妃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陶婕妤怕是要惹怒陛下了。 贺临璋沉默良久,见陶顔言丝毫不退步,沉声道:“许才人、董奇、小三子,都按陶婕妤意思办。” 张公公和李总管领命,便派了人上前,将三人拉下去。 许才人傻眼,一个劲儿地求饶,可已经于事无补,她实在没想到,陶婕妤会这么狠,也实在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同意。 现场只剩下一个贤妃还未处置。 贤妃跪在地上:“陛下,臣妾入宫四年,您真的那么狠心,要杖责臣妾吗?臣妾身子本就虚弱,二十大板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再说了,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呜呜呜呜……” 贺临璋看着陶顔言:“至于贤妃,管束宫人不利,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陶顔言听着这无关痛痒的惩罚,都要被气笑了。 她起身福了福,眼神冰冷:“这后宫是陛下的后宫,贤妃是陛下的爱妃,陛下高兴就好。只不过,我不高兴。”说完,迅速走到贤妃身边,抬手就是一个大大的巴掌。 “啪”一声脆生生打在贤妃脸上,贤妃的脸瞬间通红。 “你,你只是一个四品的婕妤,竟然敢打我一个正一品妃?你是不是反了天了!”贤妃捂着脸,气得发抖。 “没人替我做主,我便只好自己做主了。”说完,拍拍手,朝着皇帝和贵妃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贺临璋看着陶顔言负气离去的背影,捏了捏拳,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贵妃看了看跪着的贤妃:“贤妃你先回去吧,这三个月就不必再出来了。” 贤妃带着哭腔:“陛下,臣妾的脸……” 晶儿连忙拉住贤妃:“娘娘,咱们早些回去吧。”晶儿死命地给贤妃使眼色,贤妃看看脸色黑得吓人的皇帝,也只好咽下了剩余的话,告退下去。 不过被打的这一巴掌,她是记下了! 带着清风他们几个出了庆云宫,陶顔言整个人气得想找个沙包狠狠打一打。 清风在一旁安慰道:“好歹也禁足罚了银子,又挨了一巴掌,婕妤就别再生气了吧。” 明月道:“婕妤还要不要出宫去皇庄?奴婢去安排。”明月想着,找点事情做,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忙起来就不会这么气了。 陶顔言坐在轿辇上:“去找李总管吧,问他还有没有空,我现在不想待在这宫里,想出去走走。”心里堵着一团火,她现在恨不得远远离开,再也别回来。 李总管深知陶婕妤心里有气,便迅速安排了人马,用完午膳,一行人就出了宫。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陶顔言心中的郁结慢慢消散。 今日本来是安排去一个稍远的皇庄看看,因为上午的事情耽搁了,所以只能还是去看铺子。 铺子就在京城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提升的地方,只要继续按部就班经营就好,陶顔言没有多留,便带着人去下一家,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顾忆。 顾忆今日是特意出来转转的,昨日知道陶婕妤出来巡视皇产,就想着今日也上街转悠转悠,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遇上了。 他压下心中的喜悦,上前见礼:“见过陶公子,见过小公子。” 小锦安手里拿着糖葫芦,奶声奶气道:“今日又见面啦,顾大人。” “不知公子和小公子要去哪里?我今日休沐也没地方去,不如就陪着公子和小公子四处走走吧。” 陶顔言一听,问道:“顾大人,这京城可有什么地方是人去了能开心的?” 顾忆一噎:“陶……公子,不开心吗?” 陶顔言笑笑道:“没有不开心,就是想更开心一点而已。” 过了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马场。 陶顔言和小锦安面面相觑,陶顔言忍不住道:“这就是顾大人说的,能让人开心的地方?” 顾忆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平日如果心里有事,便来跑两圈马。其实马是很通人性的,策马奔腾的感觉很自在。”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顾忆:“那能带我骑马吗?” 第224章 发脾气也很可爱 顾忆挑了一匹温驯的马,把小锦安抱了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孩子圈在怀里,慢悠悠跑了两圈。 “哇——我骑马了!我在马上好高喔!”小锦安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陶颜言看着也有些跃跃欲试。 等又跑了一圈才停下来,顾忆将小锦安抱下,稳稳落地。 “母妃,骑马好好玩,你要不要也玩一下?”小锦安分享他的喜悦。 陶颜言看了看那匹马,有些高,就不知道爬不爬得上去。 顾忆眼中带笑:“我扶你上去,你拉好牵绳不会掉下来的。” 陶颜言果然心动,按照顾忆说的步骤,踩在了脚蹬上,被顾忆一扶就上了马,顾忆拍拍马头:“慢慢走,别把人摔了。” 那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果真走得很慢,而顾忆就牵着马绳走着,带她绕场一圈。 “不好意思,弄得你的鞋都脏了。”马场的土因为下了雪有些泥泞,顾忆没骑马,一圈走下来,那鞋上粘的到处是泥。 顾忆不在意地笑笑:“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陶颜言一愣,嘟嘟脸道:“谁说我心情不好,我好着呢!” 顾忆看了看远方的那些侍从:“是他惹你生气了吗?你放心,你跟我倒苦水,我不会去告密。”除了那个人,又有谁能让她情绪波动呢?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她确实很需要把心里的一团火发出来,于是,低声道:“有嫔妃害我,他没有帮我。他明知道我委屈,却没有站在我这边。就挺……火大的。” 顾忆压下眼中的暗芒:“害你的人,是谁?”进不了宫去替她讨公道,找找那嫔妃宫外家人的麻烦还是可以的。 “贤妃,他当年平叛,贤妃的哥哥因为救他而死,所以他念着情,狠不下心惩治贤妃。我每每与贤妃对上,他总是偏心。”陶颜言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虽说,他重情意也是一种品德,可我体谅不了。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陶颜言看向顾忆,眼睛大大的,有些迷茫。 顾忆被她这模样逗笑:“女孩子,有些小脾气很正常,再说了,你忍气吞声,难道就能把日子过好吗?发点脾气,别人才不敢小瞧你。” 陶颜言挑挑眉,好笑道:“你是在怂恿我跟他吵架闹脾气?” 顾忆一噎,轻咳一声:“臣怎么敢呢?臣……只是……想起臣的妹妹,觉得陶婕妤和臣妹一般大,都是小姑娘家家的,就算发脾气也是可爱的。” 突然被夸可爱,陶颜言脸上红了红:“对了,你妹妹没事吧?侯爷有没有去找舒家为你妹妹报仇?” 顾忆笑道:“听说,昨晚舒大人庶妹的儿子被人拦在妙音阁外的巷子里狠狠打了一顿,没抓到行凶者。” 陶颜言心情好了一丢丢,也算报了点小仇。 整整走了四圈,跟顾忆有的没的聊了许久,陶颜言才下马:“今日多谢顾将军带我和锦安来这儿玩,天色不早,我们要回去了。” 顾忆点点头,掏出帕子,蹲下身子,想拿手帕把她的鞋擦一擦,拂去一点粘上的泥土。 陶颜言有些不自在,冬方立马上前:“还是奴才来吧!”冬方眼疾手快抢了顾忆的活,三下五除二就擦好了。 顾忆有些尴尬:“都是臣的疏忽,这马场泥泞,您请回吧,一路小心。” 顾忆送人上了马车,又骑马跟在一旁亲自送到宫门之外才离开。 陶颜言带着人回来,清风和明月立即给两位主子递上汤婆子。 清风道:“张公公奉命送了个花瓶过来,说是插些腊梅最是好看,奴婢已经去御花园剪了几支腊梅插好,放在婕妤房里了。” 陶颜言回了房,一眼就看到那瓶子腊梅,淡淡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清风见陶婕妤兴致不高,看了眼明月,让她想想办法。 明月也一筹莫展,婕妤从未像这次一样,气这么长时间。 “这瓶子收起来吧,不用拿出来摆放。以后这种打一巴掌又赏个甜枣的安抚的赏赐,全都收进库房里,将来留着赏人,省得碍眼。” 说完,自顾自进了内室去换衣裳。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眉头深深皱起。 晚膳之前,陶颜言就让常泰把宫门早早关了,贺临璋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了门外。 张公公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想上前叩门,贺临璋道:“以往这个时辰都开着,里面还有说笑声,今日关得这么早,不就是不欢迎朕么。”顿觉帝王尊严受到挑衅,贺临璋沉着脸回了勤政殿。 门内,常泰和冬方一直等着,若是有人敲门,便打开让人进来,只可惜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上前敲门,皇帝一行人还直接走了,二人也是无语。 “怎么办?谁都不给台阶下,婕妤这是跟陛下杠上了?”冬方抓抓头,有些焦急。 常泰拧眉:“婕妤平日性子和善,一般的事都不会往心里去,这次这么生气,那就是真的惹到她了。先走吧,今晚看来是能早些歇息了。” 夜里冷,二人也没在门房上多待,早些回了屋里。 陶颜言哄睡小锦安,便去了书房,她写了一些关于生意的想法,直至夜深才睡。 而贺临璋这边,清冷的勤政殿在年节的时候更显冷清。 “什么时辰了?”贺临璋睡不着,问一旁守夜的小太监道。 小太监揉揉惺忪的眼睛:“回禀陛下,丑时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但贺临璋依然毫无睡意。 他索性披衣起身,找了本书看。 小太监不敢打扰也不敢劝,只好在一旁打着哈欠伺候着。 快五更天的时候,贺临璋才睡下,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快午时。 张公公知道昨夜陛下一宿没睡,上午也不敢打扰,好在也就皇后那边派人来请了一次,请陛下过去用午膳,其他宫里都没动静。 “那就摆驾凤仪宫吧。”贺临璋梳洗完,直接坐上御辇。“今日又出宫了吗?”问的自然是长乐宫的陶婕妤。 张公公立即回禀道:“是的,陛下,一大早陶婕妤就带着二皇子去了城外的皇庄,说是恐怕要在那边待一天。” 第225章 我看你才是找死 皇庄其实就是几个山头加大片的田地,很像一个小村落,佃户们在里面劳作,也住在这里,有些人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务农。 陶颜言查看了一下皇庄的账本,又绕着田地走了走,总感觉虽然是农业经济时代,但农作物的产量也太低了。 “这些山,就这么空着?”陶颜言觉得可惜。 李总管道:“主要也不知道能种些什么,在地里还能种粮食,这山头能种啥啊?” 陶颜言道:“果树、药材,都能种,树下可以直接养鸡,原生态的走地鸡,每天光捡鸡蛋都能卖很多银子,更别说鸡也能卖钱。” 李总管一听有些犹豫道:“可,咱们弄不到那么多树苗啊!” 陶颜言想了想:“那就能种多少先种多少,果子结出来不就有种子了吗?过个三五年,满山头都是果树,果树下养鸡捡蛋,天天都是进项。” 李总管被她一说,心里就火热起来:“是,杂家今日就把这事落实下去,让人开春了就想办法种上。” 结果李总管找了皇庄的王管事来,王管事就推三阻四,一会儿说人手不足,种不了。一会儿说就算招人也出不起工钱,总之,就是不行。 陶颜言淡淡道:“你是谁家亲戚?谁举荐你管这个皇庄的?” 王管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小人是皇后娘家那边的,小人的祖母是皇后娘娘的母亲的奶娘。” 陶颜言嘴角抽抽,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有什么好嘚瑟的。 “那你收拾收拾东西,把账房钥匙和账本都交给李总管,以后不用你管这个皇庄了。” 王掌事一听,急道:“公子,我可是皇后娘娘那边亲自安排进来的。” 陶颜言想,你一个小管事皇后娘娘能知道你? 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管不好,我难道还不能换人了?你这职位是永久固定的不成?皇家给你工钱让你做管事,你没执行力,我难道还不能换个能干事的人取代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陶颜言这两日本来就有气,这人刚好给她做磨刀石。 “来人,带着他去交接,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 尹九默默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陶婕妤,没想到平时软萌乖巧,发起飙来也挺唬人的。 两个侍卫上前,王管事连忙道:“能干,我能干的,公子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小人再也不敢顶撞公子了!” “现在悔悟,可惜晚了。”陶颜言摆摆手,那人被侍卫押着带了下去。 佃户们都聚在门外,一见王管事被押着出来,几个佃户互相看了看,便跪在门外喊道:“求公子为我等做主,这王管事欺男霸女,欺压佃户,吃拿卡要,贪墨粮食。” “你们胡说八道,你们这群泥腿子反了天了是吧,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等我再回来,你们诬陷我,都给我等着瞧!”王管事叫嚣道。 陶颜言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出去叫侍卫把王管事押回来,顺便叫了几个佃户代表进来把话说清楚。 “求公子给我们做主啊!”佃户们一进来就跪,陶颜言让他们一个个说。 “小人先说吧。”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道:“小人叫杜三,我与妹妹相依为命,我那妹妹才十五岁就被这王管事祸害了,后来妹妹不堪欺辱,投了河。这王管事就给了小人一两银子,便打发了小人,说要是小人还要闹,就打断小人的腿。” “还有我,小女也是被王管事祸害的,他都三十好几了,家中也有娘子,却总盯着别人家的黄花闺女,可怜我那女儿才十四就被这王管事抓去,关了三天才回来,身上都没一块好肉,我那女儿从此就疯疯癫癫,不识爹娘,她娘受不住,也投河了!要不是我还要照顾我那疯癫的女儿,我都恨不得随我娘子去了!” 陶颜言看向王管事,冷声道:“他们说的可确有其事?” 王管事咽了咽口水:“我都……都付了银子的。” “放屁!你一两银子就想买一条人命,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老婆子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那孙儿见不得你残害人家姑娘,就想拦住你作恶,你就派人打断了他的腿。可怜他才十七岁,这一辈子都毁了!” 老妇人跪在陶颜言脚下:“公子,这王管事每回都用皇后娘娘压我们,说他是皇后娘娘的人,还养了几个打手,谁要是反抗就打谁,之前没人来庄子上巡视,我们去告官也没人理会,可怜我们在这天子脚下,给皇家干活,却过得这般凄苦。求公子为我们做主啊!” “你们,你们不要命了?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只要我告诉皇后娘娘,你们这些泥腿子就别想再在这皇庄干活了!”王管事被两个侍卫押着,还在言语威胁佃户。 “李总管,劳烦你带几个人拿了纸笔,把佃户们所说的全部记录下来,交给京兆尹去查。这王管事身上若真的背着几条人命,我看他也不用活了!” 王管事吓得脸色惨白:“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得罪皇后娘娘是死罪?” 陶颜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知书达理,爱民如子,岂会让你这样的败类人渣扯着她的大旗在外作恶,鱼肉百姓?你损害皇后娘娘的名声,我看你才是找死!” 她骂完,看向跪着的佃户:“你们起来吧,皇后娘娘绝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王管事是假借皇后之名吓唬你们的,你们不能相信他,不能误会皇后娘娘。” 佃户们面面相觑,那老婆子道:“这么说,这王管事根本不是皇后的人?” 陶颜言点点头:“不是。” 佃户们擦着泪:“那我们误会了,我们……我们背地里,还说了几句皇后的不是,我们有罪。”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皇庄属于皇家的产业,皇后娘娘没有管到这些细枝末节,让王管事这种败类钻了空子祸害你们,你们说她两句也很正常。” “咳咳,咳咳。”李总管和尹九在一旁急忙咳嗽,劝阻陶颜言对皇后不敬,陶颜言睨了二人一眼,瘪瘪嘴道:“好了,你们出去帮皇后说说好话,解释解释,至于这王管事,我今日会盯在这边把事情处理好再走。” 佃户们感恩戴德地下去,李总管也连忙带着人去做笔录。 小锦安摸了摸肚子:“言哥,什么时候用午膳啊?” 三头身的小锦安饿了,委屈巴巴。 第226章 收粉丝 因为临时出了王管事的事,在皇庄的午膳就吃的比较简单。 一开始李总管还担心菜色普通不合两位主子的胃口,没想到陶婕妤和二皇子都挺喜欢吃的,大馒头也一人吃了一个,一点儿都不挑食。 “这馒头蒸的不错,暄软。”小锦安吃完一个就吃不下了。 “我能带两个回去吗?我感觉这个馒头特别好吃。”小锦安问道。 陶颜言笑了笑:“这馒头里面不仅有白面,还加了一点别的面粉是不是?”一看就是加了粗粮的,所以比宫里吃到的纯白面馒头要有嚼劲。 负责给他们做饭的婆子道:“回公子的话,确实是加了点荞麦粉,实在是白面太贵,也不多了,这才加了荞面。”婆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两位公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让他们吃杂粮馒头,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这样做馒头很好,除了荞面,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加,多吃粗粮,对身体好。”陶颜言非但不嫌弃,还表扬了一番。 李总管在一旁很是感动,他觉得陶婕妤真是太体贴了,贵为主子,却一点儿都不嫌弃这山野的吃食,也没有怪罪他的怠慢,这样的主子谁不愿意追随呢? 陶颜言不知道,她无形中收了个粉丝,黏性还挺强。 众人很快吃完,就开始做笔录,为了赶时间,会写字的都去记,分了好几个队伍,把一百九十多户佃户检举揭发的都记下来。 陶颜言随便看了几份,光是人命就涉及了四条,更别说那些被打伤的打残的,人数几乎过半。 王管事被两个侍卫押着跪在地上,听着佃户们当面揭发他,脸色惨白如纸。他的那几个打手也被抓了起来,绑在一起跪在地上。气不过的佃户还时不时过来踢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等全部记完,已经是厚厚一大叠。 “李总管,明后日你找几个人,把这些年这个皇庄所有的账本全部彻查一遍,这么大个庄子,我不信只有这点产量,如果这个王管事坚守自盗,那就是坑害皇家利益,他贪进去的,一定要他吐出来。他背后若还有别的人,也一并查处,绝不姑息!” 李总管脸上也有些汗颜,说到底还是自己管理不善,才给这蛀虫钻了空子。 “是,杂家一定彻查到底。”李总管看了看天色,“公子,时候不早了,是不是早些回去?” 陶颜言点头,却还有件事不放心:“现在急需一个临时的管事,咱们走后,还要他把该做的事情做下去。尤其是开春垦殖,要翻地、找树苗、育种,都是大事。” 这时,佃户中的一个老大爷说道:“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就推荐一个人做管事,他原也是读书人,只不过之前摔断了手,家中又比较穷,这才跟我们一样成了佃户。他能写会算,平时还教我们这里的孩子们认认字,今日没来,是因为前段日子被王管事打了下不来床,在家躺着呢。” 陶颜言想着反正是临时管事,先去看看,若还可以就先用着。 于是,一群人去了老大爷说的余金生家里。 一听说宫里的人来了,余金生便起身相迎。 陶颜言看他身上有一些书卷气,若不是右手手掌已经切断没了,说不定考不上举人,还能去城里做个账房先生。 陶颜言考了他几道算数题,见他是懂的,又问了点他对这皇庄的看法,余金生道:“不瞒公子,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皇庄在那王管事的手上,就是他的私库,天高皇帝远,陛下管不到这皇庄来,给了小人可乘之机。其实,这皇庄每年能贡献给皇家的远比账本上记的多得多,因为王管事的贪婪,也因为他的懒惰,好多山头都没好好利用,荒废可惜了。” 陶颜言道:“那若是让你暂代管事一职,你可有信心把事情做好,让利润翻倍?” 余金生一听,眼神发亮,但没一会儿又暗淡下来:“那王管事,好像有些背景,他……还会回来么?” 实在是世道艰难,余金生也不想得罪王管事背后的权贵,害了自己的性命。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若佃户们告发的事情属实,他多半是回不来了。不过你若还有什么顾虑,不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大不了等我选定了合适的人,再派过来就是。” 陶颜言想着,实在不行就把冬方安排过来一段日子,在这边培养一个管事就是了。 她朝冬方看了一眼,二十岁,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在这皇庄发光发热,总好过在宫里伺候人。 冬方心里一紧:陶婕妤不会是要让自己留下做管事吧?那怎么行!我可是要一辈子伺候婕妤的! 冬方瑟瑟发抖,就听余金生道:“公子,既然王管事没机会再回来,那我余金生愿意搏一搏,大丈夫这点担当还是有的。我愿意带着这里的佃户好好开垦皇庄。至于利润翻倍,那我还不敢打包票,不过我能做到绝不贪墨,绝不害人,绝不藏私,绝不懈怠,利润一定比去年好,好多少,得要做出来才知道。若公子信我,我将尽最大努力,报效皇家。” 陶颜言笑笑道:“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佃户们推荐你,我也愿意相信百姓的眼光。至于要怎么做,李总管会跟你交代,明后日我们要查账,你也出出力帮帮忙,王管事这个蛀虫人渣,得拿出实质证据把他钉死才行。” 安排好一切,陶颜言便带人回去了。王管事和他的打手们被五花大绑抓走,佃户们自动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目送贵人的队伍回城。 “多谢公子为我们做主!多谢公子惩治坏人!”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佃户们纷纷重复这两句话,响声震天,久久回荡。 李总管在皇宫浸淫半生,原以为见过太多大风大浪,心肠已经冷硬如铁了,面对此情此景,却突然心中滚烫。 跟着来的人都无不被触动,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为民请命,荣誉加身的自豪感。 小锦安眼神亮亮的看着陶颜言:“母妃,我觉得今日来这里,仿佛办了一件大事。” 第227章 心酸又多余 锦安年纪还小,还不知道除掉一颗毒瘤有多么重要,但不妨碍他从中深受鼓舞。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这些皇庄都是你父皇的产业,咱们帮他把产业经营好,他才能后顾无忧,专心去做他前朝的大事。” 小锦安眼珠子转了转:“可是,母妃不是在生父皇的气吗?为什么还要帮他?” 陶颜言一噎,好笑道:“你这个小人精,这几日都没见到你父皇,你怎么知道我在生他的气?” 小锦安鼓鼓腮帮子,头一歪:“母妃就是生气,都不爱笑。而且,昨日还叫常泰早早关了宫门。” 陶颜言知道小锦安比一般的孩子敏感一些,便摸摸他的头:“我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我最近确实不想见你父皇,不过这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锦安如果想见他,可以让常泰他们带你去见。” 小锦安摇摇头:“那我也不见他,他惹母妃生气,就是惹我生气,不见不见。”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陶颜言笑笑:“人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去管手上的事,专注于把事做好,也能有所收获。这个叫事业心。” “事业心?”小锦安眨眨眼睛:“那我现在没有事业,只有学业,是不是只要把学业完成,也算有学业心?” 陶颜言被他逗笑:“对,锦安真聪明,你就专注学业心,我专注事业心,我们两个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王管事和他的狗腿因为涉及人命,李总管直接把人送去了京兆尹。回宫之后,李总管听说皇帝在凤仪宫,便直接去凤仪宫禀报。 皇后一听说有人挂着她的名头在皇庄作威作福,残害百姓,连忙请罪:“陛下,臣妾从不知道还有这号人,容臣妾去查清楚,再去料理。” 贺临璋道:“陶婕妤既然已经把人送京兆尹了,就让京兆尹查吧,王国公府那边,你查一查,若是跟什么人有牵扯,尽早惩治了,不能让这样的人在外损坏国公府的名声。” 皇后应下,她现在真觉得颜面扫地,有愧皇恩。 “除了抓出内贼,陶婕妤在皇庄还做了什么?”贺临璋心痒痒,想知道她出去发生的一切。 李总管想了想,便事无巨细汇报了一遍:“陶婕妤说,山上可以种果树、种药材、养鸡,还任命了一个临时的管事。奴才没想到,陶婕妤平日温温软软,办起事情来倒十分雷厉风行。做主子的也不嫌弃山里的吃食简陋,还直夸村妇做的粗粮馒头好吃呢!二皇子临走还带了两个回来。” 在一旁玩的二公主放下手里的玩具,睁大眼睛道:“母后,我也想吃粗粮馒头。” 皇后看了一眼方嬷嬷,方嬷嬷道:“宫里的馒头都是精细的白面做的,百姓家里没有那么多白面,才会掺了粗粮,吃上去口感肯定没有白面的好,陶婕妤估计是饿了,才会说那粗粮馒头好吃。” “可是我真的好想吃。”二公主对这馒头有了执念,眼巴巴的看着皇后。 皇后有些烦躁:“不要总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说了宫里只有白面的,你要吃什么粗粮?” 贺临璋看着女儿委屈巴巴的眼神,计上心头:“不是说二皇子带了两个回宫吗?走,父皇带你去长乐宫问问,如果还没吃,让二皇子让给你一个。” 皇后有些无语,至于为了个粗粮馒头带着嫡公主过去要吗?这也太掉价了。 但是还未出声阻止,贺临璋便一把抱起了二公主:“朕带她过去,皇后歇着吧,晚些时候再送回来。”说完,不由分说抱着女儿出了凤仪宫,急急忙忙朝长乐宫赶去。 今日常泰依然按照陶婕妤的吩咐,早早关闭了宫门。 贺临璋到的时候咬了咬牙,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去,就说二公主来找二皇子,让开门。” 长乐宫里,刚摆上晚膳,就见一大一小出现在门外。 陶顔言看见二公主,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参见陛下。天这么冷,怎么把二公主都带来了?” 二公主噔噔噔跑到陶顔言身边:“陶婕妤,我听说二皇子带了两个粗粮馒头回来,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所以想来吃吃看。” 陶顔言对这种可爱到爆表的奶团子丝毫没有抵抗力,她弯下腰笑眯眯道:“好啊,那就让锦安分你一个,你尝尝看。”说完,牵着二公主去洗手,又把孩子送到小锦安身边,根本一眼都没看皇帝。 贺临璋感觉受到了冷落,不过他也没恼,自顾自去净手之后坐到了主位上。 小锦安看着他,小脸皱成包子。 贺临璋捏捏他的脸:“怎么?” 小锦安双拳抱胸:“我跟母妃一人一个,没有多余的馒头分给别人。” 贺临璋一噎,看了看陶顔言,陶顔言清清嗓子:“锦安,我中午吃过了,你跟二公主一人一个好不好?” 小锦安只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把自己面前的粗粮馒头分了一个给二公主。 二公主很开心,抱起馒头就啃。 小锦安不甘示弱,也抱起馒头啃。 两个奶团子像是互相较劲一样,馒头啃得喷喷香。 陶顔言嘴角抽了抽,给二人一人夹了一只鸡腿:“别光顾着啃馒头,来,啃鸡腿,鸡腿有肉肉。” 贺临璋看着自己碗里空空如也,两个小不点碗里不是鸡腿就是排骨,瞬间感觉酸酸的。 陶顔言目不斜视,眼睛里只有两个小的,也不跟贺临璋说话,只顾着照顾两个小的吃饭,贺临璋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吃完饭,二公主的奶娘想带她回去,可二公主赖在陶颜言怀里说话,不肯走。小锦安见另一个小朋友跟母妃聊得起劲,心中警铃大作,也见缝插针挤进陶颜言怀里,加入她们的话题。 贺临璋孤零零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不点一左一右霸占着小婕妤,心里酸得冒泡。 他贵为天子,何时受过这种冷落?可他又不想走,走了下次再想来,怕是更难了。 第228章 难哄 等时辰差不多了,陶颜言将二公主送出宫门,又哄睡了小锦安,才见清风神神秘秘地过来:“婕妤,陛下好像在怄气呢。” 陶颜言狐疑道:“怄气?他不是走了吗?” 陶颜言一心就跟两个孩子说话,等她一抬眼,就发现原本在一旁的皇帝不见了,她还以为他走了。 清风摇摇头:“在您屋里,也不要人伺候,都关在里面快一个时辰了。” 陶颜言:“……” “知道了,书房有被褥,今夜我睡书房。”陶颜言转身朝书房走去,清风嘴角一抽,连忙跟上:“那陛下那边……不用管吗?” 好心慌是怎么回事?清风的心在颤抖。 “管什么?他都二十六了,是个大人。”陶颜言懒得理,进了书房就开始写写画画,一副很忙的样子。 贺临璋洗漱好,左等右等都不见小婕妤回房,只好先躺下等她,不知道是床太软还是太暖,竟然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是半夜,而身边空空如也,哪里有小婕妤的影子! 他瞬间清醒,披了衣服便出来寻。守夜的小太监说陶婕妤睡在书房,贺临璋瞬间气得完全清醒了。 直奔书房,进了屋却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借着微弱的烛光,贺临璋看见书房的榻上隆起一个小丘,走近些躺下去,轻轻将人拥进怀里,贺临璋这才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块,瞬间被填满。 也顾不上拥挤,贺临璋把人搂紧,就在书房睡了一夜。 陶颜言睡梦中,觉得像是被一个高温火炉所拥抱,热得她喘不过气来,最后是被热醒的。 陶顔言醒后嫌弃般微微退开些,就想起身,无奈纤细的腰被手箍住:“再睡会儿。”贺临璋眼睛未睁,声音慵懒低沉。 陶顔言把他的手无情掰开,也不说话,自顾自起身穿衣,很快就出了书房的门。 贺临璋这才睁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妮子脾气是真大,看来这回是真的难哄了! 陶顔言回屋之后快速洗漱,她今日还要去皇庄,昨晚想着要查出之前被贪掉的粮食和银子,又写了几条监管的章程,算着如果贪墨的都被追回来的话,就全算进今年的产量里,那么按照之前增收部分她可以提成百分之十的约定,说不定她又能有好几千两的进账。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陶顔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让清风去把小锦安叫起来,让彩云早点摆早膳。 贺临璋也没赖多久,起身后回到她的屋,陶顔言已经换上男装,准备吃早膳后出发了。 “朕都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京兆尹那边朕会关照他好好彻查,皇后那边也会去查一查国公府有没有内鬼,等这件事情办妥,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依你。”坐在餐桌前,贺临璋开口道。 陶顔言喝完一口粥,轻轻“嗯”了一声:“无需赏赐,之前说好的,超出二十万两的部分,臣妾能有一成提成。臣妾为了提成,也会尽最大努力,把皇家的产业整改好,降本增效,提升利润,陛下放心吧。”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贺临璋都要误以为眼前人不是他的娇软小婕妤,而是他的臣子。 “天冷路滑,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朕多派一些人跟着你,方便你差遣?”贺临璋很贴心地问道。 陶顔言给小锦安夹了一个煎饺:“不用,李总管带够人了。若陛下真的觉得臣妾来来回回路上不方便,就允许臣妾直接住在皇庄两日,把事情办完再回来。” “不行!”贺临璋严词拒绝,又发现自己声调有些高,担心她误会,解释道:“皇庄里住房简陋,还是回宫住吧。” 陶顔言一顿:“喔,知道了。” 气氛有些不对,贺临璋看了一眼小锦安:“孩子还小,皇庄条件艰苦,天又冷,住在那边容易受凉。” 小锦安吃煎饺吃得满嘴流油:“我不怕艰苦,我还是小宝宝的时候破庙住过,桥洞也住过,不怕苦。” 陶顔言放下筷子,狠狠瞪了一眼贺临璋,转而温声对小锦安道:“锦安以前受苦了,不过现在我们苦尽甘来,没必要没苦硬吃。来,这个虾仁饼再吃一个,能增高的。” 贺临璋摸摸鼻子,小婕妤终于肯看自己一眼了,还怪开心的。 “说起皇庄的住房,臣妾倒是有个新的想法。我觉得如果庄子只是种植粮食,那只能算是最初级的用途,我想着,不如在那边建个粮食加工的作坊。昨日我看了,庄子很大,重新规划规划,把作坊建起来,以后可以做豆制品、米制品、面条厂,都可以。一旦深加工,便不止是卖粮这点收入,加工产品能卖出更多银子,还能创造更多岗位,安排更多人就业。” 贺临璋听着,越听越感兴趣:“你,什么时候想的?” “昨晚啊。房间被人霸占了,便去书房办公,夜深人静思维活跃,便想到了许多。”说完,让清风去把她的手稿取来。 贺临璋看小锦安埋头在啃虾仁饼,便低声道:“你还说呢,朕等了你许久,你都没来,朕都等睡着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陶顔言睨他一眼:“陛下那么多宫苑,随便哪里不能去?贤妃娘娘那儿又舒适又宽敞,还能跳舞助兴,让您大饱眼福,何必在臣妾这里挤书房小榻。” 贺临璋:“……” “朕……有朕的苦衷。她小产后身子不好,若真打二十大板,怕是就再也养不好了。”贺临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陶顔言的手:“朕知道你心里有气,这次就算了,嗯?” 陶顔言看向他:“赵氏再也不能说话了,她才二十几岁。不是我非得要为赵氏讨公道,是贤妃给人下毒的手段太阴狠了。这样一个狠毒的人,谁不厌恶、不害怕呢?谁能保证她将来不会故技重施?我与锦安的命也是命,大家都头一回做人,也只能做一次人,我无法跟这样的人相处,看她一眼都感觉脏了眼。” 深吸一口气,陶顔言又道:“既然陛下无法对她狠心,那么臣妾只能丑话说在前头,若日后她再对臣妾动手,臣妾为了自保绝不会手软!” 第229章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贺临璋无话可说,他这次在贤妃的事情上确实偏袒了,无可辩驳。 陶顔言眼神坚定:“陛下爱她宠她,最好也好好约束管教好她,臣妾虽然位份不及她高,家世也比不过,但臣妾有仇必报,伤我一分,必十倍还之。” 贺临璋看着她英姿飒飒的样子,手上加深了力道:“好,朕会派人盯牢她,必不叫她再来惹你。那……这几日的气也该消了吧?你都好几日不理朕了!” 陶顔言抽回手,淡淡道:“三日而已,哪里好几日?” 贺临璋无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来看你,你还把朕关在门外,朕前晚气得一宿没睡你知道吗?” 陶顔言皮笑肉不笑:“宫苑那么多,哪里不能睡?这宫里多的是盼着陛下的嫔妃,就说您最宠的贤妃娘娘……”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临璋拉起来,直接拉进了房间。 “唔……放开,我还生气呢!”陶顔言又气又恼,却怎么推都推不开眼前人。贺临璋吻得又凶又急,她早晨梳好的丸子头也散了,秀发铺开,宛如缎面。 餐桌前,小锦安叹了口气:“说话就说话,还总是背着我说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大人真麻烦。” 清风取回手稿,刚好看见自家婕妤被陛下猴急的拉走,眼神闪着八卦的光。 她朝明月看一眼,明月眼中带笑:“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泡一壶茶,等会儿李总管过来,怕是要等一等的。” 都进房间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哎呀,别吻那里,我今天还要见人的!”陶顔言避开一丢丢,用手推着这尊大神。 “你晚上早点回来,朕等你。”贺临璋喘着气,很不情愿的把人放开。 陶顔言嗔他一眼:“宫苑那么多,哪里不……唔……” “还说不说气话了?嗯?”一吻罢,贺临璋捏捏她的脸,这小妮子有时候真是气人。 担心耽误正事,陶顔言只好道:“臣妾真的该出发了,这头发还得重新梳,陛下下次能不能不要拔我簪子?” 陶顔言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裳,又重新坐到铜镜前梳头。好在就是一个丸子头,她也就没叫明月她们进来。 “晚上早点回,记得啊!”贺临璋送了人出门,拿着陶颜言的手稿,脸上终于阴云消散,高高兴兴回了勤政殿。 张公公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前几日见皇帝还一副要死不活样,今日就春风满面了,啧啧啧啧,没眼看。 今日兵分两路,一部分人跟着李总管查账,结合佃户们报出来的数据一一核查账本,一部分人跟着陶颜言继续看庄子,选定建造作坊的场地。 余金生自然是陪着陶颜言,把整个皇庄都重新进行了划分,在图纸上做好标注,等开春之后就开建。 “陶公子,您的许多想法小人还是第一次听到,犹如醍醐灌顶,实在是让人茅塞顿开啊!公子你放心,这么前景光明的加工作坊,小人一定把它建成。” 陶颜言又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他:“这是我草拟的几条管理办法,你看看可不可行。” 余金生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吃惊道:“别的都还好理解,这佃户能同时享受效益分红……是真的吗?” 陶颜言笑笑道:“我后面还有一行备注的小字,分配是有条件的,就是效益要提升,今年比去年增加三个点,明年就能享受分红,若年年都有提升,到最后佃户只要好好干,年年都能过好日子。” 余金生瞬间充满了斗志:“只要公子说话算话,那我就拼了命带着大伙儿干!这不但是为皇家效力,也是为自己干呐!” 陶颜言道:“只要陛下认可,就能算数。等开春之后,你先带着人把今年的庄稼种上,至于作坊,得先出图纸,把王管事贪掉的银子拿回来,再行建造。” 二人回到庄子里,李总管便带着一本账本,指出来一些不合理之处:“经过走访佃户,重新计算亩产,检查仓库储备和账本,发现这王管事胆子大的很,一万斤的粮食,有的记录一百斤,有的记录一千斤,有的干脆就没有记录,私下派人都拉出去倒卖换了银子。” 陶颜言眼神一暗:“这么说,陛下的皇庄,陛下就得了一两成,其他都被那王管事贪了?啧啧啧,果然是硕鼠。还有别的吗?” 李总管道:“还有佃户的租子也被他贪墨了,记录的人数不对,至少每年贪了三成。佃户们日子过不下去,向庄子上借银子,他拿着贪墨的银两放印子钱,从中又赚一笔。里外里空手套白狼,他是肥的肚子里流油啊!” “哼,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如此大胆!把这些都全部记下来,到时候让京兆尹一并审问,务必要把他贪掉的全都还回来。” 简单吃过午膳,京兆尹便亲自带了官差过来,主要是查证佃户们告发的事,好给王管事定罪。 京兆尹特意来见了陶颜言,态度十分恭敬,把审问王管事及其招募的打手的情况都一一作了禀报。 “那王成福用了刑,都招了,手上沾了六条人命,肯定是要以命抵命的。他还招供说,王国公府的二爷就是他背后的靠山,从皇庄贪墨的粮食也是通过王二爷的路子卖到外地的。他们这样内外勾结已经快四年了,自从王管事上任就陆陆续续在干,王二爷那边有真实的账本,一早,宫里就派了人将王二爷扣下了。”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李总管:“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想必,皇后一定会大义灭亲,亲自追回赃银吧?那咱们就把查到的都给京兆尹大人,劳烦大人秉公办理,帮陛下追回他的财产。” 李总管忙不迭让人誊写资料,毫不藏私地全都转交给了京兆尹。 等京兆尹走了,李总管才悄悄道:“陶婕妤不去继续插手是对的,涉及皇后和国公府,就让上面的人去办吧,免得引火烧身。不过……” 李总管有些欲言又止,陶颜言笑笑道:“李总管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总管犹豫了下,还是提醒道:“您是及时收手,不参与了,可拦不住别人趁此机会拉皇后下马。这后宫……怕是要乱!” 第230章 皇后气倒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乱不乱,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就管这皇产,管赚钱。对了,赃银的事劳烦李总管盯着点,一但追回,尽量算在今年的进项上,还有,要调拨一部分,兴建作坊。作坊的图纸我已经安排给了余管事,预算也让他先做出来,到时候统一找你上报去批复。” 李总管见陶婕妤的心思完全不在后宫,依然一门心思料理皇产,很是欣慰,忍不住道:“婕妤有大格局,不囿于后宫,眼界开阔,若是个男子,定然能成就一番事业。” 陶颜言笑笑:“有位很伟大的思想家曾经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我很欣赏他的观点。好了,既然要查的事都全部移交给了京兆尹,我们就早点回去吧,明日若我不被后宫绊住,那我们就再去下一个皇庄,趁热打铁,全都查一遍。若光从查账就能追回十几万两银子,那相当于今年就已经是稳稳的三十万两打底了。” 十万两提成一万两,按照陶颜言一个月二十五两月例来算,她至少要挣四百个月,三十三年呢!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富婆,陶颜言开心得不得了,带着小锦安回到宫里,嘴角都一直没下来过。 却不料进了长乐宫,就见明月急匆匆迎上来:“婕妤,皇后娘娘被气到了,动了胎气,陛下和太医都已经过去了。贵妃娘娘派人来说,等您回来,就叫您过去侍疾。” 陶颜言:“……” 不去行不行啊?明摆着就是想叫自己过去兴师问罪的啊! 陶颜言心里抗拒,但也不能真的不去,所以她磨磨蹭蹭换了衣裳,交代明月照顾好小锦安,又吃了点点心,才坐着轿辇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美人位份以上的都来了,都在外面候着,陶颜言一到,贵妃身边的文兰便请了她进了内室。 这是陶颜言第一次进皇后寝殿,果然贵为皇后,住的地方比她们这种一般妃嫔住的富丽堂皇多了。 见好几位太医都在,刘太医也在,陶颜言便与他对视了一眼。 刘太医微微摇了摇头,陶颜言不明所以,不知道刘太医想说的是皇后有事还是没事,只好等找机会再好好问问。 “陶婕妤来了,那你进来吧,皇后娘娘今日动了胎气,倒与你有些关系呢!”贵妃淡淡道,让开一个位置,让陶颜言能见到皇后。 陶颜言见皇帝也在,心里是不怎么担忧的。她恭恭敬敬行了礼,便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皇后的脸色不怎么好,贺临璋皱着眉头道:“你二叔的事与你无关,与国公府也无关,你何必气成这样?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孩子对朕来说很重要,万不可有闪失,你得先顾好自己才是。旁的事,就让京兆尹去查,朕不会牵连无辜,也不会迁怒于你。” 皇后深吸一口气,虚弱道:“归根结底,还是臣妾无能,皇家的产业被臣妾的亲叔叔伙同外人贪墨了,还贪了那么多,竟然一直都未察觉,是臣妾失职,也是臣妾的罪过。” 说完,忍不住流了泪,太医立即劝道:“娘娘,情绪波动于养胎不利,还请娘娘莫要大喜大悲,以皇嗣为重啊!” 皇后看了看陶颜言:“这次能查出蛀虫,还全靠陶婕妤抓出一个王管事。陶婕妤火眼金睛,能力非凡,才刚管皇产,竟然一抓就抓到条大鱼,还顺藤摸瓜,牵出来藏在我国公府的内鬼,实在是功不可没。” 陶颜言判断着皇后话里的真意,好像没有听出是反讽,便上前道:“原也不是为了抓贪腐而抓王管事的,只以为他压榨百姓,草菅人命,才抓了报官。这贪腐的事还全靠京兆尹审问出来,才真相大白。臣妾这边不懂审案,让李总管把全部查到的账目都移交给了京兆尹,这专业的查案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办。” 贵妃在一旁淡淡道:“陶婕妤又何苦自谦,这件事全是你的功劳,你就不要再推给旁人了。” 话锋一转,贵妃又道:“不过陶婕妤到底年轻,办事急躁了些。一般人查到不妥,都是先禀明陛下与皇后,最不济也要先告知本宫一声,好有个转圜的余地。陶婕妤倒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人扭送到官府,最后牵出了国公府的二爷,这叫皇后情何以堪?这皇家的脸面和国公府的脸面都掉得稀碎,还把皇后娘娘气病了,这要是惊了胎,有损皇嗣,可如何是好?” 陶颜言听着贵妃挑拨离间,气得牙痒痒,她看了看皇后,想着虽然表面大度,心里估计还是怨自己的吧。思索了一下措辞,便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定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现在生气,主要气的还是自家亲戚拖后腿,并非是气臣妾抓出侵害皇家利益的蛀虫。皇后娘娘是这后宫之主,帝后夫妻一体,利益自然是共享,臣妾保住陛下的产业,就是保住皇后的产业,能挽回十几万两,皇后娘娘当开心才是。现在生气,只是一时,能早日看清这等恶劣亲戚的真面目,免得后面几十年被他侵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皇后:“……” 突然不怎么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贵妃嘴角一抽,明明想让皇后憎恶陶婕妤,怎么反倒让她说动了皇后呢? 贵妃眼神一暗:“话是这么说,国公府二爷犯的事,与皇后无关,但皇后失察,让亲戚钻了空子,侵害皇家利益也是真。我们是能明白皇后的委屈,御史台可只会按照结果弹劾。这一下午,已经有许多弹劾的折子送上来了,这件事如何了,还真是头疼呢!” 陶颜言看了看贵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依法办事,无人不服。再说了,御史台的弹劾折子,陛下会处理的对叭,陛下是君王,又是皇后的夫君,出面处理,合情合理。贵妃娘娘替皇后管好后宫就行,前朝的事,就不必烦心啦!” 第231章 树敌全拜他所赐 贵妃被陶婕妤怼得一时语塞,支吾道:“臣妾……臣妾只是担心,御史台揪着皇后的错处不放,故而提醒一下。说到底,这皇庄管理不严,国公府牵连其中,皇后娘娘确实难辞其咎,臣妾也是关心则乱。” 皇后的眼神暗了暗,看贵妃的眼神多了一抹厉色。 陶颜言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要说这管理不善,其实也不光是皇后娘娘的责任。”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陶颜言看向贵妃:“退一万步来说,贵妃娘娘您难道就没有失误吗?” “陶婕妤,你……你大胆!你怎么能……怎么能污蔑本宫呢?”贵妃急道。 陶颜言淡淡道:“皇后生了二公主之后好像身体不适,休养了许久,两年应该有的吧,那这两年可都是贵妃娘娘您在帮忙管理,这皇庄……贵妃娘娘事忙,一时没顾到,也情有可原。” 话已至此,贵妃实在是气得肝疼,但又不能不请罪:“臣妾失察,请陛下和皇后恕罪!” 皇后看了看陶婕妤,突然觉得她顺眼了许多。 “可御史那边……”贵妃看了看皇帝:“若不拿出个惩处来,怕是难以罢休。” 贺临璋道:“谁有罪,就定谁的罪,没什么难的。皇后确实失察,就罚俸一年。贵妃同罪,罚俸三个月。国公府等犯事者由京兆尹查实依律处置。” 陶颜言眼观鼻鼻观心,这一遭怕是没做成贵妃手里刺向皇后的刀,要被贵妃给记恨上了。 想到自己处处被这些妃啊后啊的折腾,处处树敌,陶颜言就恨恨地看向皇帝。 全是这大猪蹄子惹出来的,他若是不纳这么多人进宫来,怎么可能有这些斗来斗去的破事? 贺临璋感受到一道犀利的视线,便朝着陶颜言望过去,一眼就看见小婕妤眼中的不满。 他琢磨了一下,估计是没有赏赐她,所以生气了? 贺临璋心里好笑,道:“陶婕妤这次抓出蛀虫有功,为皇庄拔除毒瘤挽回损失,就赏银一千两,晋位昭仪。” 众人:“……” 皇后和贵妃俱是一惊,怎么这么快又晋位了?还是在她们被罚的时候嘉奖晋位的? 真是好气! 陶颜言自己也目瞪口呆,都忘记了谢恩。 “陶昭仪,快谢恩呐!”张公公看她呆呆的,连忙提醒道。 陶颜言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无奈的谢了恩。 心里把贺临璋骂了个遍:这大猪蹄子真的,要给赏赐、给位份换个时机给就是了,干嘛挑这时候啊?果然自己在后宫树敌全拜他所赐! 见皇后情绪平复下来,除了皇帝,其他人都纷纷告退,陶顔言自然也随着退下。贵妃走在她前面,特意放缓脚步,陶顔言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陶昭仪果然长了一张利嘴,坏事都要被你说成好事。”贵妃睨着陶顔言,语气不悦。 陶顔言挺直了身子:“好与坏,要看站在什么立场,就拿这次皇庄的事情来说,早查出来总好过晚。所以臣妾实在不知,贵妃娘娘所谓的坏事,是指什么?” 贵妃上前一步:“别自作聪明,你以为凭你维护皇后,替她说几句话,她将来就会感激你,提拔你?你以为前朝那些臣子是吃素的,不趁着这个机会踩几脚国公府?呵呵,小心站错了队,得不偿失。” 陶顔言笑道:“臣妾从不站队,在这后宫,臣妾也不与任何人为伍,贵妃娘娘多虑了。” 见她冥顽不灵,贵妃冷笑一声:“在这后宫,独木难支,陶昭仪好自为之。” 说完,扭头就走,独留陶顔言站在原地。 “昭仪,贵妃她……是在警告?”清风担忧道。 “不用管她,咱们走吧。”陶顔言扶着清风,主仆二人出了凤仪宫的门,便坐上轿辇回长乐宫。 陶顔言晋位昭仪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的各个角落。 长春宫里,太后烤着炭火,火光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做事情倒是雷厉风行,也有些手段,不过到底年轻,不懂得转圜。这件事一出,国公府算是把陶昭仪彻底记恨上了。” 秦公公叹道:“可不是么,虽说帮陛下挽回了损失,可也把自己置身于旋涡中。好在皇后娘娘是深明大义的人,想来,不会去为难陶昭仪的。” “皇后是外嫁女,是我皇家的儿媳,自然是要维护夫家的利益。至于为不为难陶昭仪,还得往长远里看。毕竟这次的事情,让皇后颜面扫地,接下来还要应对前朝的那些弹劾,这开年第一把火就烧到皇后和国公府身上,且有的闹呢!” 秦公公也有些担忧:“那,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温泉行宫么?” 太后抬头睨了他一眼:“哀家在这儿又能起什么作用?哀家总有一天是要随先帝去的,难道还能管他们一辈子?各自的命数,各自去过吧,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命。” 秦公公为难道:“可,皇后肚子里毕竟还怀着皇嗣,这要是有个闪失……”秦公公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瞧奴才这张臭嘴,皇后和皇嗣一定吉人天相。”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前朝的事让璋儿自己去处理,不必插手,你安排人好好看着后宫,防止有人趁机生事。皇后肚子里只要生出皇子就是嫡子,这时候皇后摊上了事,心力交瘁,保不齐就有人打皇嗣的主意。” 秦公公领命下去安排。他除了贤妃、舒妃和陶昭仪宫里没有安排人外,其他都安排了。要顾好皇后的胎,正是用人的时候。 清风陪着自家主子回了长乐宫,心情却没有因为主子晋位而高兴多少。明月和常泰他们都在门口迎接,纷纷给陶昭仪道喜,见清风一脸冷淡样,还有些奇怪。 陶颜言给大家发了赏银,发完就道:“去把宫门关了吧,早点摆晚膳。” 常泰连忙问:“不等陛下了吗?” 陶颜言冷哼一声:“等他做什么?快去关门,灯笼也灭了。” 明月用眼神询问清风:明明早上都和好了,怎么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清风叹了口气,摇摇头。而常泰也只好从命,慢慢吞吞去关了宫门。 第232章 传她的野心 贺临璋原以为陶顔言的气消了,所以安抚好皇后之后,过来得有点晚,却不料又被挡在紧闭的门外。 张公公看皇帝脸色不悦,打圆场道:“许是想着陛下今夜会留在凤仪宫陪伴皇后,所以没有留门。奴才这就去叩门。” “不必了!”贺临璋冷声道:“既然不想见,也不必勉强。去永兴宫看德妃。” 贺临璋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明明早上说好的晚上会过来,陶顔言却又关了门,那就是明晃晃的不待见自己。想着给她赏赐又给她晋位,怎么哄都没哄好,贺临璋也是心累,所以一气之下就走了。 明月望了好几次外面的方向,既没听到叩门声,也没见常泰去开过门,忍不住问道:“昭仪,您跟陛下……今日刚晋位,若就拒绝了陛下,恐怕陛下会多想。” 陶顔言专注于看书,翻开新的一页,淡淡道:“这段日子,宫里怕是不太平,我现在也没心情见他。我白天要出去忙,你们在宫里别四处走动,宫门能关就早点关,陛下那边明日就恢复早朝,怕是要忙一阵,如果不来,倒好了。” 陶顔言想着,贵妃今日的举动,其实已经是很明显站在皇后的对立面了,说不定其他妃子也会趁此机会,联合起来对付皇后,自己还是明哲保身的好。这时候皇帝不来,就没人会盯着自己,反倒安全。 舒妃这边,因为给冷宫里的赵氏传话,挑起争端,被太后斥责了一顿,又罚她禁足三个月,所以今日皇后动了胎气的时候,她就没有去凤仪宫侍疾,听了紫玲打听来的消息,她奇怪道:“晋位了,却没有留宿?陛下去看了德妃?” 紫玲点点头:“陛下许久没去看德妃,今日皇后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就去了。想来,还是因为看重大皇子吧。” 舒妃看着炭火忽明忽暗,手抚上肚子:“之前说请许太医来看看是男胎还是女胎,过两日就安排吧,免得晚了,许太医又跟着太后去行宫了。” “是,明日复工,奴婢一早就去太医院请。”紫玲给舒妃递了一块橘子道。 “不过,她晋位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距离上次晋位婕妤才一个多月。”舒妃说完,叫了福心走近些:“你去四处传一传,就说……” 福心听完,有些担心:“娘娘,太后之前说了好几次,不让咱们再与陶昭仪过不去,万一被太后知道……” 舒妃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本宫只是多帮她宣传下有什么问题?你的胆子是被太后吓破了么,这点小事都担心!” 福心赶忙跪下请罪:“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办。” 舒妃白她一眼:“做的时候不要太过刻意,别被人抓到把柄。” 福心点头应下,心里却依旧十分担忧。等舒妃就寝后,她就拉了紫玲在屋里说悄悄话。 “紫玲,正荣公公被打了三十大板拉去慎刑司,我看他下场这么惨,我这心里也怕得紧。” 紫玲叹了一口气:“怕又有什么用呢?舒妃娘娘现在魔怔了,非得一心要与陶昭仪过不去,怎么劝都劝不住。咱们做事的时候只能更小心些,别让人抓了把柄。” “可我还是怕啊,舒妃娘娘让我到处去说:陶昭仪嫉妒皇后,所以趁着皇后有孕,查出皇后家族的丑闻,是有心要拉皇后下马,自己正位中宫。你说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最后知道是我传出去的,我怕是命都要没了!”福心说完,忍不住抹泪。 “那你能怎么办?若是办不好,没让娘娘满意,怕是她就得先打你几十板子。”紫玲给她擦擦眼泪:“你去传的时候警醒些就是,专找些偏僻的地方,找那些爱嚼舌根的宫女去传,不会有事的。” 陶顔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用完早膳就带着小锦安出了宫,压根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一日,宫里把她的“野心”传得沸沸扬扬,好几拨人都去找贵妃,贵妃听着他们来说的传言,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又应付完王昭仪她们几个,贵妃揉着腰斜倚在榻上:“全宫都在说陶昭仪想上位,皇后娘娘那边什么反应?” 文兰道:“倒是没说什么,只叫凤仪宫的人不要说三道四。依奴婢看,皇后怕是也无暇去管,因为听说不仅是御史台参奏,好些大臣也上了本子,要求严惩国公府呢,更有消息说,有人请奏,要废后。” 贵妃笑道:“谁啊,这么大胆,敢直接提废后?” 文兰道:“好像,是跟容家走的比较近的一个朝臣。” 贵妃冷哼一声:“容家,到底还是武将出身,没脑子。皇后毕竟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这时候怎么可能废?” 文兰给贵妃递上一块苹果:“太医那边都在凤仪宫守着,一时半会儿还没机会送什么东西进去。” 贵妃抬眼看了她一眼:“要不暂时不动了吧,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咱们再等等,容家既然敢派人提废后,说不定也会有些小动作。咱们静观其变吧。” “可是娘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德妃想不到这一点不动手可怎么办?” 贵妃揉揉眉心:“可是本宫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还是很慌。再说,如今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万一是个公主,那生出来就生出来好了,没什么要紧的。” 文兰看自家主子有些犹豫不决,劝道:“可一旦是皇子,说不定就直接立为太子了。到那时候,皇后地位稳固,今日国公府闹出的事情也会被人淡忘,再要把她拉下来,就不容易了!还请娘娘三思。” 贵妃坐直了身子,起身走了两圈:“除了咱们自己动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比如说,借刀杀人。” 文兰摇了摇头:“怕是很难找到一把能被操纵的好刀。您就看陶昭仪吧,滑的跟泥鳅一样,都跟皇后对上了,最后还能让她三言两语化解跟皇后的嫌隙,宫里其他人……奴婢还真的想不出,谁会那么好操纵,帮咱们去落了皇后的胎。” 第233章 不能以最坏的想法揣测人心 开年复工第一日,贺临璋忙得焦头烂额,跟大臣们你来我往争论了许久,偏偏昨晚又气得没睡好,就有些精神不济。 张公公已经摆好晚膳,看皇帝面色不佳,今日后宫传的那些话就有些不好说出口。 又批完一本折子,贺临璋才起身转了一下脖颈:“有什么话就说。” 张公公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宫里出现了一点对陶昭仪不利的风言风语,奴才已经交代下去,让他们别多嘴。” 贺临璋一听事关陶顔言,便问道:“什么风言风语?” 张公公于是就把宫里到处在传,陶昭仪为了上位,故意找皇后娘家的麻烦,想要把皇后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 贺临璋:“……” 小昭仪若真有这样的“野心”,昨夜就不会把自己关在宫门外,避而不见了……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你说,她是不是害怕闲话,才故意避着朕的?毕竟皇后娘家出了事,是她查到的,若她这时候得宠,别人更会眼红编排她。” 张公公一噎,直觉陶昭仪不是会因流言蜚语就故意冷落陛下的人,那么她避而不见,可能是真的不想见…… 张公公不敢说出心声,只好打马虎眼道:“有可能真的是,这陶昭仪贴心着呢,估计担心陛下这时候为难,又要照顾皇后的心情,故而才回避的。” 贺临璋挑挑眉,昨夜气个半死,在德妃那儿也不开心,现在突然就不气了。 “你派个人先去一趟长乐宫,就说朕晚上要去看陶昭仪,让下面的人别关门。”贺临璋决定说在明处,他不信他这样说了,陶顔言还会把他拦在门外。 一想到小昭仪说不定昨夜又委屈又担忧得睡不好,贺临璋就加快了用晚膳的速度,想着早些批完折子就过去。 陶顔言这边,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加上天气寒冷,小锦安就有些身体不适,小脸泛起不正常的红。 陶顔言晚膳都没顾得上吃,就派人去请了刘太医。 “怎么样?严重吗?”古代没有退烧的消炎药,陶顔言十分担忧。 “回禀陶昭仪,不严重,喝两副药发发汗就好,不过之后可能会咳嗽几日,吃些清淡的饮食,注意补水和休息即可。”刘太医说完,便出去开方子,陶顔言让明月给小锦安拿了温的帕子敷在头上降温,又嘱咐明月给他按摩,才出去找刘太医问话。 刘太医写完方子交给清风,见四下无人,便道:“昨日在凤仪宫,人多眼杂,臣就没机会跟昭仪说两句。皇后昨日说是动了胎气,其实并不严重,不过赵太医夸张,臣等也只好配合。赵太医是皇后御用的太医,故意夸大也正常。” 陶顔言笑笑:“人人都在演戏,我也习惯了。” 刘太医点点头:“臣给皇后把了脉,估计会是位皇子。” 陶顔言吃惊道:“性别都能从脉象分辨吗?你的医术可真厉害!” 刘太医自谦:“只能说概率比较大而已。当然,也有可能误诊。”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只要母子平安就皆大欢喜了。”陶顔言对皇后生什么并不在意,反正皇家的帝位谁爱坐谁坐,与自己无关。 “陶昭仪倒是通透,不在意这些。不过难保别人也不在意。昨日臣隐隐约约闻到贵妃娘娘身上有一点麝香气,不过气味不算大,对皇后的胎儿并无影响,许是贵妃娘娘不知麝香会滑胎,误用的熏香。”刘太医道。 陶顔言看过电视剧,知道后宫剧中经常提到令人不孕的麝香,她问道:“偶尔接触并不会有危险对吧?只有长期大量接触才可能影响怀孕。” 刘太医点头:“确实如此。” “那多半是误穿的吧,也不能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人心。”说完,就见常泰进来禀报:“昭仪,陛下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晚别关宫门,陛下晚些时候要过来。” 陶顔言:“……” 还以为他生气再也不来了,没想到才一日,怎么又想来了? 陶顔言只好点头:“那你们把灯笼点上。陛下来了也好,帮我一起照顾锦安,多个帮手。” 刘太医被她的话惊得咳嗽了两声:“咳咳……陶昭仪,那可是陛下,万一受累,伤了龙体,可是大罪。” 陶顔言好笑道:“可那是他儿子啊,儿子发烧了,爹照管一夜,没错吧?” 刘太医:“……” 你说的好有道理,老夫竟然无法反驳。 贺临璋把着急的奏折都批完,留下一些不着急批复的等改日再看,便带着人去了长乐宫。 常泰和冬方远远看见皇帝的仪仗,便恭恭敬敬迎接皇帝进门。 “你们主子呢?”不见小昭仪的人影,贺临璋问道。 “回禀陛下,二皇子病了,发了热,陶昭仪在二皇子房里照顾。” 一听说小锦安病了,贺临璋便着急地去了偏殿。一进门就看见陶顔言正在给小锦安按摩一些穴位,而小锦安病恹恹的,不像以往那样活泼。 “锦安怎么样?可让太医看过了?”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起身,让出位置给贺临璋近距离看看儿子:“刘太医已经来过,说是天冷,着了寒气,有些发热,已经喂了药,热度倒是散了一些。” 贺临璋摸摸孩子的额头,果然不是很烫,便放下心来。 他又握住陶顔言的手:“第一次遇到孩子生病,吓坏了吧?” 陶顔言摇摇头:“还好,有太医在。陛下要不要先去歇息,今晚臣妾肯定不能睡了,怕锦安半夜又烧起来,准备就在锦安房里守着。” 一旁的明月道:“有奴婢们轮流守着,昭仪放心去歇息吧。若有什么事,奴婢再来禀告昭仪。” 陶顔言却摇头:“锦安第一次生病,我不放心,今晚我必须守着。”说完看了眼贺临璋:“或者,陛下去别的娘娘宫里?”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指:“朕陪你。”一副你别撵人,你撵人我也不走的样子。 陶顔言嘟嘟嘴:“那好吧。明月,你去抱床被子过来,今晚就委屈陛下在榻上挤一挤了。” 贺临璋以为是自己跟小昭仪挤一挤,没想到小昭仪直接跟锦安睡,自己独自一人在旁边的小榻上挤一挤。 他哀怨的看着陶顔言:“朕一个人睡,太冷。” 第234章 人在屋檐下 陶顔言给他掖好被子:“现在天色已晚,再劳烦陛下去别的宫里也是折腾,陛下就忍一忍吧,臣妾放了个汤婆子在被子里,您睡一会儿就暖和了。” 贺临璋无奈:“顔言,你心里的委屈,朕都知道,你放心,宫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张福海已经压下去了,他们误会你,朕和皇后都不会误会。” 陶顔言不明所以,她从回宫就忙着叫太医来给小锦安看病,还不知道什么风言风语的事情呢。 “陛下说的是什么风言风语?臣妾回宫到现在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询问明月她们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陶顔言睁着大眼睛狐疑道。 贺临璋一噎,简单解释了一下今日宫内的传闻,陶顔言听完只能无语凝噎。 “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找皇后麻烦的,谁能想到那王管事背后是国公府的二爷啊!不过臣妾昨晚已经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明白了,这些风言风语臣妾也懒得理。与其去生气,还不如多照顾锦安,多养养生呢。”陶顔言瘪瘪嘴。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朕昨夜误会你了,还以为你依然生朕的气,故意避着不见朕,原来是你在避嫌。”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想说我就是在生气啊! 她看了一眼小锦安的方向,发现孩子睡着了,便放低声音道:“陛下,您说我矫情也好,磨人也好,我都承认,说实话吧,我心里还是生您的气的,气得我都不想理你。不过……” 陶顔言嗔了他一眼:“不过再气又有什么用?孩子帮您带了,锦安现在与我母子情深,我也不想他见到我们两个经常闹别扭。身为妃嫔,也没办法离开皇宫,哎,在陛下的屋檐下讨生活,臣妾只能忍气吞声了。” 贺临璋:“……” “那……朕以后尽量不气你。”贺临璋叹息一声,做出承诺。 这一晚,三人就在小锦安的房间分榻而居。 贺临璋侧躺着,看着不远处床榻上的一大一小,眼神柔和无比。 小锦安第二日稍微好了些,不过有些咳嗽,陶顔言便没有再安排外出,决定好好给他养一养,等孩子完全好了,再去办皇产的事。 李总管也趁着空闲,处理了一些紧要的事,正在安排各处的人手更换、补缺,就听冷宫那边的公公来报,说是冷宫的赵氏跟许氏打架,两个人都不好了,若是不请太医,怕是熬不过一两日。他斟酌了下,便去了贵妃的庆云宫禀报。 “贵妃娘娘,冷宫的赵氏自从嗓子被毒哑之后,怀恨在心,恰逢许氏也被打入冷宫,二人便时常有摩擦,听下面的人说,昨夜赵氏半夜掐了许氏的脖子,要不是宫女香草拦了一把,怕是许氏昨夜就死了。许氏也不甘示弱,今日一早缓过来便拿凳子砸了赵氏,赵氏伤得挺严重,杂家故而来请示,是否请太医给她们二位去看看?” 贵妃一听是这两人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们如今都是庶人,按规矩是不能请太医的。你让人拿点金疮药过去吧,富贵在天,生死由命。” 李总管听完,掩下眼中的暗色,道:“是,那杂家先告退了。” 转身之际,贵妃叫住了他:“李总管,你入宫也有三十年了吧?” 李总管笑笑道:“三十三年了,八岁入宫做的粗使小太监,一晃都四十一了。” “李总管向来持正,所以才主管内务府这么多年。不过近来,本宫见李总管与陶昭仪倒是走得挺近,不知陶昭仪许了李总管什么好处,能让你偏帮她一分。”贵妃问的直白,李总管都有些意外。 不过他在后宫当差几十年,早已磨炼得如鱼得水,主子问什么话,为什么问这个话,该如何回答,他早已成竹在胸。 “杂家其实与陶昭仪之前也不熟的,就是最近一起去看皇产,多接触了几日,算不得很深的交情。要说偏帮她,杂家还真没特意注意过。” 贵妃见他也滑头得很,冷哼一声:“花无百日红,她陶昭仪现如今得宠,攀附她的人自然多,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一批批新人。等将来她失宠了, 攀附者只会比她更惨,因为忠臣不事二主,就算将来投靠也难得重用。李总管掌内务府公务,是实权派,本宫希望你莫要选错人,站错了队伍。” 李总管微微弯了弯腰:“多谢贵妃娘娘提点。不过杂家总领内务府,只听陛下的命令行事,从不敢乱站什么队,跟什么人,娘娘多虑了。” 贵妃冷冷看他一眼:看来这李总管是拉拢不了了,简直跟那陶昭仪一样,冥顽不灵。 李总管出了庆云宫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吩咐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你去太医院要一些金疮药,给冷宫那边的两位送去,关照一下香草,让她看着点,可别再打架了。” 正月里要是两位曾经的嫔妃都暴毙的话,也不吉利,陛下肯定会生气,还要处罚他监管不力。 冷宫里,香草拿到两瓶金疮药,便先给赵氏涂上。额头的血是止住了,但赵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香草有些担心,生怕赵氏一命呜呼,到时候连累自己,便求了冷宫外面的公公,请他帮忙去长乐宫找找陶昭仪,请陶昭仪想想办法,找位太医过来看看。 “呵,别白费力气了。那陶顔言最是心毒,我都没伤她一分,都被她三言两语哄骗陛下把我送了进来,你家赵良仪曾经污蔑她,她会帮忙请太医才怪!”许氏给了香草一个白眼,觉得她是异想天开,是在做无用功。 陶顔言这边,刚好刘太医在给小锦安诊脉,她犹豫了下,便跟刘太医说了。 “医者父母心,那臣就过去一趟吧,天寒地冻,又有伤在身,若是不医治,怕是都扛不过春天。”刘太医收拾好医药箱,便随着冬方去走一趟。 香草看到冬方带着许太医过来,激动得流下眼泪。 许氏见陶顔言真的派了个太医来,连连怒道:“她就是虚伪,就是狠毒,她迷惑陛下,把我弄进来,害我沦落到这般田地,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死!” 许太医看了看疯狂叫嚣的许氏,眼神暗了暗。 第235章 一个个都是惹祸精 刘太医检查完赵氏之后,给她包扎了伤口,又给了香草一瓶金疮药,嘱咐她每日给赵氏上药。 接着又给许氏看,拿出银针刺了几个穴位便收拾东西走了。 “刘太医,你为何不给我配药?”许氏看着刘太医的背影焦急问道。 “你并无外伤,养一养即可。”刘太医头也不回离开冷宫。 过了两日,香草起来给两个被贬的嫔妃做早膳,直到早膳做好都不见许氏出来,便也没理,可等到中午也没动静,她才去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许氏已经死得透透的,身子都僵硬了。 香草吓个半死,慌忙去喊人。不过许氏的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尸体被草草收殓,最后交给了许家人去处理。 陶颜言听到消息的时候,内心也并无任何波澜。 “香草是不是已经在冷宫快一个月了?”陶颜言问起,一旁伺候的香兰连忙道:“是的,昭仪,快一个月了。” 陶颜言想了想,叫来常泰:“你把陛下赏我的那个梅瓶给李总管送去,就说我请他帮个忙,从冷宫里把香草放出来,安置到余管事管着的那个皇庄去。问问他可能办。办不了,那我会再想办法。” 香兰一听,连忙替香草跪下谢恩:“多谢昭仪体恤,香草若是能出宫,一定时刻不忘昭仪大恩。” 陶颜言叫她起来:“宫里是自然不能待了,好在余管事是我亲自提拔的人,让他帮衬照拂一下香草,他也会周全好的。” 陶颜言如今的人脉在一点点拓展,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也算是有所收获。 李总管这边办得很快,带了个小太监去冷宫接人。香草给赵氏磕了三个头:“主子,当初您要是不与陶昭仪为难,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陶昭仪是个好人,她帮奴婢出宫了,奴婢就此拜别,您在这儿也别再闹了。” 赵氏如今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香草,泪奔不已。 要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想当初她的位份在陶颜言之上,陶颜言只是个末位良仪,她已经是美人了。结果就因为找陶颜言的麻烦,一步步沦落至此。 想起舒妃的承诺,又想起贤妃伙同许氏毒哑自己,赵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赶忙拉住香草呜呜呜了半天,香草勉强点了点头,问小太监去找了纸笔,给赵氏写信。 赵氏写得很快,将信交给香草之后,让她务必要给贵妃,香草只能先应下。 等拿着信件出来,就见李总管等在外面。香草来不及看信,就被李总管给收走了。 “人既然已经出来了,任何东西和物件都不必带了。杂家依照陶昭仪的吩咐将你送去庄子上,你自己低调行事,万不可辜负陶昭仪的一片苦心。” 香草立即跪地给李总管磕了个头:“多谢李总管救命之恩。” 香草又看了看那封被收走的信,咬咬牙道:“赵良仪叮嘱,务必要交到贵妃娘娘手上,还请李总管看一看,如果可以,就帮忙转交一下。” 李总管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你都自顾不暇了,还去管她的闲事!好了,赶紧走吧,小顺子会送你出宫,带你去庄子,到了那边找余管事,杂家会打好招呼,你在那边本本分分别惹事,过个几年就没人会想起你了。” 李总管让人交给她一个包袱:“这是你那个好姐妹准备的,里面还有陶昭仪给的二十两银子,你带出去吧。” 香草只好又道了谢,信的事,只能作罢。 等人走后,李总管看四下无人,才打开看看,这一看,吓得他差点晕倒过去。 他赶忙掐着人中,气急败坏道:“这一个个都是惹祸精,好端端的写什么信?这是叫杂家上报还是不上报呢?” 李总管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上报,毕竟这里面牵扯了舒妃和贤妃,还有太后和陶昭仪,他没这个胆子瞒着。 贵妃听说还是冷宫里赵氏的事,烦不胜烦。 可看见李总管一副紧张样,便还是接过信件看了看。 这一看,贵妃也差点吓倒。 “这,是真的?”贵妃慎重起见,还是觉得应该先查证一番。 “回禀贵妃娘娘,杂家觉得十有八九属实。其实舒妃那部分不用管,太后之前已经申饬过舒妃,主要是这贤妃的事,若是属实,那……”李总管没再说下去,如果属实,那贤妃得完。 贵妃思索许久,眉头紧蹙,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道:“你随本宫去长春宫,文兰,去勤政殿请陛下。” 太后过几日就要去温泉行宫,今日小锦安病好了,便专程将他接过来陪自己玩,陶颜言自然跟着,正在厨房做午膳。 贵妃到的时候,太后还有些狐疑,这贵妃万年不会主动来自己的长春宫,怎么今日倒是来了? “启禀太后,冷宫的赵氏写了一封告密信,臣妾觉得事关重大,不敢瞒着不报,便这时候过来打扰,望太后恕罪。”说完,将信呈上。 秦公公接过信,看了一眼贵妃身后的李总管,将信交到太后手中。 太后看了前面内容还没什么,写的无非就是舒妃怎么挑唆赵氏的事,虽然舒妃不认,但太后都早已知晓,只是看到贤妃胎儿本就保不住,故意将落胎一事赖在太后责罚身上的时候,太后不淡定了。 “岂有此理!来人,去叫贤妃滚过来!再派人去勤政殿让皇帝也过来!” 贵妃急忙道:“臣妾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请陛下了,想来,就快到了。” 陶颜言做好了饭菜,正出来请太后移步,就见贵妃在,太后一脸怒容。 “你胆子挺大啊,明知贤妃的胎儿是保不住自己掉的,诬赖在哀家的责罚上,你竟然不吭声?明知皇帝因为这事心中有愧晋了贤妃位份,你竟然也无动于衷?陶昭仪,你是想要哀家好好罚你吗?” 太后的声音有些高,刚进门的皇帝听到了最后一句,立马加快了脚步进来:“陶昭仪乖乖巧巧,太后为何要罚她?” 第236章 不要欺瞒朕 太后现在是火气上涌,谁来都要找骂。 “皇帝,你来的正好,这是冷宫的赵氏写的告密信。她曾经不经意听到贤妃与婢女说起贤妃落胎一事,原来,贤妃那一胎本就保不住,她故意来哀家面前闹了一通,惹哀家斥责她,她就顺势撞墙落胎,好推在哀家身上。真是为了栽赃哀家,煞费苦心呐!” 太后说完,看向陶顔言:“赵氏还在信中揭露,她在御花园偷听到贤妃与婢女的谈话,说起陶昭仪以落胎一事要挟贤妃,可见,陶昭仪早就知道内情,却始终隐瞒不报!” 太后将信件递给皇帝。 贺临璋皱着眉头接过,仔细看了看,才将信递给陶顔言:“信上说的,可是事实?你当真知晓?” 陶顔言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刚想解释,就听宫人来报,说是贤妃到了。 太后气得扭过头懒得看,贺临璋宣了人进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臣妾参见太后,参见陛下。”虽然贵妃的位份在贤妃之上,但贤妃却没有向她问好。 “起身吧。今日召你过来,主要是要询问你当初小产一事。”贺临璋开门见山问道。 贤妃心里一惊,看向一边站着的陶颜言,眼睛里泪水已经在打转:“臣妾不知,陛下具体是要问什么?一提起当初没保住孩子,臣妾这心里就……万般难过。” 陶颜言对贤妃这收放自如的眼泪是真的服气,她竟然能在短短几秒内如泣如诉、欲语泪先流,这么懂控制眼泪,若穿越到现代,一定能凭演技做个实力派明星。 “朕且问你,你的那一胎是不是原本就保不住?你说实话,不要欺瞒朕。”贺临璋直视贤妃的眼睛问道。 贤妃又看了一眼陶颜言,眼睛里带着怒意:“臣妾,臣妾身子本就不好,胎儿……胎儿开始是健康的。后来不知怎么,就……陛下,臣妾有罪,臣妾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贤妃眼泪已经流下来,一副失去孩子的悲戚样。 贺临璋有些不忍心继续问,太后白他一眼,开口道:“贤妃,你自己保不住胎,却算计到哀家身上,竟然故意在哀家面前闹事,把落胎一事栽赃到哀家身上,引起哀家与陛下的嫌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贤妃跪地:“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也不知道胎儿会保不住……” “哼,到这时候了你还狡辩!来人,去传李太医。”太后是真的怒了,这几年跟儿子的关系跌入冰点,全拜这白莲花所赐,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看清这朵白莲的真面目。 贤妃一见大势已去,便只好求饶道:“求太后宽恕臣妾,臣妾知道错了!陛下,陛下帮臣妾求求情吧,臣妾身子弱保不住孩子,又害怕陛下厌弃臣妾,才……才出此下策,臣妾是一时糊涂。” 太后听闻,大大白了她一眼:“一时糊涂?哀家看你是处心积虑!心思如此不堪,怎配位居正一品贤妃之位?皇帝,她欺君、不敬哀家,你说她该如何处置?” 贺临璋看了看跪地哭泣的贤妃,这次是真的没有理由再站在她一边偏帮她了,于是道:“贤妃有错自然当罚,那就降位为丽妃,罚俸半年。” “呵。皇帝,你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些?她之前就是正二品妃,你这处罚相当于没有处罚啊?”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立即质问皇帝道。 贺临璋无奈道:“那按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睨了一眼贤妃:“降为昭仪,罚俸一年。” 贤妃不可思议的看看太后,又看向陶顔言:“臣妾谢太后、谢陛下宽恕。但是,陶昭仪之前一直以臣妾落胎之事要挟,现在又告密,臣妾恳请太后惩处她。” 陶顔言:“……” 她看向太后:“臣妾确实凭借猜测,知晓了贤妃落胎一事的真相。贤妃多次与臣妾为难,臣妾都是用这个把柄让她退却。贤妃所说的臣妾要挟,纯属无稽之谈。至于告密,臣妾若是想说出来,早就说了,还不至于等到现在。” 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是你说出去的?” 陶顔言只好将赵氏的信递给了贤妃:“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别人。” 贤妃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如遭雷劈。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被贬入冷宫,毫不起眼的人抖落了自己的秘密。 “赵氏鱼死网破,也是拜你所赐。”陶顔言冷冷道:“你若没有派人毒哑她,她也不至于要告发你。” “我没有!下毒的事情与我无关!”贤妃咬死不认,慌忙看向皇帝。 贺临璋挪开了眼,对贤妃的信任降到了最低点。 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嘴上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现在真是无法分辨了,对她的情谊也在一点点消散。 “有没有你心知肚明。好了,哀家听说陛下之前罚你禁足,那就先回你的长信宫吧,哀家不想再看见你。”太后冷声撵人,贤妃自知不受太后待见,便只好告退。 等碍眼的人走了,太后才瞪了一眼陶顔言:“轮到你了。你是怎么想的,为何知情不报?” 太后其实也知道自己与贤妃的胎并无关联,所以一直都比较硬气,但是知道陶顔言知情不报,没有给自己洗清冤屈,是真的心寒,枉费自己关照她,疼爱她,是真的被伤了心。 陶顔言看了一眼皇帝,委屈道:“臣妾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想跟陛下说的。但是那段日子,陛下因为丽妃没了孩子,郁郁寡欢,陛下爱重丽妃,自然也疼爱丽妃的孩子,臣妾不忍心让陛下知道真相,担心陛下承受不住所爱之人的欺瞒,承受不住所爱之人处处玩心眼,跟自己的母亲过不去。” 陶顔言又看了一眼太后,更委屈道:“臣妾最对不住的就是太后,太后待我真的如亲生母亲一般,去行宫过冬也记得带着我,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越跟太后接近,我的心就越煎熬。太后,若您不原谅我,那我……怎么办啊,都无顔见太后了。” 第237章 贵妃的猜测 太后一开始是看中陶顔言拥有宠妃的潜质,能把自家儿子从丽妃那个旋涡里拉出来,才重点培养的。再加上陶顔言平日本就一副乖巧模样,久而久之,太后也喜欢她,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比别的嫔妃要亲近一些。 现如今看她委屈巴巴站在自己面前,到底还是不忍心。 “你瞒着不告诉皇帝,是担心他受不了,看来,你还是挺在意皇帝的。”太后说完,睨了自家儿子一眼,就见傻大儿的嘴角勾了勾,眼神带笑的看着她的小昭仪。 太后真是没眼看,轻咳一声:“罢了,念你是初犯,哀家就饶你一次,不过小小的惩罚还是要有的。那就罚你每日都来给哀家做午膳,做到哀家去行宫为止。” 太后已经决定,再过五日便去温泉行宫继续猫冬,直到三月春暖花开才会回来,这样算下来的话,陶顔言还需要来当五天的厨子。 陶顔言笑眯眯的谢恩:“多谢太后宽容。太后,今日的午膳都已准备好,耽搁了一阵子,恐怕太后都饿了吧,不如早些移步用膳。” 太后点点头,看了看贵妃:“贵妃近来代掌宫务辛苦,今日也留在哀家这里用膳吧。” 贵妃是没想到,这么一件欺君之罪,最后贤妃就降位了事,而陶昭仪竟然毫发无损,内心实在是气不过。 但太后已经做出惩罚,自己也不能再反驳,只好恭敬地陪着太后去用膳。 贺临璋牵起陶顔言的手,眼中带笑道:“你啊,总是在背后默默为朕付出,却又不说,明明长了一张嘴,就不知道邀功邀宠吗?” 陶顔言:“……” 懒得说行不行?我又不是恋爱脑。 “呵呵呵,陛下知道我的好就行了,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那个,饭菜都快凉了,咱们快过去吧,今日做了陛下爱吃的菜,您多用一些。” 贺临璋内心更加熨帖,亲自牵着小昭仪的手去了偏厅。 这一顿饭,只有贵妃吃得食不知味,看着陛下和陶昭仪一左一右坐在二皇子身侧,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她心里的嫉妒就如疯狂生长的野草,一茬茬地冒出来。 突然,她仔细看了看二皇子的容貌,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皇帝,心中越来越狐疑:这二皇子明明是从民间认回来的与皇家没有关系的普通人,可这样貌,为何会越来越与陛下相似? 难道这世上的孩子,跟谁生活就会长得像谁?还是说,纯属巧合? 贵妃心里乱得像一锅粥,应付着吃了午膳,才匆匆回了自己的庆云宫。 “你去查一下陛下日常宠幸嫔妃的记档,看看这五年来,可宠幸过什么宫女。”贵妃交代文兰去查。 她的猜测是,可能陛下哪次宠幸了什么不起眼的宫女,宫女又出宫了,才导致陛下的血脉流落民间。不过这个想法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去查一查无非也是为了安心。 她现如今位份在嫔妃中仅次于皇后,但是却苦于只有一个公主傍身,这几年虽然陛下也时常会来她的庆云宫过夜,却一直没有再有孕。太医那边请脉,都说自己康健得很,求神拜佛的事做了许多,可子嗣缘却一直淡淡。 现在舒妃有孕,皇后有孕,德妃又育有大皇子,若是自己这几年不怀上,那就真没机会了。年纪一大,陛下来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生育的大好年华不剩几年了。 若是这时候再冒出一个陛下的亲生儿子,还养在当前最得宠的陶昭仪名下,对她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 等再过几个月,舒妃和皇后相继产子,若都是皇子,基本就断定自己此生再无机会。 文兰查的很快,当晚便来禀报:“回禀娘娘,这五年记档上并没有宫女被宠幸的记录,而且除了从东宫出来的娘娘,陛下登基后进来的人,只有舒妃现在有孕,丽妃和樊良仪之前有孕小产,其余的都不曾有孕。” 贵妃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疑惑道:“难道真的会越养越像?你注意到没有,那二皇子好像跟陛下有几分相似。” 文兰回想了一下那个孩子,不屑道:“娘娘,一个民间随便认回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陛下的血脉呢?依奴婢看,那孩子应该是气度上提升了而已,所以才会有些像皇子。娘娘不必为他费心,当前最要紧的,还是皇后这一胎。” 文兰的提醒,让贵妃更加心焦。她犹豫了一下:“埋在凤仪宫的人启用吧,务必要做的稳妥,万不可牵连到咱们身上。” 文兰点点头:“娘娘放心,他们两个都是当年在东宫就安插在皇后身边的,一直都没让他们办什么事。他们的亲人全都捏在夫人手上,料定他们出了事,也不敢供出什么。” 贵妃摆摆手,让文兰下去办。走出了这一步,她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 陶颜言带着小锦安在太后宫里玩到很晚才回的长乐宫,刚进殿就看见摆了好几个箱子。 “什么啊这是?怎么放在这儿?”陶颜言不解道。 明月满面笑容:“回禀昭仪,这是陛下派张公公亲自送来的赏赐。” “三箱子都是赏赐?装了什么?打开看看。” 明月将一个个箱子打开,第一个箱子装的是两个花瓶,她感觉档次跟皇后寝殿里看到的不相上下,便让香兰拿去寝殿摆放。 第二个箱子打开,里面又有几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都装着首饰,件件精美无比。 “张公公说,这些首饰是陛下老早就让司珍局做的,之前没说做了给谁,今日却全都拿来给昭仪了。”明月一边说一边打趣道:“没想到攒了这么久才给,会不会原本是想昭仪生辰的时候才给的,只是提前了?” 陶颜言一愣:“我的生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好像就是二月。 明月好笑道:“昭仪是不是最近太忙了,都快不记得自己要过生辰了?不过昭仪的生辰四年才过一次,二月二十九这日子确实少见。” 难怪陶颜言记忆不深,原来自己是闰年生的啊! 第238章 皇后遇险 陶颜言刚给小锦安讲完故事,把孩子哄睡,回房就见贺临璋已经来了,手边放着她前几日写的关于皇庄改革的手稿。 “陛下这几日这么忙,还有时间看臣妾的手稿吗?”陶颜言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新的茶。 贺临璋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回桌上,将陶颜言拉过来抱坐在腿上:“那些御史揪着国公府和皇后不放,确实让人头疼。老国公先帝时期就是朝廷重臣,绝不会做出损害皇家利益的事,皇后的二叔算是个王家的异类,从小就纨绔,没想到几十岁了还做出有损门楣的事。” 陶颜言圈着他的脖子:“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大家族的子弟也不见得个个都出类拔萃。所以生了孩子一定要教育好,否则长歪了,就很容易好藤长歪瓜,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锦安在你的教养下,将来一定会很出色。” 陶颜言拍开他的手,嗔道:“又捏?就这么好捏吗?” 贺临璋好笑:“朕见你也经常捏锦安的脸,还见你前几日捏了玥儿的脸,怎么你捏得他们肉嘟嘟的脸,朕就捏不得你的?” 陶颜言顺势就捏上贺临璋的脸:“那臣妾也要礼尚往来,捏捏陛下。” 对她这不吃亏的性子,贺临璋也是摸得透透的了,便将脸凑近一分任她捏来捏去。 不得不说,皇帝是真的帅,陶颜言捏着捏着便不由得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贺临璋侧过头轻轻蹭了蹭陶颜言的额头,声音暗哑:“朕抱你去沐浴。” 这段日子,两人因为一些分歧闹过吵过,也互相生闷气别扭过,已经好多天没在一起了。贺临璋激动过了头,不知餍足。 “陛下,几个时辰后您还要上朝,早些睡吧,不然哪有精神去跟那些御史辩论?”陶颜言劝着,她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过劳死。 贺临璋睨着身下的人儿:“放心,朕体力很好。倒是颜言,明日让太医好好给你开些药膳补补,你受累了。” 第二日陶颜言忍着疲惫起身,她得去给太后做午膳。 明月给她梳头:“陛下昨日送来的首饰今日就戴上吧,有一支点翠的簪子做工十分精美,倒是很衬昭仪今日的衣裳。” 陶颜言点点头,对明月的审美她是十分认可的,便随她做主给自己打扮。 小锦安拿着一张写好的字噔噔噔跑进来:“母妃母妃,父皇说我只要认识两百个字,便送我去国子监蒙学,我今日学完这三个,就满两百个啦!” 陶颜言接过他写的字看了看,笑道:“嗯,写的不错,字迹工整,蒙学是二月初二开学,那母妃给你做好小书袋,到时候送你去。” 小锦安眼睛亮亮地看着陶颜言:“上了蒙学,听说可以认识好多同窗,母妃,他们会跟锦安做朋友吗?”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锦安又聪明又乖巧,当然能交到好朋友。” 这也给陶颜言提了个醒,最好是在锦安去蒙学之前,让他多跟大皇子和大公主、二公主多接触接触,最好能先交个朋友,不至于让小锦安落单。 她想了想,几个孩子中,还是皇后生的二公主相对来说讲理一些,可以从二公主这边突破突破。 陶颜言将拉近锦安与二公主关系的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去长春宫给太后做完午膳,并陪太后用膳之后,便带了做好的一篮子点心去了凤仪宫。 皇后最近深居简出,一来养胎,二来也懒得理外面的闲言碎语,再加上贵妃协理后宫,她这凤仪宫就门可罗雀,陶昭仪的到来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陶颜言给皇后见礼,寒暄了几句,便将自己做的点心送上:“这是臣妾今日在太后宫里做的点心,拿了两碟过来给皇后娘娘尝尝,之前二公主在臣妾那儿也吃过,是她爱吃的荷花酥和肉松饼。” 皇后对于不是自己宫里做的吃食是不会吃的,不过听说二公主喜欢,便让人收下。 “你有心了。玥儿最近在学琴,这时候请了乐师在教导,等她学好了再上点心。” 陶颜言夸赞道:“二公主聪明伶俐,上次来臣妾的宫里,乖乖巧巧的,十分惹人喜爱,与锦安也能玩到一处。” 皇后听到自己生的崽被夸,心里自然开心:“锦安也被你养得很好,那孩子是不是也该去蒙学了?” 陶颜言笑道:“是啊,陛下说只要学会两百字,便送他进蒙学,下月初二便入学了。” 皇后一想到当初因为蒙学的事情,自己与舒妃一唱一和,还为难过陶颜言,没想到一转眼,那个民间认回来的寄人篱下的孩子竟然被太后收为孙儿,原本认陶颜言当姐姐,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子,认了陶颜言当母妃。 “说起来,本宫也算是二皇子的母亲,来人,去取一套文房四宝来,赠与二皇子。” 陶颜言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忽然,偏殿传来惊呼声,一个小宫女匆匆来报:“皇后娘娘,不知从哪里爬进来两条蛇,还请皇后娘娘赶紧避一避,外面乱的很!” 皇后花容失色,陶颜言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哪来的蛇,二公主呢?” 陶颜言最怕蛇,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宫女只顾着来报信,压根不知道二公主那边的情况。 殿外一片乱,陶颜言心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怎么偏偏自己一来就碰上蛇出没呢? 突然,她觉得一阵心慌,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清风就惊叫一声:“蛇!蛇在皇后娘娘脚边!” 这殿里连上陶颜言和清风,一共十个人,这时候都吓得不轻。 皇后只看了一眼不知从何处爬来的蛇,就一个惊吓,晕了过去。 陶颜言也怕得要命,大叫道:“快,谁不怕蛇赶紧抓了,别让它咬人!” 说时迟那时快,小太监带着侍卫冲进来,很快就抓住了一条。 “快看看皇后娘娘如何了,快宣太医!”陶颜言连忙叫皇后身边的方嬷嬷办事,方嬷嬷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第239章 奶团子是女汉子 “一共进来几条?”陶颜言再次跟小宫女确认。 “应该,应该是两条。”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回禀道。 “你们再四处搜一搜,务必找到另外一条。”陶颜言着急叫侍卫们寻找。 “二公主呢?快去看看二公主那边有没有事?”进来两条蛇,一条爬到皇后脚边,另一条会不会朝着二公主去了?陶颜言不敢想,那个小不点若是遇到蛇,怕是得留下一辈子的噩梦。 太医来的很快,贺临璋也听到消息匆匆而来。见陶颜言吓得小脸白白的,便直接牵住她的手:“别怕,再抓住另一条就好了。” 赵太医在一旁给皇后诊脉,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未被蛇咬到,那蛇是条毒蛇,若真咬到,怕是无力回天。” 陶颜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怕得不行。 “还,还有一条呢,陛下,得好好搜!”另一条还没找到,始终是大患。 “给朕搜,搜遍整个凤仪宫,都要把蛇找出来!”贺临璋下令,他的影卫也加入寻找的队伍,隐在暗处寻找。 “好奇怪。”陶颜言缓过神,狐疑道:“现在天还冷,蛇不是会冬眠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宫里?” 她的一句话,众人的神色都变了变。 虽然雪是没有再下了,可确实天还冷,那这两条活生生的蛇是怎么爬进凤仪宫的呢? “张福海,好好盘查,务必查清!”贺临璋震怒,这是有人故意要害皇后,皇后有孕在身,若今日被咬,就算保得住大人,也不一定能保住孩子。 真是好歹毒的心! 影卫比一般人厉害许多,没多久便发现了端倪,当别的宫人和宫女都忙着找蛇的时候,有两个宫女避开人群,藏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商量事情。 影卫听了她们的谈话,便迅速现身将人抓获。可怜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衣蒙面人给抓了。 侍卫们也被这黑衣人吓得不轻,不过他速度太快,又掏出令牌,侍卫们一看是御令,便都没敢拦他。所以影卫径直把二人带到了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属下发现二人行迹可疑,便暗中跟踪,发现二人避开人群接头,蛇就是这二人故意放进来的,就直接抓来见陛下。” 两个宫女并不起眼,不过贺临璋仔细看了看,眼神里充满杀气:“你们二人是从东宫起,就在皇后身边伺候的是不是?” 二人抖成筛子:“求陛下饶命,因为听说蛇肉补身,所以奴婢才抓了两条进来想炖了吃,但是不小心让蛇跑了,才酿成大祸。奴婢是无意的,求陛下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 “你从何处弄来的蛇?一共弄了几条?” “两条,是奴婢在御花园抓的。” “呵,一派胡言!”贺临璋起身,走到那说话的宫女面前:“御花园有人专门定期消杀蛇虫鼠蚁,现在又天寒,你怎么可能从御花园弄到蛇?来人,将这二人押去慎刑司严加拷问,务必撬开她们的嘴!敢谋害皇后和皇嗣,查实后,全部杖杀。” 侍卫上前,将二人押下去,这时候太医派人来报,说是皇后醒了。 贺临璋和陶颜言立即回到寝殿,皇后虽然醒了,但惊吓还未过去。 “陛下,您来了,臣妾都快被吓死了!呜呜呜……”皇后平日持重得体,轻易不会娇气撒娇,可见今日确实是被吓得不轻,才不顾陶颜言还在场,便崩不住扑进皇帝怀里求安慰。 陶颜言一看自己成了几千瓦的大灯泡,便很有眼力见地告退出去。 “二公主那边怎么没消息?她在哪儿,咱们去看看吧。”陶颜言叫了一个小宫女带路,去找孩子。 偏殿里,侍卫们在找蛇,一个角落,乐师吓得脸色惨白,她身边坐着一个还在淡定弹琴的奶团子。 弹了一会儿,实在太吵,二公主停手不悦道:“你们能不能去别处找?都影响我学琴啦!我得好好学会弹琴,以后跟陶昭仪合奏的!” 陶颜言刚进门,就听到奶声奶声的声音,心都被萌化了。 “见过二公主,学琴不能着急,今日学一些明日学一些就好。他们在这里也是为了搜到蛇,还是让他们好好找找,免得那蛇出来吓到二公主。”陶颜言说道。 “蛇很可怕吗?”二公主歪着头问,满是萌哒哒的稚气。 陶颜言点点头:“对啊,滑不溜的,怪吓人的。” 二公主皱着眉,眼神朝一个方向看去,噔噔噔噔便跑过去弯下腰,从一个不起眼的架子后面拽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蛇,捏着蛇的七寸朝着陶颜言道:“可蛇很温驯啊!” 陶颜言被吓得不轻,脚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其他人也都惊呼起来,叫二公主快把蛇放下。 可二公主抓着蛇,还在手里把玩着。 贺临璋闻讯而来,见到女儿如此彪悍,也吓了一跳。 他见女儿稳稳捏着七寸,暂时没危险,便先去将吓得腿软的小昭仪抱起。 “玥儿,把蛇给侍卫们吧,它咬人的。”贺临璋哄道。 二公主这才不情不愿给了一个侍卫。 “它们只不过是比毛毛虫大一些的小动物而已,陶昭仪你也怕毛毛虫吗?” 陶颜言躲在贺临璋怀里,已经开始哭了。 谁能来告诉她,萌哒哒的小萝莉为何是个女汉子啊?在这么生猛的公主面前,显得自己很弱鸡啊! 见小昭仪被吓得哭唧唧,贺临璋只好好言安慰:“好了,两条都抓住了,没事了。玥儿你以后可不能再玩这种动物,小心被咬知道吗?” 二公主点点头,也不忘安慰陶昭仪道:“陶昭仪你别害怕,我能轻松抓住它们喔,下次遇见,你来叫我,我很厉害的。” 陶颜言:“……” 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这种吓人的生物了真的,魂都快没了。 庆云宫里,贵妃一脸阴沉地坐在位置上:“这么说,就吓了人,没被咬到?” 文兰点点头:“棋差一招。娘娘,您得过去慰问一下吧,免得惹人怀疑。” 第240章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贵妃来的很快,一上来就请罪:“臣妾失职,一定让人把整个御花园都翻查一遍,消杀蛇虫。” 贺临璋面色不悦:“有人使坏,你防再多也无济于事。你既然来了,便留下等一等,慎刑司那边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贵妃眼神暗了暗:“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把蛇放进凤仪宫。” 贺临璋捏捏眉心:“这两人怕是埋在皇后身边多年了,或者是最近被买通的,朕今日辨认,是从东宫就在的老人。” 贵妃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那两人平日都是在外院做事,从未近身过,陛下竟然能认出来,这让贵妃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慎刑司用重刑,一定能问出结果。不管是近期被买通,还是早就埋下的钉子,今日都务必审出结果。”贺临璋语气严厉,看了一眼陶颜言,态度柔和道:“你若累了,便先回长乐宫休息,等有结果,朕再告诉你。” 陶颜言此刻怀里抱着“外表软萌”的二公主,她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贵妃见她与二公主十分亲近的样子,道:“陶昭仪今日来的倒是巧,怎么偏赶上有人放蛇呢?” 陶颜言看了眼贵妃,淡淡道:“是啊,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不过事情太凑巧,巧得有些说不过去,那两人早不放晚不放,今日我来了就放,也说不定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了皇后。” 贵妃在心里冷哼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正三品昭仪而已,还不成气候。 陶颜言见贵妃一副不屑样,微微勾了勾唇,谁都知道放蛇是冲着皇后来的,谁会主使呢?那只能是有孩子的嫔妃啊! 只是陶颜言猜不到,这背后之人究竟是德妃还是贵妃。 按理说,贵妃只育有一位公主,做这些害了皇后,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好像德妃指使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但是陶颜言总觉得,德妃那人不会做这种事,说不清原因,就是一个直觉。 不过这些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质问,免得最后被人倒将一军。 二公主窝在陶颜言怀里,轻轻嗅了嗅:“奇怪,陶昭仪你身上没有这气味啊,怎么我会闻见?” 陶颜言一听小团子的话,奇怪道:“什么气味啊?” 二公主摸摸自己的小揪揪:“就是蛇最怕的雄黄酒的气味啊!每年端午节母后都会饮雄黄酒,还叫人在凤仪宫四周撒上雄黄粉,防蛇虫的。” 陶颜言一头黑线:“我一直在凤仪宫,没换什么香囊。” 说完,眼神看向了贵妃。 贵妃轻咳一声:“听说宫里出了蛇,所以臣妾来之前就让人准备了一个雄黄粉的香囊,臣妾也是怕蛇的。” 说完,看了看二公主:“没想到二公主对香料如此敏感,还认识雄黄粉的气味。” 二公主头一歪:“今日我还闻见了夜来香花的气味,母后身上有,我身上也有。蛇最喜欢这种气味了。” 一句话,说得几人都脸色骤变。 陶顔言立马抱着孩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奶香气…… 二公主把身上的香囊取下来递给她:“香气在这里。” 贺临璋立即让太医过来辨认。赵太医打开香囊闻了闻,皱眉道:“里面确实有夜来香的花香,但不多。这夜来香属于夹竹桃科的一种,这夹竹桃可让人头晕、恶心、嗜睡,是有毒的,青蛙和蛇却偏爱这种香气。这……怎么会在公主佩戴的香囊里?” 贺临璋立即吩咐方嬷嬷去寝殿将皇后今日佩戴的香囊取来给太医。 赵太医又仔细辨认,脸上神色更加凝重:“陛下,这个香囊里面也含有夜来香,明显比刚才那个用的要多。这是万万不能给有孕之人佩戴的啊!” 方嬷嬷大惊失色:“难怪这两日皇后总是觉得不舒服,明明已经不再孕吐,却又吐了好几回,总说身上倦怠,难道,是有人故意更换了娘娘的香囊?” 贺临璋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管衣物的宫女何在?” 月喜立即跪地道:“奴婢是管皇后衣物的,奴婢罪该万死,可是奴婢不识香料,每日的香囊都是由桂喜准备的。” 方嬷嬷一看桂喜不在,立即派人去叫。 桂喜被两个太监押过来,贺临璋一问,她便忙不迭招认:“求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这香料有毒,也不知道蛇会喜欢啊!” “你说谎!”桂喜刚说完,二公主就奶凶奶凶地反驳道:“明明我几个月前问你在晒什么花,你说是夜来香,还告诉我不要碰,不然蛇会来找我。” 桂喜:“……” 大意了,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记得这些? “我偷偷拿了一点去御花园引蛇,还捉住了小白。” 二公主一说完,她身后的嬷嬷立即道:“哎呀,奴婢想起来了!二公主是有那么一次在御花园捉了一条小蛇,通体白色,可吓人了。二公主闹着要养,还被皇后娘娘罚抄诗文,抄了整整三本。” 陶顔言:“……” 有点想扔开怀里的奶团子是怎么回事?她喜欢养蛇当宠物啊我的老天! 贺临璋盯着跪在地上的桂喜:“说,谁派你来害皇后的?不说的话,你宫外的家人都要给你陪葬!” 桂喜哭喊着求饶:“陛下饶命,奴婢……不知道有毒,不知道会引蛇,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哼!”二公主气得连忙道:“你明明知道!我可从不骗人!”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陶顔言:“陶昭仪你相信我,我不骗人的。” 陶顔言又被她萌哒哒的样子给萌出一脸血:“我信你。” 看在这么萌的份上,勉强再抱一抱吧。 “看来,你是不肯招了。来人,送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侍卫立即上前,将人拖走。 贵妃的手心都在冒汗,她在凤仪宫就安插了两个人,可这桂喜又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谁的人?又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计谋,配合她用香料引蛇呢? 第241章 你说谁歹毒? 因为桂喜的身份,贵妃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陶顔言抱着二公主,看了看贵妃的神色,眼神暗了暗。 没过多久,慎刑司就来人回禀:“启禀陛下,放蛇的二人一人招了,另一人咬舌自尽。招供的那人说,她是德妃的人。” 陶顔言一愣,看贵妃松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怒道:“去,传德妃。” 永兴宫里,德妃正饶有兴趣的听海棠说今日打听来的消息。 “你说,谁会那么歹毒,给皇后娘娘宫里放蛇啊?啧啧啧,那蛇可太吓人了,皇后不会惊得落了胎吧?”德妃猜测道,眉头轻轻蹙起。 海棠宽慰她:“没见凤仪宫来叫人去侍疾,应该不碍事。” 刚说完,就听门房的公公来报,说张公公亲自带了人过来。 张公公平日很少来永兴宫,这次带了好几个人,一看阵仗就有些大,德妃不由得紧张了下。 张公公给德妃见礼,面上不怒不喜:“德妃娘娘,陛下在凤仪宫等您,请娘娘跟杂家走一趟吧。” 德妃感觉有些不妙,只想着可能是皇后出了什么事,张公公不便说,也不便往外传,陛下是找自己过去商量事情的,便稍微打扮了一下,带着海棠,跟着张公公过去。 一来到凤仪宫,德妃就感觉四周的目光都朝她射过来,颇为不善。 她狠狠瞪了瞪对她不善的宫女和宫人,昂首挺胸进了内殿。 一看陛下、贵妃和陶昭仪都在,德妃更加狐疑,给皇帝请了安。 贺临璋开门见山:“皇后今日被蛇惊吓,抓了两个放蛇之人,一人咬舌自尽,一人招供,说是你的人。” 德妃一听,脸色煞白,连忙跪地道:“陛下,臣妾冤枉啊!” “冤不冤枉你心知肚明,朕已经派人去把那招供之人带来,你自己问她。”贺临璋冷声道:“德妃,你容家满门功勋,你又育有大皇子,若说有什么心思,也要先培养大皇子才是正途,而不该花精力、花手段去对付皇后!皇后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怎么如此狠毒,竟然这时候就要对她下手?朕,真是看错你了!” 德妃一惊,整个人如坠冰窟:“陛下,臣妾在您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臣妾虽然脑子不聪明,也不会管家理事,但臣妾向来敢做敢当,臣妾是希望大皇子将来会有个好前程,但是臣妾也不屑于去伤害皇后肚子里的嫡子。想要什么各凭本事,臣妾犯不着耍这种阴损手段!” 贺临璋看着她,微微舒了口气,他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在他心里,确实不认为德妃会是在凤仪宫放蛇的人。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反复出现,这是他最不愿意成为事实的猜测,可偏偏最可能是事实。 他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坐一边等着。” 贵妃见皇帝没有再继续质问德妃,心里有些担忧,便道:“德妃你也真是,为何这次要冒险做这种傻事呢?那芳兰和庭兰可是从东宫就跟着皇后的人,你这安插人也安插得太早了!” 她一说完,陶顔言便抱起二公主:“陛下,臣妾不想再听下去,实在是震碎三观,臣妾没想到身边之人如此歹毒,先带二公主下去了。” 贺临璋点点头,眼中也一片哀戚。 德妃不明所以,连忙道:“陶昭仪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歹毒?我……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陶顔言一噎,看了贵妃一眼:“德妃娘娘,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别对号入座。” 贵妃这才反应过来,这陶昭仪难道是在说自己?可自己说了什么,让陶昭仪立即要回避? 贵妃怒道:“陶昭仪,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歹毒?” 陶顔言抱着二公主,看向贵妃:“贵妃娘娘,雁过留痕,百密一疏,您难道真的不知道破绽是什么时候露的吗?” 贵妃脸色煞白,回想着自己从进来说过的每一句话,自认没有一处错漏。 陶顔言冷笑道:“这里的所有人可都从未说过,放蛇的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贵妃瞳孔震惊,立即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宛如冰封。 她立即跪下:“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来之前打听过,所以知道那两人的名字,还望陛下明察!” “呵,是吗?你跟谁打听的?何时打听的?若有人证,朕便信你。” 贵妃脑子转的飞快:“是……是臣妾宫里的文兰打听的。” 贺临璋看向贵妃的婢女,文兰立即跪地道:“启禀陛下,是奴婢看见那二人被抓,所以告诉贵妃娘娘的。” “什么时候?几个人抓的?抓捕的侍卫有什么特征?”贺临璋冷声道。 文兰头大,这些她哪里知道啊?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就是,就是她们刚被抓的时候,具体的时辰奴婢不记得了。是几个侍卫抓的,具体几人奴婢没有数。侍卫个个都穿甲胄配剑,长得差不多,奴婢没有仔细看。” 模棱两可的话,把贺临璋都气笑了:“大胆奴才,竟敢当着朕的面胡说八道。你可知是朕的影卫亲自抓的人,那影卫穿的可不是普通侍卫的衣裳。来人,将这婢女送去慎刑司严加拷问!” 文兰连忙求贵妃救命:“贵妃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去慎刑司,贵妃娘娘!求陛下饶命,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贺临璋看着她:“贵妃,你可还有别的人证?” 贵妃原本是跪着的,现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看向皇帝,皇帝眼神中是她这辈子都未见过的冰冷。 贵妃泪水流下,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没办法说什么。 陶顔言叹了口气,抱着二公主进了寝殿。 她也不明白,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想不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有钱拿,有人伺候,一辈子衣食无忧,干嘛非要去找别人的麻烦,最后把自己折进去呢? 来到皇后寝殿,皇后这时候正斜躺在榻上休息,见二公主被抱进来,便朝陶顔言笑道:“多谢你照顾玥儿,今日真是受惊不小,玥儿怕不怕?” 二公主被放下,萌哒哒道:“区区小蛇没什么好怕的。母后,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在外面跪着呢,她们为何要跪?” 皇后眼神一暗:“她们啊……也许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第242章 难道轮得到她入主中宫? 陶颜言没有在凤仪宫多待,自然也不知道皇帝对贵妃如何处置。 她带着清风回到长乐宫后将常泰和冬方叫了过来。 “今日叫你们两个来,是交给你们二人一个任务。” 陶颜言看着二人,十分严肃:“宫里新进来的这几个人,你们都好好考察考察,底细都再排查一遍,万不可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棋。我入宫时日浅,锦安也是从民间接回来的,我二人都没有根基,也没有什么可帮衬、倚靠的势力,想要自保,唯有小心行事,更要仔细身边的人。” 常泰立即道:“昭仪放心,奴才平日都盯着的,暂时没发现他们有异心。” 冬方也点点头:“二皇子那边,贴身的事情都是小全子在做,盯得牢牢的,昭仪放心。” 陶颜言点点头,又对常泰道:“明日你盯着点庆云宫那边,今天凤仪宫的事闹得很大,虽然皇后最后并没有伤到,但贵妃安排这一出,就已经罪无可恕。贵妃毕竟是温太傅的女儿,温家……估计会力保,国公府与温家对上,且有得闹呢。” 常泰应下,陶颜言让他们下去之后,便去了书房,她得继续花心思把皇庄搞好,这可是关系到她切身利益的事。至于宫里的争斗,只要不伤到自己,她根本都懒得理。 太后这边,因为凤仪宫的事,狠狠责罚了秦公公一顿。 “你不是说安插了人吗?怎么还会让贵妃钻了空子,去祸害皇后和二公主?” 秦公公战战兢兢,委屈巴巴求饶:“太后恕罪,奴才也没想到贵妃竟然那么早安插了人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藏得这么深,连奴才都没察觉。说起来,这贵妃也真是沉得住气,硬生生到了现在才出手。” 谁能想到啊,那芳兰和庭兰,居然是在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安插在当时的太子妃身边了,那时候贵妃也才十几岁,竟然就有了这等深沉的心思。 太后冷哼一声:“温家嫡女,又岂是泛泛之辈。不过要说沉得住气,哀家倒不认同。” 太后是前朝宫斗的胜利者,对贵妃这小伎俩简直嗤之以鼻。 “皇后肚子里的还没出来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她就算成功了又能怎样,自己还不是没有皇子!”太后恨恨道:“再说了,就算皇后倒了,难道就轮得到她贵妃入主中宫?别以为暂代六宫事宜,就真的有这个资格问鼎后位。” 秦公公赶忙附和道:“是是,太后所言极是。就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贵妃。” 说起这个,太后摇了摇头:“贵妃是保不住了,可怜了大公主,小小年纪就要失去亲娘。” 太后起身,走到一盆盆栽旁边,摘去了一片叶子:“这温家……暂时也不能得罪,都是三朝元老,朝廷众臣,温太傅又曾为皇帝的老师,硬生生折了一个女儿,温家心里不知道多窝火呢。” 见太后愁眉不展,秦公公道:“要不……求求情,降位得了?” 太后瞪他一眼:“都谋害皇后和公主了,区区降位能服众?若是这次轻拿轻放,那下次人人效仿,这后宫不是得乱了套了?” 秦公公小心翼翼伺候在侧,没敢再多言。过了许久,太后才道:“你去打听打听,温家还有没有适龄的女子,若是想安抚温家,皇帝倒是可以再纳一个温家女。” 秦公公一噎,劝道:“贵妃与皇后结了梁子,温家若再派人进来,怕是这梁子又得继续。” 太后长叹一声,望着雾蒙蒙的天,淡淡道:“这不就是后宫么,一个个进来就是斗的。” 思绪飘远,太后想到自己当年,也多少次面对下面嫔妃的挑衅,多少次面临危险,也都一步步走过来了。一些跟她斗的嫔妃,死的死,进冷宫的进冷宫,出家的出家,唯有聪明识时务的才安享晚年。太后轻叹一声:“一辈子困在这宫里,可真无趣啊!” 秦公公不明白太后为何感叹那么一句,就听太后道:“过几日咱们就去行宫,这次没有陶昭仪和锦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说……” “太后!”秦公公赶忙拦道:“后宫现在是多事之秋,陶昭仪还管着皇产的事,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的产业,您可不能再把人拐走了啊!不然陛下肯定要找您闹的!”秦公公也是心累,这太后怎么三天两头要跟自己亲儿子抢女人呢? 太后轻咳一声,掩饰心虚:“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哀家又没说一定要拐,真是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行宫两个多月吃不上陶昭仪做的饭,太后就很不开心。 不开心了,就得找点开心的事情做做。 太后挑眉:“静慈庵那边不是刚送来丽太妃抄写的经文吗?你明日去走一趟,就说哀家很满意,春暖花开之时,哀家想去皇陵祭奠先皇,让丽太妃再抄写三卷经书,以表她对先皇的哀思。” 秦公公:“……” 丽太妃若知道后半这辈子逃不过太后的手掌心,前半辈子还会那么作吗? 秦公公默默为丽太妃点了一炷香,恭敬应下。 第二日,宫里就到处传遍了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一些不知情的嫔妃一头雾水,纷纷派人去打听发生了何事。 永兴宫里,德妃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我与她同年入东宫,这些年也与她走得最近,时常邀请她来我宫里小聚,没想到我一颗真心喂了狗,她竟然把自己做的腌臜事赖在我身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德妃的贴身婢女海棠轻轻帮德妃捶着腿:“幸好她的奸计被识破,不然娘娘现在的处境可危险了!” 德妃也有些后怕,心里还在七上八下地打着鼓:“谁说不是呢?昨日那情景你也见了,慎刑司严刑逼供,那歹人竟然污蔑我,任谁都会以为我就是那幕后黑手!” 德妃想起皇帝的斥责与不信任,心里瞬间冷成冰窟:“我当年进东宫的时候,父兄也随之站了陛下的队,这些年父兄一直镇守边疆,保大周太平,没想到多年陪伴,他竟然都不信我,真是让人寒心呐!” 第243章 谁来接班管宫务? 海棠不敢置喙帝王的不是,只好劝道:“陛下也是关心则乱,凤仪宫刚出了事,又有人证,娘娘您又是现如今唯一育有皇子的高位嫔妃,陛下会误会也是情有可原。好在误会解开,贵妃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娘娘您就别再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话音刚落,就见太监来报,说是张公公送赏赐来了。 张公公进来便先给德妃行礼,恭敬道:“德妃娘娘昨日受惊了,陛下是无心之举,今日特派杂家为娘娘送点礼物压压惊。” 说完,身后的人送上了礼物,是一对汝窑瓷瓶。 德妃虽然还有些生气,但也不能真的跟皇帝一直置气下去,便让人收了礼物,给了张公公赏银。 “张公公,现已查明贵妃谋害皇后,她也去了冷宫,那接下来这宫务是交由皇后亲自打理吗?陛下那边可有说法?”德妃问道。 张公公摇摇头:“事出突然,杂家还未知晓陛下的想法。” 德妃只好不再问,等张公公告退之后,海棠问道:“娘娘是想接手宫务?可这管理六宫劳心伤神,做得好不见得有功,做得不好一定是过,娘娘真的想管吗?” 德妃叹了一口气:“昨日之事,让我明白,手上有些权利,到底还是好一些。你看贵妃这些年,在后宫呼风唤雨,人手都能安进凤仪宫去,不就是因为她手上有权利吗?我想着,将来钰儿若是要走那条路,那我也得早些为他筹谋才是。” 海棠深知自家主子不善于管家理事,若真要协理六宫,怕是十分艰难,却也不敢劝阻:“那就等陛下那边决定吧,说不定皇后此次要拿回掌宫之权,牢牢把持,那就不会给别人机会了。” 德妃一听也是这个理:“国公府出了那种事,皇后此时确实可能收回权利。那就顺其自然吧,若真交给我那我也接下,虽然之前母亲也没好好教过,但做做总会理顺的。” 德妃这边是等着消息,舒妃这边也等着消息。 “娘娘,安胎药好了。”紫玲端着药碗立在舒妃身侧。 “还没消息吗?皇后难道怀着孕,要亲自打理后宫?”舒妃问道。 福心在一旁回禀:“没呢。听说陛下今日就派张公公去永兴宫送了赏赐,别的消息一应没有。对了,温家人进宫了,温太傅带着两个温家的大人在御书房。” 舒妃冷笑一声:“无力回天,贵妃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谁来求情都没用。”说完,皱着眉头将安胎药喝下:“这药还要喝多久啊?现在胎像稳固,能不能停了?” 紫玲在一旁劝道:“娘娘就忍一忍吧,许太医上次来把脉,说十有八九是皇子,但娘娘体虚,这安胎药两天喝一次,是不能断的。为了皇子,娘娘受累些,等再过几个月生下来就不用喝了。” 舒妃抚摸着肚子,她的胎比皇后早一个多月,这时候已经显怀,比皇后的大了许多:“这孩子生在六月,正是天热的时候,你们多准备些轻薄的衣裳。对了,我腹中胎儿可能是皇子的事,万不可传出去,你们两个知道就好,任何事情都稳妥些,别出岔子。” 福心和紫玲连忙点头,二人现在是最盼着舒妃能平安生下皇子的人,只要主子步步高升,她们做奴婢的在这后宫才能有好日子过。 凤仪宫里,皇后斜躺在榻上,吃着水果,方嬷嬷进来禀报道:“娘娘,温家人至今还未出御书房的门,在里面说什么打听不出来,不过想来,陛下这次是不会心软的。” 皇后笑笑,脸上尽是喜色:“温贵妃啊,多年前就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若不是本宫的娘家家世高她一头,怕是本宫都比不过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总算倒了。” 方嬷嬷也松了一口气:“说起来,这次真是险,昨日就差那么一点,蛇就咬上娘娘了。奴婢到现在还后怕呢!” 皇后笑道:“怕什么?夜来香的花粉放的不多,能吸引它们来,速度却不会很快。只是没想到陶昭仪会突然过来,本宫差一点就想叫停昨日的计划了。” 方嬷嬷庆幸道:“好在一切都成了。当初误打误撞识破了芳兰和庭兰的身份,奴婢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贵妃早些年就在您身边埋了人。她们这次若不动手,还真没办法把她们处置了,贵妃也没办法被拉下马。” 皇后讥讽道:“贵妃若不动,本宫确实没办法动她。本宫最近因国公府的事本就忧心,她偏偏起了坏心思,本宫只好配合她,让她得逞,她才能露出狐狸尾巴,自己暴露出来。” “可是娘娘,到现在为止,都查不出那桂喜是谁的人,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谁在跟娘娘过不去!”方嬷嬷忧心道。 “这个桂喜,可比芳兰和庭兰愚蠢多了,这次将计就计,用夜来香花粉把她揪出来,也算是好事一件。对了,凤仪宫所有人,你都再摸排一遍,决不能再让这次的事情再度发生。”皇后严肃道。 “是,奴婢借此机会整顿凤仪宫,时机刚好。不过娘娘,接下来怎么办?您还要以皇嗣为重,这宫务……”方嬷嬷看看皇后的肚子,此时还是以养胎为要,宫务繁琐,劳心伤神,暂时交出去方是上策。 皇后拧眉想了想:“德妃不行,管她的永兴宫都能把她累死,更别说硕大一个后宫。舒妃不行,身子弱要养胎。这贤妃,现在已经是丽昭仪了,就算交给她,她不能服众也没能力管。其他妃位上就没人了,这样看来,确实没人能接贵妃的差……” 方嬷嬷试探道:“那这陶昭仪呢?听说她管了皇产,提出了一些举措,陛下连连称赞。” 皇后眉头皱得更紧:“她?” 皇后想了想,虽然这几次接触下来,陶昭仪有些时候是站自己这边跟贵妃斗了斗的,自己对她的印象也不是那么差,但是要把权力给她,皇后到底还是不放心。 “算了吧,本宫还没有蠢到,会扶持一个劲敌上位。皇产要得到真金白银,让她管就让她管了,能多挣些于我都是好处。可这后宫的权利若是交给她,岂不是助长了她的势力?你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最得宠的,若是样样拔尖,以后难保不会成为另一个贵妃。” 皇后直接否定了陶顔言,心里在物色着其他人选。 第244章 软萌女汉子心里苦 皇后和方嬷嬷说话,都没注意到一个奶团子就藏在帘子后,把二人说的全都听了去。 “二公主,您藏哪里去了啊?奴婢怎么找不到您?”嬷嬷一边找一边小声问,今日陪着二公主玩捉迷藏,一转眼就发现公主不见了,慌得到处找。 二公主听完谈话之后便离开帘子,躲回了书房的书桌下,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不说。 嬷嬷好不容易找到她,将她拉出来,抱在怀里哄:“二公主是不是哪里磕到了?怎么好像要哭的样子?” 嬷嬷不明所以,一直在问。二公主小脸有些惨白,眼角有些通红,奶声奶气地道:“母后是不是有了新的孩子,就不喜欢我了?” 嬷嬷一愣,立即宽慰道:“谁在公主面前嚼舌根啊?公主可千万别信。皇后娘娘可疼公主了,您可是嫡公主。” 二公主眼睫垂下,糯糯道:“嬷嬷骗人,母后就是不喜欢我了。”说完闹着下地,一溜烟又跑回了自己的寝殿。 嬷嬷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没有理会,而二公主回屋之后一个人哭了许久,她不明白为何母后要在她身上放招引蛇的夜来香花粉,虽然自己不怕蛇,但是母后此举是真的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呐。 还有之前自己在宴会上噎住那次,母后还阻止陶昭仪救自己,当时都快憋死了,若不是陶昭仪,怕是自己现在已经去见皇祖父了。 外表软萌的小女汉子到底还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宝宝,宝宝现在心里苦,无人开解都快要气死了。 御书房里,温家几人努力无效,培养出来的贵妃最后还是救不了。谋害皇后是大罪,不是光靠求情就能赦免的。温家人最后只好灰头土脸地告退。 等温家三人出去,贺临璋才揉揉眉心,想起刚才温家旁支暗示再送一个温家女入宫为妃的建议,他有些烦躁。虽然自己拒绝了温家的提议,但三年一选秀,说不定温家到时候还是要把人塞进来。 作为皇帝,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拥有天下最美的女子,这是他的福利,可也是他的掣肘。 他的后宫,早已成为权利的角逐场,前朝与后宫息息相关,前朝为了稳固家族势力,就削尖了脑袋往他的后宫送美人,可这么多人进来,总有顾不到的,顾不到则生怨,生怨则生事。后宫乌烟瘴气,又反过来影响前朝。总是困在这种氛围之中,经年累月,谁受得了? 贵妃这次谋害皇后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后宫嫔妃互相厮杀,就如当年母后所处的后宫那样。 张公公进来禀报,见皇帝一脸不悦,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那边说,她如今有孕在身,宫务繁琐,想找人出来分担。但思前想后,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故而请示陛下,可有什么想法?” 贺临璋还没顾得上考虑这个。 当初皇后有孕,他直接就让贵妃协理六宫,现在贵妃被贬为庶人,能接替她管理后宫庶务的,倒真的很难选出来。 “众人中,恐怕也只有舒妃合适。但舒妃也要养胎,其他人么……”贺临璋脑海中闪过陶顔言的脸,眉头挑了挑:“摆驾长乐宫,待朕先去探探虚实,再告知皇后。” 陶顔言这几日专注于皇庄作坊的事,中午给太后做好饭回到长乐宫之后,便小睡了一会儿,皇帝过来的时候,她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贺临璋遣退了清风和明月,看着明明已经醒了,却不肯起来的小昭仪好笑道:“中午睡太多,晚上要睡不着了。起来陪朕说说话,嗯?” 陶顔言慵懒得像一只小猫:“天冷,就想窝在被窝里。陛下怎么这时候得空过来?” 贺临璋抚了抚她因为午睡而粉粉的小脸:“刚应付完温家,想到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便过来找你聊聊。顔言,贵妃之前替皇后行掌宫之权,现在皇后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接回去,朕就想着,来问问顔言的意见。” 陶顔言眨眨眼睛:“那就按顺序呗,请德妃补上。” 贺临璋轻咳一声:“德妃那人,大大咧咧的,做事情也没有章法,管她的永兴宫已经吃力,管六宫事宜,不合适。” 陶顔言继续道:“舒妃娘娘有孕,也不合适,那下面还有谁是妃位啊?谁排前面谁上呗。”反正就是不提自己。 陶顔言才不要管东管西,把自己累个半死呢。她现在只想搞钱,提高皇产的收入自己拿提成才是王道。 贺临璋见她不毛遂自荐,便直接开门见山:“朕希望顔言来管。你现在是昭仪,除了进宫较早的王昭仪和丽昭仪,按位份来就是你了。” 贺临璋满眼柔情的盯着她,充满希冀。 陶顔言起身,直接靠进了贺临璋怀里:“陛下,您是想累死臣妾么?您瞧瞧臣妾,臣妾才十七岁,又是新晋位的,无论资历还是阅历都比不上其他娘娘,您要把后宫这么大的摊子交给臣妾,臣妾怕是每晚都要睡不着了。” 贺临璋拥着怀里的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朕知道你受累,但是目前确实没人比你更合适。朕在前朝分不开身再管后宫,顔言就当为朕分忧,暂管一年如何?等皇后顺利生下孩子,再交还皇后。” 陶顔言撒娇:“陛下,本来管皇产就已经事情够多了。锦安接下来要去蒙学,臣妾得好好养孩子的,一边顾着产业,一边顾着孩子,还得时不时陪伴陛下,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嘛。” 说完,轻轻吻了吻贺临璋的下巴:“陛下想用人,也换个人薅一薅,别总逮着臣妾一个人薅啊!” 贺临璋无奈道:“管后宫就有权利,这是多少嫔妃梦寐以求的,你还不想要?” 陶顔言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有多大本事办多大事,臣妾真的没这能力挑这个担子。陛下,您就打消念头吧,好不好嘛,哥哥~” 贺临璋被她弄得浑身发热,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第245章 大公主何去何从 贺临璋见陶顔言真的无心执掌后宫,便只能打消了念头。这件事刻不容缓,他跟陶顔言厮磨了一会儿,便去了凤仪宫。 等皇帝走后,陶顔言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来,清风和明月照顾她洗漱更衣,明月一边梳头一边道:“昭仪,二皇子的书袋和一应用品都已经备齐了,再过几日便要去蒙学,新的衣裳尚衣局也送来了,小全子和四喜每日陪着去,他二人也都做了两身新衣裳。” 陶顔言笑笑:“嗯,你安排得很好,你们几个的衣裳按季节也都添置下,花不了多少银子,挣钱嘛就是拿来花的。” 明月笑道:“昭仪待我们下人极好,其他宫里的宫女都眼红着呢。” “可不是嘛。”清风在一旁接话道:“昭仪还赏了奴婢们首饰,谁家娘娘会做到这样啊!” 陶顔言看着二人笑眯眯的样子,也笑道:“自我入宫,就是你们一直帮衬着我,你们伺候我,那我当然要对你们好才行。对了,贵妃被贬为庶人,那她宫里的人都怎么安置了?” 明月回禀道:“听常泰打听来的消息,说是文兰全程知晓贵妃的安排,甚至一些事情都是文兰亲力亲为的,所以被杖毙了。其他几个近身伺候的宫女和公公也都打发去了浣衣局。至于外院那些粗使的,就重新由内务府分配。不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差事给他们,毕竟主子犯了事,又那么严重,没有哪个宫的娘娘会要他们的。” 陶顔言听后瘪瘪嘴,在这皇宫当差可真不易,行差踏错就有可能小命不保。那些之前跟着贵妃的人,比宫里其他嫔妃的下人都要体面,现在却沦落到这步田地,只剩下唏嘘。 “那大公主呢?怎么安排的?”陶顔言顺嘴问了一句。 清风道:“暂时还住在庆云宫,听说整日的哭,哄都哄不好。按理说,是要接到皇后身边抚养的,但皇后娘娘压根没过问。” 想到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姑娘,陶顔言虽然很吃她的顔,却没什么好印象。 明月给陶顔言插上最后一个簪子,道:“大公主还小,总要有人抚养的,宫里没有孩子的嫔妃那么多,后面说不定会养在谁的名下。” 清风感叹一声:“大公主的生母得罪了皇后娘娘,怕是根本没人愿意抚养她。” 几人聊了一会儿,小锦安便拿着一张纸跑了进来。 “母妃母妃,我今日临摹了新的诗,母妃瞧瞧我的字可有进步?” 双手将纸递给陶顔言,陶顔言很认真的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点头笑道:“锦安进步真快,有几个字写得尤其好,都比母妃写的还好了。今日这么乖,那母妃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锅卤鸡爪怎么样?” 小锦安头一歪:“母妃是自己想啃鸡爪子吧,明明知道我最爱啃的是卤猪蹄,不是鸡爪子。” 那鸡爪子都没肉,啃起来哪有猪爪子肉多?小锦安想起猪爪子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他这馋猫样,陶顔言吩咐道:“去看看有没有猪爪子,有的话今日就卤一个。瞧把咱们的小锦安馋的,口水都打湿衣襟了。” 小锦安忙不迭擦了擦胸前,都是干的。 陶顔言被他这样子逗笑,牵着孩子的小手去了小厨房。 刚把鸡爪子和猪爪子都卤制好,长春宫里便来了人,说是太后有事,宣陶昭仪过去一趟。 陶顔言让彩云将刚出锅的美食装了食盒,坐着轿辇,带着清风和香兰去了长春宫。 进门就发现大公主也在,陶顔言愣了愣,才给太后见礼。礼毕,让清风送上食盒:“太后,这是臣妾刚卤制的鸡爪和猪蹄,特意带了点来给太后尝尝。” 复又看了一眼大公主:“大公主若不嫌弃的话,也尝尝看。” 大公主之前在长春宫吃过陶昭仪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一直都没忘记那个味道。这时一听陶昭仪的话,便真的拿了一个鸡爪子开始啃起来。 太后见陶顔言对大公主态度和善,便道:“原本上午就要跟你说的,后来哀家又思索了几个时辰,方才决定再叫你过来一趟。” 说完,抚了抚大公主的头:“大公主的生母,你也知道,估计出不来了。大公主才五岁多,需要人照顾。哀家的想法是,你带孩子颇有经验,二皇子被你教得极好,不如这大公主以后也养在你的名下,凑成一个好字,如何?” 陶顔言:“……” 再一次无痛当妈。 陶顔言想了想:“太后,臣妾还要管皇庄的事,若是再带一个孩子,就怕精力不济。今日陛下去臣妾那里,还想让臣妾暂管宫务,都被臣妾给推回去了,臣妾想着到底是年纪轻,没资历也没阅历,何德何能能被委以重任呢!” 太后点头道:“宫务繁杂,累死累活没个好,你推掉是对的。不过抚养大公主,并不像处理宫务那样劳心劳力,她身边有伺候的嬷嬷,你只要提点他们照管一下便可。况且,哀家已经询问了大公主的意见,宫内众嫔妃公主都看了个遍,对你倒是很满意。” 大公主在一旁揪揪小辫子:“陶昭仪做饭好吃,所以我选了陶昭仪。陶昭仪你放心,我虽然贪吃,但我饭量小,绝不会把你吃穷的。” 陶顔言:“……” 重点是怕你把我吃穷吗?你的花销都是你老父亲出,我倒也不怕。 重点是再养个娃啊!一山不容二虎,我那小小的长乐宫一下子养两个孩子,那不得闹翻天? 大公主委屈巴巴的上前牵住了陶顔言的手:“陶昭仪,你放心,我比二皇子大一岁,我会当个好姐姐,辅导二皇子做功课。” 此话一出,陶顔言的心便有些动摇。 辅导作业什么的,是为人父母绕不开的死结,多少父子、母子关系因为作业而鸡飞狗跳,剑拔弩张? 不过陶顔言觉得小锦安聪明伶俐,应该不至于课业艰难。 太后见陶顔言迟疑,便道:“你要不先养着,若是养得不开心,你再还给哀家。” 听见太后霸气的承诺能包售后,陶顔言便答应了下来。 等她回长乐宫的时候,怀里便多了一个奶团子。 第246章 小锦安打翻醋坛 小锦安见母妃去了一趟长春宫,就带回一个宝宝,小肉脸瞬间皱成了包子,一脸受伤地抱住陶顔言的腿,仰着头巴巴地道:“母妃,她是怎么回事?” 陶顔言将小锦安抱起来:“大公主先在长乐宫住一段日子,锦安与大公主好好相处好不好呀,她是你皇姐。” 小锦安小眉头皱得很紧,嘴巴撅的老高,一脸不情愿。 陶顔言叹了口气,只好先让明月带大公主四处走走,熟悉熟悉长乐宫的布局,而自己则带着小锦安去了书房。 “锦安,大公主的母妃以后不能照顾她了,你皇祖母心疼她年纪小,无人照顾,便将她安置在咱们宫里。一来,可以给你找个玩伴,二来也让她有人照顾。我希望你能跟她好好相处试试看,她是你父皇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没人照顾她,会很可怜。”陶顔言开导道。 “当然,若是锦安在尝试之后还是无法跟她相处,那母妃也会跟你皇祖母去说,重新安排一位娘娘照顾她。”陶顔言毕竟最喜欢的还是锦安,肯定要以他的情绪为重。 小锦安最后经过思想斗争,选择先跟大公主相处试试看,毕竟他是个圆圆肚里能撑船的大度宝宝。 因为大公主的到来,长乐宫要重新给大公主收拾寝殿,还有跟她一起过来的嬷嬷和两个宫女也要安排,一时之间还真忙不过来布置。 “明月,你带着大公主身边的人先去收拾几个房间,庆云宫里大公主的东西都明日再搬过来吧。今晚来不及,大公主就先跟我一起睡。”下午才匆匆决定养娃,一时半会儿确实弄不好,第一晚只好挤一挤了。 为此,小锦安醋得不成样子,连带着晚上过来的贺临璋都吃醋了。 一大一小满是哀怨的看着陶顔言,陶顔言打着哈哈:“那个,锦安许久没有给你父皇唱过摇篮曲了吧?要不今晚陛下带锦安睡?” 贺临璋看她狡黠的模样,心头好笑,明明自己是过来陪她的,结果竟然被撵去带娃,堂堂皇帝,找谁说理去? 大公主新到一个地方,没有安全感,见陶昭仪愿意陪她,她放松了不少。 陶顔言本着“既然养了,就尽快培养好感情”的原则,亲自帮大公主洗了澡,讲了好几个成语故事,又唱了摇篮曲,终于把一个对环境生疏,有点忐忑的小团子哄睡了。 她白天睡得多,晚上确实没睡意,躺在床上发呆。昏暗的烛光中,一道身影轻轻走进来,陶顔言望着去陪儿子却落跑的贺临璋,眨眨眼小声道:“陛下怎么过来了?” 贺临璋示意她往里面挤一挤,然后就解了外衫,蹑手蹑脚躺在她的身侧,轻轻将人拥住:“锦安习惯一个人睡,朕来陪你。” 陶顔言微微仰头,只看到他青色的胡茬和漂亮的下颚线,便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整个人都落进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那陛下帮臣妾捂捂手,天还冷,总是冰冰的。”说完,将小手伸向他的腹部,贴上的一刹那,贺临璋被冰到了一下,不过却没有退开,反而也靠近一分,帮她捂手。 贺临璋低沉的声音轻轻在她耳畔响起:“让太医再给你调理下,怎么这手脚这么冰。” 陶顔言轻声“嗯”了一声,二人便不再说话,相拥而眠。 贺临璋因为要早朝,所以天还没大亮,便已经起身了。陶顔言蜷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她身边躺着同样呼呼大睡的大公主,贺临璋眉眼柔和地看着一大一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竟然十分盼望顔言能给他生个女儿——像顔言一样,古灵精怪、又萌又娇气的女儿。 陶顔言可不知道贺临璋的期盼,她跟大公主双双起晚,还是小锦安在门外来回晃悠了好几次,二人才起身。 “陶昭仪,你与我母妃真的很不一样。”大公主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开口。 “哦?哪里不一样?”陶顔言一边给她穿衣,一边问道。 “母妃从不让我赖床,我从未像今日一样,这个时辰才起来。”大公主有些不明所以:“所以小孩子是可以赖床的对吗?” 陶顔言好笑道:“你现在还不用去蒙学,睡到自然醒,稍微起晚些也是正常。” 大公主若有所思:“可母妃说,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睡多了,便是浪费光阴,我从三岁起,就每日早起诵读,无论去蒙学还是不去,日日不间断。” 贵妃如此自律,把唯一的女儿卷成这样,也是令陶顔言佩服的。 她摸摸大公主的头:“你母妃是教导你要上进,要好学,早睡早起是一种很健康的生活方式,并没有错。你如果喜欢,或者习惯了,也可以像之前一样,无需改变。但如果你想多睡一会儿,也不打紧,你只要每日规划好自己的计划,读几页书,写几页字,玩多久,就可以了,你早上起晚,可以把早上要做的事情延后一点做,都没问题,只要完成每日计划就好。” 大公主眼神亮了亮,忽而又暗淡下来:“陶昭仪,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的母妃了?” 到底还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大公主忍耐得再好,此刻内心深处还是忧心而忐忑的,说到曾经的贵妃,眼眶就有点红。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背:“你母妃对皇后不敬,被罚离宫居住,好在性命无忧。她最盼望的就是你好好长大,至于见面……等我问问你父皇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带你去见她一面。” 大公主瘪瘪嘴,听到陶昭仪愿意帮她见母妃一面,突然就绷不住了,一头扑进了陶顔言的怀里,哭了许久。 等二人洗漱好,穿戴整齐出门的时候,小锦安已经写完一副字,吃完早膳,百无聊赖地等着她们了。 一见到自家亲亲母妃,小锦安便像个小陀螺一样风一般地冲过来,紧紧抱住陶顔言的腿:“母妃母妃,刚才皇后娘娘宫里来了人,说是请我去跟二公主玩儿,我能去吗?” 第247章 二公主羡慕之心到顶峰 陶顔言看了一眼明月,明月道:“启禀昭仪,皇后宫里来传话的小太监说,二公主昨日闷闷不乐许久,也不与人说话,也不喜欢玩耍,太医去请过脉身子也无恙,想着可能是缺少玩伴,便过来请二皇子过去玩一日,陪陪二公主。” 大公主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她其实也想跟二皇子玩的。 但是如果二皇子今日去凤仪宫,那自己就不能跟去了。 毕竟嬷嬷说过,让自己以后少接触凤仪宫,更不要单独接触皇后娘娘,否则,就怕皇后娘娘会因为母妃的事,迁怒于自己。 陶顔言没有错过大公主不安的神情,看了看小锦安道:“锦安过去可以,但是母妃得全程陪同。现在大公主与我们住在一起,若是去的话,大公主也得去。” 大公主有些不安,却没有拒绝。 “皇后是六宫之主,也是你们的母后,那等会儿吃完早膳,我就带你们两个去凤仪宫走一趟吧。你们陪二公主好好玩玩,我陪你们。” 皇后毕竟有孕在身,陶顔言担心孩子冲撞孕妇,又担心皇后见大公主后会不快,只好自己全程陪着玩了,不然她不放心。 刚好抚养大公主的事情还得在皇后这里过个明路,妾室抚养别人庶出的子女,总要跟主母禀报一声的。太后有没有跟皇后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当事人得去回禀一声。 陶顔言决定后,便带着大公主用早膳。看着丰盛的早膳,一些还是自己未吃过的,大公主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一碟碟美食上,暂时忘记了要去凤仪宫的不安。 “常泰,你带着大公主的两个宫女去庆云宫帮大公主搬家吧,赵嬷嬷你就跟着我,随时照顾大公主。”陶顔言吩咐完,几人纷纷应下。 “那我们走吧,也不知道一个轿辇,能不能坐得下我们三个。” 冬方道:“昭仪,奴才背着二皇子过去吧。”那轿辇三个人挤不下,冬方主动请缨。 小锦安嘟嘟嘴,极不情愿地爬上了冬方的背,而大公主就直接坐进了陶顔言怀里,被她一路搂着坐轿辇。 小锦安的醋意又开始冒泡泡,简直要把自己酸死。 陶顔言一下子带了两个孩子过来,皇后看了眼大公主,面上并没有嫌弃与厌恶之色,只是也不热络罢了。 “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很累吧?要不要本宫跟太后说说,重新指定一位昭仪照顾大公主?”皇后问道。 前贵妃因为诬赖一事惹怒了平日跟她关系最近的德妃,导致大公主没人认领。现在宫里妃位及以上的,都没合适的人选能带娃。 皇后也不指望陶顔言会提请说不养,要是真的不想养,按照陶顔言的性子和做事风格,怕是太后一提,就能被她挡了。 既然没有用尽全力去抵挡,那就是说明陶顔言接受大公主的身份,并且愿意抚养她。 皇后这么一问,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陶顔言笑笑:“太后的旨意,臣妾不敢不从,好在大公主也乖巧,倒是能跟锦安有个伴,就让大公主先住在臣妾宫里试试看吧。若是大公主不习惯,日后再换人抚养她便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也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等二公主被带来之后,皇后便让嬷嬷们带着几个孩子去玩,陶顔言给冬方和香兰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带着小全子和赵嬷嬷,跟紧两位小主子,一同告退下去。 “就让孩子们去玩吧,你陪本宫说说话。”皇后让人上了茶水,缓缓道:“昨日陛下过来,与本宫商量协理六宫的人选,陛下的心意是盼着你来的。不过听说你不愿意,那也不好强人所难。” 陶顔言笑笑没说话,就听皇后继续道:“一时之间,后宫的人竟有些青黄不接。本宫与前贵妃、德妃,都是从东宫就陪着陛下一路走过来的,后来陆陆续续进了舒妃、丽昭仪和其他几位昭仪、婕妤、美人,再后来这一批就是你们这几个了。没想到贵妃闹出了这件事,把她自己生生葬送了,舒妃又有孕在身,目前看下来,似乎只有德妃合适些。” 只要不是自己管,谁管都一样,陶顔言对皇后说起德妃也没有一句反驳。 “哎,陛下是不满意,但又有什么法子呢?论资历和位份来说,德妃相较于其他人,还是名正言顺一些。她育有大皇子,位份又高,她来协理六宫,应当没人会不听话,所以我与陛下便定了德妃暂代掌宫之权。你管着皇产,要多多帮衬德妃才是。” 皇后说完,陶顔言道:“是,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尽心将皇产的事宜料理好,争取增收。” “嗯,之后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悬而难决的事,就多找德妃商量。本宫身子越来越重,到后期也没精力去管了,拿不定主意的还可以找陛下。反正陛下经常去你宫里,你也方便的。” 不知道为什么,陶顔言虽然看皇后的面色是正常而带笑的,但是听她的语气却总觉得她酸溜溜的。 不过陶顔言也能理解,自家老公,经常去一个小情人那边,换做是谁,都不会心里好过就是了。 又有的没得说了几句,见皇后有些乏力,陶顔言便告退去找娃了。 三个小不点差不多年纪,在一起玩却有些气氛不对。 之前平日里大公主和二公主还是能玩到一起的,但是今日一人站在小锦安的左边,一人站在右边,互相都没怎么搭理对方。 小锦安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掏蚂蚁,两位小公主就一左一右站着,盯着他在地上玩。 两位小公主的嬷嬷和婢女又各自盯着自家小主子,生怕闹出什么事。 所以陶顔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奇怪的场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走过去,笑道:“你们难道一直在围观锦安掏蚂蚁吗?” 话音刚落,二公主便率先抱住了陶顔言的大腿:“陶昭仪,刚才大公主说她昨晚是跟你一起睡的,是不是真的?” 陶顔言笑着点点头:“大公主以后住在长乐宫,昨日是她第一次住新的地方,我便带她一起睡了。” 二公主闻着香香的陶昭仪,此刻羡慕大公主的心,达到顶峰。 第248章 选择比努力重要 陶顔言带着三个孩子玩游戏,总算把气氛带活跃了一些,二公主跑得满头大汗,笑容倒是回来了。 快到午膳的时候,陶顔言便带着大公主和小锦安告辞了,二公主依依不舍地送几人离开,脸上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方嬷嬷等二公主午睡之后,便跟皇后提了一嘴二公主的反常,皇后皱眉道:“又哪里惹到她了?整天这不高兴那不高兴的。这样,你让跟着的嬷嬷盯着她写字,过两日蒙学复课,是该收收心了。” 回到长乐宫的三人先去换了衣裳才用午膳,因为上午活动量比较大,所以饭量也大,贺临璋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两小闷头干饭,那吃饭的速度,好似饿了三天似的。 贺临璋已经用过午膳,纯粹就是过来休息一下,等陶顔言吃好,便被牵进了房间。 “陛下,大公主能去看看温氏吗?孩子还小,思念生母,怪可怜的。”陶颜言窝在贺临璋怀里问。 贺临璋轻拥着她:“温家人今日又上了一道请罪书,请求送温氏入庵堂修行,以赎其罪。朕想着,温氏这些年确实除了谋害皇后之外,并无其他错处。温家一直协助朕,温氏又育有大公主,所以朕同意了。问过太后意见,太后也没说什么。” “庵堂?是丽太妃修行的静慈庵吗?”陶颜言问。 “嗯。”贺临璋闭目养神:“你这两日就带萱儿去看看她吧,等出了宫,怕是难见了。” 想到一个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美丽女子此后几十年都要与青灯古佛为伴,陶颜言就惋惜。 但是谁让温贵妃脑子不灵光,偏生要去谋害皇后,自己作死呢? 所以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温贵妃自律自强,处处拔尖,已经是后宫众嫔妃之首,只要好好带着大公主活下去,她这一辈子肯定是风光无限,可现在却因为不甘屈于皇后之下,对皇后动手了,结果断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也断送了大公主。 陶颜言叹了口气,小手点了点贺临璋的下巴:“陛下,以后对大公主再好一点吧,幼子无辜,温氏的错怪不到孩子头上。” 贺临璋吻吻她的额头“嗯”了一声:“那是自然。萱儿是朕第一个孩子,朕自然疼她。还好是你来抚养,就让她跟锦安好好跟着你,朕相信你一定能把她教好。” 陶颜言嘟囔道:“进宫一年,没想到就帮陛下养了两个孩子,臣妾自己都还是孩子呢,年纪轻轻就当了养母,陛下可得好好补偿我。” 贺临璋轻抚她的脸,略微粗粝的拇指轻轻划过,看着她秀发如瀑般铺在枕上,声音暗哑道:“你想要什么补偿?朕补偿你两个亲生的孩子如何?” 说完,便也不管现在还是白天,也不管下午还要去御书房批折子,就胡闹开了。 陶颜言后来等人走了,才后知后觉皇帝最后一句“亲生孩子”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自己怀孕生子啊!所以才白日荒唐,不管不顾…… 她满头黑线,大猪蹄子可真是想多了!她吃了刘太医的药,暂时肯定不会有孩子的,至于将来要不要生,可还没想好呢! 拖着疲惫起床,梳洗好之后,她便叫人准备了一个食盒,里面放了好菜好饭和一些点心、水果,又给大公主打扮了一下,便带着孩子去了冷宫。 才几日不到,原先珠光宝气、风华绝代,连陶颜言都羡慕她保养得宜的温贵妃就已经像换了个人一样,那张脸好似老了十岁,其他地方是哪里都看不出这曾经是那个在后宫呼风唤雨,能代皇后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 温氏一看到大公主,便激动地上前,却把刚见到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公主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这举动生生把温氏惊住了,她站在离大公主两步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脸上是说不出的哀戚。 陶颜言摸了摸大公主的头:“不是一直伤心难过,想见你母妃吗?过去吧!” 大公主瘪瘪嘴,这才呜哇一声,朝着温氏扑过去,埋首在温氏怀里大哭不止。 温氏抱着孩子转了个身,不让陶颜言看到自己哭,倒是个倔强的。 陶颜言等母女二人都哭好了,才道:“太后让我抚养大公主,她现在住在我宫里,跟锦安作伴。” 温氏擦干眼泪,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见孩子没有瘦,穿戴也齐整,衣裳也干净,与自己带的并无二样,便朝着陶颜言一拜:“多谢陶昭仪。” 陶颜言让清风将食盒拿过来:“给你带了点饭菜,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做了大公主爱吃的。让大公主陪你吃顿晚膳吧。” 香兰擦了擦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清风将晚膳摆放出来,六个菜,一碟点心,一份水果,色香味俱全。 温氏也不怕陶颜言下毒,对她来说,现在落到这般田地,还不如一杯鸩酒了却性命算了。 “母妃,陶昭仪宫里的饭菜好吃,母妃吃一点吧!”大公主牵着温氏的手坐下,亲手夹了菜。 “陶昭仪,怎么少一碗饭?你不吃吗?”大公主睁着大眼睛问道。 陶颜言摇摇头:“你陪你母妃吃吧,我去外面等你。好好陪你母妃说说话。” 说完,留下照顾大公主的嬷嬷,带着自己的人出去,把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陶颜言知道温氏肯定有许多话要跟大公主单独说,自己在场不方便,她也没兴趣听,索性出来在外面等。 对面一间破旧的房门口,已经被人毒哑的赵氏直愣愣地看着陶颜言。 陶颜言也朝她看去,只见明明二十出头的女子,面相老气,浑身脏污不堪,头发凌乱打结,毫无形象。 赵氏捏了捏拳,看了看站在陶颜言身边一脸戒备守着的香兰,转身砰一声关了门。 香兰松了一口气:“昭仪,这里又脏又乱,要不要出去等?” 香兰之前被赵氏虐打,生怕现在的赵氏不管不顾冲出来伤害陶昭仪。 陶颜言摇了摇头:“大公主在里面,咱们不能离开太远。就在这里等吧。有宫人守着,没事。” 第249章 关于皇后的猜测 陶颜言趁着机会看了看冷宫,就是一个不大而破旧的院子。 因为年久失修,门窗都摇摇欲坠,院子里有一口井,一棵歪脖子的枣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因为远离御花园,又是宫里最偏僻的角落,少有人过来,再加上天气寒冷,天灰蒙蒙的,所以就显得特别萧索。 “陛下宠爱她们的时候,锦衣玉食供养,夜夜疼爱,犯了错就扔在这里,任由其自生自灭,也真是狠心呐!” 普通人家过不好了,还能和离、休妻,大家相忘于江湖。可嫁入皇家的女子,这辈子只能是皇家人,被贬为庶人也离不开皇宫,要么死,要么关入冷宫,要么遁入空门,反正是没有别的路的。 “昭仪替她们惋惜,是心善,可她们确实也做错了,是她们应受的惩罚。”清风在一旁宽慰道。 陶颜言知道自己不该心软,不过就是感叹一句罢了。让她做圣母,她也是不会做的。 等了没一会儿,温氏那边的门就开了,嬷嬷牵着大公主出来,恭敬道:“温夫人请昭仪进去说说话,奴婢带大公主在外等着。” 陶颜言带着清风和香兰进去,外面有宫人在,她也倒不担心大公主的安危。 温氏直接给陶颜言跪下,磕了三个头:“多谢陶昭仪愿意庇佑萱儿,我现如今无以为报,只好给昭仪磕头谢恩。” 陶颜言让香兰扶她起来:“太后疼爱孙女,将大公主交给我,我既然养了,便会好好待她,你放心。” 温氏点点头,她也知道太后选择陶昭仪是上上之选,其他无一人合适。 “萱儿自幼被我娇纵惯了,难免有些坏脾气,还望陶昭仪莫要责怪,看在她年幼失母的份上,多担待一分。” 陶颜言点点头,温氏继续道:“我此生是没机会再见她了,将来还望陶昭仪能护她周全,为她选一个如意郎君,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对她好则已。” 陶颜言想了想:“若我能顺利养她到成年,我自己不出事的话,定会安排好她的婚事。” 陶颜言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宫里就能顺顺当当一路走下去,所以承诺没有给太满。 温氏也理解她为何要这么说,后宫倾轧,帝王之情也不长久,确实没人能保证能一路顺风顺水。 想了想,贵妃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今日就说与陶昭仪听听,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看了看陶颜言的两个婢女,陶颜言没让清风和香兰回避的意思:“你但说无妨。” 温氏便道:“我确实在皇后身边安插了两个人,就是庭兰和芳兰,这个我承认,那日放蛇也确实是我的意思。可那桂喜不是我的人,我并没有让任何人在皇后和二公主身上放夜来香花粉引蛇,我只是想吓一吓皇后,让她惊惧落胎,却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二公主。二公主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我只是针对皇后肚子里的男婴而已。” 陶颜言冷哼一声:“胎儿何辜,你这伤害孕妇的行为,真叫人不齿。” 说完,就听温氏自嘲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不择手段,伤害胎儿,呵呵呵,真是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不过,那桂喜真不是我指使的。有人知道了我的计划,派桂喜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将塞着花粉的香囊精准放在皇后和二公主身上,这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陶颜言眼睛眯了眯,有些狐疑道:“能知道你那日要派人放蛇,还积极主动配合,精准锁定目标,确实不一般。那会是谁呢?” 德妃不可能,舒妃也不可能,那只有姣好外貌脑子不太行的丽昭仪可能吗?陶颜言也预感不是她。 “你说桂喜不是你的人,这点我信,不过桂喜已经被杖毙,想问也问不出了。” 这成了一桩悬案,该死的人都已死,没法查了。 温氏眼神暗了暗:“我有个大胆猜测,却不能肯定。我想,也许,皇后早就知道了芳兰和庭兰的身份,也知道了桂喜的身份,刚好借机让我们暴露,一网打尽。” 陶颜言一惊:“那你的意思是,皇后明知二公主身上带着引蛇的香囊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可能发生被蛇咬的风险?” 陶颜言有些不能相信,却见温氏眼神坚定:“是啊,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毕竟机会难得不是吗?这是一个把我彻底拉下马的最好时机,还能一举剿灭埋在她身边的眼线,皇后绝不会错过!” 陶颜言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可能,但是温氏的分析好像又有些道理。 她沉默不语,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见陶颜言一副震惊样,温氏道:“在这宫里,表面与你一团和气,背后也有可能捅刀子,相熟的手帕交共事一夫,早晚都要反目成仇,要想笑着走到最后,就得生个得宠的皇子,为了儿子和家族去拼、去搏。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实话,并不后悔,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冒风险拉下皇后,自己取而代之。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手段不够,运气差了点,技不如人。” 陶颜言皱着眉看着她:“可你只育有大公主一个女儿,就算你取代了皇后,又能怎么样呢?想生儿子也要靠缘分的。” 温氏闭了闭眼睛:“是啊,一切都是未知数,可皇后一旦生下嫡子,就有可能被立为太子,那我就算将来再生个皇子又能怎么样?难道等他长大了再逼宫谋反吗?那将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五年前陛下登基,藩王谋反,血流成河,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将来走那条路,所以,不如先人一步,让皇后生不下来!” 陶颜言见她执着,懒得再说什么,温氏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强加在陶颜言身上,二人都相顾沉默。 “陶昭仪,你样貌出众,深得陛下宠爱,可作为过来人,我想奉劝你一句,在这深宫,帝王情谊是最不能奢望的东西,只有抓在手上实实在在的权利和利益才是你傍身的法宝。趁着陛下还对你有情,多攥牢一些权和利,比什么都好。” 陶颜言谢她的坦诚:“你放心,你说的我懂。” “那你请回吧,今日谢谢你能带萱儿来见我一面。若……罢了,恐怕此生,我是没机会再见她了。”温氏说完,流下一行清泪,背过身用手拂去。 “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了吧,也许过两日你便要被送去静慈庵了。温家求情,陛下同意让你入皇家庵堂带发修行,不过还需问过太后,方能决定。你出宫后,好自为之,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会带大公主去看看你的。” 温氏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又朝陶颜言福了福身:“多谢你,我会在菩萨面前日日为你诵经祈福,愿你平安。” 陶颜言未置可否,温氏求菩萨保佑自己,无非也是为大公主能过得更好而已。 从冷宫出来之后,陶颜言想着温氏说的关于皇后的猜测,一颗心冰冷冰冷的。 第250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陶母妃,您在想什么?”大公主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自从前两日陶颜言带她去冷宫见过亲生母亲温氏之后,她便改了口,再也不叫“陶昭仪”,而是叫“陶母妃”了。 陶颜言回神,笑道:“没想什么,你的书袋收拾好了吗?” 明日蒙学新一学期开学,两个孩子都要去,陶颜言让他们自己整理书袋。小锦安因为激动,已经放进放出整理四五六七遍了,大公主因为是第二个学期去,所以很淡定,丝毫不着急,所以之前一直没整理。 “嗯,我整理好啦,我还给夫子带了礼物,是我画的一幅画。”大公主认真道。 陶颜言摸摸她的头:“你比锦安大一岁,又比他多学了一个学期,明日去蒙学,能不能多照顾一下锦安?” 大公主点点头:“陶母妃放心,我会照顾锦安弟弟的。还有,陶母妃以后能不能叫我的名字,不要总是大公主大公主的叫,我母妃说了,以后她不在,就让我把陶母妃当做母妃,萱儿想跟锦安弟弟一样,与陶母妃亲近些。” 陶颜言看着小不点说得头头是道,好笑道:“好,萱儿真懂事。那我就拜托萱儿明日照顾锦安了!” 贺萱很神气地点点头,胸脯拍得噗噗作响:“陶母妃放心,我是大姐大,自然会照顾一众弟妹。” 陶颜言被她的话逗笑,把小不点搂进怀里挼来挼去。 正在二人嬉闹之际,明月进来回禀:“昭仪,太后宫里的公公过来,说太后过几日就要去温泉行宫,想明晚请陛下去用膳,让您把两个孩子也带上。” 陶颜言点头:“嗯,知道了。那就明日孩子们放学后过去吧。” 因为要操心两人孩子入学的事,陶颜言根本无暇陪伴贺临璋,晚上皇帝过来便独自看书等待,陶颜言把两个孩子分别哄睡之后才回了寝殿。 见她一脸疲惫,贺临璋将人抱坐在腿上:“怎么了?朕见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颜言其实这两日一直在想皇后的事,又没证据,所以有些劳神。 她圈住贺临璋的脖子:“没什么,就是担心锦安第一天上学,怕他不习惯,又怕他受欺负,故而累了些。”陶颜言还是决定先不告诉皇帝关于皇后知晓温氏要放蛇,故意给自己和二公主戴夜来香香囊引蛇的猜测,毕竟是真没证据。 而且有证据又怎么样?皇后毕竟是将计就计,若温氏不先出手,又怎么会让皇后得逞。只是可怜了二公主,成了自己亲娘反击中的道具。 贺临璋亲亲她的脸颊:“那朕明日早朝停了,亲自送锦安入学,这样,就没人敢不敬他了。” 陶颜言:“……” 她笑笑道:“您还是专注于国家大事吧,臣妾送他去就好,大皇子他们入学您都没过问,反倒到了锦安这里亲自送,这不是凭白让大皇子不高兴吗?小孩子心性直率,您这样,他们兄弟之间怕是就亲近不起来了。” 贺临璋是帝王,他向来以自己的喜好做事,从不会顾及他人所想,经小昭仪这么一说,好像也在理,于是捏捏她的脸:“好,都听你的,那朕明晚过来陪你们用膳。” 陶颜言赶忙道:“晚膳摆在长春宫,孩子们放学我直接带过去,太后要去行宫了,临行之前想聚一聚,陛下到时候也过去吧。” 贺临璋眉眼含笑,自从得了陶颜言后,他与母后的关系也破冰了,时常去陪太后用膳,不像前两年,因为丽昭仪,母子反目,别说是坐下来一起吃饭,就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颜言,有你在朕身边,朕好似这日子都过得有滋味起来。”贺临璋冷不丁冒出一句感性的话,陶颜言睁大眼睛看着他:“陛下难道没我这二十几年过得没滋味?” 狡黠一笑:“那陛下现在体会到了什么滋味啊?”一边说,一边手指轻轻划过贺临璋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贺临璋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被人调戏的小媳妇,挑眉道:“就像养了一只脾气倔,难哄的小猫,时不时抓耳挠心的滋味。” 陶颜言一听嗔道:“这样就叫抓耳挠心啊?那要是中间出现点白月光、朱砂痣,再加点虐恋,陛下不得更有滋有味了?” 贺临璋微微眯了眯眼:“颜言有白月光?有朱砂痣?”一想到小昭仪心里还有别人的一席之地,贺临璋不爽了。 陶颜言一看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忙找补道:“臣妾那是打个比方,臣妾小小年纪就入了宫,入宫之前感情都没开窍呢,哪里去藏什么白月光啊!朱砂痣更是无从谈起。哼,倒是陛下,后宫这么多位娘娘,您心里才藏着人吧!” 被她倒打一耙,贺临璋满头黑线:“别胡说,朕没有什么白月光。” 话刚说完,张公公就从外面急匆匆来报,陶颜言赶忙起身,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 贺临璋瞪了一眼张公公:“慌慌张张的,大晚上有什么急事?” 张公公立即弯腰回禀:“陛下,兵部送来急报,燕国乱了,大燕王妃,也就是原平宁郡主修书来请陛下借兵,说是请陛下看在自小的情分上,帮她平定内乱。” 一听是平宁郡主的事情,贺临璋有些晃神。他看了一眼陶颜言,见小昭仪没什么反应,便没说什么。 陶颜言对这个世界的格局很陌生,原来远方还有个燕国啊? 只见贺临璋眉头紧锁,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后,起身道:“朕今晚要召兵部议事,就先走了。” 陶颜言知道事情重大,也没拦他,给他披上披风防寒,亲自送他出长乐宫。 到了门口,贺临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她耳边低声道:“平宁郡主是先皇封的异姓王镇南王的女儿,她和亲去了燕国,朕虽然与她一同长大,但只是兄妹之情,并不是朕的白月光。”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让陶颜言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第251章 从摆烂到忙成狗 今日孩子们入学,就像后世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陶颜言作为家长,比他们还紧张。 一大早起身亲手准备好早饭,陶颜言带着两个孩子吃完之后,又亲自送他们过去。 国子监的蒙学就开在皇宫旁边,出了宫门,很快就到。为了不让人看见容貌,陶颜言戴了个面纱,看上去更显神秘。 上学期大公主他们入学第一天也都是各自的母妃亲自送来的,所以陶颜言的出现并不突兀,等他们刚到没多久,还在门口叙话,德妃便带着大皇子也来了。 陶颜言带着两个孩子给德妃见礼,德妃睨了一眼大公主,淡淡道:“陶昭仪可得擦亮眼睛,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有些人啊,性情可是会遗传的,千万别一颗真心喂了狗,反过来被狗咬一口。” 陶颜言知道德妃还在为贵妃背刺她的事情生气,但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德妃这样当着大公主的面说这些话不合适,不管大公主能不能听懂,陶颜言都有必要提醒她慎言。 她让清风带着两个孩子走远些,才对德妃道:“德妃娘娘,一人做事一人当,贵妃已经付出代价,一切与孩子无关。臣妾明白娘娘的好心,但臣妾也希望娘娘不要迁怒,孩子毕竟还小,她没义务承担大人的恩怨,娘娘以后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吧。太后眷顾大公主失去母妃,让臣妾代为抚养,臣妾会将她视如己出,不希望她因母受过。” 德妃见她不领情,便道:“提醒一句罢了,你以为本宫会有这闲心去管你如何教养她,她如何回报你?不领情就罢了,也没必要抬出太后来压本宫。你别忘了,太后马上要去行宫,好几个月才回来,皇后又有孕在身管不了宫务,你现在在本宫手底下行事,还敢搬太后吓唬本宫,你也是个头铁的。” 说完,德妃便牵着大皇子走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陶颜言。 陶颜言也没恼,她今日就是送孩子们上学的,没必要跟德妃在这里争个输赢。 她走到两个孩子身边,交代他们一些话,刚说完,就见二公主的轿辇过来了。 虽然皇后并没有亲自送,但二公主是嫡公主,伺候的人比贺萱和锦安都多,阵仗也大。 二公主贺玥一看其他人都有母妃送,自己孤零零一个,瞬间就有些难过起来。 她落了轿,被嬷嬷牵出来,小锦安便噔噔噔跑到她身边:“二公主你来啦,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二公主委屈巴巴的,一句话都没说,走到陶颜言身边的时候,一把抱住陶颜言的腿:“陶昭仪,你明日能不能也接我一下,送我一起过来?” 看着萌哒哒的腿部挂件,陶颜言被萌出一脸血。不得不说,贺临璋的这几个孩子都长得极其好看,大公主贵气而高冷,是个自律宝宝。锦安懂事又敏感,是个温暖小太阳。二公主贺玥是个软萌爱撒娇的,却又大胆无畏,是个又软又刚的女汉子。 她捏捏二公主的脸:“绕道去接公主会迟到,不如就在裕华门等公主吧,我们再一起走后面一段路。” 二公主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忙点点头:“好哒,那就说好了,明日裕华门等。” 得到回应的二公主没有再一脸颓败,跟大公主一左一右牵着小锦安便进了蒙学。 蒙学的两位夫子在门口亲自将皇子和公主们迎进去。旁边陆陆续续有高官家的孩子被送过来,陶颜言也没有多待,见德妃起轿之后,她也坐上轿辇回了宫。 一回去,就见李总管在等她了。 “李总管是有什么急事吗?这么早过来。” 因为宫里接二连三出事,又要照顾孩子们,最近陶颜言就没去巡视皇产,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李总管道:“作坊的进度正常,国公府那边也退了赃,银两都入库了,一分不少,杂家今日来,是因为朝廷要粮食,说是筹集军粮,怕是要助燕国平定内乱。因为昭仪管着皇产,所以过来跟昭仪商量下。” 陶颜言不明白,既然皇帝要粮食,给就是了,还有什么好跟自己商量的,就听李总管解释道:“以往朝廷征粮,皇庄的粮食也是会给的,按照比市场价低两成的价格给户部入库,但是这次寒灾给了一部分,现在剩下的其实也不多了。粮食要九月才能丰收,如果现在储藏的备用粮给了朝廷,那店里售卖的就少了,势必会影响收入。所以杂家才过来一趟,听听昭仪的意见。” 陶颜言想了想,国事为重,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要助他国平内乱,但是不给粮就会延误军机,这可不是小事。 “粮食先给吧,卖给谁都是卖,你把数量和金额核对好就行。至于店里售卖和宫里要消耗的,你留足三个月用量,其他的事等我再想想。”陶颜言道。 李总管连忙应下,陶昭仪的想法刚好与自己不谋而合,只不过自己想留半年的,所以还想少给一些,现在陶昭仪说留三个月,那朝廷那边的数额还正好够。 不过他还不走,继续道:“作坊那边估计二月下旬可以建好,陶昭仪想过去看看吗?” 毕竟是第一次建造那么大的几个作坊,李总管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觉得陶昭仪虽是小姑娘,但什么都懂,说不定去看看,还能指点指点,以防有什么错漏。 陶颜言规划着时间,想了想道:“今日要陪太后,说好了要去备餐,出不去了。明日吧,明日送两个孩子去蒙学,咱们就直接去庄子。李总管你事忙,如果没空,就安排人跟着我就行。” 李总管忙笑道:“杂家今日去安排好粮食的事,明日空了,杂家陪昭仪去。” 陶颜言点头,李总管这才告退,忙不迭去办事。 一上午忙忙碌碌,陶颜言真觉得自己像个陀螺。 原先没有管孩子,也没有管皇产,自己哪天不是睡到自然醒啊?明明摆烂苟到这辈子结束才是规划好的道路,怎么现在忙成这样了? 打了个哈欠,陶颜言决定睡个回笼觉,等睡醒了再去长春宫做厨子。 第252章 带孩子们去聚餐 陶颜言今日准备了红烧狮子头,都是现炸的大肉丸子,金黄金黄,刚出锅就被太后要去了两个尝尝鲜。 等一切基本工作准备就绪,她才带着清风和香兰去蒙学接孩子们。 小锦安出来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比较激动,他第一个跑到陶颜言身边,抱住陶颜言的大腿:“母妃母妃,我今日回答了两个问题,夫子夸我孺子可教!”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锦安真棒,回去给你吃个大鸡腿。” 贺萱在一旁神气道:“陶母妃,我今日把画送给夫子,夫子夸我画得有趣,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陶颜言一听,再看看贺萱的神气样,不忍打击她,便眨眨眼道:“嗯,那母妃往后再给你请位作画的师父吧,好好指点指点你。” 贺萱高兴得直乐,小脸也红扑扑的。 贺玥站在二人旁边,瘪着一张嘴,不说话。 陶颜言捏捏她的小肉脸:“二公主呢?有没有什么趣事跟我分享分享?” 贺萱和小锦安都往陶颜言身边靠了靠,一脸戒备样。 二公主瞅瞅大公主和小锦安,噘噘嘴道:“我请他们看我的朋友,他们都吓哭了。” 陶颜言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二公主的“朋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贺萱就拉住陶颜言的手,一副惧怕样:“二公主给我们看她抓的蚯蚓,蠕动来蠕动去,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好在锦安不怕,他们两个还把蚯蚓给埋了。” 小锦安望着陶颜言:“蚯蚓不可怕,我翻地的时候也曾遇到它们,它们可以松土,这是母妃告诉我的,可是蜘蛛好可怕,二公主非得送我一只蜘蛛,所以我就被吓哭了。” 二公主不服,皱着小眉头道:“它们明明很可爱,哼,你们不懂欣赏!”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看着贺玥:“蜘蛛有毒,二公主还是少玩吧,蚯蚓倒无毒,但是泥土里钻出来的也不干净。” 二公主点点头:“那我以后不玩蜘蛛了,玩过蚯蚓之后好好洗手。” 见她对这些小动物十分喜爱,陶颜言也就没再劝她。说不定在后世,像二公主这样的孩子还能成动物研究专家呢! 见时辰差不多了,陶颜言便道:“走吧,你们皇祖母等着,咱们这就去长春宫用晚膳。” 二公主一愣:“那我可以去吗?” 陶颜言看看二公主的随从:“要不嬷嬷派个人去凤仪宫禀报皇后,就说二公主我带去长春宫用膳,等吃完再送她回去。” 嬷嬷不敢不从,便派了个小太监去回禀,陶颜言直接带了三个小不点各自乘轿辇,前往长春宫。 太后一看四个孩子来了三个,开怀道:“玥儿也来了?玥儿已经好久没来看望皇祖母了,快到哀家身边来。” 贺临璋的四个孩子,颜值都很高,尤其是二公主,软萌得不行,如果忽略她灵魂里住着个女汉子之外,谁都会被她的外表所萌到。 她迈着小短腿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她仔细打量:“嗯,好像长高了一些。今日陶昭仪亲自下厨,做了好些可口的菜,等会儿你多吃一些。” 三个孩子陪着太后,陶颜言去炒菜,没过多久贺临璋便来了,他在正殿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来到后厨看忙碌的小昭仪。 陶颜言一个菜刚出锅,就见皇帝站在门外,其他人战战兢兢候着,她便将剩下最后一个菜交给御厨,解了围裙去陪皇帝。 “陛下昨夜没睡好吧?眼圈都有些乌青。”陶颜言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回正殿,说道。 贺临璋笑笑:“连夜与兵部商量,决定借兵给楚国平乱,故而操心了些,没睡几个时辰。” 陶颜言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只劝道:“熬夜伤身,那今晚陛下早些睡,休息好补回来。”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心:“晚上你早点来陪朕,嗯?” 陶颜言脸一红,点了点头。 贺临璋见小昭仪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勾唇道:“都陪朕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陶颜言瞪他一眼:“一年还不到呢,哪有很多次。” 贺临璋挑眉:“哦,原来颜言嫌次数少啊!那朕今晚就多……”话未说完,便被陶颜言抬手捂住。 “陛下~这里可是长春宫。”陶颜言看了看四周,不管是跟着皇帝的近侍,还是在各个点守护的宫人可都不少,让人听去了这脸可往哪儿放? 贺临璋眉眼含笑地望着她,一手轻搂着她的腰黏糊了一会儿。 饭菜上齐之后,几人便围坐在餐桌前,太后今日很高兴,几个小的也很高兴,都吃的呲溜呲溜的。 吃得差不多了,太后道:“皇帝,现在后宫妃位空缺不少,是该提一提位份了。” 贺临璋道:“可都没有子嗣,无子封妃还是不妥。” 太后点头:“你既然知道,就该多去各宫走走,年轻的嫔妃这么多,而后宫的孩子才这么几个,你不去怎么会有孩子?就算前朝再忙,也要时刻牢记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 贺临璋被说了一顿,他抬眼看了看陶颜言,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不情愿、吃醋的痕迹,却什么都没看到,忍不住有些低落。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会安排好的。不过,最近燕国动荡,若燕国乱了,主战一派上位,势必会对两国边境局势造成影响,所以儿臣也没心思留连后宫,待过段日子再看吧。母后若觉得妃位不宜空置太久,不如朕就先给陶昭仪晋位,她现在养着两个孩子,虽都不是自己亲生,但也算是有子傍身。” 陶颜言一愣,这样也能晋位吗?你会不会给我放水放太多了? 太后看了看陶颜言:“也好,那就先晋陶昭仪,不过,陶昭仪你自己也要早日养好身子,争取给璋儿添个孩子才是真,那样才更名正言顺。” 陶颜言起身行礼:“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等饭吃完,皇帝和陶颜言带着孩子们走了之后,秦公公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太后为何要当着陶昭仪的面提陛下要多去其他宫里的事呢?这陶昭仪会不会多想?” 第253章 太后的敲打 太后睨了秦公公一眼:“哀家这是敲打他们两个,你没看出来?” 秦公公不明所以,还有这样敲打的? 他恭敬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太后道:“他们两个啊,看上去感情好,但你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陶昭仪太过理智,好似一点儿也不粘璋儿,而璋儿向来也不是个嘴上甜的,若我不给他们来点波折,他们平淡相处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情淡如水。这男女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牵扯,就得多加入点波折。哼,你见过那么多世面,怎么还不懂这点事?” 秦公公无语,我一个阉人哪能懂男女之间那些事啊?懂了也无用武之地啊! 委屈巴巴的秦公公继续听太后说道: “今日提这一出,一来想让陶昭仪为留住璋儿的心,多花点心思,不能老凭着年轻貌美,就什么心思都不花。这要留住男人的心光靠美貌还不够,得有技巧,让他抓心挠肝。有点迫切感,才能逼着她去想法子。” “二来,这宫里确实孩子太少,哀家今日看见三个乖孙儿,一看这么可爱,恨不得一下子来个十个八个。你看,加上皇后和舒妃,也才六个,先皇在璋儿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十个孩子了。皇家就要人丁兴旺才是好事,一个家族要绵延不绝,子嗣是最重要的。” 叹了一口气,太后起身走到一棵盆栽旁边:“哀家总有一日是要去陪伴先皇的,怎么说都希望璋儿身边有个对他知暖知热的人。这陶昭仪人是好,可哀家总觉得,她对璋儿没有太用情。” 秦公公劝道:“奴才见陶昭仪把陛下的孩子照顾得挺好的,对陛下也算是有心。就连那皇产,也是尽心尽力在管,平日也不作妖,对太后同样孝顺得很。” 太后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她的好处,但对璋儿有情才是哀家最愿看到的。罢了,许是年轻吧,小姑娘家家的,对待男女之情还没领悟得那么透彻。” 贺临璋先送了贺玥回凤仪宫,再陪着陶颜言和两个孩子回长乐宫,等陶颜言安置好孩子回屋之后,便被贺临璋紧紧抱住。 “颜言,太后让朕去其他嫔妃那儿,你是怎么想的?”贺临璋一边吻着她的脖颈,一边不甘心地问道。 陶颜言身子发软,娇滴滴道:“陛下想听什么话?真话还是假话?” 贺临璋微微停了停:“真话。” 陶颜言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双手捧上他的脸亲了一口:“真话就是,陛下最好遣散了其他人,只留我一个在身边,这样,陛下就没其他选择了。” 贺临璋看她想把自己独占的样子,心中喜悦,温柔道:“那假话呢?” 陶颜言嘟嘟嘴:“假话就是:陛下,您放心吧,臣妾不会吃醋的,臣妾希望陛下雨露均沾。” 贺临璋彻底放心了,小昭仪还是在意自己的,没有不关心他去哪里。 看皇帝肉眼可见的喜悦,陶颜言可不会就这么罢休,她反问道:“那陛下呢?太后提议陛下多去其他宫里,多跟嫔妃生孩子,陛下见臣妾也在现场,内心是怎么想的?臣妾只想听真话。” 贺临璋一噎,总不能说自己为了看小昭仪的反应,就赌气答应太后的提议吧?那多显得自己恋爱脑啊! 见他久久不回答,陶颜言嘟囔道:“哎,看来陛下是真的想多去其他宫了,那要不今晚陛下就摆驾别处吧。”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贺临璋紧紧抱住:“好了好了,闹什么?朕就是给太后面子,她说什么先答应就是,又不是真的想去别的宫?” 说完,轻轻吻了吻:“朕只想来你这里,就算什么也不做,都想来你这里。颜言,你是不是给朕下了情蛊了?不然为何朕就想来你这儿?” 陶颜言好笑道:“陛下明明就是见色起意,若臣妾不好看,陛下还会流连忘返吗?只可惜美貌的吸引不可能一辈子,等过几年臣妾老了,陛下怕是早就忘记我是谁了。” 贺临璋正色道:“你放心,你在朕这里,是特别的。” 陶颜言未置可否,她主动吻上贺临璋,不想继续说下去。 很多事情不是光靠说的,得看行动。陶颜言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女孩,不是容易被忽悠的人,她活了两世,已非甜言蜜语就能打动,她看的是实际。 况且,在贺临璋问她想法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是真没想到堂堂大周帝王,竟然还有一点恋爱脑……她真想喊一句:拜托,你是皇帝,不要当恋爱脑啊!那有损你的威严! 陶颜言觉得,饮食男女,各取所需。我图你美色,你也图我美色就好,可千万别图我感情,我现在可给不起。 贺临璋不知道陶颜言所想,他见小昭仪难得主动,便更加主动,二人这一晚可谓是酣畅淋漓。 陶颜言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穿戴整齐,就眼巴巴等着她了。 因为跟李总管约好要去皇庄看作坊的进度,送孩子上学的时间又紧张,陶颜言便直接带了男装,准备在马车上换。 匆匆带了点早膳路上吃,几人就出了门。 贺玥如约在裕华门等,终于等到陶颜言后,又吃了陶颜言递给她的小笼包,整个人欢欢喜喜地去上学,惹得跟着的嬷嬷都奇怪,二公主难道是喜欢吃小笼包?看来明日得叫膳房准备着。 一早上匆匆忙忙,陶颜言趁着路上坐马车,顺便睡了个回笼觉,才堪堪养回了精神。 等到了皇庄一看,作坊正建设得如火如荼,最后只要安装门窗便能打扫打扫使用了,她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余管事见陶颜言到了,便上来行礼,带着陶颜言一行人去看作坊的建设,一边看一边讲解进度。 “你办的不错,接下来就是招人,把作坊开起来,这些都在办了吗?” 余管事点点头:“在办了,您派来的陶姑娘识字又勤快,招人培训的事都是陶姑娘在安排的。” “陶姑娘?”陶颜言狐疑道。 李总管赶忙上前低声道:“就是您让安排的那位姑娘,随了您的姓,在这庄子帮余管事。” 陶颜言笑道:“多谢李总管,那就让小陶姑娘过来说说话吧。” 第254章 开辟赚钱新路子 再次见到香草,陶颜言都有些不敢相认。 “你……谁把你的脸划成这样的?” 香草虽然长得一般,但绝不是这般脸上有伤的模样。 香草立即解释道:“是奴婢自己划的。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连累您,我便划伤了脸,更改了姓名。现在我叫陶香。” 陶颜言牵住她的手:“你啊,怎么这么傻呢?既然能救你出来,我自然是有能力保你的。”她仔细看看陶香的脸,好在伤口并不深,不知道找刘太医配一些上好的去疤膏能不能奏效,陶颜言决定回去先问问,有把握再告诉这个傻姑娘。 陶香见她满眼惋惜之色,反倒安慰道:“贵人别担心,我就算容貌毁了,也不打紧,比起一辈子待在冷宫暗无天日,现在的日子真的好得没话说。对了,我认了赵大娘做义母,她对我就如亲生女儿一般,奴婢在这里什么都好,余管事也对奴婢颇多照拂,还派了作坊的差事给我,我一个月能领到一两月银,已经很不错了。” 陶颜言看她知足的模样,便没再说什么,只交代她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便开始询问作坊的人员招聘和培训的事。 陶香毕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比起只会种地的佃户,又能说又能写,一下子就优势突出,尤其是在陶颜言这种宫里出来的贵人面前,陶香的表现更是好,余管事脸上带着笑,眼睛时不时看一眼陶香,充满赞赏。 等陶香说完,陶颜言道:“几个作坊,一个榨油作坊,出油率大概低于两成,顶多一成半,榨油的废料你们全部做堆肥,到时候再放回地里去,土壤便能肥沃。一个面条作坊,最主要的是风干晾晒,要找些做事干净清爽的人。还有一个是豆制品作坊,每日都要做新鲜的,管理一定要到位,不能出现食品安全问题。” 众人听着陶贵人的话,虽然有些词很新颖,不过半猜半蒙也能听懂,便纷纷点头应是。 “你们好好干,到了今年年底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最后来个鼓励式结尾,画个大饼,陶颜言此行圆满成功。 带着李总管回城之后,李总管也坐了马车,方便商量事情。 “陶昭仪,昨日已经将粮食都点算好了,户部那边也写了条子,咱们目前为止,卖粮卖了三万两,属于不亏不赚吧。若想比去年增加收入,怕是还得想想法子。还有就是剩余的粮食只够三个月,那就是四月份便断粮了,九月份第一批新粮下来之前又怎么办呢?” 李总管是真的愁,手中无粮心慌慌啊! 陶颜言道:“预备给宫里的都不要动,皇庄本就是为皇家提供这些粮食供给的,产量高了顺便才做个生意,不要本末倒置。今日我看了这作坊的建设进度,估计二月底就能建好。人手都提前进行了培训,只要一经建好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加工出来的粮食制品可比单纯卖粮食挣钱多了。” 陶颜言有信心,只要生产出来,那些产品定能卖个好价钱。 李总管放下心来,又听陶颜言道:“再说了,今年调整了种植的作物,又准备栽果树,还增加了养殖,我相信收入总能提上去的。” 李总管点头:“还是陶昭仪说的在理,您这么一说,就像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可管用了!” 李总管眼睛放光,激情澎湃。陶颜言笑笑:“还要有劳李总管把一件件事都仔细安排下去。等年底结算,若是超过二十万两,陛下高兴,肯定会有赏赐的。” 李总管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呦,为主子效力,那是杂家的应该做的,可不敢居功。” 陶颜言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别的皇庄的事。有的要因地制宜发展养殖,有的要改换作物,要做到既高产又能卖出好价钱。 二人一路聊,越聊李总管越开心,总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不然怎么会能遇上陶昭仪这样又聪明又能干,还什么都懂的主子呢? 跟着这样的主子干活,那叫一个顺溜。 等回到长乐宫,两个孩子已经被接回来了,而封妃的圣旨也到了。 “是张公公亲自来宣的旨,还给娘娘送了一对玉如意,奴婢都已经放好了。”明月道。 陶颜言看了着圣旨的内容,笑了笑:“好好收起来吧,明日你给大家发赏银,一人发二两,都沾沾喜气。” 明月高兴应下,才说起德妃那边派人来传话的事:“您白日不在,永兴宫那边派了人来,说明日上午请您过去一趟,德妃有事情要问。奴婢旁敲侧击打听了半天,那传话的公公才说,可能是关于宫中用度支出的事,德妃请了好几个宫的人过去一起商量。” 陶颜言一愣:“她,要动这个?呵,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要啃这块硬骨头。” 后宫各人有标准的用度开支,陶颜言换算了下,就以她之前昭仪为例子,月银二十五两,相当于后世一个月两万五工资,再加上一些领取的物资,那一个月就是三万左右。身边伺候的人是按照规制配人,再每人给月例的。所以,这样算下来,每月一个宫的开支在六万左右,折算成银子就是六十两每月,一年七百多两。 贺临璋有这么多人要养,一年光妻妾就要支出就差不多两万两。 “德妃娘娘新官上任,难免要烧几把火的,就不知道这火会烧着些什么,会不会旺了。”陶颜言说完,便伸了个懒腰:“明日送完两个孩子,就过去吧。我今日要早些睡,累了一天得按摩一下。” 明月扶着她去了房间,给她捏胳膊捏腿。不经意看见脖子里一处痕迹,羞涩地连忙移开了眼。 第二日照例送两个孩子去蒙学,之后陶颜言便直接去了永兴宫。刚进去,就遇上了先来的王昭仪、周婕妤。 “给陶妃娘娘请安。”二人虽然进宫日子长,但现在位份都低于陶颜言,面上都有些勉强。 第255章 德妃新官上任三把火 陶颜言也没拿架子,直接就让人起了。她如今位份高,自然找了个最前面的位置坐下。 王昭仪就坐在她身边,淡淡道:“陶昭仪封了妃位,可真是让人意外,进宫一年就已经是妃位,可见陛下是何等宠爱娘娘。” 周婕妤道:“但似乎也没有盛宠,比之当年的丽妃,还是欠点什么。喔,陶妃娘娘你没有赐封号,而直接用的是姓氏,怪不得臣妾感觉差了点什么。” 陶颜言想起前夜贺临璋问过她关于封号的问题,贺临璋本有意赐个封号,写了三个字给她选,她却一个都不要,坚持用姓氏,贺临璋最后也依了她。 陶颜言就想为原主保留着这姓氏,现在原主不在了,难道连姓名都要抹去吗? 懒理这两个聒噪的人,陶颜言笑道:“舒妃娘娘是陛下的亲表妹,太后的亲侄女,也同样没赐封号,本宫无封号又有什么不妥的?二位这么在意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吸引陛下,黏住了陛下,将来还怕晋不了位得不了封号吗?与其总是盯着别人,不如好好看看自己,提升自我,方得圆满。” 王昭仪和周婕妤一噎,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是她们没好好想法子吸引陛下吗?是去吸引了,陛下压根不在意啊! 王昭仪一想起自己已经半年未侍寝,就气得脸红脖子粗,日日夜夜独守空房,连口汤都喝不上,吃肉那更是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实在气不过,王昭仪也不顾身份地位,沉声道:“自从有了娘娘,陛下到其他宫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娘娘占着陛下占得挺开心的吧?可怜我们其他人加起来也不及娘娘侍寝的次数多。”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陶颜言好笑地看着她,不得不说贺临璋是真命好,这王昭仪放在后世,那也是妥妥的大美女一个,只可惜在原主的美貌面前,还有些够不上。 这宫里能与原主样貌媲美的,一个是年轻几岁的前温贵妃,一个就是稍微胖几斤的丽昭仪,其他人都得比下去。 “哎,本宫也时常提醒陛下,别总是往我宫里跑,我每日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管着皇产的事,实在是累,但是陛下不听啊,还说什么就想来我宫里,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平白的让各宫嫉妒我吗?我有时候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子醋坛子打翻的酸味。”说完,用帕子在鼻前挥了挥:“稍微吃点醋对身体是好的,可吃多了会酸掉牙,王昭仪、周婕妤,醋养身,却也别贪吃喔!” 王周二人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憋得脸上通红。 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低位嫔妃,等人到得差不多了,德妃才出来。 今日德妃盛装打扮,满头珠翠,珠光宝气的,颇有威势,众人起身行礼,坐在上首的德妃笑容满面:“诸位妹妹请起吧。今日叫你们过来,一来是本宫暂代皇后协理六宫,诸位若有什么事情可直接与本宫说,本宫会出面替你协调。二来本宫看了这些年后宫的开支账目,实在是数额庞大。所以本宫想着,请诸位过来一起商量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缩减开支,为陛下分忧。” 她话音一落,李美人扯着尖细的声音道:“德妃娘娘,我们低位嫔妃的开支历来都没多少,这要是再缩减,恐怕这日常都难维系,若真要减,还得上行下效,方有效果。” 李美人先给德妃将了一军:你要缩减我的银子,那你得先减,可不能光薅我们下面的人。 德妃早料到会有人这样说,她笑道:“李美人你放心,既然是本宫提出来的,那本宫自然是要做个表率。” 说完,她看向陶颜言:“陶妃觉得呢?” 陶颜言挑眉:“陛下让臣妾辅助娘娘协理六宫,主管皇产的事,后宫用度缩减,臣妾自然都听娘娘的。” 陶颜言很好说话,直接你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的态度,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德妃见她这么平顺,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和煦道:“那既然高位的陶妃没有意见,那就参照之前的各宫的份例,全部降两成吧。” 话音一落,没几个人高兴的,兜里的钱又被扣了回去,有人会高兴才怪。 告退之后,众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宫,王昭仪快步走到陶颜言面前福了福:“娘娘是从低位一直升到高位的,该知道在这宫里我们这点月例真的就是够日常开支,怎么娘娘也不为我们说说话,反倒附和德妃,这么顺从就同意了缩减开支的提议?” 陶颜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刚才德妃娘娘可是叫大家畅所欲言的,王昭仪刚才为何不说出心中所想,偏要等都定了才来找我诉苦,还妄想要我出面反驳德妃娘娘,你想让我做出头鸟,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你觉得银子不够,不能缩减,你就自己去说,别以为别人都要惯着你,听你号令。” 说完,赏了她一个白眼,转身坐上轿辇,自顾自离开。 走了一段路,清风笑道:“娘娘今日怼那王昭仪,可怼得太好了!像这样的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陶颜言看她一眼:“高门贵女当习惯了,以为人人都要为她服务,殊不知想要什么,还得自己去争取才是。好了,别说她了,等会儿你去内务府说一声,就说不必再给长乐宫送伺候的人了,既然要缩减开支,那这些人都可以省掉,我身边有你们几个足以,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陶颜言也不是担心开支太大,她现在有银子,铺子里每月分红就有二百两,是她月例的好几倍,她已经是个小富婆,养再多的人都养得起,主要是怕人多了不好管理,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她还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现如今清风、明月、常泰、冬方他们几个已经都能独当一面,带着下面几个人干活绰绰有余,没必要进人了。 李总管这边本来已经好好给陶妃挑选了四个得力的人,一听清风的意思,只好作罢。 被选中的几个人都灰头土脸,错失了一个伺候宠妃的大好机会。 其中一个宫女眼神闪了闪,等入夜之后,悄悄从一处杂草丛生的院墙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256章 被魔教盯上 夜色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穿过街巷,绕了好几圈,停在一座普通小院门口。 她轻轻在门上敲了三声,过了几秒又敲了两声,最后又敲了四声,小院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年纪略大的男人看了看她,探头四下望了望,见没人跟踪,才将女子放进去。 “你今夜有什么急事,非得这时候从宫里翻出来?万一被人跟踪,那咱们这个据点就彻底暴露了!”男子不悦,脸上都是怒气。 女子抱拳道:“请堂主息怒,属下此次冒险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前您让属下接近那位娘娘,今日好不容易有点机会,能去她身边伺候,但是她竟然不要人伺候了,直接让人来回绝了内务府,属下实在是没有机会,才来找堂主想想办法的。” 男子皱起眉头:“按照位份,是可以进人了啊?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男子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安插进宫的女子:“你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说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女子立即否认道:“绝对没有!属下进宫之后一直小心谨慎,绝无暴露的可能!属下今夜来,是想问问堂主,若在魔君来京之前,依然不能取到那位的血,滴血验亲,该怎么办?其实就算属下去到她身边伺候,也未必就有机会成为贴身伺候的婢女,在不动武的情况下,很难取到她的血。” 男子眯眯眼睛道:“那你的意思呢?直接动武?”那位可能是魔君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血能救魔君的命,魔君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女子道:“实在不行,只能强取。属下趁夜溜进她房间,只要划开一个口子放出一小瓶血就可。现在距离月底只有二十多天,魔君已经启程在路上了,再晚,就怕魔君生气,到时候迁怒咱们办事不利的话……” 女子打了个寒颤,没有说下去,魔教处罚人的刑罚可多的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男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万万不可伤害她,她若真是魔君的妹妹,那她将来就有大用。她若损伤,魔君不会放过你!” 女子脸色白了白,点了点头:“堂主放心,口子不会太大,我会事先给她一点麻沸散,不会痛的。”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事成之后的接应路线,女子才匆匆离开小院,朝宫里而去。 贺临璋最近一直在忙给燕国派兵的事,所以接连两日都没过来,也没去后宫任何一位娘娘宫里。陶顔言今日便早早睡了,殊不知入夜之后,一道身影悄悄进了她的房间,点燃了让人陷入昏睡的迷香,又轻轻在她手指上戳了一针,用一个小瓷瓶装了她的血。 血不多,那女子一直挤,好不容易才挤了一小勺的量,这才带着血瓶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在外间守夜的明月早就被那人用药迷晕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陶顔言第二天起来,总觉得头很沉,一看明月也有些昏昏沉沉的,还以为二人都是天气冷着凉了,便没有亲自送两个孩子去蒙学,而是让常泰去请了刘太医来诊脉。 刘太医来得很快,给陶顔言诊了脉,又给明月诊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道:“娘娘和明月姑娘身子都无异样,可能是夜里关窗闷着了,透透气就好。” 明月一听,便朝窗户看去,她狐疑道:“咦,奇怪,娘娘平日休息都喜欢留一点点窗户缝,就是为了透气,今日怎么都关严实了?难道是我昨晚忘了留缝?” 陶顔言一听,也有些奇怪,因为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就是家里的窗从不关严,为了南北透气,也为了避免屋内煤气中毒。 她看过一个视频,说的是煤气爆炸的事,对她造成了很大影响,她后世的家里是绝对不会紧锁窗户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也一直有这个习惯,每晚都要留缝。而明月伺候她这么久,从未出现失误。 她狐疑起身,来到窗户边仔细看了看,不放过一丝细节。 突然,她在窗沿上看到了一点点脚印。 她眯了眯眼睛:“明月,昨夜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你半夜醒过没?” 明月摇了摇头:“奴婢自从在外间睡下,就一觉到了天亮,中途没醒。娘娘,您是不是觉得,有人来过?” 明月也看到了那一点点的印子,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刘太医过来跟着一起看了看,思索片刻道:“看样子,好像是个女子的脚印。因为这鞋底印子与男子经常穿的鞋纹路不一样。” 陶顔言皱着眉:“明月,你把清风叫来,你们两个把我这屋子好好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平日我经常用的,或者陛下赏的,尤其是一眼就看出是我的东西,好好找找。” 陶顔言想着,如果有人来过,绝不会空手而归,要么就是专门为了什么东西来的,要么就是为了人来的。而经过刘太医的检查,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毒,所以应该不是为了人来的。 陶顔言就怕有人偷了她的东西放在哪个害人现场,栽赃陷害她,到时候有嘴说不清,所以让明月和清风一定要检查仔细。 刘太医不放心,又仔仔细细给陶顔言检查了一遍,捋着胡须道:“从脉象来看,确实没有中什么毒。陶妃娘娘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吗?比如伤口疼痛之类。” 陶顔言感受了一下,并无任何疼痛,便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难道真的是为了什么物品而入室盗窃?”刘太医皱眉思索道。 陶顔言也不确定,只好等明月和清风检查完再说。 二人仔仔细细翻了两遍,都没发现少什么东西,陶顔言更加疑惑,那那人夜探是为了什么? “既然没有少,那有多出来的吗?”在她这里偷偷放什么东西也是祸事一件,陶顔言很不放心。 “娘娘,东西没少,也没多。”清风说完,明月点点头。 既然东西上面没有出入,那难道是为了人?陶顔言有些汗毛倒竖,她很难想象自己在睡梦中,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的场景。 第257章 治病救人功德一件 “这件事,先别说出去。陛下那边,也别说。”陶顔言关照道。 刘太医点头:“陶妃娘娘放心,臣口风很紧。无论贼人是男是女,深夜闯入您的寝殿,传出去,都有损您的名声。” 陶顔言暂时停下这件事,又找刘太医要了治疗疤痕的药。 “娘娘身上有疤?”刘太医问。 陶顔言摇头:“是给别人要的,她伤了脸,年纪轻轻的,我想给她治好。” 刘太医翻开药箱,拿出一小瓶膏状的药膏:“如果抹在脸上,就要用这种细腻的,一日抹三次,不出两个月便能完好如初。” 陶顔言接过:“多谢刘太医,清风,去把我给刘太医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刘太医推辞道:“帮娘娘是微臣的本分,怎好再要娘娘的礼物呢?使不得,使不得!” 陶顔言笑道:“刘太医先别想着拒绝,还是待会儿看了礼物是什么,再做决定吧。” 清风很快就拿了一本书过来,交给了刘太医。刘太医一看是一本失传的医书,果然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这这这,这是失传的《千金一方》?我之前听我的师父说过,这本医书早已失传,上面记载的药方千金难求,若得药方者,只凭其中一个方子,便能一辈子吃穿不愁。” 刘太医要给陶顔言跪下,陶顔言连忙让明月将人扶起来。 “刘太医何须如此大礼?这本书是冬方出宫采买,在一个小书斋里买的,原本也不知道是本什么书,冬方只看了书名,还以为是什么发家致富的奇书,价格也便宜,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便买了来。我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些药方,我也看不懂,刚好借花献佛,给刘太医拿去研究下,若是这上面的方子果然真实有效,那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更能发挥它的价值,比放在我手里有意义得多。” 刘太医就看了几页,便知道这是本真的药方,感激道:“娘娘真是活菩萨转世,这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那臣就不客气收下了。这上面的药方都是难得的好良方,若是能流传出去,倒真的是功德一件。” 刘太医是高高兴兴走的,比他以往得了赏银更开心。 送走了刘太医,陶顔言又带着清风和明月在整个长春宫转了转,主要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脚印之类的痕迹,只可惜一无所获。 这件事被压在陶顔言心头,她让常泰和冬方这几日多警醒些,看看那贼人还会不会再来。 而取到陶顔言的血的宫女,早已趁着夜色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她按照与堂主说好的地点交付了血药瓶,便依然回宫做个安安分分毫不起眼的小宫女,伺机而动。 一连两日,冬方和常泰夜里都轮流值岗,都没发现有人再来,陶顔言这才放了心,甚至有些怀疑当初猜测窗上的痕迹是鞋印,会不会猜错了。 距离京城不远的曹县,突然来了一支神神秘秘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个一身玄色衣衫,长相十分英俊的二十多岁男子。 他居住在不大的客栈,眼神冰冷的看着下属:“本尊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们派出去的人就是这么做事的吗?迟迟未有结果?”说完,脸色白了白,捂着心口喘着气。 站在一旁的下属战战兢兢道:“尊主息怒,实在是那位身份特殊,一般人难以接近,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插进去,这几个月一直在找机会。方堂主传来消息,说已经成功取到血,正在快马加鞭送来的路上,劳烦尊主再等一日,血肯定会送到的。” 男子冷哼一声,看了看自己住的房间,不屑道:“你看看你都安排了什么住的地方?这么破旧,怎么配得上本尊的身份?” 魔教虽然不是什么正派组织,但是势力不容小觑,也有自己的白道产业,收入颇丰,堂堂魔教尊主何时住过这么小的房间,睡过这么朴素的床啊? 他的寝殿,金碧辉煌,宛如天庭。现在看着周围一股配不上他的廉价样,他真是气得要死。 下属面上战战兢兢,内心咆哮不已:这出门在外,总不能把整个金碧辉煌的寝殿给搬来吧?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有那么多要求了,咱是来确认人家身份的,是来找你的解药的,可不是来享福的。 黑衣男子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也不知道大护法看得准不准,就在岸上匆匆一瞥,就说那女子与祖母长相相似,说就是本尊的妹妹。本尊的母亲只我一个嫡子,哪来的妹妹?还不是那老不死的年轻时候风流,在外惹的桃花债。十七年都过去了,当年那女子已经被母亲派人除之,听说还怀抱一个婴儿,说不定我那便宜妹妹早就死透了。” 下属恭敬道:“说不定当年没死呢?若真的确定这位就是尊主的妹妹,其实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她的血能为尊主续命,也算是她替她母亲,还了欠尊主的债。” “呵,还债?因她母亲与那老不死的纠缠不休,导致我母亲性情大变,一怒之下打伤了年幼的我,让我落下这终身心悸的毛病,这么多年,我掌管魔教,花费了比正常人多得多的精力,这些债又怎么还得完?她最好是能治好本尊的病,否则,我连本带利,都要向她讨回来!” 语气阴寒,见惯了魔尊霹雳手段的下属都觉得阵阵阴风吹过,寒彻骨髓。 过了一日,好不容易取到的血,终于送到了曹县。魔教魔尊滴血验亲,两滴血融合之后,他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她当年真的没死!”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尊主的心疾看来是有救了!”魔教众人都很高兴,找到了魔尊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简直就是他们魔教近年来最大的喜事。 而这一切,陶顔言压根不知。 一看常泰和冬方守了多日都没什么异常,她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知道将来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第258章 送太后去行宫 太后在二月初十,再一次出宫去温泉行宫。 贺临璋、德妃和陶颜言带着各自的孩子给太后送行,因为这次没有陶颜言相伴,少了个给她做美食的厨子,太后整个人都蔫蔫的,看着亲儿子都没给好脸色。 陶颜言给太后准备了一个食盒,都是太后平日爱吃的零嘴和点心,交给秦公公拿去放到马车上。 “母后一路保重,儿臣若得空,一定去行宫探望母后。待春暖花开,还望母后早些回宫。”贺临璋上次因为陪贤妃去静慈庵看望丽太妃,路上遇到杀手,没来得及赶回宫送太后,这次总算没有被别的事情耽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太后甚感欣慰,点点头道:“皇帝你事忙,得空就来,不得空就算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你顾着你的事就好。” 太后近来也知道了皇帝要出兵助燕国平乱的事,知道他事忙,所以不会硬要求他来看望自己。 太后说完,又交代德妃道:“德妃你现如今协理六宫,除了日常宫务,宗亲那边的事也要多费点心,万不可让宗亲挑出错处,大家都是皇室中人,该全的礼数一定要到位,哀家也不多说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问皇后的意思,知道了吗?” 德妃面上恭敬应下,内心却很不屑,心想自己怎么说都是将军府嫡女,怎么可能连亲戚关系都处理不好呢?太后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越是如此,德妃越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让太后和皇帝都对她刮目相看。 交代完德妃,太后又看向陶顔言:“哀家的两个孙儿就交给你了,平日里你也要多照顾照顾璋儿。” 陶顔言笑着应下:“太后放心,臣妾会全心全意照顾好他们父子三人的。” 太后点点头,又跟三个孩子腻歪了一会儿,才上了马车,摆驾温泉行宫。 看着太后的仪仗远去,陶顔言牵着小锦安的手有些失落,小锦安也莫名惆怅道:“好想跟着皇祖母一起去喔,我想念后山的板栗了。”说完,想起糖炒栗子的清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陶顔言好笑的看他一眼:“昨日不是才吃过栗子饼吗?这么快又想吃了?”说完,捏捏他已经养肥的肉嘟嘟的小脸:“再吃下去的话,衣裳又得重做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不知不觉,小锦安已经从一棵瘦巴巴的小豆芽长成了一个敦实的奶团子,新衣服没多久就要重做一身。 小锦安头一歪:“栗子饼又不是糖炒栗子,儿臣现在想吃的是糖炒栗子。” 贺萱一听,也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陶顔言:“我,我还没吃过糖炒栗子。” 一看二人对糖炒栗子上了心,陶顔言便笑道:“好好好,那今日你们放学,回宫就吃糖炒栗子,安排!”说完比了个“ok”的手势,两小只高兴得蹦起来,围着陶顔言眉开眼笑。 大皇子在德妃身边,小脸一垮,他也没吃过糖炒栗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味…… 皇家孩子的饮食都是规定很严格的,栗子饼可能吃过,但糖炒栗子不一定吃过,也就是小锦安跟着陶顔言,才比其他几个孩子多吃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零嘴。 德妃一看大皇子的表情便知道这孩子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忍不住道:“陶妃在皇子和公主的吃食上还是要注意些,这种街边的食物,可不好放在皇家子嗣的餐桌上。” 陶顔言:“……” 又不给你生的吃,你管这么宽! 轻声应了一声,陶顔言收敛起笑意,便带着人拜别皇帝,送两个孩子去蒙学了。 今日为了送太后,孩子们特意跟夫子告了假,现在过去刚刚好,再晚就赶不上第二堂课了。 贺临璋也回了前朝处理政务,德妃告退,让嬷嬷送大皇子去蒙学,自己则回了永兴宫。 刚一回去,她身边的大宫女海棠便急匆匆来报:“娘娘,誉王妃昨日诞下孩子,咱们忘记给誉王府送贺礼了!” 德妃一听,立马皱眉道:“这也没人说起过啊?”她是前温贵妃出事之后接手宫务的,没人跟她交接,谁会知道誉王妃生孩子了啊? “娘娘,当务之急是赶紧补救。幸好今日四喜一大早去送太妃宫里的月例,听几位太妃说起,才知道这消息,现在送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德妃想了想,誉王是先皇的第七个儿子,他的母妃也不是什么位份高的,应该也不碍事,于是道:“你去选几样贵重的礼物,让内务府差人送去吧,昨日生,今日送,也不算晚。” 海棠立马去办,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根本没去打听人家生的是儿是女,海棠更是经验不足,直接按照价格选了礼物,没有去思考礼物的含义。 结果几样贵重的礼送到誉王府后,一点效果都没起,反倒让人诟病。 誉王妃的母亲段氏在誉王府照顾女儿和刚出生的小外孙,她与德妃的母亲一样,也是一位将军的夫人,看着德妃差人送来的贺礼皱眉道:“我虽然不懂那些送礼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宫里这次送来的贺礼一点儿也不像是贺你生子的。” 按照大周习俗,人家生了儿子,是要送玉器的,还得送一盒双数的红鸡蛋,再用红纸包一支上好的毛笔,祝愿男孩将来学有所成。可找遍了德妃差人送来的礼物,除了玉器,都没发现后两样寓意吉祥的东西,段氏就有些不高兴。 誉王妃虽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安慰道:“许是宫里的娘娘不知这些习俗吧,母亲也别太在意。” 等段氏抱着孩子去哄睡之后,誉王妃身边的嬷嬷才道:“也不知是故意不按照习俗送的,还是真的忘记了。按理说她自己也是生了皇子的人,难道当年她生皇子,别人去贺喜也没有按习俗吗?在闺阁里,自家母亲应该就教过的啊,这些都不懂,怎么做人家正头娘子?” 第259章 想不开与各宫为敌 嬷嬷吐槽完,誉王妃冷哼道:“她原也不是陛下的正头娘子,皇后有孕,前贵妃又犯事去了静慈庵,她临时代管罢了。至于是不是故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说完,看了看眼前的几样礼物:“这几样东西你先放进库房,等改日还得让王爷去谢恩呢。她虽然不懂规矩,咱们可不能不懂,到时候让王爷好好感谢德妃娘娘送了哪些礼来就是了。” 嬷嬷瞬间听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这是要让王爷明说礼物,点一点德妃送礼不妥呢。她笑着道:“是,奴婢把礼单好好收好,等王爷进宫的时候,重点提醒一下。” 德妃这边,补救好这个漏洞,便带着人测算宫里的用度开支,她对于自己提出的削减月例的想法十分得意:“你看看,光是月例一项,一年就能节约三千多两,这些你都好好记上,待本宫见到陛下,一定要好好请赏。哼,太后和陛下一直都觉得本宫不善理事,本宫这次就让他们看看,我一年就能为陛下省下几千两银子,哪里是不会理事的?” 海棠附和道:“之前无论是皇后还是前温贵妃,都没从这上面给陛下省银子,娘娘这是开创之举,一定能得陛下赞赏的。” 凤仪宫,皇后一边养胎,一边听着方嬷嬷打听来的近来宫里的消息。她虽不管宫务,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德妃娘娘倡议缩减两成月例之后,各宫都怨声载道,背地里都说德妃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做样子给陛下看,生生逼她们往差的日子过呢。” 皇后忍不住高声笑道:“她竟然敢动这个,哈哈哈哈,真是肚皮都要笑痛了。” 笑过之后,皇后一脸不可思议:“她究竟为何那么想不开,要去与各宫为敌啊?” 动了别人的利益,别人能跟你好才怪! “这宫里的女子,一是为家族昌盛,成为家族放在皇家的一枚稳固关系和利益的棋子;二是为帝王情爱,就凭陛下英武不凡、模样一等一的好,众人也是真心想陪伴圣驾;三就是为到手的利益和权势地位了,这月例不管多少,可都是实打实傍身的东西,谁要是动了这个,那简直就是自找宿敌啊!” 皇后说完,方嬷嬷也笑道:“就是啊,德妃这次可真是办了一件蠢事。” 刚说完,就看到皇后瞪了她一眼,她赶忙请罪:“奴婢失言,不该诟病主子,望皇后娘娘恕罪!” 方嬷嬷也是口嗨,一顺嘴说漏嘴了。 “那陶妃如今协助德妃处理宫务,要是后宫乱了,她也受牵连,可她竟然都没拦着点,真是叫人奇怪。”皇后淡淡道。 方嬷嬷想了想:“或许是年轻不懂这些?” 皇后摇了摇头:“能处理好皇产的人,你以为她会不懂?本宫倒是觉得,她精着呢,故意不拦,就想看着德妃与众人不对付,说不定,她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方嬷嬷附和了一声,又说到别的事:“前朝传来消息,说是陛下答应借兵助燕国平叛,恐怕再有几日,就要出征了。目前领兵出征的人,定了誉王妃的父亲段将军,宁远候府的顾世子作为副将,一同出征。” 皇后不关心谁去打仗,但是她关心燕国。 “燕国?就是平宁郡主和亲的燕国?”皇后问道。 嬷嬷点点头:“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燕国为修好,来求娶大周公主,可先皇的公主们都要么成亲了,要么年岁还小不宜和亲,平宁郡主便毛遂自荐,主动说愿意去燕国和亲,为此,先皇还重赏了平宁郡主,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 皇后想起往事,皱皱眉道:“听说,陛下还拦了,不想让平宁郡主和亲,为此还与先皇大吵了一架。本宫虽未亲眼看见陛下拦人,但那段日子,陛下确实魂不守舍,咱们陛下与那平宁郡主可是青梅竹马,舍不得她远嫁他国呢。” 方嬷嬷道:“就算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现在都是有原配的人了,不会再有纠缠的。” 皇后笑了一声:“是吗?那可未必。不然,为何她的燕国乱了,要不远万里来找陛下借兵呢?依我看,那位平宁郡主恐怕与陛下,情还未断呢。而陛下之所以愿意借兵,恐怕多半也是看在与平宁郡主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上。” 方嬷嬷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对了,陶妃入宫时日浅,怕是还不知道这些前情往事吧,你找个机会给她身边的那几个人透点消息。她如今受宠,一年不到就已封妃,若这时候知道平宁郡主与陛下之间有情,陛下还为了青梅竹马不惜派兵,你说她会不会心里膈应,去找陛下闹闹小脾气?” 不得不说,皇后与舒妃能成为朋友也是有缘分在的,二人都喜欢四处去透点消息,煽风点火。 陶顔言这边,正在与李总管议事。 面条加工作坊已经提前开工了,比预想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七日,李总管甚是高兴,今日刚从皇庄回来,还带了第一批面条给陶妃检验。 “嗯,看着是不错,今日就下锅煮几碗出来吃吃看。”陶顔言让彩云把面条拿去厨房。 “杂家中午已经在皇庄吃过一碗了,口感十分劲道,丝毫不逊于现做的手擀面,还便于携带,时间长一些也不怕坏掉,实乃出行必备的好干粮啊。”李总管夸道:“这还得全靠娘娘的方子,作坊的人是照着方子做的,成功之后就能大批量生产,不但能供应给宫里,还能拿到粮食铺子里售卖。包装小巧,两斤一把面,一般人家都买得起。” 陶顔言也很高兴:“还得全靠李总管上心,监督那边把作坊提前建好,后续的销售,还望李总管跟进一下,看看客人的反应,到时候依照销量,再看有没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 “是,杂家最近会盯牢的,娘娘放心。”李总管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这干面条十分方便携带,就算放三个月也不会坏,要不要加一批放进这次出征的队伍里?” 他话刚说完,常泰便轻咳了一声,看了陶顔言一眼。 陶顔言狐疑道:“常泰,你有话就说,李总管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常泰有些囧,但是说到出征的军队了,他就忍不住把听到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娘娘,听说陛下这次派兵出征,是为了平宁郡主去的。而这平宁郡主是陛下的青梅竹马,当年平宁郡主要和亲,陛下还伤心阻拦,不惜与先皇争执。现如今平宁郡主陷入内乱,陛下不惜派兵前去相助,还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娘娘您管的皇庄又提供了那么多粮食支援,奴才就觉得堵心。” 第260章 他不是为红颜而兴兵的人 陶颜言想起那日贺临璋收到紧急军情,离开长乐宫的时候在宫门口跟自己说的话,他说平宁郡主并非他的白月光。 对于常泰听来的消息,陶颜言心中并无波澜。而且在她心里,并不认为贺临璋会是一个为了女人而兴兵的君王。 他理智、自信、爱民,之所以派兵,肯定是基于国家安危的考虑,一但燕国乱了,说不定会影响大周,故而出兵,而不是因为个人的情感原因。 “你不要道听途说,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容外人置喙。”严肃教育了常泰一顿,陶颜言才对李总管道:“这宫里的人闲暇之时总爱聚在一起说长论短,李总管看来要到各处提醒下,宫有宫规,让那些嘴巴碎的,少传一些莫名其妙的闲话。” 李总管一听便知道,陶妃是怀疑有人故意放消息给常泰了,目的嘛,自然是让陶妃不爽,或者撺掇陶妃去找陛下质问。 无论哪一种,都是想挑拨陛下与陶妃之间的关系。 反应过来之后,他忙不迭点头道:“是,多谢娘娘提醒,杂家这就查一查消息的来源,一定好好处置。” 陶顔言摆摆手:“不必,消息来自哪里,我其实也猜到了几分,你不用再查了,只要各处提醒到位就行,其他的精力都放在皇产增收上吧。” 李总管掩下眼中的暗芒,其实他也多多少少猜到了幕后之人。 平宁郡主都和亲七年了,知道这些事的也只能是宫里的老人,而那时候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所以能传出这个消息的应该就是从东宫出来的人。 东宫出来的也就一位皇后,一位被贬的温贵妃和德妃,德妃没这手段,温贵妃出宫修行去了,也就只剩下那位了。 李总管只是没想到,对方已经贵为皇后,竟然还要使这种手段坑下面的嫔妃,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没事干。 等李总管走后,常泰才诚挚请罪:“娘娘,都怪奴才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陶顔言笑笑:“人家做个局,透给你点消息,你也是防不胜防,下次小心些便是。” 常泰恭敬退下,陶顔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道:“马上要到我的生辰了,想做件新衣裳,清风你随我去尚衣局走一趟吧。锦安和萱儿的衣裳也一人做一身,我图样都画好了,就放在书房的桌案上,你去拿来,咱们马上就去。” 趁着孩子们还未放学,陶顔言想早去早回,不耽误接孩子。 尚衣局原先是孙掌事在主理,后来孙掌事得罪了王婕妤,被王婕妤告了一状,就被拿去了掌事之职,现在孙氏只是尚衣局的一个绣娘而已。 陶顔言乘着轿辇过来的时候,就见孙氏被罚跪在院子里,双手捧着一件还未完工的衣裳,而她旁边站着辱骂的正是接替孙氏的陈掌事。 陶顔言远远地就听见了辱骂声。 “还以为你有十五年绣龄,绣工精湛,我才把王婕妤的这件新衣裳交给你来绣,可你看看你绣的是什么?明明我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不要绣花鸟,不要绣蝴蝶,可你偏偏就绣了鸟和蝶,还有王婕妤最不喜欢的丁香花!”陈掌事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吼得孙氏什么话都不敢说。 陶顔言皱着眉走近:“怎么回事?” 二人一见陶妃驾到,立即跪地请安。 孙氏看了一眼陶顔言,连忙低下了头。 陈掌事回禀道:“启禀陶妃娘娘,绣娘孙氏擅自做主,绣坏了王婕妤的新衣裳,我正在训斥她呢。娘娘莅临尚衣局,不知所为何事?” 陶顔言没有回她,而是走到跪着的孙氏身边,轻轻拿起那件所谓绣坏的衣裳看了看,做工精细,绣得也好,一看就是有功底的。 “既然王婕妤不喜欢这些图案,重做一件便是,天气寒凉,孙绣娘早些起来回屋吧。” 清风和香兰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孙氏,孙氏感恩戴德,一个劲儿地道谢。 陶顔言笑笑:“你不必谢我,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找你帮忙的。我想给大公主和二皇子各做一身衣裳,自己也想做一身,都由你来做吧。” 孙氏感激,被主子点名给主子做衣裳,那是何等的荣耀! 她高兴,陈掌事却不高兴。 谁都知道陶妃现在得宠,这么好的一个巴结宠妃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陈掌事连忙拦道:“陶妃娘娘有所不知,这王婕妤的衣裳已经赶制了半个月了,那边催的紧,又是先来的活,孙氏实在没时间做,不如我为娘娘重新找一位绣娘吧。” 陶顔言清冷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王婕妤的衣裳本身就要重做,你直接换个人便是,既然孙绣娘做王婕妤的衣裳做不好,那为了你能顺利交差,你也有必要换个人。” 其实谁不知道这王婕妤是故意刁难啊,就因为之前与孙氏有点矛盾,现在是变着法子折腾人呢! 陈掌事无法反驳,只好又找了一个借口:“这珍贵的织花锦布料难得,损坏了衣裳,按规矩,孙氏也是要罚的,需抄写尚衣局司规,还要罚她还回布料,如果还不出,就要关禁闭十日,令其反省,恐怕会耽误娘娘。” “织花锦?”陶顔言一听这布料名字,便觉耳熟,一旁的清风连忙道:“娘娘,陛下之前赏赐了娘娘两匹,上一次做衣裳用了一匹,还剩一匹。” 陶顔言看着陈掌事道:“布料本宫出,孙氏的罚便不必受了。陈掌事是聪明人,婕妤位和妃位谁高谁低,应该分得明白。” 陶顔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弄得陈掌事很是尴尬。 承认自己明白吧,那就是在承认自己在帮王婕妤为难孙氏。要是说听不明白,就以今日陶妃的架势,怕是自己就把人给彻底得罪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陈掌事连忙道:“多谢娘娘慷慨解囊。那孙氏就先负责给娘娘做衣裳吧,王婕妤的新衣我重新安排人。”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陶顔言便带着孙氏进了屋,商谈一大两小三套衣裳的图案样式。 第261章 皇子争执 孙氏给陶顔言倒了一杯热茶:“今日多谢娘娘解围,我一定好好帮娘娘做新衣,以偿还娘娘的恩情。” “不必客气,你今日之处境,多多少少也与我有点关系。我只是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王婕妤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在陶顔言看来,纯属王婕妤没事找事,撸了人家的职位不说,还来耍小手段惩罚,过于小心眼了。 她让清风把自己画好的设计图纸递给孙氏:“你看看,按照这图样,颜色和布料如何搭配才好看。” 孙氏接过,一看那设计图纸就眼睛放光:“真是一件比一件好看,按照娘娘的图样做出来,肯定又能引领一股风潮。” 陶顔言笑笑,她懂这些东西,无非也就是后世看的古装影视剧太多了,占了个先机而已,跟他们这种专业的绣娘比起来,自己顶多就是图样上新一些,专业度还是得听绣娘的。 二人讨论了几句,清风也时不时在一旁给点小建议,很快便把布料和配色定了下来。 孙氏亲自给陶顔言量了尺寸,一边量一边感叹道:“娘娘这一年长高了好多,身材也丰腴了一点,女子嘛,还是得前凸后翘才好看,娘娘之前太瘦了,现如今真是刚刚好,难怪陛下如此宠爱娘娘。就娘娘这身材,我一个女子见了都动心呢!” 被孙氏打趣,陶顔言的脸上红了红,一想到贺临璋晚上激动的样子,她就越发感觉面颊发热。 好在孙氏很快就量好了,把所有数据记录上之后,孙氏道:“那我晚些时候去长乐宫给公主和皇子量尺寸。” 解决好了新衣的事,陶顔言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去接娃。 两个小不点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面色冷酷的软萌二公主。 一看到陶顔言亲自来接大公主和二皇子,而自己只有嬷嬷接,二公主就委屈巴巴道:“陶妃娘娘要不也把我抚养了算了,我也好想母后能来接我。” 一旁的嬷嬷连忙拦道:“这可使不得啊公主,皇后娘娘如今有孕,可操劳不得。” 二公主瘪瘪嘴,不开心,实在不开心。 陶顔言笑着摸摸她的头:“二公主与我们一路回去吧,等到了裕华门再分开,也算是臣妾接的公主啦。” 二公主终于甜甜笑道:“好呀好呀,那就一起。” 嬷嬷连忙向陶顔言致谢,陶顔言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上了轿辇。 两小只回到长春宫,外出买糖炒栗子的冬方也回来了,那栗子凉了些,彩云拿去加热之后才又端了上来。 “哇,这就是糖炒栗子吗?栗子有壳耶,感觉它们一个个在开口笑。”大公主是第一次吃这种零嘴,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 陶顔言给她剥了一颗,又给小锦安剥了一颗,带着两个娃吃得欢快。 没多久,孙氏便过来了,一听说要给自己做新衣裳,两人都非常配合,不过在量衣裳的过程中,小锦安的左边胳膊稍微有些抬不起来,陶顔言狐疑道:“锦安,你的胳膊怎么了?扭了吗?” 如果脱臼了,那还得请太医来看看。 小锦安眼神闪了闪,抿抿嘴没说话。大公主犹豫了片刻,便道:“陶母妃,锦安今日在蒙学,跟大皇子动了手,两人互相推搡,可能是那时候伤到了。” 陶顔言一听,连忙牵过小锦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让他做一些伸展动作,就发现小锦安的左胳膊活动有些吃力。 她眼神暗了暗,让常泰去请刘太医。 清风送了孙绣娘出去,正要转身就被不远处匆匆而来的德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叫住了。 “清风姑娘请留步。”那小太监生怕清风进去,连忙快跑过来,喘着气道:“大皇子的额头磕破了,德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请陶妃娘娘带着二皇子前去回话。” 清风皱起眉头,只说知道了,先打发小太监回去,才匆匆跑回殿内。 “额头磕破了?”陶顔言看了看大公主和小锦安:“推搡的时候,大皇子磕到了额头吗?” 小锦安连忙否认:“他胡说,我们打完架,他明明没有磕到额头,放学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是不是啊皇姐?” 大公主也点点头:“对,我全程都看见了,没有磕到额头。陶母妃你信我,我还劝架来着,夫子也看见的。” 陶顔言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重要部位,那就都是皮外伤,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母妃,我实在是气不过才推他的,我是不是……给母妃惹麻烦了?”小锦安十分忐忑。 陶顔言捏捏他的脸:“那锦安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跟大皇子吵起来的吗?” 小锦安低着头,眼睛有点红,不肯说话。 还是一旁的大公主道:“大皇子说锦安弟弟不是父皇的亲生子,是个寄居的客人,让锦安弟弟不要妄想,不要贪恋,等长大了从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将小锦安抱紧:“自从太后认了锦安做孙儿,陛下就将锦安的名字写入了皇家玉碟,你就是你父皇的亲生儿子,这一点你不要怀疑。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去问你父皇,让你父皇亲口告诉你,你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小锦安眼神亮了亮,不过还是有点小委屈,窝在陶顔言怀里不肯下来。 大公主小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你今日受了委屈,又伤了手臂的份上,我才不会把陶母妃的怀抱让给你独占。” 陶顔言一听,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争的? 于是也把大公主拉了过来,轻轻环住她的腰:“萱儿也来母妃怀里抱抱吧。” 三个人闹作一团,等刘太医来了,亲自给小锦安检查完手臂,正了正骨之后,又吃完晚膳,陶顔言才带着小锦安去永兴宫。 大公主本来想跟去做证,陶顔言没带,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清者自清,锦安既然没有伤到大皇子的额头,便无需自证清白。 永兴宫里,德妃气得脸色铁青,虽然大皇子时常磕磕碰碰,但伤到头还是第一次。所以陶顔言带着小锦安过来的时候,德妃一气之下便喊道:“来人,将这个孽障拉下去打十大板,本宫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对大皇子动手!” 第262章 是朕亲儿子 “我看谁敢!” 陶顔言怒喝一声:“德妃娘娘,今日在蒙学,两个孩子确实发生了小小的冲突,但是锦安绝对没有打伤大皇子的额头,当时夫子在场,其他孩子也在场,都是见证。德妃娘娘明日可以派人去调查。” 德妃冷哼一声:“那大皇子的额头是怎么破的?难道堂堂皇子还会诬赖他不成?” 德妃甩了一个眼刀子给小锦安,小锦安委屈得眼圈红红。 陶顔言牵住锦安的手,看向德妃身边的大皇子:“大皇子在走出蒙学的时候,额头还是好好的,怎么回到永兴宫就磕破了,只有大皇子自己知道。” 大皇子瑟缩了下,咬了咬唇:“就是,就是贺锦安打的。他趁我不备,推了我,我才磕到了头。呜呜呜……我的头好痛!” 大皇子一边哭一边躲进德妃怀里。 德妃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安慰儿子,又气愤地看向陶顔言:“宇儿是陛下现在唯一的儿子,你养的这个不知哪里来的贱民竟然敢伤他,我今日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陶顔言把小锦安护在身后:“锦安是陛下的儿子,他没有做过的事,没人能把脏水泼在他身上!” “呵。”德妃冷笑:“陛下的儿子?亏你好意思说出口!你从民间随便带回来的小乞丐,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山鸡竟然妄想飞到枝头当凤凰,凭他也配?” “他当然配!”外殿传来贺临璋不悦的声音,德妃和陶顔言都朝着门口站立,恭迎圣驾。 贺临璋带着张公公进来之后,抬了抬手:“起来吧。”说完,坐到了正位上。 德妃擦着眼泪,将大皇子推上前:“陛下您来得正好,二皇子把宇儿的额头打破了。” 小锦安眼圈红红的,咬着嘴唇忍着。 陶顔言握住小锦安的手,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反正没做过的事,绝对不能让人污蔑。 贺临璋道:“德妃你心疼宇儿,但是也不能没有证据就诬赖别人。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你们到蒙学调查清楚便是。” 德妃还想说什么,贺临璋又道:“还有,以后在这宫里,朕不想再听到任何诋毁锦安身世的话,锦安就是朕的亲儿子。” 贺临璋说完,严肃地看着德妃:“如今皇后待产,德妃你协理六宫,宫里的风气要好好整顿整顿,锦安是皇子,身份岂容质疑?难道朕与太后的决定,你们下面的人还不服不成?” 德妃立即请罪道:“是,臣妾也是一时被气的失了理智,还望陛下恕罪。”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德妃依然气得不行。 “好了,你要查明真相,就明日自己去查,先让太医今晚好好给宇儿看看。”贺临璋道:“朕前朝还有事,就先走了。陶妃与锦安随朕一起吧。” 陶顔言牵着孩子,跟着皇帝走了,德妃在她身后,气得脸都快变形。 “母,母妃。”大皇子等人走远,有些犹豫道:“要不,母妃别去蒙学调查了吧。”声音越说越小声,德妃一看这样子,心里一咯噔。 “宇儿,你跟母妃说实话,你的额头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德妃严肃道。 大皇子心里发虚,今日父皇过来直接说那个贺锦安是亲儿子,真的是吓到他了。他在蒙学就是因为取笑贺锦安的身份,两人才打起来的。要是被父皇知道,肯定要责罚他。 而且,回来的路上他不小心在御花园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身边跟着的人都求他不要把磕破额头的事怪在他们身上,他转念一想,便推到了贺锦安身上。 看着母妃生气的样子,贺宇眼泪冒出来:“对不起母妃,我,我自己不小心回来的路上摔倒了,弄伤了额头,我担心母妃生气,就……” 德妃扶额,她是真的没想到,平日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竟然对自己说了谎话! “跟着你的人呢?都是死的吗?”德妃一气之下,把跟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两个宫人、一个嬷嬷和一个宫女,四个人都打了二十板子。 永兴宫里一片鬼哭狼嚎。 长乐宫里,大公主一直等着二人,见两人平安回来,焦急的包子脸才舒展开来。 今晚亲耳听到父皇说自己是他的亲儿子,不知怎么的,小锦安就特别开心,比吃了十颗糖炒栗子还开心。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逢人便吧啦吧啦像个小喇叭精,嘴甜得不得了。 大公主又翻了几个小白眼,摇头道:“锦安,做皇子可不能话太多,你得学会矜贵,知道吗?” 做事一板一眼,超级自律的大公主在弟弟面前,俨然小大人。 小锦安脑袋一歪:“可是母妃最喜欢我多说话啦,为了训练我说话,母妃还每晚都要跟我讲故事比赛呢。母妃说,多说话能刺激我的大脑。我这么聪明,就是因为我说话多,刺激出来的。” 一旁的陶顔言:“……” 不得不说,有了两个孩子后,陶顔言觉得这长乐宫是真热闹,两小只你来我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让她这个异世之魂,在这深宫里,体会到了一丝平凡人家过日子的烟火气。 第二日去蒙学,陶顔言特意多等了一会儿,却只看见嬷嬷送大皇子来,没见到德妃的身影。 陶顔言眼睛一眯,心里冷哼一声:“看来,她是知道真相了。既然她不找夫子求证,那我们就走吧。” 最近作坊陆陆续续快建成,已经建成的面条作坊也上了轨道,两个孩子白天也有蒙学管,陶顔言就没什么事情干。 想起太后离宫之时的交代,最近皇帝太忙,自己也太忙,对他的关心太少,陶顔言决定,今日就好好陪陪皇帝,红袖添香,让他感受感受有人体贴照顾的温暖。 贺临璋下朝之后,见午膳还未摆上,睨了张公公一眼:“今日怎么午膳晚了?” 张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启禀陛下,陶妃娘娘特意派人过来说,她亲自下厨,为陛下准备了午膳,还请陛下移步长乐宫用膳。” 贺临璋一听,这还是小妃子第一次专程来请的吧?以往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第263章 你今日待朕尤其温柔 贺临璋挑眉:“那还等什么?摆驾吧,别让陶妃久等。” 陶顔言今日做的饭菜全是贺临璋爱吃的,油焖大虾、水煮鱼片、葱油鸡丝、清炒蔬菜、桂花糖藕,还专程给他炖了一个十全大补汤。 贺临璋美美地吃了一顿,夸道:“颜言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朕这几日为了派兵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确实要好好补一补。” 陶颜言看他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估计他这几日也没睡好,便问道:“现在应该筹备得差不多了吧?粮草这些皇庄也支援了一部分。” 贺临璋点头:“再过三日大军就开拔了,此一去,快的话几个月,慢的话也要一年多才能回来,兴兵打仗要耗费大量钱财,但是不得不去。” 见小妃子饶有兴趣地听着,贺临璋便继续道:“燕国皇室有两个派系,一个主战,一个主和,主和的是现任燕王,主战的是他弟弟。七年前燕王求娶大周公主,平宁郡主主动自请和亲,大周与燕国才相安无事多年,若是燕国内乱,主战一派的人上位,那必将掀起大周和燕国之间的战事,所以朕不得不派兵助燕王平乱。” 陶颜言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就兴兵,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比较透彻。 “这次领兵的主将是段将军,副将是顾将军。”贺临璋挑选了好几日,才定下派顾忆前往,宁远侯为此还来哭诉了几回,说宁远侯府世子被派上战场,万一有个好歹,让宁远侯府怎么办? 不过顾忆倒是很积极,有一番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陶颜言一听到顾忆的名字,想起那个雪天带她去骑马,让她开心的男子,心里就一暖。 “大军出征陛下要去送吗?能不能带臣妾去看看?”陶颜言想着,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家相识一场,私下里也见过几次,算是朋友了,怎么说也要去辞别一下。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几个朋友。 贺临璋眼神深了深:“颜言是想去给顾将军送行?” 陶颜言如实点头:“我与他相识一场,他此去凶险,是拿命去搏,所以我想去送一送。可以吗,陛下?” 贺临璋心里酸得要命,但是又不想让小妃子失望,于是点了点头:“后日一早,你与朕同去吧。” 陶颜言得到允许,便高兴地挽住贺临璋的手臂:“多谢陛下,那臣妾现在陪陛下走一走消消食,等会儿陛下是在臣妾这里午睡一会儿吗?还是直接回去?” “在你这儿躺一躺吧,最近朕都没来看你,甚是想念。”说完,也不顾下人们在场,在她额头吻了吻。 众人都不敢看,纷纷低头。 二人在院子里手牵手漫步,贺临璋捏捏她软嫩无骨的小手:“你今日待朕尤其温柔。” 陶颜言嗔她一眼:“臣妾平日也很温柔哒,陛下没发现而已。” 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睛,贺临璋勾了勾唇:“你稍微对朕好一点,朕就想送东西给你。说吧,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陶颜言被他逗笑:“那陛下想送我什么?” 贺临璋心里想说,想送你一儿一女,亲生的。但又觉得不能给小妃子太大压力,毕竟之前刘太医说她身子弱,还需调养。 所以话头一转:“只要你想要,只要朕能给,都能送你。” 陶颜言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噗嗤一笑:“好啦,臣妾现在什么都不缺,反正我记在心里,以后想到了,就跟陛下讨。” 散完步,贺临璋留在长乐宫午睡。下午还有政事要忙,贺临璋道:“朕若晚上得空,再来看你。” 自从知道小妃子想去给顾忆送行之后,贺临璋就成了一个闷声不响的醋坛子,白天与主将、副将商议战术,与户部、兵部商讨战备军资的事,晚上一连两日都歇在长乐宫。 第三日一大早,陶颜言忍着睡意从被窝里钻出来,捂得严严实实,跟皇帝一起去了城楼。 城楼下,站满了整齐的队伍,段将军和顾将军临行前与君王告别。 陶颜言站在皇帝身侧,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她才单独跟顾忆说了几句话。 “顾将军务必保重,我祝将军早日凯旋。” 顾忆见她来送自己,心里甚是安慰,高兴道:“臣多谢娘娘,也请娘娘保重。” 今日送行的百姓很多,挤挤攘攘的。 人群里,一个高大出挑,穿着却很一般的男子看着在一起说话的二人,不解道:“他们竟然熟识?难道,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当年那老不死的就是与宁远侯府的小姐情投意合,才背弃了母亲。魔尊对于宁远侯府的顾家没有任何好感。 他的下属道:“也可能并不知情。属下打听到,宁远侯这些年依然没有放弃找妹妹,可见兄妹感情甚笃,若是知道妹妹已死,就不会一直在找。再说了,这陶妃与宁远侯府毫无瓜葛,平日走动都没有的。双方定然都不知道对方身份。” 魔尊一听,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他嫌弃地甩了甩衣袖,不悦道:“本尊说了不穿这么廉价的衣服,你非得让本尊穿,既然看过了就赶紧回去换衣服!” 说完,一转头不屑地离去。下属只好一边吐槽一边跟紧,要不是他们坚持,这主子是一点伪装都不想搞啊,就想那么风华绝代气宇非凡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因为今日送别的还有段将军,他是誉王妃的父亲,所以段夫人和誉王也在,誉王趁机上前与皇帝见礼,顺便感谢了德妃送来的礼物。 贺临璋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等回宫的时候却是大为不悦,张公公在一旁小心谨慎地伺候,陶颜言不明所以。 “陛下,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想想刚才也没发生什么事啊,还恭喜誉王喜得贵子呢!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德妃的娘家是武将出身,办事确实没有皇后和先贵妃稳妥。你可知刚才誉王来道谢,当朕听到她给誉王府送的礼单,真是颜面都没处放了!” 贺临璋给了张公公一个眼神,张公公才将大周贺别人生子的送礼习俗说了一遍,陶颜言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德妃送的那些礼也挺贵重的,但是古人有古人的规矩,得尊重,所以她也就没替德妃说好话,犯不着。 第264章 花朝节 德妃因为誉王府送礼一事,被皇帝叫去好好说了一顿,回宫后懊恼不已。 海棠跪在地上请罪:“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些习俗,送错了礼,请娘娘责罚!” 德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虽然很气,但最终还是没有太为难她。 “本宫也有错,以前在闺中,就未好好学习该如何掌家理事,后来入了宫,上面有皇后和贵妃,自然不需要我操心。要不是为了宇儿,我又怎会愿意要管这些繁琐的事呢?罢了,你先起来吧,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多学学,别本宫不懂,你也不懂,那咱们主仆两个,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搞不好了。” 海棠十分自责,弯着腰站起来:“要奴婢说,这誉王府也真是不给面子,明明送去的贺礼价值贵重,他们竟然还要因为几个红蛋、狼毫笔而去陛下面前告状,可真是难相与。” 德妃面上也露出一抹不爽:“反正也就让他告这一次,以后做事小心谨慎,千万别再落人把柄。这个月还有什么事是要提前筹备的吗?可别到时候又不知情,临时抱佛脚,思虑不周全。” 海棠想了想,道:“倒是真有两件事,一件是二月二十五日花朝节,去年前贵妃在御花园举办了赏花宴,遍邀京城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前来赏花、游玩,那今年是否也要继续?” 德妃一听,一个头两个大。 去年的花朝节她记得,温贵妃办的那是相当隆重,还在花朝节上为九王爷找了个王妃,一时传为佳话。一想到自己如果也要办得那么大,估计能把自己累死。 德妃头疼道:“温贵妃最爱办宴会,本宫这点上可比不过她。一场赏花宴下来,点心、水果、茶水,样样都要过目,邀请、接待、迎来送往,哪一样不要花心思,本宫可做不来。你再好好想想,除了办赏花宴,还有没有别的形式,简单易做容易出彩的那种就行。” 海棠皱着眉头应下,又道:“另外一件事,就是陶妃的生辰就在这个月,四年才过一次,不知要不要给她办?” “二月二十九啊……”德妃沉思片刻:“这件事你就当没说吧,她要过自己过去,本宫哪有精力给她办生辰宴啊!” 海棠知道了主子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言。 长乐宫里,陶宴言回来就去补眠,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 清风心疼她劳累,让彩云给她炖了上好的血燕补身,等她醒了便端了上来。 陶顔言三两口喝完,便问起大周习俗的事。 今日誉王告状这件事提醒了她,要想不得罪人,顺顺利利苟完这辈子,还是得入乡随俗,多了解些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行。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把知道的都说了,陶顔言发现,古人的礼节还真是挺多的,每个月的庆祝节日也挺多,可能是没有手机、电脑的原因,所以都愿意走出家门,聚会赏花,顺便相看人家,解决终身大事。 “去年的花朝节,我还未入宫,那这花朝节是每年都办的吗?”陶顔言还挺想见识一下的。 明月道:“前几年一直忙着平叛,皇后、贵妃和德妃又相继产子,太后不管这些杂务,就没有办。也就是去年,贵妃协理六宫,才办了一场。奴婢那时候被分在茶水处,一天光是烧水都来不及。” “贵妃本就擅长办这些,宫里的宴会,十次有八次都是贵妃办的。”清风补了一句。 陶顔言遗憾道:“那今年应该是不会办了,德妃不是贵妃,她可没有统筹大宴会的能力,也不想把自己累死。” 想了想,陶顔言想到一种可能:“那既然是有花朝踏青的习俗,宫里办不了赏花宴,我们能直接选择出宫踏青吗?” 清风和明月都齐刷刷摇头。 明月道:“娘娘,您能出宫去皇庄就已经是陛下特允了,若是花朝节想出去,绝无可能。” 陶顔言露出狡黠一笑:“都还未去努力,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反正我得提一提,那一日外面肯定好玩,也可以带两个孩子出去见见世面。” 清风和明月也没劝,说实话,她们两个也挺想出去的,整日关在这深宫里,抬眼只看得见天,确实没有外面的大千世界有趣。 这一晚贺临璋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妃子更是柔情似水,声音都嗲得不得了,若不是两个孩子还没休息,等着小妃子哄睡,他早就把人拐进房间了。 等陶顔言好不容易哄睡两个娃回房之后,就直接被贺临璋抱住:“今日你时不时对朕撒娇,是不是有事要找朕帮忙?嗯?” 生活在一起这么久,贺临璋还是有些摸清了小妃子的脾气,想让自己帮她忙,必会先给自己一点好处,让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 陶顔言灿然一笑,在贺临璋的脸上吻了吻:“这都被陛下发现啦,看来陛下心里是真的装着臣妾。” 贺临璋道好笑道:“说吧,想干什么?” 捏捏她的脸,这次没有第一时间被拍开手,任由自己揉捏,看来是一件难办的事。 贺临璋眉头挑了挑:“你该不会是,想带着孩子们去温泉行宫陪太后吧?” 他将人紧紧圈住:“不许去,上次你说你想去,朕就后悔答应了你,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撇下朕,带着孩子们走。” 陶顔言真是哭笑不得:“孩子们还要上蒙学呢,臣妾也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业,臣妾只是想,本月花朝节到了,想在宫外找个地方,带孩子们去散散心。” 贺临璋想了想,皇家猎场太远,好像也只有静慈庵比较近一些。又想起影壹最近查到的关于丽太妃与宁远侯妹妹之间的事,他便道:“静慈庵所在地是风景秀丽的栖霞山,不高,地势平,很好爬上去,如果你想去,那朕便陪你去一趟,刚好有些事情,朕想找丽太妃求证。” 陶顔言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太好了,那大公主也能有机会看看生母,陛下,你好好喔,臣妾好喜欢这么好说话的陛下。” 第265章 作精复宠 被小妃子灌下迷魂汤,贺临璋这一晚都幸福得冒泡泡。 清风和明月第二日知道自家主子说服了陛下,花朝节带她去爬栖霞山,只有服气的份。 清风忍不住笑开了花:“陛下可真宠娘娘,这宫里还没有哪一位娘娘能得陛下厚爱,陪她游山玩水的吧。咱们娘娘可是独一份呢!” 明月嗔她一眼:“你这话在长乐宫说一说便罢,出去可不敢乱说,免得惹人嫉妒。” 清风吐吐舌头,自知失言。 德妃这边,眼看着花朝节将近,却没想出能做什么事情,愁的白发都多了几根,偏偏一大早便有宫人来报,说是丽昭仪练舞崴了脚,派人去禀报了陛下,陛下心软,就提前一个月赦免了丽昭仪,不用禁足了。 “这作精出来,后宫怕是又要不得安宁 ,你找人盯着点,可别叫她给本宫惹事。”德妃吩咐海棠。 海棠有些欲言又止道:“娘娘,其实这时候放丽昭仪出来也并未见得就是坏事。她崴个脚,就能让陛下心软免了禁足,可见手段高明,她现在肯定迫不及待想要重新吸引陛下关注,应该会与陶妃对上。咱们不如什么都别管,就让她作去。” 德妃一听,眼神亮了亮:“对啊,本宫怎么没想到呢。明日各宫要来请安,估计丽昭仪也会高调过来,怕是就有好戏看了。” 陶颜言都有些懒得去永兴宫请安,每次去都是听德妃在那儿反反复复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显摆自己的能力,又因她现在位份最高,不好反驳,便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与其在那儿听,还真不如睡觉。 送完孩子,陶颜言打着哈欠去了永兴宫,进门没多久,就见丽昭仪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来了。 对于丽昭仪解了禁足的事,陶颜言昨日也听说了,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瘸着脚今日也会来。 丽昭仪进来之后看到陶颜言,脸色就不太好,原本她现在位份没有陶颜言高,是要请安的,但是她心气高,根本放不下脸,所以选择视而不见,自顾自坐到了陶颜言对面的座位上。 王昭仪看了眼丽昭仪,道:“丽昭仪见了比自己位份高的陶妃为何不请安?莫不是丽昭仪还觉得自己是丽妃、贤妃?” 丽昭仪睨了王昭仪一眼:“我脚不舒服,得先坐下,陶妃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我的吧!” 说完,朝陶颜言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陶颜言笑笑道:“你腿脚不便,我自然不会与你争辩。不过你倒是挺有耐力,腿脚不便还硬着头皮过来,想来是极其尊重德妃娘娘的。说起来,之前你腿脚好的时候都不曾那么恭敬地给皇后请安,现在腿脚不便了,反倒对德妃娘娘恭敬起来,丽昭仪你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地位,恭喜你啊。” 丽昭仪被气得不行:“我只不过是崴了脚而已,你竟然一口一个腿脚不便如此欺负人!” 陶颜言挑眉:“崴了脚不就腿脚不便了嘛,也没说错呀。我都没有责怪丽昭仪你不给我请安,你怎么为一句实话还急眼了,真是,位份降了,心眼也跟着变小了。” 丽昭仪:“……” 她今天就不该来找气受! 德妃见来人差不多了,便不慌不忙出来,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说起了花朝节的事,询问大家的意见:“咱们也出不了宫去踏青什么的,所以若是想像去年一样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倒也可以,不过本宫事务繁忙,少不得要劳烦各位帮忙筹备。” 众人享受可以,自己操办那是万万不能的,因此并没有几个人想办,丽昭仪抬眼看向陶颜言:“这里在座的除了德妃就数陶妃位份高,不如请陶妃办宴会,我等搭把手便是。” 陶颜言看了看众人,看好戏的是大多数,她笑笑道:“一个赏花宴嘛也不难办,可惜我那日有安排了,不在宫里。” 德妃眼睛眯了眯:“你又要去巡视皇庄?不是听说都已经上正轨了吗,少去一次也不打紧。” 她也想看陶妃累死累活办宴席的样子,所以不想让陶妃逃掉。 陶颜言摇摇头:“不是呢,是陛下答应了臣妾,要带臣妾和两个孩子去爬栖霞山。” 话音一落,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丽昭仪气得手指都快掐破掌心,可突然想到静慈庵就在栖霞山脚,她瞬间眼神一亮,没有跟别人一样吃醋,反而淡定下来。 她觉得以自己的本事,让陛下把她也带上,并不难。 德妃没想到陶妃竟然说动了陛下带她出游,还带着那两个孩子一起去,就恨的牙痒痒:“陛下既然有此安排,那这花朝节就不办宴席了,你们各自安排。” 说完,德妃起身:“本宫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看着德妃没说几句愤而离席的身影,陶颜言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带着清风和香兰出了永兴宫。 “娘娘,您刚才可是把全后宫的人都得罪了。”清风有些后怕,她家主子现在是越来越强了,嘴上就没吃亏过,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不去惹她们,她们偏来惹我,就算我不反击,她们也不会觉得我是好人,倒不如明面上直接怼回去,自己自在开心最要紧。” 丽昭仪回到长信宫,便筹划着请皇帝过来。先是准备了午膳,派人去请皇帝,又盛装打扮,一心就等着皇帝过来。 贺临璋今日与户部商量了新一年减免赋税的事,下朝有些晚,回到御书房看见丽昭仪宫里的人,眉头皱了皱。 晴儿上前,给皇帝行礼,把丽昭仪交代她说的话说了一遍,贺临璋一听到丽昭仪说梦见故去的哥哥,便心软了一分,去了长信宫用午膳,顺便午休。 常泰一直关注着宫里的动向,皇帝去了长信宫一事自然是传开了。他听到消息,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回了长乐宫禀报。 陶颜言午睡起来听到消息,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该干嘛干嘛。 明月等所有人都不在,才安慰道:“娘娘,丽昭仪的事,您还是要看开些,她复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像打不死的小强,也是厉害。 陶颜言拿着话本子淡淡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认识陛下的时候他已经后宫佳丽如云,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别人……也不会。” 第266章 陛下要带她同行? 贺萱和小锦安一听说花朝节可以出宫玩耍,都兴奋得手舞足蹈,眼睛里透出满心欢喜。尤其是贺萱,得知可以借机去看望母妃一次,她就十分期盼那一日的到来,恨不得整天掰着手指头倒计时数日子。 而贺临璋这边,却有些为难,丽昭仪软磨硬泡,一会儿说想去看看姨母,一会儿又说自从进宫后就没机会出宫,想去散散心。贺临璋最后没办法,只好答应带上她一起去。 他好几次想提前跟陶顔言说一声,但话到嘴边却又忍不住咽了回去,担心小妃子知道之后闹脾气不去了,那孩子们会失望,自己想陪她和孩子们出游的心意也白费了。几番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先隐瞒下来。 他想着,毕竟丽昭仪只是同路,她会去看望丽太妃的,不会跟他们一起去爬山。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二月二十五这一天。 清晨,天色刚刚破晓,陶顔言便挣扎着起了床。她轻手轻脚推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先去洗漱打扮。 孩子们昨晚有些激动,睡得比较晚,所以现在还在睡梦中。陶顔言先去叫贺萱,小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让嬷嬷给她穿衣洗漱,陶顔言才去叫小锦安。 小锦安睡得四仰八叉,陶顔言不忍心叫醒他,便微微等了一会儿。 不过小孩子仿佛有感应一样,没一会儿便醒了。 “母妃,是不是要出发了?”小锦安闭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嗯,起来吧,吃完早膳,咱们就出城。等会儿马车上也是能睡的。”陶顔言让小全子给锦安穿衣洗漱,又让小全子给他带个披风,免得着凉。 等母子三人梳洗好,贺临璋也出了房门。 陶顔言温柔地牵着两个孩子来到餐桌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美味可口的早餐。 由于起的太早,孩子们都没什么胃口,陶顔言只好不时叮嘱道:“爬山会耗费很多体力,要多吃一点,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好好玩耍。” 两个孩子一人又吃了三个小包子就实在吃不下了,陶顔言便吩咐彩云道:“记得把早上做好的饭团、凉面和卤味带上,万一孩子们在路上饿了,可以随时拿出来充饥。”彩云微笑着应下,手脚麻利地去收拾东西。 这次出巡,长乐宫只留了两个人看家,其他人都去,所以大家有机会可以出宫游玩,都很开心。 清晨时分,微弱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层,稀稀落落洒在大地上,皇宫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陶颜言今日没有穿华丽的衣裙,就穿了一身束袖的衣裙,又穿了方便脱的夹袄,看上去干净利落。两个孩子也穿的简单,免得不方便在野外奔跑。 一大两小高高兴兴坐上轿辇,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 贺临璋看了陶颜言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颜言,待会儿……算了,出发吧。” 陶颜言狐疑道:“陛下是临时有事吗?如果陛下有事,那我带孩子们去也是一样的。” 都已经准备就绪,孩子们的情绪也起来了,这时候可不能说去不了,掉链子啊! 贺临璋摇了摇头:“朕当然陪你们去,朕本来也盼着带你们出去踏青的。” 说完,一行人便出发了。 众人脚步轻快地走到皇宫门口,陶颜言却看到一个熟悉而又令人不悦的身影——丽昭仪。 只见那丽昭仪身姿婀娜,打扮华丽,一身锦衣华服更是衬得她娇艳动人。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看向贺临璋:“陛下还要带上丽昭仪同行?” 她原本笑颜如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贺临璋有些后悔答应丽昭仪的请求,但这时候让人回去又太不近人情,于是好言好语道:“颜言别生气,丽昭仪想去看望丽太妃,朕想着同路,便带她一起同行,你放心,她的脚崴了刚养好没多久,不会跟我们去爬山的。” 似乎察觉到了陶颜言情绪的变化,他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温柔道:“先出发吧,孩子们盼了那么久,咱们先去玩,回来如果还生气,那朕随你处置。”说罢,他捏了捏陶颜言的手,眼中满是安抚之意。 陶颜言看了一眼两个一脸懵逼的孩子,权衡了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她没有去看丽昭仪,自顾自带了孩子们坐上了马车。 丽昭仪袅袅娜娜走到贺临璋身边轻轻一福:“陛下,臣妾是不是令陶妃不悦了?” 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再加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模样,贺临璋也不好说她什么。 “上车吧,别耽误时辰。” 贺临璋说完,便径直来到陶颜言的马车前,上了马车。 丽昭仪眼神里的嫉妒一闪而过,她愤愤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陶颜言见贺临璋进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想到孩子们对父皇的亲近,她便没撵人,却也没露出开心的表情,反正就是冷冷的,让人不好接近。 贺临璋有些小心翼翼地将小锦安往自己身边搂了搂:“锦安与萱儿是第一次跟父皇出游吧,今日都好好玩,爬不动山,就跟父皇说,父皇背你们。” 小锦安比较敏感,感觉自从丽昭仪出现之后,母妃就不爱说话了,所以父皇说完,他并未接话。 萱儿没有锦安那么敏感,一听父皇说能背自己爬山,便高兴道:“多谢父皇,不过儿臣会努力爬的,因为陶母妃说,自己的路自己走才更有意思,儿臣自己的山自己爬,我想看看路上更多美好的风景。” 贺临璋没想到女儿会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忍不住欣慰地摸了摸萱儿的头,满是赞赏。 陶颜言见小锦安此刻就像个闷葫芦,一改出门前小喇叭精的活泼,便一愣。 想到自己的情绪和态度可能会影响孩子,陶颜言在心里自我调节了一番,露出一个柔柔的笑:“路上要走几个时辰,你们两个要补眠吗?” 第267章 今日最大的错误 小锦安很听话地点点头,于是陶颜言给他铺了软垫,让他躺下。萱儿一看也躺下了,两小只面对面玩闹着。 看他们自己玩,不需要操心,陶颜言便轻轻掀开一点车窗帘,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思绪飘远……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清晨时分,空气中仍弥漫着丝丝寒意,风从窗外吹进来,让人不禁紧了紧衣领。 贺临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身边,从背后将人轻轻搂住。 陶颜言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回应。 如果放在以往,陶颜言一定会像只找温暖源的小猫咪一样,往他怀里靠,然后微微偏过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一下。而此刻佳人身形坐得笔直,根本不靠进自己怀里,贺临璋就知道,颜言是真生气了! “朕思虑不周,以后陪你,再也不带别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陶颜言顿了顿,堂堂帝王处理国家大事都能走一步想十步,会思虑不周吗? 只是不想站在别人的立场多思虑几分罢了!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陛下放心,臣妾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真生气。今日是出来散心赏景的,大家都带着好心情好好玩吧,臣妾会调节好心绪,不会影响大局。” 话虽如此,但是要陶颜言立即温柔似水那是不可能了,贺临璋现在是极度后悔,却已悔之晚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孩子在马车上被晃睡了。金灿灿的太阳也逐渐爬上来,温暖的光芒让人心情愉悦。 陶颜言一直看窗外,再也没搭话,贺临璋固执地将人圈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靠近她。 两个多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一片山脚下。 此时已经差不多正午,一行人便在静慈庵用午膳。 萱儿一直盼着能见到亲生母亲,陶颜言让她的嬷嬷带着她去见一面:“时间不多,你与你母亲长话短说,我就在这里等你。” 萱儿点点头,乖巧地被嬷嬷牵走。 贺临璋用完午膳,找丽太妃问话去了,丽昭仪陪着去,所以此刻只有陶颜言带着小锦安在等着。 小锦安见四下无人,便问道:“母妃,是不是父皇带了丽昭仪来,你就不开心了?” 陶颜言摸摸他的头:“她是你父皇的嫔妃,你父皇带她来是你父皇的自由,我没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我不喜欢丽昭仪这个人,你也离她远些,知道吗?” 小锦安出宫,尹九便会寸步不离跟随,陶颜言特意交代了尹九,今日一定要看好两个孩子,不要让丽昭仪和她的人接近。 对于有给别人下毒前科的人,陶颜言始终不能放心。 等了没一会儿,萱儿便被带了回来,陶颜言见她情绪稳定,就只是询问了几句,没再多言。 一大两小等了许久,才见皇帝和丽昭仪姗姗来迟,见终于可以去登山,母子三人便起身准备走了。 丽昭仪笑道:“臣妾许久没爬山,一会儿陛下可得牵着臣妾,臣妾担心走不动呢!” 撒娇的语气,让陶颜言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丽昭仪这话的意思,她也要去? 陶颜言看向贺临璋,只见他眉头紧锁,不情不愿。 陶颜言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甩不开这个处心积虑的绿茶了,既然如此—— 陶颜言笑笑道:“既然时辰差不多了,那咱们出发吧,早去早回。” 说完,便一手牵了一个娃,转身离开。 贺临璋快步跟上,丽昭仪跺了跺脚,也紧随其后。 母子三人穿的轻巧,一路上健步如飞,丽昭仪这个养尊处优的宫妃,又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裳,在这山林间行走就十分不便。 “陛下,您等等臣妾啊!臣妾的脚刚养好,走不快的!”丽昭仪见皇帝走远,一家四口的样子十分碍眼,便高声喊道。 贺临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丽昭仪离他们很远,便想让陶颜言等一等,陶颜言假装没发现,依旧带着两小只往前爬。 一看小妃子倔脾气也上来了,贺临璋再度后悔没抗住丽昭仪的软磨硬泡,带她一起来就是今日最大的错误! 贺临璋一边追着陶颜言他们的脚步,一边时不时回头等一下丽昭仪,队伍就拉得很长。 好在今日带足了侍卫,暗中又有影卫跟着,贺临璋倒也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此刻的陶颜言正带着她可爱的孩子们一同攀爬。尽管身旁没有皇帝相伴,但她却视若无睹,一心只想让孩子们尽情享受这登山之旅,领略这迷人的壮丽山河。 孩子们激动异常,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也算是首次登山,他们蹦蹦跳跳地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跟在陶颜言前后,不时还驻足片刻,摘一片山间的绿叶,采一朵路边的野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初春万物复苏,山间染绿,微风拂过,树枝摇曳作响。陶颜言叫住了两小只:“宝贝们,快听,这就是大自然的声音。” “是沙沙声。”萱儿道。 “明明是哗哗声。”锦安道。 两人为是什么声争执了一路,都忘记了浑身的疲惫。 陶颜言一行率先登上山顶,这里有一处观景平台。 站在此处眺望,远处群山起伏,雄伟壮观,犹如绵延的巨龙蜿蜒盘踞于天地之间。 “母妃,山外面是山,那天外面是什么?还是天吗?”望着湛蓝如宝石的天空和一朵朵软绵绵的云朵,小锦安好奇地问道。 陶颜言笑笑:“天外面是浩瀚的宇宙,宇宙中有数不清的星星,也许每颗星星上还住着我们不知道的生物。” 陶颜言看着两个孩子闪闪发亮的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说话,感觉好治愈。 虽然他们的父皇今日拉垮不能要了,但这两小只却真是可爱。 陶颜言微笑着看着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心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她想,就这样吧,不拘泥在狭隘的情爱里,养娃挣钱吃香喝辣,做这个世上最靓的崽,恣意一生,过好原主和自己的两辈子。 第268章 哪能什么都叫你圆满 陶颜言与两个孩子在山顶玩了好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未见皇帝和丽昭仪的身影。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清风上前安慰道:“娘娘,陛下他们许是脚程慢,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上来了。” 陶顔言看看上山那条路,根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冷笑一声:“无所谓,今日见到那丽昭仪,我便有预感,此次踏青之行不会那么圆满。” 她喝了一口明月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喉:“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哪能什么都叫你圆满呢?期待值定低一点,失望便少一分,你们两个将来如果嫁人,也要牢记,万不可什么都以男人为重,要把爱自己放在首位才是真。” 两个小宫女没说话,都十分心疼自家主子。 主子为了这次踏青准备了许久,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再过几日还是主子的生辰,原本这个月应该是个让主子开心的月份,没想到现在竟然弄成这样。 正当她们满心遗憾之时,只见两名影卫步履匆忙地赶来,并迅速向陶颜言禀报情况。 “启禀陶妃娘娘,丽昭仪在路上遭遇了一伙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的匪徒!陛下得知消息后,已经急速返回营救了。”其中一名影卫神色凝重地说道。 陶颜言听闻此言,不禁涌起一阵疑惑:“丽昭仪遭遇匪徒?从山下追上来的?不然我们怎么一路上都没遇见?” 如果早就埋伏在山上,那自己这队人应该最先遭遇到才是,陶顔言又想到之前皇帝带丽昭仪去看望丽太妃,也是遭遇匪徒,那会是同一伙人吗? 要知道,先前陛下前往温泉行宫时,可是一路平安无事,从未遇见过任何危险。难道说…… 她暗自思忖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山下静慈庵的方向,嘀咕道:“这座静慈庵可真是够晦气的,怎么每次陛下到这里都会出事呢?” 她话音一落,几个影卫也觉得奇怪,可是影三监视了这里好长一段日子,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除了丽太妃与宁远侯走得过近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陶颜言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确保自身以及孩子们的安全,平安下山才是。 她看了看自己这队人,除了长乐宫的几人之外,还有十几个侍卫和陛下派来的两个影卫。 她看向两名影卫:“既然出现匪徒,那你们可有把握护得所有人周全?” 两名影卫对视一眼,齐声答道:“请陶妃娘娘放心,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保娘娘与皇子、公主安然无恙!” 陶顔言点点头:“尹九,若是发生什么事,你只要保护锦安,不要分心,带他安全离开就是。” 她又指了一个影卫:“你保护大公主,也不能分心。剩下你,负责指挥侍卫们保护众人。” 话音刚落,三个影卫好像听到什么声响,立即形成保护姿态。 “娘娘快退后,有人来了!”尹九将人护在身后,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虽然在影视剧中经常看到这些打打杀杀的大场面,但是身临其境还真是有些一言难尽的紧张,她不由得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让冬方和常泰他们把人保护住。 一群神秘匪徒如鬼魅般悄然出现,迅速朝着陶颜言他们包围而来。只见这群匪徒皆蒙着面,仅露出一双双冷酷而犀利的眼睛,透出令人胆寒的气息。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敏捷,显然个个都身怀绝技、武艺高强。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要伤人的意思,为首的一人高喊道:“陶妃娘娘,若您乖乖跟我们走,其他人皆可平安下山。” 听到这话,陶颜言心中猛地一沉,她瞬间意识到,这些人竟然是专门冲着自己而来的! 可是自己向来与人无怨无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要来绑架自己呢?而在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主谋又是谁?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她细想。 眼看着对方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陶颜言当机立断做出安排。她看向身旁的尹九,急切道:“尹九,锦安就交给你了!”接着又对一名影卫吩咐道:“你快去护送萱儿,带着其他人赶紧先行离开此地!” 可是,年幼的锦安哪里肯乖乖听话离去,他紧紧抱住陶颜言的腿,哭闹着死活不肯松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不要走,我要和母妃在一起!”一旁的萱儿更是被吓得大哭,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直流。 “快走啊!没时间磨蹭了!赶快去找陛下求救!”陶颜言心急如焚地催促着众人。 “娘娘,我们绝不会丢下您,我留下对付他们,你们快走!”尹九给另外两个暗卫使了个眼色,二人心一横,带着陶妃和两个孩子就要突围。 “没用的!” 伴随着一道虚空的声音传来,众人皆下意识齐齐仰头望去。 只见天空之中,一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脚踏虚空缓缓飞来,覆盖在其面容之上的鬼面面具,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强大的气场叫人心头胆颤,就连尹九他们几个影卫都不由得后退一步。 陶顔言努力搜索原主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跟此人有任何交集。她眯了眯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却焦急万分。 “母妃,他会飞耶!”小锦安忘记了哭泣,指着那玄衣男子:“他是不是母妃之前故事里讲的会飞天遁地的魔尊?” 小奶音飘进魔界之王魔君的耳朵里,他差点一个不稳掉地上。 魔君稳稳心神,一个轻功落地,看向陶颜言身后的小不点:“怎么,你母妃还提起过本尊?” 陶颜言:“……” 她听到了什么啊?要不要那么点背,竟然真的遭遇了魔教吗? 随着男子逐渐靠近,众人皆能感受到他身上一股强大的威压汹涌而来,这种压迫也只有在陛下震怒时才能体会到,而眼前戴面具的男子就那么松弛地站在那儿,就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第269章 究竟在发什么癫 陶顔言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中竟然招惹了这种话本子都不敢写的混世大魔王之后,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影卫们听到眼前的男子自认是魔教尊主之后,心中也都不禁猛地一震,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人物。 要知道,这魔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它一直以来都是游离于大周、燕国和南越国三国之外的一个神秘存在。关于它的记录少之又少,就连无所不能的影卫营都查不出一丝消息。 近二十年来,魔教更是差不多在世上销声匿迹,世人都难以得知魔教的情况,更别说找到其老巢所在了。 这个神秘组织的消息无人知晓,它就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让人闻之惊惧。 而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男子,竟然公然宣称自己是魔教的尊主,魔教重出江湖,本就太令人震惊。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此次出现的目的居然是要带走陶妃娘娘!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位魔教尊主为何会对陶妃娘娘感兴趣,大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一种强烈的不安却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影卫们都深知魔教行事向来诡异莫测,手段又极其残忍狠辣,如果今天不能阻止他带走陶妃娘娘,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魔教尊主,不敢有丝毫松懈。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魔尊再次开口:“小不点,你还没回答本尊的问话,说吧,你母妃是何时提过本尊的,都说了些什么?” 魔尊是真的好奇,说起来,这个便宜妹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可她竟然会告诉这个养子关于自己的事,很是让他意外。 陶顔言把小锦安往身后藏了藏,硬着头皮道:“孩子只是听故事而已,你不要吓他。” 小锦安却歪出一颗小脑袋,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回应道:“当然说过呀!我可是亲耳听见的呢!母妃说,魔教魔尊神通广大、本领高强。他能够自由自在飞天遁地,翻个跟头就能飞出一万八千里。还精通十八般变化,随心所欲变换形态,让人防不胜防。上可九霄揽月,下可五洋捉鳖,于他来说真是毛毛雨,洒洒水。而且啊,魔尊胆量过人,竟敢孤身一人勇闯阴森恐怖的地府,直接挑战十万阎罗,还不能惹他生气,他只要一生气,整个天宫都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小锦安一口气说完这些,脸上满是兴奋与羡慕之色。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魔尊却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有面具遮盖着这张俊脸,怕是众人都要看见他的脸庞因愤怒而快要一道道裂开。 魔尊狠狠地瞪向这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妹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年纪轻轻的,这大话倒是张口就来!这般胡言乱语,误导小孩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陶顔言:“……” 要不是你的出场方式太炸裂,就凭你最后一句话,我都要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 陶顔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人不会真的是来自后世的吧?因为穿越到魔界尊主身上,继承了魔尊高强的武功,但是思想是后世的,然后从某些蛛丝马迹知道自己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不远万里找来,要把自己带走,帮他完成什么一起回去的任务…… 否则,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牵连,能把自己跟魔界扯上关系,惹得人家要兴师动众来把自己带走啊!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陶顔言试着问道:“你来这个世界,带手机和电脑了吗?” 魔尊:“……” 这便宜妹妹怕是脑子不好使,世上只有公鸡、母鸡和小鸡,最多再加一个炖鸡、烤鸡,首鸡是个什么鸡?鸡的首领吗? 还有“癫脑”?究竟在发什么癫,说的什么胡话? “本尊要收回刚才的话,你不但满口大话,还癫得可以,那大周皇帝是如何会选你做嫔妃的?简直不知所谓。” 陶顔言怒道:“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干嘛人身攻击啊?” 好气!竟然说自己发癫! 陶顔言翻了个白眼,武力值好像也不足,只能无语问天。 魔尊也气得不但心口疼,连肝也疼了。 此刻周围还有他众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场,那小不点当着手下的面将魔尊吹嘘得如此厉害,实在是令他这位堂堂尊主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如今又知道这便宜妹妹脑子不太好使,就更加气到他了。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方面,一切都必须是最好的才行,因为只有顶级的东西才能匹配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自己。 而看着眼前这个傻兮兮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心中不禁犯起嘀咕:她这普普通通的血液,若是入药后被自己吃下,到底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呢?毕竟对于追求极致完美的他来说,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可能存在的瑕疵都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陶顔言思索着眼前魔尊的话,又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便知道此人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来的,她就更加奇怪,这人要带走自己的真正原因。 看见魔尊面上的纠结,身旁的护法感觉大事不妙,立即劝道:“尊主,不管她癫不癫,傻不傻,还是尽快把人带回去要紧,长风道长可是说了,务必以至亲之人之血入药,才能炼就最佳的护心丹,治好尊主的病。” 众人一听,皆脸色煞白。 这些人抓陶妃娘娘,难道是要用陶妃娘娘的血来入药的吗? 清风、明月和长乐宫众人连忙护在陶顔言面前,将她紧紧围住,侍卫们也拔刀相向,反正就算是死,今天也不能让他们带走陶妃娘娘! 陶顔言目瞪口呆:“你刚才说什么?至亲之人?以血入药?” 第270章 原主身世隐藏着巨大秘密 陶颜言眼神暗了暗,目光紧紧盯着魔尊身旁说话的那个男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心中一沉:难道原主的身世还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吗?原主与这魔尊竟然是至亲?哪种至亲?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她越发惶恐不安。强烈的好奇心又让她忍不住想去探寻真相,同时,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最好是对方认错了人! 带着侥幸心理,也为了避免遭受无妄之灾,被人莫名其妙地抓走,陶顔言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道:“你声东击西,以丽昭仪引走陛下,让我孤立无援,兴师动众来抓我,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吧?我与你究竟是什么至亲关系?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平白把人抓走,我不服,你没道理!” 魔尊冷笑一声:“你跟我魔界讲道理?果然脑子简单。我魔教横行江湖,从来靠的是武力,不靠讲道理。再说了,本尊难道就想有你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只可惜咱们的爹年轻时候太花,招惹了你娘,才有了你,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为本尊入药有用的份上,谁会在意你啊!” 陶顔言连忙摆手:“错错错,你肯定是搞错人了!我爹陶大人对我娘一心一意,连妾室都没纳一房,怎么可能招惹你娘?你还是好好查一查,去找你的真妹妹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啊,大哥!” 这声“大哥”脱口而出后,魔尊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只见魔尊眉头紧皱,面具下的眼睛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住口!谁准许你如此称呼本尊的?” 面对魔尊的斥责,陶颜言并未退缩,反而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叫你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必须先把这件事查清楚才行。我爹原先是个五品官,现在是个三品官,本本分分一个文官,你不要给他乱扣什么花心大萝卜的人设。” 魔尊听完,无语道:“本尊说的是你亲爹——魔教上一任尊主。” 众人:“……” 陶顔言:“……” 陶顔言扶额,她现在思绪真的很乱。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搞了半天,原主居然不是陶家的亲生女儿吗? 这个爆炸信息,让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强忍下心中的惊慌,陶顔言正色道:“你说什么难道我就该相信吗?我没问过我爹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 魔尊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他身旁的男人立即催促道:“尊主,还是先把人带走再说吧,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可没多少机会能在宫外遇到她!” 见魔尊身边的人太清醒,陶顔言立即怒斥道:“你闭嘴!我乃堂堂大周嫔妃,他是魔界之主,这种涉及身世的事情怎么可以儿戏?你们若是不让我调查清楚,就擅自带我走,有违道义,更不是大丈夫所为!” 陶顔言现在就想拖时间,最好拖到贺临璋带人赶过来,不然现在双方力量悬殊,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呵,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你竟然还妄想我们尊主给你机会去找养父母问清楚身世?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已经派人取了你的血,与尊主滴血认亲了!你就是尊主同父异母的妹妹,与尊主是至亲之人,你的血就是尊主最好的药引。”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她终于知道那日窗台上浅浅脚印的来历了。 原来,不是自己看错,而是对方竟然已经派人埋伏在她身边,取了她的血。 “你们还真是渗透得厉害啊!不过那又怎么样?”陶顔言一听到“滴血认亲”这四个字,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说道: “滴血认亲?搞了半天,原来你们就是用这种简陋而毫无医学根据的方法来确定我的身世啊?呵呵,真是可笑至极!你们难道不知道,所谓的滴血认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吗?” 说完,陶颜言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却又充满自信道:“要想验证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们可以随意找一个人出来与我滴血认亲,若是我跟他的血相融,难道你们也认为我跟他有血缘关系?哼,我看你们到时候还怎么自圆其说!” 见魔尊和他的手下狐疑,陶顔言道:“怎么,不敢验证?” 激将之下,那护法随意拉了一个人出来,借着陶顔言他们带的茶杯,倒了水。那人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轮到陶顔言的时候,她看着那割手指的锋利的刀,没敢把手伸过去,而是取下耳环,用尖细的那头往手指头上戳。 魔尊不耐烦道:“轻轻一割就好了,你费这么多功夫!” 陶顔言专注于戳手指,头都没抬一下道:“人家是女子啊,怕痛行不行?亏你是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魔尊:“……” 我是要你的血去入药的,我要怜什么香,惜什么玉? 陶顔言见实在拖不下去了,便假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戳破手指,挤出一滴血落进茶杯里。 魔尊带着手下去围观,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只见两滴血没多久便融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哪一滴是谁的血。 魔教众人都傻眼了! “尊主,这……?”去皇宫取血的那个女子是这护法派去的,隐姓埋名掩藏在宫里,就是为了取血验证。现在竟然跟他说这方法有瑕疵,不能做证,他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魔尊纠结了片刻,便道:“你想问清事实真相,本尊可以亲自带你去问,但今日,你必须跟我们走。” 说完,看了看她周围的人:“本尊初来大周,也不想大开杀戒,你要是识时务的话,就乖乖跟我走,他们,全都可以放掉。否则的话,我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们去见阎王!”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每一句都能要人的命。 第271章 决不能白白送死 魔尊的威胁,让陶颜言眉头紧皱。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当前的局势,若是真动起手来,对方实力强劲又不讲道义,不可能放过孩子和清风她们,自己这边胜算着实不大。 而且所有人都是无辜的,绝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尤其是两个年幼的孩子,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想到此处,陶颜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迈步向前对着魔尊说道:“你所言当真?只要我心甘情愿随你们离去,你们便真的会放过其他人吗?” “娘娘,不能答应他!”众人皆惊惶失措地叫嚷起来,纷纷劝阻陶颜言莫要轻信魔尊之言。 尹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高声阻拦道:“娘娘,万万不可相信他!一旦您落入魔教之手,恐怕就再难回来了!”清风几人也纷纷拉住陶顔言,不让她以身犯险。 然而,陶颜言却是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的决定岂容你置喙!” 她目光坚定地直视尹九,眼神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现在我严令你速速带领所有人下山,尽快与陛下会合,不得有误!” 说罢,她拿出贺临璋给她的御赐金牌,这金牌还是她得到之后第一次用,没想到竟然是用在这个地方。 “见此金牌如陛下亲临,尹九,立刻带着所有人离开!” “娘娘!”众人都知道,这是陶妃娘娘以自己救众人,这么好的娘娘如果被魔教带走了,还是带去以血入药的,怎么让人忍心呢! 小锦安抱住陶顔言的大腿大哭:“母妃,我不离开你,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萱儿瘪了瘪嘴,抱住嬷嬷哭得撕心裂肺。 陶顔言给了明月一个眼神,明月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在很多时候,她是几个婢女里面最理智而最有决断的。 明月咬着唇,想摇头,却被陶顔言眼神制止,她只好抱起哭闹挣扎的小锦安,一步步退后。 “怎么,我的话你们也都不听了吗?叫你们走啊,快走!”陶顔言推了尹九一把:“锦安是你唯一的主子,快去保护他,把他带到陛下身边去!” 一个影卫留下坚定守在陶顔言身边,其他人陆续顺着下山的路撤退。 陶顔言看了看身边的影卫:“你也走。” “娘娘!”影卫拿着剑不愿离开。 “你留下送死干嘛?快点走吧,去告诉陛下,能救我就救,不能救就别救了,好好抚养孩子。”陶顔言想着,自己既然是血袋子,那应该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人死了,血也就没用了。 魔尊为了治他的病,定然不会轻易把自己杀了的,为今之计,只能先屈服。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朕当然要救你!” 贺临璋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只见他浑身血迹斑斑,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已然负伤不轻。但他顾不上自身伤势,一个飞身来到陶顔言身侧。 终于没有来晚,贺临璋暗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在路上遇到尹九他们,说陶顔言要被魔教的人抓去以血入药,他是多么焦急和心惊。 终于再看见活生生的人,他紧紧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魔尊不悦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护法:“每次叫你安排人,你都安排得令本尊不满意。”他语气恼怒,显然对于这次护法未能成功阻拦住大周皇帝而感到极为不满。 那护法也是满脸惊愕之色,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和众多手下,竟然没能拦下这位皇帝。皇帝能以寡敌众,成功杀出一条血路冲上来,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护法捏紧了手中的剑,战战兢兢道:“属下该死,请尊主责罚……那现在?”已经错失劫走人的最好时机,不知尊主接下来要怎么办? 此时,贺临璋凝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朕的人,你也敢动?今日若不让你付出惨痛代价,朕誓不罢休!”他的话语掷地有声,透露出一股无可撼动的帝王威严。 贺临璋一个手势,所有影卫和侍卫便一拥而上,与魔教众人厮杀在一起。 贺临璋边应战边拉着陶颜言后退到安全地带。 魔尊淡定异常,只有近他身的人他才抬手应付一下,完全就是靠内力将人逼退。 不过他到底身体有疾,不能长久应战,预感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他使出杀手锏——瞬移大法,在众人都反应不及之际,已经几个闪身腾挪,突破众多影卫的包围,来到贺临璋面前。 贺临璋心惊于此人武艺之高强,这等瞬移的功夫恐怕最厉害的影卫都没办法破解! 他只能把陶颜言护在身后,奋力应战。 “呵,这世上就没人能躲得过本尊的瞬移大法。”魔尊声音得意忘形,一掌打在贺临璋身上,把贺临璋逼退了好几步远,吐出一口鲜血。 “陛下!”伴随着一声惊呼,陶颜言如疾风般迅速冲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贺临璋。 “陛下,您怎么样?”陶颜言颤抖着声音问道,虽然气他恼他,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呀。 她的心此刻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生怕贺临璋会支撑不住倒下去。 贺临璋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咬牙道:“朕无事......你快走......来人,带她走!”说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陶颜言推向身旁的一名影卫。 那名影卫得令后,立刻试图强行带走陶妃,但陶颜言怎肯轻易离开,她死死地盯着贺临璋,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突然,陶顔言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她毫不犹豫,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白皙如雪的脖颈之上。 “住手!魔尊你再敢伤他,我便立刻自刎于此!”陶颜言声嘶力竭地吼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顶回荡,带着决然与坚定。 第272章 皇帝重伤,陶妃失踪 贺临璋瞪大了双眼,惊恐道:“不可!颜言!” 魔尊也停下攻击,微微皱起眉头,凝视着她。 陶顔言将簪子抵近一分,朝魔尊道:“放陛下走,否则,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的血治病!” 听到这话,魔尊不禁冷笑一声,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你真是好得很,竟然敢威胁本尊!你当真以为本尊会受你要挟?” 然而,嘴上强硬,魔尊的心里却犹豫起来,毕竟陶顔言的血液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不能顺利得到,恐怕他多年的顽疾就难以治愈。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气氛紧张到极点。 经过斟酌,魔尊眯了眯眼睛,朝着贺临璋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撤。” 话音落,在众目睽睽之下,魔尊几息之间便瞬移到陶顔言身边,打落她的簪子,直接将人抓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了百米远。 影卫们都没看清他的轨迹,贺临璋早有防备,在魔尊话音一落,便迅速飞身朝着陶顔言而去,想将她紧紧抱住。只可惜她抓到的只有陶顔言的一片衣角。 “追,快追!”贺临璋迅速带着影卫们朝着魔教撤退的方向追去,一定要追踪到人! 可那魔尊移动太快,他们又瞬间遭遇到一堆炸开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 等烟雾散去,四下除了皇帝带着的人,哪里还有陶顔言和魔教的影子? 贺临璋急火攻心,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陛下!”影卫们都惊呼起来。 贺临璋身受重伤,倒下的一刻还在念着陶顔言的名字。 陶颜言要不是亲身经历,都无法想象人竟然真的能在林间穿梭自如,她只看见一片片山林在自己身下向后掠过,很快就已经看不见贺临璋的身影了。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子,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身在何处。 魔尊因为耗费了大量内力,到了院子里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摇摇欲坠,还是院子里的人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的那些手下都没跟来,或许是没有那么好的轻功身手,也或许是被影卫们绊住了,反正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魔尊和两三个魔教的人。 陶颜言见魔尊脸色惨白,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便知道他有可能得的是心脏病之类的病,后世还能通过手术治疗维持,但现在么,估计就挺悬了。 “你也太儿戏了,就这么抓着我飞,万一你在空中体力不支掉下来,那我岂不是小命不保?我拜托你能不能走点心,既然是邀请我来帮忙的,就拿出点诚意来!”陶顔言狂吐槽。 魔尊气不打一处来:“还小命不保?你不是早就不把你的命当命了吗?还敢拿你的小命威胁我?” 说完,咳了好久,感觉气都喘不上来。 陶顔言清了清嗓子:“谁让你对他下手那么重,都把人打吐血了!我可警告你,他不但是大周皇帝,还是我的夫君,你要是敢让我守寡,我定要给你好看!”说完,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瞪了眼弯着腰咳嗽的魔尊,自顾自进门去。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这谁啊?敢这么跟魔尊说话?她不要命了? 陶顔言随便进了一间屋子,看见桌上的茶水,便自顾自倒了一杯,咕咚咕咚,连喝了三大杯才停下。 刚才实在太紧张了,紧张的时候做什么都没有细想,所有的行动都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等现在放松下来,各种纷乱复杂的思绪却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纷纷涌上心头。 她不禁开始思考,如果原主并非陶家血脉,那么她是如何被陶家收养的呢? 那魔尊只说了上一任魔教尊主是原主的亲爹,那么原主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呢? 还有重伤的贺临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救治? 孩子们不见自己回去,会不会伤心难过变成小哭包哄不好? 自己不在,长乐宫的人怎么办?会不会受欺负? 无数个疑问在陶颜言脑海中盘旋交织,使得她原本就纷乱如麻的思绪变得愈发杂乱无章起来。 太后正在温泉行宫中悠然地享受着宁静与舒适的晚年生活,却突然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急报:皇帝重伤,陶妃失踪!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后瞬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她心急如焚,连夜启程,马不停蹄往皇宫赶。 马车赶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刚回到皇宫,太后便直奔皇帝寝宫。 一路上,她的心都紧紧揪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不好的念头。她赶到时,只见许太医和刘太医正一脸凝重地候着。 太后来不及进去看望,便直接焦急问道:“璋儿怎么样?他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你们快跟哀家说实话!” 贺临璋是大周皇帝,又是太后唯一的儿子,若是发生什么不测,不光影响社稷安危,更是生生在太后的心口上插把刀子。 许太医见太后着急,连忙安抚道:“启禀太后,陛下虽然吐了血,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只要调理几个月便无碍。其他的伤也多是皮外伤,已经都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陛下心急如焚,惦记陶妃娘娘的安危,所以忧思过重,加重了伤势。” “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啊,真是菩萨保佑!”太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你们二位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哀家先进去看看皇帝。”太后语气稍显急切。 身旁的秦公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扶太后进去。 此时,德妃正照料着病榻之上的皇帝。看见太后进来,她匆忙起身请安:“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叫德妃起身,便不再理会德妃,径直走向皇帝的睡榻。 由于刚刚服用过药物,此刻的皇帝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之中。然而,即便是在沉睡状态下,他那英俊的面庞依然难掩痛苦之色,眉心紧紧皱起,脸色苍白如纸。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触目惊心。 第273章 往事 太后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和疼惜。 默默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太后轻叹一声,缓缓转身离开。 眼下,除了救治皇帝,稳定朝局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调查清楚皇帝受伤的经过,以及追查陶妃的下落。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呢! 太后将那日出去的几人叫到跟前,一一询问,终于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哼,每次都有那个作精,这次若不是那个作精跟着,皇帝和陶妃他们又怎么会分开?不分开就不会遭遇埋伏,为救那作精先消耗了实力。这作精就是个扫把星!” 骂完丽昭仪,太后实在不解气,道:“传哀家懿旨,丽昭仪降为丽婕妤,禁足三个月,闭门思过!” 刚被特赦解了禁足的丽婕妤只能继续禁足了。 太后又道:“传陶谦夫妇,让他们来勤政殿见哀家。” 栖霞山发生的事情对外界来说是皇家的高度机密,被严密封锁起来,没有泄露一丝风声。因此,诸位大臣们并不知皇帝身受重伤,更是对陶妃被魔教强行掳走这一惊天之事毫不知情。 德妃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皇后和舒妃又是两个待产的孕妇,怕她们知道后惊了胎,所以她并不敢走漏风声。长乐宫的人全部让他们待在宫里别出来,就连两个孩子也暂时不去蒙学,免得哭闹泄露了消息,所以后宫对陶妃失踪一事一概不知。 消息被瞒住,陶谦夫妇自然也是不知道女儿此刻已经不在宫里了。 被太后传召,对于他们而言可是无上殊荣,夫妻俩满心欢喜地精心装扮一番,便急匆匆地入了宫。 然而,当他们踏入勤政殿之后,所听到的却是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令他们痛彻心扉的消息——他们心爱的女儿颜言竟然被那神秘又可怕的魔教给掳走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瞬间将陶谦夫妇打入了无底深渊,让他们原本欢快愉悦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悲痛欲绝。 太后理解他们夫妇的心情,等他们消化了好一阵才问道:“那魔教的魔尊口口声声说陶妃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陶妃真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太后目光如炬,陶谦夫妇只好将陶颜言的身世和盘托出。 “那女子将孩子交给我夫人,说是请夫人代为照顾一会儿,她去去就来,可不想竟一去不返。我们也是在第二日才知道她竟然落水而亡,被捞上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那时候我夫人刚小产不久,又突然得了这个孩子,便觉得是上天的安排,就把失了母亲的女婴养在名下,一直视如己出。” 陶谦说完,抹了抹泪,继续道:“因那女子怪异的托孤行为,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女子的身世,怕她是被仇家寻仇的,担心仇家还会来找孩子,所以只敢暗中打听,但始终查不出那女子的身世,便只好作罢。刚好臣要调任,就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去了任上。” “太后娘娘,颜言向来乖巧,品性纯良,还望皇家能帮我们把她救回来,回来之后若再不能回宫,我们就把她带回家去好生照料,求太后帮帮我们吧!” 陶谦说完,夫妇二人都跪下磕头,祈求皇家能帮忙救人。不然,就凭他们夫妻,是不可能与魔教抗衡的。 魔教那地方,颜言一个长相如此出众的妙龄女子可怎么活啊,一想想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朕会亲自去救她。”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几人朝门口望去,就见张公公扶着脸色苍白的皇帝走了进来。 “璋儿,你怎么起来了?快快回去躺下,你的伤可不能随意走动啊!”太后着急道。 “无妨,朕已无碍。”贺临璋缓缓坐下,让人扶了陶谦夫妇起来,才沉声道:“母后,儿臣查到一些事,之前没想明白,现在前因后果一串联,倒是有了些眉目。” 他吸了几口气继续道:“若朕没猜错的话,颜言的生母应该就是十八年前失踪的宁远侯府的嫡小姐,宁远侯的妹妹。” 他话音一落,太后和陶谦夫妇都愣在当场。 陶谦十八年前只是个小小县令,根本不可能认识宁远侯府这等豪门,所以不可能认出那女子是侯府嫡女。 如果真是侯府的嫡小姐,那么就能想通她为何要选择将孩子交给陶夫人了,因为陶夫人是官家夫人,面容和善,虽然夫君官职不高,但养大个孩子还是可以的。 在那个小县城,要找出比陶夫人更合适的托孤对象,恐怕还真没有几个。 顾小姐应该也是权衡许久,才做出的选择。 太后倒是对宁远侯府的嫡小姐有点印象:“那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子,侯府老夫人进宫会偶尔带上她,哀家也见过几次,从小被家中长辈呵护着长大,是真正的高门贵女。” 太后的思绪飘远:“听说,十八年前花灯会,顾小姐去看花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顾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又陆陆续续找了几年都杳无音讯,老侯爷和老夫人都是带着遗憾走的。这些年,顾侯也还在找,却始终石沉大海。不过顾家低调,对外也没走漏风声。”太后忍不住叹息一声。 众人都猜测,那顾小姐应该就是花灯节上,被当时的上一任魔尊给掳走了。 “朕已经传了宁远侯,他应该很快就到。”贺临璋刚说完,便听外面宫人来禀报说宁远侯求见。 顾侯爷进来,给皇帝和太后请安之后便恭敬立在一旁,他不知道皇帝今日为何会传召他,又见几人面色哀戚,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生怕是顾忆出事了! 正心急如焚,就听贺临璋道:“顾侯,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十八年前顾小姐失踪之事。” 顾侯一听,面上就是一白,伤心的愁绪笼上心头。 “陛下,臣的小妹十八年前与当时还未入宫的丽太妃约好一起去看花灯,后来就再也没回来。顾家找了好几年都杳无音讯……”顾侯叹了口气:“不知陛下想问什么?” 第274章 怎么一回两回都是魔教 “你查找这么多年,可查出什么?”贺临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顾侯心里一哆嗦,看着太后和皇帝,又见陶妃的爹娘都急切地看着自己,挣扎了许久才道:“小妹,小妹当年好像是惹到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那人神通广大,身份……身份有些……不好。” 顾侯爷也是调查了许多年才发觉带走妹妹的人可能是传说中的魔教中人,魔教的消息世人知之甚少,他们这种高门贵户也不可能得到更多消息。而且,跟魔教扯上关系,名声就算是彻底坏了,所以顾侯不想说出“魔教”二字。 贺临璋淡淡道:“你不用因顾忌而不敢说,其实朕都已经知道了。不出意外的话,顾小姐当年被魔教上一任魔尊掳走,后来还有了骨肉,她带着孩子逃亡,路上可能预感会遭遇不测,才在匆忙之下将孩子交给了陶家夫妇抚养。” 话音刚落,顾侯激动地站起来:“什么?那人是魔教上一任魔尊?我妹妹竟然跟他扯上了关系?而且我妹妹……”顾侯大惊失色,原以为只是魔教中人而已,哪曾想到竟然是魔教的掌权者! 还有陛下口中的关于妹妹遭遇不测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贺临璋道:“顾侯节哀,令妹将孩子交给陶夫人后,溺水身亡。” 顾侯的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还是张公公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让他站稳。 “……那孩子,孩子是……”顾侯不可思议地看向陶氏夫妇,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难道是……陶妃娘娘?” 陶家夫妻点点头,可不就是嘛! 顾侯内心现在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得知失散多年的妹妹早已往生净土,他内心悲伤不已,另一方面是妹妹还有个孩子留在这世上,被陶家收养长大,还入宫做了宠妃,他又觉得有些欣慰。 难过与喜悦交织,他的激动难以抑制,有些急切道:“那可否,可否让臣,拜见陶妃娘娘?” 那可是他的亲外甥女啊!是妹妹的骨血!失散十七年,终于还是回到了京城。 贺临璋捂住心口,咳嗽了几声,吓得太后连忙叫人传太医。 贺临璋摆摆手:“无妨,朕能受得住。颜言拼上自己的性命都要护着朕,朕一定要尽快养好身子,亲自把她找回来!” 顾侯一惊:“什么?难道颜言……不,陶妃,她不在宫里?” 贺临璋艰难地点点头:“她被魔教现任魔尊掳走了,那魔尊身体有疾,说要以至亲之人的血入药,所以顔言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便被盯上了,他们在栖霞山设了埋伏,把人掳走了。” 顾侯一个趔趄,这回是真的摇摇欲坠了。 “作孽啊!怎么一回两回都是魔教?魔教作恶多端,在江湖上又少有消息传出,这一被掳去,就如石沉大海,到哪里去寻呢?” 陶夫人悄悄抹了一把眼泪,陶颜言算是她手把手带大的孩子,长子小时候都寄养在公婆那边三年,她没亲手带过,这颜言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此事,一定要保密,对外就说陶妃染疾,送去温泉行宫疗养了。知道此事的人,朕会让他们封口。”贺临璋看了看太后,起身缓缓跪下:“朕近日要养身体,待好转便启程去寻找顔言下落,望母后能临朝听政,待儿臣带着顔言回来,再拜谢母后!” 太后现在内心也十分纠结。站在皇家的立场,皇帝离宫去寻找一个嫔妃,简直就是拿社稷当儿戏。但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她又确实希望皇帝能把陶顔言找回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在陶顔言进宫之后,她才吃上那么多美味可口的饭菜,陶顔言不但懂事,厨艺好,对她也十分体贴,她是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但是放皇帝离去,是件大事,又是去魔教寻人,她实在是不放心。 “你先起来,这件事,容哀家再想想。”太后为难应道,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秦公公连忙上前,与张公公一起,将皇帝扶起。 “那算上臣一个,臣的武功虽不是数一数二,但也有一身功夫,臣愿意追随陛下,去那魔教闯一闯,找回陶妃,再为我妹妹报仇!”顾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对魔教的怨和恨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这魔教两届魔尊祸害他顾家两代女儿,顾家与魔教势不两立! 贺临璋摇了摇头:“顾侯的心意,朕领了,你想报仇雪恨的心,朕也明白,但此去凶险,朝中又需要有人坐镇,配合太后稳定朝局。朕看,顾侯就不必去了,你是将军,京城的防务,还需要顾侯费心。” 顾侯虽然十分想跟去手刃仇人,救出外甥女,但是皇帝说的也不无道理。朝廷刚刚派出军队远赴燕国平乱,此时京城的防务,确实是压在自己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暂时还不能离开。 太后内心叹了口气,明明还没有决定让皇帝去,皇帝竟然连辅助自己的臣子都想好了。看来,不让他去是不成了。 “皇帝,你还是好好先养身子吧。养好了,你想如何,哀家不拦你,但是养不好,哀家可不会松口让你出这个皇宫。”太后正色道。 贺临璋感激地应下:“是,儿臣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养好身子,不会让顔言等太久。” 顾侯告退之后,便与陶家夫妻一同去了陶府,他得找个地方平复心情,也想多听陶家夫妻说一说当年的事。 贺临璋则连发好几条命令,做了一系列人事上的安排,他想在离开之前尽量帮太后把朝政的事处理好。 太后回到长春宫,休息片刻之后,就让人去把两个孩子带了过来。 小锦安和贺萱看到太后,都“呜哇”一声,哭得声嘶力竭。 “皇祖母,母妃不见了。我好想念母妃,呜呜呜呜……”小锦安自从被陶顔言收养之后,对陶顔言就是掏心掏肺的喜欢,他是真的打从心里把陶顔言当做了自己的亲娘。 萱儿也哭道:“皇祖母,能不能把母妃变回来,她不在,长乐宫里好冷清。” 清风和明月是送两个孩子过来的,此刻也已经泪流满面。 第275章 追查魔教下落 看着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后叹了声,道:“你们两个,都别哭了。陶妃受了点伤,需要静养,所以被送去温泉行宫了。等她养好了身子,就会回来与你们团聚的。” 小锦安立即停止了哭泣,擦擦眼泪,吸吸鼻子道:“真的吗?那我可以去温泉行宫陪伴母妃吗?” 萱儿也瞬间擦干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太后。 太后道:“暂时不行,你们两个得好好去蒙学读书,不可耽误学业,这是你们母妃亲口说的,你们不是最听她的话吗?” 两个孩子有点纠结,不过到底还是没有闹着要去行宫。 太后挑了挑眉:“还有,宫里的嫔妃你们选选,找个人出来照顾你们吧。” 小锦安狂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只要我母妃一个人,不要别的娘娘。” 萱儿有点犹豫,她的亲生母妃不在宫中,她之前一直是有母妃照顾的,就算没有母妃也有陶母妃,有母妃的孩子是个宝,没有母妃的话,在这宫里就是小可怜,寸步难行。 但是她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能替代陶母妃的人。 “哎,皇祖母,萱儿想来想去,都没有喜欢的人选,那我就跟着锦安弟弟吧,我们相依为命。” 太后见二人都不愿找别的嫔妃抚养,便道:“那这样,你们二人就先住在长乐宫,由宫人和宫女照料,平日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哀家,哀家会替你们做主。” 太后说完,又看向清风和明月:“你们两个都是跟着陶妃的亲近侍女,从今日起就升任为一等宫女,大公主和二皇子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你们可务必用心,好好抚养,待来日陶妃归来,才好向她交代。” 清风和明月跪下:“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大公主、二皇子,请太后放心。” 太后又让秦公公将代表太后的金牌赐给明月:“哀家见你平日素来稳重,这金牌就如哀家亲临,若是有谁敢招惹大公主和二皇子,你就用令牌罚他,必不能叫两个孩子吃亏。” 明月双手接过:“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她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有了太后护着两个孩子和他们长乐宫的人,总算能在陶妃娘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平安过日子了。 等二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长乐宫后,便关起宫门将众人叫到一处,传达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并要求众人打起精神来,在娘娘不在的这段时日,守好长乐宫,照顾好两个孩子,以报答娘娘舍身救命之恩。 众人都擦干眼泪,心前所未有的齐整。 贺临璋这边,紧锣密鼓布置着出宫前的事。 朝堂上的安排自不必说,后宫这边,皇后将在七月临产,舒妃将在六月临产,都还有几个月时间,他都一一去探望过。只说自己要陪陶妃一起去休养,所以要离宫一段日子,赶得及的话,便回来陪她们生产。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一去凶多吉少,时间不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另外一边,他让太医加大了药量,争取早日康复。又让影卫继续探查魔教的踪迹,还让张公公搜寻在宫里的魔教的余孽,倒真的让张公公找到了当初潜入陶顔言房间取血之人。 说来也是那人自己命运不济,李总管听张公公问起宫里可有哪个宫女形迹可疑,身赋武艺之后,跟在李总管身边的小太监就说起了曾经看见外院有个粗使的宫女武艺不错,能飞檐走壁。 张公公当下便把那粗使宫女给抓了来。 那人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便直接动武想趁乱逃走,结果就被侍卫们团团围住,最后被带去了慎刑司。 经过严刑拷问,那宫女承认自己就是魔教安插进宫的棋子,专门为了陶妃的血来的。 “你是何时进宫?平日都怎么跟宫外的魔教联系?赶紧将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就在你身上割九十九刀,让你生不如死。”尹九亲自审问,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大卸八块。 “我是……去年……九月进宫,我们大护法曾经看到过陶妃的面容,说陶妃那张脸与魔教老太君年轻时像个七八分,故而才怀疑上陶妃的身世。” 说完,她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继续道:“我平日都是去柳杨街从左数过去的第三间小院,那里是我们魔教在京城的一个据点。不过我不能保证那里还有人在。” 尹九记下,继续问道:“你们魔教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看了尹九一眼,摇摇头道:“我没办法回答你,它在三国都找不到的一处地方,那地方是禁区,你们去不了的。” 尹九怒道:“总有个方向吧,你说在什么方向,我们自然会去找。” “哈哈哈哈,方向?没有方向,若不是魔教自己人身临其境,是没办法说方向在哪里的。我们有我们的辨别方式,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 尹九简直被气坏了,他现在心急如焚,这女子却根本不说点有用的,实在是耽误时间。 “给她上药,别让人死了,我们还要让她带路的。”尹九只好交代一句,便匆匆去回禀皇帝,他得带人去柳杨街,说不定能抓到几个魔教之人。 可惜的是,等他们赶到柳杨街的时候,踹开了门,却什么人也没有,早已人去楼空。 影卫们将这个小院翻了个底朝天,仔仔细细检查了两三遍,寻找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尹九,你看,这是一张药店的方子,方子的日期写的是昨天,说明至少昨天这里的人还在。” 尹九懊恼不已,早知道觉都不睡了,昨日就来抓人。只可惜他们也是今日才找到宫里的奸细。 “先把药方带回去吧,找个太医问问,这是治疗什么的方子。”一行人离开,尹九直接去了太医院。 今日刚好是刘太医当值,见尹九递给他一个药方,他便仔仔细细看了看:“这方子就是治疗眩晕之症的方子,比如坐马车晕车、坐船晕船的方子。” 第276章 当面蛐蛐魔教大佬 “眩晕之症?”尹九带着方子去见了皇帝。 “昨日才开的方子,我派人去药店问过,店掌柜说,来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只说心口疼,头晕,直接开了最好的药。我已经找人按照店掌柜描述的样子画了画像。” 贺临璋冷冷道:“按照画像全城寻人,找到之后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跟上,看他跟谁联络。那魔尊有病,不可能一直靠内力运用轻功,所以他应该还是借助马车或者坐船的,顔言不会骑马,他们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可能让她骑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传令下去,每个方向分一批人去追踪,看有没有可疑的马车或者队伍经过……” 贺临璋说的,尹九全都记下,他始终忘不了在栖霞山上,陶妃娘娘舍弃自己,宁愿被魔教带走,也要他们安然离开的身影。 那样一个身份高贵的宠妃,年轻又貌美,面对魔教的威胁,却选择了救他们这些人,叫人不死心塌地都不行。 一想到这么好的陶妃娘娘被魔教抓去以血入药,他就气得想要掀翻魔教,杀个片甲不留。 陶顔言这边,在小院中住了两日,也不见魔教要动身的样子,她便四处走了走看了看。魔教的人不限制她自由行动,可她不会武功,就算要逃也逃不掉。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出了这个小院的门会遇到什么,至少现在她还安全,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没有过得很差。 不过这两日她发现魔尊都没有出现,陆陆续续有人熬了药给他端进房里,看来,这魔尊真是病得不轻。 不过陶顔言没办法体谅他,一想到他要将自己带去魔教以血入药,她就恨得牙痒痒。就算对方是原主名义上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也让她不能原谅。 这日傍晚,院子里来了个新的魔教份子,陶顔言在院子里散步,便与他打了个照面,那人眼神闪躲,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陶顔言懒得理他,自己自顾自溜达。 可那人出来之后,却已经明显被人打了一顿,没走几步路,便倒在了院子里。 陶顔言亲眼看见一个人倒下像是死了一样,吓得连连后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院子里其他人都开始收拾东西,魔尊也颤颤巍巍出了房门。 魔尊看到陶顔言,冷冷道:“你那夫君倒是惦记你,竟然让他查到了我魔教的堂主身上。只可惜,越是这样,越加快了本尊带你回魔教的速度。哼,原本你还能在这京城多待两日的,等本尊身体好了再启程,现在只好立即动身了。” 陶顔言心里一咯噔,她知道贺临璋不会放弃自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说实话,她不愿意再看见贺临璋为了她而冒险,堂堂一国君王,就该封情绝爱,爱江山不爱美人。可一听说他还在寻找自己,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她心里又有点甜蜜蜜。 想到眼前倒下的人可能是行踪暴露才被杀,陶顔言看了魔尊一眼:“做你的手下可真可怜,替你卖命,你还杀他,啧啧啧,这样的主子真叫人心寒啊!” 当着魔教众人的面蛐蛐他们主子,来点挑拨离间,陶顔言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心理素质强的可怕。 她转身要去喝水,似乎又想到什么,回头道:“我被你掳来这么久,你连换洗的衣裳都不给我准备几身,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 原本魔尊还有点心虚,确实没有准备那么充分,但一听到她说“大哥”,就暴跳如雷:“再说一次,本尊不是你大哥,你别乱叫。” 陶顔言见这个是他的雷区,眼神闪了闪,狡黠一笑。开始哼起小曲:“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 “武有关大哥,文有孔大哥。打虎武大哥,我也是大哥……” 魔尊:“……” 大周皇帝究竟是怎么受得了这个癫婆的?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 魔尊听着陶顔言欢快的歌声,气得差点吐血,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气,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多。 可他偏偏还不能把她怎么样,那样柔弱的一个小女子,他一个掌风劈过去,怕是都能把人震碎。 听着魔音,魔尊只能反复告诉自己:她是药,是救自己的良药,等治好了病,再杀了不迟。 陶顔言回屋喝水,看了看四周,索性明目张胆的用簪子刻了一些小字。她知道就算她藏着写,那些人也会清除痕迹,所以倒不如自己就光明正大写,不用背着。 她也就刻了几个字:带好孩子,顾好自己,勿念。 反复刻在了好几个地方。她刻完,魔教的一人果然进来清理。一看见她所刻内容,狐疑道:“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陶顔言看看他:“嗯,养子和养女,儿女双全。” 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留的讯息还是惦记养子养女的,就有些意外。 陶顔言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问道:“你也有孩子吧?多大了?” 那人笑着摸摸头:“五岁,儿子。” 陶顔言似乎来了兴趣,也笑道:“这不巧了嘛,我的养子也快五岁了。哎,若不是被你们主子抓来,我再过两日就要过生辰了,我养子的生辰就在今年十月,十月一日,多好的日子啊!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那人又是一愣,有些局促,想了半天才道:“你若想回去,不如多求求魔尊,只要你贡献了血,治好了魔尊,他不会为难你的。” 陶顔言掩下眼中的暗芒,叹了一口气:“其实人血哪能治病?你们魔尊定是被什么庸医给误导了。我啊,这条小命是悬了。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你们魔教啊?我真想多看看皇宫的方向,遥遥看一眼我那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的养子。” 许是陶顔言所流露出的舐犊情深,感动了这个人,他安慰道:“你往西边去看,就是大门朝着水井那个方向,就是皇宫所在,咱们魔教在南边一座岛上,去了之后确实很难出来,你就趁着现在多往西边看看吧。” 知道了方位,陶顔言谢了他几句,又跟他闲聊了一会儿育儿经,就听到外面的人来喊他们启程。 那人许是觉得陶顔言刻的字没什么用,不是什么线索,便没有消除,他不知道的是,陶顔言用最快的速度画了幅画。 一个十字形坐标,西面画个四方形,一个圆形外面围着一圈波浪在南面。 第277章 花大哥一点银子不过分吧? 影卫们一路追踪,还是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抵达了这座魔教藏身的小院。 只可惜,他们又晚来一步,扑了个空。 “分头搜,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名被追踪的堂主的尸首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院子中央,侍卫们检查了一番,最终还是将他掩埋。 尹九带着其他人开始四处搜寻可能存在的线索。 突然,有人叫道:“这里有刻字!”一连找到三处刻字,写的都是同一句话——带好孩子,顾好自己,勿念。 “这肯定是陶妃娘娘刻下的,是要对陛下说的。”一个影卫道。 尹九看到那十个字,大为振奋:“太好了,娘娘果然在这里出现过。” “快来看,这里还有,好像是一幅地图。”那类似于地图的简陋画作,只用寥寥几笔,便标明了方向。 “去找纸笔。”尹九道。 立即有人顺手就拿来了纸和笔递过来,尹九小心翼翼地临摹。 “依我看,魔教众人应该还没有走远。除了城楼所在的西面之外,立刻派出人手分别朝着东南北三个方向全力追击!”影二道。 毕竟,魔教众人既然想要逃离京城,自然不可能再冒险折返入城,而城楼位于城西,故而无需在此方向浪费人力。 众影卫迅速行动起来,各自带领一部分侍卫分头追捕。尹九则怀揣着那张刚刚临摹好的示意图,快马加鞭赶回皇宫向圣上复命。 “这是箭头,代表方向,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个方框是京城,而这个圆加波纹,则代表魔教所在。”贺临璋看着陶顔言留下的讯息,甚感欣慰。 “既然知道了方向,就好办了。你告诉影壹,让他带队,先往南方追。三日后,朕便启程。” 终于寻到陶顔言的消息,贺临璋的一颗心总算稳定了一点。 太后知道拦不住人,便也没有再拦。只是与皇帝约法三章:“璋儿,你此去,一定要首先护住自己的性命,你肩负的大周的安危,哀家不准你不顾全自己。此乃第一章。” “第二,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着回来,哪怕是残了,伤了,也得给哀家回来。” “第三,不要恋战,找到陶妃之后立即带回即可,万万不可与魔教拼杀,妄图剿灭。魔教的实力不容小觑,你不要硬碰硬,听明白了吗?” 贺临璋一一应下,母子俩又聊了许多政事,贺临璋才离开长春宫。 等皇帝走后,秦公公看着一脸担忧的太后,开解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带着陶妃归来的。太后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陛下就动身了,太后要临朝听政,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太后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把璋儿稳稳地扶上那个位置,哀家就能功成身退,安享晚年了。哪里想得到竟然还要代皇帝监国啊?朝堂那帮老顽固,明日定会先为难哀家一阵子,想想都觉得烦躁。” 秦公公笑笑道:“任他放马过来,太后娘娘都能轻松化解,不在话下。” 太后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老了老了,别的事儿不利索,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秦公公立即垂手道:“奴才说的可都是真话,不是刻意恭维太后呢。太后您早些年还是皇后,就曾代先皇批阅奏折,与朝臣议事,巾帼不让须眉,那风采奴才多年后都还记得呢。” 太后笑笑:“哀家那时候实在是无聊啊。先皇整日就想着跟丽太妃厮混,奏折剩下许多没有批完,各部天天来催,烦都烦死人。实在看不过眼,哀家才去批的。这倒好,先皇索性把折子都往我宫里送,我就是给他免费批折子的苦劳力。” 叹了一口气,太后想起当年的自己,有些不甘道:“你说,舒家当初为何就一心要把我送上皇后宝座呢?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做个当家主母,说不定哀家这辈子,还能过得更舒坦。” 秦公公立即劝道:“那哪能一样呢,太后您就是天生的凤命,是要母仪天下的,只做个区区富贵人家的当家主母,太埋没您了。” 太后实在是佩服他这拍马屁的能力,怎么什么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都很不得了的样子? “好了,你也别再给哀家灌迷魂汤了,快去准备准备,明日该带的人手都带上,若是有哪个臣子总是针对哀家,你就带人把他拉出去先打一顿,杀鸡儆猴。” 秦公公应下,连忙去培训长春宫的宫人。明日太后临朝,能不能把这个威立住,从此一劳永逸,就看他们这些奴才明日的表现了。 第二日清晨,贺临璋匆匆拜别太后,又交代长乐宫众人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带着随从,骑马出发了。 一行人向南而去,很快就出了城。 陶顔言这边,自从跟魔尊吐槽没有准备换洗的衣服之后,竟然突然多了十几身衣裳,各种颜色和款式都有,还多了一箱子珠宝首饰。 陶顔言也没跟他客气,作为同父异母的妹妹,花大哥一点银子,买些新衣服新首饰,不过分叭? 不过魔教众人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混迹其中,确实多有不便,连个伺候她的婢女都没有,很多事情就很麻烦。 想了想,她决定再去找她的好大哥提提意见,再怎么说也要路上买个小丫鬟伺候自己吧。 魔尊本来一路清净了两日,一听说陶顔言找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匆匆戴上面具,陶顔言就已经过来了。 “找本尊有何事?”魔尊不耐烦道。 “我需要有人伺候,你得给我找一个婢女。”陶顔言道。 魔尊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么点小事,竟然也来麻烦他! 他叫了护法去办,特意交代道:“这次安排人可安排得稳妥些。去吧。” 护法摸摸头:尊主是不是对自己安排人这事,太不放心了啊?心里狂吐槽,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谁知他去牙行买了个婢女回来,众人都傻眼。 第278章 魔尊被怼日常 陶顔言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护法,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牙行就剩下她一个了是吗?”否则都不可能选她的啊。 护法道:“没有啊,牙行许多人等着被买,我就是看她能吃是福,所以就选她了。”说完,一副你看我多有眼光的表情。 那婢女走到陶颜言面前请安,看上去倒像是学过规矩的。 “小姐别看我长得胖,以为我不会伺候人,其实我动作还是很灵敏的,最主要的是,我力气大,从小我娘就夸我能帮家里干农活,我名字就叫大力,您让我抬起一辆马车都可以轻轻松松,不在话下。”说完,看了看陶颜言坐的马车,有点跃跃欲试。 陶颜言无语凝噎,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六体重二百六的婢女摆了摆手:“罢了,你既然来到我身边,那也是缘分,以后就跟着我吧。” 说完,又想到什么,朝着护法道:“以后给我这边的饭菜都要三份,我吃一份,她估计要吃两份。” 话音刚落,大力就摆摆手:“不不不,三份可能不够,得五份。”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又伸出四个手指:“如果嫌多,可以四份,我吃三份饭能勉强吃饱。喔,一顿三份喔!谢谢护法。” 护法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件蠢事……他给魔教增加负担了。 既然人给买来了,陶颜言便被催促着继续赶路。大力本来要跟着马车走的,陶颜言想了想,还是让她也上了马车,跟她一起。 大力客气都没客气,就欢欢喜喜上了马车。 “小姐您心可真好,一般的主子是不会让奴婢同车的。” 她一进车厢,整个空间都瞬间仿佛被填满,坐在左边,感觉车身都有点倾斜。 陶颜言也没事干,索性就问问她的情况。 “是家里人把你卖了的吗?之前在哪里做过啊?” 大力坐姿倒是像是学过的,双手交叠甚是规矩。 “回小姐,我家里穷,实在养不起我,就在我十岁那年把我卖给了一家富户。后来那家生意不好做就关门了,家里的婢女小厮都发卖,我便一直砸在牙行手里,没卖出去。” “这么说,如果不是护法买下你,你会一直在牙行?”陶颜言好奇的问。 大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有些局促:“大概,大概是吧。不过我在牙行也不是白吃饭的,我帮他们干活,还被他们临时租出去干苦力,我力气大,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 她眼巴巴看着陶颜言,希望陶颜言别嫌弃她。 陶颜言笑道:“在我身边做事,倒不用你干什么重体力活,不过你要记住,外面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的人,你平时小心些就是了。” 大力一听,吓得浑身抖了抖,有些害怕的看着陶颜言:“那小姐是被他们抓来的吗?您的家人有没有在找您?”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我夫君应该还在到处找我,不过我暂时没危险,你平日跟着我,自己小心些别惹到他们。” 因为路上多了一个人相伴,陶颜言倒是也没觉得无聊。 到了一处客栈,众人停下歇息,顺便吃饭,她带着大力一下马车,就跟同样下马车的魔尊打了个照面。 魔尊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道:“护法,叫你去买个婢女,不是叫你去买个黑熊,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 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连续多次叫他安排人都给他安排出错漏,魔尊气得心口疼。 大力有些局促,站在陶颜言身后就像一堵墙,陶颜言在她的衬托下,越发柔弱。 陶颜言挑了挑眉:“我看护法挑的人倒是不错,看上去挺有福气的,你这么生气,难道是养不起?养不起你还绑架人?”怼完,甩了个小白眼,自顾自进了店里,边走边道:“哎呀,我一辈子难得出门,还没吃过外面的美食呢,让我瞧瞧有什么好吃的。” 大力朝着魔尊福了福,倒是很讲规矩,随后一路小跑跟上自己的主子。 魔尊扶额,他这是做了什么孽,上天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来做他的便宜妹妹? 等他进店之后,陶颜言已经点了十七八个菜。 “好了,就这些吧。我没想到你们还有酱牛肉,这牛可不多得。”她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是第一次吃牛肉,因为牛是最宝贵的生产力,大周禁止宰杀。 只有那种很老,已经干不动活的牛才会被杀了吃掉。 店家笑道:“我们这里都是山地,土地贫瘠,少有耕地,所以这牛啊就拿来吃的多。不过也不是经常能吃到,客官今日运气好,早上刚杀好的牛,现卤的卤味,可新鲜着呢!” 没一会儿果然端了一大盘子切好的酱牛肉上来,陶颜言看得直流口水。 魔尊就坐在她对面,对她这眼馋样吐槽道:“什么山珍海味你没吃过?至于对着一盘牛肉掉口水吗?难道你那个厉害的夫君连牛肉都没给你吃过?啧啧啧,他也就那么回事吧。” 陶颜言懒懒道:“我夫君有原则,这耕牛留着种地的价值更高,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陶颜言不理他,自顾自夹起牛肉吃起来,每吃一口都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好像在吃的是这世上最好的美味。 魔尊被她这吃相感染,也忍不住夹牛肉吃起来。 嗯,味道还行,就是不太嫩,柴了点。 菜一盘盘上,陶颜言每盘子夹一口,好吃的多吃两口,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魔尊身体不舒服,吃的也不多,其他的菜都被分下去给魔教众人吃了。 大力抱着一大盆饭在一旁专注干饭,不论是青菜豆腐,还是肥肉荤腥都来者不拒,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陶颜言又看她喝了一大碗汤溜溜缝,才停下。 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一直这么吃下去,早晚要出事。 “大力啊,要活九十九,每顿少一口,你下顿饭减减量,对你身体好。” 大力不好意思的揉揉手,把肚子吸了吸:“是,小姐,那我晚膳就吃七分饱。” 众人吃饱喝足,准备继续赶路,那店家道:“前面就是要走好几天的山林了,少有客栈,诸位客官要不要买些干粮带上?” 魔尊点点头,护法便去跟店家买。陶颜言百无聊赖,看了一眼对面的魔尊道:“今日是我生辰,谢谢你请我吃了这顿大餐。虽然没有上长寿面,不过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第279章 她在等他,盼着自己 魔尊不知为何,因为陶颜言的一句话,竟然有些心情起伏。 “今日是二月二十九,你是闰年生?四年才过一次生辰?”魔尊问道。 陶颜言笑笑:“可不是嘛,就这么四年才一次的生辰,都是在被绑架的路上过的,没有生辰宴,没有夫君,没有孩子在身边,可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生辰啊!”说完,瞪了对面的魔尊一眼,起身道:“大力,跟我去消消食,吃多了得走走。” 大力拖着肥大的身子跟上自家主子,阻挡了魔尊看向陶颜言的视线。 魔尊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等她过完了生辰再绑人啊? 毕竟下次过生辰,就要四年后了。 可惜容不得他多想,护法已经买好几十人的干粮,催促他启程。 陶颜言带着大力就在门口转了转,突然看到店家竖在门外的一块写着招牌菜的牌子上有个错别字,她眼睛眯了眯,道:“店家,你这招牌写错了,有笔墨吗?我帮你重写。” 魔尊给了护法一个眼神,让他去盯着,护法会意,立马去盯人。 陶颜言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监视,不过她本来就没想着要给贺临璋留什么消息,她是真的想给店家改个正确的字而已——字形上稍微变化下罢了。 她按照贺临璋给她的那本悠归先生的专属字帖练了大半年的字,已经初见效果。于是她就把错的字订正,写得很从容。 护法一看她没有耍花样,多写什么别的字,便也没多想。 陶颜言写完,众人便再度启程。 魔尊身体不好,内心还是希望早日赶回魔教大本营,找道长炼丹治病。 他们走后两日,贺临璋的队伍便来到了这个客栈,看着这么多人要吃饭,且个个风尘仆仆,店家连忙上了茶水,又拿来菜单。 贺临璋坐定,影壹接过菜单:“全都上一份吧,不点了。” 店家去备菜,不久就端上了酱牛肉,贺临璋眉头皱了皱,那店家以为客人不喜欢吃牛肉,便笑着推荐道:“这酱牛肉是现杀现煮的,是本店的招牌,前两日一位小姐还夸好吃呢,自己一个人就吃了半盘子。” 贺临璋一听,心里有些急,问道:“她是不是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一起来的?” 店家点点头:“对,那男子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倒是那小姑娘和她的婢女,两个人吃的欢快。那小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闺女,就跟天仙下凡一样,她夸我的牛肉卤得好,说她大半年了都没吃过一口牛肉。临走的时候见我门口的牌子有个字错了,还帮我改过来,可真是心善呐!” 贺临璋连忙起身到门口去看,在一块破破烂烂写着菜名的木板上,一眼就看到了陶颜言写的一个“酱”字。 那字体就是按照他给的那本悠归先生的字帖练的。 别人不知道,贺临璋一眼就看得出来,因为悠归先生就是他自己,他擅长书法,批阅奏折和平日用字是一种字体,那本字帖是另一种字体,那次出巡直接送给了陶颜言,让她照着练。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本快马加鞭跟了好几日都没遇到魔教的人,他还以为跟错了方向,有些着急又心灰意冷,还想着是不是要改变方向,换另外一条路,没想到她竟然前两日就经过了这里。 一想到前两日正好是她的生辰,而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贺临璋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回到店内:“那小姑娘看上去如何?有没有受伤?” 店家狐疑道:“公子认识那姑娘?”见贺临璋脸色冷峻,便不敢多过问,只老实答道:“看上去倒没什么,胃口也好,能吃。” 贺临璋放下心来,等菜一上,大口大口吃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她在等他,给他留了线索,盼着自己。 陶颜言这边,吃过那次牛肉大餐就连续两日都啃的干粮,吃得她看见干粮就没胃口。 “喂,你能不能派个人去猎只兔子回来烤一烤?整日就啃馒头大饼,我实在吃不下了呀!”陶颜言控诉道。 魔尊两眼一翻,给了护法一个眼神,护法朝着众人看了看,选了两个人:“去,猎两只兔子回来给大小姐加餐。我们在前面路上等你们,可快点来啊!” 结果等到傍晚,才见两人双手空空的回来。 护法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回事?这林子这么密,你们两个竟然连只兔子也猎不到?” 二人也觉得很没面子,运气也差,怎么就一路上一只长脚的动物都没看见呢!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吃肉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大力站在一旁啃馒头,啃着啃着耳朵一动,慌忙揣起馒头,就晃着肥硕的身子朝小树林跑去,众人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要去方便,可没过一会儿,就见大力手里拎着一只肥肥的野兔笑呵呵地回来,老远就朝着陶颜言喊:“小姐,抓到了!又肥又大,好多肉!” 陶颜言都傻眼了:“大力,可真有你的,你竟然徒手抓了一只兔子耶!” 陶颜言眼冒星星,看着大力赞赏不已。 大力很利索地把兔子收拾好,陶颜言负责烤制。 二人分工,没过多久,林中便传出了一股诱人的焦香气味。 陶颜言掏出随身携带的调料撒在兔子上,魔尊嘴角抽了抽:“你出门随身带调料?” 真的是奇葩! 陶颜言睨他一眼:“你抓我那日,我带孩子们踏青游玩,带了点零食在路上吃。我有个习惯,会随身带个调料包,以防要在野外烧烤。怎么,没见过这么会过日子的人吗?这叫人间烟火气懂不懂?” 魔尊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忍不住道:“按理说,你养在五品官家家里,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才对,你怎么还懂下厨?” 陶颜言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喜欢捣鼓吃的。再说了,你见过几个官家小姐?怎么就能肯定,官家小姐一定就不会下厨?” 第280章 打听生母 魔尊算是发现了,这个便宜妹妹是个牙尖嘴利的,在她这里,自己是说什么都要被怼。 他乃堂堂魔教之主,被一个小妮子怼得说不出话,实在是丢面子,所以他选择背过身去,懒得理她。 陶颜言自顾自烤好兔子,自己扯下一个兔腿,另外的都交给大力处理。 大力拿出另一个兔腿给魔尊送去,魔尊看着香气扑鼻的兔腿,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他咬了一口,外皮焦香酥脆,内里还冒着油,不由得吃了一口又一口。 陶颜言坐在他对面,没几下就吃完了一只兔子腿,咂咂嘴道:“就是肉少了点,不够吃,等有机会再尝试一下烤鱼、烤鸡。” 魔尊手一顿,默默在心里记下,海边鱼倒是多的是,但还得多养一些鸡。 陶颜言难得吃饱了心情好,便有闲心找魔尊聊天了,她可还记得,之前就说了上一届魔教尊主是原主亲爹,没说起亲娘。 “喂,我很好奇,你能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魔尊想起那个女人,就恨得牙痒痒。 “那个女人迷得我爹乐不思蜀,我母亲恼羞成怒,便把火气发在我身上,打了我一顿,导致我得了心疾。” 陶颜言想说,心脏病是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被打可不一定是病因。不过她解释不清什么叫心血管,只好作罢。 “她是宁远侯府的小姐,当今宁远侯的妹妹。” 魔尊的话一出,陶颜言想到宁远侯府,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堂堂侯府小姐怎么会与你爹遇上?而且还牵扯不清?” 一个是江湖势力的霸主,一个是豪门大户的大家闺秀,不是一路人,没机会认识啊? 魔尊冷冷道:“听说是在京城灯会上认识的,具体我也不知。” 陶颜言有些生气:“侯府小姐定是被你爹花言巧语给骗了,或是给抢了,否则怎么会无媒无聘,给你爹做妾?” 魔尊有点心虚,就听陶颜言继续问道:“那我生母现在在哪儿?被留在魔教了吗?” 魔尊一愣:“她,死了。溺水而亡。溺水之前,她应该是把你交给了陶家夫妻,她甚至还找了个婴儿替代你,被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她抱着婴儿。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她的孩子十七年前就死了。” 陶颜言紧皱眉头,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我母亲不是自杀的对吧?杀她的是你爹还是你娘?” 魔尊没说话,他从陶颜言的眼神中看到了誓不罢休的决绝。 “她勾引我爹,我母亲找她报仇天经地义。”不知为何,魔尊说出这句话,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陶颜言冷笑:“是勾引还是被你爹霸王硬上弓,还未可知。她人都不在了,这些脏水你们泼了也没人能站出来驳斥。但是以我对世家大族的了解,侯府养出的嫡女断不会跟有夫之妇扯上关系,这其中定有缘由。”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我亲生母亲是被你母亲迫害致死,那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母亲还活着吗?” 魔尊悠悠道:“上一代的恩怨我劝你别插手。再说了,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报仇?我母亲会武功,轻轻一掌就能要了你的命!” 若不是武艺高强,又怎么会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从小就得了心疾。 陶颜言却坚定道:“杀母之仇,岂能不报?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把你母亲的罪算在你头上,我会亲自找她。” 二人聊完,心情都不太美好,魔尊命令继续启程,陶颜言上了马车,她现在晚上赶路的话,就睡在马车里,前几日都能晃悠悠睡着,今日得知了原主生母的遭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有一次溺水经历的,她很清楚人被水差点淹死是多么痛苦和无助。 十七年前原主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生母顾氏就决绝地托孤给陶家夫妇,自己独自赴死,该是多么害怕和无助啊! 她甚至在生命最后一刻都想着保护孩子,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婴儿替代。 虽然也很残忍,但那可能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想到的断了追杀的人继续找孩子的唯一办法。 她用她的命保住了原主,为她找了一对生活富裕有保障又善良的夫妻当养父母,她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这一晚,陶颜言心情久久难平。关于顾小姐的许多疑点都在她心里反复推演。 只可惜已经过去了十七年,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去世了,根本无从打听。 后来连续几日,陶颜言一想到疑点便会去问魔尊,惹得魔尊甚是烦躁。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连日奔波劳累,又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陶颜言左一个问题右一个疑点,他并不是当事人,当年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而已,哪能知道其中的真相啊? 所以问的多了,魔尊就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消停些,你的这些问题本尊无法回答你。” 陶颜言不死心:“那你们魔教有没有当年的老人,知晓真相,最好是全程参与的那种?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知道的人。” 魔尊犹豫了许久才道:“我看你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会死心,那本尊勉为其难,让你见一见你亲爹吧。你有问题就去问他。” 陶颜言一惊,脸色一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别啊,我就是问几个疑点而已,你也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什么杀人灭口?”魔尊奇怪道:“本尊何时要杀你?” 陶颜言皱眉道:“你刚才说的,送我去见你爹问清楚。这……不就是要杀我的意思吗?” 魔尊也没想到,她竟然以为,亲爹已死! 他挑了挑眉:“他没死,好好活着呢。” “啊?”陶颜言目瞪口呆:“他还活着,那你是怎么上位的?”一般不是都父死子继的么。 魔尊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魔教的一些事:“魔教是我外祖父创立的,招了父亲入赘,继承魔尊之位,他因为辜负我母亲,才退位的。” 第281章 救他 陶颜言也没想到,原主亲爹是个赘婿,竟然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心里觉得膈应的不行。 不过,知道有人能解答当年的一切谜团之后,她便不再去打扰魔尊,反正他跟自己说话也是一脸不情愿,那没必要找他,她也懒得找他。 贺临璋他们一路追来,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就是追不上,弄得他心急如焚。 好在魔教一行人遇到客栈就会投宿,倒也没隐藏行踪,一路跟下来也没跟丢。 两支队伍就这么一前一后在路上赶路。过了大半个月,来到一处半岛。 陶颜言以为这里就是魔教的老巢,却不料在半岛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听说要坐船离开。 在陆地上陶颜言还能辨别方向,时不时给贺临璋的人留下点线索,可她不知道海上怎么辨认方向,这出了海,自己再想离开,那就是千难万难了! 还有若有人追来,出了海再往哪个方向追,那就真的是大海捞针。自己不可能给他们留下任何记号和线索。 大力在一旁看小姐焦急的模样,道:“小姐是不是不想跟他们离开?” 陶颜言点点头:“他们把我抓来,是要以我的血入药的,根本就很荒谬。再加上,我的夫君可能在找我,他们到了这里找不到我,就会一直搜寻,而周边都是茫茫大海,往哪儿找呢?” 大力也毫无办法,她是被买来给小姐做婢女的,也是要跟着小姐出海的,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陶颜言看着大力一脸哀戚的样子,道:“要不,你留下吧,如果见到一批人来寻人,你就把我被带出海的消息告诉他们。” 大力有些为难,她是婢女,真的能不跟去吗? 陶颜言拍拍她的胳膊:“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他谈谈。” 陶颜言出门去谈判,就见护法急匆匆派人去找大夫,她狐疑道:“怎么了?” 说完,看了一眼魔尊的房间。 护法这时候也顾不得隐瞒了,反正这里全是他们魔教的人,陶颜言逃不掉。 “魔尊心口疼,大滴大滴地出汗,这情景在岛上发生过一次,都是道长救回来的,这现在道长不在,我们束手无策!”护法急得团团转,催促着几个人道:“快,再去几个人,多找几个大夫,抓也赶紧给我把大夫抓来!” 陶颜言一听,心中迅速思考着是趁乱逃走还是留下,看了看四周几十个魔教的人,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朝魔尊房间而去。 一进屋,就发现魔尊已经面色发白,捂着心口倒下,大滴大滴的汗顺着鬓角流下,他整个人几乎昏迷状态。 陶颜言感觉这是心梗的症状。她上前一步,先帮他解开了衣领,让他能呼吸顺畅些,又朝着护法道:“他平日吃什么药吗?有的话快拿来!” 护法连忙去魔尊怀里翻找,找到一个小瓶子,可打开之后一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药吃完了……”护法一脸颓丧。 陶颜言斟酌片刻,若是魔尊就这么死了,没人能压制魔教这些人,估计自己会很危险。若是救他一命,说不定他会看在同父异母还有点血缘关系的份上,以后不要太为难自己。 权衡再三,陶颜言决定先救人。 她学着按压他的心脏,叫了护法给他做人工呼吸。 “你快点啊,快给他渡气!” 陶颜言催促着,护法誓死不从:“大丈夫岂能做那种事?我……我不能玷污魔尊。”也不能被魔尊玷污,呜呜呜…… 陶颜言真的是无语问天:“再不救他他就死了!” 可护法不为所动,十分抗拒。 无奈之下,陶颜言只好自己来。 护法简直没眼看,他慢慢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魔尊在陶颜言的救助之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陶颜言便迅速挪开,叫护法过来照看,自己则赶紧倒了一杯茶,端着去外面漱口。 魔尊有气无力道:“本尊的药吃完了,你们是怎么救我的?”他还挺好奇。 护法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魔尊,您以后对大小姐好一点吧,她为了救您,可什么都没顾!如此大义,我辈楷模!” 魔尊现在没心思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知道是陶颜言救了自己,他对这个便宜妹妹倒是颇感意外。 护法派出去找大夫的人也回来了,拉回两个看上去不太行的大夫。 那两个大夫颤颤巍巍分别给魔尊诊完脉,只说脉象虚浮,体力较弱,不宜奔波,要安心静养,别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连药方都开不出来。 魔尊只好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护法出门就看见陶颜言站在门口等待,想到之前她不顾一切救助尊主,他便恭敬一拜:“多谢大小姐救助尊主,日后大小姐有任何差遣,小人一定万死不辞,以报大小姐今日救命之恩。” 陶颜言才不会相信他日后还会记得今日之恩报答自己,有什么好处她得立马兑现。 “报答不报答的,全看你的心意。我今日救他,也是出于手足之情。”陶顔言忽悠道:“但是他现在身体虚弱,出海的话,恐在海上漂泊会影响他的恢复,不如多让他休息几日,再做打算?” 护法认真想了想,道:“大小姐说的不无道理,船只在海上要行五六日,尊主的身子现在确实很虚弱。待我禀明尊主,问问尊主的意思吧。” 护法又回去询问,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满脸颓色。 他朝着等在门口的陶顔言摇了摇头:“尊主说他的药已经吃完,必须得尽快回岛上,而且最近刚好是入岛的大好时机,否则再晚几天,就找不到方向了。” 陶顔言一惊:“你说什么?你们自己都找不到方向?” 护法看了看左右,他现在因为陶顔言大公无私的救助魔尊,对她是又佩服又亲近,便把回岛上的事跟她倒了个遍。 “我们出来的时候只要看着天上的玉衡星,便能寻到方向。回去的时候却不行。回去要从迷雾阵中穿过,这迷雾阵几个月才出现一次,不出现的话,是找不到海上的路的。” 第282章 人间疾苦回家路 陶顔言无语,这叫什么事啊! 还有海上的迷雾阵是什么意思?简直闻所未闻! “你们,做事还真是让人意外。”陶顔言觉得这帮人太不靠谱,既然说服不了他们晚些启程,自己则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样吧,我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亏欠人,大力是被你买来给我做婢女的,我不想带她去什么岛上,免得以后她再也回不来。我想留她在此,你给她点银子,放她自由吧。”陶顔言提出留下大力在陆地的要求,希望能给贺临璋他们留点线索。 护法还想进去回禀,陶顔言道:“就这么点小事,你也要去打扰我大哥吗?你是他的护法,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做点主,替他分担分担,你们这个不分担,那个不分担,大事小事都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这病能好才怪!” 陶顔言激将过后,拍了拍护法的胳膊:“他既然带你出来办事,就是看中你的能力,这种留下个婢女的小事,你自己做主得了。”说完,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护法觉得也是,自己好歹是个护法啊,再说了这大力还是自己买来的,放她自由自己做主一回应该也没事的吧。 他点点头,当场就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陶顔言:“我还要在这边照顾尊主,就请大小姐将银子给大力,放她自由吧。这些银子够她在这里生活一年半载了。” 陶顔言接过,夸他道:“魔亦有道,你这人真是怪好的。谢谢你啊,护法大哥。” 被陶顔言夸得尾巴都快翘上天的护法,耳朵红红,傻笑着看陶顔言离开。 陶顔言一刻都没有耽误,将银子交给大力,又将魔尊给自己置办的首饰塞了一半给大力,催促道:“我就不给你留什么信了,免得他们搜身给搜去,我说几句话,你若是将来见到我说的那些来救我的人,就告诉他们。” 大力认真地点点头:“小姐放心,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守在这里,等救你的人来。” 陶顔言拉住她胖胖的手,交代道:“你跟他们说,魔教这些人回去是要经过一个迷雾阵的,我暂时不知道海上什么时候会出现迷雾阵,怎么通过那个迷雾阵,你就说,迷雾阵就是去魔教老巢的唯一通道,他们应该就能理解。” 大力点点头:“嗯,我记住了,迷雾阵是通道。” 陶顔言又道:“若是一直找不到迷雾阵……你就告诉他们,不要冒着危险出海来寻我……我……” 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想到与贺临璋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还有小锦安,那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了自己,以后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了。 长乐宫的清风、明月他们……还有一直关照自己的太后和养大原主的陶家夫妻,出征在外的顾忆……哎,周全不了所有人,自己只能带着不舍离开。 调整好情绪过后,陶顔言坚定道:“若是找不到,就让他们别找了。我不想看着那么多人在海上冒险。” 大海是令人敬畏的存在,轻轻的晃动便能吞噬所有,她不希望贺临璋的人为找她而冒险。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了贺临璋当初送给自己的金牌,看着上面有个“璋”字,她看了许久,还是没有给大力。 自己现在可能一去不返,就带着这个与他有关的唯一的东西离去吧。 船只是下午到的,魔尊看着天色,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等到翌日天微微亮,魔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有序登上一艘大船。 陶顔言上船的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许久。 大力昨晚连夜离开了,她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这时她偷偷躲在一处角落,看着魔教众人簇拥着小姐登船,眼泪止不住一个劲的流。 她身形巨大,也藏不了多久,等船离岸,她便牢牢记住这个登船的地点,回到城里去等。 陶顔言在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起初还能通过星辰看一看方向,到后来已经完全找不到什么参照物,就如同一只在浩渺烟波中漂浮的小蚂蚁,随着船只在海上漂浮。 好在她不晕船,除了有些食欲不好之外,倒也没受什么罪。 等到太阳升了五次又降了五次,陶顔言第六日醒来,就发现船上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她看着众人紧张的样子,自己也不免有些紧张。刚好魔尊的人来叫自己过去,她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去见那人。 魔尊斜躺在榻上,悠悠道:“今晚就要进岛了,夜里你就在到我身边待着,如果发生什么不测,我也好及时救你。” 陶顔言一愣:“怎么?你回自己家还会发生不测?”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回家路? 魔尊未置可否,交代完之后,便让她回去休息,等到入夜再过来。 陶顔言悬着一颗心,去了甲板上,目之所及,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连只飞鸟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之下,整个人没有任何安全感,她扶着栏杆,看着脚下深不可测的海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 入夜,陶顔言就被叫去了船舱,此时,大多数魔教的人都在,护法守在魔尊身边,全部人都看着平静的海面。 夜里的大海就像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仿佛随时都能把人吞没。 人在大海面前,忍不住要对它臣服。 “尊主,快看,起雾了。”等了许久,才听到有人激动地回禀。 魔尊朝着那一处望去,欣喜道:“朝着那边开船。” 陶顔言看着海上突然升起的雾气,说不出的恐慌。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雾气,但是船要开到迷雾中去,怎么说都不太保险吧。 她挪到魔尊身边,忐忑道:“你就这么冲进这迷雾,万一出不去可怎么办?”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陶顔言实在担心。 魔尊宽慰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办法,魔教在海中的一座岛屿上,如果不跟着这迷雾走,是找不到入口的。你放心,只要穿过迷雾走到清晨,便能登岛。” 第283章 穿越迷雾阵 陶顔言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就紧紧跟在魔尊身边,眼看着自己乘坐的船只冲进了未知的迷雾中。 天上月光皎洁,眼前却是雾蒙蒙一片,说不出的恐惧。 陶颜言看了一眼身边的魔尊,好奇道:“你每次出来、回去都要这样吗?” 魔尊看了她一眼:“我很少出门,从小到大也就出去过两三次。这次算是走的最远,去了大周京城。” 陶颜言嘟嘟嘴:“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魔尊也没必要瞒着她:“魔教大护法出门办事,在一个码头见过你。他觉得你长得特别像我过世的祖母,便告诉了我。” 陶颜言真是无语:“我就那一次出门,竟然还被你们碰上了。不过我得跟你说,世上之人千千万,也有可能容貌相似,你们光凭一个长得像就说我跟你有血缘,太武断了。而且,滴血验亲就是无稽之谈,你之前在栖霞山也亲眼见过的。人的血液分血型,大概分为四种血,有些人体内的血型就是同一种,你不能说他们跟你是一样的血,你们就有血缘。” 魔尊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狐疑地看着她,只看到她眼里的认真,一点儿也不像在说谎。 “你的血能不能救我,等道长炼出丹药一吃就知道了。你放心,不会要你太多血,我会给你补偿。”魔尊认真道。 陶颜言狠狠白他一眼:“血流干了,人都死了,无福消受你的补偿。况且,流血就要划破一个口子,那多疼啊!我这么好看,又那么怕疼,你竟然要在我身上划口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魔尊目视前方,冷笑一声:“呵,心?我从小就被心疾所害,倒是希望没有心,便不用遭受每一次发病的苦楚。” 陶颜言看他副这铁石心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说再多话也不投机,气得一跺脚:“哼,早知道昨日不救你了!” 说完,一个人闷闷地走到一边一屁股坐下,气恼不已。 魔尊看着她,不知为何,这炸毛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护法站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谈话,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过去跟魔尊说清楚大小姐救他的经过。 作为男人,他觉得大小姐真是豁出去了,而魔尊那么对待救命恩人,有些恩将仇报。 魔尊很不情愿地被护法叫走。 “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说?不知道现在外面烟雾弥漫,需要盯着?”魔尊语气不悦。 护法也不敢耽误时间,于是就赶紧把陶颜言昨日魔尊昏迷时的救助过程说了一遍,只见魔尊原本还平静的一张俊脸一点点红起来,连耳尖都慢慢变红了。 从小有心疾,从未与女子有过肌肤之亲的魔尊现在有点慌。 “你为何不拦着?她与本尊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怎可逾越规矩?”魔尊怒道。 更让他恼怒的是,以后他还如何面对陶颜言。 护法担心被罚,连忙说出当时的凶险:“尊主,不是属下不拦着,实在是时间仓促,若再晚一点,恐怕您就……”“一命归天”的话不敢说出口,生生打住。 见魔尊面色不好,他只好又说道:“大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心善,最讲义气,也最冷静沉着的女子,当时那个情况,换做其他人根本没办法救人,而她只顾着救您,完全豁出去了,女子的名节都不要,实在令人钦佩啊!” 魔尊叹了口气:“别说了,此事你就烂在肚子里,以后对谁都不要说。” 待到再回到船舱,见陶颜言还在气鼓鼓的,魔尊有些犹豫地走过去:“昨日你救我之事,我都知道了,你……以后这方法千万别再用,对你名声不好。” 陶颜言:“……” 我以后再救你我就是不长记性的小狗! 魔尊见她不理人,有些局促道:“等问过道长,看能不能少用一点血,我不会在你身上划个大口子的。” 陶颜言内心咆哮,面上冷冰冰。 突然,船身晃动了一下,明显感觉到人站不稳。魔尊面色凝重:“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别害怕!”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船舱,去了甲板上。 陶颜言莫名觉得魔尊知道自己救他前后,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 她勾勾唇,看来让他欠自己的人情,还是起了点效果。 颠簸了没多久,船身渐渐平稳下来,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船身又开始颠簸,这一次比上一次晃动的幅度更大。 陶颜言吓得脸都白了,把这辈子生命里的人全都从脑海中挖出来一一告别。 再见了上一世的爸爸妈妈,再见了这一世爹娘、太后。 再见了锦安、萱儿,再见了,贺临璋。 …… 在她与亲人、爱人、朋友默默告别之际,船身再一次平稳下来。 陶颜言忍不住起身,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海的上空竟然出现了红色的天幕,与灰色的雾气一起,再加上暗夜里呼啸的大海,谁见了都惧怕不已。 “尊主,今夜很奇怪。”护法道。 魔尊看了看天空的红幕,想了想:“继续全力加速,尽快驶出迷雾阵!” 虽然有过几次成功突破迷雾阵的经验,但今晚确实与以往不同,这红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颠簸又是怎么回事? 魔尊心里也有些慌乱。 又走了一段路,颠簸了两次后,他们的船才慢慢恢复正常。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点鱼肚白,天就快要亮了。 陶颜言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现在实在是疲惫,魔尊看船已经快要穿过迷雾阵,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陶颜言实在太累,回到自己的小船舱之后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进怀里。 闻着熟悉的气味,陶颜言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靠了靠,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陶颜言以为自己因为太思念贺临璋所以在做梦。 她眼眶湿润,抬手轻轻抚摸他有些胡茬的脸:“好扎手啊!” 第284章 冒险来找我,真的值得吗? 贺临璋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多日一直在追你,没来得及刮胡子,惹得顔言嫌弃了。” 陶顔言瞬间清醒:“陛下?您怎么来了?”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贺临璋便把人紧紧抱住:“在岸上遇到了你留下的大力,她一直守在你登船的地方,见到我们在找人,便说了你交代她的话。傻瓜,什么叫救不了就别救?朕若不来救你,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花朝节,也没有给她办一个温馨的生辰宴,还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救自己以死相逼,被魔教的人抓走,贺临璋真是一百个、一千个后悔。 轻抵她的额头,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庆幸:“幸亏朕来了,否则你被带出海,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 陶顔言抬起头望着他:“可是这里很危险,马上就要到魔教的老巢了,您是一国之君,放下江山冒险来找我,真的值得吗?” 贺临璋凝视着她:“若是不亲自把你带回去,朕会一生遗憾,寝食难安。”说完,印下一吻,满是思念。 因为穿过迷雾阵之后便是魔教所在的岛屿,贺临璋不能多待,他匆匆告别:“颜言,朕带了几个影卫,已经都藏在这船上了,我们的那艘船留在了迷雾阵中,你安心,朕会找机会再来看你,等时机成熟,朕便带你离开。” 说完,又不舍地吻了吻小妃子:“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危知道吗?” 陶颜言点点头,乖的不得了。 再多不舍,终须一别。 贺临璋走后,陶颜言过了许久才起身,她原以为只会是派人来营救,却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亲自来的! 之前恼他的心在一点点破冰。 等太阳完全升起,魔教众人乘坐的船只也渐渐驶出迷雾,不远处的小岛隐约可见。 陶颜言站在甲板上看着传说中的魔教老巢,一颗心高悬起来。 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贺临璋的身影,不知道他是藏在了哪里,十分担心。 岸上,已经升起了旗帜,似乎是在欢迎魔尊回岛的仪仗。 陶颜言跟着众人站在船上,随着船一点点靠近码头。 魔尊率先下船,又转身要扶陶颜言,陶颜言看了他两眼,便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扶下去。 这一幕被从最底层船舱扛着麻袋出来,打扮成装卸工的贺临璋看见,气得眼冒金星。 “喂,走不走?”后面的工人在不耐烦催促,贺临璋微微低下头,只好扛着麻袋若无其事下了船。 心里酸得要命,把那魔教魔尊反反复复骂了个遍,丝毫没意识到那可能是他的大舅子。 陶颜言也不敢左顾右盼,既想看见贺临璋,又怕他暴露了,所以只好目不斜视跟着魔尊走,最终被扶上了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 魔尊翻身上马,一行人带着陶颜言往魔宫方向而去。 贺临璋他们这些“干苦力”的可没机会跟着去,他刚想上前就被一个人拦住:“喂喂喂,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去卸货!” 堂堂大周皇帝何时被人呵斥过啊?他神色一冷,浑身散发的气势瞬间镇住了监工。监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临璋也不想暴露,他继续去扛麻袋,监工这才看着他的背影陷入自我怀疑:“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好像魔尊在我身边,太吓人了!” 陶颜言一路坐着马车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下了马车后又被带到一处院子里。 “小姐,魔尊交代,您就住在这仙居阁里,我是魔尊派来照顾您的婢女,您可以叫我微兰,我已经为小姐准备了热水,换洗的衣物也备下了,现在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微兰很是恭敬,陶颜言道:“伺候就不用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微兰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听命,退了出去。 陶颜言打量着这里的布置,与她在皇宫居住的地方大差不差,看来这魔教也挺有钱的,住的是上好之地,用的也都是上好之物。 她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穿衣洗漱好,才叫了微兰进来给她梳头。 这古代的发髻十分复杂,若是让陶颜言自己梳,她只会挽个简单的花苞头,然后插一只簪子,素的不得了。这些被魔尊带走的日子,她就是这么弄的,看上去十分简单。 微兰的梳头手艺与明月不相上下,陶颜言看着铜镜中再度华丽起来的自己,道:“我之前有个婢女,跟你一样,梳头梳的极好。” 微兰谦虚道:“小姐天生丽质,无论怎么打扮都国色天香。” 见她很会说话,陶颜言笑笑道:“你们这里也有很多美人,我下船之后看见了许多。对了,这个岛叫什么岛啊?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总不能一直叫人家魔岛吧,看着这仙居阁的取名,说不定人家叫仙岛呢? 微兰倒也健谈,便一一给她介绍:“这座岛叫蓬莱岛,这座宫殿叫蓬莱宫。魔尊是这蓬莱岛的主人,宫里住着老夫人和大夫人。魔尊暂时还未娶亲,所以还没有女主人,一切内院事务都由大夫人打理。” 她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吵吵嚷嚷声,好像是什么人过来了。 微兰立即出门去看,陶颜言没有起身,她想着也许是当年害原主母亲的那个女人来了。 果不其然,微兰刚到院门口,就遇见了魔尊的母亲——大夫人。 “见过大夫人!这里面住的人魔尊交代任何人不得打扰,请大夫人留步!”微兰拦在门口,挡住了大夫人一行人。 “呵,我是他母亲,我想去哪里还没人能拦住我。你一个小小婢女还不退下!是想让我把你关进魔狱去吗?”大夫人声色俱厉道。 微兰站着没动:“大夫人请息怒,恕奴婢不能让开,若魔尊知道我没拦着,惊扰了里面的人,只怕奴婢立即就是个死。” “微兰,你别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敢拦我,我的武功可不是你能比的。”说完,抽出绑在腰间的红鞭,便朝着微兰一鞭子打了过去。 第285章 一个有妇之夫,谁稀罕 微兰接了几招,但确实不是大夫人的对手,渐渐败下阵来。 陶颜言从门缝看着院子里两人在打斗,心里颤了颤。按照那红色皮鞭的力度,陶顔言丝毫不怀疑,只要落在自己身上,一鞭子便能把自己打死。 正在她出神之际,就看见皮鞭突然照着自己的面门打了过来,仿佛那人已经知道她就藏在门后。 她转身想跑,鞭子却已经掀开了门,将她的腰紧紧勒住,一个拉扯,她就像是个无力的小鸡仔一样被提了起来,背对着人腾空飞出。 以为自己今日不死也残,陶颜言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完蛋了”! 却没想到落入了一个怀抱,被人带着转了两圈,稳稳落地。 “母亲,您明明知道她是救我的药,您竟然还想要伤她吗?您究竟有没有把儿子的病放在心上?” 魔尊的质问声响起,将怀里吓得脸上惨白的陶颜言交给微兰,气场全开地凝视着大夫人。 大夫人收了鞭子,怒道:“就算砍了她的脚,她一样有血给你入药!你让开,我今日就要砍她一双腿,以解我心头之恨!” 魔尊依然拦在陶颜言面前:“儿子答应过她,只要她一点血,连个大口子都不能有,又怎会让母亲伤她一双腿?” 他上前一步,逼着大夫人退出去:“儿子因病,心早就死了,不会顾念什么亲情,母亲别逼我出手,还请回去吧。往后也不要再来这院里,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会安排更多人保护她,母亲不要让我为难。” 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夫人心头震怒,怒声呵斥道:“好啊,你真是好的很,你翅膀硬了,竟然也开始忤逆我了!你别以为你是魔尊就了不起,我可以把你送上高位,也可以联合各大长老把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你可以试试看!” 魔尊笑道:“呵,然后呢?您自己做魔尊上位吗?还是您愿意看到殷家落入外人之手?” 大夫人一噎,气得说不出话。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多生几个孩子,以至于现在被这个儿子狠狠拿捏。 他是殷家的唯一血脉,魔尊之位的唯一人选,所以他自从登位就有恃无恐。 大夫人气得要命,都怪十七年前的那个女人,夺去了夫君的心,也让她与夫君之间产生了隔阂,再无亲密举动,这十七年来虽未和离却一直分居,也再没有生育别的孩子。 “这个狐狸精,跟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娘一样,都只会迷惑男人!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父子都被这对母女迷了心智了!谁跟你才是至亲,你难道不知道吗!”大夫人怒吼道。 魔尊依然神色淡淡:“她母亲与您的恩怨是你们上一辈的事,她无法选择从谁的肚子里出来,也没义务承担你们的恩怨,承受您的怒火。还有,她说到底,依然是那个人的亲生女儿,你当真要与她为难,再让他恨你吗?” 魔尊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魔尊的亲爹,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 大夫人脸色一白,继而又是一红,不断变化的脸色说明她内心无比纠结。 许久,她才恢复神色:“恨我?那就恨吧!我从不后悔当年追杀那个贱女人,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查清楚那婴儿的底细,让这个真正的孽种多活了十七年!” 陶顔言虽然不是原主,可有人这么骂原主的母亲,还是杀害原主母亲的凶手,她心里不气才怪!她死死捏着拳,站在微兰身边怒声道:“你管不好自己男人,让他出去沾花惹草,祸害小姑娘,你有本事你去找你男人的麻烦,要打要杀你去打杀你男人啊,你去害人家姑娘的命干什么?一切都是你男人的错!” 魔尊回头瞪了陶顔言一眼,仿佛在说:少横,把她惹急了,我也保不住你! 陶顔言白他一眼,默默移开眼睛。 大夫人气得呼吸起伏:“若不是她有意勾引,我夫君又怎会上了她的道?我夫君去京城是去办正事的,却被人下了药,刚好她就出现在那里,不是她下的药,是谁?堂堂侯府小姐,处心积虑迷惑男人,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害得我夫妻失和,反目成仇,害得我迷失心智,打伤自己的儿子,酿下大错,全都是因为你娘!她死了真好,真好!你是她生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该死!”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你调查过吗?她是侯府小姐,那时候也不过十六七岁吧,偶然遇到你的夫君,就会给你夫君下药?你以为你夫君是什么不得了的谪仙吗,一个有妇之夫,谁稀罕!” “不是她又是谁?我夫君虽为魔教魔尊,但也不屑于用这种下作手段去得到一个女子。”大夫人驳斥着。 “是谁?当然是要查了才知道。你查过吗?你并没查过,你就把一切怨恨都发在顾小姐身上,最后生生害了她的命!”陶顔言说完,怒道:“你把那男人找来,我要与他当场对峙,我要好好问问他,他一个武艺高强的魔教魔尊,是怎么让人下药而不自知的,他又是如何强抢了顾家小姐,害得她年纪轻轻就与家人失散,最后殒命他乡的。” 大夫人脸色一白,这也是这么多年夫君始终不肯原谅自己的理由。夫君一直都说,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不要出手,可她看见那顾家小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见夫君看向那顾家小姐的眼神是那样遣倦柔情,她就说不出的妒忌。 直到她生下一个女儿,明明一直喜欢儿子的夫君对那个女儿视如珍宝,她才最终下了杀心,趁着夫君未留意,将那女子和刚出生的婴儿送到了一艘船上,让船驶离蓬莱岛,任她在海上自生自灭。 她没想到的是,夫君得知之后竟然会不顾风高浪急,一意孤行驾船出去找人,找到后还不回来,就带着那对母女在外面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她怎能不恨呢?于是她在暴怒之下打伤了儿子,命悬一线,让夫君不得不回来看儿子,一边派了顶级的杀手暗中刺杀那对母女。 第286章 我要见他 当年得知那对母女都溺水身亡,她高兴了许久,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与夫君无休止的争吵。 夫君一怒之下,辞去了魔尊之位,搬离了蓬莱宫,从此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她看着眼前那女子的女儿,眉眼与夫君有几分像,更像夫君的母亲。她眼神眯了眯:“就算她也是被人陷害,但她确实是对不起我。我杀她,不后悔!” 说完,她瞪着魔君:“你最好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否则,我总有机会让她残。”放下狠话之后,大夫人带着人转身愤然离去。 魔尊看着陶顔言:“你放心,微兰会武,你这个院中我会再派几个人保护你,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陶顔言冷冷道:“我要见他,你安排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嘭”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呵,看起来怒火不小。”魔尊摇了摇头,交代微兰:“你好好照顾她,她……喜欢吃肉,多给她准备点好吃的。还有果子,岛上最好的果子都给她拿一些,要新鲜。”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再度开口道:“如果她想亲自下厨,你就陪她去,除了不让她离开,一切都随她意。” 微兰心惊,魔尊对待这位大小姐竟然如此宠溺,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两人是一个娘肚子生出来的亲兄妹呢! 大夫人这边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气得砸了好些东西,一旁的嬷嬷等她砸得差不多了,才敢上前劝道:“夫人,既然魔尊护着她,她又是魔尊救命的药,您何不假意交好,借机与老爷重修旧好呢?” 大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婢女便劝道:“当年之事,疑点颇多,奴婢觉得老爷和那位应该都是 被人陷害了。那位已死,这是老爷不愿与夫人继续走下去的心结,若是知道孩子还在,魔尊把孩子寻回来了,您又待她视如己出,说不定老爷会放下心结,重新与夫人和好。” 大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可能了,这只是你的妄想,实际上他是什么脾气,我最清楚,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不可能放下这件事的。” 大夫人起身踱步,想了许久才道:“既然已经痛下杀手,也除掉了那个女人,这仇就已经结下了。那女人的孩子,留不得。你好好盯着道长那边炼药,一旦炼成,这小贱种就杀了做花肥。我倒要看看,他们父子能不能护得住她!” 嬷嬷内心叹了一口气,明明夫人原本也不是嗜杀之人,就是从那次老爷带回一个女子并生下孩子后,就变成了这样! 不认亲子,痛下杀手,让小公子从小就患病。连个婴儿也没放过,一起沉了河。 没想到对一个人的情谊被辜负,竟然真的能叫人毁灭心智至此! 她跟在夫人身边几十年,是真的不愿看到夫人变成今日的模样。可惜时光不能倒回,若是能再重新回去,她就是死谏,也要拦着夫人不要对那位动手。养在外面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不也是一辈子吗? 正在她内心纠结之际,大夫人又道:“把消息传给他吧,他恨了我十七年,现在他的亲生女儿回来了,我看看他会怎么样?当年保护不了人家的母亲,又缺失了十七年的照料,我看这小贱种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看他怎么面对这个一天都没养过的女儿。” 对于夫人的恶趣味,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遵命去办事。 魔尊本来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安排这对父女见面,没想到等到傍晚,他那个亲爹就火急火燎的自己过来了。 到了仙居阁门口,就被新安排的侍卫拦住。 “混账,我是谁,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快放我进去,我要看看她!”前任魔尊在门外大喊。 陶顔言吃下最后一口饭,又啃完一个鸡腿,才慢悠悠道:“我吃好了,你放他进来吧,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逼疯发妻,害死侯府嫡女。” 微兰叫人收拾了碗筷,才去请老爷进门。 慕禹急迫地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美貌女子。 第一眼他就知道,是就是他的女儿。 陶颜言也看到了他,不得不说,原主这爹确实是长得十分英俊,虽看上去四十多岁,不复年轻。原主继承了他五六分的样貌,还是专挑优点长,能不好看才怪。 “娇娇,娇娇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娇娇软软的一小团,你母亲就为你取名娇娇,我原以为你随你母亲一起去了……”慕禹声泪俱下:“上天开眼,让为父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你,为父知足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上前近距离看看女儿,陶颜言一句话说出来,生生让他愣在原地。 “上天若有眼,顾小姐就不会死,你活着这十七年可有后悔当初强行把她带走?” 慕禹双手发颤,脸色发白:“我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不带走她,难道辜负她吗?” 陶颜言冷笑一声:“那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你既然想负责,就该先和离,再明媒正娶地娶她,而不是一意孤行,打着已经有肌肤之亲的名义私自将她带走,害得她生生与家人分离。你可知道,宁远侯府一直在找她,她的爹娘至死都没能再见她一面,是何等的遗憾!还有她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改写,流落到魔教,被你发妻追杀而死!” 陶颜言起身,一步步走近慕禹,声音满含冷意:“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女儿送人,抱着必死的决心硬生生找了个别人的孩子抱着溺水而亡,那个既狠厉又绝望的时刻你在哪里?你还好意思来认我?你哪来的脸?” 陶颜言相信,就算是原主遇到这没有养过她一天,害得她亲娘惨死的生父也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就顺利认他,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异世之魂跟他毫无瓜葛,凭什么要认他? 第287章 悔不当初 陶颜言的话让慕禹脸色发白。 可陶颜言下一句话才真是一把刀,生生插在他的心上。 “你的女儿娇娇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陶颜言。陶家夫妻才是我的爹娘,你不要乱认亲戚,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慕禹脸上毫无一丝血色,他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道:“好,真好,你完美继承了为父的倔强,这倔脾气真是与为父一模一样。” 陶颜言:“……” 你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懒得再跟他絮絮叨叨扯什么父女情,她想见他一面只是想问清楚当年之事,查清真相。 陶颜言开门见山:“你当年是如何被人下药的,还有印象吗?” 说起这个,慕禹就是老脸一红,可能觉得在亲生女儿面前说这个不太好,他犹犹豫豫不曾开口。 陶颜言等得不耐烦:“怎么?时间久远,不记得了?若是想不起,就把当初进京之后遇到的人和事都回忆一遍,这叫联想记忆。” 说完,看着慕禹,等待他的答案。 慕禹最终败下阵来,这是顾欣然给他生的娇娇,他没办法拒绝她。 所以他就把那日前后的事都回忆了一遍。 “那日是花灯会,京城很是热闹,我办完正事之后,就去了妙音阁听曲……”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立即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流连烟花之地的人,我是真的去听曲,我喜欢乐理而已。” 陶颜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慕禹想了想,道:“可能就是在妙音阁被下了药,我第一时间感觉不对之后便起身离开,可是刚回到客栈没多久就扛不住了。刚好这时……这时你母亲不知为何也来到了客栈,还来敲了我的房门……” 慕禹说到这里顿了顿:“事情太过凑巧,我一开始便以为是你母亲给我下的药。事后我才发现你母亲十分单纯,一看就是家里娇养着养大的,没什么心眼。她事后一直在哭,还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好像是说: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是他,为何要骗我之类。不过我那时候药效还没过去,所以并不记得她具体说了什么。” 慕禹的情绪有些颓丧,他与顾欣然的交集就是从那日开始。 他有时候在想,若自己再警醒些,不要着了人家的道,是不是就不会祸害欣然,她就能凭借宁远侯府的地位嫁给一个身份和地位都很高的富家公子。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他现在悔不当初也已经晚了。 陶颜言陷入沉思,半晌才道:“所以,她去你的客栈是被人设计的?谁能设计得了她?” 陶颜言眯了眯眼睛,一一分析道:“她的仇家?一个高门大户的闺阁小姐,很难与别人结仇。与她有利益冲突的人?还是说是侯府的对家?” 百思不得其解,就听慕禹继续道:“她仿佛是来找人,要么是她找错了地方,要么就是有人跟她约好在客栈我的那间房间等。” 陶颜言更倾向于后一种——她与人有约,就在那间房。 看来,得调查清楚,那年花灯节,顾小姐与谁有约了。那个约她的人,嫌疑很大。 陶颜言决定等日后有机会先把这件事告诉贺临璋,他手下人多,调查起来方便。 “那你后来就直接把她带离京城了吗?”陶颜言问。 慕禹点点头:“成了我的人之后,她一时间很难接受,又担心辱没侯府门楣,想轻生。我怕她做傻事,便做主把她带走了。” 说完,看了看陶颜言,解释道:“我带她回到蓬莱岛,是打算与夫人和离,再娶欣然的。只可惜我那时候地位不稳,我夫人是魔教教主之女,我是入赘后继承的魔尊之位,声望和实力都不足。因为这件事,我收到了多方的压力。他们既不让我和离,又不让我辞去魔尊之位,我只好先照顾着欣然,直到她生下孩子,有一日,夫人趁我不在,就把你们母女送上了船……” 说到这里,慕禹眼圈泛红:“我得知后,不顾所有人反对,乘船出去寻你们,好在上天保佑,终于在一座小岛上找到了随船飘到那里的你们。” 他落下一滴泪,很快用袖口拂去,继续道:“经过这件事,我对夫人彻底寒了心,便修书一封,说我要和离,要退位。我带着你们母女二人去了陆地,想着后半生就陪着你们。” 慕禹叹了一口气,捶胸顿足:“谁能想到,有一日大长老匆匆而来,说是夫人癫狂,将大公子打伤,恐怕命不久矣,我担心行川的安危,便让人保护好你们母女,独自回了蓬莱岛。” 慕禹面色哀戚,露出十分后悔的神色:“谁能想到,那个毒妇竟然行使她教主之女的特权,派出了岛上最顶级的杀手追杀你们。后面的事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我得知之后去救你们,可最终……看到了你母亲怀抱婴儿溺毙的场景。” 慕禹此时已经有些泣不成声,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看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她等待了一会儿,才见慕禹平复好心情,说道:“安葬了欣然和孩子,我心灰意冷,回到蓬莱岛之后便不顾一切辞去了魔尊之位,和离不了,我便离岛独居,这十七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当初所做下的一切,后悔带着欣然回来,却没有保护好她。” 陶颜言闭了闭眼睛,睁开之后一片清明:“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的夫人,我必不饶恕。我想,她也依然视我为眼中钉,不除之不快,我与她的仇是化不了的。” 慕禹眼神闪了闪,陶颜言讥笑道:“你放心,那是你夫人,我不会强迫你帮我杀她。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阻拦我,成为我复仇路上的绊脚石。” 慕禹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可你……没有武功,自保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娇娇,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去吧,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平安顺遂,放下这些仇怨过好自己的日子。” “呵!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你儿子把我绑架到这里,我还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你知不知道,他们要用我的血去入药!刀要划在我的身上,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这辈子还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吗?嗯?” 第288章 困局在于道长 慕禹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道:“那我用尽我所有的势力,送你平安离开。” 陶颜言冷笑一声:“然后呢?以后再处心积虑抓我回来?让我的孩子们再一次看到我被抓,心里留下阴影?” 慕禹吓得站起来:“什么?你已经成婚还有孩子了?”才十七岁啊! 陶颜言无语地看他一眼:“看来,你这十七年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然怎么连亲儿子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陶颜言只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 慕禹这才知道,自己那好大儿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然绑架了大周皇帝的妃子! “娇娇,你大哥也是个苦命人,他自小就受了重伤,伤了心脉,还能刻苦习武,取得今日的成就实属不易,我希望你能原谅他这次的鲁莽,我会好好跟他谈谈,让他放弃用你的血入药,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治他的病。”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讥笑:“我的好父亲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弃我于不顾啊!” 魔尊走了进来,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之前说过的话。 “父亲多年前弃我,带着顾氏母女一走了之,害我被母亲迁怒打伤。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救命的办法,您又要把能救我的人送走,撕毁我唯一的希望,我真想问一句,我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为何您每次都要舍弃我,究竟为什么?” 他又是失望又是愤怒,质问眼前人。 “行川,为父亏欠顾氏母女,娇娇自小就失去母亲,幸而陶家夫妇将她视如己出抚养长大,才有了今日。你的病咱们再想想办法,我与你也是至亲,我的血是不是也能为你入药呢?” 魔尊摇了摇头:“若是能,我早就用你的血了。道长说了,你的血不匹配,母亲的血也不匹配,甚至连宗族兄弟的血我都找道长看过,都不行。” 陶颜言甚是好奇:“他是怎么看的?” 魔尊道:“道长会卜卦,卦象显示。” 陶颜言:“……” 怎么那么像青城山那玄清道长的套路? 她眼睛眯了眯:“你难道就从未怀疑过这道长是在胡说八道?之前我就给你展示过,滴血验亲是无稽之谈,这以人血入药也是在胡说八道。” 魔尊不为所动:“总之,这几日就安排采血,我会让人给你多准备些滋补的药膳,只要你的血炼成丹药,服食有效,治好我的病,我就将名下半数资产都转给你,以作答谢。” 陶颜言白他一眼:“谁稀罕你的资产,我要资产我夫君有的是!” 魔尊冷笑道:“他?他在他的皇宫里左拥右抱,你还惦记他?你以为你再回去,皇家还能再接纳你吗?与其再回去,不如你好好生活在这里,坐拥魔教半壁江山,我再给你寻一个上门夫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岂不更好?” 陶颜言:“……” 陛下知道你这么想,要被气死的吧! 想到贺临璋也带着人来了这岛上,还不知道藏身哪里,有没有危险,陶颜言就越发生气,瞪了好几眼魔尊:“你既然那么信任那道长,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从今天起,我不想看见你,你赶紧走,离我越远越好,快走快走。” 一边说,一边上手推人,无奈力气太小,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人家就是纹丝不动。 陶颜言怒气无处发泄,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慕禹:“好歹管管你儿子啊,快把他带走吧,看着心烦!” 慕禹摸摸鼻子,说实话他不想那么快离开,还没跟乖乖的娇娇多说一会儿话呢! 可见小女儿已经暴怒,她也不敢一次把人得罪太深,便推着慕行川:“走吧,让你妹妹一个人静一静,刚好为父有些话想跟你说。” 魔尊知道他这个不靠谱的父亲还想劝说自己,他没必要听,但是见小姑娘确实真的炸毛了,他只好如她所愿退出了房间。 到了门口还不忘揶揄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随时可以跟我说,哪怕找个跟大周帝长相相似的也不是不可以。” 陶颜言:“……” 你还给我搞替身那一套,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纯粹闲的! 还不知道大舅哥要给小妃子找新郎君的贺临璋很快便与自己的影卫汇合,商量着营救的事。 “陛下,这座蓬莱岛守卫倒是不算森严,因为他们觉得一般外人进不来,所以没有严防死守。但是魔尊所在的蓬莱宫却不易进去。陶妃娘娘第一日便被带进去了,也不知道居住在哪里,想要联系上不容易。” 贺临璋捏捏眉心:“暂时按兵不动,打听清楚岛上的事,各方关系,再伺机而动。” 入夜,陶颜言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如今的困局,最终还是落在那道长身上。 自己之所以被抓来,就是道长说自己的血能入药救人,什么都是那道长空口白牙说出来的,魔尊治病心急,便相信了。要让魔尊放弃这个办法,首先要揭穿道长的真面目,证明他说的都是假话。 陶颜言一个头两个大,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听说已经抓到了可以入药的人,道长眼神一暗,已经开始准备炼丹的材料,并派人催促魔尊尽快把人带来。 魔尊其实内心也在犹豫,陶颜言看上去太娇气了,划她一刀放点血,确实有些不忍心。 所以见到道长之后,魔尊便提出了要求:“道长,她身上的血希望你少取一些,还有,伤口一定要小,准备好止血的药,别让她太痛。” 道长满口答应,眼神中却是众人看不懂的狡诈。 陶颜言是在进了蓬莱宫的第三日被带去一个院落的。刚进院子,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中草药的气味。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金钗,想着如果有危险,也好当个趁手的武器。 门打开,屋中人出来,陶颜言便愣在当场。 第289章 要采她的心头血 看着那老道身边眼神无光的戚仪征,陶颜言双手攥得紧紧的,心中狐疑不已。 戚仪征年前被派往青城山剿灭苍龙门的人,缴获了大量来不及带走的情报,而玄清道长逃走,戚仪征追踪而去,就杳无声息,原来,竟是被控制在这老道身边了吗? 陶颜言看向老道,身高比玄清矮一头,不像是玄清假扮的。 陶颜言又看向老道身边目光无神,穿着一身道士服的戚仪征,决定先看看再说。 魔尊这时候朝老道说道:“这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还请道长替她采血,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伤口要小,血量够用就行。” 那道长点点头,示意陶颜言跟他进去。 陶颜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魔尊,看得魔尊不太自在,仿佛自己做了件十恶不赦的错事。 他只好挪开眼神,不去看陶颜言清澈的眼睛。 “等等!”一声高呼传来,慕禹带着自己的侍卫冲进了院子。 “我要陪同,万一这老道刀法不准,我能及时制止。”慕禹阻止不了陶颜言采血,但在一旁盯着还是可以的。 魔尊未置可否,那就是默认同意了。慕禹陪着陶颜言进屋,还不忘安慰她:“你放心,为父在一旁看着,采完血我立即送你走。” 那老道走在前面,冷笑一声:“采血可没那么容易,也不是哪里的血都能用。” 说完看了看二人:“魔尊得的是心疾,必须要采心头血才行。” 他说完,慕禹一惊,立即拉住陶颜言的手:“不行!心口一刀下去,娇娇还能活吗?你这老道,之前为何不说清楚?” “娇娇,我们走,为父就不信,不能送你回皇宫。”说完,就带着人往回走。 “哈哈哈,都落入本道手里了,你还想走?”说完,一道掌风就打了过来,慕禹推开陶颜言,接下了那道长的一掌。 两人在屋里打架,陶颜言趁机一把抓住戚仪征,往门外跑,戚仪征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她摆布。 魔尊已经听到里面的打斗声,正准备进屋,就发现陶颜言拉着那道长的徒弟跑出来了。 他眼神一暗,示意随从拦下陶颜言,自己则进屋加入了打斗,分开缠斗在一起的两个老头子。 魔尊虽然身体有疾,但是武功却不差,没几下就分开了两人。 魔尊看着慕禹怒道:“您究竟在闹什么?是真的不想治好我了吗?” 慕禹痛心,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能救,他自然不会拦着,但是要剜娇娇的心头血,那是断断不能的。 “你可知他要采的是娇娇的心头血!心口一刀,娇娇还能活吗?”慕禹焦急道。 魔尊愣了片刻,目光看向道长,带着深深冷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剜人的心头血来治病,她那么娇弱,这病不治也罢。 道长冷声道:“大丈夫做事不该拖泥带水。这世上只有我能以此方法救你,你若是舍不得,那你就生生受着这心疾之苦,痛一辈子吧!” 魔尊犹豫片刻:“别的地方的血不能用吗?退而求其次,药效差一点没关系。” 陶颜言翻了个白眼,上前道:“人血入药本就是假的,血在人体内哪里的都一样,你别再听信他满口胡言了,他就是个骗子!” 那道长冷笑道:“我的丹药一吃下去,心疾便可缓解,难道也是假的吗?”他看向魔尊:“此人的心头血就是最好的药,还请魔尊好好想一想,是放弃治疗还是姑且一试。” “试什么试?我不同意!”慕禹护在陶颜言身前:“谁都不准动娇娇!” “哼,我看谁敢拦着!”一声老态龙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慕禹一惊,看向来人。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魔尊上前恭迎那老人,态度谦逊。陶颜言朝着人看去,只见那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步履蹒跚,身边跟着许多很有身份的人。 其中一人上前朝着慕禹道:“师弟已经不是魔尊,只不过是迁居侧岛独居的前任魔尊而已,这蓬莱宫里的一切事务都由殷家人说了算,你一个赘婿,凭什么在这里阻拦道长救我们的魔尊?” “对,慕禹你已退位,还不速速让开,让道长采这贱种的心头血救魔尊。”此人话一说完,魔尊一道掌风便拍了过去。 “啊!”那人倒地,吐了一大口血:“魔尊……你为何……” “她再怎么说,也是本尊同父异母的妹妹,容不得你对她不敬!”说完,看向最开始站出来的男人:“大长老也是,他再不济,也是我父亲,你也没资格对他不敬。” 那大长老听闻之后,笑了笑,双手抱拳:“是,属下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魔尊恕罪。”说完,看了眼慕禹和陶颜言,退到一边。 马前卒退下,就该正主登场了,那老夫人看了看慕禹,又睨了一眼陶颜言:“她娘狐媚,祸害了慕禹,害得岚儿悲苦一生。生下的这个孽种,若是有用,能治好行川的病,也算是她将功补过,替她那个娘弥补殷家。” 这套悖论一出,陶颜言就知道魔尊的娘不分青红皂白是有祖传根基的,这老夫人就是个不讲理的,难怪生下的女儿也不讲理。 她冷哼一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明明是你女儿自己控制不了心智,打伤了亲儿子,最后你们还要推卸责任,什么都赖在别人身上,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被害者,却不肯承认自己才是加害者,你们的嘴脸可真难看!” 那老夫人气得狠狠敲着龙头拐:“你说什么?你一个孽种,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来人,先给我拿下狠狠打一顿,让她认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陶颜言眼睛一眯,上前一步拽住魔尊的手:“别忘了我是怎么救你的,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要对付我,你究竟还管不管?” 第290章 在他一念之间 陶颜言算是看出来了,他那个爹虽为前任魔尊,但实力一般,如果要想保住自己,还是得靠这个便宜哥哥。 因为所有事情都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 于是,她无赖一般拉着他的袖子,质问他,就是要他给个说法,给个态度。 魔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炸毛妹妹,又看看以老夫人为首咄咄相逼的魔教众人,无奈道:“本尊治病的事,道长之前没有说实话,容本尊再斟酌斟酌,老夫人,你们先回去,这件事以后你们别插手了。”说完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老夫人脸色一僵:“行川,你切不可因为一点骨肉亲情就心软,你是我魔教的希望,你的身子若不养好,将来如何将魔教发扬光大?祖母还给你相看了几门亲事,你得身子好了,才好为魔教开枝散叶啊!” 魔尊一听说娶亲之事,便有些烦躁:“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老夫人请回吧。” 见他态度坚决,老夫人和众长老只好悻悻而归,走的时候老夫人不忘狠狠剜了一眼陶顔言,那眼神冷得就像毒蛇,让人很不适。 陶顔言也凶凶地回看过去,却还是少了点杀伤力。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魔尊,有些好笑地勾勾唇,明明柔弱不能自理,还奶凶奶凶的,像个小兽。 待人走后,魔尊转而又朝着道长道:“采血之事暂缓,道长再想想别的办法,心头血是万万不行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陶顔言也不想多待,但是戚仪征还在这里,她默默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见两人都走了,慕禹自然也要走,不过他朝着道长使出一招偷袭,直接把人震出三米远:“哼,敢算计我女儿,这是你应受的!” 道长没料到会被慕禹偷袭,这一掌避无可避,硬是受下,恐怕震出了内伤。 眼神无光的戚仪征面无表情的转身,去了药房继续捣鼓汤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 陶顔言一路回到自己居住的仙居阁,遣散了众人,才悄悄从袖袋里掏出小纸条。 这是刚才去拉戚仪征的时候,他偷偷塞在自己手里的,当时很多人都在,眼线众多,她没办法看,现在打开一看,上面就写着一行字:“花间堂有密道,速速离开。” 陶顔言心惊,原以为戚仪征是中毒之后迷失了心智,现在看来,他依然认得自己,还给自己递了这个很重要的消息。 那么,既然知道有密道,戚仪征为何又不离开呢? 他究竟为何还要继续留下,装傻子留在那老道身边? 陶顔言觉得她现在急需找个人商量,她平时最不爱思考这些事情,现在全都朝着她砸过来,她实在头疼。 魔尊这边,回去之后也举棋不定,他虽然跟这个便宜妹妹不熟,但是她好歹救过自己的命,要自己狠下心来去采她的心头血,他确实是做不出来。 他做不出来,可有人能做得出来。 入夜之后,一众蒙面高手便直奔仙居阁,与守护在那里的守卫打了起来。 微兰一发现有刺客,便连忙把还在睡梦中的陶顔言薅了起来,给她裹上一件披风,就带着她边打边退。陶顔言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左躲右藏,心里把魔尊骂了个千百遍。 许是听到了陶顔言的心声,魔尊匆匆赶来,也加入打斗的行列。 “抓活口。本尊倒要看看,是谁生出熊心豹子胆,敢来偷袭本尊的人!”一声令下,侍卫们上前厮杀,那些刺客眼见不敌,纷纷撤退。 “追,把人抓到,严加拷问!”侍卫们追出去,魔尊留下,看着光着脚站在地上披头散发的陶顔言,将她的披风紧了紧,打横抱起:“不用怕,我这就带你回去。” 又回到房中,却发现满地凌乱,还有点血腥气,陶顔言有些想吐,忍不住恶心了两口。 魔尊无奈,问道:“可还有别的地方可住?” 微兰想了想,上前道:“不远处的花间堂倒还算清净,现在是空着的。” 陶顔言一听花间堂三个字,眼神暗了暗。 “那就先搬去花间堂,等这里打扫好了,再搬回来。”魔尊道。 微兰去收拾行李,陶顔言擦干净脚,又换好衣服,便连夜搬去了新的住处。 大夫人这边,听说众高手都失手了,怒不可遏:“不是让你们速战速决,快速取了她的心头血就赶紧撤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人逮到一个?” 逃回来的刺客慌忙道:“大夫人,实在是守卫太能打了,我等要刺杀她十分吃力。再加上魔尊突然赶到,魔尊武艺高强,我们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还望大夫人赶紧想想办法,老五被抓住了,就怕把您给供出来!” 大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供出来又如何?我是为了他的病着想,他下不了决心,那就由我这个母亲来下,最终不还是为了救他的命!” 大夫人有恃无恐,她认为自己对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儿子不该怪她。 魔尊这边,对于刺杀之人,原本就心里有数,又得到被抓之人的口供,百分百就指向了他的母亲——大夫人。 护法在他身边有些不忿道:“大夫人的手现在伸得也太长了,魔尊只是要想想怎么取血,大夫人竟然就已经痛下杀手,要大小姐的命,实在毒辣了一些。” 魔尊不置可否,这个母亲在他儿时还是很和蔼的,就是因为中途遭遇了感情的背叛,才变成今日的模样,真是可悲可叹。 “那个叫老五的,卸去一双腿,扔去大夫人的院子。再给大夫人带句话:若大夫人想当魔尊,替我做主,大可直说,不必暗地里做这些。” 护法拧眉:“尊主,这样说的话,大夫人怕是心里会不好受。要不要……委婉些?”护法想着毕竟是母子,总归还是要给点台阶。 魔尊淡淡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字不差传过去。” 心中腹诽:既然那么想插手我的事,那便明目张胆的来,再这么没有边界,那这破魔尊谁爱当谁当。 第291章 魔尊相亲 老五双腿被废,已经奄奄一息,还直接扔到大夫人面前,看来这次魔尊是真怒了。 大夫人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日一早便去了老夫人那边,进了门就抱着老夫人哭诉,说这个不孝儿子是如何如何与她作对的。 等她哭好了,老夫人才悠悠道:“当初你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就提醒你,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恐养不亲,你偏不听。” 说完白她一眼:“你在他小的时候又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将他打伤,这些年就算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你啊,都是我跟你父亲纵容了你,让你养成了这不管不顾的刁蛮性子。” 大夫人哭道:“不留个孩子,更加栓不住慕禹的心了。好在他一直不知道我不能生育,一直都以为行川是他的亲儿子。可是母亲,你说是不是血缘关系的原因,我总感觉慕禹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和对待行川到底是不一样。” 老夫人狠狠拍了她一下:“你就别再自己想东想西了,总之,现在行川就是我殷家骨血,那老道……也是个不简单的,他执意要以这孽种的血入药,这其中必有隐情。” 大夫人也疑惑:“这道长来到岛上也好几年了,配置的药丸确实减轻了行川的病情。年前他出海一趟,回来之后带回一个呆呆傻傻的徒弟,又突然说起能以至亲之人的血入药,我还害怕了一阵,生怕他要拿我和慕禹的血来做文章,谁知,他竟然说我们二人的血不合适,哎呀,当时我真的怕他看出了行川的身世啊!” 说完有些后怕,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道:“他说我与慕禹的血不匹配的时候,我以为他知道真相了,我真的想杀了他,谁知他话题一转,算出这世上还有一个行川的亲人,刚好大长老又说曾经见过一个跟慕老夫人长相相似的小姑娘,行川才一步步朝着顾氏生的孽种而去。” 老夫人眼神露出杀意:“这老道留不得了。不管他是故意设计要杀孽种也好,还是阴差阳错将这孽种牵连进来也好,等取完血炼了药,你就私下将老道解决掉。” 大夫人犹豫道:“杀了老道,那行川的病?” 老夫人白她一眼:“又不是亲生的,你那么在乎干什么?当务之急是尽快给他定下一门亲事,把人娶回来,早日生下个孩子。只要外人看着殷家有了继承人,你还担心什么?” 见大夫人还有些踌躇,老夫人劝道:“你啊,总是拎不清什么是重点,十七年前,我叫你不要冲动,慕禹要养个外室,你让他养就是了,咱们要的是慕家的支持和这蓬莱岛的权利,你偏不听,偏容不下那对母女,偏要杀之,导致跟慕禹之间,相怨了十七年。昨夜你又擅自行动,事没办成还打草惊蛇,惹得儿子对你心生怨恨,你糊涂啊!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管那孽种的死活,那老道还在前面顶着呢!你专心相看各家的女儿,尽快给行川完婚!” 大夫人听了母亲的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她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后,便筹备着办一场宴会,邀约蓬莱岛上的四大家族的女眷过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魔尊相看未来的夫人呢。 这一消息在蓬莱岛流传开,很快就吸引了影卫们的注意。 入夜,影卫们一一回到据点,将外面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贺临璋。 “陛下,这蓬莱岛有五大家族,都是当初创立魔教的几个家族的后人,殷家稳坐主君之位,其他各家也出了好些长老和护法,势均力敌。前任魔尊是慕家的人,娶了殷家的小姐,是入赘殷家的,所以继承了魔尊之位。” “听说,慕老爷与魔尊之母大夫人十七年前分道扬镳后就一直独居在侧岛,于近日才回到蓬莱岛。想必,是为着陶妃娘娘来的。” 另一影卫也回禀道:“今日蓬莱宫向各家发了请帖,邀请各家女眷入宫赴宴,属下打听了一下,目的应该是为魔尊选夫人。” “不知道宴会上,陶妃娘娘会不会出席?” 众人讨论着,贺临璋拧眉思索,片刻后他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平时进不去这蓬莱宫,这次是个大好机会。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混进去。” 众影卫也是这个想法,于是第二日,又分别去探听情报,看能不能混在四大家族的侍从里面,浑水摸鱼。 魔尊发了话,要考虑考虑,未等考虑好,不能动陶颜言。再加上大夫人擅自行动被魔尊狠狠敲打了一顿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两日陶颜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机。 她得知大夫人要举办宴会之后,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趁着宴会人多,浑水摸鱼去找一下戚仪征,如果戚仪征有什么苦衷,自己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小忙。 但是想到那老道在,她也不敢轻易过去,免得暴露了戚仪征。 宴会这一日,各家家眷的马车陆陆续续停在蓬莱宫门口,女眷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查验了名帖之后,才被放行进入蓬莱宫。 人群中,两个高大的婢女十分惹眼,五大三粗的,但走起路来又扭得极其风情。 贺临璋瞅了一眼身边穿红戴绿的影壹,又看看自己鹅黄色加翠绿的衣裙,冷脸道:“朕就不该听你的,你叫朕穿成这个样子,是见到颜言好呢还是不见到好呢?” 影壹心里也极度不适,看着身边高大又温婉的陛下,内心在疯狂咆哮,但他不敢大声说话,只好掐着声音道:“您就先忍忍,咱们能这样进来就不错了,影三他们不肯装扮,还进不来呢!” 贺临璋无语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还得意你这想法挺好用? 二人幸好是跟在钱家的女眷后面,钱家女眷是四大家族里长相最粗犷的,带的婢女也是各种身材的都有,平日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辣眼的风景,蓬莱岛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次赴宴钱家也就是来打个酱油,并不指望能被大夫人和魔尊看上。 要知道魔尊可是蓬莱岛一等一风流倜傥的人物,恐怕也只有董家、齐家小姐能相匹配了。 第292章 终于见面 钱家人刚进去没多久,就遇到慕家人。 慕家的主母是慕禹的嫂子,只生了两个儿子,所以这次宴会她是独自来的,并没有带年轻女子。 她跟钱家主母向来不对付,遇见了自然要奚落几句。 “哟,钱夫人又带着健壮的女儿和一众奇形怪状的婢女出来炸街了?真是走到哪里都吸睛呐,今日赴宴,怕又是走个过场,绿叶衬鲜花的吧。” 钱夫人笑笑:“我好歹还能带个女儿出来四处走走,你到哪里都是孤身一人,也怪冷清的。喔,对了,你家两个儿子说亲了没啊?不会是也想着继续送出去做赘婿吧?那可得好好叫他们跟叔叔讨教一下,怎么才能做个合格的赘婿。” 慕夫人脸色泛红,小叔子做了殷家的赘婿一事,是整个岛上都知道的,当年殷家家主——老魔尊选中慕家,也是就看上慕家生的儿子多,觉得香火旺盛,才挑了慕禹入赘。没想到,这件事成了其他几家揶揄慕家的一个话题。 慕夫人调整了一下心绪,淡淡道:“入赘殷家没什么丢人的,生个儿子不也是现任魔尊么。倒是有些人啊,女儿拿不出手,就算倒贴求着人家入赘,都未必会有人愿意上门。” 慕夫人说完,一甩袖子就朝前走了,留下钱夫人气得在原地跳脚。 慕夫人这边也气得不轻,她本来次次出席宴会就独来独往,大夫人这边因为小叔子的关系与她不亲,说不上什么话,其他家的女眷也跟她话不投机,没个作伴的人,次次都孤零零的。 听说小叔子的庶女被找了回来,她这次说什么也要见一见,好歹也是慕家的骨血,最好接到慕家去养一段日子,再带着出门四处赴宴,也好叫人看看,谁家还没个年轻的姑娘! 一见到大夫人,见董家、齐家也都到了,慕夫人便四下看了看,狐疑道:“大夫人,我那侄女怎么不见人?不是说被魔尊接回来了吗?今日大夫人举办宴席,难道不是有意将她介绍给我们?” 大夫人一愣,眼神冷冷地射向这个嫂子,不悦道:“谁说今日宴席她会出席的?她一个外室所生的庶女,还够不上出席我举办的宴会。” 慕夫人一噎,火气立马就窜上来:“大夫人此言差矣,我小叔子入赘你们殷家,儿子都随了殷家的姓,这女儿是唯一姓慕的后代,你嫌弃她是庶出不待见她,我们慕家可不嫌弃,你们殷家既然把人接回来了,又不打算以嫡出的地位养,那便让我带回慕家去吧,她是随小叔姓的唯一血脉,我一定好生抚养,视如己出。” 大夫人本来就因为陶颜言的存在而生气,现在被这个嫂子一怼,就更气了。 董夫人一心想把女儿嫁给魔尊,见两人快要吵起来,便上前劝道:“哎呀,都是妯娌,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呢?都是一家人,犯不着的。” 大夫人今日有意要在董家和齐家两家选个未来儿媳,自然不好在未来亲家面前太失礼,就率先给了台阶:“也不是我不想叫她出来见见你们,实在是她拿不出手,胆小又没见过世面,故而不让她来见客。” 跟着钱家到来,在钱家婢女堆中一身鹅黄色打扮的贺临璋听见魔尊之母说陶颜言的坏话,瞬间散发冷气,一旁红绿配的影壹立即碰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千万别暴露。 贺临璋闭了闭眼睛,生生忍了下来。 钱夫人一听大夫人说那慕家小姐上不得台面,就瞬间来了兴趣:“哎呀,好歹也是慕家的小姐啊,不管如何,带出来叫我等认个脸熟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日后路上见到都不认识。大夫人就别藏着掖着了,还是赶紧把姑娘叫出来吧,她们几个孩子中,总有人将来是要许配给魔尊的,那是魔尊的妹妹,也好早些认识认识呐。” 她这么一说,董家和齐家倒是都来了兴致,主要是钱家五大三粗的千金不可能入选,他们两家都有五成机会,让女儿提前认识下未来小姑子,也不是坏事。 四大家族的夫人都想见见陶颜言,几位千金也十分感兴趣,大夫人实在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叫。 陶颜言正想着怎么去找戚仪征,就见微兰带着个婢女进来,说是大夫人在前院举办宴会,慕家的夫人来了,想见一见她这个侄女。 陶颜言看了微兰一眼:“我去的话,不会被大夫人当场杀了吧?” 那女人有些癫狂,就怕她不按套路出牌,当着别人的面也敢打打杀杀。 微兰有些好笑道:“小姐放心,奴婢会一直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再说了,四大家族的当家主母都在,大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那么落人把柄的。不过若是大夫人嘴上说小姐几句,也还望小姐能忍一忍,今日是大夫人为魔尊相看未来夫人的宴会,万一搞砸了,那魔尊又娶不到夫人了。” 陶颜言点点头,心里想着,只要大夫人不作妖,那自己也不会主动惹她,她出去四处走走,说不定还能偶遇戚仪征。 陶颜言看了看妆容和衣裳,也没心思再重新打扮,便直接带着微兰,跟着那婢女出门了。 不得不说,这个蓬莱宫还是挺奢华的。岛上淡水资源稀缺,却处处可见鲜花绿植,可见耗费的银两估计挺多。 一路走来,楼阁宫宇都十分别致,这殷家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 宴会这边,众人有说有笑,却都不约而同时不时朝着门口望去,待到一道袅袅婷婷的倩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心里都响起同一个声音:这叫拿不出手? 大夫人是不是对“拿不出手”有什么误解? 犹如九天玄女下凡,这前任魔尊的小女儿可太好看了! 贺临璋看着朝思暮想的佳人款款而来,满心满眼都只剩下眼前的那抹倩影。 陶颜言感觉到一道视线紧紧黏着自己,不经意看过去,眼睛瞬间溜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微兰立即伸手扶住了她,人群中钱夫人哈哈大笑:“慕小姐怎么路都不会走,平地还能摔跤呢,难怪大夫人看不上你!” 第293章 传递消息 大夫人白了陶顔言一眼,只觉得丢人。 倒是慕夫人满含笑意地上前,直接就拉住了陶顔言:“哎呀呀,这一看呐就是我慕家的人,你与我过世的婆母可长得太像了!” 说完,又仔仔细细端详陶顔言一番:“嗯,真是出落得人间仙子一般,这要是谁家娶去了,可是撞了大运,烧了高香了!” 贺临战站在一众婢女中,听到这话,眉眼舒展。 陶顔言不敢往贺临璋那个方向看,以免暴露他。可当着贺临璋的面被人这样夸,她也十分尴尬,所以岔开话题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慕夫人这才想起,还未作自我介绍,于是热情道:“我是你父亲的大嫂,现在慕家的当家主母,你就唤我大伯母吧。我听小叔说过,你的小名叫娇娇,那我就称呼你一声娇娇了。” 陶顔言未置可否,一个名字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就随她去了。 “娇娇啊,你在这蓬莱宫可还住得习惯?若是不习惯,你便随我回慕府去住些日子。”慕夫人盛情邀请,陶顔言对她这自来熟的热情有些扛不住。 大夫人冷哼一声:“离开蓬莱宫可不行,魔尊不发话,她哪里也不能去。” 陶顔言是魔尊的救命药,可不是随意就能离开蓬莱宫的。 见慕夫人面色不好,陶顔言笑笑道:“多谢夫人的好意,待将来我能在这蓬莱岛自由出入,再去慕府拜会您。” 陶颜言话说的好听,态度又大方得体,慕夫人也没有强人所难,再加上大夫人脸色实在阴沉,她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却紧紧牵着陶顔言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这个位置刚好在钱夫人那群人对面,陶顔言无需刻意去看,便能轻易看见男扮女装的贺临璋。 陶颜言真是忍得极其辛苦才忍下要爆笑的冲动。 她没想到堂堂大周皇帝竟然为了混进来想出了这个办法! 她心里一软,突然很想抱抱他。 贺临璋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人们都朝着门口看去,就发现魔尊戴着面具过来了。 贺临璋和影壹默默低下头,尽量掩藏身影。 各家小姐见到魔尊,都纷纷起身行礼,陶颜言坐着没动,还白了他一眼。 魔尊的余光瞟了陶颜言一眼,勾勾唇没说话。 因为魔尊的到来,现场气氛倒是突然高涨起来,诸位夫人有意无意都在推荐自家女儿,那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陶颜言坐在慕夫人身侧,听慕夫人说起慕家的事。 “这慕家人丁倒是兴旺,可偏偏阳盛阴衰,婆母那一辈生了好几个儿子,到了我这一辈,主枝和旁支又生的都是儿子。你可算是众多小辈中唯一的女娃娃了。” 说完,拉着陶颜言的手笑得一脸宠溺:“你父亲前几日回了慕家,还专门找了你伯父。”话音落,四下看了看才低声道:“让我们慕家无论如何要举全族之力保你平安。” 慕夫人凝重道:“虽然你父亲并未告知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但你放心,当年你父亲入赘殷家,保慕家一世太平和荣华富贵,慕家也会投桃报李,尽全力护你们父女周全的。” 听到这里,陶颜言试探着问道:“那若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想要我的命呢?慕家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慕夫人一惊,总算知道为何小叔要专程来一趟慕家了,难道是两个孩子之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结下仇怨了吗? 她慎重道:“虽说我们慕家当初在教主面前发过誓,一辈子效忠魔尊,但若他不仁在先,那我们也只能不义,你是我慕家的血脉,就算不要我们的命,我们也是要护你的。” 陶颜言虽说不是太信任口头上的承诺,但有承诺总比没有承诺好,她好歹也知道自己若是哪天有需要,慕家就是她身后最有力的后盾。 二人聊了一会儿,陶颜言就一心想着能跟贺临璋说几句话,主要是要把戚仪征的事告诉他。 见他混在钱家的队伍里,也没办法靠近自己,陶颜言心急如焚。 慕夫人见她时不时往钱家那边看,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女眷,便笑道:“那是钱家人,她家的人长相都是十分怪异的,你不要害怕。那钱家小姐不如她母亲那么讨人厌,你若是想结交个小姐妹,倒是可以找她说说话,她是个实诚的,那董家和齐家的就算了,眼高于顶,怕是就为了拉拢你跟你虚情假意,不带真心的。” 陶颜言确实很想跟钱小姐走近一些,只有这样才方便靠近贺临璋。 她笑道:“那我去找钱小姐说说话,大伯母稍坐片刻。” 慕夫人满脸笑容地点点头,心想这小闺女就是好,连去办什么事都要提前打声招呼的,真是太软糯了。 陶颜言起身,径直走到钱家那边,福了福身道:“这位姐姐佩戴的络子看上去十分精巧,不知能不能跟姐姐学一学怎么打络子。” 钱小姐看着天仙般的魔尊妹妹朝自己走来,激动得呼吸起伏,还不等陶颜言问完,便连忙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说完让出一个位置,让陶颜言坐在她身边。 钱小姐长得五大三粗,也就比大力稍微瘦了那么一丢丢,陶颜言在她身边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那钱小姐平日没什么朋友,人又实在,没心没肺的样子,陶颜言倒是也真心对她,与她一边聊一边时不时朝贺临璋靠近。 贺临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陶颜言手边。 她双手接过茶,指尖不经意碰到了贺临璋的手指,贺临璋只觉得指尖一热,匆匆看了她一眼,慢慢挪开目光。 “谢谢,我正好口渴。”说完,陶颜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递给贺临璋,悠悠道:“几个月之前我有位特别爱吃美食的朋友离京,他好像最爱喝的就是这茉莉花茶。在这里又喝到,让我想起那朋友,前几日看到一个人影有些像他,我还以为他也来到这儿了。” 贺临璋眉心一簇,与陶颜言的眼光对上,陶颜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第294章 独处的机会 陶颜言不知道贺临璋跟她能不能心有灵犀,反正她能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就全靠贺临璋自己领会了。 钱小姐很是高兴,与陶颜言说了好多话,陶颜言也很乐于跟她聊,反正聊天中,信息都已经全都被身旁的贺临璋听了个一清二楚。 “钱小姐,我与你一见如故,你不如多来蓬莱宫陪陪我好不好?我现在住在花间阁,前不久是住在仙居阁的,反正这两个地方,不在这里就在那里。哎,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也没有什么朋友,若是你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这钱小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陶颜言:“你还会下厨啊?好厉害!” 陶颜言笑笑:“我不但会下厨,厨艺还挺不错的。所以钱姐姐你来不来找我玩?” 美食诱惑,又是小仙女盛情邀约,钱小姐立马就动心了。 她去找母亲道:“母亲母亲,慕小姐说会下厨,请我吃好吃的,我能不能经常来找慕小姐玩?” 她平日说话声音就大,这一说出口,周围几人都听到了,董夫人推了自己女儿一把:“刚好我家倩倩也喜欢下厨,不如让她跟慕小姐讨教一两道拿手菜吧!” 陶颜言一看董家母女的精明样,并不想多沾染,刚要拒绝,就听魔尊道:“怎么?你想做菜?” 他带她回来的一路上,就知道她是个爱下厨的,既然她觉得这里无聊想要去做菜,那便随她去吧。 陶顔言点点头:“我与钱小姐一见如故,便想请她吃吃我亲手做的菜。想约她日后来找我玩儿。” 魔尊看了看钱家的女儿,这样子跟陶顔言之前那个叫大力的婢女倒是有得一拼。猜想着她可能就喜欢跟这种胖乎乎的人一起玩,魔尊就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既然你想,那现在就去做吧,也无需等来日,若钱小姐想跟去,也一同去吧。” 陶顔言见他这么好说话,还有些奇怪,不过机会难得,她笑眯眯道:“那我就带着钱小姐先回我的花间阁了,晚些再送她回来。” 说完,高高兴兴地挽着钱小姐,辞别了慕夫人和钱夫人,便带着钱小姐及她的几个婢女,扬长而去。 大夫人眼皮跳了跳,总觉得陶顔言好像要作妖。她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莫不是这妖女故意跟钱家小姐走近,想让行川娶钱家小姐吧? 大夫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别说是大夫人这样想,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慕夫人,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众人心里藏着心事,话题都冷场下来。 魔尊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个便宜妹妹该不会恨自己恨得想给自己跟钱家小姐牵红线吧?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了看董家小姐和齐家小姐,确实没有心动的感觉,可那钱家小姐…… 魔尊回神,立即清除了想要娶钱家小姐的想法,他决定就算是陶顔言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娶,他都不能点头! 再说陶顔言这边,带着一群人回了花间阁这边之后,心情是极为忐忑的,不过她面上十分镇定,叫来了微兰:“你替我招待一下钱小姐,我这就去后厨做几道拿手好菜。对了,钱小姐,你的婢女给我两个打打下手吧,你稍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 微兰不疑有她,魔尊只交代自己不让她离开蓬莱宫,可没说要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她尽心尽力招待钱小姐,陪着钱小姐下棋,便让陶顔言带着两个钱小姐的婢女去了后厨。 贺临璋和影壹根本不给其他婢女机会,第一时间就跟上陶顔言的脚步,三人来到后厨之后,影壹出去望风,陶顔言拉着贺临璋进了厨房关了门,便一把将人紧紧抱住。 搂着怀中有些颤抖的小妃子,贺临璋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已经在想办法,等我那边筹备好,便来接你,带你离开。”贺临璋轻抚着陶顔言,低声安抚道。 “我之前给你说的信息你听懂了吗?戚仪征就在这里,他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毒,就装成个傻子一样跟在一个老道身边。那老道坏得很,说要取我的心头血入药。” 贺临璋眼神迸发出深深冷意:“那我就先解决了那老道,再来接你。” 陶顔言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危险,魔尊不认同他的取血之法,不愿用我的心头血。但是我不知道后面他会不会改变想法,所以也不好早下结论。不过戚仪征装傻留在这里,应该是有原因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到时候也得把他救走。” 贺临璋点点头:“那是自然,他自小就是我的伴读,与我一同长大,我猜想他肯定也有什么苦衷。自从年前他被派出去剿灭玄清等一干人,就失去了消息,我也在四处找他,这次在这里遇到,自然是要将他带回去的。” 安抚好小妃子,贺临璋忍不住吻了吻她,以解相思之苦。 可陶顔言被他这打扮弄得实在无法集中精神,又担心有人来撞见,暴露了他的身份,便草草结束一吻,惹得贺临璋甚是不满,满眼哀怨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你先站在一边,我赶紧做几道菜端出去,顺便跟你说说这里的情况。” 贺临璋无奈,只好在一旁给她递个调料,守着她。 “戚仪征给我递消息,说是这花间阁有密道,但是我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密道的入口,这对于我来说有点难,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找的。或者等你们救出戚仪征,咱们可以在这里汇合,他应该知道密道的入口。” 贺临璋听完点点头,默默记下。 “还有,那大夫人视我为眼中钉,已经派人暗杀过我一次,不过我命大,她没有得逞。我想着,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我今日与慕家的夫人聊了之后,感觉慕家应该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但是究竟他们靠不靠得住,还是得再考量。不到万不得已,我觉得还是不能直接找他们帮忙。” 知人知面不知心,陶顔言也不能确定百分百看清一个人。 第295章 煽煽风点点火 贺临璋一一记下,外面的斡旋都要靠自己来完成了。 陶顔言想了想,又简单地将当年慕禹与顾欣然稀里糊涂在一起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怀疑,是当年约顾小姐出去的人搞的鬼,但是慕禹不知道是谁,他当时也没去查证,时间久远,这件事恐怕只有回去后再从顾家入手去查了。” 她一边说一边炒菜,没有发现贺临璋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贺临璋已经从顾侯爷口中得知,当年约顾小姐看花灯的就是那时候还未入宫的丽太妃。他想不到一个看上去温柔无害的人,竟然背后会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顾氏是顔言的生母,若是当年顾氏没有临时起意,把顔言托付给陶家夫妻,那么现在顔言就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一想到顔言有可能活不下来,婴儿时期就要被溺毙,贺临璋的心瞬间就缩成一团,痛得厉害。 陶顔言很快炒好了几个菜,把知道的事情也全都说了一遍,感觉再无遗漏,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眼见着这次的独处就要结束,陶顔言有些遗憾:“陛下,您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这蓬莱岛都是魔教的人,可千万别被认出来!孤掌难鸣,您身边也没带多少人,万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见她身在困局之中,依然最担心自己的安危,贺临璋轻轻将人抱住:“顔言,今日那慕夫人说的话我都听进了心里,我今生能与顔言相守,实乃大幸。” 陶顔言拥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此次他能亲自来救自己,也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 时间不等人,再不出去可能就要引起怀疑了,陶顔言只好带着他们二人端了菜,送回了房里。 钱小姐美美地享用了一顿美食,对陶顔言真是掏心掏肺的喜欢,二人再度回到宴会现场,钱小姐就对陶顔言的厨艺赞不绝口。 大夫人听闻不屑道:“尽会使些拉拢人心的手段,与你那个亲娘真是如出一辙。” 陶顔言今日心情好,但也耐不住她又声讨原主的亲生母亲啊!于是她收敛起笑容,冷声道:“大夫人平日就是这么尖酸刻薄成习惯了吗?动不动就要拉别人出来数落几句?哎,做你的儿媳可真是可怜,怕是整日有事没事都要来你跟前站规矩吧?” 说完,看了一眼董家和齐家的人,只见两家人面上都有些犹豫。 “大夫人武艺还高强,这要是儿媳妇稍微哪里做的不能让你满意,你会不会直接上手教训一顿呢?魔尊都被你打伤过,这没有血缘的儿媳怕是也难逃魔掌吧。”煽风点火什么的,有时候做做也挺舒心的。 陶顔言语速极快,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完了。 大夫人脸色骤变,已经在暴怒边缘。她母亲老夫人交代她要隐忍的话已经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只想一巴掌拍死陶顔言,以解她心头之恨。 一个掌风不由分说就落下,魔尊使出瞬移大法,迅速一挡,将陶顔言往旁边带了带,贺临璋暗中用内力一推,这个带着十成十功力的掌风被打偏。 魔尊将人扶稳,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刚才那一瞬,似乎暗中有一股力量助了他一把。 他四下一看,都是些夫人小姐,好像也没有什么隐士高人。 难道是感觉错了? 魔尊不禁有些怀疑。 见儿子再一次救下陶颜言,硬是要与自己作对,大夫人怒不可遏。 “行川,你让开,她不敬长辈,巧言令色,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 魔尊冷声道:“诸位夫人还在,还望母亲收收脾气。妹妹年幼,又刚回到蓬莱岛,与母亲相处时间尚短,母亲多让她一些又何妨?” 见儿子完全站在陶颜言的立场说话,大夫人气得心肝疼。 慕夫人出面劝道:“大夫人你脾气确实太暴躁了,你已经打伤过魔尊,难道还要打伤小叔的另一个孩子吗?你怎么这么容不下人?哼,你殷家对孩子不好,那就把孩子让我带回慕家养,我慕家的掌上明珠,可不是生来让你残害的!” 慕夫人的话说得不留情面,其他几位夫人见气氛不对,也纷纷出来劝解。 贺临璋的一双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那讨厌的魔尊护着陶颜言的背影,仿佛要盯出一个洞。 虽说有人护着小妃子是好事,但那双手能不能别拥着?简直太气人了! 魔尊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朝自己看过来,便转身看去,只看到钱家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瞬间头皮发麻。 他给微兰使了个眼神,微兰上前接过陶颜言,护着她往后退。 魔尊道:“今日宴会就到这里,诸位夫人,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他在替大夫人收场,这般平易近人的模样,迷得董家和齐家小姐忍不住心花怒放。 陶顔言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她今日是最大赢家,既怼了大夫人,心中痛快,又与贺临璋见了一面,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她瞬间轻松许多。这可以说是她住进蓬莱宫以来,最轻松的一日了。 魔尊看她面含笑意,心里既无奈又好笑,没想到这个便宜妹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又倔又强,偏偏看上去又软萌,实在反差巨大。 一想到钱家千金竟然还能让这个便宜妹妹高兴,便当下发出邀请,请钱家千金经常来陪陪陶顔言。 董家和齐家两家人一听,脸上神色莫名。 钱夫人今日可谓是最风光的人,她家女儿以往在哪里都是不起眼的绿叶,今日却是与魔尊妹妹走得最近的,生生把另外两家的比了下去,她心中得意,出蓬莱宫的时候趾高气扬,感觉尾巴都快翘上天。 贺临璋随着钱家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只好掩下心中的不舍,待来日再拥佳人入怀。 道长这边,感觉越拖下去,越夜长梦多,所以趁着魔尊还在犹豫,便给出了第二个方案。 第296章 耍赖 “什么?要把她的血净化?”魔尊狐疑地看着道长:“如何净化?” “以药物去除血里的杂质后,则只在手腕上切开个小口子放血,不用心头血也可入药。”道长解释道。 魔尊眼睛眯了眯:“那你要给她用什么药?” 道长掏出一瓶精致的药丸:“此乃我特意炼制的洗髓丹,只要连吃五颗,便能净化血毒,机体宛若重生。一日一颗,五日之后便可取血。” 魔尊接过药丸,放在手中细细观察许久,问道:“这药丸对她身子有害吗?” 道长摇头:“洗髓丹当然无害,甚至能强身健体。” 见魔尊还在犹豫,道长劝道:“尊主,您的心疾真的不能再拖了,早日治好,也少受些罪。况且这洗髓丹只对身体有益而无害,不信,您可以多找几位大夫看看。” 魔尊屏退了道长,派人去请了蓬莱岛最好的大夫。 大夫仔细查验过药丸后,说道:“这丹药都是上好的补药所炼成,药的成分单独分开都是有益的,整体的效果……恕在下眼拙,暂时看不出有毒还是无毒。” 魔尊沉思许久,才下定决心,先给陶颜言吃吃看,他的心疾得治,而这药丸吃下去之后能不取心头血,也能避免伤害陶颜言。 为了顺利让陶颜言吃下,魔尊亲自去了花间阁。 一见魔尊要自己吃那黑心老道给的药丸,陶颜言连忙跑开几米远,满脸都是抗拒:“我早就跟你说过,那老道的话不能信,不能信!人的血是不能吃的,人的血也不分什么心头血还是别的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他给我吃这个洗髓丹,我怀疑就是控制我心智的毒药,等我吃下,他就能随意控制我,我毫无思想,只会听他摆布!” 陶颜言想到戚仪征的表现,基本已经认定,戚仪征也许就是被老道喂了洗髓丹,而戚仪征中毒症状轻,还能控制自己。 陶颜言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若是真的吃下,怕是会彻底呆傻了! 见她如此抗拒,魔尊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其实早就已经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当自己人了,总希望把伤害降到最低,可这个妹妹却不想救自己,实在让他寒心。 “乖,把药吃了,我已经找大夫看过,都是补药。”魔尊轻声哄道。 陶颜言还没放弃挣扎:“都是补药又怎么样?药理相冲,有时候几种补药在一起就会成为毒药,那老道真的是在骗你,人血不能吃,你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陶颜言都快哭了,她现在真的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快要被片成鱼片了。 见小姑娘着急得眼泛泪光,魔尊只好无奈诱哄:“好吧,你如此抗拒,不肯吃,那就让你再考虑几天。” 话虽这样说,可见陶颜言刚放松警惕,魔尊便瞬移到她身边直接将人困住。 眼见他束缚着自己就要将药喂进嘴里,陶颜言一个熊抱将人抱住,头就埋在他胸前死都不肯露脸。 被紧紧抱住的魔尊呼吸一滞,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试着推了推,怀里的人却纹丝不动,魔尊深吸一口气,声音是他自己都未觉察到的温柔:“别耍无赖,乖乖把药吃了,等治好我的病,你想再回宫,我就送你回去,你若不想回,我给你……招一个上门夫婿。” 陶颜言声音瓮瓮的:“我不要吃药。那个黑心老道,不能信!”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魔尊束手无策:“那今日就不吃,你先从我怀里出来行不行?”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被抱下去,就快要把持不住了。 内心无比挣扎,又唾弃自己思想不纯的魔尊现在处在崩溃的边缘,小姑娘太娇气,力气大了又恐她受伤,不用力气又推不开人,她又像八爪鱼又像缩头乌龟,叫人没办法。 魔尊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来,要是看见二人抱在一起,那成何体统啊! 可越不希望发生什么,就越来什么。 大夫人自宴会之后翻来覆去气得不轻,今日实在气狠了,准备过来轻轻教训一顿陶颜言,让她长长记性,人已经到了花间阁外,被微兰拦下。 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魔尊内心焦急,忍不住问道:“有人来了,你确定还要这么抱着我?” 陶颜言知道自己硬拼武力肯定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她现在只能耍无赖。反正大夫人也看她不顺眼,再给她冠上什么魅惑魔尊的罪名也无所谓,反正今日这药是绝对不能吃的。 非但不能吃,还应该趁乱毁掉。 可魔尊不能眼睁睁等着外人看见他们兄妹抱在一起,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人先走。 看了看四周,魔尊便带着人朝着书架后面瞬移过去。 二人藏身书架后,陶顔言依然不管外界如何,反正脸不能露。 就这么僵持的功夫,大夫人已经冲破微兰的阻拦,闯了进来。 “小贱人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大夫人的怒斥声在屋里响起,陶顔言抖了下,却依然紧紧抱着魔尊不放。 魔尊心里苦啊,他现在真是进退为难,出去吧,被看见抱着自家妹妹,根本说不清,不出去吧,感觉自己热得快炸了。 大夫人在屋里四处找,微兰试图阻拦,可这次大夫人有了经验带的人多,根本拦不住。 眼看着就要暴露,魔尊顺势往后一靠,想更隐蔽些,可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二人身后的墙突然打开,两人毫无准备,直接掉了进去。 掉进去的一刹那,魔尊下意识的护住陶顔言,让她摔在了自己身上。 “嗯……”许是背部磕到,魔尊低呼一声:“看你瘦瘦小小的,没想到体重倒是不轻。” 一个小瓶子从魔尊袖袋中滚落,陶顔言趁机一把抓牢,将里面的药丸悉数倒在了黑漆漆的地上。 魔尊:“……” 我护你不被摔伤,你却算计我的药,你可真会浑水摸鱼! 但现在药已经没入脏兮兮的地上,魔尊无法,只好以后再找道长。 他掏出火折子,轻轻点燃,四周空间瞬间亮起来。 “这应该是个密道。”魔尊一边说,一边扶着腰上前去推门,却始终无法打开。 “推不开,只能想别的办法出去了。”魔尊一边说,一边扶着腰四处查看。陶顔言却一点都不慌,她知道,这应该就是戚仪征跟她说的,花间阁的密道。 第297章 密道 借着微弱的光,陶顔言发现密道还能继续往下走,她便叫住一直在石门周围找机关的魔尊:“不如往前走走看,说不定能走出去。” 魔尊没办法,只好走在前面,靠着火折子的微光,带着她沿着密道前行。 来到一个岔路口,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是你家,你来选吧。”陶顔言把选择权交给魔尊,魔尊想了想,选了左边的一条路。 二人顺着路走下去,竟然来到了一处密室。 “如果找不到出口,那我们就原路返回,到岔路口走右边的路。”魔尊的话音刚落,角落中一个女声悠悠道:“是谁,谁在那儿?” 突兀的声音把陶顔言吓了一跳,惊叫着躲在魔尊身后:“有有有……有鬼啊!” 魔尊定了定心神,举着火折子朝着发出声音的女子照去。 那女子年约四十,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脸色惨白,她身上的衣裳又破又烂,只有区区一点衣物还遮着主要的地方。头发又长又臭,还打了结。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魔尊问道。 这一看就是被关了几十年的样子,她瘦弱得已经面颊凹陷,不见人形。 那女子听到男子的声音,眼睛在黑暗中却有些看不清楚,开口道:“你又是谁?是不是殷巧迎那个贱人派你来的?” 听到这女子直呼大夫人的名字,魔尊眉头一皱:“你认识我母亲?” 话音一落,那女子突然激动起来:“什么?你是殷巧迎的儿子?”似是想到什么,她连连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的儿子,她不能生育的,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 魔尊和陶顔言俱是一惊。 魔尊一时有些恍惚。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她小心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能生?你是她什么人?” 那女子嘴里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又往他们的方向爬过来,陶顔言问完就往后退了一步,想避开她。 那女子抬着头,趴在地上使劲往上看,终于隔着垂下的乱头发,看清了二人,她的眼神在陶顔言脸上停顿了几秒,便移开看向魔尊。 “你能把面具摘了吗?我想好好看看你。”那女子眼泪直流,却没有什么攻击性,魔尊想了想,伸手摘下面具。 陶顔言也是第一次看见魔尊的真容,之前隔着面具,只看得到鼻子以下,从唇形和下巴看着,应该是个帅哥。 这次得见真容,不得不说,帅是挺帅的,也就比贺临璋差了那么一丢丢。 那女子仔细端详,越看越激动:“你今年是不是二十三岁,六月二十的生辰?” 魔尊一惊,眼神眯了眯:“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伸出手想拉他,可有洁癖的魔尊根本不想她靠近,微微往后挪了一步,这一步像是一把刀插在女子的心头,她泪流满面:“儿啊,我是你亲娘啊!你是我生的,不是那殷巧迎的儿子,是我的亲生儿子啊!” 这个重磅消息无疑让魔尊和陶顔言都愣在当场。 过了半晌,魔尊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那女子用双手撑起瘦弱的身子,坚定道:“你的左腰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是不是?还有,你对无花果过敏,是不是?” 她每说一句,魔尊就心惊一分。 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陶顔言一看魔尊的表情,就知道这女子所言非虚,她忍着害怕问道:“那你说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你难道也是慕禹的妾室吗?” 那女子愣了一下,立即摇头:“不是,不是的,我夫君是一名侍卫,我不是谁的妾室,是明媒正娶的正房。我之前是殷巧迎的婢女,她在孕中,说要找个人作伴,便接我进了蓬莱宫一起养胎,我以为她是顾念主仆之情,才悉心照料我,没想到等我生下孩子,她的孕肚就消失了,当着我的面跟我说她根本没怀孕,她只是想要我的儿子!” 女子泣不成声:“她抢走了我儿子,把我关在花间阁,我误打误撞进了这里,就再也没出去过……二十三年啊,我不见天日二十三年,竟然在我将死之时,还能再见到我的亲生儿子,揭破殷巧迎的阴谋,上天开眼,上天开眼呐!” 女子说完,已经没了力气,生生晕了过去。 “喂,你不要死啊!”陶顔言推了一把愣住的魔尊:“你快去看看她,她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魔尊这才缓过神,上前试了试那女子的鼻息:“还活着。你……你看那边有个小洞,里面有水,你要么给她擦洗一下?” 陶顔言循声望去,果然看见有一个小洞里有流水进来,她想了想,这女子是个打倒大夫人的关键证人,救一下还是有用的,于是扯烂了衣裙,沾湿了水,来给她擦洗。 水是冷的,许是刺激了女子,刚擦洗完没多久,她就悠悠醒了过来。 陶顔言见她身上衣裳破烂,便脱下一件外套给她穿上,想了想又朝着魔尊道:“喂,你的衣裳也脱下一件给她御寒。” 一直情绪低落的魔尊听闻,木偶一般脱下衣裳递了过去。 陶顔言接过,立即给女子穿上。她常年营养不良,瘦弱的身子根本无法撑起衣服,陶顔言扯下两条布条,充当了腰带,给她系上。 看她头发都打结无法直视,她又朝魔尊喊道:“你有匕首吗?给她把头发给剪短吧。” 魔尊无奈,只好走到女子身边,忍着不适,拉起了女子的头发,将打结的部分划下。 经过一番处理,这女子倒是没有一开始看见的那般邋遢了。 “你在这里平时都吃些什么?”陶顔言问道。 那女子眼神一闪,有些难以启齿:“有时候运气好,能抓住一只老鼠……” 她话音刚落,陶顔言就像个受惊的小兽,直接跳到了魔尊身上,这次不只是手抱住了,脚也离地盘在他腿上:“有老鼠有老鼠啊,妈妈呀,我好害怕!” 第298章 要替我报仇 陶顔言最怕蛇虫鼠蚁,一想到这里有老鼠,她吓出一身冷汗。 那女子见这姑娘十分娇气,也不知道跟自家儿子是什么关系,便说道:“幸好还有老鼠,否则我恐怕都不能活着再见到我儿子。”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这才双脚落地,有些惧怕道:“可你生吃鼠肉,老鼠身上都是带了病菌的,你的身体恐怕……恐怕早就不行了。” 一旁的魔尊身子也一抖,看向躺着的女子,眼神复杂。 那女子轻笑一声:“我早就不行了。” 说完,定定地看着魔尊:“儿啊,你一定要记住,是殷巧迎那个毒妇把我们一家人害成这样的!我莫名其妙失踪,你父亲也不知下落如何,他叫王忠,你出去之后,好好调查当年的事,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她太毒了,我恨她,恨呐!” 魔尊并未表态,不过陶颜言知道,这件事他是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了,而且一旦查清楚真相,那自己跟魔尊就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那老道的谎言就能不攻自破,对陶颜言来说,是有利的。 她上前,忍着害怕轻轻抚了抚女子:“你别激动,只要我们能出去,一定会查清事实,还你公道的。不过……”她四下看了看:“你在这里二十多年,有没有发现出去的路?” 若是她二十多年都没出去,很有可能根本就没路出去,陶颜言忍不住担忧起来。 女子道:“我的腿长期不行走,已经站不起来了。我曾经回到岔路口,往右边走过,但是火折子也用完了,一片漆黑,我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后来身子虚弱没办法再挪动,就只好守着这个小洞,过了一年又一年,这里至少有水,一年四季都有,还能让我活命。” 说完,长叹一声:“其实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再见我夫君一面,见我儿子一面,今日见到我的儿子,他的样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那我也知足了!” 女子不知道她看到的只是表象,魔尊的苦在身上,心疾折磨的他苦不堪言。 女子说完越发虚弱:“你们……你们去岔路口,走右边的路试试吧,若是能出去,你们便赶紧出去,记住,替我报仇,报仇!” 女子说完,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 “怎么办?她今日估计是这二十年来说过最多话的,体力也消耗殆尽,如果不吃点东西,补充营养,就会时常昏厥。哎,也真是可怜,竟然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二十三年。” 陶颜言其实也有些饿了,她十分想念外面可口的食物,急需吃饭。 魔尊想了想:“我背着她,你跟着我,我们立即去走右边的路。” 说完,便又脱下一件衣服,将女子系好背在身上,拿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带路。 陶颜言亦步亦趋,紧紧跟着他的脚步,因为太害怕,神经高度紧绷。 从岔路口选了右边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发现了一点微光。 陶颜言擦着汗:“她当年估计太虚弱了,就没走到最后。其实只要她坚持走一个多时辰,便能找到出路了。” 有时候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因为没有坚持下去,所以错失了光明。 但是有时候人的认知存在局限,前路未明的情况下,又不知该不该坚持。 所有的选择便拼凑出了一个人生。 时光不可倒退,对于这女子来说,她的人生在二十三年前就毁了,而毁掉她人生的那个人,在外面呼风唤雨,又害了其他人。 魔尊和陶颜言朝着光明的地方继续向前,最终从一个偏僻的后山出来。 那女子二十几年重见光明,眼睛极度不适应,陶颜言连忙给她用布条绑上眼睛。 “你认识路吗?”陶颜言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魔尊找方向。 魔尊看了看四周:“这片林子往南走,就能走回蓬莱宫。不过,我暂时不想回去,要先将她安顿下来,找个大夫看看。” 陶颜言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按照他说的,二人先去找医馆。 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背着一个瘦弱的邋遢女子走在街头,每一个看见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陶颜言倒觉得没什么,古人的衣裳一穿就是好几件,其实她脱了外衫也未走光。 魔尊却觉得面上无光,看了看身边的陶颜言,掏出一锭银子:“你去那间成衣铺子买两身衣裳换上。” 魔尊没有进店,就在门口等。陶颜言倒是很快,选了男子的外衫,又给自己挑了一件,给那女子买个全套,才从店里出来。 二人抱着衣服直奔医馆,魔尊感觉背上的人呼吸微弱,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医馆的大夫第一次见到瘦成这样的病人,只一眼就吓了一跳。 等给她检查完之后只能摇头道:“时日无多了,四肢都只剩下一点皮包骨,精血耗尽,五脏六腑都全坏了,骨头也松了,说句难听的话,药石无医。” 说完唏嘘道:“在下行医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饿成这样的人,可怜,可怜呐!” 魔尊心里十分不舒服,他付了诊金。派了个药童去帮他叫人,自己则去买了一份米粥,给那女子喂下。 陶颜言全程都没离开,就坐在药房的廊下等魔尊。 她想着,是不是该想办法联系贺临璋,她都已经出来了,就别再回蓬莱宫了。毕竟,魔尊这样子,一看就是回去之后要兴师问罪的。 他跟大夫人势力角逐,自己还是站远些,免得被误伤。 犹豫之际,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只见一队人马已经包围了医馆。 为首的人,陶颜言认识,就是那日跟着老夫人来找她问罪的大长老。 大长老看了陶颜言一眼,没放在心上,径直去到魔尊所在的病房外,高声道:“属下姗姗来迟,恭迎魔尊回宫!” 医馆的大夫和病人都吓了一跳,那个衣衫不整,带着个瘦弱女子来看病的竟然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吗? 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众人立即避开,不敢直视。 魔尊走出病房:“大长老倒是很留意本尊的动向。怎么,难道大长老时刻监视着本尊?” 第299章 众星拱月 大长老听着魔尊森寒的声音,到底还是有些胆怯,遂上前恭敬解释道:“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找魔尊,蓬莱宫里都乱了套,属下也是听城楼的侍卫来报,才知道魔尊的行踪,故而找了过来。” 魔尊冷哼一声:“找我?所为何事?” 大长老看了看不远处站在廊下的陶颜言:“原以为大小姐不见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很着急,没想到是魔尊带出来了。就不知魔尊为何带着大小姐来了这医馆?” 大长老很是奇怪,眼睛里透着探寻。 魔尊淡淡道:“道长给了一瓶药,大小姐要验证药的真伪,故而来此。” 好像这个借口也说得过去,大长老便没有再问,只请魔尊尽快回蓬莱宫。 魔尊的亲信这时候也已经赶到了医馆,他将人叫到一边交代几句,便朝着陶颜言道:“我要回去,一些事该处理的就要处理,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去慕家住一段日子?” 陶颜言拧眉,慕家究竟值不值得信任,她心里没底。 似乎看出她的疑虑,魔尊道:“放心,慕家会护你周全。” 陶颜言点点头:“那好,我去慕家,那……”她看了一眼屋内。 “我会安排,后面的事你就别管了。等我全部处理好,再去慕家接你。”魔尊说完,拍了拍她的胳膊,转身离开。 “喂!”陶颜言在他身后喊道:“你……你小心些。”说完似乎觉得大长老会起疑,又补充道:“你有心疾,小心些。” 魔尊没有回头,嘴角却不自觉勾了勾,带着大长老等一干人迅速离去。 护法派人送陶颜言去慕家,陶颜言最后去看了一眼那瘦弱的女子,知道魔尊已经派了许多人守着,她才放心离去。 慕夫人没想到陶颜言会这么快登门,还是魔尊的人亲自送来的,简直喜出望外。 “哎呀呀,娇娇你能来住啊,真是太好了!刚好有个别致的小院一直空着,大伯母现在就带你去。” 慕夫人十分热情,手挽手把陶颜言带去了小院。 慕家设晚宴盛情款待陶颜言,几家旁支得到消息,也纷纷登门来看望,陶颜言是他们年轻这一辈唯一的女娃娃,自然是众星拱月,被宠得不得了,光是送给她的礼物,她那个小院都放不下,慕夫人只好又开了一间房给她当库房放东西。 晚上的宴席十分丰盛,几乎整个慕家家族的男女老少都到了。 陶颜言的大伯慕长老在众人面前隆重介绍了陶颜言,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我们慕家跟随教主创立魔教,在这蓬莱岛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我慕家的荣华和安定,都是我那兄弟入赘殷家换来的。他就这一儿一女,今日好不容易迎接慕家的小公主回来,我心里又高兴、又激动,娇娇,流落在外十七年,委屈你了!” 陶颜言倒也没啥感觉,只是一想到原主已逝,再也得不到这些亲人的呵护与宠爱,她内心也有些酸楚,眼睛里莫名闪现着泪光。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慕夫人本就喜欢她,这一来更加心疼得不得了,立马把人抱在怀里:“哎呦呦,不哭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又狠狠剜了一眼自家夫君:“你就别煽情了,今日是迎接娇娇回家,是高兴的日子,别搞那么低沉的气氛!” 慕长老举杯:“好,今日高兴,都不许哭,来,尔等与我一起举杯畅饮,欢迎娇娇回家!” 众人齐声“欢迎娇娇回家!”,气势如虹,一派祥和。 突然,有人惊呼道:“那是……狼烟吗?” 众人都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边升起了蓝色的烟雾。 “是蓬莱宫的方向!可为何会点狼烟?”众人都疑惑不解。 陶颜言不知道狼烟是做什么用的,忙问一旁的慕夫人。 慕夫人解释道:“蓬莱宫若是有危险发生,便会点燃狼烟给四大家族报信,请求支援。” 陶颜言心里一惊,想到魔尊说要回去办事,他该不会是已经摊牌,与殷家打起来了吧! 一个魔教的人匆匆来报信,证实了陶颜言的想法——蓬莱宫生变,魔尊控制了老夫人和大夫人,老夫人那边点了狼烟。 慕长老觉得事情重大,急忙道:“此事非同小可,今日的欢迎宴暂停,慕家人都准备好应对,待我先去蓬莱宫探探消息再说。”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道:“老爷,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慕小姐的夫家,特意来见慕小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陶颜言就高兴道:“他真的来了?快带我去见他!” 陶颜言没想到贺临璋会这么快登门,而且是毫无伪装,直接来的。 慕长老和夫人陪着陶颜言一同出去迎接,陶颜言一见到贺临璋,就一路小跑冲进了他怀里。 慕长老皱皱眉头,轻咳一声道:“咳咳咳,那个,娇娇啊,还是先把人迎进门吧,这里人来人往,不好看的。” 慕夫人拍了他一掌:“小儿女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好看的?好看着呢!快叫你那两个儿子和子侄们好好看看,羡慕羡慕,早些成婚。” 一堆找不到媳妇儿的慕家晚辈,可真让她这当家主母犯难呐! 陶颜言也就一个冲动激动了下,等回过神来,才想起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怪难为情的,便红着脸牵着贺临璋的手来到慕氏夫妻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夫君……” 一想还没商量好以什么身份,有些语塞。 贺临璋直接道:“朕今日来得突然,进去再说吧!” 他的自称,令慕氏夫妻愣在当场,陶颜言也吓了一跳,忙给他使眼色:这么快就要自报家门吗?会不会有危险? 贺临璋勾勾唇:“慕家可信赖,爱妃不必担心。” 慕氏夫妻这下子是直接跪了,心里把慕禹骂了个千百遍——上次你登门说了那么多,一把鼻涕一把泪,让我们慕家一定要保护你宝贝女儿,可你怎么不说清楚你宝贝女儿是皇妃啊! 第300章 对峙 慕家的宴席因为狼烟的缘故,原本是要暂停了,但是大周皇帝一来,打乱了节奏,慕氏夫妻商量了一下,决定这宴会就办成娇娇夫妇的欢迎宴,快速吃完,他们还要跟大周皇帝商量事情。 贺临璋只在慕氏夫妻面前表明了身份,其他人暂时还瞒着,所以与众人喝了一杯酒之后,便留下慕夫人招待宾客,慕长老带着贺临璋和陶颜言去了书房。 陶颜言开门见山,把魔尊的身世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慕长老听后半天都没回过神。 贺临璋也颇感意外,搞了半天那魔尊与颜言不是兄妹? 他眼神暗了暗,就听陶颜言继续道:“我估计魔尊与殷家母女应该是彻底闹掰了,这时候该怎么办,还得大伯父拿主意。” 言外之意,慕家要站在谁那一边,得慕家做出决断。 慕长老道:“当年殷家、慕家、董家、齐家、钱家五大家族共同创立魔教,拥殷家家主登魔尊之位,我们在这蓬莱岛生根发芽,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殷家到了大夫人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嫡女,并无其他兄弟姐妹,就连殷家旁支也生的都是女儿,所以才招了慕家子入赘继承魔尊之位,现如今她其实无所出,说白了就是殷家香火已断,若还是要霸占魔尊之位,估计其他家族也不会容许。” 贺临璋淡淡道:“现任魔尊虽不是殷家亲生,可他的能力却不容小觑。” 他这段日子带着影卫们也搜集了众多情报,对这个蓬莱岛的情况倒也熟悉了几分,知道这魔尊还是挺有威望,挺会治理的,几大家族就算想联手拉他下台,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其他家族是什么心思谁都猜不透。就凭魔尊的实力,其他家族又有女儿可以联姻,说不定一拍即合,依然维持现状,只不过殷家彻底退出舞台而已。 慕长老沉思片刻:“殷家估计是不行了,至于魔尊……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毕竟也叫我作大伯父叫了二十多年,这孩子能力不俗,若乘机把他拉下来,我还真想不到有谁能接替他,带领魔教。” 说完,眼睛看向贺临璋,一点点激动起来,贺临璋皱眉:“朕事务繁忙,不会留在这里管一个岛。” 慕长老一噎,心想我还没提呢您就看透了我的心,可真会拒绝人。 眼睛又挪向陶颜言,贺临璋冷哼一声:“她是朕的嫔妃,自然是随朕一起回宫。” 慕长老:“……” 乖侄女为何偏偏是皇妃啊?这一别猴年马月才能相见? 陶颜言看他二人已经在讨论将来魔尊之位所属,觉得他们话题扯太远了,立即拉回道:“现在是不是该先去确认一下蓬莱宫的情况?其他几家估计都派人去了。大夫人杀害我生母,这个仇我是要报的,不会放过她。还有那个要取我心头血入药的老道,此人居心叵测,身份存疑,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必须抓住拷问清楚缘由。” 她看了一眼贺临璋,还有戚仪征呢!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放心,影壹他们已经混在慕家随从里过去了,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传给我们。你若不放心,等确定没有危险,朕带你过去。” 慕长老看着皇帝好言好语跟自家侄女说话,老怀欣慰,笑笑道:“陛下不远万里,冒险渡过汪洋来这蓬莱岛寻找娇娇的下落,可见陛下对娇娇一片真心。此次之后,无论魔教如何,我慕家都决心归顺大周,陛下若有哪里用得到我慕家的地方,说一声便是,我们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贺临璋点点头:“弃暗投明,慕长老大义。” 蓬莱宫里确实乱了套。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魔尊就将二人都抓了,虽然经过一些反抗,但殷家众人就是强弩之末,不是魔尊的对手。 慕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来,就见儿子抓了岳母和夫人,上前质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何抓了你祖母和母亲?” 魔尊看着这个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小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而弃自己于不顾,这十七年来又独居侧岛,对自己不闻不问,冷笑一声:“母亲?她是我哪门子的母亲?您好好问问她,我究竟是谁的儿子?我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 慕禹一听,惊得说不出话,看着大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巧迎,行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嗯?” 大夫人眼神中迸发着恨意:“孽障,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魔尊眼睛里含着滔天怒意:“你终于承认了?你简直丧心病狂!” 慕禹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夫人:“巧迎,你快点把实情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行川,为何不是我们的儿子?” 大夫人语塞,她要怎么说呢?她最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发生得猝不及防。 还是老夫人淡定一些,她怒视着魔尊道:“孽障,就算我女儿不是你的生母,但她也抚育了你二十三年,还将尊主之位传给了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究竟是谁在乱嚼舌根,说你是抱养的?我们殷家一直将你视若己出,荣华富贵供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我女儿养你二十三年,你也该好好孝顺她才是!” 魔尊掏了掏耳朵,越听越火大:“抱养?自己无法生育,就接了我生母入宫,盯上她肚子里的孩子,等她生下男婴,就去母留子,还杀了我的生父,你管这叫抱养?你们为了一己私利,害得我家破人亡,生母在那花间阁密道中暗无天日地生活二十多年,饮污水、吃鼠肉,你还想叫我好好孝顺你们回报你们?你们这两个毒妇,我恨不得将你们扒皮抽筋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老夫人和大夫人俱是一惊,当年那贱婢竟然不是逃走,而是掉进了花间阁的密道了吗? 这花间阁怎么会有密道啊? 第301章 生来就是她的克星 殷行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惊雷炸在慕禹的心上。 他脸色泛白,手指着大夫人都在颤抖:“你,你竟然做下了这种残暴不仁的事?那你当年……你当年明明大夫都说有喜了……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大夫人看向他,捏了捏拳,事到如今,再藏着掖着也是枉然,便哈哈大笑道:“是啊,我都是骗你的。我没有生育能力,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李代桃僵。他是我那个婢女张真的孩子,她夫君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侍卫, 名叫王忠,见我对张真好,还对我感恩戴德……哈哈哈哈,你说他们可不可笑,我等张真生下孩子,就据为己有,她一天月子都没有坐,就被我关在了花间阁。” 大夫人索性全盘揭开,反正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倒不如都说出来,图个痛快。 “我先派人将王忠诱骗到后山,直接杀了,尸体投入了大海,无影无踪。因为这个孽种还小,需要母乳喂养,便留了张真一条命,喂了他一段日子。后来等我找到合适的乳母,便要料理张真,可不想她竟然凭空消失,我找遍了蓬莱宫都没有见到人。没想到,竟然让她发现花间阁的密道!” 说完,她恶狠狠地看向魔尊:“你见到她了是不是?是不是陶顔言那个小贱人也发现了密道,带你进去见到她了?” 大夫人有时候觉得,这个陶顔言生来就是她的克星,这种根本不可能拆穿的往事,竟然在二十三年后突然被拆穿,都是因为陶顔言的到来! 慕禹深吸一口气:“你骗得我好苦,你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好了,为何要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手段如此毒辣,你简直不是人!” “哈哈哈哈,毒辣?我这么毒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想有一个孩子留住你的心吗?”大夫人歇斯底里怒喊道。 慕禹摇了摇头:“你不是为了我,你要是为了我,就不会将欣然生的孩子一起溺死。你是为了你们殷家,为了殷家能一直保住蓬莱岛的控制权!” 老夫人在一旁,恨恨道:“为了殷家又怎么样?殷家带领你们创立魔教,打下这蓬莱岛的根基,让你们衣食无忧,大富大贵,殷家就想要香火有继,有什么错?” 慕禹怒道:“所以你们就使这种下作手段,残害无辜的一家三口吗?魔教虽然叫魔教,可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看看你们这两个毒妇,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魔尊在一旁,冷冷地听着三人争吵,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生父惨死,生母活成那个样子,自己也因这毒妇的一己私欲成了病秧子。 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那自己的心疾是不是就彻底治不好了? 想着想着,他心灰意冷,“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慕禹一惊,连忙叫人:“快传大夫!行川,你怎么样?” 魔尊看着慕禹眼中关切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想着他也是被这毒妇害得失去所爱,爱女流落在外十七年,对小时候不管不顾自己的过往,倒是释怀了几分。 “如今蓬莱宫已在我掌控之下,但我现在心力不支,你是前任魔尊,还是出来主持大局吧。不过,你别妄想对这两个人网开一面,顔言的杀母之仇,她是一定会报的。我不是你亲儿子,可她是你亲女儿,她的意愿你不能不顾。你可别从中阻拦,让她恨你!”魔尊说完,捂着心口晕了过去。 魔尊在处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时候,已经让人将老道和他的傻徒弟拿下,现在两人都被关押着。 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老道有些内心难安。 戚仪征一如既往的目光无神,但他的内心却是十分平静的。只要这老道被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说明这老道在这蓬莱宫失势了,他的那一套要取陶婕妤心头血的谬论是彻底无用了。(他离开的时候陶顔言还是婕妤位份,不知道晋了妃位。) 一想到自己在这老道身边假装被他控制,就觉得恶心异常,要不是为了查清苍龙门的事,他怎么可能还乖乖留在他身边不回京复命呢? 京城聚福楼的烤鸡腿可是好几个月没吃上了,还有陶婕妤教给姐姐的那些好吃的零嘴、点心,甚是想念啊!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索性闭目养神,在脑海中畅想着一道道美味。 贺临璋这边收到慕家传回的消息,说是魔尊发病晕过去了,现在由慕禹代管蓬莱宫,便决定带着陶顔言过去。 慕长老自然也带着慕家人随行。 蓬莱宫里,董家、齐家、钱家都已经到了,一进去就被看管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慕禹只是派人来传话,说是魔尊心疾发作,需要静养,各家可以先回去,可大家都坐着不动,要等结果。 因为这狼烟可不是随便放的,那是要救驾的信号。他们也搞不懂为何祖孙三人会闹成这样。 几家一看慕家人带着大小姐和一个无敌英俊又气度不凡的男子进来,都忍不住朝那男子多看了几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直视对方就是大不敬,男子身上散发的威压让他们不得不匆匆看一眼就急忙避开。 慕长老也不敢随意暴露大周皇帝的身份,便端坐着朝着众人道:“无论蓬莱宫发生何事,都是他们一家子的家务事,我想着,咱们还是坐一坐,若帮不上什么忙,就各自回去吧。” 董家的董长老淡淡道:“狼烟一起,总要有个缘由的,我等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多等等,不碍事。” 其他两家也都附和董长老的话,坐着不动。 陶顔言道:“那我先去看看魔尊,之前他心疾发作,十分凶险,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贺临璋心里酸得厉害,他的小妃子把另一个男人放在心上了。真的好烦! 不过他面上没表现出任何情绪,起身陪着小妃子去了魔尊的寝殿。 他们二人一走,其他三家都一窝蜂围上慕长老问东问西,要问出这英俊男子是何方神圣。 慕长老老神在在,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笑道:“是我们家娇娇的夫婿,娇娇不是被魔尊带回来了嘛,舍不得我家娇娇,所以追来了。” 第302章 派我来替天行道 慕禹正在与大夫商量着治疗方案,见陶颜言带着个又帅又高气度不凡的男人进来,狐疑地看了那男人两眼。 陶颜言先去看了魔尊的情况。 魔尊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这次不像上一次一样凶险,上一次是剧烈心痛,是心梗症状,这次应该是又累又气,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大小姐请放心,魔尊只是暂时晕倒,并无大碍。老朽已经给他施过针,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 听过大夫的话,陶颜言放下心来,慕禹这才终于找到机会问道:“娇娇,这位是?” 陶颜言介绍道:“是我夫君。” 四个字,让慕禹差点背过气去。 “什么?是……那位吗?”慕禹颤抖着问道。 陶颜言点点头:“不放心我,来找我了。” 慕禹想了想,还是行了个礼,虽然对方是自家女婿,但他首先是帝王。 “不必多礼。我的身份暂时还不便透露,希望您保密。”贺临璋道。 “是,那是自然。”慕禹这一天过得简直跌宕起伏,什么惊吓都受了。 几人等待了一会儿,魔尊才悠悠转醒,一看见皇帝,眼睛眯了眯,扯出一抹无奈的笑:“竟然都被你找到这儿来了。进蓬莱岛的路不方便找,你是怎么进来的?” 贺临璋淡淡道:“只要有心,再加点运气,想进来不难。”他不会傻到会跟魔尊说实话,搪塞过去就好了。 陶颜言比较关心他的病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让大夫再给你看看吧!” 关切的语气听在两个男人耳中,一个如沐春风,一个像喝了一坛子醋,酸得掉牙。 “无妨,久病成医,我现在已无碍。”魔尊温声答道,“对了,大夫人已经被我抓了,那老道也关押在地牢。你若想亲自动手,我便让给你。若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便由我来。”魔尊与她都有杀亲之仇要报,二人都不会心软。 陶颜言点点头:“大夫人和她母亲明知你我不是亲兄妹,还配合老道逼着我取心头血,要我的命,其心可诛。你好好养伤,他们几个我亲自料理。若是外面谁敢说三道四,就让他们来找我陶颜言。” 慕禹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他的这一双儿女,今日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被关押的大夫人一看见魔尊和陶颜言,便冷笑道:“我早该杀了你,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找的密道,得知身世,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陶颜言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天定是要揭穿你的恶行,才派我来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你当年追杀顾氏母女,连个婴儿都不放过,今日,我也不会放过你。有什么遗言就说,说完了,今日你就赎罪去吧!” 大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好大的口气,在我殷家的蓬莱岛,你要杀我这个殷家人?谁给你的胆子?” 大夫人怒气冲冲地指着魔尊:“还有你,你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选了你做我儿子,教养你长大,捧你做魔尊之位,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魔尊已经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一想到生母瘦骨嶙峋蜗居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二十多年生吃鼠肉的悲惨,他就越发恨这个毒妇。 “既然没有遗言,那就安心赴死吧!”陶颜言说完,朝影壹使了个眼色,影壹抽出剑便朝着大夫人刺去。 贺临璋将陶颜言护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这血腥的一幕。 陶颜言只听得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以及隔壁老夫人的怒骂。 大夫人应声倒下,慕禹都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了大夫人倒在血泊之中。 慕禹连忙上前将人抱住,此刻内心是五味杂陈。 老夫人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一剑刺穿,怒吼道:“孽障,她是你父亲的发妻,好歹也是你母亲,你怎可杀她?” 陶颜言冷哼一声:“她算我哪门子的母亲?她是我的杀母仇人!你也不见得无辜,但我看在你年老快要入土的份上,不会动你。” 老夫人边哭边骂,可已经于事无补,殷家一脉已经彻底绝种。 看慕禹依然没放开大夫人的尸体,陶颜言便随他去,牵着贺临璋的手出了这间牢房,去了不远处关押老道的那间。 若不是陶颜言提前跟他说过戚仪征跟在老道身边,贺临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目光呆滞两眼无神的人会是戚仪征。 戚仪征见皇帝来到这蓬莱岛地牢也是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像一个毫无思想,毫无灵魂的傀儡一般,呆呆傻傻的看着一切。 老道一看魔尊过来,便着急喊道:“尊主为何要将我抓入地牢?尊主难道是不想治病了吗?” 老道唯一拿捏魔尊的就是口口声声能治他的病,但现在他跟陶颜言都已经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治病的前提便已经不成立了。 魔尊冷哼一声:“道长会卜卦,可怎么没有算出来本尊根本没有亲妹妹呢?” 老道眼神闪了闪:“同父异母也算是有血缘。” 魔尊哈哈大笑:“同父异母?我与她既不同父也不同母,我不是殷家血脉,这一点,你没算出来吗?” 老道眼神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想到刚才远远听到的怒骂声,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就算,就算没有血缘,但她是不一样的,她的血不一样!” 老道迅速思考对策,死死盯着陶颜言:“只要吃了我的洗髓丹,她的血就能净化,就能用!” 见老道穷途末路还在拼命想害死陶颜言,贺临璋眼神一暗:“你究竟是谁?为何与颜言有如此大的仇恨,非得置她于死地?” 老道眼神闪了闪,目光放在男子与陶颜言相牵的手上,突然一亮:“好啊,你竟然来了!哈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陶颜言感到老道的癫狂和对贺临璋的敌意,默默替贺临璋挡了挡,想拦住老道的视线。 这一下意识的保护状态,让贺临璋心里一暖,轻轻将她牵至身后。 第303章 苍龙门余孽 老道嘲笑道:“还玩互相保护那一套?没用的,今日就是你大周帝的死期!” 说完,他朝着戚仪征念了一串口诀,戚仪征烦不胜烦,但是戏要做全套,等老道念完口诀之后,他突然眼神聚焦,运用内力直接挣断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没有任何束缚的戚仪征就像个猛兽一样,让众人都胆寒。 老道发下指令:“去,杀了那女子身边的男人,再杀了魔尊,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救我出去!” 老道似乎对戚仪征的武力值十分有信心,也对自己控制戚仪征的能力深信不疑。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就见戚仪征带着腾腾的杀气缓缓走来。 陶颜言睁大眼睛躲在贺临璋后面拼命摇头:“你看清楚啊,这是陛下!” 戚仪征恍若未闻,一步步逼近。 影壹没有皇帝的命令,不能对戚将军下手,他只好拿着剑护在皇帝身侧。 魔尊朝旁边让了让,做甩手掌柜,反正皇帝的死活与他无关。 “戚仪征你疯了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别听那老道的,快清醒过来啊!”陶颜言真的急死了,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快,杀了他!”老道在后面等得不耐烦,催促道,眼睛里闪着就快要得逞的激动。 就在陶颜言以为戚仪征真的要痛下杀手之际,只见他一个熊抱,把贺临璋给抱住了! “呜呜呜,臣真的想死陛下了!臣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陶颜言:“……” 要不是看你是个男的,我真想上前撕开你。 这明明是更适合丽昭仪的台词! 贺临璋烦躁道:“快些放开,成何体统!”还是在颜言面前呢,你戚仪征不要形象,朕还要脸呢! 戚仪征缓缓松开,后退一步,陶颜言上来就对他拳脚相加:“叫你演戏,我叫你演戏!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不过就她那点力道,落在戚仪征身上那就是挠痒痒。 影壹深吸一口气,幸好他刚才忍住了,没有出手,不然现在难收场了。 魔尊瞅了一眼满脸震惊的道长,轻嗤一声:“这道长与你有仇,你自己解决。”说完,看了一眼陶颜言,眼神落寞。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洗髓丹从未失手过,凡是服用了洗髓丹的人,没有人能逃脱我的控制!”老道难以置信地怒吼道。 魔尊眼神一暗,一个掌风劈过去,震得那老道吐出一口鲜血。 “你竟然敢借着本尊的病算计她,骗我让她吃下洗髓丹好控制她!幸好她聪慧,毁了药丸,否则还真中了你的奸计!”魔尊庆幸道。 贺临璋回想着自己的仇人,似乎并不认识这老道,疑惑道:“你是谁?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杀朕?” 老道口中冒着血,眼里透着怨:“六年前你平乱,杀了我兄弟,我是替他们报仇来的!你父皇穷奢极欲,搜罗美女,强行让梅儿入宫,你可知,她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得到她却不珍惜,任由那个妖后将她撵入庵堂,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帝王,丝毫不顾别人死活,我就是要推翻你们,取代你们,颠覆这大周江山,我看你们还如何骑在我头上!” 贺临璋冷笑一声:“参与谋反,其罪当诛,原来你是六年前的余孽。你说的梅儿是丽太妃吧?好,真是好的很,先皇的妃子你都敢觊觎,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朕问你,去年朕在静慈庵遇险,是不是你派的杀手?丽太妃有没有与你勾连?” 老道被魔尊的一掌已经伤了筋脉,他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既然人之将死,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但是对于心中的白月光,他必定不忍心让她受牵累,于是道:“她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还对她念念不忘,刺杀之事是我做的,与她无关。” 戚仪征在一旁道:“这老道甚是神秘,臣也是在追踪玄清的途中遇到他的,臣重伤玄清的时候他赶到救下玄清,也伤了臣,被他带回去之后就给臣喂了洗髓丹,幸好臣留了个心眼,并未全部吃下,都悄悄吐掉了。玄清后来伤重不治,这老道还伤心了许久,臣怀疑他也是苍龙门的人,便一直装傻留在他身边,刺探消息。” “原来你是苍龙门的人?你们三番五次要害颜言,又是为何?”贺临璋问道。 那老道哈哈大笑:“我苍龙门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未失手。以卜卦灵验积攒了大量财富,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硬生生看破了我们的秘密,还死里逃生成为唯一的漏网之鱼,害得青城山被一锅端了,门徒也死了大半,多年搜集的情报毁于一旦,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她断人钱财,犹如毁人衣食父母,死一万次都不够!” 魔尊朝陶颜言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便宜妹妹还挺能耐的,硬生生毁掉人家多年经营的心血。 不过又想到自己这次掳了她来,不是也扒出了二十多年深藏的秘密吗?蓬莱岛的天也因她而变了! 魔尊抚了抚心口,一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烙在心头。 贺临璋听着他这些歪理,怒道:“你们苍龙门作恶多端,一边诈骗钱财,一边害人性命,实在死不足惜。你最好把苍龙门的一切都交代清楚,朕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老道又吐了一口血,眼睛死死盯着贺临璋:“想知道苍龙门的秘密,你白日做梦。” 说完,看着陶颜言眼冒精光:“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贫道能看相,你这面容一看就是毫无生机之相,可你为何现在还活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陶颜言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冰冷,贺临璋将人拥在怀里,以免她害怕。 陶颜言咽了咽口水:“都快死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蛊惑人心。我小时候本来就差点死了,是我母亲灵机一动救了我。你们那个玄清又派人在宫里暗算我,也差点死一次,这次你又借魔尊之病要剜我的心头血,我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哼,你这黑心老道,害人不浅,整天胡言乱语。” 第304章 我报我的私仇 老道一直摇头,嘴里念念叨叨“不可能,不可能的。” 却没人关心他念叨什么,在众人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道最后心有不甘地死去之前,陶颜言已经被贺临璋带出地牢,没有看那血腥的一幕。 现在天色已晚,众人都有些疲惫,但外面还有四大家族的人在等着要说法。 魔尊看了看,没见到慕禹的身影,便决定独自去面对四大家族。 陶颜言想了想,自己也算是这趟浑水里的人了,既然要收场,也没理由让魔尊一个人去收场,她捏了捏贺临璋的手,眼神柔柔道:“你累不累?累的话你先回去休息,让影壹跟着保护我,我这边事情办完再去找你。” 对于小妃子的体贴,贺临璋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云朵包围,软软的。 “朕陪你。”贺临璋宠溺地笑笑,将人紧紧牵住一同去面对四大家族。 魔尊翻了个白眼,走在前面带路。 慕长老倒还算淡定,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其他几家坐立难安,被要求见魔尊却被人拦住不给见,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几乎已经在暴躁的边缘。 所以,当魔尊带着陶颜言和她的夫婿过来,除了慕长老,其他人都开始发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整个下午都把我们晾在这里不给解释?老夫人和大夫人怎么样了?” 董长老问完,其他两家也纷纷询问。 魔尊扫了他们一眼,眉目一冷:“今日要宣布两件事,第一,我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子,她杀我父、害我母,抢走我当她的儿子,蒙骗我二十多年。” 他的话音一落,吓得众人都愣在当场,也就早已从陶颜言口中得知真相的慕长老还算淡定。 齐家主道:“就算……就算大夫人犯了错,但她毕竟是你养母,你……还是好好谈一谈,两母子莫要伤了情分。” 魔尊冷哼一声:“这第二件事,就是大夫人作恶多端,已经伏诛。” 齐家主后退一步,指着魔尊道:“你你你,你竟然杀了她?她再有什么错,那也养育了你二十多年呐,你怎么下得去手?” 陶颜言冷冷道:“是我下的手。” 众人纷纷朝她看来,都难以置信。 “十七年前,她杀了我生母顾氏,今日,我总算替亡母报了仇。” 众人都深吸一口气,慕长老看了看,并未看见自家弟弟,想来,也是被今日女儿杀妻的事所惊到了。 董家主看看其他几家,道:“殷家再怎么说,也是五大家族之首,你私自处置了大夫人,你让我等该如何处之。” 陶颜言看他一眼:“我与她是私仇,我报我的仇,难道你想插手,再替她报仇不成?” “你们呢?你们两家也想替她报仇?”陶颜言看着齐家和钱家,问道。 三家人面面相觑,心有不甘却又难以抉择。 董家眼神一暗:“先不说你的私仇,先说说这魔尊之位,因为有殷家,才会将魔尊之位传给尊主,那现在尊主既然没有殷家血脉,是不是就该退位让贤?” 魔尊笑道:“董家主觉得让给谁合适?” 董家主被他这森冷的声音问得无法回答,清清嗓子道:“那,得五大家族坐下来拿主意。” 魔尊睨他一眼,复又看向慕家:“殷家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老夫人年事已高,从此以后会隐居养老,不再参与岛上的决策,殷家婿是慕家人,我提议,新一任魔尊就从慕家选,你们三家没意见吧?” 三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钱家主递了个台阶:“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议?” 魔尊掌控蓬莱岛多年,他的意见谁敢不听,但明显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钱家主也就是看清这点,才希望众人回去考虑一下,不要在今日与杀红了眼的魔尊硬碰硬。 魔尊点点头,原本赖在这里不走的三大家族忙不迭起身离去,慕长老看了看魔尊,叹了一口气:“你父亲那边……你们父子再好好谈谈吧。这二十三年,他一直把你当亲儿子。” 贺临璋和陶颜言自然是随慕长老一起离开。看着陶颜言离开的背影,魔尊摸着心口,总觉得失了一块。 贺临璋没让陶颜言回慕家,而是带回了自己在蓬莱岛的据点——一座不起眼却清净的小院。 戚仪征有许多话想跟皇帝秉烛夜谈,却被几个影卫齐齐拉住,带到了别处。 这才让多日不见的二人有了独处的机会。 贺临璋一进房门就把人紧紧抱住:“颜言,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陶颜言窝在他怀里:“知道陛下也来了,我既担心又安心。陛下,谢谢你。”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 有人欣喜重逢,诉说绵绵情意。 有人连夜密谋,想要夺得蓬莱岛的控制权。 有人借酒消愁,前路迷茫。 有人连夜收殓尸体入葬,了却一段恩怨。 有人把酒言欢,诉说几个月刀山火海闯荡下来的见闻。 有人悔不当初,为了权势地位草菅人命,最后也害了自己。 还有人沉冤得雪,还未来得及享受天伦就要与世长辞。 翌日中午,陶颜言悠悠转醒,贺临璋已不在身侧。她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听影三来报,说是陛下带着戚将军出去了,要备船回去。 不过影三也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魔尊的生母在清晨去世了,得知仇人已死,是在睡梦中与世长辞的。 陶颜言想了想,重新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带着影三去了蓬莱宫。 微兰见她回来,眼露欣喜,上前行礼道:“大小姐,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您快去看看尊主吧,他昨晚一夜没睡,王夫人去世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他去见了最后一面,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不肯出来。” “你去准备点清粥小菜,我进去看看。”陶颜言交代完,敲了敲魔尊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声响,便道:“听不见你的回答,那我就直接进来喽。” 魔尊默默坐在地上,身边倒着几个酒壶。 陶颜言过去想扶起他:“人死不能复生,她大仇得报,没有带着遗憾离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好好活着,才是她最大的安慰。” 魔尊抬头看着她,像个被人丢弃的小可怜:“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你也要离开了对不对?” 说完,一把抱住了陶颜言。 陶颜言猝不及防被抱住,看在他丧母的份上,只当这是一个兄妹间安慰的拥抱。 却不想,来找陶颜言走到门口的贺临璋刚好看见这一幕。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把陶颜言吓了一跳。 第305章 于理不合,朕会生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还隐隐感觉带着一丝怒气,陶颜言叹了口气,高声道:“快过来帮忙,他喝醉了,需要扶起来。” 等了半天,见贺临璋没过来,陶颜言轻轻推开魔尊,转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呀!” 见她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与一个男子抱在一起有什么不妥,贺临璋皱着眉头走过去,他身后的影壹将魔尊扶起,送到榻上。 陶颜言给魔尊倒了一杯茶喝下,又叫来微兰好好照顾他,才随着贺临璋一起出了魔尊的房间。 贺临璋原以为陶颜言至少会解释一两句,没想到她根本提都没提,内心实在受不了,便屏退了影壹,低声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也不能做出那种亲密举动,于理不合,而且……朕会生气!” 陶颜言挽着他的胳膊,上前一步,歪着头轻声安抚:“他刚认回亲生母亲,母亲就病逝了,心里难过,才需要一个安慰。陛下与其他女子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臣妾就是给一个兄长安慰的拥抱,相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吧?” 贺临璋语塞:“这……这怎么能相比呢?总之,以后不许抱别的男人。” 陶颜言粲然一笑,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陛下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喔,之前小锦安吃醋,我还奇怪他遗传了谁,原来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贺临璋无奈地捏捏她的脸:“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是这么用的吗?成天给朕灌迷魂汤,朕看你是找打。” 陶颜言抱住他的腰身,嗲嗲道:“陛下舍得打吗?我这么可爱,您真下得去手?” 贺临璋是彻底拿她没办法了,只好轻叹一声,想着尽快带人离开这个岛,以后那魔尊眼不见心不烦,不来打扰他们便是。 心里是着急,但是也要等天时地利,海上最近风浪大,不是出海的好时机,再快也得等个十日。 船是早早定下,慕家帮的忙,定了一艘最好的船。因为他们要离开,慕家上上下下都很舍不得,所以最近陶顔言几乎每日都被请到慕家去,贺临璋没事的话就陪去,有事的话就影壹陪去,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怀着即将离开的心,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日陶顔言正准备从慕家回贺临璋那儿,就见慕长老欢欢喜喜地回来,一看见她便道:“娇娇,经过这几日的周旋,魔尊之位终于定了。” 陶顔言看他高兴的样子,便猜到肯定是定的慕家人,假装问道:“最后定了谁啊?” 看小侄女好奇的模样,慕长老抚了抚胡须,老神在在道:“这个人你认识,还很熟悉。” 陶顔言把她来到岛上这段日子见过的慕家人都捋了一遍,认识的倒是多,熟悉的没几个,就连她那个爹,也不是很熟。 自从大夫人被她杀掉后,那个爹安葬了大夫人,便给她留了许多金银珠宝,吃了一顿团圆饭,就继续回他的侧岛居住去了,父女之情寡淡如水。 “难道,我爹又要出山了?”陶顔压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这个人选。 慕长老哈哈大笑,摇摇头:“你啊,怎么就从未想过你的夫婿呢?” ??? 陶顔言大惊:“他他他,他不是说不管吗?” 这人最近早出晚归,也没见他透露半句啊? 见小侄女确实不知道其中内情,慕长老便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肯了,他前日跟魔尊在后山打了一架,打完之后,他就愿意接管蓬莱岛,而且魔尊变成副使,实际控制权还是在魔尊这里。娇娇,以后我们魔教就算是正式归顺大周朝廷了。”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这意思是,招安了?那……几大家族同意吗?”涉及各自的利益,陶顔言有些为贺临璋捏把汗。这些人可都是魔教的人,一时之间不会那么真心臣服的。 慕长老道:“帝王毕竟是帝王,他给出的条件实在太好了。开放渔业贸易、减免赋税、蓬莱岛自治,还能派遣四大家族的子弟入京学习各项生产技术,若是想走科举和武举之路,也可以择优录取。还专门成立了海署保卫军,收编魔教众人,以后大家都是朝廷的人,能拿饷银,安居乐业,想做生意的做生意,想读书的读书,想当兵的当兵,谁还要过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打打杀杀的日子呢?” 陶顔言一听,倒也觉得贺临璋这次收编魔教,确实扩充了大周的势力。 “哼,还瞒得挺紧,一点风声都没给我透。”陶顔言嘟嘟嘴道:“不过魔尊会答应,我倒是很意外。陛下是怎么说服他的?前段日子,他明明就是不想干了。” 慕长老也好奇:“是啊,魔尊之前去意已决,二人究竟在后山说了些什么呢?” 这日回了小院,陶顔言忍着困意没有睡,拿了一本话本子就这么一直等着贺临璋。 贺临璋很晚才回来,一看就是满身疲惫。 见陶顔言不像以往那样早睡,狐疑道:“怎么?等朕?”说完笑着走上前来,吻了吻小妃子的额头,眼神缱绻道:“昨晚不是说累了,要休息几日才行吗?” 陶顔言红着脸:“是要休息的,哪有人天天不休。我等陛下,是因为,因为想问问陛下,您究竟跟魔尊在后山做了什么,怎么就接管蓬莱岛了呢?” 贺临璋挑眉,叹了一口气:“告诉你也无妨,但是朕有些挂不住脸。” 说完犹豫了几秒,才道:“这几日,影壹他们来回禀,说董家和齐家费了些心思,想要夺取蓬莱岛的控制权,可这两家的家主本身就作风不正,平日就经常鱼肉岛上的百姓,朕觉得如果放任他们为祸,还不如继续让王行川管着,至少他不是个胡来的人。” “不过这王行川深受身世的打击,再加上心疾,一蹶不振,不想继续接手。朕便与他打了个赌,若是朕打赢了他,那朝廷就支持他继续治理蓬莱岛。若是朕输了,那就交给慕家管,朝廷招安,朕带他回京找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他治病。” 陶顔言眨眨眼睛:“那陛下是打赢了?”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他武功比朕强,朕怎么可能赢。朕输了。” 第306章 为臣妾撑腰的人越来越多了 陶顔言很是奇怪:“可慕伯父说,魔尊变副使,继续管理蓬莱岛啊?”怎么看都是陛下赢了才对。 贺临璋笑着摇头:“朕比武输了,不过朕后来推心置腹与他谈了谈。” “朕说,朝廷接管可以,慕家主理也可以,但慕家管,其他三家必定不服,到时候岛上混乱,最后受伤的也是顔言的亲人。为了不让顔言担心,希望他能继续管理,而且……朕替你认了他为义兄。” 陶顔言睁大眼睛:“结拜兄妹?” 贺临璋点点头:“以后,他也算是你的亲人了。原本想找机会跟你说的,这几日就安排仪式,几大家族做见证,你们两个正式结拜。” 陶顔言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这么说,以后这蓬莱岛,也算是自己一部分娘家的实力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背后有蓬莱岛、有颜家和宁远侯府,陶顔言就笑道:“陛下,现在为臣妾撑腰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喔,背后的实力强得可怕。” 换做别人说出这话,贺临璋估计要想想怎么打压外戚势力了,但是换做陶顔言,贺临璋一点都不担心。 小妃子没什么野心,也就喜欢点金银珠宝、吃的穿的,求着她生个孩子扶上皇位,她都可能以后把孩子带跑的人,怎么可能调动身后的势力去争那个位置呢? 不过她不想争,不代表别人也不争。 出来已经几个月了,眼看着舒妃生产在即,若是舒妃顺利诞下皇子,他担心皇后那边会因人为捣乱生不下来。虽然可能是他杞人忧天,不能把舒家和容家人想那么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后一天不诞下嫡子,他这心里就一天不安稳。 “顔言,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咱们早些回京吧。” 猜到他担心两个孕妇,陶顔言点点头,不过一想到宫里一大堆嫔妃等着,僧多粥少,陶顔言就有些不开心。 “陛下去洗漱吧,臣妾累了先睡了。” 看小妃子突然的失落,贺临璋恍惚了一下,起身去洗漱。 等他出来,陶顔言已经背对着他睡着了。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她刚才是在失落和吃醋吗? 一想到她有吃醋的可能,贺临璋心里就甜了甜,钻进被窝把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结拜仪式进行得很顺利,贺临璋摆明身份之后,原本还有点心思的董家和齐家是彻底放弃了。再加上魔尊成了副使,与慕家大小姐结拜,正式成为半个慕家人,董、齐两家彻底无望,夹起尾巴做人。 但原本想要把女儿嫁给王副使的心却没有变,争前恐后找人上门提亲,可是都被王行川给拒绝了。曾经心生二心的人不值得再信任,王行川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收起对陶顔言的一片心意,交代好慕长老一切岛上的事宜,便轻装简行,带了几个心腹随着贺临璋和陶顔言回京了。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剑拔弩张,气势汹汹把人绑来,几个月后风云变幻,竟然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妹,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很难说清。 此行收获最大的,竟然是贺临璋。 魔教势力不容小觑,是游离在三国之外的最厉害的一股势力,现在并入大周,不仅扩展了大周的疆域,后面源源不断的渔业贸易,还能带来巨大财富,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这一年上半年,因为解救陶顔言,贺临璋成为最大获益者。 此行还找到了原本下落不明的戚仪征。 看着躺在甲板上晒太阳的戚仪征,陶顔言无奈的叹口气:“他那个胃就像是填不满一样,这刚吃完烤鱼,又闹着要吃鱿鱼炒饭。” 叹气归叹气,她还是任劳任怨地准备去做饭。 贺临璋从身后圈住她:“不想做就别做,你是朕的妃子,没道理还要给他做那么多顿饭。” 贺临璋揉揉小妃子的手,最近他们几个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小妃子在做,其他厨师再做大锅饭给其他人吃。 陶顔言嗔他一眼:“算了,他被那老道折磨了大半年,也是为你卖命,我给他做一顿就做一顿吧。不过陛下要不要吃鱿鱼圈,香香脆脆的,很好吃的。” 贺临璋咽了咽口水:“嗯,你做什么朕吃什么。要不要朕给你打下手?” 陶顔言一想到厨房里两个大男人争先恐后给她递调料最后全都帮倒忙,就打了个寒颤:“不了不了,行川哥哥去海钓了,要不陛下也去找点事情干,不用围着臣妾。”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王行川和陛下就像是要争个高低一样,她只要进厨房,两人都想陪着,美其名曰,陪她做她最喜欢的事。 天地良心啊!要不是自己做的自己喜欢吃,陶顔言也不想天天下厨的好不好。怎么到了这两个男人眼中,自己最喜欢的就成了下厨呢? 明明自己最喜欢的是躺着数钱,数到手软。 被拒绝的皇帝只好去海钓,可这鱼好像故意跟他作对,眼看着王行川一条接一条,鱼虾蟹都钓上许多,自己这边连个虾米的影子都没有,他翻了个白眼,去跟戚仪征一起晒太阳了。 晒了一会儿,又感觉皮肤会被晒黑,小妃子会嫌弃,他就又起身回了船舱,一个人百无聊赖,等着小妃子投喂。 这段日子,影壹他们几个也天天被陶妃娘娘投喂,嘴都养叼了。 看着满满几大份海鲜炒饭被端上来,还有一大盆香酥的鱿鱼圈,几个影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瓜分完毕。 陶顔言看他们风卷残云的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一脸忧愁地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贺临璋:“陛下,您肩上的担子好重喔,每天要养那么多人,等我回去之后,马上去巡视皇庄,今年一定给您多赚银子,减轻负担。” 贺临璋:“……” “今年收了蓬莱岛,渔业贸易也增收了,这些都算在你的业绩里。你回去之后好好歇歇,不必那么着急替朕赚钱。”安抚着小妃子,贺临璋内心暖暖的,顔言真是时时处处为自己考虑,得此佳人,是他的福气。 第307章 陶妃买买买 船在海上还算航行的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风浪,到达陆地的时候,众人刚下船,没想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就朝着陶顔言一行人冲了过来,边冲边喊:“小姐、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影卫们想拦,陶顔言摆摆手,也朝那个身影跑了过去:“大力,大力,没想到你还守在这儿啊!” 陶顔言身形匀称高挑,但是在大力面前就显得特别小鸟依人,大力一个熊抱,就抱着陶顔言转了好几圈。 贺临璋满头黑线,不悦地走过去轻咳一声:“好了,小心转晕头。”说完,不由分说将陶顔言从大力怀中拉出来拥进怀里。 大力昂着圆圆脑袋给贺临璋行礼:“见过姑爷。” 众人忍不住好笑,贺临璋挑眉:“嗯,你一直守在这岸边等你家小姐回来?” 大力点点头:“一天都不敢不来,就盼着小姐能早些回来呢!上天保佑,姑爷您总算把小姐带回来了。” 说完,王行川突然出现,看了看几人,狐疑道:“难道,你当初留下这身壮如牛的婢女,就是为了通风报信?” 陶顔言笑笑:“那我不是也担心浪费人力,他们瞎找找不到人嘛。行川哥哥你现在就别刨倒账了,咱们赶紧去买马车,早日回京,给你找御医。” 大力看了看没戴面具的魔尊,有些担忧地靠近陶顔言,低声道:“小姐,您怎么还跟魔尊在一起啊?危不危险?” 陶顔言噗嗤一笑:“放心吧,大力,他以后是我哥哥,只会对我好,不会再抓我了。” 大力终于放下心来,这段日子她每天都来码头守着,就盼着小姐能回来,今天大家都安然无恙,她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瞬间觉得胃口又好了呢。 连日来的海上漂泊,现在急需沐浴洗漱和吃饭,一行人便先去魔教在这边的据点,安排了几大桌吃的,终于有了缓过一口气的感觉。 贺临璋还要停留两日,召见这边的朝廷官员,办蓬莱岛交接的事情,王行川、戚仪征陪他一起,影壹便护在陶顔言身边,陪她去采买要带回京的海货。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片半岛海产丰富,且价格便宜。陶顔言只要看到晒干的海货还不错,就全都收了。 她从岛上出发的时候,慕禹和慕家其他人送给她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她留了一些给慕夫人,带了一些,数额巨大,所以花钱毫不手软,连倒卖海货的货商都咂舌。 “姑娘,你买那么多能吃得完吗?你是在哪里做生意的吧?”一个货商看她扫货那么厉害,忍不住问道。 陶顔言看着一袋袋鲍鱼干、海参干、对虾干、章鱼干、虾米、鱼胶、鲅鱼干、鱿鱼干、干贝、海带、紫菜干笑得合不拢嘴:“我家里人多,这些海货存放两年也能吃,吃不完的再卖掉就是了。” 京城没有海,海货价格很贵,能吃到的人很少,这十几车货品运过去,先紧着宫里的御厨做菜,剩下的再往宁远侯府和陶家送一些,其余的全都卖掉,她估计得赚两倍银子。 那货商劝道:“姑娘,我看你今日就买了八车,昨日又买了好几车,这路上不太平,你还是少买一些,免得折损了。” 陶顔言笑笑:“不要紧,我有侍卫的。对了,我想问问还有海参吗?” 海参可是好东西,陶顔言决定这一次有多少就全买了。 那货商道:“这几个月不是旺季,捞不着,卖给您的已经是店里所有的存货了。” 陶顔言一听也只好作罢,那货商笑道:“若是姑娘想要,那等新捕捞的上来,我全都晒干了留给你。” 陶顔言无奈道:“我只来这一回,等回了家,以后就不出那么远的远门了。” 陶顔言这两日就几个市场全都扫了一遍,能买的全都买了,最后满满当当凑了二十七辆马车,浩浩荡荡回京。 看她买了全是吃的,王行川悠悠道:“你是决心一辈子泡在厨房了吗?这么多,你得做多少年啊!” 陶顔言嗔他一眼:“行川哥哥,你不知道宫里有多少人要吃喔,别的不说,光是太后、还有你外甥和外甥女,那可都等着我投喂呢!” 王行川眼神眯了眯:“那两个小不点当时看到了我抓你,这次回去不会不理我吧?” 陶顔言眉头一挑:“那可说不定,萱儿我带的时间短,倒还不知道她记不记仇,至于锦安嘛,估计不会认你这个大魔头舅舅。” 王行川:“……” 早知今日,当初抓人的时候就先避开孩子了。 贺临璋在一旁看着王行川吃瘪,心里好笑,谁能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魔尊,现在居然要想着如何去讨好两个小不点了呀。 一行人去蓬莱岛的时候紧赶慢赶,回京的路便走走停停。 贺临璋每到一处,都尽量抽出时间与各地官员见一面,城池和周边都视察一番,所以十分劳累,陶顔言每日都给大家炖一些补身的粥品,要么是海参小米粥,要么是干贝鲍鱼粥。 好在陶顔言确实买得够多,不然就凭她一路上经常炖这炖那的补品给大家吃,怕是还没到京城就吃完了。 大力也渐渐发现了小姐的不同之处,尤其是姑爷,每次都能让各地的官员跪拜,后来她终于知道这姑爷是当今陛下,吓得她好几日都只敢吃两碗饭,生生瘦了好几斤。 快到京城的时候,陶顔言专门找大力谈了一次,把在宫里生活的利弊都说了一遍:“当初在半岛,你已经拿到了身契,是自由身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边生活,便带你上京。宫里的生活循规蹈矩,进去了还想再出来,恐怕不容易。所以我要问问你,想不想跟我进宫,如果不想,那我有两个去处可以安排,一个是跟着戚将军的姐姐,去她店里帮忙,一个是去皇庄,那边有个叫陶香的,你可以跟着她在作坊里做工,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大力眼圈一红,带着哭腔道:“奴婢,奴婢想一直跟着小姐,喔,不,跟着娘娘。奴婢自小被卖,从没有人待奴婢那么好,天天给奴婢吃肉。以后娘娘到哪里,奴婢就到哪里,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陶顔言无奈道:“好了好了,那就跟着我吧,别动不动生啊死的,以后好好活着。” 皇宫门口,小锦安和贺萱早就翘首以盼了。 “清风姑姑,不是说已经进城了吗?怎么还不回来?”小锦安焦急道。 萱儿也很急切:“好几个月不见陶母妃,不知道陶母妃还认不认得我。我最近牙齿掉了一颗,都不好看啦。” 第308章 回宫 清风和明月几人也在焦急等待,娘娘被陛下救回的消息早几日便收到了,今日一大早长乐宫众人就早早起来,穿戴一新在宫门口等着。 冬方眼尖,一眼就瞧见一行人过来,是帝君仪仗。 “来了来了!娘娘回来了!”他激动报信,其他人都朝着宫门看去。 “快把我举高高,我看不见!”小锦安抓紧冬方的大腿着急道,个子矮真不占优势。 大公主踮着脚,不停地催促身边的嬷嬷:“你看见了吗?陶母妃是不是真的在?” 嬷嬷点点头:“奴婢看见了马车,陶妃娘娘肯定在的。” 众人见了皇帝,立即跪拜迎接。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率先下车,众人朝思暮想的陶妃娘娘才款款而出,被贺临璋亲自牵了下来。 “母妃!” “陶母妃!” 两道童声同时响起,陶颜言就看到两个白白净净的宝宝朝她奔过来。 她挣开贺临璋的手,也小跑了几步迎上他们,一把就将两个孩子拥在怀里。 “锦安、萱儿,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们!”陶颜言声音哽咽。 小锦安激动得小脸通红:“母妃,你怎么去行宫这么久,也不给锦安写信,也不接锦安去住,锦安真的好想你。” 陶颜言愣了一秒,瞬间明白,这应该是陛下或者太后跟孩子们说的,让孩子们不用太担心。 贺萱眼睛红红:“陶母妃不在,我掉了一颗牙齿,都流血了,好怕怕。” 陶颜言连忙看看,果8然掉了一颗大门牙。 “开始换牙了呀,萱儿长大啦!”说完,在孩子肉肉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锦安连忙红着脸把头凑过来:“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一个亲亲。”生怕晚一步就吃了大亏。 陶颜言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一旁的贺临璋轻咳一声:“下不为例。” 两个孩子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父皇,立马过去一人抱着一条腿。 “父皇父皇,儿臣好想你!” 贺临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朕也惦记你们。你们母妃身体刚好,又舟车劳顿,不要闹她,让她好好休息几日。现在先去拜见太后吧,这段日子多亏了太后照拂。” 于是长乐宫众人只好先把两个孩子哄回去,让陛下和娘娘去给太后请安。 陶顔言带上了清风,让明月将大力先带回长乐宫安置。 清风激动地跟在后面,一路上都在偷偷瞧自家主子,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主子竟然又美了几分,都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 长春宫里,太后也很高兴:“许久没吃她做的菜了,今日就算了,过几日你去问问,若得空就来给哀家做一顿。” 秦公公立马笑着应下:“太后这几日胃口不佳,这陶妃一回来肯定能让太后多吃一点。” 太后叹了口气:“这几个月真是累坏哀家了,整日就是奏折奏折的,偏偏舒家还不安分,你多盯着些,别让他们祸害皇后。” 秦公公立即正色道:“是,都派人盯着的,皇后也是聪明人,不是自己宫里的东西一概不吃、不用,最近更是闭门谢客,只等着孩子生下来呢。” 太后深吸一口气:“这舒妃都还未生,舒家就拼了命在哀家面前说什么立储之事,我看他们真是昏了头了,都等不急皇后生出来看看是皇子还是公主,就迫不及待!” 秦公公小心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好在现在陛下回来了,一切事务都还给陛下,太后也好歇一歇,这舒家估计也不会三番五次来盯着您了。” 太后点点头:“不过永宁宫和凤仪宫你还是得盯紧,一天没生,一天就有变故,不得不防。” 话音刚落,就听见通传,说是陛下携陶妃娘娘求见。 太后连忙坐好,精气神十足,等着二人进来。 “儿臣归来,参见太后!” “臣妾拜见太后,这些时日辛苦太后惦念了。” “都起来吧,看座。”太后等二人坐定,才看了看陶顔言的气色,好似还不错,笑道:“皇帝已经把事情经过写了信回来,陶妃你这几个月辛苦了,孩子们都很想念你,为了让他们安心,哀家便谎称你在行宫养伤,皇帝去照顾陪伴,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陶顔言感激道:“多谢太后思虑周全。这段日子长乐宫也多亏太后照拂,臣妾感激不尽。” 太后笑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都回来了,哀家甚是欣慰,肩上的担子终于能卸下。你们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哀家是寝食难安,燕国的战事不容乐观,过几日应该会有战报传来,皇帝你要好好拿个主意。舒妃生产在即,这几日你去看看她,以安她的心。皇后那边哀家看顾得最牢,是生怕有一点闪失,又伤了你我母子之情。” 贺临璋连忙道:“是,儿臣都记下了,母后劳心劳力,是儿臣的过失。” 陶顔言笑道:“今日有些疲累,明日臣妾带孩子们过来陪太后,臣妾这次买了许多海货,到时候再做几道风味菜给太后换换口味。” 一听到有好吃的,太后肉眼可见的开怀起来:“好好好,那就说好了,明日过来哀家宫里聚餐。” 辞别了太后,贺临璋还要赶着去御书房处理政事,陶顔言撒娇道:“陛下一路劳累,今日可不许熬夜,早些批完折子休息,臣妾可是会嘱咐张公公,请张公公盯着您的。”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那你也得答应朕,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可别顾着孩子们就一心迁就他们,他们围着你闹,你也要拿出点严母的气势。” “知道啦,陛下快去办公吧,臣妾要赶着回去看两个小可爱了。”说完,便告退,忙不迭朝长乐宫赶去。 一见主子回来,长乐宫众人瞬间感觉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都眼圈红红。 陶顔言每个人都安慰了几句,又每人赏赐了十两银子,才对冬方道:“你明日出宫一趟,我留了二十车的货物,请戚仪征送去他姐姐的店里先存着,你给她一些银子,请她找个铺面将货物给卖掉。再挑出一些好的,分别送去宁远侯府和陶府。” 第309章 大周妥妥冤大头 交代完冬方,陶颜言让小全子和大公主的嬷嬷把两个孩子带下去玩,才问起她不在的这几个月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明月回禀道:“太后管得很牢,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德妃娘娘被太后申饬了一回,原因咱们不知道,常泰私下打听过,是德妃给凤仪宫送的端午节礼出了错,吃坏了二公主的肚子。” 陶颜言皱眉:“端午礼不都是按照规制准备的吗,凤仪宫与其他宫都是一样的,只有凤仪宫的吃坏了?” 明月点点头:“怪就怪在这儿。后来清风还说,幸好咱们没有,不然万一大公主和二皇子吃坏了,可要遭罪了。” 陶颜言眼神一冷:“没有给长乐宫?那你们端午节是怎么过的?” 明月笑笑道:“娘娘放心,我们没饿着。彩云蒸了糯米饭,给大家做了豆沙馅和鲜肉馅的饭团。” 对于德妃的小心眼,陶颜言算是见识了。 清风道:“太后那段日子太忙,咱们也就没把这点小事禀告上去,免得太后挂心。不过这几个月,大公主和二皇子在蒙学跟大皇子打了好几次架,太后都是知道的,也次次维护,咱们没吃亏。” 陶颜言有些不解:“为什么打架?二打一吗?” 清风点点头:“几乎都是大皇子挑衅在先,蒙学里好几位大人家的孩子也都跟着大皇子一起闹,连夫子都管不住。” 陶颜言原以为,陛下之前警告过德妃和大皇子,他们就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欺负两个孩子,真是吃了一肚子气。 见她面色不好,冬方立即道:“不过也有好事,娘娘不在的这几个月,铺子里生意一直很好,分红的银子收来一千二百多两,全都入了库。” 陶颜言看着众人:“之前委屈你们了,现在我回来,以后必不叫你们再受委屈。”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来报,说是李总管来了。 李总管见到陶妃,立即上前请安:“陶妃娘娘无虞,杂家就放心了!几个月没有娘娘的消息,杂家都急坏了,幸好上天垂怜,娘娘回宫真是一大幸事。” 说完,又主动禀报了作坊的事:“几个作坊都已经开始生产,做出的东西每日都送往城里的铺子里售卖,货品新鲜,生意还算不错。不过燕国战事吃紧,急需粮草,太后又让我凑了一万两银子的粮食给户部送往边境了。” 陶颜言还没被绑之前,大军就出发,几个月过去,战事还没结束,她忍不住担忧道:“帮燕国打仗,他们那边难道一点儿也不支援的吗?不出钱也不出粮,让大周又出兵出力,还得自备粮草?” 大周妥妥冤大头啊! 李总管笑笑:“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供不上粮食,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大周的兵,现在无论如何也得咬着牙把这场仗打下来!” “那储备粮还剩多少?能扛到九月新粮丰收吗?”陶颜言有些心急问道。 李总管为难道:“哎,问题就出在这儿,宫里用的,铺子里卖的,都尽量省着了,但是看储量怕是只能维持两个月。” 陶颜言想了想:“这样吧,你派些人到周边去买一些粮做备用,若战事一直吃紧,说不定后面还得出粮,有备无患。” 李总管应下:“还是娘娘果断。其实前段日子,杂家就禀报过德妃娘娘,但德妃娘娘犹豫不决,始终没有回复,那杂家这就派人出去收购。” 李总管忙着要走,陶颜言连忙让清风拿了一些海货过来送给李总管:“给李总管准备了一些海参和干鲍鱼,这段日子你辛苦,你拿回去炖些补品,养养身子。” 李总管千恩万谢,这才笑眯眯地拿着礼物告退。 这日的晚膳,陶颜言让彩云给大家都炖一些海产,回宫的第一日,吃的那是相当丰盛。 两个孩子晚上闹着要跟她一起睡,陶颜言欣然应允,母子三人聊了很多悄悄话,比平时晚睡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两小只可爱的睡姿,陶颜言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两小只要去蒙学,陶顔言专程起了个早,亲自给他们准备早膳。 一口一个的生煎包,松松软软的红糖糕,还炖了蛋,炒了一盘海鲜面,两小只比平时都多吃了小半碗。 小锦安把一块红糖糕用油纸包上,放进书袋里:“母妃,这块糕带去给二公主,她可馋咱们长乐宫的吃食了,每次都问我今日吃了什么。” 陶顔言笑笑:“放心吧,母妃给她装了食盒,等会儿遇到就给她吃。” 之前陶妃娘娘不在,长乐宫不敢给二公主带吃的东西,就怕出事。今日是陶妃娘娘亲手做的早膳,彩云就每样装了一些放进食盒里交给常泰带去。 陶顔言一手牵着一个,送两个孩子去蒙学。刚走到裕华门,就见二公主早已等在那里。 “陶妃娘娘!”脆生生的小奶音,把陶顔言的心都萌化了。 她赶忙接过食盒,笑道:“玥儿早啊,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要不先吃两口?” 贺玥高兴地扑进她怀里:“我都好几个月没有吃到陶妃娘娘做的美食了,口水都快流干了。” 陶顔言只想笑,这萌妹真是好可爱! 投喂了两个生煎包,又喂了几口海鲜面,贺玥就吃不下了,赶忙让自己的嬷嬷把剩下的都带回去:“放放好,我下学回来还要吃的。” 嬷嬷笑着上前接过:“多谢陶妃娘娘,娘娘去行宫养病,看来是大好了,气色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陶顔言轻轻“嗯”了一声,一路上便随口问了几句皇后的情况。 嬷嬷道:“现在月份大了,肚子一天天见长,晚间都躺不下去,只能拿了被褥垫在腰后勉强入睡。按理说,舒妃娘娘的月份要比皇后娘娘大一个月,可舒妃那个肚子却没有皇后娘娘的大,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要先生呢。” 陶顔言笑笑,舒妃是贺临璋的亲表妹,肚子的孩子生出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第310章 又要勾心斗角了吗? 陶顔言与三个小可爱在蒙学门口道别,硬是一人给了一个亲亲才把人哄进去。 送完了孩子的陶顔言叫来了常泰:“你直接去太医署找一下刘太医,就说我有个病人想请他帮忙看看。” 昨日进城之后,王行川便住在客栈,今日应该会去拜访宁远侯,陶顔言不知道贺临璋有没有空安排御医的事,那便自己先安排吧。 刘太医很快便来了长乐宫,给陶顔言请了个平安脉之后,陶顔言道:“刘太医,劳烦你去悦来客栈找一位叫王行川的客人,他是我的义兄,患有心疾,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一治。” 刘太医道:“是,臣记下了。不过心疾者,多是先天不足之症,治疗起来绝非异事,容臣先去看看,有什么进展再来回禀娘娘。” 陶顔言让明月给他拿了两盒海参和鲍鱼:“这是专程给你留的海货,你带回去补补身吧。” 刘太医一看都是上好的干货,连连谢恩。 正要告退之际,想了想又对陶顔言道:“娘娘,前段日子,舒妃娘娘觉得身子不适,传了太医院三位太医共同诊脉,臣隐隐觉得,舒妃娘娘的胎有些不稳之相。这段日子,若娘娘无事,还是不要见舒妃为宜,免得被牵连。好在她即将临盆,只要生下来,便与他人无关了。” 陶顔言点点头:“多谢刘太医提醒,我会注意的。”不仅自己不能见,长乐宫所有人都不能见,最好是关门闭户,远离是非。 常泰送刘太医出去后,就见远处一个角落有个人影鬼鬼祟祟,他留了个心眼,假装没看见,回来后,叫了小李子从后门绕出去,盯着那人去了哪里。 常泰不放心,还是先去禀报了陶妃。 陶顔言揉揉眉心,这刚回来两天,又要经历这些勾心斗角了吗? 心有些累。 “你盯着吧,有什么发现再来回我。”安排好这些事,陶顔言便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等一会儿起来之后得去长春宫准备晚膳了。 太后一直盼着这一顿,见陶顔言又带来好些海产,挑挑眉道:“你把方子都给他们,让他们也学学,免得你以后辛劳。” 陶顔言道了一声“是”,便乖乖巧巧地下去准备菜品。 她今日做了红烧肉炖鲍鱼、海参粥、香酥带鱼、凉拌海带、紫菜蛋花汤、清炖海鲈鱼、海鲜拼盘、海鲜烩面,冬瓜酿虾米、粉丝蒸扇贝,又炒了几个祖孙三人爱吃的菜,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摆上了桌。 去接孩子们的秦公公不但带回了小锦安和贺萱,还把贺玥也带来了。 “回禀太后,二公主一听说陶妃娘娘亲自下厨,便闹着要来,凤仪宫那边奴才已经派人去说过了,等二公主吃完晚膳,再送回去。” 太后点点头,牵着她的三个乖孙去了饭厅。 陶顔言看见三小只,笑着带他们去洗手。刚坐下,就听一个小公公进来回禀,说是陛下与德妃,还有大皇子都来了。 陶顔言和三个孩子起身迎接,互相见礼之后,太后便邀了三人入座。 “今日也是凑巧了,臣妾带着宇儿去求见陛下,刚好陛下要来长春宫用膳,臣妾想着许久没带孩子陪太后用膳,便厚着脸皮过来了。” 说完,看了一眼陶顔言:“几个月不见,陶妃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陶顔言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多谢德妃娘娘挂念。” 众人落座之后,贺临璋见四个孩子都在,欣慰道:“一转眼,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你们是手足,在蒙学要互相关照,和睦相处。” 贺玥软萌萌道:“可是大皇兄经常和二皇兄打架,好像和睦不了喔。” 贺临璋眉头一拧:“你们两个,还在打架?因何故打架?” 小锦安咬咬唇:“那打架的原因可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贺临璋:“……” 他看向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贺萱:“萱儿是姐姐,以后在蒙学要时刻盯着他们,莫叫他们两个胡闹。” 贺萱小眉头拧成麻花:“可我也不得不加入战斗啊,我自己都劝不了自己。” 贺临璋:“……” 陶顔言憋着笑,萱儿也太可爱了叭! 贺临璋又看了看贺玥:“看来,还是玥儿最乖。” 贺宇哆嗦了一下:“父皇,皇妹可是蒙学第一不好惹,您竟然还夸她乖?” 贺临璋不解道:“什么叫蒙学第一不好惹?难道……玥儿也打架?” 贺宇摇摇头:“她不打架,她的宝贝可多了,我们都不敢靠近她。” 贺临璋更加不解:“什么宝贝,让你们不敢靠近?” 贺宇:“毛毛虫。” 贺萱:“青蛙。” 小锦安:“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 贺临璋:“……” 深吸一口气,贺临璋看着德妃和陶顔言:“朕平日事情太忙,无暇顾及孩子们,德妃、陶妃,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管教,正确引导。”一个个孩子都不省心,不是打架就是玩虫子,可怎么是好! 深受刺激的老父亲愁眉苦脸吃完饭,还要留下与太后商议一下燕国的战事,便先让两位妃子带着孩子们回去。太后交代秦公公亲自护送二公主回凤仪宫。 等众人都走后,贺临璋道:“儿臣接到密信,说燕国局势基本已定,一分为二,燕王和他弟弟分而治之。” 太后沉默良久:“若是这样,对大周边境可有影响?” 贺临璋摇摇头:“那燕王之弟尚武,这些年若不是燕王压着,恐怕早就兴兵犯我大周边境了。儿臣……其实是希望借这次的机会一举歼灭的。可目前看来,阻力颇大。” 太后安慰道:“他们分裂成两个小国,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我军这边,还是要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为目标,万不可为了一个燕国,折损我大周那么多精兵良将。” 贺临璋点头:“太后所言极是,儿臣明白。现在儿臣还担心一件事,那燕王体弱,密信中说,请了好些大夫去看问诊,可都没什么起效。燕王妃这些年虽然得宠,但是无所出,妾室生的孩子也都还小,这才是燕王之弟敢谋反的原因。一旦燕王熬不住病故,那燕国早晚有一天是那人的囊中之物。” 第311章 至诚之人,当以真心待之 燕国战事吃紧,大周的兵将都派过去了,现在只能硬拼到底,争取最大的利益。 太后宽慰道:“想再多都无用,粮草备足,饷银发够,若燕王真生变故,平宁郡主怕是还要依仗大周。” 太后顿了顿道:“当年,她与你青梅竹马,可你父皇中意的是国公府嫡女,她自知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妻,便自请去了燕国和亲,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了。” 贺临璋一噎:“母后,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别的,还望母后莫要再提什么青梅竹马,免得……咳咳,免得有人多想。”贺临璋耳尖浮上一抹红晕。 太后睨了他一眼:“谁多想?陶妃?”太后有些好笑的看着儿子:“哀家想着,其他人怕是多想了,你也不会在意的吧?” 帝王三宫六院,何曾考虑过嫔妃的想法。 贺临璋清清嗓子:“儿臣只是不想横生枝节,好不容易才把人接回来,不想她为了这种不存在的事情伤心。” 太后点点头道:“你能顾念她的想法,哀家很欣慰。哀家终有一天会老,会追随你父皇而去,哀家最希望你此生能有个知心人,陪伴你、照顾你、心疼你,与你琴瑟和鸣,相伴到老。哀家当初想让舒妃成为这个人,可奈何好心办坏事,你始终不中意舒妃。你当初有那么点苗头,中意丽婕妤,可把哀家气得够呛。好在你终于擦亮眼睛,发现了陶顔言。” 太后缓了缓,语重心长道:“璋儿,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深爱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帝王之家,哪份感情是纯粹的呢?陶顔言她没有什么名利心,哀家看她也没图你的身份、地位、权势,你千万记得,别负她!你别看她平日好说话,乖巧软萌,可要是你把她的心伤透了,就算你有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至诚之人,当以真心待之,情方能长久。” 自贺临璋大婚之后,太后就甚少过问他的感情,这次算是作为母亲,推心置腹地与他谈了一次。 贺临璋起身道:“多谢母后与儿臣说这一席话,儿臣定铭记在心。” “好,天色已晚,那你早些回去吧,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留你了。” 贺临璋恭敬告退,回御书房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没想到前方远远看着像是有一抹身影在月色下等着。 张公公上前眯眼看了看,一看是那人,便小跑回来低声回禀道:“陛下,前面是丽婕妤,似乎是专程在等着陛下。” 贺临璋眉头蹙了蹙:“……绕道吧。” 等在皇帝回御书房的必经之路上的丽婕妤远远看着御辇过来,激动地抚了抚头发,盼着皇帝今夜能与自己回宝芝阁。可御辇竟然停了一会儿,便绕道了。 丽婕妤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往前追去,可距离太远,根本没追上,气得跺脚:“为什么?为什么没过来?难道是看见我了,故意躲了吗?” 晶儿上前劝道:“许是有别的事要去处理,暂时不回御书房了。婕妤宽宽心,陛下这几个月都不在,肯定要处理的事务众多,一时之间没空来看婕妤也情有可原。”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晶儿心里也有些发虚。 晴儿扶住丽婕妤道:“晚上天气凉,婕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您只有养好了身子,以后才能承宠啊。” 丽婕妤望着皇帝御辇离开的方向,眼中滑下一滴泪:“他以前无论去哪里,回来之后定是第一时间来看我的,变了,一切都变了。” 丽婕妤捏了捏拳,眼神在黑夜里比墨还深:“都怪陶妃,都怪她,是她抢走了一切,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晴儿连忙四下看了看,劝道:“婕妤,当心隔墙有耳。您刚解了禁足没多久,若是这时候再被罚,可猴年马月才能再见陛下啊。” 丽婕妤抹了一把泪,带着愤恨的声音道:“走,回去。”回去好好筹谋,怎么对付那个贱人! 御辇绕了道,途径凤仪宫,想着自己回来两日,还没时间看望过皇后,贺临璋便去了凤仪宫。 得知陛下深夜过来,已经卸了妆的皇后也没来得及再上妆,便只好就这样素着接驾了。 贺临璋亲手将她扶起:“你大着肚子,不必多礼,快些躺下歇息,朕就是过来看看你。”说完,摸了摸皇后的肚子,笑道:“这一胎好像比当年生玥儿的时候还要大。” 皇后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当年臣妾怀玥儿,没什么经验,身体也虚弱,所以生完孩子,病了许久。这次早有准备,调理好身子才有孕,一切都顺遂,吃的也注意,就盼着能平安生下来,为陛下再添一位皇子。” 贺临璋也盼着嫡子的出生:“你辛苦了,等孩子生下来,咱们一起好好将他抚养长大,找最好的先生启蒙。朕要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育他成才。” 皇后心里十分高兴,皇帝这话简直就是给了她承诺:只要生下嫡子,就是要被当成储君培养的皇子。 而太医之前就已经给她看过,说是像皇子。 皇后心里雀跃,面上却十分平和:“能得陛下宠爱,是这孩子的福气。” 似乎想到什么,皇后道:“说起来,这个孩子好像确实比玥儿那时候有福。玥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仅性格古怪,总爱玩一些吓人的东西,连蛇也不怕,端午又吃坏了肚子,生生病了一场,哎,臣妾怀着孕,月份大了,也顾不到她,不然,定要请高僧来给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贺临璋皱了皱眉:“孩子爱玩闹些,倒也正常,至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多提醒提醒便是。你刚才说端午吃坏肚子,可查了是吃了什么?” 见皇帝问起,皇后便想了想,道:“端午节宫里都发了节礼,那日也没做别的东西,都是御膳房按规制送来的。”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当初可查了?是食物腐坏,还是……被人下毒?” 第312章 她怎么做得出来? 皇后一惊:“陛下的意思,是有人在给凤仪宫的节礼里下了毒?” 皇后后怕道:“那日臣妾没什么胃口,便没吃送来的粽子,也没吃汤团。哎,时间久远,当时也只觉得是玥儿没洗干净手就拿了食物,才导致吃坏肚子,压根没往下毒的方向去查证过。若真是下毒,肯定也不会是冲着玥儿来的,应该是冲着臣妾来的。” 说到此处,皇后有些眼圈红红:“不过,也不能想得太坏,说不定……说不定就是玥儿玩虫子没洗手呢。” 贺临璋就算有心去查,现在也查不到什么了,只能安慰道:“既然玥儿已经好了,时间又久远,再查也于事无补,以后入口的食物,还是要警惕些。” 皇后点点头,贺临璋见夜深了,也不好打扰皇后休息,便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凤仪宫。 坐上御辇,张公公刚想问去哪里,就见贺临璋捏捏眉心,问道:“端午节,你在宫里的吧,玥儿吃坏肚子你可知道?” 张公公立即回禀:“这节礼各宫都是一样的,送去凤仪宫的也是几百份里面随机的一份。奴才当时留了心,细细查了,并未查到在运送过程中,有人动手脚。” 贺临璋轻蹙眉头:“那,难道就是玥儿没洗干净手吗?” 张公公也不好回答什么,他当时也是觉得奇怪,才去查的,这一查还查到,德妃压根没让人给长乐宫送。 想了想,张公公道:“奴才确实查了,没查到送去凤仪宫的有问题。不过,许是德妃娘娘忘了给长乐宫送,没有收到节礼,大公主和二皇子那日都没吃上。” “什么?”贺临璋不可思议道:“岂有此理,就偏偏漏了长乐宫吗?那两个孩子身边没有母亲照拂,她怎么做得出来?” 张公公打圆场道:“许是人多事忙,忙忘了,不然,德妃娘娘怎会在这种小事上落人话柄呢。陛下,现在是直接回御书房吗?”张公公见皇帝面色不虞,岔开话题问道。 “去长乐宫,你派个人去把着急的几个折子拿到长乐宫去。”贺临璋想着,小妃子回来肯定第一时间要询问长乐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端午节是上半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下面的人不可能瞒着不报,说不定小妃子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呢,自己得赶紧过去瞧瞧。 陶顔言没想到贺临璋会这时候还来,她从两个小不点中间蹑手蹑脚地起身,披上衣服出门迎接:“陛下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呀,不累么?” 贺临璋牵着陶顔言的手,一路牵到书房:“朕有件事,专程过来跟你说。” 把人一把抱坐在腿上,贺临璋道:“今晚朕才得知,端午节的节礼漏了长乐宫一份,顔言,朕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 陶顔言还以为是什么事,圈着他的脖颈:“臣妾已经问过了,两个孩子并未受什么大影响,彩云煮了糯米饭,给他们做了甜咸口味的饭团,四舍五入也算是吃过粽子了,陛下不必再闹心。” 贺临璋对她这深明大义、不计较的性格甚是喜欢,忍不住吻了吻:“顔言度量大,可德妃这件事没办好,确实有失误。那日不光你们这里遗漏了,凤仪宫也出了点乱子,玥儿吃坏了肚子,当时没追查,现在再查也查不到原因了。” 陶顔言眼神暗了暗,自从前贵妃猜测当初皇后故意在二公主身上绑夜来香的香囊引蛇开始,其实陶顔言对于皇后这个人的看法,是有所保留的。 以前觉得,能做皇后的人,定具有母仪天下的品格,可现在看看,人的私心太可怕,有时候为了利益和胜利最大化,有些人出卖了品格,不惜拿亲子来做筏子。 所以端午节吃坏肚子这件事,陶顔言内心倒并未觉得是德妃所为。她甚至阴暗地想过,若是皇后自导自演,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想拉德妃下马?毕竟德妃现在育有大皇子。 长子,又有容家帮衬,背后有兵权,实力不容小觑。趁其羽翼未丰,拉下一个德妃,比将来再去斗,容易许多。 又会不会是想嫁祸给其他嫔妃呢?一切都未可知。 “陛下,都过了这么久,想这些事情也是徒劳。”陶顔言帮他揉揉眉心:“德妃娘娘管着后宫庶务,偶尔有个小纰漏也情有可原,她劳心劳力的,陛下就别再心生怀疑了吧。天色已晚,若陛下要在臣妾这里歇息,估计只能睡书房了。我那床铺都被孩子们占了。” 贺临璋把她抱住:“那你今晚陪朕睡书房。你先睡吧,朕还要等着折子,有几份比较着急,今晚必须批好。” 看他这么劳累,从回京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陶顔言心疼道:“那臣妾先躺下,陛下等会儿若是无聊了,便叫臣妾起来陪你。” 贺临璋给她盖好被子,奏折也送到了。好在只有五六份,他粗略看了看,写了几个折中的意见。 等批好折子,又去洗漱好,回来就发现陶顔言已经熟睡,小脸陷进了枕头里,说不出的可爱。 贺临璋轻轻躺下,等稍微温暖些,才将人搂入怀中。 翌日两个孩子醒来没看见母妃,都有些不高兴。清风和明月一人哄一个,告诉他们陶妃娘娘在书房,两人才算安心。 陶顔言挣扎着起来送孩子们去蒙学,回来之后常泰便来禀报:“娘娘,之前那个在咱们宫门外盯梢的,小李子跟踪过去,发现回了丽婕妤的宝芝阁。” 陶颜言眼睛一眯:“她搬家了?” 常泰点点头:“从栖霞山回来,陛下重伤,一心静养,太后就降了丽婕妤的位份,又责令她迁居宝芝阁闭门思过三个月。按照位份,是不能继续住原来的长信宫了。” 陶颜言笑笑:“那,估计是不甘心,又想作妖了。你们盯着点,最近别出乱子。”常泰应下。 此时,丽婕妤拿着手里的东西看了看:“这个,真能斗垮她?” 第313章 被栽赃 晴儿道:“丽太妃说,舒妃和皇后都快生了,只要将这两个娃娃埋在长乐宫,到时候再带人去挖出来,就能给陶妃定罪,她诅咒皇后和舒妃,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太后和陛下是不会放过她的,轻则降位,重则打入冷宫。” 丽婕妤有些不相信这法子能行:“不是说还有一个办法吗?” 晴儿道:“丽太妃给的另一个法子,就是找个由头送二小姐进来帮助婕妤争宠。” 丽婕妤烦躁道:“哼,本来这宫里人就多,她还想塞一个?而且就凭陆涟漪那姿色,还想入陛下的眼,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想了想,丽婕妤看着手中写着皇后和舒妃八字的小人,道:“那就悄悄埋过去吧,小心些,别叫人看见。” 入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长乐宫附近,常泰和小李子躲在暗处盯着,盯了好几晚今夜终于见那人又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做声。 只见那人看四下无人,便偷偷从侧面偏僻处的一棵树上爬上来,又顺着围墙进了院子,找到院子角落处的一棵桂花树,轻轻挖了个小洞,往里面埋东西。 等轻手轻脚地埋好,又顺着原路翻出了长乐宫。 小李子照例从后门绕出去,盯着那人去了哪里。常泰则拿了铲子把填上的土挖开,从里面刨出一个盒子。 常泰就看了一眼,差点吓得把盒子给扔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顔言带着孩子们吃完早膳,便被常泰请到了偏殿。 “娘娘,那鬼鬼祟祟的人昨夜来过了,在咱们院子墙角的桂花树下埋了这东西。”说完,把手上的盒子打开给陶顔言看。 陶顔言一看,冷笑道:“我原以为她会搞什么呢,原来就这?”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的东西,竟然有人会信! 常泰道:“幸好咱们先发现,否则要是哪天被当着陛下的面挖出来,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陶顔言想了想:“她既然想害我,那我没理由眼巴巴等着她来害。这样,你把这两个小人先收好,别让人看见。我换两锭银子放进去,你再原封不动地把这盒子给埋到原处去。” 常泰按照陶妃的话去办,没想到过了三日,德妃那边果然接到一封密信,说是长乐宫中有人行厌胜之术。 这种禁忌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容许的,德妃想了想,便去禀报了太后。太后一听挑眉看了一眼德妃:“那告密之人可找到是谁?” 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太后是上一次宫斗的佼佼者,这点小伎俩在她眼里还不够看。 德妃道:“这信是绑着石头扔进永兴宫的,等下面的人再出去瞧,什么人都没见到。太后,这……是不是得搜宫啊?” 太后收敛起笑容:“大张旗鼓去搜宫,无论搜出什么,都有损陶妃的名誉,你想过后果吗?” 德妃道:“臣妾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敢直接挑明是长乐宫,说不定就是她宫里的谁看不过眼,举报她的。若是不搜宫,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哈哈哈哈。”太后都气笑了:“悠悠众口?这不是密信吗,直接投到你宫里的,谁会知道?哪来的悠悠众口?莫不是哀家不让你搜宫,你就要到处去传这件事不成?” 几个问题把德妃问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半晌,德妃才道:“那,按照太后的意思,是不管了?” 太后笑道:“管,怎么不管?你去把李总管和张福海叫上,这两个都是宫里的老人,都是人精,让他们去掌掌眼。” 德妃应下,连忙派人去叫。 太后又朝着秦公公道:“你也去看一眼,看出什么门道再来回禀哀家。” 秦公公应下。这样一来,太后、皇帝、六宫之首、内务府就全是见证,几人在德妃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长乐宫去。 陶顔言等了三日,终于等来这堆人,眼睛一亮,叫来常泰和冬方:“可以行动了,直接去拿人,绑到长乐宫来。若是丽婕妤阻拦,就连她一起绑。” 陶顔言现在的位份比丽婕妤高,她要惩治丽婕妤,也名正言顺。 明月在一旁想了想,怕陶妃直接跟丽婕妤对上会吃亏,便劝道:“娘娘,陛下对丽婕妤与旁人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委婉些,不要跟丽婕妤硬碰硬?咱们只要保证搜不出什么便可,这拿人来对峙,是不是再想想?” 陶顔言笑道:“明月,有时候太软弱,敌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我之前位份比她低她欺负我,我现在位份比她高,她还来欺负我,那怎么能行呢?那我这晋位不是就白晋了吗?我知道你是担心陛下会有什么想法,可我不能为了他的想法,就生生受这不明之冤吧。” 说完,催促常泰他们赶紧去:“闹大也没关系,自有我顶着。” 明月叹了一口气:“娘娘若决定了,那奴婢就不多说了。只是觉得娘娘与陛下的感情好不容易甜蜜起来,可千万别因为一个丽婕妤又回去了。” 陶顔言点点头:“放心吧,若他这次还要维护丽婕妤,那我就半年不让他进长乐宫。” 听说那些人已经到门口,陶顔言起身,带着几个大宫女出去迎接。 “见过德妃娘娘。不知今日娘娘前来,所为何事?”陶顔言笑容晏晏。 德妃看她自在怡然的样子就来气,淡淡道:“本宫收到密信,有人举报你在宫中行厌胜之术,今日,秦公公奉了太后之命,随本宫一起来查实。李总管和张公公都做个见证。” 陶顔言假装吃惊道:“厌胜之术?不知娘娘要如何查证?” 德妃站在院子里看了看,看到角落一棵桂花树,眼神一亮,道:“举报之人密信上说,那东西就藏在你院中桂花树下,来人,去挖。” 几个宫人带着工具朝树走去,陶顔言没拦着。 不久,果然从树下挖出一个盒子。 宫人们把盒子端到德妃面前,德妃得意道:“陶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314章 我有重要证人 陶顔言看了看盒子一眼,奇怪道:“竟然有人在土里埋个盒子,该不会是谁的骨灰吧?” 她一句话,吓得抱盒子的公公差点失手把盒子扔地上。 德妃笑道:“本宫早就说了,有人告发你在宫中行厌胜之术,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写着某人生辰八字的小人吧,还扎满了针。” 陶顔言摇摇头:“那臣妾可不知道了,要不,打开看看?” 众人看她这一副丝毫不知情的模样,都觉得这事八成是被栽赃陷害了。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长乐宫里来陷害一宫主位呢? 难道,陷害陶妃之人,就是长乐宫的人? 李总管想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把他精心挑选,分配到长乐宫的宫女和宫人都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那种品性不端、吃里扒外的,才放下心来,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自己这里看人不准,出了纰漏。 秦公公走到埋盒子的地方看了看,拧眉道:“看这泥土的样子,好像也就是最近才埋下去的吧?刚埋下去没多久就被人举报,有些说不过去啊。” 德妃冷哼一声:“定是长乐宫里有人不愿看你肆意妄为,才写的密信检举揭发你。” 陶顔言皱眉:“德妃娘娘说话办事怎可凭空想象?不以事实为依据平白怀疑长乐宫的下人,恕臣妾不敢苟同。我敢保证,他们都尽心尽力伺候我,绝无二心。” 张公公见陶妃丝毫不惧,便道:“还未查验里面有什么就给陶妃娘娘定罪,是不是不妥?” 李总管上前帮腔:“是啊,还是得打开看看才能坐实。” 德妃本来就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众人都说要看,她便让宫人打开。 “慢着!”陶顔言突然出声制止。秦公公、张公公和李总管都心里一咯噔,有些担心地看着陶妃。 德妃冷笑道:“怎么,不敢打开示人了?哼,既然不想丢脸,那本宫就奉劝你赶紧承认你究竟诅咒了谁,再跟本宫去太后面前请罪领罚!” 陶顔言摇摇头,淡淡道:“不是不敢打开,是想稍微等一等再打开。臣妾还有个重要的证人未到,请各位耐心等等。” 众人都狐疑起来,陶妃这意思,他们怎么听不懂呢? 陶顔言请了众人去殿里入座,喝杯茶等人来。 没多久,常泰和冬方带着长乐宫的几个人宫人绑着一个公公进来。李总管一看,这不是丽婕妤那边的吗? 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不知道陶妃娘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陶顔言坐在上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公公,冷声道:“听说,是你去告发本宫,说本宫这里埋了个盒子,搞什么厌胜之术?” 那个公公冷汗下来,他以为自己挺小心谨慎的,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呢? 德妃一愣,奇怪陶妃怎么会知道告密者?就听陶顔言继续道:“我问你,你是如何得知我埋了个箱子的?从实招来,否则今日便送你去慎刑司。那地方进去还能完整出来的没几个,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那公公想着,只要坐实了陶妃诅咒皇后,那陶妃就是个死,他替丽婕妤办事,丽婕妤一定会保着自己的。 于是高声答道:“是我不经意听见的,陶妃娘娘您让人准备了皇后娘娘和舒妃娘娘二人的小人像,贴了二人的生辰八字诅咒她们不能平安生产。”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陶妃。 陶顔言丝毫不惧,笑道:“喔,在哪里听到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说清楚,我身边跟着谁?我交代的又是谁?” 那公公支支吾吾,胡乱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就连想把陶妃定死在这件事上的德妃都听不下去了。 陶顔言看了众人一眼:“诸位应该都有自己的判断了吧。有人手伸得太长,竟然都栽赃到我头上来了!” 那公公连忙低头求饶:“奴才说的都是真的,那诅咒的小人偶就在,就在那个盒子里,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不说还好,说得越准确,众人就越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栽赃了。 陶顔言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丽婕妤找人办事,就找了这样傻的人,几句话就漏了个底朝天。 “这是你们从哪儿抓来的?”秦公公问道。 常泰回禀:“他是丽婕妤身边的人。” 抬出一个丽婕妤,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德妃挑挑眉:“这事是越闹越大了,不如还是带着东西去太后面前分辩吧。” 陶顔言淡淡道:“这么点小事,何须劳烦太后?德妃娘娘,这摆明了就是针对我的一场陷害,先是把盒子悄悄埋进我的院子,再去秘密告发我,最后引得娘娘带人来搜查,若我不是事先就发现了他们的下作手段,那今日,怕是百口莫辩了。” 德妃一时语塞,她代管后宫事务,怎么总是出些棘手的问题啊? 张公公道:“那,此事是否要回禀陛下?毕竟丽婕妤……到底还是……呵呵。” 懂的都懂,在一些事情上,陛下对丽婕妤总是网开一面的。 陶顔言点点头:“可以回禀陛下,但是后宫是德妃娘娘在管,这私下制作了皇后和舒妃娘娘的针扎小人,再派人埋在我的宫里陷害我,一箭三雕,心思歹毒,依照宫规,是不是要先打三十大板啊?” 见德妃犹豫,陶顔言又道:“之前谋害皇后的前贵妃,可是被贬为庶人,罚去静慈庵修行了。依我看,这丽婕妤不仅要打三十大板,还应该仿效先前的处罚手段,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见她越说越来劲,德妃坐立难安。 正在德妃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弄到太后那边去处理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禀报,说陛下与丽婕妤到了。 陶顔言眼神冷了冷,众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 见皇帝进来,众人都起身行礼。 贺临璋亲手扶了陶顔言起来:“这件事,你受委屈了,交给朕来处理吧。” 陶顔言点点头,心里想着,若你这次还是轻拿轻放,那咱们就半年别见了。 第315章 陛下要纵容到什么时候? 皇帝看了一眼丽婕妤,示意她说话。 丽婕妤道:“陛下,臣妾自从栖霞山回来后就被降了位份,又迁居宝芝阁,下面的人为臣妾鸣不平,私自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望陛下念在他一心为我的份上,也没造成什么损害,就饶了他一次吧。” 那跪在地上的公公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丽婕妤。 丽婕妤这是要推他出来背锅啊! 丽婕妤身后的晶儿给他递了一个眼神,那公公瞬间心如死灰。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颜言:“既是如此,那……” “陛下!”陶颜言出声:“若这个厌胜之术是臣妾做的,恐怕臣妾现在就已经被贬入冷宫了!凭什么丽婕妤说她不知情,您就要网开一面?冷宫赵氏被毒哑的事情才发生了没几个月,现在她又派人栽赃,一次两次都不罚,陛下准备纵容她到什么时候?” 贺临璋手捏了捏:“丽婕妤她……也许真不知情。” 陶颜言气得想拿茶杯泼贺临璋一身水。 她冷冷道:“常泰,去把那东西拿来。” 常泰应声出去取两个布偶娃娃,取来后就交给了张公公。 “陛下好好看看,这被针扎的是有孕的皇后和舒妃,现在我物归原主,陛下如果无动于衷,硬是要袒护丽婕妤,那我无话可说,可这闯入我宫里埋盒子的公公,杖毙吧!” 那公公连忙去求丽婕妤:“求婕妤救我一命,求婕妤救我一命啊!” 李总管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朝着身旁的几个宫人道:“还不快点拖到慎刑司去,乱棍打死!” 无人阻止,那公公一路被人像拎破布一样拖走,留下一地哭声。 德妃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丽婕妤和陶妃,着急离开这个是非地:“既然事情已经处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慢着!”陶颜言看向德妃:“德妃娘娘偏听偏信,差点着了恶人的挑拨,毁臣妾声誉,臣妾希望德妃娘娘能郑重道歉!” 她的话音一落,德妃唰地一下站起来:“我也是按照程序例行搜查罢了,何错之有?再说了,你那么聪明,早有提防,早就换了里面的东西,谁又害得了你呢?” 陶颜言冷笑道:“所以我每次都要提心吊胆的防着,而害我之人就能次次免受惩罚?随便扔出一个人来顶包,就能把这事情混过去了?” 见她盯着不饶,陛下也不出声阻止,德妃只好道:“是,这次是本宫没有事先查证清楚,给你赔礼道歉总行了吧?” 陶顔言也不指望德妃能真心实意道歉,她朝着常泰道:“去拿过那个盒子,把咱们的东西拿回来。” 德妃一听连忙叫人打开盒子瞧瞧,就见里面躺着两个银元宝。 德妃一脸错愕,真是恨得牙痒痒。 拿回了银子,又惩治了那个公公,也要求德妃道了歉,似乎事情已经解决,没想到贺临璋道:“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丽婕妤参与此事,但管理下人不严之罪还是有的。传朕旨意,从今日起,丽婕妤降位为美人,非传召不得出宝芝阁。” 丽美人一听,差点一个趔趄,怎么又降位了啊!还换了个说法,将她禁足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去勾引陛下? 丽美人的眼泪说来就来,掩面哭泣道:“陛下,臣妾是真不知情,臣妾是冤枉的啊!” 贺临璋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张公公便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丽美人请回吧。” 陶顔言睨了贺临璋一眼,对这个惩罚还是不太满意。 贺临璋知她不满,想着等一会儿人都走了,再哄哄就是了。 没想到陶顔言直接道:“既然陛下已经做出您认为合理的惩罚,那臣妾也不好再说什么,臣妾乏了要去休息,恭送陛下。” 贺临璋:“……” 这是,要撵人走啊! 他心里好笑,这小妃子真的气性太大了,可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呗! 于是他遣退了众人,这才拉着陶顔言的手去了房里。 陶顔言气鼓鼓的,就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贺临璋将人抱住,她就把头歪向一边,不给亲。 贺临璋只好吻了吻她的脸颊,说着软话:“消消气,嗯?朕降了她位份,以后也不见她了,就放在宫中养着就是。” 陶顔言气鼓鼓道:“她一次两次总是搞些幺蛾子,臣妾真的很烦她的呀!” “知道知道,朕也烦她,真是后悔当初宠她,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朕也有过错。不过顔言,厌胜之术本就是无稽之谈,确实伤不了被诅咒之人半分,其实说起来,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这件事朕才没有惩治过重。”他捏了捏陶顔言葱白的手指道。 陶顔言气得瞪他一眼:“可若是臣妾失察,被她栽赃成功了,就凭德妃那性子,不把臣妾打去冷宫才怪。臣妾还得罪皇后和舒妃,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贺临璋将人拥住:“朕怎么可能让你去冷宫呢?你要是去冷宫,那朕也陪你一起去。” 想到他能亲自去蓬莱岛救自己,陶顔言倒是不怀疑他话的真假。 心里的气消了一些,可还是对丽美人恨得牙痒痒。 等贺临璋走后,陶顔言叫来常泰:“你去凤仪宫和永宁宫都散一下消息,就说丽美人做了两个针扎小人,诅咒皇后和舒妃,栽赃本宫。她做都做了,我帮她宣传下不过分吧!” 常泰领了命下去,没两个时辰,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丽美人干的好事。 舒妃的胎本来就不太稳,又即将临盆,这一刺激竟然刺激得提前生产了。傍晚,太后和皇帝都聚集到永宁宫,德妃带着美人位份以上的嫔妃候在外面等着。 陶顔言也在其中,听着众人在窃窃私语,说什么就是因为丽美人的诅咒,舒妃才提前生产,她嘴角勾了勾。 舒妃这孩子本身就有问题,现在丽美人又闹出这件事,相信太后和舒妃都会把罪责都怪在丽美人头上,陶顔言倒是要看看,她丽美人还怎么置身事外。 第316章 舒妃产子 舒妃的胎儿虽然比皇后早一个月,但是肚子却不大,太医在外面候着,内堂是接生的稳婆和嬷嬷们在,气氛紧张又压抑。 太后眉头紧锁,没几分钟就要派人进去看一看情况,坐立难安。 陶顔言他们又在外围等着,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王昭仪道:“咱们进宫来做嫔妃,要是没有个一儿半女傍身,怕是晚景凄凉,可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也太吓人了。” 李美人道:“可不是么,生有生的好处,不生也有不生的好处。不过陛下都快一年没传召我了,我这辈子怕是与子嗣无缘了。” 说完,看了陶顔言一眼:“陶妃娘娘倒是盛宠不衰,生了病,陛下都要放下朝政去行宫陪着养病,这恩爱的情谊,怕是早晚都能得个一男半女。” 陶顔言睨她一眼:“我不是早得了么,大公主和二皇子现在都养在我名下,儿女双全。” 李美人一噎:“养子养女怎比得上亲生子女,再说了,大公主是罪妃之女,你养着她小心一场心思付诸东流。那二皇子嘛,就更不用说了,民间认来的,以后能封个爵位,世袭罔替就算不错了,能指望他干什么?” 陶顔言懒得跟这些人掰扯,他们都不知道锦安的身世,估计心里还觉得自己蠢,养了个民间的孩子呢。 等到半夜,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可产房那边还是不见传来什么已经生了的消息,陶顔言歪倒在一边,闭目假寐。 清风上前将她扶着靠在自己身上:“娘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生下来,难道生一夜,咱们也要熬在这里等一夜吗?” 陶顔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望了一眼内殿:“陛下和德妃都没有发话,也不好离开。” 过了没一会儿,张公公出来传达陛下旨意:“诸位娘娘先回去吧,等舒妃娘娘生产好再去各宫报喜。”说完,专程来到陶顔言面前恭敬道:“陛下嘱咐,让娘娘回去喝一碗姜汤,别着凉了。” 陶顔言点点头,扶着清风起来,先回长乐宫。众人对她独得陛下叮嘱,都酸得厉害。 舒妃这一胎生的时间有点长,竟然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才生下来,是个皇子。太后和皇帝都很高兴,打赏后宫,发了三个月赏银。 陶顔言是在第三天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皱起了眉头。 一般的婴儿头围基本就是五十多厘米,可这孩子显然头部过小,陶顔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近亲联姻生下的孩子缺陷率明显要高,这孩子将来恐怕要受苦了。 太医们只以为是舒妃身体弱,孩子才比较瘦小,压根没有往孩子有问题的方面去考虑。舒妃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子,内心充满了满足。 凤仪宫里,得知舒妃诞下三皇子,皇后的眼神暗了暗:“她也算有福气,一举得男,不过陛下喜欢的是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寄予厚望的也是这个,舒妃就算得了皇子又怎么样,不是嫡出,将来也只不过是个王爷的命。” 想到宫里的传言,皇后冷声道:“那丽美人不安分,竟然敢扎小人诅咒本宫,本宫这口气可咽不下。你去宝芝阁走一趟,就传本宫的懿旨,让丽美人每日罚跪两个时辰,为皇子祈福。她若不从,就压着她跪满时辰,一分都不能少。” 方嬷嬷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风风火火去了宝芝阁,丽美人果然呼天抢地,不肯下跪,口口声声她是陛下的宠妃,不能随意被皇后对待,可根本没人理她,方嬷嬷等人又凶又厉害,趁乱还打了丽美人几巴掌,果然就听话了。 长乐宫里,陶顔言喝着燕窝,听着常泰打听来的一切,只是笑了笑:“这才哪到哪,舒妃那边还没回过神来找她麻烦呢。” 果然,过了几日,丽美人不但要承受皇后的惩罚,也要承受舒妃的惩罚,她整个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连夜找了心腹商量,一致决定,听从丽太妃的建议,把陆涟漪引荐给陛下。 丽美人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她自进宫以来就颇为得宠,嚣张跋扈,根本没有结交什么关系,与各宫都没有交情,她现在急需一个帮她的人,此人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陆涟漪了。 为了顺利接陆涟漪入宫,丽美人可算是费了好些心思,先是装病,然后说希望见家人,贺临璋想着他们到底曾经恩爱过,便允了她的请求。 等陆夫人带着陆涟漪入宫探病的时候,她谎称病情重,引了皇帝来看她。 可没成想,她竟然提出想让妹妹入宫陪伴,硬是逼着贺临璋纳下她妹妹。 贺临璋想着年纪尚小,毫无姿色的陆涟漪,满头黑线。 “静怡,你是不是病的都说胡话了?朕怎么可能得了你,又迎你妹妹入宫呢?你不要多想,你的病只要好好吃药,定会好起来的,你这个不好的想法最好收一收,不要把你妹妹硬塞给朕!” 贺临璋说的严肃,丝毫不为所动,藏在屏风后的陆涟漪听到拒绝的话差点把帕子都绞碎。 丽美人心里也很矛盾,既希望妹妹入宫又不希望再来一个人分宠,就挺纠结的。 贺临璋严词拒绝之后,也知道屏风后面藏着人,所以说的话不留一点余地,说完,便交代太医好生照料,冷着脸回了长乐宫。 见皇帝气呼呼过来,陶顔言还以为是前朝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稍微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丽美人神操作,惹怒了陛下。 陶顔言好笑道:“她自己都已经没什么宠爱了,还要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啊?啧啧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贺临璋将人抱住:“朕之前还为着子嗣,要去其他宫里,现在舒妃诞下三皇子,等皇后再诞下嫡子,就有四个皇子了,所以朕现在根本不想去其他宫,只想来你这里。” 说完,吻了吻陶顔言的侧脸。 陶顔言瞬间感受到一股压力,咬唇道:“陛下,那日见舒妃生的辛苦,臣妾……害怕痛。所以……所以万一臣妾将来不能生,陛下会不会失望?” 第317章 皇后生了 在贺临璋的心里,还是很盼望能有一个跟顔言的孩子的。不过考虑到小妃子还要调理,贺临璋便道:“一切随缘吧,顔言别太有压力。” 陶顔言觉得,自从栖霞山她被魔尊抓走之后,好像跟贺临璋之间是有点不一样了,贺临璋似乎在慢慢把自己放在心上。 意识到这一点,陶顔言就心情极好,主动抱着他吻了吻,弄得贺临璋心猿意马。 第二日起不来送孩子们上蒙学,陶顔言干脆多睡了一会儿,再度醒来的时候都能直接吃午膳了。 明月等她吃完,才回禀道:“陛下方才派人来说,宁远侯和陶大人下午会去御书房觐见,问娘娘要不要过去见见亲人?” 陶顔言点点头。想到已经回来有段日子了,虽然安排了刘太医去给王行川治病,可当年原主母亲为何会去客栈找慕禹的事情还未查清楚,陶顔言便想着,下午得找宁远侯问问,当年是谁把顾欣然约出去看花灯的。 再度见到女儿,陶谦最先绷不住,激动的左看右看,生怕她进了一回魔教,带着一身伤回来。 陶顔言再三解释自己没有受伤,陶谦才放心。 宁远候这边,实在是没想到陶妃竟然是自己的外甥女,一想到妹妹生下孩子没多久就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宁远侯就伤心不已。 陶顔言劝慰了一番,这才引入正题。 “舅舅,当年究竟是谁约我母亲出去看花灯的?我怀疑这个人就是设计母亲去找慕禹的人。”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 宁远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有可能吗?那人与你母亲并无仇怨啊,为何要设计你母亲?” 陶顔言想说人心难测,有人为了利益就是会出卖朋友,甚至亲人。 宁远侯半晌才道:“当时,丽太妃还未入宫,就是她约你母亲出去赏花灯的。我本来也要跟去,但是临时有事,就没有陪着,哎,若是我当时陪着,说不定她就不会出事。” 一听是丽太妃,陶顔言的眼神暗了暗,她对丽太妃和丽美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那,您后来找过丽太妃吗?她可有说什么?” 宁远侯道:“最开始就找了,但是丽太妃说她与欣然约好的时辰过了,也没见欣然,她就自顾自回家了。直到我们找她问情况,她还不知道欣然已经失踪。后来丽太妃入了宫,鲜少有机会再见她。直到她去静慈庵修行,我才有机会去问。只可惜……”宁远侯说不下去了。 时间久远,现在要查证当年的事实在太难,不过陶顔言觉得,丽太妃实在嫌疑很大啊! 陶颜言道:“我怀疑就是丽太妃搞的鬼,但确实没证据。我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去慕禹居住的客栈,定是熟人留了消息让她去的。” 宁远侯捶胸顿足,他也怀疑丽太妃,可是也一直找不到证据。 待宁远侯和陶谦走后,陶颜言才道:“好人给坏人定罪,还得找到坏人的错处才出手。而坏人陷害好人,从不讲道理。” 贺临璋将人拥住:“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着急给你母亲报仇,放心吧,朕也会派人继续查。那丽太妃与黑心老道认识,人以类聚,朕的人一直监视着,若有什么发现,再告诉你。” 一想到陆涟漪进宫之前一直住在静慈庵,说不定都是被丽太妃洗脑,才想着进宫为嫔妃的,贺临璋就对丽太妃彻底没了好感。 一个看上去温柔娴静的人内里都是毒计和算计,真的叫人很倒胃口。 生活按部就班,很快就到了七月,天气炎热,有时候一丝风都没有,陶颜言每日都要吃点冰镇的瓜果汁才能度过炎炎夏日。 “前两日凤仪宫就进进出出好些个太医,奴才有回路上遇见刘太医,他说皇后这几日就要生了。皇后这时候生产,天那么热,坐月子可吃不消。”常泰给陶颜言打着扇子说道。 “时间过得好快啊,那时候我们在行宫,才听见皇后有孕的消息,一转眼都快生了。”陶颜言感慨,自己居然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了吗? “这两年就数咱们长乐宫变化最大,娘娘是这两年一路晋位最快的,还养着两个孩子,别的宫都没什么变化呢。”清风高兴道。 陶颜言笑笑,自己这两年果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几个人正聊着天,就见外面一个公公来传话:“参见陶妃娘娘,皇后快生了,太后让给各宫传话,请各宫前去陪着。” 陶颜言立马在清风的搀扶下起身:“好,本宫打扮一下,即刻就去。” 高位嫔妃生产,位份低的得在外面候着,这是宫里的规矩,而低位嫔妃生产,只有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人会去陪着,这就是等级的森严。 等陶颜言到的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也已经到齐了,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喝着茶水。 一想到上回舒妃生孩子生了那么久,这次陶颜言也心里有了准备,不会很快。 却没想到皇后从肚子开始痛,到平安生下来,竟然只有几个时辰。 天黑了没多久,里间产房传了婴儿的啼哭声,众人心里就是一喜,皇后生了! “快去看看,是不是皇子?”贺临璋盼着嫡子,只要是嫡子,他的任务便完成了。 稳婆把孩子包裹住抱出来给太后和陛下看,嘴里说着报喜的话:“恭喜陛下,皇后诞下公主。” 贺临璋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地慢慢消散,没一会他又笑道:“好,公主也好,皇后辛苦了。” 德妃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后没有嫡子,那她的宇儿就还是将来胜算最大的。她现在彻底放了心。 陶颜言这边众人也知道皇后生了公主,个人心思各异,直到里面传来太后的懿旨,说是后宫赏三个月银钱,让他们都先回去,众人才陆陆续续告退。 皇后这边,反复确认生的是个公主之后,面上难掩失望:“陛下他,是不是很不开心?” 方嬷嬷上前宽慰道:“娘娘刚生产完,不要多想,将来娘娘还有机会诞育皇子的。” 只有皇后自己知道,她此生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第318章 人尽其用 贺临璋盼着嫡子出生的事,陶顔言是知道的,见他自从皇后生下公主后就有些消沉,劝慰道:“儿女都一样,每一个都是上天送来的小可爱,陛下就别再难过了。” 贺临璋无奈道:“皇后若生下嫡子,将来就少了许多麻烦事,也能让容家、舒家歇了心思。” 陶顔言道:“他们若是有心思,就算您将来立了嫡子也照样有,陛下若想他们不要乱动心思,只有增强自身实力,成为将来守护继承人的强大后盾才行。” 贺临璋笑笑道:“顔言说的有理,是朕钻牛角尖了。不过朕是嫡出,自然也希望将来的继承人能是嫡出,现在皇后连续生下两个公主,朕这个愿望看来是要落空了。” 陶顔言挽住他的胳膊:“谁生的皇子都是陛下的儿子,臣妾倒是觉得只要他堪当大任,将来能成为明君,是从谁的肚子的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陛下和皇后都还年轻,若是陛下一定想拼个皇子出来,多去凤仪宫便是。” 说完之后,陶顔言心里有些酸楚,自从蓬莱岛回来,贺临璋几乎日日都宿在长乐宫,已经不去别的宫了,现在自己亲口说让他多去凤仪宫,总感觉有些口不对心。 贺临璋瞧她一张小脸纠结的模样,笑道:“朕真的去,顔言不吃醋?” 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陶顔言嗔他一眼:“臣妾大度!哼,陛下想去就去,不来也没关系,脚长在陛下身上,臣妾又怎么能管得住它们。” 看着小妃子纠结的模样,贺临璋心情大好,两人又腻歪了一阵,就见张公公来报:“陛下,兵部送来紧急军情,还有燕王妃的亲笔信,请陛下去御书房议事。” 贺临璋起身,拉住陶顔言的手:“朕先过去,晚上再来看你。” 贺临璋这一走三天都没再入后宫,陶顔言猜测定是燕国的战事焦灼,他根本无暇来了。 想着李总管那边派人出去四处买粮,不知道都什么进度了,她便叫了常泰去看看李总管在不在,在的话请李总管过来一趟。 常泰没多久便跟李总管一起来了,听陶妃问起买粮的事,李总管答道:“这几个月陆陆续续购买了六万斤粮食,全都已经入库,储备粮至少能用四个月,娘娘放心吧。” 陶顔言又问:“那今年的盈利有多少?支出买粮的这些银子,账上还有剩余吗?” 李总管想了一下大数目,点头道:“得益于娘娘开办的作坊,这半年来收益很不错,除去四处买粮的银子,账上目前有十二万两银子可以随时流动。” “这么多啊!”陶顔言高兴道:“仅半年时间而已,那等到了年底,岂不是就有二十四万两?” 自己有一成的提成,眼见着就有四千两的红利了! 陶顔言甚是满意:“辛苦你了,李总管,全靠你在外面奔忙。” 李总管得到夸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全是娘娘领导有方,作坊的效益实在是惊人。等九月粮食丰收,有粮又有钱,那才是让人高兴呢!” 陶顔压笑笑,不过又想到这银子放在账上不流动,不钱生钱有些可惜。不过古代也不能炒股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投资。 她想了想,道:“如果将银子存入钱庄,会有多少利息?” 李总管道:“那钱庄都是高利放出去,低利吸存储,若是十万两银,一年能有个两千两的利息吧。” 陶顔言觉得利息太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不是置办田产、铺子,再做生意能获利更多?” 李总管点头:“那是当然的,不过目前杂家还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生意。铺子也都开满了,剩下不自己经营的都租出去收租子,每年的租金也倒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陶顔言起身边走边思考,好像现在也只有服装这一个生意可以做了。她想着凭借自己先天的优势,说不定能在京城开一家最红火的成衣铺子。 不过任何决策都要先想好利弊,她现在每日除了带孩子,还得时不时去看看皇产,查查账,真的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开一家成衣铺子吗? 贺临璋晚上好不容易过来,陶顔言看他满身疲惫,便耐心地给他按摩了一阵:“陛下这几日很累的样子,是不是为燕国那边的事情忧心?” 贺临璋点头:“原以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现在战事焦灼,燕王之弟自立为王,兄弟二人划江而治,而那燕王……怕是身体不好,快不行了。群龙无首,到时候燕王之弟气势如虹,很难说不会反攻,我军始终是大周的军队,战线拉的越长,越不利。” 陶顔言也知道打仗劳民伤财,还损兵折将,但她一个后宫的小妃子,实在也管不了许多,只能在银钱和粮草上尽力支持,但凡陛下要,她能给得出就已经很不错了。 “最近朕好几日没过来,你这边可有什么事?孩子们都还乖吧?” 陶顔言笑笑道:“臣妾这里一切都好,锦安和萱儿也很乖,玥儿最近也来了好几次,三个孩子感情很好,陛下就放心吧。不过臣妾有件事,想跟陛下商量。” 说完,她就绕到前面,坐在了贺临璋的腿上:“陛下,皇产的账目上有十二万两银子一直放着,不能流动,臣妾想再开办一个制衣作坊,买个铺子销售衣裳。去年因为军队的棉服,陛下当时还操了不少心,若是制衣作坊建起来,应该也能解决一小部分问题。”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顔言,你这想法很好,但是朕就担心你辛苦。” 任何生意都要亲力亲为,他有些不忍心让小妃子操心。 陶顔言笑笑道:“我就是出点想法而已,办事的都是下面的人。若陛下同意的话,臣妾还想向陛下要个人,来管制衣作坊。” “喔,谁啊?”贺临璋好奇道。 “就是原尚衣局的孙掌事。她犯了事,被免去了掌事之职,但臣妾觉得她的能力还不错,与其在宫里做个绣娘,不如派她去管作坊,她是专业的人,能把控衣裳的品质,又做过管事,有管理经验,臣妾觉得可以用一用。” 第319章 树敌太多 孙掌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还有这造化,能被陶妃娘娘委任为制衣作坊的管事。 她专程来给陶妃娘娘谢恩,陶顔言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便派她出宫了。 一众尚衣局的人都羡慕得眼红,可陶妃只看中了孙掌事,她们再羡慕也没办法。 得知此事的王婕妤气得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不喜欢的人,她就支持,她这不是明摆着跟我过不去嘛!” 婢女小翠劝道:“她现在是妃位,位份比您高,您可千万要忍耐才是。” “忍耐,忍耐,我要忍到什么时候?我进宫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还在哪里凉快着呢?才短短两年不到,竟然都爬到我头上来了!不行,不能让她那么顺遂,赶紧想个法子,我一定要她好看。” 过了几日,御史台便参奏,说是陶谦以权谋私,给儿子开后门谋官职,希望彻查。 陶知行今年中了进士,但排名靠后,委任的时候安排的为官地点肯定稍微偏远些,陶谦为了他能离京近一些,确实是动用了点关系,打点了一下,所以当御史参奏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 贺临璋象征性的罚了陶谦两个月俸银了事。 陶顔言后来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现在都八月了,怎么这件事刚捅出来?按理说,早就发生,御史不会拖这么久才弹劾的啊?” 常泰道:“弹劾陶大人的是王婕妤的叔父,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王婕妤?”陶顔言想了想,冷笑道:“这王婕妤倒是真小气,就一件衣服的事情,她怎么记仇记到现在啊?先前就以打击孙掌事为乐,现在孙掌事被我派出宫去了,她就直接打击我身边的人。” 陶顔言也是醉了,总感觉自己在宫里树敌太多,真是随便拉出一个,都对自己抱有敌意。 她原先还想结交几个小姐妹,将来好晚年养老,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估计要成空了。 原以为王婕妤发个小脾气就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日,小锦安出了蒙学便一瘸一拐的,陶顔言去接娃,一看见他这样子,就着急上前问道:“锦安,你这是怎么了?” 小锦安眼圈红红的,有些想哭又生生忍着,叫人心疼得不得了。 大公主贺萱在一旁道:“陶母妃,王展博在蹴鞠课上踢了锦安一脚,他说是去铲球,不小心踢到的,锦安也没办法,不好怪他。” “王展博?”陶顔言对于蒙学的孩子还是比较熟悉的,王展博是王婕妤的侄子。 她眼神冷了冷,将小锦安抱起:“锦安痛不痛?我们回去,找刘太医来给你看看。” 回了长乐宫,刘太医没多久便来了,仔细给小锦安检查之后,并无骨折错位的情况,便道:“涂抹一点跌打油揉开便好,养几日就能正常走路了。” 陶顔言让小全子带锦安下去抹药,刘太医道:“娘娘,微臣给王公子治疗了一段时日,药也已经配了,他这病得好好养着,再长期服用温补的药,基本上可保性命无虞,但是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太过劳累。这是先天之症,要完全治愈是没办法的。” 陶顔言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好道:“那就有劳刘太医好生看顾了。”说完,让明月拿了一百两银子过来:“这是诊金和药钱,尽量都给他用最好的药。若银子不够用,你再跟我说。” 刘太医推辞道:“王公子那边已经付过诊金和药钱了,娘娘不必再给。” 陶顔言却坚持让他收下:“我身边之人多靠刘太医照拂,这银子你就先收下吧,无需同我客气。” 刘太医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想了想,道:“前两日,许太医去给舒妃娘娘诊脉,顺便瞧了瞧三皇子,这三皇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可不见长,还是瘦弱不堪,平日喂养也吃的不多,恐怕……三皇子先天羸弱,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陶顔言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 “我知道了,多谢刘太医告诉我,我会避开永宁宫的。”不沾染就不会被诬赖,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与自己有关,这个道理陶顔言还是懂的。 等刘太医走后,一想到八月十五中秋宫宴在即,说不定舒妃和皇后都会出席,两个新生的孩子可能也会在,陶顔言就觉得,务必先给锦安和萱儿说一声,当日不要去看两个婴儿,最好离得越远越好,免得惹麻烦。 好在两个宝宝都比较听话,陶顔言交代的事情他们都牢记在心,陶顔言又再三叮嘱萱儿身边的嬷嬷和小全子,务必全程看好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太靠近两个新生儿,这才放下心来。 宫宴这一日,正五品美人位上的嫔妃都能参加,陶顔言带着两个孩子到的时候,看见丽美人也在,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后和舒妃折磨太久的原因,丽美人眼看着比往常憔悴许多,人也瘦得厉害,脸颊都凹陷下去,颧骨突出,显得有些老相。 陶顔言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牵着两个孩子去了他们的位置,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才坐到舒妃身边。 去年,陶顔言参加中秋宫宴的时候还是美人位份,坐在末位,谁能想到,今年就已经坐在前列了。 皇后和舒妃因为坐月子的缘故,都稍微丰腴了一点,不过二人都保养得宜,看上去是另外一种风韵之美。 舒妃的身边就是瘦瘦小小的三皇子,陶顔言远远看了一眼,也就比刚生下来那会儿大了一点点而已。 皇后今晚没有把三公主带出来,说是担心孩子吹风,故而留在凤仪宫。二公主是嬷嬷带着的,没多久,二公主便主动把座位挪到了大公主和二皇子身边,三小只坐在一起窃窃私语,陶顔言看了一眼,感慨贺临璋的基因真是太好了,生的孩子都又可爱又好看。 此时,王婕妤突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刚才就二皇子经过我身边,二皇子,是不是你不小心拿去了?” 第320章 王婕妤栽赃锦安 陶顔言循声望去,就见王婕妤在质问小锦安,她眼神暗了暗,起身过去,问道:“王婕妤你的玉佩不见,该先周边找一下才是,为何直接质问二皇子?” 王婕妤面对她,态度还算收敛:“陶妃娘娘,实在是只有二皇子经过臣妾身边,臣妾的玉佩才不见的,孩子贪玩,许是不小心拿去了,只要拿出来便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陶顔言冷笑道:“二皇子怎么会拿你的玉佩?若是捡到也一定会物归原主。你还是先自己找一找,实在找不到,就从这里沿路回去找。” 王婕妤也冷笑一声:“这二皇子来自民间,许是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拿去玩一玩,陶妃娘娘何必如此生气?其实只要搜搜二皇子的身,便知道玉佩在不在他身上,这么简单的事情陶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呵,谁给你的胆子,敢搜二皇子的身?”陶顔言挡在锦安面前,看着胡搅蛮缠的王婕妤厉声道。 “哟,陶妃娘娘这难道是气急败坏了吗?臣妾的玉佩不见了,瞧瞧二皇子身上藏没藏就是小事一件,你真的要在这里跟臣妾争执吗?”王婕妤似乎对搜身一事十分执着。 小锦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头一歪:“可我根本没见过你的玉佩,我身上的玉佩都是我母妃专门为我定制的。” 陶顔言摸摸小锦安的头:“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王婕妤你不要没事找事!” 此时,皇帝陪着太后驾到,众人都先跪拜迎接,一看陶顔言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贺临璋便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脸色很差?”连带着小锦安都面色不好。 王婕妤眼神哀戚,立即道:“启禀陛下,臣妾的家传玉佩不见了,刚才只有二皇子经过臣妾身边,臣妾才问一问,没想到陶妃娘娘袒护二皇子,就与臣妾发生了争执。” 贺临璋皱眉:“锦安若捡到你的玉佩,定会第一时间还你,绝不会据为己有。你自己再好好找找,不要随便诬赖孩子。” 王婕妤一噎,有些委屈道:“臣妾也只是例行询问,说不定孩子贪玩,拿去玩了。哎,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只可惜是臣妾母亲传给臣妾的,戴了十几年,很有纪念意义。” 众人看她这委屈模样,倒是有几分相信她说的话,都交头接耳起来,陶顔言看着众人有些莫名的眼神投到自己与锦安身上,就十分不适。 她捏了捏拳,轻轻把小锦安拥在怀里,给孩子安全感。 “母妃,我真的没看见什么玉佩。”小锦安嘟嘟嘴,十分委屈。 “嗯,母妃知道,锦安是好孩子,不会不问自取。” 话音刚落,舒妃便道:“陶妃平日带孩子,还是得多费些心思教养才是,君子以德立身,二皇子虽然来自民间,本性差了一点,但好好教养还是会有出息的,切莫耽误了啊。” 陶顔言真的是要被气笑了,舒妃养胎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清静一点,现在是又要跳出来作妖了吗? 想了想,陶顔言怼道:“如何养孩子,臣妾自问还是尽职尽责的,再说了,养在我名下的孩子是什么品性,我最清楚,无需舒妃娘娘费心。舒妃娘娘有这精力,不如好好喂养一下三皇子。” 舒妃最讨厌别人说她的三皇子小,陶顔言这就是故意的! 她一时气竭,三皇子许是听到了别人说他,竟然从睡梦中转醒,张着小嘴就开始“呜哇,呜哇”地哭。 舒妃赶忙让奶娘把孩子抱到偏殿去哄。 皇后淡淡道:“陶妃你也莫要生气,王婕妤的祖传玉佩不见了,心急一些也是常情,既然二皇子说没看见,那王婕妤你就四周再找找便是。不过陶妃你确实该好好教育孩子才对,你现如今名下养了两个,可不要误人子弟啊!” 皇后这话,简直就是在说,陶顔言在胡乱养娃,不顾孩子的德行了。 “或者,陶妃你还年轻,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若是养不好,还不如重新给两个孩子选个养母。陛下,宫中比陶妃先进宫的嫔妃也有好几个,名下都没孩子,若陶妃真的不善教养孩子,不如将大公主和二皇子交给别人养,也未尝不可吧。”皇后笑着说道。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原来,找玉佩只是由头,惦记孩子们才是目的吗? 这时候,二公主突然站了起来:“陶妃娘娘养孩子哪里不好了?玥儿都想去长乐宫住呢!若是母后同意,玥儿想今日就搬去。” 二公主人长得萌,说话却掷地有声,一句话出来,满座皆惊。 二公主这是明晃晃的与自己的母后对立,完全站到了陶妃一边啊! 就连陶顔言自己都被她的话惊到了。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承蒙二公主抬爱,二公主平日想来长乐宫玩,我很欢迎,不过二公主得在皇后跟前抚养,这是嫡女才有的尊荣。” 二公主噘噘嘴,不能被陶妃抚养,有些小小的不开心。 此时,尹九突然出现,在张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顺便将一枚玉佩递给了张公公。 张公公立即将玉佩递给皇帝,低声转述了尹九的话。 贺临璋眼神不悦地看向王婕妤:“王婕妤,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佩?” 王婕妤上前接过,既吃惊又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这正是臣妾的玉佩。”王婕妤想不明白,明明她偷偷将玉佩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为何现在这玉佩竟然出现的皇帝手中? 贺临璋的一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你可能不知道,朕给二皇子配了影卫,影卫看见你将玉佩偷偷塞在锦安袖袋里,而你假装丢失了玉,不顾孩子的自尊公然污蔑他,你好大的胆子,连皇子都敢算计!” 皇帝话音一落,众人又惊了惊。 一些人感叹王婕妤作死,自导自演这出戏,陷害一个孩子,看她现在该如何收场! 一些人却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中二皇子,竟然给他配了影卫! 那可是只有帝王才能拥有的龙影卫啊! 第321章 死灰复燃 众人都十分惊诧,陛下是不是对这个民间来的孩子太好了呢? 或者,陛下单纯就是爱屋及乌,因为宠爱陶妃,所以对她抚养的孩子也格外优待? 各人心思各异,德妃一张脸都怒成了猪肝色。 心中气极,明明自己生的大皇子才是根正苗红,为何偏偏在宠爱程度上还比不过一个从民间认养回来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皇后因为刚才二公主的一席话本来就胸中气闷,又听说那个便宜皇子身边配了影卫,更加郁结,话都说不出来,就怕一开口全是埋怨,有损她母仪天下的大度形象。 而王婕妤此刻面如死灰,她是真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影卫看了个正着。 她慌忙跪下:“陛下饶命,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开……开个玩笑。” 贺临璋冷哼一声,看了一圈众人:“你们之中,许多人都认为,锦安是民间认回来的一个普通孩子,因为他没有权势,没有背景,就认为他可以被随意对待。那朕今日就当着你们的面再重申一次,他就是朕的亲生儿子,从今往后,谁再敢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都好好掂量掂量,算计皇子是什么罪!做事之前,先想想你身后的家族,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婕妤浑身颤抖,她现在十分后悔,只求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从轻发落。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顔言和小锦安,冷声道:“王婕妤污蔑皇子,即日起降为良仪,罚半年俸银,自去闭门思过吧!” 王婕妤叩首:“臣妾……告退。” 因为这个小插曲,陶顔言心情受到影响,全程都没什么笑容,小锦安也有点蔫蔫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在他旁边逗他,也没提高他的兴趣。 贺临璋实在心疼,便传了小锦安过来,坐在他身侧,亲自照料。 没了二皇子的两姐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挪到了陶顔言身侧,一人坐在一边,陶顔言不好再摆个不好的脸色,便强颜欢笑,一会儿投喂左边的大公主,一边投喂右边的二公主。 皇后看见自己女儿那亲近陶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二公主的嬷嬷吓得心惊胆颤。 丽美人有些憔悴,宴会刚到一半就有些体力不支,她频频朝坐在上首的皇帝看去,许是眼神太过强烈,贺临璋想忽视都难,他不经意看了一眼,眼神突然一缩,只见丽美人已经面色惨白,有些摇摇欲坠。 贺临璋立即让张福海去看看,张福海领命过去,直接让丽美人的婢女扶了她回去。 皇后和舒妃对视一眼,原先因为丽美人得宠,就算再跋扈都没人敢动她,而现在她失宠,这段日子轮番被折磨,再美的娇花也扛不住摧残。 后半段贺临璋自己都有点心不在焉,等宴会一结束,他便直接去了宝芝阁。 陶颜言心里冷哼一声,也懒得管皇帝是不是又开始心疼丽美人,懒得管丽美人会不会复宠,她现在只想带着两个宝宝回去,然后好好安抚小锦安的心。 翌日,整个后宫都在传,说是陛下昨夜宿在宝芝阁了,听闻此事的众人心思不一。 永宁宫里,紫玲给舒妃递上一盏燕窝:“娘娘,今日就别派人去宝芝阁了吧,免得那丽美人狗急了跳墙,咬咱们一口。前些日子整日罚跪又克扣她的伙食,奴婢看也惩治得差不多了。” 舒妃点点头:“先看看风向再说,若是陛下只是同情她,那过段日子陛下不去,咱们再做打算。对了,陶妃那边是什么态度?” 陶颜言现在最是得宠的,舒妃不相信她能坐得住,忍得了丽美人再次复宠。 紫玲看了看福心,福心上前道:“奴婢去打听过了,陶妃清晨送大公主和二皇子去蒙学之后,就跟着李总管去皇庄了。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舒妃眉头一皱:“那丽美人大有死灰复燃之象,如此火烧眉毛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去管皇庄?呵,在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把陛下的宠爱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坐在马车上想着制衣作坊事宜的陶颜言根本无暇顾及皇帝要宠谁不宠谁,她算了一下今年自己的收入,现在的她已经是妥妥小富婆一个了。 这次她带了大力出来,大力虽然看上去憨憨的,但很有亲和力,陶颜言还是希望能培养培养,将来安排她出来,照管一下生意。 “娘娘,清风姐姐她们都在说陛下又开始宠信丽美人了,都替娘娘担忧,娘娘怎么好像一点儿不受影响的样子?”大力不解问道。 陶颜言笑笑:“陛下三宫六院,那些人本就与我一样,都是他纳进皇宫的,我能管得住他,叫他哪里都别去吗?既然管不住,就不要因这些事影响自己的心情。有那些时间去想他为何要去找别人,为他去找别人而生气,我还不如多吃一碗饭,多挣一锭银子来得实在。吃饭让自己充满能量,身体康健,多挣银子让自己有安全感,能过好日子。” 大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皇庄,余金生已经带着众人在路边迎接,几个月没见贵人过来,众人都盼着呢 大力和陶颜言今日都换了男装,大力把陶颜言扶下马车后,便像一堵墙一样守在她身后。 孙掌事一脸笑容地望着陶颜言,上前行礼道:“贵人今日来得正好,制衣作坊那边已经初见效果,还请贵人移步去看看。我选了七个款式的图纸,想第一批生产,也请贵人掌掌眼,提提意见。” 陶颜言点点头,随她过去,余金生和陶香也跟在她身后去了制衣作坊。 这一片皇庄很大,几个作坊之间隔着些距离,不过都不太远,便于管理。制衣作坊里招募了六十个绣娘,还有一些做杂事的学徒,正在做军营的冬衣。 孙掌事道:“图样等贵人看过,便开始制作,现在主要先做一些冬衣,已经联系了户部那边,签了订单,第一批两万件,预计九月底交货。咱们衣裳便宜,但至少也能赚两千两银子呢!” 第322章 八卦心起 因为都是皇帝的产业,所以给大周的军营做冬衣,收费就比较低,属于纯走量,赚的利润不多。 陶颜言倒也不在乎军营的订单能带来多少利润,她赚钱主要还是依靠别的服饰。 看了看孙管事选出的七个图样,陶顔言道:“这批衣裳做出来,差不多就快到十月了。这个颜色在十月穿,太素了些,换个喜庆、暖和的颜色会比较好。至于用什么料子,你是内行人,你说了算。另外,这几款都做厚一点,在领和袖口处最好增加一点毛茸茸的元素,看上去更好看。” 她一边说,一边用笔寥寥勾画几笔,整个式样就得到了提升,瞬间好看许多。 孙掌事赞叹道:“还是贵人的眼光好,这样一改,咱们的衣裳怕是要在京城抢购一空了!” 陶顔言笑笑,又指着一件衣裳道:“这一套,再出一款童装吧,年龄就从三岁做到十岁大的孩子,码数不合适的可以收定金定制,到时候给大公主和二公主都留一件,我相信京城富贵人家的小姑娘也会喜欢的。” 孙掌事立马记下,只要陶妃说这样改动能畅销,她就坚信不疑。 “对了,城里的铺面怎么样了?”陶顔言问李总管。 李总管笑呵呵达到:“今日正想请贵人顺路去看看,按照您的要求买了上下两层的一个大铺,转角位置,人流密集,旁边专门有一个院子可停十余辆马车,就是位置好铺面大,所以价钱上贵了一些,不过还是在咱们预算之内。重新找人刷了漆做了隔断,也按照您给的想法做了男宾与女宾区域,贵宾区在楼上,摆放的家具都是好货。” 陶顔言点点头:“这些投入将来都能产生回报,只要衣裳样式好、款式新、做工过硬、价格公道,就不怕收不回成本。咱们不做则已,要做就做京城最好,服装生意一本万利,有朝廷的订单做保障,维持日常作坊的开销,其他的货都是赚钱的。” 李总管点点头,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干劲十足,跟着陶妃娘娘那真是天天都有盼头。 中午一行人在皇庄吃饭,自从建了作坊之后,皇庄上做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以前都只有种植这一项,现在不但有种地的,养殖的,还有在各个作坊做工的,余金生就请示了李总管,单独辟出两个地方做了临时的饭堂,请了几个厨工专门给这些人烧两顿饭菜,皇庄的人只要稍微出一点银子便能在饭堂吃两顿饭,比自己回家做饭省力省钱,所以一到了中午,都是来饭堂吃饭的人。 余金生安排了一桌专门宴请贵人,陶顔言去看了看大家的伙食,一荤两素,饭和馒头都管饱,看上去还不错。 “余管事,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伙食再加个肉菜吧,都是干体力活的人,不吃饱怎么行,让大家吃饱饭,才能安心给陛下干活。银子上应该也花费不了多少,咱们养殖的猪和鸡鸭都是现成的,菜也是自己地里种的,成本已经很低了。”陶顔言一边吃饭一边建议道。 余金生自然是高高兴兴应下,得了贵人发话,他执行起来就更方便了。 李总管也没说什么,只叫余金生把账目都记好,下面的人都管牢,可别出现中饱私囊的情况,否则他查出来可不留颜面。 余金生连忙应下,他当然会盯紧。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好日子,可不能因为一些人的贪念把大家都害了啊! 余金生一直在听陶顔言和李总管说话,都没吃几口饭,陶香见了,便单独给他留了一碗菜,默默放在一旁,陶顔言眼尖给瞧见了,睨了两眼陶香,把陶香看得脸红。 陶顔言眉头一挑,哟,小妮子有情况啊? 八卦心一起,收都收不住,陶顔言三下五除二吃好了饭,便趁着中午休息的机会叫了陶香过来单独问话。 “这里就你我二人,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陶顔言让大力守在外面,自己在屋内好整以暇的问陶香。 “什么,什么事啊?没有的事。”陶香耳尖红红,脸颊和脖子也都红了,看上去十分羞涩。 “不说是吧,不说的话那我就把你调到别处去,不让你待在他身边咯。”陶顔言调皮道。 陶香跺跺脚:“哎呀,贵人!” 无奈之下,陶香只好道:“我就是看他为人有担当,也老实,还没娶正房娘子,所以才……才有那么点好感。不过,不过我也没问过他,这事情,没法问。” 陶顔言眯眯眼睛:“陶香,他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吧,比你大了不少,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自己和贺临璋相差九岁,都觉得他年纪太大,陶香与余金生相差快十四岁了,都能当爹了。 陶香红着脸:“年纪大,会疼人。” 陶顔言泼冷水道:“可他三十好几都没娶亲,你就不怕他……不太行?” 陶香的脸更红了:“皇庄的村医给,给看过的,他……身体好着呢。” 陶顔言一噎:“你该不会是已经认定他了吧?那他的秉性可摸清了?会不会家暴?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家里存了多少银钱,可养得起老婆孩子?” 陶香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最后战战兢兢道:“若是,若是娘娘觉得不好,那我,那我就不想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陶顔言见她一下子伤心起来,收起逗弄她的心思,温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拦着不让你嫁?你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也放心。否则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亲人、朋友,你的好姐妹香兰也不放心。多问几句,就是想让你想清楚,是不是非他不嫁。这世道,女子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若是嫁不好,还不如独自美丽。” 陶香点点头,感激地看着陶顔言。 “这样吧,你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去探探他的想法,若是他也对你有意,愿意一辈子就娶你一个,好好待你,那就让他请了媒婆去找你义母提亲。等你成亲,我再给你置办一份嫁妆,让香兰她们出来送你过门。” 陶香立即跪地给陶顔言磕了个头:“多谢娘娘,娘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定会把这作坊给管好,让娘娘省心。” 第323章 偶遇义兄和表妹 离开皇庄,陶顔言便随着李总管去城里看铺子,刚下马车,竟然遇上了两个熟人。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一起出现的王行川和顾宁:“行川哥哥,顾妹妹,你们,怎么在一起?”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产生误会,也对顾宁名声有损,她又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一起出来逛街了?” 好像怎么问都有些不对,陶顔言尴尬的笑笑,闭了嘴。 顾宁已经知道这就是姑姑的亲女儿,于是上前行礼,又想着她看不懂手势,只好拿出纸笔写到:“姐姐,我出来买绣线,偶遇的王公子。” 王行川见她一副俊俏贵公子的打扮,眼神失落了一瞬,道:“顾家妹妹一个人不安全,我也没什么事干,就顺便陪她走走。你这是从哪儿来?要做什么去?” 陶顔言指了指旁边正在装修的铺面:“我来看铺子,这里要开一家成衣铺。” 顾宁的眼神亮了亮,拿纸笔写道:“是姐姐的铺子吗?那这铺子要不要招绣娘?” 陶顔言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便笑道:“是皇家的产业,绣娘是一直在招,妹妹有兴趣?” 顾宁点点头,旋即又失落的摇摇头,咬咬唇写下:“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银子,可是父亲和母亲也许并不愿意我抛头露面。” 顾宁是侯府嫡女,以后成了亲,做了主母,倒是可以出来经营产业,可一个闺阁贵女是绝不会允许单独出来做事的。 陶顔言想了想,笑道:“这样吧,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会找舅舅谈一谈的。若他同意,那等铺子开业,就给你单独弄一个房间,专门做定制的生意。外面接了单让人转交给你,你不用露面怎么样?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生意还没做起来,生意好坏都还不知道,一开始可能赚不到多少银子。” 顾宁欢快地点点头,要不是陶姐姐一身男儿打扮,她都想抱着陶姐姐转一圈了! 王行川看了看姐妹二人,想不通一个是皇妃,一个是侯府嫡女,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要自力更生赚银子,姑娘家不是只要在后宅相夫教子就好了吗? 他轻咳一声:“义妹,你有福不享,出来劳心劳力的,顾妹妹也是,好好做个侯府嫡女不就好了,干嘛一定要出来谋差事?” 姐妹二人同时瞪他一眼,不愧是表姐妹,连动作都一模一样,王行川也是醉了。 “你是男人,当然不知道我们女子的想法。若是女子能自食其力,便能有更多话语权,也不用依附男人而活,自由许多。哼,反正说多了你也不懂,不跟你说了,我带我妹妹进去看铺子,行川哥哥你要想跟来一起看看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 王行川摸摸鼻子,他这辈子估计被这个义妹吃定了,想摆脸色就摆脸色,想怼就怼,自己还乐呵呵地愿意被她怼,也真是见了鬼了。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魔尊啊! 王行川心里在吐槽,行动却很诚实,亦步亦趋的跟在两姐妹后面进了铺子。 不得不说,李总管办事就是让陶顔言放心,这铺面简直就是选在了陶顔言的心坎上。无论楼下还是楼上,布置得典雅又不失华丽,每一处的安排都在自己的设想之内。 李总管见她满意,心里也高兴,几人看了一圈便出来了,毕竟里面还需要打扫布置,灰尘有些大。 王行川咳了两声,陶顔言紧张道:“行川哥哥,是不是灰尘大,影响你了?” 见她关心自己,王行川心里甜滋滋的,面上却很平静:“无碍,你请了刘太医替我治病,我最近感觉好了许多。对了,你不着急回宫吧,要不找间茶楼,坐下来喝一杯茶聊一聊。” 顾宁也眼巴巴地看着她,陶顔言想着时辰尚早,就是赶不及去接两个孩子而已,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如就放松一下。 带着李总管等人去了附近一家还不错的茶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几盘子点心,三人便就坐饮茶。 “行川哥哥,你现在还住在客栈吗?要不要在京城置办个小院,便于你养病?”陶顔言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问道。 王行川想了想:“其实我问过刘太医了,我这病除了长期吃药,也没别的法子,我想着,请刘太医多备一些药,我便带着回蓬莱岛了。开放渔业贸易之后,其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蓬莱岛也有很多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也许,下个月我便启程了。” 王行川说完,有些惋惜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立即移开目光。 顾宁因为是个哑巴,所以比一般人敏感,也就是王行川的这一眼,让她心里吃惊了一下。 她总觉得,王公子对表姐,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过她不敢胡乱猜测,毕竟二人是结拜的义兄义妹,表姐又是陛下的嫔妃,若是王公子真的对表姐有意思,也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只能埋藏在心里。甚至埋藏在心里都不行,那也是欺君。 顾宁连忙低下头吃点心,不敢再去观察什么。 陶顔言一听说他要离开,也有些惋惜,主要是古代交通不便,有些人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而她永远也不可能像上次一样,出那么远的远门去看他了。 一想到这里,突然有点难过,陶顔言眼圈红了红,强忍着泪意:“那行川哥哥你离京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为你饯行。” 王行川看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心中也有些酸涩:“好,届时提前通知你,不过,那位最好别来了,我担心他看见你抱着我哭,舍不得我,醋坛子要打翻。” 陶顔言想起昨夜贺临璋宿在宝芝阁,眼神一暗:“他日理万机,后宫又那么多人围着,恐怕也没时间来。先不说了,行川哥哥你尝尝京城的点心,有几样味道还不错。” 感觉她似乎说到皇帝的时候在有意岔开话题,王行川眼睛眯了眯:“是不是回京之后,他冷落你了?” 得到了却不珍惜,魔尊心里气竭。 第324章 将秘密藏于心底 陶顔言一噎,立即摇了摇头:“他能一路追去蓬莱岛,不顾安危渡海,对我已经是很好,不过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三宫六院,每一位嫔妃身后,都牵连着家族、利益,不能对他要求太多。” 王行川也知道帝王要平衡全局,要繁衍子嗣,确实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看着眼前那么美,那么好的陶顔言,他心中依然不平。 “若你不是……”王行川想说,若你不是他的嫔妃,依然待字闺中,那该多好。可这话说出来也毫无意义,他只能生生打住。 陶顔言聪慧,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已经入宫了,就算自己没有穿越,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索性只能想通。 王行川喝下一杯茶:“当年,若殷家那位大度些,让你在岛上长大就好了,我定会为你寻个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人的夫婿。” 陶顔言劝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切都改变不了,行川哥哥你也别再纠缠于过往了。” 王行川摇摇头:“或者我早几年找到你,说不定你也不会入宫。” 陶顔言一愣,那估计原主的命运改写,自己也不会穿越了吧。 看他越说越远,陶顔言叹了一口气:“好啦,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啊,行川哥哥你就别再为我操心了。你好好操心操心自己,现在病情也得到了控制,是不是也该考虑下终身大事,为我找个嫂嫂了啊?” 陶顔言朝他眨眨眼睛,呆萌呆萌的。 顾宁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我的好表姐呀,人家心里藏着你,恐怕一辈子单身都说不定,你还催婚?真会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喔。 看破一切的顾宁选择埋头苦吃,将秘密藏于心底。 王行川肉眼可见的落寞,叹了一声道:“成亲有什么好的,看你们为情所困,我才不要像你们那样。我叫行川,往后余生,我要行遍万里河山,做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士,才不要被情情爱爱所苦。” 陶顔言幻想着他一身玄衣,一人一马,行走在大周的山山水水间,天地辽阔,便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 “人各有志,我唯有祝行川哥哥心想事成。”以茶代酒,陶顔言朝他举杯。 二人碰了一杯,喝下杯中茶,一场老友间的茶话便也接近尾声。 顾宁还有些依依不舍,主要是想要见到这位表姐可太不易了,而且迄今为止,她都还没见过她着女装的样子呢。 带着不舍和可惜,三人在茶楼门口依依话别,陶顔言坐上马车朝宫门的方向而去,王行川送顾宁回宁远侯府。 快到侯府门口的时候,王行川支开了顾宁的丫鬟,开口道:“我知你聪慧,已经看出我对她的情谊,不过希望你能守口如瓶,无论对谁,都不要提起,好吗?” 顾宁没想到,王公子竟然知道自己知道了,有些难为情,拿出纸笔想了想,写道:“公子放心。” 王行川点点头,想要告别离开。 顾宁立即牵住了他的胳膊,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王行川看着这句话,突然就笑了。 他点点头:“嗯,顾妹妹的劝诫,我明白了。顾妹妹保重。” 王行川转身离去,心中想着,放下,让自己得自在,不放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是夜深人静之时,每每想起,心中痛一分而已。 他口口声声说不想被情爱所困,却困在自己划定的牢笼中,关着自己的心,走不出来。 甚至那个让他情困之人,对这份困局却丝毫不知。 陶顔言怎么可能会知道堂堂魔尊对她的心呢?她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更何况两人初见的场景着实剑拔弩张,能有好印象才怪。 也就是后面相处下来,觉得魔尊对自己还算不错,又阴差阳错一起报了仇,结下了革命友情,才结拜为义兄妹的。要想在这种经历中让陶顔言对魔尊产生什么情愫,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甚至就连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贺临璋,都未必能得陶顔言百分百确认是她感情的唯一,别人真的更加无从谈起了。 回宫后的陶顔言一看两个宝宝已经从蒙学回来,便掏出街上买的糖炒栗子,让彩云去加热一下剥给孩子吃,自己则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裳。 还没等她梳好头发,贺临璋便过来了。 陶顔言今日去了好些地方,有些累,再加上因为昨夜之事,到底还是有点膈应,便不是很热情,脸上的笑容都敷衍了几分。 贺临璋等她梳好头,还没戴钗环,就让明月下去,自己亲手给她打扮。 选了一套配她今日衣裳的首饰轻轻给她插于发间,贺临璋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小妃子,俯身吻了上去。 陶顔言轻轻一歪:“好不容易画好的妆,陛下可别再给弄花了。” 贺临璋呆住,小妃子这是不给亲? 他怔了怔,方道:“昨夜中秋,朕没来,今日忙着批完奏折,就是想早点过来陪你。”话语中似乎还有一丝委屈?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十五该去看皇后,陛下昨夜没去凤仪宫,今日总该去了。” 贺临璋眼神眯了眯:“皇后要坐月子,暂时不去她宫里。顔言,你……是在怪朕昨夜宿在宝芝阁?” 陶顔言眼神闪了闪,讪笑道:“哪有?我那么小气的吗?呵。我可是很大度的。”反正就是现在不给碰,将来好几天都不给碰就是了。 贺临璋看她这口不对心的样子,心里因为她会吃醋而欢喜了一分,可又因为她吃醋吃到生气又郁闷了一分,只好道:“朕昨夜确实是宿在宝芝阁,但是朕并未对她做什么。她昨夜回去就晕倒了,太医去看过,是长期没有好好进食导致的虚弱,朕陪了一会儿,因为又喝了点酒有了困意就独自歇在了偏殿。” 陶顔言睨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清清嗓子道:“您怎么睡的,何必跟臣妾交代得那么详细。臣妾又不是小气之人。” 说完,肉眼可见的带了笑意。 贺临璋叹息一声,这才将人拥入怀里:“嗯,是朕小气了,朕担心顔言吃醋,不敢不说清楚真实情况。那下次朕就不做解释了,反正顔言也不小气。” 陶顔言掐了掐他的腰身:“好好好,那不解释就不解释,那陛下去了别的宫,就少来我这儿,十天半个月,不,一个月都不许来。” 贺临璋捏住她的手:“一天不来我都相思成疾,还十天半个月不许来,是要朕做和尚去吗?” 第325章 二公主摔伤 二人腻歪了一会儿,直到清风过来说晚膳已经备好,请陛下和陶妃移步,二人才携手出了房门。 贺临璋今晚自然是宿在长乐宫,半夜,陶顔言被他圈在怀里,有些昏昏欲睡,贺临璋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朕昨夜看她那憔悴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一分。朕让张福海调查过,说是自上次以厌胜之术陷害你之后,皇后和舒妃便先后轮番惩治她,又是罚跪又是克扣伙食,才导致她如此虚弱。顔言,说到底,还是你心肠好,人善又大度,你至少没有私自报复她,而皇后和舒妃,朕没想到,她们折磨人的手段倒是厉害至此。” 陶顔言闭着眼睛,懒懒道:“当时陛下已经当着臣妾的面对她做出了惩罚,臣妾认了,自然不会再找她麻烦。可那件事,陷害我是其一,害皇后和舒妃是其二,也难怪她们二位会生气。若是换做臣妾将来有孕待产,知道有人背后这么阴险的诅咒臣妾和腹中胎儿,那臣妾说不定也要打上门去的。这不是善不善的问题,这是有仇必报,是原则问题。” 贺临璋拍拍她的后背:“朕知道,怨气一定要撒出来,不过也要有个度,皇后和舒妃这次太过了些。” 陶顔言不置可否,才不会承认自己把消息抖落给皇后和舒妃,在其中也推波助澜了一把。 在她看来,丽美人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她应该受的,她一点儿都不冤。 第二日陶顔言依然没能起来送孩子们上蒙学,好在锦安和贺萱现在都习惯了,二人吃好早饭,就出发去与二公主汇合,顺便给她分享长乐宫的美食。 可不想这一日竟然没有等到二公主,两人等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着都快迟到了,才急急忙忙朝蒙学去。 凤仪宫里,皇后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公主,心急如焚。 “赵太医,二公主她怎么样?她……不会有事吧?”皇后眼含泪光,紧握着的手都在颤抖。 赵太医给二公主施了针,抱拳道:“娘娘,撞伤头可大可小,就怕是脑部有淤血,才昏迷不醒,就算将来苏醒,也可能会遗忘一些事,或者……智力受损。再过半个时辰,若是还不醒……还请娘娘再叫几位太医来一起诊治吧!” 皇后差点晕倒,还是方嬷嬷在一旁将她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快去,快去太医院看看谁在,全部请来!”皇后着急着喊内监去找太医。 方嬷嬷眼神闪了闪,轻轻捏了捏皇后的胳膊,皇后一愣,随即二人对视一眼,去了偏殿。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本宫不要叫太医?”皇后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擦着眼泪。 方嬷嬷上前低声道:“娘娘,二公主听见了咱们说的那些话,才心急跑开摔下台阶撞到头的,若是醒过来,万一……万一她记得,该怎么办?” 皇后脸色一白:“她……她是本宫亲生的孩子,肯定会向着本宫的,绝不会把那些话告诉别人。” 方嬷嬷拧眉道:“娘娘,可二公主很亲近陶妃啊,前晚的宫宴上,还摆明了向着陶妃,孩子没什么心思,就怕一个万一说漏嘴……娘娘,您现在没有嫡子,若将来一直没有,您想过要怎么办吗?陛下百年之后,新君继位,您又该如何自处?” “本宫……本宫再怎么说也是母后皇太后,无论谁的孩子登上那个位置,都不能不敬本宫。”皇后正色道。 方嬷嬷却摇摇头:“可那陶妃不一样。娘娘,陶妃的父亲现在官居三品,家世不错。她人又年轻,又得陛下宠爱,就算再过几年孕育子嗣都完全来得及,万一……万一她诞下皇子,那她的孩子比其他孩子胜算要高许多。她是您强有力的对手,不得不防呐!趁她现在羽翼未丰,先绝了她生育的希望,总好过将来与您争。” 皇后面色有些紧张,又道:“可也要往好的方面想,她生的孩子至少胜算大,能压过大皇子。” 方嬷嬷叹了一口气:“可德妃好拿捏,这陶妃很有主见,您根本拿捏不了她。” 见皇后的面色有些凝重,方嬷嬷苦劝道:“先把这个劲敌给按下去,让她一辈子生不出,她将来就算位份再高,名下也没有亲生子,玩不了什么把戏的。” 皇后咬咬唇,半晌才道:“就算本宫认可,可现在怎么办,还未实施计划,玥儿就……现在可怎么办,玥儿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皇后六神无主,她怎么也没想到,二人刚说起想给陶妃用绝子药,就被二公主给听了去,那孩子吓坏了,竟然自己摔晕了。 方嬷嬷眼神暗了暗:“娘娘先别急,赵太医不是说了嘛,醒来之后可能会暂时失忆。奴婢想着……不如……不如直接让公主失忆,这样的话……” 皇后吃惊地看着方嬷嬷,不过她知道,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后有些犹豫不决。 方嬷嬷劝道:“只是失忆而已,不会损害身体,奴婢要不,先去探一探赵太医的口风?” 皇后沉思许久,外面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才拉回她的思绪。 她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你先问问赵太医,有没有法子让人失忆,会不会伤害孩子的身体。其余的,等她醒来再说吧,本宫现在心里乱的很,你先出去看看三公主,叫奶娘抱远一些,她哭得本宫头疼。” 方嬷嬷立即下去办事。 没一会儿,偏殿外的婴儿啼哭声便消失了,皇后呆呆地坐在偏殿里,目光无神,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太医们来得很快,赵太医与方嬷嬷聊过之后,面色凝重地守在二公主床边。 许太医、王太医、刘太医分别上前查看了二公主的情况,许太医眉头皱得很深,观察着二公主头上的伤势和手部、膝盖处的擦伤,摇了摇头:“这么久都没醒,怕是头部有淤血啊。” 这诊断与赵太医如出一辙,其他两位太医也差不多是一样的结论。 皇后被方嬷嬷从偏殿扶着过来,面色哀戚:“诸位太医可一定要好好救治二公主,哎,谁能想到她一个不小心,竟然摔成这样!” 第326章 若摔成智障可怎么办? 见皇后面容憔悴,身形不稳,许太医劝慰道:“娘娘还在月子中,切莫过于伤神。赵太医已经为二公主施针,想来过一会儿便会醒了,只不过公主发生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赶紧派人去禀报太后和陛下啊?” 皇后愣了愣,脸色白了白:“先去禀报太后吧,说的时候注意些,千万别让太后担心,又出个什么闪失。陛下还在上朝,要不……先去候着,等陛下下朝再回禀,那时候玥儿应该已经醒了。” 两个公公立即分头出去报信。 几位太医都守在房里,焦急等待着二公主转醒。 长乐宫里,陶顔言刚吃完早饭,就见常泰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二公主摔晕过去了!” 陶顔言一听立即起身:“怎么摔的?哪里摔的?严不严重?” 常泰立马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奴才今日送大公主和二皇子去蒙学,在裕华门没等到二公主,两位小主子不放心,就叫奴才去打听打听,没想到就看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都朝着凤仪宫去了。奴才就问了一嘴,刘太医悄悄说,二公主摔晕过去,昏迷不醒,皇后六神无主,宣了所有太医过去诊治。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太医已经进凤仪宫怕是有小半个时辰了。” 陶顔言一想起那个外表软萌,内里豪迈的孩子,心就纠在一起:“快,我去看看。” 明月拦了拦:“娘娘,无凤仪宫宣召,娘娘就这么过去,恐怕不妥,万一皇后多心,问娘娘为何会知道她宫中之事,又怎么说?” 陶顔言想了想:“顾不得了,就说两个孩子没看见二公主,一定要我去看看情况,皇后爱信不信。” 她匆匆梳了个简单的妆,便坐着轿辇去了凤仪宫,快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太后的仪仗过来,陶顔言顺势给太后请安,简单说了一下是两个孩子惦记二公主,便跟着太后进去了。 皇后一看陶妃跟在太后身后一起进来,眼神暗了暗。 想到一切发生的原因就是因陶妃而起,皇后心中怒意横生,不过当着太后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是面色很差地给太后请了安,就把二公主的情况说了下。 “太后,是臣妾疏忽,没有照管好二公主,才让她摔晕了,臣妾有罪。” 皇后擦着眼泪,身形不稳。 太后急忙到里间去看,就见软萌的孩子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头上扎着几根银针。 “许太医,二公主情况究竟如何,你给哀家透个实话?”太后焦急万分,皇帝子嗣本就不多,嫡出的乖孙女可千万别有事啊! 许太医便把先前几个人的诊断都告知了太后。 太后听闻之后,也无计可施,唯有等待孩子苏醒再说。 “她身边跟着伺候的人呢?摔倒的时候就没人在身边吗?”太后是真的气,好好一个孩子若是摔成智障,以后可怎么办喔! 皇后忙道:“二公主活泼好动,今日一早是偷跑来给臣妾道别,要去蒙学的。谁想到就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平日伺候的人晚了一步。太后,她们平时还算尽心,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还望太后恕罪。” “哼,什么意外不意外,不尽心就是不尽心!传哀家懿旨,伺候二公主的近身嬷嬷和婢女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太后盛怒之下,那几个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陶顔言劝说道:“太后,这些人都是从小跟着二公主的,若是都打伤了,等二公主醒来没有亲近的人伺候她,怕是不习惯,要不这顿打先记着,等二公主醒了再说?” 皇后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在太后的怒气之下,并不敢替他们求情。而且,若是嬷嬷和婢女能看牢二公主,二公主就不会偷跑过来听见她跟方嬷嬷的谈话,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所以太后的惩罚在她看来,是正常的。 她没想到陶妃竟然会为这些人求情,她忍不住看了陶妃两眼。 陶顔言正满脸忧心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孩子,心里难过得要命。这孩子每次都娇娇软软的叫自己“陶妃娘娘”,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着实叫人揪心。 太后听了陶妃的话,倒是没有反驳,那就是默认先不打,记在账上。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赵太医上前轻手轻脚取下银针,众人都期待地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 “怎么还没醒啊?”陶顔言忍不住问。她真害怕孩子是摔伤颈椎、脊柱或者头部,这个时代没有那些先进的检查仪器,根本看不见伤势如何。 太后看了看一旁有些呆愣的皇后,又看了看一脸焦灼的陶妃:“皇帝那边派人通知过没有?孩子伤得这么严重,快去禀报,请陛下早点退朝过来。” 皇后一听,只好又派了一个公公去请。 “醒了,醒了!”离得最近的赵太医惊喜道:“二公主,你可还认识老夫啊?” 赵太医时常来凤仪宫给皇后请平安脉,与二公主很熟。 可二公主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 许太医上前道:“二公主,你看看这里有几根手指啊?”许太医伸出两根手指在二公主眼前晃了晃。 二公主看着他的手愣了一会儿,也没反应。 太后在一旁焦急道:“怎么回事?难道摔傻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二公主就直接坐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玥儿,玥儿你说句话,你看看母后,你还认识母后吗?”皇后带着忐忑的心上前问道。 二公主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 “哇……不要,不要……” 皇后吓得退后半步,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孩子该不会是要说出“不要下避子药”几个字吧! 第327章 装病 二公主哭闹,平日照顾她的嬷嬷和宫女又都在外面跪着,皇后不敢上前,方嬷嬷也有点发怵,站着没动,太后焦急上前坐在床边:“玥儿,皇祖母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二公主依然摇着头,哭道:“不要,不要……”好像除了这两个字就不会再说别的。 二公主往太后身后看了看,看见陶颜言,双手伸向她,哭得稀里哗啦。 陶颜言一看,立即上前:“二公主是要抱抱吗?” 她试探着去抱,二公主果然没有抗拒,被她抱进了怀里。似乎是找到了安全感,二公主渐渐不哭了,但两只小手紧紧抓着陶颜言的衣襟,差点走光。 陶颜言看孩子十分依赖自己,暂时也放不下,只好抱着让太医给孩子诊脉。 皇后脸色惨白地站在一侧,脑海中的弦紧绷着。 方嬷嬷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现在二公主对陶妃的态度,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把秘密说出去。 赵太医看了看,道:“除了好像有些神智不清之外,其他的暂时看不出什么。” “可她现在只认陶妃,不认其他人,是不是脑子伤了?”太后忙问。 赵太医斟酌了一下,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许太医劝慰道:“可能脑部还有淤血,所以有些遗忘症,就看往后多吃几副活血化瘀的药,能不能康复如初。” 皇后小心问道:“那,若是一直这样呢?” 赵太医眼神闪了闪,避在一边没说话,许太医道:“小孩子恢复快,几副汤药下去,应该会有些效果,不过,也不排除会一直不认人、说不清话。请娘娘放宽心,待治疗后再看效果。” “那,还请赵太医去开药吧,早些熬出来,给玥儿喂下。”皇后看了一眼赵太医,赵太医心里一咯噔,想到之前方嬷嬷找他说的事,藏住颤抖的手就要去开方子。 “不要,不要……”二公主一听说要开方子,立马往陶顔言怀里钻,因为太用力,手指甲都把陶顔言的脖子给抓破了,留下了几条粉色的红痕。 “好好好,不喝药,不喝药,玥儿别怕。”陶顔言轻哄着。 皇后给方嬷嬷使了个眼色,方嬷嬷上前:“二公主,陶妃娘娘累了,还是奴婢来抱你吧。”一边说一边就朝二公主伸手。 可二公主死死抓着陶顔言的衣襟,死活不肯要别人抱。 太后一看这二公主谁都抱不走,只要陶顔言,便道:“罢了,皇后你还在坐月子,又要照顾三公主,就让二公主跟着陶妃去长乐宫住段日子吧,药方也拿去,在那边熬药。” “太后!”皇后立即阻止道:“臣妾身边人多,可以照顾玥儿,还是不要麻烦陶妃了吧。” 太后看了看一脸抗拒的二公主,瞪眼道:“那你看看孩子是要她还是要你?就这么定了,难道你还怕陶妃苛待二公主不成?” 太后一怒,皇后也不敢再抢孩子,但心里的担忧达到了顶点。 方嬷嬷后退,出去找赵太医拿药方,顺便有些事情还得再交代交代。 赵太医正常开方,对方嬷嬷的眼神视而不见,等开了方子交给她之后才低声道:“方子是正常的方子,主要还是在用的药上做文章。若不能在凤仪宫熬药,是无法放进东西的。” 方嬷嬷叹了口气:“罢了,听天由命吧!” 做不了手脚,也没办法往长乐宫安插人,看来只能盼着二公主自己想不起来了。 方嬷嬷将方子送回去递给了清风,清风接下后转交一旁的许太医:“请许太医再看一看,这方子可还要加什么药?” 太后眉毛挑了挑,心想这陶妃身边的人也挺警醒的,还知道再找个太医给看一看,免得过手之后说不清楚。 许太医一看,是正常药方,用量也适合二公主这个年纪,便点点头:“先吃一段日子,若有好转,再减量。” 清风这才放心的收下,好好放进了袖袋里。 此时,皇帝才匆匆而来,一进门就问道:“玥儿怎么样了?” 进来看见满屋子的人,他先给太后请安:“儿臣来晚了,惊扰母后了。” 再一看二公主紧紧抓着陶顔言不放,死活不肯从她怀里出来,贺临璋看了看皇后,皇后连忙道:“玥儿摔到了头部,太医说可能有淤血,所以现在不认人,只认得陶妃。太后的意思,是先请陶妃代为照顾一段时日,等玥儿好转之后再送回来。” 贺临璋看陶顔言脖子上有几道抓痕,眉头皱了皱:“既然如此,那就听太后的吧。陶妃你这段日子辛苦些,照顾三个孩子,若是需要增加人手,便跟内务府调人。” 陶顔言道:“倒也不用,就平日照顾二公主的几个跟随我一起去长乐宫吧,二公主用惯了,再换人怕她不习惯。” “既如此,那就走吧,朕送你们回去。玥儿乖,父皇来抱。”贺临璋温和地朝二公主伸出手,却不料也抱不走,二公主就像是粘在了陶顔言身上。 “还是臣妾来抱吧。”陶顔言抱着孩子,朝太后和皇后福身:“那臣妾先告退,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会照顾好二公主的。” 回到长乐宫,二公主的情绪仿佛稳定了一些,终于不再哭了,也肯从陶顔言怀里下来,还糯糯地问彩云:“彩云姑姑,什么时候开饭啊?” 陶顔言有些好笑地碰了碰贺临璋的胳膊,小声道:“玥儿该不会是为了吃我长乐宫的饭,所以装病过来的吧?” 贺临璋也一头雾水,之前在长乐宫明明看着就有些神志不清啊? 二公主仿佛听见了他们之间的悄悄话一样,跑过来抱住陶顔言的大腿:“陶妃娘娘你别担心,我只是不想待在母后身边,也只是头有点痛痛而已,其实我都认识你们哒。” 陶顔言捏捏她的脸:“你这个小机灵鬼,快说,为什么要演戏?你知不知道你把你皇祖母和母后都吓得够呛?” 后面跟着过来照顾二公主的嬷嬷和宫女也被吓得够呛,命都差一点没了。 二公主嘟嘟嘴:“我……我就是不想待在母后身边,我想像皇姐一样,被陶妃娘娘抚养。” 说完,几滴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不已。 第328章 秘密游戏 “好了好了,没人怪你。”陶顔言给二公主擦干眼泪:“玥儿这么软萌可爱,我是很欢迎你来住的。不过你想来可以直说,下次可别再用这种办法了,把大家都吓得够呛。还有,摔到哪里一定要指出来,太医才好给你医治。”陶顔言说完就想让常泰再去请刘太医来一趟。 二公主赶忙拦住:“陶妃娘娘不必麻烦,我手上和腿上都已经涂了药,不要紧,头还有点晕,可能是饿的。”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陶顔言,等着吃饭。 陶顔言赶忙让明月再去催一催,赶紧摆膳。 贺临璋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捏了捏二公主的脸:“下不为例。” 等吃完饭,二公主便顺理成章跟着陶顔言午睡,贺临璋去了书房小憩片刻。 “陶妃娘娘,你什么时候才有小宝宝啊?”二公主摸了摸陶顔言的肚子:“他们是不是从小就住在你肚子里,就像妹妹住在母后的肚子里一样,等到了时间就能生出来?” 陶顔言笑笑:“我的小宝宝可能还在天上,等他想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了,还不在我的肚子里喔。” 二公主的眉头皱了皱:“他怎么这么贪玩儿,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早点来,像妹妹一样生出来,就不用担心吃了药生不出来了。 陶顔言不知道二公主为何这么在意小宝宝,以为她是想跟小宝宝玩,所以说道:“如果玥儿想念妹妹,那我明日送你回去看妹妹。” 二公主眉头一皱,立马摇头:“不回去。我想留在这里。小妹妹只会哭,不好玩。” 陶顔言搞不懂,怎么突然又不喜欢小宝宝了?孩子的心思倒真是很难猜啊。 二人有的没的说了一会儿话,二公主便睡着了,小手却始终抓住陶顔言的衣襟,一副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陶顔言毫无睡意,想着今日的一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没多久,贺临璋小憩好过来看她们,手上还拿着一小盒药膏。 “陛下?”陶顔言轻轻动了动,挪开扯着自己的小手,才慢慢起身。 贺临璋扶了她一把,便打开药膏,亲手给她抹药:“是被孩子抓开的吧?” 他抹得认真,陶顔言却有些热。 “臣妾自己来吧,不劳陛下。”脸红红地想拿过药膏,却被贺临璋制止。 他好笑道:“害羞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说完凑近陶顔言,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 陶顔言的脸红成了一个苹果,推了推贺临璋:“陛下快去处理政务吧,臣妾等会儿派人去凤仪宫和长春宫禀报,就说二公主淘气,并无大碍,请太后和皇后放心。” 贺临璋在她脸颊轻轻一吻:“嗯,这些事你看着办,不过朕看玥儿想留在你这儿,那你就带着吧,皇后身体不好,照顾两个孩子比较吃力。” 陶顔言点点头:“臣妾知道了,臣妾也很喜欢二公主,她跟锦安、萱儿还有个伴。” 陶顔言一向尊重孩子,从不会强行让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所以下午要去回禀太后和皇后的事情,她也提前问了二公主的想法。 二公主皱着小眉头道:“回禀之后,我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 陶顔言点点头:“当然可以,回禀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安心,不然会一直担心你的病的。” 二公主好像还是不太放心:“那如果母后一定要我回去,陶妃娘娘能不让母后的人把我带走吗?” 陶顔言有些狐疑道:“玥儿,为什么你这么抗拒回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二公主低下了头,不肯说。陶顔言也没逼她,把人抱进怀里,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太关注妹妹,忽略了你,所以你有点伤心?” 二公主摇摇头:“没有。” 陶顔言又试着问道:“那是不是玥儿不小心犯了错,皇后训斥的语气让你不喜欢?” 二公主又摇摇头:“不是,玥儿没有犯错,玥儿很乖,最近也没有再玩虫子。” 陶顔言眼神一转:“那我跟玥儿玩个游戏好不好?我们每个人告诉对方一个秘密,以后你就保管我的秘密,我就保管你的秘密,这叫保密游戏。” 二公主头一歪:“陶妃娘娘,我只是小,又不是傻。我心里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陶顔言:“……”忽悠失败。 不过至少说明这小不点心里藏着秘密,而这秘密有可能就是她不愿意回到皇后身边的理由。 陶顔言腮帮子一鼓:“好吧,原本我想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你既然不想玩这个游戏,我就等锦安和萱儿回来,找他们玩。” 二公主纠结了一下,似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才道:“那……我若是说出我的秘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毕竟是自己的母后要害陶妃,二公主挺担心陶妃娘娘一生气,就不理自己了。 眼看着快忽悠成功,陶顔言郑重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玥儿呢?玥儿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可爱、最聪明的宝宝,我心里一直盼着,将来若是有个宝宝,能跟玥儿一样聪明伶俐呢!” 二公主被夸,肉眼可见的放松警惕,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会一直喜欢我吗?” 陶顔言伸出小手指:“咱们拉钩,不管玥儿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只要玥儿告诉我,我都会喜欢玥儿。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得到郑重承诺,二公主的戒备心终于放下,嘴巴一瘪,就窝进了陶顔言怀里:“陶妃娘娘,母后要给你下避子药,说是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宝宝了,我听见了,我好害怕,所以我就跑,就摔了。” 陶顔言眼神一冷,拍着二公主的背:“玥儿别怕,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你现在告诉了我,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伤害到我,你放心。” 二公主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好害怕母后,她把引蛇的香囊放在我身上,还给我吃拉肚子的药药。” 陶顔言眉头一皱,仔细问道:“玥儿,你是说很早以前,凤仪宫闹蛇那次,你身上的香囊是皇后娘娘放的?” 二公主点点头:“幸好我不怕蛇,它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然我可能要被咬了。” 陶顔言压住心中的怒火,又问道:“那你说拉肚子的药药又是怎么回事?” 二公主嘟囔道:“就是端午节,要吃粽子,可母后给我吃拉肚子的药药,还说我是不洗手自己吃坏了肚子。我很听话,每次玩虫子之后,都很认真洗手,很干净的。” 陶顔言心疼坏了,这小可爱究竟当了多少次争夺权势的工具啊? 第329章 决定不还孩子 二公主坦承了一切,陶顔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了想,既然皇后把这个孩子当工具,那自己也没必要把孩子送回去了。 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三个也是养,小玥儿就由自己来保护。 “玥儿,你把秘密告诉我,以后就由我来保管秘密,你开开心心,别再想了好吗?你以后想在我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跟萱儿和锦安一起长大,也有个伴。” 二公主肉眼可见的开心,有好吃的又有玩伴,还有香香的陶妃娘娘,小玥儿乐不思蜀。 “那陶妃娘娘,你的秘密是什么?”一身轻松的二公主可还记得这是一个秘密交换游戏呢。 陶顔言一噎,想了想,道:“我的秘密就是,我见过几千年后的世界。” 二公主瞪大了眼睛,激动道:“几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几千年后,孩子们不分贫富都有书读,女子可以自由出门工作,路上跑的是加了汽油的汽车,想去一个地方可以坐高铁或者飞机,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几千公里外的目的地。” 二公主羡慕得不得了:“好想去那个世界喔!那陶妃娘娘,你是怎么去的?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 陶顔言摇摇头:“我曾经去过,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去了。玥儿,这是我的小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得保密喔。” 二公主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又跟陶顔言拉勾了一次。 因为今日已经耽误去蒙学,所以下午陶顔言派了人分别去回禀了太后和皇后之后,就带着二公主玩了一个下午。 太后得知是二公主调皮,虚惊一场,气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古灵精怪的。你去库房选几样礼品送去长乐宫吧,怎么说也是劳烦她多带一个孩子,要犒劳犒劳。” 秦公公笑着应下:“是,奴才这就去选。话说这二公主自小就比大公主活泼,不过倒也没想到竟然会将计就计,借此搬去长乐宫住。前几日宫宴上奴才还以为她是说笑的,没想到没几日就真的搬去了。” 太后摇摇头:“这小丫头也是个爱吃的,怕是早就惦记着长乐宫的吃食了。罢了,皇后要照顾个小的,大的这个就让陶妃养一段日子,哀家看大公主和锦安都被她养得挺好的,锦安现在看着都比大皇子高些、壮些。” 秦公公点点头:“是啊,二皇子刚带回宫那会儿多瘦小啊,除了脸上有点肉,其他就剩点皮包骨,人也矮小,现在白白胖胖的,可招人疼。” 皇后这边,一听说二公主是装病,整个人就吓得脸色惨白,连忙问来回禀的常泰:“那玥儿什么时候才回来?” 常泰恭敬道:“启禀皇后娘娘,二公主想吃长乐宫的菜,又觉得跟大公主和二皇子合得来,想在一起玩,暂时就不回来了。陶妃娘娘说,请皇后娘娘放心照顾三公主,二公主那边无需担心。” 皇后眼神眯了眯:“那二公主可有说什么话?” 常泰以为皇后问的是二公主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皇后,于是摇摇头道:“并未说什么。” “那,可有什么异样?”皇后又问道。 常泰依然摇头:“一到长乐宫就自己下地走路了,还着急要吃饭,看上去并无异样。” 皇后真是气得心肝疼,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这心思啊? 什么都问不出,皇后只好摆摆手让常泰退下。 等常泰出去,方嬷嬷遣散了众人,才道:“也许二公主就是玩心重,娘娘若是不放心,那奴婢找二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问问。” 皇后沉思片刻,道:“其实就算玥儿说了什么,又有什么打紧呢?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的话,无凭无据,做不得数。本宫确实也还未给她下药,她能拿本宫怎么样?” 方嬷嬷想了想:“就怕她逮住把柄,告诉陛下。” “呵,她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本宫。”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日你去一趟,就说给玥儿送东西,顺便找玥儿问问,她可还记得什么。小孩子好忽悠,你多套套话。其余的,等试探过后再说。” 方嬷嬷应下,心中希望二公主没听见什么,或者听见了也没在意,已经遗忘那就是最好的。 傍晚,贺萱和小锦安一回到长乐宫,就发现二公主也在,两人喜出望外,忙不迭跑上前来一人站在一边变身两个好奇宝宝。 陶顔言在一旁听他们问得差不多了,才道:“从今往后,玥儿就住在长乐宫,你们三个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三小只齐点头,贺萱道:“皇妹,你今日没去蒙学,夫子教了新的诗文,走,皇姐来教你。” 小锦安一脸傲娇:“还是我来教吧,皇姐你去把算学再复习一遍,夫子可说了,你这次错的有点多喔。” 贺萱一秒颓败:“好吧,好吧,为什么小宝宝要学算学啊?真的好难喔!” 贺萱一脸苦大仇深地与贺玥告别:“那皇姐先去补算学,晚些再考教你的诗文。” 贺玥一脸懵逼:“……” 原来除了玩伴,还有学伴吗?以后会不会过上天天被他们两个盯着做作业的苦逼生活? 她突然有点深深的无力。 “走吧,皇妹,皇兄教你。”小锦安牵着二公主,带去辅导诗文。 陶顔言看着贺玥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拉走,差点笑弯了腰。 清风也站在一旁好笑道:“二公主刚才还说,等大公主和二皇子回来,一起玩捉迷藏,没想到游戏没玩到,就被拖去辅导功课了。” 陶顔言笑笑:“你去看着点,等会儿要是吵起来,你劝一劝。” 贺萱和小锦安关系好,但是一遇到做作业,没一会儿两人就要开始吵架,算学还好一些,因为贺萱的算学不如锦安,所以不会因为答案吵架,贺萱基本都是听锦安的。可诗文各人有各人的见解,一言不合就要开吵。若是没有个评判,怕是难以结束。 陶顔言也担心锦安和玥儿吵架,遂叫清风去盯着。 第330章 姐妹暗算 不过显然,陶顔言多虑了。 贺玥对于小锦安教她的一切都欣然接受,完全没有反驳。叫她背就背,译文是一字不改,弄得小锦安都有些不习惯。 “皇妹,你为何都不说说自己的观点,而我教你怎么背,你就怎么背?”小锦安狐疑道。 贺玥头一歪:“你教我的我都背了,你为何还要要求我有其他观点?你教我的译文不就是正确答案吗?” 小锦安一噎,确实如此,就是正确答案,可为何每次大皇姐都会有别的观点呢? 还是个宝宝的小锦安搞不明白,他面对的姐妹俩,姐姐贺萱严于律己,遇事喜欢思考,所以每每有独特的想法。而妹妹玩心较重,只想以最快速度完成学习任务,剩下的时间都放在捉虫子、挖蚯蚓上,所以她不反驳。 小锦安还是第一次当小老师当得那么顺利,高兴得晚上吃饭都多吃了半碗。 入夜之后,哄睡了三小只,陶顔言才回到房里,卸去钗环,洗漱好,就斜躺在榻上等人。 过了许久,已经昏昏欲睡的陶顔言实在等不及了,便提前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才发现贺临璋昨夜没来,她也没在意。起来梳洗好,亲自给孩子们准备了早膳,送他们去蒙学。 等到回来后,才见常泰一脸愁容的在等自己,她好奇道:“怎么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发生了什么事?” 常泰上前道:“昨夜陛下没来,奴才一大早便去打听消息,昨晚丽美人又晕了,请了太医,陛下过去看望,就宿在了宝芝阁,可是……”常泰有些说不下去。 “吞吞吐吐的干嘛?说呀!”陶颜言最讨厌说话说一半,吊起她的胃口就没下文。 常泰叹一口气:“陛下他,竟然在宝芝阁宠幸了丽美人的妹妹。今日,宫里多了一个陆良仪。” 陶颜言半晌才回神:“什么?你没打听错?” 不是口口声声不要那陆涟漪的吗?怎么又要了? 常泰气道:“千真万确,已经住进鸣翠阁了,就在宝芝阁的旁边。过一会儿,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知道了。” 陶颜言心里说不出的膈应,过了许久才道:“从今晚开始,长乐宫早点关门,早点休息。” 常泰一听,看了眼清风,清风无奈地摇摇头,主子这是在生气,不欢迎陛下来了呢! 常泰只好应下,交代下去。 果然,到了中午,陆家姐妹的事情便传遍了后宫。太后气得叫人找来德妃,训斥了一番:“你管六宫是怎么管的?为何那狐狸精的妹妹会在宫里出现?她不是见过那狐狸精就出宫了吗?” 德妃也是一头雾水,连连喊冤:“太后恕罪,确实没有陆家那姑娘进宫觐见的登记记录啊!这,多半是混进来的。臣妾这就去查,看是谁那么不长眼,把人放进来!” 太后白她一眼:“等你查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老秦,你去,从哪进的宫,谁放进来的,查出来重打五十大板。那丽美人私藏外人在宫里,传哀家旨意,她德行不修,心思不正,不守宫规,贬为才人,罚抄宫规二十遍。她身边伺候的近身婢女不知规劝,打三十大板。宝芝阁众人罚银三个月,让他们长长记性。” 秦公公领命下去,风风火火去办事。 德妃站在一旁也气得牙痒痒,这都叫什么事啊! 太后顺了顺气,才道:“现在你替皇后代管六宫,出了事要拿出威仪来,那陆良仪要好好敲打敲打,你去吧,小惩大诫,你看着办。” 德妃得了太后点拨,立即带人去了鸣翠阁,又是训斥又是罚跪,把陆涟漪折磨了一通。 等出了明翠阁,德妃身边的嬷嬷道:“这陆家二小姐看上去倒比那个大的有韧劲一些,一滴眼泪也没掉。” 德妃翻个白眼:“她就是哭,本宫也照样罚,别以为年纪小新得宠就有优待,这种靠下作手段爬上龙床的,真令人唾弃。” 嬷嬷应了一声“对”,不过还是劝道:“娘娘尊太后懿旨来罚过了,娘娘该做的就做完了,之后也不必再来趟这浑水。他们现在姐妹都是嫔妃,肯定要联合起来争宠的,后面皇后养好了身子要自己管了,娘娘何必再唱黑脸,做坏人?” 德妃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反正今日本宫也出了气,剩下的就叫别人来吧。对了,昨日,二公主被接去长乐宫是怎么回事?咱们消息也太闭塞了,竟然今日一大早送大皇子去蒙学才知道。” 嬷嬷有些委屈道:“人手不足,消息就打听得没那么快,望娘娘恕罪。听说是二公主摔倒装不认识人,只认陶妃,才搬去长乐宫的。孩子顽皮,不是什么大事。” 德妃冷笑一声:“自己的孩子与别人亲近,你说皇后能咽得下这口气?且看着吧,还有得闹呢!” 皇后这边,听说了陆家姐妹的事,狐疑道:“陛下就肯乖乖就范?还是说那陆涟漪姿色不俗?” 方嬷嬷摇摇头:“奴才见过一次,虽说是姐妹,可长相相差甚远,妹妹远不如姐姐。” 皇后更加疑惑,嘱咐道:“你去打听下陛下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弄清楚,本宫总觉得,陛下不是这么急色之人。” 贺临璋自然不是什么没原则的好色之徒,他一整个上午都火气很大,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陛下斥责。 张公公守在一旁也一脸颓败,他昨晚怎么就没强硬些把陛下带走呢?竟然让那对姐妹给算计了! 不过张公公是怎么都没想到,丽才人竟然敢给陛下下那种药,还敢在药效发作的时候来个偷梁换柱,让自己的妹妹顶上。 那陆良仪穿了丽才人的衣裳,一言一行都模仿丽才人,在陛下神智不清的时候乘虚而入,就这么跟陛下有了肌肤之亲。 等第二日张公公去叫陛下起身上朝才发现人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整个人十分后悔,悔得脸色铁青,早膳都一口没吃。 张公公也有口难言,恨自己不警醒,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陛下被暗算。 若是时光能倒回,张公公昨夜真想拦住陛下,不让他往宝芝阁去了! 第331章 试探 陶顔言调整好心情,到了点便去接三个孩子。 有时候她觉得好累,也只有面对这三个小可爱的时候才能轻松一些。 到了蒙学门口,遇到同样来接大皇子的德妃,二人对视一眼,陶顔言行了礼,便没有多话。 不料德妃却笑道:“陶妃是自己懒得生孩子,又想养,就惦记上别人的孩子了吗?这养一个不够,就养两个,两个不够,又养第三个,怎么,为了以后带自己的亲生子积累经验么?” 陶顔言笑笑:“孩子们天生就比较亲近臣妾,臣妾也觉得人多热闹。陛下每每过来,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整个长乐宫都充满生气。这种儿女双全、陛下又陪伴在侧的感觉,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德妃娘娘有大皇子,应该也体验过的吧。” 陛下已经许久没去过德妃的永兴宫,德妃一听陶妃这话,就是在阴阳自己不得宠,恨恨的白了她一眼:“那你可得多珍惜,这宫里啊又进新人了,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陶妃你热热闹闹的日子怕是不多咯。” 陶顔言依旧粉面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再不多,比其他宫还是多一些,就不劳德妃娘娘挂心了。德妃娘娘替皇后管理后宫,还是多把心思用到如何管好后宫事宜上更为妥帖些,免得下次再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侍寝手段,叫外人看了笑话。” 德妃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陶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戳她痛处啊! 恰好蒙学开门,孩子们都高高兴兴出来,二人便停止了你来我往,各自领自己的孩子。 “母妃,母妃,我今日诗文得了甲等,夫子夸我学问好。”小锦安一看到陶顔言便激动道。 一旁的大公主也很高兴:“陶母妃,我的字得了夸奖,夫子说我写的有进步。” 陶顔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以示鼓励,又看向一旁萌哒哒的二公主。 贺玥皱着小眉头:“我今日没有玩虫子,也没有逮蚂蚁。” 贺玥一脸乖巧求表扬,陶顔言嘴角抽抽,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好,玥儿能控制自己不玩虫子,真棒。” 得了表扬的三小只跟着陶顔言回宫,一路上说说笑笑,陶顔言都笑眯眯听着,丝毫没有表现出心情不好。 等到了长乐宫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明月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宫里的方嬷嬷送东西来了,顺便看看二公主。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交代锦安和萱儿去写作业,独留下贺玥:“玥儿,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等会儿方嬷嬷进来,无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说你记得昨日听见他们说的话,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不明白?” 贺玥点点头:“我听懂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来长乐宫跟皇姐和皇兄在一起玩的。” 陶顔言捏捏她的小脸:“真聪明!” 方嬷嬷进来,给陶顔言行礼,笑道:“二公主叨扰了一日,不知可累着娘娘?” 陶顔言让清风上了茶:“方嬷嬷先喝杯茶吧,二公主在我这里什么都好,跟大公主他们相处融洽,这不,等会儿三个孩子还要一起去写作业。请皇后娘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方嬷嬷见陶妃态度和蔼,并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一颗心便放下来,不过还是想单独问一下二公主。 陶顔言知道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所以道:“嬷嬷这时候过来,刚好凑上饭点,要不一起用些晚膳?” 方嬷嬷立即推辞道:“不了不了,奴婢还要回去,只不过惦记二公主,所以多说几句话,不耽误娘娘用膳。” 陶顔言笑笑:“那你们主仆说话,我先去后厨看看菜色。方嬷嬷请便吧。” 方嬷嬷没想到陶妃会主动离开,倒是免了她多花心思。 前厅只剩下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还有一个方嬷嬷。方嬷嬷一看都是自己人,便直接问道:“二公主,昨日你摔倒之前可曾听见什么?” 贺玥头一歪:“好像是听见母后在说话,不过隔着门,听不清楚。” 方嬷嬷继续问道:“当真什么都没听清?那公主为何着急离开?” 贺玥睁着大眼睛:“我蒙学快迟到了呀,再不走难道等着夫子罚站吗?对了,方嬷嬷,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玥儿也好想知道。” 方嬷嬷一噎,讪笑道:“没,没说什么,就是说三公主的喂养问题。那二公主何时回凤仪宫?皇后娘娘可想念你呢。” 贺玥嘟嘟嘴:“我刚来才一日,就要被催回去了吗?我才不回去,我要跟大皇姐和二皇兄在一起,他们可以辅导我做作业,我不回去。” 方嬷嬷劝道:“可皇后娘娘一直惦记你呢。” “哎呀,你真的好烦,都说了我不回去不回去嘛,干嘛一定要我回去,呜呜呜,我要留在这里吃饭饭,我要姐姐,我要哥哥。”贺玥扯开嗓子就开始哭,她的嬷嬷立即上前安抚:“方嬷嬷,要不就让公主再留几日吧,看把公主气的。” “玥儿怎么了?”门外,过来的贺临璋听到女儿的声音,高声问道。 方嬷嬷心慌了一下,立即给皇帝请安。 贺临璋进门后让众人平身,又将大哭的贺玥抱进怀里哄:“怎么又惹哭了?”语气甚是不悦。 方嬷嬷连忙解释道:“是皇后娘娘想念二公主,所以奴婢才问一问,什么时候回凤仪宫,不想,竟惹哭了二公主,求陛下恕罪。” “呜呜呜,父皇,我不回去,我要一直在这里,我要跟哥哥、姐姐在一起!”贺玥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帝,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好好好,不回去,就先住这里吧。”贺临璋朝方嬷嬷道:“皇后出月子后还要收回六宫宫务,要照顾三公主,玥儿既然想留在长乐宫,那就让她留下,皇后若是想念,就叫陶妃带过去看一看,不要再生硬的叫玥儿回去了。” 皇帝都发话了,方嬷嬷也不敢反驳,看了看哭倒在皇帝怀里的二公主,心里叹了口气:“是,奴婢回去之后会禀报皇后娘娘的。” 没有带回人,不过好在二公主什么秘密都不知道,方嬷嬷彻底放了心。 等人走后,贺玥一秒止哭。 贺临璋一问,原来陶妃去后厨看菜了,便抱着孩子一路奔去。 他现在内心焦灼,生怕小妃子等会儿气极,把自己给撵出去。 第332章 解释 陶顔言见贺临璋抱着玥儿进来,眼神暗了暗,轻轻别过头,没搭理。 贺临璋将孩子放下,走到她身边,轻咳一声:“朕……有些头疼,今日做了什么菜?有没有什么汤水?” 陶顔言将卤味拼盘摆盘,淡淡道:“不知道陛下要来,没准备陛下喜欢的,凑合着吃吧,反正……您也不挑。” 贺临璋:“……” 总感觉小妃子说的不是菜,而是别的,不过他没敢提。 玥儿端了个小碗,一脸呆萌地守着陶顔言:“陶妃娘娘,先给我吃一口吧,宝宝肚肚饿了。” 陶顔言好笑的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小心骨头,慢点吃,烫。” 玥儿心满意足的抱着碗坐到一边。 贺临璋摸摸肚子:“朕也有点饿,早膳没吃,午膳也没吃多少,就想着晚膳来你这儿多吃点。” 陶顔言淡淡道:“是吗?还以为陛下昨夜吃的很饱。” 贺临璋看了看周围,只发现一个彩云在一旁炒菜,便放了心,靠近一步从后面抱住陶顔言,在她耳边道:“朕都委屈死了,朕中了药,神志不清,已经恶心一整天了。” 陶顔言本来要推开他的,一听见“中药”二字,眼神一冷,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住他就往外走。 “你走慢些,朕头晕。”贺临璋有些“虚弱”道。 陶顔言把他拉到院子里的凉亭下,仔细看了看:“她给你下的什么药?有什么后遗症吗?” 贺临璋见她一副关心的样子,便委屈道:“哎,是催情药,服下之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朕以为那是丽才人,没想到竟然是她妹妹。大错已经铸成,只好收进了宫里。”说完,轻轻揽住陶顔言的腰:“顔言,朕好后悔,昨夜她晕倒,朕就不该去。现在朕真是无比厌恶自己,更怕顔言不开心,不理朕。” 陶顔言眼神眯了眯,掰开他的手:“既然是这种药,那毒估计已经解了,陛下若还头晕,不如早些请太医吧。”说完,一转身就朝厨房而去,步伐极快,像是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贺临璋轻叹一声,到底还是把人惹毛了,这哄起来,估计不容易! 他又朝厨房而去,可一看,根本没人。只好转头去了膳堂。 果然陶顔言在摆膳,身边还跟着一只贪吃玥儿。 贺临璋道:“玥儿来,父皇带你去洗手。” 贺玥手一摆:“不必不必,我去叫皇姐他们,我们一起去洗。”说完,一溜烟跑开了。 陶顔言见小玥儿跑开,自己也一转身去了别处,整个膳堂又只剩下贺临璋孤零零一人,若不是菜色还冒着烟火气,他简直如坐冰窟。 好在没一会儿三个孩子便蹦蹦跳跳过来了,陶顔言也端上最后一个菜,招呼大家入座。 三小只为了争抢陶顔言身边的位置又闹了一会儿,最后以石头剪刀布决出胜负,今晚轮到大公主坐陶顔言身边,贺玥和小锦安只好去了对面。 陶顔言整顿饭都在照顾几个孩子,话很少,眼神都没往贺临璋那边瞟一眼。 好在三个孩子话题多,倒也不显冷清。 “父皇?您怎么吃这么少呀?而且您都不吃肉肉。陶母妃说,不吃肉没有抵抗力,容易生病的。”贺萱关心道。 贺临璋是确实没胃口,昨夜之后心里膈应得厉害。他睨了陶顔言一眼,发现小妮子依然面无表情,便道:“父皇没胃口,萱儿多吃点。” 陶顔言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她只觉得心累,很想找人痛痛快快吵一架。 可是跟谁吵呢? 去找那丽才人姐妹吗?太掉价,她不屑。 去跟陛下吵吗?他是皇帝,多纳一个少纳一个,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去跟皇后吵吗?自己现在实力还不行,无法占据绝对优势,不能轻易出手。 所以她都快憋出内伤了。 一顿饭,三个孩子倒是吃得饱饱的,两个大人反倒是几乎都没怎么吃。 吃完饭菜撤下去之后,贺临璋道:“朕头疼,先去歇着了。”说完似是担心陶顔言反对,也不等她说话,便直接去了她的卧房。 陶顔言被他这无赖操作都给气笑了! 送了三小只继续去写作业,陶顔言叫来常泰:“你去太医院看看,刘太医在不在,请他来给陛下看看。” 常泰领命而去,陶顔言等刘太医来了,才陪着他一起进去看皇帝。 贺临璋已经洗漱好躺在榻上,正拿着一本地志在看,就见陶顔言带了太医进来,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很配合地让太医诊脉,刘太医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过陶妃娘娘说陛下总说头疼,他只好道:“许是劳累过度,陛下多歇一歇,养足精神就好了。” 贺临璋看了一眼陶顔言:“既然如此,那朕就先歇下了。” 反正今夜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陶顔言送了刘太医出去,快到宫门口时问道:“刘太医,若是中了催情药,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刘太医也听闻了陛下今日突然晋封了丽才人的妹妹为良仪的事,猜想可能与陶妃所说的“催情药”有关,便道:“是药三分毒,损伤肯定是有的,但只要情毒解了损伤就会降到最低。不过这药会损耗人的气血,导致纵欲过度,身子虚弱。” 说完,见陶顔言面色难看,又道:“这药是禁药,胆敢在宫中使用,损害龙体,那就是死罪。事已发生,娘娘再心忧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放眼将来,把握当下,在这后宫,最实在的是权势和利益,其他的,呵呵,恕老朽说句大不敬的话,都若浮云。” 刘太医一席话,陶顔言听明白了,是告诉她,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不如抓牢一些更实在的东西,不要拘泥于皇帝宠幸了谁,晋升了谁,摒弃感情的牵绊,只求利益。 送别了刘太医,陶顔言在院里站了一会儿,冷静了许久,才又回到寝殿。 贺临璋依然没睡,像是在等自己,陶眼言索性开口道:“陛下,我们谈谈吧。” 第333章 冷战 贺临璋也想跟她谈谈,但他到底是从未哄过人,业务十分生疏。既然陶顔言主动要谈,贺临璋自然欣然接受。 陶顔言道:“臣妾现在真的十分十分十分讨厌丽才人,她总是一次次刷新臣妾的认知。臣妾当初被罚抄宫规的时候,曾有一条,不能随意给别人下毒药,若是有违,轻则处以三十大板,重则处死。可是在丽才人这里,这条宫规就仿佛形同虚设。” 贺临璋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陶顔言继续道:“陛下总是对她网开一面,为您生了大公主的贵妃,您直接贬为庶人,发配去了庵堂。那丽才人呢?是不是应该同等处置?” 贺临璋想拉她的手,被她避开,她今日就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 贺临璋无奈道:“贵妃所害的是皇后,一朝国母,罪不能赦。丽才人她……”贺临璋自己都有些找不出借口。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陛下想护着她,可护她的结果就是她变本加厉胡作非为。她把自己的妹妹弄进宫里,就是存了联合争宠的心思,将来这二人还不知道要把这后宫搅浑成什么样呢。是,您可能想说,她们位份低,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可正是因为位份低,她们才更会想尽办法往上爬,这其中又会做出些什么事,真的没人能预料。” 贺临璋沉思片刻:“朕会让人盯紧她们,绝不让她们害你。” 陶顔言知道,让贺临璋直接将这两姐妹弄死的可能性是很低的,毕竟还有个厉害的大哥为君殒命的情谊在前,又有丽才人多年陪伴的情谊在后,他不可能不顾。 听到贺临璋又要大事化小,陶顔言起身:“话已经至此,那臣妾就不多说了,请陛下先休息吧,太医说您要养精蓄锐,臣妾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退了。” 说完,福身,转身退了出去,独留贺临璋一人独守空房。 见小妃子又生气走了,贺临璋捏捏眉心,只觉头更疼了。 后来一连几日,贺临璋都没有再来长乐宫,陶顔言也没人派人去请,二人就这么淡了下来。 清风和明月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慰娘娘,只好把三个孩子带好,让他们不要去烦到娘娘。 九月初,皇后出了月子,各宫也恢复请安。 陶顔言一大早便差人送了三个孩子去蒙学,自己则打扮了一番,气色很好地去凤仪宫请安。 皇后也养得气色不错,稍稍丰腴了几分,气质端方。 “许久不见娘娘,甚是想念,娘娘保养得可真好,这身材与生三公主之前相比仿佛更好了些。”周婕妤率先拍马屁道。 陶颜言眉目低垂话很少地听着。 皇后笑了笑:“女人生孩子,身材哪有不走样的,周婕妤就会哄本宫高兴。” 说完,看了一圈众人:“你们好些人也是进宫多年的老人了,该多想些新奇的花样,多请陛下去几回才是,都早些为陛下诞下孩子,也好有个儿女傍身。” 李美人笑了一声,道:“娘娘说的正是呢,可陛下这一年总去长乐宫,最近这段日子后宫都没进,咱们就是想见陛下都见不着。” 李美人一说完,众人都朝陶颜言看过来,她成了众矢之的,承受着众人哀怨的目光。 皇后看了看陶颜言:“陶妃入宫也有两年了,独得圣宠,可请太医看过,身子如何,要好好调理啊!” 陶颜言笑笑道:“太医说臣妾体寒,不易受孕。臣妾也时常劝慰陛下,多去其他宫走走,好在最近终于肯听了,不来臣妾这儿了。” 陶颜言甩锅,反正不是我没劝,我劝走了呀,要怎么抓住他就是你们自己各凭本事了! 众人都狐疑地看向她,但至少没有再把她当靶子。 围绕着皇帝来不来后宫聊了半天,皇后道:“再过半个月就是陛下生辰,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表现,别总说陛下不来不来,也要自己懂得争取才是。” “是,臣妾等谨记在心。”众人起身回应皇后的话。 皇后摆摆手,众人又坐下。 “这生辰宴是件大事,今年听说燕国的使团也会来祝贺,礼部和内务府在操持。届时美人位份以上的都要出席,本宫精力有限,得需要人手帮忙筹备。” 皇后话音刚落,就听舒妃道:“臣妾是想为娘娘分忧,但有心无力,三皇子十分难喂养,只能抱歉了。” 皇后点点头:“舒妃你照顾三皇子不易,说起来本宫也该提醒陛下,给你晋一晋位份才是。这两日本宫就去请示,你等着本宫的好消息。” 舒妃连忙谢恩:“多谢皇后娘娘挂怀。” 德妃扫了一圈,道:“臣妾倒是勉强能出把力,不过臣妾确实不擅长筹备宴会,只要娘娘不嫌弃,交代臣妾什么,臣妾自当尽力办好。” 皇后欣慰地笑笑:“德妃你有心了,那这各家命妇的邀请事宜,便有劳你了。” 德妃一听,不是什么大活,欣然应下。 皇后又把目光看向陶颜言:“陶妃呢?你是妃位,比她们位份高,该带个头才对。” 陶颜言起身福了福:“臣妾年纪尚轻,又没经验,恐怕忙帮不上反倒帮倒忙。不过娘娘既然给臣妾机会历练,臣妾也不好推辞,娘娘有何交代,臣妾去努力做好便是。” 皇后见她至少没有推辞,眉头一挑,道:“那你就负责节目排演吧,宫里的礼乐司会去排演,你把把关便是。” 陶颜言笑笑:“是,臣妾遵命。” 这节目演出是最难把控的一环,陶颜言心中冷笑,皇后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一个从未筹备过大型宴会的人身上。 不过陶颜言也不怕,就凭自己的阅历,还怕搞不定一台晚会吗? 领了任务回去,礼乐司的人便送了节目的清单过来,还派了一个人来说明情况:“娘娘,每年的节目都是固定的,也有一定规制,这节目单还请娘娘过目,若是要更改,那便这两日就得改好,才有时间排练。” 陶颜言打开看了看,看节目名字倒是都挺应景。 “这样吧,我今日有空,随你们去看一下排练,有什么要改的,本宫当场说。” 那人只好收了节目单回去复命,想以往的筹备都没人会先看排演,这陶妃还真是不好糊弄。 第334章 冤家路窄 陶颜言到了礼乐司,便看见舞者们三五成群在排练。 礼乐司王掌事恭敬地陪同陶妃,一边走一边介绍舞蹈。 陶颜言看了一会儿,道:“都是舞蹈,没有唱歌吗?” 王掌事一愣:“娘娘,为了不打扰贵人们说话,一般都是以舞蹈为主的。若是唱歌,恐会像外面的乐坊看歌舞,就怕贵人们觉得档次不够。” 陶颜言道:“若是唱些靡靡之音,当然不合适,但是唱些催人奋进的歌,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燕国使团也要出席,咱们刚出兵帮他们平叛,安排个歌曲唱一唱也未尝不可。” 王掌事为难道:“那,是安排个硬朗的歌舞,配《出塞曲》吗?” 陶颜言没听过,让他叫个人来弹给自己听听。 王掌事立马就去安排,不一会儿便开演了。一个舞者在前面跳,后面找了个人伴奏。 陶颜言听了一会儿,只能说确实古色古香,不过却缺少气势。 “王掌事,若是一支新的舞曲,就配合刚才的舞蹈动作,来一个群舞,一般多久能排练好?”陶颜言问道。 王掌事算了算,给了一个保守的时间:“若动作不改, 那差不多要五日。” 陶颜言便叫他找个人记录,自己取了一把琵琶弹新歌曲给他们听。 当《精忠报国》的曲子在礼乐司响起的时候,众人都停下排演的动作,不约而同围在陶妃身边倾听,越听越觉得热血沸腾。 “哇 ,这词写得太好了!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好有画面感,忍不住就想跳起来!” “这么硬朗的歌曲若是合奏,效果肯定好!” “陶妃娘娘好有才华 那琵琶弹得可真好。不过这首歌不适合用琵琶弹唱,要换个乐器。” 众人众说纷纭,陶颜言连唱两遍,让一旁记录的人记下来。 她声音软糯,唱这种大气的歌曲实在不管怎么唱都软绵绵的,不过她唱完,就叫王管事去找个适合的人学习唱,王管事大喜过望,道:“娘娘此曲实在是太好听了,我觉得咱们就别独唱了,干脆合唱,肯定气势如虹。” 陶颜言想想,也好,便点头道:“如何排演,你们专业,这两日就把动作和舞蹈阵型排出来,差不多了我再来看一次。咱们不求样样创新,但只要每次有那么一两个点让人眼前一亮便起到了效果。” “是,我立即让她们排演,一群小姑娘英姿飒爽,肯定好看!”王掌事激动得不行。 陶颜言也累了,带着清风回去休息,走到半路竟然遇上了逛园子的陆家姐妹。 常言道冤家路窄,陶颜言眼睛眯了眯,就见丽才人带着陆良仪慢慢朝她福身:“陶妃娘娘金安。” 陶颜言嗯了一声,准备继续前行,却不料那陆良仪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闻娘娘现在在管陛下生辰宴的节目排演,臣妾刚好有一技之长,想毛遂自荐表演个节目,还望娘娘能允许。” 陶颜言看着眼前年纪不大,但满眼都是算计的陆良仪,冷笑一声:“本宫看你不顺眼,不同意安排你表演。” 陆良仪一噎,竟没想到陶妃会如此直白的拒绝自己,瞬间感觉面上无光,带着怒意道:“为何?臣妾只不过是想跳支舞为陛下贺寿而已,陶妃你有必要这么拦着吗?” 陶颜言白她一眼:“你一个末位良仪,有什么资格参加陛下的生辰宴?更何况本宫岂会给你机会让你表现?你想从本宫这里寻个出路,如意算盘打空了喔。” 说完,又看向一脸怨毒的丽才人:“不服气就去告状好了,你们许久没见陛下了吧,刚好借此由头去见陛下,快去吧!” 陶颜言帮她们把借口都想好了,弄得两姐妹甚是无语。 “陶妃,这风水轮流转,你少在这里拿你位份高来压我们,等我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一定第一个把你摁死。”丽才人恨恨道。 陶颜言坐正,一秒面色就冷下来:“来人,丽才人口出狂言,对本宫不敬,给本宫掌嘴!” 丽才人脸色一变:“你敢?陛下都未曾动过我一个指头,你敢打我试试?” 陶颜言眼神一暗:“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冬方,打!” 长乐宫的人早就看不惯丽才人了,所以陶妃一下命令,清风、香兰和冬方便上前,直接抓住丽才人就打。 丽才人看他们来真的,吓了一跳:“陛下最喜欢我的脸,你们竟然敢打我?” 清风“啪”一声,扇在她的左脸上,又“啪”一声,右脸也打了一巴掌。 陆良仪被吓傻了,只敢威胁陶颜言:“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陛下,你随意责打嫔妃。” 陶颜言冷笑:“那你可得跑快一些,否则,等我打完你姐姐,就该打你咯。” 陆良仪一愣,也顾不得姐姐了,立马就带着自己的婢女朝勤政殿而去。 丽才人的贴身婢女晴儿和晶儿之前被打了三十大板,还没好全,伺候的事情便交给了别人。丽才人的两个婢女不敢阻拦,只好跪在地上哀求:“陶妃娘娘恕罪,请您高抬贵手,别再打丽才人了吧!” 陶颜言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今日算是彻底发出来了。 没一会儿,花容月貌的丽才人就成了一个脸颊红肿,看不出样貌的猪头。 清风甩甩手臂,朝陶颜言看了一眼,陶颜言抬手让他们停下:“丽才人,本宫奉劝你以后遇到我最好都绕道走,否则,本宫说不定还会生气打你。” “陶妃娘娘,还望手下留情!”不远处,张公公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见眼前的景象,差点晕过去。 陶颜言看只有张公公一人前来,便道:“张公公你来的正好,丽才人出言不逊,说等她得宠就要第一个摁死我,我实在是气啊,不得已只好先打一顿。” 张公公陪着笑脸道:“陛下绝无怪罪的意思,派杂家前来,就是看看娘娘生气到什么程度。陛下说了,还请娘娘莫要太气,他今日忙完再去看望娘娘!” 第335章 得到实惠最重要 陶顔言轻轻一笑:“来看我?我又没挨打,有什么好看的?劳烦公公回去回禀陛下,就说他的小心肝被我打了,请他移步宝芝阁好好去看个够吧。喔,对了,鸣翠阁那位痴心妄想,妄图以良仪身份出席陛下的生辰宴,被我否了,若陛下想让她参加,就把她位份提一提,否则可是违反规制。” 陶顔言说完,就让人起轿,心情极好地朝着自己的长乐宫扬长而去。 张公公看着一旁边哭边口齿不清骂骂咧咧的丽才人,摇了摇头,朝两个宫女道:“还不赶紧扶你家主子回去?这要是被宫里其他人看见,不是更没面子了吗?” 好在这地方偏僻,天气又有点冷,没什么人出来闲逛,陶妃打人才没那么多人围观。 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下午的时候,整个后宫便都在疯狂地传陶妃恃宠而骄,光天化日教训丽才人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身临其境一样。 常泰在外面打听消息,头一回遇上别人来找他打听,吓得赶紧回了长乐宫。 明月看他着急忙慌的回来,提醒道:“娘娘心情不好,你可悠着点,有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常泰低声道:“宫里都在传呢,说咱们娘娘跋扈,与那失势的丽才人过不去。还说娘娘仗着陛下的宠爱,不把别的嫔妃放在眼里。” 明月冷笑一声:“娘娘都被她暗害过多少回了?要不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怕是早就被她弄下去了。这次也是她们挑衅在先,对娘娘不敬,娘娘才反击的,说的好像那丽才人才是受害者一样。” 常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实情,只是看表象罢了。那这件事要告诉娘娘吗?” 明月摇摇头:“不说了吧,反正打都打了,气也出了,外面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咱们不管,得到实惠就行。” 陶顔言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她想着现在时间充裕,还是得把赚钱的事情提到第一位来,又画了几张服装的图样,准备过两天出去的时候给孙掌事。 又想到顾宁说的,想在店里谋一份差事的事,自己身处后宫无法直接见朝臣,得想个办法跟顾侯舅舅说一说。 她叫来常泰:“你去御书房那边找张公公打听打听,最近宁远侯有没有到御书房议事,若是哪天来,请张公公转告他,让他等等我,我有点事情想找他说。” 常泰领命而去,到了勤政殿一看见张公公,便上去见礼。 张公公喜出望外,以为陶妃出了一口气,终于肯派人来请陛下,给陛下一个台阶了,却没想到人家陶妃是来打听宁远侯的。 张公公道:“侯爷最近倒是没来,杂家留心着,若是哪天来,便派人去请陶妃娘娘。或者,若陶妃娘娘有事,杂家可上朝的时候说一声,请侯爷抽空过来。” 常泰感谢道:“_倒也没什么大事,不用特意去告知侯爷,那就有劳张公公了。” 等常泰走后,张公公想了想,还是进了御书房禀告皇帝。 “喔?她有事情找顾侯?”贺临璋翻了翻手里的奏折:“那去传吧,就说朕有事找顾侯商议,请他到御书房来一趟,等人来了,你再派人去请陶妃。”贺临璋心情有些好转,终于能见到小妃子了。 张公公就知道会这样安排,所以他屁颠屁颠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立即派人去传顾侯进宫,吓得顾侯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匆匆忙忙往宫里赶。 陶顔言这边还以为顾侯凑巧进宫,所以张公公一来请,她便带着清风过去了。 张公公老远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陛下专程让御膳房准备了娘娘爱吃的点心,又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就等着娘娘来呢。” 陶顔言一顿:“那请公公把茶和点心都送到偏殿吧,我在那边等顾侯便是。” 张公公一噎,为难道:“这……还是进御书房去聊吧,陛下……呵呵,陛下也盼着娘娘呢!” 陶顔言冷哼一声:“他盼着的该是丽才人才对,或者新得的陆良仪。”陶顔言纠正道。 张公公笑笑:“陛下自从那次被算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丽才人,那陆良仪更是,今日来御书房请陛下都没得见。娘娘就不要说笑了,在陛下心里,您才是排前面的。” 陶顔言面无表情:“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我去偏殿啦,劳烦张公公请顾侯过来一下吧,我就说几句话就走。” 张公公无奈,只好弯腰进去请人。 贺临璋见他身后没有人跟进来,狐疑地看了看,张公公道:“陶妃娘娘不想打扰陛下办公,偏要去偏殿等顾侯,还请顾侯挪步。” 贺临璋轻叹一声,这是都到勤政殿了,还避着不见自己呗? 心里气得不行,只好先让顾侯过去。 顾侯留了个心眼,到了御书房外便打听道:“张公公,陛下和陶妃是闹别扭了吗?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张公公也希望顾侯能劝劝陶妃,便将先前发生的事简单提了几句,顾侯一听说是那陆家的两个女儿给自己的外甥女气受,沉着一张脸去了偏殿。 顾侯进门之后先是观察了一下外甥女,感觉气色还不错,也看不出憔悴的样子,稍微放了心,不过想到外甥女的身份,没办法像一般的人家那样和离,便无奈道:“认回你的时候你都已经是嫔妃了,舅舅已经无力回天,否则,定不会让你入这宫门,来受这等闲气。” 陶顔言狐疑道:“舅舅为何会这么说?是不是谁跟舅舅说了什么?舅舅你放心,以我现在的位份,没几个人能给我气受的。” 顾侯看她一脸笑意,摇头道:“嫔妃不来气你,难道陛下也不来气你吗?张公公已经把那陆家姐妹的事情跟我说了,那丽太妃有可能是害你母亲的恶人,丽才人和陆良仪都是她的外甥女,你生气是正常的,可陛下……他偏宠丽才人,让你受委屈了。” 陶顔言笑笑,反过来安抚道:“舅舅放心吧,逮到机会我就会还回去,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说完,陶顔言便转了话题道:“这次请舅舅过来,是有件事,想跟舅舅商量。” (发布的时候章节顺序发错,修改不了顺序,请大家跳到336章先去看,再倒回来看337) 第337章 哄人 (请先看336章再来看这章喔,发的时候不小心顺序发错,后台无法修改顺序。) 看小妃子一脸怒容,因为生气,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粉色,透过光洁细腻的皮肤渗出来,贺邻璋叹了口气,埋首在她的颈间。 “顔言,体谅一下朕,好吗?别不理朕。”他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痒意。 陶顔言轻轻挪了挪,却没有挪动分毫。 “你先起开,沉啊!”陶顔言哼哼两声,无法动弹,毫无还手之力。 贺临璋轻轻悬空身子,但整个人还是将小妃子困在身下,无赖道:“除非你好好看看朕,否则就这么躺着吧。” 陶顔言冷笑道:“堂堂大周皇帝陛下,也开始耍无赖了是不是?我还生气着呢,不想看。” “你不想看朕,那就闭上眼睛,让朕看你也是一样的,朕想看。”贺临璋吻吻她的耳垂,不要脸道。 陶顔言顺势将手捂在脸上,遮住自己的脸。 贺临璋轻笑一声,觉得这小妮子是越来越可爱了,难道就凭这样自己就看不见了吗?他故意去吻她的手背,酥酥痒痒的,陶顔言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气得瞪他。 贺临璋笑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朕最近相思成疾,都瘦了,顔言摸摸,是不是很容易摸到骨头。”一边说着,就牵起陶顔言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陶顔言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上来就拧。可无奈肉硬邦邦的,根本拧不动。 贺临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拧的,感觉就像挠痒痒,由着她作乱。 时不时吻吻脸,吻吻额头,反正任何一点福利都不放过。 两人闹了一会儿,陶顔言觉得实在无趣,便气鼓鼓的摆烂,随他去。贺临璋也知道不可能一次就把人哄好,他今日也算是有点进步,至少说了几句话,关系没那么冰冷了,于是见好就收,轻轻起身,又把小妃子给拉起来,将她鬓间的几缕凌乱的头发顺到耳后。 手指在她脸颊轻抚,贺临璋叹道:“走吧,出去陪孩子们吃饭。” 陶顔言肚子也饿了,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于是起身梳洗,被贺临璋牵了出去。 吃完饭,贺临璋去了书房办公,陶顔言带着孩子们做作业,就见常泰匆匆进来,低声道:“娘娘,宝芝阁那边说是丽才人不肯用药,非要陛下过去看看呢。” 陶顔言眉眼一抬:“一直以来不都是靠那张脸争宠吗?怎么,她舍得她的脸烂掉?”陶顔言才不信丽才人会放任不管,现在闹着不肯用药无非就是想让皇帝去看她,增加她的筹码罢了。 常泰点点头:“伎俩如此,那……要不要禀报陛下?”陛下好不容易才跟娘娘有和好的迹象,常泰是一百个不愿意这时候让皇帝走的。 陶顔言想了想,笑道:“去,实话实说就行,反正想拦也拦不住,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有过多次经验的陶顔言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一切选择都交给皇帝。 贺临璋听到禀报,淡淡道:“让太医自行用药,闹着不用反正吃亏的是她自己。还有,丽才人和陆良仪对陶妃出言不逊,罚俸三个月,闭门思过。” 张公公领了命下去,担心小太监不能敲打到位,便自己亲自去传的旨。 丽才人以为这次被陶妃一顿打,肯定能赢得皇帝的恻隐之心,却不料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皇帝来看她,就心生一计,假装拒绝用药,闹得宝芝阁人仰马翻。 陆良仪想起自己白日在御书房外求见许久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心里忐忑不安,于是劝道:“姐姐,还是赶紧用了药好得快些吧,妹妹没有姐姐的美貌,想要稳固住陛下的心实在太难了!” 丽才人摆摆手:“先等一等,我这顿打可不能白挨,一定要让陛下看见我受伤的样子,他的心才能被震动,才能让他见识到陶妃的狠辣。” 陆良仪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宫门,担忧道:“可已经这么久了,陛下还是没有来,会不会……” 丽才人白她一眼:“急什么?陛下不是在陶妃那里吗?说不定是被陶妃拦住了,两人正在吵架呢。” 丽才人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以往的每一次,她都是靠使这些手段请陛下来的,她觉得这次也一定能逼得陛下来看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听说有人来了,丽才人和陆良仪对视一眼,连忙躺倒在榻上,一边用帕子遮住脸,一边抽泣道:“呜呜呜,我的命好苦,陶妃真是欺人太甚,看她都把我打毁容了!呜呜呜呜……” 陆良仪也提高了声音:“姐姐,我们可怎么办?陶妃容不下我们,整日欺负我们,我好害怕啊!” 走到门口的张公公冷笑一声,在门外高声道:“丽才人,陛下传旨,请您务必听太医的,好好用药,切不可儿戏,否则坏的是您自己的脸。另外,陛下有旨,丽才人和陆良仪对陶妃娘娘不敬,发俸三个月,令你二人闭门思过。” 张公公说完,又朝着宝芝阁的众人道:“做奴才的要懂得劝阻主子,莫要让主子凭着性子行差踏错,否则,主子遭殃,你们自己也没好果子吃,都听明白了吗?” 宝芝阁众人立即跪地:“是,都听明白了!”张公公这么直白地告诫,傻子才会不明白呢。 屋里的两姐妹大眼瞪小眼,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彼此。 丽才人一慌,立即起身朝门口而去,很快叫住要离开的张公公:“张公公请留步,请问公公,陛下不来见我,是陛下的想法还是被陶妃拦住不让来,请公公务必真实告知。” 丽才人还存着念想,不相信皇帝会如此绝情。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道:“丽才人,您想想您进宫后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每一件事都在凭着美貌和陛下对你们陆家的报恩之心,在挟恩图报?陛下是君王,他耐心有限,而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消耗,情谊再深也总有消耗完的一天。听杂家一句劝吧,您若是还想回到当初陛下宠爱您的模样,就想办法修身养性,少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多提升自己,说不定陛下哪日见了,还能想起您的好来。” 说完,张公公便摇着头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丽才人。 第336章 避而不见 (接第335章) 陶顔言开门见山,将顾宁想出来做事的事直接与顾侯说了。 顾侯反对道:“宁儿不会说话,出来做事的话多有不便,更何况她是侯府嫡女,又还待字闺中,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舅舅知道你是想让她独立,但是这件事没得谈。她若是实在想精研刺绣,完全可以在府中做。” 陶顔言叹了口气:“舅舅,可这是宁儿目前最想做的事,她做这件事会开心,您也不支持一下吗?” 顾侯态度很是坚决:“她若是在外面做事,你让别人知道了,该如何看待宁远侯府?不成不成,此事免谈。除非,她已经许配人家,成了主母,且作为聘请的顾问去那铺子里指点一下,倒还说得过去。顔言,你就别再为难舅舅了,这件事是万万谈不了的,我也不想与你舅母因为这事争吵。” 陶顔言知道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要改变一个时代一群人的想法更难,见顾侯实在抗拒,她也只能暂时按下这个念头。 不过她转而又道:“或者,我们有些绣品也可以直接送到府上请顾宁表妹来绣呢?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侯这回倒是点点头:“只要不是出去抛头露面,那我也不会插手管她的事。” 陶顔言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先暂时稳妥一些,让顾宁在家接单实现自食其力了。 “那还请舅舅回去转告表妹一声,就说我尽力了,说服不了顽固的舅舅。” 顾侯一噎,无奈地摇摇头,失笑道:“你啊,有时候跟你母亲倒真是一样的淘气,总是喜欢挤兑我。”说完,似是想到妹妹,又有些伤感。 陶顔言也没想到说顾宁的事,竟然还勾起了舅舅的伤心事,便赶忙劝道:“好了好了,舅舅别再伤心了。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舅舅能一生快乐、顺遂。斯人已逝,舅舅还是要想开些。” 顾侯点点头:“想不开又能如何,小妹也已经长眠地下了。” 陶顔言看着两鬓斑白的顾侯,想到那个年纪轻轻就殒命的顾小姐,对丽太妃一干人就更加恨。她只恨自己找不到机会,为顾小姐报仇。 等送别了顾侯,陶顔言便一刻不停,带着清风回了长乐宫。在御书房犹豫半天,想着要不要主动去偏殿见一面的贺临璋也没想到,小妃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然这么快人就回去了。 张公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就是生怕皇帝因为没见到陶妃而迁怒自己 。 他最近做事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陛下,惹陛下斥责。 “最近,有什么新奇的贡品送进宫吗?”贺临璋翻动着奏折问。 张公公绞尽脑汁,空空如也,只好道:“都是些寻常的,算不得新奇。” 贺临璋睨他一眼:“那,京城有没有流行什么新出的话本子?” 贺临璋想,小妃子喜欢看话本打发时间,不如去淘几本,给她送去。 张公公一个头两个大,他根本不关注话本,哪里知道有没有新出的?不过一想到书局时常会上架更新,便道:“肯定有,要不奴才差人去买几本?” 贺临璋嗯了一声,又道:“最近三个孩子都一切正常吗?有没有想念朕,想让朕去看看他们?” 张公公立马道:“那绝对有啊!孩子哪能不想念父亲的?那奴才这就去准备,摆驾长乐宫?” 贺临璋嘴角勾了勾:“这边几本着急要处理的奏折也带上,朕今日就在那边办公了。” 总算让主仆二人找到孩子的突破口,掐着孩子们放学的时间,皇帝的仪仗去了长乐宫。 常泰远远看见,乐呵呵的跑回去禀报:“娘娘,陛下来了。” 陶顔言甩出一个白眼,招呼几个孩子:“你们不是总念叨父皇吗?他马上到,你们陪他说说话,晚膳彩云会做好,你们陪着陛下吃,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了。记住喔,别让人打扰我。” 三小只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她只好道:“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睡着了就没事,所以一定要安静,不能被打扰。” 说完,将孩子们交给明月,自己一溜烟避开了。 贺临璋进了宫门,一看只有三小只在等着自己,还以为陶顔言去后厨了,便想过去。贺萱拉住他道:“父皇,陶母妃说她想休息,不让人打扰,您就陪我们说说话,吃顿饭便回去吧。” 贺临璋:“……” “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天还没黑,怎么就那么早睡了呢?”贺临璋套话道。 贺玥头一歪:“陶妃娘娘可能单纯有点累,没有请太医,应该不严重。” 贺临璋清清嗓子:“那父皇去看看她,你们三个乖乖的,等会儿让明月带你们吃饭。” 三小只还想说点什么拦住父皇,结果贺临璋速度极快,人已经往陶顔言的卧房而去。 明月赶忙将要拦人的孩子们拖住,转移了注意力,把空间留给闹别扭的两人。 陶顔言背对着门口假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默默把被子往头上一遮,捂住了大半个脸。 贺临璋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不声不响来到她身边,和衣躺下。 “今日气也出了,还是不肯见朕吗?”贺临璋等了半晌,叹息道。 “还是别见了吧,陛下的心里装了太多放不下的人,臣妾就不进去挤了,腾出空来,挪出位置,给人家姐姐妹妹的,免得陛下为难。”陶顔言盖着被子,声音嗡嗡的。 贺临璋气不过,一个翻身将人压下,把她头上的被子一拉,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 “朕要说多少遍,朕被下了毒,无法控制自己。朕已经再也没去见过他们二人了,顔言究竟还要气到什么时候?”一边说一边拧眉看着陶顔言,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陶顔言推了推,见他像一座山一样不动,气鼓鼓道:“可就是气嘛,能怎么办?就算我今天打了她一顿,都依然不解气,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怎么面对你?” 贺临璋看她像个炸毛的小猫一样,眼圈都红红的,一颗心软下来,一低头吻了上去。 陶顔言头一歪:“别总是想用这招,气没消,不给亲。” (请再倒回去看337章,我发的时候顺序发错了,后台不让挪动修改位置。) 第338章 人情难还 陆良仪追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丽才人:“姐姐,现在怎么办?”她才侍寝了一次,可不想这么快就被皇帝抛诸脑后啊! 丽才人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恨恨地白了陆涟漪一眼:“怎么办,怎么办?我早就说过,姨母的这个办法行不通,你们偏说可行,陛下这是恼我呢,气我给他下药,把你送给他!你现在来问我怎么办,当初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气上哪儿去了?我今日被打成这样,简直是奇耻大辱,现在我心情很差,你滚回你的鸣翠阁去,少在我面前碍眼!” 被丽才人狠狠骂了一通的陆涟漪只好红着脸,带着自己的婢女迅速离开。 丽才人扫了一眼宫里的宫女:“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敷药!” 气急败坏的丽才人才不会真的跟自己的脸过不去呢。既然陛下明说了不来,那自己就得赶紧抹药,省得让伤口红肿下去,留下疤痕。 她的这张脸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她自认为比陶妃更胜一筹,决不能让如此美貌毁掉! 陶顔言这边,晚上哄睡了三小只,便早早洗漱好钻进了被窝。 今日狠狠出了一口气,她心情大好,贺临璋晚上也没有去看望丽才人,稍微有点小进步,不过就这点进步还不足以让陶顔言对他温声和气巧笑嫣然,更别说进一步的亲密了。所以贺临璋批好奏折,洗漱好回房的时候,陶顔言早已进入了梦乡,叫都叫不醒。 贺临璋只好无奈地躺下,轻轻将人搂进怀里。 翌日请安,陶顔言刚到凤仪宫,便看见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想到可能与昨日责打丽才人的事情有关,陶顔言便眸色一暗,自顾自坐在位置上。 周婕妤轻笑道:“听闻昨日陶妃娘娘威风凛凛,直接将丽才人的脸都打肿了,娘娘得陛下宠爱就是底气硬,对嫔妃想打就打,当真毫无顾忌。” 陶顔言睨她一眼,淡淡道:“周婕妤既然知道本宫得宠,底气硬,就该知道得罪本宫不会有好处,是不是该谨言慎行,或是离本宫远些。” 周婕妤一噎,见陶妃瞬间切换成强硬模式看着自己,只能讪讪地坐好,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没多久,众人就陆陆续续到齐了。皇后出来之后,照例问了一下昨日交代给各人的任务进度,德妃和陶顔言都说了几句,皇后便道:“那就有劳你们多费心了。对了,舒妃,陛下那边还在考虑你的封号,目前贵、贤、淑三个位份都还空缺,你再稍等几日便会有旨意下来。本宫的意思,是等陛下生辰宴后再给你办封妃礼。” 舒妃起身谢恩:“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又看向众人道:“只要诞育皇嗣,便能晋位,你们要多努力才是。” 众人面上都有些无奈,陛下不来,怎么可能会有子嗣呢?真是愁人呐。 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众人便踊跃找陶妃报名,想要在宫宴上表演节目,陶顔言轻咳了一声:“我当然是欢迎大家报名,那不如这样吧,你们都擅长什么,全部报给我,我看过若合适,就安排进节目单里。” 周婕妤报了弹古筝,王昭仪说可以跳舞,李美人选择吹笛子……凡是有一点才艺在身的都跃跃欲试。陶顔言邀请她们下午去长乐宫先试演一番,众人欣然同意。 “好了,既然你们下午还有安排,本宫就不留你们了,都回去吧。”皇后说完,众人起身告退。 今日外面天气好,秋高气爽的,陶顔言没有坐轿辇,便带着清风一路漫步回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刚好碰上李总管。 李总管老远看见陶妃,立即笑着迎上来见礼:“见过陶妃娘娘。” “李总管不必多礼。李总管这是要去凤仪宫吗?”陶顔言笑着问道。 李总管点点头:“先前德妃娘娘协理六宫,现在还权给皇后,杂家要去皇后那边回禀一些东西。”李总管说完,看了看四周,便上前低声道:“娘娘,静慈庵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温氏入了秋就犯了咳疾,吃了许多汤药一直不见好。先前杂家已经禀报过德妃娘娘一次,但是德妃并未说什么,昨日杂家又在皇后娘娘面前提了一嘴,皇后也没说什么。杂家想着,那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若是……再如何,那曾经也是贵妃,是不是得请位太医去瞧瞧?” 陶顔言想到大公主,道:“我与太医院的刘太医倒是相熟几分,我派常泰去说一声,你安排个人带刘太医过去给瞧瞧吧。若是要买药煎药,一切费用从我这里拿。” 李总管立即应下:“还是娘娘重情谊,杂家人微言轻,实在是无法了,才请示到娘娘这里,就想着娘娘念着大公主,不会不管的。那杂家下午就去落实安排。” 陶顔言点点头:“那李总管赶紧去忙吧,以后有什么事,若我能办的,都可以与我说。” 李总管感激地应下,恭敬地送陶妃离开。 等人走远,他身后的小太监疑惑道:“师傅,那温氏已经是庶民,您为何还会对她礼遇?若她真的一病不起,也跟咱们没关系啊。” 李总管望着远处的宫宇,似是想起些什么,半晌才道:“当初杂家还不是内务府总管的时候,曾得贵妃娘娘帮了一个小忙,我后来才顺利升迁,这一干就是好几年。她或许都不记得当初的举手之劳了,不过杂家记得。这次之后,她当初的恩情我也算还清了,两不相欠。小喜子,你记住,在这宫里,人情难还,有机会还的时候一定要趁早还掉,这心里啊才安心,别等什么都来不及做的时候才去做,那就晚了。” 小喜子摸摸头,似懂非懂,不过师傅说的他记在心里便是了。 陶顔言回到长乐宫之后,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碗清淡的馄饨,便去午睡。 王昭仪、周婕妤和李美人她们来的时候,陶顔言刚起没多久,她与这三位也没什么交情,便寒暄都跳过,直接考察她们的业务。 第339章 举手之劳 李美人先吹笛子,笛声倒是动听,但陶顔言总觉得太过单调,若是月下吹笛倒是别有一番情趣,但是在宫宴之上,就有些不太热闹。 周婕妤的古筝与李美人的笛子一样,同样好听是好听,但没有亮点。 王昭仪请周婕妤为她伴奏,跳了一支舞,陶顔言倒是觉得不错,若是再配上好看的伴舞,那绝对是个拿得出手的节目。 她想了想,道:“我有一个想法,不如你们三个人表演一个节目可好?王昭仪领舞,让礼乐司给你找些伴舞的,好好排演一下,周婕妤和王美人弹同一支曲,效果可能比你们单个人表演要好得多。” 三人一听,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周婕妤有些担心:“我熟悉的曲子,李美人熟悉吗?” 二人便互相报了几首,倒是果然有都熟悉的,于是便定下这首。王昭仪听了一下二人合奏,脑海中也已经想好了动作,心情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三个人旁若无人的商量开了,陶顔言一看,气氛不错,便让清风准备了茶点,让她们三个一边吃一边聊。 不知不觉,茶喝了三壶,点心吃了好几盘,终于把节目定得差不多了。 王昭仪一想到她们三个在陶妃的地盘又吃又聊的,有些过意不去,便道:“真是叨扰陶妃娘娘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回去商量吧,这几日就把节目排出来。” 陶顔言笑着点点头:“那辛苦你们了,服装造型到时候也要出彩一些,礼乐司那边与王掌事对接,我会提前知会他配合你们的。” 三人道了谢,便一起告辞。 出门之后,周婕妤道:“没想到陶妃办事如此直率,我还以为她会趁机为难我们一下呢。” 李美人笑笑道:“周婕妤可别她给了你一次方便,就觉得她是大好人了。你别忘了,昨日那丽才人刚被她打过,她可不是什么善类。” 王昭仪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她没有以权压人,也提出了有效的建议,在这件事情上,还算大方得当。” 周婕妤摸摸鼻子:“不说她了,那接下来我们多练习一下吧,争取在宴会上一鸣惊人。” 清风这边,收拾好碗碟和茶盏,不解道:“娘娘,那周婕妤时常说话怼您,李美人之前也多尖酸刻薄,王昭仪跟咱们也没交情,您刚才怎么不好好挑剔挑剔,也好让他们知道娘娘的厉害。” 陶顔言好笑道:“时间紧迫,去为难她们干什么呢?再说了,她们表演的还不错啊,我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挑剔的。反正她们排练的好,是她们能歌善舞,我安排得宜。若是排练不好,那先丢的也是她们的脸,于我损失不大。举手之劳行个方便的事情,手抬一抬也就成了。” 解释完,就见常泰从外面回来,禀报道:“娘娘,刘太医说他明日可以去静慈安出诊,今日过去怕是来不及赶回城。他说治疗咳疾的药也会提前带去,对症下药,请娘娘放心。另外,刘太医说,王公子定于后日启程南下,王公子请刘太医递话,想见娘娘一面。” 陶顔言没想到王行川会这么快离开,她想了想,自己出宫不便,还是得先跟皇帝报备一声,让他行个方便。 于是晚间贺临璋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饭桌上有他喜欢吃的水煮鱼片。平日因为三个孩子不吃辣,所以菜色都几乎没有辣味的,今日不但做了香辣的水煮鱼片,还有一道宫保鸡丁,都是他比较喜欢吃的口味。 他嘴角勾了勾,含情脉脉地牵起陶顔言的手:“顔言,你总算对朕有点心了。” 陶顔言:“……” 两道菜便把你拿下,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陶顔言笑笑:“陛下今晚多吃一点,把这两道菜都吃完。” 贺临璋点点头:“顔言亲自下厨做给朕吃的,朕当然要全部吃掉。不过……”贺临璋凑近一步,将人轻轻拥入怀中:“今晚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早睡?朕血气方刚,不能一直素着啊。” 陶顔言脸上爆红,推了他一下:“陛下,孩子们还在呢,您注意点场合。” 贺临璋看向一边玩闹的三小只,笑道:“放心,他们听不见。” “我耳朵可灵得很喔,父皇最近是一直吃素吗?”小锦安手里拿着七巧板,嘴上奶声奶气道。 陶顔言看贺临璋一脸黑线,努力憋笑。 “咳咳,朕最近,确实大半时间在吃素。”贺临璋捏了捏陶顔言的腰窝软肉,委屈道。 贺玥不解:“父皇,肉肉那么好吃,您为什么不吃,偏要吃素?” 陶顔言摸摸鼻子,选择无视贺临璋求救的眼神,微微退开一步,去摆膳。 贺临璋见玥儿歪着头,萌哒哒的看着自己 ,解释道:“也不是一点肉都没吃,只是素食比肉吃的多而已。快开饭了,你们三个赶紧去洗手。”贺临璋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 三小只果然很乖巧地组队去洗手。 等他们回来,陶顔言也端上了最后一道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用晚膳。 贺临璋晚上果然得偿所愿,激动得半宿没睡,累得陶顔言手都抬不起来。 “陛下,行川哥哥快离开了,我想明日出宫去送送他,给他饯行。”陶顔言窝在贺临璋怀里,快睡着之前,提出了要求。 贺临璋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想了想,道:“明日朕有空,朕亲自陪你去。”因为陶顔言曾经被魔尊王行川抓走过,所以贺临璋不放心,得全程跟着。 陶顔言也随便他,反正只要自己能出去就行。 第二日送了三小只去蒙学,陶顔言往凤仪宫告了假,便打扮一新,等着下朝的皇帝,一起出宫去。 王行川自从吃了刘太医配的药之后,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今日约在京城最好的聚福楼吃饭,他早早就过去定了位置。 一见皇帝也跟着来了,王行川心里无奈,面上冷冷道:“陛下日理万机,还专程抽空来送我,王某受宠若惊啊!” 贺临璋勾勾唇:“再怎么说都相识一场,你又是我家顔言的义兄,来为你饯行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完,牵起陶顔言的手落座,占有欲极强。 第340章 送别 迎接 陶颜言对贺临璋这动不动就要宣誓主权的幼稚行为,真是无语到不行。她轻轻收回自己的手,给王行川斟了一杯茶,又给身边的幼稚鬼斟了一杯茶。 “行川哥哥,那你明天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呀,我来送你。”陶颜言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王行川因为吃药的原因,不能饮酒,也以茶代酒答谢陶颜言。 “天一亮我就走,不必来送了,今日就当是送别就好。”他看向陶颜言,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她:“为兄不在京城,你若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拿这令牌去城外的青云山庄找人,那里是我们京城的据点,以后送往京城的海货也是在那里存放。” 王行川这段日子一边治病,一边买了铺子把网点建起来,也算是为以后的生意做足准备了。 陶颜言虽觉得自己不太有机会会用到魔教的人,不过义兄一片好意,她也愿意收下,所以很高兴地接过令牌,把玩了一会儿,就收进荷包里。 贺临璋见她没推辞,竟然接受另一个男人的保护,心里有点酸涩,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多谢尊主对颜言的关心,不过朕不会让她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有朕在,一切朕自会解决。”贺临璋淡淡道。 陶颜言放在桌子下的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嗔怪的看他一眼:“行川哥哥一片心意,我肯定要收下,多谢行川哥哥。”她笑眯眯看着王行川,大大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王行川看了一眼,心里某个角落十分不甘,却也只好挪开目光:“吃饭吧,尝尝这里的招牌菜。” 王行川一边说,一边给陶顔言夹菜。几乎他夹一次,贺临璋就不甘示弱地夹一次,没多久,陶顔言的碗碟都堆成了小山。 陶顔言咬咬唇:“好了好了,别再夹了,这么多,你们是在养小猪吗?”一边说,一边把碗里的菜分了一半给贺临璋。 王行川看见她与皇帝的亲密,默默停止了幼稚行为。 “行川哥哥,你这次的药有没有带齐,回了岛上也不能太过劳累,要好好休养知道吗?”陶顔言吃的差不多,叮嘱道。 王行川笑笑:“放心,刘太医给了药方,若是药不够,我可以按照药方再去买。经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你好好保重。” 王行川有些不舍,路途遥远,又隔着海域,其实他们此生再见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陶顔言也有些伤感,朝着清风伸出手,拿过一个包袱递给王行川:“这是我为行川哥哥准备的礼物,我知道你什么都有,便简单给你准备了一些,祝你一路平安,渡海的时候,万事小心。” 王行川接过,掩下心中的不舍:“谢谢,还望你保重。”说完,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的皇帝:“陛下能得顔言,是幸事,还望陛下善待她,莫惹她伤心。否则,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将顔言接回蓬莱岛度过余生。” 贺临璋眼神一眯:“朕的人,朕自然会善待,不劳魔尊费心。” 吃完饭,陶顔言和贺临璋要送王行川回客栈,被王行川婉拒:“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必送了。你回去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王行川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生生忍住,最后只能目送着贺临璋将她牵上马车带走。 “怎么,舍不得?”贺临璋一想到自己被另一个觊觎顔言的男人警告,心里就很不爽。看陶顔言吃完饭后情绪不高,问道。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蓬莱岛路途遥远,他身体又不好,还要渡海,可真是受罪。” 一听陶顔言心疼那男人,贺临璋眼神一眯:“朕每日看奏折都要看到很晚,劳心劳力,顔言也不见得心疼心疼朕。”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身体康健,跟一个病人比干什么?这个醋也要吃,比锦安还矫情。” 贺临璋凑近一分:“那顔言心疼朕吗?嗯?”似是一定要争先一样,贺临璋幼稚附身。 陶顔言被他烦的没办法,只好哄道:“嗯嗯嗯,心疼心疼。陛下坐坐好,靠在臣妾身上好沉啊。”谁能想到在外面威严的皇帝陛下,竟然会撒娇求宠啊! 贺临璋顺势将她搂进怀里:“那换做你靠着朕,反正朕就是想跟你亲亲密密,不分开。” 二人腻腻歪歪了许久,马车才到宫门,贺临璋又一秒切换成威严的君王状态,不苟言笑,把陶顔言送回长乐宫。 有人离开,有人回来,京城是大周最繁华的城池,每天都会上演新的故事。 九月十三日,距离皇帝的生辰宴还有三天,燕国使团进京了。奢华的马车上,坐着端庄大气的燕王妃,她手里摩挲着燕王给她的簪子,这簪子封藏着燕王的血,代表着燕王对她不离不弃的情谊。 礼部尚书代表大周朝廷迎接燕王妃,一起来相迎的,还有戚仪征和燕王妃的亲人。 “恭迎燕王妃,驿馆已经准备好,请问王妃是住驿馆还是回镇南王府?”礼部尚书在马车外恭敬问道。 “本宫新寡,就不回镇南王府了,住驿馆吧。”马车里传出燕王妃哀伤的声音,礼部尚书一听,连忙道:“是,那请王妃的车驾跟在我们的仪仗后面,很快便能到驿馆。” 燕王妃掀开车帘,匆匆看了一眼镇南王府的亲人,便放下车帘,跟上礼部的人。 “方才,我仿佛看见一个故友,待会儿你去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燕王妃刚才在人群中看见了戚仪征,便指给婢女看,让婢女去把戚仪征叫来。 戚仪征也没想到,时隔多年,平宁郡主竟然还记得自己 。当年自己只是跟在陛下身边的一个伴读,与平宁郡主并无交情,如今对方贵为一国王妃,竟然还记得自己 ,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见面后,燕王妃表现的熟稔更是让戚仪征意外。 “坐吧,多年不见,戚将军别来无恙。”燕王妃笑容和煦,当了多年燕王后妃,举手投足之间都满是上位者的气势。 “多谢燕王妃!”戚仪征抱拳行礼,坐到一旁。 “你还是唤我平宁郡主吧,感觉亲切些。说起来,我也算与你一同长大,那时候,你整日都跟在还是太子的璋哥哥身边。多年过去,我们都变化很大,戚将军比七八年前威严许多,不知璋哥哥他……可好?” 第341章 变成富婆 戚仪征觉得燕王妃如此称呼陛下实在有些不妥,但是自己也不好直接指出来,便捡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回复了几句,无非就是陛下励精图治、为国为民,是位有为的皇帝那些官话,丝毫没有涉及私事。 燕王妃对这些答案都不太满意,也不是她想听的,于是更直接问道:“他应该后宫佳丽无数,儿女双全了吧?” 戚仪征回禀道:“如今有三子三女,孩子们都还小,最大的六岁了,最小的三公主才两个月大。” “那,皇后可有嫡子?”燕王妃问。 戚仪征摇摇头:“皇后育有二公主和三公主,还不曾有嫡子。” 燕王妃似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他子孙满堂,我该祝福他才是。”紧接着话题一转:“那他身边可有知心知意之人?” 戚仪征眼睛眯了眯:“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后宫其他嫔妃也一团和气。” 燕王妃轻笑一声,知道戚仪征不可能说实话,把皇帝的心尖宠是谁告诉自己,便打消了从他这里套消息的念头,二人又说了几句,燕王妃才让戚仪征跪安。 戚仪征出了驿馆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他总觉得燕王妃这次回来,似乎是带着什么目的,而不是正常的回大周省亲。他犹豫了片刻,便往宫里递了折子,求见皇帝。 贺临璋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求见,便先让人传他进宫。 “臣参见陛下。臣今日觐见是有些关于燕王妃的事情想禀报。” 贺临璋一听,睨了他一眼:“你今日跟随礼部去接驾,是发现了什么吗?” 戚仪征道:“陛下,送燕王妃回驿馆之后,她单独留下了臣,打听关于陛下的事情,主要是后宫之事。臣觉得奇怪,才想着,还是进宫禀明陛下好一些。” 贺临璋也有些狐疑,按理说,燕王妃不该过多关注自己的私事才对。不过他也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多年未见,燕王妃想起故友才多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无妨。”贺临璋放下奏折:“倒是有件事,朕想交给你去办。先前从青城山缴获的那些密件,影壹花了好几个月去看,也没发现什么关于苍龙门的信息,你之前一直在调查苍龙门,朕想让你接手影壹的活,去把那些资料都看一遍。” 戚仪征瞳孔震惊,一想到那几大箱子的文件,头皮一麻,忙推辞道:“陛下,臣以为燕国使团来京,需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所以臣一直在负责京城防卫之事,实在抽不开身去看资料啊!” 贺临璋睨他一眼:“别说的好像自己很忙一样,京城防卫不都是宁远侯在负责吗?你再去不是浪费人力?” 戚仪征立即道:“非也非也,臣全力配合宁远侯,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贺临璋轻笑一声:“别以为你是朕的伴读,就能偷懒。今日就去跟影壹交接,他实在不适合看文件,放他出去出外勤更合适。” 戚仪征一脸懵逼的告退,十分后悔今日进宫面圣。 他出了御书房之后,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叫你进宫,叫你进宫,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真是闲的!”气恼不堪,却只能遵命行事,乖乖去跟影壹交接。 得知有人接班的影壹是一刻都没多待,立马卷铺盖遛了。天知道他从蓬莱岛回来之后过的都是些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啊?整日看文件看到吐,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他重获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大吃一顿,定要把这两个月欠下的美食债给吃回来。 陶顔言这边,又去看了两次礼乐司的排练,感觉节目安排的差不多了,她便回了长乐宫躺着休息。冬方拿着新一个月的分红回来,顺便还带回了这两个月海货的收入和账本。 “娘娘,那些海产卖了三万二千七百两银子,目前铺子里还有差不多四万两的货物,再卖两个月也就空了。戚娘子问,卖完了这批还会不会补货?如果没有货的话,那铺子是退租还是租出去?” 陶顔言想了想,那铺子签了一年租期,退租的话得损失押金,转租倒是可以考虑,但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她决定再想一门生意,把铺子继续开起来。 “容我想想吧,反正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也快过年了,过完年再看看什么生意好做,继续把铺子开起来。” 冬方记下,将银票和银子交给明月入库。 陶顔言翻着账本,越翻越开心,她现在真的是妥妥富婆一个,安全感满满。 “清风,让彩云今日多做几道菜给大家加餐吧,赚了银子,大家开心。” 清风笑盈盈道:“是,奴婢帮明月将银子入了库,马上去办。”整个长乐宫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过了不久,常泰匆匆进来回禀:“娘娘,舒妃的封号定了,张公公已经去永宁宫传旨了,陛下封舒妃娘娘为淑妃,封妃礼就定在九月二十日。” 明月笑了一声:“淑同舒,倒是方便称呼。” 陶顔言不置可否,舒妃冒死生下孩子,晋封一品妃位倒也说得过去。 一想起那个孩子,陶顔言就叹了口气。现在孩子还小,可能还看不出什么,等孩子越长越大,个头就会慢慢赶不上同龄人,头围也会一直很小,甚至出现很多智力上的不足和身材的矮小情况,到时候这孩子的苦难才是真的来了。 明月见陶妃叹气,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便问道:“娘娘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心情不好了?” 陶顔言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个时代为什么那么多表亲要联姻,其实近亲成婚,生下的孩子多半是有问题的,可大家都不知道,苦了孩子。” 明月赶忙拦道:“娘娘,虽然您是在咱们宫里说这话,但隔墙有耳,这事还是别提了吧,免得淑妃娘娘听到,心里会不高兴。” 陶顔言点点头,可她真的想呼吁一下,表兄妹还是不要联姻了,害人害己害后代呀。 第342章 生平颇具传奇 九月十六,皇帝生辰。 陶颜言去年可以去晚些,掐着点去都没事,但今年她升至妃位,又负责节目表演这一块,不得不提早过去盯着。 好在礼乐司的人也尽心,早就在那边准备着了。 今日要上场表演的王昭仪、周婕妤和李美人也来得早,见了陶颜言,都纷纷过来见礼。 “娘娘今日倒来得早,臣妾刚才过来的时候,听闻燕国使团已经进宫了,由燕王妃亲自带队,娘娘可知那燕王妃是谁?”王昭仪闲来无事,位置又靠近陶颜言,便与她攀谈起来。 陶颜言知道那燕王妃是平宁郡主,却假装不知道,狐疑道:“不就是燕王妃么?” 王昭仪看她不知,便耐心给她解释:“听说她是镇南王独女,平宁郡主,与陛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亲厚着呢!” 陶颜言笑笑:“喔,原来是这样,我自小不在京城长大,对这些关系确实不知。” 王昭仪道:“据说,当年,她可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只不过燕国来求娶大周公主,先皇又没有适龄的公主可嫁,这平宁郡主就自请和亲了。哎,一个女子,为了边境安宁,主动去和亲,多么有气魄,有胆识啊!不过,背井离乡的苦楚,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陶颜言不知道事情真相,也不了解平宁郡主,所以没说什么。 王昭仪似乎十分健谈,见陶颜言听得认真,又道:“不过,听说她这些年虽为燕王王后,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命也不太好,那燕王啊,一个半月前驾崩了。这不,她心灰意冷,才带着使团来大周,一来感谢大周出兵平叛,二来也回来见一见亲人。” 陶顔言笑笑道:“这么说来,她的生平倒颇具传奇。” 父亲是战功赫赫的镇南王,家世好,自己又被封为郡主,还成了一国王后,没有亲生子,却能牢牢坐稳后位这么多年,还能带着使团回故里,说明权势极盛,这样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王昭仪还想说几句,就被周婕妤叫走了,想在宴会开始前再排练一次,王昭仪只好告退,跟着周婕妤去了偏殿。 陶顔言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吃着点心,等待宴会开始。 好在没一会儿,五品美人位份以上的嫔妃都陆陆续续到了,宗亲也陆续来了一些,晋王妃一见到陶顔言,便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哎呀,陶妃娘娘今日这身打扮,可真好看呐!” 陶顔言已经习惯了晋王妃的热情,二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话题无外乎就是穿的、戴的。 “娘娘可听说京城要开一家最大的成衣铺子?我前几日专程去看过,那格局和架势可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等它开了,我一定要去好好取取经。”晋王妃笑着道。 陶顔言笑笑:“你是说朝阳大街转角的那一家吗?” 晋王妃睁大眼睛:“娘娘在宫里,竟然也知道外面的事?” 陶顔言好笑道:“不是,我消息不灵通的,主要是你说的这间铺子是皇产,我前段日子建了一个制衣作坊,平时生产些军队的冬衣,也做一些女装售卖。” 晋王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说在京城谁有那实力开这么大一间成衣铺子呢,原来是娘娘呀。娘娘,您怎么也不带带臣妾,臣妾老早就想跟您合伙做生意的啊!” 陶顔言笑笑,自谦道:“我哪会做生意,这些都是下面的人去办的,内务府牵头,我不过是占了个名号,主抓皇产的经营罢了,你说我身居皇宫,哪里能自由出去做生意啊,更不敢拖累你,免得赔了。” 陶顔言会说话,晋王妃一听,便也没往心里去:“娘娘设计的图样一向好看,等开业了,我一定去捧场,多买几身。” 陶顔言热情道:“那就先多谢你大力支持啦,多带些小姐妹去,衣裳样式我都看过的,绝对好看,你要是不满意,还能给你量身定制,我选了之前尚衣局的孙掌事去打理,她在这一行做了十五六年,经验丰富得很,审美也不错,很专业的。到时候你把要求告诉她,保准做出来的衣裳让你满意得不要不要的。” 晋王妃最爱美衣华服,一听更加期盼了。 没一会儿,人来得越来越多,晋王亲自过来接自己的王妃,晋王妃只好跟陶顔言告别,去了宗亲那边的位置。 陶顔言这才发现,三个孩子还没送过来,急忙让清风出去看看。 清风刚到门口,就见常泰和大力带着三个孩子来了,大力背上背着一个,小玥儿似乎身上还有点脏。 陶顔言眼神一缩,立即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母妃母妃,玥儿妹妹她摔了。”小锦安着急道。 陶顔言将孩子抱过来:“摔得严不严重?在哪里摔的?” 常泰立即回禀道:“是在御花园摔的,二公主见到一只小鸟,便想去抓,没想到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好在奴才们都跟在一旁,没有摔得很严重,不过衣裳都脏了,香兰已经回去给公主拿新衣裳去了。” 陶顔言掏出帕子给小玥儿擦了擦:“下次别再这么贪玩了,今日是你父皇的生辰,不能迟到。好在只是衣裳脏了,没有哪里伤到就是万幸,否则,我可怎么跟你母后交代。” 贺玥自知自己顽皮,确实不对,所以很乖巧的任由陶妃娘娘说了几句。 这时候,皇后身边的方嬷嬷走了过来,一看二公主身上有些脏,便不悦道:“当初二公主非要留在长乐宫,还以为陶妃娘娘会好好照顾我们二公主,怎么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会让二公主这身狼狈出现?二公主是嫡公主,可不能如此对待!” 陶顔言看了她一眼:“孩子顽皮,不小心摔一下也正常,再说了,吃一堑长一智,二公主今后会牢记今日的事,再也不会犯错,方嬷嬷放心好了。” 贺玥见方嬷嬷对陶妃娘娘出言不逊,也奶声奶气道:“是我自己摔的,与陶母妃何干?我在长乐宫住得开心,吃得开心,方嬷嬷就别没事找事了。” 方嬷嬷一愣,被二公主斥责瞬间觉得面上无光,只好讪讪退了下去。 第343章 偷看被抓包 看方嬷嬷走远,陶顔言牵起贺玥去了偏殿,等香兰送衣裳,贺萱和小锦安则由明月带着先入座。 “陶妃娘娘,今日害得你被方嬷嬷责怪,对不起!”贺玥坐在凳子上,摇着小短腿道歉。 陶顔言捏捏她的脸,笑了笑:“被人误会一下而已,没关系,不过玥儿是女孩子,可以活泼,但也不能太活泼了,以后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再爬高上低了好吗?” 贺玥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是陶妃娘娘,为什么锦安可以习武,我却不能?我也想习武,这样我以后就能飞到树上去抓鸟。” 陶顔言轻咳一声,劝道:“玥儿不怕苦和累吗?习武是很辛苦的,你看锦安,他每日都要练习,没有一日是休息的。” 当初小锦安实在是太瘦太小,为了让他强身健体,陶顔言便让冬方带着他练一些基本功,一面为了锻炼身体,一面也能有一技傍身,保护自己不受欺负。可贺玥是皇后亲生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娇养着还来不及,哪能让她去吃练武的苦呢?所以陶顔言并没有让贺玥和贺萱跟着练。 “我不怕苦,我以后要当女将军,领兵打仗,为父皇开疆扩土。”贺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豪气道。 陶顔言被她逗笑,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死:“这样吧,我询问一下你父皇的意思,若他也觉得可以,请他找位师傅来教你们,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做任何事情都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既然做了,就要有结果,知道吗?” 贺玥比贺萱和小锦安玩心重,陶顔言很怕她学几日就不学了,没有成效对她的习惯养成不利。 贺玥很认真的点点头,还要跟陶顔言拉钩,二人算是定下了口头契约,陶顔言想着今日就找机会跟贺临璋说一说这件事。 没多久,香兰抱着衣裳找来,陶顔言立即帮贺玥换上。 “娘娘,方才奴婢抄近路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陛下陪着一位夫人过来了,那阵仗可真大,那夫人与陛下有说有笑的,气度不凡,看上去华贵非常。”香兰一边收拾好脏的衣服,一边说着。 陶顔言想那可能就是燕王妃了,一国后妃,由大周皇帝亲自陪同,倒也说得过去。 “咱们赶快过去吧,宴会快开始了,可别耽误了。”说完,陶顔言牵起贺玥的手,将她带出了偏殿。 刚回到宴会大厅坐好,就见皇后陪着太后来了,众人起身行礼:“太后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后抬了抬手:“平身。”便扶着太后去了主位,分别坐下。 “以往都是陛下陪着皇后一起来的,今日怎么没有陪?”王昭仪坐在陶顔言身侧,朝向她低声道。 陶顔言想着香兰看到的人,回了她一句:“也许是陪同燕王妃一起来吧。” 王昭仪轻笑一声:“看来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牢固。” 陶顔言未置可否,在她看来,两国交往,礼尚往来十分正常,皇帝要是不陪同燕国使团一起过来反倒有些失礼。 “皇上驾到!燕王妃驾到!”高亢的声音响起,除了太后,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临璋坐在主位,才叫众人起身:“平身吧。今日燕国使团到访,燕王妃请入席,不必拘礼。” 燕王妃笑笑,向太后问了一声好,便坐在了她的席位上。 陶顔言朝着对面看去,就看到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气度华贵端方,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面无波澜地端坐在皇后右手边第一个最尊位置。 她带来的五六个燕国官员也陪她依次坐定,个个面上都带着威严。 歌舞声起,舞者们鱼贯而入,登台献艺,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宗亲纷纷给皇帝敬酒,陶顔言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关注着三个孩子,嘱咐明月和清风照顾好他们。 王昭仪又朝陶顔言身边挪了挪,低声道:“娘娘发现没,那燕王妃似乎有意无意在看陛下,那眼珠子都快盯到陛下身上去了。” 陶顔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于是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还确实好几次都发现对面的人是在看贺临璋。 她微微拧眉,去看皇帝,只见他目不斜视,并没有回应对方的眼神,而此时恰好他的目光朝着自己扫了过来。 陶顔言瞬间有种偷看皇帝被他抓包的羞涩,猛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贺临璋嘴角勾了勾,觉得小妃子特别可爱,想看自己就大大方方看好了,偷看被抓包还会害羞,那耳尖都红了。 心情大好的贺临璋又多看了陶颜言好几眼,心里想着,今晚得早点散席,好陪小妃子回去。 关注大周帝的燕王妃自然是发现了不对劲,她这才将目光放在斜对面的年轻嫔妃身上。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斜对面的人,年轻、貌美,堪称绝色,难怪在一众妃嫔中能得贺临璋青睐。 不过,她对于这种只有美貌的年轻小妃子向来是不屑的,燕王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被自己管控得严严的,翻不出什么浪花。 “娘娘,方才那燕王妃看了你好几眼,不知是何目的。”王昭仪今晚十分八卦,好像一下子跟陶颜言自来熟起来,总时不时探过身子跟她说话。 陶颜言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水,余光确实留意到对面之人在打量自己,她放下茶杯,大方朝着那抹打量的目光看去。 燕王妃的眼神带着几分疏离,陶颜言几乎第一时间就读出了她对自己的轻视,微微眯了眯眼。 想不通为何见第一面,对方就瞧不上自己,愣神之际,王昭仪跟陶颜言打了声招呼,便起身下去准备,陶顔言这才收回思绪,专心看节目。 一见陛下的三位嫔妃同台献艺,众人都聚精会神欣赏。不得不说,三人确实表演得不错,看得出贺临璋也看开心了,眼睛都没移开。 燕王妃看了几眼,开口道:“陛下的后宫真是人才济济,美女如云。” 贺临璋笑笑,并未答话。 “不过,献跳歌舞,只能算是一份小心意罢了,算不上贵重之礼。”燕王妃说完,场上气氛突然冷了几分。 皇后淡淡道:“喔?那依燕王妃所言,什么礼才算贵重?” 第344章 美色误人 当着大周皇帝的面,揶揄他的嫔妃,燕王妃算是彻底把在座的后妃们都得罪光了。 皇后问完之后,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在燕王妃身上,看她能说出什么。陶顔言也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燕王妃朝她身边的谋臣使了个眼色,那燕国臣子站起来,向贺临璋行了一礼:“大周皇帝陛下,我们燕国使团此次过来,带着我国的国书。若是两国合为一国,那我们愿意将燕国一半领土并入大周,尊皇帝陛下为国君。这份厚礼够贵重吧?” 他的话一说完,满堂震惊,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燕国使团,感觉就像一个大馅饼砸在了大周的头上。 贺临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条件呢?你们愿意成为大周附属国,划归大周管辖,总不会什么条件都不开吧。”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贺临璋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帝王就能不劳而获。 那燕国官员道:“条件有三。第一,护佑燕国,继续抗击叛军,并承诺燕国并入后减免五年赋税;第二,迎娶我燕国王后,缔结姻亲;第三,我燕国王后需为大周皇帝陛下的正皇后。” 三个条件一出,众人都傻眼。 王昭仪已经坐回陶颜言身边,听到这三个条件惊得往陶颜言身边一靠,八卦道:“看吧看吧,我就说她今晚的眼睛都盯在陛下身上,原来果然是想吃回头草,想当皇后呢!” 陶颜言拧眉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只见她气得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快要维持不住脾气了! 太后冷哼一声:“燕王妃,燕王才殡天两个月不到,你们就着急着改嫁,是不是太不把礼法放在眼里了?再说,我大周有皇后,凭什么皇后要退位,让你来当?你们这条件提的好没道理,是酒太烈,喝醉了吧!” 燕王妃叹了一口气,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此事并非我意,而是燕国众朝臣一致商量出来的结果。您也知道,我燕国现在已经分裂成两个小国,划江而治,临王一直对大周抱有敌意,是主战一派,燕王临终之前,不愿燕国百姓再遭受战乱之苦,才告知众朝臣,在必要时候可以归属大周,寻求大周庇护。我也是没办法,为了燕国臣民,才答应他们的建议的。” 燕王妃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国为民不惜委屈求全的贤后形象,惹得后宫众人都恶心不已。 皇后委屈道:“陛下,太后,臣妾自成为皇家儿媳以来,自认从无行差踏错,燕国此提议虽能拓展大周疆土,但是臣妾又何其无辜?还望陛下和太后能为臣妾做主!” 下面出席宫宴的朝臣也开始低声议论,有的觉得能用一个后位换取一半燕国领土,是很值得的,所以激动不已。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在打王国公府和皇后的脸面,万万不可答应。 贺临璋轻轻摩挲着手指,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并未表态。陶顔言瞪了他一眼,翻出一个小白眼:都怪这张脸! 都说美色误国,一国国君长那么好看干嘛?整天招蜂惹蝶的,现在弄得别国王后也觊觎他的美色,这下子看他怎么收场!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谴责的目光,贺临璋朝陶顔言看去,只见她两颊鼓鼓的,像一只气鼓鼓的小猫,正翻着小白眼。 贺临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瞧她那气鼓鼓的样子,是以为自己一定会答应燕国的条件吗? 贺临璋看了一圈众人,又轻轻朝皇后点儿点头,安抚的意味明显,这才开口道:“燕国的诚意,朕知道了,不过此事……不行。” 他话音一落,燕王妃便皱眉道:“陛下不再多考虑考虑就直接拒绝吗?燕国物产丰富,若得燕国一半江山,大周势必成为三国之中最强的存在,您当真要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贺临璋看了她一眼,态度还算平和:“朕若想要什么,大可凭实力去争取,若是朕要燕国一半江山,朕的大军自会为朕夺来,又何须以自身入局,拿朕的姻亲来换?更何况,朕对你向来只有敬重之情,并未私心,朕也不会乘人之危,为了得到燕国,让燕国王后委屈求全。” 燕王妃心里焦急得不行,真想大喊自己嫁给他为皇后并不委屈,这可是她多年前就想实现的梦啊!可是她不能宣之于口,她必须站在为燕国的立场,才能更显大义。 燕国使团本来极有信心能达成此行的目的,可一听大周皇帝竟然拒绝了,实在是始料未及! 其中一个人起身道:“陛下,不如您再多考虑几日,无需那么快回绝,这可是以国土为聘,是最珍贵的嫁妆啊!试问,天下哪里还有这等好事?” 贺临璋不悦地看他一眼:“大周是礼仪之邦,虽然女子和离或是丧偶之后都可以再嫁,但朕已经有皇后,不可能废后再娶,况且方才朕说的很明白,朕对燕王妃并无男女之情,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 皇后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微微收了收怒意,坐正了几分。 “大周此次派兵帮助燕国平叛,燕国感激不敬,以王后许之,再以国土为贺,这是多么诚心的谢礼,您怎么就这么轻易回绝了呢?”燕国使臣也委屈,语气既着急又无奈。 贺临璋正色道:“派兵出征,是为了安定大周边境,助燕国平叛,也是不想临王上位,以免日后两国交战,并不是为了获得燕国领土,为了燕国王后。” 燕王妃听到这里,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差点就要把掌心掐烂。 “若是燕国一定要答谢,不如奉以金银、开放贸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与大周交好,那我大周大军一定会守护燕国一半疆土,必不让临王取而代之。” 燕国使臣还想说什么,被燕王妃的眼神制止,只好讪讪坐下,未再争论。 燕王妃无奈道:“当初定下这法子,我本就觉得不妥,既然陛下无意,那这想法以后就别提了,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我敬陛下一杯,代为赔罪。”说完,率先饮下杯中酒,眼神中的不甘一闪而逝。 第345章 醉后失态 因为燕国突然冒出来的提议,着实影响了在场众人的情绪,宫宴后半段,不仅燕国人情绪较低,大周皇室宗亲们也都比较安静。 礼乐司的人上来问了一次,问要不要按照原定计划上演那出《精忠报国》,陶顔言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要演。 舞者们排练了那么久,没理由就因为燕国临时作妖而放弃。 当场上奏乐声响起,一个个打扮得英姿飒爽的女将随着节拍上来的时候,全场都震撼了。 只见小姑娘们一改往常弱柳扶风的形象,全是一身劲装打扮,舞蹈动作英气不凡,那合唱的歌声和曲子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 ,马长嘶,剑气如霜……我愿守土复开疆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马蹄南去人北望。” 仿佛一幕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场画面在人们眼前跃然出现,大周的军队气势如虹,驻扎边境,守护一方安宁。 燕国使团也被深深震撼了,这歌曲就仿佛带着他们回到了战场。 其中一个使臣颇通音律,欣喜道:“此曲精妙,不知是何人所作,实在是大气磅礴,鼓舞人心啊!” 生辰宴是皇后筹备,贺临璋便看向皇后,皇后扯出一抹艰涩的笑意:“节目编排都是陶妃在负责,想必是她哪里寻来的曲子吧。” 贺临璋眼带笑意地朝陶顔言看去,陶顔言笑笑道:“这是臣妾之前听过的一首曲子,那日去礼乐司看排演,觉得舞者们的动作都很好看,就是曲子稍微弱了些,便临时换了一首。” 贺临璋点头:“你有心了,这曲子很好,来人,赏陶妃白银千两,礼乐司众人皆赏三个月月银。” 众人立即道谢,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因为表演得到赏银呢! 大家心里都很高兴,纷纷朝陶妃投去感激的目光。 陶顔言谢了恩,默默坐在一旁,面上无悲无喜。 燕王妃忍不住再次朝陶顔言看过去,她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看上去没有任何人生阅历的宫妃,竟然本事还不错。 “看来陛下的后宫确实人才济济,来,本宫敬你一杯。”燕王妃端起酒杯满上,清冷地看向陶顔言。 陶顔言福身道:“多谢燕王妃。”说完便端起眼前的茶杯:“臣妾不会饮酒,以茶代酒敬王妃。” “哎,那怎么行?偶尔喝一杯酒不会有事的。”燕王妃执意要陶顔言喝酒,态度坚决。 陶顔言想起自己曾经一杯酒下肚,又唱又跳,粘着贺临璋不放的样子,就打了个寒颤,可对方不依不饶,陶顔言无法,只好倒了一小杯,迅速一口喝下。 贺临璋本想阻拦,奈何陶顔言速度太快,已经都喝下去了,他只好担忧的时不时看一眼小妃子。 一杯酒下肚,陶顔言只觉得喉间涌过一阵辣意,脑海中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她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歪倒,可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变慢的反应速度暴露了一切,她竟然一杯酒就醉了! 清风立即上前跪在陶顔言身侧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贺临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时不时往陶顔言这边看过来。 陶顔言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一个大帅哥慢慢走向自己,弯下腰身,将自己打横抱起。 她身边跟着三个可爱的小精灵,其中两个女精灵,一个男精灵,都长得好可爱,一个劲儿的朝她叽叽喳喳。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看他们可爱地粘着自己,便上去一人亲了一口,惹得三个小精灵又围着她叽叽喳喳。 不断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可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朝着那帅哥的脸捏了捏,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身边的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世界安静了,再也没有小精灵们叽叽喳喳,也没了旁的声音,她就这么圈着帅哥的脖子,一会儿亲亲左脸,一会儿亲亲右脸,一会儿又亲亲下巴,十分忙碌。 耳边仿佛传来那帅哥的声音,听不真切,却莫名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她好委屈,委屈得朝着那帅哥埋怨:“都怪你,都怪你,你干嘛长那么好看,还随意把我抱走。你这个采花贼,快点送我回去,我夫君要吃醋的。” 话音落,她的唇便被堵上,更深的酒气扰乱了她的呼吸,她仿佛更加醉得厉害。 陶顔言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身边已经没了人,她在榻上赖了一会儿,觉得口干舌燥,便叫了几声清风。 守在外面的清风听到声音,立马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担忧道:“娘娘头还痛吗?陛下让人做了醒酒汤,我去端来。” 没一会儿,清风便端来了一碗温热的醒酒汤给陶顔言喝下。 “昨晚还好吗?我后来是不是醉了?”陶顔言丝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记得宫宴是何时结束的,所以肯定自己一定是醉得不省人事。 清风脸上一红,笑道:“娘娘的酒量真是让人不忍直视,怎么一小杯就醉成那样?还在众人面前……”清风想起宫宴上的一幕,有些开不了口。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失礼之处,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只好问道:“在众人面前怎么了?我又唱歌了?” 上一次就是一直唱情歌,朝着贺临璋表白,脸都丢尽了,这次不会也在宫宴上唱情歌了吧?陶顔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风咬咬唇:“您如果唱歌可能还好些。” 说完,在陶顔言震惊的目光中开口道:“陛下看您脸色红润,似是醉了,便提前结束了宫宴,可谁知他来抱您的时候,您……搂着陛下就叫小哥哥,还……还直接当众热吻。” 陶顔言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惊呼出声。 清风摇摇头,无奈道:“您动作太快了,奴婢在一旁实在拦不住。好在陛下迅速带您离开了大殿。可您一路上也不安稳,一会儿叫小哥哥,一会儿叫小郎君,反正……现在宫里,估计都传遍了吧。娘娘,要不这几日,您就在宫里躲几天,别出门了!” 第346章 你们年轻人会玩 陶顔言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使劲往大腿上掐了一把,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绝望——这不是梦!她真的听见清风的话了! 她“嗷呜”一声倒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社死,绝对的社死!这么多的嫔妃,这么多的朝臣,还有燕国使团都在,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 清风摸摸鼻子,轻轻上前扯了扯被子:“娘娘,兴许过几日,大家就会遗忘了。凤仪宫那边奴婢已经去帮您告过假,您就安心在咱们宫里待着吧。” 陶顔言现在无比后悔,就不该为了脸面喝下那杯酒,现在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 勤政殿,贺临璋今日依然照常上朝,昨夜参加宫宴的朝臣都忍不住往他脸上看,越看越觉得好笑。 谁能信呐,他们威严不可侵犯的陛下,昨夜被陶妃娘娘紧紧抱着唤作“小郎君”、“小哥哥”、“采花贼”,陛下竟然也没把人扔了,硬是被陶妃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好几口。 陶妃娘娘威武啊!没想到那么软萌的娘娘,竟然能让陛下乖乖就范。嗯,到底是年轻,这昵称是一套一套的。嗯,玩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贺临璋感受到众朝臣打量的视线,想起嘴唇上有一处被咬破的伤口,想起那个哼哼唧唧乱咬人的小猫,面上强装镇定,内心叹了一口气。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今日大家都十分沉默,若再无事商议,他可要退朝去长乐宫看佳人了。 兵部尚书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此次我军出征燕国,花费众多,死伤的士兵抚恤金共计四万六千余两,还需户部筹措,尽快发放。” 想到那些因为战争而死的士兵,贺临璋心里很难受,眼神看向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皱着眉头出列:“陛下,抚恤金的数额户部已经与兵部核对过,数额正确,但是……目前户部账上流动的银两不足,若是一次发放,恐怕后续再有用银子的地方,就……捉襟见肘。臣实在为难,还请陛下示下。” 贺临璋不悦道:“户部年年缺银子,一到要用银子就哭穷。”说完,沉默片刻,想到小妃子说的,皇产的账上还躺着十二万两银子,便想先借用过来,发放将士们的抚恤金。 “银子朕去想办法,先从朕的私库出吧。好在今年皇产增收不少,否则,朕这个皇帝,也只能做个欠债的皇帝了。”贺临璋看了眼陶谦,自从陶谦调入户部之后,户部也增收了不少,这两父女一个帮他管国库,一个帮他管皇产,还真是出了不少力。 想到工部尚书年事已高,已经递了折子要告老还乡,贺临璋便想着,或者陶谦也可以往上升一升,去工部做做看。 不过此事不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筹措银两,先把将士们的抚恤银发了再说。 兵部尚书见银子有了着落,一颗心落到肚子里,又回禀道:“陛下,去年虽然都下发了过冬的冬衣,但其中有一些是七八成新收购来的,穿了一季,今年也变旧衣了。臣希望户部尽快将今年的冬衣准备好,免得像去年一样手忙脚乱。” 户部尚书这次没再皱着眉头,他甚至有些激动地出列道:“启禀陛下,此事已经在筹办中。户部今年依然沿用去年的法子,向商户和百姓收购七成新的旧冬衣,另外,皇庄的制衣作坊已经在赶制冬衣,第一批预计有两万件,已经签好合约,十月底便能交货。” 贺临璋很欣慰,今年因为顔言的主张,新建了好几个作坊,小妃子已经急他所急,把这些事情都想到前头去了。 他心里一软,看陶谦就更加顺眼。 后来又陆陆续续商议了一些别的事,贺临璋最后道:“昨夜宫宴上,燕国使团表示要感谢大周出兵相助,朕也提出可以让他们以金银作为答谢。此事,还需派专人跟进,众爱卿谁愿意去与燕国谈判,达成此事?” 贺临璋朝众朝臣看去,只见他话音一落,众人都像鹌鹑一样缩着头。 他眼神眯了眯:“怎么?竟无人替朕分忧吗?礼部?” 被皇帝点名,礼部尚书立即出列道:“陛下,臣负责接待已经有许多事宜要忙,这要银子的事儿,臣觉得……还是兵部更合适一些。” 兵部尚书急忙推辞道:“陛下,臣脾气太火爆,万一一个不合吵起来,实在是有损大周颜面,这关于银子的事儿嘛,臣觉得还是户部更有经验一些。” 户部尚书听着两个老六在那边给自己挖坑,心里气得不行,出列道:“陛下,户部一年到头实在是忙,又是税赋、又是增收、又是官员的考核,还要帮兵部筹措银两,准备冬衣,实在忙不过来呀,而且,臣也不是谈判的好手,还望陛下另选贤能吧。” 一个两个都不肯挑这担子,贺临璋气得够呛。此时,宁远侯出列道:“陛下,既然燕国愿意答谢,也说好了以金银答谢,这事儿其实已经定了大半,剩下的无非就是通过谈判确认数量及交接的问题。臣愿意替陛下走一趟,与燕国尽快促成此事。” 众人都以为他们幻听了,宁远侯竟然愿意去?宁远侯怕是不知道,历来两国谈判最难的就是这种金钱债了。要多了伤和气,要少了心不甘,如果对方大气些倒还好说,若是对方也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怕是肺都要被他们气炸,最后两败俱伤。 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啊,众人都揣好心思,等着看宁远侯的笑话。 贺临璋高兴道:“好,那此事就交由顾侯去处理。若有什么问题,你便直接来找朕商议。” 宁远侯应下,他自然也不是脑子抽风了要去接这烫手山芋,主要是昨夜燕国使团把心思打到皇帝身上,让他很不悦。 想起自家亲亲外甥女替陛下招安了魔教,都没有邀功让陛下封赏,那接受大周帮助的燕国凭什么要求陛下废后娶他们一个二婚的王后呢?宁远侯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出回血,把大周出兵的损耗弄回来! 第347章 不能看她独宠 解决了心头的事,贺临璋一退朝便朝长乐宫而去。 “你家主子呢?还未起身吗?”贺临璋进殿没看见人,还以为小妃子依然未醒,疑惑问道。 明月忙道:“娘娘吃了点午膳,去后院晒太阳去了。没想到陛下会正午过来,奴婢这就去请娘娘。” “不必,去安排午膳,朕去看看她。”贺临璋一边说一边穿过回廊,去了后院。远远的就见凉亭下,一抹身穿粉色衣裙的窈窕身影。 听见有人过来,陶顔言将手里的账册合上,正要转身,就被人圈住。侧脸被吻了一下,陶顔言面颊立即透着一抹粉红:“陛下怎么中午过来了?还未用午膳吧?” 贺临璋坐到她身边,将她半搂在臂弯里:“酒可醒了?头还疼吗?” 陶顔言一想到自己昨夜出丑,便摇摇头、嘟嘟唇:“陛下,我……您生气吗?”毕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自己调戏,陶顔言有些过意不去。 看着小妃子羞赧的样子,贺临璋起了逗弄的心思,佯装道:“哎,生气倒也不至于,可是脸面确实丢了。你看,你都把朕咬成什么样了?今日朝堂上好多大臣都笑话朕呢。”说完,凑近陶顔言,让她看自己嘴唇的伤口:“顔言是不是该弥补弥补?” 陶顔言看见一张俊脸向自己靠过来,目光瞟到唇上的小伤口,有些难为情:“陛下就不会躲开吗?臣妾是醉了,陛下可没醉。” 贺临璋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怎么躲?当场把你扔了?那等你醒酒后,岂不是要找朕闹脾气,几天几夜都哄不好?” 陶顔言一噎,没好气道:“说的好像臣妾不讲理一样,陛下之前还夸臣妾乖巧呢,一转眼就嫌弃臣妾爱闹了。哼,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贺临璋笑着将人牵起:“好了好了,说着说着就小脾气上来。朕怎么舍得把你扔掉呢?就算你要抱着朕叫小郎君,朕都得乖乖听着。”贺临璋捏捏她的手:“不过下次别当着那么多人撩拨朕,换个地方,任你予取予求。” 陶顔言脸色爆红,予取予求你个大头鬼啊!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人! 陶顔言陪贺临璋去用午膳,她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菜便没了胃口,在一旁看着皇帝吃。 “朕想提一提你父亲的官位,刚好工部尚书想告老还乡,想安排你父亲去顶上。”贺临璋抬眸,似是询问陶顔言的意见。 陶顔言道:“陛下用人,臣妾不予置喙。不过我父亲毕竟刚到户部没多久,这么快就升迁不知道会不会惹人非议。” 见小妃子担心,贺临璋安抚:“朕用人,向来能者居之。工部要管的事情很多,你父亲年富力强,正是拔擢的好时候,他在地方上积累了大量为官经验,也为百姓办了很多实事,朕相信他一定能有所建树。你放心,若是到时候不妥,朕再将他调回户部便是。” 陶顔言笑笑:“那臣妾就替父亲先谢过陛下的提拔啦!父亲一年时间就能官至正二品尚书,臣妾相信他会珍惜机会,好好建功的。” 贺临璋又添了一碗饭,继续道:“今日还有件事,朕要先跟你通个气。此次出兵燕国,牺牲了一些将士,兵部算出来抚恤银需要四万六千余两。户部账上的银子不多,朕想先从皇产的账上挪去发放,让户部写好欠条,待银两富足再归还。” 陶顔言点点头:“让李总管那边直接办吧,这事拖不得。”打仗牺牲,是该早些发放抚恤银,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贺临璋就知道她肯定是支持,小妃子在大是大非上永远都没有掉过链子。 “顔言,朕有你,真是朕的福气。听说今年的冬衣已经在赶制了,全是你的功劳。你为朕操持皇产,又照顾三个孩子,属实辛苦,朕想封你为一品妃,等舒妃晋封礼后,选个好日子给你好好办封妃礼。” 陶顔言一愣,自己没有亲生孩子,年纪又轻,这么快就要升到一品妃位了吗? “陛下,臣妾对于在什么位份倒是不甚在意,陛下拿主意吧。”反正升上去月例银子也会多,连带着长乐宫众人的收入都会提高,陶顔言也就不推辞了,一切都听他的。 “好,那朕想想封号。”贺临璋道。 陶顔言笑笑:“叫什么封号都不要紧,陛下赐的封号,臣妾都乐意。”封号就是个叫法,实实在在的银钱才是紧要的。 用完午膳,贺临璋在长乐宫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赶回御书房了。近来已经入秋,各地都在忙着秋收,贺临璋也有很多忙不完的事情。 凤仪宫里,皇后问了问舒妃封妃礼的筹措事宜,便问起长乐宫的事:“陛下最近是一直宿在长乐宫吗?” 皇后之前有孕,又生孩子,不能侍寝,所以也就没关注这些,但若是长乐宫那位独宠,她就必须出手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家做大。 方嬷嬷道:“是的,也就上回陆家姐妹那次,陛下是宿在宝芝阁,其他日子要么不进后宫,要么都是宿在长乐宫。” 皇后眼神一暗:“其他人都是死的吗?眼睁睁看着她独宠?” 方嬷嬷道:“要不,娘娘去提一提?这后宫还有这么多人呢,陛下怎么就偏偏看不见?” 皇后轻敲桌面,不悦道:“许是其他人都入宫几年了,陛下厌了?陶妃是新晋入宫的人里升迁最快的,这势头太盛,不是件好事。还有,上次说的避子药那件事,能安排人做吗?” 虽然陶顔言被太医定性为不易受孕,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得动手,让她永远不能生,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方嬷嬷为难道:“自从二公主去了长乐宫居住之后,她身边的人也跟咱们离了心,奴婢好几次去找江嬷嬷,她都拒绝了奴婢,其他人也靠不住,为免打草惊蛇,奴婢也就不敢再安排了。” 皇后头疼不已,她总觉得自己最近什么都不太顺,先是本来以为的皇子生下来竟然还是公主,再是女儿顽皮,竟然去了长乐宫就不肯回来,昨日又被那燕王妃惦记后位,事情不顺,令人心烦。 第348章 投诚 似是看出皇后心中的郁结,方嬷嬷建议道:“娘娘,据说城外的福岩寺有得道高僧可指点改运,要不,等舒妃的封妃礼之后,娘娘借着礼佛的名义去一趟,请大师帮娘娘改改运势?” 皇后叹了一口气:“你去安排吧。到时候速去速回。”皇后虽然心中不太相信什么改运之说,但为了求个心理安慰,她也会走这一趟。 长乐宫里,见识过陛下如此宠爱陶妃娘娘之后,江嬷嬷决定投诚。 她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出皇后的阴谋。 陶顔言也没想到,方嬷嬷竟然主意都打到二公主身边照顾的人身上了。 “陶妃娘娘,奴婢从二公主刚生下来,就一直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早已把二公主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疼爱。这段日子,奴婢看见娘娘对我们二公主是真心实意的,您对公主好,那我岂会成为他们手里的刀,去背刺您呢?今日我选择说出这一切,就是希望娘娘早做准备。他们若是一直不放弃,便会一直找机会,就怕将来谁不懂事,成了他们的人,那真是追悔莫及啊!” 陶顔言亲手将她扶起:“你今日告诉我真相,我很感激,谢谢你能站在我这一边。你放心,我会加倍小心的。若她今后再找你,你便躲着些,却也别把人得罪太狠了,免得她小人之心,对付你。” 见陶妃还在关心自己 ,江嬷嬷心里十分感动:“娘娘放心吧,奴婢会自保的。” 送了江嬷嬷出去,陶顔言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她原以为,自己之前在皇后面前直接承认不易有孕,皇后就能打消对付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坚持,还从二公主那边入手了,可真是用尽心机。 陶顔言想了许久,将皇后拉下马太不容易了,她自认没这个能力。看来,也只能自己再多加小心些,不叫她暗害就是了。 今日陶顔言没有去接三个孩子,她最近几天都准备做缩头乌龟,尽量不出门。没多久,三个孩子便被常泰接回来,一进门就飞跑到陶顔言身边。 “陶妃娘娘,你没事了吧?你昨晚吓到我了,我怎么叫你你都没醒。”贺玥担忧道。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声音忍不住人软下来:“我没事了,多谢玥儿关心。” 贺玥小脸一红,笑咪咪道:“陶妃娘娘不用客气,你昨晚亲了我三口,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陶顔言一噎,看向其他两个孩子,只见他们二人嘴巴撅的老高,小眉头皱起,便狐疑道:“我昨晚,不是一人给了一个亲亲吗?” 大公主贺萱一跺脚:“哪有,陶母妃你一直抱着皇妹送亲亲,根本没看见我跟锦安。” 陶顔言立马将贺萱抱进怀里:“哎呀,我的疏忽,现在补上。”说完,唔一口,亲在贺萱的脸颊上。 贺萱终于满意,扯过小锦安:“快来,到你了。” 小锦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陶顔言:“母妃,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最最最喜欢的宝宝我。”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陶顔言都快给他跪了。 她连忙将小锦安搂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亲亲。 锦安也被瞬间哄好,还主动大方道:“哎,不要紧不要紧,母妃当时喝醉了,没想起儿臣很正常。” 陶顔言被他这翻脸的速度逗乐,带着三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 晚上孩子们都睡下后,陶顔言想着,还是得交代下去,让常泰和明月把宫里的这些人都留意起来,免得谁被皇后收买,到时候成为皇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就不好了。 趁着皇帝还没过来,她将清风、明月、常泰、冬方、香兰和彩云都叫了过来:“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都警醒些,多留意下宫里的人和事。以后吃的喝的尤其要注意,别叫人动手脚。” 几人点头应下,却不知道为何娘娘要专门提醒这件事。 陶顔言没有说出皇后的算计,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宜声张。她便道:“两位公主、一位皇子都由我抚养,若是有心人害他们,对我来说都逃不了被斥责。你们多留意些便是,也别说出去。” 等开完一场小会,她便去洗漱好,早早去休息。 贺临璋是半夜过来的,原本已经很累了,但心里的声音仿佛一直在说“去看她,去看她”,他便自然遵循内心的想法,再夜深也来了长乐宫。 等自己身上温热些,贺临璋才转身将熟睡的人儿抱进怀里。 陶顔言本来想等贺临璋过来,跟他说说玥儿想练武的事,但不凑巧,皇帝没来她就睡沉了,等翌日皇帝去上朝,她才悠悠转醒。 洗漱好吃完早膳,明月便捧着一个盒子过来:“娘娘,贺舒妃娘娘封妃的礼物,奴婢准备好了,娘娘要过目一下吗?”明月询问道。 陶顔言摆摆手:“你看着办吧,你办事,我放心。”陶顔言见盒子大小适中,想着应该是个玉器摆件之类的,便也不看了。 明月端着盒子退下,清风就在一旁道:“今儿个奴婢去凤仪宫告假,路过御花园,里面的桂花都好香啊。等再晒两日,奴婢带着春兰去摇下一些,回来洗好晒干,给娘娘做桂花糖糕吃。” “又是一年桂花飘香季,时间可过得真快啊。”陶顔言忍不住感叹,她与这个时代的这些人竟然已经生活两年了。去年的这时候,自己好像正筹备跟太后去行宫吧。 “叫彩云多准备一些放得住的小零嘴吧。太后过几日,想必就要去温泉行宫了。大致日子怕是与去年差不多,准备点零嘴,到时候送一篮子去长春宫。”自从教会了长春宫的御厨做好多菜之后,太后也便没有经常叫自己过去掌勺了,提前备着到时候时间一定下来,便能直接送过去,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清风下去找彩云,在门口差点跟急匆匆进门的常泰撞上。 “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清风皱眉道。 常泰道了声“抱歉”,便错开身赶紧进去找陶妃禀报:“娘娘,三皇子不好了,好几位太医都过去,说是三皇子吐奶,呛到了,嘴唇都紫了。” 陶顔言一听赶忙起身往外走:“快走快走,赶紧去永宁宫!” 第349章 救人 永宁宫里,年仅三个月的三皇子脸色憋得通红,已经没有了反应,舒妃着急地喊太医医治:“你们快想想办法呀,快救救他!我的皇儿啊!” 陶颜言刚到永宁宫,太后、皇后和德妃也恰巧到了,几人急匆匆往里赶,就听见里面哭声一片,三皇子的奶娘跪在门口,头磕在地上,浑身发抖。 “舒妃娘娘,太后来了!”紫玲慌忙来报,舒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姑母,太后,皇儿他……快不行了!” “乖孙儿,哀家的乖孙儿,快,太医,快想办法!”太后双手发抖,忙不迭去看孩子。 陶顔言凑上前去看,那小小的孩子已经躺在床上面色涨红,只有微弱的呼吸。 “快把孩子给我!”陶顔言挤开众人,将孩子抱进怀里,但是孩子太小,软趴趴的,她十分害怕。 她脑海中想着手机上看到过的飞机抱的方法,用手扣住孩子的下巴支撑他的头,将孩子小心地翻过来放在手臂上,另一只手从下往上去拍孩子的背。 一下、两下、三下,反反复复拍了无数下,孩子都没有哼一声,陶顔言急的满头大汗。 众人都愣愣地看着她,德妃后退一步,吓得侧身对皇后说道:“娘娘,这……太医都束手无策,陶妃她这办法能行吗?” 皇后未置可否,交代一旁的人赶紧去请陛下。 因为之前二公主被卡住,陶颜言救过二公主一次,这次同样是卡住喉咙,皇后想着可能办法有效。 贺临璋赶到的时候,陶颜言已经抢救许久了,但孩子依然只有微弱的呼吸。 她急得满头大汗,手都在发抖。 “陛下!”舒妃哭倒在贺临璋怀里:“快救救皇儿,皇儿他才那么小,才三个月啊!” 贺临璋让福心将舒妃扶到一边:“你先别急,颜言正在想办法。” 陶颜言又把孩子翻过来用海姆立克法按压腹部,希望孩子能吐出来。 拍背、按压,来回持续好几次,终于,孩子吐出一口粘稠的奶,脸色开始慢慢变正常。 陶颜言依然没有放松,她又反复拍反复按,直到孩子“呜哇”哭出声音,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舒妃见孩子终于被救了回来,喜极而泣,立即过去将孩子一把抱在怀里。 “来擦擦汗,头发都湿了。”贺临璋上前给陶颜言擦干额头的汗水,这才去看孩子。 “舒妃娘娘,以后喂完孩子之后,得把他先竖着抱起来放在肩头轻拍背部,直到他打个嗝才行,否则,孩子很容易呛奶堵住气管。”陶颜言教给舒妃拍奶嗝的方法,舒妃点头记下,态度好的不得了。 “这次多谢你,谢谢你救了三皇子。”舒妃感激道。 刚才差点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的天都快塌了,短短几息之间,就像渡过了漫长黑夜。这是她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生下的孩子,若是失去,那她人生就真的全完了。 “多谢菩萨保佑!太后,三皇子转危为安,臣妾想明日就去福严寺祈福,以谢菩萨庇佑。”皇后趁势提出要出宫的理由,太后自然是同意:“好,那就由皇后走一趟,记得多添些香油钱。” “是,臣妾遵命!”皇后应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陶颜言虽然觉得孩子能救活跟菩萨没多大关系,但她尊重别人的宗教习惯,没说什么。 太医们要守着三皇子观察一会儿,陶颜言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便告退回了长乐宫。 清风有些后怕道:“娘娘,您刚才那样做好危险啊,万一三皇子没救回来,怕是舒妃娘娘最后要怪到娘娘头上了!” 陶颜言叹了口气:“人命关天,当时没有时间考虑,也就是赌一把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婴儿就这么没了。” 清风想到三皇子的瘦小,也叹了口气:“三皇子看上去那么小一个,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有影响。” 陶颜言没说话,那孩子本就喂养困难,这次是命大,下次就不知道会如何了。反正要养大他是极不容易的。 当天傍晚,就听说永宁宫把三皇子的奶娘打了三十大板,拉出宫去了,她们这种来当奶娘的,都是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出来挣钱的,幸亏三皇子的命保住了,否则,怕是全家都得陪葬。 常泰回禀完也一阵唏嘘:“这在宫里当差,真是拿命在搏。” 众人都觉得他说的在理,不过也庆幸他们是跟在陶妃娘娘身边,陶妃娘娘待人宽和,从不会任意责罚他们。 最有体会的当数香兰,她曾经是赵氏的婢女,每日被赵氏又打又骂,过得极为艰难。当初要不是陶妃娘娘费尽心力救自己,怕是早就殒命在南下的荒郊外了。 “原本舒妃娘娘的封妃礼是安排在后日,听说舒妃娘娘今日吓着了,身体不适,便请旨一切从简,不走流程了。”常泰说道。 “今日那场面,换做是谁都会被吓去半条命,奴婢到现在腿还有些抖呢。”清风叹道。 陶颜言倒也缓过来了,只是胳膊还有些酸胀,怕是要休息两日。 这时,今日出宫办事的冬方从外间进来,看了看大公主不在,便低声启禀道:“娘娘,今日回宫的时候遇到李总管,他急匆匆赶去静慈庵,说是让我转告娘娘,温氏不太好了,都吐了血,他连夜赶去看一看,若有什么再派人来通知娘娘。” 陶颜言一听,皱起眉头,温氏才二十五岁,竟然病得这样严重了吗?才去了庵堂一年不到啊! “常泰,你赶紧去太医院看看刘太医在不在?问问他温氏的病情。”陶颜言催促道,常泰应下,立马往太医院赶。 “这件事都瞒着,千万别让大公主知道。”陶颜言交代众人,无论如何,得先确认温氏的情况再说,不能让孩子担心。 常泰很快便打听完消息回来:“娘娘,太医院值班的赵太医说,刘太医被李总管叫走了,没说去哪里,奴才想着可能是先行一步赶去静慈庵了。” 陶颜言突然感觉心慌意乱,温氏这病来的太急,万一……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先告诉皇帝一声,万一到时候要带大公主过去,也算是报备过了,可提前预备起来。 第350章 探病 知道陶妃娘娘肯定会关心温氏的事,李总管便以最快速度派人来告知,第二日天还没亮,陶顔言便收到了消息。 “娘娘,来传话的公公还在外面等,是否有话要带给他?”清风问道。 贺临璋昨夜在永宁宫陪着舒妃母子俩,陶顔言担忧地睡了一夜,听到温氏暂时无虞的消息,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想了想,道:“刘太医虽然暂时控制住了她的病情,可也说依然不太好。昨夜已经禀报过陛下,说我想带大公主去跟她亲生母亲见一面,那今日就去吧,刚好可以当面问问刘太医,温氏为何会得急症。” 陶顔言觉得现在天气也不算寒冷,温氏又是住在庵堂,少有人会过去,很少会接触什么流感病毒,怎么就一下子病倒了呢?还病得吐了血。 “你去把新做的没用过的厚被褥和厚袄子拿上,一起带去吧。再让彩云做点点心,过一会儿就叫大公主起床。”陶顔言一边吩咐,一边起来洗漱,反正也睡不着了。 小锦安和贺玥便由明月她们送去蒙学,陶顔言带上贺萱和伺候她的人出了宫。 贺萱似乎有感知一样,在马车上就有些情绪低落。陶顔言给她紧了紧披风,安抚道:“你不要担心,你母亲有刘太医照料,已经好多了。” 贺萱眼睛红红地看着她:“陶母妃,我母亲还年轻,才二十五岁,她不会死的对不对?”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只要你母亲还有对生的渴望,她就一定会坚持活下来。你放心,我请了刘太医为你母亲治病,用的都是好药,你今天过去,多陪你母亲说说话,鼓励她一定要战胜病魔,争取好起来,好不好?” 贺萱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掉出来。 “好了,路上还有两个多时辰,你早上起得早,先睡一会儿吧,这样才能精神饱满地去见你母亲。”陶顔言将人哄睡,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今日贺临璋要早朝,没有陪同陶顔言出来,派了影壹护送。快到静慈庵的时候,影壹先打马过去查看了一圈,才又回来接人。 “娘娘,庵堂一切正常,李总管带的人也在,一会儿咱们带的侍卫就在外面等着,不过属下会寸步不离地陪您进去。”影壹叮嘱道。 陶顔言叫醒了贺萱,这才下马车,牵着孩子的手走进静慈庵。 半年之前来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那一次她被魔教掳走,一走就是半年。今日再来,陶顔言看了一眼丽太妃居住的院落一眼,想着等一会儿若有时间,她好歹得见一面这个当年约原主母亲出门看花灯的女人。 之前没有关联,只闻其人,还未真正见过,她倒要看一看,让太后气了半辈子的丽太妃究竟是个什么人! 走了一小段路,二人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停下,里面传来女子不时咳嗽的声音。 李总管迎了出来,面色沉重道:“没想到娘娘这么快就来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陶顔言牵着贺萱走进院子,满院的萧索让人深感一阵凉意。 现在是深秋,院子里的落叶到处都是,都无人打扫,陶顔言看了看房屋又是背阴的,怕是一年四季都少有阳光能照进去,这么阴冷的地方,人不得病才怪。 推门而入,刘太医正在亲自熬药,温氏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陶顔言皱了皱眉,想过温氏应该会过得比较清苦,可没想到会这么清苦。 若是没有李总管不时过来看一看,怕是病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年叱咤后宫的温贵妃,太傅家里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女,应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过得这么凄苦吧。 贺萱显然也被母亲居住的环境惊呆了,她明明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母亲身边还是有一个照顾她的婢女的。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你还好吗?”贺萱忍不住,哭倒在温氏床前。 温氏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虚弱不堪,盖的被子也只是薄薄的单层,陶顔言看了眼清风,清风立即上前,把带来的厚被褥给温氏换上,旧的薄被拿到外面院子里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晾晒起来。 温氏看着眼前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女儿,忍不住流下了泪,断断续续对陶顔言道:“谢谢你……你把萱儿……养的很好……谢谢!” 陶顔言给她掖掖被子,问道:“你病了多久了?身边怎么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温氏苦笑一声,咳了几声,才平复呼吸道:“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庶人,怎么可能有资格还被人伺候呢?翠儿已经被我送走了,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母亲,不要,你不要自生自灭,你要好好活着,萱儿还没长大,你不能丢下我!”贺萱哭的不能自已,陶顔言赶紧给她擦擦泪:“萱儿不哭了好不好?你母亲会好起来的。” 陶顔言拍了拍温氏的手臂,示意她在孩子面前要坚强。 温氏微微点了点头,朝萱儿道:“萱儿不哭了,我会好好吃药,争取好起来的。”在一旁熬药的刘太医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这对母女,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们真相。 药罐还在冒着热气,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温氏又咳了一阵,陶顔言让清风给她倒了杯热水喝下。 “你这样一个人不是办法,我今日给你留下个婢女吧,身边没有人,连想喝口热水都办不到。” 温氏想婉拒,却被陶顔言制止:“大公主看到你这样也不会放心,你就安心把人留下吧。”于是,陶顔言指了一个伺候大公主的婢女留在这里照顾温氏。 刘太医药熬好了,便倒在小碗中端过来,那婢女赶忙接过,贺萱想亲自喂药,陶顔言也没拦她,让婢女将温氏扶起来靠在床头,让贺萱好喂一些。 陶顔言给了刘太医一个眼色,趁着母女二人喝药的功夫,出了门,刘太医紧随其后出来禀报情况。 “她这病是怎么回事?有蹊跷吗?”陶顔言直接问道。 第351章 会一会丽太妃 刘太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娘娘,温夫人怕是不好了。她这病是长期忧虑所致,再加上营养跟不上,早就耗空了身子,吃的住的都不像从前,实在是养不回来了。” 陶顔言一时之间实难接受:“可她才二十五岁,这么年轻!” 刘太医也无奈道:“臣已经尽力了。一开始臣也以为是不是中毒或者别的,但仔细诊脉过后,确实是长期损耗所致,虚不受补,用再好的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陶顔言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看了一眼温氏房间的方向:“那她,还有多久?”最后的时光,就好好照顾照顾吧。温氏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若不是嫁入皇家,她的命运也许不会如此。 刘太医轻叹一声:“也许,也就这一个月了。” “什么?”陶顔压不可置信:“怎么这么快?” 刘太医摇摇头:“这还是好好照料才争取的时间,用好的药吊着命,每日营养跟上,才最多拖个月余。恐怕这事还得告知温家,陛下那边……”刘太医没有问要不要告诉皇帝,他出宫给人看病,都有记录,皇帝若想知道,早就知道了。 “那劳烦你开个药方,我派人去把药抓来,能保一天是一天吧。”刘太医的医术,陶顔言是十分信任的,若他都束手无策,那多半是真的没得救了。 过了一会儿,陶顔言平复好心情,才又回到屋内,这时,温氏已经喝了药,虚弱地睡下。 陶顔言想让母女二人多相处相处,便问贺萱要不要也上去陪母亲睡一会儿,贺萱很乖巧地点头,陶顔言便让她的嬷嬷留下照顾,自己带着清风和影壹去了丽太妃那边。 李总管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前往。 “娘娘,这丽太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嫔妃,也就是对太后和陛下稍微恭敬些,若是待会儿她对您不敬,您千万别跟她计较,犯不着惹麻烦,免得她背后阴您。”李总管觉得陶妃年轻,面对先帝宠妃可能会吃亏,所以提前提醒了一句。 陶顔言笑笑:“按李总管的说法,她都沦落到庵堂了,还有能力背后阴人?” 李总管道:“娘娘就看这里院落的分布,温氏住的是什么院子,丽太妃住的又是什么院子,便能看出,她在这儿还是有点势力的。” “这里的人,也有太后的人吧。”陶顔言不相信,太后会没派人盯着这里。 “有是有,但下面的奴才到底也会见风使舵,主子不在,他也不会替主子上心盯人的。”李总管算是说了大实话。 二人一路进到丽太妃住的东院,就明显感觉与温氏所住的西院那是天壤之别。若不是尼姑们都穿着出家人的衣裳,陶顔言都快以为她这是到了宫里的一个院子。 里面一个穿着出家人衣裳的带发修行的嬷嬷出来,沉声问道:“请问来者何人?此处是丽太妃清修的地方,请莫要打扰太妃修行。” 李总管上前道:“陶妃娘娘前来拜见太妃,还请嬷嬷通传。” 那嬷嬷看了两眼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子,连忙行了个福礼:“还请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她转身进去回禀,陶顔言便趁机打量了一遍四周。 阳光充足,院子也够大,扫撒的人两个,门口还有人站岗,身边有伺候的嬷嬷和婢女,名为修行,估计也就是在这里养老罢了。 没多久,那嬷嬷便出来请陶顔言他们进去。 陶顔言带着人步入房间,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衫道袍,看上去四十多岁美得很明艳的中年女子。 陶顔言微微行了一礼:“臣妾拜见太妃娘娘。” 丽太妃微微一笑:“陶妃请起吧,我如今在这静慈庵修行,你不必多礼。请坐吧,来人,看茶。” 待陶顔言走到一旁坐下,丽太妃才开口道:“说起来,我之前也听说过陶妃,果然是生得不俗,这样貌与我那外甥女倒是不相上下。” 陶顔言一听她拿自己与丽才人做比,便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丽才人确实是生得貌美,在后宫众人之中,论样貌,她肯定是排在前列的。不过您的另一个侄女陆良仪,就远不如她姐姐。太妃之前调教陆良仪,怕是也没多大信心吧。毕竟那么普通的一张脸,想在后宫升迁,获宠,怕是比较艰难。” 陆家姐妹已经被禁足,陶顔言不确定她们的消息能不能送出宫,送到这庵堂来,所以她做个好人,把陆涟漪的位份告诉了丽太妃。 丽太妃已经很久没收到宫里的消息了,她没想到那陆涟漪竟然才得了一个良仪之位,真是白费了她调教这么久,给她指点迷津。 不过丽太妃输人不输阵,得意道:“女子得宠,这样貌是敲门砖,但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要看综合实力。涟漪将来谁又能说清能走到什么位置呢?陶妃你不也从末位良仪一路升到妃位了吗?只要涟漪诞下皇嗣,想要升迁那还不简单?” 陶顔言笑笑:“她们姐妹二人现如今都被禁足了,莫说见到陛下的面,怕是想踏出房门半步,都做不到。娘娘想不想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被禁足的?” 丽太妃心里气得要命,气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两个人加起来,还争不到宠,这是愚蠢至极。 陶顔言也不等丽太妃说话,便直接道:“她们啊,身份低,却偏要违背规矩,想在陛下的生辰宴上表演,被我无情拒绝了,丽才人不满,对我出言不逊,被我打了几十个耳光。啧啧啧,丽才人那张漂亮的脸,怕是养几个月都不见得会好了。” 丽太妃差点把手心戳破,强忍着怒意道:“不知今日陶妃到我这儿,所为何事?总不会是专程来向我示威的吧。” 陶顔言摇摇头:“确实,我今日到访,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娘娘回忆一下。” 陶顔言被魔教抓走的事情,贺临璋瞒了下来,所以除了跟她有关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宁远侯的外甥女。 丽太妃有些狐疑,就听陶顔言问道:“多年前,是您约了宁远侯府的顾小姐出门看花灯的吧?” 此话一出,丽太妃眯了眯眼睛。 第352章 整顿静慈庵 自从丽太妃出宫修行之后,宁远侯就时不时过来,询问当年她妹妹失踪的经过。 丽太妃上下打量了几眼陶顔言,谨慎道:“倒不知,陶妃你与宁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陶顔言直视丽太妃,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我与顾家颇有渊源。还请丽太妃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当年,您约了顾小姐去看花灯,她为何会失踪?” 丽太妃冷笑一声:“我怎么会知道她为何会失踪?我在约定的地方等她,却一直没有等来人,后来我就回家了。宁远侯已经来问过我多次,总不能因为我约了她,我就要什么都负责吧?” 陶顔言冷冷地看着丽太妃:“这么多年过去,作为她曾经的闺中密友,每每午夜梦回,你可曾想起当年的她?可曾想过她如今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 丽太妃眼神一闪,避开陶顔言的眼神:“总之,她失踪与我无关,我当时与她也不是什么闺中密友,仅仅认识而已,别说的好像很熟,我得为她负责一样。” 陶顔言见她口风很紧,问不出什么,也没了与她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便直接起身:“多行不义必自毙,丽太妃你好自为之。”袖子一甩,陶顔言霸气转身,直接朝外走。 丽太妃一拍桌子:“你大胆!竟然敢如此与我说话,目无尊长,来人,给本宫掌嘴!” 她话音一落,几个嬷嬷和婢女便纷纷上前。陶顔言眼一横,那些人都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迈近一步。 “愣着干什么?她一个小小嫔妃,公然顶撞太妃,理应受罚!”一个嬷嬷想上前,被影壹一脚踹开,当场就吐了血,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你,你简直反了天了!你大闹本宫清修之地,对本宫出言不逊,竟然还敢纵容属下踢伤本宫的人。本宫一定要去告御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丽太妃气急败坏,脸上青筋暴露。 陶顔言不屑道:“告御状?找谁告?陛下吗?”她朝丽太妃走近几步,气定神闲:“可怎么办呢,陛下他宠我,舍不得责罚我呢。宠妃的待遇,太妃娘娘应该比我更有经验才是。要不,臣妾给太妃想个办法,您去下面找先帝告吧。先帝宠爱您,说不定倒会管管。” “你你你你,你居然诅咒本宫,你岂有此理?”丽太妃手指着她,气得七窍冒烟。 “这怎么是诅咒呢?太妃您与先帝感情深厚,臣妾这是一心为您着想啊。” 说完,看了看四周,惋惜道:“您看,您居住在这里,如此偏僻,又见不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还得日日为先帝诵经祈福,相思之苦很难熬吧,可要熬到何时是个头啊,还不如早些去了,与先帝再续前缘。” 丽太妃是打死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然敢说这些话:“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本宫赶出去!” 可她的那些人,压根没人敢上前。 陶顔言展顔一笑:“臣妾本来就要回宫了,无需太妃娘娘费心。喔,对了,太妃娘娘既然是来这里清修的,这吃穿用度就没必要与在宫中做宠妃时差不多了吧。李总管,这静慈庵也是皇产的一部分吧,那你查一查,凡是超过规制的,全都撤掉,限期整改,本宫十日后会再来一趟,若是还让本宫看见逾矩的东西,那这里的负责人就要担责,承担应有的责罚。” 李总管赶忙道:“是,杂家今日就查办。” “李福全,你好大的胆子!她只是一个小小嫔妃而已,为何要听她的?她如何做得了本宫的主?太后都没说什么,皇后也不敢与我为难,就连陛下,也善待于我,你有什么资格克扣我的用度?”丽太妃彻底破防了,让她日子过不好,那就是要与她撕破脸啊! 李总管咽了咽口水,他也没想到陶妃会气到要缩减丽太妃的用度,不过他现在也不好劝阻,总要给主子一点面子的。 陶顔言笑道:“臣妾管着所有皇产,这静慈庵也是皇家产业,哪里管不得?您也不用拿太后、陛下和皇后来压我,我最讲道理了,走到哪里我都有理。您啊,是来这里修行的,清修就该有清修的样子,否则心不诚,不就违背了清修的初衷了吗?毕竟为先帝祈福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安排了您一个人来完成,太妃娘娘,该有的觉悟还是得有啊!” 丽太妃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道:“这里好些东西都是之前丽妃送的,也有我陆家送的,不属于皇家之物,你休要混为一谈!” 陶顔言朝李总管道:“查的时候列出清单,哪些是陆家的,送回陆家去,丽太妃已经嫁入皇家就是皇家人,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太妃,何须他陆家供养?至于丽才人所送之物,也列出清单,超过出家人用度的全部封存,待丽太妃以后不用再清修了,再还给太妃便是。但是现如今,当下,不该一个出家人用的,一样都不许用!” 李总管擦了擦汗,心里都快抖成筛子了,这陶妃娘娘今日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明摆着就是要搞死丽太妃啊! 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为何我这个内务府总管要被拉进旋涡中? 想不通喔! “你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小小嫔妃你有什么资格?”丽太妃已经词穷,气得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 “宠妃做派,不就是这样吗?臣妾以为,太妃娘娘做了多年宠妃,已经很习惯了才是。” 陶顔言眨眨眼睛,气死人不偿命:“还有您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减半吧,皇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养闲人,您在这里清修需要几人伺候那就几人伺候,多出来的都发配到外院去。西院的温夫人那里需要人,选几个做事得力的过去。若是照顾不好温夫人,就罚月例,赏板子,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都傻眼了,今日这陶妃是要把丽太妃的安稳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啊! 陶顔言自动忽视掉李总管朝她发送来的眼色,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今日真是不枉此行,走吧,回宫,十日后本宫再来验收成果。” 说完,不顾气得说不出话的丽太妃,扬长而去。 第353章 陛下他为何不见我? 虽然在丽太妃这里撒了一通气,但陶顔言依然不开心。一想到大公主小小年纪就将失去母亲,她就觉得人的力量十分渺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如落叶般逝去。 回宫的路上,贺萱的情绪也十分低落,靠在陶顔言怀里,眼睛红红。 “陶母妃,我们下次还能来看望我母亲吗?”贺萱有些想哭,声音中都带着极力忍受的哭音。 “十日后,我再带你过来。”陶顔言摸摸孩子的头:“萱儿,你母妃的病情……有些严重,不过我已经交代了刘太医,他这段日子会时常过来照料的。” 贺萱突然就很想哭,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我……我想……我想跟母亲住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接母亲回去?她,她都病成那样了,身边都……都没有亲人。” 抽抽泣泣,一句话说得含糊,但陶顔言听懂了。可温氏当初是因为伤害皇后而被废黜的,国公府的势力摆在那里,皇后又是一国国母,谁都不可能救得了温氏。除非,皇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在她人生的最后阶段放她一条活路。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陶顔言自己的想法,她不能确定贺临璋会网开一面。 看着哭得可怜的大公主,陶顔言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给她拭泪:“快别哭了,等回宫之后,我再想想办法。”若实在不行,那后面所剩不多的日子,只能多带大公主去看看了。 二人回到长乐宫时天色已晚,彩云给她们准备了一些清淡的晚膳,常泰看陶妃吃得差不多,便禀报道:“娘娘,今日皇后去福岩寺祈福,回来之后就请了陛下过去,张公公专程派人来说,今日陛下不过来了。” 陶顔言本来还想找皇帝说一说温氏的事,既然人不过来,那只能明日再找机会。 陶顔言以为自己能很快见到皇帝,可不料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人影。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她实在等不及,就派了常泰去勤政殿请,却被张公公拦了回来,以往从来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让陶顔言觉得很奇怪。 “张公公有没有说陛下为何不见我?”陶顔言想着,难道是因为丽太妃那边的事吗?可贺临璋应该知道自己与丽太妃之间的矛盾所在,不可能怪罪自己。 常泰摇摇头:“娘娘,张公公并没说原因,只说陛下在忙,无暇见娘娘。” 陶顔言才不会信这种鬼话,他之前忙到深夜,都会想着来她这里,怎么可能会无暇见? 明月担忧道:“陛下前段日子一直宿在咱们宫里,就那日皇后去福岩寺之后请了陛下过去,陛下这三日就都去凤仪宫了,难道……跟皇后有关?” 陶顔言有些烦躁,偏在她着急找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人,真气人呐! “走,我亲自过去,我倒要看看,究竟忙成什么样子,面都不见!”陶顔言梳妆打扮了一下,带着清风和常泰去堵人。 张公公远远看着陶妃气势汹汹地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娘娘,陛下在忙,恐怕无暇见娘娘,不如娘娘先回去?” 陶顔言笑笑道:“可我今日有急事想见陛下,里面有大臣在议事吗?我可以在偏殿等。” 张公公一脸为难,陶顔言眯了眯眼睛,觉得有古怪。 “张公公,你就跟我说句实话,陛下他为何不见我?”陶顔言压制着怒气,想着若今日见不了,那索性再也别见好了。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朝四下望了望,低声道:“娘娘,陛下这几日性情古怪,杂家也是担心娘娘等会儿生陛下的气,才拦着不让您进去的。” 张公公越是这样说,陶顔言就越感觉奇怪:“怎么个古怪法?”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只好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现在特别易怒,动不动就要发脾气,好些个大臣都被骂得大气不敢喘,而且,还只有皇后娘娘来了才能劝得住。还有……还有我在陛下面前提了娘娘一句,陛下他……他似乎没有想起娘娘。” 陶顔言吃惊地望着张公公:“什么叫想不起我?” 一个人会突然遗忘另一个人吗?陶顔言瞬间感觉哪里不对:“有没有请过太医?” 张公公摇头:“陛下动不动就发怒,杂家也不敢擅自去请太医。每每陛下无法安抚,杂家就只好去请皇后娘娘,说来也怪,皇后娘娘只要一出现,陛下立马就怒气消了。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杂家伺候陛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害怕。” 陶顔言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太后可知此事?” 张公公摇摇头:“三皇子那日遇险之后,太后就惊着了,这几日都关注着永宁宫那边,杂家便还未禀报。娘娘,您还是先回去吧,杂家再跟陛下提一提,若有转机,我再派人去请您。” 陶顔言沉思片刻,不进去看一眼她实在是不甘心,她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性情大变,也不可能突然就想不起自己,若真的如张公公所说,陛下确实变了,那只有两种可能,他要么被夺舍了,要么被药物控制了! 能控制人心的药物……陶顔言眯了眯眼睛,想到之前在蓬莱岛遇到的那个老道…… “我进去看看。”陶顔言决定进去,张公公急忙拦道:“娘娘三思。若是您与陛下吵起来,那此刻对您不利啊!”张公公十分担忧。 “太后在宫里坐镇,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有太后可以依靠。走吧,你去通传。”来都来了,不看看实际情况,陶顔言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张公公没办法,只好进去禀告。 “你说陶妃来了?”贺临璋眉头一皱,脑海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却不大深刻。其实应该说,他最近突然发觉他对许多后宫嫔妃的印象都模糊起来,想不起自己的嫔妃,却唯独想起皇后。 他也怀疑自己可能是生了什么病,或是被人下了什么迷惑心智的药,因为这些疑心,他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太信任,连贴身一等大太监的话都半信半疑,脾气也大了起来。为了避免做出错误判断,近来他都没有去任何嫔妃的宫里,只去了凤仪宫。 第354章 记忆乱如麻 贺临璋沉思片刻:“朕之前,对陶妃如何?” 张公公立即道:“陛下甚是宠爱陶妃娘娘,从蓬莱岛回来的这段日子,陛下都一直宿在长乐宫。” 贺临璋眉头紧皱,根本想不起什么蓬莱岛的事。 “难道,想不起一个人,连同与她的过往都想不起了吗?”贺临璋心中狐疑,他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去传吧。” 既然知道自己可能出了问题,那就找到症结所在,而张福海口中自己宠爱的妃子,也许能通过接触她想起点什么。 陶顔言袅袅娜娜地进来,给皇帝行了个福礼:“臣妾参见陛下。”说完,她抬眸朝皇帝看去,心脏突然被他眼里的疏离刺痛了一下。 那是陶顔言从未见过的冷漠,当初他们两个第一次在林间的树下遇见,都没有这么冷。 陶顔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陛下,臣妾今日来,是有事想找陛下商议。” 贺临璋看着眼前人,脑海中一直在想他们的过去,却都只是些片段一闪而过,眼前人无疑是生得极美,双眸宛如秋水,波光流转间尽是万种风情,年轻灵动,肌肤赛雪,穿着绯红的衣裙,就仿若春日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贺临璋虽觉眼前女子美貌动人,可记忆却如一团乱麻。 陶颜言见他眼神疏离,心中闪过一抹苦涩。 似是感觉到眼前嫔妃的愁绪,贺临璋开口温声道:“什么事,你说吧。” 陶顔言便将温氏的事和盘托出:“陛下,前贵妃温氏在静慈庵修行,臣妾前几日带大公主去看过她,她不大好了,太医说,她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恐怕只有一个月时间了。臣妾想着,她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想请陛下开恩,接她回宫或是让她回到温家去,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能有亲人陪在身边。” 贺临璋努力地去想她所说的温氏,却依然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甚至想不起来,温氏是为何会从贵妃位份被送去修行的。 陶顔言一看他拧眉沉思,想到张公公说的话,便解释道:“温氏得罪了皇后,被陛下罚去修行了。陛下,大公主年幼,还请陛下看在大公主的份上,在温氏生命的最后一个月,给她个恩典吧。” 贺临璋虽然依然想不起温氏,但见眼前人对别的嫔妃还算和善,提出的请求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应允了:“那就送回温家吧。” 温太傅这人,贺临璋还是想得起的,他唯一想不起的只有后宫嫔妃,所以他更加肯定,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陶顔言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她笑着道:“是,那臣妾就让内务府去办,通知温家把人接回去。臣妾代大公主和温氏多谢陛下啦!” 见眼前人笑得眉眼弯弯,表情煞是灵动,贺临璋微微放下戒心:“可还有别的事?” 陶顔言眼珠子一转,撒娇道:“当然有啊,可陛下既然忙,臣妾就不敢打扰陛下了。臣妾告退。”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好用,贺临璋一听说她有事又不敢打扰自己,便狐疑道:“有事你就说,人都到朕面前了,难道不说就回去?” 陶顔言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是要在这儿说吗?那陛下可要先答应臣妾,无论臣妾说什么做什么,陛下都不许生气。若陛下不答应,那臣妾还是别说了。” 贺临璋捏捏眉心,不知怎的,他虽然想不起与她的过往,却也舍不得让她就这么走。 “说吧,朕不会生气。”贺临璋只好道。 陶顔言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是毫无心机的纯真样,笃笃笃走上前,身子一歪,就坐到了贺临璋的腿上,两条胳膊将人圈住,撒娇的意味明显。 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贺临璋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并不熟。 手不知该往哪里放,贺临璋有些如坐针毡。 “陛下,您是不是不喜欢顔言了?不然为何都不肯见顔言?还说什么太忙,无暇见我。您之前忙成那样,每晚夜深也要去看我的。”眼前人控诉的声音嗲嗲的,甚是娇媚,一阵淡雅的茉莉香气萦绕在鼻尖,贺临璋有些不知所措。 陶顔言再接再厉:“看来陛下是不喜欢顔言了,否则怎么对顔言如此冷淡。”说完,陶顔言就顺势起身,留下一脸懵的贺临璋愣在原地。 “臣妾要说的都说完了,那臣妾这次真的不打扰陛下忙公务了,这就告退。”说完,陶顔言迅速退出了御书房,丝毫没有给皇帝挽留的机会。 张公公侯在外面,见陶妃出来,立即上前问道:“娘娘,您没事吧?陛下他……” 陶顔言面色凝重:“得想办法让太医来瞧瞧,陛下这样子……确实不太对。他不仅想不起我,也没想起前温贵妃,但是他想得起温太傅。我怀疑,他应该是被什么控制了记忆,而失去的记忆全都是关于后宫嫔妃的。” 张公公大惊,着急道:“那,那可怎么办啊?” 陶顔言安抚道:“你也别慌,至少陛下对前朝之事是有记忆的,只要前朝不乱,后宫乱一乱不打紧。” 陶顔言甚至想,如果趁此机会,让陛下彻底想不起丽才人和陆良仪才好呢! “我先回去,若是陛下问起我,你就说我这人爱记仇、喜欢耍小性子,得罪了就难哄。若是什么都不问,那你最近也不用提我了,免得他反感排斥。” 陶顔言也不能一下子让他记忆恢复,与其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相处,倒不如多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过不久,他就能在什么刺激之下想起来。 等陶顔言离开后,张公公牢记她的话,进了御书房。 “你来的正好,朕问你,陶妃她是什么性格的人?” 张公公一听,连忙把陶妃交代自己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启禀陛下,陶妃娘娘生性纯良,平日照顾大公主、二公主、二皇子都十分上心。不过娘娘年纪轻性子直,爱记仇、喜欢耍小性子,得罪了就难哄。陛下之前有两次,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好。” 贺临璋心里一顿,那今日算不算自己太冷淡,把人给气走了? 第355章 亲自去哄人 贺临璋面容冷峻,手指轻敲桌面,思索片刻道:“去传太医,请平安脉吧。还有,最近朕的膳食,都仔细些,看有没有混入什么东西。” 张公公一喜:“是,奴才立即去传。只不过,陛下,那若是凤仪宫的膳食……”现在皇帝只去凤仪宫,张公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查验。 “最近先别去凤仪宫,若皇后问起,就说朕忙。燕国的谈判不是还没消息吗,就说朕在忙这个。”贺临璋只记得与皇后的点点滴滴,忘记了其他人,这本身就有问题。 他捏捏眉心,又想起陶妃离开时匆忙的背影,仿佛负气出走的小娘子一般,轻叹了一口气:“朕之前都是怎么哄陶妃的,你知道吗?” 张公公回想了一下,笑道:“陶妃娘娘喜欢看话本子,您就叫奴才去城里搜罗最新的话本送去。陶妃娘娘喜欢金银珠宝,您每次赏赐都要赏双份。还有就是……呵呵呵,就是陛下不怕丢脸,一直黏着陶妃娘娘,直到娘娘被哄好为止。” 贺临璋:“……” 难道今日自己就得去哄人吗?真别扭啊! 太医来得很快,给皇帝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贺临璋眼神暗了暗,挥手让太医下去。 快到晚膳时刻,贺临璋想起白天负气离开的陶妃:“走吧,摆驾长乐宫。” 凤仪宫里,皇后这几日过得十分舒坦,她没想到那高僧给的药丸如此神奇,自从被偷偷被陛下吃下之后,陛下真的疏远了后宫,唯独对自己情有独钟,就连得宠的陶妃都被陛下遗忘在脑后。 方嬷嬷见皇后心情好,高兴道:“娘娘,等再过一段日子,那药效发挥到极致,陛下就会对其他女子都没感觉,只喜欢娘娘一人。这往后啊,后宫就是娘娘一个人的天下了!” 皇后心里高兴,却还是有点担心:“你说,陛下会不会发现什么?” 方嬷嬷沉思片刻:“那药无色无味,就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娘娘就放心吧,除了记不清别的女子,又没有什么其他影响,伤害不到陛下的龙体,陛下想来也不会察觉的。” “可那陶妃毕竟是陛下的心尖宠,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要不,想个办法,把她支开?只要离开陛下的视线,时间久了,陛下一定不会再想起这个人。”皇后双手握在一起,微微有些颤抖。 看出她的紧张,方嬷嬷安抚道:“去年陶妃跟着太后去了行宫,要不今年就说太后需要照顾,让她再次陪去?” 皇后点点头:“时间也差不多了,若不是出了三皇子的事,怕是太后已经准备动身了。只不过这件事不要太刻意,提一提,到时候再让陛下下道旨意,逼着她去就行。”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小太监就进来回禀:“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奉命去请陛下,勤政殿的人说陛下去了长乐宫,说是去看看三个孩子,就不来凤仪宫了。” “什么?”皇后瞬间脸色惨白,看向方嬷嬷:“你说他是不是……” 方嬷嬷摇摇头:“娘娘稍安勿躁。”说完,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慌忙告退下去,方嬷嬷才道:“娘娘切勿自乱阵脚,高僧都说了,那药是最有效的,陛下绝对想不起陶妃。依奴婢看,多半就是去看孩子的。那大公主已经没了生母的庇护,二皇子又是民间来的,陛下就算去看,也是看二公主,对娘娘有利,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皇后这才稍稍平静了些:“你派人盯着吧,虽然高僧说药效很好,但万一有个意外呢?” 方嬷嬷点头应下,匆忙告退去办事。 贺临璋坐在主位上,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恍惚。他记得三个孩子,却独独对陶妃有些陌生,而现在五个人围坐桌前吃饭的场景,似乎在他的脑海中时常出现,他甚至对三个孩子争抢陶妃身边的位置都记忆犹新。 陶顔言看了他好几眼,见他好像没什么胃口,便剥了个虾仁想放到他碗里,但最后一刻,又收了手。 贺临璋的余光看见了,微微一凝,脑海中似乎闪过自己被一个小女子投喂的一幕。 头痛欲裂,贺临璋放下筷子扶着头。 “陛下,您怎么了?”陶顔言见他不舒服的样子,急忙问道。 贺临璋白着脸看着她,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他轻叹一声:“朕有些头疼,不要紧,缓缓就好了。”只要不去硬想那些记忆,他就不会痛。 陶顔言给他盛了一碗汤:“多喝汤水吧,很有营养。”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她剥了一只虾仁,放进了他的碗碟里。 贺临璋将汤和虾仁吃下,慢条斯理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陶顔言要带着三小只去院子里散步消食,看了看贺临璋两眼,欲言又止道:“陛下想跟我们一起去吗?若是不想,可以先去书房坐坐。” 她对贺临璋来说,现在就是个陌生人,为了避免尴尬,贺临璋选择独自去书房。 陶顔言也没说什么,让明月带路,明月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乖乖引着陛下去书房。 贺临璋深深地看了陶顔言一眼,才面无表情地跟着明月离开。 小锦安摸摸头:“母妃,父皇知道书房怎么走,您为何还要明月带路?” 陶顔言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低头捏了捏小锦安的脸:“你父皇今日有些不舒服,有明月带路,我放心。”说完,便牵着三个孩子去了院子里。 深秋的院子里微风习习,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四人玩了一会儿,小锦安和贺萱便把贺玥强行拽走了,带去温习功课。陶顔言百无聊赖,走到孩子们的秋千下,坐上去慢悠悠晃着。 贺临璋看见书房里悠归先生的字帖和一张张临摹的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勾了勾唇:“原来,朕之前是那么喜欢她。”这字帖天下唯此一本,能摆在陶妃的书房,恰好说明二人此前感情甚笃。 想起方才陶妃让婢女给自己带路,贺临璋知道,陶妃一定是发现自己遗忘了,所以才会有此举。 两个感情很好的人,一人突然遗忘所有,另一方应该很担忧和无助吧? 贺临璋起身,他现在很想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第356章 月色下的独处时光 贺临璋大步流星穿过风雨连廊,朝院子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一抹窈窕的身影,坐在月色的秋千架上,晃晃悠悠,宛若一幅画。 贺临璋稳了稳心神,慢慢踱步过去。清风一见陛下过来,立即行礼:“参见陛下。” 陶顔言微微回头,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她想起身,贺临璋的声音就传来:“坐着吧,不必多礼。” 清风和其他人很有眼力见地告退,不打扰二人月色下的独处时光。 贺临璋慢慢走到陶顔言身侧站定,看着低矮的秋千架,失笑道:“孩子们的玩具,你也玩?”顿时觉得眼前的人儿童心未泯。 陶顔言嗔怪地看他一眼:“谁还不是个宝宝?陛下还时常叫人家乖乖呢!” 贺临璋一愣,耳尖氤氲开一抹红。 陶顔言挪开目光,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快下旬了,太后怕是要去行宫了吧?” 贺临璋倒是没有遗忘亲娘,点点头道:“每年朕的生辰过后,太后都会启程去温泉行宫小住几个月,那边冬季可以泡温泉。朕小时候也曾陪她去过,后来亲政之后就难有时间了。” 陶顔言笑笑:“去年,臣妾陪太后去行宫几个月,陛下还抽空去看过臣妾,半夜三更过来钻臣妾被窝,差点把臣妾吓坏,以为房间里进了什么贼人。” 贺临璋一顿,脑海中似乎是有那么一两个旖旎的画面,还有一个男子手拎着一只肥兔子,是专程猎来给某人的。 他努力去想,突然觉得头一痛:“嘶……”贺临璋捂着头,有些站不稳。 陶顔言立即起身搂住他的腰身:“陛下,您怎么了?” 贺临璋顺势靠向她,支撑着自己:“朕只要一回想,就会觉得头痛。不过不要紧,缓缓就好。” 陶顔言忧心道:“那您就别想了,什么都不要去回想,那些都是过去,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贺临璋缓了好一会儿,总算没那么疼了,才低头看向圈住自己的小女人:“真的不要紧吗?若朕一直想不起来,你……会不会难过?” 从张福海所说的话,到孩子们的表现,以及书房看到的一切,贺临璋都知道,自己曾经与眼前人是恩爱异常的。可现如今,自己关于她的记忆却十分模糊,曾经的恩爱过往被遗忘,她会怎么想?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陛下,说实话,我现在害怕多过难过。我担忧的是陛下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中毒失去记忆了,还是什么别的问题?我害怕除了您记忆缺失之外,还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贺临璋看着她眼中的担心,心里的某一处就像是被云朵拂过,软软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朕也就不瞒着你了。”贺临璋头痛缓解,牵着她去了凉亭里坐定:“朕是最近几日才出现这个情况的,除了想不起你,也想不起其他嫔妃,唯独……与皇后之间的记忆十分深刻,朕怀疑,是在凤仪宫被下了什么药,不过皇后一向持重端方,不可能做出下毒之事才对。” 贺临璋说出心中的猜想,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这次失忆之事会与皇后有关。 陶顔言什么都没说,虽然她十分怀疑皇后,但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也不愿妄自揣测,更何况,在现在皇帝只记得皇后的前提下,她不会傻到去明说自己怀疑皇后,惹皇帝不喜。 “可找太医诊过脉?”宫中的太医都是医学界的佼佼者,若是中毒,他们有一套验毒之法。 贺临璋点点头:“你从御书房离开之后,朕就叫了太医,可太医说朕的身体康健。朕自己也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除了想不起你们。朕刚才只要试图去想,就会头痛欲裂。” 陶顔言想了想,便把蓬莱岛上那个老道的事情讲了一遍:“陛下,您说,会不会是苍龙门的人搞的鬼?当初,那老道说只要吃下他的药丸,便能控制人的神志。” 不过陶顔言想了想当时戚仪征的表现,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他那个药丸是将人控制得呆呆傻傻,陛下是失去特定人群的记忆,不太一样。” 听着小妃子说了那么多过往,贺临璋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竟然不顾朝政,千里迢迢去救她了啊!看来,在自己心里,眼前人是比江山更重要的存在。 陶顔言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嘟嘟嘴道:“陛下倒是说句话啊?您觉得跟那个苍龙门会有关系吗?” 贺临璋清清嗓子:“朕会派戚仪征去查,尽快查明真相。陶妃,我们……若是朕一直想不起,你会生气吗?”贺临璋可记得张福海说过,小妮子生气了难哄。 陶顔言翻了个小白眼:“生气当然生气啦,陛下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在宫里竟然都能着了道!”说完,恨恨地瞪他一眼:“上次的事还没完呢,陛下竟然又第二次被算计,陛下,您可长点心吧,别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就可以放松警惕。” 被怪罪了一通,贺临璋听见了她话语里的信息,忍不住问道:“第二次被算计?那朕第一次被算计发生了什么事?” 陶顔言皱眉看向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内心天人交战,不说的话,有可能陛下会去问别人,别人迫于皇威,肯定也会说的。所以陶顔言最终选择告诉他:“陛下上次被丽才人以病重为由骗去,中了情毒,与丽才人安排好的庶妹春风一度。后来,陛下封了她庶妹为良仪。” 贺临璋眉头皱得很深,对她提到的两个人根本一点都没印象。 “按理说,算计朕,她们犯了宫规,理应罚去冷宫。”贺临璋清醒道。 陶顔言疯狂点头:“就是就是,可陛下压根没有惩罚她们。哎,看来陛下也喜欢新鲜刺激的。” 听她说出这等虎狼之词,贺临璋满头黑线:“朕未罚,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他定定地看着陶顔言,似乎想从陶顔言这里知道自己没有罚那两姐妹的真相。 第357章 重新认识,多多关照 陶顔言才不会蠢到去科普丽才人有她哥哥这个十分好用的“尚方宝剑”呢,她挪开眼神,娇嗔道:“陛下与丽才人之间的事,臣妾就无从得知了,臣妾每日要照顾三个孩子,还要管着皇产的经营,要为陛下挣银子,哪有空去管陛下与哪个妃子卿卿我我呀。” 贺临璋一噎,原来她还管皇产的经营?看来,自己是十分信任她的,把金库都交在她手上,甚至都没有交给皇后。 陶顔言没再继续丽才人姐妹的话题,省得说的多反倒引起皇帝的关注,要是来了兴趣,再刨根问底下去,就会知道丽才人的保命符了。万一再见到丽才人那张冠绝后宫的脸,说不定那丽才人又要得道升天了! 她强行转开话题:“陛下,您现在一回忆就头疼,要不就别回忆了吧,反正日子往前走,您就向前看呗。” 贺临璋对她这不强求的直率性格倒是十分欣赏,不过,他有些舍不得遗忘记忆中的那些美好过往,惋惜道:“可若是朕想不起来,又该如何与你相处?”现在的他们,就是两个陌生人啊! 陶顔言眨眨眼睛,伸出一只手:“重新认识一下吧,陛下您好,我是陶顔言。” 贺临璋不明所以,却还是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住。 “陛下,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吧。” 贺临璋愣了一下,方才知道她的意思,看着手中柔若无骨的小手,贺临璋笑了一下:“好,那我们,就重新开始。请多多关照,顔言。” 陶顔言脸上绽放出笑容,在这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嗯……现在重新认识了,那初相识的两个人,该做点什么呢?”陶顔言皱眉,看了看有些局促的皇帝,咬咬唇道:“今晚陛下要留宿吗?”初相识就留宿,也不知道他放不放得开。 贺临璋眼神飘忽了两下:“朕,也没地方去,要不,先……借住一宿吧。”后宫里全是陌生嫔妃,能去哪儿呢?皇后那里,反正在戚仪征调查清楚之前,最好别去了。 陶顔言笑笑:“那好吧,那臣妾先带陛下回房休息,喔,对了,若是陛下不想睡我房间,还可以跟锦安一起睡。书房当然也能睡,就是委屈陛下了。” 陶顔言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贺临璋轻咳一声:“朕都来了,若是不睡你房里,怕是会惹人闲话,你放心,重新认识,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陶顔言眉毛挑了挑:“那好吧,那臣妾带您回房。” 贺临璋一踏进陶顔言的寝殿,就被一阵熟悉感包围。家具摆设,还有布局,都十分合他的心意,用什么都很顺手,可见自己之前确实是在这里长住过。 他熟门熟路地去洗漱,陶顔言则又出门去看看几个孩子。这是每晚睡之前必须的步骤。 好在清风、明月他们人手多,把三个孩子照顾得很好,小家伙们也已经在洗漱,正准备睡了。 陶顔言先给贺萱讲了睡前故事,又去给贺玥讲了故事,最后给锦安唱了摇篮曲,把三个宝宝哄睡之后,她才回了寝殿。 贺临璋已经自来熟的躺在床上,手中正拿着陶顔言最近在看的一本话本。 陶顔言自顾自进了内殿洗漱,没一会儿便换了一身寝衣出来。 贺临璋都有些不好意思往她身上看,可她总是在他面前晃悠,一会儿去梳梳头发,一会儿去倒一杯茶喝,一会儿又去灭了一支蜡烛,一会儿又去看看窗户。好不容易忙完这些,陶顔言才越过他,睡进了里面。 “哎呀,臣妾忘记再多拿一床被褥了,可是我都上来了,懒得再下去。”陶顔言无奈地看着贺临璋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小妃子光滑的脸就在眼前,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咳,一床被子,就一床吧。朕晚上睡相很好,不会裹被子让你受冻。”说完,放下话本子,率先躺下。 陶顔言只好顺从地躺下,钻进了被窝。 两人身子挨得极近,贺临璋吹灭了烛台,屋里只有月色洒进来,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贺临璋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接受陶顔言,几乎是陶颜言躺下的那一刻,他便燥热不已。 陶顔言往他身边靠了靠,侧过身:“陛下给臣妾暖暖吧,越到冬日,越喜欢抱着陛下睡,陛下就像个太阳一样暖。” 贺临璋有些身子僵硬,他伸出胳膊将人搂进怀里,不过还是保持了理智,并没有做什么。 陶颜言顺势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陶顔言第二日醒来,贺临璋已经去上朝了。清风伺候她穿衣打扮,顺便道:“娘娘,常泰说咱们宫外好像有探子,不过他没打草惊蛇。” 陶顔言眼神一沉:“让他去查查,是哪个宫派来的。”在这个时候关注皇帝的去向,陶顔言觉得,给皇帝下药之人应该就是探子的主子。 凤仪宫里,皇后听着禀报,说是陛下进了长乐宫清晨才出来去上朝,心情就差了许多。 方嬷嬷在一旁劝道:“娘娘,无论如何,您现在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且别再管陶妃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外面人都到齐了吗?走吧,咱们出去。” 今日请安,除了淑妃没有来,其他人都到了。皇后说到太后要去温泉行宫的事,询问道:“是否有嫔妃愿意陪伴太后前往,在太后面前尽孝啊?” 众人沉默,空气有些尴尬。 皇后看向陶颜言:“陶妃去年陪伴太后有经验,今年可还愿意前往?” 陶颜言没想到皇后竟然想把她支走,为难道:“去年,二皇子还未上蒙学,确实有时间陪太后去行宫,今年两位公主和二皇子要上学,臣妾实在是脱不开身。” 皇后见她拿孩子做借口,也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免得她起疑心。 “既然无人陪同,那就先这样吧,等本宫与陛下商议一下再说。” 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拿着一封信进来:“娘娘,静慈庵那边送来丽太妃的亲笔信,丽太妃有事喊冤。”说完,将信呈上。 第358章 来日方长 陶颜言眼神一眯,猜想这信肯定与自己断了丽太妃的用度有关。 果不其然,皇后打开信看了几眼,就问道:“陶妃,虽然丽太妃是去庵堂清修的,但她毕竟是太妃,又是长辈,你怎可擅自缩减其用度,还在她面前不敬,言语放肆?你可知罪?” 陶颜言起身:“皇后娘娘明断,臣妾在庵堂,看到丽太妃所用所享都不像是清修的规制,也是为皇家和太妃的清誉考虑,才让内务府李总管彻查了一遍,按照庵堂清修的规矩,裁减了用度的。一切依规矩办事,不知道何罪之有?” 皇后见她丝毫不慌,还搬出规矩,眼神一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到底还是长辈,你也不该以晚辈之身份去缩减了长辈的开销。太后和陛下都没说什么,你出什么头?” 陶顔言轻叹一声:“静慈庵属于皇家寺院,也是皇产的一部分,臣妾管着皇产,不合规制的事情见到了整改一遍不为过吧?若是皇后娘娘觉得不妥,还是要恢复丽太妃的用度的话,那臣妾只好去长春宫请示太后了。” 皇后一噎,谁不知道太后恨丽太妃入骨,陶妃缩减丽太妃用度,太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 皇后轻笑一声:“搬出太后来压本宫,你倒是能耐得很。” 陶顔言低眉顺眼道:“臣妾年轻,若是处理得不够得当,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皇后自然不会为了个丽太妃去跟太后硬碰硬,她将信件叠好,放进信封,递给一旁的嬷嬷:“这信是丽太妃亲笔,速速拿去请陛下过目。” 既然自己没办法处置,那就让陛下来处置好了,陛下向来最重孝道,也最爱面子,让他知道陶妃擅自缩减太妃用度,还对太妃不敬,就看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陶顔言想着,估计等一会儿得走一趟勤政殿,要不直接带上午膳,去陪陛下用膳? 从皇后这里告退之后,王昭仪走到陶顔言身侧,低声道:“娘娘怎么会与丽太妃对上?她是丽才人的姨母,若是让丽才人知道了,怕是又要来找娘娘闹了。” 陶顔言笑笑道:“她来就来,难道我还怕她不成?”反正已经打过一次了,以后来一次打一次,她就不信丽才人还敢来。 匆匆回了长乐宫,陶顔言让彩云将饭菜都装进食盒,便带着清风去了勤政殿。 此时贺临璋刚刚下朝,见她在等,颇为意外。 “怎么这会儿过来?有事?”贺临璋昨晚吃的少,早膳也没吃多少,现在有点饿了。 陶顔言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了贺临璋的胳膊:“臣妾给陛下准备了午膳,特意过来陪陛下用膳的。” 贺临璋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还是任她挽着,去了偏殿用膳。 张公公正在检验饭菜,见二位挽着手过来了,便笑眯眯退到一边:“启禀陛下,午膳已经都检验过,请放心服用。” 陶顔言睨了贺临璋一眼:“谨慎些是好事,陛下要保持住喔。而且要一视同仁,臣妾送的饭菜要检查,其他人送的也得检查。” 贺临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因为昨日二人已经说开了,要重新开始,所以贺临璋便没有再去刻意回忆两人之间的从前,不回忆头就不痛,今日的菜色又都是他爱吃的,他比平日都多吃了一碗饭。 用膳之后,陶顔言还赖着不走,贺临璋有些狐疑,不过也没催促,自顾自看了一份奏折,便去午休。 陶顔言仿佛一个小尾巴一样,也陪着他在勤政殿午休。 因为有了昨日的同床共枕,今日二人算是自然多了,陶顔言主动窝进他怀里,小声道:“陛下,我之前未经您同意,缩减了静慈庵丽太妃的用度,陛下不会怪我吧?” 贺临璋睨她一眼:“怎么好端端的,去惹丽太妃?她得罪你了?” 陶顔言知道他想不起蓬莱岛的事,便简单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弄得贺临璋好半天没缓过来。 “这么说,你就是公报私仇?”贺临璋有些无奈道。 “哎呀,那我也没有报错嘛,既为陛下省下了银子,又让丽太妃能正常清修,我自己也替母亲出了气,一箭多雕呢。”陶顔言对自己的神来之笔甚是满意。 贺临璋因为没想起丽才人,所以对丽太妃也没有太多同情,并没怪她:“既然办都办了,那就这样吧。”说完,闭上了眼睛休息。 陶顔言第一回感觉,这遗忘记忆还挺好的,至少他主动在脑海中排除了丽才人。一高兴之下,便“啵”一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亲。 贺临璋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妃子,眼神意味不明。 陶顔言吐吐舌头:“奖励陛下一个亲亲,好喜欢现在的陛下喔。”不会为丽才人丧失原则的陛下,还怪好哒。 贺临璋不知怎的,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陶顔言咽了一口口水:“陛下,听说您下午宣了户部议事,中午……中午时间紧迫,要不……要不今晚,臣妾等您?” 贺临璋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跟她更近一步,毕竟还是有些陌生。但是一听小妃子的邀请,他就浑身燥热,声音都暗哑了几分:“等朕?做什么?” 明知故问,弄得陶顔言瞬间脸色爆红。 “嗷呜”,陶顔言猛的将他推开,卷着被子就挪到了最里侧,用被子蒙着头瓮声瓮气道:“陛下赶紧休息吧,臣妾不急。”说完,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贺临璋忍不住好笑,默默挪近她几分,从后面将人抱住,拉下被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急于一时,朕与你,来日方长。” 等陶顔言离开,张公公才将皇后送来的丽太妃亲笔信呈上。 贺临璋看了一遍才知道,原来小妃子胆子确实肥,不光缩减了用度,还裁撤了伺候的下人,就连陆家和丽才人给的东西也一并封存了,这是存心要让丽太妃在庵堂清苦过活啊! 不过既然已经同意了她的做法,贺临璋也没有再反口的道理,于是丽太妃字字泣血的控诉信,最后石沉大海。 第359章 高僧疑点重重 长春宫里,秦公公也回禀了静慈庵那边发生的事:“陶妃娘娘这次倒真是办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奴才听说,丽太妃气得亲自写了书信递进宫里诉委屈,不过信到了陛下那儿,也没翻出什么浪花。” 太后心里十分舒坦:“哀家之前,早就想缩减那狐媚子的用度了,凭什么带发出家修行的人,还能享受太妃级待遇,她想得美!无奈人言可畏,哀家只能放她一马。” 现在有人替自己出气,太后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你去挑两样礼物,送到长乐宫去吧,她实心实意为哀家出头,都不怕名声受影响,哀家当然要赏她。” 秦公公应下,亲自去太后的库房,选了两个上好的琉璃盏,给陶妃送去。 “多谢太后赏赐,听说太后要动身前往温泉行宫了,我让人做了一些零嘴,今日就劳烦公公带回去。”陶颜言也早有准备,一来一往,十分周全。 秦公公笑眯眯道:“此次去行宫,听闻皇后还想让娘娘陪同,其实太后的意思是谁都别陪了,若不是娘娘,其他人去了也不得太后欢心。” 陶颜言不好意思道:“我是想去的,但孩子们要去蒙学,实在是分身乏术。还望公公回去在太后那边多美言几句。” 秦公公点头:“明白明白,陶妃娘娘抚育三位皇嗣,那日又救了三皇子,太后啊,记着你的功劳呢!” 这时候,彩云也把给太后准备的东西提了过来,秦公公赶忙接下。 “等过段日子,我再派人做了新的送温泉行宫去。” 秦公公一听更加欢喜,高高兴兴来,高高兴兴走,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清风等人走了,上前道:“太后明理,可这皇后却为难娘娘,娘娘刚才为何不在秦公公面前告一状,出出气?” 陶颜言笑笑,其实她现在基本断定皇帝失忆与凤仪宫那位脱不了关系,这么着急让自己陪太后离开,其实也许就是不想让皇帝与自己多接触,免得皇帝想起来。 她越不想让自己接触,自己偏要多接触,说不定相处才是解决皇帝失忆的最好办法。 “好了,少说皇后的事,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都在,别让人听了去,以为我与皇后不合。”陶颜言制止了清风,去了书房。 凤仪宫里,皇后午休起来,陪着三公主玩了一会儿,见勤政殿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惩治陶妃的消息传出来,甚是担忧。 “陛下该不会,不罚她吧?”皇后拧眉,她没想到皇帝已经遗忘了陶妃,居然还能维护她。 方嬷嬷在一旁劝解道:“娘娘,毕竟丽太妃与太后之间本就不合,陛下或许为了不得罪太后,在这件事上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说起来,陛下现如今确实也不怎么宠爱丽才人了,连带着不去管丽太妃,也在情理之中。” 方嬷嬷给皇后斟了一杯茶:“再过几日,陛下就会彻底厌弃其他女子,娘娘以后就将独宠于后宫,娘娘该好好养好身子,再过两年,孕育个皇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皇后被她说得心中一喜:“在这关键时刻,切不可掉以轻心,你派人盯着点长乐宫那边,本宫总觉得,陛下对她还是有情的,不然为何会宿在她那儿。” 方嬷嬷点点头:“是,都派人盯着的,娘娘放心。” 长乐宫里,常泰回来禀报:“娘娘,外头盯梢的人,是凤仪宫那边的,好像是受方嬷嬷指使,小李子跟踪过去的时候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感觉有八成像方嬷嬷。” 陶顔言实在想不通,皇后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不过她就算把盯梢的人抓起来,也没办法证明人是因为陛下的失忆症而来,人家也可以说是替皇后来看二公主的,那她真是也无法反驳。 陶顔言交代常泰:“你继续盯着,别让对方发现。至于何时抓人,你等我消息。”皇帝派了戚仪征去查,也不知道查出什么没有,现如今只能按兵不动。 晚上贺临璋来得有些晚,陶顔言哄睡了三小只,还以为他不来了,正昏昏欲睡。 贺临璋见她已经躺倒在床上,眉头一挑:“不是说等着朕?怎么又早睡了?” 陶顔言想起白天的囧事,没好气道:“陛下说了来日方长,臣妾还以为陛下不来了呢?” 贺临璋笑笑,独自去里间洗漱,不久之后出来,很自然地躺在陶颜言身侧。 “怎么今晚两条被子?”贺临璋看她独自盖了一条,拧眉问道。 陶颜言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眨眼睛:“臣妾今晚想起来就多拿了一条被子,臣妾也是为陛下着想,陛下昨晚……咳咳,一直忍着很难受的吧?臣妾怕陛下憋坏了,那不如就一人盖一被,陛下接触不到臣妾,就不会……那样。” 贺临璋脸上一红,他昨晚美人在怀,身体很诚实,思维却阻止他,折磨了一晚,确实难受。 陶颜言勾唇笑笑,转移开话题,缓解下尴尬:“对了陛下,戚将军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贺临璋躺下沉声道:“皇后去了福岩寺回来之后,朕才发生变化的,所以戚仪征目前先查了福岩寺,据说寺里有位得道高僧,能帮人改运势,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联。” 陶顔言想着,所谓的改运势,多半是胡诌,哪有人有这才能啊?若真的有,他大可改改自己的运势,不做和尚来做皇帝了。所以,这高僧本身就疑点重重。 贺临璋看着拧眉沉思的小妃子,说出了自己后面的计划:“朕想着,今晚之后,还是不来你这儿了。” 陶顔言一愣:“为什么?” 贺临璋连忙解释怕她误会:“你不要多想,朕不是不愿来,而是想着,应该装出自己不知情的样子,才好让给朕下毒之人以为得逞。” 陶顔言鼓鼓腮帮子:“可万一陛下长期不见我,真的忘记我怎么办?没了陛下做后盾,我在这宫里可举步维艰呢。要么陛下给我点什么保障,好让我没了陛下的庇护,还能在宫里不被欺负,那陛下来不来也无所谓。” 第360章 宁远侯等着看戏 贺临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现在这样子,确实很让她没有安全感,她又带着三个孩子,若是没有自己的庇护,容易被欺负。 “朕有一块自小带大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亲临,任何人都不能与你为难或是阻止你做任何事,等朕明日就去找来,送给你。” 贺临璋说完,陶颜言扶额:“陛下等等,我去给您看样东西。” 她掀开被子起身,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贺临璋看了一眼便慌忙挪开目光。 他自己都没想到,只是看着,自己竟然已经……这具身子何时如此敏感了? 陶颜言去一个小盒子里拿了令牌过来,很快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陛下您看,是这块令牌吗?” 贺临璋戴了二十多年的东西自然是一眼就看清了。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难道朕,早就送给你了?” 陶颜言笑笑:“对,早就给臣妾了。没想到这令牌作用这么大,那臣妾以后可得好好带在身上。”说完,将令牌压在了枕头底下。 贺临璋心中阻止他靠近她的弦断了,悠归先生独一无二的字帖,三个孩子安心交给她抚养,自己私密的令牌也早已给她,她真的是与自己关系极亲近,极其受宠的人。 贺临璋掀开被褥挤进了陶颜言的被窝,将人拥入怀里。 陶颜言只觉得一道人影拥向自己,一张俊脸便已在眼前,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附上一道温热,久违的吻,久违的怀抱,一切像狂风骤雨般将她淹没。 翌日,三小只没等到母妃起来送他们上蒙学,有些小小的不满。明月给三人又多加了一根棒棒糖,才把三小只哄走。 陶颜言累得起不来,凤仪宫请安的事自然是没去,明月派人去告了假。 勤政殿,众朝臣觉得今日的陛下仿佛比前段日子柔和了许多,前段日子可真是水深火热啊,陛下易燥易怒,一点小的纰漏都能被他斥责,弄得人心惶惶,许多还未办好的差事都不敢汇报进度,就是生怕惹陛下不快。 众人一看今日的陛下和颜悦色许多,胆子也渐渐大了点,便争先恐后禀报事情。 户部重点说了秋收和军营冬衣筹备的事,得到了皇帝的表扬:“不错,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作物长得好,看来,能过一个平稳年了。冬衣既然已经筹备好一些,那就早些交给兵部运往边陲。” 户部和兵部应下,宁远侯出列道:“陛下,与燕国使团的谈判不太顺利,我方提出八万两白银的要求,可燕国却没同意。臣以为这数额对于燕国来说并不算为难,经过臣多方打听,似乎是燕王妃还有别的想法。燕王妃提出,想见陛下。” 宁远侯之前主动请缨去与燕国谈判,原以为会顺利,没想到会遇阻,主要是燕王妃对陛下的心,实在是昭然若揭啊! 一想起这事宁远侯就气不打一处来。二人虽说是青梅竹马,可也都各自婚嫁,哪有这样二嫁帝王的?她平宁郡主以为自己是什么九天玄女转世吗,人人都要喜欢她,迎娶她做皇后? 贺临璋回想了一下燕王妃,记忆很模糊,但是没有回忆陶颜言那样的头痛出现,他心中甚是狐疑,难道人与人记忆的深浅才是让他头会发痛的原因吗? 因为与颜言的回忆太多记忆太深,所以才最痛,其他人记忆浅就触发不了痛感? 见他沉思,宁远侯催促了一声:“陛下?” 贺临璋思绪被拉回,道:“那就安排见一面吧,朕听听她想说什么,届时,你陪朕一起。” 宁远侯应下,准备安排二位见面。他当然会全程跟着,才不能让那燕王妃单独见陛下呢!甚至最好找位嫔妃在场,多一个人多一个见证,不能让二人独处,给燕王妃机会。 这嫔妃自然是自家亲亲外甥女最合适了。陶妃机智又得宠,与陛下相亲相爱最能气气那燕王妃。而且又是自己亲外甥女,陛下也不会担心后宫嫔妃见外男。 宁远侯心情大好,就等着看燕王妃被气得半死不活。 又议了几件事才退朝,今日算是最近以来最和谐的一日。 张公公满面笑容,陪着皇帝回御书房:“陛下今日气色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 张公公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啊?不就是这两日都宿在长乐宫了么。 贺临璋想起昨晚的旖旎,耳尖有点泛红:“没什么,对了,你去朕的私库看看,有什么陶妃喜欢的,给她送些去。” 说完,又想到什么,提醒道:“你悄悄送,别让人知道了。” 现在一切未明,还是低调些,免得给颜言惹麻烦。 张公公领命下去办,心里有数了,原来陛下高兴还是因为陶妃娘娘啊! 看来感情好,想不想得起都不重要,还是会冲破阻碍在一起。 张公公瞬间觉得看两人恩恩爱爱真是件开心的事,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明朗了。 为了掩人耳目,张公公没有自己亲自送去,也没有挑什么大件的东西,都是贵重又小巧精致的送往长乐宫。 礼物都入了库,明月都登记好,见陶妃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出去给她送了一碟子水果。 “娘娘,今年的葡萄酸酸甜甜,御膳房送了一篮子过来,奴婢洗好了,娘娘吃一点吧。” 陶颜言笑笑:“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们留点给三个孩子,其余的都分了吧。” 明月笑着应下,想起之前的一件事,还是提了一嘴:“娘娘,奴婢前几日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看见陆良仪的婢女也去了,求着内务府好歹预支一点,说是家中有病人,急需银子应急。陆良仪和丽才人被罚俸三个月,下面的人也跟着受处罚,日子不好过。奴婢认得那婢女,早些年有过一面之缘,想着她着急,便给了她几两银子。” 陶颜言道:“没关系,这是你的关系网,你自己做主便好,不用因为主子之间有矛盾,你们下面就彻底断了交情。” 明月感念陶妃的大度,能跟着这样明理的主子,简直就是最好的造化。 第361章 直白要债 宁远侯安排得很快,翌日就亲自接了燕王妃进宫,在勤政殿觐见皇帝。陶顔言被邀请过来,一头雾水跟在皇帝身边。 再度见到陶妃,燕王妃就想起那日宫宴上,陶妃醉酒当众调戏皇帝的一幕,眼神暗了暗,面露讥讽:“陶妃的酒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世上真的有一杯就倒的人么?陛下生辰那日本宫还以为眼花了。” 陶顔言不好意思地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就知道他是没想起来,笑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燕王妃之前没遇到我这一款,所以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燕王妃也笑笑:“只是没想到陶妃这么放得开,大庭广众之下,对陛下搂搂抱抱,极尽撩拨之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什么秦楼楚馆……” 贺临璋眉头皱了皱,这燕王妃是有病吗,竟然把小妃子比做花魁? 陶顔言却没有生气,表情依然淡定道:“醉酒之人又怎能把控自己的行为呢?不过那日臣妾确实过火了些,没考虑到燕王妃的心情,在您面前与陛下卿卿我我,让燕王妃见笑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下次我与陛下亲昵,背着燕王妃就是了。” 贺临璋耳尖有点红,看了眼小妃子,胸中不知怎的,有些燥热。 宁远侯听着她们你来我往,一把年纪臊得慌,默默缩着头在一旁假装没听见。 燕王妃正色道:“陛下的陶妃能说会道,如此厉害,怕是后宫之中难逢敌手吧!” 陶顔言摆摆手道:“燕王妃此话差矣。陛下的后宫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各司其职,上下一心,一团和气,哪有什么敌人啊,都是姐妹。喔,不过燕王妃可能体会不了,毕竟……您是燕国的王后,咱们不是同一个后宫。” 燕王妃见自己丝毫占不到便宜,眯了眯眼睛:“今日,宁远侯请本宫来,商议燕国谢礼的事,不知陶妃在这里是?……若是想与陛下卿卿我我,那还是回后宫等陛下忙完吧。” 燕王妃撵人的意味明显,陶顔言看了宁远侯一眼,瞬间明白了舅舅叫她来的目的——就是盯着觊觎陛下的燕王妃的。 她笑了笑:“之前派兵助燕国平乱,临时要筹集粮草,皇产这边抽调了大量储备粮,后来又陆续调拨了两批粮食运往两国边境。战乱平息后,我大周将士埋骨他乡,抚恤的银两要尽快发放,也是从皇产的账目中先行垫付了好几万两白银。燕王妃可能不知道,臣妾管着皇产的经营,说起来,无论是粮食还是抚恤银子,燕国这一战可都是依赖皇产的支援。这不,一听说今日要与燕王妃商量谢银一事,臣妾便主动过来了。臣妾今日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是来找我家陛下办私事的呀。” 贺临璋在一旁听着好笑,小妃子果然能言善辩,一般人在她这里讨不到好。 宁远侯顺势道:“说起来,确实是陶妃娘娘更清楚此次出兵的大头花费,之前臣提出八万两白银的赔礼,也只是估算个大概,燕王妃对此有异议,今日不如就好好商量下,定个数目,也好尽快交割,弥补皇产的亏空。” 陶顔言有些吃惊,竟然只要八万两吗? 她拧眉道:“八万两啊?那宁远侯你真是要少了。几万大军近一年的用度,怕是都不止八万两,就刚才我说的粮草、抚恤银加起来都不止这个数了,你要那么低,是看在燕王妃是大周出去的郡主身份上,给的友情价吧?” 宁远侯捶胸顿足,一副自己做错事又不好改口的惋惜样:“可这数额已经报出去了,燕国使团也人人悉知,再追加,怕是……燕王妃在中间难做。” 燕王妃都要被气笑了,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数额要少了,一会儿友情价的,弄得她不足额给都说不过去。 “宁远侯既然是被陛下全权委托代表大周与燕国谈判的,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妾这边只好认了,等年底结算,若是有亏空,只能从别处再尽量弥补。”陶顔言大度道:“就不知这八万两何时给付?我好尽快入账。” 她说完,看向燕王妃,要债什么的,那就得直白点、爽快点,拖拖拉拉还怎么把债要回来,对叭? 燕王妃有些下不来台,其实区区八万两也不是给不出,主要是她想跟皇帝见一面,再谈点别的。 她有些为难道:“银子当然是要给的,只不过……本宫有些事,想单独与陛下说说。” 宁远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朝陶顔言使了个眼色。 陶顔言顿时无语,侧头望了一眼贺临璋:“臣妾知道陛下与燕王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单独聊聊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你们现在到底是代表两国的立场,单独会面恐有不妥,臣妾与宁远侯都不是外人,燕王妃想找陛下砍砍价,明说就是,还是尽快敲定数额,推进后续进度吧。” 燕王妃一口老血堵在喉头,被她噎得心气不顺。 好不容易见到贺临璋,她定要单独会面,将心中所想所盼告知他才肯罢休。 她望向皇帝,声音婉转无奈:“陛下,我与您多年不见,难道再见面,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贺临璋面无波澜的看她一眼:“朕觉得陶妃所言有理,燕王妃若是想压压金额,说个数目便是,就凭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朕都可接受。” 燕王妃一噎,她想说的私事并不是赔礼啊!她这么多年远赴他国,却一直没有忘记他,她要把当年没有说的话说出来,否则怎么可能甘心呢! 陶顔言看着燕王妃一脸受伤的表情,突然八卦心起,眼珠子一转,清清嗓子道:“咳咳,那个,既然燕王妃想单独见才能说,那臣妾与宁远侯就先回避下吧,您二位聊。”说完,不顾宁远侯疯狂使的眼色,陶顔言上手将人拖走了。 贺临璋:“……” 怎么感觉小妃子多少有点不顾他的死活? 第362章 听陛下墙角 宁远侯简直要气死了,被外甥女拉出来后无奈道:“你难道看不出她对陛下有觊觎之心?你怎么还让他们单独相处呢?” 外甥女到底年轻,没心机啊! 陶顔言狡黠一笑:“舅舅稍安勿躁,走,我带你看好戏。”说完,她让张公公带路,从另外一道门进去,竟然绕到了皇帝他们的后面,躲在一道屏风之后,里面的人说话能听得一清二楚。 宁远侯一颗心吊了起来,外甥女这是要听陛下的墙角?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陶顔言竖起耳朵,静静地听,懒理宁远侯哀怨的目光。 “陛下,当年,我远赴燕国和亲,实乃无奈之选,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日子。”燕王妃上来就表白,把贺临璋吓了一跳。 他已经没有关于燕王妃的记忆,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丝毫掀不起一丝涟漪。 燕王妃预想中的感动并没有在贺临璋的面上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漠。 她心底泛酸:“陛下难道忘了我们的从前?还是说陛下怪我当初选择去燕国?” 贺临璋眼神冷漠:“时隔多年,现在还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燕王妃黯然神伤:“当然有意义。陛下可知,我当年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之所以后来去和亲,也是想为了你顺利登基,江山稳固,尽我自己的力量。” 原以为贺临璋会动容,燕王妃说完之后期盼地看着他。 贺临璋皱眉道:“朕当时还是太子,就算你是为大周江山稳固,也是为先帝,别扯上朕。再说了,朕与王国公府的婚约早已定下,何来多出个太子妃人选之说?燕王妃,朕对你并无儿女之情,你也早已为他国王后,你现在对着朕说什么余情未了,实在让朕难以置信。” 无情的话语让燕王妃心碎,她咬着唇难堪至极,想着自己回大周,一路上都在回忆他们之间的过往,满心欢喜地以为以燕国半壁江山为嫁妆,他就一定会欣然接受自己,没想到竟然换回他一句“并无儿女私情”! “陛下,璋哥哥,你就如此狠心,非要抹杀我们的过往,非要让我伤心吗?” 屏风后的宁远侯和陶颜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二人默默翻个白眼,神情如出一辙。 贺临璋也是无语:“燕王妃,请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若你想谈赔礼,朕可以与你谈,但是谈别的,朕无话可说。” 燕王妃流下几滴泪,不死心道:“璋哥哥是有了新人,忘记青梅了?是,我承认那陶妃确实年轻貌美,天姿国色,可她能为陛下带来什么?什么助力都没有,只不过是攀附在陛下身上的一棵菟丝花。而我则不同,我已经牢牢把控燕国,权势在手,只要璋哥哥点头,迎娶我入宫,不但八万两银子如数奉上,还有燕国一半国土,我能为璋哥哥带来的远远大于你后宫所有嫔妃。” 屏风后的陶颜言看了一眼宁远侯:她不是说再嫁陛下不是她本意? 宁远侯耸耸肩:我哪知道?女人心海底针。 陶颜言继续偷听,只听贺临璋道:“你不用再说了,朕不会纳你入宫。” “我为嫔妃也可以,不要求一定要后位!”燕王妃急切道:“璋哥哥,我不想再回燕国去了,我想留下,以后燕国就交给璋哥哥来管,我陪着你好吗?” 燕王妃一边说,一边走近几步,似乎是想靠近贺临璋。 贺临璋心中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陶颜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听见皇帝这名节不保的话,急得瞪大了眼睛。 “璋哥哥,你就纳了我吧,我可以帮你的,帮你成为三国之中的最强霸主。你我二人一定能把大周推到第一大国的位置,你后宫哪一个嫔妃能像我这样有能力?难道你不想做这天下最厉害的王吗?” 这个时空有大周、燕国和夏国,还有一个独立的魔教,若是得燕国一半土地,确实大周在天下第一这条路上会很占优势。 宁远侯急得跳脚,差点惊呼出声,可反观自家亲亲外甥女,怎么好像是在认真考虑燕王妃的提议? 老天啊,不要啊!那燕王妃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千万不要弄进后宫,搅浑一池水啊! 宁远侯推了陶颜言一下,想提醒她赶紧想办法,许是力道没有掌握好,陶颜言一个没站稳,竟然从屏风后面一下子就摔了出去…… 已经快抱上皇帝腰身的燕王妃被屏风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愣在当场。 贺临璋一言难尽,那人刚扑出来的一刹那他就看清了,这身段、这穿戴、这惊呼声,不是他那重新认识的小妃子,又是谁? 他眼神一眯,看向屏风后面一脸懵逼的宁远侯,咬牙切齿道:“你们在后面偷听?”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宁远侯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冤枉哪。这都是陶妃娘娘的主意,臣也是无奈之举。” 陶颜言:“……” 舅舅你不讲义气,刚才听得津津有味的是谁啊?嗯,两眼放光的到底是谁? 她趴在地上微微扬起头,露出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羞赧之笑:“陛下扶我一下好不好?颜言有点起不来啦!” 声音嗲得人骨头都要酥掉,大大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贺临璋,要多娇软有多娇软。 贺临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人抱起,还细心地蹲下,去看她的膝盖。 “没有摔伤,我用手撑了一下,手手倒是有点痛痛呢!”陶颜言撒娇道。 跪在地上的宁远侯一颗心放下,庆幸自己机智,把事情推在亲亲外甥女身上就对了!就这娇软的语气,哪个男人不迷糊啊! 贺临璋连忙去看她的手,有些红,有点脏,但好在没有擦伤,没有破皮。 陶颜言顺势靠近贺临璋,姿势亲密,一旁的燕王妃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刚才表白的话被这二人听见,怒不可遏:“陶妃,你的嗜好还真特别,竟然喜欢偷听墙角?你该当何罪?” 第363章 气坏燕王妃 陶颜言委屈至极,冲着燕王妃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我要是不好好盯着,怎么知道燕王妃竟然还有挖人墙角的嗜好?我信任你,让你跟我家陛下单独谈判,没想到你竟然是想……哼,那日陛下的生辰宴上,你明明说改嫁陛下不是你的意思,可你今日这表白,一听就是急迫得很。我们今日是来商议赔礼的,定下数额便是,燕王妃扯些别的干什么?我家陛下都说了,不喜欢你,与你无私情,你还赖着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一副护崽的架势,陶颜言奶凶奶凶地拦在贺临璋面前。 贺临璋挑了挑眉,一颗心无比熨帖,小妃子到底还是顾他死活的。 陶颜言其实方才在屏风后面确实是认真考虑把燕王妃和她的半个燕国接收过来称王称霸的可能性,大笔大笔的银子在她脑海中闪现,她确实激动了一下。 可惜扑出来之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因为她看到了贺临璋手足无措的抗拒。 他根本不喜欢这个青梅,硬是逼他为了银子纳人进来,怕是不妥,再加上燕王妃咄咄逼人,明明一个挖墙脚的竟然先发制人说自己有听墙角的嗜好,实在不能忍,所以她选择正面硬刚,维护大周后宫的颜面。 燕王妃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感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她现在气得想杀人。 “本宫与陛下说话,你们一个嫔妃、一个臣子不要脸地偷听,以下犯上,今日必须严加惩治!”燕王妃露出上位者的威严,逼迫着贺临璋。 陶颜言捏捏拳:“还想惩治我们,你凭什么?”说完,挽上贺临璋的胳膊:“这可是我家陛下,我们是隐在后面保护我家陛下,不让他被你嚯嚯。” “再说了,今日借谈公事的机会,你趁着没人就骚扰我家陛下,我还想告你个骚扰罪呢!” 贺临璋:“……” 世上还有这罪?朕孤陋寡闻了。 燕王妃一颗心是又涩又酸,又气又恼:“陛下,今日这事一定要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贺临璋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妃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今日的一切都忘了。” 陶颜言点头如捣蒜:“不好的记忆我肯定不会记在心上,陛下放心。” 贺临璋看了一眼燕王妃:“无人会记得今日之事,燕王妃大可放心了吧!” 燕王妃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拿轻放,不满道:“她知道了本宫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贺临璋眯眯眼:“那你想怎么样?” 语气如冬日的寒冰,阴冷至极。 燕王妃自幼与贺临璋一同长大,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漠过,心中一惊:“我好歹是平宁郡主,是燕国王后,她一个小小嫔妃,陛下就这么护着她,让她骑到我头上?” 燕王妃的一颗心都快碎了。 贺临璋冷笑一声:“她是朕的嫔妃,是朕的枕边人,是与朕关系最亲密的人,朕不维护她维护谁?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你越界了,颜言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说完,贺临璋牵住了陶颜言的手:“出兵燕国的赔礼就定八万两银,燕王妃回去再想清楚,给你三天时间,尽快交付。我大周将士近日已接到调令,会全部退回大周境内,燕国还需要王妃回去管理,若无事,就早点离京吧!” 贺临璋说完,牵着陶颜言便离开了御书房。 宁远侯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膝盖,笑着对一脸落败的燕王妃道:“臣送燕王妃出宫吧。三日后,等您这边银子备好,臣就过去拿。” 燕王妃稳了稳心神,狐疑道:“没想到宁远侯与陶妃关系如此之好,都能一起听墙角了!” 宁远侯笑笑:“陶妃认了臣做舅舅,自家孩子,那关系当然好了!不过燕王妃放心,您说的那些话臣是一句都没听见,您在臣心里,还是燕国的铁腕王后。” 看着圆滑世故的宁远侯,燕王妃只能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千百遍。 此次出征燕国的大军中,副将之一,就有宁远侯府的世子顾忆,少年英雄,威风凛凛,屡获战功,这宁远侯府在大周也是勋贵之家,不可得罪。 事情没谈成的燕王妃只好一甩袖子大步出了御书房,脸上的神色黑如锅底。 陶颜言这边,被贺临璋牵着在御花园漫步,二人十指紧扣,看上去真是亲密非常。 陶颜言挣脱不开,低声道:“陛下,不是说以后少见面或不见面吗?免得被发现。可您现在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您与臣妾关系很好?” 贺临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小妃子眼睛里都是不解,软萌软萌的,甚是可爱。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朕突然之间舍不得疏远你,哪怕是假装疏远都舍不得。” 突如其来的情话成功让陶颜言的脸颊和耳朵都浮上一抹粉红,她轻轻在贺临璋掌心挠了挠:“没想到陛下突然失忆,竟然还解锁了情话技能,原先高冷如高岭之花,现在倒多了一层平凡人的烟火气。” 贺临璋勾勾唇:“那颜言是喜欢原来的朕还是现在的朕?” 陶颜言认真想了想,挽住贺临璋的胳膊:“陛下只要一直英俊,一直对我好,那我就喜欢陛下,无论原来,现在还是将来。” 贺临璋微微拧眉:“颜言只看中朕的外表?” 陶颜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陛下之前也问过臣妾同一个问题。是的呀,陛下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把臣妾迷得不要不要的呢!” 贺临璋无语至极,难道不该是帝王风姿吸引她的么? 秋末,御花园里也只有桂花还在开,甜腻的桂花香沁人心脾,一如陶颜言此刻愉悦的心。 可惜好景不长,二人正在欣赏桂花,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臣妾参见陛下。” 贺临璋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国色天香的佳人巧笑嫣然地看着自己。 他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这人似乎是丽妃? 陶颜言道:“丽才人这么快就好了吗?这脸恢复得不错。” 第364 陛下是彻底忘记臣妾了么? 丽才人一想到自己被陶妃打了一顿,胸中的这口恶气就出不来,憋得她难受至极。 一看陛下还与她十指紧扣,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脑海中理智的弦瞬间崩断,眼泪说来就来:“陛下,陶妃她打了臣妾一顿,这脸都毁容了,您也不管管,这么久也不来看看臣妾,陛下是彻底忘记臣妾了么?”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哭,那眼泪都能哭出花来,我见犹怜的,陶顔言真是甘拜下风。 贺临璋拧眉,看了陶顔言一眼,似在询问:你还会打人? 陶顔言鼓着腮帮子,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陛下,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嘛,说什么等她以后复宠,第一个就饶不了臣妾,那臣妾当时刚被她姐妹俩不要脸的行径气狠了,一怒之下,就打了她。陛下之前已经罚她禁足三个月,没想到这时间还没到她又出来了。擅自解除禁足也是罪,陛下管管吧,臣妾看见她真是好烦呀!” 丽才人有些担忧地看了皇帝一眼:“陛下息怒,臣妾不是故意擅自出来的,实在是被陶妃欺负了,陛下也不来看臣妾,臣妾一番愁绪无处发泄,才出来走走散散心的。” 贺临璋现在对丽才人已经没了什么记忆,自然也不会心软:“那你回去吧,等禁足期满再出来。” 丽才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臣妾多日才见您一面,您这么快就要赶臣妾走啊?” 一边说,一边眼泪流,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至极。 贺临璋有些烦躁,他之前难道宠爱过这种花瓶一般整天喜欢哭哭啼啼的美人吗? 再看一眼身边明媚鲜艳、活泼灵动的陶妃,贺临璋将牵住她的手又握紧了一分:“朕与陶妃要逛园子,等朕改日有空再去看你。” 说完,贺临璋牵着陶顔言继续往前走,没有再给丽才人一个眼神。 丽才人咬咬唇,不死心,迈步跟上,反正她今日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黏住陛下,决不能再轻易离开了。 贺临璋有些烦躁,几次想开口,却都被陶顔言制止。 陶顔言挽住他的胳膊,眨眨眼睛低声道:“她爱看就看呗,陛下有美人陪着,多赏心悦目啊!” 哼哼,看我不秀恩爱气死她才怪! 于是,御花园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陶妃挽着皇帝边走边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撒撒娇,发发嗲,哄得皇帝眉开眼笑。 身后跟着一个丽才人,脸上血色全无,却不死心地跟了一路。 见到三人的宫人纷纷侧目,陛下这是齐人之福? 也不知道今日是犯了什么冲,皇后竟然也抱着三公主在御花园闲逛,几人在一个路口不期而遇。 皇后露出一丝惊讶:“臣妾参见陛下,陛下这是……与两位妹妹同逛御花园?” 水火不容的二人竟然能一起逛?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贺临璋对皇后是有怀疑的,但此刻若是论记忆,当然是她比任何人都深刻。 他伸手抱过三公主,在怀里逗弄:“朕陪陶妃逛,路上遇见丽才人。皇后若是得空,那就一起逛吧。” 反正已经没办法两人世界,那再多一个皇后也无妨。甚至可以观察皇后,探探虚实。 陶顔言也觉得皇后在场,并无不可,她与贺临璋想法一样,若真是皇后给皇帝下了失去记忆的药,那么皇后应该很关心这药效会如何,那不如今日就试试吧。 孩子在手,贺临璋没办法再去牵陶顔言,陶顔言给皇后见礼,看了看软乎乎的三公主,笑道:“这孩子一天一个样,没想到三个月不见,竟然长得如此圆润了!她真的好可爱呀!” 在皇帝怀里的三公主似乎是听见有人夸她可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顔言,还吐了个泡泡。 皇后见三公主对陶妃也十分亲近,气不打一处来。她笑意不达眼底:“陶妃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总把别人的孩子领去养,叫什么事?陛下事忙,怕是都忘了臣妾嫡出的二公主,现如今是养在陶妃的长乐宫呢。” 皇后这是故意说起二公主不肯回凤仪宫的事,想看看皇帝是否还记得。 贺临璋确实不记得了,其实他也有些奇怪,明明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可为何会这么喜欢陶妃,一直养在长乐宫呢? 陶顔言看皇帝一脸疑惑,解释道:“陛下近来总是健忘,那臣妾将前因后果说一遍吧。” 皇后一听皇帝健忘,心中浮上一丝喜悦,面上却毫无破绽。 陶顔言继续道:“玥儿喜欢与萱儿和锦安在一起,他们三个一起上蒙学,萱儿和锦安平日还能辅导玥儿的功课,既陪伴又有助益,故而玥儿就一直不肯回凤仪宫去。娘娘放心,臣妾将玥儿带的好好的,吃的好睡的好,您就安心抚养三公主吧。陛下之前也下了旨,一切都以玥儿自愿为准。” 贺临璋一听便明白了,竟然是孩子自己选的吗?不过一想到玥儿向来有主见,他便也没说什么。而且他亲眼见过陶妃与孩子们相处,他相信陶妃说的话,三个孩子都很喜欢她,她也对他们很好。 思及此,他对陶妃更加刮目相看,年纪轻轻,悉心照料不是己出的三个孩子,那么有爱心,真是难得。 想必也是因为爱屋及乌,所以才对三个孩子特别好吧。 自我攻略的皇帝心花怒放,看陶妃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皇后没想到她故意提一句,竟然没有得到皇帝的支持,也没说一句让玥儿回来住,心中就有些生气。不过,确定了陛下健忘,至少也是收获之一,说明那药确实有效,正在逐步起作用。 丽才人站在几人身后,插不上什么话,百无聊赖,一会儿看看皇帝,一会儿看看他怀里的孩子,见小婴儿软萌可爱,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陛下,能把三公主给臣妾抱抱吗?臣妾还未抱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皇后拧眉,若是拒绝,显得她这个皇后小气,但若是真给她抱,她实在不放心。 陶顔言挪开几步,不想沾惹。她也搞不懂这丽才人是什么操作,皇后那么宝贝的一个孩子,丽才人为啥想不通要去碰啊?万一哭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了,不是说不清了吗? 第365章 不可以讨价还价 贺临璋有些犹豫,看了看怀里小小的三公主,拒绝道:“还是看看就行了,你的指甲长,小心刮伤了孩子。” 贺临璋观察过,陶颜言经常要亲自下厨,从不留长指甲,也不染色,而这丽才人一看平日就是养尊处优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那指甲长,还染了暗红色,看着实在别扭。 丽才人一愣,这后宫嫔妃留指甲也是很平常的,哪个贵女不养啊?她抬眸朝皇后看去,皇后不但染了色,还绘了花纹,华丽异常。 她又朝陶妃看去,陶妃果然没留,也没染色。 丽才人咬咬唇:“陛下就因为这个嫌弃臣妾吗?那臣妾回去之后就剪短,以后再也不染色了。” 丽才人长得美,美人蹙眉,也别有一番风情,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放在以往,那就是大杀器,最能成功吸引贺临璋的目光,可是现在,贺临璋除了皱眉,就是厌恶。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整日哭丧着脸,朕不爱看。”贺临璋的一句话让三人都愣了愣。 皇后心中雀跃,陛下竟然不喜欢丽才人这副模样了吗?那药效果然是厉害啊! 陶颜言默默看了皇后一眼,刚才皇后一闪而过的喜悦可是被她捕捉到了。 丽才人差点就忍不住要嚎啕大哭,但是一想到陛下不喜欢便只能生生忍住:“是,臣妾惹陛下不喜,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丽才人屈辱地转身要离开,贺临璋开口道:“等等。” 她立即回头期盼地看着皇帝。 贺临璋面无表情道:“罚你禁足就好好待在你宫里反省,等期限满了再出来。” 丽才人希望彻底破灭,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哭啼啼走了。 贺临璋摇摇头:“她之前也这么爱哭的吗?”简直神烦啊! 陶颜言笑了笑:“臣妾进宫时日短,不太了解,皇后娘娘应该最清楚丽才人平日的情况。” 皇后淡淡道:“丽才人比较娇弱,又很得陛下宠爱,所以才养成了那个性子。陛下之前可怜惜她了,她一流泪,您就要去哄,就不知为何现在会厌恶?” 贺临璋抱着孩子逗了逗,漫不经心道:“不知为何,朕现在除了皇后之外,看其他嫔妃都多少有点不顺眼。” 说完感觉小妃子可能要生气,连忙找补道:“当然,陶妃除外,陶妃性格开朗,甚得朕心。” 皇后捏捏拳,只恨药效没有发挥到最大,还不能把陶妃也厌恶进去。不过能将别的嫔妃剔除掉,也已经算成功了。 “许是陛下近来政务繁忙所致,陛下要保重龙体才是。”听着皇后关怀的话语,若不是已经对她存疑,贺临璋怕是都要信了。 贺临璋抱着三公主走了一会儿,三公主就有些昏昏欲睡,不住地打小哈欠,萌人一脸。 皇后急忙道:“还是臣妾带回去吧,免得睡熟了被风吹到。” 贺临璋将孩子交给奶娘,皇后等人告退之后,他才又牵着陶顔言往另一边去。 “你觉得,皇后方才的表现怎么样?”贺临璋问道。 陶顔言想了想:“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妾怀疑您失忆,与皇后脱不了关系。对了,陛下是真的厌恶丽才人了吗?要不要多找几位嫔妃来再验证一下?” 贺临璋摇摇头:“不必验了,前两日朕只是想不起,但今日见了丽才人,竟然已经开始厌恶。也许,这药效发挥到最大之后,朕只会对皇后情有独钟,对其他人……”他看了一眼陶顔言:“你放心,朕会努力记得你,对你好。若是……朕哪一日醒来,开始表现对你的不满,你千万别生气,一定要与朕说明白好吗?” 贺临璋也没想到,他这问题竟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陶顔言站定,屏退了跟着的众人,在满树金黄的桂花树下,抱住贺临璋的腰身,仰头道:“陛下,臣妾小气得很,要是陛下厌恶臣妾,斥责臣妾,叫臣妾别在您眼前出现,那臣妾是真的会不见您的。所以,您一定要牢牢记住我,无论那药多么厉害,厉害到会让人迷失心智,您也一定要冲破阻挠,想起臣妾。” 贺临璋无奈道:“可朕……” 还未说完,唇上就印上一吻:“不可以讨价还价喔。” 贺临璋看着这么“霸道”的小妃子,无奈的将人拥入怀里:“好,朕会努力记住。”眼神中闪过一道暗芒——皇后是怎么敢的! 送陶顔言回了长乐宫之后,贺临璋便传召戚仪征来问话。 “你这边查到什么了?”情况越来越严重,贺临璋等不及了。 “陛下,臣找人去探了虚实,那高僧手中有一种药丸,服下之后,能给人洗脑,臣觉得有可能就是这种药丸,让陛下失去了记忆。”戚仪征将打听到的情况如实禀报。 “那可有解?”现在当务之急是寻到解药,他不能放任自己失去所有关于陶顔言的记忆,放任将来有可能厌恶她的情况发生。 戚仪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解。” 贺临璋满面怒意:“将人抓起来,严刑拷问。谁问他买的药,给谁服用,全部问清楚。若是重刑之下仍然不招,那这人就不必留了。” 哼,什么得道高僧,不渡世人,专门害人,这种人污了佛门圣地,不配在佛祖面前做弟子。 “还有,整个福岩寺都给朕彻查,在京城郊外,存在这样一个害人的佛寺,朕不相信他们只有这么一点害人之处。若查出什么,叫上京兆尹一同办案,朕一定要拔掉这颗毒瘤,还世道清明。” 戚仪征应下,急匆匆出去办差,张公公立在御书房里瑟瑟发抖。他是真没想到皇后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给陛下下了那种药。他低垂着眉眼,生怕惹现在暴怒的陛下生气。 贺临璋平息了一下怒火:“放好纸笔,朕要将陶妃记下来,免得遗忘。” 张公公立即找出新纸铺好,伺候笔墨。 贺临璋提笔蘸满墨汁,想了想,用悠归先生的字体写道:“吾爱陶氏顔言,温婉柔善,悉心抚育吾两女一子,与吾心有灵犀,是吾终身情之所寄……” 第366章 没有解药 写完之后,贺临璋将信纸好好收好,交给张公公:“你十几岁就在朕身边,是陪伴朕时间最长的人,朕信任你,若朕哪日对陶妃态度不好,认不出她,你就把这信给朕看。” 张公公小心收好,心中酸涩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一定能逢凶化吉,重拾记忆的。”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没有解药。去找太医过来,再给朕把把脉吧。” 陶顔言这边,也在思索着对策。 她今日见皇帝对待丽才人的态度,就知道此药威力巨大。她虽然不怕皇帝不理她,不理就不理呗,自己还不用伺候他,可她担心一旦失去皇帝的宠爱,会让她在宫里寸步难行,更担心皇后到时候控制皇帝来打压自己。为了生存,她也一定要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因为现在的皇帝变数实在太多了。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明月担忧道:“娘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就没怎么笑过,也不说话。” 陶顔言摇摇头,暂时不能把皇帝失忆的事情告诉别人,而且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她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陛下忽冷忽热,想让他不要冷只要热而已。” 明月不明所以,想了想道:“那还不简单嘛,娘娘只要经常黏着陛下,撒撒娇,陛下肯定就对娘娘宠爱有加,热情似火的。” 陶颜言脸色红了红,撒娇争宠她会,可总是撒娇争宠,她也累啊! 清风咬咬唇:“娘娘的小衣有一段日子没做新的了,奴婢今日就给娘娘做身新的,绣上……绣上那个兔子耳朵好不好?” 陶颜言算是彻底被这两个家伙逗得红了脸:“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没成亲,怎么搞的什么都懂?看来,我是该好好给你们挑选如意郎君了。” 清风一跺脚:“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才不要出宫成亲呢!” 明月也道:“嫁了人就不能陪在娘娘身边了,奴婢不嫁人,也不出宫,就陪着娘娘。” 陶颜言语重心长道:“成亲这件事我不逼你们,可是出宫这件事我会放心上的。宫女年满二十五就能出去,我给你们准备好傍身的银两和房产,你们到时候拿着钱出去好好生活,帮我管管生意也好,自己做点什么营生也好,总之,不要在宫里熬着。这皇宫啊,四面高墙,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你们还有机会,能出去就不要贪恋,懂吗?” 清风和明月二人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伤感。她们两个今年也快要十八了,放在外面,那是早就定亲了的,一辈子柴米油盐,守着家里的一大家子。但是现在她们跟在陶妃身边,见过世面,得过娘娘的好,舍不得娘娘。 再过七年,她们就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伤感之际,常泰进来禀报,说是淑妃来了。 陶顔言稳了稳心绪,让明月先去招待。 再见淑妃,只觉得她面容憔悴,好像生下孩子没多久,人都老了好几岁。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现在是正一品妃,位份在陶顔言之上,她行完礼后便坐在一旁陪着淑妃喝茶。 淑妃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来,是特意来谢你的。那日你救了三皇子,本宫最近一直在照顾孩子,就没分出时间来。今日三皇子也算安稳了一些,本宫才得空过来,当面感谢你。” 陶顔言笑笑:“娘娘太客气了,当时那情况,其实臣妾也没有多少把握,权当是一试。三皇子福气好,那是他的造化。” 寒暄了几句,淑妃让人将谢礼奉上。 “本宫送你两件瓷器,两千两谢银,你不用推脱,就收下吧。自你入宫以来,本宫与你之间多有摩擦,你放心,以后本宫不会再为难你了,陛下的心在你身上,我再争也无用,不如好好带好孩子,把他抚育成人来得舒心些。”淑妃面上平静道,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陶顔言命明月将谢礼收下:“那就多谢淑妃娘娘了。等改日得空,臣妾再去看看三皇子。” 淑妃也没推辞,二人坐着聊了一会儿,淑妃就走了。 明月将东西都入了库:“淑妃经此一事,好似人都平和了许多。” 陶顔言没有出声,那三皇子天生就头小,将来智力若是跟不上,难保淑妃不会因为孩子又变得歇斯底里。 原先她要的是皇帝的宠爱,现在她要的是孩子成才,将来为她和舒家谋福祉,这人啊,也是个可怜人,也许追求一生,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她轻叹了一声:“准备一下,去接三个孩子吧。对了,最近二公主身边的人你都关照好,若是凤仪宫那边来人抢孩子,都务必给我看住,不能让他们抢走。太后不是给你一块牌子吗,到时候实在不行,就亮出牌子。” 明月愣了愣,想不出为何娘娘会这时候提起这些,难道,皇后那边有动向,要把二公主抢回去啊? 明月也不敢多问,下去通知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 陶顔言稍微梳理了一下妆容,便乘着轿辇去蒙学接人。 戚仪征当天就秘密逮捕了福岩寺众僧,尤其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高僧,被他单独关押进了京兆尹府的地牢。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出家人,不归世俗管,我也没犯什么王法,凭什么滥用私刑,将我关起来?”那高僧在牢里大喊大叫,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都任他自生自灭。 等了许久,终于才有一个牢头给他送了点素菜和馒头:“你啊,就别叫喊了,我见你也是个出家人,我是信佛的,便帮你打听了一下,你是得罪权贵了啊,还不自知!惹了大祸,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牢头说完之后,那高僧吓得抖做一团:“还请您说明白些,我究竟犯了何事?” 牢头看了看左右,凑上前去低声道:“你是不是卖过一种药丸给一个女子?那女子拿了药丸给她夫君服下,她夫君就忘记了家里的小妾,还厌恶小妾,闹出人命了。” 那高僧一听急忙道:“我,我不知道会惹出这么大麻烦的啊!那夫人来问运势,我只说这药能让人产生喜恶,只会遗忘别的女子。可是闹出人命,不可能啊,这谁能随随便便打杀别人?就算忘了也不至于打杀吧?” 牢头眯眯眼睛:“万一有人撺掇,不就打杀了吗?我看你还是尽快给人家送去解药,否则万一又杀几个小妾,你就不用再出这牢门了!” 说完,牢头起身:“我看你是佛门中人才跟你说这些,你好好想想怎么解,若要我帮你跑腿的,你尽管说。哎,真是造孽啊!” 说完,牢头提着食盒转身出去,走到转角处,高僧看不到的地方,撕下脸上的胡须。 第367章 育儿 真正的牢头上前,接过食盒:“戚大人,这僧人之前怎么逼供都不肯说,您这样问,他真的会说吗?” 没有沾胡须的戚仪征冷哼一声:“我告诉他犯了杀生之罪,若他依然不思悔改,那他也不必活在这世上了。你盯着点,若是他有话要说,就给我带个信,这三日我就不过来了。” 戚仪征最近查福岩寺也累了好几日,既然人都抓了,他也得休息几天。 牢头连连应下,知道这案子是戚大人亲自过问的,连京兆尹大人都要重视,他自然丝毫不敢怠慢。 皇宫,御书房里,太医给皇帝把完脉后,依然一切正常,看不出什么问题。 贺临璋无奈,只好让人下去。 张公公看天色不早了,便请示道:“陛下,晚膳是去长乐宫吃吗?还是……” 贺临璋点点头:“摆驾吧。” 好在最近奏折少,也没有十分紧急的事,贺临璋无需熬夜,也好早点过去陪陪陶妃和孩子们。 一到长乐宫,三个孩子便马上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汇报课业。 贺临璋一一考教,提了一些比较浅显的问题,大公主贺萱回答得中规中矩,二公主贺玥脑回路比较清奇,不过还算有点见地,小锦安答得最好,既正确又有自己的见解,贺临璋十分满意。 “父皇,夫子说以儿臣的成绩,可以跳级了,儿臣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继续学习呀?”小锦安虽然才入读一年,但是成绩那是真的不错,比大皇子和大公主他们两姐妹都要好许多。 贺临璋摸摸他的头:“锦安学习刻苦,朕很欣慰。这样吧,等朕问过蒙学的夫子,再考虑要不要单独给你请师傅。” 贺临璋当年很小就被立为太子,先皇重点培养,给他配齐了各科老师,单独教学。可小锦安不是嫡子,若是单独请老师,恐引起朝臣猜测,过早站队,于将来不利。 贺萱瘪瘪嘴:“锦安若是不去蒙学了,那以后就只有我与皇妹去,我一个人可管不住皇妹,她要是在蒙学打架、抓虫子,我可怎么办呀!”大公主好愁,原先是两个人管一个,万一要她一个人管,实在吃力。 贺玥皱着小眉头:“皇姐别管我不就行啦,而且我打架是为了谁啊?那张泽瑞就该打,他竟然说要做大姐姐的驸马,他都打不过我他还做驸马,我不打他我打谁?” 贺临璋眼睛一眯,看着六岁的大公主无语道:“萱儿,张泽瑞是谁?”敢觊觎大公主,是欠收拾吧? 贺萱还没说话,贺玥就抢答道:“就是蒙学最胖的那个小胖子。父皇,我跟您说,大姐姐那日带去的点心吃不下了,就给了张泽瑞,张泽瑞后来就死活要做大姐姐的驸马,我好生气哒,就狠狠揍了他一顿。” 贺玥一边说,一边比划,颇有女侠风范。 贺临璋摸摸她的头:“玥儿干的不错,以后若再有什么人敢打你皇姐的主意,你就揍他们。” 摆好晚膳过来叫父子几人吃饭的陶顔言:“……” 她听到了什么啊?陛下竟然鼓励玥儿打架?玥儿是女孩子好不好? 陶顔言头大,过来先让几个孩子去洗手,便悄悄拧了拧贺临璋的胳膊:“陛下,玥儿本来就有些顽皮,您怎么还鼓励她打架呢?” 贺临璋一想起小女儿被人觊觎了,老父亲的心就开始泛酸:“这个张泽瑞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竟然敢打大公主的主意,朕肯定不能放任的。” “所以就鼓励玥儿去打架?”陶顔言无语凝噎:“陛下,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啊,就是口头上说几句而已,恐怕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驸马是什么意思。不过,玥儿这孩子很好动,倒是有件事情,臣妾要跟陛下商量一下。” 于是,陶顔言简单的把贺玥想要跟着锦安一起学武的事情说了。 “本来生辰宴后就想说的,但是前几日遇到了很多事,陛下又没想起臣妾,中间就忘了说。陛下,臣妾是不舍得的,玥儿那么可爱软萌,成日练武的话,又苦又累,可是她想学,臣妾又不能阻止她的兴趣,所以还是要问问陛下,究竟可不可以?” 贺临璋想了想,一想到玥儿想当女将军就好笑,他慎重道:“玥儿是嫡公主,此事,朕还需与皇后商量下,毕竟是她所出,也得征得她同意。” 陶顔言点点头,孩子虽然是养在自己身边,但皇后的意见也不能不顾,这一点她还是理解的。 “还有,锦安的功课目前很好,朕会问问蒙学的夫子,若是锦安已经无需再去蒙学,那就给他安排几位师傅单独教学,不过,朕也不想搞特殊化,毕竟孩子还小,也不能让大皇子那边有什么想法。” 陶顔言一听,就知道皇帝并未将锦安当成继承人培养。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累死累活的皇位,继承了也不见得好,所以她笑笑道:“臣妾倒是觉得让锦安多在蒙学学几年也不错,若是夫子觉得他能接受更难的学问,大可单独给他补习一下,留些课业,也不必再找师傅另教了。这样一来,德妃那边就不会有想法,锦安也不容易树敌。” 贺临璋再度很认真地审视陶顔言:“顔言,你难道从未想过锦安的将来吗?朕的意思你应该懂,他是真正的皇子,他也是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的。” 陶顔言还是笑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臣妾啊,不会给孩子们去安排他们将来的路。锦安若是将来真有那个能力和机会,那也是陛下给他机会,臣妾不插手。若是将来他就是一个王爷,臣妾也欣然接受,还能出宫养老呢!” 贺临璋皱皱眉:“怎么感觉,顔言好似并不想留在宫里?”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想套臣妾的话,臣妾才不上当呢。反正陛下现在在哪里,臣妾就在哪里,臣妾与陛下在一起就够了。”说完,挽着贺临璋的胳膊去吃饭。 夜深,贺临璋抱着怀里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小妃子貌似已经很累,哼哼唧唧的推拒着:“早点睡吧,陛下,您就算精力再好,也不能一次就消耗完呐!” 贺临璋只好乖乖睡下,望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妃子,怎么都看不够。 第368章 让人顶罪 凤仪宫,方嬷嬷一收到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便急匆匆来回禀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瞪她一眼:“怎么说话的?掌嘴!” 方嬷嬷自知失言,冲撞了皇后,便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才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那福岩寺……被查封了!” 原本躺在榻上的皇后一个惊坐起:“你说什么?为什么被查封?” 方嬷嬷摇摇头:“目前还打听不到消息,只说是福岩寺妖言惑众,一众高僧都被京兆尹府抓去了,那位……也被抓走了。” 方嬷嬷六神无主,急的满头是汗。 皇后脸色惨白,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你说,会不会是陛下起疑心了?你当初进去买药,可有人看见?” 当时皇后去福岩寺祈福,是伪装成官家夫人的,并没有暴露身份,去后院买药也是方嬷嬷去的,皇后并未进去。 方嬷嬷仔细想了想:“没人看见,那时候后院除了那高僧,就是奴婢,奴婢也从未透露身份。” 皇后的一颗心稍稍放下,稳了稳心神道:“去查一下,那高僧被关押在何处,找人……”皇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方嬷嬷吓得腿软。 “娘娘,那毕竟是佛门中人,我们把人给灭口了,会不会得罪佛祖啊?”方嬷嬷心里是抗拒的:“况且,也没人看见奴婢去买药,只要那高僧认不出奴婢,这事,就没有证据。” 皇后却还是觉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眯了眯眼睛:“方嬷嬷,你跟着本宫十几年,从本宫还在闺阁之中,便伺候本宫,后来本宫入东宫为太子妃,又到皇后,你陪着本宫一路走来,应该知道一点小小的瑕疵都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皇后抬眸看向方嬷嬷:“那高僧肯定会说出有人买药的事,陛下只要拿你的画像给他看,便能知道你去买过。” 方嬷嬷吓得跪倒在地:“娘娘,那日咱们都是伪装过的,想来……想来就凭画像,是认不出的。” 皇后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认不出当然是好,可要是让他直接说不出,不是更好吗?” 皇后的话音带着冷意:“明日,请国公夫人进宫来看看三公主,到时候你主动站出来,就说这些事都是你擅自行事,请国公府出面去摆平。” 方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求饶道:“娘娘饶命,求娘娘救我一命!奴婢当初建议娘娘去福岩寺,也没想到他所说的改命就是给人下药啊!娘娘,奴婢一心为您,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了您十几年的份上,不要让奴婢出来顶罪,好不好?” 方嬷嬷是真的慌了,她今年才三十岁,放弃了出宫嫁人的大好机会,十几年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皇后,陪伴这么多年,她是皇后最信任的奴婢,她不想死! 皇后叹了一口气:“方嬷嬷,若你不站出来,难道要本宫站出来吗?本宫是王国公府的嫡女,是当年先皇钦定的太子妃,本宫一路正位中宫不容易的,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本宫失去后位?你别忘了,你的侄女、侄子可都在国公府当差,若是你扛下所有,本宫还会对他们照拂一辈子,可若是你连这点事情都担不下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先料理了他们再说。” 方嬷嬷一听到侄子和侄女,便不敢再说话了。那是兄嫂去世后留下的唯一的两个方家的孩子,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牵连呢? 方嬷嬷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只好点点头:“是,若是那高僧告发了,那奴婢就站出来承认,承认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请娘娘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奴婢的侄子、侄女。” 方嬷嬷磕头求饶,手心紧紧攥起,眼中猩红,蕴藏着滔天的无奈与恨意。 皇后淡淡道:“你放心,只要你摆平了这件事,你的侄子和侄女将来一定会过得好好的,享不尽荣华富贵。” “是,多谢娘娘!”方嬷嬷落下几滴泪,滴在地上,晕开一点地面,很快便没了印子,一如她这个在皇后身边如蝼蚁般苟活的下人,纵然风光许久,可最终也将如这几滴泪一样,落入尘埃,了去无痕。 戚仪征没想到,那僧人竟然才过了一夜,便都招认了。 他收到牢头托人带来的消息,便再次伪装了一下,提着食盒去看望高僧。 这次依然带了一个素菜,两个馒头,一一摆好之后,戚仪征假扮的牢头才四处看看,低声道:“你可是想起些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 高僧痛不欲生,双手合十念了一串经文,才道:“还望施主能去那人家替我给往生的小妾烧一炷香。” 戚仪征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道:“一个小妾而已,怕是都没什么葬礼,早就入土了。要我说,你若是想赎罪,还是得尽快把解药给人家送去才是。这晚了,再多上几条人命,怕是佛祖将来都不肯认你了!” 高僧悔不当初,可他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是真没解药啊!这药是当年我还未出家的时候,我的师傅传给我的,做的数量也不多,就那么十几粒,卖完了也就没有了。之前用这药,挽救了好多夫妻,只要服下,这丈夫一定对妻子言听计从,对别的女子毫无心思。我卖了十几次从未出现这次这么严重的情况。” 戚仪征冷哼一声:“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这家人有点势力的,那夫人对小妾们是下了死手,若不解决,怕是还有好几条人命等着被杀呢?” 高僧吓得脸色惨白,努力回想师傅所说的话,想来想去,都想不起解药一事。 “施主,我也没办法了,要不 ,我认罪,就拿我这条命来赎罪吧!”说完,他就想往墙上撞,一头撞死算了。 戚仪征赶忙拦住他:“你就算要死,是不是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再死?你至多就是卖药,那买药之人才是最终逼死小妾的凶手,要我说啊,你不如招供出来,将那买药之人是谁,何时何地买的,全都招了,方为上策。你啊,不要觉得一死百了,也得想想福岩寺其他僧人!你死是容易,他们不明不白被关,又怎么洗脱冤屈呢?” 高僧一听,自己的罪孽还怪多的,竟然连累了全寺,于是立马请牢头安排,他要招供。 戚仪征便直接让人把高僧带去了审讯室,将他所说的证词全都记下。 看到“买药的夫人左耳朵后面有个痦子”这几个字,戚仪征记了下来,他迅速退出了牢房,撕下胡须,直奔皇宫。 第369章 自寻死路 贺临璋下朝之后,刚走到御书房,便见戚仪征侯在那里。 “说吧,有什么进展?”贺临璋现在只关心解药的事。 戚仪征将查到的情况一一禀明:“陛下,那僧人招了,是一个左耳朵后面有个痦子的夫人去买的药,臣不知道皇后耳后有没有,此事,还需陛下亲自出面去验证。” 贺临璋摇摇头:“皇后耳朵后面没有痦子,但是不排除是她身边的人。”贺临璋想了想,叫张福海:“你去凤仪宫走一趟,什么借口你自己想,务必去查一查皇后近身伺候的奴婢,谁的左耳朵后面有个痦子。” 张公公应下,先去拿了一些点心和应季的水果,这才往凤仪宫去。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陛下遣奴才送来新进贡的水果,又说娘娘喜欢吃御膳房的荷花酥,让奴才顺道给娘娘送一份过来。”张福海笑呵呵请安,说明来意。 皇后心里高兴,让方嬷嬷收下:“劳烦公公回去替本宫多谢陛下。” 张福海应下,眼神却在方嬷嬷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将手中之物递给方嬷嬷之后,在方嬷嬷转身之际重点盯了一下左耳朵后面,果然看见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痦子。 他掩下眼中的暗芒:“既然东西送到了,那奴才就先告退,回去复命了。” 张公公恭敬地退下,心中已经知道这方嬷嬷就是那问高僧买药之人。 走到凤仪宫门口,刚好与前来觐见的王国公夫人遇上。张公公连忙见礼:“杂家见过国公夫人。”张公公狐疑,这国公夫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王国公夫人也不知道皇后传召她是有何事,只说是事情紧急,让她务必今日递了对牌,进宫觐见。一看皇帝身边的一等公公在这里,连忙回礼:“张公公好,今日真是巧了,在凤仪宫遇见。” “杂家替陛下送点东西给皇后,这就告辞了。”张公公自然不会主动去打听国公夫人为何进宫,免得说多错多。 国公夫人目送张公公离开后,才皱着眉头进了凤仪宫。 皇后见自己母亲过来,便让所有人都下去,独留了国公夫人与方嬷嬷在殿上。 国公夫人见皇后如此警惕,心中狐疑,就见方嬷嬷跪下,声泪俱下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你糊涂呀!”国公夫人听完指着方嬷嬷道,气得呼吸不畅。 “皇后正位中宫,何须再以这种手段争宠?你自作主张去买了药还给陛下服下,你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国公夫人怒斥:“现在让皇后怎么办?陛下若是查到什么,肯定要怀疑到皇后的!” 方嬷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十分郑重地给国公夫人磕了一个头:“一切都是奴婢惹下的祸事,皇后娘娘不知情,奴婢愿一力承担!” 皇后叹了一口气,劝说着母亲道:“方嬷嬷到底也是为了本宫,才做下这等糊涂事,如今那高僧应该是被关押在京兆尹府大牢,还望母亲回去之后禀明父亲,请他想想办法,让那高僧别说出什么来。” 皇后没有明说要取那高僧的命,但国公夫人一听便明白了。她有些犹豫,这大牢可不是谁都能进去杀人灭口的,皇后这是给国公府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事,我得回去与你父亲商议商议。至于能不能办……若能办,自然给你办了。”国公夫人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皇后之位不保,国公府出了一位皇后,那是天大的荣耀,是整个家族的荣宠。 皇后看了一眼方嬷嬷,朝母亲使了个眼色:“方嬷嬷的侄子和侄女都在国公府当差,母亲看在方嬷嬷一心为本宫的份上,多照拂一二吧。” 国公夫人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母女俩眼神交汇,知女莫若母,国公夫人已经知道皇后是以方嬷嬷的亲人拿捏住方嬷嬷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她心里把这个嫡女狠狠骂了一遍:都已经贵为皇后了,竟然还学那些争宠的妾室一样,去给陛下下什么失忆丸,真是吃饱了撑的。 若是这一次不能全身而退,那整个国公府都要大受打击! 国公夫人记挂着事情,匆匆告退,皇后面色冷凝:“等吧,等宫外的消息传来,再看下一步该如何走。” 方嬷嬷已经心如死灰,无论怎么走,她这条命,都已经算是留不长了。 张公公这边回去回禀之后,贺临璋沉思片刻:“你说,国公夫人进宫了?” 张公公点点头:“奴才并未询问是因何事进宫。” 戚仪征在一旁不屑道:“还能因为何事?那福岩寺众僧人都已经被抓,整个福岩寺也被查封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收到了消息,说不定请国公夫人进宫,就是为了让国公府在外面帮一把手,杀人灭口。” 贺临璋睨他一眼:“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守着?”证人都被人家惦记上了,还这么气定神闲地定在御书房里吃点心,也是没谁了。 戚仪征吃下最后一块点心,这才咂咂嘴道:“说实话,这御膳房的点心精致是精致,但口味比起香满园来,还是差了一点。” 贺临璋看了一眼已经被他吃空的三个盘子,无语道:“口味差你还全吃完?” 戚仪征摸摸头,有些害羞道:“那不是,御膳房做的吃食难得能吃到吗?臣,近来查案辛苦,好久没好好吃了,一不小心就把陛下的点心吃光了。不过陛下放心,下次臣再进宫,一定先去香满园给陛下打包几份新鲜出炉的新品,最近京城都卖疯了,好吃着呢!” 贺临璋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香满园”的名字,沉思了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戚仪征一看他蹙眉的模样,便提醒道:“就是臣的大姐开的那一家。富顺街上,转角路口的那个。” 贺临璋想了想,脑海中确实有那么一间铺子。 “朕是不是给那铺子题过字?”脑海中模模糊糊出现一幅画面,陶妃黏着自己要写块牌匾给香满园。 戚仪征疯狂点头:“对对对,陛下是想起来了吗?当初臣外出办事,臣的大姐被人欺负,陛下与陶妃刚好路过,搭救了臣的大姐,陶妃便请陛下给臣姐的铺子题了一个牌匾。自从陛下题字的牌匾送到店里,那生意简直好到爆!” 贺临璋捂着头,虽然想起,但也引发头疼,心中郁结难舒,恨不得把皇后叫来狠狠怒骂一顿。 第370章 大厦将倾 戚仪征见皇帝面色不好,便连忙让张公公去传太医。 “陛下,若是因为想起从前便头痛难忍,不如别想了吧。好在现在您的失忆情况仅限于记不得后宫嫔妃,对于前朝倒是没什么影响。”戚仪征劝道。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脸色惨白:“朕也知道,但有时候又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一些片段。你不必守在这儿了,去吧,若是国公府的手伸进了京兆尹府的大牢,就揪出来。国公府权势日盛,皇后又无嫡子,若继续放任下去,将来有皇子的嫔妃,就是他们的眼中钉。朕,是该限制限制皇后了。” 戚仪征离开后没多久,刘太医便到了。 一看不是以往给自己诊脉的太医,贺临璋随口问了一句:“魏太医呢?” 刘太医赶忙道:“魏太医家的小孙子得了伤寒,高热不退,他急匆匆回家去了。臣在太医院当值,便过来给陛下请平安脉。” 贺临璋便没说什么,伸出手给他诊脉。 刘太医看皇帝面色泛白,但脉象上却无异常,实在是有些奇怪。他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没诊出什么,只好道:“陛下许是忧思太重,耗费了心神,所以才会感觉头痛之症。陛下不如多散散步,放松心情,缓解症状。” 贺临璋也知道此药厉害,太医都根本查不出什么,便只好让他开了一副安神汤,摆手让他下去。 王国公府的速度很快,国公夫人回府后两个时辰,王国公便已经收买了京兆尹府监狱的一个狱卒,给那高僧的饭菜中下了药。 不过他们压根没想到,戚仪征早就埋伏在监狱里,当场把送菜的狱卒抓获,并且很快那狱卒就爆出了王国公府买凶杀人的事。 人证、物证俱全,贺临璋下旨,将王国公府团团围住。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陛下怕是早有怀疑,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咱们一动就被埋伏的人抓了啊!”国公夫人现在十分后悔,就不该把国公府赌上。 王国公眉头紧皱:“沉住气。不是有个方嬷嬷顶罪吗?至于往牢里下毒一事……就说方嬷嬷在王家多年,我们是想救她,才出此下策。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还顾着点咱们之间的姻亲关系,高抬贵手吧!” 只能说,王国公的想法过于乐观了。 因为之前出了王国公府的二房侵吞皇产一事,王国公府的口碑本身早就下滑得厉害,现在整个国公府被御林军围住,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皇后的娘家要倒台了,那些与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也人人自危,就担心国公府倾塌,连带他们也受到影响。 凤仪宫里,也突然多了一列禁军,将凤仪宫团团围住。 皇后愁眉不展,一个劲儿的来回踱步:“快去打听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猜测,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围住她的凤仪宫,所以,是那高僧已经招供了! 她闭了闭眼,稳住心神,看了一眼一旁抖成一团的方嬷嬷:“恐怕陛下是已经知道了,等他们来抓人,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方嬷嬷连忙跪下:“是,奴婢知道。”嘴上顺从,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可怕。 长乐宫里,常泰急匆匆回来禀报:“娘娘,凤仪宫被禁军围住了。听说,王国公府也被围了。” 陶顔言放下手里的皇产账本,想着应该是下药一事有眉目了。她淡淡道:“等会儿去接二公主的时候,都口风严一些,不要让二公主知道。” “是,奴才明白了。”常泰应声下去,准备带人去接放学的三小只。 陶顔言合上账本,这个月秋季大丰收,光是粮食就比往年多出了百分之五,更不要说其他作坊的收入进账,加起来,早已超过往年的二十万两,已经三十二万两了。 她现在还惦记着燕国的赔款,若是八万两如数进来,好歹也要给皇产这边五千两吧,毕竟粮草和抚恤银子都得益于皇产,给五千两的好处费也不为过。 不过可惜,陶顔言眼巴巴的等着燕国赔款,而燕国使团一听说王国公府被围,一下子又燃起了给燕王妃与大周皇帝牵红线的梦。 原本守着燕王妃,来交接银票的宁远侯被气得不行,谁能想到最后关头,皇后娘家落难竟然会让燕国使团重新燃起希望啊? 说来这燕国也是奇怪,燕王妃究竟是怎么劝说燕国朝臣,同意让她再嫁,并且带着一半国土并入大周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宁远侯索性找到了燕国使团中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一个燕国大臣,私下询问了几句。 “您问我们为何要听王后的?”那燕国大臣想了想答道:“首先,我燕国不需要女子守寡,所以王妃再嫁,我们也能接受。其次,燕王临终之前留下圣旨,燕国一切事务交由王妃处置。我们的小王子年幼,根本无法服众,王妃素来果决,所以听她的并无不妥。再就是,王妃是大周人,此次出兵助燕国平叛的也是大周的军队,大周强盛,我们成为附属,没什么丢人的,甚至还能得到大周庇佑。” 宁远侯无语:“可我大周皇帝怎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为妃?你们这心思啊还是收起来,尽快给银子才是正道。” 那官员无奈道:“我也想尽快给银子,早日回家去啊,可先帝留下旨意,一切要听王妃的,王妃她不肯爽快交割,你得找王妃。” 宁远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想说这还需你提醒?就是找了没用,这不才来请教他的吗? 说好的交接银票没有顺利完成,宁远侯只好先回去,找陛下再商量一下,再行处置。 后宫今日也人心惶惶,各宫都在私下议论凤仪宫被围之事。永兴宫里,德妃看到接回的大皇子,先询问了一下今日在蒙学的课业,才叫人带下去玩耍。 海棠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德妃挑眉狐疑道:“宫里宫外都围了,这皇后和她娘家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啊?看这阵仗,犯的事还不小喔。” 第371章 三小只病了 海棠点头:“谁说不是呢?就不知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想皇后这些年正位中宫,与陛下相敬如宾,陛下还是极为宠爱皇后的,孩子都生了两个。” 说完,看了看德妃,没见自家娘娘不舒服,才又接着道:“皇后连生两女,想来,是不太会继续受宠有孕了。会不会是陛下厌弃了皇后,想要废后,所以才寻了什么罪名,要将皇后及背后的国公府都除去?” 德妃皱眉:“陛下不像是这种人。罢了,你再出去四处打听下,长乐宫那位不是得宠吗?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海棠一听,想想也有理,便告退下去。 她与长乐宫的宫人和宫女都没什么交情,不过长乐宫住着大公主,大公主的婢女里面有一个人与她关系还行,海棠决定去找她打听一二。 可消息没打听到,倒是听说大公主、二公主和二皇子下午回去都有些发热,紧急传了太医。海棠一听三个孩子都病了,什么都不敢再问,想着可能是蒙学里被传了什么病,急急忙忙回永兴宫去告知德妃,早些给大皇子预防下。 陶顔言一看三个孩子都有些发烧,就知道事情不妙,刘太医来了之后给三个小主子诊脉之后也眉头紧锁。 “娘娘,三个孩子都发热,恐怕这病还会传播,臣先开一副清热去火的药方,先给几位小主子服下看看。此事怕是要禀报陛下,查一查蒙学那边的情况。太医院的赵太医小孙子也在蒙学入读,今天下午他就赶回家去了,那孩子也是高热。” 陶顔言一听,赶忙交代清风:“从现在起,派专人伺候三个孩子。然后告诉所有人,务必用布条蒙住口鼻,别再被孩子们传染。”说完,她亲自找了一块布将自己的鼻子和嘴都蒙住:“就像我这样,可以起到隔离病毒的效果,你快下去跟大家都说一声,所有人都得佩戴。” 清风连忙下去传话,刘太医想了想道:“娘娘是担心这是疫症?”说完摇摇头道:“娘娘放心,方才臣诊断过了,不是疫症。不过娘娘此法倒是很妙,确实可以降低正常人患病的机会。” 陶顔言点点头:“其实每一种病症或多或少都有些传染性,你们太医在诊治过程中,最好也带一个面罩,保护好自己。” 古代想要接受上好的教育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更不要说培养出一个医术高明的太医了。陶顔言是真的觉得他们都是治病救人的人才,损失一个非常可惜。 刘太医记下:“娘娘总是能想出许多新奇的点子,臣真是受教了。” 陶顔言派人去禀报了贺临璋,三个孩子同时发烧不是小事,而且怀疑蒙学里已经病毒爆发了,那就得引起高度重视。 贺临璋原本想批完奏折再去长乐宫,可没想到奏折才批了一半,就听见不好的消息,连忙摆驾长乐宫。 见他匆匆忙忙过来,陶顔言赶忙给他围上口罩一样的面巾:“委屈陛下一下下,要去看孩子们的话,得先做好隔离。” 贺临璋看着她被布料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蒙学那边朕派人去查了,三个孩子暂时先别去上学了,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陶顔言点头,牵着他去看孩子们,大公主有些蔫蔫的,脸颊烧得通红,正在喝粥。 一看见父皇过来,大公主眼睛就泛红,哭道:“父皇,儿臣想念母亲,能不能见见母亲?” 陶顔言看着贺临璋似乎没想起温氏,柔声道:“温氏现在在温家养病,萱儿思念母亲很正常,不过萱儿现在有些高热,怕会传染,你母亲身子弱,还是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看她吧!” 大公主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哭着点点头,又喝了一些水,擦了身才睡下。 二人又去看二公主,相比起大公主来,二公主似乎症状轻一些,不仅能吃饭,还吃了肉和菜。 陶顔言没有体温计,但是从二公主烧红的小脸和干干的嘴唇也知道,这孩子烧得不轻。 “玥儿,你得多喝些水知道吗?等会儿让江嬷嬷给你用温水擦身,热度就能降下去,你晚上好睡一些。”陶顔言摸摸孩子的头,柔声哄道。 贺玥盯着她的面罩,又盯了盯皇帝的面罩,嘟嘟嘴:“陶妃娘娘,我也想戴个面罩,感觉就像江湖女侠客,好好看喔。” 见她还有精神关注面罩,陶顔言也是服了,让江嬷嬷给她弄了一块干净的布给围上。 “好了,现在满意了吧?”看着一脸呆萌,露出大大的葡萄般漂亮眼睛的贺玥,陶顔言是每次都被她萌一脸血。 贺玥疯狂点头,十分满意现在的造型。 贺临璋看着陶顔言从不会拒绝孩子的提议,欣慰道:“你倒是宠他们,若不是年纪不符合,朕都要以为他们都是你生的。” 陶顔言嗔他一眼:“不是自己亲生的,难道就对他们不好吗?臣妾觉得他们三个都特别可爱,臣妾真是越养越上头,陛下是不知道,他们陪伴我,我这日子过得可好了。” 贺临璋却觉得,小妃子一定是太爱自己,所以才会对孩子们好的,眼神中不由得浮上一片温柔。 陶顔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总感觉这家伙自从那天两人重新亲密后,每次看过来的眼神都特别暧昧。 她见贺玥无大碍,便牵上贺临璋去看小锦安。小锦安回宫的这两年,被陶顔言养得极好,不仅身高蹿高了许多,身上的肉也养回来了,看上去圆润可爱。 不过三个孩子里,就数锦安病得严重,整个人只想睡觉,吃什么吐什么,已经喂了两回,连一碗粥都没吃下去。 “锦安,你不补充营养,是没有体力与病魔做斗争的。现在你体内的防线正在与病魔抗争,你得给他们输送养料,而菜饭正是最好的养料。” 小锦安实在无法,只好又爬起来吃了小半碗粥。 “这粥里下次再放点肉丝,水蒸蛋也不错,记得给他们三个都准备,哪怕一次吃个一口,只要吃下去,就能让身体扛住这次的病。”陶妃说完,小全子连忙应下。 还未等从锦安房里出来,常泰便连忙来报:“陛下,大皇子也发高热了,德妃娘娘派人来请,请陛下过去。” 第372章 方嬷嬷反水 贺临璋紧皱眉头:“顔言,朕去去再过来。” 陶顔言想着毕竟是孩子病了,不去看看也不行,便点头道:“若是太晚,陛下就不用再来了,晚上风寒,陛下多加一件披风。” 听着熨帖的话语,贺临璋捏了捏她的手:“不过来,朕睡哪里?好了,你也休息下,照顾他们三个辛苦了,朕晚上再来。”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陶顔言目送皇帝出去,便继续去守着锦安。 大皇子的病症与其他三个孩子如出一辙,太医看过之后,开了药方,大皇子整个人毫无精气神,吃也不吃,睡也不睡。 “陛下,臣妾听说长乐宫三个孩子都犯了病,宇儿定是在蒙学被他们三个过了病气,才会高热不退。”德妃平日十分宝贝大皇子,这一下子病了,实在是心里难受。 贺临璋蹙眉:“蒙学不止他们四个病了,其他孩子也有病的,你不要随口就将得病的原因归在其他人身上。” 德妃咬咬唇:“是,臣妾失言了。”话音刚落,张公公便从外面进来禀报道:“陛下,凤仪宫来人,说是皇后娘娘有重要的事,想请陛下过去。” 贺临璋蹙眉,看了看德妃和大皇子:“听太医的话,该服药服药,该休息休息,多做些有营养好消化的吃食给大皇子备着。” 交代完,贺临璋便去了凤仪宫。凤仪宫外,外面围了一圈禁军,见皇帝过来,都跪下跪拜。 贺临璋现如今是最记得皇后的,他记得自己与皇后伉俪情深,育有两女,二人曾经的甜蜜都历历在目。可是从怀疑皇后开始,这记忆中的甜蜜便变了样,现在他再次踏进凤仪宫,总有种憋屈的感觉。 想着自己什么都给皇后了,权势、地位,一样不缺,皇后竟然还给自己下药,意图让自己忘记所有嫔妃,他就对皇后喜欢不起来。 脸上黑如锅底,贺临璋坐在正位上,看了一眼皇后:“四个孩子都病了,朕今日很忙,皇后长话短说。” 贺临璋其实大可以直接查问,但是一旦问出,他与皇后之间便再难有回旋的余地,他今日也是气极了,知道国公府要去杀人灭口后,才派人围困了两个地方,先杀杀皇后锐气。 皇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有罪,臣妾的贴身嬷嬷擅自做主,去问福严寺的高僧买了一种药丸,又趁着臣妾未留意,下在了陛下的膳食里,臣妾今日见禁军围困了凤仪宫,才知事情闹大,求陛下看在臣妾多年陪伴的份上,饶了臣妾的失察之罪吧!” 贺临璋眼神一眯:“失察?你的意思,此事你压根不知?” 皇后点头:“臣妾不知。都是方嬷嬷昨日才熬不住来告诉臣妾的,臣妾一时害怕,便想着……想着请我父亲帮我处理一下。陛下,臣妾一步错步步错,可臣妾心里一直爱重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陛下下药的啊!还望陛下明断!” 皇后一边说一边哭,脸上的神色懊悔不已。 贺临璋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方嬷嬷:“皇后所言,可真?” 方嬷嬷头压得很低,头伏在地上:“启禀陛下,那药确实是奴婢买的,奴婢不敢否认。” 贺临璋冷哼一声:“朕问你的是,是你个人所为,还是,皇后也参与其中?” 皇后一颗心高高挂起,陛下这么一问,其实已经是怀疑了。 方嬷嬷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奴婢是受命于皇后,皇后娘娘全程悉知。”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嬷嬷:“你胡说,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是前日才告诉本宫的!本宫还念在你伺候本宫十几年的份上,出动了我国公府的力量帮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皇后也没想到,方嬷嬷会临阵反水,这真是让她始料未及。难道方嬷嬷都不顾侄子和侄女了吗? 皇后疯狂给方嬷嬷使眼色施压,但方嬷嬷就全当看不见一样,继续爆料:“陛下,皇后不但全程知晓,奴婢作为实施人,更是被皇后以侄子侄女的命相要挟,让奴婢承担下所有罪责。” 方嬷嬷抖做一团:“奴婢想着命不久矣,越想越觉得这十几年伺候皇后的时光真是不值得!奴婢放弃了出宫嫁人的机会,放弃了与亲侄子、亲侄女一起生活的机会,一心守在皇后身边,替她办了不少事。没想到她是得利者,一出事便让奴婢顶包,奴婢实在冤屈,不得不说出真相。” 皇后是真的慌了,她慌忙解释:“陛下,臣妾没有,臣妾怎么舍得给陛下下药呢?臣妾冤枉啊!定是这方嬷嬷想逃脱惩罚,故意污蔑臣妾的。” 方嬷嬷却又道:“陛下,奴婢不仅这次为皇后买药下进陛下的膳食中,之前皇后还让奴婢给二公主喂过泻药,就是为了端午的时候,趁此机会诬告德妃,让众人觉得德妃怠慢凤仪宫,管不好后宫,让二公主生病。” 方嬷嬷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直接能把皇后劈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嬷嬷,想不出这个蠢货今日是犯了什么蠢,怎么什么都往外报! 再看一眼皇帝的脸色,皇后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了。 “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玥儿贵为嫡公主,她可是你亲生的,你为何要害她?” 皇后张了张唇:“臣妾……冤枉。”除了口头喊冤,皇后却拿不出一丝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陛下,皇后坑害二公主不止这一次。”方嬷嬷继续爆料,像是要一锤锤,把皇后锤死:“前温贵妃放蛇那次,其实蛇朝着皇后和二公主去,是因为皇后在她和二公主身上藏了夜来香的香囊,这香容易引蛇虫,就是因为早知道前温贵妃的计谋,将计就计。二公主胆子大,平日就亲手抓过蛇,所以皇后丝毫没犹豫,就在香囊上动了手脚。” 贺临璋对于皇后的事情记得很清楚,自然知道那次引蛇咬人事件。 他无比失望地看着皇后:“虎毒还不食子,皇后,玥儿是你亲生,她当时是我们唯一的嫡女,你是如何狠心至此,拿她来引蛇的?嗯?你如何忍心?” 第373章 抢人 皇后眉目低垂,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争辩。方嬷嬷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这种人一旦反水,那真是想挽救都挽救不了。 她现在十分后悔,后悔没有早一些处理掉方嬷嬷。 贺临璋气得头忽然一痛,人就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张公公呼之不应,连忙让人传太医。 皇后此时也慌了神,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陛下会被气晕过去啊! 长乐宫里,明月慌慌张张来报:“娘娘,刚才张公公遣了人来把刘太医叫走了,说是陛下在凤仪宫气晕过去了!” “什么?”陶顔言焦急起身:“怎么会气晕?是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啊?” 明月也不知道,根本没来得及问,那小太监便拽着刘太医走了。 陶顔言思索了片刻,叫清风拿来披风:“我不放心,得去一趟,你们照顾好三个孩子。” 匆匆坐着轿辇出门,来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就见德妃也刚好到了宫门口。 陶顔言位份低,给德妃见礼之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凤仪宫。 德妃之所以知道,是张公公专程派人去请的。现如今皇后把陛下气晕了,德妃就是后宫嫔妃中位份最高的人,得出来主持大局。 德妃没想到不久之前还在永兴宫陪伴孩子的人,现在竟然脸色惨白的地躺在榻上,头上插着银针。 “刘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何时才能苏醒?”德妃上前担忧问道。 刘太医摇摇头:“陛下这是怒急攻心,至于何时醒,臣也说不好,恐怕还得等等。” 德妃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就见皇后六神无主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顔言看了一眼张公公,给他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出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陶顔言才问起陛下究竟与皇后发生了何事。 张公公犹豫片刻,便低声把方嬷嬷说的话简单告诉了陶顔言。 除了问僧人买药的事情陶顔言不知道之外,其他事,陶顔言都已经听二公主哭着说起过,所以她面上并没有太吃惊。 “陛下就是听了这些,被气晕了?”陶顔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放在以往,以陛下坚定的心性,怎么可能这点事情就能把他气倒。估计,那高僧的药也是诱因之一。 张公公看了看周围,提醒道:“这里是凤仪宫,奴才觉得还是得尽快将陛下挪到长乐宫或是勤政殿为好。” 张公公现在也不敢相信皇后了,若是此时皇后心狠一些,再对陛下做点什么,那他们其他人根本阻拦不住,甚至还会被皇后拿下。 陶顔言愣了一下,她从未经历过真正残酷的宫斗,以往都是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属于小打小闹,可没见过这阵仗啊。 “先进去吧,等陛下一醒,便挪去长乐宫。”放在自己身边,方便照顾,不然现在三个孩子病着,她无暇再去勤政殿陪伴。 二人又一前一后进去,只见刘太医头上已经急得冒汗,陛下却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皇后此时开口道:“天色已晚,几位皇子、公主都病着,你们二位先各自回宫去照顾孩子们吧,陛下就留在凤仪宫,等陛下醒来,本宫再派人去通知你们。” 德妃心里记挂着大皇子,自然是想早些回去:“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原本想着陶妃也会跟她一起告退,可没想到陶顔言站着没动,她便冷笑一声:“陶妃啊,你想黏陛下也别黏得这么紧啊,陛下在凤仪宫有皇后娘娘照顾,你还是有点眼力见,早些走吧。” 陶顔言道:“皇后娘娘要照顾三公主,不如陛下就由臣妾带走吧,臣妾来照顾。” 她话音一落,惹得皇后和德妃都十分不满。 德妃白她一眼:“你差不多得了,争宠也没见过你这样的。陛下现在昏迷着,你想怎么挪动?外面天又冷,你是想让陛下人还未醒,就出去吹风么?” 皇后眯了眯眼睛,直视着陶顔言:“抢我亲生的嫡公主就算了,你现在还有胆子抢陛下?” 德妃不知其中缘由,她现在站皇后这边,也愤怒地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笑笑:“是二公主选择了臣妾,臣妾替皇后照顾她而已。至于陛下,臣妾今晚是一定要带走的。”说完,看了一眼张公公:“劳烦张公公去叫几个侍卫过来,带陛下走。” “你敢!”原本坐着的皇后起身,一步一步靠近陶顔言:“陶妃,你屡次与本宫作对,究竟怀的是什么心?陛下留在凤仪宫休养,你也要抢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 陶顔言捏了捏拳,感觉皇后此时,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意味,就更加证明,她留下皇帝,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陶顔言不能妥协,一旦皇帝出事,她和几个孩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娘娘请勿生气,臣妾也只是想为娘娘分忧而已。张公公,快去叫人。”陶颜言催促,张公公闪身出去,丝毫没理皇后。 德妃觉得奇怪,以往陶妃再嚣张,也不会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今晚是怎么了? 留了个心眼,她没有立即走,而是选择留下来看戏。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是大周皇后,陛下的发妻,本宫倒要看看,你今晚有什么本事把陛下带走!来人,传本宫命令,陶妃以下犯上,即刻押去慎刑司,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话音一落,凤仪宫的宫人便上前要拉人。 德妃一看她们抢皇帝都动真格了,吓得往旁边站了站。 陶颜言身边的清风和常泰立即上前护住,拦住要上来对陶妃不敬的宫人。 推搡之际,张公公带了十几个侍卫进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冰冷至极。 “张福海,你也站在她那边是不是?你别忘了,本宫才是皇后,她一个小小妃子你也愿意站她的队?还有你们这些侍卫,立即滚出去,谁允许你们进到内殿的?”皇后气得不行,怒斥着张公公他们。 张公公行礼道:“皇后娘娘,今日无论如何,奴才都得听陶妃之命带走陛下,奴才得罪了!” 第374章 若阻拦,杀无赦 “大胆奴才,你是想趁着陛下昏迷,站在妖妃一边,企图逼宫是吗?还有你们这些侍卫,好好看清楚,本宫是皇后,究竟该听这个妖妃和这个阉人的,还是听本宫的?”皇后气急败坏,手指着侍卫怒骂。 不得不说,皇后这话倒确实有几分震慑力,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陶颜言一看局势在急剧变化,容不得耽搁了,便掏出怀中的令牌高高举起:“本宫有陛下御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陛下亲临。现在我就命令你们,带陛下走!” 众人一看,纷纷跪下。 令牌上大大的“璋”字,可不就是陛下的名讳吗? 德妃吓了一跳,这陶妃可真得宠啊,陛下居然连这令牌都给她了! 心里酸得冒泡,德妃狠狠白了陶颜言一眼。 皇后脸色煞白,她也没想到陶颜言身上竟然有这东西。闭了闭眼睛,皇后道:“陛下昏迷中,谁知道这令牌是陛下给的,还是你偷拿的?哼,再说一次,本宫是皇后,六宫之主,来人,速将这妖妃绑了,送去慎刑司,如果反抗,就地正法!” 张公公拦道:“皇后娘娘三思。陛下醒了,若知道娘娘把事情做绝,怕是会龙颜大怒。还不如行个方便,让奴才和陶妃带走陛下,将来奴才会为皇后娘娘求情的。” 皇后只思索了一秒,便摇头道:“不,今日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同意你们把陛下带走。”还不能让陛下马上醒过来,因为他一旦苏醒,自己也许马上就要得到废后的下场。 皇后现在急需找国公府商量,究竟怎样才能最大限度降低影响,保住后位。 她,需要时间。 可陶颜言不会给她机会。 “侍卫听令,速速背上陛下,送去长乐宫。”陶颜言也孤注一掷了,她今日一定要带走人。 一边是皇后的人拼命阻拦,一边是陶妃和张福海带着的侍卫要冲进去抢人,双方对阵,剑拔弩张。 见情况不对,德妃速速退到一边,哪边都不掺和。 “陶妃啊,要我说就算了吧,你赶紧回你的长乐宫,皇后娘娘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德妃劝道。 她虽不喜陶妃,但她也不想看着她死在这里。 陶颜言白她一眼,真想不通这人怎么这么蠢,都这时候了还看不出端倪吗? 陶颜言心中焦急,看着阻拦的宫人,眼神冷了冷,直接拔出身旁一个侍卫的剑横在面前,厉声道:“谁若阻拦,杀无赦!” 说完,一剑挥下去,直接划伤了一个宫人的胳膊。 凤仪宫里见了血,众人都是没料到的,尤其是在皇后的面前直接处置她的人,皇后气得都要失去理智:“你们都疯了吗?都任由陶妃行刺本宫吗?” 陶颜言一手举着令牌,一手握着剑,冷声道:“带陛下走,违令者杀!” 侍卫们蜂拥而上,很快便将阻拦的宫人们冲散,进去将皇帝给背了出来。 “走!”陶颜言一声令下,张公公带人护着皇帝出去坐轿辇,陶颜言看了一眼德妃:“德妃娘娘快回去吧,凤仪宫所有人等禁足,待陛下醒来再行发落。” 侍卫们护着她快步出去,德妃一看立马带着自己的婢女匆匆离开凤仪宫。 海棠吓得腿软:“娘娘,陶妃她是疯了吧?她怎么敢下令的,这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皇后!” 德妃也有些心有余悸,催促着起轿:“快走快走,我看她们两个都疯了!男人而已,有什么好抢的,一个只生了两个不顶用的公主,一个连亲生子都没有,这么拼命是要干什么嘛!” 海棠一噎,心想她们抢的可是陛下耶,可不是普通男人! 贺临璋昏迷中,坐不稳,陶颜言便与他同乘。她小心地给贺临璋披好披风,又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将他冷冰冰的手捂住,双手环抱着他,用小小的身躯守护着他。 张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庆幸陛下之前就让禁军围住了凤仪宫,要不然,他还真没办法去搬救兵。 陶颜言想了想,今夜之事还是得赶紧禀报太后,于是她让张公公赶紧派个人去趟长春宫,把事情说清楚。 张公公不敢怠慢,立即派了个小太监去。 好在长乐宫离凤仪宫不远,到了之后,众人将皇帝送到陶妃的卧房,刘太医继续守在一旁给皇帝诊脉。 陶颜言到了自己的地盘,这才松了一口气。 清风颤颤巍巍道:“娘娘,您要不先去换身衣裳吧,您的裙子上粘了血。” 陶颜言坐在一旁,腿在不停地抖,刚才若不是拿令牌指挥得动侍卫,她说不定已经交代在凤仪宫了。 她匆忙倒了一杯茶喝下,连喝三杯,才慢慢平静下来,可依然挡不住身上身体发虚。 “洗把脸,换身衣服吧,估计太后马上就到了。” 明月赶忙扶着她去洗漱更衣,果然没过多久,太后便来了。 陶颜言被明月扶出去接驾,一看见太后,就眼泪汪汪地上前一把将太后抱住:“呜呜呜,太后您在宫里真是太好了!幸好您还没去行宫,臣妾刚才九死一生,吓死宝宝了!” 太后:“……” 陶妃平日都是这般撒娇的吗?璋儿如何扛得住啊? 众人:“……” 刚才在凤仪宫威武霸气的娘娘跑哪儿去了?怎么成一个小哭包了? 张公公派去的小公公已经将事情大致禀报了一番,太后此时最关心的是皇帝的病情。 原本已经睡下的太后一听说皇帝晕倒在凤仪宫,陶妃提剑带着侍卫去抢人,就赶忙往长乐宫来了,还没见儿子倒是被陶妃抱着哭湿了衣衫。 “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先去看看皇帝。” 陶颜言擦擦眼泪,挽住太后的胳膊:“臣妾带太后去,顺便让张公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禀告太后。” 张公公赶忙上前,三人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都隔了一段路,不敢偷听。 太后越听越心惊,她没想到皇后竟然丧心病狂,给皇帝喂下失忆药,更没想到皇后对嫡出的二公主如此狠心,完全不顾孩子。 太后怒气冲天,这后宫的女人争宠她不管,但是伤害到皇嗣,那就是触动了太后的逆鳞,她绝不姑息。 第375章 废后另立的争论 看到皇帝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太后心酸不已。 刘太医起身行礼:“太后,臣给陛下诊脉,是怒急攻心所至。臣已经给陛下施针,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臣实在说不上来。” 太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住皇帝的手,眼眶有些泛红。 “去请许太医来一趟,共同会诊。传哀家旨意,明日休朝,若有本奏,先呈上来。行宫之行暂缓,等皇帝醒了再说吧。”太后交代完一切,给皇帝掖好被子,起身道:“给哀家准备一间房,哀家今晚就在这里等。” “是!”陶顔言立即派人去收拾,让太后就近住下。 许太医本已经出宫,是连夜被传进宫的,来了之后也仔细诊治了许久,最终与刘太医所言一致。 陶顔言皱眉:“如此说来,两位太医现在都束手无策了是吗?” 许太医摇摇头:“陛下他,哎……好在心脉还正常,也许再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醒了。” 现在夜已深,陶顔言看两位太医也一把年纪,便请他们先去歇下,太后也被她劝去休息。分别去看过三个孩子之后,陶顔言这才躺在了外间的小榻上守着。 一连三日,贺临璋就像是冬眠了一样,呼吸均匀却一直未醒。 太后临时主持朝政,陶顔言便一门心思照顾一大三小。 期间,德妃派人来问过情况,陶顔言懒得理,让明月出去打发了,到了第四天,三个孩子陆陆续续好转,除了有些咳嗽之外,烧都退了。陶顔言让他们又休息了两天,才重新送去蒙学。 送完孩子们后,常泰回来禀报外面打听来的情况:“娘娘,太后收回了皇后的玉印和宝册,方嬷嬷被打了五十大板,打完之后人就没了,凤仪宫一干人等全部不允许踏出宫门一步。另外,福岩寺卖药的高僧被打了五十大板,生死未卜,其余僧人倒是都放了。” 陶顔言叹息一声,就算那些害他的人都被处理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贺临璋,陶顔言心情极端低落。她给贺临璋揉着胳膊,按摩穴位,希望他能有点反应,尽快醒来。 “娘娘,还有件事,宁远侯那边请张公公来传话,说是顾将军快回来了,届时,宁远侯想约您见一面。”常泰禀报道。 陶顔言点点头:“好,一切让宁远侯安排吧。”顾忆离京的时候,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大家就是以朋友相处。再回京,竟然二人已经是表兄妹,陶顔言觉得这缘分还真是神奇。她笑了笑,附在贺临璋耳边道:“陛下,早点醒来吧,醒来后陪我一起去见见我表哥顾忆将军好不好?” 昏睡中的贺临璋突然手指头动了一下,不过陶颜言没看见,继续给他按摩。 太后下朝后,秦公公上前禀报道:“太后,国公府那边递上来一道折子,是为皇后娘娘求情的。” 太后冷哼一声,儿子现在昏迷不醒,就是被皇后给害的,她怎么可能放过皇后呢? “传哀家懿旨,削去王国公府爵位,念在他们祖上几代的功劳,哀家也不查抄了,就降为伯爵府吧。”一下子从公爵府降为伯爵府,皇后的娘家算是彻底衰落了。 秦公公应下,又道:“许多大臣请求觐见,多半还是为皇后之事。外面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昏迷的消息,不过若陛下一直不醒,难免消息走漏。容家的人四处活动,似乎是想趁着这次皇后的事,意欲废后另立。” 太后愁眉不展,皇后的废与立不是件小事,太后也不能在皇帝还未清醒的情况下直接一道懿旨废了她。虽然太后现在真的很生气,很想废掉王家女。 “既然他们想见哀家,那就都传进来吧,哀家倒要听听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坐上主位,面色严肃地等着。 不一会儿,求见的大臣便鱼贯而入,太后一看,竟然来了七八个人。 众人请安之后,大臣们便一个个开始各抒己见。 “太后,虽然不知国公府与皇后究竟犯了什么罪,但臣以为,国母之位是社稷安稳之基,万不可随意废后。” 太后睨他一眼:“不要再国公府国公府的叫了。哀家刚才已经下旨,削去国公府爵位,降为伯爵府。” 那大臣一听立马闭了嘴。 “太后,臣的想法恰恰相反,若是皇后德不配位,那就该另择贤者居之。皇后嫁入皇家数载,却一直未能诞育嫡皇子,反倒是德妃娘娘劳苦功高,早早就诞下了大皇子,大皇子人品贵重,德妃娘娘贤良淑德,臣以为该废后另立德妃为后,望太后思量。” 太后看了他一眼,是兵部的人,眼神随之暗了暗。容家驻守边关,一门都是武将,若再与兵部关系好成这样,能让兵部的人为他容家说话,怎会不叫人忌惮呢? 他刚说完,另一个大臣便反驳道:“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从未有行差踏错,也先后诞育了两位公主,为皇家开枝散叶,怎可因为她无嫡子就废掉呢?将来无论谁的皇子继任大统,都是皇后的孩子,根本无需废后。” “可若是皇后没有犯错,国公府……喔,不,应该叫伯爵府又怎么会被围?李大人还是不要做保后党了吧,难道太后和陛下与皇后生活多年,还会冤枉了皇后不成?” 大臣们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的娘家被御林军围住了,只许进不许出,明摆着就是有事发生,这时候还站皇后一边,那就太不明智了。 不过也有人是真的认为皇后母仪天下,是无人能取代的,所以坚持不能废。 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大臣站出来道:“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就算要废,那也得陛下亲自下旨才行,如今不见陛下,我等还是等等,等陛下出面,再来争辩吧。” 太后睨了这个大臣一眼:“皇帝身体欠佳,哀家曾经替他主政好几个月,怎么,你现在信不过哀家,非得等皇帝?” 第376 皇帝苏醒 一听太后此言,那大臣立即请罪:“太后恕罪,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认为关乎皇后一事,还是陛下出面比较妥当,免得外面的人猜测,觉得是太后与皇后产生了罅隙,太后意欲废之,另立舒家女。毕竟,淑妃娘娘也诞下了皇子,外面的人或多或少会想多的。” 太后冷笑道:“哀家看,不是外面的人想多,是你想多了吧!” 那大臣尴尬地笑笑,双手都快摇出残影。 太后白他一眼,环顾众人:“哀家虽然也是舒家女,与淑妃是亲人,但哀家从未想过立淑妃为后。你们啊,无需想多,更不用想到舒家身上。” 太后烦得要命,就算她想立淑妃为后,但她亲儿子不想啊!能给淑妃留个孩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这时候将淑妃立为皇后,她那儿子估计就要忌惮舒家,那真是把儿子和舒家的关系给彻底结成冰了。 此时,一个户部的大臣出列道:“臣倒是觉得,陶妃娘娘秀外慧中,聪敏机智,又颇有才干,名下又抚养着三位皇嗣,很得陛下宠爱,若论后位人选,陶妃娘娘倒十分合适。” 他的话一出,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陶妃年纪轻,家世也一般,还够不上后位的资格。” “就是,进宫时日短,也无亲生的子嗣,不行不行。” “做宠妃倒是合适,要做皇后的话……不行不行,容貌过于明艳,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太后听他们八卦了一阵,才抬抬手,让他们安静:“好了,都闲的没事干,跑来干预皇帝的后宫了!皇后终有一天是要废的,只是早晚的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朝政,你们回去吧,该干活的干活,该办事的办事,别整日闲得慌,跑哀家面前来嚼舌根。” 太后面色不悦,众人只好告退下去。他们虽然没有达到各自的目的,但是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太后对皇后的态度,看来,王皇后是不得不废了,而王伯爵府的气数也到头了。家族里出了一个废后,以后名声也就不会像之前一样那么光鲜亮丽了。 等这群大臣告退之后,太后看着满桌子的奏折,只觉得头疼,她揉揉额头,疲惫道:“没想到哀家晚年竟然还要来受这朝政之苦,真是劳碌命呐!” 秦公公给她斟了一杯茶,劝解道:“能者多劳,亏得太后为陛下守住这大周江山,等陛下醒了,太后便能少操心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皇帝醒了! 太后大喜过望,连忙乘轿辇赶往长乐宫。 床榻上,贺临璋半躺着,陶颜言正在给他喂白粥。 “陛下刚醒,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先吃点清粥小菜养养胃,过两日若是身体好了,臣妾再给陛下做滋补的。” 贺临璋看着眼前憔悴的小妃子,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朕昏迷这几日,辛苦你了!对了,孩子们还好吗?他们烧退了没有?玥儿她……这孩子可怜,辛苦你多陪伴她。” 陶颜言嗔他一眼:“三个宝宝病都好了,不过要说可怜,他们三个都是。” 小锦安自出生起就与亲生母亲分别,流落街头成为小乞丐,可怜得让人心痛; 大公主的生母温氏快不行了,小小年纪没了母亲,陶颜言还想着这几日就抽空带她去看看温氏; 二公主被皇后操纵,她自己偏偏又知晓真相,小小的人儿被迫自寻出路,以装傻逃脱生母,来到陶颜言身边。 皇嗣虽是投胎小能手,一出生就生在衣食无忧、权势滔天的皇家,是人中龙凤,贵不可言,可他们三小只确确实实又都是惹人心疼的小可怜。 贺临璋自然是知道陶颜言的意思,他没有接话,也没法接。 当年阴婕妤的娘家参与谋反,被满门抄斩,小锦安自小就没了母亲。至于温氏,贺临璋也不是完全对她无情,但是温氏所做之事是真的不能姑息,所以无法赦免。 因为想起了阴婕妤和温氏的所有事,贺临璋猛然发现,他的记忆恢复了! 没想到被皇后这一刺激,生出了对皇后的厌恶,竟然解了之前失忆药丸的毒。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又试着去想其他人,竟然都能无比清晰的记起,这才放了心。 他正想开口告诉陶颜言,就见陶颜言将喝完的粥碗放下,拿出帕子给他擦擦嘴,道:“陛下昏迷这几日,臣妾真是担心坏了,太后替陛下上朝处理朝政,很劳累;臣妾整日担忧陛下,很心累。” 贺临璋心疼地将她的手攥紧:“辛苦颜言了。” 陶颜言笑笑:“只要陛下能好起来,就一切都值得。陛下是不知道,那日您在凤仪宫晕倒,皇后不让臣妾带您走,臣妾当时可吓坏了,幸好拿出您给我的令牌才号令得动那些侍卫,否则,陛下可能醒来也见不到臣妾了。” 贺临璋眼神眯了眯,他是帝王,最善权术,自然知道那日若是不被陶妃强行带走,恐怕皇后为了后位稳固,就会神不知鬼不觉让自己醒不过来! 到时候皇后大权在握,对曾经与她有过争执,知道她所作所为的陶妃来说,将是灭顶的灾难! “那一晚,你吓坏了吧?贺临璋轻轻将人搂进怀里:“都是朕不好?一切因朕而起,等朕好些,再解决皇后的事。” 二人相拥,陶颜言连日来紧绷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下来。 “璋儿,璋儿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陶颜言一听到太后的声音立马逃出贺临璋的怀抱,乖巧地站在一旁,耳尖通红。 贺临璋好笑地看她一眼,稳了稳心神,就见太后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儿臣让母后担忧了,母后这几日辛苦了。”母子二人再度相见,贺临璋感怀不尽。 太后欣慰道:“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对了,哀家已经把国公府降为伯爵府,也收缴了皇后的玉印和金册,至于废后一事,留着等你醒来再处置。” 第377章 全部想起来了 贺临璋已经恢复记忆,对皇后的所做所为,那是发自内心的寒心。 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当初也是恩爱有加,一路携手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但他是真的没想到,皇后竟然给他下药,抹去了他的记忆。还利用亲生的二公主来达到陷害别人的目的,早已与印象中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大相径庭。 “皇后与儿臣终归是离了心,接下来的事,儿臣会自行料理。” 太后见皇帝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说,又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便起身放心回了自己的长春宫。 陶颜言恭送太后出去,才对贺临璋道:“当初温氏派人在凤仪宫放蛇一事,温氏固然有错,但皇后也并不无辜。陛下,现在温氏已病入膏肓,您要不要去见一面?” 到底也算是曾经的枕边人,陶颜言心里觉得温氏的内心应该是想再见陛下一面的,免得人生留下遗憾。 贺临璋虽然觉得已无必要,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明日吧,朕带萱儿去,你陪朕一起。”贺临璋说完,便将陶颜言拉近一些,轻抚她的脸庞:“朕昏迷中,似乎听到了许多次颜言在跟朕说悄悄话,但都听的不分明,颜言,能不能再说一次,让朕好好听听?” 陶颜言想起那些话,耳尖红了红。 她不就是担心人不会醒所以想刺激他一下嘛,就说了一箩筐表白的话。后来看情话不顶用,就改成威胁,什么“你再不醒我就带着三个崽跑路,再嫁俊俏小郎君。” 陶颜言没想到他竟然能听见,耍赖道:“谁还记得说了什么?陛下刚醒,还是多歇一歇吧,臣妾要去接孩子们了,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 说完就想跑路。 可贺临璋压根不让她跑,有力的手臂搂在纤细的腰上,将人困在怀中,俊俏的脸庞已经凑近她的唇瓣,只差一点就要吻上。 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让陶颜言无法反驳:“颜言说,朕就如天上的明星,耀眼夺目?” 陶颜言:我原意是你比大明星还要帅。 她解释不清,只好轻轻点头。 贺临璋吻了她一下,继续道:“颜言说,只要朕醒来,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说完,额头轻抵她的额头,呼吸都有些深重:“真的可以吗?那今晚……” “陛下~”陶颜言无奈道:“您才刚好,不要那么急迫好不好?身体还没恢复呢!” 贺临璋勾唇一笑:“意思是过几日恢复了就可以?” 陶颜言脸上爆红,故意道:“陛下失忆前可不这样,怎么失忆了,倒重欲起来。” 陶颜言还不知道贺临璋已经恢复了记忆,贺临璋心里好笑:“不重视吗?那之前那么多个日夜算什么?朕,几乎都宿在长乐宫了。” 陶颜言睁大眼睛,突然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陛下,您想起来了?” 贺临璋点点头:“想起来了,全部。” “太好了!陛下终于记得了!”陶颜言喜极而泣,之前他失忆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始终还是遗憾。 她扑进他怀里哭唧唧,把所有委屈都尽情倾诉。 贺临璋也有些心酸,轻哄着:“好了,只许哭一会儿,不然眼睛哭肿了,孩子们看见要心疼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陶颜言哼唧了几声,这才擦干眼泪,重新浮上笑颜:“没想到陛下因祸得福,无药而解。臣妾这就去叫太医过来再给陛下瞧瞧,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着就想起身,却被贺临璋紧紧抱住:“朕已无碍,朕现在只想跟颜言多待一会儿,不想管别的事。”说完,便深深吻上,倾诉着满腔热忱。 陶颜言最终没能亲自去接孩子们,某人醒来后太黏人了,简直比三小只还幼稚。 等三个孩子回来之后,一窝蜂冲到陶颜言寝殿,争先恐后去关心父皇。 “父皇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玥儿之前都担心坏了,父皇都不跟玥儿说话,只是静静地睡着,脸色惨白惨白的。” 陶颜言轻咳一声,要不是她发现得快,陛下的脸上就要被贺玥画上蜘蛛了! 贺玥朝着陶颜言眨了眨她无敌软萌的大眼睛,讨好地退到一旁。 贺萱眼泪汪汪地:“父皇没醒,儿臣每日都很担忧,儿臣已经快失去母亲了,不想再失去父皇。” 贺临璋赶紧给大女儿擦眼泪,哄道:“萱儿乖,父皇现在好了,等明日便带你去看望你母亲,别再伤心了好不好?” 贺萱果然开心起来,赶忙擦擦泪,欢快点头。 轮到小锦安,小锦安一上来便扑进贺临璋怀里:“父皇以后再也不生病了好不好?儿臣才跟父皇生活了两年,不想幸福的日子那么短暂。” 小锦安渴望被爱,也最懂得幸福来之不易,是很珍惜幸福的孩子。 贺临璋摸摸他的头:“好,父皇以后好好保重身体,一定多陪伴锦安。” 说完,看向陶颜言。 之前大公主和二公主不在她身边抚养的时候,两个女儿与自己并不算亲近,现如今,三个孩子都被她养得很好,与自己的感情也更加深厚,这全是她的功劳。 陶颜言不知道贺临璋为何又那么深情地看着自己,脸上有些羞赧,便让三个孩子陪着他,自己先去准备晚膳。 看着小妃子羞答答地遛了,贺临璋只觉得可爱至极。 之前昏迷,给了皇后几日喘息的机会,第二日,贺临璋便下了一道旨,皇后王氏被贬为昭仪,即日起迁居静慈庵修行。 满朝震惊,有些大臣还纷纷进言,想劝皇帝收回成命,可最终也没能左右皇帝的决定。 王家爵位被降,贺临璋便没有再动他们,不过他们想要再回到从前那么风光,也是再无机会了。 一个出过一国之后的显赫家族,就此没落。 凤仪宫没了主人,后宫众人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淑妃皱眉斜躺在榻上,近来照顾三皇子实在是累,那孩子总是吃的很少,不分白天黑夜地哭闹,简直让人心累。 紫玲上前,给她捏捏腿:“娘娘,宫里都在说三公主的抚养问题,好些宫都在争取,想做三公主的养母呢!” 第378章 皇宫于我,恍如一梦 淑妃睨了紫玲一眼:“你意思是让本宫再去照料一个三公主?” 淑妃带娃真是带够了,现在看见孩子就头疼。 紫玲道:“三公主毕竟是前皇后所出,虽然王伯爵府地位不如从前,但也是两位公主的外祖家,若是得到王家支持,娘娘将来再往前晋升一步,岂不更好。” 淑妃想了想,那个位置是她多年的梦想,她想成为表哥的正妻,但是表哥对她的情谊却没有那么深,也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算了吧,本宫安心养着自己的孩子就行了,那个位置也不是人人都坐得舒坦的。”哪怕如国公府嫡女的王皇后最终也沦落到后位被贬、庵堂清修的下场,自己比之王皇后,恐怕还不如她厉害呢! 紫玲见劝不动,便只好退下。 永兴宫,德妃也在思索收养三公主的可能,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不情愿。 “算了,本宫有孩子,何苦再去收养一个没用的公主?还是废后所生,费那个心思干什么。”德妃不养,自然也不会去关心谁养。 两位一等妃位的嫔妃不争,其他人倒是跃跃欲试。 好几位昭仪、婕妤都想抚养三公主,就连丽才人都专门禀报了两回,想求见陛下,请皇帝看在多年情意的份上,给她一个孩子。不过皇帝不在宫中,他陪着陶颜言和大公主出宫去了温家看望病重的温氏。 得知皇帝要来,温家十分重视,所有人都侯着接驾。 “臣感念陛下隆恩,多谢陛下还能来看望小女。”温大人感恩戴德。 “温氏虽行为不当,贬为庶人,但始终诞育大公主有功于社稷,走吧,朕去看看她。” 温氏瘦了好大一圈,原先风华绝代的佳人现如今苍白虚弱地躺在榻上,连起身迎接的力气都没有。 看见皇帝带着大公主来了,她激动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大公主飞奔上去紧紧握住,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母亲,萱儿来看你了。” 温氏欣慰,多日不见,萱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被养的白白净净的。 贺临璋坐在一旁,看着瘦得脱相的温氏,叹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氏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自己已经美貌不再,原本没想着能再见他,可他来了,她的一颗心又酸又涩,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陛下,我做了错事,我很后悔,但是时光不可倒流,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如今我病成这样,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只有一个请求,求陛下多护佑萱儿一些,她以后没有生母陪伴在身边,我就担心她被欺负。” 贺临璋道:“萱儿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 温氏感激涕零,除了放心不下女儿,望着英俊不凡的皇帝,再多眷恋却也已经无话可说。 二人也算是少年时期就一路走过来的年轻爱侣,走到今天这一步只剩下唏嘘。 贺临璋原本以为,温氏会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但是温氏却没说,只是交代大公主一定要听陶妃的话,好好长大。他坐着听了一会儿,神思回到了多年前与温氏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温氏无疑是貌美的,她的美不同于陶颜言那种明艳可爱,更多的是一种端庄大气。 在东宫的时候,贺临璋最宠爱的是温氏,最敬重的是皇后,最依赖的是容妃,因为容妃的娘家有兵权,三个人各有千秋,也是辅助他顺利登基的后盾。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温氏也没了激情,眼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更年轻的嫔妃身上。 先是丽妃,后是陶颜言,情感的变迁,也让温氏与他渐行渐远。 “陛下?”温氏叫了一声,贺临璋回过神来,见她看着自己,问道:“嗯?怎么了?” 温氏苍白地笑笑道:“我……我时日恐怕无多了。我父亲让我求陛下一件事,让庶妹以照顾大公主的名义进宫伴驾,我无法拒绝他,只好说出来,但是我内心是不愿的。皇宫于我,就是一场梦,我已经梦醒,不愿再沉溺梦中。” 贺临璋点点头:“朕知道了,朕会直接与你父亲说,是朕不同意。” 温氏见事情已经说完,再无其他想交代的,便道:“陛下保重,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往后,萱儿就拜托陛下了。听说陶妃也来了,我想见见她。” 贺临璋闻言,便起身:“好,朕去叫她。”转身之际,贺临璋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雨柔,你保重。” 温氏听到那一声久违的称呼,愣了愣,好多年没听见了,可真怀念啊,那是她回不去的青春。 看着皇帝出去,温氏的泪水在眼中酝酿,却始终没让它们流出来。 陶颜言进来,坐定之后先摸了摸贺萱的头,给小丫头擦了擦眼泪。 “原本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但我与你相识一场,你又帮我抚养女儿,我要走了,还是想与你说说。”温氏憋回眼泪,看着陶颜言诚恳道。 陶颜言知道这是她的遗言,便好好听着。 “帝王之爱,待你好的时候是真好,可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狠,你得自己心里有数。我是过来人,这一辈子既短暂也风光,你看我,想必也能看到自己的将来。” 陶颜言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不要把感情全部押在皇帝身上,帝王之情不长久。 她点点头:“多谢你对我说这些,我明白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温氏知道陶妃这人理智果敢,便没再多说。她看着不远处的梳妆台:“那台面上,有一盒首饰,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都留给大公主。首饰盒下,是我多年的积蓄,全部给大公主做嫁妆,将来,还希望陶妃你好好为她择一个好驸马,我恐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温氏说完,好像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比之前更虚弱了几分。 陶颜言走过去将首饰盒拿上,很大的一盒,全是珍贵的珠宝,下面有一个暗盒,里面放着一沓银票,还有好几张房契。 “你放心,萱儿既然已经养在我名下,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将来,也会好好为她择婿的。” 温氏得到承诺,这才放下心,紧紧握住大公主的手:“母亲可能不能陪伴你了,你好好听陶妃的话,她以后就是你母妃。” 大公主已经懂事,哭的不能自已。 第379章 以后保持干脆,好吗? 就算贺萱再伤心,今日也得离开。陶顔言耐心等她哭好,便将人牵出了温氏的房间,与外面的贺临璋汇合,离开温家。 贺萱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陶顔言只好将她抱起,温柔哄着。 走到外院的时候,温家众人都上来送别。温大人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关于温家庶女进宫的事。 陶顔言一听,微微皱了皱眉。其实她始终不理解,为何姐姐的男人,妹妹竟然也想要,两姐妹共侍一夫难道不觉得别扭啊? 她本能的拒绝,只看向贺临璋。 贺临璋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毫无转圜余地:“大公主身边有的是人伺候,朕的后宫嫔妃也已经很多了,无需再进新人,此事,雨柔求情,但也无用,朕不愿意,温爱卿也不要再叫朕为难。” 说完,贺临璋便带着人鱼贯而出,整队回宫。 陶顔言带着大公主坐上马车,一路上时不时看几眼身边沉默的贺临璋。 “朕脸上是有花吗?顔言这么爱看。”贺临璋微微侧目,视线与陶顔言对上。 陶顔言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陛下今日拒绝温家,倒是干脆。以后保持住,好吗?” 别什么好看的姑娘都往宫里带,耽误人家姑娘的好姻缘不说,宫里情敌太多也心累啊。 贺临璋轻叹一声:“自从被皇后下毒之后,朕早就不想后宫进人了。人多了是非就多,人在后宫待久了,心性也会变,朕不愿再看到有人为了争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陶顔言十分认同,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什么人进来都要被咬上几口,失去了很多本真的面目。 回到宫里,贺萱便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眼睛因为哭泣,肿成了两个桃子。陶顔言叫彩云去煮了两个水煮蛋,用布包着,给贺萱热敷。 贺临璋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直接送二人回长乐宫之后,便钻进书房去练字了。 之前因为记忆缺失,对任何后宫的嫔妃他都没有什么情感,可记忆一旦回来,那些经年过往便都一幕幕涌上心头,对温氏已药石无医这件事,他到底还是有所触动的。 陶顔言看着父女俩情绪都不太高,也没多说什么,只把贺萱抱在怀里,多疼爱几分,而贺临璋嘛,只能让他自己消化了。 张公公被一个小太监叫出去,后又匆匆回来禀报:“陛下,王昭仪明日就要前往静慈庵了,只是三公主年幼,好多宫的娘娘都争相抚养,太后的意思,还是陛下来定个人选,再将三公主接过去。” “哦?都有哪些人想养孩子?”贺临璋没有停笔,问道。 张公公一一回禀,说到丽才人的时候,语速很快地划过,不过因为她是想要抚养的嫔妃里位份最低的一个,所以倒是给了贺临璋一个很深的印象。 “丽才人?”贺临璋思索许久。 去蒙学的贺玥和小锦安回来之后,一家五口吃了晚膳,凤仪宫那边派了个小公公来请陛下过去,说是王昭仪有请,请陛下无论如何去见她一面。贺临璋看看贺玥:“玥儿要去看看你母妃吗?她明日就要去静慈庵修行了。” 陶顔言在一旁听着,她虽然不喜欢皇后,可她也不会剥夺孩子见亲生母亲的权利。 贺玥皱着小眉头:“陶妃娘娘陪我去吗? 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贺玥对陶顔言十分依赖,贺临璋看了看陶顔言:“你一起去吧,顺便看看三公主。” 陶顔言点点头:“那臣妾去一趟,不过臣妾就在外面等着,不见她了。”陶顔言心中还生着气呢,懒得见。 几人乘坐轿辇过去,原先的王皇后已经换成了昭仪位份的打扮,少了很多贵重的首饰。一看见皇帝牵着贺玥进来,她立即想上去抱孩子,不过贺玥往贺临璋身后一躲,没有被抱到。 王昭仪心酸不已地看向躲在皇帝身后的二公主,生气道:“怎么,认了别人做母妃,就再也不记得自己的亲生母妃了是吗?玥儿,你真的好让我寒心啊!” 贺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躲在皇帝身后,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母妃在我身上放引蛇香囊,又给我喂泻药,难道不让女儿寒心吗?” 王昭仪错愕地看向皇帝,以为这些事情都是皇帝跟贺玥说的。 贺临璋皱皱眉,为了不让孩子心里有芥蒂,他并没有告诉孩子真相,那孩子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顔言说的? 可贺临璋又觉得陶妃不是个会说把这些事情告诉孩子的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孩子能无忧无虑,快乐成长,又怎么会煽动孩子去嫉恨她的生身母亲呢? 王昭仪直接问了出来:“玥儿,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皇后一开始觉得可能是皇帝说的,但是后来一想,皇帝不是这种人,所以她大胆猜测是陶妃所为。 只要让贺玥供出陶妃,那么就可以破坏陶妃在陛下心中的形象,皇后当然要问清楚。 贺玥撅着嘴:“是我自己听见的。” 王昭仪不信,继续引导:“是听陶妃娘娘说的吗?” 贺临璋也低头看着孩子。 贺玥摇摇头:“不是,是我玩躲猫猫,在桌子底下听见的。母妃当时承认了,是你把引蛇的香囊给了我一个,你一个,所以蛇会循着味来。后来我又听见你跟方嬷嬷说,给我下的泻药可能下少了,要再加一点,所以我整整痛了两天。” 贺玥的话一出,王昭仪便神色一变,又红又白,十分尴尬。 贺临璋没想到孩子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那孩子心里该多苦啊? 他狠狠瞪了一眼皇后,将贺玥抱在怀里:“那玥儿那次是故意摔倒,假装失忆,为了好离开凤仪宫,前往长乐宫居住是吗?” 贺玥点点头,又摇摇头:“父皇猜对了一半,儿臣是真的摔了,不是假摔。后来就故意装作只认识陶妃娘娘,确实是为了跟她回去。” 贺临璋抱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竟有些哭笑不得。 王昭仪却不肯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是陶妃告诉你一切的对不对?” 第380章 奉劝:以后好自为之 看着母妃有些不肯承认,贺玥小眉头皱得更深:“就是我自己听见的,我还听见你跟方嬷嬷说,要给陶妃娘娘下堕胎药,让她再也生不出小宝宝!” 话音一落,贺临璋的眉眼瞬间冷如寒冰,他看向被贬为昭仪的皇后:“你为何会变成这样?顔言她哪里惹到你了,你要如此对她?你已经下药了吗?” 陶顔言进宫两年,恩宠最盛,却丝毫不见她的肚子有动静,再加上太医说她本就不易有孕,万一已经被下药了,那以后还如何孕育他们的孩子? 贺临璋心急如焚,看王昭仪的眼睛都好似冒着冰。 王昭仪没想到,她的密谋居然被贺玥听了个一清二楚!怪不得孩子后来很少黏着自己了, 见了面也不会撒娇,甚至笑容都少了,原来竟是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陛下,臣妾之前确实有那么点想法,但是并未实施啊!未做过的事情,陛下不要怪罪臣妾了好不好?” 贺临璋真是想不到,他的皇后,品性竟然如此低劣,陷害后宫嫔妃信手拈来,这样的人为后多年,都不知道手上还沾着多少人的血! 原本因为今日温氏的情景,他还想着要不网开一面,稍微罚她去静慈庵修行一年半载,便免了她的罪,接她回宫,现在看来,若依旧让其留在宫里,才是个大祸害! 贺临璋瞬间没了再与她说话的心思,开门见山道:“你今日传话,请朕过来,所为何事?” 王昭仪见皇帝脸色不虞,心里有些后怕,担心他不会同意,但是最终还是说出了口:“臣妾想着,三公主还小,能否让臣妾带去静慈庵养两年,等大一些再接回宫?” 王昭仪想着,她虽是去修行,吃穿用度却不会降低许多,只要有个孩子在手,不怕皇帝想不起她们。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带着三公主再风风光光地回来。 贺临璋冷笑一声:“三公主金枝玉叶,怎可去庵堂?你放心,朕会好好安置三公主,你收拾好你的东西,速速离开吧。” 贺临璋说完,便起身,牵着贺玥转身要走。 王昭仪不可置信的上前阻拦:“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个愿望,您都不能允许了吗?给臣妾留个孩子好不好?这是臣妾生下的孩子啊!” 贺临璋怒道:“你既然知道她们是你亲生,那你为何还下得了手?玥儿已经长大,知道分辨善恶,而敏儿还那么小,一个奶娃娃,什么都不知道,朕可不愿孩子被你养歪。你以后好自为之,到庵堂思过反省去吧。” 说完,牵着孩子就走,留下愣在原地的王昭仪。 “被臣妾养歪?哈哈哈哈哈,臣妾自己的孩子,臣妾怎么可能养歪?您连一个孩子都不给我,一个都不给,您怎么这么狠心啊,贺临璋!” 听着身后的控诉声,贺临璋的脚步顿了顿,却依旧没有回头。 陶顔言不知道他们在殿内吵架,她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等,初冬的寒风吹得脸颊冷,她不由自主地将披风的帷帽戴好,好遮住这恼人的寒风。 贺临璋带着贺玥出来,就看见陶顔言裹得像个粽子,正往手上哈气。 贺临璋将贺玥交给她的嬷嬷,上前将陶顔言冰冷的手握进自己的怀里:“走吧,咱们回去。” 陶顔言有些狐疑:“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玥儿没伤心吧?萱儿哭成小哭包,那眼睛肿成那样,玥儿要是也哭,晚上还得哄。” 听着她碎碎念,都是关心孩子的事,贺临璋心里软软的,却又有些酸涩。一想到这么好的人儿,竟然有人要害她,他就生气,就愤怒,无论那人是谁。 将她牵上轿辇:“没什么好说的,她想带走三公主,朕拒绝了。” 二人同乘一轿,贺临璋始终将陶顔言圈在怀里,用体温给她取暖。陶顔言敏感地发现,今夜的皇帝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被什么事情影响了情绪,但他又拼命压制着,不说出来。 想到同一天,两个曾经的爱人,一个快死了,一个快出宫了,陶顔言觉得,皇帝可能是感伤了。于是很乖巧的陪着,用最温柔的暖意,让他不要那么不开心。 感受到怀中人的体贴,贺临璋就更加气王昭仪,等一回到长乐宫,便将人抱进了寝殿,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一些补偿的意味,带着难以名状的怜惜。 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日谁都没早起。 贺临璋索性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免了今日的早朝,又让张福海去打开私库,送了长乐宫一堆值钱的东西。 陶顔言慵懒地躺在贺临璋怀里:“陛下昨夜也太放纵了,从今日起,陛下就去别处睡吧,臣妾累了。” 贺临璋玩着她的秀发,如缎面般柔滑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掉下去他又挽起一撮,爱不释手。 “朕能去哪里?不来你这儿,就待着勤政殿独守空房。顔言,朕严重怀疑你给朕下了情毒,不然为何朕就想来你这里?”吻吻陶顔言的眉眼,贺临璋开玩笑道。 陶顔言欲哭无泪:“谁敢啊?” 就这体力精力,不下药已经扛不住了,若是再下点药,那不得噶了? 两人又厮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张福海有事启奏,两人才乖乖起来,穿衣洗漱。 “陛下,丽才人又派人来问了,说是十分想养育三公主,还望陛下看在她以后再也不能诞育皇嗣的苦痛上,将三公主抱过去养。”张公公说完,趁着皇帝沉思之际,很快地朝陶顔言使了个眼色。 陶顔言不明所以,脑子飞速运转,都猜不透张公公是什么意思。 张公公:“……” 默契度不足啊!张公公心里在疯狂呐喊:陶妃娘娘您倒是劝一劝,别让丽才人养三公主啊! 见陶妃在三公主的事情上不吭声,张公公只好自己提出来:“陛下,高位嫔妃中,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没有意愿,接下来就轮到陶妃娘娘表态了,若是陶妃娘娘也不肯收养三公主,才轮得到其他娘娘。” 陶顔言终于懂了,搞了半天,是想劝说自己再抚养个奶娃娃? 妈耶,四个宝宝,麻将可以凑一桌了! 第381章 收获一个话痨闺蜜 贺临璋看向陶顔言,其实在他心里,确实是希望顔言能抚养三公主。可是现在她已经抚养了三个孩子,若是再来一个,就怕她会太累。所以贺临璋即使有这想法,也没主动提。 陶顔言确实有些为难,主要婴儿太小了啊,没日没夜的哭闹,她真的带不了。 脑海中搜寻着后宫众人谁合适,陶顔言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爱八卦的王昭仪。此王昭仪的父亲是礼部的王大人,家世还不错,人除了爱八卦一点,其他的缺点倒是没有。 看着贺临璋期盼的眼神,陶顔言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陛下,后宫没有孩子的嫔妃那么多,不如从中选一个品性好的,将三公主放在她名下抚养吧。当然,若是她不喜欢,那臣妾也可以抚养。臣妾这里倒是有个人选,刚才听张公公也报了她的名字,陛下觉得王昭仪如何?也是姓王,是礼部尚书王大人家的。” 贺临璋想起了王昭仪,不过不是太满意。 “她嘴碎,总喜欢说一些有的没的,朕不想三公主给她养成小话痨。” 陶顔言嗔他一眼:“可臣妾真的很累啊,万一过两年有孕,臣妾名下这么多孩子,怎么带喔!真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贺临璋一听她想过两年有孕,便心花怒放,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去传旨吧,三公主由吉庆宫王昭仪抚养。” 张公公反正只要孩子不给丽才人,他就没别的话说,于是欣然前往凤仪宫和吉庆宫宣旨,且务必要把王昭仪得孩子是陶妃娘娘举荐这件事好好转告给王昭仪,好让她记得娘娘的这个人情。 一个王昭仪出宫修行,另一个王昭仪抚养了她的女儿,自此,属于王皇后的那些过往,就将完全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 这礼部尚书之女王昭仪也是个记恩的,第二日便带着三公主来长乐宫谢恩,还送了好多礼物。 “你现在带着孩子,怎么还得空过来?以后若有事,派人来叫我一声就好,我过去看孩子。”陶顔言笑着道。 王昭仪感激不已:“若不是娘娘举荐,我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得一个孩子傍身。这宫里的生活啊,寂寥着呢,陛下常年不来,臣妾过得那是冷冷清清。现在好了,有了三公主之后,臣妾发现每一日都是活力满满的,可有盼头了!” 陶顔言逗着三公主玩,这孩子只要有人带,自己负责逗逗玩,那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三公主出身高贵,虽然她生母是废后,但依然有伯爵府做靠山,你日后待她要和善些,切不可苛待。若是让我知道你苛待她,那我才不会看在什么情分上,跟你讲情面。”陶顔言该说的丑话也要说在前面,免得王昭仪对三公主不好。 王昭仪立马表忠心:“陶妃娘娘放心,臣妾好不容易得个孩子,当然是要好好带大她的,臣妾还指望将来能靠着这公主出宫养老呢。” 反正陛下的心她是不指望了,谁不知道现在陛下独宠陶妃一人,其他宫那是压根不去的。 陶顔言点点头:“那你今日的话本宫可记下了,若有食言,本宫就把孩子领回来。” 王昭仪立马发誓绝不食言,二人才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逗三公主玩。 从那以后,王昭仪便隔三差五到长乐宫走动,抱着孩子来串门,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贺玥每次见到王昭仪抱着妹妹过来,也总是上去捏捏妹妹小小的手,挼一挼妹妹的小脸,一副小大姐样。久而久之,陶顔言在这后宫终于收获了一个姐妹。不过这姐妹话是真多,好像这宫里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消息似的,就连常泰都有些自叹弗如。 “陶妃娘娘,你听说了吧,那丽才人姐妹啊,都解了禁足了。现在每日都去抱德妃娘娘的大腿,天天去永兴宫请安呢!宫里都在传,将来这后位,怕是要给德妃来坐。她娘家容将军府确实很有实力,自己又争气,生了大皇子,若她成新皇后,怕是这大皇子就要被立为太子了。”王昭仪一边逗着三公主,一边小声说道。 陶顔言对谁做皇后倒是一点都不关心,反正谁爱做谁做,整日管着这偌大的后宫,身体累心更累,她才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王昭仪明显想听听她的意见,陶顔言却笑着转开了话题:“天冷了,听说立冬节陛下要如往年一样去北郊祭祀冬神,去年是德妃娘娘带着大皇子一起去的,今年想必也是他们吧。” 王昭仪摇摇头:“依臣妾看,今年说不定娘娘也能带着二皇子去。以娘娘如今的受宠程度,陛下怕是走到哪里都会想着娘娘。不过也说不准,今日陛下过来,娘娘私下打听下便是。” 陶顔言却想着,晚上那么冷,要在寒风中祭祀冬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她是打死都不想去的,冬天里还是暖暖的被窝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二人说着,就见明月急匆匆进来,面色有些惋惜:“娘娘,温家派人来递话,说是温氏病故了。” 王昭仪一听,愣在当场。那温氏年纪还不到三十,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陶顔言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去接萱儿的时候注意些,别把孩子惹哭了。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说。对了,派人去打听下,哪日出殡,我带着大公主去送一程。” 王昭仪立即劝道:“那温氏已经被贬为庶人,娘娘和大公主去送殡怕是于理不合。” 陶顔言也知道大周等级森严,她带着堂堂公主去给一个被贬的妃子送殡是不合规矩,言官恐怕也会有微词,说不定还会弹劾自己,但陶顔言不想理会,这也算是大公主为亲生母亲做最后一件事了,不去的话,大公主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温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族亲送了送,当看到一身素衣带着大公主出现的陶妃,温家还是吃惊不少。 陶顔言让温大人不必宣扬,她就默默地带着贺萱走在送葬的队伍中,不仔细看,谁都不知道她们是谁。 第382章 晋位贵妃 温氏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她被葬入温家祖坟之后,陶顔言带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贺萱给她磕了三个头,才哄着孩子回宫。 贺萱这段日子,可能是忧心母亲的缘故,眼看着瘦了一大圈,陶顔言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陶母妃,如果当初我母亲不出宫,是不是就不会得这个病?”贺萱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消失了。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人生病,跟在哪里生活是没有必然联系的,生病是身体出了问题,有时候压力太大,情绪不好,吃的不好都可能染病,萱儿要想开些,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你母亲若是在天上看见你如此伤心,她走的也不安心。” 贺萱擦干眼泪,但是泪珠还是不由自主地涌出来,看着可怜至极。 陶顔言将人搂紧,一遍遍拍着她,给她安慰。 回宫之后,贺萱便病了好几日,茶饭不思,越来越瘦。陶顔言很着急,却又想不到能有什么法子能让小妮子释怀,便只能多疼她一些,晚上都尽量带着她睡。 贺玥和小锦安虽然有些吃醋,但一想到大姐姐没了母亲,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闹,平日从蒙学回来,还会经常陪着贺萱,跟她讲蒙学里发生的好玩的事,逗贺萱笑。 看到三个孩子感情这么好,陶顔言很是欣慰,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能让他们将来面对利益的时候,多少顾及些骨肉亲情。 越到年尾,贺临璋越是忙碌,但依然会隔两天便到长乐宫看望小妃子和孩子们。 立冬节之前的三天,贺临璋突然下了一道晋位的圣旨,封陶妃为陶贵妃,陶顔言都被他这操作给整懵了。 贵、贤、德、淑,贵妃可是一等嫔妃之首啊,她进宫才两年,资历浅,又没有亲生的孩子,陛下居然给她贵妃位,怎么看,都有些不配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若不是朝臣反对,贺临璋都想直接让她做皇后了。 只可惜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太多,众朝臣激烈辩论,最终贺临璋没办法,只好给了一个贵妃位,就算是这样,还有不少朝臣反对,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贺临璋发了怒,拉出一个大臣打了十个板子,才杀鸡儆猴,平息了众朝臣的非议。 因为没有实现预想中的顺利封后,贺临璋来到长乐宫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 “陛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陶顔言知道他这段时间忙,一看他面色不好,便自然想到困难上。 贺临璋将她抱坐在腿上,才无奈道:“朕本欲立你为后,却遭到多番阻挠。那些大臣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总是干预朕的后宫之事,实在可恶。” 陶顔言吓了一大跳,连忙安抚道:“陛下还是不要吓臣妾的好,臣妾年纪最轻,入宫时日最短,怎么可能立为后呢?别说朝臣要反对,臣妾自己都想反对。” 欲承其冠,必受其累,陶顔言表示她还是想轻松些,带带娃,撒撒娇,赚赚银子,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贺临璋见她确实不想为后,心中甚是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你啊,总是不争。不过等再过两年,你诞下咱们的孩子,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朕都一定要立你为后。到时候朕倒是看看,谁还敢以你无所出阻拦立后!” 贺临璋看样子是心意已决,陶颜言赶忙抱着哄了哄,让他平息怒气。 “对了陛下,怎么好端端的要给臣妾晋位?”主要是先贵妃刚刚落葬,就怕萱儿触景生情。 贺临璋道:“立冬节,朕想与你一起祭祀冬神,原本立为后是最名正言顺与朕同祭拜的,现在只能委屈你,屈居贵妃之位陪朕了。” 陶颜言一听,睁大了眼睛:“那岂不是半夜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贺临璋:“……” 那可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你竟然嫌弃冷? 他将小妃子搂紧:“你多穿一些衣裳,再加个狐狸毛的披风,等仪式开始你再从马车上下来,放心,只要一会儿你便能回马车上了。不过,朕今年想带小锦安一起去,他是二皇子,有这个资格。” 陶颜言却有些担心:“外面的大臣们会不会反对?”虽然小锦安是真皇子,但有些大臣背地里依然不认的,颇看不上锦安。 “无妨,祭冬神而已,大皇子也会去,多带一个二皇子不要紧。”贺临璋说完,便将人打横抱起:“颜言今日晋了贵妃位,好好陪陪朕吧!” 春宵苦短,一夜情深。 贺临璋想给陶颜言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封妃礼,陶颜言却没答应,说是前温贵妃新丧,还是顾及些萱儿的情绪,不要大操大办为好。而且正值年底,皇帝太忙,她自己也要忙皇产的事,实在无暇顾得上封妃礼。 看她如此体贴,淡泊,贺临璋就越发宠爱她,光是赏赐都装了好几大箱子,更想把协理六宫之权都交给她,却遭到了陶颜言的强烈反对。 “陛下就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累,不想管那么多。陛下最疼爱臣妾了,就让臣妾多过几年舒心日子好不好?书上说,轻松无压力更容易孕育聪明健康的宝宝,臣妾这两年就好好调养身子,争取早些怀个孩子。” 贺临璋见她现在是真的有计划要备孕,心中舒畅,最后只好还是让德妃去管六宫,放她清闲。 陶颜言其实也不能真正的清闲,她事情可多着呢! 成衣铺子已经开张,据冬方打听来的消息,铺子每日简直人满为患,好多订单都已经排到三个月以后,她专门关照孙掌事做的那套亲子装更是卖爆了,赚了好大一笔银子。 冬方出宫一趟,顺便带回了孙掌事给大公主和二公主准备的姐妹装,陶颜言爱不释手,只等着两个孩子从蒙学回来,便给她们换上。 “娘娘,奴才今天还看到燕国使团在街上闲逛,无意中听见他们抱怨,说是燕王妃明明已经答应给赔银,最近又反悔了,他们都说,再不给钱,怕是年都要在大周过了!” 陶颜言震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舅舅还没收回银子吗? 这效率,啧啧啧,龟速啊! 第383章 天降祥瑞 从蒙学回来的大公主和二公主果然很喜欢她们的姐妹装,穿上之后就舍不得脱下来。 等皇帝过来之后,两姐妹争着在父皇面前展示新衣裳,可爱得不得了。 “这是今年我们的成衣铺子推出的第一批亲子装,销路还不错。其他作坊的收入也每月都在增长,臣妾之前看了账本,预计今年的收入可突破三十五万两。陛下,恭喜您今年赚得盆满钵满。” 贺临璋一听,颇有些吃惊,以往每年几乎都是二十万两左右,今年竟然能到三十五万两吗?那岂不是差不多翻一倍! “顔言,有你真是朕的福气!”贺临璋由衷道。 陶顔言笑笑,有些忧心道:“不过,听说燕国还没有给银子?那燕王妃为何又反悔?” 说到这件事,贺临璋也不太高兴:“她也许因为前皇后被贬,那心思又死灰复燃了吧。”那日听到宁远侯来报,贺临璋气了许久,没想到燕王妃竟然是这种人。 陶顔言皱皱眉,看了看俊美的皇帝,没好气道:“陛下还真是香饽饽,人家都嫁人多年了还对陛下念念不忘。” 听着她这酸酸的语气,贺临璋感觉自己怎么洗都洗不清。 将人牵住,贺临璋好笑道:“她觊觎朕,朕也没办法,顔言聪明,不如帮朕想一想,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陶顔言认真思索,询问道:“难道她就不管燕国了吗?一直待在大周,那边谁管?” 贺临璋摇摇头:“朕有时候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执着,其实燕国朝臣都听她号令,她大可以手握权势,风光一生。” 陶顔言想了想,八万两银子虽然能从别的地方赚回来,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燕王妃,长期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早些解决。 “要不臣妾约她见一面吧,陛下是男人,舅舅也是男人,问一个女子要钱总归放不下脸面,那就臣妾来,若臣妾也要不到,那陛下就当这银子打水漂了,以后她再有事求救,您就作壁上观,别理她。”陶顔言自告奋勇去要债。 贺临璋温柔地看着她:“顔言真乃朕的贤内助,那就等立冬节之后,约她见面吧。” 初冬的夜里是真的冷,陶顔言穿了厚厚的衣裳,又加了狐皮披风,还是觉得冷风嗖嗖地往她身上吹。 小锦安被她裹成个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二人乘着马车随着出宫的队伍,穿过街巷,一路往北而去。 “锦安,如果困的话就先睡一觉,等待会儿轮到你去祭拜,我再叫你。”小锦安到点就要睡,是个作息十分规律的孩子,今晚出来本身就破坏了他的生物钟,孩子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小锦安确实很困,但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的大型活动,好奇宝宝想多看看,所以一直忍着没睡。 “母妃,那我先睡一会儿,你可一定要叫醒我,我从未祭拜过冬神,我想看看冬神的样子。” 陶顔言:“……” 神没有模样,只是心中的一种信念依托而已。 她摸摸小锦安的头,让他在马车里睡下。 贵妃的马车后面,跟着的就是德妃的马车。大皇子已经睡着了,德妃闷闷不乐地坐在车上,越想越生气。 一旁的海棠劝道:“娘娘,就算再生气,这时候也得忍着。好在六宫事务依然归娘娘管,这后宫的势力在谁手里,谁才是后宫的主人。” 德妃冷笑道:“本宫从陛下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陪伴在陛下身边,我容家驻守边关,才有了大周的安定繁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让一个无所出的小嫔妃爬到本宫头上,如何能叫本宫不生气?” 海棠想起之前陶贵妃对抗王皇后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娘娘,这贵妃厉害着呢,胆子也大,又不按规矩行事,否则也不会连皇后都敢惹,还真让她把皇后拉下了马。大皇子年幼,娘娘为了大皇子也需耐心忍几年,等大皇子长大成人,到那时候娘娘自然能出这口气。” 德妃摇摇头:“万一她过几年生个皇子呢?以她现在得宠的程度,怎么可能生不出来。” 海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之前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是王皇后之所以被废,还跟她想给陶贵妃下堕胎药有关。她可不敢劝娘娘走皇后的老路,免得害了娘娘。 “不过本宫也不怕她,本宫的娘家不是吃素的,本宫又孕育大皇子,要说势力,本宫绝对不输。”德妃愤愤道。 海棠自然赶紧附和安抚,说了一通吹嘘的话。 到了北郊,陶颜言叫醒小锦安,让明月守着,便先下马车,陪同皇帝率先祭祀。 她之前已经学习过祭祀礼,所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他们二人携手祭神之后,便轮到朝臣和皇子三人一组祭祀。 今年大皇子倒是醒着的,没像去年一样要兵部尚书抱着,贺临璋总算没有失望。 而当小锦安在宁远侯和户部尚书陪同下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吃惊。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宁远侯竟然会陪着二皇子一组,太让人意外了。 在众朝臣心目中,无论陛下是不是将二皇子的名字写入皇家玉碟,告慰过宗庙,都不能改变二皇子是来自民间的事实,所以在他们看来,二皇子天生低几位皇嗣一等,宁远侯这是太抬举二皇子了。 宁远侯看着众人投射过来的不屑眼光,心里只剩下冷哼:你们这些人懂什么?这可是我亲亲外甥女拜托我的,要全程陪着这孩子。 宁远侯不辱使命,真是全程陪同,三炷清香都是宁远侯递到小锦安手中的。 小锦安有模有样地跪地、磕头,又亲自将香插入香炉。 正在这时,竟然有数颗流星划过,在古人看来,这就是天降祥瑞,是大吉之兆! 众人都惊呼起来,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怎么轮到二皇子祭拜,就降祥瑞了?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也有人觉得就是凑巧,并未将这天相与一个民间来的皇子联系到一起。 贺临璋却心头一动,看向仰头看天的小锦安,若有所思。 第384章 同为女人你应懂我 陶颜言知道流星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并未往什么祥瑞上想。她看着流星划过,默默在心里许了一个愿:希望大家都平安喜乐。 外面实在是冷,她担心孩子着凉,便催着明月把走完流程的小锦安带回马车上去,自己则陪在贺临璋身边走完全程。 有了流星这个小插曲,祭祀稍微耽误了一会儿,不过后来加快进度之后,倒是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众人纷纷有序坐上马车,贺临璋牵着陶颜言,上了最前面自己的马车。 “累了吧,靠着朕睡一会儿。”贺临璋将人拥入怀里,将她的手捂住。 陶颜言仰头看着他英俊的侧颜:“陛下现在对臣妾好体贴喔!若是哪天对臣妾的感情淡了,不知道臣妾能不能受得住这落差?” 自古帝王无情又多情,她也不指望皇帝能宠她一辈子,所以也不敢期待。 贺临璋低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朕对你,永远不变。” 陶颜言是真没想到,陛下的情话水平竟然提升了许多。 她忍不住亲了下他的侧脸:“这一刻的陛下,臣妾好喜欢。” 二人相拥,陶颜言没多久便靠着贺临璋睡了过去。 回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微微亮,小锦安被抱下马车送去休息,陶颜言稍微睡了一个回笼觉,便盛装打扮了一番,等着燕王妃。 燕王妃今日被陶颜言邀请进宫,她也知道可能是要谈那八万两的事。不过她丝毫不惧,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谈判的机会,毕竟之前宁远侯已经不再给自己谈判的机会,这次既然陶贵妃约见,正好再把自己的想法重申一遍,说不定陶贵妃能让步呢? 大家同为女人,燕王妃觉得陶贵妃应该能懂她。 陶颜言确实懂她,就贺临璋那相貌,那是实打实的能打,发生点“一见误终身”的事情,根本不会令人意外。 但是懂归懂,底线却是不能让的。 若是这次为了半个燕国,就让贺临璋与燕王妃联姻,那以后这大周后宫还如何平静下去? 这燕王妃能将燕国的权利牢牢攥在手里,不可能是个没点本事的人,所以绝不能让她搅乱大周后宫。 燕王妃今日也盛装出席,二人微微见礼之后,燕王妃坐定,一副上位者姿态:“没想到娘娘晋位如此神速,没多久就升贵妃了。” 陶颜言喝了一口茶,笑笑:“陛下抬爱而已。” 燕王妃见她主动提起皇帝,便顺着说下去:“如今大周没了皇后,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陶颜言依旧笑着:“先皇后新废,没那么快决定,这是大周后宫的私事,就不劳燕王妃费心了。燕王妃与其关心他国后宫,不如回去好好料理燕国自己的后宫。” 燕王妃一听就明白了,陶贵妃这是在撵人呢! 脸上有些火辣辣,她心里是又急又气,自从去燕国做王妃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不敬。这陶妃真是嚣张! 她冷笑一声:“回一趟大周却没达成所愿,怎可无功而返?” 陶颜言想说,你这心愿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就听燕王妃道:“若是陶贵妃能促成本宫心愿得偿,别说是八万两银子,本宫可以再给陶贵妃五万两,请陶贵妃喝茶。” 陶颜言一听,深深拧眉,她这是明摆着贿赂啊,让自己把贺临璋给卖了! 若是放在之前,陶颜言可能还会考虑考虑,但是现在,她怎么可能把人让出去呢? 所以无情地拒绝:“燕王妃如此执着,本宫觉得也没必要再与你谈了,这八万两你不给我也没办法逼你给,不过从此以后,你休想再让大周出兵助你。一个忘恩负义,还妄图染指陛下的人,不值得大周相助。来人,送客吧!” 陶颜言说完,燕王妃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她也放了狠话:“别以为你所言就能代表璋哥哥,若等到燕国有难,璋哥哥肯定第一时间会出兵助我,一如当初我一封信就能调兵一般。哼,你一个后宫深宅女子,怎知这天下形势?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说完扬长而去,气得陶颜言原地爆炸。 等人走远,陶颜言越想越气,派人去请来内务府李总管:“李总管,燕王妃的娘家在京城有什么生意吗?” 李总管想了想:“杂家知道的有两个铺面,一个是首饰铺子,叫珍宝斋,一个是柴火铺,另外还有三个田庄。京城的产业目前是燕王妃的弟弟在打理,自从镇南王过世之后,王府只有一个庶子入朝为官,在翰林院领了一个闲职。” 陶颜言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咱们账上还有很多银子,你去镇南王府两间铺子周边转一转,看有没有铺面售卖或出租,买下来或租下来,我也要开首饰铺子和柴火铺。” 既然银子拿不回,那就从生意上赚回来,抢她娘家的生意,也不算过分叭。 李总管虽然不知道陶贵妃为何突然之间要跟镇南王府过不去,但他也没问,反正跟着陶贵妃能挣银子,今年皇产收入三十五万两,可是历年来最高的一次,他走到哪里那都是春风得意,跟着陶贵妃总没错! 风风火火去看铺子,第二天李总管便拿着办好的房契回来复命:“启禀贵妃娘娘,铺子已经买下,手续也已办好,就是这货物……因为之前没有准备,所以要开张的话,恐怕有些仓促。” 人手不足,货品不足,是开不了业的。 陶颜言笑笑,让清风去书房拿出了一叠画稿:“李总管你看看,我平日闲来无事,便画了一些首饰图纸,原想着每年让司珍局给我做,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李总管接过图纸一看,每一张首饰图都好看得不得了,他激动万分:“这……这要是都做出来,那不得卖断货吗?” 陶颜言却摇摇头:“现做肯定不现实,等做出来估计也一个月以后了,而现在正是年尾,买首饰过节的人多,是旺季,咱们不能错过这大好时机。你这样,两条腿走路,你去京城之外最近的城池,找一家最大的首饰铺子买货,拿过来之后先摆上售卖,微微加点利润即可,保证不亏就行;然后你将这些稿纸叫人照着描摹做成精美的画册,咱们走定制路线。定制的首饰一个月之后交货,先收一半定银,等交货再收另一半。至于首饰师父,你看看司珍局有没有空接单,单独给他们银子,若没空,就外面找手艺人。” 第385章 要陛下哄哄才能好 李总管一听,觉得真是妙计哉,但另一间铺子怎么弄,却依然一筹莫展。 陶颜言似乎早知他的焦虑,还没等他开口便说道:“我记得京郊有个煤矿是不是?另一个铺子我想卖炭。” 李总管赶忙摇头道:“娘娘,万万使不得,这是朝廷的煤矿,咱们不可以私卖的。” 陶颜言笑笑:“你放心,我只卖那些不用的煤渣,这个东西与其扔掉,不如加工一下做成炭。” 李总管目瞪口呆,不用的煤渣还能再加工?没听说过啊! 陶颜言于是让清风取来纸笔,画了一个蜂窝煤的样子,然后又写下了大致的制作方法和使用方法,递给李总管。 李总管越看越惊喜:“娘娘,若是这种蜂窝煤能做出来,那岂不是又能大赚一笔?” 陶颜言点点头:“不过可能还要先做个模具,不然做起来不够方便。现在工部尚书是哪一位,能不能找工部的人帮忙做一下?” 她一说完,李总管拍着大腿道:“娘娘还没得到消息吗?令尊陶大人马上就要升任工部尚书了!” 陶颜言确实没听陛下说过,愣了愣。 “估计就这一两日便会下旨,杂家先恭喜娘娘了。娘娘刚晋位,娘家也高升,双喜临门啊!”李总管道贺道。 “好,那我知道了,我直接找陛下去说便是,想来做个模具不会很难。你先去办首饰铺子的事,务必这几日就办好,若是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冬方可借去一用。” 李总管求之不得,冬方是陶贵妃的人,那以后这回禀的事便可以交代给他,免得自己来回奔波了。 “是,多谢娘娘体恤,那就劳烦冬方公公跟杂家一道去办差吧。”李总管欣然接受,准备今日就连夜去最近的城池。 冬方简单收拾了一点行李,便跟着李总管出发了。 陶颜言也没闲着,她让彩云炖了一份银耳雪梨羹,给陛下送去。 御书房里,贺临璋批完折子,长期伏案,浑身都痛,听闻贵妃来了,立即就传。 陶颜言今日因为接见燕王妃所以盛装打扮过,此时被贺临璋看到,犹如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华贵雍容,偏偏那脸又年轻娇嫩,看上去纯真得不得了。 又甜又美,富贵娇羞,惹得贺临璋差点想罢工,现在就带着她去逛园子玩乐。 “陛下,臣妾给您带了银耳雪梨羹,喝一碗润一润吧。”陶颜言端出碗递给他,贺临璋将人轻轻拉过抱坐在腿上:“你喂朕。” 陶颜言嗔他一眼,只好乖乖地一勺勺喂给他吃。 等他吃完,陶颜言放下碗碟才圈着他的脖子诉苦道:“陛下,臣妾今日被那燕王妃给气狠了。她不但不肯爽快给银子,还说以后她若有难,她的璋哥哥肯定会管她,说臣妾是井底之蛙,不懂天下事。臣妾好生气,要陛下哄哄才能好!”说完便靠在贺临璋怀里撒娇,一副受气包样。 贺临璋搂着小妃子哄了哄:“她自从燕国大权在握,人就不可一世了一些。你放心,以后朕也懒得管他燕国的事,只要保证我大周边境安稳即可。至于银子……不给便不给了,朕明年在对燕国的贸易上,加收一成关税,不就回来了嘛。” 陶颜言拧眉:“可那样会对贸易造成影响吧?商户利益受损,生意会不好做,还是算了,臣妾想了个法子,虽然小人了一些,但不会影响别人,只会影响燕王妃的娘家。” 贺临璋挑眉看过来,陶颜言狡黠一笑:“臣妾想在镇南王府的两个铺子边上开同样的铺子抢了他们的生意,一个冬季还能赚不少银子,估摸着不要半年,就能赚回八万两了。”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还有什么是颜言想不到的?朕若是燕王妃,怕是知道实情后,会气个半死。” 陶颜言嘟嘟唇:“陛下可不许是她,她忘恩负义,惦记有妇之夫,陛下难道也要效仿之?” 贺临璋无语,赶忙打住:“好好好,连假设都不想,行了吧?” 陶颜言满意了,这才又说起想要工部帮忙做蜂窝煤模具的事。 “这有何难?朕明日就会下旨,任命你父亲为工部尚书,你直接将图纸给朕转交给他,不出几日便能做好。”贺临璋亲了亲她的脸颊。 陶颜言见事情办好,便准备离开,却不料贺临璋不肯放人,硬是要她陪着。 两人耳鬓厮磨之际,听见外面似乎有争吵声,贺临璋不悦,传张公公进来,陶颜言顺势从他怀里出来,理了理衣裳。 “外面何人在喧哗?”贺临璋皱眉道,破坏他好事,惹人厌烦。 张公公看了陶贵妃一眼,才道:“启禀陛下,是……是丽才人。她说是特意来禀报陛下,说……有喜了!” 话音落,御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贺临璋慌忙看了一眼陶颜言:“胡说!朕都多久没碰过她了,怎会有喜?” 张公公也不知道啊!明明陛下这几个月就没留宿宝芝阁,这丽才人哪来的喜? 陶颜言现在十分烦躁,若不是也想弄清事情的真相,怕是早就气哼哼走了。 “叫她进来说清楚!”贺临璋咬牙切齿。 张公公慌忙出去叫人,丽才人一进来,看见陶贵妃在,脸色冷了冷:“臣妾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陶颜言冷哼一声,没理她。 贺临璋冷脸道:“把话说清楚,你怎么可能有喜?” 丽才人得意地看了一眼陶颜言,丝毫没注意皇帝语气的冰冷,笑道:“启禀陛下,是陆良仪有喜了,太医刚给看过,胎像平稳,臣妾一高兴,就率先来给陛下报喜了!可无奈外面的奴才硬是要拦着臣妾,故而与他们争执了几句。” 一听是陆涟漪有喜,陶颜言狠狠地瞪了一眼贺临璋,愤然起身道:“恭喜陛下又得皇儿,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与丽才人庆祝了,这就告退。” 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小妃子背影都在发怒,贺临璋无奈扶额。 第386章 强颜欢笑 算算日子,陆良仪怀上,也就是贺临璋被算计那一次,他皱眉看向一脸喜悦的丽才人:“你们姐妹真是好算计。罢了,你且回去照顾她吧,等生下孩子,你们也算有个依靠。” 丽才人这才注意到皇帝似乎不悦,联想到进来之前陶贵妃在,丽才人闷闷道:“陛下之前听闻臣妾有孕,高兴得连连庆祝了三天,现在陛下的一颗心都在贵妃身上,都看不上别的嫔妃和她们怀的孩子了。” 说完,见皇帝眉头紧锁,又大着胆子道:“兄长在时,也是疼爱庶妹的,如今她有孕,陛下好歹也去看望一眼吧。她到底年幼,心里担心着呢!” 贺临璋想起她哥哥,眼神暗了暗:“静怡,朕早就说过,你兄长的恩情不可能用一辈子,朕被你们姐妹算计,也已经网开一面,不要逼朕厌弃你。” 说完,对张公公道:“传朕口谕,陆良仪晋位陆才人,着太医院好生照料她的胎。” 至于丽才人,他现在根本不想再跟她待在一处。 “你回去吧,若想你妹妹和胎儿安稳,就谨言慎行,不要在后宫仗着你妹妹有孕就胡作非为,否则朕也救不了你们!” 以往每一次,都是丽才人惹事在先,贺临璋这次明明白白提醒了她,免得她又耍小性子,得罪了人牵连无辜胎儿。 丽才人被说了一顿,伤心道:“陛下现在是真的不疼臣妾了,臣妾来报喜,陛下也不给臣妾好脸色看。” 说完,就眼泪汪汪,这副委屈模样放在以前,贺临璋多少得心疼下,立马将人拥入怀里,可差点失去过陶颜言的贺临璋不会再犯蠢,他现在最烦看见丽才人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他朝张公公看一眼,张公公心领神会,上前道:“丽才人,陛下公务繁忙,您还是先回去吧!” 丽才人见皇帝不搭理自己,只好气呼呼告退了。 一连两个嫔妃从御书房气呼呼离开,贺临璋捏了捏眉心,再一次觉得后宫女人多了让人心烦。 回来的张公公一看陛下满心烦闷,上前劝道:“贵妃娘娘大度,只是突然听到陆才人有孕,没缓过来而已,陛下想法子哄哄就好。”反正一次不行就哄两次,陛下只要放下脸,就没有哄不好的媳妇儿。 “用什么哄?新话本还有没有?” 张公公一噎:“前两日刚送过。”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就见一个小公公慌忙来报:“陛下,秦公公派人送信来,说是太后病了,许太医已经赶过去了,还请陛下抽空去看看。” 贺临璋一听,赶忙道:“快去长乐宫说一声,请贵妃与朕一起去行宫。” 陶颜言回去没多久,便收到了消息,她也不敢耽误,立即交代明月和常泰带好三个孩子,自己则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赶去与皇帝汇合。 温泉行宫,贺临璋和陶颜言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行宫的掌事公公魏公公早已在门外等候,看着皇帝的车驾来了,赶忙上去接驾。 “启禀陛下,太后经过诊治,病情稍微平缓了一些。”魏公公禀报道。 看了一眼一旁已经升为贵妃的陶颜言,又迅速挪开了目光。 想到去年这位还是低位份的嫔妃,没想到一转眼已经是众妃之首,这晋位速度真是不一般。 贺临璋不放心,但已夜深,便先住下,等天亮再行探望。 “贵妃娘娘之前住的清溪院已经收拾好,奴才带陛下和娘娘过去。” 魏公公在前面带路,夜里寒凉,贺临璋便敞开披风,搂着陶颜言一道走。 陶颜言虽然心里还在气他,一路上也没多话,可现在太后病着,她也没耍小性子,只乖乖巧巧的陪着。 二人稍微睡了两个时辰,便早早起身去蓬莱阁看望太后。 许太医在外面守着,见陛下下过来立即禀报病情:“太后是感染了风寒,导致食欲不济,高热不退。好在服下了几副汤药,病情已经慢慢在好转,再将养几日便能好了。” 贺临璋放下心来,又询问了一下太后平日的饮食,得知太后已经洗漱好了,才带着陶颜言进去看望。 “这个老秦就是小题大做,哀家不碍事,凭白害皇帝跑一趟。你们两个连夜赶路,累坏了吧,快回去再歇息一下,不必守在哀家旁边。”太后高热退了之后,精神还算不错。 贺临璋倒是没什么,但他担心陶颜言累,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去休息。 陶颜言上前挽住太后的胳膊:“臣妾不累,臣妾陪陪太后。” 贺临璋见她不去休息,也便随她,自己也坐下,还亲手给太后侍奉汤药。 太后看着皇帝,甚感欣慰:“璋儿自大婚之后,便很少如此亲近哀家了,尤其那几年丽才人得宠的时候,哀家更是连你的面都难见,还是贵妃懂事,有你在,璋儿与哀家,才重新修复了关系。” 听到“丽才人”几个字,陶颜言和贺临璋的面色都有些不好,太后一看,狐疑道:“怎么?那丽才人又作妖了?” 贺临璋轻咳一声:“没有,没什么。” 太后才不相信没什么,转头问陶颜言:“说吧,她又来惹你了是不是?” 陶颜言摇摇头:“真没有,太后不必担心,其实是喜事,太后再过九个月,又会有个新皇孙了,那丽才人的妹妹有喜了,陛下给她晋位才人,两姐妹现在开心着呢。” 太后一听,原本有喜是好事,但是那陆才人有喜,她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狠狠剜了皇帝一眼,太后拍着陶颜言的手道:“那对姐妹跟她们那姨母一个德行,全身上下一肚子坏水。你不待见,便等孩子生下来,就把他们养到行宫去便是,眼不见为净。” 孩子都有了,陶颜言还能说什么呢?她无奈笑笑:“臣妾没事,宫里孩子多了热闹。”她只是讨厌那两姐妹而已。 想着太后身子刚好转没多久,就算再气,也不想在太后面前表现,陶颜言强颜欢笑,只不过被贺临璋都一一看在眼里。 第387章 与自己和解 太后的病情只需要静养,二人也无需全天陪伴,早晚各去一次,伺候太后汤药便可。 所以等太后休息后,贺临璋便想带陶颜言去玩儿。 “难得出来,孩子们也没带,也不赶着回去,朕趁此机会好好陪你散散心。”贺临璋将人拥住:“山里可打猎,朕带你去猎兔子好不好?” 贺临璋可没忘记去年那顾忆手提大肥兔子逗她开心的样子。 要多碍眼有多碍眼! 陶颜言有些闷闷的,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来想去,也许是因为得到他的独宠之后,人就变得贪心了吧,不希望他再去沾染别人。 可他是帝王,怎么可能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别说宫里那么多独守空房的嫔妃不答应,将来每三年一次选秀,那些等待着进宫、为家族出力的年轻女子也不可能答应。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因为奢望太多,自己快把自己给累死了。 一个委屈,陶颜言便红了眼。 小手攥住贺临璋的衣襟,埋首在他胸口,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 贺临璋心里也酸涩不已,当初被丽才人下药,他不得已与陆才人一夜春宵,清醒后只剩下满心的愤怒。 此时搂着怀里低声哭泣的人儿,他除了愤怒,就是后悔。 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孩子都有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将怀中人紧紧抱住,一遍遍安抚。 陶颜言哭了一会儿,这两日压抑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得到宣泄,总算让她重新呼出一口气。 “陛下,我变小气了。以前我大度,您去哪个宫,我都不会多想,可我变小气了现在。”听着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贺临璋轻轻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朕比你更小气,你跟别的男人多笑几下,朕都恨不得把你藏起来,永远不给外男看。” 陶颜言微微推开一些,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那我们不能这么比。” 说完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陛下不可能就我一个,不过能不能请陛下以后离那对姐妹远些,我不喜欢她们。” 贺临璋点头:“好,朕答应你。” 无法改变现状,那就让那陆氏姐妹都得不到梦想中的宠爱,也算是对她们最大的打击。 二人算是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和解,说开之后,陶颜言暂时抛开烦恼,进山打猎散心。 冬天猎物较少,不过贺临璋最后还是猎到了两只兔子,晚上陶颜言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顿麻辣兔丁。 太后见二人早上还在闹别扭,晚上已经和好如初,心中的巨石也放了下来。 等二人陪她用好晚膳回去之后,她才感叹道:“若是哀家当年能有陶贵妃这胸怀,也不至于与先帝离心。” 秦公公站在一旁,想起了太后第一次与先皇争吵,第一年来温泉行宫的场景,劝道:“当年太后您是皇后,那丽太妃霸占着先帝,先帝冷落了您,您生气离宫也是正常表现,都过去多年了,还是别放在心上了吧!” 太后叹息一声,眼中已无悲无喜:“哀家当年年轻气盛,觉得什么都压丽太妃一头,实在难以接受一个处处不如哀家的人能得先皇庇护宠爱,面上无光,心里更烦闷,便来了这温泉行宫,一住就是几个月。” 说完,笑了笑:“你知道哀家为何会喜欢陶贵妃吗?” 秦公公笑笑道:“您喜欢贵妃娘娘的厨艺。” 太后点点头:“算是个原因吧。她身上没那么多高门女子高高在上的习气,反倒带着一丝世间烟火气,让人觉得她能把日子过得有滋味,这是多少深宫女子体会不到的滋味啊!” 秦公公深以为然:“陶贵妃聪敏又机灵,待人有份赤子之心。” 太后又点点头:“主要她待璋儿,是真诚的,喜欢璋儿便待他好,若哪天不喜欢了,也不会将就。哀家活了几十年,不如她通透。哀家若早想明白,不喜欢可以放手,不至于自苦那么多年。” 秦公公见太后伤怀,想劝一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才有效。 “你啊,无需劝我,他人都不在了,哀家还想什么呢?哀家只是看了今日陶贵妃的转变,反思哀家当年,当年早些放下,哀家会活的更开心!” 秦公公道:“陶贵妃小小年纪,却活的通透,一般人确实比不了。” 太后深以为然:“无法改变现状,就改变心态,与自己和解。人生短短几个秋,何必庸人自扰。” 贺临璋与陶颜言在温泉行宫待了两日,才拜别太后,回了皇宫。 他们回来的第二日,出征燕国的一部分将领回京,顾忆也在其中。 自从收到宁远侯的家书,说陶颜言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姑姑的唯一血脉之后,原先对陶颜言那一份无法言说的悸动便化成了割舍不断的兄妹之情,今生今世,他们注定还是有一丝关联的。 回京的将领被皇帝亲自接见 ,顾忆一身戎装上殿,比之去年 更成熟稳重了一些,也更英姿勃发。 贺临璋给了众将领赏赐,又都加封了将军,最后唯独将顾忆留下用午膳。 “你父亲宁远侯也已被传召进宫,一会儿陶贵妃也会来,一家人用膳,算是为你接风。” 顾忆跪拜谢恩:“多谢陛下!臣感激不尽。” 贺临璋将他扶起:“你是颜言的表哥,就是她娘家人,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朕收到段将军上报的军情奏报,此次燕国之战,你奋勇杀敌,体恤将士,实乃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既然这次历练回来了,那朕就把京郊驻军交给你,希望你不辱使命,为朕守好京城。” 顾忆再次想跪,就被贺临璋直接拦住:“好了,都说了无需多礼。走,他们可能已在侧殿等候,你与朕一同过去。” 君臣二人来到侧殿,果然看见陶颜言已经与宁远侯在等,二人有说有笑,只等着开饭。 一看见顾忆跟着皇帝进来,宁远侯老泪纵横:“忆儿,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唯一能扛起宁远侯府门楣的儿子,简直就是老父亲的骄傲。 陶颜言看向一脸刚毅,比去年英武的顾忆,上前细细打量了一遍:“表哥,你有没有受伤?” 眼神满是真诚和关切,顾忆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第388章 情感上钝钝的小妃子 顾忆虽然知道对面的人不会在意虚礼,但是现在他们到底君臣有别,她是贵妃,他是臣子,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所以他郑重地行了礼,才挪开目光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虽有受伤,却都已经好了,并无大碍。” 陶顔言鼓鼓腮帮子:“表哥你也太见外了,叫什么贵妃啊?以后直接叫我顔言就好。知道表哥是亲人之后,我可开心了呢!这世上终于又多了几个亲人关心我了。” 顾忆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便没有再拘束。 御膳房的午膳已经送来,贺临璋牵着陶顔言落座,宁远侯才与顾忆分别坐下。 “此次燕国之战,宁远侯府功不可没,来,朕敬你们父子二人一杯,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将来还要为我大周做出更大贡献。”三人喝下,陶顔言饮了一口茶。 “这宫廷玉液虽好,可也不要贪杯,表哥路上赶路辛苦,还是早些用完膳,回去歇息几日为好。”陶顔言说完,以茶带酒敬了顾忆一杯。顾忆赶忙喝下,心中熨帖无比。 贺临璋有些吃醋,故意道:“顾将军此次回来,就负责京郊驻军之事,趁着不再外调,是不是也该把亲事定下来?若是你看上谁家的贵女,朕可为你赐婚。” 顾忆手一顿,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下来:“臣这些年不常留京中,并不知晓情况。再说臣的母亲早逝,臣也无心这些事情。” 宁远侯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就算生母不在了,可继室夫人还在的,这亲事完全可以放手让继室夫人来办,怎么能直接说自己不在意无心成亲呢?不成亲他宁远侯府将来谁继承? “咳咳,此事臣已经在张罗,只等着相看好,便让媒人上门提亲。不过还是得这孩子见过一面才行,强扭的瓜它不甜,他这臭脾气臣还是知道一些的。”宁远侯虽然暂无人选,但这时候也得说有,可不能让陛下觉得他家的儿子没姑娘要。 顾忆眉头一皱,很快地看了一眼陶顔言,又很快挪开目光。 陶顔言倒是很好奇舅舅究竟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眼睛里充满了八卦之光。 贺临璋给陶顔言夹菜,一眼就看见她眼里燃烧的好奇,瞬间放了心。 小妃子聪明是聪明,但是在男女之情上好像缺点领悟力,就她那顾表哥明晃晃的心思,她竟然这么久了都没发现,贺临璋也是服气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在情感上钝钝的小妃子竟然无比可爱,她的所有情感上的寄托都是自己,所有的小性子都朝着自己使,他是唯一,心情瞬间好得不得了。 忍不住勾唇一笑,贺临璋端起酒杯:“那就祝顾家早日迎娶世子妃。朕可说好了,这喜酒朕可是要去喝的。”说完,旁若无人的牵起一旁陶顔言的手:“带贵妃一起去喝喜酒。” 顾忆看着眼前一双人,眼神黯淡下来。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表妹,这是妹妹,有血缘的妹妹,不是随便可以肖想的人。” 宁远侯突然内心有些焦急,这陛下都预定要来喝喜酒了,儿媳妇还没着落呢?可急死个人呐! 一顿饭吃完,宁远侯有些喝高,顾忆心里烦闷,也多喝了几杯,二人稍微醒了醒酒,才被张公公派人送回宁远侯府,一起送回去的,还有两大箱子赏赐。 贺临璋一开心也喝多了点,索性下午就没有再留在御书房,而是回长乐宫小憩。 陶顔言给他擦着手和脸,又喂他喝下一碗醒酒汤,念叨道:“陛下也真是的,大中午喝那么多,万一臣子找您有事,不是耽搁了吗?酒伤身,您身体才好多久啊,就不忌口。” 贺临璋半躺在榻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小妃子:“等他成亲,朕更要多喝几杯,以示庆祝。” 陶顔言不明所以:“人家成亲,您高兴什么劲?搞得好像入洞房的人是您一样。” 贺临璋心里好笑,想说只要他一成亲,惦记你的人就少了一个,比朕入洞房还让人高兴。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才不会亲口告诉她。 这么软萌乖巧、美得不可方物的小顔言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独属于自己。 占有欲作祟,贺临璋轻轻一拉,便把陶顔言拉入了怀里,又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 “陛下……现在还是白天……再说了……昨晚不是已经……”陶顔言欲哭无泪,她还等着接见李总管,问一问首饰铺子的进展呢。 李总管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一听说陛下在里面歇息,便瞬间一个激灵:“呵呵,其实冬方公公也知道详情,那不如就晚些时候让冬方公公禀告吧,杂家还有事,就先走了。若是娘娘还有哪里想听的,再派人叫杂家过来。” 明月赶忙应下,恭敬地送李总管出去。 跟着李总管过来的小贵子狐疑道:“总管,咱们才来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 李总管好笑地看他一眼:“你没听见吗,陛下在歇息呢,有什么事比陛下歇息更重要?” 小贵子摸摸头:“说不定等一等,娘娘就出来了。” 李总管给他一个“你真没见识”的眼神:“陛下午膳喝了酒,又歇在娘娘这儿,不到天黑不会出来的。咱们还是赶紧去办事,别耽误赚钱。” 陶顔言确实是天快黑了才被放开的,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 吃饱喝足的贺临璋倒是精神抖擞,起身穿衣洗漱之后低声在小妃子耳边道:“起来用晚膳了,不然肚子饿。” “不饿不饿,臣妾要睡了,就不送陛下了。”说完,连忙扯被子盖住头,呼呼大睡。 贺临璋好笑地摇摇头,起身离开去看孩子们。 三小只没见到母妃,都有些奇怪。 贺临璋解释道:“你们母妃中午喝了点酒睡着了,你们等会儿乖乖做功课,朕许久没考你们,今日就考教一下。” 小锦安高昂着头,一副随便您考我都会的样子,贺玥缩了缩脖子,有些想逃。 第389章 小公主让人头疼 贺临璋考教完小锦安后,甚是欣慰:“锦安一如既往优秀,看来朕要让蒙学的夫子再给你加难度了。” 小锦安自豪道:“多亏了夫子教的好,儿臣很愿意学。” 夸完锦安,贺临璋又看着一问三不知的二女儿,脑瓜子嗡嗡的。 “玥儿,你刚才背的诗,前两句与后两句分别来自于两首诗,背混了知道吗?而且意思也解释的不对。” 贺玥叹了口气:“父皇,它们都长得好像,儿臣实在记不清楚。不过父皇,儿臣最近跟着皇兄练武,招式倒是记得很清楚,我可以比划比划给父皇看。”贺玥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皇帝。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父皇之所以同意你练武,是想让你强身健体,可不是让你真的走习武之路。你是公主,不要总想着当女将军,好不好?” 一个公主当女将军,将来可如何选驸马喔,头疼! 贺玥歪着圆圆的脑袋,不明所以道:“可是陶母妃说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将来的职业。儿臣的兴趣就是习武,将来的职业就是女将军。皇姐要学医术,陶母妃都答应了。我也是父皇的宝宝,为什么我不能当女将军?” 贺临璋:“……” “你还小,现在最主要的是学好四书五经,知书达理,练武就是强身健体的运动,不要本末倒置。让你皇兄和皇姐多督促你,过几日朕还要考教,若再背不出,可就要罚抄书了。”贺临璋捏了捏贺玥的脸,一脸严肃。 贺玥感觉天都要塌了,她现在是父皇的重点关注对象,难逃龙爪? 贺临璋又看向一旁的大女儿:“萱儿跟着刘太医学习,术业有专攻,朕就不考你了,不过朕会跟刘太医提出要求,你每隔一段日子,都要接受太医院诸位太医的考教,过关了才能继续往下学。” 贺萱点点头:“父皇放心,儿臣最近在学药理,儿臣已经把一半的药理大全熟背下来了,刘太医说,等儿臣能分辨药材,后面再教儿臣医理。” 贺萱十分珍惜学医的机会,学习非常刻苦。 贺临璋摸摸她的头,三个孩子养在陶顔言名下,各自都在发着光。 又回书房批完了奏折,贺临璋才回寝殿休息,陶顔言已经起身,正在贵妃榻上做着她所谓的拉伸运动。 看她把身子拉伸成各种形状,贺临璋喉结动了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陶顔言运动完,贺临璋便将她拉入怀里,给她揉搓腰部:“孩子们都睡了,萱儿学医很刻苦,这孩子心性坚定,将来必有所成。锦安聪慧,朕准备让蒙学的夫子再多教他一些东西。就是玥儿……小女儿到底是顽皮,将来估计是个让人头疼的。” 陶顔言想起贺玥练武时的认真样,倒是不太认同贺临璋的想法:“臣妾之前也跟陛下一样,觉得玥儿可能会跑偏,可是这段日子观察下来,这孩子倒是让臣妾刮目相看。她本身是金枝玉叶却能吃得起练武的苦,从不多说一句痛,还充满斗志,也是个心性坚定的孩子。” 说完,捧着贺临璋的脸,眉眼弯弯道:“陛下,您的基因也太好啦,这三个孩子都很优秀,将来都能成才。” 贺临璋皱皱眉:“基因?是何物?” 陶顔言一时语塞,忙解释道:“嗯,就是陛下传给孩子的底子。比如长相、品性、脾气、爱好,等等。三个孩子都长得好看,又都是爱学习的,人品也好,全是陛下传给他们的底子好。” 被小妃子一番恭维的皇帝,嘴角就没掉下来过,他吻了吻陶顔言的脸颊:“还是爱妃教的好,因材施教。” 说起因材施教,陶顔言便想多说一句,把这段日子从大公主身上想到的事情拿出来,与皇帝聊一聊。 “陛下,臣妾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推行,不如陛下听听看?” 贺临璋来了兴趣,示意她说来听听。 陶顔言认真道:“之前陪陛下南下,遇到洪灾,那时候咱们在蒙城被困,建立了救灾营,当时臣妾记得,最担忧的就是没有药物,产生疫情,其次就是缺少大夫。医者,是国家很稀缺的人才,要培养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很难。臣妾想,是不是可以建一所专门学医的学校,招收想要学医的孩子,让他们就像大公主一样,有机会学习,将来不但可以治病救人,还是一条出路。” 贺临璋很同意她的想法,但是操作起来确实不容易。 “肯送孩子去学医的,要么家里原本就有人学医,想承继衣钵,要么就是从小送去药房学徒,久而久之,收为徒弟,这套本事再传下去。要培养一个大夫出来,需要许多银子,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负担的。朝廷就算补贴,也不可能扩大范围,更不可能一连补贴十几年。再说了,学费是一个方面,日常的开销又是一笔银子,不给家里挣银子,十年都在花银子,一般人家不会肯的。”贺临璋很理智地分析道。 陶顔言很认可他的说法:“这些臣妾也知道,所以臣妾想,先从小规模的办起,第一批先招收一百人,学费和日常开销都从皇庄出,夫子就找太医院的太医或者京城几家药房有名的大夫教学,一人一年就算贴补二十两银子吧,一年也就两千两银子,十年也才两万两,这点在教育上的投入,并不算多。只要作坊一直在赚钱,完全可以支撑。” 若是这样的小规模,倒是可以操作。 贺临璋看着小妃子:“顔言总是会有一些新奇的想法,给朕惊喜。” 陶顔言笑笑:“其实都是大公主给臣妾的启发。大公主自从她生母过世后就萌生了学医的想法,并很认真地去学,感动了臣妾。臣妾推己及人,想着可能还有一些孩子,他们跟大公主一样,有想法又肯学,只不过苦于没有能力,没有机会,他们都是陛下的子民,让他们学有所成,最后获利的还是大周,这是一件造福后代的好事。” 第390章 抢王府生意 听她计划周详,怕是已经思考了许久,贺临璋便点头同意:“就按你的想法办吧,只不过你自己不要太累,都交代给李总管去办。” 陶顔言一想到最近李总管忙到飞起,就好笑:“臣妾总是麻烦李总管,什么都找他,还真是对不住他。” 贺临璋拍拍她的手:“你要是觉得人手不足,就提拔几个,朕看你宫里的人都是得力的,你想安排就安排吧。如今后位空悬,你是众妃之首,许多事情可以自由做主。” 贺临璋愿意给她最大的权利,让她放手去做。 陶颜言得到支持和信任自然是开心,第二日便找来常泰、冬方和大力,询问他们的想法。 大力最近在服用刘太医开的汤药,能加速代谢,降低脂肪,眼看着已经瘦了一圈,没有之前肥硕了。不过跟清风、明月比起来,还是要大一圈。 陶颜言看着他们三个,先说了下最近她要开的几个铺子,又说了下想要创办医学馆的事,她需要人手去盯着。 冬方一听便主动请缨道:“娘娘,奴才愿意去,无论是铺子还是医学馆。” 常泰不经常出宫办事,但是他这人八面玲珑,是个聪明人,很善于跟人打交道,他道:“娘娘若有差遣,奴才一定尽忠效力,万死不辞。” 轮到大力的时候,大力摸摸头:“奴婢愚笨,娘娘定吧,奴婢一定把娘娘交代的事情办好。” 陶颜言看他们三个都是有上进心的,便指了冬方去负责医学馆,从选址、聘夫子到招学生,都让他去办,冬方瞬间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又指了常泰去负责首饰铺子,主要是跟着李总管忙前期,后面做好对接。 剩下一个柴火铺子,陶颜言道:“大力,你的身契我早就给你了,你原本就是自由身,不用再为奴为婢,我会跟李总管说,让你做柴火铺子的掌柜,最近这段日子你就负责把柴火铺子张罗起来吧,工部那边的模具已经好了,你领了之后好好去干,争取这个冬天帮我好好赚一笔,把咱们铺子旁边的那家生意给抢过来。” 大力使劲点点头:“娘娘放心,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我有力气,一定会好好干的。” 陶颜言起身抱了抱她:“出宫之后好好照顾自己,若遇到麻烦就找李总管或者找冬方,千万别让自己吃亏知道吗?” 大力点点头,全都记在心里。 镇南王府也没想到,今年冬天王府两间铺子的生意竟然出奇的差,往年这时候已经收入不错了,今年突然出现的两间新铺子,直接把他们的生意抢了大半。 镇南王府也有自己的门路,经过辗转打听,终于知道,抢生意的竟然是新晋贵妃。 这个人他们惹不起,只好吃下这个闷亏,眼看着自家两间旺铺最后越来越生意惨淡,只能艰难维持。 “世子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偌大的王府需要开销,年底了又要人情往来,处处都要使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至于叫我去问娘家借银子吧?”世子妃现在是当家主母,可铺子收入不好,继续下去真的难以为继了。 镇南王世子叹了一口气:“谁知道那陶贵妃为何会突然开铺子,而且一来就抢走咱们的生意!我昨日特意去看了,他们的首饰式样确实好看,还能定制,都在说那定制款都是陶贵妃亲笔画的,那些个溜须拍马的人家还不上杆子给贵妃送银子?” 世子妃气得半死,口没遮拦道:“她一个堂堂贵妃,竟然还来与咱们抢生意,真是脸面都不要了!” 镇南王世子赶忙拦住她:“你小心隔墙有耳!”狠狠瞪了世子妃一眼,镇南王世子疑惑道:“都说贵妃管着皇产,这开铺子截胡生意到底是那位的意思还是贵妃的意思,谁又知道呢!” 世子妃脸色变了变,一想到万一是当心陛下授意,那岂不是镇南王府危矣? 她想了想,建议道:“燕王妃还在京城,要不咱们去找燕王妃帮帮忙?至少也得打听打听,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惹得上面要针对咱们吧。” 镇南王世子觉得有理,遂决定立即去找他这个姐姐,燕王妃。 燕王妃一听他们说完,联想到最后一次与陶贵妃的会面,她眼神一暗,冷笑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没想到看上去单纯天真的小白兔,内里却是一个黑狐狸。” 镇南王世子一听,就知道姐姐清楚一些内情。 不过燕王妃根本不跟他说实话,只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如今镇南王府归你,所有的产业也都在你名下,你也要上进些,多花些心思在经营上,她的铺子能推出这么多手段,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学学,学以致用?” 镇南王世子十分为难,当年他们父亲还在世时,镇南王府风头正劲,出了一个和亲的郡主,整个镇南王府受到大周先帝器重,他整日只知道玩乐,根本没学什么真本事,现在眼见着家道逐渐衰落,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就算要想办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得出的,我见姐姐现在贵为大燕王后,不知可否帮衬一下弟弟?”镇南王世子最终还是开口道。 燕王妃没办法,只好叫人取来一叠银票,总共一万两,递到了这个弟弟的手里。 “多谢姐姐,姐姐今年留京过年,届时要回王府过年节吗?弟弟也好提前准备一下。”得了银票的镇南王世子高兴问道。 燕王妃睨了他一眼:“本宫如今还是燕国王后,年节自然是要进宫与大周陛下一起过的,你就不用准备了。” 被噎了一下的镇南王世子只好讪讪笑了笑。 “总之你管好自己的事,两间铺子的生意你再去自己想想办法,那陶贵妃是不会轻易收手的。”拿不到八万两银子,就整垮她娘家的生意,从这上面把银子捞回去,真是手段低俗,小人行径。 燕王妃心里把陶贵妃骂了个遍,犹不能解恨,一拍桌子:“来人,给宫里递牌子,本宫要见陶贵妃!” 第391章 找茬 陶顔言没想到这么快,燕王妃就要约自己见面了。看来镇南王府的生意确实受到了很大影响。 她盛装打扮了一番,才去见燕王妃。 燕王妃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年轻小嫔妃,气不打一处来。 “本宫没想到,堂堂大周贵妃也会干那暗度陈仓的勾当,偷偷截胡我娘家的生意。陶贵妃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本宫来便是,为何要将主意打到镇南王府身上?你此举实在是小人所为,真令人不耻!”燕王妃连客套都没客套,上来就怒斥。 陶顔言也没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打开门做生意,谁有本事谁赚钱。技不如人就得认,输不起来吵架,燕王妃这行为难道就高雅?” 燕王妃白她一眼,脸上都是怒容:“给你三天时间,关停铺面,否则,可别怪我找你麻烦。” 陶顔言眉毛一挑:“关停?哈哈哈哈,燕王妃怕是没睡醒,大白天的说这等胡话。” “哼,本宫已经提醒过你,冥顽不灵,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乖乖照办,对你有好处。”燕王妃继续威胁道。 陶顔言都要被她脸上的自信给弄糊涂了,这是在大周啊,难道她一个嫁出去的他国王妃还能有什么势力不成? 陶顔言冷笑道:“看来燕王妃这次进宫又要白费时间了,你来找本宫谈的事,无论谈什么,都不可能如你愿。” 铺面是,再嫁皇帝也是,都不叫你得逞。 燕王妃见她丝毫不让,怒道:“你这么爱赚银子,为几万两去开铺子截胡生意,但本宫拿半个燕国来换你又不肯?半个燕国,价值岂止几万两,你怎么就不懂权衡呢?” 陶顔言见她对贺临璋依然不死心,淡淡道:“燕王妃对我家陛下的心思该收一收了,我家陛下不喜欢你,不会为了半个燕国违背他的心,如此明确的拒绝,你怎么还是冥顽不灵呢?眼看着年底了,若是尽快启程,还来得及赶回燕国过年节。” 燕王妃一听她这撵人的口气,差点气吐血。 燕国使团里,已经人心惶惶,都盼着早些回去,可是她不死心啊,她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再次离开? 眼见来硬的不成,燕王妃瞬间红了眼,示弱道:“陶贵妃,我年少离家,一去燕国就八九年,在燕国如履薄冰,就是为了维护大周安定。现如今我孤身一人,就想后半生有个依靠,我有什么错呢?我甚至都不求后位,只要能进璋哥哥的后宫即可,我可以帮你登上后位,可以帮你管好后宫,以你为尊,你怎么就容不下我呢?” 陶顔言瞧着她这软硬兼施的伎俩,内心无波无澜:“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单独见你,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明月,送客吧!” 燕王妃感觉自己在陶贵妃这里是什么法子都用不上,这么个利益驱动不了,威胁也威胁不住的人,可真是叫她生气。 回到驿馆,燕王妃便下了命令,找了心腹去找她相熟的大周御史,弹劾陶贵妃与民争利。又私下安排人去两间铺子捣乱,不让铺子正常营业。 首饰铺子因为东西贵重,请了保镖,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去捣乱。但柴火铺子,那些人一看是女掌柜当家,便肆无忌惮起来。 三个人不怀好意上前调戏大力,大力还以为是来买蜂窝煤的,笑脸相迎。 “几位客人,我们店里新推出的蜂窝煤耐烧又方便使用,比买柴火和其他炭都便宜,要不要买一些回去用?买一百个可以送货上门。”大力很热情地推销。 几人互换下眼神,调笑道:“是掌柜你亲自上门送货吗?掌柜你也不怕搬货把手搬粗糙了。依哥哥看,还是不要当这掌柜了,不如嫁给哥哥,哥哥养你啊?” 大力后知后觉,这些人压根不想买东西,是来找她麻烦的。 她一秒沉下脸,拍了拍手,插着腰道:“什么哥哥?你算老几,你当我哥哥?” “哟,妹妹你脾气倒是挺火爆的。哥几个,让这小妹妹长长见识,给我砸!”几人一看大力翻脸,刚好给了他们找茬的机会,便一边叫嚣,一边准备上手砸东西。 可他们手还没碰到蜂窝煤,便被大力狠狠攥住,一拉一扯,就直接推倒在地。 另一个也如法炮制,大力直接提起他的腰带,把人打横举起,一把就扔到了门外的街上。 第三个人一看傻了眼,站在店里打也不是跑也不是,大力一脚过去蹬在他腿上,他的腿就仿佛受到了巨石的攻击,感觉骨头都快断掉了。 三个大男人不敌一个小女子,不光身上疼,脸上也火辣辣的。 三人爬起来准备再战,可不料大力压根没让他们起来,噔噔噔过去朝一人身上补了一脚,直叫他们疼得眼冒金星。 “女侠,女侠我们不敢了,我们就是受人之托,来你铺子里找麻烦的,我们再也不敢来了,还望女侠饶我们一命!”三人跪地磕头,哭得鬼哭狼嚎。 大力蹲下来伸出手:“找我铺子的麻烦,耽误我做生意,少为主子赚钱,你们得补偿。” “补,补偿?”三人傻眼,被打了还要被敲诈,这天底下还有天理吗? “少卖一百个蜂窝煤,三两银子,快点付钱!”大力怒喝一声,三人抖了抖,赶忙掏银子。 “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以后不许再来捣乱,否则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滚吧!”大力收了银子,好好揣进兜里,看着慌忙逃走的三人,拍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又去招呼客人。 “哎呀,小姑娘,他们几个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无赖,你惹了他们,以后可得小心一点。”一位来买煤的老大娘好心提醒道。 大力招呼伙计给她装货,笑道:“没关系的大娘,他们不敢惹我,我力气可大着呢。”就算自己搞不定,还能求助贵妃娘娘,大力才不怕他们。 事实上确实如大力所言,这伙人不到晚上就被京兆尹府的衙役给抓走了,被抓的原因是扰乱市场经营。 损失了几个小弟,他们的大哥丧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收买他们去捣乱的燕国使团的人,当天这大哥便带着人蹲守在驿馆附近骚扰燕国使团,弄得燕国使团的人头都大了。 第392章 燕国使团内讧 “王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给点银子,让他们赶紧走吧。若是引起大周的怀疑,对咱们的名声也不好。”燕国使团的人找燕王妃禀报道。 燕王妃瞪了他一眼:“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那人低下头,心里把王妃骂了个遍,面上却不敢有怨言。 燕王妃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递过去一张百两的银票:“拿去吧,叫他们赶紧滚,底下的奴才还敢来找本王妃叫板,若是放在燕国,他们早死八百遍了。” 使团的人赶忙收下银票,出去打发丧彪。 丧彪带着小弟很没形象地蹲在地上,看燕国人出来,立即上前怒骂:“就是接了你们的活,导致我兄弟被关进了大狱,你们怎么解决?快过年了,要是你们不想办法把我兄弟放出来,我就带人天天堵在这里,我看你们要不要脸!” 那燕国人赶忙让他闭嘴,把人拉到一旁,掏出怀中的一百两银票塞给他:“那是你们大周的大狱,我们燕国怎么可能有办法捞人呢?你拿着银子自己去想办法吧,一百两足够买你兄弟的命了。” 丧彪揣好银票,面上却十分不满:“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一百两买我兄弟的命?我有三个兄弟都进去了,你想一百两就打发我们?当我们是乞丐呢?”说完,就拽住那燕国人胸前的衣裳:“我可警告你,赶紧给我准备一千两,明日我来拿,若是少一分,那你们这段日子就别想出门了,我兄弟可是遍布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套个麻袋打一顿都没人知道!” 说完,丧彪就带着兄弟们走了,留下那燕国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一千两?他们是抢劫的吧!你到底找的是什么人?”燕王妃气得想砸墙,她真是要被无能的属下给气哭了。 那办事的燕国人也快哭了,有家回不了,在这大周被街头混混给拿捏,简直就是他为官史上的耻辱。 入夜,燕国使团的人聚在一处,商讨着回去的办法。 白天被小混混威胁的燕国人捶胸顿足道:“王妃在燕国的时候,还是个明理的人,怎么到了大周,就稀里糊涂起来,竟然让我去找混混扰乱陶贵妃的铺子,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我好歹也是燕国官员,这等糗事我是再也不愿干了。鲁大人,我请求先行回燕国,这大周我是一天都不能再待了!” 鲁大人看了看其他几位,那几位也纷纷点头。 “是不能待了,我的孙儿就快出生,我若是不回去,怕是我家夫人得罚我跪上几天几夜,鲁大人你行行好,要不先放我们回去吧!” “我来的时候,家母就病着,前两日收到来信,说是强撑着一口气,就为等我回去再见一面,我也得早点往家赶了啊!” “原本大周帝就只要银子,其他一概不要,王妃为何要如此执着呢?给了八万两,燕国就保住了,这笔账还算不清吗?依我看,王妃怕是拿燕国做交易,谋自己的私利才是真。” “鲁大人你是我们众官之首,你今晚无论如何得做出决定,我们是不可能再留下来了,要么你劝说王妃跟我们回去,要么……她自己留下,我们也要回去了!” “反正王妃无所出,我们回去之后拥立小王子也是一样的,凭什么一定要听王妃号令呢?” 鲁大人听他们说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好了,听王妃号令一事,是先皇定下的,难道你们要违背先皇遗愿?”鲁大人说完,又想了想道:“明日,我去找王妃谈谈,早日启程回燕国,若她不肯……那就留一队人保护她,我们走。” 鲁大人也早就想回家了,再拖下去,他家中的小妾怕是都要红杏出墙了。 陶顔言这边,听到冬方回来禀报医学馆的进展,十分满意,等汇报完,冬方才道:“娘娘,去柴火铺闹事的人抓起来了,按照娘娘的意思,奴才已经吩咐那几个人的老大丧彪去燕国使团那边闹了,今日燕国人给了他一百两,明日他会再去要一千两,以后每日都往上加价,直到他们顶不住为止。” 陶顔言笑笑:“你跟她讲道理,她就跟你耍无赖,我倒要看看,遇上真正的无赖,她又该如何?对了,你办事的时候不要暴露身份,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冬方立即道:“娘娘放心,都是找了中间人出面,奴才并未露面,那中间人信得过,是之前魔尊留下的人。” 陶顔言点点头,让他下去休息。 天越来越冷,陶顔言最近十分倦怠,今日又看了一遍账目,听冬方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累得不想动。 常泰从外面进来,恭敬道:“娘娘,陛下……往鸣翠阁去了。” 陶顔言半天才回神,那鸣翠阁正是有喜的陆才人住的地方。 “去就去吧,难道还能管着他不去看别人?”她拿起话本,翻了几页:“太医院那边的记档记得找机会看一下,陆才人的胎还小,咱们长乐宫的人都避开些,不要往前凑。接下来这一个半月我要多去皇庄走走,几个作坊也要转一转,宫里的事情你跟明月多留心。” 常泰立即应下,越是到了年节,越是事情多,却也越不能掉以轻心。 原以为贺临璋晚上不会过来了,没想到陶顔言躺下没多久,就被人从身后抱住:“怎么不等朕?是不是今日太累?” 贺临璋知道她睡的早,便在其他房间洗漱好才过来的,轻轻把人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 陶顔言瞬间没了睡意,转身窝进贺临璋怀里:“陛下不在鸣翠阁陪人?” 贺临璋解释道:“她说肚子疼,朕才去看一眼,让太医照顾就好,朕又不是大夫。顔言,等她生下孩子,朕就让她迁居行宫,不会在你眼前晃,你放心。” 陶顔言当然不会阻拦,既然是他自己提出的,她顺应就行。乖巧地环抱住皇帝,陶顔言很快进入了梦乡。 可是没过多久,便被一阵喧哗吵醒,贺临璋让她继续睡,自己出去看看,没一会儿就见贺临璋面色沉沉地回来:“敏儿发热了,朕得过去瞧瞧。夜里冷,你就不必起身了。” 一听说三公主病了,陶顔言哪里还睡得着。立即起身穿衣,陪着贺临璋一道过去。 第393章 你为何要害她的孩子? 王昭仪吓得脸色惨白,若是三公主在她手上出了什么事情,怕是不止她自己,她的家族都要被牵连。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发热,最近天气虽冷,可臣妾屋里都很保暖,也不敢带三公主出去吹风的。”王昭仪擦擦眼泪,她是真的担心呐。 陶顔言抱着神思倦怠的三公主,看着孩子小脸烧得通红,也心疼得不得了。 “王昭仪,你也别太担心,孩子小,发高热也是常有的事,太医已经在准备药汤,三公主的乳母这几日也要喝汤药,过两天孩子就好了。”陶顔言看向刘太医。 刘太医点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等汤药喂下去,若是出了疹子,热退疹出,这病情就控制住了,这几日天冷又干燥,还需时不时喂些温水。” 王昭仪一一记下,等汤药一好,便亲自用小勺子喂给三公主喝。 贺临璋看着她们,一个抱着孩子,一个喂着孩子,忍不住多看了陶顔言好几眼。心里想着,若是将来顔言生了亲生子,他一定要每一天都陪在他们母子身边,亲自照顾他们。 好不容易喂好孩子,乳母才来抱去哄睡,贺临璋这才带着陶顔言回了长乐宫。 第二日早起,陶顔言便让明月去问问三公主的情况,吃完早膳才见明月回来。 “启禀娘娘,三公主的高热还没退,刘太医和王昭仪都在守着。奴婢要回来的时候,刘太医悄悄把奴婢叫到一边,让奴婢回来回禀娘娘,说是三公主这病有些蹊跷,他怀疑是有人给乳母下药,让乳母把病症传给公主。不过他没有证据,也不知道王昭仪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敢找王昭仪说。” 陶顔言一听着急道:“昨晚去时,刘太医并未说,难道是后来才发觉的?” 明月点点头:“刘太医说,原本汤药喂下去就已经差不多会好了,可今日清晨又烧起来,而且是喝完奶才烧起来,所以他特意给乳母把了脉,这才发现不对。” 陶顔言原本今日是要去皇庄的,出了这件事,她只能先去看三公主,顺便查一下,究竟是谁在搞鬼。 王昭仪累了一夜,早上稍微躺了一下,听说三公主又烧起来了,急得都未梳妆。听说陶贵妃来了,她简单梳洗了一下,才出来迎接。 “贵妃娘娘,劳烦你又跑一趟。三公主她……”王昭仪说着又有些想哭,她现在又累又急,十分脆弱。 “好了,都是当人家母妃的人了,怎么动不动还掉金豆子?走吧,先去看看孩子。”陶顔言挽着她进了内殿,就见三公主的两个奶娘守在一旁,三公主已经睡了,小脸还是有些红,婢女正在用温水给她擦手心、额头降温,这是陶贵妃特意交代过的。 刘太医见陶贵妃过来,一个眼神便知道,陶贵妃是来查案的,便退到一旁,朝着左边的一个穿蓝衣的乳母看了一眼。 陶顔言会意,先去看了看孩子,才将两个乳母都叫到了外面。 王昭仪让人上了茶水,在一边陪着。 陶顔言看了看两个乳母,问道:“你们是先皇后当时就物色好的?” 没有被刘太医指过的乳母率先回话:“启禀贵妃娘娘,我二人是先皇后选的。三公主一生下来,就是我们两个轮流喂,平日都不敢吃太咸太腻的东西,这几个月一直都很好,三公主也长的很快,就不知为何会突然……奴婢没有推脱的意思,主要是真的很奇怪。” 进宫给皇子和公主做乳母的人,本身身体就很好,没有什么疾病,宫里伙食也有严格要求,所以陶顔言相信她说的话。 陶顔言笑笑道:“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也属正常,怪不得你们。”说完,看向被刘太医指出的那个穿蓝色衣衫的乳母:“我看你的手镯水头倒是不错,家里相公送的?” 蓝色衣衫的乳母连忙将手镯藏了藏,回话道:“启禀娘娘,这是奴婢进宫之后,皇后娘娘……喔,是出宫的王昭仪赏赐给奴婢的。奴婢家里穷,哪买得起这么好的镯子啊!” 陶顔言笑意不达眼底:“所以,先皇后对你那么好,那么信任,你为何还要害她的孩子?” 蓝色衣衫的乳母瞳孔一缩,立即跪在地上:“贵妃娘娘饶命,奴婢没有害公主啊,求娘娘明察!” 另一个乳母也赶忙跪下道:“娘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昭仪吓了一跳,也不明所以地看向陶顔言:“贵妃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三公主?此人还是乳母? 陶顔言冷笑一声:“你也不必喊冤,冤没冤你,你心知肚明。早点禀明真相,本宫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跟你家人的命可都保不住了!三公主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害她!” 陶顔言冷着脸,吓得那蓝色衣衫的乳母浑身颤抖。 可她咬紧牙关,依然没有认:“奴婢冤枉,奴婢喂养了公主这么久,不敢害她,还请娘娘明察!” 陶顔言眯眯眼睛:“不说?那行,来人呐,带下去打二十大板,若还不肯说实话,就乱棍打死吧!” 蓝衣的乳母一见贵妃动真格的,常泰公公又带着人上前要把自己拖走,眼看着就要挨打,吓得差点尿裤子,连忙道:“别打别打,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求贵妃娘娘饶我一命!” 常泰将人放下,却没有退下,做出随时要拉人出去打板子的准备。 蓝衣乳母擦了擦汗,这才道:“奴婢,也是没法子。有人从宫外给奴婢递消息,说是若不把药服下,就把奴婢的亲生孩子给发卖了。奴婢为了孩子,只能选择委屈公主,害她病几日。那药服下去,只是发热几日而已,只要不吃奴婢的奶水,就不会再害病,求娘娘饶了我吧!” 王昭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蓝衣乳母道:“谁给你递的消息?究竟是谁要害公主,谁要害我?” 她后怕得不得了,说话都紧张到破音。 陶顔言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她实在不愿意往某人的方向去想。可是,蓝衣乳母的一席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希望。 第394章 被弹劾 蓝衣乳母支支吾吾,陶顔言眉头皱起:“说吧,早点说出来,本宫还来得及派人去保护你家人。” 蓝衣乳母心一横,这才擦擦眼泪哭诉道:“那人是个面生的公公,奴婢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说,让奴婢在公主病的几日,若见到陛下过来,就提一提民间的说法,说是孩子还是养在生母身边好,生母能驱赶一切邪祟,孩子能健壮成长。还说……还说等奴婢办好这件事,先皇后顺利回宫后,会给奴婢一千两银子。奴婢想着,公主是先皇后亲生的,先皇后必不会害她,所以……奴婢愚钝,求娘娘饶命,还有我的家人,求娘娘帮帮奴婢吧!” 王昭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了半天才算理顺,不可置信道:“难道,是……是先皇后?” 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药,要不要这么炸裂啊? 王昭仪不知道当初先皇后还给陛下下过药的事,也不知道先皇后给二公主下过药的事,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陶顔言看向那蓝衣乳母:“虽说你是被逼,但你已经不值得信任,以后就不必再当公主的乳母了。” 她吩咐常泰:“常泰,你带着她去找李总管,让李总管派人把她送回去,顺便去看看这乳母的家人,最好派两个侍卫去保护,让他们平安。” 接着又看向王昭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的事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以后警醒些吧。好了,人已经抓出来了,你去陪着孩子,本宫去找陛下。” 王昭仪感激不尽,连连道:“多亏娘娘帮我,否则,万一三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陶顔言叹了口气,纠正道:“别乱说胡话,三公主吉人天相。刘太医等会儿再给看看,想必今日就会慢慢好转了。你以后这宫里宫外的人都得看仔细,可不能大意。” 王昭仪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娘娘,你说,她难道就是为了回宫?可这是她亲生的孩子……” 陶顔言摇摇头:“我不是她,我也不知道她是为何。” 说完,陶顔言带着人走了,一路上心情低落,嘴角就没笑过。 贺临璋在朝堂上,收到了好几本参奏贵妃的折子,有说她横行后宫,霸占君恩,不肯分宠;有说她与民争利,依靠权势,打压商户;有说她恃宠而骄,肆意妄为;有说她于社稷无功,应该降位。 贺临璋听着听着,气得差点想把言官给拉下去斩了。 他那可爱又娇憨,聪明又无争的小妃子怎么就变成这些言官眼中的跋扈贵妃了?明明是个软萌的小白兔! 宁远侯气得当场就与言官争论起来,朝堂变成菜市场,宁远侯与言官互相叫骂,吵的人头疼。 也有些不嫌事大的,在一旁煽风点火。之前看不上陶贵妃的官员,或者与陶大人不合的官员,都跳出来说了几句坏话。 “都住口!”贺临璋拧眉,看着朝堂上吵吵嚷嚷的大臣:“贵妃很好,你们一个个往她身上泼脏水,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贺临璋朝着那几个叫嚣最甚的言官怒道:“皇产归陶贵妃管,她想开什么铺子就开什么铺子,这么点事情也值得拿出来评论?再无中生有,你们几个就回家反省,最近别来上朝了!” 几个言官一看皇帝发怒,便也不敢再说,默默退了下去。 “朕的后宫朕自己会管,以后就不劳诸位费心了,有这些精力,不如多用在政绩上,今年的政绩考核可快开始了,别让朕发现你们忙了一年,政绩为零。”贺临璋重点看了一下刚才说陶贵妃坏话的几人,默默记下他们的名字。 这几个还没考核,就已经扣掉好几分了。 下朝之后,贺临璋一到御书房,便看见陶顔言在等他,挑眉道:“顔言这是来陪朕用午膳?” 陶顔言上去挽住他的胳膊:“陛下,臣妾是有事要说,不说的话就怕日后再出纰漏。” 于是,她就把三公主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那乳母的话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但是要说实打实的证据,臣妾确实没有。既找不到中间传话的人,也没办法让静慈庵的王昭仪招认。臣妾已经把那乳母赶出宫去了,还要辛苦陛下调派两个人去保护一下,免得他们遭迫害。” 贺临璋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公公便立即去办。 贺临璋心情十分低落:“朕也没想到,她有一日,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毒害亲夫、亲子,丝毫不顾念亲情,真是枉为人母。 “陛下,吉庆宫王昭仪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一定会护好三公主的,您就放心吧。只是静慈庵那边……要处置吗?” 毕竟是废后,也是皇帝的原配,陶顔言不敢轻举妄动。 贺临璋并未说话,陶顔言便也没再追问,聪明的人就应该保持缄默,别那么刨根究底。 直到用完午膳,贺临璋才道:“朕不愿再见她,你替朕走一趟吧,传朕的旨意,降位婕妤,让她安分守己,静心思过。” 陶顔言应下,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人去了静慈庵。 废后王昭仪跪地听旨,一听自己又被贬为婕妤,面上十分冰冷:“哼,现如今本宫被困在这里,什么位份又有什么要紧?倒是你,可得把那贵妃的位置坐稳了,小心哪一日登高跌重,比本宫还惨。” 陶顔言看着眼前面容有些凌厉的先皇后,笑笑道:“陛下是明君,能明辨是非,我不做坏事,心中无惧。你日后好自为之吧,两位公主自有我护着,这次你侥幸,我没证据惩治你,若再叫我知道你还在害她们,我一定不会再饶你!” 王婕妤冷笑一声:“本宫生的孩子,他们就该为本宫所用,你一个外人,尽多管闲事!” 陶顔言眉眼比她还冷:“是你生的你就能为所欲为吗?是你生的你还不好好疼她们?” 说完,狠狠白了王婕妤一眼:“你在佛前好好忏悔吧,这辈子都别再想回宫。你这样心狠的人,我不会让你再回去祸害孩子。” 第395章 气晕丽太妃 出了王婕妤的院子,陶顔言便顺道去丽太妃那边看看。 比之上一次来,看到丽太妃奢华的用度,这次明显改观很多,陶顔言甚为满意,对着陪在一旁的静慈庵师太道:“出家就该有个出家的样子,现在朴素多了,你关照下去,继续保持,一定要让丽太妃清心礼佛,心无旁骛。” 师太双手合十,立即应下。 丽太妃一看见陶顔言,想起自己的求救信石沉大海就气得没有好脸色。陶顔言轻轻福身见礼,站直了身子才道:“丽太妃这段时间修行倒是颇见成效,比上一次清减许多,终于有些出家人的样子了。” 身上不再是锦衣华服,头饰也减到只剩下一支玉簪,哪里还有前宠妃的华贵样?陶顔言对这结果很满意。 丽太妃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太得意,本宫当年得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凉快呢,竟然敢在本宫面前摆宠妃的架子,你算老几啊你?等陆才人生下孩子,将来肯定能一步步取代你,咱们走着瞧!” 陶顔言笑笑:“宫里的事,就不劳太妃你费心了,你老人家还是专心礼佛,多给先皇誊抄几份佛经去供奉吧,这人年纪大了,活一天少一天,你多供奉一些,也是为自己攒福气,将来到了下面,好早些与先皇相遇啊。” 丽太妃被她说的浑身冰凉,气极道:“你……你竟然诅咒本宫老?本宫还未到四十,哪里老了?” 陶顔言表现出失言的样子,不好意思道:“哎呀,瞧我,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应该说你美人迟暮才对。迟暮虽然迟暮了点吧,可比起同龄人,依旧还是好看的,这皱纹都比同龄人少那么两条呢。” 丽太妃无语,这陶贵妃就是上天专门派来气她的! 看丽太妃被气得说不出话,陶顔言再接再厉道:“太妃你也别往心里去,人总是会老的嘛,就如时光不可倒流,流水终将入海一样,人老是正常现象,若是不老,那不就成老妖精了?” 丽太妃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她身边的嬷嬷和奴婢慌忙上前将她扶住。 “让她走,快赶她走!本宫再也不想看到她,真是气死本宫了!”一辈子活的风光无限的丽太妃,此刻简直被气得怀疑人生。 一个嬷嬷上前,恭敬道:“贵妃娘娘,太妃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还是请娘娘移步吧。”她们这些人都是伺候太妃的,若是太妃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们也不会有好的出路,还不如好好伺候太妃,至少每月还有月例。 陶顔言轻笑一声:“这么点气就受不了啦?太妃娘娘你礼佛,佛法学的也不深呐,多念念经文,修身养性,能让人大度。” 说完,满意地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徒留丽太妃气得差点晕过去。 不出意外,丽太妃咽不下这口气,没过两日,又修书一封送进了宫里,这次这封信比之前的还要厚一些,细数陶贵妃在静慈庵是如何气人的,末尾还带了一些自怜的话,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陪伴先帝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被一个晚辈如此奚落,请陛下做主云云。 贺临璋简单看了看,便将信投入了一旁的火炉,信件瞬间燃为灰烬。 没一会儿,影壹请求觐见,贺临璋屏退身边众人,才叫影壹出来。 “陛下,前两日您让属下去查那几个言官身后的背景,已经查清楚了。他们三个或多或少都跟镇南王府有些关联,此次弹劾陶贵妃是燕王妃那边主使。自从陶贵妃新开的两个铺面抢了镇南王府的生意之后,燕王妃就派人暗中捣乱,又联络言官,散布对贵妃娘娘不利的消息。” 贺临璋眼神一暗,对燕王妃的不喜又加重一分。 “燕国使团那边,有什么动静?” 影壹回禀道:“燕国使团内讧了,已经去燕王妃面前请辞,他们中许多人都想立即返回燕国,可是燕王妃不允,双方发生了争执。态度强硬的几位燕国官员已经在收拾行装,想必不日就会离开。” 贺临璋冷笑道:“真不知道她还要坚持什么?明明朕都拒绝了,她还冥顽不灵。” 等影壹退下去,张福海才从外面进来,回禀道:“陛下,王昭仪派人来回话,说是三公主的高热已经退了,请陛下放心。另外,贵妃娘娘有些身子不适,请陛下今晚别去长乐宫了,已经请了太医。” 贺临璋一听,这哪能不去呢?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连忙往长乐宫赶。 陶顔言自从落水醒来后,就很注重锻炼,平时身体一向很好,可最近总是感觉倦怠。一开始以为是冬季到了,人犯懒了,可这次从静慈庵回来之后,她就有些扛不住,浑身都感觉无力,又坚持了两天才请了太医。 此刻的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刘太医在给她诊脉,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 “刘太医,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应该不是风寒,难道是中了什么毒?”陶顔言神思倦怠,有气无力道。 刘太医思索良久,才道:“娘娘,之前臣给您开的药一直在服用吗?臣想着,是不是这药的问题。” 想起之前服用的避子药,陶顔言点点头:“一直在服用,你不是说这药除了不能有孕,没有别的副作用吗?” 刘太医皱着眉:“原则上确实没有副作用,但是娘娘已经服用两年,保不齐会造成浑身酸软的症状。娘娘,不如把药停了,您现在恩宠正盛,调理两年,早些怀上皇子,也是喜事一件呐!” “什么不能有孕?”刘太医的话刚说完,门就被大力推开,贺临璋站在门口,高声质问道。 他身后站着皱眉的明月,明月赶忙给陶顔言使眼色,陶顔言被突然出现的皇帝给吓到了,再看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心惊了下。 刘太医慌忙跪地,不敢抬头。 贺临璋大步走到陶顔言身边,浑身都带着克制的怒气:“你为了不要孩子,故意吃药?你,不想跟朕有孩子?” 第396章 负气离开 陶顔言百口莫辩,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先保住刘太医和她身边的人,千万不要让皇帝在盛怒之下,迁怒别人。 她强撑着身子起身,伸手想去拉贺临璋,可贺临璋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意去牵她的手。 最终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拉到。 “陛下,您先别生气,容许臣妾说几句话好不好?”陶顔言看着贺临璋,眼神中都是期待。 贺临璋没理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显示着他现在是真的无比生气。 陶顔言赶忙让刘太医和清风下去,门一关,屋里只剩下二人。 她强撑着起身,光脚落地,上前想抱住贺临璋,却被他手一挥,就又倒回了床上。 “哎呀……”陶顔言惊呼一声,趴着没起来。 贺临璋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中是又气又恼,深呼吸了好几次,最终站着没动,没有上前。 陶顔言心里叹了口气,脑子飞速运转,该怎么说才能顺毛。可没想到她还未开口,贺临璋就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朕一厢情愿,朕盼着你能给朕生个孩子,可你压根就不想。呵,陶顔言,想给朕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你既不愿,那朕就不勉强了。” 贺临璋说完,忍不住朝陶顔言走了一步,想把她扶起,可最终还是狠心转头大步离去。 贺临璋来到门外,看着埋头的刘太医,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给贵妃开那种药!罚俸一年,五年内不得升迁!” 刘太医赶忙跪下:“臣,谢主隆恩!” “长乐宫所有宫人、宫女,罚俸半年。”话音落,乌泱泱跪了一地,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第二日,宫里就在传,陶贵妃惹怒陛下,怕是失了宠。 得到消息的各宫嫔妃自然是兴高采烈。 丽才人得知消息之后,原本百无聊赖的她立马精神抖擞:“快,快给本宫梳妆,陛下就快下朝了,我得去半路等着。” 等她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好,来到下朝的必经之路上时,已经老早有好几位嫔妃在那边等了。她现在位份不高,见到那些之前不如自己但现在位份比她高的,还得行礼。 不过丽才人压根没理她们,自顾自找了个好位置等着。 贺临璋一下朝,打头阵的周婕妤就巧笑嫣然地上前:“陛下,臣妾近来学了一道菜,不知能不能请陛下移步,臣妾亲自下厨做给陛下尝尝?”她想着,陶贵妃就靠一手厨艺深得陛下喜爱,自己怎么地也能效仿一下。 贺临璋自从昨晚气恼地离开长乐宫后就心情欠佳,早上在朝堂上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此刻根本懒理周婕妤,直接拒绝:“朕很忙,你且回宫去吧。” 没多久方美人又等在路边,娇滴滴道:“臣妾参见陛下,臣妾最近新学了一支曲子,想请陛下去听听,不知今日陛下可有空?” 贺临璋坐在御辇上,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方美人,面无波澜:“朕年底事忙,你回去吧。” 皇帝一行从方美人身边掠过,方美人眼圈红红,气得直跺脚。 没多久御辇又停下,张公公看着一身盛装打扮的丽才人,皱了皱眉:“陛下,是丽才人。” 贺临璋掀开御辇,看到丽才人我见犹怜地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朕没空,朕很忙。” 丽才人委委屈屈上前:“陛下放心,臣妾不是来请陛下到臣妾那里去的,臣妾就是许久没见陛下,甚是想念,想来伺候陛下笔墨,陪伴陛下。” 贺临璋眉头紧锁:“朕无需你伺候,你先回去吧。”说完就想走。 却不料丽才人直接挡在了前面,不让队伍前行:“陛下,您现在真是一丝一毫都不在意臣妾了吗?臣妾的生辰您也没想起来,许久都不来看臣妾一眼,难道这后宫之中,您的眼睛里就只剩下陶贵妃一人?就算她惹您生气,您也念着她!” 贺临璋眼神一暗:“丽才人,朕与陶贵妃如何,与你无关,不要随意去嫉妒别人。你为何失宠,你心知肚明。闪开,别让朕派人把你拉回去!” 丽才人生气地退到一旁,不敢再拦,心里把陶顔言骂了个千百遍。 回到御书房,午膳已经摆好,贺临璋一边用膳,一边气得头疼:“那边怎么样?病情如何了?” “啊?谁?”张公公一时间没缓过神来,问了一句,后见皇帝脸色不悦地看着自己,后知后觉慌忙道:“喔,陶贵妃啊?这……刚下朝,奴才还未来得及派人去打听。” 接收到皇帝投来的死亡凝视,张公公立马道:“马上,马上派人去打听,陛下放心,很快就有消息……呵呵,很快!” 张公公迅速出去安排,派了个手底下最机灵的小公公去长乐宫问情况。 陶顔言昨晚等皇帝负气离开之后,又让刘太医进来商量治病方子,最后还是得停药,换上补气补血的进补方子。 半夜一个人想了许久,她决定顺其自然,等皇帝冷静冷静,她再找机会去解释。 也不是她不想提早解开误会,只不过她目前实际年龄还小,不到二十的年纪,确实打从心眼里不想有孕。所以现在就算去解释,最终也是无解,她不可能在自己还未准备好的时候去孕育一个小生命,她担不起孩子的人生。 服下两副滋补的汤药,她渐渐褪去疲惫,刚好之前就决定要去皇庄走走,所以一大早她便出了宫。 张公公派来的小公公一听说贵妃娘娘拖着病体去皇庄巡视了,便急匆匆回来回禀,贺临璋听后,气得下午又把来汇报政务的户部尚书拎着骂了一顿。 苦哈哈的户部尚书无辜被训,出了御书房就赶紧拉着张公公到一边打探消息:“张公公,你快给我支个招,究竟谁惹陛下了,我立马去劝和劝和,否则这日子没法过啊!” 张公公无奈叹气:“还能有谁?这宫里能牵动陛下情绪的,不就贵妃一位么?” 户部尚书秒懂:“好好好,我明白了,刚好与皇庄那边有些账要对,我马上去求见贵妃娘娘,务必请娘娘尽快与陛下和好如初。” 第397章 不够爱他 对账是假,户部尚书劝和是真。他耐心等在宫门口,就只为等陶贵妃回来能见上一面。 李总管傍晚陪着陶顔言回宫,老远就看见户部尚书,便叫停了马车。 户部尚书恭恭敬敬站在马车旁边,陶顔言一看他这架势,便只好下车走到一边与他说几句话。 “大人有事?”陶顔言率先问道。 户部尚书诉苦道:“娘娘,请恕臣无礼,臣也是没办法了,才来与娘娘说几句话。” 陶顔言更加疑惑,究竟有什么好说的啊? 只听户部尚书道:“还请娘娘体谅体谅我们这些臣子,早些与陛下和好吧,陛下今日就像是炸了毛的狮子一样,无论是谁说什么都要被他训几句,臣等实在是如履薄冰啊!” 陶顔言轻咳一声:“大人误会了,本宫与陛下……并未吵架。可能是政务繁忙,陛下心情欠佳而已。” 说出来谁信啊?户部尚书心想,陛下的贴身内监都说陛下是在为你心烦了,你还不认呢? 户部尚书朝着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本没有封面的书递给陶贵妃:“娘娘年纪小,还不懂得男人的心,臣这里有本锦囊妙计,保管药到病除。娘娘收好,回去好好研读研读,搞定陛下那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陶顔言无语凝噎,你这是教我如何拿捏皇帝?你可真敢呐! 书被硬塞到手上,看着户部尚书一副“快去看看”的表情,她只好鬼使神差收下。 回到长乐宫,三个孩子先围上来叽叽喳喳诉说在蒙学的一切,陶顔言就把书的事情抛之脑后了。直到孩子们都睡下,陶顔言洗漱好,这才想起还有一本户部尚书专门送的哄人秘籍,她便拿出来打开,好好看看究竟有何玄机。 看着看着,陶顔言真是要跪了。 这古人竟然还有这么多追人的套路,学会了的话那不是哪个小哥哥都能拐到怀里来? 呸呸呸,不能拐小哥哥,她现在只能拐回璋哥哥。 陶颜言拉回思绪认真看。 不过也不是每个套路都适合自己去用,有些用起来实在是太羞耻,她没办法施展啊! 看了一会儿,陶顔言便困意来袭,将书一合,睡了过去。 勤政殿里,独守空房的贺临璋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张公公守在外间,一听到动静,便悄悄进来询问是否要安排哪位妃子侍寝。 贺临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今日派去的小公公是怎么说的?没说朕很生气?” 都气了一夜一天了,也不见那边来慰问一下,真是要把人气死的节奏。 张公公一噎,连忙道:“都是奴才没有关照好,是奴才的疏忽。现在天色晚了,想必贵妃娘娘已经睡下,明日奴才亲自走一趟,一定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张公公腹稿都打好了,一见陶贵妃就要哭诉生活的不易,就说陛下牵肠挂肚,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惦记着贵妃娘娘,又碍于帝王尊严,低不下那个头,总之就是,娘娘您大度些,快去哄哄陛下,陛下可等了好久了。 结果第二日张公公去了长乐宫,就听说贵妃娘娘一大早又去皇庄了,今日顺便还要走访一下京城的几个铺面,回来估计又得傍晚。 张公公只好把之前打好的腹稿捡主要的告诉明月,明月也是个机灵的,一听便秒懂。 贺临璋连续两日听到她带病出宫,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学聪明的户部尚书今日没有往前凑,他手上要汇报的事情决定先压一压,等陛下与贵妃和好再说。 可其他部门的人不知道实情啊,结果一个下午,除了工部尚书陶大人没被训斥之外,兵部、礼部都被骂了一遍。 礼部尚书简直没处说理,燕国使团的人走了一半,还剩一半,也不是他能左右的,竟然因为这事被皇帝责骂了。 他们几人灰头土脸地出来,为官不易,大人叹气。 陶顔言回宫后,就听明月汇报张公公来过的事,并且把张公公的话转述了一遍。 陶顔言咬咬唇,半晌才道:“我今日有些累,你让常泰去太医院抓一副防伤寒的汤药,回来的路上让他顺道去告诉张公公一声,就说我身体欠佳,这几日在清查皇庄和作坊的账目,没办法过去,请他将账目转交陛下看看。” 说完,先去书房誊写了一张纸,写下一些重要数据,这才打发了常泰出门。 张公公听着常泰的转述,看着常泰手提药包,想了想,便进御书房去回禀:“陛下,陶贵妃这两日查账,今年的收益颇有成效,她专程写了收益情况给陛下过目。” 贺临璋接过信纸看了看,不经意道:“她这两日都出宫去,可劳累?” 张公公轻轻叹了口气,回禀道:“娘娘刚才让常泰去抓药,顺便把收益单子带来,想来,是身子还未好全,又累倒了。” 见皇帝眉头紧皱,张公公又道:“奴才听说,刘太医已经给长乐宫换了滋补的药汤。贵妃娘娘她到底年轻,有时候还是小孩子心性,陛下年长一些,多担待担待。” 贺临璋揉揉眉心,别的事情他确实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陶顔言不愿与自己一起孕育一个二人的孩子,对他来说真的很受打击,让他觉得,陶顔言心里,不够爱他。 想当初听到她很难有孕,他都伤心了一阵,现在知道她是自己吃药避孕,这打击不是一点点。 而那晚自己太生气了,竟然也没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导致两日过去,再想找机会去听她的解释,也没有台阶,他只能一个人在勤政殿里生闷气。 陶顔言等了许久,也没见皇帝过来,她就知道弄个小小的苦肉计是没办法打动皇帝的心了,也间接证明贺临璋现在是真生气,不掺假的。 “娘娘,夜深了,要不先安寝吧?”明月询问着,陶颜言只好吩咐常泰关了宫门。 过了几日,李总管上交了这一年年底需要用到的所有开支清单,德妃邀请陶颜言一同去看看,拿个主意,刚巧在永兴宫遇到了皇帝。 第398章 臣妾是个胆小鬼 时隔七日,陶颜言再见皇帝,心里有些别扭。她行完礼便坐在一旁没说话。 李总管的清单她提前看过,并无意见,今日过来也只不过是当着德妃的面表个态而已。 贺临璋用余光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肤色红润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请贵妃娘娘过来,主要是说一说年底全宫的月银和年节赏银的事,再加上下个月就是年节,不知该如何热闹,也要与贵妃商量下。陛下说今日得空便过来了,陛下若有什么指示,臣妾洗耳恭听。” 陶颜言看了面无表情的贺临璋一眼,轻启朱唇:“月例和赏银都是按照往年的规矩算的,不过今年我让加了一点年货,也算是给下面的人一年辛劳的赏赐。” 德妃点头:“加年货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臣妾算了算,这么多年货备下来,怕是也得一万两银子,贵妃娘娘会不会给太多了?” 陶颜言笑道:“总数看着是多,但分到每一个人手上却没多少,年节嘛,让大家高兴高兴罢了,明年才更有盼头。” 德妃淡淡道:“贵妃娘娘倒是慷慨,既然贵妃娘娘都舍得,臣妾也就不多说了,不过臣妾以为,有些有功的嫔妃得多点赏赐。就好比诞育皇子、公主的,还有有孕的,这年节礼要备厚一点,甚至还应把位份提一提。” 陶颜言想淑妃已经升到头了,静慈庵的先皇后王婕妤不会赏,那不就只剩下有孕的陆才人了吗? 果不其然,德妃道:“陛下,臣妾觉得那陆才人一进宫就有了皇嗣,是个福气好的,不如再往上升一升,晋位美人。她姐姐丽才人照顾她有功,也晋位美人如何?” 陶颜言捏紧了袖子口,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怪不得常泰打听回来,这丽才人姐妹自从皇后被贬之后一直巴结德妃,看来是巴结上了。 贺临璋皱皱眉,鬼使神差问道:“贵妃以为如何?”这是多日以来贺临璋首次开口跟她说话。 陶颜言都要被气笑了,还问她以为如何,当然不行啊! “陆才人有孕之初,就已经从良仪晋位才人,这美人位份要不等平安生下孩子再说吧。” 德妃有些不高兴道:“贵妃娘娘到底没有怀过孩子,不懂孕妇的心思,这孕妇如果高兴,对腹中胎儿也有好处。一个位份而已,给了也就给了,陛下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陛下,还是您拿主意吧,臣妾听陛下的。” 陶颜言咬唇,心头不爽,抬眼看了一眼贺临璋。 看清她的小心思,贺临璋想了想:“贵妃所言有理,不必晋位。” 陶颜言肉眼可见的开心,眼神亮亮地看着他。 贺临璋移开了眼:“多给鸣翠阁一些年货便罢。好了,朕前朝事忙,先走一步。” 说完,便起身,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陶颜言一看也立即道:“其他事情德妃你看着办吧,本宫先走了。” 想快步跟上皇帝,陶颜言不等德妃回话便大步出了永兴宫。 “陛下!陛下等等我!”陶颜言一路小跑着跟上,贺临璋微微顿了顿,没有转身,自顾自上了轿辇。 陶颜言也没管,直接跟着坐了进去。 贺临璋袖子一甩,面无表情:“朕回御书房有事。” 陶颜言侧过身,将手放进他的披风里取暖:“臣妾无事,陪陛下去办公吧。陛下帮臣妾捂一捂手,好冰啊!” 贺临璋无奈,深吸一口气:“陶颜言,朕还在生气!” 一听他连名带姓的叫,陶颜言就眼巴巴看着:“手冰冰,要捂嘛!” 一点贵妃的矜持都没有,就这么窝进了贺临璋怀里。 看着眼前人星眸婉转,娇憨妩媚,嗲嗲的一小只,贺临璋喉结动了动,大手不自觉将她的小手握住。 “起轿!”张公公十分有眼力见,立即吩咐道。 御辇挡风的帷幕被放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能从被风吹起的幕帘边,看见里面相拥的一双人。 “陛下,您最近睡的香不香?有没有想念臣妾?”陶颜言在贺临璋耳边轻声细语。 贺临璋没好气道:“那是自然,朕吃的好睡的好,朕不来打扰贵妃的清梦,贵妃独占一床,也睡得很好吧!” 陶颜言叹了口气,委委屈屈:“谁说的?没有陛下在身边,臣妾晚上冷了没人捂脚,半夜醒了就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这凄冷的日子都七天了呢。陛下那日扭头就走,都不听臣妾解释,这几日臣妾又忙着算账收银子,又怕陛下还在生气,不想见我,都不敢去找陛下解释清楚。” “呵!”贺临璋把头扭到一边:“你若真心想来找朕,又怎会等到今日?朕以为,若不是今日朕来这永兴宫,你怕是都想不起这皇宫里还有朕这个人。” 陶颜言一噎,用小手挠挠他的掌心,一阵酥酥痒痒的,弄得贺临璋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 “陛下生气的样子好可怕,那晚陛下还把臣妾推倒,臣妾都吓坏了。臣妾那日还病着,又被陛下推倒,伤心了许久呢!” 说完,眼眶就有些泪意,红红的,俨然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可怜。 贺临璋的心突然一软,叹道:“朕……那日是冲动了些,不过不也是被你气的吗?” 都不想跟自己生孩子,换做是谁不生气啊? 陶顔言顺势就倒进他怀里:“陛下什么都不问,就生顔言的气,顔言真的好委屈。”陶顔言娇娇弱弱地低声道,声音都带着哭腔。 贺临璋忍不住质问道:“那你说,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你竟然要吃避子药两年,不肯怀上朕的孩子?” 陶顔言咬咬唇:“陛下,臣妾才十八岁,心里好害怕啊。”说完,掉下一滴眼泪,抬头看着贺临璋。 “当初樊才人有孕又小产,把臣妾吓坏了,女子年龄太小就有孕,很容易保不住,还可能伤身子。臣妾是个胆小鬼,臣妾害怕。” 贺临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犹豫了许久才道:“就只是因为害怕?不是不想跟朕有孩子?” 第399章 怕生孩子死掉 陶顔言疯狂点头,生怕晚说一句,对面的人又要炸毛离开:“嗯嗯嗯,就是害怕。怕宝宝保不住,怕生不下来,怕生孩子太痛,又怕生的时候死掉。”陶顔言说完,贺临璋赶忙捂住她的嘴,眉头深深皱起。 “说什么胡话?快,把手伸出来摸摸木头,口无遮拦的,做不得数,以后别乱说话!” 陶颜言被贺临璋牵着手,乖巧地摸了摸轿框,又再一次窝进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模样:“陛下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好不好?臣妾是真的怕。” 贺临璋将她拥住:“有太医在,再说了,朕也一定会全程陪在你身边,你……服药两年,你真是……朕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贺临璋看她胆小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 “是臣妾之前没说清楚,自作主张。不过现在这药已经停了,等臣妾养好身子,一定能做一个健康的母亲。”陶顔言乖乖巧巧:“陛下别再不理臣妾了好不好?” 贺临璋哪里舍得不理她?这几日没见面,没说话,他这心里是又惦记又生气,结果完全就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这没有小妃子陪伴的苦哈哈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无需言语,贺临璋捏住她的下颚,唇就凑了上去,将人深深吻住,以解多日以来的思念之情。 御书房里,各部来汇报工作的大人们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整个下午,陶贵妃在一旁吃着点心,看着话本,皇帝一边听各部汇报政务,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宠妃,那御书房里的气氛是说不出的和谐。 户部尚书今日趁着陛下心情好,便把前几日积攒下来的事情都一股脑汇报完了,贺临璋心境不同,这次果然大为满意,还破天荒地夸了他几句,让他如沐春风。 不过工部的陶谦却有些难为情,他说着说着,就见皇帝的眼神又瞟向自家女儿了,他不得不挪了挪身子,挡在了二人中间。 贺临璋视线被挡,甚为不满,但这人是陶贵妃的养父,他又不好发作。 “陶爱卿,这些事情你自顾自去办就是,朕只要个结果就行。”贺临璋不想再听,想早点陪小妃子回去。 陶谦一顿,只好匆匆收尾:“是,那以上各项就按照计划等开年之后便动工,至于预算银两,臣会做好,届时与户部一起拿出个预算来。” 陶顔言在一旁看话本,突然抬头问道:“父亲,你刚才说石灰砂浆黏性不够大,墙面经常裂开?” 陶谦道:“是啊,所以每年都要定期修补,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陶顔言想了想:“就不能改进石灰砂浆的粘度吗?” 贺临璋看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样,无奈笑道:“砂浆的比例都是经过多年经验调试好的,多了少了都不好用。” 陶谦也点头:“这些粗活你不懂,目前所用的石灰砂浆已经是最好用的了。只不过每年裂开的地方再进行修补而已,已经算是小工程了。” 陶顔言笑得一脸灿烂:“我有办法增加粘度。”怕他们不信,陶顔言便安排人亲自做给他们看。 当贺临璋和陶大人看见陶顔言让人将糯米磨成浆,又煮熟成浓稠的糯米粥,放进石灰砂浆一起搅拌之后,两人都是一阵凌乱。 “这,真的可行?”陶大人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拿糯米糊拌砂浆,真是浪费粮食啊这是! “试验一下就知道了。”陶顔言让人临时找了宫里的几处裂缝,让宫人用这种糯米砂浆修补,又专门找来几块青砖,抹上改良好的糯米砂浆试验粘度。 因为是在御花园边,自然吸引了好多人过来看。 丽才人扶着有孕的陆才人,二人今日出来闲逛,看见一圈人围在这里,又见一抹明黄的身影,二人便快步围了过来。 “哟,陶贵妃又搞发明呢?现在是连补墙的砂浆都会做,可真是稀罕呐。”丽才人故意怼道。 陆才人淡淡道:“还将粮食放进沙土里,陶贵妃还真是浪费。” 陶顔言懒得理这两人:“你们不懂就少插嘴,事实胜于雄辩,睁大你们没用的眼睛好好看看吧!” 两人被怼,都可怜兮兮地看向皇帝,想让皇帝责罚陶贵妃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可贺临璋压根没给两姐妹一个眼神,依然专注地看着宫人们贴砖。 不一会儿,砖砌好了,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青砖牢牢地粘在一起,很难分开。 贺临璋和陶谦都看傻眼了,原来真的比单纯的石灰砂浆粘度高。 “糯米里面的淀粉粘度很高,拌在一起就能产生更强的黏性,用来修房顶、补墙那是真好用。”陶顔言道:“如果效果好的话,可以广泛种植糯米,不但当粮食,还能做建筑原料。” 陶谦激动道:“陛下,有了这个改良的砂浆,咱们的城墙那得多牢固啊!而且成本增加的也不多,操作又简单,简直太好了!” 小小的一个尝试,竟然能产生那么大的一个效果,女儿真是好聪明! “顔言,喔,不,娘娘,你这点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为父之前从未听你说起过啊?”陶谦激动之余有些狐疑道。 女儿自从进宫以后就好像解锁了许多技能,比两年前聪明许多,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最重要的是,她身处深宫,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东西的? 贺临璋也狐疑地看着陶顔言,陶顔言眨眨眼睛:“之前在蓬莱岛看到过一次,我就记下来了,原本也想不起来,今日听父亲一说,我才想起。” 反正行川哥哥不会再来京城,也不可能有人去向他求证,陶顔言便把来处安到了蓬莱岛头上。 二人果然不疑有他,陶谦兴高采烈地告退,他今日收获很大,心急回去,准备写下方子让下面的人照着去推广呢。 这绝对算得上他在任的最大政绩。 贺临璋则牵着陶顔言的手,自始至终都没看陆家姐妹,带着心爱的小妃子回长乐宫。 第400章 燕王妃的尴尬处境 “姐姐,陛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还怀着孩子,他竟然这么狠心。”陆才人许是怀孕的缘故,心情时好时坏,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起伏不定。 丽才人眼神暗了暗,咬牙道:“陛下看重她,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能为陛下带来好的点子?哼,真是气死人了,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丽才人有些愤愤不平,以前的土炕,现在的糯米砂浆,但凡有一个点子是自己想的,陛下都不可能冷落自己。 一想到都快一年没承宠了,丽才人就恨得心肝疼,她才二十多岁,竟然这么快就独守空房了! 两姐妹看着宫人们收拾青砖,呆愣在御花园中,就像两个没有灵魂的美丽空壳。 长乐宫里,众人一看贵妃娘娘把陛下给带回来了,二人还如之前一样如胶似漆,便知道这一次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他们的主子再一次复宠。 长乐宫上下都欢喜一片,三个孩子也难得再见父皇,叽叽喳喳围在贺临璋身边,禀报这段时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学了什么,好不热闹。 晚上贺临璋自然是留宿,再次抱到香香软软的小妃子,好日子总算又回来了。 各宫第二日得知陛下再一次留宿长乐宫之后,之前想着贵妃失宠,她们要把握机会争宠的心思又被一盆冷水狠狠浇灭,除了长乐宫,其他宫都死气沉沉。 大周驿馆,得知镇南王世子再次求见,燕王妃甚是烦躁。 因为上次出手找小混混去陶贵妃的铺子里闹事,最后她损失了好几千两银子,更惹得下面的臣子们纷纷抗议,结果一大半的人都已经启程回了燕国。 现如今,只有少数几个大臣和侍卫们留下,她现在心急如焚,大周皇宫再也没了消息,就连宁远侯也不再登门商谈,大周似乎是忘了她这个人,让她十分尴尬。 她未能达成心愿,如愿进入大周后宫,可一直待在大周驿馆也不是个事。 现在听到弟弟又来了,她冷着一张脸,叫人请进来。 镇南王世子一见姐姐,便哭穷道:“大姐,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两间铺子生意惨谈,就快连伙计的月银都发不起了。多开一天就亏一天,现在要么把铺子关了歇业,要么就做别的生意,可又要新的投入。还请大姐救救我,帮我想想办法吧!” 燕王妃怒其不争:“之前叫你考功名,你嫌弃读书太苦,否则你若是有个一官半职,又怎会像如今这样,撑不起家业?” 镇南王世子皱眉道:“我不是读书那块料,若真把心思放在科举上,怕是考到七老八十都未必能中。大姐就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眼下迫在眉睫,还是求大姐先想想办法吧。” 燕王妃揉了揉眉心,半晌之后才道:“铺子位置好,卖掉可惜,你租出去吧,每年收租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平日里不要总是大手大脚,节省些,日子还是能过的。” 镇南王世子一听,好像确实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否则自己再经营下去,真是怕亏得底裤都不剩。 但是要缩减用度,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妙音坊找姑娘们了,对于一向爱逛这些风雅场所的世子来说,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好了,就快年节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燕王妃心里想着事,懒得再应付这个弟弟。 镇南王世子扭捏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好意思道:“年底人情往来皆需要银两,不知姐姐可否……先借我三千两?姐姐放心,待铺子租出去,弟弟就来还银子。” 燕王妃一噎,心中真是把这个弟弟骂了千百遍。但是面上又不能拒绝,身为燕国王妃,不能小气到连亲兄弟借银子都不给。所以她只好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很快便去拿了三千两银票出来。 镇南王世子接下银票揣入袖袋中:“多谢姐姐,过两日弟弟便把年货给姐姐送来。那弟弟就不打扰姐姐了,弟弟告退。” 待镇南王世子离开,燕王妃身边的婢女才道:“王妃,咱们带的银票不多了,是否要修书一封,让燕国再带些过来?” 婢女不敢说直接回燕国的话,只好说让燕国送银子。 燕王妃头疼的不得了:“这段日子都花了多少?” 婢女回禀道:“带了十万两银票过来,还有一些金银细软,目前七七八八花了七万两,还剩下三万两。” 三万两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那就是几辈子都花不完,可燕王妃花销巨大,这么点银子确实维持不了多久。再加上这个不靠谱的弟弟在,难保下一次不会再来借钱。 “距离年节还有十日,等过完了年节,咱们就回去吧。”燕王妃已经无路可走,继续赖在大周不走的话,于她而言,只会处境更差。 德妃第一年负责年节宫宴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感觉哪儿哪儿都不顺,这几日急得都上了火。 “给各家的帖子这两日都要送去,给宗亲的年节礼最晚腊月二十四一定要送去,还有不能赴宴的宗亲,位次要提前拿掉,不要留有空位,看着难看。” 海棠一一应下:“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着呢。只是有件事,娘娘是不是要与陛下去商量下。” 德妃抬头,一脸疲惫:“何事?” 海棠提醒:“燕王妃并未回燕国,年节宫宴是否要邀请她啊?” 德妃头大,这燕王妃怎么就不回去了呢?这是心心念念还惦记着陛下吗? 此事,德妃确实不能做主,万一请了,就恐惹陛下不快,不请的话又怕燕王妃觉得大周不尊重她,可真是烦人啊! 德妃只好去求见皇帝,询问邀不邀请燕王妃一事,而陶顔言恰好也在御书房伺候笔墨。德妃进去一看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而自己忙得脚不沾地,心里的郁结又增加了一分。 德妃说明来意,贺临璋想了想,道:“朕实在不愿再见她,但她没有回燕国,也不好不请她,那就先下个帖子吧,若朕是她,朕就不会来。”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又打比方,早就说了不许陛下把自己想成燕王妃,陛下总是不听。” 贺临璋摇头失笑,满眼宠溺:“好好好,朕下次注意。”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德妃:“……”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走呗! 第401章 臣妾不想做祸国妖妃 心酸不已的德妃得到了指示,也不想继续待下去吃狗粮了:“那臣妾先去忙,就不打扰陛下与贵妃娘娘了。” 陶顔言听着德妃这酸酸的语气,笑了笑没说话。 贺临璋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顔言年纪小,没管过那么大的摊子,你劳累些,替朕管着。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找其他嫔妃帮忙便是,不要什么都自己亲力亲为,累坏了自己。” 德妃见陛下心中还是知道自己劳累的,总算高兴了下:“是,多谢陛下惦念,臣妾能为君分忧,是臣妾的荣幸。臣妾先行告退了。” 等德妃出去,陶顔言才坐到贺临璋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嗲嗲道:“陛下惯会使唤人的,几句话就让德妃心花怒放,任劳任怨。” 贺临璋刮了下她的鼻子:“那顔言要不要让朕使唤使唤,帮朕管管后宫?” 陶顔言娇嗔道:“陛下还是饶了臣妾吧,偌大的后宫,臣妾可管不过来。更何况臣妾今年也为陛下出力,赚了那么多银子呢,不也是为陛下所用嘛!” 一想到今年皇产收入达到了三十八万余两,比以往足足多出了十八万两,几乎是翻了一倍,贺临璋便觉得自己怀中抱着的不是个小美人,而是个金疙瘩。 他忍不住将人深深吻住,心想不知是走了什么福运,能得此佳人。 陶顔言被夺去呼吸,脸上一片羞红,双手使劲推拒着,可越反抗越被抱得更紧,好半天才被放开。 “陛下~万一有人进来可怎么办,臣妾可不想做那祸国妖妃。”陶顔言粉面桃腮,娇气道。 贺临璋好笑:“谁敢说你是祸国妖妃?你明明就是大周的福星。顔言,朕有时候都在想,你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助朕的仙子,你为朕出谋划策,帮了许多大忙。” 陶顔言眼神闪了下,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怎么就突然穿越到了原主身上呢?无法解释这些灵异,她只能归结于缘分。 “陛下可别忘了给臣妾的提成,臣妾今年要变成小富婆啦!”皇产这边三万八千两的提成,再加上卖海产赚的几万两,以及戚娘子那边的分红,今年真是收获颇丰啊! 看着怀中人一副财迷模样,贺临璋笑笑,便传张公公进来。陶顔言赶紧起身整理衣裳。 “去朕的私库里拿四万两银票给贵妃。”陶顔言眼神晶亮,还多赚两千两,真是笑得合不拢嘴。 腊月二十四,陶顔言一大早便带着三小只吃好早膳,穿得喜气洋洋,要出宫一趟,去皇庄给所有作坊和庄子里的人发这一年的赏银,顺便喝余金生和陶香的喜酒。 香兰、清风、明月他们几个也跟着,三小只第一次喝喜酒,都激动不已。 “母妃,你当初进宫有没有办喜宴?”小锦安很好奇,当年母妃是如何与父皇成亲的。 大公主贺萱道:“选秀进宫,没有喜宴,只有父皇与皇后娘娘大婚,才会办喜宴,喝喜酒。” 二公主贺玥道:“好可惜喔,我都没来得及喝父皇和母后的喜酒。” 陶顔言捏了捏软萌的二公主,有些好笑。 私下里,她并不会去管二公主对先皇后的称呼,也不会管贺萱对先贵妃的称呼,毕竟都是亲生母女,这关系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没必要去制止孩子对母亲的尊敬和思念。 到了庄子上,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陶顔言带着三个孩子穿着厚厚的衣裳下了马车,由李总管带路去了临时的礼堂。 其实这就是平日庄子上的人吃饭的大宅子,此刻到处挂着红布,窗户上还贴了大红的喜字,处处都透着喜庆。 两位新人早就在前院迎接,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一听说贵妃娘娘带着皇子、公主们到了,便跪地叩拜。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今日是你们俩大喜的日子,不必多礼。香兰,你们几个也不用在本宫身边伺候,都去落座吧。”陶顔言很和气,随后便带着三个孩子坐了主位。 仪式开始,两位新人拜了天地,陶香被送入洞房,余金生出来陪着客人们喝酒。陶顔言带着三小只吃完,便让三小只自己去玩,她去后院看陶香,顺便把给陶香准备的嫁妆交给她。 “娘娘,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难忘,怎好再让您破费,给我准备嫁妆呢?”陶香不敢接嫁妆,说着就要跪。 陶顔言赶忙让香兰将她扶起:“你今日是新娘子,别动不动就跪我。” 为了打消陶香的顾虑,她道:“嫁妆也不是单给你一个人准备,清风、明月和香兰、彩云、红霞她们几个都有。女子的嫁妆就是将来在夫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不要觉得嫁了人要人家养,就觉得抬不起头来,你有嫁妆说话的底气都硬,若是将来被夫君欺负,也要有勇气反抗,知道吗?” 陶香点点头,眼眶有些红润:“奴婢原本都快没命,是娘娘救了奴婢,后来又把奴婢放出宫,让奴婢换了个身份继续活命,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 陶顔言笑道:“你原本也没犯什么事,本就是受牵连,好好活下去吧,把日子过好,你想要报答我,就把作坊给我管好了。” 陶香认真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管好。” 送完了嫁妆,外面也吃得差不多了,陶顔言便准备发完赏银就回宫,冬季的天色暗得早,得早点回城。 余金生也知道贵妃娘娘来一趟不容易,今日还带着皇子和公主,绝对不能出纰漏,便让大家吃好之后都排好队,按照名册领取赏银。 名册和赏银数目都是按照平日的表现和贡献来发的,有些人家多一点,有些人家少一点,大家都不会计较,能得银子都很高兴。 今日不但喝了喜酒,领了赏银,还得到了庄子上准备的活鸡、活鸭做年货,来的人个个都又吃又拿,对比往年的凄苦,今年真算是收入颇丰。 不知人群中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天恩浩荡,陛下万岁,贵妃千岁!” 人群瞬间都跟着喊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第402章 皇子施粥 三小只也被现场的场景震撼到了,平日里看下面的人跪拜,就是例行跪拜,像今日这样发自内心跪拜的,还真不多见。 回宫路上,小锦安还有些没回神。 “母妃,是不是上位者真心待民,民必真心待之?” 陶顔言想了想:“为君者,体恤百姓疾苦,为万民谋福祉,民自然会感念君恩。但是为君者,光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还不够,也要懂得运用方法管理百姓。依法治国、有勇有谋、有善心也要有手段御下,缺一不可。” 小锦安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锦安现在还小,要认真读书,书里有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也要眼睛向外,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体会不同的生活,你才能知道这个世界的全貌。” 小锦安眨眨眼睛:“可是母妃,儿臣都没有机会出宫,儿臣也想如母妃所说,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但是好难喔。” 陶顔言想了想,现在天气寒冷,城中多个地方早有官宦人家支起粥棚施粥,不如这几日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体验体验。 这晚,陶顔言便把想法跟皇帝提了提:“臣妾觉得,多让孩子们接触百姓,能让他们更能体会民生。施粥的地方臣妾就选在香满园,那边有厨房,熬粥方便,就不必再另起炉灶了,时间就从明日一直持续到孩子们假期结束,陛下觉得怎么样?” 贺临璋抱着人,对于陶顔言的想法自然是支持:“可以是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暴露身份,朕不放心。这样吧,朕让影卫们暗中保护你们,戚仪征也可以过去,刚好他最近四处躲避相亲,求着朕给他多安排活儿干。” 正在香满园吃点心和卤味的戚仪征打了个喷嚏:“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躲避相亲?”陶顔言疑惑道:“他就这么抗拒成亲?”戚仪征与皇帝年纪相仿,皇帝都成亲多年了,孩子都六个了,戚仪征却还在躲相亲? “他不会是……喜欢……”陶顔言八卦之心骤起,盯着皇帝看。 贺临璋轻咳一声:“你想什么呢?他是正常男人。” 陶顔言想起在蓬莱岛再次遇见的时候,戚仪征上来就给了贺临璋一个熊抱,现在想起,居然莫名有点想嗑cp。 贺临璋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小妃子果然还是不正经的话本子看多了,他一个翻身将人压下:“在朕的身边,不许你想别的男人,尤其是乱想更加不行!”说完,就深深吻下。 戚仪征一大早就接到命令,带影卫去保护贵妃和皇子、公主施粥。 好在地点就在姐姐的香满园,他可以一边办公一边吃东西,这心里啊,总算没有抗议。 香满园开了一道偏门,支起了粥摊子,消息传得很快,许多人家都带着锅碗过来讨粥。 陶顔言让人准备了好多煮熟的鸡蛋,又蒸了几大锅馒头,不但有粥,鸡蛋和馒头也能领,比其他施粥的地方用料足。 三个孩子穿得跟菩萨座下的童子童女似的,圆润可爱,可他们都没有什么架子,会很礼貌地将食物放进来人的碗里。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一个蒙面纱的美丽女子带着三个可爱的孩子施粥,都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几眼。 “多谢贵人,有了贵人赠送的馒头,我家里孙儿总算能吃上一顿饱饭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感激道。 “我们的粥摊子会施粥一个月,您每日都能来领。”小锦安奶声奶气道。 “多谢小贵人,你们心肠可真是好啊!简直就是菩萨转世。”大娘怀揣着鸡蛋和馒头,端着粥颤颤巍巍离开。 小锦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眶有点湿润。陶顔言让冬方替代小锦安,自己把孩子抱到了里屋。 “是不是看见那个老奶奶,又想起之前流落街头的艰难了?”陶顔言给他擦擦眼泪:“那些过往,能忘就忘,忘不掉也不必再感伤,锦安现在是有家的人,有亲人,吃穿不愁,不用再难过了好不好?” 小锦安点点头:“母妃,我将来一定要做个有用的人,让大周百姓都安居乐业,都能吃饱饭,再不为生活所苦。” 陶顔言很欣慰:“锦安有骨气和理想,母妃很支持你,那母妃就等着看喽,锦安将来一定会是个对大周有用的人才。” 两人说完后,又出去继续施粥。人群的不远处,燕王妃看着陶顔言,恨得眼睛都在冒火。 “哼,就知道收买人心,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琐事!你去催催,怎么买个点心要这么久?本宫实在懒得再看那张狐媚的脸,叫她快些。”燕王妃说完,她身边的婢女立即起身去香满园铺子里找人。 今日香满园生意很好,新出锅的点心和卤味没一会儿就被前面排队的人买光了,燕王妃的人等的时间就久了一些。等终于轮到她,要买的点心又没了,只能等待下一锅。 “王妃生了好大的气,你可快些吧。”后进来的婢女催促道。 “不是我想快就能快的,新出锅的点心还得再等等呢!”排队的婢女道。 戚娘子出来打圆场安抚:“两位姑娘稍等,很快就能好了。”说完,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可燕王妃见一个两个去了都没回来,再加上陶顔言那张脸一直在她视线里晃啊晃,晃得她心烦,她实在没忍住,便派了侍卫上前理论。 香满园本来人就多,侍卫一来叫骂,场面瞬间就有些失控。 “你是哪来的侍卫啊?我们这铺子可是陛下亲赐牌匾的铺子,你也敢来这里撒野?”戚娘子也不惯着,她平日是和气,但遇上闹事的她也不怕。 “我管你谁赐牌匾,我燕国王妃等着吃点心,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你们就是欺客,若在燕国,早就该死了!” 快过年了,这侍卫一口一个死字真的很触眉头,不过戚娘子一听是燕国王妃,便也没吭声,叫人赶紧去后厨催催。 陶顔言却听着实在是气不过,她看了眼街道对面的马车,眯了眯眼睛,带着戚仪征走了过去。 第403章 人若骂我我就打人 见陶贵妃过来,燕王妃有些意外,不过她之前与陶贵妃多次交锋,知道陶贵妃这人是个难缠的,今日避无可避。 马车帘子被掀起,陶顔言先开口道:“燕王妃来这儿买点心,点心铺子生意好,多排一会儿队也正常,燕王妃的手下人一点耐心都没有,不想等可以去别处买,何必骂人呢?” 燕王妃冷笑道:“一个小铺子罢了,你这身份还为他们说话,怎么,你堂堂皇妃,在这儿做着下等人的活,还同情底层的人?” 陶顔言严肃道:“无论贫富贵贱,凡事讲个理字。你的人在大周的国土上辱骂大周百姓,只能说明燕王妃你御下无方,是不是得给我大周百姓一个说法?” “哼,区区一个小点心铺子,还想要本宫给说法,简直笑话。”燕王妃趾高气昂给了陶顔言一个白眼,戚仪征想上前,被陶顔言拦住。 “看来燕王妃是不准备道歉了。那好,我的处事原则就是,人若骂我我就打人,那我可就得罪了。”陶顔言转身看向店里的侍卫:“就给他十个耳光吧,让他长长记性,以后莫要口无遮拦。” 她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影卫,上前就开始打,速度又快又狠,打完十个耳光又迅速隐身。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那被打的燕国侍卫就已经肿成猪头脸,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燕王妃是又气又恼:“陶贵妃,你欺人太甚,你竟然当着本宫的面责打本宫的人!” “你还当着本宫的面辱骂大周子民呢!哼,你想作威作福也要看地方,这里可不是你的燕国。我大周民风淳朴正直,见不得你这样不讲理的人。” 燕王妃一噎,她实在没想到竟然被陶贵妃当街怒骂。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人群中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后转为高声驱赶:“滚回燕国去,滚出大周。” “滚回燕国去,滚出大周!” 铺子里的戚娘子赶忙给燕王妃的婢女装好点心,送了出来,又想劝劝陶贵妃千万别把事情闹大。 两个婢女知道自家主子今日丢了脸,很担忧地上马车,将点心奉上。 燕王妃根本没接,她现在一肚子火,哪里还有心情吃点心,就算是龙肉摆在她面前,她也没胃口吃下。 一盒刚买的点心就这样被扔出马车外,燕王妃带着随从很快离开。 路过的一个老人赶忙捡起地上的点心,心疼道:“都是粮食啊,真是造孽!”干瘦如枯木一般的手拍了拍外面包点心的纸,小心翼翼装进自己的篮子里。 戚娘子望着远去的燕王妃车驾,在一旁叹气道:“娘娘,您何苦惹怒她呢?可千万别因为这点事给娘娘惹来麻烦。” 陶顔言无所谓地笑笑:“我早就想骂她了,她今日刚好撞在我枪口上,出出气心里舒坦。”说完拍拍手,转身继续去施粥。 陶顔言眼神微冷:大周将士为她燕国白白牺牲,这笔账可不是那么容易算清的! 一场小小闹剧,大伙儿看了个热闹,该排队要粥的依然排队,香满园的生意也没受到影响,还是一样的红火。 只有燕王妃吃了一肚子气,回到驿馆便砸了好多东西,尤不解她心头之恨。 “陶贵妃,你真是欺人太甚!”燕王妃气极了,面容都狰狞起来:“一定要抓住她的把柄,去,找那几个言官去参她,无论参她什么,本宫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下面的人也只好去传消息,自从来了大周,他们的王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失去了理智,总是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朝廷也快要休沐,言官赶着最后一天参奏陶贵妃滥用权力,私放了一个宫女出宫。 贺临璋看完参奏的折子之后,才想起那宫女就是之前被打入冷宫的赵才人的婢女,便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他无奈道:“总是发善心助人,却又不知道抹去痕迹,把柄都被人抓到了,这个顔言,手段还是不高明啊!” 张公公在一旁劝解道:“贵妃娘娘到底年轻,没什么城府。要奴才说,这几位御史大人也太多事了些。” 对下面奴婢好的主子,在张公公看来就应该全力支持,作为皇家的奴才,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若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有贵人能够伸手拉他一把。 “确实多事。”贺临璋一看这参奏的言官,正是上次受燕王妃指使,参奏陶顔言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眼神瞬间冷如寒冰:“传朕口谕,御史张亮勾结外邦,诋毁污蔑后宫嫔妃,令他即日起闭门思过,节后就不必上朝了。” 张公公去传旨,心想这位张大人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谁叫他敌我不分,被燕王妃当枪使呢? 贺临璋直到孩子们睡了,与陶顔言相拥而眠之时,才把今日她被言官参奏的事情说了。陶顔言十分震惊,也不知道这些言官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明明香草已经改名换姓,李总管那边也全都隐瞒住了。 不过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早晚是要曝光的。 她想了想。选择主动承认:“陛下,这件事臣妾确实做了,当初臣妾看香草可怜,不忍心她年纪轻轻就被赵氏牵连,死在那冷宫里,所以才帮了她一把,让她出宫去了庄子上,她一心回报臣妾,把几个作坊管得井井有条。陛下,杀一个人容易,救一个人却太难,臣妾私自做主放人出宫,陛下要罚就罚吧,不过能不能放过香草?别再把她抓回来了?”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贺临璋,就像一个做了错事,又担心受到惩罚的小猫。 贺临璋挑眉,故意道:“朕怎么罚你,你都心甘情愿?” 陶顔言咬咬唇,糯糯道:“只要不是打板子,不疼的惩罚,臣妾都愿意。喔,对了,不能罚跪,否则臣妾老了,膝盖要痛。也不能罚不给吃饭,不吃饭会被饿晕,臣妾挨不得饿。” 贺临璋失笑,不许打、不许跪、不能饿,她这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出这些惩罚措施的?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朕还怎么罚你?这样吧,如果你把朕哄高兴了,这件事就翻篇,以后再也不提。” 陶顔言的眼睛晶晶亮,没一会儿又羞涩起来,不好意思道:“那,那臣妾就勉为其难哄哄吧。” 说完,附到贺临璋耳边,咬咬他的耳垂:“璋哥哥~” 就这一声,乱了贺临璋的心,他一个翻身将人推倒,唇便覆了上去。 第404章 进宫觐见 得知参奏的言官被禁足,最后一丝一毫都没有伤到陶贵妃,燕王妃气得好几日都没吃下饭。 身边的婢女看不过去,劝道:“王妃,您的身子要紧,燕国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燕王妃现在心灰意冷,记忆中那个待她温润如玉的璋哥哥,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十几年的感情到底是淡如水了。 “罢了,没有他贺临璋,本宫还有燕国。传令下去,正月初一启程回燕国。” 婢女见她终于醒悟,心中高兴万分,立即出去交代众人准备行装。 越是临近年节,就越是年味重,在过年前两日,宫妃的娘家母亲和姐妹可以进宫拜见,宫里的娘娘们也能赏赐一些东西给娘家人,作为节礼。 去年陶顔言位份低,陶夫人没能进宫觐见,今年陶顔言是位份最高的贵妃,陶夫人也是正二品尚书夫人,自然是走到哪里都受到礼遇。 “母亲破费了,这三套孩子的金首饰不便宜吧?”陶顔言知道陶家在京城没有什么产业,老家的产业也都卖了,父亲的俸禄虽然不低,但是在京城物价也高,人情往来也少不了,日子并不会很富裕的。 “年节嘛,给皇子和公主们送点小玩意儿,孩子开心。”陶夫人十分和善,也很喜欢三个孩子,不但送了金首饰,还做了好吃的点心带来,三个孩子端着点心去一旁吃了,独留陶顔言与陶夫人母子说话。 “母亲在京城可住得习惯?”陶顔言对陶夫人是发自内心感激的,对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视如己出,丝毫没有苛待,就足见这位陶夫人心善。 “习惯,一切都很好。陛下赏赐的院子也足够大,我用老家变卖家底的银子又置办了一间铺子,常年收租,生活滋润着呢。只不过……你大哥的婚事一直没着落,这孩子总是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不能盲婚哑嫁,定要寻个喜欢的人才肯成亲。哎,他现在在青田县当县令,你说他在那个地方,能寻到什么好出生的姑娘啊?” 陶夫人为大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愁容满面:“京城各家举办宴席,我都是最积极去的,也相看了好几家的姑娘,可每一次叫你大哥抽个时间回来,他都推三阻四,不是说公务忙走不开,就是说要去下面的村镇调研,我看他是诚心不想成亲,不想让我抱孙子。” 陶顔言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到了哪个时代,都有催婚。 “那大哥今年留京过年,母亲不如正月里多带他走走,去拜拜年,自然能认识更多人。”陶顔言建议道。 陶夫人也正有此意,不过还是顾虑重重:“计划是这么个计划,不过你大哥始终不在京城为官,京城的高门贵女这眼光可都高着呢,一听他就是个县令,人家母亲就早早拒了,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愿意好好养大的女儿,成亲后跑到县里面的过活。所以将心比心,也能理解人家。” 陶顔言笑笑道:“大哥只要好好干,做出成绩,就早晚会升迁的。母亲当年不也是跟随父亲去偏远的县任职吗?现如今都已经成工部尚书夫人了。大哥年轻,就该多出去闯荡,开阔眼界,积累经验,积累资历,将来才能一步步走得扎实。” 陶夫人轻叹道:“你们父子三个都是一样的想法,那我也只能等着他的正缘了。” 陶顔言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转身将准备好的年节礼给陶夫人送过去。 “陛下赏赐了我一株百年老参,我也用不到,给母亲带回去补身吧。还有两千两银票,母亲也拿回去,攒着给哥哥将来娶嫂子用。” 陶夫人立即推辞:“这怎么可以呢?陛下赏赐的你就留着用,我与你父亲身子都健朗,用不到的。还有银子,你不要给我了,我有的。” 陶顔言执意要给:“您有是您的,这是女儿孝敬您的,是孝心,您务必收下,否则,女儿可要不开心了!” 陶夫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你在宫里也要花银子,今年给了明年可不许再给了!” 陶顔言笑道:“母亲放心,女儿现在很富有,陛下成日的赏,我那小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陶夫人甚是欣慰,拉着陶顔言的手,拍了又拍:“时间过得可真快,想当初你就那么小小的一个躺在我怀里喝奶,现在都已经嫁为人妇,还养着三个孩子了。” 说完,看了眼她的肚子:“不过二皇子和大公主、二公主再好,你也还是得自己生一个,有了亲生子,将来才是实打实的依靠。” 陶顔言现在与皇帝感情好,上次闹别扭的事情之后她也决定养身子生孩子了,所以并不抗拒:“母亲放心吧,总会有的。” 二人说话之际,明月进来禀报:“娘娘,宁远侯夫人与侯府顾小姐到了。” 今年除了陶夫人,宁远侯夫人也递了牌子,带着顾宁进宫觐见。虽然外间都不知道陶顔言与宁远侯府的实际关系,但宁远侯一直宣称是认了干亲,所以也没人觉得奇怪。 宁远侯夫人一见陶夫人也在,便主动打了招呼,顾宁也上前乖乖巧巧见礼,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耳朵在见到陶夫人之后,有点红。 两家人之前因为陶顔言的身世问题,关系也还不错,所以并没有什么生分的,说说笑笑聚在一起聊家常。 宁远侯夫人也给三个孩子带了礼物,是三块上好的玉佩,其中给小锦安的尤其好。 “我也不懂玉,是侯爷亲自准备的,送给皇子和公主们,图个喜庆,还望娘娘笑纳。”宁远侯夫人说完,又递上一个盒子:“这是我去铺子里找工匠专门为娘娘定制的首饰,娘娘平日换着戴戴看,不喜欢拿来赏人也好。” 陶顔言笑着收下:“舅母的一片心意,我肯定要多戴的,哪舍得赏人啊!” 陶顔言说完,给清风一个眼神,清风进去拿了两个盒子出来。 “得知今日舅母要来,我也给舅母和表妹准备了小小心意。” 礼尚往来,人情世故这点,陶顔言得心应手。 宁远侯夫人也没推辞,爽快地收下:“这玉如意看上去就高雅无比,将来啊,留着给宁儿做嫁妆,图个如意吉祥的好彩头。” 顾宁一听,脸上就绯红一片,眼神很快地扫了一眼陶夫人,后又默默垂下眼帘。 第405章 此仇不报不甘心 陶顔言留了两位夫人和表妹用午膳,午膳后又邀请三人一同去御花园赏腊梅,三小只很开心,都争着给首次入宫的顾宁做导游,一堆人前拥后簇地去逛园子。 今日高位嫔妃的娘家人都进宫,逛御花园的人还真不少,就是那些娘家人没进宫的,也都趁着腊梅花开,出门走走。所以一路上,陶顔言他们一行遇到了好几拨人,几乎每一波都过来跟陶贵妃打招呼,甚是恭敬。 宁远侯夫人心里乐得开了花,谁能想到小姑子的这个女儿竟然能升到这么高的位份啊!有了这层关系,她在这京城也是各家的座上宾了。 陶夫人却心疼女儿,在这后宫争一份荣宠不容易,都不知道女儿费了多大的心呢! 众位夫人见了顾宁,都忍不住看了看,不过各家都早就知道顾家的这个小姐是个哑巴,虽然长相不错,却也都没有要相交的心思。 清风和明月给几位准备了汤婆子,一路上倒也不冷。 顾宁不会说话,不过她的眼睛很漂亮,如果见过陶顔言生母的人,就知道顾宁的长相与去世的顾欣然是有六七分相像的。 几人路过一处园子,三个年纪稍长的嬷嬷刚巧去送衣裳,一看贵妃等人过来,连忙避开贵人,可其中一个一看见顾宁,手中的衣服就摔落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人也仿佛被魔法定住一般,眼神中都露出惊恐。 “你不要命了?那是贵妃娘娘,你怎么敢盯着娘娘看?”其中一人扯着她的袖子,连忙低声示警。 可那人根本无法挪开眼睛,不一会儿便整个人抖成筛子,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是我,不是我,与奴婢无关,与奴婢无关!” 陶顔言一行被她的表现吸引,便驻足下来。顾宁好奇,直朝着那嬷嬷看去,这一对视更是让那嬷嬷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啊……不要怪我,我都是被逼的……”说完,双膝跪地一个劲磕头:“别怪我,我不想害你的,我是被逼的,是太妃逼的!” 陶顔言一听到“太妃”两个字,眼神就冷了下来:“常泰、冬方,把人绑了,好好拷问,太妃究竟逼她做了什么?” 两人上去拿人,宁远侯夫人将顾宁护住后退了一步,狐疑道:“她,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说完,看了眼顾宁:“她把你认成谁了?” 这个宁远侯夫人是续弦,没有见过当年的顾小姐,自然不知道自己生的女儿与小姑子有些相似。 陶夫人也狐疑地看向顾宁,看着看着,她突然道:“难怪我当初第一次见宁儿就有几分熟悉之感,宁儿这容貌,好像与……与当年的顾家小姐有些相似啊!” 陶顔言冷笑,看来,就算丽太妃不承认,但当年的真相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有了这一茬,宁远侯夫人怕惹出事,也没心思再去赏梅了,早早告退,带着女儿回去。 陶夫人后走,拉着陶顔言的手交代几句:“虽然不能拦着你为生母报仇,但那人毕竟是先皇的宠妃,你自己小心些,以防人家报复。” 对于陶夫人来说,这一儿一女都是她的命根子,她希望他们能一辈子平安喜乐,不想他们因为报仇惹上麻烦。 陶顔言安抚了几句,这才让人送了陶夫人出宫。 常泰和冬方这边审问得倒也很快,没多久便拿到了那个嬷嬷的供词。 陶顔言看了看,越看越觉得那丽太妃可恨至极。 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贺临璋听说之后,早早来了长乐宫,见陶顔言面无喜色,上前将人拥住:“朕都听说了,审问的结果如何?” 陶顔言掰开他的胳膊,有些不高兴。 贺临璋不明所以,摸摸鼻子道:“怎么?难道审问的结果,还与朕有关?” 太难了!小妃子一生气就难哄,但是贺临璋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陶顔言将那嬷嬷的供词递给他:“陛下自己看吧,原来先皇也是个到处留情的,你们父子俩可真迷死不少少女啊!” 贺临璋一噎:“说的什么呢?朕哪里处处留情了?朕的情在谁那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陶顔言嗔他一眼:“在丽才人那儿呗。若臣妾没有进宫,陛下不是最宠丽才人?” 贺临璋瞬间感觉没处说理,一时语塞,好半天才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朕后来不是满心满眼都是你了吗?可说好了,不许刨倒账啊,否则朕没法清白。” 他长她九岁,第一个女人不可能是她,唯有余生将她作为唯一了。 陶顔言也知道自己有些迁怒,小小发了点脾气,也就没再为难人,指着供词道:“原来当年,我生母是被丽太妃以见先皇为由约出去的,也是丽太妃以先皇的名义把她引到我生父所在的客栈。我生母本来就对先皇有些心思,就鬼使神差地去了,哪能想到竟然掉入了丽太妃布下的陷阱。那被抓的嬷嬷就是当初丽太妃身边的婢女,她参与了一切。后来我生母失踪,丽太妃如愿以偿进了你父皇的后宫。还有,给我生父下药的,也是丽太妃。” 贺临璋拿着证词看了看,他没想到这其中自己的父皇还被人拿来当了工具人,把当年的顾家小姐害惨了。 “丽太妃果然心思狠辣,这么多年,先皇被她无害的外表迷惑,还以为她是一个纯良的人。先皇可能自始至终都没想到会被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利用,去害了另外一个姑娘。”贺临璋将证词递给陶顔言:“不过说到底,若是翻案,怕是也会对你生母的名声不利。” 未出阁的小姐,为了私情,私会外男,结果被人算计,从此消失,怕是说出来,都会引来外人的嘲笑。 陶顔言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不会去翻出真相,但是也绝对不会饶了始作俑者。 “陛下,臣妾咽不下这口气,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陶顔言不是圣母,丽太妃的陷害,造成了原主生母一生的不幸,年纪轻轻就殒命,此仇不报,她不甘心。 第406章 恐吓丽太妃 陶顔言想了一夜,她决定即刻就去找丽太妃的麻烦,不让她顺遂过年。 腊月二十九,她一大早出宫,路上接了顾宁,一起往静慈庵去。顾忆不放心两个妹妹,赶忙骑马陪着。 陶顔言并没瞒着两兄妹,把丽太妃陷害她生母的事和盘托出,不过并没有牵扯先皇。 顾宁掏出纸笔:“表姐,你决定怎么做?”顾宁知道,陶顔言不可能无缘无故叫上自己,肯定是需要自己为她做什么事。 陶顔言道:“昨日那嬷嬷之所以会被吓到,是因为你的长相与我母亲有六七分相似,她认错了人。今日你去了静慈庵不用做什么,只要在丽太妃面前出现就好。” 顾宁不明所以,不过她也没问,反正表姐说什么她照着做就是了。 到了静慈庵附近,陶顔言先让人进去把无关的人都叫走,丽太妃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伺候在她身边,而丽太妃正在抄写经文。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丽太妃有些不适。 “去看看,院子里怎么这么安静?”丽太妃停下笔,让一个婢女去看。 婢女出去之后在院子里捡到一封信,信上写着“我回来了。”婢女觉得有些奇怪,便将信拿回了屋去禀报。 丽太妃扫了一眼,生气道:“大白天的装神弄鬼,去看看究竟是谁放的?” 那婢女又出去,可许久都不见回来。 丽太妃有些不耐烦,又让另一个婢女出去看看,可这个婢女也一去不复返。 丽太妃莫名心慌,四周实在太安静了。 她缓缓走到门口,隔着一扇门从门缝里朝外看去,外面却什么人都没有。 她缓缓打开门,刚想踏出去,身后便响起一道女声:“故人来看望太妃,太妃这是要去哪儿?” 丽太妃猛地转身,就看到陶顔言陪着一蒙面女子正站在屋内。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明明只有一道门,这两人为何会在屋内? 陶顔言懒得告诉她,当然是翻窗,她只是笑笑道:“多年不见,丽太妃就不想与故友聊聊天?” 她话音一落,蒙面的顾宁便将面纱揭了下来,露出一张与顾欣然六七分相似的脸。 丽太妃瞳孔震惊,慌忙想逃,可是她使劲去拉门,却怎么都拉不开。 “来人呐,快来人呐!救命啊!”丽太妃拉不开门,就改为拍门,门被她拍得哐哐作响。 她不知道的是,顾忆正守在门外,她今日根本出不了这个门。 “不会的,你不是她,都快二十年了,你不可能还这么年轻!你到底是谁,是谁?”丽太妃双眼猩红,盯着顾宁。 顾宁眼神清冷,并未说话。 陶顔言一步步走近,冷声道:“她明明就是顾家小姐顾欣然。二十年前,你骗她出来见一个人,把她骗到魔教魔尊的客栈,你给魔尊下了情毒,导致他毒发,两人产生了纠葛。你知道吗,她后来远走他乡,凄惨地死在十八年前,不过上天垂怜,并没有收走她的魂魄,她得以待在人间。你说,她为何要待在人间不去轮回转世呢?” 丽太妃抱着头:“不是,她不是!”话虽如此,但她丝毫不敢再看顾宁一眼。 陶顔言冷笑:“她是,她就是顾欣然的魂魄,她待在人间就是要来见你一面,当面问问你,你为何如此狠心,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害她一生?” 丽太妃吓得脸色惨白,蜷缩着身子,歪倒在地,用宽大的袖子隔绝视线,不想见眼前的人。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她是泡在水里活活淹死的!丽太妃,你为何要害她?” “我也不想的!”丽太妃带着哭腔道:“谁让她也中意陛下,陛下还夸她活泼可爱,有意接她入宫。我不能把机会让给她,我要做陛下最宠爱的人,谁都不能挡我的道!我求求你,你快点转世轮回吧,我会给你抄写七七四十九日的经文,帮你祈福的!” 丽太妃说完,竟然慌忙跪下,朝着顾宁磕起头来。 陶顔言深吸一口气:“丽太妃,为了个男人,你可真狠心呐!你罪孽深重,往后余生,你每日都要跪足一个时辰赎你的罪!若哪日偷懒,顾欣然的魂魄便会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顾发抖的丽太妃,陶顔言牵着顾宁在门上敲了三下,门外的顾忆将门打开,接二人出去。 等把两个妹妹送上马车,顾忆道:“我回去警告一二,你们稍等。” 今日三人过来,静慈庵里多人看见,顾忆是去善后。 说善后也只不过是跟师太说几句话而已,师太是个明白人,对方又是得宠的陶贵妃和宁远侯府的世子,她自然会交代静慈庵上下守口如瓶。 顾忆又回到丽太妃的院子,院子里的人还没回来,顾忆进门去看着失了魂的丽太妃,运出内力直接给了她一掌,生生打得她吐血。 “若不是还要留着你给我姑姑的魂魄赎罪,我今日便直接打死你了事!” 顾忆一想到陶顔言从小失去生母就心疼至极,又想到小姑姑年纪轻轻殒命,对丽太妃的恨意是一点都不比陶顔言少。 丽太妃颤抖着擦了擦血迹,带着虚弱的声音问道:“你们宁远侯府与陶贵妃,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忆冷笑一声:“你不配知道!”说完,转身出去。丽太妃在他身后摇摇欲坠,最终晕了过去。 陶顔言去恐吓了丽太妃一顿,心里舒坦多了。她决定以后只要心情不好,就带着表妹再去恐吓,杀人诛心,她就是要让丽太妃不得安宁。 大年三十,宫宴热闹举行。 今年也算是多事之年,皇后被贬,温贵妃病逝,后宫改天换日,陶贵妃与德妃成了两股最强劲的势力。 不过因为陶顔言不管宫务,所以在外人看来,虽然年轻的贵妃得宠,但六宫大权还是掌握在育有大皇子的德妃手中,宗亲家眷和其他大臣的夫人自然是巴结德妃的多。 陶顔言才不管这些,她安心打扮好自己,又给三个孩子打扮得喜气洋洋,才出现在宫宴现场。 靖王妃一看到她华丽出场,便甩开靖王,直接上前把她抱住:“我可想你许久了,近日因为身子疲乏,都没进宫看你。” 陶顔言感受到腹部有些挤,轻轻推开她,朝她肚子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长胖就是有喜了啊! 第407章 发家致富的好点子 “你,这是几个月了?”之前最后一次看到靖王妃还是在中秋宫宴的时候,没想到一转眼,对方竟然有喜了。 靖王妃有些不好意思,陪着陶顔言去了贵妃的席位,边走边说:“前三个月不好对外讲,也就只有我娘家母亲知道,算算日子,都快四个月了。” 陶顔言扶着她坐下,看了看三小只已经被明月和清风安置好,便专心与靖王妃聊天。 “那你可得好好顾着身子,像刚才那样突然冲出来抱着我的样子可不许再有了,否则你家靖王要担心的。”陶顔言说完,朝着靖王的座位看了一眼,靖王果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王妃。 靖王妃又有些不好意思:“让贵妃娘娘见笑了。他啊,现在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也真是烦人。”语气虽然有些无奈,但听得出来全是欢喜。 陶顔言被喂了一嘴狗粮,还没开席就有些饱了。 “其实我今日是有事想麻烦你。你看,我这不是肚子也一天天大了嘛,原先这衣裳就都不合身了,虽然可以改宽,可总觉得难看,臃肿得不得了。我一向爱美,就算有孕,也要做那最美的孕妇。所以不知能不能专门替我设计个我能穿的衣裳?” 靖王妃无比期盼地看着陶顔言,陶顔言一听,真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点子啊! 于是她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又看了看靖王妃的身形,道:“这样吧,今日太仓促,我明日无事,画几个图样出来,再让人给你送府上去,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靖王妃欣喜道:“我就知道,这设计衣裳肯定难不倒你。那我就等着贵妃娘娘的宝图啦!” 陶顔言想着,不光要设计孕妇的衣裳,其实还可以画几张宝宝的连体衣,穿到一两岁都能穿呢,这个孕婴产业也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啊!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宴席快开始,靖王妃才被宫女扶着送回靖王身边。 可陶顔言刚清静一会儿,雍王妃竟然就朝着她走来了。 时隔两年再见雍王妃,陶顔言一时还有点认不出,还是身后的清风小声提醒了一句,陶顔言才立即见礼道:“雍王妃别来无恙。” 也不怪陶顔言有些认不出,两年不见,雍王妃就像是老了好几岁,跟陶顔言站在一起,至少差了十岁的样子。 一想到两年前雍王妃又年轻又漂亮,陶顔言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一下子苍老了。 雍王妃看着陶贵妃明艳而年少的脸庞,捏紧了手中的锦帕道:“多年未回京,今年有幸陪母妃和王爷回来,再得见娘娘,实在荣幸。两年不见,娘娘越发美艳动人。” 对于夸赞自己容貌的话,陶顔言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岔开了话题:“原来惠太妃今年也回京了,我消息闭塞,都没来得及去迎接太妃,实在失礼。” 雍王妃笑道:“我们也是昨日才到的,想着今日就能进宫见面,便没有通知诸位宗亲,母妃许是想念京中的故人,所以这次回来,要住一段日子。好在雍王府打扫打扫还能住,母妃暂时与我们住在王府里。” 陶顔言面上带着笑意,那就少不得要送礼去雍王府,聊表对惠太妃的孝心了。 二人寒暄过之后,雍王妃便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她多年离京,许多人都对她不熟悉,见她与陶贵妃攀谈,又见靖王妃一来就只与陶贵妃攀谈,众人都留了个心眼,有几家善于结交的夫人,早已闻风而动,纷纷来陶贵妃面前见礼,混个脸熟。 陶顔言带着标准的笑一一应付,心里盼着皇帝早点来,赶快开席,她都有些不想再应酬了。 终于盼到外面宫人高声唱和:“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赶紧归位,纷纷跪地迎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陪着太后步入大殿,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惠太妃和雍王。 几人坐到自己的席位,皇帝手一抬:“众爱卿平身。” 晚宴开席,却没看见燕王妃等一行人,陶顔言眼神暗了暗,心想这燕王妃难道今晚不来了? 可是德妃明显是留了席位的,此刻再看德妃,只见她一直朝着门口张望,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燕国使团是不来了吗?”德妃明明交代过的,如果不来一定要提前说,现在座位已经安排好,人却没有入席,空出来一片实在是难看。 这是她第一年筹备如此大的宫宴,若是出了纰漏,她不光要被太后和陛下质疑能力不行,还会受人嘲笑。 海棠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在德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德妃的神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陶顔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见德妃明显松口气的样子,就知道燕国使团应该是快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外面宫人的唱和,燕王妃盛装打扮,带着燕国剩下的几位官员走了进来。 “本宫姗姗来迟,先赔个不是。路上实在拥堵,耽搁了一些时辰,还望陛下见谅。”燕王妃客套道。 “无妨,宫宴也才刚开始,燕王妃请入席吧。”女官引着燕国使团的人来到专门为他们安排的席位,好巧不巧,燕王妃的斜对面又是陶贵妃。 二人自上一次当街争执之后,关系已经降至冰点,连表面的和谐都已经不再维系,所以二人一个对视都没有,但凡看见对方,都会互给白眼。 宫宴正式开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陶顔言专注于吃席,时不时看一眼三个孩子,见他们也专注于吃席,便放下心来。 贺临璋也时不时看一看母子四人,见四人动作一致地专注吃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都变得温柔许多。 吃饱喝足之后,三个孩子有些坐不住,便开始围在一起玩耍,大皇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处,十分羡慕地看着三人。可三人显然与大皇子关系一般,没人叫他一起玩。 落寞的大皇子觉得没意思,便借故要更衣,带着随从去了偏殿。 陶顔言吃饱了,想出去透透气,消消食,交代明月看好三个孩子,便带着清风走出了大殿。刚出去没多久,就被大皇子一个冲撞,差点倒地不起。 堪堪扶住大皇子,见他身后没有跟着的人,陶顔言狐疑道:“大皇子的随从呢,怎么不见人?” 第408章 顾忆被算计 大皇子似乎是被吓到的样子,抓住陶顔言的手:“贵妃娘娘,我有点冷,就让小四回去拿披风了,偏殿有奇怪的声音,我很害怕,便跑出来了。” “奇怪的声音?”陶顔言朝着不远处的偏殿看了一眼,宫里经常消杀,冬季也不是鼠类活动的季节,所以怎么会有奇怪的声音呢?陶顔言叫香兰把大皇子送回宫宴大殿去,自己则带着清风和冬方去偏殿看看。 因为是年节,侍卫和宫人们都在大殿那边忙碌,偏殿这边一般是留着给贵人们醒酒用的,所以比较安静,陶顔言带着人一路走过来,也没看到什么人,更没听见什么声音,她想了想,也许是小孩子害怕,自己脑补出来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准备原路返回。 可刚转身,就听得偏殿内传出闷哼声,陶顔言对这声音还有一丝丝熟悉之感,她复又转身让冬方推开了偏殿的门,三人直接走了进去。 殿内掌着灯,虽不如大殿那边明亮,可还是能看清的,三人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就在一处软榻后面,看见了面容泛红的顾忆。 陶顔言立马蹲下,着急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顾忆显然不是单纯的喝醉,他一向有分寸,这种宴席是绝对不会喝多的。而此刻他面色涨红,捂着心口,头上都是汗水。 顾忆的神志还保留一丝清醒,听到娇软的声音叫着自己表哥,他赶忙把她推开,差点让陶顔言坐在地上。 “快走……别管我……我中了药,控制不了自己……你快走!”顾忆用尽全部理智,朝陶顔言挥手,叫她赶紧离开。 可陶顔言怎么可能不管他呢?她眼神冰冷,不知道是谁暗算了顾忆,若是顾忆扛不住,在宫中行秽乱之事,怕是整个宁远侯府都要陷入万劫不复! “冬方,带顾将军走。清风,你赶紧去外面打探下,避开人群,先把表哥带到……”一时想不出能带去哪里,去长乐宫肯定不行,带一个外男去她的寝宫,就算这人是她的亲表哥,她也没法自圆其说,陶顔言一时之间心急如焚。 “娘娘,要不直接送去太医院吧,太医院离这里也很近。”冬方急忙说道。 “好,先送太医院,顺便找太医为顾将军解毒。”陶顔言一锤定音,冬方和清风二人赶忙将顾将军扶起,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门外传来了声响,好像有许多人朝着这边来了。 陶顔言马上制止二人,她匆忙朝四周看了看,连忙让二人扶着顾忆朝后面的窗户走。 刚走到窗边,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差点把三人吓死。 等看清来人,陶顔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来了,赶快带我表哥走,他被人算计了!” 戚仪征发现顾忆身上滚烫,就知道他这是中了催情散,不由得撇嘴道:“谁这么缺德,竟然给顾将军下这种药?这是想害死顾将军吗?” “快别说了,赶紧带人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陶顔言催促道。 “那你怎么办?背后之人不会是想陷害你们两个吧?真是脑子有坑,背后之人不知道你们是真亲戚?”戚仪征吐槽道。 “大哥,我求你快走吧,有什么事,我们晚些再复盘行不行?”火烧眉毛了啊,你竟然还在这里分析案情?陶顔言心累! 戚仪征这才翻过窗户,接过顾忆,把人扛在肩上,一个闪身,隐没在黑暗中。 陶顔言如释重负,她赶忙带着清风和冬方将窗台边的脚印抹去,才匆忙返回软榻边,一溜烟躺下。 前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随后跟着进来的还有皇帝和丽才人,以及几位跟随而来的见证人。 陶顔言眼神慵懒地看了一眼,当她看见丽才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日静慈庵的丽太妃。清风扶着她起身,在这几息之间,陶顔言已经对丽太妃动了杀心! 贺临璋见陶顔言浑身的衣裳并不凌乱,屋里也没别的人,转头朝丽才人道:“你不是说看见贵妃与一男子一起进来了吗?人呢?” 丽才人道:“臣妾是真的看见了,臣妾今日因为位份低无法参加宫宴,又想远远看陛下一眼,就一直在偏殿四周等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男子先进了偏殿,随后贵妃娘娘也来了。臣妾觉得奇怪,这才匆匆去大殿禀报陛下。” 陶顔言冷笑一声:“丽才人,那你在看见我进来之前,可曾看见大皇子?” 丽才人一噎,因为实在太冷,她让人给顾将军下完药之后,确保顾将军来了偏殿,就没有再管这边的情况,所以根本没见过大皇子。 “夜里太黑,臣妾没看见大皇子。”话音刚落,大皇子被德妃牵着,进了门。 德妃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好奇心作祟。大皇子被香兰送回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看见丽才人不顾规矩请走了皇帝,她便过来瞧瞧,大皇子不肯独自待在大殿,所以就索性带来。 陶顔言一看见大皇子,便笑着道:“大皇子,你方才遇见我,说偏殿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我就进来看看,没发现有什么,所以不必担心。” 贺临璋看向大皇子:“皇儿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大皇子想了想:“父皇,儿臣也不知道,也许是老鼠。” 贺临璋看向丽才人:“陶贵妃之所以来偏殿,完全是因为大皇子害怕,她便进来瞧瞧。丽才人,你污蔑陶贵妃私会外男,该当何罪?” 丽才人心急如焚,今晚一切都太顺了,她原本是按照姨母的指示,给顾将军下药,再给他安排个宫女的,没想到陶顔言竟然朝着偏殿来,她便直接顺水推舟,让宫女走了,直接让陶顔言与顾将军生米煮成熟饭。可现在竟然告诉她,中间还出现了一个大皇子? 她想了想:“陛下,就算陶贵妃是听了大皇子的话才进偏殿的,但她进来之前确实是有外男进来了。还望陛下搜一搜,说不定人还藏在这殿内!” 第409章 蹦跶多年的丽才人终于谢幕 陶顔言看了看围在这里的一圈人,皇帝、德妃、还有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宗亲都在,她冷眉道:“搜,自然是要搜的,否则,丽才人这盆脏水倒在本宫身上,洗都洗不干净了!” 陶贵妃主动说要搜,侍卫们便开始搜查,可角角落落都看遍了,连个小虫子都没有。 “不可能的,我明明看见了,有个男人进来的!你们再给我仔细搜,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将人藏起来!” “够了!”贺临璋怒斥一声:“陆静怡,这么多年,朕一直看在你兄长的份上,给你荣宠,可朕没想到,你竟然三番五次构陷陶贵妃。这次最为严重,胡编乱造、无中生有、毁她名节。朕无法再纵容你,也不想再看见你这害人的嘴脸。你去冷宫吧,往后余生,不复再见!” 丽才人立即跪下,抱着贺临璋的大腿:“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臣妾明明看见了啊,可怎么没人呢?” 贺临璋烦不胜烦,给张公公使眼色,张公公带着人将丽才人拖走。 “陛下饶了臣妾吧,臣妾不想去冷宫,臣妾想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呐!陶贵妃,陶顔言,你到底施了什么魔法,你把人变到哪里去了?” 丽才人眼泪不停,完全像个市井泼妇。 陶顔言等她被拽走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朝着众人道:“今日这事,还是因我荣宠太盛,引得下面的嫔妃妒忌而起,让各位见笑了。” 贺临璋上前牵住她的手:“你受委屈了,朕在这陪陪你,你们先回大殿吧。” 偏殿的众人没看上好戏,不过也看了一回丽才人作死,所以还算有收获,便呼啦啦相继告退。 德妃心中爽快,蹦跶了多年的丽才人终于谢幕,她今晚一定要多喝两杯,庆贺庆贺。 等人都走了,清风和冬方也出了偏殿之后,陶顔言眼泪就下来,一头扑进了贺临璋怀里。 贺临璋拥着人:“你啊,总是中计,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些,嗯?” 陶顔言离开他的胸膛,用帕子擦干眼泪,才道:“陛下既然知道臣妾中了计,刚才还一脸严肃的样子,臣妾心里难过。” 贺临璋失笑道:“做戏肯定要做足的,否则又怎么反击呢?不过说起来,你确实太不警醒了,知道这里有奇怪的声音,就应该叫别人来看,自己冲在前头算什么事?” 陶顔言嘟嘟嘴道:“臣妾大意了,下次臣妾多个心眼。不过陛下,您是怎么猜到,臣妾中计的?” 贺临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然你以为戚仪征怎么会莫名其妙突然出现?” 陶顔言这才发现,戚仪征确实出现的很诡异,她马上一副学渣样,请皇帝给她解惑。 贺临璋笑笑道:“丽才人一出现,说你与一个外男一前一后进了偏殿,朕便怀疑她了。怎么那么巧,就被她看见了呢?所以朕给戚仪征使了眼色,他先一步过来。” 陶顔言这才恍然大悟,搂住贺临璋的腰道:“陛下英明,若不是戚大人来的及时,我确实没办法那么快转移走表哥。” 贺临璋冷哼一声:“朕也没料到,丽才人竟然如此胆大,居然会给顾将军下药。万一你没过来,那她又如何实施计划呢?” 陶顔言想了想:“说不定,我来不来,她都已经给我表哥找好了人。我也是凑巧来了,她这才改变主意,直接陷害我。对了陛下,丽才人虽说有点毒,但是她不可能会想出这么毒的法子,臣妾觉得,这背后,应该是丽太妃的手笔。因为昨日,臣妾气不过,带着表哥和表妹到静慈庵去讨说法了。丽太妃许是回过神来,借着宫宴的机会,想要报复宁远侯府。” 贺临璋的眼里带着杀意:“原本看在先帝的份上,朕养着她就是了,可不料朕是养了一条毒蛇。”说完,安抚了一下陶顔言:“你放心,丽太妃的事,朕会料理,你不用管了。” 陶顔言点点头,乖巧地靠进他怀里:“有陛下护着臣妾,臣妾什么都不怕。”不过心中想着,若是皇帝对丽太妃的惩罚不够狠,那自己也不介意亲自动手,彻底让这条害人的毒蛇消失在这世上。 待二人牵手回宫宴之后,大多数人都已经醉醺醺了。燕王妃看见皇帝跟贵妃携手回来,感情如胶似漆,心中的郁闷就又加深了一分,恨意和不甘也加深了一分。 她举起酒杯,朝着皇帝道:“陛下,本宫再过几日便准备回燕国了。此一去,恐怕此生不会再回来,这杯酒,就当做饯行酒吧!” 贺临璋并未挽留,他端起酒盏:“那朕就祝燕王妃,一路顺风。” 燕王妃仰头喝下,这杯酒就是个了断,从此,他们一个东,一个西,再无交集。 陶顔言眉眼清冷,虽然作为他们感情的局外人,看着燕王妃这样子爱而不得,多少会有点be美学的感受,可她就是对燕王妃共情不起来,所以心无波澜,甚至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决定走了,还有些欢喜。 考虑到各家还要回去守岁,贺临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结束了宫宴。他想送太后回去,太后却牵着惠太妃的手拒绝道:“哀家今夜与惠太妃同榻,皇帝不必送了。” 见两姐妹有话要说,贺临璋便恭敬地送二位离开。 他走下高位,来到陶顔言身边,把人牵起:“那朕陪贵妃回去吧!” 陶顔言笑容灿烂,三小只跟在后面,一家五口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 靖王妃挽住靖王:“我就说吧,陛下今晚肯定还是陪贵妃。你输了,一百两银子,快拿来!” 靖王宠溺地看她一眼:“银票在府中,回去就给总行了吧!又不会赖你的。” 靖王妃巧笑嫣然:“臣妾自从有孕后,记性就不大好。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王爷可一定要记得给喔。” “知道了知道了,本王还不至于为了一百两赖账。走吧,本王扶你,咱们回家。” 许多夫妻都相携离开,雍王看着皇帝和贵妃的身影,又猛地灌下一杯酒,他旁边的雍王妃似乎早已习惯,默默坐在一旁,眼神微冷。 第410章 发红包送礼物 冬方从宫外买了小烟花,专门给皇子和公主在年节的夜里放着玩儿。 陶颜言陪着三小只在院子里把烟花一个个摆放好,贺玥胆子最大,由她来点引线。 小锦安和贺萱老早一人抱着陶颜言一条腿,躲得老远。 看着一个个烟花“咻”地飞上天,“嘭”地一声炸开,三小只兴奋得原地边拍手边转圈。 贺临璋喝了醒酒汤,站在院子里看着母子四人玩乐,眼神中满是温柔。 去年是百年难遇的寒冬,今年却是暖冬,所以直到年节也没下雪,不过冬天的夜里始终太冷,玩了没一会儿,贺临璋便催促他们回屋去。 陶颜言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就高声道:“宝宝们,回去领红包啦!今晚发压岁钱喔!” 果然,宝宝们一听说有压岁钱,便忙不迭往屋里跑。 贺临璋一噎,他,好像没准备…… 陶颜言挽住贺临璋的胳膊:“陛下怎么了?是不是酒还没醒?”今晚许多宗亲和大臣都来敬酒,陶颜言担心他喝多了。 “朕没有准备红包,该怎么办?”贺临璋在她耳边压低声音。 他是帝王,压根不会关心这种小事,但是给孩子们的年节礼是早就赐过的。 陶颜言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她笑道:“长乐宫里臣妾当家,臣妾准备就行了。臣妾准备的,就是陛下准备的,不分彼此。” 贺临璋听她说“不分彼此”,微微愣了愣,不过很快就高兴得直乐,眼睛都快笑弯了。 正殿里,三小只站在前排,伺候的宫人和宫女们站在后排,都巴巴地等着贵妃娘娘给压岁钱。 “这份是给萱儿的,萱儿今年换了两颗牙齿,长高了一点,还学了医术,真的好棒,明年也要再接再厉好不好?” 贺萱接过红包,微微福身:“多谢陶母妃!”然后抱住陶颜言在她侧脸亲了一口。 贺临璋对她们经常的亲密早就见惯不怪,在一旁静静看着。 “这是给玥儿的,玥儿今年改掉了随意抓青蛙的习惯,不再私藏小虫子了,可喜可贺。明年多吃饭,多长高,快快乐乐!” 陶颜言将一个红包递给贺玥,贺玥奶声奶气道:“多谢陶母妃,我也祝陶母妃新年多挣银子,明年发个更大的红包。” 陶颜言被她逗笑,抱着她挼了挼,惹得贺玥咯咯直笑。 小锦安主动上前,陶颜言将一个大红包递给他:“锦安今年进步尤其大,获得了蒙学夫子们的一致好评,明年继续努力,再创佳绩!” 小锦安抱着大红包钻进陶颜言怀里:“我会努力,我要做母妃的骄傲!” 陶颜言很欣慰,捏捏他的脸。 陶颜言又让明月拿来一盘子银子,给长乐宫每个人都发了两锭,一人二十两,长乐宫上下欢喜一片。 贺临璋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他身边的宫人也有,陶颜言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张公公还专门得了一个红包,惹得张公公眉开眼笑。 贺临璋一圈看下来,好像,只有自己没有? 莫名地,有点失落。 正在他挪挪身子掩饰尴尬之际,陶颜言拿出一个超级大的红包双手递到他面前,脸上尽是明媚笑意。 “陛下这一年辛苦啦,祝陛下来年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贺临璋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被开心所笼罩,他接过红包,掂了掂,很轻。但这红包在他手中,又重如千斤。这是颜言对他的心意。 “好了,大家辛苦了一年,都下去歇着吧,晚上要守岁的守岁,明日初一都不必早起,孩子们想睡就睡,不想睡多玩儿一会儿也可以。”陶颜言吩咐完,众人便都告退,她牵着贺临璋的手一起回房。 一进寝殿,贺临璋便急不可耐地去拆红包,一看到里面只有二百两银票,皱皱眉:“朕的压岁钱是不是给的有点少?” 陶颜言搂住他的脖子:“长乐宫上下都要开销,陛下体谅体谅臣妾吧!再说了,陛下除了能得到红包,还有额外的礼物喔!” “礼物?”贺临璋眯眯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并没看见多出什么。 陶颜言眨眨眼睛,羞涩一笑:“陛下先去沐浴更衣,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被陶颜言推进里间,浴桶里已经泡上了玫瑰花瓣,那是陶颜言最喜欢的鲜花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陶颜言便开始帮他宽衣。 贺临璋一时激动,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颜言平日不都是不与朕一起吗?害羞成那样。” 陶颜言附在他耳边:“今晚可以,算是给陛下的礼物。”今晚他没受丽才人蛊惑,还将其打入冷宫,陶颜言高兴,必须奖励。 贺临璋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共赴沉沦。 大年初一,贺临璋还得去给太后请安,不得不早起。陶颜言搂着他腻歪了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等她彻底清醒,已经都快中午了。 简单吃了一点清淡的菜,陶颜言便去了书房,今日要给靖王妃设计衣裳。 她参考了唐朝的裙装样式,画了两三个款式,又搭配上外衫,看上去雍容华贵,又能很好地遮掩腹部。 至于婴儿爬服,则画得十分可爱,都给带了帽子,看上去就像是玩具小熊。 清风在一旁看着,越看越喜欢。 “娘娘,两位公主和皇子能穿吗?奴婢好想做这连体衣啊,感觉好可爱。” 陶颜言笑笑:“他们三个太大了,穿这个衣服行动不便。不过倒是可以给三皇子和三公主分别做一件。这样吧,你去拿最柔软的棉布料,到时候做好给两宫送去。” 话音刚落,就见常泰匆匆进来禀报:“娘娘,陆才人来了,怀着身孕跪在咱们门口,哭哭啼啼的,是为丽才人求情来的。” 陶颜言眉心一簇:“不肯起来?” 常泰无奈地点点头:“好说歹说都不肯起,地上凉,她又有孕,奴才们不敢接触她,只好来请示娘娘。”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正月初一就闹成这样,真是晦气! 第411章 跪在门外哭求救姐 陆才人刚有孕没多久,跪在长乐宫门外,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她楚楚可怜。 陶颜言披着披风出来一看,满眼都是寒冰。 “求贵妃娘娘开恩,劝说陛下把我姐姐放出来吧!我姐姐体弱,去了冷宫定是受不住的。贵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现在又是年节,就不要跟我姐姐计较了好不好?” 陆才人说完,给陶颜言磕了三个头,落在外人眼里,那就是真心诚意给贵妃赔罪,舍身救姐的好妹妹。 陶颜言冷笑一声:“她昨夜污蔑本宫与外男私会,才被陛下贬去冷宫,你却来求我大度,你哪儿来的脸?难怪你们能做姐妹,这脸皮都是一样的厚啊。” 陆才人掩下眼中的怨毒,可怜兮兮道:“我姐姐是眼花了,关心则乱,不是有意要污蔑贵妃娘娘的。再说了,娘娘不也没受任何伤害吗?” 陶颜言都要被她不要脸的言论给震惊了。 幸亏自救成功,否则现在待在冷宫怕就不是她丽才人,而是自己了! “没害到我,并不代表丽才人无辜。她存了害人之心,让陛下厌弃,才是她去冷宫的原因。你若真的要求情,也不是来找我这个受害者求情,你应该去找陛下才是。” 陶颜言说完,看了一眼陆才人的婢女:“你们主子怀着皇嗣,你们这些下人不劝解,不好生伺候,反倒让她闹到本宫面前来,就是失职,自行掌嘴三十,长长记性。” 两个婢女不敢不从,只好啪啪啪自打嘴巴。 陆才人见她心硬如铁,不肯就范,便威胁道:“贵妃娘娘也知道臣妾刚有孕不久,还不是胎像稳固的时候,若是娘娘不帮臣妾,放出我姐姐,那我就长跪不起!这长乐宫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娘娘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娘娘苛待低位嫔妃吗?” 陶颜言忍不住笑了好几声,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你自己要跪的,又不是本宫叫你跪的,本宫怕什么?还苛待低位嫔妃?若不是你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就你这容貌和身材,能入宫为嫔妃?”陶颜言嫌弃地看她一眼:“与你姐姐相比真是差远了,难怪走了那个路子承宠。” 陆才人被陶贵妃满眼的嫌弃给刺伤了,伤得体无完肤。 她原本就是庶女,因为姨娘上不得台面,她也低人一等。在陆家,她除了吃的、穿的、住的稍微比婢女好一点之外,真的样样都不如长姐陆静怡,容貌更是相差甚远。 她咬咬唇,想站起来狠狠扇陶颜言的巴掌,可她不敢,她位份低,实力不够。 “娘娘,请娘娘看在我孕育皇嗣的份上,开恩放了我姐姐吧!”陆才人哭道。 清风气得差点想拿扫把把她打走,哪有人正月初一到人家门上哭的呀,简直气人! 陶颜言睨了陆才人一眼:“你这孩子来的不易,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若是孩子被你作没了,你可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陛下了!呵呵,话已说完,你好自为之吧。常泰,把宫门关了,有些人想跪就让她跪去。” 陶顔言本不是心硬之人,但是陆家姐妹确实刷新她的三观,她实在无法共情她们。 长乐宫的宫门缓缓关上,陆才人绝望地看着,心中满是愤恨。 “陶贵妃,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陆才人缓缓起身,在婢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朝着长春宫而去。 常泰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见人走远,“呸”了一声,回去回禀。 陶顔言虽然霸气地回怼了陆才人,可大年初一被人这样触霉头,到底还是有些不爽,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好在三个孩子活泼可爱,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倒是很快就把负面情绪冲淡,她脸上又重见笑容。 话说这陆才人也是个硬茬,她到了长春宫之后,请守门的公公进去通报,说是有要事求见太后。 太后此时正与惠太妃闲谈,二人多年未见,昨夜畅聊了许多仍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说,所以今日惠太妃也没出宫。 贺临璋来请安之后,便陪在一旁,偶尔说上几句话,气氛倒是和谐。 一听说陆才人求见,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心生不悦。 惠太妃在此,太后不好做的太过,免得留下一个苛待嫔妃的恶婆婆形象,所以最终还是传了人进来。 陆才人挺着还未显怀的孕肚,一只手扶着腰,行了个大礼:“臣妾参见太后,参见陛下,见过惠太妃。” 礼数倒也周全,太后淡淡道:“陆才人不在宫里养胎,这会儿过来所为何事?” 陆才人位份低,按理说是没有资格来觐见太后的。但今日是大年初一,她又怀着皇嗣,太后看在皇嗣的份上,倒是没与她计较。 陆才人低垂眉眼,有些虚弱道:“启禀太后,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臣妾也不会来打扰太后。还请太后帮帮臣妾,放了臣妾的姐姐吧,她一个人年节待在冷宫,实在太可怜了!” 太后睨了一眼皇帝,眉眼一挑,昨夜与惠太妃聊的太投机,倒是没关注丽才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被罚去冷宫了啊。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太后心里高兴得冒泡,但是面上却微微皱了皱,不悦道:“是皇帝罚的吗?那定是丽才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否则皇帝又怎么舍得罚她?” 惠太妃也来了兴趣,朝着皇帝看过去。她当年离京之时,就听说新进宫的丽妃甚是得宠,与她的姨母丽太妃一样,在后宫可是能呼风唤雨的。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居然在大年夜被罚去冷宫了?真让人好奇喔。 贺临璋不悦地看了一眼陆才人,淡淡道:“昨夜,丽才人污蔑陶贵妃与外男私会,引了朕过去,却发现是莫须有,朕实在厌恶丽才人多次找陶贵妃麻烦,所以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此事,谁求情都没用,是丽才人咎由自取。” 惠太妃的手在听到陶贵妃与外男私会的时候微微紧了紧,心都提起了几分,脑海中一直在回忆昨晚雍王有没有离席。但是因为昨晚宫宴上跟太后聊得太投机,竟然没有关注到雍王。 她眼神一暗,呼吸都急促几分。 第412章 害人的东西 太后叹息一声,朝着惠太妃诉苦道:“你瞧瞧,这后宫啊女子一多,事情就烦。当年先帝的后宫也有断不完的官司,真是一代代相传,天天有戏看。” 惠太妃笑笑道:“太后当年对我们下面的嫔妃都很好,奖惩分明,把后宫管得井井有条,除了……呵呵,那丽太妃是个异类,不提也罢。” 当年惠太妃也没少受丽太妃的气,提了个话头便没有再说。 太后睨了一眼陆才人:“你姐姐自己作天作地,最后作到冷宫去了,怪不得别人。既然已经去了,就好好待在冷宫反省,你怀着皇嗣,孰轻孰重你该心里有数。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陆才人慌了,她知道自己找陛下肯定是找不上的,陛下不会理她,太后这里已经是她最后的门路,她急忙道:“太后娘娘明鉴,我姐姐说看见一个男子去了偏殿,陶贵妃后脚就过去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求太后明察。只要找到那男子,一切便能水落石出。” 惠太妃攥紧拳头,心有点慌。 贺临璋想起一大早戚仪征来报,说是昨夜顾忆被催吐了多次,才解了身上的催情散,现在人还躺在太医院起不来,就对丽才人更恨。 顾忆对陶顔言的心思,他早就心知肚明,若是昨晚没有让戚仪征把人带走,若是当时没有下人跟着,若是顾忆心志不坚定,怕是陶顔言就凶多吉少了! 偏那么巧顾忆就中了催情散,偏那么巧就被丽才人给撞见了,要说药不是丽才人下的,贺临璋把名字倒过来写都行。 他没想到丽才人竟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害陶顔言是下了狠手的。 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是陶顔言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里,自己会不会直接疯掉! 太后烦不胜烦,冷哼道:“你姐姐什么德性,哀家是领略得够够的了。从来只有她陷害人的份,别人可不会凭白诬赖她。既然当场都没搜出什么外男,你就不要在这里空口白牙说你姐姐无辜了。好了,回去吧,好好生下孩子,有个孩子,你后半生也有指望。” 太后睨了她的肚子一眼,若不是还有个孩子,你现在就得去冷宫陪你那作妖的姐姐。 陆才人是真的没办法了,连忙下跪磕头:“求太后开恩,放了我姐姐吧!” 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秦公公上前,叫了两个人把陆才人拉了出去。 “让妹妹见笑了,这等没有眼力见的嫔妃原本也入不了后宫的。”太后狠狠瞪了贺临璋一眼,都怪他自己把持不住。 贺临璋眯眯眼,当初自己就是着了丽才人的道,才会与她妹妹荒唐一夜,那催情散果真是害人的东西! 惠太妃倒是没有刨根问底,问这陆才人是怎么进的宫。她现在心很慌,想着早点出宫找儿子问问清楚,他昨晚宫宴有没有离席去偏殿,若是去了,那真是要把她活活气死的节奏。 又闲聊了一会儿,太后有点乏,惠太妃便借故出宫,两人约好过几日再聚,贺临璋便亲自送了惠太妃出去。 雍王府,雍王昨夜喝了许多酒,今日头痛便没有起身。 雍王妃给他端来午膳,他也没用多少。看着几乎未动的饭菜,雍王妃脸上冷冰冰的,不悦道:“王爷身份贵重,又拥有最大的封地,这身子骨可要好好保养才是,莫要为了一些镜花水月,整日伤悲。” 雍王躺在榻上,淡淡道:“本王早就跟你说过,本王的事你少管,本本分分做好你的雍王妃便是,你又何苦说些有的没的,表现得这么生气?你我二人相敬如宾不就好了,人,还是莫贪为好。” 雍王妃怒道:“臣妾贪心什么?是贪心王爷的情爱,还是贪心王爷的恩宠?臣妾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夫君心里不要总想着外人而已,更何况那人……那人是什么身份,王爷又不是不清楚!既然无缘,何不放下?” 雍王想起陶贵妃的笑颜,想起她灵动的眉眼,想起她望向皇兄时娇嗔的可爱模样,心中就是一痛。 “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吧,让本王静静。”爱而不得,又眼睁睁看着她与皇兄感情甚笃,雍王真是苦不堪言。 雍王妃恨不得打他一顿出出气,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做悍妇,于是只好生气地摔门而出。 惠太妃一回到雍王府,便立即去找雍王。得知雍王醉酒还未起,她便等了一会儿才见雍王穿戴整齐出来。 “母妃昨夜歇在宫里,可还习惯?”雍王温文尔雅问道。 惠太妃并未回答,而是屏退众人,这才问道:“昨夜宫宴,你有没有离席去偏殿?” 雍王眉头一簇:“儿臣去更衣,未曾去偏殿。不知母妃为何会问这个?”雍王好奇道。 一听说不是自己的儿子,惠太妃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笑道:“也没什么。昨夜陛下的丽才人污蔑陶贵妃私会外男,本宫担心你糊涂,惹下祸事,故而来问问。既然不是你,那就算了。” 雍王面上红了红:“母妃,儿臣……儿臣与陶贵妃没什么,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又是皇兄的宠妃,儿臣对她只有敬意而已。” 惠太妃叹了一口气:“之前咱们远离京城,你书房挂着她的画像,也没人会去查验,可现如今我们要在京城住一段日子,你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儿啊,你是堂堂王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千万别糊涂,肖想一些不该肖想的人!” 雍王知道瞒不过,便点点头:“儿臣早就放下,母妃无需担心。” 惠太妃语重心长道:“你与她无缘,那画也早些烧了吧。” 雍王的手紧了紧,脸色有些惨白。惠太妃见劝不住,只好道:“你想留个念想也行,但一定要藏好,书房有个暗格,你小心些,千万别让人找到。” 惠太妃对这个儿子是十分宠爱的,若不是太后之子太过出众,她的儿子也未必不会被先皇选中。只能说,既生瑜何生亮,在两个优秀的儿子之中,先皇到底还是选了中宫所出的陛下。 若当年登基的是自己的儿子,那么现在,儿子是不是也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 惠太妃摇摇头,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是个理智的人,活在当下,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第413章 你当我真想救她? 陆才人接连碰壁,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气得七窍冒烟。 回到了鸣翠阁,砸了好些东西都难抚平她的怒气。 婢女慌忙劝道:“才人,咱们的摆件本就不多,都砸坏了可如何是好?再说才人还怀着皇嗣,生气伤身,才人万万不可动怒啊!” 陆才人这才坐好,深呼吸好几次后恨恨道:“都怪我位份低,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婢女安抚着:“其实说句不该说的话,才人如今有皇嗣在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又何苦为了丽才人去求人?平日丽才人对您也不见得就好言好语。” 担心陆才人不喜欢听,这婢女也不敢说太多。 陆才人冷笑一声:“你当我是真的想救她出来吗?还不是我孤苦一个在这深宫,没个帮手不好过活。再说了,那静慈庵的那位,也传消息进来,让我务必救她出来,不然我才不会去跪求陶贵妃呢,还受她折辱!” 想起陶贵妃那个不屑的眼神,陆才人至今还气得想骂人。 婢女见自家主子这么说,倒也放心继续道:“丽太妃与太后不睦,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回宫养老了,她的命令您应付一下便是,何苦真的去得罪人?而且,丽才人去了冷宫其实对才人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才人,您有没有想过,若丽才人还在您身边,那等您生下孩子,这孩子会不会被丽才人抢去抚养?她现在自身难保,就没办法再与您争了。” 听完婢女的话,陆才人沉思许久,其实她对于这个长姐也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因为利益捆绑,她才不会为她奔走呢! 而且这婢女说的也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还是得多为自己打算才是。 “罢了,人也求过了,该做的都做了,我对这个姐姐已经仁至义尽,你去太医院请位太医来替我把把脉吧,今日也不知有没有动了胎气。” 婢女领命而去,好巧不巧,今日当值的是刘太医。 他好不容易给顾将军治好,把人送出宫,这会儿正想休息会儿,就见一个小宫女来请了。 原本刘太医不想去给陆才人诊脉,他对这陆家两姐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但大年初一确是其他人都休假,他只好拿上药箱跟着婢女前往鸣翠阁。 刘太医仔细诊治之后,道:“才人脉象平和,但才人有些体虚,平日可多吃两顿,变一日三餐为五餐,多增加些营养才能让腹中胎儿吸收。” 陆才人想起陆府里被她姨娘故意养胖,最后胎大难产的另一个姨娘,眼神幽暗道:“我听说孕妇不可吃太多,否则胎儿容易太大,生产时太危险,故而并没有多吃。” 刘太医道:“胎儿前几个月无妨,若是营养不足反倒对胎儿不利,到了六个月之后再适当控制饮食就好。娘娘这胎还在前期,等四个月胎像才稳固,这段时间能吃就吃才是最好的。” 陆才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刘太医也没有逗留,提上药箱便告退。 刚走到门口,就听陆才人道:“刘太医请留步。” 刘太医只好又折回:“敢问才人还有何事?” 陆才人斟酌了一下,才道:“不知太医院昨晚可有接诊什么男子?” 顾将军中了催情散,肯定是要解毒的,要么找女人,要么催吐,否则便会忍耐不住爆体而亡,昨夜时间那么紧张,他就算要走也走不远,又没听说宫里闹出什么风月之事,所以陆才人猜测,顾将军应该是去了太医院。 刘太医眼神一眯,很快就恢复正常:“这倒没有,不过昨夜配了好几味醒酒汤送给来赴宴的男宾,不知道这算不算?” 戚将军是秘密将顾将军送来的,当晚也就自己一个人当值,其他人并未知晓,所以刘太医说出来一点都不心慌。 陆才人皱皱眉,想不通顾将军究竟是怎么逃脱,又逃去了哪里? 刘太医这才告退,绕了几个圈才往长乐宫去。 陶颜言得知刘太医这时候来,便猜想可能是说表哥的事,于是赶紧让常泰把人请进来。 果不其然,刘太医受顾忆所托,正是特意来禀报中药之事。 “娘娘,顾将军已经无碍,被送回宁远侯府休息去了。他特意让臣来回禀一声,免得娘娘担心。” 陶颜言叹道:“昨夜真是凶险,被丽才人陷害倒是不怕,就怕顾将军会因此影响健康。” 刘太医安抚道:“若不解毒,确实凶险,轻则失去能力,再不能有子嗣,重则爆体而亡。幸亏送来得及时,顾将军毅力惊人,又挨得过那么多次催吐,才把毒解了。娘娘,今日陆才人请臣去请脉,还问起此事,臣都搪塞过去了,看来这两姐妹都是参与谋害的。” 陶颜言冷笑一声,原本以为陆才人怀着孩子不会去作孽,没想到一个窝生不出两种人,她们姐妹二人真是坏进骨子里了! “这两姐妹还真是令人不喜啊!刘太医你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夜,这个人情本宫和宁远侯府会记得的。”说完,让明月递上一百两银票。 刘太医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为娘娘效劳是臣的荣幸,那臣就多谢娘娘的诊金,先告退了。” 陶颜言让常泰送刘太医出去,刘太医因为替自己用药一事五年不得升迁,也付出了不小代价,她绝不会亏待帮自己的人。 等人走后,陶颜言想了想,不能就这么放过害人的陆家姐妹,于是她叫来冬方:“你有身手,你入夜悄悄去趟冷宫,给丽才人套个麻袋打她一顿,她竟然敢害我,那我也得出了这口气才行。” 冬方领命,去厨房找麻袋,得找一个最脏的,才配得上恶毒的丽才人。 独守冷宫的丽才人又冷又饿,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这个人人艳羡的后宫宠妃竟然沦落到冷宫这一步! 她明明曾经贵为贤妃,被帝王宠上天,可现如今喝着凉水,吃着冷冰冰硬邦邦的馒头,蜷缩在没有厚被褥的烂床上!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刚骂了一句陶颜言,竟然就被套了麻袋,还被人踢了好几脚…… 第414章 我与你心有灵犀吗? 丽才人养尊处优,平时就是娇滴滴的,冬方不敢下死手,免得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给贵妃娘娘惹来麻烦。 踢了几脚之后,冬方就溜了,独留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丽才人边哼唧边叫人。 可是暗夜里,又是偏僻的冷宫,她就算叫得再大声,也不可能有人过来。 这宫里拜高踩低才是常态,且根本没人会多管闲事,去留意一个冷宫不得宠的嫔妃。 正月初二,陶颜言才叫冬方把她画好的孕妇装和婴儿装送去靖王府。顺便让他去趟制衣作坊,把服装的式样也送一份给孙掌事,等作坊开工之后便能做出几件放在京城的铺子里卖。 冬方出宫没多久,张公公便奉命而来请陶颜言去一趟勤政殿,皇帝今日在勤政殿接见来拜年的宗亲,大皇子身子不适,德妃无暇伴驾,遂来请陶贵妃过去。 陶颜言打扮了一番,才坐着轿辇而去。其实这些宗亲那日宫宴已经见过,不过年节里常走动,今日过来也是规矩。 来的都是几位王爷,有贺临璋的几个弟弟,还有堂弟,以及各自的王妃,年轻人聚在一起,气氛就有些热闹。 陶颜言一过去,就发现了好几位熟面孔,不过有孕的靖王妃并不在其中,想来是留在府中养胎。 好几位王妃都主动过来见礼,陶颜言也很大方地回礼,这才走到贺临璋身边陪着。 贺临璋今日也没端着帝王架子,看上去和善许多,陶颜言一过来他更是面带笑容,瞬间就让人产生了这不是皇帝,而就是所有人兄长的错觉。 雍王坐在人群中,从陶颜言进门就留意到了她,不过他不敢多看,免得露馅儿。 肃王见人很多,他平日爱玩,就提议大家玩游戏,陶颜言瞬间来了兴趣,她还没玩过古代游戏呢! “先说好了,就算输了也不能发脾气,陛下尤其不能生气,否则就不好玩了!”肃王提前打预防针,免得圣上天威一怒,破坏年节的氛围。 贺临璋没好气道:“你这话是专程点朕的吧?开始说规则吧,玩游戏而已,在场的没人会玩不起。” 肃王一听笑呵呵道:“那好,有陛下这句话,臣弟就放心了。” 于是,肃王说了游戏名,叫“心有灵犀”。意思就是随意抽签,抽到相同颜色签的二人要同时写出一个问题的答案,若是答案一致,便是心有灵犀之人,若不一致,二人便要受到惩罚。要么罚银子,要么罚喝酒。 “这可是京城最近最流行的玩法,怎么样,都敢玩吗?”肃王还不忘激将一番。 “这有什么不敢的,来,玩吧!”赵王附和道。 于是肃王拿出签桶,让众人抽。 平日里各家王妃都端着,今日不拘小节,倒是个个放得开,纷纷抽走一支签,陶颜言拿了倒数第二支,最后一支被雍王妃拿走。 好巧不巧,第一轮抽到同色签的竟然就是陶颜言和雍王妃。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实在不熟,估计要被罚。 “那就我来提个问题吧,二位请听题:若是夫君另有所爱,你会如何?”提问的是韩王,贺临璋的表弟。 陶颜言看了一眼贺临璋,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雍王妃沉思片刻,也写下几个字。 待二人写完,同时公布。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雍王妃写: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南西北风。” “陶贵妃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肃王说完,笑道:“二位一个坚守,一个洒脱,答案不一致,要受罚喔!” 陶颜言笑笑,拿了五两银子放在盒子里,认罚。雍王妃也拿出五两,第一轮便罚没了十两银。 贺临璋捏了捏陶颜言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颜言是洒脱了,可朕有些受伤。” 陶颜言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游戏而已,陛下又当真?” 二人咬耳朵的一幕落进雍王眼里,就像是刺眼的阳光,逼得他不得不挪开双眼。 第二轮开始,陶颜言这次手速很快,连忙抽出一支签,一看没了颜色,瞬间松口气,可不料贺临璋抽到了,就等着看一会儿谁会那么点背,跟皇帝抽到同色签。 不得不说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雍王看着手里的颜色签,看了看对面的皇帝,无奈道:“就问个简单的问题吧,臣弟也好与陛下心有灵犀一次。” 他这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肃王提问道:“那就写三句对你意中人的喜爱之情如何?” 肃王想的是,夸赞女子的好句也就那么几句,二人总会答出个相同的,对他们来说不难。 贺临璋笑笑,看了陶颜言一眼,在纸上写下:“如皓月皎皎,如解语之花,如心间朱砂。” 雍王妃手指攥紧,生生控制着表情。雍王很快地看了一眼陶颜言,写下:“大度温良,秀外慧中,活泼灵动。” 二人同时公布,又是不一样的答案,雍王很大方地认罚五两银子。 贺临璋没有钱袋,便把陶颜言给他的红包拿出来,准备从里面掏了一张百两银票放进盒子里。 肃王赶紧补一句:“说好了,罚金可不找补,放进去是多少就多少。” 陶颜言嘴角抽抽:“那可不行,陛下一百两太多了,臣妾替陛下付,付五两就够。这银票陛下好生拿着。” 贺临璋只好宠溺地将银票放好,笑道:“贵妃平日不是小气的人,只因这银票是大年夜贵妃送给朕的压岁红包,故而十分有意义。” 几位王爷打趣道:“没想到陛下与贵妃娘娘私下相处是这样有趣的,还真是少见。” 给皇帝发压岁红包?怪敢想的。 不过莫名的想照抄一下是怎么回事? 难怪贵妃能得陛下如此赞誉,果然在拿捏男人这一点上,宫里的娘娘套路就是多。 雍王落寞地放了五两银子,假装很开心地笑笑。 肃王又开始摇签,这次大家都一拥而上,陶颜言运气不好,再度抽中。 第415章 人生若是重来 陶顔言拿着签,看了一圈周围,最后目光落到了雍王的身上,另一支有颜色的签正被雍王抽中。 雍王一时之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故作镇定道:“没想到本王也抽中了两次,不知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雍王妃开口:“不如这次的问题,就由我来问吧。” 众人都没意见,雍王却有些不悦地看了雍王妃一眼,不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雍王妃问道:“若是时光能够倒回到三年前,二位会不会拼尽全力也要选一条与现在不同的路?” 雍王妃的这个问题一出来,众人皆是一惊,肃王有心提醒雍王妃,不要问这么尖刻的问题,换个别的,可雍王妃神情坚定,就是要问这一个。 贺临璋看了一眼雍王,三年前他在上京途中落水,被陶顔言所救,若是当时他没有让陶顔言离开……贺临璋眼神暗了暗,复杂地看着雍王,没有出声。 雍王似乎是在沉思,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会孤注一掷,选另一条路,一条有陶顔言陪伴的路,可是这个答案他不能说出来,一旦说了,那整个雍王府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踌躇片刻,雍王在纸上写下了“不会”两字。 陶顔言也回想着三年前,那时候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一个兢兢业业却存不下什么钱的打工人,若问她自己,她肯定愿意回到三年前,不去学游泳,也就不会溺水穿越。若是带入原主,原主那时候一心想上京入宫为妃,只可惜后来红颜薄命。假如是原主,知道自己会早早离世,一定会选另一条路吧,不为妃的路,小富即安平淡的路。 她握着笔写下了“会”字。 两人写完公布答案,竟然不一样!! 雍王的心漏了一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陶顔言。 贺临璋也不可置信,陶顔言写了“会”字,那就意味着若是重来,她希望不再入宫。 贺临璋感觉他的天都要塌了,小妃子这是后悔与自己在一起咯。 雍王妃看看雍王的答案,心里舒了一口气,可再看陶贵妃的,她突然有些担忧起来。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帝,果然看见帝王的脸已经彻底黑如锅底。 不止雍王妃,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就连催促着他们二人赔银子都忘了。 陶顔言却很娴熟地拿出了五两银子,投放到桌上的盒子里。“咚”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雍王心中有点小小的喜悦,也很快拿了银子投到盒子里。 陶顔言回头一看,发现贺临璋有些情绪低落,她一愣,想到自己刚才的答案,眨眨眼睛:这是把人惹恼了? 本着长了嘴,有误会就要立即解开的原则,她娇滴滴地靠过去,挽住贺临璋的胳膊:“陛下,您也心疼银子对不对?就数我们一家输得最多。喔,不对,雍王一家也输得最多。” 贺临璋:“……” 这是输银子的事吗?嗯? 这明明就是你不愿入宫的事! 贺临璋暗暗告诉自己,要注意君王形象,要顾全大局,心里的气等回了寝殿再发,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的脸色慢慢回归正常。 肃王咽了咽口水,连忙打圆场道:“不如,换个别的游戏吧,总玩一个也无趣?” 贺临璋却反对:“就玩这个,朕来摇签,这次若还是陶贵妃抽中,那问题就由朕来问。” 陶顔言:“……” 生气的陛下好难哄喔,看来只能回去再翻翻之前太后送的那些书了。 众人一听,不得了,陛下这是杠上了啊!但他们只有陪着玩的份,且各个都祈祷陶贵妃千万别再抽到。 可怕什么来什么,陶顔言第三次抽中了有颜色的签,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说不定我去赌坊的话,能百押百中。”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简直无语凝噎! 一圈抽下来,另一支签竟然在贺临璋手里。 肃王麻了,他觉得今日因为提议玩这个游戏,他的王爷之位怕是难保了。 他恨不得好好打自己几巴掌,没事干嘛玩这游戏?干嘛玩? 皇帝的脾气说来就来,又不是保证说不发火就不发火的! 就算当场不发火,私下也会给自己穿小鞋哒。 肃王一脸生无可恋,等待着陛下的问题来把他的命运宣判。 贺临璋眯眯眼睛,看着陶顔言问道:“朕于你,算什么?” 陶顔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心想:看吧,果然生气的陛下难哄,竟然要当着众人的面来哄,真是羞死个人。 她咬咬唇:“臣妾会写下来,陛下也得写答案,这问题可不是问臣妾一个人的。” 说完,就在纸上认真写。贺临璋轻哼一声,想了想,落下字迹。 二人同时亮出答案,贺临璋写的是:“不知。”陶顔言写的是:“最疼我、宠我、爱我的小郎君。” 诸位王妃一看见陶贵妃的答案,都羞得没眼看。就连一向爱开玩笑的肃王都自叹弗如,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叽叽叽,陶贵妃不愧是陶贵妃,难怪喝醉了酒会抱着陛下喊“小郎君”,原来您不喝酒也这么勇! 雍王脸色煞白,他的心痛得快要坚持不住。 贺临璋没想到陶顔言会写的如此直白,他的耳尖有点红,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陶顔言知道今日一事肯定会成为各王府茶余饭后的笑料,不过她也没办法了,眼前这个男人小气得很,若是现在哄不好,等会儿回去遭罪的还是自己。 她红着脸笑笑道:“让各位王爷和王妃见笑了,我与陛下这次又没答一致,罚十两。”她说完,让清风拿出十两银子放进盒子里。 “陛下,咱们又输了呢,今日出门也没带多少银子,若还要继续玩,怕是只能记账了。”她说完看了肃王一眼,肃王心领神会,立即道:“改日再玩也可以了,今日赚的银两,我们几个不如一起去城里找间酒楼吃一顿如何?” 第416章 朕想与你白头偕老 肃王迅速看了其他几位王爷一眼,韩王马上表态:“那是自然,赚了银子就要花出去,刚好我知道一处酒楼做的菜色不错,不如赶紧过去定一桌吧。” 贺临璋现在眉眼舒展,其他人也见好就收,纷纷附议肃王的提议。 最后,几位王爷相约着去聚餐,王妃们各自回府,雍王被韩王拖着一起走,他只好半推半就告退。 等大殿里人都走光了,陶顔言才圈着贺临璋的腰身道:“臣妾原本就心直口快,不知不觉惹怒陛下,陛下不生气了好不好?” 贺临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顔言不喜欢住在宫里,若是重来,顔言也许就不会再入宫了。朕是皇帝,你不入宫,朕又怎么与你相识?” 陶顔言伸出一只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有缘千里来相会,臣妾这不是入宫了吗?而且也与陛下相爱,还共同抚育三个孩子,那些假设都不成立,臣妾现在陪在陛下身边,这就是现实。” 贺临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朕不能没有顔言,你当初被魔教掳走,差点要了朕半条命,朕此生,要与你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陶颜言也紧紧抱住他,现如今她在后宫已是独宠,她对贺临璋也并非无情。 过完初五之后,各作坊就要开始陆续开工了,皇庄也要翻新土地,准备新一年播种。 陶颜言每日都安排得满满的,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清风做好两件婴儿爬服后,陶颜言命人分别送去了淑妃的永宁宫和吉庆宫给两个孩子。 常泰脚步急迫地进来,恭敬道:“娘娘,李总管派人来说,静慈庵那边出了点事,丽太妃病重,怕是就这两日的事了。丽太妃身边的人来传话,说丽太妃想见您一面。” 陶颜言冷笑:“见我?非亲非故的,她快不行了应该见她的亲人才对,见我作甚?” 常泰也觉得是这个理,所以并未帮主子作答。 “罢了,那就走一趟吧,刚好带二公主去看看王婕妤。”陶颜言想了想,还是派人去问一声王昭仪,愿不愿把三公主带上,一起去趟静慈庵。 王昭仪倒也是个大度的,陶贵妃一来问,她便同意了。她入宫五年还未出过宫一次,能跟着贵妃出去她求之不得。 而且去看下三公主的生母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是人家亲生的,要有孝心。 贺萱和小锦安一听说能出宫,也纷纷闹着要去,陶颜言索性全带上,也算是一次出游。 正月初六,由戚仪征和暗卫护送,一行人十分低调地前往静慈庵。 先皇后降为婕妤,可她的吃穿用度却没降多少,只不过失去自由而已。陶颜言和王昭仪带着孩子来看她,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看着长大不少的女儿,王婕妤到底还是没忍住,眼眶泛红。 陶颜言留下王昭仪带着孩子们留下,自己带着清风和冬方去了丽太妃那儿。 院子里只有两个粗使婢女,房内的人见贵妃过来,连忙迎接。 陶颜言看着面色惨白的丽太妃,面无表情地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心中毫无波澜。 “是不是意外,本宫为何见你?”丽太妃率先开口。 陶颜言笑笑:“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能听多少是我的事。” 丽太妃屏退左右,陶颜言一看,也让清风和冬方去门外等。 屋里只剩二人,丽太妃才道:“帝王心,似海深,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是那么绝情。当年本宫将外甥引荐给他做侍卫,最后外甥为他而死,没想到他最后却要杀我,派人给我下药。” 陶颜言也猜到丽太妃不会无缘无故病重,看来皇帝这次动手是铁了心的。 这也好,省了自己的麻烦。 丽太妃见她说得那么直白,对面的人丝毫不为所动,眯了眯眼睛,自嘲道:“呵,怕是他痛下杀手,也是因为你吧!我就说,你与宁远侯府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不然怎么那么巧,自己刚对宁远侯府的世子动手,就招来了杀机。 丽太妃探究地看着陶颜言,陶颜言冷声道:“你当年动了顾欣然,我是一定要替她报仇的。” 丽太妃眉头紧蹙,突然不可置信地盯着陶颜言:“莫非,你才是……才是她女儿?” 这个大胆的猜测弄得丽太妃自己都惊惧不已。 陶颜言点头:“对,是我。所以就算陛下放过你,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你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陶颜言白她一眼,你才是狗,做的事连狗都不如。 狗:我招你们惹你们了?骂人能不能别总带上我? “不过你与她真是一点不像,她好忽悠,心性单纯,你虽外表无害,其实是个黑心的。”丽太妃一想到这辈子所受的气都来自于眼前这个外表无害的白切黑就恨得牙痒痒。 “呵,要说心黑害人,我到底还是比不上你丽太妃。”陶颜言讥讽一句,有些失去耐心:“我今日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若你没有别的要说,我可就要走了。” 丽太妃闭了闭眼:“我做了一辈子宠妃,舒雅婷和其他嫔妃谁都比不上我风光,可你好好看看我如今的下场,就该明白,帝王恩宠护不了你一世,天家是没有什么情意可言的。” 第一次听到太后的名字,陶颜言倒有些意外,这名字挺好听的。 丽太妃见她面上毫无波澜,又道:“你养着一个民间认回来的孩子有什么用?养着两个公主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好好养一个皇帝的亲生子来的保险。” 陶颜言这才知道,原来这丽太妃是为了陆才人腹中胎儿呀! “你想求我护佑陆才人母子?” 丽太妃点头:“我知道,以你的恩宠,你将来肯定会有亲生子,可在宫里为妃,孩子多些更是保障,你只要将陆涟漪的孩子抱到身边抚养,不是多一重保障和机会吗?” 陶颜言觉得她可能真是病糊涂了,竟然来找对家护佑孩子。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想通,现在丽才人无用了,陆才人也走不远,找自己做庇护伞,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 陶颜言好笑道:“你这个遗愿怕是没办法帮你实现了。因为——陆才人生的孩子,我不喜欢呢!” 第417章 仇敌有什么好见的? 丽太妃瞳孔一震,依然没有放弃劝说:“于你而言,多抚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件难事。” 陶颜言冷笑:“你凭什么认为陆家女儿生的孩子我会接手?凭你害了我生母,还是凭你那好侄女处处与我作对?你的如意算盘打崩了,今日这番话也白说了。有这精神,不如好好回顾一下这一生,省点力气吧!” 陶颜言起身想走,丽太妃不死心:“你若不养,我就找德妃养,找淑妃养,她们都有亲生儿子,再加上一个皇子,将来比你胜算更大!” 陶顔言睨她一眼:“你所谓的胜算,就是将来继承皇位吗?呵,可我也不是很在意那个位置给谁坐。” 丽太妃不可置信,认为她肯定是在说谎:“还没有一个嫔妃会不在意皇位,你真虚伪!” 陶顔言却给她一个白眼:“人到最后都会死,朝代到最后都会覆灭。不过与你说你也不懂。” 封建王朝最终也被推翻了,你们没法知道几千年后的世界而已。 陶顔言转身离去,静慈庵的师太在外面院子里等着,见她出来,上前请安道:“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看见了,丽太妃怕是挺不过去了,不知这身后事……她毕竟是宫里的贵人,不知该如何安排?” 陶顔言笑笑道:“问李总管吧,他会请示陛下或太后,再转述给你的。但若是你问本宫,那本宫会说,既然已经出家,自然是按照出家人来准备。师太,你看着办。” 师太不敢再多言,心想这陶贵妃可真心狠呐!丽太妃活着的时候,不让其享受皇妃的用度,这到了最后人要去了,都不肯让丽太妃以皇妃之礼入葬妃陵啊! 师太只好快速修书一封,送往皇宫找李总管,丽太妃是在静慈庵修行的第一位皇妃,这事情没经验,必须问清楚。 丽太妃的死讯是正月初九送进皇宫的,贺临璋最后发了善心,允许她葬入先皇的妃陵,不过她的墓穴选的极为偏远,远远不是一个宠妃应得的配置。 不过陆家人不敢说什么,陆才人也不敢去闹,之前受宠的丽才人在冷宫待了几日也渐渐虚弱起来,冷宫又缺衣少食,她也一病不起。 还是冷宫的一个小太监发了善心,禀报了李总管,李总管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去面见了皇帝。 “病了?”贺临璋眉头皱了皱:“派个太医去看看吧,朕此生不想再见她,以后她的事,无需再找朕。” 心不是一天就寒的,贺临璋对丽才人的感情也在一点一滴中消磨殆尽,他现在听见丽才人的名字,甚至连心绪都不会起伏一下。 李总管领命下去,派人去太医院看看哪位太医当值,请他去冷宫给丽才人看病。 刘太医恰巧又被抓了壮丁,他只好拿上药箱去了冷宫。 宫里的冷宫在西北角,是一处年久失修的院子,院子的大门被一把大锁关住,但是钥匙就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底下。 平日没有什么人会来,顶多就是每隔几日会有一个小太监给这边送点食物和水,让里面的人不至于饿死。 说起来,住在冷宫的人也确实可怜,当初无论得宠还是不得宠,再怎么说也都锦衣玉食,可一旦进了冷宫,那就是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证。 丽才人作为曾经宠冠后宫的妃子,刘太医对她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可这次再见,刘太医差点认不出人。 原本就有些消瘦的丽才人半个月不到已经瘦得脱相,颧骨更加清晰,显得刻薄了几分。 身上穿的也不再是绫罗绸缎,一身单薄的粗布衣裳,凌乱的头发,让人很难再将她与当初风头无两的宠妃看成一个人。 刘太医给她诊脉,发现就是普通的风寒,便给开了药方。可这里没有伺候的宫女,也没有熬药的地方,刘太医便将药方撕了,又换成了方便服用的药丸。 “丽才人,这些药丸一次服用一粒,早中晚各服一次。最好是在饭后服用,效果更佳。”刘太医说完,将药丸放在一旁破破烂烂的小桌上。 丽才人咳嗽了一会儿,才道:“饭后服用?呵,本宫都已经好几日没吃上热饭热菜了。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境地。我哥哥的恩情不管用了,不管用了。陛下再也不会心疼我了,再也不会。” 丽才人说着说着,流下几滴眼泪,眼泪没入枕头里,打湿了一片。 “刘太医,麻烦你帮我个忙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什么很难的事,就是想请你帮我给陶贵妃带句话,说我想见她而已。”丽才人擦干眼泪,看着刘太医。 刘太医叹息了一声:“丽才人,你现在与陶贵妃云泥有别,她不一定会踏足冷宫的。” 刘太医内心:就别再作妖了好吗?按时吃药,很快就好,真没必要有事没事麻烦人家陶贵妃。贵妃娘娘忙着赚银子呢! 可丽才人执念很深,她就是想见陶顔言。 刘太医无法,只说会代为转达,但是不保证陶贵妃一定会来。 离开冷宫,刘太医先去了一趟长乐宫,发现陶贵妃果然出宫去庄子上了,便把丽才人的话带到,人就去勤政殿复命了。 等傍晚陶顔言回来,明月便把事情说了一遍。陶顔言一边用膳,一边冷哼:“一个两个都想见我,仇敌究竟有什么好见的?” 等晚上贺临璋过来,陶顔言便嘟囔道:“今日刘太医去给冷宫的丽才人诊脉,丽才人竟然说想见我。陛下,之前丽太妃见臣妾,是希望臣妾能抱养陆才人的孩子,臣妾已经拒绝了。就不知道这丽才人又是为哪般。” 她说完,自顾自躺下,温柔地看着皇帝。 贺临璋熄灭了烛火,只留下一盏夜间照明的长明灯。 “你若不想见就不必去,去的话身边一定要带人。”贺临璋已经对丽才人不抱任何希望,并不认为她请陶顔言过去,会说什么好话。 陶顔言钻进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陛下真的不心疼她了吗?曾经那么爱,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念了?” 贺临璋眉头一皱,总感觉一个回答不好,怕是今晚要掉坑里。 第418章 我哥死前说了个秘密 陶顔言仰着头,看着贺临璋,贺临璋捏住她作乱的小手,斟酌了一会儿才道:“朕之前并不知道她的秉性,故而迷失了一段时间。等看清她之后,感情就淡了。顔言问这个,是心里还在吃醋?” 贺临璋回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 陶顔言笑笑道:“臣妾还未进宫,她就已经是宠妃,臣妾就算吃醋,也吃不到她头上。臣妾只是……觉得宫里的女子,有点可怜。” 她说完,微微起身,一只手撑着头,俯视着贺临璋:“有时候,臣妾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因为陛下一直在臣妾这里,其他宫都不去,臣妾感觉有点对不起她们,可若是陛下去了,臣妾又会难过。所以,宫里的女子,可怜。”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现状无法改变,朕也不能放她们自由。朕能怎么办?” 他自从与陶顔言感情日深之后,对其他嫔妃确实失去了兴趣,现在主要去看看有孩子的几位,却也都不过夜,其他没有孩子的嫔妃是看都懒得看了。 陶顔言重新窝进他怀里:“好嘛,是臣妾钻牛角尖了。臣妾以后再也不多想,陛下这两年还喜欢臣妾,那臣妾就再过两年宠妃的日子。” 贺临璋把人搂紧:“什么两年,朕要与你共白头的。”说完,便翻身将人压下。 他最近对陶顔言甚是着迷,总觉得小妃子好像突然之间又美了几分,眉眼日渐妩媚,有种长开的感觉。 陶顔言自己也发现了,自从撤了避子药,整个人又进补,好像身体又重新开始发育,每每与贺临璋在一起,他比之前更加沉沦。 翌日,陶顔言最终还是去了冷宫,正月里天冷,她手里拿着汤婆子,披着厚厚的斗篷。满身珠翠与萧索的冷宫格格不入。 丽才人吃了药丸,病倒是好了许多,人也能起来活动,不过天冷,她也懒得起来,人就蜷缩在薄被里取暖。 见破烂的门被打开,她朝门口望去,只看见一道雍容华贵的影子,却因为来人背光的缘故,看不清面容。 清风和香兰先进房间开了窗户散散味道,又用帕子擦了擦仅有的一个小凳子,才将陶贵妃迎进来。 丽才人眼神恍惚,她看看眼前明艳动人的陶贵妃,再看看衣裳单薄的自己,忍不住冷笑道:“没想到有一日,我们竟然会这样相见。” 要说不委屈肯定是假的,丽才人冷笑完,眼中便有了泪意。不过她这次不像之前一样,眼泪说来就来,到底还是保留了两分倔强。 陶顔言走到凳子旁边坐下,窗外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愈发显得她整个人柔美华贵,气度不凡。 “听说你想见我?就不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陶顔言看了丽才人一眼,眼中却没有鄙夷,目光十分平和。 丽才人看了两眼她带来的清风和香兰:“先让你的人下去,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陶顔言笑道:“她们都是我的心腹,没什么不能听的。你要说就说,不说我可走啦。” 丽才人一噎,深吸一口气,她今日好不容易把人叫来,也唯有这一次机会能让自己出去,所以只好道:“行,算你狠。” 于是,她想了想,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当初我哥哥是陛下的侍卫,是为救陛下而死的。” 陶顔言点点头,心想这丽才人不会还要用她哥哥的恩情来求情吧? 她没说话,耐心听着。 “其实我哥哥当初并不是当场去世的,他是被送回陆家医治,过了几个时辰没治好,才去世的。”丽才人回忆着当初的事,忍不住流下一行泪。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给清风一个眼色,清风上前,给丽才人倒了一杯水,一看是冷的,便只好出了门,去贵妃的轿子里拿热茶。 丽才人哭完继续道:“我当时守在哥哥身边,他跟我说了几句话,听不大真切,现在想来,他似乎是在告诉我什么秘密。” 陶顔言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是说谎。 这时候,清风提了热茶进来,拿起桌上的杯子,给丽才人倒了一杯送到她手上。 多日才喝到这一杯热茶,丽才人接过,三两口喝下,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了几分。 清风一看,又给她倒了一杯。 陶顔言开口:“你想用这个秘密换什么?先说好了,你所谓的秘密得有价值才行,若是没价值,那我觉得,你还是免开尊口为好。” 丽才人冷笑道:“那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之后,你会不会把有价值说成是没价值?毕竟,你也见不得我好。” 陶顔言环视了一遍四周,透风的窗户、破败的家具、单薄的被褥,缺衣少食,阴冷不堪的冷宫,她笑道:“这样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送几件厚衣裳和几床厚被子,让人帮你把这里修葺一下,至少能住人,然后命人每日给你送两顿饭菜,热的饭菜。” 这是陶顔言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给她提供点帮助。多的,那就没了。 丽才人一想,就算说了之后于自己也没损失,这才道:“好,但若是有价值,我要你接我出去,我不想再住在这里,自生自灭。” 陶顔言一听,眯了眯眼,想说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你所谓的秘密,值得我放你出冷宫? 她思索片刻,道:“放你出去,我可没那么大权利。不过若是真有价值,那我可以帮你去向陛下求情,让你去静慈庵修行,至少也比待在冷宫强。” 丽才人一想到姨母在静慈庵青灯古佛的孤清日子,捏了捏拳头,不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逃离这里,才是她目前最大的期盼。至于后续去哪里,至少都比这里强。 她想清楚之后,便将当初听到的遗言说了出来:“我哥哥说,陛下身边有内奸,暴露了陛下的行踪。但至于是谁,他并未讲,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说了一句诗,奇奇怪怪的。” 陶顔言蹙眉:“什么诗?” 丽才人回忆了一下:“苍龙生西域,妙音传四国。” 第419章 妙音坊打架事件 听到“苍龙”二字,陶顔言忍不住眉心蹙了蹙:“为何你哥哥去世的时候你没说?是想不起来,还是说这两句诗分明是你临时编造出来糊弄我的?” 她问完,就紧盯着丽才人的眼睛,想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丽才人给她一个白眼:“我那时候家里出了变故,哥哥去世,伤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得起这些?后来进了宫,又被陛下宠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有对陛下说起过。现在之所以要说出来,不过是想求个恩典,放我出去而已。” 陶顔言想了想:“除了这些,可还说过别的?” 丽才人摇了摇头:“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她看着陶顔言:“你会帮我的吧?”眼神满是期待。 陶顔言道:“答应你要给你物资,今日就叫人送来,至于能不能出去,我得请示陛下。” 说完,陶顔言起身:“无论生活在哪里,都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莫再作怪。”她将手里的汤婆子交给清风递给丽才人,便转身带着香兰出去。 丽才人看着留下的热茶和手里暖烘烘的汤婆子,不知怎的,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 出了冷宫,陶顔言交代香兰:“你先回去,找几件厚衣裳和厚被褥送来,再带点吃的,我看她怕是好几日没吃饭了。你再叫常泰去找李总管,请他督促着,每日按时给冷宫送两顿热饭。另外,让李总管找人把这冷宫稍微修葺一下,至少能住人。” 香兰领命,告退而去,陶顔言则带着清风去了勤政殿。 虽然还未恢复上朝,但这几日贺临璋都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各部偶尔会有事情要禀报,若是送到后宫又麻烦,所以白天他都待在御书房,晚上才回长乐宫。 张公公一见陶贵妃驾到,都没通传就直接请贵妃进去。 “陛下,臣妾有事找陛下,您有空吗?”陶顔言福了福身,笑意盈盈地看着皇帝。 贺临璋伸出手:“过来。”待人走近,直接将人一把抱坐在腿上:“这时候来找朕,是想朕了?”一边说,一边亲亲她的脸颊。 陶顔言微微避开些:“陛下今日没刮胡子,有点刺痛。好啦,说正事吧,臣妾是真的有事。”于是,便将她去见了丽才人,以及丽才人说的话都原封不动告诉了贺临璋。 “朕当时就知道身边有内奸,所以肃清过几次。不过……”贺临璋沉思:“苍龙生西域,妙音传四国,又是何意?难道,跟苍龙门有关?” 陶顔言也一筹莫展,她圈着贺临璋的脖子道:“真的好奇怪,遗言竟然是一句诗。陆侍卫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不过已经来不及说了。陛下,这没头没尾的,实在难查。不过我觉得丽才人选择这时候说出来,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不如,陛下就看在她说出秘密的份上,把她迁出冷宫,送去静慈庵吧。” 贺临璋看她心善,将人搂紧一分:“顔言大度,那朕就允了。让李总管去安排即可。” 话音刚落,张公公便急急忙忙进来,陶顔言慌忙起身站在一旁。 “陛下,京城的妙音坊打起来了,好几位大人家的儿子把小陶大人打伤了,陶大人派人来求见,说是想请位太医去看看,顺便向贵妃娘娘禀报一声。” 一听说哥哥被打,还到了要请太医的地步,陶顔言便有些着急。 “让太医院的人赶紧去!”贺临璋下令:“顺便叫戚仪征去查一下是怎么回事,让京兆尹将打人者都抓回去拷问清楚。” 陶知行那人贺临璋还是知道的,不是个惹事的人,陶家家风正,也养不出纨绔子。这京城许多高官家的儿子却都是顽劣不堪的德性,所以今日打架一事,多半是以多欺少。 戚仪征原本高高兴兴放假躺在家中,突然接到皇帝的命令,只好认命地去了趟妙音坊。 他到了之后,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叹息不已的妙音坊掌柜,上前攀谈道:“李掌柜这是遭了什么土匪恶霸了吗?整个场子被砸成这样?” 李掌柜正愁有冤没处说,一见戚将军问起,便大倒苦水:“就是啊,您说这正月十五还没过完,还在年节里,一个个火气就那么大,一言不合就在我这小庙打了起来。那几位大人家的公子也太不像话了,人家小陶大人只不过是官职低了点,他们就敢上手,怎么不看看小陶大人的妹妹可是当今盛宠的陶贵妃啊!” 戚仪征把他拉到一旁细细问:“那他们因为什么一言不合?” 李掌柜看着满地狼藉,一边招呼伙计清理,一边回忆道:“我当时也不在,去后面忙了,好像楚楚姑娘在现场,要不我把楚楚叫下来?” 戚仪征点点头,他今日就是来调查的,当然要问清楚才好回去复命。 楚楚显然是被惊吓到了,来到戚仪征面前的时候,脸色还有些煞白。 她朝戚仪征福了福身,一听说是问打架的事,便道:“一开始其实好好的,大家各自听曲、喝酒,也没什么不快。可是好像后来就说起宁远侯府那位不会说话的大小姐,双方就吵起来了。” 戚仪征是知道陶贵妃身世的,与陶家没什么血缘关系,倒是与宁远侯府是亲戚,他道:“是那几个大人家的公子先动手的吗?” 楚楚摇摇头:“那几位公子嘲笑顾家小姐,小陶大人就动手了。后来几个人打一个,小陶大人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有些重。幸好店里的伙计上去拉架,不然今日啊,怕是要出人命的!”楚楚心有余悸道。 朝廷官员不允许流连烟花之地,但妙音坊是乐坊,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情,官员有时候还是会来逛一逛,听听曲的。若是官员被打死在这里,不光打人者是重罪,妙音坊也会受到连累。 戚仪征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想着也许是因为陶贵妃的关系,陶家与宁远侯府走得近些,小陶大人为侯府小姐打抱不平也是正常,所以从妙音坊出来之后,便去了陶府探望病情,好一并进宫禀报。 第420章 打不赢,动手的意义何在? 一听说戚将军奉皇帝之命来探望,陶大人便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有劳戚将军了,太医已经看过,知行暂无性命之忧。不过身上的伤怕是要养一段日子。”陶大人将人带去陶知行的房里,只见陶知行眼睛被打肿了一只,留下一大片淤青。嘴角也破了,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可怜。 戚仪征关切道:“小陶大人除了脸上,其他地方可还有伤?” 陶知行声音不清晰:“不要紧……肋骨断了两根……多处皮外伤……死不了。” 陶夫人瞪他一眼:“你说说你,我早就叫你今日别去别去,让你陪我去赵家赴宴,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京城各家的宴席你去不了,青田县也回不去了。” 戚仪征看了眼陶大人,陶大人摇头解释道:“原本他母亲是想趁着年节多带他走走,赴宴相看,早点把婚事定下来,现在……” 别说相亲定婚事,养伤都得三个月。 戚仪征挑眉,劝了劝:“姻缘这事儿急不得,陶夫人还是先让小陶大人养好伤才是。陛下与贵妃娘娘那边我回去会禀报,至于回县里上任之事,还是去吏部先告假吧。” 戚仪征也没多待,离开陶府之后便进宫复命。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哥哥的伤势,陶颜言有些无语,原主大哥也太冲动了,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人家议论不听便罢,何苦去动手呢?打又打不过,那动手的意义何在? 不过—— 怎么总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陶颜言想了想,陶家大郎怎么会不顾生死去维护顾宁呢? 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了吗? 不等她想清楚,就见张公公又着急忙慌来禀报:“陛下,娘娘,宁远侯派人来请求请太医,顾大小姐上吊了!” “什么?”陶颜言手脚发软:“顾宁怎么会突然轻生?” 贺临璋先让太医去救治,这才安抚受惊的小妃子:“你先别急,既然还能请太医去看,那应该人还活着。” 陶颜言却还是不放心,贺临璋见她这样,索性也不办公了,先陪她回去。 直到傍晚,宫外的消息才送进来,说是顾小姐转危为安,并无大碍了。 陶颜言想着顾宁那么好的妹妹,根本想不通她为何会轻生,遂写了封信准备让冬方明日送去。 结果第二日刚用完午膳没多久,就听常泰来报,说是她母亲陶夫人求见。 陶颜言赶忙让人请进来,想着母亲这么着急进宫,肯定是因为哥哥的事情来的。 陶夫人面色有些不对,陶颜言扶了母亲坐下,这才问道:“母亲今日进宫,是不是哥哥伤势加重了?” 陶夫人摇摇头,一副心灰意冷样:“他那伤不要命,养几个月也就好了,京兆尹把打人的也抓了,赔了银子也赏了板子,那几家公子的家族也登门致歉,这事就算了结了。不过……” 陶夫人想了想心一横道:“不过昨夜知道顾宁轻生,你哥哥他……死活要去侯府探望,我后来憋不住刨根问底,他才道出实情。” 陶颜言睁着大眼睛焦急等待,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陶夫人一拍大腿:“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是何时看对眼的!昨晚你哥说,此生非顾宁不娶,那些人取笑顾宁口不能言,他一丝一毫都不能忍,于是就上去跟他们理论、拼命。又得知顾宁上吊,他不顾身上的伤,要去探望,我与你父亲便知道,他这次是来真的了。” 陶颜言看着眼前陶夫人忧心的表情,问道:“那母亲是不喜欢宁儿,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吗?” 陶夫人面露纠结,好半天才道:“若是顾宁是个正常姑娘,那我自然满心欢喜。她是侯府小姐,你父亲是工部尚书,我们家求娶侯府小姐,也算门当户对。两家关系又紧密,如果能亲上加亲自然是最好。可宁儿她……” 陶夫人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不喜欢宁儿,但你哥哥是我唯一的儿子,作为母亲,我肯定是希望他能找一个更好的媳妇儿。” 陶颜言也明白陶夫人的纠结,她换位思考,若将来锦安看上一个身有残疾的姑娘,她估计也会心里不舒服。 自己悉心养大的儿子,家世也不错,将来前途更是一片光明,确实能找个更好的。 不过—— 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上手。 “母亲可问过哥哥,他为何心志如此之坚?而且,顾宁昨日轻生,虽不知道原因,可我猜测,会不会是听说了哥哥被打的事,她心中内疚,也知道哥哥对她的心思,找不到解决的途径,所以苦闷之下才想一死了之,免得大家为难?” 陶颜言做出了合理猜测,陶夫人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与你父亲也是这么猜的,所以心中更加难过。宁儿不是不好,我们只是……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陶颜言在一旁无声安慰,直到陶夫人心绪平缓下来,才道:“这件事,还是要好好处理,父亲、母亲养育了我,顾家舅父又待我十分好,哥哥是我的亲人,宁儿也是我的亲人,我是希望大家都能好的。” 陶夫人点点头:“我今日进宫来,也就是心里拿不定主意,来找你说说罢了,一时半会儿倒也真的解决不了。侯府那边,我想着还是得去一趟的,你哥那个倔脾气,我怕我不去看看,他放心不下顾宁,最后不顾伤势硬是要去就不好了。” 陶颜言点点头,让明月去库房取了上好的皇家秘制金疮药来,送给陶夫人:“这药用料十分好,母亲拿回去给哥哥用,让他好得快些。” 皇家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陶夫人自然没有推辞。 送陶夫人离开后,陶颜言叹了口气,坐在软榻上发呆。 贺临璋进来,就发现小妃子一副心不在焉样。 他走过去从背后将人圈住:“在想什么呢?想得出神。” 陶颜言一看是他,便顺势往后一靠,整个人窝进他怀里,像一只娇弱无骨的小猫:“我在想,若是哪日我身患残疾,陛下还会不会喜欢我。” 贺临璋一听,蹙蹙眉,将她整个人翻过来抱进怀里:“你好好的,想这个做什么?” 陶颜言于是把陶知行与顾宁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哥哥喜欢表妹,连她被外人取笑一句都不能忍,平时持重的一个人不顾生死也要上去拼命。表妹知道自己进不了陶家,不想大家为难宁愿去死,也是个心软的小可怜。” 贺临璋道:“你也不要多想,若不放心,明日你就去看看吧。” 第421章 探望顾宁问缘由 陶顔言现在出宫都有影卫跟着在暗中保护,贺临璋比较放心,所以并不限制她的活动。 得知贵妃来了,整个宁远侯府都守在门口接驾。陶顔言一看这阵仗,笑道:“舅舅无需多礼,舅母也快快请起吧。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新年好啊!” 她今日没带任何一个孩子,也是想早来早回,如果有时间的话,她还想拐到陶府去看看大哥。 宁远侯道:“宁儿情绪有些低落,陶夫人送了帖子过来,说今日也要来探望,说不定等一会儿你们母女还能遇上。” 陶顔言知道母亲肯定是替大哥来看望顾宁的,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先由顾夫人领着去了顾宁的房里。 顾宁明显就是哭过,眼睛都是肿肿的,一见陶顔言来了,羞涩得脸颊泛红,立即叫婢女扶她起来,要给陶顔言见礼。 “你快躺着,别起来了。”陶顔言毫无架子,径直坐到顾宁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宁儿怎么这么想不开,竟然会冒失的去寻死?你让舅舅和舅母多伤心呐!” 顾宁又有些想哭,她的心思无人懂,什么都放在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昨日一听说陶知行因为她与人动手,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她就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无力改变现状,也没办法给陶知行任何未来,她一个想不开,便栓了条白绫,自我了断。 幸好婢女来得及时,赶忙叫了人,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救下来,又匆匆去请太医,这才保住她一条命。 现在陶贵妃就在眼前,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陶颜言看她这难过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傻丫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你去结束自己的命,知道吗?你父亲、母亲健在,你若走了,你叫他们往后余生怎么活?你让几个哥哥怎么活?”陶颜言拍拍顾宁的手:“答应表姐,无论怎样,都要先爱自己,知道吗?” 顾宁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顾夫人见两姐妹说得好好的,便起身出去,让两个小姐妹说悄悄话。她也希望陶贵妃能把女儿劝好,天知道昨日得知女儿上吊,她的半条命都快吓没了! 等顾夫人出去,陶颜言也屏退了众人,这才道:“说吧,是因为什么想不开?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陶颜言眼神灼灼地看着顾宁,希望她能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她也好看看后面该怎么办。 顾宁咬咬唇,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信任表姐,而是这件事无解,表姐知道了也只会夹在宁远侯府和陶家之间为难。她不想让表姐为难。 陶颜言见她不说,眉毛一挑:“哎,原本我今日是要先去看我大哥的。我大哥啊,昨日突然暴脾气,跟人打了一架,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听我母亲说,我哥哥不光肋骨断了,那个地方……怕是以后子嗣艰难了。” 陶颜言默默在心里给大哥道歉,造谣大哥不行也是无奈之举。 养伤的陶知行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带动着他的伤口也震动了几次,生生疼得直冒冷汗。 顾宁一听说陶知行没法有子嗣了,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陶颜言赶忙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啊?我大哥不行就不行了,大不了将来过继个孩子,给他养老。他都那样了,怕是也不必成亲了。反正我母亲给他相看的他都不满意,非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人,却又不肯说是谁。这白白惦记人家姑娘,也不是个负责的。” 顾宁一听她误会陶知行,便急得团团转,赶忙抽出枕头底下的纸笔,刷刷刷写道:“表姐千万别误会陶大哥,他是好人,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陶颜言一看,撇撇嘴道:“你才见过他几次啊,就替他说话,我可是跟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兄妹,我还能不比你了解他?他啊,要么是骗我母亲故意不去相亲的,要么是觉得配不上人家姑娘的,要么干脆喜欢男人,总之,很奇怪。” 顾宁更急了,她实在不愿陶表姐误会陶知行。咬咬牙,顾宁写道:“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心中有个人,只不过那人不能被你们陶家接受,所以他才没说。你不要误会他!” 陶颜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顾宁:“你怎么知道?” 顾宁差点又想哭,瘪了瘪嘴,只好写下:“陶大哥他……跟我表白过。” 在陶颜言的逼问下,顾宁只好把他们之间的事简单捋了一遍。 原来,自从知道陶夫人养育的陶颜言其实是宁远侯府侯爷妹妹的女儿,两家人便来往密切起来,走动自然多了,陶知行跟顾宁接触了几次,彼此就有些喜欢,但是陶知行外放为官,不能常年待在京城,就只好时常给顾宁写信,经常送些青田县的特产给顾宁。 去年中秋,陶知行告假回来两日,连妹妹都没见,却偏偏约顾宁出去游湖赏月。 也就是那次,陶知行表白了心意,希望顾宁等他几年,待他来日调回京城为官,便上门求娶。 顾宁一开始是心花怒放,但是后来听说陶夫人十分热衷于参加各家举办的花会、茶会和宴席,便知道在陶夫人心里,是从未看得上自己的。 她后来便慢慢疏远陶知行,也不经常给他写信了,可耐不住陶知行还是一封封信寄来。 她也趁着这次陶知行回京过年,把话说清楚了,说自己口不能言,实在配不上陶知行,让他多看看别的姑娘,别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可陶知行却依然叫她等,说他一定能说服家里,明谋正娶娶她进门。 可惜还不到两日,就传出陶知行在妙音坊为了她与人打架的事,还被伤得那样严重,顾宁便心灰意冷,选了绝路。 陶颜言看完顾宁写下的经过,捏了捏顾宁的脸:“你真是太傻了,我哥都没为你们的事当面问过我父亲、母亲,没有去正面争取,你们怎么就知道我爹娘一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呢?” 第422章 不知你心意如何? 顾宁只当表姐是担心自己难过,在安慰自己,所以摇摇头,写下:“我身有残疾,虽家世不错,但到底比不上健全的人,陶大人和陶夫人那边,压根没有说的必要,我也不想因为我,让你们陶家蒙羞。” 陶顔言看了看,劝她道:“你们两情相悦,争取自己的幸福并没有什么错。不如这样吧,你与其钻牛角尖,不如给我哥哥一些时间,反正你也没想着嫁给别人,那就等我哥哥能有本事争取到我爹娘认可,你们再在一起。” 顾宁愣愣地看着陶顔言,不解地写下:“难道表姐你竟然能接受我?” 顾宁有些不可思议。 陶顔言又开始捏她的脸:“你心地善良,又肯自食其力,长得又好看,除了不能说话之外,在我看来,其他全是优点,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顾宁鼻子一酸,又有点想哭。 陶顔言赶忙打趣道:“不过确实有一点难以接受。那就是——” “你明明是我表妹来着,若是你嫁给我哥,那你不就成我大嫂了?哼,不开心,我要当姐姐!” 顾宁也不哭了,甚至有些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二人说开之后,顾宁藏在心中的秘密得到排解,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正如陶顔言所说,反正她也不打算嫁给别人,陶知行现在也不能娶亲了,就不如多等几年再看。 门外响起敲门声,没多久门就被推开,陶夫人在顾夫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虽然是母女,但陶夫人还是礼数很全,给陶顔言见礼。 “母亲快别多礼,都是自家人,无需这样。”陶顔言赶忙扶住母亲,将她扶到顾宁床边。 顾宁想起来,也被陶夫人按住:“宁儿你乖乖躺着,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你受累了。” 顾宁有些羞愧,刚才自己的秘密都被表姐知道了,此刻再面对陶夫人,她局促不安。 陶顔言看了看顾宁,又看了看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母亲,打圆场道:“表妹昨日想法有些偏激,好在并未酿成大错,以后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再犯傻了。” 陶夫人看了看顾夫人,又看了看顾宁,欲言又止道:“今日我过来,我家大郎千叮万嘱,一定要开解好宁儿。” 陶夫人已经从陶知行那儿知道了两个孩子之间的情愫,顾夫人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客气道:“陶公子真是太客气了,他身受重伤,还惦记着我家宁儿,真是有心了。” 陶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昨夜我与夫君彻夜难眠,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觉得,孩子们的事,还是得遵从孩子们的心意来办。宁儿,我家大郎的心意我已知晓,就不知你心意如何?” 顾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心意?什么心意啊?” 她望向顾宁,顾宁脸一红,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陶夫人只好道:“实不相瞒,顾夫人,我们两家怕是要亲上加亲,做亲家了!” 顾夫人一愣,惊得都快说不出一句连贯的句子:“陶夫人,你的意思是……我家宁儿与你家大郎?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啊?” 顾夫人手足无措,她竟然都不知道眼皮子底下,女儿与陶知行看对眼了! 陶顔言笑道:“母亲是想通了,要聘顾宁为陶家长媳?”昨日还犹豫不决,甚至心有不甘,怎么过了一夜就想通了?陶顔言疑惑道,原本她还想着得周旋几年呢。 陶夫人点点头:“你大哥伤成那样,宁愿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也要维护宁儿,我与你父亲又怎会不懂他是上了心的。宁儿上吊自杀,恐怕也是因为得知大郎被打伤,伤心难过之下犯糊涂了吧?” 顾夫人道:“是这样吗宁儿?我还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女儿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顾宁点点头,默认了陶夫人的说法。她拿出纸笔,写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别怪陶大哥,不关他的事。” 陶夫人见顾宁一直在维护自家儿子,就跟儿子在她面前一直在维护顾宁一样,叹道:“两个孩子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担心我们不接受,差点酿成大错。所以今日,我登门除了探病之外,还有一事想问问宁儿的意见。宁儿,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家大郎结秦晋之好,做我陶家的儿媳啊?” 顾夫人一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就快成了,对方还是陶家,工部尚书,二品大员,又养育了外甥女,外甥女还是如今最得宠的贵妃,这简直就是一桩巨好的婚事啊!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顾宁。 顾宁被几人盯得不好意思,只好在纸上写道:“陶夫人,若是陶家不嫌弃我,那我愿意孝顺、伺候您。我也愿意过继孩子,一定将孩子当亲生子抚养。” 陶夫人笑着看完前半句,可后半句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陶顔言一看,迅速接过这张纸,打哈哈道:“既然表妹的心意母亲都知道了,不如早些回去告诉大哥吧,大哥伤着,若是再受等待的煎熬,怕是对他养伤不利。” 陶夫人得了准信,也想着早点回去准备上门提亲的事,顾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你看这事情闹的,我之前都没看出来。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侯爷,他马上就要有女婿了,哈哈哈哈,陶夫人,我送你吧,你放心,我给宁儿准备了好多嫁妆,嫁妆清单我都理了好几年了!” 陶夫人与顾夫人手拉手出去。陶顔言想着得去跟母亲解释一二,便也交代顾宁好生养着,等着陶家上门提亲,她便带着人随着二位夫人离去。 顾宁简直觉得这一日过得太不真实了,怎么突然之间她与陶知行的事,竟然这么顺利就成了呢? 宁远侯一听说陶夫人不日就要来为陶家大郎提亲,而且宁儿也表态愿意,他高兴道:“能与陶家亲上加亲当然是好,不过,宁儿那个情况,终还是宁远侯府对不住陶家。” 陶夫人笑笑道:“就快成一家人了,就不要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了。不过我家大郎还在青田县做个小小县令,若是等他们成婚之后还不能调入京城的话,怕是还要委屈宁儿去青田县生活几年。” 宁远侯笑道:“青田县也是好地方,我当年待过,宁儿就当去体验体验,不碍事。” 陶顔言好笑道:“母亲、舅舅,等他们二人走完流程恐怕也要大半年,现在讨论去哪里住是不是太早了?不如让我母亲先回去,先请媒人吧。” 众人都乐呵呵,昨日两家还哭哭啼啼,差点闹出人命,今日就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陶顔言陪着陶夫人一起离开,拉着陶夫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母亲,有一事,我得先跟您报备。”陶顔言不好意思地对着手指,一看就是干了坏事的模样。 第423章 坑哥 陶夫人望着她,狐疑道:“报备什么?” 陶顔言咬咬唇:“方才您来之前,为了让顾宁说出她与哥哥的事,我骗她说哥哥不但断了肋骨,那个地方……也伤了,怕是以后子嗣艰难……” 陶夫人一言难尽地看着女儿:“怪不得顾宁说,她愿意过继子嗣,搞了半天,是你……在给你哥哥造谣?” 陶顔言埋头一下一下对着手指:“那表妹不肯说,我不是着急问出真相嘛,反正大哥不知道内情,母亲帮我保守秘密,别说就是。” 陶夫人无奈又宠溺的看她一眼:“你啊,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小孩子心性。从小到大,总是坑你哥哥。罢了,你哥哥那边我肯定不会说的,不然知道你这么造谣他,怕是拖着伤都得爬起来找你理论!不过顾宁这孩子倒是真不错,知道你哥哥不行,还愿意嫁,愿意过继子嗣,看来是真的喜欢你哥哥喜欢到骨子里了。哎,原本我是迫于你哥哥的压力才去侯府问她心意的,现在我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 陶颜言挽住陶夫人的胳膊,撒着娇:“您看吧,我这个小小的谎言也不是一无是处,更让您看清了顾宁是个好媳妇儿。” 陶夫人嗔她一眼:“可千万不能让你哥知道喽!” 陶颜言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小模样娇俏可爱,陶夫人恍惚了片刻,叹道:“你一转眼都十八了,那时候刚到我怀里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陶夫人比划着。 说完,情绪有些低沉:“好在你如今身份贵重,往后在宫里只要能顺遂安稳,一直被陛下宠爱,我就对得起你生母的托付了。” 陶颜言挽住陶夫人的胳膊,一副亲昵样。想起已经去世的原主母女,她心里也有些难以名状。好在害死原主生母的丽太妃已经死了,原主的仇也替她报了,希望她们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慰。 这还是陶颜言第一次回京城的陶家。当初这座宅院是陛下赏赐的,位置特别好,在京城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整座院子是个四进宅院,低调又奢华,完全匹配京城大员的身份。 当初赏赐就有些逾矩,超过了陶谦的官位,但陶谦是宠妃的父亲,皇帝要这样赏,外人也便不好说什么。 陶颜言被陶夫人领着去看陶知行,一见妹妹来了,陶知行还有些不好意思,面上都红红的。 “大哥瞒得可真严实,竟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大哥是准备瞒到什么时候?我表妹又得多等几年?”陶颜言假意生气埋怨道。 陶知行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她,只好致歉道:“都是我不对,妹妹就别再取笑为兄了。那……顾宁那边……” 他望向陶夫人,陶夫人笑道:“你安心养伤,我跟你父亲商量下,找个好日子就去宁远侯府提亲。” 陶知行一听,激动得差点要坐起来,可稍微一动又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大哥你快别激动了,还是好好养伤要紧,这伤要是养不好,成亲的事可就只能延后了。”陶颜言打趣道。 陶知行只顾憨憨的笑,样子看上去傻傻的。 “对了,颜言,我那日去妙音坊,总感觉这妙音坊有些奇怪。”陶知行傻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日看到的异常,提了一句。 陶颜言狐疑:“怎么个奇怪法?” 陶知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妙音坊上下三层,我发现上三层楼需要经过严格的查验,似乎只有特殊的客人手持令牌才能上去。就算京城的这些公子哥,没有令牌照样不能通行。当然,可能三楼接待的本身就是非富即贵的少数人,我只是孤陋寡闻而已。” 陶颜言倒是突然想到了丽才人之前说过的两句诗,其中后半句就是“妙音传四国”,就不知道诗中的妙音和妙音坊之间有没有关系了。 但她听完陶知行的话后,对那三楼倒是挺感兴趣的,她还没见识过古代的乐坊呢。 “大哥可问过,他们那令牌怎么能得到?” 陶知行摇摇头:“原本想问的,可后来不是跟那几个纨绔打起来了嘛。” 陶颜言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从陶家回宫之后,她便将此事告诉了贺临璋:“虽然可能会是无用功,但陛下派人去暗查一下也不耽误什么。” 贺临璋一听,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是往那两句诗上去想了。 他招来影卫,让影卫去查这件事。影壹暗访了三日,终于查到了能得到令牌的办法。 “是苍玄大师给的?”贺临璋皱皱眉,这苍玄大师是大周有名的乐师,擅长各种乐器弹奏,还创作了诸多广为流传的名曲。 “这么说,若想得到令牌,还得找到苍玄大师才行?”贺临璋问道。 影壹点点头:“苍玄大师并不在京中,说是去游历了。我们也无法知道他的下落。不过,下个月就是妙音坊三年一度的选拔大赛,要在坊内重新进行考核,选出四大头牌,以往苍玄大师都会作为裁判,今年就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了。” “朕记得,往届选拔也会邀请京城权贵之中懂音律之人作为评委?”贺临璋问。 影壹点点头:“昌平王爷和宁远侯都曾做过评委,此外还有国子监蔡祭酒和温太傅。” 贺临璋听到温太傅,倒是想起当年自己乐理方面的知识还是他教的。而去世的前温贵妃,也懂音律。 想到陶颜言琵琶弹得极好,他有心这次带她微服私访去看看热闹。 “你去布置布置,届时,朕带贵妃去现场看看,提前暗中排除隐患,该准备的位置去准备好,人手也先训练几个。” 影壹一听,立即领命,心中却苦不堪言。皇帝微服出宫,又是去那热闹的场所,可真是要累坏人。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所有的隐患都要事先排除,什么人负责什么都要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影壹马不停蹄去筹备,还得密切关注妙音坊那边,看看他们的操作和流程、场地,可别漏了任何一点,埋下隐患。 第424章 顾宁失语的真相 陶知行被打一事虽然京兆尹按律对那几家的公子进行了处罚,皇帝也没申饬,但是各家大人却都如热锅上的蚂蚁,私下联络了一下,想找个机会去皇帝面前请罪。 不过也有人觉得事情已经完结,再去请罪又会显得刻意。明明陛下没说什么,这一去反倒给了陛下问罪的机会,怕是对各家又要重罚。 意见不一,最后几家一致决定,还是请夫人们出面,给宫里递个拜帖,带上礼物去看看贵妃娘娘,把贵妃娘娘这边的关系维护好了,比去找陛下请罪要强。 几人一顿商量之后,便选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进宫去拜见贵妃。 陶颜言听说这几家的夫人来了,自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 她在长乐宫接见了众人,态度既不倨傲也不和善,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李夫人先客套了几句,这才说明来意:“这次我们几家的孩子误伤了陶公子,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望娘娘见谅!” “这几个孩子从小就顽劣,都是我们没有教导好,娘娘放心,经此一事,我们一定好好管教,定不让他们再在外面惹祸。” 李夫人说得情真意切,其他几位夫人也殷情附和。陶颜言淡淡笑了笑:“既然京兆尹已经对他们作出惩罚,本宫也不会再说什么。不过,子不教,父之过,还望你们能深刻吸取教训,管好自家子侄才是,须知你们各家的孩子也是你们在外的脸面,他们如果胡来,丢的是你们自己的脸。各位大人的官声还是得好好维护才是,一年一度的考绩就快开始了,可不要因为这些事惹来非议,影响仕途。” 诸位夫人一听,战战兢兢应是。心里都在庆幸,幸好今日来了,不管怎样,态度是摆正了,否则得罪了贵妃和贵妃的娘家,他们心里都不安生。 “还有宁远侯府那边,虽然顾侯爷没有说什么,但你们该去赔罪的还是得去。平白议论人家闺中的侯府嫡小姐,也不是君子所为。”陶颜言扫了众人一眼,冷冷道。 张夫人站出来道:“是是是,我们也准备这几日就上门赔罪的。其实说起来,顾小姐小时候还是会说话的,只不过后来是病了一场,才得了失语症,也挺遗憾的。” 陶颜言倒是没打听过表妹不会说话的事,原来不是先天的吗? 李夫人接着张夫人的话头道:“我认识的一家人家里也是有孩子得失语症的,不过不是生病,是小时候被惊吓了。后来听说那孩子又被吓了一次,失语症竟然又莫名其妙好了!” 陶颜言听他们议论着,想着或许应该问问舅舅,顾宁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若真是惊吓过度,说不定是心理原因。 她把这事情记在心上,打发了各家夫人之后,便找来冬方,让他带一些元宵的赏赐去一趟宁远侯府,详细询问一下顾宁失语症的事。 直到夜深,冬方才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连带着还带来了宁远侯的信。 “娘娘,侯爷说担心奴才记不住,便把顾小姐的情况全部写下来了,请娘娘过目。” 冬方呈上信件,陶颜言让明月再点一盏蜡烛,才展开来细看。 当看到顾宁小时候跟着宁远侯去妙音坊听曲,回去就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烧退之后就再也不会说话,陶颜言眉头皱了皱,总感觉这妙音坊有些古怪。 贺临璋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拿着一封信反反复复看,走近了后将人抱住:“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陶颜言将信递给他:“舅舅写给我的顾宁失语的经过,我总感觉好像与妙音坊脱不了关系。当然,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自从丽才人说了那两句诗之后,就什么都跟妙音坊扯上关系。” 贺临璋笑笑,轻轻吻了吻她的脸:“也许你的预感是对的,现在至少知道妙音坊的三层楼上的确存在秘密,朕已经派影壹去调查了,下个月等妙音坊举办三年一度的选拔大赛,朕陪你一起去,咱们乔庄打扮去探查一番。” 陶颜言眼神一亮:“陛下陪臣妾去凑热闹?那太好了,臣妾还从未见过古代的乐坊呢!” 贺临璋皱皱眉:“古代的乐坊?颜言这是何意?” 陶颜言一噎,扑倒在他怀里蹭了蹭:“臣妾听说这妙音坊有些年头了,本来想说古老的乐坊,一时口误,说错了,还请陛下别见笑。” 贺临璋揉揉她的脑袋:“无碍。不过……颜言这么想出去玩,倒是让朕有些受伤。” 他又想起了她不喜欢待着宫里的事,每次只要一出去,她就像是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快,这深宫感觉困住了她的灵魂。 陶颜言知道这男人又胡思乱想了,于是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又抱着人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哄道:“臣妾一进京就入宫了,都没好好体会京城的繁华,自然是向往的。不过臣妾只要与陛下在一起,无论在哪里,臣妾都甘之如饴。” 贺临璋本就受不住她撩拨,只要一句好话,他心中就甜如蜜饯,此刻美人在怀,眼神缱绻地看着自己,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抱着人就进了内室:“那朕现在带颜言去共浴,颜言想来也甘之如饴。” 陶颜言脸色爆红,圈着他的脖子将头深深埋在他的颈间,只听得他低低笑了几声,气氛越发暧昧。 一年之计在于春,过了元宵节之后,朝廷各部门又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一年一度的春耕又要开始了。 去年先皇后有孕,没有陪同皇帝一起出席春耕仪式,今年连后位都空悬,大臣们都建议请贵妃或德妃陪同皇帝代行春耕仪式。 围绕二人谁更合适,早朝时各大臣是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各的意见。 贺临璋眉头紧皱,看众人根本停不下来,便道:“贵妃、德妃、淑妃都一起出席,几位皇子、公主也一起去体验体验,农是国之本,只有辛勤耕耘,才知民生疾苦。” 皇帝一锤定音,大臣们也不争了,反正各人拥护的嫔妃和皇子都在,谁都没占到先机。 得知要去参加春耕仪式,小锦安就把他的小铲子、小水桶、小锄头都通通准备好,一副要大耕一块地的样子。 贺萱嘴角一瘪,看着手中的药材,想着是不是得带点药材过去,种上一块地,那可是她第一次亲手种下的药田。 贺玥闹着让红霞找罐子,她得去土里刨蚯蚓,需要装备。 陶颜言看他们三小只忙忙碌碌,摇了摇头,又拿起皇帝命人送来的新话本,一看书名:《公主被偷后在民间发家致富》,陶颜言嘴角抽抽,谁那么大胆子敢偷公主啊? 第425章 设计农具 春耕是一年一度的大事,皇帝会亲率百官下田劳作,亲自播种,以示对农业的重视。 陶颜言带着孩子们今日穿得都十分简洁,个个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淑妃因为三皇子体弱吹不得风,向皇帝告了假,并未出现。 德妃带着大皇子,还是一副尊贵样,站在田间地头就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母妃,儿臣真的要去锄地吗?可泥土会粘到儿臣的鞋。”大皇子有些为难道。 德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陶贵妃和三个孩子,哄道:“宇儿乖,这鞋若脏了,回去扔掉就是,但今日你表现好,定能获得文武百官的肯定。” 德妃带着鼓励的眼神看向大皇子,大皇子只好硬着头皮开始锄地。 德妃甚是欣慰,也拿了一把锄头装模作样在地里翻土。 小锦安他们三个完全不需要陶颜言哄骗,已经哼哧哼哧开始干活了。虽然看上去杂乱无章,不过就冲他们热火朝天的样子,都让人忍不住想给他们点赞。 陶颜言就当是锻炼身体,很快就翻好了一块地,不过她看着广袤的土地,再看看依靠人工一锄头一锄头耕耘的样子,心中已经把后世的机械化器具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她准备回去之后就先把图纸画出来,再请工部看一看。 文武百官跟着皇帝干了一上午的活后,大家才到田边就着水清洗一下。 三个孩子满头大汗,再加上手又沾了泥土,擦汗的时候脸都脏了,一个个像个小花猫。 陶颜言给他们三个简单擦了擦脸,才叫人把孩子带去马车上更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回宫之后,陶颜言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写写画画,一直忙到晚上。 贺临璋过来没看到人,才知她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看着她献宝一样呈给自己的图纸,贺临璋眼神一亮:“颜言这是,在画机械?不知是做何用?” 陶颜言将他拉到位置上坐下,一张张给他解释:“这个叫犁地机,这里是一个传送轴,前面只要栓上一头牛,就可以用力拉动机器,这机器会转动,带动翻土。因为多了好几片叶片,所以在叶片能涉及的范围内的地都可以翻动,能大大提高效率。” 贺临璋看着设计图,眼神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又看向另外一个设计图纸:“那这个又是什么?” 陶颜言解释道:“这是一个洒水装置,人只要捏这里,就能把这个桶里的水浇到作物上。这样分散式的洒水不但能节省水,还能扩大洒水面积,让作物长得更好。” 陶颜言又拿过第三张图纸:“这是收割机,陛下您看,稻谷从这里进去,稻杆出来,谷子就直接脱粒装在这里,非常方便。” 贺临璋激动万分:“颜言,朕明日就给工部,让他们照着图纸去做,做出来若是成功,那必将大大提升种植效率,好多地方都可以推广下去。” 陶颜言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不过这工具需要大量的铁,冶铁技术要跟上。” 贺临璋点点头:“燕国盛产铁矿,原本最近还在与燕国谈铁矿的贸易量,不如直接翻一倍,多定一些。” 陶颜言点点头:“矿石确实是越多越好,不但农具上用得上,兵器、家用的刀具都可以用。” 二人越说越起劲,一直聊到很晚。 第二日工部尚书陶大人拿到图纸,简直就被精巧的设计所深深折服。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皇帝:“这,真是贵妃所画?颜言她究竟什么时候会这些设计了?” 之前陶颜言懂管理皇庄,会设计衣裳,就已经让陶谦意外不已,而现在又看到这三张图纸,陶谦更是既激动又心惊。 “她之前在闺阁里,确实喜欢看书,可从未得知她竟然还会设计农具。这些农具一看就构思精巧,就算经验丰富的匠人都未必能一下子就画出来,她又是从何而知的!” 贺临璋眼神闪了闪,他虽然也心有疑虑,但从未问过陶颜言这些设计想法是从何而来。他总觉得颜言实在聪明异常,各种灵思也是巧妙绝伦,而她每一次的设计都能帮助自己。 “你按照图纸先找人临摹几份,可别弄坏了,然后抓紧时间做出来先去试用一下,如果成功,就要大量推广下去,大周的农业一定能得到提升。” 陶谦领命,拿着图纸高高兴兴而去。 春耕结束,陶颜言也忙着到皇庄巡视,各个作坊也要陆续开工,开足马力加油干,又是全新的一年。 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妙音坊三年一度的选拔大赛在二月十八正式启幕。 之前一届选出的四大乐伶分别是擅古琴的如意,擅箜篌的铭音,擅箫的迪扬和擅琵琶的楚楚。 经过三年的磨炼,妙音坊又多了好几位技艺超群的乐师。 初赛这一日,妙音坊宾客盈门,全是来观摩比赛的风雅人士。 因为今日来的人中也有达官显贵,贺临璋和陶颜言为了不让官员看出来,便都做了一番乔装,戴着面具进了二楼的一个半开放的雅间。 这间雅间周围全是影卫,门口又有下人守着。 陶颜言看着楼下座无虚席,二楼半开放的雅间也都坐满了客人,场面倒是十分热闹。 此时,台上类似于司仪的人开始介绍来宾,今年依然请到了昌平王爷、宁远侯、蔡祭酒、温太傅做评委,四人坐在上首,坐在他们旁边的就是盛名在外的苍玄大师。 陶颜言的位置看不清苍玄的脸,不过看那身段背影,俨然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帅大叔。 赛事先是进行乐理考核,需要参加考核的人按照给出的曲谱分别挑选合适的乐器进行演奏。 今年参加选拔的有二十二人,除了三年前那届选出的四个拔尖的,还有十八人参赛。 看着在座的乐伶,陶颜言笑眼弯弯:“燕瘦环肥,真是养眼呐!陛下您快看,那两个长得特别好看。” 陶颜言拉着贺临璋朝两个美女看去,贺临璋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朕看过人间绝色,眼中再无他人。” 第426章 妙音坊选拔赛 陶颜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脸红,嗔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楼下。 “今日选拔赛,最终优胜的四人不但将获得妙音坊四大头牌的殊荣,还能拥有独立乐房,举办乐友宴。”司仪讲解道。 选拔开始,曲谱公示之后,乐师们便一个个选择乐器演奏,众人听下来,确实是一场视听盛宴。 但是懂行的人一听就知道,在二十二个乐师里面,还是数上一届的四大乐伶最为厉害。 同样的曲谱,他们四个无论在技巧还是情绪处理上,都要领先别人一筹。 “哇,他们真的好厉害,完全就是难得一见的古代演奏盛会!”陶颜言眼神放光,发自内心地赞叹。 贺临璋这是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古代”二字,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将来的人在谈论古老的历史,让他十分奇怪。 他心中狐疑了片刻,又回过思绪看着下面的表演。 经过切磋、评选,最后第一轮胜出的就是上一届的四大乐伶。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气馁,因为接下来还有三场比试,他们还有机会。 第二场比试是乐器的熟练程度。众人从箱子里抽签,抽中什么乐器便要用这个乐器演奏一首曲子。 这一环主要还是看运气,有的人刚好抽到自己擅长的乐器便如鱼得水,能获得上佳的成绩,而有的人运气比较差,刚好抽到一个自己不擅长的乐器,连基本的弹奏都不会,更别说奏出一支完整的曲子。 但妙音坊的乐师基本都会两三种乐器,上一届胜出的四人更是几乎都会,只不过他们更擅长某一类而已。 所以这场比试可以说既讲运气,又讲才华,才华又源于平时的勤学苦练。妙音坊之所以能在大周屹立不倒,与乐师们的整体素质是分不开的。 陶颜言聚精会神地看,对她来说,这不亚于一场高素质的东方古典音乐会。 贺临璋看她兴致很高,连准备的点心和茶果都忘了用,便亲手剥了一瓣橘子喂进她嘴里。 陶颜言乐于享受他服务自己,乖巧地挽住他的胳膊,完全就是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猫。 张公公和清风他们都笑着没敢上前抢着办事,一个个大气不敢喘,默默在后面吃瓜。 经过第二轮比试,四大乐伶再度领先,不过还有两个人也表现不俗,经过五位评委的评判,最后这六人在这一轮胜出。 如此一来,第一梯队领先的就是四大乐伶,第二梯队是两人,剩下的十六人便到了第三梯队。 司仪再度上台,介绍第三轮比试:“今日最后进行的是初赛的第三轮选拔。这一次,要比的是谱曲。这次采用抽签的形式抽出比赛的顺序,按照顺序选择面前的五道命题现场谱曲。” 如果说前两轮比的是基本功,那这一轮比的就是实打实的天资。 曲子的命题是现场五位评委临时出的,台上抽签顺序出来之后,侍从们送上立牌,评委直接把命题写在立牌上。 陶颜言忍不住问道:“他们现场谱曲实在太有挑战性了。若是作不出可怎么办?” 贺临璋笑了笑:“实在作不出,就随便弹一首熟悉的曲子,总不能交白卷吧。” 陶颜言又看向已经摆上台的命题立牌,只见分别写着:“别春、念月、轻狂、一梦、出塞”。 “好抽象的命题啊,若是我来比试,肯定连题目都看不懂。”陶颜言嘟囔道。 贺临璋思索片刻:“其实谱曲就如作诗,只要大方向正确,再加入一点巧思,应该还是能拿出好作品。” 二人刚说完,就听得下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眉眼深邃的异域男子带着几个异域风情妩媚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 “听闻今日是妙音坊三年一次的选拔,本王不远千里而来凑个热闹,不知苍玄大师欢不欢迎?”那男子的话音刚落,贺临璋便紧皱眉头。 “若是朕没猜错的话,下面这个人应该是西域人,而且很可能是西域大夏国皇族的人。”可是朝廷并未接到大夏国的国书,也没说他们会派使团而来,所以贺临璋这里并没有关于他们的文牒。 陶颜言不懂这些:“不是国事交流,难道是民间交流?”比如,音乐交流。 二人继续看着下面,只见苍玄大师起身,走向了那男子。 这也是陶颜言第一次正面看到苍玄的容貌,果然是一个风雅的美男子。 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一点,但并不妨碍他好看。 “啧啧啧,搞艺术的男人果然帅气,年纪大都掩盖不住锋芒。”陶颜言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贺临璋眼睛一眯:“颜言觉得他帅?”当着朕的面夸赞别的男人,这是要被打屁股的。 贺临璋在心里默默记下。 陶颜言一个激灵,笑眯眯道:“呵呵,其实细看,也不算帅出天际。保养的好,又有股独特的气质罢了。” 说完,挠了挠贺临璋的掌心:“在臣妾心里,陛下自然是最最最帅的,无人可比。” 她眨了眨眼,一副我绝不说谎的俏模样。 贺临璋笑了笑,眼神继续看向下面。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苍玄道。 那男子笑意不达眼底:“本王乃西域大夏国二皇子康寞万。” “噗嗤……”陶颜言一听他说完名字,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可耐不住人家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直接一个眼刀就朝着陶颜言的方向看来。 陶颜言和贺临璋都戴着面具,遮掩了原本的容貌。 “这位姑娘,本王的名讳就那么好笑吗?”大夏国二皇子显然不悦。 陶颜言想说:康寞万,e on 啊,当然好笑啦!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她确实有点失礼,所以她致歉道:“还请二皇子见谅,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并非针对你。” 康寞万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却也没再计较。 苍玄大师刚才也朝着二楼陶颜言这边看了看,眼神晦暗不明。 第427章 夏国踢馆 苍玄的目光在贺临璋和陶颜言身上逡巡片刻,便挪开了。 他朝向大夏国二皇子:“不知大夏国二皇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上座。” 苍玄礼数还算周全,立即命人在第一排加了位置,请康寞万入座。 坐定之后,原本的选拔要继续进行。 第一位上场的人选了“出塞”,但她所奏之曲离别之情倒是不错,可没有塞外的那种感觉,所以说差了那么点意思,只能算是一般。 接连几个上场,正如贺临璋所言,可能大多数都是朝着大方向去谱曲,可功力达不到,最后勉强作出,却也算不得上品曲目。 康寞万轻笑道:“本王听闻大周的妙音坊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是四国里面最高的,没想到现场一听,竟然是这等水平。呵呵,有些名不副实了啊!” 他语气中的贬低令在场大周的所有人都面上不悦。 陶颜言看了一眼贺临璋,发现他的嘴角都已经抿成了一条线,这是不高兴了。 陶颜言捏了捏他的手:“若他没真本事,信口开河揶揄人,就是个嘴碎的人,不理他便是。” 贺临璋点点头,术业有专攻,乐理方面的事还是得交给下面妙音坊这些人去维护大周的脸面,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苍玄倒是也没恼,笑道:“现场谱曲,本就是一件难事。须知一首好曲子要被谱写出来,除了一时的灵感还得花时间,不然天下就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好曲子广为流传了。二皇子不知其中艰难,说了轻视乐师们的话,乐师们不会计较的。” 其实谁会不生气啊?都恨不得怼上去:二皇子你行你上啊! 康寞万睨了一眼苍玄,便朝自己带来的几个女子看一眼,其中一个女子起身道:“我想在这一场挑战,若我作出的曲子得到全场第一,那就请苍玄大师手书一份:大夏国乐理造诣天下第一,妙音坊拜服,打马游街一日。” 话音一落,整个现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妥妥来踢馆的啊! 苍玄面上的和善已经维持不住,他眯眯眼道:“谁都知道我妙音坊在四国之内是乐理造诣最高的乐坊,大夏有什么底气敢来我妙音坊撒野?” 康寞万挑眉:“有没有底气,比一场不就知道了?少在这边浪费时间,敢不敢比,直接表态吧!若是不敢,那我方可就不战而胜了!” 妙音坊若是连人家的挑战都不敢接,确实仗都没打就败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现场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跟他比,叫他们夏国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谁才是乐理届佼佼者。” “是啊,我们有二十二位优秀乐师,还怕比不过她们区区几人?” “不比就失了大周颜面,跟他比,我们一定能赢!” 苍玄看了眼上一届的四大乐伶,眼神暗示了一下,他们四个站出来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比试。” 四个姑娘容貌不俗,站在那边有点“京城四美”的味道,陶颜言咽了咽口水,被四个美美的小姐姐飒到了。 贺临璋睨她一眼,总感觉这小妮子刚才好像对几个女子产生了浓厚爱意?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贺临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眉头紧蹙。 “想来,你们就是所谓的妙音坊四大乐伶了?那好吧,你们先选命题,剩下一个就算我选的,咱们就来比试比试,一较高下。”说出的话倨傲到不行,意思就是其他四个无论选了剩下哪个命题,她都能脱颖而出夺冠。 狂,实在太狂妄了! 四大乐伶也是真的被气到了,她们看了看苍玄,发现苍玄的脸也黑如锅底。 四人怒而不发,都分别选了题目,剩下一个“一梦”给了那夏国女子。 “挑战若是失败,那你们来这一趟就像做了一场黄粱美梦,早点梦醒,回家歇着去吧!”下面有人高声道,瞬间响起了笑声。 夏国人也没恼,气定神闲。 按照立牌顺序,如意用古琴弹了“别春”,前半段只听得人沉醉在满地春意的如画美景中,后半段依依惜别,令人流连忘返。 她完成第一曲后,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苍玄也甚为满意,朝着如意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铭音上场,她用箜篌做了一曲“念月”,仿佛带人如临其境,沉醉在皎皎月色之下。 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五大评委的脸上也流露出喜色,一连两首曲子都做的不错,妙音坊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迪扬用箫演奏“轻狂”,奏出了翩翩江湖少年洒脱肆意少年狂之感。 “她们三个都好厉害,每一首都好好听喔!”不愧是她粉的小姐姐,真是爱了爱了。 贺临璋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满满占有欲。 接下来就轮到夏国女子上场了,她的命题是“一梦”,只见她拿出的古怪乐器,众人面上都面面相觑。 苍玄显然也没见过这种乐器,说是像琵琶吧,它又有根拉弦,说是二胡吧,它这样子也不像。又见夏国女子将那古怪的乐器架在了脖子上,头一歪就开始拉动琴弦。 那古怪乐器发出的乐音是众人都没听过的,婉转悠扬,动人心弦。 再配合“一梦”的命题,竟然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昌平王爷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这是已经沉醉其中了。 宁远侯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这稀奇古怪的乐器奏出的琴音实在太美了,他内心纠结,想昧着良心说自己家的乐师好,可愧疚感实在折磨人。 蔡祭酒熟读典籍,但也从未在哪本书上见过关于这古怪乐器的描述,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也听的如痴如醉。 温太傅其实最擅长的是填词,他甚至有些冲动,想把这人叫到府里去,多演奏几遍,让他把词填上。 苍玄眉头紧锁,眼神有些飘远,似乎是沉浸在一种追思中。 贺临璋听着那琴音,突然有些紧张,大周这次怕是要被人打脸了,在四国之中处于佼佼者位置的妙音坊,今日怕是要砸牌子了! 陶颜言皱皱眉,心想这小提琴是怎么出现的? 上学时候历史学的稀烂,实在搞不懂现在是属于什么时代? 第428章 要不,我去比一场? 夏国女子演奏完,现场冷静了许久,康寞万带头鼓掌,这才陆陆续续响起了掌声。 最后上场的楚楚深吸了一口气,她所选的命题是“出塞”,可能是受到夏国女子的影响,她这首出塞曲只能算是中上,还达不到惊艳的水平。 楚楚演奏完,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苍玄。 “五人已经比完,谁会胜出,大家应该心中有数了吧?” 康寞万笑容不羁,眼神中带着得意。 苍玄与几位评委商量了一下,几人脸上都带着忧虑。 昌平王爷是个性情中人,他想了想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刚才一比,确实是夏国乐师技高一筹。” 宁远侯看了一眼苍玄:“妙音坊乐师也不错,顶多算是打个平手。” 康寞万睨了宁远侯一眼:“承认自家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弄得阁下要口是心非?” 宁远侯脸上泛红温,闭了嘴。 蔡祭酒思索片刻,左右为难,最后选择了弃权,本轮他不予评论。 温太傅搓了搓手:“这个,乐器其实也占了一些成分,因为你夏国的乐器首次出现在大周,难免会有些吸引力,占了点上风。其实要我所说,大家切磋技艺,也不要上升到贬低别人的地步。这手书和游街,要不就算了吧!” 康寞万眉头一挑:“比试之前可都是说好的,怎么比试完了想赖账?啧啧啧,原来这就是大周人啊,比不过就连承认自己不行的勇气都没了。” 现场的人个个都有些愠怒,但都无法反驳他。 陶颜言咬咬唇,她看了一眼贺临璋不悦的脸色,道:“陛下,要不,我上去比一场?” 贺临璋一听,犹豫道:“你有胜算?” 若没有,那还是别去了,贺临璋不想她因为输了而难过。 陶颜言笑笑:“试试看嘛,反正现在妙音坊局势也不利,不去的话大周颜面扫地。” 贺临璋点点头:“那你就去玩玩,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朕陪你下去。” 两人戴着面具走到下面,除了苍玄,其他四个评委齐齐愣住。宁远侯嘴角一抽,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外甥女,谁能告诉他,皇帝为何带着贵妃来凑热闹了呀!还被皇帝看见有人来踢馆,他真是心都提了起来。 几人大气都不敢喘,默默后退半步。 康寞万看了看两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光从这打扮和气度,就让人不能轻视。 陶颜言看了看那个夏国乐师,笑道:“这位姑娘小提琴拉得极好,不知学了多少年?” 陶颜言直接说出了这古怪乐器的名字,不仅大周众人十分意外,就连康寞万他们都惊诧不已。 “姑娘知道这乐器?难得,难得啊,竟然有人会知道这乐器!”康寞万惊呼道。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这是我夫人,贺夫人。” 陶颜言:“……”这胜负欲真是醉了! 她笑笑道:“我只是在一本地志上看到过描述,猜想出名字而已。” 蔡祭酒上前:“不知……贺夫人能否将地志借给在下一阅?也让在下增长一些见识。” 陶颜言:“……”现写一本来得及不? 她笑笑道:“改日再说吧,今日先办正事。我刚才听了这位乐师用小提琴演奏了曲子,确实精妙,没有几年功力怕是练不到这么厉害的境界。” 康寞万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夏国乐师不但会演奏小提琴,还会演奏钢琴,在四国之内无有对手。” 陶颜言猜想,说不定这世上还有一个跟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人,人家就是个音乐大师,连乐器都一起穿越了,所以才会在夏国收徒传道。 “不知这乐师是师从何人?” 康寞万脸上瞬间带上愁绪,想了想还是道:“是我夏国乐师龙微微传授的。不过多年前,龙微微游历四国之后,就再也没回夏国。有消息称,她最后落脚的地点是大周,还在这里收了个入室弟子,所以,本王这次才带着人来一趟,想寻找其下落。” 苍玄的手紧紧捏紧,脸上有一丝惨白。 陶颜言道:“莫非王爷是想借妙音坊在大周扬名立万,然后让龙乐师听到消息,好露面?” 康寞万点点头:“不错,是有此意。不过,本王确实也想看看在四国之内声名远扬的妙音坊的实力高低。今日一看,似乎,也就那样。” 陶颜言看了一眼苍玄:“夏国乐师的琴艺确实高超,我也略通乐理,不如借着今日也切磋一下。若是我输了,愿以千两银票为赌金奉上。但若是我赢了,请阁下别再为难妙音坊,就当是大家打个平手如何?” 康寞万思索片刻,点头:“行,姑娘既然有此勇气,那本王就卖你这个人情。” “咳,是贺夫人。”贺临璋冷声提醒。 康寞万皱皱眉:“一个称呼而已,小气。” 贺临璋强忍怒火,陶颜言赶忙拉住他:“夫君坐坐,听我演奏。” 陶颜言没有趁手的乐器,正要向楚楚借琵琶,就听康寞万道:“既然姑娘……贺夫人是替妙音坊出头,不如按照妙音坊的比试规则,先抽乐器,再比作曲。” 宁远侯反对:“贺夫人并不是乐师,又不可能样样乐器都精通,二皇子太为难人了吧!” 康寞万道:“那就别比了,反正你们妙音坊已输。” 苍玄道:“不知贺夫人擅长什么乐器,要不就在夫人擅长的里面选,不知二皇子可同意?” “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堂堂夏国二皇子怎么可能会不同意?二皇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陶颜言一通夸,弄得二皇子哭笑不得。 “行,那就你选两样,我们选两样。我们夏国选的乐器是小提琴、钢琴。” 陶颜言想了想:“那我,就选琵琶。” 众人嘴角一抽,搞半天您只会一样乐器?押宝都押在一个乐器上! 那今日怕是会输得很难看咯。 写着乐器的信封被拿上来,陶颜言抽了一个,那夏国乐师抽了一个。 夏国乐师先打开,信封上写着“琵琶”。 大周众人一言难尽地看着陶颜言,眼神中满是哀怨。 陶颜言也没想到自己手气这么差,最擅长的乐器被人家抽走啦! 第429章 一曲青花定乾坤 贺临璋担忧道:“要不,不比了!”他可不想看着小妃子下不来台。 陶颜言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打开信封,就见上面写着“小提琴”。 她无奈地笑笑:“方才是第一次见夏国乐师演奏小提琴,没想到马上就轮到我上手了。还请借琴一用。” 夏国乐师看了二皇子一眼,将小提琴递过去:“请小心些,这可是夏国的国宝。” 陶颜言接过,学着夏国乐师的样子将琴放在肩膀上,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样。可她一拉弦,一阵刺耳的声音便传出来,大周众人心碎了一地。 大周众人对这位贺夫人的琴技已不抱希望,更别说夏国人了。所以夏国二皇子十分自负:“若直接认输,姑娘……贺夫人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陶颜言笑笑:“出题吧,我也想试试第一次拉小提琴是种什么体验。” 这一轮的题目是昌平王爷出的,他知道贺夫人就是陶贵妃,想了想就出了一道:“不如就作一曲相思曲吧。” 女子作相思曲比较容易,换做别的可能就会曲不切题。 夏国乐师率先演奏,那琵琶之声出来,就惊艳了众人,陶颜言一边听一边点头,完全陶醉在了缠绵悱恻的曲子里。 等她一曲弹完,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根本无需再比,贺夫人肯定是彻底败了。 陶颜言鼓了鼓掌,便架起小提琴,简单拉了一下试试音。 杂乱无章的音符,令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贺临璋紧捏拳头,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颜言带走,可一看颜言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他又有些狐疑地耐心等待。 陶颜言把音试了试,脑海中又回想了一下当年练习小提琴的技巧,把《青花瓷》的曲谱过了一遍,这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开始正式演奏。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泣如诉的琴声顺畅丝滑地流出,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贺临璋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眼神柔和地看向台上闪闪发光的小妃子,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 一曲终了,夏国二皇子震惊地看向陶颜言,过了许久才想起来问:“姑娘……贺夫人怎么会演奏小提琴?” 陶颜言将琴还给夏国乐师,这才道:“我班门弄斧了,若是二皇子觉得我演奏得还不错,那不如就算今日妙音坊的比试打个平手,大家和平切磋技艺如何?” 夏国二公子自然无话可说,他看了一眼苍玄,又看了一眼陶颜言,点头道:“自然,我们这轮比试确实不如贺夫人,那按照约定,就算双方平手。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贺夫人能将刚才的曲谱记录下来,我想带回去。” 陶颜言看了看楚楚:“不如请这位姑娘帮忙记录一下吧。” 楚楚听着这位贺夫人提出的要求,莫名有些耳熟,好像……陶贵妃也曾提过类似的要求。 陶颜言接过楚楚的琵琶,便坐下弹奏,众人这才发现,这位贺夫人琵琶也弹得极好。 尤其是刚听过小提琴演奏,再听一遍琵琶声,莫名觉得还是琵琶演奏出来的音乐更加美妙动人。 楚楚很快记录下曲谱,便双手奉上:“请夫人看一看可有出入?” 陶颜言不好意思道:“我看不懂曲谱,还是你们专业的人看吧。” 众人:“……” 看不懂曲谱你能弹这么好的琵琶?看不懂曲谱你连第一次见的小提琴都会演奏? 你哄谁呢?! 楚楚却定定地看了看陶颜言,神情有些激动。这不就是陶贵妃吗?怪不得有一股熟悉之感。 夏国二皇子示意他的乐师拿曲谱,那乐师瞧了瞧点了点头。 “今日得闻贺夫人一曲,实属荣幸,大周乐坛果然藏龙卧虎。” 他多看了两眼戴着面具的陶颜言,只好带着人坐到了席位上。 苍玄给陶颜言作了个揖:“今日,多谢贺夫人鼎力相助。若有什么可报答贺夫人的地方,苍某一定在所不辞。” 陶颜言看了一眼贺临璋:“举手之劳而已,大师无需客气。” 因为有了夏国踢馆一事,妙音坊的选拔赛暂停了一阵,目前为止,还是四大乐伶排第一位,其他人远远在后面。 司仪上台:“最后一场决赛,是参赛者根据苍玄大师寻到的先贤曲谱演奏。上一届因为无人能奏出,所以只比了三轮,这一次希望在座的能有胜出者。今日的来宾也可以参与,若是直接胜出,可获得妙音坊至尊令,每年得到妙音坊三成收入分成。” 众人一听,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金矿啊! 怕是一年不止三万两银! 陶颜言眼神放光,夏国二皇子也眼神放光,因为他想要在大周找人,不光要有知名度,还得耗费大量时间,假如成了这妙音坊的半个东家,他就能放开手脚地毯式搜寻了。 更何况,根据他得到的情报,龙微微最后的落脚点的确是大周妙音坊。 康寞万高声道:“我夏国乐师这轮也要参赛,若是这轮我们赢了,你们可不能再不兑现。” 苍玄皱皱眉:“二皇子何必苦苦相逼,这是我大周的乐坛盛事,你们夏国总想插一脚,是不是太过分了?” 二皇子眉头一挑:“苍玄大师输不起就直说,也不用气急败坏吧。” 苍玄:“……” 招来这瘟神,真的好气! 陶颜言不悦地看了一眼二皇子,眯了眯眼睛:“夫君,一年三万两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贺临璋:“……” “那你……再试试?”贺临璋还能说什么?难道拦着她不让她挣银子? 只好答应她呗。 陶颜言笑笑:“先看看再说,您也知道我看不懂曲谱的,不过他们只要多演奏几次,我就能记下来。” 陶颜言话音刚落,一份装裱好的曲谱便被拿了上来,挂在显眼处。 陶颜言上前一看,忍不住朝苍玄多看了好几眼。 第430章 凭空消失的人 夏国二皇子看着曲谱激动异常。 “不知这曲谱是从何而来?据我所知,我夏国乐师龙微微识得这曲谱上的符号,除了她之外无人知晓。” 苍玄脸色白了白:“这是当年一位友人所赠,但是十几年过去,我再也没见过她。或许,二皇子所说的龙微微就是我那位友人?不过她并不叫龙微微,而叫龙潇潇。” 二皇子想了想,让随从拿出了一幅画卷,卷轴展开,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一位身穿异域服饰的年轻女子。 苍玄一看,差点站不稳。 他眼圈泛红,上前一步,细细端详着画中之人。 “像,真是太像了,难道这就是龙微微?可明明叫龙潇潇啊!”苍玄有些失态道。 二皇子让人把画轴收起:“确实是龙微微,也不知与你口中的龙潇潇是否是一个人?敢问苍玄大师,你那位友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苍玄稳了稳心神:“就在妙音坊的三楼之上。上面有她当年居住的房间,还有她留下的东西。有一日,我们一群朋友吃完饭后,她说要回房休息,可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苍玄似乎心情十分沉重。 二皇子道:“凭空消失?呵,莫不是被你害了,你随意说的借口?” 苍玄指天发誓:“她是我的知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会害她?若有害她之心,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昌平王爷上前劝说:“那些都是陈年往事,若要调查,二皇子尽管去查便是,当年本王也在,龙潇潇确实是凭空消失。不过她向来喜欢游历,我们都以为她是去了别的地方。” “呵,她难道会飞檐走壁,从三楼腾云驾雾而去?”二皇子不信,可他现在也没证据:“罢了,这件事本王自然会查,等会儿比试结束,还请苍玄大师带我上三楼看一看。” 陶颜言立即道:“我也想看,我也想看!苍玄大师不是说要报答我嘛,那就也带我们夫妇上去看看。” 她原本也不会信什么人会凭空消失的话,但是她自己就是凭空穿越而来,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不信。 贺临璋没说什么,反正之前也一直让影壹在调查,他还想让影壹去弄一块令牌,看来现在是不用了,托了小妃子的福,他可以直接去。 苍玄点点头:“行吧,那就等赛后,我引诸位贵客上去。” 大家的目光又聚在装裱好的曲谱上,陶颜言看了看夏国乐师,又看了看大周乐师,众人面上都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怎么样?你们懂吗?”二皇子询问他的乐师。 夏国却无一人懂。 妙音坊的乐师也个个摇头。 陶颜言看着“”简谱写下的《曲终人散》曲子,陷入沉默。 贺临璋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小妃子应该是看懂了,可她却没有言语。 贺临璋皱皱眉:这是宁可不要一年三万两,也要保持沉默? 陶颜言其实是在纠结,她好想要这三万两喔,那都是金灿灿的钱钱。可她又不想暴露太多。 “那个……苍玄大师,你能判断弹出来的曲子对不对吗?” 贺临璋嘴角一抽:你莫不是还想浑水摸鱼,随便弹一首了事? 苍玄道:“我曾经听过一次,但那日我喝醉了,只记得第一句。” 说完,他拿过琵琶,弹奏了第一句。 陶颜言一听就道:“你这么一弹,倒是让我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一首曲子,我虽看不懂这曲谱,但那曲子记忆犹新,不如我将那曲子弹一下,你听听看,若真的是你曾经听到的那首,那说不定就是这首曲子的乐谱。” 苍玄喜出望外,连忙将琵琶交给陶颜言。 陶颜言想了想曲谱,便开始弹奏:“……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我还想等你什么?你紧紧拉住我衣袖,又放开让我走,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一曲终了,苍玄像是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中,久久无法自拔。 其他人也被曲子中的忧伤所触动,有一种无力又不舍,但最终也只能放手的遗憾。 “对,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曲子。贺夫人,不知你是在哪里听过?按照你的年龄,似乎不应该与龙潇潇有交集才对。”苍玄忍不住问道。 “是龙微微,不是龙潇潇。”二皇子立即提醒。 苍玄无话可说,若是那画像确实是龙微微的话,那么就是潇潇骗了自己。 “连名字都是假的,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她说她只是上去休息而已,可她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呵,骗子,小骗子,你就是个骗子!”苍玄悲痛欲绝。 陶颜言看了看,虽然不忍打断他,但自己解出了曲谱,这奖励还是得兑现哒。 “那个……一年三成分成,算数的喔?” 苍玄一噎,悲伤的情绪突然就进行不下去了。 “那是自然,我们签契约书的。” 陶颜言甚是满意,挽住贺临璋的胳膊道:“夫君,我给家里赚银子啦!” 宁远侯轻咳一声,想说你家夫君是大周之主,你赚那么点银子也要显摆?外甥女你可别幼稚了! “嗯,夫人真厉害!”贺临璋夸了一句。 宁远侯:“……” “那现在曲谱已得,是否该领我们前往三楼看看?”夏国二皇子问道。 于是妙音坊此次选拔依然是四大乐伶胜出,宾客们散了,苍玄亲自带着夏国二皇子等人上三楼。 “不知平时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贺临璋不经意问道。 苍玄道:“都是些志同道合的人,留一处清净地方谈谈聊聊而已。” 贺临璋也没再多问,牵着陶颜言来到了被锁住的龙微微的房间。 苍玄亲自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里面的布置十分清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平日都有人维护的。 陶颜言进去细细观察,所用之物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桌上的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苍玄从进门就暗中留意陶颜言,见她的目光朝着书看去,便走过去将书拿起,递给陶颜言:“这本都是潇潇的曲谱,贺夫人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陶颜言拿过翻开,里面没有任何文字,全是曲子,而且都是后世金曲,陶颜言看了看便把书合上递给苍玄:“我看不懂曲谱,真是可惜了。” 苍玄笑笑:“贺夫人过耳不忘,还不知贺夫人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曲子?” 陶颜言冥思了片刻,一副想不起的样子:“抱歉,实在记不起来。” 第431章 参观龙微微房间 苍玄眉头紧皱:“不知贺夫人曾经到过哪些地方,遇到过哪些人?是否能回忆出是在哪里听到的曲子?” 苍玄依然不死心,他怀疑当初龙微微用了人所不知的方法离开妙音坊之后,在其他地方演奏乐曲,偶然间被贺夫人听到了。否则无法解释贺夫人会这首曲子的原因。 陶颜言歉意道:“我曾经落水,被救醒后丧失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实在无法回忆出是在哪里听到的曲子,还望苍玄大师见谅。” 苍玄摩挲着手上的曲谱,难掩遗憾:“二十多年过去,她杳无音讯,不知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夏国二皇子仔细观察着房中的摆设,又推开窗看了看外面,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道,他质问道:“苍玄大师,你能保证二十多年前龙微微真的进了房间就不见了吗?” 苍玄很认真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那日昌平王爷也在,还有几位老友,二皇子你都可以找每一个人询问。” “哼,本王自然会一一去调查,本王绝不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二皇子愤怒地看着苍玄:“若让我查出谁在从中捣鬼,害了我夏国乐师龙微微,我夏国绝不轻饶。” 昌平王爷突然道:“苍玄,你有没有发现这间房间很有意思?” 众人都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满带狐疑。 昌平王爷道:“你不觉得这些摆设很像一个八卦阵图吗?” 说完他就拿来纸笔,先按照房间的结构画了一张草图,又将几个大的摆件放好位置。 “你们来看,是不是很像一个八卦图?”昌平王爷让开一些位置给大家上前观看。 “这……怎么会这样?”苍玄惊呼道。 “自从龙微微不见之后,我就时常到这个房间许多回,却从未发现其中玄机。今日经昌平王爷这样一画,好像房间的布置确实像个八卦图。”苍玄道。 陶颜言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莫非这是什么阵法?让人凭空消失的阵法?” 她眉头紧皱:“若是阵法的话,那人站在哪里会消失呢?” 夏国二皇子不屑道:“依本王看,是昌平王爷在故弄玄虚吧。弄出一个什么牵强的八卦阵法,就是想掩盖当年龙微微消失的真相。” 昌平王爷无语道:“本王乃大周先帝亲封的昌平王,真正皇室血脉,怎会诓你?当年,龙姑娘确实是在三楼不见了!” 二皇子与昌平王争执起来,陶颜言拿起八卦图对照着方位一一细看,她看来看去,把目光放在了八卦图的正中,那是前厅与后面卧房的隔断,摆放着一道折叠的屏风,屏风正中是一个一人高的花瓶。 她朝着花瓶走去,细细观看,却没看出什么异常。她试着将手放在花瓶之上,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让她昏昏沉沉,好似就要虚脱一般。 贺临璋就在她身边,一发现她神情不对,立即将她带入怀里。 “你怎么了?”贺临璋紧张道。 离开花瓶,陶颜言的意识才逐渐恢复,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我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她抬手指了指那个花瓶:“它好像有吸力。” 众人立即围上花瓶,苍玄想了想,伸出手扶在花瓶之上,却发现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陶颜言:“贺夫人就莫再说笑了,我扶上去并无异常。” 但是陶颜言刚才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她咬咬唇:“要不我这次再试一遍?” 贺临璋赶忙拉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能冒险,我不允许。” 但是陶颜言还是想试一试,一来验证一下刚才的感觉是否正确,二来她确实想搞清楚为何她有反应而别人没有反应。 “那夫君牵着我的手,我再试试。”陶颜言给了贺临璋一个信任的眼神,贺临璋只好牵着她一起触摸花瓶。 突然之间,陶颜言再度变得昏沉,若不是贺临璋牵着她,她都可能直接晕倒。 被抱在怀里的一刹那,陶颜言才恢复意识。 苍玄这一次也全程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简直难以置信。 为了验证,苍玄又直接让一个婢女扶住花瓶,婢女却毫无反应。 最后,苍玄若有所思道:“真是奇怪,贺夫人与这间房,似乎有渊源。” 贺临璋对此话十分不悦:“我夫人今日是第一次踏足这间房,甚至是第一次踏足妙音坊,能与这里有什么渊源?” 他说完,看了一眼宁远侯:“既然这里凭空消失了一个人,我以为是不祥之地,还是趁早封了吧。” 宁远侯会意,但不好直接封人家的房子,只好劝说道:“伤心之地,不看也罢。苍玄大师还是一把锁将房子锁了吧。” 宁远侯是一品军侯,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苍玄只好应下。 “诸位若是看够了的话,不如到下面去喝杯茶。”赶人的意思明显,昌平王等人率先出了门,唯有夏国二皇子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到底也出了门。 贺临璋揽住陶颜言的腰,亲自将人扶出去,忍不住担忧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他口中的大夫自然是御医了。陶颜言摇摇头:“没关系,只是刚才那一刹会有些昏沉,现在并无感觉。” 她面上非常平静,内心却已经翻滚着惊涛骇浪。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龙微微,也就是苍玄大师口中的龙潇潇,与她一样是穿越之人,而那人之所以凭空消失,多半是跟这花瓶有关。 她猜想,说不定人昏沉后不久就会完全被这花瓶的吸力吸走神魂,穿回到他之前的时代。 而那个花瓶对别人无用,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而并非穿越者。 想到了这一点,陶颜言的脸色白了白,虽说对前世的世界也有眷恋,但现在这个世界,有宠她、爱她的人,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若有一天要她穿越回去,她似乎,还有些不舍。 第432章 燕国再次内乱 一想到人会穿越回去,陶颜言瞬间成了一个粘人精。 来到一楼签完了契约书,陶颜言便挽着贺临璋的胳膊上了马车。 一上车她就摘下面具,小猫一般靠进了贺临璋怀里。 “陛下,刚才臣妾好担心,会突然像龙微微一样消失在房间里。” 贺临璋轻拥着她:“答应朕,以后绝不靠近妙音坊三楼的那个房间!” 陶颜言糯糯道:“陛下放心吧,刚才吓到臣妾了,臣妾自然不会靠近那个房间。” 贺临璋心中充满狐疑:“朕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颜言你…… 是不是看得懂那奇怪的曲谱?” 生活在一起三年,贺临璋还是有些懂她的。 陶颜言见瞒不过,只好点点头道:“臣妾确实是看懂了,不过臣妾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臣妾懂。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臣妾。” 贺临璋自然不会怪她,但对于她懂得曲谱,又知道夏国乐器一事,还是有些好奇。 “那颜言能告诉朕,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吗?还有夏国的乐器,真是地志上看到的?” 贺临璋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陶颜言嘟嘟嘴:“臣妾平时喜欢看一些杂书,涉猎广泛,对于一些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尤其好奇,所以在不经意之间就学了,但臣妾那次落水,确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若陛下一定要追问,臣妾只好花点时间再好好想想。若哪一日想起来,再与陛下说,好不好?” 想到之前她被苍龙门的人谋害落水,不仅身体虚弱,还造成了记忆丧失,贺临璋便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好啦,好啦,朕也不是非得让你去想,实在想不出就罢了。” 回宫后三日,大周皇室终于接到了夏国的文书,文书是夏国皇帝让二皇子带过来的,是一份拜帖,说明了夏国二皇子来找人的目的,希望大周能配合一下。 贺临璋对于他们劳师动众找一个乐师的做法十分难以理解,不过大周也就是行个方便,举手之劳罢了,所以很快就批复了文书,交还给夏国二皇子。 能名正言顺在大周走动后,夏国二皇子就去拜访了苍玄所说的知道龙微微失踪真相的人,可让他意外的是,所有人都说龙微微是进了房间之后就不见的。 他没有调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好把时间花在广撒网上,不过这种行为无异于大海捞针。 国子监蒙学在阳春三月开学,小锦安成绩十分出色,已经找了更好的夫子为他传道授业,虽然同样是去国子监蒙学,但三小只不在一个班了。 孩子们上学之后,陶颜言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皇庄里。 工部经过长时间的精心研发和反复试验,终于成功地制作出了陶颜言所画的农用机械。 为了更好地展示,工部特意盛情邀请了陶贵妃前往皇庄观看其试用情况。 试用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好,陶谦喜出望外,准备让人按照图纸打造上千台,分发至各个州县。不过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铁矿石。 就在这紧要关头,与燕国之间的铁矿石贸易已经到了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拖延的时候。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关键的当口,竟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燕国再度爆发了内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众人纷纷猜测这场内乱会不会对两国间的铁矿石贸易产生影响,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一回,贺临璋竟一反常态,并未在第一时间派遣大周军队前去支援。 要知道,上次同样的情况,大周派了大军。不过那时实属无奈之举,当时形势紧迫,容不得他有过多思考和犹豫的余地。 然而,经历了上一次与燕王妃那令人头疼不已的纠缠后,他此次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轻易插手此事、出手相助了。 回想起那次与燕王妃的接触,她的胡搅蛮缠简直让贺临璋不堪其扰。明明只是帮忙,却被对方抓住不放,无理要求让人心烦。 贺临时心中已经暗自决定,以后定要与此等麻烦人物保持距离,以免再次陷入类似的困境之中。 所以,尽管这次的消息同样紧急,但一想到可能会再次面对燕王妃那种无休止的纠缠,贺临璋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众朝臣对于燕国内乱之事也抱着不同态度,有主战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贺临璋最终只让燕国大军在边界线守卫,并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踏足燕国境界。 远在千里之外的燕王妃,正满心期待着大周的军队能够如她所愿地进入燕国,帮助她度过眼前这艰难的局势。 然而,当那令人失望的消息传来——大周的军队并未如约而至时,她只觉得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地击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让她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原本明亮动人的双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往日里那充满自信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愁与绝望。她静静地坐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千。 燕王妃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可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因为内心的痛苦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这点伤痛,那种孤立无援,被抛弃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太后,您好歹吃一点吧,您都几日没吃饭了。”婢女劝道。 “燕国如今这近况,我如何有胃口吃得下?拿下去吧。”燕王妃回来之后,便立了一个庶子为帝,自己垂帘听政,成了燕国太后,是四国之内年纪最轻的太后。 “太后,陛下还小,还需要太后扶持,还请太后保重,为燕国多筹谋啊!”婢女规劝道。 “我还能怎么办?没有大周的支持,一切都是枉然。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遣退了婢女,燕王妃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第433章 不如你们来当这个皇帝 燕国内乱需要大量财力支持,所以大周提出要翻倍购买燕国铁矿石,燕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为了保障铁矿石的开采和运输不受燕国内战影响,大周终于派出军队进驻矿山,不过也仅限于进驻矿山,其他地方不属于大周军队护卫的范围。 没有了大周支持的燕王妃完全不是北燕王的对手,燕国第二次内战只持续了三个月,燕王妃便败了。 “陛下,陛下……”张公公站在帷帐外小心翼翼叫唤了两声,贺临璋睡意朦胧中起身:“何事?” 张公公不敢打扰陶贵妃休息,低声道:“兵部传来紧急军报,燕国内战结束了,燕王妃被俘,小皇帝被废,北燕王统一了燕国。” 北燕王就是之前已故燕王的弟弟,是个完完全全的主战派。 贺临璋捏了捏眉心:“传令边境,严加防守,以防北燕王进犯。” 张公公应下,又道:“镇北王府的人在宫门等着,说是希望大周能派人接回平宁郡主。”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让边境的段将军与燕国谈判,大周主和,希望他们放前燕王妃回来。” 张公公这才悄悄退下。 贺临璋看了看时辰,还有两个时辰才到上朝,便继续躺下,将睡熟的陶颜言搂进怀里。 翌日上朝,因为燕国的事,朝臣们各抒己见,说来说去都是要派出使团出使北燕,签订和平协议。 吵吵嚷嚷几日,没想到倒先迎来了燕国的文书。 文书上说,燕国请求与大周缔结友好协议,愿派庆和公主赴大周和亲。 “陛下,臣以为燕国诚意十足,应该组建迎亲使团前往燕国。” “陛下,两国和亲向来是友好邦交的手段,之前都是大周派出和亲公主,现在燕国主动派出公主,正是我大周国力强盛的体现。臣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为以表重视,这迎亲使该有一定身份才是。” “陛下,宁远侯为一品军侯,顾将军之前又在燕国一战中表现骁勇,对燕国熟悉。臣以为,宁远侯府侯爷与顾将军都可作为迎亲使。” 众人似乎都默认,要让和亲公主入后宫。 贺临璋面无表情道:“两国和平也并非一定要以和亲的形式,朕以为,庆和公主就不必来了。” 他话音刚落,众大臣都十分不理解,纷纷劝他收回成命。 “陛下,纳燕国公主为妃,将来诞下皇子,也能安抚燕国,于两国来说,是大好事啊!” “后宫纳一位妃子而已,陛下何须思虑太多?” “莫不是陛下专宠贵妃,所以不愿再纳新人?” “陛下,请以社稷为重,莫贪恋儿女私情。” 贺临璋:“……” 堂堂大周帝王,后宫之事还要受这群朝臣掣肘,真是气得想吐血。 “陛下,如今陶贵妃专宠,这两年除了前皇后和淑妃娘娘诞育皇嗣之外,后宫就再无任何妃嫔有孕。皇嗣也是国之大事,还望陛下雨露均沾,也给其他娘娘机会才是。” 这话一出口,仿佛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火苗,噌一下就烧了起来。 “陶贵妃虽容色倾城,但毕竟专宠多年无有所出,如今陛下只有三子三女,其中一个还是民间认回来的二皇子,做不得数。两位皇子实在太少了,陛下为了社稷考虑,也要多在后宫走动才是。多位娘娘都年轻,正是孕育好时机啊!” “三年一次的选秀,不如今年提前一些,好广纳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 “依臣所见,还是得速速立后,才好选秀。” “陛下……” “好了好了!”贺临璋揉揉眉心:“今日就议燕国公主和亲之事,朕不愿其进后宫,不过若是亲王愿意联姻,朕没意见。”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选秀一事,朕也在思量,朕如今一心扑在朝政上,实在无心后宫,纳多少人进来都是枉然,所以,今年的选秀就暂停吧,往后若有需要,再选即可。” 贺临璋此话一出,惹得众朝臣不满,尤其是家中已经有年岁合适的女子,就等着送进宫光耀家族的,立即提出来反对意见:“陛下,万万不能停止选秀啊!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废,还望陛下三思!” “对啊对啊,还望陛下三思!” “这也要朕三思,那也要朕三思,这么想替朕做主,不如你们来当这个皇帝?”贺临璋冷声道。 “臣等惶恐!”朝臣们纷纷跪地。 贺临璋起身,一甩袖子拂袖而去。 朝臣们这才起身,一个个面如死灰。 “顾侯爷,您好歹也劝劝啊!皇嗣不多,将来可如何选继承人?” 宁远侯轻咳一声:“陛下还年轻,考虑继承问题为时尚早。” 温大人阴阳怪气道:“宁远侯府与陶家结了亲,自然是盼着陶贵妃更上层楼的,哪还会替别的嫔妃考虑?诸位还想请宁远侯去劝陛下,怕是请错人了!” 也有人找陶大人:“陶大人,您也是朝廷重臣,有些话该劝劝贵妃娘娘的还是得劝,陛下子嗣稀薄,贵妃娘娘该大度些,莫要一味争宠,也该给别人一点机会才是。” 陶谦觉得这人应该脑子有坑,不然怎么会跟自己说这种话!他巴不得颜言专宠,被陛下捧在手心里爱护呢! 陶谦打着哈哈:“实不相瞒,贵妃娘娘最是大度,一直有劝的,奈何陛下就是不去别处,又有什么法子呢?难道还能绑了他去?哎,贵妃也难呐!” 陶谦说完,便招呼宁远侯,两亲家有说有笑地走了。留下众人一脸菜色。 贺临璋回到御书房,张公公摆了午膳:“陛下,贵妃娘娘派人给您送了凉皮,这夏日吃最是清凉爽口,奴才已经给您摆上了。” 贺临璋走到桌边,看着清爽的凉皮,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 “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凉茶,说是水果做的,让下午给陛下饮用。”张公公笑眯眯道。 “嗯,朕记得今年新上供的布料快到京城了,你到时候选出上好的,给太后和贵妃都送一些。有子嗣的也送一些,不过数量不可越过贵妃。” 张公公应下,有些犹豫道:“陆才人那边,已经七个月了,是不是也送一匹?” 第434章 安排侍寝任务 贺临璋“嗯”了一声,并未多言,张公公一听便知道,陛下不关心陆才人得没得赏赐,自己看着办就是。 六月的天气,陶颜言嫌热,白天都躲在房中纳凉,喝着冰果茶,吃着绿豆汤,再看看话本,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清风在给她做小衣。自从陛下日日留宿之后,清风就发现她家娘娘的小衣用得极快。 不是被穿坏的,而是被撕坏的。 每天进去收拾床铺,清风和明月那脸都要红成煮熟的虾子。 陶颜言埋怨了多次,叫贺临璋别动不动撕她衣裳,可说了也不听,下次还撕…… “娘娘,奴婢在这里做个盘扣吧,好解开些,就不用……撕毁了。”清风红着脸问道。 陶颜言耳尖泛红,轻轻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对了,让彩云每日都煮绿豆汤,备着给孩子们回来喝,然后,给御书房那边也送一些,张公公他们的也别漏了。” 一旁练字的明月应下,出去吩咐。 过了没一会儿明月进来:“娘娘,德妃娘娘请您过去,说是要商量一下后宫事务。” 陶颜言放下话本:“后宫事务?不都她管吗,还找我商量什么?” 明月笑笑道:“这大热天的一出门就一身汗,要不奴婢去回了,若有事请德妃派个人来回话便是。” 陶颜言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免得她说我拿乔。去安排吧,遮阳伞打着,很快就到。” 陶颜言到了德妃的永兴宫,看不止自己一个人,淑妃、王昭仪、周婕妤、李婕妤……正五品以上的妃嫔几乎都到了,乌泱泱一圈人。 她与王昭仪关系最好,二人便携手进去,一边走一边说三公主的可爱趣事。 “三公主最近又圆润了,臣妾每日真是忙不完,趁着她睡了臣妾才得空过来,怕是一会儿时间耽搁久了,她醒了找不到臣妾,要哭闹的。” 王昭仪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满脸喜悦道。 “这时候的孩子最可爱,等傍晚我让人带几个孩子去看看三公主,他们都吵着要看妹妹呢!”陶颜言道。 “好呀好呀,三公主每次见到几位皇兄皇姐,可高兴了!话都不会讲,就知道哇哇哇乱说一通。” “他们宝宝之间懂的,咱们不懂。”二人说说笑笑进了正厅,德妃给陶颜言见礼,便邀请她上座,她这才与王昭仪分开。 等众人坐好,德妃才道:“今日请贵妃、淑妃和几位妹妹前来,是有几件事想与诸位商量。” “这第一件事,是后宫清凉补贴的发放,往年都是按照人头,下面的人每人一两银子,主子们是五两银子,过个夏天倒也足够了。不过今年贵妃娘娘之前就提议阖宫上下从入夏开始就每日补贴绿豆,算下来差不多四个月暑期要补四千多两,光是入夏的开销比往年就多了四千两。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也多些那也多些,最后超额的就多些,所以还望各位体谅体谅我,今年的清凉补贴就减半,不知各位可有意见?” 她话音一落,众人都有些不舒服,到手的银子谁不爱啊?都不想还回去呢。 但是反对吧,也就几两银子的事,一开口又显得小气。所以心里不爽,却也没人反驳。 陶颜言看了一圈,笑道:“德妃,这清凉补贴还是不减半了吧,绿豆都是庄子上收的,卖掉一部分赚了些银子,宫里用一些不碍事,只要大家都安稳度夏,别中暑了就好。账目反正就记账,也没有真正的银钱往来,等我别的地方多赚一点,用掉的四千两也就补回来了。” 陶颜言这么一说,德妃也就没再提:“既然不算进开销的账里,那我也就不说了。还劳贵妃娘娘辛苦些,带着作坊和皇庄多赚银子。” 众人的心情总算好了,大家又说说笑笑起来。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宗亲那边,几位皇姑姑和皇婶来说的,都很担忧陛下的子嗣问题,说是后宫不尽心,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位皇子三位公主。大长公主那话可说的很难听了,说先皇在陛下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八子六公主,她到太后面前也哭诉过。太后这不又去避暑山庄过夏去了,这事就丢给了我。” 德妃看了一眼陶颜言:“贵妃娘娘现在是众妃之首,该怎么办,还是得请娘娘给个提示。” 陶颜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德妃,要说宫里最不愿别人有孕的就数她德妃莫属了。 她育有大皇子,只要一直没皇子降生,她的大皇子就是众望所归的继承人。所以这时候把这棘手的难题抛给自己,是要自己出去挡刀啊! 陶颜言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法子?陛下那边我是劝也劝了,可他……哎,难不成我还能抗命,绑了陛下去各位姐妹那里?说到底,大家想得恩宠,还是得主动些,多给陛下送两回吃的,多去陪陪陛下才是。” 你们自己不去撩他,或者撩不动他,只一味地把不爽算在我陶颜言头上,哼,没门儿! 德妃为难地看了一圈众人,提出建议道:“要不这样,我想把后宫各位妹妹排个侍寝的顺序出来,请陛下按照日子去大家宫里,如何?” 陶颜言:“……” 这是安排陛下的侍寝任务?今日陪这个,明日陪那个,一个月不重样! 她闭了嘴,选择沉默。 其他众人一听,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好歹有机会侍寝了啊! 所以众人都觉得这法子不错,纷纷支持。 “贵妃娘娘,你看,这法子你可有意见?”德妃询问道。 陶颜言“嗯”了一声:“行吧,最后还是得看陛下,他觉得可行就可行。” 反正晚上干活受累的也不是自己,大不了到时候嫌弃皇帝的话,就素三个月,也好养养睡眠。 德妃见陶颜言不反对,心中冷笑一声,又再度说了第三件事:“这第三件,是今天上朝定下的,燕国想派公主和亲,被陛下拒绝了,后来原定三年一选秀,陛下也否了,陛下的后宫暂时不会进新人,诸位要多努力些,争取早日诞下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陶颜言挑了挑眉,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催生,生下来又要担惊受怕,真是何苦来哉。 第435章 不是她一个人的后宫 拿到德妃送来的侍寝表,贺临璋眼神一暗:“德妃,你最近是不是很空,都有心思研究这个了?” 德妃心里一颤,赶忙解释道:“陛下,请您听臣妾解释,臣妾也是迫于无奈啊!” 于是,将大长公主和几位皇婶催促子嗣之事一一禀明。 “朕的事,还轮不到她们管!”贺临璋十分生气,再听说陶贵妃也是认可的,他就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长乐宫去,好好跟她讲讲道理。 “陛下,先皇子嗣繁茂,子嗣多,这大周江山才能稳固。为了大周的未来着想,请您多去其他宫走走吧!每年孕育几个皇子,皇室繁茂,江山永固啊。”德妃劝说道。 她现在是不指望再能得宠了,做这些无非也就是搏个贤德的名声,让宗亲、朝臣都好好看到她的贤惠大度,将来若要再立后,自己容家人的身份,再加上大皇子生母的身份,就会远比其他嫔妃有利许多。 贺临璋看着顺序表,轻叹了一声:“德妃,多放些心思在教导大皇子身上,远比你搞这种东西有用许多。” 说完,亲手将顺序表撕毁:“朕想去谁的宫里,由朕说了算,你手伸太长,并不是好事。” 皇帝声音清冷,德妃瞬间觉得委屈不已:“陛下,现在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很多,都说您专宠陶贵妃,冷落后宫其他人,大家心中早已有怨言。是,陶贵妃确实美貌,但这后宫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后宫啊!还请陛下思量思量。” 德妃反正都劝过了,也就起身告退,贺临璋面色冷峻,看得张公公心惊胆战。 陶颜言以为今日皇帝是不会来了,没想到她刚躺下,贺临璋便沉着脸进来。 “听说,你同意朕去别的宫里?”贺临璋声音冷冷道。 他故意背对着陶颜言,从后面看过去就是一道气呼呼的背影。 陶颜言起身,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小脸轻轻贴在他背上:“陛下这么生气,是因为看到德妃的那张侍寝清单了吗?” 贺临璋不置可否,捏了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想扒拉开。 见他不说话,陶颜言便蹭了蹭他的后背:“陛下,那怎么是臣妾同意的呢?臣妾当时也没法子啊!陛下自己纳进宫那么多人,您又不去宠爱她们,她们自然心有怨言。一切的根源不都在您吗?” 贺临璋一时语塞,半天才道:“朕,之前从未有过偏爱,以前好像宿在哪里都无所谓,想起谁就是谁,可现在,朕只想来你这里。” 陶颜言“嗯”了一声,没说话。 贺临璋转身,将人拥入怀中,下巴顶在她的头顶:“答应朕,不论其他人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朕心里现在只有你,他们怨他们妒,随他们去,你别受他们影响好不好?” 陶颜言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眼睛亮亮的,仿佛天上最亮的星星:“陛下别担心,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容易受影响。” 毫无意外,贺临璋再一次留宿在长乐宫。 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后宫妃嫔们使出浑身解数打扮,只为了能光艳四射地承宠。可不料,皇帝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长乐宫,别的宫宇根本不去。 后宫的女子都是官家的孩子,身后有家族支撑,而她们在宫里过得不好,对家族来说,就是损失。 所以,一本本奏折被送到御书房,全是劝说皇帝要么选秀充盈后宫,要么雨露均沾不要专宠,有的奏折甚至还将陶颜言比做那妲己、褒姒。 总之就是把“红颜祸水”四个字放在了陶颜言身上。 贺临璋越看越生气:“这群朝臣,放着大量公务不去办,在这里一个赛一个的评论朕的后宫,真是吃饱了撑的!” 奏折被摔在地上,张公公小心翼翼捡起,放到了一旁。 “陛下,您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依奴才看,根源还在子嗣稀少上,他们也是为大周考虑啊!”张公公轻声劝道。 贺临璋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去准备些礼物,给各宫送一送,朕给不了别的,锦衣玉食供养着就是了。” 张公公应下,立即下去办理。 皇帝这次大赏后宫,还挺让人意外的,不过当她们知道陶贵妃得了最好最多的进贡布料后,一个个又都成了柠檬精。 夏国二皇子找了好几个月,最后也没任何消息,眼看着出来已经快一年,一点进展都没有,他只好让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夏国。 可不料在临行前一晚,二皇子所住的驿馆遭到盗窃,他们带出来的龙微微的画像不见了,连带着遗失的还有一件当年龙微微留下的物品。 二皇子当即就命人报了京兆尹,官府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前往驿馆查案。 陶颜言知道这消息,还是王昭仪带着三公主来玩的时候说的。 王昭仪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外事接待的事情由他负责,夏国二皇子在大周驿馆发生了失窃事件,他自然责无旁贷,最近都一直在配合京兆尹办案,可就算全身心扑在公务上,也免不了因为这件事受到陛下的申饬。 “哎,父亲原本要过五十大寿,帖子都派出去了。谁能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呢?现在整日不着家,寿宴也停办了。那夏国二皇子也是的,东西都不好好守住,除了那幅画,还有那件东西,说是若找不到,他这条命都可能留不住。你说说看,有什么东西能比他堂堂皇子的命还重要?” 王昭仪抱怨道,陶颜言看得出她确实是着急上火,额头都爆了好几个痘痘。 陶颜言接过肥嘟嘟的三公主,抱在怀里逗着玩,顺便让明月去端了一碗绿豆汤给王昭仪。 “你也别担心,让衙门好好查便是。不过能闯入驿馆偷盗,说明这盗贼还挺有能耐的,胆子大,本事还强。” 王昭仪接过绿豆汤,一边喝一边道:“我就盼着能早点找回失物,否则我父亲怕是这官位都要保不住。” 第436章 怀疑苍玄 这晚贺临璋过来,陶颜言便问了问夏国失窃之事。 “你都听说了?那朕也不瞒你,画像确实是丢了,至于另一个重要的物品,康寞万不给图样,也不说物品的名字,实在是难以搜查,所以只能答应他尽量寻找画像。” 陶颜言帮他褪去外衫,换上干净的里衣,道:“能不顾安危,闯入驿馆去偷,这贼人也不简单。陛下可有怀疑的对象?” 贺临璋笑笑:“朕一开始是怀疑苍玄的。” 于是将自己怀疑的原因说给她听。 “朕觉得,苍玄对龙微微似乎有很深的情意,那日见到画像,他的神情可见一斑。所以若说谁最想要那画像,也许,他的嫌疑最大。” 陶颜言点点头:“臣妾与陛下想法一致,我也觉得十有八九是苍玄。不过没有证据也不好乱下定论。” “嗯,朕已经派影卫去查,若真是他,这妙音坊可得好好严加监视起来。”贺临璋躺回榻上,等着陶颜言。 陶颜言洗漱完,也上了床,窝在贺临璋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夏国二皇子不说另一件东西的名字,难道那东西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除了这个原因,陶颜言实在想不出其他。 贺临璋轻拍着她的背:“谁知道呢,一无图二无名,想找都无从下手。” “之前与妙音坊签订契约书,臣妾每月都能分红,要不明日臣妾去一趟,说是去拿上个月的银子,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陶颜言自告奋勇去妙音坊探查。 贺临璋不同意:“别忘了你答应过朕,不靠近那个房间的。你还是不要去妙音坊了,朕不放心。” 既然他这么说,那陶颜言自然也不会多事,二人相拥而眠,翌日一大早,张公公就守在门口禀报,说是夏国二皇子正等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贺临璋穿戴整齐准备上朝,听说此事,只好今日免了上朝,先接待夏国二皇子。 康寞万进入御书房,看到有些熟悉之感的贺临璋,皱了皱眉。 “见过大周皇帝陛下,今日进宫打扰,实在是事情紧急,还请陛下恕罪。” 贺临璋淡淡道:“二皇子无需多礼,请坐吧!” 听着这声音,二皇子更加狐疑,总觉得熟悉之感更强烈。 但是他也不好一直盯着大周皇帝看,只好挪开目光,坐到位置上。 “想必陛下也已经得知了失窃一事。陛下,那龙微微的画像若实在找不到,也倒是没关系,可另一件物品……那东西威力巨大,若是遗失,恐怕后患无穷。”康寞万十分郑重道。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哦?难道是什么杀伤力很大的武器?” 康寞万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对,是武器,但是我们都不会用,只有龙微微会用。” 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但最终康寞万选择和盘托出。 “那东西名叫枪,不是我们说的那种红缨枪,是一把小巧,但是威力惊人的枪。我从未见过世上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嗖的一声,就能把人打出一个洞,叫人瞬间死亡!” 似乎描述那武器就已经让康寞万惧怕不已,他怕大周皇帝不重视,又道:“我这次奉命出来找龙微微,就是希望能找到她,然后回去制作更多的武器,现在人没找到,武器也遗失了,我……我无颜再见我父王,就算回去也要领罚,怕是要拿命去偿。” 贺临璋思索着他的话,道:“驿馆失窃,盗贼也是在挑战大周的底线。你放心,把那武器画下来交给京兆尹,他们会地毯式搜索,寻找武器的下落。” 康寞万起身行礼:“还望陛下一定要帮我,找不回的话,这武器一旦杀生,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说完,康寞万退了下去。贺临璋犹豫片刻,让人去请了陶颜言。 他想着陶颜言喜欢看一些杂书,说不定能知道这种武器。 “什么,竟然是枪吗?”陶颜言惊呼道。 “颜言知道那东西?”贺临璋眼神一亮,继而又疑惑起来。 陶颜言清清嗓子:“臣妾也没真的见过,不过有点印象罢了。陛下,据臣妾所知,那武器确实厉害,武艺再高的高手,也躲不过它的攻击。夏国说寻找龙微微去制作它,说明龙微微是知道怎么做这个东西的。说不定这东西本身就是龙微微带去夏国的。” 听她分析完,贺临璋十分认可地点点头:“这龙微微也是个奇人,会演奏稀罕的乐器,还会使厉害的武器。若不是她凭空消失了,说不定这四海之内,她凭这武器就能搅动风云。” 陶颜言摇摇头:“这武器做起来并不简单,技艺达不到的话,有可能根本做不出来,想要搅动四海风云,倒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武器一旦对着人打一下,那人是万万活不成的,所以,必须找到!” 陶颜言觉得,当初龙微微穿越过来可能连带着也带来了钢琴、小提琴和枪,既然康寞万知道那武器威力巨大,就说明已经在人前使用过,现在就不知道究竟打了几发子弹,康寞万手上还有没有新的子弹。 总之,就算找到也不能还给夏国,以免后患无穷。 “朕已经下令,命京兆尹全力搜查,但没有头绪,如同大海捞针。” “苍龙生西域,妙音传四国。”陶颜言低声道:“陛下,会不会是苍龙门偷走的?” 贺临璋眉头紧锁:“若真的苍龙门,还挺难办,查了许久,都没苍龙门的头绪。” 陶颜言想了想,道:“陛下,您觉得苍玄加上龙微微,会不会就是苍龙门名字的由来?” 贺临璋眼神一眯:“生西域,指龙薇薇来自西域?妙音传四国,难道说的是妙音坊?妙音坊是苍龙门的据点?” 二人越猜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此刻,关在密室中欣赏龙微微画像的苍玄轻轻摩挲着画像:“你从不愿让我替你作画,这幅画是出自我那个好哥哥之手吧?哈!哈哈哈哈!明明是双生子,长了一样的脸,你为何偏要喜欢他,偏对我视而不见?你可知,他根本没有心!他宁可去复国,把大半生精力都花在推翻大周上,也不要与你长相厮守,过神仙眷侣的好日子!” 苍玄眉眼发红:“你说,若当初你选我,是不是就不会年纪轻轻下落不明?” 第437章 大盗吃霸王餐 苍玄越说越伤心起来,可画中人却没法回答他任何问题。 密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侍从道:“坊主,有要事禀报。” 苍玄稳了稳心绪,这才将画好好收好,与那件一起盗来的黑乎乎的东西放在一处,大步朝门口走去。 关好了密室的门,苍玄才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急躁躁的?” 侍从道:“外面现在风声很紧,官府的人一直在查找失物的下落,暂时虽然还未查到妙音坊,但这几日周边多了好些个盯梢的生面孔,我们怀疑可能是冲着妙音坊来的。” 苍玄沉思片刻:“无妨,妙音坊正常营业,你们也不要自乱阵脚。” 他自信无人会知道密室的下落,所以并不担心泄露消息。 “对了,江流出城了吗?”江流是他这次请来偷东西的江湖大盗,原本顺利完成任务就得立即出城,可江流说他还有一件宝物要偷,所以耽搁了一日,结果京城戒严,他就没出去,一直躲在京城之中。 侍从道:“他与我们失去了联络,他说与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后续他干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所以我们也不方便再去管他的行踪。” 苍玄眼神暗了暗,不过随即却又放下心来:“罢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想必他就算被抓,也不会供出我们,否则,他江湖第一大盗的名声可就毁了。” 此时,香满园里,江湖第一大道江流,也就是现在化名江盈盈的人,饱餐了一顿,却付不出银钱,正被戚仪征扣在后院。 “要我说多少遍?我进门的时候确实还带着钱袋,谁能想到我在你们店里竟然遭了贼啊?啊啊啊——真是烦死了!究竟是谁偷了我的银子?”江盈盈气得七窍生烟,她堂堂江湖第一大盗,竟然有朝一日遭遇毛贼,被偷了钱袋,还是整整三十两现银和九百两银票,讲出去谁信呐! 戚仪征睨她几眼,长得还算清秀,可这大大咧咧的坐姿真是不忍直视,全无大家闺秀的风采可言。 “我姐姐打开门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大买卖,你一个人吃了十五两银子的卤味和点心,吃饱了就要走,我们上哪里说理去?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只要你找人来帮你付了银子,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戚仪征好言相劝。 “可我……在京城没亲戚……也没朋友。”只有主顾,叫我来偷盗的主顾,那也不能把人家给暴露了啊!江盈盈一筹莫展。 戚仪征见她不像是说假话,只好道:“那没办法了,你吃了霸王餐不付银子,我只能将你送官。”说完就想绑了人出去,门外却刚好进来几个衙役。 衙役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直接抱拳道:“戚将军,我们把京城都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和物品,会不会,那盗贼已经出城了?” 戚仪征皱着眉头:“应该不会,我们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重兵把守,不可能放人出去。你们再辛苦些,继续查找,若找不到,出了人命,那就是真把事情闹大了。” 戚仪征已经听说了那武器的厉害,他虽然有些不信,但是陶贵妃千叮万嘱,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江盈盈眼神暗了暗,手紧紧捏住。原来眼前之人竟然是位将军吗?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嗯,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可小气也是真小气,十五两银子也不肯赊账,小气鬼,略略略…… 江盈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脑中思索着该怎么弄银子付账走人。 等衙役们出去,戚仪征看了一眼江盈盈:“小爷我很忙,没功夫在这儿跟你耗,这样吧,你付不出银子,要么报官,让官府来判你个一年半载,要么你留在铺子里做工抵债,直到你还完欠的债为止,你选一个。” 江盈盈咬了咬牙:“那我做工抵债,不过我可说好了,你们不可以降低工钱,还要包吃包住,我……我现在可没银子付饭钱。还有,每日我得有自由的时间,总不能一直关在你们铺子里不让我出去吧?” 戚仪征上前,伸出手:“路引和身契都拿来。” 江盈盈没办法,只好往怀里掏了掏,拿出路引和身契。 戚仪征检查无误,这才将东西收好:“这个我先替你保管,这后院还有一间空房,你可以住,工钱你问我姐姐,她不会苛待你,你放心,还完银子,我自然会把东西还你。” 戚仪征说完,转身要走,江盈盈鬼使神差道:“喂,你们刚才说什么出人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吗?” 戚仪征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是一件很危险的武器,晚上天黑了就别出去了,最近京城不太平。”说完,径直走出了后院。 江盈盈想着她看到那个黑乎乎的,只比手掌大一点的东西,紧紧皱起了眉头。 作为江湖第一大道,她每次偷东西都是女扮男装,接任务也是以“江流”这个名字,所以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她就是江流,也是江盈盈。 可她做这一行也有原则,那就是东西可以偷,却不可以害人性命。 一想到偷的那东西是件厉害的武器,她竟然升起了罪恶感。 但是转念一想,那东西就算后面闹出人命,也跟自己无关,因为自己已经把赃物转交给了主顾,那这害人的因果也随之转给了主顾,自己不需要负责。 想通了之后,她又稍稍放了心,走到前面铺面去见东家,问一问做工抵债的事。 “什么?一个月才一两银子?”江盈盈傻眼:“那我岂不是要做满十五个月才能离开?”十五个月啊,等得花儿都谢了,自己的身手都要荒废了。 戚娘子不好意思道:“姑娘,这都是正常的工钱行情,你也可以多找几个铺子打听一下,我没有亏待你的。”说完,看了看她的行头,道:“不过你也可以去问问典当行,我看你这支钗还值些银两,若是当了,可以抵好几两银子的,那你就可以少干几个月。” 第438章 想偷回来物归原主 江盈盈想了想,这钗是她娘留下的唯一首饰,如果当了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所以摇了摇头:“算了,我先干着工吧。不过东家,我能晚上出去再找份活儿干吗?我得早些存下银子还债,不想做那么长时间。” 江盈盈想着,她得去接点活干,只要干上一票就能有一千两银子,到时候区区十五两,那不是小意思嘛。 戚娘子劝她道:“你一个小姑娘,晚上出去太危险了,而且晚上的活计,也不好找的。这样吧,我帮你问问看,熟识的铺子还要不要招临时工,到时候你去试试,至少也有两份收入了。” 江盈盈无奈的笑笑,想着先答应下来,等晚上再偷偷溜出去。 冬方刚巧这日过来收分红,见戚娘子在跟一个小姑娘交代事情,便站在旁边等了等。江盈盈抬头一看,愣愣地看了好几眼,最后有些不确定道:“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叫冬方?” 冬方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点了点头:“对,不知姑娘是哪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盈盈眼睛亮亮的,满脸喜色道:“小方子,我是江盈盈啊!你好好看看,小时候咱俩儿一起下河摸过鱼的。” 冷不丁被人叫出小名,冬方愣了愣,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因为太穷,经常下河去抓鱼来卖,那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假小子,冬方的记忆就一下子清晰起来。 “你……你是那个假小子?”冬方上下打量着江盈盈,不确定道。 江盈盈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啊是啊,就是我就是我,村子叫江家村,我家住在村西面第三家,你家住在村东面第二家,你的脸一直很方,所以我记的特别清楚。” 冬方:“……”我脸方,也算是个特色了。 “你怎么到京城来了?投奔亲戚吗?”冬方已经记起了江盈盈,所以老乡见老乡,忍不住询问起来。 戚娘子见他们认识,便让二人到后院去叙旧,又让小二端了点点心和卤味过去,给他们边说边吃。 “喂,先说好了,这些是东家送的,可不能算在我的账上!”江盈盈见小二送东西进来,先高声确认道。 “江姑娘放心,冬方是我们铺子的贵客,这些东西都是送的,不收银子。”小二解释完,才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冬方你可以啊,竟然都成铺子的贵客了。”江盈盈笑意盈盈,看着桌上的点心和卤味,忍不住又开始吃起来。 “嗯,这里的吃食味道可真好,就是有点太贵了,我竟然一顿就吃了十五两银子的东西,没钱给,被他们扣下了。” 冬方瞪大眼睛:“一顿吃了十五两?”他咽了咽口水:“我们桌上的顶多三两,这么说,你是吃了五份?” 江盈盈不好意思道:“谁让他们做的好吃呢?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味,还有这些点心,我真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吃。” 冬方一想到两人的老家很穷,一年到头没什么好吃的,便也想通了。 “这铺子的吃食确实好吃,是我家主子给的方子,这不,我今日就是来给我家主子收分红的。”冬方笑道。 “哇,那你家主子应该很富贵吧?能得到这铺子的分红,那真是腰缠万贯啊!”江盈盈大口吃肉,忍不住好奇道。 冬方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出主子的身份。 “对了,你说你欠了十五两?”问完,掏出钱袋,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她:“我身上只带了十两银子,你先拿去还债,剩下的要么先从我今日要拿的分红里面扣,我回去跟主子禀报清楚,就说是先预支的。” 想着她一个人在京城不易,冬方想帮她垫付银子。 江盈盈十分感动,但她还是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准备多找一份工,攒银子快些。” 冬方却不由分说将银子放在她手里:“咱们是老乡,多年不见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找好的活计干啊。” 江盈盈没办法,只好收下:“那我只问你借十两,剩余的五两你别问你主子预支了,我在这里干活,一个月能攒一两,等我攒齐了银子再还你。” 冬方笑笑:“行,那你在这儿好好干,这位戚娘子人挺好的,不会亏待你。” 冬方说完,就准备起身走了,他还得回宫复命:“对了,最近京城不太平,你晚上别出门了,到处都在搜查呢,别到时候被人给抓了去。” 江盈盈假意问道:“为什么京城不太平啊?你看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跟我说说呗。” 冬方想了想,便简单跟她说了下。 “什么?那武器那么厉害吗?”江盈盈有些脊背流汗。 冬方点了点头:“我主子是那么说的,我也是听了一两句。哎,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竟然偷出了这东西,人家夏国二皇子都要回国了,偏偏生出这种祸事。我听说,夏国二皇子都快被急死了,要是找不到这东西,他恐怕命都难保。更何况,那武器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将来会惹出什么岔子。” 江盈盈的脸色白了白:“你那主子是朝廷的人吗?他说的话可信吗?” 她还保留着一丝侥幸,希望对方是信口胡诌。 冬方点点头:“绝对可信,而且她说的话就没一句是假的。好了,这些事跟咱们小老百姓无关,你就记住晚上别出门就好,银子反正哪里都能赚,你也别一直惦记着还钱而晚上出去干活。” 冬方交代清楚,这才告别,去前面铺子收银子。 江盈盈左想右想,总感觉这次接的任务有些不对,她现在心急如焚,有那么一刻,竟然想要么再去把东西偷回来物归原主。 但是虽然知道对方是妙音坊的人,却不知道那东西究竟藏在何处,贸然下手实在太冒险了。 冬方领了分红便径直回了宫,将银子交给明月之后,冬方回禀道:“娘娘,首饰铺子、柴火铺子、成衣铺子的银子都已经收好,交给李总管了。首饰铺子打的三把金锁也拿回来了,如果戴了不合适,可以再去换。” 陶顔言接过盒子看了看:“这个给三公主送去,这两份等着孩子们下学回来戴戴试试看。” 第439章 这可不是儿戏 都说小孩子每天都在变样,不过经常接触的人没有感觉罢了。 明明量好的手镯尺寸,等到成品出来,果然还是有些出入,大公主和二公主的还好,这三公主越发圆润,手镯已经有点紧了。 “我也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三公主就长胖了一大圈,就戴不上了。”王昭仪不好意思笑道。 “无妨,我刚好要出宫去巡视店铺,顺便拿去改改吧。”陶顔言逗弄着三公主:“小囡囡这么能吃呀,都把自己吃成小猪猪啦!” 三公主吐了个泡泡,咿咿呀呀说了一通,也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说得口水直流,手舞足蹈。 陶顔言有影卫跟着,出宫也就去几个地方,所以贺临璋并不限制她。 翌日一大早,趁着太阳还不大,她便轻装简行,带着清风出了宫门。 “先去点心铺子看看吧,最近我挺想吃山楂糕的,宫里没有现成的山楂,不知道铺子里有没有。”清风听完,便让车夫将马车先赶到香满园。 戚娘子一见陶贵妃过来,便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脸笑意地迎上来。 “夫人来了,请后院坐吧。”戚娘子十分恭敬道。 陶顔言看了看铺子里,客人很多,便朝她笑笑:“你去忙吧,叫个人带我进去就好,我想吃山楂糕,你帮我弄一点。” 清风扶着陶顔言进门,戚娘子叫江盈盈:“快引着夫人去后院正厅,再端一碟山楂糕来,上最好的茶水。” 江盈盈见来人气度不凡,长得跟仙女下凡一样,忍不住看呆了。 戚娘子见她没动,用胳膊顶了顶她:“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江盈盈这才回神:“好,好看,真是太好看了。我,我忍不住多看一眼。”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呢! 清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位姐姐,我家主子再被你看下去,可就要被太阳晒到了。快快前面引路吧!” 江盈盈这才毕恭毕敬地走在前面,带着陶顔言去后院。 “您小心,这里有个台阶。” “当心,这里有块小石头。” 直到将陶顔言带到位置上坐好,江盈盈才如释重负。 陶顔言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是新来的吧?放轻松些,我又不吃人。” 江盈盈不好意思道:“您这么好看的人,我生怕一个磕碰,把您磕碰坏了。”她擦擦手心的汗,这才返回去端山楂糕。 陶顔言等了没一会儿,一碟暗红色的糕点便摆在了桌前。 她拿起一块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这个炎热的大夏天,最是解腻。 不过她也就吃了两块便没有再吃。剩下的都交给清风打包起来,等着回去的路上再吃。 江盈盈看着陶顔言吃得很少,小口小口进食的优雅模样,羡慕道:“京城的贵人就是尊贵,这吃东西都别有一番味道。” 看着时间还早,陶顔言便与她交谈几句:“怎么,你不是京城人?” 江盈盈点头:“我听说京城很繁华,便进京看一看,谁成想……哎,钱袋子丢了,又在这铺子里吃了十五两银子的东西,只能留在铺子里做工还债。” “十五两?”陶顔言眨眨眼睛:“你吃了五六顿啊?” 一顿银子都没付,还吃了五六顿?陶顔言有些意外。 江盈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没有五六顿,就吃了……一顿。”说完,她的脸瞬间爆红,总觉得跟眼前的贵人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头猪。 这也太能吃了! 清风忍笑忍得辛苦,一个劲憋着不敢笑。 陶顔言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对方是女孩子,她也忍住没有笑。否则一声笑,将会换来她一辈子的内向。 “能吃是福,想来你也是饿了,才会吃这么多的。不过你银子丢了,有没有去报官?” 江盈盈想说,我一个江湖大盗,敢去报官吗? 只好讪笑道:“没多少银子,就没去。而且听说最近官府挺忙的,就不想去麻烦官老爷。”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通报声:“夫人,下官求见。” 听出是戚仪征的声音,陶顔言便示意清风请人进来。 戚仪征走进门,见江盈盈也在,也没多说什么,朝着陶顔言行了个礼:“今日下官带人经过这一带巡逻,听姐姐说夫人来了,我便进来请安。不知夫人还要去哪些地方,是否需要下官护送?” 陶顔言笑笑:“我身边有人,无需将军,将军还是去忙正事吧。对了,那件事可有眉目?” 戚仪征知道陶贵妃问的是什么事,见这里也没外人,就一个江盈盈是新来的,也没防着她,便摇摇头道:“毫无线索。妙音坊周边也安插了人,但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有问题。” 江盈盈攥紧了拳头,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找到。”她想了想,想着今日自己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妨进去探查一番。 可又担心贺临璋那边生气,有些犹豫不定。 “我在想,要不乔装进妙音坊去看看。但是那边的人认识我,我还在想办法。”戚仪征道。 陶顔言听闻,咬咬唇,下了决心:“你去还不如我去。我其实早就有此意,不过夫君他担忧我罢了。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去,速战速决。” 戚仪征赶忙拦住:“夫人不可,您万万不可冒险!您若是有个闪失,下官难辞其咎!” 陛下如此宠爱陶贵妃,戚仪征就算有一百个胆子,那也是不敢让陶贵妃冒险的。 “我这次出来带了面具,戴上面具谁都不认识我,我就说去看看我的产业,想必苍玄大师也不会起疑。再说了,月底快到了,我说去收银子,他都没话可说。就这样吧,你在外围守着,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太担心,我若寻到什么线索,不会贸然行事,会想办法先出来的。” 戚仪征还是很不放心:“算了吧,还是我带人多守着找找机会,决不能让您冒险!” 二人一个要去,一个劝阻,江盈盈站在一旁,想了想,出声道:“要不,我陪夫人去?” 冷不丁听到请命声,戚仪征和陶顔言都朝江盈盈看过去。 “我会武功,可以保护夫人。”江盈盈一脸诚恳。 戚仪征皱着眉头:“你的武艺能有多好?这可不是儿戏!” 第440章 妙音坊探险 等江盈盈和戚仪征在院子里比了一场后,戚仪征闭了嘴。 “你功夫这么好,怎么还会让人偷了钱袋子?”想了半天,戚仪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江盈盈无奈道:“谁知道呢?要么就是我一心就惦记着吃的,给贼人留了机会。” 一想到她一顿吃了十五两银子的东西,戚仪征什么都不想问了。 陶顔言在廊下看着他们比试,觉得江盈盈确实身手不错,更主要的是,她可以伪装成婢女跟着自己混进去,就不需要带清风了,免得清风犯险。 “如何?我就说我能陪着夫人去。”江盈盈自豪道。 戚仪征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陶顔言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陶顔言点头,让清风和江盈盈换一下衣服,因为江盈盈穿的都是粗布,不符合大户人家婢女的穿戴。 清风担忧道:“主子,还是我陪您吧,我不放心。”江盈盈虽然武功好,但她毕竟不是婢女,又是第一次见面,清风留了个心眼。 陶顔言笑笑:“没关系的,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你担心什么?”就算再不信任江盈盈,不还有影卫在暗中护着吗?陶顔言对影卫的能力那是深信不疑。 清风只好带着江盈盈去换衣裳,全程闷闷不乐。 “你放心吧,我会伺候好你家夫人的。”江盈盈大大咧咧道,她心中高兴,终于有机会进妙音坊去探查那东西的下落了。 “我跟你说,你可得全程护好我家主子,三楼有一间带锁的屋子千万不能让我家主子靠近,你可得记住了!”清风交代道。 江盈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一一应下。 等扶着陶顔言上了马车,清风还在门口守望了许久。 “您的婢女可真忠心,方才一个劲儿地交代我一定要守着您呢。”江盈盈笑道。 陶顔言想起清风那“望夫石”的模样,也笑了笑:“人贵交心,我与他们相处久了,感情自然深一些。对了,一会儿进去之后,你机灵些,四处看看,看有没有重点把守的地方,留意一下。” 江盈盈点点头,作为江湖第一大盗,踩点的技能那都是必须的。而且在他们这种专业的贼看来,往往能比别人更能看到一些关键的地方。 戚仪征也没闲着,他带着人绕了绕,绕到妙音坊周边,看上去是离得很远,其实只要穿过一条小巷,便能很快到妙音坊后门,做好接应。 陶顔言戴上了那日在妙音坊戴的面具,由江盈盈扶着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进去。 前台的掌柜一看是当初那位贺夫人来了,便笑脸相迎:“贺夫人,您来了,里面请。”不管这位贺夫人为何而来,她现在是东家之一,掌柜的对她自然是十分恭敬的。 “今日路过,我便进来瞧瞧,最近生意还好吗?”陶顔言朝着四周看了看,见一楼大厅坐了大半人,二层雅间也坐满了,心情愉悦。 “生意还不错,只是最近天气炎热,客人比以往稍微少了一些。不过也有客人是专程进来纳凉的,所以并无什么影响。”掌柜的一边带着陶顔言上了三楼,一边介绍道。 路过一间锁着的屋子,江盈盈仔细确认了一下,想着应该就是清风叮嘱的那一间,便往陶顔言身边拦了拦,想让她远离些。 陶顔言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掌柜的带着两人来到另一边的屋子,才打开请她们进去:“请夫人稍坐片刻,我去给您准备茶水。不知夫人要不要听曲?” 陶顔言想了想:“楚楚在吗?若有空,请她来一下吧。” 她还有些话想问问楚楚,若是能从楚楚这里知道点什么线索,也是好事。 掌柜一听,立马去安排。 江盈盈等人走后,便起身朝四处看了看,她不光看了这个房间,还出了门去三层其他房间都走了一圈。 楚楚来的时候只见陶顔言一个人在屋里,她知道来人就是陶贵妃,正想行礼,陶顔言立即阻止她:“好了,我不想暴露身份,你且坐下吧。” 楚楚听闻,便恭敬地坐下:“您今日过来,是专程来收银子的吗?” 楚楚给陶顔言倒了一杯茶,小心问道。 “也不全是收银子。”陶顔言端起茶喝了一小口,便与楚楚扯起了家常。她主要是为江盈盈拖时间,让她尽量多去探查一下。 过了许久,江盈盈回来,微微朝着陶顔言摇了摇头。 陶顔言一看这样子,便知道她什么都没发现,于是想了想,问楚楚道:“楚楚,最近你们苍玄大师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最后问问,没想到倒真的让她问出点什么。 楚楚纠结了一下,便道:“苍玄师傅前段日子好像突然之间就心情大好,每日都要去之前龙姑娘的房间好几回。每回出来,眼睛都红红的,像是哭过。”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龙姑娘的房间,我能进去吗?” 楚楚摇摇头:“没有钥匙。钥匙是苍玄师傅自己保管的。” 沉思片刻,陶顔言看了一眼江盈盈:“我想吃对面的油煎烧麦,你去看看开门没有,开门的话,进去买几个。若是没开门,你就等一等,说不定老板很快就来了。” 江盈盈鬼使神差地听明白了陶顔言的暗示,这是叫她想办法去对面那间锁着的屋子查看下呢。 她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陶顔言便与楚楚谈论了一下音乐上的事,耐心等着江盈盈回来。 三层的人能上来的本就不多,如今这一层也就只有陶顔言、楚楚和江盈盈在。 江盈盈这边,轻松开锁那都不在话下。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十分轻松地就打开了门锁。闪身进屋之后,她细细观察了一下格局,朝着四周的墙壁敲了敲,却没发现什么暗道。 她有些心焦,摆件都一一查看,却毫无发现。 突然,她耳朵一动,听到有人朝着这边走来,而且脚步声还有些慌乱。她现在走到门口再出去是不可能了,所以只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门外,走到门口的陶顔言没办法,只好直接伸手关上了锁。 “贺夫人?”身后传来苍玄急切的声音:“您怎么会在这儿?” 第441章 床下有密道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侧身笑道:“今日刚好路过,便进来坐坐,看看生意如何。方才楚楚还在呢,有客人来我便叫她下去了。对了,这房间一直锁着吗?平日可有人打扫?” 陶颜言让开了一步,让苍玄看清楚房间的锁是锁上的,打消他的疑心。 苍玄果然将目光放在锁上,见锁的牢牢的,便放了心:“每两日安排人打扫一次,二十几年了,未曾间断。” 说完,似乎自嘲了一下:“不过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去,独留空房罢了。” 陶颜言想到屏风前的花瓶可能吸人一事,眼神暗了暗。 她觉得那就是当年龙微微穿越回去的通道,而且这个通道说不定对自己也适用,她后退一步:“苍玄大师也得想开些,这么多年没收到坏消息,说不定龙姑娘正住在某处,还好好生活着呢。” 苍玄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她若还在人间,却避而不见,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说完,他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掏出钥匙想要打开门。 陶颜言赶忙制止:“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看看生意。” 贺临璋严禁她进入这间房,她也有些担心一不小心穿越走了,所以并不想进去。 而且江盈盈还在里面,她得将苍玄引开,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苍玄显然并不想她离开。 “那日我就想将曲谱送给夫人,夫人不收。说实话,那曲谱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转送给夫人,万一将来夫人想起在哪里听过之前的曲子,说不定就能找到那弹曲之人,找到那人,自然也就知道曲谱上写的是什么了。” 苍玄执意要进去,陶顔言没办法,只好跟着进去,心里想着,等会儿要是遇到江盈盈,那就让江盈盈把这苍玄给打晕了吧,不然也没办法了。 可没想到的是,进了屋子之后,并没有看到江盈盈的身影。 陶顔言四下看了看,留心着屋里的摆设,见人确实不在,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旋即又紧张起来,她不确定人是从窗户出去了,还是被那花瓶给吸走了。 “贺夫人,这谱曲请收下吧。”苍玄将曲谱递了过来,陶顔言只好接下:“那就多谢苍玄大师割爱了。” 她收下曲谱,就想赶紧离开,不料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坊主,不好了!”门外有人来敲门,苍玄面色一暗,连忙转身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苍玄回来,不好意思道:“让贺夫人久等了,坊里丢了点东西,我得去查看,要不我先送贺夫人出去?” 陶顔言点点头:“苍玄大师你去忙吧,我去隔壁坐坐,还要等我的婢女给我买烧麦来!” 苍玄一听,便先将陶顔言送出门,一秒不停地将门锁上。 陶顔言眼神暗了暗,依然担心着江盈盈的下落。 “夫人!”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陶顔言定睛一看,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只见江盈盈提着烧麦正在上楼,很快走到陶顔言身边福了福:“烧麦买来了,夫人趁热吃吧。”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便告别苍玄,进了一开始掌柜带陶顔言去的房间。 等关了门,江盈盈才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好惊险,差点被发现!”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手心里也全是汗。 “你是怎么从屋子里逃出去的?”陶顔言忍不住好奇问道。 江盈盈于是简单把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当听到有人靠近时,江盈盈发现屋里根本没有可躲藏的地方,刚巧这时候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黑衣人将她拽出了屋子,直接带到了楼顶。 “本来我与那黑衣人还要交手的,可他塞给我一袋子烧麦,我就知道他八成是您的人。”江盈盈猜测道:“这人也不说话,把我带到安全地带,人就不见了。” 陶顔言猜测是影卫。 她打开烧麦,吃了一个,问道:“你在房间里可发现什么?” 江盈盈想了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床的下面其实是一个密道,不过时间太紧张,我还来不及进去看看,就听见脚步声了。” “啊?”陶顔言睁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密道?” 江盈盈点点头:“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我也就是在寻找藏身之地的过程中偶然间发现的。夫人,我们得趁热打铁,立即去看那密道。” 陶顔言有些担心:“万一被苍玄发现怎么办?还有,怎么进去呢?” 江盈盈笑笑:“我去他们库房偷了点东西,苍玄现在忙着呢,没功夫管咱们,我们速去速回,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夫人放心,您的人在暗处,会好好保护您的。” 江盈盈说完,也不等陶顔言反应,便直接带着人重新回了那间龙微微的房间,三下五除二打开锁,又做出锁还挂在门上的假象,顺畅地带着陶顔言进了屋,直奔床底。 两个女孩子一个身手伶俐,一个乖巧,爬进床底之后打开暗格,果然进了密道。 密道里很黑,陶顔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江盈盈拿出火折子点燃,照着路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间暗室。 一个盒子和一卷画像就摆放在暗室的桌上。 江盈盈一眼就认出这两样东西就是她从夏国二皇子手上偷出来的,不过她不动声色,将画作展开给陶顔言看。 陶顔言只看了一点点便确认就是当初夏国二皇子带来的龙微微画像。她把目光挪到那个小盒子上,伸手将盒子打开,却没在里面发现任何东西。 “怎么不见了?”江盈盈惊呼一声。 陶顔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小姑娘似乎对这个盒子很熟悉的样子,还知道里面收着什么。 “估计是被人拿走了,把画放下,我们先出去。”这里黑漆漆的,她心慌不已,还是早些出去让人放心。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江盈盈一脸紧张地将陶顔言护在身后。 “贺夫人不请自来,是妄图偷盗苍某的画吗?还是说,你要找这东西?”苍玄缓缓朝她们走来,手中正举着那黑乎乎的武器。 第442章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江盈盈听说过那武器的厉害,此时甚是心慌。 她想着自己这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身后的夫人花容月貌,她可舍不得这么美的夫人香消玉殒。 她只好死死地护在陶顔言身前。 “贺夫人,从你第一次解开那曲谱,苍某就觉得你异于常人,这世上能解开那种曲谱的人,只有龙微微。说说吧,你究竟是谁?”苍玄举着枪走到一旁,点燃了一支火把,瞬间,整个暗室都明亮起来。 陶顔言斟酌片刻,便道:“我当初说的话都是真话,苍玄大师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苍玄冷笑一声:“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又敢说自己说的话是真话?哈哈哈哈,贺夫人是把别人都当猴耍呢?你的面具,是我亲手替你摘下,还是你自己摘下?” 苍玄心中一直盼着,希望眼前人与龙微微有些关联,他十分想看看她的真容。 陶顔言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只好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惊艳世人的美丽面庞。 苍玄原本还想着或许是龙微微的后人,能与她有几分相像,却不料面具下的面容一点都不像,他大失所望。 失望之余,心情也极度不爽起来,语气便更冷了几分:“说说吧,为何要来偷我的东西?你意欲何为?” 陶顔言道:“这怎么能算你的东西呢?你不也是从夏国二皇子那边偷来的吗?我只不过是想拿回去,还给夏国二皇子而已。” 苍玄轻嗤一声:“你是大周人,竟然勾结夏国?还有,谁告诉你这东西属于夏国?这些明明都属于龙微微!我曾经见龙微微用过这种武器,这是她的传家之宝,别人怎配拥有?这画像也是她的画像,夏国无耻,私藏她的画像,我拿回来有什么不对?” 陶顔言见苍玄说话的语气甚是激动,只好安抚道:“你别激动,这东西是夏国二皇子带来的,原本也不属于你,你直接派人去偷来,本就不对。若是你觉得这东西的归属有待商榷,那你也得当面与夏国二皇子去谈判才对,堂堂妙音坊的坊主,做这鸡鸣狗盗之事,有失体统。” “呵,体统?什么是体统?”苍玄将枪放下,没有再指着二人,但是神情依然愤怒:“我只知道,属于龙微微的,谁都不能抢走!” 陶顔言害怕他激动之下,两枪把自己和江盈盈给崩了,她还没好好跟贺临璋道别呢! “好好好,我们不抢走,不抢走总行了吧?那这两样东西你保管着,我们绝不说出去,你让我们先出去行不行?”陶顔言劝说道。 苍玄似是思索了片刻,却摇了摇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们两个今日闯进了这里,恐怕是不能再站着出去了。” 他看了一眼陶顔言,感叹道:“若我再年轻二十岁,说不定会怜香惜玉,看在你如此美貌的份上饶你一命。只可惜,我已经快五十多岁,就算想怜惜佳人,也怜惜不起来了。” 陶顔言听着他的话,突然有点犯恶心。被苍玄怜惜的画面她简直不敢想! 她急中生智:“若你放了我们,我会把那一本曲谱的曲子都弹给你听。” 现在她手上谈判的筹码几乎没有了,只剩下那本曲谱。 苍玄的眼神亮了亮,不过旋即又暗淡下来:“还有什么用呢?就算我知道了那些曲谱,她也不会再回来了。你们两个今日必须死,否则消息一旦走漏,我的妙音坊也会受牵连。这里有我和她的美好回忆,我决不能让妙音坊出事。” 苍玄说完,不由分说举起了枪,就对准了二人。 陶顔言猛的将江盈盈拉开,挡在了她前面:“苍玄,她是我的婢女,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江盈盈一愣,不知怎的,多年冷硬的心突然温热了一下:“夫人,我不怕死,我会保护你,就算拼尽我的命!” 陶顔言朝她使眼色:你快出去搬救兵! 江盈盈:“……” 苍玄冷冷道:“不用再演什么主仆情深了,你们两个都得死!” 说完,不由分说举起了枪。 “嘭!” 苍玄突然被人从身后踢翻,手一抖,子弹便打偏了,落在了暗室的墙上,打出一个很大的洞,而江盈盈和陶顔言都被溅起的碎屑击中,划破了手臂皮肤。 陶顔言心中暗道一声“万幸”,便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和血迹,赶忙拉着江盈盈趴下,躲到了桌子后面。 冲进来的两个影卫对着苍玄就是一阵输出,他手中的那把枪也被影卫一脚踢开老远。 苍玄毕竟没有武功,很快就被制服,影壹赶忙跑到陶顔言身边:“娘娘,您还好吗?” 陶顔言心有余悸,赶忙让影壹将画像和枪都拿上,赶紧带着苍玄离开这里。 江盈盈被影壹那一声“娘娘”给惊到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是被陶顔言给生拉硬拽拽出去的。 出了暗道之后,陶顔言这才发现整个妙音坊已经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戚仪征亲自带兵,一看见二人手臂流血的出来,便一个健步冲到陶顔言身边:“娘娘,您受伤了!” 戚仪征觉得他的小命快完了,他竟然没有看护好陶贵妃,让陶贵妃受了伤,陛下一定会龙顔大怒的! 闻讯而来的顾忆刚走到楼下,便听到戚仪征的话,也立即快步上楼,一眼就看见了胳膊流血的陶顔言。 他迅速挤到陶顔言面前:“快,我带你去找御医!”说完之后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就冲下楼。 戚仪征看着动作如此迅猛的顾将军,焦急地挠了挠头,看见同样受伤的江盈盈:“快走吧,跟着一起去找御医。” 江盈盈咽了咽口水,想说我这点伤我自己包扎下算了,但耐不住戚仪征的催促,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 顾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他跟着一起上了马车,撕下最里面的里衣,将陶顔言的手臂缠上,好让伤口止血。 江盈盈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可总觉得这位将军好像特别紧张这位娘娘,那眼中的担忧是不会作假的。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陶顔言一开始因为太紧张倒是还没顾得上手臂的伤,可后面真是钻心的疼,她没多久便晕了过去,倒在了顾忆怀里。 第443章 你去冒险,让朕担惊受怕 贺临璋听到人来报,说陶贵妃受伤昏迷的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亲自到宫门迎接,看见马车就连忙上去抱人,没想到陶顔言已经歪倒在顾忆怀里,人事不省。 他眼神暗了暗,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妃子,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戚仪征上前请罪:“陛下,是臣的疏忽,害得贵妃娘娘犯险,臣罪该万死!” 贺临璋压根没时间理他,他现在只一门心思的要把陶顔言带去看御医。 他一把将陶顔言接过,径直抱到了自己的轿辇上:“快,勤政殿!” 御辇匆匆而去,戚仪征拽了一把江盈盈:“你赶紧跟上,请太医也帮你看看!”戚仪征又交代清风两句,让她帮忙照看一下江盈盈。 清风现在心乱如麻,敷衍地点点头,便带着江盈盈跟随着御辇一路小跑而去。 顾忆也顾不得方才皇帝冷硬的眼神,执意跟随其后。戚仪征却没办法跟去,他得去审问苍玄。 皇帝寝殿,刘太医揭开陶顔言手臂上包扎的布条,只见伤口虽不太深,却零碎不堪,原本光滑白净的胳膊,现在是血迹斑斑。 “夏日的衣裳薄,所以才划伤了手臂,若是冬日穿厚些,倒可能没这么严重。不过陛下请放心,贵妃娘娘受的都是皮外伤,日后用一些祛疤的膏药便可痊愈,丝毫看不出伤痕。”刘太医检查完伤口,便进行清创消毒,又撒上了金疮药,用干净的布条重新进行包扎。 处理好外伤,刘太医这才空下来给陶顔言诊脉,这一诊,吓得他冷汗连连。 为了验证自己的诊断,刘太医又深吸一口气,再次复诊。 贺临璋守在一旁,看刘太医这操作,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 “如何?难道是有什么不妥?”贺临璋捏紧了拳头,小心问道,语气中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惊慌。 刘太医半晌之后,才轻轻抬起手,抱拳道:“恭喜陛下,贵妃娘娘她,有喜了!” “什么?”贺临璋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可旋即又担忧起来:“那她受了伤,会不会……会不会有影响?” 方才清理伤口的时候都用了药,贺临璋现在实在是担心。 刘太医安抚道:“陛下请放心,臣给贵妃娘娘用的药都不会有什么伤害,不过贵妃娘娘此次有些惊吓过度,胎儿月份又太小,还没坐稳胎,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贺临璋的一颗心再度悬了起来,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陶顔言:“那她何时会醒?” 刘太医估摸了一下时间,保守估计道:“大约半个时辰吧。醒来后伤口的药效会慢慢散去,可能会有一些疼痛。娘娘又因有孕,不宜再用止痛的药,所以,娘娘只能生生受着这疼痛,等伤口完全愈合了才行。” 贺临璋的心里一阵钻心的疼,小妃子平日是连一点痛都要撒娇的人,现在手臂划伤那么多口子,不知道得疼成啥样? 他摆摆手让众人出去,自己一个人守着她,就静静地等她醒来。 清风现在心里是又气又恼又高兴,气恼的是自己没跟去保护主子,高兴的是主子竟然有孕了! 她随着众人退出内殿,一路回头望了好几眼。等出了内殿才发现一旁的江盈盈还在流血,她这才赶忙请刘太医为她包扎伤口。 “姑娘的伤倒是比贵妃娘娘的轻些。”刘太医给她消毒清创,同样撒了药膏敷上,这才包扎好。 一想起危急关头,贵妃娘娘护着自己的样子,江盈盈就感激道:“是娘娘救了我。她把我一把推开了一点,挡在我的前面,我才受伤较轻。” 清风听闻,没好气道:“不是说了叫你好好保护我家主子吗?怎么反过来还叫我家主子保护你了?”清风气急了,也没顾上情面。 江盈盈明白清风现在的心情,所以也没恼,只是道了歉,并没说什么。 顾忆守在外面,已经知道陶顔言有孕的事,心情说不出是怎样的复杂,反正酸酸涩涩的,为她高兴,终于有了自己的亲生子,可又失落异常,心里空落落的。 “清风,你还是早些回长乐宫去取了新衣裳过来给娘娘换洗一下吧,现在那衣裳上都沾满了血迹,怕是不能穿了。”张公公在一旁提醒。 清风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有劳张公公帮忙盯着些,我去去就来。”走了两步,又折返身:“你随我一起去长乐宫待着吧,等养好了伤再送你出宫,现在我不得空,没时间管你。” 江盈盈起身,她现在身处陌生的皇宫,确实待在这里不合适,只好跟着清风一起离去。 见她们走远,张公公笑着对顾忆道:“顾将军也先出宫吧,娘娘并无大碍,陛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召见。” 顾忆看了看里面,收回目光,淡淡道:“好,那我先走了,若有什么事……算了,有陛下在,自然会照顾好她,她也不会有事。”顾忆转身,人影在夏日的太阳下拖得很长。 陶顔言是在快一个时辰的时候才醒的,醒来就看见贺临璋眼圈红红的守在床边。 “你醒了?还疼不疼?”贺临璋不敢动她的手臂,只好小心地握着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 陶顔言缓了缓,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道:“臣妾无碍,幸好影卫们来的及时,那子弹并未直接打在我身上,不然,臣妾现在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贺临璋慌忙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你与朕要白头到老、生生世世的,别说这些丧气话!不过,你这次如此冒险,朕真是要好好罚你!” 陶顔言一噎,皱起小眉头:“臣妾都受伤了,陛下还要罚臣妾!哼……”突然有些小情绪上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贺临璋一看人被自己惹哭了,又赶忙去哄:“好了好了,不罚了行吧,你带着朕的骨肉去冒险,让朕担惊受怕,朕都只能生生受着!” 陶顔言有些愣愣的,半晌才问道:“臣妾并没带孩子们一起去啊?” 贺临璋轻轻一笑,大手轻抚上她的肚子:“你有孕了,你这个小傻瓜。” 第444章 反正哭也不丢人 陶顔言以为自己受伤产生了幻觉。她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发现有痛感,这才道:“陛下的意思是,我肚子里……有了宝宝?” 原以为还要等两年呢,竟然这么快的吗? 难怪这段日子十分嗜睡,精神也不济,总想躺着,又喜欢吃点酸的,有时候又有些犯恶心,原来是有喜了啊! 贺临璋眼神缱绻地望着她:“也是朕疏忽,没有每日派太医给你请安。顔言,我们有孩子了,你跟朕的孩子!朕很欢喜。” 陶顔言虽然还接受不了这么快当生母,但既然孩子来了,她也是欢喜的。 “那,用药?”陶顔言忍不住担心。 知道她的意思,贺临璋安抚道:“你放心,刘太医说了,给你用的药不会伤害胎儿。不过你现在还没到四个月,万事都要小心。” 陶顔言郑重地点点头,她再度庆幸,今日躲过那一枪。 “陛下,那武器威力太大了,打偏之后溅起的碎屑还能把臣妾伤成这样,实在不宜还给夏国。” 这种东西要么自己保管,要么就销毁,反正流落出去都是祸害。 贺临璋道:“恐怕夏国二皇子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瞒肯定瞒不住的,朕在想,要不然直接销毁,让这武器使用不了省事些。” 陶顔言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里面有几发子弹,只要把子弹取出,那武器就没用了。” 对于她知道这些,贺临璋甚是意外:“顔言你,怎会知晓这么多?” 陶顔言一时也无法解释,只好道:“臣妾看到那东西发射出子弹了,故而得知。那东西又小巧,想来里面也装不下几颗。现在就不知道夏国那边还有没有多余的子弹,若是没有,那只要留下子弹,还他们一个空壳的武器,他们也使用不了。”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发信号叫出影卫,让他速速去找戚仪征将子弹取出销毁。 陶顔言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候才发现身上的麻药过了,手臂泛起重重疼痛,忍不住皱起眉头。 贺临璋见她十分痛的样子,连忙叫人出去传太医。 刘太医匆匆进来,检查了一番道:“娘娘还请多忍耐些,因为您有孕的缘故,多余的麻药不可再用,等养几天,换换敷的药,慢慢的伤口愈合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陶顔言还能说什么?她只好忍下来,忍不住就哭几下,反正在贺临璋面前哭也不丢人。 贺临璋是心疼坏了,哪里都不去,就一直守着她。 清风和明月带着新衣服和熬好的汤过来,这才给陶顔言换上新衣。见龙榻上也有点点血迹,二人又慌忙换了新的床单。 全部处理好之后,见自家娘娘眼圈红红,似是哭过,清风有些伤心道:“娘娘自从入宫,除了落水那次,就再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都怪奴婢,奴婢要是跟着去了,一定抱着娘娘,死也不让娘娘受伤!” 陶顔言笑笑道:“万幸你没去,你是没见那东西指着人的时候是如何吓人。对了,江盈盈呢?她还好吗?” 自己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疼得晕死过去,醒来也没见到那个姑娘,陶顔言还有些话要问她。 清风没好气道:“她也受了点伤,刘太医给她包扎好了,在咱们长乐宫里养着呢。” 陶顔言接过明月递来的汤,三两口喝下:“收拾收拾,我们也回长乐宫吧。” 贺临璋方才出去听戚仪征派人送来的消息,这时候刚好进来,就听见她说要回长乐宫,不高兴道:“就留在这里养伤,朕亲自照顾。” 陶顔言嘟嘟嘴:“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敢打扰。再说了,臣妾总是哭哭啼啼的,怕陛下见了烦。陛下还是放我回去吧!” 主要是自己的地方住得舒适,她到现在为止,还是不喜欢住在勤政殿。 看她坚持,贺临璋只好妥协,不过还是亲自把她送回去,又交代三个从蒙学回来的孩子,不可冲撞陶贵妃的肚子,因为里面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三个孩子眼神晶亮,六只眼睛都齐刷刷盯在陶贵妃的肚子上。 “母妃,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小锦安惦记道。 “明明是妹妹,跟我妹妹一样,小猪一样的妹妹。”贺玥坚持道。 “我觉得也是妹妹,不过也喜欢弟弟,哎,好难选。”贺萱选择困难症。 陶顔言:“……” “咳咳,弟弟还是妹妹,等十个月后就见分晓了。不过你们三个得认真学习,给弟弟妹妹做榜样才好,等ta出来,你们可得做我小帮手,帮我一起带ta好不好?” 三小只果然责任感爆棚,立马去充电学习,誓要争做一名优秀的小帮手。 贺临璋看她把孩子们忽悠得很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有你带着他们几个,朕甚是放心。”说完,又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腹部:“希望这一个也是个乖巧的,不要让你太累。” 陶顔言将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仰头问道:“陛下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贺临璋望向她:“你生的,朕都喜欢。”不过要是生下皇子就更好了,朕会亲自教导他君王之道。 心里想的话没说,他不想给陶顔言任何压力。 不过他是真心盼着,陶顔言能诞育皇子,如她一般聪慧、仁善的皇子,将来将大周带上一个新的高度。 苍玄被关押在地牢,没怎么被打,就把一切都交代了个遍。 戚仪征拿着口供,等天亮之后便进皇宫复命。 贺临璋免了一日早朝,专程听戚仪征汇报此事。 “陛下,苍玄什么都招了,原来苍龙门果然与他有关,不过他只是偶尔为苍龙门提供一些钱财支持,苍龙门背后的人是他的孪生哥哥苍齐。他们都是前朝余孽的后人,他哥哥当初心悦龙微微,便取了自己的苍姓加上龙微微的龙姓,组建了苍龙门。” “前朝余孽?哼,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前朝已经覆灭两百多年,大周现在国力日渐强盛,这群想颠覆大周的前朝余孽在贺临璋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据苍玄交代,当初苍龙门也想让龙微微制作这种厉害的武器,不过龙微微没答应,说做不出来,故而与苍齐产生了隔阂。后来,龙微微心灰意冷,远离苍齐,跟着苍玄一起来到了大周京城,创办了妙音坊,二人之间也有那么些不清不楚的情愫,直到龙微微有一日突然人间蒸发。” 第445章 吃醋的男人 贺临璋听完,还有一些疑问:“那夏国与龙微微又是怎么回事?这武器和奇怪的乐器可都是留在了夏国。” 戚仪征道:“苍玄说,龙微微当初与苍家两兄弟遇到之后,跟苍齐相爱,他见龙微微使用过这武器一次,当场射杀了一头狼。后来龙微微与苍齐离心之后,不见了一段时间,武器可能就是那时候被龙微微送去了夏国。至于乐器,苍玄之前从未见过,他猜测,可能在遇到他们兄弟之前,龙微微是先到的夏国,并将乐器留在了夏国。” 因为龙微微已经不知踪影,所以时间线上就有些不清晰,苍玄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尤其是龙微微与夏国的关系,他一无所知。 “那贼人呢?能在大周驿馆,从夏国二皇子手中偷出东西,身手可见不一般。”贺临璋问道。 戚仪征回禀:“苍玄说,自从见到夏国二皇子手中的画像,他便起了偷盗之心,所以花了一千两银子请了江湖第一大盗江流入京盗取。这武器是顺带偷出来的,他原本只想偷画而已。” “这种盗匪罪不容恕,传令下去,速速追查其下落,绳之以法。”贺临璋现在一想到陶顔言被那武器打伤,心情就很差,自然不会姑息偷盗之人。 戚仪征见皇帝动怒,便缩了缩脖子,准备告退。 “对了,那日在妙音坊,是不是顾忆将陶贵妃抱进马车的?”贺临璋咬牙切齿问道。 戚仪征打了个寒颤,立即解释道:“事出紧急,顾将军也是心急则乱。不过当时陶贵妃是带着面具上马车的,所以并没人知道她是贵妃娘娘。陛下,若不是顾将军及时处理,恐怕娘娘……还望陛下饶恕顾将军的失礼之罪,他们是表兄妹,是亲人。” 贺临璋深吸几口气,心想要不是看在对方是陶顔言的表哥的份上,他早就把顾忆发配边疆了! 戚仪征舒了一口气,这才告退下去,手心已经湿了一片。 “呼——吃醋的男人真可怕,美色果然让人昏聩。”他刚刚明显感觉陛下对顾将军那是真的仇敌一般了。 陶顔言这边,昨日因为贺临璋留宿,她没时间询问江盈盈,只好让明月她们先将人好好照顾起来,等陛下去上朝,再传江盈盈问话。 现在江盈盈就在她面前,她遣退了众人,这才道:“说吧,从你入京做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江盈盈咬咬唇,不确定她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没有开口。 “不想说?还是说你觉得这次惹的祸事还不够大?还想继续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做一辈子?” 江盈盈瞪大眼睛,搞不懂自己是哪里暴露了,竟然被陶贵妃猜中了身份。 她叹了一口气,只好道:“我家里很穷,没办法只好拜了个师傅,干上了这一行。不过我在外行走江湖用的就是江流这个名字,而且都是女扮男装,没人知道江湖第一大盗就是我。” 江盈盈鼓鼓腮帮子,直接跪下:“这次是我不对,明明那苍玄就只要偷那幅画,我见这盒子里的东西甚是奇怪便一起偷了出来,因为这东西,苍玄还多给我二百两银子。” 江盈盈说完,磕了一个头:“我没想到这武器这么厉害,竟然能瞬间杀人。这次是娘娘您救了我的小命,我这条命是娘娘的,娘娘要杀要剐,全凭娘娘做主,我毫无怨言。” 陶顔言原本也只是猜测,诈她一下,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一股脑全说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盈盈,冷声道:“我问你,你除了偷盗之外,可还干过别的坏事?” 江盈盈猛烈摇头:“不曾。我从未害过人性命,但是……但是确实偷的比较多,我靠这门手艺过活,已经好几年了。”她一边说,声音一边低下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十分丢脸。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这次能顺利找回武器,这姑娘也算是立了一功。 “你起来吧。幸好这次没有造成大的伤亡,你呢,有功却也有过,功过相抵,我就不罚你了。不过,我希望你吸取教训,以后好好做人,别再重蹈覆辙。” 江盈盈点头如捣蒜,立即指天发誓:“娘娘放心,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陶顔言无语地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就出宫去吧。好好干活,赔偿戚娘子的银子。” 江盈盈立马应下:“娘娘放心,您救了我的命,我一定听您的话。” 陶顔言也不指望江盈盈能真的改过自新,但也不会把这姑娘供出来就是了。因为在暗室的时候,这姑娘确实是真心实意要护着她的,受人之恩,她会还。 冬方昨日见到江盈盈就知道了她跟随主子去妙音坊探险的事,此时见江盈盈被主子叫去问话,就担心地在外面等候。 等江盈盈出来,冬方第一时间上去询问:“你没事吧?主子她,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啊?” 江盈盈随便找了个借口,只说是询问她的伤势,并没有说实话。 “对了小方子,没想到你的主子就是陶贵妃,你运气可真好,能跟着这样一位好主子。”能在性命攸关之际义无反顾站出来保护下人的主子,江盈盈对陶顔言是既敬重又服气。 冬方憨厚的笑笑:“我当初被分配来主子身边,主子就对我委以重任,我也很庆幸,能跟着主子。对了,你若是想跟着主子的话,我可以去主子面前求求情。” 江盈盈一噎,有些无奈地想,自己一个江湖大盗,何德何能能跟在这么尊贵的主子身边啊?下辈子好好做人,多积点德,说不定还有机会。 “不了,宫里的日子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外面自在的天地。”江盈盈婉拒,想着等不需要换药了,便出宫去继续挣干净的银子。 苍龙门的来龙去脉及背后之人弄清楚之后,官府便四处下发通缉文牒,捉拿苍齐。 妙音坊的苍玄被抓,也成为京城一阵热议的话题。一时之间,妙音坊处在风口浪尖,生意一下子跌入谷底。 陶顔言是好几日之后才收到消息的,她一听说妙音坊疑似要关门倒闭,就赶忙求见皇帝。 “什么?接手妙音坊?”贺临璋眉头皱起:“顔言你有身孕在身,朕不希望你太劳累。” 第446章 攒银子养娃 一想到妙音坊的好生意,陶顔言觉得如果就这么关门实在是太可惜了。那每日进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一直在朝她召唤。 “陛下,妙音坊在四国乐坛的地位很高,音乐也是文化传承的一部分,臣妾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它荒废。而且妙音坊众人也是无辜的,若是关闭的话,她们又能找到什么别的出路呢?与其让其倒闭,不如接手下来,继续经营。” 贺临璋看了眼她的肚子:“那你准备交给谁去经营?你总不能自己上手吧,朕不同意。” 贺临璋牵着她的手,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她跟孩子,绝对不容许陶顔言太累。 陶顔言笑了笑:“有个词叫自治,臣妾觉得不如从妙音坊选出一位管事,由他带着下面的人将生意继续做下去。” 贺临璋对于她这个提议最后也只能认可:“那就让李总管去办,选出个得力的,继续经营吧。你啊,怕是就舍不得那每月三万两的银子。” 陶顔言眼睛睁得溜圆,不好意思道:“陛下果然懂臣妾,臣妾确实好舍不得银子。” 她顺势挽住贺临璋的胳膊撒娇算账:“可臣妾攒银子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您看,肚子里这个以后要养吧,长乐宫那三个也要养吧,等他们长大了,公主们得准备嫁妆,锦安得准备彩礼,到处都要花银子。陛下的产业每年大半都要贴出去给国库用,陛下又有这么大的后宫要养,那臣妾不得自己倒腾倒腾,弄个小金库什么的,好给孩子们留点积蓄。” 贺临璋:“……” 说的好有道理,朕竟然无法反驳。 “以后停止选秀,再也不会进人,就没那么多人要养了。”贺临璋只好承诺一句。 陶顔言歪头看他:“真的?从此停止了吗?陛下就不惦记着那十六七岁娇娇嫩嫩的小妹妹?” 贺临璋一看她不信,还质疑自己,便拧起了眉头:“君无戏言。”忍不住上手捏捏她的脸颊:“有顔言如此倾城绝色,朕眼里还能看得见谁?” 说完,便一低头吻了下来。陶顔言只觉得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便再也无法思考,心都凌乱了几分。 许久,贺临璋喘着气将人放开,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道:“怎么办,你这一孕就要十个月,朕……实在煎熬。” 突然有些后悔让小妃子太早有孕了,耽误太多。 陶顔言微微退开一点:“那陛下要是忍不住,就……”就什么说不下去了,她现在很矛盾,尽管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背景下,自己不能独占他,可真的独占了一段日子,再去分享,她已经无法做到大度。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罢了,朕忍忍就是了。否则你万一哭鼻子,不理朕可怎么办?” 现在天大地大,只有陶顔言平安生下孩子的事是最大,贺临璋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把持不住。 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陶顔言才被扶着回了长乐宫。 她有孕的消息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现在已经传的宫里人人皆知,回去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淑妃似是专程在等,在陶顔言必经之路上一直徘徊。 清风低声提醒道:“娘娘,淑妃娘娘在前面,好像在等咱们。” 陶顔言看了看,遇见了自然要打个招呼,直接视而不见有些说不过去。 淑妃见贵妃仪仗过来,上前行了个福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陶顔言现在是众妃之首,淑妃虽然进宫比她早,又是舒家人,但现在也比她低一点,尊卑有别,淑妃礼数上倒是还算周全。 “淑妃有礼了,天气炎热,你出来逛园子,多躲树荫下凉快些。” 轿辇落下,陶顔言并未起身,是坐着说话的。 淑妃笑笑道:“今晨听闻贵妃娘娘有喜,我便想特意来道一声贺,无奈三皇子一直哭闹,这会儿才得空出来。娘娘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有了。” 陶顔言不能确定她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她本着人家说好话她就当好话听的原则,谢道:“多谢淑妃,我也多日没见三皇子了,等改日得空,再去看他。” 那孩子也快一周岁了,上次见他还是很小很瘦的样子,跟差不多年岁的三公主比起来,整整小了两圈。 淑妃淡淡笑了笑:“娘娘有孕,不必辛劳,等天气凉快些,我带三皇子到长乐宫请安即可,三公主经常去长乐宫找几位皇兄皇姐,三皇子也羡慕着呢。” 陶顔言自然是满脸笑意的欢迎,虽不知道淑妃为何专程来说这些话,但只要没有伤害自己,陶顔言面上都还是过得去的。 二人告别,淑妃走远之后,清风才上前疑惑道:“奴婢真不懂,淑妃娘娘为何要拦在路上与娘娘说这一通。娘娘,要不要请刘太医过来,为娘娘把把脉?” 也不是清风谨慎过度,实在是觉得蹊跷了些。 陶顔言想了想,自己与淑妃之间隔开了一些距离,也没有接触什么香料之类,想来应该无事。 “算了,天这么热,就别叫刘太医奔波了。早点回去给我换药吧,新的药清凉些,手臂舒服点。”陶顔言吩咐道。 回到永宁宫的淑妃,脸色是十分难看。 福心给她送上一杯凉茶,让她消消火气,淑妃一口饮下,犹嫌火气难压。 “本宫辛辛苦苦,吃了那么多药,受了那么多苦,最终生下一个病恹恹的孩子,上天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啊?”淑妃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下来。 自从生下三皇子之后,虽然皇帝也会时不时来看望她,但却再也没有留宿过,与其说皇帝是来看她的,倒不如说皇帝是来看孩子的。 她现在的处境与住在冷宫别无两样,无非就是她还能锦衣玉食,不像冷宫那么萧索罢了。 若是换做其他嫔妃,可能也就不想了,反正有皇子,有家族,有太后这层姑侄关系,后半辈子就算没有宠爱也能富贵一生。 可淑妃不一样,她对皇帝是有情的,因为有情,所以她渴望能得到更多。 福心上前给淑妃擦了擦眼泪,劝道:“娘娘今日并未将香囊送给贵妃,可见娘娘也是于心不忍。” 第447章 莫要欺骗先帝 淑妃听闻,掏出袖袋里的香囊,反复摩挲,眼神却十分纠结:“我与她本就没什么交情,就算她当初救过三皇子一命,但我谢礼已经给了,算是两清。她很聪明,今日我若是直接送她,她一定会多疑,定不会将这香囊带在身上。” 福心看了看香囊,有些想劝,但又不敢劝。 紫玲上前道:“娘娘,其实您只要好好养大三皇子,您的好福气还在后面呢,何苦为了一个贵妃花费这些心思?” 紫玲一想到香囊里放了麝香,心情就说不出的复杂。作为奴婢,她是真心希望淑妃能珍惜眼前的好日子,千万别再与陶贵妃对着干了! 淑妃手指摩挲着香囊,半晌才似乎下定决心:“就凭她如今的盛宠,若是诞下皇子,保不齐陛下偏心于她们母子,到时候哪里还有我与三皇子的立足之地?” 她眼神一暗:“香囊好好收着,改日带三皇子过去,一并带上。”既然选择要落了陶贵妃的胎,那这临门一脚便不能妇人之仁,淑妃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止淑妃听到陶顔言有孕坐不住,德妃也坐立不安了许久。 “娘娘,是皇子还是公主,现在都不知道,您忧心得太早了。”海棠劝解着主子:“这陶贵妃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凡是与她对上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娘娘不如静观其变,忍耐忍耐,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德妃沉思片刻,她其实对自己的家世和大皇子都是很有信心的,并不一定要对付贵妃,可也许是嫉妒心作祟,听闻贵妃有孕之后,这心里就酸得冒泡。 “罢了,由她去吧,就算生下皇子又如何?本宫生的才是皇长子。现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后位。只有得到后位,皇长子才能变成嫡长子,将来才有更多筹码。”德妃说完,重新拿起宫务的账本,翻阅起来。 海棠认可地点点头,这几年生活在宫里,见多了嫔妃之间的算计,她知道自家主子要么不干,要干就是往明里干,不会去做那阴损的事,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两位高位嫔妃没有什么动作,下面的低位嫔妃倒是一个个活络起来。 得知陶贵妃有孕不能侍寝之后,各宫的嫔妃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整日往勤政殿献殷勤。贺临璋看破不说破,见了几个却都没留人,也从不去她们宫里,久而久之,各宫嫔妃的怨言便不胫而走,甚至都传到了在行宫避暑的太后的耳朵里。 “哦?皇帝竟然一直守着她,都不去别的宫了?”太后挑眉:“你派人传哀家的懿旨,就说贵妃有功,将先皇赏赐给哀家的那尊玉观音赐给她吧,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秦公公应下,太后又道:“不过皇帝的子嗣确实不多,既然贵妃不能辛劳,就不该再独霸皇帝的恩宠。” 秦公公的心一咯噔,就听太后道:“赏赐的时候顺便给他们两个带句话吧,就说哀家在梦中见了先皇,禀明先皇今年要给他添两个孙儿。转告皇帝,多去其他宫走走,莫要欺骗先帝。” 秦公公:“……” 太后您催生都用上这手段了?先帝他在酒泉之下知道您把他当工具人吗? 而且好不容易修复的母子关系,经不经得起损耗,会不会再度破灭? 秦公公不敢想,只好硬着头皮去传旨。 先皇当初赐给太后的玉观音足足半米高,是由一整块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陶顔言收到礼物的时候都惊呆了。这要是放在后世,怕是价值上千万! “太后真是太破费了,臣妾感激不尽。”陶顔言谢恩,怀个孩子婆母就给上千万,这出手真是大气啊! “娘娘,太后也体恤您有孕辛劳,特意让奴才带句话给娘娘。太后说:望陶贵妃以皇嗣为重,多劝谏陛下雨露均沾,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哀家梦中与先皇一叙,说今年会添两个皇孙,望你二人领悟。” 陶顔言:“……” 出手大方的婆母这是拐着弯让自己大度些,劝皇帝多去宠幸别的妃嫔呗。 她纠结片刻,为难道:“公公回去请禀明太后,就说我劝也劝了,陛下却不肯去,若是太后不信,就回宫盯着陛下,也许还有效些。” 自己生的自己管,陶顔言才不做这夹心饼干。 来传旨的公公领了赏钱告退下去,陶顔言闷闷不乐,歪倒在软榻上。清风赶忙给她扇扇子,以缓解暑热。 “娘娘,您也别往心里去,陛下的心在您这儿才是最重要的,太后她老人家盼着多些孙儿才会说那种话,其实太后也是爱护您的。”清风看了一眼桌上半米高的玉观音,劝慰道。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我身不由己,这身份……罢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要不期待太多,就不会有失望。” 话虽如此,但她一整个下午,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 贺临璋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妃子倦怠得很,他询问了一下今日的饮食,听闻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 “怎么没精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贺临璋想着她有孕辛苦,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更加柔和几分。 陶顔言顺势靠进他怀里:“没事,臣妾就是想矫情下,好让陛下多心疼心疼。” 难得见她示弱,贺临璋很吃这一套,紧紧将她搂住:“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朕讲,你现在是朕最在意的人,你想要什么,朕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陶顔言并未吱声,只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气,心中安心不少。 自从那日淑妃拦路之后,过了两日,淑妃果然带着三皇子来了。几个孩子都在蒙学,唯有陶顔言自己接待了她。 “三皇子今日倒是活泼,还会咿咿呀呀说话了呢。”陶顔言逗弄着孩子,虽说看上去很瘦小,但五官还是挺好看的,有几分像贺临璋。 淑妃笑道:“娘娘要抱抱他吗?他很乖的。”说完,不由分说,直接将三皇子往前一送,送到了陶顔言手中。 陶顔言抱着一个软萌的小婴儿,瞬间打起了精神,将孩子牢牢抱在手里。 只不过不知道这三皇子是用了什么香料,竟然不似三公主身上那般有股淡淡的奶香。 陶顔言辨别不出香料,只抱着孩子闻了闻,逗弄了一番。 第448章 不再插手他人因果 陶顔言的孕反症状不太明显,最近也只是晨起或入睡之前有些想吐,其他时候都还算正常。 可今日抱过三皇子之后,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傍晚便宣了太医。 刘太医仔细诊脉之后,眉头便皱了起来:“娘娘,您今日的脉象有些紊乱,不过不要紧,多走走,散散心便好。对了,窗户得开着,用一些驱蚊的熏香,以防蚊虫叮咬。” 明月一听便下去准备,点燃了屋里的驱蚊香,淡淡的香气让陶顔言有些不适。 “要不把香拿远些吧,我闻不得那个味。”说到这里,陶顔言才想起她今日是从抱过三皇子之后才发现有点不舒服的,便问道:“刘太医,我今日鼻子特别灵,闻着三皇子身上的香气,就感觉特别冲,后来就有些犯恶心。” 刘太医沉思片刻,问道:“娘娘今日穿的衣裳可有更换?臣可以辨认一下香气。” 陶顔言确实换过衣服,一来天热,她每日都会换两身,二来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总感觉衣裳上染了香气,便等淑妃走后,就换了衣裳。 明月赶忙去将陶贵妃白日穿的衣服拿来,幸好今日香兰还没洗,不然这会儿怕是都湿透了。 刘太医用手扇了扇风,凑近袖口的地方仔细闻了闻,突然眉头紧皱起来:“娘娘的衣裳上怎么会有麝香?” 明月一听,大惊失色:“不可能的,我们长乐宫根本没有麝香,况且娘娘的衣裳平日也只是以花香来薰,不会用别的香料。” 陶顔言眉头皱起:“麝香,对孕妇有害是不是?”之前看过的电视剧上虽然说过,麝香能让人不孕,但陶顔言毕竟没经历过,根本不懂。 刘太医道:“只有大量接触才可能导致不孕或者滑胎,如果只是偶尔接触,倒是没什么。不过娘娘尊贵之躯,又有孕在身,还是尽量避免接触为好,否则熏香有可能加重孕反,让您不舒服。” 陶顔言点点头,既然对胎儿没影响,那她也就放心了。 等送了刘太医出去,清风和明月便双双跪在陶顔言面前,清风道:“娘娘,今日就淑妃带着三皇子来过,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香怕是淑妃故意放在三皇子身上,要害您的。” 清风向来有什么话都藏不住,直接把猜测说了出来。 明月看着陶顔言:“奴婢失察,今日奴婢就该以娘娘不舒服为由拒了淑妃,免得她害您。” 陶顔言让二人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跪:“刘太医不是说了嘛,少量偶尔接触并无大碍,以后避开她一些就是了。再说了,她给三皇子用这种香,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害,咱们也不要把人往坏里想,那孩子毕竟是她拼尽全力生下来的。” 清风和明月只好起身站定,却依然对今日之事,郁结在心。 “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免得陛下为难,知道吗?”陶顔言决定大事化小。 一来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二来经此一事也让她看清了淑妃的面目,早点暴露也是好事;这三来嘛,她现在有孕在身,神思倦怠,实在没精神去斗,能省省力气就省省力气,等她顺利生下孩子再说。 淑妃这边,只是听说长乐宫宣了太医,就有些心慌意乱。后来又听说太医没多久便走了,也没见长乐宫出什么事,她又放下心来。 “娘娘,看来那边并未查出什么,那明后日是否还要带三皇子过去?” 福心的话音刚落,就见三皇子的乳母匆匆忙忙来报:“娘娘,三皇子吐奶,脸色又不好了!” 淑妃整颗心都提起:“快宣太医!”边说边往三皇子的寝殿跑去。 贺临璋拥着陶顔言睡到半夜的时候,张公公惊慌地进来小声禀报:“陛下……陛下……” 贺临璋微微起身,不悦道:“何事?” “陛下,永宁宫出事了!三皇子呕吐不止,太医束手无策。淑妃娘娘都急坏了,派人来请您!” 贺临璋轻轻起身,连忙穿衣裳:“怎么会这样?赶紧去看看!” 抱着衣物去外面穿,免得吵醒陶顔言。 等他走后,陶顔言才睁开眼睛,刚才其实她已经醒了。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起来跟着去看看,可今日她硬是没起来,想到白日的麝香,她叹了一口气,三皇子本就体弱,说不定这次又被麝香的气味熏到了,这才犯了病。 可自己能救他一次,却挡不住他生母作死,陶顔言这次决定不再插手他人的因果,选择独善其身。 第二日陶顔言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发现明月的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常泰一直盯着各宫情况,若是有事,一早就会报给她的。 明月给她梳好头发,这才道:“陛下早上派张公公来传话,说是以后让咱们长乐宫的人不要接触三皇子。” 明月说完,看了看陶顔言的脸色,才接着道:“奴婢看张公公神色不对,便私下问了问,这才知道,昨儿后半夜陛下过去之后,淑妃便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说是三皇子原本好好的,是来了长乐宫一次才惹了病,还说……”明月不敢说下去。 陶顔言给自己插上一根簪子:“还说我抱过三皇子,三皇子就不好了,是吧?” 明月无奈地点点头:“张公公与咱们长乐宫熟,把淑妃的话都转述给奴婢听了。娘娘,陛下会不会误会您?” 明月现在很担心自家娘娘会因为这件事失宠。娘娘怀有身孕,若是失宠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陶顔言笑笑:“我是什么人,我想,他心里应该清楚。若是别人几句挑唆的话就能让他怀疑我,误会我,那这样的宠爱,不要也罢。” 明月感觉自家娘娘现在就仿佛坚不可摧的铁石,冷硬了一些。 一连几日,贺临璋都没再来长乐宫,反而日日都去永宁宫,不过也不在永宁宫留宿就是了。 陶顔言手臂上的伤势也在一天天好转,七八天后,伤口都已经愈合,刘太医给她送来祛疤膏,只要再沿用一段日子,待疤痕彻底修复,便会恢复往日的平滑。 “娘娘,三皇子那边已无大碍。倒是陛下近几日热伤风,已经喝了三天的汤药了。”刘太医道。 陶顔言一听,想着多日没见,原来是病了吗? 刘太医笑笑,看着陶贵妃闷闷不乐的样子继续道:“昨日臣去给陛下请平安脉,陛下还问起娘娘的伤,说是再过几日,等病彻底好转,再来看娘娘,免得过了病气。” 陶顔言嘟嘟脸嘟囔道:“谁要他看,不来才好呢!”话语虽嫌弃,脸上却渐渐淡了愁容。 第449章 受孕吐折磨的陶贵妃 整整又过了五日,贺临璋等伤风彻底好了,才再度踏足长乐宫。一进门,看到多日不见的小妃子软趴趴地躺在贵妃榻上,无比娇弱和慵懒,他就忍不住上前靠近:“几日不见,你怎么精神头越发虚了?” 气色看上去也不大好的样子,整个人少了许多之前的明媚与活力。 陶顔言最近突然孕吐得厉害,每天连话都懒得讲,被贺临璋这么一问,心里的委屈就一层层泛出来,红了眼:“还不是肚子里这个不乖,臣妾吃什么吐什么,现在喝口水都想吐。” 她歪进贺临璋怀里:“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真的好难受。” 贺临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再忍耐忍耐,一般到了四个月就好了,你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做,不要怕麻烦,哪怕吃一口也是好的。” 看着小妃子有气无力的样子,贺临璋心疼不已。 彩云正常做了晚膳,给陶顔言单独开了小灶,熬了南瓜粥,炒了小青菜。 贺临璋看着毫无油水的菜肴皱了皱眉:“你们就给贵妃吃这个?” 彩云端菜的手一抖,差点要倒到地上。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见不得荤腥,这菜里一滴油都放不得,连盐都不能放,否则娘娘一闻见气味就……”彩云只好做最清淡的端来,能水煮就水煮,厨房连肉香都不能飘出来让贵妃闻见。 “陛下,这是臣妾最想吃的,您就别怪他们了。快端过来吃几口吧,趁着我现在有胃口。” 陶顔言微微起身,就着南瓜粥和小青菜,慢吞吞地吃了大半。 “要不要让太医想想办法?你这样下去,怕是身体熬不住。”贺临璋忧心忡忡。 陶顔言摇摇头:“太医每两日来一次,脉象都是正常的,陛下放心,任何食物都有营养,等臣妾不再孕吐,再进补就是。” 听她这么一说,贺临璋也就不再执着,不过更是心疼她,一整晚都要守着,连奏折都没去批。 “陛下守着臣妾无不无聊啊?不如陛下给臣妾念念话本吧。”陶顔言现在看书就晕,平日也不好意思让明月她们念,现在摆着一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贺临璋现在只要她想,他就有求必应,于是随手拿起一本,便开始念起来。 念着念着,贺临璋的耳尖开始泛红,整个人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咳,你平日就是看这些奇奇怪怪的虐恋故事?好看?”有些桥段真是写得十分露骨,把贺临璋都给整得害羞了。 陶顔言笑眯眯看着他:“陛下觉得不好看?不比那无聊的奏折有趣?” 看着贺临璋窘迫的模样,她突然玩心大发,微微起身,袅袅娜娜坐在他腿上,玉臂绕过他的脖颈:“小郎君,今日怎得如此闲暇,莫非是那风儿将你吹到奴家这里来的?莫不是对奴家思念成疾?” 贺临璋:“……” 心想着话本里的台词被你活学活用,那朕是不是得回一句:愿与娇娘共赴巫山,千里共婵娟。 台词太肉麻,贺临璋说不出口,一张俊脸泛起红温,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眼睛灼灼地看着怀中人,指尖绕到她的腰窝来回抚着。 陶顔言一开始在玩闹,闹到最后她有点心虚怕怕——浑身发烫的陛下太吓人了,她现在怀着身孕呢,可不能惹火!于是她赶紧站起来,退了好几步,一言不发地红着脸躺下。 怀中一空的贺临璋深吸一口气,声音满是沙哑:“朕还是去批折子吧,你早点睡,朕批好会回来。” 继续同处一室,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做出什么混账事。 入夜,贺临璋回到房里洗漱完毕才上床拥着小妃子入睡。陶顔言一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挤入他的怀中。 “陛下,三皇子那边无碍了吗?臣妾听陛下的话,这段日子并没有接触永宁宫。”关于三皇子的事,早晚还是得说清楚,陶顔言在临睡前一问。 贺临璋眼神暗了暗:“来龙去脉朕都知道了,那麝香幸好不多,且只用了一次,没对你造成伤害。否则,朕必不饶她!” 陶顔言没有问他是如何查清的,作为皇帝,只要想查定能清楚,她只是仰头望着他道:“陛下既然都清楚了,那臣妾也就不多说了。只是稚子无辜,此次因为淑妃害我,连累了三皇子,他怪可怜的。” 贺临璋吻了吻她的额头:“贺康生来体弱,比同岁的贺敏瘦小许多,朕这次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按下不提,没有惩治淑妃。她虽说是朕的表妹,但她如此对你,朕真是心寒,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她竟心狠如此,连朕的骨肉都要谋害!” 若是换做旁人做出这种下作手段,贺临璋可能还不会这么生气,淑妃可是他母家的亲人,如此对他,叫他如何不寒心? 陶顔言原本也没打算用这件事做文章把淑妃给拉下马,她笑笑,轻抚他的胸口:“陛下别生气,臣妾并无大碍,只是难受了几日而已,臣妾想,这次淑妃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日后一定会牢记教训,不敢再对臣妾做什么了。” 贺临璋将人搂紧一分:“希望她能识大体些,不要让太后和舒家为难。” 二人相拥而眠,陶顔言许是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一整夜都睡得很熟。 半个月受到冷落的陶贵妃再度受宠,其他宫的嫔妃再度变身柠檬精,一个个酸得冒泡。但也有头脑清醒的,已经看出了宫里的局势,纷纷投诚到陶贵妃门下。 “娘娘,那周婕妤和梁婕妤又来了,说是担心娘娘闷,来陪伴娘娘的。要不要奴婢把她们打发走啊?”明月进来回禀,这两位近日来的很勤,就是一门心思来攀关系的。 陶顔言斜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水果:“让她们进来吧,反正我现在闲来无事,就当打发时间。” 明月出去请人,两位婕妤进来之后,给陶顔言行礼,这才恭敬地坐下。 “贵妃娘娘,您今日气色倒是挺好的,看来瓜果果然养人。”桌上摆放着葡萄、蜜瓜和香梨,都是夏国二皇子为了答谢特意送进宫的,贺临璋全都给了长乐宫。 陶顔言让明月分了两碟给她们二人:“这瓜果确实不错,是西域特产,你们尝尝看。” 二人欣喜,一边吃水果,一边陪着聊了起来。 “娘娘可听闻,说是陆家上书,恳请陛下安排丽才人回宫照顾陆才人养胎?” 周婕妤说完,陶顔言一顿:“她不是去了静慈庵还不到一年吗?这么快就熬不住了?” 第450章 解决烫手山芋 周婕妤是当年与丽才人一起进宫的妃嫔,比陶顔言还早了三年,早前一直被丽才人压着,知道丽才人还想回来,自然是不愿让她得逞的。 陶顔言话音刚落,她就附和道:“就是啊,她被贬去冷宫,原本是要在冷宫里孤独终老的,娘娘您开恩,放她去静慈庵修行,怎么说也算是寻了一个比冷宫更好的去处,哪想到她心比天高,还妄想着回来!” 梁婕妤附和点头:“这宫里多的是伺候的人,哪里还需要她一个修行之人回来帮陆才人养胎,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在想回来争宠吧。” 陶顔言笑了笑:“陛下恐怕不会如她愿,二人早已情断,难再续了。” 三人说着,就见明月进来禀报:“娘娘,德妃娘娘来了,说有事找娘娘商议,已经在偏殿等着了。” 陶顔言一听,立即让明月请人进来。周婕妤和梁婕妤纷纷起身,迎接德妃。 德妃一进门,看见三人,便笑道:“你们俩也在啊,那正好,一起听一听,给点意见。” 周婕妤和梁婕妤给德妃见礼,等德妃落座之后,才坐在了德妃的下首。 陶顔言斜倚着,歉意道:“我近来吐得厉害,实在坐不住,失礼了。” 德妃笑笑:“女子有孕就是这般,娘娘不必介怀,怎么舒服怎么来。”说完,也没再寒暄,直接说明来意。 “眼看着中秋节就快到了,臣妾今日过来,就是问问贵妃可有什么想法?两位妹妹也可畅所欲言,集思广益。” 中秋算是一年中比较大的节日,宫里每年都过得热闹。 陶顔言懒懒道:“我如今精神不济,一切全仰仗德妃,你按照往年一般去准备便是,我没什么意见。” 既然事情是别人在办,自己就该闭嘴不多言,省的惹人烦,陶顔言这点还是很明白的。 周婕妤和梁婕妤也没什么想法,不过都纷纷表示,若是需要帮手,可以指派她们,她们反正闲着也无聊,尽些力也是应该的。 德妃听完,就知道自己走这一遭也就是走个过场,与她心中计划的并无二致,坐了没一会儿便想起身告退。 临走的时候,她又补了一句:“对了,贵妃娘娘,那陆才人生产在即,下个月就是预产期,陛下那边什么都没说,也没安排,陆家人着急,就上了折子,请求让丽才人回宫为妹妹安胎。现在虽然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定,但是这件事……娘娘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若是人回来,怕是之前的种种又要被轻拿轻放了。” 德妃想着,丽才人毕竟是被陶贵妃亲手拽下来的,陶贵妃断不会放任她再回来。 她把这烫手山芋扔给陶贵妃,就是看不得陶贵妃整日清闲,还怀了孩子。 说完之后,德妃这才出去,明月替主子送人。 梁婕妤等人走远,才道:“要我说,这陆家的理由实在牵强,不过德妃代管后宫,嫔妃生产却没什么安排,也是不妥。” 陶顔言看了她两眼,笑道:“是啊,宫里的孩子本来就少,好不容易陆才人怀了一个,若得不到好生照料,确实不妥。” “她位份低,要用什么恐怕都不上档次,到时候乳母、稳婆可都是要提前准备的。” “哎,无奈我与她们姐妹之间的梁子实在结的太深,若是我出手帮忙,恐怕她都要把我往坏里想。” “德妃掌管偌大的后宫,每日事情繁琐,照顾不到陆才人也是情有可原。” 陶顔言说了一堆,周婕妤和梁婕妤对视一眼,梁婕妤道:“娘娘如今有孕,不宜操心太多,德妃也确实忙,管不了那许多。臣妾倒有个法子,既可断了陆家的念头,又能照顾到陆才人,替贵妃和德妃分忧。” 陶顔言好奇地望着她:“哦?那你说说看,是什么法子?” 梁婕妤道:“陆家无非就是以无人照拂陆才人,才想要求情让丽才人回宫的。那只要找人照拂陆才人及孩子,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吗?所以臣妾觉得,应该选一个高位嫔妃关照陆才人,直到她平安诞下皇嗣为止。若是有缘,将来与陆才人一起抚育皇嗣,也未尝不可。” 梁婕妤其实有私心,她是不指望有生之年还能得个一子半女了,陛下都不去她宫里,还不如趁此机会牢牢抓住陆才人的孩子,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老来无子的太妃、太嫔实在凄苦,她可不想老了老了还没个依靠,过得凄凉。 周婕妤虽然也想要孩子,但是陆才人的孩子她却看不上,所以并未多言。 陶顔言等的就是梁婕妤这句话,她为难道:“哎,这如今宫里的高位嫔妃,膝下都有孩子,王昭仪也抚育着三公主……” 她看了看梁婕妤,又看了看周婕妤:“二位比我早入宫三年,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王昭仪往下,就是你们二位了,不知你们二位可有人愿意辛苦些,这段日子去照顾一下陆才人?” 梁婕妤求之不得,不好意思道:“娘娘若是不嫌弃我愚笨,不如我去吧。我未入宫之前,还在闺中之时,也照顾过我有孕的嫂子,还算有些经验。” 陶顔言笑道:“你不怕辛苦,主动请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德妃那边肯定也满意这个安排。” 梁婕妤一听这事情贵妃支持,便安了心。二人又坐了一会儿,梁婕妤说要去永兴宫请示下德妃,这才告退。 等人走后,明月给陶顔言又垫了一块软垫,扶她躺下,摇着扇子道:“这梁婕妤脑子是个活络的,知道这时候要把握机会。” 陶顔言喝了一口水:“懂得为自己的将来谋算,确实是个聪明人。鸣翠阁陆才人那边,你让常泰安排个人,务必全程盯好了,若发现有什么不对,速速来回我。” 明月点点头:“是,常泰出去办差了,等他回来,我就与他说。娘娘,您是担心梁婕妤为了孩子做什么坏事吗?她,不至于这么狠吧。” 陶顔言淡淡道:“也不是为了防她,只不过陆才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恐怕被有心人赖在我身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提前盯牢,图个安心而已。” 第451章 燕国执意和亲 陆家也没想到,废了半天脑力,才想出把丽才人弄回宫的法子,竟然那么快就被截胡。因为梁婕妤的介入,解决了陆才人无人照拂的问题,丽才人就没办法回宫了! 鸣翠阁里,陆才人孕晚期身形浮肿,连起身都有些困难:“陆家到底是势微了,再没法做我的靠山。” 婢女劝解道:“丽才人不能回宫,对才人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奴婢听闻,那梁婕妤脾气还好,位份在宫里也算是较高的,有她照拂,娘娘一定能平安。” 陆才人无奈一笑:“我现在这种处境,还能指望什么?我只盼着孩子能平安落地,至于自己……女子生子本就九死一生,听天由命吧。” 婢女见她情绪低落,只好又说了几句吉利话。 梁婕妤也是个行动派,几乎每天都要往鸣翠阁跑两回,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用的,因为她的插手,连太医都来得勤了些,陆才人的处境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梁婕妤这边乳母找了两个,接生的稳婆也早早联系好了,只等着陆才人发动。可以说,陆才人真是什么都不用管,一切生之前之后的大事小事,几乎都被梁婕妤给包圆了。 陶顔言听着常泰打听回来的消息,倒是对这梁婕妤另眼相看了几分。 “这么说,她并未在陆才人身上动手脚,还挺上心?” 常泰点点头:“刘太医也去过两回,诊脉之后并未发现异常。而且请的稳婆和乳母也是有经验的,并无不妥。” 陶顔言放下心来:“你继续派人盯着,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松懈。” 她话音刚落,明月便从外面进来,笑呵呵道:“娘娘,陶夫人送了信来,还带了好些小婴儿穿的新衣裳,奴婢都检查过,料子都很柔软,针线也做得密实。”说完将信双手奉上。 陶顔言展开信看了一遍,这才收起交给明月放起来。 “母亲问我哥哥大婚那日能不能去喝喜酒,哎,我如今还是见荤腥就吐,怕是不能成行了。” 清风给她递上一颗梅子,酸酸甜甜的梅子是最近陶顔言最爱吃的:“大公子的婚期定在九月初八,那时候秋高气爽,娘娘也快三个月了,说不定这孕吐反应就过去了呢!” 陶顔言笑笑,她上一世可是看过一些报道的,有的人直到生都还在吐,女人怀个孩子还真是遭罪。 她又看了看母亲送进宫的婴儿新衣,每一件都小小的,有软软糯糯的女宝宝衣裳,还有简洁明快的男宝宝衣裳,陶顔言看着一堆小衣裳只觉得被萌化了。 “都先洗一洗晒干,全都放好到时候用。对了,明月你去准备些礼物,靖王妃怕是要生了吧,你们多听着消息,一旦生了,就赶紧把礼物送去。” 明月点头应下,抱着一堆小宝宝的衣裳出去。 “娘娘,奴婢求见。”门外,传来江盈盈的声音。清风小小翻了个白眼,她到现在还介怀江盈盈没顾好主子呢。 “让她进来吧,你也别总拉着个脸,我受伤与她无关。”陶顔言低声道。 清风这才收起表情,出去叫人。 江盈盈进门之后行了礼,这才恭敬道:“娘娘,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叨扰娘娘许久,想着前来辞别,早些出宫去。” 陶顔言的伤也快好了,江盈盈比她伤的轻,目前只是在淡疤阶段。 “好,你早些出去,也能早些挣银子还债。这样吧,让冬方送你,你们是老乡,以后在京城多走动。”陶顔言说完,看了一眼清风:“去把给江盈盈准备的包袱拿来。” 清风领命下去,江盈盈有些羞愧道:“娘娘何须破费,我……我在您这里又吃又喝又住的,还有太医为我疗伤,我已经很占便宜了,怎能再要娘娘的东西?” 陶顔言笑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两身新衣裳,几瓶药膏而已。女孩子多打扮,看上去才清秀顺眼。” 江盈盈咬咬唇,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准备衣裳,心中突然有股暖流划过。 “好了,我不常出宫,现在肚子里怀着一个,更加不会出去走动了,说不定这一别日后难再见。煽情的话我也不说了,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只盼你将来能平安顺遂,喜乐安康。” 江盈盈抽了两下鼻子,到底还是忍住了泪水,双膝跪下,给陶顔言磕了三个头。 晚上贺临璋过来,陪孩子们吃完饭,这才到房里看陶顔言。 “陛下是不是有心事?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陶顔言现在很喜欢贴贴,只要贺临璋一来,她便也不靠靠垫了,只想窝进他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贺临璋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那苍龙门的事,至今都无苍齐的下落。而且那偷盗的江流也未抓住,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朕有时候也奇怪,按理说这种江湖大盗不可能干了这一票就销声匿迹的,但是什么都查不到,实在匪夷所思。” 陶顔言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掩下心虚:“说不定那盗贼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了。陛下,臣妾不想看陛下皱眉的样子,长了皱纹就不帅了,陛下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贺临璋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件事,之前燕国想要派公主来和亲,朕拒绝了,可是燕国国君认为若不和亲,两国关系无法保障,所以执意要让他妹妹过来。”他说完看了一眼陶颜言:“不过你放心,朕说过再不往宫里进人,这燕国公主朕准备赐给亲王。” 陶颜言好奇贺临璋会逮着哪位亲王薅,笑问道:“那不知哪位王爷有这福气,能娶燕国公主呢?” 贺临璋挑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朕原本是考虑还没有王妃的景王,燕国公主给他做王妃也算门当户对,他府上有几个妾,地位不匹配,确实需要个主母。可他死活不愿意,说是挑不起这维系周燕两国的重担,求朕换人。” 陶颜言想了下那纨绔子弟般的景王,确实难堪大任。 “那后来呢?”总得有个人选吧! 贺临璋一笑:“惠太妃携雍王入宫,竟然主动应下了联姻之事,燕国公主入雍王府为平妻。” 陶颜言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第452章 雍王不是联姻最好的选择 历来两国和亲,确实能起到稳定边疆的效果,维护几十年的和平。但是和亲的女子一般下场也不会太好,处处受到监视,甚至被当成派到他国的奸细。 像平宁郡主那样,去和亲之后能得到帝王喜欢,直接立为王后的毕竟是少数。 可就算平宁郡主位高权重,深得帝王喜爱,最终也没有生下孩子,没有继承到燕国。这其中会不会人为让她不孕就不得而知了。 陶顔言听到雍王愿意迎燕国庆和公主为平妻,其实还是很意外的。 一来,因为这层关系,以后雍王说不定会受到皇帝的猜疑,毕竟他的平妻有燕国背景,燕国就是他的势力之一。 二来,雍王妃那么善妒的一个人,竟然会同意吗?陶顔言想不通。 “陛下,雍王妃听说是什么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家族应该也实力不俗,她会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吗?” 贺临璋点了下她的鼻子:“你连京城四大美人都知道了?” 陶顔言嘟嘟嘴:“想不知道都难吧,京城四大美人,全都进了皇家。前王皇后、温贵妃可都是陛下的人,雍王妃入了雍王府,平宁郡主和亲当了燕王妃,一个个都很有名气。哎,臣妾是南面小地方来的,与她们相比,真是没法比喔。” 听着她提起几人这酸溜溜的语气,贺临璋担心话题歪楼,只好赶紧岔开道:“好了好了,说着说着你又扯远。你不是在问雍王妃怎么会点头同意吗?雍王妃嫁给雍王好些年都未曾有孕,下面的妾室都给雍王生了两子一女,她估计心头有愧,所以才同意的。” 陶顔言听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反正在这古代,女子无所出,真是抹不开的事。好些人家因为这个最后都休妻了。 “那雍王主动迎娶,陛下怎么想?”陶顔言反正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她眼巴巴的看着贺临璋,想听听他的心声。 贺临璋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直言道:“说实话,他不是朕最好的人选。” 说完,他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朕觉得,他似乎似有若无地总想跟朕比一比,朕与他之间的关系那是十分微妙。不过在众多兄弟当中,朕与他的感情算是最深的。他是朕最为看重的兄弟。” 陶顔言相信贺临璋这话,从雍王的封地在众多亲王中是最好的,她就知道贺临璋确实想善待雍王。 “不过朕是君王,为君之道,自然会有诸多猜测。他迎娶燕国庆和公主后,他的身后可就有了一整个燕国。若他心向大周,那朕自然放心,可万一,他的心还装了些别的呢?顔言,朕怕是要开始防着他了。” 陶顔言没回话,她知道贺临璋说的这番话确实不掺假,他对雍王生出了猜忌之心。 “陛下,臣妾相信,惠太妃和雍王做出这个决定前,也会想到这一层。可他们明知可能会导致这个结果,还依然愿意站出来,臣妾想,他们心里应该是坦荡的。”陶顔言分析道。 “陛下也无需因为这件事就耿耿于怀,当然,防范的手段还是得有的,不过也要把事情往好处想才对。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陛下真心待他,他也会还真心于陛下。” 贺临璋吻了吻她的额头,心想,他的小妃子哟,到底是人美心善,不愿意把人往阴暗里想,甚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雍王对她的心思,钝钝的,有点萌。 不过贺临璋也不会挑明,把雍王的心思告诉小妃子,何苦去为情敌出力呢! 一想到一个雍王,一个顾忆,贺临璋心气就有点不顺,连搂着陶顔言的手都紧了几分。 陶顔言身子在他怀中挪了挪:“陛下还有奏折要批吗?”可别抱着抱着又感觉上来了,冷水澡洗多了对龙体不好。 贺临璋一听,还以为是小妃子体谅他晚上熬夜辛苦,催促他先去批折子,哪里能想到,小妃子是担心他冷水冲澡辛苦,怕他看得见吃不着,憋出病来。 嗯,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都是很贴心就对啦! 贺临璋吻了吻她的唇,这才起身去书房继续办公。 八月桂花香,那一株株细小却香气扑鼻的桂花,让整个御花园都充满沁人心脾的香气。 陶顔言孕吐稍微好一点之后,便每日都要出门走走,晒晒太阳顺便散散心。 陆才人也被太医叮嘱,孕晚期更要多走走,让胎儿好入盆,生的时候才能更顺利。 二人都被一群人簇拥着到御花园赏花,竟然就这么遇见了。 陶顔言脸色微冷,陆才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陆才人位份低,面对正一品贵妃,那还是得行礼的。 奴婢扶着她给陶顔言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听闻娘娘也有喜了,真是恭喜啊。” 陆才人打量了一眼陶顔言,见她明眸善睐,身形都没什么变化,除了脸色有点白之外,倒也养得极好,心中一股怨气慕然升起来,陆才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压下。 陶顔言淡淡道:“也要恭喜陆才人,求仁得仁,这是快生了吧?你们这些伺候的,要好生看着,可别让陆才人有个什么闪失。” 陆才人身边的三个婢女立即低头应下。 陶顔言也懒得搭理对面之人,便带着人想走,不料陆才人上前一步拦住她道:“娘娘进宫快三年,这时候才有孕,数实晚了些。不像臣妾,那晚陛下激动异常,竟一夜就有了呢。哎呀,请娘娘别往心里去,臣妾比你年轻,身子比你健壮,比你先有孕也是正常的。更何况,陛下确实勇猛……” 陶顔言听她青天白日把床笫之事拿出来说,还夸起皇帝那什么厉害来,胃里突然有些翻江倒海,一扭身扶着棵桂花树就吐了起来,急的清风和明月直跳脚。 “快快快,快拿水来!” “哎呀,好不容易才吃下的东西,都吐完了。” 一群人照顾着陶顔言,陆才人冷笑两声,没事人一样拂袖而去。 等陶顔言缓过来,漱了口,宫人来清理,她才扶着清风四下看了看,气得跺脚:“你们听听,她都说什么混账话,还故意来气我!哼,要不是我现在柔弱不能自理,看我不怼她!” 陶·怼怼小能手·贵妃·顔言,今日在满园飘香的御花园失利啦! 第453章 这事能不能翻篇? 梁婕妤得知陆才人在御花园与陶贵妃产生了口角,把陶贵妃气得不轻,她就大为光火,立刻吩咐婢女备轿,匆匆赶往鸣翠阁。 陆才人原本还挺得意,但一看见梁婕妤面色发黑地进来,便知道这梁婕妤是来问罪的。 梁婕妤忍不住数落:“你怎么如此莽撞?如今你怀着龙嗣,就该处处小心,陶贵妃是正一品妃,就连德妃和淑妃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你一个小小才人,你怎敢轻易招惹她?” 陆才人冷笑道:“梁婕妤怕她,我却不怕。我与她本就有仇,再多添一道,也不打紧。若是梁婕妤害怕我连累你,那你不要来我这鸣翠阁便是。” 陆才人破罐子破摔,言语里面没有悔悟,依然一意孤行。 梁婕妤被她气得都说不出话,她要不是看在对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早就恨不得上去打她两个耳刮子。 “这宫中生存之道,位份低的就该低头,难不成你还以为你能骑到贵妃头上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胎儿想想,为你的家族想想!” 梁婕妤疾言厉色,陆才人心里这才有点慌了。不过旋即她又镇定下来:“我又没怎么她,连手指头都没碰她一下,就算她要去陛下面前告状,也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 她说完,看了看梁婕妤:“我知道梁婕妤你在意我腹中胎儿,你放心,大不了我到生之前都避着她便是,就她那张狐媚脸,我还不稀罕看呢!” 梁婕妤白她一眼,懒得跟她再废话,交代她身边的婢女:“日后你们才人去哪里,都好好陪着,该劝的要劝,要拦着她犯蠢。” 说完,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人气哼哼离开。 长乐宫里,陶顔言斜躺在榻上,彩云又给她做了几样清淡的小食,清风和明月在一旁投喂。 “娘娘,这白面馒头要不要再吃一小口?” 陶顔言看了看眼前摆放着的大馒头、红枣糕、炒青菜、蒸南瓜,还有什么调料都没放的黄瓜,指了指那黄瓜:“吃那个吧,凉凉冰冰的倒是不错。” 清风一言难尽,以前的娘娘那是顿顿要吃肉,现在的娘娘恨不得菜都别煮,全部生吃。 “要是能吃点白糖沾西红柿就好了……”又酸又甜又冰凉,一定很好吃。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没听懂“西红柿”是什么东西。 “娘娘说的是柿子吗?这个时节没有呢。”明月道。 陶顔言摇摇头:“不是柿子,是一种既能当菜又能当水果的东西。不过这里没有。” 明月把这名字记下,就等着陛下晚上过来,把娘娘爱吃的东西告诉陛下。陛下是天子,想要全天下地搜罗一样东西,那还不简单吗? 正说着,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梁婕妤前来求见。 陶顔言让明月去接人进来,清风扶着她坐起,后面靠上软垫。 梁婕妤进来先恭敬行礼,笑着道:“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今日御花园之事,臣妾听说了,那陆才人糊涂,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息怒,请娘娘看在龙嗣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陶顔言现在气老早消了,笑道:“我与她们陆家姐妹历来合不拢,梁婕妤也倒不必为她说情。”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婕妤,看上去倒是一个热心肠的,不过这热心肠也是建立在想要得到陆才人之子的基础上,以利驱之。 “娘娘宽宏大量,是我们下面妃嫔的福气。”梁婕妤说着好话,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清淡吃食,笑道:“娘娘这样吃怕是营养不足,难以供应胎儿,不知娘娘可吃得进各类坚果?” 陶顔言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貌似有点胃口。 梁婕妤道:“我家中嫂嫂当初也是害喜害得厉害,后来有一日想吃炒货和坚果,每日倒也能吃下一小碗,我那侄儿生下来就比别人重,足足七斤九两呢。” 陶顔言睁大眼睛:“这么肥嘟嘟啊?我还想着能到六斤已经不错了。” 陶顔言也不敢让胎儿太大,太大危险。但她现在确实需要补充点能量,不然自己身体吃不消。 看自家娘娘的眉眼有些松动,明月赶忙在心里记下,让彩云去准备坚果。 二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门外常泰便急匆匆进来:“娘娘,鸣翠阁那边请了太医,说是陆才人动了胎气。” 梁婕妤一听,赶忙起身:“怎么回事?我刚从那边过来,她还好好的呀!” 陶顔言心中冷笑一声,恶人先告状的戏码,陆家姐妹已经能娴熟应用,保不齐这次还是故技重施。 “你先去吧,别太担心,有太医在呢。”陶顔言自己是肯定不会去的,免得惹一身骚。 梁婕妤告退,带着人又风风火火赶回鸣翠阁。 直到傍晚,常泰才送了消息过来:“娘娘,陆才人说是提前要生了,德妃娘娘已经过去守着,陛下那边去禀报过了,不过陛下并未过去。” 陶顔言抬眼:“这是提前了快半个月?” “里面的消息打听不出来,要不要派明月或者清风过去看一眼,就当是替娘娘去看?”常泰问道。 陶顔言摇头:“不必,宫中事务由德妃管,有她在,我不必理会。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关了宫门吧。” 陶顔言想着今日贺临璋应该不会过来了,就算他再不喜欢那陆才人,可到底是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他应该会去守着的。 可不料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声音:“关宫门?顔言这是不准备放朕进来?” 白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贺临璋是到傍晚才知晓的,就是因为气陆才人口无遮拦,所以听说陆才人快生了,他也不想去。 见皇帝进来,屋里众人纷纷跪迎。贺临璋让他们都下去,陶顔言一脸淡淡道:“陛下不去看看人家,跑我这儿做什么?” 贺临璋靠近她站定,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见一张倔强而明媚的脸。 “生气了?这事儿能不能翻篇,嗯?”当初被下药,强要了陆才人,贺临璋早已肠子都悔青了。 第454章 她在挑战朕的耐心 陶颜言许是有孕的缘故,孕激素变化,导致她比以前要多愁善感许多。 听贺临璋这么一问,她整个人就越发不爽,原本已经压下的火气又噌的一下冒出来,眼眶瞬间就红红的,我见犹怜。 贺临璋无奈的将她搂进怀里:“错已铸成,朕亦后悔,颜言多想,只会自己徒增烦恼。我们两个好好的,不要再因这事争执了好吗?” 陶颜言深吸一口气,捶了他一下:“我也不想难受,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不难受。” 陶顔言觉得,她估计有点孕期忧郁症了。 贺临璋轻拍她的背,就这么抱着娇气的小妃子直到张福海进来请。 “陛下,鸣翠阁那边怕是不大好,德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 陶颜言从他怀里出来:“陛下去看看吧,臣妾没事,您忙您的。” 贺临璋无奈起身:“让清风或明月晚上守着你,免得蹬被子着凉。” 陶颜言很乖巧地点点头,重新靠在软垫上,目送贺临璋出去。 陆才人生了一天一夜,最后所有法子都用上了,才好不容易诞下一位公主。 陆才人因为难产,差点丢了一条命,太医让她要静心修养,新出生的四公主便由梁婕妤直接抱回去抚养。 贺临璋看在孩子份上,给陆才人晋了美人位份。 这一切都是常泰不定时回来汇报的,陶颜言听完面上无波无澜。 “梁婕妤也算是有了个依靠。明月,你去库房挑件礼物,给梁婕妤送去吧。” 明月应下,转身出去办事。 “娘娘……”常泰站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陶颜言看了常泰一眼。 常泰只好把听到的风言风语说给主子听。 “宫里嚼舌根的人多,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因为娘娘欺压陆美人,才……导致陆美人早产,差点一尸两命。宫里都在说娘娘心狠、善妒,见不得其他嫔妃有孩子。” 常泰生怕贵妃娘娘生气,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陶颜言冷笑:“这时候栽赃我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闲言碎语听过便罢,无需理会。” 陶颜言也不是没想过把散播谣言的幕后黑手给抓出来,可她现在身体虚弱,气势不足,实在有心无力。 没想到后宫谣言竟然波及前朝,陶大人受到了弹劾,罪名就是教女无方。 陶大人一人挑一群,坚决维护女儿的人品,与诸位大人唇枪舌战。宁远侯自然也是维护陶颜言的,舅父与养父都是陶颜言最坚实的靠山。 贺临璋听不得外人说陶顔言的坏话,立即叫张公公去查清事情真相,最后查来查去,查到是从御花园里几个扫洒的宫女口中传出来的,几人都被罚去了慎刑司,幕后黑手也随之浮出水面。 “还是她?”贺临璋将手中的折子一合,眼神冷到极点:“一而再再而三找顔言麻烦,给顔言泼脏水,朕看淑妃是压根不把朕之前的训斥记在心里!” 张公公被帝王身上的戾气吓得浑身一哆嗦,忍着惧怕上前劝道:“陛下息怒,淑妃娘娘她毕竟身份不同,若是惩罚重了,恐伤了舒家颜面,也让太后难以自处。” 贺临璋冷哼一声:“可她实在挑战朕的耐心!”一想到小妃子由于有孕的缘故,整日蔫蔫的,还要受到这些莫须有罪名的攻击,贺临璋心头就堵得慌。 “顔言自入宫以来,从未主动挑衅她人,都是别人在处处为难她。淑妃仗着与朕的这层关系,更是多次挑衅在先。就因为她的造谣,不明真相的朝臣对顔言极尽言语攻击,甚至上书让朕废了贵妃。朕忍不了了,这次一定要给顔言撑腰。” 贺临璋起身踱步,思索着如何惩治,半晌之后,道:“你去,传朕旨意,淑妃降位为妃,罚三个月俸银。舒景泰官降两级,命他即日出京前往吴城任郡守,非调不得回京。” 淑妃不是仗着舒家的势嘛,那就先剪掉她的倚仗,没有在京任职的父亲,看她还如何有心思诬赖别人。 张公公还想劝,主要是太后那边,不好摆平啊! 似乎是看出张福海的为难,贺临璋道:“这大周天下是贺家的天下,太后想偏袒舒家,也得讲个理字。若是太后不满,朕自会与太后辩理。” 贺临璋已经亲政八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羽翼未丰的小皇帝。自从陶顔言将皇产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手里钱财就很充裕,底气十足。再加上陶顔言又发明了那么多造福民生的东西,大周的国力那是更上一层楼。 原先可能还需要依赖外戚,现在的他,完全有实力直接硬刚。 张公公没办法,只好下去传旨,只盼着太后知道消息后,能想开些,别为了娘家与陛下产生罅隙。 避暑行宫,淑妃被降为妃的第二日,消息便到了太后手里。 “呵,哀家这儿子,倒是能耐了。” 秦公公端详了一下太后的脸色,瞧着好像并不太生气的样子,这才劝道:“太后,陛下也是气极了,才会如此惩处,太后千万别为这个与陛下置气。” 太后白他一眼:“跟着哀家这么久了,还不明白哀家的心思?” 秦公公尴尬的笑笑,脸上的褶子泛出来,掩盖他的无奈,心想道:女人心海底针,您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的善变的心思怕是没几个能猜到喔。 “哀家其实老早就有所准备,舒家辅佐他上位,早晚是要被清算的,现在借着这个由头,把舒家一点点拉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哎……”太后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桂花树摇摇头。 “原本舒妃诞下皇子,哀家还有那么点心思,辅佐这个小皇孙,将来继承大统。可这小皇孙……”一想到那孩子先天不足,瘦小虚弱的样子,太后感怀不已:“不中用啊!没有强健的体魄,连踏出第一步的资格都失去了。” 秦公公缩了缩脖子,涉及皇位承继,他不敢多言。 “哀家的这三个孙儿,三皇子体弱,出局;二皇子身份难证,朝臣必定反对,出局;这大皇子嘛……目前看上去还可以,但这资质……始终平平。再加上容家兵权在握,谁能放心?” 太后自顾自分析,秦公公现在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啥也听不见就好了,他真的还想留着小命多享受时光,可不想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早死啊! 第455章 可能怀了双生子 “好在皇帝还年轻,还能诞育许多皇子。”太后感怀片刻,忽然皱起眉头:“上次哀家让你派人去传话,让皇帝多亲近其他嫔妃,可有成效?” 秦公公头皮发麻,吞吞吐吐道:“启禀太后,时日尚短,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太后狠狠剜他一眼:“哼,看来哀家这儿子确实是翅膀硬了,哀家和先皇的话他都不顾了!” 秦公公头弯的更低,不敢多说一句。 “回宫的行程提前吧,后日就启程,哀家亲自盯着,哀家不信,每日换人送去勤政殿,他还能把人退回来!” 太后心中气不顺,秦公公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应下,出去安排。 得知太后要提前回宫,又是在舒家家主被贬出京,舒妃降位的档口,贺临璋猜想,太后果然因为舒家的事,在生气了。 不过他这么多年,与太后之间吵也吵过,冷也冷过,早就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 之前是他理亏,但这次他自认没做错,完全占理。所以贺临璋也不怕理论,只是担心太后迁怒陶顔言。 “啊?陛下担心太后怪罪我?可我什么也没干啊,我还怀着她的孙儿。”陶顔言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肚子道。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手感一如既往的嫩滑:“事先跟你通声气而已,你放心,太后的怒火朕来承担,朕必不会让你们母子受苦。” 陶顔言笑眯眯的窝进他怀里:“陛下,您现在好帅喔,帅得好像一棵参天大树,给我和宝宝遮风避雨。” 贺临璋一愣,旋即失笑:“你啊,就是嘴甜。”说完,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就覆了下来。 自从陶顔言有孕后,贺临璋就素了许久,连亲吻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碰坏了她。没一会儿,贺临璋退开,呼吸都有些急促:“朕问过了,刘太医说你一切安好,等过了四个月,胎像稳了,朕一定要……把之前欠的,一点点补回来。” 陶顔言脸色爆红:“不行,除非臣妾生完,坐好双月子,否则陛下不能碰臣妾。” 陶顔言知道孕妇也可以那啥,但是她不敢冒险啊,这里没有胎心监测,没有超声仪器,没有抢救设备,她是胆小鬼,她怕。 贺临璋一顿,有一点点受伤是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好像在顔言这里不重要了…… 陶顔言一看他难过的样子,又主动吻了吻他,声音嗲嗲安抚道:“陛下~您就忍忍吧~要实在难受,那……”陶顔言嫩白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唇:“臣妾到时候想想法子。” 唇上一麻,贺临璋眼神一暗,想到之前太后给的那几本册子上,一些露骨的画面。 好像……似乎……还没开发殆尽。 唔,若是如此,好像也不必等到四个月…… 这天晚上,贺临璋缠着陶顔言早早就回了寝殿,探索学习去了。 陶顔言第二天没能按时起来,累得手都抬不起。清风和明月都十分担忧,心里把陛下数落了千百遍,就怕娘娘一个不小心,把好不容易怀上的胎儿伤到了。 明月更是自作主张,派常泰去请了刘太医。 “娘娘,要不请太医进来诊诊脉吧!”明月小心询问道。 陶顔言洗漱好斜躺在贵妃榻上,不解道:“我好好的,干嘛麻烦刘太医跑一趟?” 明月脸上泛红:“那个……诊脉看看,毕竟放心些。娘娘昨夜……辛劳了……” 清风眼巴巴地点点头,也一脸担心样:“娘娘的胎还未满三个月,陛下也真是,就这么忍不住吗?万一娘娘有个好歹……呸呸呸,娘娘一定大吉大利,平安顺遂。” 陶顔言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丫头是以为自己昨夜跟陛下…… 她耳尖泛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打消她们的担忧,只好道:“你们两个还未成亲,有些东西不懂。那个……夫妻之间,法子很多,也不是非要那样……哎呀,反正等你们以后成亲了,自然就知道了。我现在吧,就是手酸,你们只要多给我揉揉手就好了。” 清风和明月一愣,虽然还是不太懂,但看着娘娘自有分寸的样子,二人到底还是选择相信娘娘。 不过刘太医来都来了,请个平安脉也好。 刘太医恭敬地放好药箱,在陶顔言手腕上搭了一块绢帕,这才诊脉。 诊着诊着,刘太医的眉头一会儿放松,一会儿紧蹙,弄得主仆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娘娘,要不再去请位太医来,一同诊断一下吧!”刘太医保守说道。 陶顔言皱眉:“难道,本宫身体有恙?” 刘太医赶忙摇头:“非也非也,娘娘一切安好,只是腹中胎儿,还需进一步诊断。臣这方面的经验不多,多请一位太医来,诊断准确些。” 明月着急,赶忙叫常泰快快再去请位太医。 贺临璋现在最为关心陶顔言,只要长乐宫有一点风吹草动,张公公便会禀报。 此时正在上朝的贺临璋还在与朝臣讨论燕国使团来访接待的事,只见张公公快步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骤变,不顾下面的众臣,直接起身走出了大殿。 “诸位大人先散了吧,退朝——”张公公高声唱和,也顾不得解释,立即跟着皇帝快步而去。 “这……是发生了何事啊?”朝臣议论纷纷。 宁远侯抚了抚胡须:“能让陛下如此心急而去……”他怎么隐隐感觉,与他亲亲的外甥女有关啊? 一想到外甥女还怀着皇嗣,陛下又如此心急,他脸色白了白,生怕外甥女出事,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贺临璋一听说长乐宫请了刘太医,又派人去太医院再请一位,心就慌了。 他赶往长乐宫的路上,悔不当初,觉得定是自己昨夜太胡闹了,让顔言动了胎气。 自责不已,心绪难平。 看见皇帝在早朝时间匆匆而来,长乐宫众人连忙跪地迎接。 贺临璋到的时候,另一位赵太医刚好在给陶顔言诊脉。 “是不舒服吗?爱妃可有什么事?”贺临璋握住陶顔言的另一只手,手心里都是汗,可见他是真着急了。 陶顔言摇摇头:“臣妾没哪里不舒服,陛下别担心。”说完,看了看刘太医,又看了看赵太医,两位太医的神情都很严肃,陶顔言这话说得有些心虚。 赵太医诊脉好后,与刘太医走到一旁商量了一下,刘太医才禀报道:“陛下,娘娘,请放心,娘娘并无异常,只是娘娘可能怀了双生子。” 第456章 此乃吉兆 这是什么好孕体质? 陶颜言目瞪口呆。 “只是胎儿还小,目前虽探到双生子的脉象,却还不能下定论,再过些时日诊断会更清楚些。”刘太医保守道。 贺临璋激动地望着陶颜言的肚子,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又担心道:“贵妃之前身子较弱,有孕之后又进食不多,会不会有影响?” 刘太医道:“请陛下放心,目前来看,脉象平和,等娘娘的害喜症状减轻之后,多吃些便是了。” 因为一举双生,贺临璋大赏长乐宫上下,所有人都发了三个月月例,引来别的宫嫉妒不已。 鸣翠阁里,陆美人躺在床上,吃着月子餐,婢女在一旁欲言又止。 “美人,奴婢去看过小公主了,梁婕妤带得极好,就怕……到时候要不回来。” 陆美人淡淡道:“生个孩子差点害我失去性命,又是个赔钱的公主,带回来做什么?她要养,让她养着便是,倒省了我劳心劳力还费银子。” 婢女见她如此说,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头。 一想到路上听到的消息,婢女又心有不甘道:“美人诞下公主,陛下都没有赏赐,就只是晋了位份。奴婢听说,贵妃娘娘有孕,陛下竟然赏了长乐宫上下所有人三个月的月银。” 陆美人一顿,心中的不舒服达到极点:“就让她嘚瑟去,孕期漫长,还得生得下来才行?” 婢女见她激动,连忙劝道:“美人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等美人养好了身子,将来还怕没机会再度侍寝吗?中秋宫宴在即,美人现在有资格出席了,多在陛下眼前露露脸,全是好处!” 陆美人一听,果然心绪平了下来。 太后回宫,贺临璋带着三小只亲自迎接,一直送太后回了长春宫。 三小只忙前忙后,围在太后周围嘘寒问暖。 “皇祖母舟车劳顿,孙儿给您捶捶背。”小锦安乖巧可爱,眼里有活。 “皇祖母,我好想您,我最近学了好几个穴位,可以减轻疲乏,我给您按按。”贺萱恬静,小手按在太后胳膊上。 “皇祖母,我会打拳了,我给您表演一套拳法。”贺玥有模有样耍起来,古灵精怪。 “好好好,乖孙们都很好!”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被养的很好,甚是欣慰。 贺临璋在一旁看着三小只把太后哄高兴了,舒了一口气。 “好了,哀家给你们带了礼物,去看看吧!”太后被三小只伺候了一会儿,便把孩子们打发走,她有话要跟皇帝讲。 “母后舟车劳顿,儿臣也还有公务要办,不如儿臣先告退。”贺临璋准备离开,免得太后回宫第一天二人就因舒家的事闹不愉快。 太后的脸沉了下来,全不似方才被三小只哄得喜笑颜开的模样:“怎么,皇帝是愧对哀家,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吗?” 贺临璋一听太后非得说舒家的事,便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请太后息怒,儿臣惩治舒家,也是无奈而为之。太后若要责罚,儿臣受着便是,但儿臣不后悔走这一步。” 太后一愣,白了他一眼:“谁说哀家是要跟你清算舒家的事?哀家说的是你不去其他宫,独宠长乐宫的事!” 贺临璋一顿,皱眉道:“陶贵妃有喜,儿臣常住长乐宫照顾有何不妥?” 太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她身子不方便无法伺候你,你正好趁此机会多去别的宫走走,也好多生几个孩子。”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太后也是豁出去了。 贺临璋想了想,道:“儿臣现如今只想一心一意照顾贵妃母子,教导几个孩子成才,怕是要辜负母后的期望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皇家子嗣不多,将来如何传承?难不成你能保证贵妃这一胎一定是皇子,而且一定堪当大任?”四下无人,太后也是直说心中所想,不藏着掖着了。 贺临璋道:“颜言怀了双生子,至少也有一半几率……” “什么?双生子?”太后惊讶问道。 “是啊,虽然太医说要再等些时日才能确定,但八成错不了。”贺临璋眉眼含笑,可见他是十分满意。 太后的脸色瞬间好转:“双生子,一次就两个,好啊,好啊!祖宗保佑,大周皇室还没有诞育过双生子,此乃吉兆啊!” 贺临璋挑眉,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儿臣也高兴,但贵妃害喜症状却加倍严重,故而实在无心去别的宫,还望母后也不要再逼儿臣,儿臣现在心里真的只有贵妃母子,不敢让她伤心。” 太后一改方才的逼迫,赶忙改口道:“对的,对的,贵妃她心情舒畅,才能让胎儿长得更好,那你就安心待在长乐宫吧,照顾好哀家两个好孙儿。” 似乎是想到什么,太后又道:“那贵妃可还有心力照管三个孩子?要不要为他们另寻养母?” 贺临璋拒绝道:“孩子们在贵妃身边被养得很好,儿臣不想让他们分开,况且孩子们也喜欢贵妃,长乐宫伺候的人多,不会影响贵妃安胎的。” 太后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就不多问了。 解开了误会,贺临璋也不着急走了,带着孩子们陪太后用了晚膳,才一起回到长乐宫。 “这么多礼物都是太后赏给我的?”陶颜言看着随皇帝一起送到长乐宫的大箱子小盒子,吃惊不已。 太后这也太大手笔了! “一听说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太后一高兴就赏了许多。你都收起来,不是说要给孩子们攒嫁妆和聘礼吗?太后给的可都是好东西,以后放在礼单里每一件都是传家之宝。” 陶颜言让明月打开给她过过眼,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石、玉器、金饰、珊瑚、古玩,她咽了咽口水,这要是带着这些穿越回去,她几乎能成亿万富翁。 “臣妾终于体会到了人家说的母凭子贵是什么意思。”她摸了摸有点鼓起来的肚子:“你们两个可一定要争气啊,都给我好好吃好好长,平平安安钻出来。” 一定要平安生下来啊,宝宝们,老母亲往后的荣华富贵能不能享,可全靠你们了! 第457章 舒妃告状 舒妃在太后回宫的第二日便带着三皇子到长春宫求见,而此刻德妃正带着大皇子陪在太后身边。 “你们两个像是约好了似的,前后脚来看望哀家,都坐吧。”舒妃给德妃见礼,这才带着孩子坐在一旁。 “康儿这段日子好像又瘦了些,太医那边调理的方子一直在用吗?”比起养的白白胖胖的大皇子,三皇子看上去就跟个小瘦猴一样,那头尤其小,太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舒妃最不喜别人说自己儿子瘦,但对方是太后,她也不好甩脸色,只能问什么答什么,再三强调三皇子能吃能睡,也在调理,万不能让太后觉得她这个生母不称职。 太后让人将三皇子抱过来好好看看,三皇子却怕生,一碰就哭闹,舒妃只好让乳母把三皇子抱出去院子里走走,免得哭声让太后心烦。 德妃一看三皇子被抱走,也交代伺候大皇子的宫女将大皇子带出去玩。等孩子们都不在,德妃才道:“原本今日除了来看望太后,也是想汇报一下今年中秋宫宴的安排,刚巧舒妃妹妹也来了,不妨也听听。” 舒妃根本不关心中秋宫宴的事,但德妃人在这里,她也不好让太后把人赶走,只能无聊地听着。 德妃汇报了一些事项,与以往并无差别,太后听完摆摆手道:“这两年你打理后宫,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这种宫宴就拿去年的做个参考,你看着办就是。不过菜色上创新一下,叫御膳房写个单子,选两道新菜。” 吃货太后别的都不关心,只关心能不能吃好。 德妃笑道:“臣妾来之前就让御膳房草拟了一份清单,请太后过目。” 秦公公将清单双手接过交给太后。 太后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鱼放了两道,减掉一道吧,陶贵妃害喜闻不得鱼腥味。这羊肉也是,虽说男宾爱吃,但膻味不好闻,陶贵妃闻不得,换掉。” 德妃一听太后处处为陶贵妃考虑,手就紧紧捏住,面上表情快要维持不住。 “是,臣妾知道了,回去就修改。”德妃掩下心中的不满,应声道。 “燕国使团也会在中秋前抵达京城,雍王与燕国公主的婚事之前已经定下,他们的席位要安排好,既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注意分寸。”太后提醒道。 德妃一一记下。 “好了,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哀家信任你。”太后睨了一眼舒妃,猜到舒妃过来肯定有话要说,遂先把德妃打发走。 德妃恭敬退下,舒妃这才道:“太后不在宫里,臣妾真是有苦难言。”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父亲被贬职,臣妾连面都没见上他就被调往外地。母亲进宫来看我,哭得不能自已。几个哥哥也诚惶诚恐,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太后,陛下他……好狠的心。” 太后心中冷哼一声,这舒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着她的面数落她儿子狠心,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亲疏关系啊?舒家就算是自己的娘家又怎么样,难道还能亲过亲生的儿子? “好了,这次的事情是因何而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啊,明知道皇帝心里宠爱陶贵妃,你何苦要去与陶贵妃为难?再说了,你居然为了姓陆的去得罪陶贵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哀家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跟丽太妃有关的所有人吗?” 太后说话的语气有些重,舒妃战战兢兢,后背都泛出层层冷汗。 她连忙解释道:“我……我没有为姓陆的鸣不平,我只是……只是想……想让贵妃不好过几日而已。” 太后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把你的心思收一收,专心去抚育三皇子比什么都重要!三皇子先天不足,从小就瘦小,需要付出的心力比其他孩子本就多得多,你作为她的生母,你的心该盯在他的身上才是。有了这个儿子在,皇帝对你多少还是会顾念几分情的。你怎么到如今还不明白呢?” 太后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侄女真是让她心累。 舒妃被说得直掉眼泪,好半天才道:“那……那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与她作对了,能不能求太后将我父亲调回京师?哥哥们没有父亲护佑,舒家在京城可就日渐势微了!” 太后看她两眼,索性今日把话挑明:“舒妃啊,舒家如今这样,也不算坏事,至少家族还在。你回去多想想哀家今日的话,以后也不要再提什么将你父亲调回来的话,皇帝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父亲的官职虽然降了,可实权也多了,让他好好待在那边,做出点成绩来,比你在皇宫求情有效得多。” 舒妃咬咬唇,她不是不懂太后的意思,太后意思是陛下早晚要惩治舒家,让舒家就此沉寂,远离权力核心,才是保障家族的唯一办法。 可懂归懂,她心里却是很不高兴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暗。 太后也不想多看她这一张冷脸,便打发她走:“三皇子年幼,不宜在园子里多吹风,你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好生照管吧。” 舒妃来的目的没达成,实在心有不甘,可太后都发话撵人了,她也没那么厚脸皮能坐得住,只好起身告退。 等长春宫里安宁下来之后,太后揉揉眉心:“你去太医院找许太医来,哀家要问问三皇子的情况。” 许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御医,深得太后器重。凡是许太医说的话,太后是十分信任的。 “哀家今日宣你过来,是想听听实话,三皇子究竟身子如何?”太后神色郑重,看着许太医。 今日看见那小小的孙儿,太后说不出的心惊——那孩子与普通孩子相差实在太大了! 许太医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太后明鉴。三皇子生来先天不足,头围较小,身子较弱,喂养艰难。随着不断长大,三皇子与一般孩童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将来恐怕……脑子会不太好,身量也不太高。” “放肆!”太后一拍桌案,气得呼吸起伏。 许太医慌忙跪地道:“求太后息怒!” 太后气了许久,看着眼前跪着的许太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可有法子治吗?” 许太医将头又低了一分,都已经差不多贴在地上:“望太后恕罪,臣,医术不精。” 太后扶额,头痛不已,她没想到,这个小孙儿竟然如此命苦,会长成这个样子! 第458章 好喜欢你 秦公公颤颤巍巍站在一旁,听着许太医说三皇子的病情,他恨自己方才为什么不找个借口先出去。 皇家的秘密他听得实在太多,也不知道这条不完整的命还能不能熬到出宫。 “该调理的方子继续调理,方才这些话就不要再对外人说了。”太后半晌之后才交代道。 许太医慌忙应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起身立在一侧。 “你是太医院院正,也数你医术最好,三皇子那边你多费点心,至少……要让他与一般人别相差太多才行。哪怕将来不能像皇帝那样身材颀长,普通男子的身高总该长到吧,否则在皇子中如何有威信。” 许太医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太后这是交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但他现在不敢说,也不敢反驳,太后在气头上呢,可千万不能自寻死路。 他只好道:“是。臣一定尽心尽力,替三皇子调理。” 太后摆了摆手,这才让许太医退下。 从长春宫出来的许太医那是步伐如飞,生怕走慢一步就要被太后抓回去让他写军令状,一定要把三皇子治疗成正常人。 陶顔言这边,自从知道是双生子之后,不知是心理暗示起了效果,还是身体的孕激素平衡了,她竟然有了点胃口,能每日加一个水煮的鸡蛋,不过她只吃蛋白就是了,那干干的蛋黄她一口都不要吃。 “母妃,我帮您吃蛋黄,锦安最爱吃蛋黄。”好在小锦安挺身而出,帮她分担,以至于蛋黄不浪费。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锦安真是个小暖男,我好喜欢你喔!” 陶顔言捏捏他的小脸,好想亲一口。 贺玥嘟嘟嘴:“陶母妃,您那么说,我可不开心了,您应该说好喜欢玥儿才对!” 二公主贺玥那是又争又抢,能到陶顔言名下抚养,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陶顔言捏捏她软萌软萌的小脸:“锦安是我儿子,我喜欢锦安很正常,我也喜欢你,呆萌的小公主。” 贺玥脸上红扑扑的,嗷呜一口吃了一大口饭,心满意足。 贺萱傲娇道:“你们都是小宝宝,连这种宠都争,幼稚。” 陶顔言给她夹了一大块红烧排骨:“我还喜欢萱儿,萱儿是最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贺萱眉头一挑,颇有几分她父皇的样子,开开心心啃排骨。 贺临璋坐在上首,看着陶顔言与三个孩子的互动日常,忍不住勾了勾唇。 陶顔言只不过是陪着父子四人用餐而已,她自己吃得很少,全是素菜外加一个水煮蛋的蛋白。 等饭菜撤了,贺临璋便牵着陶顔言外出走走。现在天还很热,也只有傍晚才稍微凉爽些。 下人们不敢跟得太紧,二人手牵手,仿佛自成结界,谁都打扰不了。 “顔言,三个孩子都很喜欢你,朕也好喜欢你。”贺临璋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眼神缱绻地看着陶顔言,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一阵风吹过,桂花被风带下枝头,飘落在贺临璋的发顶上,陶顔言眉眼弯弯地踮起脚尖,为他一一拂去。 “嗯,臣妾知道啦!陛下难得告白,臣妾好开心喔。”陶顔言顺势靠进他的怀里,享受这一刻两颗心贴在一起相互依偎的美好。 月华如洗,月光倾斜而下,照在二人的身上,仿佛自带一层淡淡的光环,赏心悦目。 许多年后,每一个月明之夜,陶顔言都会想起那晚的告白,那晚的桂香和那晚相拥的温度。 八月十三,燕国使团护送庆和公主抵达大周京城。 “公主,这大周京城可真繁华,等安顿好之后,奴婢陪您逛一逛吧。”婢女被繁华迷了眼,恨不得现在就下马车去买买买。 庆和公主往马车外看了看:“这就是皇嫂一直惦记的大周啊,难怪她在皇兄驾崩后心心念念想要嫁回来。” “可北燕王不允许,要不然这次也能跟咱们同行,回到大周了。”婢女惋惜道。 庆和公主轻哼一声:“回来又有什么用,大周皇帝连我这个闺阁女子都不肯纳,又岂会看上她这样一个年岁大、 丧夫的女子。” 婢女听到公主说先皇的不是,赶紧低下头,不敢插嘴。 “可打听清楚了?那雍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庆和公主放下马车帘子,坐正了身子。 婢女把派出去的人收集回来的情报简单汇报了下:“听闻这位雍王是大周先帝最宠爱的惠太妃所出,若不是嫡出的皇子太出色,恐怕这江山都会是雍王的。性情倒是不清楚,不过府中王妃多年无所出,雍王也没追究。” 庆和公主沉思片刻:“我堂堂燕国公主,竟然也入不了他大周皇帝的眼。好,那就让他大周皇帝好好看看,我入雍王府为平妻之后,如何一步步夺得宠爱,做大周最尊贵的王妃!” 婢女深知,公主心中堵着一口气,先是被大周皇帝拒绝,再是给人家已有正妃的王爷为平妻,弄得一国公主十分不值钱的样子。 公主是带着好胜心来大周的,一定要把丢掉的脸面拿回来! 燕国使团休整两日,便直接进宫赴宴,这也是庆和公主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公主,您今日的打扮可真好看,到时候一定能艳压群芳。”婢女恭维道。 庆和公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肌肤如雪花般洁白细腻,弯弯的眉毛如柳叶般纤细,眉梢微微上扬,透着一抹灵动的气息。眼眸如秋水般清澈,灿若星辰。 “记得把那把玉笛带上,若要献才艺,今日可不能输。” 婢女恭敬下去准备:“是!” 长乐宫里,陶颜言先吃着彩云做的清淡饭菜,垫垫肚子,清风给她单独准备了蜜饯和坚果带着,在宫宴上吃。 他们母子四人来到大殿的时候,正好看见雍王立在廊下,似乎在等人。 一想到雍王主动和亲,陶颜言挑了挑眉,带着孩子们走了过去。 雍王见她来了,抱拳行礼:“陶贵妃别来无恙。听闻贵妃有喜了,本王特意寻来千年老参一株,给贵妃补气血。”说完,他身边的侍从立即拿了一个盒子递给清风。 陶颜言颇感意外:“王爷在这儿,就是为了等我,送我人参?” 雍王迅速看了她一眼,垂眸道:“贵妃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人家这么破费,寻来上等的千年人参,陶颜言自然不好不领情,她笑着接下,又谢过雍王,这才笑着带着孩子们进去。 殿内人已经来的差不多,陶颜言一进去便感受到被一道不友好的视线盯上,她朝着那视线看去,正好看见雍王妃一闪而过的冰冷目光。 陶颜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心里想着,自己也没哪里得罪雍王妃啊,二人连交集都没有呢! 第459章 燕国公主不死心 陶颜言心中暗自思忖着,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但她不是一个内耗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无意义的纠结之中。 毕竟,她与雍王妃之间虽说有着妯娌这层关系,可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无需特意去维护这段关系。 没过多久,只见燕国使团在礼部尚书的陪同下缓缓步入大殿。 他们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座席入座。而在一众人里,庆和公主无疑格外引人注目。只见她肌肤白皙如雪,面容姣好秀美,身材更是婀娜多姿、凹凸有致,当真是绝色佳人。 这样的女子走在哪里都必然会成为焦点所在,正常男子见了恐怕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瞧上几眼。她一出现,全场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她牢牢吸引。 陶颜言本就喜欢看美女,所以她的视线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庆和公主身上。 庆和公主那双美眸扫视全场之后,目光缓缓停留在雍王身上。 她颇为满意,眼神中有一刹那的惊艳闪过,不过旋即又被雍王身边的王妃所吸引。雍王妃看上去十分貌美,端庄秀丽。不过许是因为年岁的关系,青春不再,也颇有几分疲态。 庆和公主刚坐下,就听到殿外传来唱和声:“陛下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纷纷跪迎大周最尊贵的人。 贺临璋陪同太后一起步入殿中,庆和公主朝着缓缓而来的那一抹尊贵身影看去,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雍王就算得上是俊朗之姿了,没想到大周皇帝的风姿更在雍王之上! 二人有五六分相似,但就是那四五分不像竟能将差距拉得这么大。 她的一颗心砰砰砰如小鹿乱撞,眼睛盯在大周皇帝身上挪都不舍得挪开。 可贺临璋进殿之后,目光就直接循着陶顔言望去,目之所及就是她与三个可爱孩子的身影。 贺临璋与陶顔言目光对上,眉眼忽然舒展,勾唇一笑,更让庆和公主感觉如沐春风。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那一抹笑意是因谁而起,因为她也循着皇帝的目光看到了一位坐在最上首的嫔妃。 庆和公主看着那美人,心中突然升起了较劲的心思,眼睛也肆无忌惮盯着陶顔言上下打量。 “众爱卿都起来吧,今日中秋宫宴,大家不要拘谨。” 贺临璋坐定之后,宴席便算正式开始。燕国使臣领队上前行了一礼:“我等奉北燕王之命,特意护送燕国庆和公主前来和亲,参见大周皇帝陛下。” 庆和公主起身,朝着贺临璋微微福身。 “公主不远万里而来,路上辛苦,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礼部提,既然以后要长居大周,就先慢慢习惯起这边的生活来。” 本就是几句场面话,可庆和公主对贺临璋有滤镜,总觉得大周皇帝温柔体贴,不由得红了脸颊。 “是,多谢陛下关怀。”声音婉转悠扬,眉目含笑地望着贺临璋。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直接转开眼,避开了与庆和公主交汇的视线。 “雍王与庆和公主的婚事,由礼部和内务府共同操办,你二人若有何意见,也可通过礼部去商议。”话是对着雍王说的,雍王面上并无一丝喜悦,只起身应下。 庆和公主那绝美的容颜此刻却布满了不甘之色,她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我为何要嫁给雍王?明明我最初和亲的对象是大周皇帝陛下啊!”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之中不断盘旋,令她愈发焦躁,脸上满是不悦。 可她的内心也备受煎熬,她被选中来和亲,只因为自己的母妃地位低贱,完全护不住自己,而自己又是燕国皇室公主中长相最为出众的,女子有美貌而无势力,这美貌终归只能作为交易的筹码,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左右。 庆和公主时不时看一眼大周皇帝,她深知此事关乎燕国的皇家颜面与荣辱,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但情感的驱使又让她难以就此认命。 反反复复的思想斗争之后,庆和公主终于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大周皇帝,为何不肯纳她入后宫为妃。 可现在是宫宴之上,不方便问…… 宴会上的众人皆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燕国使团的人也有礼部和几位大人招待,大家宾主尽欢。庆和公主犹豫再三,这才起身道:“我来大周之前,前燕王妃委托我给陛下带句话,不知陛下可否移步偏殿?” 庆和公主想来想去,也唯有借先皇嫂做挡箭牌,把大周皇帝给单独约出去了。 贺临璋皱了皱眉,眼神望向陶顔言,只见陶顔言正让清风给她揉着腰,长期坐着已经有些腰酸背痛。 他遂答道:“好,既如此,便到偏殿一叙。” 庆和公主脸上瞬间带笑,眉眼温柔。可还没高兴三秒,就见大周皇帝径直走向下首第一位的嫔妃,二人低语几句,他便伸手将那美丽的妃子给扶了起来,然后搂着那妃子的腰踱步出去。 张公公走到庆和公主身边:“公主请。” 庆和公主脸上带着不满,跟着张公公朝着贺临璋他们的方向而去。 对于陛下独宠陶贵妃,宫里上下都已经早就心知肚明了,所以陛下在宫宴半途陪着陶贵妃出去走走,自然没有人会意外。 不过舒妃恨恨地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参加宫宴的陆美人脸上也带了冰霜,面色不好。 偏殿,贺临璋将陶顔言扶坐在位置上,这才坐好,冲跟进来的庆和公主道:“不知前燕王妃请公主带了什么话?” 原本大周是要把前燕王妃接回来的,但是新登基的北燕王不肯,前燕王妃也不肯回来,甚至还隐隐有风声传出来,说是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前燕王妃已经进了北燕王的后宫,从嫂子变成了妃嫔。 贺临璋真不知前燕王妃还有什么话好说,姑且听一听罢了。 庆和公主皱眉看向陶顔言:“是要当着这位娘娘的面说吗?” 陶顔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打趣道:“臣妾早就说了吧,庆和公主定是想与陛下单独说,可您偏要带着臣妾一起来。” 第460章 心大顔言爱看戏 贺临璋一噎,无奈道:“朕看你腰酸,要清风给你揉着,才特意带你出来走一走缓解一下。况且朕所有事都不想瞒你,你一道听听也无妨。” 贺临璋这话,瞬间让庆和公主气得差点想哭。 明明是自己单独约他,他怎么这么不懂,偏要将他的嫔妃带来呢?真是气死个人! “怎么?不说了?”贺临璋见庆和公主一直在那边闷闷不乐也不说话,皱眉问道。 时机难得,庆和公主咬了咬牙,还是选择问出声:“其实,并不是前燕王妃有话要带,而是我自己有话想问。” 陶顔言挑眉,甩给贺临璋一副看好戏的眼神,满眼都是想听八卦的好奇。 贺临璋:“……” 总觉得庆和公主想问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可庆和公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若今日不问,就没机会再见到大周皇帝,也没机会再问,于是她毫不顾忌地开口问道:“陛下,当初我皇兄选中我前来和亲,原意是想入陛下的后宫,不知庆和哪里不好,竟让您如此厌弃,不愿纳臣妾入宫?” 此言一出,贺临璋顿觉尴尬无比,尤其是当着陶顔言的面,被另一个女子质问,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陶顔言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眼神灼灼地望着贺临璋,想听听他要怎么安抚人家。 贺临璋瞄见了小妃子的小动作,心中无奈叹气:他的顔言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大了点,都这种时候了,居然一心只想听八卦,都没想着要站出来宣誓主权! 难道顔言对自己没有占有欲?贺临璋瞬间感觉情路有点苦。 “不是朕故意不纳你入后宫,而是朕已经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往后宫进一个妃嫔。况且朕也不认为非得和亲才是维系两国邦交的最佳手段,朕不喜欢这种形式,一早就拒绝得明明白白,想必你也知道。若不是你们北燕王非要送你过来,若不是雍王主动愿意联姻,朕其实还会再次否决和亲之事。” 庆和公主听到这个如此决绝的答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心头,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她哪里想得到,人家压根从一开始就没看上燕国的和亲公主,哪里想得到自己见了他之后燃烧起来的炽热的一颗心瞬间就能凉透呢! “陛下,自古以来,帝王三宫六院乃是常事,后宫三千佳丽,难道作为男人您还担心过多?怕不是随便说个借口搪塞我的吧。”庆和公主冷声道。 她的父皇后宫嫔妃不计其数,她大皇兄身体不好,后宫也有那么多人,就连一心四处征战的二哥,现如今后宫也在广罗美女。甚至前皇嫂都被二哥占有,成了嫔妃。她才不相信同样身为皇帝的贺临璋会舍得不进新人,会放着自己这么一个天下难有的美人而不动心。 贺临璋听着她的质疑之声,有些不悦道:“朕乃九五之尊,还需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不成?好了,你想问的事,朕已经答了你,今日是中秋,你远来是客,请去大殿入席吧。” 到底还是一国公主,贺临璋虽然有些恼怒,却也没和她计较。 可庆和公主哪能死心呢? 她咬咬唇,看了一眼陶顔言,豁出去道:“陛下此举,未免太武断了一些,就不怕断送掉一段好姻缘吗?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论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之前您没见过我就拒绝我便罢了,但如今相见,您难道就真的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心动?” 贺临璋:“……” 当着小妃子的面被表白,真担心小妃子回去之后跟自己闹别扭啊! 他快速看了一眼陶顔言,见她更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戏,忍不住咬了咬牙:“庆和公主,你又何必耿耿于怀?雍王也是大周皇室顶顶好的美男子,况且你入雍王府是平妻,相当于王妃,难道不好吗?” 庆和公主摇摇头:“不好,陛下不妨多考虑两日,我等您消息。” 一旁看热闹的陶颜言全程吃瓜,心中忍不住为这位燕国公主的勇气拍手叫好。可欣赏她的勇是一回事,气她当着自己的面表白自己的男人又是另一回事,陶顔言有点小生气了。 “呵呵,多谢公主对我家陛下如此倾慕,可我家陛下现在无心女色,见了谁都没兴趣,你也不好强人所难,非要他把你弄进宫冷落起来吧。” 陶顔言这话让贺临璋听的咬牙切齿:什么叫无心女色,他只是对除她之外的其他女色无心而已。还有什么叫见谁都没兴趣,明明自己对她兴趣一直浓厚! 不过一看庆和公主沉思的样子,贺临璋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小妃子去解决了——哪怕是以诋毁自己不行的名义。 哼,晚上回去再算账,这个小骗子! “我,我相信只要陛下了解我,就一定能喜欢上我的,我才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庆和公主坚持道。 陶顔言眼神一眯,转而笑道:“可怎么办呢,我家陛下并不想更进一步了解你啊!还有,若你不愿嫁给雍王,我希望你能主动提出,然后回你燕国去。毕竟闹着要和亲的是你们燕国,可不是我大周。” 庆和公主一噎,她若是能得到大周皇帝的青睐,那她悔了和雍王的亲事也就悔了,可大周皇帝他不肯让自己入宫啊。 若退婚,那自己就没了退路,就算回到燕国也会不受皇兄待见,说不定皇兄一个生气,就要把自己杀了。 毕竟送出去的人,又原封不动地回来,燕国皇室丢不起那个脸。 陶顔言见她已经没了方才坚定的气势,就知道在利益面前,这庆和公主选择了情感为利益让路。 她,不会退婚,会嫁入雍王府。 陶顔言朝贺临璋眨眨眼,可爱道:“陛下,多给庆和公主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吧,毕竟是人生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贺临璋无奈的看她一眼,只好道:“现在可以先入席了吗?” 张公公很有眼力见,上前走到庆和公主面前:“公主请。” 庆和公主再度看了看贺临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行回去。 偏殿只剩下陶顔言和贺临璋之后,贺临璋走到陶顔言身边,捏起她的脸:“朕无心女色?朕对谁都没兴趣?顔言不妨解释解释,给朕听听。” 陶顔言感觉自己就是口快心直,说到男人敏感处了。 “哎呀~陛下~那不都是说出来诓她的嘛,不这样说,怎么让她死心嘛。”一边说,一边靠进贺临璋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那么勇,臣妾都知道的啦。不光臣妾知道,其他妃嫔……唔唔唔……” 贺临璋一低头含住那张气人的小嘴,许久都没有放开。 第46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失意的庆和公主内心深受打击,她回到宴席之后便闷闷不乐。不过也没人关心她,燕国使团的人忙着跟大周官员攀谈,她未来的夫婿雍王一个劲儿的喝闷酒,连眼神都没朝她这边看过来一眼。 至于为何陛下和陶贵妃迟迟未归,也只有后妃们会在意,其他人都你来我往,觥筹交错。 陶顔言被狠狠蹂躏了一番,嘴唇都亲肿了,气得上手在贺临璋腰上掐了好几下。 “陛下也不顾忌些,臣妾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嘛!”外面个个都是人精,谁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呢?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贺临璋盯着她的红唇看了看,心里的火热久久下不来,缓了许久才道:“朕先出去,你过一会再出来。让清风她们在这儿陪着你,省得你出去坐不住,又腰酸背痛。” 陶顔言只好按他说的办,总得等自己红红的面色恢复了才能见人的。 “娘娘,那庆和公主看上去心高气傲的,恐怕日后入了雍王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清风陪着陶顔言,小声嘀咕道。 “她身份尊贵,又带着两国和亲的任务前来,有些傲气也正常。至于雍王府的后宅之事,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偏殿外传来请安声:“雍王妃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主仆二人互看一眼,立即闭了嘴。刚说到人家的后宅,人家女主人就来了,微微有些尴尬。 雍王妃这是回京后第二回在宴席上单独来求见陶顔言,陶顔言自认与她没什么话说,可也不好不见她,只能面带笑容请她进来。 “娘娘这里清净,臣妾遂过来与娘娘说说话,真是唐突了。”雍王妃笑着道。 “我有孕在身,实在坐不住,便出来透透气。王妃回京半年多,京城住着可还习惯?” 雍王妃点点头:“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娘家人都在这里,自然是习惯的。只不过嫁出去的女儿,就算要回娘家,也不是太容易,更何况嫁入皇家,规矩便更多了些,所以臣妾平时也很少回去。” 陶顔言笑笑,她端起清风放好的茶水慢悠悠喝了一口,想着还能聊些什么话题。 “这不常走动,关系也就生疏了。我娘家这几年大不如前,不然雍王要娶平妻,放在从前,我娘家那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陶顔言挑眉,原来是专程来说这件事的吗? 她放下茶盏:“燕国坚定要和亲,陛下也为这事头疼。不过雍王主动站出来,倒确实令人颇感意外。” 雍王妃叹了一口气,挣扎许久才道:“一切,都怪臣妾无能,入府多年都未能为雍王生下一儿半女。府中的侍妾身份低贱,虽育有子嗣却也都是庶出。母妃听闻陛下为了燕国和亲之事与朝臣争吵,这才劝王爷应下此事,也好有个地位尊贵的入府,与王爷匹配。” 说完,自嘲一笑:“呵呵,说不定过两年,燕国公主诞下嫡子,臣妾就该自动让出这王妃之位了。” 陶顔言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劝她想开些:“子女缘分,有时候也是天定。说不定王妃放下焦虑,没多久就会有了。” 雍王妃淡淡看了陶顔言两眼,心中是又酸又气。 只因为自己知晓雍王对陶贵妃的心意,找雍王吵过闹过,所以雍王与自己的关系才一直不好。 关系不好,一年到头都不会留宿她这边几次,能有子嗣才怪。 可雍王妃又不能说出这个秘密,否则王爷私藏贵妃画像的事一旦暴露,整个雍王府都将逃不过责罚。 雍王妃看着被陛下宠爱,养得气色很好的陶贵妃,不甘道:“娘娘真是好福气,入宫没几年,就已经是众妃之首,如今还有了子嗣,陛下又对您宠爱有加,真是春风得意,羡煞旁人。” 陶顔言听着她恭维的话,心里很清醒。 雍王妃不似靖王妃,靖王妃是个坦率人,陶顔言喜欢跟她交往,这雍王妃嘛,总觉得她的面具之下,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哎,你就看我表面风光,其实内里的酸楚只有我自己知道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看我日子好过,我也看你过得蛮好,其实关起门来,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王妃你也不用羡慕我,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就好。” 陶顔言说完,张公公就过来请了,一见雍王妃也在,便一起请道:“贵妃娘娘,陛下等急了,让奴才来看看娘娘什么时候回去,刚好雍王妃也在,那不如一起回去吧。” 陶顔言点点头,清风扶她起来,雍王妃讪讪起身,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回了宫宴大殿。 大殿里,众人都喝了不少酒,气氛也热闹。 原本想一展才华的燕国公主现在心情受损,兴致缺缺,也没了出风头的心思。后宫诸位嫔妃自知有陶贵妃在,就算她们挤破头在陛下面前表现也无济于事,所以都自顾自吃吃喝喝,懒得表现。 整场宴席下来,还算和谐。可就在一派和谐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小锦安的脸色十分苍白。 陶顔言是在两日之后才发现小锦安不对劲的。这段日子,她因为有孕害喜的缘故,所以经常独自歇在房中,少有跟孩子们互动。但小锦安这孩子在陶顔言身边养了三年,他是什么秉性,陶顔言最清楚,他一下子沉默寡言下来,让陶顔言很不习惯。 “今日接二皇子回来,你们想办法旁敲侧击下,问问是不是在蒙学发生了什么事?”陶顔言交代清风和明月道。 二人这段时间的重心也在主子身上,对三个孩子确实关心不足。 “娘娘,您是发现了什么吗?”明月狐疑道。 陶顔言皱皱眉:“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总感觉这孩子这两日见看我的眼神有些彷徨,不像之前。不过,也许是我的错觉也不一定。总之,先问问看吧,大公主和三公主那边,也可以私下打听下,看是不是在蒙学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第462章 超纲题 年仅六岁的小锦安,别看年纪尚幼,然而经过近两年时间的勤奋学习与成长历练,其心智成熟程度已远远超越同年龄段的宝宝们。 就在明月刚刚开口询问出第一句话时,聪慧过人的小锦安瞬间便洞悉了她的真正意图,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来的。小锦安也意识到,定是母妃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想到此处,他那小小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只要一回忆起中秋宫宴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小锦安的脑海里便会立刻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那日,一名身份低微的乐伶趁人不备,悄悄将一张神秘的字条塞到了他手中。 他忍不住看了内容,如遭雷劈。 那张字条仿佛一道沉重的枷锁,这两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更令他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最近这两天夜里频繁出现的噩梦。在那个噩梦里,他看到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浑身是血地孤零零倒卧在冰冷的地上。那女子一边朝着他伸出颤抖的手,一边用凄厉的声音呼喊着他的名字:“皇儿啊,我那可怜的皇儿……” 他这两晚时常被噩梦吓醒,醒来后枕头都已经哭湿了大半。 他也想过,去找母妃问清楚,他究竟是谁的儿子?是不是像那字条上所说,他真实的身份就是皇子,而他的亲生母妃是被父皇赐死的。父皇不要他,所以把他扔到宫外自生自灭。 可他又不敢去问,他害怕真相果真如字条所写,那他的父皇杀了他的亲生母妃,他以后还能与父皇和谐相处吗? 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宝宝来说,这道题显然严重超纲了。 明月没有问出什么,只好灰溜溜去复命。 “什么都不肯说啊?”陶顔言想了想:“那就是真有事了。” 入夜,陶顔言亲自去了小锦安的房间,要给他讲故事。 “母妃怀着弟弟们,还是不要辛劳了。锦安可以自己睡,母妃去休息吧。”小锦安再怎么怀疑身世,但一切都与陶顔言无关,所以他对陶顔言没有什么芥蒂,还是很关心她。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锦安,你我虽非亲生母子,但我们的关系比亲生母子还亲。你若是心里藏了什么事,能不能敞开心扉告诉母妃,母妃保证,若是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母妃绝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陶顔言循循善诱,小锦安犹豫再三,咬牙问道:“我真的是父皇的亲生孩子吗?” 陶顔言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是,你是。” “那我的生母是谁?她为何不在?”小锦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陶顔言。 陶顔言捏捏他的小手:“锦安现在还小,这件事,能不能等到你十八岁成人,母妃再告诉你?” 小锦安眼睫垂下:“她死了吗?是不是因为父皇,所以她死了?” 陶顔言眉头皱起:“锦安,你生母的死与你父皇无关。” 小锦安猛地望向她,眼中突然闪过急切:“真的吗?母妃您没有骗我?” 陶顔言很郑重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母妃的死跟你父皇无关。锦安,你告诉我,你这两日闷闷不乐,看见我就眼神躲闪,是不是跟你今晚问我的问题有关?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陶顔言预感到事情的不对,询问道。 小锦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遂将中秋宫宴那日收到字条的事情告诉了陶顔言。 陶顔言拿过他所说的字条仔细看,每看一句都心惊不已。 “锦安,那日的那人你还有印象吗?是个什么人?”能来传这种字条挑拨离间,真是居心叵测。 而且上面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当初阴婕妤之死是贺临璋造成的,完全曲解事实。陶顔言终于知道小锦安的纠结所在了,这孩子这两天怕是已经暗自想了许多,私下不知道伤心、迷茫成什么样了! 小锦安摇了摇头:“那人没什么特色,我只知道是妙音坊的乐伶,她穿着妙音坊的衣裳。” 虽然可能是伪装成妙音坊的人混进来的,但查还是得查一番,陶顔言记下,准备晚上回房就跟陛下说一说。 知道暗地里有人挑拨,原本想等孩子再大一些再告诉他的真相,陶顔言决定还是先解释清楚,免得孩子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锦安,你的身世有些复杂。你原本的生母是宫中的阴婕妤,当年你生母怀着你,但你的外祖家却参与谋反,扰得大周不得安稳,你父皇带兵平乱,不久便将你外祖家下了狱。你父皇并没有要追究你生母的罪,但是你生母想不开,提前服用了催产药将你生下,又用另外一个婴儿替换了你,而将你偷偷送出了宫,想让阴家养育你,将来辅佐你推翻大周。” 小锦安听得一愣一愣:“可我怎么成了小乞丐?” 陶顔言摇了摇头:“你被送出宫后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若不是后来我遇见你,把你带回宫,后来又通过多种渠道发现你就是当年阴婕妤生下的皇子,恐怕你现在还是我弟弟,而没有被皇室认回去。” 小锦安一张脸满是纠结:“那我,真的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了?我之前听他维护我,还以为他是爱屋及乌,喜欢你所以才喜欢我的。” 陶顔言挼了挼他的脸:“你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皇子,是你父皇的亲儿子。可你的身世我们没办法对外澄清,因为阴家毕竟谋反,你生母的身份太尴尬,你父皇不想让你背负这些不开心的事,你能明白吗?” 小锦安点点头,过了许久才道:“我刚看到字条的时候,可伤心了,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与父皇相处。不过母妃说的话我相信,那我以后还是父皇的乖乖宝贝,我不会迁怒父皇。” 陶顔言很欣慰地将他抱紧:“锦安最明事理,以后遇到事情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们把话说开,免得你一个人钻牛角尖。” 抱着怀中的小不点,陶顔言眼神冰冷:能知道这些真相的,大概率是当年参与的人。就不知是落网的阴家人,还是什么别的人了。 第463章 对顾忆来说太不公平 陶顔言原封不动将小锦安被人挑唆的事禀报了贺临璋。 “背后之人可真是阴毒,竟然从孩子下手。顔言你放心,这件事朕会派人去查,说不定当年阴家还有漏网之鱼。” 贺临璋面上闪过一丝杀意,对当年的叛军深恶痛绝。 中秋过后,等了好多日都没见燕国使团再提出什么要求,陶顔言知道那庆和公主是想通了,不会再妄图入帝王后宫。 她的孕吐反应也慢慢好了许多,如今能吃得下一点水蒸蛋,再加一点豆腐脑,配合一些清淡的蔬菜和营养丰富的坚果,身体还算平稳熬了过去。 皇帝的生辰是在九月,但贺临璋不想每年都办,免得劳民伤财,所以今年的生辰宴就免了。有如此开明节俭的皇帝,大臣们也没什么好置喙的,甚至好些人都跟风不摆生辰宴,一时之间京城各家的宴请都少了许多。 “娘娘,为靖王府小郡王准备的满月礼都好了,请娘娘过目。”明月双手奉上清单。 陶顔言简单看了一遍便递给她:“你这几年帮我管这些事,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就按照清单送去吧,记得在内务府做好登记。”宫里赏赐外面的物件都得登记,免得将来找不到或是被偷盗出去卖,给各宫惹来麻烦。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宁远侯夫人递了帖子,说是明日想进宫求见。” 陶顔言重新换了个位置斜躺着:“最近不是在筹备顾宁的婚事吗,她还有空进宫?”虽然心中狐疑,不过陶顔言到底还是允了,她觉得侯夫人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事。 翌日,陶顔言一见到顾侯夫人,被吓了一跳。 “舅母这是怎么了?您这手……”顾侯夫人的手臂显然是骨折了,打着绷带挂在脖子上,看上去甚是凄惨。 顾夫人掉了几滴眼泪,平复了心绪才道:“哎,说起来真是背运。宁儿的婚事在即,我本想着去寺里给她求个平安符,哪想到路上马车惊了马,我坐的马车翻了,这不,伤了手。” 陶顔言赶忙问:“那大夫怎么说,以后还能动吗?” 顾夫人叹气道:“能是能的,就是要多将养一些日子。现在问题是那日马受惊,马车撞上了蔡大人家的小姐的马车,她……嗑伤了头,说是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不认人了。” “啊?”陶顔言睁大眼睛:“可请太医去看过?” 顾夫人点点头:“侯爷请了,可太医的诊断与外面的大夫诊断一致,蔡小姐怕是……”顾夫人说完,又开始哭起来:“都是我的错,现在这件事解决不了,蔡家要侯府负责,说是一定要将蔡小姐嫁入侯府。” 陶顔言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对方智力受损,怕是生活都无法自理,不管嫁给侯府的哪一位公子,怕都是会成一对怨偶。 陶顔言一想到眼前的顾夫人并不是顾忆的亲娘,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侯爷把我狠狠骂了好几遍,可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是束手无策。宁儿与陶大公子的婚事在即,若不能叫蔡家满意,怕是他们成婚那日要上门吵闹,到时候侯府和颜家颜面尽失,恐成为京城笑柄。”顾夫人眼泪纵横,哭得凄凄惨惨。 “那舅母今日来见我,是想让我从中斡旋?”陶顔言面对这个局面也束手无策啊,总不能仗势欺人,硬压下去,让蔡家息事宁人吧。 顾夫人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贵妃娘娘也知道,我并不是世子的生母,所以我的话他向来是不听的,蔡家那边,又指名道姓要世子明媒正娶,我就算让你二表哥或三表哥顶上,蔡家也不愿意啊!” 陶顔言面色微冷:“舅母的意思是,这件事,要大表哥出面应下来?舅母可曾想过,大表哥是侯府世子,他的世子妃若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将来如何打理侯府事务?而且这对大表哥来说并不公平!” 事情是顾夫人惹出来的,凭什么让顾忆来平事,凭什么妥协的要是无辜的顾忆? 顾忆从小失去生母的照拂过得已经很惨了,这么多年靠自己的努力才赢得如今的一切,凭什么要因为继母惹出的祸事让自己背负一段孽缘? 陶顔言的反问让顾夫人羞得无地自容:“那可怎么办呢,蔡家不肯松口,侯爷带着银子上门,想花银子摆平也被赶了出来,我……我真是走投无路了啊!” 陶顔言咬咬唇,冷冷道:“舅母先回去吧,这件事我知晓了。待我想想办法,再派人通知你。” 顾夫人立即起身要拜,却被陶顔言拦下:“劝大表哥妥协是不可能的,我不忍心见他受委屈。蔡家那边,我去努力劝和。” 顾夫人一噎,咬咬唇道:“那娘娘还得快些,宁儿的婚事就在十日之后了。”好不容易为这个哑女寻了一门那么好的婚事,顾夫人可不想横生枝节。 陶顔言点点头,这才派人送顾夫人出宫去,她抚着额头,心绪烦闷。 清风给她递上一碟蜜饯:“这蔡家可真是敢想,竟然点名要嫁顾世子。就算蔡小姐是个正常的,恐怕宁远侯府都看不上她的家世,更别说现在脑子伤了糊涂了。哎,这被讹上,甩都甩不掉!” 陶顔言一愣,抬头望着清风:“你刚才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清风瞬间担心,生怕自己说错话了,支支吾吾道:“奴婢说,这被讹上,甩都甩不掉。”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 清风回想了一下:“奴婢说,就算蔡小姐是个正常的,恐怕宁远侯府都看不上她的家世,更别说现在脑子伤了糊涂了。” 陶顔言拍了一下大腿:“对,就是这句!” 清风摸摸头,不明所以:“这句话……怎么了?” 陶顔言正色道:“按理说,蔡小姐被伤,并不是顾夫人有意为之,纯属意外。蔡家地位不如侯府,蔡小姐这个情况就算入侯府也不应该强硬的非大表哥不可,难道蔡家就不怕宁远侯府死活不买账,不怕侯府的门第和势力吗?所以,我总感觉这件事情十分奇怪。” 清风被她这样一说,也确实觉得太过巧合:“娘娘的意思是,还有内情?” 第464章 夜探蔡府查真相 陶顔言谨慎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内情,不过事情总要仔细查清楚才行。这样,你去一趟香满园,让江盈盈跑一趟蔡府,替我调查一下。” 清风嘟嘟嘴,有些不情愿:“娘娘,那江盈盈连您都保护不好,害您受了伤,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她呢?” 清风对于上次江盈盈陪陶顔言勇闯妙音坊被伤一事,依然耿耿于怀。 陶顔言无奈地看她一眼:“都说了,她那日算是立了大功,若没有她我肯定找不回东西,你怎么还在生她气呢?哎,我也不是没人办事,找陛下要个侍卫去办也行,可这件事是宁远侯府的私事,我不想陛下知道太多,免得对侯府不好。江盈盈她机灵,身上有些本事,我想来想去,身边能用的人中,她是最合适的。” 清风一听,只好应下,准备去找人。 陶顔言又道:“你去了之后态度好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说清楚,不要带什么情绪。再准备二十两银子,作为酬金。你告诉她,把事情调查清楚即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清风赶忙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现在时间有限,让她务必在三五日之内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管有没有什么结果,都让她五日后一定要知会我们。找冬方也好,找戚将军带话也好,千万别拖。”陶顔言交代得很细,清风都一一记下,这才出去找明月支银子,拿了令牌出宫。 香满园里,江盈盈刚做好一锅卤味,就听说清风姑娘来了,她赶忙洗手去了后院。 一听说陶贵妃派了任务,还有二十两银子可以拿,江盈盈便惊喜道:“娘娘竟然还想着我,委以重任,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不负娘娘所托。” 清风将银子递给她:“给你的时日不多,最多五日,你一定要传消息给我们。戚大人能随时入宫,你到时候可以找他带消息,也可以到宫门去找冬方。” 江盈盈点头:“放心吧,我记住了。” “还有,娘娘交代,让你务必注意安全,一定要先保平安,不要冒险。” 江盈盈笑道:“好,我牢牢记在心里,多谢娘娘挂念。” 清风交代完,便准备回去,路过戚娘子身边的时候,福身道:“我家主子找江姑娘办事,要借用几日,先与戚娘子说一声。” 戚娘子恭敬道:“是,奴家知道了。听说娘娘有喜了,可想吃些什么,铺子里都有,带些回去?” 清风推辞:“就不劳戚娘子费心了。主子她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若她想吃,我再来拿。那我就先回去了。” 清风一走,戚娘子便找到江盈盈,笑道:“听说娘娘派了你任务,给酬金了吧?” 江盈盈刚揣进怀里的二十两还没捂热,就只好掏出来递了十两给戚娘子:“先付十两吧,剩下的十三两等月底看看再付。” 戚娘子好笑地接过,劝道:“每日准备的伙计膳食都是免费的,你就吃免费的不就好了,非得再买一些晚上下酒。” 江盈盈无奈道:“谁让铺子里的吃食美味呢,我一吃就停不下来,现在吃的越来越多,欠的也越来越多,明明一开始只欠了十五两,现在竟然欠了二十三两。要不是今日领了酬金,我猴年马月才能自由啊!我这是天天在铺子里干活,结果越干活欠的债越多。” 江盈盈真是无语凝噎,总觉得自己要一辈子待在这香满园,还不清债了。 戚娘子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好笑。这小姑娘是真能吃,跟她那个弟弟不相上下,两个吃货凑在一起,能把她的铺子吃穷。 好在她那弟弟愿意付个本钱,这小姑娘嘛……一边干活一边吃,说不定真能在她铺子里干一辈子活。 戚娘子摇摇头,拿着银子出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道:“你若没个计划,不懂得攒银子,吃光用光的,那真是一辈子别想踏出我这铺子了,你可长点心吧!” 江盈盈烦躁地挠挠头,她也想有规划,攒银子,早点还债啊,可那些点心实在太好吃,卤味也太好吃,她停不下来啊! 呜呜呜…… 这该死的美食诱惑! 入夜,江盈盈穿着夜行衣,飞檐走壁,没多久便隐入夜色中。 蔡府的位置不算繁华,闹中取静,是一处普通的官员宅院。 江盈盈几个闪身便进了院子,后院比较好找,她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很快就找到了蔡小姐的屋子,蹲在窗户下偷听。 “小姐,今日又没出门,您怎么也要装出不认识夫人的样子呢?夫人找人来给您做嫁衣,您还闹了一阵,这万一要是绣娘们出去乱说,毁坏您的名声可怎么办?”婢女给蔡小姐梳着头发,问道。 “你懂什么,我越是名声不好,越是能坐实了我痴傻的事,那顾世子就越是不能拒绝我。我就不信,他这辈子还能甩掉我!” 在窗户下的江盈盈眯了眯眼睛,她没想到第一晚过来便得知了真相,这二十两真是好赚呐。 本着来都来了,多听一些就是赚的念头,她继续听墙角。 “亏得想出这个法子,不然咱们蔡家怎么可能与顾世子联姻?”婢女说完,似乎感觉有些灭自己威风,又找补道:“小姐天生丽质,其实多见几次顾世子,他一定能看上小姐的。” 蔡小姐叹道:“虽然我长相出众,但遇上他的机会却不多,他都从不出现在京城任何人家的宴席上,我去哪里遇他?当年他率军凯旋,我在人群中远远见了一眼,便认定要找他这样的做我夫君,你看我们都筹谋多久了,才逮到这一个机会?这次我一定要达成所愿,就算用不光彩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江盈盈眼神微冷,想着这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竟然背地里为了嫁得如意郎君,手段使得如此下作,真让她开了眼界。 听刚才这话,这蔡小姐不但没有痴傻,怕是连与顾夫人的马车撞上,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吧! 江盈盈搓搓手,又继续听了一会儿,等里面的蜡烛熄灭,这才趁着暗夜几个飞身离开。 后面一连三日,江盈盈都晚上夜探蔡府,不光听清楚了顾夫人马车惊马的全部经过,还探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465章 你半夜三更跑来干什么? “小姐,今日那阴公子对您也太不客气了,他怎么能那样与你说话呢?”婢女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江盈盈把耳朵贴在窗沿边屏气凝神地听。 “哼,他不过是仗着知道我的秘密罢了,得知我并未真的痴傻,又急着用这个法子嫁入宁远侯府,才想着拿捏我。”蔡小姐的声音传来:“不过若不帮他办这件事,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婢女着急道:“可我们怎么才能把二皇子给弄出宫呢?老爷官位不高,在宫中也无内应,想要弄出一个皇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后面的声音就没了,江盈盈仔细听都没听到。直到屋里的灯被吹灭,她才隐没在夜色中。 江盈盈刚翻进香满园后院,便感觉一道掌风朝她打来,她一个闪身,那掌风打在树上,树枝折断,在寂静的夜色中声响巨大。 她没看清是谁偷袭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好了好了,是我!”戚仪征熟悉的声音传来,江盈盈及时收了手,退出两步,气急败坏道:“你半夜三更跑后院来干什么?” 戚仪征也停了手:“不来的话,怎么知道你竟然偷跑?说吧,夜深人静你跑哪里干坏事去了?” 穿着夜行衣,脸上都是汗的江盈盈狠狠白他一眼,气呼呼地回自己的房。戚仪征摸了摸鼻子,厚脸皮跟上。 “喂,我说你烦不烦?这么晚了我要休息了,戚将军你能不能不要这时候还来打扰我?”江盈盈像个被惹恼的小兽,瞪着戚仪征没好气道。 戚仪征手伸进怀里,掏出一瓶酒在江盈盈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新得了一瓶佳酿,想着你可能没喝过,特意拿过来跟你分享吗?谁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人,竟然这么晚才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的将酒放下,不满道:“吃的呢?” 江盈盈看着那一壶酒,咽了咽口水,她想着干活到现在确实也饿了,姑且吃一点吧,不然肚子太饿睡不着觉。 “等着,我去拿。”江盈盈准备去前面铺子里找点吃的,可刚想出门,又回头道:“说好了,我可没银子,你明天给东家银子。” 说完也不走,等着戚仪征答应。 戚仪征一噎:“我提供酒,你提供吃的,不是很公平吗?你居然都想让我请客?”勤(一)俭(毛)持(不)家(拔)的戚仪征拒绝道。 江盈盈把门合上,双臂抱拳:“大不了不吃,纯喝酒。” 戚仪征:“……” “行行行,我付,我付行了吧,快去拿快去拿。” 江盈盈眉头一挑,这才开门,脚步轻快而去。没多久,一大盘卤味便摆在了桌上,猪蹄、鸭掌、兔头、豆干、豆皮、红肠、鸭脖、鸡爪、花生、藕片,满满当当,叫人食欲大开。 戚仪征在酒杯里倒满酒,二人碰了一下,开始享受这深夜美味。 “你还没说呢,这么晚,上哪儿去了?”戚仪征边啃猪蹄边问道。 江盈盈想着消息打听得也差不多了,正好跟他说说,让他明日送进宫去,于是便把这几日帮陶贵妃办事,去蔡家探消息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那蔡小姐是装的,骗过了所有人,现在一心想讹宁远侯府。当时顾侯夫人惊了马车也是她的手笔。对了,帮她的人姓阴,这个姓氏挺少见的,我听到之后记得很清楚。” 戚仪征眼睛眯了眯,他最近正在调查阴家后人的事,好几天都没进展,没想到今晚误打误撞,倒是知道了这个线索。 他瞬间提起精神:“那你这几日可曾见过那个姓阴的?年纪多大,长什么样子?” 江盈盈摇摇头:“我都是夜深去的内宅,看不到人。所有东西都是偷听来的。喔,对了,今日那姓阴的与蔡小姐见过面,似乎还闹了点不愉快,说不定,他就住在蔡家呢。” 江盈盈想着一个大家闺秀一般来说很少出门,现在那蔡小姐更是装痴傻,肯定更不会轻易出门,要跟人见面八成就是在自家家里见了,所以才有这猜测。 戚仪征点点头,觉得她猜测的有几分依据:“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明日我进宫,就把蔡家的事禀报娘娘。” 江盈盈提醒道:“那你别忘了让娘娘保护好二皇子,我听那蔡小姐说,姓阴的以她假扮痴傻的把柄要她帮忙把二皇子弄出宫去。” 戚仪征冷笑道:“他们简直不自量力。” 江盈盈第二日醒来,头疼的厉害,桌上还摆着没有收拾的骨头,酒瓶已经空空如也,她一看时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睡过头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睡过头要扣工钱,好不容易挣的银子又没了,呜呜呜呜呜……”她一边穿衣,一边赶紧打水洗漱,晚了都快一个时辰了! 刚到前院,她脸颊红红地先去戚娘子那边请罪。 “好了,仪征都跟我说了,说你昨晚很累,让你多睡一会儿。你帮娘娘办事,也辛苦的,快去忙吧。”戚娘子并没怪她。 江盈盈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准备去做卤味,又想到什么,复又停下道:“对了,东家,昨晚戚将军吃了好些东西,我都记在账上了,您记得问他要银子喔。” 戚娘子狐疑道:“啊?可他说,你们二人一人一半哪,他那份已经给我了,你那份,我已经记账本上了。” 江盈盈:“……” 拳头紧紧捏住,她怪自己昨晚没有留个心眼,让那男人先付银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下次打死也不能再上当了! “好了,现在一共欠我十五两,快去厨房帮忙吧,一会儿客人就要上门了。”戚娘子催促道。 看着江盈盈吃瘪的样子,又想起自家弟弟那抠门样,戚娘子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去查看货品的摆放。 戚仪征来到宫里,委托了一个小公公去请陶贵妃见一面。 陶顔言这几日也等得心焦,顾夫人已经来催过一回,若是今日还没消息传去宁远侯府,怕是明日顾夫人又要进宫来一趟了。 一听说戚仪征求见,她便亲自去勤政殿的偏殿见了人。 “果然,那蔡家小姐有问题。”陶顔言沉思片刻:“关于那个阴家的后人,可查到些什么?” 陶顔言想着,那日给锦安递纸条来挑拨的,应该就是这阴家后人无疑了。 第466章 让锦安冒险?我不同意 “启禀娘娘,江盈盈并未见到阴家后人,臣已经派人去查了,蔡府也被严密监视起来,若有可疑人等,便会秘密带走询问。”戚仪征回禀。 陶顔言点点头:“至于锦安的安危,他平日只在蒙学和宫里两处活动,身边还有尹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戚仪征犹豫片刻,道:“娘娘,其实臣倒是有个想法,不过这法子比较冒险,二皇子可能要受些苦。” 陶顔言皱眉道:“什么法子?”让小锦安受苦的法子,她根本不想尝试。 戚仪征道:“现在我们在明,阴家后人在暗,他的目的是想要二皇子,不如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你意思是,用锦安做诱饵,把那阴家后人引出来?”陶顔言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锦安还小,不能冒险,我不同意。” 戚仪征见状,也不好再坚持,虽然他很有信心就算让二皇子去当诱饵也能保护好二皇子的安全。可他也知道陶贵妃将二皇子视为亲子,所以也就没有再提。 陶顔言回到长乐宫,想着要如何处理蔡家一事,想了许久。 “娘娘,是否要先知会顾侯夫人一声?”清风问道。 陶顔言摇摇头:“告诉她也没用,蔡家只要一口咬定蔡小姐就是痴傻了,难道还有什么鉴定法子能鉴定出来吗?” 清风皱着眉:“那可如何是好,距离婚期只有五日了。” 大公子与表小姐成婚,长乐宫众人都是祝福的态度,都不希望他们的婚礼出现什么人闹事。 陶顔言慵懒道:“我记得,顾宁和哥哥大婚,请了京城的戏班子唱戏是吗?” 清风点点头:“夫人那日的来信里好像是说过,请了有名的京华戏班,还询问娘娘想听什么戏,让他们先预备着。” 陶顔言摩挲着手指,半晌才道:“我去写个简短的话本子,你让冬方拿着出去找戏班的人,给他们点银子,让他们抓紧时间排练出来,等哥哥与顾宁婚礼那日,就演这一出。” 陶顔言说干就干,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奋笔疾书。 写完之后清风整理稿件,看见那话本的标题就嘴角抽抽:“《郎君快到怀里来,千金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清风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娘:“娘娘,这书名会不会太长了些?”一般话本子不都是几个字的吗? 陶顔言笑笑:“这标题醒目又直接,我觉得挺好。好了,你快叫冬方拿去,大婚的时间不等人。” 这剧目就是以蔡小姐为主角创作的,陶顔言先将蔡小姐的阴谋公布出去,蔡家还想闹事的话,那这剧目就不光是在陶府上演了,她就算花钱雇人演,也要把这剧在京城炒热。 对此还一无所知的蔡小姐还在做着她的春秋大梦,殊不知陶贵妃已经朝她举起了刀。 顾夫人今日在家中急的团团转,直到傍晚才收到宫里的消息,陶顔言叫她安心等着,不必应承蔡家任何婚事,只要专心将宁儿的婚事准备好即可。 “不知娘娘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吗?”顾夫人问着冬方。 冬方摇摇头:“主子并未告知,主子只说,请顾夫人把心放进肚子里,蔡家那边她来办。您这几日若遇到蔡家人,直接赶出去便是。” 既然陶贵妃都这么说了,顾夫人便没再追问,紧张了许久的心,终于淡定下来。 一切平静地过了几日,明日就是陶家公子与顾家小姐成亲的日子,陶顔言的孕吐反应又好了些,已经能吃下一点油炸的排骨了。不过以前都能吃五六块,现在只能吃一块。 想着自己不太会吐了,她便决定出席一下哥哥和表妹的婚礼,去现场看一遍古代人大婚。 当然,她也想看看那出戏的效果如何,想看看蔡家是不是真的要作死。 “母妃,舅舅明日大婚,我穿这件衣裳喜不喜庆?”小锦安穿上暗红色小长衫,跑到陶顔言面前转了两圈。 紧接着,贺萱和贺玥也打扮一新跑来,要让陶顔言先帮她们看看好不好看。 看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陶顔言眉眼柔和:“嗯,都很好看,宝宝们都好可爱。” 不过陶顔言看着小锦安欲言又止,主要是想不好是不是要带锦安过去。毕竟阴家人还没找到,她怕锦安出宫出事。 “母妃怎么了?是锦安的衣裳不合身吗?”小锦安头一歪,狐疑道。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锦安,之前给你字条的女子还未抓到,背后之人不知道是谁,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你舅舅成亲,你……” “能不能不去”这几个字,在小锦安失望的眼神下,陶顔言竟然有些难以说出口。 “母妃是想劝我留在宫里是不是?可我好想去啊,我还没给舅舅当面送祝福呢!”小锦安有些着急道。 陶顔言最后只好无奈道:“好吧,咱们都去。不过说好了,你们三个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让侍卫们守着,千万不能乱跑,我如今行走困难,多半是躺在后院歇息的,没精力去约束你们。” 三小只很郑重地点头,还一个个跟陶顔言拉钩钩,缔结乖巧听话契约。 贺临璋倒也没拦着她,晚上过来之后,帮她揉了一会儿腰,才搂着她道:“按照规矩,原本是不能去的,不过到了你这里,所有规矩都要先以你开心为主。所以朕允许你们去,不过没办法陪你一起。” 陶顔言亲亲他的下巴:“多谢陛下,陛下现在是越来越体贴了呢。”说完,又大大地亲了下他的帅脸,才窝进他怀里。 贺临璋搂着人:“朕会派影卫暗中保护你们,戚仪征也会陪同,你们早去早回,朕等你们。” 九月的天气,中午闷热得不行,晚上又凉风阵阵,早晚温差很大。 陶顔言担心感冒伤及胎儿,所以她今日出门多带了件披风,很注重添衣减衣。 若她还没怀孕,身子轻便,她还想先去宁远侯府给顾宁送亲,可她现在实在无能为力,只好直接去了陶家,等着表妹新娘被哥哥迎进门。 陶家上下喜气洋洋,陶顔言来的低调,被陶谦和陶夫人亲自迎进后院,两位公主和皇子也是奉为上宾,在后院专门留了一个小院子给他们母子四人歇着。 “父亲、母亲快去前院忙吧,我这边不碍事。”陶顔言劝着。 陶夫人给她身后垫了好几层软垫,才道:“这房间的布置都是参考你之前闺中的布局来的,所有物品也都是你之前屋里收了带来的,那边放着你喜欢的书,实在无聊就看看打发时间。我先去前面忙,等新娘子来了,我派人来叫你。” 陶顔言点点头,笑着让清风送父亲和母亲出去。 她这才着眼打量屋中的一切,虽不是她的,却因是原主的,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第467章 参加婚宴 三个孩子很乖,相约着到小院里玩,陶顔言来到书架前,随手找了几本书看。 原主喜欢在书上批注,那字体与现在陶顔言所写的字体完全不同。陶顔言看了看,便将书合上,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清风拿起一面团扇看了看,笑道:“这团扇上的花纹倒是绣得极好看,针法也不错,是娘娘之前买来的吗?”清风压根没有往“这是娘娘绣的”上面想,因为她家娘娘手残,压根不会针线。 陶顔言接过,轻摇了几下,低垂眉眼:“不记得了。” 好在很快,前院就来了一个小丫头,说是新娘子快到了,夫人请贵妃娘娘与皇子、公主过去。 陶顔言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这才带着人朝前院去。 众人护着陶顔言,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守着她看热闹。 陶知行一头牵着红绸,红绸的另一头在顾宁手里,二人在宾客的见证下,来到前厅。 前厅里,司礼官按照古礼高颂着成婚的祝词。 “一拜天地!”二位新人面向广阔无垠的天空和广袤大地,深深鞠躬,感恩天地之造化、自然之恩赐。 紧接着,司礼官再次高呼:“二拜高堂!”两位新人转身面对端坐在正前方的双方爹娘,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感谢他们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随后,司礼官高声道:“夫妻对拜!”两位新人相对而立,轻轻弯腰互拜,许下相伴一生、相濡以沫的誓言。 “新人敬茶”,司礼官说完,陶知行便与顾宁跪下来,依次向长辈们敬献茶水,以示尊敬与孝顺,更代表着家族传承、亲情延续。 “喝了新妇茶,祝你们小两口日子和和美美。”陶夫人说完,给了顾宁一个大红包,图个喜气。 随着一声“礼成”,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站在一旁看着妹妹如愿嫁人的顾忆很是欣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一挪,看向笑颜如花的陶顔言,心中默默念了一句:“你也要幸福啊!” 陶顔言似是有感觉般,也朝顾忆看过来,对着他灿然一笑。 顾忆有些慌乱,尴尬地点了下头,便看向别处。 但就在众人准备进入下一环节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宁远侯府与陶府结亲,如此大喜事,怎么也不给我们这个未来亲家送份请帖啊?” 众人朝着声音望去,只见蔡大人携家眷来了,而最近盛传,蔡家的小姐因顾侯夫人惊马,磕伤了头,有些痴傻了,所以宁远侯府为了负责任,要与蔡家结亲了。 顾夫人脸色白了白,手足无措起来。 宁远侯眼神微冷:“蔡大人,你们今日登门,若是来喝杯喜酒,那本侯与陶大人自然是欢迎,但若是来找麻烦的,还请蔡大人三思,贵妃娘娘与皇子、公主们在此,休得冒犯。” 蔡大人一愣,慌忙看向一旁,果真看到了陶贵妃与几位宫里的小主子。他连忙带着蔡夫人和女儿给主子们请安。 陶顔言看向三人,道:“今日是本宫兄长与宁远侯府千金的婚宴,新人礼成,先接着走完程序,送入洞房吧。” 被打断的流程继续,陶知行看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便只好先将顾宁送去后院。 “蔡大人、蔡夫人和蔡小姐也别跪着了,都起来吧。”陶顔言声音淡淡,蔡家几人虽十分不满,但也并未发作。 起身之后,蔡小姐摇着蔡夫人的手:“亲事,亲事。”来来去去就两个字,蔡夫人无奈,只好道:“贵妃娘娘,您也看见了,小女磕伤了头,现在一心就想着与顾世子的婚事,恰好今日两家都在,又有这么多人见证,不如就给两个孩子定下来吧!” 蔡夫人说着,眼神看向宁远侯夫妇,把宁远侯府的人气得不轻。 顾忆眼神一暗,望向继母的眼神都仿佛带了刀子,让人胆颤。 来喝喜酒的宾客都饶有兴趣地围观,也没人吵着要去闹洞房了,都想看看这宁远侯府怎么解决与蔡家的事。 陶顔言打量了几眼蔡小姐,笑道:“蔡小姐既然伤了头,就该好好医治才是最紧要的,可看了大夫?” 蔡夫人点点头:“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请了,没有任何效果。” 她话音刚落,从陶顔言身后走出了刘太医:“下官今日刚巧来讨杯喜酒喝,若是蔡大人和蔡夫人信任在下的话,不如在下给蔡小姐再诊个脉?” 蔡小姐掐了一把蔡夫人的手,刚想说话的蔡夫人就反对道:“诊来诊去都是一个结果,就别再浪费时间了。还是请宁远侯府拿出态度来,认下婚事,早日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吧。” 陶顔言冷笑一声:“你们拒绝看太医,难道是心中有鬼?不然为何不敢看?” 蔡小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依然一副呆呆傻傻样,只又说了两句:“亲事,亲事。” 宁远侯看了陶顔言一眼,眼睛眯了眯,外甥女这明显就是激将之法,难道,蔡家人有问题? 宁远侯决定赌一把,他厉声道:“呵,我宁远侯府的世子是决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定下亲事的,况且令千金已经这样,难道还能做我侯府的世子夫人?我侯府愿意以重金聘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为蔡小姐治病,但联姻一事,绝无可能!” 蔡小姐被气得半死,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才让自己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 陶颜言给宁远侯一个鼓励的眼神,宁远侯会意,再接再厉道:“蔡大人今日来,无非就是要个说法,那本侯就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清楚——宁远侯府不会推卸责任,但也绝不会拿世子的亲事来平事。若你们蔡家不服,我们可以到陛下面前去评理。” 一见宁远侯抬出了陛下,蔡大人的心慌了慌。不过他想到亲生女儿的遭遇,是宁远侯夫人造成的,让宁远侯府负责女儿的下半生也是合情合理啊? “好,既然你们宁远侯府不认亲事,没有担当,那咱们就去陛下面前,请陛下评评理!” 陶颜言看着蔡大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叹了口气,朝身边的明月说了几句。 第468章 揭穿阴谋 明月听完,点了点头,找了陶家的管家去安排一切。 正当宾客们昂着脑袋饶有兴趣看八卦之时,院中的戏台上竟然开唱了。 “那一日,他骑高头大马凯旋归,只一眼,我便芳心暗许相思起。怎奈何,我百般试探他无意,便只好,铤而走险设迷局。先叫他母亲惊了马,再使出苦肉计,我假装痴又傻,他只能被迫把我娶……” 蔡家三口傻了眼,蔡小姐更是脸色惨白一片。 顾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蔡小姐,若是按照这剧本所说,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人家的棋子? 台上演着戏,台下看着戏,来的客人都是人精,几乎是唱词一起,便听出了前因后果,把来龙去脉摸了个明明白白。 顾忆看着眼前跳梁小丑一般的蔡家人,眯了眯眼睛:“你们蔡家真的使的好手段,差点将我宁远侯府都算计了进去!”说完,像看白痴一样瞪了一眼继母。 他方才看到陶贵妃的婢女跟管家去安排一切,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陶贵妃暗中调查出来的。 他朝着陶顔言笑了笑,二人眼神交汇,笑而不语。 蔡大人脸上红白交替,他根本不知道内中缘由,这下子真是里外不是人,把宁远侯府得罪大了! “侯爷,侯爷请息怒,下官……下官真是不知情啊!”说完,他一巴掌打在女儿脸上:“你这个逆女,你竟然设计惊了侯夫人的马,你难道没想过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伤害了侯夫人吗?快,快给夫人道歉,快给宁远侯府道歉!” 蔡小姐被自家亲爹一个巴掌打晕,缓了半天才回神:“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些事情为什么会被揭开,为什么?是谁泄露的,是谁?” 戚仪征挑了挑眉眼,默默不语,心里想着真是爽啊,打脸还真是快。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蔡大人,这段时日,我宁远侯府登门多次,又是请大夫,又是赔礼道歉,你们都不为所动。你们拼命抹黑我宁远侯府,硬逼着我们登门提亲,还利用舆论压力迫使我们就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今日甚至扰乱陶家与顾家的婚事,实在过分!本侯一定会写本子参你一本,你家教不严,陷害本侯,本侯绝不会善罢甘休。” 宁远侯出了一口恶气,把蔡大人骂了一遍,浑身舒坦。 “母亲,母亲您快帮帮我,我是真的心悦顾将军,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蔡小姐也不演痴傻了,她的精明模样暴露无疑,这时候无人可求,只能求一贯宠爱自己的亲生母亲。 蔡夫人颜面扫地,这时候哪里还有脸说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养出如此不堪的女儿悔恨不已。 见母亲不说话,一味回避,蔡小姐又把目光放在顾忆身上:“顾将军,我是真的心悦你啊!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蔡小姐哭得梨花带雨,男子看了都会心软,但顾忆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对你没兴趣,更不可能喜欢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的女子。你死了这条心吧。”顾忆面上一片冰冷。 陶顔言四下看了看,她开口道:“你一个闺阁女子,真的能想出这种手段吗?要恰到好处的惊了顾夫人的马,要配合的天衣无缝刚好被顾夫人的马车伤到,还要全身而退装痴傻,你真有这心思与伎俩?还是说幕后有人在帮你运作一切?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他是谁,你顶多也就算个从犯,宁远侯府不会怪你的,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她话音一落,众人都屏气凝神等着。 宁远侯和顾忆都眉头紧皱,想不通是谁在背后主导一切,是要针对他们顾家,还是有别的目的。 蔡小姐内心挣扎,虽然想把自己摘出来,但她也不敢贸然供出那姓阴的。那人心狠手辣,帮她的时候已经差点把她吓死,这时候若是背刺他,说不定自己今晚就会暴毙。 “没,没有什么幕后之人,就是……就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蔡小姐垂下眼帘,承担一切罪责。 陶顔言挑眉,就算不说,她也知道背后是谁。只是可惜认不出人罢了。 她没再说话,只看了陶谦一眼,陶谦会意,上前道:“陶府今日办喜事,没有邀请蔡大人,蔡大人还是请回吧。” 蔡大人也没办法,被人家当面拆穿了还杵在这里确实不合适,便只好带着夫人和不成器的女儿灰溜溜离开。 来的时候是多么趾高气昂,走的时候就多么狼狈不堪,蔡家今日算是把脸面都丢尽了,还是在众多同僚的面前丢的。 他家的女儿怕是只能剃了头发去尼姑庵里做姑子,没有人家愿意要了。 蔡小姐一步三回头,还眼巴巴看着顾忆,顾忆别开眼,走到陶顔言面前抱拳道:“多谢贵妃。” 都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洞悉一切,派人暗中调查的,她怀着孩子还为自己操心,顾忆真是打从心眼里感激她。 陶顔言只是笑笑,并没邀功:“顾将军不必客气。今日宾客众多,将军还是去招待宾客吧。”私下无人之时,她叫他表哥,有人的时候就叫顾将军。 众人看了一场戏,都已经在找位置纷纷落座准备开席了,陶家只有陶大郎一个儿子,分身无暇,顾家三个儿子得顶上,去帮忙招待亲朋,正是要忙的时候。 顾忆点点头:“那你照顾好自己,等会儿的菜多吃一些。”温柔交代完毕,顾忆才转身离开。 陶顔言被请坐首席,三个孩子也坐在主桌,菜品一一摆上来,丰盛异常。 陶顔言跟戚仪征对视一眼,戚仪征点了点头,表示并无异常。 陶顔言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今日小锦安难得出宫,若是那阴家后人想要来见孩子,怕是只有今日这个机会。 她看着桌上的菜色,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素菜,便没再动筷子。 “娘娘是没胃口吗?这一桌大鱼大肉是不是闻不习惯,要不要先去后院休息?”陶夫人去招待几位女宾了,顾夫人坐在陶顔言身侧关心问道。 陶顔言笑笑:“我确实没什么胃口,有孕之后就吃不下荤腥,要不,我还是去休息吧,等孩子们吃好再把孩子送来。” 顾夫人连忙起身要送,陶顔言制止了她,只交代好几个孩子要乖乖吃饭,便带着清风和明月去了后院。 “去看看宁儿吧,她一个人在房里怕是都等饿了。”明月提了个食盒,几人来到新人的院子。 “娘娘,有些奇怪。”一个女影卫上前,在陶顔言耳边低声道。 院里十分安静,安静得可怕。 “快进去看看!”陶顔言带着人进了门,只见屋里除了顾宁之外,其他丫鬟都已经倒在地上,而顾宁旁边,站着一个蒙面少年,手中的匕首正抵在顾宁的脖颈处。 “没想到先来的,竟然是陶贵妃。不过谁来都行,你来的话更好。” 陶顔言打量了几眼蒙面少年:“你是阴家的人?” 第469章 做事情别太复杂好吗?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个头比贺临璋矮一点,看上去已经英姿挺拔。 他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模样,声音透着冰冷:“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算阴家人,只不过是阴家的养子罢了。狗皇帝屠了阴家满门,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报仇?阴家谋反在先,陛下镇压在后,他并没错。” “呵,大周贺氏不也是篡夺了董家的帝位得到的天下?成王败寇,他们贺家只是胜了而已。少说废话,今日你既然送上门来,我便抓了你换我侄儿,待我日后养大侄儿,再让他推翻贺家的江山,坐拥天下!” 陶顔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搞这么复杂干什么?锦安是陛下的儿子,他也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让陛下好好培养他,将来传位于他不是更方便?” 少年:“……” 陶顔言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估计有些难看。 “怎么?我说的不对?做事情别太复杂了好不好,简单点行吗?” 少年怒道:“你说的轻松。那狗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儿子也不只锦安一个,他怎么可能一定传位给锦安?” 他看了一眼陶顔言,讥讽道:“你这个宠妃肚子里不也怀着一个,将来说不定你的儿子才是他中意的人选。哼,到那个时候,锦安没有生母护佑,没有外祖家支持,他如何去争?” 陶顔言皱眉:“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谁有帝王天资,谁适合坐那个位置便让谁上去,孩子现在还小,何必执着于此。” “况且,你费尽心思把他抢走带去培养,你能带他到哪里去?你给他的能比他亲爹给的更多吗?”陶顔言好言相劝:“放下吧,放下仇怨,去过自己的日子,人生苦短,你何苦陷在仇恨中。” 少年深吸一口气:“那可是阴家几十口的人命,你叫我放下就放得下吗?还有我姐姐阴婕妤,她死的好惨,她甚至都没有机会等她的儿子长大就死了!你叫我放下这些仇恨,你说的倒是轻巧!” 陶顔言厉声道:“阴婕妤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阴家谋反连累她!阴家谋反,不顾女儿有孕,这样的娘家让人心寒。让外孙流落在外,得不到周到的照顾,这样的外祖家根本不考虑后果。你执迷不悟,放着自己大好的人生不去过,整日沉浸在仇恨中,还想带偏锦安,这样的舅舅幼稚天真。” “啊——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少年被陶顔言的话语刺激得有几分癫狂,原本抵在顾宁脖子处的匕首朝前挥舞,离开了顾宁,径直向着陶顔言的方向挥来。 陶顔言被影卫往后一推,影卫上前与少年过招。 被严苛训练出来的影卫不仅身手敏捷,招式更是狠厉,几招下来少年已渐渐不敌。但少年眼中恨意未减,反而更加凶狠起来,他招式一变,竟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影卫微微皱眉,显然没料到这少年如此拼命。 清风和明月将陶顔言护在身后,此时陶顔言喊道:“莫要伤他性命。” 影卫应了一声,手下却也不留情,专攻少年下盘,试图将其绊倒制服。少年看出影卫意图,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朝影卫撒去,影卫躲避之时,少年一个箭步冲向陶顔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出,竟是戚仪征,他抵住了少年的进攻,而另一道身影将陶顔稳稳护在怀中。 “你们都来了,锦安呢?”陶顔言被顾忆拥着,十分着急。 “放心,他身边有尹九。”说完,顾忆便拥着陶顔言,将她带出房间。没多久,被吓坏的顾宁也被影卫救了出来,陶顔言赶忙将她抱住,不断安抚。 屋内,戚仪征飞起一脚,踢飞了少年手中的匕首,紧接着一个手刀砍向少年后颈,少年顿时瘫软在地。 “娘娘,那阴家后人已经抓了,要怎么处置?”陶顔言将顾宁交给清风和明月,走上前去看了看昏迷的少年,他的面具已经被戚仪征摘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陶顔言叹气道:“先将他押回去好好看管,查清楚他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若是只有他一人复仇心切,那便慢慢开导于他,莫要让他再误入歧途。”戚仪征领命,将人扛起,带出了院子。 陶顔言抱了抱顾宁:“宁儿,今日之事吓到你了,你放心,坏人已经抓了,这件事别想了好不好?” 顾宁点点头,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发白:“好。” 陶顔言一愣:“宁儿,你刚才……是说话了吗?” 清风和明月也一脸惊异地看着顾宁,她们刚才好像确实听见了。 顾宁也是一愣,她张了张口,试着发声:“好。” 这声音一出,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欢呼起来。顾忆尤其激动:“宁儿,你终于,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 顾宁又试着张了张口,却再也没发出一个字,急的她团团转。 “好了好了,你不要急,既然你现在可以发出一个音了,那只要多加练习,说不定后面就能发出两个音,三个音。你慢慢来,我们大家都等你。” 陶顔言笑眯眯地看着顾宁,为她高兴。 后院的事惊动了前院,陶家和顾家的人匆匆而来,见新人的院子里一片狼藉,赶忙叫人收拾。 陶夫人又连忙围着女儿看,生怕她有个闪失。 “母亲放心,我没事。不过宁儿被吓到了,还吓得说出话来了呢。”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顾宁,陶知行激动道:“真的吗宁儿,你真的能说话了?” 顾宁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张了张口,很艰难地说了个字:“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宁远侯和顾夫人都红了眼眶。 “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大喜啊,让小两口在这儿待着,我们还是去前院吧,客人们还在等着呢。”陶谦拉着宁远侯,两位夫人将顾宁安顿好,这才陪着陶顔言去了前院。 三个孩子已经吃饱喝足,在一旁玩耍,等到陶顔言出来,小锦安立即跑到她身边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放心吧,我很好。”陶顔言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 小锦安终于放下心来,天知道方才看见舅公和外公他们急匆匆赶往后院,他是多么心焦。要不是尹九不让他去,他早就过去看母妃了。 第470章 给表哥安排相亲 贺临璋一直等到母子四人回宫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陶颜言刚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准备斜躺着休息会儿,贺临璋便来了。 “今日怎么样?孩子们有没有累到你?”三个孩子十分活泼,肚子里的两个也不省心,贺临璋生怕小妃子今日劳累。 陶颜言顺势靠近他怀里:“今日的经过,陛下想必已经听说了吧?臣妾当时遇到那阴家后人挟持顾宁的时候,真的吓坏了呢!到现在心跳的还好厉害。” 贺临璋拥着她轻轻拍着背:“还好,你没被伤到。你放心,那阴家后人已被看管,待问明情况,便从重发落。” 陶颜言却拦道:“陛下,若是可以,不如饶他一命吧。臣妾觉得他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等他想开了就好了。” 贺临璋未置可否,陶颜言仰头望着他,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陛下,他并不是阴家的人,还不顾性命来给阴家报仇,也是个有情义的。陛下将他发配得远远的便是,留他一条命吧。”阴家几十口也需要有人祭拜,陶顔言面对人命,做不到冷漠。 贺临璋摸着她的腹部,那里有他的两个孩子。 心一软,贺临璋叹了口气:“罢了,你现在有孕,朕不杀生。” 陶颜言一笑,复又窝进他怀里。 “对了,朕听说顾忆被蔡家女算计的事,刚好有件事想跟你说。” 贺临璋望向怀里的小妃子:“前段日子,昌平王跟朕提起,他女儿快十七了,一直没找到如意的人选,想请朕牵个红线,跟宁远侯府结个亲家。” 陶颜言眨眨眼睛:“昌平王的女儿那就是郡主了,是陛下的堂妹?” 贺临璋点点头:“中秋宫宴上你应该见过,人比较娴静,性子也随和。” 陶颜言笑笑:“那臣妾想办法让他们两个见一面,若是有好感,再把昌平王爷的意思转告舅母。”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朕也是这个意思,强扭的瓜不甜,见一面有个印象也好。” 解决了蔡家的麻烦回到宁远侯府的顾忆还不知道,他的好表妹要给他介绍女孩子了。 陶颜言是个行动派,还没十天,她差不多已经不再孕吐的时候,就以要出宫去皇庄巡视为由,请了昌平王的女儿——欣兰郡主同行,并且请了顾忆护送自己。 顾忆收到消息,自然义不容辞,天不亮就到宫门口等着。 陶颜言一出宫,顾忆便给她递上一份点心:“新鲜的枣泥糕,带着路上吃。” 陶颜言高兴接过:“多谢表哥,咱们先去昌平王府接一下欣兰郡主。” 顾忆一愣,他还以为今日就是自己陪着她去呢。 欣兰郡主早就眼巴巴地等着陪贵妃出去看皇产,她见顾将军陪着贵妃一起来,脸红红地上前见了礼。 顾忆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回了礼,便在前面带路。欣兰郡主上了陶颜言的马车。 “贵妃娘娘,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你,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希望你别嫌弃。”欣兰郡主递给她两个荷包,一个是粉色与天蓝色的撞色款,一份是紫色与墨色的撞色款。 陶颜言眉眼一抬:“这个,是送给陛下的?” 欣兰脸颊泛红,摇了摇头:“不是……是请娘娘转交给顾将军的。”欣兰后面一句话说得极小声,嗡嗡的,好像都不敢说出口。 陶顔言好笑地看着她,故意假装糊涂道:“欣兰妹妹,你想送给顾将军,自己送便是,干嘛要给我啊?你给我,我就舍不得给他了,要给我家陛下。” 一边说,一边假装想把荷包收起来,欣兰一个着急连忙抢回荷包:“那个……陛下的荷包不能用这个颜色,得用明黄色,下次,下次吧,我重新做一个。” 陶顔言眨眨眼:“那这个,你自己送给顾将军,要不要我帮你叫他过来?” 欣兰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不用了,等有机会再给。”欣兰的脸已经红成了一个大苹果,粉嘟嘟的,陶顔言恨不得上去捏两把,但她只能生生忍住,心里想着,看人家情窦初开可真好玩儿啊,嗑cp的感觉真不错。 为了缓解欣兰郡主的尴尬,陶顔言便拿出顾忆买的枣泥糕与她分享:“尝尝看,顾将军亲手买的。” 欣兰脸色更红,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吃着:“顾将军还挺细心的,我最喜欢吃甜甜的枣泥糕了。” 陶顔言却不是很喜欢,主要她有孕,太甜的吃不了,若换成酸的,兴许还能多吃几口,所以这一盘枣泥糕大部分都进了欣兰郡主的肚子。 到了皇庄,余金生已经带着人在路旁等着,见贵妃娘娘的车驾到了,便赶忙上前行礼。 顾忆翻身下马,率先来到马车旁,小心地扶陶顔言下车。 欣兰跟在陶顔言后面,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扶着顾将军的手下车,就发现顾将军扶完贵妃后居然就走了。 她一愣,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楚。 婢女将她扶下来,她闷声不吭站到了陶顔言身后。 陶顔言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跟余金生聊了几句后,给双方都介绍了一下,便带着人去查看作坊。 一路上,欣兰很认真地看这看那,这些都是她平日接触不到的东西,甚是好奇。 顾忆全程都跟在陶顔言另一侧,时刻守着她的安全。不可避免的,走着走着便与欣兰郡主同一排了。 欣兰慢慢的变得有些拘谨,身边总是不远不近地站着自己中意的人,换做是谁都不会不在意。 突然,欣兰一个不察,差点绊倒,就要朝着前方的陶顔言扑去,顾忆眼疾手快一只手拉住她,整个人上前一大步,身子挡在她面前,免得她撞到陶顔言,欣兰便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欣兰撞上一堵墙般坚硬的身体,差点眼冒金星。 “你小心些!”贵妃走在前面呢,万一撞到她可怎么办?顾忆方才,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欣兰听着他严厉的批评,赶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会小心的。” 陶顔言停下脚步,转身安抚道:“欣兰你没事吧?作坊里比较拥挤,你第一次来不熟悉。对了,要不顾将军你陪欣兰郡主去果园那边看看,最近许多瓜果都成熟了,可以采摘的。” 顾忆皱眉,放心不下她,陶顔言却直接上手推着顾忆道:“快去吧,我这边事情还多着呢,你们两个去摘点水果,现摘的可好吃了。” 陶顔言朝欣兰眨了眨眼睛,欣兰一张小脸涨红,局促不安却又满怀期待。 第471章 教郡主广撒网 快到正午要吃饭的时候,还没见顾忆和欣兰郡主回来,陶顔言左等右等等不到,内心有些着急。 “余管事,要不你派几个人去看看吧,摘个水果不需要这么久的。”陶顔言虽然想让他们单独相处下,可也不能放任不管惹出闲话来。 余管事听命,正准备亲自带人去果园,没想到一个果园那边的佃户倒是先跑来报信了:“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崴了脚,顾将军正把人背回来呢!” 陶顔言:“……” “走,去看看。”欣兰郡主是跟着她出来的,她可不想送个伤员回去啊! 眼看着陶顔言挺着肚子过来,顾忆有些心慌,背着崴脚的欣兰上前几步,着急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歇着。” 陶顔言站定:“等不到你们,我有些不安。欣兰的脚要不要紧啊?不如早些回去找太医看看吧!” 欣兰郡主趴在顾忆背上,十分尴尬:“娘娘放心,只是崴了一下而已,没有伤到骨头。” “大家都饿了,还是先用午膳吧。”想着陶颜言是孕妇,饿不得,顾忆安排道。 于是众人先去饭堂用膳。原本陶颜言下午准备再看两个作坊的计划也取消了,用完膳后,一行人没有午休,直接坐着马车回城。 “说说吧,果园那边好像挺平坦的啊,你这脚是怎么崴的?”马车里只有陶颜言和欣兰,她便直接问道。 欣兰咬咬牙,叹了一口气:“我……是我唐突在先,送荷包的时候崴的。” 欣兰委屈至极,她今日感觉顾将军避她如蛇蝎,既不想跟她说话,也不想跟她接触,自己送荷包给他他也不接,就是在推拒荷包的过程中她不慎崴了脚的。 “娘娘,你说我是不是不好,不然为什么他对我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 欣兰对顾忆是有好感的,但她明显感觉到顾忆对自己没有好感,她现在的心情很失落,甚至感到十分狼狈,就好像自己上赶着去巴结一个眼睛里没有自己的男人一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而且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陶顔言看了看欣兰,同为女子,又知道欣兰的心思,所以这时候有点替欣兰惋惜。 她拉住欣兰的手:“世间的感情未必就只有男女之间的情爱,而且女子也不必因为男子对自己没有好感,就产生怀疑自我的情绪。欣兰,你很好,内敛又温柔,美丽又大方,他看不见,并不代表你不好,要对自己有信心,好吗?” 欣兰从未听过这番言论。 她的生母早逝,虽是昌平王的独女,却从小没有母亲呵护在侧,所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番话。 她的父亲昌平王爷最是洒脱,平日喜欢诗词歌赋,也喜欢结交朋友,不常在府中,所以父女两个也不会聊到这些。 她有些局促地看着陶顔言,不确定道:“娘娘,想必你今日约我出来,也知道我父王的心思吧?他平日结交甚广,自我十四岁起,便一直在为我物色夫婿。我母亲早逝,也无继母,父王对我的婚事十分忧心,好不容易看上了顾将军,可顾将军他……” 欣兰有些郁郁寡欢:“我原本以为我与他还是能有一些共同话题的,因为我们两个都是自小失了母亲。我今日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将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他的,但他……” 欣兰有些说不下去,她与陶顔言平日也没长时间相处过,就这么把自己的心思袒露出来,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陶顔言拍拍她的手背:“你们第一次单独见面,相处下来有些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我与陛下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也挺尴尬,但后面接触多了,不也就好了吗?若你对他还是有意,一次的相处做不得数,往后若有机会我再给你安排。” 欣兰脸上泛红晕:“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不够矜持?”见一次受冷落,还想着见第二次,欣兰有些无措。 陶顔言笑笑:“那你对他能死心吗?若今日你死心了,我便不再安排。” 陶顔言看着她,等她想清楚再回答。 欣兰认真想了想,最后咬咬唇:“都说事不过三,要不,娘娘再帮我安排两次……” 陶顔言笑得眉眼弯弯:“欣兰,你还年轻,才十七岁呢,这么小的年纪什么都别担心,尽管四处撒网就是,总能捕到一个金龟婿的。” 被陶顔言打趣,欣兰耳朵都红了个彻底:“贵妃娘娘说的什么话呢,女子家家的,哪能四处,四处撒网……” 这是让自己多相看相看吗?可她想相看的人选就那么一个啊! 死心眼的欣兰咬咬唇,想着今日见了贵妃娘娘,还真是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听到了好些从未听过的话。 陶顔言认真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是郡主,王爷之女,皇帝堂妹,出身高贵,长得也美,这样的好条件,就该多看看,最终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这样,才不算辜负。” 欣兰半信半疑,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可,我父王也觉得他好。” 昌平王爷经常与宁远侯出去喝酒听曲,对宁远侯府那是相当满意。 “顾将军是好,可他人好,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的恋人。他对你有心,才算是好的恋人。”陶顔言担心欣兰听不懂,便拿自己举例子:“就好比陛下,他也很好,但只有他的好是对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的恋人。” 欣兰毕竟未经人事,对陶顔言的这些话还有些懵懵懂懂。 “总之,你把自己活得漂亮,让自己越来越优秀,我相信你的好就一定能被看见,也一定能得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好恋人。” 欣兰听完,好像感知到一点什么,她点点头,握着陶顔言的手都有几分用力,可见内心是有些激动的。 “那我回去想想,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欣兰咬咬唇,眼睛看着陶顔言多了一丝崇拜。 第472章 月老不好当 在欣兰的一再坚持下,陶顔言没有送她去太医院,而是直接送回了昌平王府。顾忆也只是看了欣兰两眼,便没再多话,一路护送陶顔言回皇宫去。 陶顔言掀开马车帘子,朝外面瞅了瞅顾忆两眼,发现这表哥莫不是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不然人家女孩子那么明显的暗示,他都纹丝不动,若一直这样下去,何时才能脱单啊? 到了宫门口,陶颜言决定还是得提醒表哥两句。 “表哥,你觉得欣兰郡主怎么样?” 顾忆皱眉看向她,无奈道:“郡主千金之躯,自然很好。” “那表哥对郡主有好感吗?她将来有没有成为我表嫂的可能?”陶颜言干脆直接挑明。 顾忆深深看她一眼:“我的事,你以后别管了。”他心里发苦,拒绝她为自己做媒。 陶颜言叹了口气,“强扭的瓜果然不甜”,看来月老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顾忆表哥想谈个什么样的女子就随他去吧,她心累了。 送陶颜言回宫之后,顾忆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逛着逛着便又来到了昌平王府,他的眉头深深皱起,思考着是不是要再见一面,将荷包还给欣兰郡主。 之前她死活要送给自己,结果推搡之间她崴了脚,哭着让自己收下荷包,一个心软他便收下了,可这荷包就是个烫手山芋,只有还给她,他才心安。 从陶颜言的言语中,他也听出,陶颜言是有意撮合自己与欣兰郡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对陶颜言抱有任何想法,可他的心还没空出来,还没法一下子让别人进去。 “咦?顾将军?”昌平王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顾忆在门口徘徊,上前奇怪地看着他:“顾将军是来找本王的吗?快快快,快进去喝杯茶。” 顾忆原本是打算走了,可不料昌平王太热情,直接让人帮他牵了马,就拉着他的手进了昌平王府。 “今日小女陪贵妃去皇庄了,你来的真不巧,不然本王引荐你们认识下。”昌平王对顾忆那是十分满意,恨不得现在就拉郎配。 顾忆耳尖有点红:“不必了,我们已经见过。今日贵妃娘娘去皇庄,我也去了。对了,欣兰郡主她崴了脚,却不肯就医,方才已经被送回王府。” 昌平王一惊:“什么?又崴脚了?”他摇了摇头:“我这个女儿啊,从小总是冒冒失失的,可怜也没有母亲教她。” 顾忆并没有打听过欣兰郡主的身世,此刻听到她没母亲,突然有点难过。 “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故了,我后来也没有续弦,府中只有两个姨娘。姨娘也不可能教导她,所以这么多年养成了内向的性子。哎,眼看着她年岁渐长,也没个人给她物色夫婿,我只好求了陛下,请他帮忙……呵呵,帮忙撮合撮合一下你与小女。” 昌平王将事情说开,反倒也轻松多了。 顾忆没说什么,坐在前厅喝着茶,等着昌平王去后院先看看欣兰郡主。 一听说顾将军去而复返,还在昌平王府门口徘徊许久,欣兰郡主的眉头就深深皱起。 “也许,他是来还荷包的。”欣兰一颗心酸涩无比:“父王,有劳您出去跟他说一声,那荷包要是不喜欢,直接扔了便是,也不必再还我了。” 昌平王看着女儿郁郁寡欢,口是心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罢了,他既对你无意,早些拒绝也是好事。你放心,京城的青年才俊,父王会再替你好好相看的,我就不信除了他顾忆,就没有别的好儿郎。对了,那戚将军我看也不错,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与为父喝过几次酒,那也是个妙人哪!” 欣兰见过戚仪征,比顾忆平易近人多了,不过,好像还是不苟言笑的顾忆更神秘一些。 欣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猛的摇了摇头,把脑海中关于两人的对比摇走。 “还是算了吧父王,今日贵妃娘娘一席话让女儿感触颇深,我觉得我也不是非得嫁人。若是遇不上真心中意我我也真心喜欢的,那女儿就一辈子不嫁,陪着父王好了。” 昌平王一噎,虽然他也舍不得女儿嫁去别家受苦,可女大当婚,他也不能让女儿孤苦一生啊! “说的什么胡话,你不能在顾忆这里失败了,就产生消极想法。这样,戚将军那边,我安排下你们见一面,万一成了呢?” 欣兰死活不肯:“父王就别折腾了。” 昌平王一听,叹了口气:“京城的宴会你一个人没法去,皇家的身份也难免遇上一些心怀鬼胎刻意接近的人。你不要多想了,为父心里清楚,你就安心等着吧。” 难得被他看上的青年才俊肯定得见,戚仪征虽然家世比顾忆差了许多,但论圣心,那还是戚仪征更得陛下喜欢,那可是陛下从小的伴读呢!关系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溜达到香满园大吃大喝的戚仪征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江盈盈嫌弃不已:“你最近都别来了,免得过了病气给我和东家。” 说完,一溜烟跑好远。 再说这昌平王府,顾忆等了一会儿,才见昌平王出来。 “郡主没事了吧?”顾忆问道。 昌平王捋了捋胡子:“小伤而已,养段日子就好。对了,小女说她做了个荷包送给了将军,将军若是来还荷包的,那请放下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将军无需放在心上。陛下那边,本王自会去请陛下再帮忙看看别家的孩子,就不打扰将军了。” 顾忆一听,竟鬼使神差地回道:“荷包已放在家中,下回再带来。” 昌平王眉眼一抬:“一个小小荷包而已,无需再跑一趟,不喜欢扔了便是。” 顾忆的手紧了紧,心情复杂。 昌平王也是个行动派,睡了一觉起来后越想越气闷,踩着点就进了宫。 “陛下,欣兰的婚事,你可得再帮忙上上心啊!” 贺临璋昨日也听陶颜言说了,顾忆似乎对欣兰无意,他笑道:“皇叔看上了谁,朕替你做媒。” 昌平王看了眼一旁汇报公务的戚仪征:“不知戚将军可有定亲?” 戚仪征一个激灵,脑海中不知怎的,提到议亲两字,竟然闪现出江盈盈那张古灵精怪的脸…… 第473章 到哪儿去找个能成亲的新娘? 昌平王眼巴巴地看着戚仪征,贺临璋也朝他看过来,想着这戚仪征知根知底,若是真的娶了欣兰郡主,到时候再给他封个侯,也不是不可以。 贺临璋已经把戚仪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想好了,可戚仪征鬼使神差道:“家里已经议了一门亲事,快的话今年就要完婚了。”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哪家的姑娘?” 戚仪征心一横:“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就是……就是还没谈妥,等谈妥了再禀报陛下。” 贺临璋挑眉:“那这事,朕记在心上了,今年,务必完婚。”贺临璋想着戚仪征与自己就相差一岁,自己已儿女成群,这个一起长大的伴读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口快的戚仪征原本只是找个借口先挡一挡昌平王爷,没想到陛下竟然认真了!他心中乱如麻,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个能成亲的新娘啊? “什么?你今年要成亲?跟谁?”戚娘子一边盘算今日的账目,一边问道。 戚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戚仪征上有六个姐姐,都已嫁人,就他一个儿子,多年跟在陛下身边效力,婚姻大事一直没有着落。冷不防听他说要成亲,戚娘子甚感意外。 “我这不是大话说出去了嘛,昌平王爷为他女儿欣兰郡主谋婚事,就问起了我。我想着咱们戚家的家世也够不上王府,所以就在陛下面前放出了大话,说我已经在议亲了。哪想到陛下心急,竟然说让我今年必须完婚。大姐,你认识的人家,有没有跟我们戚家差不多门第的,帮我介绍介绍呗。” 戚娘子自从夫君阵亡之后,便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哪里有什么交际呢? “我整日都在铺子里,认识的人不多。也不参加京城哪家的宴席,不知道人家家里有没有待字闺中的适龄女子。”戚娘子看了一眼戚仪征:“要不你请贵妃娘娘帮帮忙,说不定她的什么亲戚朋友家里会有知根知底的人。” 戚仪征赶忙摇头:“不行不行,贵妃娘娘知道,那陛下肯定就知道了,我话都放出去了,说我已经在议亲,若是现在连议亲的对象都没有,那不是摆明了我欺君吗?” 戚仪征一脸菜色,戚娘子也头疼不已:“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随便大街上找个姑娘吧?” “东家,东家你睡了吗?”姐弟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江盈盈的声音。 戚娘子起身给她开门,见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疑惑道:“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江盈盈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本来想睡来着,但是肚子太饿了没睡着。前院的门又被锁了,所以……能不能先把钥匙给我,我去拿点吃的,银子记账上。” 戚娘子瞪大眼睛:“你还吃得下?晚膳不是多加了一碗饭?” 戚仪征从戚娘子身后冒出头:“大姐,你钥匙给她,我也饿了,顺便也给我带点。” 戚娘子看着这两个吃货,真是无语问天。 看着江盈盈去拿吃的,戚娘子突然想到个办法。她看了看自家弟弟,试探着开口道:“你觉得盈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戚仪征不明所以道。 “你不是着急成亲吗?你觉得盈盈怎么样?你看,她欠着我好多银子,这两年肯定得在铺子里打工,她平日看上去还挺勤快的,活泼开朗,挺招人喜欢。不过就有一点不好,太能吃了!” 说完看了两眼戚仪征:“就你那点俸禄,若是你们两个人花,我看够呛。” 戚仪征一噎,搞得好像他跟江盈盈已经成亲一样,干嘛都已经想到银钱支出上去了啊? “大姐,还是重新相看个合适的吧,这么能吃的我确实养不起。” 戚仪征说完,好奇道:“你刚才说她在铺子里欠了许多债?欠了多少?” 戚娘子的账本就在手边,顺手翻开看了看:“最近又欠了五两,已经欠二十两了。喔,等会儿看她拿来多少吃的,还得算在账上。” 戚仪征:“……” “这时间越长吧,她欠的就越多,都不知道她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债务赎回身契咯。”戚娘子摇摇头,真是为这姑娘操心。 等江盈盈拿回吃的,把钥匙交给戚娘子,她便伸手到戚仪征面前:“拿来吧,跑腿费。” 戚仪征皱眉:“就这么点路,你还收我跑腿费?” 江盈盈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那必须得收啊,我现在债务庞大,东凑凑西凑凑,也能凑出个三瓜两枣先还点债。” 她一副“我不容易,你别小气”的模样,差点把戚仪征给气笑了。 “行行行,我给,我给。”戚仪征拿出荷包,摸出一点碎银递给她,气哼哼的转身去吃东西。 江盈盈眉开眼笑:“多谢戚将军,戚将军慢用喔。东家,我先回房了,账你记本子上。” 江盈盈一脸欢快而去,戚仪征气鼓鼓道:“大姐,你看见了吧,真不能找她,否则她的把我吃穷了!还这么小气,帮忙拿东西都收银子,算计到家了。” 戚娘子却好笑地看着自家弟弟,挑眉道:“我怎么看你挺宠的,给银子也心甘情愿,跑腿费你竟然给了二十文。” 戚仪征一噎,脸憋得涨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宠她?我恨不得打她一顿!哼,还敢问我要银子,小气巴拉的。” 戚娘子只是笑而不语,看来,得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看看人家小姑娘对这傻小子有没有心思。 江盈盈最近吧,总感觉东家有意无意就在一旁默默观察自己。她之前是干那行的,对四周的环境十分警惕,所以一点小小的不对劲她都能感知得到。她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东家不放心了。 可她又不能去直白地问,所以每每发现东家的眼神又看过来的时候,她干活就特别卖力,生怕惹东家不快,撸了她赚银子的营生。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在这铺子里能赚银子,最主要的还是铺子里的东西好吃呐,常常推出新的单品,她离了这里就没办法吃了。 第474章 大盗怎可高攀将军 “盈盈啊,你把手里的活放一放,趁着铺子不忙,我问你一点事。”戚娘子把江盈盈叫到了后院。 江盈盈有些忐忑,她是真害怕失去工作。 “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戚娘子让她坐下,这才道:“你今年也快十八了吧,可想过找个好人家早些成亲?” 江盈盈笑着摇头:“东家,我是个孤女,就我这身份,哪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呢?况且我又自由惯了,不喜欢被束缚,等还清了欠你的银子,我想纵马飞驰,浪迹天涯。” 戚娘子:“……” 江盈盈一副江湖儿女的做派,戚娘子后面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东家,还有话要说吗?”江盈盈问道,想着若没别的事,她得赶紧去学做点心,将来万一存够了钱,还能学一门手艺开个铺子什么的养活自己。 戚娘子想了想,道:“我还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反正口都开了,也不在乎多说几句,否则戚娘子不死心。 江盈盈狐疑地看了两眼戚娘子:“戚将军武艺高强,不拘小节。” 戚娘子朝江盈盈投来鼓励的眼神,江盈盈只好又硬着头皮答了几句:“懂得享受,平易近人。不过有些小气抠门儿,而且年纪一大把……呵呵呵,我好像说太多了,呵呵呵。” 口快的江盈盈尴尬地笑笑,在人家亲姐面前吐槽人家亲弟弟,怕是真的不想干了…… 刚进后院听完全部的戚仪征,此刻已经满面冰霜:“小气抠门儿?呵,那是谁每次都给你免费带好酒,让你下菜的?年纪一大把?小爷我风流倜傥,妙音坊的姑娘们我每次去都争先恐后要给我弹曲儿!” 江盈盈当面蛐蛐正主被当场抓包,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嘿嘿嘿笑了几声,打马虎眼道:“将军来了?将军真是误会我了,我前面还夸了将军好多好词呢!将军可不能话只听一半,也得想想我说的好话呀。” 戚仪征白她一眼,反正怼回去之后他也不那么生气了,没和江盈盈计较。 戚娘子站出来打圆场:“你也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偷听墙角。”一边说一边拍了下戚仪征的胳膊。 “我看盈盈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啊,就别往心里去了。”她拉着戚仪征坐下,才岔开话题:“白天当值,你过来做什么?” 戚仪征无精打采道:“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现在半个宫城都知道我今年要成亲了。一个上午我走到哪儿都能听见祝福声,纷纷要来喝喜酒。我可怎么办啊,若是不能自圆其说,我以后这脸往哪儿放?” 见他们姐弟要谈私事,江盈盈便想退下去,却不料戚娘子叫住了她:“盈盈你先别走,你点子多,帮忙一起出出主意。”戚娘子看向江盈盈,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江盈盈说了一遍。 戚仪征不满道:“姐姐,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对外宣称娶她?”江盈盈一听,脸唰一下爆红。 戚娘子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盈盈孤身一人,身世清白,而且你们也算相识。” 江盈盈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只是个小小伙计,怎能高攀将军?” 她心里怕极了,她之前可是江湖第一大盗啊!一个贼怎么能嫁给一个将军呢?她最怕的就是朝廷的人! 戚仪征见她连连拒绝,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不过……姐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起码能最快堵住悠悠众口。” 江盈盈目瞪口呆,急忙说道:“将军身份尊贵,定有更好的女子相配,我实在担不起。” 她越是不乐意,戚仪征越是跟她对着干,牛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好了好了,都别急眼了。盈盈你回去再想想,我们戚家没那么多门第观念,仪征也是个可托付的,给你三日时间想清楚,若还是不同意,那我们再去找别的姑娘便是。” 戚娘子从中劝和,给足时间让江盈盈思考。 戚仪征也没再说什么,只不过这三日过得有些患得患失罢了。 皇宫御书房,贺临璋连叫两声都没听见戚仪征的回复,皱眉道:“嗯?怎么不说话?魂不在身上?” 戚仪征这才一个激灵,摸了摸脑袋:“陛下,您刚才问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耐着性子道:“朕是问你,阴家后人那边还审出些什么?” 戚仪征道:“这阴家后人是阴家的养子,当年在外学艺,所以没有被牵连,这么多年他一直放不下阴家的事一心想报仇。二皇子的事是从当年阴家给他写的信中知道的,为了查找二皇子的下落,他这些年也费了不少功夫。好在他就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同党。” 贺临璋沉思片刻:“念在他对阴家还有一片赤忱之心,并不是个无情的人,就饶他一命,发配岭南吧。” 戚仪征应下。 贺临璋又见他不似以往,挑眉道:“你这几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婚事谈的不顺利?” 戚仪征一噎,纠结了下,抱着好奇的心开口问道:“陛下,您情史丰富,您是怎么判断自己中意哪位娘娘,娘娘又真心中意您呢?”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上轻敲几声:“还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朕,毕竟朕无论权势还是样貌,都无人可比。” 戚仪征:“……” “不过,朕也不是来者不拒,否则现在也不会只喜欢贵妃。”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戚仪征觉得自己受了工伤。 可皇帝依然没放过他,还在继续喂狗粮。 “贵妃一见到朕,眼睛便像会说话,满含情意,她对别人可不那样。她还喜欢跟朕撒娇,却又时时处处为朕考虑,深得朕心。朕与她是双向奔赴,也时时刻刻想着她念着她,一日不见便抓心挠肝。” 说完挑眉看了戚仪征一眼:“记住,女子的心要靠实际行动去打动,多说几句情话,多送几次礼物,关怀备至,她自然会慢慢中意于你。” 戚仪征顿时脸上火辣辣的,他这是被陛下看出情路不顺,亲自传授经验之道了? 第475章 疯了疯了 戚仪征晚上回到香满园,见江盈盈丝毫没有要回复的样子,有些气闷道:“三日之期已到,你考虑得怎么样?” 江盈盈放下手中的扫帚,叉着腰:“我不愿意。”说得干脆而直接,不留一丝转圜余地。 戚仪征紧皱眉头:“为什么?”就算是死,他也要知道是为什么死。 江盈盈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你我身份有别。”一个是官,一个是贼,就算是金盆洗手的贼,那也是势不两立的。 戚仪征道:“无妨,我不介意。” 江盈盈见他冥顽不灵,便使出了杀手锏:“我虽然是个普通的民女,但我对未来郎君的要求还是挺高的,他不可纳妾,挣的银子都得归我管。光是这两样,戚将军就做不到吧?” 江盈盈挑了挑眉,男人哪有从一而终的?况且戚仪征又小气抠门儿,她不信这两样要求说出来,戚仪征还会继续盯着自己不放。 戚仪征果然眉头紧紧皱起,半晌才道:“好,我答应你,此生不纳妾,至于银子……我可以给你一半,另一半我得奉养爹娘。” 江盈盈睁大眼睛看着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戚仪征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这是他虚心听取陛下的建议,特意去买来送给江盈盈的,他要以实际行动去打动江盈盈,送她礼物,实现她的要求,关怀备至,让她慢慢中意于自己。 江盈盈实在是没想到,戚仪征竟然答应得如此迅速,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差点把头发薅秃。 “不是……我说……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这么严苛的要求你都能答应?”江盈盈不可置信。 戚仪征眯了眯眼睛:“所以,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还可以立下字据,绝不反悔。那你也不能反悔,什么时候跟我成婚,咱们定个日子。” “啊啊啊啊……疯了疯了!”江盈盈一个头两个大,扫帚一扔,匆忙跑了。 戚仪征望着“逃窜”的江盈盈,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小样儿,跟我斗!” 新娘子的问题解决了,戚仪征的一桩心事总算落下,他决定明日就回家禀报爹娘,再把陛下赏赐给他的还在出租中的二进宅院收回来,好好翻新一番,他要成家了。 长乐宫,陶顔言翻看着一堆京城各家公子的名帖和画像,翻来翻去,都觉得跟欣兰最配的还是顾忆。 “啊,好累,当媒人不但是个脑力活还是个体力活。”陶顔言将画像收起还给明月:“没一个有吸引力,都拿下去吧。” 明月好笑地收起画像,打趣道:“娘娘见过陛下那等天人之姿,对其他男子自然就看不上了。其实这些公子中也有好几位是出类拔萃的,奴婢听闻,其中还有京城贵女都倾心的四大美男呢。” 陶顔言一听,来了兴趣:“哦,是哪四位?” 明月道:“就是齐大人家的齐三公子,房大人家的房二公子,李大人家的李公子和宁远侯府的顾二公子。” 陶顔言一愣,别的公子哥她不认识,顾二公子她倒是知道的,不过与顾忆比起来,二表哥似乎少了几分硬朗。 “欣兰她,如果介绍给宁远侯府二公子,好像也不错。”陶顔言自言自语。 “什么还不错?”门外传来贺临璋的声音,明月连忙将画像都收起来,给皇帝见了礼,便赶忙退出去。 “陛下今日来的好早,奏折都批完了?”陶顔言歪头问道。 贺临璋摇摇头:“都放书房了,晚些再去批,朕早点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陶顔言好奇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戚仪征要成亲了,跟江盈盈。”贺临璋话音一落,陶顔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啊?他们两个?” 一个是将军,一个是江湖第一大盗,这cp嗑起来……只会让人营养均衡。 贺临璋笑道:“朕刚听说的时候也如你这般意外,不过看戚仪征那患得患失的样子,朕就知道他这次是陷进去了,否则怎么会放着郡主不要,而选择一个民女呢。” 陶顔言想着那江盈盈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如果她真的改过自新,那也未尝不能给她个机会,所以她是不反对的。 “他跟着朕十几年,看他终于遇到相伴终生的人,朕也就心安了。”贺临璋说完,想到了另一个伴读——丽才人的哥哥,微微皱了眉头。 陶顔言没发现皇帝的异样,她换了个姿势窝进贺临璋怀里,糯糯道:“戚将军倒是快,找到了意中人,看来男女多接触接触,真的能擦出火花。” 她想着之前欣兰拜托自己再安排两次与顾忆见面的事,便开口询问:“陛下,最近有什么活动举办吗?臣妾想给欣兰和表哥再牵牵红线。” 贺临璋不解:“顾将军不是没看上欣兰吗?你还要强行捆绑他们?” 陶顔言嘟嘟嘴:“还不是欣兰那丫头死心眼,说是事不过三,请我给安排三回。哎,这妹妹太实诚了,不到黄河心不死。” 贺临璋想到顾忆对陶顔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眯了眯眼睛:“确实该给他们多安排,朕今年要去围猎,原本是打算不带女眷的,若你想安排他们见面,不如就跟着朕去吧,把欣兰叫上。” 一听说要去围猎,陶顔言便来了兴趣:“好呀好呀,我想去的,我还没见识过打猎呢,孩子们肯定也非常想去。” 贺临璋见她已经身为人母,还一副玩心重的样子,宠溺的摇了摇头,小妃子到底是年轻,距离稳重怕是还得好几年。 戚仪征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院翻新妥当,该走的定亲流程也按部就班走着,就连每日出入宫城,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因为要与顾忆一起护送皇帝出城围猎,所以戚仪征早早去了军营与顾忆商讨细节。 “以上这些,都会安排好,戚将军只要守护好陛下一行即可。”顾忆将官兵卫队的情况一一说明。 戚仪征道:“好,如此安排十分得当,对了,贵妃娘娘和欣兰郡主,还有德妃娘娘和几位皇子、公主,都由我这边来负责。顾将军带人在外围保护即可。” 一听到欣兰的名字,顾忆皱了皱眉,有些烦躁。 第476章 围猎 “以往陛下围猎都不带嫔妃,这次怎么会把贵妃和德妃带上?”顾忆疑惑道。 戚仪征好整以暇地看了两眼顾忆:“听说是欣兰郡主心情不好,便想带她去散散心,又怕欣兰郡主一个人孤单,就索性带上了贵妃,二皇子和大公主、二公主也闹着要去,大皇子那边听闻,也想跟上,这不,德妃也得去了。” 顾忆眉头皱得很深:“贵妃娘娘有孕,陛下难道不担心吗?” 戚仪征笑笑道:“有陛下在,也有太医跟着,不碍事的,况且贵妃也是喜欢玩闹的性子,让她一直待在宫里,她才会觉得无聊呢。喔,对了,我未来娘子也去,她武功不错,陪在贵妃身边可随时保护贵妃。” 顾忆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个未来娘子?”这戚仪征不是单着很多年了吗? 戚仪征低笑几声,看上去心情大好,便开始叭叭叭地把他如何求娶成功的事说了个遍。 顾忆:“……” 搞半天,这里面还跟自己有点牵扯…… “对了,我听说昌平王爷正拜托大长公主四处帮欣兰郡主相看呢,贵妃娘娘那儿把京城四大美男的画像都拿去看了,你家二弟也在贵妃娘娘给欣兰郡主选的候选名单中。” “什么?”顾忆愣住:“我二弟?顾成?” 戚仪征点点头:“说实话,你们宁远侯府匹配昌平王府倒是真的门当户对,但是你二弟比起你来,能力上那是差了好大一截。不过你二弟再怎么说也是京城四大美男之一,从外貌来看,与欣兰郡主还是很相配的。” 顾忆捏紧了拳头,想到那个内敛文静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欣兰郡主,若是许配给他那个纨绔的弟弟,怕是一辈子都毁了。 “不行,顾成看上去相貌不错,但只会吃喝玩乐,怎配得上郡主?我得去找贵妃,让她打消这个念头。”顾忆说着就想起身,被戚仪征一把按住。 “这不关你的事,你着急什么?”戚仪征好笑道:“你与欣兰郡主既然没缘分,就不该去插手她的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若插手,就介入了她的因果,你又何苦呢?” 顾忆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贵妃给他们两个牵红线吧?” 戚仪征眉头一挑:“这里也没外人,你跟兄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对人家欣兰郡主上心了?不然你那么着急干嘛?” 戚仪征一脸八卦地看着顾忆,心中好奇满满。 顾忆轻咳一声:“我与郡主之间没什么,我也没对她上心,我就是单纯觉得顾成与她不合适而已。” 戚仪征撇撇嘴,拍了拍顾忆的肩膀:“既然没什么,那就听兄弟一句劝,别去管人家的私事,不闻不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忆知道戚仪征说的没错,自己若是一边拒绝人家,又一边管人家跟谁相亲,确实会造成误会。 他叹了口气:“罢了,那我也不刻意去提了,等围猎那日遇到贵妃提醒一句便是。” 以前陶顔言只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帝王围猎,那场面真是壮观无比。这次自己亲自参与,就格外兴奋。 “母妃,您一会儿到了围场可哪里都不能去,要乖乖待在帐篷里知道吗?野外有凶猛的野兽,小弟弟们听见野兽的声音要害怕的。”小锦安一板一眼交代道,俨然一个操心管家公。 贺萱手里拿着医书,抬头望了一眼小锦安:“锦安你说错了,陶母妃肚子里的明明是小妹妹们。我都给陶母妃把过脉了,她这个就是生小妹妹的脉象。” 陶顔言:“……” 我要不是多读了几年书,差点就要被你忽悠瘸了。 小锦安小眉头紧紧皱起:“可我就觉得他们是小弟弟,有了小弟弟,我就能带他一起骑小马。” 贺玥把玩着手里用草绳编成的蚂蚱,不高兴道:“小妹妹们明明早就在我梦中出现了,我跟皇姐一人带一个,给她们穿漂亮的花花裙子。” 小锦安圆圆的脑袋耷拉下来,泄了气:“母妃,答应我一定要生出弟弟好不好?”呜呜呜,就当是为了我,一定要生弟弟啊,小锦安默默许愿道。 陶顔言好笑地摸了摸锦安的头:“无论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们都会喜欢你们三个,你们三个也都会喜欢他们,再过五个多月就能见面啦,你们耐心等待。” 因为有了孩子的陪伴,陶顔言一路上倒也不觉得闷。 等到了围场,陶顔言真是被眼前的景色给惊艳到了。 刚一下车辇,清新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深秋时节,被染成了金色的山林绵延不绝,让人看着山,便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三个孩子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发出可爱的赞叹。 “母妃,这里好美喔。儿臣带了画笔,我要把金灿灿的山林画下来。” “陶母妃,山里会不会有更多好玩的虫子,我好想去找它们。” “林子里应该也会有草药吧,我能不能去挖草药?” 陶顔言被他们逗笑:“好了,画画可以,找虫子不行,挖草药嘛,因为林中有兽,所以也不行喔。” 这时,负责安排营帐的太监前来引导众人前往各自的营帐休息。陶顔言被清风搀扶着,带着三个孩子去了自己的帐篷。 不远处,德妃神色平静,目光却不时扫向陶顔言隆起的腹部。 欣兰郡主下马车后,便远远看见了骑在马上的顾忆。不过她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顾忆远远瞧见,心里莫名揪了一下。但想起戚仪征的话,他只能强忍着,没有走上前去同她行礼寒暄。 江盈盈这是第一次参加皇家围猎,一双眼睛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贵妃在那边,你还不赶紧过去?我今日会非常忙,没空顾得上你,你就一直跟在贵妃身边,我已经提前拜托过贵妃娘娘,请她照顾你。”戚仪征站在江盈盈身边说道。 江盈盈白他一眼,自从被硬生生变成了他的未婚妻后,她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总感觉十分荒唐。可后来戚娘子免了她的所有债务,她又觉得好像这婚事也不是全无好处。 第477章 山林自在 江盈盈自从出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陶贵妃,此刻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请安之后惊叹道:“没想到娘娘就算有了身孕,也依然四肢纤细,身形苗条,从后面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是有身子的人。” 陶顔言的孕吐刚好转没多久,前面吃不下饭,硬生生瘦了好几斤,现在确实是只长了肚子,其他地方跟有孕之前几乎一样。 “可能我吃的少吧,等后面胃口好起来,说不定就要胖了。对了,听说你要嫁给戚将军了,提前恭喜你啊!”陶顔言看着江盈盈笑道。 江盈盈脸上红了红,嘟囔道:“哎,我因为这件事都烦死了,真想不通他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偏生盯上我。” 说完看了一眼陶顔言,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陶顔言笑笑:“既然定了亲,就好好走下去吧,说不定这就是你们俩的缘分。” 话音刚落,小锦安从外面飞奔进来,激动道:“母妃母妃,父皇要去打猎了,父皇好帅喔!” 清风扶了陶顔言起身走出帐篷外,就看到不远处,贺临璋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群跃跃欲试的王公大臣。 只见他朝着陶顔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一挥手,率先骑马进入山林之中。一时间,马蹄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德妃带着大皇子,贵妃带着两女一子聚在安全地带,观看着远处狩猎的场景。 “母妃,我什么时候才能跟父皇一样,进山打猎啊?”小锦安歪头问道。 陶顔言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脑袋:“等锦安与你父皇一般高大的时候。” “母妃,我好累,儿臣能不能回帐篷睡一会儿?”大皇子叫苦不迭,一大早出宫,一路马车赶到这里,都快把他累坏了。 德妃心情烦躁,她原本也不需要来的,还不是这个儿子听说另外三个孩子要来才吵着来,不然谁想站在这山林里等啊。 德妃没好气的说了句:“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叫你别来你偏来,哼!”说完,德妃便带着大皇子转身进了帐篷,独留陶顔言一行人在外面的看台边等候。 欣兰看了一眼德妃,又看了一眼贵妃,笑道:“德妃娘娘出身武将之家,没想到这定力还不如娘娘。” 陶顔言笑笑:“她养尊处优惯了而已。我久在深宫,出来一趟便觉自在,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都要好许多。” 欣兰很喜欢陶贵妃这样洒脱的性子,忍不住亲近几分。 不远处,顾忆带着一队人留下守护女眷,他想靠近却又有几分尴尬,便只能站得远远的,不时朝这边看几眼。 小锦安身边全是女子,一个人无聊,看到表舅舅在不远处,便请示道:“母妃,我能去找表舅舅玩儿吗?” 陶顔言与宁远侯府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小锦安一声“表舅舅”喊出来,欣兰有些不明所以。 陶顔言看了一眼不远处,笑道:“好,你去吧,但是不要打扰到他。” 冬方他们几个陪着小锦安过去,欣兰才狐疑道:“娘娘,为何二皇子会称呼顾将军为表舅舅?” 陶顔言道:“我认了宁远侯做舅父,顾将军自然就是我表哥了,所以孩子们私下就这么称呼的。” 欣兰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十分羡慕陶贵妃能与顾将军关系这么亲近。 “对了,我二表哥,也就是顾将军的弟弟,宁远侯府的二公子,不知你是否见过?” 欣兰想了想:“我知道一些京中的传闻,说顾二公子是京城四大美男之一,不过我并未见过他。我母亲早逝,家中没有长辈带我出席各家的宴会,认识的人并不多。” 陶顔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我这二表哥虽然成就不如大表哥,但家教还是可以的,不如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欣兰内心酸楚,强颜欢笑道:“娘娘就无需费心了,我……”她看了一眼顾忆的方向,见他将二皇子抱到马上,正带着孩子骑马,便掩下眼中的落寞:“我那日回去之后想过了,娘娘说的对,我年岁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 见欣兰对二表哥无意,陶顔言也不好继续推荐,便岔开话题,聊些别的。 突然,一只受惊的小鹿慌不择路朝女眷这边跑来,人群顿时一阵骚乱。 顾忆已经顾不上什么,他一手拥着小锦安,一手牵着马绳便直接朝陶贵妃这边飞奔过来。眼见那小鹿惊慌失措就要撞上人,顾忆奋力甩出一把剑,那剑就像是长了眼睛,径直朝小鹿而去,一下子就隔空刺进了小鹿的身子。 “娘娘快走!”江盈盈眼疾手快,扶起陶顔言便回了帐篷。 欣兰也赶忙牵起贺萱和贺玥的手,将二人带回去。 小鹿身上被刺了一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陶顔言鼻子灵,回了帐篷就吐得昏天暗地。 清风和明月担心坏了,她们家娘娘可刚好转没多久,好不容易能开始正常吃饭了,可别这时候又退回去了啊! 顾忆派人收拾好外面的场地,将已经垂死挣扎的小鹿抬下去,这才进帐篷看望陶顔言。 “娘娘可受惊了?”顾忆看着陶顔言虚弱地斜靠在一旁,担忧道:“是否要传太医?” 陶顔言摆摆手:“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对了,可有人从林子那边追出来?” 陶顔言觉得奇怪,这动物都有灵性,按理说是不可能随便闯到有人的区域的,除非身后有可怕的猎人在追它。 顾忆方才只顾着杀鹿救人,倒是真的没有关注小鹿跑来之前,是不是有人追。 “臣去查查。”顾忆一听陶顔言的话,心中也生了疑,便转身出去。 二人对话的时候,欣兰一直在一旁低着头,忍住没去看顾忆一眼。等人出去了,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内心更加委屈,顾忆他竟然根本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连句安抚的话语都没有。 第478章 来自贵妃的疼爱 顾忆调查的很快,小鹿后面并无追兵。 “真是好生奇怪。”陶颜言淡淡道。 顾忆也觉得奇怪:“娘娘放心,臣在营帐周围都安排了人,不会再让动物靠近了。” 陶颜言点点头,陛下他们还要许久才回来,她现在想休息一下。 看出她的疲惫,顾忆便道:“娘娘休息吧,臣先告退。”转身之际,他不经意看了一眼欣兰郡主,道:“不知郡主的脚好些了没有?” 欣兰郡主猛的一愣,他是关心自己吗? 惊喜从心底闪过,欣兰的心好似活过来一点。 “多谢将军关心,已经好了。”欣兰柔声道。 顾忆本想着再说一说顾成的事,但不好开口,便只能微微点点头,退出了帐篷。 陶颜言看着欣兰在跟顾忆说了两句话之后那眉目含笑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这傻丫头真是,一点点甜头就被牵着走啊! 陶颜言决定,好好教她几招,不然她日后无论遇到谁,那都要被人拿捏的。 “欣兰啊,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心仪的男子一步步对你死心塌地吗?”陶颜言问道。 欣兰脸一红,想到顾忆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样子,不好意思道:“我……我不知道。” 陶颜言笑笑:“首先,你得让他抓心挠肝,猜不透你心中想什么,让他先惦记上你。” 欣兰的脸更红了,想叫陶贵妃别说了,可又希望她传授自己一些经验,所以矛盾地听着。 陶颜言接着道:“其次,在他没表白之前,你得让自己多看看别的人,还是那天我跟你说的,广撒网。你都没多接触几个人,怎么就确定你对这一个是情有独钟呢?所以还不如趁着没定下来,多看看别的树,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欣兰听着,贵妃娘娘这……好像对,可又好像不对,这是教她脚踩多条船呢。她连一条都踩不住,再多踩几条怕是要掉水里去! 陶颜言继续道:“这第三条嘛,就是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为重,让自己开心最重要。若不开心,便踹了,千万别委屈自己。” 欣兰咬咬唇,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那若是陛下让娘娘不开心,娘娘也敢踹了陛下?” 一旁的江盈盈听得聚精会神,此刻也满含八卦地看着陶颜言。 陶颜言眉头一挑:“那当然。之前陛下惹我生气,偏袒欺负我的嫔妃,我便十天半个月不理他,每日天还没黑就让人关了宫门,不让他进来。” 欣兰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陛下堂兄那不苟言笑的样子,还有他被关在门外生气的样子,打了个寒颤:“娘娘,您胆子真大。陛下他生气可吓人了!” 陶颜言觉得也就那样吧,反正撒撒娇哄哄就能好。 “咳,所以还有一招教给你们,那就是气生完了,若还想跟他继续下去,那就给个台阶,多撒撒娇,说两句甜言蜜语,对方就乖乖跟你好了。” 江盈盈眨眨眼睛:“那若是气生完了,不想跟他过了,又该怎么办?” 陶颜言好笑地看她一眼,看到她眼里的精光,挑眉道:“那简单啊,成亲了就和离,没成亲就分手呗。” “分手?”江盈盈疑惑,好像从未听过这个词。 陶颜言轻咳一声:“就是分开的意思。你与他决定在一起,那就是开始谈恋爱了,不得牵牵小手,花前月下约会一下嘛。不谈恋爱了想分开了,那就不牵手不说话不约会了,分手了。” 欣兰跟江盈盈都红了脸,这些东西可没人教过她们啊,原来男女之间还有“谈恋爱”一说! 不都是相看好,然后就等着对方上门提亲,面都见不了几次就成婚了吗? 贵妃娘娘真是带她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见二人脸上红扑扑地听着,陶颜言笑道:“成亲了也能谈恋爱的哟,情感互相拉扯,制造生活中的小惊喜,撒撒娇闹闹小脾气,这些都是谈恋爱。你们慢慢体会吧。” 两个小姑娘都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江盈盈抓抓脑袋:“娘娘你果然厉害,怪不得陛下独宠娘娘。”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太监急匆匆而来:“娘娘,雍王殿下受了伤,被抬回来了。” 得知只有雍王受伤,陶颜言的心放松了一半:“走吧,去看看雍王。” 太医已经在雍王的帐篷里为他治疗。陶颜言带着人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王爷的伤严重吗?”陶颜言问太医。 赵太医道:“是被箭矢擦伤,幸好伤口不深,消毒过后涂了药,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雍王见陶颜言亲自过来探望,眼中带着笑意,忍不住柔声道:“贵妃娘娘别担心,这都是小伤,每年围猎,受点伤也是常事。” 陶颜言点点头:“总之都是破了皮的,王爷还是多加小心,当心伤口发炎。那王爷就多休息吧,我先不打扰了。” 雍王有些舍不得她离开,可又没办法一直把人留在这里,只好笑了笑:“好,多谢贵妃。” 清风扶着陶颜言出去,雍王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落寞。 待到傍晚,打猎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一个个满载而归,膳食司的人将猎物拿下去处理,贺临璋给猎得最多的人赏赐,君臣尽欢,待到入夜,众人出席夜宴,场面好不热闹。 贺临璋是沐浴完才参加夜宴的,看着雍王受伤的胳膊关怀了几句,兄友弟恭。 听说陶颜言下午去探望了雍王,贺临璋不经意道:“其实朕也有些擦伤,不过都是小事,无碍。”贺临璋抬起手给陶颜言看。 陶颜言看见他擦伤的地方,痕迹是有,不过没有见血,确实无碍。 但是一抬头看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我不疼,就是想让你疼疼我”的样子,陶颜言抿抿唇,微微皱眉,拉过他的手又仔细瞧了瞧。 “都破皮了!”陶颜言嘟囔道:“得让太医给消毒。” 贺临璋见她关怀备至,心里妥帖了,笑道:“那倒不用,颜言给摸摸就好。” 陶颜言故意嗔他一眼:“幸好没见血,若是见了血,脏物进了血管,手就废了。” 看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贺临璋笑意更深,轻轻将她的手握住。 “陛下伤的是右手,就别拿筷子了,臣妾喂你。”陶颜言心想,你不是就想让我好好疼疼你嘛,那我就在文武百官面前好好疼你,宠你,让你过足瘾。 贺临璋一开始还享受其中,可慢慢的就有点不自在起来。 无他,只因小妮子软乎乎地握着他的手,柔情似水,娇声娇气地一口口喂他,他又喝了两杯酒,吃了大补的猎物,浑身燥热难耐,就想把人赶紧带回营帐…… 第479章 雍王借酒消愁 雍王远远地望着陛下和陶贵妃,他们二人言笑晏晏、亲密无间,那温馨甜蜜的场景深深刺痛了雍王的心。他缓缓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惆怅和失落。 雍王默默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辛辣的美酒而是平淡无味的清水。一杯接着一杯,他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酒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但他却浑然不觉。 不一会儿,雍王的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脑袋也变得昏沉起来,浓烈的醉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他涌来。一直守候在旁的护卫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阻道:“王爷,您不能再喝了啊!您身上可还带着伤呢,这般饮酒实在是太伤身了。” 雍王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顿住。他缓缓放下酒杯,嘴角扬起一抹自嘲:“伤身?呵呵……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我真的伤到体无完肤,又有谁会心疼我呢?” 说完,雍王便端起酒杯,拿起酒壶,跌跌撞撞朝贺临璋走了过去。 “皇兄,来,臣弟敬你一杯。”雍王颤颤巍巍地要给贺临璋倒酒,张公公赶忙上前接过酒壶,给陛下斟满。 “朕晚上还得照顾贵妃,就与你喝这一杯,多的可不能喝了。”贺临璋与雍王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下。 陶顔言见有一滴酒从他嘴角流下,便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动作自然流畅,深深地刺痛了雍王的眼。 雍王的神色越发颓丧:“皇兄,你自小便有人疼,父皇疼你,母后疼你,到现在,贵妃也疼你,臣弟我,真的好羡慕。”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父皇和母后自然也是疼你的,你我兄弟感情最好,朕也很疼爱你这个弟弟。你身上有伤,不要多饮,一会儿喝碗醒酒汤,早些睡。” 雍王笑笑,却没退下,而是一屁股坐到贺临璋身侧,扶住了皇帝的胳膊。 “皇兄,你知道吗,父皇和母后的疼爱,我并不十分在意,可是……”雍王顿了顿,看了陶顔言一眼:“可是美人的疼爱,真是羡煞我也。” 陶顔言离得近,听清了雍王的话,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怎么感觉今晚的雍王,有些失态? 她朝贺临璋看去,果然看见她家大醋坛子已经快打翻了。 “王爷说笑了,王爷自然有王妃疼,不久还有庆和公主疼,别人还得羡慕你呢。”陶顔言笑道。 雍王却眼神定定地看着陶顔言:“可她们,终不是某人。” 贺临璋拳头捏紧,眉头深深皱起:“你喝醉了,来人,扶雍王下去。” 张公公赶忙带着一个太监要扶人,却被雍王推开。 “皇兄,臣弟没醉,没醉。臣弟就是心里堵,堵得难受。”雍王抓住贺临璋的胳膊:“皇兄,从小到大,你总说与臣弟最为投契,你可想过是为何?” 贺临璋不想跟一个醉鬼掰扯太多,给张公公一个眼神,让他直接拖人。 却不料喝醉酒的雍王力气极大,他直接抱住了贺临璋,在他耳边低声道:“投契的原因,是因为你我二人喜欢的,总是差不多。” 此言一出,吓得陶顔言脸色白了白。说实话,陶顔言觉得雍王这人还是挺好的,前段日子刚给自己送了上好的千年老参,自己的第一桶金,还是从雍王这边赚到的呢。 所以雍王说他喜欢的东西与陛下差不多,陶顔言就有点担心,怕贺临璋多想,万一想到这皇位上去,误以为雍王惦记江山,那雍王岂不是要折在这里了吗? “陛下,雍王也许是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在他醒酒之后就会不记得。陛下也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自然知道不应该跟一个醉鬼计较,他拍了拍陶顔言的手:“你先回去休息,朕把他安顿好再来陪你。” 实在不愿意让雍王这么直愣愣地近距离看自家小妃子,贺临璋想把人藏起来。 陶顔言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万一再听到一些什么不太好,便扶着清风的手起身告退。 看着美人远去,雍王低笑出声:“皇兄,你说奇不奇怪,明明那年,是我先遇到她的。” 他说完,便头一歪,靠在贺临璋肩上睡着了。 贺临璋深呼吸了多次,才压下心中的不满:“扶他回去,多灌几碗醒酒汤。” 借着醉意到自己面前诉说委屈?借着醉意差点当着自己的面表白顔言?贺临璋眼神暗了暗,一直反复在心里念着:“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才压下当场把雍王绑了的念想。 雍王的侍卫老早就被自家王爷的一番操作吓傻了,直到陛下身边的公公把王爷送回帐篷,他们才敢靠近,去照顾他。 陶顔言这边,回了帐篷之后还是有些不安,梳洗好躺下,却迟迟没见皇帝过来。她有些困,便自顾自先睡了。 半夜里,陶顔言感觉呼吸都有几分不畅,唇上传来痛感,这才睁开眼睛。 “唔……陛下,太晚了,早些休息吧。”说话断断续续,忍不住想躲开贺临璋的亲吻。 可贺临璋却吻得更加用力,像是要生吞了她一样。 “嘶——”贺临璋唇上吃痛,微微离开一些:“你咬朕?”语气可怜兮兮的,像是控诉。 陶顔言无语道:“臣妾肚子里还有两个,陛下却不让臣妾好好休息,陛下想闹什么嘛!”说完,看了看他被自己咬破的唇:“还好,无损您的英俊。” 贺临璋:“……” 他轻轻蹭蹭她的脸颊:“朕就是被雍王气到了。他竟然……竟然说,是他先遇到顔言的。” 陶顔言双手捧上贺临璋的脸,柔柔开口:“可陶顔言,选择了来到陛下身边。” 原主当初救了雍王之后,二人并未发生什么,原主选择入宫,本就与雍王无缘。 陶顔言这句话,让一晚上被雍王气到的贺临璋瞬间没了脾气,他躺下将人拥进怀里:“对,顔言来到了朕的身边,你是朕的人,永远都是。” 而雍王第二日逐渐清醒过来,经护卫提醒,这才慢慢想起自己的莽撞行为,懊悔不已。 第480章 因果 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令陛下误解贵妃,雍王后悔不已。可他也隐隐有些畅快,一些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平日里肯定不能说出口,可借着酒意便说了。 他今日因为醉酒,没有跟随大部队进山打猎,独自一人到四周走走。可不想竟然在林子边缘遇见了陶顔言一行。 “王爷可好些?”陶顔言笑着问道,眼神往他胳膊上看了看。 雍王垂下眼眸:“多谢贵妃关怀,我并无大碍。”说完,沉默片刻,方才问道:“昨晚,陛下他……没有误会娘娘吧?” 欣兰和江盈盈带着三个孩子在不远处玩闹,此处只有清风跟着,清风听闻,看了眼自家主子,便默默退下,守在了不远处。 陶顔言想起昨晚贺临璋的强吻以及那吃醋的样子,耳尖红了红:“王爷放心,陛下他没什么。”说完,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不小心露出脖子上一点吻痕。 雍王离得近,一眼就看见了,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陶母妃,陶母妃,快来看,我们找到了一窝兔兔!”贺玥欢快的声音传来,陶顔言笑笑:“王爷要去看看吗?” 雍王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点了点头,一同前往。 “好奇怪,怎么会有小兔子不跑,等着被你们发现的?”陶顔言疑惑道。 顾忆和雍王都警醒地朝四周看去,这里是林子的边缘,这么多人过来,确实会惊扰小动物,不可能不跑。 顾忆拎起一只兔子看了看,感觉不够活泼,有些呆傻。他眼神一暗:“娘娘,这兔子好像被喂了药,变傻了。” 众人一惊,陶顔言连忙让人把三个孩子带到一边去,不要去摸兔子,担心被下毒。 顾忆派人去请刘太医来看看。刘太医来得很快,还以为娘娘出了什么事,是一路跑过来的,累得满头都是汗。一听说是让他来看看小兔子,他一颗惊慌的心才慢慢放下。 “兔子机警,不可能不跑,这兔子确实是食用某些药物,导致行动缓慢,甚至可能都跑不动。” “那,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引我们来的?”陶顔言越想越担心,连忙叫刘太医给三个孩子看看。 一番检查下来,并无异样。 刘太医又在周围看了看,发现了一丛凤茄花。 “原来是这个。”刘太医将风茄花摘下,笑了笑:“兔子应该是吃了这个,导致行动迟缓了。” 一听说不是人为,众人的紧张才慢慢缓解。 “这凤茄花既可入药,却也有一定的毒性,山林中植物众多,大家都不要随意碰到。”刘太医说完,还是建议大家早些回到营帐那边去,毕竟身份贵重,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孩子们虽然还没玩够,可他们一向听话,便很乖巧的往回走。 可不料刚走出不远,一个小身影便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顾忆手已经握剑,看清了来人后,迟疑了片刻,并未拔剑。 那道小身影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确切的说,是一个穿着虎皮衣的小姑娘。肤色很黑,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与两位养尊处优的公主比起来,就像一块小黑炭。 “你们,不喜欢兔子吗?”小姑娘开口,萌哒哒的,惹得众人惊奇。 “兔子是你放的?为什么?”顾忆拧眉问道。 小姑娘点点头:“老爷爷说,有贵人来山中做客,让我送点礼物给贵人。”说完,她看向了陶顔言:“我认得你,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你。” 陶顔言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你看上去也才三四岁的样子,你说你小时候见过我?” 小姑娘歪着头:“对啊,我是李晴云啊。” 陶顔言皱着眉想了许久,还是清风拍了一下脑袋,在她耳边道:“娘娘,您忘了吗,当年您随陛下出京巡视,路上遇到一个姓关的女子难产……” 陶顔言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爹娘呢?” 小姑娘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您终于记得我了。”说完,上前想牵住陶顔言的手,雍王将她挡开:“你说吧,你爹娘在哪儿?” 小姑娘似乎是被雍王的举动伤到了,有些不高兴:“我不会伤害贵人的,贵人引我来到这人世,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雍王被一个小不点质问,也没恼,不过也没让开,依然这么拦着,他不能让陶顔言有任何危险。 陶顔言拍了拍雍王的胳膊,让他别担心,从旁边上前一步道:“晴云啊,你爹娘在附近吗?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林子里?” 小晴云摇摇头:“爹娘不在,我们遇到老爷爷,老爷爷说要带我修行,我便离开爹娘来到了这里。我们就住在林子里,老爷爷说这几日贵人会来,叫我给贵人送些礼物,我昨日送了小鹿,今日送了兔子。” 一想起昨日那只跑到陶顔言身边的小鹿,顾忆的眼神暗了暗。能驱动动物,看来这小姑娘不简单,而她所说的老爷爷,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贵人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不远的。”小晴云眼巴巴地抬眼看着陶顔言,陶顔言有点想去,但是又有些紧张。 “不可。娘娘身份贵重,皇子和公主也不能犯险。”顾忆阻止道。 小晴云却急了:“为什么不能去?我是请贵人去我家里做客的。”说完,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往怀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封信,朝陶顔言递过去。 顾忆一把接过,先转递给刘太医查验。 刘太医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毒药,这才转交给陶顔言。陶顔言将信打开,就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人世因果,你来她往。” 陶颜言看着这八个字,心中满是疑惑,这简短的话语似有所指,却又晦涩难懂。 她抬头望向小晴云,只见小女孩眼睛清澈无邪地望着她。 雍王凑近看了看信上的字,眉头微皱,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江盈盈行走江湖多年,提醒道:“娘娘,世间总有些人故弄玄虚,借此行骗害人,不得不防。” 陶颜言虽好奇,但顾及孩子们的安全,自己肚子里还怀着两个,所以最终点了点头。就在众人转身欲离开之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小晴云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爷爷在召唤我了。”说完,朝着笛声的方向看去。 第481章 人世因果,你来她往 众人跟着小晴云,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山林之间,一道身影缓缓出现,老人家身着粗布衣衫,白发苍苍,眉毛和胡须也都发白,多年未曾修剪,看上去年岁已高。 老人家踱步而来,手中握着一支竹笛,看上去并不奢华,可方才那笛音却婉转动听,有一股空灵之气。 每走一步,他那如雪般的长长胡须便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顾忆和雍王不由得上前,将陶顔言挡在身后。 欣兰和江盈盈也做出保护姿态,把三个孩子挡在身后。 四周静悄悄的,原本山谷里还有鸟鸣声,但此刻万籁俱静,似乎鸟儿都隐藏起声音,驻足倾听。 老人家的目光朝着众人看了一圈,最后落在陶顔言身上。他抚了抚胡须:“跟我来吧。” 这话显然是对着陶顔言说的。 顾忆拦道:“不知阁下是谁,为何要带贵妃走。” 老人家淡淡道:“正如那八个字所说,人世因果,你来她往。老朽相信你应该想到了些什么,而且也想知道其中含义。” 陶颜言犹豫片刻后,朝雍王道:“还请王爷带欣兰和三个孩子回去,我去去就来。” “贵妃,万万不可!”雍王着急道,一个林中出现的陌生人,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就这样跟人家走实在太危险了,更何况她还是陛下的宠妃,万一有个好歹,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陶顔言却笑道:“这位老人家眼神矍铄,虽神秘却没有恶意,放心吧,有顾将军和江姑娘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陶顔言说完,便主动牵住小晴云的手,跟着老人家朝林子走去。顾忆和江盈盈立即跟上,清风和刘太医也紧随其后。 雍王没办法,只好留了一部分士兵跟着陶贵妃,自己则带了另一批士兵护送几个孩子先回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眼前出现一座古旧但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小屋。老人家转身,朝众人道:“闲杂人等都留在外面,贵人,你跟我进来。”老人家说完,便独自进了门。 江盈盈和顾忆对视一眼,不放心陶顔言独自进去,皆警惕地看着屋里。 “放心吧,你们照顾一下小晴云,我去去就来。”陶顔言没有在老人家身上感受到恶意,相反,她觉得老人家似乎与她来到这个世界有些什么关联。 她一直也很好奇自己为何会穿越,又为何会魂穿到原主身上,也许,今日就能得到答案。 屋里陈设简单,老人家坐在座位上,陶颜言便在他对面坐下。 “你本不属于这里,却来到了这里,这奇异的事,老朽也琢磨不出因由。不过我师父曾说过,每隔几百年,便会出现七星连珠的异象,天地间万物异动,或许会发生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 陶颜言心中一动:“前辈,您的意思是我来到这里和七星连珠有关?” 老人家点点头:“不过这只是猜测,先师当年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根据。传说七星连珠之时,天地时空会短暂错乱。也许,你就是在这种时候进入错乱之中,来到此处。” 陶颜言狐疑道:“可为何刚好是原主?我与她是有什么机缘或关联吗?” 老人家道:“原主在你来那日便往生了,但她是被奸人所害,怨念极深,轮回王偶然动了恻隐之心,才让你投身于她的躯壳之中,延续她的性命,尽她未尽之事。” 陶颜言虽然是无神论者,但这时候也有些吃惊:“那,我来到这里,原来的我呢?还在那个世界吗?” 老人家闭上眼睛算了算,睁开眼后道:“你虽也是枉死,却有着十分强的神识,不愿赴地府,神魂更是直接剥离来到了现在的原主身上。你的肉身已经是无意识状态,与活死人无异。”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那,原主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家朝门外看了一眼,笑道:“你不是看见了吗?她转世轮回,还是你亲眼看见她出生的。” 陶顔言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您是说,她就是小晴云?” 老人家点点头:“原主的灵魂徘徊许久,不肯离去,直到看到你入住她的身体,才安心转世。不过,来这人世也不是一路坦途,若不是你坚持,或许她来不了。” 陶颜言想起小晴云的母亲当日难产的场景,依然揪心不已。 “你与她的牵绊,冥冥中自有定数。相隔几千年能凑到一起也是缘分使然。如今你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份,就当好好活下去,也算是尽她未尽之愿,享她未享之苦乐。” 陶颜言沉思良久,点头应下:“多谢前辈告诉我这些,往后余生,晚辈自当尽力,护她亲人,用好她的身份,行善积德。” 说罢,她想到小晴云,又道:“既然小晴云就是她的下一世,那不知,我能为小晴云做些什么?” 老人家摇摇头:“晴云既是她,却也不是她。晴云有晴云的这一辈子,你给她取了个好名字:雨过天晴处,云平花草香,她这辈子不受束缚,要踏遍山河,做个无忧无虑的自在闲人。老朽一直在这里等你,只是想告知你真相之后,便带着她离去。” 陶顔言疑惑道:“前辈,难道您将晴云带在身边,又等我前来,都是早有准备?那您能算出一切,能预知未来?” 老人家摇摇头:“老朽没有那么大本事,也不是每个人的事都能预知。老朽只不过是跟随先师学了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能遇上晴云,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至于等你来,不过是看出晴云在这段日子要了结一段因果,其实在看到你之前,老朽也不知道,她的因果会是你。” “了结因果?”陶顔言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老人家点点头道:“你与原主的因果到今日了结,晴云往后也不会再与你有牵扯。” 听到这些,陶顔言心里其实是十分震撼的,她没想到在她的认知之外,还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482章 敢给帝王批命 好奇心驱使,陶顔言索性问个明白:“前辈,那这世间除了我,还有其他跟我一样经历的人吗?”陶顔言想问那龙微微的事。 老人家笑笑:“自然是有,不过她已离开多年了。”说完,他掐指一算:“她与你还不尽相同,她并未在这里留下什么因果,也没有她留恋之人,她来的突然,走的决然。” “那……她走了,去了哪里?”陶顔言知道妙音坊的花瓶就是穿越回去的通道,只是不知道,会穿越回哪里去。 老人家摇摇头:“算不出,看不透。你也不要想着将来还能回去,如今你与这世间已有诸多牵绊,既来之,则安之吧。” 陶颜言想起贺临璋、孩子们以及身边的亲友,心中泛起复杂情绪。 似乎是看出她的纠结,老人家笑道:“你来此世间已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轨迹,往后也需秉持本心,随心而为。” 陶颜言再无问题想问,老人家也说完了想说的话,便起身道:“走吧,你的朋友等得心急,你家陛下也快来了。” 陶颜言一惊,更加对眼前这位世外高人钦佩不已:“前辈真是神了,连陛下前来都能预知。”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见不远处有人骑马匆匆而来。 贺临璋身后跟着雍王,二人下马之后,贺临璋便大步上前将陶颜言拉到怀中。 陶颜言赶忙向老人家恭敬行礼致谢:“多谢前辈招待,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老人家只是点点头,看了贺临璋好几眼后道:“你三十六岁本命之年有一劫,若平安渡过,便万事顺意。” 贺临璋眉头一皱,正想问对方是谁,竟然敢给帝王批命,就听陶顔言着急道:“前辈,可否告诉我化解劫难之法?” 陶顔言对这位老人家说的话深信不疑,当下就担心起来。 老人家捋了捋胡须道:“天机不可泄露,光这一句提醒,就已经要折损十年寿元。好了,你们走吧,往后,也不必来了。” 老人家说完,便上前牵起小晴云的手,一老一小转身进了屋。关上房门,将世界隔绝在外。 “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找你单独说话?”贺临璋狐疑道。 陶顔言笑笑:“是个很有趣的老人家,他跟我说,我与陛下的牵绊很深,让我陪在陛下身边后,要尽职尽责,多行善事,并督促陛下为万民谋福祉。” 贺临璋眉头依然皱得很深,一个山林中独居的老人能懂这些?顔言怕不是遇上骗子了吧? 不过方才匆匆一面,那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但言行举止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陛下,咱们回去吧,不打扰老人家了。”对于这种世外高人,陶颜言深知最好的做法便是尊重其意愿。 贺临璋虽仍心存疑虑,但看到陶颜言对老人家信任的眼神,只好不再追问。 刚回到营帐,贺临璋便让刘太医给陶颜言诊脉,他不能让陶颜言有任何闪失。 陶颜言虽然知道自己好好的,但为了让他安心也便极为配合。 一切正常后,贺临璋果然才放心。 “你也别怪朕大惊小怪,只因这片山林人烟稀少,突然冒出一个人,朕觉意外而已。”贺临璋握着她的手,轻轻揉着。 “臣妾倒觉得这些都是难得的际遇。对了陛下,他说的话您要好好记着,距离您三十六岁还有八年,若有什么大的战略规划,还是提前或延后一些吧。”陶颜言深知那位前辈的厉害,他既然这么说肯定会出现那一劫的。 贺临璋笑笑,看着小妃子关心自己,心一下就软得一塌糊涂。 “那你先歇着,朕是被雍王派人叫回来的,朕得继续进山。”贺临璋也难得出宫狩猎,他还没尽兴呢。 德妃营帐中,听说陛下中途被雍王叫回,一起去寻陶贵妃,她轻嗤一声:“狐媚手段,出了宫也照用不误。” 海棠给她添上茶水:“这两年就数她得宠,在后宫几乎没有对手。娘娘,她如今肚子里怀了两个,有很大概率会生出皇子……” 德妃眼睛眯了眯,有些烦躁道:“她这两年结交也甚广,认了宁远侯府做干亲,哥哥娶了宁远侯府的嫡小姐,关系算是牢牢夯实了。” 一想到顾侯父子可都是难得的武将,德妃深吸一口气,陶贵妃现在的实力真不容小觑。 海棠接话道:“听说,陶大人这工部尚书颇得陛下信任,这可是有政绩又有实权的。咱们容家在兵部倒是有些势力,但毕竟不是关系牢固的姻亲。” 兵部尚书与德妃的父亲容将军有些交情,两家是世交,往来便多了一些,在朝中也互相照应。 “父亲和哥哥这两年驻守边境,京中并没有多少布局。”德妃想着,是不是差不多好让父亲回来了,也好把京城的关系网再加深一些。 不过她不能自己做主,这些筹谋的事还是得写信问过父亲和哥哥之后再做打算。 “晔儿呢?怎么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大皇子昨日还说自己很累,今日就玩疯了,德妃好几个时辰没见他了。 海棠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咬了咬唇靠近德妃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他……虐待兔子?” 海棠点了点头:“原本是下面的人抓回来给几位皇子、公主养着玩的,可大皇子拿了刀一只只杀了,那场面太吓人,身上染的都是血,怕叫人看见,便被嬷嬷带去清洗了。” 德妃眉头紧皱:“处理干净些,他毕竟才七岁,不能让人知道他喜欢见血。” 德妃无奈地叹口气:“我哥哥小时候看见血也兴奋异常,父亲说哥哥是难得的战将,便悉心教导他习武,传授兵法,如今成了威名赫赫的将军,可晔儿他是皇子,将来是要坐那个位子的,不能按照武将去培养,更不能养成嗜杀的习惯!” 海棠深以为然,大皇子这喜好确实有些吓人。 德妃深吸一口气:“传我的命令下去,以后大皇子身边不可出现任何小动物,让他的嬷嬷每日都要督促他写字静心,修身养性。” 海棠应下,赶忙出去传话。 第483章 像是中了邪 冬方站在帐篷外,眉头紧锁,思考着该如何向陶贵妃禀报他所发现的惊人之事。 等陶贵妃休息好之后,他才请清风通报,进了帐篷,小心翼翼道:“娘娘,奴才有事回禀。” 陶顔言看着冬方一脸严肃的模样,好奇问道:“什么事?你怎么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冬方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发现的事缓缓说出:“回娘娘,奴才今日偶然间看到,大皇子带着贴身的宫人和嬷嬷,在僻静处虐杀兔子,那场面实在是触目惊心!” 陶顔言听闻,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大皇子虐待兔子?你没看错?”脑海中出现大皇子白白净净的小脸,还有他被贺玥追着跑的狼狈样,怎么看都不是会做出这种残暴事情的孩子。 “他才七岁多,就虐杀兔子?”陶顔言忍不住再次询问。 冬方连忙点头应道:“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当时奴才亲眼所见,大皇子手持木棍,让宫人把兔子绑住脚无法动弹,他就狠狠地用木棍抽打那几只可怜的兔子,口中还念念有词,看上去……有点像中了邪。” 冬方说完,真担心自己对皇子不敬,会被贵妃责罚。 陶顔言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无法将一个孩子与虐待动物的行为联系在一起。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嘱咐冬方道:“这件事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清风你们也不要外面去传,二皇子和两位公主那边,都留心些,保护好三个孩子。” 平日大皇子与三个孩子就玩不到一块儿去,若是大皇子有那种暴力倾向,那还不如远远隔开些,以免三个孩子受到伤害。 大皇子这边,血淋淋的小兔子都被下面的人处理掉了,他被带去沐浴更衣,又成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奶团子。可他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就感觉浑身都没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又见嬷嬷帮他把宣纸铺开,给他研墨,他怒道:“整天就知道叫我写写写,我们是出来狩猎的,凭什么要我写字?又不是在蒙学!” 见大皇子十分抵触,嬷嬷也不敢逼得太紧,只好安抚道:“大皇子,德妃娘娘派人来千叮万嘱,让奴婢务必要每日督促您写字,修身养性,若是您不想现在写,那咱们可以稍微晚些再写。但您的字德妃娘娘是要过目的。” 嬷嬷也十分为难,他们这种伺候主子的,劝多了被主子嫌,劝少了被主子骂,怎么做都是错。 大皇子双手抱在胸前,气得呼吸起伏:“母妃总是逼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我想学武,她偏不让,那个贺锦安都已经习武两年了!” 嬷嬷上前规劝道:“二皇子怎可与大皇子您相比呢?您是陛下的长子,又是德妃娘娘所出,身份尊贵。那二皇子就是从民间认回来的,将来当个武将已经是他的造化,您却不一样,您将来啊,好福气都等着您呢。” 她说的这些话,大皇子平日里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烦地用力推开面前唠唠叨叨的嬷嬷,然后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般,撒开脚丫子就一路小跑着冲出了营帐。 “哎,大皇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等等奴婢!”嬷嬷赶紧拔腿去追。 可惜,大皇子人小速度快,嬷嬷追了许久,直到体力耗尽,也没追到大皇子。 “哎呀不好啦!快去禀报德妃娘娘,就说大皇子贪玩,不知道跑哪里去玩耍了,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嬷嬷急得直跺脚,一边连忙吩咐身旁的宫人赶紧去找德妃报信儿,一边顾不得休息,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分头四处寻找。 大皇子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竟然跑到了陶贵妃的营帐附近。 小锦安和贺萱、贺玥正在玩,在大人眼里根本就没意思的游戏,他们三个玩得不亦乐乎。 “我做的红烧肉入口即化,你买一些回去刚好下酒。”贺玥忙着推销她的“石头树叶肉”。 “可我是个穷书生,我身上没带银子。”小锦安背着一个小布袋,假扮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小模样委委屈屈,又想吃“肉”又身无分文。 “我可以借你银子,不过十两银子你得还我十一两。”贺萱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出现,手里竟然还真的举着一个银锭。 小锦安接过银子装进自己的布袋中:“银子我借了,但我不会买这个红烧肉,因为它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美味。” 贺玥双手叉腰:“我乃天下第一厨神,我做的红烧肉你竟然嫌弃,哼!”圆圆的脑袋一甩,颇为傲娇。 小锦安无奈叹气:“罢了,为了提升你摆摊的积极性,那我就勉为其难买一份吧。你可得便宜点儿啊,贵的我买不起。” 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石头树叶肉”,生意兴隆。 大皇子面上露出嗤笑:“幼稚,都已经不是三岁的宝宝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小锦安皱起小眉头,噘嘴道:“陶母妃说玩游戏可以让人变得聪明,不管是几岁的宝宝都能玩儿。再说了,大皇兄觉得无聊,不看就是,你还站在那边看了这么久咯。” 大皇子面上有些挂不住,高声道:“我是皇兄,说你一句你顶三句,成何体统?” 小锦安不服气,还想反驳,被贺萱一把拉住:“好了,陶母妃在帐篷里休息,你们别吵了,免得打扰到陶母妃。” 贺萱是大公主,比贺晔大一岁,她的话两个弟弟还是听的。 就在这时,德妃带着人匆匆而来,老远就瞧见了大皇子,脸上顿时浮现怒色,疾步向前呵斥道:“晔儿,此处是山林,你乱跑什么?” 大皇子见母妃怒气冲冲而来,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道:“母妃要我写字,我觉得出来围猎不需要写字,便擅作主张,先出来玩一玩,请母妃别生气。” 德妃深呼吸好几次,心想我为何要罚你写字,你难道想不明白? 第484章 争锋相对 贺萱虽然因为自己母妃的事,有些惧怕德妃,但她还是带着小锦安和贺玥上前给德妃行礼:“德妃娘娘安好。” 德妃平复了一下怒气,看了看三个养在陶贵妃名下的孩子:“都起来吧。” 说完,德妃便转而对大皇子道:“不是不让你玩,而是这山林之中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你是皇子,要有皇子的样子,不能肆意妄为。好了,跟母妃回去吧,今日写完一幅字,静静心。” 大皇子突然感觉十分烦躁,他倔强道:“谁说林子里没有好玩的,林子里到处都是猎物。”似乎又想起那几只兔子,大皇子的眼睛都闪闪发光。 陶顔言一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听说大皇子一直盯着三个孩子玩游戏,她只叫人注意好孩子们的安全,便由着他们去。 可现在德妃来了,似乎还跟大皇子有些争执,她便扶了清风的手掀帘而出,浅笑道:“小孩子贪玩是常情,德妃莫要生气。” 德妃冷哼一声:“贵妃有所不知,孩子越纵容越没规矩。” 陶顔言目光不经意扫过大皇子,想起冬方所说之事,心中一动,不动声色试探道:“大皇子这般活泼,想必是精力旺盛,德妃不妨让他习些武艺,既能耗费多余的体力,还能学一身本事。” 德妃听闻,眯了眯眼睛:“贵妃这是什么话,别以为你养的孩子送去学武,别人的孩子也得送去学武。大皇子乃是长子,当以诗书为重。” 大皇子一听,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陶顔言见状,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陶顔言若是没猜错的话,大皇子应该是属于那种内心压抑无处发泄,才将怒气转化到小动物身上的。若是长期压抑,又让他觉得只有虐待动物才能获得成就之时,这孩子也就真的毁了。 她不相信德妃会不知道亲生儿子虐待动物的事,若是知道,还不去干预,那就不是她这个局外人能管的事了。 德妃怼完了陶顔言,心里舒坦了大半,便准备拉着大皇子离开。可突然间,大皇子像是突然兴奋起来一样,一下子挣脱开德妃的手,转而朝着陶顔言猛地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盈盈快速闪身上前一步,身子一挡,手一把抓住了大皇子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就将大皇子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贵妃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身子金贵着呢,大皇子您怎么能如此莽撞行事呢?\" 江盈盈柳眉倒竖,怒目而视着被自己拎在空中的大皇子,厉声呵斥道。 德妃一开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被戚仪征的未婚妻提着,她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颜面扫地。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来,想要维护自家儿子:\"你放肆,大皇子他不过是个孩子,一时贪玩罢了,想必也没有什么恶意,你赶紧放开他!\" 被拎住的大皇子蹬了蹬腿:\"对,我是想跟陶贵妃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打个招呼而已嘛!\" 小孩子声音软萌,可陶顔言听到这话,心中只剩下一声冷笑。 她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大皇子,对于大皇子的说辞她可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因为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大皇子突然躁动朝她冲过来的一幕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若不是江盈盈在自己身边,迅速出手阻拦,自己被大皇子撞上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大皇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和凶狠。 陶顔言捏了捏拳:“盈盈,把大皇子放了吧,让德妃带回去好好教导。”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是特意让德妃听明白的。 德妃见贵妃并不想纠缠,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拉过大皇子,带着人气呼呼离去。 江盈盈有些不忿地上前,气鼓鼓道:“娘娘也太好脾气了,换做是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陶颜言好笑地看她一眼:“他是皇子,你也敢打?” 江盈盈嘟着嘴败下阵来,烦躁地抓抓头发:“我就说这种不自在的日子不适合我,处处都要顾及身份、地位,没道理可讲。” 陶颜言挽住她的胳膊:“好啦,你都已经是戚将军的未婚妻了,就要慢慢适应起来。” 江盈盈一愣,耳尖红了红,没再说话。 白日发生的大皇子冲撞陶贵妃一事,最后还是被贺临璋知道了。 晚上他带着众人狩猎归来,洗漱好回到营帐之后,才详细问起事情的经过。 陶颜言只说是小孩子顽皮,并没有把大皇子残暴的一面告诉贺临璋。 一来自己没有证据,二来她现在是确实累,不想再管别人的事,只想顾好自己想顾的人。 第二天一早众人打道回府,又开启了忙忙碌碌的宫廷生活。 越到年终,朝廷越是忙碌,贺临璋在前朝忙政务,德妃在后宫忙着雍王迎娶燕国庆和公主的事。 “娘娘,燕国那边的流程可真是繁杂,又挑剔得厉害,听说光是这嫁衣都改了好几回了!”海棠在一旁给德妃捶背,抱怨道。 德妃捏了捏眉心:“嫁衣的事她自己操心也倒没什么,菜单、坐席才是头疼,雍王妃心里不痛快,总是使袢子。” 海棠心疼自家主子,劝道:“娘娘不如以太忙为由,干脆让内务府和礼部去管吧。” 德妃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想管?可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娶妻,太后躲懒跑到温泉行宫去了,又无皇后,整个皇家就是一个大家族,要有主母管事的。” 德妃心里也懊糟不已,若自己被立为皇后,那操心些倒也甘之如饴,可自己没被立后啊! 她心有不甘,叫过海棠耳语了几句,海棠会意,立即去办。 没过几日,朝中便又再次提起立继后一事。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一众朝臣大夸德妃,上书皇帝立德妃为后。 “陛下,皇后迟迟未立,民心不安,臣等以为德妃秉德柔嘉,持躬淑慎,堪为后之最佳人选。” 贺临璋眼神幽暗,扫视了一圈:“尔等都认为该立德妃为后?” 宁远侯上前一步:“陛下,臣以为,贵妃娘娘即将为皇家诞育双生子,此乃大吉之兆,贵妃有功于社稷,又秉性高洁,聪慧过人,若要立后,贵妃当是不二人选。” 第485章 立后之争 宁远侯的这一提议一出,立即得到了不少朝臣的支持与拥护。户部、工部和礼部诸多官员几乎毫无例外地站到了宁远侯一边。 兵部尚书却微微挑起眉毛,不疾不徐开口道:“宁远侯,您这话可就有些不妥当了。虽然说贵妃娘娘身怀六甲且还是双生子不假,但毕竟孩子尚未降生啊!而德妃娘娘可是已经成功诞下了大皇子的!再说,容家父子为保我大周边疆安稳太平,长年累月驻守在边塞苦寒之地,不辞辛劳,尽心尽力,可以说是为大周和百姓牺牲小家,难道容家还不能得到褒奖,立容家的女儿为后吗?” 宁远侯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尚书大人,本侯并非否定容家之功,容家父子为国为民,驻守边境,我等都感念。只是立后之事关乎国本,不仅需要品德高洁,也要有才能者居之。想必大家都知道,贵妃抗击寒灾献土炕,改良农具提升粮食产量,建造各种作坊增收,献计献策为陛下分忧,堪称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他夸了一堆,又看看皇帝道:“最主要的,是贵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与陛下情谊深厚,腹中胎儿更是祥瑞之兆,此乃上天眷顾大周。” “陛下,臣以为,若要立后,贵妃娘娘就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还请陛下定夺。” 刑部尚书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贵妃娘娘虽然深得圣心,但她确实还未诞育皇嗣,比之德妃娘娘,贵妃娘娘确实资历尚浅。而且,贵妃娘娘的出身也比德妃娘娘差一点,不够匹配陛下。” 刑部尚书说的话很直白,弄得贺临璋很不开心。 在他看来,顔言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足以与自己并肩。 这时,一直沉默的吏部尚书站了出来:“诸位大人莫要争执,不如听我一句。” 他说完,众人果然安静几分,耐心听他说。 “臣以为,京中还有诸多世家贵女,不乏才德兼备之人,也不乏出身高贵之人,不如重新启动选秀,从中挑选妃嫔,既能扩后宫繁衍子嗣,也可择优立为皇后。”此言一出,引起朝堂一片议论之声。 那些之前就想送女儿入宫的人家十分欢喜,之前是陛下单方面停了选秀,若是再次启动,那他们家族就有机会出皇妃了,甚至可能出皇后! 朝臣们分成三派,争论不休,贺临璋揉了揉眉心。 重新选秀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抬抬手,让众人肃静:“好了,立后一事不应仓促决定。如今年尾,诸多事情需要众爱卿去办,都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吧。” 说完,贺临璋便起身,直接拂袖而去。 众臣连忙跪安相送。 走出大殿,宁远侯看了陶谦一眼,不悦道:“陶大人方才怎么也不为贵妃争取几句?贵妃若是正位中宫,那她日后在宫里就能横着走了!” 陶谦想到乖女儿横着走的画面,忍不住好笑道:“侯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贵妃现在最要紧的是平安生下孩子,我倒是觉得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树敌,不要冒尖,维持现状方为上策,来日再伺机而动。” 宁远侯想了想:“可有人在着急立德妃,我不是担心顔言到时候没希望了嘛。” 陶谦拍拍他的胳膊:“侯爷就放心吧,若是陛下想立德妃,怕是当初先皇后被贬之时就立了。” 宁远侯想想也是,遂放下心来。 陶谦又道:“侯爷难道看不出,现在德妃和兵部是牢牢捆绑,兵部与容家,怕是关系匪浅。今日之事,定是德妃和容家着急了,至于他们为什么着急,侯爷不妨猜猜看?” 宁远侯眯了眯眼睛:“因为贵妃腹中胎儿?” 陶谦点点头:“若诞下皇子,甚至是两个皇子,侯爷您想,就凭陛下对贵妃的宠爱程度,会不会直接封后?” 宁远侯深以为然,他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你跟我回府,我们再商议商议,顔言和孩子们万一拦了人家的路,难保不会被对付。我们得想出应对之策,提前预防。” 陶谦摆摆手:“白天不行,我还要去视察,晚上吧,晚上我去府上。” 宁远侯只好放陶谦去办事,而他自己则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去一趟军营找儿子,儿子管着京城的驻军,虽然可能用不上吧,但先知会他一声,让他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顾忆没想到他爹会上门找他,安排士兵们继续训练之后,便回营帐中见顾侯。 顾忆见到自家亲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顾侯早已见惯不怪,自顾自饮了一口茶水,沉声道:“今日朝堂之上,关于立后的事各方吵得不可开交,这背后大有文章啊。” 顾忆听闻,眉心蹙了蹙:“有人支持贵妃,有人支持别人,是吗?” 一想到她要被封为后,顾忆既为她高兴,可也内心酸涩。 顾侯于是将朝堂之事讲给儿子听:“今日之事,恐怕是容家和德妃一手主导的。容家三代为将,在军中根基牢固,势力庞大,且与兵部一直关系紧密,德妃又诞育了大皇子,他们恐怕容不得贵妃顺利产子并封后啊。” 顾忆慎重道:“那父亲想怎么办?”顾忆擅长战场厮杀,这朝堂的你争我斗不是他的长项,还是得听坐在对面的老狐狸的。 顾侯目光坚定:“贵妃是你小姑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们一定要好好守护她,她与我们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送她登上后位,我才放心。” “我知道了,父亲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如今京城的驻军都由我调遣,父亲不必担心。” 顾侯点点头:“我今日来,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未雨绸缪而已,也不一定就会出现与容家兵戎相见的景象。” 顾忆道:“防患于未然,这个道理我明白。对了,近日兵部好像有些异动,与吏部一起,年终考核将领,我看那名单之中,确实是多了些容老将军当年的旧部。” 顾侯眉头皱起:“难道,他们已经在开始布局了?”先是在各处安排他们的人,有了实权,后面要做什么,也就容易多了。 “你可有名单?”顾侯紧张道。 顾忆想了想:“我记得几个,都写下来给你。”顾侯需要去调查这些人的底细,甚至还要密切监视起来。 第486章 花一般的年纪就该活泼明媚 陶顔言躺在贵妃榻上看皇庄的账目,丝毫不知道她的舅父宁远侯已经开始帮她在外围筹划,想助她将来登顶后位了。 “今年收益还不错,这还没到年底呢,账上的数据就已经很好看了。去年共收入三十多万两,今年早就超过了去年,等年底再收入一些,能过个好年啦。”陶顔言将账本收好,递给常泰:“送回去给李总管吧,把厨房里的香酥鸡带上,一并送去。” 陶顔言从围猎回来之后胃口便渐渐好起来,最近迷上了各种吃肉,香酥鸡就是她近期心头好。 那被腌制过的土鸡整只放进热油中炸至金黄,外焦里嫩,香味扑鼻。若是喜欢辣的,便再撒上辣椒粉和花椒粉,瞬间麻辣鲜香,令人垂涎欲滴。 不过陶顔言担心吃的太辣对胎儿不好,所以她一般是蘸着梅子酱吃,酸甜适口,又能解腻。 长乐宫众人也沾了主子的光,最近都跟着主子吃吃喝喝,个个吃得红光满面。 常泰收好账本应声下去,冬方把香满园的账本递上:“娘娘,戚娘子说今年的生意也出奇的好,比去年增收了两成。” 陶顔言接过看了看:“嗯,戚娘子把香满园打理得很好,这香酥鸡的秘方你下次出宫也带去,让她照着做,过年这段日子生意还会更旺的。” 冬方点头应下,不过一想到今日去铺子里,得知他的老乡,未来的戚将军夫人江盈盈又欠了铺子十两银子,便忍不住好笑:“娘娘又送好吃的去,江盈盈怕是欠的债更多了!” 陶顔言奇怪道:“债只有越来越少的,她怎么还越欠越多?” 冬方于是把内情告诉了陶顔言。 “什么?她这么能吃啊?”能吃出这么多债务,江盈盈也不是一般人了。 “听说,是戚将军和她两个人一起吃的,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将军和未来将军夫人都是大胃王。”冬方笑道。 陶顔言也好笑地摇摇头,复又想到什么,朝明月道:“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嫁妆单子准备好了吗?” 明月回禀道:“都准备好了,奴婢不知道该以什么规格来准备江姑娘的嫁妆,便去询问了李总管,他过手过好多清单,给奴婢找了一份作参考。奴婢这就去拿来给娘娘过目。” 很快,明月便拿了一份喜庆的清单双手递给陶顔言。 清风在一旁瘪瘪嘴道:“娘娘对江姑娘是不是太好过头了?” 陶顔言嗔她一眼:“你们每一个成亲,我都会给你们准备,这个醋就别吃啦。” 清风红了脸:“哪有吃醋,奴婢就是……就是觉得……”清风没说下去,陶顔言却知道她这个小心眼,还是为了那次在妙音坊,江盈盈没护住自己的事。 “好啦,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着呢。以后不许记着了,知道吗?你多想想她在围猎之时护我的事。人没有不会犯错的,她总体来说,对我还是挺好的,一直在帮我呢。”陶顔言说完,便专心看嫁妆清单。 “嗯,不错,银钱、首饰、布料这些倒不打紧,这宅子和铺子是一定要放进去的。”说完,陶顔言将单子递给明月:“过年之前,就让冬方带去给她吧,顺便把房契也一并给她,过户到她的名下。” 明月收好,疑惑道:“娘娘,其实您并非她的亲人,送些银钱也还说得过去,可这二进的宅子和这铺面是不是给太多了?” 就算有钱也不能大手大脚花啊!明月十分好奇,娘娘为何要对江姑娘这么好。 陶顔言笑道:“她是要嫁给戚将军的,戚将军是陛下的伴读,又是正三品武将,御前一等带刀护卫,江盈盈的身世你们也知道,她家中已经没有亲人,我给她准备这些,她才能风风光光地嫁。宅子和铺子都是她的底气,女子有钱,这日子才能过得顺心。” 说完,她朝明月和清风看了看:“你们两个若是将来成亲,这宅子铺子也是一样都少不了的,我现在有的是钱,每人发一套房一间铺,让你们在外面过富日子。” 明月眼眶有些湿润:“娘娘对奴婢们这么好,奴婢才不要出去嫁人呢,奴婢一辈子陪着娘娘。” 清风也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跟在娘娘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娘娘也不会打骂我们,我们才不要出去嫁人。” 陶顔言笑道:“遇不到好的那就跟着我,我养你们一辈子,可若遇到好的,嫁了也好。”说完,她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院子中的一株腊梅开得正艳。 “你们看那腊梅,开在这红墙之内,好看是好看,可若是给它机会,它也许更喜欢开在山间,开在旷野,开在自由的天空之下,随心所欲地开,肆意盎然地开。” 清风和明月对视一眼,便听陶顔言继续道:“我希望你们将来也能出宫去,在外面肆意、潇洒,过你们自己的人生。” 两个小宫女都咬唇沉默,若不是在娘娘面前流泪不好,她们怕是都要感动哭了。 陶顔言笑笑,朝每人拍了一掌:“好啦,多愁善感干什么,花一般的年纪就该活泼明媚。我肚子饿了,去帮我拿点东西吃吧,唔,有点想吃酒酿圆子。” 明月坚定地摇头:“不能吃,奴婢还是给娘娘端一碗山药粥吧。” 陶顔言一脸哀怨:“又吃山药粥啊……那就加排骨,排骨山药粥。”不然太清淡没味道呢。 吃饱喝足,孩子们也从蒙学回来了,可三小只好像都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孩子们慢慢大了,陶顔言也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们的隐私,若是他们想找自己说,自己就倾听并给出建议,若他们不想说,陶顔言也会给他们独自去消化的时间。 陶顔言朝小全子使了个眼色,小全子微微点点头,明月他们将孩子们带下去梳洗,小全子便上前禀报道: “启禀娘娘,回来的路上,咱们遇见了大皇子,原本也是相安无事的,但是大皇子突然跑过来踢了大公主,说大公主的母妃是罪人,说二公主的母妃也是罪人,大公主隐忍,没说什么。二公主当场就发火了,上去跟大皇子打,二皇子看不得二公主被打,于是也上去帮忙。我们两边的下人都在劝架,可人太多,闹成一团,不知道怎么搞的,二皇子的玉佩就给摔碎了。” “是我第一次送给他的玉佩?”陶顔言问道。那是当年她得了陛下赏赐的玉石后,专门让司珍局制作好送给小锦安的。 小全子点点头:“二皇子很宝贝那块玉佩,平时都是放在荷包里再戴在身上。碎了之后,二皇子气得大哭,奴才跟随二皇子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二皇子哭成那样。回宫之后,二皇子怕娘娘担心,什么都不让我们说。” 陶顔言心疼坏了,向来大度的小锦安被气哭,换谁不心疼呢? 第487章 德妃上门讨公道 吃晚膳的时候,小锦安强颜欢笑,还逗陶顔言开心。贺萱和贺玥比以往吃的少,没吃几口便停了筷子。 陶顔言把孩子们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恼,大皇子虽身份尊贵,但这般弄碎小锦安珍视之物也不妥当。只是按照小全子的说法,当时人多,也不能断定就一定是大皇子弄碎的玉。 她想了想,最后精心挑选了另一块相似的玉佩,饭后去找了小锦安。 小锦安这边,正拿着破碎的玉佩碎片暗自神伤。 他平日里十分珍惜这块玉,因为是母妃第一次送给她的,还是用父皇赏赐的玉石做的,这块玉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陶颜言带着新的玉佩走进来,柔声道:“锦安,玉佩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莫要伤心,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小锦安看到崭新的玉佩眼神一亮,但随即又低下头道:“对不起,母妃,您送我的礼物,就这么坏了。” 他一边说一边捏紧手中的碎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陶颜言将小锦安搂进怀中,轻声说:“母妃知道它对你的意义,不过当初你父皇赏赐的玉石很大,我一并做了好多玉佩,原也是想着每隔几年给你一块的。今日碎掉的玉就让它去吧,玉石本就易碎,确实难保管。” 小锦安嘟着嘴:“今日之事,虽是大皇兄惹事在先,但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陶顔言鼓励他说出来,于是就听小锦安道:“我若不是直接上手去打他,而是先讲道理,或许最后就不会碎了玉。” 陶顔言摸摸他的头:“锦安能上去护着玥儿,锦安是个很棒的孩子。玉佩之事只是个意外,你瞧,这块新的玉佩比之前那块是不是更好看?” 说完,陶顔言便把这块玉展示了一下,着重推销这玉佩上的花纹。 “这花纹是竹报平安,最合适锦安了。”一边说,一边帮他装进荷包里,仔细地给他戴上:“原来的这块碎片咱们好好收起来,也是一种纪念。” 陶顔言拿了另一个荷包,把碎玉装好,给他放进了盒子里收起来。 小锦安看着温温柔柔的陶顔言,又摸摸自己新得的玉佩,这才慢慢收起悲伤,重新带上了笑容。 德妃这边,看着大皇子手上的抓痕和乱糟糟的衣裳,又听下面的人回禀,说二皇子和二公主携手打贺晔,气得七窍冒烟。 “那二皇子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主子了,他什么身份,我儿什么身份,他竟然还敢动手!”德妃越想越气,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到陶贵妃的长乐宫中。 好不容易被陶贵妃开解好的小锦安一看到德妃母子,就又恢复了冰冰的小肉脸。 正在陪着姐姐玩布娃娃针灸的二公主贺玥,一见德妃带着大皇子前来,气得还想上去打大皇子一顿。 陶顔言让孩子们的嬷嬷先把孩子们带下去,整了整衣衫出去迎接。 德妃一见陶贵妃,便高声质问:“贵妃娘娘,你可知你那宝贝儿子干了何事?竟联合二公主欺负大皇子。” 陶颜言眼神一暗,看了眼大皇子:“德妃莫急,此事究竟是谁先挑起,我看你得问问今日跟着的人。据我所知,大皇子无缘无故言语挑衅大公主和二公主,锦安关心姐妹,保护姐妹才与大皇子发生了冲突。若不是大皇子惹事在先,也不会闹成这样。” 德妃面上不悦,但她也知道确实是自家儿子先惹了人。 “况且,在纠缠过程中锦安的玉佩碎了,那是他一直珍视之物,我们都还没有找你们赔偿,你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陶顔言淡淡道。 德妃冷哼一声:“当时人多眼杂,怎就确定是大皇子损坏了二皇子的玉?而且,不管怎样,二皇子和二公主两个打一个,导致大皇子身上诸多抓伤,你们就得给个说法!” 贺玥气呼呼道:“可我受伤了呀,我的手手现在还痛呢!”说完,举起她的小肉手给陶顔言看:“被大皇兄拧的,可疼可疼啦!” 陶顔言牵过她仔细看,可看来看去愣是没看到一点伤痕。 陶顔言:“……” 小宝贝下次要卖惨,能不能花点血本先伪装下?这样子叫本宫很难睁眼说瞎话啊。 “嗯,确实有点红肿,快去让清风给你涂点药膏。”陶顔言给贺玥使了个眼色,让清风把人带下去,免得穿帮。 她站直身子,不急不缓道:“德妃,今日是大皇子惹事在先,二公主反击在后,小锦安看不过妹妹被打才上手帮忙,这些都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锦安和玥儿都有受伤,锦安还碎了珍贵的玉佩,三个孩子都有损,我看,就吸取教训,各自管好自己的孩子,日后不要再犯,你认为如何?” 德妃捏紧了拳头:“都有损?哼,大皇子是陛下亲生的长子,二皇子他什么身份,怎可相提并论?”说完,又看了一眼还站在现场的贺萱:“两个公主现在也都是母妃位份不高、寄养在你名下的公主罢了,你为他们出头,护着他们,你又何必?” 陶顔言听到德妃贬损锦安,奚落两位公主,气得深吸了一大口气,明月见状立即上前扶住:“娘娘,您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贺萱见陶顔言脸上寒如冰霜,气得呼吸起伏,也立即牵住她的手:“陶母妃,您别生气,德妃说的话伤不到我们的。” 小锦安猛的站到德妃面前,不悦道:“德妃娘娘,您说话真是太过分了,陶母妃有孕在身,您怎可如此气她?而且您看不上我们三个,可我们三个确确实实是父皇亲生的孩子,你怎可如此说我们?” 德妃冷笑:“你?亲生的孩子?哈哈哈哈,你怕不是假话听多了,都以为是真的了吧。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我是父皇的儿子,绝对亲生的!”小锦安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他会自卑,但现在他站得笔直。 第488章 第一次胎动 德妃还想再说点什么贬低锦安,就听身后传来声音:“陛下驾到!” 贺临璋傍晚过来,就看见德妃的仪仗停在长乐宫门外,刚进门,远远就听见小锦安的声音。 众人都给皇帝请安,贺临璋上前先扶住陶顔言,看她面上十分不悦,有些喘不过来的样子,连忙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被气成这样?” 贺萱看了一眼德妃,上前道:“启禀父皇,今日大皇子挑衅贺玥,贺玥生气就跟大皇子打了起来……”贺萱思路清晰,吧啦吧啦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德妃娘娘上门,要为大皇子出头,却盛气凌人,贬低我们三个,这才惹得陶母妃生气了。” 贺临璋不悦地看了一眼德妃:“你平日说话办事就莽撞,孩子们的矛盾,化解开就好了,你咄咄逼人做什么?” 德妃心头也委屈:“陛下,他们两个打一个,您看看,都把晔儿打成什么样了!” 说着,便把贺晔推到贺临璋面前。 “父皇,儿臣的手都被抓伤了,身上也被踢了好几脚。”贺晔也是贺临璋的儿子,要说他不心疼那是假的。 贺临璋把人拉过来看了看,果然看见了几道伤口,拍了拍他的背:“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锦安他习过武,若是他真想打你,你就不会只有这么点伤了,他只不过是保护玥儿而已,不是真的要伤你,你们是亲兄弟,你跟他握手言和,好吗?” 德妃不高兴:“陛下,晔儿可是你我的长子,二皇子他这是以下犯上,当重罚。” 贺临璋冷冷看了她一眼:“你住嘴!朕早就说过,锦安是朕的亲生儿子,你没记性吗?是不是要朕时时刻刻都提醒你,不要动不动就质疑锦安的身份,不要动不动就贬低他!” 德妃被皇帝的怒气吓到,连忙请罪:“请陛下息怒,臣妾,臣妾以后再也不拿二皇子的身份说事了。” 贺临璋白了她一眼道:“你最好牢记,若是再让朕听到你质疑锦安的身份,那朕便收回你的掌宫之权,让你好好待着反省。” “是。”德妃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敢怒不敢言。 贺临璋看了一眼德妃母子:“萱儿和玥儿是朕的掌上明珠,你们母子凭什么看不起她们呢?大皇子是长子,更要爱护兄弟姐妹,做出表率才是。你们好好想想朕今日说的话,多读读书,养养性情,别动不动就觉得高人一等,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德妃拉住大皇子的手,心里气得要死,面上只能点头应是。 “好了,以后孩子们之间再有什么矛盾,不要直接来找贵妃,她如今有孕,气不得。回去吧。”贺临璋下了逐客令,德妃只好带着大皇子离开长乐宫。 陶顔言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孕的缘故,体内雌激素作怪,情绪与之前相比,确实容易起伏波动。方才一下子就情绪不稳,激动起来,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感觉到了,所以连锁反应,整个人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现在呼吸平复了许多,德妃也被打发走了,她便道:“陛下先去忙吧,臣妾没什么事了。” 贺临璋轻抚着她的背:“没事,今日朕没有什么要忙,再说了,无论什么,都比不上你跟孩子们重要。” 陶顔言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微微笑了笑:“臣妾没能力,不能时时刻刻护住他们三个,让他们受委屈了。” 陶顔言心中有些自责,自从怀孕后,行动迟缓,思维也比之前慢了点,怼人的话都讲得不那么利索了。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放心,有朕在,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朕便是。再说了,他们三个也得自己成长,在摸爬滚打中历练历练,对他们有好处。” 他说完,看了一眼小锦安:“皇子嘛,哪有不打架的,朕小时候也打架,跟你的皇叔们打,特别是雍王,两个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太后和惠太妃拉都拉不开,但也不妨碍朕与他关系最亲近。” 小锦安伸出小手摸了摸脑袋,然后略带羞涩道:“儿臣其实只是想帮帮皇妹而已呀,下次儿臣一定会先讲道理,实在讲不通再动手。” 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模样甚是乖巧。 听到这话,陶颜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的傻孩子哟,你打别人,人家难道不会还手吗?说不定还得挨上好几拳呢,你这身上难道就一点儿不痛?快过来让母妃好好瞧瞧,看看有没有受伤。” 小锦安一听,立马蹦蹦跳跳两步跑到陶颜言身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指着上面一处微红的地方说道:“母妃您看,就只有这里有那么一丁点儿疼哦,只要您给儿臣呼呼一下就马上好啦。”说完,他还一脸期待地望着陶颜言。 陶颜言仔细瞧了瞧小锦安所指的地方,并未发现明显的伤痕,不过她还是微笑着俯下身去,对着那处微红轻轻吹了吹气,嘴里还念叨着:“宝贝乖,不痛不痛……” 小锦安仿佛吃到蜜糖的宝宝,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贺临璋看着母子两个,心中柔软一片。 突然,陶顔言的眉头皱了皱,像是瞬间定住了一样。 贺临璋赶忙问道:“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陶顔言拉住他的手,又微微停顿了几秒才道:“陛下别担心,就是刚才,好像……胎动了。” 只觉得肚子里面似乎有个神秘的小生命正在欢快地游动着,那感觉就好似两只小青蛙在欢快的游水,轻轻拂过肚皮,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 陶顔言连忙伸手拉住贺临璋的大手覆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之上,满脸欣喜道:“陛下,您快感受一下!” 贺临璋也挺激动,可惜他的手掌刚刚接触到陶顔言的肚皮,里面的动静就停了。 “咦,怎么不动了?”陶顔言将他的手挪开,小生命又在游动,一放上,便停止。 来回几次,贺临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尴尬。 贺玥被带出来,连同小锦安和贺萱都伸手试了试,都能感觉到陶母妃肚子在动,把三小只激动坏了。 “妹妹们是不是不喜欢父皇?”贺玥说话能气死人。 “都说了是弟弟们,是弟弟们不喜欢父皇。”贺锦安也是父皇的好大儿。 陶顔言看了 贺临璋一眼,打圆场道:“哈哈,宝宝们估计也是淘气的,怕是在跟陛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陛下一来,他们就躲。” 贺临璋无奈笑笑,心想是不是自己陪在他们母子身边的时间太少了,宝宝们不认得他。 唔,一定是这样。 第489章 雍王迎娶庆和公主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贺临璋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为腹中的胎儿朗读。 一旁的陶颜言静静地听着,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柔的语调仿佛催眠曲,渐渐地,她感到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变得沉重无比,可贺临璋一页接着一页,完全沉浸其中,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终于,陶顔言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贺临璋手中的书合上,娇嗔道:“陛下,早些睡吧,臣妾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啦。” 贺临璋看着她困倦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爱,但还是坚持道:“朕再读几页,好让孩子们多多熟悉朕的声音,跟朕更亲近一些。” 陶颜言闻言,轻哼了一声,干脆伸手将书从贺临璋的手中夺了过来,然后随手一扔,整个人便迅速地窝进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依偎在贺临璋的胸前,撒娇道:“陛下搂着臣妾入睡,也是在亲近我们的孩子呀。”话音未落,她抬起头来,轻轻吻了一下贺临璋的下巴。 贺临璋很享受她的亲昵,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调侃道:“顔言,你似乎格外钟情于亲吻朕的下巴。” 说罢,他缓缓低下头去,深情地凝视着陶颜言那双如水般清澈动人的眼眸,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嘴唇覆盖在了她柔软的樱唇之上,深深吻住。 “朕比较喜欢,这样吻。” 陶颜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双颊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她一点都不敢动,只能乖巧地回应着,耳尖也因为羞涩而变得通红,更加惹人怜爱。 许久,贺临璋才收回一丝理智,将她轻轻放开:“你才五个多月,朕还得再熬几个月……”他素了许久,虽然平时实在扛不过,陶顔言都会想办法帮他纾解,可他真的很想亲近她。 看着他原本俊朗的面庞此刻满是委屈之色,陶顔言轻轻伸出双臂,将他紧紧搂住,柔软的小手慢慢往下面探去。 长乐宫其乐融融,永兴宫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时的永兴宫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氛围,德妃正满脸怒容地站在殿中央,她身旁的地上散落着一地破碎的瓷器碎片。德妃已经气到了极点,以至于连平日里最珍爱的物件都毫不犹豫地砸了个粉碎。 海棠红着眼,劝道:“娘娘,您就别生气了吧,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德妃怒道:“你今晚也看见了,陛下偏心成那样,叫我怎么不生气?他眼里根本没有我,也没有晔儿。” 海棠让人收拾满地的碎片,将德妃扶到一旁休息:“娘娘,当初从东宫一起出来的几位,如今可就剩下您一位了,您须得沉住气,千万千万要等大皇子长大了才好。” 海棠给德妃奉上一杯茶:“依奴婢看,娘娘如今执掌后宫,权利都牢牢握在手里,这比什么都重要。您不如韬光养晦,等容将军他们班师回京,再做打算。” 德妃也知道自己今晚是冲动了。 她喝下茶,心绪慢慢平复了一些:“边关武将贸然回京,怕是会引起朝臣的猜忌,父亲和哥哥回京的事,一定要万无一失,只能慢慢来,从长计议。” 海棠点点头:“容将军书信上说,他将趁着年节回京一趟,一来看望夫人,二来身子不适,要留京调养。娘娘,容将军让准备一个信得过的太医,到时候把病情说严重一些,好一直留京。可这太医院咱们安插不进人,找哪位合适啊?” 德妃沉思片刻:“许太医自然不行,他是太后的人,其他人嘛……”德妃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这刘太医倒是医术高明,可惜他与长乐宫那位似乎关系匪浅。” 海棠十分认可德妃的话,想了想,道:“还有赵太医和李太医,这二人平日倒没发现与哪宫娘娘走得近。” 德妃捏捏眉心:“那就去安排吧,等父亲回京之后,就请赵太医过府诊脉。” 自从贺玥、锦安和大皇子打了这一架后,陶顔言和德妃都千叮万嘱,让他们尽量别碰到一起,都避开些,所以他们几个在蒙学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雍王和燕国庆和公主的婚礼,定在冬月二十六,因为雍王身份高贵,庆和公主也代表着燕国,所以他们二人的喜宴办得十分隆重奢华,务必要彰显出两国联姻的重要意义及两国皇家的威严气势。 北燕王还特意又派了一支使团前来送亲,顺便商议大周与燕国新一年的铁矿石购买合约。 雍王是为国和亲,贺临璋自然是要亲自出席,以表嘉奖和重视的,甚至连太后都从温泉行宫特意赶回来参加婚宴。 陶顔言有些不想去,主要是天气寒冷,她想待在暖烘烘的房子里,吃吃点心,看看话本。但耐不住三个孩子软磨硬泡,一个个都想出宫去玩儿,她只能一同前往。 想着反正有皇帝在身边,安保配置肯定都是一等一的,自己也不担心会出岔子。 母子四人穿了亲子装,一出席便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目光,尤其是京中各家女眷,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陶贵妃母子四人身上。 “贵妃娘娘这肚子这么大,怕是得有六七个月了吧。这身材是如何保持的,怎么看着只长了肚子,其他地方一点儿也没胖呢?” “这脸上也依然光滑透亮,一点斑都没长呢!” “听说贵妃娘娘才十九岁,这么年轻就已经升到这个位份,啧啧啧,可真受宠啊!” “我听说,贵妃怀的是双生子,大周皇室从未诞育过双生子,贵妃果然是有福之人。” 众人议论纷纷,许多夫人已经开始围在陶夫人身边嘘寒问暖、拉近关系了。 陶夫人这人一向低调得很,出来之前陶大人又千叮万嘱过她,近期不要与谁走得太近。所以,她虽不明白夫君为何要这样叮嘱,但她还是面带笑容,与上前来攀谈的各家夫人礼貌地客气着,并没有与谁真的结交。 第490章 燕国使团有人挑衅 雍王府内张灯结彩,处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府中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庭院之间。 大堂之上,太后携惠太妃正襟危坐于上首位置,她们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慈祥与欣慰的光,静静地等待着新人们前来行礼。而在一旁,贺临璋带陶颜言落座,三个孩子在他们身边,气势强大,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目光。 陶颜言只要微微一抬头,视线恰好落在另一侧坐着的雍王妃身上。只见雍王妃今日盛装打扮,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仿佛是强行挤出来的一般。那笑容不仅没有丝毫真实的喜悦之情,反而让人觉得比哭还难看。 陶顔言终于对“强颜欢笑”四个字有个具象化的认识,雍王妃今日怕是有苦难言。 雍王接亲进了大堂之后,两位新人便要拜天地。但是因为皇帝亲临,所以雍王得先跪拜帝王。 就在雍王要行礼之时,他不经意间目光一瞥,就看见陶贵妃正端坐在皇帝身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一瞬间,雍王只觉得心头一震,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又酸又痛。 礼仪官已经高声喊了两遍,雍王却恍若未闻,依旧呆呆地望着陶顔言所在的方向。庆和公主头戴红盖头,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情景,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心急如焚,生怕出什么岔子,于是连忙伸手轻轻扯了扯手中牵着的红绸,想要提醒雍王赶紧继续流程。 雍王感觉到手中的红绸被扯动,终于收回思绪,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在礼仪官的唱和声中,缓缓转身与庆和公主一同完成了拜天地的仪式。 庆和公主被送入洞房,不久之后雍王便出来应酬宾客,不过他兴致不高,没喝几口便有些醉了。 贺临璋担心醉酒的雍王又口出狂言,借着酒意来一通气人的胡说八道,所以让张公公带着人把雍王给架回洞房去。 “大周皇帝陛下,我燕国公主嫁给雍王,这新郎怎么能没喝几杯就离席呢?”燕国使团中,有一人高声问道:“我燕国使团不远万里而来,就让我们见识大周这等待客之道?” 众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见燕国使团那桌,一个脸上带了一条疤痕的男子在说话。 陶顔言上下打量了几眼这脸带疤痕的男子,微微有些惊艳,若不是那道疤影响了颜值,此人的容貌在现场也算是一等一的。 当然,比她家陛下那还是略逊一筹。 因为他样貌出众,就是人家说的那种骨相十分好看,越看越耐看的浓顔面容,陶顔言心中就开始狐疑起来,这么出众的外貌,浑身上下又透出尊贵气度,难道只是使团中的一员? 贺临璋听到疤痕男的质问,十分不悦,但他是帝王,没必要直接回答一个燕国人的问话,所以陶顔言捏了捏他的手指,替他回道:“雍王今日大喜,本就饮酒颇多,方才已然有些醉意。若再勉强饮酒,失了仪态事小,伤了身体事大。况且雍王满心都是对公主的喜爱,迫不及待想回洞房陪伴佳人,此乃深情之举,相信贵国不该觉得他失礼,更不该怪罪。” 众人都被陶贵妃说的话所折服,句句都在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那脸上带疤的人将目光放在陶顔言身上,见她腹部隆起,眯了眯眼睛:“在我燕国,新郎的酒量就是新郎的门面,连婚宴的酒都喝不下来的新郎,呵,恐怕其他方面也弱不禁风。” 他话音刚落,燕国使团之中便爆发出一阵哄笑。 眼看着燕国使团的人存心闹事,贺临璋的一张脸黑如墨汁。 陶顔言听出了这人的弦外之音,他是在讽刺大周男子某些方面不行啊。 “你们燕国的一些习俗还真是特别,竟然是以酒量来衡量人,不过我大周不是,我们衡量的标准很多,懂得养生保健,也是标准之一,若是不懂养生,胡吃海喝把自己身体都弄垮了,往后几十年的大好风光便没了。” 陶顔言说完,看了两眼那疤痕男:“阁下看上去年岁应该也不大,有没有四十岁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疤痕男捏紧了拳头,愤愤道:“我才二十五,大周的贵妃娘娘是眼神不好吗?” 贺临璋想发火,被陶顔言拉住手。 陶顔言面上露出一副吃惊样:“啊?你才二十五啊?啧啧啧,那你可得少喝点酒啦,你看你肤色暗沉,眼睛血丝密布,再不保养,过个两年怕是要被人家误以为是五十的老翁了。” 疤痕男:“……” 燕国使团:“……” 他们看了看疤痕男,面上露出惶恐之色。 贺临璋眉眼带着笑意,反手将陶顔言的手握住,心情瞬间舒坦了许多。 此时,燕国使团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官员起身,劝了劝那疤痕男,低声嘀咕了几句,那疤痕男才不悦地坐下,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燕国使团的官员朝陶顔言道:“多谢陶贵妃提醒,素闻陶贵妃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陶顔言眉眼一挑,不确定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自己当正话听就是了,于是笑笑道:“谢就不用了,我大周人历来良善,又是热心肠,见你们把酒当水喝,也不注重保养,顺口提醒一句罢了。不过,今日诸位来此参加婚宴,美酒佳肴自是管够,绝不会有慢待之意,你们尽情喝,不过量就好。” 疤痕男听后冷哼一声,再度灌下一杯酒。 有了这个小小插曲,燕国使团的人后面再也没有挑事,一切还算太平。 陶顔言月份大了,有些坐不住,没一会儿便起身,在清风的搀扶下到院子里散散步。 影卫在暗中保护,贺临璋倒也放心。 “清风,你给我揉揉肩,方才一直坐着,好累啊。”陶顔言娇娇软软地开口,刚走近她们的疤痕男脚步一顿,心里仿佛被羽毛划过,眼睛不由自主望向陶顔言。 “大胆,我大周贵妃在此,你一个外男是如何进来的?”清风感觉有人靠近,立即转身,便看到了眼睛盯着自家贵妃的男子。 陶顔言转身看过去,刚好与疤痕男的目光对上,只一眼,她便觉得,此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那眼神,某些时候竟然与不苟言笑的贺临璋有些许相似。 那是,上位者睥睨苍生的眼神——目空一切,唯我独尊。 第491章 邀请贵妃前往燕国 陶颜言的眼睛很美,温柔的时候能让人如沐春风,生气的时候也顾盼生姿。此刻,她美眸冷冷地看向不远处的疤痕男,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毫不掩饰其中的放肆与无礼,她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阁下这般目不转睛地望着本宫,所为何事?莫不是迷了路不成?”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娇柔绵软,而是带上了一抹凌厉之色。 听到陶贵妃的质问,那疤痕男微微挪开了视线,面上却并无愧疚之意,双手抱拳道:“在下一时贪杯,多饮了几盏美酒,这才出来醒醒酒。不想竟在此处偶遇贵妃娘娘,并非有意唐突。” 陶颜言轻哼一声,缓缓转过身去,继续欣赏梅花。一阵寒风吹过,枝头的花瓣纷纷飘落,宛如一场美丽而又凄清的花雨,梅花树下,美人独立,画面绝美。 疤痕男想挪开目光,却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不由得再次看着陶顔言的背影出神。 冬季就数腊梅开得艳,这雍王府中红的、白的、粉红的、黄的都有,唯独比宫里少了一种紫色的,陶顔言闻着腊梅的清香,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贵妃喜欢梅花?”疤痕男方才受了冷落却没有识趣离开,反倒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陶顔言轻抬玉手,折下一支黄色的腊梅,神色淡然如水:“倒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这冬日里百花凋零,这腊梅傲雪绽放,故而观赏一二罢了。” 话音刚落,那疤痕男朝前迈了几步,站在一旁的清风见状,赶忙上前稳稳地拦在了他与贵妃之间,一双美目怒视着对方,仿佛要喷出火来。 疤痕男看都没看清风,却也没有再往前,站定之后,他也伸手,随意折下一支鲜艳欲滴的红色梅花。 “大周的梅花,其颜色不过区区五种。但在我燕国境内,尚有三种极为罕见的色彩,分别是蓝色、橙色以及琥珀色。若是他日有缘,定当邀请贵妃前往燕国一游,好让您尽情欣赏那些与众不同的美丽梅花。” 疤痕男手持红梅,目光直直地望向陶顔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陶颜言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怔,随即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面前之人身上:“阁下真是爱开玩笑,本宫平日里深居宫中,甚少有机会出宫走动,至于前往贵国,更是想都未曾想过。你这番邀请,本宫心领了。” 然而,那疤痕男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微微挑眉,报以一笑:“世事无常,未来之事又有谁能够真正预料得到呢?说不定哪一天,娘娘就踏足燕国了。” 陶颜言没再说话,她与这男人交谈着实疲惫,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别有深意,她实在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仔细琢磨其中的弦外之音。 疤痕男眼见着陶颜言又开始沉默下去,甚至连目光都不再投向自己,感受到她身上的清冷和疏离,他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在下就不打扰贵妃赏花了,先行告退。” 陶顔言直到他离开,都未再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疤痕男自觉无趣,只能大步离去。 燕国使团的人见疤痕男许久之后才回来,众人的心终于放下。 最年长的燕国官员趁人不备,低声在疤痕男耳边问道:“您去哪里了?连个随从都没带,实在危险啊!” 疤痕男斟满一杯酒,一口饮下,想起腊梅树下的那抹倩影,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去看了一幅美景。” 燕国官员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方才竟然从自家主子脸上看到了高兴和满意? 他使劲地摇晃着自己那昏沉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心里暗自思忖道:“难不成我今天真的喝多了?否则怎会从那位向来不苟言笑、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的北燕王脸上瞧出高兴之色来?” 要知道,这北燕王可不比他的哥哥——前燕王那般平和,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又喜战。 此次派使团前往大周,是北燕王临时起意。下属们苦口婆心地一再劝阻,劝他一国之君万不可轻率地踏足他国,置自身于危险之中。 然而,北燕王对此置若罔闻,执意要隐藏身份来走这么一遭,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燕国的官员不明所以,他们主子一方面派遣公主前来大周和亲,谋求两国之间的友好平稳,但另一方面,他却似乎时刻都在做着与大周一决高下的准备。 难以揣测帝王心,燕国使团的人来这一遭,可谓是每日如履薄冰。 陶顔言没多久便回到贺临璋身边,贺临璋一看见她,脸上就泛起温和的笑,伸出手将她的手握进自己的大手中给她取暖,瞬间变成儒雅端方的夫君,而不再是那个冷面威严的君王。 大周皇帝陛下这番宠爱陶贵妃,不仅来吃席的大周朝臣看呆了,朝臣家眷看呆了,就连燕国使团的人也看呆了。 疤痕男不悦蹙眉,看着陶贵妃在大周皇帝身侧那乖巧软萌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身旁的官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总感觉自家主子的暴脾气好像快要压不住了,一心祈祷着宴席快点结束,他们好把主子平安劝回去。 突然,一个雍王府的婢女急匆匆从后院快步进来,径直去找了雍王妃,在雍王妃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那雍王妃一双原本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惊慌起来,径直朝陶顔言看去。 婢女的动作本就匆忙,难免不被人注意到,此刻雍王妃又用这种眼神看着陶贵妃,就难保不被有心之人发现,投来好奇的眼光。 惠太妃就坐在不远处,她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不悦道:“去提醒雍王妃注意一下场合,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做什么事别冒冒失失的。” 太后就在惠太妃身边,用余光扫了一眼雍王妃,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一点慌。 她又朝陶贵妃看过去,就看见自家儿子正跟陶贵妃两个十指紧扣,谈笑风生呢。 第492章 贵妃的画像 雍王妃身边的婢女似乎也发现了王妃的不妥,伸手拉了拉王妃的袖子,让她保持镇定。 惠太妃的嬷嬷恰好过来传话,雍王妃犹豫片刻,便在嬷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嬷嬷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白了许多。 嬷嬷匆匆回到惠太妃身边,不敢直接说出来被太后知道,所以只是俯身在惠太妃耳边小声说了。 惠太妃一听,差点要昏厥过去。 太后就是个人精,猜到这雍王府肯定是出事了,而且婢女报信,大多是后宅之事。今日又是雍王迎娶庆和公主的大喜日子,想都不用想,能把雍王妃吓成这样,那出事的人怕不是雍王,就是那新进门的庆和公主了。 太后抓心挠肝,心思已经不在这宴席上了,她迫切地想知道雍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八卦好玩的事。 她朝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嘴角一抽,万分抗拒太后派过来的活。 秦公公内心无力吐槽:“太后您就不能平稳的吃完这顿喜酒早些回温泉行宫吗?非得让奴才去打听打听雍王府的八卦?” 太后甩给秦公公一个让他自行体会的犀利眼神,秦公公一惊,只能默默扛下这个不想接的任务。 秦公公不愧是跟在太后身边时间最长、太后最为满意的一等大太监。他出去晃了一圈,就基本了解了个梗概。不过他面上完全没有完成任务满意回来复命的神色,却跟雍王妃一样,多了一丝慌张。 太后挑眉,等秦公公附在她耳边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太后自己也慌了。 太后不悦地朝惠太妃看了一眼,二人深宫相交近三十载,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惠太妃叹了一口气,知道太后已经知晓了,便挽住太后的胳膊央求道:“姐姐,今日无论如何,您得帮帮我。” 惠太妃眼巴巴地看着太后,太后白她一眼:“糊涂!女子画像是能随便放在家中的吗?放着干什么,能流芳百世?还是能换银子?” 惠太妃连连道歉,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都怪我,教导无方。姐姐今日救我雍王府满门,大恩大德妹妹一定好生报答!” 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外人只能看见二人胳膊挽着胳膊亲密交谈的模样,却不知道他们交谈的话题是能让整个雍王府覆灭的话题。 太后借故喝多了要去休息,惠太妃赶忙笑着陪同,二人相携而去,径直去了后院。 贺临璋的眼神在太后和惠太妃离开后暗了暗,他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道:“宴席若已吃完,便都散了吧,朕也要陪贵妃回宫歇息了。” 直觉告诉他,雍王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雍王妃不会是那个神情,母后和惠太妃也不会借故离开宴席。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雍王妃为何会看向顔言。 难不成,雍王府发生的事,还与顔言有关? 皇帝都发话了,宴席也差不多了,除了少部分人还在喝酒之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出府回家。 “来人,把三个孩子先带回宫,朕今日多喝了几杯,头有些痛,等会儿贵妃留下陪朕醒醒酒再回去。” 雍王妃打起精神送客,等她把所有女眷客人都送完后,才发现陛下带着陶贵妃去了后院。 “前院也有供陛下休息的暖阁,你们怎么不带去?一个个都是死的吗?”雍王妃气得跺脚。 那后院正在闹着呢,陛下一去,岂不是都穿帮了? “王妃,陛下执意要去后院,奴婢们怎么敢拦陛下的路呢?王妃还是快去瞧瞧吧,陛下他们已经去了好大一会儿了。” 雍王妃火急火燎往后院赶,她今日因为雍王迎娶平妻,一直浑浑噩噩,也就现在整个人才打起十二分精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雍王妃赶到后院庆和公主的院子时,就见外围都被宫里的人围住了。她进去内堂,就看到太后、惠太妃还有陛下都脸色不悦,气氛压抑到极点。雍王面色阴沉,而庆和公主则一脸倔强地握着那张陶贵妃的画像。 “怎么,觊觎皇兄的女人,被我发现了,就想杀我灭口是不是?陛下,本公主今日大婚,可这雍王所作所为实在令我寒心,恳请陛下明察,还我公道。”庆和公主高声说道。 雍王怒视着她:“你莫要血口喷人,这画像上的人根本不是贵妃。” 贺临璋眉头紧皱,虽说这画像看样子是几年前所作,油墨和纸张都已陈旧,可熟悉陶顔言的人一看就知道,画像上的人其实就是她。 他相信太后也看出来了,而惠太妃和刚进门的雍王妃显然也是知情的。 贺临璋此刻十分烦躁,陶顔言在他身侧,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陛下身上一直在冒冷气,突突突的,都快要把她冻成冰了。 “呵,私藏人家的画像却不敢认,怎么,敢做不敢当,还算什么男人!”庆和公主气极了,说出的话根本不留余地,丝毫没有顾及雍王的面子。 陶颜言心中虽惧,但她深知此时自己必须站出来,否则,雍王无法脱身,也会牵连到自己。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原主进京选秀,无意中救了落水的雍王,原主那模样生得美,把雍王的心给勾去了,雍王凭着记忆给她画了一幅画像,以解相思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都是年轻时候走过来的,这点单相思的情爱不难理解吧? 可古人么,总爱钻点牛角尖,主要是可能面子上抹不过去,就会盯着这点冒犯放不下。 她上前道:“陛下,臣妾以为此事另有蹊跷。” 众人目光齐聚于她。陶颜言接着说:“这画像上之人眉眼确与臣妾有几分相似,但天下相像之人并非绝无仅有。臣妾与雍王之间清清白白,也无交集,若非要将画像上之人说成是臣妾,实在让臣妾都难以置信。” 雍王忙附和:“贵妃所言极是,臣弟绝无此等冒犯之心。” 太后轻咳一声:“哀家瞧着这画像也未必就是陶贵妃,不过今日这事闹得如此难堪,雍王你得好好安抚安抚庆和公主才是。今日是你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有什么事说开了便是,可别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产生罅隙,伤了情分。” 惠太妃赶紧点头称是。 庆和公主却不肯罢休:“哼,即便不是,这雍王对本公主也毫无敬重之意。” 贺临璋揉了揉太阳穴:“你是平妻,在你之前雍王有正妻王妃,府中也有妾室,你不是不知情。当初朕是给过你机会反悔的,是你们燕国执意要联姻,今日又拿着一幅画像来说事,挑起事端,你是不想跟雍王过下去了是不是?若是的话,你们二人还未圆房,直接和离也未尝不可。” 贺临璋是真的生气,所以说出的话也没有转圜余地。 听到“和离”二字,雍王妃眼神亮了亮。她看向身穿嫁衣的庆和公主,等着她的答案。 第493章 陛下不想理臣妾了是吗? 庆和公主紧紧咬着嘴唇,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安。 她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和离,因为这桩两国联姻是北燕王定下的。她这位皇兄可不比已经去世的大皇兄,这位更心狠手辣,狠起来连亲生兄弟都能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况且当初远嫁和亲之时,她的一切后路就已经被北燕王切断了。她的母妃位份低护不住她,她在燕国没有任何势力,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她清楚地知道这条和亲之路布满荆棘,什么都由不得她。 她的眼睛望向大周皇帝,想当初,她曾满怀信心要改变大周皇帝的想法,将她纳入后宫,可她越是接触就越发现,帝王果真最是无情。 一想到这些,庆和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又没错,为何要和离?”庆和公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贺临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那就放下猜忌,好好完成你的和亲使命。”贺临璋声音很冷,说完便扫视了一圈:“今日之事,不得外传。画像烧毁,以后不要再提。” 雍王一惊,想请陛下收回成命,却也知道自己若再出声,今日就真的难收场了。 惠太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皇帝既然说把画烧毁,那就不会再追究雍王府的责任了,真是谢天谢地。 画卷是张公公亲自看着烧毁的,贺临璋也没多留,很快便携太后和陶贵妃回宫了,一路上,贺临璋都没有跟陶顔言说一句话,御辇里静得可怕。 陶顔言看着贺临璋自顾自生闷气的样子,对对手指,把脑袋歪过去,大眼睛忽闪忽闪:“陛下不想理臣妾了是吗?可臣妾明明什么都没做……” 鼓着腮帮子,像一只委屈的河豚。 贺临璋望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别开眼睛望向前方:“不是不理你,你别多想。”说完,便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再说话的迹象。 陶顔言咬咬唇,想上去抱着他撒娇,把人哄一哄,可惜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实在让她很难下手啊! 陶顔言心累,心中把雍王狠狠骂了一遍:你说你收藏什么不好,你收藏原主画像做什么?睹画思人,那就好好把画藏好,干嘛又被人发现呢? 气呼呼的陶颜言坐直身子,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贺临璋闭目不言,回到皇宫也没等陶顔言下车就直接回了勤政殿,陶顔言更委屈了,整个人都像个圆滚滚的小苦瓜,被清风和明月扶回长乐宫。 “娘娘,陛下许是今日累了,又饮了酒,身上怕有酒气沾到娘娘,故而没有来长乐宫歇息的,娘娘别多心,早些歇下吧。”明月劝慰道。 陶顔言淡淡嗯了一声,卸了钗环,洗漱好之后静静躺下。 陶顔言前面三天还叫彩云送了些吃的和炖品去勤政殿,三天过后贺临璋依然没来看她,她一生气,就不叫彩云送了。 “娘娘,我这已经排好了七天的量,要不,咱们再送几天吧?”彩云看贵妃娘娘闷闷不乐,便想多做一些,让陛下尽快过来看娘娘。 陶顔言用勺子搅动着山药小米粥,闷声道:“不送了,他要吃什么,御膳房有的是人做,哪还需要我这小厨房做?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做就好,我自己吃,我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我高兴!” 彩云见娘娘说气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变着法子做好吃的哄她开心。 又过了几日,常泰满怀心事地回来,整个人打不起精神。 明月瞅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常泰朝陶顔言的寝殿看一眼,这才小声道:“鸣翠阁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去看四公主了,这几日都在那儿。” 明月眉头一皱:“你是说,梁婕妤在这时候争宠?” 常泰摇摇头:“陛下并未留宿,只是去看四公主而已。不过我听说……那四公主长的,有几分像那位。” 明月瞬间反应过来,常泰说的是被贬去静慈庵的丽才人。 她犹豫道:“你是担心,陛下去看四公主,联想起了丽才人?” 常泰点点头,又把前些日子听到的消息跟明月提了句:“听说,丽才人生辰,陛下还派人送了贺礼。”说完,甚是忧心:“你说咱们娘娘有身孕无法侍寝,陛下又没去别的宫里,会不会这心里,又想起那位了?” 明月也忧心忡忡起来,那位毕竟盛宠多年,难保陛下不会心软。 这日午膳过后,梁婕妤便抱着四公主过来请安,陶顔言看着软萌萌的四公主甚是可爱,还逗弄了一会儿。 梁婕妤寒暄过后,让人把四公主抱出去玩,这才说明来意。 “娘娘,这几日陛下时常去我宫里,不过娘娘放心,陛下就是去看四公主的,臣妾也不敢在这时候分娘娘的恩宠。”梁婕妤赶忙解释道。 陶顔言笑笑,面上并未有什么愠色,淡淡道:“咱们都是陛下的嫔妃,你不必跟我解释的。”男人的腿在他身上,难道还能绑住不让他去找别人?陶顔言痛恨现在的一夫多妻,可她也没办法,顶多生闷气,给贺临璋画个圈圈。 梁婕妤放了心,又道:“这陆美人原先也不会经常来看四公主,可一得知陛下去我宫里,她便来了。十句话里面,七八句是说起她那被贬的姐姐,而且,这四公主的长相,又确实有几分像那丽才人。娘娘,我心慌啊,你说陛下会不会没放下丽才人,哪天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陶顔言去拿点心的手顿住,想到四公主那软萌的样子,皱皱眉头:“你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四公主确实有一点像她姨母。” 陶顔言心中思忖,丽才人被贬,是因为当初宫宴上给顾忆下药,诬陷顾忆与自己有染,才惹得陛下厌弃的。难道陛下真的会不计前嫌,把人重新接回来吗? 梁婕妤见她面色不好,着急道:“娘娘,今日是我多嘴了,还望娘娘恕罪,但是这件事我不能不来报。我入宫这几年,陛下对我的恩宠本就很淡,前面丽才人宠冠六宫的时候时时处处打压我,我是恨都恨死她了。我没什么本事,只希望娘娘能阻止她再回来。哎,这两年的日子还算宁静,我可不想再受那人的气了。” 第494章 陛下是又想起那个人了吗? 梁婕妤也没多待,四公主闹觉,把事情说完之后,她便带着孩子告退了。 明月看了看自家主子,开口道:“这梁婕妤也是个心思玲珑的,这时候来与娘娘说这些,一来是表忠心,表明自己不会乘人之危去争宠;二来嘛,也想借娘娘的手把那丽才人彻底掐断,好保住四公主,将来不被要回去。娘娘,咱们还是要先顾着自己,您千万别动气,也别为了这件事忧心。” 陶顔言听着明月的话,笑了笑:“你说的很对,我现如今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不过……” “你说陛下他真的又想起那个人了吗?” 明月不敢妄加揣测,毕竟谁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娘娘,要不,请李总管盯着些,看看静慈庵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根据常泰打听来的消息,陛下是派人给丽才人送了生辰礼的,明月不敢说,只能劝娘娘派人先盯着。 陶顔言想了想,摇摇头:“算了,有这闲心,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赚银子上。” 说完,陶顔言便让明月扶她去书房,许久没有画图了,她想多画一些宝宝用的东西,设计出来让人去做,铺子里卖着,孩子们生下来也能用到,实实在在做些事情,一边赚钱一边打发时光。 要不说,情商失意,事业就得意呢,陶顔言一个下午画了七八张图纸,把后世的婴儿车、爬爬服、滑滑梯等画了出来,还画了好几身好看的女裙。 看着满意的画作,陶顔言甚是高兴:“叫冬方把这个婴儿车和滑滑梯的图送去陶府吧,请我父亲找人试着做一下,尺寸都标着,做好了搬进来给我看看。” 明月接过,一看那车子便笑道:“这么精巧的小车,可真好看!”又见那滑滑梯,上下有台阶,有站台,还有一条长长的滑道,担心道:“娘娘说的这滑滑梯看上去很复杂的样子,怕是很难打造呢。” 陶顔言笑笑:“试着做做好了,实在做不出也不强求。”因为需要做出弧度,还需要很顺滑不刮伤衣裳,所以难度肯定是很高的。后世所用的材料都是塑料,一体成型,这个时代是肯定做不到的。而木头又很难做出弯曲平滑的效果,所以这个滑梯得好好研究,想做出来得费些力气。 “这一段标注一下,若不能弯曲,把倾斜度调低做成直的也可以。”陶顔言拿过图纸,写了备注的话。 “这几张让冬方送去成衣铺子那边,请孙掌柜看着做吧。”陶顔言只负责设计,材质这些都交给专业的人。 明月拿了图纸下去,陶顔言活动了一下身子,揉了揉手腕,现在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些许孤独之感缓缓蔓延。 肚子里两个宝宝每日胎动很规律,此时又开始动了。她轻轻地摸了摸肚子:“好几日没人给你们读书了,是不是有点不习惯?那从今晚开始,就安排小姐姐和小哥哥给你们读书吧。” 陶顔言推开窗,看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梅花,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日在雍王府遇见的那个疤痕男。 “蓝色、橙色和琥珀色的梅花吗?呵,我在后世都没见过呢。”陶顔言自言自语,清风推开房门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就听见自家主子喃喃细语。 “娘娘是想看梅花了吗?那要不要去御花园赏梅?东北角那儿种了一大片,奴婢再折几支紫色的回来给您插花。” 陶顔言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好在没有下雨:“好呀,那就出去走走吧,走一会儿回来刚好能吃晚饭。” 清风给她拿来厚厚的披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严实,又给她递上了暖手炉,叫上常泰和香兰,一起去逛园子。 “娘娘生的时候刚好是三月,那时候春暖花开,正是好时候。衣裳也不像现在一样穿的厚,娘娘坐月子不会太麻烦。”清风已经找了经验丰富的嬷嬷学习怎么伺候月子,就等着小主子们生下来了。 陶顔言笑笑,她身边的这几个得力的婢女倒是真的对她很好,平日做事很上心,也很勤奋。 众人拐过了一条小路,一转弯便遇上了不想见的人——陆美人。 陶顔言懒得理她,带着人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可陆美人却偏偏没有眼力见,竟然凑上前来请安:“参见贵妃娘娘,娘娘见了臣妾就走,是不想看见臣妾吗?可惜臣妾这么大一个人,想不被看见都难呢。” 清风上前:“陆美人请安就请安,请安完了就请站到一边去,不要拦我家娘娘的路。” 陆美人瞪了一眼清风:“你一个狗奴才也敢对我如此说话,看来真是狗仗人势得很。” 清风气极,还想说什么,被陶顔言拦住。 她把清风往身后一拉:“你我之间没什么话好说,也不必做那些虚礼,假装给本宫请安,实则来恶心本宫。还有,我的奴婢不是你想骂就骂的,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陆美人被陶顔言身上散发的冷意所惊,不过自己怎么说也是主子,骂一句“狗奴才”也不过分吧? 陆美人冷笑道:“贵妃娘娘纵容奴婢对我这个主子不敬,还来怪我说话不客气?娘娘真当自己是宠冠六宫,不得了的人物了?呵,娘娘最好抓紧时间好好享受这人上人的好日子,说不定过段日子,我姐姐回宫,就没娘娘什么事了!” 陶顔言冷冷地看着她:“现在天还没黑呢,你这么快就已经做上美梦了?” 陆美人也没恼,只是挑眉笑道:“娘娘怕是不知道,陛下都派人给我姐姐送生辰礼了呢。喔,不止送礼,还嘘寒问暖,叫我姐姐好生照顾自己呢。”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怀着双生子的人,嫉妒得眼睛都要冒火。原本想打击一下人家的身材,可人家除了显肚子,其他地方是一点没胖。 陆美人还是违心打击道:“娘娘如今这身段,陛下看了恐怕都想躲,也难怪陛下不想去你那长乐宫,这几日都跑去看我女儿了。哈哈哈哈,我女儿啊可真会长,与我姐姐有几分相似呢。哎呀,我就不打扰娘娘了,我得去提前准备,说不定陛下年节之前,就要接我姐姐回宫了呢!” 陶顔言眼睛眯了眯,心里虽然很不爽,但面上气势不能输:“有的人啊,得了男人的一点眷顾就沾沾自喜,殊不知,那点微不足道的眷顾根本靠不住。” 她睨了陆美人一眼:“陛下就算不来看本宫,本宫也过得美。有银子、位份高、有孩子,哪一样都不是你们姐妹能比的。”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留下陆美人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一想到自己原本就不够多的月例每月都要贴出一部分给陆家,她就更气了。 第495章 闹别扭 陶顔言回到长乐宫之后,清风她们都担心她气坏身子,所以都不敢掉以轻心,轮流守着她。 陶顔言面上却毫无波澜,交代明月道:“去把咱们的账册拿来,我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积蓄。” 人在不开心的时候,看看自己的小金库,能瞬间满血复活。 明月不敢耽误,立即去取。 陶顔言是从最末位的良仪位份上一步步升上来的,当年份例不高,但相比平民百姓,那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银子了。她后来靠着外面的铺子,以及管理皇产得到的提成,小金库那是一天天见涨,如今这账上已经有八万多两银子了,还没算上库房里的各种赏赐的奇珍异宝和名贵的布料等等,要说她是个小富婆也一点不为过。 “有钱真好啊!”陶顔言心情好了许多,合起账册,递给明月:“快年节了,你从库房里挑些料子,给长乐宫上下每人做两身新衣裳。” 大家跟着她,任劳任怨的,如今有钱了,就该犒赏他们,花花钱心情也好。 明月应下,问道:“二皇子和两位公主的新衣都刚做过,要不要再做几身?” 陶顔言摇摇头:“算了,他们长得快,等开了春量一量身高再做春装就行。” 明月拿着账本出去,清风给陶顔言递上一碟点心:“娘娘先吃两块垫垫肚子,三位小主子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就摆膳。” 陶顔言看着核桃酥,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还是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吃着。 没多久,常泰进来回禀:“娘娘,二皇子和大公主他们一放学,就被张公公接到勤政殿去了,说是……陛下想他们,接过去用晚膳。” 只见陶颜言那原本伸向点心的玉手突然一顿,秀眉微微皱起,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自嘲般轻笑一声,将心中的不快驱散:“罢了,接去就接去吧,我也饿了,直接摆膳吧。” 她将手中的点心重新放回到碟子之中,动作轻柔而优雅,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伤心之处。 清风和常泰对视一眼,心知娘娘心情不会好,二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贺临璋这边,七八日没去长乐宫,也没有陪孩子们吃饭,今日才想着把三个孩子都接来用晚膳。 小锦安皱着小眉头,不解道:“父皇,您为何不去长乐宫用膳?今日我们来陪父皇用膳,那母妃岂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贺玥手握一块排骨:“母妃不是孤零零啊,肚子里还有两个妹妹。”贺玥对妹妹的执念很深。 小锦安懒得理她,继续看着贺临璋,实在搞不懂父皇为何要在这时候冷落母妃。 贺萱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小锦安,给小锦安夹了一块肉:“锦安快吃吧,吃完了,我们早些回去陪伴陶母妃,还要跟两个妹妹说说话,教他们背诗词。” 贺萱年长一些,多日不见父皇踏足长乐宫,便知道父皇与陶母妃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是小孩子,没办法左右父皇的想法,但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站在陶母妃那边。自从亲生母亲去世之后,贺萱其实早已把陶顔言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亲人。 贺临璋没有回答小锦安的问题,好在贺萱说完话之后,小锦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大口大口吃饭,想争取早点吃完,早点回去。 贺临璋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那日得知雍王在家中藏有陶顔言的画像,他真是怒不可遏。一想到雍王每日观摩画像中之人,他就气得不行。又想到陶顔言上京途中便与雍王相识,这相识早于自己,他就更气了。 他之前早就看出雍王对陶顔言的情谊不一般,却没有实质证据,所以一直隐而不发。可那日的画像就像一把重锤锤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那么一瞬,贺临璋对雍王是动了杀心的。可他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那是他关系最好的亲弟弟,他下不去手。 贺临璋一边用膳,一边心烦意乱。他深知自己对陶颜言有着深厚的感情,可那雍王之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需要时间去缓解,需要时间去遗忘自己的女人被亲兄弟惦记的事实。 父子四人没有再多说话,每个都吃得很快,没多久就吃完了。 贺玥拉着贺临璋的胳膊:“父皇送我们回去吧,外面天都黑了,路过御花园黑漆漆的,玥儿害怕。” 贺玥萌哒哒地开口,贺临璋无法拒绝一只萌物。 送到长乐宫门口,常泰他们迎上来请安,贺临璋却没有进去。 “朕还有折子要批,就先回去了。你们好生照顾贵妃,有什么不妥就来回禀朕。” 常泰动了动嘴皮子,想挽留皇帝,焦急道:“陛下,娘娘今日在御花园被陆美人气到了,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常泰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不顾一切了啊!要知道,拦住皇帝的事情若是发生在那些不受宠爱的妃子宫中,恐怕早就被严厉地赏赐一顿板子了。 “什么?”贺临璋听闻后,如疾风一般,一个箭步就踏进了长乐宫。他脚步匆匆,直接朝着陶顔言的寝殿奔去。 一进入殿内,只见三个孩子正围在陶顔言身旁,叽叽喳喳地向她讲述着今日蒙学中的趣事。那场面好不热闹,孩子们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而陶顔言则面带微笑,耐心倾听着他们说话。 陶颜言起身朝他福了福:“参见陛下。”说完便面无表情坐下,继续听孩子们说笑。 贺临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插话却根本找不到机会,无奈之下,只得先在一旁坐下。 他静静地凝视着小妃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上。多日未见,小妃子看上去似乎又圆润了一些,想来近日的生活应该颇为安逸舒适。可她的眉眼之间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清冷之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贺临璋进门以来,陶顔言除了第一句话,后面便没再与他说什么,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投向他这边,始终专注地与孩子们交流着,全然将他当作了空气一般。 第496章 吵架 三个孩子陪着陶颜言玩了一会儿,陶颜言看时辰不早了,便叫贺萱和小锦安去休息,留下贺玥给肚子里的宝宝读书。 贺玥看父皇还坐着,便鼓了鼓腮帮子歪头道:“夜深了,陶母妃要休息,父皇不如早些回去批折子,儿臣也好给妹妹们读诗书了。” 贺临璋心中一滞,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他望向陶颜言,陶颜言沉默不语,自顾自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坐下,对镜卸下钗环。她背对着父女俩,却能从镜子里看到二人在干什么。 贺临璋看了看自己的好大女:“你明日还要早起上学,不想早些睡吗?” 贺玥拿起书本,像模像样道:“给妹妹们读书耗不了多少功夫,读完儿臣就去睡。”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把书给父皇,父皇来读,你去休息吧。” 贺玥却摇头道:“说好了今晚是儿臣读,为了抢夺这个读书名额,儿臣可是答应给皇姐抄写十张药方,给皇兄抄三首诗歌的,儿臣来读,父皇明日还要早朝,还是父皇先回去休息吧。” 贺玥紧紧抓着书本,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样子。 陶颜言听完,默默给小玥儿点了个赞。起身走到贺玥身边:“走吧,我们去洗漱。” 母女两个牵手进了内室,独留贺临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位置上。 等二人洗漱好出来,就见贺临璋已经不见踪影。陶颜言咬咬唇,牵着孩子上了榻。 贺玥绘声绘色、奶声奶气地开始朗读,陶颜言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屋里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陶颜言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贺临璋已经洗漱好,正脱了外衫穿着里衣上榻来。 “陶母妃,这个字怎么念?”贺玥还没把字认全,遇到不懂的就问。 还不待她开口,一旁的贺临璋便对好大女下了逐客令:“读的差不多就回去歇息吧,你母妃累了,要休息了。” 贺玥皱着小眉头,小肉手轻轻摸摸陶颜言的肚子:“可妹妹们还很精神,他们动得欢快,说很想听我念书。” 贺临璋:“……” 好好好,你们姐妹隔着肚皮也能对话了是吧?你们可真厉害。 他看了一眼依然不给他任何眼神的陶颜言,冷着脸将手也伸过去,覆在她隆起的腹部:“看,他们已经累了,睡了,你这个姐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贺玥不相信,皱着小眉头伸出手感知一下,脸上瞬间带着笑容:“明明是妹妹们在跟父皇玩躲猫猫的游戏。”说完,小肉手掰着贺临璋的大手,将他拉开,又把自己的手覆上,挑眉笑道:“我就说吧,妹妹们动的还很欢快呢!” 贺临璋面对十分幼稚的好大女,他真是无语凝噎。 索性也不管好大女留不留下了,他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盖上,一副“我要睡了”的模样。 陶颜言捏了捏贺玥的小肉脸:“玥儿今晚就陪陶母妃睡好不好?” 贺玥自然是高兴答应,直接合上书本抱住了陶颜言的胳膊。 “陶母妃,你身上好香啊,香喷喷的。” “脚别放你陶母妃肚子上,小心踢到肚子。”贺临璋开口道。 贺玥很乖,应了一声。 “陶母妃,换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我要听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贺玥刚说完,贺临璋便闭着眼睛道:“父皇来讲,你陶母妃累了。” 接着便真的讲了起来。他之前听陶颜言给孩子们讲过好几遍,故事情节早已烂熟于心。 不知道讲到第几遍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贺临璋慢慢放低了声音,直到二人睡熟,才起身将孩子包裹好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睡梦中,陶颜言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给咬住了,呼吸一会儿好,一会儿又有些不畅。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就感觉整个人被什么紧紧缠住,勒得动不了。 “嗯~”耳边传来一道闷哼声,到底还是把陶顔言给弄醒了。 她柔软的胳膊被从后面环住,紧实的肌肉硬邦邦的,推都推不开。 “别动了好吗?朕现在忍的很难受。”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僵硬而火热,陶顔言果真不敢再动。夜深人静,落针可闻,陶顔言的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怨气:“陛下忍不住就去别处好了,还来我这儿干什么?宫里没有喜欢的,静慈庵有,来回一趟也无需多少时辰。” 贺临璋眉头紧皱,心中的无名之火也骤然升腾:“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来看你还来错了不成?还有什么静慈庵,你与朕置气,提别人做什么?” 陶顔言瞬间委屈得不行,鼻子一酸,扯过被子就捂住脸无声哭泣。 贺临璋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去看。 “好好好,是朕不对,是朕不该不来看你,朕没有不惦记你,就是朕心里也不舒服,这几日也在跟自己置气罢了。” 贺临璋一个劲儿的哄,生怕小妃子生闷气给气到。 过了许久,陶顔言才停下,她把自己唾弃得不行,怎么就哭了呢?最终,她把这一行为归咎于怀孕的缘故,因为怀孕了吧,情绪就比以往起伏不定些,有些时候就真的很难控制,小小的点就会被放大,一点点委屈就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辛辛苦苦怀着孩子们呢,结果眼前的男人还因为吃醋冷落她! “陛下若是觉得雍王对我有什么,让您不开心了,您就去罚他打他,您把气撒在我身上干什么?我这么好看,人家要暗落落喜欢我,我也阻止不了啊!” 刚说完,唇上就被咬了一口:“什么喜欢,不许提这个词!” 陶顔言气呼呼的瞪着他:“画像又不是我叫他画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委委屈屈的语气,差点又想哭了。 贺临璋败下阵来,轻轻吻着她的眉眼:“都说了,是朕没想通,这几日朕心里也不好受。” “哼,您不好受,就给我气受呗。陛下若是不想见我,把我送走便是,反正静慈庵大,我过去也住得下。” 贺临璋又无奈地咬了她一口:“越说越跑偏了,朕什么时候说不想见你了?还有,朕是永远不会送你去静慈庵的,你只能待在朕身边!” 陶顔言别过脸:“陛下对静慈庵念念不忘,我还以为您喜欢那里呢。”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凑近一些:“你张口闭口静慈庵,是……吃醋了?” 陶顔言轻哼一声:“我最近不喜欢吃酸的,才没有吃醋。” 贺临璋想了想,亲了亲她的耳朵:“戚仪征定亲了,朕便想起她哥哥与朕一起长大,却没能成亲生子。陆家绝了后,朕……于心不忍,又见她生辰到了,就着人送了点礼物过去。朕不是放不下她,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到底是做不到真的无情。” “那陛下,是真的不会再把她接回来了吗?陛下也不用哄我,若是陛下想接人回来,臣妾也不拦着,温泉行宫挺好的,臣妾搬过去住也一样。” 贺临璋真是要被气笑了,他一低头将她乱说话的小嘴堵上,许久才放开:“你怀着朕的孩子,朕哪里都不会放你去,这辈子,你就乖乖待在朕身边。” 第497章 小魔头 陶顔言第二日很晚才起来,看她眼睛有点红肿,明月赶忙拿了温水浸润的帕子给她敷眼。 “娘娘,陛下今天一大早就降了陆美人的位份,现在她又被降位为才人了呢。”明月道。 陶顔言轻笑一声:“昨日还趾高气扬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对了,昨夜陛下说了,不会接丽才人回宫,你去梁婕妤那边说一声,叫她安心,咱们库房里好像还有云锦吧,你挑两匹颜色好看的给她送去。” 明月点头应下,帮她换了另一块温水帕子继续敷,一连换了好几块才撤了下去。 “娘娘昨夜辛劳,是否要传太医?”清风不小心看见了陶顔言颈部的一小片红痕,红着脸问道。 陶顔言摇摇头:“我没什么大碍,不用请刘太医来回跑了,外面天冷,看着好像要下雪的样子,他来一趟不容易。” 话音刚落,就见常泰进来:“娘娘,刘太医来了,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为娘娘诊脉。” 陶顔言一愣,自己好好的诊什么脉啊? 不过人都来了,她便让常泰去请了进来。 半晌过后,刘太医收拾好东西,笑道:“娘娘身体康健,最近胎儿长得较快,娘娘该多吃一些,尤其是鱼和虾,对身体极好。臣在娘娘给的那本《千金一方》医书上还看到,孕妇该多喝一些牛乳,能补充因为孕育而流失的能量。不过牛乳产量不多,也有人不喜欢那个味道。” 陶顔言想了想,笑道:“我也不喜欢喝,太腥了。这样吧,以后我每顿的菜里都加上虾,然后再加一个水煮鸡蛋,吃这些跟喝牛乳是一样的效果。” 说完,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遗憾道:“若是天天晴朗就好了,出去晒晒太阳,可以补钙。” 刘太医有些吃惊,那本《千金一方》上也写着孕妇可以多晒太阳,能补充能量。 他很好奇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不过又想起书乃娘娘所赠,娘娘看过书的内容也是可能的。所以,他没刨根问底,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娘娘,近来赵太医频繁与永兴宫接触,永兴宫那位也给赵太医送了好些赏赐。当然了,宫中的娘娘与太医走得近也是常事,谁都希望寻找帮手,但是臣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原来,容老将军不日便会回京了,说是身体不好需要调养,这才提前与赵太医打好关系,想请赵太医到时候给他瞧瞧。” 陶顔言皱了皱眉:“容老将军请太医并不难,他想请谁都行,又何必提前安排,拉近关系呢?除非……” 除非要借此机会绑定一位太医,而这位太医将来会帮容家做事。 刘太医点点头:“是啊,臣也是这么想的。再加上娘娘有身孕在身,万事一定要特别小心。” 陶顔言会意:“好,我会加倍小心的。” 晚膳时间,贺临璋便过来了,没批完的奏折全都抱到了书房,他晚上继续接着批。 三小只终于又过上了有爹有娘一家齐齐整整热热闹闹的日子。 贺临璋看小妃子依然不太热情的样子,内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家小妃子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记仇了。这次自己脑子不清楚,心情烦闷冷落了小妃子几天,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哄都哄不好。 入夜,贺临璋批好折子,便回房休息,却不料贺萱留宿,已经抱着小妃子睡着了。 陶顔言还没睡,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话本。贺临璋轻手轻脚上前,看了小妃子一眼,直接上手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起送了出去。 等他一切收拾妥当钻进被窝的时候,陶顔言已经躺下,翻了个身,依然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只好轻轻从背后将人拥住,严丝合缝地抱在怀里。 “陛下别抱那么紧,臣妾活动不开。”陶顔言挪了挪,离他远些。 想着可能怀里的人还在置气,贺临璋委屈道:“顔言还是不肯理朕吗?朕都知道错了。”一边说一边往前挪了挪,再度严丝合缝。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想说我确实还在生气,可若是说出来又显得我小气,所以灵机一动,轻轻翻身面向着贺临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贺临璋呼吸一滞,心跳都乱了几分。 “臣妾现在怕热嘛,再说了,陛下那么抱着我,难道你不难受?”声音娇娇软软,小手还抓着贺临璋的衣襟,慢慢下滑,手指动来动去,到处煽风点火。 贺临璋咬了咬后槽牙,略带薄茧的大掌一把将她作乱的小手攥住,声音暗哑道:“若你不想今晚也少睡,就别往下摸了!” 陶顔言却不听,依然眼神迷离的望着他,又轻轻凑近几分,粉色的唇瓣就贴在他的下巴不远处,也不吻上去,就这么若即若离的贴着:“陛下现在是,摸都摸不得啊?”说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不让摸就不让摸嘛,凶什么凶。那你之前不还叫我……”话不说完,只轻起朱唇,咬了下他的脖子。 贺临璋瞬间想到什么,浑身滚烫起来,又想到太医交代的,月份大了,又是双生子,不能轻举妄动,只好生生憋着气,浑身肌肉僵硬,动也不敢动一分。 “陛下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屋里的地龙烧太热了?要不要脱一件里衣?臣妾帮你脱好不好?”陶顔言温言细语地说着,手已经开始干活,真的就去解他的衣衫。 贺临璋原本还想忍一忍算了,毕竟天冷,去冲冷水澡太遭罪,可耐不住小妃子如此撩拨啊!他连忙起身,迅速去了内室。 陶顔言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偷笑。得逞之后心情真的大好,这才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等贺临璋冲了冷水澡出来,就发现他家小妃子早已呼吸均匀,睡熟过去。 他无奈扶额,深深牢记这次的教训,以后真的不能随意惹小妃子生气,否则这个“小魔头”有的是法子折腾他。 他蹑手蹑脚地躺进去,再也不敢靠近她,免得刚被压下来的火气又升腾起来。 第498章 容将军回京 容将军此次回京可谓是声势浩大、引人注目!当容家军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踏入京城城门之时,便立刻引来了无数百姓们夹道欢迎。 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争相目睹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及其麾下英勇善战的将士们的风采。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百姓们点头称赞,眼中流露出对容将军多年来守护边疆功绩的深深敬意。 有人不禁感叹道:“容家护卫大周边塞多年,容将军也有好些年没有回过京城了!真不知道这次他回来,是不是就不再前往那艰苦的边境之地了?”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陷入一阵热议之中。 “听说容家大郎已经子承父业,继续驻守边境,想来老将军是可以留京安享晚年了。” “容家真是为大周鞠躬尽瘁,这样的良将真乃我大周之幸。” “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赏赐容将军,是不是该封侯了?” “容家出了位德妃娘娘,又诞育了大皇子,封个侯位也理所应当。” 百姓们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只见容将军身骑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如同战神降临人间。他昂首挺胸,阔步前行,身姿矫健而挺拔,面色冷峻如霜,不苟言笑,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严气息。 他目不斜视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前缓缓经过,所到之处,人们皆不自觉地退让开来,对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充满敬畏之情。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皇宫内,皇帝率领着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容将军抵达宫门口,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然后将手中的兵器卸下交给一旁的侍卫。接着,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进大殿。 此时的他身着一袭笔挺的戎装,虽然历经岁月沧桑和战火洗礼,他的面容上已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饱经风霜之色尽显无遗,但这丝毫无法掩盖住容老将军内在的英武之气。他的目光坚定而犀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豪迈与霸气。 朝臣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多年未见的故人,心思各异。 宁远侯作为曾经名震一时的良将,出身于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其家族世代为国家镇守边疆、抵御外敌入侵。然而自从二十年前妹妹失踪之后,他承袭爵位,再加上父亲和母亲相继病故,他便早早结束了戍边生涯,选择留驻京城为朝廷尽忠效力。 此时此刻,当看到容将军那霸气豪迈的身姿稳稳地矗立在朝堂之上时,宁远侯的眼神不禁微微一黯。 回想起往昔种种,尤其是容家近年来已悄然在军营各部门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这件事,他的心头愈发感到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般难以喘息。 毕竟,军中势力的此消彼长往往关系到朝局的稳定,而如今容家这般动作,无疑让宁远侯对未来局势充满担忧。 特别是如今亲亲外甥女怀上了双生子,而且还身居贵妃之位,宁远侯心中的担忧就更重一分。宫中的德妃早已生下了大皇子,这意味着后宫之中已然存在着两股强大的势力。倘若外甥女此番顺利诞下皇子,那么她与德妃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激烈的较量。 就算亲亲外甥女不争,容家为了心安,也不会放过她。 亲亲外甥女是妹妹的唯一骨血,年纪又小,自己这个舅舅不去护住她,她还能靠谁? 每每想到此处,宁远侯便忧心忡忡。陛下如今对亲亲外甥女倒是盛宠有加,但这份恩宠能否长久保持下去实在难以预料。更何况等陛下百年之后,若顔言不将后宫权利牢牢掌握在手里,到时候又如何自保呢? 因此,为了确保顔言以及孩子们日后能够安稳顺遂,便唯有自己登上皇后宝座方才最为妥当。只有牢牢掌握后宫的权利,执掌凤印,将来儿子继承大统,成为太后,才是顔言唯一该走的路。权利才是他们母子最强有力的庇护。 宁远侯心里想了许多,听着容将军禀报边关之事,陛下听得入神,他默默站在一旁,思虑着日后的事。 “一路舟车劳顿,容将军就先回府休整几日。过几天听德妃安排,你们一家人进宫聚一聚吧。” 听完皇帝的话,容将军感激道:“是,臣多谢陛下体恤,当年臣带着大儿子离京戍边之时,大皇子还在腹中,尚未出生。臣多年来一直十分想念,现在终于有机会见到大皇子一面了。” 贺临璋笑道:“晔儿已经六岁,活泼可爱,等见了他你多抱抱。” 说完之后,贺临璋便退了朝,朝臣们恭送皇帝离开,才聚拢在容将军周围攀谈起来,一些人邀请容将军过府做客,一些人激动万分,恨不得抱着容将军诉说一下思念之情。 容将军霸气地摆摆手:“老夫刚回京,得先回家一趟,就不与各位同僚叙旧了。”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远侯,径直走到宁远侯身边:“顾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宁远侯面上带着笑意,激动道:“容兄,兄弟早就盼着你回来了,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回去了啊?” 容将军面上有一丝意外,很快就笑着道:“哪能不回去?不过我身子确实大不如当年,在边关缺医少药,留下了不少顽疾,此次刚好借着回京好好调理调理,才能继续为大周尽忠啊!” 宁远侯脸上面露关切:“那确实是该好好请大夫看看。你我两家相隔不远,不如就一道回府吧,坐我的马车,咱们两兄弟还能多聊聊。” 宁远侯表现得实在热情,容将军便真的与他一道上了马车。 陶大人与户部尚书一起走在他们二人身后,户部尚书看了看宁远侯,又看了看陶大人,低声道:“陶兄,这容将军是德妃的父亲,宁远侯这是……舍弃你们陶家,靠近容家了?” 陶谦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他们是故友,本就交情深厚。再说了,我们陶家也不需要拉帮结派对吧,我们又没什么野心。” 户部尚书嘴角一撇,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女儿是贵妃,你说你们陶家没野心?我信你个鬼喔! 第499章 以退为进 陶谦晚上便被宁远侯请去了侯府,二人在书房聊到很晚,陶谦才从侯府侧门悄悄离开。 宁远侯第二日在下朝之后便去了御书房求见皇帝。 “顾侯有急事?”贺临璋看完户部递上来的全年花费的奏折简报,这才有空问道。 宁远侯恭恭敬敬地向前一步,躬身施礼后,才缓缓开口向皇帝禀报:“启禀陛下,此次容将军凯旋而归,戍边多年终于回到京城,臣以为容家世代忠良,累世功勋,而容将军更是守护边境,保境安民,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依微臣之见,凭着容家深厚的资历以及容将军这么多年来为国尽忠的一片赤诚之心,理当赐予他侯爵之位,世袭罔替,如此一来,方能彰显出朝廷对于忠臣良将的无比重视!” 贺临璋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御案,他的左手边正堆着好几份奏折,全都是上书请求为容将军加封爵位的。 有吏部的、兵部的,现在又多了个宁远侯站在他的面前,当面请求的。 宁远侯是贵妃的亲舅舅,虽然外界并不知晓这层关系,但贺临璋不相信宁远侯此刻会真心实意给容家助力。 他给张福海一个眼神,张公公便很有眼力见的把御书房里的人都叫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贺临璋端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更是将他衬得威严无比。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冷冽地直视着下方的顾侯,薄唇轻启:“顾侯,你有什么话直言不讳就好,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思来试探朕的心意?” 说话间,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自他身上散发而出,宁远侯越发恭敬,垂手而立。 “启禀陛下,方才种种确实都是臣的肺腑之言,全无试探陛下心意的意思,还望陛下不要误会。”宁远侯立即请罪。 贺临璋轻笑一声:“你待贵妃如何,朕还是清楚的,说吧,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贺临璋好整以暇地望着宁远侯。 宁远侯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无奈道:“哎,陛下到底是陛下,竟一下子看透了臣的心思。” 贺临璋挑眉,心想你突然站容家本就可疑,不惹朕怀疑才怪。 宁远侯似乎是挣扎了片刻,才开口道:“昨日容将军回京,引得百姓夹道欢迎,足见容将军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很高。后宫之中,德妃娘娘代掌六宫之权,又育有大皇子,同样威信很高。” “臣之前是觉得贵妃聪明伶俐,仁善温良,才觉得她堪当皇后人选。但容将军回京之后,臣才发现宁远侯府毕竟势单力薄,十分担心没这能力能帮助到贵妃。” 他说完,看了一眼皇帝,见他面上并无不喜之色,才继续道:“贵妃过完年,三月头上便要生了,臣这辈子只盼着他们母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臣也就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了。” 宁远侯说到此处,悲伤欲绝,声音都嘶哑了几分:“臣思前想后,最终想着,不如卖容家一个好,我们避开些,只求贵妃能跳出这争斗的漩涡,安安稳稳做个富贵娘娘便行了。” 这些,都是昨晚他与陶谦商议之后,才故意来说的,目的就是要以退为进,看陛下是否会坚定地站着陶颜言这边。 再者,越是把容家的风头拔高,越是能叫陛下忌惮容家。宁远侯睹的就是帝王的猜忌之心。 当然了,他们也做好了陛下真的给容将军封侯的准备,毕竟就算宁远侯不提,兵部也会提,反正都有人会提,那多一个人提和少一个人提,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宁远侯的这招示弱,果然引起了贺临璋的沉思。 他拿起一道奏折递给宁远侯:“你看看吧。上书为容将军请封的折子还真不少。” 宁远侯恭敬地接过,看了看,还了回去:“陛下,封侯之事其实无需考虑太多,若不封,倒是不妥了。” 百姓盼着,这么多朝臣盼着,容家盼着,你还能不封?但凡犹豫拖延,那容家的支持者就会想不通,想不通就要生事。 贺临璋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容家父子虽在戍边,但夏国与大周边境并无战事,朕却光是供养军队,都花费了近百万两银子。养军队的是朕,写折子的也是朕的朝臣,却一个个向着容家去了,一个个迫不及待来让朕封赏容家!” 宁远侯未说话,静静听着皇帝感慨。 “你说的对,封侯之事无需考虑太多,封也得封,不封也得封。”贺临璋沉思片刻,翻开上书的折子写了几个字。 “至于皇后之位,朕心中属意贵妃,待她平安生下孩子,朕便会下诏册封。”贺临璋给宁远侯吃了一颗定心丸。 宁远侯心中激动,面上却一副忧心的样子:“陛下,那万一……贵妃生的是两位公主呢?” 宁远侯是盼着陶颜言能生皇子的,这样的话,她便更名正言顺一些。 贺临璋淡淡道:“无妨,生下公主也是对社稷有功。” 贺临璋心里想着,锦安也是皇子,他养在颜言名下,与亲生子无异,若是颜言最终只生下公主,那就好好培养锦安,这孩子目前看来,确实十分优秀。 宁远侯听到此处,知道了帝王心意,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临近年节,朝廷各部门都忙得不可开交,吏部忙着官员的政绩考核,有的该提拔,有的该贬官,有的该嘉奖,有的要批评,每一个正五品以上的,都得最终将考评呈递到皇帝面前给他过目。 贺临璋看完吏部呈递的折子,朝吏部尚书道:“容将军戍边多年,劳苦功高,朕欲封他为忠勇侯,册封的诏书你去宣读吧。” 吏部尚书没想到这么快陛下便批准了,面露喜色接下了这个活。 容家是武将世家不假,但他们家族的底蕴却没有宁远侯府那么深,若要说真正的跃升京都权贵这个层面,还是从容将军这一代开始的。 所以容将军个人实力还是很厉害的,当年能够让先皇看中,选为辅佐贺临璋的臣子之一,还送了一个女儿入东宫。 他被封侯,自然没人有异议,上门恭喜的人络绎不绝。 第500章 三皇子落水 容夫人接待完又一批客人,总算得了一点空,这才到书房找容将军。 “夫君,这几日各府送来的贺礼都快堆成山了,我想着是不是要趁着年节举办一场宴会,一来答谢各家,二来也加强联络,把关系再拉近一步。” 容将军沉思了片刻,道:“我刚回京没几天,陛下就赐了爵位,封了侯,确实会让京城各官员闻风而动,上门巴结。但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来贺我封侯的,又如何看得出来?年节事忙,朝廷各部也忙,这时候还是低调点好,举办宴席的事先放一放吧,明日先进宫看望德妃,你好好准备一下,给我那未见面的外孙多带些礼物。” 一想到能见到小外孙,容将军英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温柔。 容夫人笑道:“晔哥儿倒确实讨人喜欢,夫君就放心吧,你专程让人定制的弓箭我已经放进礼单里了。” 翌日,永兴宫里一大早便忙开了,今日德妃娘娘要招待入宫团聚的爹娘和嫂子。 德妃一早就在殿内等待,不时向门口张望。当看到容将军夫妇到来,眼中泛起泪花。 容夫人快步上前握住德妃的手,轻声安慰。容将军看着女儿,也甚感欣慰。 众人进殿后,宫女们端上精心准备的点心茶水。德妃先关心父亲路途是否劳累,又拉着母亲的手询问家中近况。 随后,容夫人拿出为大皇子准备的各种礼物,德妃看到那精致的弓箭,笑道:“爹爹回来一趟,给晔哥儿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他定会欢喜的。” 说完,才发现宫人还没把大皇子带来,于是皱眉问道:“大皇子人呢?今日是他外祖父和外祖母进宫的日子,本宫早就交代过今日不用去蒙学,怎么嬷嬷还没把人带来?” 这时,一个大皇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匆匆进来,附耳对德妃说了几句。德妃脸色骤变,看了一眼爹娘和嫂子道:“父亲、母亲稍坐片刻,大皇子有些顽皮,我去去就来。” 说完,德妃让贴身婢女海棠陪着爹娘,自己则匆匆往御花园赶去。 此刻的御花园里,舒妃气得直跺脚:“三皇子还那么小,他身子又那么弱,大皇子你为何要把他推下水啊!我的皇儿,快传太医啊,皇儿,皇儿……” 大皇子显然也被吓傻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舒妃没想到,她就是一小会儿功夫没盯牢,自己的亲生儿子就遭遇了如此不测。她真的非常后悔,今日为何要带着孩子出门啊!若是没有出来,就不会遇上大皇子,没遇上大皇子,她可怜的儿子就不会无端被大皇子推入水中。 舒妃恨恨地仇视着大皇子,眼中爆发出无尽的冷意,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太医院里,各位太医刚到岗没多久,就听闻身体不好的三皇子落水了,这种寒冷的天气落水,就算是身体极好的大人都受不住,更别说从小就病秧子一样的还未满两岁的三皇子了。所以太医院里三位今日当值的太医什么都没说,都赶忙提上药箱匆匆往御花园赶。 舒妃身边的人看着这情景,丝毫不敢拖延,立即就兵分两路,一个去长春宫禀报太后,一个去勤政殿禀报陛下。 太后用完早膳没多久,就听闻噩耗,一个趔趄差点站不起来。 “快,快扶哀家过去,我的乖孙儿啊!” 秦公公赶忙让人安排轿辇,心中焦急万分。 张公公原本这几日都很清闲,以为今日也与前几日差不多,可以偷个小懒,在陛下上朝的时候开个小差。没想到舒妃派来的宫人给他送了一个如此吃惊的消息。他赶忙上去禀报,贺临璋一时之间也心慌起来,停了早朝,匆匆赶往御花园。 此时,三皇子被厚厚的披风包裹着,脸上已经乌青一片,嘴唇发白,呼之不应。 舒妃哭得昏天暗地,感觉天都要塌了。 “康儿,康儿啊!哀家的乖孙,快让哀家看看!”太后匆匆而来,人还没到,哭声就传了过来。 刘太医按照陶贵妃之前传授的人工呼吸法,正在救治,可过去了许久,三皇子也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 另外的太医又抱起三皇子倒扣过来拍击他的背部,可以说是能想到的法子都用尽了。 德妃也来得很快,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差点一个不稳晕死过去! “娘娘,陛下来了!”舒妃身边的宫女远远看见一抹明黄的身影,便扶住跌落在地的舒妃道。贺临璋赶到,看到奄奄一息的三皇子,眉头深深皱起。他看向一旁呆立的大皇子,眼神中满是复杂。 德妃见状,赶忙跪下请罪:“陛下,大皇子定不是有意的。而且这池塘边地滑,说不定是三皇子没走稳自己掉下去的,大皇子刚好要伸手去拉,却被人看成是推了,还请陛下明察。” 舒妃哭着扑向皇帝,求皇帝为三皇子做主。 “陛下,三皇子今日起的早,就想出来玩一玩,臣妾带他到园中走走,孩子学会走路后,喜欢到处跑跑,就转了一个小弯没跟上,不想他就被大皇子推入水中了。陛下,康儿从小体弱,臣妾照料得十分尽心,生怕有一点磕碰伤了他,可今日怎么办啊,康儿一直没醒,怎么办啊!” 舒妃哭得撕心裂肺,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贺临璋扶起舒妃,将她交给身边的婢女,便走向三皇子,想看看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刘太医又试着做人工呼吸,不断地给三皇子渡气,丝毫没有放弃孩子。 就在众人以为三皇子凶多吉少之时,三皇子突然咳嗽了一声,吐出两口水,虽然还很微弱,但至少有了点苏醒的迹象。刘太医喜出望外,丝毫不敢懈怠,继续人工呼吸。 终于,三皇子低声哭出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众人大喜,舒妃更是激动得三两步跑上前,紧紧抱住儿子。 贺临璋也松了口气,立即道:“康儿刚苏醒,赶紧先抱回宫,着凉是免不了的,太医跟去诊治。” 几位太医立即陪同三皇子匆匆回永宁宫。 舒妃不甘,泪眼婆娑的看着皇帝:“陛下,臣妾现在无暇顾及后续,得先去守着康儿,还望陛下彻查此事,还臣妾和康儿一个公道。”说完,眼刀子就朝大皇子射了过去。 德妃赶忙将大皇子护住:“陛下,大皇子毕竟年幼,事情的经过如何,我们都没看见,还请陛下不要听信舒妃片面之词,大皇子是不会去害弟弟的啊!” 贺临璋也不想把大皇子想得太坏,所以他决定严查此事,不可冤枉皇子。 “三皇子落水之时,除了大皇子,可还有别人看见?”贺临璋开口询问。 三皇子身边的嬷嬷此刻被留下,她战战兢兢道:“启禀陛下,三皇子跑得快了几步,这地方刚好是转角位置,奴婢就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三皇子过来,可就那么一小会儿没看见,三皇子就掉下去了。是奴婢第一个发现三皇子落水的,也立即就上前去捞,当时确实只有大皇子一个人在这儿,手还伸着的,所以奴婢以为,大皇子应该是做了什么。” 第501章 人恶不分年龄 第501章 人恶不分年龄 大皇子这才回过神来,哭着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和弟弟玩,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儿臣并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没站稳,自己掉下去的。” 德妃在一旁微微放了心,她方才假设了一下经过,说是三皇子自己没站稳滑入水中的,大皇子想来是听进了耳朵里,现在顺着她的话说,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你身边跟着的人呢?”贺临璋问。 两个小太监和一个嬷嬷立即跪地,张公公上前一一询问经过,三人都说事发的时候恰好不在面前。 秦公公得了太后的眼色,也上前仔细观察现场的痕迹,发现池塘边青苔湿滑,是有几道浅浅的小鞋印。 一时间,没有证人,也不能说一定是大皇子推人落水的。 得了消息的容家人匆匆赶往御花园,忠勇侯见女儿和外孙都跪在地上,十分不悦。 “臣参见陛下。天气寒冷,地上湿滑,德妃与大皇子就这么跪着,实在伤身,臣也听闻了三皇子落水一事。不管怎么说,事情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太苛责大皇子为好,万一不是他做的,岂不是凭白诬赖了皇子吗?” 忠勇侯看着六年来第一次见面的外孙,那是心疼得不得了。 太后心中十分不悦,虽然大皇子也是自己的孙儿,可康儿与自己的关系更近一些,此刻见忠勇侯心疼他的外孙,丝毫没有想到她的另一个小孙儿还在救治,就气得不行。 “是不能冤枉皇子,但三皇子的公道也得讨。来人,传哀家的懿旨,若有人看见三皇子落水的经过,都可来禀报,查清实情,哀家重重有赏。”太后看了一眼忠勇侯,也没有多待,便带着三皇子的嬷嬷去了永宁宫。 容家人恭送太后,忠勇侯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从方才太后的态度里看到了深深的不悦。转念一想,太后生气也情有可原,毕竟落水的那个可是有舒家血脉的。 都是亲孙子,三皇子显然在太后眼中比大皇子更亲近些。 贺临璋看了看依然跪着的德妃和大皇子:“都起来吧。你们先回去,今日忠勇侯入宫,原本是你们团聚的日子,现在搞成这样,大家心情都不会好,这件事情,朕会再继续查。这些日子,德妃你好好管好大皇子,舒妃那边生气是正常的,换做是你,你恐怕也会生气。” 容家人原本心情大好,现在确实也不好了。众人回了永兴宫后,没坐多久,便出了宫。 陶顔言这边,一大早常泰打听完消息便回宫回禀:“奴才远远看着,容家送进永兴宫的礼都抬了十几抬,看来是花了大手笔。” “忠勇侯多年未回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要好好聚聚。对了,我听说那忠勇侯十分英勇,长相粗犷得很,民间还有人拿了他的画像当门神是不是?”陶顔言好奇问道。 常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奴才只远远看着,看得不真切。不过忠勇侯走路带风,确实有些杀伐之气。” 没过多久,明月从园子里摘了梅花回来,整个人就有些心绪不宁。她将梅花拿到花瓶边,插花的手都有些哆嗦,还掉了一支在地上。 清风见明月今日的反常,叫了她两声,明月仿佛也没听见,都没有回清风一句。 陶顔言见了,看向明月,也发现她不对劲。 “明月,明月!”陶顔言叫了两声,明月这才回过神来,立即道:“娘娘,您叫我?” 陶顔言狐疑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浑浑噩噩的。” 明月忧心忡忡,纠结了许久,看了看常泰和清风,都是信得过的人,这才道:“娘娘,我今日看见……看见大皇子他把三皇子给推下水了。” 陶顔言眼珠子都瞪圆了:“什么?你快说清楚,怎么回事?” 明月只好把方才在御花园的一幕说了出来。 “我觉得高一些的梅花开得更好,便爬上了池塘不远处的假山,早上没什么人,所以没人看见我在那里。远远的,就看见大皇子朝着池塘去,而另一边三皇子跑得很快,也去了池塘边。我原本是不在意的,因为他们都有人跟着,想来不会出事,可就是那么一瞬,我就看见大皇子直接上手扯着三皇子,一把就推进了池塘里。” 明月说完,还有些心惊:“不过三皇子的嬷嬷来的很快,几乎是落水没几下她就跳下池塘去救人了。我也不敢出声,想着不关我的事,三皇子也救上来了,应该无碍。可没过多久,舒妃就大哭起来,我怕出事,不敢过去,就先回来了。” 陶顔言一听,便叫了常泰赶紧去打听下,三皇子到底救回来没有。 明月脸上还是有些慌乱:“娘娘,大皇子他……真是没想到,他这么狠,那三皇子那么小一个,刚学会走路不久呢,大皇子那一下就把他推下去了,真是眨眼之间的事。” 陶顔言听冬方说过大皇子虐杀兔子的事,又见识过他那日朝着自己肚子冲过来时候的眼神,所以今日听明月说起这件事,她倒也不意外。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两条新闻,一条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将一个低龄的宝宝从楼上扔下去,另一条是一个小姑娘将小一些的孩子扔进水井,所以人恶不分年龄,恶是真恶。 常泰没多久便回来了:“此事惊动了太后和陛下,三皇子幸好已经被救回来了,不过太医还没从永宁宫出来。太后下了懿旨,说是寻找目击证人,谁若是看见三皇子落水的经过,查清事实,重重有奖。” 明月摇了摇头:“我不要什么奖励,我宁可没看见这些事。娘娘,一边是德妃,一边是舒妃,我不想给娘娘惹麻烦。现在三皇子已经救回来便好,我们也知道了大皇子是个什么性情。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再也不提。” 清风和常泰也点点头,觉得明月说的没错。 陶顔言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说什么。不过她慎重道:“以后让三个孩子离大皇子远些。” 说完又有点不放心,道:“萱儿马上就八岁了,要不就先不去蒙学了。我会请陛下为她专门请两位女夫子,以后就请女夫子到长乐宫给她上课吧。” “玥儿那边,我先问问,若她想跟着锦安,那就继续去蒙学,若是想跟着萱儿,那就一起在长乐宫请女夫子讲课。至于锦安那边,他习武,应该可以保护自己。平日还有尹九跟着,我也放心些。” “王昭仪那边要不要去提个醒?三公主也正是到处跑的时候。”清风问道。 陶顔言点头:“明月去说一声吧,刚好今日小厨房做了些点心,你一并送去。注意措辞,提醒到位便可。” 第502章 你去害他干什么嘛! 第502章 你去害他干什么嘛! 德妃严肃的看着大皇子,眼神犀利:“现在没人,你老老实实告诉母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皇子面不改色:“就是三皇弟自己脚滑掉下去的,我没推他,不过也没拉他。” 德妃眼睛眯了眯,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盯着大皇子的眼睛:“你是我生的,你但凡说谎,手指便会抠裤腿。你最好牢牢记住方才说的话,谁问你都是同一个说辞。” 大皇子眼神闪了闪,手又不自觉抠了一下裤腿。他意识到什么,立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德妃心痛无比,更让她头疼的是,今日不管三皇子能不能救回来,她与舒妃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甚至还可能自此得罪太后! 德妃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恼恨地望着大皇子:“那三皇子就是一个病秧子,你去害他干什么嘛?他又妨碍不了你什么!” 德妃真是气得想把大皇子狠狠打一顿。 没过多久,派去永宁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娘娘,太医们刚从永宁宫离开,赵太医把奴才拉到一边悄悄说,三皇子怕是不太好,一来受凉染了风寒,寒邪入体伤了元气;二来呛入了脏水,以后怕是会带咳疾。” 德妃愁眉不展,担忧不已。 海棠上前:“娘娘,要不要送些礼去永宁宫赔礼道歉?”海棠想着,若是永宁宫收下了,那么德妃与舒妃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不收,那也只能撕破脸了。 德妃深知自己儿子做了什么,无力地摇了摇头:“没用的。没用了!” 她摆摆手,遣散了众人,一个人关在寝殿中,一直坐到黄昏。 太后下了懿旨寻找目击证人,可过了十几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太后也深知不会有结果了。 舒妃在三皇子醒来之后又憔悴了许多,看着三皇子像药罐子一样药不离口,她整日以泪洗面,快到年节的前三天,舒妃一病不起。 德妃这段日子也不好过,为了大皇子的事情担惊受怕,一直派人盯着长春宫那边,生怕真的有人看见了事发经过去告密。幸好盯了快半个多月也没消息,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年节宫宴的事情也压在德妃身上,她心力交瘁,也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这日来勤政殿汇报进展的时候,贺临璋一看她仿佛老了好几岁的容颜,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统领六宫,事务繁忙,但也要注意休息,让太医院给你开个调养的方子,吃些补品,不要把自己累坏了。”贺临璋道。 德妃得了陛下的宽慰,心中高兴了几分,不过一想到因为大皇子与三皇子之间的事,太后近来都处处为难自己,容家也处处被舒家为难,就又担忧起来。 “多谢陛下体恤,臣妾帮陛下分忧,劳心些也是应该的。”想到与容家商议好的说辞,德妃看了看陛下的脸色,道:“陛下,我父亲多年来旧伤缠身,趁着这次回京,臣妾请了太医院的赵太医在帮父亲调理,不过父亲惦记边关,想过了年节便回去戍边。可我母亲忧心父亲的身体,不想让他再回去。臣妾斗胆,求陛下一个恩典,请陛下劝一劝我父亲,就留京颐养天年了吧。” 贺临璋深深看了一眼德妃,想说忠勇侯原本就想留下,你们竟然还找朕做这一出戏,也真是够迂回的。 “你放心,朕会劝他的。年节宫宴的安排,就按你方才说的办,燕国使团的位置离雍王他们近些也可以,不过你安排人盯着点,他们与庆和公主不要联系过密。你父亲今年封了侯,位次就与宁远侯排一起吧,他们两个也是故友,应该有话说。” 德妃点头应下,又道:“舒妃派人来说身子不适,不出席宫宴,臣妾想着现在妃位上人不多,若舒妃又不来,嫔妃那边的位置有些空,宫中好几年没有晋升了,不如就趁着年节快到了,给各位妹妹晋升一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贺临璋点点头:“可以,那就有孩子的几位都往上升一级吧,再加一个周婕妤也提一提位份,那个陆才人除外,她往后都不必再升位份了。” 陆才人几次三番言语冲撞顔言,次次都气得顔言不理自己,贺临璋能对她好才怪。 德妃一一应下,这才告退出去。 下午宫里就传出了抚养三公主的王昭仪升为宁妃、抚养四公主的梁婕妤升为梁昭仪,周婕妤升为周昭仪的事。三位新晋嫔妃得了消息之后,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前往长乐宫答谢陶贵妃。 陶顔言挺着快七个月的孕肚,斜倚在贵妃榻上,看着三人送来的礼物有些懵逼:“你们能晋升也是你们该得的,谢我做什么?” 回想起自己也没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啊,你们晋位真不是我干的。 宁妃笑着道:“若不是与娘娘亲近,陛下怎么会想起臣妾来。想来也是臣妾经常到长乐宫走动,遇上过几次陛下,陛下才记得还有臣妾这个人。” 陶顔言好笑道:“你把三公主养得这么好,白白胖胖圆润可爱的,陛下心里高兴呢。” 梁昭仪道:“臣妾才是得了娘娘的庇护最多的,不仅能有四公主养在名下,还晋了位份,臣妾都进宫五六年了,还能被陛下想起来,全靠娘娘。” 陶顔言捏了捏躺在她身边睡觉的四公主的小脚:“你好好抚养四公主,只要让她离那个拎不清的生母远些,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梁昭仪深以为然。 周昭仪笑了一声:“你们都有孩子抚养,陛下给你们晋位倒也合情合理。我这既无所出,又没抚养别人的孩子,陛下还能想起来给我晋位,那不是看在我经常来长乐宫混吃混喝,还能看在什么?要我说啊,要想宫里日子好,那就得经常往长乐宫跑,陪贵妃娘娘多说说话,在这儿多吃点心比什么都强。” 众人都笑起来,一旁抱着玩具玩的三公主不明所以,但也咧开一张嘴“哈哈哈哈”跟着笑。 “曹母妃,要摸摸。”三公主话还说不清楚,奶声奶气道。 陶顔言一笑,拉住她的小手轻轻抚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喔喔喔喔,动哪动哪,在流。”众人又被她逗笑。 宁妃温声道:“敏儿,你猜猜,你陶母妃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妹妹啊,系妹妹。”贺敏跟她亲姐一样,对妹妹的执念很深。 宁妃不好意思地朝陶顔言笑笑:“孩子还没生,说不定是皇子呢!” 陶顔言倒也没在意孩子说的话:“皇子也好,公主也罢,都是心肝小宝贝。”反正没皇子也不要紧,这皇位也不是一定要继承。 长乐宫里众人说笑,德妃这边却气得半死:“一个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谁帮她们进言,请陛下给她们晋位,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跑长乐宫表忠心去了!” 海棠也气得不行,德妃娘娘这是为贵妃做了嫁衣啊! 第503章 不希望亲人残暴不仁 第503章 不希望亲人残暴不仁 德妃实在气不过,心中更加迫切地希望能登上后位,到那时,大权在手,不怕后宫众人不以自己马首是瞻,而且大皇子也能成为嫡长子,距离那个位置就更近一步。 不过一想到大皇子的性情,德妃就瞬间泄了气。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儿子会从小就那么暴虐。明明看上去十分正常,还长得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啊! 年节前一日,陶顔言难得的请了德妃过来对账,主要是她现在肚子太大,行动不便,去一趟永兴宫太麻烦,所以只能请德妃来。 在李总管的见证下,二位交接了年前要发给全后宫的份例和赏银。 德妃看着皇产账本上那比去年又多出好几万两的数目,不得不佩服道:“娘娘管理产业果然厉害,前几年每年能有个二十万两的收入就已经顶天了,自从换成娘娘管理之后,硬生生翻了一番。看来陛下宠爱娘娘,果然是有原因的。” 德妃心中也有些不满,自己在后宫推行节俭,一年下来也省不出多少,这贵妃随随便便几个作坊竟然就能支付得起全后宫一年的开销,还真是让人眼红。 不过德妃也不会因为眼红就去插手皇产的事,毕竟后宫才是自己的阵地,牢牢把握住后宫的权利,当这后宫的主人才是要紧的。这贵妃再能干,那也是为皇家卖命,为皇家干活。 陶顔言也不管德妃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她只听好话。 “德妃替陛下管着后宫诸事,也辛苦了。德妃还要忙,那我就不耽误你了,趁着外面雪下得小了,不如早些回去,明日可还有的忙呢。” 德妃却不着急走,她看了眼窗外,院子里孩子们正在堆雪人,大大小小的形状不一,忍不住道:“兄弟姐妹多,聚在一起就是热闹。” 陶顔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笑道:“他们三个啊,每天有使不完的力气,雪下得越大,他们越高兴。” “我与哥哥小时候冬天也经常这么玩。”说完,似是想起什么,脸色白了白,不过她很快就神色如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宫宴,娘娘早些过来。” 常泰送了德妃出去,李总管却没走,他看了看陶顔言,提醒道:“如今德妃娘娘已经掌管了后宫,今日说起这皇产的事,会不会心中有些什么想法,趁着娘娘有孕不方便,接管了去啊?” 陶顔言笑笑:“皇产和作坊都上了正轨,她若想管,给她管便是,我还落得清闲。” 陶顔言懒洋洋的侧了侧身子,换了个姿势重新靠住:“不过我猜想她不会插手,你看她模样憔悴成那样,后宫的事就已经一大摊了,不可能再给自己压担子的。” 李总管这才点头道:“不过这几年德妃确实憔悴了许多,想之前先皇后和先贵妃还在的时候,德妃那就是甩手掌柜,可没这么劳心费神。” 话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贵妃。只见她身怀六甲,肚子高高隆起,但那张脸庞却依旧娇嫩白皙、水灵动人,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即便是置身于众多后宫佳丽之中,她的美貌也是如此出众,无人能与之媲美。 如此倾国倾城之貌,再加上那温婉娴静的气质,无怪乎如今能够深得陛下的独宠。 “娘娘,静慈庵那边杂家一直派人留意着,近来王昭仪闹得厉害,一会儿情绪亢奋,一会儿又夜夜啼哭,杂家请了位太医过去看过,说是王昭仪情志不舒,心病难医,躁狂难控。因为快要年节了,杂家也不敢去禀报陛下,想等过完节再寻了机会去回禀。” 陶顔言皱皱眉,提醒道:“镇静安神的药物给她用一些吧,免得她糊涂起来伤了自己也伤了其他人,惹出麻烦。” 李总管赶忙应下:“是啊,杂家也是这么想的。可之前请去的太医怕被牵连,不肯开方,外面的大夫,我又怕不稳妥,有些棘手。” 陶顔言想了想:“你去找刘太医,让他帮帮忙。” 李总管会意,这才恭敬地告退。 德妃这边,从长乐宫回来之后,便有些心绪烦躁。海棠给她递了一个汤婆子:“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德妃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你通知下去,让各宫派人去内务府领份例和年节的赏赐吧,今日发完又了却一件事。晚上早些睡,我累了。” 德妃天还没暗就进了寝殿,早早歇下,可她一直睡不着,想起白天看到二皇子他们堆雪人,思绪就回到了小时候。 德妃与她哥哥年纪相差四岁。那年哥哥八岁,她四岁,整天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要哥哥陪她玩。那年鹅毛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之后,地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哥哥在院中堆雪人,她也去了,雪人堆得很大,她觉得有趣,便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往雪人上拍雪。 “那个已经堆好了,你别动。”哥哥制止她。她不听,非要去动,结果一不小心把雪人的头给推倒了,露出了里面死去的一只兔子,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哥哥捂住了她要叫喊的嘴:“你不要喊,若是喊了,我便将你像兔子一样堆进雪人里面去。” 那时候她小,确实被哥哥的话吓到,不敢喊叫。后来慢慢长大,小时候的记忆慢慢模糊,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她也就再也没有想起那年的事。 今日被二皇子他们堆雪人的场景刺激了下,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又涌现了出来,她才忽然意识到,大皇子与哥哥极其相似,都是还在孩童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暴戾的一面。 后来,父亲要求哥哥习武,把他带去了军营历练,虽然再也没有见过哥哥杀生的场景,但是她知道哥哥之所以能在军中被提拔起来,一方面是父亲的托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哥哥在每次比试的时候,都不会给对手留有余地。 听说,哥哥还曾在军营与人比试的过程中,失手杀了两个士兵。虽然父亲赔了银子又善后,可现在想来,德妃有些不寒而栗。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是残暴的,冷血的,她现在十分头疼,生怕儿子也如哥哥那般,嗜血杀戮。 第504章 年节日,陆才人闹事 第504章 年节日,陆才人闹事 不知是因回想起哥哥之事而受到惊吓,还是因年节氛围使然,德妃昨夜迟迟难以入眠。尽管晚睡,她却起得很早。 梳洗过后,她便携着一众宫女太监匆匆赶往长春宫,前去陪伴太后一同接待那些进宫前来请安的宗亲和各家夫人们。 宁远侯夫人和陶夫人是相携而来的,二人先去了太后宫里问安,好了之后才来长乐宫。 陶顔言想着她们一大早排队进宫肯定没用早膳,就早早的命彩云做了好多好吃的等着两人。 “这宫里的吃食就是味道好,光是这碗小馄饨都鲜得掉眉毛呢!”宁远侯夫人夸奖道。 “汤底是鸡汤吊的,肉沫里面加了虾滑,所以吃起来鲜味足。舅母再尝尝这道灌汤包,也很不错的。”陶顔言说着,便给宁远侯夫人夹了一个小包子。 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想到吃进嘴里是那么鲜,宁远侯夫人忍不住又多吃了好几个。 待早膳撤下去,陶夫人拉着陶顔言的手,看了看她的肚子,心疼道:“你现在怕是走路都困难了吧?脚有没有浮肿?鞋子还穿得下吗?” 陶顔言撒娇道:“走路倒还好,是有一些浮肿,不过不碍事,主要是他们两个把我累坏了,现在连睡都睡不下去,若是平躺,感觉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所以现在身后要拿床被子抵住腰部才能坐着睡,这日子还得再熬两个多月呢!” 陶夫人是过来人,一听她这么说,更是心疼:“那你晚上一定要叫清风他们守着你,累了就揉揉腰知道吗?” 清风站在一旁伺候着,听了陶夫人的话,笑道:“夫人放心吧,陛下心疼娘娘,每晚都是陛下亲自守着,根本不让奴婢们近身呢。” 陶顔言脸上一红,嗔了清风一眼。 陶夫人与宁远侯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有些难为情。 陶夫人想了想,反正屋里都是自己人,她也就没藏着掖着:“你月份大了,与陛下情分再好,这时候也得当心些,亲密的事可千万不能做,知道吗?” 陶顔言一听就明白了母亲说的是什么事,被这样提醒可真是尴尬啊。 宁远侯夫人掩着嘴笑了一声,低声道:“也不是全不能做。”说完捏了捏陶顔言的手,眼神意味不明:“娘娘这双巧手,那也是能当大用的。” 这回,连陶夫人脸上都带了红温,羞得老脸通红。 陶顔言脚指头抠出三室两厅,局促不安。 “好了好了,姐姐你再说下去,贵妃可不敢再留咱们在此了。”陶夫人红着脸岔开话题:“你哥哥前日也带着宁儿回京过年,宁儿现在一口气能说出一两句话,进步很大,这次还给你和孩子们带了礼物。” 陶顔言很高兴:“嫂嫂能说话,那就太好了。对了,我也准备了节礼,到时候让常泰给你们直接送到马车上去。” 陶顔言想的周到,两位夫人都眉开眼笑。 宁远侯夫人似是想到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宁儿不好婚嫁,却没想到她是第一个成亲的,反倒是她的三个哥哥,到现在为止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陶夫人奇怪道:“怎么会?按理说,侯府的门楣,应该是京中各家争相看好的,是姐姐没去各家的宴席多走动吗?实在不行,等过完年,我陪你去。” 宁远侯夫人摇摇头道:“我生的那两个倒是还好,已经有了点眉目,可世子那边……世子毕竟是家中老大,他若不成亲,怎么好让两个弟弟办在他前面呢。但是世子他……他与我这关系实在不好,我给他相看的,他不满意。” 陶顔言又想到了昌平王爷家的欣兰郡主。 之前一起去围猎之后,欣兰便歇了心思,几次来宫里看望陶顔言,都再也不提议亲的事。陶顔言也不好一直打听,所以就不了了之。 “大表哥的婚事还是以他自己的意愿为主吧,舅母插手他确实未必会领情。”继子与继母之间势同水火,能不争吵已经算得上体面了。 宁远侯夫人点点头。 说话间,常泰从外面匆匆进来,启禀道:“娘娘,梁昭仪那边闹起来了,那陆才人趁着今日梁昭仪的母亲进宫,竟然直接闹到了梁夫人面前,说是梁昭仪生不出孩子,就抢她的孩子,生生让母子分离,心思恶毒。梁昭仪所住的宫苑跟好几位婕妤、美人的在一片,今日各家夫人进宫,人太多,好些话就被听了去,那梁夫人都被气晕了。” 宁远侯夫人和陶夫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八卦之光。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这种宫斗戏码。 “这陆才人也太不顾场合了,如此撕破脸,日后还怎么相见。”宁远侯夫人道。 陶顔言并未将宫中之事告诉过娘家,所以陶夫人也不知道陆才人的奇葩事。不过她是听说过陆才人与当年的宠妃贤妃娘娘是姐妹,还是先皇的丽太妃的外甥女。 那丽太妃和曾经的贤妃可都是盛宠加身的宠妃,与她们两位有关系的陆才人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这陆才人早怎么不抱怨人家梁昭仪帮她抚养女儿?怕是看梁昭仪因抚养四公主升了位份,内心不甘又嫉妒了吧。”陶顔言猜测道。 “那娘娘要过去一趟吗?”明月在一旁问道。 陶顔言摇摇头:“天寒地冻的,我可不想走这一趟。梁昭仪也不是吃素的,我相信她能处理好,况且,不是还有德妃吗?她管六宫,这些事她出面就好。” 不掌权有不掌权的好处。陶顔言后宫摆烂法则之一就是能少掺和的就少掺和,做个独善其身的富贵娘娘。 德妃今日忙得脚不沾地,可偏偏陆才人给她惹事。这消息传到长春宫的时候,德妃真是气得抓狂。 宫人是单独找她说的,她不敢跟太后说,免得自己被太后冠一个“没用”的罪名。 趁着太后与宗亲们和各家夫人听戏的功夫,德妃匆匆往梁昭仪宫里去。 第505章 明媚高冷又可爱 第505章 明媚高冷又可爱 快要出发去宴席之前,常泰才打听完消息回来:“娘娘,陆才人被德妃禁足,梁昭仪今日也不出席宫宴了,那梁夫人经太医诊治过,已经被送出了宫。” “梁夫人是礼部尚书夫人,今日被陆才人这样闹一场,怕是心中十分不快。”陶顔言接过清风递过来的汤婆子:“明月,你把给梁昭仪准备的年节礼送去吧,别忘了给四公主的红包也带上,替我安抚一下。” 明月点头应是,交代清风道:“雪天路滑,你们伺候娘娘不可分心。我去去就来。” 清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陶颜言走出房门,缓缓登上轿辇。此刻,寒风凛冽,但轿辇内却放了暖脚的汤婆子,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倒也不是太冷。 三个孩子也紧紧裹着厚厚的披风,如同三只小肥企鹅般,摇摇晃晃地跟随着陶顔言一同前行。 燕国使团的人身着盛装,鱼贯而入。他们原本喝完庆和公主的喜酒便应该回去,可北燕王一再拖延,最后又遇上下雪,路上不好走,所以直接留在大周过年。 此时,脸上带着醒目疤痕的北燕王依然隐藏身份,坐在燕国使团的人群中,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朝后宫嫔妃的位置看去,却还是没发现那个身影,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在他不知第几次望向大殿门口的时候,那道身影终于才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了进来。他眼神一亮,却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她身边还跟着三个孩子——与她关系亲密,却一看就不是她生的孩子。 她的脸看上去极年轻,十七八岁的模样,绝对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来。 北燕王有些烦躁,他之前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对她有些兴趣,便没有让人去打听她的消息,而今日一见,又因为对她不了解,而暗暗有些恼恨。 陶顔言自然是不会注意到燕国的人,她除了对燕国的铁矿石感兴趣之外,对其他有关燕国的东西一概无感——那三种没见过的颜色的梅花除外。 她带着三个孩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三个孩子便乖巧地坐在她后面一排。 靖王妃一看见陶顔言进来,便撇下靖王,径直来到了陶顔言面前。 “贵妃娘娘,多日不见,我看你这肚子可比我生那会儿还要大呢。算算日子,你怕是还有两个多月才生的吧?” 陶顔言看她生完孩子丰腴了一点,更有唐宫美人的气质,笑道:“双生子估计就大些,快过来坐,我看你气色不错,看来调养的好。孩子呢,今日没带来?” 陶顔言看了一眼靖王的方向,没看到婴儿的身影。 靖王妃点点头:“天太冷,抱出来怕被风吹到,而且可难带了,到哪里都要抱着走,连睡觉都不肯挨被子,非得抱着睡,磨人的很。” 靖王妃吐槽完,看了看陶顔言的肚子:“等你生下来就知道了,生之前盼着早点生,等生了才发现,还不如在肚子里的时候轻松呢。亏得有这么多人帮忙带,否则啊,怕是人都要被磨废了。” 陶顔言笑眯眯地听着,那脸上明媚的笑容晃得斜对面的北燕王恍惚了许久。 似是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陶顔言朝四周看了看,就发现雍王正朝着自己看过来。她微微一愣,连忙挪开了眼神,却不想又与那日在雍王府遇见的疤痕男对上,她笑容淡下来,脸都冷了一下。 北燕王:“……” 嗯,明媚又高冷,变脸可真快呐!可又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北燕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思绪。 陶顔言不再朝对面看,微微侧了侧身,与靖王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睛却时不时朝门口看去,等着陛下来。 好在皇帝和太后来得很快,二人入席之后,宫宴才正式开始。舞姬们鱼贯而入,轻纱曼舞,乐曲悠扬。 庆和公主今日跟雍王妃一起陪伴在雍王左右,她一开始没发现燕国使团里还混进了皇兄,等她发现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一想到自己在大周的遭遇,想到雍王娶了她回去却对她冷淡不已,她就生气。 现在看皇兄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大周,还在面部贴了疤痕混在燕国使团中,她便想找机会跟皇兄说一说自己的遭遇,希望皇兄能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为自己撑撑腰,让雍王对自己不要那么冷淡。 她自诩美貌出众,不仅比年老色衰的雍王妃年轻貌美,也比雍王的几个妾美,可这雍王每个月除了固定的日子会到她房中歇息之外,其他时候是半步都不肯踏入她的院子,这叫已经经人事的她怎么忍受得了? 若一直没体验过那种销魂的滋味也就罢了,体验过却不多,才是最让人揪心的。 她也知道雍王可能还在为自己曝光了他的心上人生气,导致他收藏的画作被毁。可她当初发现画作的时候脑子发热,是真的急火攻心,忍不了一点啊!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便狠狠地瞪了好几眼陶贵妃。 都是怪这个女人,把大周皇帝迷的团团转,又来迷惑皇帝兄弟的心! 庆和公主交代了身边的婢女两句,她便起身,借故去更衣,离开了大殿。 北燕王收到纸条的时候,心里把这个愚蠢的皇妹给骂了八百遍。可纸条上写着她有雍王的把柄,他也好奇,便趁着大家觥筹交错之际,起身去了外面。 庆和公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等着,等了好一会儿北燕王才来。二人一见面,北燕王便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蠢?朕是隐藏身份混在使团中的,你这样把朕约出来,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庆和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被北燕王一身的冷意所吓到,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道:“对不起,皇兄,实在是我能出来的机会太少,而皇兄在身边,我就一时激动,没顾虑那么多,还请皇兄恕罪。” 北燕王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时间有限,有什么话快说。” 他还急着回去看美人呢!美人刚才吃饭的样子太可爱了,肉嘟嘟的,腮帮子鼓鼓的。 第506章 这一款,他后宫没有 第506章 这一款,他后宫没有 庆和公主轻咬着下唇,美眸之中隐隐泛起一丝泪光,心中满是无法言说的委屈。 想当初,她被迫远嫁和亲,孤身一人来到大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燕国。而此时此刻,她的皇兄就站在眼前,却对她不闻不问,连一句关切之语都吝啬给予,甚至都没问一句她在雍王府过的日子好不好。 望着皇兄冷漠的面庞,庆和公主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天家无情,她此刻真是感受得很深了。 在北燕王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庆和公主终于开口道:“皇兄,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雍王他,暗地里悄悄喜欢着大周皇帝的贵妃呢,就是嫔妃席上有孕的那个陶贵妃。” 庆和公主说完,就见北燕王盯着自己,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不知道皇兄是什么意思,又自顾自说道:“皇兄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我成亲那日发现雍王保留着陶贵妃的画像,也大吃一惊。那画像好像是好几年前画的,陶贵妃还没有挽起发髻,应该是还未入宫的时候。” “哼,还没入宫就勾三搭四,惹得雍王为她作画,竟然又入宫当了宠妃,她可真是狐媚子,勾搭兄弟两个,耍得一手好手段。”庆和公主恨恨道。 “只不过,他们谁都不肯承认画像上的人就是陶贵妃,就连大周皇帝和太后都不认,我孤立无援,只好作罢。”庆和公主说完,委屈地看着皇兄,希望皇兄能为自己撑腰。 “兄弟惦记皇兄的女人?呵,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朕不也是惦记皇兄的女人?”北燕王挑眉,他最后还把前燕王妃——他的皇嫂占为己有呢。 他嘴角挂着一丝百无禁忌的冷笑:“你所谓的雍王的把柄就是这个?” 北燕王失了兴趣,准备回去。 庆和公主愣了一下,负气道:“皇兄难道就从未考虑过我这个妹妹的处境吗?我的夫君心里藏着另一个女子,我很生气!我是燕国的公主,你是燕国之主,怎么说也该为我撑腰,帮我出出气才是!” 北燕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道:“你的作用就是和亲,维系两国关系,朕警告你,不要犯糊涂,一心就想着些没用的情情爱爱。你若是因为自己糊涂和愚蠢坏了两国邦交,坏了朕的大事,朕不介意重新送个公主来替换你。你,在朕这里,顶多就是个有点血缘关系的棋子罢了!” 北燕王冷冷地看她一眼:“棋子有用才是棋,无用的话只能成为弃子。” 说完,北燕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震惊的庆和公主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北燕王回到宴席之上,就发现对面的嫔妃席中那抹身影消失了,只留下她身后的三个孩子在那边边吃边玩。 北燕王很生气,心里又把庆和公主骂了八百遍。都是这个愚蠢的棋子害的,害得他少看了佳人好多眼。 真是亏大了! 想到陶贵妃有孕在身,说不定是出去走走,北燕王便起身,准备再度出去,却被身边的一只手拉住:“去哪儿啊?” 主子您可别闹了吧,这里可是大周皇宫!不是燕国皇宫啊喂,在这里您这身份可不能随意走动,太危险了! 北燕王给他一个死亡凝视,吓得那北燕官员赶忙缩回了手。 “喝多了,去醒醒酒。”北燕王没有理燕国的官员,再度起身出去。 来给贺临璋敬酒的官员很多,他只是余光瞥见了燕国使团那边好像有点动静,见之前的疤痕男再度出去,给了戚仪征一个眼色。 戚仪征放下手里的鸡腿,不情不愿地悄悄跟上。 陶顔言去了偏殿,她现在肚子大坐不住,得拿东西抵着腰靠着。此刻叹道:“再有三个月不到就能卸货了,这日子可真难熬啊。” 每日尿频尿急,双脚浮肿,走一会儿就累,躺不平,真是超级辛苦。 清风安慰道:“娘娘再辛苦些,等生下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冬方的声音:“贵客留步,贵妃娘娘在里面,不得擅闯。” 陶顔言让清风去看看是谁在外面,刚打开门看见疤痕男,她颇感意外。 “别来无恙啊,陶贵妃。”疤痕男朝她笑笑。 陶顔言心想,那道疤可真是碍眼,白白阻挡了好容貌。 她微微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站在门边,问道:“你有事?还是迷路了?” 北燕王:“……” 很好,上一次遇见也是同样的说辞。难不成我长了一张“随时会迷路”的脸? 北燕王有些不悦:“没事就不能来与贵妃娘娘说几句话吗?还有,这宫宴的大殿就在这偏殿旁边,这么点路程,我会迷路?” 陶顔言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你是燕国使团的官员,本宫乃大周皇妃,你没事来找本宫说几句话?哈哈哈哈,请问,本宫与你,有何话好说啊?” 北燕王一时语塞,眯了眯眼睛道:“怎么没有,上一次不是说了梅花的颜色?我还邀请陶贵妃赴燕国赏梅呢。” 陶顔言一只手扶着腰,已经有些不耐烦:“那你想说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大殿去吧,你也看见本宫身怀六甲,需要休息。” 看出她眼里的冷淡,北燕王瞬间有种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尴尬。 不过美人到底就是美人,冷淡起来也怪可爱的。 这一款可可爱爱冷冷淡淡的美人,他的后宫可没有。 依然对陶顔言感兴趣的北燕王侧身看了看殿内:“外面有风,贵妃有孕,不如进去坐坐,顺便聊聊。” 陶顔言:“……” 她严重怀疑面前的人理解能力有问题,难道听不懂自己话里的驱赶之意? 她决定开门见山:“阁下是想给我设套?让我被按上一个私会燕国外男的罪名?” 北燕王赶忙摇头:“怎么会呢?娘娘身边不是还跟着下人吗?这么多人看着,怎么算是私会?” 北燕王只是想多跟美人说几句话而已,毕竟这样的美人实在少见,而自己眼下确实也没办法将人弄回去罢了。 见一次便少一次机会,当然不能浪费啊。 陶顔言真是要被他气笑了,脸上无奈的笑容,翻出的小白眼,都让北燕王心花怒放。 戚仪征原本想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的,可一看那疤痕男看着陶贵妃笑得一脸痴迷,咬了咬牙,耐不住八卦心起,便直接露面,假装自己刚好经过,走了过来。 第507章 直给的贵妃 第507章 直给的贵妃 “臣参见娘娘!”戚仪征毕恭毕敬地给陶顔言行了一个礼,目光完全没有往旁边的疤痕男身上看过去一分,仿佛疤痕男根本不存在一般。 北燕王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和在场的陶顔言,倒也没有发作。 陶顔言看到戚仪征在此处出现,而眼前这个缠着她不放的疤痕男又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心想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站着跟他们交谈下去,万一累坏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轻启朱唇:“你们都进来吧。”语罢,便转过身去,由清风扶着,回殿内坐在了主位上。 戚仪征斜睨了那疤痕男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进了偏殿。 北燕王看着戚仪征如此傲慢无礼的举动,心里自然觉得很不舒服,毕竟他也是堂堂一国之君,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但眼下情况特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快,紧跟着众人一同踏入了殿内。 “这位燕国的大人,不知如何称呼?”戚仪征看了看疤痕男,问道。 陶顔言这才发现,自己虽然已经见过这男人两次,却都没有打听人家姓甚名谁,所以也好奇地抬眼朝他望去。 北燕王道:“在下沐辰风。”是他的真名“风辰沐”倒过来念的。 戚仪征冷冷道:“沐大人应邀参加大周的宴席却不在席上安坐,而专程找到陶贵妃这儿来,不知所为何事?请沐大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免造成误会。” 北燕王挑眉:“我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出来醒醒酒而已。这不就走着走着走到这儿了嘛。刚好遇到贵妃娘娘在此处,便上前见礼。我燕国与大周交好,情同一家,又是年节的,过来给贵妃拜个年,无需大惊小怪吧。倒是这位大人,你此刻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你们大周皇帝授意,让你监视贵妃的一举一动?” 北燕王不知道戚仪征的身份,不过不妨碍他上来就挑拨挑拨,给他添添堵。 戚仪征朝着陶顔言抱拳行礼:“贵妃娘娘,陛下见娘娘出来许久,不放心,确实让臣出来看看,但并非这位沐大人所说的监视,还望贵妃娘娘明察。” 北燕王看了一眼陶顔言,想看她的反应。 陶顔言淡淡道:“戚将军多虑了,本宫从不怀疑自己人。” 她看了一眼沐辰风:“倒是沐大人口口声声说两国交好,怎么还兴当面挑拨本宫与朝臣的关系呢?你这行为,很难让人相信,你盼着两国交好啊……” 陶顔言算是发现了,眼前的沐辰风是个脸皮厚的,与他说话真的不能绕圈子,直给就对了。 而且她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怕今晚会失礼,甚至就算大周怪罪,他也不会担心。在这大周的皇宫之中,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丝毫没有第一次进皇宫的那种惶恐、忐忑与小心翼翼。 陶顔言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莫名觉得他的气质,有些时候真的很像贺临璋。她心里琢磨着这个自称“沐辰风”的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狐疑。 北燕王见陶贵妃不上当,还直言不讳地揭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他也不恼,只淡淡笑道:";猜测而已,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北燕王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也面无愧色:“我之前听闻,大周与燕国之间的铁矿石采购,是陶贵妃提出来的?”他岔开了话题。 陶顔言笑笑:“我久居深宫,怎么会知道这些呢?都是陛下和朝臣们商议好的。”陶顔言向来不会居功,而且也不知对面的人提起这个话题是何用意,她不想接话。 北燕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似乎自己提起的话题,这位陶贵妃总是能把话题聊死。 唔,看来是真的不想跟自己说话啊! 可这位北燕王偏偏越挫越勇,他继续道:“现在大周向燕国每年购买铁矿石的数量已经占了燕国产量的一半,就不知大周买这么多铁矿石是为何用?” 其实北燕王已经猜想到应该是用作兵器制造,他也犹豫过是不是应该停止贸易,免得大周越来越强大,不利于自己将来一统天下的计划。但是他刚刚统一燕国,实力太弱,急需大量的钱财来稳定燕国人心,所以不得不继续跟大周进行贸易。 但他已经有打算,在未来几年逐渐停止铁矿石贸易。 陶顔言面上波澜不惊:“铁矿石无非就是用来制作铁器。这铁器嘛不是用于军,就是用于民。燕国是卖家,只管考虑要不要卖即可,至于买家想拿来做什么用,似乎与卖家无关吧。” 北燕王一噎,想说你还真是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是军民共用了。 唔,如此直爽的性格,还真是对北燕王的胃口。 他后宫那么多美人,这么直来直去的还真不多见。 北燕王深深地看了看陶顔言两眼,欣赏的意味明显。 戚仪征看不过去,轻咳了一声:“沐大人想一直在这里打扰贵妃休息?不想去大殿吃席了?” 北燕王睨他一眼:“吃来吃去也就那些御厨做出来的菜色,毫无新奇花样。倒是与陶贵妃促膝畅聊来的更有趣些。” 戚仪征:“……” 陶顔言:“……” 北燕王笑了笑:“若是贵妃去了燕国,就能发现,这天下美食多得数不胜数,燕国过年会吃烤全羊,羊被烤得焦香扑鼻,撒上作料,就用匕首片着吃,再配上美酒,那才过瘾。你们大周菜色虽然做的精细,可这味道,说实话,也就那样吧。” 一席描述,把吃货戚仪征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光是想想一只烤得焦焦脆脆的肥羊放在自己面前,大口吃肉的场景,他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火架上。 陶顔言也咽了咽口水,不过在美食这一赛道,她可不能败下阵来,于是她道:“沐大人所说的吃法豪迈是豪迈,不过未免不太雅观,烤起来还要费一些时间吧。倒不如都切小片,先腌制过,用一根细竹签串起来烤,过程中撒上调料,不要多少功夫就能吃了,更加入味也更加方便。” 北燕王惊喜地看着陶顔言,她继续道:“而且这种烧烤的烹饪方法,我大周也不是没有,不过我们是用来做烤鸭、烤鸡、烤五花肉、烤鱼比较多,也不是什么不常见的东西。” 第508章 好想带走,占为己有 第508章 好想带走,占为己有 戚仪征真是被陶贵妃给说饿了,他想说贵妃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做法,你怎么不安排上呢?再开个烧烤店也不是不可以啊! 北燕王没想到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宫贵妃,竟然还知道这些,对陶贵妃的好奇更多了一分。 戚仪征见这燕国官员越来越起劲,眉头深深皱起,他怎么感觉此人对他家贵妃有些心怀不轨呢? 正在他想再次催促之际,张公公竟然寻了来。 张公公满脸堆笑:“娘娘,陛下没看见娘娘,挂心得很,派杂家来请娘娘回去。” 陶顔言嗯了一声,扶着清风的手起来:“沐大人和戚将军也一起回去吧,宫宴最后会上一道甜点,是本宫新研究出来的,两位大人不如都去尝尝。” 北燕王一喜:“娘娘竟然懂厨艺吗?还真是少见呐!” 心里想着,就算再难吃,那高低也得尝一口,以博美人欢心。 戚仪征眼睛都亮了,他家贵妃做的东西就没有难吃的,那他必须得赶紧回去吃啊,吃双份! 几人回到大殿内,宫女们就陆陆续续上最后一道甜点了。 那是烤得松松软软的鸡蛋糕,烤成了小鱼的形状,预示着“年年有余”。 从未吃过这种点心的众人自然是被它吸引,大家纷纷尝试,入口之后那香香的甜甜的又软软的口感,让人忍不住吃了第一块,就想吃第二块。 只可惜每个人只有一块,实在没吃过瘾啊。 有夫人便不好意思问道:“不知这点心是如何制作,可否给了方子,我们回去也好做一些来招待客人?” 贺临璋也觉得很好吃,他看向陶顔言:“此乃贵妃新研究出来的点心吃法,名叫鸡蛋糕,好像就是用面粉和鸡蛋做的吧。” 陶顔言点点头:“我这方子已经送给香满园了,诸位想吃,可以去香满园买,香满园还有不同的形状可供选择。” 戚仪征一听,眼神晶亮。他最近实在太忙,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去看姐姐和未来媳妇了,没想到她们又推出了新品。 北燕王吃着蛋糕,却越吃越酸涩。 他忍不住朝大周皇帝看去,心想大家都是帝王,凭什么你的贵妃就如此多才?长得美不说,性格还可爱。性格可爱不说,竟然还会下厨? 唔,好想带走,占为己有! 北燕王对陶顔言的执念之种就此种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壮大燕国,将来吞并大周,到那时候,不止大周的江山是自己的囊中物,这陶贵妃也将成为自己的人! 宫宴接近尾声,太后已经携几位太妃回了长春宫。 贺临璋起身,交代了几句,便来到陶顔言身边将其扶起:“走吧,朕陪你回去。” 二人携手,在众人恭敬地目送下,款款而出。 庆和公主看了眼一旁的雍王,又看了眼燕国使团中的皇兄,看两人的眼睛都像是沾在了陶贵妃身上,气得要死。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皇兄知道了这陶贵妃的真面目,竟然还对她投去那样的眼神? 心中突然有个想法冒出来,庆和公主忍不住吓了一跳! “难道,皇兄也喜欢上了那狐狸精?”她暗自思量。 虽然这个想法很匪夷所思,但是一想到皇兄就是那种不拘一格,百无禁忌的人,她的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 贺临璋和陶顔言洗漱之后躺下,贺临璋不经意问道:“今晚,你似乎与燕国那个姓沐的,聊的颇多。” 陶顔言好笑地看着他:“说了几句而已,陛下这是……吃醋啊?” 贺临璋移开眼睛:“他又没朕俊朗,朕有什么好吃醋的。” 贺临璋给她身后垫了一床被子,扶她半躺着,给她捏脚,以减缓浮肿。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那沐辰风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陶顔言很认真道:“我今晚算是第二次见到他。其实上次在雍王府婚宴的时候是第一次见。他这人身上有种若隐若现的霸气……” 话未说完,贺临璋便凑上前轻轻咬了咬她的唇:“霸气?朕不喜欢你这么夸别的男人。” 陶顔言:“……” 她双手搂住贺临璋的脖子,撒娇道:“哎呀,陛下,您听臣妾先把话说完嘛。这就是臣妾的直觉,我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地方与陛下还挺相似的,就是那种尊贵的,帝王才有的气度。” 贺临璋微微皱眉:“顔言,你是说,他有可能是燕国皇室的人?” 陶顔言点点头:“对,会不会是燕国的哪位王爷混在了使团里,专程来大周打探消息?” 贺临璋慎重起来:“这燕国面上虽派公主和亲,可他们那个北燕王是个好战的,朕以为,他如今俯首,是为了将来与大周一决高下,他在卧薪尝胆。” 陶顔言不希望发生战乱,她劝道:“陛下居安思危,做些准备是应该的,既然陛下已经想到了这层,臣妾也就不多说了。至于这沐辰风,不管他是燕国的王爷也好,是一个普通官员也罢,陛下私下派人盯着,只要他在大周不生事,等开了年回去就行。” 贺临璋点点头,双手抚上她的肚子:“朕定会维护一个和平安宁的盛世,让你和孩子将来过得安稳。” 大年初一,戚仪征便被皇帝传召入宫,到御书房议事。 戚仪征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哀怨道:“陛下,就算是牛马也不能这样用吧,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啊,处处都在休沐,为何偏偏微臣被叫来?微臣一直忙着朝廷的事,连婚事都没来得及筹办,原本今日是要带着我那未婚妻回她老家祭奠她爹娘的。” 贺临璋轻抬眉眼:“那要不朕给你放个长假,一年够吗?还是两年?你没看见朕今日也在办公?” 戚仪征搓搓手,一下子软了下来:“那不用不用,长假就算了,若是放了长假,那臣就没了俸银,没了俸银就没法养家糊口,我那能吃的未婚妻光是吃这一项,就得好些银子呢!” 贺临璋这才没好气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白干。贵妃给你准备好了大食盒,等会儿领了任务,就给你。” 戚仪征两眼放光,赶忙道:“臣恨不得天天帮陛下办事,陛下请放心把事情交给臣吧。” 于是,贺临璋说了对那个沐辰风身份的怀疑,并让戚仪征去部署好监视的任务。 戚仪征一听,也慎重起来,领命之后,拿了两个大食盒匆匆而去。 第509章 丽才人受伤 第509章 丽才人受伤 关于贺萱不再前往蒙学这件事,贺临璋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认为可行,但是要找到合适的女夫子却并非易事。 第一,在当前这个时代,那些出门谋生的女子往往自身才学有限,难以达到能够当公主之师的水平。 第二,即便真有一些才学出众、足以胜任的女子,她们很可能也不会愿意出来谋生。因为在她们的传统观念中,女子应当以家庭为重,安守本分,外出谋事会被视为不合礼数。 所以,寻找一位既具备卓越才学又能突破世俗观念限制的女夫子就变得愈发困难了。 经过多方打听,最终选定了一位京城明辉书院的董夫子的夫人来为贺萱授课,董夫人颇有才学,在书院里也时不时会给学子们讲课,是当下最好的人选。 陶顔言单独邀请董夫人入宫面谈,她得先见见人,毕竟这是给大公主选老师,马虎不得。 正月里刚好有空,二人见面便安排在正月初八。 董夫人穿着并不华丽,她着一身素色的月白长袍,外罩一件浅灰色的披风,头上挽了个简洁的发髻,插着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显得端庄大方。 陶顔言看到董夫人如此打扮,心中暗自点头,觉得她是个低调有内涵之人。董夫人行了礼后,便坐下与陶贵妃交谈。她声音温婉,谈吐间尽显学识,对于教导公主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陶颜言脸上洋溢着笑,对董夫人十分满意。眼看着快晌午,她便热情开口道:“董夫人,今日就留在本宫这儿用个午膳吧?”董夫人赶忙推辞。 陶颜言见状,挽留道:“刚好本宫让公主出来见见,你们熟悉熟悉。董夫人就不要推辞了。”说完,便让清风通知彩云去准备。 董夫人见状,只好应下:“那就多谢娘娘了。” 忽然,常泰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闯了进来,他径直走到陶顔言身旁,微微躬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着常泰话音落下,陶顔言原本带着微笑、和颜悦色的面容瞬间像是被寒霜覆盖一般,骤然冷了下来。 “实在不凑巧,今日原本想留夫人用膳的,可发生了一点事,本宫需要处理,只好正月十六夫人来授课那日再宴请夫人。” 董夫人立即起身婉拒道:“不敢耽误娘娘,那我就先告退了。” 陶顔言让明月亲自送董夫人出宫,顺便把准备好的礼物一并带上。 董夫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恭敬地跟随着明月而去。 等人走了,陶顔言才问常泰道:“李总管有没有说人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忧?” 常泰回禀道:“目前还没收到后续的消息,但是据说王昭仪是下了狠手,追问的时候她一直说自己脑子糊涂,说有道声音一直困扰她,叫她去刺杀丽才人。” 陶顔言捏了捏拳,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眉头紧皱:“李总管匆匆赶去,也不知道禀报了陛下没有。” 常泰想了想:“娘娘,要不奴才去勤政殿看看?张公公那边若是收到消息的话,定然会表现不同的。” 陶顔言咬咬唇,她沉思许久,才道:“一个是先皇后,一个是先宠妃,现在两个人都出了事,不能不报。” 她稳了稳心神,终于下了决定:“这样,你现在就去找张公公,把事情告诉张公公,他在陛下身边待了十几年,他比我们清楚该如何回禀。另外,你赶紧去通知刘太医一声,让他今日无论如何,都去静慈庵一趟,用最好的药,务必要想尽办法,一定要保住那丽才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陛下会自责、会内疚,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而且,她出事是王昭仪所为,王昭仪是玥儿和敏儿的生母,就怕陛下日后迁怒,对孩子不好。” 常泰领命匆匆而去,陶顔言这才坐下,心情烦闷得不行。 清风给她递上茶水:“娘娘,您有孕在身,不宜劳心费神,还是别多想了吧。” 陶顔言无奈地笑笑:“清风啊,这王昭仪能做皇后,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我们根本不清楚。再说了,这丽才人虽说是去修行,可她身边还是有随从的,她二人原本就不睦,那是怎么碰到一起的呢?随从都是死的吗?” 清风眉头紧紧皱起:“娘娘的意思是,这件事,透着古怪?” 陶顔言点点头:“你想啊,王昭仪说她脑子糊涂了,那是不是做了什么都能网开一面,不追究了?丽才人受了伤,陛下又怎么可能不过问呢,静慈庵不利于休养,那还不得接回宫养着?” 清风着急道:“可不能接回宫啊,娘娘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那丽才人动不动就给您添堵,这时候回来不是碍您的眼吗?” 陶顔言想的却不是碍眼,她想的是,在她平安生产之前,身边的一切都要可控。 而丽才人这种变数,不应该这时候来扰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常泰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娘娘,陛下生了好大的气,着令太医院今日当值的两位太医都速速前往静慈庵,陛下他……也出宫了。” 陶顔言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他真的第一时间就会往那人身边赶。 陶顔言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部,叹了口气,低声道:“无论如何,娘亲都会保护好你们,一定让你们平平安安出来。无论是谁,安的什么心思,都别想害到你们!” 因为是年节休沐,皇帝去哪里都不会影响朝政,所以贺临璋去了静慈庵后,一连待了三天才回宫。 这三天里,李总管每日都会派人来给陶顔言送消息,所以陶顔言知道那丽才人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到底是被刺了一刀,想要恢复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了知道病情,陶顔言还知道贺临璋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丽才人三天三夜,直到她病情稳定,这才回宫。 第510章 情不可靠,就专心搞钱 陶颜言并未主动提起丽才人一事,但没过两日,贺临璋倒是先提起来。 “颜言,有件事,朕想与你商量。”贺临璋拉住她的手:“丽才人受伤严重,虽然现在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她留在静慈庵得不到很好的照顾,朕想,把她接回来,朕会派人看着她,必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扰你烦心。” 贺临璋满眼期待地看着陶颜言,陶颜言其实早有准备,可冷不防真的听到这个要求,心里还是忍不住气闷了一下。她垂下眼帘,手抚了抚肚子,淡淡道:“好啊,臣妾没意见。” 贺临璋想过小妃子可能会使点小性子,可没想到她竟然一脸平静的同意了。 “颜言你放心,朕保证,会管好丽才人,绝不让她来烦你。” 陶颜言笑笑:“无妨,臣妾避开她便是,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翌日,贺临璋便派人接回了丽才人,安置在她原来的宫院。 此举,后宫皆惊。 梁昭仪是第一个到长乐宫来的,一进来就眼泛泪光:“贵妃娘娘,丽才人已经回宫了,这可怎么办啊?四公主她……臣妾已经养出感情来了,她们两姐妹会不会再要回去呢?” 陶颜言看看她,叹了一口气:“梁昭仪,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也后悔,为何自己不够心狠,明明,我可以一劳永逸,趁她病要她命,永绝后患的。” 看着面容肃杀的陶贵妃,梁昭仪落下泪来:“娘娘别生气,我……顺其自然吧。” 若最后人家生母要把孩子抱回去,自己这个养母还能说什么呢?也不能一直逼着贵妃娘娘,让她这个即将临产的孕妇冲在前头吧。 “顺其自然?是啊,掌握不了命运的走向,手段不够狠厉,可不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嘛。”陶颜言叹了一口气:“你就当养了个宠物,不要放太多感情进去吧。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无需花太多心思。” 梁昭仪大惊,以为贵妃娘娘是气糊涂了,因为她自己也养着三个非亲生的孩子啊! 她赶忙道:“娘娘,快别这么说,臣妾知道娘娘说的都是气话,娘娘对养子和养女都那样好,是我的榜样,臣妾既然养了,定会好好待她。若是哪日真的要还回去,那臣妾……也会学着放下。” 梁昭仪抹了两把泪,着急心痛肯定是有的,可哭过了也得坚强不是?否则日子如何过下去呢! 陶颜言轻轻拍拍她的手,看着还风华正茂却只能在后宫蹉跎岁月的年轻女子,只剩下一声叹息。 周昭仪和宁妃也前后脚到了,他们两个是来安慰陶贵妃的。可不想陶贵妃气色红润,丝毫没有气馁之色,二人想好的安慰说辞也没了用武之地,只好闲话家常,说些别的。 “娘娘这生产在即,稳婆和乳母可找好了?需得查清楚底细,可不能出纰漏啊!”宁妃提醒道。 陶颜言点点头:“稳婆是宁远侯府找的,都信得过。奶娘的话,我想着,自己先试试,若实在不行,再找也不迟。” 宁妃赶忙道:“娘娘,您自己来恐怕身材就走样了,还是找乳母稳妥些。” 知道宁妃是好意,陶颜言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待几个人离开,陶颜言才卸了精气神,斜躺在榻上发呆。 明月给她盖上一床薄薄的被子,心疼道:“娘娘,陛下只是把人接回宫,并未看望,也并未留宿,陛下还是一如既往每日都来陪伴娘娘,娘娘就不要再生气了。” 陶颜言淡淡道:“明月,有时候我在想,我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来这一遭,锦衣玉食,有人伺候,有人养,似乎很幸运,对吧?可我又在想,若他身边没有那么多女人,他除了我再没有放在心上的女子,我会不会更幸运一些?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来到这里,而是换个地方,粗茶淡饭,要很辛苦才能有钱花。” 明月没听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可她知道主子这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娘娘,您比后宫其他娘娘可幸福多了,奴婢以为,陛下他心里是装着娘娘的。”别的嫔妃有孕,陛下可不见得会整日守着,明月以为自家娘娘已经是盛宠的典范了。 陶颜言轻笑一声:“所以,就这么过吧。”她说完,拿起手边的账册翻开,去看那些现如今能让她高兴的数据。 “去把冬方叫来,我有事找他。”陶颜言决定把计划提前,她要在大周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既然情不可靠,那就专心搞钱吧。 冬方很快进来,陶颜言便把想法跟他说了说:“当然,这还要听听你的想法,你若是不想出宫,我也不逼你,毕竟人各有志。” 冬方颔首道:“娘娘说的,奴才什么都愿意,不过奴才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娘娘的意思办到,奴才是担心做不好,怕白费了娘娘的栽培,令娘娘失望。” 冬方想着,陶贵妃信任自己,把几万两的本金给自己拿出去建作坊搞生意,万一赔了,那真是把自己千刀万剐都赔偿不了。 陶颜言笑笑:“你这几年的办事能力我都看在眼里,你就按照我说的放心大胆去干,几万两银子而已,也就我一两年的收入。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冬方跪地道:“是,奴才一定不负娘娘的期望,肝脑涂地,一定把娘娘交代的事去办好。” 陶颜言点点头:“李总管那儿我会跟他说,把你先调到皇产那边,你以后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在外面好好办差,把我的这些私产都经营起来。与宫里的联络你找常泰,日后账本就让常泰转交。” 冬方点头:“奴才不在娘娘身边,娘娘要多多保重。”说完,冬方起身告退下去,他得收拾行李,不日便调离长乐宫了。 安排好这些,陶颜言叫来明月:“宁远侯府找的稳婆等过了元宵节便接进宫来吧,熟悉熟悉环境,我有些东西还要教她们。” 陶颜言不会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里,一些现代的生产准备她会靠着记忆传授给稳婆,以保万无一失。 第511章 挑衅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宁远侯府找的两位稳婆进了宫,拜见贵妃。 “赐座吧。我听顾侯夫人说,你们二位都是京城一带经验丰富的稳婆,既然请了你们来,本宫自然是信任你们的。不过本宫也有自己的规矩,一些生产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两个月你们务必要学会,不可出纰漏,记住了吗?” 二人连忙应是。 陶颜言从生产的时候需要净手,一直讲到所有东西都得消毒,事无巨细。 好在二人都经验丰富,接生过好些婴儿,一学就明白了大半,细节的问题再抠一抠,多练习就好。 至于乳母人选,陶家和侯府也都留意着,选了三家,只等着两个孩子生了再接进宫。 正月十六,贺萱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夫子,二人倒是相处融洽。 行了拜师礼,贺萱便跟着董夫人学习。贺玥和锦安蒙学都没开学,二人便跟着贺萱蹭课,一起乖乖学习。 “娘娘,今日天晴,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明月看自家主子百无聊赖,便提议道。 陶颜言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现在视线被肚子遮挡,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脚了。 “去看看敏儿吧,过完年都没见过她。” 宁妃知道贵妃来了,喜出望外,连忙迎接。 贺敏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一路小跑上前,却在陶颜言面前慢慢站定,轻轻抱上她的大腿:“曹母妃,你还能看见我的脸吗?” 贺敏仰着肉嘟嘟的脸问道。 陶颜言好笑,这么肉的一张脸怎么可能看不见? 不过为了逗贺敏,她假装道:“都被肚肚挡住了呢,怎么没看见敏敏?” 贺敏咯咯咯大笑,歪出圆圆的脑袋:“偶在这里!” 说完,便用小小的手拉住陶颜言的手:“肘肘肘,偶们进去屋里,七橘只。” 贺敏口齿不清,不过不妨碍她热情好客,俨然小主人。 宁妃也上前扶住陶颜言,二人说说笑笑地进去。 “贵妃娘娘派人来叫我一声,我把敏儿带过去看望你就好,你大着肚子还跑这一趟,累不累啊?”宁妃扶着人坐下,让婢女给陶颜言垫了一个靠枕,细心周到。 “我现在月份大了,也要多走走,到时候才好顺产。”陶颜言笑笑,接过贺敏剥好递过来的一瓣橘子,吃了下去。 宁妃看了看陶颜言的肚子,担忧道:“说来也是,臣妾听说越是不动越难生,娘娘这怀的还是双生子,比一般的孕妇更要辛苦些。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等孩子生下来,就是一辈子操不完的心。” 说完,她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娘娘听说了吗,大皇子前日掉水里了。” 陶颜言奇怪,常泰并未打听到这个消息啊。 见她真的不知情,宁妃才道:“臣妾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德妃把这件事瞒得很紧,是臣妾身边的小翠去尚衣局取衣物刚好路过看见浑身湿淋淋的大皇子,才知道的。” 陶顔言若有所思:“天气这么冷,这掉下去肯定要受寒。不过说起来,大皇子也不小了,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掉水里?” 宁妃拉过贺敏,给她擦了擦弄脏的小肉手:“说不定是水边湿滑不小心掉下去的,谁知道呢。之前三皇子不也是滑下水了吗?” 陶颜言听闻,看了眼明月,明月眉头皱了皱。 “说起来,这宫里的孩子,能平安长大也算是一种福气。尤其是皇子,从小就身处各种危险之中,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遭了毒手呢!”宁妃说完,才意识到陶贵妃名下也养着皇子,便不好意思道:“不过娘娘放心,二皇子对其他皇子造不成什么威胁,没人会去害二皇子的。” 陶颜言只是笑笑,想说锦安的身世不公开倒也有不公开的好处。 正在说话间,长乐宫的红霞跟着一个小公公进来,启禀道:“娘娘,德妃与舒妃在长春宫闹起来了,太后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奴婢这才赶忙来报信。” 陶顔言心里一咯噔:“她们两个闹起来,太后叫我去做什么?”她眉心皱起,结合方才宁妃说的大皇子落水的事,看了一眼明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妃也觉得奇怪,一时好奇心起:“臣妾现下也没事做,不如陪娘娘一起过去吧,跟娘娘做个伴。” 陶顔言看了看她眼里八卦之光,心头好笑,这宫中的妃子确实都太闲了,什么热闹都想凑。 宁妃让嬷嬷们带好三公主,自己则陪着陶顔言前往长春宫。 陶顔言没想到今日来的人还真是多,不仅德妃和舒妃在,就连回宫后一直没露面的丽才人居然也在,而她身边站着令人讨厌的陆才人。 宁妃狠狠白了两姐妹一眼,扶着陶贵妃给太后行礼。 “有些事要问你,所以派人去传你过来,你快坐吧,这肚子大了,站着辛苦。”太后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大宫女便上前,扶了陶贵妃的另一只胳膊把她带到最上首的位置上,身边坐着舒妃。 宁妃看了看,便径直坐到了舒妃的另一侧。而她的对面刚好是扶着肚子,似乎伤势还未痊愈的丽才人。 “臣妾方才刚巧与贵妃娘娘在一起,看外面路滑,便自告奋勇陪着贵妃娘娘过来。丽才人听说受了伤,这怕是还没好吧,怎么这个天气还出来?”宁妃是笑着说的,但谁都听得出她是很不待见对面的丽才人,嫌弃她出现在此处。 丽才人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已经位居妃位,在她之上,就气得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她眉眼低垂,欲泣欲诉:“臣妾出宫修行一年有余,心中一直惦记着诸位姐妹,时常为姐妹们抄写佛经供奉,就是盼着大家都好好的。这次受伤,得陛下眷顾,重新接回宫中静养,原本是想等养好了身子,再跟各位姐妹见面的。谁曾想回宫之后,之前我跟前的一个小宫女便哭哭啼啼找到我,说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她说完,眼神看向陶顔言,带着“你等着瞧”的挑衅。 第512章 对质 陶顔言仅用余光便知道丽才人在看自己,她不屑于回看,眨了下眼睛,仿佛对丽才人所说的秘密毫不在意。 丽才人瞬间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气闷不已。 “哎,那小宫女真是吓坏了,在臣妾的一再追问之下,她才说出实情。”她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捏紧拳头的德妃:“原来啊,之前三皇子落水,并非意外,而是被大皇子推下去的。” 她话音一落,舒妃便怒道:“当日,明明康儿身边就只有大皇子,大皇子的嫌疑最大,却死不承认,若不是有人揭穿此事,德妃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好儿子!” 德妃也怒道:“太后后来传了懿旨,说阖宫上下寻找目击证人,还给高额的赏金都没人站出来,为何丽才人回宫不久,就有小宫女站出来指认大皇子?太后,臣妾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皇子,还请太后明察!” 舒妃冷笑一声:“丽才人位份不高,何苦冒着风险替小宫女站出来拆穿此事,平白与你结怨?只能说,此事一定都是真的,否则丽才人不会冒险。太后,臣妾相信丽才人所言,还请太后为臣妾和康儿做主,严惩大皇子,并且惩治德妃教养皇子不当之过。” 陶顔言现在真是看不懂了,丽才人不是跟太后不对付的吗?现在又站在舒妃这边对付德妃了? 太后看了看舒妃,又看了看德妃,最后目光落在丽才人身上:“虽然哀家确实想查明当日康儿落水的真相,可哀家对于你丽才人说的话却也持怀疑态度,以往哀家不是没着过你的算计,你在哀家这里,没有信用可言。” 太后说的直白,丽才人面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她这是帮了舒妃,帮太后的亲孙子,还被太后打脸? 可真是气啊! “太后不信,可以传那小宫女来对峙。那小宫女说了,当时看见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场。”丽才人说完,眼睛看向了站在陶贵妃身后的明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知陶贵妃的婢女回去之后有没有告诉娘娘,她当日,也在场。”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朝陶顔言这边看过来。 明月缩在袖子里的手牢牢攥紧,她一向稳重,但现在这一刻也免不了慌张起来。 太后眼神一眯:“陶贵妃,你这婢女若是作证,哀家倒是能信。” 丽才人一噎,气得又剜了陶顔言一眼,恨太后为何宁可信一个下人说的话,也不肯信自己说的! 明月看了眼自家主子,得了主子的眼色,这才上前跪下道:“太后娘娘,不是奴婢之前不来禀报,实在是奴婢隔得太远,确实看不清楚,不想妄断,这才没说的。” 舒妃冷冷道:“如今你说什么都是凭你一张嘴,你怕是胆小怕事,又一心包庇大皇子吧!” 舒妃一想到自己小小的瘦弱的儿子被人推下水,陶贵妃的婢女看见了却隐而不报,就气得恨不得把人拖下去打几十大板。 “还有陶贵妃,可别说你不知情啊?太后待你那么好,她的亲孙子被人推下水,你竟然冷眼旁观,你到底有没有对太后的孝顺之心?”舒妃冷冷地看着陶顔言,质问道。 陶顔言朝太后福了福:“太后恕罪,臣妾确实听明月说起过此事,但是明月那日确实隔得太远,又被树丛遮挡视线,真的没有看清楚事情的经过。臣妾当时是想着来回禀太后一声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孩子从接触到三皇子落水,就是一刹那的事,没看清怎好下定论呢,还望太后明察。” 丽才人眼神一暗,她可不能让陶贵妃今日轻易逃脱。她叹道:“太后,不如还是传了那小宫女上来,把当日的情景一五一十说一遍吧。” 太后给了秦公公一个眼神,秦公公便下去带人。 小宫女颤颤巍巍上殿,一上来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不要害怕,今日有哀家在,你把看到的都原原本本讲出来,哀家自会判断。” 小宫女这才微微抬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坐着的嫔妃,道:“求太后恕罪,奴婢之前听到了懿旨却不敢出面,一来是因为奴婢实在是人微言轻,不敢站出来;二来,是当时景象太过吓人,奴婢害怕。” 她说完,看了眼德妃,立即又低下头去。 “奴婢确实看到,是大皇子一把把三皇子推下水的,奴婢可以指天发誓,绝无半点虚言。” 德妃脸色惨白,她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奴婢担惊受怕了好多日子,直到奴婢偶然间发现,那日奴婢看见的另外一个人正是陶贵妃的贴身宫女之后,才有了点胆子,想站出来。后来奴婢又有幸再度遇见丽才人,奴婢这才毫无顾虑,放心大胆地将此事告诉了丽才人。” 丽才人看了眼陶顔言:“哎,都是宫女,一个仗义执言,一个却隐而不报,贵妃娘娘真是教得好,把下人教成了这样。” 舒妃面色铁青:“陶贵妃,我虽然与你交情不深,但三皇子是陛下的骨血,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却无动于衷呢?你自己也怀了孩子,难道体会不到一个母亲的心吗?” 陶顔言冷冷道:“我都说了,我的婢女站得远,根本没看清楚,你让我怎么说?” “哼,我看你就是狡辩,你怕是巴不得我们其他人的皇子相争,你最后渔翁得利吧!”舒妃语气冰冷道。 德妃捏了捏拳:“舒妃,贵妃娘娘都说了她的婢女没看清,你还一直逼着人指认,你这是在诱供。太后,大皇子素来乖巧,不会做这种残害兄弟的事的,事后臣妾也再三追问,他都说没有推三皇子。太后,小孩子又怎么会撒谎呢,还望太后不要听信这小宫女的片面之词,诬陷了大皇子啊!” 陶顔言眼神暗了暗,虽然知道大皇子的所作所为,但她当日选择瞒下此事,就得一直瞒着,否则明月会成为德妃的眼中钉,自己也会成为德妃的眼中钉。虽然说自己不怕她吧,可仇人树多了,也挺烦的。 既然选择明哲保身,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再说了,前几日大皇子落水,难道不是舒妃已经报复回去了? 太后也一时为难,过了这许多日,她再来断这事,确实为难。 “小宫女冒着风险站出来,无论说的是不是真,倒也值得肯定,赏银二十两。” 德妃还想说什么,被太后制止:“德妃,无论大皇子有没有推三皇子,现在所有的证词都对他不利。他是哀家的皇孙,三皇子也是哀家的皇孙,谁都是哀家的心头肉。这样吧,你回去好好管教大皇子,索性三皇子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一次,哀家便饶了大皇子。可若再有下次,宗人府的牢狱多年未开了,他想进入住住,也不是不行。” 德妃面色惨白,连连求饶:“求太后恕罪,求太后明察,大皇子他不会那么坏的啊!” 太后却没有再理她,而是朝舒妃道:“好好看好三皇子,当日他发生意外,你也有些责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 舒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一个眼神扫射过来,只好闭了嘴。 丽才人见陶贵妃依然置身事外,挑眉道:“可陶贵妃知情不报,是不是也有不妥啊?” 陶顔言冷漠的眼睛看向丽才人:“丽才人这是被捅了一刀,还连带着伤了耳朵不成,没听见方才我说的话?没看清就是没看清,你难道要我的婢女杜撰事情的经过不成?” 话音刚落,外面便通报说陛下来了。 几人暂缓争吵,恭迎皇帝。 贺临璋一看这里这么热闹,皱了皱眉,他朝太后行了礼,便自顾自来到陶顔言身边,扶她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看把你气的。” 舒妃冷哼一声:“陛下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先安慰贵妃了?贵妃委屈,难道臣妾不委屈吗?” 第513章 你安的什么心? 贺临璋刚过来,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被舒妃这样一问,心中十分不悦。 “陛下来的正好,之前康儿落水一事,终于寻到了目击证人,有人看见是大皇子将康儿推下去的。陶贵妃身边的婢女据指认也在现场,可她偏说没看清。”舒妃几句话把事情讲清楚,狠狠瞪了陶颜言一眼。 “好了舒妃,此事时间久远,并不能确定是大皇子所为。”太后说完,看向皇帝:“哀家已经罚德妃回去好好管束大皇子了。” 贺临璋颔首,看陶颜言脸上依然带着冷意,皱眉道:“你需要多休息,朕送你回去吧。” 舒妃见自己说的没用,太后和陛下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气得再也说不出话。 丽才人见陛下来了之后,连眼神都没往自己身上看一眼,心里憋屈得要命,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放陶颜言离开。 “陛下~”丽才人声音婉转凄清:“臣妾刚回宫不久,听说了三皇子的遭遇,便忍不住带人揭发,可陶贵妃的婢女,明明当日就在现场,陶贵妃也知情,却过了这么久都没站出来。陛下,陶贵妃会不会太冷血了些……” 宁妃实在看不过去,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丽才人一眼:“难道丽才人是聋了吗?贵妃娘娘之前说的话你听不懂?呵,就算贵妃说的你不听,太后说的总该听了吧,太后都已作出决断了!你依然在这儿揪着陶贵妃不放,你安的什么心呐!” 丽才人没想到宁妃会帮腔,她愣了一下:“这……太后只是解决了德妃与舒妃的事,可陶贵妃隐而不报就这么轻易揭过了?” 宁妃冷笑一声:“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回宫来,就是给贵妃找不痛快来的吧?今日是解决德妃与舒妃的事,贵妃本就是无关之人,倒被你咬着不放,你如此为难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心思真恶毒!” 丽才人一听宁妃当着陛下的面辱骂自己,立即眼泪就掉出来,委屈至极:“臣妾只是觉得陶贵妃没有一心一意为太后、为陛下着想,没有别的心思啊!请陛下明鉴。臣妾带着伤都要出来作证,反观陶贵妃的所做所为,真是叫人寒心。” 陶颜言反反复复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厌烦道:“太后,臣妾的为人如何,相信太后早就清楚,臣妾有些累了,不想继续跟无脑之人在这儿争辩,臣妾想先告退,回去休息了。” 太后点点头:“好,你快回去吧,注意路滑。” 贺临璋一看便想陪她一起,丽才人惊呼一声:“陛下,臣妾的伤还没好,现在痛得厉害,陛下能不能陪陪臣妾?” 陶颜言被贺临璋牵住的手一顿,厌倦这种“二选一”的戏码,她猛地一甩,甩开了贺临璋的手,在贺临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径直朝门口大步走去。 宁妃赶忙起身:“臣妾陪陶贵妃,臣妾先行告退。”说完,大步跟上陶颜言的步伐。 贺临璋现在手中空空如也,心里气得要命:朕说了要陪你回去的,你竟然生气走了? 朕又没说要陪别人! 丽才人得意一笑,正欲开口,贺临璋便朝太后道:“儿臣前朝还有政务,先行告退。” 说完,看都没看丽才人一眼,直接出了长春宫。 丽才人不顾规矩地追着去,奈何她确实有伤在身,走不快,被陆才人扶着出来之后,哪里还能看到皇帝的影子啊! 丽才人气得直跺脚:“好好好,看不上我了是吧,我一定要养好身子,让你再次对我着迷!” 丽才人堵住腹部,暗暗发誓。 陆才人提醒道:“姐姐,她如今得宠,引得陛下围着她转,无非就是因为她有孩子。姐姐还是要想想办法,把四公主要回来再说。哼,那梁昭仪因为抚养我的孩子,还得陛下眷顾升位份了呢!听说陛下也时常去探望。” 丽才人眼神一暗,思忖道:“好,那就先抱回孩子,有了孩子,便能找任何机会请陛下过来,时间一长,我就不信陛下不会再把心放回我身上。” 陆才人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过她又想到什么,皱眉道:“姐姐,那现在我们算是把德妃给彻底得罪上了,她若是对付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丽才人睨了她一眼:“德妃不得宠,得罪就得罪了,哪怕我们没得罪她,难道她还能站在我们这边帮我们?若是她敢以此为难我们,大不了跟她鱼死网破!” 丽才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跌入谷底,她已经豁出去了。 舒妃和德妃算是彻底反目,二人从长春宫出来之后,德妃拦住了舒妃的去路:“说吧,大皇子前日落水,是不是你的手笔?你听信丽才人之言,是故意报复是不是?” 舒妃冷笑道:“我的皇儿是我拿命换来的儿子,谁要是敢伤害他,谁就是我的敌人!你若是再管不好大皇子,我不介意帮你管教。你记住,这次只是小惩大诫,若将来让我知道大皇子还在针对我的儿子,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舒妃说完,坐上了自己的轿辇,冷着脸走了,留下德妃站在原地面色铁青。 海棠上前劝道:“娘娘,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大皇子发了高热还没好呢。” 德妃回头看了长春宫一眼:“太后怕是已经厌弃我们母子了。” 太后虽然口口声声说没有证据,但恐怕心中早已心知肚明。德妃皱着眉,被海棠扶上轿辇,身体虚脱乏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过一想到陶贵妃的婢女竟然也在现场,她的眼神暗了暗:陶贵妃竟然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她怎么想都想不通,究竟是为何。 陶顔言这边,倒也没有真的让宁妃送,她早早以三公主需要人照顾,就把人劝回去了。回了长春宫没多久,贺临璋也来了。 陶顔言不想理他,气哼哼斜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拿着话本翻看。 贺临璋上前,将她手中的话本抽走:“一个不高兴就跑,带着朕的孩子还走得那么快,也不等等朕。” 陶顔言睨他一眼:“陛下有佳人要陪,臣妾留在那儿做什么?赶紧腾开位置,陛下好陪伴佳人啊。” 贺临璋上手捏她的脸:“气性怎么就那么大呢?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小脾气倒是见长。” 第514章 抢孩子 陶顔言被他捏疼了,气鼓鼓地看着他,一把拍开他的手:“陛下嫌弃臣妾脾气大,喜欢丽才人那种娇滴滴我见犹怜的,去她身边便是,以后再也别踏足我的长乐宫。” 说完拿话本遮住脸:“或者陛下嫌弃得厉害,索性别再看臣妾,眼不见为净。” 贺临璋见她越说越来劲,直接将她的手拿下,话本丢在一旁:“朕最爱看的就是你,又怎么会嫌弃你?你就算吃醋也不能颠倒黑白吧。” 陶顔言瞪着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气呼呼道:“陛下又在怪罪臣妾无理取闹了是不是?” 贺临璋败下阵来,立即将人拥进怀里:“朕没那么说,朕原本一心想陪你回来的,你把朕甩下了,气呼呼走了,朕也是要面子的啊!” 说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过不管你怎么对朕,朕都忍不住想来看你。顔言,以后别再跟朕闹脾气了好不好?” 贺临璋轻拍她的背,在他耳边呢喃:“你还怀着孩子,生气伤身。你若是实在有气撒不出来,你就掐朕、咬朕,但别不理朕,好不好?” 陶顔言果然上手就往他的胳膊上掐,奈何葱葱玉指力道有限,根本没掐出什么伤。 闹了一会儿,陶顔言也觉得无趣,挪了挪身子重新找了个舒服的支点:“陛下不去办公了?要一直耗在臣妾这儿吗?” 贺临璋点点头:“新年伊始,没什么事情要忙,朕今日便偷个懒,陪你跟孩子们。” 话音刚落,张公公便进来禀报,说是戚将军有要事求见,正在御书房候着。 贺临璋只好回了勤政殿,戚仪征果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你是说,那沐辰风与忠勇侯关系不错?”贺临璋蹙眉问道。 戚仪征点点头:“臣在暗中密切监视,发现沐辰风和燕国使团的人都分别与忠勇侯见过几次,至于商谈什么,不得而知。可他们行踪诡秘,见面的地点都十分隐蔽,还都是乔装前往。若不是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至于此?” 贺临璋沉思许久:“暗中监视雍王府的人并未发现雍王与燕国人过从甚密的迹象,难道他们明处派公主和亲,暗中联络的竟然是容家?” 戚仪征也有些糊涂了,这容家是德妃的娘家,德妃育有大皇子,容家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跟燕国走太近啊,难道引个外族过来跟自己的外孙争天下? “忠勇侯那边,看来也只能像雍王府一样,先监视起来了。”贺临璋垂眸:“忠勇侯定居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想要监视倒也不难,可十万将士在边关,若是有个什么异动,那后果才不好把控。” 戚仪征也深以为是:“陛下,容家在边关的威信是很高的,他们在军中多年,根基牢固,不容易撼动,兵力又是大周最强的一支军队。若是容家真的心怀不轨,与燕国有什么勾结……不如也派人过去先监视起来吧。” 戚仪征的担心不是无的放矢,贺临璋当即点头,让他挑选人派过去。 原以为后宫能消停几日,没想到丽才人果然就是作精本精。 身上还没好利索呢,就隔三差五带着妹妹陆才人往梁昭仪宫里跑,名为来请安看望孩子,实际就是在梁昭仪面前蹦跶,惹她生气。 原本四公主被梁昭仪带的好好的,可这陆家两姐妹实在惹人烦,梁昭仪已经生了把孩子还回去的心思。 这日,梁昭仪不堪其扰,来到长乐宫找陶贵妃。 “贵妃娘娘,原本此事,臣妾应该自己解决,不应该来麻烦贵妃娘娘的,可臣妾一时之间也难下决定,这才跑来,听听娘娘的意见。”于是,梁昭仪把想还孩子的想法告诉了陶顔言。 “臣妾想过了,宫中没有孩子的嫔妃也不止臣妾一个,那陆家两姐妹是真难缠。上回惹得我母亲不痛快,回家后气了许久,这回,她们每日都来我那儿点卯,次次都以想孩子,看孩子为由,四公主哭一哭,便阴阳怪气地说是我没带好,说什么养母果然不如生母那种话。臣妾烦死她们了,干脆直接将四公主给她们,只求个清净。” 梁昭仪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眼泪。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我能理解你,谁沾上那姐妹俩谁倒霉。罢了,给她们吧,你若是想孩子,以后去看望便可。” 梁昭仪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告辞。回去后没多久,她就命人收拾了四公主的所有东西,全部送去了鸣翠阁。 陆家姐妹目的达到,自然是喜上眉梢。 只可惜二人带孩子都没什么耐心,四公主又小,闹觉的时候那叫一个累人。没多久,陆才人就有些熬不住了。 “这小孩子怎么这么难带啊!整日哭哭哭的,哭得人心烦!”陆才人让人把孩子抱远些:“你们都是死人吗?让她一直在我面前哭,还不把人抱走。” 四公主的乳母都是梁昭仪找的人,在梁昭仪身边的时候从没被骂过,可自从跟着四公主来到这陆才人身边,不但伙食上克扣,还时常被骂,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而这四公主也到了认母的时候,看不见梁昭仪,便委屈的哭,连奶水都喝得少了。 乳母不知道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她和四公主都没法好好过了啊! “姐姐那边还没消息吗?陛下那边究竟去请了没有,怎么好几天了,陛下都没来看四公主一眼啊?”陆才人原以为,有孩子在手,便能见到皇帝,可一连多日,竟然一面都没见上,心里越发焦虑起来。 她身边的婢女上前劝道:“才人再多等两日吧,丽才人那边也去过勤政殿好几回了,可据说都没见到陛下,被张公公打发回去了。才人,您说,会不会陛下心里,是真的已经没有丽才人了啊?” 陆才人眉头紧皱:“没有了吗?那为何还要接她回宫?”陆才人实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还有她的好姐姐。 丽才人每日打扮得若天仙一般,前往勤政殿求见,变着法子给贺临璋送东西,可每次都被张公公拦在门外。 今日她又去,大有越挫越勇的气势。 “才人还是回去吧,陛下说了,接您回宫您就好好待在宝芝阁休养,若您实在不愿消停,那等您养好了身子,就还是送回静慈庵去吧。” 丽才人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娇滴滴道:“张公公,我们也相处好几年了,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劳烦你再帮我通传一次。我就想见见陛下,跟他说几句话而已,我说完就走,保证不多耽误。” 张公公叹了口气,无奈道:“行吧,杂家再去通传一次,不过丽才人,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您以往再得宠,那都是以往的事了,现在陛下不计前嫌接您回宫享清福,不在那青灯古佛旁受清冷之苦,您就该珍惜,可千万不要再挑战陛下的耐心啊!” 说完,张公公进去,没多久出来请丽才人进去。 丽才人眼底一暗,提着食盒袅袅娜娜进了御书房。 第515章 拉扯 在宫中养了一段日子后,原本清瘦的丽才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不仅气色好了许多,更是容光焕发,面若桃花。只见她身姿曼妙,袅袅娜娜地走到贺临璋面前,微微福身,声音嗲得仿佛能让人的骨头都酥掉一般:“臣妾见过陛下。” 然而,话音未落,丽才人那美丽的眼眸中便已泛起一层泪光,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的声音略微颤抖着,带着些许委屈和哀怨,继续说道:“臣妾来了好多次,陛下都在忙于政务,无暇见臣妾一面。今日终于得见陛下龙颜,臣妾心中的思念和牵挂也算是得到了些许慰藉,臣妾已然心满意足了。” 贺临璋面无表情地看了丽才人一眼,淡淡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丽才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柔声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太医那边也给臣妾开了去疤痕的膏药,只要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伤痕呢。” 说罢,丽才人轻抬眼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贺临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只余下那一抹如水的柔情:“陛下要亲自看看吗?” 贺临璋缓缓挪开眼睛:“既然你又重新回到宫中静养,就该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安分守己,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告,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到了四公主:“听说,你们把四公主抱回去养了?四公主被梁昭仪养得极好,你们既然带回去就尽心些,好好把孩子抚养大。” 丽才人心中一紧,见皇帝对自己毫无兴趣,反而问起孩子的事,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只好点头应道:“是,臣妾谨记在心。不过说起来,陛下近来也少去看望四公主,她可想念陛下了呢。” 丽才人抬起头,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贺临璋:“陛下,大公主他们您天天陪伴,您不只拥有一位公主,还请您多分些疼爱给四公主吧。” 丽才人言辞恳切地说道,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让皇帝对四公主多一些关注和关怀,只要陛下常来看望四公主,那自己就多些机会能见到陛下,常见面才是重新复宠的第一步。 贺临璋缓缓垂下眼眸:“政务繁忙,朕也并非每日都有空闲。朕得空自然会去。” 丽才人心中焦急,想跟皇帝把见面的准确时间敲定下来,她娇柔地抬起头,目光如水般凝视着皇帝,轻声问道:“陛下,那您究竟何时会去呢?” 就在丽才人期待着皇帝的回答时,张公公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张公公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后,禀报道:“陛下,宁远侯和顾将军来了,已在御书房外等候。” 贺临璋看了一眼丽才人:“好了,你先回去吧。” 可丽才人怎么甘心就这么走呢?她将食盒放下,从里面端出一碟点心:“臣妾去了静慈庵之后,不仅潜心礼佛,还学会了做点心,还请陛下尝一尝。” 贺临璋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接过吃了一口,味道与颜言做的相比差了许多。 他勉强咽下,便不再吃第二口,催促道:“朕与宁远侯有事商议,你先退下吧!” 丽才人眼见着皇帝的脸色十分不耐烦,心中不禁委屈万分。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手中紧握着帕子,想要为皇帝擦拭一下嘴角。 然而,就在她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贺临璋却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地侧过身子,避开了丽才人的动作。 这突如其来的躲闪让丽才人有些措手不及,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和不解。 “陛下,您现在是多看臣妾一眼都厌烦了吗?臣妾的容貌没变,身形没变,什么都没变,陛下以前那么疼爱臣妾,臣妾好失落呀。”丽才人说完,用手摇着贺临璋的胳膊,撒娇的意味明显。 二人拉扯之际,宁远侯和顾忆进来,就看到了这黏黏糊糊的一幕。 二人对视一眼,莫名生气。 贺临璋无奈地将丽才人推开:“不要胡闹,快些退下吧!” 丽才人理了理头发:“那陛下记得来看臣妾,陛下可是说好了的。” 她说完,挑衅地看了一眼顾家父子,才又袅袅娜娜地出去。 宁远侯和顾忆今日是来禀报京郊驻军大营的事的,突然看到皇帝与丽才人卿卿我我的一幕,二人汇报的时候都有些气闷。 以往都是君臣和睦,有说有笑,今日御书房的气氛就冷了许多,等说完了正事,宁远侯提了一句:“陛下,贵妃即将生产,臣恳请陛下允许臣的夫人与陶夫人一起进宫陪产。” 原本陶夫人是早已定下能进宫陪伴陶顔言的,可宁远侯今日看了丽才人这一出,心中不放心。他的夫人比陶夫人泼辣一些,手段也凌厉一些,很多时候,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抵抗同样心机深沉的人。 况且,宫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顔言生的是双生子,本就比其他孕妇艰难些,危险些,若不是自己是男子,进不了后宫,他都想自己守在产房门口,保她生产平安。 贺临璋知道宁远侯重视陶顔言,想了想便同意了:“可以,朕允了。” 二人见事情办完,便恭敬告退。等出来之后,却发现那丽才人并没走,看那样子,好像是故意在门口等着谁。 想起在御书房里,丽才人与皇帝的约定,顾家父子的脸色难看至极。 二人也没有给丽才人见礼,想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却不料被丽才人叫住:“顾将军,别来无恙啊!” 顾忆停下脚步,侧身看了她一眼:“不知丽才人有何指教?” 宁远侯也停下脚步,不喜地看着丽才人。 丽才人笑笑:“顾将军对陶贵妃还真是情深义重,出了那件事之后竟然还不避嫌,依然追随陶贵妃,将军就不怕时间长了,陛下心生猜忌,对将军不利?” 顾忆冷笑一声,丝毫不理她的挑拨离间,冷冷道:“臣心中坦荡,与贵妃清者自清,无需避嫌。倒是丽才人你,生了龌龊之心,想陷害贵妃,贵妃饶你一命,你竟然不知回头,依然要与她为敌。丽才人,在下劝你谨言慎行,不要再行差踏错,否则,贵妃心软,我们顾家的刀剑可不会心软。” 丽才人漂亮的脸上,面色白了一分,她方才是真真切切从顾忆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第516章 腰扭了 顾家父子出了宫门,宁远侯道:“方才那丽才人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当日她算计你与顔言,是根本不知道你跟顔言是表兄妹的关系。我们顾家不能把顔言认回来,确实遗憾,但是为了保住你姑姑的名声,也只能如此了。” 顾忆道:“我明白。这种无耻小人的挑唆之语,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不过……”顾忆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顔言她在宫中孤立无援,身边也没有高手,要不要送个人进去?” 顾忆的意思,宁远侯一听就明白了,他想送暗卫。 宁远侯皱眉道:“陛下虽然对臣子仁爱,可陛下十分聪明又谨慎。大周禁止臣子私下里训练暗卫,你这样做,怕是不妥。” 顾忆道:“那就当明卫来用,当婢女来用,总好过她无人护着。” 宁远侯沉思许久,才点点头:“我来安排,须得迂回些,让人看不出眉目。至于人选,就双儿吧。她是孤儿,没有牵挂,心思单纯,长相也普通,不会引人怀疑。” 顾忆也觉得双儿合适,他们宁远侯府一共培养了三个武艺高强的暗卫,一个常驻军营,一个在侯府当差,一个一直放在郊外的庄子上,就是双儿。 既然想到了要安排人,宁远侯便着手去办。这种要伤脑子的事,顾忆不插手,他只负责将人带进京,安排住处,其他的事就等宁远侯办妥,送进宫便是。 这人是通过李总管进来的,按照宫里正常的招人流程,身契、户籍全部都是清清白白,进宫之后先在浣衣局做了一段时间,又在外围做了几天粗使宫女,这才安排进了长乐宫。 陶顔言提前得了消息,虽然觉得宁远侯府送个人进来有些小题大做,况且自己也不想再耽误一个女孩子,让她在深宫中度日,可她也知道这是宁远侯府的一片好意,便只好赏了侯府一些礼物,留下了人。 “你叫双儿?”陶顔言看着眼前的少女,问道。 双儿点点头:“奴婢一直在庄子上长大,常年习武,做不来太精细的活,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双儿直言道。 陶顔言笑笑:“没关系,你既然有所长,那便发挥所长便是。不过你平日要掩藏一些实力,武艺高强也只要露出两三分即可,不要让人发现你是个高手。” 双儿点点头:“是,娘娘放心,来之前侯爷和世子已经交代过了,奴婢清楚的。不过世子说了,如果娘娘遇上性命之忧,让奴婢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对方也就杀了,他会善后。” 陶顔言嘴角抽抽,杀人难道是那么轻松的事吗? 她想了想,身边也没有什么杂事需要做,清风他们几个已经足够,便安排双儿平日先接送两个孩子去蒙学,顺便指点指点两个孩子的武功。 不错,贺玥也习武,整日跟着锦安练武,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 陶顔言没有遏制她的兴趣,只能让刘太医配了些上好的跌打膏,又做了一些婴儿级的面霜,如果有个什么小伤便涂抹下,女孩子嘛,皮肤还是要好好保养的。 贺玥和锦安都十分喜欢这个看上去有些冷酷的小姐姐,很多时候都是三人一起行动,长乐宫里热闹极了。 二月底,陶大人终于让人按照陶顔言的图纸做好了婴儿车和滑滑梯,找了人搬进宫里。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们看见那精巧的小车子和十分奇怪的滑梯,都不由得驻足观看。 “听说那小车子是专门给贵妃娘娘将来诞下的皇子坐的,你看那轮子,竟然是四个小轮,坐上去一定很稳。” “还铺了软垫,你快看,有把手可以推着走呢,那多轻巧啊!” “那叫滑梯的东西不知道好不好玩,也不知道是怎么玩的。” “我上回给长乐宫送东西,看见二皇子和二公主在玩跷跷板和小木马,可好玩了,哎,真羡慕小全子他们,听说,平日主子们还让他们也玩呢。”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宫人羡慕道。 “快走吧,别看了,只怪咱们没这福气,没能去长乐宫当差。”年长一些的宫人说完,拉着几人离开。 东西被搬进长乐宫,陶顔言亲自指挥着众人安装。 工部派来的工匠恭恭敬敬上前行礼:“贵妃娘娘,陶大人说,请贵妃娘娘好好检查检查,若是哪里做的不好,我们再搬回去重新修改。” 陶顔言上前摸了摸做工,虽然都是木头做的,但都上了上好的清漆,一点儿也不刮手,十分顺滑,忍不住点了点头,夸道:“你们的技艺很好,我很满意。” 说完,看萱儿两眼放光地盯着滑滑梯,笑道:“萱儿,你先上去玩吧,你是第一个玩的喔。来,我教你怎么玩。” 说着,她便牵了贺萱的手,沿着台阶送上平台:“你从这儿坐下,滑下来便是。” 贺萱十分高兴,果然“哗”一下,便滑了下来,激动道:“陶母妃陶母妃,好好玩啊,我还要玩。” 贺萱来来回回爬上爬下好多次,玩得满头大汗。 工匠在一旁道:“这滑梯的受力都测算过,承受三四百斤没问题。” 陶顔言让明月拿来银子,给今日送货的工匠和宫人都发了赏银,大家连连道谢,一个个笑着离开了长乐宫。 晚上锦安和贺玥回来,一进院子就发现了新玩意儿,书袋都来不及放便跑去玩。看贺萱玩了一次,二人就明白怎么玩了,三个孩子的笑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贺临璋晚些时候过来,就看见几个小家伙玩得尽兴,一看眼前的滑梯,也忍不住羡慕道:“若是朕小时候也有这些玩的东西就好了。” 想到自己没有快乐玩耍,只有读书学习的童年,贺临璋醋了。 陶顔言挽着他的胳膊:“好可惜喔,臣妾是大人了,都不好意思跟孩子们抢。” 她说完,贺临璋悄悄附耳道:“要不朕扶你上去,你玩一次。” 陶顔言看了看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想到工匠说的承受力,咬咬唇道:“那陛下在下面接着臣妾。” 贺临璋扶她上去,陶颜言身形有些笨拙,摇摇晃晃坐下之后,手扶在两侧,三小只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咳咳,我要下来喽。” 陶颜言嗖的一下滑下来,贺临璋早已就位。 可他高估了一个怀着双生子的孕妇从高处滑下来的冲击力,稳稳接住她的同时,只听得“咯吱”一声——贺临璋的腰扭了。 “陛下,您怎么了?”陶颜言在他怀中看他直不起腰惊呼道。 贺临璋强忍着痛意,将陶颜言稳稳扶起交给一旁的清风和明月才道:“无碍,先传太医吧。” 万年腰好的皇帝,扶着腰,面露尴尬。 第517章 要避免剧烈运动 第517章 要避免剧烈运动 刘太医仔细地为皇帝检查了伤势,然后开出了一贴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并详细地向皇帝交代了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陛下,您一定要静心休养,避免剧烈运动,方能促进腰部愈合。”说完,他看了一眼陶贵妃:“贵妃娘娘月份大了,也要避免剧烈运动,切记切记。” 说完,刘太医红着耳朵出去,陶顔言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刘太医过来之后根本没有告诉他陛下是怎么伤到腰的,恐怕刘太医是彻底误会了啊! 她咬咬唇,嗔了一眼贺临璋:“陛下怎么也不跟刘太医说,是陛下接我的时候扭到的,刘太医怕是想歪了。” 贺临璋躺在榻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想歪?想歪总比知道朕连一个孕妇都没接住,把腰扭了来的强吧。” “陛下~”陶顔言拍了一下他的手,耳尖都红红的。 贺临璋拉着她:“孩子都快生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说完自顾自笑起来,觉得他的小妃子当真可爱至极。 “好了好了,朕不打趣你了,今日这事也是朕没思虑周全,一心就想着让你玩一玩,没考虑到后果,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比起当年朕平叛受的伤来,简直不值一提。不过……”他的声音低下去:“至于会不会对那方面有影响,还得等你坐完月子咱们试试。” 陶顔言的脸这下是全红了,粉嘟嘟的,煞是羞涩。 她连忙起身:“臣妾去看看孩子们,陛下先自个儿待一会儿吧。”说完,便扶着腰逃也似的快步出了房门。 看着她圆滚滚的落荒而逃的背影,贺临璋低笑出声,目送她离去。 贺临璋因为腰扭伤,多日都行动迟缓,好在他身边伺候的人多,悉心照料,太医的药也都是好药,所以没几日便慢慢好转了。 丽才人这边,自从见了皇帝一次之后,她做戏做全套,把四公主接到了自己的宝芝阁抚养,以免陛下来的时候没见到公主而生气。 可一连多日,都没见到皇帝的身影,又被四公主整日的啼哭声弄得心烦不已,怒道:“你这个乳母是怎么当的?孩子哭了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困了,你尽点心哄好她呀!” 乳母看着丽才人美丽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曲,面目可怖,连忙跪下道:“才人恕罪,四公主从小在梁昭仪身边长大,恐怕是思念梁昭仪了,奴婢也是真的束手无策啊。” 丽才人狠狠地瞪她一眼:“你说的都是废话!难道我现在还能把孩子送回去?”好不容易要回来的孩子,怎么能轻易又放手呢? 四公主依然在哭,丽才人揉着额头:“快抱出去,快抱出去,烦死了!” 乳母连忙起身,抱着孩子出了门,眼眶里也有泪意在闪动,为怀中的四公主不值,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不靠谱的生母和姨母呢?连个外人都不如! 可她在这宝芝阁孤立无援,梁昭仪之前还会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孩子,可每次都被陆才人和丽才人讽刺,一来二去,梁昭仪也懒得来了,这不,都六七日不见踪影了。 乳母盼天盼地,就盼着陛下或者梁昭仪能来一次,她必须得把四公主的处境给主子们说一说。 这天夜里,四公主发了高热,乳母急的团团转,半夜去敲丽才人的房门禀报,自然又是被丽才人狠狠骂了一顿。 可丽才人也知道小孩子发热是大事,不敢耽搁,所以连夜去请了太医,又派人去长乐宫请陛下。 贺临璋睡得迷迷糊糊中被张福海叫醒,一听说四公主发热了,连忙起身穿衣。 陶顔言嘟囔道:“梁昭仪疼爱四公主,不如也通知梁昭仪一声吧。” 贺临璋给她盖好被子:“好,朕让人去传。你好好躺着,不要担心,朕去去就来。”说完,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便匆匆离开了长乐宫。 梁昭仪半夜被叫醒,一听说是四公主的事,妆都来不及梳,也没怎么打扮,就连忙往宝芝阁赶。她住的离宝芝阁近,几乎是与皇帝同时到的。 一看到脸色潮红的四公主,梁昭仪的眼泪就止不住,这可是她从那么一点点的小婴儿一直带到肉乎乎的四公主啊! “你们给孩子捂那么多干什么?陶贵妃说过了,孩子发热要散热,万万不能捂着!”梁昭仪直接上手,掀开了四公主的包被,又给她脱了两件衣裳,一看最里面的衣裳都湿了,气得想打人。 贺临璋不悦地看了一眼一旁手足无措,只知道哭泣的乳母,厉声道:“你是四公主的乳母,你难道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吗?” 乳母“扑通”跪下:“求陛下恕罪,奴婢有拦着,不让丽才人给孩子穿那么多,可丽才人不听,非说天气寒冷,是奴婢给公主穿少了才导致公主受凉高热的,奴婢也是没办法啊,若是奴婢不听,丽才人就非打即骂。” 乳母说完,掀起自己的手臂,露出手臂上的一些伤痕。 “陛下明鉴,奴婢从四公主一生下来就照顾公主,梁昭仪最清楚奴婢的为人,四公主被丽才人要过来抚养,梁昭仪不放心,这才让奴婢也一起跟过来照顾的,奴婢真是冤枉啊!” 乳母哭得真切,梁昭仪狠狠地瞪了丽才人一眼:“丽才人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就多听乳母的,这李氏带孩子带得极尽心,不然四公主也不会长得如此可爱圆润。之前在本宫那里,都好好的,来你这里不到一个月,竟然让孩子受这种罪?” 梁昭仪说完,替乳母求情道:“陛下,李氏也是身不由己,还是先让李氏将功补过吧。” 贺临璋点点头,乳母赶忙谢恩,起身后连忙去找了干的衣裳给四公主换上。 太医亲自看着熬好了药,端来给四公主喝。 梁昭仪抱着孩子,李氏一点一点给孩子喂药,全程丽才人都站在一旁没有搭把手,只一个劲儿的找贺临璋解释,诉说自己的委屈。 贺临璋静静听着,眼神意味不明。 第518章 失望 第518章 失望 服下药之后,四公主又吃了奶,在梁昭仪怀里总算睡了过去。 乳母谢天谢地道:“四公主已经多日半夜啼哭了,好久没像今晚这样睡得安稳。” 一句话,让梁昭仪心塞不已:“四公主她哭成这样,你怎么不早点派人来告诉我?” 乳母看了一眼丽才人,豁出去道:“昭仪恕罪,不是奴婢不想来,是奴婢根本叫不动这里的任何人啊!” 乳母再次面朝皇帝跪下:“陛下,求您开恩,让四公主回到梁昭仪身边吧。无论是陆才人还是丽才人,她们都对四公主毫无耐心,连抱都不肯抱一下,四公主一哭,她们就嫌烦,让奴婢把孩子抱远一些。奴婢自己也是生养过孩子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 乳母说完,丽才人连忙道:“你胡说,明明是你没有照顾好孩子,让她整日哭泣,你倒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简直岂有此理!” 丽才人朝着贺临璋道:“陛下,臣妾是四公主的亲姨母,请您不要听信李氏之言,误会臣妾啊!” 贺临璋看着她半夜梳妆打扮,看上去精致美丽的脸庞:“丽才人,今夜四公主是突然发高热的,她生病了,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你还有心思打扮。呵,你好好看看梁昭仪,她记挂着孩子,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好好梳就匆匆赶过来了。这才是疼爱孩子的正常表现!” 丽才人一惊,面上有些慌乱,不过她立即道:“陛下,臣妾是看太医已经到了,在给孩子诊治,这才连忙去梳妆打扮的,以免陛下过来了,不修边幅冲撞了陛下。” 说完,见贺临璋不为所动,她又道:“梁昭仪隔得远,怕是时间来不及所以未梳妆,可这也不能证明她心里就装着孩子,臣妾心里就没装着啊。” 梁昭仪听闻,也懒得说话,只给了丽才人一个白眼。 贺临璋静静地看着丽才人,越看越失望。 “朕说过,朕接你回宫静养,是看在你无辜受伤的份上,朕也说过,叫你既然回来了,就安分守己。你们姐妹要接回孩子,就该尽心抚养,而不是把孩子当成争宠的工具。朕,有时候不说,不代表不懂。” 他起身走到梁昭仪身边,接过睡梦中的四公主抱在怀里:“张福海,带李氏去收拾东西,四公主往后就由梁昭仪抚养,陆家姐妹……禁足三个月,罚俸三个月,好好闭门思过吧。” 丽才人脸色惨白,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筹谋了这么多,竟然因为一场病,就全都没了! “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陛下不要带走四公主好不好,她是我妹妹亲生的孩子,求陛下让臣妾抚养好不好?臣妾身子已经不中用了,无法生了,若是没有孩子,那臣妾后半辈子在宫里岂不是无依无靠,凄清无比吗?” 丽才人跪在地上,抱着贺临璋的大腿:“陛下,求您开恩,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吧!臣妾一定吸取教训,好好抚养四公主,求陛下开恩呐!” 丽才人这下是真的急了,若是没了孩子,就没了请皇帝过来的借口,她还怎么接触到皇帝,怎么复宠呢? 贺临璋已经不为所动,抱着孩子离开了宝芝阁。 梁昭仪没想到一场病竟然让陛下同意她一直抚养四公主,简直高兴得想马上去找贵妃娘娘庆祝庆祝。她忍着笑意,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身后,二人趁着夜色回了永泰宫。 陶顔言第二日起身后听明月说起此事,才知道昨夜宝芝阁的热闹,笑笑道:“日久见人心,陛下一次次看清这两姐妹的真面目,一次次失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醒悟,把这两个惹人嫌的发配得远远的,省的在宫里搅来搅去,搅得大家不得安宁。” 明月笑笑:“是啊,丽才人仗着自己的美貌,惹了多少事,一次次获得陛下的原谅,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怕是都死几百回了。” 说完,她给陶贵妃插上一支牡丹金钗,显得贵妃更加雍容华贵:“不过丽才人再美,也比不上娘娘的万分之一。都说相由心生,娘娘心善,这两年越发美丽动人,难怪陛下都不去别的宫,就算娘娘有孕不能侍寝,陛下都只要娘娘。” 陶顔言嗔她一眼:“好啊,你现在也学着清风,嘴都没个把门的了是吗?” 明月吐吐舌头,笑笑没说话。 陶顔言吃完了早膳,便等着太医过来给她请平安脉,越临近预产期,她越发谨慎,从前五六天请一次脉,后来变成三天一次,现在已经一天一次了。 她每日早中晚都会按时静下心来数胎动次数,并记录在案,若是哪一日那个时辰孩子没动,数不到什么,她就有些心焦。这个办法是她凭着后世的记忆学来的,她现在身边也没有那些先进的设备,只能凭借最原始的办法了。 刘太医按时过来,仔细把脉之后,道:“娘娘胎像平稳,不过肚子太大,怕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娘娘要多走走,锻炼一下呼吸,增强一下心肺,近来饮食上吃清淡一些,防止胎儿过大难产。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稳婆那边臣也交代过了,若是见了血或破了水,便赶紧按照程序为娘娘接生。娘娘放心,这段日子,臣会一直在太医院当值的,一切要用到的药材也都提前准备好了。” 陶顔言点点头,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她毕竟毫无经验,这里也毫无任何抢救的设备,一切都只能依靠刘太医了。 “刘太医,一切就有劳你了。” 刘太医赶忙道:“为娘娘办事,是臣的本分。对了,昨日陶大人来找臣要了一副安胎药的药方,说是大少奶奶有喜了。恭喜娘娘要当姑姑了。” 陶顔言一听,眼睛瞬间一亮:“嫂嫂这么快就有了?”不过转瞬又皱了眉头:“哥哥跟嫂嫂都不在京城,母亲也没法照顾到。” 刘太医道:“其实凭借娘娘今时今日之地位,想要把小陶大人调回京,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陛下爱重娘娘,您现在又即将诞下双生子,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想把哥哥放在身边照顾爹娘,让嫂嫂回京待产,真不是什么大事。” 陶顔言点点头,确实该发挥一下宠妃的特权,把大哥调回来了。 第519章 顾忆与欣兰再度相遇 第519章 顾忆与欣兰再度相遇 关于哥哥回京任职这件事,陶顔言当天晚上就委婉地向皇帝提了。 贺临璋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目前六部暂时没有空缺出来的实权职位,不过翰林院倒是有一些编纂的工作需要人手。不如先将你哥哥调到翰林院吧,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就当是让他先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往后有合适的职位,朕再给他升迁。” 陶顔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陛下觉得这样安排合适就好,臣妾相信哥哥一定会在翰林院尽心尽力的。其实臣妾最挂念的还是顾宁,希望她在京城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皇帝微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吧,朕会吩咐下去,尽快把人调回来。”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没过几天,陶知行就收到了朝廷的调令,通知他回京任职。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喜,他原本以为自己得熬个几年,才有机会回京呢。 但是顾宁还在孕早期,回京的路程就算坐马车也得五六日,陶知行怕她受不了颠簸,所以收到调令便抓紧时间找人改装马车,不仅加了减震的横梁,还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几日之后,等新任命的县令交接完工作,他们才踏上回京的路程。 顾忆算着日子,打算亲自出城迎接妹妹和妹夫。 正值阳春三月,各家夫人和小姐会相约着出京,去京郊的福严寺进香祈福,城门口出城的马车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通过关卡检查。 顾忆骑马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想着妹妹他们也不会太早到,所以便耐心等着。 “哟,这不是昌平王府的欣兰郡主吗?佳人独自出京啊,怎么不找个人陪伴?若是郡主不嫌弃,在下倒是愿意当个护花使者,陪陪郡主。” 顾忆皱了皱眉,对这声音莫名不喜。他骑着马往前走去,就见不远处果真停着昌平王府的车驾。 “大胆,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当街调戏我家郡主,你就不怕昌平王爷找你麻烦吗?”欣兰郡主身边的仆从上前怒骂道。 只见一个公子哥摇着扇子站在马车旁边,一副纨绔模样:“喔,忘了自报家门,本公子乃忠勇侯府容夫人的表弟唐家的长子唐铭,之前有幸在一次茶会上远远见过郡主一面,后来却十分遗憾再未得见。今日遇到王府车驾,上前打听,果然是郡主,真乃有缘呐。不知郡主要去哪里,在下愿与郡主同行。” 这唐铭的声音不小,周围人听了,都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来。 “这唐公子怎如此唐突,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郡主?” “才子佳人,郎才女貌,怕是会传为一段佳话。” “可唐家就是普通官家,地位与王府不匹配,我猜郡主肯定看不上他。” “哼,就从今日当街与郡主说话,还提出要同行的要求,就知这唐公子实在不知礼数,我若是郡主,定要好好责骂他一顿才是。” “不过说起来,郡主身边没有长辈护着,今日怕是只能吃这个哑巴亏,等会儿把唐公子甩掉便是。” 唐铭也听见了众人的话,可他面上丝毫看不出羞愧,一双三角眼就这么盯着昌平王府的马车,甚至还想上前掀开车帘一睹佳人风采。 就在他的扇子正要去掀帘子之际,顾忆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一脚便把唐铭踢开几米远。 事情发生得太快,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就见唐铭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起不来了。 “你……你是何人,竟敢踢我!”唐铭指着顾忆断断续续道,脸上因为疼痛而变了形。 顾忆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朝着马车道:“我正要出城办事,护送郡主一程吧。”省得一些不知死活的臭虫过来骚扰。 欣兰坐在马车内,原本因为担忧而紧握住的发白的手指,此刻缓缓松开,隔着帘子道:“多谢顾将军,有劳顾将军了。” 顾忆轻轻嗯了一声,便翻身上马,护在马车左边,陪同她一起等待查验。 城门那边的守军远远看见这边有人在闹事,赶忙派了两个人过来查看,一见是顾将军,二人便上前见礼。 那唐铭此刻终于想起来,顾家也是与容家一样,是军功起家的武将世家,甚至还比忠勇侯府封侯要早。顾家的嫡女嫁入了陶家,陶家可是当前最受宠的陶贵妃的娘家! 理清楚了这些关系,原本还想报复回去的唐铭瑟缩了下,趁着顾将军没看向自己,便准备爬起来赶紧溜。 可不料顾忆手一指:“那边躺着的那个送去京兆尹,就说他调戏郡主,请京兆尹按照大周律法重罚。” 唐铭吓得差点尿裤子,连连求饶道:“顾将军饶命,我就是对郡主心生好感,担心郡主孤身出门没个照应,想陪同前往,我并无坏心啊,还请顾将军饶命。” 唐铭是真的慌了,要是被送到京兆尹府去,他这脸面还能要吗?唐家丢了脸,忠勇侯府往后怕是连门都不会让他们唐家进了! 顾忆冷冷道:“不好好让你长长记性,你又怎会吸取教训?”说完,看向两个守城的士兵:“送去吧,就说本将军让送的。” 这京中防务都是顾将军父子在管,两个守城的士兵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即上前,一人架起唐铭的一只胳膊,便将人架着往衙门送。 唐铭哭天抢地,哪里还有方才翩翩公子的模样?分明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无力木偶。 欣兰郡主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一切,心想这顾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冷面阎罗。 想到他对自己也一直冷冰冰的,欣兰郡主忽然叹了一口气,声音虽然很轻,但习武的顾忆却听见了。他皱皱眉头,问道:“郡主怎么了?何故叹气?” 欣兰连忙捂住嘴,旋即又想到他根本看不见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又放下手来,低声道:“没什么,早晨起太早,打了个哈欠而已。” 顾忆挑眉,打哈欠和叹气他还是分得清的。不过他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郡主想去哪里?” 第520章 同路 第520章 同路 听他问起,欣兰原本是不想说的,不料她的仆从回道:“回禀顾将军,我家郡主要去城外的福严寺上香,过几日是王妃的忌日,要将抄写的经书拿去供奉。” 顾忆咳嗽了一声,想着妹妹和妹夫回京也要路过福严寺,便道:“去福严寺还要再行半个多时辰,我刚好顺路,就陪郡主走一趟吧。” 欣兰赶忙道:“顾将军若有任务在身,就去办正事吧,我这边可以自己去的。” 欣兰已经决定慢慢放下他,再也不见,再也不想,今日只是一个意外,她感谢他救了自己,但出了城门之后,大家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比较好。 顾忆听出她的谢绝之意,眯了眯眼睛:“无妨,我今日去接我妹妹,他们刚好会路过福严寺,与郡主同路,不耽误。” 说完,他见已经轮到检查,便拿出令牌示意了一下,守城的官兵一看是宁远侯府的令牌和昌平王府的马车,根本查都没查便放了他们出去。 事已至此,欣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酸涩,坐在马车里闷闷的,一路无话。 福严寺虽然之前发生了僧人串通皇后给皇帝下毒一事,不过那僧人被处决之后,寺里又慢慢恢复了以往的鼎盛,来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欣兰郡主到了寺里,马车要停在统一停车的车场,人要步行进寺。她带着帷帽,下了马车,朝顾忆微微福身道:“多谢顾将军一路相送,那我就不耽误将军了,就此告辞。” 顾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数人家都是家中长辈带着年轻的姑娘一起来的,而欣兰郡主身边只有丫鬟和仆从,忍不住道:“我刚好也要进去求个平安符,就与郡主一起吧。” 欣兰愣了愣,只好点点头,先一步走在前面。 顾忆慢慢跟在后面,二人之间隔着几个人,却莫名的会让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欣兰被帷帽遮住的脸,此刻已经彻底红透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顾将军比以往都要话多,之前去围猎那次,自己叽叽喳喳说了许多,他都不肯回自己一句,怎么今日倒是话多起来? 想不通其中的缘由,欣兰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一步步迈着步子往台阶上走。 三月的天气虽然已经渐渐回暖,但山里还是冷的,地面尤其湿滑。台阶上沾着露水,欣兰一个不察差点摔倒。 顾忆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前从后面将她稳稳扶住。 “咳。山路较滑,郡主小心。”顾忆将人扶稳,便退开半步,也放下了她的胳膊。 欣兰心有余悸,反应过来之后,有些紧张道:“谢……谢谢顾将军。”说完,她赶紧让婢女扶住自己,快步朝前走去,步伐凌乱,惹得身后的顾忆忍不住勾起笑容。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她逗笑,顾忆愣了愣,立即收敛起笑容,继续跟在后面。 说起来,顾忆这是第一次来寺院,根本不知道如何求平安符。似是看出他对这里不熟悉,欣兰道:“我陪顾将军去找高僧求符吧,请跟我来。” 二人虔诚跪拜过菩萨,才找一位高僧求了护身符。 “一道是给我表妹求的,护她平安生下孩儿,母子均安。一道是给我亲妹妹求的。”顾忆说道。 高僧在一旁诵读经文,为符开光祈福。欣兰心中十分好奇,顾将军的表妹是谁啊,顾将军好像对他的表妹挺好的,竟然还会专程到这庙里来给她求个平安符。 不过这是顾家的家事,欣兰也不方便问,所以就沉默着。 等顾忆拿了符,欣兰才道:“顾将军要不要先去大路上等顾小姐?我要去给我母亲点油灯供奉佛经了。” 顾忆看看时辰还早,便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刚好看看你怎么做的,我也学学。” 欣兰想到他的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也过世了,心生悲悯,便道:“我抄了两卷佛经,若是顾将军不嫌弃的话,要不拿出一卷给令堂供奉吧。”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这种事情最好是亲人来做,她一个外人抄的佛经怎么行呢?于是她又红着脸改口道:“不过若是顾将军觉得不妥,还是不要用我抄的佛经了,你这次先看看我怎么做,下次你自己抄了拿来便是。” 顾忆想了想,点点头:“好,我这次先学学,下次我自己来。多谢郡主的好意。” 欣兰点点头,便带着他一起去,虔诚的跪拜、进香、添香油、供奉佛经、诵经祈福,一整套下来,顾忆就静静地看着,看着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拳拳孝心和思念之情。 中午时分,淡淡的阳光透过庙宇的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顾忆和欣兰郡主一同坐在庙中的餐桌前,桌上摆放着两道非常朴素的素菜和两碗白米饭。 顾忆心想,自己行军打仗,对于食物并没有太多的要求,能吃就行。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欣兰郡主作为皇家亲王的女儿,竟然也能如此安然地享用这么简单的斋饭。 顾忆不禁偷偷观察起欣兰郡主来。只见她已经拿下了帷帽,露出清雅的面容,她优雅地拿起筷子,轻轻地夹起一口素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似乎在品味其中的滋味。就算吃的是最简单的菜,也没有丝毫的抱怨或不满。 似是发现他目光中的不解,欣兰微微一笑道:“我母亲去世那年我才十岁,后来每年她的忌日前后我都会来寺里一趟,吃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说起来,饭菜清淡些也有清淡的好处,之前陶贵妃就常说,要多吃蔬菜,才能营养均衡。” 顾忆听到陶顔言的名字,眼神温柔下来,笑笑道:“陶贵妃喜欢下厨,无论荤菜素菜都烧得极好。” 欣兰一顿,有些狐疑道:“顾将军吃过陶贵妃做的菜?” 一个是臣子,一个是贵妃,贵妃给臣子做菜?怎么可能?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吗? 顾忆点点头,想起当初在温泉行宫,自己给陶贵妃猎兔子的情景,笑了笑:“吃过,不止一次。”说完,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他解释道:“陶贵妃认了我父亲做舅舅,她是我表妹。” 欣兰一整个震惊住了,虽然她听父王提起过,说宁远侯府与陶贵妃关系好,可她没想到能好到这份上,她一直以为关系好,是因为顾忆的妹妹嫁给了陶贵妃的哥哥。 再联想起之前陶贵妃在中间给她和顾忆牵红线的事,她跟陶贵妃说了好些知心话,她脸上就有些发红。 她怎么把心里的小秘密都告诉了人家表妹啊?难为情,真要被自己蠢哭了! 第521章 欣兰入宫 第521章 欣兰入宫 欣兰郡主一颗心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陶贵妃有没有跟顾将军说过,若是真说了,那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单相思,太上杆子了吗? 她纠结不已,想等回城之后,找个机会进宫看望陶贵妃的时候当面问一问。看着事情已经办完,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欣兰准备回城了。 “顾将军是留在这里等令妹他们,还是回城门口去等?” 顾忆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我想在这里等。” 欣兰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就不耽误将军了,我先带人回去了。” 顾忆一噎,还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情要办,要留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才那么说的。 可现在话已经说出口,再改口的话似乎不妥,顾忆只好点点头,将他们一行人送上马车。 看着昌平王府的马车走远,顾忆说不清是种什么情绪,感觉空落落的。 马车上的欣兰如释重负,其实她方才已经想好了,如果顾将军说回城门等,那自己就说要留下来诵经,晚一个时辰再走。若是他说在这儿等,那自己就早点回去。反正,她是不想再与他同路了,感觉呼吸都在痛。 欣兰回到城里,时间尚早,她索性一鼓作气递了牌子进了宫。 陶顔言预产期就是三月下旬,其实现在她已经算是孕晚期了,随时可能生。若是放在后世,有了胎心监测那些设备,孕晚期的孕妇一旦有一点不好,比如脐带绕颈什么的,便能紧急选择剖腹产,可她现在没这种技术,只好耐心等着孩子自己发动。 时间一天天临近,她为了方便顺产,所以每日走的步数就越多,为了避免别的嫔妃害自己,她几乎都不出长乐宫的门,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 一听说欣兰郡主这个点来了,她有些奇怪道:“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怎么来这么晚?” 等明月将人请进来之后,欣兰一看见她就耳尖泛红:“参见贵妃娘娘,我今日来打扰,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陶顔言牵了她的手一起回屋:“你我姐妹,这么见外干什么。你想来看我随时来便是,我反正一天到晚没什么事,你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回了内殿,清风端上了点心,上了茶水,便站在一旁伺候。 欣兰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清风:“能不能请清风姑娘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贵妃说。” 清风一愣,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陶顔言点点头,让她出去顺便把门带上,这才看着欣兰,狐疑道:“你要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欣兰清了清嗓子,先嗔了她一眼,才道:“贵妃娘娘骗的我好惨,你明明跟顾将军是表兄妹的关系,虽然不是亲的,可也是认了的,竟然都不与我说,害我说了那么多女儿家的心里话,真是羞死人了。” 陶顔言一听她说“不是亲的”,便知道她也不知道实情,眨眨眼睛问道:“你知道啦?谁同你说的呀?” 欣兰点点头,有些别扭道:“贵妃怎么这样?我可什么都跟你说啦!若不是今日顾将军说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陶顔言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八卦气息,她好奇道:“你们今日见面了?在哪儿见面的?” 欣兰羞红了脸,须臾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脸红,可被贵妃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实在没办法不脸红啊,她咬咬唇,别扭道:“就是,就是我今日去城外的福严寺为我亡母进香,路上遇到的,他……顾将军去接顾小姐,说是顾小姐夫妇今日回京。” 陶顔言眼神一亮:“哥哥和小嫂嫂终于快回来了,真好。” 欣兰见话题偏了,赶忙拉回来:“贵妃可别扯别的,还是说说我的事吧,贵妃是顾将军的表妹,那我的事……你究竟跟他说了多少啊?” 陶顔言回想了一下,诚恳道:“你放心吧,咱们是小姐妹,悄悄话怎么能让他知道?我顶多就是旁敲侧击下,问问他对你的想法而已。” 欣兰终于放下心来,又听陶顔言道:“再说了,我不是也劝你多看看别的树,别在一棵树上吊着嘛,整片大好的森林,眼光放开一些,不吃亏的。” 欣兰赶忙摇摇头:“好了好了,贵妃别再说了,什么森林不森林的,光是一棵树就让人心烦得很。” 说完,似乎觉得这样说也会让人误会自己还在为顾忆牵肠挂肚,她想解释又觉得苍白无力,只好叹了一口气,没再开口。 陶顔言看她窘迫,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在自己看来,缘分这个事,急不得。 沉默了一小会儿,陶顔言道:“说起来,我与宁远侯府的关系,外面都不知道,大表哥愿意跟你说,倒也说明,他是把你当朋友的。”虽然说的过程中肯定说的是认的干亲,依然没说实情。 欣兰面上不见欢喜,却也不见失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肚子大成这样,每日很辛苦吧?今日顾将军在寺里还为你请了道平安符呢。” 陶顔言摸了摸肚子,里面有属于她的两个宝贝,她笑笑道:“女子生育哪有不辛苦的,现在距离看见他们越来越近了,说实话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又没经验,又没保障,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 欣兰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一般,轻声说道:“你不要担心,陛下可是皇帝,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一定能够把最好的太医都召集过来,为你精心诊治的。你又是陛下的心尖尖,他会高度重视的。而且你这么善良、这么有福气,一定能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事。” 陶顔言点点头:“好,承你吉言,等宝宝们平安生下来,多给你抱抱。” 欣兰被她逗笑,闹道:“那我隔三差五就进宫来烦你,天天在你这儿混吃混喝。” “放心吃,我这儿别的没有,吃的管够。”陶顔言笑着说完,看了看时辰:“等孩子们从蒙学回来就摆膳了,不如你就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欣兰担心陛下怪罪,连忙推脱。 陶顔言道:“陛下今日不过来的,中午已经派人来说过,今天晚膳要跟燕国使团的人吃,为他们饯行。” 话音刚落,常泰便急急忙忙跑进来:“娘娘,陛下与燕国使团的人打起来了,张公公说陛下受了点伤。” 第522章 两个帝王打起来 第522章 两个帝王打起来 陶顔言被欣兰和明月扶着来到勤政殿的时候,就见德妃已经到了。 殿内剑拔弩张,气氛不算好,太医正在给贺临璋包扎伤口,而另一边,沐辰风也没好到哪里去,刘太医也正在给他敷药。 看见陶顔言挺着大肚子过来,贺临璋连忙道:“你过来做什么?快些回去歇着!”说完,不悦地瞪了张福海一眼。 张福海:“……”奴才委屈啊,谁不知道陶贵妃现在最金贵,奴才哪里敢把陛下受伤的事拿去通风报信? 呜呜呜,究竟是谁去通传的?等找出来杂家非得剥了他的皮! 这是妥妥的让陛下质疑自己一等大太监的业务能力啊! 常泰跟在陶顔言后面,有点瑟瑟发抖,他只是买通了勤政殿的一个小太监而已,那小太监跟自己拜了把子,有点什么大事就会跟自己说一声,今日这件事就是那小兄弟来通知的。 陶顔言皱着眉上前查看贺临璋的伤势,许太医连忙道:“贵妃娘娘放心,只是小的擦伤而已。”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沐辰风,眼神不悦。 哼,胆敢伤了大周皇帝陛下,就算是小擦伤,那也是死罪! 陶顔言双手握住贺临璋已经包扎好的左手:“怎么伤的?” 贺临璋还未开口,正在敷药的沐辰风冷笑道:“说好了比试,就算受伤也不追究对方的责任,大周皇帝陛下受了这么点小伤就大动干戈,两位妃子都来探望,是不是太矫情了些。” 德妃气得想缝上沐辰风的嘴,她这不是听说了沐辰风伤了陛下,专程赶来为他说话,救他的吗?若不是父亲传了消息进来,让自己留意些,让燕国使团吃完饯行宴平安回燕国,她才没这么善心赶过来一趟呢。 现在被沐辰风挤兑,德妃想着措辞,道:“陛下,臣妾是刚好有事情要来禀报,恰巧遇上的。”说完,看了一眼陶贵妃:“倒是贵妃娘娘,似乎对这勤政殿的一举一动颇为留意啊?方才张公公一直在殿内忙,似乎并未差人去给贵妃娘娘送消息,贵妃难道也是凑巧过来的?” 德妃这话说得就很奇妙了,话里话外都在说,贵妃在这勤政殿放了眼线。 沐辰风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给美人惹麻烦了? 陶顔言知道常泰八面玲珑,在宫里各处都有消息来源,她不确定常泰是不是在勤政殿也有什么朋友,不过这时候显然是不能承认自己在勤政殿有耳目的,不然很多事情说不清了。 她看了眼德妃,笑道:“今日欣兰郡主进宫陪伴臣妾说话,快回府了,特意过来给陛下请个安,臣妾便陪她过来了。走到外面见气氛不对,进来就看见陛下在包扎。” 欣兰上前福了福道:“望皇兄保重龙体。” 德妃挑拨的话没起到作用,翻了个小白眼站到一边不说话。 贺临璋点点头:“只是小伤,无需担心。”说完,看向陶顔言:“你先回去,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欣兰也回去吧。” 欣兰想着要不晚膳不吃了,直接出宫算了,陶顔言却不想走,她与贺临璋之前猜测过,这沐辰风多半是燕国皇室中人,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在皇室中受权势熏染的人,会在燕国使团即将离开大周京城之际,莽撞到在大周皇宫与大周陛下比武,是什么让他们二人非要兵器相见,互相伤了对方的呢? 她的目光看向沐辰风:“沐大人好好来吃顿饭,怎么想起与我家陛下比试起武功来了?” 她话音一落,两个男人都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想起二人话赶话,谁也不服谁,最后约了比一场,两位帝王就觉得似乎、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儿戏。 尤其是贺临璋,他是皇帝啊,怎么能跟一个燕国不知道有没有实权的“王爷”去较劲呢?凭白掉了身价。 沐辰风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方才他根本不听燕国大臣的劝阻,执意要打一架,不知是出于战败国对战胜国的挑衅,还是出于帝王对帝王的挑战,亦或是……就纯粹嫉妒他拥有她,沐辰风就一心想今日打一架,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再不打没时间了。 而此刻陶贵妃问起,二人都像是约好了似的,根本不想回复比试的原因。 “咳,好了,原因不重要,沐大人好像伤得比朕重一点,刘太医,你要多用些好的金疮药,可千万别让沐大人留疤了,不然,他脸上的疤就更多了。”贺临璋毒舌道。 刘太医眼神暗了暗,连忙道:“是,臣遵旨。臣配的药膏能加速伤口愈合,半个月便能淡化疤痕,一个月便看不出伤口了。” 燕国使团众人听到大周这药膏如此之好,便有人问道:“不知这药膏可卖?我燕国也可以与大周进行药材交易,也不是非得限制在铁矿啊。” 贺临璋有些不悦,这燕国自从与大周进行铁矿石交易以来,便要求大周同步进行布匹交易。其实他根本不想把大周的布料卖去燕国,但不增加这一条的话,铁矿石的交易量就会被卡死,会给大周带来损失。 陶顔言见贺临璋脸色不好,笑道:“药材本就稀缺,我大周也不是产量大国,况且药材制作成各种药膏还有大量损耗在其中,也不是百分百物尽其用,所以,自己都不足便不考虑再进行交易了。” 那燕国大臣有些失望,摇摇头坐好。 陶顔言才不管他失望不失望,她只知道粮食和药材绝对不能出口,这两样都是战略军需,储备得多,心里才踏实。 她看了看沐臣风,他脸上的疤痕那么明显,好好一个大帅哥就被一道疤毁了,实在可惜。 于是她笑道:“不过这祛疤膏倒是可以多准备两盒送给沐大人,沐大人回去多用用。” 沐辰风:“……”突然很后悔当初乔装的时候多此一举弄道疤了,早知道会在大周见到如此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自己就该以光洁无瑕,英俊逼人的真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说不定,还能迷一迷她。 哎,真是失策! 燕国帝王风辰沐十分后悔。 刘太医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确实主动留下了两盒药膏——虽然,他觉得多此一举。 第523章 天下乱不乱,我说了算 贺临璋和沐辰风打了这一架,饯行宴也吃得不欢而散。 德妃既然说了是专程来找陛下,陶顔言也便没有多留,等燕国使团的人离开之后,她也带着欣兰回了长乐宫。 刘太医借故给陶贵妃诊脉也一同回了长乐宫。 刘太医神神秘秘地将陶顔言拉到一旁:“娘娘,我有要事相告。”刘太医压低声音道:“那沐大人脸上的疤痕是伪装的。” 陶顔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你确定?”她追问道。 刘太医点头:“千真万确,方才我近距离给他涂药的时候,免不了仔细看看,这才发现端倪。” 陶顔言陷入沉思,沐辰风为何要伪装面容,故意做出一道疤痕,让自己英俊的脸变成那样?是他在燕国就是以这容貌示人,还是说来了大周才故意扮丑的?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我自会与陛下说的。”陶顔言越来越觉得这沐辰风奇怪,身份奇怪,说话、做事也很奇怪。 与此同时,沐辰风带着燕国众人回了驿馆之后,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阴鸷。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这大周帝的武艺也不差,还以为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君主呢。” 年老一些的燕国官员道:“这大周皇帝能率兵平叛,本就不容小觑。四国之中,大周帝年轻有为,文武双全,想必能带领大周开辟另一番天地。” 沐辰风不悦地看他一眼,那燕国大臣立即噤了声,不敢再夸。 另外一个大臣立即拍马道:“苟大人莫要涨他人志气,灭我燕国威风。我们北燕王也是文武全才,年纪还比大周帝年轻,在北燕王的带领下,我们燕国虽现在弱一些,将来一定能赶超大周的。” 说完,谄媚地上前道:“陛下,您让我们购买的大周先进的铁制农具、兵器都已经买好了,可是出城的哨卡检查非常严,到时候如何运送出去是个难题。” 沐辰风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担忧,他道:“这些都交给容家去办,既然要与我燕国合作,那就拿出点诚意来,若是连这么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到,让朕又如何相信他容家将来能拥立新君,夺得这大周江山呢?” 那官员立即点头:“是,属下这就去联系。”说完,便退了出去。 苟大人担忧道:“陛下,明日我们就将启程,这容家真的能做到万无一失,将东西都运出去吗?” 沐辰风看了他一眼:“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我们走我们的,东西他若运不出去,也不敢说是我们的东西,他自己去解决后续问题便是。”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容家若是有用,那便用,若是这么点小事都不堪用,那便正好用这件事,让大周皇帝对容家心生猜忌。 君主对臣子不信任,臣子对君主有异心,那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就会跌入冰点,这容家驻守着大周与夏国的边境,若是容家与大周帝生了嫌隙,边境定然会乱,越乱则对燕国越有利。 “呵,天下乱不乱,我风辰沐说了算。”他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他心中悄然酝酿。 不过一想到此一别,就会好几年见不到美人,他心里又有些不舒坦。深吸了一口气,沐辰风掏出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苟大人:“你不是说查到镇北王府那条街的一个柴火铺是陶贵妃名下的吗,把这块玉送去给店掌柜,让她想办法转交陶贵妃。” 苟大人心中一惊:“陛下,您为何要将这块梅花金凤玉佩送给陶贵妃?难道陛下您对那陶贵妃……”苟大人不敢继续往下想,他家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打仗,也太喜欢抢别人的女人了,可以说在抢女人的路上,那是毫无底线。 只要他看上的,才不会管人家有没有成亲,亦或是人家是谁的夫人,他会想尽办法抢来。就连亲嫂嫂,现在也已经被充入后宫了。 沐辰风睨他一眼,看见他满脸的震惊,不以为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陶贵妃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难道朕不能动心?”说完给他一个白眼:“赶紧去送,说辞你自己想,速去速回。” 苟大人不敢忤逆,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玉佩,小心放好,匆匆往柴火铺子赶去。 京城进入三月,柴火铺子将会慢慢迎来淡季,铺子里每日不忙,大力清点了一下账目,就准备关门休息去了。却不料来了一位客人,披着斗篷,进来之后也不买柴不买炭,而是说要见掌柜的。 大力上前询问来者有何事,苟大人道:“掌柜的,我是燕国人,是来送一块上好的玉佩给陶贵妃的,请你想办法转交给她,多余的话你也不要问,只说是留个纪念。” 说完,苟大人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就装着那块玉。 大力皱着眉头:“抱歉,我并不认识什么陶贵妃,你给我,我没办法帮你转交。”大力不敢收下,又担心对方是来套消息的,所以故意说道。 苟大人笑了笑:“小姑娘,老夫既然给你送来了,就说明老夫肯定知道没有送错。好了,你就放心收下吧,这可是一块难得的紫玉。”说完,将玉直接放在大力手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力想来想去,不敢耽误,她决定连夜去找冬方,把此事报给他。 冬方自从上次与陶贵妃谈过之后,便经过李总管的运作,到了内务府,也不用再回宫里伺候了,直接住在宫外办差。等过段日子,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放出宫的太监名单里,以后恢复自由身,不再是皇家的奴才了。 大力连夜找来说明情况,冬方看着手中的玉佩,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燕国人给娘娘送玉佩?”冬方皱眉道:“他们来找你,说明他们知道了你是娘娘的人。罢了,这玉佩你先放在我这里,等我明日想办法联系常泰,给娘娘送进宫去。” 大力还是有些不放心:“冬方,这会不会给娘娘惹麻烦啊?” 冬方摇摇头:“应该不会,再说了,娘娘如今盛宠,即将诞下双生子,说不定是燕国人是有意交好,提前给娘娘送个礼呢。” 第524章 捅了马蜂窝 忠勇侯府,容侯爷面色发冷:“呵,他燕国倒是一刻都不耽误,现在就开始使唤人了!” 属下为难道:“侯爷,方才我去仓库看过了,农具的话倒是可以说是买了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凭我们忠勇侯府的牌子,出城没问题,可那些兵器……实在不好带出去啊。” “有多少兵器?藏在马车上藏得下吗?”容侯爷问道。 属下想了想:“勉强能藏下。” 容侯爷轻敲桌面:“明日一早,你负责运送农具出城,就说是送庄子上,要开始春耕。兵器全部藏入我的马车,我来带。” 属下赶紧应下,他还得连夜去将东西装上,耽误不得。 等他离开之后,容夫人才哭哭啼啼过来:“侯爷,我那侄儿的事,侯爷可不能不管呐!”容夫人掩面哭泣:“唐铭可是我表弟唯一的儿子,若是在那京兆尹的大牢里被打坏了,可如何为唐家传宗接代?侯爷就去看一看,疏通一下关系吧!” 忠勇侯烦不胜烦,他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捅了马蜂窝,怎么什么事都凑到一起了! 先是听说夫人那不成器的表侄子惹了昌平王府的郡主,被宁远侯世子顾将军给打了,人也直接送京兆尹衙门去了。 再是德妃派人来说,那沐辰风不安分,在宫里跟陛下打了一架,还互相有伤,他真是差点心都要跳出来,生怕沐辰风的身份被拆穿,闹出什么大事。 结果到了晚上,燕国那边临时找他运送东西出城,明摆着就是试探实力。 忠勇侯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了,你不要再哭了!”一声厉喝吓得容夫人噤了声。 “你那唐家的表侄是数一数二的纨绔,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他瞎了眼睛不知道对方是王府郡主吗?居然还敢招惹?我看他是活该,就该让他在京兆尹府的大牢里关一关,让他醒醒脑子!” 容夫人眼泪巴巴,想了想道:“侯爷,当初侯爷要在京城的驻军中安排那几个人,唐家也是帮了忙的,唐俊送了一箱子银子来,还请侯爷看在他为了儿子一片苦心的份上,给他去疏通一下吧。总不能需要人的时候就用人家,人家有难了就撒手不管啊!” 忠勇侯不悦,这唐俊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是个可以在前面替容家办事的卒子,看在日后还有用的份上,他道:“行了,明日一早我派人拿了令牌去说一声。你先回去吧,我这两日有要事要办,你不要来烦我。” 容夫人只好擦了眼泪,退出了书房。 刚出门,便与端着夜宵来书房请侯爷的李姨娘遇上。 容夫人满脸不悦地拦住李姨娘的去路,道:“侯爷说了有要事要忙,李姨娘就不必去找侯爷了,赶紧回你的院里去吧。” 李姨娘今年才二十五岁,是忠勇侯在边境的时候遇到的一个民间女,见她姿色甚美,便纳进了府里做个姨娘,这些年十分得宠,连回京,忠勇侯都把人带上。 李姨娘用手轻轻抚了抚耳边的一溜垂下的发丝,轻言轻语道:“夫人,是侯爷传了妾身来伺候的,侯爷还说想吃妾身炖的补品,这不,妾身炖了好几个时辰的鹿茸羹,特意给侯爷送来。若是侯爷吃不到,怕是今晚就睡不好了!” 容夫人气得要命,大晚上的吃鹿茸羹,这贱蹄子是春心泛了,成心勾引来了。 李姨娘见主母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说下去,便提高了声音道:“侯爷,您在书房吗?” 声音刚落下,书房的门便被打开,忠勇侯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李姨娘被夫人拦住,皱眉道:“夫人怎的还没走?”又看了一眼李姨娘:“快些进来,吃了夜宵好休息。” 说完,便不顾容夫人难看的脸色,转身进去。 李姨娘摆出一副胜利者姿态,从旁边绕开一步,笑道:“那妾身就先进去了,夫人慢走啊!” 她袅袅娜娜进去,书房门也不关严实,里面的声音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侯爷~妾身今日炖的鹿茸羹最是好,妾身喂侯爷吃。” 过了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女子的娇喘调笑声。 “哎呀侯爷,这可是在书房呢,侯爷别那么急嘛~” 容夫人听不下去,捏紧了拳头带着人愤愤而去。 “这就是他说的有要事要办?哼,我侄儿在牢里受罪,他不管,他只顾着跟那小贱人鬼混!”容夫人回了房,气得怒骂道。 嬷嬷赶忙递上茶水:“夫人别气坏了身子,那李姨娘再得宠,也比不过您有儿有女。咱们哥儿现在是将军,管着十万大军呢,咱们德妃娘娘协理六宫,说不定哪天就被立为后了,夫人的一双儿女都有大出息,去与那无所出的姨娘生什么气啊!” 容夫人还是气得垂泪:“若不是还要靠他护着我的一双儿女,我早就与他吵翻天撕破脸了!” 嬷嬷赶忙劝道:“夫人说的都是气话,老爷军功大,如今封侯了,夫人是侯府夫人,这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尊贵和脸面,可不能闹啊!等将来晔哥儿上去坐那个位置,您可就是国君的外祖母,侯爷再不好,那也是能护着晔哥儿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还需从长计议。” 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皇宫里,贺临璋过来得有点晚,他洗漱好之后,从侧面轻轻抱住陶颜言,陶颜言半躺着入睡,感觉腰上被圈住了,便往贺临璋的方向靠了靠,又沉沉睡去。 她原本是想着昨夜等皇帝过来就说一说那沐辰风伪装的事的,结果昨晚睡着了来不及说,早上起来贺临璋又已经上朝去了。 吃完早膳,常泰从外面进来,递上一个精美的盒子:“娘娘,昨夜燕国的人找到了大力,让她把这个盒子转交给娘娘。大力找到冬方,冬方不敢耽误,一大早就送进宫了。” 陶颜言感觉奇怪,接过盒子打开,就看见一块雕刻精美的紫色玉佩。 清风上前看了看:“这梅花雕得真好,另外一面是凤凰吧?” 盒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陶颜言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腊梅之约,来日兑现。” 她知道这应该是沐辰风送的,因为他邀请过自己前往燕国赏梅。 陶颜言将玉佩放好,递给清风:“收起来吧。” 反正不管沐辰风出于什么目的送了自己一块玉,看在这玉还算精美和值钱的份上,收了也就收了。 自己还给他燕国创造了大量铁矿石买卖的交易呢,他赚那么多,回赠自己一块玉,也不是不可以叭。 第525章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燕国使团众人离开大周京城,拉了好几车东西,不过都是布匹、美酒及茶叶等,到了城门口很快便检查通过,放行了。 没过多久,忠勇侯府的马车也排在了出城的队伍中。 守城的士兵上前检查:“车上拉的什么东西?” 忠勇侯府的侍从上前道:“各位军爷,这是当今德妃娘娘的娘家,忠勇侯府的队伍,要送农具去城外的庄子上,赶着开荒呢。” 士兵们上前看了看,确实都是一些铁制农具,不过数量显然是有点多。那侍从见士兵不放行,有些着急道:“忠勇侯府的庄子原本就大,这不,陛下又刚赏赐了一块毛地,得赶着去平出来,军爷若是有疑问,等会儿我家侯爷过来,要不让侯爷再与军爷说说?” 侍从搬出忠勇侯,守城的士兵果然有些忌惮。 “行了行了,快走吧。”随着士兵的话音落下,忠勇侯的马车便走近了。 一道深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怎么还没查验好?”语气十分不悦。 守城士兵听到这声音,立马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敬畏之色。为首的士兵赶忙上前,赔着笑脸道:“侯爷,刚刚例行查验,这就放行。”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士兵让开道路。 忠勇侯缓缓掀开马车帘子,露出一张冷峻威严的脸。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目光犀利,让士兵们不禁打了个寒颤。“哼,以后查验仔细些是好事,但也别耽误了正事。”忠勇侯冷冷地说道。 士兵们连忙点头称是,大气都不敢出。 忠勇侯放下帘子,马车缓缓启动。可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时,突然一个士兵好像想起了什么,小声对旁边的人说:“这么多农具,会不会有问题?还有,方才忠勇侯的马车还未查验呢!” 这话刚出口,就被为首的士兵狠狠瞪了一眼:“别乱说,那可是忠勇侯,人家女儿是德妃,能有什么问题,快闭嘴。” 那士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眼睁睁看着忠勇侯府的车队驶出了城门。 “喂喂喂,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扮做老妪的江盈盈满脸不甘心,看着无论是燕国使团还是忠勇侯府的那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提高了一点点音量愤愤不平道:“我们可是盯了他们这么久啊!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结果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轻易把他们放走了?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江盈盈表示,这题她想不通啊。 她身边,扮做老翁的戚仪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老神在在:“你也看见了,东西藏在容家的队伍里,容家手里可是有十万大军的,我们能干啥?这时候知道容家跟燕国确实勾搭上,有了实证就行了。没必要剑拔弩张,为了点到处都能买到的农具和一般的兵器去揭露容家。” 说完后,他牵起江盈盈的手:“走,老头子我带你老婆子去吃吃街口那家的梅菜肉饼,那是我小时候自懂事起就很喜欢的吃的一家,味道正宗得很。” 江盈盈一听说有吃的,还开了那么多年,便眼神一亮,查案的心思也没了,跟着戚仪征就走。 梅菜肉饼店里,一对中年夫妇在经营,男的做饼,女的收拾桌子盛豆浆,戚仪征和江盈盈一人要了五个饼,四碗豆浆,便找个位置坐下。 很快,焦香酥脆现做的梅菜肉饼便端上来,二人大快朵颐。 “嗯,味道真不错,这手艺真是绝了!”江盈盈夸道。 戚仪征挑眉:“这京城哪里好吃,哪里好玩,我是门清,以前一个人不当值的时候我就爱走街串巷找好吃的,堪称京城美食活地图。” 江盈盈满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那……你带我吃遍京城呗。” 戚仪征一噎,下意识地摸了摸钱袋,不好意思道:“要不,等下次发了俸银再约?”好不容易挣点银子,除了上交爹娘补贴家用的,剩下的几乎都被用来吃了,姐姐铺子里的账上还欠着一些,这样下去,这婚事什么时候才能办啊! 他看了看满脸皱纹的江盈盈,想着如果等他们老了也能携手吃遍天下,好像也不错。 突然,江盈盈拿起桌上的筷子,直接朝一个男子射了过去,那男子惊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倒在地上,他手里的一个钱袋应声落地,不远处一个妇人赶忙上前捡起钱袋:“这不是我的钱袋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妇人左看右看,确实是自己的钱袋,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小偷。 “好啊,年纪轻轻就游手好闲,敢偷我钱袋,看我不打死你!”妇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挠,那小偷手受了伤也反抗不了,慌忙鼠窜。 戚仪征狐疑地看了看江盈盈:“你是火眼金睛啊,这么犀利,能在人群中分辨出贼人?” 江盈盈垂下眼眸,她就是这一行出来的,能不知道? 她笑笑:“刚巧看见他偷窃的过程,路见不平吧。” 说完,看吃得差不多了,便拉上戚仪征回去。顶着这样一张老脸,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二人走到一个巷子口,突然窜出了一伙人。人群中,之前被江盈盈伤到的小偷赫然在列。 “老大,就是这个老婆子坏了我的事,不然那钱袋早就到手了!”小偷指着江盈盈告状道。 被他唤作老大的人呸地吐了一口痰,歪着脖子道:“老子飞哥的手下你也敢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弟兄们,断人钱财犹如杀人衣食父母,给我上,打残这老婆子!” 一声令下,一伙小弟就拿着棍棒朝着江盈盈二人打了过来。 戚仪征冷哼一声,把江盈盈往后一推,自己上前便踢。 只见一伙七八个人每人身上挨了一脚,没一会儿便都倒地疼得鬼哭狼嚎。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侠,h还望大侠饶命啊!”自称飞哥的领头人连忙跪地求饶。 方巧这时候一队巡街的官差过来,一看这里在打群架,便过来看看。 戚仪征掏出令牌,官差一看赶忙抱拳:“有劳戚将军出手,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我们这就把他们押走。” 飞哥急了,慌忙求情道:“官爷,官爷饶命啊!我家大哥——江湖第一大盗江公子可是交了保护费的,你们不能抓我们啊!” 戚仪征和江盈盈都愣住了。 第526章 陛下的度量不行啊 一听到“江湖第一大盗江公子”,江盈盈头皮发炸,谁这么不长脑子盗用自己的名号? 戚仪征则眼睛放光,上前一步道:“走,抓着他去找江湖第一大盗。” 他找这个贼人找了很久都没消息,现在终于看到曙光,绝不能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见戚仪征要带人去抓所谓的江湖第一大盗,江盈盈无语凝噎,却也不好直接跟他说他会抓错人,只能看着他急吼吼带着人前去。 出于好奇,江盈盈也鬼使神差的跟上。 被那飞哥称为江湖第一大盗的江公子,此时正抱着醉春楼的姑娘醉生梦死,还没起来。 一群官差闯进屋内,将他从被窝里提溜起来,他还一脸懵逼。 看他衣衫不整,戚仪征连忙把江盈盈推出门外:“里面有碍观瞻,你先留在门外等着。” 江盈盈:“……”瓜当然要第一线吃才好吃呀!你竟然不让我吃,哼! 戚仪征回身去找那大盗,没看见江盈盈不满的小眼神。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哪里不对:“你真的是江湖第一大盗江公子?”这肥胖的身躯,说话都要喘几声粗气的男子,会是飞檐走壁的大盗? “大哥,你快报名号,跟官爷们说呀,咱们交了保护费的,属于正常行盗,可不能让他们把小弟们都抓进去呀!”飞哥在一旁跪地哭嚎。 那满身肥肉的“江湖第一大盗江公子”差点要吓尿了,哆哆嗦嗦道:“官爷饶命啊,我……我就是兄弟们给面子,觉得这个名号叫起来响亮有派头,叫来玩的,我真不是什么盗匪,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住的地方,照拂他们一二而已。我从不参与盗窃,我是个正经的良民啊!” 这时候,老鸨也上前作证:“官爷明鉴,这江公子是我们这儿的常客,除了爱喝花酒,喜欢找姑娘之外,还真没见过他手脚不干净偷盗的。” 戚仪征想了想苍玄的供词,上面对江流的外貌描述确实与眼前人不符。 “都带去京兆尹府严加拷问!”他气得咬牙,真是白白耽误功夫! 见他无功而返,江盈盈挑眉:“朝廷还在抓捕江湖第一大盗?” 戚仪征叹气:“因为他盗走枪,才害得陶贵妃受伤,陛下可记仇了,一天不抓到人,一天不能放下。” 江盈盈:“……”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走错夜路的时候?我现在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了啊,居然还想追着我一辈子,烦不烦! 见她抓脑袋,梳好的发髻都快弄乱,戚仪征抓住她的手:“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江盈盈瘪了瘪嘴:“陛下竟然那么记仇?不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陛下比宰相的官还大,这度量不行啊!” 戚仪征:“……”他赶忙捂住她咄咄咄咄的嘴:“快别说了姑奶奶,你竟然背后诋毁陛下肚量小?你可长点心吧!” 老鸨安抚好姑娘出来,就看见门口那年老的官爷捂着一个老婆婆的嘴,眼神宠溺又担忧,便摇摆着她肥肥的身子上前笑道:“哎呦,谁说年纪大就没人疼,我看官爷对你家老妻还是亲密如初啊!” 戚仪征:“……” “你说谁是老妻?我未婚妻明明年轻貌美!”戚仪征不悦,瞪着老鸨。 江盈盈抚了抚被自己挠乱的头发:“人家还未嫁呢,不过今年成亲喔。”说完,笑着率先下了楼。 老鸨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我眼睛出毛病了?” 戚仪征下午进了宫,专程汇报燕国使团出京和忠勇侯府助其运送农具和兵器一事。 “看来,这忠勇侯府与燕国是谈成合作了。”贺临璋面色平静,并不意外。 “陛下,这燕国专门采购了几款兵器和农具带回去,怕是想学我大周的技术,将来再谋划些别的,不得不防。”戚仪征担忧道。 贺临璋点点头:“燕国才刚结束内乱,须得休养生息几年才能恢复元气。他们这时候发展农业和军事,朕能理解。不过他们拿去了农具和兵器也没用,关键还在于冶炼技术。这技术只要牢牢掌握在大周手里,短期之内他们是赶不上大周的。现在燕国先放一放,之前让你派人去边境监视十万大军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戚仪征犹豫了一下,才道:“陛下,臣刚好有一事要禀报,事关容家长子……” 戚仪征在御书房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又领了两个新的任务——一是调查当年容家长子在军营比试中打死两个小将的事情;二是尽快安插人打入容家掌控的十万大军内部,务必要在关键时刻,稳住大军。 原来,他派人去边境监视,无意中发现边境的大军在容将军的高压之下,被管控得十分严格。那容将军是个残暴冷漠的人,稍微有哪里不顺心,便把将士往死里打,将士们心中忌惮不已。 虽然说治军要严,可这些士兵也是大周的子民,如果真的犯了错按军法处置当然应该,可没有犯什么错就把人往死里打,只能说明主将残暴。物极必反,贺临璋听了戚仪征的汇报之后,十分担心长期这样下去,会让士兵们离心。 若是敌国派人挑唆,说不定那十万大军就会临阵倒戈,这对大周来说将会是致命一击。 以前这十万大军是大周与夏国边境稳定的保障,而现在则成了一大心头隐患。贺临璋既担心容家带着十万大军勾结燕国反了自己,又担心容家管控下的十万大军反水成夏国的尖刀,背刺大周。 为了这件事,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应该也学燕国的路数,派个公主去夏国和亲,至少能保边境安定几年。 晚上在长乐宫用膳的时候,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陶顔言问道:“陛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为何今日闷闷不乐?” 贺临璋不想她担心,不过见她一副好奇追问的模样,只好将心中的忧虑告诉她。 陶顔言听到容家大郎的事,眯了眯眼睛:“陛下,臣妾之前听闻,有一种病,会让人变得残酷暴躁,甚至嗜杀,而且……会家族遗传。” “家族遗传?”听到这个词,贺临璋心头突然有些不适。 陶顔言点点头:“是啊,有血缘关系的人,便会遗传这种病症。”她说完,也没有特意去提大皇子的事,免得让人认为自己在诋毁皇子。 贺临璋却是听进去了,之前大皇子将三皇子推下水的事,他其实心中已然猜到实情,却始终不愿承认。如今再知道容家大郎的残暴,又知道这种家族遗传病,他的心头五味杂陈。 第527章 三皇子病逝 陶顔言看贺临璋脸色不好,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容家的事,而是转了话题。 “陛下,眼看着孩子们快生了,他们的名字,陛下可有拟好几个备选?” 说起这个,贺临璋总算心情好了些,他淡笑道:“你放心,朕已经亲自拟好了名字,明日就拿来给你过目,你与朕一起选。” 他握住陶顔言的手,眼神动容:“顔言,辛苦你了,钦天监昨日还来禀报,说是夜观天象,紫微星出现近年来最亮时刻,乃大吉之兆。恰逢你快要生产,朕觉得这是天象感应,我们的孩子是两个小福星。” 陶顔言知道,所谓的“天人感应”、“天人合一”、“天象比附人事”,自古以来就是虚传,虽然偶尔与一些事件有些相似或相近的地方,但大多都是古人思想的臆测与对一些奇怪现象的猜想,并没有一定的真凭实据。 不过看贺临璋说到两个孩子,面容都柔和许多,她不忍心泼他冷水,只好靠进他怀里,糯糯道:“那等孩子们出来,陛下多疼他们几分。” 身为皇家子嗣,若是得父皇疼爱,会比没有宠爱的子嗣过得更好。 “那是自然。”贺临璋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脸颊摩挲着:“他们是朕与你的孩子,就算再调皮朕都会喜欢、疼爱。”说完,低下头吻了吻陶顔言:“不过等他们生下来,你就得好好陪朕,朕都素了这么久,上次扭了腰,也不知道完全好了没有。” 他说的一本正经,陶顔言却听得面红耳赤。 想到二人之间那些羞羞画面,陶顔言无法再淡定,她脱离了他的怀抱,推着他:“陛下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吗?快去书房吧,早些忙完,早些休息。”继续腻在一起,她怕自己东想西想心跳加速。 贺临璋确实还有几份奏折要批,但他又舍不得陶顔言。所以最后是牵着陶顔言一起去的书房,让她在一旁躺着看话本,自己则继续批折子。 “呵,又是要军饷。”贺临璋皱着眉,思索着该如何批复。 陶顔言插话道:“将士们保家卫国,银钱上不能克扣的。若是国库为难,皇产上倒是可以匀一些先用着。” 贺临璋却摇摇头:“你不懂,是容家掌管的那十万大军。” 陶顔言嗅出了一些不寻常,因为以往,这十万大军的饷银可是按时给的。还先后两年做了冬衣送去,怎么这会儿突然要卡住了呢? “陛下,是这十万大军有问题吗?” 贺临璋抬头看了她一眼,再次发现小妃子十分聪慧。他索性道:“朕是担心在容家的高压管理下,十万大军会军心动荡。而他们的饷银是朕给的,他们现在却是朕的心头隐患。” 陶顔言皱皱眉:“若是容家不合适再带兵,难道就不能换人吗?” 贺临璋放下笔,叹了一声:“撤换将领谈何容易,容家掌管这支军队已经十年,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现在哪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难说清容家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陶顔言不懂这些,不过她明白一个道理:“陛下,夫欲善其事,必先知其当然,至不惧,而徐徐图之。陛下若想牢牢掌控住兵权,除了合理规划之外,还要有坚定的信心。一步步来,步步为营。” 贺临璋听完,放下折子来到她身边:“没想到顔言平日读书倒是广泛,能知道这么多道理。” 他的顔言长得美,性格好,会挣钱,人又聪明,简直就是上天给他送来的小仙女。 贺临璋忍不住又想亲,人都靠近了,却被外头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他十分不悦,微微退开些,就见张福海慌慌张张进来,神情哀戚。 “陛下,三皇子他……病情有些严重,舒妃娘娘派人来请陛下去看一看!” 事发突然,贺临璋来不及询问,便起身前往永宁宫。 陶顔言想着那孩子孱弱的身体,一年到头经常生病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翌日,陶顔言起身后,就发觉宫里的氛围低沉了许多,明月过来给她梳妆,低声道:“娘娘,昨天半夜三皇子他……就没了。娘娘有孕在身不能过去参加丧礼,宫中其他嫔妃估摸着都已经过去了。” 陶顔言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鼻子一酸。到底也是一条小生命,之前带出来见过几次,是个可爱的孩子。 明月见贵妃哭起来,连忙劝慰,生怕贵妃娘娘一个激动,动了胎气。 “三皇子常年生病,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如今一去,说不定也是一个解脱。”明月劝道:“娘娘为他伤心一会儿吧,但别哭太久,母子连心,娘娘伤心,腹中的双生子也会伤心的。” 不知道是被明月说中了,还是心理作用在作怪,陶顔言也感觉她现在胎动是频繁了一些,腹部还出现了一点紧绷感。反复的紧绷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她最盼望的就是身边能有后世那些先进的检查仪器,帮她看看是不是到了快生的时候。 “去请刘太医来一趟,我有些不舒服。” 明月大惊,以为自家娘娘是快生了,所以连忙让常泰去请。 “稳婆、烧水、参汤、艾灸……”明月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想着去叫人准备。 陶顔言:“……” 她赶忙喊住慌张的明月:“我还没到生的时候,你不要着急。” 明月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啊?是这样吗?那奴婢就先不慌,让娘娘见笑了。” 刘太医来的很快,他现在都住在太医院,已经许多天没出宫了。一阵诊断之后,刘太医道:“娘娘最近要避免情绪波动,越是临近预产期,就越要保持心情舒畅。” 说完,又想起三皇子一事,刘太医道:“三皇子那边,臣昨夜也在。三皇子原本就体弱,而之前落水那次,又让他本就不好的身子雪上加霜。若是不落水伤了心肺,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刘太医叹着气,皇家子嗣想要平安长大,实在太难了。 第528章 一个个都该死! 三皇子有舒家血脉,无论太后还是皇帝,心中都不好受。 一连三日,贺临璋都停了早朝,心情烦闷,也没有进后宫。自他登基之后,除了那些没有生下来的孩子之外,三皇子算是养大一些第一个早夭的皇子。 陶顔言知道贺临璋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凑上去。不过还是每日让彩云炖了补品给勤政殿送去。 长春宫里,秦公公见太后垂泪,眼睛都哭肿了,于心不忍道:“太后,要不您去行宫住一段日子吧,散散心。” 太后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半晌才道:“不去了,哀家走了,舒妃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哎,老秦啊,你说,哀家当年硬是把舒妃纳进宫里,是不是做错了?” 秦公公可不敢说太后的不是,劝慰道:“太后娘娘您别多想,舒妃进宫为妃,是舒家乐意见到的,也是舒妃为自己选的。只能说舒妃福薄,守不住孩子。” 太后摇摇头:“一半是三皇子先天不足,一半也是人为。”说完,她眼神晦暗不明。 “皇子们是不是该选伴读了?”太后问道。 秦公公前一秒还在劝太后节哀,没想到后一秒太后就问起皇子侍读的事,他赶忙应道:“皇子们长到八岁,便可以选伴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同龄,今年虚岁都八岁了。” 沉浸在悲痛中的太后擦干眼泪:“朝中众臣家中适龄的男孩儿都整理一份清单给哀家,二皇子的伴读,哀家来选。” 秦公公连忙应下。 秦公公也是宫中浸淫了多年的老人,太后一句话他能想到后面十句八句的意思,太后这是既要掌握适龄的朝臣子嗣的品性、背后家族的助力,又要扶持二皇子的意思了。 秦公公叹了一口气,大皇子为什么要去碰三皇子呢?三皇子本就体弱,这么一搞竟然早夭了。大皇子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啊! 永兴宫里,德妃脸色极差,她坐在无光的角落,眼神看着一处发呆。 海棠上前,给她披了一件披风:“娘娘,三皇子的事纯属意外,他本就先天不足,能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早晨舒妃说的那些话娘娘就忘了吧,她就是气头上说说罢了。大皇子是陛下的长子,就算舒妃真有那个胆子,为了她舒家满门,她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海棠的劝慰并未让德妃好受一些,她愣愣道:“怎么会这样呢?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想当年舒妃刚进宫的时候,她与本宫还算相处融洽,可你看看现在,她竟然成了本宫的死敌了。” 说完,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快给我父亲传消息,让他想想办法,最好派两个高手来保护大皇子,我不能让晔儿有任何闪失!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是陛下的长子,他绝不能被舒妃报复,绝不能!” 看着德妃惊慌失措的样子,海棠只好赶忙安抚,又忙不迭让人去传消息通知忠勇侯。 永宁宫里,舒妃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了,三皇子的尸体已经收殓,在宫中停满七日便要送道皇陵去安葬,舒妃整日郁郁寡欢,面无血色。 紫玲给她端来一碗白粥,小心劝道:“娘娘,您好歹吃一点吧。您还年轻,等过了这段时日,不如跟陛下说说,再怀一个孩子。” 舒妃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轻笑一声,自嘲道:“再怀一个?我这身子……不中用了。” 说完,她的眼神瞬间寒冷如冰:“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的孩子已经八岁,长得那么大。还有……她的孩子,马上要生了,还是双生子!呵,她,她,她们,一个个都该死,都该死!她们一个个都有孩子,就我没有,我再也没有了!” 舒妃痛哭失声,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紫玲于心不忍,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哭了好一会儿,舒妃才擦干眼泪:“大皇子那边,慢慢跟他玩儿,上次让他落水看来是教训轻了,以后派人盯着,我就不信,没有他落单的时候!” 紫玲打了个寒颤,舒妃为了给三皇子讨回公道,这是决意要跟德妃闹翻了啊。 “还有长乐宫那边,她倒是躲得好,从不出门半步了。”舒妃咬牙切齿:“也派人盯着,一有机会就给我动手!” 紫玲点点头应下,她也不知道娘娘这样做会不会最后把自己折进去,但她无法阻止娘娘为死去的三皇子复仇,她只能祈祷做了这些能了无痕迹,让人查不到娘娘头上来。 舒妃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喃喃道:“康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报仇。德妃,贵妃,我不好过,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陶顔言坐在窗边看账本,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清风赶忙将窗户关小一些,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娘娘,或许是窗口风大,要不奴婢给您拿件披风吧。” 陶顔言揉揉鼻子:“不用,我怕热,再说了,打两个喷嚏不一定就是着凉,春天花开繁茂,许是吸入了花粉,过敏而已。” 她说完,起身走了走,看院子里两株桃花开得正艳,心情便大好起来。想起御花园池塘边那一大片桃林,她笑道:“去问问大公主课业学的怎么样,如果学好了,问她要不要去看桃花。董夫人入宫这么多次,也没好好逛过园子,今日就带她去走走看看。” 清风见娘娘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心情好到愿意出门逛园子,便忙不迭去找大公主。 大公主当然高兴,二皇子和二公主都去了蒙学,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学习虽然有趣,但也好累,正好出去逛逛散散心。 明月让清风带上披风,让常泰他们几个都陪着去,出门之前特意交代双儿要寸步不离跟着娘娘,这才把一行人送出了门。 可没想到才半个时辰不到,陶贵妃便被紧急送回了长乐宫,贺萱跑在前面,浑身发抖,脸上挂满泪痕:“明月明月,快去请太医,陶母妃要生了!” 第529章 诞生 明月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娘娘到了这个月随时会生,可她没想到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快快快,香兰去请稳婆,彩云去烧热水,常泰去请刘太医……红霞,赶紧把参汤给炖上。”明月给大家安排好分工,连忙跑到陶顔言床边:“娘娘,您忍着些,太医马上就来了。” 陶顔言有些懵,她强装淡定道:“没事,生孩子没那么快的,你不要着急,一步步按照之前交代你的来。” 她下面见了红,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因为有一点点知识储备,知道还没到开十指的时候,没那么快生。 董夫人将大公主送回房里,也连忙赶来:“娘娘,您娘家母亲还未通知吧?” 明月一拍脑袋,赶忙道:“陶夫人原本要过几日才入宫,哪能想到娘娘今日就发动了呢。奴婢这就派人去通知夫人。” 董夫人连忙拉住她:“明月啊,你还是先去勤政殿通知陛下,让陛下那边派人去通知陶夫人吧,你看你乱的,怎么连陛下都忘了!” 明月又一拍脑袋:“对对对,奴婢真是急忘了,通知陛下,通知陛下!” 陶顔言双手摸着肚子,做着深呼吸,等着孩子们降生。 “陛下,陛下——”张公公得了长乐宫送来的消息,小跑着进了御书房,老远就喊道:“陛下啊,贵妃娘娘要生了!” 贺临璋赶忙起身,手上因为激动不小心沾了一点墨汁,他连忙拿起手边的纸胡乱擦了擦,便忙不迭朝长乐宫赶去。 “走快些,贵妃在等着朕呢!”贺临璋在御辇上催促道,一边催一边问张福海:“陶家那边可通知了?太后那边呢?还有宁远侯府,一定要通知到。” 张公公一路小跑跟着,立即应道:“通知了通知了,奴才亲自派人去传话的。” 他一边跑一边擦汗,说不出是跑出的汗还是急出的汗。好在三月春暖花开,清风拂面,倒也不冷不热,很快汗水就干了。 长乐宫里,董夫人镇定自若地协助明月指挥着众人做着准备,刘太医已经诊了脉,一切平稳,就等在外面守着。见陛下来了,刘太医赶忙退到一边,让陛下先看娘娘。 贺临璋大步上前握住陶顔言的手,轻声安慰道:“顔言别怕,朕在呢,朕会一直陪着你,等我们的孩子生出来。” 陶顔言有一点点激动,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担忧,她此刻还未到真正疼的时候,有点委屈道:“陛下前几日都没来看臣妾,都没和孩子们好好说说话。” 贺临璋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摸了摸她的脸:“朕前几日心情不好,怕来了惹你生气。好了,你保存体力,等会儿如果太疼,你就叫朕。” 稳婆见陛下终于肯出去了,都松了一口气,这女子生孩子哪能当着男人呢,看了要留下心理阴影的。 贺临璋依依不舍地出去,同刘太医一道在外间等着。 陶夫人和宁远侯夫人来的很快,二人给皇帝见礼之后,便都进了内室,去陪伴陶顔言。 太后那边差人来了好几趟,要等到快生了才会过来。原本几个宫的嫔妃都是要来的,可贺临璋嫌人多了烦,便都没让来。 陶顔言真正开始痛的时候,她太阳穴每隔几分钟就像是针刺一般疼得不行。 “嬷嬷,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趁着不疼的间隙,陶顔言有气无力地问道。 稳婆经验丰富,检查了一下,开解道:“快了,已经六指了。” 陶顔言忍不住想哭,真是疼啊! 陶夫人握住她的手:“你若是疼,就哭一哭喊一喊,这第一胎啊是要疼得久些的。”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陶顔言无语问天。 顾夫人给她端来饭菜:“无论如何,你好歹吃两口,不吃没有力气生。” 陶顔言也知道生孩子十分耗体力,但她现在是真的疼,只能趁着不疼的间隙吃上一口。 “娘娘真坚强,不哭也不闹的,可比我当年厉害多了!”顾夫人忍不住夸她,陶顔言想说,疼的时候感觉整个身子都在痛,哪里还有力气哭喊啊。 不过低声哭泣倒是有,每隔一会儿,她就要问稳婆:“嬷嬷,还有多久啊?” 呜呜呜,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数着指头过呢。 好在刘太医没一会儿便给她配了缓解疼痛的药,但这药只能在她开七八指之后才能吃,用来催产用。陶顔言终于忍到可以吃药,也顾不上药苦不苦了,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下,希望这药能让自己忘记疼痛。 “快拿干爽的衣裳来给娘娘换上。”陶顔言疼得满身是汗,陶夫人嘱咐清风,清风赶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里衣,几个人合力换衣,生怕力气大了,让娘娘更痛。 贺临璋等在外面也心急如焚,他能听到陶顔言偶尔会哭两声,但大多数时候,里面都很安静。 锦安和贺玥被接回来之后,过来询问了一声,便被贺临璋打发回去休息。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陶顔言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的样子,贺临璋越等越心焦。 陶夫人入夜出来禀报:“陛下,怕是没那么快生,陛下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儿,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陛下。” 贺临璋却不想走,他道:“无妨,朕就等在这里,夫人先去忙,不必在意朕。” 既然皇帝这么说,陶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又回了里间守着。 过了凌晨,陶顔言终于有了一点动静,稳婆深吸一口气:“娘娘,快生了,接下来奴婢让你用力你就用力,尽快把孩子娩出来。” 长乐宫的宫女们都激动异常,进进出出端水倒水,暗夜里蜡烛通明,迎接两位新的小主人。 “啊——”陶顔言伴随着阵痛,每一次用力,就像是肚子被千斤重物碾压过,又疼、又累、又急、又无助。 “娘娘用力,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出来了!”稳婆帮忙按着肚子配合她。 最后一次用力,陶顔言只感觉有什么从她肚子里一股脑地滑了出来,她迷迷糊糊中听见稳婆说快拿剪刀,快端热水,快喂参汤,快请陛下,她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好想睡过去。 第530章 相见不相识 陶顔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一声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好像身边还有小婴儿的啼哭声,一个清脆嘹亮,一听就很有力气,一个软软绵绵,如小猫在呜呜啼哭,嗲得人心都软成了棉花。 她好像还听见了锦安的声音,锦安是不是哭了?自从被她带回宫之后,锦安就很少哭,虽然他可怜的身世最让人心疼,是最该哭的宝宝。 怎么好像萱儿和玥儿也哭了?两个孩子也可怜,一个的生母去世了,一个的生母坏到不能见面。 咦,脸上怎么还有几滴泪?这是谁的泪?为何要落在自己脸上啊?陶顔言仿佛能感知到一些什么,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 她能感受到现在身边很安静,耳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低低呢喃。 嗯,是好闻的龙涎香,是陛下。 陶顔言想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埋首在她身上哭的陛下,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未见陛下哭成这样呢。 唔,陛下真是的,自己都睁不开眼睛,他居然还亲吻自己。 陶顔言努力想睁开眼睛,可她无功而返,尝试了很多次都睁不开。 好累啊,感觉身子很虚弱,就想一直睡一直睡,睡个昏天暗地。 可耳边,陛下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 “朕命令你醒过来,醒过来顔言,咱们有孩子了,一儿一女,龙凤胎,你快醒过来看看他们好不好?别那么狠心扔下他们,他们还那么小,他们需要母亲。还有朕,朕也需要你,不要那么狠心扔下朕!” 陶顔言觉得自己这个梦做得十分真实,居然能把陛下说的话都记得真真切切。 可她还是很累,好像体内的血都耗尽了,她需要休息。 陶顔言昏迷了整整两日,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候在长乐宫,太后手中抱着四皇子,焦急道:“不是说针灸有用吗?为何陶贵妃依然没醒?” 贺临璋守了两天两夜,终于没熬住累晕过去,太后亲自坐镇长乐宫,守护着几个孩子。 小锦安泪眼婆娑:“皇祖母,母妃她……一定会醒的对不对?” 明月抱着五公主,听到二皇子这话,忍不住背过身去,赶忙把要落下的泪擦掉。 太后盯着许太医:“无论如何,你们几个再想想办法。陶贵妃为我皇家诞下双生子,她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定要让她醒过来!” 许太医等人又商量了片刻,准备进去再扎几针。 贺临璋睡了没一会儿便梦见自己与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相遇了,这女子的脸始终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容貌,但给他的感觉却十分熟悉。 女子好像困在了一个结界里面,有两道门供她选择,一道写着“回去吧”,一道写着“留下吧”。贺临璋不明所以,但他的脚步仿佛不听使唤,女子往哪边,他便往哪边,好像生怕这女子消失不见一样。 “哎,真的好难选喔。”女子开口说话的一瞬间,贺临璋整个人如遭雷击,这是顔言的声音,难道这女子是顔言?可顔言为何穿了那么薄的衣衫? 秀发上什么头饰都没有,乌黑亮丽,直垂腰际。一身无袖的裙子,领口开得极低,露着背,露着手臂,就连小腿都露着,脚上也未穿鞋,圆润的脚指头都能被清晰地看见。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高声道:“顔言,你快过来,你穿太少了,小心着凉。你才刚生下龙凤胎,万万不可受凉的啊!” 结界中的女子仿佛这才听见了他说的话,循着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了他。 贺临璋上前一步,伸出手:“顔言快过来朕这里,朕给你披上外衫。” 贺临璋的心头有些难受,那确实是顔言的脸,可又有些陌生,因为顔言从不会用这样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自己。 陶顔言望着结界外陌生的古人,有些一言难尽。她拧了拧自己的大腿,痛感告诉她,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 可谁能来跟她说一声,为何一个古人会认识自己啊? “你是谁?”陶顔言决定问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困于此,两扇门内又会出现什么呢?或许眼前的古人会告诉自己一切。 贺临璋心都碎了,她的顔言不认人了! 他试着进入结界,将手轻轻放在结界上,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当他真实触摸到陶顔言的时候,一颗担忧的心终于放下。 他赶忙脱下身上的披风给陶顔言裹上,将人搂进怀里:“朕一直等着你醒来,你却招呼都不打一声,穿成这样跑来这里?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被一个帅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人搂进怀里,陶顔言一脸懵逼,又听着他如此熟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陶顔言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架着摄像机,在录什么整人的综艺。 可出乎意料的是,四周除了那两扇写着字的门,什么都没有。 贺临璋没听到怀里人的声音,忍不住看向她:“哎,算了,你也许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别怕,朕现在就带你回去,孩子们还等着我们呢。” 陶顔言皱着眉头:“孩子们?”什么孩子们?自己还未结婚,连个男友都没呢,哪来的孩子们? 她挣扎着,想从这帅哥怀里出来,奈何力气没他大,被他拥着无法脱身。 “你 ,你有话好好说,你干嘛动手动脚?”陶顔言脸上涨红,本身穿的就少,隔着衣物她都能感受到对面的体温,真是好羞涩啊! 贺临璋无奈道:“你难道是忘了朕吗?”说完,不由分说,便低下头将她深深吻住。 陶顔言的脚指头都缩了起来,整个人僵硬极了。 一吻过后,陶顔言险些站不住,她扶着对面的人,心中百感交集:“你在干嘛啊?长得帅了不起啊?竟然动不动就……就轻薄人。”好气,可又十分羞涩是怎么回事?陶顔言真的要疯了。 贺临璋也一头雾水,他皱着眉:“你是真的忘了朕!朕不管,你就算忘了,也得跟朕回去。” 说完,他便一把将陶顔言打横抱起,看着“回去吧”和“留下吧”两扇门,朝着“留下吧”走去。 第531章 亲祖母滤镜 贺临璋两天两夜没合眼,这一觉睡得很沉,张公公慌忙来请的时候,他还陷入梦魇之中没醒过来。 “陛下,陛下——”张公公低声叫着,可心里着急,忍不住慢慢提高了声音。 贺临璋猛的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贵妃娘娘醒了!” 贺临璋听闻,连忙起身:“快,快去看看!” 贺临璋依然心有余悸,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幸好是梦。天知道在梦里梦见陶顔言不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多么慌乱。那小妃子拧巴得很,被他抱着也不老实,非要又掐又打的,死也不肯跟他回来。 那种真实的感觉,让贺临璋一度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陶顔言也没想到,生孩子竟然昏睡过去了两天两夜,而更让她惊奇的是,她竟然在梦里梦见了贺临璋。 只不过那梦境说出来一言难尽,她不认识他了,还对他拳打脚踢,不肯跟他回去。 她愣了一会儿,身边有清风、明月伺候着,太医在诊脉,太后抱着个婴儿坐在不远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走近,那熟悉的面容带着焦急出现在陶顔言面前。刘太医往旁边挪了挪,将位置让给皇帝。 “顔言,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你?”贺临璋握住陶顔言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满屋子的人都不好意思看,就连最爱八卦的太后都不自觉挪开了眼。 陶顔言看着他憔悴的面容,青色的胡茬好像好几天没刮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臣妾太累了,睡得久了点。孩子们呢?孩子们还好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快让臣妾看看孩子们。” 贺临璋笑容很不值钱的样子:“是龙凤胎。顔言,你给朕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明月起身去抱睡着的五公主,太后则抱着不肯睡的四皇子走了过来,低下身子给陶顔言看:“快瞧瞧,这四皇子跟皇帝小时候那真是一模一样,机灵着呢。” 太后乐得合不拢嘴,陶顔言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她狐疑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怕不是开了亲祖母滤镜,故意说这话哄人开心的吧? 那皱巴巴的孩子,哪里有一丝机灵样?甚至还有点丑丑的。 见她脸色一言难尽,太后忙解释道:“刚生下来的婴儿都是皱巴巴的,不要紧,长半个月就好了。你看这眉眼,这粉嘟嘟的小脸,还有这长长的手和腿,将来啊肯定又高大又英俊。” 陶顔言:“……”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宝宝身上。 不多久,明月抱着粉红色包被裹着的婴儿过来:“娘娘,五公主还没睡醒,放您身边一起睡吧。” 说完,五公主便被贺临璋抱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送到陶顔言身边:“快看,这就是我们的小公主,你看她多乖巧,皮肤跟你一样白净。” 陶顔言总算满意了一点,这个好像比那个顺眼一些。 似乎是听到了亲妈的吐槽,四皇子扯开嗓子就哭嚎起来,太后慌忙将人抱给乳母:“饿了,又饿了,哎呀,哀家的小孙儿可真能吃啊!” 哭嚎的四皇子:“……”算了,跟你们这些大人解释不清,我先吃为敬。 看着一个奶萌可爱爱睡觉,一个精力旺盛爱吃饭,陶顔言现在整颗心都仿佛被蜜填满。 看着娘娘终于醒来,清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晚上回到房里,找来双儿,拉着她询问娘娘那日发生的事。 “双儿,当时我们陪娘娘去御花园逛,你记不记得娘娘说闻到了一阵香气的事?” 双儿点了点头:“因为那边有很多桃花,我一开始以为是花香,没有在意。清风,你是觉得那香气有问题?” 清风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想了想,才道:“若就是花香,娘娘不可能闻到那香气就开始神志不清,继而腹痛。可若不是花香,又是哪里传来的香气呢?我也没看见有什么人经过,难道有人算到我们会经过那里,提前放好了什么香料?” 清风叹了一口气:“怪只怪当日我一心想着赶紧把娘娘送回来,也没顾上去调查。” 双儿拍拍她的手:“先送娘娘回来是对的,否则继续留在那里反而不妥。好在娘娘已经醒了,等她身子好一些,你去问问,说不定娘娘能想起些什么。” 其实还不等清风来问,陶顔言就先问起了那日的事。 三日之后,陶顔言感觉恢复了不少,甚至还能自己母乳喂养两个孩子,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把孩子喂好交给各自的乳母之后,陶顔言才把当日跟着自己去御花园的众人叫来,一一询问。 清风和双儿那日离她最近,二人自然说的最多。陶顔言沉思许久,才道:“过了这么久,就算有什么线索,也可能被抹去了。你们接下来把长乐宫里里外外都再查一遍,不要让任何陌生的人接近两个孩子。至于那日的事……无非就是不想让我顺利生孩子,使的一些手段罢了。至于是谁在背后捣鬼,呵,德妃、舒妃、陆家姐妹,都有可能。” 无论是谁,这次自己顺利诞下孩子,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恐怕那背后之人现在已经在暗中气得直跳脚了。 永宁宫里,舒妃确实气得直跳脚。 “呵,真是命大,给她下了那么多麝香,竟然都没有伤她半分!” 舒妃把桌上的茶盏一下子甩到地上:“她为何这么好命?竟然生下一对龙凤胎!有儿有女,儿女双全……” 舒妃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刚刚离世,而贵妃的孩子在万千期待中降生,就心如刀绞。 福心和紫玲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舒妃,只能陪在一旁垂泪。 “不公啊,老天你不公,我一个孩子都没有了,表哥也满心满眼都是她!她什么都有,什么都有!” 舒妃紧紧捏着胸前的衣襟,哭得肝肠寸断。 第532章 人间小可爱 紫玲给舒妃递上帕子擦泪,可怎么劝,舒妃都不听,最终舒妃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永宁宫的人来请陛下去看望舒妃的时候,贺临璋眉头紧皱,他正抱着可爱的五公主呢。 陶顔言见他没动静,笑道:“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抱,陛下去看看舒妃吧,她没了孩子,又见臣妾生了孩子,难免伤心难过。” 贺临璋轻轻摸了摸五公主的脸:“那朕晚些时候再过来,还有孩子们的名字,朕原本想今日与你商量着把名字选好的。” 一旁的贺萱拉住五妹妹的小手,歪头道:“父皇,妹妹的名字我也想一起选。” 贺临璋一笑:“怎么,还担心父皇和你陶母妃选的,你不满意?” 贺萱点头如捣蒜:“儿臣喜欢五妹妹,想选一个最最好听的名字。” 一旁吃饱了正准备入睡的四皇子似乎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有人说起自己,不悦地皱眉,蹬了两下小脚,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扯开嗓子就哭嚎。 陶顔言扶额:“快抱出去哄哄,他一哭我耳朵都痛。” 四皇子:“……” 中气十足,哭得更大声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多被偏爱,但是到了四皇子和五公主这里恰恰相反,会哭的四皇子遭了亲妈的嫌弃,多数时候是乳母带的,而乖巧的醒了就吃、吃了就睡的五公主大多数时候不是抱在亲妈怀里,就是抱在亲爹怀里,受尽宠爱。 四皇子被乳母抱出去走了一圈,终于困意袭来,睡着了。而五公主这边打了个小哈欠也睡着了。 两个孩子一睡,陶顔言也跟着睡,反正她最近又过上了养猪的生活。 宁妃、梁昭仪和周昭仪结伴而来看望陶贵妃,在前厅等了许久,才被清风带去内室。 几人还是第一次进陶贵妃的寝殿,只见寝殿内的摆设华丽异常,所有用度可以说与当年的皇后相比都差别不大了。 宁妃笑着道:“娘娘诞下龙凤胎,真是可喜可贺,听闻陛下已经在与众臣商议立后之事,我父亲那边,陛下已经交代要择个良辰吉日行封后大典了。” 宁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管着外交、钦天监等事务,若是要举办封后大典,那必是礼部近年来最隆重的一件差事。 “不过一切还未定下,请娘娘先装作不知情,想必陛下要给娘娘个惊喜呢。”宁妃说完,看了眼梁昭仪和周昭仪,二人都心领神会,知道要保密。 陶顔言只是笑笑:“我何德何能能为后啊?再说了,我也不愿管这六宫之事,到时候再说吧。” 几人只当她是谦虚之辞,任何嫔妃,哪有不想当皇后的?皇后不仅权力大,生的孩子还是嫡子,是最有可能承继大统的。 若是陶贵妃这一胎没有诞下皇子,那德妃的胜算当然就大,可贵妃一举得男,还是龙凤胎,德妃一下子就失了胜算,现在二人相比,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不过陶贵妃比德妃又多了一重陛下的宠爱。圣心在谁一边,谁就是赢家。宁妃等人心知肚明,这后宫的局面怕是要倾向长乐宫了。 周昭仪道:“听说,最近德妃与舒妃闹得很僵,只因舒妃一直把三皇子夭折之事,怪在大皇子身上。” 梁昭仪道:“失了孩子,心中悲痛倒也情有可原,可三皇子本就体弱,没有真凭实据,舒妃也不能全怪在大皇子身上吧。” 宁妃道:“恐怕德妃现在犹如惊弓之鸟,要想尽办法护着大皇子呢。” 说起这个,周昭仪倒是想起一事:“前两日傍晚我在御花园见过大皇子,他身边好像多了两个生面孔,穿的虽然是太监的服制,可举止……不似太监。” 几人都朝她看过去,宁妃奇怪道:“是不是太监,你能看得出?” 周昭仪脸一红,忙解释道:“我这不是闲来无事,就喜欢多观察观察么。这宫里的太监啊,眼神中都有那么一点自卑,咳咳,就算是如李总管和张公公那样的一等大公公,言行举止上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丢丢自卑。所以当我看见大皇子身边的两个生面孔,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 不过她也不敢把话说满,又解释道:“兴许是刚当了太监不久,还没那么自卑也说不定。你们听听就忘了吧,呵呵呵,我就是纯感觉而已,做不得数的。” 几人都面面相觑,不过也没有谁会往那两人不是太监的方向去想。毕竟,放两个正常男人在身边,德妃这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陶顔言掩下眼中的情绪,听说四皇子醒了,便让乳母抱过来给几位姨姨看看。 四皇子刚睡醒,还在处于懵逼之中,陡然见到几个生面孔,就忍不住盯着人家看。 宁妃觉得甚是有趣:“四皇子可真乖,睡醒了不哭也不闹,让臣妾想起当年刚把三公主抱回去的样子,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竟然已经三年了。” 四皇子得了夸奖,吧唧了一下嘴。 梁昭仪道:“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人人都盼着的孩子,贵妃娘娘一下子生了两个,再加上抚养的三个,长乐宫里算是整个后宫最热闹的了。” 四皇子似乎是在计算究竟有几个孩子跟自己争宠,小手伸出来在空气中抓了抓,一下子就被周昭仪轻轻握住。 “之前吧,臣妾一直觉得养孩子麻烦,可今日见了四皇子,又觉得养个孩子真不错,臣妾往后可要多往长乐宫跑了,娘娘的两个宝贝,也给臣妾带一带。” 四皇子小眉头皱起,仔细地盯着说话的周昭仪,表情严肃,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让她带自己。 陶顔言也没想到爱哭的四皇子今日竟然脾气很好,不哭也不闹,乖巧得像他那妹妹。 正想着,五公主也醒了,吃过奶被送过来,吃饱喝足的样子软得不像话。 宁妃几人又把五公主夸了个遍。 “五公主的眉眼隐隐约约已经像娘娘了,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美人。” “哇哇哇,她好可爱,眼睛好大啊,看臣妾的眼神好深情。” “娘娘,臣妾以后过来,就专职带五公主吧,她好像脾气超好的样子。” 四皇子瞬间被妹妹抢了风头,眉毛一皱,小嘴一张:“哇哇——”快来夸宝宝,宝宝才是最独一无二的人间小可爱。 第533章 承诺宝宝 送走了几位嫔妃,陶顔言这才静下心来想想周昭仪说的事。有时候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发现了反常,留心去查一查便是了。 她叫来双儿,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双儿道:“娘娘放心,之前我一直隐藏实力,并没人知道我的身手,今夜我就去一趟探探虚实。” 贺临璋晚上过来的时候,果然带了一页纸,上面分了男女,写着十几个名字。 贺玥和锦安下学的时候就听大皇姐说,晚上要给弟弟妹妹选名字,所以三小只吃完饭就守在父皇身边等着选名。 四皇子和五公主似乎也意识到今晚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大事,两个宝宝都很乖巧,不哭不闹也不睡,躺在陶顔言身边静静等着。 贺临璋先把名单给陶顔言看,三小只也歪过头去。 陶顔言看着名单,就知道贺临璋是上心在做这件事的,所有名字都很好听,寓意也好,一时之间,她竟有些选择困难。 “儿臣觉得锦凌和锦绣不错,与儿臣的名字中一样,带个锦字,一听就是我的弟弟妹妹。”小锦安一眼相中,率先说道。 贺萱和贺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行。” “我与玥儿都是单字名,贺晔、贺敏也是单字名,弟弟妹妹也一样要单字名才好。”贺萱没有提起夭折的贺康,也没提起陆才人所出的贺钰。 贺玥道:“大皇姐说的对,大皇姐学问比我好,我都听大皇姐的。” 贺临璋看向陶顔言:“顔言觉得选哪个好?朕以为贺锦言和贺欣顔似乎不错,都有顔言的名字。” 陶顔言知道这两个字含着陛下对自己的情谊,但她不太喜欢,她指着一对名字道:“臣妾觉得这两个好。” 贺临璋一看,是他最开始写出的名字:“予承,予诺?取予有节,承天之佑,一诺千金。好,小四就叫贺予承,小五就叫贺予诺。” 三小只傻眼,选到最后,弟弟妹妹们的名字竟然与他们无关么? 可那是母妃选的,母妃喜欢。 三小只很快便释然了,反正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他们可爱的弟弟妹妹。 似乎是知道自己有名有姓了,四皇子满意的打个哈欠,开启了下一个环节,小嘴一瘪放声大哭——宝宝困了,要吃要睡。 乳母赶忙把四皇子抱起来,带下去喂奶哄睡,而乖巧的五公主被哥哥姐姐围着,不哭不闹,还能再玩一会儿。 贺临璋给陶顔言掖了掖被子:“予承总是爱哭,予诺倒是个省心的。” 陶顔言看着三小只围着予诺逗弄,笑道:“予承应该是个高需求宝宝,这样的孩子虽然难带一些,但也说明他很聪明,很会通过哭声来表达自己想要干什么,有主见呢。” 贺临璋握着她的手:“过几日,朕送你一份大礼,等你出了月子,选个好日子,咱们把两个孩子的名字写入皇家玉碟。” 陶顔言猜测,所谓的大礼应该是封后的圣旨。不知不觉,自己这个穿越之人,难道就要当皇后了吗?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啊。 入夜,整个皇宫陷入寂静之中,双儿穿着夜行衣,几息之间便出了长乐宫的围墙,一路朝着永兴宫而去。 永兴宫里,睡熟的两个“公公”突然感应到有人闯入,瞬间做出反应,三个人打在一起。 双儿就是过来探虚实的,只要确定他们两个的武艺以及是不是正常男子便可,差不多确认之后,她便假装不敌,迅速撤退。 那二人也不敢追,只好收了兵器,把周围被打坏的东西收拾一下,等天亮去禀报德妃。 双儿第二日等陶顔言用好早膳才将昨夜夜探永兴宫的事说了出来。 “娘娘,这二人武艺高强,而且,确实不是太监。” 陶顔言震惊,她没想到德妃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虽然她相信德妃不会乱来,可这要是传出去,她不但名声要毁,怕是连位份也要失去。 “这么大个把柄,得好好利用才是。咱们暂且按兵不动,总有用到的时候。”陶顔言想着,这二人应该是忠勇侯府送进来保护大皇子的,就跟宁远侯府送了双儿进来一样,只不过宁远侯府送的是女子,而忠勇侯府直接送了两个侍卫。 因为陶贵妃一举诞下皇子与公主,贺临璋便在这日的早朝时直言要立陶贵妃为后。 这一提议瞬间让朝堂上的众臣议论纷纷。 “陛下,臣以为德妃娘娘乃忠勇侯嫡女,又育有大皇子,于社稷有功,皇后人选非德妃莫属。”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分成两派。支持德妃者,多是忠勇侯府的党羽,他们以子嗣和家世为理由,力挺德妃登上后位。 而这些官员又多在兵部和吏部任职。 “陶贵妃诞育双生子,乃祥瑞之兆,且贵妃在宫中与人为善,素来贤德,堪当皇后。”户部尚书站在贵妃这边,礼部尚书上前附议。 忠勇侯和宁远侯分列两侧,显然是代表了两个阵营。 贺临璋眉头紧皱:“陶贵妃为皇室开枝散叶,且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之姿尽显,立她为后,有何不可?朕心意已决,着礼部择良辰吉日,行封后大典。” 这时,一位老臣站出来,直言道:“陛下,皇后之位还是要三思而行,皇后不仅是后妃之首,也是皇室助力,德妃有忠勇侯府鼎力支持,十万大军乃大周边境稳定的保障,切不可因为陛下宠爱贵妃,就寒了容家军的心啊!” 贺临璋眼神冷了下来,他看向这个老臣,讥讽道:“我大周的军队何时成了容家军了?” 那老臣自觉失言,立即解释道:“臣一时口快,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不过,忠勇侯治军十余年,在军中威望甚高,陛下立后,还是考虑得全面一些更为妥当。” 贺临璋手指轻敲龙椅:“陈大人所言,倒是给朕提了个醒。” 他眼神看向忠勇侯:“忠勇侯戍边多年,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既然已经回京,就好好留在京中静养,怡享晚年,至于军中统帅一职,朕会派新的将领前去接任。” 他话音一落,满朝哗然。 忠勇侯双拳紧握,请罪道:“臣不敢懈怠,臣一心只想为陛下、为大周尽忠。” 第534章 肃清阻碍,再寻时机 忠勇侯没想到卸磨杀驴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过他心中也庆幸,幸好早有准备。就算皇帝此刻要撤了他在军中的官职他也不怕,因为现在驻守边境的十万大军中,几乎所有将领都已经是他的人。 而且大儿子杀伐果断,下面的将领莫敢不从。 他相信他们容家一定能牢牢掌控这支队伍,让他们绝不敢为大周皇帝所用。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支军队做后盾,他才敢在燕国人找来的时候,与燕国达成了协议——他负责扶持大皇子上位,而燕国负责在他举事之时,拖住大周放在燕国边境的十万大军,让他们无暇分身回京救驾。 至于驻守京城周边的五万大军,其中有职位的将领也已经通过兵部和吏部换成了他的人。到时候就算宁远侯父子想带兵平叛,也叫不动下面的兵。 忠勇侯面上惶恐不安,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甚至想着,若是今日陛下执意撤了自己的职位,反倒是给自己立了一个弱势的人设,能赢得朝臣的同情。 果然,当忠勇侯一请罪,兵部和吏部便纷纷进言劝阻陛下,说了好些忠勇侯的好话。 贺临璋看着与自己离心的两大部,只觉得寒心。 他抬抬手,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忠勇侯要留京养病,确实无法分身前往边境。我大周可勘用的年轻将领众多,难道就不能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吏部尚书,你主管官吏升迁、考核,难道就从未想过要历练新的将领吗?” 吏部尚书一噎,连忙请罪,说是自己疏忽了。 贺临璋又看向兵部:“放人去军中历练,一直都有先例,兵部尚书不会不知道吧?为何今日就百般阻拦呢?” 兵部尚书感受到皇帝威压,腿都软了,连忙告罪。 宁远侯见局势焦灼,上前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以为,要保大周基业万代千秋,需要每一代人共同努力。臣年轻的时候也曾得先帝信任提拔,前往军中历练。现在新一代的子侄们也该好好抓住机会才是。” 随后,又看向忠勇侯:“容侯爷,你我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是该多给些机会,留给年轻人了。你说,是不是啊?” 忠勇侯挑挑眉,反正在人员安置方面他已经占尽先机,所以此时便做做样子,充老好人道:“顾侯所言极是。陛下,那臣就自请卸任,往后不再过问军中事务,尽心朝堂吧。不过,臣唯有一心愿,还望陛下成全。”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好,忠勇侯想得开,朕心甚慰。你有何心愿,但说无妨。” 忠勇侯环视了一圈朝臣,尤其是看了看陶谦之后,道:“臣恳请陛下,册立德妃为后,立大皇子贺晔为太子。” 贺临璋咬牙,他是真没想到忠勇侯现在连装都不装,直接开门见山了。 “忠勇侯,朕方才已经说过,皇后人选,只能是贵妃陶氏。朕的皇后想立谁,朕以为,还是可以做主的。”贺临璋寸步不让,直视着忠勇侯道。 忠勇侯微微俯首:“陛下,德妃入宫多年,大皇子都已经八岁了,若她不能为后,恐怕会寒了臣的心,更会寒了众朝臣的心。” 说完,他便挥开衣服下摆,跪了下来。 站在他这个阵营的臣子也有样学样,跪地请皇帝立德妃为后。 一时之间,竟有一半的人跪在了地上。 宁远侯深知今日立后一事是无法顺利通过了,在皇帝正要发火之际,他上前道:“陛下,立后一事不如改日再议,现如今还是选派将领前往边境历练才是大事。” 他朝皇帝使了个眼色,贺临璋心领神会,那意思是:肃清阻碍,再寻时机。 贺临璋气得起身,拂袖而去。 立后一事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顺利,让贺临璋十分不悦。他下朝之后也无心再留在御书房批折子,便直接去了长乐宫。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每天都比前一天圆润一点,一看到他们,就让人心情舒畅。 贺临璋抱着软萌的小奶包予诺来来回回走,仿佛不知疲倦。 陶顔言喂完了小吃货予承,交给乳母之后,才发现今日的陛下好像一双眼睛都黏在了予诺身上,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不承认有些吃醋的陶顔言整了整衣冠,起身走向贺临璋,轻轻从背后拥住他,脸就埋在他背上,糯糯道:“陛下是有女万事足,都不肯多看臣妾一眼了是不是?” 贺临璋哪里是不想看她啊,是因为答应了要送她一份大礼却没办到,难为情心虚的。 他转过身,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把陶顔言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朕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看你,百看不厌。只不过,朕之前答应你的事没有办到,说好要送你的大礼,怕是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陶顔言仰头看着他,猜到可能立后的事情不顺利,安慰道:“臣妾不急,最好的礼物都已经在臣妾身边了,臣妾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说完,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陛下日理万机,该多做一些为国为民的大事,给臣妾准备礼物这种事,无需放在心上。臣妾只要知道陛下心里有我,有我们的孩子就好。” 当不当皇后,陶顔言是真不在意。如今她在后宫位份最高,孩子众多,陛下又独宠,过得最是舒坦,那个后位,说实话可有可无。 贺临璋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罢了,朕会再想办法。” 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还需强大,强大到再也无人敢阻拦帝王的决定,再也不受制于人。 而他现在第一步,就是要先解决忠勇侯这个后患。 觊觎后位、觊觎太子之位、结党营私、把持军务、私联燕国,无论哪一项,都为君王所不能忍。 贺临璋怀里的小奶包在温暖的怀抱中进入了梦乡,陶顔言便让乳母把孩子抱走去休息。 “陛下还年轻,万事急不得。”陶顔言挽住他的胳膊将人拉到位置上坐好,给他捶捶背:“陛下只要树立目标,朝着目标去奋斗即可。这一路上,臣妾和孩子们都是陛下的支持者。” 第535章 三方阵营 自从忠勇侯提出请立德妃为后,皇帝却并未应允此事之后,“贵妃与德妃争当皇后”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后宫各种暗流涌动。 后宫中的嫔妃们,开始各怀心思,暗自盘算。一些平日就与德妃关系密切的嫔妃,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德妃这一边,她们坚信德妃家世显赫,又有大皇子在手,将来必定会为后,于是,这些嫔妃们开始积极地靠拢德妃,试图占个先机。 而另一派嫔妃则选择站在贵妃一方,这派嫔妃以宁妃、梁昭仪和周昭仪为首,她们认为贵妃的娘家近年来逐渐势大,父兄都在朝为官,贵妃又育有双生子,备受皇帝的宠爱。且贵妃之前也帮过她们,走动频繁,她们最乐意见到贵妃升上去,对她们下半辈子来说也是一种保障。 两派嫔妃们站定了阵营,都不甘示弱,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明争暗斗,为自己的阵营拉拢力量。 也有一部分嫔妃选择保持中立,既不偏向德妃,也不支持贵妃。有些是早已看淡了深宫斗争的残酷,不愿卷入其中,以免引火烧身。也有人如舒妃、丽才人和陆才人一样,与双方都有仇了,站不了任何一方。 永宁宫里,福心给舒妃端来了汤药,伺候她起身:“娘娘,三皇子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您要保重身体,切不可忧思太重,伤了身啊!” 舒妃看见黑乎乎的汤药,掩着鼻子扭过头去:“这汤药是不是最后一副了?” 福心点点头:“许太医说娘娘是气血虚,最终还是要靠长期调养的。今日药喝完就不喝了。” 舒妃耐着苦涩把药喝下,擦了擦嘴,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了下来:“我的康儿自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原以为再养几年把身子调理好,他就能断了汤药,像个健康孩子,没想到……” 如今已经天人永隔,她再也抱不到那个软乎乎的孩子了。 舒妃的眼神暗下来,双手捏着被子的角,像是生生要将这被子撕碎:“大皇子那边是什么情况,近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福心忙道:“回禀娘娘,咱们安排了人,可是……大皇子身边突然多了两个太监,那两个太监有些身手,把人看得紧,实在难以得手。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最近都没动手。” 舒妃拧眉:“德妃倒是机警,找了人护着。哼,她自从代掌六宫之后,倒方便她找帮手了,这有身手的太监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舒妃说完,突然一愣,看向福心道:“去查一查,这两个太监之前在哪里做事,是什么时候到永兴宫的,务必要查清楚底细。” 福心会意,收了药汤的碗,下去办事。 紫玲从院子里摘了新鲜的花,抱着进来插花瓶,看舒妃愣神在想事情,身上的披风都滑落在一旁,便上前拾起给她披上:“娘娘,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娘娘当心着凉。” 舒妃嗯了一声,看向她刚插好的花瓶,问道:“陆家姐妹最近在做什么?” 紫玲想了想:“自从陛下让梁昭仪把四公主带回去抚养之后,陆家姐妹经常去勤政殿那边转悠,想求见陛下,但陛下压根没理会。这丽才人想复宠的心思,很急切呢。” 舒妃冷哼一声:“想当年她多风光啊,整个后宫就数她最得宠,本宫的身份她都不看在眼里,连太后她都不给面子,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真是云泥之别。不过看在她揭露大皇子有功的份上,本宫不计前嫌,就帮她一把吧。” 紫玲心里一惊,狐疑道:“娘娘的意思是,帮她复宠?” 紫玲心里没底,担心道:“娘娘,太后一向不喜陆家姐妹,陛下现在也厌恶她们,娘娘若是帮她们,会不会令太后和陛下不喜啊?况且,娘娘上次已经赏赐了千两银子,她们的功劳都谢过了。” 紫玲不希望舒妃与陆家姐妹走得太近,毕竟这两姐妹也不是什么好人。 舒妃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真心帮她?我还不是想让她出头争一争,给陶贵妃添堵嘛。如今后宫,竟无人与陶贵妃抗衡,她得了这独一份的恩宠,实在碍眼得很。哼,陛下还有意立她为后?我岂能让她如意。” 舒妃说完,让紫玲去把自己库房里上好的面料都找出来,给丽才人送去。 “让她做几身新衣裳,打扮打扮,等寻到机会,在陛下面前好好展示展示。” 毕竟是曾经俘获过皇帝心的人,舒妃对于丽才人复宠一事,颇有信心。 上好的布料送到宝芝阁,随着布料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崭新的首饰。位份大不如前,俸银也大不如前的丽才人得了这些东西,心中自然是十分喜悦的,她本想留紫玲喝杯茶再走,顺便再套套话,可紫玲没有留下,交代完舒妃的话便冷着脸走了。 紫玲一走,陆才人没好气道:“就是舒妃身边的一个婢女而已,也敢在姐姐面前甩脸子,呸。” 丽才人冷笑道:“宫里拜高踩低,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想当年本宫风光之时,莫说舒妃,就连前皇后、前贵妃、德妃都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丽才人说完,想起自己能回宫还是借了前皇后的手,便好笑道:“这些人一个个自以为聪明,却屡屡败在我手下。前皇后怕是怎么想都想不到,我是故意刺激她,让她来刺我的吧。哈哈哈哈,若不是她那一刀,我还没办法再见到陛下呢,见不到陛下,我又如何施展我的楚楚可怜,让他怜惜,接我回宫。” 陆才人看了看周围,提醒道:“姐姐还是小心些,这些事情咱们姐妹知道便可,可不能冲动,往外炫耀啊!” 丽才人朝她翻了个白眼:“瞧你这胆子,没用的东西!”说完,素手抚了抚舒妃送来的面料:“来人,将这些面料送去尚衣局,给我做两身新衣裳。”晶儿上前小心拿上面料退了出去。 第536章 主动出击 晶儿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脸颊涨红,一点笑容都没有,晴儿见了狐疑道:“你这是怎么了?同谁吵架了?” 晶儿气呼呼的:“别提了,提起来就一肚子火气。”她说完,猛地灌下一大杯茶水:“我不是替才人去尚衣局送料子么,哪想到那周管事眼睛长到了头顶上去,说我们才人位份低,最近尚衣局忙,没功夫给咱们这里做。我气不过,便同她理论了几句。” 晴儿叹了一口气,劝道:“如今才人位份不比从前,这些个势利眼惯会逢人下菜。你记得等会儿回禀才人的时候不要露出破绽,免得才人生气。” 本来丽才人最近心里就诸多不顺心,若是知道自己的衣裳要排在最后才做,怕是要拿着几十米的大刀直接冲过去。 晴儿不想丽才人冲动行事,所以交代晶儿注意一些。 晶儿点点头:“你说的对,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如今陛下待才人不如往昔了,咱们也要安分些。” 可丽才人等了快半个月,都没等到她的新衣裳。她催促晶儿去问问进度,晶儿不情不愿前去,结果就看见长乐宫的人在领新衣裳。 香兰与晶儿没什么交情,属于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她一看晶儿的眼睛冒火一样看着自己,忍不住心里发毛。不过四周还有尚衣局的人在场,香兰也不怕对方上前撕打自己。 晶儿找到周管事询问丽才人的新衣裳,不料周管事道:“哎呀,不是不给你们宝芝阁做,实在是最近各宫都忙着做春秋装和夏装,尚衣局人手有限,赶不出来啊!” 晶儿看了一眼一旁不远处的香兰:“那长乐宫的衣裳一做就那么多件,怎么有空做?周管事是故意不安排的吧?” 周管事笑道:“晶儿姑娘莫生气,长乐宫的衣裳都是张公公来交代过,说务必要赶制出来的,那里面有贵妃的,也有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如今贵妃名下有两子三女,这一做不就好几件了嘛。陛下的旨意,我们自然得听的啊!” 周管事搬出了陛下,晶儿就算气得七窍生烟,那也不能再多说一句的。她气得跺了跺脚,狠狠剜了一眼香兰,便转身离去。 香兰也给了晶儿一个白眼,走到周管事身边道:“周管事,你们尚衣局做不出东西,就说我们长乐宫做的多占用了时间,周管事倒是惯会借东风的。” 周管事看香兰面色不好,只好赔不是道:“香兰姑娘误会了,我们能为贵妃娘娘和几位小主子效力,心里高兴着呢。那宝芝阁布料送来的晚,我早就说过起码要一个月的,可他们半个月就来催,确实做不出来啊。” 说完,见香兰的脸色没有方才黑了,又道:“今日之事还请香兰姑娘不要告诉娘娘,娘娘还在坐月子,免得娘娘生气。” 香兰原本也没想着告诉贵妃,反正宝芝阁那位与娘娘本就不和,长乐宫这次完胜,已经挫了宝芝阁的锐气,没吃亏就好。 晶儿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又一不小心绊到一块小石头,崴了脚,更是气得要命。 她瘸着脚往前走,在一个转角处与送大皇子去蒙学之后回来的两个“公公”遇上。 那两个“公公”原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太监,此刻见御花园里四下无人,只有一个小宫女形单影只,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心生歹意。 “阿正,我们两兄弟进宫也一个多月了,这么多小美人只能看不能碰实在让人心痒痒。要不今天就……” 那被叫做阿正的人犹豫了片刻,摇头道:“陈水,我劝你不要惹事,侯爷可交代了,务必隐藏好身份,若是暴露了,不但你我的命保不住,家里一家老小也别想活!” 急色的陈水打了个寒颤,望着逐渐走远的晶儿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每日守着这么多美人,简直就是在折磨我。” 那个叫阿正的拍拍他:“侯爷不是说了嘛,每个月能给我们放一天假,让我们出宫去消遣消遣,快走吧,这宫里的赏银高,到时候去醉仙楼找两个姑娘,还怕补偿不了你?” 陈水见晶儿已经走远,便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阿正往永兴宫的方向而去。 晶儿一路拖着崴脚回到宝芝阁,没拿回新衣裳免不了被丽才人一顿训斥,不过丽才人最气的还是她现在位份低,人人都给她摆架子了。 想当年她是宠妃的时候,莫说是尚衣局跪着来给她量尺做新衣,就是司珍坊和司制坊也都是想尽办法巴结她的。 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她要想重回巅峰,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重新复宠才行了。 这日晚上,丽才人里面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外面围了披风,提了一个食盒便去了勤政殿。贺临璋正想摆驾长乐宫,就听张福海说丽才人又来了。 待丽才人被带进御书房,贺临璋面无表情道:“长话短说,你有何事?” 丽才人也不管他冷脸不冷脸,上前娇娇弱弱道:“陛下,臣妾十分想念陛下,甘愿冒着被陛下厌恶的风险也想来见陛下一面。” 她朱唇轻启,柔声说着,同时缓缓抬起玉手,轻轻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随着披风的滑落,里面若隐若现的纱衣逐渐展现在贺临璋眼前。 薄纱清透,根本无法完全掩盖住她曼妙的身材曲线。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纱衣的遮掩下,更显神秘。 不得不说,丽才人当初能在后宫一众嫔妃中成为宠妃,她自身的实力还是很好的。她不仅拥有一张绝美的面庞,五官精致如画,而且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 而贺临璋自从陶顔言怀孕后,就再也没好好享受过鱼水之欢,现在突然在他眼前出现这么一幕,心中竟涌起一股燥热难耐的感觉。 “陛下~臣妾新学了一支舞,今晚跳给陛下看好不好?”丽才人缓步上前,往贺临璋身上靠过去。 第537章 陛下是故意的 就在丽才人即将触碰到贺临璋的一刹那,他眼神一暗,迅速挪开了身子,动作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丽才人显然没有料到陛下会有如此反应,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手撑在龙椅边缘,连陛下的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陛下~”丽才人惊愕又失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临璋。 “陛下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再也不碰臣妾了吗?”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主动,就会得到陛下的回应,却没想到,精心打扮过的自己,竟然会遭到这样的冷遇。 贺临璋对丽才人的娇嗔恍若未闻,他淡淡道:“天寒,你把披风穿上,早些回去吧。”说完,他径直朝门口走去:“张福海,派人送丽才人回宫。” 守在门外的张公公连忙应了一声,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赶紧进了御书房,一左一右带着丽才人离开。 “陛下~陛下~”丽才人不死心,追在贺临璋身后。可贺临璋步伐极快,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了勤政殿,气得丽才人在后面直跺脚。 长乐宫里,三个要上学的孩子都睡了,只剩下两个不用上学的小不点还在熬夜。 最近两个小的作息时间黑白颠倒,白天睡得像两个小猪,晚上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俨然两个夜猫子。 陶顔言侧躺在榻上,予承和予诺由各自的乳母抱着在哄。 “还好有这么多人帮我看娃,不然光靠我一个人,那我不得累成狗啊!” 明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家主子会用狗来自比啊?不过她也不敢问,娘娘肯定说的不是狗,是别的词儿。 这时候,贺临璋从外面进来,伸手就接过了小予诺。 “诺儿一天没见父皇了,可想念父皇呀?”抱着软软的小公主,贺临璋的整颗心都快化掉了,眉眼说不出的柔和。 小予诺仿佛很认真地在看是谁在说话,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父皇。 另一边,小予承百无聊赖,睡又不想睡,吃也吃饱了,便时不时干嚎一两声,像是在提醒大家,还有他的存在。 贺临璋一听见哭声,便将小予诺交给乳母,接过小予承。 “承儿也想念父皇了是不是?”眼睛视物还不清晰的小婴儿予承盯着面前的一张俊脸看了看,最后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 贺临璋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表情,忍俊不禁,自问自答般陪着小予承说了好大一会儿话,直到陶顔言催了,这才归还婴儿,让乳母们抱下去哄睡。 “陛下今晚过来的真晚,是政务太繁忙了吗?”陶顔言笑着问道。以往贺临璋都会早些来,有时候陪孩子们用晚膳,有时候抽查一下孩子们的课业。 贺临璋没有告诉她自己被丽才人堵在御书房一事,捏捏她的脸凑近亲了亲:“原本早准备过来了,临时出了一点事,耽误了一会儿。朕先去洗漱,待会儿过来陪你。” 说完,他便起身进了内室。陶顔言拿出一本话本翻看,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等贺临璋出来,陶顔言吓了一大跳,瞬间睡意全无。 只见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领口开得极低,精壮的身材若隐若现,那皮肤光洁,肤色健康,一双手臂拥上陶顔言的一刻,好闻的龙涎香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四周的空气都突然就暧昧了起来。 陶顔言脑海中瞬间蹦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眼前的陛下,怎么像是故意在引诱自己?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避开了贺临璋含情脉脉的视线。想着自己要坐双满月,还有差不多十多天才能出月子,便道:“陛下衣裳系紧些,夜里凉,可别冻着了。” 贺临璋却转身熄了蜡烛,复又抱住她道:“那顔言帮朕系。”说完便拉住陶顔言的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陶顔言瞬间感觉手指被灼烫到一般,不自觉地弯了弯。 暗夜中,眼睛因为看不见,其他感官的感受便会被放大,陶顔言觉得耳边全是贺临璋沉沉的呼吸声,鼻子里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感受到怀中人呼吸有些急促,贺临璋低笑一声,便埋头吻下。 “陛下~还不行!”陶顔言虽然知道一般人坐月子四十多天也差不多了,可她生的是双胞胎,她想坐得长一些,让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所以生生喊停。 “帮朕。”贺临璋已经忍到极限,抓住了陶顔言的手,在她耳边边吻边道。 话说丽才人没有如愿留宿勤政殿,还被两个勤政殿的公公送回了宝芝阁,气得把宝芝阁的摆件都砸坏了好几个。 “才人,现在俸银不多,若是摆件都被砸坏了,可就再难购置了啊!”从前丽才人还是贤妃的时候,用的东西哪样不是最好的?砸了也就砸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家底薄了,经不起这样毁坏了啊! 晶儿和晴儿劝了半天,丽才人心中的这口气总算慢慢消了下去。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我就是太听姨母的话,想要固宠,才兵行险着,让陆涟漪爬上了陛下的床。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陛下气我、恼我,现在理都不想理我了!” 晶儿和晴儿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唏嘘。 “才人,事已至此,您再多想也无意义,现在陛下既然已经接了才人回宫,才人不如好好享受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至于争宠,要不……算了吧。”晴儿说的是真心话,是真的为了丽才人好,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被丽才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脆生生的巴掌打在脸上,晴儿赶忙跪下请罪:“奴婢说错了话,请才人息怒。” 丽才人没好气道:“没有宠爱,我后半辈子怎么活?况且,我容貌一等一的好,哪一点比那陶贵妃差,凭什么她宠冠六宫,我就只配一个小小的才人位?哼,本宫承宠第一晚就封了妃,她一个从良仪位份上升上来的人凭什么得陛下宠爱,凭什么?” 晴儿跪在地上,头低到地上,不敢再回话。其实她心里想说,人有时候真的不能不信命。 那陶贵妃的命,自从陪着陛下南巡回来之后,就如开了挂一样,扶摇直上了啊! 第538章 德妃的秘密 “究竟要怎样我才能复宠啊!”丽才人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手都捶红了。 晶儿和晴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今日这被动的局面,其实说起来,也是才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你们都哑巴了吗?快帮我想想法子,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女子最美好的花期就那么几年,再熬下去,再美的容颜就会一去不复返了!”容貌焦虑让丽才人此刻想要尽快复宠的心更急迫了几分。 晶儿想了想,道:“才人,舒妃娘娘送了上好的布料来给您做新衣裳,就是在跟才人示意,她会助才人一臂之力。不如才人先按兵不动,让太医院多配几副调理的汤药喝着,等新衣裳做好之后,寻个宫宴的时机一鸣惊人。” 跪着的晴儿也觉得有理:“才人,要重新让陛下的心回到您身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还需从长计议。奴婢也觉得您不如与舒妃联手,她是陛下的表妹,若是与她交好,通过她多见几次陛下,也是好事。” 丽才人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晶儿你明日起,每天去一趟尚衣局询问新衣裳的进度。晴儿,你去太医院给我抓补药。还有,那梁昭仪抢了四公主回去,如今也是能见到陛下的,从明日起,我就每日去看看,总有遇到陛下的时候。” 越是不见,她越是要让陛下见。只有时常看到,陛下才不会忘记深宫之中还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舒妃这边,紫玲将丽才人所做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她冷笑道:“看来,丽才人确实是急迫啊。不过没想到,陛下竟然也能对她心狠。” 舒妃说完,看见院子里的桃花都快谢了,无数花瓣落在地上,感慨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可终有一日要落入尘埃。这后宫的女子啊,就像这满树的桃花一样,开不长的。” 紫玲给她披上披风:“根深树大,只要枝干一直在,就不怕来年再度花开满枝。” 舒妃觉得她说的极好:“再度花开满枝。”她默默念着:“康儿,待明年花开满枝的时候,希望你的仇已经被母妃报了。” 经过四十多天,舒妃也逐渐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缓了过来,她现在一心只想报仇,为儿子讨公道, “娘娘,还有一件事,之前娘娘派我们去查的,关于大皇子身边两个新太监的事,已经有了点眉目,此二人进宫时日不长,且进宫时的年纪已经稍大,奴婢也没查到他们之前在哪里领过差事,就像是两个凭空出现的人一样,直接就送到德妃身边了。” 紫玲说完,舒妃的眉头皱了皱:“内务府的记档上就查到这些?” 紫玲点了点头:“要不要让李总管来一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妃沉思许久,才道:“不用,他们既然能进宫,想必是有人往内务府走了关系的,八成就是忠勇侯府。让李总管过来问话,万一此事与李总管扯上关系,他肯定不会如实相告。可万一跟他无关,凭他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其中端倪。这么好的一个把柄,本宫岂能送到他人手里?” 紫玲想了想,舒妃说的确实也对,但后续该怎么做,她是真的一筹莫展:“娘娘,那接下来……” 舒妃扶额思索片刻,道:“哼,既然是人家送进宫的,管他是谁送的,你只管把消息放出去,说德妃勾结前朝,在后宫安插人手。本宫倒要看看,她管理六宫管成这样,太后和陛下还会不会信任她,给她代管六宫之权。” 紫玲听完,便下去安排。这宫里多的是爱听是非的人,只要找个生面孔说上一句,不用多久便能传遍。 果然,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德妃收到消息的时候,消息早就控不住了,她气得脸色铁青。 “陈水、阿正二人每日除了送大皇子上下学之外,从不乱走动,奴婢也没想到他们会被盯上,还被人曝光了出来。”海棠颤颤巍巍道。 德妃也一筹莫展,其实若不是舒妃派人暗害大皇子,她又何必求助容家,送了两个有身手的进来? “哼,这件事本宫瞧着,十有八九是舒妃做的。”德妃深吸一口气:“她真是疯了,明明是她先来害我的大皇子,我才找人保护孩子的啊!” 海棠并不知道陈水二人不是正常的公公,劝道:“娘娘莫急,万一陛下问责下来,娘娘实话实说便是,相信陛下也会体谅娘娘的一片苦心。” 德妃却有些犹豫,她眼神闪了闪:“你先下去吧,再打听打听,看看宫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风声,他二人的事,容我再想想。” 德妃是知道二人真实身份的,压根不是公公,她因为这事一直提心吊胆。但是二人进宫这么久一直没出事,她便放松了警惕。 现在,她想着,不如先把二人调到别处去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再说。 反正后宫这么大,随便安排去哪里都好,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让二人回来做事。 可还没等她想好先把人安插到哪里,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便随之而来。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大皇子身边的两个公公并非公公,而是德妃养在身边的侍卫。 这个消息可比上一个杀伤力强多了! 舒妃听到紫玲打听回来的消息,也震惊了,旋即她便狐疑道:“此消息当真?我看怕是假的吧。德妃能有这个胆子?” 若是真的公公,大不了被陛下认为是她滥用权力,但若不是公公而是正常男子,这德妃可就完蛋了! 舒妃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竟然暗中助本宫一臂之力。” 长乐宫里,陶顔言听到常泰打听回来的消息也吓了一跳。 “你是说,宫里现在不仅在传,德妃滥用职权随意安排了两个人在大皇子身边,而且还传那两个人不是公公,是侍卫?” 常泰点点头:“是的,娘娘,不过两个消息不是同一时间传出来的,后一个消息是不久前刚出来的。前一个,是舒妃那边传的,奴才打牌的牌友的同乡就是永宁宫的人,亲口说是紫玲派他出去说的消息。但是后一个奴才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出来是哪里传的。” 陶顔言看了看双儿一眼,双儿也一脸狐疑模样,显然不知情。 正说着,一个宫人便进来禀报,说是周昭仪来了,着急见娘娘。 第539章 背后黑手竟是她 周昭仪火急火燎地赶来,一看见陶顔言便跪地行礼:“娘娘,还请娘娘救我!” 陶顔言连忙让明月将人扶起:“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周昭仪站起身来,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说道:“娘娘,那日我就是在娘娘这里说了几句关于大皇子身边那两个公公的闲话,没想到今日整个宫中便传开了,说是那两个公公不是公公而是侍卫……贵妃娘娘,你也知道我的,我可没那个胆子去传这种话啊!” 陶顔言安抚道:“我相信你不会乱说,你先别慌,先喝口茶。” 明月给周昭仪递上茶水,陶顔言等她情绪平复一些,才说道:“周昭仪,不瞒你说,本宫也派人去查过这消息的出处,并未查到是你,你又怎么会如此急切来找我?难道就因为你对那二人的身份有所猜测,就害怕最后查到你头上?” 周昭仪点点头:“是啊,我真害怕,我在宫中位份不算高,娘家的实力也一般,若是因为这件没做过的事,最后与德妃结怨,那我可怎么办啊!” 周昭仪拿出帕子掩面哭泣,看得出来是真的吓到了。 “我问你,你之前除了跟我、宁妃和梁昭仪说过之外,可还跟别人提起过?”陶顔言问道。 周昭仪连忙摇头,指天发誓:“娘娘,我是信任你们,才把对那二人的直觉说出来的,宫里其他人我才不信呢,又怎么会跟她们讲。我敢保证,我真的就是在长乐宫提过那一次,其他的人从未说过。” 陶顔言沉思片刻,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你放心,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宁妃、梁昭仪都不会随便去传,本宫更加不会。所以你安心回去,不放心的话最近就别踏出宫门,静静等待事情的发展。” 周昭仪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想到后果,又问道:“娘娘,若是德妃这次因为这件事而被贬,那她和她背后的忠勇侯府会不会不放过臣妾啊?” 陶顔言好笑道:“又没人知道你在本宫这儿说了什么,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吃吃该睡睡。” 送走了周昭仪,陶顔言也没想通究竟是谁放出的消息,竟然与舒妃配合得如此默契,两个消息能直接让德妃再不能翻身。 明翠阁里,陆才人对自己今日这神来一笔十分满意。 婢女翠儿在一旁给她捶背,内心忐忑不安:“才人,若是被德妃查出是我们在背后传她的谣言,会不会不放过我们啊?听说那忠勇侯煞气极重,脾气也大,奴婢是真的害怕!” 陆才人冷笑一声:“怕什么?你转了那么多地方,又没人看见你的脸,还伪装了声音,谁会猜出是你?再说了,现在都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查问咱们,那就说明根本没查到咱们头上。这件事说起来我也就是见缝插针多补了一句,始作俑者还是最开始放出风声的人。” 陆才人心安理得。她原本是在御花园逛园子的,偶然间听见了关于德妃的谣传,她便灵机一动,让婢女翠儿去补了一句,没想到效果这么大,借着前一个的东风,后一句谣言的传播速度竟然如此惊人。 有时候顺手的事做起来,比筹谋许久的做起来效果还好。 “哼,德妃统领后宫,权力最大,可我去求她办点事她就推三阻四,看不起我,我倒要看看德妃这一局她要怎么破!哈哈哈哈……” 永兴宫内,德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然而,还未等她想出应对之策,贺临璋便带着人来了。 德妃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战战兢兢跪地迎接。 贺临璋脸上仿若千年寒冰,毫无表情道:“张福海,你带人去验身。”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剑,无情地击碎了德妃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她浑身战栗,连忙叩头请罪道:“陛下,请让众人回避,臣妾有话单独跟陛下说。” 贺临璋眼睛眯了眯,摆了摆手,张公公便带着所有人下去。 殿内只剩下皇帝与德妃二人,德妃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道:“陛下,臣妾的父兄戍守边关,忠君爱国,臣妾自十七岁入东宫,就一心只为陛下,此次若不是舒妃威胁到晔儿的安危,臣妾是断然不会有违宫规在晔儿身边放两个侍卫的。” 贺临璋冷笑:“你担心晔儿的安危,大可以选两个有身手的宫人来用,为何要通过你忠勇侯府,找了两个外男进来?哼,别跟朕解释说你与他们没有私通,就算朕相信你,别人可不会信!” 德妃抬眼看着皇帝:“只要陛下相信臣妾是清白的,臣妾就不怕。那两个人,臣妾想过了,不如就将错就错,送去敬事房……做成真的。” 贺临璋没想到德妃狠起来那也是真的狠,原本他还想着把人直接送出宫还给忠勇侯便是,这德妃倒好,居然想一了百了,直接把两个正常的男子变成公公。 若不是现在十万大军的军权还没有完全收回来,贺临璋真想将忠勇侯府和德妃一并处置了。 他正要开口说话,张福海和海棠便双双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海棠哭喊道:“娘娘,不好了,陈水和阿正不见了!” 德妃一惊,皇帝来之前她已经派人将二人关了起来,等候陛下同意,便送去敬事房切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那两个人竟然逃了。 贺临璋的脸色冷得吓人:“这就是你忠勇侯府挑选的人,根本管束不了,还放心把大皇子交给他们!” 贺临璋命令道:“秘密搜查,找到人格杀勿论!” 德妃现在后怕不已,那两人的身手她是见过的,若是两人逃出了宫倒也罢了,可要是他们再在这宫里做出点什么事,那就不是简单的问责了,而是会把整个永兴宫拖下水,把忠勇侯府拖下水。 到时候所有的罪名都会升级,她是真的再难翻身了! 第540章 误打误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我只是担心晔儿被舒妃害了才找了这么两个人,现如今,我……我该怎么办?”德妃浑身发抖,她身边的海棠也脸色惨白。 事到如今,得赶紧通知侯爷一声! 海棠想着,便缓缓起身,悄悄退出去假装去找人,实则是想把今日宫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话说陈水和阿正两人从刚被德妃下令关押之后,二人便起了逃的心思。 两人穿着公公的衣裳低着头在宫里行走,走到一处偏僻的假山处,阿正拉住了陈水低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偷偷跑掉,那我们全家老小该怎么办?” 陈水拎着他的衣襟,脸上青筋暴起:“你是不是傻,这时候回去,你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吗?德妃她想要把咱们两个阉了!没了命根子,下半辈子还怎么做男人?” “可……可也好过连累家人啊!”阿正浑身发抖,他想做男人,可他不想家人死。 陈水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不过旋即他又恢复了冷漠:“你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了,我家里也只有半身不遂的老爹和痴傻的哥哥,是为了保他们活自己去死,还是自己活,你再好好想想!反正老子要做男人!” 说完,陈水甩开了他的手,往外张望,想找个去处暂避风头,等晚上月黑风高再想办法逃出宫去。 阿正抹了一把脸,抹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来得及逃出去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吗?” 陈水看了看他,见他还抱有保护家人的幻想,有些暗恨他优柔寡断,不过看在两人现在同病相怜的份上,道:“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夜里咱们再出去。” 不远处正是明翠阁的方向,二人见这里的院子不大,又比较偏僻,没什么人经过,便扯了扯身上的衣衫,低着头出了假山,一路朝着鸣翠阁而去。 听见拍门声,一个小太监狐疑地开了门:“你们干嘛的?” 陈水和阿正对视一眼,陈水笑着道:“这位公公,我们二人是浣衣局的,出来送衣裳结果迷了路,还请问这里是哪位主子的住处?” 小太监道看了看两人,见外面天色慢慢暗下,又平白出现的二人心生警惕:“你往西边走就是浣衣局,快走吧,别打扰陆才人休息。” 说完,就想关门,可陈水一听只是个才人,便直接上手三两下解决了那个公公,抓着阿正就进了明翠阁,一把把大门关上。 可怜那个小公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被灭了口。 “你疯了?这时候你还敢在这宫里杀人?”阿正低声怒斥着陈水。 陈水仿佛杀红了眼:“你闭嘴,这陆才人你难道没听说过?永兴宫的人都在说,这陆家姐妹不得宠,陆才人生了公主皇帝也不待见她,现在她这里是最安全的,绝对没人会找过来。” 说完,陈水便拖起公公的尸体找地方掩藏。 也真是被陈水说中了,明翠阁万年不会有人来,就连丽才人都懒得过来一趟,这时候就算在院里杀几个人,也一点动静都闹不出来。 陈水渐渐大了胆子,处理好这个公公后,瞧着后院打起了主意。 阿正也没想到,一切竟然这么顺利,两个人待在前院的门房边,吃了那公公留下的饭菜,也没人过来询问一句。 “喂,你守在这里,我去瞧瞧后面还有多少人,这不受宠的才人身边想必没几个人,不如全都解决了。你说那皇帝的小老婆长的什么样?会不会跟德妃一样好看?”陈水拍了一掌阿正,眼睛一直看向后院。 阿正没好气道:“我劝你不要再作死,咱们就好好待着这里,等半夜赶紧溜走便是。” 陈水却不以为意:“老子都这么久没碰过女人了,就算是死也要快活一回。”说完便起身,阿正一把拉住他:“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陈水却仿佛置若罔闻:“这条命能不能留到明天都还不知道呢,你放手,我去去就来。” 阿正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水理了理身上的太监衣裳,朝后院而去。 今日摆了德妃一刀,陆才人十分得意,没想到临睡之前,她的寝殿里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公公。 陈水也没想到,皇帝的小妾长得如此年轻貌美,不同于德妃那样雍容华贵的大气长相,眼前的才人瘦是瘦了点,可秀色可餐,有一种清丽的美,他咽了咽口水,拔出身上携带的匕首抵住陆才人的脖子:“不要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陆才人眼睛滴溜溜转,忙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她虽然面上极力保持镇定,可发颤的声音到底还是泄露了内心的忐忑不安。 “哼,既然你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传言中的大皇子身边的侍卫。” 一句话出来,陆才人吓得差点晕过去,连忙求饶道:“求你饶了我吧,我只是随口一说的,我不是要害你们,我是无心的!” 陈水一听,眼神暗了暗:“好啊,原来是你把我兄弟二人的身份传出去的!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陈水也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被他找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陆才人的脸色更白了,暗恨自己怎么这么愚蠢,竟然自爆了! “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我就是偶然间,偶然间听见,听见陶贵妃……对,是陶贵妃透露的。”陆才人电光火石之间,直接推到了陶顔言身上。 可陈水也不是好忽悠的,他把匕首抵近一分:“别忽悠我,那陶贵妃听说刚生了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都没见过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陆才人心急如焚,胡诌道:“陶贵妃深得陛下宠爱,说不定陛下早就知道你们两个,私下跟陶贵妃说起过。” 陈水被他绕晕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从哪儿传出消息的时候,他的眼睛朝着陆才人身上扫了一圈,咽了咽口水,直接扑了上去。 外面守夜的翠儿已经被陈水一刀解决了,其他人又睡下不会过来,陈水色胆包天,不管不顾。 第541章 借刀杀人 陆才人只跟皇帝有过一次肌肤之亲,那夜皇帝中了迷情散,过程激烈,让她永生难忘。 今夜一开始她还反抗,可后面竟然也迷失了心志,从半推半就到欲罢不能。 外面,张公公带着人还在秘密搜查,明翠阁里,云雨初歇,陆才人衣衫不整,昏昏沉沉。 陈水喘着气慢慢穿好衣衫,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美女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陆才人似乎是感受到冰冷在靠近,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恶狠狠地瞧着自己。 她咬了咬牙,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刚与人家那样温存,你是转脸就不认人了吗?” 见男人不为所动,陆才人眼泪汪汪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赶紧走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真的是长乐宫的陶贵妃透露的你们的身份。” 陈水思索着她话的真假,陆才人咬唇,眼神闪过一抹恨意,继续道:“那陶贵妃可是有倾国倾城之貌,你当真不想去看看?” 反正她现在只想把人打发走,最好这亡命之徒赶紧去长乐宫,把对自己做的事也对陶贵妃做一遍,才好解她心头之恨! 陈水有些松动,收起匕首转身准备出去,还未出门,就见阿正也拿着匕首进来:“已经有人搜过来了,这院里的所有人都被我杀了!” 阿正杀红了眼,匕首上还滴着血。 陆才人惊慌失措大叫起来,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吓坏了她。 陈水忙上前一把将她捂住:“住嘴,别出声!再叫一声我杀了你!” 阿正看了一眼衣不蔽体的陆才人,恨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 说完,上前一步举着匕首:“此地不宜久留,等人搜到这里,看见这么多尸体,肯定饶不了我们,我们得赶紧走!” 说完,给了陈水一个眼色,陈水会意,虽然有几分下不去手,但最终还是一个用力,扭掉了陆才人的脖子。 陆才人到死这眼睛还是睁着的,只有两滴泪滑落,死不瞑目。 张公公带人搜到明翠阁的时候,在门外就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拍门无人应声,张公公预感大事不好,便让人破门而入。 院中的一切简直触目惊心。 只见所有人都被杀害,死状凄惨。 张公公拦住了人,自己进去看了陆才人,好半天才出来,脸色煞白。 “去,继续搜查,所有角落都不要放过!” 他派人继续往其他宫去,自己则着急忙慌回去回禀。 德妃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此刻看见张公公进来,她希望能听到那二人已经出宫或者被杀的好消息。 张公公瞧了德妃一眼,走到皇帝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贺临璋脸色大变。 德妃离得近,也听见了,她没想道那两个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玷污了嫔妃,还把人全都杀了!她现在心如死灰,浑身颤抖。 “陛下,奴才帮陆才人穿了衣裳,想必看不出来。可是……嫔妃到底遇害,明翠阁上下被杀得干干净净,这事……太大了!” 贺临璋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德妃:“你最好祈求他们不要惊扰太后和贵妃,也不要伤害任何一位皇嗣,否则,朕杀了你的心都有!” 话音刚落,就有人匆匆来报,说是看见两个身份可疑的人往长乐宫去了。 贺临璋一刻都没耽误,带着人匆匆而去。 那两人刚跳进长乐宫的围墙,便被双儿堵在院子里,三人瞬间打了起来。 双儿之前就跟他们交过手,知道这两人的武艺,所以不敢掉以轻心。几个回合下来,那两人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眼看着形势不利,便想撤退。 “早跟你说赶紧出宫,你非得来这长乐宫一趟,现在命都要折在这儿,你满意了?”阿正边接下双儿的一招,边后退道。 陈水也没想到这宫里还有此等厉害的宫女,武艺强到他们二人联合起来都打不过。 他退到墙边想要翻墙出去,可双儿一把把他拽下,他根本出不去。 陶颜言命人将孩子们守护好,自己则披了外衣出门查看。 双儿速战速决,几剑挑断了两人的手筋脚筋,两人再也动弹不得,双双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长乐宫里灯火通明,没多久,宫门就被叩响,搜查二人的侍卫蜂拥而入。 “属下来迟,陶贵妃没受伤吧?”侍卫统领汗湿了额头,见过之前明翠阁的惨状,他生怕晚来一步,陶贵妃有个什么闪失。 陶颜言指了下被双儿打趴下的二人:“闯进两个宫人,你们是来抓他们的?” 侍卫统领道:“回禀娘娘,这二人是从永兴宫跑出来的,他们屠杀了明翠阁所有人,属下这就把他们拖下去,免得脏了娘娘的地方。” 陶颜言一听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他们杀了明翠阁所有人?那陆才人呢?也死了?” 侍卫统领点了点头。 “呵,你装什么装?难道不是贵妃娘娘把我二人的底细透露给陆才人的?娘娘不给我二人留出路,我们自然要报仇!” 陈水感觉手和脚都痛得厉害,死到临头,他反正什么都不顾了,要问个明白。 陶颜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 贺临璋带着人匆匆而来,一看人已经被抓住,便上前将陶颜言抱进怀里,后怕道:“颜言你没事吧?” 陶颜言笑笑:“臣妾没事,不过臣妾倒是知道了一个小秘密。” 说完,看向那二人:“陛下,今日宫中传出些闲言碎语,说是德妃在大皇子身边安排了两个侍卫,在永兴宫同进同住。臣妾一开始还觉得是子虚乌有,但晚上竟然就真的来了两个公公想行刺臣妾。方才,这人说,是臣妾将他二人的身份泄露给陆才人的。他们是杀了陆才人报仇,才又来到臣妾宫里报仇。陛下,臣妾想着,陆才人这胆子也太大了,她自己诬陷德妃,居然还要把罪责推在臣妾身上,妄图借刀杀人,可真是恶毒着呢!” 原本一开始陶颜言还觉得陆才人死得冤,可听了那人的说法,条理一理顺,陶颜言对那陆才人是半分同情都没有了。 贺临璋看向那两人就像是看两个死物:“拖下去,处理掉。” 他牵着陶颜言回屋:“先进去,朕有话对你说。” 第542章 惩治德妃 陶颜言不明所以,只乖乖地由他牵着回到寝殿之内。 贺临璋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见她浑身上下都完好无损,也没被那两人吓到,这才放了心。 “幸好你宫里有武艺高强之人,否则今晚难保不被伤害。”他说完,便将陶颜言拥进怀里抱了许久。 “不过,那个宫女为何会有这么好的功夫?”贺临璋想到一些可能,眉头皱了皱,伏在陶顔言耳边问道。 陶颜言从他怀里钻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狐疑,想到李总管交代的事,便道:“这个双儿自幼习武,后来因为家贫才入宫为婢的,李总管觉得她办事可靠,又有功夫在身,这才调到了长乐宫。” 反正双儿的身份在入宫之初便已经全部由舅父和李总管安排好了,就算陛下派人去查也查不出她与宁远侯府有关系。 陶颜言虽然是宠妃,但后宫与前朝若牵连太深,也是皇帝忌惮的事。 贺临璋眉头松开,放下了疑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叹了口气道:“德妃这次,朕是断不能饶她了。今日事情闹大,明日与忠勇侯还有一场较量。” 陶颜言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轻轻抚了抚他的手:“无论如何,他是臣子,陛下是君王,他再如何也越不过陛下去。” 翌日一早,忠勇侯便在宫门外等候,想第一个入宫觐见。可贺临璋并未单独传召,而是正常上朝。 忠勇侯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昨夜他收到消息得知了宫里发生的一切,知道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本想连夜入宫,却没办法拿到入宫的令牌,只好惴惴不安的等待天明。 上朝之后,却迟迟没有讨论到德妃的事,忠勇侯如坐针毡,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女儿究竟是死是活。 等到快散朝的时候,陆大人老泪纵横的出列一跪,痛哭道:“陛下,臣之女陆涟漪枉死,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昨夜之事,朝臣间都有耳闻,但是具体情况如何,大家都不得而知。此刻见陆大人跪地哭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到了忠勇侯身上。之前站队德妃一队的,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们重新选。 贺临璋看了一眼陆大人:“此事,你与忠勇侯退朝后同朕去御书房单独说。” 忠勇侯一听,便知道陛下这还是在顾全他侯府的脸面,想要私下调解呢。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待会儿自己态度放诚恳一些,得想尽办法赔偿了陆家,应该就能大事化小了。 陆大人无法,他以往仗着丽才人还能在陛下面前讨个好,可自从丽才人失宠之后,陛下是一点情面都不跟他讲了。他起身擦擦眼泪,下朝之后与忠勇侯一起跟着张公公来到御书房。 陆大人说哭就哭,声情并茂:“陛下,小女入宫三年,诞育四公主,年纪轻轻就惨遭毒手,这一切皆是因为容家触犯宫规,私自送人入宫起了歹心所致。臣独子已经殒命,次女也葬身宫中,还请陛下严惩容家,严惩德妃,替臣讨回公道啊!” 说完,陆大人磕了三个头,儿女皆殒命,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忠勇侯自知理亏,连忙跪地道:“陛下,臣听闻舒妃处处针对大皇子,故而才出于关心和担心,给德妃送去侍卫,德妃一心只想保护皇子,那两人所犯之事是他们个人行为,并非德妃指使,也与容家无关啊!” 听到忠勇侯的狡辩,陆大人怒道:“哼,小女惨死,那么多条人命,难道就凭侯爷一句无关就能敷衍过去的吗?”陆大人气急。 贺临璋抬了抬手,示意陆大人不要激动,他朝着忠勇侯道:“德妃协理六宫,本该为六宫表率,却带头违反宫规,朕无法替她开罪,昨夜已经将其幽闭于永兴宫。” 忠勇侯差点晕过去,若是女儿已经被幽闭,那来日还如何辅助大皇子上位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贺临璋又道:“朕今日专门当着你们二人的面,将朕对德妃的处置说与你们听。” 忠勇侯和陆大人都齐齐凝神。 贺临璋道:“陆才人遭来无妄之灾,令人痛心,念在她诞育四公主有功,朕决定追封她为昭仪,以昭仪之礼入葬。” “念在德妃诞育大皇子有功于社稷的份上,也未见其勾结歹人,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朕不杀她,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降为才人,迁居冷宫,非赦不得出。” 陆大人对这个处置还算认可,便默默不言,忠勇侯却暗道大事不妙,求饶道:“陛下,德妃与此事并无牵扯,一切都是那两人肆意妄为,还请陛下开恩,不要罚去冷宫了吧!” 贺临璋冷声道:“怎么叫并无牵连?若不是她触犯宫规,又怎会引狼入室?忠勇侯,若不是看在你容家忠烈,德妃诞育皇子的份上,你以为这秽乱后宫的罪名能轻易拿掉?若朕不是念在多年情分上,怕是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皇帝的威压下来,忠勇侯果然无法再多为德妃辩驳一句,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心中是又急又气,暗恨自己当初轻率,竟然没有做足准备,送两个真的公公进去。 可事已至此,时光不能倒流,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再做筹谋,待日后想办法将德妃救出来。 “谢陛下开恩!”忠勇侯将满腔的苦涩咽下,心中却更坚硬了几分,更加坚信一定要拿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唯有权利,才是一切! “陛下,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先皇选中她入了东宫,陪伴陛下多年,还望陛下看在容家为了大周朝鞠躬尽瘁的份上,多照拂一二。不求还如往常那般吃穿用度样样精细,但也别差到吃不饱穿不暖,还请陛下成全老臣的一颗爱女之心。”忠勇侯最后请求道。 贺临璋不是一个苛待嫔妃的君王,当即点了头。 陆大人出宫的时候,贺临璋赏赐了千两银子,以作抚恤,还特恩准他见了丽才人一面。 丽才人面上有些惨白,被庶妹这之死吓到,还有些心有余悸。 二人在偏殿相见,哭了一小会儿,陆大人见四下无人,便道:“此次你妹妹枉死,虽然陛下惩治了德妃,但我们与忠勇侯府的梁子也算结下了。都说斩草要除根,德妃进了那冷宫,孤立无援,你盯着些,若有机会便……”陆大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丽才人心领神会。 第543章 皇子求情无功而返 “父皇,父皇求您放了母妃吧!儿臣不能没有母妃,求父皇开恩呐!”大皇子跪在御书房外为德妃求情,声声泪下,场面看上去十分凄惨。 御书房里,贺临璋合上一本奏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陛下,大皇子还小,奴才这就派人把他送回去。”张福海低着头准备出去,贺临璋拦住了他。 “算了,叫他进来,朕跟他当面说清楚。” 大皇子进了御书房,直接就跪地哭嚎,被张福海立即拉了起来。 “哭哭哭,一个皇子,哭成这样,成何体统?”贺临璋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像的大儿子,怒意一下子就升上来:“你母妃有今日,你至少有一半责任!” 贺临璋说完,遣退了众人,独留大皇子在御书房内。 四下无人,贺临璋看着长子,语重心长道:“贺晔,你八岁了,该懂事了。今日这一切,都源于贺康之死,你别跟朕说你不知情!” 被父皇犀利的眼神盯着,贺晔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当初你将贺康推下水,虽然有人作证,朕与你皇祖母也以证据不足为由,没有追究你的责任,是在保你。可舒妃她的儿子实打实夭折了,那也是朕的亲儿子,是你皇祖母的亲孙子!贺晔,你母亲走错这一步,全因你肆意妄为,残害兄弟所起。” 贺临璋说完,深呼吸了多次,才平复心情。他也不想揭开残酷的真相,可一直不说,这个长子就一直意识不到自己的过错,到了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有脸来求情,真是是非不分。 贺晔张了张口,想要狡辩,却对上贺临璋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当初儿臣真是不小心的,还望父皇不要怪罪。” “呵。”贺临璋轻笑一声:“你若知错,今日就该知道,不该再来为你母妃求情。你母妃纵容你,溺爱你,把你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朕十分痛心。这次她安排的人在深宫内院杀人,杀了陆才人后还去陶贵妃宫里妄想再刺杀陶贵妃,真是罪大恶极。朕没有杀了你母妃已经算仁慈。” 贺晔捏了捏拳头,他知道自己这趟过来,是一点用都没了。 “贺晔,你母妃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出来了,朕会替你再选一位母妃,抚养你长大,等你十二岁,便可出宫建府,以后,你好自为之。”贺临璋说完,贺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对于皇子来说,不住东宫而是出宫建府,就相当于说明,这个皇子不是皇位继承人。 贺临璋从大皇子的惊愕神情便知道他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中含义,冷冷道:“回去吧,等朕为你选定养母,你再跟随养母去居住。” 贺晔没敢再说什么,他站起身退了出去,心中装着的还是方才父皇那句让他出宫建府的话。 他现在十分急切,急的不是营救母妃,而是急需外祖护佑。 回到永兴宫之后,看着萧索的景象,大皇子面无表情,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独独叫了海棠进去说话。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办法联系我外祖。”大皇子看着海棠:“你想办法给外祖递个消息,就说,母妃救不出来了,问问他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海棠看着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之后明显老成的大皇子,总觉得大皇子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了,好像更深沉,更难以琢磨了。 一想到主子去了冷宫,小主子一夜长大,海棠抹了抹泪,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大皇子觉得身体里好似有一股巨大的火气无法发泄出来,他起身踱步,走着走着,越发狂躁,小小的人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搬起一个实木的凳子朝着地上猛的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凳子被砸个稀烂,他才停了手。 宫人们听见声音,纷纷进来查看,可对上大皇子那双愤怒的红眼,众人都不敢贸然上前,只站在远处等大皇子砸累了,才过去收拾。 陶顔言这边,常泰把打听到的消息都一一汇报:“德妃昨夜已经幽闭,今日一大早就被去押送去冷宫了。不过陛下没有查验德妃带去的东西,奴才看了,吃的穿的用的,带的比较多。” 陶顔言笑笑:“带就带吧,估计这次进去,没机会出来了。” 常泰又道:“陛下那边,在给大皇子选养母,好像李婕妤、方婕妤和周昭仪都在考虑之列。” 陶顔言抬眸:“周昭仪……明月去给她提个醒吧,就说大皇子脾气暴躁,难养,让她自己考虑。”念在与周昭仪还算熟悉的份上,陶顔言先跟她通声气。 明月点头退了出去。 “娘娘,冷宫那边要不要盯着?”常泰拿不定主意,想问一问主子的意思。 陶顔言沉思片刻:“不用了,长乐宫接下来恐怕有得忙,德妃何去何从,咱们就别管了,不过……舒妃那儿,留心一些。” 陶顔言想着,以舒妃的性子,怕是依然不会善罢甘休呢。 清风给陶顔言斟满一杯茶水:“娘娘,现如今后宫中唯有娘娘位份最高,这六宫之权,会不会落到娘娘头上?” 陶顔言喝了茶,掰起手指头数了数,扶额道:“之前因为用习惯了你们,就没再培养更多的人,甚至内务府要送人进来,我也婉拒了。一来确实没有多少事,留那么多人伺候我,也是浪费。二来,不熟的人我也用不惯。可现在想想,应该早些让你们几个各自带几个徒弟的。” 清风和常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希望。 “娘娘,您的意思是,若这次陛下将掌宫之权给娘娘,娘娘愿意接管?”清风的语气满含雀跃,她早就想看自家娘娘在后宫横着走,大杀四方了。 常泰搓了搓手,心里想着,若是娘娘管理六宫,那自己不就能狐假虎威,跃升一等太监了嘛! 到了那时候,他的八卦情报网肯定能铺满后宫的角角落落。 第544章 封后 长春宫里,太后听完秦公公的回禀之后,举着黑子的手猛的一扫,将整盘棋子全数扫落在地。 秦公公赶忙蹲下捡棋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舒妃她,可真行啊!哀家倒是小看她了。”太后没想到,这德妃跌落还有她那亲侄女的功劳,为了给死去的儿子报仇,舒妃这次是豁出去了。 秦公公忙劝道:“事已至此,还望太后保重凤体,莫要气大伤身。” 太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落寞道:“这几年,原先东宫出来的几个都陆陆续续折了,可每一个都是自己作死。哀家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们什么好!”是命不好还是运不好,或者纯粹就是脑子不好,反正一个个都不是有福的。 秦公公瞧着太后铁青的脸色,眼珠子一转:“德妃去了冷宫,也不冤,舒妃娘娘这次报了仇,想必是会收手了。” 太后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小瞧了一个母亲为子报仇的决心。” 思索片刻,太后道:“这样吧,你去跟皇帝说,大皇子送到哀家这里来养,由哀家亲自照拂,想必舒妃她不会再敢轻举妄动。” 秦公公应了一声,将棋子放好,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贺临璋果然是在为大皇子的安置问题头疼不已。原先大皇子是德妃所出,身份高贵,多的是人巴结他。可现如今他的母妃成了冷宫弃妃,后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贺临璋一开始属意周昭仪收养大皇子,周昭仪与陶贵妃交好,品性端方,名下又无子,最是合适。可周昭仪竟然违抗圣意,说自己对孩子没有耐心,照顾不了大皇子,请辞的心十分坚决。 贺临璋也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双方日后相处起来矛盾不断,也是一件麻烦事。奈何其他两位婕妤贺临璋比较了一下,不甚满意。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秦公公竟然带来了好消息,说是太后愿意亲自抚养,贺临璋自然是十分高兴,当天就让大皇子收拾东西住到了长春宫去。 解决了大皇子的去留问题,接下来便是六宫庶务的接管。 贺临璋这次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陶顔言把他的后宫管起来。 可在这之前,他决定重提立后一事,让顔言名正言顺成为后宫之主。 这次重提立后,他缩小了讨论范围,派人将内阁首辅、六部尚书、几位皇室宗亲和侯府世家的人叫了来,忠勇侯也在被宣之列。 众人被皇帝紧急召进宫,心中多有猜测。忠勇侯有种不好的预感,众人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看上去形单影只。 “朕今日传召你们进来,还是为立后一事。朕决定立陶贵妃为后,诸位爱卿这次可有异议?”贺临璋扫视了一圈,原先站队德妃的几位大臣这次闭口不言,纷纷低下了头。 贺临璋看向忠勇侯:“忠勇侯可有不同意见?” 忠勇侯:“……” 女儿都进冷宫了,害女儿的还是舒妃,我能有什么意见?难道还能提议立舒妃为后?以德报怨? 忠勇侯掩下眼中的不甘:“臣,认为陛下所言极是。” 众人一听,连忠勇侯都不反对了,那他们还反对个什么劲啊,所以纷纷附议皇帝的提议。 贺临璋眉眼一挑:“传朕旨意,立陶氏为后,着礼部择良辰吉日行封后大典。” 礼部尚书立即出列:“是,臣会尽快让钦天监选好日子,请陛下过目。” 消息传得很快,陶顔言原以为就是接过六宫之权,没想到陛下竟然直接给了她一份册封的圣旨。张公公亲自来传旨,还说将择日举办封后大典,说了好些吉利话。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还是明月给了张公公和随行的传旨公公几袋金瓜子,请他们喝了茶,才把人送出去。 “娘娘,您是高兴得愣住了吧?娘娘快进去打扮打扮,陛下今晚过来,肯定要与娘娘庆祝的。”明月让清风扶了陶顔言进去梳妆,自己则指挥着众人赶紧把长乐宫上下都打扫打扫,挂两个喜庆的灯笼。 直到贺临璋晚上过来,陶顔言都觉得一切仿佛似在梦中。 “你啊,原本朕就属意你为后,怎么真到了这一天,你反倒吓到了?你该早有心理准备才是。”贺临璋将陶顔言搂进怀里,他的顔言自从生下两个孩子后,身材圆润了一点,抱起来手感很好,让人忍不住就想抱着。 “臣妾只是觉得很神奇,当年臣妾刚来的时候,还是最末位的良仪呢。”没想到几年下来,孩子生了两个,现在都要做皇后了。 贺临璋眼神柔和地看着她:“顔言为后,朕心欢喜,往后,朕与你一起抚育几个孩子,明日,予承和予诺的名字会记入皇家玉碟,他们现在是真正嫡出的皇子和公主。” 贺临璋十分疼爱陶顔言生的一对龙凤胎,原本在他们生下来就该记入皇家玉碟的,但是他一心想着要把孩子们的身份提一提,所以一直等到今天。 生母为后,那予承就是嫡子,将来承继大统,名正言顺。 礼部很快选出了封后大典的日子。 五月二十六,陶顔言身着华丽凤袍,头戴凤冠,仪态万千地走向太和殿。一路上,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大典之上,贺临璋亲自授予她象征后位权利的金印,群臣朝拜。 陶顔言立于高台之上,一只手被贺临璋牵着,望着台下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她是应该移居凤仪宫的,“有凤来仪”,凤仪宫是皇后居住的正殿。可她在长乐宫里已住习惯,给孩子们换地方也不方便,所以便决定依然住在长乐宫。 内务府按照皇后规制,送了好多东西将长乐宫布置一新,又将隔壁的一个临近的院子打通,一下子扩大了长乐宫的范围,这样看上去倒是比凤仪宫更加宽敞舒适。 封后大典之后,六宫嫔妃从高位到低位都前往长乐宫朝拜。 舒妃表面上恭敬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丽才人气得脸色涨红,不情不愿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叩拜陶顔言。 陶顔言端坐上首,等众嫔妃行礼之后,微微一笑道:“诸位请起。往后,望诸位与本宫同心同德,好好过日子。当然,若是谁在后宫兴风作浪,本宫也绝不姑息。” 第545章 皇后的谎言 舒妃听到陶皇后的这番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就像火山爆发一般,难以抑制。 她实在忍不住,便起身福了福,语气不好道:“皇后娘娘,我们同为后宫妃嫔,自然是希望与皇后娘娘同心,维持后宫的好日子。可我们的日子与皇后娘娘的日子那可是有云泥之别呢。” 她说到此处,扫视了一圈众人:“皇后娘娘您深得陛下的宠爱,而我等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陛下几次。之前您是贵妃,想要独宠倒也说得过去,可如今您贵为皇后,是不是也该劝说陛下雨露均沾?呵呵,臣妾今日这话说的比较直率,若是有哪句让皇后娘娘不舒服了,还望皇后娘娘别往心里去。” 陶顔言面上并无波澜,她也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嫔妃,一个个如花似玉,年轻貌美,在这后宫蹉跎,确实有些残忍。 不过,这又不是她陶顔言造成的,陛下不去她们宫里,难道还能绑了他去? 陶顔言叹息了一声,无奈道:“不瞒诸位姐妹,本宫有孕之时,也时常劝说陛下去各宫走走,可陛下他……哎,陛下登基快十年,如今也快三十了,这男人嘛,年纪一上来,很多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众人吃惊地看着陶顔言,新任皇后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在嫔妃们面前说陛下不行? 而众人更多的则是惋惜,为何陛下这么早就不行了啊? 舒妃气得手都在抖:“皇后娘娘你……你……你怎么能如此污蔑陛下?” 陶顔言挑眉,朝着舒妃看去:“若是不信,你去求证啊,当面问问陛下,他此时对你可还有当初小年轻时候的悸动?” 舒妃脸色惨白,这让她怎么开得了口去问? 她也曾经想尽办法,借助一些助兴之物才勉强留住陛下,可这几年,陛下确实再也没有留宿在永宁宫过。 脸色惨白的还有丽才人,她越想越难过,竟“呜哇”一声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 陶顔言循着哭声望去,就见丽才人哭得梨花带雨,她眼珠子一转,拧眉道:“丽才人是不是也深有体会,想起了陛下冷落你之事?哎,丽才人当年是如何宠冠六宫的,诸位应该都比我印象深刻吧,可陛下这几年慢慢就淡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丽才人一想起自己多次在陛下面前极尽妖娆魅惑,都提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每一回都被陛下以各种借口推开,此刻心中就酸涩无比。 她哭道:“原来陛下多次搪塞我,症结居然是在这里吗?枉我还一直反省,是不是自己已经失去了魅力。” 陶顔言:“……” 她眯了眯眼睛,原本自己就是胡诌的,没想到这个丽才人果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故意接近过贺临璋啊! 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婕妤轻咳了一声:“若陛下身子不适,可以让太医好生调理。还请皇后娘娘劝劝陛下,不要讳疾忌医,陛下还年轻,我等也都是风华正茂,这后宫空旷,皇家该多生一些皇嗣,才能枝繁叶茂,昌盛永久啊。” 众人都觉得李婕妤说的是,纷纷看向陶顔言。 陶顔言点头:“汤药是一直在喝的,李婕妤你放心,等陛下好些,本宫便请陛下去看你。” 李婕妤惶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红。 陶顔言眼神暗了暗,眼看着没什么事了,便让众人告退。 虽然暂时用一个谎言稳住了众人,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陶顔言直到贺临璋过来还有几分闷闷不乐。 今日是封后大典的第一日,贺临璋特意早些来陪她。一看她脸色不好,担忧道:“是不是今日累了,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陶顔言嗔了他一眼:“陛下让臣妾当了皇后,臣妾现在想要独占陛下都要被人说是善妒、小气了。这个皇后该怎么当嘛!” 娇滴滴的语气,委委屈屈的表情,惹人好笑。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你想怎么当这个皇后就怎么当,让你为难的事,你放着朕来管,朕只要你和孩子们高高兴兴,快快活活。”说完,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 陶顔言想到自己在众嫔妃那儿说了陛下的谎,未免日后他从别人那儿知道后生气,所以咬咬牙主动道:“陛下,既然您这么重视臣妾,只想要臣妾高兴,那臣妾今日做了一件事,陛下听了可不许怪臣妾。” 她眼巴巴地看着贺临璋,小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一只撒娇的小猫。 贺临璋挑眉,直觉她要说之事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点点头道:“说吧,朕不怪你。” 陶顔言清清嗓子,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偷偷看见他的脸色沉下去,便赶忙环住他的脖子拱来拱去:“哎呀,都说了,陛下不许生气,怎么还气成这样……” 贺临璋真是要被气笑了,他的皇后竟然污蔑他不行了! 这放在哪个正常男人头上能不生气啊? 见他沉默不语,眉头紧锁,陶顔言轻声哄道:“臣妾当时没法子嘛,又不想陛下去别人那儿,一时口快,就找了那个借口……” 声音越说越低下去,最后声细如蚊:“这借口虽然不好听,不过还蛮好用的。陛下,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贺临璋见她伏在耳边娇娇软软的样子,这么会哄人的小猫可不多见,心中再气也发不出来,干脆直接把人抱起,进了内室。 陶顔言有孕之后,贺临璋诸多不便,每次都不能尽兴。现在双满月已经坐好,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被她那张小嘴气得不行,所以难免热情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陶顔言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贺临璋还依然不知满足。 他就是要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编排他不行的下场。 翌日,陶顔言第一次要迎来嫔妃们早上的请安,结果她华丽丽地睡过了头,让众人等了许久才无精打采地出来。 第546章 皇后发福利 宁妃见皇后精神不济,劝慰道:“娘娘若身子不适,臣妾们便先回去,明日再来。” 舒妃白了宁妃一眼:“宁妃你倒是体贴,可我们大家都来了,什么事都还未禀报呢,就这么回去,不是白折腾么。” 李婕妤等人也附和舒妃,宁妃只好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陶顔言看了看以舒妃为代表的几个人,又看了看以宁妃为代表的几个人,喝了一口茶水,提提神,这才道:“本宫昨晚带了一会儿四皇子,孩子月份小,晚上闹觉,故而疲乏些,不碍事。” 后院里正在喝奶的四皇子:“……” 我怀疑我在背锅,但我没法开口说。 所以,四皇子呜哇一声,奶也不喝了,先哭一哭以示抗议。 一听说皇后还要自己带孩子,人家还有两个亲生孩子,宫里没有子嗣的嫔妃们都狠狠羡慕上了。 舒妃昨日来被气,今日来又被气,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有什么事要商议的,就先说吧,本宫新上任,对宫务还不太熟悉,有几位嫔妃连名字都还叫不出呢。” 众人见这位陶皇后年纪轻,说话的时候倒是亲和,所以也没了顾忌,有什么事禀报的,也就直说了。 方婕妤说自己宫里两年没有修缮,想找内务府修缮一下,需要用些银子。 陶顔言笑道:“应该的,大家住在宫里,就该住的舒坦些。明月记下来,让内务府去给方婕妤修,然后让李总管派人把宫里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还有哪些地方必须修的,全部登记出来,在雨季来临之前全都修好。银两的话算个数目,来找我批。” 方婕妤立即道谢,笑容满面。 徐美人说今年长胖了一点,原来夏季的衣裳就穿不了了,之前跟德妃提了一次,德妃没回复,想请皇后恩准自己今年新做两身。 陶顔言看了看长相丰腴的徐美人,笑道:“清风去查一下,去年没做新衣裳的,今年全都做,如果尚衣局忙不过来,就记好尺寸、选好面料和款式,包给制衣作坊去做,务必要早些让各位穿上新衣。” 她又看了看大家的装扮:“胭脂水粉也都全部发一套新的,首饰的话,按照位份,今年该做的做。在吃穿用度上,就不要扣着这不准那不准了。不过一切都要按照规制来,不违规即可。” 清风应了一声,记下这件事。 舒妃见陶皇后大方地给所有人发福利,料到她在笼络人心,讥讽道:“皇后娘娘新官上任,把之前德妃好不容易精简下来的花费又恢复原样了。娘娘可真是手段高明,懂得拉拢呢。” 舒妃说的话不好听,众人都不敢出声,抬眼望着陶皇后。 陶顔言睨了舒妃一眼:“舒妃你出自舒家,原德妃出自将军府,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好东西自然从小就享受着。进了宫位份也高,从来不会为穿好看的衣裳、用好的香粉、戴好看的首饰操心,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普通官家出来的姑娘的难处。” 她话音未落,与陶顔言出身差不多的几位嫔妃狠狠共鸣了,看向她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德妃之前倡导节约是好事,但是吃、穿、住,不该省的地方就不能省。大家都是被娘家娇养着长大的,没道理进了宫还过得苦巴巴的。本宫既然是皇后,替陛下管着后宫,让诸位过上好日子那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若是让大家过得苦,就等于陛下与本宫没尽到责任。” 陶顔言一席话让众人都惊奇不已,居然还能说这是陛下的责任? 乖乖,得宠的皇后就是不一样,这么说陛下也不怕陛下怪罪的吗? 陶顔言见众人疑惑的神色,笑道:“怎么,觉得本宫说的不对?那民间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了人当然要奔着过好日子去的呀,吃不着穿不着,谁要嫁给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皇后娘娘您也太敢说了。 舒妃一时之间恍惚了片刻,恨自己这张嘴实在没有陶皇后的利索,每次怼人都怼不过她去。 陶顔言见舒妃吃了瘪,心里舒坦,又询问了一圈还有没有事情回禀,见无事就让众嫔妃都退了。 回了后殿之后,陶顔言看了看精力旺盛的四皇子和软绵绵的五公主,吩咐彩云准备了一个食盒,便带着一对龙凤胎去了长春宫。 她如今是皇后了,得日日去太后面前晨昏定省的。 两个小家伙都两个多月了,也能带出去走一走了。 一听说皇后带着龙凤胎来了,太后高兴得不得了,还没等陶顔言行礼,就亲自把四皇子抱了过来。 “快给哀家瞧瞧,哀家的乖孙儿长大了一些没有。”两个多月的小婴儿圆润了许多,四皇子也长开了,不像刚生下来那般皱巴巴黑黑的,确实有了几分皇帝儿时的影子。 五公主走到哪里都很乖,此刻正被秦公公抱在怀里,稀罕的不得了。 “托皇后娘娘的福,杂家如今也能抱上一个了。”秦公公十分激动,抱着五公主就不撒手。 太后侧身过去看了一眼五公主,瞬间笑道:“这诺儿长得真好看,你看这眼睛就跟两颗黑葡萄似的。对了,夏国的蔬果是不是就快运送到京城了,那蜜瓜和葡萄到时候多给皇后宫里拿些去,夏天解暑。” 陶顔言赶忙谢恩,只因夏国的蔬果每次运到京城的都不多,十分稀缺。 陶顔言虽然在皇庄也种植了一些水果,但是与夏国出产的比起来,不光品种上少了许多,也不如夏国的好吃。每年,大周都会从夏国购买香瓜和葡萄,用冰块冻住,以最快的速度运抵京城,直接送进宫。 太后抱着四皇子朝着陶顔言满脸慈爱道:“你初登皇后宝座,下面的人难免会不服你,你放宽心些,恩威并施,慢慢来总能管好的。这掌管后宫啊,就像唱戏,做皇后的要把控全场,每日只要搭好了台子,你就静静看着她们演就是了。” 太后从太子妃一路升至皇后、太后,她说的话都是宝贵的经验总结,陶顔言自然是全盘接收。 “是,臣妾记下了。多谢太后教诲。”陶顔言对太后十分恭敬道。 正在婆媳二人有说有笑之际,只见一个小公公慌忙跑进来,脸色惨白道:“太后、皇后,冷宫那边来传消息,说是……说是德妃自尽了!” “不可能!”陶顔言想都没想就直接出声。 德妃去了冷宫还没多少时日,带进去的东西也多,足见她是做好长期出不来的准备的,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自杀呢? 第547章 对德妃之死生疑 冷宫里一片死寂。德妃被降位为容才人后,所有的用度都不复从前,她此刻穿戴素雅,头上仅仅插着一支花色简单的钗,静静地躺在没有垫子的榻上,脖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发黑,嘴唇也没了血色,双眼微睁,带着一丝不甘与决绝。 陶顔言带着秦公公过来的时候,李总管已经在现场勘验,忙不迭上前阻拦道:“皇后娘娘,冷宫晦气,娘娘还是别进去看了吧。” 秦公公也把陶顔言拦在门外:“皇后娘娘,奴才进去看看就好。”他说完,便亲自进去又检查了一遍,见容才人双目还睁着,只摇了摇头,轻轻将其双眼合上。 着人将容才人的尸体收殓,秦公公才退出房间,悲戚道:“皇后娘娘,容才人想必是一时想不开……”秦公公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陶顔言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一个宫女伺候容才人,若她真是自尽的,连个证人都没有。 “最先发现容才人自尽的是谁?”陶顔言问道。 一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宫人上前道:“启禀皇后娘娘,是奴才。奴才每日负责给冷宫这边送吃的。以往只要在门口喊一声,容才人便会出来拿,可今日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奴才担心出事,便进来查看,谁料到一进屋就看见容才人悬梁自尽了。” 宫人说着,浑身仍然抖个不停,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 陶顔言又问道:“她自尽,用的是白绫还是什么?” 李总管连忙让人从屋里端出一件扯坏的衣裳:“娘娘,不是白绫,是把衣裳撕烂悬挂上去的。” “一点他杀的痕迹都没有吗?确定是自尽?”陶顔言看向李总管。 李总管点头:“奴才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公公上前道:“皇后娘娘,是觉得有蹊跷?可这现场不会骗人。若是娘娘不放心,可让大理寺派仵作来,不过……若是那样的话,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嫔妃自戕是大罪,容才人自尽也只能对外说是病逝要好听许多,也不会牵连忠勇侯府。” 陶顔言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决断。凭她的直觉,根本想不通容才人为何要自尽。常泰之前盯着的,她带了许多吃的用的穿的,一看就是要做长期打算的,怎么会刚进来没多久就不想活了呢? 况且,忠勇侯府并未被问责,势力仍在,难道双方没有事先通过气,说想好以后会救容才人出来? 可秦公公的话她也不能不理,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内务府总管也查验过了,并无异常,这维持皇家的颜面,也是她现在的工作内容之一。 “既然没有他杀的痕迹,那就当容才人自尽吧。对外……说病逝也可以。”陶顔言说完,便让李总管将冷宫封住,让人去通知忠勇侯府,而容才人的身后事也简单办理,于三日后直接葬入妃陵。 入夜,双儿奉陶顔言之命前往冷宫,她得趁着夜色再把冷宫里里外外看一遍才放心。 容才人病逝的消息是第二日陶顔言在嫔妃们来请安的时候才说的。 “最近天气冷热交替,容才人身子不适,突然病逝,本宫深感意外和惋惜。”她说完,看了眼舒妃,又看了眼丽才人,眼神晦暗不明。 宁妃因为容才人去世,面上有些悲戚:“可怜大皇子小小年纪就失了母妃。” 舒妃冷笑一声:“这宫里失去母妃的又不止大皇子一个,宁妃你若不是前皇后犯了事,你能抚养三公主?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宁妃你也太矫情了些。” 宁妃原本只是可怜孩子,被舒妃这么一怼,气得脸上都红了。 梁昭仪轻咳一声道:“舒妃娘娘也不用处处咄咄逼人,宁妃她不过是心软怜惜皇子太小而已。” 舒妃睨她一眼,毫不客气道:“谁不知道梁昭仪你也得了好处,养了四公主在身边,一个个都抱养了别人的孩子,还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姐妹啊!” 梁昭仪气得说不出话,败下阵来。 陶顔言见舒妃一连怼了两个跟自己关系好的嫔妃,不悦道:“舒妃你少说两句吧,陆才人和容才人相继离世,大家心里惋惜,稚子无辜,宁妃与梁昭仪不过是有感而发。” 舒妃听见陶皇后发话了,便也只好闭嘴。 陶顔言环视了一圈众人,道:“容才人的灵柩会在西苑的慈渡堂停灵三日,她入宫早,与你们中许多人都有交情,你们想去祭拜的都可以去。” 她说完,下面的嫔妃都窃窃私语起来,李婕妤道:“皇后娘娘,这容才人是被贬之身,我等去拜祭她,陛下会不会生气啊?” 万一因为一个死了的被贬之人被陛下所不喜才当真是亏大了。 陶顔言拧眉看向李婕妤:“若我记的不错,李婕妤你是陛下登基那年入宫的吧,这么说来,你与容才人也认识快九年了。她生前你与她关系颇亲近,就当去拜祭一个老朋友,你竟然最先考虑的是陛下会不会生气?” 陶顔言的声音颇冷:“陛下是个有气度的君王,容才人被贬是因为她做错了事,现在她去世了,陛下也不会揪着她生前的错误迁怒他人。话说的这么明白,你们大可放心去拜祭。” 李婕妤面上有些羞愧之色,诺诺应了声,便缩着脖子坐下,尽量降低存在感。 见众人都无事再禀报,陶顔言便让众人散了,面无表情回了寝殿。 双儿见她过来,立即上前,继续将昨夜发现的蛛丝马迹悉数回禀。 “娘娘,除了冷宫外的几个凌乱的脚印,我还发现了这个。”双儿说完,将一包未用完的粉末递了上去:“这里面放的是蒙汗药,出现在冷宫那样的地方,实在有些奇怪。” 陶顔言拿着药包看了看,里面的药粉已经用完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脚印的话,在冷宫之外,说明不了什么。李总管没发现这药包,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第548章 寻找真凶 双儿道:“是在床底下发现的。那冷宫被封住之后,没人能进去打扫,东西都未被动过,我先去看了茶水,发现茶壶里面没有异样,但是茶杯的边缘闻到一股药味,所以我就又去翻看了容才人上吊用的布条,发现上面也隐隐有一点药味。后来经过翻找,便在床底最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这个几乎用完的药包。” 陶顔言不解:“那李总管为何查不出?” 双儿笑笑:“奴婢是被专门训练出来的暗卫,识别毒药是平日训练的重点之一,哪怕一点点,奴婢都能认出来。李总管没有经过训练,自然查不出。而且茶壶里没问题,只有一个茶杯还残留了一点点,奴婢推测,是有人给容才人倒茶,把药下在茶杯里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当时现场还有人?是凶手?”陶顔言倒吸一口冷气。 双儿点点头:“而且这凶手,容才人认识,还对他不设防。否则,又怎么会轻松被下药?奴婢猜测,容才人被下药之后便头晕目眩需要休息,这才睡到榻上,而这药包应该是那人扶着容才人过去,不小心遗落在床底的。那床上根本没有褥子,床板也坏了,有缝隙,故而才从缝隙中掉落。” 陶顔言恍然大悟,可她始终想不到谁会是凶手。 双儿又道:“如果奴婢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么将衣裳撕开挂到梁上的也是那个凶手,而要抱起昏迷的容才人把她吊上去,需要很大的力气,所以那凶手很可能是男的。” 男的,力气大,又能得到容才人的信任,给她斟茶……陶顔言思索片刻,叫来常泰:“你去把之前永兴宫所有的太监都查一遍,打听清楚,谁之前受德妃信任,有没有跟永宁宫或宝芝阁有关联的,或是最近行为异常的。” 常泰领命而去,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先从永兴宫资历最老的太监入手,逐个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两天的明察暗访,常泰发现有个叫赵全的太监颇为可疑。 赵全三年前被调到永兴宫伺候,最近因为德妃被贬,永兴宫的人都重新分配了差事,这赵全便被安排去了宝芝阁。 按理说半路被安排的宫人或者宫女都很难得到新主子的重用,可这个赵全在宝芝阁却混的还行,花钱也突然大手大脚起来,这几日赌钱的赌注都三两五两的下注,与以往不同,行为十分反常。 常泰又暗中打听到,容才人出事那日,这个赵全不在宝芝阁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常泰不敢耽搁,急忙回宫向陶皇后禀报。 陶顔言听后,眼神一凛:“看来这个丽才人自始至终都不安分啊。” 双儿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把这个赵全给抓了,严加拷问?” 陶顔言摆摆手:“不用,就算问出来他承认是丽才人指使,丽才人也可以说自己是冤枉的,把所有事情都推在赵全身上。还不如,让丽才人自己招供。” 双儿不解,陶顔言便让她附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双儿听完之后眼神发亮:“好,那奴婢晚上就去走一趟宝芝阁。” 永宁宫里,舒妃揉着太阳穴,听完福心的禀报,迟迟没有开口。 “娘娘,奴婢去问过那个郎中了,毒药刚下了一次,是不可能把人毒死的,那容才人这么快就病逝,实在是太快了点。”福心疑惑不已。 舒妃也想不通,不过既然人都死了,她也不会再纠结:“罢了,说不定是凑巧,她染了别的病,就一命呜呼了。这件事你去料理干净,别留下什么把柄。” 福心点头:“是,那多出来的毒药,是直接销毁吗?” 舒妃想了想,虽然容才人是死了,可她生的儿子还活着啊。那个把可怜的康儿推下水的贺晔还活着,舒妃怎么可能甘心! “大皇子最近住进了长春宫里,想办法,把毒药给大皇子安排上。”舒妃轻轻的一句话,吓得福心差点晕过去。 原本谋害容才人就已经是如履薄冰,这要是再害大皇子,还是在长春宫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福心觉得自己是把头悬在刀上,嫌命太长了。 “娘娘,既然容才人已经死了,是不是就网开一面,放过大皇子?”福心还想劝一劝。 不料舒妃拿起手边的一个杯盏就直接掷在福心的头上,额头被打破了皮,红肿一片。 “本宫的康儿已经长眠地下了!她死了,她的儿子还好端端的活着!自己下去领罚!罚完之后赶紧去办事。”舒妃语气冰冷,福心只好捂着额头匆忙下去。 话说双儿这边,入夜之后她又穿上了夜行衣,趁着夜色翻去了宝芝阁。 她的夜行衣之下,是一席白衣,她将发髻放下,随意打乱,看上去凌乱不堪,黑夜中怪吓人的。 “丽才人……丽才人……你醒醒,快看看我,我明日就要下葬了……” 睡梦中的丽才人被惊扰到,醒来之后就发现床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立即就惊叫出声。 “啊——来人啊,有鬼啊——” 双儿晃晃脑袋:“是我啊,我是德妃,蒙汗药你用的可真顺手啊,还伪装我上吊自杀,你可真行……” 丽才人此刻已经彻底被吓得没了睡意,她跌下床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娘娘恕罪,害你的是我爹,是他出的点子,收买赵全的银子也是他给的,我什么都没干!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我爹索命吧,千万别来找我,我什么都没干呐!” 双儿眼神一冷,继续用颤音道:“那你把经过都写下来,明日带到我的灵前烧给我。记住,若不照做,那我明晚、后晚也会来,不了结此事,我难以入土为安。” 说完,双儿便飘了出去,独留被吓得满头大汗的丽才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翌日,丽才人告了假,没有来长乐宫请安。陶顔言没说什么,只说今日容才人入葬,有心送她一程的,可以跟自己一起去慈渡堂。 众人见皇后娘娘都亲自去拜祭,自然是都跟上,不去的话,倒显得自己无情了。 第549章 认罪书 慈渡堂里设了一个简单的灵堂,丽才人跪在地上给容才人的牌位磕了三个头,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将写好的信件拿出来,准备烧给容才人。 可她刚要点燃信件,就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双儿给拦截了。 双儿一把抢过她的信:“铜盆是烧纸钱的,可不是给丽才人你烧信的。” 丽才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厉声道:“你快把信还给我,你一个奴婢怎么敢抢主子的东西?快给我!” 可双儿才不会给她,昨晚做了那场戏就是准备今日派上用场的。 丽才人上来抢,哪里能抢得过双儿啊,双儿举着信件让丽才人根本够不着。 “你放肆,还不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丽才人抱着双儿的手臂往上跳,希望能够到信。可一次次都失败了。 “大胆,何人在慈渡堂喧哗?”常泰走在前面引路,一听到慈渡堂里传来争吵声,便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闲杂人等禁止喧哗。” 陶顔言带着众嫔妃过来,一进门就看见丽才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抱在双儿身上,双儿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稳稳地拿着一封信。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双儿立即甩开丽才人的束缚,将信递了过来:“奴婢发现丽才人鬼鬼祟祟,要在铜盆里烧信。奴婢觉得奇怪,便将信件抢了下来,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众嫔妃低声议论开来,朝着跌坐在地的丽才人指指点点。 “也不知写的是什么?我听说有一种符,能镇压魂魄,丽才人不会是要给容才人烧那种符吧?” “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如此恶毒,人都死了还不放过。” “你们也别胡乱揣测啊,说不定是祭文,以表哀思的。” “表哀思的祭文?呵呵,你也不看看丽才人都快吓傻了啊,怎么可能是祭文。” 众说纷纭,陶顔言挑了挑眉,展开了信件,这一看完,她便怒道:“来人,将丽才人绑了,胆敢勾结外臣,谋害嫔妃,罪该万死。” 众人都吃惊不已,舒妃尤其震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丽才人,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皇后娘娘饶命,我……那不是我写的,是……”丽才人猛地看向双儿,又猛地看向陶顔言,瞪大了眼睛:“不对,是你,是你做局的对不对?”她手指陶顔言,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她烧死一般。 陶顔言面无表情:“本宫刚来,能做什么局?倒是你,没想到你竟然与你父亲合谋,买通容才人之前的宫人,让他去冷宫谋害容才人,还伪装成她自杀的假象!你亲笔招认的证词,写的十分详细,你抵赖不了!” 丽才人摇头:“不对!我着了你的道,是你设局害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舒妃看了眼丽才人,她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凑巧,在自己想慢慢毒死容才人的时候,竟然有人跟自己想法一致,也对容才人下了手。 既然容才人之死有这个丽才人担责,舒妃自然乐见其成。 舒妃站了出来,难得站在陶顔言一边说话:“皇后娘娘管着六宫事务,你谋害嫔妃之事,是自己招认的,难道陛下来了,你还能抵赖不成?” 舒妃开口,惹来陶顔言意味深长的一眼。 此时舒妃跳出来实在诡异,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将丽才人问罪的感觉。 不过陶顔言今日只有功夫料理丽才人一个,至于舒妃在容才人的死上有没有动手脚,陶顔言暂时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丽才人高声要求道:“你虽为皇后,可你给我设局,是小人行径,我要面见陛下,告你谋害嫔妃!” 众人看着丽才人硬刚陶皇后,眼神在二人之间来来回回,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宁妃上前一步道:“陶皇后做事最是公正严明,臣妾相信她的为人。倒是你丽才人,平日就是那副阴险的嘴脸,现如今证据确凿,你竟然还想倒打一耙诬赖皇后,还真是无耻。” 梁昭仪讥讽道:“对啊,自己写的请罪书,难道是别人架在你脖子上写的?谋害容才人的事你已经招供,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还妄图拉皇后娘娘下水,你真是无可救药。” 周昭仪白了丽才人一眼:“还定要陛下来?怎么,难道陛下来了,就能枉顾证据,偏袒你不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几斤几两,敢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 三人就是陶皇后的嘴替,把丽才人怼得哑口无言。 其他嫔妃也都有种看戏的心态,之前有些曾经被丽才人欺负过的嫔妃心中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日真是畅快。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高声唱和,贺临璋带着随从大步流星走进了慈渡堂。 一看见皇帝,丽才人就声泪俱下:“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她设局陷害臣妾!”丽才人哭喊道,挣扎着往皇帝身边扑。 张公公已经一个健步上前,将快要扑过来的丽才人稳稳拦住。 贺临璋眉头紧皱,看了眼陶顔言,又看向丽才人:“德妃虽然被贬为才人,但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她今日出殡,朕过来送她一程,你们为何在她的灵前喧哗,如此不敬?” 丽才人抢先一步:“陛下,臣妾被人做局陷害,陷害臣妾的正是皇后,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贺临璋看向陶顔言,陶顔言上前将信件交给他:“陛下,臣妾今日带着众姐妹过来送容才人一程,没想到就让臣妾发现了容才人真正的死因。” 陶顔言看了丽才人泛白的脸色,继续道:“这信是从丽才人手上缴获的,她亲笔写下了与他父亲联手谋害容才人的过程,请陛下过目。” 贺临璋接过信,丽才人赶忙道:“陛下,臣妾昨夜被鬼魂惊吓,吓糊涂了,那鬼魂让臣妾写下这些内容,臣妾才写的,求陛下明察!” 陶顔言冷哼一声:“鬼魂惊吓?莫不是容才人的鬼魂来找你索命了?不然又有谁会知道,是你害的容才人呢?” 丽才人一愣,她现在除了哭,实在找不出别的办法了。 第550章 起了杀心 在贺临璋看完信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丽才人指着陶顔言道:“定是皇后派人装神弄鬼,故意扮演容才人的鬼魂来吓唬臣妾的。陛下,臣妾……” “陆静怡,你住嘴吧!”贺临璋直呼丽才人的名字,眼神中满是寒冰:“朕念在你受伤的份上,接你回宫休养,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再生事,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将信件一把狠狠甩在丽才人的脸上:“她已经进冷宫了,你还找人去杀她,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如此心狠手辣?” 贺临璋审视着眼前这个曾经备受自己宠爱的女子,只觉得好像从未看清过她。 丽才人眼泪挂在脸上,她动了动嘴唇,目光又看了看陶顔言,突然委屈起来:“是,我是心狠,可我只是听从了我父亲的意思为我妹妹报仇而已。我妹妹惨死,是因为容才人违反宫规所致,我报仇,有错吗?我父亲心中难受,为女讨回公道,有错吗?” 听到她亲口承认害人,贺临璋捏了捏拳:“你妹妹之死是意外,容才人被贬冷宫,那件事就了结了。” 丽才人哀哀戚戚地看着他:“一命还一命,这才叫了结。臣妾如今为妹妹报了仇,难道陛下还会因为一个死了的容才人,要臣妾的命不成?” 贺临璋皱眉,没有说话。 众嫔妃诧异,丽才人都作死到这个份上了,难道陛下还会开恩? “父皇,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啊!”大皇子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跑出来,直接跪在了贺临璋面前。 陶顔言睨了贺临璋一眼:“如果害人者不受惩罚,那日后这后宫多是互相残害之事,不就乱套了吗?陛下,丽才人私下谋害宫嫔,实在可恶,证据确凿,还望陛下严惩。” “陛下~我是有苦衷的呀,我哥哥,我妹妹都死了,我们一家也太惨了!呜呜呜……”丽才人哭得声泪俱下。 “呜呜呜,我母妃也好惨,儿臣再也见不到母妃了……”大皇子也哭得声泪俱下。 “来人,谋杀容才人的赵权杖毙,陆启革去一切官职,发配西南。至于丽才人……”贺临璋看了她一眼:“贬为庶人,送去静慈庵修行。” 大皇子一看,父皇并未要丽才人的命,眼神暗了暗:“父皇,杀人偿命,陆氏死不足惜。” 陶顔言皱了皱眉,不敢想象这杀人的话是从一个八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贺临璋显然也被大皇子这句话震惊了下,不由得看向地上的孩子。 丽才人冷笑一声:“死不足惜?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我死,你,设计逼我写下证词;你,母妃害我妹妹,你还想要我的命?好,好,我父亲没了官职,我什么都没了,再不是陛下的宠妃,连才人的身份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干脆死了算了!” 丽才人说完,一把拔下头上的金钗,就要往自己身上刺去。 “快拦住她!”贺临璋出声,张公公慌忙上前去拦。却不料丽才人方向一转,人就直直朝着陶顔言刺去。 谁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陶顔言还没反应过来,贺临璋便一个侧身上前将她护在胸前,而他的后背则被丽才人举着的金钗刺中,一时间,鲜血流出,染红了龙袍。 双儿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脚踢开丽才人,丽才人被踢开好几米远,撞在房中的梁柱上,生生吐出一大口血,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陶顔言抱着贺临璋倒下,她的手心摸到一阵黏糊糊的东西:“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长乐宫里,陶顔言手上还沾着血,那是从贺临璋身上流下来的,他流了好多血,她的身上也沾满了,一时触目惊心。 “娘娘,您还是先去换一身衣裳,洗洗手吧。太医已经在为陛下处理伤口。等陛下醒来,肯定第一时间要找娘娘的。”清风挽着陶顔言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去更衣。 可陶顔言坐在凳子上,浑身抖得厉害,似乎并未听清清风说的话。 刘太医从内室出来,道:“娘娘,陛下的伤口距离心脉还有一寸,幸好力道不大,伤口不深,否则再深一些怕是回天乏力。现在陛下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要每日换药,等伤口重新长好再用祛疤的膏药涂抹即可。” 陶顔言这才回过神:“那他醒了吗?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刘太医看了看皇后满身的血污,劝道:“娘娘还是赶紧去换身衣裳吧,陛下没那么快醒,恐怕还得半个多时辰呢。” 明月和清风一人一边,这才扶起皇后去更衣。 重新换了一身新衣裳,洗了手和脸,草草画了一个淡妆,陶顔言才重新回到贺临璋身边守着。 “明月,去交代彩云做好粥,等陛下醒了给陛下盛一碗。”明月点点头,下去吩咐。 “清风,你去看看孩子们,跟他们说不用着急,陛下已经转危为安了,让他们早些休息,等明日陛下精神好些,再见他们。”清风告退出去。 “常泰,太后那边怎么样了?” 常泰立即上前:“回禀娘娘,太后听说陛下没事了,便气冲冲去处置丽才人了。那丽才人这次怕是……活不成了。”常泰想起太后那要吃人的面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没想到,她最后还想杀我。”陶顔言面如寒冰:“你去盯着,若她这次还不死,就让双儿送她上路。” 常泰第一次见自家娘娘起了杀人的心思,就知道这丽才人是真的惹怒娘娘了。他连忙下去,盯着丽才人的结局。 等屋里都没了人,陶顔言才将脸埋在贺临璋的手心轻声道:“你这个傻瓜,你冲上来干什么呀,有双儿在我身边,她不一定能伤到我的。你看你,平白多了一道伤口,痛不痛啊?” 贺临璋刚想睁开眼,就感觉手心湿了,温热的眼泪砸在手中,他的小皇后哭哭啼啼,正心疼着自己呢。 “好了,朕没事,这点小伤不要紧。”贺临璋醒来,伤口过了时辰,隐隐发疼,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轻声安慰着哭泣的小皇后。 陶顔言一看他醒过来,连忙想起身去喊太医,被贺临璋一把拉住:“不用他们,快过来让朕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第551章 一代宠妃香消玉殒 陶颜言又哭了,看来内心还是不够强大。 “陛下放心,臣妾一点伤都没有,倒是陛下,差一点就……”陶颜言说不下去,差一点他就挂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独自带大几个孩子,年纪轻轻就守寡了么。 两个小不点可还没到一岁呢! 似乎是母子感应,门外两个小不点的哭声传来,贺临璋给陶顔言擦干眼泪,好笑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哭成这样?快别哭了,去让予承和予诺都进来,给朕瞧瞧。” 陶顔言起身去开门,让乳母把哭闹的两个孩子抱进来。 “陛下恕罪,小皇子和小公主不肯睡,奴婢们抱着在哄睡,叨扰了陛下。” 贺临璋并没有怪罪,而是示意把两个哭闹的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看,待孩子们走近,四只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床上躺着的父皇,哭闹声渐渐小了。 贺临璋左边肩膀受了伤,左手抬不起来,只能用右手轻轻去拉予诺的小手。小予诺小小的手捏住贺临璋的一只手指,吧唧了两下嘴,再也没哭。 “诺儿是心疼父皇了是不是?一定要来看看父皇才肯安心。”贺临璋看着小女儿,心头一阵柔软,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许多。 予承皱着小眉头盯着贺临璋,虽然也没哭了,但那表情实在是难以描述,就像是十分不满一样,像个不苟言笑的领导。 贺临璋又转而去拉拉予承的小手,予承的力气显然比予诺大一些,几个小手指就像装了定位一样一把捏住了贺临璋的食指。 “予承也很乖,懂得心疼父皇。好了,不要再闹你们的乳母了,早些去睡吧,明天天亮再来看望父皇。”他说完,只见予承打了个哈欠,在襁褓中扭了扭身子,似乎是在伸懒腰。 “那奴婢们就先把皇子公主带下去了。”乳母们连忙抱着孩子们出去,把空间留给帝后。 见小皇后眼睛依然红红的,贺临璋轻抚她的脸:“你放心,你还这么年轻,孩子们又那么小,朕不会撒手不管你们的。朕会好好陪着你们,直到予承长大,能够独挡一面,为你遮风挡雨。” 陶顔言糯糯道:“陛下一定要长命百岁。对了,丽才人她……”陶顔言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说:“太后痛恨丽才人伤了陛下,怕是要严惩她。”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陶顔言也没有问贺临璋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贺临璋的眼神暗了下去,半晌才道:“任凭太后处置吧。当她要伤害你的时候,朕对她的情已经彻底断了。”贺临璋都不敢想,若是这次直接刺中陶顔言,就她那个小身子骨,能不能抗下来? 丽才人虽然曾经是他的宠妃,可她一而再再而三触犯他的底线,再深的情感都已经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 他甚至都不想让张福海去问一声结果,是连听到她的消息,都懒得听了。 因为失血过多,贺临璋需要静养,太医进来检查了一番之后,给他吃了一碗粥,他便沉沉睡去。 翌日,双儿第一件事便是回禀丽才人的结局:“太后命人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扔去了乱葬岗,奴婢趁着没人,一刀杀了。” 陶顔言深吸了一口气:“一代宠妃,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永宁宫里,舒妃听着福心的回禀,面上并不见一丝喜悦之色。 “这么说来,当初从东宫就跟着陛下的嫔妃,是一个都没有了。呵,她陶皇后的时代终于来了啊。” 福心一联想到太后惩治丽才人的刑罚,浑身就僵硬了下,朝紫玲投去求救的目光,紫玲想了想,上前道:“娘娘,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太后那边最近盯得紧,咋们要不要……暂时别动大皇子了?” 风口浪尖的,紫玲和福心都十分害怕。 舒妃冷笑道:“越是这关头,越要抓紧行动,那小兔崽子昨日的作为你们没看见吗?他要丽才人的命,他的心可比一般的孩子硬多了!若让他知道,他母妃事发也有本宫的手笔,怕是连本宫也要一起嫉恨上的。斩草要除根,在他羽翼未丰时早些除去,才是上策。” 紫玲和福心见自家主子实在劝不住,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大皇子那边投毒。 贺临璋由于身体受伤,无法像往常一样参加早朝。为了不影响朝政,他暂时免去几日早朝,让大臣们如有要事奏报,就将折子全部送到长乐宫来。 长乐宫内,张公公早已将送来的折子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和重要性进行了分类。陶顔言一直陪伴在贺临璋身旁,她负责将折子上的内容念给贺临璋听,并将他的意见记录下来,批复在折子上。 “陛下的学问真好,这么晦涩难懂的折子,陛下竟然一听就知道他们写的是什么意思,臣妾念几遍都未必能理解含义。” 朝臣的奏折写的都是文言文,言简意赅,陶顔言顶多知道怎么念,确实多半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贺临璋斜躺在榻上,看着小皇后兢兢业业写批复,笑道:“朕自小学的就是这些,先皇在朕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为朕请了师傅教习。说起来,予承十岁的时候,朕都已经快四十了,精力不济,能手把手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要不,他三岁启蒙之后,便跟着朕上朝吧。” 躺在一旁正在玩自己的小肉手的予承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停下手来,眼神往贺临璋的方向看去。 贺临璋也刚好看向他,父子俩的眼神对上,予承又是甩给贺临璋一张“我很生气”的严肃脸。 贺临璋被亲儿子的表情逗开心了,戳了戳儿子的小肉脸:“怎么?陪朕上朝,朕亲自教你,你还不乐意?” 予承蹬蹬小短腿,在一旁手舞足蹈,面上的表情却一丝都没变,依然严肃认真。 “你说你还不到三个月,怎么整日露出那么深沉的表情?”贺临璋逗弄着孩子,在他脸上这边戳戳,那边戳戳。 陶顔言看了看父子俩:“陛下,其实……您多培养一下锦安也是一样的。” 第552章 朕知你无私心 贺临璋听闻,目光转向小皇后:“顔言,予承是嫡子,朕对他寄予厚望。” 陶顔言咬了咬唇,放下手中的笔,来到贺临璋身边:“可予承还小,将来是个什么性情还不知道。锦安已经八岁了,功课好,品性也好,能文能武,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他都十分优秀。” “可他身世不行。”贺临璋一语道破:“他若是承继大统,朝臣们不会信服的,不信服,就会埋下隐患,就算他现在养在你名下,勉强算是个嫡子,可始终不如予承来的名正言顺。” 见小皇后依然眉头紧锁,贺临璋道:“朕知道,你是真心疼爱锦安,你没有私心,朕对这几个孩子同样没有私心,他们都是朕的孩子,朕都一样疼爱。不过,社稷之事,要十分慎重,你若是担心予承将来无法胜任,朕可以加强对他的培养,给他请最好的师傅,朕手把手教他,他一定可以的。” 躺在一旁的小予承多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会儿瞧瞧母后,一会儿瞧瞧父皇,忙得不得了。 可到了最后,他发现还是自己的手最好玩,他又伸着两只小肉手,左手捏捏右手,右手捏捏左手,对这两个新认识的身体部件充满好奇,探索欲十分旺盛。 “行吧,陛下既然这么说了,那臣妾就听陛下的。不过,陛下也别忽略了锦安,万一……臣妾是说万一,万一锦安比予承更合适的话,陛下就放弃予承,选锦安吧。” 陶顔言对皇位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她其实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一生富贵,做个闲散王爷,健康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就如靖王妃与靖王一样。 二人交谈着,张公公匆匆从外面进来,一看小皇子在,便不敢高声:“陛下,边境传来紧急军报,兵部尚书和几位大人都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请陛下过去一同商议。” 陶顔言赶忙扶贺临璋起身:“臣妾给陛下更衣。” 贺临璋坐着轿辇而去,陶顔言心头总感觉不踏实。 这夜,皇帝和几位大臣在御书房里商量到夜深,众人才散去。贺临璋一看时辰太晚,便没再回长乐宫。 陶顔言是翌日才知道,原来夏国与大周的边境乱了。夏国的大军已经攻下大周的一座城池,而驻守在边境的大周军队并未抵抗,一半的人都被容将军带到别的城池去了。 因为这件事,贺临璋十分恼怒,直接派人绑了忠勇侯。可忠勇侯只说自己身体抱恙,又已经卸去了统军之权,现在等同于废人一个,实在做不了什么,除了请罪之外,别无他话。 朝廷连夜给容将军发去加急军令,但效果会如何,也不得而知。 顾忆此刻正在御书房里,请求带兵奔赴边境。 “陛下,臣曾经与燕国打过两年的仗,带兵经验还算丰富。臣请赴西城,收复失地。” 贺临璋见他态度坚决,心中十分动容,但眼前人不仅是他的臣子,还是宁远侯府的世子,此去一战十分艰难,万一有个好歹,他无法给宁远侯府交代。 正在他沉思之际,张公公就通报说宁远侯来了,在门外求见。 顾忆眉头皱了皱:“陛下,臣先是陛下的臣,才是宁远侯的子,还望陛下不要被我父亲的话左右,让臣去吧!” 顾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父亲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过来阻拦自己的,可现在这种时候,容不得自己退缩。 宁远侯进来,果然还未请安就直接上前给了顾忆一脚:“你这个不孝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与为父商量!” 被踢了一脚的顾忆:“……” 在陛下面前呢,我不要面子的吗? 宁远侯气极,踢完之后才请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陛下,臣这个儿子今年才二十五,还未成亲,真要带兵出征,臣实在不放心啊!” 顾忆看着哭泣的老爹,一个头两个大:“父亲,在陛下面前,你不要如此失礼。再说了,每一个武将都有责任冲锋陷阵,现在军情危急,你就别再拦了!” 宁远侯瞪他一眼:“你若是给我顾家留了后,那我后半辈培养孙子也是可以的,但你至今未成亲,骨血都没留下,你就要去带兵打仗,万一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心安?怎么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顾忆深吸一口气:“父亲还有两个儿子,你寄希望于他们吧。” 顾忆铁了心要去,宁远侯一时气竭。 擦了擦眼泪,宁远侯退了一步:“你一定要去,为父也认了,但是你必须先成亲,洞房花烛之后你再走,否则,你别去了,为父去。为父好歹也是武将出身,这次刚好派上用场。陛下,让臣去吧!” 顾忆一把拉住他:“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去冒险?夏国这次十万大军来势汹汹,恐怕燕国也会趁乱插上一脚,再说了,京城也需要防卫,我比你更合适去!” 宁远侯扯开他:“除非你立即成亲,否则不准去!” 顾忆无语:“一时半会,你让我去哪里找谁成亲?况且,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话音未落,张公公又进来禀报,说是昌平王爷求见。 贺临璋不知道昌平王爷有何要事,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见他的时候。 “你先问问是什么事,朕现在忙,无暇见他,让他先回去。”贺临璋吩咐道。 张公公出去,没一会儿又匆匆进来,打断了屋内三人的谈话:“陛下,昌平王爷说,欣兰郡主她……想要剃度出家。” 昌平王进来,也顾不上见宁远侯父子都在,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陛下,欣兰她想不开了呀,最近不知怎的,迷上了佛法,多次前往福严寺进香,还说要找个庵堂去清修。我就这么一个嫡女,姻缘不顺,心灰意冷,万一遁入空门,可叫我怎么活啊!” 宁远侯一听,眼珠子一转,上前搓搓手道:“ 可万万不能让郡主出家啊,那多可惜!”说完,疯狂给顾忆使眼色。 顾忆:“……” 第553章 赐婚 贺临璋看了看眉头紧皱的顾忆,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昌平王,想到之前还让陶顔言牵过红线,便道:“欣兰是朕的堂妹,她若出家,朕也于心不忍。你们两家,一个是亲王府,一个是侯府,朕倒是觉得甚是般配。不知你们两家是否愿意结个亲家,既能解了眼前王府的困境,也解了宁远侯的忧虑。” 宁远侯一听,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他的儿媳妇有着落了,还是位郡主,门楣、学识都有保证,妥妥的世子妃最佳人选! 他立即点了头:“愿意愿意,是我们宁远侯府高攀昌平王府了!” 说完,推了一把顾忆:“你说句话啊,还不赶紧向昌平王爷表态!” 顾忆看了看昌平王,朝着皇帝道:“启禀陛下,臣此次请求出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实在不好耽误郡主,还是……还是请郡主另觅良婿吧。” 昌平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顾忆怒骂道:“我女儿一心心系于你,若不是你,她又怎会想不开要出家?好好好,你既然看不上我女儿,那就让她出家好了,大不了我也不做这王爷了,我也找个庙做和尚去,呜呜呜,我那死心眼的女儿啊……” 顾忆一时手足无措,感觉自己无论怎么选,好像都是错。 贺临璋看不下去了,他猛拍一掌桌子,昌平王爷停下了哭声,宁远侯差点要跪了。 “朕虽然感念顾将军一腔赤胆忠心,但也不能不顾忌宁远侯的一片爱子之心。出征西城的事,不用你去了,你好好回去守着京郊大营,朕另派他人。” “陛下!”顾忆跪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派臣领兵出征乃是最佳选择啊!” 贺临璋凝视着他:“那你是愿意立即成亲?” “臣……”顾忆犹豫再三:“臣……就怕辜负了欣兰郡主。”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看向昌平王:“皇叔现在就回去,跟欣兰说,顾将军要在三天内启程出征,问她愿不愿意嫁,若愿意,那朕便为她和顾将军赐婚。” 昌平王狠狠瞪了一眼顾忆,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问她。”昌平王现在是一肚子气,若不是女儿心里就装了一个顾忆,他怎么可能乐意如此匆忙的嫁女? 偏那顾家小子还一副被逼迫的不情愿样! 昌平王决定等那小子凯旋回来,再好好收拾他,叫他知道,他昌平王强扭的瓜,必须得甜! 宁远侯和顾忆并未出宫,一直在御书房,找了兵部尚书一起与皇帝商量出征事宜,所以当王府的消息当天晚上送进宫里,他们便第一时间得知王府答应了。 只不过,欣兰郡主提出了个要求,她要求跟随顾忆一起出征,并将半数嫁妆折算成银两,购买粮草充军。 御书房里,所有人都眉头紧皱,昌平王眼睛红红的,他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可还是改变不了女儿的心。 “陛下,王府有二百亲兵,我想都派出去保护欣兰吧。距离西城最近的越城有天然防守屏障,不如届时就将欣兰安顿在那里,也能为大军做好后方的补给。”昌平王爷爱女心切,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宁远侯很是欣慰道:“没想到欣兰郡主待我儿如此情深义重,愿意随军,还愿拿出嫁妆买粮,我宁远侯府真是感激不尽。我府中也有五十多个家丁,那就一起随军吧,编入王府的亲兵队伍,协助郡主顾好后方。” 宁远侯想着,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儿媳妇那必须得保护好啊,多一个人保护那就是多一重安全。 贺临璋见双方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大为动容:“好,我大周年轻儿女都颇有胆识,朕这就为你们二人赐婚,尽快完婚,三日后点兵出征。” 陶顔言没想到,欣兰和表哥的婚事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仓促促成的,还真是从未见识过呢。 “郡主出嫁,按照皇家规制,这筹备都至少得七八个月,现在只给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太仓促了。”陶顔言一边给贺临璋换着药,一边说道。 “而且欣兰她没有母亲操持,昌平王爷怕是顾不过来,不如臣妾让内务府去帮忙,虽然时间紧迫,但是该办的还是要办的,不能让欣兰的人生大事留有遗憾。” 贺临璋原本就打算让她关注一下这件事,没想到她自己提了,便牵过她的手欣慰道:“顔言真是与朕心有灵犀,真是朕的贤内助。” 陶顔言嗔他一眼:“他们一个是陛下的堂妹,一个是臣妾的表哥,亲上加亲,臣妾当然要帮忙啦。对了,陛下,打仗需要银子,需要粮食,皇产这几年收入颇丰,若是需要,陛下尽管调配便是。” 贺临璋忍不住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也顾不上衣裳还未穿好,露出了大片胸前的肌肤,陶顔言缩进他怀里,一时有些耳热。 “朕得顔言,真是三生有幸。这几年不但皇产丰收,国库收入也提高了许多,户部那边已经点算了银两,暂时还不需要皇产来补,不过粮草确实需要皇产这边支援一些,朕已经命户部与内务府去对接了。” 他说完,看向怀里的人儿:“多亏顔言经营得当,又贡献了许多种植的点子,改进了农具,提高了冶铁技术,国库才能丰盈,粮食才能丰收,顔言助朕提高了大周的国力。” 陶顔言听到夸奖,脸上更热了些,小手不安分的在他胸前画着小圈圈:“也是陛下推行得好,臣妾不过动动嘴而已。” 贺临璋任凭她不安分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荡,看着她娇嫩的容颜,忍不住慢慢靠近,轻轻将人吻住。 呼吸交缠,寝殿内的温度瞬间升高了好几度,就在贺临璋想更近一步的时候,陶顔言理智回归,慌忙叫停:“陛下,您的伤还没好……” 贺临璋:“……” 他不悦地看向怀中人:“不碍事,朕可以。” 陶顔言却已经挣脱出了他的怀抱,快速将他的衣裳系上:“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陛下乖乖睡,臣妾去看看孩子们。” 陶顔言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徒留贺临璋在原地叹气。 第554章 顾忆成亲 宁远侯府忙翻了天。 顾忆忙着安顿军营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也就第一天出了个人试穿了一下喜服,便再也没见过人影。 宁远侯夫人请了陶夫人过府帮忙,又叫来娘家的嫂子一起,从宴请宾客到餐食准备,再到所有的布置,忙得脚不沾地。 幸好陶顔言派了内务府协助,宫里的人办事利索,郡主成亲的流程就比公主少了一些,照搬过来倒也迅速。宫里的御厨也到宁远侯府帮忙,让宁远侯夫人省了好些力气。 欣兰这边,她的喜服是早就准备好的,嫁妆也是每年添置,只要从库房点算出来便可以,所以相对于宁远侯府来说,她这边要清闲一些。 原本她是要变卖嫁妆换粮食的,但是昌平王爷不允许,单独又给了她一万两银子买粮:“嫁妆你自己留着傍身,用不完以后传给你的子女也可以,不要去动你的嫁妆。” 欣兰接过银票,眼圈就泛红了:“多谢父王。女儿出嫁之后,父王一定要好好保重,勿要挂念。” 昌平王看着女儿:“你啊……罢了,既是陛下赐婚,你也愿意嫁他,为父只好祝福你与他能相伴携手,恩爱永存。你没出过远门,西城地处偏僻,马上天又要热了,你一路上要注意些,万不可中暑。到了越城,你就别跟着去了,好好守住大后方。” 昌平王担心女儿会不顾一切跟去西城,那边是边境之地,太不安全。 欣兰哪里会不知道父王的心思呢,所以忙不迭点头应下:“父王放心,我就待在越城等他回来,不去给他添乱,让他分心。” 想陪他去,却也不想成为他的束缚,欣兰只是舍不得离他太远,只是想靠近些而已。 “多的话为父就不说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梳妆。这场婚事办得匆忙,一切从简,好在皇后娘娘体恤,派了内务府协助,该给足王府的颜面是一点都没少。为父看宁远侯府与皇后娘娘关系倒是好,等你们小两口回京之后,你再去拜谢皇后娘娘。” 欣兰点点头,笑道:“顾忆说,皇后娘娘认了宁远侯做舅父,所以他们之间不光是顾宁与陶大公子联姻的关系,还有干亲呢,关系自然好些。” 昌平王一愣,有些狐疑,不过他也没多想,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回去歇息了。 王府嫁女,侯府娶亲,两大豪门强强联姻,又是陛下赐婚,三日礼成,一时之间成为京城热议的话题。 朝臣都知道这顾将军要带兵出征,被陛下委以重任,又迎娶陛下的堂妹,这妥妥是要往上走的节奏,所以就算没有收到请帖,也都带着礼物上门喝杯喜酒。 贺临璋和陶顔言自然也出席了宴席,连带着双生子都第一次在朝臣面前露面。两个小不点一出现便万众瞩目,朝臣及他们的家眷都排着队过来请安。 小锦安负责照顾予承,贺萱和贺玥负责照顾予诺,三小只管着两小只,盯得那叫一个严。 “看可以,不能上手。小宝宝皮肤嫩,摸不得。”小锦安护着予承,对来人皱着小眉头道。 “诺儿妹妹在睡觉,你看看就好,可千万不要说话。把她吵醒了,大家都别想好过。”贺玥守在予诺旁边严肃道。她可太知道小宝宝的哭闹威力了,睡着了就是萌化人心的小可爱,可一旦哭起来那就是让人抓狂的小恶魔。 朝臣及他们的家眷自然不敢妄动一步,看过就好,心满意足地告退下去。 贺临璋和陶顔言时不时看看几个孩子,见并未出什么纰漏,也就放下心来。 仪式还算顺畅,帝后坐镇,又是乱战当前,闹酒的不多,宴席吃得也很快,待到宴席结束,都没有闹一个幺蛾子。 陶顔言留了贺临璋在前院,交代明月他们带好几个孩子,便去了后院见欣兰一面。 欣兰此刻已经揭了盖头,吃过晚膳,在房中等待夜幕降临。一看陶顔言过来,便起身迎接。 “好了,快起来。”陶顔言上前将她扶起:“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既是堂嫂和小姑,又是表嫂和小姑,这关系你还跟我多礼做什么。” 欣兰笑道:“君臣有别,你还是皇后呢!”说完,挽着陶顔言坐下,亲手给她倒了茶。 陶顔言看着欣兰,拉住她的手:“我没想到,你们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反正都已经成亲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你这次一定要跟去,我虽然不赞成,却也不反对。你在外万事要小心,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欣兰明白她的好意,点头道:“我从小失去母亲,实在是太怕失去了,所以才想跟他一起同行,顺便再培养培养感情,你也知道的,我与他之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说是有隔阂也好,不了解也罢,相处时间太短了。” 陶顔言能体会她的心情,点点头望着她,听她继续说。 “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个年纪就该活的灿烂明媚,我长这么大,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城郊的福严寺,刚好也借着这次的机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欣兰说着,满含憧憬地望着陶顔言。 复又不好意思道:“不瞒你说,我之前与你交谈,总觉得你见多识广,眼界开阔,明明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你却知道的那么多,显得我特别没见识。” 陶顔言无奈笑道:“你懂的我也不懂啊,就好比刺绣,我可是一针都绣不出来。还有佛法,你懂这个经文,那个经文的,我听都听不懂。” 陶顔言拍拍她的手:“世上女子千千万,各有各的风采,你很好,无需妄自菲薄。”说完,对她眨眨眼睛,甚是可爱。 欣兰被她的表情逗笑:“我终于知道皇兄为何看着你,眼睛都在放光了。若我是个男子,见你如此灵动可爱,恐怕我也会爱上你。” 陶顔言立刻抱住自己,做出一副惊吓样:“你可别,你皇兄是个醋坛子,打翻了难哄哒。” 二人笑着、闹着,房间里传出阵阵笑声。 顾忆站在门外,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酸酸的,胀胀的,又有些失魂落魄的。 但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放下吧,放下吧。 第555章 洞房花烛夜 香兰看着站在门口一直不进去的顾将军,轻声问道:“将军,要不要奴婢帮您敲门?” 顾忆听到香兰的声音,回过神来,他的目光从门上移开,看向香兰,摇了摇头:“不必了,让她们多聊一会儿。我就在这院子里站站,等她们聊完了,我再进去。” 说罢,顾忆转身朝着院子的一角走去,最后停在了一棵桂花树下。这棵桂花树高大而繁茂,现在还未到开花时节,只有叶片在月光下摇来晃去。顾忆站在树下,仰头望着没开花的桂花树,若有所思。 香兰看着顾将军身穿喜服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落寞。她想着怕是顾将军明日一早就要领兵出征,在担心战事,是忧心所致。 为了不耽误顾将军洞房花烛,香兰轻轻敲了敲门,进去恭恭敬敬道:“娘娘,顾将军回房了,人在外面候着。” 欣兰脸色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陶顔言捏捏欣兰的手,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别怕,疼一次下次就好了。”又将自己带来的一本书递给她:“这个,你藏好,没人的时候翻翻。” 欣兰一愣,看着封面无字的书奇怪地看着陶顔言。陶顔言朝她眨眨眼睛,便转身出了门去。 顾忆听见声音,转过身,就看见陶顔言从屋内出来,连忙上前见礼。 “表哥无需多礼,明日表哥就要带着表嫂出征,今晚好生歇息,我先走了。” 顾忆连忙叫住她:“臣送娘娘吧,送到陛下身边,臣就回来。” 陶顔言身边跟着人,宁远侯府里面也安全,其实是不需要人送的。但是她见顾忆似乎执意要送,便点了点头,任由他在前方提着灯笼送她出去。 “表哥这一去要多加保重,舅父这边你放心,我会照顾的。”陶顔言道。 顾忆点点头:“好,我争取早日收复西城,早日回来。你……你跟孩子们,也保重。” 陶顔言笑笑:“表哥放心吧,你在前方冲锋陷阵,最危险的是你,不必担心我们。对了,顾宁那边你也放心,我定然全力照料她的胎。” 顾宁已经有孕三个月,在陶府被当成大熊猫养,陶母照顾得无不妥帖。 顾忆张了张嘴,没再多言,他们现在已经是亲人,说再多只能显得见外。 贺临璋见顾忆身穿喜服将皇后送出来,上前一步,把陶顔言牵在手里:“有劳顾将军送皇后,明日你带兵出征,朕祝你早日凯旋而归。” 顾忆抱拳:“是,臣一定收复山河,不负陛下期望。”说完,看了一眼陶顔言,迅速移开了目光。 “朕与皇后也要回宫了,顾将军回房吧,别让欣兰久等。欣兰没出过远门,一路舟车劳顿,还望顾将军好好待她。”贺临璋叮嘱一句,也算是替昌平王嘱咐一下他这个女婿。 顾忆点头应下,不过他没有立即回房,最终还是陪着宁远侯把皇帝一行送出府,等帝后的车驾走远,才回了后院。 话说欣兰这边,手中抱着陶顔言给的书,心跳得差点就要蹦出来。她打死都想不到,一国皇后竟然会给她送这种书! 那些羞耻的画面,她看一眼都心虚许久,这一本上竟然有那么多画面,真是羞得她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世子,是否需要醒酒汤?”门外传来她的贴身婢女玉芬的声音,欣兰赶忙把书藏在了床褥底下,拍了拍羞红的脸,连忙端庄地坐好。 顾忆推门进来,就见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安静地坐在床头。 “咳。时辰不早了,郡主……夫人早些休息吧。”顾忆说完,便径直去了内室洗漱。 欣兰早就洗漱好了,此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脱了外衫,睡进了最里面。 顾忆磨蹭了半天才出来,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局促不安地躺了上去。 两人谁都没说话,欣兰等了许久,手心都出了汗,最终先开口道:“明日将军……夫君要出征,早些休息吧。” “嗯。”顾忆轻声回应,却还是一动不动。 欣兰想起陶顔言给她的书,咽了咽口水,放在被子下的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朝着顾忆伸了过去。 感受到一只小手靠近,顾忆的身子僵直了一下,深呼吸了几口气,最终慢慢侧过身来,看向欣兰。 “若是郡主还没做好准备,我们可以……晚些。”顾忆道。 欣兰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也缓缓朝着顾忆侧过身,二人四目相对,都瞬间红了脸。 “我……我……”欣兰感觉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词穷,她脑海中是陶顔言给她的书,眼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勇敢过去,可她的身子无法挪动,就连嘴上,也找不到一句能说的话。 “我不是故意要出家逼你娶我的。”欣兰最终,解释了一句。 看着眼前人慌乱而真诚的解释,顾忆捏捏拳,微微颔首:“我知道,郡主不是耍心机的人。” 欣兰松了一口气,就听顾忆道:“我也不是因为要出征,要为顾家留个后才答应娶郡主的。” 顾忆也想把话说清楚,免得这赐婚让二人之间存了芥蒂。 欣兰一听“留后”两字,脸色越发爆红:“我我我,我知道了。” 顾忆看她紧张得都结巴起来,有些好笑。笑过之后,却发现欣兰慢慢缩进了被子里,最后整个头都被被子捂住。 “咳。现在天热,你这样会被捂坏的。”顾忆一边说一边想把她拉出来。 一个拽着被子不让拉,一个怕她捂着硬是拉,抢夺之间顾忆力气大了些,扑到了欣兰身上。 四目相对,二人都愣在当场。 欣兰见他又没动静了,便试着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一点点凑上自己的红唇。 翌日一早,陶顔言陪着贺临璋一起送大军出征。 欣兰在队伍中,直到看见陶顔言身边没人了,她才走了上去。 “娘娘,我有点事,想跟娘娘说。”欣兰脸色发白地望着陶顔言,陶顔言将她拉到一边:“怎么了?” 第556章 熟能生巧 欣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附在陶顔言耳边道:“就是,就是昨晚……他……他好像,没成功。” 陶顔言:“……” 她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与陛下说话的表哥,拧眉道:“你们,前面做了点什么?” 欣兰咬咬唇:“我就跟他解释了,不是故意出家的,他也解释,不是迫于压力娶我的。别的……抢被子算吗?” 陶顔言:“……” 她轻咳两声,摸摸鼻子:“那个,我问的是,有没有身体接触,比如说亲亲、抱抱、举高高?” 欣兰:“……” 她摇摇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他就跟木头一样,若不是我……主动一点,怕是……哎,算了,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的,能嫁给他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以后都这样,我也认了。” 陶顔言却怎么也想不通,表哥明明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啊?身形高大、鼻子挺翘、手臂骨节分明、武艺高强很有力气的样子…… 她瞬间不敢继续想下去,再幻想下去就失礼了。 “那个,有的人吧,因为之前没有经验,所以第一次会体验感不太好,这事熟能生巧,你们多交流交流,慢慢就好了。感情培养起来,情到深处,自然水到渠成。” 欣兰耳尖红红,半信半疑。陶顔言拍着胸脯:“你信我,我怎么可能骗你。”说完递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欣兰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兄,八卦心起:“难道,皇兄他当初跟你,也没成功?” 陶顔言:“……” 差点成功到被折磨死好吗?呜呜呜,天杀的经验太丰富了哈! 跟陶顔言诉过苦之后,欣兰终于放下心结,上了马车。顾忆也翻身上马,带着大军踏上征程。 望着大队人马远去,贺临璋的眉眼中,满是忧虑。 陶顔言站在他身侧,轻轻握住他的手:“陛下别担心,大周现在国力日渐强盛,这一仗,会赢的。” 看着她眼中坚定的神情,贺临璋莫名得到鼓舞,反握住她的手:“与夏国这一战早晚要打,当年,夏国长公主曾经心悦先帝,但先帝不愿迎娶她,她便心生怨恨,撺掇着她皇兄,在边境没少生事。这么多年下来,夏国国力也提升了许多,现在是终于爆发了。也是好事,至少朕这一代把夏国打趴下,予承他们这一代便能稳坐江山。” 陶顔言看着他,渐渐失神。 “在想什么?”贺临璋看着小皇后睁着大眼睛望向自己,疑惑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皇帝这份差事,压力挺大的。”手上握着那么多人的命,一个决策便影响至深,但凡责任心重一点,怕是劳碌一生,命都不会太长久。 想来想去,好像还是做个吃穿不愁,有钱任性的闲散王爷,才是明智的选择。 回宫后,贺临璋去勤政殿办公,陶顔言交代常泰给冬方送去信,让冬方近期带着一批粮食赶到越城附近去。 陶顔言要求冬方一路走一路收粮,到了越城就驻守在那边,顺便办个加工作坊,一边做面条、粉条售卖,一边等着欣兰郡主的消息。 若是大周的大军需要粮草,就将粮食便宜卖给军营,若是不需要,那就在那边把生意做起来。 战乱一起,最先考虑的就是吃饭问题,粮食的价格肯定会大涨,她先筹集一批存着放在越城,既可以稳定边境的物价,也是大军的后备保障。 入夜,贺临璋很晚才回到长乐宫,去看了看熟睡的几个孩子,他才回寝殿梳洗入睡。 “陛下眼睛下的乌青都深了,明日晚起一会儿好不好?”陶顔言想着他的伤还没有恢复好,最近又因为战事一直忧心,都没休息好。 贺临璋抱着她轻轻拍着:“每日事忙,容不得耽误。戚仪征明日一早便要秘密前往边境,去盯着燕国的一举一动,朕今晚与他商议事情,才弄到这么晚。” 陶顔言已经很久没见过戚将军,早就听说他要成亲,但一直没收到喜帖,问了一句:“臣妾记得他的婚期就在六月,这时候出去,岂不是婚期要推迟?” 贺临璋一噎,坚决不承认自己这个主子不做人,硬生生把下属的婚期往后延了一年。 “咳,他好像去找人算过,今年不宜成亲,所以改在明年了。明年也好,大局初定,战乱应该也平息了,到时候朕好好给他放半个月的假,让他筹备。” 此刻,跟江盈盈大眼瞪小眼,争论着要不要一起去边境的戚仪征:“……” 我谢谢您啊,我的皇帝陛下,眼看着我就要抱得悍妻归,您竟然给我派出远门的任务?呜呜呜,为什么命苦的总是我…… 陶顔言也没多想,反正古人都挺相信大师算命的,什么都要测一测、算一算,也是常事。 她窝进贺临璋怀里,环抱着他的腰身,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入睡,头顶上却传来贺临璋的声音:“对了,今日欣兰找你说什么?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还先后朝着朕看了好几眼。” 陶顔言一顿,想着欣兰所说之事,是人家小夫妻的小秘密,那是严刑逼供都不能对外讲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仰头望向贺临璋:“小姐妹之间说点小秘密,陛下就别打听了叭。” “十两银子。” 陶顔言:“……” “十两黄金。” 陶顔言:“……” “算了,还是十两银子吧。” “不不不,十两金子,说好了的!”陶顔言起身趴在他身上:“君无戏言,说好了十两金子买个秘密的。” 贺临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示意她说。 “哎呀,就是欣兰吧,她没有母亲,所以也没人教导她跟自家亲亲夫君该如何这样那样。臣妾作为她的嫂子兼小姑子,有点经验,所以传授了一点点。” 贺临璋眉头慢慢皱起,眯了眯眼睛:“你教她如何洞房花烛?”说完,捏上她的下巴:“那你说的时候想的是谁?” 陶顔言:“我我我,我当然没想谁啊?我给她看了书来着,又没用真人教学。” 贺临璋翻身将她压下:“顔言,你还把太后送的书给她了?是哪一本?是朕最喜欢的那本吗?” 陶顔言有些心虚,眼神闪躲,闭口不言。 “嗯,看来是。”贺临璋埋首在她的颈间,呼吸都喷洒在她的皮肤上,痒痒的。 “说好了等朕伤好,就试一试,你竟然直接送人了?不过不要紧,朕过目不忘,顔言想逃避是逃不过的。” 陶顔言:“……” 第557章 选助手 因为之前贺临璋受伤,又加上边境战乱,陶顔言就一连多日免了嫔妃们早上的请安,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才又续上。 送了锦安去蒙学之后,陶顔言又跟两个小不点玩了一会儿,看着董夫人带贺萱和贺玥去学习,她才去前殿见了众嫔妃。 “之前陛下受伤,将养了一段日子,近来好了许多,诸位不必担心。眼看着天气渐渐热起来,往年只有正五品美人位份以上才能用冰,从今年起,大家都有,内务府会按照份例定时送到各宫去。” 她一说完,众人都高兴起来,谁不想在炎热的夏天能用到冰降温啊! 尤其是那些位份低的,这简直就是皇后娘娘赏给她们的福利。 舒妃瞧着众人喜悦的神色,冷哼一声:“皇后娘娘就是大方,这样一来,平白多了许多开销吧?前方战事吃紧,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娘娘倒是拿着银子装大方。” 众人都拧眉看向舒妃,舒妃位份高,又是舒家人,自然什么都享受得到,可他们其他人没她那个福气,若是皇后娘娘收回成命,他们可就又要挨一个炎热的夏季了啊! 众人又都看向皇后,不知道皇后听了舒妃的话会有什么应对。 陶顔言笑意不达眼底:“银子是靠赚出来的,不是靠省出来的,每年因为炎热,有人发了暑热病,最后说不定命都要搭上。舒妃你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下面人的辛苦,本宫不会怪你失言的。” 舒妃气得要死,明明是陶皇后乱花银子,结果到了最后却被她里子面子都占去了。 陶顔言才不管舒妃不悦的脸色,继续道:“除了各宫嫔妃用冰,本宫还决定安排发放四个月的绿豆汤,宫里人人都有份,每日随午膳发,宫女和宫人们也都喝上一口,去去暑气。” 舒妃一听更加蹙眉道:“人人有份?娘娘说的莫不是连粗使的宫人都有?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宫里少说也有大几千人,这样子发下来,岂不是要好几千两银子? 陶顔言喝了一口茶:“六千人左右吧,再加上侍卫三千,九千多人。银子的话四个月预估五千两。” 她看了一眼舒妃不悦的脸色:“好在绿豆都是皇庄上产的,无需花银子购买,所以算下来,四个月也就三千五百两左右,一个月大约九百两。但这九百两花下去能避免人中暑,就值得。” 舒妃冷冷道:“娘娘自从做了皇后之后,处处花银子,您这么大手大脚的开支出去,陛下知道吗?” 陶顔言见舒妃今日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每一个决定她都要怼上一句,实在厌烦。 “陛下管前朝政事,本宫管后宫事务,分工明确,且本宫每月都会向陛下呈报账册,所有银钱往来一清二楚。” 周昭仪看不惯舒妃总是为难皇后,出声道:“皇后娘娘打理那么多的皇产都能井井有条,管理后宫事务自然更得心应手,舒妃娘娘真的无需处处质疑皇后,听皇后娘娘的便是了。” 周昭仪一席话让舒妃直接把矛头对向了她:“你周昭仪唯皇后马首是瞻,倒真是忠心不二。不知你如此巴结皇后,你得了什么好处?是哪位嫔妃的子嗣可以到时候给你抱去养吗?” 周昭仪气竭,自己明明向着皇后全是因为皇后娘娘说的、做的都有道理,怎么到了舒妃嘴里,就变成了自己有心巴结讨好谋好处了呢? “舒妃娘娘,你怎么能这么揣测臣妾呢?” 舒妃白了她一眼:“本宫说的实话而已,周昭仪图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陶顔言抬手:“好了,不要吵了,本宫今日所说的两个福利,相信大多数人是支持并认可的,那就足够。接下来本宫还有一事,才是重点跟你们说的。” 众人都朝她看过来,想听听皇后娘娘要说什么。 陶顔言正色道:“如今,本宫名下养着两位皇子,三位公主,又管着皇产和六宫事务,实在有些精力不济,既然诸位都是陛下的嫔妃,共同把咱们这个大家守护好,也是诸位的责任和心愿,所以本宫将宫里的事务分了类,想找两位嫔妃出来协助本宫共同管理。” 她话音一落,宁妃先起身道:“臣妾不才,愿跟着皇后娘娘虚心学习。” 陶顔言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梁昭仪想毛遂自荐,但对自己的能力有些不自信,所以犹豫不决。 周昭仪心里也痒痒的,可是她刚被舒妃怼过,这时候再冒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又成为靶子,所以坐着没动。 舒妃睨了一眼陶顔言,她才不会做皇后的跟班,到时候时时跟皇后汇报。 就在陶顔言以为只有宁妃一个人勇敢站出来的时候,徐美人起身,福了福道:“若娘娘不嫌弃,臣妾愿意试试。” 徐美人身形微胖,进宫也有六年多了,侍寝的次数少之又少,原先还没那么丰腴的,许是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所以长胖了一些。 陶顔言笑道:“好,那就先这么定吧,有劳宁妃和徐美人,你们二位一会儿散了之后先别走,本宫有事交代。” 二人齐齐福身应是。 宁妃和徐美人在长乐宫与陶皇后相谈甚欢,二人还在长乐宫用了午膳,各自领了差事才回去。 终于有些时间陪两个孩子玩,陶顔言让明月他们将两个孩子抱去了院子里晒太阳,多晒晒有利于补钙。 予承相较于予诺要活泼许多,到了院子里,手脚乱舞,而予诺则安静地躺在襁褓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袜子都脱了,一会儿翻过来晒,小屁屁也露出来晒。” 皇后发话,乳母们不敢不从,只好照做。 两个小不点没一会儿便光着屁股趴在襁褓上齐齐晒太阳,甚是可爱。 “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晒婴儿的。”乳母担心,时不时去摸摸两个宝宝的腿,生怕晒伤了。 陶顔言撑着伞坐在一旁:“孩子骨骼生长,多晒晒有好处。” 常泰从外面进来:“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是为大皇子和二皇子选了伴读,让您去瞧瞧。” 第558章 锦安身世被嫌弃 太后给大皇子和二皇子分别选了两个伴读,此刻四个孩子已经进宫。陶顔言到了之后,太后便给她介绍。 “这是户部刘侍郎的儿子,这是礼部周侍郎的儿子,这是翰林院王编修的儿子,这是工部赵侍郎的儿子。他们四个品学兼优,哀家特意选出来以后陪两位皇子读书。皇后你看看,哪两个给锦安。” 太后觉得四个都好,陶顔言觉得都可以,所以道:“太后认可的人,臣妾觉得都行,大皇子先选,剩下的就给锦安吧。” 说完看向一旁今日没去蒙学的大皇子。 贺晔脸色有些不好,虚弱道:“一切但凭皇祖母做主。” 太后看了看他的脸色,望向刘侍郎和周侍郎的儿子:“那就你们两个吧。” 没被选中的工部赵侍郎的儿子赵益舟上前一步跪下:“启禀太后娘娘,我不愿做二皇子的伴读,我想做大皇子的伴读。” 太后不悦,不过也没有当场发火,只问道:“你说说看,为何不愿做二皇子的伴读?” 赵益舟看了看陶顔言,小心道:“因为二皇子是从民间被认回来的皇子,并不是正统的皇子。既然是要陪皇子读书,所以……还是正统的皇子有前途些。” 陶顔言挑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孩子,看上去也只不过比锦安大了两岁而已,没想到考虑事情已经这么世故了。放在后世,那也就是个小学生而已,哪会想到这些? 太后一听这孩子话语中隐隐有看不上锦安的意思,脸都冷了下来。 “既如此,那就算了。”说完,又看向另一个孩子:“你呢?若是让你给二皇子做伴读,你可愿意?” 翰林院王编修的儿子皱着眉头,小心跪下:“做皇子伴读,皇子犯了错,要替皇子受罚,我父亲说,能做皇子伴读是福气,可我不想要这福气,我不想替任何人受罚,更别说……二皇子的身份……求太后娘娘开恩,别让我做伴读了!” 一见接连两个孩子都不愿跟着锦安,陶顔言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太后瞬间觉得掉面子,轻咳一声,看向另外两个孩子:“你们呢?有什么想法不如今日就说开来,免得日后又诸多不满。” 那两个孩子跪下,纷纷说愿意做大皇子的伴读。 大皇子一看眼前的形势,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不过他气色实在是差,没得意多久便歪在凳子上,扶着肚子。 太后看向陶顔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忙道:“你看,之前哀家只顾着挑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出来,倒没实际了解过他们的想法,好在锦安还小,人也自律,暂时选不到合适的孩子,那就继续选着。” 陶顔言笑笑:“臣妾也觉得不能强人所难,否则日后朝夕相处下来,难免有怨言。给锦安找两个志趣相投的伴读才是要紧,至于他们父亲的官职,倒也不必卡的那么严。” 太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陶皇后是压根不注重门第,给锦安选人只看品性与志趣了。 这样一来,范围倒是也能扩大一些,太后默默记下,准备把所有京城官员的子嗣都再瞧一遍。 “好了,既然已经选定,那未选中的两个先送回家去吧,选中的两个,你们陪着大皇子去偏殿坐坐,聊一聊,明日起就一起入国子监蒙学同班吧。”太后打发了几人下去。 陶顔言看着大皇子的身影,疑惑道:“大皇子是哪里不舒服吗?看上去好像气色不好。” 太后摇摇头,叹了口气:“许太医来瞧过,说是吃坏了肚子。这天气日渐热起来,多半是贪凉,吃了寒食所致,养几日应该能好了。” 陶顔言点头:“让太后操心了,原本您以往这时候都要去行宫避暑的,如今要管着大皇子,就耽搁了。” 太后瘪瘪嘴:“可不是嘛,哀家都多少年没好好带过孩子了。可也没办法,他母妃没了,宫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又那么忙,总不能再给你一个?” 陶顔言礼貌地笑笑,心想您就算想给我,我也不接。 暴戾乖张的小孩哥,我惹不起。 太后说着说着,话匣子就打开了:“这晔儿也不知这几年是被她母妃怎么教养的,总感觉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有时候哀家与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总之,不让人省心。” 又想起其他几个孙儿孙女,太后脸上露出了喜色:“锦安他们就被你带得极好,每次来看哀家,小嘴都甜的啊,专会哄哀家开心。” 说完,一脸慈爱的看着陶顔言:“你如今正位中宫,又诞育了两个双生子,帮皇帝培养了三个可爱的孩子,功不可没。” 陶顔言立即谦虚道:“孩子们都很乖,也很好学,品性纯良,臣妾能抚养他们,是臣妾的福气。再说了,有陛下时常以身作则,孩子们从陛下身上学到许多,倒不用臣妾时时管教。” 陶顔言本就不邀功的性子让太后十分满意,她又聪明的话里话外表扬了皇帝,太后能不高兴才怪。 婆媳二人相谈甚欢,就见大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进来:“启禀太后,大皇子不知何故,吐血了!” 太后十分担忧,立即派人去传许太医。陶顔言也不好这时候离开,所以一同在长春宫等着太医来诊断。 许太医倒也来得很快,见大皇子脸色发暗,一口口往外吐血,就暗道一声不好,上前给他诊脉,时间越久,许太医的表情就越沉重。 “许太医,大皇子这是怎么了?”陶顔言扶着太后问道。 许太医给大皇子扎了两针,暂时止住了吐血,这才道:“之前臣给大皇子诊脉,并未看出异常,只以为是吃坏了肚子,调理两日便好了,可今日过来看这情况不妙,臣又细细诊断,发现……发现大皇子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太后眉头紧锁:“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给大皇子下毒?” 第559章 调查中毒真相 “是何种毒药,晔儿有没有性命之忧?”得知有人给大皇子下毒,太后大为震怒。 许太医回禀道:“目前看来是一种慢性毒药,似乎是金刚石粉。多半是在平日的饮食中混进去的。大皇子因为年纪小,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剂量,故而吐血,若是换成大人,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发作。” 太后怒瞪着秦公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管的?还不快把平日照料大皇子饮食起居的人全部拿下审问!” 秦公公大气不敢出,赶忙去拿人。 陶顔言看太后气得不行,忙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问道:“太医,那这毒可有办法彻底解除?” 许太医点头:“要催吐,吐上几回就好了。不过,大皇子年幼,脾胃肯定会受伤,需要好生调养。” 陶顔言让许太医下去开催吐的药,看着大皇子脸色惨白的躺在榻上,她皱紧了眉头,想着这下毒之人也太厉害了,竟然能把手伸进长春宫来,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如此有本事。 堂堂皇子被下毒毒害,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不去禀报皇帝。 贺临璋来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吐过一回了,正难受着。 “都查了吗,毒从何而来?”贺临璋坐在大皇子的床边,皱着眉问道。 陶顔言摇摇头:“秦公公亲自去查的,大皇子身边的人悉数被拿下,不过目前还没有问出毒的来源,也没找到下毒之人。” 床上病央央的大皇子虚弱地看了看陶皇后:“儿臣的母妃被人下毒加害而死,没想到儿臣也步母妃后尘,被人下毒。还望母后多关怀儿臣一些,彻查后宫,看看究竟是谁容不下儿臣,要如此对待儿臣。” 陶顔言听着他的话,说的好像是自己没有关心疼爱他,才导致他被坏人盯上的一样,心头有些不悦。 贺临璋也觉得贺晔所言不太好听,拉过陶顔言的手道安抚道:“孩子们还在等你,你不如先回去,这件事,朕来查。” 陶顔言自然愿意撒手,对上这么不知感恩、心思深沉的大皇子,她才懒得蹚浑水呢。 陶顔言宽慰了太后几句,这才带着自己的人回宫,还是回去看家里的几个崽比较开心。 “皇后娘娘终于回来了,四皇子哭闹了许久,见不到娘娘伤心着呢。”乳母把哭闹的予承抱过来,陶顔言接过小肉坨子抱在怀里:“快让母后瞧瞧,是哪家的小哭包,怎么那么爱哭呢?” 予承的脸上还挂着泪,终于见到母后,小嘴瘪着,甚是委屈。 谁能想到一觉睡醒,到处找不到母后,他只能急哭了呀。 陶顔言抱着他走来走去,晃晃悠悠半天,终于把人哄好,这才交给乳母。 予诺就很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此刻正被哥哥姐姐围着逗弄,手舞足蹈的,时不时“呀喔,呀喔”说几句。 一看宝贝女儿不需要自己,陶顔言便叫了常泰进了书房。 “最近各宫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常泰一愣,心想皇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询问,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冥思苦想,谨慎回复道:“回禀娘娘,自宫里接连三位嫔妃出事,各宫都消停了许多,近来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不曾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非要说有的话,周昭仪被舒妃为难了两次,不过问题不严重,奴才就没有回禀。” 周昭仪因为向着陶顔言说话,得罪了舒妃,被舒妃为难,陶顔言一点都不意外。 “过两日让明月送点礼物去周昭仪那儿,安抚安抚。其他的都没了吗?今日,大皇子被人下毒了。” 常泰吃惊道:“大皇子住在长春宫都被下毒?谁这么大胆子啊?” 陶顔言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想起来一个人。 “舒妃近来可有异常的地方?” 常泰连忙摇头:“舒妃娘娘除了每日来给皇后请安之外,就是去慈渡堂诵经,并无异常。” “也不去长春宫请安?”陶顔言看向常泰:“她多久没去长春宫请安了?” 舒妃是太后的侄女,以往隔三差五就会去长春宫一趟,若是长久不去,倒显得奇怪了。 常泰猛的回想起来,沉声道:“说起来,自从大皇子住进了长春宫,舒妃便再也没去请安过,怕是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陶顔言沉思着:“大皇子推三皇子落水,舒妃她,真的会放过大皇子吗?” 常泰不敢多言,他默默低下了头。 后宫嫔妃若谋害皇子,那是比谋害其他嫔妃更严重的罪,轻则丧命,重则连累家族。舒妃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若她真的起了歹毒心思谋害大皇子,那太后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多盯着永宁宫吧,除了她,我真的想不到其他人还有谁有谋害大皇子的理由。”陶顔言吩咐完,摆了摆手,常泰才出去。 永宁宫里,舒妃听着福心的回禀,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毒发了,看来,这药量是下多了。真是可惜啊,早知道下少一点,慢慢折磨他。”舒妃说完,抬眼看一眼福心:“安排的人靠得住吗?” 福心点点头:“人已经安插在长春宫多年,这次才正式启用,娘娘放心,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招供的。” 舒妃却不如福心这般乐观,不过就算东窗事发,她也有一个筹码攥在手里,不怕太后问罪。只要太后保自己,那陛下那边也不会追究,这才是她不顾一切也要把大皇子灭掉的底气。 说起来,也是她运气好,竟然在无意中得知了太后的一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这个秘密保命的。 “多盯着长春宫吧,顺便,想想法子 ,怎么才能把一切引到长乐宫的头上。”舒妃说着,心里已经蠢蠢欲动起来。若是将这次大皇子中毒之事转而嫁祸给陶皇后,那简直就是完美呀。 大皇子催吐了四五次,才没再吐血。贺临璋一直守在大皇子身边,见他面色好转一些,才准备回长乐宫。 “父皇,父皇能留下陪陪儿臣吗?”大皇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儿臣没了母妃,现在只有父皇了。” 第560章 拿皇后开刀 见大皇子如此依恋自己,贺临璋便只好重新坐下,给他掖了掖被子。 大皇子睫毛轻颤,状似无意道:“也不知是谁想加害儿臣,若是儿臣死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贺临璋眼神微暗,没有说话。 “儿臣还是小孩子,儿臣的身上除了这个皇子的身份,也没什么可图的了。若儿臣死了,那这后宫之中便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了。” 说到这里,贺临璋终于开口:“晔儿,皇后不是这样的人。” 贺晔眼神闪了闪,立即要哭不哭道:“父皇,儿臣也不是想怀疑母后,可在这后宫之中,能有这么大本事在长春宫下毒的,除了母后还能有谁?” 虽然大皇子心中还怀疑一人——舒妃,可舒妃是舒家人,地位撼动不了,那么就先拿新上任的皇后开刀吧。 总之他遭这一罪,是一定要报仇的。 似乎是怕没有说服力,贺晔又道:“平日长春宫送来的吃食,秦公公从不检查,儿臣也是吃了的。” 贺临璋见他越说越离谱,及时制止:“好了,皇后纯善,断不会做这种谋害皇子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秦公公已经在查,等查出幕后黑手,朕会替你做主。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贺临璋说完,便起身离去,没看见身后贺晔那道冷漠的眼神。 一连拷问了三日,大皇子身边所有近身伺候他的人都被逼问了一遍,就连长春宫的所有宫人和宫女都一一问询,秦公公终于查到一点线索,宫里一个叫李玉的宫人有些可疑。 秦公公将李玉送去了慎刑司打得皮开肉绽,他终于吐露,说是大皇子平日肆意打骂他,他才心怀怨恨,起了报复之心,给大皇子送去的膳食里下了一点金刚石粉。 这个李玉已经在长春宫伺候了七八年,算是个老人了,秦公公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为何会因为主子的打骂就动杀心。 不过念在多年共事的份上,秦公公也没有将他打死,而是留了他一口气,准备回禀了太后之后再帮他求个情,撵出宫去便罢。 秦公公回禀的时候痛心疾首,一个劲儿的请罪:“望太后恕罪,都是老奴平日管理不善,才让李玉钻了空子。好在大皇子并无性命之忧,还未酿成大错。” 太后听完,赏给他一个白眼:“他背后何人主使?问不出来?” 秦公公一惊,慌忙跪地:“启禀太后,奴才已经把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他都没说背后之人是谁,所以奴才想着,怕是……怕是无人指使,确实如他所说,是他自己脑子糊涂,报复主子的个人所为。” 太后冷哼一声,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晔儿有时候确实有些超出他这个年纪的成熟,脾气也确实急躁了一些,但李玉在长春宫伺候了这么久,怎么连这点气都受不住?总之,哀家对他说的话,存疑。” 秦公公低着头不敢回话,他怕自己再狡辩一句,会被太后赶去继续鞭打那李玉,真要是把人打死了,那自己手上不是又沾了一条命吗? 年纪越大,秦公公越发心软了。 秦公公的徒弟小三子带着慎刑司的掌事太监慌慌忙忙进来回禀:“启禀太后,李玉咬舌自尽了,自尽前在慎刑司大喊,说这辈子对得起皇后娘娘,下辈子再为皇后尽忠。” 秦公公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皇后她……太后娘娘明察,绝不可能是皇后啊!” 太后也皱了眉头,不过须臾,她便笑道:“呵,真有意思,哀家清闲了这么多年,终于又见着些稍微高明的手段了。” 说完,她眉毛一挑,让秦公公靠近些,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秦公公听完,一言难尽地望着太后,欲哭无泪。 “还不快去?磨磨唧唧的,拿出点你当年的雷厉风行来!”太后白了秦公公好几眼,秦公公才晃悠悠起身,带着人往长乐宫去。 当长乐宫被秦公公带人围住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得不知所措,常泰连滚带爬跑进后院回禀皇后。 此刻陶顔言正抱着小哭包予承在院子里赏花,予承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一秒噤声,小拳头捏紧,蹬蹬小腿,兴奋地朝宫门口望去。 “被围了?太后让围的?”陶顔言眉头皱起:这又是闹哪出啊? 没多久,秦公公严肃地交代人关了宫门,才一秒变脸,笑嘻嘻进了院子:“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请罪。” 陶顔言挑眉:“秦公公今日这么大阵仗,是出了什么事?” 秦公公看了看皇后左右,这才小声把李玉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您放心,太后她十分信任娘娘,从不相信那李玉的话,可幕后黑手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嫁祸到娘娘头上,太后是绝不姑息的,这不,为了麻痹对方,太后便让奴才演这一场戏。这几日辛苦皇后娘娘委屈些,暂时别出门,待那狐狸露出尾巴,太后把人抓出来,再还娘娘清白。” 秦公公生怕皇后误会太后,说的时候态度是十分的恳切。 陶顔言笑笑:“太后宝刀未老,想要抓出黑手,臣妾当然愿意配合太后。那就辛苦太后啦,不过锦安还未下学,望公公先去说一声,免得他回来见到这阵仗被吓坏。” 秦公公点头:“是,今日奴才亲自去接二皇子,届时会告知的。不过陛下那边……呵呵,太后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定然是哪位嫔妃,所以就不告知陛下了,免得陛下穿帮。” 陶顔言:“……” 太后对陛下的演技是一点不放心啊! 嗯,果然是亲生的,让他蒙在鼓里生气,也不怕结怨。 “咳咳,那一切听太后的,我带好孩子们就好,别的我一概不知。” 秦公公:“……” 行行行,反正出主意的是太后,就算陛下震怒,那也有太后兜着。 秦公公交代完,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他还得去散播消息,麻痹幕后黑手呢。 第561章 顺手利用雍王 贺临璋听到风声的时候,确实气得直接去了长春宫。别问他为什么不去长乐宫救人,只因太后之命难违,他若是想要撤了长乐宫外的人,只能先去找太后。 看着自家儿子来得这么快,太后甩给他一个白眼。 “前方战事吃紧,皇帝顾着前朝便是,后宫的事,等哀家调查清楚,自然该抓的抓,该放的放,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太后看不顺眼,又甩了一个白眼。 贺临璋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母后,孩子们都在长乐宫,您让人围住了,儿臣怎么进去看孩子们呢?再说了,顔言她胆小,母后您这样吓她,会把人吓坏的!” 太后睨了他一眼:“几日不见少不了你一块肉。再说了,她既然是皇后,这么点小阵仗就被吓倒的话,日后更大的风雨还如何与你并肩?哼,历练历练不会吃亏的。” 贺临璋还想说什么,被太后抬手制止:“话说回来,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晔儿中毒,是她所为?” 太后盯着皇帝,贺临璋斩钉截铁道:“谁都可能下黑手,唯顔言不会,儿臣相信她!” 太后恍惚了一瞬,看着眼前酷似先帝的儿子,她叹了一口气:“是啊,她是你自己选的皇后,你心悦于她,也信任她。” 太后内心喟叹一声,当年她也希望先帝能百分百信任自己,却终归没有如愿,也算是人生遗憾之一吧。 她回神:“好了,哀家也喜欢皇后,相信她的为人,不过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你稍安勿躁,去忙你自己的事。哀家保证,等查明事实,会秉公处理的。” 贺临璋见太后铁了心要这样办,最终只好又匆匆离开。 “陛下,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您别担心,二皇子每日要出来去蒙学,陛下可以找二皇子问问里面的情况。”张公公给皇帝出主意,他也很好奇,被围住的皇后会如何应对。 贺临璋果然一大早便在小锦安上学的必经之路上等待,他给小锦安带了一些点心,看孩子过来,便迎上前去。 小锦安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此刻按捺住已经知晓太后意图的心,戏精上身,皱着小眉头扑进了父皇的怀里。 “父皇,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吧。予承都没办法出来逛御花园,他最爱看的花蝴蝶御花园里比较多。” 贺临璋心里酸酸的,安抚道:“你们再耐心等几日,朕已经在想办法了。” 小锦安懂事地点点头:“不过父皇放心,我们吃的用的都很充足,除了出不来,一切并没什么变化。” 到底还是存了一点孝心,小锦安连忙解释了一句。 “你母妃她,还有笑容吗?还有予诺,吃饭睡觉好不好?”贺临璋十分惦记这对母女,揪心问道。 小锦安眼睛骨碌碌一转,点点头:“母妃还是爱笑的,予诺还是跟小猪一样的,不过予诺学会翻身了,每天很忙地翻身,父皇看不到可真可惜。” 贺临璋:“……” 一想到小胖女儿翻身的圆润小身影,而自己见不到,他的心更堵了。 舒妃这边,听说长乐宫被围之后,观望了三日,才决定再添一把火,彻底把陶皇后送入冷宫。 “雍王那边怎么说?需要本宫配合他,帮他见陶皇后一面吗?” 紫玲白着脸色答道:“娘娘让奴婢借着出宫去雍王府将皇后的困境告知雍王,一开始雍王确实急切,可没多久就恢复了神色。雍王说……说他一个外臣,又是一个亲王,无权过问皇嫂的事,后来就把奴婢撵出来了。” 见舒妃皱眉,紫玲道:“娘娘,会不会您猜测的有误,雍王他,对皇后并无私心?” 舒妃眉头皱得更深,她其实很久之前就留意到雍王对陶皇后的眼神有些暧昧不明,这次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才找了雍王。 毕竟雍王身份尊贵,又得陛下信任,若是这二人之间传出点什么,那陛下肯定会痛恨陶皇后,一旦帝后生了罅隙,原本的深情就会撕开一条裂缝,无法修补。 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不想尽办法把陶皇后按下去,她实在不甘心啊! 紫玲深吸一口气,劝道:“娘娘,要不然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什么都别多做,说不定,太后会真的惩治皇后。” 舒妃瞪了她一眼:“那大皇子并没死,就算惩治也不痛不痒,再说了,都过去了好几日,除了围住长乐宫,你可看见太后还有别的举动吗?夜长梦多,不尽快多在她身上下功夫,她早晚会被轻拿轻放。那本宫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舒妃沉思许久,却再也想不到还能拿什么去构陷陶皇后。 她不知道的是,雍王非但没有落入圈套,还请了惠太妃入宫,借着向太后请安的名义,把舒妃私下联系自己的事都跟太后说了。 “太后,臣妾并无一句虚言,雍王自从上次画像一事,已经深刻反省,一听说皇后被禁足,便想起当初的救命之恩,他是想来求情,可也不愿被舒妃这样利用,故而才让臣妾入宫禀明太后,还望太后明察!” 惠太妃与太后相交多年,二人曾经是一个战线上的盟友,自然知道彼此的心性,所以太后根本不会怀疑惠太妃说的话。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舒妃就越发失望。 “哀家没想到,哀家的侄女会是背后兴风作浪之人。”太后眼中的神色黯淡下来。 “太后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晚辈嘛,做错事也是常有的。说实话,臣妾也没想到,会是舒妃,想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入宫来见娘娘,臣妾还抱她玩过呢。小时候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竟没想到心思会这么重。哎,她那日派人来雍王府说这一通,可让臣妾心都寒了。雍王小时候也是她的玩伴,怎么就这么顺手利用上了呢!” 面对惠太妃的控诉,太后心中羞愧难当,转而握住她的手:“家门不幸,养出这么个心思恶毒之人,哀家给你赔个不是。” 惠太妃反手握住:“太后不要说得这么严重,私下解决好就算了。咱们在后宫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臣妾也不耽误太后,这就先告退了。” 舒妃所作所为那就是在构陷皇后,损害皇家颜面,惠太妃直言相告,是给太后和舒家台阶,让太后私下处理。 若换了别人,见自己的儿子被舒妃利用,怕是得联合皇后把舒家彻底灭了才会甘心。 第562章 惩治舒妃 送走了惠太妃,太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失神。 秦公公踌躇许久,才上前劝道:“太后,舒妃娘娘许是失了三皇子才性情大变,太后莫要过于伤怀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那株桃树是舒妃刚入宫的时候,与哀家一起种下的,这么多年以来,哀家对她的偏心众人都看在眼里,就连皇帝也对她多忍让几分。可她,竟然对哀家的大皇孙下毒,利用雍王,构陷皇后……” 太后抬手指着那棵桃树:“去,把树砍了,碍眼。” 秦公公应了声“是”,便退下去找人砍树。 桃树被齐齐砍断,连根都拔了出来,宫人们又在原来的地方种上了一棵矮松,填平了四周的土。 秦公公带人来传召舒妃的时候,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拉皇后下马。秦公公客气地请她去一趟长春宫,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太后传召臣妾所为何事?”舒妃自认与秦公公平日的关系还不错,所以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秦公公只是笑了笑:“舒妃娘娘去了就知道了,还请快些吧,太后等着呢。” 舒妃无法,只好带着福心前往,可秦公公连带着也叫上了紫玲。舒妃身边的两大贴身婢女全部叫走,三人一路上,心都沉了下去。 长春宫偏殿,舒妃一到,还未行礼,便被太后叫住:“不要行礼了,你做这些表面功夫,看着是对哀家恭敬,实则背地里在往哀家身上捅刀子,哀家受不起。” 舒妃一听,慌忙跪下:“不知臣妾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太后厌烦,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摆摆手,殿内除了秦公公,其他长春宫的人都退了出去。 “现在没有外人,说吧,你为何要加害大皇子?他是皇帝的长子,哀家的大皇孙,你竟然都能下手,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太后语气严厉,看着舒妃的眼神都喷火。 舒妃咬咬唇,摇头道:“臣妾没有害大皇子,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失望至极:“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呵,原本哀家想着,你只要爽快认了,哀家还能看在大皇子没有性命之忧的份上饶你一命,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来人,杖刑十棍,若还不认,再加十棍。” “太后恕罪,太后息怒啊!”紫玲上前拦在舒妃面前:“舒妃娘娘她,真的没有谋害过大皇子,请太后不要责罚舒妃娘娘。” 太后看着跪地护主的紫玲:“哀家还没发落你们两个呢,你们身为舒妃身边的一等贴身大宫女,竟然不知劝阻,真是无用又愚蠢的东西!还敢去雍王府嚼舌根,罪不容恕,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棍。” 门口的宫人立即进来,把紫玲和福心双双拖出去打板子,而舒妃是秦公公亲自架出去的。 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打板子声传来,混杂着三人的惨叫。 舒妃一开始还咬牙强撑,可随着板子一下下落下,钻心的疼痛让她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喊着:“太后饶命,姑母饶命啊,臣妾招,臣妾全招!” 秦公公抬手示意暂停,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太后喊停的指示,秦公公只好叹了口气,让人继续打,打满太后说的数字。 福心和紫玲也都求饶,但也无济于事,二人都受了二十大板,疼得泪水直流,浑身颤抖。 待全部打完,三人都早已没了喊叫的力气,只剩下微弱的哼声。 秦公公命人将三人抬进了偏殿,太后面无表情道:“若不想今日被打死,就老老实实把你做了什么全部说清楚,看在你也姓舒的份上,哀家饶你一命。” 舒妃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痛意,颤抖着嘴唇道:“臣妾……恨大皇子……推……推康儿落水……给……他下毒……臣妾……再也……不敢了……求姑母……恕罪!” 太后睨了眼紫玲和福心:“你们两个呢,听她之命,做了什么?” 紫玲颤颤巍巍道:“给大皇子……下药……设计雍王……私下见……皇后。” 福心也赶忙请罪:“安插……李玉……让他反水……污蔑……皇后……给容才人……下毒……” 太后眼中爆发出冷意,三人的话一拼凑,算是把事情都说清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容才人之死,竟然还有她舒妃的事。 “舒妃啊舒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谋害妃嫔,谋害皇子,你是想把舒家送上绝路吗?” 舒妃求情道:“臣妾,臣妾只是为……为康儿报仇……求太后救我!” 太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舒妃出自舒家,她怕是已经赐白绫了! “传哀家旨意,舒妃降位为才人,即日起禁足于永宁宫,福心、紫玲杖毙。” 舒妃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后,她没想到太后的惩罚是如此严重!她看向自己的两个婢女,求情道:“求太后……恕罪,不要……不要杀他们!” 福心和紫玲都是舒家的家生子,当初她入宫就陪着一起进来的,相伴多年了,舒妃不忍看着二人香消玉殒。 看着舒妃苦苦哀求,太后却一丝心软都没有。最后福心和紫玲都被宫人们拖起来要送出去执行。 舒妃急了,千钧一发之际忙喊道:“臣妾知道商公子的下落!” 太后猛地一愣,眼睛直直射向舒妃,抬了抬手,秦公公连忙让人放下福心和紫玲。 虽然秦公公不知道商公子是谁,但他从太后的神色已经猜出,此人定然不简单,否则太后不会刚听到他的名字,就终止了对两个婢女的杖杀。 太后一步步走向舒妃,站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捏住舒妃的下巴,冷冷道:“哀家之前,确实小瞧你了。说吧,你知道多少?” 舒妃感到一阵冰冷传遍了自己的四肢百骸,而眼前的太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臣妾,臣妾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他好像……好像去了夏国。” 太后冷哼一声,起身拍了拍手,冷冷道:“都送回永宁宫去,全部禁足。” 一听说命保住了,福心和紫玲都松了一口气,可他们二人都受了二十大板,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养好的。 等几人被带下去,秦公公看着身形落寞的太后,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有些左右为难。 “你在那边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长乐宫,把人撤了,顺便把双生子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秦公公:“……” 太后这是,恢复活力了? 似乎是听到了秦公公的心声,太后白了他一眼:“哀家什么时候都活力四射。” 第563章 不愿承认的答案 贺临璋一听说围在长乐宫门外的人都被太后撤走了,忙不迭带着张公公赶往长乐宫,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都去了长春宫?两个小的也去了?这个时辰?”天都黑了啊,太后也太急迫了,竟然让顔言带着五个孩子都去了长春宫,那两个最小的入夜都不出门的,免得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贺临璋气得又连忙乘上御辇去了长春宫。 长春宫里,太后被三个孩子围着,她手里抱着予承,予承好几日没见太后,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直盯着太后瞧。 秦公公则抱着予诺,走来走去的,脸上笑开了花。 “皇祖母,您的手累不累?予承他现在可沉了。” 被说沉的小予承歪过头看了一眼锦安,瘪瘪嘴:“呃呃,喔。” 你才沉,我顶多十五斤而已,你怎么不说说你的好妹妹予诺,她已经十七斤了。 在秦公公怀中昏昏欲睡的予诺打了个哈欠:“呐呐呐呐。” 你礼貌吗?嫉妒我可爱就直说,不要攻击我的体重。 太后笑得眉眼舒展:“小孩子就是要胖点才好,真是皇祖母的心肝宝贝。”说完,太后腾出一只手摸摸锦安的头,又捏捏贺萱和贺玥的脸:“你们几个都是皇祖母的心肝宝贝。” 陶顔言本想问一问舒妃被传召到长春宫又被打了板子送回去的事,但眼前祖孙几人其乐融融,她也不好开口,便笑着候在一旁。 贺临璋来的时候,一看这情景,也只能请了安,跟皇后坐在一处。 几日不见,贺临璋想得紧,拉住陶顔言的手左看右看,百看不厌。 陶顔言红了脸:“陛下等回去再看吧,太后和孩子们都在呢。” 陶顔言低声说着,实在是陛下的眼神太黏人,被这么盯着,很难不脸红啊。 “无妨,朕多日不见你,多看几眼怎么了?”说完,又看向秦公公,秦公公只好不情不愿的把小公主送到了陛下的手上。 终于抱到宝贝小公主,贺临璋柔和得不像样子,小予诺蹬蹬小肉腿,激动了一会儿,应该是认出这是最疼爱她的父皇了。可她实在太困,打了两个小哈欠,慢慢睡去。 乳母见这情景,想上前来接过去,却被贺临璋制止:“朕抱着就行。” 已经伸出手的乳母只好恭敬退下。 “咳,母后,时辰不早了,孩子们都要早睡,母后也要歇息,不如儿臣带着皇后和孩子们先行告退吧。”贺临璋实在等不及了,手里抱着已经睡熟的予诺,就想赶紧带着人回去。 太后睨了他一眼,将予承递给乳母:“你跟哀家到书房去,皇后带着孩子们先等等。” 说完,秦公公扶着太后起身,贺临璋只好递给陶顔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跟着太后去了书房。 太后也没隐瞒舒妃的事,动机和所作所为,全部都告知了皇帝。 “家门不幸,出了这样一个孽障,谋害皇嗣,哀家心里也不好受。皇帝,哀家今日是铁了心要治她的,可一想到我那哥哥就这一个嫡女,最终没下得去手。哀家将她降为才人,禁足在永宁宫,往后哀家也不管她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贺临璋没想到舒妃会做出这么多坏事,一时之间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方才太后的话语中,还有一点让他不明。 “母后,既然您一开始就不认为是皇后所为,那为何不先告诉儿臣呢?平白让儿臣担心了好几日。” 太后一噎,眼神飘忽,轻咳了几声没说话。 贺临璋皱皱眉头,想到了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答案,尝试着问道:“难道,是母后不信任儿臣,以为告知了儿臣,会导致您的计策失败?” 太后眼神飘向房梁,沉默代表一切。 贺临璋:“……” 心在滴血啊,一国之君竟然被自己的母后嫌弃了! “好了好了,快些带着皇后他们回去吧,这几日他们受惊了,你多安抚安抚。”太后催促着,要把哀怨的儿子送走。 一家人浩浩荡荡回了长乐宫,陶顔言安排好几个孩子,这才回到寝殿里。 “陛下似乎兴致不高,是因为舒妃吗?”陶顔言洗漱好上床后,躺在贺临璋怀里问。 贺临璋点点头:“下毒的事是她所为,太后都查出来了。她不但给晔儿下毒,还给容才人也下了毒。” 陶顔言一愣,还真没想到容才人之死,舒妃也有参与。 “以后没有舒妃了,只有舒才人,她宫里的份例你减掉,她栽赃你,罪无可恕。” 陶顔言轻轻“嗯”了一声:“想必这次的事情,对太后打击最大,臣妾以后多去长春宫走走,陪陪太后。” 贺临璋冷哼一声:“是啊,她这次运筹帷幄,查清事情真相,还大义灭亲,肃清了身边的一颗毒瘤。” 陶顔言一听他这哀怨的语气,便咬咬唇没说话,担心说多了,陛下再往深处一想,会想到自己也提前知晓了太后围困长乐宫是在做戏,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焦急上火。 可怕什么来什么,贺临璋这么聪明,在回来的路上都已经往深处想过了。 他低下头,轻轻抬起小皇后的下巴:“太后是不是联合你一起做戏?你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朕日日为你担心。” 陶顔言讪讪地干笑了几声:“臣妾也没法子嘛,臣妾被关住了,没法联系陛下。再说了,这可是太后特意交代的,臣妾不敢不从呀。” 说完,陶顔言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十分诚恳地看着贺临璋。 反正一切都是太后的主意,她陶皇后是迫于太后的威压,才瞒着陛下的。 贺临璋倒也没跟她计较太久,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对她的思念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无法遏制。而此刻,心心挂念的人儿竟然又重新抱在怀里,触手可及。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一个翻身,便吻了上去。 长乐宫外的侍卫们都撤走了,永宁宫的舒妃被降为才人,嫔妃们都抱着吃瓜的心,一大早便齐聚长乐宫请安,顺便打探实情。 第564章 发量稀少的四皇子 陶顔言跟贺临璋厮混一夜,出来见众嫔妃的时候,虽红光满面但精神萎靡。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舒妃做错了事,被太后贬为才人,目前禁足在永宁宫。本宫还是那句话,你们既然入了宫,就肩负着守护家族的重任,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众嫔妃都深吸一口气,听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就连舒家出来的舒妃都会被贬,更不用说她们了。 宁妃现在作为众妃之首,带头表态道:“我等定牢记皇后娘娘的教诲,与皇后娘娘同心同德。” 其他众人纷纷起身:“我等定牢记皇后娘娘的教诲,与皇后娘娘同心同德。” 声音齐整,态度恭敬,陶顔言十分满意,这才抬手让她们坐下。 她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道:“你们很多人比本宫入宫早,也有跟本宫同时期入宫的,大家相处好几年了,本宫想着,也是时候给你们晋一晋位份,让你们娘家都高兴高兴。” 众人都露出欣喜,不过也有人面如苦瓜,因为她们之前站在舒妃一边得罪过皇后呢。 “不过能升到什么位份,最终要陛下定夺,你们且回去等着好消息,一旦定下来,会去传旨的。” 众人都起身行礼,拜谢皇后。 原本陶顔言今日是要去长春宫看望太后的,但是太后派人来说天气日渐炎热,让她不用日日去长春宫请安,若是太后有事的话会派人来宣召,陶顔言自然乐意,所以整个下午都陪着两个小不点玩。 穿着薄衫的两个孩子肉嘟嘟的,予诺已经学会翻身,时不时翻过来趴着,睁着大眼睛四处看世界。予承则还没学会,只会躺着蹬腿,吃手手、玩手手。 “予承你怎么还不会翻身啊?你看妹妹不但长的比你胖,还比你会翻身,唔……头发也比你多。”陶顔言皱了皱眉,发现予承的毛发稀疏,都三个多月了,还俨然一个小和尚。而予诺的头发越来越多,都炸开了,像个蒙奇奇。 予承听见母后的话,停下了吃手的动作,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陶顔言。 “怎么?你不信?”陶顔言顺势抱起儿子,让明月把予诺也抱起来,一起去照铜镜。 两个小不点都被镜子里的小人儿给逗乐了,不停地蹬腿。可予承蹬着蹬着,嘴角一瘪,哇一声大哭。 陶顔言:“……” 很好,成功把儿子弄哭,今日小哭包上线。 意识到自己没头发,予承伤心了一下午,直到贺临璋过来,他还委屈巴巴。 “唔喔哇唔哇呜……”予承难得对着父皇话多,像个小话痨一样不停诉说委屈。 “承儿怎么了?好像今日特别黏朕。”往常都是爱理不理,稍微抱一会儿就闹着要去别人的怀抱。 陶顔言睨了儿子一眼,上手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脑袋:“可能是觉得头发少,在问陛下如何长头发吧。” 贺临璋:“……” 他看了看一旁忙于练习翻身的予诺,浓密的头发毛茸茸的顶在头上,煞是可爱,再看了看怀里一脸委屈巴巴的小光头…… “承儿放心,小婴儿头发少不代表长大了也少,再说了,有太医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予承似乎听懂了,终于又啃着他的小手手玩去了。 “陛下,臣妾因为平日要照顾几个孩子,便把宫中的事务分了一些出来,让宁妃和徐美人帮忙协助下,她们二人都做的很好,臣妾想着,现如今妃位空着,不如给大家都晋一晋位份,一来让大家都有个盼头,二来,她们都比臣妾入宫早,可现在臣妾霸占着陛下,有些过意不去,也算是个补偿。” 贺临璋笑笑:“可以,那就都往上晋一位,若有你觉得不合适的,你自行决断,无需事事都问朕。” 皇帝放权,充分尊重和信任她这个皇后,陶顔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也没在意明月他们都在场,便挽住了贺临璋的胳膊,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 对于小皇后的撒娇,贺临璋十分受用,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心里也甜蜜蜜的。 张公公进来的时候,都有些不忍打破眼前的美好画面,可军情紧急,他只得清了清嗓子,上前回禀道:“陛下,前方战报,兵部尚书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 贺临璋眉头皱起,本已经下值,兵部尚书却连夜进宫,想来,这军情刻不容缓。他无奈的将予承放进陶顔言怀里:“你晚上先睡,不必等朕。” 陶顔言也不敢耽误他,连忙把人送出去。 常泰关了宫门,这才回殿内回禀:“娘娘,永宁宫那边,福心和紫玲伤势严重,舒才人找了太医医治,但回天乏力,两个都没了,舒才人情绪不太好,太医说,怕是受了刺激,有些胡言乱语,喂了一些药下去,昏睡过去了。” 太后现在虽然放出话来,让舒才人自生自灭,已经懒理永宁宫的事,但舒才人依然是舒家女,陶顔言不敢掉以轻心,她想了想,交代常泰:“让太医用最好的药,顺便关注她都胡说些什么,若有不妥的,要即刻制止。” 常泰点头道:“是,奴才已经跟永宁宫上下都立了规矩,舒才人说的任何话都不允许外传,娘娘放心。” 陶顔言点点头,常泰又道:“戚娘子那边,送来了这个月的账目和分红的银子,奴才已经交给明月了,戚娘子还让人带了话,说是江姑娘陪着戚将军去了外地,给娘娘带了一封信。江姑娘说一定要把信件转交娘娘,但是信件不容易送进宫来,想问娘娘该如何转交。” “江盈盈给我的信?”陶顔言有些奇怪,又听说一定要转交给她,疑心就越重。 “这样吧,近来宫里也没什么事,本宫想去巡视一番皇产,届时,派双儿去把信取来即可。” 翌日众嫔妃请安完毕,陶顔言交代明月她们守好孩子,便带着清风和双儿出宫了。双儿先去香满园取信,再赶到城门口与皇后的队伍汇合。 陶顔言只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双儿便骑着马而来。 接过信件,蜡封完好,陶顔言将信撕开,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第565章 搜罗似她的美女 江盈盈在信上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说她与戚仪征潜伏在燕国境内打探消息,发现北燕王在大肆搜罗美女充盈后宫,而贴出的美女画像,竟然与陶顔言如出一辙。 燕国张榜写明,只要与画像中人相似,便可入宫为妃,江盈盈曾经亲眼看见一个与陶顔言长得有两分像的人被官府选中,直接送进了燕国皇宫里。 戚仪征觉得这件事是对大周皇室的侮辱,但他又拿不准要不要禀报陛下,所以一直按着没报。江盈盈觉得奇怪,便写信来先跟陶顔言说一声。 陶顔言也觉得奇怪,虽然自己这副皮囊确实美到冒泡,可燕国国君并没有见过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还是说男人都一个德性,见到美女就喜欢? 她想不明白,索性就继续往下看第二件事。原来,戚仪征在大周与燕国边境发现苍龙门的踪迹,有个人酷似苍齐,但是因为只匆匆见过一面,所以戚仪征也不敢确定,最近他们二人就一直在追踪那人的下落。 陶顔言对于苍龙门是深恶痛绝,这个苍齐作为前朝余孽的后人,做了许多坏事,一旦找到就该除去。 陶顔言收好信,想了想,还是把信撕成了碎片,从马车的车窗直接撒了出去。 皇庄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和发展,已经步入了一个新台阶,陶顔言参观了一圈,十分满意。 余金生他们也没想到,贵人当了皇后娘娘之后,竟然还会亲自来巡视皇庄,让大家都受宠若惊。 而陶皇后除了穿戴不同之外,其他的依然如故,就连用午膳,也是坐在皇庄的饭堂里面吃的,与之前比起来并无二致。 如此平易近人的皇后怎能不受拥戴呢?众人对陶皇后的好感那是又蹭蹭蹭往上涨了啊! 陶香尤其激动,她忙前忙后的带陶皇后参观,把作坊里一些改进的地方都一一禀明,还有哪些是翻新的,哪些是准备再建的,全部汇报了一遍。 “陶香,你出宫几年倒是历练出来了,以前只是个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小宫女,现在看上去倒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当家掌柜了。”陶顔言夸了陶香一句,夸得陶香的脸瞬间红了。 “多谢皇后娘娘救了奴婢一条命,奴婢现在每日都干的热火朝天,可有盼头了。” 陶顔言看着她这活力四射的样子,也深感欣慰。 “对了,皇后娘娘,您之前让我们试种的草药已经找大夫来评估过了,有些能用,有些还需要再长一两年,能用的我们抓紧时间全部采好晒干,到时候就能卖了。”陶香激动道。 陶顔言却摆摆手:“这些草药晒干了都别卖,请李总管去找刘太医,到时候建个制药作坊,全部做成药品。” 陶香一听赶紧点头记下,如果制成药品,那将又能提高售价了。 “不过药的事我不懂,你们都找刘太医吧。我会提前跟他说一声,让他给你们提供技术支持。”专业的事情还是得让专业的人做,陶顔言不会插手这些细节的东西。 眼看着已经下午,她惦记着宫里的双生子,便带着人回宫了。 此次出来,清风她们装了两大筐新鲜采摘的果子,带回宫去给小主子们尝尝鲜。 一行人刚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忠勇侯的车驾。 “臣参见皇后娘娘。”忠勇侯下了车马,走到皇后车驾旁恭敬道。 陶顔言让清风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的忠勇侯,心里一紧,面上并无波澜:“侯爷别来无恙,本宫微服出巡,没想到竟然能见到侯爷。” 陶顔言行踪低调,就连车驾都用的是普通夫人的车驾,随从也带的不多,明面上就清风、香兰和双儿三个婢女,外加一个赶车的内监,以及四个护卫,根本就不打眼。当然,一个双儿就能保她平安,她自然不会担心带的人不够。 而忠勇侯能认出自己的车驾,让她十分狐疑。 难道,忠勇侯一直在监视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对眼前之人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心。 忠勇侯直起身子,倒也开门见山:“臣是专程在此等候娘娘的,只因臣有事,想请娘娘赏脸一叙。” 忠勇侯领兵打仗多年,身上的气势颇为强势,带着一股凌厉劲儿。说话中气十足,再加上他与人说话表情不苟言笑,免不了让人忌惮几分。 就算他是臣,陶皇后是主,他对待陶皇后也丝毫没有谄媚之色,反倒隐隐有些想要碾压皇后的气势。 陶顔言虽然是皇后,但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若不是心理同样强大,怕是这会儿就扛不住对面忠勇侯的气势了。 陶顔言能感受出忠勇侯投过来的若隐若现的威压,她带着的人自然也能感受出来,双儿几乎是在忠勇侯说话的第一时间就一步上前护在了皇后面前,准备听令随时出手。 忠勇侯看了眼双儿,笑道:“臣真的只是想跟皇后娘娘说几句话而已,没必要把臣当做洪水猛兽吧?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到处都是人,皇后娘娘难道还害怕臣行刺娘娘?呵,好歹臣也是陛下亲封的侯爷,怎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陶顔言心想说,你儿子带着五万大军不听朝廷号令,还不知道将来怎么定性呢,谁晓得你是不是想要抓我来威胁陛下? 不过她也没认怂,毕竟人家确实还没对自己怎么样,如果自己先怕了,难免失了皇家的体面。 陶顔言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本宫与侯爷倒确实没说过几句话。那好,相请不如偶遇,侯爷请带路吧。” 清风想拦,却被陶顔言眼神制止,故而只好让赶马的小李子驾着车跟着忠勇侯的马车去了附近的一间茶楼。 清风递给一个侍卫一个眼色,那侍卫会意,趁人不备离开了队伍,朝着宁远侯府而去。 陶顔言跟着忠勇侯上了茶楼的二楼雅间,坐定之后,只留了双儿在自己身边,其他人都守在门口。 “容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忠勇侯亲手给陶顔言倒了茶水,不过她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并未喝。 第566章 要挟 忠勇侯见陶皇后十分谨慎,不由得心中鄙夷,不过他今日确实是来跟皇后谈事情的,所以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看不起皇后的神色。 “娘娘应该已经得知西城战事吃紧了吧?昨日边境的军报已经送抵兵部,想必陛下应该彻夜难眠。”忠勇侯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 陶顔言从昨晚开始并未见过陛下,所以自然不知道军情情况,不过陛下离开后没有回来,想必真如忠勇侯所说,军情吃紧。 “本宫略有耳闻,还请侯爷直说便是。”陶顔言倒是想听听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忠勇侯放下茶杯,盯着陶顔言:“娘娘刚诞下双生子不久,也刚坐上皇后宝座,根基未稳,这时候边境生乱,朝廷动荡,对娘娘长远的利益来说并不是好事。” 陶顔言微微笑了一下:“夏国进犯我大周,大周也不是吃素的,本宫相信,战乱平息只是早晚的事,大周朝廷不会动荡,因为陛下不会放任局势恶化。” 忠勇侯冷笑一声:“夏国已非十几年前积弱的夏国,他们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战,若大周不做出点什么强硬措施,怕是……恕臣说句不中听的话,真到了燕国与夏国联手的时候,大周将腹背受敌,说不定陛下再也无法稳坐朝堂,都要御驾亲征了。” 忠勇侯说完,看着陶顔言意味不明道:“这么多年,有我容家率领十万大军驻守西城,才换来大周的长治久安,才令陛下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荡平叛军,坐稳高位,可没想到臣刚进京看病不久,臣的女儿就惨死,臣的外孙就被人下毒,就连臣的统兵之权都被夺去,真真是鸟尽弓藏,寒了武将的心啊!” 陶顔言听着忠勇侯述说着自己容家的忠心与不易,眯了眯眼睛:“德妃之死,本宫也很痛心,不过已经严查出凶手,为德妃报了仇,至于大皇子中毒一事,太后更是大义灭亲。还望忠勇侯抛弃心中的芥蒂,不要钻牛角尖。” 忠勇侯再度冷笑:“娘娘小小年纪,当真口齿伶俐。” 陶顔言听见他的奚落并未恼怒,转而轻轻笑笑:“本宫实话实说而已,侯爷不要做过多猜想。至于侯爷的统兵之权……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是一个家族还是一个国家,发展的轨迹总是这般相似,前辈提携后辈,培养接班之人,后辈后来居上,青出于蓝胜于蓝。本宫想着,这个道理,侯爷应该比本宫更清楚才是。” 忠勇侯一噎,若是继续说自己想不通,好像倒显得自己有些不顾大周前途了。 他眉头紧锁,半晌才道:“娘娘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臣是武将说不过娘娘。时辰不早了,娘娘还要赶回宫,那臣就长话短说。今日请娘娘过来,其实是臣有个建议,想听听娘娘的选择。” 陶顔言挑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忠勇侯道:“娘娘并无强势的娘家撑腰,在朝中也无根基,后宫嫔妃众多,比娘娘资历深,家族势力大的大有人在。陛下还年轻,将来会有别的子嗣,所以就算娘娘诞育了四皇子,也未必就稳坐钓鱼台。” 陶顔言面露疑色,做出一副不懂的样子:“还请侯爷直言。” 忠勇侯终于说出了今日的最终来意:“大皇子出身尊贵,背后有容家助力,又天资聪颖,若是娘娘愿意协助大皇子成为太子,将来整个容家都将为娘娘所用,保四皇子一世荣华富贵。” 陶顔言沉思片刻:“说实话,侯爷这个提议多少有点不切实际。本宫有亲生子,即使他还小,即使本宫势力不强,可等他长大,还有二十年,本宫没理由要舍弃亲生的,去扶持大皇子吧?” 虽然陶顔言对皇位并不在意,可要是要把大皇子推上去,她是第一个反对的。 那暴戾的小孩哥,不适合为君。 而且这样拒绝忠勇侯,也合情合理。 忠勇侯听她这么说,果然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继续道:“臣当然相信,给娘娘时间,娘娘将来定会比现在有实力。可时间不等人啊娘娘,夏国大军陈兵边境,燕国蠢蠢欲动,若是这一战大周败了,陛下的皇位能不能坐稳都是问题,又怎么能护住四皇子呢?但是娘娘若与臣合作,将大皇子推上太子之位,那我容家定会全力以赴保大周江山永固!” 陶顔言的眼神冷了下来:“侯爷,保家卫国本就是武将的职责,你们食君之禄,效力君王,竟然在关键时刻用要挟这一招吗?” 忠勇侯冷漠道:“娘娘别跟臣说这些大道理,臣只知道,若是大皇子不是太子,那我们容家拼死拼活,到底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娘娘不妨多考虑考虑,不要那么快否决臣的建议。” 陶顔言却狠狠白了他一眼:“侯爷的建议本宫觉得不怎么样,本宫不会听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忠勇侯捏了捏拳,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娘娘,臣既然今日找娘娘谈,也就不怕娘娘转身告诉陛下,不妨再跟娘娘说个秘密,若是娘娘听了这个秘密依然不为所动,那臣无话可说,只能任事态自然发展了。” 陶顔言皱起眉头:“忠勇侯,你们武将说话几时弯弯绕绕这么多了?本宫还以为你之前所说已经是最后底牌。” 忠勇侯顾不上陶顔言的挖苦,看了一眼双儿:“还请娘娘让随从下去,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陶顔言冷笑一声,摇头:“这个人是本宫心腹,侯爷就别绕弯子了,直说吧。” 忠勇侯见她不听,只好道:“行,那本侯就直说了。娘娘可听闻三十五年前,太后曾经有过一段婚约?” 陶顔言摇头,想不通这人怎么又扯到太后身上。 “太后的前一段婚约,许的是一户姓商的人家,那家人救了舒家太爷,所以太后与那商家的儿子自小就定下了婚事,可惜到了太后十六岁的时候,在一次宫宴上偶遇当时的先帝,先帝那时候是太子,对太后一见钟情,后来棒打鸳鸯,毁了舒家与商家的婚约,最终将当时的太后迎娶进门,成了太子妃。” 陶顔言真是大无语:“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还有必要拿出来说?再说了,有个前任,不是什么污点吧?” 忠勇侯却摇摇头,继续道:“事情就出在这里。听闻,先帝曾经与太后为了那姓商的大吵了一架,似乎,是与陛下的身世有关。” 陶顔言听到这里,正色道:“忠勇侯,希望你慎言!” 忠勇侯却只是笑笑:“娘娘别急啊,臣又没有质疑陛下的身世。不过,那姓商的听说后来去了夏国,还成了夏国长公主的谋士,在外人面前曾经提起,说……当今大周皇帝,是他的种。” 陶顔言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忠勇侯,你休要胡说!” 忠勇侯老神在在:“臣自然没有那个闲心去求证,不过,若是让边境的将士们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娘娘觉得,他们还会心无旁骛地杀敌吗?” 第567章 本宫劝你不要行差踏错 陶顔言自然知道贺临璋的身世绝对没有问题,否则先帝不可能将他立为太子,还想尽办法为他铺路,给他选的太子妃和良娣都是有实权的高门贵女。 可忠勇侯的意思她也看出来了,并非忠勇侯怀疑贺临璋的身世,而是握有这个把柄,随时有可能用来要挟。 “忠勇侯,陛下的身世绝无可疑,本宫劝你不要行差踏错,毁了你忠勇侯府的门楣。” 忠勇侯笑笑:“娘娘放心,这个桃色绯闻自然不会从臣这里传出去,可是……那姓商的会不会到处去传,臣就不敢保证了。”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娘娘不妨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只要立了大皇子为太子,那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您依然是皇后,无人能撼动您的位置,而我容家也会拥护陛下,继续为陛下效力。” 陶顔言看着忠勇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火气就从心底窜上来:“今日侯爷与本宫所说的话,本宫会毫无保留告诉陛下,至于陛下会怎么想,本宫就不能保证了。” 忠勇侯眯眯眼睛:“无妨,臣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娘娘尽管去说,大不了陛下治臣一个不臣之罪,臣的儿子戍守边关,知晓臣被治罪,做出点什么事情来,那臣可就不能保证了。” “你!”陶顔言气得差点暴走:“看来侯爷是豁出去了,边关将士的命、儿子的前程、大皇子的处境、容家的颜面,是全都不顾了!” 忠勇侯望着陶皇后:“与臣比起来,太后的名节、陛下的颜面、大周的存亡、娘娘的前程,似乎更为重要。娘娘,就算大皇子为太子,也照样尊您一声母后,您并无损失。三日后,若臣看到立太子的诏书,那臣会亲自远赴边境抗敌,可若看不到,那抱歉,边境会传出什么消息,臣可就无能为力了。” 忠勇侯说完,起身,朝着陶顔言抱拳:“臣,告退。” 门被关上的一刻,陶顔言再也没忍住,端起茶杯便用力摔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声响极大,刚走到楼下的宁远侯听到响声,快步朝楼上走去,与忠勇侯在半道上相遇。 “呵,顾侯爷来得倒是快。”忠勇侯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笑道:“世人都说宁远侯府与皇后娘娘关系亲厚,本侯之前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倒不得不信了。” 宁远侯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顾家誓死效忠皇家,自然效忠帝后。倒是忠勇侯你,监视皇后行踪,单独约见皇后,不知意欲何为?” 忠勇侯掸了掸宽袖,道:“宁远侯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监视不监视的,我不过与皇后娘娘闲话几句罢了。” 说完,他冷笑了一声,错开一个位置,自顾自下楼,再也没理宁远侯。 宁远侯狠狠白了他一眼,动作与之前陶皇后翻的那个白眼如出一辙,冷哼一声,抬步上楼去。 清风她们见宁远侯来了,便敲敲门回禀道:“娘娘,宁远侯来了。”说罢,便开了门,请侯爷进去。 “臣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宁远侯进门便行礼,陶顔言让他赶快起来。 “娘娘没事吧?那姓容的有没有对娘娘不敬?”宁远侯看着地上的碎茶盏着急问道。 陶顔言摇摇头:“他今日来其实就是想借本宫的口,帮他去跟陛下谈判的。只可惜他所求之事,陛下肯定不会应允。” 宁远侯不明,陶顔言便把忠勇侯提出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想法全盘托出,若立太子,则容家誓死效忠皇家,独独隐瞒下了太后与那商家人的事。 宁远侯听罢,深知这忠勇侯怕是已经部署妥当,近期会趁乱起兵了。 “这样吧,臣护送娘娘回宫,等娘娘向陛下回禀完,万一要召见,也方便。” 陶顔言自然听他的,于是,便在宁远侯的护送下火速回宫,求见皇帝。 张公公见皇后过来,直接就把皇后引进了御书房。 “陛下,臣妾有重要的事要回禀。”陶顔言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直接过来了,身上穿的朴素,首饰也只有简单的一两件。 “嗯?你今日出宫了?”贺临璋将她牵过来抱坐在腿上,把玩着她的手,她这身轻巧简洁的打扮,一看就是出门的。 陶顔言点点头,看见他的桌案上全是奏折,便想着赶紧把事情说完,好让他继续办公。 “陛下,臣妾今日去巡视皇产,回来的路上被忠勇侯拦下……”陶顔言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禀明:“他想立大皇子为太子,说只有这样,他容家才肯心甘情愿为大周效力。臣妾想着,他其实是借臣妾的口试探陛下的底线。” 贺临璋冷哼一声:“他终于还是坐不住,要开始兴风作浪了。”说完,拿过一封奏折递给陶顔言:“你看看,这是顾忆去了西城之后抓出来的叛军。个个都是有点小官职的,在边境与夏国军队里应外合,专门坑自己人。” 陶顔言看着那一串名单,咂咂舌:“竟然有这么多人?看来,这容家之前就有了二心,否则在他们治下,怎么会找出这么多蛀虫。” 贺临璋点点头:“好在人都已经抓了,全部军法处置。可惜那容哲带着五万大军缩居祥城,以守城为由拒绝出兵,所以这段时日,顾忆都是靠着带过去的兵在迎战。” 陶顔言一想到表哥才带了三万人过去,就忍不住担心起来。 “陛下,夏国号称十万大军,而表哥只有三万,这力量太悬殊了,表哥会不会有危险?”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贺临璋安抚道:“你放心,之前驻守西城的还有一部分兵力,处置了那些吃里扒外的小将领,便需要有人补位,朕给了顾忆便宜行事之权,军中职位由他全权做主。这样下来,至少还能凑足三万兵力,加起来有六万。” 陶顔言也不懂这些,她的心思依然在忠勇侯这件事情上。 “那,该抓的都抓了,整肃了军队,也知道了容家的心思,陛下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568章 安分的前任是福气 贺临璋眉眼冷峻:“你也知道,贺晔不是朕心目中的太子人选,所以忠勇侯所求,是注定落空了。” 陶顔言了然地点头:“怕只怕他铤而走险,做出什么错事。” 还有事关太后的那件事,陶顔言心中叹了口气,依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对陛下说。 贺临璋见她眉心紧皱,将她拥进怀里:“若他想反,朕便奉陪到底。几年前朕势单力薄,一样能平息叛乱,今时不同往日,朕不信,还拿不下一个容家。” 不过贺临璋心里也清楚,容家给世人的印象不错,百姓对容家是拥护的,若容家不明目张胆的反,他倒没了惩治的借口。 想必忠勇侯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没有反,而是曲线救国,找了陶皇后为中间人,把他的想法提前透露出来,也算是先探个路。 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达到目的,忠勇侯才不会傻到与天子兵戎相见呢。 陶顔言知道京郊有驻军,皇城还有禁卫军,所以忠勇侯若是强行逼宫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边境造谣却是很快就能见效的,所以他纠结再三,还是决定把商家人的事告诉贺临璋,让他一起想想办法。 “陛下,今日忠勇侯还说了一件事,臣妾觉得很重要,思虑再三,臣妾还是想说出来。” 于是,她便说了太后那一段过往,眼见着贺临璋的面色越发阴沉,她赶忙停住:“陛下别生气,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臣妾相信太后的为人。现在最主要的是忠勇侯以此事威胁,将士的心不可乱。” 贺临璋沉思片刻:“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朕倒是没想到他忠勇侯有一日心眼用得这么足。”他说完,捏了捏陶顔言的脸:“你累了一日,先回去歇息,最近朕无暇进后宫,你辛苦些,带好孩子们。” 陶顔言点点头,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下:“那臣妾先告退了。陛下也不要太忧心,不是每个人都没有判断力的,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听信谣言。” 贺临璋目送她起身出去,这才让张福海传召宁远侯和兵部尚书觐见。 陶顔言不知道贺临璋会如何处置,但她回宫之后立即找来常泰,让他把长乐宫里里外外再肃清一遍,务必保证宫里所有人都不可能伤害几个孩子。 尤其是跟在锦安和予承身边的人,更是要牢牢把关。 常泰赶忙应下,后又将永宁宫的事回禀了一番:“娘娘,太后那边也关注着永宁宫的情况,今日镇静的药是秦公公亲自喂的,秦公公出来的时候面色很差,因为舒才人在吃药之前说了许多关于太后的话。” 陶顔言拧眉:“什么话?” 常泰轻咳一声:“奴才也没打听得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是说:商家公子在夏国。” 陶顔言眉头皱得更深,她没想到舒才人竟然也知道太后当年的事。 “舒才人她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商家公子?没头没尾好生奇怪。”清风在给陶顔言捏肩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陶顔言心想,明明已经分开了几十年的人,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成为麻烦,可真是搞笑。所以说有一个安分的前任,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 当年再如何情感纠葛,也已经是前尘往事,几十年后再翻出来,物是人非,好没意思。 翌日,皇帝给众嫔妃的晋位诏书便送到了长乐宫,由张公公宣读。 宁妃晋位为贤妃,梁昭仪晋位为妃,没赐封号。周昭仪晋位为妃,无封号。徐美人晋位徐昭仪,连晋两位,算是越级晋升。其余众人皆往上晋一位。后宫各嫔妃皆大欢喜。 贤妃王氏率领众妃叩谢帝后:“臣妾谢陛下隆恩,谢皇后娘娘提拔。” 陶顔言等她们叩拜三次之后才让人起身:“本宫恭喜你们,各宫的份例从下个月起全部按照新的规制来发放,内务府也会重新给各宫添加伺候的人,晋了位份需要换宫殿的,也按照位份来,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跟内务府李总管提,他拿不定主意再来与本宫商量。” 众人又谢了一次,陶顔言笑道:“按理说是要给几位新晋的妃子办封妃礼的,但现如今战事吃紧,咱们后宫不宜铺张,也不宜大肆宣扬,所以本宫会给各宫赏赐,并赐宴席,你们自己聚一聚乐一乐吧。” 贤妃起身道:“多谢娘娘,能跟着娘娘已经是我等的福气,这些礼数一切从简,也是极好的。” 周妃道:“是啊,咱们私下里聚还自在些,不然正规的席面还得端着,可累多了。” 众人都笑起来,大家欢欢乐乐的,比以前王皇后在的时候轻松许多。 等众人请安回去之后,内务府便陆陆续续往各宫送赏赐。上好的绫罗绸缎、玉器摆件、首饰,御膳房的席面,流水一样的往各宫送,这么大规模的赏赐还是这几年头一次见。 陶顔言陪着两个小不点玩,一边给他们扇风一边看予诺给予承示范翻身,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予诺每翻一次,就看着予承咿咿呀呀叫唤,仿佛在说:“快看,就像我这样翻。” 可予承只顾着歪头看她,小肉手含在嘴里吃手手。 翻身?那是不可能翻的。 明月和清风守在一旁,看着五公主忙忙碌碌的小胖身影都笑出了声。 “娘娘,四皇子好沉着啊,他就默默看着五公主翻身,丝毫不急,那神态,别说,还挺像陛下。”明月笑道。 清风捏了捏五公主的小短腿,又给她擦了擦汗:“五公主这活泼劲儿跟二公主挺像的,将来一定又是一位灵动的公主。” 予诺最后实在翻不动了,终于趴着没再动,像是准备入睡充电。 而予承没看到翻身表演,似有些不悦,手也忘记吃了,不满地叫唤了几句。 香兰端着冰镇的水果进来,放在陶皇后的手边:“还是咱们四皇子和五公主养得白胖,能吃能睡的,奴婢前两日见了四公主,看气色好像不太好,比五公主大,却比五公主瘦多了。听梁妃身边的人说,那四公主天一热就不太好带,吃的少,夜里也闹觉。” 陶顔言听闻,想了想,让明月拿了一些晒好的虾干和牛乳片给梁妃送去,让她用虾干熬粥,泡些牛乳片给四公主吃,说不定孩子是有些缺钙了。 等她午睡起来,就听明月来报,说是太后传召,请皇后过去一趟。 第569章 让她扮恶毒继母 “臣妾参见太后。”陶顔言不知道太后传召自己所为何事,请安之后便等着太后示下。 太后朝她招招手,让她走近些,神神秘秘道:“哀家听闻,昨日你出宫被忠勇侯堵了?” 陶顔言点点头,就听太后道:“皇帝已经把事情都跟哀家说了,原本哀家都快忘了那个人,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竟被忠勇侯翻出来,用以威胁,实在可恨!” 陶顔言也不好直接打探,只能好生劝慰道:“谎言就是谎言,变不成真的,太后无需多虑,臣妾相信,边关的将士也不是人人都会听信谣言的。” 太后笑笑:“两军交战,攻心为上,他们要打舆论战,咱们也防不住,边境的事交给将士们去解决,现下,咱们得解决眼前的事。” 就在陶顔言狐疑之际,太后低声道:“那忠勇侯起了反心,留不得了。” 陶顔言深以为然,就听太后道:“忠勇侯这个老狐狸,既不想走到兵戎相见那一步,也还顾全着他容家的脸面,没有轻举妄动,他是算准了陛下也不会轻举妄动,才找上你的,以威胁为筹码,让你试探皇帝。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先行动起来,这样,皇帝剿灭容家,才师出有名。” 陶顔言想了想,太后不会无缘无故与自己说这些,所以尝试着问道:“那依太后之见,该怎么做?” 太后欣赏地看着她,等的就是她问这句话。 “皇帝来过,与哀家商量,哀家觉得得让忠勇侯怒火攻心,不得不反。” 说实话,陶顔言其实就是个宫斗小白,她能一路升上来,多半靠的是对家作死,捡漏上位。 听太后这么一说,她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能让忠勇侯怒火攻心的法子。 她有些羞愧道:“太后,臣妾经验不足,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挑挑眉:“他不是最在意大皇子吗?若是让他知道大皇子被你威胁,你说他会不会怒火攻心?” 陶顔言恍然大悟:“太后的意思是,让臣妾以大皇子的命反威胁他?” 太后点头:“晔儿是哀家的亲孙儿,哀家出面不合适,皇帝也不合适,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你有两个皇子,视大皇子为眼中钉,说得过去,他会信的。” 陶顔言总算知道自己接下来该立什么人设了——恶毒继母。 “舒才人突然起病,哀家想着,天气炎热,不如带她出宫去行宫住一段日子,她养病,哀家也避暑。而大皇子要去蒙学念书,哀家没办法带他同行,所以哀家把大皇子交给你,由你来照顾他,该如何利用大皇子激怒忠勇侯,你看着办。” 于是,当日大皇子的衣物和用品便都一股脑被搬到了长乐宫。因为是临时安置,所以大皇子的房间相较于其他几位皇子、公主来说,并不算好,布置也简单,等他下学回来的时候,天都塌了。 大皇子深吸几口气,看着简陋的布置,皱眉道:“母后,为何如此待儿臣?难道就因为儿臣生母早亡,无人庇护吗?太后呢?为何不让儿臣继续住在长春宫?” 大皇子一连质问,差点暴走。 陶顔言没有给他好脸色,将恶毒后母的人设演绎到底。 “你如今寄人篱下,还想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呵,凭什么?本宫是皇后,本宫想对谁好对谁不好,全都依本宫的心意来,你要是不满意,有本事告诉你外祖去?看他能不能救你跳出苦海。” 陶顔言说完,面无目的地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吩咐道:“他今日的晚膳只能给两个素菜,哼,本宫的长乐宫可不养闲人。” 清风应下,也没给好脸色,朝着伺候大皇子的人道:“你们的房间也在最角落的西北角厢房,都去等着吧,大皇子身边只能留两个人伺候。这是长乐宫的规矩。” 下人们不敢不从,所以只留下海棠和一个宫人,其他人都纷纷离去。 “凭什么?我是大皇子,我身边凭什么只有两个下人?”大皇子的声音在陶顔言身后响起,一听就是小孩子闹脾气了。 陶顔言也没转身,只冷冷道:“吃本宫的,住本宫的,你还诸多要求,谁给你的底气,你外祖么?呵,有本事你联络他啊,让他来给你讨公道。” 陶顔言说完,大步离去,只剩下大皇子和海棠无能狂怒。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大皇子怒不可遏,抬起手边的凳子就一下下砸去,直至砸个稀烂,才被海棠劝住。 “大皇子,太后出宫去避暑行宫了,咱们现在没有依靠。要不,奴婢联系侯爷,请侯爷想想办法?”海棠提议道。 大皇子点点头,一边抹泪一边继续找东西砸:“快些联系,这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 回到寝殿的陶顔言交代常泰,让他盯好大皇子那边,若是有什么书信或消息往外送,就让常泰来禀报自己。 接下来,她就是等着忠勇侯那边的动作了。 海棠是容家送到容才人身边的人,她自然有办法联系忠勇侯府。得知亲外孙被皇后苛待,忠勇侯青筋暴跳:“岂有此理,明明是我威胁她,怎么反倒变成她困住了大皇子来威胁我了?简直可恨!” 容夫人在一旁埋怨道:“早就跟老爷说了,不要铤而走险,晔儿他独自在宫里本就孤掌难鸣,你还要在这时候让皇后把他推上去,怎么可能呢?皇后她也是有皇子的人呐,就算实力不强,可后宫她说了算呐!” 容夫人哭哭啼啼:“现在怎么办?老爷的心思被知道了,晔儿也被她拢在身边,咱们是什么都做不了!” 忠勇侯眯了眯眼睛,眼中露出杀意:“原本想着太后怎么说也会护着晔儿,而且也会顾全她的名声,现在看来,太后也豁出去了。哼,那就走着瞧!” 说完,他便叫来属下,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去大儿子那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从知道他的心思之后,贺临璋便连夜给驻守在燕国边境的段老将军传去了军令,让他率领五万大军先支援顾忆,务必要先把容家手里的军权夺回来。 第570章 后宫走水 联系完大儿子,忠勇侯自己也没闲着。 他想着在边境散播舆论,动摇军心,与夏国来个里应外合,一定能拖住顾忆。然后自己在京城这边起兵逼宫,陛下内忧外患,一定会同意他的意见,立大皇子为太子。 甚至看形势,若是能一举将陛下推翻,他便直接立大皇子为帝又如何? 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往前迈进也由不得他了。 因为前期他便已经部署筹谋,在各个重要位置安插了自己的人,下面的士兵只听将领的,所以他笼络将领为己所用,当他秘密联系各处,准备起兵之时,倒确实是得到响应。 京郊大营有异动,宁远侯彻夜难眠。不过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只等着忠勇侯自投罗网。 陶顔言还在梦中,就听明月进来禀报,说是凤仪宫那边走水了,还有宫人边救火边宣扬,说是皇后德行不修才招天遣,上天降下火神,火烧宫宇。 陶颜言:“……” 她瞬间没了睡意,交代众人看好长乐宫之后,便披着披风往凤仪宫那边而去。 宫宇都是木质结构,若是不赶紧熄灭大火,怕是整个皇宫都要被火烧成平地。 她还没赶到凤仪宫,就被陛下派来的张公公拦住了,张公公急切道:“娘娘,您千万别往凤仪宫去,陛下已经派了禁军前去救火,您赶紧回长乐宫,关闭宫门,不要往外走动。” 陶顔言一惊,上前低声问道:“难道,就是今晚吗?” 张公公点点头:“陛下交代,务必护着娘娘和各位小主子们,您赶紧回去,其他各宫也都有禁军把守,其他的事,陛下会处理。” 陶顔言看着不远处的凤仪宫方向,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先回去。 刚回到长乐宫,就看见明月和常泰已经带人把大皇子团团围住了。 常泰上前道:“娘娘,大皇子趁夜想走,奴才们不让,起了冲突。” 陶颜言朝大皇子看去,只见他怒目圆睁,气得不行。 “天还没亮,大皇子这是要到哪儿去?”陶颜言问道。 “儿臣听见声响起身查看,发现凤仪宫的方向起火,所以想带着人前去救火。可母后的人非但不让儿臣出去,还把儿臣的人全部绑了,如此以下犯上,母后都不惩治吗?” 陶颜言看了看被绑着的海棠和伺候大皇子的其他人,冷笑道:“你还小,救火的事用不着你,乖乖回去睡觉,天亮了,自然会放你出去。”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大皇子吼道:“你快放了我的人,我要出去!” 陶颜言给了常泰一个眼神,常泰带着人上前便把大皇子抱住,直接抱去了他的寝殿。 任凭大皇子怎么叫喊,都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海棠连忙道:“皇后娘娘,大皇子就是好心去救火而已,您凭什么要限制他的自由?” 看着被绑着的海棠,陶颜言道:“是真的去救火还是想出去与谁里应外合,你心里清楚。来人,把这个海棠单独关押,好生守着,等火灭了,再行处置。” 海棠一惊,想到可能自己私下联系忠勇侯的事情被发现了,有些担忧,但是一想到火已经放了,说不定侯爷的人已经趁乱拿下了勤政殿,等天亮侯爷就会来迎接大皇子,她又慢慢放下心来。 陶颜言担心着宫里的局势,再也没了睡意,便去了书房等着,等待陛下那边的消息。 快要黎明的时候,长乐宫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硬闯宫门,被守在外面的侍卫给灭了,无双抓了一个活口,狠狠打了一顿,拿到了口供,说是忠勇侯派来的,目的是抓了皇后,救出大皇子。 陶颜言让人把刺客送去给张公公,依然耐心等着消息。 几个孩子醒来,发现今日董夫人没有进宫教学,小锦安也不用去蒙学,便知道怕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乖乖吃了早膳之后各自回房学习。 只有两个小不点什么都不知道,醒来饱餐一顿之后就闹着要出去逛御花园。 天气炎热,也就早上的时候凉快一些,不出去玩不是可惜了嘛。 所以无忧无虑的龙凤胎哭唧唧,眼睛巴巴地望着宫门口,满眼都写着“要出去”。 陶颜言也是无语了,明明长乐宫的院子也很大,树木花草也很多,怎么这两只就非得去外面呢?而且都是属于户外,他们那么小,是怎么认得清难以忽悠的? “好了好了,今日就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玩,待明日母后再带你们出去好不好?” 陶颜言抱着小哭包予承轻哄着,可予承不领情,依然小嘴瘪着,哭给她看。 心里又着急,孩子又闹,陶颜言差点暴走。 幸好宫里伺候的人多,陶颜言不想抱,其他人便抱了去,这个不行那个哄,总算最后把两个孩子又哄睡了。 吃完午膳,张公公才过来,请皇后带着大皇子去勤政殿。 “母子”二人互不理睬,都冷着脸去见皇帝。 跪在下面被五花大绑的忠勇侯一看陶皇后带着大皇子过来,愤怒地看着她:“呜呜,呜呜呜。” 嘴里堵了布条,无法言语,忠勇侯只能用刀人的眼神怒瞪着皇后。 贺临璋手上绑着布条,一看就是受伤了,陶颜言懒理忠勇侯,赶忙上前拉住皇帝:“陛下伤得严重吗?” 看着她眼中的担心,贺临璋只是笑笑,安抚的意味明显:“一切顺利,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说完,让人拿掉忠勇侯嘴里的布条,有话与他说。 “成王败寇,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大皇子与此事无关,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大皇子。” 忠勇侯看向大皇子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怜惜。 贺临璋道:“若不是大皇子私下联络你这个外祖父,你恐怕还不会铤而走险带兵逼宫吧。” 忠勇侯想抵赖,却见海棠已经被绑着带上殿来,而还有一个人一同出现的时候,他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西城遇到的那个有姿色的民女,后来被他纳进府里做姨娘的李姨娘。 “你,你为何会在此处?”忠勇侯吃惊问道。 李姨娘跪下,手中拿出几封信件呈上:“启禀陛下,奴婢不辱使命,潜伏在忠勇侯府多年,终于拿到他与夏国勾结,私联燕国的罪证,还有……与大皇子商讨,起兵逼宫的往来信件,请陛下过目。” 第571章 早已背叛 忠勇侯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凝视着眼前的李姨娘,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与他相伴八年之久的女人,竟然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八年前,他与李姨娘在西城相遇,那时她还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青涩而纯真。忠勇侯对她一见钟情,将她纳为妾室。然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李姨娘,却让他感到陌生得可怕。 忠勇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被背叛的愤怒,他不禁想起了与李姨娘共度的那些时光。那些花前月下,那些甜言蜜语,现在,所有的过往都变得虚伪而可笑。 他不禁质问自己,这八年的欢好究竟算什么?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李姨娘为了完成皇帝交给她的任务而演的一出戏吗? 忠勇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一直以来对自己倾慕有加、伏低做小的小妾竟然给了自己最致命一击。 还有那些证据,都是锁在书房密室里的证据,现在全部呈现在御前。 忠勇侯府,完了。 贺临璋展开信件,一封封看,有夏国长公主写给忠勇侯的,也有燕国北燕王的来信,有大皇子的求救信,还有忠勇侯的那些军中党羽的名单。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容卿,你可真行。亏得朕礼遇你们容家,赐你忠勇二字,信赖你们父子,没想到最后,你竟然那么早就背叛朕了。” 一些信件是五六年前的,实在细思极恐。 忠勇侯颤抖着身子,溃不成军,垂下了头:“陛下,臣,有罪。臣不该与他国过从甚密,但是臣跟陛下保证,臣在此之前,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出卖大周的事情,臣这次实在是心急,女儿死了,无人庇护大皇子了,故而才铤而走险想扶大皇子一把,臣,有苦衷的啊!” 贺临璋挥了挥袖子,望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老人,面容冷峻:“有再大的苦衷,你也不能让人在皇宫纵火,不能派人闯进长乐宫谋害皇后,不能带兵进勤政殿逼朕立嗣,更不能不顾我大周将士的命,里应外合,勾结进犯我大周的夏国。”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忠勇侯,朕年少之时一直以你为榜样,你也曾是朕的半个师傅,朕念在你容家为大周尽忠多年的份上,不会判你株连九族,但你与你儿子的命,留不得了。” 大皇子一听,立即跪下道:“父皇,求父皇开恩呐!儿臣已经没有母妃了,若是再没有外祖与舅舅,儿臣将来可怎么办?谁还会保护儿臣呢?” 大皇子哭得昏天暗地,一直在求情。 贺临璋看了他一眼:“朕还没追究你的不敬之罪,你勾结外祖逼宫,你有什么脸面在这求情?” 大皇子一愣,忙道:“父皇,都是皇后苛待儿臣,儿臣才会向外祖求救的,儿臣不是故意的,求父皇恕罪!” 陶顔言没说话,只看见忠勇侯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怒火。 她挪开眼睛,望向皇帝道:“臣妾刚接大皇子过来抚养,大皇子误会臣妾,臣妾没什么好说的。”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朕知道,你一向温婉良善,断不会做出苛待皇子的事。” 说完,他看向贺晔:“大皇子贺晔心术不正,资质平庸却奢望太子之位,勾连外臣逼宫谋反,朕念你年幼,不忍苛责,你回去闭门思过,抄写《孝经》三十遍,以后就独居永兴宫吧,由宫人照顾你,不用皇后照料了。” 贺临璋现在已经完全不喜欢这个皇子,若继续将他留在陶顔言身边,恐怕以他的心思,会去伤害其他几个孩子。 大皇子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放弃了,他与那个位置是再也无关了。 看着自己满盘皆输,多年谋划终成一场空,忠勇侯颓败不已,可他内心的仇恨却始终消不下去。 帝王因忌惮安插的眼线,皇后以大皇子为筹码逼迫自己谋反,他落入了帝后精心设计的圈套与算计中,带着容家走到了今天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恨,怎么能不恨呢? 事到如今,他再无顾忌,抬眼看了一眼上位的帝后,他暗中运用内力奋力挣脱了绑在身上的绳索,竟然一下子就跃身而起,带着凌厉的掌风朝着皇帝打来。 他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原是绑着的,没人能想到他能挣脱绳索,所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忠勇侯快一掌劈下的时候,影壹现身挡在了皇帝面前。 可影壹没想到的是,忠勇侯一个闪躲,竟然直直朝皇后而去。 “顔言!” “皇后!”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贺临璋的,一道是双儿的。 陶顔言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忠勇侯抓住,一个踉跄,被反锁住了脖子。 “都别过来,否则,可别怪我今日就要了皇后的命!” “你大胆!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挟持皇后!”贺临璋怒火丛生,弓箭手已经全部就位,箭矢齐齐对准了忠勇侯。 忠勇侯本就生得英武,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威慑力,加上此刻发型凌乱,脸上带伤,身上染血,俨然一副末路枭雄的模样。 他冷哼一声:“有皇后娘娘在手,臣又怎么会死呢?”他挟持着陶顔言一边说,一边往殿门外走。 “陛下最好放臣平安离开皇宫,否则,皇后娘娘的命可就难保了。”他把手又捏紧一分,陶顔言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手,脸色已经有些憋红。 贺临璋捏紧了拳头,一步步走近:“你若迷途知返,放了皇后,朕赏你一个全尸。” 忠勇侯却只是癫狂一笑:“准备千里马两匹,送我出宫。” 陶顔言好不容易挤出一点声音:“我不会……骑马。” 呜呜呜,你想带我走,好歹也得准备马车啊,我哪里是个骑马的料。 忠勇侯一顿,心想两匹马都是我的,去边境路途遥远,得换着骑。等我一安全立马杀掉你,谁要带你去边境啊? 第572章 以皇后为人质 眼看着忠勇侯疯狂到极点,贺临璋也不敢冒险,他摆了摆手,弓箭手都放下箭。 “备马。” “陛下!”张公公在一旁提醒了一声。 “朕让你备马,按他说的做!” 张公公只好下去准备。 “让所有人回避,臣要带着皇后出宫。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臣自然会放了皇后。”忠勇侯现在已经退到了大殿门口。 “母后!”小锦安担忧的声音传来,他迈着小短腿朝着忠勇侯跑去。 “别……过来!”陶顔言赶忙制止他:“去……你父皇那儿!” 小锦安眼眶已经泛红,倔强地昂着小脸看着陶顔言。 “听……话!”陶顔言的脖子被卡住,说话十分艰难。 小锦安只好朝着殿内走去,快到大皇子身边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抽出之前父皇送他的匕首,直接一把抓住大皇子,匕首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二皇子也太敢了! 竟然挟持了大皇子! 不过好帅是怎么回事? 也好聪明喔! 贺临璋眉头一挑,其实他方才就想这么做了,可贺晔毕竟也是他的儿子,虽然不喜欢这个孩子了,却也做不到拿他做人质。 可是锦安此举真是太好了,果然是他的儿子,就连想法都如此一致。 小锦安眼神冷峻地望着忠勇侯:“放了我母后,否则我杀了你外孙。” 忠勇侯眼中闪过一瞬惊艳,不过很快就被讥讽所代替。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竟然要在这勤政殿上杀自己的皇兄,你才八岁吧,有本事你杀,我看你能不能下得去手。” 忠勇侯不相信一个孩子能杀人,所以他根本不受锦安的威胁。 小锦安眼睛一眯,握紧了匕首直接在大皇子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你,你大胆,竟然真的敢伤他!”忠勇侯怒吼道。看着外孙嫩滑的小脸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他心都要碎了。 “哼,我有什么不敢?你连皇后都敢劫持,我劫持个皇子怎么了?” 在小锦安心里,陶顔言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让母后这样子被挟持出宫去。 否则人海茫茫,他到哪里去找母后啊?还有弟弟妹妹们还这么小,要是没了母后,那不是与他小时候一样,是个没人疼爱的小可怜了吗? 他受过的苦,经历过的挫折,不想再让弟弟妹妹们再走一遍,他喜欢他们,他舍不得。 大皇子已经疼的差点晕过去了,可他抬眼看向外祖,外祖连一丝妥协的样子都没有。 大皇子彻底绝望了,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水滴下来,说不出的可怜。 忠勇侯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大皇子不会有危险,所以催促道:“马准备好了吗?” 张公公火急火燎的回来:“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都已经在宫门口栓着了。” 忠勇侯深深地看了一眼大皇子,便带着陶顔言离去。 贺临璋一个手势,众人紧紧跟上,小锦安睨了一眼大皇子,放下了匕首,把他一把推倒在地:“你最好期待母后安好,否则,母后所受之伤,我会全部还在你身上。” 他说完,便朝着人群跟去。 大内高手众多,但是忠勇侯挟持皇后在手,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只能憋屈地一路跟着。 来到宫门外,忠勇侯果然看见两匹骏马已经等候在那里,他一个跃身上马,直接就带着陶顔言上去,陶顔言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十分难受。 忠勇侯迅速骑马就跑,另一匹马也被他牵着缰绳带走。 贺临璋不敢耽误,直接抢过一匹侍卫的马就骑上要追。 “陛下,陛下,您不能去啊!”张公公捶胸顿足,皇帝怎能就这样不带护卫自己跑了呢? 双儿和影壹,连带着几个侍卫也迅速上马,一路跟着狂奔而去。 “我的陛下哟,我的皇后娘娘哟,这是要奴才的命啊!”张公公哭天抢地,赶忙让更多的侍卫跟上。 “不必了!”小锦安制止:“人太多容易引起骚乱,就再跟去十个人,务必保护父皇和母后!” 张公公擦擦眼泪,竟然真的就听了八岁二皇子的话,派了十个侍卫跟上。 忠勇侯对京城的街道熟悉得很,专门挑了人流不多的路跑,没多久便已经来到城门口,被守城的士兵拦住。 贺临璋带着人也随后到达,他看了一眼一路被颠簸过来的陶顔言,焦急到不行:“容卿,你这样颠簸皇后,她如何受得住?快点放了她!” 忠勇侯冷笑一声:“若不是陛下追得紧,臣又怎么会慢待娘娘。快些放行,并且你们不许再跟,等臣到了安全地方,自然会放了皇后,否则,臣只能让皇后坠马,是死是活臣就不管了。” 陶顔言趴在马背上,整个人五脏六腑都在痛,她觉得她的肋骨都快断了,肚子上的皮也要被磨破了。 她现在已经说不出话,钗环在一路狂奔中散落,发髻也歪斜了,狼狈得不行。 她伸出一只手,朝着贺临璋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先放人出去,听他的话,否则自己再这样趴在马背上跑下去,命都要没了。 贺临璋心痛不已,对忠勇侯的恨意已经达到顶峰。 “容卿,其他人朕可以让他们退下,但朕必须跟着你,你放心,朕的武功不如你,不是你的对手,对你造不成威胁,朕只是想确认皇后的安全。等你到了你要去的地方,你放了皇后,朕不会拦你,你觉得怎么样?” 贺临璋开始跟忠勇侯谈判,他必须要保证陶顔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忠勇侯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守城士兵,又看了看跟着皇帝过来的侍卫,他点点头:“可以,那陛下跟着臣吧。让他们放行。” 贺临璋一摆手,城门便被打开,无人再拦,忠勇侯牵着马带着人迅速离去,贺临璋打马跟上。 双儿和影壹对视一眼,二人放弃了骑马,一跃而起,靠着顶级的轻功,朝着皇帝的方向而去。 直到来到京城外一片隐秘的树林里,忠勇侯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将陶顔言放下,陶顔言腰腹部疼得不行,刚一落地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贺临璋赶忙下马,跑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顔言,顔言你还好吗?” 陶顔言想说,我不好,我好痛,可她现在真的有口说不出,只能窝进贺临璋怀里,感觉整个人都快痛死掉了。 忠勇侯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只顾着抱着皇后的皇帝,冷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免俗。不过,说起来,皇后的这张脸、这身材确实是极品,怪不得能得陛下专宠,捧在手心。” 感受到忠勇侯恶心的眼神在陶顔言身上逡巡,贺临璋轻轻将人放下,站起了身,便朝忠勇侯攻去。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他,碎尸万段! 第573章 有朕在,用不到她们 贺临璋一招一式都下了死手,他心中怒意已到达顶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朝着忠勇侯刺去。 忠勇侯躲闪了两步,他身上没带武器,徒手与皇帝近身搏斗,每一次掌风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贺临璋身形一闪,用匕首直刺对方咽喉。忠勇侯也非等闲之辈,一个侧身堪堪躲过,顺势向贺临璋的胸口打出一拳。 贺临璋闷哼一声,手腕一抖,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从忠勇侯的衣角边划过。可他脚步一错,绕到忠勇侯身后,挥动匕首朝他背部刺去。 两人你来我往,贺临璋毕竟武艺不及忠勇侯高强,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他差点被忠勇侯一掌劈过来之际,影壹一个闪身护在他跟前,巧妙化解忠勇侯的一掌,将忠勇侯踢出几米远。 双儿紧随其后到了,也与忠勇侯对战起来。 贺临璋转身朝陶顔言而去,再度轻手轻脚将她搂进怀里。 “顔言别怕,朕一会儿就带你回宫找太医医治。”贺临璋焦急道。 陶顔言窝进他怀里,双手捂着肚子:“臣妾好难受,感觉骨头都快震断了,头也晕晕的,不舒服。” 贺临璋轻声哄着,心中又自责又心疼不已。 在影壹和双儿的联手绞杀下,忠勇侯渐渐不支。最后,影壹瞅准一个破绽,大喝一声,腰间的软剑全力刺出,这一击势如破竹,忠勇侯躲避不及,被长剑贯穿了腹部,鲜血直流。他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陛下,是直接杀了吗?”影壹并未一刀了结了忠勇侯的命,等着皇帝示下。 贺临璋看了一眼:“杀了。” 说完,他抱起陶顔言,翻身跃上马,将陶顔言面向自己圈在身前,骑着马慢悠悠回宫。 他不是不想早些赶回宫去,是担心陶顔言受不了颠簸,才慢慢平稳走的。 影壹又在忠勇侯身上刺了两剑,其中一剑刺穿了心脏,忠勇侯口吐鲜血,彻底死了。 “双儿姑娘,劳烦你将这人给埋了,我得去跟着陛下,保护帝后。” 双儿无情地看他一眼,话也没说,便翻身上马跟着帝后而去。 影壹:“……” 呜呜呜,我好歹是影卫头领,你就那么不给我面子的吗? 那么冷漠的表情,比我还像暗卫。 没了人干脏活,影壹只好自己动手挖坑埋尸。 好在现场还有一匹马,埋完尸体之后,他才骑着马回宫去。 众人看见皇后被皇帝抱着回来,脸色不太好,都担忧不已。 “传太医,再让大理寺把忠勇侯府抄家,家产全部充公,女子没入贱籍,男子充军。容家长子免去将军之位,就地处决。”贺临璋边说边把人抱进勤政殿寝殿,躺在他的龙榻上。 刘太医来得很快,一番诊脉之后,确定陶皇后只是被颠簸的,并无内伤,刘太医留下了一盒擦伤膏,便退下了。 待寝殿内没人,贺临璋轻轻摩挲着陶顔言的脸:“朕给你擦吧,擦完就在朕这里歇息,这几日都住勤政殿。” 一边说一边就要去解她的衣裳,被陶顔言一把拉住。她脸红红道:“还是让明月她们来吧,陛下昨晚剿灭叛军到现在都没睡过,陛下早些休息。” 一是不想让他给自己涂药膏,难为情,二是担心他累,毕竟他除了彻夜没睡,还跟忠勇侯打了一架,消耗体力受了伤。 贺临璋笑笑:“有朕在,用不到明月她们。” 说完就把陶顔言的衣服彻底解开,看着她身前红红一片,小心的把药膏抹上。 冰冰凉凉的药膏让陶顔言一个激灵,她忙道:“那臣妾自己来吧,臣妾自己来。”边说边忙着去抢药膏,却被贺临璋避开。 “乖乖躺着,朕很快就好。”贺临璋硬是全部动手涂抹好,才给她重新系上里衣。 抬头一看陶顔言爆红的小脸,贺临璋挑眉,附身靠近她,在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朕为你解衣衫都多少回了,还害羞?嗯?” 陶顔言别过脸去,整个耳朵都红得能滴出血来。 贺临璋忍不住轻咬她的耳垂:“乖乖,要不朕现在就……” 陶顔言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娇嗔道:“陛下别乱想了,臣妾真的疼。” 贺临璋轻吻她手心:“想什么呢,朕是说现在就去沐浴。” 说完,贺临璋笑意更深,起身去了内室。 陶顔言恨得踢了好几脚被子。 他方才明明就是情动想欺负人的表情! 等贺临璋洗漱好出来,一看陶顔言已经捂着脸睡着了,不过长长的睫毛还在轻颤着。 他笑了笑,直接躺下,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绕到她的腰侧,给她轻轻按摩着,没多久,陶顔言才传来均匀的呼吸,两人才沉沉睡去。 忠勇侯府门前,人头攒动,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百姓们脸上都带着惊讶和疑惑,不时地窃窃私语着。 “这忠勇侯府怎么突然就被抄家了呢?” “是啊,我那亲戚是给侯府送菜的,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听说忠勇侯犯了大罪,具体是什么罪咱们也不清楚。”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一个显赫的侯府,说倒就倒了。” “快看,那是侯府夫人,啧啧啧,这么多人啊全被押走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于忠勇侯府的突然变故感到十分不解。 然而,朝廷的官员们却对其中内情心知肚明。陛下免了早朝,昨夜后宫走水,一大早戒严,好像还有人看见陛下骑马追赶忠勇侯,而那忠勇侯的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女子……反正传言神乎其神,最后昭告的告示上写着忠勇侯是逼宫谋反,罪不容诛。 也有一些官员早就看清了苗头,早早选择站队在忠勇侯的对立面。在他们看来,侯府的倒台并非偶然,从德妃去世的那一刻起,这个侯府就再无前途可言了。 从前站在大皇子一边的官员这回算是彻底死了心,原先还想着能搏一搏,压个注。现在只有皇后名下有两位皇子,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站位了。 第574章 有私心的暗卫 “陛下,从忠勇侯府查抄出来的金银细软全部都已经入了国库,还有一些往来信件,相关之人也都一一查实,该查办的查办。容家的宅子也收入皇产,案件了结,请陛下过目。”大理寺卿呈上办案奏疏,便候在一旁等候皇帝的指示。 贺临璋翻开看了看,查没的银钱数额还不少,远远超出了一个侯府的收入,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别国送给容家的,不得而知。又看了看那些相关之人,以及他们的查办结果,贺临璋比较满意。 他合上折子,看向另一边的兵部尚书,赵尚书一惊,慌忙跪下。 “陛下饶命,臣之前是与忠勇侯关系交好,可臣那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是被他蒙蔽的。臣与他共事多年,从未想过他是这样的人。若臣早知道,臣绝对不会站在他一边的!” 兵部尚书后悔啊,从前只想着德妃诞育大皇子,忠勇侯父子拥兵权,他便成了坚定不移的容家一党,可现在才知道那厮私下勾结夏国和燕国,还做出了逼宫立嗣之事,绑架皇后出逃,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死罪,他冷汗直冒,腿脚打颤,心里发虚。 贺临璋也调查过这些之前拥护忠勇侯和德妃的人,自然知道兵部尚书站位不对,别的突破底线的杀头之事倒也确实没做过。 他淡淡道:“你该庆幸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否则,你现在也会沦落的跟容家一样。” 兵部尚书擦着汗,一颗心终于放下。 “你们兵部出了两个忠勇侯府的内应,此二人是他特意安排进去的,已经都押入大理寺的大牢,会秉公办理。你是兵部尚书,管理不严,被人蒙蔽视听,朕罚你三个月俸禄,降为兵部侍郎,看你日后的表现,若依然糊里糊涂,就自己辞官回家去吧。” 兵部尚书连忙磕头谢恩,降职就降职,总比掉脑袋好。 原本冰冷的脖子慢慢回温,兵部尚书庆幸自己这颗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西城可有消息?”贺临璋拧眉问道。 一连多日没收到军中的奏报,实在忧心。 被降职的赵侍郎赶忙道:“捉拿容斌的命令早就发往西城了,不过目前还没消息送回来。” 他看了一眼皇帝,赶忙低下头:“陛下放心,段将军那边已经率兵前往西城支援,想来,顾将军应该……不日便能传来好消息。” 贺临璋沉思片刻:“京郊大营还有五万驻军,传朕命令,再派出三万大军前往西城支援顾将军,与夏国一战务必尽快结束,时间拖得越长对大周越不利。” 赵侍郎连忙应下,匆匆告退回去办差。 大理寺卿还没走,贺临璋道:“之前与容家过从甚密的都全部摸排一遍,有嫌疑的,都抓起来查,务必肃清同党。” 大理寺卿领命,告退下去。 张公公进来,禀报道:“陛下,李菁求见。” 这个李菁就是之前被贺临璋秘密安插在忠勇侯身边的那个李姨娘,实际身份是一个暗卫。她武功一般,但是哄人和搜证的本事倒是不错,便被派到了忠勇侯身边。她进来之后叩首:“奴婢参见陛下。” 贺临璋翻开一本奏折:“你这次立了大功,赏赐都拿到了吧,还有何事?” 李菁微微抬眼快速看了一眼皇帝:“奴婢幸得被陛下选中,这么多年一直潜伏在容家,此次完成了任务,奴婢没有去处,还求陛下给个恩典,让奴婢在宫中伺候。” 贺临璋微微皱了皱眉:“你是暗卫,今年又已经二十五了,留在宫里做宫女不合适,都是下人做的活,不适合你。这样吧,你去皇庄谋个差事,那里作坊多,随便做什么都有工钱,朕会交代内务府安排。” 李菁赶忙跪下:“求陛下不要撵奴婢走,奴婢能做宫女的活,再说了,宫中不但有宫女,还有女官,奴婢这些年在容家也学了一些掌家理事的事,可以胜任的。” 见皇帝依然没有松动的样子,李菁又道:“奴婢自小没了爹娘,幸得陛下眷顾,收入暗卫营训练,才能长到今日。陛下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永生难还,求陛下就留奴婢在宫里继续伺候陛下吧,什么差事奴婢都可以。” 贺临璋想了想,暗卫都很忠心,便也没再坚持:“那朕会跟皇后商量,看把你安置在何处合适。你退下吧。” 李菁眼中带喜,恭敬地告退出了御书房。 陶顔言在勤政殿住了好几日,每日都让人把几个孩子带过来看一看,尤其是两个双生子,想得不得了。 她觉得这样子麻烦,便住了没几天就想回自己的长乐宫,惹得贺临璋一阵哀怨。 “好不容易没了孩子们的打扰,你与朕能清清静静在一处。这么多年,你在勤政殿住的日子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朕舍不得。” 陶顔言嗔他一眼:“陛下还说呢,这几日臣妾渐渐好了,陛下却还不让臣妾回去,每晚都……”陶顔言咬咬唇:“夜夜胡闹,臣妾真的受不住了呀!” 娇滴滴的语气,惹得贺临璋又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你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每次都这么娇软,让朕怎么放得开。” 说完便俯身吻上,怎么都吻不够。两人又稀里糊涂地荒唐一回,贺临璋才想起李菁的事,顺口提了一嘴。 “她是暗卫啊?那……要不就安排在陛下的勤政殿吧,平时也好保护陛下。”宫里其他地方也没空出来的职位,陶顔言便道。 贺临璋俯首在她的颈间:“好,你做主吧。” 李菁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这么好命,能在陛下的身边伺候,还是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她一来,便把之前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挤兑走了,凡是陛下的饮食起居、穿衣洗漱,都是她亲力亲为,时间一久,张公公越发觉得有些苗头不对,趁着去长乐宫请安的功夫,跟皇后提了提。 “娘娘,可能也是奴才疑心重,多想了一些,不过奴才见了那么多嫔妃争宠的手段,奴才真觉得这个李菁的言行可疑。一个下人觊觎陛下,奴才是怕……还请娘娘辨一辨,莫要被小人钻了空子。” 陶顔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点了点头:“好,多谢张公公提醒,本宫会留意的。” 第575章 修缮凤仪宫 自从得到张公公提醒之后,陶顔言也对李菁上心起来。她让常泰留意,交代在勤政殿熟识的小公公盯着些。 进了七月,在予诺的不懈努力教学下,予承总算解锁了翻身技能,每翻一次,都要小短腿蹬得飞起,激动得不得了。 会翻身之后,开拓了不一样的视野,予承也渐渐不怎么哭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呀啊啊”大喊几声,让身边伺候的人来伺候他。 为了让两个孩子补钙,陶顔言依然雷打不动的让明月她们去户外晒孩子,趴着晒、侧着晒、躺着晒,反正脸遮住,身上那是到处被晒。 最近嫔妃请安时间压缩得很短,陶顔言主要是听听她们有什么难处,帮忙协调解决下,其他的事就是传达下太后或皇帝的意见,个别人过生辰,赏赐点礼物什么的。 这日众人齐聚,贤妃说起一件事:“皇后娘娘,之前您交代臣妾协助处理宗亲之事,雍王府新添了一位小郡主,要送的贺礼清单都拟好了,请娘娘过目。” 陶顔言笑道:“小郡主?是雍王妃所出?”好像没听说雍王妃有孕啊。 贤妃摇摇头:“不是王妃,是那位为平妻的庆和公主所出。” 陶顔言了然,怪不得,否则不是王妃所生,怎么可能是郡主呢?那庆和公主是燕国和亲的公主,在雍王府的地位与雍王妃不相上下,她生的倒也能算是郡主。 梁妃在一旁叹道:“这雍王妃嫁入雍王府怕是也有七八年了,一直无所出,现在平妻生了,她估计更着急了。” 陶顔言轻咳一声:“不要议论王妃。” 梁妃立即捂住嘴,自觉失言,连忙致歉。 陶顔言看了看贺礼清单,都是按照规制来的,想了想便道:“这清单没问题,只不过雍王爷身份地位尊贵,与陛下关系亲近,小郡主的生母又是燕国公主,就再加一对玉如意吧,一并送到王府去。” 贤妃应下,收回清单放好。 徐昭仪起身:“皇后娘娘,中元节快到了,每年都要严令禁止在宫中祭祀,可每年还是有人不顾宫规在宫里偏僻处焚烧祭品,隐患颇多,臣妾想着,将宫人们编列成队,这个月晚上加强巡逻,若是抓到在宫里用火之人,就送去慎刑司。” 陶顔言想起凤仪宫的那场大火,便点头道:“你这个建议不错,就按你说的办。这样吧,巡逻的编队额外多发一个月月银,有实惠才不会懈怠。” 徐昭仪应下:“是,臣妾明白了。” 等众人都没话再说之后,她便让大家都退了,传召李总管过来询问凤仪宫修缮的情况。 李总管来得倒是快,因为他恰好就在凤仪宫被火烧毁的现场指挥宫人们修缮,凤仪宫距离长乐宫很近,一路小跑着过来用不了多少时辰。 “李总管先饮一杯果茶吧,天气炎热,可别热坏了。” 陶顔言说完,明月便送上果茶,这是由多种水果汁拼凑而成,里面还放了解暑的冰块,一杯喝下去,浑身都清凉无比。 李总管赶忙谢恩,接过喝完才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凤仪宫东西偏殿都被烧毁,只留下正殿还算可以,但是被烟熏过,怕是也有一股子味儿,不好再住了。” 陶顔言觉得可惜:“凤仪宫是除了勤政殿、长春宫之外,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寝殿,烧毁了真是可惜。若是重新修缮恢复如初的话,可能吗?” 李总管回禀道:“一是银两耗费巨大,怕是要五六万两,二是正殿的气味无法除去,若是一定要恢复如初的话,工期怕是也得一年有余。” 陶顔言虽然觉得银子不是问题,但是有没有修的必要呢? 李总管见皇后为难,便道:“其实现在皇后娘娘您也不住凤仪宫,那边靠近御花园,若是直接修建成园林,倒是省时省力省银子。现在边境不稳,大肆修建宫殿怕也不妥。” 李总管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贺临璋已经不再选秀,这宫里的人不会有那么多,真的有必要重建凤仪宫吗? “此事,本宫再与陛下商量下吧,若是陛下想留个念想,那就不管花多少银子耗费多少时间都修,若是陛下觉得没必要,那咱们就省下来,把银子用在刀刃上。” 李总管深以为是地点点头。 “对了娘娘,有件事,奴才想起来,要禀报娘娘。”李总管说完,看了眼四周,见都是皇后信任的人,便道:“勤政殿那边,李姑姑近来行事有些出格,奴才的徒弟去勤政殿送东西,瞧见过两回,一回说是那李姑姑抱着陛下换下的寝衣久久不放手,一回是陛下午睡的时候,李姑姑遣散众人在寝殿内陪侍。” 李总管迅速看了皇后一眼:“不过那李姑姑应该没有睡过龙榻,就是在地上跪着给陛下扇风的。” 陶顔言之前也听张公公提醒过,要留心那个李菁,现在连内务府总管都来提醒,看来,自己是应该走一趟,去瞧瞧那个李姑姑了。 陪两个小不点午睡之后,陶顔言便让彩云做了一些绿豆糕,又炖了银耳汤,带去了勤政殿。 盛夏的午后十分炎热,多数人都躲在屋里歇凉,张公公不在陛下的寝殿,估计也是去休息了。 陶顔言刚到,一个小公公便着急忙慌的上来拦住:“奴才拜见皇后娘娘,陛下在午睡,还请娘娘留步,等陛下醒了奴才再通知娘娘。” 陶顔言给了双儿一个眼神,双儿上前,一个巴掌甩过去,小公公被打得一个踉跄,歪倒在一旁。 双儿冷冷道:“皇后娘娘过来,陛下哪次会不见?再说了,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午睡的时间,陛下早就该起身了。” 小公公支支吾吾,陶顔言睨他一眼,继续往寝殿里走去。 双儿走在她身旁,直接推开门,就见李菁正在整理衣裳,急匆匆迎了出来。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陛下还未起身,请娘娘出去稍等。”李菁一边扣好领口的盘扣,一边说道。 第576章 黏人的皇后 陶顔言没理她,自顾自上前,却被李菁再次起身拦住。 “皇后娘娘请留步,陛下睡得熟,若是贸然吵醒,怕是会怪罪,娘娘还是先去偏殿稍候一会儿吧,待奴婢给陛下更衣,再来见娘娘。” 李菁一副她才是这个寝殿女主人的模样,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容质疑的逼迫。 双儿眯了眯眼睛,越看这个李菁越不顺眼,但碍于这是陛下的寝殿,她不能动手,恐给皇后娘娘招来麻烦,只好捏紧了拳头,忍得辛苦。 陶顔言看了眼李菁,虽说容貌出挑,却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不过骨子里倒是有一股媚劲儿,一般男人看了确实会有几分动心。 不过,贺临璋可不是一般男人,他拥有过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美女,还不至于能看上这个做了人家七八年姨娘的女人。 她收回目光:“刚好本宫也有些乏了,就陪陛下一起躺一躺吧,李姑姑你可以退下了,陛下身边,自有本宫伺候。” 李菁还想说什么,便被双儿一把拽住,直接一个大力,拖到了门外。 李菁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双儿关上。而双儿就像个门神一样,直愣愣地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李菁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不过旋即又冷笑一声,没有再与双儿对峙,而是转身离去。 屋内,陶顔言一路来到龙榻边,发现贺临璋果然睡得很熟,她微微皱起眉头。 “陛下,陛下?”陶顔言小声呼唤,贺临璋才悠悠转醒,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来了?李菁呢?” 陶顔言瘪瘪嘴,故意不悦道:“陛下醒来就问别的女子,臣妾坐在您身边,您都瞧不见。” 委屈的小语气把贺临璋逗笑了,他伸出手捏捏她的脸,身子往里面挪了挪:“上来,陪朕躺一躺。” 陶顔言脱了外衫,卸了钗环,便躺在了他身侧。 没多久,贺临璋一个激灵,闷哼一声:“顔言,你抓朕做什么?难道你想……”贺临璋将她搂紧一分,声音嘶哑道:“乖,晚上朕去看你,现在算了吧,待会儿朕还有事,时间不够。” 陶顔言将手从他的那处挪开,转而环抱上他的腰:“陛下近来睡得好熟,臣妾与李姑姑争执许久,陛下都没听见。” 贺临璋蹙眉:“你们起了争执?为了何事?她冒犯你了吗?” 陶顔言糯糯道:“冒犯倒也算不上,就是臣妾来看望陛下,被她拦住了,她让臣妾等,臣妾不想等,就让双儿把她抓出去了。对了陛下,您寝殿里怎么没有宫人值守啊?以往门外不是都有两个人的吗?” 贺临璋摇头:“这些琐事都是张福海和李菁在管,朕未留意,待会儿朕问一下张福海。” 陶顔言轻轻嗯了一声:“那陛下要起身了吗?臣妾帮您更衣。” 贺临璋见她今日特别热情,当然很乐意被她伺候了!每次他早起上朝,小皇后都睡着起不来,所以他很少有被她亲手伺候更衣的福利。 陶顔言起身,先穿好自己的外衫,才去给他拿衣裳。 细心地给他一件件穿好,贤惠温婉,让贺临璋十分受用。 “好了,臣妾让人进来帮陛下梳头,这个臣妾可不精通。”她说完,便出去叫人。 贺临璋这才发现,伺候的宫人少了确实不方便,还得皇后亲自去开门传人进来,他眉头一皱,决定待会儿把张福海骂一遍,究竟是怎么安排人的?害得皇后要去开门叫人。 陶顔言一开门,就看见守门的双儿,双儿旁边站着满脸怒容的李菁。 “来个人给陛下梳头。”陶顔言说完,转身进了屋。 李菁瞪了双儿一眼,疾步跟了进去。 “奴婢伺候陛下梳头吧。”李菁声音婉转道。 贺临璋起身走到铜镜边,李菁十分虔诚地给他梳着头发。陶顔言眯了眯眼睛,也走过去,搬了个凳子坐在贺临璋身侧,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一只手拉住他的手,乖乖巧巧陪着,像只黏人的小猫。 李菁的手一顿,差点梳重了,拔下皇帝的几丝头发。 陶顔言不动声色,把玩着贺临璋的手指:“陛下的手指真好看,细细长长,骨节分明。陛下哪里都好看,简直就长在臣妾的审美点上。” “啪”,李菁手中的梳子掉落,她赶忙惊慌失措的捡起,请罪道:“奴婢一时没拿稳,望陛下恕罪。” 声音婉转动听,隐隐还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陶顔言咬了咬牙,心想不愧是得宠过的姨娘,连这声音都能勾人。 “无妨,你赶紧梳,梳好出去。”贺临璋催促道。 李菁只好继续梳头,不再管陶皇后投射过来的胜利者的眼神。 陶顔言眉头一挑,靠近贺临璋一些,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陛下之前一直用的采薇呢?臣妾好久没见采薇了,她梳头梳得最好。” 贺临璋从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不过皇后问起,他自然也要问一问。 李菁赶忙回复道:“采薇被调去外面伺候茶水了,奴婢给陛下梳头也是一样的,奴婢梳过好多年了。” 陶顔言见这人是死了心要黏住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嗲嗲道:“要是臣妾也会梳头就好了,那臣妾每日给陛下梳头。” 贺临璋反握住她的手:“不用,宫里这么多伺候的人,顔言你就动动口,无需自己动手,朕舍不得。” 李菁彻底破防了,她的脸色瞬间漆黑,若是给她一个碗,怕是都能刮下一层黑炭。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陛下对皇后深情表白。 她从铜镜里深深看了皇帝两眼,垂下眼眸,掩盖下内心的情绪。 陶顔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打算把这个李姑姑彻底打趴下,否则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继续待在贺临璋身边,早晚出事。 她当然能用皇后的权利把她调走,可不论调到哪里,都是祸患。 后宫的嫔妃本来就多,若是再出一个像李菁这样,工于心计又懂武功的,会比任何人都麻烦。 好在她方才检查过贺临璋的身体,没有跟人发生过什么,反应还是正常的。 否则要是直接被这李菁得手了,那就太膈应了。 陶顔言见贺临璋的发冠已经梳好,便娇娇软软的靠进他怀里,轻轻在他下巴亲了一口:“给陛下一个鼓励吻,待会儿臣妾陪陛下办公如何?” 李菁彻底呆住,她真没想到陶皇后迷惑男人的手段竟然在她之上! 贺临璋眉头一挑,望向陶顔言,内心雀跃不已。 哇哇哇,皇后今日特别黏人,真是福利满满的一天! 第577章 陷害的戏码她见过 其实,陪着皇帝批折子办公是最无聊的,可陶顔言今日就是要好好看看这李菁的真面目,顺便秀恩爱戳她的心。 最好是让她主动请辞,彻底远离皇帝。 李菁是暗卫出身,也算是皇帝心腹,之前在扳倒忠勇侯的事情上出力很大,所以陶顔言也不想把脸皮撕破,让她难堪。 陶顔言被贺临璋牵着手去御书房,李菁就跟在后面,却被双儿抢先一步拦了一下,落在了双儿之后。 张公公是帝后到了御书房有一会儿才来的,看上去神情困倦,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陶顔言有些奇怪,便趁着李菁去准备茶水,将张公公叫到一边询问。 “张公公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本宫见你精神头不好,难道是昨夜守夜太累了?” 张公公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奴才昨夜没守夜,可能是天气太热导致困倦罢了。还望娘娘恕罪。” 陶顔言笑笑:“人也不是铁打的,该休息就得休息。对了,陛下近来午睡也沉,他身边伺候的人怎么只有李菁和一个小公公?其他人呢?” 按照以往的情况,少说也得再来两个人吧,所以陶顔言十分疑惑。 张公公一噎,瞧了眼门口的方向,低声道:“是李姑姑安排的,她说她是暗卫懂武艺又会伺候人,便把之前近身伺候的宫女和宫人都派到别处去了,奴才反对过的,可她说得了陛下的恩准。” “喔,那你当面问过陛下吗?” 张公公摇摇头:“奴才想问来着,但陛下近来心情不好,边境的奏报又迟迟不来,所以奴才也不敢拿这种小事去打扰陛下。” 陶顔言了然,不过这样安排她是不同意的。 “无论如何,陛下身边不能少了伺候的人,否则成何体统?你重新安排一下,按照之前的人手调配。至于李姑姑那边……她该听你的话才对,而不是教你做事。” 陶顔言一席话,彻底给了张公公底气,他身上萎靡不振的精神总算又振作起来。 “是,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了,多谢娘娘信任。”张公公忙去安排人。 有了皇后娘娘撑腰,张公公定要把在勤政殿安排大小事务的权利给抢回来! 陶顔言看着张公公的背影却微微皱了眉头。 想着就算天气炎热人比较嗜睡,也不可能会睡这么久,睡醒了还没精神。张公公怎么说都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不可能自己比陛下起的还晚。而这种反常的情况是在李菁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她眼神暗了暗,对这个李菁越发起了疑心。 李菁端着茶水进来,先是给皇帝送上,再给皇后送上。 陶顔言坐在一旁,李菁奉茶:“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娘娘喜欢饮什么茶,便自作主张给娘娘上了龙井。” 陶顔言对什么茶倒是没要求和喜好,她淡淡道:“陛下常饮碧螺春,本宫没什么偏好。” 李菁轻笑一声:“娘娘可能记差了,陛下喜欢的不是碧螺春,是喜欢金骏眉。” 陶顔言端茶的手一顿,将茶杯重新放回到桌上,挑眉道:“是么?难道是最近换了口味?” 陶顔言虽然对茶没有研究,可之前每一次贺临璋宿在长乐宫的时候,都是喝的碧螺春,绝不会错。 李菁眉眼低垂:“奴婢也是试出来的,之前奉上碧螺春,陛下最多饮两盏,可换了金骏眉,陛下能多饮两盏。故而,奴婢就给陛下换了茶。” 陶顔言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你倒是个有心的,这种事上也用心。” 李菁微微一笑:“伺候陛下,奴婢不敢不用心。娘娘平日后宫庶务繁忙,其他嫔妃又不得传召,陛下身边好歹也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呵呵,奴婢不才,伺候人的本事倒是也学了一些,望能为娘娘分忧。” 李菁说完,期盼地看着陶皇后,可看了半天,陶皇后压根就没再接着说下文,甚至好像都不想说话了。 她心思一转,想着自己这话里话外已经暗示得那么清楚了,希望皇后能把自己给陛下,哪怕做个没有名分的通房也好,可皇后没反应,难道是没听懂? 李菁咬了咬唇,默默侯在一旁,也不下去,就这么等着。 陶顔言是忍耐了许久,才让自己心中的怒气消散的。她是实在想不到这李菁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胆子进水了,居然敢提出这种暗示。 就算是要在贺临璋身边安排一个伺候的人,那怎么轮都轮不到她一个做过别人七八年妾室的人身上,她简直恶心人。 “李姑姑原本这个年纪也可以出宫了,你不愿出去,想留在宫里,陛下开恩,便留了你,可有些人不该你惦记,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之事。” 陶顔言说话声音小,但她身边立着的李菁字字句句都能听清。 “外面都传皇后娘娘善妒,不让别的嫔妃侍寝,原来传言不虚。娘娘可曾想过,奴婢若是得娘娘相助,成为陛下的人,奴婢就与娘娘是一条心,今后娘娘在这宫里就多了一个助力。” 陶顔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助力?呵呵,你既无家世,也无背景,姿色么……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也算不得拔尖,你对本宫能有何助力?” 陶顔言面上一副傲气,半点都没看得起李菁的神色,算是彻底激怒了李菁。 她捏了捏拳:“娘娘可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奴婢虽然一无所有,但陛下信任奴婢,这信任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 她说完,似是要佐证自己所言非虚一般,迅速端起桌上的茶水,便往自己身上泼去,还没等陶顔言反应过来,她已经朝后倒地狠狠摔在地上,茶杯应声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陶顔言:“……” 电视剧诚不欺我,这种陷害的戏码她见过! 轻叹了一声,陶顔言鼓鼓腮帮子,看向不远处的皇帝。 “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去给您换一盏新茶,还望娘娘恕罪!” 李菁连忙从躺着的身影换成了跪着的身影,眼泪汪汪地求饶,她的手还不经意碰到了地上碎裂的瓷片,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陶顔言:“……” 苦肉计算是被你用明白了,不愧为戏精本精。 第578章 朕不瞎也不傻 “发生了何事?”贺临璋听见声音,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茶杯碎片。他赶忙看向陶顔言,生怕她受伤。 李菁抢先道:“陛下,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喜好,上错了茶水,惹得娘娘不喜,才摔了茶盏的。娘娘生气推奴婢一下,奴婢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不小心刺破了手掌。” 贺临璋拧眉看了一眼,目光便迅速回到陶顔言身上。 他绕过碎片走过来,轻轻拉起陶顔言的手看了看:“你没伤到吧?” 陶顔言摇摇头:“没呢,臣妾好好的。”头一歪,像只傲娇又可爱的猫咪。 贺临璋放下心来:“走,换个地方,这里让人收拾。”说完便牵起陶顔言,又怕碎片扎了她的脚,索性直接一把将陶顔言打横抱起。 陶顔言身子腾空,立即双臂围在了贺临璋脖子上,嗲嗲道:“陛下还是放臣妾下来走吧,李姑姑还在这儿呢,看了心里要不舒服的。” 贺临璋听完,眉头皱得很深:“朕抱着朕的皇后,她不舒服什么?”说完,眼神不悦地看了一眼李菁:“赶紧收拾好,然后下去包扎。” 李菁整个人都快要石化了,这种伎俩她之前没少在忠勇侯府做过,每次都是侯夫人吃亏,被忠勇侯斥责,那个被抱走的人每次都是自己,可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何这次是例外? 见她傻愣愣的跪着没动静,贺临璋也懒得说话,便抱着陶顔言小心绕出去。 李菁深吸一口气,望着帝后走远,只好慢慢起身,收拾残局。 被抱到御案边的陶顔言嗔了贺临璋一眼:“陛下不专心处理政务,倒是听着动静。” 贺临璋好笑地看她一眼,将她轻轻放下:“朕关注你,你还不满意?”说完瘪瘪嘴:“那朕若是不去,你要如何处置她?” 陶顔言轻哼一声:“处置?难道陛下看出了什么?” 贺临璋笑笑:“朕虽然没看见经过,但朕知道朕的顔言不会苛待下人。”他捏了捏陶顔言的耳垂:“心软的皇后怎么可能为了一杯茶水就去摔茶杯推倒人呢?朕不瞎也不傻。” 陶顔言笑容灿烂,明媚又可爱,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贺临璋:“那怎么办,这么个心术不正之人放在陛下身边,臣妾有些担心陛下了呢。” 贺临璋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放心,朕把她派去别处。”说完,贺临璋的眼神暗了下来,若不是今日闹出这一遭,他还真没发现这李菁心思这么深,竟然敢污蔑皇后。 用顔言的话说,李菁就是妥妥的“绿茶”,沾不得,否则夫妻反目。 他此刻也庆幸,庆幸早些发现了李菁的真面目。 原本还想着她立了功,给她机会,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德行。 这种暗卫留不得了。 李菁收拾完残局,实在有些不甘心就此作罢,于是稍微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便又端着一盘子点心进了御书房。 贺临璋已经重新在办公,陶顔言就陪在一旁,拿了本话本在看。 李菁将点心放在陶顔言身边:“娘娘用点点心吧。这是奴婢亲手做的,陛下之前还夸奴婢的手艺好,点心绵软适口。” 贺临璋蹙眉,正要呵斥,就见自家小皇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那笑,是要找人麻烦的笑。 为了不打扰小皇后的雅兴,贺临璋默默咽下了想说的话,他眯了眯眼睛,隔岸看戏。 “原来李姑姑还有这手艺啊,真不错!对了,司膳坊需要点心师傅,不如李姑姑就去那边吧,倒是能发挥你的所长。” 李菁愣了下来,她没想到皇后会这么说。 她连忙拒绝道:“奴婢会做的点心种类不多,怎好意思去司膳坊呢?奴婢在陛下身边伺候就好,多谢娘娘。” 陶顔言笑笑,起身,袅袅娜娜走到贺临璋身边,给贺临璋捏肩:“陛下也真是的,还夸她手艺好,结果也就那样嘛。” 李菁气得半死,她努力在陛下面前维持的好形象,都快要被皇后弄没了! 贺临璋配合陶顔言的话,道:“朕怎么不记得朕夸过?就算有那也是随口说的,因为朕不喜欢吃点心,怎么可能夸她点心做的好?除了皇后投喂的,朕确实没怎么吃过外人做的。” 李菁面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她想起那日自己下厨做了点心送到御书房,陛下确实只是看了一眼,动都没动,但陛下确实夸了她一句的,她不可能记错。 可陛下都否认了,自己难道还敢说是真的吗? 她慌忙跪下:“奴婢失言,记性也不好,请陛下恕罪。” 陶顔言不满道:“又不会说话,又没记性,李姑姑在陛下身边伺候委实不妥。这样吧,浣衣局还有个副管事的职位,本宫安排你去吧。浣衣局的活没什么技巧,你是暗卫出身,有力气,刚好很合适。” 李菁赶忙看向皇帝:“求陛下不要让奴婢走,奴婢得陛下开恩,收养训练,多年潜伏,一直未能在陛下身边伺候,现在就想好好伺候陛下。” 陶顔言糯糯道:“原来,臣妾这个皇后说的话都没什么用呢。臣妾作为后宫之主,管着后宫的嫔妃、宫人和宫女,一应人员调度都归臣妾管,偏就李姑姑特殊些,这也不去,那也不去。” 贺临璋捏捏她的手,不悦地看向李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皇后之命!影壹——” 得到召唤,影壹赶忙现身。 “李菁不听从命令,已经不是个合格的暗卫,你把她带走去训练,重新来过。”贺临璋命令道。 影壹瞬间秒懂。这暗卫怎么可能再次训练的呢,若是不合格,就要被处死,十八年后重新做人。 李菁一听,哭着求饶,那欲泣欲诉的劲儿,倒让陶顔言想起个人——丽才人。 陶顔言愣了愣,难怪看到李菁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喜欢,入不了她的眼缘,原来症结都在此。 影壹可不会因为你掉几滴眼泪,就拖泥带水的不执行皇帝的命令。他拉起李菁就要离去。 可李菁突然道:“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事关皇后勾结燕国!” 陶顔言:“……” 第579章 玉佩是能随便收的吗? “陛下,奴婢有证据,是当初在忠勇侯府搜罗证据的时候一并拿到的。”李菁急忙喊道。 “奴婢要揭露皇后的真面目,请陛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自会向您证明。” 贺临璋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陶顔言,带着狐疑道:“影壹你随她去拿证据。” 御书房里只剩下帝后,陶顔言想起了曾经收到的那块紫玉,有一点点心虚,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淡定地等着那李菁拿所谓的证据来。 没过多久,影壹和李菁便匆匆赶回,一进门,李菁便径直走到贺临璋面前,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的信件恭敬地呈递给他。 贺临璋接过信件,缓缓展开,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信纸上的字。然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 原本平静的面庞此刻紧绷着,眉头紧锁,嘴唇也不自觉地抿起,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和不悦。 他将信递给陶顔言,陶顔言接过就看到这是燕国的某位大臣写的,内容是提醒忠勇侯,将来若是有机会扶持大皇子上位,把持朝堂,一定要对大周皇后礼遇有加,因为,他们北燕王似乎对大周皇后心生倾慕,不但将自己的一块紫玉玉佩送给了陶皇后,还根据陶皇后的画像大肆搜罗长相相似的女子充入后宫。 信上说,他们这位北燕王来者不拒,凡是他看上的,不管人家有没有夫婿,都会想尽办法据为己有。提醒忠勇侯把握机会,若是将来能将大周陶皇后献与北燕王,说不定能得到厚赏。 陶顔言对这北燕王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思索着自己是何时与人见过的,为何人家要对自己心生倾慕呢? 李菁见帝后二人的脸色都极差,内心欢喜不已,脸上期期艾艾道:“奴婢原想着,陛下爱重皇后娘娘,看到信件必然心里难受,故而不敢呈上。可今日皇后娘娘对奴婢百般刁难,要将奴婢调离陛下身边,奴婢担心皇后有什么预谋,所以才想揭露皇后,望陛下明察。” 陶顔言看贺临璋气得都没说话,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陛下,臣妾没见过什么北燕王,这信莫名其妙。” 李菁赶忙道:“陛下,信上说的很清楚,那北燕王可是给皇后娘娘送过玉佩的。只要搜查到玉佩,自然能知道事情的真假。” 陶顔言一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鼓着腮帮子站在一侧。 贺临璋与她多年相知,自然知道她这些小动作代表什么,心里简直气炸了,这小妮子果然收了人家的玉佩! 玉佩是能随便收的吗?那东西可是定情信物! 贺临璋抬眼看向陶顔言,满眼都是控诉。陶顔言委屈巴巴:“反正,臣妾没见过北燕王。” 李菁咬牙:“没见过人家,人家会送娘娘玉佩?这……说不过去吧。” “你闭嘴!”贺临璋和陶顔言同时发声,吼得李菁一个激灵,差点吓死过去。 陶顔言上前直接环住了贺临璋的腰身,左右摇晃,撒娇的意味明显:“陛下不信臣妾吗?臣妾入宫之前,清清白白,没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入宫之后见过什么人,陛下一清二楚。” 贺临璋自然一清二楚,他的顔言不可能见过北燕王,可是……若那北燕王化身别人,混入燕国使团的队伍,来大周的时候见过顔言了呢? 他莫名想到了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而刘太医说过,他的疤是假的。 “影壹,把李菁带去处理掉,污蔑皇后,罪该万死。” 李菁不可置信:“陛下饶命,奴婢说的都是实情,皇后确实收了玉佩,北燕王确实对皇后情有独钟。唔唔唔唔……”影壹直接把李菁的嘴堵上,拖了出去。 张公公在门外不敢进去,现在里面那气氛委实不算好,还是避远些保狗命要紧。 “玉佩呢?你收好了?有没有时时拿出来把玩欣赏?好看吗?” 一连几个问题,满满都是醋味。 “好啦,臣妾说就是了,陛下别把自己气到。”陶顔言依然搂着他的腰身,贴得极紧。 “臣妾也不知道燕国人干嘛要送臣妾玉佩,有人把玉佩给了大力,送进宫的。臣妾想还,但他们燕国使团已经走了。臣妾想着,许是他们感谢臣妾建议大周购买燕国铁矿,作为答谢才送给臣妾的,所以真的没有多想。”陶顔言句句属实,眼神清澈道。 贺临璋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个小财迷,真是什么都敢收。”说完,咬牙道:“那沐辰风估计身份有问题,朕怀疑,他就是北燕王。” 陶顔言咽了咽口水:“啊?那他胆子倒挺大的,居然敢来大周。”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陛下若是要弄清他的身份,是不是可以询问庆和公主?” 贺临璋点头:“确实可以问她,不过这时候过问也没了意义。” 贺临璋这才想起当初与那沐辰风相见的情景,怪不得总能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凌厉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气势,而且处处针锋相对。原来,对方竟然是北燕王呐。 旋即,他又皱眉:“听说,你与沐辰风私下见过几次?” 陶顔言一噎,诚实道:“是见过,一次是雍王娶庆和公主,臣妾在雍王府院子里赏梅花,他过来搭话,说了几句,闲聊罢了。一次是年节宫宴,戚将军也在场的,没说什么。” 贺临璋凝视着陶顔言,莫名想起那句话——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么美的顔言,让人百看不厌,想来,那好色的北燕王当初见到顔言,是真的心动了吧。 心中醋意升至极点,贺临璋不由分说,将人搂紧狠狠吻住。 唇上传来的痛感让陶顔言皱了眉头,贺临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控地吻她了,好像每一秒都带着深深的占有欲。 直到许久,陶顔言的唇瓣都肿了,贺临璋才把人放开。 两个人都有些不大好,呼吸不稳。 贺临璋的头轻轻抵住陶顔言的额头:“真想把你藏起来,谁都见不到,只能被朕看。” 第580章 雍王府想过继锦安 原本是来揭露李菁真面目的,没想到反倒被李菁将了一军,好在皇帝信任自己,并未追责,陶顔言放下心来。 “对了,陛下,凤仪宫走水,东西偏殿都烧毁严重,唯有正殿还算可以用,但是烟熏的气味极重,想要除味不太可能。内务府预估修缮的银两大致需要五六万两。臣妾想问问陛下的意思,是修复如初,还是借着地势直接建成园林,成为御花园的一部分?” 贺临璋拧眉:“银两倒不是问题,不过凤仪宫也无人居住,要不,就不修了,直接改成园子吧。” 陶顔言笑着应下:“那好,那就听陛下的。” 陶顔言心中还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把那一片都平整出来,直接做成一个开阔的小广场。反正硬质的铺装是现成的,烧掉的房屋都清理拉走,一些地方种上绿植,原先的正殿就重新粉刷下,做一个可供休息的场地即可。 小广场上可以让孩子们踢球、奔跑,比建成园林节省成本,也是一个很好的活动场地。视野开阔,伺候孩子们的宫人也能方便照看孩子。 在御书房又待了一会儿,陶顔言便收拾收拾回了长乐宫。 “娘娘,雍王妃递了牌子,想明日进宫谢恩。”刚回到长乐宫,明月就迎上来道。 雍王府新添了一位小郡主,宫里送了贺礼,雍王妃进宫谢恩也是规矩,所以陶顔言便准了。 又想到自己与雍王妃实在没什么话题好聊,她道:“你去一趟贤妃那儿,跟她说本宫想请她作陪,明日一同接待雍王妃。让她把敏儿也带来吧,与玥儿他们一起玩玩。” 明月应下,便趁着天还早,去了一趟贤妃的兴庆宫。 陶顔言进了书房,找出凤仪宫的图纸一比一画了个大概的图,又让常泰去看看李总管在不在,在的话请他来一趟。 李总管一听说皇后娘娘传召,手上就算有再多的事,那都紧着皇后这边先办。 他过来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分,陶顔言特意让彩云多做了两个菜,给李总管装了个食盒带走。 “多谢娘娘体恤。”李总管接过食盒,又将陶顔言交给他的凤仪宫改造画稿收好,道:“娘娘这图纸画的清楚,奴才这就按照图纸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当当。这样一改,也就百十两银子便能重新改好,真是省了一大笔银子啊。” 陶顔言笑笑:“图纸只是参考,具体的你看着办。对了,中元节之前,本宫想安排一次外出祈福,大公主也跟着本宫去,为她亡母供奉经文,这件事劳烦你安排下,本宫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就哪日出宫巡视皇产,顺便去一趟福岩寺吧。” 李总管赶忙应下:“是,那就定在后日吧,早些出宫,天气凉爽些。” 陶顔言点点头。宁远侯为原主的母亲在福岩寺点了一盏长明灯,她得替原主去寺里为亡母上一炷香,顺便也给原主上一炷香。 贺临璋对于那北燕王搜罗与顔言长相相似之人实在膈应得紧,等陶顔言离开之后,便立即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境,信上让戚仪征打听一下北燕王的长相,顺便探一探燕国矿产存储情况与分布。 贺临璋总觉得此次夏国入侵大周,北燕王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背后已经在搞小动作。将来,燕国与大周的一战也是不可避免的,大周得尽快掌握燕国的所有情况,尤其是燕国丰富的铁矿石资源。 翌日,雍王妃一大早就进了宫,等陶顔言这边众嫔妃请安散了后,便进殿谢恩。 雍王妃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还是末位良仪的小姑娘竟然没几年就登上了大周皇后的宝座,此刻正高高坐在上面,接受自己的朝拜。 “王妃不必多礼,请坐吧。”陶顔言笑着道。 “今日贤妃带三公主过来与几个孩子玩,恰好雍王妃你来了,我们大家就聚一聚,雍王妃你别客气,无需拘束。” 贤妃与雍王妃也见了礼,三人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 幸好有贤妃相伴,她能说会道,又是京城人士,与雍王妃倒是能聊到一处,陶顔言终于安心地在一旁做个倾听者,不时应上几句,场面气氛还是蛮好的。 “说起来,臣妾倒是比两位娘娘都年长几岁,这些年臣妾一直无所出,幸而太妃仁厚,没有怪罪,不过臣妾这心里,始终有这个包袱放不下去。”许是与贤妃说得太投契了,雍王妃竟然自揭伤疤,说起了她这么多年的心酸心事。 贤妃感同身受,劝道:“王妃还是得想开些,子嗣一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看我不也是没生养过吗?好在我运气好,三公主当年需要一位养母,我就这样有幸照顾三公主了。” 雍王妃却无奈的笑笑:“王府里只得三位姐儿,前两个生母出身不好,虽然我也曾动过抱过来养的心思,但那时候我还年轻,还想再等一等,这一等那两个孩子都大了,养不熟了。现如今又得一个,她生母身份不一般,竟直接成了嫡出的小郡主,也不可能养在我名下。” 她说完,看了一眼陶顔言:“还是皇后娘娘福气好,早些年就收养了二皇子,后来又陆续收养了大公主、二公主,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一对龙凤胎,可真是羡煞旁人。” 陶顔言笑了笑:“王妃你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六,还年轻着呢,可有找太医瞧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一直无子嗣?” 雍王妃面上有些尴尬,她其实是看过的,都说她这体质较难有孕,再加上雍王每个月也只在她房中两日,如此小的概率实在是难以受孕。 “臣妾哪比得上新人,王爷早已厌弃了。”她没有具体说,可陶顔言和贤妃都秒懂,贤妃更是感同身受,她都多少年没被陛下宠幸过了呀。 藏起心中的酸涩,贤妃劝道:“王妃还是想想办法过继一个吧,哪怕是宗亲、娘家那边抱养一个,好歹有个念想,这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趣。” 雍王妃似是被说动,笑道:“听说二皇子聪慧过人,又乖巧懂事,王爷也对他赞赏不已,若是能过继二皇子为雍王府世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陶顔言一愣,雍王府过继小锦安为世子? 第581章 共同抚养一个孩子 陶顔言的眉头皱了起来,贤妃一时之间也失语了。 “锦安确实很可爱,也很乖巧,不过……是太妃和雍王都有这意思?”陶顔言好奇问道。 雍王妃点点头:“母妃见过锦安,甚是喜爱,便动了这个心思,臣妾觉得,过继谁都一样,既然母妃喜欢,那也无不可。王爷他……” 雍王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陶皇后,心里叹了一口气。雍王当时一听太妃的提议便同意了,而且还很高兴。谁都能猜到,雍王定然是因为二皇子是被陶皇后亲自带回宫的,与陶皇后关系亲密,若是过继到自己名下,怎么就不算共同养育过一个孩子呢? “王爷他也很赞成。今日臣妾入宫,除了谢恩之外,也是想先与娘娘提一提,若是娘娘觉得可行,那我们再去禀明太后与陛下,雍王府定然将二皇子视如己出,立即立为世子。” 陶顔言心里是不愿意的,不过面上也不能立即就回绝雍王妃,她认真道:“这件事,本宫会好好想想,王妃莫着急,改日本宫与陛下商量下再回复你们。” 雍王妃也知道不可能当场得到答案,反正她今日进宫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也没有多留。起身与皇后和贤妃道别,便由明月亲自送了出去。 等人走后,贤妃看陶皇后心事重重,劝慰道:“其实皇后娘娘若换个角度想,二皇子过继给雍王府,也是件好事。” 陶顔言不明所以,问道:“为何说是好事?” 贤妃笑道:“现如今陛下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那是不用说了,将来肯定不会委以重任,二皇子被教养得很好,但他身世不好,将来也未必能出头,还不如给了雍王府,承继王府家业。这样一来,二皇子将来也不会与四皇子争什么,大家都有各自的造化,岂不更好。” 贤妃不知道锦安的真正身世,还以为锦安就是民间认养的,能成为王府世子那已经是天大的造化,可陶顔言清楚锦安的身份一点儿也不比自己亲生的儿子差,她待锦安视如己出,不想就这么草草地把锦安的将来安排了。 “这件事,贤妃你就当没听到,暂时保密吧,本宫还得好好想想。” 贤妃想不通皇后为何不同意,在她看来,少了一个皇子与自己的儿子争皇位,还能继承雍王府的家业,这就是双赢的事啊,压根不用考虑就该同意的好吗? 不过她不是陶皇后,不可能知晓陶皇后心里的想法,也就没再多劝,很有分寸的保持了沉默。 晚上贺临璋过来的时候,陶顔言把雍王妃白日进宫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过继?”贺临璋一时也犹豫起来。 “是啊,今日雍王妃提起的时候,臣妾也没反应过来。其实雍王年纪不大,雍王妃也还年轻,不是非得那么着急过继子嗣的。再说了,他们想过继,其他宗亲那边去找找看,应该也能找到合适的,不是非得锦安不可。” 贺临璋听着她的话,凝望着她,眯眯眼睛:“其实是你舍不得吧?” 陶顔言被看穿了心思,嘟嘟嘴道:“嗯,舍不得。臣妾当年捡到锦安的时候,他才那么高一点点,瘦瘦小小的,那么可怜,养了这几年才养得好些,气质好、颜值高、功课门门都是甲,这么好的孩子,臣妾想养在身边。” 贺临璋笑笑,捏捏她的脸:“朕知道,你很疼爱锦安。” 陶顔言垂下眼眸:“也不是担心他在雍王府会得不到好的照顾,臣妾只是不想与锦安分开,而且……”陶顔言郑重道:“那日臣妾被忠勇侯挟持,锦安的表现有勇有谋,可圈可点,若是将来,他才是那个可以委以重任的皇子呢?臣妾不想断了他的路。” 若是换做别的有皇子的妃子说这句话,贺临璋还要思考思考是不是真心,而陶顔言说出来,贺临璋百分百肯定,她确实说的是真心话,而并非试探。 他的顔言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希望将来能选择一个最合适的皇子出来承继大统,至于是不是她亲生的,她压根不强求。 如此大度,以大周前途为重的皇后,怎能叫人不爱呢? 贺临璋将人拥住:“雍王府那边你就先回绝了吧,朕会培养锦安,将来做个权臣,与予承一起守护大周江山。” 陶顔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陛下别太疼爱予承了,他现在还是个只会薅人头发的小哭包呢,等他大些看看性情和才情再说吧。” 此刻,近来迷上了薅头发的小予承吃完了奶,正时不时翻个身,在睡前耗费体力呢。 予诺早就吃饱睡觉觉去了,独留予承一个人还在当夜猫子熬人。 翌日一早,陶顔言要带着大公主和小锦安出宫去福岩寺,便免了各宫的早起请安。 京城外的福岩寺香火鼎盛,可以说是一年四季都不缺香客。 一行人行事低调,乘坐的马车也就是加固的普通马车,装饰并不奢华。 自从有了上一次被忠勇侯拦路的经历,陶顔言此次出来带的都是影壹精心挑选的暗卫,再加上双儿和尹九,有六个武艺高强的人守着,她自然放心。 宁远侯一早便已经在福岩寺等候,看他们来了,立即迎上来请安:“臣带娘娘过去敬香吧。” 陶顔言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跟随宁远侯进去。 大殿中佛像庄严肃穆,方丈大师已经带着僧人们在念诵经文。陶顔言带着孩子们虔诚地跪下,各自为亡母敬香祈福。 宁远侯看着外甥女如今贵为皇后,执掌中宫,又诞育皇子和公主,老怀欣慰,忍不住就想起了已经故去的亲妹妹。 妹妹十七年前被丽太妃所害,被魔教魔尊带走,从此天人永隔,前尘往事就仿佛一把刀,每一次想起,就在心口上划一刀,痛得无法呼吸。 他心情实在低落,便转身去了殿外透口气。 一个侍卫匆匆跑来,神色慌张道:“侯爷,方才发现有贼人窥视皇后一行,现在人跑进后山了,皇后的三个侍卫去追,让侯爷早些带皇后娘娘他们回宫。” 第582章 夏国想要掳人 宁远侯皱起眉头,问道:“贼人有多少人?他们就三个侍卫去追,会不会有不测?咱们带了六七个人,你赶紧带两个人跟去看看。” 侍卫立即领命而去。宁远侯想了想,便转身回到殿内,想叫皇后和孩子们早点回宫。 “咦,大公主呢?”宁远侯一进殿就没看见大公主的身影,连带伺候她的嬷嬷和宫女也不在。 陶顔言道:“她想方便,被嬷嬷带去净房了。舅舅脸色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远侯看了一眼双儿:“你去找找,请公主快些回来,咱们得赶紧回宫。” 双儿迅速下去找人,宁远侯才道:“方才发现了贼人窥探娘娘的车驾,守着车驾的侍卫去追了,追进了后山,臣的侍卫也去了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保险起见,还是早些回宫为好。” 陶顔言点点头:“那等萱儿回来,我们就回去。”同时她也在奇怪,自己现在每次出来好像都会泄露行踪,难道是身边出了什么奸细? 上次被忠勇侯拦路她就起了怀疑,这次她重新换了一批人跟着自己出来,没想到还是被跟踪了,究竟是怎么泄露行踪的呢? 看来只能等把贼人抓住,才能知道真相了。 没多久,双儿火急火燎地回来,慌张道:“不好了,大公主和跟着她的人都不见了。奴婢发现了一张字条,担心有诈先打开看了,上面写着让娘娘带十万两银子去赎人,而且明确说只能由娘娘一个人去。” 双儿一边说,一边将字条递给陶顔言。 忠勇侯先一把接了过来:“让娘娘独身一人去后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他摇了摇头:“不对,娘娘怎么可能身上会带这么多银子?这伙人肯定不是冲着赎金来的,就是冲着娘娘来的。娘娘决不能冒险!” 陶顔言拿过字条,眉头紧紧皱起:“不去不行,萱儿在他们手上。” 说完,她看了一眼双儿和尹九:“你们两个随我去,舅舅先派几个人把锦安送回宫。” 小锦安抱住陶顔言的大腿:“母后,儿臣不走,儿臣要跟母后一起去救皇姐。” 陶顔言摸着他的头:“这时候你就听母后的,快些随侍卫们回去,母后不能让你再出事。” 陶顔言现在心急如焚,宁远侯也着急得不得了,派了自己的侍卫和皇后的侍卫一起,强行带着小锦安走了。 “娘娘放心,后山已经派了人去,方才臣也交代侍卫们拿着臣的令牌去调集城门守卫军,大公主不会有事的。” 几个人没有等城门守卫军来,决定先进后山找人。好在之前就已经有三个暗卫和侯府的侍卫跟着贼人去了,一路留下了特殊的记号,尹九找起来十分方便,没多久便来到一处破败的小庙前。 “里面有打斗声。”尹九说完,跟双儿交换一个眼神,双儿留在外面,尹九飞身一跃,从墙头进了院子查探。 没多久,院门被尹九打开,陶顔言这才看见里面的情景。 此时贺萱已经昏迷,伺候她的嬷嬷身上染了血,像是已经死了,而小宫女正抱着贺萱,吓得在一旁哭。 尹九和几个侍卫正在跟贼人对打,那些人的穿着一看就不像是大周人士。 宁远侯仔细瞧了瞧,眉头紧紧皱起:“是夏国人。” 一想到夏国正在与大周打仗,而这一批人潜入大周想要抓大周皇后,宁远侯眼神就暗了下来:“双儿你去,抓个活口。” 陶顔言身边有宁远侯保护,双儿迅速上去加入战斗。 这帮夏国人也没想到,大周皇后身边的侍卫竟然武艺如此高强。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陶顔言带出来的全是暗卫,每一个都能以一当十。 趁着混战的功夫,宁远侯护着陶顔言来到大公主身边,想将昏迷的大公主和惊慌的小宫女带走。 宁远侯抱着大公主,陶顔言拉上小宫女就往外跑,刚跑了两步,陶顔言便被小宫女一把拽住,冷冰冰的匕首直接就抵在了她的腰上:“娘娘对不起,我是被逼的!” “娘娘!”双儿的眼神又害怕又担心,她没想到会发生变故。 众人都没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大公主身边的小宫女竟然叛变了? 几个夏国人也是一脸懵逼,没人跟他们说在大周皇后身边安插了内应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要活捉大周皇后,现在这个场面他们只能先停手,否则人死了,他们交不了差。 双儿他们还以为这小宫女跟贼人是一伙的,见贼人停了手,他们也便停下顾不上再打。 陶顔言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宫女:“红儿,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的?你是谁的人?” 陶顔言仔细回想,长乐宫里里外外已经让常泰和明月他们肃清过好几次,之前都没发现红儿有问题啊。 红儿擦了一把眼泪:“娘娘,您别逼我,是有人抓了奴婢的家人,让奴婢替他办件事,只要奴婢划花了娘娘的脸,让娘娘被陛下所厌弃,便放了奴婢的家人。娘娘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只要你毁了容就行。” 她说完,便将匕首朝着陶顔言的脸划来。 这下子,夏国的贼人和双儿他们都不淡定了,众人齐齐使出浑身解数,朝小宫女攻来。 双儿一记飞刀直接打掉了小宫女手上的匕首,尹九飞身上前把陶顔言往后拽了一步。 夏国的一个人直接一剑刺穿了小宫女的腹部,小宫女一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愣愣倒在了地上。 双方一起解决了这个变故,瞬间又打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夏国人最后到底是没打过大周的侍卫,最后十几人被杀得只剩下两个,而此时,五六十个守城军也赶来了。 “末将救驾来迟,娘娘和侯爷没事吧?” 宁远侯一看是李副将,便让他带人把小庙里面的尸首都检查清理一遍,而被抓的两个活口也被押着跪在了陶皇后面前。 “你们是夏国人?抓我做什么?谁让你们来抓我的?”陶顔言冷声问道。 第583章 捣毁苍龙门据点 那夏国人被无双卸了一只胳膊,剑架在脖子上,倒是没有反抗多久就招了。 “我们奉夏国长公主之命而来,抓你回去是想借此威胁大周皇帝退兵。” 陶顔言不知道边关战事如何,宁远侯确是知道的。 朝廷刚接到顾忆发来的边关奏报,说是自从段将军奉命带领五万大军支援西城之后,顾忆便迅速拿下了容家的兵权,接管了五万大军,再加上从京城增援的三万大军,大周这边以十八万兵力对战夏国十万大军,不仅收复了之前被夏国攻占的城池,还一路打到夏国境内,取下了夏国宁都城。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夏国坐不住了,悄悄派了一队人来大周,妄想把大周皇后掳回去做人质,以威逼大周撤兵。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本宫今日出宫的?而且在这寺院设下埋伏?”陶顔言问道。 那夏国人眼神闪了闪,双儿在他腿上踢了一脚:“还不快说,否则我砍了你的腿!” 夏国人咽了咽口水:“我们……我们买通了一个宫门口的侍卫,凡是里面有女眷出来,都会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其实已经守了一个多月了,也就今天遇上。” “名字?”宁远侯怒道。 居然是自己人出卖了皇后的行踪,将皇后置于危险之中,他怎么可能忍?定要找出那个人杀了才能泄愤。 “周……周泰。”宁远侯记下来,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 “那你们还有多少人埋伏在大周?”陶顔言问道。 那夏国人摇摇头:“就我们这些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 “你们怎么传递消息回去?”宁远侯问。 “我们……” “不能说!”另一个被押着的夏国人出声制止。 “我看你是想死!”尹九猛的划了一刀,那出声制止的夏国人手臂上立即出现了一道口子,往外汩汩冒血。 陶顔言吓得快速后退一步,忍着血腥味瞪了尹九一眼。 尹九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呵呵,太激动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他们平日审问犯人的时候比这血腥多了,一时没忍住,没想到在皇后娘娘面前暴露了本性。 第一个夏国人连忙道:“说,我说。我们是通过苍龙门的消息渠道传递消息的。” 陶顔言和宁远侯对视一眼,宁远侯道:“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可以挖的东西,臣先将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吧。” 这苍龙门是苍齐创立的反朝廷组织,是前朝余孽,之前捣毁了妙音坊,抓了苍玄才知道了苍龙门的来龙去脉,可是抓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抓到苍齐,现在看来,这个组织真是四处渗透,处处与大周作对啊。 陶顔言也担心大公主,所以点了点头:“那我先带着人回去,舅舅辛苦些,查清消息与陛下去说吧。” 陶皇后在福岩寺遇袭的消息随着小锦安被送回宫便被贺临璋知晓了,他原本想亲自出来救人,没想到陶顔言带着人已经回来了。 陶顔言见他心急的样子,赶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陛下放心,臣妾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萱儿被迷晕了,不过刘太医说并无大碍,倒是她身边的红儿被人买通,要划花臣妾的脸,这件事因为红儿已死,也难找到幕后指使之人了。” 贺临璋怒道:“不知谁人这么歹毒,竟然要对你动手。” 陶顔言想着,还能是谁啊,要么是中意自己爱而不得的人,得不到就要毁掉。要么是爱皇帝而嫉妒自己的人,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人都死了,无从查起,先放一放吧。倒是那夏国人口中所说的,关于苍龙门的消息渠道,可以深挖一下,说不定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那苍齐给抓住。” 贺临璋现在是恨死苍龙门了,许多坏事都跟这个组织有关,虽然捣毁了几个据点,也从戚仪征带回的消息里得知可能苍齐在大周与燕国的边境一带,可找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消息。 他握住陶顔言的手:“朕会加派人去查,定会早日把这颗毒瘤拔出来。” 宁远侯的动作很快,经过指认,那为夏国人送消息的周泰已经被杀,而夏国人供出的苍龙门据点也被捣毁了两处。 一处是一个地下赌坊,在京城经营多年,通过放印子钱给京城权贵,收不回就用消息换,也不知拿走了多少消息。被捣毁之后,朝廷颁布了法令,在大周境内不允许赌坊的存在,要求各地在半年内全部取缔。 另一处是一个生意兴隆的茶馆,南来北往的人每日汇聚于此,也是个消息流通的渠道。茶馆并未发现什么不法经营的勾当,但里面的掌柜和伙计都是苍龙门的人,最后全部被一锅端,而这个茶馆也如妙音坊一样,成了皇产。 陶顔言翻看着从茶馆搜出来的账目,咂咂舌道:“没想到流水这么大,这茶馆的生意可真好。” 李总管笑道:“奴才去看过了,茶馆经营多年,已经有了熟客,生意不成问题,而且很新,立马换一批掌柜和伙计就能重新开张了。” 陶顔言点点头:“听说有许多伤兵回乡之后都没什么营生,朝廷给的抚恤银子也早晚有用完的时候,你去兵部要一份名单吧,看看京城这些伤兵有没有意愿来做事,给他们找个谋生的门路。” 李总管有些犹豫道:“皇后娘娘心善,可这茶馆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伤兵多多少少身体都有点残缺,万一吓坏了客人……”李总管是出于实际经营考虑提出了质疑。皇产归他管理,他可不敢拿着银子不当钱,万一经营不善,是要挨批的。 陶顔言笑笑:“无碍,你选一些还能干活的就行。他们为国拼命,命都可以不要,现在身上有点残缺,我们又为什么要看不起他们呢?我们只是为他们解决了一点生计问题,少赚点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在皇庄上,你也可以胆子大一些,多安置一些人也不要紧。你就按照本宫说的办,到时候给客人们解释清楚就好了。” 李总管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他自己也是身子残缺之人,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却从未看不起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叫他不心甘情愿追随呢? 第584章 幕后黑手带着太后的竹马来了 贺临璋将皇产放心地交给陶顔言打理,对她的安排自然是支持的,甚至觉得自己眼光怎么这么好,找了这么个又善良又大度又有远见的皇后,简直就是顶级好的贤内助。 高兴之余,贺临璋便让张公公开了库房,又一股脑儿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张公公乐呵呵地带着人往长乐宫送东西,一箱箱满满当当的抬进长乐宫,看得人咂舌。 明月和清风他们几个忙着清点,一一登记入库,一些现下就能用的,便找出来问问娘娘要不要用,直接留用。 “娘娘,这套朝阳五凤挂珠钗特别好看,要不要明日装扮上?” “这套赤金镶玉宝石钗也挺好看的,娘娘戴上一定美。” “这套凤凰展翅六面镶玉步摇也好看,这么多首饰可真难选。” 陶顔言抱着予诺在玩,一看他们二人拿出好几盒首饰,笑道:“你们选几样出来留着赏人吧,贤妃她们帮我分担宫务,逢年过节给些赏赐,以感谢她们。” 明月道:“是,奴婢挑着,还有库房里的布料,放久了就旧了,奴婢也选了一些出来,有命妇进宫的时候给娘娘做赏赐。” 陶顔言点点头,她身边的这几个得力的大宫女倒是很得她的心,这几年一直陪着她一路走过来,历练得都能独挡一面了。 “你们几个也做几身新衣裳,个个都是年轻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赏心悦目。”陶顔言从不吝啬给身边的人好东西,一应吃穿用度也都不克扣,下面的人对她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明月,你发什么呆啊?”清风撞了一下明月的肩膀。 明月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快些收拾好,早点搬入库房。” 香兰在一旁看了看明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清风不知道,香兰却感觉自己知道点什么。 这明月啊,自从上次娘娘被忠勇侯挟持,后又被救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了。那日娘娘回来,直接住在了勤政殿,明月和她们几个每日轮流带孩子们去勤政殿看望娘娘,有一日影壹也在,明月跟影壹不小心撞了下,当时明月的脸就红透了。后来明月回来就有些恍惚,本来话就少,现在更是时不时出神。 香兰瞧着,这明月怕是对影壹……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乱问。 那影壹与明月也没见过几次,或许是自己想错了,也说不定。 也许是因为没有按照计划把大周皇后绑回去做人质,夏国又被大周军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没多久,夏国便投降了。顾忆也没有恋战,段将军率领五万大军回了燕国边境,顾忆就留在西城始终没有撤兵。 夏国派出使团议和,带队的是夏国长公主康宁和夏国国君的二皇子康寞万。 一行人长途跋涉来到大周京城,一路上被大周的繁华所折服。 长公主车驾上,康宁的女儿——夏国德柔郡主不满道:“母亲生生要把我带来,害得我都没办法与瑞哥哥在一起。” 康宁瞪她一眼:“你给我收收心思,别总是想着你的瑞哥哥,他有什么好,能好过大周皇帝吗?我好不容易求了皇兄,把五公主换成了你带来大周,你好好表现,争取让大周皇帝看上你,纳你为妃,不比留在夏国好吗?” 德柔郡主脸色很臭:“母亲怎知那大周皇帝不是一个丑男?女儿可看不上丑男,女儿就要貌美的夫婿。” 一想到当初二皇子来大周带回去的大周皇帝画像,康宁便激动起来,这大周皇帝跟他父皇一样,都是俊美异常。 “你懂什么?难道你没见过大周帝的画像?” 德柔郡主冷哼一声:“画像怎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容貌?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就让女儿远离国土,前往异国他乡,真不知母亲是真疼我还是假疼我。” 康宁懒得再跟她说什么:“总之,等你见到了人就知道了,我看你到时还会不会嘴硬!” 马车一路颠簸向前,康宁想起了自己当初初遇大周先帝的场景。 那年她十七岁,正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她这辈子最想得到的男人。 只可惜,那男人已经迎娶大周舒家的女儿为太子妃,还有好几位良娣,自己身为夏国公主,不可能屈尊为妾。 她让他休了太子妃与自己联姻,没想到他严词拒绝,二人大吵了一架,最后她气呼呼离开了大周,从此爱恨情仇再无交集。 一想起舒家的舒锦瑟,康宁就气得牙痒痒,那女人怎么这么好命,从他的太子妃一直到皇后,又为太后,亲儿子还登基为帝,什么好处都被她占了! 可舒锦瑟应该万万想不到,她的竹马现如今是自己的入幕之宾,既是幕僚又是面首,二人为了气那对帝后,也生出了绵绵情意,这么多年过得逍遥快活。 这次,商远州也跟着她一起回了大周,这是他阔别故土三十年再一次踏足。 公主的车驾后面就是商远州的马车,他文质彬彬,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很善于保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文人之气。 他掀开车帘看着大周的景色,眼神中却是一片冷漠。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摸出怀里的一块已经摩挲得有些滑润的玉佩,细细端详。 “锦瑟,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依然那么明艳动人吗?还是……已经福态尽显,年华老去?” 他说不清对舒锦瑟是种什么感觉,当年商家只是一介商贾,虽家财万贯却没有功名,舒家退婚那日,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至今他仍然记忆犹新。 “就因为他是太子吗?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可以一生不纳妾,只要锦瑟一个人!我绝不会辜负她!” “哼,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只是商贾之妻。我们锦瑟是要当太子妃的,太子妃你知道吗?将来就是皇后,一国之母,就算后宫佳丽成群又如何,我们家锦瑟是将来的中宫皇后!” 舒家强硬退婚,舒锦瑟最后一次约他出来,将这块他们的定情玉佩还给了他。 “明明,你说过我们俩要做这玉上的鸳鸯,一生一世的。你这个骗子……”商远州深吸一口气,把玉佩捏紧。 “阿嚏!”远在避暑行宫的太后打了个喷嚏,不悦的瞪了一眼秦公公:“叫你擦桌子的时候别那么动作大,你看看,灰尘都起来了,害得哀家打喷嚏。” 太后用帕子捂住鼻子揉了揉。 秦公公不敢多言,心里疯狂吐槽:“明明就是您贪凉,吃了好几碗冰镇凉糕还不肯喝药才打喷嚏的……” 呜呜呜,与您这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真是讲不清道理。 第585章 纯恨对家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你安排安排,咱们就启程回宫吧。皇后今年是第一次筹备中秋宫宴,哀家去给她把把关,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太后吩咐道。 秦公公眼神闪了闪:“太后,宫里送来消息,说是夏国议和的使团过几日就到京城了,那使团的名单上……是夏国长公主带队,幕僚之中还有一位姓商的,叫……商远州。” 原本秦公公是想把这个消息瞒下来的,能瞒一天是一天,但是很快就要遇上,那这夏国使团的消息就瞒不得了。 太后挑眉:“你这老东西,若哀家不提回宫,你是不是就决定私藏消息?”太后白他一眼,冷哼一声:“怪不得哀家这几日总觉的梦做得不好,原来是那姓康的又来大周了。” 秦公公大气都不敢喘,候在一旁缩紧了脖子。 “也好,三十多年没见,倒要让她看看哀家现如今是多么风光。想当年她还撺掇先皇休了我,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夏国公主,有什么资格成为大周太子妃!” 太后坐直了身子,突然提起一股精气神:“明日就回宫,哀家去给皇后坐镇,可别让她被那康毒妇给算计了。” 秦公公抬头睨了一眼:“那……商远州……” 秦公公对太后的前尘往事知道的并不多,多亏了忠勇侯,倒是让他听得一点八卦。他现在很不确定太后是什么心境,但作为奴才,事前有效提醒是应尽的本分。 太后眉头皱了下来,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舒家对不住他。罢了,既然是议和来的,那就公事公办。” 得知太后要提前回宫,陶顔言便亲自到宫门口迎接,婆媳二人说说笑笑一起去了长春宫。 “这宫里一回来,就觉得暑气逼人。还是避暑行宫好啊!”太后感叹道:“舒才人病没好,所以没跟哀家回来,倒让她多享些清福。” 陶顔言挽着太后的手臂无奈娇嗔:“若不是后宫诸事繁杂,孩子们都要上学,臣妾都想陪着太后去避暑行宫小住呢。” 太后笑笑:“有得必有失,你失去了自由,也换得了权利。” 太后喝了一杯陶顔言带过来的果茶,总算通体舒服些,才问起夏国使团的接待一事。 “本宫听闻,这次夏国人来议和,是由他们长公主带队的。此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到时候肯定要进宫觐见,你多练练嘴皮子,到时候不开心就狠狠怼她。” 陶顔言觉得太后的话十分好笑,就像是一对纯恨对家一样,三十多年没见了,这仇还不能忘。 “多谢太后提醒,不过臣妾也与她有仇,到时候臣妾是不会因为她是客人就让着她的。” 陶顔言遇袭之事之前并没有禀报太后,免得太后担心,所以此时听到陶顔言的话,太后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她怎么惹你了?” 陶顔言便把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太后气得直接拍案而起。 “好她个康宁,真是个黑心肝的。打不过就抓人家国母为质,手段低俗。”太后拉住陶顔言看了看:“你没事就好,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可让璋儿怎么活啊,让几个孩子怎么活啊!” 陶顔言劝慰道:“好在那日带去的人都很能打,那些夏国人都不是他们几个的对手。” 说完,看了太后一眼:“夏国使团这两日就快到京城了,接待的时候,太后想出席吗?” 太后摇摇头:“不了,她康宁是战败国公主,还不配见哀家。” 陶顔言应下,见没什么事就想告退,回去撸崽。 “那个……之前说要散布哀家年轻时候的消息的人也在使团之中,你安排一下,哀家到时候见他一面。” 陶顔言看不清太后的情绪,只好先应下。 等回到长乐宫,陶顔言还是没想通,太后为何要见那个前任一面。在她看来,高素质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分手以后此生不再见面才对。 “啊……爱情真复杂。” “嘶……”明月听到皇后娘娘的话,手中的针线一抖,猛的戳到了指尖。 陶顔言抬头望去:“明月你怎么了?戳到手了?” 明月赶忙摇头:“奴婢不小心的,不碍事,不疼。” 她赶忙把手指咬了咬,等了好一会儿才缓和疼痛,有些狐疑地问道:“娘娘,您跟陛下情投意合,为何还要感叹……那个什么复杂啊?” 明月很少会八卦什么,既然她有点兴趣,陶顔言便嘟嘟嘴道:“没什么,就是方才我看到一本话本,上面说两个三十年未见的前任情侣,三十年后要见面了,我就想着还不如不见,相忘于江湖来的好,所以感叹了一句。” 明月的小眉头皱起,脸上红红的:“他们……三十年没见面,还惦记着彼此吗?那算不算很长情……” 陶顔言摇摇头:“既然当初没缘分,后面就不该再纠缠。我觉得也不能叫长情吧,顶多算是不甘心罢了。” 明月似懂非懂,又想到自己的小秘密,不知怎的,开口问道:“那这男女之间的缘分,怎么样才叫正缘呢?” 陶顔言想了想:“若是能开心的在一起,应该就叫正缘吧;若是不开心,就是孽缘;若是开心还没能在一起,那就是有缘无份,情深缘浅。” 明月:“……” 是谁说那什么真复杂的?皇后娘娘您明明说得头头是道,解析得一点不复杂啊? 可是她转念一想,好像又有点复杂,因为就算听完了娘娘的解释,放在自己头上,也还是分不清是什么“缘”。 明月彻底放弃了,低下头继续默默做着针线。 清风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要奴婢说啊,什么缘分不缘份的,这辈子不找夫婿也能过,不是非得去受那个罪。” 明月抬眼:“也不能算是罪吧,若是找到了正缘,就像娘娘与陛下那样,那就是天天美满。” 清风眼神闪了闪,担心自己说的话被皇后娘娘怪罪,连忙找补道:“那娘娘福气好,能得陛下一心护佑,娘娘也为陛下尽心竭力,可天下的女子,像娘娘这样福气顶顶好的,也没多少。呵呵,反正娘娘与陛下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缘分。” 陶顔言被清风拍马屁的话逗笑,嗔了她一眼:“心上人都没有,说起这些话题来你倒全是道理,看来平日话本没少看,都给你记住了。” 第586章 皇后定制的话本 清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也就,也就看了那么几本。不过现在出的话本子大多都大同小异,换了一个才子佳人的名字,那情节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看去,也没了新鲜感。” 陶顔言也觉得是,最近贺临璋派人帮她搜罗来的话本子,都已经没有新鲜故事了。可她在这个时代除了看话本,还真没其他娱乐项目。 “要是有写手就好了,本宫说几个点子,他们去写。” 清风应道:“也许还真有,不如改日奴婢问问。听说好多读书人参加科举落榜之后,便要么做抄书匠,要么替人代写,想来,给他们点子,他们应该能写一本话本。” 陶顔言笑道:“那你去打听吧,故事梗概我写几个。”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定制话本了,陶顔言也没再闲着,立即去了书房。 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重生上一世复仇记、霸道王爷甜宠娇妻都必须安排上,爱看。 清风也是个行动派,等皇后给了她故事大纲之后,便匆匆去打听了。 她认识个经常出宫采买的宫人,将皇后娘娘写的大纲给了他:“劳烦你找代写的公子写一写,写好了就买回来。” 那宫人连忙将手稿收下:“放心,这种提供故事大纲的,还能拿到三两银子一个故事呢。” “银子不银子的不要紧,关键是要写的好看,引人入胜。”清风交代完,便回了长乐宫等消息。 夏国使团拿着文牒进了大周京城,礼部尚书负责接待。一行人被安排在驿馆,过两日进宫面圣。 阔别故土三十年,商远州也想看看这大周京城究竟变没变样。 他甩开了长公主一行人,带着自己的侍从独自夜逛。 当年,商家也算是一代商贾巨富,富甲一方,可京城四处都是达官显贵,他们一介商贾在京城再富有都够不上人家的门楣。 商家在京城有一些产业,那年舒家退婚,产业便悉数变卖,一家人举家去了外地,他也悲伤着离开了京城,辗转大周各处,最终在凉州遇到了同样为情所困的夏国长公主,便随着长公主去了夏国,既做她的幕僚,也做她的面首。 走在繁华的正阳大街上,商远州思绪飘远,神情落寞。 “这位老爷,是想买些新书吗?我们是全京城书品最多的铺子,进来看一看吧。”他走到“四海书局”门口,被热情的掌柜给拉了进去。 见有一些人在誊抄书,有一些人在记录别人说的话,他挑眉道:“你们这儿还提供代写?” 掌柜的见他感兴趣,便连忙推荐道:“对,我们的代写先生可都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接到的活儿可多了,光是这两日就接了四个很好的故事,这要是都写出来,还不得赚好多银子啊!” 商远州来了兴趣:“是什么好故事,可否让在下一看?” 掌柜的见这位老爷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文雅模样,想着怕也是读书人,或者是哪位文官,不敢得罪,便道:“可以,当然可以。” 他走过去,拿起四张纸递给了商远州。 商远州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可看见上面的字体和字的内容,他眼前一亮,认真阅读完后,笑道:“果然有点意思。不过这朱丽叶与罗密欧,这名字实在古怪。” 说完,他又看向第二张纸和第三张纸,同样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 “有趣。这话本什么时候能写完?我要买。”商远州问道。 掌柜的算了算时间:“这第一稿写完估计要五日后,可第一稿不能给你,我们得照着抄,后面的才能拿出来卖。” 见商远州皱眉,掌柜的连忙道:“不过客人您放心,您若是今日预定,那抄写出的第三本就是您的。” “你说第一本是母本,那第二本为何不先卖给我?” 掌柜的笑道:“这第二本得送入宫里去,咱们大周的皇后娘娘啊,可喜欢看话本了。” 掌柜的说的与有荣焉,好像书被皇后阅读就是天大的造化一般。 虽然心痒痒,可商远州也没办法,只好预定了第三本,给了四两银子的定金。 “不知这故事大纲是何人所写?可否引荐一下,我对他这字体很是喜欢。” 付了银子,掌柜的更加热情,可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写。 灵机一动,掌柜的道:“不瞒您说,这故事大纲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至于何人所写,那是真打听不到。” 其实掌柜的压根不知道是不是宫里传出来的,他这样说无非就是告诉眼前人不要再刨根问底,问就是“我也不知道、查不到、在宫里”。 没想到他歪打正着,他说的话倒真是真的。 商远州眼神暗了暗,知道这店家在敷衍,便也没说什么,拿了收据就出了店门。 越夜越繁华,商远州走在大街上,看到处处是人气,什么好东西都有卖的,人人都穿得好,免不了气闷了一阵。 夏国可没有这么繁华的都城,大周京城真的变化很大! 他走着走着,看见了“百川茶楼”几个字,眼神一暗,想到当初最后收到的一封信,就是说派往大周的侍卫全军覆没,就连苍龙门联络的据点都被捣毁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走到了这个苍龙门被捣毁的据点。 他踏进了铺子,看见只有一只眼睛的跑堂伙计迎了上来。 他眉头皱了皱,又看向其他地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们?都是伤残之人?” 虽言语有些冒犯,可跑堂的伙计都习惯了,笑着答道:“客官是初到大周的吧,我们百川茶楼做工的都是退下来的伤兵,故而都有些残疾,不过客官放心,我们做事还是很利索的。您看看想喝什么茶,小的去给您沏茶去。还有一应的点心小食,都可以选购。” 伙计拿出一本食谱,给他挑选。 随意点了两样,商远州道:“你们东家是谁啊?用你们他就不担心生意?” 伙计笑笑:“我们也不知道东家是谁,这铺子开了这么久,我也来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见过东家。” 第587章 夏国使团进宫 见这伙计一问三不知,商远州便不再与他多谈,等茶水上来之后,就着点心、小食,吃了一会儿。 现在已经是夜里,若放在夏国,早就关门闭户了,可这茶楼依然人气爆棚。伙计来回穿梭,推着一辆精巧的餐车在各个桌位之间游走,若是看上哪样吃食,现场付了银子就能放到桌上,很是方便。 商远州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不得不说想出这个法子的人是商业奇才,这完全是主动出击卖货,方便了客人,也能赚得更多。 “去,把掌柜叫来,我有话问。”商远州对侍从道。 他觉得这百川茶楼的经营模式很有意思,不禁升起了好奇心。 掌柜是从宫里出来的乔公公,到了岁数出了宫,为人圆滑,是李总管专门派过来的。 他一进二楼的雅座间,见到商远州,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 “这位客官,在下就是这茶楼的掌柜,姓乔,不知客官有什么需要?”在宫里伺候人惯了,乔公公待人和煦,完全能让宾客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也是当初李总管选了他来经营茶馆的原因。 商远州也暗暗打量了一番眼前人,收回眼神开口道:“在下初到大周京城,见你们这茶楼有许多奇思之处,想问问是谁想出来的?” 乔掌柜笑了笑:“是我们东家想的。” “喔,敢问你们东家多大年纪?能想出这些,怕是也在商场经营了多年了吧?可还有别的产业?”商远州想都去看看,学点人家的经营经验。 乔掌柜依然笑容满面道:“我们东家年纪不大,就是聪明,产业么,在下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东家年轻,却没见过东家的面。” 乔掌柜说的是实话,他几年前已经出宫,早就没机会面见皇后了。 商远州越来越觉得这百川茶楼的东家神秘,探查不到消息真是抓心挠肝的。 “敢问,你们东家是不是皇家人?”因为这茶楼之前是被朝廷查抄的,所以他才猜测道。 乔掌柜摇摇头:“贵客就别再为难我了,我是确实不知情。” 什么都没问到又被大周繁华所震撼的商远州失落地回了驿馆,后面一连两日,只要有空,便一直出门闲逛。 康宁对他十分不满,这日趁着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把人堵在了屋里:“远州,你为何这两日总是早出晚归?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商远州本就心情不好,看长公主对自己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眉头深深皱起。 “长公主殿下,我在大周已无亲人,在这京城更是没有故旧,又能去见什么人呢?你不要疑神疑鬼,都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想着我会念着她。” 康宁放下心来,挽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那你去哪儿了?一早起来不见人,晚上又这么晚回来?本宫想找你陪着去逛一逛这京城都找不到人。” 商远州看了看她新穿的衣裳和新戴的首饰,笑道:“我跟殿下一样,去考察大周的商业了。说起来,这几十年大周确实繁华了许多,光是这京城都扩大了三倍。原先我还熟悉的一些地方早就找不到了,整个京城重建,早已变了样。” 其实商远州说的也不全是真的,大周京城是扩大了,可原先该是权贵们居住的地方依然在那里,只是外围不断往外一圈圈扩张而已。 他今日就走到了舒家,舒家自从出了位皇后,这门楣更是高不可攀。听说,舒家后来又出了一位舒妃,一门出两代女子都嫁入皇家,这身份地位在这大周可谓是顶尖了。 康宁听他夸大周繁华,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大周休养生息,确实有些效果,也正是因为他们富了、强了,我们夏国才更不能坐视不管。与大周的这场仗不打不行,否则大周继续坐大,将来只有他们打我们的份。恨只恨兵力不足,粮草供应不济,又没能按照计划把那人抓回去,到底还是败了。” 康宁说完,心事重重地坐下,倒了一杯茶。 商远州也坐了下来:“明日就要进宫面圣,公主还是想想如何解释吧。咱们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说明全部被灭了,他们自然也知道是公主派人来抓大周皇后的,明日,定不会罢休。” 康宁一噎:“不罢休又能如何?本宫抵死不认,难道他们还能对本宫用刑?再说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本宫此次是来议和的,大周帝后就算再恨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话虽是说的天不怕地不怕,康宁心里却是泛起一丝担忧。好在她想着自己这次带了女儿来,她这女儿生得美貌,又懂得撩拨男人,若是能让女儿把大周皇帝勾到手,那皇帝还会管他皇后的死活吗? 男人,喜新厌旧是本性,康宁对女儿那是信心满满。 翌日,夏国一行人在大周礼部尚书的接待下,一同入了大周皇宫。 商远州随行其中,眼观鼻鼻观心,看上去淡定非常,可他袖子里攥着的手心,全是汗水,心中也隐隐有些期盼,盼着能再见舒锦瑟一面。 贺临璋带着陶顔言还有一众大臣在勤政殿接见了夏国来使,康宁长公主见到贺临璋与大周先帝相似的脸庞的第一眼,一时有些恍惚,若不是被身边的女儿扶了一把,她差点就失态了。 德柔郡主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是夏国长公主的女儿,原本是没资格封郡主的,可她母亲在夏国身份高,得夏国国君信赖,连带着自己也被破格封为郡主。 与皇舅舅那些亲生的公主相比,她在皇舅舅心中的地位显然更高。这使得她的性格格外活泼,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感到烦恼或沮丧。 再加上她的美丽容颜,无论走到哪里,总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她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习惯了被人关注和奉承,习惯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 可她今日一见到大周皇帝和皇后,心里瞬间有了落差,她根本不相信世上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两个人,皇帝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尊贵霸气,而那皇后更是美得不像是个真人。 第588章 议和谈不拢 “夏国长公主康宁携二皇子康寞万,拜见大周皇帝陛下,大周皇后娘娘。” 行完礼后,皇帝赐座。 陶顔言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夏国长公主身边的姑娘看向自己的眼光不太友好,联想到名单上写的人,她猜测这个年轻的姑娘就是长公主的女儿。 她眼神暗了暗,想到夏国此次来议和,竟然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来,其心思不难猜测,定是想跟当年燕国一样,走和亲的路。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德柔郡主眼眸深邃如幽潭,像是藏着无尽的神秘,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而硬朗,嘴唇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泛着淡淡的光泽,是典型的浓顔长相,散发着别样的异域风情。 察觉到大周皇后的打量,德柔郡主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陶顔言看见她的小动作,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神也冷了下来,说不出的端庄。 贺临璋给了宁远侯一个眼神,宁远侯道:“夏国使团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两方议和之事。不知夏国准备怎么个议法?” 康宁给了康寞万一个眼色,康寞万道:“战乱不休,边境百姓民不聊生。我夏国愿与大周重修旧好,望大周大军退出我宁都城,我们愿意奉上二十万两银子。且开放边境贸易,互通往来。” 宁远侯笑道:“之前你们夏国占领了我大周的城池,说的可是要我大周将城池划给你们方才停战的。你们不顾两国交战不杀平民的规矩,屠杀我大周边境百姓,作恶多端。怎么,现在我大周赢了,你们就装孙子,要我们退出占领的宁都城,只用银子抵消我大周的损失吗?” “宁远侯,你好歹也是一品军侯,为何说话如此难听,竟然还骂上了?”康宁十分恼怒,直接开口瞪着宁远侯道。 “怎么?你们做出如此禽兽之事,本侯还不该骂?你康长公主做的坏事可不止这一件,别忘了你派来的那队人马,妄想抓我大周皇后回去威胁大军,你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哪里不是孙子所为?” 康宁被当众揭穿,面上有些下不来台。 “无凭无据,少在这里给本宫泼脏水。”康宁选择打死不认。 宁远侯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言归正传,议和就要拿出议和的态度,你们所说的方案我方不认可。” 宁远侯看了一眼皇帝,道:“我方既然是被迫应战的受害方,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才收复城池夺下夏国的宁都城,为了让夏国长长记性,以后再也不敢来犯,这宁都城我们就不退了,你们将百姓都迁出去,以后这宁都城划归大周领土。” “不行!”康宁怒道:“你们这是巧取豪夺,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宁远侯寸步不让:“你们现在战败,就算你们不同意又奈我何?我方十几万大军可还留在边境。要打,我们大周奉陪到底!” 康宁气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商远州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道:“既然是来议和的,那就坐下来慢慢议,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他朝着贺临璋作揖,又对着宁远侯道:“夏国愿提高银两至三十万两,希望大周高抬贵手,撤出军队。” 陶顔言看了看眼前五十多岁的男人,知道他就是商远州。外表看上去倒是温文尔雅,年轻的时候应该也算是美男子一个,可这眼神中透出的算计样,十分令人不喜。 宁远侯挥挥手:“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是要夏国记住教训的事,夏国随意动武,就该给你们一个深刻教训。” 商远州也有些气闷,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夏国技不如人,败了! 康寞万咬咬牙,想打一打感情牌,缓和一下现在的局面,便道:“皇后娘娘别来无恙,没想到短短一年多,娘娘就已经正位中宫了,恭喜娘娘。” 陶顔言笑笑:“多谢二皇子。当年你回去之后,还托人送来稀有水果,本宫也吃到了,你有心了。” 康寞万笑道:“夏国别的不多,这水果品种倒是丰富。若是娘娘喜欢,那我们也可以谈谈开放贸易的事。这宁都城作为夏国比邻大周的城池,若是开放,定能为双方都带来好处,我方也会全数减免贸易赋税,让宁都城成为货品供应的中转站。” 陶顔言看了一眼康寞万:“这不是巧了嘛,陛下之前还说,等宁都城划过来,便减免三年赋税,休养生息,与二皇子倒想到一处去了。” 陶顔言的话给康寞万泼了一盆冷水,他没想到陶皇后也如此警觉,丝毫不让。 深吸一口气,他眼神复杂的看向上位的帝后,这对夫妻还真是难搞。 康宁缓了缓,看了一眼贺临璋,道:“陛下,若三十万两贵方还不满意的话,我们愿再增十万两,并送一位郡主和亲,只要大周退军,您看如何?” 说完,她朝身旁的女儿示意一眼,德柔郡主起身,袅袅娜娜的给贺临璋行礼:“德柔见过大周皇帝陛下。” “这是本宫的亲生嫡女,今年十七,愿入宫为妃,以修两国之好。”康宁说道。 贺临璋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神。 陶顔言笑道:“可能长公主来之前没打听清楚消息,我家陛下早已不选秀也不和亲,不往后宫进人了。德柔郡主来这一趟,好好体验体验大周的风土人情,便回去吧。” 夏国众人愣在当场,没想到最后和亲的筹码,大周也不接。 “至于赔偿银两,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也不多要,城池国书签署好,你们来议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回去过年节。”陶顔言笑眯眯的看着康宁说道,态度那是相当的好,可说出的话却是刀。 “皇后娘娘主管后宫,这两国政事,还是请大周皇帝定夺为好,后宫不干政这个道理,太后难道没教过娘娘?”康宁语气不好的道。 陶顔言一秒冷下脸来:“本宫今日坐在这里,自然有说话的份,你战败国来议和,还指摘本宫的不是,谁给你的底气?这和是不想议了是不是?那好,你们且回吧,我大周军队反正是不会退出宁都城的。大不了那三十万两再打下一个城池抵消好了。” 夏国众人都脸色突变,看着陶皇后咬牙切齿。 第589章 气坏众人 康宁气得满脸通红,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陶顔言,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可是堂堂夏国长公主啊!从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她还经常参与政事,在夏国朝堂一向都是说一不二,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然而,今天却在大周这个地方,被一个晚辈给当众怼得哑口无言,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康宁越想越气,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而不知天高地厚的陶皇后,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挑衅! 陶顔言外表明艳动人,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十分和善,可一旦冷下脸来,那气势也是无人可比的。 她直视着康宁怒意的眼神,丝毫不畏惧地还回去。 贺临璋十分满意小皇后方才的表现,默默握住了她的手,暗中给她鼓励。 商远州一看双方就快要谈不下去,便主动缓和气氛道:“事情么都是谈出来的,也不可能一次两次就谈得好。今日是我夏国使团第一次觐见,双方都说出了各自的想法,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妨大家都回去考虑考虑,找个机会再行商讨,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商远州的几句话,倒是充分体现出了他商贾出身圆滑世故的一面。 贺临璋与宁远侯对视一眼,宁远侯会意,打配合道:“陛下,不如多给夏国使团一些时间,回去再商量下。” 贺临璋点头:“也好,那今日就先这样吧。” 他说完,直接牵起了陶顔言的手,帝后携手离去。 看着人走远,康宁气得扶额:“岂有此理,这就是你大周的待客之道吗?” 居然连个宴席都没安排,实在说不过去! 宁远侯上前抱拳:“请长公主息怒,帝后要陪太后用膳,故而无法分身。过两日中秋宫宴,再正式宴请夏国使团。” 听到太后的名字,康宁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迅速扫过商远州。那一瞬间,商远州似乎察觉到了康宁的注视,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缓缓低下头去,让人难以看清他脸上的真实神色。 宁远侯也是知情之人,自然捕捉到了整个场面的微妙。众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那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夏国的一行人在礼部尚书的陪同下,最后气呼呼离开了大周皇宫。 回到驿馆,康宁便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猛的砸了好些东西。 “公主,你何必如此动怒?”商远州最后紧紧将她抱住:“原本咱们就早有准备,大周不会那么好谈判的。” 看着满屋的狼藉,商远州给婢女使了个眼色,让人来打扫,他则把康宁带回了内室。 “好了,生气容易老,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养颜丸算是白吃了。” 说到这个,康宁才慢慢平静下来。 “好吧,我尽量不生气,谁让那养颜丸难做呢。”一颗玉芝金髓丹就得耗费十两银子,她每日要服三颗,常年累月下来所费银钱不计其数。不过也正是有了那养颜丸,她才能保持如此好的状态,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至少年轻十岁,还能活力充沛,找了好几个面首。 不过众多面首中,她最喜欢的还是商远州。商远州不仅能给她出谋划策,更是为她提供养顔丸,处处讨她欢心。 想到这里,康宁转而环抱上商远州的腰身,埋首在他怀里:“远州,还是你最好,驸马他整日只知道饮酒作乐,什么事情都办不了,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帮我。” 商远州眼神暗了暗,微微推开一点,道:“当年得蒙公主不弃,将颓废的我带回夏国,收为幕僚委以重任,更对我情深义重,让我忘记那些苦恼,从舒锦瑟背叛的失意中解脱出来,我也很感激公主。” 康宁冷笑一声:“三十多年过去,也不知道那舒锦瑟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你说,她苦守后宫这么多年,会不会早已人老珠黄,被消磨得不成样子?” 商远州的手紧了紧,他现在内心十分矛盾,既想看到舒锦瑟过得不好,又不愿看到她年华老去失了风韵。 “怎么不说话?”康宁抬头望去,商远州立即收敛起眼中的神色,笑道:“她是什么样,我并不关心,我早就一心一意只有公主了。” 康宁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攻破,从大周皇宫带出来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一抬头,便吻了上去。 商远州微微一愣,这才回应。 不过到底已经不是小年轻了,商远州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公主稍等,我去服一粒药丸。” 这次来大周,商远州准备了许多补药,不光有康宁公主的玉芝金髓丹,还有给自己准备的大补丸。作为面首,他是真的花了血本。 德柔郡主被大周皇后当面拒绝,心里的气也撒不出来,回了驿馆便找出鞭子鞭打自己的婢女,那婢女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康寞万得知,匆匆赶来制止,一把抢下她手中的鞭子,狠狠扔到一旁:“你发的什么疯?知不知道这里是大周的京城,可不是你们长公主府!还以为你们还在夏国呢,能不顾后果为所欲为!” 被康寞万吼了一通,德柔郡主更气了,拼命推搡着他:“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二皇兄都不肯为我想想,竟然还怜惜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到底我才是你表妹啊!” 康寞万让人把那婢女带下去医治,这才对德柔郡主道:“大周不和亲就不和亲好了,你不是也不想远嫁吗?我听说你与你那瑞哥哥打得火热,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康寞万是万分看不上这对母女的,两人都是一路的货色。 那康宁虽然是他的姑姑,可他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她仗着他父皇的宠爱,在夏国横行霸道,不仅妄图把持朝政,私生活也很不检点。跟驸马各过各的,在公主府养了好些面首。这生的女儿也是个一样的德行,从小就喜欢搜罗美男子,脚踩几条船,还处处针对各位公主。 德行有亏,脾气还暴躁,动不动就鞭打婢女,真是怎么看都上不得台面。 第590章 皇后娘娘倒是还能想起在下? 听到二皇兄说起瑞哥哥,德柔郡主慢慢冷静下来:“你说的对,他大周不同意和亲,是他的损失。哼,像我这么貌美的女子,他都不留在身边,只能说明他没艳福。” 康寞万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翻了个白眼。 “好了,既然已经想通了,就不要在这驿馆里生事,这里到底不是在夏国,你收敛着点,可不要被人看了去,有损夏国颜面。”康寞万交代了一句,这才退出去。 行到自己的院子,随从上来道:“二皇子,宁远侯私下递了消息,说想约二皇子见一面。” 康寞万眉头紧皱,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外人,便详细询问了一番,这才道:“罢了,那就见一见,听听他想说什么。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姑姑知道,更要防着那商远州,这两人都是狐狸,这次跟他们来,一切行事都要防着。” 随从点头,这才出去接洽。 夜半,驿馆后院走出几个人影,出了门没入夜色中。 宁远侯约见的地点就在百川茶楼,康寞万到了之后,茶楼已经歇业,有伙计专门候着,给他开了门。 伙计引着人上了二楼雅间,这才退了出去。 “二皇子请坐,深夜请二皇子前来,还望二皇子见谅。”宁远侯十分热情,桌上已经摆放好茶水和点心,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侯爷客气。就不知侯爷找本王过来,是有何事?”康寞万没有动桌上的茶水,直接开门见山道。 宁远侯道:“实不相瞒,是皇后娘娘建议本侯单独约见二皇子的。” 康寞万一听,警惕的心缓缓放下来,打趣道:“哦,皇后娘娘倒是还能想起在下,实在难得啊!” 康寞万一想到白日他找机会跟陶皇后套近乎,可陶皇后最终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心里就隐隐作痛。回去之后也气闷了许久,不过这时候一听说宁远侯受皇后之命而来,他仿佛又被哄好了,气瞬间消了,甚至还有点愉悦是怎么回事? 稍稍按捺下心中起伏不平的心绪,康寞万耐心等待宁远侯的下文。 宁远侯一看他瞬息之间改变了神色,便知道外甥女这步棋走对了。他不禁为外甥女竖个大拇指,果然是能赢得陛下心的人,这不,连敌国的二皇子都被愉悦到了。 “其实,皇后娘娘在你们离开之后,便匆匆召见本侯,让我务必约见二皇子一面,表达她的歉意。”宁远侯一边说一边给康寞万倒了一杯茶。 “皇后娘娘今日回绝了二皇子的提议也是无奈之举。一来,站在我大周的立场,确实是艰难打下来的城池,不好随便相让。二来,康宁长公主确实派了人来我大周境内蹲点,妄想掳走皇后以作要挟,若不是皇后身边有护卫,怕是这时候早已被你们长公主带去折磨,这个仇皇后娘娘是深深记下的。” 康寞万皱眉道:“掳劫一事,本王确实不知,说不定我父皇都未必知道。哎,我那姑姑在夏国就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若真是她所为,那我只能先说一声抱歉。幸好皇后娘娘无碍,否则,本王也将愧疚一生。” 宁远侯见他说的不像是谎话,便暂且当成真的,继续往下道:“我们自然相信二皇子的为人,这不,皇后娘娘才遣我前来,与二皇子商量商量这双方和谈的事。” 康寞万端起茶杯,饮下茶水,这是愿意谈,也愿意信任宁远侯的信号。 “今日,我也明白了大周的意思,你们对这宁都城寸土不让,若你们坚持,我那姑姑最终还是得妥协的。不过,她这人不会那么容易签下协议,至于会怎么闹,那就不得而知了。” 宁远侯笑道:“能代表夏国签协议的也不是只有康宁长公主一个人。”说完,宁远侯郑重地看着康寞万:“二皇子身为皇子,难道还要看她一个外嫁公主的脸色?” 康寞万沉思片刻,自嘲的笑笑:“实不相瞒,本王也不想处处受她掣肘,可是……说出来不怕侯爷笑话,我在整个夏国皇室中,虽为皇子,却地位不高,不然也不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都轮到我头上了。” 宁远侯叹道:“二皇子能者多劳,为你们夏国君王出面和谈,本就身负重任,我们大周也希望尽快议和,不要因战争拖延而劳民伤财。若是二皇子能尽快在议和书上签字盖印,我方将感激不尽。” 康寞万露出为难之色,宁远侯道:“当然,我们从此以后也会成为二皇子最好的合作伙伴,若是将来二皇子有什么用得到大周的地方,大周将不顾一切支持二皇子。” 这句话一出来,康寞万的眼神亮了亮,不过旋即又暗淡下来:“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什么大的抱负,大周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宁远侯笑道:“如今夏国尚未立太子,二皇子的母族虽然助力不大,但整个夏国皇室,真正能办事的皇子也就二皇子一个,二皇子又何须妄自菲薄呢?一切皆有可能。若是签订和平协议,大周可以保证,宁都城的一半贸易交给二皇子来做,你们夏国的农作物可以尽数卖给大周,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 康寞万动了心。他的母妃家族就是商贾起家,但这些年处处受到商远州的狙击,生意一落千丈。若是能与大周开放贸易,一半的生意都与大周做,那将为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有了银子,还怕不能招兵买马,成就大业吗? 宁远侯继续一通输出:“我们皇后娘娘说了,二皇子好音律,懂得欣赏美好的事物,定然是个心境豁达,爱好和平之人,若是将来承继夏国江山,定能以百姓安居乐业为重,不会随意挑起战争,弄得民不聊生。” 一听自己在陶皇后那里的评价如此之好,康寞万心里就像是绽放出一道绚丽的烟花,炸得他心花怒放。 “皇后娘娘她,竟然是这么评价我的?”康寞万笑问道。 宁远侯连忙点头:“是啊,皇后娘娘眼光挑剔,能得她好评的人不多。” 说着,宁远侯便拿过身边一个盒子,打开来递给康寞万:“皇后娘娘还让我将这份礼物转赠给二皇子,说是二皇子是知音之人,一看便知。” 康寞万接过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本曲谱,正是当年龙微微所作。 “知音……”康寞万此刻得到这么好的曲谱,他如获至宝,拿在手中细细翻看,心里愉悦不已。 宁远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对面二皇子那傻笑的样子,忍不住心塞:呜呜呜,皇后赢了,居然真的用一本曲谱就拿下了,赌输了二百两…… 第591章 醋坛子打翻了 长乐宫中,贺临璋如同一尊雕塑般坐在书房里,已经气闷了小半个时辰了。 自从得知陶顔言让宁远侯去说服康寞万,她竟然还亲自为康寞万挑选了龙微微的曲谱作为礼物,贺临璋心中的醋坛子瞬间被打翻。 尽管他深知,陶顔言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分化夏国长公主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尽快促成议和之事。 然而,当他听到陶顔言不但亲手挑选礼物送给别人,还对那人赞不绝口,夸其“懂得欣赏美好”、“心境豁达”时,一股无法言喻的醋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用完晚膳后,他强颜欢笑地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便像一只受伤的孤狼,默默地走进书房,假装看书,实则在心中暗自生闷气。 陶顔言哄几个孩子睡下,最后只剩予承依然要熬夜不肯睡,她只好把孩子交给乳母,回了寝殿。 一看贺临璋不在,陶顔言没多想,以为他还在批折子,便自顾自洗漱换好了中衣。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依然不见贺临璋的身影,她才叫来明月询问。 “娘娘,陛下好像不太高兴,进了书房就一直没出来呢。香兰进去奉茶,出来说陛下没在批折子,面色很不好。”明月感觉不太对劲,跟陶顔言禀报道。 陶顔言伸了个懒腰,实在是想睡,便起身先去瞧瞧,若真没正事,就把人拽回来。 听到敲门声,贺临璋应了一声,见是陶顔言来了,他看了一眼,就重新把眼神放回书上。 陶顔言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那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的秀发,仿佛柔顺的丝绸,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 “陛下还不休息么?明日要早起的。”声音如小猫般附在耳边低喃。 贺临璋轻咳一声:“这是一本讲审美的书,朕多看看,学学怎么欣赏美好的事物。皇后先去休息吧,不必等朕。” 陶顔言敏锐地听到他说的“皇后”二字,眯了眯眼睛,心下把今日所有事情迅速想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皱皱眉:“陛下……是哪里不开心么?不如说出来臣妾听听,臣妾帮您分担一半的不开心。” 贺临璋一噎,淡淡道:“无事,朕没有不开心,皇后去休息吧。” 陶顔言这回很确定他肯定有问题,哪里还会罢休的?她索性绕到前面,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就圈住他的脖子,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可是陛下叫臣妾皇后,而不是顔言,陛下就是在生气。” 贺临璋闻着香甜的玫瑰花香,看着她娇嫩的脸,咬了咬牙:“真没生气,乖,你先去休息。” 陶顔言缓缓将眼神挪到了下面,有些不确定道:“莫非,陛下是……不太行了,有些自怨自艾?” 否则这丧丧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呢? 贺临璋一头黑线,猛的将书丢到一旁,大手就紧紧箍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朕行,很行!” 说完,惩罚的吻就铺天盖地般落下。 陶顔言最后因为自己口无遮拦的挑衅直接宿在了书房,某人每一次都要问一句“朕的审美怎么样?”“朕是不是最懂得欣赏?”“顔言要不要亲手挑选礼物送给朕?” 陶顔言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男人是吃醋了,真是欲哭无泪。 第二日,嫔妃们来请安,陶顔言有气无力,只说了一下中秋宫宴美人位份以上嫔妃参加的事,又让贤妃安排好就坐的位置,便早早让众人退了,她得回去补眠。 清风和明月伺候她休息,脱下外衫之后,一层薄薄的中衣下,青紫的痕迹若隐若现,惹得两个婢女都害羞地挪开了眼睛。 “娘娘,奴婢给您抹一点去淤膏吧,不然有些地方没法淡下去呢,明日中秋宫宴还得穿新衣裳,这地方能看见。”清风说完,自顾自去取膏药,陶顔言红着脸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明月见皇后娘娘羞涩了,忍不住好笑,嘴角就没下来过。 “咳咳,对了,孩子们明日要穿的新衣裳都检查过了吗?这是予承和予诺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宫宴,他们平日玩的、吃的都带去,再多备两套衣裳,万一弄脏了好换。” 明月点头应下:“娘娘放心,都准备好了。奴婢也交代乳母和跟着的几个宫女,要寸步不离盯着两位小主子。” 宫宴上人多,皇后娘娘今年要主持全局,孩子们这边只有几个大宫女多上点心了。 “对了娘娘,徐昭仪临走的时候说明日一大早便送中秋礼去避暑行宫,礼物她按照您的意思,提前给秦公公那边去看过了。” 陶顔言嗯了一声:“做事情小心些为好,虽说以舒才人现在的位份,本宫不用对她如此上心,但她始终是太后的侄女,顾着些总没错。” 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她道:“之前说她胡言乱语,情绪癫狂,可听说太后派了太医去照料?” 明月想了想:“宫里的几位太医都在当值,似乎并未听说安排了谁去。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安排了医女?” 陶顔言点点头:“去吧,顺便跟刘太医说一声,汤药算算时日就送来吧,喝完这次至少能保半年。” 陶顔言现在独宠,贺临璋也不去别处,常规的避子汤太伤身,不能经常喝,所以刘太医给她配的就是当初那种长效的,喝下去一次管半年。等以后若是还想有孕,那就停了汤药即可。 明月应下,等清风回来给皇后抹药,她便去了太医院。 刘太医恰巧有事要禀报,所以下午亲自送了汤药过来。 “天热,刘太医还跑一趟,辛苦你了。”陶顔言陪着予承在玩,笑着说道。 “娘娘客气,臣送汤药来,顺便有件事情想跟娘娘禀报。” 一听说有正事,陶顔言便交代乳母把孩子抱去院子里玩。 “娘娘,臣原本想找两味药材入药,但太医院没了,便去外面药房购买,没想到有人在大量收购上等的药材,无论什么价格,都照收不误。对方还放出消息,凡是有上品好药的,全都送到云来客栈去,那边有人收。还有人在打听咱们的制药作坊,怕是也会派人去收呢。” “这样子购买,需要不少银子吧?对方,是什么人?”陶顔言疑惑道。 第592章 中秋宫宴闪亮登场 刘太医谨慎道:“臣能力浅,打听不到许多,倒是听闻是一家姓商的商户,这姓氏比较罕见,故而臣记得。” 一提起姓商,陶顔言的眼睛眯了眯:“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刘太医见皇后娘娘似乎知道对方,便道:“若是想查,娘娘派人去查查便知,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药材商会在年前大量囤积药材,可不看价格收购的还是少见。尤其是百年老参、灵芝这种,售价不便宜。关键是对方好像什么好药材都收,没点家底还真办不到。” 最可气的是人家出高价卖,导致自己根本买不到想要的那两味药,为了不耽误药丸的制作,刘太医只能用了别的代替,这药效就减少了许多。 陶顔言点头,当天便让常泰找了人出去打听消息,果然最后确定就是商远州在大量高价购买药材。 “听说京城许多大户人家,一听出价高,都把家里上好的人参送去卖了。那商家来者不拒,实力不一般。”常泰将打听到的事情回禀道。 “他买那么多药做什么?药材不容易保存,买多了能用这么多吗?还是说他要贩卖到别处?”陶顔言从未见过这么不惜血本的,做生意的话她还是会精打细算,真的有钱赚她才会不计本钱。 “可能就是个药商吧。听说商家在夏国生意做得挺大。” 陶顔言也管不了人家怎么做生意,她只能保证皇庄出来的药不流入别人手中,这药材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好在建了制药作坊之后,药材都物尽其用,全部做成了药膏、药丸,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金疮药都是自给自足,再也无需从外面采购,节省了很大一笔费用。 太医院用的药也陆陆续续能由皇庄供应,一些种不出来的、难种的,才从外面购买。每年宫里光是药材这一项开支就省了许多。 时间一晃便到了中秋宫宴这一日。今年是陶顔言当上皇后以来第一次主持宴席,所以她格外重视。再加上今年有夏国使团在大周京城,事无巨细她都要过问,免得出现纰漏被人笑话。 太后也不放心,一些关键地方,太后交代秦公公留意,帮衬着皇后。 婆媳两个相处融洽,关系极好,让后宫其他嫔妃看了,都好生羡慕。 贺临璋坐在一旁,等着小皇后打扮,等会儿一起出席宫宴。 陶顔言从铜镜里看到他的脸,笑道:“陛下就不能先去陪孩子们玩儿吗?非得盯着臣妾。” 贺临璋目不转睛,疑惑道:“不知为何,朕觉得现在顔言越发明艳动人,似乎比生两个孩子前还要好看。” 陶顔言被他说得红了脸,嗔了他一眼:“白天看,晚上看,还看不够吗?明月她们都在呢,陛下不嫌难为情。” 明月和清风都忍住笑,听着帝后打情骂俏。 “好了,就这样吧,戴太多首饰很重的,这样就可以了。”别人是恨不得满头珠翠,华丽登场,陶顔言因为长得太美,随便打扮一下都冠绝后宫,所以她平时不爱太华丽的装扮,也就是今日宫宴要正式一些,才不得不用了全套首饰。 这么一打扮起来,怪不得把贺临璋迷得眼睛都挪不开。 帝后二人今日的衣着也是互相呼应的,完全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掐着时间,二人乘坐轿辇去大殿赴宴,刚到没一会儿,太后也来了,陶顔言便扶着太后,缓缓跟着贺临璋步入殿堂。 这是陶顔言第一次陪在皇帝身边赴宫宴,往年她都是提前到,在两旁跪地迎接帝后的,今年看着两旁跪地迎接自己的人,心中感受很奇妙。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奇妙感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着众生,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沉沦其中。所有的人都对你敬畏有加,你的每一个脚步都被注视,每一个举动都被膜拜。 靖王妃笑着看向陶皇后,眼中激动不已。众人起身后,她还傻笑着看着皇后,靖王忍不住拉了她一把:“王妃平日看本王,都没有那种怜爱的眼神。” 靖王心中忍不住吃皇后的醋,往年王妃进宫,就会第一时间找陶皇后说话,今年没法找皇后说话了,可这眼神黏腻得让人嫉妒。 靖王妃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长什么样,陶皇后长什么样,我当然要多多看看陶皇后啊,那样的倾国倾城之貌,看多了才能生出个跟皇后娘娘一样好看的女儿。” 靖王无从反驳,只能委屈巴巴地在一旁生闷气,谁让王妃说的也没错呢?二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还想再生一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天知道他方才看见陛下的一对龙凤胎,羡慕的心简直到了极点。 陛下的运气也太好了,竟然一举生下龙凤胎,尤其是那五公主,简直就是把人萌翻的萌物。 他也算是见过一些可爱的小婴儿,可没有一个比得上五公主的,白白净净眼睛又大又圆,皮肤粉粉的像个桃子,抱在怀里软软的,让人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想着想着,靖王的醋意也消了,笑着对靖王妃道:“不如你多进宫去陪皇后娘娘坐坐,问一问如何才能生到龙凤胎,咱们也努力拼一胎。” 靖王妃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一眼:“若是这个都有秘诀,那天底下就没有生不出孩子的人了。” 这句话声音稍微有点大,被一旁的雍王妃听了去,雍王妃脸上瞬间白了白,转过头瞪了靖王妃一眼。 靖王妃赶忙捂住嘴,不好意思的朝雍王妃笑笑,私下狠狠攥住靖王的胳膊使劲拧了一下。 靖王吃痛,可也只能苦水往肚子里咽,默默忍下。 帝后的般配,众人都看在眼里,夏国使团自然也看在眼里。德柔郡主扯了扯她母亲康宁长公主的衣袖,闹着小脾气。可康宁长公主根本无暇顾及她,因为现在,康宁长公主的一双眼睛都死死盯在大周太后舒锦瑟的身上,像是要用眼神在她身上挖出个洞。 三十多年未见,康宁没想到,舒锦瑟竟然也保养得如此之好,那白里透红的气色,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华,丝毫不减当年。 同样吃惊的还有商远州,自从太后进殿之后,他的眼神就没从太后身上挪开过,看着当年自己的未婚妻款款走来,脸上的面容依旧年轻,风采灼灼,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第593章 情敌相见分外想怼 康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按捺下翻涌的怒意。她瞪了一眼扯着自己袖子的女儿,低声道:“你安分些,难道想当众出丑吗?” 德柔郡主眼中泛起泪意,原本已经被二皇子劝好了的,可今晚看见大周皇帝样貌生得如此出众,她又有点动心了。 康宁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不过之前提出和亲已经被陶皇后拒绝过一次,她可不想今晚女儿再被拒绝,所以她选择无视女儿的目光,并警告了德柔郡主一番。 太后坐在最上首,目光不紧不慢扫过大殿内的大周众臣,这才又看向夏国使团。 商远州的目光不期而遇与太后投射过来的对上,他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子都坐直了一些,却发现太后也就一扫而过,未做停留,而是凝望到了他身边的康宁身上。 康宁长公主与太后之间那火花四射的眼神交流,想不叫人注意都难。陶顔言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余光却不自觉吃瓜。 康宁长公主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别多年,太后别来无恙,本宫敬太后一杯。”她声音清脆,却隐隐带着一丝挑衅。 太后微微一笑,端起自己的酒杯:“长公主客气了,再次见到你实属意外,哀家也甚是想念你呢。”说罢,轻轻抿了口酒。 康宁长公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目光如炬地盯着太后:“太后风采依旧,只是不知这些年在这后宫可还顺心?听闻,大周先帝独宠一位丽太妃,您的日子应该过得很精彩吧!” 太后神色未变,依旧温和道:“哀家过得好不好,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毕竟与你无关之事,你费那个心,没用。倒是长公主你,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操心这次来一趟能不能顺顺利利更有用些。” 康宁的脸色变了变,一想到之前谈判的失利,恨得牙痒痒。 太后见她气势上弱了一分,继续道:“哀家如今省心不少,后宫诸事,有陶皇后操持,倒是长公主,夏国事务繁杂,还要劳烦你一个公主千里迢迢奔波,你才当真是辛劳呢。” 康宁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为国操劳,自是分内之事。不像有些人,做家族棋子,年轻的时候靠夫君,年老的时候靠儿子。本宫就不同,本宫想要什么,都是亲自动手取之。” 权势如此,男人也如此,康宁长公主觉得自己是女子之中的强者,最见不得舒锦瑟这样靠着大周先帝和儿子的女人。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长公主言辞倒是犀利,只是哀家以为,处处被人周道对待,处处被维护,也不失为一种幸运,风风光光,顺风顺水的一生,自是别人嫉妒不来的。” 康宁长公主还想再反驳,却被商远州暗中拉了拉衣袖:“公主,请以大局为重。” 她这才强压下怒火,不再言语。 这一局,显然太后略占上风。康宁长公主因为夏国战败一事,早就处于劣势,再怎么横,也横不过战胜国的一国太后去。 陶顔言全程竖起耳朵听二人的你来我往,听得陶醉。 贺临璋不时看看她,露出宠溺的表情。 一些人在看歌舞,也有一些人在听太后与夏国长公主叙话,众人关注的焦点不一样,整场宫宴还算平顺和谐。 中途,予承和予诺有些哭闹,太后便把两个孩子带去了偏殿,陶顔言留在大殿上继续陪着。 不一会儿,明月悄悄走到陶顔言身边低声道:“娘娘,四皇子和五公主都睡着先送回去了,太后召见了商大人,就在偏殿。” 陶顔言点点头,知道这是太后早就打算好的,便没说什么。只不过她身边的贺临璋有些失神,就连大臣来敬酒都没了回应。 陶顔言轻轻碰了碰皇帝的胳膊:“陛下是不是醉了?要不,臣妾陪陛下出去赏月散散酒气?” 贺临璋与来敬酒的大臣碰了一下杯,喝下杯中酒:“好,皇后陪朕出去走走吧。”说完,帝后相携起身,陶顔言给了贤妃一个眼神,贤妃会意,自然会好好看顾着大殿里的一切。 二人也没去远处,走到偏殿附近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陶顔言握住贺临璋的手,抬眼看他:“陛下不要多心,太后有分寸的。” 贺临璋笑笑,叹了一口气道:“朕记得,当年朕七八岁的时候,父皇与母后大吵了一架,那一次好像是被谁挑拨的,说母后还留着未出阁时心上人送的东西。父皇因为这个,心里不舒服,便怪罪母后,母后那时候解释了许多次,最后累了,与父皇冷战了许久。” 陶顔言撇撇嘴:“夫妻之间,贵在相互信任,先帝他……后来主动求和了吗?”陶顔言想着,以太后那般通透的人,若是被误会,定然心生不满,是不会主动低头的。 贺临璋摇摇头:“父皇也是个倔的,所以他们两个从那时候起就有些渐行渐远了。直到朕十岁那年,被立为太子,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陶顔言捏了捏他的手:“说句不敬的话,臣妾觉得先帝未免小气了些。太后就算当年有心上人,可最后也成了先帝的人,得到人了还计较什么?他也不想想,要是得不到,他此生才遗憾呢。” 贺临璋皱皱眉,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口无遮拦,别议论先帝。” 陶顔言吐吐舌头:“臣妾在陛下面前才有什么说什么的,因为臣妾知道陛下疼臣妾,不会怪我的。” 有恃无恐的表情甚是可爱,贺临璋也只能笑笑,拿她没办法。 陶顔言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偏殿:“其实,他们分开三十多年,此生能再见一次,也算是幸事。这世上有多少人,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说完,想起自己的亲人、朋友,又想起原主,竟然有些感伤。 “陛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陛下与顔言突然再也见不到了,陛下会不会想念顔言?” 第594章 年少情谊不敌精明算计 贺临璋眉头紧紧皱起:“好端端的,又是中秋团圆的好日子,你说的什么胡话?快别说了,平白惹朕生气。” 贺临璋捏捏她的脸,这小皇后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过于直白,能把人气死。 陶顔言却挽着他的胳膊撒娇:“说嘛说嘛,陛下会不会想念顔言?” 贺临璋将她搂进怀里:“朕不许你突然不见,朕要一直留你在身边。”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因为自己钻了牛角尖,心里有些闷闷的。 此时,偏殿的大门打开,秦公公出来看见了不远处的帝后二人,嘴角抽了抽。可已经看见了,总不能不去打个招呼,便弓着身子走上来,请安道:“奴才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在偏殿见客,不知要不要通传?” 贺临璋面上有些羞赧:“太后召见故友,朕与皇后就不去打扰了。” 秦公公笑道:“太后也就是与商先生说说家常,这不,里面没点心了,奴才出来去端一些。” 陶顔言笑笑:“这么点小事,何须劳烦秦公公。”说完,便让身边的香兰去拿点心。 “母后身边少不得秦公公伺候,你先进去吧,本宫与陛下就先回去了。”说着,她便拉着贺临璋转身,却发现不远处走来一行人。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康宁长公主带着她的婢女。 贺临璋与陶顔言对视一眼,都微微皱了眉。 待康宁长公主走近,陶顔言笑道:“长公主也是喝醉了吗,出来醒酒?” 康宁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偏殿:“本宫的幕僚不见了,特出来寻他,听闻是被舒太后叫去了……他们是在偏殿吧,那本宫进去看看。” 陶顔言伸出手将她拦住:“未得太后宣召,任何人不得擅闯。” 虽然知道太后不会做出什么不当之事,但是康宁此举实在有些跋扈,令人心烦,陶顔言便直接拦了。 康宁冷眼瞧着陶顔言:“陶皇后对你这婆母倒是尽心,她私会外男,你还能为她把关。喔,不,还有大周陛下也在此,你们对太后倒有孝心。” 贺临璋的面色冷了下来,陶顔言道:“长公主慎言,什么叫私会外男?里面不止太后一人,还有其他见证,你说这些话影响太后名声,该当何罪?” 康宁冷笑一声:“本宫什么都没见到,难道就凭你一句话本宫就能信?若不是心虚,你们又何故拦着,不让本宫进去。” 许是外面的吵嚷声惊扰了里面的人,门被打开,一个小宫女走了出来,上前福身道:“太后请各位进去。” 康宁一刻都没等大周帝后,率先一个健步,朝着偏殿而去。 太后瞧见几人进来,示意他们就坐。 康宁看他二人确实不是单独见面,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一些,道:“不知太后召见商远州是为公事还是私事?他如今是我康宁的人,太后至少得知会本宫一声吧。” 商远州因她这话,忍不住皱眉,他感到自己此刻就像是个没有血肉的物品一样,被说成了长公主的私有物,让他十分不悦。 太后看了一眼康宁:“瞧你,多大点事,犯得上这么计较吗?在座的都知道商远州当年与哀家有过婚约,退了婚也是朋友,这三十年未见,传他来见一面又有何不妥?看把你急的。” 太后轻松的语气,倒显得康宁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了力道。 “没想到远州你这些年生意倒是做得大,已经成夏国第一商人了。若是两国尽快议和,开放贸易,你的生意怕是会做得更大些。” 商远州方才其实与太后只说了一句生意上的事,其他都是叙旧。可现在太后主要说生意,他便顺着太后的话道:“此次,在下陪同长公主而来,就是为了两国议和之事,还望太后劝劝陛下,还回夏国的宁都城,夏国不胜感激。” 康宁见商远州依然站在自己这一边,心情略略好转一些。 太后看了一眼皇帝:“哀家从不过问政事,这些你们另找时间商议即可。好了,大家还是移步宴席,继续欣赏歌舞去吧,哀家酒意还浓,就先不过去了,皇后留下,伺候哀家醒酒。” “是。”陶顔言应下,转而朝着康宁长公主道:“请长公主与商先生移步,陛下也先请,臣妾一会儿就过去。” 康宁才不要继续让商远州与舒锦瑟待在一起呢。她立即起身,拽着商远州就走了。 贺临璋起身告退,看了陶顔言一眼,陶顔言朝他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说:放心,这里有我。 等人都走了,太后才道:“早知道就不单独召见他了,没见之前还有一点年少时的情谊在,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这一见倒是什么都见没了。” 陶顔言想吃瓜的心情达到顶峰,但不好意思开口问,便道:“少年情谊最是可贵,少算计而多真挚。时间磨掉了许多东西,遗憾在所难免,太后也无需介怀。” 太后笑笑:“你啊,年纪不大,人倒是通透。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没必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耗费心力。哀家留下你,是有事要跟你说。” 陶顔言洗耳恭听。 太后正色道:“方才,商远州与哀家攀谈,问起了皇庄制药作坊的事。他说想全数收购作坊里的药材,银子不是问题,还想签订长期合约。说是只要答应,他便力劝长公主同意大周的条件,尽快在议和书上签字。” 陶顔言之前就已经调查过收购药材之事,所以这时候说起来,并无意外。 “太后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药材是断不会卖给他的。”陶顔言道。 太后点点头:“哀家与你的想法一致,不能卖药材给他,就算他能促成议和也不行。他越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收购,哀家就越是不放心这个人,担心他有什么猫腻。哀家没有当面应允他,只说这事是皇后打理,哀家不过问。他这些年,生意应该做得极好,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财大气粗,敢当面与哀家谈条件。” 陶顔言笑道:“这康宁长公主能肆意横行,以公主之身份插手夏国朝政,少不得商先生在背后为她提供大量的银钱支持,他们两个,一个为权,一个为利,早已是利益共同体。只是臣妾没想到的是,商先生竟然为了生意,会妥协放弃宁都城,看来,在自身利益与夏国利益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所以再多的年少情谊,带上精明算计的心思,也美好不再了吧。 太后应该也是看清了,所以放下了。 第595章 求见皇后谈合作 被康宁长公主拽回去的商远州面色十分不好,回了宴席也只是独自喝酒,压根不想搭理长公主。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你是不是再次见了她,心里又惦记上了?”长公主在一旁低声质问道。 商远州捏了捏拳,面上哄道:“公主不要总是质疑我对公主的情谊,我与她都三十年未曾相处了,有什么惦记不惦记的?况且现如今我是夏国人,立场不同,公主别多心,我心里只有公主。” 这里到底不是可以说私话的场合,所以康宁按捺下心绪,没有再盯着他。 商远州想到方才与太后说的,想要与制药作坊签订长期合约的事,太后推脱,实质就是拒绝,他有些头疼,没想到打出感情牌,依然打动不了太后分毫。 他四处购买各种药材,为的就是做独家生意,为了这门生意,无论多难他都想再找陶皇后谈一谈。人吃五谷杂粮就不可能不生病,生病了就要吃药,等到他成了这天下最大的药材经营商,他就能用生意左右更多事情。 一场中秋宫宴算是圆满落幕,陶顔言给众嫔妃放了假,准许她们三日不来请安,尤其是贤妃和徐昭仪,让她们两个好好歇一歇。 陶顔言自己也乐得清闲,每日无事就跟两个圆润的小宝贝躺床上,一大两小一起躺平。 予承和予诺都已经五个多月了,正是放个屁都会被人称赞、被人喜欢的时候。二人每日不断探索新技能,有时候躺着就能噗口水噗半天,有时候翻个身用手指抠床单也能抠半天,有时候为了抢布偶玩具也能打半天,人人都愿意带他们,让陶顔言很省心。 用完午膳,母子三人昏昏欲睡,常泰进来禀报:“娘娘,宁远侯送来消息,说夏国使团的商先生请他转送两瓶冰肌玉肤丸给娘娘,宁远侯说这药丸已经给太医院检验过,无毒,服下能永葆青春。” 陶顔言笑笑:“明月,那你把药丸给大家分一分,本宫不需要。” 古代没有什么污染,用的化妆用品也都是纯天然提炼的,陶顔言觉得自己只要正常吃喝、注意防晒、保持好的作息习惯、坚持运动,就不会衰老太快,根本不需要另外吃什么药丸。 不过商远州能把这药丸作为礼品送,想来制作的成本应该不低,所以她也不想浪费,就直接给几个小宫女去吃,反正对身体无害,都是补品。 明月她们自然感激,作为婢女能享用主子的好东西,那都是主子的恩赏。 常泰继续道:“宁远侯说,最近夏国二皇子和商先生都分别找他,双方都有意架空长公主,尽快促成协议。商先生还想求见娘娘,说有事要谈。” 陶顔言皱了皱眉,商远州想谈的无非就是制药作坊的事,可这事没得谈。她淡淡道:“本宫明日出宫,就约在百川茶楼吧。” 翌日,陶顔言轻装简行,在李总管的陪同下,去了百川茶楼。 齐公公一看李总管来了,又看看他身旁的女子,连忙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将人引上二楼最好的雅间,让人送上茶馆里最好的茶和点心,亲自去了外间守着。 商远州来了之后,直接被伙计带去了二楼。 “商某参见娘娘,草民来迟,望娘娘恕罪。”商远州十分客气道。 “无妨,本宫也刚到没多久,商先生坐吧。”陶顔言给了李总管一个眼神,李总管给商远州倒了一杯茶,便起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双儿陪着,商远州知道这个婢女是皇后心腹,便直接开始说求见皇后的目的。 果不出陶顔言所料,商远州就是想与制药作坊签订合约,无论每年做出多少药,他都收购。 陶顔言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商先生的意思,本宫听清楚了,不过每年药材的产量有限,药品都不够用,实在没有多余的拿出来售卖,无法与你合作。” 听到被拒绝,商远州有些失落,不过他面上不显,道:“那可否多种一些药材,在下可以购买来年的药材。” 陶顔言实在好奇他买那么多药是要干什么,问道:“商先生的药材生意做这么大的吗?听说你自从来了大周,也一路收购药材,药材不易保存,收购这么多真能卖掉?” 商远州笑笑:“此处卖不掉,其他地方也能卖掉,在下不过是做个倒手的生意罢了。” 陶顔言沉思片刻:“你在其他地方怎么收购本宫都不会管,你愿意出高价,人家愿意卖,是你们的事。不过这制药作坊,商先生就无需多言了,本宫当初建这个作坊就是有长远考虑的,只对内不对外。” 商远州没想到皇后如此定得住,放下茶杯道:“在下不才,但能稳住长公主,若是在下让长公主在议和书上尽快签字用印,不知皇后娘娘会不会考虑合作呢?” 对于拿国家领土来为一己私利谈合作的行径本就被陶顔言所唾弃,她扯出一抹笑意道:“议和,只是时间长短的事,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就算一年半载不签这个协议,对我大周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可对于夏国来说就不一定了。” 商远州内心一震,望向对面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番话。 “大周陈兵十几万在夏国宁都城附近,对夏国来说就是明晃晃的震慑,本宫不信夏国能扛得过这种心理压力,时间一长,百姓恐慌,民生不安,那可是会影响国运的。而且,旁边的燕国会不会调转矛头攻击夏国,也未可知。所以,商先生无需再费这些力来找本宫谈合作了,还是尽快劝说长公主吧。” 商远州被她说得实在无法反驳,原以为可以作为筹码,没想到根本没筹码可用,这种无奈之感还是他多年再未遇到的。 陶顔言掩下眼中的神色,想着一会儿去一趟宁远侯府,催催舅舅再督促督促康寞万,与其把希望放在商远州这边,还不如放在康寞万身上,选择一个长远的合作对象,比选对面这个重利的商人稳妥多了。 第596章 夏国使团内讧 商远州在谈判中遭遇挫折,最终与陶皇后不欢而散。陶顔言离开百川茶楼后并未直接返回宫中,而是径直前往宁远侯府。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没想到竟与乔装而来的康寞万不期而遇。 康寞万显然对今日能在宫外遇见陶皇后感到十分惊讶,他连忙上前行礼,略带局促地说道:“不知今日能得遇皇后,在下未曾准备任何礼物以作回礼,还望皇后恕罪。” 陶顔言微微一笑,宽慰道:“二皇子不必如此拘谨,那本曲谱本就是本宫借花献佛,你喜欢便好。” 陶顔言此次前来本也就是为了康寞万的事,既然正主已在此处,她反倒有些难以开口,于是只称自己是出宫巡视皇产,顺路至此。 康寞万与宁远侯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原本就该走了,可遇到皇后之后他又不想走了,便与陶皇后交谈起来,尤其是关于音律方面的探讨,他讲得眉飞色舞,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宁远侯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他担心皇后回宫太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适当地提醒一下皇后。 “二皇子真是精通音律啊!”宁远侯微笑着说道,“今日与二皇子的交谈,连本侯都受益匪浅。”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天色已经不早了,皇后娘娘也该回宫了,以免宫中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陶顔言闻言,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二皇子聊。” 皇后要回宫,宁远侯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亲自送她出门。 康寞万站在一旁,看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他也明白皇后的身份特殊,不能久留。而且由于身份的限制,他也不方便亲自相送,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皇后离去。 送到马车上的时候,宁远侯低声道:“娘娘放心,一切进展顺利。长公主那边二皇子会亲自处理,他说三日内必签协议,让我们耐心等待。” 陶顔言点点头:“那就有劳舅舅了,待这件事情办好,就是迎接大表哥回京一事了。” 想到远在边塞的儿子,宁远侯老怀欣慰:“没想到顾忆这次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我顾家总算是得了兵权,将来能更好地护佑娘娘和四皇子了。” 陶顔言一听,提醒道:“舅舅,咱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舅舅往后可别只想着予承。还有,锦安也很好,本宫待他视如己出。” 宁远侯一噎,点了点头:“好,是臣失言,臣以后会谨言慎行。” 送别了陶皇后,宁远侯才转身进去,继续与康寞万去商量。 从那日出宫回来之后,陶顔言就让常泰盯着前朝,到了第三日,宫里收到消息,说是夏国长公主突染疾病,需要静养就医,陶顔言便知道,康寞万动手了。 驿馆里,被自己人团团围住的康宁、商远州和德柔郡主,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寞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围困本宫!你父皇都要对本宫礼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果然身份低贱的嫔妃生的儿子就是上不得台面!” 长公主辱骂着,康寞万的脸色越来越冷。 “呵,上不得台面?那你做下那么多有损夏国,有害百姓之事,只知道吃喝玩乐,挥霍无度,圈养面首,又有多上得了台面?夏国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来指责别人?” 康寞万也不甘示弱,他想通了,与其窝囊地活着,做个只能干脏活、累活,好处轮不到的皇子,还不如自己奋进些,搏出一片天。 “你究竟要怎样?本宫好歹也是你姑姑,你就这样对待长辈?”见辱骂吓不到二皇子,康宁就打亲情牌。 康寞万冷笑道:“姑姑?你连我母妃的身份都瞧不上,连我这个皇子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认我这个侄子?你省省心吧,本王也受够你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三人,道:“你们最近就好好待在屋里,哪里也去不了。待本王与大周签下和平协议,本王自会放了你们,带你们回夏国。” 商远州着急道:“二皇子,你千万不要乱签协议,你放弃了宁都城,回去之后陛下肯定要怪罪你的!” 商远州急忙阻拦,他最近还在想办法找机会用这宁都城做文章呢,这么好的筹码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被二皇子拿去用? 康寞万原本就很看不上钻营的商远州,他瞪了商远州一眼:“本王作为皇子,自然有权利代表夏国跟大周议和,倒是你,你一个长公主的面首,有什么资格来指导本王做事!” 康寞万说完,也不顾商远州的劝阻,就拿出两国的议和书在上面盖下印章。 “你这个畜生,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这是卖国你知道吗?”康宁怒骂道。 康寞万不为所动,做好一切收起所有东西才道:“说的好像你会坚持不盖印一样。既然是既定的事实,那你来签和本王来签,都是一样。” 康宁气得无法呼吸:“好好好,你等着,等本宫回到夏国,定要将你这番所作所为原封不动地禀报皇兄,让他治你的罪!” 康寞万眼神都懒得再给她一个,一边转身一边道:“随你的便,从小到大,本王被你告的黑状还不够多吗?再多这一个也无妨。本王自然会禀明父皇,是你们贪得无厌,拖着不签,想要把夏国百姓拖入水深火热的境地,本王倒是要看看,父皇会相信谁。” 他快离开之际,康宁还在后面喊:“你停下!千万不能把宁都城给他们!” 康寞万的身影逆在光圈中,就像从黑暗踏向光明。 一想到大周的承诺,他便义无反顾拿着协议出了门。 门被重重关上,康宁和商远州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康宁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哎,没得谈了,二皇子这次是豁出去了,想必,大周应承了他他所要的。”商远州没能从这次谈判中争得好处,十分不甘心。 “哼,他不仁就别怪本宫不义,等回去本宫定要参他一本,让他皇子都没得做!” 康宁觉得康寞万这次就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威胁到她的威望,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 第597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御书房里,宁远侯和兵部侍郎一起,陪着康寞万送议和书来。贺临璋看了看,没有问题,便示意张公公盖上玺印。 “陛下,宁都城以后就划归大周所有,但陛下答应我的事,希望尽快实现。”议和书一式两份,康寞万拿着夏国的那份,不忘提醒贺临璋。 贺临璋眉目舒展,勾唇笑道:“自然,朕不日就会颁布法令,免去宁都城三年赋税,开放边境贸易,并给与二皇子特别通行令,以后二皇子的贸易之物,都可持特别通行令入关。” 康寞万抱拳谢恩:“多谢陛下,愿大周与夏国携手共进,繁荣永盛。” 两国议和的事情顺利解决,贺临璋心情大好,便在勤政殿设宴招待康寞万,宁远侯和兵部侍郎作陪,陶顔言也被邀请出席。 这次能抛开康宁长公主,与康寞万直接搭上关系,对将来大周与夏国的合作以及两国的关系稳固都有长远的意义。 康寞万自从之前听过陶皇后演奏乐曲,回去之后便念念不忘,今日高兴,便一时兴起道:“在下十分仰慕陶皇后的琴技,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再听一曲?” 贺临璋一愣,略微有些不满,他看向陶顔言,陶顔言笑笑道:“有何不可?明月,去取琵琶来,本宫今日高兴,就为各位奏上一曲。” 贺临璋想回绝都回绝不了,只好掩下眼中的神色,默默用膳。 琵琶很快就取来,陶顔言想了想,演奏了一曲《青花瓷》,悠扬的琵琶声惹人陶醉其中,康寞万听得如痴如醉,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忍不住击节赞叹。 宁远侯和兵部侍郎也都放下手中的碗筷,沉浸在这美妙的乐曲中。 贺临璋虽心中有些小小的醋意,但也不得不承认陶顔言的技艺高超,为这宴席增色不少。 一曲终了,众人都还沉浸在那余音之中,康寞万率先起身,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琴艺堪称一绝,所弹奏的曲谱更是难得一见的好曲子,在下今日能再次聆听,实乃三生有幸。” 陶顔言微笑着还礼:“二皇子谬赞了,要说对乐理的造诣,还是二皇子更胜一筹。” 贺临璋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的醋意更浓,他故意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议和之事圆满,大家都尽饮此杯。”说罢,便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举杯,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陶顔言端起酒杯,也做做样子,不料贺临璋直接拿过她的那杯酒:“你不胜酒力,朕替你喝吧。” 康寞万看着大周帝后恩爱的样子,默默移开了眼,突然觉得杯中酒有些酸涩起来。只感叹自己遇到她的时候太晚,真的叫“恨不相逢未嫁时”。 可他作为夏国的皇子,深知肩上的责任重大,所以一时的感伤很快过去,他重新调整了情绪,演好一个合作伙伴的角色。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匆忙道:“陛下,夏国的康宁长公主在宫外大闹,说要见陛下。” 贺临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康寞万,嫌弃道:“二皇子这手段不够啊,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康寞万面上露出一丝羞愧:“叫陛下见笑了!不如在下出去将她带走吧,免得扫了陛下的雅兴。” 原本是两国签订和平协议的好日子,没想到庆祝的席面还没撤下去,人就来闹了,真是头疼啊。 “无妨,去请夏国长公主进来。”贺临璋倒要瞧瞧合约都签了,康宁长公主还要怎么闹。 康宁长公主和商远州被带上来,康宁指着康寞万就骂:“你这个夏国的叛徒,你无权代替夏国签署任何文件!作废,议和书作废,必须得本宫重签!” 康寞万冷笑道:“长公主病糊涂了,竟然跑到大周皇帝陛下眼前来胡说八道了,本王早就说你该治病,你偏讳疾忌医。本王乃皇子,代替夏国议和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一个病糊涂的人,思维混乱,你才是不能代替夏国的人。” 说完,康寞万看了一眼商远州:“商先生还是好好劝劝公主,议和书已签,你们再闹下去也只能被人当成笑话。” 商远州眼睛通红,死死盯住二皇子:“失去了宁都城,失了一座城池,二皇子回去该如何对君主交代?” 他痛惜啊,原本可以拿这座城池再谋一些利益的。可二皇子没给他时间,仓促签下协议,导致所有计划都付之东流。 康寞万笑笑:“怂恿父皇挑衅大周的是你们,拖着夏国发生战乱的是你们,导致宁都城被占的还是你们,本王只是尽快结束战乱,还夏国宁静又有什么错?况且,大周开放贸易,能为夏国带来财富,难道不好吗?父皇一定能理解本王的苦心,不会怪罪本王的。” 康宁见康寞万冥顽不灵,转而向贺临璋道:“来的时候,夏国国君再三明确,只有本宫能替夏国签协议,康寞万签署的无效!陛下还是撕毁协议,与本宫重新商议内容,重签为好,否则,不被我国国君认可,这签了也是白签。” 贺临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两国印章已盖,再无毁约可能。除非,长公主你不想大周撤兵,想大周继续往前攻进,再取别的夏国城池。” 长公主不可置信地望着贺临璋,气得说不出话:“你……你……” 真是倔的可以,气人的本事与他父皇别无两样! 见什么都改变不了,没人买她的账,康宁长公主怒火攻心,直接气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商远州上前一步抱住她,焦急惊呼。 陶顔言腾出一间偏殿,让太医给康宁长公主诊治,诊治的结果实在有些不好。 刘太医出来之后朝着帝后行礼,才对康寞万和商远州道:“不知康宁长公主是不是平日有长期服用丹药的习惯?她的五脏内腑都已经被损害,这次因为怒火攻心,问题全都暴露出来了。” 第598章 商人的歪心思 商远州一听,面色惨白一片。 康寞万看了一眼商远州,他知道商远州有一门药材生意,长期给夏国的权贵们提供各种养生丸,这生意在夏国做的极大,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专门的养生药丸,而且价格不菲。 他这次来大周,甚至一路沿途高价收购药材,就是为了回去制药丸贩卖。 康寞万捏紧了拳头,朝着商远州就是一拳,看得贺临璋和陶顔言都吓一跳。 “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本王实在是气狠了,才会在帝后面前失礼。”康寞万说完,愤怒的指着摔倒在地一脸懵逼的商远州道:“此人在夏国售卖养生丸,一粒十两银子,生意做得很大,没想到你那养生丸里竟然掺了东西,是害人的玩意儿!” 陶顔言一惊,连忙问道:“那前段日子送进宫给本宫的冰肌玉肤丸可掺了东西?” 刘太医亲自检查过那药丸,解释道:“娘娘放心,那里面都是好药材,没有问题。” 陶顔言松了一口气,可也狐疑道:“那长公主服用的药丸……难道是故意掺的?” 细思极恐,陶顔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商远州。 康寞万听闻,上前抓住商远州的衣领:“快说,你哪些药丸掺了药,哪些没掺?你究竟害了多少人?你给我父皇的药丸里掺了没有?” 商远州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实在难看。 “我……我只给少数人掺了,这成分不会害命,只是让他们更依赖药丸而已。” 为了做长期生意,商远州在一些人身上动了歪心思,这部分人是夏国权利的掌握者,从国君往下,各宫嫔妃、皇室成员,各部权臣,都在其中。 康寞万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到自己从不信任任何人,入口的东西十分小心,没想到倒是逃过一劫,没有被这厮用药丸毒害。 “这件事,本王不会替你隐瞒,定要修书禀告父皇。哼,你就等着受到父皇的惩治吧!” 康寞万其实是有权利直接惩治商远州的,毕竟皇室长公主被他提供的药丸毒害,在大周病发,是不争的事实。可他偏要把人带回去让他父皇亲自处理,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商远州的真面目,对他产生怀疑,从而质疑他的生意,将这个在夏国商界横行了三十年的巨商一举拔除。 而商远州名下那些产业,自己也能提前尽数收割,真是一举多得。 “那长公主何时会醒?有没有性命之忧?”陶顔言问道,她可不想这个人死在大周,太晦气了。 刘太医道:“倒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血脉受阻,怕是,会中风。” 听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下来。中风之人生活不能自理,脸歪,嘴角流口水,实在不雅。 这堂堂夏国长公主变成这样子,可怎么见人呢? 康寞万露出一副痛心疾首样:“虽然本王平日看不得长公主的作风和行事,但她落到这个地步,也实在难受。还请贵国太医好生治疗,起码要让她活着,本王将人平安送回夏国为好。” 人好好的出来,康寞万也不想出什么事,回去无法交差。 刘太医抱拳道:“二皇子请放心,经过施针,可陆续缓解中风症状,只要好生照料,几年之后慢慢恢复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就是好耗费许多精力和钱财罢了,刘太医没说,反正他只负责针灸几次,等人回去之后谁还管得到呢。 商远州跪在地上,心中已经百转千回,想着对策。他知道自己若是跟着二皇子回去的话,最终就是落得一个死字的下场,他想着,还不如求了太后,将自己留在身边,至少能保命。 而如何通知太后来保自己,成了当前最大的难题。 他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到了陶皇后身上。 被人带下去关押的时候,商远州给了那侍卫一百两银票,请他找个机会给陶皇后带句话,侍卫拿了银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带着银票去找了皇后身边的常泰公公。 常泰一听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带着银票又找了皇后娘娘。 “所有收购的药材都送给本宫?他这么舍得?”陶顔言疑惑道:“这些药材可都是他高价收来的,就求本宫找太后说情,保他留在大周不再被带回去?” 常泰点点头:“来送信的侍卫是这么说的。那商先生想花钱免灾。” 陶顔言沉思片刻,将银票还给常泰:“给那侍卫吧,就说本宫能把话带到,可太后会如何处置,本宫无法保证。” 常泰拿着银票领命下去回复。陶顔言想了想,还是动身去了一趟长春宫。 勤政殿发生的事,太后已经知道了,她面上无波无澜,并没有询问后事。 听闻皇后过来,她眉头一挑,让人请人进来。 “参见太后。臣妾这时候过来,是回禀白日勤政殿的事。那康宁长公主晕厥,后得太医诊治,无性命之忧,不过中风了需要好生医治,人已经送回驿馆了,刘太医也跟去了。长公主中风是因为长期服用商先生提供的药丸,中了慢性毒药,商先生被抓,暂时关押在宫里的慎刑司,他托人来传话,希望太后能出面保他一命,不要让夏国二皇子将他带回去。”陶顔言看了一眼太后:“臣妾想着,这商先生毕竟是太后的故人,便过来回禀一声,请太后示下。” 太后望着窗外的晚霞,沉思许久。 陶顔言也没催,就这么陪着。 “年轻之时,他明明也不是那么钻营的人。” 太后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很久之前,声音淡淡道:“那时候,我才十六岁,被家里定下婚约,见他眼神真诚,倒确实是心生好感。” 陶顔言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并无波澜。 “后来,我在花灯节上偶遇大周太子,太子死缠烂打,最后逼着舒家退了婚,退婚的第二日,宫里就下了旨,聘我为太子妃。这一晃都三十年过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青春一去不复返,陶顔言的目光从太后身上挪开,也看向窗外的晚霞。 “你也许会觉得本宫是个无情之人,不过没关系。他自从与本宫退婚起,其实跟本宫就再无关系了。一个无关之人,本宫犯不着为他说情。更何况,他所做之事,是他利欲熏心,咎由自取。” 陶顔言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太后的意思,那就是置身事外,不管那商远州了。 “更何况,当日大周与夏国两军对峙,他不是还扬言要抖落与本宫的过往,动摇大周军心么?此等毫无格局之人,不值得本宫救他。” 陶顔言点头:“是,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臣妾告退。” 太后目送陶顔言出去,微微叹了一口气。 秦公公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不敢高声说话。 “你说当年舒家怎么那么眼瞎,给哀家定了商家这门烂亲事?这人实在配不上哀家!” 秦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他也不敢跟着吐槽太后娘家啊?只好笑笑道:“幸好月老的红线牵得牢,把太后和先皇牢牢绑住,否则大周就要失去一代贤后了!” 太后挑眉看他一眼:“啧啧啧,这拍马屁的本事倒是日益精进,倒是难为你了,还能想到这么说。” 秦公公呵呵呵笑着,太后也被他逗得笑起来。 “罢了,原先哀家还觉得跟先皇纠缠出一段孽缘,这一对比,至少先皇还算顶天立地,没有苛待哀家。” 正宫皇后之位,儿子登基为帝,风光一世,也就暂时不提他宠爱丽太妃,给自己气受了。 第599章 被大皇子污蔑 康宁长公主被送回驿馆,德柔郡主吓了一跳,没想到母亲好端端出去,回来就成这样了! 康寞万看她一眼:“姑姑长期服食丹药,那丹药被商远州下了别的东西,导致中了慢性毒。’’ 德柔郡主被这个消息震得难以置信。 康寞万也懒得再同她解释:“这位是大周的刘太医,让他跟咱们的御医商量下救治办法,等姑姑好转些,咱们就回夏国去。” 说完,康寞万便离开了长公主的房间,去办自己的事。 刘太医陪着夏国的御医做了一番检查后,就把长公主交给了他们自己人,告辞离开了。 德柔郡主哭得不能自已,她想不明白,平日对母亲有求必应,恩爱有加的商先生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又想到商先生送给自己的丹药,吓得脸色惨白一片,慌忙回房找了出来,拿给御医去检查。 好在御医检查出来的结果还算好,她的丹药并没有被动过手脚,就是常规补气血的药。 经过康宁长公主这件事一闹,康寞万更有理由架空长公主的权力,直接接管了夏国使团的一切事务。 商远州这边,得知太后不会为自己说情,瞬间心如死灰。 九月上旬,夏国使团便启程回夏国,商远州被关押在囚车里带回去,他来的时候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回去的时候一身落魄,胡子拉碴,看样子像是老了十岁。 长乐宫里,常泰送来一个盒子,恭敬呈递上去:“娘娘,这是夏国二皇子委托宁远侯送来的礼物,说是给娘娘的谢礼。” 明月将盒子打开,就发现里面放着一把做工优良的琵琶。 陶顔言拿出琵琶试了试音,音色柔和,倒是上品。 “他倒是有心,选了这个送我。先放起来吧,以后有机会再弹。”陶顔言交代明月道。 清风拿着一堆小婴儿的衣裳过来,给皇后过目:“娘娘,为小陶夫人准备的婴儿的小衣裳都做好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顾宁现在已经有孕八个月,再过两个月便要生了,虽然陶夫人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宁远侯府也准备了许多,可陶顔言既是孩子的姑姑又是孩子的表姨,自然也要准备一些。 陶顔言拿起小衣裳看了看,夸道:“清风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些花样都绣的很好看,想必顾宁会喜欢的。对了,长命锁、金镯子那些也准备好了吗?到时候提前送过去,让我母亲收好,将来给孩子戴。” 明月点点头:“娘娘放心,全部准备好了。”明月说完,耳尖红了红:“娘娘,陛下九月要去秋闱,您今年要跟去吗?” 陶顔言想了想,孩子们都带去的话人太多,太麻烦,有些不想去。 “要不,我问问陛下的意思再说吧,孩子们都还小,奔波劳累太辛苦了。” 听她这么一说,明月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自顾自叠着小衣裳。 一个宫人匆匆忙忙进来回禀:“启禀皇后娘娘,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来禀报,说是大皇子高热不退,已经去请太医了。” 陶顔言皱皱眉头:“那就去盯着些,让太医好好诊治,有什么事,再来回禀。” 高热也分传染和不传染,陶顔言身边带着五个孩子,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去一趟携带了什么病毒回来,把几个小的给传染了。 到了夜里,宫人才来回禀,说是太后和陛下都去了永兴宫,请皇后娘娘也过去。 陶顔言轻叹了一声,便只好穿戴整齐,坐了轿辇而去。 永兴宫里,气氛有些不好,太后的眼睛有点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陶顔言上去见了礼,退到贺临璋身边,悄声询问了一下大皇子的情况。 “不太好,高热一直反反复复,到现在还没降下来。”贺临璋揉揉眉心,虽然这个孩子曾经令他失望,可好歹是亲生的,他这样病着,贺临璋心里也不好受。 陶顔言去找了太医,询问了一下是否会传染,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才放心进去看了孩子。 只见贺晔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小宫女在给他头上敷湿的棉布降温,陶顔言看了看,道:“不光是额头,脖子、手心、手腕、大腿根部这些都擦一擦,让他凉快舒服些。” 小宫女连忙点头领命。 陶顔言这才出去,陪在贺临璋身边等待大皇子苏醒。好在过了半个时辰,大皇子终于醒了,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差点让陶顔言背过气去。 “父皇,是这个妖女,是这个妖女害儿臣。儿臣昏迷中梦见仙人托梦,说儿臣的运势都是被这个妖女所害,她不仅要断了儿臣的前程,还要害儿臣的命!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陶顔言原本还想在太后面前表现的对大皇子好一点,演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却不料听到他一醒来就污蔑自己,哪里还能演得下去呢?所以她后退了一步,连上前照料都不去了。 贺临璋不高兴道:“你这孩子,是烧糊涂了吗?你怎可如此诬赖皇后?” 贺临璋训斥完,看了一眼陶顔言:“晔儿定是说的胡话,你别往心里去,若你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太后也道:“这里伺候的人多,皇后回去照顾龙凤胎即可。” 陶顔言自然也不多留,反正她就算对大皇子一片好意,大皇子也不会领情。 回到长乐宫里,她换了衣裳又好好洗了个澡,才舒舒服服睡去。 翌日一早,常泰就匆忙来禀报:“娘娘,永兴宫里来人说是大皇子又不好了。而且方才张公公派了个人来递消息,说是昨夜,钦天监监测到不利星相,好像是说中宫影响了大皇子的运势和健康,众朝臣在堂上争辩着呢。” 陶顔言:“……” 忠勇侯都死了,哪里又冒出个人给自己找罪名啊?还能和大皇子的病配合的天衣无缝! 她眉头紧皱,交代常泰道:“这些日子,你多留意着永兴宫,看看大皇子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或面生的人。” 第600章 暗地有人装神弄鬼 陶顔言觉得一个孩子就算心智再成熟,也不可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污蔑人,给人安上罪名,大皇子身后一定是有人出谋划策,现在就是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搞鬼。 加上上次大公主身边婢女刺杀自己一事,陶顔言总觉得暗夜里有一双眼睛时时盯着她,要给她下绊子。 常泰领命而去,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誓要把装神弄鬼的人给找出来。 因为大皇子病一场,陶顔言好几日没机会见到贺临璋,等这夜贺临璋好不容易过来的时候,她才有机会问起秋季围猎的事。 “臣妾想着,大的三个带去倒是好管,可小的两个实在太小,带出门不方便,又怕山里温差大,到时候病倒了更受罪,所以,是不是臣妾这次就不去了,陛下的意思呢?” 贺临璋抱着她,轻抚着她光洁的后背:“好,那你陪孩子们在宫里,朕独自去。” 陶顔言仰头,佯装问道:“那要不要臣妾给陛下选两位嫔妃一起带去?” 贺临璋一低头,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眯眯眼道:“喔,皇后觉得选哪两个合适?” 陶顔言嘟唇,想说:选你个大头鬼,你果然心里盼着有人陪。 嘴上却道:“陛下想选谁跟臣妾说便是,臣妾作为皇后,自然会妥善安排。”话意是十分体贴,可那撅起的小嘴已经能挂油瓶了。 贺临璋故意挑眉道:“那就让朕想想,朕许久没找她们了,差点都忘了名字。要不……就找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陶顔言冷哼一声,挣脱他的怀抱,背过身去:“陛下慢慢想,臣妾先睡了。啊,好困。” 陶顔言气呼呼地装睡,贺临璋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表示就爱看小皇后拈酸吃醋的样子。 没一会儿,陶顔言就感觉肚子上痒痒,忍不住将那作乱的手抓住:“都说了要睡了,陛下还闹!” 贺临璋靠近一分,温热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耳边,似乎是在咬着耳朵说话:“朕都没睡,你怎么睡?” 陶顔言没好气道:“想怎么睡怎么睡。” 话音刚落,后背就被紧紧贴住,整个人被牢牢抱紧。 陶顔言羞涩无比,这厮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精通,总是能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前世活了快三十年都母胎单身的陶顔言,这一世可谓是什么都尝试过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不出所料,第二日陶顔言起晚了。好在明月她们拿出上好的点心招待各位来请安的嫔妃,又解释说皇后娘娘在后院带两个龙凤胎,先把人给稳住。 一大早就起床外出遛弯的予承和予诺遛了一圈回来,躺在母后身边玩耍,陪着母后梳妆,丝毫不知他们从小就成了皇后娘娘起晚的挡箭牌。 等陶顔言简单梳洗好出去,众嫔妃已经在贤妃的主持下,把想说的事情说完了。贤妃总结发言,把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禀告给皇后。 陶顔言听后,道:“三公主到了启蒙的年纪,不如就让她跟着大公主和二公主一起学吧,三姐妹有个伴。” 贤妃自然喜不自胜,这样的话,三公主不仅能跟在亲姐姐二公主身边,得到照料,自己还能多来长乐宫,与皇后更亲近些。 “赵王选侧妃的事,还是要问过李太妃,毕竟是给她选儿媳,是她要去跟人相处,本宫对人选没什么意见,许家的门第也配得上亲王。” 贤妃立即应下:“那臣妾这两日就去拜见李太妃,问问她的意见。” 陶顔言点点头,自从她身边有了贤妃和徐昭仪理事,她真的轻松很多。 她笑眯眯道:“冬装制作繁琐,周期长,今年就早些做起来吧,披风也一人做一件新的,不要舍不得。” 徐昭仪应下:“是,等预算做出来,臣妾再来回禀皇后娘娘。” 一切事情说完,陶顔言便让众人告退,现在她开晨会是越来越快了。 贤妃却没走,等众人走后,她才道:“娘娘,雍王妃昨日进宫来问宗亲过继的事,臣妾本想带她来长乐宫找娘娘,可她说之前已经找过,娘娘也明确不会过继二皇子,她便不想来打扰,她问臣妾能不能找钦天监算一算,他们雍王府跟谁家有缘,再去谈过继的事。臣妾的父亲是礼部尚书,管着钦天监,故而请臣妾出面帮忙。” 陶顔言叹道:“这雍王府没有世子,始终是雍王妃心里的一根刺。罢了,你找你父亲问问吧,这钦天监……可能能算得出来。不过也不能尽信,还是得你情我愿的才好。” 试问谁家愿意把亲生孩子送去给别人养啊?地位低的雍王府看不上,地位高的人家把孩子当宝贝养,肯定不会答应过继的。 陶顔言反正从心里是不相信钦天监的,更何况她总感觉最近钦天监好像在跟她作对,算出了一些对她不利之事,她十分不待见他们。 不出两日,贤妃匆匆而来:“娘娘,钦天监那边,算出来说雍王府跟大皇子有缘,您看这……难道过继大皇子?”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大皇子?” 一想到大皇子对她的污蔑,以及钦天监算出她妨害了大皇子,陶顔言总感觉,说大皇子与雍王府有缘,怕也是被人暗中操控了吧。 她倒是十分好奇,背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把大皇子和雍王府绑在一起,对那暗中之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切,还是得查出这幕后之人才能拨开云雾见分晓。 “这件事,想必雍王府也会有自己的考量。大皇子已经没了母妃,他的事自有陛下做主,若是雍王府跟陛下提起,就以陛下的意见为准吧。”陶顔言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管,爱谁谁。 贤妃自然是听得出来,不过她道:“大皇子若真的过继去雍王府,倒也是个好办法。以后成了郡王,也享一世的荣华富贵。” 陶顔言却没那么乐观,主要是大皇子那孩子吧,他性情太暴力了,就怕他去祸祸雍王府,到时候弄得陛下与雍王情谊受损。 而且,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大皇子有关呢?事出反常必有妖,陶顔言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第601章 要让他血债血偿 雍王府得了钦天监的消息,隔日雍王便进宫求见皇帝。 贺临璋听闻之后不置可否,沉思许久。 “陛下,臣弟原本也不是很在意世子之事,但王妃有这个心结,一直郁郁寡欢,臣弟想着,过继一个孩子也是解决之法。不知皇兄是有何顾虑吗?” 贺临璋上前拍了拍雍王的胳膊:“大皇子他之前与朕闹了一些不愉快,被忠勇侯挑拨,做了错事,朕心里对这个儿子是有些芥蒂的,实在不愿他去了你的府上,再为害雍王府。” 贺临璋想了想:“不如你再纳一房贵妾,不要那么着急过继儿子。你还年轻,比朕还小一岁,自己亲生的总比过继的好。” 贺临璋语重心长,作为与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弟弟,他还是希望雍王能有亲生子。 “朕让太医专门给你调配个方子,说不定过不久,你府上就能添丁了。” 本来来求子的雍王被皇帝劝回去,雍王府过继的事情又再次搁浅。 京城的一处偏僻小院里,容泽艰难地拄着拐杖,起身练习走路。 “公子,你今天已经练习了一个多时辰了,不能再走了,还是先歇歇吧。”侍从守在一旁,生怕容泽摔倒,前期的治疗功亏一篑。 容泽忍着剧痛,额上汗水一滴滴落下,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不行,我一定要站起来,父亲惨死,母亲流放,妹妹在冷宫郁郁而终,外甥无依无靠,我一定不能倒下,我要让他贺临璋血债血偿!” 侍从只好由着他去,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好不容易等他停下,赶忙上前将人扶住坐下。 “今日多走了半个时辰,是好事,我的腿正在逐步恢复中。对了,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 侍从起身回禀道:“钦天监按照咱们交代的,已经该说的都说了。雍王进了宫,想来就是去谈过继一事,但好像没有谈拢。” 容泽的眼睛眯了眯:“哼,既然不喜欢这个儿子,怎么也不肯放他去做别人的儿子?若是晔儿做了雍王的儿子,那咱们就能撺掇着雍王谋反,到时候,这江山依然是晔儿的。” 侍从无奈道:“可现在怎么办?此计不成。还有让钦天监诋毁陶皇后的事,听说陛下与朝臣吵嚷了半日,也没对陶皇后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陛下他,似乎对这位陶皇后甚是宠爱。” 容泽听闻,翻了个白眼:“宠爱?帝王最是无情,不过是看中她容貌秀丽,年轻罢了,若她年老色衰,你看帝王还会不会维护她。” 说完,容泽猛拍了一下桌子:“竟没想到次次都弄不死她!上次收买婢女毁她容,不成功。这次毁她名声,安她一个恶毒继后的罪名,也没成功,真是气煞我也!” 侍从也觉得这陶皇后的运气也太好了一些,怎么次次对她动手都不成功呢? 容泽想了想,不能坐以待毙:“秋猎是不是快到了?人手都已经安插进去了吗?” 侍从点点头禀报道:“是,都已经安插好了,只等那日皇帝前去,便会落入我们的埋伏里。” “好,这一次,一定要让他好好看看,不善待我容家人的下场!” 九月秋高气爽,但也偶有阴沉沉的雨天,让人的心情不那么美好。 陶顔言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回头望望正准备出发的贺临璋,上去环住他的腰身:“都下雨了,陛下还是要去吗?” 贺临璋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英姿飒爽,他轻轻吻了吻陶顔言的额头,笑道:“这雨下不了多久,秋猎是祖制,朕不能废了规矩。再说了,钦天监也算过日子,万事皆宜。你放心吧,安心在宫里等朕平安归来。” 陶顔言虽觉得雨天出门办事实在不方便,但也知道无法劝阻,只好松开手,嘱咐道:“那陛下让人把马车赶慢些,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天气温差,臣妾等着陛下。” 贺临璋看着她笑:“嗯,带好孩子们。”说完,他抱起予诺亲了亲她的小肉脸,声音柔和道:“诺儿乖乖的,父皇给你猎一只小兔子回来。” 予诺啃着大拇指,吃得津津有味。 予承仰头看了一眼贺临璋,就在贺临璋俯身要抱他的时候,把小屁股一撅来了一个小胖子摆尾,留给父皇一个冷酷的背影。 贺临璋被他逗笑,将人直接提溜起来,抱在怀里:“承儿也要乖乖的,晚上早些睡,不要总要熬你母后,知不知道?” 说完,在予承的小肉脸上也亲了亲,被予承嫌弃得不行。 “你看看他,在你怀里就笑眯眯,朕抱一下就这副表情,好像朕与他很不熟一样。”贺临璋看着不给自己笑脸的儿子,也是无语凝噎。 陶顔言挽上他的胳膊:“亲生的和亲自生的,哪能一样,予承可是和臣妾最亲了。” 小予承立即狗腿的朝陶顔言扑来,两只小肉手死死抓住陶顔言的衣裳,要挣脱他父皇的怀抱。 贺临璋只好把这个小肉球交给陶顔言,又逗弄了一下可爱的予诺,这才出了门。 贺萱、贺玥、贺敏和锦安一起跟着出宫送父皇,陶顔言因为两个龙凤胎而没去相送。 此次参与秋季围猎的人数众多,皇帝的仪仗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亲王和大臣,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西山猎场而去。 沿途的百姓们都夹道相送,场面十分热闹。 容泽的人隐在百姓之中,看着皇帝的队伍如期进山,便连忙回去禀报。 “好,今日,就是你贺临璋的死期!”容泽的嘴角泛起一抹阴狠的笑,他的计划终于即将开始。 当贺临璋一行进入猎场不久,原本渐停的雨又突然变大,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雍王眉头紧皱,骑着马上前道:“陛下,雨势渐大,不如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贺临璋在马车里倒是还好,但是好些人都是骑马的,在雨中确实不便,贺临璋便让雍王安排避雨。 就在这时,一群野兽突然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让人大为震惊。 第602章 皇帝坠崖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野兽?快,保护陛下!”雍王高声惊呼,侍卫训练有素,立即形成阵法,将文官和皇帝的车马围在中间,外围自然有另外的侍卫抗击野兽。 宁远侯看形势不妙,赶忙围到皇帝的马车边:“陛下,事情有些奇怪,陛下您千万别出马车!” 野兽们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人群冲撞,一点也不管自己的死活。好在侍卫人数众多,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人员伤亡。 突然之间,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八方朝着人群射了过来,不久,一群黑衣人也杀出,同侍卫们打在一起。 雍王见状,脸色煞白,却强装镇定指挥着侍卫:“大家莫慌,全力抵抗!” 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侍卫们也奋力拼杀,双方交战十分胶着。宁远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守在皇帝的马车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他发现几名黑衣人正朝着皇帝的马车飞速靠近。宁远侯大喝一声,飞身迎了上去,与那伙黑衣人战作一团。 影卫们倾巢而出,将皇帝的马车守在中间,根本没有任何黑衣人能靠近。 喊杀声震天,鲜血四溅,西山半山的旷野,雨水冲刷着血水,混合着雨声和喊杀声,让人心惊胆颤。 不知何时,贺临璋的马被箭射中,马惊了,高高扬起马蹄,发出惊恐的嘶吼,马车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陛下!快,上马护驾!”宁远侯首当其冲,带着人追去。影卫们也不恋战,迅速追随而去。雍王挪不开身,只好眼睁睁看着皇帝的马车疯了一样跑走,挥着剑砍杀着黑衣人。 “抓个活口,其他一律格杀勿论!”雍王怒哄着,他几年前陪着皇帝镇压叛贼,这些年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真刀真枪的打过了,一时杀红了眼。 等到雍王好不容易带着侍卫杀了所有黑衣人,抓住一个绑了之后才发现,宁远侯带着人去追皇帝,始终没有回来。 “所有人听令,一半人护送朝臣们回去,一半人跟本王进山保护陛下!” 陶谦上前焦急道:“王爷,请务必将陛下寻回来,臣这就回去搬救兵。” 陶谦刚想走,就被雍王叫住:“陶大人,皇后那边……暂时别说了吧。等找回陛下,再与皇后说,免得她担忧。” 陶谦点点头,他也不想女儿担惊受怕。 雍王带着人一直追到猎场,也没见有人的踪影。 因为大雨冲刷了路面,好多痕迹都被抹去,一时也分辨不出有没有人经过。 雍王心急如焚,让众人分成几队,四处寻找。 “王爷!王爷!”没多久,便有一队人马迎着他们而来。 “启禀王爷,宁远侯就在前方,可……可陛下的马车……坠崖了!” “你说什么?”雍王不可置信的望着来回禀的侍卫:“真的坠崖了吗?快,带本王去看!” 这个皇家猎场在悬崖周围都是打了护栏的,马车要想坠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雍王实在难以相信,皇兄竟然随着马车坠崖了! 等他赶到悬崖边,只见原本应该矗立在边缘用作保护的护栏早已被砍去,根本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宁远侯失魂落魄地跪在悬崖边,望着悬崖下老泪纵横。 “下去找,都下去找,一定要找到陛下!生要见人,死……不,陛下不会死,陛下也不能死!”宁远侯一颗心深深沉入谷底,在心中默默祈祷:陛下您可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顔言才二十岁,龙凤胎还那么小,他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长春宫里,太后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便晕了过去。 陶谦即使不想跟皇后说,但出城的人又回来,事情闹大,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陶顔言知道的时候,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掉地上,还是清风眼疾手快赶忙抱住,才免了小予承胖身子着地。 “什么叫有埋伏,什么叫陛下下落不明?” 张公公立在陶顔言面前,涕泪直流:“娘娘,奴才被陶大人带回来,只知道陛下的马惊了,马车横冲直撞没了踪影……” 陶顔言稳了稳心神:“备马车,本宫要去!” “娘娘!雍王和宁远侯在呢,要不娘娘还是留在宫里吧,太后那边还要照顾,秦公公派人来说,太后还未苏醒。”清风劝道。 明月流着泪也劝道:“娘娘,您现在是整个大周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再出事了啊!外面天色渐晚,山里下了雨也不好走,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或许雍王他们已经找到陛下了呢!” 明月知道影壹他们一定守在陛下身边,若是陛下出事,那影壹…… 明月不敢想,她现在十分后悔,为何没有早些表明心迹。 陶顔言看着窗外再度落下的小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好,先去看望太后。明月,你把长乐宫守好,把孩子们守好。”说完,她便带着清风去了长春宫。 长乐宫里,许太医眉头紧锁,又给太后施针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几位太医在一旁商量着方子,就听说皇后娘娘来了。许太医见皇后眉头不展,上前道:“娘娘放心,太后只是一时心急晕了过去,一会儿就会醒了。可是陛下未回宫,以免刺激到太后,还请皇后娘娘提到陛下的时候谨慎一些。” 陶顔言点点头,有些心乱如麻地坐下等待。好在没多久,就听说太后已经醒来,传召皇后。 陶顔言迅速起身进了内室,直接上前握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您感觉怎么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陛下回来会担心的。” 太后闭了闭眼睛:“皇帝现在如何了?何时回宫?” 陶顔言脸色白了白,不忘安抚道:“下山的路被雨水冲断了,传来消息说,队伍就在山上的驿馆住两日,陛下一切安好,围猎照旧,太后不要担心,您快些好起来,明日一早臣妾就进山去,替太后看望陛下。” 太后看着陶顔言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半晌之后,她闭了闭眼睛,反手握了握陶顔言的手:“孩子,你执掌后宫,面对艰难,更要稳住。哀家老了,接下来,哀家会全力配合你,把事情解决好,你听着,哀家跟你说几点,你马上去做。” 第603章 整肃后宫稳定朝局 陶顔言看着太后,她知道太后已经清楚了一切。 “太后,我……”陶顔言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后叹了口气:“不必说了,皇帝乃天命所归,一天不见到他的尸首,就一天不能放弃寻找。现如今你我二人一定不能乱,还有许多事等着去善后。这第一件,就是整肃后宫,稳定朝局……” 陶顔言认真听着太后的吩咐,一点点记下来。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西山猎场,雍王带着人冒雨连夜搜寻,可也只是在悬崖底下发现了摔死的马和碎得七零八落的马车骨架,却根本没找到任何人的尸首。 “再去附近找找,都搜仔细些。”雍王命令道,现在没找到人,也算是留了一丝希望,雍王相信,陛下一定还活着,不然不可能连他的影卫也一起失踪。 陶顔言这边,加派人手守住几个孩子,又让宁远侯八百里加急给顾忆送去消息,让他早日带兵回京。 朝堂上,众臣人心惶惶,幸好太后垂帘听政,暂代陛下理政,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后宫嫔妃哭哭啼啼,聚在长乐宫里,一个个面如死灰,都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皇后娘娘,如今我等只能跟随娘娘了,陛下生死未卜,以后我等该如何是好?”贤妃擦着眼泪道。 陶顔言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多次,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若不是太后不让她去,她都想立即带人去一趟西山了。 她看了看众人,红着眼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陛下身边跟着人的,那些人也一个都没找到,所以大家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要相信陛下一定会回来。从今日起,你们有什么事,就先找贤妃或者徐昭仪解决,本宫还有很多事情要办,顾不上你们,你们放心,有太后坐镇,这个天塌不下来!” 陶顔言的话铿锵有力,给了众人莫大的信心,嫔妃们比刚来的时候情绪好多了。 等众人都跪安,陶顔言整个人陷入莫大的悲伤中。 常泰急匆匆进来,道:“娘娘,按照您的吩咐,奴才带人拦住了下朝的钦天监监正,现在人正在殿外候着,是否传他进来?” 陶顔言点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坐在上位等着这个钦天监监正。 “臣李政参见皇后娘娘。”李监正给皇后行礼,看上去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听闻李监正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二年?也算是这一行的老人了。”陶顔言开口问道:“既然干了这么久,怎么会连暴雨都看不出来,而是回禀说只是小雨,很快会停?” 李监正抬眼看了一眼皇后,不慌不忙道:“这观测天相,本就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十分精准。上天之事风云变幻,偶有纰漏在所难免,请皇后娘娘见谅。” 陶顔言冷笑一声:“本宫查阅过以往十一年的记录,你还算精准,甚少有错。就算有错也都不是什么大错,完全可以说你以往十一年的职业生涯堪称完美。可本宫想不明白,为何你近来却屡屡失误?你到底想干什么?” 陶顔言冷下面容来,眼神犀利,直射着李监正。 李监正面上有一丝惧色闪过,回禀道:“臣只能说,马有失蹄,偶尔监测失误,酿成大祸,并非臣蓄意,还望娘娘明查!” 陶顔言看他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也懒得跟他再绕圈子,拿过手中的一碟文件,便悠悠说道:“你上个月去了五次妙音坊,花费百两银子,你新纳了一房妾室,这妾室……竟然是当初忠勇侯府的庶女。” 一听到这里,李监正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但他依然挺直了身子,道:“臣好音律,去妙音坊没什么不妥,朝臣们下朝之后很多人去妙音坊,也不只是臣一个。至于这妾室,臣纳进门才知道她与忠勇侯府的关系,这……不算什么错处吧?” 陶顔言冷冷看他一眼:“是吗?你一年的俸禄要支撑一大家子的开销,还要养个小妾,从前十一年,可没见你这么好音律,一个月去五次妙音坊。 ” 陶顔言合上文件:“这妾室进门,不仅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还带来了任务是不是?” 陶顔言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踱步:“让本宫猜猜,有人给你派了什么任务。” “第一个任务定是要离间大皇子与本宫之间的关系,说本宫妨害了大皇子,对不对?本宫的名声臭了,大皇子继续养在宫里,便会被本宫所害,所以,要给大皇子找个去处。” “第二个任务,就是借着雍王府想过继男宝当世子,算出大皇子与雍王府有缘,顺理成章给大皇子找到了去处。” 李监正听到这里,已经有些站不住,他实在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聪慧,竟然都猜出来了。 陶顔言睨他一眼,继续道:“可惜你们没想到的是,陛下没有同意让大皇子过继。那就让本宫再猜一猜,你们想把大皇子弄到雍王府去,是打的什么算盘?” 李监正额头渗出汗水,他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这肢体动作让陶顔言明白,她说的都中了。 她眯了眯眼睛:“这幕后之人,是忠勇侯府的吧?过继大皇子,以后便撺掇着雍王谋反对吗?与大皇子牵绊这么深,难道,幕后之人就是那个用士兵代替自己赴死,乔装死遁的容泽?” 李监正慌忙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是臣利欲熏心,着了那容家兄妹的算计,是他们让臣这么干的,臣也是被逼无奈。” 陶顔言最见不得他这种小人样,白了他一眼,直接问道:“他在哪儿?” 李监正面如死灰,摇了摇头:“臣不知道,每次都是家中容氏出面联系,臣从未见过容泽,不知道他的下落。” 陶顔言朝着常泰道:“请宁远侯带兵围了李府,将妾室容氏抓捕归案,严加审问。” 李监正慌了:“娘娘饶命啊,那容氏已经有孕,若是受到惊吓,伤了腹中胎儿……”他祈求皇后能网开一面。 陶顔言深吸一口气:“现在知道求饶了,那你们当初处心积虑要害本宫、害陛下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这个下场?” 她望向李监正:“你最好祈求那容氏识时务,早点交代清楚,把容泽抓到,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李家。” 第604章 前往西山猎场 李监正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说暴雨的事吧。你若坦白,本宫赏你一个全尸。”陶顔言的话音一个个敲击在李监正的心上。 他这个时候再隐瞒也无济于事,只好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臣也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会在西山猎场埋伏行刺陛下。臣只是按照吩咐说那日雨小,适宜出行。” 陶顔言已经知晓了全部经过,便抬手让人把这个李监正一起绑了带下去:“去回禀太后一声,钦天监这边的内鬼查出来了,这人送去给宁远侯,让他全权处置。” 李监正心如死灰,他现在后悔不已,为何当初要着了人家的美人计,走到了今日家破人亡的一步! 宁远侯动作很快,下午就传出钦天监李监正被抄了家,一个小妾被带走的消息。 京城一座小院里,容泽十分高兴,正与侍从饮酒作乐,就听人来报:“公子,李家被抄家了。” 容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淡淡道:“幸好之前见面的地方在别处,就算被告发,也只能扑个空。” 容泽老谋深算,早就把家里的庶妹当成了弃子。将她送给李监正做小妾,腐蚀李监正的时候,容泽就料到早晚有今日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她只要传话的作用起到了,后面被抓了也无妨,那大周帝已死,一切顺利,容泽很满意。 属下见他并不担心,也不敢问要不要营救的事,就听容泽道:“西山那边怎么样了?尸首找到了没有?” 属下道:“那悬崖很高,要搜索不是易事,山脚下都戒严了,我们的人全都死了,打听不出消息。不过官兵还没撤,想来是还未搜出什么。” 容泽想了想,道:“我的身份他们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就怕晔儿在宫里会受委屈。” 但容泽在宫里没有眼线,否则他也不会想尽办法要把贺晔弄出宫了。 永兴宫外,突然多了一批侍卫,将永兴宫围住,贺晔在宫里十分焦急。 “你快去问问,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围住我?”贺晔不明所以:“难道父皇失踪了,皇后就要趁此机会将我铲除不成?” 婢女劝慰道:“听说不光是我们这里,其他地方也都有侍卫把守,大皇子稍安勿躁,其实对我们没影响的。” 贺晔见叫不动婢女,气得砸了凳子:“没影响没影响,皇子无故被围,还没影响吗?她这是在示威,趁着父皇不在,朝我示威!” 可婢女就算想去问也是没办法出去的,所以只好退了出来,让大皇子一个人在屋里发疯。 嫁给李监正的小妾很快供出了每一次与容泽见面的地址,一共三处,可无一例外,都没有容泽的人影。 陶颜言收到消息,揉了揉眉心。 “对方处心积虑,肯定早有准备,真正的藏身之处在别处。”陶颜言沉思片刻:“之前他伪装逃走,陛下都是私下秘密搜捕,没有大张旗鼓,那现在就发布海捕公文,全京城搜查。” 常泰领命下去,找宁远侯办事。 明月给陶颜言端来一碗清粥:“娘娘,您吃点东西吧。” 陶颜言实在没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听太后派人来传召,她只好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雍王一身狼狈的等在那里,见皇后来了,赶忙谢罪:“是臣无能,没有保护好陛下,望娘娘恕罪。” 雍王带着人没日没夜在山里搜寻了三天,至今没找到陛下的尸体,他只好回宫复命。 看着他满身疲惫,身上衣衫都被荆棘划破,眼圈通红的样子,陶颜言心里也不好过。 “王爷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既然马车和马都找到了,唯独不见人,想来,陛下很可能是被救走了,影壹他们几个不也没踪影么。”陶颜言安慰雍王,也安慰自己,希望贺临璋只是受了伤,在某处休养。 太后也附和道:“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也要有最好的希望。雍王你先回去,等休整好,再做打算。” 雍王只好告退,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宫。 “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璋儿一直没消息,难免动荡。哀家想着,是不是要先立太子,以安朝臣的心。” 太后的话,让陶颜言有些为难,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除了要把那容泽抓来碎尸万段以外,还真没考虑那么多。 “太后,立嗣一事,由您做主吧,臣妾没什么想法,只不过予承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若真的立他,其实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锦安嘛,倒是懂事些……” 话未说完,太后就摆了摆手:“锦安不成,他的身份明面上还是从民间收养的,就算真是皇子,那也是罪妃之子,不成的。立了他朝臣要反对,又是一番争辩,令人头大。” 陶颜言也只好点头道:“那,要不再缓缓?太后之前也上朝理政,不如还是先维持现状吧。” 太后听完,也只好如此。 她看着憔悴的小皇后,叹了一口气:“孩子太小,难为你了。只盼着皇帝能平安归来,一切的担子便能卸下了。” 婆媳二人都是想放权歇息的人,现如今扛起整个大周江山,实在是累。 “太后,抓捕容泽的文书已经发布出去了,京城也戒严,暂时宫里没事,臣妾想去西山看看。” 毕竟是他最后消失的地方,陶颜言想看一眼,否则怎么都不甘心。 太后理解她的心情,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去吧。但你无论如何不能做傻事,你要保护好自己,等将来皇帝回来,你们再恩恩爱爱的。” 陶颜言瞬间鼻头发酸,点了点头:“太后放心,臣妾不会做傻事,孩子们还需要臣妾抚养的。” 告别了太后,陶颜言准备了一下,把孩子们的事安排好,第二日一大早便出了宫,直奔西山而去。 容泽的人一直盯着宫门,见一辆低调的马车出来,身边跟着婢女,便立即回去禀报。 容泽听闻,沉思许久,开口道:“恐怕十有八九就是皇后车驾。派人盯着,等到了合适机会,就把人抓来。” 陶颜言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无双没一会儿便让人停了马车休息。 陶颜言打开马车车帘看了看,无双上前低声道:“确实如娘娘猜测,这一路有人跟踪。现在怎么办?” 陶颜言眼神一冷:“让咱们的人不要打草惊蛇,若他们只想抓我,就假装被抓,直捣他的老巢。”说完,放下帘子,耐心等待。 第605章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想到容家与贺临璋的恩怨,陶顔言便想到了这招引蛇出洞,虽然很危险,但这是能最快抓出容泽的办法。 而且贺临璋和影卫一直下落不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都被容泽给抓了。 车队一行又朝前走了半刻钟,突然从树林两边窜出数十个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上的人听着,我家公子请您去做客,并不想伤害你身边的人,但如若你抵抗,格杀勿论。”领头的黑衣人出来喊话,他语气十分嚣张,这是看准了皇后只有十余人护卫,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 可他不知道的是,陶顔言身边有尹九和双儿,这两个武艺高强,完全能以一挡十。 陶顔言掀开车帘,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眉头一皱:“你们公子是谁?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住本宫的车驾!” 领头的黑衣人哈哈大笑:“皇后娘娘微服出宫,就带这么点侍卫,难道不是送上门给我们绑架的吗?废话少说,否则真打起来,我们这么多人,你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皇后娘娘还是乖乖就擒,免得大家见血。” 陶顔言眉头紧皱,手一抬,十几个侍卫便都打了上去。 不过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侍卫们在保护他们自己的同时,要露出破绽,让绑匪把皇后给抓了。 所以就在一个黑衣人摸上马车,驾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双儿和尹九对视一眼,迅速脱身悄悄跟了上去。而其他侍卫则一边打一边退,最后放水,让一部分黑衣人跑了。 陶顔言一路上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知道双儿和尹九一定能跟牢她,所以她悄悄把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又检查了一遍,将从贺临璋那里拿来的一把匕首藏在靴子里。 马车一路颠簸,最后慢慢停在了一处小院里。 容泽也没想到这次抓皇后竟然损失如此之小,他派出去五十多人,最后回来三十多个,他还算满意。 不过让他最满意的是,竟然能毫发无伤地抓住了这个把皇帝迷得专宠她一人的陶皇后。 “臣,容泽,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下车一叙。”容泽拄着拐杖站在马车边,给属下一个眼神。 领头的黑衣人打开车帘,就看见陶顔言一双含泪的眼睛要哭不哭的望着他。 黑衣人脸上突然爆红,赶忙低下了头,十分恭敬地请人下来。 容泽稍稍上前一步,也看见了马车中的景象,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不过他很快调整情绪,冷着一张脸道:“请皇后前来,是有话要说,皇后大可不必惊慌,只要皇后按照臣的意思去做,臣保证一定不会为难皇后。” 陶顔言赏给他一个白眼,冷着脸钻出马车,朝着黑衣人侍卫伸出手。 那侍卫愣在当场,不明所以。陶顔言皱皱眉道:“扶着本宫啊,这么高,你是想让本宫摔着吗?” 美人动怒,那娇嗔的神色让人心花怒放。黑衣侍卫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伸出胳膊去。 陶顔言也不客气,雪白的素手扶上他的手臂,仪态万千地下了马车。 容泽的眼睛眯了眯,狠狠瞪了一眼黑衣侍卫,又上前一步:“娘娘里面请。”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拄着的拐杖上:“你是天生腿疾,还是受伤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陶顔言有此一问也说得过去。再说了,陶顔言面对仇人,那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就算打不过,嘴上也不能输。所以才不会顾及仇人的自尊心,她想说就说。 容泽捏紧了拳头,冷笑道:“臣乃忠勇侯嫡子,怎会有腿疾?只不过是拜顾忆那厮所赐,伤了腿罢了,不过这点小伤,养一养便好,总好过陛下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陶顔言本就因为贺临璋下落不明一事心情焦灼,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抬起手“啪”的一巴掌就呼在他脸上。 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把容泽给打懵了,也把他身后的黑衣侍卫给吓住了。那黑衣侍卫赶忙上前劝道:“公子,皇后娘娘许是受了惊吓,一时失控,您可千万不要动怒啊!” 侍卫知道容泽暴戾的秉性,若是一旦狂躁起来,那这里所有人都要遭殃,而最先遭殃的,就会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美貌异常的皇后娘娘。 容泽懵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臣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酸腐文人,会说什么女子的巴掌,扇过来的时候先是香气,原来果真如此。” 他笑意满满地看着陶皇后,睨了一眼她掌掴自己的手,挑眉道:“娘娘的手可疼?要不要左脸再来一巴掌,让娘娘尽兴?” 陶顔言冷笑道:“传言都说忠勇侯嫡子性情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完,转头朝着那黑衣侍卫笑了一下:“方才多谢你维护本宫,可本宫不需要,本宫责罚不忠不义不敬的臣子,无错。” 容泽见她朝着一个侍卫笑,对自己则巴掌伺候,突然火大起来,一转身一个巴掌甩在那侍卫脸上。 黑衣侍卫:“……” 真是招谁惹谁了啊? 陶顔言才不管他们主仆,抬眼往四周看了看,便自顾自进了屋里,坐在了主位上。 容泽慢悠悠拄着拐杖进去,坐在她侧面,一个侍卫上前奉茶,陶顔言却没喝。 容泽见她警惕,勾唇道:“娘娘大可放心,臣还需要娘娘办事,不会伤害娘娘。” 陶顔言目光清冷:“你谋害陛下,还妄想挟持本宫为你所用,你真是好大的脸,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本宫会听你的话,为你办事?” 容泽听到她的奚落,倒也不恼,自顾自喝了一口茶,道:“娘娘就不必再想着陛下了,一个人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不死也残,还不如想想后半辈子该如何维持风光,继续您的安稳日子。” 陶顔言沉默不语,容泽继续道:“娘娘也别怨臣,我容家为他贺家江山鞠躬尽瘁,还把一个嫡亲的妹妹许给他为妃,生下大皇子,可他是如何对待我容家的?这个血仇,我一定要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第606章 你竟然下毒? 陶顔言听着他发自内心要置贺临璋于死地的语气,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捏了捏。 又想扇人了! “废话少说,你今日绑架本宫过来所为何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完赶紧放本宫离开,本宫要去找人。”陶顔言显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好似多跟他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 容泽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其实臣所求不难,如今陛下已死,皇位空悬,只要娘娘扶持大皇子登基,为我容家平反,杀了那顾忆,臣从此就唯娘娘马首是瞻,娘娘以为如何?” 陶顔言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冷笑了两声:“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你与本宫现在是仇敌关系,本宫怎会答应你这些无理要求?再说了,你凭什么觉得你比顾家更好?更有实力?” 容泽眯了眯眼睛:“皇后娘娘这是看不起我?呵,那皇后娘娘可想过,我为何能隐藏在京中,还秘密布下天罗地网,最后让陛下摔下悬崖?没实力的人,能办成这些事吗?” 陶顔言狐疑地看着他:“莫非,你还有什么底牌?” 容泽见她终于看向自己说话,心情愉悦,道:“臣当然有。” 说完,他朝着之前的黑衣侍卫点点头,那侍卫迅速看了陶顔言一眼,下去拿上来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我有一种秘药,只要人服下,便每月都要定时服用解药,服药之人为了得到解药,就只能为我所用。” 他说完,给了黑衣侍卫一个眼色,黑衣侍卫只好端着药走到陶顔言身边:“娘娘见谅,属下僭越了。” 说完,他迅速拿起药丸,一只手捏住陶顔言的下巴,一只手快速投喂药丸,陶顔言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喂进去毒药。 “咳咳咳咳”陶顔言抠着喉咙,想要把药丸吐出来。可一切发生得太快,已经咽下去了。 “你混蛋,你竟然给本宫喂毒药?”陶顔言气极,眼前的容泽就是个疯子! 容泽看着她像只暴走的小兽,突然心情大好,笑道:“没想到堂堂大周皇后,也会口出恶语,这骂人的话,平时不常说吧?皇后娘娘放心,虽然是毒药,可只要每月按时服用解药,就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可若是娘娘不答应臣的要求,那臣就不会给娘娘解药,无解药就会浑身疼痛,直至死亡。所以,娘娘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臣的要求,回去之后快些让臣看到大皇子登基为帝的消息。” 陶颜言被他这无耻行径彻底激怒了,狠狠白他一眼:“本宫有太医,太医自会给本宫解毒。” 见陶皇后根本不怕毒药,容泽只是笑笑:“太医可解不了苍龙门秘制的毒药,为了这毒药,我可花了大价钱。” 陶颜言也没想到,这容泽竟然跟苍龙门有瓜葛。 “你竟然与苍龙门合作了,那是前朝余孽,你们父子还真是亲生的,都联合外人来坑大周。” 容泽却没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与苍龙门合作无可厚非。” 他说完,看了一眼陶皇后:“此次能顺利埋伏皇帝,将他弄下悬崖,也少不了苍龙门的帮助。哈哈哈哈,娘娘想不到吧,你们讨厌的敌人,有朝一日杀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容泽露出大仇得报的得意,陶颜言却想着现在贺临璋还没踪迹,会不会是被苍龙门的人给带走了? 她试探道:“那苍齐在哪儿?” 容泽摇头看着她,笑道:“臣怎么可能告诉你?娘娘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用美人计让臣说出同谋的下落?” 他眼神戏谑地朝着陶颜言扫了一圈,挑眉道:“不如等娘娘完成臣的要求,臣做了大周摄政王,再同娘娘并肩,铲除苍龙门。” 陶颜言忍受着他不安好心的眼神,讥讽道:“你还真是个没有契约精神的小人,与人合作毫无诚信可言。” 容泽眼睛一眯,拄着拐杖起身,一步步走到陶颜言身前,一只手抬起,捏住了陶颜言的下巴,迫使她抬眸望向自己,狠狠道:“娘娘几次三番出言不逊,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姿色,还有点用的份上,你现在已经被臣掐死了。” 陶颜言挣扎着想拽开他的手,抬脚使劲往他腿上踢,可奈何男女的力气相差悬殊,根本就像是在挠痒痒。 容泽被她这毫无攻击力的攻击逗得心情愉悦,手上是滑腻的触感,眼前是一头发怒模样的小兽,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一股火气慢慢升腾。 他眼神暗了暗,拄着拐杖将陶颜言一把拽起,拉住她的手就往内室走。 黑衣侍卫赶忙上前想阻拦:“公子,不可对皇后不敬啊!” “滚开!”容泽大吼一声,用拐杖打了黑衣侍卫一棍子,继续拽着陶颜言走。 陶颜言要的就是单独与容泽相处的机会,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把毒药和匕首往容泽身上招呼? 所以她假装力气小,不断挣扎,实则是配合容泽一路进了内室。 被摔在床上的一刻,陶颜言倒是确实被摔疼了,她怒瞪着容泽:“你这畜生,你想干什么?” 容泽一边解开衣衫,一边扔掉了拐杖,一步踏上床来。 “娘娘孩子都生过了,还看不懂臣想做什么吗?”他说着,一步步逼近,俯身而下朝着陶颜言吻来。 “啪”,又是一巴掌狠狠落在容泽脸上,紧接着就是一阵香气漫过,容泽兴奋地笑着继续想亲,却突然倒在了陶颜言身上,浑身无力。 “你,你下毒?”容泽不可置信的问道。 陶颜言使劲推开他,起身整理好衣物,从靴子里不慌不忙的拿出匕首,刀子从容泽的后脖颈上一路滑向他的侧脸:“你不也给我下毒?怎么,只许你下,不许我下?” 容泽深吸了一口气:“臣劝娘娘别胡来,赶紧收手,你身上的毒还需要解药。” 陶颜言却不为所动,她拿着匕首顺着容泽的身子一路划开他的内衫,在衣服上戳出好几个洞,最后衣服被戳得根本无法穿,匕首才落在他瘸了的腿上,狠狠一刀下去,血流如注。 容泽没想到她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子心肠竟然这么狠,真的敢戳自己一刀。 他忍着剧痛道:“孤身一人在我的地盘你竟然还敢刺伤我,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美貌我就真的不忍伤你?” 容泽说完,回头瞪了一眼陶颜言,便高声道:“来人,给我狠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后!” 可他的人并没进来,外面却响起了打斗声。 容泽发现了不对劲,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陶颜言:“你早有准备?是故意让我掳来的?” 陶颜言白他一眼,没多久门就被推开,双儿走了进来:“娘娘,外面的人全部被解决,请娘娘示下。” 陶颜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瘸腿流血不止的容泽。 “你既然这么喜欢让人坠崖,那就承受他所受的一切,亲自去坠一次吧。” 第607章 逼他坠崖 容泽大惊失色,他连忙道:“没了解药,你会毒发身亡,被疼痛折磨而死!” 陶顔言却懒得理他,叫双儿把人绑了,就径直出了门。 尹九抓着黑衣侍卫立在门外,一看见陶顔言出来,便道:“娘娘,此人说他帮娘娘换了药,他求饶,我便没杀。” 陶顔言站在黑衣侍卫面前:“你真的换了药?” 黑衣侍卫点点头:“千真万确,当我知道公子要给皇后娘娘喂毒药的时候,就已经换了。还请娘娘看在我没做坏事的份上,饶了我吧!” 跟在陶顔言身后被双儿拖着出来的容泽愤恨地瞪着黑衣侍卫:“你是猪脑子吗?人家朝你笑笑,你就背叛我!” 他打死也不会信,会被身边人背叛。 他可是给他们都喂了毒药的! 陶顔言朝尹九道:“到时候把他送去给刘太医看看,毒药能不能解。”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陶顔言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时间不等人,陶顔言带着人绑着容泽快马加鞭进了西山猎场,径直来到贺临璋坠崖的地方。 “皇后娘娘,您难道就真的不考虑一下臣的建议吗?”容泽还不死心,直直望着陶顔言。 陶顔言冷面如霜:“本宫名下有两个皇子,怎会扶持你那个外甥?你还是死了心,想想等下到了下面怎么向陛下谢罪!” 她说完,手一抬,侍卫们便拿刀抵着容泽逼向悬崖。 悬崖边的石块滑落,跌落深谷,看得人头晕目眩。容泽瘸着一条腿,退无可退。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容家从此就绝了!”他说完,愤恨地望向陶顔言:“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陶顔言懒理他的聒噪,一挥手,双儿一脚上去,直接把容泽踢下了悬崖。 陶顔言抬头望着天,眼中有泪光闪烁:“陛下,你的仇臣妾报了,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出现好不好?” 等了许久,山顶只有风声呼呼吹过。 “娘娘,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宫吧。”双儿上前劝道。 今日皇后娘娘以身犯险,深入虎穴,抓到了容泽这个幕后黑手,还差点被他轻薄,早已身心俱疲,双儿看着都心疼。 陶顔言叹了口气:“回吧,尹九,你去给山脚的侍卫们说一声,让他们也找一找容泽的尸体。” 为了搜寻贺临璋的下落,山脚下一直安排着侍卫搜寻,所以这时候容泽刚掉下去,应该是可以搜到的。 陶顔言累了,上了马车回宫,等着搜寻的消息。 翌日,常泰匆匆来报:“娘娘,西山搜寻的侍卫来回禀,说是没有找到容泽的尸体。” 陶顔言奇怪道:“没找到?怎么会这样?” 人是她看着扔下去的,山脚也早就安排了人,所以没找到尸体说不过去。 她联想到掉下去的皇帝和影卫也没找到踪迹,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她脑海内形成。 “我要再去一趟西山。”陶颜言想去探查究竟,解除心中的疑惑。 雍王主动请缨陪着她去,陶颜言自然不会反对。 二人再度来到悬崖边,陶颜言忍着恐高的惧怕心理,俯身往下看,只见峭壁如被一把巨大的斧头劈断,崖上寸草不生。 “有办法一点点下去看看吗?”陶颜言问雍王。 雍王想了想:“用绳索吊住,一点点往下放。可是峭壁太高,想要办到实在太难了。” 尹九道:“属下可以去,不如我与双儿姑娘一起下去看看。” 双儿点头,上前道:“娘娘,奴婢有武功,只要绳索够长,上面拴牢,完全没问题。” 陶顔言看着尹九,又握住双儿的手:“那你们一会儿小心,若是发现有什么危险,你们就赶紧终止,想办法回来。” 雍王命人找来绳索,一端让侍卫们拴在腰上,一端挂着尹九和双儿,一点点往下放。 二人都是暗卫,经过严格的训练,这种绝壁攀援不在话下,可挡不住这悬崖太高,二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一点点到达半中腰。 “尹九,你看那是什么?”双儿朝着一个巨大的山洞指去,山洞边缘似乎绑着一块布条,布条迎风飞舞,似乎在招手。 尹九突然激动起来:“在这个地方有绑着的布条,说明有人来过。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尹九说完,便使出内力,斜切过去。好在峭壁上还有一些凸起的石头,他能借一借力,脚一踩便能往前一步。当他看见峭壁上明显被刀划过的痕迹的时候,他激动的心情再度到达顶峰。 双儿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等着,见他去了洞口之后拿起布料朝自己招手,双儿便学着尹九之前的样子,踩着凸起的石头,一步步挪过去。 到了洞口边缘,尹九将双儿一把拉住往里扯上去,等她站稳之后才道:“这是我们影卫的衣料,这绑的结也是我们的记号之一。” 说完,他朝黑漆漆的山洞里面看去:“很有可能他们都在里面。但是我也不能保证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要不,你先上去回禀,我进去看看。” 双儿想了想:“还是一起去吧,至少有个照料。我现在上去回禀也只能说找到一个山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 “那你千万跟紧我,若有什么不测,你就赶紧往洞口跑,快些回到上面去。” 尹九拿出火折子点燃,在前面带路,双儿跟在后面,二人慢慢进了洞里。 山洞里悬挂着大片大片的钟乳石,钟乳石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 洞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隐隐还有滴水声传来。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尹九停下脚步,思索着该往哪边走。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从左边传来,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 尹九和双儿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朝左边走去。随着他们的深入,声音越来越清晰,确实是有人在说话。当他们绕过一块巨大的石头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皇帝贺临璋和影卫们正围坐在一个火堆旁,旁边还躺着两个受伤的人。众人看见尹九和双儿,眼中闪过惊喜:“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尹九和双儿也喜出望外,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一想到小皇后在他坠崖后所做的一切和承受的痛苦,贺临璋心里就发酸:“没想到朕坠崖后被这里的山洞所救,只是一直没办法出去。如今你们来了,甚好。” 他看了一眼受伤的两个暗卫:“想办法先上去,他们两个为了救朕受伤严重,必须得医治。” 第608章 活着就好 山洞的另一边,还躺着奄奄一息的容泽。 双儿瞪了他一眼,便将陶皇后在容泽这里所受的屈辱都一五一十单独禀报给了皇帝。 贺临璋一听小皇后被这容泽抓去,还进了房间差点受到轻薄,整个人狂怒得只想杀人。 昨日影壹他们到洞口去找出路,阴差阳错救下了容泽,这厮还缄口不言,一直没说自己怎么会掉下来。没想到这厮竟然就是幕后黑手,是他设下埋伏,害得贺临璋和众人坠崖的。 贺临璋来到容泽身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眯了眯眼睛:“朕一直待你们容家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害朕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有人下来发现山洞,恐怕朕这一辈子都无法出去了,只能死在这洞里。” 贺临璋吩咐影壹:“将他扔下去吧,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容泽因为大腿失血过多,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就算贺临璋这个仇人就在眼前,他都无法报仇。 怀着满腔仇恨,容泽被影壹提起,往洞口拖去。 因为贺临璋和暗卫们已经在山洞里过了好几天没吃没喝的日子,身体很虚弱,十分憔悴,所以要想上去,也得费一番功夫。 尹九和影壹分别把受伤的两个暗卫用绳索绑在身上,到了山洞口之后二人先系牢绳子上去。 站在悬崖上的雍王不敢松懈,时刻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王爷,有动静……大家慢慢拉,下面的人要上来!”被绑住腰的侍卫大喊一声,众人连忙使劲,拽着绳索往上。 “快看,是四个人!”雍王惊呼道。 等慢慢把绳索拉上来,众人才发现,是两个受伤的暗卫,还有影壹和尹九。 “娘娘,王爷,陛下找到了,半山腰有个山洞,陛下他们就在山洞里。”尹九擦一擦脸上的汗水高兴道。 陶顔言喜极而泣,她拉住雍王的胳膊:“王爷,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真的十分担心,会是大梦一场。 雍王笑着,反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娘娘,你没听错,陛下确实还活着。”说完,雍王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山洞里的人一个个被拉了上来。当再次见到贺临璋的一刻,陶顔言再也抑制不住思念之情,也不在乎周围是不是有人,直接上去撞进了他的怀里。 贺临璋的身形往后微微一震,也紧紧抱住了小皇后。 闻着小皇后身上香甜的玫瑰花香,贺临璋感觉自己这次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上天的庇佑。两人相拥,其他人都默默转过脸去,不忍打断帝后诉说绵绵情谊。 许久,贺临璋才松开陶顔言,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疼道:“朕让你担心了。”陶顔言抽抽搭搭的,一改之前冷面霸气皇后的模样,糯糯道:“陛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又忍不住埋进贺临璋怀里,把他的衣衫都哭湿了。 这时,雍王走上前来,看了看二人,拱手道:“恭喜皇兄平安归来。天色渐晚,皇兄还是先回宫吧。” 贺临璋拍了拍陶顔言的后背,将她交给双儿,这才拍着雍王的肩膀,感激道:“此次多亏有你。” 雍王不敢居功,连忙道:“皇兄言重了,这都是臣弟该做的。其实,这次皇兄能脱险,还是皇后的功劳。皇后孤身犯险,抓住了幕后黑手容泽,又发现悬崖下找不到尸体,便派人慢慢缓降下去寻人,皇后聪慧,臣弟信服。” 贺临璋看了一眼不远处悄悄抹泪的小皇后,眼中尽是柔情:“是,她很好。朕得她,真是三生有幸。” 贺临璋带着众人下山,一路上,陶顔言都要挽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一样。 “陛下,容泽此人心狠手辣,这次差点害得陛下殒命,臣妾实在恨他。他抓了臣妾,竟然用毒药威胁,要臣妾将大皇子扶上皇位,还要臣妾杀了顾忆,幸好臣妾带了刘太医给的迷药,将他迷住,失了武力,否则,臣妾怕是此时不但被他……还要被他威胁。” 贺临璋早已从双儿那里得知了她所经历的一切,此刻紧紧拥住她:“你受苦了。这容家一心想扶持贺晔,痴心妄想,一个个都踏上了不归路。看来,朕是时候断了容晔的念想,免得日后再有人打着立嗣的名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回宫后已是深夜,贺临璋知道太后还在等,便先去见了太后。太后一看见儿子完好无损的回来,也如陶顔言一般,喜极而泣。 “回来就好,活着就好。”太后扶着儿子左看看、右看看,等真的确认人没事之后,才擦干眼泪,摆摆手道:“快去洗洗吧,几日没沐浴,身上都臭了。” 贺临璋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睨了一眼陶顔言,陶顔言捂住嘴偷笑。 想起一路上,小皇后一点不嫌弃地窝在自己怀里,贺临璋就有些难为情:“是,那儿臣先行告退,明日再过来陪母后。” “不用不用,哀家不用你陪,你多陪陪皇后和几个孩子便好,这几日就先歇歇,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有什么伤口尽快处理,可别耽搁了。朝政你也不用管,哀家替你看着三天。” 大难不死,太后也怜惜他们小两口,想给二人更多相处时间。 两人告退,回了长乐宫之后,几个孩子都已经早就睡了,刘太医早就等着,只等皇帝一回来便给他诊脉检查。好在贺临璋所受的伤都是皮外伤,刘太医便给了几瓶擦伤的膏药就告退了。 “你看吧,朕就说,朕没事。当时马车坠落,朕在坠车之前就出来了,被影壹他们几个拉着没有随马车一起掉下去。” 陶顔言拉着他往内室走:“擦伤也得好好护理的,不然容易发脓。” 为了不让他伤口碰水,陶顔言很小心的亲自动手给他沐浴,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把贺临璋的心都萌化了。 一个用力,陶顔言整个人便被贺临璋拉进了浴池里。 “哎呀,衣裳都湿了!”陶顔言惊呼一声,气得小拳拳捶他。 “好了好了,坠崖没死,倒是快被你捶死了。”贺临璋开着玩笑道。 陶顔言赶忙捂住他的嘴,气呼呼的:“说什么死不死的?陛下要长命百岁,否则臣妾就带着孩子改嫁,看你心疼不心疼。” 贺临璋眼神一眯,危险道:“改嫁?你死了这条心!”说完,便深深吻了下来。 第609章 解决内忧 重新回到皇宫,怀中拥着已经入睡的小皇后,贺临璋内心十分感慨。想起当时在悬崖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饥寒交迫的窘迫,他就越发珍惜现在的美好。 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一直出不来,他的小皇后带着几个孩子该怎么办。内忧外患,燕国虎视眈眈,容泽步步逼迫,他的小皇后怕是白日在外面逞强,晚上钻被窝哭泣。 心疼的无以复加,他将人紧紧搂住,闻着她秀发的香味,安心不已。 陶顔言失眠了好几日,今晚又做了运动,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身边的贺临璋半宿没睡,只抱着自己陷入了沉思。 翌日贺临璋没去上朝,反正太后给了三日时间,他便安心的陪在皇后和孩子们身边。 各宫嫔妃知道了陛下平安归来的消息,纷纷前来长乐宫请安。 看着满殿哭泣的嫔妃们,贺临璋睨了一眼皇后,道:“此次朕能脱险,全靠皇后智谋。你们都别哭了,朕已平安归来,没什么好哭的。贤妃你带着人先回去,朕这几日要休养,你们这几日就不必来长乐宫请安了。” 众嫔妃一看皇帝这态度,就知道他是烦她们了。所以一个个也倒是识趣,纷纷起身告退。 因为陶皇后上位之后,给各宫都晋了位份,月例都涨了,吃穿用度都从不克扣,所以各宫对她都心生好感,也就渐渐没了再与她争宠的心思,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真。 而且贤妃和徐昭仪协管宫务,二人都是皇后的死忠,哪个嫔妃动了争宠的心思,贤妃就会旁敲侧击,浇灭她的心思,因此后宫嫔妃都默认,不去争皇帝的宠爱,你在后宫就平顺。 后宫是一片祥和,前朝却没那么平静。 经过容家忠勇侯和容泽这两件事,前朝呼吁尽早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太后看着铺满桌面的立嗣奏折,无语望天。 她睨了一眼站在一旁打瞌睡的秦公公,挑眉道:“你来分一下类,大皇子一堆、二皇子一堆、四皇子一堆,方便哀家看。” 秦公公瞬间惊醒,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立即开始梳理。 太后伸了个懒腰,缓解一下看奏折的疲累。起身踱步,走到一旁,修剪修剪御书房的盆栽,又给盆栽浇了一点水。 只等秦公公一封封看完,全部做了分类,她才重新回到桌案前。 “这堆是大皇子的,这堆是四皇子的,没人请立二皇子。”秦公公指着桌上数目明显的两堆奏折介绍道。 太后嗯了一声,点点头:“那你拿纸笔登记一下,拥护大皇子的是哪些人,拥护四皇子的是哪些人,给哀家一份名单。” 秦公公:“……” 方才怎么不说?呜呜呜呜呜。 秦公公只好认命的拿出纸笔开始登记。 太后打了个哈欠,往后躺倒在座位上,十分放松,不经意道:“你说予承才六个月,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小就被压上大周江山那么大个重担,会不会不高兴?” 秦公公陪着笑道:“四皇子是个有福气的,太后和陛下都疼他。” 相伴太后几十年,秦公公已经知道,太后这是属意四皇子为太子了。 太后轻笑一声:“别妄加揣测哀家的心思,都是孙儿,哀家都疼爱。” 只不过有的孩子身世不济罢了。 秦公公不敢多言,登记好之后便将名单给了太后。 太后匆匆看了一眼,看到拥护大皇子的几个人,冷笑一声:“亏他们为官多年,竟然还这么不识时务。”说完,拿起笔圈出那几个官员的名字,画了个叉:“年底政绩考核,得让皇帝好好敲打敲打他们几个了。” 秦公公默默给那几个人点了蜡,他们的官途和后辈的前程,怕是到头了喔。 名单被直接送去了长乐宫,来传话的小太监在贺临璋面前恭敬道:“陛下,太后娘娘说,这几日的朝政主要是朝臣请立太子,这是立场名单,请陛下过目。” 贺临璋看完,未置可否:“朕知道了。” “太后说,十月要留出几个位置给各家安插后辈,但今年各家来争取的人数较多,各部也没了闲缺,请陛下想想办法,该如何处置。”小太监说完,便告退了。 陶顔言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安插后辈?” 贺临璋牵着她起身,去院子里逛逛,边逛边给她解释:“朝臣家里,尤其是那些早年跟随先祖立功的人家,后代去科考是肯定考不过那些学子的,所以就留出一些位置给他们的后代做官,也算是个恩典。五年进一次人,今年来争取名额的人数有六七个,都是家中嫡子。可现在闲职不多,实在难以安排。再加上前面安排的人数也有二三十人,这些人不思进取,每天也就到各部点个卯,应付应付差事,真要让他们有所作为,也是不可能的。” 陶顔言没想到,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关系户都存在啊。 她道:“二三十人,每人每年的俸禄都不少,干的事不出彩,那就是全靠朝廷养着了。” 贺临璋点点头:“对,所以朕一直很头疼。他们占了位子,真正通过科举进来的反而没了好位置。机构庞杂,官员能力参差不齐,关键是这些人混日子,拉帮结派,心里只想着巩固自家的关系网,根本没想着为民办事。” 陶顔言想了想:“那每年官员政绩考核,他们要被考核吗?” 贺临璋叹道:“要考核,但是吏部顾及各家的颜面,不会给分太低。再说了,吏部尚书也希望这样下去,万一后面他的后代无能,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谋个小官。” 陶顔言挑眉:“先祖立下这个规矩,确实是对各家的恩典,可弊端很大。要是不处理,早晚有一天要被拖累。” 说完看了一眼贺临璋:“现在燕国和夏国都相继与大周签订了和平协议,外患暂且不用担心,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内部事务,整肃整肃了?” 第610章 关系户们瑟瑟发抖 贺临璋站定,二人立于桂花树下,贺临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是该整肃,朕在想,今年对他们的考核由六部共同评定,只有全是优的才能留用,不是优的就都卷铺盖回家。” 既然下定决心要办这些人,那就必须狠下心来,绝不能松动了。 陶顔言不懂这些,不过内心想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算是六部评定,说不定也还是会互相包庇,给个高分。 二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陶顔言看桂花开得甚好,便叫来彩云他们,抖落一些桂花晒干,好做桂花蜜。 几个宫女倒也兴趣大,没一会儿便把长乐宫的桂花都薅了个遍。 一直致力于晒太阳的两个龙凤胎,看着桂花如雨落下,激动地蹬腿,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时不时还要吼两声,表示他们爱看。 贺临璋抱着予诺逗她玩,予诺口水横流,噗噗噗噗的往外吐泡泡。 予承稍微乖一些,不吐泡泡,但是爱吃手,肉肉的小拳头上全是他的口水。 “啊爸,啊爸。”予诺发出软糯的小声音,把贺临璋的心都萌化了。 “诺儿是不是想跟父皇说话?来,叫父皇。”贺临璋满眼期待地看着怀里的小予诺。 陶顔言看着父女两互动,再一看趴在一边吃手手的小予承,眼中全是满足。 一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五年了,如今儿女双全,就感觉十分奇妙。她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大腿,担心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贺临璋带了三天孩子,终于还是去上朝了。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那些荫官的考核。 今年增加了其他五部一同参与评分,从平时的政绩、能力、办事效率、办事成果等各方面进行评定,给半个月时间拿出最终结果。 这日,陶顔言在后院带孩子,就听常泰来报,说是陶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求见皇后。 一想着顾宁也快生了,陶顔言担心母亲是为着顾宁的事,便安排母亲下午就入宫。 陶夫人倒也来的很快,送来了亲手做的糯米莲藕,还带来了几双给龙凤胎做的小鞋子。 “母亲花这个力气去做这些鞋子干什么?眼睛都累坏了。”陶顔言觉得小鞋子都特别可爱,绣样也很精致,但是也担心母亲眼睛受不了,心疼道。 “几双鞋子而已,不碍事的。我平日在府中也没事可干,便多绣几双。今日我来宫里,是想跟你说,刘太医那边已经答应到时候去府中照顾顾宁生产,让你别担心。另外,就是还有一件事,是你父亲交代我,让我务必来说的。” 陶夫人说完,喝了一口茶,才道:“今年又有新一批的世家大族的子弟要封荫官了,虽然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可比起科举来说,是一条做官的捷径,这不,好些人家便求到了咱们府上。你父亲很头疼,一家也没应允,可这件事得先来知会一声。” 陶顔言认真地听着,问道:“按理说父亲管理工部,也不会管这吏部选拔官员的事,求父亲帮忙也帮不上什么的吧。” 陶夫人点点头:“可不是嘛,所以你父亲也都没应承他们什么。他们可能觉得我们与宁远侯府关系亲近,你又是皇后,再加上前段日子请立太子的呼声,四皇子最得人心,故而找上了咱们家。” 陶顔言安抚道:“母亲别担心,父亲为官清正,只管好好做自己的事便可,不必理会他们。” 陶夫人点点头:“听说今年这些荫官考核,是六部共同评分,现在找关系的人多的呐,六部尚书家里的礼物都快摆不下了。” 走关系找后门,也是人之常情,陶顔言倒也想得通。不过这样子的话,贺临璋遴选官员的初衷就要大打折扣,最后还是走了个过场,摆摆样子而已了。 送走了陶夫人,陶顔言想了一个下午,晚上等贺临璋来的时候,便把白日母亲来说的事简单说了几句:“……陛下,臣妾想着,既然大家都是官员,那么不管你当初是正正规规考试进来的,还是通过父辈的关系荫封进来的,到了这个职位上就该按照同样的要求去考核。您说对不对?” 贺临璋笑意满满的点点头,示意小皇后继续说。 陶顔言接着道:“既然要求一样,考核一样,那就一视同仁,大家都考,办一个在职考试,谁都别钻空子。” 贺临璋挑挑眉:“在职考试?怎么考?” 陶顔言拿出自己下午写的东西递给他:“陛下您看,分为笔试和平时政绩成绩,笔试就是实打实的出题,考官员的守则,行为规范这些,具体是考什么陛下来定,平时成绩就是考平时的办事能力,由上级评分,若是徇私包庇,那就连带上级一起查处。” 贺临璋听着倒是很认可,不过他也想到一个问题:“这些荫官肯定没有科举进来的成绩好,那到时候分数差距大,把他们这些人都拿掉了,各家又想着来找关系怎么办?你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与皇家的关系扯不断理还乱,有些是老太妃们的亲眷,有些是先皇的远房亲戚,总之关系五花八门,都沾亲带故的。” 不给他们走这个关系吧,人家觉得皇家无情,都是亲戚,这点忙还不肯帮,给他们走关系吧,一个个又是没用的,占着位子干不了事情。 陶顔言笑道:“通过考核,能让他们抱一抱佛脚,精进一下业务能力也是好的。另一方面,也为他们敲响警钟,别总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混日子。而且,分数出来之后,分数有高有低,陛下便能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是真的不能用了。更主要的是,陛下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恩典。” 贺临璋好奇的望着她:“什么恩典?” 陶顔言笑着道:“陛下到时候把那些考的差的都叫过来,把他们的父亲、祖父也都叫过来,大家聚一聚,顺便跟他们说,考核的成绩不理想,您十分心痛。但是看在各家情面上,给他们一次补考的机会,若是能在补考中迎头赶上的,那就继续留用,若是还不行,只好调个岗,安排个别的去处了。” 贺临璋心领神会:“这别的去处,自然不是什么好混日子的地方,若混不下去就主动请辞,混得下去就自己受着?” 陶顔言笑着点头,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陛下真聪明,就是这样。” 呵呵呵,关系户们要瑟瑟发抖咯。 第611章 鸿门宴 贺临璋看着聪慧的皇后,打心眼里喜欢她,疼爱她,她就像是暗夜里的一盏灯,照亮他的路,也给他暗夜陪伴的温暖。 他将人拥进怀里,都能听见自己的心在为她跳动。 穿的衣服布料薄,陶顔言伏在贺临璋胸口,同样听见了他的心跳声,皱眉道:“陛下还是传太医再给检查检查吧,您心跳厉害,可别有什么事。” 贺临璋一愣,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无碍,朕身体好得很。昨晚,你不是也很满意吗?” 陶顔言想到某人自从悬崖下回来之后,每晚都饿狼扑食,就瞬间脸红,抬头无语的望着他:“陛下整日就想着那些事,不是还有奏折没看完吗,快去看吧,臣妾要去看孩子们了。”说完,从他怀中退出来,匆匆出了门。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贺临璋勾唇失笑,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小皇后还是那个害羞的样子。 自从知道要六部评分之后,许多人就动了心思,纷纷找关系到六部尚书家里走动,陶大人家是客人最多的,不过也是从不收礼的。 结果没几天又传出了要在职考试,众人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这办法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也无法反驳,所以各部的小官们这几日学习的劲头倒是很足,一个个都不想分数太低,闹出笑话。 奈何学习也是一件技术活,有的人再怎么学还是无法领会其中奥义,有的人不需要怎么学,那是样样精通,通过科举进来的都有恃无恐,那些各家的荫官就没那么日子好过了,整日灰头土脸,压力巨大。 原先还想着给下属卖个好,多打几分的各位官员也不敢造次了,因为陛下可说了,如果发现徇私舞弊,那是要连评分的上级也一起查办的。大家都好不容易谋个一官半职,可不能在这上面犯糊涂、栽跟头啊! 试卷是由内阁首辅连同几位尚书大人一起出的,等到考完全部集中收起来,封藏了试卷统一批改,根本没有作弊的可能。 等到分数出来的那天,贺临璋传召了各荫官家里的长辈,在勤政殿偏殿摆了宴席。 各家都惴惴不安地赴宴,知道这皇家的饭也不是好吃的,这就是明晃晃的鸿门宴呐。 太后和陶顔言都被邀请一起出席。太后说自己在场,难免磨不过人情面子,耽误了皇帝的大事,所以躲懒没去。陶顔言去了,她还未见过这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和功臣之家的人,索性一次都见了。 “你们别客气,今日设宴,是因为多年没有跟你们走动,你们家里的子侄入朝为官,朕也没当面见过几个人,今天都见一见,认一认。” 皇帝说完,下面的人个个噤若寒蝉,这话说的就是他们家里的子侄没本事呗,都不得陛下召见。 当中地位最高的赵国舅起身道:“老臣已经十余年没出来赴宴,当年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才刚大婚不久。多谢先皇及陛下体恤,让我们这些老臣的子侄入朝为官,能为陛下尽一份忠心。” 这赵国舅是当年太皇太后的弟弟,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算是很长寿了,他的儿子在户部做了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孙子也在礼部做了个打杂的小官,家里后来就再也没有出过像样的人才。 贺临璋道:“原本也是先皇对老臣们的一个恩典,不过朕也确实需要广开门路,为朝廷选拔人才。今年又是五年一次的选拔,有些人家的子侄还想进来,可朝廷职位有限,安排不了那么多人,这不,朕就办了一个在职考试,确实看出了一些问题。” 说完,他目光冷峻地扫过每一个人,见他们惶惶不安的模样,淡淡道:“虽说是得恩典入朝为官的,但也要有些抱负才是,这得过且过混日子的糊涂样,到哪里都不好看。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都不敢发言,害怕多说一句就要被陛下拉出来杀鸡儆猴。 “好在有些人家的子侄还算争气,在这次在职考试中也算出挑。对于这些人,朕甚为满意,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好好做官,总有一天能光耀你们的门楣。” 好多人都朝着皇帝看去,想从他的眼神中探知是哪些人家的子侄如此争气,真是让人嫉妒。 贺临璋扫过了几个人,带着赞赏的笑意。这几家的心情瞬间从谷底回到平地,放松了几分。 “不过,有些人家的子侄嘛……”贺临璋叹了一口气:“还需努力啊。” 说完,贺临璋抬了抬手,便有宫人端着盒子进了殿里,摆放在各家的桌案上。 “这里面分别是你们各家子侄这次考试的成绩,你们自己看看,思量思量。” 各家手忙脚乱的打开面前的盒子,拿出单据小心查看,有些人脸上笑开了花,有些人差点背过气去,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把儿子往死里揍一顿,可太丢人了啊! 贺临璋朝着陶顔言笑了笑,二人欣赏了一番各家的表情,贺临璋才道:“按理说,这不合格的,就不该再用了,但是考虑到你们也不容易,当年也确实立过功,所以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个月补考一次,再有不合格者,就换个别的岗位,总不能叫他们都没了去处。” 众人一听,赶忙感恩戴德,纷纷跪下道:“多谢陛下隆恩!” 各家都舒了一口气,只要还有机会,那就还能翻盘。一想到陛下如此仁义,他们对陛下就更死心塌地了。 这顿鸿门宴结束,等人都出了宫之后,贺临璋忍不住笑道:“顔言这次可真是出了个好点子,算是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通过这个举措不但减少了各家对皇家的怨怼,还能筛掉一批人,实在是好事一件。” 陶顔言笑笑:“陛下先别高兴太早,若是他们回去发奋图强,下次全都考过了怎么办?那不是一个都没刷掉了啊?” 一次两次的考试他们能尽力,但人的惰性是改不掉的,谁知道他们这两次勉强留下之后,后面会不会再懈怠呢。 第61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贺临璋听闻,勾唇一笑,附在陶顔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陶顔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他:“陛下……可真是狡诈。” 贺临璋抬抬眉毛:“不提高试卷难度,又怎么把他们刷下来呢?” 陶顔言也算是见识了帝王手段,这是轻轻松松就拿捏人啊,她默默的为这次不及格要补考的人默哀。 “那,还等着进来的这几个人怎么办?”陶顔言疑问道:“还有五六个人吧。” 贺临璋想到那名单里还有宁远侯的二儿子,睨了一眼陶顔言:“顾侯的二公子也在名单里,朕还在想该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啊?二表哥?”陶顔言瞪大眼睛,她知道这个二表哥没有顾忆那么上进,也身无长物,若是为官,还真不知道他能做点什么。 “那陛下的意思呢?要不要我跟舅舅说一声,把表哥的名字去掉?” 宁远侯虽然是个有能力,也忠心的人,可有这种走后门的机会,也还是会抓住的,这就是人的本性。 贺临璋笑笑:“无妨,朕给你二表哥安排一个职位便是,只要让宁远侯好好管教好,别行差踏错,多养一个闲人也就多养一个吧。侯府的门第虽然高,可若是你二表哥没有一个差事,这亲事也难成。” 陶顔言也想到最近几次顾夫人进宫来,说起二表哥的婚事,好似人家女方那边犹豫不定,既想要攀上侯府门楣,可二表哥个人的条件实在是差了点。 “谁人家里没几个不出色的孩子呢?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舅舅为这两个儿子也算是操碎了心。好在顾忆争气,他下个月回京,朕要好好封赏,他这次在与燕国作战中,表现突出,实在是难得的良将。他如此年轻有为,大周后面二十年,还需要他。” 贺临璋捏了捏陶顔言的手:“朕今年已经三十,而立之年了,要多为你和承儿考虑,扫清一切障碍,让他将来的路好走一些。” 陶顔言拧眉看着他:“陛下这么年轻,想这些干什么?再说了,予承才几个月大,您就想到他将来要如何如何了,是不是太早了些。” 贺临璋笑笑:“反正,朕现在三个皇子,就予承是嫡出,名正言顺。” 他话音刚落,张公公从外面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大皇子身子又有些不好,请陛下过去看看。” 贺临璋皱眉:“太医去过了吗?怎么说?” 张公公看了一眼皇后,回禀道:“太医说只是偶感风寒,可大皇子战战兢兢,像是受了刺激,整个人有些失魂。”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容家败落,这大皇子陡然间没了外祖家的庇护,心思又重,这是彻底胡思乱想起来了。 “那朕去看看,你先回去看孩子们。” 陶顔言点点头,她可不想去看那个大皇子,便迅速回了自己的长乐宫。 董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授课,现在来学习的还多了一个三公主。不过她是启蒙班,最近只在练习运笔,多是些画画的课业。 陶顔言刚回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走近一看,贺萱、贺玥带着贺敏、予承、予诺在玩滑滑梯。 贺萱抱着予承,贺玥抱着予诺在滑,贺敏已经能自己滑,不过得嬷嬷在一旁护着些。 “母后母后,予承他长牙了!”贺萱一看到陶顔言过来,便高兴地大喊道。 陶顔言也惊喜,上前将予承抱在怀里,仔细查看,发现他的门牙处冒出了两个小小的白点。 “哟,还真是开始长牙了。恭喜你啊予承,等你长好牙齿,就能吃更多花样丰富的食物了。”孩子们生长的速度是喜人的,这就是时间的参照物,就是生命的蓬勃。 予承听到“吃”字,眼睛亮亮地望着陶顔言,嘟下来的脸肉乎乎的,像个白白的大馒头,婴儿的绒毛在阳光下都能一根根看清楚,煞是可爱。 她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弄得小予承咯咯咯直笑。 “怎么予诺妹妹不长牙?妹妹是不是还不想吃好吃的肉肉,所以才不长牙?”贺玥怀里抱着予诺滑下滑梯,有些疑惑道。 予诺似乎听懂了二皇姐的话,仰头皱着小眉头啊啊啊啊叫了好几声,那奶凶奶凶的样子,简直能把人萌化。 陶顔言把予承交给清风,把予诺抱过来:“每个人的生长速度不一样,有些小宝宝长牙晚,不碍事。诺儿还早学会了翻身呢,对不对?诺儿也是很棒的。” 予诺到了陶顔言怀里,就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笑,笑一下又蹬一下腿,十分可爱。 不过因为予诺也有三十多斤了,陶顔言抱起来吃力,没多久就把她交给了乳母,独自去了书房写写画画。 贺临璋这晚没有过来,陶顔言也没在意,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就被清风叫醒了。 “娘娘,四皇子发热了,常泰已经去叫太医了,您要不起来看看吧。”清风一脸担心,四皇子这还是第一次发热,大家都急坏了。 陶顔言赶忙起身,胡乱披了一件外衫便去了龙凤胎的屋子。 “除了发热,可还有别的症状?”陶顔言看着床上依然昏睡的儿子,摸了摸他的手心、脚心。 乳母擦擦眼泪:“启禀娘娘,倒是没有别的症状,不过四皇子以往都是要半夜起来喝一顿奶的,今日没醒,奴婢才着急来看,这一看就发现身上热。” 没多久,刘太医匆匆而来,陶顔言赶忙让他诊治。 过了一会儿,刘太医交代宫女给四皇子用温水擦擦身,才去回禀道:“娘娘,不像是风寒,许是内热引起的发热,最近天干物燥,乳母们的饮食要清淡些,再喂一点果汁和水,应该过几日就会好了。” “不需要服药?”陶顔言追问道。 刘太医摇摇头:“一些婴儿在长牙的时候会发热,臣方才看了,四皇子好似已经萌发了乳牙,最近清淡饮食,注意排便,应该无大碍。” 陶顔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亲自照料一晚上。 明月问道:“娘娘,要不要请陛下过来?”陛下十分疼爱四皇子,若是知道四皇子发热了没回禀,怕是要生气。 陶顔言摆摆手:“算了,这大半夜的,免得他来回奔波。” 陶顔言是处处为贺临璋着想,这大皇子却是病得不严重,也要拖着贺临璋。 得知大皇子只是轻微的问题,而且说胡话也是他有意为之之后,贺临璋便要离开,可大皇子哭闹不已,一会儿说自己是个没人疼爱的小孩,一会儿又说自己害怕,最后贺临璋只好留在了永兴宫住了一夜。 翌日才得知小四发热的事,贺临璋后悔不已,一下朝就朝着长乐宫来,进门就把予承抱进怀里舍不得撒手。 予承牙齿痒痒,又有点高热,朝着他的衣襟就咬,用龙袍磨牙。 贺临璋:“……” 这还是第一个敢对他的龙袍下嘴的人。 第613章 大军班师回朝 看着贺临璋的龙袍上沾满了予承的口水,陶颜言赶忙把孩子抱了过来,不忘柔声训斥小予承:“快别祸害你父皇的龙袍,一件龙袍做出来费时又费力,还费银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贺临璋笑着刮了刮予承的鼻子:“无妨,他想咬便咬,难得他喜欢。” 陶颜言轻轻拍了拍予承的背,嗔道:“陛下就宠着他吧,宠得无法无天,看您怎么办。哼,这做龙袍的金线可都是用上等蚕丝和纯金抽制而成,光这金线的准备就得耗费大量时间呢。而且这龙袍上的图案,那都是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绣工稍有差错就得重新来过。” 贺临璋笑笑:“好好好,有皇后精打细算,朕何愁不富?多谢皇后为朕管好所有事务。” 小予承一会儿看看父皇,一会儿看看母后,圆圆的脑袋来回摇晃,似乎是在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可他的牙实在是痒,再加上有些发热,烦躁不堪,忍不住就哭了起来,乳母见状,立即上来抱下去哄。 双手解放的陶顔言这才问道:“陛下昨日去看了大皇子,他怎么样,没事吧?” 一想起因为大皇子的阻拦,自己才没能第一时间回来看望小予承,贺临璋就有些不悦:“小病而已,不打紧,太医已经开了药了。倒是予承,太医没有开药,就这么让他自己好,行不行啊?” 陶顔言见他一脸紧张,安抚道:“小婴儿是这样的,可能每出一次牙,都要发热一次,刘太医看过说不用服药,那就不吃了吧,毕竟是药三分毒。” 可即便如此,贺临璋也不放心,于是让张福海把今日的奏折都送到了长乐宫,自己亲自看着儿子。 几个孩子倒是十分高兴,纷纷把自己的作业也搬到书房,陪着父皇办公。 陶顔言无奈,只好带着两个小的也躺在书房的榻上陪同,当真是一家好几口挤在一处。 陶顔言时不时看一眼贺临璋,生怕孩子们发出什么动静打扰到他,好几次偷看都被贺临璋抓包。贺临璋觉得小皇后煞是可爱,又看着一屋子的孩子们,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好在予承也就三日,热度便退下去了,奶量大增,还能再多吃一点蛋黄粥和果泥,胃口好得出奇。 贺临璋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终于把办公地点又搬回了御书房。 十月中旬,又一次补考后,只有两人勉强能留用,其他十几个人都被刷了下来,贺临璋命人给他们安排了最不起眼的小官职,全是又苦又累的地方,根本回不到以前坐在屋里点个卯打发时间的日子。 这些人家的子侄又都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现在自己伺候别人怎么能行呢?所以全都扛不住折磨,纷纷请辞了。 他们家里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去求皇帝,毕竟皇帝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也给了补考的机会,是自己人不中用啊! 新入职的几个荫官有了前车之鉴,纷纷不敢怠慢,入了职之后虚心学习,再也没了以往几届人浮于事的风气。 经过这次选拔考核,对朝廷的用人来说,是利大于弊的。贺临璋心里头高兴,大手一挥便又给长乐宫送了好些东西,看样子是恨不得把他的私库都搬空。 宫里的嫔妃们都知道,这陶皇后与之前的王皇后那是真的不同。王皇后靠的是家族权势而获宠,这陶皇后靠的却都是自己的智谋。 能辅助陛下,出谋划策,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十月下旬,顾忆带兵班师回朝,贺临璋亲自出城门迎接。晚上又在宫里举办了接风宴。 “娘娘,给欣兰郡主准备的礼物都已经备好了,您要再看一看吗?”明月问道。 陶顔言逗着小予诺在玩,摆摆手道:“不用,你看着选便是。昌平王爷对郡主十分疼爱,她什么都有,咱们给什么都可以的,就是一个心意而已。倒是到时候你把两个孩子带去,让她好好玩一玩。上回她写信回来,说很想看看宝宝们。” 欣兰的身份既是堂姑姑又是表舅母,这关系是很亲近的。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陶顔言便穿了一身橙色与蓝色撞色的衣裳,看上去明艳动人。 她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宴会,一眼便看到了欣兰郡主。郡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清新脱俗,正默默坐着,贤妃陪在她身边。 见皇后娘娘来了,众人都起身行礼,陶顔言微笑着点头示意,径直走到欣兰身边,轻轻将她拥住,笑着说道:“郡主,许久不见,可安好?” 众人一看皇后对欣兰郡主的态度,便知道这位郡主与皇后关系好。之前还不想与欣兰郡主交往的人家这时候心思转圜,都已经打算攀上这条关系了。 欣兰笑着道:“离京这么久,没想到在年前就能回来,倒是十分意外。”说完,打量了一下陶顔言:“皇后娘娘产后恢复的真好,这气色好像更红润了。” 贤妃看了看陶皇后,果然是年轻又貌美,从内而外透出好气色。 一想到陶皇后现在得陛下专宠,贤妃也就只是笑笑陪在一旁不说话。这阴阳调和,陛下疼爱,子女双全,地位又尊贵,银钱还多,简直就是把日子过得顶顶好的楷模,简直叫人羡慕呐。 欣兰一看到陶皇后身后的两个奶团子,眼睛一亮,连忙逗弄着两个孩子:“哎呦,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可爱极了。” 明月把怀里的予承递过去,欣兰稳稳接住,小心翼翼道:“他身子可真柔软,我都怕碰坏了他。” 予承到了陌生姑姑的怀抱,倒也没哭,也没反抗,不过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姑姑,似乎是在辨认是谁。 贤妃也上前一步将予诺抱了过去掂了掂,笑道:“娘娘把五公主养得真好,就这分量,真是讨喜。”予诺圆圆的脑袋伏在贤妃的胸口,听到别人夸她分量重,乖巧得不得了。 第614章 封赏众将士 几人说着笑着,雍王妃在一旁神色落寞的看着,想起府中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内心泛起浓浓的酸楚。 “好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孩子们还是让明月先带回去吧。”陶顔言今日是专程带着龙凤胎来给欣兰看看的,已经看过了,两个小不点便能回去了。 毕竟是给边关将领的接风宴,弄两个孩子在这里不合适。 欣兰把予承还给明月,贤妃也把予诺还给清风,几人才入座,等着陛下带着众将领过来。 没多久,皇帝与一众朝臣有说有笑的来到殿中,陶顔言带领着众人起身迎接。 顾忆看了看陶顔言,见她气色上佳,便点头笑了笑,坐到了欣兰身边。 其他将领们见状,也纷纷快步跟上顾忆,依次在他的下方落座。而文臣们则自觉地在另一侧落座,文武朝臣分列,井然有序。 待众人皆已就座,宫女们如轻盈的蝴蝶般鱼贯而入,手中托着精美的餐盘,盘中盛放着各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及美酒佳酿,依次摆放到了各个桌上。 宫廷乐队开始奏响悠扬的乐曲,丝竹之声婉转,为接风宴增添了几分高雅的氛围。而随着音乐的节奏,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舞者们如同仙子下凡一般,轻盈地步入殿中,舞姿动人,长袖飘飘,让人赏心悦目。 贺临璋举杯:“众将士浴血杀敌,保我大周边境安宁,今日凯旋而归,朕心甚悦。来,众人同饮此杯,为众将士接风洗尘。” 话音落,所有人都举杯高呼万岁。 酒过三巡,贺临璋放下酒杯,神色郑重道:“此次边关大捷,众将士劳苦功高,朕当重重封赏。”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皆竖起耳朵聆听。 “顾将军,此次你指挥有方,大破敌军,特封振威将军,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 顾忆起身,单膝跪地,朗声道:“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继续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其他将领也依次获封,赏金都是五百两起步,且都官晋一位,赏赐颇丰。 贤妃坐在欣兰郡主身侧,举杯敬道:“恭喜郡主,您这位夫婿前途无量啊!”欣兰腼腆的笑笑,与贤妃碰了碰杯,将酒喝下。 贤妃眼神闪了闪,低声与欣兰郡主交谈起来:“听说,宁远侯府还有两位嫡出的公子,还没有议亲?” 欣兰想了想,道:“说起来,我当初成婚刚三日,便随大军出发前往西城,侯府中的事务还真不清楚。与婆母不熟,兄弟们的亲事也没有过问过。” 贤妃自然知道欣兰郡主说的都是实话,其实她自己早已把朝中各家的底细摸了个遍,这宁远侯府目前可是炙手可热的顶级权贵了。 嫡女嫁入陶尚书家,是皇后的娘家。嫡子娶了昌平王爷的嫡女,以后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家里还有两个继室所出的嫡子,虽然能力上差了点,可好歹家族不错啊。所以她想着家族中的妹妹,也就上心了一分。 “呵呵,郡主谦和,定能与侯府众人相处愉快。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郡主帮忙看看顾侯家的两位公子是否为良配,我家族中还有几位妹妹尚未议亲,若是能结个姻亲,那咱们以后这关系就更亲密了。” 欣兰笑着应下,心里却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一来,顾忆在回来之前跟她说过了,回京之后要单独立府,不与顾家其他人合住。他自己有宅邸,也不是现在的顾夫人的亲生子,二人之间还有些不愉快,住不到一起。 二来,考虑到郡主的身份,也没必要在顾家伺候公婆。 所以欣兰根本不用考虑去与顾家其他人相处的事,顾忆已经站出来都拦掉了。 不过她心里留了个心眼,想着这贤妃目前是除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她想尽办法与朝中有实力的人家联姻,怕是在为自己的势力积蓄力量。欣兰想着,等安顿好之后,得进宫一趟,专门与皇后说一说。 既然皇后认了顾侯爷为舅父,顾忆又是她的表哥,欣兰与陶顔言关系又好,自然是站在陶皇后一边的。 这场接风宴吃到很晚,贺临璋心里高兴,免不了多喝了几杯。等到结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好在他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发酒疯,顶多就是话少而已。 顾忆也喝得有点多,走的时候,宁远侯和欣兰一左一右扶着他来与陛下和皇后道别。 顾忆眼神迷离,定定地看着陶顔言。欣兰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过更多的是担心顾忆此举冒犯皇后,赶忙道:“请娘娘见谅,顾忆他喝醉了。” 陶顔言挽住贺临璋的胳膊淡笑道:“回去喝一碗醒酒汤,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 宁远侯扶着人出去,顾忆还时不时回头,眼巴巴地望着陶顔言好几眼。 贺临璋迷迷糊糊中给放进了浴池里,温热的水将他包围,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陶顔言让宫人给他洗漱,自己则早就简单清理了一下,准备今晚就住在勤政殿。 想起顾忆离开时那依依不舍的神情,陶顔言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发现了有些不对。 他那明明就是看意中人的眼神啊! 陶顔言一个头两个大,她之前是真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开始,她只把顾忆当朋友,当她失意的时候,这个朋友带她骑马,给她擦脚底的泥土,她觉得是臣子对嫔妃的敬重。后来知道顾忆是原主的表哥,她也就把顾忆当哥哥,当亲人,可顾忆明显对她是另外一种情愫。 难怪贺临璋这个醋坛子时不时要酸一下,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办一些傻事,原来贺临璋是早看出来了吗? 陶顔言卸了钗环,穿着轻薄的中衣睡在榻上:“烦死了!” 贺临璋喝了醒酒汤,被宫人扶进来,就听见小皇后的抱怨声,他疑惑道:“顔言,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陶顔言扭头看他,当然不可能向他求证顾忆的事,只好扯了个谎道:“陛下喝得这样醉,导致臣妾不能回长乐宫去,看不到两个小不点,臣妾正烦闷呢。” 贺临璋失笑,上床后轻轻将她拢住,身上的酒气被洗去了一些,可还是有一点淡淡的酒香。 “没有两个小不点打扰,朕刚好与皇后好好交流交流。”说完,便倾身覆下。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陶顔言脑海中再也想不起其他,喝了酒的贺临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陶顔言都不知道了。 第615章 欣兰进宫 欣兰翌日进宫,不仅给陶颜言带来了西城的特产,也是专程为了贤妃的事情而来。 “你刚回京,怎么也不多歇几天再进宫?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陶颜言笑着客气道。 欣兰抱着予诺,捏了捏孩子的小肉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西城特产而已,娘娘吃吃看,当个零嘴儿。倒是有一件事,我想着要来跟娘娘说一说。” 陶颜言听闻,想起昨天顾忆的那个眼神,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问道:“什么事啊,还劳你专程跑一趟?” 欣兰便把昨日贤妃的种种说了一遍:“娘娘也别怪我多心,如今贤妃协助娘娘管六宫事务,她的娘家也是尚书府,地位不低的。若是她起了什么歪心思,娘娘防不胜防。” 陶颜言笑着谢她:“你有心了,我会注意的。不过贤妃这人一向都很清醒,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陶颜言见欣兰说的不是顾忆的事,一颗心放了下来。 “对了,听闻你们两个要单独立府?”这件事还是顾夫人上回进宫的时候说的,顾夫人觉得新妇不与公婆住,有些面上无光,便来与陶颜言说一说,想让陶颜言劝说一两句。 欣兰有些脸红道:“其实我是无所谓,住在哪里都一样,是顾忆他……他说婚前他就不爱住侯府,有单独的别院,所以这次回来之前就派人把别院又重新布置过了,说要单独出去住。是不是,夫人那边……不乐意啊?” 因为顾忆始终不肯改口叫顾侯的继室为母亲,所以欣兰也没叫顾夫人做母亲,一直都是以“夫人”相称。 陶颜言笑笑:“顾夫人那边我劝过了,这种颜面不颜面的又不能当饭吃,自己住的舒心最重要,她也能想通的。好在两家相隔不远,平日有个什么事,往来也方便。你就安心吧,顾表哥他能主动让你省事,也算不错。” 不用伺候公婆,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谁会不舒心呢?陶颜言觉得欣兰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说完,她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你当初临走之前问我的那件事,后来,你们有改善吗?” 欣兰先是一愣,后又脸上爆红,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宫女,红着脸点了点头:“还,还好。一个月那么一两次,都还……可以。” 陶颜言却皱了皱眉,屏退了所有人,悄悄问道:“一个月才一两次?他很忙,没时间陪你,晚上都不一起住?” 欣兰被陶颜言问的羞愧不已,咬着唇:“一开始战事吃紧,见我的次数不多,后来议和后没什么事,便每日回府。可这次数,也没增。” 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陶颜言:“反正,有也好,没有也好,都可以的。” 欣兰也不知道别的新婚夫妻是不是也这样,反正至少不是面都不见,她就别无他求了。 “比不得陛下与娘娘,听说陛下现在都不去别的宫,专宠娘娘。” 陶颜言轻咳了一声:“这,夫妻间的情趣也是一门学问,我这里还有几本好看的书,你拿回去看看,专门教人怎么在夫婿面前撒娇的。你学几招,撩拨撩拨,真的有用。” 欣兰脸上像是猴子的屁股,红的发烫。陶颜言看着她这样子拍了她一下,故作镇定道:“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你听我的保准没错。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这些书有些是当初户部尚书给的,有的是太后送的,她都用不着了,索性全都给欣兰。因为不方便让清风他们知道,所以都是陶顔言自己收藏的。 她专门拿了一个布袋,将书好好放好,才拿了出来。 她朝着欣兰眨眨眼睛:“回去好好看看,有不懂的你再问我。” 欣兰红着脸收下,想起陛下赏赐的百顷田地,有些为难道:“还有一件事,想请娘娘帮忙。就是这次战功得了赏赐,那些田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运作才能发挥最大价值,我自小没有母亲,也没人教我这些理家的本事,故而请教娘娘。” 陶顔言笑道:“这样吧,我让内务府李总管明日带你去皇庄走一走,你多看看,借鉴借鉴,那边有个叫陶香的,是个得力的,让她陪你去赏赐的地里看看。” 欣兰如释重负,赶忙道谢道:“多谢娘娘,您可是帮了我大忙。” 陶顔言摆摆手:“你别跟我客气,咱们这关系亲近,你日子过得好,我替你高兴。” 等送欣兰出去,陶顔言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是真害怕欣兰发现了顾忆的心思,闹得两个小姐妹反目成仇。好在欣兰并未提起,想来,是没有发现什么吧。 欣兰坐上马车,也长舒了一口气,原本她今日是还有一些疑点想问的,但是看到陶皇后的一对龙凤胎,看到她美满幸福的日子,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昨夜顾忆回去之后,整个人情绪十分低落,借着酒意在院中舞剑,直到精疲力竭才歇下。睡梦中,他喊了一声“顔言”,差点把欣兰给吓死。 联想到顾忆看着陶皇后那不清不楚的眼神,欣兰的一颗心坠入谷底。 她默默流泪,心中苦涩,想着今日进宫一定要找机会问一问皇后。可她犹豫再三,始终没有问出口。 后来皇后处处为她着想,还想着法子教她、帮她,她就更加难以启齿。 陶皇后那么明媚阳光的一个人,谁靠近她都会被她身上暖洋洋的气质所感染,喜欢上她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所以欣兰最后没问。 不管顾忆对陶皇后是怎样的一种情愫,陶皇后都不可能给与任何反馈,因为陶皇后满心满眼都是皇兄。 想通了一切,欣兰决定还是从提升自己出发,让自己成为那个越来越闪光的人,她相信有朝一日,她可以。 第616章 静慈庵被弄得乌烟瘴气 还没等陶顔言歇够,常泰就进来禀报,说是李总管来了。刚巧陶顔言找他有事,遂让人传他进来。 李总管带了这个月的账本过来,双手奉上:“账目都已经梳理好了,请娘娘过目,对比上个月,这个月多增了三万两银子,粮食的抢收也快结束了,一部分运入粮仓保存,一部分新米上市售卖,能卖一个好价钱。” “之前的陈米呢?有没有按照规定的处理?”陶顔言问道。 李总管点点头:“新米一旦入仓,三年的陈米就都拿出来处理了。有些早就用作军粮,所以需要处理的并不多。一部分平价售卖,一部分按照娘娘当初说的,送去了北城贫民区,都送完了。” 陶顔言点点头,想到繁华的京城还有这么一处贫困的存在,她道:“贫民区那边为何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改善?” 李总管道:“那边住的都是老一辈子就穷苦的,干的也都是低下的活计,有倒夜香的、打更的、码头卖苦力的、街上扫洒的,这些活计本身就挣不了多少银子。再加上那边有个奴隶市集,一些人家发卖的丫鬟小厮,家里揭不开锅卖儿卖女的也都在那边。另外,还有暗娼……” 说完,打了自己一巴掌:“嗨,瞧奴才这嘴,说这个污了娘娘的耳朵。” 陶顔言想了想:“你刚才说的这些挣不了几个银子的活计,总要有人做的,不管到了哪朝哪代,也不能没了清理市容的。至于这奴隶买卖……我现在也没能力去改变什么,这是时代的局限。不过这暗娼么……最好还是别存在了,一来对女子是巨大的侮辱,二来也容易染病。” 李总管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听说有几家的公子哥为了寻刺激,也去逛过,后来不就染了花柳病了么。” 说完,李总管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奴才该死,总是在娘娘面前说些污耳朵的话。” 李总管心里也纳闷了,他多么谨言慎行的一个人呐,怎么就在皇后娘娘面前这么放松警惕,口无遮拦呢。 不过皇后娘娘讲道理,让人容易亲近,李总管想着,肯定是他太亲近娘娘,才会有什么说什么的。 陶顔言倒也无所谓,她倒是希望自己的下属能什么都跟她说,别藏着掖着,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 “这样吧,虽然能做的事情不多,但举手之劳,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你以后若是庄子里需要什么做工的,你就到北城贫民区去招工,想来,他们更需要活干,也更肯卖力干。” 李总管点头应是,看向陶皇后的目光都带着崇拜。 “对了,欣兰郡主那边想明日去皇庄看看,你安排一下,让陶香陪同。他们这次得了百顷田地,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李总管立即道:“是,奴才一定安排好,请娘娘放心。” 这顾家如今炙手可热,能帮顾家办事,李总管当然会全心全力去办,更何况还是为郡主办事呢,在昌平王爷那边还能卖一个好呢。 李总管乐呵呵的应下差事,正准备离开,看见三公主从外面跑过,突然想起静慈庵那边传来的消息,想了想还是道:“娘娘,先皇后,也就是王才人那边最近有些异常,好像经常在做法事,把静慈庵弄得乌烟瘴气的。奴才因为在忙秋收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去看过,要不等奴才去打探一下,再回来回禀。” “做法事?”陶顔言从不信鬼神,所以对这些一窍不通。 “你先抽空去看看,若没什么问题,她闹什么让她闹去,被关在那里,不让她搞点动静,她也没事干。” 反正只要不是什么害人的事,陶顔言一向不想搭理,浪费时间。 李总管这才退下,临走的时候,清风送上了新做的桂花莲藕,给他带回去加餐。李总管连忙道谢,一路笑呵呵地走了。 “娘娘,勤政殿送来了两箱蜜桔,说是夏国那边产的,运进京最早的一批,送来给娘娘尝尝。”常泰让人抬着两筐橘子进来,放在了陶顔言面前。 夏国与大周签订和平协议之后,边境的贸易就开放了,夏国盛产水果,源源不断的销往大周,而大周的茶叶、丝绸和布匹、粮食、陶器等,又都销往夏国,其中一半的贸易都掌握在夏国二皇子手里。 陶顔言拿起一个橘子剥开吃了一瓣,果然汁多又甘甜。 “你们也拿下去分一分吧,对了,出去采买的时候多买几箱回来,给各宫也发一发,让大家尝一尝。” 常泰赶忙应下,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过了两日,李总管便到长乐宫回话。他先是说了陪同欣兰郡主视察皇庄的事,才说了静慈庵王才人那边的事。 “也不知道这王才人是哪里学到的东西,说是新学了一个阵法,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静慈庵的女尼们闲来无事,就请她看看,这一发不可收拾,竟然人人都相信了。所以日日都在摆阵法。平日虽然没有什么人去静慈庵进香,可静慈庵的外院还是会接待香客的,一些香客慕名而来,也重金求王才人看一看。” 李总管说完,看了一眼皇后:“不过娘娘放心,王才人给人看的时候,都是蒙面的,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接待的也都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姐,没有外男。” 虽说已经是被贬的嫔妃,也不受皇帝待见,但是始终都是皇帝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能做出辱没皇家之事。 陶顔言皱着眉,想了想:“说实话,本宫是不想管的,你说,她这样做,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陶顔言害怕麻烦,最好是麻烦刚起,就掐灭苗头,省得后面费心费力。 李总管犹豫片刻,道:“就怕越传越开,到时候她说什么,别人都以为是真话,那就有麻烦了。这一个人的号召力太大,有时候就是麻烦。” 李总管一席话,让陶顔言茅塞顿开。她其实就隐隐觉得哪里被忽略了,原来是这个! “你说的对,确实不得不防。这样吧,明日本宫乔装一下,也去会一会她,看看她能看出些什么。” 李总管赶忙道:“那奴才安排一下,找两个新面孔陪娘娘去。奴才也会去,与娘娘打个配合。” 陶顔言点点头,等李总管走了之后,她想来想去,还是得先跟贺临璋知会一声,免得让人觉得自己这个现任皇后对先皇后不敬,给人一种她要去收拾先皇后的错觉。 第617章 要人命就一句话的事 “你要去静慈庵?”贺临璋皱皱眉。 陶顔言点点头:“听说王才人近来有些不安分,臣妾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无大碍,臣妾也只当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可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苗头,臣妾也好提前防范,免得事态进一步扩大。” 贺临璋想了想:“要不这样,朕陪你一起去吧。现在秋高气爽,刚好陪你出游。” 陶顔言咬咬唇:“陛下怕不是担心臣妾为难王才人才要一起去的吧?”她定定地看着贺临璋,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真实的感受。 贺临璋一噎,没好气道:“朕如今对你的心是怎么样的,你难道还不清楚?”说完假装生气的一扭头,闷闷的不说话了。 陶顔言瞧他这被误会的小气样,忍不住心里好笑,小脑袋凑上来摇着他的手臂道:“哎呀,陛下别那么生气嘛,臣妾说说而已,没有那么想就没那么想,生什么气啊?” 贺临璋依然不说话,陶顔言只好使出杀手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不好嘛。” 软糯的语气,娇滴滴的态度,贺临璋真生气也得被磨得没了脾气,更别说他只是假装生气而已。 一个转身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坐在腿上,贺临璋将人圈住:“朕不会与你生气,舍不得。” 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陶顔言脸红心跳,瞪了他一眼:“快放臣妾下来吧,我听见予诺哭了。” 婴儿的哭声从很远的地方飘进来,贺临璋将人放开,起身:“朕去看看,诺儿最喜欢朕。” 女儿奴的贺临璋说完便大步朝着他的小心肝而去。 陶顔言翌日并没有让贺临璋陪同,因为他实在太忙,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画了一个年长一些的妆容,在一侧脸颊上涂了一个大大的暗红色胎记,又找了一套颜色深的衣裳穿上,像是哪家的当家主母,带着几个面生的人去了静慈庵。 相比于以往来,这次果然感觉来进香的人多了一些。 “哎哎哎,你可不能插队,我们都是比你先来的。”陶顔言正要往前面走,就被她前面的一位夫人拦住。 侍从想上前把人拉开,被陶顔言制止,道:“这位夫人,你们都是来找宫里的贵人的?” 那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陶顔言,似乎是放松了警惕,便道:“这里谁不是来找那位宫里的贵人的呢。我跟你说,这贵人可是先皇后,她说的肯定灵。” “不知,她都能看哪些方面?”陶顔言十分谦虚的问道。 那夫人一看陶顔言是个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便真的耐心跟她讲起来。 “你想想看,做过皇后的人,哪能是没本事的呢?听说这位先皇后被贬之后,在静慈庵修行,久而久之,就悟出了缘法,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是想下辈子得到好日子,那就更该来找贵人看一看,今生多修行。” 陶顔言皱皱眉头:“都一样是人,她怎么能得知过去的事?怕不是诓人的吧。” 那夫人显然有些生气:“你要是不相信,你还来找贵人干什么?还不如早些让出位置,让给别人。” 陶顔言笑笑:“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么,有点质疑也是正常的。”她说完,便走到一边等待,没有再与这位夫人攀谈。 没多久 ,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夫人,指着身边的一个婢女道:“难怪我最近总觉得凡事都不顺,原来是你妨碍了我,来人,将这个贱婢发卖去北城奴隶市场,真是晦气。” “夫人饶命,夫人饶了我吧,我真的没做什么有碍夫人的事啊!求夫人不要把我发卖,我在李家已经干了五年了,我一点懒都没有偷,都是尽心尽力为主家办事的啊!” “呸,里面的贵人都说了,我流年不利,都是因为你,你上辈子就是我身边的一个祸害,这辈子又专门找到我来为害我的,要是再留你,定会家宅不宁,钱财损耗。”那夫人像是看脏物一样看着那婢女:“还不快点拉走,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一个宫人在陶顔言耳边道:“夫人,这样几句话就把人发卖了,当真是要人命就一句话的事。” 宫里的主子们罚人还需要找个正当由头呢,这位已经失势的王才人,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真叫人心惊。 陶顔言皱着眉头,望着不远处的静慈庵,手紧紧捏住。 一连几位夫人出来,有的笑容满面,有的气愤异常,但无一例外的,都说身边有人妨碍她,好几个婢女和小厮都遭了殃,甚至有一个庶女都被打了几巴掌,一直被骂着离开。 之前与陶顔言攀谈过的那位夫人进去,出来之后惴惴不安,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快些回去,把那老不死的送往乡下去,一直住在家里就是祸害。幸亏贵人帮我看出来了,否则真是全家被她害死。” 轮到陶顔言了,她带着一股怒气进去,在静慈庵女尼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屏风外。 戴着面纱,穿着修行青衫的王才人出来,并未认出是陶顔言,坐定之后,王才人打量了一番,道:“啧啧啧,你这胎记是前世作恶,今生报应在身上的,要多行好事,多散家财才行。” 说完,递给陶顔言一张纸,上面写着银子的金额。 陶顔言不明所以,疑惑道:“请问贵人,这是何意?” 王才人很不耐烦道:“选一档吧,按照银子数量帮你化解。” 陶顔言看着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三个档次,皱眉道:“不瞒贵人,我家中生意中落,实在拿出来这么多银两,要不给个折扣,先付五十两定金,等一会儿若贵人说的真,那我再付那五十两?” 王才人见她只选那最低档的,白了她一眼,收起纸张,冷冷道:“那就先说说你家里的事,有什么所求,我再帮你看如何化解。” 陶顔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闻贵人可以算出前世今生,怎么还要我自己口述?贵人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所有的情况吗?” 第618章 打脸先皇后 王才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又抠门嘴皮又利索的香客,忍不住怒道:“本宫好歹也曾经贵为皇后,难道本宫说的话你还不信,还要句句反驳?哼,若是不想看,就早点滚,别在这儿耗费本宫的时间。”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您之前确实贵为皇后,但现在不是已经被贬为庶人,在这静慈庵修行了吗?听说,这才人的封号能保留,还是陛下开了善心,给了个恩典。但其实说起来,您也只不过是个修行人而已。” 眼见着王才人面色慢慢不好起来,陶顔言又给了个台阶下,主动道:“我也是在外面听众人说起,说您十分灵验,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来的,既然您这么灵验,不如直接说说我的前世,至于今生嘛,若实在是要我自己说,那我说便是。” 王才人气竭,但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耐着火气给她看。 王才人端详了一下陶顔言,总觉得眼前人似乎有几分熟悉,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 “你前世应该是造了许多杀孽,这辈子才会带着胎记出生。因为这胎记你没少受苦吧?定是到了哪里都成为人人指摘的对象。” 王才人一边说,一边观察,见对面的人没有反驳,便继续道:“好在家中有些钱财,家世还算不错,能觅得一个好夫君,这日子倒也能过。” 陶顔言挑挑眉,轻微点了一下头。 王才人继续道:“但是好景不长,你家夫君应该有几房妾室吧,生意又渐渐不好了,所以才来静慈庵求一个心安。” 陶顔言继续点点头,贺临璋妾室还是挺多的,自己也是妾室上位。 王才人喝了一口茶:“若是想要家中安宁,生意再度红火,那你就得把家里的几房妾室都发卖了,扫清这些障碍,才能扭转运势。” 陶顔言为难道:“可她们并未犯错,对我也恭敬,怎好随意发卖呢?再说了,我家老爷也不会同意的啊。” 王才人冷冷道:“妾室都是低贱命,你若不处理她们,就等着她们踩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吧!” 见陶顔言依然犹豫,王才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看看,本宫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当年本宫宽以待下,对陛下那些妾室多好啊,可如今呢,被陶皇后害得沦落到此。陶皇后可是良仪出身,从那个低到不能低的七品宫妃位上爬上来的,你都不知道她手段有多肮脏。” 乔装的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赶忙拦道:“不要妄议当今皇后,谨言慎行。” 王才人冷笑道:“她都做了那些肮脏事,还怕别人说?” 陶顔言扬手,拦住了宫人:“我家中也有两位熟识的亲戚在朝为官,怎么我听到的消息,并非像贵人说的那般?” 王才人眼神闪了闪,不愿再与她纠缠这个话题:“总之,该说的已经说了,给你指了条路,你相信就去照做,不相信就付了银子速速走吧。” 陶顔言给了宫人一个眼色,那宫人从怀中拿出五十两放在桌上。 王才人不满:“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最低档位也是一百两。来人,把门关了,不交出银子不许放他们出去!” 陶顔言要的就是关起来门揭穿她的真面目,所以也并未惊慌。看着静慈庵的女尼们唯王才人的命令是从,她冷冷的坐着,望着一切。 等门都全部关闭,王才人拿下面纱:“本宫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不识时务的人,既然不肯付银子,那就付出代价吧。来人,给本宫狠狠掌嘴,掌到本宫满意为止!” 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尼上前,就想拉住陶顔言,被陶顔言身后的双儿一脚一个踢翻。 王才人见她反抗,气得火冒三丈。 “大胆,小小民妇,竟然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陶顔言也不装了,拿出帕子倒了一点茶水浸湿,敷在脸上,将大片的红色胎记擦去。 她那张明媚漂亮的脸露出来的一刻,王才人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静慈庵的女尼也纷纷吓得连忙跪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主持上前求饶道:“皇后娘娘,我等都是听了王才人的命令,不得已才对您不敬的,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陶顔言冷冷看了她一眼:“身为主持,还是出家人,竟然毫无判断力,任由王才人在庵堂里胡作非为,你这个主持也不用当了,来人,拉下去打十大板,赶出庵堂去。” 两个侍从上前,直接就在这院里开始打板子,打完之后就把人拖了出去。 李总管在后院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只看见了被拖出去的半死不活的女主持。 他弯着腰上前请安:“皇后娘娘,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杂家今日带了好些人过来,全听从皇后号令。” 王才人在一旁冷嗤道:“李总管这媚上的本事倒像是焊在了身上,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狗腿样。” 李总管倒是客客气气道:“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王才人说的也在理。” 见这李总管不反驳,那么低眉顺眼,王才人也没了与他争辩的心气。 陶顔言扫了一圈跪地的女尼:“你们助纣为虐,毫无出家人的慈悲之心,看着王才人害人而不劝阻,每人领五个板子,罚抄经文十遍,以儆效尤。” 没要她们的命已经是开恩,没把她们赶出去也给她们留了个去处,所以众女尼感恩戴德,纷纷叩谢皇后大恩。 陶顔言又看向王才人:“你在这静慈庵清修,目的就是要修身养性,可你信口开河,枉顾人命,诈骗钱财,胡说八道,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王才人冷笑一声:“我如今已经沦落至此,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你以为你罚我,我就会怕,哈哈哈哈,你倒是说说看,还能怎么罚?” 王才人是打定了主意,觉得这陶顔言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陶顔言睨了她一眼:“王氏,降位为良仪,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接见外客,若再让本宫发现你品行不端,那你就不必再做皇家人了,削去所有名分,让王家带回去。” 王才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你你……本宫是先皇后,你一个继后,你有什么资格来降本宫的位份?本宫要见陛下!本宫都被你欺负死了!” 陶顔言冷冷看她一眼:“你以为如今你在陛下心里还有什么地位?还妄图见陛下,陛下他,可不会见你!” 第619章 御史弹劾皇后 王才人毕竟是当过皇后的人,虽然被贬了,但身上那股皇后的气势还保存着。 她冷笑道:“本宫十六岁被先皇定为太子妃,是从皇宫正门迎娶进皇家的儿媳妇。本宫诞育两位嫡出公主,就算现在再败落,也轮不到你一个继后来给我安罪名。我会手书一份呈送陛下,好好问一问,是谁给你一个继后这么大权力,对我颐指气使。” 陶顔言直视着她,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正因为你曾经是皇后,母仪天下,而你如今所作之事才更令人不耻。” 她走近一步,气势上压了王才人一头:“信口开河,随意让人将奴婢责打、发卖,眼中根本没有对百姓的爱护,你还好意思说你曾经是皇后?” 陶顔言眯眯眼睛:“若是先皇泉下有知,知道你是这样冷漠无情自私的人,怕是都要后悔当初看上你,聘你为儿媳。” 王才人气得手抖,指着陶顔言一句话都说不出。 “还想给陛下写信?写什么?写你是如何妖言惑众,残害百姓的?那你写吧,本宫倒要好好看看,陛下知道你的为人,会作何想?” 陶顔言说完,看了一眼众人,才朝李总管道:“这静慈庵一向事多,住进来的人总是不安分,李总管,你派人好好盯着,好好整顿。” 李总管连忙应是,想着先把众贫尼都清查一遍,再选了得力的主持出来。 陶顔言一走,王才人彻底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上,狠狠捶了几下地面,眼中全是满满的不甘。 陶皇后整顿静慈庵一事,到底还是让贺临璋知道了。王才人降位为良仪,拿到她写的手书,贺临璋叹了一口气。 张福海上前倒满茶水,劝道:“幸好皇后去的及时,还未酿成大错,否则若是继续让王良仪在外招摇行骗,怕是这皇家的脸面都快要掉没了。” 贺临璋睨了他一眼,张福海立即噤了声,慌忙低下了头。 好半晌,贺临璋才道:“不过陶皇后也太心急了些。虽然王良仪确实做的不对,可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说完,他沉思片刻:“御史台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上书弹劾皇后的。” 果然不出贺临璋所料,御史台很快就写好了多份奏折,全是弹劾陶皇后对前皇后不敬,独霸后宫,打压其他嫔妃,恃宠而骄,任意处罚嫔妃的罪名。 张御史甚至在奏折里说,陶皇后是妾室上位,不敬主母,理应废后。 贺临璋啪的一声,把奏折合上,怒道:“这个张御史岂有此理,竟然建议朕废后,看来他做这个御史是做得太轻松了!” 张公公好言劝道:“陛下息怒!御史们风闻奏事,无论说什么,都不可惩罚。陛下看过忘了便可,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个儿啊!” 贺临璋平复了下情绪,心中依然对张御史的话十分不悦。可朝堂之事,不能仅凭喜好行事。就比如现在吧,他气这张御史,但又拿他毫无办法。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心情烦闷,索性直接扔下政务,往后宫去。 秋高气爽,除了小锦安去了蒙学,其他孩子全在身边,陶顔言带着众人去了御花园里逛。 她现在是整个后宫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这后宫就是她的家,她想逛哪儿,就逛哪儿,自由自在。 几位嫔妃刚好就在园子里,与皇后一行不期而遇,大家都纷纷围上来,有说有笑的,聚在一起打发悠闲的时光。 贺临璋一路找来,远远就听见了说笑的声音,待他走近一些,贺萱率先看到,于是跑着上前问安。众人这才起身迎接皇帝。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贺临璋上前亲手将陶顔言扶起,问道。 陶顔言笑意晏晏:“姐妹们谈天说地,闲话家常罢了,陛下今日怎么得空,这时候来后宫?” 贺临璋扶她坐下,又看着周围几位嫔妃道:“朕折子看累了,过来偷个懒。”说完,示意明月把予诺抱过来。 众嫔妃已经许久没见过贺临璋,一时对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的相处有些好奇,心有灵犀般的都没有跪安,而是在一旁陪着、观察着。 贺临璋虽然想单独跟陶顔言说话,但也不好直接把众人都赶回去,所以就抱过小予诺,专心逗孩子。 问他为何不抱予承? 呵,那小子在他怀中从来不会给好脸色,高兴的时候笑嘻嘻,不高兴的时候就鲤鱼打挺,闹得很,根本抱不住。 相比较之下,还是奶嘟嘟的小予诺更得他的心,无论何时抱过来,只要一看见是他,就笑意盈盈的,还会咿咿呀呀跟他对话。 可比那个情绪化冷脸的予承好伺候多了。 被父皇嫌弃的予承正在常泰的怀里追着蝴蝶玩,丝毫不知自己被父皇嫌弃了。 “陛下可真疼爱五公主,真真是掌上明珠一样。”李昭仪说道。 “五公主年纪最小,现在正是最最可爱的时候,任谁见了都喜欢,难怪陛下疼爱有加。”赵婕妤道。 “要臣妾说啊,陛下还是最疼皇后娘娘,五公主为皇后所出,偏爱更多一些。”韩婕妤道。 贺萱和贺玥就在一旁玩,贺敏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糯糯道:“可我们都是小公主呀,父皇都一样的疼爱。” 陶顔言将贺敏搂进怀里,亲手剥了一个小橘子喂她:“敏儿说的对,你父皇都是疼爱你们的。” 皇后一这样说,几位多嘴的嫔妃便瞬间知道失言了,立即不好意思起来。 李昭仪起身道:“臣妾们还是不打扰陛下与皇后娘娘了,这就告退。”赵婕妤和韩婕妤心领神会,纷纷跟随李昭仪一起告退。 等人终于都走了之后,贺临璋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贺敏的脸:“敏儿今日说的很好,其他人说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们都是朕的骨肉,朕对你们的疼爱是一样的。” 贺玥起身过来,挤进贺临璋怀里道:“父皇无需在意,我与敏儿妹妹养在陶母后名下,陶母后对我们很疼爱,我们什么都知道。” 小人精一样的贺玥,说话直来直去,十分可爱。贺临璋摸摸她的头,想到她那个让人不省心的生母,心中叹了一口气。庆幸着幸好这两个孩子都没养在王氏身边,否则都不知道会被教养成什么样子。 第620章 皇帝公报私仇 看到贺临璋脸上一闪而过的烦闷,陶顔言便让明月先把孩子们带过去玩,等孩子们走远,她才轻声问道:“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相处多了,对方的反常举动很容易就会被感知到。 这个点是贺临璋最忙的时候,他竟然有闲心来后宫,还一路找自己找到御花园,陶顔言就判断,定然是有什么事。 四下无人,贺临璋便也没再藏着,直接说了御史弹劾皇后的事。 陶顔言不卑不亢道:“陛下,臣妾整顿静慈庵,实是为皇家声誉着想,并无打压前皇后之意,更无对她不敬之心。” 她看了看贺临璋的脸色,继续道:“御史弹劾臣妾,是他们自己搞不清楚立场,臣妾可不会怕他们。但是,若因臣妾之举让陛下为难了,那……陛下就申斥一下臣妾,或者罚臣妾闭门思过好了。” 说完,闷闷不乐:“反正总要给他们一个解决之道的,哪怕做做表面功夫,也得做不是?” 贺临璋看着她,心中怜惜,将她轻轻搂过来,温声道:“朕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现在的心情朕也理解。你提的这个法子听上去可行,能堵住众臣悠悠之口,可朕若是让你闭门思过,朕不愿意。” 陶顔言仰头看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那陛下怎么办?怎么安抚这些御史?” 贺临璋轻笑一声:“朕是皇帝,不想理他们就不理,他们大不了连朕一起弹劾好了。” 陶顔言被他这无赖样子逗笑:“陛下这是彻底摆烂了是吗?那御史大人们岂不是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一日恨不得递三道折子弹劾陛下。” 一想到那个场景,帝后二人就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贺临璋一回到勤政殿,便拟旨,以张御史等人言语过激、妄议后宫为由,罚俸三月。 张御史他们领旨之后果然气得跳脚,原先就一本弹劾皇后的折子,现在是连夜加班,不睡也要新增一本弹劾皇帝的折子,趁着热乎的怒气,写完立即送到皇帝的桌案上。 “冥顽不灵,简直冥顽不灵!”贺临璋一把把折子扔在地上:“御史台看来是真的太清闲了,管天管地,都管到朕的被窝里去了!” 张福海不明所以,带着好奇心弯下腰去收拾折子,顺便“不小心”偷看一眼,当看见那“劝陛下以国事为重,勿要沉迷皇后美色”一句,撇了撇嘴。 张公公:就陛下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皇后娘娘那惊为天人的美貌,你御史还想劝陛下不要沉迷女色? 你是要陛下夜夜独守空房空虚寂寞冷吗? 还是想让陛下生气难伺候? 到底是要惩罚陛下还是惩罚我这个伺候陛下的公公啊? 哼,果然冥顽不灵,没眼力见。 张公公将地上的奏折都整理好重新放到桌案的一侧,恭恭敬敬等着。 “哼,这御史台若是真的太闲了,朕倒是有一样活安排给他们。”贺临璋说完,眯了眯眼睛,遂拿出一道空白圣旨,刷刷刷写下。 张公公立在他身边伺候,把圣旨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他默默在心里给御史们点了一排蜡。 没多久,圣旨便被送到御史台,众人一看差点晕过去—— 陛下竟然要启动一整年的全国视察,派遣御史前往大周各地进行调研,且不能大张旗鼓,而要默默去摸底,查明各地官员的行事作风是否正派,政务是否尽心,百姓是否满意,有没有冤假错案。 御史台里哀嚎一片,这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又很难有政绩的艰难差事啊! “我早说了,陛下宠爱皇后,咱们不要往死里去弹劾皇后,你们都不听,现在可怎么办?陛下这一看就是在故意找我们的麻烦呐。” “事情都出了,你这马后炮还有什么用?当初我们可是商量过的,皇后一家独大,独宠于后宫,弄得陛下连每三年一次的选秀都停了,本就有违祖宗规矩,趁着这次前皇后的事,刚好找到她一个错处好好弹劾,你们可都是认可的啊!” “是我们低估了陛下对皇后的宠爱程度。张大人,现在怎么办?” 众人齐齐望向张御史,张御史气得脸都涨红成了猪肝色。 他拿着陛下今日下发的圣旨,沉思许久:“陛下让咱们全国巡视,难道还不去?别的事情先放放,赶紧排出一个计划和路线图来,把人员都分配好,该去户部申请银子的就赶快做好预算,户部那帮老狐狸可抠门得很呢,批银子像是要他们的命一样。” 李御史一噎,上前道:“上回,我弹劾过户部尚书,这报预算的事儿就别派给我了,我与那户部尚书一见面就要吵架,我去要银子是断然要不来的。” 张御史叹了口气,又道:“还有车马,得找工部去要,侍卫得找兵部,全国各地的官员名单得找吏部……” 众人一听都纷纷摆手,这个说我之前弹劾过工部,那个说我之前找过兵部的麻烦,总之,御史台是把六部都得罪了个遍。 等商量完,分配好各自的任务,没一个人脸色好的。 甚至有人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是不是要走动走动关系,换个部门。 否则天天得罪人,上书骂人的时候是爽,私下里可都被人嫌弃着呢! 得知了贺临璋这个公报私仇的操作,陶顔言十分崇拜的望着他:“陛下,您好聪明啊!您一看就是那种腹黑霸道,狼一样的男人!” 贺临璋:“……” 被小皇后恭维得忽然有些耳热,他慢慢靠上去,将人拥在怀里,深情道:“那顔言呢,是什么样的女子?” 陶顔言眼睛狡黠一闪:“美艳不可方物,娇嗲可爱的兔宝宝?” 贺临璋想起那对狐狸与兔子的耳朵,呼吸都重了几分,深深吻了上去,许久才将她放开,二人都有些微喘。 “那对耳朵呢?生完两个孩子后,就没见你用过,放哪儿去了,嗯?” 陶顔言脸上爆红,推了他一把,眼神却飘向床头的一个盒子。 贺临璋会意,起身去拿,发现那里面除了两对耳朵,还多了一件绣着小兔子图样的中衣。 他回头看了一眼陶顔言,将衣裳递给她:“要不,现在就换上?” 第621章 先皇后绝食 贺临璋与陶顔言厮混一夜,第二日两人都纷纷起晚了。贺临璋匆匆忙忙去上朝,陶顔言也有气无力的简单梳洗了一下,去见了来请安的众嫔妃们。 贤妃率先禀报了需要解决的后宫之事,到了年底,各处的御寒衣物、炭火、预防走水之事都很重要,处处都要花银子。 陶顔言看了看预算清单,点点头:“贤妃你这预算做的很细,那就先这么批吧,实际用银按照结算的到时候再给本宫一份清单。” 她说完,看了看众人,想着她们好多人也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陛下也不去陪,深宫冷院的住着,这日子不好打发,便道:“咱们入了宫,这日子不好打发,你们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如果有什么想做的,只要不违背宫规,都可以做。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来找本宫聊聊,本宫能支持你们做的,都会支持。” 徐昭仪起身福礼道:“多谢娘娘给臣妾机会,让臣妾协助打理些宫务。臣妾在闺中时,就是个闲不住的,家母教导臣妾理家之事,臣妾很是喜欢。入宫后臣妾也不得宠,若不是娘娘启用,臣妾恐怕整日的时光都无法打发。现如今臣妾每日忙忙碌碌,感觉这日子过得特别充实。” 听了徐昭仪的现身说法,大家都笑起来。 贤妃点头道:“可不是嘛,你们若有什么想做的,大可以全都跟娘娘说。娘娘可是最开明的皇后。” 赵婕妤起身道:“娘娘,臣妾自小便随我母亲学习刺绣,臣妾觉得倒是还能再精进一些,想到尚衣局与各位绣娘学习学习,不知可否?” 陶顔言笑道:“有何不可?你去吧,自己安排好。不过要当心眼睛,绣一会儿要多看看远方,可别把眼睛弄坏了。” 方昭仪起身道:“娘娘,臣妾闲来无事就喜欢唱唱曲,不知臣妾能不能在宫里摆个小戏台子唱一下啊?” 陶顔言很赞成:“那好啊,你排戏,到时候哪天演,让我们大伙儿也去听听。” “那我给你伴舞吧,我舞艺还可以。” “我会弹琴,我也可以加入。” 一时之间,大家的情绪也都被吊了起来,个个都好似找到了人生盼头。 说了一会儿,陶顔言就叫众人散了,她还得回去睡个回笼觉。昨夜太折腾,都没休息好。 午膳没有起来吃,一直睡到下午,两个龙凤胎闹着找她,陶顔言才起来。 刚起来不久,李总管就找来了。 “娘娘,静慈庵那边,按照娘娘的吩咐,都进行了整改,王良仪她……近来在闹绝食,说是若是陛下不为她做主,便……呵呵,奴才也去劝过两回,可她……” 李总管没往下说,陶颜言一想那王良仪的神情就知道,定是死倔,一定要用这法子逼皇帝就范。 可她不知道的是,一个铁了心不想管她的男人,是根本不会因为她伤害自己就软下脾气来的。 贺临璋这人吧,他喜欢的,在意的人,他会无条件愿意宠着纵着,当年的丽妃就是个例子。 但是他对于他不在意的人,那是半点也不会松动的。 陶颜言叹了一口气:“那你去禀报陛下一声,若是得空,请陛下去看一眼。” 毕竟是贺玥和贺敏的亲生母亲,陶颜言也不希望她饿死。 贺临璋一听说皇后已经知晓此事,派李总管专程来禀报,他摇摇头:“做了那么多年皇后,倒越发胡搅蛮缠了。” 虽然不想去看,却也真的不能让她去死,贺临璋翌日带着陶颜言一起去了静慈庵。 “陛下去看望前皇后,还带着臣妾做什么?”陶颜言十分不悦,害她又跑一趟。 贺临璋捏住她的手:“朕上次就说过,想带你散心,可惜朕忙,没有陪你。这次咱们先去看看她,看过之后朕陪你去后山走走。现在山上枫叶正红,景色倒是不错。” 陶颜言嘟了嘟嘴:“陛下还记得那年陪臣妾出游,臣妾被行川哥哥抓走的事吗?” 贺临璋哪里会忘的?要不是她被抓走,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用情至深,能放下朝政追去找她。 “不敢忘,更不想忘。”贺临璋将她搂进怀里:“那时候你被抓走,朕日日不得安宁,伤还没好全,就带着人追你去了。颜言,朕真的害怕失去你!”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陶颜言的心里有一丝暖流划过。 “哎呀,臣妾现在不是好好在这里嘛,陛下不用担心,臣妾会陪着陛下的。”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陶颜言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王良仪真真切切饿了自己几天,导致面色很差,虚弱无力的躺在榻上。 贺临璋进来,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泪眼婆娑。 “陛下终究还是舍得来看臣妾一眼了。” 王良仪开口,满是怨怼。 陶颜言没有进屋,就在外面等着,把空间留给二人。 贺临璋走上前坐下:“你何苦呢?饿坏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王良仪擦了擦眼泪道:“臣妾是心里堵的慌,陛下与臣妾十六岁相识,是原配夫妻,可陛下把臣妾扔在这静慈庵不闻不问,臣妾这日子难熬,陛下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贺临璋面容冷峻:“你犯的那些错,让朕无法原谅,没有牵连你的家族已经是最大的开恩。” 给他下毒,让他失去记忆,拿两个亲生女儿争宠,不惜给她们下药,哪一件拿出来,都能让他们王家覆灭。 王良仪打了个寒颤,眼神闪烁道:“臣妾也是太爱陛下了,想得到陛下的宠爱才会一时糊涂。可臣妾这些年所受的苦已经这么多了,难道陛下还不能原谅臣妾吗?” 贺临璋看她一眼,她原先雍容华贵的外貌不再,青灯古佛相伴,人清瘦了不少,也老了好几岁。 “你安心在此礼佛,朕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朕。” 王良仪气得要命,委委屈屈道:“臣妾也不想惊扰陛下的啊,可那继后陶氏实在欺人太甚,臣妾是前皇后,轮不到她来折辱。” 第622章 你越爱她,她越该死 贺临璋紧紧皱眉,十分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你本就犯了错,被贬为才人,结果你又坑蒙拐骗,败坏皇家的名声,颜言身为皇后,处置你有什么错?你可别不讲理。” 王良仪的眼泪更不值钱一样往外流:“颜言?陛下叫得可真亲密,她当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七品良仪,臣妾罚她跪了一会儿,您就舍不得,巴巴的赶来救她。是从那时候起,您就一心想着要扶她上位,取代臣妾了吧!” 贺临璋眉头紧锁:“你当初是朕的原配皇后,朕从未想过让任何人取代你的位置!若不是你犯错在先,又有谁能动得了你的皇后之位?” “犯错犯错,陛下就只看到臣妾的错,却看不到臣妾的心。臣妾说了,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想得到陛下的爱,臣妾想让陛下的眼睛里只有臣妾一个人,使了一点手段而已,这有什么错?”王良仪声嘶力竭吼道。 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样子,贺临璋不愿再与她争执,冷冷道:“你想不通就在这里慢慢想,朕希望你终有一日能想通。”说完起身就想走。 王良仪很怕这次他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高声道:“听闻御史在弹劾她吧,若陛下同意臣妾回宫,臣妾可以认罪,说服御史不要再弹劾继后。”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真没想到,你的手还伸得这么长,是王家给御史通了消息吧?哼,不静思己过,还妄图再回到宫里兴风作浪,朕岂能如你的愿?” 说完,贺临璋拂袖转身,义无反顾地离去。 “没想到你爱她胜过丽妃?” 贺临璋不想跟她谈论自己爱谁不爱谁的问题,继续朝外走。 “哈哈,哈哈哈哈,可惜啊,你越爱她,她就越该死!”说完,她将床边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掷在地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碎裂声像是一声信号,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颜言!”贺临璋惊觉不对,立即拉门而出,就看见双儿护着陶颜言,侍卫们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起来。 贺临璋的四个影卫突然出现,也与黑衣人打在一处。 院子里的女尼们吓得四处躲避,贺临璋一边打一边朝陶颜言靠近,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紧紧把人拦在身后。 双儿得空,连忙加入战斗。 “陛下,这些黑衣人是哪里来的?”陶顔言有些惊慌。 贺临璋深深地看了一眼王良仪的屋子:“是她的人。朕真是没想到,她会恶毒至此!” 用绝食的名义引他过来,其实是要假扮可怜回宫,计策不可行,便痛下杀手。这王良仪的嫉妒心和恶毒都到了顶峰,已经不能再留了。 在影卫和无双的配合下,所有黑衣人都被尽数消灭,最后留了一个活口。 “说,谁派你们来的?”影壹抓着人,刀架在他脖子上逼问。 “英雄饶命,我们……我们是苍龙门的人。” 贺临璋都要被气死了,他的前皇后伙同苍龙门来暗杀他,说出去都可笑至极! “苍龙门?好啊,王良仪你真行,你们王家可真是行!”贺临璋给了影壹一个眼色,影壹进去将虚弱的王良仪带了出来。 看着满院子的黑衣人尸体,王良仪冷漠地笑笑,朝着陶顔言道:“你可真命大,怎么都杀不了你。” 陶顔言拧眉看着她:“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与前朝余孽为伍啊?你是什么时候跟他们勾结在一起的?” 王良仪冷笑道:“勾结,呵呵,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们找上我,让我引你们来,他们答应我,只要我事成,便帮我杀了你。”说完,她白了黑衣人的尸体一眼:“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区区几人!” “你曾经贵为皇后,脑子竟然糊涂至此。”贺临璋看了一眼王良仪:“王氏,贬为庶人。削去王家伯爵府爵位,在朝为官者立即革职。” 现在局势已经于自己不利,王良仪也彻底死了心,怨毒地望着眼前的帝后:“贬为庶人,削去爵位,哈哈哈哈,随意吧,反正这窝囊的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 若不是眼前的皇帝狠心至极,她也不会走最后这一步。 原定的计划是,她装可怜得皇帝开恩,重新回宫,日后为苍龙门提供一些消息。可她没想到装可怜失败,皇帝的心冷如铁,根本不答应她的请求。 那么,就实施第二个计划,将陶皇后杀掉,然后给皇帝喂食失忆散,让他以后成为傀儡。 没想到两个计划都失败了,王良仪认栽,再无反抗。 “陛下,那这王氏怎么办?”影壹上前问道。既然已经不再是皇家人,是个庶人了,继续待在静慈庵也不是个事。 贺临璋原本想一刀结果了她,可两个孩子毕竟是她所生。 他咬咬牙:“带去王家,让王家自己处理。跟他们说,朕的圣旨今日必到。” 影壹应下,将木讷的王氏拉了出去。 满地的尸体太过血腥,陶顔言刚才有些紧张,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不紧张了,鼻腔中就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反胃也越来越严重。 贺临璋看出她的不舒服,将人拉住,出了院门。 侍卫们留下处理尸体,双儿跟着帝后一起出去。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好些?”贺临璋捏了捏她的手,问道。 陶顔言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开始是真的不习惯看见死人,现在好歹有了一点免疫力。只要死的不要太血腥,她一般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忘了。 她点了点头:“无碍,臣妾可以调节。” 可贺临璋从她冰冷的手掌就知道,这个小皇后是在故作镇定。 “他们死有余辜,不值得怜悯。”说完,帮她捋了捋头发:“等侍卫们处理好,咱们就回去。这次是朕失察,没想到王氏是这么恶毒的人。” 陶顔言道:“玥儿和敏儿那边,就先瞒着吧,免得两个孩子不好受。” 见她这时候第一时间还想着孩子们,贺临璋点点头:“敏儿小,与王氏没什么感情,倒是不怕,至于玥儿嘛,若将来问起,实话实说便是,她是个讲道理的孩子。” 第623章 再度有孕 王氏在影壹的护送下,被送回王家。然而,她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宫里的圣旨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般降临到了王家。 当王大人颤抖着双手接过那道圣旨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紧接着又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得通红。原来,圣旨上不仅严厉斥责了王家的种种过错,更是毫不留情地削去了他们伯爵府的爵位! 这对于王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王大人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要知道,王家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出了一位皇后,又有这个爵位才维持着家族的荣耀和地位的,如今做皇后的女儿已经早就被贬,现在甚至被贬为庶人,还送回了娘家,爵位也被削去,意味着家族的声誉严重受损,怕是要跌出京城十大权贵的排名了。 更重要的是,家中还有两个还未成家的儿子,他们的婚事和前程恐怕也会因此而断送! “孽女,你究竟干了什么?为何陛下会如此动怒?”王大人怒声质问道。 王氏冷笑一声,眼睛无神:“我能做什么?我十六岁被你们送去做了太子妃,二十一岁为皇后,二十七岁被逐出宫,在静慈庵修行,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她说完,环视了一圈娘家的人,见每个人都不再给她好脸色,她冷冷道:“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贵为皇后之时,你们是那副模样,现在我还是我,你们看我的眼神却全是愤怒。” 她说完,转身如木偶一般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未出阁时的院子走去。王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别往那院子去啊,那是准备给你弟弟成亲用的院子……” 看着母亲边喊边追出去,王家长子冷哼一声:“还成亲呢?没了爵位,谁家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呵,原先我还嘲笑宁远侯府的顾家两兄弟娶不上媳妇儿,没想到现在就轮到我了。” 王大人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糊涂话,你爹我还没死呢!只要官位还在,谁家不想攀上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 话音刚落,宫里又送了一道圣旨过来,王大人连忙带着两个儿子跪地接旨。 听着听着,王大人差点背过气去。原来,这道圣旨竟然是贬官的圣旨,他——丢了官位! 王家两个儿子也目瞪口呆,今日真是他们王家最悲惨的一天。 陶顔言回了后宫之后,就传召了刘太医前来诊脉,因为她觉得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隐隐约约出现,就怕是得了什么怪病。 刘太医来的很快,诊完脉后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娘娘,您和陛下……是不是很不节制?” 陶顔言脸上爆红,贺临璋确实是每日都留宿,难道这个也能从脉象看出来? 刘太医轻咳了一声,严肃道:“娘娘,之前您服下了长效的避子汤,一般来说能管半年,本来最近臣就要给娘娘服第二副药了,可是……娘娘您,又有喜了!” 陶顔言惊得直接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没看错?” 呜呜呜,两个小的才八个月啊,这么快又有了么? 许是因太过激动,又许是因为受了再孕的惊吓,陶顔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快去禀报陛下!”双儿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抱到榻上,明月赶忙叫常泰去请人。 贺临璋赶来的时候脸色也白着,一进门就见刘太医已经在针灸了,他也顾不上问什么,直接来到榻边,将陶顔言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陛下,娘娘并无大碍,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刘太医扎下最后一针道。 贺临璋点点头,二人来到外间。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不是生病,而是上一胎产下双生子还未完全休养好,现在这么快再度有孕,身子吃不消才会晕倒的。” 贺临璋一听,也瞬间呆若木鸡。 想到自己在她坐好月子之后便毫无节制,贺临璋有一瞬间的后悔:“那现在,皇后和胎儿怎么样?” 刘太医眉头皱得很深,缓缓摇了摇头。 “娘娘诞育双生子,身子遭受重创,若是这时候再度有孕,一是难保胎儿,二是怕娘娘的身子吃不消。现在胎儿月份不大,还没有一个月,若是陛下……若是不想保这一胎的话,需尽早决断。” 贺临璋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如今有些进退为难。他很担心陶顔言,可滑胎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伤害。更何况,她腹中的是他们的孩子。 正在他想不好要怎么做之际,清风便出来请他,说是皇后娘娘醒了。 一看到陶顔言哀怨的小眼神,贺临璋就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道:“都是朕的错,你别担心,朕正在与太医想办法。朕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以你为先。” 陶顔言嘟嘟嘴道:“还能想什么办法?唯有好好养着,再生一个呗。”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立马问一旁的刘太医:“对了,这一胎,不会还是双生子吧?” 可千万不要啊,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生两个孩子的剧痛。 刘太医摇摇头,谨慎道:“目前只是初期,还探不出双生子的脉象。” 说完,看了一眼皇帝。 贺临璋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才道:“颜言,你身子还未完全养好,这一胎,要不不要了吧!” 陶颜言拧眉看着他,不可思议道:“陛下的意思是,主动滑胎?”她的手紧紧捏住,踌躇道:“可滑胎对臣妾的影响也很大。难道,这一胎是弱到根本保不住了吗?” 贺临璋连忙安抚:“也不是,目前太医只说你身子虚弱,并没有说这胎一定保不住。他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建议朕保大的。” 陶颜言沉思片刻:“那就尽量调理,顺其自然吧。既然有了,臣妾也无法狠心将它舍弃。” 贺临璋上前把她紧紧抱住:“朕会命太医随时候命,每日给你问诊,直到你平安诞下这一胎。” 第624章 大赏长乐宫 得知帝后要保胎,刘太医也没说什么,只能尽心尽力。 太后得知长乐宫陶皇后再度有喜,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好啊好啊,陶皇后再度为皇家开枝散叶,实乃大功臣,你快去打开哀家的库房,挑一堆好东西送过去。” 秦公公也陪着笑道:“皇后娘娘的福气就是好,太后您又要添孙儿了。” “赏,整个长乐宫都赏,所有伺候的奴婢统统赏三个月月例。” “是,奴才这就下去传懿旨。”秦公公乐呵呵而去,满面春风。 太后大赏长乐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后宫嫔妃们一打听,简直羡慕疯了。 皇后娘娘竟然又有喜了! 一众无所出的嫔妃牙都要酸掉了。名下已经有孩子的嫔妃,得知皇后娘娘又将有第三个亲生子,要说不羡慕那也是假的。 “娘娘,之前皇后不是说陛下的身子不好,要调理吗?结果您看,她这么快又有孕了。”贤妃的婢女采薇闷闷道。 贤妃睨了她一眼:“这种怨怼皇后的话,本宫以后不想再听。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脸色,那就趁早去找内务府沟通,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 贤妃的话说的很重,采薇的脸色爆红,低下头来:“奴婢也只是替娘娘不值而已,娘娘替皇后协理六宫,尽心尽力,可皇后娘娘独霸着陛下,陛下这都多少年没在娘娘宫里歇下了!娘娘也不过才二十几岁,正是大好的年华,却再也没有伺候过陛下。奴婢是心里为娘娘苦呢。” 贤妃白了她一眼:“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不与陶皇后争,便能在这后宫安安稳稳,之前那么多个与她争的,你看见谁得了好下场?本宫不与她去争宠,她就把本宫当自己人,给我协理六宫的实权,这不比陛下一时的疼爱重要吗?再说了,陛下自己不愿来我宫里,费尽心思去争宠又有什么意义?” “娘娘!”采薇着急道:“之前娘娘不争,是因为陛下专宠陶皇后,可现在陶皇后身子不便,娘娘不争,其他人也会争的,娘娘何苦让出这个机会呢?” 贤妃沉思了片刻,依然摇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怀龙凤胎的时候,陛下就未曾踏足别的宫半步,难道你以为陶皇后有了这第二胎,陛下就会眼睛看见别的人?哼,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本宫现在一心只想跟着皇后,过安生的日子。” 见采薇面色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贤妃提醒道:“你是我从王家就带进宫的婢女,从小就是伺候我的,我虽待你比别人亲厚些,但不该你管的事你别管。好了,你先下去吧,快到接敏儿的时间了,本宫亲自去一趟长乐宫。” 贺敏跟着贺玥她们在学习,以往都是由宫人去接回来的,今日得知了陶皇后有喜一事,贤妃决定先去送个礼,顺便再拉近一下关系。 长乐宫里,看着贤妃带来的礼物,陶颜言笑道:“你破费这些做什么?你都留着,将来好给敏儿做嫁妆。” 贤妃送来的是一套赤金海棠花图样的首饰,工艺雕刻栩栩如生,霎是清雅好看。 贤妃笑道:“得知娘娘又有孕,臣妾心中喜不自胜,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送来给娘娘得闲的时候戴一戴,不喜欢就留着赏人也好,只是臣妾的小小心意而已。” 陶颜言夸了一句首饰精巧,便让明月收下了。 “此次意外有孕,本宫心里也十分忐忑,有孕初期人比较疲累,还要靠你多留意些宫务,要辛苦你们几个了。”陶颜言客气道。 贤妃点头应下:“协助娘娘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娘娘就安心养胎吧,其他事情都不必费心。” 等贤妃带着贺敏小公主走了之后,明月上前道:“这贤妃娘娘看上去倒是不争不抢的样子,不过娘娘方才诊断出有孕,她那边就知道了,看来贤妃娘娘在宫里的消息也很灵通呢。” 她话音落下,陶颜言倒是想起了之前欣兰进宫,说起贤妃结交势力一事,吩咐道:“去跟常泰说一声,把咱们长乐宫再重新摸排一遍,务必要保证都是自己人。” 明月听出了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叫常泰把人理清,防患于未然。 她立即下去办,与端着汤药进门的清风错身而过。 “娘娘,刘太医开了安胎药,让您在饭前务必服下。”清风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陶颜言的面前。 陶颜言的眉头皱的很深:“闻着味就苦,这一大碗都要喝下去吗?” 她眼巴巴的望着清风,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 可清风坚定的点了点头:“刘太医交代了,必须得喝。”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不过娘娘可以喝完之后吃点甜的,淡化一下苦味。” 陶颜言无奈,只好端起了药碗,捏住鼻子一口喝下。 “快快快给我蜜饯,下次刘太医来的时候跟他说,想个办法,别每次都用药汁,难道就不能研究出个药丸什么的吗?那个小,方便服用呀。” 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哀怨的望着清风,清风扛不住皇后可怜巴巴的眼神,赶忙收拾药碗退了出去。 贺萱和贺玥都听说了陶母后又有孕一事,下了学之后便围在她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肚子。 “母后,这次里面也是两个宝宝吗?”贺玥有些激动道。 贺萱伸出手搭在了陶颜言的脉象上,过了许久才道:“目前的脉象倒是看不出是双生胎。也可能是我的医术不精,还未能探知。” 陶颜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可能这次就是一个了吧,我倒是希望只有一个,两个宝宝好累的,到了后面肚子大起来,路都走不动。” 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上一次怀胎十月的辛苦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她平坦的腹部,里面竟然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两个龙凤胎不知道他们的母后又有小宝宝了,一整天没有被母后抱,感觉像是两个被抛弃的小可怜,吵着闹着要来找母后。 乳母把他们抱过来,只敢抱着站在一边,不敢往皇后怀里塞。 “啊!啊啊啊啊啊……”予承有些恼怒,小肉手伸着,就想要母后抱。 “喏喏喏,咿呀呀。”予诺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在撒娇,也伸着小肉手,要母后抱。 “没事,把他们放过来吧。”陶颜言一整天没抱到两个宝贝,也想他们。 刚把两个孩子放下,他们就像两个挂件一样一左一右黏在陶颜言身上,大脑袋不断地往她身上蹭。 从蒙学回来的小锦安一进门就看见大家都围着母后,他赶忙甩开书袋,找了个空位钻进去:“母后母后,听说您肚子里又有宝宝了?是弟弟吗?” 第625章 喜事连连 锦安似乎对弟弟的执念很深,他就喜欢弟弟。可贺萱、贺玥又很喜欢妹妹,所以三小只又开始了针对婴儿性别的辩论。 龙凤胎不会说话,可不代表他们不会发表意见,两个小团子一会儿看看二皇兄,一会儿看看两个姐姐,不请自来的加入了讨论之中,嘴里咿咿呀呀表示附议。 陶顔言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望着五个孩子围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小胚芽,想不通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孩子王。 胃口慢慢变差之后,陶顔言便免了众嫔妃每日的请安,免得在人前失仪。 贤妃和徐昭仪若是有宫务要皇后拿主意,便单独来汇报。 其他嫔妃倒还算有眼力见,知道皇后娘娘有孕不想被打扰之后,便也没有来烦她,若是真有事,那就第一时间找贤妃解决。 时间一晃便到了腊月,前朝忙着年底的各项收尾事宜,贺临璋已经好几日没有进后宫了。后宫的事情也多,陶顔言看完了李总管送来的账本,斜躺在榻上休息。 “娘娘,今年比去年又多收了三万多两银子,二十多个大粮仓里装满了粮食,各作坊生产出来的货品也都堆满了库房,今年年节还能再增收一部分,庄子里大家干劲十足,按照约定,今年的分红得有两千多两银子呢。” 陶顔言笑道:“每年都能红红火火,这日子也有盼头。你交代余金生,给大家的年货都备足了,别苛待,反正都是庄子里产的,不要多少成本,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李总管点点头,又道:“宫里的月例银子和年节赏银也都预算出来了,奴才与贤妃娘娘对接过了。送到各宗亲王府的年礼也都按照等级备下,娘娘尽管放心,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陶顔言对于这么有用的下属自然是很大方的,她笑道:“这些年,有劳你为本宫忙前忙后。明月,去把礼物拿来。” 李总管忙笑道:“都是娘娘给奴才机会,跟着娘娘学习,否则奴才哪能年年完成任务,甚至还超额完成呢?全都仰仗娘娘的栽培。” 明月很快就捧了一个盒子上来,在李总管面前打开,赫然就是一个精致的花瓶。李总管眼睛一看,就激动道:“这是……饮梅望月瓶,这可是古董啊,价值连城。” 陶顔言示意明月将花瓶递给李总管:“本宫只觉得好看,却不懂欣赏,就送给你吧,你是识货的,拿回去做个摆设。” 李总管连忙叩头谢恩:“如此厚赏,奴才多谢娘娘。” 李总管又在长乐宫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笑呵呵的捧着皇后赏的花瓶回去,一路上都亲自抱在手上,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他的徒弟小三子瞧着师傅脸上高兴,笑问道:“师傅,这花瓶是不是很值钱?” 李总管瞪了他一眼:“这是能用银子来衡量的吗?这是皇后娘娘对杂家的器重。” 说完,摸了摸怀里的瓶子:“这饮梅望月瓶相传是前朝一位丞相亲手烧制,就连瓶身上的花纹都是那位大人亲手绘制,寓意着品性高洁,这是皇后娘娘对杂家一片忠心的褒奖。” 说完,他眉色又郑重了一些:“杂家当初追随娘娘的选择果真没错,娘娘她真是慧眼识人,把杂家的忠心都看在眼里。看来,杂家还要更勤力一些,现在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这皇产和后宫的庶务,杂家务必要替娘娘好好守好咯。” 长乐宫的陶顔言还不知道李总管已经自顾自解读了这么多,她送个花瓶,真的完全就是因为库房里花瓶太多了,才挑了一个好看的作为赏赐,真没想那么多。 望着明月挑选出来作为年节赏赐的物品,陶顔言道:“顾宁快生了,这对玉如意就留着赏给她吧。” 话音刚落,常泰就从外面进来,急匆匆道:“娘娘,陶大人派人来送信,说是大少奶奶一个时辰前生了个男孩儿,母子均安,请娘娘不必挂心,也不用去看望,让娘娘在宫里好生养胎。” 陶顔言欣喜道:“哥哥也有儿子了,真是大好事啊!”虽然生男生女都一样,可顾宁一举得男,传宗接代的使命已经完成,身上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快,快把礼物都装上,赶紧送到陶府去。”陶顔言吩咐着:“还有刘太医专门配置的固元膏,也给顾宁送去,给她补身子。” 女子生产流了大量的血,产后很容易贫血,这固元膏里有红枣、阿胶、核桃、芝麻等,最是温补适宜。 明月和常泰匆匆去安排,皇后的娘家哥嫂喜得贵子,他们心里也高兴。 陶家这边喜气洋洋,王家那边没落萧索。 被罢了官的王大人,私下四处走动关系,就想求人去皇帝面前说说好话,将他官复原职,就算不官复原职,至少也给个小官做做,不然这王家就真的起不来了。 可惜他得势的时候有人巴结,失势的时候各家的门都不让他进。他求了好些地方,人家都借故不见,甚至之前关系很好的两家,连门房都没出来说一声,真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送年节礼没送出去,王大人又带着礼物回了王府。 “老爷,这些礼……”王夫人拧眉道:“一家也不肯收吗?” 原本是准备了五份礼,可五份都带了回来,王夫人心中有股气实在是堵得难受。 “收什么收?面都没有见到。”王大人低垂着头:“你去查一查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要不……做生意去吧。” 虽然做官的看不上经商的,但是家里几十口人要吃饭,要花销,什么收入都没有,无法支撑下去。 王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一屁股坐下道:“账上哪里还有银子?这段日子咱们到处花银子,给你找门路,早就花得不剩什么了。” 王大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就变卖家产,凑银子做生意,否则当不了官,难道就等着喝西北风?” 第626章 王家做买卖缺银子 王夫人被王大人的一嗓子吼得愣在当场,眼泪都忘了擦。 半晌,王夫人才道:“行,我这就把庄子卖出去,可是老爷可得想好了,你做了半辈子高官,还能不能舍下面子去做买卖。” 王大人也有些豁不出去,怒道:“那两个不孝子呢?跑哪儿去了?让他们回来一起想办法,这王家的门楣到底还是要靠他们支撑起来的。” 王夫人冷冷道:“老爷还指望他们两个?平日让他们好好念书,也不肯念,不然去科考,再凭着老爷的关系谋个一官半职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王大人扶着额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快些把人找回来,想想出路吧!” 王夫人只好派人去找,最后两个人都是在城北的醉仙楼找到的。 二人不情不愿被拉回家中,王大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两个还整日就往那窑子里去送银子!知不知道家中已经快账上没钱了?” 长子王印道:“就是知道家中没银子,我们才会往那城北去,否则谁愿意去那破落的地方,姑娘也长得不行,病还多。” 王大人气不打一处来:“孽子啊孽子,你明知道病多,你还去?你是不要命了吗?” 王印看了一眼弟弟王贤:“你问他,是他带我去的。” 王贤大气都不敢出,连忙道:“请父亲息怒,大哥的亲事一直没着落,我才……才带他去外面,找找乐子。”说完,看了母亲一眼:“若不是一直没娶亲,也不至于……不至于去外面找。” 二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青年,说完之后脸上都火辣辣的。 王夫人又开始哭了:“说不上亲,我有什么办法?以前我是伯爵娘子,朝廷二品大员的夫人,到哪家不是坐上宾?以前只有我挑人家的份,哪里轮得到人家来挑我?可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没了尊贵的身份,谁家都跟咱们划清界限,我还能到哪里去给你们寻婚事啊!” 王大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沉思了许久,才道:“罢了,今日之事不怪你们,但是往后可不能再去花天酒地了。你们两个都快二十岁,也是时候该肩负起责任,为了我们王家努把力了。”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望着自家亲爹,等他吩咐。 王大人道:“陛下断了我王家的为官之路,这段日子我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所以想着,还是去做生意吧,我让你们母亲变卖庄子,换了银子去买铺子,你们两个想想办法,做点生意。等有了银子,还愁娶不了亲么?” 王印道:“那行吧,我们先去看铺子,等母亲卖庄子的银钱到位,便去买铺。” 王贤却道:“母亲,姐姐回家居住,难道就没带什么回来吗?我们王家供养她这么多年,她不但没有回报娘家,还因为得罪陛下拖累娘家,难道就不该这时候拿出银子来,帮衬娘家度过难关?” 王夫人和王大人对视一眼,王大人点了点头,王夫人道:“你们先去办你们的事,我去问问你们姐姐。” 此时,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被贬为庶人的王姣未施粉黛,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画纸上全是陶顔言的名字,每个名字都打了个叉,满张纸写得乱糟糟的。 王夫人过来,伺候王姣的婢女请了安,被王夫人支了出去。 “姣姣,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今日母亲是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后半辈子你想怎么过?”王夫人坐在女儿对面,皱眉问道。 王姣放下笔,睨了一眼母亲:“母亲有什么打算直说无妨。” 自从她之前的院子被母亲改成大弟弟的婚房之后,她就对母亲心生不满,面上也冷冷的,不再有从前的亲昵模样。 王夫人轻咳了一声:“我与你父亲这段日子一直在找关系,想要官复原职,可惜没有门路。你父亲的意思是,买个铺子让你两个弟弟做生意。你看,你之前贵为皇后,应该也有些积蓄的,现在家中困难,要不你拿出来入个股,咱们把生意做起来?你这也不能再嫁,以后在家,还是得仰仗父亲和兄弟的。” 王姣眼神冷了冷:“女儿才回家一个多月,你们就惦记上我的身家了?哈哈哈哈,实不相瞒,女儿的家底都没带,都在宫里呢。两位公主将来得有嫁妆,女儿已经尽数留给她们了。” 王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两个孩子各自有了养母,又与你有矛盾,你就算银子都给她们,她们也不会念你一个好的。更何况,你又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又怎么会知道你留的东西会不会被那两个养母据为己有?” 王夫人说完,气得原地暴走:“不行,这些都是你的,必须得要回来!” 王姣有些烦躁,内心里,她对陶皇后和贤妃是信任的,那两个人虽然她都恨,但她不认为两人会将她留的财物据为己有。尤其是陶顔言,她自从经营皇产之后,收入多得吓死人,根本看不上自己的那几万两。 再加上她看得出陶顔言是真心待玥儿好,肯定不会亏待玥儿。 可母亲的一席话,到底还是提醒了她,她如今寄居在娘家,若身上没有分文,很难被待见。 她又是前皇后,再嫁的可能几乎为零。那往后的日子又怎么熬下去呢? 王夫人看她面上有些松动,劝道:“你想个办法,去要回来吧。你就算不拿出来给我们去做生意,自己也要有银子傍身不是?” 王姣想了想,低声道:“我身上,还有几千两。”这是当初在静慈庵行骗骗来的。 王夫人面上一喜:“那你先拿两千两出来,我去付铺子的定金。你放心,等日后赚了银子,再叫你弟弟们给你分红。” 王姣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去里面拿银票。 王夫人接过银票,道:“你想想,如何才能进宫去要银子,那么大一笔钱,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 王姣想了想,道:“内务府的李总管经常往宫外走动,女儿去找他,让他带个话吧。至于能不能成,不能保证。” 王夫人急道:“怎么不能成?咱们是要回自己的东西,他们还能扣着不成?你上点心,就算女子和离都能带走嫁妆,你是被贬为庶人了,与他们皇家没关系了,怎么不能带走!今日就去找李总管,给他塞银子,让他务必把话带到。” 出宫刚要去皇庄的李总管半路上被人拦了。看着前皇后拦车,李总管想了想,还是下来行了礼:“不知您是有什么事?” 王姣虽然已经没了位份,可气度还在,她道:“请你带个话给陶皇后,就说……我想要回当初留在凤仪宫的家当。” 李总管一愣,想到那凤仪宫早已被大火夷为平地,不过幸好金银细软是早就在前皇后被贬去静慈庵之时就被陶皇后命人清点封存了,说是给两位公主将来当嫁妆,所以毫发无损。 现如今这前皇后来要回身家,虽然没有先例,但这个话好像不带也说不过去。 “好,这消息杂家一定带到。有了传召,杂家派人去王府请您。” 第627章 进宫要财产 得知王氏想要要回财产,陶颜言倒也不意外。第二日便宣了王氏进宫。 贺玥和贺敏都跟在陶颜言身边,一同见了王氏。 贺玥对生母王氏还有一些印象,贺敏在刚生下不久便已经被抱去给贤妃抚养,所以对王氏很陌生。 看着两个亲生的女儿,王氏一时间心绪难平。 “玥儿,敏儿,去给王氏行个礼。”陶颜言温声道。 贺玥拉着懵懂的贺敏一起朝着王氏行了个标准的拜礼。 王氏心头一酸,忍着泪意给两个孩子还礼。 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显赫的身份,见了公主其实是要跪拜的,但陶颜言让她免了跪拜,也算是全了她的脸面。 “你也看见了,本宫与贤妃分别抚养玥儿和敏儿,一直视如己出,并未苛待她们。好了,你们两个先去找董夫人吧,本宫与你们的生母说说话。” 贺玥点点头,拉住贺敏,退了下去。 “玥儿,敏儿!”王氏上前一步,想要抱抱两个孩子。 贺玥转身淡淡道:“敏儿妹妹胆小,你不要吓坏她。你放心过你的日子,我会照顾敏儿。”说完,并没有上前拥抱王氏,而是决绝地拉着贺敏去了后院。 王氏见贺玥对她的冷淡,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你与她们两个的母女情已断,玥儿心志坚定,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动摇她的想法。敏儿对你没有什么印象,相对来说,受到的伤害反而是最小的。她的养母贤妃现在身居高位,替本宫协理六宫事宜,待她很好,你无需担心。” 陶顔言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听李总管说,你想拿回自己的财物。你放心,当初你出宫修行,凤仪宫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清点封存,属于你个人的,也都登记在册,想等着以后留给两位公主做嫁妆,没人动用。” 明月拿过一本册子,双手递给了王氏。 “你看一看,因为当初是前德妃管理后宫,这些都是在她手上过的,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王氏拿过册子翻阅,大差不差,点头道:“没有少。民妇如今寄居娘家,没有银钱傍身,故而才来讨要。这上面的财产,民妇愿意留下一半,给两位公主做嫁妆,至于剩下的……请皇后娘娘允许民妇带走。” 陶顔言喝了一口茶,用帕子擦擦嘴唇:“上面很多宝物都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你拿出去不能变卖,变卖宫中财物有罪。这样吧,本宫让李总管找专业的人来给你估算一下,折算成银票,给你带出去。” 王氏摇摇头:“何须如此麻烦,民妇看过了,大约十万两银,皇后娘娘给民妇五万两银票就行了。” 王氏曾经是皇后,对这些珍宝的价格自然十分清楚,陶顔言只算得来银子,那些古董字画她可不懂得估价。不过在王氏来之前,她就已经找李总管估算过,确实大约十万两上下。 陶顔言点点头:“可以。明月,你去拿银票过来。” 明月应下,转身去了后院。 王氏见陶顔言轻轻松松就能兑付五万两银票,不由得心生嫉妒。 “皇后娘娘果然深得陛下宠爱,这财政大权是牢牢握在手中呐。” 陶顔言听着她酸溜溜的语气,不以为意道:“自从为陛下打理皇产以来,本宫就与陛下约定,每年超过二十万两的部分,本宫有一成提成,这几年下来,确实积攒下了不少身家,若不是有这么多银钱傍身,又怎么给孩子们优越的生活呢?” 陶顔言睨了王氏一眼:“本宫名下现在已经有三女两子,将来都是要成家立业的,每一个都得准备丰厚的身家。这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本宫忙碌一场,到底也是为了下一代。” 王氏的手紧紧捏住,想着自己曾经也如她一般尊贵,大权在手,生活优渥,如今二人云泥之别,实在心里憋得慌。 看出王氏脸色不好,陶顔言也就没再继续刺激她,坐了一会儿实在有些腰酸,便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赶忙给她垫上一个腰垫。 王氏见她行为慵懒,丝毫没有皇后仪态,冷冷道:“后宫嫔妃为女子之典范,未免失仪,皇后娘娘还是得多学习一下宫廷礼仪,注意仪态才是。” 已经斜躺的陶顔言一愣,头一歪,忍不住笑了笑。 “本宫差点忘了,你曾经为后,最懂得怎么做皇后,真是让你见笑了。” 清风给陶顔言递上一个暖手炉,又帮她盖上一床轻巧的软被,轻声道:“皇后娘娘怀了身孕,一个姿势坐久了难免倦怠,换换姿势才好呢。” 王氏一听,脸上瞬间不可置信:“你……你竟然又有孕了?”说完,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陶顔言的小腹。 那里,竟然又有了陛下的骨肉! 清风轻咳一声:“陛下独宠皇后娘娘好几年了,娘娘有孕,陛下都未曾去别的宫里,每日只要下朝得空,就都陪在娘娘身边,给腹中的皇嗣念书做胎教呢。” 王氏一个站不稳,差点跌倒。 看着她破防的样子,陶顔言笑着嗔了一眼清风,清风赶忙低垂下眉眼,退到一旁。 很快,明月就拿了五万两的银票出来,厚厚的一沓,还贴心的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请您清点。”明月将盒子送上,王氏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盒子,掩下心中的愤懑,一张张清算起来。 不多不少,确实是五万两。王氏将银票放好:“多谢皇后娘娘。民妇告退。” 继续待下去,她怕自己会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会变成一个疯子。 “晔儿给皇后娘娘请安!咦,王皇后也在吗?倒是巧了,两位皇后都在。” 刚进门的贺晔一句话,弄得陶顔言和王氏都面色不悦。 王氏觉得大皇子是在故意奚落自己,而陶顔言觉得,这大皇子早不来晚不来,更何况是从来不登她长乐宫宫门的人,今日竟然来了? 怎么看怎么诡异。 “王皇后这是要走了吗?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怎么也不多待一会儿就要走了?”说完,看了一眼陶顔言:“难道是陶皇后容不下王皇后,打发您走吗? 第628章 大皇子的心思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淡淡道:“民妇见过大皇子。民妇早已不是什么皇后,还请大皇子慎言。” 贺晔笑了笑:“你看我,叫了好几年,竟然一时之间忘了,没有改口。”说完,望向陶顔言:“还请陶皇后不要介意。不过想来,陶皇后不会这么小气的,对吧?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勾勾唇:“大皇子是陛下最大的儿子,过了年就虚岁十岁了,这记性倒是还没有几个弟弟妹妹的好。是不是前段日子身子不适,没去蒙学学习的缘故啊?你还是得加强锻炼,别动不动就生病,叫你父皇担心。” 贺晔今日还算沉得住气,被人说成病秧子,也没有暴走,而是继续笑道:“是,多谢陶皇后挂念。我定当好好养身,茁壮成长,将来才能好好照顾几个皇弟和皇妹们。” “照顾”二字咬的极重,陶顔言听出来了。 她实在惊心,眼前的小孩哥心思太沉了。 王氏原本是要走的人,是刚好碰上大皇子才停下的,现在见二人你来我往,她没了兴致,便想退出去,无奈大皇子又说到了她身上。 “听闻王皇后……喔,王氏今日是进宫要财产的?这倒是前所未闻啊。” 王氏抱紧手里的盒子,有些生气。一个小孩子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陶顔言也有些不悦的拧眉:“大皇子今日难道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本宫还奇怪了,平日面都见不到,今日怎么会不请自来。就不知,大皇子有何指教?” 大皇子面上倒是还算恭敬,抱拳道:“指教不敢当,谁不知道父皇宠爱陶皇后,谁敢说一句陶皇后的不是啊。只不过,儿臣觉得陶皇后一向自诩公正,既然王氏被贬为庶民,还能来拿回属于自己的私产,那儿臣是不是也能拿回我母妃的私产?” 陶顔言拧眉看着他,小小年纪,人倒是现实。 “你与王氏的境况不同。王氏与皇家已无关系,她的私产之前是留给两位公主将来添嫁妆,现在想要回去一部分,本宫觉得并无不妥。就算普通人家和离,女子也是能带走自己的私产的,男方不可不给。” 陶顔言看了一眼大皇子:“至于大皇子你……还养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是花销,你母妃留下的东西也都登记在册,等你将来娶亲,自然会是你的聘礼,搬去你的府邸。” 最后几个字像是刺一样刺痛着大皇子的心,陶皇后这么说,意思就是他不是太子之位的人选,他将来肯定就是一个出宫立府的亲王。 虽然早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己失了外祖家的助力,早就与那个位置无缘了,可听到人家当面说,还是会生气和不甘。 但是有了财富,才能培养自己的势力,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看了一眼王氏,道:“儿臣在宫里也算是独自居住,并没有像大公主和二公主她们一样,得养母照顾,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既然皇后娘娘要代为保管我母妃留给我的东西,那就请对我好些。” 陶顔言真是要被气笑了,这是不给他钱,就要闹是吧? 好在她早就留了个心眼,关于大皇子的一切,她都没有沾惹。 “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你母妃留下的金银细软,全部都在太后宫里帮你存着呢。你若是想现在就要,那你得去长春宫,而不是我这长乐宫。两个宫名之间的字不一样,你可别是看不懂字啊!” 在怼怼这条赛道上,陶顔言早就拿捏了。 “再说了,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太后亲自挑的,本宫要带那么多个孩子,分不了心照顾你,还望你体谅些。若是觉得伺候的人不好,那就去跟太后说,请她老人家帮你重新挑选。毕竟 ,你与我说,我选的人,你也依然不满意。” 大皇子眼看着自己今日是落不到好了,脸上的神色也渐渐不好起来,慢慢阴沉下去。 “哼,既然皇后这么说,儿臣的一切都是长春宫的太后安排的,那儿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儿臣告退。” 大皇子愤愤而去,出门的时候白了王氏一眼,王氏气得差点暴走。 见那小孩哥走了, 陶顔言才对王氏道:“本宫派个人护送你出宫吧,手上的银票可拿好,回了府也别太过露富,这次你还能进来要回身家,以后可没机会再进宫了。” 王氏听闻,气闷不已,点了点头。 踏出宫门的一刻,她似乎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可等她扭过头去看,却又没看见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抱着五万两银票的盒子,在常泰的护送下,出了长乐宫的门。 转角的墙壁边,蹲着两个小不点。贺敏捂着嘴巴,小声糯糯道:“皇姐,为何要来送她,又为何不让她看见我们?” 贺玥眼睛里有点红红的,不过她很坚强,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胡说,我明明是带你跟承儿和诺儿捉迷藏的,躲在这里,他们两个肯定找不到。走吧,我们去后院瞧瞧,他们是不是一直在找我们。” 说完,贺玥拉上贺敏的手,朝后院而去。 后院找不到姐姐们,正在闹脾气的两小只:谁让你们跑那么远的?欺负我们两个只会爬是不是? 呜呜呜,还爬不远!太欺负宝宝了。 母女三人逆向的背影,被出来的明月看在眼中,微微叹了口气。 明月将看到的一切回禀给了陶顔言,陶顔言也叹了口气:“哎,她被王氏伤得很深,虽然那时候她还小,但到底还是记事了。有些伤害,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童年的阴影有时候需要一辈子去治愈,陶顔言明白贺玥那纠结的心情,毕竟,那个伤她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敏儿比玥儿幸运,至少她什么印象都没有。以后在敏儿面前,别再提起王氏,我看贤妃与她相处久了,倒真的越来越像亲母女了,就连嘴角的酒窝都有点像呢。” 明月点点头:“可不是么,都还只有一边有酒窝,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敏公主就是贤妃所出。” 贺敏在长乐宫玩到用完晚膳,才被贤妃的人接回去。 “采薇,你见过王氏吗?”采薇在哄睡,贺敏便问道。 采薇知道白日前皇后进宫的事,笑道:“知道啊,她啊,以前可是皇后娘娘。” “嗯?两个皇后娘娘?那她是王母后吗?她为何不住在宫里?又为何穿的那样朴素?”三岁多的贺敏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好看的大眼睛里全是求知欲。 采薇想了想,便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当然,因为之前就不喜自家娘娘处处被陶皇后压着,为自家娘娘无宠而记恨过陶皇后,所以采薇说的话,多半都挑挑拣拣,对陶顔言实在算不得好。 “其实,你不该称她为王母后,而是要叫一声母后,因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而她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与陶皇后有关……” 第629章 宝宝被挑唆 “母妃,我以后都不想去长乐宫啦。”一大早贺敏起来用早膳的时候便说道。 还以为是三公主哪里不舒服,贤妃摸了摸她的额头。 “告诉母妃,为什么不想去长乐宫?难道是你玥姐姐又拿蚯蚓吓唬你了?”贺敏胆小,害怕一切小虫子。 “不是,姐姐对我很好,是我亲姐姐。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去,不想见到陶皇后。”贺敏听了采薇的话,对陶皇后欺负自己的生母,霸占自己的亲姐姐,十分生气。 贤妃眉头深深皱起,低声问道:“敏儿,是你不乖,你陶母后教训你了吗?不然,你为何不愿意见她?” 贺敏嘟嘟嘴:“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我就是不想去。”说完,从凳子上滑下来,一溜烟跑了。 贤妃觉得很奇怪,看向一旁的采薇道:“你快去看看,打听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采薇心里有些惊慌,赶忙应下,去了后院寻找。 采薇屏退了跟着三公主的嬷嬷,这才上前小声道:“三公主,昨日奴婢不是跟你说了吗,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有任何不寻常的反应,因为在这后宫里,陶皇后只手遮天,咱们是斗不过她的。你一定要帮贤妃娘娘争取到陛下的宠爱,让贤妃娘娘把陶皇后比下去,咱们才能为你生母报仇。这些,你都忘了吗?” 贺敏脸上气呼呼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有三岁而已。我很生气,对着陶皇后我笑不出来,所以我也不敢去长乐宫。” 采薇摸摸她的头:“那公主想不想帮贤妃娘娘?” 贺敏点了点头:“想。” “那公主就得去长乐宫。因为只有在长乐宫才能见到陛下。”采薇语重心长道:“公主那么聪明,那么可爱,只要公主黏着陛下,请陛下来看望贤妃娘娘,陛下来的次数多了,以后就会习惯来咱们宫了,到那时候,陛下与贤妃娘娘在一起,最能打击到陶皇后。” 贺敏似懂非懂,不过还是有疑问:“那父皇不去长乐宫,玥姐姐怎么办?” 采薇笑道:“那还不简单?到时候陛下宠爱贤妃娘娘,咱们就劝娘娘把玥公主也带过来抚养便是,到那时候,你们亲姐妹便能天天在一起了,谁都不能把你们分开。” 只要贤妃有了陛下的宠爱,不出两三年肯定能生一个自己的亲生子,说不定还会是个皇子,那贤妃将来也多了许多胜算。 贺敏实在太小,采薇又是从小带她长大的人,所以她对采薇的话深信不疑。闹了一下小脾气之后,还是乖乖的去了长乐宫。 心里有了小芥蒂,贺敏这一日话都很少。有时候她很想跟姐姐说,可是采薇的话反复在她的小脑袋中出现,采薇说,让她在贤妃得到陛下的宠爱之前什么都不能对外说,甚至连亲姐姐都不能告诉,所以她只好生生憋住。 “敏儿,你发什么呆啊?快过来,我们去找予诺跟予承玩。” 学习的间隙,三个小姐妹便会去找龙凤胎玩,龙凤胎也每次都盼着三个小姐姐过来。 此时已经吃饱喝足,互相挼架的两个奶团子正在榻上打得难舍难分,你薅我头发,我咬你脸蛋,你拽我胳膊,我抢你玩具,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陶顔言看着他们两个穿着厚厚的衣裳,一会儿这个圆滚滚的躺倒在榻上,一会儿那个又圆滚滚的躺倒,只恨身边没个手机,把这可爱的一幕给记录下来。 “四皇子和五公主长得可真快,这还是上个月才做的新衣裳,竟然都有点小了。”明月在一旁守着两个孩子,帮予诺翻了个身,免得一直被予承单方面吊打。 “让尚衣局再多做几身吧,旧衣裳也理一理,给顾宁送去。”宫里皇子、公主们所穿的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再加上穿不坏,便剩下了许多小衣服。 “是,当初三公主穿剩下的,贤妃娘娘也拿了好几身过来,奴婢都理一理,一并送去吧。” 刚进门的贺敏听见明月要将自己穿剩的衣服送人,有些不高兴道:“我的衣裳,你凭什么做主送给别人?” 贺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我们的旧衣裳本来就会送给别人穿的,我当初穿的,你也穿了。你穿过的,为什么不能送给别人?你又不能再穿。” 贺敏被姐姐说了,低下了头,气呼呼的坐在了双生子身边,兀自生闷气。 陶顔言看着两姐妹拌嘴,给贺玥使了个眼色,叫她过去哄哄自家妹妹。 贺玥小大人一样摆了摆手,一脸傲娇的抬头,就是不去哄,而是去找龙凤胎玩了。 予诺上午被哥哥压着打,这时候看见小玥姐姐过来,委屈巴巴的要小玥姐姐抱,拉着小玥姐姐的手去打哥哥。 予承面无表情,小眉头皱起,既不找外援,也不往后退,就那么圆滚滚的、霸气十足的坐在榻上望着二人。 “你们两个一样大,我比你大五岁,你叫我帮你打承儿,不公平。诺儿被打了得自己去讨公道,来,姐姐教你,怎么跟同龄的宝宝打架。” 予诺被贺玥推出去,一边推一边指挥她动手:“先上去抱住他脖子,用你胖胖的身体将他推倒。对,小肉腿压上去,让他动弹不得……” “承儿你不能被动挨打,你得翻身……快翻身啊……你不能摆烂啊……” 予承好似已经打累了,生无可恋地放弃反抗。 贺敏见姐姐一直不来哄自己,更生气了,气得连贺临璋来了之后,她脸上都没笑过。 贺临璋一来,就先把予诺抱了起来:“诺儿半日不见,有没有想念父皇?” 予诺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大大的脑袋圆乎乎的,靠在贺临璋怀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予承见父皇只顾着抱妹妹,丝毫没有想起被挨打的自己,瘪了瘪嘴,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委屈,太委屈了,有玥姐姐教学,妹妹打架的进步神速,呜呜呜呜。 贺临璋只好把予诺放下,又把小哭包予承抱了起来。 予承仿佛找到了靠山,小胖手一会儿指指贺玥,一会儿指指予诺,边哭边往贺临璋怀里钻,把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第630章 害人害己的蠢货 贺敏看着父皇来了之后,就只顾着龙凤胎,采薇跟她说的那些话就更加让她确信了几分——若贤妃娘娘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那么连带着她都不会得陛下喜爱。 她看了看坐在一旁笑意晏晏的陶皇后,又看了看龙凤胎,不知怎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又不敢哭出声,就坐在一旁默默垂泪。 陶顔言一看,还以为贺敏依然在跟她姐姐赌气,便道:“玥儿,快去看看妹妹怎么了?” 贺玥也急了,毕竟是亲妹妹,她对贺敏到底还是更亲近的。 她连忙上前把贺敏抱住:“怎么了,敏儿?是不是姐姐说你的那些话说重了?那姐姐跟你道歉,姐姐下次在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会注意语气。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看见敏儿姐姐哭,予承就不哭了,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盯着贺敏目不转睛。 贺临璋把予承放下,两小只又开始切磋武艺去了。 他将贺敏拉过来,给她擦了擦眼泪:“不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可爱了。” 贺敏似乎很怕父皇不喜欢她不可爱的样子,所以一秒停了哭泣。 两姐妹也和好了,只不过贺敏一直都有些恹恹的。 用过了午膳,贺临璋要陪着陶顔言午睡一会儿,贺敏却拉着贺临璋的手道:“父皇,儿臣有些不舒服,父皇能不能陪儿臣回去找母妃?” 贺临璋皱了皱眉:“父皇下午还有事,中午得休息。这样吧,让张福海送你回去,去宣太医看看。” 贺敏眼看着又想哭了,陶顔言立即道:“要不,陛下送一送吧,敏儿难得那么黏陛下。” 贺敏确实平时不太撒娇,一来,她见到皇帝的次数不多,比不上贺萱和贺玥那么亲近。二来,她年纪小,好奇的事情多,每次来长乐宫多半是跟龙凤胎玩。 看她难得撒娇,陶顔言自然没有多想便劝说了贺临璋。 贺临璋只好捏了捏陶顔言的脸,带着贺敏去了永泰宫。 贤妃一看皇帝过来,连忙起身迎接。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棉服,看上去脸色红润,气色不错。 “母妃,父皇今日在咱们这里午睡。”贺敏一进来就高兴邀功道。 贤妃脸上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又耳尖红红道:“那臣妾去准备准备,请陛下稍等。” 贺临璋抬手制止:“不用了,是敏儿说有些不舒服,朕才送她回来,你看看要不要让太医来一趟。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贤妃一愣,朝着内间走的脚步顿住,看了一眼贺敏,道:“是,臣妾这就派人去请太医,那……臣妾恭送陛下。” 贺临璋前后就待了几分钟,人就出了永泰宫。 母女二人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都有些失神。 “母妃,父皇明明说要午睡,可他为什么又走了?”贺敏原本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还有些欣喜的,可是现在却仰着小脸看着贤妃,一脸问号。 贤妃眼神暗了暗,牵着贺敏回了内室:“敏儿,母妃想问问你,你是真的不舒服吗?” 贺敏眼神飘忽,瘪了瘪嘴:“有……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不过父皇送我回来之后我就好啦,不需要请太医啦。” 太医总是开一些苦哈哈的药,贺敏可不想喝。 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贤妃一看贺敏的眼神就知道,这小人精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所以她也没叫人去宣太医,而是带着贺敏去午睡,顺便问一问内情。 贺临璋这边,直接回了御书房,面色看上去并不算好。 张福海将今日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觉得贤妃是在通过三公主争宠。可他私心又觉得,这贤妃不至于还看不清形势,明明知道陛下心里现在只有皇后娘娘一个,还敢争宠。 他瞧了瞧皇帝的脸色,立即去沏了一杯新茶端了上来。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贺临璋斜躺在榻上,开口问道。 张福海轻咳一声:“不知陛下问的是什么事?” 贺临璋睁开眼睛睨他一眼:“若是不懂,就换个懂的人来朕身边伺候,你随便找个地方歇着去。” 张福海立即请罪道:“陛下恕罪,奴才……奴才知错了,请陛下别打发奴才走。奴才从十四岁就跟了陛下,都快二十年了,奴才可舍不得离开陛下。” 贺临璋:“……” 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他连忙制止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么肉麻。朕问你的事,你赶紧说,旁的一句都别讲。” 张福海这才开口道:“奴才以为,三公主天真可爱,没什么心思。今日所为,可能就是凑巧。”说完,看了一眼皇帝,才继续道:“至于贤妃嘛,早就歇了争宠的心思,安心替皇后娘娘打理后宫内务,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情谊,倒也算诚挚。” “那这么说,就是巧合咯?”贺临璋问道。 张福海笑笑道:“陛下,三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多,保不齐是哪个不长眼的胡说了些什么,三公主人小,没有分辨能力,又向着贤妃娘娘,所以……所以做了一些小小的傻事,陛下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才好。” 贺临璋嗯了一声,其实他一开始确实是觉得是贤妃故意让贺敏把自己骗到永泰宫的,但是后来仔细一想,贤妃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做一些不会有结果的事,所以他更倾向于相信张福海的话,是有别的人在贺敏耳边说了些什么。 “有苗头就防范于蔚然,你盯着些永泰宫,如今皇后有孕,懒理后宫事务,暗中你防着些,务必要让皇后平平安安诞下这一胎。朕可不想哪个不长眼睛的,在皇后孕期算计了朕,叫皇后误会朕的情谊。” 张福海赶忙应下,他除了长春宫和长乐宫,其他各处都有眼线,盯着一个永泰宫不在话下。 而贤妃这边,三岁的贺敏没多久就被贤妃问出了实情,趁着贺敏睡着,贤妃立即让人把采薇绑了,直接打了十个板子。 “娘娘饶命,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娘娘要责打奴婢?” 采薇一个劲儿的求饶,并未意识到自己犯的错。 “哼,不知道?本宫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宫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害本宫的!”贤妃气不打一处来。 自她入宫之后,就处处受丽妃打压,后来渐渐失宠。在她最失意的时候,她遇到了陶顔言。她一眼就看出当时的陶美人一定能得陛下长久的喜爱,所以想尽办法与陶美人结交。 皇天不负苦心人,陶美人后来果然一步步在后宫站稳脚跟,甚至还促成了她收养三公主一事,让她从此有了个女儿傍身,将来只要稳稳当当抚养三公主长大、嫁人,她这辈子在宫里也不会过得太惨。 后来,陶美人当上皇后,还对她委以重任,给她权力,她的生活终于不再是死水一片,有了许多盼头。可没想到,身边这个采薇竟然会挑拨贺敏与皇后的关系,让贺敏去帮自己争宠。 简直就是自以为是,害人害己的蠢货! 第631章 你是想害死本宫 “娘娘,奴婢也是为娘娘着想啊!求娘娘看在奴婢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饶了奴婢吧!”采薇被十大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哭着求饶道。 “忠心?你的忠心难道就是告诉三公主她不是本宫所出?难道是挑唆三公主去争宠,让本宫成为唯一得宠的皇后娘娘的敌人?你简直愚蠢又自负,本宫身边断不能再留你这样的人!” 采薇一噎,不可置信的看着贤妃,贤妃这是不要她了,是吗?她可是王家亲自送进宫帮助她的人啊!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采薇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她不能被娘娘厌弃,否则她还未到年纪出不了宫,被发配到别的地方干杂活的话,没了娘娘的庇护,那是要被欺负死的。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婢女,狠下心道:“本宫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口无遮拦。你可知今日陛下过来,他的眼神明明就透露着对本宫的不信任。陛下以为本宫趁着皇后娘娘有孕在争宠呢!你简直是想害死本宫!” 贤妃给一旁的掌事太监使了个眼色,赵公公立即叫了两个嬷嬷,把采薇就拖了下去。至于采薇后面是死是活,贤妃都不会再管了。 “赵公公,求求你再帮我跟娘娘求求情吧,我知道错了,求娘娘不要送我走,我以后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我真的不敢了!” 采薇身上剧痛,可她现在顾不上治疗,她得想办法先留下来。 赵公公轻笑一声:“采薇啊,你之前对杂家爱搭不理,杂家想与你对食,你上来就是给杂家一个耳光,现在知道来求杂家了?呵呵呵呵,可惜已经晚了。” 赵公公讥讽道:“你以为杂家看上你是因为图你什么?还不是图你是娘娘跟前的红人,是她的心腹。可如今你这样的光景,怕是……活下来都难。啧啧啧,你最好想个法子去买点金疮药,否则啊,你那腿可就保不住了。” 赵公公朝着两个嬷嬷道:“你们把她送去浣衣局,就说她办事不利,被贤妃娘娘处置了,以后就在浣衣局做工,她的生死不必来报。” 说完,赵公公就转身要走,采薇连忙喊道:“赵公公!你等等,你想不想知道娘娘的秘密?” 赵公公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两个嬷嬷一眼,嬷嬷们会意,走远了些。 赵公公蹲下来,一双三角眼盯着采薇:“什么秘密?” 采薇捏了捏拳头,道:“你得先答应我,给我去太医院买药,并且在浣衣局给我打通关系,让我养好伤,否则,我不会告诉你。” 赵公公冷笑一声:“不说就不说,你还以为我高兴知道一样,哼!”说完起身继续要走。 采薇急了,连忙伸手抱住了赵公公的腿:“好,我说,我现在就说,可你一定要给我买药,安排好我的去处!” 赵公公似乎是认真考虑了下,点了点头:“说吧,一瓶药我还是买的起的。” 采薇没办法,身上痛得她冷汗直流,而眼前人是她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只好道:“你也知道,我是王家送进来的,我说的话百分百是真话。” 赵公公点头:“快说吧,我还得回去办差呢。”赵公公不耐烦的催促道。 采薇似乎下定了决心,道:“你知道娘娘她为何不争宠吗?因为……她其实喜欢的,另有其人。” 赵公公三角眼中瞳孔放大,看了看周围,轻笑道:“你这算什么秘密?我看你是在逗我玩的吧!” 反正不管喜欢谁,贤妃现在都只能是陛下的女人。 采薇道:“这难道不是秘密吗?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你能用这个秘密威胁娘娘。她现在大权在握,你难道不想得些好处,像李总管那样,做上大总管吗?” 赵公公想了想,眯了眯眼睛:“那人是谁?”都说捉奸捉双,赵公公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采薇眼神闪躲了一下,道:“那人现如今是朝堂新贵,年纪与娘娘相仿。他们早年间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惜后来娘娘被选入宫,就断了联系。可是,贤妃娘娘一直关注朝堂,知晓他的动向。” 采薇所说的话虽然缩小了一定的范围,但是赵公公依然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直说是谁便是,还有闲心带我绕圈圈。”赵公公已经没了耐心。 采薇道:“求赵公公先买药为我疗伤,等我好了,一定把那人的名字告诉你。” 赵公公犹豫之际,采薇连忙道:“公公你想,贤妃娘娘如今代皇后协理六宫,是掌实权的,你若是拿了她的把柄,以后这好处还不是随便你开?你只不过是帮我养伤而已,你留着我,我将来还能做你的证人。” 赵公公这才下定主意,暂且留她一条命。 若是她敢骗他,那他再报仇便是。 贤妃这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婢女已经联合身边的公公,要对自己不利了。她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如何挽回在陛下心中的印象,让陛下不要误会自己。 贺敏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采薇,询问贤妃,也只告诉她采薇出宫办事去了。久而久之,孩子也忘记了这个人。再加上贤妃重新告诉她一套说辞,把陶皇后夸上了天,贺敏也就渐渐打消了对陶顔言的敌意,重新恢复了之前天真可爱的模样。 陶顔言自始至终都没发现什么。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养胎,这一胎孕吐也严重,已经好几日不能起身了。 贺临璋每日下朝都要第一时间到长乐宫看望,陪她吃点清清淡淡的午膳,陪她睡个午觉,这才又回勤政殿办公。陛下对皇后的情谊,后宫嫔妃都看在眼里,想争宠也没机会,便只能偶尔聚在一起闲聊几句,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 贤妃这永泰宫,渐渐成了众嫔妃最爱来的地方。 “今日雪这么大,你们还过来?怎么不在宫里待着,至少暖和些。”贤妃让人端上点心,烤了几个橘子,给几位嫔妃享用。 周妃道:“我在宫里一个人也闷得慌,还不如出来走走,到娘娘这儿说说话,不然这寂寞的时光可如何打发啊!” 李昭仪道:“可不是嘛,这几年陛下都不来了,有时候我想着,当初还不如在脸上点个麻子,别入宫了,白白虚度了年华。” 贤妃笑笑道:“你们自己多找些乐子,日子么,总要过的。” 第632章 来自贤妃的敲打 李昭仪道:“娘娘还记得当初我们闺中一起玩的那个方家的二小姐吗?她如今过得可比咱们好。” 贤妃面上一愣,她自然是知道的。她默默打量了一眼李昭仪,不动声色道:“进宫后就断了联系,怎么,你们还有来往?” 李昭仪笑道:“深居后宫,哪里还能有来往。也就是我母亲前两日进宫看我,闲谈之中说起来,说是方家的二小姐后来嫁给了唐家的大公子,那唐公子如今在翰林院任职,待她又好,家里连个妾室都没有,这方二小姐成了最省心的当家主母,儿女双全,过得可滋润了。” 周妃喝了一口茶:“也就是外人看看的,说人家这里好那里好,其实真的好不好,还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然你看看我们,外面的人也都说我们过得好,皇后宽以待下,从不苛扣我们的吃穿用度,有俸银收还有人伺候,哪里不好了?可是现实呢,陛下常年不来,再美的容颜都无人欣赏。” 李昭仪也叹了一声:“那也倒是。哎,从前丽妃在的时候,虽说我们处处被她针对,可好歹一年还能有那么几次能得陛下宠幸。这些年是没人针对了,可陛下也一日都不来了。” 贤妃默默喝着茶,并未回应什么。 周妃道:“贤妃娘娘还有位三公主可以傍身,如今又是位份仅次于皇后的,比起我们,倒是好了许多。就算陛下不来,日子也不会过的无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倒是都怨怼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福气,自从入宫后,就处处得陛下青睐,一路从末位良仪走到今日。若她这次再度诞下皇子,那她可就有三位皇子傍身了。而且陛下对她的疼爱也一日不落,就算现在怀了身孕,陛下也守在身边,亲自照顾……”李昭仪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贤妃叹了一口气,忙让李昭仪的婢女给她拿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擦眼泪。 “好了,就凭皇后那样貌,得宠是早晚的事,她年纪又小,今年还不到二十二岁,比我们几个都小了五六岁,这后宫主位,冥冥中就是该她得的。” 贤妃看了李昭仪和周妃一眼:“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你们心里有数,可别趁着皇后娘娘有孕,就起了在陛下面前勾引的心思。陛下眼睛里只有皇后一个,费尽心力也是勾不到的。” 周妃和李昭仪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昭仪忙道:“我们就是心里憋的慌,到娘娘这里关起门来说几句话而已,这不聊着聊着就聊到皇后身上去了吗?娘娘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的,谁也不会糊涂到去找皇后的麻烦,先前那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们才不会以卵击石呢。” 贤妃笑了笑:“你们心里知道就行,本宫近来忙着筹备年节宴席的事,若是你们得空,也帮本宫处理一些杂务,好打发时间。” 二人笑着应下,又坐了一会儿,才都散去。 等人都走了,贤妃的面色就冷了下来,一想到李昭仪突然提起唐夫人的事情,她心中不知怎的,就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有些人员的安排问题需要请示陛下,贤妃下午冒雪去了一趟勤政殿,却偏偏在御书房外突然见到了唐大人。 二人都有些吃惊,唐大人掩下神色上前请安:“臣,见过贤妃娘娘。多年不见,娘娘别来无恙。” 赵公公跟在贤妃身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唐大人,心中有了个猜测,他眯了眯眼睛,留意着贤妃娘娘的神色。 贤妃清了清嗓子:“唐大人安好,你是有事要见陛下吗?” 唐大人点头道:“臣在这里等着陛下传召,工部尚书陶大人刚进去不久。”说完,看了一眼贤妃:“娘娘不如到偏殿先等一等,这里风大,免得着了寒气。” 听到唐大人的关心,贤妃有些愣住,不过她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道:“无妨,暂且等等便好。” 刚说完,张福海便从里面出来,见了贤妃道:“陶大人回禀的事情有些棘手,陛下请娘娘先进去,先紧着娘娘的事情办。还有唐大人,陛下也请大人进去,您的事也一并先办。” 贤妃和唐大人只好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臣妾来的不凑巧,打扰了陛下和陶大人议事。” 陶谦赶忙给贤妃行礼:“是臣耽误了陛下的时间,还请娘娘先回禀吧。”说完,便站到一边等待。 贤妃于是把座次名单奉上,请陛下定夺。 贺临璋看了看:“宁远侯和顾将军的位置都再往前挪一位。其他的……”他看了眼陶谦,陶谦连忙道:“陛下,臣不需要往前挪,户部是六部之首,臣坐后面就可以。” 贺临璋道:“罢了,本来朕还想着让你坐近些,好多看看皇后。” 唐大人看了眼贤妃,又看了眼皇帝,心想这传言果然不虚,如今陛下的眼里确实只有皇后了,就连皇后的父亲都深得宠爱。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垂下头,心中有些为贤妃担忧。 贺临璋把名单递给贤妃:“皇后有孕,那日朕和皇后的菜色上都清淡些,她闻不得荤腥味。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吧。” 贤妃接过,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跟着贤妃回宫后,赵公公寻了个由头,便去了浣衣局。采薇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现在还下不来床,依然躺着。赵公公来了之后,开门见山道:“今日贤妃见了翰林院的唐大人,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唐大人吧?” 采薇面上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们说了什么?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往来?”毕竟事隔多年,采薇也不能确定二人是否还有情愫。若是已经形同陌路,那将来这把柄的威慑力就大大减弱了。 赵公公摸了摸下巴:“原来,真的是唐大人。” 说完,他拿出一块帕子,直接上前就捂住了采薇的口鼻。 采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拼命反抗,可没多久,采薇就渐渐没了呼吸。双脚蹬直,眼睛都没闭上,就这么死了。 赵公公合上她的双眼,将帕子丢进了一旁燃烧的炭盆里,直到帕子烧成灰,他才拍拍手道:“既然你已无用处,那就去阴曹地府保守秘密吧。” 出门之后,赵公公露出一脸失落色,找到李姑姑道:“贤妃娘娘与采薇主仆一场,派我来看望,没想到采薇病重,已经去了。还劳烦姑姑给她备一口薄棺,趁着年节还未到,早早叫人拉出去埋了吧。” 李姑姑震惊,这采薇可都好了啊!怎么突然就暴毙了?可旋即她便掩下了震惊的神色,哀戚道:“天寒地冻,她又受伤严重,这年节难熬啊。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的后事尽快办好。” 赵公公很满意李姑姑的反应,给了她十两银子,便扬长而去。 第633章 危险人物尽早处理 一个受伤的宫女悄无声息的死在宫里,原本应该犹如小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惊不起一丝波澜。可偏偏张公公一早就盯着贤妃这边,所以采薇一死他便收到了消息。 等贺临璋批完折子,张公公便上前道:“陛下,方才那个被贤妃打了十大板子,送去浣衣局的采薇死了。临死前,贤妃身边的赵勇去看过她。” 贺临璋头都没抬,淡淡道:“你的想法呢?说来听听。” 张公公知道,陛下对于一个小宫女的生死并不在意,但是对于这个小宫女为什么会死?是不是跟贤妃有关?倒是特别在意。 张公公斟酌了一下,道:“奴才认为,之前三公主替贤妃争宠一事,很有可能就是听了这个采薇的挑唆,贤妃应该也是想到了,查出来之后便把采薇送去了浣衣局。奴才查明,那采薇其实已经快好了,贤妃娘娘若是要杀她,没有理由在她快好的时候才来杀,所以奴才以为采薇的死与贤妃娘娘并无关系。” 贺临璋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 张公公道:“也许这赵公公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才对采薇下了手。又可能,他与采薇之间本就有过节,趁她病要她命。” 贺临璋点了点头:“其实朕也不认为贤妃有争宠的心。罢了,你继续盯着便是,那赵勇胆敢在宫中杀人,你想个法子把他调离永泰宫,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宜留在三公主和贤妃身边。日后找个由头除去吧。” 张公公连忙应下,此等危险人物得尽早处理了才是。 但是目前张公公也不确定这赵勇身后还有没有别的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他想来想去,自己平时太忙,还是觉得要找内务府李总管帮忙。 要撤换一个掌事太监,并且找由头安罪名,内务府李总管最有办法。 李总管一听说张公公的来意,心里一惊,赶忙解释道:“张公公,我当了内务府大总管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未随意诬陷过别人呀,还请公公明察。” 李总管吓得心惊胆战,如果张公公是这样看待自己的,那不就说明陛下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 呜呜呜,虽然他确实有可能做了那么一两件陷害人的事,但都是事出有因啊。而且那被陷害之人确实不无辜,他不过是用了一点手段,让恶人受到惩戒而已。 张公公赶忙安抚,好说歹说才让李总管打消了顾虑。 李总管也不敢怠慢,既然是张公公亲自来吩咐的,那就是陛下在意的,所以他寻了个提拔赵勇的借口,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去管皇产。 这在一宫伺候人的活当然比不上去了内务府打理产业,赵勇一听就心动了。可赵勇在这宫里也浸淫了十年,天上掉个馅饼下来,他心动归心动,行动却是没有的。 经过反复思量之后,赵勇决定回绝李总管。 “总管看得起我赵勇,我赵勇本该肝脑涂地跟随总管。只不过,贤妃娘娘待我很好,娘娘用惯了我,只好辜负总管的信任了。” 李总管心里骂骂咧咧,骂他不识抬举,面上却露出一脸可惜道:“那好吧,人各有志,你若是哪天想通了,来找我便是,我虚长你十几岁,早晚有一天是要退下来的,这内务府的差事总要找个接班人不是?好了,你先去忙,杂家也先告辞了。” 办这种事不能心急,李总管没想到赵勇竟然能抵得住诱惑,只好徐徐图之。 一转眼到了年节,今年的雪下得极大,准备进宫参加宫宴的各家马车早早就出发,等在宫门外,等着检查过后进宫赴宴。 今年顾宁刚生下一个儿子,陶夫人便留在家中照料,没有进宫看望陶顔言,只是请顾夫人帮忙带了礼物。 “娘娘先前的一胎刚生下没多久就有孕,这身体可得千万仔细着些,后宫事务少操心,先好好生下孩子再说。” 陶顔言因为孕吐反应严重,推掉了各家夫人的请安,独独接见了顾夫人。 “舅母放心,有太医在,他们都十分上心。”说完,吃了一颗蜜饯:“原本我该去看看顾宁和孩子的,可你看我整日只能躺着,唯有等这害喜的日子过去才能出宫了。” 顾夫人立即道:“现在天寒地冻的,娘娘还是不要多走动了,养胎要紧。宁儿有亲家母照顾,娘娘就放心吧,隔三差五我也会去过去一趟搭把手,等春暖花开,孩子大些,再让他们两夫妻带着孩子来给娘娘请安。” 顾夫人说完,看着龙凤胎笑道:“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模样顶呱呱,应该很得太后喜爱吧?” 说完,顾夫人捏了捏予承的小肉腿,满眼都是高兴。 陶顔言笑道:“太后自然是欢喜的,天冷了,太后舍不得他们两个出门,也会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原本她老人家每年都要去温泉行宫过冬的,因为有了这对龙凤胎,今年也没舍得去。” 话音刚落,常泰就打开厚厚的帘子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两个盒子:“娘娘,这是太后差人送来的,说是惠太妃送进宫的百年老参,特意送来给娘娘用。” 明月接过,常泰又道:“这是昌平王爷送来的,说是东海里捞上来的珍珠,一共六颗,太后自己留了一颗,剩下的五颗也全都送给娘娘用。” 顾夫人高兴道:“看来太后果然是十分疼爱娘娘,这好东西都往娘娘这里送呢。待会儿我过去拜见太后,可要好好谢谢她。” “那舅母快去快回,等会儿来我这儿用午膳。” 顾夫人客气了几句便去了长春宫。因为皇后不接见,今日夫人们进宫之后全都去了长春宫给太后请安,贤妃一直陪伴在侧。 见到顾夫人进来,贤妃眼神一亮,想起之前请欣兰郡主打听的事一直没着落,这时候便有意无意找顾夫人说话,好打听一二。 顾夫人也是人精,一听贤妃的话头,便知道这贤妃娘娘是看上顾家另外两个嫡子了。她心里激动万分,可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着道:“儿女婚事,也要看缘分。家中两个儿子年纪还小,他们父亲的意思是总要有点出息,才好去人家门上提亲的。” 贤妃笑笑道:“夫人不妨在哪家的赏花宴上先看看,我们王家的姑娘也都不差的。” 第634章 贤妃受到威胁 顾夫人恭敬道:“是,多谢娘娘看重。那今年的赏花宴,我来安排。” 二人有说有笑,贤妃还盛情的挽留顾夫人用午膳,顾夫人只说与皇后娘娘约好了,便没有跟众位夫人一起用膳,回了长乐宫。 陶顔言又听顾夫人说起贤妃打听顾家两个儿子的事,笑道:“他们王家家风还是可以的,不过听说待嫁的王家女都是堂亲,至于是什么性情,会不会与贤妃一样妥帖,还是得舅母自己去相看。” 顾宁担心贤妃借助联姻扩大势力,威胁陶顔言的地位,顾夫人显然也有此顾虑,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娘娘放心,我们顾家其他人的婚事肯定会选对娘娘来说最有助益的,此事我回去之后找侯爷商量商量,他脑子好用,我都听他的。” 反正不听也不行,家里还是顾侯说了算。尤其是长子顾忆的婚事选的那么好,瞬间提升了顾家的门楣,女儿也嫁得极好,剩下两个儿子要么就锦上添花,要么就平平淡淡,反正不能选一门会威胁皇后地位的。 皇后娘娘又有孕了,若再诞下一位皇子,那将来这太子之位,实打实是落在皇后所出的儿子身上的。 顾家只要一门心思守护皇后,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顾夫人心里乐开了花,午膳都多用了一些。 待到晚膳快开始,陶顔言才带着三个孩子去赴宴,两个双生子留在长乐宫,免得外面天寒地冻给冻坏了。 好在两小只也不知道过年为何物,并未吵闹。 贤妃今日可以说是十分忙碌,一大早就陪同太后接见宗亲和各家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又进进出出打理宫宴的事,生怕哪里出了纰漏,闹出笑话,好在一切都井然有序,徐昭仪也前前后后帮了许多忙,二人得了一点空,先在偏殿吃了点点心垫垫肚子。 赵公公觉得,要想让贤妃就范,应该选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关键时刻,否则等贤妃缓过神来,说不定第一个就是处理自己。 所以等贤妃和徐昭仪用完点心之后,赵公公上前道:“娘娘,奴才有件紧急的事情要禀报娘娘,还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赵公公是贤妃宫里的掌事公公,徐昭仪以为他们有什么私事要说,便先告退了,先去了宴席。 贤妃等人走后才道:“今日是年节晚宴,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赵公公道:“娘娘,奴才前几日去看望了采薇,采薇她……死了。” 贤妃一愣,想着十大板应该不至于要人命。可转念一想,浣衣局那地方缺少药材,也无人照顾,说不定她受了风寒没扛过去。 虽然心里也有几分惋惜,不过贤妃并不觉得采薇死的冤,毕竟采薇若是得逞,那自己就会被陛下处置了,现在大好的日子也就没有了。 “主仆一场,她去了,本宫心里也不好过,你过几日替本宫给她烧点纸钱吧。” 赵公公点点头,道:“是,奴才听命。不过,采薇她留了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妃一惊,眯了眯眼睛:“都这几日过去了,你今日才来与本宫说?呵,说吧,她留了什么话?” 贤妃自认并没有什么把柄在采薇手里,所以虽然有些生气,但并不担心。 赵公公道:“采薇她说……说娘娘这些年之所以不争宠,是因为娘娘心里爱慕的对象另有其人。” “什么?”贤妃怒拍桌子:“你胡说!” “嗨,奴才也是听采薇说的呀,奴才不过是转述采薇的话而已,还请娘娘息怒。”赵公公忙道。 贤妃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问道:“你今日来说此事,是有什么目的。你留在本宫身边也十年了,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何必绕弯弯。” 赵公公抬头,脸上带着笑道:“奴才能有什么目的呢?奴才只不过是想为娘娘办事,想出人头地而已。哎,这宫里当差啊,要么往上爬,要么被人踩在脚底下,我们做奴才的,全要仰仗主子,主子得势,奴才才能挺直腰板。如今娘娘贵为贤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后宫也算是举足轻重。奴才就想跟着娘娘捞点好处,等日后出了宫,也能过上个好一点的日子。” 贤妃白了他一眼:“场面话就别说了,说点实际的。你要怎么样,才能把采薇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呵,虽然都是她污蔑本宫的话,但本宫现在死无对证,也只能被你拿捏。你最好不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否则,本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若不是赵公公早就发现了唐大人与贤妃之间的那么一点点不寻常,说不定现在就要被贤妃的气势所动摇了。 他笑笑道:“娘娘如今协理后宫,皇后都要倚重娘娘,奴才不才,想请娘娘给个采买的活干,至于其他的嘛,等奴才日后想求什么上进,再禀报娘娘。” 贤妃一颗心沉入谷底,这是要长期威胁她啊! “宫里采买,内务府会统管,你以为本宫调你过去你就能中饱私囊?还是说个数,本宫给你银子,这件事两清为好。” 贤妃摆出了态度,赵公公却只是笑,不说话,二人对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再开口。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宫女走了进来:“贤妃娘娘,陛下和太后都到了,皇后娘娘请您立即过去。” 宫女的催促让贤妃的心慌了一下,赵公公淡淡道:“今日宫宴,唐大人官职低微没能参加,等日后奴才见到大人,倒是得好好请个安。” 贤妃的手紧紧攥住:“好,你给本宫时间,等本宫的消息!”贤妃只好先稳住赵勇。 “那还请娘娘尽快安排,否则奴才的朋友也知道此事,时间长了很难控制。” 贤妃现在是真的怒了:“你这嘴真是保不住任何秘密!” 赵公公笑笑:“娘娘别动怒,只要娘娘依了奴才,那奴才的嘴比那石头还难撬开。” 宫宴已经开始,陶颜言见贤妃白着一张脸进来,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遂给明月使了个眼色。 明月会意,不经意去了贤妃身边。 第635章 惩治奴才 “贤妃娘娘,皇后娘娘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明月在贤妃身边轻声问道。 贤妃看了皇后一眼,摇了摇头,对明月道:“无妨,臣妾并无大碍,可以坚持到结束。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既然贤妃自己说无需早退,明月自然不会再劝,回到陶颜言身边低语了几句,陶颜言也就没在意。 韩昭仪看了看贤妃,又看了看陶皇后,心中依然为方才偷听到的一切而惊诧不已。 她未入宫前,就与唐大人现在的夫人——方家小姐是闺中密友,也曾与贤妃在赏花宴上见过几次。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贤妃竟然对唐大人也有情愫。 因贤妃之父是礼部尚书,最是懂得各种礼法,所以贤妃在其父的熏陶下,看上去也不像是离经叛道那种人。可偏偏这样一个一本正经的嫔妃对外臣心有倾慕,怎么能叫人不吃惊呢? 而这贤妃倾慕的对象还是自己好友的夫君,韩昭仪心里的怒气横生,面对满桌的珍馐都没了胃口。 这宫妃入了宫,就斩断了外间的一切情缘,作为家族的棋子,放在帝王身边,为家族的稳固与昌盛付出一辈子。若是嫔妃对外臣心有所属,那是对帝王的大不敬,一旦东窗事发,不但自己落不到好下场,甚至连家族都要被连累。 韩昭仪眯了眯眼睛,想着这贤妃竟然生了这种心思,就别怪自己为姐妹报仇,踩她一脚了。 陶顔言有些反胃,便在清风搀扶下去了隔壁的偏殿歇息,不曾想还没歇多久,韩昭仪竟然找了来。 “启禀皇后娘娘,臣妾有要事禀报。”韩昭仪说完,看了眼清风和双儿,陶顔言并未叫二人退下,韩昭仪只好继续道:“娘娘,臣妾要揭发贤妃大不敬之罪……” 宫宴上,贤妃想着事情,整场宴席都兴致不高。明月再度来到她身边,叫她带着赵公公一起去偏殿,贤妃的心没来由的紧了紧。 二人跟着明月来到偏殿,门就从外面被关住,屋里,皇后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韩昭仪满含奚落的看着贤妃。 不仅贤妃有些心惊,赵公公的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不知皇后娘娘叫臣妾过来,所为何事?”贤妃稳了稳心神,问道。 陶颜言看了眼韩昭仪:“韩昭仪说,听到你被这个赵公公威胁,可有此事?” 贤妃捏了捏拳:“赵公公是臣妾宫里的掌事公公,并没有威胁臣妾,可能是韩昭仪听错了。” 韩昭仪冷笑一声:“看来贤妃娘娘是真的害怕别人知道你的丑事,故而连被一个奴才威胁都不敢实话实说。” 贤妃冷冷的看了韩昭仪一眼:“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希望韩昭仪你谨言慎行。” 韩昭仪反驳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全都听见了。皇后娘娘,贤妃身为宫妃,心里却惦记着别的男人,对陛下不忠,不配贤妃位份,还请皇后娘娘裁夺。” 贤妃看着皇后,跪下道:“请皇后娘娘明察,臣妾自入宫以来,一心侍奉陛下,绝无二心。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传出此等污蔑臣妾之事。” “污蔑?若是污蔑,那你为何会受这赵公公威胁?哼,若你清清白白的,又怎么会束手就擒?你明明就是有把柄落在了赵公公手里,才会对他所说的要求言听计从,允诺他参与宫中采买一事。”韩昭仪每一句话都是赵公公与贤妃说过的事,并无出入。 贤妃和赵公公脸色惨白如纸,无从抵赖。 陶颜言看了一眼赵公公:“你威胁主子?” 皇后声音清冷,赵公公赶忙跪下:“求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听采薇说起,觉得事情重大,才询问贤妃娘娘的。奴才与贤妃娘娘就是闲谈,并不是威胁。” 陶颜言皱了皱眉:“怎么又多出来一个人?采薇呢,人在何处?” 赵公公忙道:“启禀娘娘,采薇被贤妃娘娘打了十大板,人几天前就已经死了。” 听说死了人,陶颜言眉头皱得更深,有些失望地看着贤妃。 贤妃跪地道:“娘娘,那采薇犯了错,才被臣妾责罚的,后来臣妾就让她去了浣衣局,臣妾也没料到她会死。” 陶颜言知道贤妃自从协理六宫以来,就从未不讲理的责罚过下人,所以采薇被罚,肯定有被罚的道理。 “本宫记得,采薇是你身边最得力的婢女,那如此说来,你这婢女早就对你有了二心,握着你的把柄,想着终有一天要威胁你了?” 贤妃叹息了一声:“臣妾也未料到,她会是这样的人。不过请娘娘放心,臣妾对陛下绝无二心,臣妾可以指天发誓,若欺瞒娘娘,则天打雷劈。” 见贤妃发下重誓,陶颜言并没说话,而是看向赵公公:“你在贤妃身边也十年了吧,眼中没有主子,只有利益,你这样的奴才,真是可恨。” 赵公公赶忙低下头求饶:“请皇后娘娘开恩,贤妃娘娘并未承诺奴才什么,奴才……奴才只是求证而已。” 陶颜言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哼,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这样利欲熏心,不忠不敬,以下犯上,污蔑主子的奴才,继续留你在贤妃身边,本宫可实在看不下去。” 说完,她给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出门叫来两个侍卫和两个宫人,抓着赵公公就走。 “求皇后娘娘饶命,奴才还没威胁成啊!求皇后娘娘开恩啊!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救我!我朋友也是知道……”话没说完,双儿上去就将他打晕。 “带去慎刑司,这么喜欢威胁别人,那就毒哑了,叫他永远说不了话。”陶颜言狠起来那也是真狠,这赵公公还是第二个被陶颜言严惩的。 第一个被她严惩的是当时出巡的时候遇到的山匪头子,因为残害女子,被她命人剁去了命根子。 贤妃白着一张脸等待着皇后对她的审判。 她更害怕的是,万一赵公公的朋友把事情泄露出去,那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第636章 谁没有点曾经的少女心事? “皇后娘娘,这奴才已经处置了,那贤妃娘娘又该如何处置?”韩昭仪望着一脸惨白的贤妃,提醒道。 陶颜言吃了一口蜜饯,不急不缓道:“韩昭仪你入宫前参加过各家的赏花宴吗?” 韩昭仪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提起此事,只好点了点头:“京中各家贵女,年满十三,便都会随母亲或家中主母参加各家举办的赏花宴,臣妾自然是参加过的。” 陶颜言笑道:“那你在赏花宴上,有没有被哪家的夫人特别留意过,亦或者,对哪家的公子多看了几眼?” 韩昭仪面上一愣,有些局促道:“自然是有的,不过臣妾没有参加两年,后来就得知要选秀入宫了。” 陶顔言淡淡道:“谁没有点曾经的少女心事呢,年少时候遇见的惊艳自己的人,未必就是此生相伴的郎君。嫁了人,从了夫,过往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只要没有再越雷池一步,谁又能去说三道四?韩昭仪,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韩昭仪连忙点头:“是,是臣妾一时糊涂,误会了贤妃娘娘。” 韩昭仪怎么都想不到,陶皇后竟然没有拿这件事把贤妃给拉下去,竟然话里话外还是向着贤妃的。 她惊慌的看了一眼贤妃:“是臣妾糊涂,望贤妃娘娘别往心里去,臣妾知道错了。” 贤妃有些惊诧地看了看陶皇后,垂头道:“多谢皇后娘娘信任臣妾。” 陶顔言让清风把贤妃扶起来:“你啊,平日本宫看你办事还是挺利索的,怎么遇到像赵公公那种无赖,就束手无策了呢?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明白,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就不要怕别人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来诬陷你。” 贤妃受教,再次拜谢皇后:“臣妾也没想到,多年前的一段过往会被人记在心里,多年后才发作出来。臣妾平日十分信赖身边的人,实在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反水诬陷于我。幸得娘娘,才让臣妾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多谢娘娘!” 韩昭仪站在一旁,脚上像是被蚊子咬了,实在有些站立难安。她现在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这氛围真是太尴尬了。 陶顔言瞧她这囧样,点拨道:“宫中姐妹,都是陛下的人,往大了说,都是一家人。本宫不认为争斗才是后宫嫔妃的相处之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未尝不是一种功德。韩昭仪你这次的所作所为,本宫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本宫希望你以后别再这样了,能做到吗?” 韩昭仪慌忙点头:“是,臣妾记下了,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好了,那你先下去吧,宫宴可是贤妃精心安排的,可别辜负了贤妃的一片苦心。” 韩昭仪忙不迭告退,态度恭敬得不得了。 等出了偏殿的门,她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方才她真是吓死了,谁能想到这看上去软软糯糯的陶皇后,不苟言笑的时候威压会那么大! 也许是得陛下宠爱多了,身上都有了点陛下的影子,叫人难以抗拒。 贤妃被陶顔言留了下来,她心里在打鼓,不知道皇后还要说什么。 “这件事,你要好好反思,怎么就那么轻易叫人拿住了把柄呢?身边的人都好好肃清一下吧,这一次,你身边出了两个牛鬼蛇神,还都是近身伺候你多年的,你可长点心吧!” 被陶皇后训斥了,贤妃的心里却真正的轻松下来,她诚恳道:“是,臣妾听娘娘的,好好把永泰宫的人都清理一遍。日后协助娘娘打理宫务,也会擦亮眼睛,好好识人。” 陶顔言点点头:“那你去吧,宫宴好多好菜,本宫害喜,没有口福,你多吃些补一补。这次的事,你无需放心上,至于赵公公所说的朋友,呵呵,若日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查到谁传的,发落了便是。” 贤妃感激不敬,又给皇后磕了个头,才回了宫宴。 去时忐忑不安,回来之后一身轻松,对陶皇后的敬重又加深了一层。 等贤妃走后,陶顔言往旁边一斜,懒懒的靠在软垫上:“改日那唐大人进宫,找个机会让本宫见见,我还挺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明月有些无语,皇后娘娘这看八卦的心思可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呢!不过她还是点头道:“是,奴婢关照下去,请勤政殿的李公公来报个信。”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皇后娘娘想看八卦,那也得让她看呗。谁家的娘娘谁家宠着,就是这么没原则。 等陶顔言休息好了,宫宴也过了大半程,清风和明月扶着她回去,路上遇到了影壹。 影壹今日没有隐身,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路边,似乎像是在等人。 看见皇后一行过来,影壹立即上前请安:“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陶顔言不明所以,好奇道:“影壹啊,这么冷的天,你不进去,守在这里做什么?” 影壹睨了一眼明月,抓抓头不好意思道:“属下……属下想来外面看看雪景。还有……还有属下买了几支钗,今日年节,想送给长乐宫的几位姑娘,多谢姑娘们平日对……对属下的照顾。” “啊?”陶顔言更奇怪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宫女:“你们平日很照顾影壹?都怎么照顾的?”怎么嗅出了八卦的气息…… 清风一头雾水:“奴婢没干什么啊,难道是每次把彩云做的多出来吃不完的鸡腿给了你?” 陶顔言:“……” 双儿面色冷冰冰,说的话更冷冰冰:“奴婢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跟他打了两架,轻松赢了他而已。” 陶顔言:“……” 明月耳尖已经泛红,磨蹭了半天才道:“之前,陛下跌下山崖,影壹大哥照顾陛下,奴婢为了感谢,就……就做了一双鞋送给影壹大哥。别的什么都没干。” 陶顔言:“……” 清风:“……” 双儿:“……”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明月,眼睛里都冒着八卦的绿光。 第637章 明月名花有主 影壹感觉气氛不对,对面明月的脸蛋越来越红,为免她尴尬,影壹慌忙将怀里包好的几支钗一股脑全塞在了明月手上:“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看看喜欢哪只就选哪只,不喜欢就跟我说,我去换。” 他一个转身没入夜色,瞬间就没了踪影。 明月手里捧着几支钗,面色窘迫的看着陶颜言:“娘娘,是他硬塞给奴婢的,奴婢没要……” 声音越说越低,明月的脸红成了桃子。 陶颜言笑着拿过她手里的钗,借着灯笼的光细细看了看:“还挺好看的,这支珍珠很大,这支翡翠成色也好,这支是纯金的耶。他还挺有心的。” 说完,把钗递给明月:“既然送你了,你就选吧,全都留下也可以。” 说完便扶着清风进了大殿。 明月愣了半晌,才把钗都放进怀里,想等着宴席过后回去再分给几个小姐妹。 陶颜言出去一趟,回来后眼看着高兴了几分,贺临璋看着她眼里的光,有些好奇道:“什么事那么高兴?” 陶颜言看着他笑,倾过身子在他耳边道:“也许开了春,臣妾宫里就要办喜事了。” 贺临璋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眼睛又不由自主挪到她的小腹上:“孩子生下来要到九月底,难道,是办龙凤胎的周岁宴?” 陶颜言嗔他一眼,难得心情好,便又说了几句。 贺临璋听后眉头皱的很深:“难怪朕要派影壹出外勤,他都推三阻四,原来他留在朕身边,是看上了你的人?” 陶颜言嘟嘟嘴:“臣妾可喜欢明月了,陛下也不许为难影壹,臣妾想促成他们。” 希望身边每个人都能得到幸福,是陶颜言现在最乐意做的事。 帝后二人一直在亲密交谈,雍王用余光看了许多次,手中的酒杯端起又放下,很快,他的酒壶就空了。 雍王妃把一切看在眼里,低声劝说了两句,见劝不住,也只好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整场宴席,众臣一个个来给贺临璋敬酒,看人多了,陶顔言便替贺临璋婉拒了一些。皇后娘娘有孕在身,无人敢拂她的意,所以朝臣们也只是说了一些祝福词,便都纷纷退下了。 贺临璋看着小皇后如此维护自己,忍不住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反复摩挲,惹得陶顔言甩了他好几个小白眼。 宴席结束的时候,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皇帝交代各家路上平安,便带着皇后和孩子们回了长乐宫。二人答应了孩子们晚上要放烟花,但是陶颜言熬不住早早就歇下了。 贺临璋一个人带着锦安、贺萱、贺玥在院子里玩,又堆了几个雪人,孩子们才依依不舍的去休息。 翌日大年初一,各宫嫔妃要来给皇后拜年,陶颜言起个大早,接见了众人,还给大家都送上了新年礼物,众人谢恩告退之后,常泰来报,说是浣衣局的李姑姑有要事禀报。 一般来说,下面的奴婢和奴才是不会越级来找皇后的,而找来的话,很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李姑姑进殿后,恭恭敬敬地给陶颜言行了礼,这才道:“皇后娘娘,奴婢要检举揭发赵公公在浣衣局谋杀采薇一事。” 陶颜言皱皱眉:“你是说,采薇的死与赵公公有关,而不是因被贤妃责罚伤重不治而亡的?” 李姑姑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包括采薇经过她的照料,已经逐渐好转,很快便能下地,但是那日赵公公去了一趟之后,采薇便突然死亡的事。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那日也觉得蹊跷,便请了太医院的一个医女前来帮忙查看,验验尸。医女发现采薇是中毒而死,有明显窒息的痕迹。” 李姑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因这赵公公是贤妃宫里的掌事公公,奴婢害怕这件事是贤妃娘娘的意思。奴婢马上就要二十五了,能出宫去了,所以不敢得罪贤妃,故而一直没有禀报。但今日一早听闻那赵公公被抓去了慎刑司,而且贤妃娘娘也并没有要救他的意思,奴婢才决定来禀报皇后。” 陶颜言没想到那赵勇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从采薇那里收到了爆料,竟然反过来就杀人灭口。 “看来,只拔了他的舌头,还是太仁慈了。”陶颜言说完看了一眼常泰:“你去一趟太医院,当面问一问那个医女,是否属实。若属实,就再去一趟慎刑司,告诉司监,赵勇在宫里杀人,让他血债血偿。” 常泰应下,出去办差。李姑姑因为揭发有功,得了十两赏银。 被赵勇的所作所为恶心到,陶颜言觉得反胃,吐了两回。不过看到明月,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明月,你最后选了哪支钗啊?”陶颜言没见明月戴新的钗环,好奇问道。 清风打趣道:“娘娘,我们都没敢要,全都留给明月呢。” 明月的脸通红:“奴婢给他们,他们一个都不肯收,真是的。” 陶颜言笑道:“那你影壹哥哥送的就全都归你,她们几个的本宫来送。” 清风她们一听,皇后娘娘又要赏赐好东西,都乐得合不拢嘴。 陶颜言这里好看的首饰很多,她专门选了一些不违背规制的给清风她们。长乐宫所有一等宫女都得了一支钗,连明月的也没落下。 “娘娘,您怎么又给奴婢啊?”明月拿着钗不明所以。 “怎么?你只收你影壹哥哥的,不收本宫的?”陶颜言好笑的望着明月打趣道。 明月跺了一下脚:“娘娘,怎么连您都取笑奴婢啊!” 明月从昨晚回来开始就被清风她们轮流打趣,真是又羞又臊。 “你是我们长乐宫第一个名花有主的,还不允许我高兴高兴?”陶颜言笑容晏晏:“好了,你跟影壹的事,本宫赞成,不过影壹那边,我得替你先问问,家里什么情况,收入多少,有没有房产,能不能养得了你,都得问呢!” 明月的脸很红,低声道:“这些……奴婢都知道的。他是孤儿,从小被陛下收养,每年的俸银有五十两,若是差办的好,还有陛下的赏赐。在京里还未置办房子,不过他说,他能在城北买一个二进小院。” 陶颜言眨眨眼睛:“明月,看来你是早就看上他了呀,不然怎么打听那么清楚呢?” 明月慌忙捂了脸:“哎呀,奴婢不跟娘娘说了,奴婢……奴婢去看看两个小主子。” 说完,就慌忙跑了。 第638章 恨不得揍陛下一顿 陶颜言她们见明月逃走,都笑在一处,殿里传出一阵阵笑声。 贺临璋从太后那边用过午膳回来,老远就听见了笑声,进门后见小皇后脸上都是笑意,问道:“又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昨夜知道明月和影壹的事,小皇后就高兴了许久,就不知道今日又是什么好事。 陶颜言朝他伸出手,等他坐定之后顺势倒在他怀里:“陛下,影壹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臣妾可不想明月所托非人。” 贺临璋知道陶颜言对身边的几个宫女都很好,很关心她们将来的去处,想了想,道:“贪吃,算是吗?” “影壹跟戚仪征一样,都特别贪吃,有好吃的出现,鼻子就特别灵。” “口腹之欲,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不算。只要没有爱逛青楼爱赌博,其他的都好说。” 贺临璋愣了愣,突然想到自己女人还挺多的,有些忐忑的问道:“那朕,后宫人多,是不是在颜言这里,算是不良。” 陶颜言眨巴眨巴眼睛:“在有我之前,您那些姻缘我不在意,在有我之后,您还没一心一意爱我之前,我也可以不在意。可您一心一意爱我之后,若是再爱上别人,那我就会很在意。在意之后,我就生气,生气了就不想理您,不想理就想离开。陛下自己体会体会吧。” 陶颜言说完,便从他身上起身:“臣妾去看看龙凤胎,陛下若要休息就先去休息。” 说完,也不顾贺临璋哀怨的眼神,扶着清风就走了。 贺临璋摸了摸鼻子,总感觉小皇后好像有点……生气。 清风也感觉到自家娘娘有些生气,因为娘娘那嘴都嘟着,在发小脾气。 想到方才在殿内娘娘与陛下说的那些话,清风清清嗓子,问道:“娘娘,是在气陛下,有那么多嫔妃?” 皇后娘娘平日对后宫嫔妃都还挺好的,宽厚又大度,任谁也不会想到娘娘不喜欢她们。可清风就是感觉,娘娘是在气陛下,虽然娘娘放下说的也很大度。 “哎,清风啊,人有时候也挺虚伪的,我明明气他后宫佳丽三千,嘴上却只能说不在意。其实吧,我恨不得揍他一顿。” 清风吓得差点揪掉耳朵:“娘娘,打陛下的话可不能随便说,要问罪的。奴婢今日耳朵聋了,什么都没听见,娘娘以后也别再说了。” 陶颜言看清风那么害怕,好笑的拍她一掌:“知道啦,我管牢嘴。” 说完,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的手势。 在寝殿里辗转反侧的贺临璋有些不安,好在没一会儿陶颜言又高高兴兴的回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年节里,各处都放假,因为京城下了雪,所以有些人家便开始支起粥棚,善心施粥。城北是京城的贫民区,多年来生存环境一直得不到改善,所以来领粥的多半都是城北的人家。 “哎,你离他远点,你看他手上那疹子,怕不是得了什么病。” 一个年轻男子挠着浑身的痒痒,袖子太短,遮不住手臂,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些星星点点的红斑,很是吓人。人群都默默远离了他,捂着口鼻对他指指点点。 那男子领了粥之后,也很快低着头走了,他还得回去把粥分给两个孩子。自从媳妇儿被他传染得了病没银子治疗之后,没多久媳妇儿就死了,一口薄棺,埋在了乱葬岗。 现在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两个孩子大过年的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出不了门,也讨不到饭,只能在家里挨饿。幸好有贵人施粥,他才带着陶罐来领一罐子,这是全家三口人今日的口粮。 因为一直低头走路,路上下了雪又滑,这男子没走多久便摔在了路边,手里的陶罐也打翻了,粥撒了一地。刘太医刚从宫里下职回来,就看见一个衣裳单薄的男子在路边往陶罐里面捧着混着雪的粥,他皱了皱眉,让车夫把马车停下。 “这粥都不能吃了,你还是都倒了吧,否则吃了要生病的。”刘太医劝道。 那男子一边叹气,一边依然往陶罐里捧着雪粥,头都没抬:“不捡起来,就没吃的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吃饭呢。” 刘太医摇了摇头,叫过车夫,递给他一点银子:“你去前面买几个大包子,再买一点粮食给他。” 地上的男子一听,这才抬起了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好了,脏东西不要吃了,你吃下去肚子痛,又要看病花银子。”刘太医再度劝道。 那男子这才听话,将陶罐里脏掉的粥都倒了,捧着空空的陶罐手足无措的站在刘太医面前。 刘太医眼睛毒,一眼就看见了他手臂上的红点,皱着眉道:“你手臂上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那男子赶忙扯着本就短了一截的袖子遮掩,慌忙道:“不敢不敢,人家都说是疹子,怕过了病气给贵人,您就不要看了吧。” 刘太医捋了捋胡子道:“无妨,我就是大夫,你让我看看,说不定我能治。” 那人一听,不可思议的望着刘太医,立即又露出一抹憨笑,赶忙把手伸了过来,不过还是十分忐忑道:“先说好了,是你主动要给我看的,我可没银子付诊金。” 刘太医点点头,仔细去看那些疹子,越看越心惊。 他看完之后,严肃道:“你这人,都穷成这样了,还不知节制,到处寻花问柳。” 刘太医看出这是花柳病,若不是不洁身自好,又怎么会得这种病呢,真是怒其不争。 那男子也惊慌的低下头,他甩了自己一个嘴吧:“我一时糊涂,去了那醉春楼,谁曾想一次就染上了这病,还害得我家娘子……我家娘子也过了病气,腊月二十六人就没了。” 男子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刘太医摇摇头道:“别哭了,这时候哭有什么用,你早干嘛去了?好了,拿上这些包子和米面,你先回家去。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过几日我让人给你送药去。” 男子接过车夫递过来的吃的,连忙给刘太医跪下:“多谢大夫,若是大夫能救我一命,我当牛做马也还不清大夫的恩德。” 刘太医想了想,这花柳病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京城没有禁止烟花场所营业,红楼秦馆也好几家,城北最是鱼龙混杂,若这病得不到控制,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最终没有回府,而是又折回皇宫,去求见陛下了。 第639章 整顿城北 贺临璋在长乐宫再度见到了刘太医。 “你不是刚走,怎么又回来了?”贺临璋抱着予承,小胖子很喜欢玩他身上的龙纹,又小又短的手指头一直在抠抠抠,顺着龙纹的绣样一路抠着,专注而认真。 刘太医忙道:“启禀陛下,臣在回家途中遇到一男子,他是花柳病患者,住在城北,城北非法经营的青楼较多,传染的可能最大,臣觉得兹事体大,故而再度进宫禀报。” 贺临璋自然是知道这种病的,若不洁身自好,流连烟花之地,就很容易染上这脏病。 “城北一直是京中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这样吧,朕让京兆尹配合你,你组建一支医疗队,去探探底,究竟有多少人得病。而京兆尹那边,则负责从源头上拔除毒瘤,不该留的青楼都全部勒令关门。” 刘太医点头应下,便匆匆告退去办差了。 予承抠着龙纹,滴下两滴口水:“啊吧,啊吧,花花。” 贺临璋好笑的把他抱起来:“想看花花?那父皇带你去看。” 说完,贺临璋吩咐人拿来斗篷,披上后把小予承搂在怀里,去了院子里。 冬季,开得最艳的就是腊梅。宫里多的是白色、黄色、粉色、玫红的腊梅花,花蕊很小,但香气很浓。 父子二人站在梅花树下,予承伸出小肉手轻轻去够,贺临璋配合他,很快就摘了一朵,带着雪一起攥在手里。 “啊,啊啊,呐呐呐呐。”予承得到了花花,十分兴奋,小短腿激动地蹬蹬蹬,小肉身子还晃来晃去,特别可爱,把贺临璋的心都萌化了。 陶顔言怕冷,带着予诺在屋里玩。她看着窗外父子俩的身影,挑眉道:“现在是当个宝一样捧在手心,等过个几年,天天跟他顶嘴,看他还疼不疼爱。” 说完,转头看向软糯的予诺,声音都不由得嗲嗲道:“还是我们予诺软萌啊,不管长多大,都是你父皇手心里最疼爱的小公主。” 予诺咧开一张嘴笑,时不时吐一下小舌头,顶着一个爆炸头,怎么看怎么喜庆。 陶顔言摸摸她的头发,犯愁道:“要是你的头发能分给你哥哥一些就好了,真是旱的旱,涝的涝。” 这时,锦安和贺萱他们一路吵吵闹闹的进来,解了身上的披风,都净了净手,这才围到陶顔言身边。 “母后,今日打雪仗,我和皇姐赢了皇兄。”贺玥一副胜者姿态道。 “哼,是我让着你们,夫子说男儿要懂得谦让,我才故意输掉几个球的。”小锦安老神在在反驳。 “输就是输,还讲什么道理?”贺玥傲娇道:“说好了,输的人要给赢的人写五日作业。皇兄就等着写作业吧!” 贺玥对赢来的彩头甚是满意,她可以五天不写作业了,真是幸福感爆棚。 “略略略,五日作业而已,我每日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做完啦,根本难不倒我。”小锦安功课好,十分傲娇。 听着孩子们拌嘴,陶颜言看了看被贺萱和贺玥挼作一团的予诺,又摸了摸还未显怀的孕肚,想着明年的这时候,龙凤胎基本会说话了,肚子里的这个也生出来了,身边围着六个孩子,还差一个就凑足葫芦娃了! 城北的情况比刘太医设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外地来京城讨生活的外乡人,本地家境比较差的原住民,几乎都住在这一片,有的是自家的老房子,有的是租的房子,还有的连住的地方也没有,都是挤在几个桥洞之下。 脏乱差是这城北最大的特点,他带着一支医疗队来义诊的时候,见到的光景比他想象中的差许多。 一些并不上档次的青楼生意倒是不错,进进出出的男子各色各样的都有。京兆尹府的人来了之后,得知要被勒令关门整顿,老鸨和管事的纷纷找官爷们求情。 “哎呀官爷,我们都在这一片经营多年了,怎么说关门就关门呢?我们可是拿了官府的文书,正常开门营业的啊,你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断了我们的生意!”老鸨一哭二闹三上吊,拦着官爷们不给封封条。 “你放心,只要里面的姑娘都检查过,没有花柳病,便让你们继续营业。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来检查一次,若你们没问题,官府也不会为难你们。” 老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将为首的官爷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官爷,我们这铺子是有大贵人入股的,你们可不能随便查随便关,否则得罪了大贵人,你这官职可就难保了!” 老鸨一副“我也是为了你好”的关心模样,官爷皱眉,想着京城虽然遍地都是贵人,可这下令查封的是皇帝,便不耐烦道:“少说废话,我管你是谁入的股,总之这是宫里头那位下的命令,不关也得关。” 老鸨给他塞银子,他也拒收:“这次真是不行,上头的命令难违,你就别再为难我了。再说了,只要检查出你这里没什么问题,还不是过两天就开门营业?你稍安勿躁,赶快叫姑娘们下来检查为好。” 老鸨见他软硬不吃,心中焦急万分。若是真的没有问题,又怎么可能害怕检查呢? 在官爷的催促之下,老鸨只好一边磨磨唧唧派人去叫姑娘们准备下来,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王二公子来。 自从之前王姣被王家人挑拨,进宫去要回了属于自己的财产之后,回到家里没多久,就被二弟王贤拿去了一万两银子,名为做生意,其实就是投入了这城北的青楼参了股。 他摇身一变,从恩客变成了青楼的的股东之一,不但在这里厮混不需要再出银两,还得到了老鸨和姑娘们的追捧,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昨夜彻夜未归,天亮的时候担心家里责骂,才悄悄回了府,还没睡几个时辰便被小厮薅起来,说是青楼的老鸨有急事要他过去。 王贤没睡够,起来之后怨气很大,刚好他大哥王印要出门去看铺子,他便求着大哥陪他一起去。 王印一想,铺子哪天看都可以,所以便动了再去潇洒潇洒的心思,跟着弟弟一同去了城北。 第640章 王家陷入漩涡 王印和王贤刚到城北,就发现气氛与以往不同。 现在还是年节,大家都有空闲,这青楼的生意按理来说不会差,可今日街上来了好多官府的人,他们入股的青楼里,还来了一些大夫。 为首的刘太医,王印和王贤是认识的,之前他们家还是皇亲国戚的时候,府上有个什么身子不适,也是会请刘太医登门诊治的。 刘太医也显然是认出了二人,皱着眉头上前道:“不知二位公子为何会来此处?” 虽然前皇后已经被废了,但刘太医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对待王家两个嫡子的态度也不算冷淡。 王印抱拳作揖道:“我们二人在这里投了点银子做生意,不知刘太医为何会在此?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般来说,如此多的大夫出现在一个地方,多半是这个地方出现了难以控制的疾病,王印心头有些不安,神色紧张了许多。 刘太医也没瞒着,道出了花柳病一事。 “这病虽然也不是一定会死人,但治起来也不容易。若不洁身自好,人传人的几率极大,所以陛下下了旨,一定要彻查。这不,先从城北查起,往后整个京城的烟花之地都得好好查。” 王印与王贤对视一眼,心中都忐忑起来。 “那不知,若是查出有问题,这青楼还能开吗?”王贤刚投下去一万两银子,成本还没收回来呢,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从姐姐那里骗到手的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 刘太医如实相告:“这病危害极大,已经有百姓死亡,陛下十分重视,若是真的查出这里面的女子有问题,一方面要治疗,一方面这生意肯定是不能做了。” 两兄弟吓得脸色都白了,他们人生第一次做生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么大的劫,若是被父亲知道他们搞砸了,还不知要被骂成什么样子呢! 王印给王贤使了个眼色,王贤会意,去找老鸨。王印则把刘太医拉到一边无人处,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硬是要塞给刘太医:“还请刘太医高抬贵手,检查的时候帮帮忙。若是真有那么一两个染病的,就帮忙遮掩一下,我们后面一定不会再让得病的接客,一定买药给她治疗,您看怎么样?” 刘太医将他递过来的银票无情地推回去:“大公子,你父亲当年也是朝廷大员,你姐姐还曾经贵为皇后,你选生意的时候怎么不先思量清楚呢?” 刘太医一甩袖子:“老夫不但是医者,也是朝廷官员,你行贿本官,阻碍本官办差,本官可去京兆尹府告你,你知道吗?” 王印吓得连连求饶,又搬出姐姐的面子来说情,可刘太医都不为所动。 不远处,几个太医已经查出其中一个女子患病,其他女子都紧张得哭做一团。 声音传过来,王印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之前投下去的一万两折损大半,血本无归。 只要查出一个,这青楼是一定要关门的了。 老鸨见王家两位公子来了也无济于事,哭天抢地道:“天爷耶,从前无人入股,我这生意一直风生水起,也没有什么脏病烂病,自从来了这王家两位公子,什么晦气都找上来了,天爷耶,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王家兄弟也觉得晦气的要死,生平第一次做生意就赔了,找谁说理去? 最后一连查出三个患病的女子,其他人都岌岌可危。 “我经常来这里寻花问柳,该不会也染了什么脏病吧?”门外的看客有些担忧道。 “今日太医在此还不赶紧看看,太医诊断的准没错。”身边的人推了那人一把,那人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请太医给他看看。 旁边的人越聚越多,许多心怀疑虑的人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其实太医在,是难得的看病机会,便都自觉上前诊断。 太医们的桌案前排了很长的队伍,全都是来诊治的。 王印和王贤一看无力回天,只好灰溜溜走了。 “大哥,赔了六千多两银子,这可怎么填窟窿啊?”王贤已经有点想哭了。 王印却脸色煞白,心里想着别的事。 “大哥,你说话呀!”王贤见大哥不理他,有些着急道。 “你闭嘴!还嫌我头不够痛吗?”王印抓了一把脑袋:“我问你,你在青楼里睡了几个姑娘?你可沾过那小桃红?” 经大哥一提醒,王贤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一看他这模样,王印就心里有数了,他猛的拍了自己两个巴掌:“作孽,作孽呀,当初怎么就不买两个干净的丫头进府呢?怎么就偏要来这青楼花天酒地呢?” 二人都怕染上了脏病,还赶不及回府,就遮掩了面容,寻了一家医馆进去诊治。 出来之后两人的脸色都灰败异常,里面的大夫虽然说现在二人都还没有症状,但是二人身子亏空的厉害,再加上确实不洁身自好,有很大的概率染病。 大夫让他们密切留意身体的变化,这病没办法根治,最好的预防措施就是不去沾染。 王老爷和王夫人现在把王姣捧在手心里,因为她现在是府里最有钱的人。 王姣出银子养着全府上下,让王府又过上了之前奢华的日子。她身边伺候的婢女也如宫里一样,个个都学了规矩,来人要先进行通报,得到通传才能引进来。 王印和王贤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跟姐姐说一说,若日后二人看病,也得花银子,现在姐姐就是他们的财神爷。 王姣正在欣赏自己新买的首饰,一套套搭配衣裳,就见两个弟弟灰头土脸的进来,不悦蹙眉道:“大白天的这副模样做什么?” 王印直接拉着弟弟跪在了姐姐面前:“求长姐救救我们!” 于是,哭着把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姐姐。 王姣听完,迅速挪开了一些距离,害怕被过了病气。 王印虽然心里受伤,却赶忙道:“姐姐莫怕,这病不会传染你的。” 王姣虽然心里清楚,但她心中的膈应却一分没减。 “你们两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拿着一万两银子做什么生意不好,为何偏偏去投那不入流的生意?” 王贤哭着道:“姐姐现在说这话也没用了,还是帮我们想想办法,走动走动关系,早些撤了官府的封查,让青楼重新开门营业吧!姐姐放心,重新开门之后,我们一定做好全面检查,绝不再放任一个有病的姑娘留下,还求姐姐帮帮我们!” 第641章 被恶心到 王姣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抬手揉着额头,半晌才道:“如今我既没身份,也没地位,还如何在朝廷说得上话?你们来求我救你们,我又怎么可能有门路?你们回去吧,这一万两我也不需要你们还了,日后也别再来找我。” 王姣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愿意再插手两兄弟的事。 王印咬咬牙道:“姐姐,咱们一母同胞,想当初我可帮你办了不少事,现在我就请你走动一下关系,让我们继续经营,把亏欠的银子补回来,您就这么绝情了吗?” 王姣眯了眯眼睛:“此一时彼一时,我如今确实没有能力帮你,难道你还要为难我不成?” 王印发狠道:“姐姐,你也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你被皇家逐出门外,在娘家居住,不帮衬兄弟,日后等爹娘百年之后,你可是还要跟着我们兄弟两个过日子的。” 女子不能单独立户,王姣名下也无儿子,若是不住在王家,她根本就没地方去,就连想买个宅子别居,也办不出房契。 王姣冷笑道:“区区几千两银子的亏损,就让你露出此等面目了?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拿了我的银子,不要你付利息,你倒反过来威胁我了?滚,现在就滚出我的院子,我不想看见你!” 王贤见二人吵得下不来台,立即两边相劝:“姐姐,哥哥,你们不要再吵了,大哥,我们还是先去想办法吧,姐姐现在确实没有什么门路,我们先回去再说。” 王贤朝着王姣无奈的笑笑,强拉着王印就往外走,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拽出院子。 “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她这是见死不救!”王印还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很冲。 王贤劝道:“你别把她惹急了,她手上还有银子,她可是咱们家唯一有钱的人了,你可不能一次就把她得罪完了。” 王印听完,这才歇了气焰。 “大哥,咱们这次只损失了几千两,等日后找到好的门路,再问她借个一万两来投资,说不定不需要多久就能赚回来了,你别跟她撕破脸。” 王贤比王印能屈能伸,经他一劝,王印果然理智了几分。 “好吧,先静观其变,咱们过几日再去找大夫看看,若是这次能侥幸逃过,那以后可不能再胡来了。”王印道。 王贤点点头:“大哥放心,我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能帮上忙。” 城北青楼查封了三家,趁着这个势头,整个京城都在自查。刘太医这边专心给有病的人治病,这病还无法根治,只能说暂时延缓发作的进度,若哪日控制不了了,这人也没救了。 当日那个撒了粥的男子,刘太医专门派人给他送了药,不过也说明了,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让他为了孩子,尽快想好出路。 而王家兄弟入股青楼一事,刘太医也透露给了皇帝。 贺临璋听完之后,对这王家真是怒其不争。 “好好的国公府,弄成了伯爵府,后来又被削去了官职,一步步沦落到如今这地步,只能说他们王家气数已尽。子女教育不好,整个根都坏了。幸好他们已经与皇家再无纠葛,否则,整个皇室的脸面因为这种亲戚,都要丢尽了。” 贺临璋十分生气,脸色铁青。 刘太医也不敢多言,他只是个医者,只管治病救人,多余的话那是一句都不敢说。 等从御书房出来,刘太医又去了长乐宫给陶皇后请平安脉,现在月份一天天大,是时间诊断胎儿数量了。 陶顔言近来害喜的反应稍微小了一些,但饭量依然不大,顶多就是吃点素菜,还是那种没有油盐,纯纯水煮的素菜。 看着她又清瘦了几分,刘太医有些心慌,不过诊脉下来,发现身体各方面还不错,并没有什么问题,刘太医又放下心来。 “娘娘,您这一胎只怀了一个,应该会比上一胎轻松些。娘娘每日就多想想吃什么,只要不是寒凉的东西,都可以试试。”刘太医关照道,随后又修改了一下安胎药的剂量,这才收拾药箱。 “听说前段日子你带着医疗队去城北了?那边情况怎么样?”陶顔言随口一问道。 刘太医想了想,便把王家的事简单说了几句,提了一下发病的人。 陶顔言听完,干呕了两声,有些被王家兄弟给恶心到了。 “王氏也是个糊涂的,竟然这么轻易就拿那么多银子出来给两个弟弟做生意,也不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能耐。” 不过王氏从上次入宫要走财产后,跟皇家确实已经毫无关系了,陶顔言也就懒得再管,反正她过得好不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干预。 又想到这花柳病,陶顔言道:“得病的女子,最好不要再让她们生育了,否则传染下一代。” 刘太医闻言,想了想,道:“青楼那些人,倒是可以直接给一副绝子药,可正经人家的娘子……管不了这么多的。” 陶顔言叹了口气:“也是,夫君不争气,出去寻花问柳,得了病回家传染给妻子,妻子若还未生育,繁衍子孙的担子压得喘不过气,也不好直接干预她们,叫她们铁了心别生。” 她越说越生气:“都怪这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子,家里有妻,还出去鬼混,真想阉了他们。” 刘太医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锦安蒙学休假,从门外拿着一幅画进来,听见母后的话,好奇问道:“母后想阉了谁啊?” 陶顔言自觉失言,不好意思的笑笑,转了话题道:“锦安今日又有新画作了吗?画的是什么?” 小锦安果然没再问之前的话题,高兴地打开画作:“母后您看,我画了龙凤胎。”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画,好奇道:“这个头这么大这么圆的没头发宝宝,是予承?” 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比例严重失调,幸亏他说是龙凤胎,不然还以为是个胖头鱼。 小锦安点点头,又指着另一个道:“这个全是头发没有脸的,就是妹妹。” 陶顔言无语凝噎,予诺何止是没有脸,她在锦安的笔下,超级像一只潦草炸毛的胖猫。 “呵呵,锦安,以后还是多练字吧,画画的事儿不学也罢。” 小锦安却特别认真:“不行不行,要学的,书画不分家,父皇能画那么好,儿臣也可以。”说完,小锦安狐疑的看向陶顔言:“难道,母后是觉得儿臣没有遗传到父皇的绘画天赋?” 第642章 傻傻的样子莫名可爱 本着不能打击孩子自信心的理念,陶顔言道:“锦安已经很棒了,知书达理,字写得好,练武也刻苦,尹九还夸你有天赋。这画画一项,差一点就差一点吧,你若是实在想学,母后给你找个师傅指点指点。” 之前都是自己临摹,看来是要找名师教学了。 锦安十分认真道:“儿臣想学,儿臣想像父皇一样文武双全,现在唯有画作是短板,那就请母后为儿臣请名师吧,儿臣每日可以抽出一个时辰跟着老师学画。” 既然孩子这么上进,陶顔言自然不好反驳,于是她后面几日真的很上心的在挑选老师。 不过她没有门路,也不方便把锦安送出宫去学,害怕他遇到危险,所以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朕这几日见你都挺忙的,在忙些什么?”贺临璋这夜过来,搂着陶顔言问道。 陶顔言只好把锦安的事说了说:“那孩子十分想学,不过臣妾想不好怎么请师傅。送去人家府上么,不放心,接人进来么,也不方便。” 贺临璋挑了挑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陶顔言,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皇后这傻傻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陶顔言一愣,嘟嘟嘴道:“臣妾好着急的,陛下还来打趣臣妾。哼,还说我傻,嫌我傻就别养,我自己带着宝宝过。”说完气呼呼的要转身,给他一个背影。 贺临璋赶忙将人圈在怀里牢牢困住:“好了好了,朕开玩笑的,朕的顔言只是没想到一些事,朕提醒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陶顔言大眼睛看着他:“那不傻的陛下快说,让小傻子皇后听听,是什么提醒?” 贺临璋摇头失笑,只好道:“宫里不就有现成的老师吗?” 陶顔言眨眨眼睛:“谁啊?可别说陛下您自己,您那么忙,无暇亲自教导锦安的。” 贺临璋摇头:“宫廷有画师,都是拿俸禄的,让他来教锦安最好不过。画师每日事情清闲,也就是各种大典的时候忙碌一些,要作画记录,可以让锦安每日放学之后跟着学画,学一些基本功,后面入了门,再进行提升。朕当年也是这么学的,等这个画师教完,就可以按照他的资质,再给他寻良师即可。” 陶顔言高兴,吧唧亲了他一口:“是啊,臣妾怎么没想到呢。果然还是陛下聪明喔,难怪要说臣妾傻。” 贺临璋见她揪着这个不放,只好妥协求饶:“皇后一点儿都不傻,快别恼朕了,都是朕说错话。” 说完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蹭,亲昵得不得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贺临璋渐渐有些呼吸不稳,深吸一口气道:“这胎生好,咱们再也不生了,朕这清汤寡水的日子过得好苦。” 好不容易忍到龙凤胎双满月,这还没过几个月快活日子,又来了一胎,贺临璋再度素了下来,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陶顔言却偏要撩拨他,葱白的手指从他的眉骨滑到鼻尖,又滑到唇瓣、下巴,最后捏上了他的耳垂,在他脖颈处呵气如兰:“还不都是陛下忍不住,日日不知节制,才让臣妾那么快又有了。” 说完,轻轻吻了他一下:“臣妾也觉得与陛下厮磨的日子短暂呢,臣妾也要素十个月,好难熬的。” 嗲嗲的声音,媚眼如丝,目光温柔又多情,陶颜言化身黏人小猫在贺临璋怀里蹭来蹭去。 贺临璋用了很大的定力才狠心推开她,起身去了内室冲凉水,没看见小皇后偷笑的眼神。 小锦安如愿得到了一个画画师傅,学的很认真,每日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越来越自律。 这件事被大皇子知道了,大皇子在永兴宫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一个从民间领回来的,什么都不是的贱民,皇后还如此培养他,是想干什么?我乃堂堂大皇子,也不见谁专门替我请过师父。是想直接放任我不管吗?是想把我养废吗?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他身旁的嬷嬷赶忙拦道:“大皇子请息怒,对皇后娘娘不敬的话可千万别说呀,小心隔墙有耳。您现在已经没有母妃庇护,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啊!” 大皇子猛的将凳子踢翻,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大叫一声,血气上涌,竟直接晕了过去。 嬷嬷吓坏了,慌忙叫人:“快来人呀,快请太医,大皇子晕了!” 太医院今日是刘太医和许太医当值,刘太医不接大皇子这边的出诊,便只好由许太医前往。 诊断了没多久,许太医摇摇头:“大皇子肝火太旺,这是怒极攻心所致。小小的孩子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呢?你们平时是怎么照顾的?” 嬷嬷低头回禀道:“我们在永兴宫伺候,没一个人敢大声说话,都是怕气到大皇子。唉,自从娘娘过世之后,大皇子越发喜怒无常,平时一点点小事便生气,奴婢们都不敢惹他呢。” 许太医摇了摇头:“这么大的气性,暴躁下去可不行,这样吧,我开两副静心安神的药,你们每日熬了给大皇子服下,平时还是要多劝劝他,多开朗一些,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恼怒,情志不舒,长期下去会得病的。” 许太医说完便下去开方子,嬷嬷看了看躺在床上闭目昏睡的大皇子,也只好叹息着出了门去,叫了一个小宫女去长春宫禀报太后,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嬷嬷并未派人去禀报,只因禀报了皇后也不会管,皇后娘娘似乎对大皇子一直很疏离。 不过皇后对谁亲对谁疏,也不是她一个嬷嬷能管的,他只求大皇子能安生些,好好长到十二岁,能出宫立府便是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伺候大皇子的人,若是大皇子乐意便能直接带出宫去,宫外在自己的府上,大皇子样样都能自己做主,说不定这暴躁的脾气便能好了。 不过还有三年时间,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不知能不能熬下去。 熬日子确实折磨人。王家兄弟熬了好几日,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当两兄弟发现私处出现了一片红疹的时候,两人都吓得不轻。乔装了一番,迅速找了一家医馆,诊断的结果犹如晴天霹雳。 “大哥,怎么办啊?爹一定会骂死我们的!”两人都确诊得了花柳病,终身无法治愈,只能吃药维持。 王印满脸挫败,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没了反应。 过了许久,他才发狠道:“凭什么别人不得,而我们兄弟这么倒霉?不行,我不甘心!既然我不得好,那大家都不要好过。” 说完,他在王贤耳边低语几句,王贤的脸色煞白:“大哥,得病了咱们吃药治疗就行,可若按照大哥说的去报复这些人,万一东窗事发,我们王家可就要被陛下灭门了啊!” 第643章 采花大盗 “无毒不丈夫。难道你就甘心沦为别人的笑话?再说了,我们过不好,别人又凭什么过好?反正我已下定决心,你若想与我一起,那咱们便一起,若是不想,你也闭嘴,别妨碍我办事。” 王印豁出去了,他就是要报复,他要将自己所受的病痛传染给更多人。而且,越是那些高门贵女他越是惦记,曾经有几个还是与他们王家有结亲意向的,后来因为皇后被废,王家倒台,都断了联系,一想到他们那些人的嘴脸,他就恨得牙痒痒。 王贤到底还是没有听从大哥的话,他回家取了银子,隐姓埋名找了大夫医治,尽量维持正常的生活。 至于王印,一边治疗,一边等待时机。 经过一番彻查,京城多家烟花之地被取缔,也有几家保留,这几家看见别家的惨状,自然不敢怠慢,定期就会给姑娘们请大夫。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春暖花开,陶顔言的孕吐反应也大为好转,她现在整日就想着吃肉、吃肉,要把之前少吃的肉肉都吃回来。 而时间最大的参照物就是孩子们的成长。予承和予诺快一岁了,两小只已经来到了新的人生阶段——会走了。 摇摇晃晃,走不稳当的两小只,很爱去院子里探索世界,陶顔言也不怕他们摔跤,让下人们不用过多限制他们,让他们自己走。所以两小只摔倒的次数还挺多的,但摔了之后他们就会在下一次走得更稳。 “娘娘,陶夫人和小陶夫人带着小少爷来了。”常泰进来禀报,今日是陶家两位夫人进宫觐见的日子。 陶顔言听闻他们到来,心中一喜,连忙吩咐快快有请。毕竟,这可是顾宁诞下陶家长孙后,首次进宫拜见呢! 不多时,只见婆媳二人款款而入,跟在她们后面的乳母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待到几人行至近前,陶顔言赶忙起身相迎,微笑着说道:“母亲、宁儿,不必多礼,快请坐,让我看看我的好侄儿。” 顾宁接过乳母手中的孩子,笑着递到陶顔言怀里:“陶嘉禾,给姑姑抱抱。” 顾宁虽然已经能开口说话,但每次说的不多,现在能顺畅的说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陶顔言将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仔细看了看,笑道:“长得真像哥哥,这嘴巴和鼻子简直就跟哥哥一模一样。不过好在没有遗传到哥哥的肤色,而是遗传了顾宁的,这皮肤可真白净,长大了一定比哥哥帅。” 陶嘉禾的视线随着陶顔言说话而移动到她的脸上,似乎是很认真的在看是谁在夸他好看。 陶夫人怕她抱得累,伸手将孩子接了回去:“你也是有身孕的人,抱一抱就好了,可别累着你。” 孩子又回到乳母的怀抱里,母女俩这才坐下说话。 “原本是想着天气热一点,我就出宫回趟娘家看望你们的,没想到你们竟然先来了。明月,你去把准备好的礼物都拿过来,一会儿给我母亲和顾宁带回去。” “是。”明月俯首,去了内院。 “宁儿这次辛苦了,你一定要好好休养,我已经派人去请刘太医,让他来帮你把把脉,给你配个补身子的方子。” 顾宁笑容甜美:“多谢表姐。”顾宁还是习惯叫陶顔言姐姐,虽说自己辈分上是嫂嫂,但她们还是没改变之前的称呼。 陶顔言不在意这些,陶夫人现在很喜欢顾宁,更是不在意,所以也没说什么。 两个龙凤胎被从后院抱过来见见外祖母和舅妈,圆滚滚的团子让人爱不释手,陶夫人给每人都带了礼物,顾宁也给了两个大红封,对两个孩子疼爱得不得了。 “看着娘娘现如今过得美满,我就心安了。过几日,我会去城外福岩寺上香,给你生母供奉几卷佛经,把你的事跟她说一声。” 她话音刚落,殿外就进来一个小太监通传,说是刘太医到了。 陶夫人便打住了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太医早已走到门口,听见了“福岩寺”三个字,进来之后有些焦急道:“敢问夫人方才说的是要去福岩寺进香吗?” 见他面色严肃,陶顔言疑惑道:“我母亲确实是过几日想去福岩寺进香,刘太医这么紧张,是不是福岩寺发生了什么事?” 刘太医看了看殿内的人,都是皇后娘娘近身伺候的人和娘家人,他便没了顾虑,点头道:“最近福岩寺不太平,出了一个采花大盗,专门挑落单的姑娘下手,所以若是非必要,都不要去,等京兆尹查明案情,再前往不迟。” 众人听闻,都皱起眉头。 “福岩寺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京兆尹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母亲,要不你缓缓,等找出那大盗,您再去?”陶顔言十分担忧陶夫人的安危。 陶夫人笑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想来,是不会遇到的。” 刘太医却依然坚持道:“夫人还是听我一句吧,在官府抓到人之前不要去。” 陶顔言注意到他神色的紧张与复杂,问道:“刘太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刘太医只好点头道:“是。”说完,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开口,才能避免尴尬,可想来想去都无法避免,他只能把福岩寺发生的事告诉她们。 “什么,那采花大盗竟然得了那种病?” 陶顔言真是要无语了,得病了你就治,干嘛要散播病毒呢?这种人真是害人呐! 顾宁眉头紧皱,忙劝婆婆不要去。 “不去不去,这么吓人的,当然不能去了。”陶夫人终于被吓到了。 刘太医这才给顾宁诊脉,没多久便开了一张滋补的方子,恭敬退了下去。 等陶夫人和顾宁走后,陶顔言想了许久,才叫来双儿:“方才刘太医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本宫想派你出去办件事,你这样……” 双儿听着,眼睛里都闪烁着终于接到大任务有了用武之地的光芒。 翌日一早,双儿和乔装成婢女的尹九就出了城。 马车上,尹九十分不自在,脸颊通红的扯扯这里,又扯扯那里,总觉得女装穿在身上令人抓狂。 第644章 设计钓鱼,愿者上钩 双儿原本在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奈何耳边总是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她只好开口道:“别再扯了,再扯扯坏了,我可不会帮你穿。” 尹九一愣,只好作罢。 他这一身女装还是影壹帮忙穿的,影壹也不知是从哪里学到的穿衣技巧,竟然十分熟练的三下五除二就给他穿上了。 影壹:陛下也熟,当初去魔教地盘蓬莱岛寻娘娘的时候穿过,经验足。 他不敢再动,生怕动乱了,一会儿穿不上,衣不蔽体影响办事。 双儿的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快到福岩寺的时候,双儿道:“一会儿我去引他出来,你戏做足些,可别漏了馅,一定要抓活口。哼,这种毫无廉耻的败类,得送去官府好好定罪才是。” 尹九没好气道:“哪需要那么麻烦,干脆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双儿抬眼看他一眼:“听娘娘的,娘娘要走正规审判途径,你可别私下动刑。” 尹九不再说话了,搬出娘娘,谁还敢忤逆啊! 二人下了马车,双儿蒙着面纱学着陶顔言平日走路的样子,扭着腰肢袅袅娜娜往前走,尹九在她身后差点要笑岔气。 “喂喂喂,你别同手同脚啊,又滑稽又好笑。”尹九小声提醒道。 双儿恼恨地回头瞪他一眼,见他清瘦高大的身形,不拘小节的走路姿势,咬牙道:“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哪家的女子像你这样,走路迈那么大步子,很傻知不知道?” 尹九一噎,翻了个白眼,艰难的缩小了步幅,竟也不由自主扭了两下,把他自己都吓傻了。 双儿挑眉,这才又朝前走去,她刻意不再顺拐,走了一段路,终于正常了些。 二人装模作样在福岩寺四处走动,四只眼睛早就像雷达一样,把福岩寺扫了个遍。 来进香的人确实多,夫人小姐们几乎都是好几个家丁陪着,看来,大家也都听说了采花大盗的事。 二人逛了大半日,扭得腰都酸了,竟然毫无收获。 双儿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揉了揉腰,低声道:“该不会今日来的不凑巧,他根本没来吧?” 尹九也生无可恋地坐在石凳上,揉着双腿:“他最好赶紧出现,否则我腿要断了。” 双儿斜睨了他一眼,提醒道:“注意你的坐姿,哪家的女子像你这样岔开腿坐的,端庄,端庄知不知道?” 又被说了一顿的尹九只好并拢双腿,坐直了腰板,咬牙切齿。 就在两人合计着是不是今日先回去,明日再过来的时候,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清贵的公子,提着一个提篮走了过来。 王印其实早就看上双儿了,一直暗中窥视着。总觉得这姑娘身上有一种特别清冷的气质,十分吸引人。 他之前得手的几个姑娘都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没什么难度,而眼前这个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姑娘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上前一试。 发现有人走过来,双儿和尹九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猎杀的激动。 王印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被双儿和尹九察觉,他上前十分和善道:“姑娘,我第一次来这寺院进香,不知积善堂该怎么走?” 双儿学着陶顔言平日在陛下面前撒娇时才会说的语气道:“还请公子见谅,小女子也是第一次来这福岩寺,不太认得路。我们二人在这里稍坐片刻,还要去找我母亲呢。我母亲去了鸣凤堂,我还想问问公子,知不知道该如何走?” 王印立即开口道:“这不巧了嘛,我正好是从鸣凤堂过来的。若是姑娘着急,在下可带姑娘过去。” 双儿立即露出一副欣喜模样:“那就太好了,多谢公子。” 这时候尹九掐着嗓子道:“小姐,奴婢实在走得太累了,要不小姐先走一步,奴婢缓缓就来。”尹九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腿,一副艰难模样。 双儿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才道:“也好,那你快些跟上来,别走错岔道。” 说完,双儿朝王印福了福身:“那就劳烦公子了。” 王印见这么容易就把人骗到手了,喜出望外,连忙走在前面带路。双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采花大盗。若不是,又为何会特意选中落单的他们二人呢。 一开始,不远处尹九是跟着的,可到了一个转弯处,王印突然一把拉住双儿,一块沾了迷药的帕子就这么捂了上来。 双儿经过严格的暗卫训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闻出了帕子上加了蒙汗药。她内心惊喜,竟然遇到的真的是要找的人!可她面上却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配合着王印,慢慢倒了下去。 王印一把将人抱起,手上原本拎着的篮子也不要了,径直把双儿抱去了后山。后山的草地上,王印把双儿放倒,看看四下无人,便开始宽衣解带。 听着淅淅索索的声音,双儿冷哼一声,当王印的手朝她腰部袭来,要解开束封的时候,双儿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掌就把王印给打倒在地。 王印原本占据着有利位置,现在人倒在地上,满脸蒙圈。 “你,你没中毒?”那帕子上可是下了十成十的蒙汗药,一般人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双儿拍了拍手:“废话少说,赶紧穿上衣裳,跟我去京兆尹府走一趟。” 王印赶忙穿衣,一边穿一边道:“姑娘,其实你今日也没损失,我就是临时起意,又没成功,不如你就先放了我吧。我不去京兆尹府,你也不用抛头露面的指证我,你说是不是?” 双儿冷笑一声:“你为非作歹,祸害姑娘,被我抓了还不知悔改,妄图说服我,谁给你脸了,这么不要脸!” 王印见双儿软的不吃,便威胁道:“哼,就算到了京兆尹府,我也可以说是你勾引我。这要是闹大了传出去,我一个男子倒没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可就不好说亲了。” 尹九这时候慢悠悠走过来,像看死物一样看着王印:“别废话了,先卸他一条胳膊,哪只手给你下毒的?” 双儿没说话,尹九便两只手都给王印废了。 “啊,啊啊啊……你不讲武德,你怎么能毁我两只手呢?” “没办法,你们谁都不说哪只手作恶啊,我只好两只都废啦。” 王印:“……” 双儿:“……” 第645章 求到陶家门上 王印被双儿和尹九捆住,直接送去了京兆尹府。京兆尹房大人是认识王印的,当场就惊呆了。 “这位姑娘,你是说这位王公子,就是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福岩寺采花贼?” 房大人有些不可置信:“王公子,你当真做了那些令人不耻的事?” 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啊,怎么会出这种败类呢?房大人实在想不通。 双儿点点头:“就是他将我掳了,欲行不轨之事,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将他擒获。还请大人找大夫看一看,他是不是患有花柳病,再严加拷问,之前的几宗祸事,是不是他干的。” 双儿并未透露自己是皇后的人,将人送到京兆尹府之后,她和尹九便走了,后续的事情他们会严密跟进。 陶顔言这边,知道那采花大盗是前皇后的弟弟,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王家可真是……越来越作死啊!”原本因为勾结苍龙门一事,陛下就开恩,没有杀了王家人,仅仅是将王姣贬为庶人,削去王大人的官职,留了他们一命。 没想到王家现在又出了这样一个祸害女子的败类,罪责叠加,恐怕陛下这次是不会那么轻易饶恕了,王家要准备折损个嫡子了。 果不出其所料,三日之后,京兆尹将福岩寺采花案案情上报,王印的事东窗事发,对他的判决也由京兆尹一并写进折子里递到了御书房。 贺临璋看着王印的犯案情节,气得差点把折子都撕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一个百年底蕴的家族,怎么会养出了这么个败家子?王宗年他是怎么教导子女的?哼,看来朕一次次对王家人是太仁慈了!” 说完,贺临璋在奏折上写下了一行批注,着令京兆尹秉公办理,还受害人公道。 房大人原本这份奏折也是思前想后才呈报的,因为王印毕竟是前皇后的弟弟,他要判人家死罪,又顾及到人家的身份,有些犹豫,故而往上报了报,看看宫里那位的态度。收到皇帝的批复之后,他知道这次这王印是活不了了。 王家人知道自家儿子犯了大罪,四处找关系疏通,可是没有一个地方能找到门路的。王宗年求救无门,灰败地回了府。 王姣面无表情坐在位置上,看父亲这神情就知道他肯定外面又碰了一鼻子灰。 “老爷,怎么样?印儿还有救吗?”王夫人哭着问道。 王宗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还是准备准备后事,就当……就当没这个儿子了吧。” 王印是王宗年的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现在真的毫无能力救下儿子,再不是当年在朝廷里叱咤风云的王国公了。 王夫人泪流满面,将目光投向王姣,想了想,扑通一声朝着王姣跪下,王姣吓得也立即朝她跪去:“母亲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母亲还认为我还能有什么本事在谁那里说得上话不成?” “姣姣,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现在就找关系求进宫去,求陛下看在十年夫妻的份上,饶了你弟弟一命吧!我们带着你弟弟远离京城,隐姓埋名,绝不再回来,不给他皇家丢脸。你觉得怎么样?” 王姣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半晌之后她才冷笑道:“母亲想救弟弟的命,可想过我的脸面要被按在地上摩擦?再说了,我上一次回宫要回财产,已经就与皇家再无关系了,现在舔着脸再去求情,我能求得上谁的情?母亲还是不要再为难我,放过我吧!” 说完,王姣便扶着婢女起身,自顾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从这日起门都不出,就连吃饭都是婢女拿回来吃的。 王夫人这边在王姣这里碰了壁,与王宗年商量了一下之后,她只好不顾脸面回了一趟她的娘家。 她娘家也不是什么京城的高官,但好在还有点门路,求来求去,最后求到了陶家门上。 陶夫人看着被管家带进来的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管家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道:“夫人,这是我妻妹的姑母的表姨家亲戚,我实在磨不过,才放她进来的,还请夫人帮帮忙,往皇后娘娘那里说一说情,饶了那王家长子一条命吧!” 王夫人也陪着笑脸道:“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有点缘分在的。我女儿做了十年皇后,你女儿现在也是皇后,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总盼着儿女好,请陶夫人看在我一心为子女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 王夫人说完,也不顾脸面,给陶夫人跪下了。 陶夫人给丫鬟使眼色,让人把人扶起来,这才道:“你与我攀关系是攀不上的,我家管家不懂事,放了你进来,你说的请求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回去吧。” 王夫人泪水下来,一个劲儿求着:“我都走了好几家了,没有一家愿意开门让我进去,也就你们家还有点人情味,放了我进来,还求陶夫人发发善心,给皇后娘娘那边递句话的事儿,这可是救人一命的大善事啊!” 陶夫人轻嗤一声:“你家儿子犯了法,就该伏法,他的命是命,人家姑娘的命就不是命吗?听说被他祸害的几家姑娘都寻了短见,就算勉强被救回来了,也染了脏病,这辈子都毁了,你求我去为你儿子这样的人说情,你还好意思求出来?快些打发了出去,以后这种人不要放到我面前来!” 陶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就把王夫人往外拽,管家打着圆场,却被陶夫人一并发落了:“赵管家擅自放了这种人进来,你收拾收拾行李,咱们解了契约,你到别处去做管家吧!” 陶家进京的时候,原先的下人都没带,全都放了他们的身契。来京之后才又新买了小厮和婢女,请了新的管家。 这几年赵管家倒是得力,因为是京城人士,对各家的关系也算了如指掌,帮着陶家迅速在京城立住了脚跟。可今日一事实在是办得糊涂,再不能留用了。 赵管家没想到自己就因为这点事情被扫地出门,心情也差到了极点。跟王夫人前后脚被陶家赶出来之后,赵管家越想越气,遂将哭闹的王夫人拉到一旁,说了一个秘密。 第646章 陶皇后选秀是欺君 “此话当真?”王夫人也顾不上流泪了,赵管家说的事倒是真的让她眼前一亮。 赵管家点点头:“这是我有一次无意中听见的。一开始我还奇怪,为何陶家的少夫人要叫皇后娘娘为表姐,后来慢慢查证,得知原来陶皇后是宁远侯的亲外甥女,我甚是震惊。夫人是京城人士,应该听说过当年宁远侯府的大小姐失踪一事,前后一联系,这陶皇后的身世,八成有蹊跷,她不是陶夫人所出,而生母正是当年失踪的顾家大小姐。” 王夫人想了想:“好,既然她不是陶家的骨肉,那么当年顶替陶家女儿的名头入京选秀的行径就是欺君。我这就回去想办法,一定要拿这个秘密迫使他们放了我儿子。” 赵管家睨她一眼,笑道:“夫人啊,这可是一个惊天大把柄啊,你就只想着救你儿子这么一点事?” 王夫人愣了一下,问道:“那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赵管家轻笑一声:“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两,我好好跟你说说能做什么。” 王夫人虽然舍不得银子,但是自己确实也想不出还能怎么办,所以不情不愿的掏了一百两出来给了赵管家。这一百两还是从王姣那里磨来的,说是为了救王印要用的。 听完了赵管家说的话,王夫人茅塞顿开,当下就急忙赶回家去找夫君商量。 王宗年也没想到,夫人出去一趟竟然带回了这么大的秘密,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借助多方力量,共同把这个秘密发挥到最大用处。 舒妃的父亲舒大人与这王宗年原本关系还是不错的,两家因为身份地位旗鼓相当,都出过皇后,所以一直以来都有走动。就连当年舒妃进了宫,也与当时的王皇后关系极好,在宫里相处融洽。 后来,舒妃被贬为昭仪,后被太后送去了行宫,王皇后被贬去静慈庵修行,现在被贬为庶人,舒家也再不跟王家往来。 王宗年上门求见多次都吃了闭门羹,今日带着秘密再度上门,照样被看门的小厮拦在门外。 好说歹说,又给了五两银子,小厮才愿意进去通报。 “不见不见,就说我不在府上,出门应酬去了,谁不知道他儿子犯了事,被关押在京兆尹府的大牢,正等着救命呢。我这时候能见他吗?哼,快些打发走,见什么见?”舒大人摆着手,满脸都是嫌弃。 管家道:“老爷,那王老爷说有个皇后的秘密要告诉老爷,您看,要不要先听听?” 舒大人还以为是前皇后的秘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依然摆手道:“她一个被废的皇后,就算她有再多秘密也没用。他王宗年一个做父亲的,来卖女儿的秘密,也亏他做得出来!” 管家一听就知道自家老爷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不不,王老爷说的不是前王皇后的秘密,是当今这位陶皇后的秘密。都怪属下没有禀报清楚,还请老爷见谅。” 舒大人一听,眼睛都放着光:“既如此,就放他进来吧,我倒要听听,他能说什么?” 王宗年好不容易进了舒府,自然要把握这个大好机会,得到舒大人允诺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儿子之后,才道出了陶皇后的身世有问题一事。 舒大人听后,在屋里走了好几圈,才激动道:“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机会啊!” 他看了看王宗年:“这件事一定要闹大,最好是闹得人尽皆知。当天下人都知道陶皇后是当年下落不明的顾家大小姐所出,生父不祥,就会诟病她的身世。再加上陶家让她一个来不不明的女儿顶着陶家嫡女的身份选秀入宫,就是陶家欺君,他陶谦和他那儿子的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龙颜震怒,满门抄斩都说不定。” 王宗年有些局促道:“我如今身无官职,所能做的事极少,一切还要指望舒大人了。” 舒大人笑笑道:“你放心 ,你把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告诉我,就是信任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必不让你一番心血白费。” 王宗年抱拳道:“那,犬子一事?” 舒大人道:“这样吧,我去找找关系,先让你去牢里见一见令公子 ,疏通一下,免得他在里面不好过,你看如何?等我们给陶皇后找麻烦,人人都盯着陶家和顾家,谁还会在意你们家呢?你到时候想个法子,找个死刑犯把令公子替换出来不就得了。” 王宗年觉得此计甚好,连连道谢:“多谢舒大人帮忙,那我这就回去准备,等着您的好消息。” 王宗年走后,舒大人激动了许久,才决定去前贵妃的娘家温家,贤妃的娘家礼部尚书王家和张御史家都走一趟,联合尽可能多的力量,争取一次出手,彻底扳倒陶皇后及其身后的势力 。 温大人得知了舒大人的来意,脸色骤变:“舒大人,别说你这消息的来源本官不信,就算是信,本官也不会与你携手做这危险之事。今日就当你没来过,我也没听过你所说的话,你赶紧走吧。” 舒大人不悦道:“你我两家都是因为陶皇后的到来,女儿下场极差的两家,这时候你不但不伸出援手,怎么还要划清界限呢?你难道不想为你女儿讨个公道?” 温大人冷声道:“我女儿当初被贬,全是与前王皇后结怨,可不与她陶皇后有关。再说了,现如今大公主还养在陶皇后名下,只要陶皇后一天是皇后,大公主的待遇就不会太差。你休要在这边挑拨离间,快快走吧,我不去告发你将对陶皇后出手,就已经是看在多年同僚和朋友的份上了。” 舒大人没想到这温大人如此顽固,只好生气的走了,他得尽快联合其他两家,否则万一走漏了消息,对他不利。 待舒大人走后,温大人立即找来温夫人:“如意的婚事你暂缓,说不定等舒家扳倒了陶皇后,咱们如意还能趁机入宫为后呢!” 温夫人喜出望外:“哎呀,谁能想到这陶皇后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她这种出身,肯定是够不上皇后之位的。不过老爷,您为何不出手帮那舒大人一把呢?帮了他,不是能更快让陶皇后倒台吗?” 温大人摇摇头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再出面岂不更好?再说了,现在大公主确实养在陶皇后名下,咱们不宜出面。” 第647章 御史弹劾身世 舒大人在温家受了冷待,被温大人赶出来后,他不敢耽误,连夜去了礼部尚书王大人家里。 王大人见舒大人天都黑了还上门,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赶忙亲自迎接。当听到舒大人所说之事之后,王大人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舒大人,你说这消息是前皇后之父告诉你的?难道,你就没想过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会是个假消息吗?” 王大人与那已经败落的王家可不是一条船上的,若当年的王皇后还在,贤妃又怎么可能收养三公主呢?所以王大人不太想插手这件事。 舒大人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半天,再三保证消息一定真实,劝说王大人道:“如今令嫒高居贤妃之位,难道王大人就不想贤妃娘娘再升一步?” 王大人赶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贤妃能有如今的造化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我们王家并无所求,只要她在宫里平安顺遂即可。今日舒大人所说之事,我就当从未听过,天色已晚,明日还要上朝,恕在下不奉陪了。” 王大人下了逐客令,舒大人只好又气急败坏的走了。 连碰两次壁,舒大人火气很大,到了御史张大人府上的时候,面色很不好。 张大人得知了舒大人的来意,思虑良久,仿佛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最后才道:“既然听了你的消息,那我不写份折子上去,有违我们御史的职责。不过舒大人,王家之子所犯之事罪无可恕,一码归一码,也希望你不要犯糊涂。” 舒大人赶紧道:“张大人放心,我肯定不会插手王家的事,那王印罪大恶极,理应依法处置。” 说完,又斟酌了一会儿,他道:“实不相瞒,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想到宁远侯是知情人,又与陶家深度捆绑,就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故而冒着被陶皇后打压的风险,也要连夜来将此事告诉大人。” 言辞之恳切,仿佛他舒大人是个全无私心,一心为大周江山的好人。 张御史点头道:“你放心,我连夜写折子,明日在上朝的大殿上,便将事情禀报给陛下。” 舒大人十分满意,终于没有第三次碰壁。 翌日早朝,议完了所有事之后,张御史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贺临璋一看,又是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张御史,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可御史要说话,无人能拦着,贺临璋微微点了点头:“你说。” 张御史跪下,手中托举着奏折,诉说起来。 “陛下,臣一告陶谦知情不报,隐瞒陶皇后不是他亲生女之事,任由陶皇后用陶家嫡女的身份入宫选秀。” “什么?陶皇后不是陶家女?”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用身份入宫,这可是欺君呐!” 朝臣们都窃窃私语起来,这可是最近听到的最劲爆消息呐。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这件事竟然被查出来了? 还没来得及询问张御史消息从何而来,就听张御史继续道:“臣二告,宁远侯隐瞒陶皇后是其亲外甥女的真实身份,与皇后过从甚密,恐居心不良,危害社稷。” 牵扯到江山社稷上,朝臣们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皇帝的反应。 大家之前只觉得宁远侯处处站在皇后一边,可没想到竟然有亲属关系!一些对京城之事比较熟悉的人,这时候就想到了当年顾家失踪的嫡女一事。 宁远侯不动声色,眼睛却直直朝着张御史射过来,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 贺临璋的拳头捏紧,冷声道:“还有吗?” 皇帝的声音太冷,张御史打了个寒颤,以为是皇帝知道了陶皇后的秘密,处在震怒之中,所以他斗志昂扬道:“臣三告,陶皇后生母无谋苟合,败坏门风,陶皇后生父身份不详,其身世配不上陛下,请陛下立即废后!” 贺临璋青筋直跳,心里已经把这张御史骂了个百十遍。 宁远侯原本也想过,可能早晚会等来陶顔言身世揭晓的一天,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面对众朝臣投射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宁远侯闭了闭眼睛,走上前道:“启禀陛下,陶皇后德才兼备,与陛下伉俪情深,又诞育双生子,有功于社稷,万不可废。” 张御史道:“宁远侯,皇后的去留咱们一会儿再说,你就先说方才本官所述之事,是否属实?” 宁远侯对上张御史的目光,道:“陶皇后确实不是陶大人亲生女,确实是当年我失踪的亲妹妹的亲生女儿,不过这件事,是最近几年刚查出来的。陶家夫妇收养了我妹妹的女儿,视如己出,送她进宫选秀并无不妥吧?” 张御史冷笑一声道:“哼,谁能证明你们是后来才知情,若是你们早就布好了局,故意让陶大人收养你的外甥女,明面上是陶家女,实际上是你顾家女,是一场设下的阴谋呢?” 宁远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耐着性子道:“能有什么阴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阴谋论?” 说完,朝着贺临璋道:“陛下,事情的前因后果陛下早就知悉,还望陛下明断。” 众臣一听,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张御史更是吃惊不已:“陛,陛下您早就知道?” 贺临璋白他一眼:“是,朕早就知悉陶皇后的身世。朕立陶氏为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张大人现在爆出这个消息,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 舒大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低下了头。 他也没料到,陛下那边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还将陶氏扶上后位,这不就摆明了陛下根本不介意陶氏的身世吗?那他们现在拿着这个把柄又有什么用? 舒大人有点慌,眼睛瞟了一眼张御史。 张御史沉思片刻,道:“陛下,历朝历代立后,都是要审查其几代的身世,这陶皇后乃顾家失踪之女所生,若是其生父身份有问题,陛下就不怕皇室血脉被染,危害江山社稷吗?” 第648章 我看你就是陶皇后的黑子 头铁的张御史没有退缩,依然揪着陶顔言的身世做文章。 贺临璋看了一眼宁远侯,道:“皇后之母乃侯府嫡女,这重身份不算低。至于其生父……”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其身份亦贵重,但朕不方便透露。只能说,若皇后不是我大周的皇后,她也是如公主一般的存在,其父兄势力,朕也要忌惮几分。” 此话一出,朝臣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当今天下分为三国,分别是大周、燕国、夏国。而在三国之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势力——魔教,魔教前几年被收归大周所有。 陛下说陶皇后的身世是如公主一般的存在,众人都以为她的生父是哪国国君。 张御史咽了咽口水,又道:“就算,就算陶皇后生父的身份尊贵,但其母失踪,与人无谋苟合,也有伤风化,陶皇后的身世依然有污点,不适合做皇后。” 宁远侯冷哼一声道:“张御史今日左一句不适合,右一句不适合,那我请问,你觉得谁适合?” 张御史噎了噎:“谁适合,待陶皇后被废之后再商议,现在讨论的是皇后的事,宁远侯不要岔开话题。” “哼,一国皇后岂能想立就立,想废就废的?再说了,皇后诞育四皇子,如今腹中还有一胎,你在前朝说这些废后的提议,就不怕扰了皇后的心情,动了胎气?你处处针对皇后和皇嗣,居心叵测啊!” 张御史急得赶忙道:“陛下,臣就事论事,并非有意伤害皇嗣,还望陛下明鉴!” 皇帝子嗣不多,皇嗣太过珍贵,张御史可不想被扣上这么大的一口锅。 宁远侯道:“嘴上说不是有意伤害,可我看你分明就是处处针对。之前陶皇后惩治了德行有亏的前皇后,你就拉着人上书弹劾,现在抓着陶皇后无关紧要的把柄,又弹劾,我看你就是陶皇后的黑子,见不得皇后好,处处要针对她。” 张御史气得要死,这宁远侯的嘴皮子当真是利索,比他们御史的嘴皮子还会说。 “宁远侯,朝堂之上,你不要混淆视听。我所弹劾之事有理有据,你不要曲解我的初心。” 宁远侯白他一眼:“全国巡视的差事办完了吗,没办完就抓紧时间去办,别整日挖空心思对付皇后。哼,眼睛就盯着陛下的后宫,该办的差事不办,你可真闲呐。” 张御史手都在颤抖,这宁远侯是越说越偏激了,都扯到自己不敬业上去了。 “该办的差当然在办,这不是刚巧得到消息,唯恐陛下受了皇后的蒙骗,这才提醒陛下的吗?” 宁远侯轻笑一声:“陛下圣明,看人的眼光独到,又怎会不知皇后底细和秉性就贸然立后?你这是看不起陛下啊?况且,立后也是太后同意的,就算你看不起陛下的眼光,也得承认太后的圣明不是?” 张御史是真的急了,指着宁远侯“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不出话来,气得嘴皮子打结。 贺临璋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宁远侯,清清嗓子道:“好了,陶皇后是当之无愧的大周皇后,以后朕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一声质疑。张御史,你们御史虽然闻言奏事,但也不要动不动就弹劾,该有些基本的判断力才好。此次事件,你要深刻反思,给你透消息的人,是何居心,有何目的,你该好好想想了。” 说完,贺临璋也就不再逗留,起身下了朝。 众臣恭送皇帝离开之后,都纷纷围上宁远侯和陶大人,热络得仿佛众星捧月。 “侯爷,原来您与皇后是这层关系啊!下官之前还以为就是顾家与陶家的姻亲关系呢,侯爷您可瞒的真紧!” 宁远侯:“……”难不成我要到处宣扬,我是皇后的舅舅? 呵呵,虽然确实是挺想公之于众的。 这么亲亲的外甥女谁不想让她认祖归宗啊! “陶大人你运气可真是太好了,怎么就收养到陶皇后的呢?真是福气好啊。就不知大人可见过皇后生父?他是哪国国君?” 陶谦:“……”我要是见了,我定要打他一顿才好,护不住女人孩子,算什么男人! “侯爷原本就身份尊贵,这要是再来一个外国国君是姻亲的关系,侯府这地位在大周可不得了啊!所以究竟是哪国国君啊?” 宁远侯:“……” 想到那个姓慕的,气不打一处来,袖子一甩,宁远侯拉上陶大人,便气呼呼的走了。 “哎,你们别走啊?有什么内幕消息,也跟我们说一说啊,真是,这么惊天的大瓜,你们也忍得住不说的!” 一众朝臣不死心,还是追了上去,朝上真是好久没听到什么爆炸消息了。 舒大人影在人群里,等人走的差不多之后,才上前朝着张御史作揖道:“张大人,今日之事,全仰仗你,我也没想到竟然秘密早已不是秘密,有愧于你,还望你见谅。” 张御史神情挫败,但他也不好把事情怪在舒大人身上,于是道:“只能说陛下瞒的很深。帝王心海底针呐!” 说完,张御史摇着头走开了,他得回去反思反思,再练练嘴皮子,争取下次弹劾人的时候不要被人问得开不了口。 今日嘴上功夫败给宁远侯,真是他心中之痛! 贺临璋下了朝,便问一旁的张福海道:“朕走后,谁去跟张御史说过话?” 张福海垂头禀报:“舒大人。” 贺临璋挑了挑眉:“去查,他的消息来源又是哪里?哼,朕这位舅舅究竟想干什么?政绩一般,别的心思倒多。” 张福海领命,下去吩咐人去查。 几日之后,来龙去脉都被摸清了,得知是王家在背后挑事,贺临璋的怒意就难以抑制。 “传令给京兆尹,就说王印罪大恶极,无需等到秋后问斩,早点杀了以平民愤。” 张公公怀里还收着前皇后递来的信,听到皇帝的命令之后,思索了片刻,掏出信件呈上:“陛下,王氏给您写了一封信,您看,要不要先看看?” 贺临璋的手一顿,叹了口气,还是接过了信件。 第649章 此罪不诛,难平民愤 王姣给贺临璋的来信,倒是写的情真意切。 “……想当年,臣妾初入东宫,与陛下携手走过无数风雨。那时,我们一同赏过春日的繁花,一同看过冬日的飘雪,那些美好时光臣妾至今难忘。 弟弟王印犯下大错,臣妾痛心疾首,但他也是一时糊涂。还望陛下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饶他一命……” 张公公立在一旁,看着皇帝的脸色阴沉,不敢多言,亦不敢做什么动作。 看完信,沉默许久,贺临璋才道:“朕也并非无情之人,朕之前多次饶恕王家,早已仁至义尽。” 信件被他重新封好,放在一旁:“王印他犯下的乃是杀头之罪,此罪不诛,难平民愤,难正国法。国法如山,朕不能徇私而坏了规矩。” 张公公听明白了,这王印是必死无疑的了。 退出御书房后,张公公便派了个人去京兆尹府告知其陛下的口谕。而这时,王家夫妻正在牢里看望儿子。 “儿啊,你这几日受苦了,快多吃一些,看你瘦的。”王夫人满眼都是对儿子的心疼。 “你放心,我们已经求你姐姐给陛下写了一封信,恳请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饶了你这一命。你姐姐为皇家诞育了两位公主,这点请求,想必陛下是会应允的吧!否则也太无情了。” 王宗年赶紧制止夫人继续说下去:“好了好了,这里不是咱们家里,你说话注意些,小心隔墙有耳。” 他看着儿子受苦,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今日不知怎的,没来由的心慌,总感觉一切都握不住,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离他而去。 正巧这时候,得了陛下口谕的京兆尹房大人带着一众衙役进来,看见王家夫妻还没走,叹了一口气,将王宗年叫到一旁耳语了几句。 “什么?陛下竟然下了这样的口谕?”王宗年惊呼出声,不愿相信这是那位仁善的帝王说出的话。 房大人点点头:“千真万确,方才刚来说过。王兄,原本是秋后问斩的,还能让令公子多活几个月,看来你们是因为别的得罪陛下了,陛下忍不了这才下的命令。” 房大人提点了一句,让王宗年自行体会。 王宗年脸色煞白,他近来所做之事,一是利用陶皇后的身世秘密,找了舒家去威胁皇后,二是跪着求女儿给陛下写信求情。 明明都是朝着救儿子的方向去的,可为什么偏偏事与愿违,反倒是加速了儿子的问斩呢?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啊! “房大人……”王宗年给房大人跪下:“求大人开恩,容老夫进宫一趟再求求情可以吗?犬子才二十岁,还未成家呐,这么年轻,实在令人心痛啊!” 王宗年哭得老泪纵横,房大人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今日就去吧,陛下的口谕不得不照做,怕是明日就……” 说完,房大人带着人走了,留下抱头痛哭的一家三口,在牢里哭得涕泪横流。 王宗年不敢耽误,立即回了家一趟,接上王姣往宫门赶。 王姣也没料到,她的信件竟然一点作用都没起,她整个人都如坠入了冰窟之中,满身寒凉。 “父亲想过如何能进宫吗?你我现在可都是没有任何身份的人。” 王姣开口,面容悲戚。 王宗年冷笑一声:“还能怎样,大不了就跪死在那宫门口。前皇后和皇后的父亲一起跪死在那宫门口,你说会引起多少议论?” 王姣只觉得深深的羞辱压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父亲,您可真是,从未替女儿想过。”说完,她将目光看向窗外,眼泪默默流了下来,模糊了眼帘。 “弟弟所做之事,父亲就没有羞愧吗?子不教父之过,养出这样丧尽天良的儿子,父亲竟然还舔着脸去求情,还要拉上女儿一起,女儿在他面前本就早已无颜面,今日怕是连往日的恩情也要一并葬送了。” 王姣的话却并未引起王宗年的共情,他冷冷道:“往日恩情?他皇家哪有恩情?若是有,王印也当了他十年的妻舅,你看看他是如何对王印的?他亲口下令尽快处死你弟弟!” 王宗年呼吸起伏,半晌之后才道:“我今日就算是脸面不要了,命也不要了,我也要跪地求他放你弟弟一条生路。那是我亲儿子啊……呜呜呜呜……” 王姣没有再说话,她只剩下深深的恼恨,恼恨自己为什么要给他们兄弟二人银子去做那劳什子生意,恼恨自己当初为何要争宠不择手段,若是当初没有行差踏错,现在中宫皇后的位置就还是她的。 她又怎么会一步错、步步错,失去了他和他的庇护呢? 都失去了,夫君没了,后位没了,公主没了,兄弟也快要没了,王家完了。 守宫门的侍卫果然不放他们进去,就算是王姣刷脸,侍卫都不为所动。 “你们快走吧,过去的身份早已失去,你们现在就是一介庶民,怎么可能进得到宫里去?快些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侍卫的刀剑就挂在身前,仿佛他们二人再闹一下,便会拔剑刺向他们。 王宗年拿银子收买也动摇不了侍卫们的心,他心一横,果断拉住王姣就跪在了宫门前。 王姣看着高大的宫门,思绪回到她当年从正门被迎娶进这皇宫的情景。 当年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惹人艳羡,现在就是如何的卑微低贱,令人不耻。 跪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李总管外出办事回宫,在宫门口与二人遇上。 王姣的腿已经麻了,看见李总管她也起不了身,还是王宗年咬着牙起身朝着李总管而去。 李总管被王宗年缠着说了好一会儿情,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杂家去帮你传个话,但是里面的那位愿不愿意见你,杂家可不敢打包票。你们俩也不要跪了,到一边等杂家的消息。无论见与不见,半个时辰后杂家派这徒弟来通知你。” 李总管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人查验了令牌,进了宫。 第650章 他谢我还来不及 先帝的容太妃垂危,贤妃派人来禀报了陶皇后,陶顔言正准备去看望一眼,就听门外来报,说是李总管来了。 陶顔言现在没空见李总管,便自顾自出门,在门口与李总管遇上。 李总管见皇后有事要办,犹豫了一下,一边陪着皇后走,一边言简意赅的禀报了来意。 陶顔言听完,道:“王印罪不可恕,是一定要杀的,任谁来求情也没用。所以,何必再去叫陛下为难?” 李总管没了主意:“那……那对父女若依然跪在宫门外不起呢?若是风声传到陛下耳朵里……” 无人禀报,又担心事后陛下怪罪,偏偏他是知情人,实在为难。 陶顔言揉了揉眉心:“所以你看,他们是不是在难为人?” 李总管都快哭了,他恨自己今日为何偏要那时候回宫,哪怕早一点或再晚些,都不会遇上那对令人为难的瘟神。 陶顔言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软了一点:“罢了,既然答应要给回复,你就派人去说,陛下去了太妃们那儿,容太妃病重,你见不到陛下。说你见了本宫,禀报给本宫,本宫替陛下做主,不见他们父女。” 李总管狐疑道:“那不是又拉娘娘下水了吗?若是日后陛下怪罪,恐对娘娘不利。” 陶顔言瞪他一眼:“陛下会怪罪我什么?我替他承担了不情不义的骂名,他谢我还来不及呢!就这么去回禀,全都推我身上,快去吧,再劝两句,把人劝回去,否则跪死在宫门外也没人可怜。” 陶顔言的轿辇加快了速度,朝着太妃殿而去,留下李总管在风中凌乱。 “师傅,真的就这么办?不去回禀陛下了?”他的徒弟小李子疑惑道。 李总管咬咬牙:“不能让皇后娘娘背骂名。走,去勤政殿。” 那么好的皇后,前段日子还被御史弹劾,不能再引起朝臣的议论了! 李总管风风火火赶到勤政殿,跟张公公说了一切,包括皇后的说辞。 张公公睨了一眼御书房,把李总管拉到一旁:“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宫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没人搭理他们,你为何就偏要烂好心搭理呢?” 说完,摇了摇头:“这样,杂家就当今日没见过你,你赶紧办自己的差去吧,皇后娘娘既然都扛下一切,你还插手什么?快去按照皇后娘娘说的办,日后有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 张公公是最了解陛下的人,就连张公公都这么说,李总管只好照办。 等人走后,张公公这才进了御书房,将事情禀明皇帝。 贺临璋批复奏折的手一顿,半晌才道:“皇后很聪明,也很为朕着想。朕是个有福气的人。准备准备,朕去太妃殿看望容太妃。” 贺临璋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陶顔言身边,这么聪明果敢为他愿意担下所有罪名的贤内助,他想时时刻刻黏着她。 陶顔言这边,双儿一路上想不明白,问道:“娘娘,您为何要插手王家父女一事啊?他们找的是陛下,您就当不知情不就行了吗?万一陛下日后怪罪娘娘擅自插手,该怎么办?” 在双儿看来,麻烦的事情就该少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该不做为妙。 陶顔言笑道:“问题是我知道了呀,不可能当不知情。他们是来求情保命的,可那人的命就该绝,这才能为受害者讨公道。我不能确定陛下会如何,会不会看在他与前皇后多年夫妻情分上网开一面,倒不如我直接断了王家人的念想。至于陛下日后知道了会如何看我,那以后再说吧。” 陶顔言虽然尊重生命,但是王印所为就是畜生行径,这种人还是她亲自派人去抓出来的,不可能让他钻了空子逃出生天。 不能左右贺临璋的想法,那她就做主断了王家的求情路,送他下地狱。 王家父女这边,见李总管果然派了徒弟来回话,还以为看到了曙光。 可小李子的一席话直接浇灭了他们的希望之光。 “对不住,容太妃病重,李总管根本见不到陛下,只见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判决已定,国有国法,让你们回去。” 王宗年哭道:“劳烦小公公再去求求情,一定要把消息送到陛下那里,她陶皇后怎么能随意替陛下做主呢?我们这事情紧急啊,求求公公了!” 说完,扯了一把王姣的袖子:“你快些给银子啊!” 王姣无法,只好去掏银子,小李子赶忙道:“不必不必,实在帮不上忙,奴才先走了。你们快回吧,快回。” 小李子不敢接银子,慌忙跑了。任凭王宗年在后面怎么喊都没回头。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王宗年求救无门,在宫门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那可是你亲弟弟!”王宗年气急败坏的朝着王姣道。 王姣心如死灰,她冷嘲一声:“担心有什么用?我还能做什么?您自己也体会到了,没身份、没地位,又要去惹事,谁都帮不了!” 王姣说完,转身回了马车上,她现在很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哭她的无能,哭她的无知,哭她的悔不当初。 王宗年像一尊雕塑一样立在宫门外,背影萧索。 太妃宫里,容太妃看上去消瘦异常,太医们都围在她身边诊治,汤药已经喂不进去了,太后与几位太妃坐在外间,都拿着佛珠在一颗颗数着。 陶顔言从屋内退了出来,与贤妃一起守在太后她们身侧。 “这人啊,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咱们这些老姐妹相伴几十年了,比家里的亲兄弟亲姐妹相处的时日还要长,要说没感情那也是骗人的。”太后说了一句,惹得一旁的几位太妃都掉了眼泪。 惠太妃是这日中午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进宫来的,这时候也抹着眼泪道:“容姐姐最是与人无争,收养了五公主,五公主也没几岁就去了,哎,深宫几十年,也是难为她了。” 贤妃在一旁听着,想到自己与容太妃一样,收养了一位公主过活,感同身受,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陶顔言倒是没哭,只不过心里有些唏嘘罢了。 贺临璋赶来的时候,就见一屋子的人全在抹眼泪,他的小皇后这个劝劝,那个劝劝,忙得像个陀螺。 贺临璋进去看望了容太妃一眼,出来之后便牵着陶顔言去了院子里单独说话。 “你有孕在身,不宜悲伤,若是身子吃不消,就早点回去吧,这里有太后和贤妃,你不用管。” 陶顔言摇摇头:“无碍,臣妾近来没什么不舒服,陛下就放心吧。对了陛下,方才我听太后说起,容太妃娘家身份贵重,她若过世,是可以大赦天下的,那是不是犯案的人都可以赦免罪责呢?” 贺临璋摇摇头:“只有那种本身不是死罪的才能酌情赦免,若是小罪的就当无罪处理,若原本就是死罪的,有些能赦免,有些却不能。” 陶顔言了然,这才放了心。 看她这表情,贺临璋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那王印身上去了。 “今日王家父女的事,朕知道了,你替朕挡了他们,朕要多谢你。” 陶顔言一愣,旋即笑笑道:“哎呀,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份,何须言谢呢,陛下不怪臣妾无情,擅作主张,臣妾就谢天谢地了。” 贤妃出来,就看见陛下拉着陶皇后的手在说话,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打扰道:“陛下,容太妃说有几句话想跟陛下说,请陛下进去。” 第651章 容太妃的遗言 贺临璋来到容太妃的床边,柔声道:“容母妃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吗?只要朕能办到,朕一定为你办。” 容太妃十分虚弱,冲着贺临璋扯出一抹笑意,声音很低很低,气若游丝:“多谢陛下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要去了,确实有件事,想告诉陛下。” 贺临璋点了点头:“请说。” 容太妃道:“我的曾祖父是前朝的铸币司司正,前朝覆灭之后,我祖父带着我父亲四处流亡,大周朝改朝换代,没有追究我们这些人的罪责,才能让我父亲参加科考入新朝为官。” 对于容太妃的身世,贺临璋是知晓的,所以他点点头:“大周推翻前朝暴政,针对的是前朝皇室,与前朝朝臣和百姓无关。” 容太妃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先帝纳我进宫,一是要体现大周朝的仁政,二是要塑造他礼遇前朝官员遗孤的好形象。这两点,想必陛下能想到,不必我多说。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 容太妃的神情有些严肃起来,他伸出枯瘦的手想去牵皇帝,贺临璋会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容太妃笑了笑:“陛下仁慈,近几年也学会了感情专一,我很欣赏。” 贺临璋轻咳一声:“多谢容母妃夸赞。” 容太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道:“先皇纳我为妃的第三个原因,今日我要告诉陛下,否则等我死了,这个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贺临璋一听,也郑重起来,他直觉容太妃所说之事,应该很重要。 “其实,先皇是听闻,我娘家曾经帮前朝藏了一笔宝藏,这才纳我为妃的。” 贺临璋的眉头拧了拧,狐疑道:“宝藏?” “对,宝藏。”容太妃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远的从前,半晌才道:“就是因为听说有这笔宝藏,我才成了你父皇的妃子。 我入宫之后,他对我百般宠爱,让我一度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直到有一日,我无意中听他说起宝藏一事,才知道,他其实宠我、疼我,一直都是骗局,他的目的只在宝藏。 为了得到宝藏,他假装喜欢我,后来装的太累了,他索性让太医给我下了一碗堕胎药,一劳永逸,再也不会生出属于我的孩子。” 贺临璋震惊不已,握着容太妃的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容太妃面上有一瞬间的哀戚,不过旋即又恢复如常:“自那以后,我便看清了他,慢慢疏远了他。而他多方从我这里探消息,都一直没得到宝藏的任何下落。” 贺临璋不知道该说什么,帝王心思难测,就算他是先帝的儿子,也不一定能猜透先帝的心思。 容太妃轻轻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慈祥地看着贺临璋:“陛下小时候,经常会给五公主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待她极好。在她活着的那几年,她很开心。” 贺临璋轻叹一声:“五妹妹可爱乖巧,朕是她的兄长,自然要待她好的。”只可惜五公主早夭,在十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回天无力。 “我如今快要去见五公主了,我所知道的秘密,也想跟陛下说一说。关于那个宝藏,其实我并未从我父亲那里了解到多少,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跟先帝说的原因。直到先帝驾崩,也未能确认宝藏的下落。 不过最近我时常想起儿时之事,确实听我父亲说起过,先祖曾经为前朝隐藏宝藏的故事。我又联想到当初进宫之时,我父亲留给我的一份嫁妆,是一把羊皮小扇。” “用羊皮做扇?”贺临璋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做法,不由得问道。 容太妃笑笑:“对啊,很奇怪吧?因为很奇怪,所以我一直都没用过那把扇子。可我想起来了,我父亲交代了我许多次,让我一定要收好这把羊皮扇,说这是我们段家的传家宝。” 贺临璋想到什么,睁大眼睛道:“难道,容母妃的意思是,那羊皮扇就是寻找宝藏的线索?” 容太妃眨了下眼睛:“很有可能,不过我真的没打开看过,若不是的话,陛下也不要失望。” 说完,容太妃让贺临璋去她的梳妆台边,找到装首饰的盒子,从盒子的最下一格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了一把精致的折扇。 贺临璋拿到扇子,当着容太妃的面打开。 那扇面确实是皮质的,看得出技艺十分精巧,嗅上去有一股淡淡的皮货气味。 贺临璋前后翻了翻,道:“扇面上一面是梅花,另一面像是一座山的图案。” 他递过去给容太妃看了看,容太妃想了想,看着那座山的图道:“天下的山都差不多,我也看不出是哪里。不过,这一行小字倒是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父亲说过的烟云山。” “只将水竹烟云兴,说与风花雪月知。”贺临璋念出诗句,想了想:“大周境内,好像并没有叫烟云山的地方。” 容太妃笑笑道:“确实,因为这烟云山,在燕国。” 容太妃激动道:“我家原先就是住在大周与燕国交界处的。燕国的烟云山有一小部分在大周境内,我小时候还经常跟着我父亲进山去赏梅。那里的梅花很是奇特,竟然还有蓝色、橙色及琥珀色的。” 容太妃越说,越是记忆清晰起来:“是了,若是真有宝藏,说不定就是在烟云山附近,怪不得我小时候,父亲千叮万嘱,让我记住这个地方。我入宫之时,父亲也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保管好这把扇子。” 想通了一切,容太妃的精气神又低落了下去:“陛下,这几年,我看着你从后宫佳丽三千,到独宠陶皇后一人,便觉得,你与你父皇终究是不同的。你比他,更懂得如何爱人。我今日恐怕大限已至,这宝藏的秘密是真是假,我也无从考证。陛下若是有机会,就自己去寻寻看吧。” 贺临璋将扇子收好:“好,朕会想办法去探一探,请容母妃放心。” 容太妃轻轻点点头,最后说了一个请求:“还有一件事,希望陛下能答应我。若我死了,请不要将我葬入皇家陵园,我在这深宫实在是待够了,不想死都死了还去陪着先帝,我不想见他,陛下把我的骨灰撒入江河湖海吧,我想随着水,一路去寻自由。” 第652章 你羡慕不来的哟 贺临璋挣扎了许久,才在容太妃祈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不过,朕要为你立衣冠冢,也好有个拜祭的地方。就立在五妹妹的墓地旁边吧,有容母妃陪着,五妹妹不会孤单。” 容太妃对这一安排甚是满意,她后来又见了见太后和各位太妃,半个时辰之后,才在众人的哭泣声中逝去。 太后和太妃们望着昔日的姐妹离去,心里都不太好受,陶顔言连忙让宫女们陪着各家主子回去歇息,与贤妃一起操办容太妃的身后事。 大周举国哀悼三日,大赦天下,容太妃以皇太妃之礼安葬,不过葬的是衣冠冢,她的骨灰由贺临璋亲自撒入护城河,随着河水一路而去。 一开始,太后还有些想不开,觉得这样子的葬法不合礼法,可贺临璋说了容太妃想去寻一方自由的遗愿,太后也只好默认下来。 至于宝藏的秘密,贺临璋并未声张,只是将容太妃这把羊皮扇上的图案让人照着画了下来,而扇子则给了陶顔言,让她妥善保管。 陶顔言拿着羊皮扇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扇子有什么贵重的地方,唯一珍贵的,可能就是在这个时代,出了一件做工精巧的皮质奢侈品? “谁会用皮做扇啊?这扇子用起来可不轻巧。”清风吐槽了一句。 陶顔言觉得很对,不过既然这是容太妃特意给贺临璋的,陶顔言便当是个念想,让清风好生收起来。 “有时候物品的贵重,不在于它值多少银子,也要看这件物品的纪念意义。你放好吧,别让虫子给蛀了。” 清风应了声“是”,收好扇子拿了下去。 常泰从外面进来回禀:“启禀娘娘,京兆尹府那边有消息了,说是王家那个已经斩了。” 之前因为容太妃去世,国丧三日,有些犯人确实被赦免了刑罚,可王印害了好几位清白的姑娘,死不足惜,陶顔言一直派人盯着,总算是有了结果。 “知道了,他这是咎由自取。” 常泰又道:“守宫门的侍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前皇后王氏,请他们给娘娘带句话,说她要离开京城了,想见一见二公主和三公主。” 陶顔言拧眉:“见孩子?这时候?”也不怪陶顔言多心,那王印刚被问斩,王姣就想见两位公主,她实在是担心,这王姣想要报复。 不过转念一想,亲弟弟难道还比自己亲生的女儿更亲吗?这王姣吃了那么多苦头,若这时候还想拿两位公主来做筹码要挟人,那她就是糊涂蛋一个。 “罢了,那就安排安排,让她来见一见两位公主吧。咱们全程盯牢好了。” 得知陶皇后允许自己进宫见孩子,王姣便赶忙准备起来。 她这次离开后打算再也不回京城了,这里是她的伤心之地,也是她颜面尽失的地方。 父亲母亲因为王印之死迁怒于她,她在娘家再也待不下去,索性带着银两游历四方,走到哪里算哪里,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要离开的事情,她并没有跟娘家任何一个人提起,现在这个家里已经分崩离析,继续待下去,只能成为全家人的出气桶和钱袋子,永无安宁之日。 王姣是第二日进宫的,贤妃得了消息,也将三公主贺敏带了过来。 贺敏知道眼前的这位才是自己的生母,有些别扭,不过她教养极好,还是恭恭敬敬地给王姣行了礼。 贺玥面上十分冷静,她已经从陶顔言那边得知,这生母要离开京城了,她一开始难过了下,后面也没有什么哭闹的行为。 两姐妹由陶皇后和贤妃陪着,一同见了王姣。 看着两个孩子被养的极好,王姣内心五味杂陈。 “玥儿,敏儿,此次我离开,恐怕日后再难相见,我之前对你们甚是亏欠,现已无法弥补,只希望你们能顺遂平安。玥儿,你是姐姐,妹妹还小,以后就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贺玥点点头,淡淡道:\"她是我亲妹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生照顾她。再说了,有陶母后和贤妃娘娘在,我们姐妹不会受苦,你放心去吧。” 贺玥没有小姑娘家的粘人劲儿,倒是有股江湖侠女的洒脱范儿。 王姣叹了一声,既然女儿如此独立,她也就没再说什么。最后给了两姐妹一人一块玉佩,便让贤妃带着两姐妹先退下,说自己要与陶皇后说几句话。 陶顔言不知道自己能与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等贤妃他们退下之后,她便静静等着王姣开口。 “其实,在那日求见陛下之前,我是写过信给陛下的。没想到,也许就是因为我的信,加重了陛下对我弟弟的惩罚。” 陶顔言想了想那几日的事情,淡淡道:“你弟弟所犯之事,本就严重,你该想到,谁求情都免不了他一死。所以,你有没有写信给陛下,都改变不了结果。你无需陷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妄加揣测。” 王姣皱皱眉:“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陛下一样,我与他成婚十年,比你日子长久。” 陶顔言大无语,翻了个小白眼,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还有,你那日为何要阻拦陛下召见我们父女?若你不阻拦,说不定陛下看在我们父女一片苦心的份上,还能饶了王印一命。” 陶顔言冷笑道:“不拦着你们,你们是想怎么逼迫他?在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用你所谓的十年情分去道德绑架他?” 王姣被说的无法反驳。 陶顔言又道:“他是皇帝,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是能一句话定人生死,可这并不代表他要包庇一个死刑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不想你弟弟死,就该好生教导他,而不是他犯了大错,你们这些家人一味地在后面替他善后。” 王姣咬了咬唇:“大道理你一套又一套,刀子没有挨在你兄弟的身上,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面对王姣的无理取闹,陶顔言冷哼:“我陶家大哥科举入仕,为人清正;表哥顾将军保家卫国,一身赤胆忠心。我的兄弟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说话当然腰板挺得直。你羡慕啊?羡慕不来的哟!” 第653章 顾侯要辞官 王姣对陶顔言所说的话毫无反驳之力,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她的父兄不争气,自己也比不上陶顔言,高下立见,她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半晌之后,王姣才道:“是,你是赢了。之前所有属于我的一切,现在都属于你,你很得意吧?” 陶顔言看着她脸上淡淡的死感,挪开了眸子:“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与你争什么。严格来说,我是从未想过要与任何人争什么。今日我所得到的,在你们看来,也许是我处心积虑争来的。可天地良心,我确实没有任何争的心思!” 王姣冷笑:“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上天垂怜,送到你手上的?” 陶顔言点头:“上天也送了些,当然也有你们自己作死,最后就到我手上了。” 陶顔言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眼露真诚。 王姣更是心塞不已,一时之间没了所有力气。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道:“你此次离开,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对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会有些触动。两位公主这边你无需担忧,本宫与贤妃自会好生照顾她们。不过有一件事,本宫要提醒你,出门在外最忌露财,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之前与苍龙门勾结一事,要深刻反思。好了,多余的话本宫也不说了,你退下吧。” 也算是最后对王姣的温馨提醒,陶顔言仁至义尽了。 王姣离开之后,没过几日便留了信,离开了京城。 等王家人发现的时候,她早没了影子。王家的事情在京城根本没有掀起一点浪花,甚至后来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了。时间悄然流逝,历史依旧前行。 因为陶皇后的身世被揭开,原本就是顶尖存在的京城勋贵宁远侯府一时之间风头无两,顾夫人所出的两个儿子成了各家争相相看的香饽饽。 顾夫人带着一大堆名帖去书房找顾侯商议两个儿子的亲事,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顾侯收起正在查看的边境地志图,道:“这些事夫人拿主意便是,我最近很忙,顾不上的。” 顾夫人不悦道:“能有什么事比两个儿子的婚事还重要的?我看老爷就是嫌弃他们是我生的,不上心罢了。” 顾夫人把一大堆名帖往桌上一放,气呼呼的坐到了一旁。 顾侯无法,只好耐着性子道:“你看看你,让你做主,你又嫌弃,不让你做主,你又说我不顾你的感受。夫人呐,男主外女主内,你就不能为为夫分担一点吗?” 顾侯揉了揉眉心,这边境的地志他看了好几日了,一直在研究这烟云山的事,这是陛下特意交代下来的,十分重要。 顾夫人鼓鼓脸道:“侯爷就抽出一点时间帮我一起看看都不行吗?我不敢乱下决定,还不是因为怕误了皇后娘娘的大事?” 顾侯无法,既然说到这份上了,他只好走到桌边,一家家看起来。 “张家,不行;李家,不行;董家,勉强可以;冯家,不行……”名帖很多,最后经由顾侯挑挑拣拣,剩下了不到四家。 “就这几家里面相看吧,都是些清流人家,门风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与宫中的各位娘娘也无关联。” 顾夫人拿过那几家的名帖,虽然不是太满意对方的家世,但高门娶妻要低娶,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道:“行吧,我看郡主也不是个会摆架子的人,虽然以后这妯娌可能悬殊巨大,想必也不会闹什么不合。” 顾侯看出她有些不甘,劝道:“考虑姻亲也要先看看自家儿子有几斤几两。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顾成和顾孝确实没有顾忆能干,能力就差了一大截,你想要他们两个能跟顾忆一样高娶,肯定是不现实的。” 说完,指着那选出来的四家道:“他们两个娶了没什么后台的妻子,才能不被外力所左右。你原先看的王家虽然也很好,但是毕竟是贤妃一脉,贤妃位份也是很高的,别留下祸患。” 顾夫人这才点点头:“是,那就听老爷的,我再与这四家接触接触,看看这几家的小姐人品如何。” 既然办妥了这件事,顾侯便想让顾夫人先下去,他还得继续看地志图呢。 顾夫人却还有事情要说,拦着他道:“这世子夫妻成婚之后就搬了出去,平日也只是有节日才会回府一趟,外面都在说是我这个婆母不好相处,才逼得小夫妻另起炉灶。老爷还是说一说吧,让郡主每次各家举办宴会,也陪我出席个几次,否则这谣言难止,我很难做的啊!” 顾侯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好好,我明日上朝跟顾忆说一声,多大点事啊,别人说什么不听便是,你还真当回事了!” 顾夫人的火气一下子就被他点了起来:“这还不是大事吗?后宅不就这么点事?哼,老爷是不去各家走动,自然听不见这些闲言碎语。可怜我隔三差五出门,耳朵就没清净过。” 顾侯赶忙又哄又劝:“好了好了,是我话说的不对,夫人受委屈了,夫人去忙吧,我一定把话带到。” 得了顾侯的允诺,顾夫人这才拿着名帖退出了书房。 顾侯左思右想,成日被这些琐事烦着,没法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所以他最终决定,提前按照与陛下约定的办法,尽快隐退,借着游山玩水的理由,前往烟云山。 翌日上朝,顾侯专门穿了一身新的官服,露出一副轻松模样,在大殿上提出了要辞官的意愿。 众臣都愣住了,眼神来回在宁远侯身上扫视来扫视去,不明白为何宁远侯会在这时候要隐退。 他可是当前最炙手可热的皇后亲舅舅啊! 贺临璋挑眉,虽然这是之前与顾侯商量好的办法,可未免也太早了些。他没有当场应允,而是等下朝之后单独召见了宁远侯。 宁远侯慷慨大义道:“陛下,现如今朝局稳定,边境安稳,臣觉得时机已到,不如早些去游历,说不定能早些发现藏宝之地。” 贺临璋却皱皱眉:“可顾侯这时机提前了许多,之前不是商量好,等顔言平安诞下这一胎,你再辞官离京的吗?” 顾侯眼神闪了闪,讪笑一声道:“这这这,家务繁琐,臣是想静下心来好好为陛下办差,故而提前了……” 第654章 无需为谁委屈自己 “家务事?”贺临璋挑眉:“还是两个儿子的婚事?” 这顾家两子因为能力不济,婚事一直没着落,贺临璋也是有所耳闻的。 顾侯面上有些挂不住,笑道:“臣的夫人整日闹着,臣实在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恰好陛下交代了任务,臣就想着不如早些出发,为陛下尽忠。” 贺临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两位公子早晚是会成家的,急不来。罢了,既然你想早些出去,那便去吧,不过这件事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罢,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是要万事以安全为重。戚仪征也在燕国边境,你去了可以联系他。他上次来信说,在那边发现了苍龙门的踪迹,你去了之后也顺便给他出出主意。” 顾侯应下:“是,臣这一去,一年半载回不来,皇后就全拜托陛下照料了。” 贺临璋点点头,让张福海去他的私库取了三万两银票。 “这些银票你拿着,要时常传信进京,让朕知道你平安。” 顾侯也没扭捏,皇帝给银子他当然收下,不收就是傻子。 “离开之前,你与皇后吃顿饭吧,也见见几个孩子。” 皇帝相邀,顾侯自然也不会推拒,便定了日子,邀请陶皇后带着皇子、公主们出宫,到宁远侯府团聚。 顾侯请辞,陛下竟然应允了,朝臣们都看不懂是什么情况,有些人还想着打听打听,探探虚实。可宁远侯嘴巴严得很,只说辛劳半生,想过几年闲云野鹤的日子,故而才辞官的。 也不知怎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顾侯被陛下所忌惮,害怕陶皇后外戚专权,顾侯为打消陛下的疑虑,这才辞官。 顾侯听到传言的时候,也只是淡淡一笑:“随他们说去吧,我带薪游山玩水,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日子很快到了辞别宴那日,陶皇后带着小锦安、贺萱、贺玥,以及两个龙凤胎如约来到宁远侯府。 顾忆和欣兰,陶大人和夫人,陶知行和顾宁也来了,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一起,气氛融洽。 “舅舅怎么突然远离朝堂了呢?之前也从未听舅舅提起过。”陶颜言深感意外。 “嗨,人哪能一辈子都在忙忙碌碌为朝廷办事呢?我想趁着还能走动,多去游览一下名山大川,陶冶陶冶情操,过几年闲云野鹤的日子。再说了,如今朝堂稳定,京中无事,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顾夫人在一旁白了他一眼:“老爷离京之前,幸而已经与方家和韩家定下了亲事,否则把这些事全都丢给我,两个儿子怕是难以定亲。” 顾侯看了看两个儿子:“你们俩的亲事虽然已经定下,但也不可放松自身的修行,须知你们越上进,亲家才越重视,这婚事才越牢固。” 顾成和顾孝立即应道:“是,儿子记下了。” 顾侯又看了看顾忆:“为父不在京中,顾家老小就全靠你照应了。你是侯府世子,往后带着欣兰郡主多过来坐坐,帮夫人拿拿主意。” 顾夫人虽然不喜欢被人掣肘,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就是目光有些短浅,所以当顾侯说出让顾忆来帮她拿主意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反驳。 她与这个继子的关系,现在已经没有十几年前那么不堪。十几年前顾忆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她还能拿捏几分,而现在顾忆的能力,已经足以支撑他独立,就算不依靠宁远侯府,顾忆都能闯出一片天地。 几个孩子单独一桌,全程都在默默进食,没有参与大人的话题。唯有小锦安时不时看顾侯一眼,若有所思。 一餐饭吃完,陶家人先带着孩子回去,陶颜言则由顾夫人陪着去了后院消食散步,顾忆军营有事早早走了,剩下锦安陪着顾侯去书房下棋喝茶。 “舅公,你是不是领了什么特别的机密任务,所以才辞官的呀?”小锦安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宁远侯。 宁远侯一愣,笑道:“哪有那么多机密任务?二皇子是看话本看多了吧。” 小锦安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可父皇都没有惋惜之色,说不过去。” 宁远侯挑眉,没想到这二皇子竟然如此聪明,从陛下的神态之中,就推断出了这么多。 他笑笑道:“陛下体恤臣辛劳半生,让臣去清闲清闲,实乃皇恩浩荡。臣不在京,二皇子要做你母后和兄弟姐妹的后盾,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舅舅帮忙。” 虽然二皇子并非陶顔言亲生,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宁远侯也十分喜爱这个孩子,早已把他当成亲人。 小锦安点点头:“舅公放心,我明白了。”说完,有些可惜道:“只怪我太小了,还有许多学业要完成,否则我陪舅公一道去游历山川也挺不错的。我早就听母后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母后也很赞成出去多走走。” 宁远侯摸了摸小锦安的头:“你母后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出去走走了,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京城,最多就是城外的皇庄,再远就无法踏足了。不过等你长大,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出去走走。看得多才能见识广,比在皇宫之中能体会更多人生况味。” 小锦安充满了憧憬,不由得道:“那皇姐和皇妹他们也能一起出去吗?”三小只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感情很好,他自己能出去玩,也就想到了姐妹们。 宁远侯摇摇头:“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更为苛刻,两位公主恐怕不能出宫。或许等到她们将来招了驸马,能宫外立府,才能自由些,想外出游历一番,也能做主。” 小锦安皱皱小眉头:“好吧,看在她们两个比我少了许多自由的份上,我以后再也不跟她们争了,什么都不争,我让着她们。” 宁远侯好笑的又捏了捏小锦安的脸:“你喜欢的也可以争,无需为了谁委屈自己。”这孩子太懂事,也怪叫人心疼的,宁远侯不免又疼爱了锦安几分。 宁远侯是在五月初一离开的,先是乘船一路南下,至于他要去什么地方,无人知晓。 好在跟着他的侍从也多,顾家人和陶顔言都不担心。 进了六月,天气一下子就炎热起来,陶顔言作为孕妇,夏天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冰镇的水果不能吃,冷饮也不能喝,只能眼睁睁看着大伙儿吃着冰冰凉凉的果饮降温,而她自己还在喝温水。 “等娘娘熬过了这个夏天,明年的这时候就能放开吃了。彩云做了凉面,奴婢去给娘娘端来,那一口吃下去也能消暑呢!”清风哄着,去了厨房。 陶顔言看着一旁露着肥腿穿着肚兜玩闹的龙凤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衫长裙,挑眉道:“不能吃清凉的,我穿清凉点总行吧。”于是起身去了屋里,脱掉了长裙和外衫,只穿一件薄薄的无袖里衣。 这里衣经她改良过,裙摆只到膝盖以上一点点,光洁笔直的小腿露在外面,很是清凉。 明月劝了也没用,便只能随她。 贺临璋过来的时候,看见这么一幅美人图,血液瞬间滚烫起来,遣退了众人,便将陶顔言圈在怀里,爱不释手。 “哎呀,臣妾很热啊,陛下离臣妾远些好不好。”陶顔言推着他,可那小力道就像是挠痒痒,毫无威慑力。 贺临璋吻着她的锁骨,含糊不清道:“朕都素了快半年,收点利息不为过吧?再说了,顔言穿成这样,朕还如何能把持得住?” 第655章 燕国异动 贺临璋就这么没脸没皮的与他的小皇后厮磨了半个多时辰,才心满意足的睡去。等午休好了,张公公早就在外面等得焦急不安。 “陛下,戚将军送了紧急军情回来,兵部的各位大人正在御书房等候。” 贺临璋赶忙去洗漱,穿好轻便的外衫,又吻了吻陶顔言的额头,才离开了长乐宫。 “燕国是想干什么?明明已经签订了止战协议,为何现在又往边境调兵?”贺临璋拿着戚仪征传回来的军情,皱眉问道。 兵部尚书表情严肃:“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两国之前议和的协议已签,但是燕国灭我大周之心不死,前几年没有一举将他们打到元气大伤,是我们太仁慈了。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燕国国力大增,才有了卷土重来之势。” 户部尚书道:“这几年我大周国富民强,若是要再战,也不怕他们。” 雍王想了想,道:“臣弟之前为了两国和平,自愿与庆和公主成亲,如今看来,北燕王是不打算管他这个妹妹了。” 贺临璋摆摆手:“两国之战,与庆和公主无关,就算这次再开战,也不要拿她出气。朕现在担忧的是,该派谁带兵前往边境?众卿可有建议?” 兵部尚书道:“臣以为顾将军骁勇,又懂兵法,还有抗击夏国的经验,不如还是派顾将军前往,较为妥当。” 内阁大臣李大人道:“但是京城的防务也不可松懈,恐顾将军难以脱身。” “京城防务可交给他人,这带兵打仗却非同小可,顾将军真的是最佳人选。” 贺临璋听着众人讨论,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想起昌平王前两日进宫,说起顾忆和欣兰成婚快两年还未有子嗣之事,昌平王心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也有些不忍心让欣兰担惊受怕。 雍王看着贺临璋为难的样子,抱拳道:“臣弟不才,愿带兵前往,支援段将军。” “这……雍王殿下,您乃尊贵之尊,怎可亲自出战?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兵部尚书立即劝道。 雍王却很坚持:“臣弟贵为亲王,更该为大周江山出力,皇兄尽管派臣弟去,这次不把燕国彻底打趴下,臣弟绝不还京!” 贺临璋起身拍了拍雍王的胳膊:“你的心意朕明白,容朕再考虑几日,现在也只是说有调兵迹象,却还未正式开战,还有时间。” 说完,他看向户部尚书:“不过,粮草、军饷要提前准备妥当,若有不足,便找内务府,从皇产里面调剂。” 又对兵部尚书道:“兵器也要准备妥当,盔甲、战马缺一不可。” 随时要迎战,大周每个部门都要提起精神来。 众人告退下去,贺临璋揉着眉心闭目养神。 张公公给他送来一杯茶,便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候差遣。 “雍王从封地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贺临璋低声问道。 张公公回禀:“启禀陛下,并无异常,平日也没有与京城哪家走的太近,只是日常的应酬罢了。不过雍王妃致力于子嗣,又为雍王选了她娘家的两个妹妹入府,别的,就没什么了。” “那庆和公主呢?有没有做什么反常的事?” 张公公想了想:“据奴才安插在雍王府的人回禀,庆和公主平日与雍王妃关系紧张,庆和公主所出的小郡主很得雍王喜爱,不过庆和公主跟雍王的感情平淡如水,她也很少出来应酬,专注后宅夺权。” 贺临璋起身踱步,半晌才道:“我大周能征战的将领实在不多,朕虽然属意顾忆带兵,可也不能每次都薅他一个。而且宁远侯不在京城,京城的防务朕确实不放心交给别人。” 顾家父子,目前是贺临璋最信任的臣子,一个奉他的密令前往燕国边境寻找宝藏的下落,一个守着京城的防务。若是将顾忆派出去,那京城谁来守? 一时之间想不到答案,贺临璋烦闷的坐在窗前,若有所思。 雍王府里,雍王刚一回府,就让人把小郡主抱了来。庆和公主也随着一起过来,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一旁,只等着雍王和小郡主玩累了,这才开口道:“王爷今日进宫,可有什么大事?” 雍王是天还没亮就被人叫走的,庆和迷迷糊糊中听了一句,好像是与燕国军情有关。她已经不安了好几个时辰,再不开口问,她都快憋不住了。 雍王看了她一眼,让人把郡主抱下去,才道:“你那皇兄不讲信用,又往边境调兵了,他想做什么,你应该猜得到吧?” 雍王的语气满含嘲讽,说得庆和公主脸上火辣辣的,都是羞愧。 “妾身不懂这些,不过王爷请放心,妾身自从入府之后,从未出卖过府里或大周的一星半点消息。” 她是和亲公主,本来就是为了促成两国长期和平才来的,现在若是两国还要开战,那她这个和亲公主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甚至有可能被杀了祭旗,以振士气。 可她很冤啊,明明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任人摆布罢了。 雍王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你谨小慎微,本王都知道,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只要不行差踏错,无论两国如何,都没人会怪到你头上。” 庆和公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问道:“那,陛下那边呢?君心难测,妾身实在惶恐。” 当初她本来看上的是大周帝,无奈大周帝不肯纳她,她才嫁给雍王做平妻的。在她看来,那大周帝难以把控,美色难以利诱,心也太狠了些。 “皇兄也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迁怒于你。” 得到了雍王的保证,庆和公主这才舒展了笑颜:“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妾身下去陪着思儿郡主。” 等她走后没多久,雍王妃又端着一碗进补的汤药来了。看见她,雍王的眉头不经意皱了下:“你最近总是给本王送补汤,本王知道你的心思,可本王最近忙,没心情去后宅”。 第656章 雍王妃送人 雍王妃将汤药放在桌上,笑意盈盈道:“王爷平日不去便罢了,不过今日臣妾给王爷新找了一个人,此人的眉眼与某人甚是相似,王爷不妨先看看再说。若不满意,臣妾再找便是。” 雍王的眼睛眯了眯,不悦道:“王妃,本王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乱想!” 雍王妃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成婚十年,臣妾没本事,生不出孩子,可臣妾再怎么说也是雍王妃,只要王爷不休妻,就该体谅臣妾的不易,早日给臣妾一个孩子。臣妾的族妹,王爷宠幸了几次就没了兴致,她们也就没用了。庆和公主所出的小郡主整日在臣妾眼前晃悠,还请王爷体谅一下臣妾的心急,这次这个女子,王爷还是见见吧。” 雍王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实在无法,便只能端起汤药一口喝下,随即起身大步去了后院,连背影都透着怒气冲冲。 雍王妃自嘲一笑,眼泪湿了眼眶。 庆和公主的院子里,婢女正在给她捶背,低声道:“夫人,那边儿又找了个姑娘进来,听说没什么尊贵的身份,只是一个民女,不过长相应该不错,是雍王妃亲自送到王爷跟前的。” 庆和公主冷笑道:“这王妃还没歇了心思呐?连自家的堂妹都送了两个进来,也于事无补,怎么,病急乱投医,都到民间去买姑娘了?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她这次找的人又有几分本事。” 庆和公主不以为意,却不知这次进来的这个小姑娘,真真是雍王妃花了心思去找的,那眉眼竟然有三四分像宫里的那位。 雍王自己也愣住了,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那位前些年未入宫时的青涩模样。 “奴婢林元元见过雍王殿下。”声音有些发颤,像是面对大人物的那种惧怕不安。 雍王让她起来:“你今年多大?” 林元元局促的拉了拉身上的一袭鹅黄衣裳:“回禀殿下,奴婢十七岁。” 雍王朝她招招手,叫她走近些。 林元元挪动了两步,来到雍王身边。 雍王这才仔细打量对方,个头矮了点,没她那么高挑;皮肤黑了点,敷上粉之后勉强白皙些;眉毛画得高了一分,没她那么柔和;眼睛大是大,可不如她灵动含情;整个妆容虽然都是刻意在仿照那人,不仔细看倒是有四分像,可仔细看,却哪里都不像。 雍王挪开眼睛:“罢了,既然王妃让你伺候本王,便如她意。” 这一天,雍王白日就宠幸了林元元,直到傍晚才出了房门。 庆和公主也没想到,这一次,雍王妃竟然赌对了,找的人果然让雍王满意。 “倒是小瞧了她,想个办法,把人叫来,让我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狐媚子!” 庆和公主有些生气,不过她现在处境艰难,得低调行事,不能闹,就算不爽也得忍着。 雍王妃听到婢女回禀,说了雍王白日宿在林元元那里的事,面上没有喜色,只有不甘。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深究背后的原因,开口道:“开了库房,选一些好的布料送去给她做新衣,再送她两套首饰戴,胭脂水粉全部管够,本王妃要她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尽快怀上孩子。” 婢女点头应下,出去安排。不到一日,林元元就成了雍王府最得宠的小妾,王妃赏了一大堆东西给她,惹得伺候她的婢女都眉开眼笑。 “姨娘,看来,王妃确实很器重你,你可得加把劲,把雍王牢牢迷惑在咱们院子里,只有这样,以后在王府的日子才越过越好。” 林元元却没什么笑容,她今日初尝禁果,确实体会到了欲仙欲死的感觉,可她总感觉屈辱异常。 她至今忘不了雍王那一声“颜言”。 颜言,元元,雍王情到浓时叫的真的是她吗? 雍王一连三日都宿在林姨娘院里,第四日,宫里的圣旨送到了雍王府,让雍王暂代京郊大营及京城防务大权。而顾忆则整装待发,领兵五万前往大周与燕国边境。 长乐宫里,欣兰陪着陶颜言,看着两个龙凤胎玩闹,心情有些低落。 陶颜言看在眼里,劝道:“这次不让你陪着去,也是为你着想,你刚有孕,不宜奔波,还是留在京城好好养胎要紧。” 原本还犹豫不定,该派谁领兵出征,没想到欣兰郡主怀上了,昌平王爷的一颗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也就没有再牵着顾忆不放,贺临璋这才决定还是让顾忆去。 欣兰叹了一口气:“上次陪他出去,我离他近些都那样心惊胆颤,这次远隔千里,恐怕更是担忧了。” 陶颜言握住她的手道:“他熟知兵法,作战经验丰富,陛下也会给他配最好的兵器,粮草管够,你就放心吧,说不定能速战速决,还能赶回来陪你生产。” 说完,陶颜言摸了摸欣兰平坦的小腹:“明年这时候你就无需羡慕我身边孩子可爱了,你自己生的肯定更喜欢。多想想孩子,你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欣兰咬咬唇,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这才出了宫。 “郡主见了皇后一面,心情好些了吧?”欣兰的婢女文惠问道。 “她与我同龄,却比我开朗,难怪人人都喜欢她。”自从发现顾忆对皇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之后,欣兰困惑了许久,后来得知皇后就是顾忆的亲表妹,她才彻底放下心结。 现如今孩子也怀上了,欣兰的一颗心更加定了,只想好好维护关系和亲情,与顾忆白头偕老。 婢女笑笑道:“皇后娘娘每回见郡主都笑意盈盈的,这么可爱亲切的皇后,任谁见了都喜欢。”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颠簸了下,就听得外面有吵扰声传来。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欣兰扶着肚子,坐正了身子道。 文惠下了马车,见对面挂着雍王府标志的马车与自家的马车擦碰了一下,上前道:“路上拥挤,马车擦碰是常有的事,敢问车上坐的是雍王府的哪位贵人,我是欣兰郡主的婢女。” 车上,得了允许出来做衣裳的林元元赶忙亲自下车请罪:“妾身是雍王府的姨娘林氏,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见谅。” 欣兰一听,掀开马车帘子想说没关系,把事情了了,没想到对面女子的一张脸,竟让她恍惚了一瞬。 第657章 似曾相识 欣兰也没想到,竟然能看见一个跟陶皇后有几分像的人,而这人又刚好是雍王哥哥的妾室。 她看了看对方所乘的马车,眉头皱了皱:“既然是妾室,就不该坐这种只有侧妃以上位份才能乘坐的马车。罢了,你是雍王哥哥的人,轮不到我管。文惠,我们走。” 文惠没有多言,上了马车便叫车夫离开,林元元的脸上火辣辣的,半晌之后才重新上了马车,没了之前前往裁缝铺子做衣裳的欢喜心思。 她的婢女小翠劝道:“姨娘莫要妄自菲薄,只要王爷喜欢姨娘,还怕到时候不能扶您上位,做个侧妃吗?” 林元元惨然一笑:“我身份低微,又哪有那个福分?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小翠不以为意道:“王妃身份高,可不得宠,每月王爷去她院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庆和公主身份高,可也只比王妃好那么一点点,王爷也不常去。若不是有小郡主养在身边,恐怕王爷久而久之也不会去了。只有姨娘你,王爷一连几日都宿在咱们院里,难道还不能说明王爷待姨娘与众不同吗?” 林元元沉默了一会儿,道:“借你吉言,就盼个我未来能有个好出路吧。对了,今日我们出府,都是王妃身边的嬷嬷安排的,既然我不能用这种规制的马车,那嬷嬷为何又这样安排?怕不是故意想让我越了规矩,被人笑话吧。” 小翠来伺候林元元之前,就是个外院的粗使丫头,哪能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呢?她只好劝道:“既然王妃都没说什么,姨娘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不管那欣兰郡主说什么,反正她是她,你是你。” 林元元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神思却陷入了方才欣兰郡主看见自己的那个眼神之中。 她狐疑道:“小翠,我之前从未见过郡主,可她为何见了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是不是长的像她认识的某个人啊?” 不光欣兰郡主是这样的眼神,其实仔细想想,雍王也是这样的眼神。他们二人你侬我侬之时,雍王总是眼神缱绻的看着自己,情到深处,便会唤出“顔言”二字。 林元元揉了揉眉心,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自己就是个被王妃买来做姨娘的人,不该动什么贪念,可雍王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自己努力想去攀附他,在他心中占有那么一丝丝的地位。 小翠揉了揉脑袋:“姨娘,我虽然比你早到雍王府,可我也没见过什么贵人,哪能知道你像谁呢?好了,别多想了,裁缝铺子快到了,咱们赶紧下去吧。王妃身边的嬷嬷可交代了,咱们出来只能两个时辰,得快些办好事情赶回去。” 林元元只好收起心思,下了马车。 她们来的铺子刚好是陶顔言之前让孙掌事开的成衣铺子。铺子里挂满了各种款式的好看衣裙,还有一块地方是专门做定制的区域,可以量体裁衣,按照客户的尺寸新做。 林元元看着如此奢华的铺子,手心里全是汗水,就像个土包子一样有些局促不安。 孙掌事远远看着门外停放的雍王府的马车,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迎接,不料来人并非雍王妃,也不是府里那位庆和公主,而是一个生面孔。 孙掌柜愣了愣,在来人脸上看了几眼,赶忙低下头,不敢怠慢,上前行礼道:“不知贵人是雍王府的哪位?今日是来做衣裳的吗?” 小翠站出来点点头:“我家林姨娘要做两身衣裳,先量量尺寸吧。” 孙掌事一听是位姨娘,又看了眼马路上停着的马车,道:“是,那林姨娘这边请。” 林元元根本不懂布料,更不懂搭配和款式,有些不安道:“还请掌柜的帮我看看,选哪种布料合适。” 孙掌事发挥她的专长,拿了好几种料子给她试肤色,这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过孙掌事是宫里出来的,脸上的神色一秒就收住,笑着道:“咳,林姨娘这样貌倒是亲和,年纪也不大,该选些亮眼一些的颜色才是。” 说完,孙掌事给林元元选了三个颜色的布料,又挑了三个款式的花样,给她量完尺寸,写了订单。 看着订单上二十两的字样,林元元赶忙拦道:“你们店里为何如此之贵?这三身衣裳竟然要二十两吗?”当初雍王妃买自己也才花了二十两而已。一个人竟然与三身衣裳一样贵? 孙掌事笑道:“林姨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铺子平日就是这个价,若是买外面挂着的衣裙倒是要便宜些,您这三身衣裙差不多二两就够了。可这定制的就是这个价。” 林元元有些后悔,出来一趟,以为带的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了,没想到竟然还缺了一半。 孙掌事似是看出她的窘迫,道:“惠太妃和雍王妃都是我们这铺子的常客,你不用先付银子,等到时候衣裳做好送到府上再给不迟。往常都是这般做的。” 小翠赶紧拉了拉林元元的衣袖,低声道:“姨娘不要担心银钱问题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林元元有些忐忑,不过既然人家掌柜的是这样说的,那她只好随她去。孙掌事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出门,脸上都是谦卑神色。 上了马车,孙掌事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林姨娘,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见姨娘有些亲切,想提醒一句,若是日后姨娘再出门,还请戴个面纱为宜,您这面容生的美,戴个面纱能少了许多麻烦。” 林元元一愣,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狐疑问道:“掌柜的真的只是见我亲切吗?还是说掌柜的见我长得像谁?” 孙掌事轻咳一声:“也不能说很像,只有三分神似罢了。未免是非,姨娘以面纱遮面是最好不过。” 等雍王府的马车离开,孙掌事摇了摇头,想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这雍王找姨娘,怎么能仿照着皇后娘娘的容貌去找呢? 第658章 摆驾雍王府 恰好新一个月的账本要送进宫给皇后看,孙掌事便求了李总管带她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长乐宫里,陶顔言斜靠在软垫上,六个月的孕肚高高隆起,一副慵懒模样。 “天气这么热,孙掌事你还跑一趟,快用些冰饮吧,去去暑气。” 明月给李总管和孙掌事都端上冰镇的果茶,二人连忙道谢,喝了一杯果然神清气爽。 孙掌事笑道:“出宫以后一直在外面忙,都难得见娘娘一面,实在想念,我便求了李总管行个方便,进来一趟。” 孙掌事健谈,说了许多铺子里的事,陶顔言也喜欢听,二人说说笑笑,李总管事情回禀完,便着急去办差,道:“娘娘,户部那边要跟杂家商议借粮一事,那杂家就先告退了。” 陶顔言点头:“你先去忙吧,粮草户部要多少就给多少,咱们有三个月的储粮即可,不够的你就从外地粮仓去调,不要克扣。” 李总管连忙点头应道:“是,杂家明白的,请娘娘放心。” 待李总管走后,孙掌事看了看周围几人,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这才把雍王府新纳姨娘有三分貌似皇后的事情说了。 “奴婢心里有些慌,那日见过之后便想着找机会进宫来与娘娘当面说一声,虽然人有相似,可若是成心去找这样一个,总感觉有些不妥。希望是奴婢想多了,还请皇后娘娘自行决断吧。” 陶顔言想到之前的那幅人像画,又想到今日孙掌事所说之事,心里也有些疙疙瘩瘩的,但是她总不能管着人家找什么样的小妾吧? 她笑笑道:“我这长相,其实就是很平常的长相,说白了就是一张大众脸,多谢你今日特意来跟我说,不过不碍事,她一个妾室很少会在外人面前露面,而本宫也不会经常出宫,无论任何场合都是遇不到的。” 孙掌事听着皇后说的那句“大众脸”,嘴角抽了抽,想说娘娘您这倾国倾城之貌若是大众脸的话,那您让我们这些再平凡不过的大众又该如何自称呢? 孙掌事被留在长乐宫用了午膳,还得了赏赐才高高兴兴出宫。 陶颜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几日去送顾忆大军离京的时候,欣兰又把她拉到一边,专门说了说。 “也不知道雍王哥哥是怎么想的,若是那姨娘被陛下看见,怕是会多想,他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陶颜言看了看不远处站着说话的皇帝、雍王和顾忆,淡淡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几分相似罢了,不要紧的。再说了,陛下大度,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猜忌兄弟。好了,你也别多想,快去跟表哥说说话吧,他朝咱们看了好几眼了。” 顾忆确实是在朝着这边看,却不仅仅是在看欣兰,也是看她陶颜言。 两个孕妇携手走过去,贺临璋便伸手将陶颜言扶住,带进了怀里,一只胳膊替她撑着腰,免得她腰酸。 雍王挪开了眼睛,不想再看。 欣兰与顾忆说了不到两句话,大军开拔的号角就已经响起。 顾忆骑上马,带着大军浩浩荡荡而去,直到人潮散尽,朝臣们才随着皇帝的车驾回了城里。 帝后同乘一车,陶颜言腰后垫着几个靠枕,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便身子一歪,靠在了贺临璋身上。 贺临璋宠溺的笑笑:“早跟你说叫你别来了,你偏不听。” 陶颜言哼哼几声:“不来心里放心不下,再说了,臣妾难得出宫一趟,虽然累些,也值得。” 贺临璋一只大手伸到他的腰后替她不轻不重地揉着。 “你既然这么想在外面玩,不如今日朕就陪你在宫外走走。前面不远就是雍王府,咱们去他府上坐坐怎么样?顺便看望太妃。” 陶颜言一愣,抬头巴巴地看着他,都有些怀疑这货是不是早就听到些风言风语,想去一探究竟。 贺临璋皱眉:“你这么看着朕作甚?还有,你怎么还有点心虚?” 还没想到如何拒绝皇帝的提议,贺临璋便让马车改道雍王府。 雍王骑在马上,一看这阵仗便知道陛下要去府里,赶忙让随从去准备,叫王妃准备宴席。 惠太妃和雍王妃都临时换上华服亲自出府迎接,庆和公主如今身份尴尬,但陛下亲临她也不得不出来,所以十分忐忑地站在太妃的另一侧。 “一会儿陛下到了,你拜见一下就回避吧。如今两国快要开战,别让陛下见了你生气,拖累雍王府。”太妃朝着庆和公主不悦道。 庆和公主心中气闷,却不敢反驳太妃,只好点头应了一声。 太妃又朝着雍王妃看了一眼:“平日你怎么惯着后院那人本宫不管,可今日万不可让人在陛下眼前露面,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本宫唯你是问。” 雍王妃点点头:“请母妃放心,臣妾有分寸的。” 随即,她转身朝身边的婢女交代道:“还不快些去后院盯着,嘱咐林姨娘,今日府上有贵客,千万别到前院来。” 婢女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御辇就到了雍王府门口。 贺临璋扶着陶颜言下马车,众人纷纷跪拜,惠太妃迎了上去:“才一个多月不见,皇后这肚子又长大了许多。看这胎象,怕是个皇子吧?” 贺临璋让众人平身,笑着对惠太妃道:“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惠太妃笑呵呵的将帝后引进府中:“陛下与皇后登门,今日就在我们雍王府用膳,我亲自下厨去做个陛下爱吃的糖醋里脊,你小时候总往我宫里跑,每次都点名要吃。” 贺临璋回想起往事,与惠太妃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偏生坐了没一会儿,后院的三个姨娘都出来奉茶,雍王妃看着前后脚进来的三人,吓得脸色煞白。 两个是自己的堂妹,一个是自己仿照着皇后的容貌找来的姨娘,原本都没资格出现在帝后面前的三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了,究竟是谁要害她?谁要害雍王府? 陶颜言的眼神一看走在最末尾的女子,手便攥紧了一分。 第659章 妾室奉茶不合规矩 林元元不敢抬头,跟着府里的两位姨娘亲手端着茶点上来。她走在最后,奈何那张脸实在是无法让人忽视,现场几乎所有目光都朝她看了过去。 人在这种时刻,就算没有抬头看,也会有被盯上的感觉。林元元浑身发抖,强忍着惧怕,才把茶水放在了惠太妃身边的桌上。 惠太妃狠狠瞪了一眼雍王妃,气她这个儿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纳了两个堂妹进府还不够,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这么个有几分神似皇后的女人。 若是这林元元不与皇后碰上便罢了,可今日就这么碰上,让陛下和皇后该怎么想?陛下会不会迁怒雍王,皇后会不会生气? 惠太妃一个头两个大,气得头疼,偏生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皇帝笑道:“这茶都是雨前龙井,陛下和皇后喝喝看,比宫里常喝的碧螺春如何?” 贺临璋伸出手将陶顔言的那杯茶端了过来,揭开盖子给她吹了吹,感觉不太烫了,才递到陶顔言手上:“皇后浅喝一口,不可多饮,免得夜间难睡。” 众人都看着一国帝王对有孕的陶皇后关怀备至,连一杯茶都要亲自吹凉才给皇后喝,一时间羡慕有之,嫉妒亦有之。 “多谢陛下。”陶顔言柔声开口,接过茶水,浅浅饮了一口,赞道:“唇齿留香,回味甘甜,真是好茶。” 庆和公主笑道:“一来是茶好,二来是这冲泡的技术好,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三位都是府中的姨娘,这二位是王妃家族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人擅长抚琴,一人擅长泡茶,想必今日的茶就是这位段姨娘所泡,对吧?” 雍王妃手中的帕子紧紧捏紧,她现在恨不得把庆和公主的嘴给缝上。 皇帝和皇后在此,姨娘们身份低微,是万万不能到前院来的。 可现在三个都来了,两个是自己的堂妹,一个是自己找进府的,都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今日这三人到来,不知是她们犯蠢,还是着了这庆和公主的道,就不得而知了,可雍王府今日的脸面,是在陛下和皇后面前真真实实的丢尽了! 姨娘段芳一听庆和公主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夸奖自己,连忙回话道:“是,今日有幸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奉茶,是妾身的福气。” 庆和公主笑了一声:“可不就是福气吗?若不是你们有幸来奉茶,又怎么会得见天子,得见国母,你说是不是啊,林姨娘?” 被庆和公主点名,林元元咽了咽口水,赶忙低着头道:“是,是妾身的福气。” 其实林元元都快被吓死了,她就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民间女子,怎么敢看皇帝和皇后一眼呢?从进了殿门她就全程低着头,根本没看清皇帝和皇后的模样。 雍王轻咳一声:“好了,你们三个都下去。”他也不知道今日为何这几人如此没有分寸,竟然直接来了前院。 他朝雍王妃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眉头,私心想着,雍王妃就算再无理取闹,也不敢违背规矩,让她们三个过来。 所以,难道是庆和公主在捣鬼吗? 雍王不悦的看了一眼庆和公主,眼中满是冷意。 庆和公主没有理对面突然冷下脸色的雍王,继续道:“林姨娘你的福气可不止这一点,你可真是会生,这样貌……” “够了!”惠太妃冷冷出声:“小郡主怎么没抱过来?庆和公主你去看看,把孩子抱过来给陛下和皇后瞧瞧。” 惠太妃打断了庆和公主的话,一脸不悦的想把她支开,免得这个蠢货一直在提醒陛下和皇后去关注林姨娘的脸。 惠太妃现在已经看明白,今日这一出,八成就是那三个姨娘中了庆和公主的计,被诓骗才过来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燕国和大周就要开战了,庆和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如此尴尬,她竟然还想着使歪心思,真是愚蠢至极。 庆和公主只好起身:“是,我这就去抱孩子。” 三个姨娘都想着随着庆和公主一道出去,不料林元元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身形一晃,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走到门口的庆和公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笑着转身自顾自离开了,也只有两位段姨娘不情不愿的上前将林元元扶了起来。 动静闹得太大,贺临璋不想看也只能看了,只一眼,他便挪开目光,眼神投向身边的陶顔言,带着一股子哀怨。 陶顔言:“……” 我招谁惹谁了?我也很晕的好吗?谁能想到雍王来了一手“宛宛类卿”那一套? 陶顔言默默忽视皇帝眼中的哀怨,端起茶杯战术性喝水,一口又一口,差点要把整杯茶都喝掉。 贺临璋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拿过她的茶杯:“再好喝,也不能多饮,多大的人了,做事要适可而止。” 陶顔言看了他一眼,总感觉这句话不像是朝着自己说的,倒像是说给雍王听的。 雍王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被扶起来的林元元:“路都走不稳,规矩也学不好,还不赶紧下去,好好让嬷嬷教你。” 林元元与段家两位姨娘,这才退出了大殿。 “呼——总算出来了,你们不知道,我方才给陛下送茶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可是陛下啊!是大周最美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逸。”段英姨娘道。 另一位段芳姨娘道:“这么英俊的陛下,也唯有皇后娘娘天姿国色才能匹配。这陶皇后长得也太好看了,我若是能长的像她三分,那得好看成什么样子!” 段英看了一眼一旁不说话的林姨娘,冷哼一声:“有的人不就是靠着与皇后有三分相似,才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的吗?否则,王妃又怎么会把人带进府里,与你我二人一样做个姨娘呢?” 林元元从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听了她们二人的话,神思也渐渐归位。她咬咬唇:“两位姐姐,今日我们怎么就稀里糊涂到前院来了呢?两位有功夫在这里说三道四,还不如想想,等陛下和皇后离开,我们该如何承受主子们的怒火?” 第660章 不乱吃醋真可爱 妾室不得去前院,更不可能见客,这是规矩,除非主子传你去。 林元元进府没多久都知道这个规矩,两位段家出来的姨娘不可能不知道。 两位段姓姨娘一听,也都瞬间紧张了起来。 段芳想了想,道:“可我们也不算擅自做主,不是有婢女来传的吗?还说我泡茶技术好,让我亲手冲泡。” 段英却不如段芳乐观,她回想了一下,道:“可来传我那婢女面生得很,我都不认识她。你们两个认识来传话的婢女吗?” 段芳和林元元都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段英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咱们该不会是着了谁的道了吧?究竟是谁想害咱们啊?” 段芳心里七上八下:“这种后宅尔虞我诈的事,我母亲之前曾教导过,没想到人家使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竟然毫无察觉!” 三人难得放下成见,一起想办法。 段英看了一眼林元元:“今日之事,多半是与你有关。你难道没发现庆和公主有意无意要让陛下与皇后注意到你吗?” 说完,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林元元,眯了眯眼睛道:“你今日这妆容是谁帮你化的?若是仔细去看,竟然有四分像皇后。” 段芳也赶忙朝林元元看去,心不由得惊了一下,指着林元元道:“是你,就是因为你。定然是庆和公主发现你的样貌有几分神似皇后,这才使了计策将我们都骗到前院,成心想让帝后看见!” 林元元脸色惨白,她紧张道:“庆和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段英像看白痴一样看她一眼:“冲撞了皇后,轻则要你的命,府里少了一个争宠的人,重则王爷要被问罪,连累全府。” 林元元险些被吓得晕过去,好在她身旁的小翠扶住了她。 “二位姨娘别再吓唬我们姨娘了,既然陛下与皇后并未当场责罚,想必,应该没事了吧?说不定,陛下与皇后并未发现呢?”小翠说完,搀扶着林元元道:“姨娘别自己吓自己了,您的妆容可是王爷亲手化的,王爷既然那么做,想必应该没事。” 小翠的话一出,两位段家的姨娘更是恨得牙痒痒,懒得再与眼前这个得宠的林姨娘闲扯下去。 “我们走,反正我们是王妃的堂妹,也没得罪任何人,怪不到我们头上。”段英拉着段芳。 段芳点头:“就是,陷阱是为她而设,我们平白被人当靶子,真是招谁惹谁了?” 二人扬长而去,林元元缓了半晌才被小翠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心神不宁的等着消息。 去找小郡主的庆和公主脸上带着喜意,她也没想道临时叫人去安排的这一出戏,竟然会如此顺畅,不过未免被人怀疑是她的手笔,她朝着身边的贴身婢女问道:“你能保证没人会认得出来吗?” 婢女玲珑十分自信地点点头:“公主放心,奴婢易容了,还换了声音,绝对没人能认出来。奴婢自小就跟着戏班学艺,易容和换声是最擅长的,被买进王府之后,还是第一次用这技能,绝不会暴露。” 庆和公主放下心来,想了想,褪下自己手上带着的一个镯子递给玲珑:“若是今日事成,那林姨娘必定要被王妃责罚,哼,谁让她进了府就截胡本公主的恩宠,定要叫她吃点苦头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玲珑点头应和,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道:“就不知此举会不会连累王爷?” 君心难测,陛下是个什么心性没人知道,若是恨上雍王府,那谁都不会好过。 庆和公主冷笑一声:“现如今大周的京城防务都在王爷手里,若是闹大了才好呢,趁着战乱,王爷一举拿下京城,那本公主以后就不是王府平妻,而是皇妃了。” 玲珑咽了咽口水,赶忙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外人,这才放下心来。 前院,午膳摆上来后,贺临璋牵着陶颜言入席,仿佛方才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 惠太妃朝着雍王看了一眼,雍王低下了头,神色如常。 “今日陛下临时过来,没有安排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府里平日用的,陛下看看,吃不吃得习惯?” 桌上菜色丰富,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贺临璋笑着与惠太妃说了几句话,便亲手给陶颜言布菜。 “皇后近来食欲大开,快尝尝这道糖醋里脊,酸甜适口,很开胃。” 陶颜言很给面子,贺临璋给她夹什么她便吃什么,像是一个被人照顾的孩子,全程都享受着皇帝的体贴。 庆和公主给小郡主喂了两口菜之后,越看帝后的互动越嫉妒,眼看着自己今日恶心人的举动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忍不住道:“陛下还真是疼爱皇后娘娘,不过换做我是男子,恐怕面对皇后娘娘这张绝世容颜,也会忍不住疼爱。” 陶颜言的容貌再次被提起,她抬眸看了一眼庆和公主,神色莫名。 “怪不得陛下与王爷是亲兄弟,感情好,王爷疼爱林姨娘也如陛下疼爱皇后一般,可上心了呢!” 雍王妃听闻,手上的筷子掉了一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雍王不悦皱眉:“陛下好不容易来府里一趟,你们一个两个都没了规矩,一会儿都去领罚,面壁思过。” 贺临璋依然自顾自给陶颜言夹菜:“朕疼爱皇后,并非只因为皇后的容貌,而是皇后值得朕疼爱。雍王能得一可心人,朕也为你高兴。不过既然后宅人多,就得花些心思平衡关系,莫要厚此薄彼,惹人嫉妒。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嫉妒闹得家宅不宁,安顿不好家宅,又如何有心思处理公务呢?” 雍王听到皇帝的提点,赶忙应是。 惠太妃的一颗心终于没有再高高悬起,她本以为陛下会申斥雍王,没想到陛下大度,并未怪罪雍王纳了一个与皇后相像的林姨娘之事,欣慰之余,她待陛下更加亲和,说了好些陛下小时候与雍王相处的往事。 陶顔言饶有兴趣的听着,听到好玩的地方,忍不住朝着贺临璋笑,那笑容明媚得萌晕了现场所有人的眼。 雍王妃虽然多次参加宫宴,看到过帝后相处的融洽模式,但今日更直观的现场感受,才深深发觉,这陶皇后能让一代帝王动心,果然是厉害非常。 她不由得朝雍王看去,他眼中的落寞是那样的明显,强颜欢笑的无奈又是那样让人揪心。 在雍王府用完膳,又玩了半日,贺临璋才带着陶顔言坐上回宫的马车。 陶顔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贺临璋身上,糯糯道:“陛下心里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发出来,可别憋坏了。” 她仰头看着贺临璋,等着他说话。 贺临璋一低头便能看见一张美丽而明媚的脸,他笑道:“初初一见,确实有三四分相似,不过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哪里都不同。虽然经过妆容的刻画,会更与你神似,但始终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他低头吻了吻陶顔言的额头:“有人想存心挑起朕与雍王不合,其心可诛,朕才不会上当,给人钻空子。再说了,顔言之美,能引得雍王侧目,朕不意外,可他始终得不到,找个替代品已经很可怜,朕作为兄长,怎能再忍心去责怪他?” 陶顔言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仰头亲了他一下:“陛下大度起来好帅啊,不胡乱吃醋的陛下真可爱。” 贺临璋挑眉:“可爱?形容朕?” 高大英俊、霸气侧漏的一国之君耳尖微微泛红:“这种词别让外人听见,有损朕的英明形象。不过……晚上带上狐狸耳朵的时候,你多说几次。” 陶顔言:“……” 第661章 惠太妃出手 送走了皇帝和皇后之后,惠太妃将雍王、王妃、庆和公主及三位姨娘都聚在一处,询问今日之事。 一听说给三位姨娘传话的婢女是个生面孔,惠太妃不悦道:“你们三个也太不警醒了,随便什么人叫你们去干什么,你们都能听她的,你们是不长脑子吗?” 骂了三人一通,惠太妃朝着雍王妃道:“把王府的婢女都集中在一处,让她们三个指认,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任由这种有心之人藏在府中为非作歹,雍王府就不得安宁。” 雍王妃领命下去安排,庆和公主有些心慌,但一想到玲珑是易容过的,便慢慢放下心来。 指认的结果自然是根本找不到这个传话的人,惠太妃脸色铁青,目光在雍王妃和庆和公主二人身上来来回回,最终只好道:“越是查无此人,才越说明今日的一切安排都是故意的。呵,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既能清除异己,还能将雍王府至于危险之中。” 惠太妃的目光落到庆和公主身上,意味不明道:“这次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是这幕后之人走运。凡是不顾雍王府安危的人,就是与本宫作对,本宫会时时刻刻盯着她,奉劝她好自为之。” 遣散了众人之后,惠太妃身边的李嬷嬷淡淡道:“方才太妃说话的时候,那庆和公主虽极力掩饰,但相较王妃,还是慌张许多。” 李嬷嬷跟随太妃几十年,见惯了宫里嫔妃之间陷害人的伎俩,看人的眼光歹毒着呢。 惠太妃冷笑一声:“谁不知道是她的手笔?奈何没有证据罢了。那三个姨娘,两个是王妃的堂妹,一个是王妃找来的人,哪一个出事都跟王妃有关系,会牵连王妃。这庆和公主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了一切,别人就不知道是她所为了吗?就这点伎俩,还在本宫面前蹦跶,愚蠢。” 李嬷嬷点了点头,道:“王妃求子心切,这几年把自己逼得太紧,偏偏这庆和公主先诞下小郡主,王爷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庆和公主倒是有几分真心。若这位林姨娘倒了,王爷对两位段家的姨娘不上心,王妃怕是更难有个养子了。” 惠太妃轻叹一声:“都是她眼高手低,若当初愿意收养房姨娘的孩子,也不会是如今的光景。哎,当年为雍王选妃,本宫以为他们二人是情投意合的,哪曾想感情如此之淡。后来雍王进京遇上了那位……这些年这心思是一点都没放在王妃身上了。” 涉及到当今皇后,李嬷嬷不敢再多言,识相的闭了嘴。 “到底还是太后比本宫福气好,她的儿子能登帝位,又能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而我的儿子……罢了,人生过半,本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惠太妃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有些发冷:“这庆和公主不安生,留着总归是个祸害,你想个办法慢慢给她下毒,等这次战事结束,彻底清除掉这个人吧。” 李嬷嬷劝道:“那小郡主?” 惠太妃神情淡淡:“有个这么不安生的母亲,只能怪她命不好,为何偏偏是她所出。” 李嬷嬷于是没有再说话,惠太妃一向与人为善的前提是那人没有危害到雍王的安全和利益,一旦危害到雍王,不管是谁,惠太妃都会出手。 这,也许就是一个母亲在儿子背后,对他最大的保护。 庆和公主这次事件之后有些惴惴不安,但是过了许久都没见府里再有什么动静,她便慢慢放松了警惕。 燕国与大周之间的战争,终究还是再次爆发了。北燕王无视之前签订的和平协议,毅然决然地率领大军进犯大周。 面对燕国的突然袭击,大周并没有坐以待毙。顾忆与段老将军紧密合作,共同镇守边境。他们深知这场战争的重要性,一旦边境失守,大周的国土将面临巨大威胁。 在战场上,顾忆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他巧妙地运用战术,灵活地指挥着大周的军队,一次次地打退燕国的进攻。段老将军则以其丰富的战斗经验,给予顾忆有力的支持和建议。 双方的军队在边境线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尽管燕国军队人数众多,也是有备而来,但大周的将士们毫不畏惧,他们坚守阵地,顽强抵抗。每一次燕国的进攻都被大周军队成功击退,边境的领土得以保全。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八月,桂子飘香,顾忆已经领兵出征两个多月了,欣兰郡主也差不多三个月胎稳了,这日进宫求见皇后,想打听一下前方的战事。 “公公出门游历,我们无法得知前方的战事如何,婆母没有消息渠道,便让我进宫来向娘娘打听打听。若是不方便说的,娘娘就别告诉我,我只想知道顾忆他是否平安?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战争?” 陶顔言斜躺在靠枕上,让人也给欣兰拿了一个靠枕枕着腰部,才道:“我看陛下最近倒是心态平和,想来还算顺利。上次的战报是半个月前送进宫的,说燕国损耗巨大,我方向燕国边境推进了三十里。前两日户部还来要粮草,这几日就会整装送往边境,粮草足,军心振,想来不需要多久,战争便能结束了。” 欣兰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叹道:“也不知他是太忙还是怎么,家书才写了一封,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家里的人。” 陶顔言见她有些神情落寞,劝道:“表哥出门在外,每日要顾全那么多人的性命,压力肯定很大,这样吧,我与陛下说一声,让陛下提醒他一下,记得给你写信。” 欣兰脸上一红,睨了陶顔言一眼:“就说让他给家里来封家书,也不一定是要专门写给我。” 陶顔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道:“表哥与舅母、二表哥他们的关系一般,这写家书也不会给他们写啊!你们孩子都有了,你还害羞什么,爱他就要表达出来,有时候对他提点要求,才显得亲近。” 第662章 何时才能结束战乱? 欣兰被她说的红了脸:“你总是打趣我,哼,不理你了。” 陶顔言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捂着肚子,轻声呼吸。 欣兰被吓了一跳,赶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顔言笑笑:“月份大了,有时候我心情太激动,这孩子就会跟着激动,猛的踢我。你快看,这边,是他的脚。” 欣兰凑上前去,果然看见陶顔言的肚子有一块地方鼓了起来。陶顔言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地方才恢复下去。 “好神奇,那我过几个月也会这样吗?”欣兰睁着大眼睛问道。 “对呀,孕育一个生命既神奇,又艰难,所以母亲是很伟大的。你想提什么要求,就提什么要求,这时候你就是女王,谁都要顺着你。” 欣兰赶忙拦住她:“快别说了,什么女王不女王的,也不怕被人听见。” 二人说说笑笑,欣兰又想到前几日见到庆和公主的事,说道:“对了,我前几日与婆母去参加赏花宴回来,途中遇到那庆和公主去了一家医馆就诊,王府是能请太医的,也不知她为何会到外面看大夫。” 陶顔言皱皱眉:“确实有些奇怪,不过也可能是这家医馆看的好,也说不定。”话是这样说,不过陶顔言总觉得确实是奇怪了些。 等欣兰走后,陶顔言便派人去宣了刘太医。 刘太医照常给皇后请平安脉,一切安康,就连体重都很标准,没有任何异常。 “娘娘月份大了,要多走动走动,增强体力,也好让孩子早日入盆。”刘太医交代道。 陶顔言点头应下,这才问道:“一般王府里请太医诊治的脉案,刘太医你看得到吗?” 刘太医点点头:“宗亲那边都有专门的诊脉资料,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请太医看,只有府里的主子可以。不知娘娘想知道谁的病情?” 陶顔言是皇后,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若是她想知道的事,除非下面有意隐瞒,否则,都得跟她汇报。 刘太医又是皇后的人,自然不会隐瞒。 “雍王府的庆和公主,你去查查,有没有什么不妥。”庆和公主是敌国的和亲公主,刘太医一听,还以为皇后是怀疑庆和公主什么,便应了下来。 过了一日,刘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说起脉案查验一事,回禀道:“娘娘,这庆和公主近来确实频繁请太医,但是太医并未看出她有什么病症,这记录也都是写身体正常,只开了一些凝心安神的补药,并无异常。” 陶顔言想了想,道:“下次雍王府再请太医,你想办法去走一趟,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刘太医点头应下,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眼看着中秋节临近,贤妃操持着中秋宫宴一事,全部准备妥当之后,来向皇后禀报进度。 “今年顾侯不在京城,顾将军也不在,顾侯夫人那边来回话,说是要照料欣兰郡主,就不赴宴了。位置空了出来,臣妾把誉王夫妻的位置安排上前了一位,其他王府也都顺势往前挪了一位,请娘娘过目。” 陶顔言看着位次安排表,点了点头:“誉王妃的父亲是段老将军,此次在边境抗敌,劳苦功高,是该给誉王夫妇安排个好位置,你办的不错。” “段家那边,还有顾家那边,既然两位夫人都不赴宴,你就准备两份中秋节礼,送去府上吧。欣兰郡主单独再送一份,以示皇家恩典。” 贤妃赶忙应是:“臣妾知道了,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 陶顔言笑笑道:“他们的亲人都在前线抗敌,无法回家团圆,送份礼,礼轻情意重,让他们知道陛下心里也是想着他们的,就行了。” 贤妃笑道:“娘娘处处为陛下着想,怪不得陛下心里一直装着娘娘。我听李总管说,今年的新粮,娘娘都让他拿出大半来支援前线了,为了这场战争,皇庄怕是支出了大半收成。” 陶顔言叹道:“只希望早日结束战乱,这劳民伤财的,打一次破费一次,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花去了许多。”一想起来全是金闪闪的钱钱,陶顔言心塞不已。 晚上贺临璋过来,就见陶顔言在书房写写画画,忍不住上前从后面将她圈住:“天都黑了,灯光再亮也伤眼睛,你还在忙什么呢?” 陶顔言抬头看他一眼:“臣妾在看地志图,陛下您看,这图上标着的这些地方都是荒山和荒地,若是都能开垦出来种上粮食或者果树,说不定过几年,就能有个好收成了。” 贺临璋看着她指出的地方,虽然很认同她的想法,但实际执行起来却不方便。他道:“人力有限,没有那么多人去开垦,怕是不好办。” 陶顔言笑道:“陛下您看这几块地方,都是在军营附近。若是让士兵们一边训练一边开垦,会不会好一些?” 见贺临璋思索,陶顔言继续道:“开垦荒山、荒地,能训练体力,而且食物的来源也能有保证,军需消耗上都能少许多支出。” “好,顔言的提议朕会去推推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贺临璋捏了捏她的脸:“你每日若累就多休息,总是为了朕劳心劳力,让朕怎么过意得去?” 说完,贺临璋将她扶起,亲自扶去内室洗漱,换了里衣送她躺下,将人从背后轻轻抱住,哄她入睡。 “陛下,边境那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乱啊?臣妾看银子已经花去了二十多万两,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怪心疼的。” 皇庄一年的收入没了,换做贺临璋也心疼。 “快了吧,朕收到顾忆发来的军报,说是燕国国力难支,有议和迹象。不过现在燕国还没有退兵,只要他们坚持打,我大周也只能奉陪到底。”贺临璋语气坚定。 陶顔言想了想:“这燕国国君反复无常,今年打了他来议和,说不定明后年他又想打,谁跟他耗得起呢,若是可以,就一次打趴下吧,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第663章 斗争远比想象的残酷 两国之战若是要赢靠的是什么? 国力的强盛是基础,雄厚的国力才能支撑起庞大的军队,保障充足的粮草、精良的兵器。 可仅有国力还不够,还需要英明的将领。 一位懂得排兵布阵、洞察敌军弱点、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决策的将领,就如同一把利剑的锋刃,能撕开敌人的防线。 再者,士兵们的士气也至关重要。 若士兵们对国家忠诚,对将领信服,怀着保家卫国的信念,他们便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畏生死。 而稳定的后方也是关键。朝堂上下一心,百姓安居乐业,才能为战争提供坚实的后盾,让前线的将士们无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战斗,如此,方能在两国之战中取得胜利。 陶顔言想一战把燕国打趴下的想法,背后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贺临璋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只是轻轻拥着她:“朕尽力,力保此战之后,十年再无战事。” 翌日,朝廷给顾忆的军令便送出了京城,一并启程的还有新筹集的粮食和给大军的过冬衣物。 虽然还是八月,但等这批物资送到边境已经是九月下旬。边境苦寒,早些穿上保暖的衣裳,能减少士兵们生病的概率,保存战力。 长乐宫里,陶顔言刚用完午膳,刘太医便来了。 “娘娘,上次您让微臣找个机会给庆和公主诊脉,臣去过了,这庆和公主脉象虚浮,像是中了慢性毒药,不过看诊时间仓促,臣没有查出是什么毒。” “慢性毒药?”陶顔言眯了眯眼睛:“可查得出中了多久的毒?” 刘太医想了想:“若是按照脉象来看的话,应该不足三个月吧。不过这种毒很难被查出来,症状也不明显,就是身感乏力,精神不济。之前的太医们去诊治过,无一不是开的补气补血的药。臣没有开新药方,只让他们按照之前的药方继续服用便可。” 陶顔言听着他所说的时间,皱了皱眉,三个月,不就是从自己和陛下去了雍王府那趟算起吗? 陶顔言挑了挑眉,看来这庆和公主果然插手了那日的事,这次中毒说不定就是来自太妃或王妃对她的惩罚,亦或者,是雍王亲自出手了。 “娘娘,是否要将消息透露给庆和公主?或者,帮她解毒?”刘太医见皇后娘娘关注此事,想着可能皇后娘娘是想保住庆和公主,以便为将来两国议和行个方便。 陶顔言摇摇头:“她是来议和的公主,身份尊贵,在惠太妃和雍王的眼皮子底下中了慢性毒,你觉得太妃和王爷能不知道吗?” 她看了一眼刘太医:“显然不可能不知道。可若是知道了,却不插手,这意味着什么?” 刘太医的心一惊,想到一种可能,错愕道:“难道,下毒的就是太妃或雍王?” 刘太医额头的汗水都渗了出来,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陶顔言面容淡淡,吩咐道:“这件事你就当不知情吧。” 内宅的斗争,远比想象的残酷啊。 刘太医连忙点头:“是,臣明白。”说完,便退了下去,与在门外等候的李总管刚好遇上。 李总管今日是来回禀外地收粮事宜的,他呈上了账本,恭敬道:“娘娘,近期一共从外地收购了十万石粮食,花费了不少银钱,但都是品质上佳的好粮。这有粮了,心就不慌了。” 之前储备的粮食被户部调走充作军粮,李总管还担心无粮可用。皇后娘娘有先见之明,让他张罗从外地大量购买。 陶顔言接过账本,仔细翻看,点头道:“做得不错,因为战事起,各地恐慌,这粮食关乎着物价的稳定,容不得半点马虎。” 李总管又道:“原本这次在收购过程中,有几个粮商想要抬高粮价,幸好冬方立了大功,许多粮食都是从他那边收购来的。” 冬方的产业就是陶顔言的私产,她自然清楚。 “这几年冬方在外地吞并了大量农田,开垦种植办农场,粮食产量颇高。”陶顔言思索片刻,道:“购粮的来源你就不要声张了,只要保证价格公道,品质好,不缺斤短两,从谁那里买都是买。另外,这些粮食也分别存放,一部分出售,稳定物价,一部分做原料,还有一部分备着,万一户部还要粮草,那就支援他们。” 李总管一听,微微皱眉道:“这打仗都打了这么久,难道还没个胜负?” 白花花的银子出去,太心疼了!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与其隔两年打一次,不如打一次稳十年。收购粮食的事情你继续办,好在这几年账上银钱丰盈,拿着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吗?” 李总管点头,领命而去。陶顔言看着手中的账本,庆幸自己之前把冬方派了出去,不但积累了大量农田、产业、财富,还在自己最需要支援的时候保障了粮食供应。 这底气是自己给的,陶顔言现在的心境无比踏实。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去年庆和公主刚生好孩子没有参加,今年来了。她与雍王妃一左一右守在雍王身侧,看上去和谐异常。 不过因为燕国和大周开战,朝臣们对这庆和公主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所到之处,人们的目光都带着愤怒和不屑,连带着对雍王府也颇有微词。 几户人家的子侄这次也跟着上了战场,面对敌方派来的公主更是厌恶非常。 “瞧瞧人家,名义上是来和亲的,但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战事还不是再起,劳民伤财,简直可恨!” “既然没完成使命,她怎有脸还活在这世上?就该以死谢罪才是。” “雍王府也管不着她,估计也不去管,否则这样的和亲公主早就该杀了,以谢民愤。” “你可小声一点吧,听说雍王妃至今无所出,这和亲公主是平妻,还生下了小郡主,可得宠了。” “我看这雍王也是个糊涂的,和亲的公主怎么能让她生呢?就该一碗避子汤喂下去,叫她生不出来。” 雍王府三人听着众人低声传来的议论,面色各异。 第664章 以秘密换生机 幸好皇帝和皇后来的快,否则怕是雍王府三人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太后携着几位太妃进来,皇帝也搀扶着有孕的皇后进了大殿,众人叩拜迎接,待皇帝坐稳之后,才让大家平身。 “今岁战端启,中秋宫宴依例行,朕欲使汝等皆知,而今我大周全然有能应每一次之挑衅,夏国非吾之敌手,燕国亦非,汝等当信大周,望于将士,唯坚执之,此次吾等必能胜。” 众人举杯,与帝王共饮,“万岁”之声响彻大殿。 庆和公主手中的酒杯仿佛有千斤重,她随着人群举杯,却是十分艰难才喝下这杯酒。 陶顔言知道她中毒一事,朝她那边看了一眼,见她脸色惨白,身子都消瘦下去许多,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已经全然没了三个月前见到的那般精神十足。 想到当日庆和公主几次三番挑拨自己与那林姨娘,陶顔言就不免唏嘘,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若她不是做了危害雍王府之事,又怎么会被人如此对待呢? 这庆和公主,是自掘坟墓,自己作死。 宴席在热闹而有序地进行着,宾客们欢声笑语,推杯换盏。舞者们身着华丽的服装,轻盈地舞动着。 然而,陶顔言却有些坐立难安。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变得有些笨拙。时不时地,她需要起身去更衣,或者到外面走一走,以缓解腰酸背痛的不适。 贺临璋关切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他知道孕妇的辛苦,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更需要特别的照顾。 于是,贺临璋轻声吩咐身旁的侍从,让他们将偏殿收拾出来,专门为陶顔言准备一个舒适的休息空间。他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点心,放在偏殿里,以备陶顔言随时享用。 清风和明月扶着陶顔言在贵妃榻上坐下,为她垫了两个靠枕,然后轻轻地给她按摩双腿,帮助她放松身体。 这时候,外面宫女来禀报,说是庆和公主求见。 陶顔言挑眉,自认与这庆和公主并无交情,无话可说,就不知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人被允许放了进来,庆和公主直接就给陶顔言跪下,祈求道:“求皇后娘娘救我一命!” 陶顔言换了个姿势,稍稍缓解身体的不适,问道:“你为何说这种话?本宫看你好好的,何来性命之忧?” 庆和公主慌忙道:“皇后娘娘,我被人下了毒,可我身边所有的大夫,包括请的太医都不肯为我诊治,我只好趁着今日宴席,求到娘娘跟前来。还请娘娘眷顾,救我一命吧!” 庆和公主言辞恳切,满含期待地望着陶顔言。 陶顔言狐疑道:“那是谁要下毒害你?又是为了什么要害你?” 庆和公主一噎,说起这原因,她想到了当初自己陷害林姨娘一事,当时也牵涉到眼前的陶皇后的,所以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口。 陶顔言见她的神色,便道:“你会不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其实并没有人要害你?” 庆和公主赶忙摇头:“不不不,我确实中毒了,是有人给我下毒,否则我不会神思恍惚、精神不济,更不会大把大把掉头发。我母妃说过,人一旦中毒,就会掉头发,一定没有错的。” 她说完,便哭了起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在王府里,王妃不会管我,太妃最近也对我忽冷忽热,王爷也冷淡了下来,这几个月都没有踏足我的院子,更不会听我说我的病情……” 庆和公主一边说,一边抹泪,看上去很是可怜。 不过陶顔言不会圣母心泛滥,面对一个对自己并无善意的人,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冷。 “我想过去外面找大夫,可外面的大夫也守口如瓶,还给我开了许多补药,越吃病越重。娘娘,我乃和亲公主,若是我死了,将来大周如何与燕国交代?两国要议和,也得有个中间人不是?还望娘娘以大局为重,救救我吧!” 陶顔言好笑地望着她:“你不说起燕国还好,你一说,本宫就想到花出去的那些真金白银,还有我大周将士的鲜血,本宫这心里恨不得将你这没用的东西挫骨扬灰。” 庆和公主一愣,担忧地望着她。 陶顔言赏她一个白眼:“你该庆幸本宫还有些理智,知道这两国交战,与你这女子无关,否则,就凭你平白无故跪在我面前,说一些你被人下毒的胡话,我都能让人去请了雍王过来,让他好好惩治你。” 陶顔言说完,给了明月一个眼神,明月上前道:“还请公主起身,擦干眼泪回到宫宴去吧。皇后娘娘要静心养胎,不可打扰。” 庆和公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能救她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呢?她想了想,道:“只要娘娘救我,我可以告诉娘娘一个秘密。” 陶顔言:“……” 我是那么容易被秘密收买的人吗? 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你得先让本宫听听,你这秘密值不值得本宫派人去请位敢说真话的太医。” 庆和公主看到了希望,赶忙道:“娘娘,您一定要警惕雍王,他对你心存爱慕之心,上次的画像,今年入府的林姨娘,可都是他对娘娘心存不轨的证据。” 陶顔言:“……” 这叫秘密?玩我呢? 小叔子喜欢漂亮的大嫂,只在心里默默喜欢,又没有什么真的越矩,还能追究他罪名? 明月和清风装死,互相看了一眼,都当这事从未听过。 陶顔言掏了掏耳朵:“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把你打出去。” 庆和公主见陶皇后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哈哈哈哈,你早看出来了,但你隐而不发,既没有找陛下闹,也没有找雍王闹,你可真沉得住气。” 陶顔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闹什么?有人默默喜欢我我就要闹?我看你不像是中毒,倒像是脑子缺了一块,有些脑残。” 被骂了的庆和公主虽然心里生气,可她不能反驳,她深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人医治,所以想了许久之后,又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燕国的秘密,不过请你相信我,这秘密真是我亲耳听见的。” 陶顔言又换了个姿势:“能不能信,我自会斟酌。” 庆和公主无法,只好道:“我九岁那年,曾经跟随我的父皇去过一趟燕云山,我父皇说,这燕云山中有宝藏,只是至今无人找到宝藏的入口。父皇说,若是得到这批宝藏,燕国将能称霸四海。” 陶顔言眯了眯眼睛,思索着她的话。 “你相信我,我不会记错的。这件事没人知道,就连当今燕国的君主,我那狠心的皇兄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你一定要信我。” 陶顔言半晌之后,才道:“去请刘太医过来一趟。” 庆和公主看到希望,赶忙道谢,她觉得,她这次终于有救了。 可不料门外传来声音,小宫女禀报,说雍王来了。 庆和公主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晕倒。 她祈求地看着陶顔言,陶顔言让清风把庆和公主扶起,还赐了坐,这才让人传雍王进来。 第665章 命更重要 雍王给陶顔言请安后,对于庆和公主也在这里,十分不悦。 “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公主若是无事,就不要来打扰娘娘,免得扰了她养胎。” 庆和公主一口老血差点堵在喉咙口,真是有苦说不出。若是放在以往,她定是要怼回去的,哪家的夫君会为了嫂嫂来指责妻子啊?可现如今她把唯一救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陶皇后身上,又惧怕是王爷给自己下毒,所以就算王爷说得再难听,她都会忍下来。 陶顔言看着二人,解围道:“如今两国战事起,庆和公主心中烦闷,故而来找本宫述说一二,王爷不必忧心。倒是王爷找过来,是担心公主吗?” 雍王一噎,他根本不是为庆和公主而来,而是心中烦闷,听说皇后在此,便不知不觉走到了此处。 他掩下心中的无奈,摇头道:“臣出来醒醒酒,无意间走到这里。” 话音刚落,刘太医便进来,陶顔言赶忙道:“既然王爷要醒酒,本宫就不耽误王爷了。刚巧刘太医来给本宫诊脉,要不,王爷先回避一下?” 雍王一愣,想着自己与她话都还未说两句就被赶走,实在有些憋闷,于是看了一眼庆和公主道:“那臣将庆和公主带回去,免得惊扰了娘娘。” 庆和公主焦急不已,起身道:“臣妾方才喝了一点酒有些头晕,请王爷让臣妾在偏殿醒醒酒吧。臣妾一会儿就过去。” 雍王不悦,总觉得今日的庆和公主实在反常,他依然想把人带走,就被陶顔言制止了:“清风,你去端一碗醒酒茶来给公主。若是王爷不放心,便在这里陪着吧。” 雍王听着皇后言语有些冷意,想到自己毕竟是外男,不宜久留,便只好退出了门外。不过他也没走远,就在门口站着,想着出都出来了,不如就守一会儿,至少离她近一些。 清风给陶顔言使了个眼色,陶顔言会意,知道雍王没有走远,便让刘太医和庆和公主都声音小一些。 刘太医得了指示,便仔细为庆和公主把脉,半晌之后,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药方。 “此毒乃慢性毒药,而且公主中毒已有三个多月,毒性早已侵入五脏六腑,想要彻底清除是办不到了。此药方能减缓毒性发作,公主按时服用,平时注意入口的食物,倒是能延缓寿命。” 庆和公主赶忙将药方折成小小的方块,藏在身上的一个小香囊里。 “多谢皇后,多谢刘太医,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庆和公主给陶顔言磕了一个头,这才随着清风出去。 雍王见人出来,回头往里面看了看,落寞的带着人回了大殿。 “你今日很奇怪,平时都没见你与皇后走得近,今日怎么还找皇后聊上了?你是不是又怀着什么心思,想让皇后误会我?”雍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拦下庆和公主问道。 庆和公主对于自己中毒一事,最大的怀疑对象是雍王妃,其次就是雍王,此刻面对雍王的质问,她心中的火气有些难以压制,皱着眉头道:“王爷是担心皇后娘娘误会您什么?误会您对她心怀不轨,得不到就找个替代品吗?” 雍王的拳头紧紧捏住,若不是因为这是在宫里,地点不合适,他恐怕就发怒了。 “庆和,自你入府以后,多次挑衅,先是害本王失了画像,再是故意将林元元引来与皇后见面,你是有多恨本王,次次都想在陛下和皇后面前让本王难堪。本王自认你入府后,待你不薄,你何至于此?” 雍王显然是怒气上来了,说出的话语气很冷。 庆和公主冷笑了一声:“待我不薄?王爷摸着良心,好好想想,究竟平日是怎么对我的?王爷应该见过陛下如何对待皇后吧?哪怕您能做到陛下的三分,我也不至于心怀怨恨。” 雍王轻嗤:“怨恨?若不是当初念在你也不易,本王怎会甘愿和亲?还有,你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庆和公主自嘲一笑:“是啊,我比不上她,谁都比不上她!我就是一个燕国送过来赔礼道歉的和亲公主,求得王爷庇护的小可怜罢了。” 一想到自己背井离乡,独自在这大周,还被人下了毒的悲惨生活,庆和公主的眼眶便湿润了,心中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怒气。 “王爷瞧不上我,只喜欢那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姨娘。只有三分像就放在身边夜夜宠爱,不知道该说王爷情深呢,还是恋而不得可怜呢?呵,想来,还是可怜更多些,毕竟你再想拥有又有什么用,她注定不是你的,你注定只能每夜抱着一个冒牌货。” 庆和公主说完,眼神渐渐平静下来,转身回了大殿。她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救命,至于雍王心里喜欢谁,她根本管不了了,也懒得管了。 与情情爱爱比起来,显然还是命更重要。 雍王被庆和公主的一席话气得不轻,平复了许久之后,他才冷着一张脸回了大殿。 直到宴席快结束,陶顔言才被清风和明月扶着回到贺临璋身边,又应酬了一会儿,宴席结束,帝后才相携回了长乐宫。 洗漱过后,陶顔言让清风去把之前陛下放在她这里保管的羊皮扇子拿过来,打开折扇,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把庆和公主所说的宝藏一事告诉了贺临璋,当然也包括庆和公主被人下毒一事。 “陛下,臣妾愿意相信庆和公主这一次,所以才让刘太医救她。不过到底有没有宝藏,还得派人亲自去看。”陶顔言指着扇子上的那张小字说道。 贺临璋没办法,只好承认他早就知悉宝藏一事:“这是朕那日从容太妃那儿听来的。因为不能肯定其真实性,所以才没跟你说。朕没想到,庆和公主竟然也是知情人。” 陶顔言噘噘嘴:“哼,亏臣妾忍的辛苦,一直惦记着要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呢,原来陛下早知道,呵,小丑竟是臣妾自己 。” 贺临璋哑然失笑:“小丑?你说的什么胡话?就顔言的这姿容,天下无人能及。” 第666章 小作精皇后有点生气 可陶顔言就是记恨上了。 说她小孩子心性也好,小作精也好,反正这一趴没那么好过去。 贺临璋想吻她,被她轻轻避开:“臣妾怕热,陛下离臣妾远些。”说完,手一推,圆滚滚的身子一挪,睡进了里面。 动作一气呵成,语气也娇滴滴的,倒让贺临璋分不清她是生气,还是真的只是怕热。 他今晚喝了一些酒,脑子也没那么转的快,便慢慢躺下,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见陶顔言没动静,贺临璋便将手伸了过去,想把她圈在怀中,可陶顔言捉住他的手给丢了回来:“陛下身上还有酒气,臣妾闻不得。” 贺临璋一噎,只好没再靠过去。 以往都像连体婴一样亲密无间的帝后,从这日起关系就冷了些,应该说是小皇后单方面冷淡。 每每贺临璋想亲近,陶顔言总是以各种借口冷着他。贺临璋隐隐有些感觉这小妮子是在生气,可每次问,她都笑着说自己很大度不生气,但行为举止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抱不到皇后的君王上朝都没了耐心,听着朝臣在堂上吵来吵去,不耐烦道:“朕的时间难道不是时间?朕难道有那么多时间听你们在这儿吵架?这事能不能有个定论,没有就下去商量,商量好了再来回禀!” 帝王怒了,大臣们也不敢再吵了,个个吹胡子瞪眼望着对方,只用白眼交流,嘴巴封住。 张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祈祷着陛下千万别看见自己,天知道这几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往冲泡的茶水这几日总是让陛下不满意,不是冷了就是热了,不是浓了就是淡了。下午茶点心也惹君王不满,不是甜了就是太干,总能挑出错处。 张公公还得提醒着各位大人谨慎些,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了靶子,尽量回禀一些让人高兴的事儿,那些让人不高兴的,先压压再说。 兵部尚书拿着手里的军报,站在御书房门口脑袋都快薅秃:“张公公,我这要粮的军报究竟是现在送进去还是明日再来送?要不劳烦你进去瞧瞧陛下的脸色,帮我这个小忙!” 张公公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进去了,不多久就被骂出来,强忍着委屈道:“尚书大人,陛下正生气呢,听说是前日就该回禀的事情,户部压着没回,陛下震怒,要不您进去吧,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兵部尚书无奈,只好埋着头进了御书房。 户部尚书一看有人进来解救自己,慌忙说了几句告辞的话,就灰溜溜走了,兵部尚书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什么事?”帝王头也不抬,语气冷得要命。 兵部尚书只好道:“启禀陛下,臣收到顾将军传来的军报,顾将军请求粮草支援……” 贺临璋蹙起眉头:“又要粮?拿过来给朕看。” 兵部尚书忙不迭将军报呈上,贺临璋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还能准备多少粮食?” 前不久刚运走一批,这次又要粮食,实在是有些紧张。 兵部尚书道:“顾将军信上说,因为士气大振,边境许多青壮年请求参军,我军队伍扩大,故而才需要更多粮草。臣以为,顾将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新吸纳两万士兵,增强我军军力,我们该尽最大力支持他。” 贺临璋掏掏耳朵:“朕没说不支持,朕问你的是粮草。” 兵部尚书咽了咽口水:“是是是,臣来之前已经与户部去对接过,户部那边……有些困难,怕是……怕是还得求助皇产。” 兵部尚书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次次都找陛下开私库筹粮草,怪难为情的。 “皇产?”贺临璋挑眉,最近几日他找陶顔言说话,陶顔言都爱搭不理,这话题也少了许多,就不知道若是去商量借粮,小皇后会不会理自己。 “嗯,这件事看来得找皇后商量一下。张福海,去请皇后过来一趟,就说……兵部尚书有事找她商量。” 兵部尚书:“……” 你们帝后两口子商量不就完了吗?我能在中间起个什么作用? 不懂,真是不懂。 陶顔言一听说是兵部的事,也不敢耽误,稍微打扮了一下,便坐着皇后轿辇去了勤政殿。 张福海在外面专程候着,等陶顔言一到,他就立马迎了上来。 “哎哟,娘娘您来了就好了。陛下正头疼呢,听说是为了军粮的事儿。” 陶顔言被清风扶着,边走边问道:“军粮不是刚送去一批吗?又不够了?”算算数目,应该还能支撑一个多月的呀。 等到九月底丰收,新的一批粮食收上来,那么粮仓里备着的又能送去边境了,陶顔言都是算好了的,不会让前线断粮。 张公公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敢说太多,只道:“娘娘还是问问陛下吧,陛下近来茶不思饭不想,闷在御书房生气,杂家都怕陛下气坏了自己。” 陶顔言看了一眼张公公:“是吗?怎么在长乐宫,我看他还挺正常的。” 丝毫没见他有什么不快情绪啊。 张公公腹诽:那是陛下在娘娘面前装平静呢,娘娘您可不知道在您看不见的地方,陛下整日骂人,都骂哭多少大臣了。 陶顔言进了御书房,就见兵部尚书愁眉苦脸站在一旁,贺临璋手里拿着军报一脸凝思。 “皇后来了,快过来坐。”贺临璋起身去扶,陶顔言却没把手递给他,直接扶着清风的手坐下。 贺临璋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咳,宋爱卿你说吧,听听皇后的意见。” 兵部尚书只好把顾将军要粮食的前因后果重复了一遍。 “臣妾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好办,刚好前段日子,臣妾让李总管四处买粮,颇见成效,那就兵部写个条子,与户部一起去找李总管安排吧,等明年国库有了银子,再结算。这价格嘛,多少钱收来的,就多少钱卖,不赚一分。喔,对了,若是粮食不够,还能从作坊里加一些面条和腊肉,一并运过去。” 兵部尚书见事情解决的那么快,喜出望外,连连夸赞。 “还得是娘娘未雨绸缪,多谢娘娘支援。” 贺临璋与有荣焉,想着多与皇后说些话,便让兵部尚书告退了。 “那臣妾也先回去,不打扰陛下批折子。”陶顔言起身也想走,贺临璋赶忙拦道:“皇后留步,这兵部的事情解决了,朕还有其他事情想与皇后商量。” 陶顔言狐疑地看着他,望了一眼桌案上的奏折:“什么事啊?” 贺临璋上前拉住她的手,将人扶起:“过去看,朕慢慢与你说。” 一想到顔言能陪自己一整个下午,贺临璋就心花怒放。 陶顔言瞥见他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总感觉,他打着什么算盘。 第667章 听不得她说气话 被骗到御案边后,陶顔言被贺临璋轻轻扶着坐下,他翻开一本奏折:“这是……年底祭天大典的流程,皇后看看可有不妥?” 陶顔言:“……年底?臣妾那时候要生孩子,不参加,就不看了吧。再说了,我也不懂这些啊!” 贺临璋又翻开一本奏折:“这是……嗯,告老还乡的折子,这大臣皇后还有印象吧?就是那个总喜欢说之乎者也的老学究。” 陶顔言想了半天,也没在脑海中想起是哪位大人,摇了摇头:“有孕之后记性差了,不记得了。不过既然已经七十多岁,无力再为朝廷尽力,陛下就允了吧。” 贺临璋点点头:“皇后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意。” 说完,又翻开另外一本:“……这是……充盈后宫?”贺临璋赶忙将这本奏折合上。 陶顔言眼疾手快将奏折扯过来,再度打开,饶有兴趣的读了读。 “唔,原来陛下是想让臣妾看看这本啊,前面两本都是铺垫?”陶顔言仰头直愣愣地望着贺临璋:“我看这奏折写得还挺为陛下着想的,那陛下考虑考虑,重新开启选秀?”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朕从未有再选秀的想法,也不是想让皇后看这本奏折。这温大人真是糊涂了,居然旧事重提,把朕的话全然当做了耳边风。顔言别生气,忘了这本吧,好不好?” 陶顔言却戏精附体,嘟嘟嘴,委委屈屈,眼眶都红了红:“是不是陛下与臣妾黏在一起太久了,臣妾又生育过,不年轻不漂亮了,所以陛下久看生厌,想要纳新人了?” 贺临璋慌了,天知道他有多喜欢陶顔言,怎么可能会厌倦呢,他巴不得每天每夜都黏在她身边。 “朕对顔言的心,顔言还不明白吗?朕满心满眼的都是你,黏你一辈子都不会厌的。你快别生气,都是朕不对,朕不该给你看见这份折子。”贺临璋手忙脚乱,想将人圈进怀里哄,可陶顔言推着他,就是不让抱。 急死个人! “陛下肯定是厌了,臣妾现在有孕在身,胖了那么多,没了身材曲线,哪里比得上人家十七八岁,窈窕纤细,赏心悦目呢?陛下就说吧,想今年选还是明年选,臣妾作为皇后,不能阻拦,就算臣妾没那个精力去办,也能让贤妃去办。” 见陶顔言越说越起劲,贺临璋慌得不行,一个上前便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吻住,再也听不得她说那些气话。 几息之后,陶顔言终于红着脸没再挣扎,身子软软的靠在贺临璋怀里,安静如鸡。 “小嘴吧吧的就跟个小喇叭一样,也不听朕解释,就一味给朕压罪名。”贺临璋将人抱住,低声耳语。 陶顔言缓了缓,糯糯道:“看吧,陛下果然嫌弃臣妾话多了。” 贺临璋:“……” 忍不住再次低头把人吻住,真是太气人了! 陶顔言显然也没料到他今日这么粘人,反正也是假装生气,再被吻下去,怕是二人都要忍不住…… 陶顔言只好说好话:“好了好了,臣妾真的该回去了,不然陛下今日得批折子批到多晚啊!” 贺临璋一听,眯了眯眼睛:“顔言是在心疼朕?” 陶顔言只好道:“是是是,心疼陛下每日要做那么多事,太劳累了。所以陛下能让臣妾回去了吗?” 贺临璋却依然将人抱住:“那顔言亲口跟朕说:不生气,不会不理朕。” 一想到这几日被某人拒绝,贺临璋就很想要她一句承诺。 陶顔言轻轻翻了个白眼:“陛下都不想与臣妾说话,臣妾当然不能不识抬举,缠着陛下啊。” 贺临璋无奈道:“朕什么时候不想跟你说话了?朕明明次次想要亲近你的,是你一直不理朕。” 贺临璋感觉头都要大了,委屈冲天。 陶顔言轻哼一声:“是么?那为什么不跟臣妾说那宝藏的事?还有,舅父突然说要去云游,恐怕是接了陛下的密令,去寻宝了吧?哼,一个是臣妾的夫君,一个是臣妾的舅舅,竟然都瞒着臣妾,什么都不说。” 贺临璋:“……” 弄了半天,是因为这件事在生闷气,所以几天不理人? 终于破案,贺临璋觉得自己真的好冤。 “不是想故意瞒着你,主要是真的不能确定,不想让你跟着一起担心,又怕你失望,所以想等有了眉目再告诉你。” 贺临璋很真诚的望着她的眼睛:“朕什么都想与你分享,就连这藏宝的羊皮扇,不也是交给你保管吗?” 陶顔言一听,生气减轻了一些,不过还是道:“那下不为例,这次算了。” 终于解释清楚的贺临璋如释重负,依然将人圈着:“既然如此,那皇后就陪朕办公好不好?朕多日不能亲近你,就想一抬眸就看见你。” 陶顔言扭了扭身子:“可臣妾坐不住,走来走去,怕影响陛下。” “无妨,这御书房随便你走,朕就喜欢看着你动来动去,绝不会影响朕。” 话都说到这份上,陶顔言不留下来也说不过去了,所以让清风去端了一些点心,清风又给陶顔言垫了两个靠枕,布置完后,就走了出去,留给帝后独处的空间。 贺临璋一开始还心满意足,可没多久他就觉得自控力在一点点消失。 陶顔言伸伸懒腰,娇憨可爱;起身扭扭身子,圆润可爱;喝水的时候咕嘟咕嘟,喝水可爱;吃点心的时候就像是小松鼠,嚼嚼嚼也可爱。 贺临璋深吸一口气,皇后太可爱了,忍不住想看,想抱,想亲。 “喵喵喵,陛下快回神。”陶顔言走到贺临璋身边,亲手喂他吃了一块点心,又帮他捏了捏肩膀:“陛下快别只顾着盯臣妾了,再不办公,晚上真得加班。” 贺临璋不好意思笑笑:“嗯,都听皇后的。” 张公公在门外脸都要笑烂了,这一个下午陛下都没传唤,果然有了皇后娘娘在,大伙儿都轻松。 等到快晚膳的时候,贺临璋才命人收了未批完的奏折,带着一起陪皇后回长乐宫用膳。 走到半路,遇见了来请陛下的长春宫的宫人:“陛下,太后有请。” 第668章 舒家想送人进宫 贺临璋也不知太后为何会这时候传召,只好去了长春宫。 “晚膳先摆上来吧,皇帝就陪哀家用膳。”太后吩咐道。 “今日请皇帝过来,是想说一说舒才人的事。”舒妃之前因为谋害德妃一事,被降位为才人,后来又病了,胡言乱语的,被太后带去了行宫居住,就再也没有回宫,这一去竟然也快一年了。 “儿臣事忙,也无暇顾及舒才人,她在行宫还好吗?”贺临璋问道。 想起之前舒大人联合王家,撺掇张御史揭露皇后身世的事情,贺临璋就心头不快,现如今太后又提起舒才人,想到她做的那些坏事,贺临璋越发心情不好,这个表妹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 太后叹了一口气:“脑子是彻底糊涂了,失子又生病,整个人都拖垮了,虽然哀家极力照拂,可也改变不了什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她回来了。” 贺临璋也叹了一口气道:“那,儿臣要不抽个空,去看看她?” 太后摆摆手:“你去了她也未必能认得出你,还是算了吧,免得你见了伤心。哀家今日找你过来,是因为舒家的这个女儿废了,你舅舅求到哀家这里,想把府上的三姑娘送进宫来陪伴你。” 舒家这是废了一个女儿,急于想往皇家再送一个? 怪不得之前千方百计要揭露顔言的身世,给顔言扣上一个德不配位的罪名,原来是打算扶持自家女儿啊! 贺临璋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母后,您也知道,朕现在只想与皇后一起,把几个孩子抚养大,朕的后宫其他人都得不到朕的眷顾,又何必再让新人进来呢?三表妹年纪轻轻,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去做人家的正头娘子更合适吧。” 在未遇到陶顔言之前,贺临璋也如其他帝王一样,后宫佳丽三千,身边各式各样的美女如云,也从不在乎后宫人多,长得美就纳进来,不过是多养一个人的事。可自从遇见了陶顔言,他的这颗心就再也放不进别人。 从前觉得后宫人越多越好,现在只觉得有一个最爱的便好。 再说了,陶顔言有孕在身,他不想这时候扰她养胎。那只小猫可记仇了,若是让她不快,怕是要伸出锋利的小爪子,挠得他抓心挠肝,最后受苦的还是他。 太后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兄长的请求多半是要被皇帝拒绝的,可舒家若是没有宫妃在,与皇家的关系就会越来越淡,舒家的那几个男儿也不是出类拔萃的,撑不起一府门楣,还是得靠与皇家联姻,巩固关系。 “哀家知道,你与皇后伉俪情深,其他人家哀家也就不过问了,可这舒家毕竟是哀家的娘家,你再考虑考虑,给几分薄面。” 太后是舒家女,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不得不为娘家筹谋。 贺临璋想了想,道:“母后无非是害怕舒家将来失了势,地位不稳罢了。不如这样,在贺氏宗亲里选个合适的夫婿,朕来为三表妹赐婚,母后以为如何?” 见太后沉默不语,贺临璋又道:“与其进宫独守空房,不如找个亲王喜结连理,做王妃。” “深宫的寂寞,母后最为清楚,朕只不过是不想三表妹一辈子都葬送在这宫里,还请母后定夺。” 贺临璋言尽于此,态度坚决,太后也就没有再劝。 “罢了,那哀家去回绝了你舅舅,至于选亲王做王妃一事,你也不要插手了。你那三表妹是庶出,想做王妃还不够资格。”进宫做个普通的妃子可以,要执掌一王府中馈,那是万万不行的。 有多大本事接多大的活,太后可不想到头来还要去跟哪位亲王的生母致歉,说自己滥用职权,给她找了一个不般配的儿媳妇。 贺临璋陪太后用了晚膳,回了长乐宫之后,便把在长春宫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丝毫不敢隐瞒。 他可不想再因为隐瞒而被陶顔言嫌弃了。 “陛下英俊不凡,有权有势,迷倒美貌的女子,不在话下。”陶顔言糯糯道:“太后也是出于为舒家考虑,您放心吧,臣妾不会揪着这点事情生气。” 贺临璋叹道:“就算你不会生气,朕也不会同意。朕此生有你足矣,心里早已放不下别人。” 陶顔言抬头看他,撞进他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贺临璋被她看的火热,睫羽颤抖,忍不住道:“这么看朕做什么?看了许多年,还看不够?” 陶顔言笑笑,凑近一些:“臣妾在想,若当初臣妾没有进宫,那现在又会在哪里?有时候命运可真神奇,怎么就把臣妾带到了陛下身边呢?” 穿越千年遇见你,与你生儿育女,共享这盛世繁华,就好似梦一般。 “嘶——”贺临璋忍不住轻哼:“顔言你看朕就看朕,你掐朕做什么?” 陶顔言这才发现自己想着是不是梦境,竟然直接上手,在贺临璋的腰上拧了一把,把人拧疼了。 对上贺临璋疑惑又哀怨的眼神,陶顔言忍不住歉意一笑,捧起他的脸就亲了好几口,一边亲一边安抚:“呜……陛下别生气,臣妾一时手痒,就想捏捏你而已。” 贺临璋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宠着。 舒家的请求被驳回,舒大人气得发了好大的火。 “真是翅膀硬了,也不想想当初他年少之时,是谁护着他一步步登上那个位置的!现在坐稳了,就连那么小的一个请求都不答应,置我们舒家的颜面于不顾,也不管我们死活了!” 舒夫人连忙劝道:“老爷消消气,太后不是说了嘛,让咱们看上哪家世家公子就跟她说,她来保媒。三姑娘一个庶女,能得太后关照婚事,也算是造化了。” 舒夫人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入宫为妃,现在算是毁了。二女儿嫁给了一个四品官,外放了好些年,也顾不上。 那日舒大人提出要将妾室所出的三姑娘送进宫去,她本就有些不情愿,懒得搭理,好在陛下直接回绝了,不然那妾室还不得因为女儿进宫在这舒家趾高气扬啊? 舒夫人象征性的劝说了几句,这才道:“老爷,晚晴被送去行宫也快一年了,既然皇家不愿再要一个舒家女,那让我去看看自己的女儿总可以吧?大的请求满足不了,这个小请求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舒大人一愣,他其实早就跟太后提出想去看望女儿了,可太后每每以舒才人病未好而拒绝探视。 舒大人看着夫人急切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行吧,我再求求太后,让我们去见晚晴一面。” 第669章 以死威胁 秦公公得了舒家传来的消息,斟酌片刻,才进去回禀太后。 “太后,舒大人和舒夫人想前往行宫见一见舒才人,还请太后指示。” 太后冷笑一声:“见她?呵——到时候再让她跟我那兄嫂告状,说我这个姑姑祸害她,关着她,不让她回宫?” 秦公公没敢说话,当初也不知道舒才人与太后单独聊了些什么,总之后来太后就以舒才人生病为由,直接把人带去了行宫,一关就是一年。 太后摆了摆手让秦公公下去,并未应允舒家人去行宫的事。 等人都退出去,太后才冷笑一声,想起当日舒才人以商远州之事威胁自己,就对这舒才人失去了所有爱心。 若不将她带走,就以当时舒才人整日闹着要宣扬太后丑事的劲儿,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太后可以护着她,也可以不护她,她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西郊皇家行宫,失去自由快一年的舒才人度日如年,这日又将寝殿内所有摆设都砸了个稀巴烂。 “本宫要见太后,要见陛下!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不去为本宫回禀?快些放本宫出去,本宫是舒家人,你们不能拘禁我!” 她的声音因为嘶喊,已经有些沙哑,可守着她的宫人和婢女都不为所动,任凭她嘶喊都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话。 戚公公站在门外叹了一口气:“等她闹累了睡了,你们再进去把碎掉的物件都清理掉。”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舒才人之前的贴身婢女紫玲和福心早就被太后以照顾舒才人不周为由处死,现在舒才人身边一个亲近的属下都没有。 她万念俱灰,喊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发呆。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沦落到今日这地步?太后啊,我的好姑母,你好狠的心,为了不让你的秘密传出去,你竟然把我关在这儿,谁都不准见!还有陛下,我的好表哥,我出宫了一年,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不派人来看望我一眼吗?你们真不愧是好母子,都一样的铁石心肠!” 舒才人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就这样被关在这里,再也出不去,死了都无声无息,没人在意。 想到死,舒才人的眼神挪到了破碎的瓷片上,她愣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将瓷片捡起。 待到屋里没了动静,外面的宫女以为舒才人累得睡着了,便推门而入,没想到入目就是一摊鲜红的血。 “不好了,快来人啊,舒才人自尽了!”宫女不敢上前查看,慌忙出去喊人。 戚公公刚坐下没多久就被宫女的声音惊起,赶忙去查看。 “快快快,快请太医!” 看着那一大摊血,戚公公吓得魂不守舍,祈祷着可别让舒才人就这么死在行宫里! 入夜,舒才人自杀,又被抢救回来的消息便送到了长乐宫,秦公公隔着蚊帐低声喊醒太后,说了几句。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太后一下子惊醒,坐起身:“她倒是有点血性了,这是想用死来威胁哀家?哼,可惜,哀家不是那么好威胁的。” 太后轻咳一声:“你传令过去,让太医好生诊治,再转告舒才人,收起威胁人的那一套,这辈子就在行宫里好好反省她的错处。” 折腾了一天一夜,舒才人被太医从死神手里拽回来,她没想到,她都已经孤注一掷以命相搏了,太后依然不肯放她出去。 前来传话的公公就站在她身边,淡淡道:“舒才人,太后说了,请你收起威胁人的那一套,这辈子就安心待在行宫,好好反省。” 舒才人一怒,拿起手边的靠枕就砸向那公公:“什么叫威胁,我是真的想死!还有,我是陛下的女人,我要回宫去,我要回宫去!我才不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我不要!” 舒才人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喊叫,那公公摇摇头退了出去,嘱咐了戚公公几句,才回了宫。 戚公公叹了一声,回去劝道:“舒才人,您就不要再作贱自己了,太后是铁了心要将您放在行宫,您好生待着不就行了吗,除了见不到陛下,这行宫就是您说了算,有什么不好呢?” 舒才人看了看戚公公,突然就朝着戚公公跪了下来。 “哎呀,才人您这是做什么啊?快些起来,您是要折煞奴才吗?”戚公公赶忙去扶。 舒才人却怎么都不起来,求道:“求公公帮我给陛下递个消息,就说我得罪了太后,被太后关在此处,请陛下来救我一命。公公,我求求你了!” 戚公公使劲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才人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这小喽喽又怎么可能把消息递得进宫里去呢?” 戚公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舒才人扶起。 舒才人不死心,快速去了梳妆台边,拿出自己的首饰,全部给了戚公公:“哪怕不能把消息递进宫里,也请公公想办法去舒家走一趟,把我的处境告诉我父亲。这些都给公公,待来日我重新得势,定当重谢公公!” 戚公公无法,只好道:“那杂家就替才人走一趟,不过消息带到,舒大人如何处置那就不是杂家能左右的范畴了。” 舒家请求去见舒才人一面被太后驳回,正在懊恼之中,没想到竟然收到行宫送来的消息,说舒才人被太后关在行宫不得而出,求舒大人想想办法。 舒大人一时没了主意,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太后要以病为由关押了舒才人。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把晚晴救出来吧。你说太后她是怎么想的啊,我们可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呐!” 舒夫人一听说女儿的处境,就哭得不能自已。 舒大人皱着眉头,半晌才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太后要那么做?” 舒夫人一噎,看向舒大人:“难道,是晚晴又做了什么错事,惹太后不满?” 舒大人也没有头绪,若是因为德妃一事,那该罚的罚,该降位的降位,也罚的差不多了,就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别的事,惹怒了太后。 第670章 将不再有太后庇护 “可无论她犯了什么事,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回宫啊?晚晴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若是再不快些把人接回宫,年纪就大了,还怎么孕育皇嗣?” 舒夫人为女儿担忧,舒大人却冷冷道:“你还想着让她得陛下眷顾?想都别想,现在皇后一家独大,后宫再无能得宠之人。” 舒大人来回踱步,半晌才道:“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去行宫见她一面,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我们贸然为她去得罪太后,不值得。” 舒夫人没想到夫君如此冷血,手紧紧捏住,泣不成声道:“老爷,晚晴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小时候你是那么疼爱她,她入宫为妃也为舒家出了许多力,难道你现在就因为害怕得罪太后,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舒大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舒夫人:“你看看她这些年做的事,若不是因为她是舒家人,怕是早死八百回了!好了,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些有的没的,明日我先想个办法去一趟行宫,问个清楚明白,才能安排下一步动作。” 要见舒才人不容易,不过舒大人花了银子,假扮成给行宫送菜的农人混了进去。 起先舒才人并没有说实话,后来在舒大人的逼问之下,她才道出了曾经以商远州之事威胁过太后的事。 舒大人扶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姑母是什么性子?你来硬的她比你更硬,我不是一直都叫你哄着她顺着她的吗?” 舒才人也有些后悔,不过她嘴硬道:“我也是没办法,才想到这一招,哪成想她会如此绝情,直接让太医给我安了一个有病的名头,送来了行宫。父亲,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能困死在这行宫里啊!” 舒大人虽说恨女儿不知天高地厚,要拿鸡蛋去碰太后那个石头,但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把女儿送回宫去,否则舒家真的与皇家关系断了。 “你且等等,不要再闹,容为父去想想办法。” 舒大人回了府之后,思前想后,直接去找了皇帝。 贺临璋一开始还以为这个舅舅是为了送新人进宫而来,却没想到是为了舒才人。 “陛下,舒才人久居行宫实在不妥,她是你的妃嫔,又是表妹,还请陛下看在咱们都是亲眷的份上,将她接回宫吧。臣会规劝她,千万不要再在后宫惹是生非,她经此磨砺,定然能收敛心性,在后宫谨言慎行的。” 说着,舒大人便跪了下去,态度诚恳非常。 贺临璋也不能不给这个舅舅面子,想了想,道:“等朕派个太医去看看,若太医认为她神志清晰,不会伤人,那朕就再给她一次机会,接她回宫。” 舒大人感恩戴德,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刘太医接到去行宫的任务,先去了一趟长乐宫,回禀了此事。 陶顔言只是淡淡笑了笑:“以舒家的地位,若不是太后压着,谁又能不给几分面子呢?罢了,她能回就回来吧,现在她位份低,就算本宫不出面,比她位份高的妃嫔也能治一治她,无需本宫动手。” 刘太医这才放心去诊治。 太后这边得到消息,只是翻了个白眼,不甚在意。 “哀家这哥哥是彻底要与哀家离心了,去求见皇帝,都不跟哀家说一声。”放在她面前的盆栽被她剪掉一根斜出来的枝叶,断裂处很是突兀。 “那,太医那边儿,要不要先知会一声?”秦公公问道。若是不想让舒才人回宫,太后有的是办法,比如说把她的病说严重些。 太后摇摇头:“不用,既然这么不服管,那以后哀家就不管她的事了。” 秦公公垂下头,太后这是再也不会插手舒家之事的征兆啊!这舒家往后,可就不会再有太后的庇护了。 刘太医回来之后,只说了舒才人病情稳定,只要好生调养,便不容易再混沌和胡言乱语,算是让皇帝放了心,能把人接回来了。 已经一年多平静如水的后宫,因为舒才人的回归,稍稍起了一些波澜——大皇子又闹上了。 张公公实在无法,大皇子那边闹的厉害,他只能进了寝殿回禀:“启禀陛下,大皇子求见。” 贺临璋抱着肉乎乎的予诺,正在享受父女俩的亲子时光,听闻大皇子过来,微微皱了眉。 小锦安正在教予承画画,可怜小小的予承被哥哥捏着胖手,还不知画为何物,就已经坐在桌边画了一大张画,黑乎乎的墨汁沾得满手都是,就连肉肉的小脸都黑了半边。 张公公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答复,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 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呐?您现在的心思老奴我也猜不透了呀! “朕去前殿见他。”贺临璋把予诺放下,交代贺萱和贺玥陪妹妹玩,他就走了出去。 陶顔言饭后要去散步,此时正在花园里溜达,远远的瞧见陛下往前殿去,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去干什么?”怎么脚步匆忙的样子…… 清风顺势下去打听,得知是大皇子来了,甩了个白眼:“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大皇子来肯定没好事。” 回来回禀陶顔言之后,陶顔言的想法与清风如出一辙。 “这皇子出去立府一定要等到满十二岁吗?早些行不行?”陶顔言问道。 明月答复她:“一般来说,十二岁是可以出去立府的年纪,但是许多皇子都是又晚了几年才被允许出去的。没有出去立府之前就统一搬到一处居住,与后宫是分开的。” 陶顔言一愣:“还能先搬出去住?几岁能搬?” 最好现在就能搬,早点远离后宫,她也清净。 明月想了想:“也是十二三岁吧,先帝的十皇子就一直住在轩逸殿,今年十六岁了,还没有被允许外出立府。” 贺临璋的兄弟很多,先帝驾崩之后,大位传给贺临璋,其他年长一些的皇子早就有了自己的府邸,也就是这十皇子那时候还小,便不曾出宫去。 他的母妃地位较低,是一位王太嫔,今年也就三十六七岁,比贺临璋大不了多少。 “行吧,那我再忍他几年。”陶顔言扶着肚子:“清风你去听听,大皇子来是跟陛下说什么。” 清风领命,去了前殿。 第671章 心虚的大皇子 “父皇,儿臣的母妃死的好冤,没了母妃之后,儿臣在这宫里孤苦伶仃,就是个没人疼爱的小可怜。原本儿臣内心的伤痛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可又听说舒才人回宫,往事一幕幕再现,儿臣实在心痛难安,故而来找父皇,求父皇不要让舒才人回宫!” 贺临璋没想到,皇后和其他妃嫔不阻拦,反倒是这个长子站出来阻拦。 “晔儿,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你只是个孩子,忘了那些不好的事,安心在宫里待着吧。朕会约束舒才人,让她不要来打扰你。”贺临璋语气平和,尽量安抚道。 可大皇子对当初三皇子的事还心有余悸,他自己对三皇子做过什么他很清楚。当初他虽然抵赖,说没有去推三皇子,可舒妃根本不信,最后报复在德妃身上,害得德妃殒命。 大皇子可不能放任舒才人在身边威胁自己的生命,于是他哭着求着:“父皇,若您不想把舒才人送去行宫,送去静慈庵也是可以的,就让她在静慈庵为我母妃诵经祈福,以赎罪孽。” 贺临璋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儿子真是令人不喜,竟然对自己的决定指手画脚。 “贺晔,你是朕的长子,今年也十岁,该懂事了。父皇的决定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朕方才恩准她回宫,没到一天又把她送出去,叫外面的人知道了,该如何想朕这个皇帝?好了,你回你的永兴宫去,多读书,多静心,不要整日胡思乱想,乱了心神。” 大皇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公公上前拦下:“陛下还有折子要批,杂家先送大皇子回去吧。” 贺临璋也已经起身离开,大皇子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清风听了全程,回来跟皇后回禀。 “呵,想必这大皇子是心虚了。当年他害死三皇子,结果他的母妃被舒才人和丽才人共同谋害,也是因果报应。先不用管,派人盯着便是。” 陶顔言现在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随时可能生,她可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闲事。 “娘娘,您的脚肿成这样,要不还是少走些路吧。”明月担忧道,扶着陶顔言在一旁坐下。 陶顔言低头,视线却被高高隆起的大肚子挡住,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脚。 “无妨,多走走有利于顺产,否则胎位不正,到时候又没办法剖腹产。” 她的话吓了明月和清风一跳,二人都以为耳朵出问题了,怎么听见了“剖腹”二字,是她们想的那种剖腹吗? 见二人神情紧张又懵懂,陶顔言解释道:“喔,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可以剖开肚皮,将里面的胎儿取出来,这也是一种生产方式。不过大周条件有限,做不到这样。” 二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因为那个血腥的场面,一时失了声。 清风看了一眼明月,咬咬唇道:“要我说,嫁人一点儿都不好,要操持家务,照顾一家老小,还要生儿育女,鬼门关上走一遭。明月,要不你与影壹断了吧,咱们做一辈子的姐妹,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明月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忍不住捶了一拳清风:“叫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跟影壹好来着,都是你们几个私下议论我,我才没有。” 清风给她一个“你看我好忽悠”的眼神,瘪了瘪嘴。 陶顔言好笑的看了明月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倒是觉得影壹还不错。” 明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陶顔言。 “咳。他吧,没什么不良嗜好,银子也攒了一些,好像计划在京中买处小宅子。就是平时爱吃一些,倒也活的潇洒。关键是……”她将头凑近明月:“看上去身材不错,肌肉发达,很能生的样子。” 明月赶忙捂了脸:“哎呀,娘娘说什么呀,奴婢不听不听。” 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陶顔言和清风凑在一起笑闹。 贺临璋站在拐角处,听见了小皇后最后那句话,脸都黑成锅底。 好,好的很,夸别的男人身材不错,看来你是真的仔细看过啊! 外出办差的影壹强忍鼻痒,但还是最终打了个喷嚏。 “奇怪了,天也还没冷彻底,我怎么就扛不住这秋风了?难道年纪大了身子虚了?看来得好好补一补,喝点羊肉汤。” 陶顔言总感觉今日的陛下有些奇怪,平时虽说也会有意无意拉低些领口,可不会拉那么低,条理分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惹得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好像背上有些痒,要不顔言替朕挠一挠?”贺临璋转过身去留给陶顔言一个坚实的背影。 陶顔言没想其他,上手去给他挠痒痒。 “往下些……再往前些……嗯……左边一点……再前面点……” 陶顔言狐疑道:“陛下,前面您自己可以挠啊,何须臣妾代劳。”这都挠到腹肌上去了啊。 “喔,顔言挠的比朕好。不知手感如何?身材你可还满意?” 贺临璋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的陶顔言。 陶顔言身子贴在他背上,一只手绕到前面,就像是从背后环抱着贺临璋。 后知后觉,姿势实在暧昧,陶顔言耳尖红了红。 不过她面上却露出不解之色,故意道:“陛下最近是不是疏于锻炼了,怎么有点赘肉?” 指尖轻轻按了按,像是一把火,烧得贺临璋的腰腹隐隐发热。 贺临璋眼神危险的看着她,伸手将她作乱的小手捏住:“皇后再感受感受,是不是赘肉。” 陶顔言没他那么厚脸皮,脸颊刷的红了,赶忙往后收手,却被贺临璋转身抱了个满怀,轻轻放倒在榻上,倾身覆下。 “不如皇后好好看看,也好好摸摸,免得错怪朕不锻炼,没保持好身材。”说完,便直接脱了中衣。 陶顔言真是欲哭无泪,因为有孕,笨拙的身子完全就是任人掌控,还手之力都没有。 翌日起身,清风看着皇后被咬破的唇瓣,眼睛都不敢看。 “娘娘,这口脂要不就别涂了吧,您唇上有伤……” 陶顔言心里把贺临璋那厮从里到外骂了个遍,她今日可是要去见见各位太妃的,早与贤妃约好的日子,这个样子可叫她怎么见人! 第672章 以为谁都惯着你啊? 贤妃来接陶皇后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皇后唇上的伤口,她赶忙把眼神挪开,非礼勿视。 陶颜言厚着脸皮,涂了点口脂遮掩,披上了明月递过来的披风,便跟着贤妃出了门。 自从之前容太妃病逝之后,陶颜言便与贤妃约定好,定期去太妃宫里坐坐,问问她们有什么需求,拉近拉近关系,免得太妃们每日闲来无事心里乱想,一个个没了活力。 太后十分赞同她们的做法,若是心血来潮,也会传几位太妃过长春宫来,打打叶子牌,消磨消磨时间。 先帝的太妃们如今在宫里居住的还有四人,皇后挺着大肚子来看望她们,她们自然是又高兴又感恩。 十皇子的母妃王太嫔在一众太妃中位份最低,见皇后问起可有什么需求,王太嫔便提起了儿子。 “皇后,我儿子小十幼年时摔坏了一条腿,虽经太医救治,可还是落下了残疾,现如今走起路来,有些跛脚。就因为这点残缺,先皇不喜欢他,连个郡王的封号都不曾给,这些年渐渐长大,却也没有被允许外出立府,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等他有了府邸,才好说亲。” 陶顔言之前就听明月说起过十皇子,有些印象,再一听王太嫔说起,便道:“十皇子如今十六岁,是可以外出立府了。这样吧,我去找陛下说说,请陛下来安排。” 王太嫔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其他几位嫔妃并没有提什么要求,又与皇后说了一会儿家常,贤妃便陪着陶顔言离开了太妃殿。 “这宫里的女子看似风光,是家族荣耀,可过得如此孤清,个中心酸只有自己知道。”贤妃见过太妃们之后有感而发道。 陶顔言笑笑:“你我这辈子都要住在宫里,该多给自己找些乐子才好。” 贤妃深以为然:“幸好臣妾还有三公主陪伴,又得娘娘器重,让臣妾协理宫务,这日子过起来,倒也充实。” 陶顔言夸她道:“你做事稳重,有原则,本宫才放心你。好了,你也不用送了,前面就是岔道,你往左边回永泰宫方便。” 贤妃客气了一下,又嘱咐众人要伺候好皇后,这才拜别。 陶顔言乘着轿辇刚走不远,便见一人影立在前方,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清风遥遥看了一眼,不悦道:“娘娘,似乎是舒才人。” 陶顔言皱了皱眉,让人不要停轿,直接过去。却不曾想,那舒才人果然就是在等她,待皇后的轿辇走近,她便福身道:“臣妾参见娘娘。” 清风无奈,只好回了个礼:“舒才人安好,皇后娘娘有些累,要回宫休息,就不见舒才人了。” 陶顔言没有打开轿帘,看不见舒才人的脸色,不过她想,定然是不好看的。 果然,外面传来了舒才人刺耳的声音:“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子,从前娘娘还在良仪位份上的时候,谨小慎微,生怕踏错一步。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娘娘是把国母的气度学到十成十了。” 陶顔言在轿子里,轻启朱唇:“舒才人不用在本宫面前阴阳怪气,本宫心态好,你说什么都影响不到本宫。倒是一年不见,舒才人在行宫过得还好吗?” 陶顔言知道这舒才人是真心实意喜欢贺临璋,一年见不到情郎表哥,这心里能舒服才怪。 舒才人果然被戳到痛处,面色更冷了些。 清风上前:“若舒才人没什么事,就别拦着皇后娘娘了,娘娘要回去养胎,陛下可交代了,宫里任何人都不能惊扰了娘娘的胎。” 舒才人气竭,她已经听说这陶皇后在诞下龙凤胎后又有喜了,而且都八个月了。 三年抱三,这么能生,她怎么不上天呢? “呵,皇后娘娘果然好手段,不光牢牢霸占着陛下,现在生的孩子还比任何人都多。” 陶顔言默默翻了个白眼,又想到对方看不见,白翻了,有些可惜。于是轻轻挑起幕帘,看向舒才人,笑道:“你羡慕啊?只可惜羡慕也羡慕不来。” 舒才人冷冷道:“娘娘整日霸占陛下,陛下都不能去别的宫里,其他宫的嫔妃怎么可能有孩子?您如此善妒,容不得别人,当真不配为后。” 陶顔言火气上来,眯了眯眼睛:“舒才人,本宫如何做皇后,如何与陛下恩爱,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来人,舒才人对本宫不敬,以下犯上,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这舒才人一次次为难,陶顔言也忍够了。 清风看了一眼常泰,常泰咽了咽口水,叫了两个小太监把舒才人按住,他亲自掌嘴。 “啪,啪,啪……”十个巴掌,常泰是每一个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混账,你竟敢打本宫?你不要命了吗?啊……” “陶顔言,我是太后亲侄女,陛下亲表妹,你竟然敢叫人打我?啊……” 陶顔言掏掏耳朵:“直呼本宫名讳,对本宫不敬,再加五下。” 舒才人真是傻眼,这陶顔言竟然来真的,是真的不怕被太后和陛下责怪! 常泰打完,手都红了,他摊开手掌甩了甩,让风拂过手心,清凉一下。 被打得面部高肿的舒才人嘴角都流血了,口齿含糊不清,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流下来,晕染开了妆容,看上去悲惨异常。 “你等着,本宫这就去告诉太后,告诉陛下,让他们狠狠罚你!” 舒才人气得浑身发抖,她身边跟着的小宫女一路都垂着头,生怕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连她也不放过。 清风和常泰双双看向陶顔言,满含担忧。陶顔言冷笑一声,放下帘子:“让她去,如此无法无天,以下犯上,以为谁都惯着你这臭毛病啊?” 回了长乐宫之后,明月一见三个人回来脸色都不太好,连忙把清风叫到一旁去问,知道了来龙去脉,明月想了想,低声在清风耳边说了几句。 清风瞬间眼神发亮,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到处去传,就说皇后娘娘被舒才人气得动了胎气。”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高声喊人:“常泰,常泰你快去请太医,娘娘肚子痛!” 第673章 得罪皇后,她就受着 舒才人顶着一张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去了长春宫,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很快就得到通传,进去面见太后。 “怎么这么慢?太后在做什么,没空见我吗?”舒才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剧痛,问守门的宫人道。 宫人只好好言安抚,过了好大一会儿,秦公公才从里面出来,看见舒才人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舒才人,太后头疼,起不来身,听闻你被皇后责罚一事,劝你早些回去用药,免得留下伤疤,毁了面容。” 舒才人一噎,想到太后这一年多来将自己送去行宫变相拘禁,看来是真的关系疏远了。 已经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了下去,只好道:“那我先回去,劳烦秦公公好生照顾太后,我擦完药再来看望太后。” 秦公公点点头,目送着舒才人离开。 “往后这舒才人过来,你们就找个由头回了她便是,无需通报。”秦公公吩咐道。 守门的公公虽然不明白为何太后对舒才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既然秦公公交代了,他们只好记下,日后就做做样子,不往里面通报了。 秦公公转身,回了内殿,见到生龙活虎的太后之后回禀道:“奴才看了,那脸上至少挨了十几下,左右两边对称着打,丝毫没有手软。” 太后冷笑一声:“她这性子,越发拎不清了,自己送上门去得罪皇后,那她就受着,哀家以后可懒得管她。” 秦公公低垂着头道:“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刚获准回宫就去挑衅皇后娘娘,确实不理智。那皇后娘娘那边,要不要派人去慰问慰问?” 惹得从来不动手打人的皇后都动手了,想来今日是真的被这舒才人气狠了。 皇后可是最会生孩子的主子,那对龙凤胎多可爱啊,这肚子里的这个肯定也可爱得不得了,气皇后就等于气肚子里这个小主子,秦公公可心疼了。 太后一听,点头道:“当然是要慰问的,你快去把哀家的库房打开,搜罗些好东西给皇后送去压压惊。” 秦公公屁颠颠跑下去办差,决定今日亲自走一趟,顺便去抱抱龙凤胎。 舒才人这边在长春宫碰了壁,越想越气,太后的大腿以后是不可能抱了,便忍不住直接去了勤政殿。 张公公看见脸颊红肿的舒才人也是惊得直抽嘴角:“舒才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掌掴您啊?” 张公公一连三问,已经在为那人点蜡了。 舒才人一时委屈,忍不住流下泪来,脸上更痛了些。 “劳烦张公公进去回禀,就说我有事要见陛下。” 张公公不敢怠慢,立即转身进了御书房,此时几位尚书大人的事情刚回禀完,贺临璋便让他们告退,宣了舒才人进来。 “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舒才人一进来就哭开了,哭得梨花带雨——喔,不,是肿脸带泪。 贺临璋拧眉:“谁把你伤成这样?” 在他的印象中,舒才人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只有她责罚别人的份,其他嫔妃可都是不敢与她发生争执的,最多也就是嘴上吵几句,动手的还真没有。 舒才人擦了擦眼泪,悲戚道:“臣妾好不容易回宫,便想去面见皇后娘娘,给她请安。不料皇后娘娘摆架子,不见臣妾不说,还叫手下的掌事太监掌嘴,把臣妾伤成这样……” 贺临璋的眉心皱得更紧:“你究竟怎么得罪皇后了?她最是仁善,从未责罚过任何嫔妃,怎么到你这儿,你二人就闹上了?” 舒才人一噎:“臣妾并未得罪她啊……” 话音刚落,张公公就火急火燎的进来:“陛下,皇后娘娘动了胎气,刘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什么?”贺临璋赶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舒才人:“定是你把她气的,哼,朕就说皇后怎么会无缘无故罚你,看来你真是不让人省心,一回宫就闹得乌烟瘴气!” 舒才人也是懵了,这陶顔言罚自己的时候气势那么足,丝毫不像是动了胎气的样子,怎么没一会儿,就请上太医了? 她心中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怕是陶皇后要栽赃陷害,故意搞的这一出。 看着皇帝匆匆而去的背影,舒才人咬了咬唇,起身后也朝着长乐宫而去。 她可不能让人平白无故泼脏水! 长乐宫里,陶顔言无奈道:“我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动了胎气的人,一会儿可怎么演啊?” 明月劝道:“劳烦娘娘装装样子,今日这舒才人吃了大亏,肯定是会禀报太后和陛下的,为免太后和陛下偏心,娘娘装委屈些就好。” 想到明月也算是急中生智,是为了自己免去太后和陛下的责罚,陶顔言便只好点点头:“行吧,那就这么办。” 刘太医来得很快,路上常泰已经把来龙去脉说与他听,他自然懂得配合。 一番诊治之后,还没等刘太医收拾好药箱,贺临璋就到了。 陶颜言躺在榻上一副虚弱样,他一进来,陶颜言就开始垂下眼眸:“陛下这时候过来,是不是舒才人去告状了?” 贺临璋上前握住她的手担忧道:“你去与她置什么气,犯得着把自己气成这样吗?”说完,他连忙询问太医皇后的情况。 刘太医皱着眉道:“皇后娘娘月份大了,这胎儿母子连心,皇后激动,胎儿也激动,所以今日胎动就频繁些。皇后娘娘还是要尽量平和心态,不要生气和劳累。臣给娘娘开一副安胎药,至少得喝三日。” 刘太医说完便下去开药方,让帝后二人说话。 “朕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不叫人省心,竟然冲撞了你。朕这就命她闭门思过,不许她以后再来见你。” 陶颜言反握住贺临璋的手:“她毕竟与其他人不一样,太后那边……若是怪罪,臣妾亲自去赔礼道歉。” 话音刚落,常泰就进来禀报,说是秦公公带着礼物来了。 陶颜言懵了一下,自己责罚了舒才人,太后竟然命秦公公送礼? 第674章 太后的嫉妒 秦公公命人将礼物抬进来的时候陶顔言都迷了。 “皇后娘娘,太后得知舒才人被责罚一事,想来肯定是这舒才人不懂事,冲撞了皇后,故而叫奴才选了些礼物送过来,为娘娘压压惊。” 陶顔言轻咳一声:“太后真是太客气了,劳烦你回去之后替本宫好好谢谢太后的赏赐。” 说完,让明月收下,送去库房登记造册。 秦公公见陛下也在,又看外面刘太医也在,有些担心皇后的胎,便开口问了问,得知是动了胎气,秦公公担忧不已。 陶顔言连忙劝他安心,生怕他回去添油加醋一说,惹得太后都要来探望,那她得装到什么时候去啊? “本宫不碍事,就无需太后挂念了。对了,龙凤胎在院子里学走路,公公惦记的话去看看吧,清风,快给公公带路。”秦公公被支走,乐呵呵跟着清风去看龙凤胎了。 贺临璋面上依然十分不悦,开口道:“之前太后一直不让她回宫,看来才是明智之举,都怪朕一时心软,应了舅舅的请求,将她放回来,反倒惹出事端。” 陶顔言敛下眼中的神色,道:“臣妾之前位份低,就屡屡遭她挑衅,那时候臣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尽量忍让,今日也是臣妾实在气不过,才让人掌嘴,陛下不怪臣妾罚她,臣妾才心安。臣妾也快生了,这段日子只要她安分些,就谢天谢地了。” 贺临璋点头:“你放心,朕让她闭门思过,你生之前不让她踏出永宁宫半步。” 舒才人被拦在长乐宫门外不让进去,待贺临璋一出来,她赶忙上前:“陛下,您也看见了,臣妾好心来求见,他们这些狗奴才都不让臣妾进去。定是皇后授意,故意要给臣妾难堪。” 贺临璋面色发黑:“是朕让他们拦着,不让你进去叨扰皇后的。即日起,你便在永宁宫好好闭门思过,非传召不得出来。” 舒才人一愣,这不是变相的囚禁吗?她这是才从行宫被拘禁回来,又被关进了永宁宫里? 她看了一眼长乐宫里面,愤愤道:“是不是皇后的意思?她就这么容不得人,臣妾只不过是让她不要霸占着陛下而已。” 贺临璋眉头皱得很深:“你搞错了,不是皇后霸占朕,是朕离不开皇后。来人,把舒才人送回去,没有朕的传召,不得踏出永宁宫半步。” 张公公带了两个宫人上前:“舒才人,走吧,杂家送您回去。” 舒才人瞬间如坠冰窟,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眼神是那般陌生。 好在她还有一点理智,没有当众与皇帝争辩,如个行尸走肉般被张公公带走了。 贺临璋担心陶顔言,便没有再回勤政殿,而是让人去把折子都搬过来,就在长乐宫办公。 “陛下别围着臣妾了,不如去看看两个孩子吧,他们最近在学走路,可好玩了。” 贺临璋交代清风好生照看,这才去了院子里。 “呼,总算糊弄过去了。”陶顔言伸了个懒腰,她演戏演累了。 清风给她揉揉肩膀,又揉揉腿:“好在结果不错,这舒才人最近几个月是没办法来找茬了,娘娘也能安心。” 长乐宫后院的院子里,两个奶团子走一会儿,爬一会儿,一群人围着他们两个在玩。 秦公公亲自上手带娃,虽然年纪大了,可反应还很神速,在予诺快摔倒的时候上前一把就扶住了她,逗得予诺哈哈大笑,忍不住假装摔倒去吓秦公公,秦公公每每也配合,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予承看上去比予诺走的稳,小短腿也有力些,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别人要来扶他,还要被他嫌弃。 “皱,皱,偶会。”予承发着小奶音,年纪虽小却不容反驳。 贺临璋过来站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予承,小小的人儿似乎有了感应,微微扭身看向身后,一见是父皇来了,露出几颗小牙:“父皇——”话音还没停,只见他一个不稳失去重心,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感受到小屁屁的疼痛,予承小嘴一瘪,“呜哇——” 身边的人赶忙去扶,可都被予承的小肉手拍开。一看就是不想让他们扶的。 贺临璋好笑的上前,伸出了手:“来,让父皇看看,摔到没有?” 予承仰着个圆圆的大脸,哭唧唧几声,这才伸出小肉手递到父皇手里,被贺临璋抱了起来。 “屁屁,痛痛。”小奶音撒娇,贺临璋赶忙抱着哄,心都软了一片。 予诺迈着小短腿过来,抱住了贺临璋的大腿:“抱抱。” 小女儿来争宠了,贺临璋只好把予诺也抱了起来。 两个小人儿一人霸占了父皇的一只手臂,开始在父皇怀里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想把对方弄下去。 “好了好了,你们是双生子,要相亲相爱知道吗?不要打了,快去洗洗手,准备用晚膳。” 贺临璋亲自抱着他们去洗手,秦公公也被邀请留下来用膳,自然是乐呵呵的没有拒绝。 自从长春宫的几个厨子都被彩云教出来之后,秦公公就许久没吃过长乐宫的菜了,今日定要好好尝尝。 长春宫里,太后左等右等都不见秦公公回来,有些无语。 “究竟怎么回事?不回来了是吧?”隐隐觉得这秦公公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哼,定是见龙凤胎可爱,被迷住,舍不得回来了。”太后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亲自走一趟,也去跟龙凤胎贴贴。 直到晚膳撤下去半个时辰,秦公公才心满意足的回来,一看太后脸色不好,心里一咯噔,赶忙把陶皇后动了胎气一事说了。 太后果然不放心的问了问,听说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晚膳用了?吃了些什么?” 秦公公一愣,终于明白太后脸色发黑的原因——原来是嫉妒自己在长乐宫用膳了啊? “呵呵呵,就是那些常吃的菜,呵呵呵。”秦公公想糊弄过去,却不料太后刨根问底,让他报上菜名。 秦公公:“……” “糖醋里脊、水煮肉片、地三鲜、上汤虾仁、肚包鸡……”一边说一边咽口水,还没吃够……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悠悠道:“你就没想着给哀家捎一份?” 秦公公:“……”我现在回去拿可还来得及? 第675章 死心塌地跟着皇后 秦公公因为一时贪嘴,还没有想着太后,给太后带吃的,导致太后足足生了三日的闷气。 “太后,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您尝尝。”秦公公端着精巧的点心进来,是荷花酥。 太后瞥了一眼,冷哼道:“这有什么稀罕的,能比得上长乐宫做的?” 秦公公心中一紧,赶忙说道:“太后,您要是想吃长乐宫的点心,那奴才这就过去拿。” 太后轻哼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啊?现在是午时,你怕不是要用完夜宵才会回来吧?” 秦公公:“……”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是吧?您可是大周国最最尊贵的太后啊,您常吃好吃的,我就多吃那么一次,咋了? 秦公公无力吐槽,嘴角抽动:“奴才派人去取,很快就能回来,请太后稍等。” 小安子快去快回,不仅带回了好吃的点心,还带了一份烧鸡回来,老远就能闻见那被炙烤过的勾人馋虫的香气。 秦公公咽了咽口水,接过小安子手里的食盒,放在案上。 太后洗了手,迫不及待吃烤鸡。 “唔,外焦里嫩,这皮还是脆生生的,味道也很入味,不愧是长乐宫出品。” 两个鸡腿下肚,正当太后还想去揪下一个鸡翅膀的时候,小安子道:“启禀太后,皇后娘娘嘱咐奴才,一定要劝着太后不可多吃,皇后娘娘说这烤鸡容易上火,现在天气又干燥,太后您顶多吃两个鸡腿即可。” 太后伸向鸡翅膀的手顿住,咽了咽口水,又想到小皇后挺着大肚子千叮万嘱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再下魔爪。 “罢了罢了,哀家也饱了,小安子你跑一趟累了,这剩下的烤鸡你拿去吃。” 一旁等着烤鸡的秦公公:“……” 呜呜呜,以前这吃剩菜的好待遇,可都是最先轮到我的。太后您果然记仇。 长乐宫里,陶顔言吃下一个鸡腿,剩下就不吃了,清风把烤鸡端下去,明月打了热水来给她洗手。 “香满园的账本是不是这两日要送来了?”陶顔言不经意问道。 明月点了点头:“不是今日就是明日。”话音刚落,常泰就从外面进来,手上就捧着戚娘子派人送来的账本。 陶顔言刚好洗完手,接过账本看了看,又让明月清点了送进来的银子和银票,收入库房。 “临近腊月,香满园看来生意是越发好了。”在戚娘子的经营之下,从之前每月为陶顔言赚两百多两银子,到现在一个月能分红五百多两,足足翻了一倍。 常泰回禀道:“娘娘,戚娘子还让人带了句话,说是想再开一个分店,再雇些人手,免得每日客人太多太挤,忙不过来。” 陶顔言点点头表示同意:“你去转告她,香满园以后的经营由她全权处理,再开铺子也可以,投入算一下,直接从现在的铺子里支取便可。” 下面的人跟着陶顔言办事,只要能提出有效的建议和意见,陶顔言都会采纳,给了下面的人很大的发挥空间。不过陶顔言这个人又很精明,从各种账目上便能知道下面的人有没有乱来,最大限度的控制了许多中饱私囊的事。 当然,她对下面的人又极为大方,预期盈利超出的部分,她便会找了名目全部分给下面的人,有点多劳多得的味道,所以大家都肯跟着她干,着实有盼头。 长乐宫的宫人和宫女们如此,外面的戚娘子、大力和冬方也是如此。就连李总管都死心塌地跟着皇后。 常泰得了回复,便记在心中,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看了看皇后的脸色,这才道:“娘娘,舒才人那边近来依然有些不安分,虽说被陛下罚她闭门思过,可奴才派去监视的人还是发现她在偷偷拉拢其他嫔妃。” 陶顔言笑了笑:“她是舒家人,从前可从未见她拉拢过谁,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那她都与哪些人走的近啊?” 常泰担心说出来会让皇后生气,可不说吧,又担心人家真的走到一起去了,反过来对付娘娘,娘娘没有准备。 思前想后,常泰还是和盘托出:“有梁妃,还有李昭仪,秦昭仪。” 李昭仪和秦昭仪倒还好说,这梁妃嘛,陶顔言皱了皱眉:“竟然有梁妃?那梁妃对舒才人是个什么态度?” 当初陆才人生下四公主没多久,因为地位低下,那四公主便被梁妃抱去养在名下,现在都已经两岁多了。因为陆家姐妹与陶顔言关系不睦,所以这四公主也不常到她跟前晃悠,梁妃早些时候还会来坐坐的,后来也只是在常规的请安日才见一面,这关系慢慢就淡了。 常泰回禀道:“舒才人给梁妃宫里送东西,梁妃也还了礼。目前看来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不过因为宫里众人都与舒才人走的不近,故而这三位走动多些,就凸显出来了。” 陶顔言倒是也不会管下面的嫔妃如何走动,她淡淡道:“那就先盯着吧,若他们不做什么损害本宫的事,那本宫也不想分心搭理他们。” 人生不过三万天,陶顔言可不想把有限的时间都花在与这些嫔妃在你争我抢上。 常泰领命下去,明月叹息一声道:“当初若不是娘娘,那梁妃又怎么有机会收养四公主呢。这两年,因为四公主的缘故,陛下都时常去她宫里看望。这舒才人得罪了娘娘的事情前几日就传遍了后宫,奴婢才不相信梁妃没有听到。既然听到、知晓了娘娘与那舒才人关系不好,她还要与舒才人走动,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陶顔言轻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我当初让她有机会抚养四公主,一来四公主确实需要一位位份高的母妃,我不想一个婴儿被陆才人那样的人来养,算是出手为那婴儿改了命。二来嘛,当时与我走的近的也就她们几个,而梁妃表现得最为盼望能得孩子。” 有些人可能一开始还是走在一条路上的队友,可走着走着,遇到了岔路就分开了,没有人会一辈子留在你身边,能留下始终如一的才是真朋友。 而显然,这梁妃若是真的与舒才人走近,将来还真有可能从陶顔言的朋友名单上被划掉。 第676章 来自大皇子的报复 舒才人确实是在极力拉拢人,不过真的与她还能说话的也就梁妃、李昭仪和秦昭仪。 这三个人之前可都是她看不上的,如今宫里的势力几乎都倒向皇后一边,以贤妃和徐昭仪为首的这些人全都是皇后一派,自她回宫之后,纷纷对她避之不及。 当然,她也知道现如今她确实样样不如人,也就是出自舒家这个身份还有点用处,否则就凭她的位份,怕是人人都要来踩上一脚,她现在还能过成这般水平,都是托了舒家这层身份。 提起舒家,舒才人就想到了太后。 太后越发对她冷淡了。 “这几日,长春宫都没来什么消息吗?也没有去找陛下,求陛下解了我的禁足?”舒才人询问身边的宫女翠翠。 翠翠答道:“启禀才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奴婢也按照才人的意思,去宫里散布消息了,可依然不见那边有动静。” 翠翠生怕舒才人怪她做事不仔细,要知道,上一个跟在舒才人身边的婢女就是因为事情没办好,被舒才人打了板子。 可她也真是没办法,该做的都做了,可长春宫就是纹丝不动,仿佛根本不知道舒才人被禁足之事。 舒才人眉头紧紧皱起,半晌才道:“罢了,她既狠心将我囚于行宫,定也能狠心见陛下将我禁于永宁宫。哼,既然她不管我,那我乐得自在,以后我想要什么,我就自己去夺。” 翠翠掩下眼中的不屑,低着头退了下去。 “还想要什么就去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还是当初太后庇护的舒妃呢?”无人之处,翠翠吐槽了一句。 翠翠原本就是一个外院扫撒的小丫头,舒才人被接回宫之后,她身边不能没人,当初跟着她的紫玲和福心都被太后处置了,李总管便选了几个新面孔来照料舒才人。 来到舒才人身边之后,翠翠终于体会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无奈。一些她之前认识的宫女,现在遇见她都不再说话了,生怕一个走近,都会惹恼皇后。 皇后现在是宫里最得宠的人,身边光孩子就比别的嫔妃超出一大截,就问这样的皇后拿什么输? 舒才人不自量力要与皇后斗,她究竟哪儿来的脸和自信? 翠翠去了奴婢们休息的卧房,她今晚不值夜,也就没必要守着舒才人,还不如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对自己好些。 梁妃这边,自从舒才人回宫之后,与那边的走动就多了些,虽然心中对陶皇后有忌惮,但舒才人背后毕竟是太后,是舒家,她取舍了一番,最终决定先处着,一般的人情交往又没什么,若是皇后哪日问起来,她应付几句也就过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皇后并未问起,也没有派人来叫她去,仿佛根本不在意。 “你说,皇后究竟知不知道本宫与舒才人的关系?”梁妃心里没底,忍不住问一旁的小茹。 小茹想了想,不确定道:“依奴婢看,皇后可能无暇管后宫,她那肚子已经很大了,随时可能生,这时候不会分心理会别的事。” 梁妃沉思片刻,小茹的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陶皇后无心理会,有人却盯得很牢。 永兴宫里,大皇子下学归来,便叫来管事的王公公,询问这几日宫里发生的大事。 王公公便把梁妃与舒才人的事说了说:“看样子像是互相拉拢,各取所需,抱团借势罢了。” 大皇子眼神闪了闪,露出一抹冷笑:“她害我母妃,母妃去世,导致我无依无靠,护不住外祖家,我失去了最大的助力。把我害成这样,她还想拉拢别人意图东山再起,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大皇子闭目养神:“你出去吧,我要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惩罚她。” 过了几日,四公主贺倩在御花园里玩,竟然莫名其妙掉进了池塘里。腊月天寒地冻,两岁多的孩子,掉下去就算很快被宫人们拉上来也冻坏了,没多久便发起高热,梁妃又急又气,一边请太医,一边派人去禀报陛下。 贺临璋来的很快,几乎是与太医一起到的。 梁妃一见着皇帝,就忍不住流泪,趁着太医去诊治的功夫,把御花园里的事情说了说:“陛下,臣妾当时是带着四公主前往永宁宫见舒才人的,没想到刚走到御花园,四公主就说想看鱼,臣妾便带她去看。她最近走路还不太稳,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贺临璋无语的看着她:“外面这么冷,你带她去永宁宫做什么?朕已经命舒才人禁足,她出不来你就要去看她?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吗?” 别人之间关系好不好贺临璋可能不知道,可舒才人是他的表妹,她那个眼高于顶的性子,会与梁妃结交才怪,所以二人关系好到能在对方禁足期间带孩子上门探望,就有些让人狐疑起来。 梁妃一噎,只好道:“当初臣妾与舒才人是同一年进宫的,有些交情,再加上她离宫一年多,回来就被禁足,臣妾便想着去探望探望,安慰她几句。” 贺临璋不悦:“就算你想见她,想安慰她,也要先带好四公主。她生下来的时候本就体弱,现在又受了凉高热不退,十分危险。你要是带不好孩子,朕就另选他人来做她的养母。” 梁妃赶忙跪下:“求陛下开恩,臣妾以后再也不敢慢待公主,定不会让她再掉池塘的。” 话音刚落,太医从内室出来,回禀道:“陛下,四公主吸入了池塘的脏水,情况有些危急,若是几日高烧不退,怕是……” 太医不敢说出“夭折”二字,怕惹陛下和梁妃忌讳,惹来斥责。 贺临璋让太医极力救治四公主,虽然她的生母不被待见,可孩子毕竟无辜,又是自己的骨血,他也不忍心看着她小小年纪就丧命。 舒才人这边,原本约好了梁妃,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她气得差点要砸东西,还是被翠翠给拦住了。 “才人,说不定梁妃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您要么再等等,容奴婢去打听打听。” 翠翠还算有点理智,主要是这宫里的摆件值钱又好看呢,若是被砸碎了,怪心疼人的。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竟然得知梁妃在来的路上,四公主掉进了池塘,现在依然高热不退。 舒才人得知这个消息,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贺康。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舒才人咬牙道:“看来我与这梁妃果然有缘,我们的孩子都是这样没的。” 翠翠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之前舒才人因为生病被送去行宫,都说她是因为思念儿子所致。可别四公主一个刺激,又刺激出病来,再给送走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四公主落水的池塘边,被人泼了油。又湿又滑,对于一个走路不稳的小宝宝来说,就是致命的陷阱。 大皇子听着王公公的回禀,嘴角就没下来过:“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不知道该说那孩子倒霉呢,还是该说我运气好。” 王公公问道:“四公主还小,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到底还是存有一丝良知,王公公忧心不已。 大皇子冷笑一声:“陆氏生的孩子,不值得同情。我母妃的死,也有丽才人的手笔。” 王公公打了个寒颤,他实在没想到,十岁的大皇子,竟然已经让人生畏。 第677章 四公主落水一事有隐情 大皇子沉思片刻,道:“我现在实力不济,也少了外祖家助力,可我是父皇的长子,只要你死心塌地为我办事,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公公连忙陪笑:“是,奴才一心跟着大皇子,大皇子有任何差遣,奴才万死不辞。” 王公公原先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公,自从大皇子独居永兴宫之后,才把他提拔上来做了管事公公。 从前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银,现在一个月四两。做的事情也不多,就是帮大皇子做点他不能出面去做的坏事。 包括在长乐宫那边安插眼线,虽然根本安插不进去,只能买通了一个在长乐宫外扫洒的小公公监视着,有点动静便来告诉他。 上回前皇后到长乐宫一事,就是那小公公来传的消息。虽然大皇子最后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还碰了一鼻子灰,但是因为这件事,大皇子对他的信任更多了一分,逐渐把他当成了心腹。 不过王公公有时也担心自己跟错主子,一个不留神可就小命不保了。 “让你找的目击证人找到了吗?”大皇子抬头问道。 王公公赶忙回禀:“找到了,那小公公平日就是在那一片打捞池塘里的枯叶和水草的,前几日刚好舒才人宫里的婢女去那一片烧过纸祭奠过三皇子,那小公公可以证明,舒才人的人曾经在池塘边出现过。” 大皇子点点头:“那我们就静观其变,适当的时候你去外面透点风声,免得梁妃愚蠢,不去查证。” 大皇子派人弄油的事情是在半夜三更去弄的,他自信肯定没人会看见。而只要证明舒才人的婢女曾经去过那一片,就能把一切都推到舒才人身上。 她不是要结交梁妃吗?那就破坏她们的关系,让她们土崩瓦解。 梁妃一开始真的没往人为的方向去查,因为四公主确实喜欢看鱼,也确实喜欢去水边,可是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说是在四公主落水的地方又掉下去一个小宫女,小宫女上岸后说她脚滑是因为好像踩到了油。 梁妃听说这件事之后,便起了疑心,派了心腹公公去查看,一查,果然在那里看见了油。因为地面湿滑,油与水混在一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所以当初她才忽略了。 有了这个疑心,梁妃左思右想,决定禀报给贤妃,请她出面查一查。 贤妃十分重视,一边派人去禀报皇后,一边带人去四公主和小宫女落水的地方查看。 腊月天寒地冻,莫说是走在湿滑的水边,就是远离水的地方,地面也滑滑的,贤妃忍不住皱眉:“交代这一带扫洒的宫人们都注意些,若是路面太滑,就铺一点稻草,可不能把人摔伤了。” 她身边新提上来的掌事公公刘公公赶忙应话,交代人下去找这一带的小公公。 “娘娘,这池塘边确实撒了油,恐怕四公主落水一事真有隐情。”刘公公仔细查看,发现了油渍。 “可四公主已经落水好几日,现在有油,不代表她落水当日也有油。”贤妃提出合理疑问。 众人也觉得有理。 突然,在远处的一个小公公走了过来,禀报道:“贤妃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说完就把他曾经在四公主落水之前两日看见舒才人宫里的翠红来烧纸一事说了。 “奴才见那人鬼鬼祟祟,在湖边烧火,便留了个心眼,在远处看着她,后来等她要走的时候,奴才见她在地上好像倒了点什么,奴才以为是酒水,一般人烧纸也都是要倒杯酒祭祀的,便没有多想。没料到过了两日四公主便在她倒东西的地方滑下池塘了。” “你就没来检查过是不是酒水或是别的什么?”贤妃问道。 小公公有些害怕:“奴才偷了个懒,没来检查。” 贤妃斟酌片刻,觉得此事她也拿不定主意,便带着人去了长乐宫,请皇后决断。 其实贤妃可以去找陛下,但是正值年末,陛下公务实在繁忙,已经好几日没进后宫了,怕是也分不了心管后宫之事。好在皇后还没生,只要皇后说要拿了舒才人审问,那剩下的事,贤妃自然会按照皇后说的去办,不会叨扰到皇后。 陶顔言等来贤妃的调查结果,微微皱了皱眉。 她看向一旁揭发的小公公:“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舒才人宫里的?” 小公公道:“奴才曾经见过,那个宫女跟着舒才人。” 这倒也说得过去,陶顔言思索片刻:“当场没抓到她倒油,所以也不能就把罪名安在她头上,本宫倒是很好奇,为何四公主会刚好从那个地方路过,又滑了下去。” 贤妃拧眉:“梁妃说,她是受了舒才人的邀请,那日去永宁宫做客的。说不定都是舒才人事先就筹划好的,故意让人倒了油,故意邀请梁妃和四公主,恰巧四公主贪玩要去看鱼,就滑下去了。” 贤妃说完,虽然好像听上去很合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陶顔言笑笑道:“害人也得有个原因吧,这舒才人现在恐怕最希望与梁妃结交,又怎么会去害四公主,与梁妃交恶呢?说不通啊。” 贤妃一听,又觉得皇后说的合理,那自己方才那一通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陶顔言思前想后,又把目光挪到了检举揭发的小公公身上,望着他的眼神颇为冷厉:“你再说说你发现的事,你说那晚夜深了,你还看见舒妃宫里的宫女在池塘边烧纸?你为何还没睡?那时候还在御花园晃悠?” 小公公一听,冷汗就下来,结结巴巴道:“奴、奴、奴才,奴才起来起夜,故而……” 陶顔言冷哼一声:“起夜要跑这么远?你住的附近没有茅房?” 宫人们都是住在一处的,住的地方离御花园远,谁起夜会跑这么远啊,一听就有问题。 小公公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奴才,奴才不习惯在住所附近,觉得御花园那边干净些……” 陶顔言却已经不再相信他说的话,给常泰使了个眼色,常泰匆匆下去,过了一会儿拿来了宫里太监们当值的册子,找出这小公公说的那一天一夜,他的当值记录。 “启禀娘娘,这小公公不老实,那日他白日被调去了太妃宫,根本不在御花园当值。晚上回去之后,跟同屋打牌打到深夜,后来就睡了,没人能证明他起来过。” 小公公赶忙改口:“奴才记错了,不是那日,是……是后面一日。” 常泰又往后翻,冷哼道:“后一日更不可能,你前一日打牌累了,后一日请了假,还被扣了几吊钱,为了赢回来,你后一日晚上又赌钱去了。” 陶顔言挠了挠耳朵,不耐烦道:“本宫很累,不要再耽误时间,不说实话就送去慎刑司,他自然会开口。” 小公公一听,哪里还敢隐瞒啊,他就收了那王公公十两银子而已,可不能为了区区十两,就把自己葬送在慎刑司啊! 第678章 大皇子败露 “我说,我说实话,请皇后娘娘饶命!”小公公已经慌作一团,不得不把王公公给供了出来。 贤妃与皇后对视一眼,都深深拧眉,听他说下去。 “是,是大皇子身边的王公公找了奴才,说是向奴才打听些消息。奴才确实是看到过舒才人身边的宫女在池塘边烧纸钱,不过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舒才人刚回宫不久,听说三皇子是落水之后没的,所以奴才猜测是烧给三皇子。所以王公公来打听,奴才为了十两银子,便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小公公一边说一边擦汗,大冬天的他硬是吓出一身冷汗。 “王公公知道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叫我过几日若是有人来池塘边检查,就把这套说辞说一遍。奴才今日见了贤妃娘娘带人过来,便按照王公公所言,到贤妃娘娘跟前说了见过舒才人宫里宫女的事情。” 贤妃道:“这半个月下了两场大雨,若是倒过油,怕是早就被雨水冲散了,臣妾以为,舒才人指使的可能性极小。” 陶顔言也深以为然。 一想到大皇子曾经将三皇子推下水,陶顔言的眼神便冷了几分。 “来人,去把永兴宫的王公公抓来。” 王公公原以为事情办得很稳妥,不要多久那舒才人就会倒霉了,大皇子的计谋就要得逞了。可没想到的是,皇后宫里的常泰公公带着人把他五花大绑直接绑去了长乐宫。 看见跪在地上抖如筛子的小公公,王公公内心的堡垒瞬间崩塌,还不等陶皇后开口,就全都一股脑儿说了。 陶顔言:“……” 果然上位者做的时间长了,都已经到了不怒而威的境界。 贤妃从前从不知道大皇子还有这样冷厉的一面,听着听着气得拳头都捏紧。 “大皇子才十岁,怎么就这么歹毒,竟然对那么小的四公主出手?他还是臣妾认识的那个大皇子吗?” 陶顔言早已见识过大皇子的阴暗,所以倒是没有贤妃那么震惊。 “你说,大皇子是为了挑拨梁妃和舒才人的关系?他为何要这么做?”舒才人与大皇子的仇,本来就是大皇子先挑起来的,都已经赔上了德妃的命,没想到大皇子不去反省,反倒犹嫌不足,还要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 王公公道:“大皇子一直对德妃娘娘的死耿耿于怀,又因为德妃去世后,容家也倒了,没有依仗,所以就把一切都归咎到了舒才人身上。” 陶顔言冷笑一声:“他举起屠刀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不过从这次的事情,本宫也看出来了,他从未想过,甚至都从无怜悯之心,连个两岁多的孩子都不放过。” 贤妃犹豫道:“要不要把这件事禀报陛下,或者,禀报太后?” 就算陶皇后是皇后,但大皇子毕竟是皇子,一个继母对上继子,贤妃觉得陶皇后还是做个甩手掌柜好,免得左右不是人。 陶顔言点点头:“本宫以为,确实应该禀报太后。这样吧,常泰你去叫上梁妃,贤妃你与本宫去一趟长春宫。” 至于为什么没叫舒才人,完全就是陶顔言懒得见她。她不是还在被禁足么,就别出来烦人了。 太后没想到,大皇子又惹出这样的祸事,上一次亲手害了三皇子,害得她难过了大半年,现在又派人暗害了四公主,虽然那小姑娘的生母令她厌恶,可孩子毕竟无辜。 太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直接派了秦公公去蒙学叫回大皇子。 “太后,您还是莫要太过生气,好在这次四公主被太医救回来了,日后好好调理,说不定能恢复如初。” 陶顔言说完,看了一眼梁妃:“梁妃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你也不可能想得到,有人会暗中动了手脚。” 梁妃这两日眼睛都哭肿了,太医说四公主心肺感染,就算慢慢养,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健康了。她整日整夜睡不好,恨不得时光倒流,她那日没带四公主出门。 梁妃擦了擦眼泪,朝着陶皇后道:“都怪臣妾一时糊涂,臣妾悔不当初。” 这一年多舒才人离宫,大皇子都未对四公主动手,那就说明其实大皇子是可以不动手的。可舒才人一回来,还与自己结交,才惹得大皇子迁怒,连带着四公主也遭了殃。 梁妃恨自己脑子不清楚,怎么就偏要与那无福之人去结交呢?一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女人,一个失了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与陶皇后相抗衡?陶皇后可是多子多福受尽宠爱的有福之人啊! 大皇子被带到长春宫,一看这阵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不过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心理素质倒是硬,任凭王公公指证,他就是咬死了自己根本没有指使过王公公办任何事,可以说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了。 太后眼睛眯了眯,当初三皇子落水一事,大皇子也是这么咬死不认的。 陶顔言和贤妃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大皇子怕是要逃过这一劫了。 太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向大皇子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失望。 “王桂诬陷皇子,杖毙。小三子诬陷舒才人,杖责三十大板。大皇子贺晔……”太后看了一眼陶顔言:“皇后啊,要不你把这孩子带回去,好好教教?” 太后也是没辙了,贺家这么好的根,怎么就生出个这么歪的瓜? 陶顔言吓得差点动了胎气,她赶忙道:“太后,臣妾宫里已经养着五个孩子了,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臣妾实在吃不消了啊。况且,大公主他们三个倒还好说,都大了,又聪明,能护着自己,可那两个龙凤胎,整日就知道挼架争吃的,这要是稍不注意给投喂了什么毒饼,他们口不能言,臣妾防不胜防。” 太后心惊了一霎,想到那对萌翻人的龙凤胎,又看看心术不正的大皇子,瞬间打消了让皇后把人领回去好好教导的心。 太后又看向贤妃,贤妃教育的贺敏也乖巧可爱。 贤妃接收到太后的眼神,慌忙道:“太后,臣妾实在太忙,要帮着皇后娘娘管理宫务,照顾三公主已经是极限了。” 乖乖,谁敢要一个恶毒的皇子在身边啊,是嫌命活太长了吗? 大皇子听出皇后和贤妃对他的嫌弃,可他浑不在意,反正他是皇子,又是长子,没人能管得了他。 太后最终无法,只好自己照顾大皇子,让秦公公找了人派驻永兴宫看着,大皇子稍微有点行差踏错,就回来禀报。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拨,大皇子冷笑一声,回了书房把所有摆件都砸了个稀碎。 第679章 凶残早晚会反噬 梁妃看清楚了大皇子的真面目,心里的震惊一点都不比贤妃少。回宫之后看到卧床不起,反复咳嗽的贺倩,她就满心后悔。 因为太后专门警告过了,不允许将大皇子对四公主所做之事宣扬出去,免得危害皇家的颜面,所以梁妃也不敢对着别人诉说心中的愤怒,只好守在四公主身边哭。 “娘娘,太医说四公主并无性命之忧了,您就别再伤心了吧。”婢女在一旁劝道,梁妃的眼睛都哭肿了。 “日后舒才人那边再来邀请,就全都回绝掉,本宫以后要擦亮眼睛,绝不与这种无福之人走得太近。还有,日后防着大皇子,这孩子心术不正,早晚他的凶残会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梁妃想过报复,但是太后和皇后都太精明了,肯定会查到她身上,她还有四公主要抚养,还有亲人要照拂,最后只好歇了这个心思,没有因为大皇子而断送自己的人生。 贤妃这边回宫之后也交代了宫里人,日后一定要让贺敏离大皇子远些,虽然无冤无仇,但她也不放心让一个祸害接近三公主。 大皇子之事,陶顔言没有禀报贺临璋,因为大皇子的所有处置都是太后决定的,太后自会去说。说到底,大皇子是太后和陛下的亲人,可不是她陶顔言的,以后就当个陌生人相处便可。 明月见陶顔言去了一趟长春宫回来,明显露出疲惫,便上前给她揉肩按摩,放松放松。 “这大皇子的心性估计是改不回来了,若是这次四公主也遭了毒手,岂不是在他手上折了两个皇嗣?真是想想都后怕。”明月已经听清风私下说了这次四公主落水是大皇子的手笔,心中实在后怕。 陶顔言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虽然太后三令五申不得外传,但是当时贤妃和梁妃都在,宫里有子嗣的嫔妃加上我就三个,我们以后各自把孩子护住就行,应该不会再给大皇子钻空子了。” 明月点点头:“奴婢一会儿再跟几位小主子身边伺候的人交代清楚,日后万不可让大皇子近身。” 陶顔言笑笑:“太后派人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监视之下,放心吧。对了,明日是不是稳婆就要进宫了?你把住处安排好,提前熟悉熟悉,把我之前教你们的消毒和接生的步骤再练一练,虽然我之前生过,但这次我还是有点怕。” 生孩子不光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悦,还有无法言说的疼痛和畏惧,陶顔言之前生双子昏迷了好几日,她对这次生二胎心怀忧虑。 明月赶忙应下,又说了好些繁琐的小事,转移陶顔言的注意力。 太后这边,直接派了秦公公走了一趟勤政殿,把大皇子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皇帝。 “陛下,太后的意思是,大皇子还有教导的希望,幸而这次四公主并无性命之忧,所以请陛下放大皇子一马。” 秦公公看着皇帝漆黑的脸色,把太后的意思转达了。 半晌,贺临璋才道:“朕明白太后的苦心,日后朕也会留意大皇子的。”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歪了,歪得根本没得救。 入夜,贺临璋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了长乐宫,陶顔言早已睡下,她如今因为肚子太大,都无法躺平,一躺平便觉得腹部压得她喘不过气,所以她是后背靠着被子睡的。 贺临璋洗漱好之后蹑手蹑脚的上了榻,轻轻将陶顔言搂住,避免压到她的肚子。 陶顔言呼吸均匀,睡眠质量倒是挺好,并没有被贺临璋吵醒。 翌日一大早,小锦安就起床要去蒙学,贺临璋要上朝,父子两个坐在桌前享用早膳。 小锦安还有几分没睡醒,闭着眼睛吃着馄饨,两口一个,嚼嚼嚼嚼,吃的很慢。 看着他迷迷糊糊的小样,贺临璋又夹了一个鸡蛋放进他碗里。 “父皇近日很忙,没空问你的功课,最近在蒙学学的怎么样?” 小锦安现在是在蒙学的神童班上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父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小锦安嗷呜一口吃下鸡蛋,含糊不清道。 贺临璋失笑:“当然是真话,朕可不喜欢听假话。” 小锦安于是道:“父皇,儿臣觉得在蒙学已经没什么好学的了,就连下学期,下下学期的功课,儿臣都已经学完了,不知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书院能让儿臣去读呢?” 贺临璋是听夫子回禀过的,说锦安一直很好学,虽然年纪小,可他现在与那些十七八岁的学子相比,除了经验少一点之外,学问这一块真的差不多。 “你现在入读的是蒙学,如果你觉得学有余力,那不如走个后门,直接进入国子监吧,跟那些全国优秀的学子在一起,或许你可以学到更多。” 小锦安的眼神一亮:“好哒好哒,儿臣一定会努力,不让父皇失望的。” 不过贺临璋又想到一个问题,小锦安的陪读,都是两个五品官家的庶子,他们的成绩可比不上锦安,贸然让那两个孩子跟着进国子监,其实是拔苗助长,对两个孩子的课业无益。 小锦安也想到了这点,率先道:“父皇,儿臣想独自入学,魏严和李斌就不用陪儿臣了,儿臣生活技能满分,可以照顾自己。” 贺临璋赞赏的看他一眼,这个儿子从民间认回来,比养在宫里的孩子能吃苦,也更上进,他十分欣慰。 “好,不过国子监要通过测试才能进,朕虽然可以帮你要个走后门的名额,但是最终能不能进,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你准备准备,这段日子让夫子们给你补习一下,等朕的消息。”贺临璋不会直接将饼喂到孩子的嘴里,孩子要吃到饼,还得经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可不劳而获。 他坚信,只有经过自己努力得到的成就,才更有成就感。 小锦安忙不迭点头,浑身充满了动力,又哼哧哼哧吃了几个馄饨,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才跟着伺候的宫人出了门。 第680章 雪阻战事 离陶顔言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贺临璋一边忙着前朝的事,一边担心陶顔言,再加上天寒地冻,到底还是病了一场。 这个节骨眼上受了风寒,贺临璋懊恼不已,为了不让孩子们和陶顔言过了病气,他苦哈哈的把自己关在勤政殿整整五日,一面都没有见他们。 不过长乐宫的消息是每日来送两次的,上午一次,傍晚一次,把陶皇后这一日吃了什么,吃的香不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全都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贺临璋就算见不到人,这消息也是畅通无阻的。 长乐宫里,刘太医给陶顔言请了平安脉,眉宇间有些凝重:“娘娘,胎儿已经入盆了,随时可能生,您这段日子哪里都别去了,千万要注意脚下,可别滑倒了。” 陶顔言自然知道,她现在的活动范围只在室内,雪地里是一步都不会踏足的。 几个孩子除了上学的锦安,都撒欢一样跑到院子里玩,两个龙凤胎穿着陶顔言给她们设计的连体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其他都包的严严实实,就像两只肥嘟嘟的小企鹅一样,在雪地里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可爱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边境怎么样了?雪下这么大,大军这仗打的很辛苦吧。”陶顔言望着依然在不停落雪的老天,低声道。 明月给她披上一件披风,边缘用的是上好的红狐的皮毛围了一圈,看上去火红火红的,又高贵又暖和。 “奴婢听李总管说,前两日又运了一批粮食出京,估计这仗还有得打。” 边境的战事因为暴雪,陷入了困局。 好在朝廷送来的粮草还算充足,大周的将士们不至于饿死。 顾忆写好一封军报,又写了一份家书,连同两张狐狸皮一起让送信的官差争取在年节前送到京城。官差看着外面如鹅毛般飘落的大雪,只好咬紧牙关立下军令状:“将军放心,就算是爬,我也会在年节前将信送到。” 外面正在发放朝廷送来的冬衣,这几年不像前几年了,前几年陛下刚登基不久,国库因为内乱根本攒不下什么银子,所以每年的冬衣都少的可怜,只有一部分人能领到。 这几年国库日渐丰盈,不光军饷不再拖欠,粮草也不间断供应,就连冬衣都能及时送到,免去了军营士兵冻死饿死的情况。 顾忆之前收到了朝廷建议官兵就地垦植的命令,他调拨了一批年岁比较大,上战场比较吃力,或者有点残疾的士兵去耕种、养猪养鸡,两个多月下来,倒是有点起色。粮食不太好种,也需要时间种,可种些蔬菜,养点鸡和猪还是很见效果的。 军营的伙食得到改善,士兵们战斗的士气大增,已经做好了长期跟燕国耗下去的准备。 一个小兵拿着一套厚厚的冬衣进来,递给了顾忆:“顾将军,这是给您的冬衣,这次的冬衣特别好,这布料比之前的厚实多了,耐造,不易磨损。” 顾忆接过冬衣摩挲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比较厚实的面料,他很满意,又问了几句发放情况,得知数量很足,人人都能领到之后,他才放心把新衣裳穿上,换下了之前已经穿了一个多月的沾着血污的棉袄。 “我给您拿去洗洗,放火堆旁几天就能烤干了。”小兵收起顾忆换下的衣裳,抱着出去。 这时候段将军进来,哈着手取暖,嗓门很大道:“顾贤侄,来来来,咱们商量下后续的作战计划。” 没过多久,换上新冬衣的其他几位副将也陆陆续续进了顾忆的帐篷,围站在舆图前讨论。 “要我说,咱们干脆来个突袭,趁着雪天直闯燕军大营,抓了他们主将,一锅端了得了。” “可雪天路滑,士兵们吃不消,马也受不住。” “他们的粮草不多了,大雪封山,粮食运不过来,也许不用我们出兵,他们就会被活活饿死。” “可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寒地冻的,咱们的将士也受不了。再说了,他们没有粮草,但他们有座山倚靠,山中说不定能随时猎到猎物,饿不死他们。” 提到山,顾忆眼神暗了暗,看向了燕云山。 宁远侯离京之后固定给他写信,最近的一次提到了燕云山,他在信中说,让顾忆最好速战速决,将大军推进几十里,占了燕云山。 宁远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座山,所以这座燕云山究竟有什么重要性,让他要特意提起? 再看看燕国大军屯军的位置,顾忆眯了眯眼睛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我带一批人从山上绕过去,绕到燕军的背后,咱们来个前后包抄,合力将他们狙杀。” 段将军眉头紧紧皱起,观察了一会儿才道:“顾将军的想法是好,从后面阻断他们的后路,再从正面硬打,可山路湿滑,真的上得去吗?” 顾忆眼神坚定:“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行。” 副将李平道:“将军,还是末将领人马过去吧,您是军中主帅,不能冒险。” 几个副将争论不休,最后顾忆压下他们的争吵,道:“我年纪最轻,体力好,还是我带人去,军中一切事务自有段将军做主。咱们约定,以三日为期,你们看我信号,狼烟一起,迅速出兵。” 段将军只好拍了拍顾忆的胳膊:“你一路小心,带足干粮,三日后,决战!” 顾忆没有拖延,当日就选了五百精兵,带着粮食,连夜就进了山。 因为下雪的缘故,晚上雪白一片,也并不是太黑,不过山路确实比平地还要滑,这几百人吃了许多苦头。 雪水打湿了衣裳,头发都被水汽弄得湿漉漉一片,粘在头皮上,汗水混合着水汽从脸颊流下,说不出的狼狈。 几百人深一脚浅一脚,默默穿梭在山林中。 段将军这边也整装待发,吩咐伙夫营杀猪宰羊炖鸡,让大军好好吃了三天饱饭。 饭吃饱,才有力气上阵杀敌。 第三日的下午,烽火台上的哨兵看见燕军屯兵的方向冒起红烟,又冒起黄烟,再冒起绿烟,终于敲响了进军的战鼓。 段将军一声号令,只留了三千人驻守军营,便带着几万大军直奔燕军大营。 能不能一举结束拖延了近半年的战事,全在这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