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当身自簪缨》 第一章 并州参军1 叶三总觉得新来的沈参军,十分与众不同。 具体哪里与众不同,他思考了半个月,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像个参军。 “像个当大官儿咧。” 叶三抓耳挠腮地跟新来的同僚比划,“你看另几个参军,衣裳多少带点儿皱,要不就哪儿哪儿是油点子墨点子,沈参军?没有!干干净净!那精气神吧,那个气派!唉,像郡守!” 郡守,也就是刺史,是他们这儿顶了天的大官了,叶三这句评价,不可谓不高。 陈七今天才到刺史衙门报到,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沈参军,难免就有些不信,“真滴假滴?别就是长得俊点儿吧!” “你要说俊也是俊,但肯定吧不止这么回事…”叶三一边絮叨,一边领着陈七转过一道弯,他忽然眼睛一亮,往前头一指,“嘿!说谁来谁,你自己瞧!” 陈七顺着叶三指的方向就是那么一望—— 前头长廊里正转出两个人来。走在前头的有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魁梧,叶三口中的沈参军才二十郎当岁,这肯定就不是了。缀后一点儿的才是个年轻人,正把前头那位汉子从长廊里送出来,一直到门前止步,作了个揖。 后头这位送客的想必就是沈参军无疑。一看之下,确实打眼。他虽然身量只是中等,但胜在骨肉匀称,清荡荡的扁身胚,腰挺、背直、肩正,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脸,却连陈七都能从他一举一动里感受到三分气度。 比起他给人的不凡印象,他那一身衣着倒是平平,一领青色官袍,绣着云雁,典型的低阶文官打扮。原本是暗淡不起眼的装束,但眼下穿在了他的身上,还真就是… 与众不同。 这位与众不同的沈参军有礼有节地送了客,一转身就看见了叶三和陈七,虽不相熟,却还是周到地冲他们点了点头,旋即步履徐徐地转回廊里去了。 叶三和陈七面面相觑,在叶三露出兴奋目光之前,陈七抢先辩驳道:“他就是长得俊了点儿,完事儿那衣服干净点儿…” 他二人后续低声的争论,沈参军是没听着了。他走到廊中无人处,从袖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摊开,足有一尺多长,密密麻麻的抄满了书,他边走边看,逐字逐句地记背。 午后燥暖的秋阳,被廊上挂的竹帘子滤成金灿灿的隙,印得青衣斑驳,指尖纸上也浮光泛跃。 沈参军。这个被衙门中人津津乐道的年轻人,在这一片明暗交汇里抬了抬眼。 她叫苏令瑜,今年二十一岁。 以前是良籍,后来是贱籍,前不久变成了逃奴,现在又成了刺史府里的小官。 只不过,她如今对外叫沈青潭,从淮南道来,明经及第,补任并州参军,刚刚到任两个月。身份什么的倒都不是假的,只不过不是她的。 苏令瑜本是长安商户之女,家中世代以烧贩琉璃为生,适逢上元年间天皇营建洛阳城,苏父为图兴振家业,倾尽家财搭上了这条大船,为洛阳城中末等宫院烧制苏氏琉璃瓦。后来么,倒也如愿了。不过只如愿了一半。 彼时司农少卿韦弘机奉天皇之命营建洛阳城,斥资甚巨,虽将洛阳宫苑修建得美如仙府,却也不可避免地在朝野间引起非议。苏令瑜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在流言四起的时候,朝廷是有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的。个中运筹,她亦无从得知,只是隐约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像是为映照她的预感,忽然有一日,父亲到了晚归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出现,紧接着就是官兵上门把苏家里外财物查抄干净,一应男丁女眷竟然全数收押没为贱籍,发往他乡为奴。 泼天的大祸。可苏令瑜甚至连父亲究竟犯了什么法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被塞进了贩船,连再见父亲一面的要求都无人来听。她当然是不可能莫名其妙认栽的,便在行船途中寻准时机,打伤了看守她的人,趁夜渡水逃了出来,此后阴差阳错,也就有了这番遭际。 苏令瑜想起种种往事,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叫廊外的光扑了扑,更显面容清癯,血色也几乎没有,像是过分瘦弱又才生过一场病。 她服的药能让声音逼近男人,只是多少对身体有些影响,苏令瑜却感谢它的影响,因为在这种略显病态的消瘦之下,她原本稚弱的轮廓褪了一圈,便少了几分女气 女扮男装,李代桃僵,苏令瑜是不折不扣的冒牌货,她不得不在伪装上多付出一些代价,先扮得足够像一个男人,再尽快把明经科考试内容熟记于心,并使言行举止无不符合读书人的形象。她在一切事上始终谨小慎微,半分差错不露,只求别被拆穿得太早。 如此费心费力,首要目的当然就是自保。冒任朝廷命官,罪名非同小可,她要是倒霉催的被人发现了,新罪旧案两厢叠加,她这条命就交代给朝廷了。 其次,则是她对这条阴差阳错踏入的仕途,尚存有几分野望,有心要走得高一些,查清苏氏琉璃案,扭转自己为人鱼肉的命运。虽然其中要担的风险不可估量,但,总比为奴为婢要好一些。 最后么… 苏令瑜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真正的沈青潭死前,曾紧攥过她这只左手。 当时的他,已只剩下一口气了,文弱的书生,回光返照一般地死死看着苏令瑜,要她对着皇天后土起誓,拿去他的身份,给他报仇雪恨。 苏令瑜发了毒誓,当然要说到做到。在给沈青潭报仇之前,这官身还不能丢。 虽然只是个比平头百姓高不了多少的芝麻官。 …好了。她只容忍自己想到这儿,很快收了心,又从速看了几行字就把笔记纸收了起来——迎面有脚步声。 等离得近了,苏令瑜一看,是她上司,并州刺史张田衷。苏令瑜往旁里退开一步恭恭敬敬作揖,称呼一声使君,缀后跟上,把方才送走的那位县丞所交代的事一一禀明。 “是,还是为了交城丢了军马的事,请使君示下。” 第二章 并州参军2 才短短两个月,张田衷就对这个新下属越看越满意了。办事利落,礼数周全,更重要的是——“会做人”。每回让他去打交道的,不论官高官低,个个都能服帖满意。只可惜,背景差了点,家里头没人脉,身家也薄,又是个明经科考上来的,能当上参军已是祖坟冒青烟,今后若是没点机缘,想再往高了升也难。 张田衷的爱才之心还不足以让他帮个没什么关系的下属谋求升迁机缘,他最好苏令瑜永远别升,就在他手底下老实待着,多为他办点事,多让他省点心。这不,又有麻烦活来了。刚才让苏令瑜送走的就是交城县的县丞。 “青潭啊。”张田衷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你呢,资历浅,本来军马失窃这种要案,你是没资格参与。但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既有本事又要上进的年轻人…” 他长篇大论说了一通,苏令瑜左耳进右耳出。她当然知道张田衷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交城失马案总也查不明白,他这个刺史又不能撂开手不管,所以就得临时点一个小卒子去顶包。她一个刺史衙门里微末的参军,还是文职,到场无非是和和稀泥,和得好了把锅甩出去,和不好了就自己倒点小霉。事不大,就是麻烦。 张田衷是这么琢磨着,但苏令瑜可不这么想。对这桩失马案的办法,她是另有打算的。 毕竟在一切风波发生之前,苏令瑜可是出身商户,从会吃饭起就看着父亲应酬往来,早就耳濡目染出识人的本事。她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千里马,但至少能确认张田衷绝非伯乐。 她如今这个官位,正八品下,说是官,其实就是个叫起来好听的书吏,若是一辈子在这刺史府里窝着,别说逆天改命,她连沈青潭托付的事都够呛能办了。 苏令瑜在袖下拈着手指——她一贯来的动作,专在琢磨事算计人的时候用。 她需要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她想。 失马案,失的是供给朝廷的军马,因为数目很小,交城那边也说可能是走失的,属于每年正常的损耗之内,只是由于蹊跷了些才报到了刺史衙门。但这毕竟是和朝廷有关的事,而且是和军用有关的事,那处理起来就可轻可重了。或许,可以由着她做些文章。 苏令瑜念头微动,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恰好此时张田衷的饼也画完了,确确实实就是把事儿甩手给苏令瑜的意思。苏令瑜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又道:“承蒙使君抬爱,青潭自知初来乍到,人事尚不分明,颇有几分惶惶,不得不再麻烦使君,拨两个人与我用。” 刺史衙门里最不缺的就是没用的人,张田衷大手一挥,“你随便挑!” 苏令瑜道声谢,回头就去翻起了名录琢磨。她指头搭在自己下巴上摩挲两下,目光从名录密匝匝的字上扫过——没一个熟的,简直白看。 她这么想着,就着意看了看末尾的两个名字,一个眼熟,人不错,看起来心眼不多而且和善。 还有一个,今天才刚来,簇新簇新的,在刺史府应该还什么脉络都没有。 苏令瑜琢磨了片刻,便点了这两个名字。 “叶三,陈皮。” 巧了不是? 陈皮,就是陈七。老百姓家常称排行,图个方便,叶三的名字也由此来,但通过吏考以后通常会取个像样些的名字。陈皮这名字倒确实像个现起的。 “我本来就叫陈皮,我爹是开药材铺的,陈皮那是味药材,你懂个屁。” 面对叶三对他本名的随口嘲笑,陈皮微恼,辩驳如是。苏令瑜在旁静听,马蹄在路面踏出的声音很利落。叶三和陈皮不论资历深浅,都是并州本土人士,他们笑骂漫谈之间,苏令瑜总能获得一些信息,横竖路程不急,苏令瑜干脆放慢脚程,多给他们一些说话的心情和时间。 晋阳与交城相距不过百里,哪怕刻意放慢些速度,以他们坐骑的脚程,也至多不过三日就能赶到。苏令瑜琢磨着路程,今日歇一宿,左不过明日晌午就能到交城了。利用这一路上的空闲,她已将失马案的报案文书熟记于心,今夜只要再琢磨琢磨个中细节,明日应该就能顺利应对。 这一路上没有短程官驿,薄暮时分,一行三人在民店落脚。苏令瑜下马抖了抖袍子上的黄尘,把马交给店家牵去喂草。叶三把马缰递给店家前先摸了摸他那匹马的马鬃,感叹道:“不愧是军马,骑着真稳当,跑得又快还听话,比驴子好多咧,在刺史衙门办差真好!” 陈皮冷笑:“天天抄你那文书,就给你个马骑也不是送你,还真好,可把你给贱得。” 他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掐巴起来,苏令瑜却敏锐地从叶三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件事,她在两人吵嘴之余插了一句问:“我们的马也是军马吗?” “是啊!虽然也不完全是。” 提及这些衙门里的章程,可就到了叶三的天下,他立时滔滔不绝地给苏令瑜解释起来, “朝廷用的军马,有一大半儿是交城进贡的,但交城每年驯那么多马,总有几十上百匹的临到了了发现不合格,像是个子不够、肉长得不结实、驯不好或者受了伤什么的,那就索性退下来给官廨用。其他地方的廨院未必有,但我们晋阳是并州治所,大小官廨但凡是要用马的地方,用的都是交城退下来的军马,咱们刺史府用的更是好中好,比方说参军你那匹马,它要是个头再高上那么一点点儿,肯定就是今年进贡的军马了。” 原来如此。 苏令瑜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看自己那匹马,店家还没有牵走。骨重肉厚,皮毛水亮,一路上也确实是稳健敏捷,十分有军马的样子。 她又回忆一番路上这三匹马的表现,她的马术也不过是堪堪学会,识马更是不多,不能判断这三匹马的素质是否算得上乘,但这两天的时间,她从没见马受惊过。 如果刺史府的马在这样长途奔波的路上都不会受惊,那么更加训练有素的合格军马如何会在牧放的路上受惊离群呢? 她掩在袖下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拈了一下。 或许这桩案子并不需要她多动手脚,本身就大有文章。 第三章 交城失马1 虽是想到了这节,她表面上仍是声色不露,当下只点了点头便带叶三和陈皮进店用饭休息。苏令瑜落座后先同伙计点好饭菜,而后想了想,又数出钱来要了一角酒。这叫叶三和陈皮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由于不是在官驿歇脚,三人食宿所需是不能由刺史府全数承担的,酒水这类非必要的佐物必须要自掏腰包。如今粮食贵,一斗米就要两三百钱下不来,粮食酿的酒价格更是水涨船高。苏令瑜一个刚干了两个月的录事参军,月俸本来就薄,看着又不是家中殷实的样子,掏钱买酒真是出乎他二人意料之外。 等酒热好上桌后,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苏令瑜把酒推到了他二人面前,道:“我不饮酒,你们两个分了吃吧。” “这酒那么贵,哪里好意思?”叶三一边说一边已经食指大动地分起了酒,间隙不忘继续道:“参军花了多少,我们两个付!” 这话倒不是虚客气,他们两个虽是书吏,月俸比苏令瑜还不如,现在在苏令瑜手下也是该一应食宿花销都由上司付理,但他俩到底都是毛三十的人了,确实不好意思让苏令瑜这样一个小年轻请酒喝。 苏令瑜却道:“无妨,这是我该请你们的。此次的差事颇为麻烦,若不是被我挑中,你们本不必蹚这趟浑水。这餐酒聊表谢意,明日赴抵交城,我们三个还需同心一力,争取早日结案告差。” 她这番话没太多技巧,诚意为上,措辞熨帖,叶三和陈皮再次对视一眼,彼此都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使君会把交城的差事委任给这么个新来的参军。他们两个,没准也是跟对上司了。 酒足饭饱,三人凑合睡了一觉,次日黎明起行赶赴交城。当地衙门的书吏潦草接待了他们,安排了住处就走人了,从头到尾没提半句案子相关。陈皮颇为不服气,“这都什么态度?我们好歹也是刺史府的人。” “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叶三冷笑一声,“你没看使君也不管这事?只派了沈参军来,意思就是这桩案子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咱们就是来接洽接洽文书的,说得难听点,跟个送信的有什么区别?人家自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最该为此事不悦的苏令瑜却从头到尾没发表什么意见,她甚至在送走书吏后就压根没说过话,只是略低着头,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陈皮不由得问道:“参军,你说句话啊!” 他到底是资历浅,性格又冲,叶三还只是嘴上不满几句,他就已经完全压不住性子了。而苏令瑜似乎短暂地走了个神,被他一喊,“啊?”了一声抬头,目光从陈皮脸上看到叶三脸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俩刚才在说什么,又把头低回去琢磨了会儿,道:“咱们现在是不是没什么事干?” 陈皮眉头拧得跟个什么似的,“你看刚才那个人,话也不说清楚就走,显然就是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叶三打圆场道:“你别急眼,别这么对参军说话。” 苏令瑜却对陈皮的态度浑不在意,直等她脚尖前那片泥地快被她看出了花来,苏令瑜才道:“那这么着,我们出去逛逛吧。” “逛逛?”陈皮大惑不解,“上哪儿逛?差事也没交接上,监牧的面也没见着,咱们还能出去逛逛?” 叶三这回没说话,这个提议确实连他也感到纳闷,总不会真是要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吧?这会儿市集也都散了啊! 苏令瑜摸了摸下巴,“去养马的地方逛逛,嗯…时间够的话,再去牧马人家里逛逛。” “……” 叶三最先反应过来,音调拖得长长地“哦”了一声,陈皮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也意识到苏令瑜是要干什么了,他顿时有几分兴奋却也显而易见地茫然,“参军,你想访案?也是,他们既然这个态度,那咱们就自己去访,文书我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话当然是气话,如果上头对这起失马案的处理已经达成了共识,那结案文书要如何写是轮不到他们管的,包括访案这事也是完全轮不到苏令瑜做,可她向来有些头铁的能耐,当初连把看守打晕跳河当逃奴的事都做得出来,访案再不规矩,能比当逃奴更不规矩吗? 苏令瑜点了点头,“先去看看。” 做了再说,不多想。 交城衙门的吏员确实被上司知会过,不用太在意晋阳来的人,他们自己把文书写好了交过去让晋阳来的参军拿走就行。 衙门里接洽文书的书吏事多钱少,又屈居人下,常常怨气深重,巴不得来的都是不受待见的人,上头既已发了话,他们自然也就不把苏令瑜一行人当盘菜,正眼都不带多给一个的,随便苏令瑜去哪儿去干嘛。 这么一来倒大大方便了她。苏令瑜在住所安置好行李,就带着叶三陈皮出了门。叶三带上报案文书,陈皮带上笔墨纸砚,苏令瑜带上脑子。一行三个先往马场去。 交城驯养军马的马场和放牧的草场相隔二十里,马场在山下,草场在山上。苏令瑜想先看看军马到底什么样。 “我们刚从晋阳来,对交城军马早有慕闻,如今左右无事,来看一看今年的军马,也算长长见识。” 苏令瑜笑眯眯的,简直是两副面孔。 既然不是给他多找事的,驯马人倒也很乐意接待这些小官,一方面亮亮自己驯马的本事,另一方面也多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十分大方地把三人让了进去,马粪味扑面而来,远远的就已能听到马嘶声。 马吃草,粪味没那么难闻,叶三和陈皮家里都种地,这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异口同声:“我去,比牛粪香。” “……” 苏令瑜说不出话,摇摇头,跟着驯马人往里走。驯马人哈哈一笑,“咱们交城的草场是数一数二的,喂军马的草料精挑细选,吃得比人还干净,自家耕地的老牛肯定没法比。” 草料。 苏令瑜又记住了一个细节。 军马除了每日放牧到草场吃草外,还会额外喂食处理过的草料。那有没有可能是草料出现了问题? 只是草料和马匹受惊之间的联系实在薄弱,缺少线索,她旋即就把这个想法搁了下去。这时也已到马厩近前,一厩六匹马,皆是膘肥体壮,神姿昂扬,冲着三个生人喷鼻吐气的。 苏令瑜一一瞧过去,忽然眉头微动,指了指马厩深处的一匹马,“那匹马是怎么了?” 第四章 交城失马2 苏令瑜说的那匹马,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但驯马人顺着她的话头多看了两眼,立时也发觉了有地方不对劲。那匹马精神有些萎靡,双眼血丝遍布,人靠近时,它显见地焦躁。驯马人显然也摸不着头脑,他拍拍马头,“这几天太热,有点小毛病也正常,我回头给它单拎出来喂。” 这话在外行人听来没什么问题。苏令瑜笑了笑,似乎已把这事放过。她瞧了一圈,从驯马人口中套了些关于马场的事,就走了,全程跟遛弯似的。 一被送出来,苏令瑜就松口气,略偏过头瞧了叶三一眼,“记下不曾?” “记下了!”叶三福至心灵,把他揣在袖子里的小本本一翻,刚才苏令瑜问出来的那几个牧马人的住所都已被他写清楚。 根据报案文书所说,交城这边怀疑是由于牧马人监管不力导致马匹走失,手底下发生过惊马离群的三个牧马人都被解雇。然而,要弄清楚那几次失马当场发生了什么,却不会有人比这些牧马人更清楚。 苏令瑜原以为能问出些什么。然而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套话,却连走三家什么也没套着,这三户被官府解雇的人家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始终对苏令瑜怀抱警惕之心,面对询问,他们说来说去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 苏令瑜多揣了一桩心事回去,眉头不由自主地皱着。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回家之前,衙门里的人吩咐过什么。”叶三倒是见过这种事,“上头想平平顺顺地把案子结了,不想他们乱说话,就会这样,但具体是拿了钱还是单纯被威胁了,也不好说。” 叶三或许有些弦外之音,陈皮是听不出的,苏令瑜却琢磨到了几分。如果是拿了封口钱,那至多是交城官府不希望在事了之前弄出坊间议论来,但如果有过威胁,这件事就复杂了,其中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在发生。观他们神色,警惕之中似乎又过分的谨慎,苏令瑜偏向于后者。 毕竟苏令瑜是亮明过身份的,如果只是一家人如此防着她,还可以说是他们足够小心,但三户人家都防着她,明显是交城这边额外叮嘱过对外地衙门的人也绝对不可以松口风。失马案蹊跷,百姓不知道,官府人员往来却都清楚,如果没有存在于文书之外的事,何必要连其他衙门的人一起防? 苏令瑜心事重重回到落脚的地方,把房门一关,没头没脑地问了陈皮一句:“陈皮,你家是开药材铺的对吧。” 陈皮在来路上跟叶三扯淡,提过一句,没想到闷不吭声的苏令瑜居然记得,被问得愣了一下,很快就答:“对啊!咋了?” “那你能认草药吗。” “那当然了。”陈皮不屑,“要不是我不爱干那活,本来是要接我阿耶的班的好吧。” 得了这句准话,苏令瑜神秘兮兮地到门边左看看右看看,把房门关得更严实一些,而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草? 一把草——? 叶三瞠目结舌,陈皮大惑不解。这家伙往袖子里揣一把草带回来是干什么?! 苏令瑜把那把草在桌子上摊平,他俩才看出点苗头,“这是苜蓿?” “对。”苏令瑜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我从马场顺回来的。” 那匹有些异状的马,苏令瑜从它的食槽里偷偷抓了一把苜蓿。 叶三挠头不已,陈皮脸上挂着一副介于尴尬和嫌弃之间的神情,仔仔细细看了看那把苜蓿,先是说了一句“这就是普通的苜蓿啊”,接着又闻了闻,这一闻却闻出不对来,他把茎叶搓碎,倒了杯水浸进去,等清水略微变色,他肯定道:“这苜蓿浸过药。” 这在苏令瑜意料之中,她没什么反应,只有叶三震惊了一下:“浸药?” “对,就是在还新鲜的时候用药水潦一下,炮制药材也偶尔会用到这办法,我刚会走路就会帮我阿耶浸药了,错不了。但我认不出来它浸的是什么。” 苏令瑜若有所思,“没关系,不用认出来,直接试。” “试?直接找一匹马试试吗?”陈皮把桌上剩下的苜蓿抓起来,连一握都不够,“这么点只怕不够吧,哪怕找一匹小马驹,也不一定见效。” 在他发出疑问的时候,苏令瑜已经把那一小撮苜蓿接了过去,团巴团巴,吃了。 “啊!”叶三和陈皮同时惊呼:“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苏令瑜抿了抿唇,嚼也没嚼几下就抻着脖子咽了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试药呗。” 人和马一样是血肉温暖用肺吐息的东西,对马起效的药多半也会对人起效,但人又比马脆弱得多,在马身上不够剂量的药,在人身上说不定刚刚好。 而且马毕竟是马,即便中了药也无法描述自己的感觉,只能靠人去努力观察。苏令瑜想知道这药准确的功效,喂马哪有喂自己来得清楚? 她这思路却把叶三和陈皮吓坏了,陈皮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倒是叶三接受能力强一些,对苏令瑜竖了个大拇哥,就拉着陈皮到一边儿坐着去了。他俩预备今天一天就这么守着苏令瑜,以防她死了。 未免削弱本就不多的药效,苏令瑜接下来的半天水米不进,也不动,就拿了本书看,等看到一多半的时候,浸泡在苜蓿里的不明药物逐渐起了作用。 眼见着苏令瑜的脸色不对,叶三和陈皮略为紧张,慢慢站了起来。 苏令瑜的感受确实不大好,那玩意烧胃,像一条火舌要从喉管里钻出来,但偏偏还在她忍耐的范围之内,她熬了一会儿,开始耳鸣。一种连贯双耳的嗡鸣在她脑中炸响。苏令瑜这下是真难受了。 “参军,你咋样?” “参军,你还行不?” “参军、参军?” …… 苏令瑜被药得脑子发昏了,分辨不出到底是叶三在说话还是陈皮在说话,但稀奇的是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听清楚声音。她使劲眨了眨眼睛,一片昏黑,跟要瞎了似的。 不过马没瞎,她应该也不会。 抱着这种几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乐观想法,苏令瑜冲他们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熬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掌灯时分,药效退了,只留下一身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具体是怎么个不舒服法?”叶三捧着碗粥,陈皮捧着碗馍,愁眉苦脸地问。 苏令瑜先喝了口水,“像被坊间故事里的妖精吸了阳气。” 浑身没劲,还倒胃口。 第五章 交城失马3 “怪不得那匹马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要是天天吃的饭里有这玩意,我早死了。”苏令瑜几乎咬牙切齿地喝了一整碗水,开始勉强自己吃饭。这马场果然有问题,这交城衙门更是有大问题! “参军,咱们接下来咋办?”叶三看着苏令瑜喝粥,小心翼翼地问。军马被投毒这种事,他没碰到过,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件大事。 苏令瑜把粥碗两口喝空放回去,言简意赅:“见监牧。” 他们已经抵达交城一整天,该为此事负责的监牧始终没有露面,苏令瑜人微言轻,原本并没有资格非见监牧不可,但如今给她拿到了实在的把柄,露不露面就不由得他说了算了。 苏令瑜狠狠把馍掰成了两半。 次日一早,交城的文书办好了,仍旧是负责接待的那个年长书吏送过来,他照旧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想着早点打发走这拨人早点少一桩事。然而,这回苏令瑜不复先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小官样了,她单手捏起那份结案文书,拎起来抖了抖,吹一口气。 书吏:? 这什么意思? “文书我不收,你们的案子结不了。”苏令瑜把这张轻飘飘的纸撂了回去,负手转过身,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踱步,“案情存疑,审理糊涂,我若点了头,那就是渎职。请叫张监牧匀出时间来,今日之内我要见到他,否则我便回晋阳,上报朝廷了。” 那书吏被气笑了,区区一个录事参军,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张监牧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他就差把“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挂在脸上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那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 苏令瑜既不急也不恼,竟还笑了笑,道:“兄台,同在衙门办事我劝你一句,上司的好处都是上司的,轮不到你我头上,但上司的错处你要是替他遮了,苦果可是得我们这些手下人帮着咽的。” 这个书吏看着怎么也有三十七八了,苏令瑜用的沈青潭身份,也不过二十五六,她本人看起来更是只有二十出头。真他奶奶的是后生劝老生,书吏没跳脚都是够有谱的了。然而他下意识地把苏令瑜这话过了脑,多年老狐狸立刻从中抿出了点不对味。恰巧此时苏令瑜又自顾自把那话头接上了,“交城每年养的马有多少,供给朝廷的又是多少?如今天后娘娘对武备分外看重,若是知道留在交城的马匹数量不明不白,你说这事是大是小呢?” 叶三在旁添油加醋:“欸呦,这可是军马。” 这可是军马。 那书吏不说话了,低头把文书理理整齐,一声不吭地走了。左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有人通传进来,张监牧同意见了。苏令瑜瞧着来传信的人,八风不动坐在堂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就不过去了。” 对方尚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苏令瑜的手指搭在椅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那种浅淡的笑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让张监牧来见我吧。” “什、什么?”传话的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让张监牧来这里见你?” 苏令瑜微微颔首,表示他没听错。 她当然不能巴巴地过去,不然跟捧文书讨商量的有什么区别,她不管交城和晋阳两方的人达成了什么共识,如今明面上她是交城派来处理结案的人,奉行监察职权,如今发现了案子有不对的地方,就有权让负责的人来跟她说明。兴师问罪得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如今谁主动上门,谁就弱一份声势。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招太狂了,那位张监牧但凡耐性差些,她就得玩砸。只不过她有恃无恐,张监牧要是不来,她就真敢回晋阳,横竖是为难上司,为难交城的和为难晋阳的没什么区别。 总之,如今给她咬住了这块肉,就别指望她松口。 传话的人虽然不懂这个小官脑子是哪里坏掉了,但苏令瑜那泰然自若的样子却把他唬了唬,叫他顶着一脑袋糊涂账晕头转向地回去了。别说是他,连叶三和陈皮都没料到苏令瑜会来这么一出,他俩面面相觑,彼此都很茫然,等到传话的人走了,陈皮才问道:“参军,张监牧会来吗?” 各州监牧通常是从六品下,但畜牧要州和交城这样马政重州,监牧的品级会高一些,职权也更为有力。交城的监牧光说品级就是从五品下,压了苏令瑜不知道几头,她居然敢对监牧这么无礼?叶三这样的老油条都替她捏把汗。 反观苏令瑜,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似的,一派老神在在的样子等着,居然也真的给她等来了。 张监牧,亲自来见她。 当然了,脸色不太好。苏令瑜的脸色可就好多了,她笑吟吟起身一拜,把这个老大不高兴的人物让进门内。 “劳烦张监牧亲自跑一趟,只是监牧那儿人多耳杂,青潭要说的事不便为太多人知道。” 苏令瑜可以是个官场菜鸟,但能当上监牧的人肯定不能是。她这话一说,张监牧再不高兴,表面上也得体现几分谅解,苏令瑜待会儿说的如果是不痛不痒的事,他有得是办法收拾她,但如果真是什么大事,他也有周旋的余地。 只不过,毕竟是被个芝麻小官使唤了,他口头上多少还是要敲打两句。 “我倒是不知道,晋阳的录事参军还会查案。” 他过来之前,是听手下人把苏令瑜的话都说了一遍的,自然知道苏令瑜要和他说的是失马案的事。录事参军,录事录事,听名字就知道是跟笔墨纸砚打交道的,无论是查案还是审查卷宗,都并非苏令瑜的本职。配合上那略带嘲讽的语气,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你一个小小的录事参军在我这儿装什么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能来,完全是因为担心苏令瑜真把这事捅到天后娘娘面前。那位娘娘阴晴之不定,手段之雷霆…他上有老下有小的,真不敢跟个毛头小子赌命。 苏令瑜只是笑了笑,完全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似的,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张监牧落座,她自觉到下首坐下,摆摆手示意叶三和陈皮到一边去,她笑吟吟看着张监牧,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位进门后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的大官差点跪了。 “张监牧,我看你这交城马政,怕是被敌国细作侵染已久了。” 第六章 走一步1 她这话拿出来能吓死任何一个地方官,张监牧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话不能乱说!”他那陡然拔高的音调,多少有几分露怯了。 “没有确凿的根据我是不会说这话的。张监牧,你要庆幸你今天决定了来见我,否则最迟不过七日,长安就会知道你监守自盗且玩忽职守了。” 回复的时候,她眼神和语气都一分一分冷下去,等说到“监守自盗”四个字,她已全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也堪称讥诮。不要说是正被她盯着的张监牧,陈皮在旁看着都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他总算有些认可叶三先前说的话了,沈参军确实有当大官的样。 至少这副寒气森森的质问架势,确实不像小官能有的。 张监牧更是被苏令瑜盯得汗毛倒竖。 假设他行得端坐得正,或许苏令瑜并不能唬住他,至少此刻也能保持长官的威严。 可偏偏他确实做贼心虚啊……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劲来了:被发现了又怎样?他沈青潭区区一个八品参军,胳膊拧不过大腿,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沈参军,”他这回措辞就谨慎了一些,“哪怕你是刺史府来的人,我也必须要提醒你一句,你我身为朝廷命官,一言一行都是要担责的,饭可以乱吃,话可绝对不能乱说。我张天忠自任职交城监牧以来,不敢说有什么功绩,那对天皇天后的一片忠心确实绝无半分动摇,你来交城不过一日,什么都不了解就敢空口白牙污蔑上官,我是可以禀报府台拿你下狱的!” 苏令瑜仍盯着他看,眼神似乎松动了几分,唇角那有些瘆人的弧度却挑得高了,“张监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不妨我们现在就去交城的马市看一看,说不定能看见张监牧说的那些…离奇走失又根本找不回来的军马。哦,当然了,我说的是内行人买马的马市。” 她把“内行人”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又引起张天忠一阵心惊肉跳。 苏令瑜之所以敢如此猜测,主要基于三点。 首先,交城给出的答复本就含糊其辞,这地界养马的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官府的军马丢了,怎么可能找不回来?如此草草结案必有猫腻。属于官府的东西找不到了,那多半就是被人私吞了。 其次,据她从驯马人口中套得的话,交城马场上下管理十分严格,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草料中投毒,专靠一人所为难以成事,必定有来自官府内部的授意。毒军马,说是敌国细作干的已经够给他张天忠面子。 最后,苏令瑜在长安时也由于家中生意,结识过权贵圈子边缘的人,知道有不为朝廷明令所容的赌马存在。“内行人”,说的就是会不择手段搜罗好马的权贵,“内行人”的马市,当然也就是马匹买卖的黑市了。长安天子脚下尚不能一以禁之,她不信交城这样的马政重州会没有玩马的权贵、没有黑马市。 苏令瑜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不过眼下看来,她是赌赢了的。 因为张天忠已经汗如雨下。 苏令瑜笑得十分泰然,“张监牧,你说呢?” 张天忠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一个小小参军面前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苏令瑜这番话不能说完全没有漏洞,倘若给他仔细琢磨的时间,未必不能想到把这事翻篇的法子,只是苏令瑜的气势和言语都过于咄咄相逼,完全不给他进一步思考的机会。 “张监牧对天皇天后的忠心,我没见过,不好说,但我要提醒张监牧一句,虽然如今坐江山的是双圣,但天下却是我大唐子民的天下,马政大事危及国防,于生民不利,沈某一日为官,就一日容不得宵小之辈如此放肆!我要俱禀公文即刻彻查此案,张监牧配合我,算得将功折罪,若是要拿我下狱,那沈某也都奉陪到底。须知玩忽职守犹可恕,沆瀣一气不可活!监牧,好自为之。” 话音甫落,苏令瑜霍然起身,拂袖而去。叶三陈皮大惊失色,连忙跟上。一出这道门去,陈皮立刻紧跟苏令瑜身后,纵然压低了声音也难掩兴奋地询问道:“沈参军,你真抓住他小辫子了?什么时候的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叶三也同有此疑问,只不过他身为衙门里的老油条,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苏令瑜拿袖子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汗,她颇有几分尴尬,拿似有似无的气恼遮盖了一下:“我虚张声势呢!” 陈皮说话的声音已经压得足够低,苏令瑜的声音比他还要低三分。陈皮兴致勃勃的笑容当场僵在了脸上,叶三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当然是虚张声势了,苏令瑜如今一无靠山撑腰,二无证据立足,顶头上司还搞不好也是此案参与者。她只要行动稍慢很快就会被卡住,搞不好就再无机会。 而她之所以甘冒如此风险也非要戳破这层窗户纸不可,完全是因为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来这次机会她是绝对不想放过,二来交城官府已经封口,以她身份暗访绝无破案可能,即便勉强周旋把结案日期一推再推也不会有半点进展。她思来想去,还不如破釜沉舟一回,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皮有些急了,“咱们手上什么准茬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我看那张天忠都要跳起来了!要给他发现你是只纸老虎,你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吗!” 叶三和陈皮都只是随行书吏,这一趟无论苏令瑜犯下什么错处,跟他们都是没关系的。可陈皮也实在是着急,他希冀看到那些目中无人的大官罪有应得,也更是不希望苏令瑜倒霉。叶三虽没说什么,但想的与陈皮也大差不差。一边是不知道藏了什么腌臜的大官,一边是对他们很是不错的参军,傻子都知道该偏心谁。 而苏令瑜能给他们的唯一答复是:“走一步看一步。” 她擦了擦不甚明显的冷汗,抬眼看前路,却是面无惧色。 如今能为她保驾护航的,就只有双圣治下较为严明的吏治了。难,却未必不成。 第七章 走一步2 以苏令瑜如今的职权,在没有长官委任的情况下,办案可谓是寸步难行。她要在张天忠回过味来之前,再找一个能唬住他的东西。 “叶三,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啥?”叶三茫然。苏令瑜笑了笑,“张监牧的名字。” 张天忠。 叶三就知道她在问什么了,听苏令瑜格外提起,陈皮就也转移了注意,他挠挠头,“这名字跟咱们使君有点儿像,张田衷像晋阳话的张天忠。” 这话把另外两人一起逗笑,叶三直接道:“你这话说反了,怎么是使君像他,是他像使君。同姓不同宗,当年为了巴结使君硬是把名字都改了,才能在交城上任。他老家好像也跟使君是一个地方的,离并州特别近,照理来说新官上任肯定要往远了派,使君都是当了多少年官才调到晋阳的呢。” 在衙门里的公务,绝大多数时候是很无聊的,像是叶三陈皮这样成日里面对琐碎杂务的吏员,所要面临的枯燥更是比天上的云还要多。俗语称多舌女人为长舌妇,但当日子无趣到了这个份上,男人的八卦水平也是毫不逊色于女人。叶三混吃衙门多年,几乎知道所有人的小道消息,上到刺史,下到平级,只要是见过脸的,就没有他聊不起两句的。 对于叶三这样的人来说,错过了大上司任何一件八卦消息都是对八卦的不忠。 “这么说来,这二张搭上线的时间可比我以为的要久。”这些小道消息虽然常有不实,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早就彼此有些关系在可比暂时在一桩案子里达成共识要难办,这形式对苏令瑜颇为不利。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不变,像是并未太担心。 早在来交城之前,她就已经把情况往最坏的方面想了,这会儿也不过是印证了一下。如此一来,她首先要做的倒是不让这件事透露回晋阳,否则张田衷要把她喊回去她就没办法了。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苏令瑜很快就做了决定,她问了陈皮和叶三一个问题:“你们两个谁赶路更快?有正事,不许攀比。” 叶三果断道:“我。” 陈皮没反驳。 叶三马术更好,对沿途官驿更熟悉,陈皮到底是刚过吏考的菜鸟。 苏令瑜道:“我即刻修书一封,你携之星夜赶赴长安,交给白鹤寺住持,让他务必呈递御前。” 白鹤寺位处长安,开寺不过二十余年,当年的武昭仪,也就是如今的天后娘娘,在封后前夕夜梦白鹤,并于封后大典当日见白鹤衔经卷自梵天而来,这被视为那一年最大的吉兆,圣人即刻敕令在白鹤落地之处建寺,广纳僧人,焚香修行。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吉兆不吉兆的并不重要,那寺庙压根也不是真用来修佛的,而是个蓄养大内高手并为天后办事的所在。 它除了向大内输送武僧以外,说得上是个只对天后负责的监察机构。而苏令瑜之所以选择白鹤寺,还因为它的监察是不设门槛的,任何人,哪怕是平头百姓,都可以借焚香之名向白鹤死住持投递消息,经过住持审阅,举凡涉及军国大事,都一定会呈到天后面前。 苏令瑜尽可能将这事写得严重。 她把这封密信层层封装,亲手掖进叶三怀里,难得眉目严肃,“尽快,但也要注意安全,不要泄露行踪,我们会在交城等你。” 叶三老大不小的人了,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有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他同样拿出十二分的严肃,点点头,当场就离开了饭桌,碗里还有一口面汤没喝。 苏令瑜这封“事关军国大事”的密信是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写的。她带着叶三陈皮一离开住所就假装来这儿吃饭,笔墨纸砚都是问汤饼摊边上代写家书的老秀才借的,信笔写就,十万火急。叶三身上有离开晋阳时带着的廨院公验,还有苏令瑜以长官身份开示的公令,让他过关到长安应该没问题。 眼看着叶三领命走了,陈皮开始慌张,虽然平时和叶三互嫌互厌,但这档口没了公差搭子他还是虚得慌,甚至快对苏令瑜产生相依为命的感情了,“参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交城到长安往返至少也要半个月,咱们能糊弄这么久吗?” “你再大声点,整个交城的人就都知道我们要在这儿糊弄半个月了。” 陈皮立时噤声,屁都没敢再放一个。苏令瑜不急不缓地端碗喝汤,等把一碗面汤喝得见底,她的心也才刚定下来,放下碗便恍若无事地道:“回去,写公文,报知晋阳。” “又写啊?!”陈皮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这都已经跳过刺史府直接报长安了,还报什么晋阳? 苏令瑜没话讲地看了他一眼,“当日要报,不报晋阳,拿什么在这儿混半个月?” 陈皮这才恍然大悟。 交城这边,既然张监牧自认为和刺史府通过气,那么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就势必会限制苏令瑜往除了晋阳以外的地方传递消息,所以他们报知长安的速度一定要快,必须在交城下令扣人之前让叶三出城。同时,苏令瑜还需要一个障眼法,来让交城这边的人放松警惕。报晋阳,就是最好的障眼法。 本来么,苏令瑜一介小官,他们只要定下心来就会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搅混水的本事,如果这时候发现苏令瑜做的第一件事、甚至是唯一一件事就是把失马案的疑点整理报知晋阳,他们势必就会觉得苏令瑜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连她上司跟交城的关系都不清楚就好大喜功地开始得罪人了。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们就会放任苏令瑜不管,以在程序上取得表面的规矩。他们看热闹的时间,就是被苏令瑜争取来的时间。 “不过…这时间能够吗?”陈皮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交城和晋阳毕竟离得近,一路上需要歇脚审查的地方很少,我们来的时候才赶了三天不到的路,传报公文一来一回至多七天,那时候叶三才刚到长安城吧!” 第八章 走一步3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搬救兵的路也实在太漫长了一点! 苏令瑜摇摇头,“不会,时间刚好,我们只需要等到叶三进了长安城,就一切都好说了。天后为了白鹤寺的事情费过心思,以叶三的身份和来意,只要进了长安城,就一定能把密信交到白鹤寺住持手上,我在交城多磨磨时间,等到他们知道我让叶三去做了什么,哪怕是使君不允,这事也能有回转的余地。” 陈皮被她说得略为安心,苏令瑜付了汤饼钱,带陈皮去另寻下榻的旅店。如今交城衙门已经被她惊动过了,此时回他们安排的住所,势必会被人盯上,太早被他们发现她身边人数不对可不好。 至于个中理由,苏令瑜在付钱的时候就通通编好了,届时就说准备专心厘清案卷,撰写文书报知刺史府,不欲与外人知等等。她让陈皮学了几句说辞,回去收拾东西,顺道向那边的人透露她留宿旅店的原因。 苏令瑜猜得不错,交城的人在知道她正准备做什么以后,就当真没再来打搅过她。实际上,依照张天忠的品级,如果执意要把这事从苏令瑜手上掀篇,完全能来阻止她,却也没有。想必是自恃与刺史府的关系,已不把苏令瑜放在眼里。 如今这局面,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真就叫她在那简陋的旅店里磨了足有五天,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大概那边的人终于开始琢磨出点不对劲,嫌她太慢了,过来催了一催,苏令瑜才假模假式地把早就准备的公文案卷交了上去,让陈皮跟交城的人一起送去晋阳。 等到这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令瑜身边少了一个人,但先机已失,现在哪怕立刻回去禀明情况,也是来不及再查了。 苏令瑜瞧着他们惊疑不定的脸色,笑了笑,那神容意味不明,“不是说很着急吗,怎么还不走?” 陈皮心里知道这一切都在苏令瑜计划之内,甚至他们此时隐约是占上风的,但他这辈子都不知道冒险是什么滋味,掺和进大人物们的事更是破天荒头一遭,此时一眼朝苏令瑜看去,对方虽是气定神闲,他却仍旧有几分压不住的忧心。 君君臣臣,尊尊卑卑,古来如此,他们这些小官小吏、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真的有资格搅乱这一池浑水吗?即便可以,难道又真的可以赢吗?如今叶三那边还没个音讯,他再一走,交城就只剩下苏令瑜一个人。龙潭虎穴,不知深浅,沈参军这么年轻,又是毫无背景的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他希望苏令瑜能给他一个暗示,表达一些让他放心的内容,但他如是看了好一会儿,只换来苏令瑜一声诧异的疑问:“我脸上有东西?” “……” 得,就多余担心这货。 陈皮别别扭扭地抱着文书走了。苏令瑜瞧了门外几个人一眼,一言不发,笑着关上了门,折回屋内后神色冷淡了下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形势还没到乐观的地步。这地方接下来有可能会变得不再安全,好在叶三和陈皮现在都已经走了,她没有太多顾忌。 许多大唐子民都觉得,唐土之上没有任何黑手能肆无忌惮翻云覆雨,自当今圣人登基以后,大部分人的日子虽然比起贞观年间略有不如,却也多半是天灾缘故。翻遍史册,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时候了。 只是苏令瑜从来不信这些事,她只知道有争斗的地方就有牺牲品,有权贵的地方就有血污白骨。朝廷再清政,也没人能保证下一个死于非命的不是她。 她没有条件去做全然的准备,只能在暗处的人盯住她之前,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猎手,而非猎物。 苏令瑜的布置在她意料之中逐步奏效,也就是在今天,叶三到长安了。 长安城,长安县。白鹤寺的庙宇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巍峨,只不过这座皇城的繁华已让叶三感到头晕目眩,一时失去评判的能力。好在他还没昏头到忘记正经事。赶路途中总难免遇到耗时的麻烦,今天已经比他设想的抵赴时间要迟了,想到苏令瑜的处境,他心急火燎,进寺前差点撞到一个僧人。 僧衣如云,香客依依,任何不和谐都分外显眼,这一下撞得叶三也相当不好意思,回头连声致歉,很快又急匆匆地走了,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这位僧人也只是竖掌微躬,并未多说。只是叶三如果抬头看他一眼,肯定就会有一瞬间的惊艳,这和尚是少见的好看,剃了个光头竟还分外英俊似的,一身青灰僧衣给他添色,似乎锦帽貂裘乌发勃勃反为不美。 慧清逆着人流,目送叶三进寺。 来礼佛的人,大多气度从容,每当有行色匆匆的人出现,他就知道在这长安城的某个角落,又即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或许只是一次不分胜负的交锋,但更可能是血腥残酷的倾轧。世上想要权力的人,总是那么多,那么多。 因为人能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慧清垂下眼睑,折身离去。 白鹤寺没有方丈,只有住持,叶三携密信入见,郑重其事地将它塞进了功德箱里——这就是“焚香”的方法,到了晚上寺门关闭后,僧侣会将密信和香火钱一起从功德箱中取出,送到住持面前。叶三如果想亲耳听到住持的答复,则需明天再来一趟。他把密信塞进去后又唉声叹气地想了一会儿,几次三番想走开又折回来,始终放心不下,最终灵光一现,自掏腰包往功德箱里塞了点儿香火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哈,保佑一下我们参军,千万别出事…” 他连这儿供的是什么都不太清楚,就在功德箱前潦草地拜了几下,才略为安心地走了。 离开大殿的时候,他完全没意识到,被自己留在身后的是一枚惊天破空的石,即将在长安城这片深水里激起千层骇浪。 第九章 看一步1 慧清被住持叫过去的时候,其他僧人还在早课。白鹤寺是个一心培养武僧的地方,每日规程严谨,早课以后就是寒暑不辍的练功。在慧清的记忆里,自己从没有中断过早课。而今日的住持,看着却与以往并无不同。 住持只对他说了三句话。 “你二十岁了,娘娘和贵主都很看重你,要准备好接我的衣钵。” “今日交给你办一件事,娘娘亲自吩咐的,你要上心。” “现在就去打点行囊吧。” 由头至尾,慧清并没有拒绝的机会,也没有赞同的必要。他垂下眼睫,在住持认为谈话已经结束的时刻,道:“我想离寺一段时间,等娘娘交代的事情结束,请住持许我云游。” 云游? 住持花白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个一生习武的老者,还没有像其他同龄的老人一样由于日暮西沉而气质柔和,神情之前还颇具威严,像大殿上的金刚怒目。只是他并没有开口驳斥,他在等慧清自己解释。 白鹤寺的僧人,为皇后娘娘而生,从不云游。最近的一次僧人离开长安,是二十年前双圣微服出巡,白鹤寺的初代武僧随驾护卫。虽然慧清是本代弟子中最被寄予厚望的,但是否要为他开这样毫无必要的先河,住持尚需考虑。 慧清叹息道:“弟子想不通,要去别处求解,长安给不了我答案。” 住持很久没有仔细看看这个孩子了。他在此刻想起了慧清的身世,这个天赋卓绝的新一代武僧,他的故事也是从二十年前那场东巡开始的。那一年白鹤寺刚刚竣工,各处还在忙碌地布置,皇后娘娘凤驾回銮,亲手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交给了他,那孩子就是现在的慧清。 从远处而来,或许也注定要去远处寻求。 住持摇摇头,答复却是:“去吧。” 长安城秋雨一夕,许多人来,许多人去。 苏令瑜搬回了廨院暂住。这几天外出,她常觉得有人在跟着她。算了算时间,她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这种时候到廨院住,他们顾忌得会多点。 入夜添了灯,她静坐窗前翻书,一更天的时候空气分外沉闷,像要下雨,窗隙里扑进来的凉风让烛火明灭不定。苏令瑜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去按窗扉,想把它压得严实一些。然而就在窗扉扣合的前一瞬,烛火铺出的暖光里闪过一道影子。 要从本就昏乱的烛影里分辨出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是很困难的,苏令瑜几乎完全是依靠直觉在察知这件事。她掀了掀眼睑,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没多久,传来叩门的声音。 “沈参军,眼看着要下雨了,明天会很冷,我来给你换一床被子。” 听声音是院里的仆役,一更天,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来给她换被子似乎十分合理。 “稍等。” 苏令瑜应了一句,不动声色地从袖里褪了一把匕首出来,银亮亮的一掌长,她拔去鞘,把匕首握在左手,又把正在看的书盖了上去,假作挑灯夜读手不释卷之状,神色如常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青壮男子,几乎比苏令瑜高一个头,怀里抱着一床厚被,满脸讨好的笑容。衙门里的杂役向来无人在意,但苏令瑜却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记住了每一张脸,她确定这是个生人。 她笑了笑,往房内退了一步,作势要把对方让进屋内,就在这瞬间,那杂役忽地动了,猛地把一床棉被朝苏令瑜推来! 然而他的动作很快顿住了,再看向苏令瑜的神色透着十足十的震恐。 一把匕首插在他腹部,匕首的柄握在他的目标手上,这个年轻的、文弱的参军,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就在他动手的那一瞬,苏令瑜迅速抽掉了左手上的书卷,把被书卷盖住的匕首捅了过去,右手使劲挽住了扑过来的棉被。 当然,只这么一下是还不致死的,却足以叫他丧失行动力。苏令瑜没准备喊人,她把扑了自己半身的棉被捞起,像对方原本准备对她做的一样,用这床棉被按倒了他。整个头面部乃至上半身都被棉被埋压住,已经受伤的人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无法出声呼救,苏令瑜把匕首拔出来,接连不断地捅了他十几刀。 这个时候才刚刚下灯,远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敢下手,周围必定已被清空,如果谨慎一些,说不定还会留有后手,一旦发现这个假扮成仆役的杀手没有成功,很可能会再用别的办法来杀她。那可不行。 等到棉被底下的人没动静了,苏令瑜起身把棉被扯了两下,铺开盖在尸体上。她右手衣袖已经全部是血,由于握匕首的方法不熟稔,捅到肋骨时滑手了两次,割破了手指。她去水盆里洗了洗伤口,略有几分忧心地希望能当杀手的人都身强体健,可别有什么传染病通过伤口过给她。 苏令瑜把棉被拽了两下铺展开,把洗手水浇在棉被上,铜盆随意扔在一边,折下案头蜡烛引燃了床帐。离开屋子时,她用来盖匕首的那本书翻面折页地躺在地上,也已经洇了血,不能要了。苏令瑜看也没看它一眼,径直抬脚迈了过去。 暖黄的火光照亮书页的内容。这是一册孟子,正翻在离娄下篇,“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或许。苏令瑜默记着刚才看到的内容,心中想。或许,还可以加上一句。 无道者犯人。犯人者,人恒犯之。 …… 木建的房子,烧起来很快,苏令瑜去院子里等了会儿就火光冲天了,眼看着就要烧到邻近的房子,此时远近呼声响起,迅速有人提水来救,七邻八舍的基本上都醒了。苏令瑜站在暗处,直到院子里充满了人,才缓缓走出来。 左近的人都被惊动,那些人不好下手了,她的性命之危这才算初步解除。 大家都忙着救火的时候自然没人注意到她,等到火势被控制住,才有人发现进门的地方好像躺着人,进去把那烧糊的被子一掀,看见了尚未焦糊的尸体,人群立刻就惊慌骚乱起来。有人问:“不会是住在这儿的那个晋阳参军吧?”但很快就有另一个声音反驳:“怎么可能,那个参军块头哪有这么大,这看起来是个杂役,怎么会死在这里!” “就是说啊,离门这么近,爬也爬出来了啊!刚才扑火的时候喊问里面有没有人,也没动静!” “等会儿,这人身上都是血!是早就死了吧!” “我说怎么会无缘无故着起火来,不会是毁尸灭迹的凶杀案吧!” 这时候,开始有人在乎苏令瑜去哪儿了,四下一看,很轻易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默默旁观的她。 自然也看到了她一身的血迹。 第十章 看一步2 空气有一瞬间诡异的静默,很快就像滚油浇水似的炸开了锅,很快有人冲出去报案,余下的人警惕地把苏令瑜围了起来,俨然是已把她当作案犯看待。 不过人确实是她杀的,苏令瑜倒对这待遇不甚恼火。从表面看来,她这招多少有些昏,无论事后怎么分说,这个人就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她的房间里,而且显然是被捅死的,她一身血迹如何逃脱?不过苏令瑜在那份上并不曾想太多,她迅速地判断了自己的处境,认为此人非死不可,也就杀了,而后又是迅速地为脱罪而布置,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她没见不得人的事,她不着急。 县衙迅速来人拿下苏令瑜,她就揣着这种不着急的心态被按下了,只不过,她还并不想走。趁着此时人多口杂,苏令瑜看了看正在屋内忙着搬运尸体的衙役,语气淡淡地道:“这是张生面孔,绝对不是真的衙役,他来时手上拿着刀,是要杀我的,我为自保才误伤他,打斗之间碰翻了烛火。” 擒压她的衙役呵斥一声:“这话留着提审的时候说吧!” 说罢,就要扭她起来,苏令瑜却猛地一挣。她这副瘦削的身体忽然挣一下,爆发出的力气竟连那人高马大的衙役都险些扭她不住。苏令瑜长眉倒竖,怒目道:“廨院之内有凶徒谋杀朝廷命官,廨院监管不力,有人居心叵测!我才是苦主!我为民计彻查失马重案,如今势单力孤,此时被你们擒去,日后纵有千百张嘴也分说不清!去禀你们的官长来,我就要在此地,等着仵作验尸!” 衙役怒喝:“衙门办案,章程岂由得了你!” 苏令瑜蓦然扭头瞪视他,气势不仅不短反更见长,“我如今仍是官身,尔等不分青红皂白拿我在此,已是放肆!” 他们许是低估了苏令瑜难缠的程度,此时颇有些无计可施,待要不由分说将她提走,却见四下里围观人众已窃窃私语起来。此地失火,左近的人都被惊动,且没有及时封锁,来来往往进出的人恐怕早已把风声透了出去,等天亮以后街头巷尾估计就都开始议论晋阳参军在廨院里被谋杀的事了!此时若把苏令瑜带走,只怕会激起更不利于官府的谣言。 此时此刻,衙役们就纷纷想起了两个字:规矩。 他们只是些跑腿办差的手下人而已,上头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他们晓得,那么只要自己守好规矩不得罪人,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被殃及。反正,有什么天大的麻烦那都是上司担责,但他们要是为了合上司的心意,在不该办错事的时候办错事,那出事的可就是自己了。 心照不宣,他们没再吭声,就让苏令瑜待在了原地,只是并没有放松警惕。苏令瑜也无心多管,专心等待着仵作的验尸结果。 方才的火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时整间房间也都已经烧得焦黑,仵作和两三个衙役在里头忙碌一阵,验好的尸体便被搬了出来。据仵作所复,主要死因为胸腹利器伤,捅破肝脏失血过多,但因为头面盖被,无法确准在火势发生时死者是否已经断气。这尸体实在太新鲜了些。 苏令瑜冷眼看着他们复盘,提醒道:“他盖在身上的被子,是他抱来的,同时携有利刃。我为求自保以书刀捅伤他以后,床帐已经失火,我心慌意乱,将浇湿的棉被铺展在他身上,想要外出呼救,然而四下奔走,整个西院竟空无一人。” 她当然并没有奔走,杀人时用的也并不是书刀,只不过这话里真假各掺多少并不重要,她是说给围观者听的。 听见她说话的人都往里看了看,搜罗出来的证物里确实有刀。那可是一把真正的刀,有一尺长,刃口雪亮,刀背厚重,光看起来就比苏令瑜的匕首要骇人。她此时看见,后劲也隐约冒凉气,她当时但凡动作慢一点,现在死状不知道有多惨。 这种后怕,旋即就彻底转化为了恼怒,顷刻间就成为全然的斗志。苏令瑜冷冷盘算着接下来的脱身之法,被衙役们擒下去。按理说,应该把她关进狱中,但哪怕只是审前暂押,入狱前也必定剥去常服搜身,她是个女的,届时哪里藏得住?苏令瑜绝不能入狱。 是以等到了堂前,她便不走,冷笑道:“我受刺史之命往晋阳查案,如今出了这等事,你们的县官竟还睡得着觉。我就在堂上等候,让他起来星夜审案!有什么要问我的,此时就尽可问去!” 苏令瑜不说便罢,她既说了,那么此时因为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而分外“规矩”的衙役们就势必要去报,官长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他们有没有传话那是另一回事。 连日以来,苏令瑜在任何事上都秉承着一个“拖”字,如此急切地要求推快章程还是头一回,交城衙门里居心叵测的人巴不得早点把她按死,自认为可以利用她急于脱罪的想法,不仅不会拒绝,反而可能本就准备把这一切结束在这个寒凉的秋夜。是以不仅县官从床上爬起来了,由于苏令瑜身份的特殊性,连张天忠都离开了小妾的怀抱。 “堂下何人?” “晋阳刺史府录事参军,沈青潭。” “所犯何罪?” “我无罪。” 杀人犯,他们见过很多,个中也不乏神情自若的,那多半是惯犯。而神情自若的同时认为自己无罪的,即便在惯犯中也绝为少见。这两种姿态竟然同时出现在苏令瑜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身上,让他们颇有几分不适应。 “我无罪。”苏令瑜再次重申,她眼睑低垂着,神色漠然,“抛开到底是谁死了的结果,我显然才是苦主,你们应该马上去查查那个凶犯的来历,有人要杀朝廷命官,你们懂不懂这有多严重?” “放肆!”县官怒斥她以后,又看了听审的张天忠一眼,见对方老神在在不作表示,才放心继续道:“你亲手杀人证据确凿,还敢如此出言不逊!究竟如何杀的人,还不从实招来!” “我没有杀人啊。” 苏令瑜终于抬眼,目光里竟然饱含讥诮。 第十一章 看一步3 她神色自若,说出来的话让四座都讶异且摸不着头脑: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她穿着凶杀血衣站在门外,她自己早先也承认了人是她杀的,这会儿还想赖账不成? 县官也被她弄得颇有几分恼火,“你自己亲口承认杀了人,现在又当堂翻供,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公堂之上任由你儿戏不成!” “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我杀了人。”苏令瑜像是费解,微微歪了一下头,正正直视着县官的目光里却几乎没有情绪,“我只是在他要杀我的时候,出于反抗,捅了他几刀而已。” 县官几乎被她气笑了,手指节把案头敲得梆梆响,“他就是被你捅死的!” “胡说!”有那么一瞬间,苏令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彼时房内失火,他若是已经死了,我何必把浇湿的棉被盖在他身上避火?仵作验尸我也在场,连仵作都不能确准他究竟是何时死、如何死的,你空口白牙就说人是为我所杀,武断擅专,这是为民父母官能有的嘴脸吗!你现下这番论断,若对我官声有分毫影响,我就是进京告到天后面前也要告倒你!” 她这一番反客为主,真就让满堂的人张口结舌了片刻,县官怒气冲冲招来下属询问。确实,由于苏令瑜捅人和纵火都做得太快,连仵作也不能确认那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断气的,甚至连苏令瑜都不知道自己离开房间的时候那个人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在这件事弄清楚之前,怎么判可是个问题。 因着张天忠在这儿,县官是有把这案子快些“解决”的意思的,没想到苏令瑜头颈这么硬,叫他颇有几分官威被犯的恼羞成怒,连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为了脱罪故意为之!” “我既无罪,何来脱罪一说!”苏令瑜分毫不让,“我初来交城,并无一人认识,更不可能结得仇家,为什么平白无故杀一个杂役?更何况廨院杂役脸孔我张张记得,分明没有这个人!朝廷命官下榻官廨,却在住所遭来历不明的凶徒袭击。我若非为自保捅伤了他,此时死的就是我!你们在座高高小小又有谁脱得了干系!事到如今,那凶徒身份分毫不差,却在此处无理取闹盘问于我逼我认罪,你是什么居心!” 话说到这份上,县官也知道这事的流程确实有点问题,既已被苏令瑜当堂说白,想要诱导她认罪已不可能,只是他有人托底,按死一个小官并不难,无论大小,先按她一个罪名总没错,让她这个官身保不住,之后就什么都好说了。 想到此处,县官又朝张天忠看了一眼,当即拍板道:“此犯凶恶,心智失常,即刻给我拖下堂去关押!” 苏令瑜料到这一出。照理说案情没审明白,此时哪怕把她关起来,早晚也还是要提审的,但既然有人甘冒风险在廨院里雇凶杀人,想必已是非要她死不可,那么这遭被关起来,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就未可知了。 更何况,在入狱搜身里被发现了是个女人,她哪怕这桩罪名脱去,假冒朝廷命官的欺君之罪也足以要了她的小命。苏令瑜当然不能让他们真把自己押下去,她迅速把心中说辞顺了一回,当场狠狠一挣,正要再辩,忽听门外一声通报:“长安来使!长安来使!” 通报者的声音略显慌张,堂内众人在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神色也变了。唯有苏令瑜心中一震,而后激起十尺高的兴奋,倏然扭头去看黑洞洞的门口。 衙役过后,一袭飘逸的僧袍衣袂翻卷,跨入门内。来者正是慧清,他左手捧稳金卷密旨,目光四下一扫,便道:“交城官众接旨。” 堂内的气氛瞬间微妙而紧张了起来,押着苏令瑜的衙役纷纷松开了手,苏令瑜沉默着起身转向门口,恭候旨意。 慧清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目光,点了苏令瑜一下,基本就确认了她的身份。他没说太多,只将金卷展开,宣读旨意。 “天后懿旨,迁并州刺史府录事参军为黜陟使,直奉圣命,不受地方调派,即日起监察协理交城失马重案,官众倾力配合,则有罪不咎,阻挠抗逆视为欺君罔上,一律从重惩处。” 旨意读罢,堂中人人惊异。所谓“黜陟使”,乃贞观年间先帝初设,封朝中心腹大员巡察各地,自先帝崩逝以来,此职已多年不曾复用,如今再封,竟是封了这么个八品小官?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可宣旨人的身份,却又叫他们不得不信了。 慧清雪白衮金边的僧衣上隐约以银线暗绣白鹤,但凡是对朝野传闻熟知一些,不必亲眼见过,也猜得到这是白鹤寺的高僧。除了白鹤寺,天下有哪一间寺庙会违背佛理给和尚穿如此圣贵的僧衣,又有哪间寺庙的和尚能奉旨为使? 而白鹤寺僧人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天后对此事的看重。 苏令瑜站在堂中,神色不变,长揖接旨。 完了。张天忠如遭雷击。完了! 接下来的事,却也由不得他了。苏令瑜当夜脱去罪身,下令封锁交城,将凶徒画具肖像悬赏张贴,严查此人行踪。与此同时,交城马场掀起了更大的浪头,苏令瑜将处理军马草料的人全数拿下,亲自逐一提审。 此后数日,叶三和陈皮也相继回来了。交城形势天翻地覆,让他俩头晕目眩。 天底下真能有这种事? 苏令瑜已完全沉浸在公务里,完全把叶陈两个抛到了脑后,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也没吃饭,连续提审了十一个人,亲自整理供述,基本可以锁定投毒疑犯,可是,这个人不见了。 她把案卷放下去,蜷了蜷酸胀的十指,脸色有几分阴沉。 “再找。” 有人劝道:“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手下人自然会找的。” 她却似没听见一般,把喝空了的茶碗推开,里面的茶根浓稠到发乌,“添茶。” …… 第十二章 鬼杀1 因着这些连续不断的大动作,廨院无可避免地透出风声来,交城之内逐渐传出各式各样的流言,成为坊间茶余饭后新鲜的谈资。头一回听见沈青潭的名字时,刘宝伤正蹲在门口扒饭。 阿娘煮的肉汁浇饭,虽然肉少到几乎没有,饭也都是没搓壳的糙饭,但她仍旧吃得很香,手里的粗陶大碗很快见底。 “那个沈参军,要我说,真是个能人。多少大官磨磨蹭蹭十好几天没弄明白的案子,他一来就知道不对劲,还能报到长安去。咱们天后娘娘是什么人,他要是没找着点证据,讲话没点道理,天后娘娘能给他撑腰?我看这回那几个大官是要玩完了。” 大家提及此事,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当官的如果没给百姓做过实在事,一旦倒了霉,百姓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刘宝伤拿他们聊的天给自己下饭,吃完一抹嘴巴,把碗搁地上,好奇道:“那个到廨院杀人的凶犯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没查出来吗?”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偏偏本事不行,杀人不成反被杀。难道是死无对证了,查不明白? “那咋知道,人都死了,估计衙门也没办法,嗐你小孩子吃饭,别管。” 刘宝伤撇撇嘴,端着空碗回去洗了,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她在想,那人连官都敢杀,连廨院都闯得入,万一还有什么同伙,将来要杀平头老百姓,岂不是更容易?这种人,怎么能留在交城迟迟不揪出来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官府不找,她找去! 刘宝伤把洗干净的碗放回橱柜,擦干净手把脸一抹,出门缉凶去了。 她先到告示栏前,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画像。她不识字,就让旁边识字的人给她念了念,听一耳朵在心里记住,仔细琢磨了起来。 刘宝伤今年十二,家住西头,是个贫寒出身的孩子,她从小性子野活,专爱混迹街头,开朗义气,人缘广结,颇有几分混江湖的意思了。记住告文以后,她第一时间把平素熟识的几个朋友约了出来,细细商量。 她的朋友们跟她年纪仿佛,也都是讲义气的,一听她说此人危害极大,必须找出,当即义不容辞地答应。刘宝伤便把要注意打听的事一一告知,几人散开各自去搜罗消息,约定晚间再碰头不提。 苏令瑜自然不知道城市的角落里,有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在替她着急。她的脑子已经有些昏沉了,茶调得再浓也无法让她更清醒,全凭意志力坐在案前。 陈皮和叶三回来后仍旧给她当书吏,铺纸研磨,点灯熬油,此时也都困得低枝倒挂。苏令瑜长叹一声,深恨自己这副血肉之躯不堪大用,被叶陈二人劝去睡觉了。 也不过就睡了两个更次,就爬起来继续提审涉案人。这次审的是先前被交城衙门封过口的三户牧马人,面对这个曾经被他们怠慢过的官爷,受审之人都有出奇的紧张,等到发现苏令瑜完全在公事公办,才逐而放松。 苏令瑜见他们神色恢复正常,便单刀直入:“交城衙门给他们下过封口令对吧,不允许你们透露的是什么事?” 他们最初含混不敢说明,还好有叶三这个货在边上踩一捧一,让他们知道了现在苏令瑜是什么官,给他们下封口令的那些又算什么官,他们这才略为放心,仍旧有几分吞吞吐吐地把事给说囫囵了。 陈皮仔仔细细记下。 苏令瑜亲自把他们送出去,到门前时说了句:“来衙门,误工了吧?”便取了几十文钱分给他们。她身上钱也实在是不多了,否则会多分一些。 但即便给得如此之少,她的态度也令人讶异。牧马人们握着钱,其中一个脸色有几分犹豫,最终和其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在离开之前的这一刻,用十分低的声音告诉了苏令瑜一件事:“我们把军马弄丢以后,也在一起讨论过,我们三个当时都听到了一种鸟叫的声音,但都听不出来是什么鸟。” 苏令瑜眼睛微微一眯。 然而这件事终究没有实证,也没有人知道这到底跟军马离群有没有关系,是以牧马人能说的并不多,苏令瑜点点头,半句也没有追问,让陈皮把他们送回家去了。 回去后叶三率先道:“这些放马的每天都在山里跑,连他们都分不出来是什么鸟,那没准就不是鸟了。” 是人。 苏令瑜心中隐约浮现起这么一个猜测,便对叶三道:“去把送到官廨里用的次等军马牵个三匹出来,我们去放马的地方试一试。” 叶三实际觉得这当口跑山上去有些危险,但也就愣了一下,很快还是听命去牵马。等陈皮送完人回来,三人就一人一匹赶了十几里的路往城外放马的山上去。 路上,叶三和陈皮就在讨论那鸟叫声到底能是什么,讨论来讨论去,并没有结果,最后陈皮倒说了一句让叶三也有点认同的话:“没准就是普通的鸟,夜里有鸟叫两声也不稀奇,他们见军马离群,太慌张,也就没心思分辨,等事后碰头一商量,既然大家都觉得弄丢军马这事自己冤枉,势必就会把彼此牧马途中遇到的怪事串起来,串来串去,就串出来一个鸟叫声。但鸟叫声能干嘛?叫出花来也只是鸟嘛,又不可能让马听话。” 此时已经出了城,周围很少看见人了,始终沉默、似乎并不关注他们谈话的苏令瑜此时忽然道:“鸟不能让马听话,那什么能让马听话?” 陈皮理所当然道:“人啊!” 叶三却灵光一现:“人给的指令。” 苏令瑜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下来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到了放马回程的必经之路,苏令瑜让叶三到百尺开外,对马打呼哨,等马跑过去后,又让陈皮走到更远去对他的马打呼哨,马匹一样过去了。 几次试下来,哪怕距离已经远到苏令瑜完全听不到动静的程度,马也只是犹豫一下就会跑过去。 这就对了。苏令瑜想:果然是人。 第十三章 鬼杀2 “鸟叫声命令不了马,却可以命令人。” 苏令瑜对牵马回来的叶三和陈皮说了这么一句话,陈皮先反应过来了:“偷马贼在山里靠模仿鸟叫传递消息!” 叶三接着道:“那鸟叫声一定是望风的看见马群了,给前头的人打暗号呢,等马群到了他们踩好点的地方,就使手段把马弄走。” 苏令瑜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匹马的鬃毛,语气不急不徐:“根据之前的审讯,草料里扰乱马匹性情神智的毒,每次只会挑选一到两匹投放,食用过毒苜蓿的马匹经过一夜,次日早上被牧马人带到马场,晚间被赶回来,走到这个山坳的时候,想必状态已经很不好,此时偷马之人在远处以只有马能听到的声音发出召马指令。在所有军马指令中,主人的召回是比牧马人掌握的归群更重一级的,中毒军马无法分清状况,就会被偷马的人‘召回’。” “那他们偷到马以后又要怎么处理,才能让衙门根本找不到呢?”陈皮皱眉。 苏令瑜笑了笑,“或许他们并没有用上什么高明的处理办法,只是衙门根本就没有真的去找呢。” 她垂着眼睑,仔细在想:那群人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那秘密奇怪到让他们连丢失的军马都不敢找。 天色渐暗了下来,她们该回城了。 刘宝伤吃了晚饭,正在城内游荡,在宵禁之前,她要跟几个伙伴聚首交换这一天的信息。几人在街角碰头以后,经过一刻多钟的交头接耳,刘宝伤推测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闯进廨院行凶的那个歹徒,当日可能在城西一间荒废的院子里出现过。 那地方说起来,离她家还很近,她家也住在城西头。那片地方穷人多一些,荒废的屋棚里常有无家可归的人留宿,也会有乞丐长居。发现异常的那个伙伴是王五郎,他笃定道:“花包子跟我说,那地方闹鬼,以前有乞丐住进去,第二天就死了,所以他们都不敢靠近,可是那天他亲眼看见院子里头有人出来,就穿着县衙干杂活的人那种衣服。他以为是闹鬼了,吓了老半天呢。” 花包子是跟她们要好的一个小乞丐,年纪比刘宝伤还小点,人有点笨,不会说谎。 刘宝伤想了想,现在离宵禁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足够去那荒院子里看一看究竟,她当下便道:“我要去看看那个闹鬼闹出人来的院子,你们谁敢跟我一起去?不敢就回家,别勉强。” 几个小伙伴面面相觑,最后站出来三个跟着刘宝伤,等走出一段路,剩下两个也跑了过来跟上了。人多一点应该也不会怕鬼了吧?刘宝伤带着五个伙伴直愣愣就进鬼屋去了。 当然,她也是扒在门口确认了一下里面没有人,才这么干的。 鬼屋这种东西,一旦存在,会在口口相传中被描述得越来越恐怖。刘宝伤进去一看才发现,这地方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吓人,地面上很脏,杂草疯长,但中间明显踩出了一条路,显然有人经常往来行走。 是人就好,不是鬼就好。 刘宝伤松了一口气,即便这院子里没人,她也还是十分谨慎地带着小伙伴们在杂草中小心翼翼地穿行,慢慢靠近堂屋后,她独自上前察看屋内的情况。里头就要比外面干净多了,虽然也是常年不收拾的样子,却已经有很重的生活痕迹。 到这里为止,刘宝伤就基本可以确定,这地方有人住了。所谓的闹鬼估计也是住在这里的人为了不被发现而弄出来的事。刘宝伤回头示意伙伴们留在原地藏好,她自己进屋内一探究竟:一个人进去比六个人都进去弄出的痕迹要小,她还不想打草惊蛇。 屋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口锅和两副碗筷,寝具就只有一卷薄褥子,看起来也很久没晒过了,角落里堆了几件衣服。刘宝伤在衣服里翻了翻,翻出来一把刀。 那是一把真正的刀,可不开玩笑的。刘宝伤费了点劲才把刀刃拉出鞘,雪亮亮,又利又重,光看着就很瘆人。刀下面还压着一卷细麻绳,刘宝伤的注意力完全在刀上,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等把刀搬起来才看见。 麻绳只有尾指粗细,上面有一段颜色很深,刘宝伤仔细看了看,觉得那痕迹像血。 她忽然想起来,闹鬼传说里隔日死去的乞丐,似乎就是被吊死的。大人们说这屋子以前的主人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把自己吊死了,变成吊死鬼在这里索命。 如果闹鬼的事是住在这里的歹徒装神弄鬼,那这卷沾血的麻绳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刘宝伤不好的联想。这幢房子虽然破败,但却是她们这里最高的一间房子,梁挑得很空,刘宝伤觉得后脖颈子直冒凉气,她飞快地抬头一看——房梁的最深处,吊着一个人! “啊!”她被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快又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等在外面的五个小伙伴也给她吓坏了,以为她真的看见了鬼,什么都不敢问就也发疯似的跟着她跑了出去。等一直冲出了那条巷子,周围有了人,刘宝伤的恐惧才被稀释了一点,一个过路人看见了她们,十分惊讶道:“咋回事,你们这群伢子,慌慌张张的,这么大把刀是哪里来的?” 刘宝伤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害怕,忘记把抱在怀里的刀放回去了。这下糟糕,她不敢回去了,那人如有同伙,回来也一定会发现那地方有人去过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只能速战速决。刘宝伤抱着刀朝衙门的方向继续冲了出去,她要报官! 恰好此时,苏令瑜回城了。 此时城内人少,她就没下马,任它慢走。马蹄在空落落的街面上敲出很有节律的声响,苏令瑜在马背上若有所思。然而她的思绪很快被打断,前方人群吵嚷,叶三困惑道:“那是咋了,都快宵禁了,这么多人围一起。” 第十四章 当街行凶1 陈皮滚鞍下马,跑过去打听,等他看清人群中央围绕的是什么以后也变了脸色。苏令瑜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她眉头深锁,催马快行几步,往人群的方向去。 她原本准备等近一些了就下马,没想到有人远远看见了她,大呼:“沈使君在那儿!” 天作孽,也轮到她被称呼使君了。黜陟使与其说是官位不如说是暂设的头衔,代表了少量权责但并不稳定,苏令瑜如今准确来说还只是个参军,但挂上了黜陟使的衔头,就开始有人称呼她为使君——她还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以至于一时没反应,直到人群呼啦啦朝她涌了过来,她才意识到那是说她呢! 苏令瑜第一反应是万一马惊了不安全,但情况不明的时候她也不确定自己下了马更安全,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汹涌的人潮已到了眼前:分明就几十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冲出了这样的气势。 刘宝伤就被裹挟其中。她彻底地慌张,不知所措,完全是被拥挤过来的。 不久之前,她抱着刀想冲去衙门报案,但那刀太沉了,她跑到这儿的时候觉得有些累,停下来喘了口气。她腰都还没直起来,忽然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余光瞥到一块黑影从高处坠下,重重砸在离她三步开外的街心。 一个人,鲜血淋漓的。 她无法确认这个人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更无法确定那是摔死的还是怎么回事,她连续遭遇两次惊吓,孩童的神智已经不足以抵挡这种冲击了。 刘宝伤傻呆呆站在原地,连把目光移开都不记得,直到周围的人也被惊动,围拢过来,她就愣愣地随着人群走动,此时也被推挤着朝苏令瑜的方向而来。 交城这地方,虽然在如今看来存在很多猫腻,但百姓并不知道其中暗昧,这里的民风还是相当淳朴的,多年来并不曾发生凶烈之案,骤然间又是衙门被失马案搅了个不得安宁,又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知道怎么被抛在了大街上,百姓难免恐慌了。 因此哪怕是在街上少有人流的时候,也聚集了相当数量的百姓围观议论,已经有许多人去报案,但县衙的人还没有赶到。此时苏令瑜出现,他们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毕竟是个官,而且是个官声不错的官。 苏令瑜直皱眉头,她下意识察觉这事不对。就在人潮涌到她马前时,她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她来交城横竖不过半月,虽然如今在坊间有几分名气,却除公务外甚少露面,见过她的几个人也都不住在这片地界,她今日又是便服出城,这大街上怎么会有人隔着这老远就把她认出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庆幸自己没有下马,但周围都是百姓,哪怕她在马上可以纵观全局,行动也是颇为受制的。苏令瑜攥紧马缰,眉头紧锁,“全都给我肃静!” 她难得把官威拿出来用一用,还没来得及奏效,人群中就忽然又起一阵骚动。苏令瑜蓦然偏过头去,有人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连推搡开数人,朝她冲了过来! 这时候,这架势,显然不是好事。苏令瑜眼皮一跳,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刀子。冷森森的一抹光亮。 周围的人还不明情况,只有刘宝伤因为年幼个矮,以她视角恰巧能看见歹徒自怀中取刀的动作。她陡然被吓得精神了,想也没想就冲上前,抡起怀中那把跟她差不多高的厚背刀狠狠抡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拍上了歹徒的脸。 苏令瑜:“……” 歹徒:“………” 周围人都傻了,苏令瑜马鞭还提在手里,顿了那么一瞬间才狠狠抽下去,也“啪”的一声脆响抽在了歹徒脸上。 面门被接连重击,再勇猛的人都得有一会儿失去行动能力,大惊失色的叶三迅速翻下马把他扭在了地上。然而此时围观人众却彻底慌乱了,自己身边居然可能藏着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谁知道是不是只有一个? 刘宝伤被突然慌乱起来的人群硬生生挤到了另一边,不知有谁还搡了她两下。刘宝伤出于害怕,重新把刀抱在了怀里,她听见沈使君身边的两个官差大叫着安抚人群,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她想退得远一点,却也做不到。 苏令瑜扬起马鞭空抽一记,响亮的鞭声让人群有一瞬间的寂静,她不无怒意道:“这里还有孩子!都给我冷静点!” 只是这种拥挤并不是像嗓子里的声音一样,听见命令即刻就能停下来,刘宝伤心里还记着要报官的事,不愿意离苏令瑜的马太远,却也被挤得越来越站不住,终于往前一倾就要扑倒在苏令瑜马下。 人太多,马也开始躁动,她这时候倒在马蹄附近相当危险。苏令瑜心一跳,迅速挽缰借力,探身往下一捞,把刘宝伤硬生生从人群里捞了上来。 一个十二岁、体格不错的孩子,加上一把颇有分量的刀,这一捞还是有些难度的,苏令瑜绷住一口气才把刘宝伤捞到了马上。 刘宝伤趴到了马背上,苏令瑜扶了她一下帮她坐起来。小孩儿还死死抱着刀不撒手,此时看见苏令瑜,恐惧之下紧闭的泪水才开闸,放声哭了起来。 苏令瑜被她哭得头痛,但她注意到刘宝伤怀里那把刀,不像常见的制式,怎么会在一个小孩怀里?她又看了周围逐渐平复下来的人群一眼,忍住了把刘宝伤扔回去的冲动,提缰对叶三道:“先去县衙!” 等前方清出一条路来,苏令瑜把刘宝伤在马背上按好,催马回衙,从街上穿过时她往人群原本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看见了那个血肉模糊的死人。 真是什么事都来了。苏令瑜眉心紧锁,示意叶陈二人跟上便一骑当先往县衙而去。 刘宝伤一路上哭得没停过,眼泪把刀鞘都打湿了一块,苏令瑜头大无比,等到了县衙把她放下,刘宝伤又说了一句让她更加头大的话: “使君,有死人,那个院子里有死人!” “……” 又是哪里有死人啊?! 第十五章 当街行凶2 这到底是什么流年不利的日子,才几天,哪儿哪儿都是死人。 苏令瑜拧着眉头,亲自带人到刘宝伤说的那个荒僻院子去查看,把吊在梁上的那具尸体放了下来。是个青年男子,经衙役辨认,正是原先廨院杂役之一。不久前失踪,而后刺杀苏令瑜的那位老兄就以他邻居顶工的名义混进了廨院,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这时候天色已十分昏暗,苏令瑜秉烛看了看尸身,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一些。此时陈皮上前耳语禀报,街心那具尸体也已经验好了,是失血而死,而且死者疑似是吐蕃人。 吐蕃人… 苏令瑜眯了眯眼,问道:“别的呢?” 这几天办公,陈皮已经对她简略的问法非常熟悉,立刻禀道:“我们尽快封锁了附近,也询问了百姓,但当时刚过炊点不久,大家都在家里,在场的人都说没看到疑犯,我已经知会过县衙,眼下已经开始抄发悬赏告示了。” 苏令瑜微偏过头听他说完,眉头皱得紧了些,有几分不耐般挪回目光继续专心看着前头,“悬赏悬赏,天天在悬赏,有什么用。” 这话才出口,苏令瑜忽然想到,衙门多日悬赏那凶犯未果,刘宝伤又是怎么找到的这里?她立刻低手扶了扶刘宝伤的肩膀,问道:“是谁告诉你那个人住在这里的?” 刘宝伤一五一十地说了。花包子年幼,性格很怕生,哪怕是讨饭的时候也只敢跟在老乞丐后面低着头捧碗,因此除了刘宝伤她们几个以外,基本没有说话的人。老乞丐不叫他的时候,他就大街小巷地乱窜,找没人的地方窝着,是以总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苏令瑜想了片刻,“或许,你那朋友也能知道别的什么。” 刘宝伤此时神魂已定,很快明白了苏令瑜的意思,她道:“使君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帮你去问花包子,但是我不能带他来县衙,我怕他会有危险。” “我知道,我并不准备让他为县衙做什么。”苏令瑜想安抚一下她,能记起来的动作就是摸摸小孩头,但手抬了一半觉得很不习惯,还是算了,“你最近也不要再与他见面,我会让人送你回去,帮你解释,今天的事不要与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刘宝伤点点头,把一直紧紧抱在怀里、始终不肯交出的那把刀捧给了苏令瑜,“使君,我等你为我们破案,等你还交城太平,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 “…不用帮我,你自己没事就行。”苏令瑜不善于应对这种话,有几分尴尬地接过了刀。沉甸甸的,能抱一路也是不容易。 刘宝伤却对她的态度毫无察觉似的,由陈皮领出去找了个可靠的衙役送回家。 仵作已经完成了验尸,这杂役是被勒死的,现场勘验过后,确定他是在别处被勒死,而后被凶手拖来这里,吊在了梁上,仵作估断的死亡时间也跟他失踪的时间大致吻合。苏令瑜忽然觉得不好,这杂役失踪这么久,家中怎么会没有人来县衙找人? 看来他家人多半也遭毒手了。但她一问,才知这杂役是个光棍,家里就他一个人。倒也说得通,交城坊居还算密集,灭门案并不比失踪案好遮掩,看来凶手是专门挑准了独居的杂役下手。 但如此一来,说明这凶手确实在交城潜伏了相当一段时间了,他仔细挑选过要杀的杂役。这屋子… “当初的闹鬼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府没有介入吗?” “那当然是介入了,”陈皮叹气:“说来也可怜,五六个乞丐,都是被勒死的,但官府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碰巧那一阵子这里传说闹鬼,太阳下山后,路过此地的百姓常听见鬼哭,还多次看见鬼影,所以官府就用鬼杀结案了。” “…脑子有病。”苏令瑜发火道:“让当时经案的人全给我滚过来重核案卷!” 陈皮麻溜地滚去叫人了。 当年乞丐被杀的案子彻底翻了出来,虽然时隔不过一年,但苦于证据不足,真要重新审理还是颇为困难的,如果时间宽裕,苏令瑜会试一试,只是眼下情况紧急。 苏令瑜让他们先把风声放出去,而后道:“发榜出去,城内包括乞丐在内一切浮浪之辈,若能提供疑凶线索,协助府衙破案有功,我上禀天后为他重立户籍,安家置业。” 此讯一出,交城左近无业之流闻风而动,等到苏令瑜再把乞丐疑似死于凶犯之手的消息放出去,便更有义愤之士自发组织人手巡逻,加上官府日渐严紧的防卫,若是城内还有凶犯同伙在,被揪出来就是早晚的事了。 她这一招,让衙门里想给她使绊子的人无处下手了。哪怕在程序上不配合她,人家的线人也已经遍布交城,还有什么案子她办不起来? 杂乱无章的假消息当然也是有的,苏令瑜全权交给叶三办这事,她暂时抽身关注起另一个人的动向:马场失踪的那个人,负责马匹草料的刘杨。 根据多人供述,无论是从职务之便来看还是从时间和机会来看,刘杨是最有可能、也是唯一有可能在军马草料中下毒的人。只是这个人居然失踪了。 鬼杀也好,刺杀也罢,甚至什么吐蕃人都行,苏令瑜可没忘记她来交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她首当其冲要查清楚的是失马案,哪怕其它的案件和线索看起来与失马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也不能把失马案的主要线索放下。 刘杨的家已经人去屋空,遍访坊邻,也都说没有见过他出门,看来比较可能是在夜间走的。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苏令瑜被刺的当晚。 作为需要承担一家税赋的青壮男丁,刘杨没有官廨出具的过境文书,是无法离开交城的,如果他没有别的门道,现在大概率还在交城境范之内。只要网铺得开,苏令瑜不怕找不到他。 只是除了人之外,还有件玩意儿也得找——失踪的那些军马。 苏令瑜心里萌动着某种感觉,找到了马,应该就可以找到人。 第十六章 地下马市1 她先前的设想基本符合实际,交城丢的那些马之所以找不到,便是因为压根没真找。她接手此案不过数日,已访得几户见过军马踪迹的百姓,只是交城本就是个养马大城,马比驴子都多,如今时间又拖延得太久,只能说是查出了线索,离要找到马还远着。 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搜。 漫山遍野地搜,挨家挨户地搜。只要人和马还在交城,把这片地皮翻个底朝天,不怕揪不出来。 但苏令瑜思索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 一来,此法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她根本调拨不出这么多人手。二来,那些躲起来的人虽然出不了交城,但如果有地下马市在,军马就未必还在交城。 思来想去,还是得把地下马市翻出来看看。只不过玩马的人都非富即贵,地下马市牵扯的权贵交易太多,各自势力不是一夕之间分说得明白的,纵使苏令瑜现在有天后撑腰,那也是天高皇帝远,真有权势的地头蛇,未必把她放在眼里。 但明查不成,或许暗访可以。苏令瑜少年时经商无果,转而听从父亲意思与权贵圈子的人打交道,玩马她虽不内行,但装装架势还是很简单的。 她眉头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那几年无所事事的日子,开始有了些用处。 暗访地下马市,需要仔细挑几个得用的人。一来不能是熟面孔,二来办事要靠谱,演戏要演像,此外最重要的就是信得过。同时满足这三点的人选,居然也就只有陈皮和叶三了。 苏令瑜简单地把要做的事情跟他们交代了一下,说起来就是:少说,多应和,到了地方使劲多看,通通记在脑子里带回衙门。 按照这仨人如今的财力,想要扮成权贵本贵是够呛了,只能扮一扮帮主子办事的家仆。饶是如此,怎样打扮也很有讲究。苏令瑜把叶三和陈皮看了又看,得出如下推断: 叶三个子高,面相老成,身板厚实,适合扮演家丁马夫一类的角色。 陈皮瘦小些,娃娃脸,较为白净,可以当一当年轻的帐房先生。 叶三的衣服好说,他自己那一堆里挑一身像样的就行,苏令瑜和陈皮的衣服就有得说道了。权贵人物手底下养的读书人,衣服是不可能不好的。她想了想自己手头那几个钱去买两身充样子的衣服如何,然而回忆起的薪俸总数又叫她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能买,那只能用一用沈青潭的了。 她之前为假充身份像样一些,和沈青潭互换了行囊。她若没记错的话,沈青潭是有几件像样的衣服的。 苏令瑜翻了翻,翻出两身颜色素净的袍子。面料不算十成十的好,却也说得上是上乘货,毕竟是缎呢。沈青潭家境其实十分一般,这两身衣服是他的寡母攒了很久的钱给他做的,有几分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却只为了不叫他离开家乡后被人看不起。 但沈青潭并不在乎这些,他始终只是把它们爱惜地收在行囊里,从没舍得穿过。 那时候苏令瑜假借的另一个身份同样姓沈,沈青潭因这同姓之份,俨然把她当成亲朋故交一般对待,言辞切切,几乎让苏令瑜生出自己跟他娘很熟的错觉。 烛光把浅青的缎料照得泛起暖漪,沈青潭在烛火下捧起衣服,对苏令瑜感慨母亲抚育之不易的样子,也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只是苏令瑜没有闲工夫去缅怀故人了,她只是捧着那件衣服,目光略久地凝驻了片刻,便递给了陈皮。 所谓黑市,无非是地处比较隐秘,张收时间较为特殊的集市,至少从外观上看起来,它并没有多少奇异之处。比如苏令瑜现在站的地方,平时就是个烧饼铺,只在每月十五这天,宵禁以后,成为地下马市的通关口。 “今天是端正月。”苏令瑜对着烧饼铺的老板笑了笑,“还在这儿做生意,实在辛苦。” 她略偏回头,收拢的折扇轻点,陈皮便自袖中将一份名帖捧上,帖上还压了一块扇坠。 “名帖请过目,坠子是给您的,散了集打些酒慰劳慰劳自己吧。” 烧饼铺老板接过帖子和扇坠看了两眼,把他们让了进去,由始至终半个字也没讲。三人进门后都松了口气。 进入市集以后,有相当长一段路是没有人的。陈皮擦擦额际的细汗,不无好奇地问道:“那帖子和坠子都是哪儿来的,这么管用?” 帖子和坠子都是苏令瑜准备好了直接给他的,帖子他没敢看,但那坠子是确确实实地过了手,他虽外行,也能看出来那扇坠白玉无瑕,莹净润泽,只怕是贵得不得了。他们沈参军什么时候有这副身家了? 苏令瑜后脖颈也出了一领子汗,她怕陈皮这个嘴漏的被隔墙有耳了,着急地皱皱眉头,飞快解释道:“假的!” 声音压得相当低。 陈皮恍然大悟,不吭声了。 苏令瑜实际上对交城黑市的规矩半点不懂,只能用长安那一套来对付。按照她的认知,并州和长安相距不远,算是同一个马圈的,流程不会差得太多。她打听到黑市入口以后,第一时间就先写了一份名帖,用上了她了解过一二的某个长安权贵的名义。 除了叩门名帖以外,规矩是还要交点值钱玩意,一般不时兴给钱,像些古董珠玉,或是市面上不流通的金铤银铤才是好收的。苏令瑜那块白玉扇坠是浸色的假货,为了找能造假的匠人也是颇费她一番功夫,好在花的钱是县衙批的,她不心疼。 毕竟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一遭能蒙混过关,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等穿过这一条静暗无人的窄道,推开一道厚门,眼前景象也并没有豁然开朗的意思。确实,只是普通的集市,只是昏暗窄小了些。苏令瑜四下一看,看出这所谓的黑市跟长安那儿是一个意思,就是有钱人家包一个大院子藏在街坊里,趁夜偷偷开张。 让她意外的是,交城这处黑市比她在长安见过的那个还要大一圈,或许是远离皇城更为放肆的缘故。 这地方到底不如马场宽阔透气,又主要交易马匹,进门后那股气味当真是让人难办。三个人都是头一回来,闻到这味儿都不约而同地面目扭曲了。 还好,还好,这是对她有利的。苏令瑜默默安慰自己。一来这环境不好,权贵人物不会亲自到场,二来场内的人显然都被这味儿熏得缺乏耐性,来来往往都很匆忙,自然不会有闲心留意别人。 苏令瑜带着叶三和陈皮四处逛了一圈,这地方的马匹品相都到了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来很好的程度。苏令瑜逛着逛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一件不可忽略,却偏偏被她忽略了的事。 第十七章 地下马市2 军马虽然好,但那都是于作战而言,它们骨肉强健,体能充沛,服从命令,一匹训练有素的军马在战场上能够成倍提高骑兵的战力。但是对于玩马的人来说,军马的外形首先不见得符合他们五花八门的品位,其次军马在观赏用的技能上学得未必好。如此一来,于“行家”而言会作战的马就未必是好马。 如果世上一个人,手眼通天到会为了玩马而偷运军马为己有,那多半是个权大钱多的傻子。有这本事,多少比军马更好的纯血马弄不来? 苏令瑜想起那个莫名其妙死在大街上的吐蕃人。心想真是要命了,她当初急了胡诌出来的细作事,看来没准是要成真了。 到这里为止,苏令瑜已经做好了黑市里已经没有军马踪迹的准备,只是抱着少看不如多看的心态,把这片混沌的地界看到了底。三人一路走到某个较为僻静的所在,这地方的马品相相对寻常,物色的人也少,苏令瑜随意遛了几眼,目光陡地定住。 角落的马厩里,有五六匹马,正在埋头吃食。苏令瑜为这失马案竭尽心力,甚至从多人口中问得失踪军马的特征,一一熟记于心,每次看马,都下意识比对特征。如今她这一眼扫过去,那几匹马各自的特征竟都与失踪军马相符! 她脚步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遭。有两个人坐在摊位上,应该就是贩主,其中一个正在给马洗刷梳毛。苏令瑜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很难形容,总之,似乎十分爱惜。 这一路上看见的马太多了,叶三和陈皮都看麻了,一时半会儿也还没察觉哪里不对劲。苏令瑜什么也没说,带着他们踅了出去。 她此行连汤带水就带了俩人,想在这儿把嫌犯就地拿下绝无可能,还不如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跟着看看,没准能找到新的线索。 就这么着,苏令瑜带着叶三陈皮在附近溜达了一会儿,靠着自如的演技和极低的存在感硬是磨到了三更天过半,这会儿夜深人静,又行将破晓,饶是在黑市,这个时辰人也很少了。再过两三刻钟,黑市就要彻底关闭。 卖货的也好,进货的也罢,都陆陆续续退去。但角落里那两个嫌犯迟迟未动。 叶三和陈皮已经听过苏令瑜的猜测,时时关注着那边的动静,陈皮见人都快走完了有些着急,叶三也纳闷,“他们是准备睡在这儿了吗?” 他猜对了。那俩男的把空地收拾收拾,真的有就地睡觉的意思了。 苏令瑜虽然对黑市的规矩不完全了解,但眼下想来,黑市不同于正常市集,散场后就不会再有人员流动,如此一来,留在这里休息,似乎也是可行的。而且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食宿在黑市之内,才是最符合黑市保密作风的做法。 如果他们一直带着马宿在这里,那么官府一时之间搜捕不到,也就说得通了。 苏令瑜看了片刻,叶三拿胳膊肘轻轻杵她一下,问道:“咱也歇这儿不?” “歇个鬼。”苏令瑜扭头便走。 当然是赶紧回县衙,调派人手把这儿围了! 她简单粗暴的行事手段向来奏效,一路上唯一的阻碍就是官差们深更半夜忽然被挖出被窝相当的怨声载道。交城的黑市跟官府已经融洽相处许多年,彼此都没料到有这一遭,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等到各方反应过来苏令瑜这个新上任的鸡毛官做了什么的时候,两个嫌犯六匹马已经老老实实待在县衙了。 苏令瑜要代行审讯之责,在出来之前,先被张天忠派来的人堵在里间质问。 “这黑市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官府多年来小心管控,收剿未到时机,你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引火烧身!” 苏令瑜笑,“一个时机等上十几二十年都等不到的话,就意味着这个时机根本就不存在。” “你刚来这儿的时候就被刺杀了一回,还不知收敛气焰,功名得来不易,心高气傲仔细葬送性命!” 苏令瑜再笑,“功名向朝廷,身家为百姓,我不怕。” “你以为只有你赤胆忠心一意为民?黑市在交城扎根多年,与民生纠葛已深,一朝搅乱还未必对得起百姓!” 苏令瑜冷下了脸,“军国大事隐晦不明,细作潜伏忍而不查,我大唐的军马都要被你们拿出去按斤卖了,你还敢同我提百姓!” 说罢,拂袖而去。 下狱提审。 逮住的那两位好汉,照例被分开审讯。先前在黑市为了不被发现端倪,苏令瑜只看了马没细看人,这会儿一见,才发现其中之一正是她要找的刘杨。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自苏令瑜进审讯室起,刘杨就保持着这个垂头丧气的死样子半点没动。苏令瑜倒也不催他,面对面喝了两口茶,才单刀直入地问道:“在马场饲草里投毒的人,是你对吧。” 刘杨不说话,很久,头沉重地点了点。 “为什么要投毒,是否受人指使。” 他这次连头也不点了。 苏令瑜屈指敲了敲案头,“说话。” 刘杨抬头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回答,“无人指使,是我一个人干的。” “我对你客气些,你也别因此把我当傻子。”苏令瑜冷冷看他,“你的同伴就在隔壁,如果你们都不说实话,我就让人给你们同时上刑。” 她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根据先前的调查,刘杨在被列为嫌犯之前,一应根底都十分简单清楚,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人,性格甚至还很敦实,如果苏令瑜这种程度的威胁都不能对他造成丝毫影响,那么她就要开始考虑另外一种不太妙的可能了。 ——细作。 然而,刘杨战栗了一下。如果是演的,那算相当逼真。 他像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才磕磕巴巴地对苏令瑜说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们只是…不想让这些好马白白送死。” 第十八章 毒饲草1 “这是奉皇命为朝廷饲驯的军马,将来是要送去保家卫国的前沿阵地的,谁敢让它们白白送死?” 苏令瑜的脸色平静无波,似乎刘杨的回答尽在她意料之中似的,让刘杨摸不清她的态度,说辞愈发犹豫起来。 只是无论怎样犹豫,他都已经开了这个头,再想住口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下去。 “衙门每年都会挑一厩马送人。” “送给谁。” “…不知道。”刘杨每说一个字,都要费莫大力气一般,讲得很不顺利,“只知道送去的马,没有能活下来的。” “你都不知道是送给谁的,怎么会知道马是生是死。” “我们看见了。” “你们?“ “嗯…我们。”刘杨的话音再次充塞了迟疑,他或许是猜到这回逃不了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跟我一起被抓的那个,还有一个以前跟我们一起在马场拌草料的兄弟,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按照苏令瑜的经验,他未必是真的不知道,只是还不想说。她也不点破,只再问道:“没找到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叫王诚,他和白伍一样去年就离开马场另找活计了,所以你们可能不知道他。” 白伍,就是被抓的另一个。 苏令瑜往后靠在椅圈里,双目淡淡注视他,静听下文。 “白伍早年参过军,胆子大,有主意,对军马很有感情。他回乡以后连府衙安排的生计都没去做,自己来马场养马,干了有三五年吧,王诚是跟他一个时候上工的,我来得迟一点。我们仨话都不多,也是马场里少有的迟迟没成家的,关系就好一点,经常作伴,有什么事都彼此通个气。” 参过军。苏令瑜眼睛眯了一下。 刘杨仰起头,紧紧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忆什么十分艰难的往事,“…说起那件事,也是前年过年的时候了。都正月了,马场那边忽然说王诚以后不能继续去干活了,我和白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去问,王诚什么也不说。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但是白伍觉得有问题,就一直留意,隔三岔五就去王诚家看看,我没太管,就这么又过了一年吧,也是那年快过年的时候,忽然白伍也不能去干活了,我就觉得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刘杨叹了口气,“但我以为马场只是想换新人,毕竟他俩走了以后,很快就会招人补进来。可我不懂啊,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们三个也才三十来岁,年轻力壮的,因为没老婆孩子不用顾家,干活也是最早来最晚走,特别卖力,招新的哪里能有我们这些熟手好?我也不敢问,只能更加卖力地干活,就差睡在马场里头了。后来有一天,白伍和王诚忽然一起找到我。” 苏令瑜看了看他的脸色,把自己没动过的一杯茶推了过去,刘杨小声说了句谢谢,捧起来喝了两口定了定神,继续道:“自从他俩不在马场干了,我们三个来往就很少,他俩忽然一起来找我,我挺惊讶的,想请他们喝一杯,但他俩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好,只说有要紧的事要跟我商量。” 听到这儿,苏令瑜敏锐地偏了偏头,这件所谓的“要紧事”,一定就是关键。 “他们跟我说,再过一个月,马场的人可能会要求我做一件事,他们希望我表面上答应下来,再与他们私下商量具体要如何做。” 刘杨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懊丧,“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们一开始不肯跟我明说。我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谜,但当时就觉得,他俩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走的,我就有些害怕。我这人不成器,没有别的手艺,只会拌马草,去别的地方干活虽然也能填饱肚子,但拿的钱肯定不如在马场多。我真的很怕离开马场,所以非要缠着他们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不可。我软磨硬泡,他们才把事实告诉我——原来一个月以后,马场就要筛种了。” “筛种?” “就是挑配种的马,一般会顺便把当批成年军马考核掉,决定哪些马留下配种,哪些马进贡,哪些马送去前线,哪些马淘汰下去给廨院用。” 他这话又触及了苏令瑜的知识盲区,她不动声色问道:“这几种马区别大吗。” 她主要是想知道进贡的和送前线的有什么区别。 刘杨以为她只是又注意到了什么线索,或是在考验他供词的真伪,便老老实实解释道:“不算很大吧。配种的马就是长得好,听话,进贡的马和送前线的马其实就是同一批,不过进贡的是送到长安给圣人和百官看看今年马的好坏,一般会挑比较好的,送前线的就是普通合格军马,淘汰下来的一般也不会比合格军马差很多,基本上都送到晋阳了,官驿里有时候也会用。” “反正是不会流入民间市场。” “对。”刘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儿被抓了,当下有些羞惭似的补充道:“黑市就另说了。” “你继续讲。” “嗯…我当时也知道一个月后要筛种,但是完全没想到这事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年年都相安无事啊。后来还是白伍开口了,跟我说官府其实对这些军马另有打算,所以需要在马场里干活的人配合,想留下做工,就得通过他们的考验,让他们觉得你是‘自己人’,白伍和王诚就是因为没有通过这个考验,所以才被踢出去了。我都傻了,我问是什么考验啊,怎么连我们这些就拌拌草料的人也要被筛一遍。白伍和王诚脸色就为难起来,然后告诉我,到时候张监牧会亲自见我,然后…” 刘杨的脸色,也像他描述的白伍和王诚一样,为难起来。苏令瑜歪了歪头,眉心微蹙,以一种疑惑的眼神催促。 他像是自我劝导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张监牧会说我最近活得不够好,正巧有比我更年轻力壮的人想走关系来马场干这个活,问我想不想留下来。如果我说想,他就说,那你给我磕个头吧。我要是磕头了,他就会觉得我已经是‘自己人’,可以留在马场里,但如果我不磕头,就会像白伍和王诚一样,在过年之前被解雇。” 第十九章 毒饲草2 “磕头?”苏令瑜这下眉头是真的皱了起来。当今天下,即便是臣子面圣也不用下跪,他区区一个监牧居然让百姓给他磕头? 她大概能明白张天忠是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人能为了拌草料这样既忙碌又薪俸不高的活计给他下跪磕头,足以说明此人生计艰难且自尊不强,可以任他拿捏不必担忧。但白伍和王诚既然当时就拒绝了他这个羞辱性质的试探,那么张天忠当时就可以让他们走人,为什么要留等年关?苏令瑜这么困惑,也这么问了,刘杨再次叹了口气。 “因为临近年关正是用钱的时候,各处活计又都不招人了,这个时候把我们解雇,我们日子会很难过,而且年后再换人不太引人注意,可以说我们是回老家了或者有别的事儿自己不干了。” “……” 厉害。 苏令瑜没话讲,“你继续。” 讲出磕头下跪这事,大概也让刘杨有些受挫,他本就不佳的情绪显而易见地更加低迷,说话声音都弱了一层,“白伍和王诚的意思就是,让我先忍忍,给他磕头,等他让我留下来了,把事情交代给我,我再慢慢跟他们商量要怎么办。所以,等张监牧真找我的时候,他要我磕头我马上就磕头了,就没被解雇。后来又过了几天,张监牧身边的人又找到我,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拌在他挑好的几匹马的草料里,说是张监牧吩咐的,做好了的话等过年会多给我赏钱。” 终于说到这儿了。苏令瑜搭在案沿的指尖轻敲一记,“什么药?” “泻药吧…我偷偷带给白伍和王诚了,白伍一场就知道这事军队里搞奇袭的时候,会给敌方军马下的一种药,没味道,但是会让马上吐下泻的腿软,敌方骑兵打不了仗了,等清扫战获的时候还能把马治好自己用。” “你下了吗?” “当然没有啊,我答应了白伍和王诚要先跟他们商量的。白伍一看这泻药,就说不行,不能下,然后跟王诚去换了一包药给我,说等到他们嘱咐的时候到了,就把这包药下进去。” “他们给你的又是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反正马吃了也挺不舒服的,会容易受惊。我当时也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这两包药我哪包都不敢下。白伍为了让我放心,才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让我保密。” 他接下来要跟苏令瑜交代的,自然就是整桩案件里,最为关键的一部分,如实交代似乎需要他付出很大勇气,刘杨双手抱头,十指陷入毛糟的头发里,看起来十分后悔又无能为力。苏令瑜给他时间。 刘杨的这种纠结,持续了大概有二十来息,他在这种焦灼中重新组织好言辞,继续供述:“白伍以前在军营里是当的斥候,他被解雇以后觉得马场这事儿不对,恐怕是张监牧在军马的事情上有点见不得光的打算,所以悄悄打探了。去年他找到王诚,王诚同样因为不愿意磕头而被排斥,快要被解雇了。” “但筛种月和年关之间还隔了小半年,白伍就在这段时间里,和王诚里外配合,查了一下马场。王诚先是发现张监牧新招进来的一个草料工在偷偷往草料里下东西,接着又发现只有固定的几匹马被下药。王诚因为没通过张监牧的考验,那天之后就被调到了马场边缘的地方负责切草,查不到更多东西了。所以王诚就干脆在筛种那几天,帮白伍踩了个点,让白伍跟踪了押马的队伍。” 那时候天刚刚热起来,王诚把被各批被选中的马以及押马队伍各自出发的时间告诉了白伍。他们在王诚的家里反复核对,发现被下药的马匹刚好凑成一厩。 一厩六匹马,每年被选中进贡给圣人过目的军马,正好就是一厩。按照王诚平时的观察,这六匹马体态健美,训练有素,即便不能进入进贡队伍,也一定能通过军马考核。然而,由于被投毒,这六匹马纷纷在考核中败下阵来,在短途奔袭中掉队,被淘汰为官廨用马。 用如此曲折的办法,把这六匹马筛下来,其中一定有鬼。白伍当即决定跟踪押运官廨马的队伍。 因为王诚无法确知这六匹马究竟被分在了哪一队里,他们干脆赌了一把,放弃跟被运往晋阳的大马队,转而跟踪留在交城当地的那一支。 如此选择的原因在于被淘汰的马匹数量有限,哪怕是送往晋阳的那一批,每年也不过十几二十匹马。而押韵途中,军马食水多半就地解决,那六匹军马在马场中食用的毒饲草的毒性,在这段路程上会被逐步排出体外,它们一旦恢复正常,拔群的体能和体态很快就会被发现,会成为马场考核有猫腻的证据。 而如果是被送往交城当地官廨使用的军马,当日就可以抵达,会妥当一些。 这种猜测并不保险,但也只能这么干了。马场分批押送军马的当日,白伍跟踪了送往交城县衙的那一小支马队。好运气这次站在他这边,那支马队里一共就只有六匹马,而根据白伍识马的经验,这六匹马正是被下药的那六匹马。 然而这支队伍并没有如期往官廨去,而是在中途… “折进了黑市。” 刘杨十分艰难地吐出了这五个字。 “虽然饲养的军马一年比一年多,但为了体现马场有在好好办事,所以报给朝廷的、每年淘汰下来的不合格军马的数量,是必须一年比一年少的。上报的那个数目,不一定是真的数目,每年都有一部分被淘汰了但是没有被上报的军马流入黑市。因为明面上充用的不合格军马越来越少的缘故,有时候交城自己的衙门分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不缺马用,大家也不在意。可是特意为了弄几匹马进黑市,这么折腾,就相当不寻常了,更何况那几匹马其实非常好。” 他虽然还没说完,但苏令瑜已经隐约猜测到了。她等着刘杨继续解释,来印证她的推测。 “我们没法进黑市,只能在外头等着,他们把马留在里面就走了,等到黑市快闭门的时候,我们看见几个吐蕃人牵着那六匹军马出来了。” “吐蕃人。”苏令瑜强调了一下这三个字,让他确准。 “对,吐蕃人,白伍打过仗,王诚以前做过生意,他俩都说是,那肯定不会错了。” 第二十章 吐蕃人1 刘杨接着道:“其实大唐常有外商往来,什么粟特人吐蕃人吐谷浑人都不稀奇,但这几年吐蕃不是又有点不老实了吗,白伍就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点问题,他跟踪那些吐蕃人一直跟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听见他们用吐蕃话交谈,白伍听不懂,但能看出来他们很高兴,但是喝了酒又很生气,用马鞭抽马,又骑上去用刀割它们,把两三匹马都弄得半死不活的。白伍当时就想把马救出来,但是他只有一个人。等到回来告诉我们,我们结伴再一起去的时候,那些吐蕃人已经走了。” “你们对吐蕃人做这些事的目的,有过猜测吗。” “有。”刘杨又叹气了,“我们想,有可能是吐蕃人在战场上吃过亏,所以对大唐的军马有怨气,在拿它们发泄。可是这么费劲地从官府手里弄出六匹军马来,就为了折磨取乐,实在也说不过去。那六匹马不仅训练得很好,本身也是好种,吐蕃人可能是要带回去配种吧。但我们也不确定,总觉得被他们带走的马下场不会好。所以…” “所以你们才策划了失马案。” “也不是策划吧…”刘杨愁眉苦脸的,“白伍是对军马很有感情的,虽然我和王诚没参过军,但毕竟在马场做了这么久,每天和马打交道,看它们受苦,也是很不舍得的。反正我们三个也要走人了,与其看它们被送出去等死,还不如豁出去赌一把,把马救出来,能救多少救多少,我们三个光棍以后就跟马相依为命。” “打算一辈子住在黑市?” “先藏一阵,等风头过了再说吧,唉。” “所以是怎么做到的。” 刘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啥?” “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马离群的。” “我把白伍给的药下给了马吃,那种药也会让马有点不舒服,我又仔细伪装了一下它们上吐下泻过的痕迹,验活的人也没细看,就没发现。白伍以前不是当的斥候吗,他知道军马会听哪些指令,马耳朵比人耳朵灵多了,他和王诚在放马回来的路上踩好点。王诚藏在山路上用弹弓随便打几匹马,把马群打乱,这时候白伍在山上打个呼哨,那六匹吃过药的马身上不舒服,同伴又乱了阵脚,它们下意识就要找主人,一听呼哨就立刻冲进山里去了。王诚和白伍就赶快把它们藏进山里,然后慢慢运到黑市,因为是卖马的身份,这次我们就可以进去了,还能在里头长住。” 果然。 苏令瑜不动声色,垂眼在供状上动了几笔,让刘杨签字画押。 白伍那边的供述也出来了,大差不差。陈皮问要不要现在下令搜捕王诚,苏令瑜眼也没抬一下,“先不。” 他会来自首的。而自首总比被逮住要强。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在苏令瑜意料之中了,王诚在发现黑市被端、且两名同伴和军马都不知所踪后,大概很快探听到了关于白伍和刘杨已被官府缉拿的风声,知道自己已经遁逃无地,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怀抱的是怎样的想法和心情,但确如苏令瑜所料,他自首了。经过完整的审讯,三人的供述基本一致。苏令瑜依法上报长安大理寺,交城失马案正式升格为军机窃泄案,以张天忠为首的一应官员全部下狱候审。 随法办文书而来的还有一道天后旨意,苏令瑜连升两级,就地补任交城县令,在她受绶上任第一天,长安又紧接着来了下一道旨意,仍是封官。苏令瑜又升了。 “明经出身,蓬寒门第,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并州长史,官至五品。” “这是青云有路,一飞冲天非同小可啊。” …… 连日来,这些或酸气或讥讽或恭维的声音,如云掠月一般飞过苏令瑜耳畔,她通通不在意。她照常地完成一个升官的人该做的一切,谢恩,设宴,往来拜谒,接受不贵重的礼物,与别有所图的人建立联系,迅速在并州组织出一张人脉网。长安大理寺已遣员星夜赶赴交城代为处理此案,苏令瑜仍挂黜陟使一职,从旁协助,监察内外,直隶天后。 虽然这桩案子需要她忙活的事已经大大减少,但她另外要办的事却还多得很。苏令瑜稳定局面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那所死了人的荒宅,根据白伍和王诚的指认,当时吐蕃人歇脚的宅院就在荒宅附近,苏令瑜派人去那所宅院看过,它至今还在对外租赁,根据东家的证词,当初确实有一小队吐蕃商人租用过两年,去年缴纳完租金就不知所踪。原本线索不多,但苏令瑜直觉不对,亲自去看了一圈,竟发现一条暗道,从地底横穿两条街市,直通荒宅。根据地道土痕判断,挖成时间不过一年,正好就是当初乞丐死于非命的时候。 苏令瑜让唯一见过那一队吐蕃人的白伍去辨认死在街心的那个吐蕃人。她本希望可以通过白伍的指认,彻底将三桩案子如她直觉那般串连在一起,但可惜的是,已经一年过去了,白伍当时为避免被发现,所距略远,既没有看清楚吐蕃人的面容,也更谈不上记住。这次认尸没有结果。 这时候,一个苏令瑜没有料到会再出现的人,又走到了她跟前,她差点没看见。 因为个不高。 “使君!” 苏令瑜低头,觉得她眼熟,想了好一会儿,记起来了,这是叫刘宝伤的那个孩子。 她一看见刘宝伤,就觉得右胳膊隐隐作痛:上次把这倒霉孩子捞上马给她抻着了,现在都没好,穿袖子都疼。 实际那天以后刘宝伤也并不好过,她受惊吓受得太厉害,回去当晚就发起高热,人差点没了,退烧以后又被她娘抽了一顿,也就这两天才刚恢复到生龙活虎的样子,就迫不及待来找苏令瑜了。 苏令瑜撩起衣摆半跪下去和刘宝伤平视,“衙门不是随便能来的地方,有事跟我说吗?” 刘宝伤双目灿灿地看着她,而后语出惊人: “使君,我知道那个死掉的人是谁了。“ 第二十一章 吐蕃人2 苏令瑜真觉得刘宝伤这小孩,身上有点神通在,搞不好是什么紫微星下凡。整个衙门的人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回回都能让她撞明白。 刘宝伤发现死者身份,纯属意外。她被她娘抽过一顿以后,原本是老实了,小孩子忘性大,案子既然移交官府,她很快就恢复了跟伙伴们胡疯乱玩的常态,只是不敢再往荒院子那个方向跑了。那天官府张贴新的告示,描绘街心死者的面目,刘宝伤路过告示栏,就看了一眼。 围观告示是老百姓日常不可缺少的消遣之一,刘宝伤到的时候,告示栏前已经围起了厚厚一圈人。她想起那天死尸的惨状,虽然仍旧害怕,但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刘宝伤在大人们一丛丛的腿里钻来钻去,想要进去看一眼那个死掉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钻着钻着,她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双腿上,那双腿相当结实,扒拉到的第一时间,就让刘宝伤感受到了不同,她抬头一看,发现腿的主人也低头朝她看了过来。如今是秋凉天气,但到底没冷,大家的衣服都还轻薄宽袒着,这人却裹得较为严实。当天稍微下了点雨,他戴着斗笠,阴影下一双眼睛鹰隼般锐利,直直看着刘宝伤。那一瞬间居然吓到了她。 刘宝伤很快缩回了手,往一边钻去。那个人的面目异于中原人,但大唐往来的异乡人太多,刘宝伤无法光靠面容分辨他的来历。过了不多时,围观的第一批人散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也跟着走了。全程并不引人注目,大概只有刘宝伤注意到了他。 有了上次的教训,刘宝伤觉得还是不要贸贸然跟上他比较好。她先是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告示上死者的面貌,而后把死者和那个男人的样子都在心里反复记几遍,回家就跟街坊四邻打听起来。各位老丈大娘郎君娘子呀,长这样的不是中原人吧? 问来问去,终于是给她问着了,有个早年走商队见多识广的郎君告诉她,死掉的那个人看官府告示说是个吐蕃人,至于她看见的那个人,说不定是突厥人。突厥人擅骑射,下盘健壮,目如鹰隼,肤色深而须发蓬勃,满脸的凶相。刘宝伤越听越觉得,这跟她看见的那个人分毫不差。郎君又问她是在哪儿看见的那人,刘宝伤照实说了,郎君叹道:“我朝虽与突厥通商,但互市之地多在边关左近,今年这种多事之秋,交城出现突厥人,很难不让人往倒霉事上想啊!搞不好那个吐蕃人就是他杀掉的,这是来看看官府有没有顺藤摸瓜找到他,唉突厥和吐蕃那是左胳膊碰右肘子,看起来亲兄弟似的,其实不对付得很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不怕陪兄弟吃苦,就怕看兄弟享福!知道不?” 那郎君不等刘宝伤回答,哈哈大笑两声走了,估计是被自己有趣到了。他这番话开玩笑的成分很高,但刘宝伤却是实实在在听进心里了,当即就把她那群小伙伴们又喊到一起,让大家关注关注,城里有多少突厥人。 恰巧由于苏令瑜召集过城中浮浪之辈的缘故,如今的乞丐混混之流都对县衙需要的信息十分敏感,刘宝伤虽是幼童,所言取信不足,但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竟也非常乐意去顺顺一个孩子说的信息。此时苏令瑜集合浮浪力量的决定就显得很有先见之明,短短两天时间,全程的突厥人都被盯上了。这些比任何线人都更加无所事事的野生眼线,能三五一群成天到晚盯着一个人的动向,能为了伪装不厌其烦地做所有事,有闲情逸致巨细靡遗地记下观察对象所有行踪。 并且,没有人会对小孩子设防。 刘宝伤东奔西跑,从每个人口中搜罗不同的情报,很快成为了掌握信息最多的人。她不识字,就在阿娘洗衣服的时候搬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夯土地面上涂涂画画,用这种方法把她知道的所有突厥人的行踪整合了一遍,从中梳理出了一个格外可疑的人。 出现在这里的突厥人,多半是以经商名义进入,但这个突厥人既没有营生,也没有日常交际的朋友。这种深居简出独来独往的生活,对于一个身在异国的人来说是很不正常的。刘宝伤回忆了一下盯着他的那几个人分别是谁,找了个时间去跟他们一起盯梢。虽然觉得小孩儿不该凑这个热闹,但对于这些并没有啥大事可干、真正游戏人间的人来说,也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其中一个老江湖假装刘宝伤是女儿,在身边带了一天,不仅没有穿帮,还让他出来闲逛的行为合理了几分。 跟在他身边看了一天,刘宝伤首先确定了那个突厥人正是她在告示栏前碰到的那个,其次确定了这个人的行踪确实怪异。他每天除了在屋子里睡觉,就是到门口右拐街角的饼食摊吃两顿羊肉汤饼。由于没有更多信息,也没法现在就跑他家里去看两眼。刘宝伤想来想去,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在他最常去的这家饼食摊蹲一蹲。 反正她不上学,她阿娘也不叫她帮忙干活,刘宝伤也有得是时间,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跑那儿蹲一蹲,顺便和附近的小孩打成一团。街上玩闹的孩子很多,也没什么人注意她。她倒是借此时机把这个饼食摊好好了解了一番。摊子的老板擅长做番邦食物,常有吐蕃人和粟特人来他的摊子用餐。除了那个突厥人来吃饭的时候,刘宝伤大多只是绕在墙根后面听他们说话。就在这日,两个吐蕃人一边吃烤饼一边用吐蕃语聊天,他们结账走人后,摊主跟伙计笑起来,“那俩吐蕃佬说,前阵子死在大街上的那个吐蕃人,是来这儿卖羊毛的。简直胡说八道,卖羊毛的早走了,哪还有留在这儿的!” 刘宝伤的耳朵当即就竖了起来。她往那两个吐蕃人离开的方向张望两眼,还能看见个背影,她拔腿就追了上去。万幸那两位仁兄虽说汉话一般,但勉强还算能交流,刘宝伤手脚并用比划着,他们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就给她指了个方向。那是个布行,按照他们的意思,那个吐蕃人跟这家铺子做过生意。 “可是那家铺子已经关张了。”刘宝伤重现了当日的愁眉苦脸,“关张了,不就什么也问不到了吗?我就向街坊四邻打听,这铺子老板搬到哪里去了。但听说他是一夜之间搬走的,甚至铺子也没有盘出去,人就不见了。也没人提前听说过他要搬家什么的,太奇怪了。但是附近做生意的人都说,最近确实见过一个吐蕃人来,他的汉名叫秦可律。因为这个季节不是走商的时候,所以都有些印象。” “可是如果他们见过死者,怎么会认不出告示?” 第二十二章 玉热多1 苏令瑜用这话引导她继续往下说。刘宝伤想了想,又认真回忆了一下她看见的那具尸体,“我想…应该是因为尸体的脸已经损毁了,肖师也只能根据他的大体面容画像,所以认不出来也很正常。我就把告示画像上大概的面目特征说给他们听,离开了画像听这些,他们反而就都能记起来这就是秦可律了。”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很可能就是这个秦可律,更多的我就查不到了,使君,你要快点破案呀!” “你做得很好。”苏令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过你还得帮我个忙。那家铺子在哪儿?给我指个路。” 苏令瑜打算自己去看看。 有些麻烦,还有些冒险。但她直觉这事十分敏感,如果突厥人真是凶手,此时他还在城中活动,未受控制,如果打草惊蛇,就可能真的抓不到他了。 更要紧的是,最近人手实在不够。想在明面上查这条线索,至少要先控制住那个突厥人所在的坊市,但眼下根本调不出这么多人来。 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刘宝伤爽快道:“没问题!我带你去!” “不用,”苏令瑜怎么可能让个小孩子跟她一起去,那地方还指不定有什么人等着她呢,太危险了,“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就可以了。” 正好现在只有刘宝伤知道,她的行动还是很隐秘的,不失为一种好时机。 刘宝伤自然不知道她的打算,她领着苏令瑜走到那片街坊附近,给她说了个位置,就开开心心准备回家了。苏令瑜点点头,目送她走出去两步,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天色已晚,不能让小孩儿一个人回家去。她立刻把刘宝伤叫住,“我先把你送回家。” 她握住刘宝伤的手腕,刘宝伤带着她往城西走,也不知道是谁带谁。此时刚过起炊的时间,秋分过后昼短夜长,天色已暮,加之最近重案频发,百姓都自我管束着不出门了,她们一路走来,周遭已经少有人声。 一长一幼在这种不充分的寂静中穿越半个坊市,忽然,苏令瑜神色一凛——余光所及的范围内,她捕捉到一抹迅速隐匿的影子。她们被跟上了。 现在毕竟还没到夜静无人的时候,如果换了其他人在场,多半会认为那不过是寻常过路人,根本不会在意。然而苏令瑜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已经经历了千奇百怪的危险,其对异常动静的觉察已经敏锐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她只需要这样无意的一瞥,就能精准地捕捉到那抹影子存在的鬼祟意味——那个人,绝对心怀不轨,或者至少也是跟着她们来的。 要么就是她又被盯上了,要么就是刘宝伤的言行到底还是被人察觉了。无论是哪种,她现在要做的应对都是一样的。苏令瑜没有多加解释,第一时间把刘宝伤往她自己身前一按,护住,低声道:“慢慢走,别说话。” 相当一段时间里,苏令瑜没有再听见异常的声音,也没再捕捉到那抹影子。对方似乎彻底隐匿在坊市残存的烟火气息里,不准备再出现。然而苏令瑜是不会在这种时刻抱有侥幸心理的,她决定暂时不让刘宝伤回家。 那抹影子,就像梁上游走的蛇,墙角爬动的蛛,虽然此时不见了,苏令瑜却知道,它一定还在这屋子里。即便她现在把刘宝伤平平安安送回家去,一旦对方尾随知道了刘宝伤家住何处,今后刘家的安危,苏令瑜就难以全盘保证。 谁知道那些暗处的人会把事做到什么程度?这次赌的可不是苏令瑜自己的命。 然而这种时候,苏令瑜也不认为带着刘宝伤待在外面是更安全的选择。她蹙起眉头,在警惕周遭的同时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偏偏今天陈皮和叶三都被她指派去忙了,现在身边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情势对她相当不利。 那么她现在要想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 是要把责任推出去,还是把责任揽在手里。 如果是前者,那她现在只需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正常把刘宝伤送回家,或者坦言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在街边找一户人家暂时看顾就可以,再不济,把刘宝伤带回那个人鬼混杂的县衙,总可以“放心”了。 这类做法虽不能完全保障刘宝伤的安危,但事后说起来,苏令瑜是并没有做错事的。 但如果是后者,苏令瑜要做的事就危险了。 她想了片刻,低头问刘宝伤:“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捉贼?” 刘宝伤虽然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也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面对苏令瑜的询问,她仍是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叫江湖道义! 苏令瑜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当即掉头领着刘宝伤折回去,往那抹人影消失的方向去。 在相信别人和相信自己之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隔着一层衣袖,她蜷起手指——袖中掖着她那把匕首,那把帮她杀过人的匕首。 跟踪我?那把你逮出来就是了。 她凭记忆穿街过市,折入那抹人影隐匿过的角落,目光自每一个折角巷口扫过,哪怕那是一只鬼,她今天也要找到。 此处坊巷原本简单,只是那人迟迟不再现身,苏令瑜无法确准对方究竟藏身何处。但她可以确定,这个人一定还在附近。她们现在走的路是一条主街,既没有格外特殊,也没有直指目的地,尾随之人不可能只跟到这里位置!苏令瑜心下料定,步伐愈来愈急,刘宝伤渐渐跟不上了,她便弯身把刘宝伤抱了起来。 刘宝伤虽是稚童,但也不是四五岁那样的小娃娃,用单边手臂托起来还是颇有分量的,然而苏令瑜全然不管不顾似的,仿佛手臂上坐着的是桩石佛也不在意,完全不在意体力的消耗,只顾疾步察看。在她这般竞逐之下,对方像是真被逼到了无处可藏的地步,一抹灰扑扑的人影从不远处闪出,迅速没入深巷。 苏令瑜能让他跑了? 然而等拔步要追,苏令瑜才记起自己还抱着刘宝伤,她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立刻把刘宝伤放下了地,从袖中摸出自己防身的匕首塞给她,“若有危险,捅他就是,捅死了我负责,去帮我堵人!” 第二十三章 玉热多2 刘宝伤双脚沾地时,这几句话已经飞快落完,苏令瑜一撩袍摆,抢先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刘宝伤在原地傻了一会儿,等到回过神了,也是当仁不让,立刻凭借她这些年大街小巷疯玩瞎走的经验判断出从哪里走能尽快兜住那个人,抱着苏令瑜的匕首就也冲了出去。 这样短的时间内,双方地位彻底颠倒,猎物成了猎手,竞逐撕咬。对方不仅完全没料到苏令瑜会来找他,更没料到苏令瑜居然根本无法甩开,很快真的被追上了。等到近在眼前的时候,苏令瑜才发现对方并不似她想象的难对付,看身量分明还比她瘦小些——是个女人! 她脑海里飞快地做出判断,而后飞身扑了过去,把这个鬼鬼祟祟的女人扑按在地。对方“啊呦”一声扑在地上,听那声音,果不其然是个女人! 苏令瑜一把扯掉了她头上兜着的衣服,这女子头发蓬乱,一件灰色罩衣下是一身颜色暗淡的彩布衣服,不似汉人打扮。苏令瑜一把揪住了她,当头斥问:“你是何人,跟踪我作甚!” 她原以为这女子高低要自辩几句,亦或是挣扎几下,却不想对方只是沉默,过了片刻,用一口十分流利的官话回答道:“你们找到那个突厥人了吗?” 苏令瑜拽住她的头发朝着地面狠狠一砸,她痛叫一声,额角见血,苏令瑜冷冷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是什么人?” 她这下彻底知道苏令瑜的厉害了,虽有几分忿忿之色,到底还是给怯惧占到上风,老老实实作答道:“我叫玉热多,家就住在这儿,我没做干犯王法的事,我看见那个突厥人杀人了,想告诉县衙,又怕你们不相信我。” “所以你就来跟踪我,你知道我是谁?” “现在整个交城,还有谁不知道你!”女子许是被按得难受,挣了那么一下,颇为委屈道:“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罢了!突厥人心狠手辣,无信无义,你若是不知道他,只怕早晚死在他手里!” “我犯着他什么了,他要杀我?” “你!”女子还待要再说,却临时闭了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纵使审我,也得避人耳目才可以,否则我怕是也要跟你一起死了!” 这话还算过得去。苏令瑜当即将她双臂一夹,从地上提将起来。恰好此时刘宝伤也捣腾着两条小腿从巷子的另一头绕了出来,一见苏令瑜成功,兴奋非常地跑了来,却又对那陌生女子心存惧怕,远远地绕开两步钻到苏令瑜身后去,“使君,这是谁?” “带回去审审就知道了。“ 那女子原本尚算配合,听了苏令瑜这话,却忽然激动起来,“你不能把我带去县衙!” “为什么?” “你若是把我带去县衙,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鞭子抽到身上就会说了。”苏令瑜不为所动,当即要把她扭回去,那女子使劲挣了一挣,奈何力气不如人,这一下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我就不要滥好心,由着你们唐人倒霉便是,这下却好,被你给缠上了!” 刘宝伤听到这儿,不禁好奇道:“这位娘子,你不是唐人吗?那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去了县衙就不能说呢?” 她这一串发问,原是句句要紧的,只是如今这地方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且不说是否有人潜伏,光是周遭百姓就都还在,是以苏令瑜低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虽然一路上表现得不近人情,不过苏令瑜到底还是没把这女子直接往衙门里带。这人若是带进去了,那就得按照公案流程候审,期间十分麻烦,事后再要释放也不见得顺利。等走到僻静无人处,苏令瑜道:“既然不去县衙,那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我住的地方,二是去你住的地方。” 女子当即道:“去我家!” 这提议,实际并不稳妥,苏令瑜对她底细尚不清楚,万一有什么陷阱就不好办了。然而苏令瑜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松开了对女子的钳制,让她正正常常带路去她家。 一来是在街上拉拉扯扯到底太引人注目,苏令瑜暂且不想惹点别的事出来,二来这女子方才甩出那么远的路都被苏令瑜追上,量她也没信心再跑。 苏令瑜如今是官身,对外还是个未婚男子的身份,若是在这节骨眼上有人说她带了女人回房,让有心人编排出什么来,损害官誉,要不要紧且不提,总归不是好事。而根据苏令瑜的观察,这个女的没什么脑子,去她家虽不保险,但也不会危险。 刘宝伤给了玉热多一块手帕,她拿来按在自己额头渗血的伤口上,抽抽噎噎的,等走出一段路,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一路默默无言,带她们去了她住的地方。 那是个临街小房子,窄门浅院,没什么新奇。看方位,倒与那所荒宅所距不远。苏令瑜注意到她这屋子很乱,似乎不怎样收拾。玉热多去倒水喝,苏令瑜自己动手收拾出了一块能坐的地儿,把刘宝伤抱在膝上,等着玉热多来交代。 玉热多喝完水,又擦擦脸,颇为委屈似的,连头也不转回来,“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吐蕃人的事。” “先交代你的身份。”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叫玉热多。” “名字有什么用。”苏令瑜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背影,“我要知道你的底细,你从哪里来,又有什么目的,是否受制于人。你的身份若不足信,你的证言自然也不能听取。” 等玉热多老实交代过后,她也会再清查一遍,说谎是骗不了她的。 “……” 玉热多没有立刻回答,她拿了一块抹布,没事找事干地擦着手边的桌案,纵使是背影之中,也透露些纠结气息。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她才道:“我不骗你,我从小住在这儿,我是吐谷浑人。” 第二十四章 玉热多3 吐谷浑过去与唐不睦,大唐联手吐蕃对其多番打击,使之势弱。也就十来年前吧,当时的吐蕃大论禄东赞亲率十二万大军渡河,攻陷了白兰王城,吐谷浑算是被灭了,大批吐谷浑人东撤归入唐土。看玉热多的年纪,至多二十一二,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一批撤入大唐的吐谷浑人之一,虽然记忆未必深,但家中只要还有长辈在,她多半也不会把自己当成唐人。 进屋这么久,苏令瑜没看见除了玉热多以外的任何人,看这地方的生活痕迹,她也像是独居。莫非是孤女?那就有得推敲了。 玉热多自然不知道苏令瑜心思的转圜,开了这个头,接下来的话似乎都好说了,她自顾自道:“我从小就知道,世界上有两种人不可以信任,一是突厥人,二是吐蕃人。至于唐人,既然寄人篱下,除了试着相处,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你是怎么跟这桩案子扯上关系的。” “原本也跟我无关,我只是恰巧看到了。” “恰巧?”苏令瑜笑了,“世上有这么多恰巧吗。” 你又不是刘宝伤。 玉热多嘴硬道:“那比较聪明也不是我的错吧?我从小就住在交城,这里的外商都只在特定季节出现,平时看见吐蕃人和突厥人,我都会格外留一个心眼。今年我就注意到有一队吐蕃人,说是来做生意,其实也根本没带什么货品,来得也不是时候。我就想,他们会不会别有用心?我就仗着住得近,经常留意,渐渐发现他们在别的事上也不太对劲。” “说具体点,怎么留意的,又是哪里不对劲?” “…你。”玉热多显然是对她的打断不满,但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嘴里刚冒出来这一个字,又自己忍回去了,老老实实解释道:“就是平时多注意一下,人多的时候稍微跟着他们走出去一点儿,我一个小民,还能怎么注意?只能怪他们做事不小心了,这样也能被我发现…就是吐蕃人死的那天,我发现那个突厥人出去的时间跟往常不一样,他一直以来只有午晚两餐饭点出去吃一顿汤饼,那天却在午饭后不久又出去了,而且看样子很警觉。我想,这事八成有蹊跷,就冒险跟了跟,就看到了……” 玉热多似乎紧张了起来,或许是回忆目击的画面让她觉得不适,“我怕他发现,就躲得很远,慢慢地跟,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索性运气好,没真的被甩掉。我远远地看见他闯进一所宅子里,就是你们在查的那所死了人的宅子,闯进去不知道干了什么,没多久就拖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用一根麻绳把人吊起来拖上一座平房的房顶,把人扔下去,然后很快地跑了。我当时害怕,没敢喊,但我亲眼看见,就是他杀了那个吐蕃人!” 现场勘察的时候,临街的地方确实有一座平房,县衙也怀疑凶手是在这个位置抛尸的。然而有一个问题,一座临街的平房,也并不是很高,人站在屋顶几乎没有任何藏身的办法,即便当时街上人并不多,大家都在忙活自己的事,然而把一个成年男子从房顶抛下,而后迅速躲藏起来——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人目击呢? 苏令瑜问道:“他是怎么抛尸的?” “就是在那平房上抛下去,然后跳下来逃走了呀!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那突厥人功夫厉害得很,跳下来办点事没有,飞快地跑了,我没敢跟上。” “还有别的吗。” “没了…他都杀人了,我哪里还敢继续跟啊。不过我后来听说你要查这案子,但是查来查去也没听说你们查到突厥人头上了,我就猜到肯定是他藏得太好了你们查不到,我这阵子就在衙门附近转悠,心想要不要来说这事。只是我既不知道那突厥人到底是谁,又没有证据,爬衙门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当成嫌犯,到时候可不就引火烧身了吗?” 她说着说着,叹口气,“可是不说吧,心里总是有个坎过不去,我就还在犹豫。结果今天看到你出来了,这是我第一回看到你,听这小丫头叫你使君,我就知道你是谁了,看你们两个出来,我就想跟着看看,看你们是不是去查案子的。谁知道,居然被你打了一顿…” 玉热多的语气颇为委屈。 苏令瑜笑了笑,“再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啊,我就知道这些。” “你确定没有别的要交代的了吗。” 玉热多身形微顿,转过头来,看见苏令瑜的笑色,才逐渐意识到了什么,“你怀疑我?” “不能说是怀疑,毕竟我本来也不信任你。”苏令瑜脸上挂着的那抹淡笑愈来愈明显,“你是做什么的?” “什么?”玉热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令瑜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是做什么营生的。既然你说的那些突厥人和吐蕃人是因为没有营生才被你怀疑,那么你自己应该是个有一份正经活计的普通百姓吧?” 玉热多仍然背对着她,苏令瑜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发现她这一次没像之前一样立刻伶牙俐齿地开口,而是有了短暂的犹豫。 什么样的营生,可以让她既有观察突厥人和吐蕃人的便利,又能有足够的时间跟踪一些跟她几乎毫不相干的人呢?这世上或许真有无私为公的好人,或者好奇心压过一切的奇人,但这类人向来是极少的,苏令瑜也不相信玉热多会是其中之一。 此时玉热多的这种犹豫,让苏令瑜的猜测愈发立得住脚。 “我是给人家洗衣服的,这几日天气凉下来了,没什么人送衣服来洗。” 玉热多迅速地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答复,如果换个迟钝些的人来,没有察觉到她答话之前那微小的犹豫,或许真会被说服过去。可惜她碰到的是苏令瑜。 苏令瑜又笑了一声。 “你是早就想到了我有可能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事先琢磨过答案,对吧?很聪明,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就更好了,说谎切忌犹豫。” 第二十五章 王系1 “你凭什么污蔑我?”玉热多立刻反驳,然而又已经没有之前反驳时的迅速和大声,显然缺乏底气。苏令瑜说话依旧四平八稳的,“你看看你这屋子,有半点浣衣娘的样子么?人家给洗衣服的人,为了显着自己爱干净,再穷也要把屋子衣裳收拾得整整齐齐,你是半点这意思没有,怎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愁生意?你这屋子不仅不像个做零活有空在家的人,还很像个早出晚归不着家的人,我刚进门的时候,连脚都不知道下在哪儿呢!” 苏令瑜这一连串的质问,让玉热多答辩无能,她仍旧背着身傻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开口道:“胡说!你…” “胡说?”苏令瑜冷笑:“那突厥人若是登上平房抛尸,绝不会无人目击,屋顶甚至连足印都没有,你哪怕要扯谎,也稍微动动脑子多打听打听!” 玉热多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苏令瑜所料不错,她纵使怀揣某些机巧意图,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脑子真的对谁造成威胁。即便是被拆穿了,也还只会傻站在原地,既不补救也不逃跑,更别提杀人灭口了。 苏令瑜好整以暇,“你现在说实话,我还可以考虑从轻处置你,好好想想,我今天有得是时间等。” 在这种焦灼的沉默里,玉热多又单方面僵持了一会儿,手里的抹布攥得紧紧的,倒是不擦了。苏令瑜也确实拿出了几分耐心,就这么干看着,半点不催她。 过了好一阵儿,玉热多才咬牙切齿地道:“可是凶手就是那个突厥人,那些吐蕃人也不是好东西,我确实撒了一些谎,但重要的事情都没骗你,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头绪,你破了这案子,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升官发财,我又不妨着你什么,你就不能不要跟我较劲吗?” “你又弄错了一件事。”苏令瑜坐正了些,往后靠了靠,幅度甚小地歪头,“我现在是在告诉你,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说,要么被提进衙门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玉热多彻底泄了气,丧鸡败犬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小马扎上,有气无力地把抹布往地上一甩。 “好吧,我确实没亲眼看见那个突厥人是怎么抛尸的,什么平房,都是我去那儿看过以后猜的。但我确实亲眼看见他把人从宅子里拖出来,我只是怕你不相信我,所以才诌了一段…” 苏令瑜闭了闭眼,抬手打断她,“你先别急着跟我说这些,先回答我放在前面的那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 见连这一时片刻都不能把苏令瑜糊弄过去,玉热多的脸色显而易见的更差了一点,“…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却不算是故意骗你,我只是害怕罢了。” 她竭力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然而苏令瑜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仅是歪了一下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玉热多没辙了,老老实实道:“我其实是…吐谷浑贵族血脉。” 好好好,这下还冒出来一个吐谷浑贵族。苏令瑜表情淡定,实际太阳穴青筋突突的,刘宝伤还扭头看了看她。 她这副内心想死的样子表现在脸上就是四个字:高深莫测。玉热多自幼被父母告知自己身份特殊至极,绝对不可以被唐人知道,因而多年来始终认为这是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此时说给苏令瑜听,心中难免惴惴,却见苏令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不仅心下微惊,又暗暗有些佩服。 碰上这么个厉害角色,阴沟里翻船自认倒霉罢了,也不丢人!玉热多狠狠心,将自己身世和盘托出: “其实究竟是什么贵族,我也不清楚,因为灭了国,所以我家里人对这些事很忌讳,最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长到这么大,知道的这点影子风,都是因为很小时候的记忆。那会儿估计也就三四岁吧,我记得我家很大,彻夜灯火辉煌,忽然有一天就换了地方了…如果不是我记事早,家里根本就不会告诉我实情。所以我格外警惕唐人,尤其害怕唐人的官府,我知道虽然你们允许我们吐谷浑人住在这里,可是一旦你们发现我们是贵族,那一切都完了。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为什么我一开始那么害怕去县衙了吧?” 苏令瑜挑了挑眉。她其实有些疑问:犯得着吗?唐和吐谷浑以前有战争是真的,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打开国门欢迎吐谷浑遗民撤入唐土安居乐业,就不至于再在这些小事上挑拣。又不是吐谷浑的王系,来了大唐无非就是种地罢了。等等,难道她是王系?! …… 苏令瑜更想死了。 虽然,她还不确定吐谷浑王系现在在唐土的处境到底有多敏感,但如果玉热多真是吐谷浑王系后代,那这滩水可就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浑了。 她表面上仍然没什么动静,示意玉热多继续讲。然而玉热多却住了口,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对苏令瑜道:“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苏令瑜把刘宝伤放下地牵着,跟玉热多走到里屋,这地方一看就是卧房,因此比外间还要杂乱一点,玉热多把各处东西乱七八糟一推,使劲把靠里的一张小木脚床搬到墙边。苏令瑜看见床底下也堆着一些杂物,所有杂物底下铺着一张布。她猜到了是床底有东西,原以为玉热多接下来是要把杂物搬开,没成想这二货扯住那张布,直接掀了起来!好一阵稀里哗啦,还有一只老鼠吱哇乱叫着逃窜出来,苏令瑜脸都绿了。 那一堆杂物听里哐啷翻开以后,下面一层明显松软的薄土,玉热多用手刨了几下,刨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打开箱盖,里头竟满是金玉琳琅。依照苏令瑜的眼力看来,件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第二十六章 王系2 “我父母从前养尊处优,国破以后来到唐国,始终艰难为生,多少有郁闷和力不从心的地方,身体因此不好,五年前相继去世。我娘担心我一个孤女在世上无法生活,所以才把这些宝物交给了我,原本他们是打算把这事带到棺材里去的…我这些年不事生产,也全靠了这些老本,隔一段时间偷偷当掉一些,赖以为生,所以我才那么闲。” 玉热多虽吃了祖上好处,生活暂为无忧,但一来深知自己身份和这笔宝财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二来一介孤女几乎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深恐生活有异会被人盯上,因而更加不与人往来。偏偏她生性活络闲不住,没法常年扮演一个孤僻的人,是以不得不经常偷偷跑出去散心,一跑就跑得离家很远,这才有契机碰上后头那么多事。 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而苏令瑜迅速做好了决断,她道:“今日之事,你烂在肚子里,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同样的,将来倘若案破,你也不要希冀分到丝毫功劳。” 苏令瑜这话说得多少看不起人了些,玉热多俏脸涨红,“你以为我是贪图你那点酬赏么!我不过是不想自己住习惯的地方又给突厥人和吐蕃人搅翻一次而已,你们唐人就是自以为是!” 面对她这种快气哭了的质问,苏令瑜只觉得莫名其妙,淡淡扫了一眼,便作势要走了,“随你怎么想,总之话我放下了,你若不同意,最好此刻就告诉我,若事后不遵,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玉热多紧敢两步掀起门帘,对着她的背影呸呸呸连吐三口,“随便你随便你!可恶的人!” 她呸完哗啦一声把门帘甩上,然而这颗常年不转的脑子忽然灵光了一回,她立刻又一把掀起门帘,大声赶问:“你到底为什么愿意替我瞒着?抓了我好像对你更没坏处吧!你就这样走了,我不仅不敢相信,还很好奇啊!” 苏令瑜脚步顿住,微微偏头,仅以余光回视。玉热多一步跨到门帘之外,双手环胸,模仿着苏令瑜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自认为装得相当高深莫测,只要苏令瑜回头看一眼,她就能把自己之前丢的全部场子都找回来,她清清嗓子,做作地道:“你这样,会让我对你很感兴趣啊!” “……” 苏令瑜想抽她。 当时是忍了。苏令瑜冷冷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就够了。” 说罢,带着刘宝伤头也不回地走了。玉热多傻在原地,直等苏令瑜走出了门她才狠狠一跺脚:可恶,还是没装过! 苏令瑜当然不傻,之所以愿意帮玉热多掩藏身份,只是不想横生枝节而已。手头尚有那么多麻烦事等着她,这当口要是真给她再弄出个吐谷浑王系后代来,那麻烦事没准又会多来几桩,她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毕竟按照她看,这个玉热多实在没什么作妖的本事,留着不动也无妨,让人家安生过点小日子,算她偶尔发的善心。 况且如今玉热多已落在她眼里,大不了多注意一阵,倘若真有什么事,也在她指掌之中。不怕。 嗯…不怕。 苏令瑜捏了捏刘宝伤的手, “饭吃过没有?” “还没!” “这下好送你回去了,你要回去吃,还是我带你先在别的地方吃点?” “想跟使君回家一起吃!” 苏令瑜当然是不可能去刘宝伤家里吃饭的,她把刘宝伤送到家门边,目送后便走。在此之前,她同刘宝伤说好了,举凡与案情有关之事,都要严守秘密。刘宝伤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回到县衙,人都走完了,已快是宵禁时间。苏令瑜睡了三个更次,又起身,等到鸡鸣天亮,衙门的人又满起来,她重新点了几个,再次勘察抛尸地点。 昨夜她把这部分的案卷重新看过了,死者被从屋顶抛下时,应该还有气,只是已经濒死,死因系被利器贯穿左侧肝页,失血过多而死。此外后脑曾遭钝器击打,颈部有勒痕,背部擦伤,摔在街面时也造成了骨折。 “可以说是虐杀了。”陈皮如是评价。 “看不出来是多大的仇,但还是奇怪,为什么非要他死在大街上?这毕竟要冒相当的风险。”叶三接口。 苏令瑜搭了把梯子爬上临街那栋平房,由着他二人讨论,只凝神细看屋顶痕迹。这幢平房在事发时就被怀疑过是抛尸所在,衙门里已勘察过,只可惜并没有线索,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房主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商人,旁边紧邻的屋子就是他家,因当初买地建屋时多买了一块,就修了一间平房堆放杂物,平素不甚打理,陡然间和命案扯上关系,这一家人都颇为不安,如今被官府再次勘察,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一家老小都围在地下探头探脑地看,苏令瑜发现后赶了陈皮下去安抚。 这是苏令瑜第一次亲自上来看,那天勘察的事她没盯着,虽然是无暇旁顾所致,但想来还是懊恼:若当时就上来看看,想必线索会多些,只好在交城这几日都无雨无风,痕迹纵使被磨灭一切,也总不至于完全消失。 苏令瑜抱着这种试试也不亏的想法,把整片屋顶都看了一圈。在走到屋角时,她发现一道窄痕。 这一片平顶毫无起伏,又摆了几盆旱养的胡草点缀,十余年无人打理,灰泥积累甚深,人走在上面不可能不留下脚印。为免破坏痕迹,苏令瑜勘探都是搬着梯子四边看一圈。好在房顶不大,否则真看不清楚。 那道窄痕就隐藏在花盆之间,怪不得第一次勘探的人忽略了。苏令瑜叫了叶三一声,他立刻吭哧吭哧搬着梯子过来了,苏令瑜双手捧住盖满尘垢的花盆,慢慢捧起,交给叶三,叶三再叫个小衙役在下边接着放地上,三人通力协作,就这么慢慢把屋顶的花盆清空。 而后那道窄痕就完整地显露了出来,它横在屋顶的一角,刮开尘垢积土。苏令瑜端详了片刻,断定道:“是绳子。” 一条一指粗细的绳子。 她骤然间想到什么,立刻下了梯子,半句话也没解释,绕街跑到了另一面去。叶三陈皮也火急火燎跟上了。苏令瑜瞧了瞧街后的格局,心下顿时了然。 “他是用绳子把人吊上去的。” 第二十七章 画像缉凶1 这里的房屋,两墙之间常隔一掌距离,称为礼巷,礼是礼让的意思,为表相邻人家不争地界的友善,修墙时各自退一寸,形成两户不占的窄道。通常是走不下人的,但这桩平房和相邻房屋之间还有一道春夏泄水的水沟,因此修的宽了些,勉强容得下一人出入。如今天干雨少,水沟干涸,积着厚厚的灰泥。 苏令瑜身形薄,在其中出入还算灵活,便亲自进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沟中干结的泥层上能看出拖拽的痕迹和深色的血斑,与暗影污泥混杂一处并不显眼。 “他事先把人塞到这里,用绳索套住脖颈,自己站在平房的另一面,把对方吊起,甩到街上。” 陈皮皱眉想了想,道:“不对啊,当时尸体砸在街心,离这里有五步远的距离,凶手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用一根绳子,隔着半边房顶,把人甩出去这么远吧?况且屋顶绳痕也很平直,没有左右剐蹭的迹象。” 叶三此时也道:“而且以绳套颈,等尸体砸到街心,凶手是没有时间去把绳子解开的,我们到的时候,并没有人说看见了绳子,绳子呢?难道是有人趁乱解开了,那凶手混迹在了围观人众里?” “你们俩说得都不错。”苏令瑜扭头看了看屋顶,神色淡淡道:“咱们再去看看。” 俩人就又吭哧吭哧搬着梯子跟苏令瑜去看。 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发现,苏令瑜就盯着那道绳痕琢磨,恨不得把绳痕周围的所有灰粒都掰出来数一遍,终于,她瞧见一道裂缝。 实在是很小的一道裂缝,不足寸长,像是风吹日晒开裂的痕迹,然而她细看之下,那缝隙却有被人为开拓的迹象。苏令瑜仔细看了一会儿,催促叶三去问底下人要一根针。叶三立刻下去问大姑娘小媳妇要绣花针,等拿上来了,苏令瑜用针在那缝隙里剔了剔,剔出来一小块铁片。 叶三和陈皮面面相觑,又都同时转头看苏令瑜,眼睛欻欻发光。 苏令瑜拈着这块残片对光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这么薄,一定非常锋利。” “凶手把一块能割断绳子的铁片插在了这里?”陈皮若有所思。 “那就算绳子割断了,绳圈也还是在啊!”叶三纳闷。 “如果原本就没有绳结,那也就不需要解绳结了。”苏令瑜再次指了指绳痕,“你看,如果是两股绳子套索,搓出来的会是这样的痕迹吗?” 一指粗细,整齐得很诡异。 叶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道是!” “不错。”苏令瑜淡淡然把贴片撂回屋顶,等着其他人上来收取,把着梯子往下走,陈皮叶三紧跟着也往下爬。脚沾地后,她把掖到腰间的袍摆解下来掸掸灰,继续解释道:“把一根麻绳搓开,套住死者脖颈,把余下绳索仍旧搓为一股,等把死者吊起后,通过那块铁片割断绳索,这时候,只需要有一个同伙在下面帮他一把,死者就能摔上街心。” “这怎么还冒了个同伙出来?”陈皮头痛了,“越来越复杂了啊!这平房虽然矮,但也比人高多了,那个同伙难不成要跟我们一样搬个梯子?那肯定会被看见的吧!” “那墙缝这么窄,哪里需要梯子。”苏令瑜没多说,干脆带陈皮亲自去看了看,在略深一点的地方,两壁青苔有翻卷的痕迹,墙灰蹭落,“没点身手本事,如何跟突厥人联手。想要达到我们说的那种效果,只需要下盘有几分功夫,两膝抵着两壁支撑住自己,再挟制住意识微弱的死者,配合吊绳的速度把人往上托举,到了屋顶高度以后,拖磨绳索,在铁片上割断,瞬间把人推出去。力气大一些的人,是可以做到的。” 叶三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好笑,“那我们现在还得再找那个同伙?” “那同伙不重要,突厥人才重要。”苏令瑜这句话并没有立足案情,说实在的,她压根不在意死在街上的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在乎所谓的真相如何,她只要一个对她有利的结果。天后娘娘留她在此,要她着手清查军国重案,她此时此刻最在意的,就是突厥和吐蕃之间隐秘的冲突——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厥人。她只想找到那个突厥人。 苏令瑜凝神的时候,神色就不自觉冷淡下来,弄得旁人以为她忽然之间不高兴了,纷纷噤若寒蝉。她想也没想,吩咐道:“画像通缉,全城搜捕。” 她的命令,原可以迅速生效,只是如何画像却是个问题。据玉热多后来的交代,她只是看见了突厥人从荒宅拖出突厥人,后续就压根没敢跟上去看,如此一来,如今已知的、对那个突厥人形貌最为了解的人,竟然是刘宝伤。 而即便是刘宝伤,也只是看了一眼,而且那一眼还只有半张脸。即便苏令瑜现在把她找来,画师又能从一个幼童口中寻摸出多准确的五官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 苏令瑜接连做了两个决定:把全城暂居的突厥人都访查一遍,其中无验入城的人重点纠察。然后,她亲自去了刘宝伤家里一趟。 刘宝伤家住的地段一般般,按照叶三的说法,看得出来几十年前热闹过一下子,只是后来显然不行了,估计住的都是家道中落、但中落之前也没多兴盛的小老百姓。 宝伤随母姓,生母叫刘兰娘,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她少年寡居,十余年来浣衣为生,不是玉热多那种胡诌出来的浣衣,人家是真有点本事在。苏令瑜来之前,为保万全,特地打听过一番,街坊四邻、包括她的同行,都对她的为人处事和浣洗功夫赞誉有加。传闻这位刘娘子为人腼腆脸生,但这一双手——就没有她洗不干净的东西!包括刘宝伤。 “她那个闺女,天天恨不得泥里打滚,要不是摊上一个勤快娘,非得像个泥巴小猪一般不可,哪能总这么齐齐整整的?” 某个大娘的原话。 苏令瑜不置可否。 等到近了刘家小院,扑面而来一股水洗衣服的气味,说不上香,确实清爽。苏令瑜近门内瞧了瞧,内中一个身材小巧的盘发妇人正在晾晒一床罩单,看形容,想必就是传闻中的刘兰娘。 第二十八章 画像缉凶2 一旦现在孙烨和红辣椒两人被慎的人拦住,那几乎就没有任何可能性离开。 冷子越认为唐果没有办法接受分手,才会表现异常,心里的歉疚多了些。 话音未落,王斌已经走到了刘主任等人面前,还装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此时,随着黄浩拿着匕首前来的时候,孙烨双手持有银针,朝着眼前的黄浩飞射过去。 想起从前说的混帐话,他连忙扭开头,那些玩笑他是不敢再开了,怕她再误会。 龙太见大家都非常高兴,而且人们有一个习惯,喜欢在饭桌上谈事不会尴尬,减少很多矛盾,所以生意往往都是在觥筹交错中谈成的。 若是在以前,这种念头他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只要他愿意,将帝王血玉卖出去就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一阵暖融融的混合着脂粉的香气立即充盈了冷南弦的鼻端。他微蹙眉头,身子不易觉察地向着后面缩了缩。 “赵老,你确定那个少年只是个普通人?他背后不会有什么背景吧?”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犹豫。 强忍着头上的眩晕,冲到洗手间拿了两块薄一些的湿毛巾随后将门打开,隔壁的门怎么敲都没有人回答,不由得开始后悔不该让梅慕安将门窗紧闭起来的。 因此在居水口中听到要把景川送去死灵大陆这句话时,星陨忍不住顿时娇躯一颤有些替景川担心起来。 “哈哈,宗主过奖了,这妮子叫做姜玉,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西院的院长得意的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道理我们不是不懂,只是我们在关键时刻记不住。 擒贼先擒王嘛!这道理多简单,只要我干掉那个什么黄天霸,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舞阳却是像对任何事物都是置之一笑,淡定而从容,多变的气质更是极为吸引人。 “哼,台下的那些人还以为是我压制了他,只不过是他想消耗我的战气罢了。”叶燕青苦笑着。 赵子龙说得是实话,这张卡是那时候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徐颖给他办的,他虽然不知道这张黑色的卡里面有多少钱,但是他可以肯定,这卡里面有钱,而且不少。 元气立即汇聚,集中,一股股形成一个个团体,在秦笑的催动下,逐渐演化为丝丝元力与魂力。 不一会儿,叶燕青已经将舞媚娘按在了身下,就在他要继续时,那舞媚娘突然从空中呼出一股粉红色的气体。 倘若原因只此一点,苏晓也并非不可原谅——只是很难回到从前了。 在他看来,这【神秘之剑】没有什么价值,必然不会有人跟他抢。 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来这么多人看望唐饶,唐饶又没打算请他们吃饭。 “给我杀了那混蛋!”莫妮卡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轻轻掐了一下秦玄的手臂,秦明月暗暗使了个眼色,秦玄奇怪道:“妹妹你掐我作甚?”秦明月直接转过脸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姐,我已经打听过了,卖吉他的在五楼,走我们坐直达电梯直接去五楼。”当二人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电梯刚好下来,二人走了进去,就在电梯即将关上的刹那。 突然间,炮火弹雨的颜色变了,变成了蓝色,蓝光闪烁。看来是穿甲弹和电磁投射跑发动了攻击,厉鬼嘶鸣之声再次响起。只见仙甲四方阵开始晃动了起来,为了维持稳定,已经开始逐渐减速前进。 有些汽车的玻璃已经破碎,里边的座位上竟然长满了杂草,甚至能看清里边的森森白骨。 秦朗看向于秋生,眼神里也不禁带有一丝羡慕,但也有一份坚决。 剑圣的圣十剑剑意袭杀而来时,从这荧光之中穿过,再从爻郗的身上贯穿。 狮头北门已经被定为风帅之门,风杨的大军到了东门却不让进,一定要从北门而入,大军只能从南绕北而来。 被压的越惨,反弹就越大,原本是左良玉为代表人物,现在有一个张守仁,天下武将,自然有了主心骨一般。 只是脸上颇有郁郁之色,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时排解不开的样子。 虽然在秋收后各田庄都有自己的肉类禽类和粮食收入,但那最早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孙良栋是最疯的一个,当即见清军离的近了,索性就是跳在城垛上,解开裤带,顺着清军来的方向,哗啦啦便是一泡尿下去。 双方你来我往,公会高地那一带战火连绵,通往高地的城门已经被轰的残破不堪,坚固度下降到三分之一。越到最后关头,血染半边天就越是冷静,同时心中越是疑惑,怎么会这么轻松呢?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顾涵浩没想到凌澜居然打算要出别墅。 他心中兴奋莫名!自从得到太史慈,张颌等诸多将领之后他亲自领兵的机会越来越少,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不曾到达前线,虽然知晓神机营武力强大,但哪里知晓竟然强横至死=斯!以两千对一万,竟然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两情相悦,其实并不是什么赞美的词汇。此时在武兴候夫人口中用出来。听起来尤为嘲讽一些。 只不过,多了神鸟蛋之后,背后生出丅膀来,总之样子有点不伦不类。 当晚,夏荷非常满意,觉得不枉自己这么努力的在公司工作,为赵长安挣钱。 那之后的日子着实的平静了几天,秦朗晚上回来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早,后来到了下午几乎就会回来。 朱雀年纪本就和阿朱差不多,如此性格火爆,维护陆恒的举动,却是让他心里多少有几分满足。 第二十九章 解题1 当然,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时间点,发这种帖子,肯定是要被喷的。 黑脸八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对方居然是自己没见过,但却绝对印象深刻的人,因为对方,自己不仅被秦火打的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更是在随后跑到乡下躲了两个月,如今对方居然带着一伙人来了,这让他一瞬间内心冰凉。 学堂玉捡,只是教了他修行,而那位,又眼界太高,因此才会有老人的今日问题。 以他对那位勉强称为同僚的中年人了解,他不会做如此无意义的事。 老者着重的指了指个子还没凌峰大腿高的‘黄泉’。“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接着红色手镯就耀起了一阵更加璀璨的红光,把黑衣大汉的身体覆盖在其中。在黑衣大汉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足有五尺来宽的圆形护罩。 “这片世界,真是这个世间伟大的奇迹!”老乞丐嘴里淡淡的说道。 他想要低头看,却被她推搡着往前走,空气中血的味道被风吹散了些,他嗅了嗅鼻子,好像又闻不到了。 为了帮阿朗收集碎魂,让他复生,她对这些碎魂转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从来没有从他们的角度思考,不去想他们是不是想活着,千方百计想让他们死掉。 “我不是管你,只是希望你能够保住自己的爱情,还有如果你想和陆冰结婚,迟早要见他的父母,你觉得他的父母会怎么看你?”田倩倩问。 林峰点了点头,谢过奥丁雷斯后便离开了名人堂,不过他没有服用经验丹,打算在关键的时候再用,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林峰离开名人堂之后来到了当时他获得贯心刀的武器店,帕迪克见到林峰连忙走上来迎接道。 合作谈完了,宁安大长公主当场交代了公主府的大管事,让他以后向林大人汇报工作,大管事很乖觉,堆着一张乐呵呵的佛爷脸,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认完人就屁颠屁颠下堂走人,一点儿都不耽误事儿。 雪曼盺一再劝说秦東,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说什么都不肯跟雪曼盺回去,此时绯红圣言冒着红色的光芒,在秦東的手中,显得大了一些。 鬼音伞里头缠绕着上千只厉鬼的魂魄,用以驱动法宝运转,这些鬼魂都是生魂,被人祭了法宝之后又不能投胎转世,只能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鬼音伞中不得超生。 这一天,因为李云枫的突然应战,而且应战之后,又在第一时间赶往安西城。 “别的且不说,能不去那劳什子的南洋,应该算是最大收获,官位什么的,徐徐图之更佳“汪秉宜更看重林卓的人身安全。 田如叶再退,郝灼再贴,没两步,田如叶就退到了床边,脚下一绊,再加上心慌,腿一软,仰面倒了下去。 林峰将自己的事迹告诉了塔亚龙首领,而白灵儿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秘密,塔亚龙首领似乎显得有些激动。 说道这里,李肖的头低了下去,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有十几岁的她被迫离开族人出来学习能力,这种痛苦和压力是没人可以体会得到的,宣永佳似乎看出了李肖的心思,走到他旁边道。 沈思思瞥了一眼脸红的慕容曦,后者却忽然跑了出去,沈思思连忙做到林峰旁边道。 在大宋,是词的时代,有太多的优美词章。只是太多了,反而是产生了审美疲劳。多数词为了应酬而作,少了真诚,少了优美有种无病呻吟之感。往往是宴会时,博得一笑,事后就彻底忘记了。 李察走入了更衣室,他已经提前和球场的工作人员说好了,加上球迷的自告奋勇,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人手的问题。 另一边的聂天行同样是如此,源源不断的上古力量注入神剑之中,剑身爆闪刺眼的血红光芒,大片的血气弥漫在空气之境,显得无比的诡异。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的情绪,如果兰斯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的话,恐怕随时有可能出手。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瞳孔再次一缩,心脏更是骤然猛跳。 树妖再次开口问道,这句话出口树妖的神se却已经极为客气,若是不晓得树妖本来面目,怕是会以为树妖是个慈祥的老人。 这个任务发布了大约三十年的时间,没有人完成,报酬也不错,900万。 “好了,瞧你们几个激动的样,想要拥有强大的实力,就努力点修炼,别老是想着玩了。”聂天行笑道,无奈的看了一眼凌天南几人。 只是,他第一次吸取内力的那种情况却如何可能重现,那一连串的武林高手手拉手挂在绝境中,只能任由他吸取内力,这种事情却是可遇不可求,想来绝没可能再次发生。 第三十章 解题2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苏令瑜梳理案情,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首七步诗,虽然并不完全贴切。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她梳理出了三条线。 第一条线是关于刺杀她的事。正好收押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都审过一遍了,确确实实就是张天忠那边的主意,要她这种惹麻烦的小角色有一个算一个都弄死算了。可谓证据确凿无可置疑。 第二条线是交城官府与吐蕃细作勾结的事。以张天忠为首的一应官员常年以窃卖军马谋利,三年前搭上了吐蕃人的线,像他们输送优种军马。吐蕃饲育军马不似突厥那般擅长,唐多年来军马质量已与突厥比肩,吐蕃人想两头都弄一点,才有了之后的事。 第三条线,就是细作和细作之间那点乱七八糟的事了。由于人没全部到案,苏令瑜只能先从突厥人的供词和刘杨等人的回忆里琢磨出一个大概。吐蕃细作为军马之故潜伏交城,为了掩饰行踪在租赁宅院之后,又打地道连通到隔街的荒宅,制造出鬼杀案,把从此无人敢靠近的荒宅作为落脚之处暂留,狡兔三窟。而突厥细作是因为被吐蕃窃取过军机,千里迢迢追来收拾他们的,联合吐蕃细作中一个吃两头饭的老兄把其中一个吐蕃细作杀了,用苏令瑜推测的那种办法扔到大街示众,一方面把事闹大把水搅浑,另一方面警告吐蕃人。 而之所以廨院失踪的杂役会被吊死在荒宅中,纯粹是因为张天忠为了掩藏痕迹,联系了吐蕃人来帮他杀苏令瑜。结果可想而知了。 苏令瑜忽然觉得无趣。这么个复杂的案子,她查明白了、理清楚了,应该感到高兴,然而此时此刻却只有这股突如其来的兴味索然围绕了她。好没意思。她想:随便吧,报上去,把官升了,去给沈青潭报仇,今后谁也不欠。 她把翻出折痕的厚厚一沓案卷用掌根压平,又开始一夜一夜地不睡,等着结果。这些放出来深入腹地的细作没有明确信息,不太好抓,通过那个突厥人给的情报,倒是抓住了那个吃两头饭的。叶三请示她,剩下那几个要怎么抓,苏令瑜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不抓了。” “不抓了?”陈皮先按捺不住了,“那可是细作!” “哪里没有细作?橱柜门打不好,只逮着苍蝇打有什么用,要紧的不是细作抓没抓完,是咱们自己府衙里的人有没有收拾干净。张天忠那几个人,押到长安去,让大理寺处置。” 她收起卷轴,往案头那一堆公文里不轻不重地一撂,此案便算尘埃落定。 按照章程,不仅案犯、卷宗要到长安大理寺,苏令瑜本人也要到,要去向那个素未谋面的天后娘娘复命。只不过在她启程之前,一场她虽有准备,却不曾对其出现时机有所预料的风波,悄无声息地展卷。 秋雨淋漓,转眼白露将尽了。 慧清见到了白玉蔷,在侯雨的时候。他青色僧衣被斜飞进来的雨水打出点点湿晕,此时无论是雨的大小,风的强弱,还是寂寂无人的周围,都唤起了他某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那件事说来就在不久前发生,那时候天气还没凉下来,他离开白鹤寺,离开长安,是日途径荒山遇雨,在一间坍塌的破庙暂避。破庙所在的那座荒山位于白鹤寺和长安明德门之间,若他没记错,它是有名字的,叫投石岗。 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数十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凶案,男子杀妻后藏尸于此,他妻子的兄弟历经万难查得真相,无奈那男子在长安城中小有权财,苦主告他不起,便将他掳掠至此,石击杀死。这桩案子当年轰动了整个长安城,附近乡邻由是为此山取名投石岗,“投石”,也有“投尸”的谐音。 有这么一桩血淋淋的惨案在,又由此得了这么个阴森的名字,这座山自然也就没人敢来了。行人日稀,连此处原本有些香火的小庙也彻底荒废。 小庙…… 慧清眉心轻轻一蹙。那桩案子里,男子抛藏妻尸的地方,好像就是一座小庙。而这山到底不大,似乎也只有这一座庙。 他眉头微微一挑,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慧清迅即转身,却见那坍塌的梁木之下黑洞洞的一片,隐约是个供台,上头的台布已经被人扯去了,只有一个空架子,后头隐约是半座残佛。泥身损毁得太严重,已经辨别不出供奉的到底是哪一位,慧清对着那座隐匿在黑暗中的残佛合十一礼。他对啼哭声心怀疑惑,决定上前细查,才走出两步,供桌下的黑暗里忽然扑棱棱飞出一只什么来。 这陡然一下着实惊人,以防不测,慧清急退开一步,那一团黑影扑喇喇擦着他的衣袖飞出去。定睛看是,是一只夜枭。此物号声如婴儿,想来方才的啼哭声就是它了。夜间落雨,它也在此处暂避吧。 慧清心头疑惑稍解,但由于那桩民案故事的原因,此处氛围似乎诡异了几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供桌,却见本该一无所有的桌下竟然被露出一角衣裳,应是被夜枭扯带出来的。他在黑暗中模糊辨认出纹样和衣料,像是女子衣裳。 他心中微震。只迟疑了片刻,果断上前往供桌下一捞,捞出一团裹着东西的衣裳来,果不其然是女子罗衫,他把里头裹着的东西一捏,像是软的,形状也叫他心头一跳,便立刻扯住罗衫一角剥开,从里头剥出来一团发紫的物事,猫儿般大小,浑身无毛,仔细一看,竟是个死婴! 慧清这双托得起百斤石锁的手彼时骤然一抖,强稳了心神才没失手把这死婴扔出去。 “阿弥陀佛…”他用那件血渍斑驳的罗衫把死婴重新裹起。虽然骇人听闻了些,但寻常百姓家生了孩子养不起,扔掉也是有的,在这荒郊野外发现一个死婴并不算稀奇。慧清双手托着死婴,四下看了看,准备寻个地方把这可怜的婴孩妥善掩埋。但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迟疑片刻,把罗衫重新打开,细看那婴孩尸身。 是个男婴。 第三十一章 白玉蔷1 慧清自入白鹤寺起,二十年未出山门,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山外的规矩。抛弃女婴的人家比比皆是,但抛弃男婴的人家绝无仅有。这男婴看起来虽是出生不久就夭亡,但身体分明健全,即便是不祥而死,也一般不会这样草率地被弃之荒野。更何况,这件包裹死婴的罗衫布料极好,他虽不知绫罗绸缎的市价,但与他常接触的僧衣相比较,想来这件罗衫的料子也得要到三百文一匹,绝非寻常人家穿用得起。殷实富贵之家,怎会做出抛弃死婴这种事? 此事疑点颇多,偏偏山中下雨,荒庙周遭即便有过什么痕迹,也早就被雨水冲洗干净了。他沉思半晌,从自己的行囊中翻找了一件雪白中衣,趁着雨小将死婴抱出去,以雨水仔细擦洗一番,用中衣包裹,在树下掩埋,那件沾血的女子罗衫被他叠了两下,小心地收在了行囊里。 他从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往往是身体察觉到的微小异常被层层累积的结果。天性可以掩盖,理智可以忽视,甚至于良知也可以违背,但直觉永远不会变化。这个死婴背后,一定有些罔顾人伦天理的隐情,如果可以找到这件罗衫的主人,种种谜团或可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他正自为之走神,忽然有人站到了他身边。此时雨急,有其他人到此处避雨本属正常,只是对方的站位离得太近,难免叫他觉得异样。只不过也只是异样而已,慧清并未因此警惕,他出来这些时日也知道一些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尤其是做体力活的农民工匠,进店吃饭一屁股就往你边上坐,人家赶着快点吃完了继续干活呢,压根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然而,当慧清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清来人模样后,他就开始警觉了。 那是个年轻女子,衣着打扮甚为得体,发髻一丝不苟,钗环琳琅,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多少该讲些礼数,不应该冒冒失失跟挤到不认识的人旁边来,虽然她暂时没有表现出其它异样,甚至连眼珠都没有朝慧清偏过来半分,但慧清还是直觉地感到她来意并不简单。与此同时,更加直观也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是个漂亮的女人。 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白鹤寺虽然在许多规矩上并不遵循传统佛门规制,但由于修习的是佛门武功,在女色上仍旧持戒甚严,许多内功心法是童子元阳泻去一次就半年难以寸进的,白鹤寺内几乎见不到女人,哪怕是日常往来的香客也有意避开女眷,在寺门不开的时候更可以说连马都是公的。 慧清自幼就被告诫,此生要远离女色,持守清规戒律,一心效忠皇后,包括他在内所有子弟辈武僧都是哪怕多看了女香客一眼也会被狠狠责打,而由于这些事有时并不需要女人也可以破戒,当年他们这些年纪少幼的武僧更是每日会被教习师父检查被褥和贴身衣裤,如果教习师父认为发现“污迹”的次数不正常,也一样是当众扒光衣服抽一顿戒鞭逃不掉。身体上的折磨和尊严上的凌迟,这么一番折磨下来,哪怕是慧清这样自幼向心弥坚的人也难以避免地对女人产生恐惧。虽然这种恐惧微小到他难以察觉也从来不以为意,但在此时此刻,这么近的距离看见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他也仍旧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向旁边退了半步。 也就是这半步之后,对方开口了。面对身边人如此反常的退缩举动,她仍旧波澜不惊,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出口声音清而冷,带着年少女子特有的脆亮,语调偏又压得老成,像是一盘玉珠坠水,“我是白玉蔷。” 慧清在压下那一瞬间的慌乱后,意识到了这话是对他说的。 而这短短五个字,也十分有意思。 她向一个不认识她的人介绍自己的名字,说的是“我是”而不是“我叫”。听这口吻,她似乎断定对方不会不知道她的名头,如今只是到他眼前认领一下而已。可偏偏慧清是个前半生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人生地不熟依然孤陋寡闻的人物,他沉吟了片刻,没有回答。 真的不认识。那还是不要搭话了。 万一人家自言自语呢? 只是他的沉默也似乎并没有让对方有什么反应,这位自称白玉蔷的女子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听说你是长安的使者,料想是天后的心腹之一,如今那个风头正盛的沈青潭如果是天后娘娘有意提拔的人,那我劝你这位心腹之臣还是去查查他为好。” 虽然不清楚白鹤寺中其他人的想法,但慧清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僧人,哪怕与真正的僧人有再多不同,他僧人的身份仍然凌驾于一切尘俗职务之上。是以白玉蔷以“心腹之臣”指代他,是让他眉心略微皱了一皱的。那感觉有几分怪异。 然而白玉蔷话中的意思,却让他不得不抹平这份怪异,转而追问:“何意?”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白玉蔷终于看他了,微微的一偏头,漆黑瞳仁转动,目光就锁在了慧清脸上。这眼神像是冰冷的手指拂面,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有的眼神。白玉蔷以超出年龄的莫测,提点道:“他的身份来历,你们弄弄清楚吧,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沈青潭呢。” 慧清大惊失色,但并未轻信于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些,又为什么告诉我?” 他问的这些话似乎十分可笑,白玉蔷真的就冷笑了起来,对于他前面两个问题,毫无回答的意趣,“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赝品的沈青潭打扰了我们的生意,我的主子想要教训教训他,所以来知会你们一声,仅此而已。” 慧清眉头微动。 “生意”? 那个沈青潭来交城不过就这点时日,最近被他打搅了生意,又有些手段和势力…慧清再孤陋寡闻也想出来了。黑市。 被沈青潭端掉的那个地下马市! 第三十二章 白玉蔷2 “你是黑市的人?”慧清蹙起眉头。白玉蔷轻轻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慧清从她的神色里认定她是,当即声色略厉,“那我怎能信你?” “你不仅要信我,还要跟我联手,因为你根本就抓不到他的把柄,而我们可以。”白玉蔷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或者更准确一些,她是压根就无所谓慧清有没有意见,在她眼里,慧清已经别无选择,在她面前也毫无谈判的余地,而事实似乎也正是如此。 慧清自幼长在寺中,对人之间的算计弯绕接触得有限,加之自幼根骨奇绝,被师长爱护、同辈尊重,可以说一度认为自己是非同寻常的人物,如今先是被苏令瑜冷嘲热讽一番也就罢了,眼下一个立身不正的黑道人士也对他颇为不敬,就不由得他怒上心头。他劝说自己冷静,仔细思考一下白玉蔷这番话的含义,以及是否值得为了调查沈青潭而与黑道同流合污,然而在他想通之前,白玉蔷走了。 他这才发现,白玉蔷的左手一只拎着一把伞,和她衣裙一样雪白的纸伞。纸伞为防雨水都会刷涂桐油,这种雪白干净的颜色绝为少见,她这把伞看不出是何制法,雪莹莹伞面笼罩几枝红梅。这梅花形态也殊为异样,不同于常见梅花画法或清雅或凌傲的形态,而是屈节朝下,如爪张拢,看了叫人十分不舒服。 白玉蔷撑开伞走入雨幕,那看起来根本没刷过桐油的伞面经水不湿,此人身上的种种反常让慧清一时走了神,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叫住白玉蔷时,她纤条条的身影在街面稀疏往来的行人中一闪,竟就不见了。 这人会武功,而且很是不弱,如此身法非经年苦练的轻身功夫不可得,应该还糅合了一些西域的鬼魅之术。慧清心中疾速地分析着,为自己竟没第一时间发现她会武功而懊丧。只是事到如今,他想什么都没有用了,最重要的或许真的是沈青潭的身份。 如果这个沈青潭是冒牌货,他是如何获得这个身份的,又有什么目的? 还有,一个朝廷命官身份有问题,连官府都不知道,黑市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慧清拧紧了眉头,他那张俊秀的脸孔在此时透露出一种深浓的严肃,让自他身侧擦过的人都纷纷退避起来。恰逢此时雨势稍小一些,慧清思来想去,立即冒雨回到他自己租赁下来的住处,修书一封言明此事,准备寄付长安。然而就在他拿着信封出门时,他却又止了步:不行,直接知会长安怕是行不通。 虽然交由长安审查是最为有效的办法,但一来交城一应案件行将告结,沈青潭眼看就要启程赴京,这时候他的告密信即便先行一步到了长安,只怕也会因为沈青潭的如日中天而无人愿深查。二来,他所知种种皆为白玉蔷口述,那白玉蔷一来身份不清不楚,二来听信黑道之流对朝廷官员的告密至少在他看来是十分可笑的事情,他甚至拿不出任何确实的证据来。这样一封告密信拿到长安去,只怕根本不会被理会。 慧清退回门内,把信压了回去。白玉蔷只是告诉了他一个模糊不清的消息,全然没有给出分毫线索,他要验证消息的真伪乃至于验明沈青潭的身份,就只能先从白玉蔷的身份入手。如果白玉蔷的黑道身份确实,再进一步验证消息是否可信——按照慧清的想法来,就是这么个章程。 白玉蔷。慧清记得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三个字具体是哪三个字,只是听那女子的语气和神态,似乎自信自己的名头足够响亮,且那般特殊的行事作风和形容音貌,如果当真在交城的黑道地界有几分名气,那该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如果事实如此,那他只要找个熟悉交城黑道的人问一问,就能验证是否真有这样一个人物。 对方可以是从黑道退出来的人,也可以是常年和黑道打交道的官差…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认识。慧清在这里几乎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任何人脉和声势的基础,有的只是一个天后使者的身份。倒也够用了,他想。只要有这个身份在,他所询问一切又不涉及机密的话,官府的人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抱着这种想法,来到了衙门中,也确实让他问到了——白玉蔷的名声比他想的还要更响亮一些,他原以为至少需要找到以他身份所方便见的品级最高的官员才能问个明白,但事实是进门接待他的吏员在知道他的来历后就立刻给予了答复:“白玉蔷啊,那个不能抓的女强盗。” “强盗?”慧清很难相信,虽然那女子看起来绝对不良家,但那样一个年轻、美貌甚至于纤弱的女人,怎么会是匪盗之流? “是啦,真是强盗,咱整个交城没有不知道她名头的。我们这城外几十年前匪寇甚为猖獗,能入城抢劫,白玉蔷就是山头最大的那个横江寨寨主白如虎的义女,传说这女贼匪从小被白如虎送出去学艺,身轻如燕,形同游鬼,替她义父杀了不少死对头呐。连朝廷派来剿匪的官,也被她杀掉过,就那觉睡着睡着,半夜起来老婆就发现他头没了!天一亮那人头就被挂在了城门楼子上,你说吓不吓人?好在先帝爷英明神武,早想法子把这些土匪窝端干净了,白如虎当众处斩,白玉蔷藏起来了,也听说她有些出没,但从来没人抓得着。” 那吏员说完,还十分好奇地问道:“大师,你居然不知道?” 慧清的眉头越锁越紧。 这样一个罪行累累、臭名昭著的女贼匪,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出现与他搭话? 还要,按照她的说法,她如今是投效了交城黑市的幕后主人。慧清纠结起来,即便沈青潭的身份当真有猫腻,也不一定就会比白玉蔷之流罪行更重。他难道要为了查清沈青潭的身份,和这样的黑道中人联手吗? 第三十三章 苏细薇1 慧清几乎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一来,他的底线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二来,他不相信没了白玉蔷等人的从旁协助,他就半点查不出沈青潭的问题。更何况对方是为报复沈青潭而来,所言未必可信,后续是否会动什么手脚也很难说。于情于理,他都不可以接受这种合作。 他决定自己着手开始清查此事。 既然白玉蔷此人确实存在,经过特征的比较,他也基本可以确定他看见的女子确实是白玉蔷本人无疑,她给出的信息值得一信。慧清身边既无人手,要查什么都很不便,但他想了想,一个人倘若身份有误,那么最便捷的办法,就是盘问他本人。 只要某些应该对答如流的信息,沈青潭说不上来,他的身份就可疑了。 只是这法子虽然简单,却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慧清能接触到的沈青潭的信息,也无非就是官府存档的文牒告身等物,对方既然可以偷梁换柱,那这些交存官府的东西就一定会熟记于心。这办法被他想了一想就立刻舍弃。 慧清换了个思路:如果这个沈青潭是冒名顶替的,那么会是在什么时候冒名的? 冒名顶替,首先说明此人本身不具备做官的资格,慧清推测那顶替的契机至少是在科举之后发生。如果是在科举之前就偷换了身份,他自己通过了考试,又为什么还要用别人的身份来做官? 经过连日来浅薄的观察,慧清不敢说有多了解这个沈青潭,但至少能看出来他口袋里钱不多,基本上只靠官府薪俸度日,排除地方豪贵子弟买人替考的可能。那就只能是他为了一己之私胆大包天地处理掉了真正的沈青潭,冒名上任了。 慧清不确定他是怎样“处理”的,或许只是让真正的沈青潭有苦说不出,也很可能是一些更加伤天害理的手段……他沉吟片刻,回忆此人上任以后所作所为,其行事之果决狠辣,绝非良善之辈。若说他会为了冒替他人功名而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慧清也有几分相信。 只是即便是从这个思路来说,个中疑点也很难厘清。首先考生在完成考试以后,会先等放榜,考中以后选调,而后等待赴任,赴任途中也会经过许多关卡,天知道真正的沈青潭是在哪里被掉包的? 他暂时没有头绪,只得先行告辞出去。由于他并没有官身,也希望行迹低调少为人知的缘故,出入都是从偏门。吏员送了他十来步慧清便劝留步,自己往来时的偏门去。 雨还没停,只是收小了,毛濛濛的在风中流荡。交城这地界不多下雨,虽是时节之故,想来也很快就会放晴干燥起来…慧清心中默默想着,仍旧没有带伞,便下了门阶。 偏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巷弄,朝向府衙正门的一端直通主街,另一端深入民坊,幽幽无底。 慧清甫一步入巷中,余光立刻察觉到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他迅速转过头,就在靠近民坊的那一端,离他不过三步远的位置,站着两个人。 一个打伞的女人,白玉蔷。 她的伞外,还有一个畏缩的女孩。 白玉蔷的胆子太大了。慧清心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那日在行人稀疏的雨街也便罢了,此番可是在府衙之外!他身后的偏门之内就站着府衙守卫!只要慧清现在出声,白玉蔷几乎逃无可逃,她轻功虽然极好,但慧清自恃武功,并不相信自己这一次有了防备,还能眼皮底下溜走了她。 白玉蔷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一样,一派饭后闲步的神气,抬手在那女孩背后推了一掌。那女孩显然十分害怕,始终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低着头不敢看人,被她这一掌推出,立刻踉跄一步朝慧清扑倒。慧清连忙上前一步扶住。 这一扶,慧清才发现她嘴上勒了一条布,怪不得都要摔倒了还不出声惊呼。等把女孩扶稳,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女孩是从哪里被弄来的,白玉蔷又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自己面前? 种种疑问必须亲自向白玉蔷问明。然而此事白玉蔷微一撤步——与其说是撤步,不如说只是裙下足尖的微移,然而慧清出于武者的直觉,几乎立刻就判断出她是又要施展身法离开。他迅速把女孩推到旁侧,抢上前要擒她。 白玉蔷鬼魅似的身法再次显露出其惊人之处,她看似不过轻飘飘往后移了一步,拉开的距离竟让慧清都无法迅速缩短!他只来得及在她动作的瞬间探出手臂猛地一抓,以千钧之力扭住了白玉蔷一只手腕! 慧清心下稍稍一松,认为这一下总归不会放失。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他并没有真的抓在白玉蔷的手腕上。他手掌下的触感,分明是两圈冰冷坚硬的手镯。 白玉蔷身形继续如云似水般往后撤去,手轻轻一褪,一截衣袖和一双银手镯就褪在了慧清手里,她的人则滑鱼一般脱离,顷刻间不见了! 好一番金蝉脱壳的功夫。 待得他再想追击,已然是来不及了,只留轻飘飘一截衣袖和裹在衣袖中的一副手镯留在他掌中。此时过午不久,衙门守卫也吃过午饭昏昏欲睡着,他和白玉蔷这猝然间的交手迅疾而无声,竟就谁也没惊动。慧清把衣袖翻开看了里头的镯子一眼,少见的扁镯,他觉得有些不对,但暂且没功夫细想,转身上下打量那女孩一眼,先把勒着她嘴的布条解了,而后又发现她双手也被绑着,只是布索藏在袖下,是以看不出来。 等到双手重获自由,也能说话了,那女孩子只是可怜兮兮仰起头看了慧清一眼,除了有些藏不住的惊慌啜泣以外,什么生意都没发出,也什么事都没做。 在摸清楚这女孩子的身份,以及白玉蔷此为用意之前,慧清打算先不动声色地任由事情发展,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那女孩子只犹豫了一瞬间,旋即果然就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第三十四章 苏细薇2 “我叫苏细薇…” 到慧清住处后,这女孩子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仍旧是怯生生的,语调十分低弱,在慧清敞开的屋门前踌躇,然而在她开口以先,慧清并未对她施以任何质询,或许是在被白玉蔷送来之前她就受过什么叮嘱,深知自己要完成的事之一就是向慧清解释自己的来历,才会在手足无措的时刻下意识开始解释自己。 慧清回身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而是先把屋内两扇窗户也都打开,走到门边桌子旁摆好凳子,沏茶,有礼地以手示意她先坐下再说。苏细薇低着头,紧张地四下乱看又逼迫自己收回目光,在门槛那儿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挪到桌前坐下,双手抠绞着放在膝上,别说喝茶了,头都不敢抬。 “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她又说了第二句话。 慧清在她对面坐下,应答道:“为何会落在白玉蔷手中?” 苏细薇或许是太过紧张,接下来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一会儿是“我被他们买的”,一会儿又是“我已经赎身了”,接着又是“我是良家子”,她应该自己也觉察到了混乱之处,努力镇定了下来,开始从头说起: “我本是商户之女,家住长安,父亲因商落罪,全家贬籍为奴,我因为年纪小,进了教坊司,后来遇到贵人相赎,随他辗转回乡,因他家中已有妻室,原本说好先安置我当个外室的,可他走后没多久,有一日我上街采买,在巷子里被人打晕,带到了黑市里…” 慧清皱了皱眉头。这是拐卖。 “那白玉蔷为什么要把你送来?” “我刚被抓走时,试着逃过几次,虽然都被抓回去了,但有一次,我在外面藏了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我躲在一个庄子里,我知道只要我出去找吃的,我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一直躲在一口枯井里,后来饿得快要死了,有个书生…应该是赶路路过,想要打水喝,却看见了我,被我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把我拉了上来。” 听到“书生”两个字,慧清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皮一跳,他下意识想追问,但忍住了。苏细薇这个惊弓之鸟的状态,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节奏,此时用追问把她打断,她要再找回说话的秩序怕是不容易。 苏细薇始终低着头,没有觉察慧清神色的变化,自顾自小心翼翼回忆道:“我其实不想出来,可是都已经被他发现了,这地方也不安全了,他把我从井里拉上来,说去给我找吃的,我都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我没吃饭也没喝水,连爬都没力气爬,只能留在原地等他。过了一会儿,他把吃的给我带来了,还给我喝他找的水。但是…” 这个“但是”后面,卡了一会儿,慧清试着问道:“但是?” “但是他问乡邻买吃食的时候,透露了我在这儿的事,所以那些抓我的人很快就找来了。那个书生已经有功名在身了,这次是要北上赴任的,所以他们不敢真的把他怎样,但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打得过一群人。我被拖走的时候,就听到他大喊,说他叫沈青潭,马上要到并州刺史府当参军,他一定会救我的。这些遮天蔽日的不法之徒,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青潭! 慧清双眼倏然一睁,尽力让自己说话的语调听起来平稳:“后来怎样了?” 在苏细薇的描述中,沈青潭年轻气盛,侠义又冲动,但按照他的观察,如今那个沈青潭虽也有几分意气,却绝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慧清心中隐约的预感得到初步验证,他急于听到苏细薇的答案。 “后来…后来他死了。” 苏细薇局促道:“他们为了教训我,还带我远远看了一眼他的尸体,他确实死了…有另外一个跟他同行的人,本来也应该被他们毒死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把沈青潭尸身收殓了。因为他是中途跟沈青潭结伴赶路的,应该是同乡吧?反正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事,所以他们看他没死就也没管,由他走了。” 死了? 虽然这个结果如他所料,慧清却还是激动起来,他离真相进了一步,同时也开始切实地愤怒。拐卖妇幼,杀害人命,冒名顶替…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怪不得白玉蔷她们会知道沈青潭被冒名顶替了,人根本就是被她们杀的! 慧清强压下胸中怒火,以极为平和的语气问道:“那你现在怎样了?” “我半个月前被运到了并州,白姑娘来挑奴仆的时候挑中了我,把我带到了交城来服侍她。新买的奴仆按规矩都要先在地牢里关满十天,再放出来教规矩,我还没有被关满十天…白姑娘忽然把我放出来,要我来向你解释我以前发生的事,说如果事情办好了,就考虑把我放了。” 她说到这儿,瞳子里泛出星星点点的光亮,然而很快又在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惧里隐没。大概是无话可讲了,她闭紧了双唇。以防万一,慧清又问了一句:“你可还知道别的事?” 由于这个问题太宽泛,苏细薇怔住了,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只好也问了他一句:“什么事…?” 慧清一时心急问得不好,很快调整了过来,他换了个问法:“白玉蔷有没有交代你别的什么?” 苏细薇摇了摇头。 看来,真的就只是让她来传达沈青潭已死的消息罢了。 但既然苏细薇是亲身经历,总有些细节是她会回忆起来的,更何况慧清也不能直接就相信了她,还需要一些验证。他想了想,道:“你是否还记得沈青潭埋骨何处?” “记得大概…” 苏细薇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接着答道:“当时那情景,我记得不清楚…但记得那地方叫汪山嵝,沈青潭被埋在村子外面一点儿的地方,我很快就被拖走了…” 她说着说着,或许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非常的东西,打了个寒噤。 慧清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仍然问道:“能带我去吗?” 第三十五章 东窗事发1 汪山嵝距离交城不算很远,但快马也需两日,路上带着苏细薇,脚程更会慢一些,而苏令瑜赴京之期已近,慧清没有把握在她动身之前赶回来。可如斯大事,不亲眼看见沈青潭的尸身他是不会轻信的。 所以慧清在离开交城之前,做了一件事:他以天后使者的身份向苏令瑜压了一道命令——待在交城重理案卷,七日之内不许动身。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苏令瑜腹诽如是。彼时她正在翻阅公文,忽然听得通报说慧清来了,她就预感不妙,等到对方说明来意,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今早开始就右眼皮子突突的——感情根本不是她没睡觉的原因,真就是右眼跳灾啊! 她忍住冷笑,道:“已经全部整理过了,天使不放心可以再看看。” 慧清却坚持道:“此案案情复杂,关系纠葛,一遍如何理清?重来。也不许潦草了事,做满七日,我来验。” 前次对他无礼,苏令瑜已深感自己沉不住气不成大事,对自己相当失望,此刻就是心里有再多火气也非得强压着自己忍住不可——虽然。虽然这厮只是个传话的和尚,但毕竟是天后娘娘面前的人,反正只是给她穿穿小鞋而已,重理案卷麻烦了一些,却也并非什么要紧的事,应了他,就当让他消消气,省得到了长安多生事端。 苏令瑜硬生生咽了这口气,心中想的却还有一句:等我他日站稳脚跟,第一个弄你。 她装出一个谦和的笑容,“好的。” 慧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既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无更多表示,转身离去。 等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脚步声也彻底听不见,坐在苏令瑜旁侧的陈皮炸了:“他什么东西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区区一个和尚老老实实在庙里念好他的经行不行?连公务都管上了,真是给他脸了!” 叶三比他沉得住气一点,但也不多,阴阳怪气道:“在天后娘娘面前露脸的是不一样啊,这都被娘娘的圣光塑上金身了,就是头猪被天后娘娘见过也会断案的。” 苏令瑜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将胸臆中积攒的不快虽这一口气纾顺了压下去,面无表情道:“干活。” 干活! 三人咬牙切齿重新上工,慧清则带着苏细薇星夜兼程地往汪山嵝赶去。一路上,慧清对苏细薇有照拂之意,认为这么个孱弱的女孩或许经受不起太颠簸的奔袭。然而或许是之前已经遭受太多的惊吓,苏细薇如今对辛苦的路程并无感觉,而且她出人意料地会骑马,是以不曾耽误太多脚程。 到汪山嵝就是两日之后的事了,这地方在临近并州的山区,翻过汪山嵝就是并州。苏细薇没有身份公验,但还好是少年女子,慧清以天家使者身份带她出入临近关隘并不难。按照苏细薇混乱的印象,慧清带着她在汪山嵝周边找了一圈,终于,在到达此地一天过后,苏细薇猛然间回忆起了什么。 “对,就是、就是这里…” 她看着周边逐渐萧条的草木,面泛惊惧。此时虽已是深秋,但周围还有些苍绿,跟数月之前的光景区别并不很大。慧清闻言立刻警觉起来,目光四下探寻,走出几步,终于给他看见了一座坟包。土色较深,他近前抓了一把坟土,也很松软,其上杂草鲜见,确实是座新坟无疑。 那么接下来就是… 慧清从未做过这种事,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长叹一声,念了句佛号,诵读起几乎从没用到过的往生咒,而后开始设法掘开坟土…… 苏令瑜事后想来,她当时根本就没带脑子,一心一意忙着断案立功升官,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两桩真能把她命要了的案子。她但凡多几分警觉,哪里会在慧清消失多日以后还没半点死到临头的醒悟? 只是有些事既悔之晚矣也悔之无用,事实就是她无知无觉地被摆了一道,慧清在开坟验尸的时候,她还跟个二傻子似的在衙门里重理卷宗呢。眼看着七日之期将至,苏令瑜已经提前完成了慧清下达的、几乎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任务,还颇有几分得色。以至于当慧清再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挂着点志在必得的笑容。 想突击检查继续挑刺冷嘲热讽?门都没有! 然而慧清进门时满面冰霜,一言不发就先揪住了苏令瑜的衣领。 她这衣领跟别人的也不太一样。苏令瑜无论是公服还是便服,只要不是在十分正式而对冠服有要求的场合,她都在袍内穿一件曲领襦,用那圈颈的领子遮一遮自己哪怕刻意修饰过也还是不够明显的喉结。 好在她年轻,又有功名在身,这阵子还相当风光,基本没人对她这种穿法有异议,她这样年轻又本事大的人有点儿特殊的爱好和品位十分正常,何况这只是穿件儿衣服而已,这打扮还颇有古风,在她身上算是赏心悦目,并不碍着别人什么。加上她用药伪造的男子声音实在是太成功,大家只要听见一个人的声音是男人,那么无论这个人外形有多女气,都会轻易断定对方确实是个男人,不会细加探究。如此一来,倒也真是给她一路混了过来。 然而慧清此时揪住了她的领子一扯,露出了咽喉的位置,他定睛细看,又用手背去蹭了一下,虽然没有蹭花,但那触感确实有异,像是皮肤上涂抹过什么粉质的东西——易容。他虽无江湖经验,却在寺中听过传闻,这可能就是某种极为简单的易容方法!苏令瑜用这种方法让她颈部的女子喉结看起来略为明显,以此瞒天过海! 苏令瑜毕竟不是个傻子,如果之前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慧清碰了她喉结以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一时既没有挣扎,脸色却也并不好看,她心念电转,强持镇定,旁边的叶三和陈皮先呵问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慧清脸色铁青,“来人,把沈青潭拿下!” 第三十六章 东窗事发2 苏令瑜清楚,慧清已然发现了她是个女人,性别这种东西跟身份可不一样,实打实长在身上,没被发现还好,一旦露出马脚,那么再多狡辩和掩饰都没有用,一查就能查出来。她没有逃脱的余地了。 只是慧清既然此行只为辨明沈青潭身份,那么开坟验尸以后,至多得出两个结论:一,这尸体不是沈青潭,无法证明苏令瑜是个假货;二,这尸体就是沈青潭,苏令瑜是冒名顶替的。 怎么会额外发现苏令瑜是女人呢? 这事还要回到他验尸那天说起。 当日,慧清念罢往生咒,当即破开坟土。坟中尸身已下葬逾月,面目全非,恶臭熏天,慧清强忍反胃,仔细察看了几眼。他已经做好在坟中找不到任何可验证身份之物的准备,要看的只是尸体本身——举凡持公验出入境界、交接上任,必核对公验所写形貌,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地顶替另一个人的身份,此二人身体形貌的特征必然是一模一样的。 坟中尸体身量和苏令瑜相近,慧清仔细回忆,他记得苏令瑜眼下和面颊各有一粒细小的痣,他再细看尸体,虽然腐败得面目枯萎,但确实能看见有两粒小痣,而且位置和苏令瑜那两粒完全一样! 到这里为止,慧清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白玉蔷和苏细薇没有骗他。 只是谨慎起见,他仍然多看了那尸体两眼,以期发现更多线索。只是这一看之下,却生异端——不对,这骨架不对。 慧清虽没有学过验尸之道,但他自幼习武,对人体经络骨骼的了解至少比寻常人要多一些。他多看了几眼便发现,这具尸体的骨架有些太纤细了,像是…女人? 他无法放过这点异样,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垂手揭开尸身污朽的衣物看了一眼。只这么一眼,他的手便碰到烧红的炭圆一般迅速缩了回来,恼羞成怒一般扭头看向苏细薇,强压着语气中的不快,“这是个女人!” “什么?!” 苏细薇因为害怕,一直躲得远远的,听见这话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沈青潭是个男人呀!不对、不对,肯定是谁把他掉包了也说不定!” 她这话说来也有道理,可这到底只是个猜测,如何确定?慧清想了一想,还是道:“只有你见过真正的沈青潭,你来看一眼吧。” 苏细薇双脚黏在了原地似的半分不动,她不敢,“我怕…” 没有几个人会敢看烂了几个月的尸体的。 慧清也知道这事难为她,但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叹气道:“这事快些了解,你就能快些得到你想要的自由,来吧,只是看一眼。” 听到“自由”两个字,苏细薇像是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极端渴望的东西,两股情绪在她面孔上绞缠,让她那张俏丽的少女面容在一瞬间显得扭曲可怖,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那股渴望占得上风,她咬了咬下唇,十分艰难、但还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坟墓走了过来。 坟包大敞,臭气冲天,苏细薇纵使做足了准备,还是在刚靠近过来的时候就被恶臭和恐惧折磨得面无人色,等到真的看见了死尸那张开始腐烂的脸,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在极度的冲击之下像是三魂七魄都被抽离了,愣了足有那么三四息的功夫,而后忽然尖叫一声猛地退开几步,扭过身去呕吐。慧清摇摇头,开始往坟中填土。 “…等一下!” 在他开始着手修复坟包的时候,苏细薇控制好自己了,她虽然不敢再看上一眼,但却转回身来看着慧清,十分笃定地道:“这就是沈青潭!我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他!” 然而慧清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或许这根本不是沈青潭,只是她为了白玉蔷的吩咐,硬要说坟里的人就是沈青潭也没准。他已经打算好先去周围问问乡邻,看看这座坟包的来历究竟为何。坟前不曾立碑,是座野坟,但既然是新进出现,也应该有人有印象才是。 总之都比苏细薇的话要靠谱一些。 然而他脑中忽然飞快地闪过了什么,那种突如其来的觉察让他填土的动作都为之一僵——骨架。 其实,他在交城看见的那个“沈青潭“的骨架,也分明不是全然的男子骨架。 只是“他”口吐男音,平时行走坐卧的身形神态也全无女气,这才让慧清也一直忽略了这点。如果、慧清想,如果“他”真的是个女人,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声音,在衣物上多做一些手脚让自己的骨架身量撑起更多,再在身形神态上多多模仿男子,那么伪装骗过所有人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那也是个女人! 电光石火之间,他几乎迅速地想通了。他记得交城那个沈青潭爱穿曲领的衣服,哪怕外头穿着袍子,里头也一定要衬上一件曲领襦,他原本并不在意别人穿什么样的东西,只是现在想来,那说不定也是对方为了遮掩自己女子特征而使出的障眼法! 而如今坟中的这位沈青潭,生前或许也使用了这样的方法,让近距离接触过她的苏细薇都对她的“男儿身”信以为真,只是如今死了,尸体也开始腐败,许多细节不加修饰地展露,无法遮掩,所以才被慧清多看了两眼就看出了端倪。 女扮男装、李代桃僵!如果真正的沈青潭就是个女人,那么坟中的尸体或许也就是真正的沈青潭,交城衙门里待着的那是个冒牌货! 慧清在心中把这一切串起的瞬间,他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天底下竟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女人,不择手段、甘冒奇险也要顶替朝廷命官,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有已葬身此地的沈青潭,女扮男装科举入仕,她的身份就真的确切吗?他在这一瞬间想了太多,几乎无法想象这一切的成因和后果,最终心里只浮现了一个确凿无疑的结论:马上赶回交城,必须让她伏法! 第三十七章 东窗事发3 由于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现的端倪,苏令瑜暂时无法确准慧清究竟知道了多少,是仅仅只发现了她的女人,还是也发现了她冒用沈青潭的身份,或者更糟糕一点,他连自己在冒充沈青潭之前用的那个假身份也查到了?如果连那都查到了,她逃奴的身份就难以再掩饰住,说得上是最坏的情况。 死到临头,苏令瑜反而镇静了下来,她想,自己最好不要把场面闹得难看,慧清既然要拿她,那就让他拿好了。 之所以这次这么老实,她主要是考虑到了两点。 一来,慧清虽然识破了她的伪装,但事情暂时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此期间她仍旧有机会设法把慧清糊弄过去。但如果她不服,现在就跟慧清争起来,很有可能慧清就会当众说穿她身上存在的问题。如此一来,消息的走露无法控制,对她而言更加麻烦。 而来,苏令瑜以前行事无所顾忌,谁都敢顶,主要是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后来又自恃有天后撑腰。但这两招如今都不再好用了,首先她现在是个该死的穿鞋的,其次论天后撑腰,她哪里撑得过慧清?最大的底牌用不出手,她只有先服软了。 苏令瑜迅速落定了主意,先从慧清手中把自己的衣领子解放出来,略加整理,斯斯文文地抬了抬手示意陈皮和叶三都不得无礼,双手一负便从案后走了出来,道:“大师心有不满,我随你走一趟就是了。” 她这话相当狡猾,把自己被捕的原因归咎为慧清看她不顺眼,并且为了让这句话砸不起波澜,她说完以后并不等任何人回应,便朝门口走去,随慧清一声令下涌入的官差无一人敢拿她,苏令瑜客气地由其中一人领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专门关押落罪官员的牢房,相当体面地坐了进去。 衙门里暂时没有够级别提审她的人,慧清虽然因为天后的关系,即便无官无职也依然能在众人心中压苏令瑜一头,但他自己却很知道身为名义上的出家人的分寸,并不可能亲身干涉审讯的环节。苏令瑜的案子只能先压下来,同其它案卷一起赴交长安大理寺受审。 慧清是这么打算的。 蠢货。 苏令瑜眼见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很快就料到了慧清的犹豫和打算,在心里吐出这两个字来。 原因无它:慧清没有这个权力。 他无官无职,能在这里说得上话、乃至于让苏令瑜自愿待在牢房里,靠的全是天后的面子。但天后就算真是尊顶天立地的大佛,那脸皮抻开了也最多盖住半个长安城,不可能事事包办地管遍天下,更不可能支持慧清一个根本没有名义上的权力的人在这里把她亲封的官无故下狱。 如此一来,慧清首先没有可能在交城把她处理掉,其次哪怕要把她送去长安,也办不下来一应手续。摆在慧清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先上书天后,等天后下令,旨意到达交城,再行处置。 按照她这几日对慧清的了解,这也是他发现自己无力行事后最终会选择的一条路。这个人没有破除规矩的魄力,他只有遵从。 然而这并不代表苏令瑜可以放下心来了,她如今就是半个阶下囚,而距离变成真正的阶下囚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也很快就会过去。慧清再愚蠢不知事,危险的也不会是他。 苏令瑜现在急于知道慧清到底探得了几分底细,这决定了她的保命之法是否奏效。 就目前来看,不论慧清知道了多少,他的口风至少还很是紧实,叶三和陈皮寻到机会来看苏令瑜时都很不明状况,想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苏令瑜现在也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通过他们知道,她直接打断叶陈二人全部的疑问,道:“我信得过你俩,你们从这儿出去以后,去找慧清,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旁敲侧击也好套近乎也罢,把他骂一顿把他惹毛也行,在他面前骂我几句假装倒戈了也无所谓,反正你们要从他嘴里知道他是为什么要把我下狱,懂了吗?” 合着连使君本人都不知道那个和尚是干什么要抓人。叶三和陈皮面面相觑,彼此都品尝到了一种荒谬,紧接着又共同油然而生出一股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陈皮急火火表忠心:“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弄清楚,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他已经把苏令瑜的打探视为了苏令瑜脱身计划的第一步,不赖他太相信苏令瑜的手段了,他跟在苏令瑜身边到现在,她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的,一旦被她打探,那个人一定会倒霉,并且在不久后成为她的垫脚石。 相比之下,叶三讲话就实在一点,他接着陈皮的话头说道:“你吩咐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使君,这几天你正好就当休息了,我看这牢房也干净,旁边也没人,就是东西缺点儿,回头我托人给你送点衣服被子好吃好喝的,你正好把觉补了,精精神神出来,谁等着看你倒霉,你出来以后就把谁干了!” “……行。”苏令瑜没话讲,多余的东西随便他们去想象和编排。叶三和陈皮原本很是惴惴,领了任务后迅速镇定了,并且急于完成,是以并没在苏令瑜耳边絮叨更多就离开牢房,颈自讨论如何从慧清口中套话。 苏令瑜目送他俩出去。她想,这两个人确实可以相信。一来她身边算得上心腹的只他两个,二来他们原本是衙门里最无望升迁的那一类人,跟着苏令瑜的这段时间,苏令瑜自认没有亏待过他们,也一度让他们看见飞黄腾达的希望。如今叶陈二人说得上的锦绣前程系她一身,如果苏令瑜出事,他们的一切也会泡汤。 天底下少有彻头彻尾的纯忠,绝大部分的忠诚是制造的,只需要一部分可以选择和一部分无法选择,就能让一个人永远只朝一条路走,也就成为了所谓的心腹。 苏令瑜不在乎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如今的交城,如果有人分明知道她身份有假,罪犯欺君,还愿意在她罪名落定之前帮助她,那就只有叶三和陈皮了。 第三十八章 破局之法1 卢新娥敲打关晓军的时候,关云山无动于衷,家长打孩子天经地义,更何况在关云山看来,卢新娥用筷子敲脑袋,根本就不算打,这只是饭前的娱乐项目之一,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不说门口那几位深藏不露的接客之人乃是东方世家长老辈中灵凝后期的存在,就是在那庭院内,也待着不少管理秩序的不凡人物。 虽然蔡旭的性格本身也不大擅长这些,但好歹也是见过的世面的,对上人情淳朴的张牛角,还算得上是能说会道的那种人了。 “蓬”突然感觉到,一块门飞了过来,从二楼的落了下来,叶枫一个转身,正好一把抓住木门,只见上面有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藏灵山绵延数百里,灵元岛的建设也都是围绕着藏灵山建立起来的,一座座城池星罗密布,灯火通明。飞在低空中,可以看到山腰以下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大量的洞府,不断有修士从山中飞起落下,充满了仙风古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前线之人讳莫如深?雷动见此嘟囔的便想要再说些什么,被付天磁连忙拉住,场面一时间沉寂下来,方城道人连忙打圆场,领着众人再次游览起来,只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和谐氛围。 因而赵青这个位置其实是蔡旭为了以后对治下舆论民心收集和引导工作而做的预备部门。 秀儿的父亲话音未落,他身后一干景菀镇镇民们纷纷跪倒,随着他一同磕起头来。 周德妃平日里对上恭敬,对下友善,在君晟这里的印象不错。而且她还有二皇子,君晟不想太落她的面子,已经让人给她把事情讲清楚了。 临时决定要看的电影,距离开播时间最短暂的一场电影还是鬼片。 他又如何愿意在那天牢中荒废一生?只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犯下那种滔天大罪,陛下没有牵连到他的家人,也是念在先前的情分上了。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她对面坐着的那些员工却并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凡思思跟苍晟一起铺好了床,又开了空调,这下就该纠结怎么睡了。 有了舒凤的保证苍禁言自己也放心不少,但他还是会争同木苏苏的意思,不由得看向她。 “祁然,南风祁然?”顾墨琛一脸呆愣,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十七咬着牙调整呼吸,肚子的痛楚一阵一阵像波浪袭来,一次比一次疼,一次比一次长,她在痛楚交替间难过得想哭,这边的她在努力,那边的顼元可有醒来? 即使出身尊贵,她现在也不过是个丧父丧母的公主。倘若没有自己的封地,她又能去哪里? 京城里渐渐传开了流言,太师大人和长公主殿下之间……似乎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毕竟这些人对黄氏而言就是萧瑟的救命恩人,款待几次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不断有随军参谋向李云龙报告最新的战况,战况的姿态十分严肃。 江城是能表现出自然灾害,可这些不是人类创造的么?何不,停止破坏呢? 刘中田这么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火给灭掉。 “姐姐,我看到娘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叫她?”苏煌有些委屈的问着苏洛。 “来,我背你。”男子柔声道。禾忽地回过神来,羞的复又低下了头。 “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那掌柜的看着大汉脸上的伤那么明显,有些犹豫。 即便是她在石夭没了原主,她也不曾照顾过她的孩子,似乎看到孩子因为生活,变的辛苦也无所谓。 禾闻言心内一惊,转头望着汪氏,见其微微颔首,便知萧氏所言不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林晓裳这才想起自己现在住在父母家,叶琪的事情要怎么解释呢? 此,都沉迷在空调凉丝丝的气息中,无法自拔,由咸鱼睡成了死鱼。 嚼完之后,骷髅蜥蜴发出一声满足的嚎叫,巨大的眼眶中闪烁着两团赤色火焰,如同鬼火一般。 这样一个既没有名气,又没有辉煌的战绩的人,五个名额,他凭什么占一个? 而后琴音跳动,星光继续前行,汇成一道横陈天际的璀璨星河,直袭楚辞。 今日夏侯晋康就会亲自出面和他们解释,希望他们可以稍安勿躁。 医生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事情他经历的也不少了,虽然心中有些悲呛,但也已经习惯了,轻声说了句。 贝康挺直的身体终究是弯了下去,像一只虾蜷缩着身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因为生命已经流逝殆尽,身体不再受他控制,沉重的铠甲压弯了他的腰。 但是一人一猫的配合,超高的颜值,超萌的外表,瞬间征服全场。 与此同时,周无双亦是舒了口气,目光扫视四周的同时,飘身随意找了一棵大树落下,其身子落在树梢之上,耐心的等待起来。 妙善拿过净瓶念起咒来。一瞬间,所有的官兵都倒下了,村民们个个都离去。这时,武大雄走了过来,看到士兵都倒下便说道:“你这妖道。”妙善口中念道:“阿弥陀佛”。武大雄立刻倒下了。 第三十九章 破局之法2 望着李德离开的样子,张瑞不由得又回想了两年前刚拿下直连山那时候的情景。 袁欣来到楼梯旁,朝下面看了眼聊天的两人,拉着他走向走廊的角落。 之后,他们就亲自到我那里,让我帮助姬云天恢复了,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姬云天基本恢复成为了一个健康的少年,他要是在接下来姬家的动荡之中死去,那么这段时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林风开口道。 “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生死高低,这血痕可是一种十分可怕的诅咒,年轻人,要是没人帮你解开这诅咒,七天之内你必死。”云鹤先生凝神看了张沐阳额头片刻,也看出了这道诅咒的恐怖。 其他人怎么看,肖杼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是颇为惊喜能在华海街头碰到提莫,于是给提莫刷了礼物。 至于说会不会陷入一场血战,众人并不担心,就算那个魔头已然无彰中境,他们这边有昆仑长老何之冲、青山仙师幺松杉这两位无彰境的高手,更何况这里是海州,西海剑派的强者一旦出手,对方又能往哪里逃? 在旁围观的其他修士,也在纳闷,尤其是曾经和张沐阳打过交道的那些,他们清楚,张沐阳绝对不可能这么水,第一招就被秒杀,但是看着现在的情况,他又不得不信,难道说是眼前这个昆仑派的老不死更厉害。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呢?”斯内普叹息了一声,回过了神来,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白魔王身后的天使虚影翅膀微微扇动,瞬间躲过了杀戮咒的狙杀,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侧。 此时距离发车时间已经没有几分钟了,身为班主任的张恒,也是终于来到了车上开始点名。 至于包薇薇,老早就受到了唐瑄礼的邀请,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圣诞节对于他来说就跟中国人过年一样,包薇薇最近和唐瑄礼的关系也渐入佳境,周六是平安夜,一放学的时候,包薇薇就被唐瑄礼拉走了。 在她手上,残月弯刀微微摆动了一下,刀刃上泛着冰冷的色泽,闪着阴枭的眼睛。 ‘可恶,这个‘混’蛋居然想要借助其他国家的压力来‘逼’迫我们就范??’王局拍着桌子怒斥道。虽然相隔一个电视机,王局可以伸手给他一拳,但是实际上他们确是相隔千万里,这就是传说中现代科技的魅力。 “那是无稽之谈。”皇甫真断然打断张希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最关键的是如今,大燕将士畏高敬宗如虎,也奈高敬宗无何,天下之势,不可复遏了。 “老夫难道眼花了?”周维烈挤了挤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幕。 “今天遇见了一个高人,说我命犯桃花,指着宁潇,非说他是我的真命天子,还让我看了一眼他未来的样子。”林思彤不禁摇头。 可馨摘完花回来,见她娘在聚精会神地作画,也没有打忧月瑶,而是去了阴凉处,取了丫鬟过来的箩筐,开始绣插屏。 卫国昌郑重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震惊,合上手里的证件,递还给君临。 ‘王敏,屠伸你们两个和我出去迎敌,轩辕家的各位,陨石碎片就拜托你们了。’康龙说道。 “魏厂长,对不起,冒昧打扰你了,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来要钱的!”高个男子急忙解释道。 易枫灵力运转,手掌推出,直接将密室的大门轰碎,又是数头魂力凝聚成的凶手攻击而来,皆是被易枫化解。 练功的声音响起来了,柴桦一轱辘坐起来,一看腕表,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管和平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也坐起来了。二人就坐在地上看着早起来练功的年轻人在那里哼哼哈嘿的,饶有兴致。 穆立新在,周围准备扎场子的人,也全都是他叫来的,所以他不能走,他要带着这些人去玫瑰酒店吃饭了。 他这是向自己摊牌了,如果你要是不同意召开市委常委会来听一听他们的辩解的话,那么我就直接去调查这个旅游管理公司,而只要刘晓宁真的去调查了,那么旅游管理公司引入的百分之四十外部资金肯定会被清理出去。 这一意外打乱了曼联的场上节奏,开场后一直压制对手的红魔逐渐失去了对比赛的掌控,巴塞尔开始反客为主,频频攻入曼联的30米区域制造威胁。 李良明白了,电视转播画面里,在周围如林的壮汉映衬下,让纳斯里和德布劳内这样的身体就显得很普通了。 萧逸当然也是怀疑过自己的,以往历练时,他就不止一次听过‘冕下’二字。 对于这种事儿,最好的方法就是正面回应,是真是假说清楚,是真的,理智粉还能赞你一句,是假的,就当绯闻一笑而过。 “嘿嘿,不闹了!”李智转头一想,也就想开了,大家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呢,反正他晚上又没想要走。 第四十章 破局之法3 俩人神思恍惚地回去见苏令瑜,这位使君也不知是怎么把心事深沉和心比天大糅合到一块儿的,分明在考虑很多事,但叶陈二人去的时候,她正在香喷喷地吃烤鸡。他们走之前给狱卒塞过银子,应该是苏令瑜自己要吃,人给买的。 如果现在被关在这儿大吃大喝的是别人,叶三和陈皮一见她吃得这么香,说不定心就放下了,这肯定是有点办法才会有心思吃饭的吧?然而根据他们对苏令瑜的了解,她对吃饭这件事有兴致只有一个可能:她自己也觉得保不齐是断头饭。 但凡有点别的事可干,她都对吃没兴趣。 再一想自己打听到的事,叶三和陈皮的心简直凉了半截。他们还没敢立刻近前说话,先是站在不远处把苏令瑜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起初还在纳闷,看起来就是个斯文男人,怎么会是女的呢?然而,“使君是个女的”这念头一旦出现,他们很快就开始察觉许多过往不曾注意的细节,譬如苏令瑜格外削薄的身形,在天气还热的时候就没松快过的穿着,以及轮廓柔和的面容…不看还好,仔细一看更是心凉了半截,加上之前的半截,凉得透透的了。 苏令瑜是真的饿了。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好好吃一顿饭,如今身陷囹圄,除了等待毫无办法,也就应了叶三那句话,就当好好休息一下算了,就算真要死,也得吃饱喝足睡好觉再死,黄泉路上不能太狼狈。 但她始终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死。 她心里始终有某种癫狂到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肯死,你们谁能让我死? 苏令瑜面无表情地撕咬下一块鸡胸。她造就听到了脚步声,余光也瞥见了叶陈二人的身影。他们不过来,她不想管,自顾自吃自己的,手边还有一碗米酒,配这鸡肉味道十分古怪,却也喝了多半。 叶三和陈皮来的时候,她刚把一只一斤重的鸡吃去四体,在拆胸架,等她把鸡肋都吃得干净零碎,他们才终于一步三挪地蹭过来了,声若蚊蚋地哼哼了两声:“使君。” 苏令瑜拿帕子擦干净手和嘴,把碗里剩下的浑浊米酒一饮而尽,眼珠不动,也没马上说话。 使君这称呼,叶三和陈皮过去是不用的,因为苏令瑜实职还是参军的缘故,他们仍旧谨慎起见地叫她参军,其中也有熟悉的缘故,叫得顺口,又与众不同,很能满足人。 之后又不约而同地改口,想必是私下商量过的结果,苏令瑜没问过他们具体原因,但也可以猜到几分。多半是看苏令瑜如今脚跟算站稳了,名头上风光一些无妨,他们也愿意给自己充充面子,是以才也改口喊了使君。 而她这一遭若是撑不过去,别说使君了,以后连参军都不算了。可她如果扛过去了呢? 苏令瑜眯了眯眼。 她如果扛过去了,一定要更上一层楼。 所以,无论这次能不能找到生路,“使君”这个称呼,都是听一声少一声了,她允许自己停下来多品味品味。 叶三和陈皮见她不说话,彼此对视一眼,陈皮默默交代道:“使君,您要我们打听的事,我们都打听来了。慧清说,说…” 他说到要紧的地方开始打磕巴了,叶三着急,干脆替他接道:“慧清说使君您是…” 接下来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了不得的事情,不能大大咧咧说出来,于是赶紧四下一张望,确认没人以后仍旧为防隔墙有耳凑近了铁栏,在苏令瑜耳边压低声音回禀道:“说您…女扮男装,冒名顶替了真正的沈青潭上任。他已经找到了沈青潭的尸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一搜罗到物证就要把您押赴长安受审!” 陈皮也心急火燎起来,一起凑过去跟叶三脑袋挨着脑袋,眼巴巴看着苏令瑜,“使君,这事儿是真的吗?” 苏令瑜淡淡地瞥了他俩一眼,开口说了一句话:“你觉得呢?” 短短四个字,模棱两可的信息,其实并没有说明什么,如果只是听到了这四个字,叶三和陈皮只会短暂地一头雾水一下,虽然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偏向,但听见苏令瑜如此回答,说不定仍旧会怀揣侥幸,再度追问。 然而,他们不止听见了这四个字,他们还听见了苏令瑜迥异于往常的声音。清脆,很冷淡,虽然仍然偏于低沉但那却实打实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啊! 晴天霹雳,他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哪怕心中早有准备,但这确凿的实证来得太突然,还是让这俩货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苏令瑜冷笑一声,这冷笑的风味倒是和过去的男子声音很像,让叶三和陈皮在熟悉之中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她以前的声音是吃药吃的,少年时爱玩,同江湖艺人学过点变喉的把戏,只是那功夫非常年苦练并不能成,她只学了个皮毛,要稳定地变为男声犹有难度。好在那老艺人与她投缘,偷偷传授过她一道药,用剂十分偏门,以蜜搓丸后卡含舌根,每日午时一丸,可以让女子声音沉磁如男。 再配上苏令瑜学的那一点变喉皮毛,她之前的声音可以说是比男人还要男人,某些元气不足的男子声音在她面前根本就是鸭嗓,连陈皮这种嗓子细的在她面前说话那都像个小孩子。 美中不足是此药带毒,只能应急,长期服用势必损元伤本。苏令瑜吃了这个把月,已经说得上是中毒了。 但如果没这个短板在,人家也未必舍得把药传给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有舍必有得罢了。 被下狱以后,她已经有一天的时间没用药,声音就逐渐变了回来,她刚才没立刻说话,也有这个原因。 叶三和陈皮早已上了她这条贼船,此时想下船想必他们也不舍得,只能豁出去了帮她。苏令瑜仍然动了动脑子,先给他们吃一记定心丸:“你们素来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我根底,哪怕我真的出事,也祸不及尔等。但我此番若能出去,你们就是我过命的兄弟了。” 第四十一章 破局之法4 出乎苏令瑜的意料,叶三长叹一声,头疼地摸了摸后脑勺,“使君,还说这干啥?那咱们也是一路从并州走过来的情分,你的照顾咱们心里都有数,反正我现在也是一光棍,你有啥吩咐,告诉我就行了,陈皮他虽然是家里小儿子,但也不是怂货,你出了事,我们还能不管你吗?” 陈皮没说话,大概是没想好怎样说出口,沉默着点了点头。 苏令瑜准备了一肚子的分析利弊,似乎都没机会出口,她卡了壳,鲜少地无言以对了。她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行,慧清如果要你们帮忙,不要推辞,也别糊弄,争取他的信任,找到了证据不用藏,只需要及时告诉我就行,别的都不必你们做。记住,别冒险,我会有办法的。” 她有个屁的办法。 等叶三和陈皮走了,苏令瑜脸就黑了。 她原本设想的最好的情况,是慧清仅仅只是从某些途径察觉了她有可能是女人。她在牢里复盘过自己的行径,虽然一切都掩藏得很好,但女人在生活里用得到的东西到底是跟男人不一样,她虽然月事不准,但到底每个月还是会来,那就用得到月事带,平时换洗衣裤也需要跟别人分开。走露一些风声也不无可能。 如果慧清仅仅只是发现她是女人,那么这件事对她来说还算好办。但沈青潭也被他发现了。 前者还有余地,后者却是实打实的死罪难逃。苏令瑜现在只有一条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沈青潭。 这当然很难,沈青潭毕竟是个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而且性格热络,朋友很多,验证她身份只需要找到曾经认识沈青潭的人来见见就行了,虽然会费些时间,却绝对的行之有效。 然而苏令瑜没有别的办法,除非可以见到天后,但此罪一旦落实,她绝对不可能有机会面圣。只能先想方设法咬死不松口,等到了长安,说不定天后就会召见她。 按照朝野间对这位空前绝后的皇后娘娘的形容,那是个不拘成规且极有魄力的人物,苏令瑜只需要证明沈青潭不是她杀的,证明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天后看在她一身断案之功终归不假的份上,或许就会出格赦免她。 这是苏令瑜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证明沈青潭死于他人之手,而苏令瑜也是当日受害者之一。 可如此一来,她原本的身份想必也很难再藏住了。 苏令瑜深深皱起眉头,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太冒险了。当年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虽不清楚,却也在被羁押时听到了一些风声,抄家的指令是从宫里递出来的。她现在不清楚那到底是天后的意思还是天皇的意思,如果是天后,尚且好说,听闻当年被杀的宰相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也被天后娘娘毫无芥蒂地养在身边,当年上官仪可是因为撰写废后诏书获罪,天后对他的孙女尚且如此,而苏令瑜只是个被波及的商户女,在这件事上不见得没有一线生机。 可如果是天皇的旨意… 负责营建洛阳宫城的韦弘机,是天皇宠臣,天皇对他的器重朝野尽知,依据当年的风声,苏令瑜事后有过猜测,以苏家为类的一应参与营建事宜的商户倒台,或许是因为韦弘机奢靡行事引起朝野极大不满,便用商户顶罪来抹平争议。如果她猜得不错,那么首先天皇不可能赦免她,其次天后也未必会为了她而拂天皇的意。 那她可能就得死了。 而且按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韦弘机因为作风放浪的关系,听说天后一直不喜欢他,觉得此人不配官至高位。当年一应商户落罪以后,韦弘机是半根寒毛没掉地被保下来了,此事不太可能是天后授意。 那这事就有点完蛋了。 苏令瑜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不行,还是要把沈青潭的身份保住。她答应沈青潭的事还没做到,这时候死了简直浑身难受。 一直瞒住不太可能,至少瞒到长安。按照朝野风传的双圣性格,天皇几乎不干涉天后的决断,而天后又常是礼贤下士,在必要的事情上亲力亲为。她到了长安,就能设法让天后见她,韦弘机算是她和天后共同的眼中钉,也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假使天后愿意用她去对付韦弘机,瞒下她的身份保住她,苏令瑜这次不仅不用死,还可以一步登天! 苏令瑜松开攥皱了的衣摆,在袖下拈了拈手指。 沈青潭老家在南方,除了考试和赴任以外,生活、求学,都不曾离家超过百里。苏令瑜为了不露馅,在伪装上做足了功夫,不说一应公验文书、随身之物,即便是沈青潭脸上那两粒细痣,她都以刺青之法给自己刺了两粒墨点上去。如今要拆穿她的身份,找一个认识沈青潭的人来当面认一认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慧清会从哪里去找这个人,自己又要怎么阻止或者避免被识破? 她琢磨着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慧清是怎样发现沈青潭埋骨地的?又是怎样给一具大概率已经烂了的尸体验明正身的? 由于官府至今没有对苏令瑜的事情作出任何反应,她基本可以确定慧清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动用公门的力量,他是靠私人方式获知信息并确认沈青潭方式的。 沈青潭怎么死的,又被埋在了哪里,没有人比苏令瑜更清楚。尤其是埋骨地,她给沈青潭殓尸的时候并没有第三人在场,除非… 她眉头微动,骤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世上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知道沈青潭已经死了,并且知道他埋在哪里,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当初害死沈青潭的人。 是他们…… 苏令瑜手指不知不觉地又蜷紧了。一定、一定是那些人,他们去而复返,知道了一切,如今又准备给她以迎头痛击。 …没那么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眼中涌出戾气。如果说之前还在担心,那她现在就一点都不怕了,她绝对、绝对不会输给这些人。 第四十二章 前尘1 沈青潭死的那天晴空万里,天空碧蓝无云,原以为会很热的,但夏季临近尾声,山林间的燥热已经收得很柔软,像是平和顺遂的预兆,很能卸去人的警惕之心。 苏令瑜和沈青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荒草中,沈青潭尤自喋喋不休:“沈兄,我跟你讲,我是真的有办法让官府相信我,那些人拐卖妇幼,行径凶恶,哪怕只是普通百姓告上衙门,衙门也没有不管的道理,更何况是我呀?” 沈青潭叫她“沈兄”,因为苏令瑜当时用的也是另一个人的身份,名为沈不留。 彼时一身清贫布衣打扮的苏令瑜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性格,不能放你一个人出去找水,不过一个没看住,你就给自己找了这么麻烦的一桩事做。” 这桩事在彼时二人看来其实是很奇怪的,这两人都没怎么接触过买卖人口的事情,在此之前都只是略有耳闻,知道某些地方有这样的事而已。哪怕是自认见多识广的苏令瑜,第一时间也只会奇怪,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逃出来又被抓回去,她跟抓她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说自己不认识,真的不认识吗,那些人说她是逃奴,又是真的吗? 她很快想起,自己也曾经是逃奴,因而心中滋味略有复杂,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生起一点同情。不过也仅仅是一点而已。她跟沈青潭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会善心大发的那类人,更何况她当时那个处境,丧家之犬似的,能在心里有几分同情已属不同寻常,实在分不出更多心思给一个压根不认识的人。 沈青潭给她说完这事以后,几番断言这肯定是拐卖妇幼。苏令瑜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但她们又能怎样? 她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你真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那个女孩逃了几次逃不掉,才刚露面就被带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有把握拧得过他们?” 沈青潭不吭声了。苏令瑜知道他心里什么都不明白,就是不愿意听,所以装傻充愣。苏令瑜瞪了他一眼,“你也别装蒜,你心里门清呢,这地方肯定有问题,村子里的人哪怕不全是帮凶,也必定都和那些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素来默许他们的行为才会有这样的局面,那姑娘被拖走的时候,你看见有哪怕除你之外的半个人出来帮你吗?” 沈青潭支支吾吾,苏令瑜恨铁不成钢地屈起手指,用手指节的位置在他嘴角的淤青上狠狠钻了一下,“但凡有半个人帮你,能叫你被打成这样?!” 她这一下没留手,沈青潭痛得嗷了一声,蹦出三尺远躲她的手,却并不生气,只是自己揉了揉,而后又不长记性地跟了上来,“唉…沈兄,谨慎一些固然是好的,只是有些事慢不来啊,我们拖延一日,她们就多受一日的苦楚,能早一些让官府出手救人的话…” “让官府出手救人,你做梦呢?”到了此时,苏令瑜也没心思再照顾他的情绪。她不过是让沈青潭出去汲水,结果汲了多半天人都没回来,她出来一找,好,沈青潭不仅被人给打了一顿,还拉着她嚷嚷什么要报官,真是好大一桩糊涂事,莫名其妙全给她碰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烦躁,“你也不想想,这些人如此猖獗,官府会半点风声都不知道吗?那肯定是背后还有什么财权勾结,是以官府不动他。我们纵使此时把事闹大,官府多半也只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有什么用?更何况拐卖妇幼都是为了买卖人口,被买卖的人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你我二人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妨从长计议?你眼看着就要到任了,并州的衙门和这里的衙门不通气,你哪怕到了并州再做打算呢?” 沈青潭不吭声了。二人就这么无话可说地并肩又走了一段路,沈青潭始终有些丧气地低着头,像是掉进水里的狗,等不多时,他再次开口,语气好像带了点央求的意思,“沈兄,等待一个时机,对我们来说或许只是数十日光阴匆匆过去,但对那些被拐带的妇女幼童而言,哪一日不是水深火热,哪一日不是度日如年?我不忍心、我不忍心啊。” 他连说了两次不忍心,于是苏令瑜也不忍心起来,只不过是对他不忍心。这些时日相处,她确实把沈青潭当作朋友,没有人会喜欢看见朋友焦灼不安的样子。苏令瑜想了想,这事确实麻烦,但如果硬要做,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苏令瑜从来都是这样,敢想,之后也都没变过,行事果决,从来绝少遗憾,可她却迄今为止都还在为那一刻的想法后悔。因为她一时的天真,几乎是直接就断送了沈青潭的性命。那时候的她知道什么呢?无数个寂静无人的时刻、默默出神的罅隙,苏令瑜不止一次质询自己:你懂什么呢? 一个只是曾在长安浅薄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的人,以为自己见识了全部的官场和江湖,洞察一切人心的叵测,根本就不知道人能为了某些讳莫如深的利益,团结到什么程度、癫狂到什么地步。她居然以为、自己可以冒险,她居然以为自己可以和沈青潭一起找到办法,她居然以为两个人站在一起,就不是势单力孤。 现实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悔之晚矣。 苏令瑜从顶替沈青潭身份的那一刻起,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重重阻碍和危险压得她喘不过气,七情感受都是闲人才有权利享受的东西,苏令瑜曾经一度不属此列,也就一直以为沈青潭的死对她所造成的冲击不过如此。直到如今身陷囹圄,她再想起此时,迟来地感到痛苦。这种痛苦也在酝酵之后转化为深浓的愤怒。杀了沈青潭,连他坟茔的安宁都要打扰,还想利用沈青潭来杀她? 这天底下好事很多,但我不会让这些好事都落在你们头上的。 她心中如是想道。 第四十三章 前尘2 苏令瑜一天喝了两斤米酒,三只烧鸡,后来觉得腻,又让狱卒给她烫了一盘翠滴滴的菜心。 天后亲封的黜陟使份量仍然是很足的,在外人看来,若非她配合,慧清根本没办法把她下狱,如今案子迟迟未立,也拿不出说法来,对面显然是手头并无证据,苏令瑜要出狱也完全是她自己敲敲门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加之陈皮叶三打点周到,这牢房里没人敢怠慢她。 她把鸡骨头在地上摆得乱七八糟的,拼了一局没人看得懂的棋,形状五花八门的鸡骨棋子堆来叠去,苏令瑜目标明确地把那个鸡头摆到最前,心中默认它代表慧清。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慧清并不够格成为这个“鸡头”代指的、最难啃最麻烦的那个东西。 慧清知道了一切,却还需要自行搜罗证据,不就是因为他至今所知的一切的来源不正吗? 还有什么来源,能比真正的杀人凶手更加不正呢。慧清自然不能用他们提供的人证物证来给苏令瑜定罪。 但这其中还是有事情不对。 苏令瑜不自觉地皱眉。她对这个慧清虽然了解不深,不敢说以他人品绝对做不出勾结宵小的事,但依照她的识人眼光来看,慧清且不说道德如何,光是与人交结这件事上,他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才来交城几天啊,能发现苏令瑜是个女的就不错了,还想找到更多端倪、甚至于摸到那群不法之徒的线找到沈青潭的埋骨地,做梦去吧。 要说他扯谎,也不可能,苏令瑜还是相信他确实找到了沈青潭尸体的,否则就这么空口白牙把她一个天后亲封的黜陟使下大狱还是太冒险了一点。 既然慧清不与那群人勾结就不可能找到沈青潭,而慧清也绝无主动寻求联手的能力,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是他们主动找上的慧清。 为了什么?就为了对付她? 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他们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难道是当日杀死沈青潭后就一路注意她的动向,知道她用沈青潭的身份去了并州赴任又来到交城理案?苏令瑜觉得这不大可能。自己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路人甲,当时杀沈青潭没能一起杀掉而已,只不过他们或许以为她并不知道什么,也不具备掀起风浪的能力,是以没杀掉也就由着她走了,仅此而已。否则有什么必要当时不杀却放到现在大张旗鼓地来给她使绊子?说不通。 除非是自己风头太盛了,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准备把她这尾漏网之鱼在此地解决。但这也不够切实,拐卖人口的组织,多半各地流动,即便有据点也不太会放在并州这样地军政重州。更何况,她那日为了确保沈青潭的安全,特意问他是否向那些人泄露信息,沈青潭的意思是他说了自己的身份,却没透露姓名。 并州刺史府里参军可多了去了,哪怕听到些风声,知道苏令瑜是从哪里升上来的,也不太可能有如此的敏锐,能只从一个官职联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难不成是因为杀了朝廷命官,心中惴惴,因而格外敏感,捕风捉影恰巧成真? 仍旧有些说不通。 她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捋出一个头绪:如果这段“前缘”并非此事成因,而是此事的助推呢? 毕竟他们的目的,也不过是要她死而已。至于想让她死的原因,那可以有很多的。 苏令瑜仔细想了想自己赴任以来所作所为。她在刺史府时除了谨小慎微就是人微言轻,根本无从埋下祸根,如果说有人想弄死她,那只能是她来到交城以后的事了。她在这儿干的招人恨的事情倒是不少,作死的事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谁,会被她惹得想下杀手,还有力量跟买卖人口的组织通上气,拿到她的把柄呢? 答案呼之欲出了。 苏令瑜在这瞬间,就几乎可以断定,是黑市。 交城的黑市。包括被她在失马案中一举端掉的地下马市在内的、庞大的交城黑市。 她端掉人家一个小铺子,人家要拿掉她的命。 这下就很说得通了,这非常公平,唯一的问题是她不服而已。 苏令瑜重新开始拨弄她那些十分不像样的棋子,目光落在那个鸡脑袋上。这回目标对了。 确准了真正的敌手是谁,她布局应对便有了章法。她权位今非昔比,已不是能让他们在路上随意做掉的人物,是以需要通过慧清,借由公门的手来正大光明把她做掉。在苏令瑜有那么大一个把柄落在他们手上的情况下,这法子很妥当,很高明。但也有个致命的缺陷。 他们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的势力,非要把手伸进明处,那就势必会为自己留下一击必溃的弱点。弱点既然存在,问题无非在于寻找和使用,苏令瑜面临的问题看似简单了一点——她只需要想到如何利用这个弱点的办法,并付之实施。 为什么慧清会在找到更多证据之前,对官府有所保留?苏令瑜以前没进过公门或许不清楚,但她现在跟一堆老油条打过交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只要有得便利,再清廉的衙门也不介意了解了解暗地里投来的消息,虽然不能拿上台面用,但能引出线索,何乐不为? 慧清觉得不能用,一方面可能是他不清楚公门里这些小九九,但另一方面,他必定是自己也觉得不合适。 毕竟黑市是因为苏令瑜端了他们的生意才借机报复,而黑市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靠买卖底层血肉赚的盆满钵满的东西,即便与当地民情再怎样畸形共生,那也是老百姓打心眼里排斥的东西。没谁是傻子。 苏令瑜冒名顶替不假,但沈青潭绝对不是她杀的,她有办法证明。即便真的把事都抖出来,对百姓而言也不过是新鲜谈资,没有人在柴米油盐之间还会在乎哪个官是不是顶了别人名头当上的,但如果这个官做了件对百姓有利无害的事,被报复失势了,这件事在坊间就显得严重了。 这,就是她破局的着力之处。 第四十四章 热闹1 有这么个头绪在,但还需要仔细设计一番,这消息要怎样才能传出去?又要怎样传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更重要的是,怎样确保自己来得及? 慧清在这方面头脑不多,暂时没想到禁止探监,叶三和陈皮寻摸到消息想必会及时告诉她。目前为止,她的处境还相对安全。 现在她刚刚入狱,风声初传,而先前断案之风正随着结 的确。她知道霍亦泽心脏腐蚀的事情。更清楚这些年來其实霍亦泽一直都有服用于博士给他的药剂稳住心脏。 “先吃饭吧”苏靖伸手握住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有什么事急的就等不了这一会儿了。”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了薛黎去井边地台子上洗手。 郑青霞心中叹息,虽然她很想一死不为唐昊增添负担,可是在看到她的绝情之时,也会心中一痛。 众人大感不妙,仿佛看到了一场灭世危机,如果魔眼真的没有休止的扩张下去,这将是修真界的危难。 当然,楚人倾全力追击的话,也可以派出这么多的高手来。可是,他们要调兵,派遣,特别是向各位领主公卿借调高手,却是很需要时间的。这时间,少说也是半个月一月。 银色电弧没入地面,大地一阵隆动,随即,厚达两米的土墙缓缓升起,呈半圆形,将挤成一团的巨人隔离封锁。 杨青资质非凡,十几年就突破到元婴初期,这等资质在地球上已经非常高了。 “去死吧!”然而施展秘术后,自信心爆棚的唐中天,却是不允许别人践踏他的傲气一般,依然向阳媚儿冲杀而去。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pk结束了有人安慰虫子,虫子很感激。对于最终的成绩,还是那句话,知足常乐吧。我们比上不足比下还是可以的。至少大家给我的票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o^。 也不知为什么,此时他这么一笑,顿时整个车厢中的温度都升高了二度。那如刀斧刻出来的五官,在这一瞬间,竟是染上了一丝邪气,一缕魅意。 ??不过改名可不可能终归是一种猜想,莫辰觉得除非有一些证据,或者线索有所指向,否则范彤此刻的说辞全然是没有根据的联想。 叶飞忙里偷闲抽个空躲在外面抽了根烟,此时已是傍晚,大学城熙熙攘攘的都是周边放学的大学生。 战天无忧感觉自己的观念坍塌了,战天家族的无敌神话被打破了,姜云太强。 他以前不甘心被秦阳收服,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当初选择臣服秦阳。 最让秦阳担心的是无妄,他还被关押在黑狱界,等神界通道修复好,白秀衣就会带着黑狱界进入神界。 这也让他感叹实力的重要性,想想以后要让许多修士们,同时进入圣痕之石空间,需要怎样的实力? 苏晴身上依然是那股冷冰冰的气息,不过眼中却是多了几缕悲伤,而且每当她往前走一步,她眼中的悲伤便悄然增加一分,不过从其紧抿的嘴角来看,哪怕她心中再不愿意、再难过,她也不愿让自己的亲人难作。 隐隐约约间,杨逸从电话中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随之,这个男人的声音便再次从话筒中响了起来。 看他没再憨笑,叶言手底下一翻,一本老旧的手抄本出现在他手心。 凝固的粘丝已经失去黏性,金圣哲撞在上面,就像撞在几根橡皮筋上似的,粘丝大幅弯了过去,又以这股弹力把金圣哲给弹了回去,“扑通”一声,趴在坚硬的地上。 第四十五章 热闹2 这女子自然就是玉热多了。她语气里的焦急也好关切也罢,都很有演习的成分,带着强烈的做作风味,属于是苏令瑜听一耳朵就会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但路人不在乎啊,他们是看热闹的,纵然其中有些不对味那也不要紧,先把热闹看了再说,回去怎么消化如何加工那都是回去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玉热多原本只是想从陈 江琦骏面色发觑,愣了一会,走过去从林老爷子手中拿过那块断了一截的镇纸。 排名第3到第10是所谓的东大八大校花,介绍资料还特别详细,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信息。 “尸体?肯定又是那个独行客遇上山贼了。过去看看”赵建辉提议道。 顾暖心中一惊,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恐,循着声音望去,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蠕动。 谁也没办法证明阴谋论是错的,但是将它从生活中剔除,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至于宣传委与安全委的入侵程序,全是一行行代码,在每一架无人机里都有备份,只要通道顺畅,随时可以进入太空站的服务器。 两世为人的胡忧,实在太明白那种生死不能自主的感受了,没有力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前世自己不就是死的莫名其妙么。 她身高一米七零,皮肤雪白,长期锻炼和自律的结果,身材超棒。 青黛撕着鱼,一脸惊愕:“主人,那是什么样情况?”她的心居然有一丝慌乱。 白晁也看到了阮糯,视线从她身上短暂掠过,神色不变地别开了头,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受伤的牛头人心中恨意大增,将木棒挥舞的如同风火轮,砸向林清。 “是伯父捎话让我地去的。”李月就更奇怪了,她爸到底搞什么鬼呀。拉着孟然就往里走去。 说实话若不是她们都从医生那里知道吴鸣的身体不能碰,一碰就会散架,这个时候她们早就一把拉过吴鸣,然后收拾叶海伦了。 就这样,两人足足聊了近一个时辰,而冰玲珑未察觉到,原本对男子免疫的她,竟然会和一名男子在夜晚谈天说地,毫无隔阂,就仿佛,两人已是多年的相知。 第一次征询别人的意见,这可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那么现在是怎样? “林兄弟,你可要想清楚,此人实力如此可怕,不如和我们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时间一到,离开秘境的好。”费虿劝道。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走出病房的潘军也是一脸的感叹,要知道对方看起来可是干干净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纯净,但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居然是一个猥琐好色的人,真真是没想到。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说他这是要直接离开吗? “恩,我与你的父亲相识,他从前有恩于我。他从前通知我他的儿子行将就会出世了,可自己一些工作有必要回到那九重天之中,让我往后遇到你传给你一部技法。现在我总算遇到了你。”妖风虎王看着邵羽说道。 陳傢凝丹期長老,陳福端坐上位,看着攤在地上,脸色慘白的陳非歷,眉宇緊皱,雙眼含煞。 昌特林将两个首级抛向天空,转过身擦了面颊上晶莹的泪珠,打了个响指。 可是纵然睁眼就能看到弘历,纵然睡梦里有他的怀抱依靠,但醒着再也看不到儿子,梦里也不愿来相见,皇后的心依旧日夜煎熬。 第四十六章 布局1 正在被玉热多编排祖宗十八辈的苏令瑜还在默默无闻地吃她的牢饭。 她今天不吃鸡了,改吃炖菜,热气腾腾的一锅,五花八门的食材,咸中泛甜的酸菜滋味,她扣了一海碗米饭进去用筷子拌成一锅糊糊,换了个勺,就这么六亲不认地吃,香气泡了整个牢房,门外的狱卒都有点饿了。 苏令瑜没太多享受食物的感觉,她在一边 死,可以说东阳是关键,她可不希望祀命帝子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东阳。 距离上周五打架才过去三四天,我遇到张斌和板寸头的时候,他们头上都还缠着绷带,身上也有好几处缠着纱布,被我伤的重的地方,都包扎了起来。 只要我愿意,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当初开房还是她主动叫我去呢。 叶撩撩又羞又恼,他怎么知道?他早就醒了,然后故意装作没醒,来骗她的话吗? “不管了,反正过两天要离开!”东阳抛开这些乱事,开始静修。 虽然这是大荒世界,法则尚未形成,秦风的诸多道术都无法施展。 我打完电话,颓然坐到椅子,本来对我有利的局势,一下子岌岌可危了起来,而且连我用来保底的幽灵都出了问题,下落不明。 陈老板转头看了看刘宇昭,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账本交给我了。毕竟这只是我跟刘宇昭之间的交锋而已,陈老板作为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选择明哲保身。 谢雅芬觉得自己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她挂掉电话之后,马上就给宋正庭打了一个电话。 报复的心里极重,现在抓到机会怎么不会给宗峣兮点颜色瞧瞧,以结束自己的心头之恨。 他们二人和马乾坤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一个竭尽了道力,一个透支了道力。 “这。”蒋志明看了一眼林凡,不过见林凡并没有任何意思要传达。 所以说,有些事上有恩也要有威,这样才能在朋友之道、联盟之道上走的更远,走的更久。 乔礼走后,阿辉又睡了一会,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之前的酸疼感了。 于是韩阳又想到了之前混进哈风制药集团时候用过的老办法,应聘。 他气愤的站了起来,不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刚才下体挨了何凯一脚,现在还感觉一阵阵抽痛。 当云中鸟的左手一举时,她身后的社团高手闻风而动,抽出家伙就往上涌。 计兴全身抖动几下,然后又甩甩手臂,仰起头对着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用红色的眼睛瞪着杨成,猛然跳起来,他手中的弯刀对着杨成飞掷而出。 就这样吧,连王旭柏这样的钢铁直男都看得出来宗峣兮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的话,让百兽都沉默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被纳达夫压迫,如今九金刚到来,他们最起码就不要那样窝囊了呗。 他要让爷爷亲眼看到,你也知道他已经幸福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是爷爷能够这么想能够放心,那李梅也一样能够放下心来了。 待关羽、黄忠将新军招募完毕。刘凡就会率领精锐骑兵,精锐步兵进攻定襄。从东往西推进,直推到朔方为止。 这几日卜己寝食难安,他为了防止汉军突然到来,趁夜晚偷袭己方营寨,每天晚上都在营寨中安排了大量的陷阱,等官兵来钻。但官兵就是不来。 一脚踢在身上,那人身体倾倒一边。微微的抬头瞪了连成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接着强忍着疼痛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完全不搭理连成。 第四十七章 布局2 为了多少在衙门里露露脸,这次换了陈皮留在里头办事,叶三借着打酒的名头绕路来探监。自从苏令瑜被关进来,满打满算不过三天,他二人探监就探了五六次,如果不是苏令瑜情况特殊,他二人又都是衙门里打交道的熟脸,如此频繁的探监早就被狱卒拒之门外了。 卸去全部戒备后,苏令瑜在这阴暗昏沉的牢房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两 上次夫君去寻找阿衍,回来说阿衍言道,是她造成霁檀山庄的灭失,是真的吗? 刚才出去的那四人应该是伙房里的人,从中心城到粮食密室有一段距离,他们的时间应该充裕。 天香楼的生意做到现在,其实也赚了不少钱,想装修得豪华一些,根本不用南宫瑾兮额外拨款。只是这酒楼装得再富丽堂皇,也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没有多大意义,他对现状已经很满足了。 “要不你去我家住一夜?”安雯临走之前还想把宋知樱带回家,被她拒绝了。 阿衍茫然不解,逝水河在庄子外八百里处,我是什么时候掉入进去的? 程一言满脸感动,真心说道。尤一修也是如此,脸皮抖动,眼眸之中带着一种崇敬。 凤夕诺刚说完,就看到不远处一阵旋风突起,向着他们的方向转了过来。 再说那林清灡,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该是早就脱离反清复明会会了。若是因甘凤池被牵扯进来,也是憋屈。 “好喝!好喝!好……”他一个劲儿地说好喝,最后还自己学会了开椰子,赵戚戚才喝了一个椰子就觉得饱了,南宫吉却像灌水牛似的灌自己。 梅天翊刚准备应是,凤夕诺继续说道:“我在锦绣国,也是无需奉召,可以随时出入皇宫,所以我并不知道幻亦国有这项规定,还请国君原谅。”说着朝白弘拱了拱手。 随着雷子皓的话语落下,殷长老和另一位长老对着雷子皓一抱拳,大袖一挥,一阵剧烈的光芒涌起,包围着众人缓缓消失不见。 说实在的,他已经来晚了,其他的上忍都已经赶在他之前来到了这里,并且带走了各自的弟子。 咔咔——闪电在空中炸开,天空中黑云压顶,大雨倾盆弥漫山林。一行十几人从山上下来,飞掠过山林,躲进山洞避雨。 头上方传来一阵清越的笑声,低低的,带着隐隐的磁性,抬头,莹润的月,在少年的头上方形成了一圈柔和的光晕,凌厉艳丽的眉眼,仿佛染上了一点柔和。 感受着那滔天的邪气,龙傲的脸庞变得铁青起来,对于来人龙傲再也熟悉不过,对方可就是和龙族有着世代恩怨的鲲鹏族。 话音落下只见一道不亚于对方的灵力混流猛然席卷而开,对着迎面而来的灵力风暴轰然对轰而去。 无法出声,无法动弹,喉咙中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对方的眼睛蓦然睁大,眼中冒出了泪花,呼吸声沉重起来,秀丽的面容,一阵剧烈的扭曲。 当然,这血渍应该不是他们的,而是别人的。因为他们的气息没有一丝受伤的变化。 赵国栋到了工地吃过早饭,刚准备打开机子开始搅拌水泥,老梁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一起来白耀明就在自己的连队训练场地上瞎转悠,突然就看见团长和政委也在巡视各连的训练。 丢斯皱起了眉头,他是这个海贼团里最早跟随艾斯的人。他与艾斯同样流落在荒岛,亲眼看着艾斯成为了自然系烧烧果实的能力者,听他诉说了自己的苦恼、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他出海的目标。 第四十八章 布局3 慧清眼前摆着两样东西。 一件沾着斑驳血迹的女子罗衫,一块卷着银镯的纱袖。 前者便是他从投石岗所拾的死婴身上所裹衣衫,后者便是从白玉蔷身上拽下来的那点东西了。慧清的行囊从来清清楚楚,除了换洗衣物和盘缠以外就是经书,这两样东西实在格格不入又不宜丢弃。眼看着要启程赴京,他今日清点行囊,重新翻出 “好吧,既然你要自己解决,我也就不插手了,不过最近听说衍月宗要举办个什么五脉会武的,你们清楚吗?”雷阳道。 阿波菲斯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挥出了一道法术,直接打在了查斯的身上,查斯的灵魂已经被阿波菲斯完全的禁锢,刚才的法术就是暂时解开禁锢,只有这样查斯才会醒过来。 “你帮不了我,别给我添乱就行,现在,要动用这灭世轮回枪,可能会借用你的一点元力,甚至是一点精神力,但是,你放心,绝对不会多,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白泽的语气已经是近乎耳语了。 “恭喜恭喜!”莫雨与赵高德心里要是没有一点儿羡慕那就假了,这玩意好歹也是极品的法宝,二百块中品灵石,简直是便宜到爆了。 “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到?”欧阳天华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没看出有什么东西。 待三只丧尸听见响动转身来时,就被白依利落的身手几下砍掉了头颅,颓然倒地。姚铁一愣,随即面不改色地走到墙边,靠着喘气,鼻尖充盈着淡淡的屎味。紧跟而来的白零在砍翻一只靠近的丧尸后,也近了通风口。 “依我看,这次前去,凶险异常,红环皇子以及红权皇子就留在府中吧。”瘦道人摸着长须道。 真气高速运行之际,外息便自动断绝,周身的气息更是没有一丝外泄,高手相争,很多时候并不是靠眼睛去捕捉对方的举动,而是单凭感官,是以杀手一族的白家,在习武之初首先修习的便是如何敛形匿迹。 “不好!”琅琊狼双手握住巨剑,命其下的教民准备好战斗的准备,锵!人人整齐划一地抽出银闪闪的大刀,杀气腾腾,东道闪电也不甘示弱,闪电弯刀威风凛凛,锋利的刀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说着,已经走进了暖屋,郝琳琅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一边的台子上,跟着进入。 解说台上,荣爷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子浪车毁人亡的画面。 在碰到叶嘉柔手心的那一刻,赶紧收回,他可不想唐突了叶嘉柔。 少年委屈咬着枕头,不敢说话了。偶尔从喉咙间溢出喘息声,又因为闷在枕头里,这声音便带上了几分用力的隐忍,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一开始,只有叶楚周围几桌的人听见了,后来发展到整个新城饭店的人,都对陈息远指指点点。 信奉太阳神的国度里,法老便是阿蒙之子,其子嗣受到上天庇佑,此举相当于弑神。 叶楚和付恬恬一边走一边聊,身后突然传来个声音,有人在叫她。 将公司的事情先处理好,眼瞅着时间要到了,正准备带着赵雅芷出发前往新界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匆忙的打了个电话后,这才赶往新界。 为了补偿郝允辙,孙伯纶把他明年的食盐份额提升了五成,此次出塞在达尔扈特的贸易全部以现银支付,以腾出空间运送孙伯纶所需,现在看来,郝允辙仍然亏了不少。 第四十九章 中途1 开了案卷以后,便是移交长安。而苏令瑜嘱咐叶三上递的那份奏折走在了所有消息之前。 期间它并没能躲过所有人的耳目,苏令瑜和叶三也从未想过能让它瞒天过海悄无声息地到达长安,苏令瑜拟定的说辞便是她一半的理由:这是她当初以官身作出的许诺,无论她下场如何,也不能欺骗确实为衙门出过力的百姓,这份奏折此时不递 现在时霄体内是能够自行汇聚魂力,同时那五道如同灵栈的东西在灵栈旁经过天魂的磨练,根本用不着时霄凝聚魂力,天魂直接将魂力凝聚好,时霄要是用的时候,在拿出来用就行。 凌一一眨巴了两下眼睛,今晚司徒希是怎么了,突然对自己关心至此,难道是担心自己因为“工伤”向她索赔? 如此庞大的浮空岛屿也就是这腾渊族最为神秘的存在,同时,在其它族的兽人口中,这腾渊族可以说是最强盛的一个种族。 扒开衣服后,便能看见他的右肩跟胸膛上有两个弹孔,子弹潜入肉里面看不到,伤口在往外流血。 面对着莫天誉动情的眼神,凌一一起码三首曲子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番他的“好演技”,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踩了他几脚之后,就扬长而去。 “我选这个吧。”李颢犹豫了一下,选了一道素菜,端着去吃了,于是餐桌前就只剩下阮棠、陆兆辞还有梁荣三人。 “但在真正生死危机的关头,我不能保证不会丢下你。作为同学,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些侠客死了还能复活,我们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不得已,他只能给琊煋诃请了安,毕竟人家的辈分在那儿摆着呢。 第二日,宇王带着人过来给云宝柔下聘,这本来是一件大喜之事。 其他人听见四壬的话,皆脸色一变,唯有李义脸色不变,反倒笑盈盈的看着四壬。 罗弘开着冰山送给他的自由号,对在巴里船上的罗弘兴奋的说道。 静静的盘坐在冥界本源之地的天道神轮之中,对于那些神族的神祖所求,李玄生幻化的死亡神祖法身没有拒绝,赐下突破之法。 可是他这话,却是意外的狠狠的刺了纯心一刀。自作多情,貌似就是在说她对高凌云的感情一样。 “走!”此人当机立断,却不知顾曳两人此刻已经深入敌人腹地。 佐藤秀中见此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手中没有武器,语气放轻松的说道。 乔峰走后两三个时辰,他突然想起,薛神医曾多次拜访丐帮,请求帮忙寻找叶枫,邀请叶枫前往聋哑谷一叙。 这个时候,由迈特戴开启五门进行掩护,随着绿色的气焰的狂舞,以及各种充满力量感的体术攻击,周围的雾隐忍者运用各种忍术,无数的手里剑,苦无在空中乱飞,在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冲杀过来。 “娘亲,你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还要永远都在一起。”明悦攀上娘亲的脖子,不安地开口。 “吁……”跑到终点,明菲便拉住缰绳,跳下马背,马鞭被她头也不回地扔给了身后的暗卫。 她毕竟不是狗,她还是想出去,虽然这些天下来,她有时候会遗忘身为人的身份。 苏明阳说:“是的,你看,房间钥匙还在我这儿呢。”说着,把房间钥匙拿出来让谭丽丽看了一下。 当然,最后这种情绪,是冲着姐弟俩的父母,也就是林爱国和邓秀珍夫妻俩而去的。 第五十章 中途2 紧随这份折子抵达长安的,便是同样来自交城的报案文书。苏令瑜原定赴京的时间无限推迟,为了等待长安的指令。 许多人惴惴不安,许多人摩拳擦掌,慧清日日盼望长安的消息,而苏令瑜毫不在意。 断了药,开始睡整觉,一天四顿地认真吃饭,她倒是肉眼可见地长肉了,气色红润,只是脸色依旧很臭。 没什么值 就在岛上的事情引得吵的沸沸扬扬之时,毫无疑问的岛上的事情却是也铺地的散播开了。 宇坤终是不忍,抬臂把柔黛揽在怀里紧紧抱住:“傻瓜……”音色温存。 易阳看着水中的士兵正在拼命的挣扎,于心不忍,卸下身上的背部,准备跳下水去将垂死挣扎的士兵捞上来。却不曾想被中校军官伸手拦住。 沈静怡本身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忍心拒绝别人,但也因为她这个‘性’格,所以造成了男子疯狂追求,她现在都觉得如果一早就将事情说明白的话,或许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身旁徐宣赞眼见娘子这副模样,忽地焦灼:“娘子,你哪里不舒服?”只恐她身体哪处不适。 只是这次此人的笑声未停,却听到清脆的一声笑语:“得罪了!”接着那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人已倒在了地上。而那厢四五十余人也是如此,这人还没动上手,便全数倒在了地上。 “我说吃了你,又没说让你以身相许给我暖床,你所谓丰盈就有很多肉吗?”林子煦摆明了的逗弄她。 就这样,因为公主殿下认为她们自己有恃无恐,所以也不怕将她这么个可疑人物放在身边,顺便物尽其用,而她也因为无聊和好奇,于是也顺了她们的意,被她们要挟,暂时与她们为伴。 他只觉自己一世清白。为何便这般好生生的毁于一旦。如此无妄之灾。却又作得何解。 “还说呢,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要是再不醒来,我可是要叫救护车了。”苏妈妈担心地看着她。 听了落叶的话,石天不禁有些好笑,末日都到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思闹矛盾,而且军队竟然还不动用强制手段,反而任由这种情况发生,实在是可笑至极。 握着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来的枪,夜昱瑾用枪口顺着她莹白的脖颈缓缓往下,隔着衣服缓缓划过她玲珑的身躯,冷睨了一眼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舞者。 她说的会是自己吗?可,那时候的她,只有丁点那么大,怎么可能还记得? 与此同时,寸步不离跟着祁洛翊的云非墨,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开始在接近她,她现在正专注地思考着,中午到底该吃点什么。 北辰玦感觉到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那样的力量是他如今的身体还无法承受的。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一次出手的人,实力比他们高了不止是一个层次。 “我还能拿什么主意,你把人家胳膊拧断了,连秀梅她娘都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老江哼了一声说道。 此时元帅萨玛的头上顿时就是冒出了一层的汗水,一脸都是惊骇。 据传黄帝天下一统后,便命人采来首山的铜共铸铜鼎三座,以便昭告天下,分别命名为天、地、人,鼎成之日,有巨龙从天而降垂着胡须迎接他,黄帝骑上龙背登天成仙。 “你爸非要带我去相亲,然后就认识了。”我摊着手一本正经的回答。 第五十一章 劫道1 慧清转身以后,苏令瑜也收起了笑,恢复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拂了拂袖子,负手往旁边踱了两步,有些兴致索然。 那封传到的旨意,几乎就吊着她的命。照理来说她此时此刻该想很多,比如这旨意究竟是否对她有利,天后到底是否有意保她,甚至是会不会有人为了让她死而动什么手脚。只是事到如今,她反而不那么提心吊胆地关 “那家伙确实很强。”换上休闲装的赵诺,享受着久违的悠闲时光。 看的出来,奇三这人也是身经百战,忽糟巨变,也没有乱了阵角,身影暴退同时,一道带着金光大钟,笼罩住已身,同时三枚毒龙标随手飞甩而出。 蓝色世界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完全的没有尽头,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根根蓝色的线条组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出去。 一来这些居民整日都会十分虔诚的去跪拜叶东的雕像,日复一日,早已将叶东的相貌给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二来,他们两个都是外人,尤其莫玲珑的脸上还蒙着一层黑色面纱,看起来非常的显眼,所以自然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怎么会没病?如果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鬼上身不成?众人不由心里打了个冷颤,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虽然不悲和尚不知道王月天到底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但他此时对付慕容平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此时,既然这王月天有此信心,那他试一试又何妨。 这不是纹身,因为叶东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显然,这是用鲜血画出来的。 击毁了死星之后,自己的星船像是乘火箭一样连升二十级,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升级提示全关掉,又看到了最后出现的成就提示。 蓝妈妈说道:“今晚我跟习妈妈守着,若是姑娘还发烧,就必须得喝药了。”烧退下去并不是就万事大吉的,孩子发烧会反复,所以晚上得有人盯着,不能疏漏了。 “呀!”两人朝着天空大吼道。整条水龙从天而降,朝着零冲了上来。 在洛克惊讶的目光中,一枚金苹果被薇薇安从魔法杖顶端的亚空间取出。 “圣上,奴才说瞒不了太久了,不是因为谁知道。”周安很镇定的解释道。 郾山山脉绵延超过万里,而且支脉众多,成片成片的山区,几乎都是凡人不可踏足的密林峡谷。就连修士,也少有人能深入郾山山脉深处。 而当夜阳看到丹田中那颗森白的煞气妖丹,更是吃了一惊,不过发现没什么坏事之后,也就释然了。 狼”嗷!”对着月亮嚎叫了一声,就拿出了八个光鞭,一只手一个,然后就同时抽向了姜邪。 午夜时分,估算兵卒都已睡觉,谢宫宝、陈幻山、陆景升请那老汉带路,四人下了崖,一路摸黑摸到施工山洞。然后在洞口拾起两根火把,待得走到洞深处,点燃继续前行。 越往深处走,众生之气就越浓郁,陈潇对此毫不客气,身体一震,就直接化为了一个血色黑洞,开始疯狂吸取这些众生之气。 以低阶妖王的生命层次,还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能量,才能维持身体的机能活性,夜阳在盗天城的时候,就存储了不少兽圣血肉,但经过许多时日的消耗,保存的所剩无几。 这话若是说给其他太监,怕是除了康隆基外,其他都得诚惶诚恐的跪地上。 第五十二章 劫道2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车队护卫官兵剑拔弩张。 苏细薇待在慧清的马车里,怯怯向外张望,目光碰到白玉蔷的一片衣角就迅速恐惧地收回。 由于黑市后续没有传来更多消息,她和慧清都认为这是放她自由的意思,便跟在车队之中,有官兵护卫到底比她一个人安全一些,她打算离开并州再做打算。 没想到半路上,白 进这个古墓,张天赐为的就是童子僵尸,因为他们的体内可能有尸丹。 “叮咛”一声,两人的灵剑一同被其击飞,强大的力道让灵剑狠狠一颤,如受重击。 “你们是仙人?”接待他们的是个太监,上来便尖声细气地问道,黄语等人面面相觑,心道见个国王还真难。 “霸龙临战!”巴鲁气势回收,再次高喊一声,他身前瞬间形成了一道龙卷风,急速向黄语冲去。 依照原定计划,他们不说全歼,只要留住四万兵士,安西四镇就再难组织有效的还击。 你要是敢这么乱喊,再让我家数美酱知道,分分钟真的把你打成一坨酱你信不? 还有,你那句“有你没你都一样”是几个意思?你这是看不起我不成? “就是为人,有个好炼器师或炼丹师足够支持了。”另一位长老说道,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听着她的话,楚焕东似苦似甜,悲切却满足,他低头狠命的吻着她,如同要把她吞进肚子里,在她的唇舌间,说着模模糊糊的三个字,潮湿而苦涩的辗转进她心里。 “怕什么。”卿敏珠心心念念着想要看到自己青睐的男子,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事儿?再说了,她去哪儿不过是看看她那个堂姐罢了,有谁能说是她的不对? 几乎是被投放了一枚导弹一般,整个后花园里不管是客人还是秦家人,都是轰然的惊讶出声,一双双眼睛看了看君双,又看了看长轲,再看了看君倾,三点一线,看得差点转不过弯来让眼睛都要抽筋了。 镜元颖皱了皱眉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托着下巴打量这个开船的。 “哎,好吧!”塔克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想都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闲暇之余,月琴和月灵说起了她们在太古战场的事情,他们俩的修为相当,都在原核境第六阶,已是超越了雪幽这个做师父的了,当然这是因为雪幽近千个元会以来都被封禁着,不然雪幽恐怕早已达到原核境巅峰了。 “那你刚刚说,上面的人要找我麻烦?这是为什么呢?”马龙又不解地问道。 至于陆明萱为何会认得罗贵妃,说来与当初知道迟师傅父子一样,也是拜前世的陆明珠所赐。 镜元颖没有答话,他知道,这狐狸对陛下的情谊有多深,或许与自己一般无二。 君双笑着摆摆手,和君倾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顺手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红酒,两人边说话边喝着。 无论是谁去,都不过是找抽,十段既然是这样的狠角色,其他也不用想了,可影神还是很奇怪,另外两个是谁,居然敢与墨大侠比肩?既然墨大侠是十段,老大怎么也拿不到推荐? 他一头墨发随风飘舞,癫狂又放荡,他在空中缩手松开了那柄朴刀,躲过了罗诗兰的一刺,同时他飞起一脚,踢在了朴刀的刀柄上,那柄朴刀便如同激射出去的箭一般,带着凌厉的杀意,飞速射向了罗诗兰的胸口。 第五十三章 劫道3 苏令瑜说完那话,又想了想,道:“不过,你刚才说的话,也是同样的有意思。听你语气,你们那儿说话做决定的人是你诶。” “可以这么说。”白玉蔷的语气轻飘飘的,在场所有人中对绿林传闻了解略深的人却都暗自心惊:这话的意思是,现在交城黑道第一把交椅是白玉蔷? 那原来的龙头老大呢?不应该啊。 大 一掌爆裂激起气浪,不但遮蔽视线,由于撕扯空间,连神识都能阻隔。直到余威消散,这才看清其中状况。 “雷元素?沈院长您会雷元素?”他不是只会风、雨、雪、火四种元素么?什么时候开始竟是连雷元素也会控制了? 这三者都极为难缠,此时被他们三者同时缠住,地藏王菩萨本身再大,也如同陷入泥沼,根本无法脱身。 喻微言将君梦离这个词收索完毕之后,仍旧不敢相信,瞿峰居然就是君梦离。 不能残存侥幸,为了完成月之眼计划,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带土赌不起。所以,他坚持至今,决定一搏。 吃饭时王胖子还是左顾右盼,一边扯有的没的,一边脑袋像电风扇地摇晃,见到极具价值的研究对象,又会不时叹息怅然,似有所悟,神情异常丰富。 两人一路跑来,鞋都跑飞了一只却依然没有停下。鞋子虽然值钱,但是命更值钱!秦岚已经用事实证明了神咒的神奇,那等于是第二条命,她们为了活命,自然什么都不顾了。 宫殿之中,武媚仍是起身相迎,而此时的她,已经是一名六旬老人。虽然精心打扮过,但还是掩不住眼角的皱纹。 这中年汉子扫视四周的时候,朱达和周青云会低头或偏头,被这样的懂行人物照面,很容易有后续的麻烦。 半晌后,胡濙便步履蹒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殿门外。作为臣子,这段从宫门到此的路程只能靠着双脚行走,而这对年迈的他来说显然是件很不轻松的事情了。 季研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五皇子的皮肤都泛黄了。 最终,在城里的人们全部苏醒之前,瘟疫的来临与逝去已变成了另一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集体幻觉”。 片刻之中,印天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迷失在这庞大的天体之中,灵魂在消散,思想变得模糊,身体开始透明。 “嘿嘿……不错吧。林鸿锐刚才取的,我觉得也好听。”阮秋月一转眼,又把林鸿锐夸上了。 楚凤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气氛难言的沉默,华妤只好转身往门外走。 温父是个嘴硬心软的,见温柠主动认错,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 见她们退缩,华妤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想要继续离开,却再次被安以晴拦住了。 叹了口气,心说这真是个钢铁大直男,等这这位反思过来,她自己都能气死。 楚凤卿说的一点没错,即便有的时候他甚至雷霆震怒,也不会动她,只会跟她将一切都化繁为简摆到她面前,让她明白道理,然后他自己来平息自己的怒气。 哪怕对于猫来说,排泄都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尽管不会特意避开人,但是一般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 顿时,波金身上的雷电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断发力,但却并没有什么用。雷电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不肯出来。 第五十四章 乱子1 苏令瑜被白玉蔷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以后,车队也瞬间惊慌失措了起来。这下可是完蛋了,他们此行是要护送苏使君去长安,这下子苏使君人没了,还护送个鬼?所有人都失了办法,下意识看向慧清这个主心骨。然而慧清站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 便有眼尖的人道:“慧清大师也追去了!” “能追得到吗?” 李骥忽而就俯身凑了过来,辛简玉本能的往后退了下,却不及她有所动作,李骥一双手就揽上了她的腰,阻止她再往后退。 林萧也不想多管了,反正人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就算妖族想要暗中捅刀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阮桂昌直接冲着乘务员怒喝道,丝毫不感激乘务员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若兰,我看你早上没吃饭,给你带了些糕点过来,要不你吃一点?”石云也不敢落后,讨好的说道。 虽然已经成了化神级强者,但是对于林萧来说还不够,想要靠着这个实力登上太苍境之主的位置,还差得很远。 林清明的来历,她之前已经从王玉莲的嘴里逼问出来过,成峰也查出了一些有关于林清明的资料,林清明的确是林家的养子,并且暗地里和一些黑色势力有来往,甚至还暗中操纵着权色交易。 不过抬眼看到两位真人境的无上存在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他的这点儿信心噗哧一下就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林彩蝶已经复活成为了林思雅,为什么我还会有这种情绪? 唐辰也没想到一桩美事,竟如此横起波澜!抱起脚下水蝉儿!展开背部羽翼,化作一缕流光,几个弧形躲避,穿过舅哥的围堵。 陡然间,他的身体外面出现了一团白雾,白雾沟通了整个密室,渐渐的白雾散去,而林萧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也就是说,它虽然伤的很惨,但并不致命,至少短时间来看,还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而这对于众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等等,先别着急拿。”鹿青樱连忙拽住导购的胳膊,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美人儿,请求说道:“商商姑娘,麻烦您换一个牌子的手机,成吗?”。 得手之后,偷偷拍了果照,第一次勒索到了钱。管琳就跟他分手了,有了钱治病。本来高博想着还是不要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了,可病情没有完全的好转,一直在反复发作。 盛景珩这条微博一发,几人再一转发,评论会有多热闹和轰动,不必去看都能知道。 好不容易在十四岁那年,逃出青山镇,却还是被组织逮了回去,关在暗无天日的研究所,研制“生化人”药剂。 朱丝望着苏野,大脑空白,不远处“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远处十米外的石碓里,爬出了三个肉坨。 “夏大人太会开玩笑,如果我是个十恶不放的奸贼,为何处心积虑地弓大理寺官员来我府中呢一一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钱无忧反问。 直到现在,苏妲己都很难阴白,为何他总是痴缠自己的身体,睡了那么久,也该腻了吧?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继续低下头吃着东西。 客房都在三楼,刚好有三间,黎美君把南越带进了最大的那间,楼下对应的是主卧。 一个玩家是无法同时加入两个门派的,玩家建立门派也一样,如果是系统门派的弟子,必须脱离门派才可重新加入新的组织,同样的,npc也可以加入玩家所建立的门派。 第五十五章 乱子2 慧清一路追踪至山脚,便彻底寻不到白玉蔷踪迹,他只能确定苏令瑜是被白玉蔷带进了这片山林里,却不知道是翻过了山还是朝哪里去了。 日头已过正午,开始西移。慧清在山脚下想了片刻,他不习惯于发号施令,也不经常跟人商量,许多事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解决,他就这么在山脚下一个人琢磨起来。琢磨的结果是:这附近或许 刘平安心里想,没有想到刘军表现好,一下子大哥的态度马上大转弯,不会其他人也会给自己送东西吧。他正在想的时候,二伯父走了进来。 晚上连暖气都没有,而且,那么冷,唐冰觉得自己不会跟着过来的。 至于这河鱼,同样被腌制了那么长时间,早已入味,现在直接放到锅里,然后炸到金黄色就行。 “千万别同意,只要你不同意,他拿你没办法!”另外的一个男医生也帮腔道。 自己三番四次的拒绝,三番四次想让她放弃,可她毫无退缩之意,看来她是真的爱上自己了。 她是跟梦娅学的,因为觉得好吃,便也想着做一些寄到首都的乔家去,给干爹干妈他们都尝尝鲜。 “哈哈哈,阿帅,什么风把你吹来啦!”年轻人老远就张开双臂,看到他的瞬间,门口的卫兵都单膝跪倒,口称陛下。显然,这就是当代的穆法沙,荷拉斯。 而陈二丫那边,本来也是约定好过来的。奈何多了一个学校组织的测试,她就不敢放飞自我了,得努力学习。然后就嘱咐刘富贵,将兔子养得肥一些,等她们过来吃。 很明显,这不是其他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萧晨的电话起到的作用。 洪非梵没有理会他的话,手继续按住他的头。不过,没过多久,洪非梵双眼微微的眯了眯,然后右手缩了回来。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接下来的发言时间就交给了孙昊。毕竟最后真正负责运营公司的,还是孙昊本人。 不过,在她肩头的草人就不那么好受了,费劲的对开紫阳的手,极为不满的抓在紫夕的衣服上,只觉得自己的专属位置被抢。 人类,或者说是普通人类的国家势力,已经和它达成了协议,愿意辅助它的分身在暗地里办事,虽然心思颇多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和济世会翻脸,但在丘比看来这也便足够。 而且龙麒预定的任务更是猎取许多的灵兽材宝,如此屠杀灵兽却又能全身而退的,能有几人? 但是这支军队还是龙狂天大元帅亲自带过来的,每一个想找茬的人都是无从下口,所以也只能驱赶自己的人了。 士兵们并不知道解药是人血,一滴血融入一碗水中,太淡,根本看不出来。 “我不甘!”秦川咆哮着,如同封魔,被撕裂开来的躯体抖动,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场修士看着天空上,妖罗皇与众妖在漫天飞禽的护拥下离开,也全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任谁也不愿意与妖门这样开战,尤其还是妖罗皇在的情况下。 第二日一早,整个何阳郡城的气氛明显比平时紧张了许多,大街上往来的人减少了,各家商铺也纷纷挂起了停业标志。唯一人比较多的地方,也就是郡守府的大院内。 但九天偏偏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而作为听众的陶先生同样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而后面那些离得较远的帮众,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得远远跑了开去,哪里还敢上前。 第五十六章 沈不留1 苏令瑜想了一会儿,用手指把泥块压碎拈了拈,凑近嗅了一下。不光是泥土的味道,还有一股腥气。而且锄头和铁锹上的泥比犁头上的泥要湿润很多,像是今天刚刚刨过土。 可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谁会下地干活? 苏令瑜想起院子里的地。这种农家小院的地面,即便没有好好夯过土,也应该压实了,怎么会被雨一浇就如此泥 姚甜甜带着感激、感动和心疼,替五奶奶盖好了被子,吹熄了油灯。在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皮白的晨曦中,轻轻地换好了衣服,用湿汗巾擦了把脸,然后轻手轻脚的推开东厢房的门,来到了院子里。 月瑶面上装出一股惶恐不安的神情,讶异地问道:“伯父,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之前在路上已经做好了准备,月瑶都担心自己泄露了情绪。 天色尚早,他是故意早点来的,晚宴之前,他要先见见沈漠漠,询问一些事情。 “照片,上海开会时的照片。”蓝蕊头也没有回,一边看,一边笑着回答。 透过眼角余光,白杰注意到熊琳的牵制还真是牵制,并未有任何的击杀动作。 高敬宗一滞,褚蒜子的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大同,却不好回答。因为褚蒜子抛出的一个灵魂的拷问。 事情太过顺利,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知为何,唐如烟总觉得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兰心的目光似乎落在她的身上,那种试探的目光,让她心中不安。 这一刻,她悲哀的发现,那些恨意,在见到他的时候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这一刻,她只想好好的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狠心的看着她葬身火海却不伸手搭救?为什么欺骗她的感情? “轰”的一声,心神陷入松懈的神行烈,再次被劈入地底。这一次它看起来格外凄惨,皮开肉绽,一缕缕鲜血不住渗出。 “表兄,我记得唐念曦昨天说了,你的棋艺还在她之上,我今天就来见识见识,你可不要让我,我要知道你的真实水平。”王瑾妍说道。 田明把孙英二人送到医院急救的同时,还给孙英的老爸打了电话,而得知孙英出了大事,孙英的老爸赶紧的又给孙英的教练打了电话,刹那间医院的病房里钻进去了好多人。 樊烨起身去盛汤给我,我偷着弯腰瞄了一眼。等到樊烨端着碗回来,我立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椅子上坐好。 “混账!郑爷与几位宗老早料到你会这样,正在等你负罪去认,你敢反抗,罪加一等!”周广志大声呵斥。 挂了电话,季凌菲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和莫景明之间似是隔了一堵墙。 “崩!”王虎这脚好像踢到了大山上一样,男子纹丝未动,王虎反而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这次很不一样,居然向我推荐了她,我跟你说,我签约了她,你就别想打她主意。”年华警告金玄道。 我不想睡觉,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觉得我的脸有点烫,不太好意思的把脸藏在了樊烨的怀里。 臭美浪费了太久,我还真的差一点去晚。等我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周振坤已经去到录影棚了。我来不及规整跑乱的头发,接着马不停蹄往录影棚跑。 我大步往鲁家正门走去,那门口的几个保安顿时警惕,枪也掏了出来,恐怕是认得我了。 此时的夏念已经激动的完全说不出话来,除了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之外,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第五十七章 沈不留2 这男人原本被砸伤了元气,吊着命似的奄奄一息,此时硬是被吓活络了,吱哇乱叫起来。 很快就审出来了。 原来这对夫妇跟她俩一样,也是黑户,又好吃懒做,专以杀人夺财为生。他们看准了这片地界临近长安,又人烟稀疏,便在此定居,专收留过路旅客,趁人半夜熟睡之际用农具杀害,夺财取物,再把尸身剔割干净,把 反正在破界虫一族中,不管是哪个分支,祖先都是被真龙十祖完爆。 按照事件发生的相同性,她总觉得,很多事情过于巧合,特别是肉质的腐烂。 一根根又粗又硬的“麒麟臂”,正在装备着“不草山”的弟子们。 “嘿嘿……是喜事。”林鸿锐听他一提起,立刻笑的合不拢嘴,他打电话时那副认错的样子,根本不用他多说,估计全团都要知道了。 等孟雪柔一进了门,就看到林晚照这不知是第多少次又在等待着她。 应玦特地休息一天,带孩子们玩耍,第二天一早则是先将苏曼送到了沈氏集团的楼下。 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赤红色太阳,绽放出炽热无比的光芒。 片刻之后,孟雪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林晚照一本正经地问道。 天空之中一团黑雾飘来赤阳城,紧接着黑雾之中凝聚出一位魁梧的中年人。 横炼了一年多的裴风,一般的刀砍斧剁对现在的他来讲,已经完全可以应对自如了。 难怪这一次是郭队长和赵指导员双双陪坐,原来想要在大米上刻好狗尾巴草,还是生理学、心理学和军事技术的双重组合。 又斗不一会儿,其中一妖人稍一疏忽,便给樊初阳的剑光斩成两截,血光四溅,两段残尸便从空中坠落下去。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步行到了村外,见四下无人,这才驾起遁光,直向楚家村方向飞去。 樊初阳心想:“我华山派这些年来好生兴旺,真正要开宗立派,也就在这一两年间,在天下虽可与帝王谷,相提并论,但比气派,华山却是天差地远呀!”心里感慨,脸上却不曾显露出来。 楚天秋和王八六之前听得惊心动魄,直到此时才不禁松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苦笑了笑。 还沒有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看到在门口候着的张一洋。正在那边冲她招着手。莫默的眼光顿时亮了起來。然后热烈地挥起手回应着张一洋。“嘿。我在这儿……”她冲着张一洋兴奋地喊着。 好吧,比无耻,比狡辩,他双赢了。是,他说一点儿也没错,他说他十层以下的楼梯他不坐电梯上楼,又没说下楼梯不能乘电梯。 距峰顶魔宫还有数里远,三人便觉前路有甚阻隔,不能再前进了。虽然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三人情知已然撞上魔宫的外围禁制了。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天赋是与身居来的,你挡都挡不住,更不是羡慕就可以得来的本领。 风影也不客气,毕竟大家玩这个游戏也完全是为了尽兴,旋即也没有什么是不好意思之类的。 不管是为了探听古族的虚实,还是查看朗宇的现状,古家一律不尿他们了。 暗暗的点了点头,打定了主意。伸手向前一抓,那把古剑和戒指飞入了手中。 这一条不过是为来了表明态度而已,细川高国绝对不会让重兵离开京都的。 秃鹫大为不悦,心口骂道:“什么多事鬼,现在你倒像是个疑心鬼,总觉得这里那里不对劲似的。”讽刺的话语虽然不怎么停歇,可是眼神也不自主地向“多事鬼”指的那边望去,不由吃了一惊。 第五十八章 杀虎1 饥饿的滋味,再熟悉也会觉得难熬。苏细薇缩在马车里,想起刚才那二人友善的言辞,心中略微动摇。现在距离开饭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想必他们都已经吃好了,自己此时下车,应也不会碰见什么人。 更何况,她如今身份不同,慧清师父虽无官职,她却知道那是个很有脸面的人,自己既是被他带在身边,应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只 “去折冲府。”陈林向车夫吩咐完,便上了马与另一个侍卫护在马车的两旁,慢慢向折冲府驶去。而陪着吕香儿的霍青青,正好透过薄薄的帘子,看到了四皇子的马车。 阎罗淡淡的说道,扔掉手中的黑色断刃,赤手空拳的对战陈琅琊。这是一个高手的尊严,尤其是在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之时,如果还手握兵刃的话,那么他这个华夏第一杀手的名号,也就该奉送他人了。 白光印在石壁上,只见石壁立刻荡漾出了一圈圈彩色的光芒,紧接着彩色朝着边缘挤压,露出了中间的深邃之黑,最终形成了一个足够列车通过的“大洞”。 从看守所出来,秦风坐在警车后排,夏江开着车,一路往南华市公安局开去。透过后视镜,夏江看到一脸疲惫的秦风靠在车后座上闭目眼神,一肚子问题却不敢问,憋得十分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再让我想想吧。”吕香儿一想到春喜与春意,头就有些疼,便躺了下来。 也就是说,当初有爱,慢慢的会向一种情转化,毕竟相处久了,那一份新鲜感不能永久的维持。 洛薰见状眼神一凝,周身突然喷涌出了大量的寒气,双手一推就与对方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由此可见,山口组在世界上的地位,宝马公司是全球三大汽车公司之一,与奔驰大众分争天下,市值达八百亿美金,甚至能够有吞下两个顾氏集团。而能够得到宝马公司的鼎力支持,山口组的地位不言而喻。 将选定的简历发到人事娘们的邮箱,给她发条消息,这些人约下面试时间。 “是吗,那你有没有见过一块六边形形状的镜子?”叶含笑继续问道。 与此同时,一股澎湃的至强之威,从他身上席卷而出,宛似狂风暴雨一般,朝沈浩压迫而去。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的残酷,无论是胜还是败,一旦发生了,伤亡就再也无法避免。 “这么算下来,你每天都来一出的话,一个月就有六千多,属于高薪啦!”这时的物价还没有飞涨。 弱点攻击,吴杰这话对孤月来说完全就是弱点攻击,吴杰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句话说得让孤月血压突突地下降,差点就把持不住,手脚冰凉完蛋了事了。 大虎见状,也不好再坚持,三步一回头,直到花园成为朦胧的黑。 说着说着,沐一一也终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嘤嘤哭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口钉在原地的拦着棺材的车却忽然间动了一下。 方圆二十里,光秃秃的,除了少数的几个强者,所有的生命都消失了。 看着这跳出来的数字,我当即瞪圆了双眼,尼玛的,老子这么高的幸运值外加没事就送老大爷过马路的rp居然就投出了39点,这创世也太坑爹了吧? 眨眼间,威威鱼鳞阵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那各种武器散发出來的光芒,恰似鱼鳞之光,马铁等三人在吴杰喝出军令之后,条件反射地站在了吴杰的身后。 第五十九章 杀虎2 苏令瑜眼前似乎只剩下了两条路,一条是等死,一条是找死。 横竖都是死,那不如还是自找吧,显得没那么冤枉。 她重新把匕首拔出来攥紧,扶着树杈站起来,找了找位置。这死老虎爬得很快,苏令瑜找找时机的功夫,它就快爬上来了。等到跟它上下相距不过四尺的时候,苏令瑜终于做好准备,直接一跃而下,狠狠砸在了 看一两戏,爱要面子心太软的大叔、爸爸,演的自然,好有演技,再看几部,他喵流水线生产,千人一面,一个套路演戏。 叶秦勾勾嘴唇,拿起两本字帖的时候,脸色一僵,感觉不对劲地回看一眼剧本。 专诸一愣,转过头去也仔细打量起来,这一番注视之下没几眼便察觉出不妥。 克莱尔虽然保持着唱歌的姿势,优美的声音也持续环绕,但额头上显然大汗冒出,而且身体也渐渐开始颤抖起来,摆明了是硬撑。 在牢城营杀一个囚徒,并非说要杀便杀,需要杀人不留痕,就是说,把人杀了,就算有验尸官,也看不到身上有伤痕,这样才妥当,不然每个囚徒都是有根有据的,失踪了一个,死了一个,掌管的官员也是要负责的。 “首先,你们将各自的目光转望向四周,看一看你们所处的房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道尊大人语调淡然道。 “多多,医院我是找到了,但是你确定,要这个时间过去吗?”张优泽张口了,可是却没有问我“张大叔”的事,而是关心我到底确定不确定要去医院。 将怀抱中身体已然瘫软的暗影松开,任由其倒向地面,李知时的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忍亦或是其他情绪。 告别胖子之后的李知时当晚果然忙碌万分,五国之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分成不同的时间段一一上门独自拜访。 公人听了也不好说话,反正明天就是三日之期届满,也不差一天了,他决定明日一早再来。 云炽点点头,出到洞口后,念起月明金缕衣的口诀,开始隐息隐形。 半个月的雨林生活,众人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完,他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盘桓这么久。 而现在,房间里太多的红色元素,拖鞋是红的,睡衣是红的,连床上用品都用的是大红的颜色。 纪心凉挂断电话以后,兰倩雪就问道:“心凉,刚才是谁的电话?”兰倩雪只是很奇怪,因为纪心凉称呼电话那头的人为弟弟。 夜紫菱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她一只手推开了她。 一主二仆三人身上,都散发着令人凛然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所有经过的人,都若有若无的避开他们所在。 罗衣今天的心情很好,或许是在家里关了太久的缘故,她出来之后感觉特别新鲜。 看着白慕雅脸上的表情,纪暖心心里顿时间明白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满心期盼,现在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半分的心情。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脑袋,想要依次减少一些自己的痛楚,可是却没有想到,我手触碰到的地方,越来越疼,越来越难受。 我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它,它这才安稳了一些,并没有再发出什么光亮。 赵皓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就地盘坐起来,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 路明非望着对方发来的这句熟悉的话,一下子傻眼了,这不就是早上诺诺的原话么? 第六十章 杀虎3 只是他没有太多反应的机会,苏令瑜一喊,纵然他大惑不解,还是甩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把苏令瑜甩了出去。 苏令瑜被他稳稳抛进深沟之中,后背重重撞上土壁,这一下真是撞得太结实,五脏六腑都一震,苏令瑜仰头呛了一口血出来,迅速往下摔落,草木牵绊中滚过几圈,等摔到沟底已是爬都爬不起来。好在这里只是个坡,坡的深度 大约中午时分,他看见前方有一座廊桥,悬挂一块金字匾额,刻有“风生水起”四个大字。 一时间,杨司穆总觉得背脊有点发寒,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顿时冲上了心头。 陈铭逸情绪低落起来,他摇摇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谁知道呢!做生意的事情,我哪里懂!”可他心里却在担心自家,可能会爆发的矛盾。 因为之前罗熙分析的结果无懈可击,周雅每次都是中午十二点整发动杀戮时间,那么在此之前,对方应该是个普通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随着她的点名,所有人都看向了陆明月,包括一直低着头的艾酥,她看向了陆明月。 就在韩信赶赴右军身临一线督战,刘邦也忙不迭跳上了近侍牵过的战马,就要在夏侯婴三千精骑护卫下返回后军营帐。 许家此次宣告破产,虞遥虽然知道一些其中的利弊,但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没有更仔细的了解过。 项羽教育孩子的手段,是跟叔父项梁所学。以前他少年时,每逢他做对了事情,项梁也总是不吝赞许。当然,对于他做的不对或者不足之处,也是会立即给他指出、纠正。 一想到这儿,她腰板挺得更直了,下巴也昂得更高,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毕竟是自家的公司,就算没有过问过,但白氏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自然了解一二的。 逍遥游发动,冷奕就像是游鱼一般,不断的在甬道内穿梭着,借着石壁和洞顶的反弹的力量。 等到她出生之后,这胎儿自然就失去了养分的来源和供给,于是就留在她体内的,变成了一具死胎。 “夫君,紫金星域的域主,修为并不比我父君差,并且,传闻紫金星域,与玄域星空的某个势力有所联系,凭借你现在的修为,连紫金星域都无法征服,又如何能够去招惹玄域星空的势力?”飘月俏脸颇为严肃的说道。 好在西海宫现在还在讲着修真界的规矩,不然的话自己真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 还有一个就是远在m国的克里斯丁,同样的匆匆的结束演出,定下了去大唐国的机票。 一拳之下,修罗帝尊的身形,直接吐血翻飞而去,狠狠的撞击在了山峰之上,将大山瞬间撞的粉碎倒塌。 冷奕看在这两个就知道他们是谁了,第一个就是巫医门的少主叶阳,另外一个还不知道名字,但是肯定是湘西赶尸门的人,因为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他们炼制的尸傀儡,炼制这种尸傀儡是非常残忍的。 与此同时,修罗帝尊咳血不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伏羲之魂已经消失,便是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连连的看向了王开。 只见噩梦者双手一挥,瞬间许多的飞刀从他的手中飞了出来,只见这些飞刀像受到什么牵引一样,从四面八方朝着古阳射了过来。 梦如云在门口放了一把椅子,又从厨房里拿了个盘子放在椅子边上,一半悬在半空,刚刚好掉不下来,但只要椅子一晃,准掉地上。 第六十一章 离山1 或许是从小待在寺中从不外出的缘故,总之慧清脑子里那根用来辨别方位识路记路的筋压根没有长开。他虽能循着白玉蔷的方向摸进山里,但却无法在进入山中后辨认方向,就连找到苏令瑜也完全是靠耳朵听动静,听到了那边好像有虎,就出于担心去看看,没想到真就瞎猫撞上死耗子。 以前赶路时走进山里,他也完全是靠别人踩出 其他弟子同样目瞪口呆,他们的队长,只有筑基巅峰的齐宝,竟然还懂得治病救人? 陈正明白后就去办事,霍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孙见山的电话。 “师姐不用放在心上,我的修为太低,被人误会也是正常!欢迎师姐随时来做客!”洪天耸耸肩无所谓的说着。 西海龙太子尝试着又喊了两声,黑甲灵虫退去之后,苏逆仍旧没有声息,所有人都是看得一清二楚,这迷雾中,钻入了无数黑甲灵虫,它们可没有随着大部队一起离开,西海龙太子绝对没有勇气自己走进来探查。 这头雪熊,呼吸间所吐出的白气,竟是化作一道道冰雪龙卷风,朝着外界扩散,最终化作一个个北极冰原上恐怖的冰雪风暴。 身后的董清灵和念心见此,都从紫金圣鹿虚影中感受到神秘的威压,这威压跟修为无关,完全是心灵上的威慑。 毕竟你要是招人当兵的话,你肯定得给每个士兵让他们使用兵器的,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她家住在第六楼,乘坐电梯,来到所在楼层后,苏诚跟在她屁股后面,来到门前。 洞天福地的入口嬴政用了一间房子做掩饰,踏入房子,便能感觉到眼前一黑,随后浮现在眼前的,便是另一片空间。 因为网络虽然日益健全,却不能囊括所有的东西,一些机密,不会轻易放到网络中。 “你们欺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石中帝对此很不屑,他甚至开始在须弥山外选址,准备真要在这里立个道场,教授炼体之道。 “那你为什么要多次追杀我?”我微微抬起头,看了那浑天守一眼,说。 我转过头,从流沙的手中接过开山刀,然后大步朝着那条子走去。 丰火连城的话都没说完,耳边却是听到无常的惨叫,很显然,他现在正处于劣势,正在被人收拾。 在这短得还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居然全部收拾好了?慕容楚楚收回视线,心里不由得赞叹了下陈肖然的打扫能力。 他咬住我的唇瓣,力道之大,像是在发泄他积压在胸口的憋闷,他并没有攻城略池,只是残忍的咬破了我的唇瓣。 四下无人,也用不着顾及颜面,自然是怎么轻松就怎么来。向罡天也不起身,直接双手压地,匍匐前进。这样一来,比起直立行走自然是要轻松不少,一柱香之后,在向罡天的坚持下,离那高台已经不到二十米。 重新挂号,找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海外留学,临床经验也很丰富。 “他不会领情,他对称帝如痴如醉。若他知道菁菁真实心意,或许会对你无情下手。哎!我始终不忍心你自己跳入火坑。”多铎真情流露。 但可惜的是,他此行本就是个错误,更何况在此时出手的对像更是极错。别说他只是先天境,就是虚丹巅峰,这一拳向罡天怕也是不会避让。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不过,我倒是非常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让我看到你坚强的一面。当然,如果你能够坚持下去的话,我肯定是会非常佩服你的。”独孤鸿淡淡的笑道。 第六十二章 离山2 苏令瑜和慧清半死不活地朝车队所在的地方回去,路上苏令瑜便猜,车队不可能还在原地等着,势必在附近歇下了。 “还好这荒郊野外的不查宵禁啊,”苏令瑜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不然算是完了,慢慢找吧。” 好在这附近没有官驿,人烟不多,能落脚的地方很少,目标也就很小,苏令瑜很快看见了那间民旅,外头还停 一道蓝光闪过,骨龙的头颅当的一声掉在岩石上,身体也挣扎了几下散成了一堆碎骨头。 雄更是从怀中把自己的官印给拿了出来向老农展示,说:“老丈,您请看,这是我的官印,以此可以证明我是范交州的人!”老农仔细地观察雄等人又看着雄的官印,而且从雄等的这一切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董卓的人。 “蛇皮五十,蛇胆一百,毒牙七十,共二百二十积分,你收好。”一个大妈口中叼着一根牙签,将几块玉牌扔给大汉,随意的说道,然后身后的人开始处理大蛇的尸体。 花上雪眼睁睁的看着玉弥瑆苦笑着轻叹一声,带着蔓延的不舍坠落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苏彦看着远方雄伟的山脉,层峦叠嶂,连绵不绝,这片山脉一个明显的特点便是山峰棱角分明,宛如斧劈,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毫无悬念,两人再次顺利地走出了秘道,又走出了破庙,东张西望地走上了进城的路。 在天蛇婆婆的手即将落在苏彦脖子上的时候,苏彦身形猛地一退,而后大手一挥,无明业火陡然绽放。 吃了可口的菜粥,一天都舒坦,到了晚上,精神也好多了,腹中却空空如也,可是想起传来的晚饭,又直犯恶心,好想吃一碗嫩嫩的蒸蛋羹,靠着被子坐在床上,腹中咕咕直叫。 却见这个少年眉目清秀,颇有几分俊俏。手上拿着一折纸扇缓缓扇动,看上去甚是从容淡定。边走,边从一旁跟随的仆从手里接过一把精钢剑。 隐娘脸色复杂,眼神深处有些惧怕,但是莫轻语抱着孩子已经走出了很远,隐娘只能跟着向前走,脚步很轻。 米兰已经做好了早饭:现成的面包,需要热的牛奶,去超市买的沙拉酱。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转眼大家就要回去了,还好很顺利地送那帮学生进了火车。 鬼王龙接到了牛王龙兄长的军令后,便带领五百龙兽妖变成了流民百姓模样,身着破烂的服饰,装作遭遇到了龙兽妖的袭击,几经厮杀激战才逃出来的模样,一路向北撤退而去。 众位股东纷纷起身相送,而唐妍则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梁辰,带着深深的感激,向梁辰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鹏突然想了起来,赶紧跑回寝室在自己的抽屉内翻找,果然找到了那天的那把钥匙。 海龙圣君为争这一口气,杀到南岸,结果未料到鲤鱼仙灵们拼命护主,这才使得瘟疫得到了进一步扩散,发展到了龙泉河各个角落。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海龙圣君决心清除瘟疫,便飞到怀志大师身边,求助怀志大师相助。 “现在这颗是六成药力的,我还有些七成药力的要卖,不知道您这边可以出价多少呢?”孤落没等络腮胡子糊弄过去,就对着旁边凑来的那个满脸胡渣子、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摊主拱了拱手说了出来。 当然,虽场中有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少人还是对目前的状况知根知底。 第六十三章 变故1 然而,这些话她是半个字都不能说的,提起死婴,便要提起那对夫妇,提起那对夫妇,那就不仅要提起她彻头彻尾的假身份,还要提起她杀过人。如果慧清知道这衣服是她的,必定也不会同她客气。她如今一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呢,不能再多添几个。 更何况,慧清现在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女子衣服的碎片、女子的手 「话说那大阵可真了不得,在青羽的操控下,时而冒出滔天大火,时而劈下漫天雷霆,时而水流滚滚,时而土地翻涌。 但奇鲁莉安等精灵却是感觉到艾斯特心中那愤怒酝酿而出的风暴。 感受到了怀里的温度,秦景琛满意的勾唇,脚下更大踏步的朝医院内走去。 他们中大部分也都是普通帝君,再有就是强大帝君,和李阳实力差不多。 顾长歌直接说出复活的办法,根本不担心唐昊知道办法后会反水。 朱竹清也确实就吃这套,被戴沐白这么一说,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原谅他。 王富贵大概相信,只要自己不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将来他一定会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或许是因为来的地方是高级餐厅,艾莉卡身上穿着一身鲜艳的深红色礼服,秀长泛红的金发上,配带了黑玫瑰的发饰。 心里早就把顾长歌骂了个遍,真是有事没事,到哪都拽着她,生怕跑掉似的。 “姐,你别紧张我已经跟人家老板说好了,你先过去实习几天等一中那边的店开业了,你就到一中那边去上班!”姚依安慰着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的姚慧慧。 虽然是疑问句,可他却可以肯定这恐怖的玩意很有可能就是这身上染上鲜血的男人打的。 钟星月想了想,上次皇帝赏了钟家一千灵石,一千灵石确实不少了,这王家一看就是有钱人,要不就要个一千试试? 余锦喜滋滋地想,就凭这个,她决定,今天要带沈亦白出去好好玩一趟。 所以,她必须要破了这混沌钟,走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透过这滴天魂之血,来追查她的天魂在哪儿。 “我知道。”现在云昊天却是冷静了下来,深情的看了躺在床上的水伊人,笑着回了洪广一句。 一道冷冽而强大的气场瞬间蔓延,瞬间无情吞没了那疯狂的林铭,随即便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尖锐刺耳得令人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几天,钟星月果然在营地里四处巡视探查,陆药师跟在她身后,每遇到一个病例,钟星月都会给她亲手示范。 水伊人微囧,她也说说,哪里真的会要老爹的钱,人家的钱可都是用命换来的。 “帮忙?帮忙需要偷偷摸摸送衣服,帮忙需要对你抛媚眼,帮忙需要追着咱马车跑,粘粘糊糊的叫哥哥,你当我傻呢!”水伊人一连问了三个需要,差抱着这男人狠狠咬两口肉下来一泄心头之恨。 接触到柔软的被褥,容兮不舍得放开夜疏离,直接缠着他跟自己躺到了床榻上。 牢笼的钥匙握在他的手里,可他拿着钥匙当了几年的囚徒,还奢望一个早已不再是韦墨琴的董阡陌可以救赎他已死的爱情。 她埋头吃饭,还要强颜欢笑,把打落的牙齿跟眼泪一起往自己肚子里吞。 杀手门叶裳自然不陌生,风美人创建的杀手门,易疯子是她的老相好,后来,易疯子为保护月贵妃自杀,风美人被人追杀,最后他派人救回容安王府,最后却在月贵妃派出大批杀手时死在了她的掌下被焚尸。 第六十四章 变故2 苏令瑜冷眼扫了过去。这在她意料之中,她方才讲的每一句话,除了为慧清辩护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激怒院中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 她已经把话说得相当清楚,如果真的和此事毫无关系,那么即便为她的某些话感到不痛快,多半也会忍耐下来。府衙里的人,总是很知道息事宁人四个字怎么写。但如果现在有人敢公然 老头子听到这话,差点给杨玲兰跪了。这丫头,原来是这么记仇的。连一刻钟都等不得了。完了完了。心中念着这几个字。也不敢抬头看雷承天的脸色,几人又股颤颤,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联邦不去开发这种兵器的原因也很简单:其一,能源问题;其二,实用性。 或许是因为心虚,苏堇漫总觉得石总管说这话别有深意。只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再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霍启枫当时撸起袖子,走向刘斌时,苏笑开始意识到,霍启枫似乎有隐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尤嬷嬷讽刺的看着连靠都不敢靠近床边的齐夫人,指了指床上几乎感觉不出呼吸的人道:“齐夫人,齐美人得了怪病,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看来,连专门服侍着皇上和我们娘娘的御医都来看过,但都没有办法。 当然,死鱼眼人格的古啸风表现出来的却不是害怕的神色,而是给人一种猥琐中掺杂着些许兴奋的恶心感觉。 “现在知道事后诸葛亮了?我看你之前不是还挺积极的么?”童毕安继续泼冷水。 萧沐南沉默了一下,最后开口询问:所以,现在这个男孩其实不用去道歉? 当年人设里只会闷头演戏的青年,现在居然开后门开得比自家爱人还明目张胆,实在叫人忍不住好奇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杨玲兰伸手一挡,把那团火接在了掌心,同时紫极天火也从手掌冒了出来,一下子缠上那团灵火,吧唧一下子就把那团灵火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川崎英吉耐不住这比星辰主机还要精细三分的画质,也按下了开始的按钮。 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卡伦兹和夏米尔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在客厅等他。二人表面上没有什么伤势,可精神上的疲劳都能通过言谈举止表现出来。尤其是夏米尔,完全就是一只困倦的大猫,给人一种吃着吃着就能睡着的感觉。 自己需要出国办事情是事实,而最近叶梦琪似乎也已经失去了踪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凌峰总觉得叶梦琪的个性而言,不会就这样罢手。 被林艾噎了回去的埃米尔只能重新回到不说话的状态,只是目光中有些幽怨地看着林艾。 想到刚才散发出的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力量,长老就感觉到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 老妈经常咭咶,会絮叨不休,会佌佌不休,会刺刺不休,会呶呶不休,也会喋喋不休。而围绕的话题,也“万变不离其宗”——总是关于孙子与儿媳。 这世间的真善美本就是十分难得的,如果把磨难看成是自己成长的养料的话,就别去管他人的恶言恶语,只管走你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珍惜每一天就好。 军伍的配合不是没用,但是正因为配合二字,徐庆才不怕他们。武林中人的配合是为了发挥更大的战力,但是军队的配合不能说没这样的功效,但是更多却是纪律二字。 第六十五章 变故3 这么大的变故,苏细薇那样柔弱的性格,慧清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她是有可能自尽的!车队的人由于不知如何处理,由着她一人待在马车中这么久,如果她真的想不开自寻短见,只怕此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出于救人的急迫之心,慧清猛然提高声音又叫了两声苏姑娘,马车之中仍然没有传出任何回应,他再也管不了,当即掀开车帘冲了 七劲拳,三等武技,施展至极致威力能够层层叠加,最强能够叠加七层的威力,施展至极致威力直追四等武技,在三等武技当中也算得上比较上层的武技。 “大哥,跟他说那么多干嘛,我们直接上去把他活捉了,回去再慢慢审他。”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闷声道,看向梁凌风的脸上也是凶光毕露,犹如一头从山上下来的黑熊一般,很显然他对梁凌风诸多言语感到很不满。 这个闪光烟雾弹,罗伊之前在卢森的街道上,在安妮的释放下已经领教过了。所以这时候并不像其他精灵战士一样惊慌。他不想多惹麻烦,趁着视线的混乱,往缓坡下疾冲而去。 杨成说着也不含糊,直接爬到了床榻内里,拉过被子就准备大睡起来。 李峰再次施展灵犀剑法的一记杀招,一道剑芒几乎同时斩下,王齐心腿部受伤仅仅避开了五剑,最后两剑刺在了她的身上,将她重创,撞在了一道墙角之上。 “爷爷,咱们以后和林飞哥哥、林萱姐姐生活在一起怎么样,雪儿很喜欢他们。”邹雪也是眨着清澈晶莹的眼睛开口说道。 就算这一次任飞燕没有结丹成功,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害处。毕竟她的修仙感悟不够,而且她此时处于血色魔窟之中,修为进入结丹期并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还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冠军侯不躲不闪硬抗了对方十几拳,竟是毫发无损,可见他的体魄修炼的是多么的强悍。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山下了。他的衣服都被灌木划烂了,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口,有的已经在流血。 不但能看到传说中圣级的突破,还能帮助锻造身体,这真是捡了大便宜。 见唐宝宝安静下来,黎温焱也安心了,他松开宝宝将他牵上楼,“这个点宝宝怎么不在你妈咪身边?”现在是上班时间,唐宝宝一般跟他妈咪在一起才对。 倩倩也非常无奈,他深知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面前的人,的确是应该不成正比。 “喂喂喂,你怎么话都不说就走?莫名其妙。”颜姗姗在身后嚷嚷,姜笑笑没有回头,她觉得自己需要安静的空间。 所以,他每次招唤阴灵的时间都不能太长,因为那样会引来修为高深的阴灵到来,而他还没有能力控制。 只是不是她担心的人出事,她心中便也放下一颗石头,没有多少焦急。 “我看见,你不能被我解剖。”等了好一会儿,左殷神色恍惚地说道。 他问话间,脑海里就开始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过滤一遍,慢慢寻找着破绽。 点完菜,唐宝宝按捺不住的狼吞虎咽起来,他特别钟爱虾子,一盘龙虾放在他面前,三下五除二就被他干得只剩下残壳。 “南宫夜,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凌雨菲并不怕南宫夜,因为现在他已经被抓了起来,就算他再狠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第六十六章 再见1 苏细薇这个人很弱,绝大多数时候,她基本是风一吹就死的程度。可一旦事关荣华富贵,她就会迸发出十二倍的精力撑住。就凭着这种毅力,她硬生生没在这个身心受创的艰难境地里倒下,还在忍着黎明时分的薄寒,希望把官道走到头。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时候许多件倒霉的事情会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发生。 苏细薇在马车中被施暴时,虽为了保护自己没有过多挣扎,身上不曾受太多红伤,但到底整个人都极为不好,走到天光破晓时,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精神恍惚起来,只能麻木地沿着路走,无法自己分辨方向。日光一点点升起来,给了她些许宽慰,只是天色依旧很昏黑。 便在此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这天色里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苏细薇却通过轮廓就觉得这辆马车很眼熟,她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惶惑了瞬间,接着几乎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硬生生吓得愣在了原地。 那是黑市的某一种运人的马车,车厢极为宽敞,苏细薇就是被装在这种马车里运到交城的。像猪狗一样被成群押送的记忆,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责打辱骂,在那一瞬间全都涌上脑海,苏细薇强烈地想要扭头就跑,可双腿却不争气得很,只会不听使唤地杵在原地发抖。 她知道哪怕是跑也来不及了,绝对跑不掉了。 车夫发现路中央有个人,挥斥不去,便在苏细薇面前停了下来,坐在车辕上的人转头看了苏细薇一眼,刚要开口斥骂,却忽然认出了她是谁,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里,首领不是放你去勾引那个长安来的和尚了吗?” “什、什么?”苏细薇眼珠僵硬地转了转,反应不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那男子正是“教养”受拐妇幼的人之一,苏细薇并不归他管,但是见过。他观苏细薇神色,又把她上下看了一眼,顿时知道她刚刚遭遇过什么,虽不知具体,却也讥讽地笑起来:“看来你是办砸了,人家吃干抹净不要你了嘛,那既然这样,不如跟我回去好了,反正首领也不知道,跟着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吃香的喝辣的?就你? 苏细薇瞬间就可以回忆起来那些狭窄昏暗的房间,蛇虫鼠蚁出没的通铺,还看见了这个男人身上此时此刻穿着的脏衣服!她终于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要是真被他抓回去,她不光性命堪忧,荣华富贵更是要彻底沦为泡影!她一想到后半辈子都要那样阴沟老鼠似的活着,就觉得还不如死了!当即腿也不僵了,直接朝来时路离弦箭似的冲了出去! 只是她这离弦箭,到底是弦比较松。 那男人在车上讥笑她不自量力,当即连车都不下,就催促车夫在这么短的距离里把车重新赶起来。苏细薇自然怕被他撞死,便只得往路边跑,如此一来本就不快的速度就更是放得慢了,马车很快追上了她,男人在车辕上伸手一捞,就硬生生把她拦腰捞了起来。苏细薇惊恐踢腾,于事无补。 男人就准备这么把她拖进车厢之内,只是此时,迎面忽然有马蹄踏踏之声,远远有人怒吼:“放下!” 黑市之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到底是见不得光,当今世道尚算生平安稳,他们如妖邪受镇,许多时候自不敢明目张胆地放肆。见迎面有人,似乎还不止一个,男人想的便是能避则避,他尚未将苏细薇彻底拽上马车,便立刻对车夫道:“掉头!快掉头走!” 车夫立刻控转马头,马车辘辘地转了个大弯,朝后奔驰出去。 来路上纵马狂追的自然就是苏令瑜和慧清。此刻天已破晓,苏令瑜双眼适应暗夜之后在这等微弱天光里也尚算视物无阻,远远便瞧见那马车在掳人,看身形,被掳的也分明是个瘦弱女子,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八成就是慧清带在身边的那个了,那苏令瑜还能在眼皮子底下让他们把人给她掳走了? 绝不可能! 苏令瑜这一下子连痛楚愈发明显的肋骨都顾不上了,靴子猛踢马腹,鞭子紧抽一记,催马飞驰上前! 苏细薇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是有人近在咫尺能救自己,顿时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那男人慌张之余并没有把她完全拽上马车,此时她半个身子还拖悬在车外,再这么一挣,简直就要整个人摔下去,男人连忙把她往上狠拽了两下,硬生生拽回车厢,斥骂了一句,把她压住了左右开弓狠狠抽了两个耳光,“他娘的,小贱人不要命了!” 苏细薇被打得眼冒金星,耳内嗡嗡的,却还听得清那马蹄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当即扯开了嗓子呼救起来,又是被男人狠狠两耳光扇得口角流血,被捂住了嘴。 马车到底笨重,论速度,四个轱辘的自然比不上四条腿的。眼看着就要被追上,虽不知道对方来头,却不难看出肯定是来者不善,男人留神细听,那呼喝声分明来自女人。他当时慌得太快,只注意到对面不止一个人了,但现在发现其中打头的是个女的,那剩下一个必定也没什么值得忌惮。 他立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既然甩不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了手头这个不听话惹毛了他的,再把追来的那两个拿了,是男的就杀了是女的就掳了! 反正这个苏细薇也是被首领安排了任务的,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真叫首领知道自己中途掳了她享用,也必定是很麻烦。男人主意打定,也不催车夫了,扯了自己腰带就一把勒住了苏细薇的脖子往车厢深处拖! 苏令瑜听那女子尖叫声戛然而止,便知事情不妙,眼看里马车不过一箭之遥,眼前便是个大路岔,她索性催马扭了个弯,从旁横穿过去从正面截车。才绕到正面,便看见男子勒着个少女在马车中拖行。她也真是为了赢不怕死,硬生生让自己的马和马车的马侧撞在了一起,撞得车头一歪,她猛地伸手揭起了车帘! 日出了,第一缕晨曦照彻大地,投入车中。 看见车中那张脸的瞬间,苏令瑜双眸猝然睁大。 第六十七章 再见2 苏细薇察觉到对方要干什么以后,立刻拼命挣扎起来,一边忍受着窒息的痛苦和恐惧,一边垂死挣扎,竟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让那男人一时之间没办法把她拖进车厢深处。只是如此一来对苏细薇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她一挣扎,对方勒得更紧。 以绳索勒颈,一旦彻底阻断呼吸,人是很快就会失去意识的。苏细薇只感觉颈上那条腰带狠狠一箍,她眼前立刻一阵发黑,踢腾的动作也无力地僵滞下来,到底还是被拖了进去,马车帘垂下来,更浓的一片黑。无限恐惧和实打实的窒息之中,苏细薇被夺走一切视听能力,她绝望了。她想,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而后马车帘子被人从外一把掀了起来,天光泼入。 苏细薇的双眼在窒息之中瞪到惊人地大,一双完全裸露的瞳仁在看清来者面貌后,挤满了彻头彻尾的震愕。 极暗的光线,对视的瞬间,双方都希望自己是看花了眼。然而,至少对于苏令瑜而言,眼前这个人就算化成灰她都不会认不出。苏令瑜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只是她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直觉和习惯告诉她,不能功败垂成,她绝不能掉头走人。 她一踩车辕,从马背上扑到了车上,那车夫也不是个吃素的,一见苏令瑜上车,便趁她还没完全爬起身来,从袖中拔出一柄短刀,狠狠朝苏令瑜后心搠过去! 此时原本就落后她不多的慧清赶了上来,正好看见那车夫要行凶,惊急之下大喊:“沈青潭!” 同时便纵马掠上,借一掠之力去卸那车夫手肘的劲。这一下卸得精妙,但毕竟是从后赶上,于及时一点便难免欠缺,短刀的刀尖已捅进苏令瑜皮肉半指。原本对着后心的位置,好在由于马车颠簸,又有慧清一阻,那车夫手上失了准头,只扎进苏令瑜后肩。 饶是如此,苏令瑜也痛得浑身一震,迅速往前爬了一步,硬生生让刀锋离体,而后彻底把后背交给了慧清,从袖中摸出她自己的匕首来,进车厢抢人。 她那把刀还带着虎血尚未擦净,苏令瑜凶性一夜未去,看见苏细薇以后更是不痛快到了极点,此时对那车内那男子毫无畏惧之色,冲入车厢中,便一刀插进他肩头。 他大爷的,你同伙捅的还给你! 苏令瑜下手太迅疾太果断也太狠了,完全在那男人意料之外,她连捅下去两刀,对方才来得及反抗,松开攥腰带的手一脚踹开苏细薇,转而去夺苏令瑜的匕首。这狭小车厢施展不开,双方都讨不了好处,男人一把没夺下来,索性去拔自己的刀。他手上那把真正的杀人刀可就不是苏令瑜的匕首能招架的了。 苏细薇缓过一口气来,拼命往马车角落缩。苏令瑜往马车门退了两步,退无可退时,慧清三两下解决了车夫,把人撂下了马车,迅速钻入车厢帮苏令瑜拿下行凶的男子。 苏令瑜迅速回到外面勒停马车,将摔伤了腿还想一瘸一拐逃跑的车夫拿住。慧清亲眼见她中刀,且上车时已见她肩后血濡一片,自然放心不下,将男子打晕后见苏细薇无性命之忧,便迅速下车去寻苏令瑜。 她已制住了车夫,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手头没有捆缚他的东西还是怎么,苏令瑜保持着把他擒压在地上的姿势没动,看起来竟像是有些走神了。慧清着急,近前把车夫一掌劈晕过去,便伸手去扶她起来,苏令瑜避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慧清直觉她这般有些古怪,便听苏令瑜语气冷硬地问道:“那是你要找的人吗?” 这话头起得模糊,慧清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便点点头,“正是她。” “当时黑市把她送给你,说了什么?” 慧清一时结舌。 他知道自己从不曾有什么行动瞒住了苏令瑜,但她始终对这一切报以轻蔑,似乎自己胜券在握,已纵览全局,根本不屑于同他深究。此时忽然问起,却不知从何回答。 慧清抿唇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真正的沈青潭曾经救过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子,就是她。她见过沈青潭,知道他死了,而且看见过你在沈青潭身边。所以,黑市把她送来当人证,也是因为有她在,我才能找到沈青潭的坟墓。” 苏令瑜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慧清一头雾水,喊了她两声见她不停,便上前拦了一拦,她不耐道:“我自己回去,别管。” 慧清深感莫名其妙,但也想不出别的话来阻止她。苏令瑜默默找回马,也不骑,只是牵着往回走。一来没有力气,二来神思恍惚。依理智来看,苏细薇一出现,她身份就几近暴露,此时是万万不应该让苏细薇独自和慧清待在一起。然而先不说苏令瑜此时心烦意乱,即便她冷静理智下来,也势必不愿意多和苏细薇在一处多待片刻。 她既执意如此,慧清叹口气,也别无办法,便自己将车夫提回马上,用他二人各自的腰带将之捆缚,让苏细薇坐在车辕上,将整辆马车驾回去。 苏细薇坐在他旁边,整个人魂飞天外似的,好一阵才了回过劲,用一种似乎震惊到慌神的语气开口道:“她…” 慧清如今对她一举一动都极为关注,几乎到了紧张的程度,才听她磕磕巴巴吐出一个字,便立刻转头看她,“怎么了?谁?” “那个人……”苏细薇傻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苏令瑜怎么…怎么在这里?” “苏令瑜?”慧清眉头一皱,旋即猛然反应过来,“你说走了的那个人?” 苏细薇三魂还未回气魄,愣愣地点头,慧清整个人都清醒了。苏令瑜。如果她真名是苏令瑜,那么和苏细薇岂非同姓?慧清连忙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苏细薇不知想起了什么,本就已经紧缩在一起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 “是我姐姐……” 第六十八章 再见3 这地方虽然紧邻官道,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素来人流不多,旅店的老板也没遇过什么事,头一回看见苏令瑜这样的人。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她先后回来两次,第一次已是狼狈到吓人,第二次更是明显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区别只在于第一身衣服上还都是老虎血,这回是她自己的血了。 她总算开始难支,后背的伤口还没止血,吓坏了陈皮,连滚带爬去给她找大夫。只是这地方要找个大夫来也真是不容易,苏令瑜心知等不到,便让掌柜的弄来热水细布,自己清洗裹伤。等她给自己差不多收拾完了,陈皮才领着个赤脚郎中回来,给苏令瑜又看了一遍,留下金疮药和红花油,开了个方子,说她今夜或许会高热。陈皮跑前跑后给她抓药煎药,叶三又自掏腰包给苏令瑜买了只老母鸡让老板炖汤。她自己倒跟个没事人似的,也不肯去睡一会儿,独个跑到廊角里坐着发呆。 慧清早早安置好苏细薇,在她房门外守了一阵,等到苏细薇梳洗吃过饭,安然睡下,他才在片刻犹豫过后,决定来看看苏令瑜。一找,自然是没找到。 苏令瑜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骤然看见苏细薇,她想起了太多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全服思绪都被打乱了。 苏细薇可以说是苏令瑜人生中第一个对头冤家。这妮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为人子女不似经商做官,许多时候,并不是你有本事就能讨到好。同一屋檐下生活,也并非有本事就能多争到些什么。身为子女,在父母偏爱这件事上,你能有多少,主要取决于父母肯施舍多少。 上苍或许也算公平,给了苏令瑜在外游刃有余的能力,便让她在家中那一亩三分地的事上,生来不占便宜一些。苏令瑜想起过往种种,虽然觉得困于后宅时同苏细薇争夺的那些东西都轻贱得可笑,心中那一关却迟迟过不了。 她仍然视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苏细薇为仇敌。 什么罗裙啊,钗环啊,什么父亲的关注,母亲的认可。统统都是没用的东西。她没有这些,一样风生水起。可是、可是。 苏令瑜心里徘徊着这两个字,却想不出这个“可是”后面能接上什么,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她不想看见苏细薇。 她讨厌苏细薇。 慧清没在苏令瑜的卧房看见她,实在不懂这个人伤成那样还能去哪里,可别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恰好陈皮也端着碗粥着急忙慌在找人,慧清跟他一起四下找了一圈,好在这民旅不大,到底也是被他们找到了。慧清远远看了一眼苏令瑜的背影,想起苏细薇在路上跟他说的那些话,心情有些复杂,便从陈皮手中接过粥碗,默默示意他不必跟着,自己端着粥走去苏令瑜身边。 苏令瑜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察觉到他来了,总之全无反应,慧清站在她身侧,低手把粥碗递过去,“用鸡汤熬的粥,喝吧,他们为了这一口汤很是尽心。” 苏令瑜没理他。 慧清皱皱眉头,但也不知还能怎样说,很轻地叹了口气以后,只好也在苏令瑜旁边席地坐下,很谨慎地和苏令瑜保持着一点距离,把粥碗放在两人中间。 “你和你妹妹的事情,回来的路上,她告诉了我一些。” 苏令瑜始终没有任何目光波动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仍旧没有吭声。 慧清轻声道:“我知道你和她关系不好,但毕竟姐妹两个,如今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苏令瑜忽然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尖锐,“她一个庶出私生的野种,她也配算我的妹妹?也配跟我用相依为命这四个字?!” “……” 由于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确定苏令瑜眼下的立场,苏细薇在跟慧清讲述她二人过往时,说辞十分含糊。因此慧清虽能从中听出她们关系不睦,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不睦到了哪种程度,还以为是寻常姊妹之间会有的矛盾,依照他对苏令瑜的了解,他完全没料到苏令瑜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他却也知道必定是自己说错了话,然而皱眉过后,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这样说话?” 苏令瑜偏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慧清脱口而出的这几个字让她瞬间回到了曾经在家中面对指责时的某些感受,她想到总是无条件护着苏细薇的那个人,难以自控地用上看那个人会用的仇视眼神瞪着慧清,“那不然我应该怎样说话?你若是觉得她丝毫没错,你就滚去她身边,少来烦我!” 慧清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被她无缘无故发作,当即也不高兴起来,但旋即想到她这反应异常,便又立刻消了气,放软了自己的态度,“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这样想。当今世上,虽也有苛刻门户在自家儿女中挑剔什么嫡庶尊卑,这却既非持家正道也于情理不合。你…你苏令瑜,怎么会是这样眼界狭窄的人呢?” 苏令瑜不擅长应对别人的好话,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怪异地看了慧清一眼,别开目光,冷冷道:“我就这样。” “你不是这样的。”慧清皱眉:“你如果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你就不会还记得你对交城百姓的承诺,你就不会记得在结案以后还要保护刘氏母女的安全,你也不会为了帮我辩驳去追人。” “…那是因为这些事对我有好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苏令瑜这下是真的被膈应到了,别人都是怕骂名,偏偏她怕善名,慧清突然把这么一顶大好人的帽子扣她头上,简直让她恶心得汗毛倒竖。 慧清不依不饶:“不,一定不是这么回事。你好好想一想,你在乎的真的是这些东西吗?是什么样的想法,迫使你说出这么刻薄又愚蠢的话?苏令瑜,你心有魔障,非解不可。” 第六十九章 仇人1 心有魔障,非解不可。 听到慧清这在她看来简直有几分自以为是的判词,苏令瑜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眼中漫漫都是不耐烦和极具攻击性的嫌恶,但旋即,她眉头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 苏令瑜在某些真正戳中她痛脚的事情面前,时常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言行,但她到底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在失控,某些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也意识得到自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嫡庶,尊卑,钗环,罗裙……这些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如果有一个人,此时在她面前纠结这些问题,她势必会嗤之以鼻,说根本就不重要。人生天地之间,血脉自来,衣着天给,在这类东西上存有的任何挣扎纠结,都只是徒耗精神的蠢事。 然而一旦涉及苏细薇,这些清醒时的道理就完全不受用了。苏令瑜不惜以世间最刻薄恶毒的话来发泄对苏细薇的怨恨,哪怕这些言辞,会让她成为她素来最看不起的那类狭隘愚蠢的人。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但却会意识到此非长久之计。 慧清细致观察她每个表情,发现她情绪稍缓之后,松了口气,趁热打铁地劝解道:“我并不清楚你二人之间的事,是以不便妄加论断,只是于你而言,有些怨怼怀揣心中,最受伤害的或许是你自己。你即便再讨厌苏细薇,她如今也已经对你全无威胁,何苦再因为她的出现,弄得自己灵台一团乱麻?” 苏令瑜唇瓣紧紧抿起,没有回答他。慧清重新把碗端了起来,“今日天凉,再不喝,它就冷了,会辜负他们一番好意。我的话,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但你身上的伤,必须妥加医治和休息,你如果还想如期抵赴长安,不在中途倒下的话,喝了粥就回房去休息吧,不要在这里吹风了,倘若伤病交加,身体会无法承受。” 她仍旧没说半个字,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却默默抬手接过了粥碗。慧清便知道,她是听劝了。 苏令瑜知道慧清说的有道理,更何况,她与白玉蔷还有约定,今日日落之前,白玉蔷会把白虎送来。具体时间她说不准,这是一桩麻烦事,不会解决得太快,但以白玉蔷绝不至于食言而肥的能力,过午之后任何时间,她都可能带着白虎登门拜访。 总不能让她看见个爬都爬不起来的苏令瑜。 慧清看见她开始默默喝粥,才放下心离开。苏令瑜先是慢吞吞喝了几口,浓稠的米粥携带鸡汤的响起,空空的胃迟来地送出饿的感觉,一碗粥吃去三分之一,她骤然开始猛塞,狠狠吃空,又去厨房对着锅吃,吃饱喝足一擦嘴去睡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正在厨房给她煎药的陈皮看傻了。 虽然吓人了点,但能吃能睡,总归是好事。 苏令瑜睡下一个时辰,起来把陈皮煎好的药喝了,又睡了片刻,感觉自己身上开始不对劲,酸痛,燥热,确实是如那郎中所言开始发烧。她冷静地拥被坐起来思考了一会儿,让陈皮把今日第二副药煎来喝下,又吃了一整盘肉烙饼,猛喝热水,醒神,穿衣打扮,静候白玉蔷登门。 白玉蔷没让她失望。午后不久,她就来了。 让车队其他人都甚为惊恐,连早知内情的慧清都有几分紧张。 毕竟白玉蔷登门的声势实在浩大。带的人大概比整个车队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少一点,二十多个彪形大汉护着一口笼车,那车蒙着布,高而阔,蒙着黑布。若非没听见什么动静,苏令瑜简直要怀疑白玉蔷是又给她抓了两头大虎关在里头。等到白玉蔷把笼布一揭,里头装着的东西——实在是很小一团。 四只虎崽团团挤在角落,一见光和人,便惊慌失措地嘤嘤叫唤起来。三只正常的黄黑花色,团拱着一只雪白的。这些虎崽看着月份不大,牙都还没长齐,白玉蔷根本不怕咬,打开笼子便把那只白的抓出来,拎到苏令瑜面前,“我知道你这会儿走不动,别站起来了,就这么验货吧。” 苏令瑜顺着她的手,揪住虎崽的后颈皮拎起来,仔细看了看。 这只虎崽一直很安静,戒备警惕,并没有像另外三只一样乱叫,然而它一靠近苏令瑜,便似浑身软毛都炸成钢针了似的,扑腾叫咬起来。苏令瑜才不管它,一把钳住了端详。 毛色雪白,连斑纹都是淡淡的赭色,一双眼睛蓝幽幽的。尤其是细看那赭色纹路,似与寻常老虎那直来直去的不同,微有卷绕,形似祥云。 苏令瑜眯了眯眼睛。 天要助她。 白玉蔷隔着幂篱看她神色,照理说是看不太清楚的,却仿佛对苏令瑜的反应了如指掌,“满意了?” 苏令瑜挑了挑眉毛,大方地点点头,把这只显然对她敌意甚重的虎仔按在膝上。“嗯,满意。” 虎崽狠狠一口咬在她膝头,那一口牙,也就比小狗厉害点儿,隔着一层衣袍实在无法对苏令瑜造成什么杀伤力。苏令瑜面不改色,狠狠照着它的脑袋抽了几下。这小白虎压根没法被打服似的,苏令瑜越打它越要咬。一人一虎就这么干起来。 白玉蔷静静等着,直到苏令瑜一把握住老虎脑袋把它那嗷呜乱咬的嘴巴攥起来,抬眼看她,“你还有什么话,说吧。” “这语气,我跟临刑了似的。”白玉蔷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倒也没恼,“我说过,你只要能从山里活着出来,今后就是绿林的朋友。朋友交托的事情,我向来都会办到朋友绝对满意为止。” 苏令瑜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白玉蔷接着道:“不过朋友之间,本就是要互相麻烦,我如今也要麻烦你一件事。” “我没拿你当朋友,也不会跟仇人结盟,这老虎,是你平白无故把我扔进虎狼窝里,应该赔给我的。”苏令瑜油盐不进。 白玉蔷却笑了笑,“不,我们正是朋友,因为你的仇人另有其人。” 第七十章 仇人2 苏细薇缩在床角。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能传进屋子里,让她极为紧张。 自从家中遭逢变故至今,她似乎都不知道放下心来是什么感觉。如今白玉蔷就在院中,她惧怕入骨的黑帮,与她咫尺之遥,而苏令瑜——她又恨又怕的那个嫡姐,竟正披着一身官皮在与之交涉。 苏细薇简直不敢想象她们在做什么。她虽不清楚苏令瑜的想法,但却无比清楚一件事:在她毫无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她最大的、最直接的身份,就是苏令瑜的姊妹。她从前或许还没这么清楚,但被抄家之后却已经把“血脉相连”四个字刻骨铭心地记住了。 倒不是说她现在有多惦念血脉情分,只是对于她而言,苏令瑜如果犯下什么滔天大错……她恐怕又是第一个被株连。 是以苏细薇几乎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祈求,祈求苏令瑜无论做什么事,都别输。或者即便输了,也别叫人发现她究竟是谁。 苏细薇无比后悔她跟慧清说了那么几句实话,当时吓傻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都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过一过。原本若是不说,说不定这件事还能成为苏令瑜捏在她手里的一个把柄。可如今…… 她只剩下后悔和惊惧。 民旅的院子小,厢房靠得很近,苏细薇能听见些大致的谈话,但等她们压低了声音,她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兼之精神紧张到近乎恍惚,苏令瑜和白玉蔷谈话中最重要的部分,她一无所知。 “你的仇人另有其人。” “……” 白玉蔷说出那句话之后,苏令瑜便微微眯起眼睛,盯住了她。幂篱纱帷飘飘,天光透照之下,只能看见其后之人面部柔和精致的轮廓,无法辨清五官,更不提神色。苏令瑜的瞳仁却一错不错,目光似已透过一切轻而易举便能穿透的阻碍,攫住了白玉蔷的眼睛。 后者自然丝毫不惧,还心情颇好偏又故作高深地叹气,“其实当初刚决定要杀你的时候,我还觉得很可惜。” 她这前后两句话之间似乎没什么关系,话头跳得太快了,苏令瑜挑挑眉头,并不着急地顺着她问道:“哪里可惜?” “我观公门中人,多是畏首畏尾的鼠辈,虽然在我们道上的也没什么好东西,但好歹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在角色。我从小在绿林长大,看不起胆小的人。” 苏令瑜不置可否。 “我那时候听说交城新来的那个官把我们的马市端了,还很高兴,我想终于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了,可惜,你要死了。” 苏令瑜冷笑:“可惜,我还好好活着。” “不错,我很高兴,而且我会让你一直活着。”白玉蔷指着苏令瑜,回身对众人道:“我今日与她义结金兰,你们都认清楚她的脸,今后见她如见我。” 白玉蔷身后一众黑道人等纷纷颔首应是。苏令瑜神色古怪,“你就这么义结金兰了?我没记错的话,这种事不仅需要双方同意,还得有点仪式吧。” “不用,就这样,意思到了就行。”白玉蔷回过头来,似乎冷笑了一声,只是她的冷笑跟苏令瑜的比起来,显得温和许多,可称为一声温和的嗤笑,“既然已经义结金兰,有些误会就要解释清楚了。我不希望你死,当然也就要你不会杀我才行,是这个道理,对吧?” “啰嗦。” 白玉蔷丝毫不恼,还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真的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弯腰,幂篱的纱幔都快拂上苏令瑜的面颊,对方嫌弃地偏了偏头。 “道上说话管用的人,不止一个。”白玉蔷似乎微微偏了偏头,那种猝然的、小幅度的偏头,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让苏令瑜想起狐狸一类的野兽。 “你的意思是,杀沈青潭跟你没关系。”苏令瑜语气冷冷。 “总之确实不是我的意思,而且买卖人口那一支,也不归我管。”白玉蔷叹息一般,苏令瑜却听出几分假惺惺,“我是只负责赚钱的,大家伙表面上都很尊敬我,其实呢,只拿我这一支当个银号用。那我就好奇了,既然钱我可以自己赚,人我可以自己培养,我为什么还需要有几个跟我平起平坐的人在身边围绕呢?” 苏令瑜明白她的意思了,笑了笑,同样把声音落得很轻,“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做官的,跟你同流合污?” “话不必说得如此直接,你们公门里头比我脏的也大有人在,咱们两个,至多叫狼狈为奸。我可以是那头冲锋陷阵的狼,你只需要当那条足智多谋的狈,挂在我背上指挥即可。”白玉蔷大概觉得自己很幽默,又笑了起来,“然后,我们各取所需,谁都不必吃亏。” “是不必吃亏,还是不会吃亏。”苏令瑜意味深长地挑挑眉毛,“这两句话,可是有区别的。” 白玉蔷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必吃亏。你接下来要碰的钉子,只怕多着呢,首先不必多我这一个,其次有我以后,还可以少许多个。” “我会查清楚。”隔着幂篱,苏令瑜沉沉注视她,“我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有所欺瞒,朋友这种东西,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明白吗?” “朋友”这两个字从苏令瑜口中出来,沾染她微妙的语气,显得有几分古怪。这种古怪在白玉蔷耳中被诠释得很干净:此朋友非彼朋友。 不是江湖人爱说的义气朋友,也不是权贵之间常有的酒肉朋友,而是公门人喜欢用的利益朋友。礼尚往来,各取所需,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大家各自脱身时谁也别跟谁客气。 这就是绝大多数的“朋友”。 白玉蔷对这个解释,很满意。她又说了一次“一言为定”,只是这次在这四个字之后,又跟了一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你从此在我的地盘畅行无阻的交换。” 第七十一章 同盟1 “说。”苏令瑜懒得同她废话。 “我要站到明处。” 这六个字从白玉蔷口中落出,像玉瓶倒珍珠,清亮莹润,却叫苏令瑜心里一跳,“什么意思?” 然而在问出口的瞬间,她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白玉蔷像是也知道她这句追问不过是一种掩饰,因此并未回答。苏令瑜皱皱眉头,“你别贪心不足蛇吞象,你那可是黑帮,如今不是乱世,朝廷没有招安抚逆的善心。” 白玉蔷的意思很明确,她想要把自己的身份、产业、势力,统统洗白,今后走在明面上,不再惧怕官府,也不会成为过街老鼠。而苏令瑜的答案也很简单:异想天开。 大唐如今国力强盛,四海升平,对于黑帮这类存在的态度,就是只要还算老实安分,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容忍你们,毕竟积年痈疽想剜下来也是伤筋动骨,朝廷比这更值得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没那工夫总搭理你。 可如果想要过明路,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你露头,人家只会给你一下狠的。现在又不是朝廷急缺兵马的时候,比起彰显宽仁厚德、求贤若渴,人家更想做的是立威定太平。你白玉蔷这个时候来跟她说什么过明路?真是梦话。 白玉蔷却不着急,听了苏令瑜这似乎是断然拒绝的口气,却还是一派胜券在握的镇定,“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 苏令瑜太阳穴青筋突突的,难以忍受地闭了闭眼,“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她这句话没控制好音量,稍微高了点,其余人听见了,以为她们二人是有谈崩的迹象,纷纷探寻地看来,尤其是白玉蔷身后那批黑帮的汉子,纷纷警惕起来。苏令瑜瞪了所有人一眼,瞪得他们都老实了,才继续和白玉蔷交流。 白玉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马市在交城开了那么多年,即便有细作出入,官府都不管吗?” “不知道。”苏令瑜不耐烦地一口回答。然而实际上她心里是有点数的,和黑帮有关,官府不动,还能是什么原因?一是官员不想引火烧身,二是期间很有些利益往来,她当时办这事的时候就想到过了。 白玉蔷也不戳穿她,老神在在地解释道:“一来,马市的盈利,官府那边有人会吃分红。二来,所有当官的都知道,惹了绿林里的人,早晚都是个死字。” 她这话倒是没托大。虽然如今风气还算纯净,黑道的人无法那么嚣张,但绿林之辈多是亡命之徒,四处流窜,这样的人集结成团本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相互配合时朝廷也无法下手一次除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个明面上的人物出手惹了绿林的人,只要对方意愿够大,四品以下指哪杀哪并不难。 毕竟再大的官、再小心的人,也是要过日子的,要过日子,就不得不接触许多风险。 苏令瑜当时能冒着这样的风险,也多少是有些搏命的意思。如今能活下来,相当好运气了。 不过…… 想到这儿,她眼睛又一眯。 按照白玉蔷的说法,绿林、或者说至少是并州一带的绿林,说话算数的黑帮老大并不止白玉蔷一个人,可能有三个以上。这些人彼此掣肘,平起平坐。虽然马市的生意是白玉蔷负责管理,但任何盈利的生意,其后都势必牵扯利益无数,苏令瑜把马市端了,不高兴的绝对不止白玉蔷一个。 如今白玉蔷愿意和她同盟,愿意保她的命,那么其他人呢? 苏令瑜面色古怪地抬眼看白玉蔷。仅这一眼对视,白玉蔷便明白她已经反应过来了,顿时笑起来:“现在决定了吗?” 能不决定吗?看如今的架势,黑帮内部势必有一场争斗,要决出真正的龙头老大。一旦白玉蔷势弱或是势败,赢了的人不会像白玉蔷一样放过苏令瑜。更何况白玉蔷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半点风声不捂地宣称跟她义结金兰,如果苏令瑜不帮她赢,那很快别说是给沈青潭报仇了,苏令瑜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倒不是怕。 但两厢权衡,现在最好的办法,居然真的就是和白玉蔷联手。 “你设计我?”苏令瑜震惊了。 她不是没给人设计过,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皮不痛肉不痒的。像白玉蔷这样,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接连设计她两次,一次让她差点丢官丢命,又一次让她不得不上白玉蔷的贼船。这真是前所未有。 虽然其中不无趁虚而入的成分,但设计成功了就是成功了。 苏令瑜面色愈发古怪起来。 而白玉蔷却没事人似的接上了之前的话头:“我当时看你什么都没准备,就敢把我的马市端了,就知道你一定是个不要命的人。这天下有很多事,都是不要命就可以做到的。” 苏令瑜漠然:“我要命。” “那当然得要了。”白玉蔷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你有这个谁都不服、什么都敢做的劲头,那么我提的要求,你势必就会有办法做到。更何况,你还没有听我说完呢。” 苏令瑜闭了闭眼,“说吧。” “我说的过明路,并不是要把整个黑市的生意搬到台面上,让朝廷承认。我知道这太异想天开了,根本毫无可能的事情,我怎么会强迫朋友冒险去做呢?”不知道是不是苏令瑜的错觉,白玉蔷好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得她十分难受。 白玉蔷接着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献策给朝廷,接管黑市的生意,我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嘛。利国利民,何乐不为?” 苏令瑜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白玉蔷自己摸爬滚打坐上了老大之一的位置,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忠义,肯把手里的江山拱手让人。那么白玉蔷想要的,无非就是在朝廷接管黑市生意的同时,她自己并不损失什么,或是说把这早晚要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苏令瑜挑了挑一边眉毛,“你想在天后面前露脸。” “被你猜到了。” 第七十二章 同盟2 她们这话题,表面听来跳跃有些打,前后两个因果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即便此时二人并不刻意压低音量,叫旁人听见了,对方也多半是不解其意。白玉蔷对苏令瑜的理解能力很满意。 要弄清楚苏令瑜是如何得出这个结果的,只需要先明确三件事:一,白玉蔷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权势;二,她所谓的过明路,只要是在公门中有个靠山就可以;三,能给她这种程度的许诺的人,只有天后娘娘。 白玉蔷的意思很简单,她仍然要把黑市的经营大权握在手里,但是愿意从向官府让利改为直接向朝廷让利,以此获得向天后投诚的资格。她不需要身份的洗白,不需要明面上的认可,只需要一张底牌,确保她既不会在黑帮内部的决斗中败北,也不会在与官府的斡旋中落于下风。 这件事具体的操作是很麻烦的,但要弄明白个中缘由却不难。苏令瑜捋出了这三点以后,立刻就明白了白玉蔷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此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苏令瑜想,难怪她会找上自己。如果找了别人,一来把柄未必捏得紧,二来人家不一定真的愿意帮她。思来想去,竟是苏令瑜这个倒霉蛋最为合适。 苏令瑜没有立刻回答。白玉蔷道:“你可以慢慢想想,反正,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我的,而且,也一定会有办法能帮我做到。” 她笑着伸手拍了拍苏令瑜的肩膀,苏令瑜不耐烦地躲了一下,“我谢谢你。” 显然不是一句好话。 白玉蔷毫不介意,道:“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多待了,老虎你自己照顾好,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需要我给你个联络上我的办法吗?” “不用了,”苏令瑜扯了扯唇角,“你这个神出鬼没的本事,只怕我随便站在哪里喊你一声就能把你喊来了,何必那么麻烦。” 白玉蔷不置可否,她正要走,苏令瑜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了她,“等等,你之前送给慧清的那个女孩子,哪里弄来的?” “好像是从淮南道被拐过来的,那一支的人说这次拐来的女孩子有几个伶俐的,让我顺道去挑一挑。我看她长得不错,就留在身边了,省得被卖去窑子里,怪可怜的。结果阴差阳错,发现她跟沈青潭还有点关系,不过说起来,你本名叫什么?” 苏令瑜瞥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知道我今天是从哪里把她救回来的吗?” “救?”纱帷之下,白玉蔷挑了挑眉头。 “不错,救。”苏令瑜冷冷道:“她为着些许缘故离开车队自己走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一个人往车上掳,对方还准备杀了她,车里、包括驾车的人身上都带着刀,还颇有几分身手。那辆车的制式,也与平民百姓很是不同,风格倒是跟你这铁笼有几分像。是你们黑市的人吧?” “听着很像,男的女的?” “男的,两个都是。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黑面皮,长脸,没胡须。” “我知道了。”白玉蔷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却已和方才的态度大相径庭。苏令瑜问道:“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可以说是有关系,也可以说是没关系。”白玉蔷答她:“毕竟让那个小姑娘跑到这儿来,确实是我的意思,那么她遇险,我不能说全无责任,对吧?”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苏令瑜冷笑:“我是问你,她又一次被抓还差点被弄死这件事,有没有你的授意?你最好别骗我,骗我的人,我总是有本事找出来,到时候我俩的同盟可就泡汤了。” “那当然没有了,我都跟你说过了,买卖人口那一支的事情不归我管。”白玉蔷沉吟片刻,道:“不过具体的,我还得回去处理过这事,才能给你交代个究竟。给我一天时间,怎么样?” 苏令瑜疲惫地闭了闭眼,当作同意。白玉蔷让人把那口高大的铁笼妥善地挪到角落里放好,即便如此也简直占去了半个院子,苏令瑜头疼道:“把你那笼子给我收回去!换个正常人用的来!” “好的。”白玉蔷立刻让人去弄了一口正常大小的笼子来,把幼虎一一挪回去,而后带着她的人和空笼子,怎么浩浩荡荡来的就怎么浩浩荡荡走了。 而那只小白虎还拿在苏令瑜手里,它仍很不安静,苏令瑜和白玉蔷说了多久的话,它就扭挣了有多久,只不过刚才没功夫收拾它。这会儿白玉蔷走了,苏令瑜便把它按在膝头,狠狠抽了一耳光,抽得它“嗷”了一声,又变本加厉闹起来。 苏令瑜每逢它扭挣叫嚷一次,便狠狠抽它脑袋一下,如是几番,它竟仍然不服。真是少见的犟种啊。苏令瑜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小畜牲,让一旁的陈皮把它接过去关回了笼子里。 叶三劝道:“使君,你快回去休息休息吧,咱们明天还得启程。” “明天?为什么要明天?”苏令瑜扫了他一眼,“今天就给我启程。” 叶三:“……”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呢?叶三非常想问这么一句。 苏令瑜虽然现在还能坐着,还能正常跟人说话,甚至中气不虚,但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伤得很是不轻了。且不说发热那些,光是她的一身伤,先是左侧肋骨裂了两根,叫大夫严严实实裹了,再是被老虎拖行出来的半身擦伤,上一次药,药膏都抹没了两罐。都这样了,这不怕死的居然还骑马出去追人,还被亡命之徒往肩膀后头捅了一刀,那伤口叶三估摸着也快有一寸深了。 这没死都算不错了,你还要赶路呢?赶的什么路,黄泉路吗? 苏令瑜却半点不在意,她看起来是真的准备马上就走,然而她坐着沉吟了片刻,道:“不过,在启程之前,咱们还有件事没弄清楚呢。” “啥事啊?”叶三想也没想就接着问了。 “当然是强暴妇女这件事。” 第七十三章 清查1 此言一出,叶三沉默了一下。苏令瑜偏过头看他,“审得如何?” “审出来了,一共五个人。”叶叹气道:“已经都关在柴房里了,听候使君发落。” 叶三毕竟是跟着苏令瑜在交城风里来雨里去过的人了,如果说以前还对审讯技巧不太熟悉,跟着苏令瑜见识过几次,怎么着也该学会了苏令瑜六七分手段了,这会儿审这群漏洞百出的人,已经说得上是大材小用。 苏令瑜问道:“才五个?” 叶三又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参与了的就五个。” “包庇的呢?” “不好说,那有点多了。” “叶三,我这阵子对你脾气太好了,是吗。”苏令瑜盯住他,眯了眯眼睛,“我走之前,怎样吩咐的来着?” “…使君说,包庇同罪。” “那你现在,是要在先告诉我包庇两个字怎么写是吗?”苏令瑜偏了偏头,“那些人里,是有你很重要的兄弟吗?” “唉,使君,我的来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交城统共才待了多久,何况这次车队也不是我们挑的人,我能跟他们有多少交情?” “那你为什么不审清楚?”苏令瑜皱皱眉头,耐心不多,“我他爷爷的伤口疼得要死,你最好别跟我多磨叽,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老实交代,否则就算你是我手底下最得用的人,我一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语调并不激烈,也听不出怒气,但却足够寒意森森,叶三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说,苏令瑜真的会像处置其他人一样处置了他,不会有半分手软。 毕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个道理,几乎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行得通。 叶三今天简直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使君,我不是没审,我都审明白了,包庇的人,我也都一个个记了名字,只是还没拿下。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我们的车队就要少将近一半的人,到时候如何安全抵京都是个问题,而且,这对你名声也实在不好。使君,你听我一句劝,这事按我的意思咱们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犯事的那五个严惩不贷,其余的人敲打敲打,让他们一路上老实安分了也就够了,在这种事上较真、赶尽杀绝,真是没有好处的。” 叶三这些话其实说得颇为有道理。要知道,这世上法理也好,公理也罢,都绝对不可能做到把有错的全罚一遍。一切的奖惩手段,所要求的都不过是叶三口中的一个“老实安分”。绝大部分人,都既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只是优柔寡断的普通人,他们只需要一点敲打,就会老实安分。如果要去跟他们一一较真,非得纠出错来挨个收拾,那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其他人,说不定真的会听叶三的话。 然而苏令瑜仍然用那种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盯着他,盯了那么片刻,叶三都快出冷汗了,苏令瑜才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你在教我做事?” “那我哪敢啊!”叶三瞬间哭丧个脸,“我真也是为你着想啊使君!你说说,你要是真把这么些人都收拾了,这还能落着好吗?咱们且先忍一忍,等到了长安,你把自己身上这些破烂事儿都给解决了,咱们把脚跟站稳了,再慢慢收拾这些人也没事,反正他们也跑不掉啊!你现在非得把他们弄死,不说别的,只要是传了出去,你的官声都会不好听的!” 叶三这辈子没当过一天官。 但是他见过无数的官。 他很清楚,当官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两样东西:门路,名声。 有门路有背景,决定了你能走多高。而名声如何,决定了你会不会摔,一摔又会摔多低。 这地方千不该万不该是个民旅,一夜之间发生的种种,哪怕是他们有心想要封锁消息都措手不及,万一有些事传到了百姓中间,七嘴八舌愈演愈烈,将来又传到长安,苏令瑜的官声就绝对不会纯净了。一句好话传出十人开外都必有一句贬,更何况是这种本身就会有争议的问题,你苏令瑜仗着自己和慧清的后台,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车队里被人强暴了,就一怒之下杀了这么多人,你把国法天理放在哪里了? 你这样的人,还能做官? 叶三有这种担忧,完全是因为他现在真的相信苏令瑜能东山再起。如果说先前种种只是出于情义,无论如何都想帮帮苏令瑜,那么他现在就真的是出于苏令瑜那还大有可为的前程在为她着想。 这时刚忙活了一下的陈皮也赶忙凑了上来,解释道:“使君,你别生气,叶三他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而且这回的事情,说白了,我们两个也是做法有问题,才会让那些人误解了,才有之后这些事……” 苏令瑜抬手打断了陈皮的话头。在短暂的安静中,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要跟你们解释这么简单的道理。” 叶三和陈皮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敢吭声。 “我不管这件事,到底是有什么误会。那苏细薇当时势必是不愿意的,他们仍然精虫上脑不管不顾,那就是干犯国法。强暴妇女,简直卑鄙无耻禽兽不如,远比杀人放火更为可鄙。这样的人留在车队里才是隐患,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此为其一。” 苏令瑜又放眼看了看院中零星的人,道:“我先前说过,要让白玉蔷来证明慧清行囊中那三样东西的来路并不暗昧,但我刚才丝毫没提这件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她要是不讲,陈皮和叶三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当即问道:“为什么?” “你们两个会忘记,那些着急要拿慧清把柄的人可不会忘记,但现在白玉蔷走都走了,你们看有半个人跳出来提这事吗?” “没有…” “没有就对了。”苏令瑜挑挑眉头,“权势在手,本就可以不用再讲道理。” 第七十四章 清查2 叶三一时之间并不能明白苏令瑜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清查车队中的无耻之辈,这样做也还是全无必要,毕竟车队中的官差,此行目的都不过是协助他们抵达长安,期间并不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可以说即便人品上有点问题,那也是出不了岔子的。 何必把事做到这种程度呢? 苏令瑜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叶三,你要记住,今天这些人是为你死的。” 叶三震惊,大惑不解,苏令瑜淡淡移开了目光,“从我进这个院门起,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苏令瑜太敏锐了,她的直觉几乎从不出错。哪怕叶三讲出的缘由再合情合理,她也仍旧相信自己回来后第一眼看见叶三时的那种感觉——他跟平时不一样。叶三在回避她的视线,话少了,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快活。如果只是担心苏令瑜做事太过火,绝不至于如此沉默。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陈皮都不说话了。苏令瑜根本不在意他们二人此时心中在想什么,如果是面对外人,特别是棘手的外人,她可以在脱口而出的短暂时间里迅速琢磨好每一句话可能会引起的反应,但是面对自己人,她不会。她直白地说出一切,至于是否能够接受,那是他们的事。 承受能力弱的人,不配跟在她身边。 “我当时就想,如果能让你都帮着隐瞒我,那么这个人我一定要找出来,而且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此事之后你是否对我心怀有怨我不在意,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叶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惆怅,“不是帮他瞒,我是觉得吧,这事我和陈皮都有责任,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不应该总跑去人家姑娘那里问东问西,害得她被误会。” “这件事的原因不是她被误会,”苏令瑜不耐烦地纠正道:“下作的人到哪里都下作,下作完了还要把错推到吃亏的人头上,真是荒谬,你们两个别给我转移话题,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皮看了叶三一眼,道:“还是我说吧。” “也行,毕竟你看起来跟叶三一样心里有数。”苏令瑜冷笑一声,她可不是只看出来叶三不对劲,陈皮同样支支吾吾很是可疑。苏令瑜原本在想,依照她对二人秉性的了解,应不至于对苏细薇做些什么。 只是旋即她便想到一件事,以她的身份处境,看见的只是他们的其中一面,而且可能是最好的一面,哪怕是身为朋友,也绝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某些事上,人品能低劣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人。 她不能掉以轻心。 陈皮沉默了一下,解释道:“这事其实也没那么深,就是当时咱俩问完苏姑娘,回来吃饭的时候,其实就有人跟我们开她的玩笑,说话说得很不合适。我们两个后来聊过,当时,其实我们都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他们有可能误会了苏姑娘,有可能会做出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我们…” “什么也没做。”这半句是叶三补的。 苏令瑜没有立刻回答他们,她纾出一口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不知何处,过了片刻,才理解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因为这个缘故,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准备在我面前顺道包庇一下其他人,弥补弥补?” 这话其实说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叶三和陈皮都答不上来哪里不对。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但从苏令瑜嘴里说出来,他们才发现这个想法真是荒谬到可笑,有些无言以对。 “人一辈子会犯很多错,愚蠢是其中较为容易被谅解的一种,我这次也可以原谅你们的一时糊涂。”苏令瑜道:“如果你们还有别的隐情,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有什么说什么,别等我查出来,行吗?” 叶三和陈皮今日不知道第几次互相对视,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叶三道:“有是有,不过跟我俩可能没什么关系。” “说。”苏令瑜头痛。 “我们审出来的,有包庇之嫌的人里,有那么几个其实家里很难过。虽然跟他们认识不久交情不深,但谁比较不容易,大家还是知道的。”叶三叹气,“使君,我刚才跟你说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不想你做对你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但我又相信你总会有自己的打算,论脑子,我和陈皮两个加起来都没你一半儿呢。如果不是可怜他们,我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自讨没趣。” 陈皮也挠挠头,“使君,我知道他们有错,但是人都有些没办法的时候,大家人情往来,总不可能知道点什么都给你捅出去,日后不好见面的。那些犯事的固然可恶,但知情不报的人里也肯定有些是真的没办法,真要把他们全杀了,就太……” 这个“太”字后面要接着的东西,陈皮嗫嚅半晌到底也是没说出来,但苏令瑜却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这样太不讲道理,太冷血了?” 陈皮讷讷。 苏令瑜冷笑一声:“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讲道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现在这个院子里,唯一有资格谅解他们的人,正在屋子里躺着。你们可怜那些人,没问题,可以救。你们只要现在去找苏细薇,问她愿不愿意原谅他们,只要她说愿意,我就不杀。我这话你们也可以去说给那些人听,我说到做到。” 她手在椅扶上撑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但在此之前,先照着你们审出来的名单,把人给我一个不落地都拿下。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今日之内,我必定要解决这件事,重新启程。” 叶三和陈皮无话可说,也不敢去扶她,目送苏令瑜自己慢慢走回了房间,才各自分了工去干活。陈皮带着人按照审出来的名单把其余知情不报的人控制起来,叶三则把苏令瑜的话带到每个人面前。 “使君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们如果想活命,就快想想怎样弥补苏姑娘,求得她的原谅。”叶三叹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使君是真的敢把你们都弄死在这儿,以后即便她倒霉也是归她倒霉,你们命丢都丢了,还能怎么办呢?” 第七十五章 谅解1 苏细薇在房中枯坐,既不敢出门,也不敢出声,连店伙计敲门给她送水送饭,都能让她心惊。 察觉到白玉蔷走后,她原本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旋即就意识到一件事,眼下院中无事发生,那么就没有其它人和事可以来削弱她的存在感。苏令瑜认出自己了,她一定会想办法收拾自己的。 如果是以前,苏细薇可以说自己不怕苏令瑜,但她猛然意识到,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曾经在家中,她有阿耶给自己撑腰,苏令瑜也不过是个除了嫡长身份之外一无所有的人,阿耶不在家的时候苏细薇或许吃点亏,但只要阿耶在,苏细薇谁也不怕。 可是现在,苏细薇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苏令瑜却偷天换日有了官身,并且跟…白玉蔷,竟也似交情颇好。苏细薇后悔自己试图为她隐瞒身份了,拖一个垫背的总比自己一个人死要好,可是,她也根本就不想死。 况且她真的有办法拖着苏令瑜一起死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令瑜的手段,她这个嫡姐的计谋、其卑鄙无耻的程度,苏细薇从小就知道自己如果没有阿耶撑腰绝对玩不过她。眼下落到这个地步,自己只怕生死都是她一念之间。 或许、或许苏令瑜可以放她一马呢?苏细薇恍惚地想。 如果自己伏低做小一些,让她消消气,或许就没事了吧?苏令瑜这个人,无非就是喜欢高高在上,看别人拿她没一点办法的样子,苏细薇想,她只要甘愿做个手下败将,苏令瑜说不定真的会放过她。 可是她回忆过往种种,又心惊肉跳。 苏家是个很混乱的地方。苏细薇在进家门的第一天就知道。 那时候她还是个乡下丫头,用苏令瑜的生母、她的嫡母的话来说,那就是“跟个野人似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是脏的,一双手用水洗得很干净也还是透着说不出的焦黄。因为常年吃不饱饭,整个人枯瘦得像个猴崽子。 除了一腔贪婪和泼辣,她什么也没有。 她也不觉得贪婪和泼辣是不好的东西,她一生至今得到的一切,都源自这两种品质。这是她的长项,她很珍惜。 然而这两样长项,却给她埋下了今时今日惴惴不安的祸根——她从苏令瑜身边掠夺走太多东西了,她真的不确定苏令瑜是否能有放过她的气量。 苏细薇很惶惑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苏令瑜的情景。那时候正入夏,蝉噪成浪,但因为头一天刚好下过雨,是以还不算很热,被雨水洗过一遭的阳光非常澄澈地布下。苏细薇那时候还不叫苏细薇,她出身贫寒的生母因为把她生在了小满那一天,便给她取名苏小满。 苏小满从小听着怨言和梦话长大,这两种话几乎都出自同一个人,她的亲娘一边怨恨她不是个儿子,无法让主家动心把她接回去,一边又不切实际地憧憬着有朝一日那个男人大发慈悲把她娘俩接回家以后,会有怎样的荣华富贵。 她娘到底是没等到那时候,便忍无可忍地跟其他男人走了。苏小满被一个人留在外婆家,本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她彻底被人抛弃,却在这种时刻,忽然被自己以为是梦中才会见到的生身父亲接回了家。 亲眼见到的,是她即便曾经梦中描绘千万遍,也都还是描绘不出的富贵满堂。站在苏家门前,仰头看着高高匾额的那一刻,她就打定主意:她这辈子,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这样的地方。她绝对绝对,不要被打回原形。 马车辘辘。便在此时,她见到了苏令瑜。 那时候苏令瑜已经有十二三岁了,初有少女模样,虽然比起后来的苏细薇,她算不上多数人眼里的美人,却是少有的在豆蔻梢头年纪就出落得神清骨秀的那一类人,身形挺拔似竹,比当时的苏小满高了不少。白得发光,一身的锦衣罗裙,搽着很薄的胭脂,面如白玉,唇似涂朱,只是一双眼睛非常冷。 她从马车上徐徐下来,站在苏小满身侧,睨过来一眼,寒冰透骨似的,在那样晴热的天气,投来一股让苏小满头皮发麻的凉气,颈上挂着的一串珍珠被日头折出的莹白光泽也似乎有几分森然了。 那时候在苏小满眼里,苏令瑜简直像是一座神像,高不可攀,处处都显示着她无法沾触的贵重。只是,她也想要不受日晒劳作之苦的雪白肌肤,她也想要锦衣罗裙,她也想要胭脂水粉,她也想要珍珠项链,她也想要一身荣华遍体富贵,那么即便眼前这人是一座神像,拦在她路上,她也只能试着去推翻了。 一推便发现,果然世上没有什么高不可及。…… 苏细薇狠狠晃了晃脑袋。 是,对,没错。世上没有什么高不可及!只要是人,总有怕的东西,总有想要的东西,总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刻!她一定会有办法,让苏令瑜愿意放过她的! 重新燃起的斗志,叫她恐惧暂消,只觉得即便现在白玉蔷站在她面前,她也能应对一二。便在此时,房门外人影往来,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小声喊道:“苏姑娘……?” 那语气十分小心,这种近乎胆怯的小心携带不了任何恶意,即便是已成惊弓之鸟的苏细薇也并没有被吓到,她手指紧蜷着在膝上抓了抓,又以理智让自己放松下来,平顺地在床上坐好,双手谨慎地搭在膝头,对门外道:“有什么事吗?进来吧。” 门外人轻轻推门进来,先朝屋内张望一眼,看见了她,才恭恭敬敬作个揖,跨入门槛。正是陈皮,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善的妇人,没别的,就是陪。苏细薇刚经暴行,此时势必恐惧男子,有女人在场,她会好受些。这是叶三交代的。 而陈皮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足够友善,他来之前还仔细把自己胡子刮了一遍,干干净净面上无须似太监,料想绝不凶恶。 便是这般,他来担负起与苏细薇交涉的任务了。 第七十六章 谅解2 陈皮说话支支吾吾,只是苏细薇如今冷静得可怕,有种被烧糊涂之后的自以为理智。她很快就明白了陈皮的意思,“你是说,让我谅解他们,否则他们就会死?” 这话从她口中出来,陈皮自己听了都有些无地自容。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对女子来说简直是天都塌了,事情才过去一日都不到,他这个时候来找受害者商量这种事,实在是禽兽不如。 只是一堆人命摆在眼前,陈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虽然这事怎么看都不仅禽兽不如还毫无可能,但后续怎样做,总之也都不是他的活,他只负责把话带到。 苏细薇捏紧了膝头的布。 陈皮别的事情都想得不差,唯独有一件事弄错了,对于苏细薇而言,发生这样的事虽然极为可怖,却远不至于天塌了。所谓贞操的缺失和肉体的虐待,对她而言,纵使有几分煎熬,也都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她所惧怕的失去一切,这“一切”之中,甚至也并不包括这些东西。 苏细薇眼前又浮现她生母的样子,旧衣破裙,久失打理的头发蓬乱似草,其下是一张能看出昔日姿色却早已在劳作中失去光彩的早衰面孔。她想起自己八岁以前过的日子,连棉被都没见过,家中所有的被褥,都是用稻草填的,遇上总不见太阳的日子,还透着刺鼻的霉味。外婆家里的茅草屋顶,一年四季都总在漏水,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在她脚边。 ……只要荣华富贵不成泡影,只要活着等到东山再起,苏细薇想她大概可以忍受一切暂时的痛苦,压抑全部的委屈愤恨,连刻骨的恐惧,也都可以一一克服。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发抖。 陈皮有些忐忑地看着她,这副神情,想必是气极了要拒绝。 然而苏细薇缓下了这一口气,道:“好的,我可以原谅他们。” “诶?”陈皮惊了一跳。在看到苏细薇以后,他心里愧疚成倍增长,原本连先前那些话都难以启齿,此时更是完全不指望苏细薇松口,甚至隐约觉得她不愿意原谅才是好的,却没想到苏细薇竟然答应得这样爽快,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陈皮连忙解释道:“苏姑娘,我们使君很向着你,我们也真的只是想征求征求你的意见,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决定,你可千万想好啊,如果不愿意,绝对不要勉强自己。” 苏细薇此时还不知道陈皮口中的“使君”是谁,当下只觉得好笑,这里有谁会向着她?不弄死她都不错了,除了那个没什么用的和尚。她低下头,掩藏眼里的情绪,“嗯……我没有勉强自己,我确实愿意谅解他们,但是,他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那是当然的!”陈皮见此事竟然真的有善了的可能,到底是有几分惊喜,连忙替那些人担保道:“苏姑娘只要肯谅解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无论提什么要求,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会逼着他们去做的!” 苏细薇轻轻点点头,姿态十足的婉约,不知不觉就把曾经某些言行习惯捡了起来,“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但,你们也知道,我是被拐道这里来的。现在,我很想回去。” 陈皮立刻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答应道:“苏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无论如何都给你办好,一定平平安安给你送回家去,而且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苏细薇抬眼瞧了瞧他,道:“但,我还有别的要求。” “请讲!” “那些人,你们抓起来不曾?” “苏姑娘放心,犯事的和知情不报的都抓着呢,只等你一句话,你说放就放,你说不放我们就…我们使君就把他们就地处置。” “既然是这样,便好办了。”苏细薇道:“我需要他们把身上全部的银两都给我,再给我添置一身衣裳首饰,然后,我要挑几个靠得住的人,陪我回一趟家。” 她这话说出来,陈皮就有些不懂了,虽然每一句话他都大概能理解,但这些细致又模糊的要求放在一起,却编制出一种计谋味,陈皮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窍,只能愣愣地看着苏细薇,神色有几分迟疑。 “怎么了,不可以吗?”苏细薇看着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她说话时的声音很轻、语气很缓,十足的似水女子。 陈皮沉默了一下,他想,这么个柔弱姑娘家,即便有些计谋手段,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想必只是想风光一点回到家里罢了。况且此时对那些在案的人来说,破财消灾或是陪个姑娘回趟家,无论哪一件跟被使君就地处死比起来,都完全是小事一桩。他这么一想,立刻便表态道:“苏姑娘放心,这些要求,我替他们答应了。我现在就去办,你是要先休息一下,还是马上动身?” 其实这话本不该问,苏细薇一晚上受了这么大折磨和惊吓,不病个三五天都是命大了,哪有让别人立刻起来办事赶路的?只是陈皮看见她,总想起来使君那一脸淡然地说今天立刻就要启程的表情,这两张绝对不像的脸在陈皮脑子里奇异地重合在一起,他总觉得苏细薇也会有像苏令瑜一样语出惊人的可能,便就这么一问。 他刚问完,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使君决定今日启程,左不过也就这一会儿的事情了,苏姑娘如果还想休息一阵子,我们就留几个人下来陪你,旅店这边的账我们也给你挂够,好吗?” 苏细薇垂眸想了想,道:“不用了,我总之,只需要钱和人,然后…越快越好吧。” 她可不想在苏令瑜占了主场的地方多待,如有可能,她只想在苏令瑜回过神来找她麻烦之前迅速溜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更是二十年都不晚。 忍住,稳住,总有机会的。 听着陈皮连声答应,苏细薇垂眸,语气斯文,“麻烦你了。” 第七十七章 谅解3 苏令瑜暂时不管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回房喝了药,便开始有条不紊地监督车队收拾东西,那一笼幼虎被她格外关照,安排在紧邻她马车的位置。 她原本想把白虎单独关起来,但想了想,她没养过老虎,车队里也完全没人有这类经验,那么眼下最好的照顾方法就是尽量还原它们原本的生活习惯,小虎崽子,总是该挤在一起取暖的。她这么想着,也就没管。 虽然此物得来完全是意外之喜,但毕竟差点废了她半条命,要是就这么在路上因为照顾不周养死了,她可就白忙活了。 苏令瑜瞧了小白虎一眼,它立刻戒备起来,噜噜低吼。看来是知道她杀了它亲爹亲娘,仇恨不消呢。 算了,畜牲而已,无所谓。 苏令瑜淡淡移开目光,到这时,才有空想起苏细薇的事。正好陈皮过来了,说事都办好了。并且捧给她一张字纸,是苏细薇签字画押的谅解书。 按照她对苏细薇的了解,愿意谅解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仍旧比苏令瑜想的要快了一些。她没把谅解书接过来,就在陈皮手上扫了两眼,问道:“她提了什么要求?” 陈皮一一说了,苏令瑜从胸腔里冷哼出来一声,“就照她说的办。” 至于犯事的人,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苏令瑜仍然要按照国法将之量罪。只是量罪这事,某些细节的分别,就能量出天差地别的结果。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苏令瑜是没打算轻饶他们的,这其中很有些能做文章的地方,只是她眼下没什么心思去想,好在也不急。 却另有一件应该现在就做了的事。 苏细薇。 苏令瑜缓缓眨了眨眼睛,道:“我去见她一面,你们都别跟着,话也不要乱说。” 陈皮不解其意,但苏令瑜做事,向来自有章法和道理,他半点质疑的心也没有,立刻答应了一声,便自去做他的事,顺便将苏细薇房中其余人打发走,同苏细薇知会了一声,说他们使君一会儿要来看看她。 到了这份上,苏细薇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请问小郎君,你们使君是谁?” “就是把您带回来的那位呀,姓沈,叫沈青潭,是天后亲封黜陟使。”陈皮丝毫不知她二人之间渊源,还以为苏细薇只是以草民之身面见官员有些不安,便多说了两句安慰她:“苏姑娘你放心,我们使君对老百姓,那是最好声气不过的了。如今天后娘娘也器重她,虽说临时有些麻烦在身吧,那也都不打紧,给你主持公道,还是很绰绰有余的,你有什么话,都只管跟她说,绝对不会有事。”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解释,苏细薇简直心凉了半截。 使君?黜陟使?天后亲封? 老天爷啊! 苏细薇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苏令瑜是假借了沈青潭身份去做了官,她也看出来苏令瑜好像混得不错,但她原以为苏令瑜只是个在衙门里混熟吃开了的普通小官罢了。 毕竟根据当日沈青潭的说法,他本人也不过是今科中进士后被分派往并州刺史府做个小官,只能说是有点前途但不多,仔细经营或有飞黄腾达可能,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天后娘娘这条当世无人能匹的大船都攀上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难以置信,但又由不得她不信。 “等、等等…她是现在就过来吗?”苏细薇慌了。 “是啊,”陈皮看她越发张皇失措,还有些纳闷,“说话功夫就要过来了吧。唉,苏姑娘,你真的别怕,我们使君很好说话的。” 很好说话个屁啊!苏令瑜是什么东西,她还能不知道吗?那跟好人两个字沾半点边吗? 苏细薇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但好歹理智尚存,连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藏了藏声气,怯怯道:“我知道了。” 倒是还把陈皮看得相当不忍心。 到最后房中的人一一离开,陈皮也走了,苏细薇独自坐着,傻了一会儿,迅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想在苏令瑜到来之前,好歹让自己整洁一些,不至于看起来太落下风。 但旋即她又意识到,此时此刻她二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自己已是绝对没可能在苏令瑜面前讨得到好,当务之急反而是要让她觉得自己可怜、无用、毫无威胁,自己才有可能从她手底下全须全尾地逃出生天。 于是她整理头发衣服的手,整理到半路就改了主意,把自己弄得比之前还凌乱潦草几分,露出几个伤口在外面,楚楚可怜地蜷在床头,心惊胆战地等着苏令瑜。与此同时,也飞快琢磨起应对的办法。把话术过了一套又一套,每一句都有不满意的地方,每一句都好像暗藏隐患,真是越急越出错。 陈皮倒没骗她,苏细薇没等得太久,她甚至觉得时间太少了,少到她都还没把脑子里的应对之策整理出个头尾,苏令瑜就到了。 一道修长人影立在门外,被阳光自外投出很明晰的轮廓,对方连敲门的意思都没有,一到门前,立刻推门而入。苏细薇抬头看时,果然,是苏令瑜那张化成灰她都忘不了的脸。 比之以前,更加清瘦,两颊的轮廓平了不少,肤色也远不似以前白皙,被晒得黑了不少,从头到脚的男子装束,竟也毫不违和。 苏细薇在先前很短的一段时间里焦灼地设想了许多次,再看见苏令瑜的场景,只是真见到了她,才发现千头万绪根本无可比拟。苏令瑜,还是那个苏令瑜,还是那么一看见就讨人厌。苏细薇的目光和她对视了一瞬间,立刻仓促地躲开,低垂下去,又四处胡乱飘动,显而易见的紧张。 她硬着头皮从自己准备的一切说辞里挑了一套应该能对付的,才刚开口,“我…” “我可以放你走。”苏令瑜先打断了她。 苏细薇倏然抬头。 七十八章 分道1 由于苏令瑜给出的答复太迅速也太让她意料不及,那一瞬间苏细薇并没有产生松一口气的感觉,相较之下,更为明显的感触是震惊。她惊讶于自己所有的盘算和斟酌,都在苏令瑜的态度面前不知第几次被化解于无形。 苏令瑜,好像永远都比她快一步。为什么? 苏细薇简直是满目茫然地看着苏令瑜,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下意识地觉得不服气,那是她曾经跟苏令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段日子里,最常见的情绪之一。只是她最为熟悉的却是由这种不服气滋生蔓延出来的忮恨和怨愤,按照她所习以为常的一切,她现在应该想办法反唇相讥。只是,苏令瑜这次说的,明明是放过她。 而她也确实需要苏令瑜高抬贵手。 可是、可是…… 苏细薇想不出这个“可是”后面能是什么,只是心中似乎一块石头堵着喘不过气——她不服!凭什么苏令瑜能轻描淡写把她一切心思都挥斥为无,凭什么苏令瑜可以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决定她的生死去留?可是、可是,她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事到如今,屈居人下,无话可说。 苏细薇忍了,她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苏令瑜冷眼看了她片刻,道:“只不过放你走也是有条件的,苏细薇,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两个,谁也别把谁当傻子。你的打算我都清楚,我会让人把你安安全全送回你想回的地方去,甚至也可以想办法让你风光一点,但、是,” 苏令瑜把末两个字咬得很重,同时抬手点了点苏细薇,动作很慢,带着某种颐指气使般的威胁,“你的这张嘴,要给我闭紧。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别说是淮南道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我也有办法弄死你。” “我…!” 苏细薇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但她的恐惧代行其劳,让她硬生生把话全咽了回去,只剩下一种惊慌失措的神色,让苏令瑜才不过看了一眼就心生厌烦。她摆摆手示意苏细薇闭嘴,拧着眉头别开目光,“行了,我懒得跟你多说,你自己心中有数便是。如今你身边可没有人给你撑腰,你就用你自己的手段费解活着吧,只是别想着跟我斗,没你好果子吃。” 苏令瑜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竟无更多解释和交代,由于苏细薇的无言以对,争辩更是无从发生,她们二人之间这种简单到甚至有些单调的不欢而散,甚为少有,让苏细薇很不习惯。 直到看着苏令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细薇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仍然搞不清楚状况,她下意识认为这或许也是苏令瑜的某种计谋。她不相信,苏令瑜居然会就这样放过她,她不相信她们之间的恩怨,苏令瑜可以轻轻揭过。 这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她想。可是即便苏令瑜真的另有深意,她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是想回去而已,也只能回去。 回去、回去就好了…… 苏细薇想起那个为她赎身的商人曾为她做的一切,瞬间安心了不少。回去、回去就好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她抱着这种期望,在车队启程的同时,由几个官差护送着与车队分开,往淮南道去。与她先前的要求不同,这几个官差是苏令瑜挑的。 她的要求与苏令瑜的打算重合时,她只能听苏令瑜的。 慧清对苏令瑜的打算丝毫没有了解,只觉得一切都太草率了,得知苏细薇要走时,他甚至去阻了阻苏令瑜,当然没用。 苏令瑜只甩给他一句话,“你要是觉得你比较有本事,那你跟她一起去。” 慧清立刻没词了。 勉强算是相安无事地再度启程。上马车之前,苏令瑜又做了一件谁都没料到的事情。 “去把虎皮拿来。” 她对陈皮吩咐了这么一句,所谓虎皮,便是她之前让白玉蔷寻虎崽之余顺便从那两头死虎身上扒下来的皮。白玉蔷做事牢靠,短短半日时间,便把虎皮剥制干净,只是毕竟时间太短,眼下还新鲜着,要晾一段时间。原本陈皮把它们钉在了车厢上,顺便沿途顺便吹吹干算了,此时苏令瑜发话,他便取了下来。 用个大托盘叠好,他还仔细盖了块布,以为苏令瑜是准备检查检查成色。 谁知捧到苏令瑜面前时,苏令瑜直接掀开了盖布,两颗硕大的虎头暴露在空气中。被挖空了眼眶和口腔,两颗无血无肉只剩下皮毛骨头的老虎头颅,虎口微张,牙齿仍旧锐利森寒,却已失去光泽,由于断头连接皮毛的位置放在托盘上,两颗虎头都呈现仰天的姿势,黑洞洞的眼窝茫然向天。 新鲜炮制的虎皮,还散发着腥气。 任何成色品相的老虎皮毛都极为珍贵,陈皮以前没见过这些东西,此时近距离地看了,忽然觉得很残忍。其骇人程度,比起看见一个死人也不遑多让。让陈皮想叹气。 然而更让他惊骇的事情还在后头。 苏令瑜掀出虎皮时,她正站在关着虎崽的铁笼旁边,四只虎崽也亲眼看见了这两张虎皮,瞬间哀哀叫唤起来。显然,它们哪怕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双亲,也能看得出这是自己的同类。 苏令瑜冷冷睨过去一眼,眼神着重落在那只小白虎身上。她发现这只白虎不仅毛色特殊,性情也极为出众,脾气烈,而且显然比其它三只虎崽更加通晓。说白了,它比较聪明,对种种变故的反应能力,简直像个小孩。 这也很好。 她看向白虎的眼神,与看苏细薇的如出一辙——同看个不听话的猫狗没什么区别。 苏令瑜双手捧起其中一颗虎头,把整张虎皮掀开,一抖,铺上了铁笼,在虎崽的哀声里把另一张也照样铺了上去。两只大虎的虎皮就这样盖布一般拢照住了整个铁笼。 “看好,这是不听话的下场。” 苏令瑜在虎皮遮掩的缝隙里,与小白虎那双蓝幽幽的眼瞳对视,声音极轻地念了这样一句。 七十九章 分道2 “我还是觉得使君这事做得吧……有伤天和。” 路上,陈皮仍然为苏令瑜铺虎皮这事感到心惊,在马背上有几分恍惚地跟叶三讨论。叶三也不懂,他挠挠头,“使君做事有她自己道理,咱俩别管。就几只老虎嘛,皇城里每年不知道要为了给皇帝娘娘们做衣服毯子弄死多少只,算不得什么事。” “唉,你说得也对,但就是瘆人啊。”陈皮脸色古怪:“那两块虎皮,好像就是那几只虎崽子的爹妈,我们使君跟慧清师父一起杀的,让那个黑帮头子给剥回来了。你说这,被抓就被抓了吧,还得看着自己爹妈的皮走一路,这真是……” 他最后一句话是站在虎崽的角度说的,叶三一听,又一想象……那确实是有点瘆人了。 “而且使君看起来打算把这虎崽养着,现在把事做这么绝,不怕它们长大了报复啊?”陈皮开始想象了,“我以前听过一故事,就咱们晋阳附近有个老猎户,就有一年杀了头老虎,结果那老虎是有伴的,它那个伴就下山把他一家全吃了!” “诶诶,打住,你这就有点胡说八道了啊,哪里老虎不吃人啊?”叶三摆摆手打断他,“别瞎操心。咱们使君连它们爹妈都杀得,还能治不了它们?看你的路吧。” 苏令瑜就坐在后头的马车里,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其实是很难熬的,只是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紧邻着她车厢的虎笼还在传来微弱的叫唤声,此起彼伏,轻,但是扰人。叶三起初担心她休息不好,提出来要把虎笼往后挪一挪,苏令瑜没同意。 她的打算很简单。这些虎崽里如果有胆子小不仅吓的,那就死在路上好了,省得进了长安添晦气。这两张虎皮,也是警告,要是死不了那就老实一点。 她也无所谓那三只普通虎崽的生死,它们只需要安分就可以,而那只小白虎,还需要格外关照。苏令瑜留着它还有大用处。 她也相信它死不了,它心中有仇恨。 懂得仇恨,就不会轻易地死。 一切倒都如苏令瑜所料,那些虎崽原本都不愿意喝羊奶,尤其是小白虎,其它虎崽多少还试着舔两口,它会直接把奶盆子踹翻,还会想咬人。但自从苏令瑜往上铺了那两张虎皮以后,它们都开始老老实实喝奶了。运气还算不错,到长安为止,一只都没死。 总算是到了长安了。 苏令瑜听到外头往来人声,撩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望见长安明德门的匾额时,她心中滋味莫名。 历经万难,总算是带着一身底牌回来了。什么交城什么晋阳,在长安这个真正的权力中心面前,什么都不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掌握命运,必须要留在长安。 她要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要怎样在这里站稳脚跟。 虽说苏令瑜已经走一步想三步地盘算起来,但眼前要解决的事情,还是十分滞后且简单的。她和其他人犯一起,按照程序被移交给大理寺。她由于受到天后格外关照,倒是在移交的办法上有所不同,其他人都是直接被押入大牢,而苏令瑜下马车走的大理寺正门,还见了大理寺卿一面。 大理寺卿,张稚圭。这是个凭借断案如神的本事,在“高手如云”的长安城里也照样出名的能吏,按照苏令瑜过往所知传闻,这位老兄的断案如神就靠两件事:一,脑子好用,二,勤奋。 真的是往死里勤奋。据说点灯熬油连天看卷宗根本不带停的,那股干起活来不要命的劲头,跟苏令瑜有得一拼。而她如果没记错,现在的大理寺里还有个风头不是很尖锐,但办起案来绝对不比张稚圭弱势的人物——大理寺丞,狄仁杰。 这个人比较老实,办事从来低调,是以虽然能力超群名声却还不算很大,只是苏令瑜曾经在权贵圈子的边缘徘徊,同里头的人打交道,便听闻过圈子里对此人的抱怨,多是数落他为人死板不知变通。苏令瑜却知道,能被他们这样无可奈何指责的人,通常具备两种特质:能力强、性格直。 如果能力不强,首先未必有本事烦得到那些跺一跺脚就能让某块地震三震的人物,其次就算招惹到了,人家也是像拍只苍蝇似的把你拍死了就是,甚至说不好都用不着亲自动手,哪里用得着为你烦心? 而如果性格不够直,稍微长点心眼,或者肯听劝让人带一带,许多硬茬不必碰上,人家自然也给你三分面子,或是懒得记你,总之不会说你什么。 狄仁杰在圈子里的“坏名声”,要比他的上司张稚圭更严重几分,按照苏令瑜了解的如上“原则”,可见狄仁杰至少是在性情这方面,有那么几分坚顽如石的意思,不太好搞。 单是朝野间传闻,那么欺世盗名的可能性并非没有,可如果是权贵圈子里被如此“讨厌”,则此人多半真有两把刷子,不可小觑。对苏令瑜来说,此时遇到两个公正严明的能吏,可不见得是好事。人家首先有本事把她查个底朝天,其次未见得肯卖给天后面子。 尤其如今天皇病重,天后强势,宗室子弟眼看着要被排挤,都联合朝中大臣跟天后明里暗里较劲。苏令瑜到底不曾真正打入过权力的中心,并不知道如今张稚圭和狄仁杰属于哪一阵营,万一他们是反对天后的,那被天后器重且明意要保的苏令瑜进了大理寺,就无异于一块肥肉被放上砧板,绝对得被切两刀示众。 虽然交接入大理寺是天后默许甚至于授意的事情,但苏令瑜可不敢在这种立足不稳的时候去揣测上头人的意思——毕竟,她和天后连面都没见过呢,她怎么知道天后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如果真是决定要用她,做好了准备要保她,那也倒罢了。可如果天后跟那个该死的白玉蔷似的,喜欢在用人之前搞考验那一套呢? 那苏令瑜要是全然放心了,在砧板上躺平了,不就完蛋了? 第八十章 大理寺1 揣着这种戒备之心,苏令瑜开始比先前更加仔细地推敲起自己的处境。在来到长安城之前,她虽然有种种布置,却毕竟都是闭门造车,总有些部分是她无法设想的,如今身入其境,能琢磨的事情又多起来。 某些打算倒还没变,那就是在明面上,她不能被查到沈青潭身份的后一层真相。否则且不说她手上那两条人命,光是板上钉钉的欺君之罪,她就逃不掉。 这事便棘手了。眼下看来,这大理寺之中一个张稚圭一个狄仁杰,那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不查则已,一旦查了,就不可能看不出苏令瑜身份的问题。而依照苏令瑜所知道的这二人性情,且不说党派方面的立场,光是真相两个字,他们就不可能包庇自己。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不让他们有机会查。 张稚圭简单同苏令瑜讲了几句话,两人便即分开,此时叶三陈皮还在身侧,苏令瑜立刻道:“马上去往宫里递信,我有要事面禀天后。” 陈皮和叶三深知事情紧急,二话不说便去走关节了。 然而大理寺之中,苏令瑜的处置成了个问题,虽然还没开审,但是按照天后的意思,似乎不能以正常对待罪犯的方式对待她,颇让人头疼。到了最后,还是苏令瑜果断开口,主动把担子接了过来, “当时旨意的意思,是在押解来京途中,保留官身官服,不以嫌犯之遇以待,但如今已经到了大理寺,自然是该如何就如何。” 反正无论进门的时候是坐得高还是坐得低,最后要经历的章程都是一样的,她也不会因为没往牢房里坐而多受几分照顾,哪怕她犟死了不肯往牢里去,最后多半也是被张稚圭那位大佛给压下去,那还不如这时候识相一些,抢先卖个情面,日后好办事。 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做得极为可靠,脱冠服下狱之前,张稚圭又来看了她一回,话不曾多说,尽到安抚的意思,也说了说自己无可奈何之类,总之是很常规的走人情。 虽然传闻里张稚圭和狄仁杰是一个路子,但至少这两次接触下来,苏令瑜发现他其实也很懂些官场间的应酬往来,与人打交道十分老手,想必是碰到正经事上比较较真,平素跟人往来的部分,他还是相当老油条的。 那便好,只要表面上还讲人情,无论讲得有几分,都是个余地。 只是即便她愿意下狱,要往哪里关也是个问题。 张稚圭惆怅道:“通常来说,官身犯案,是关在乙字狱,而女犯关在最深处、最清净的戊字狱。你既是官身,又是女身,这可要怎么关?” 大牢,除非你所犯之案甚重,或是身份极为特殊,否则那都是大通铺,少则五六号多则十五六号人一间牢房,没有单间这个说法。那么把犯人仔细区分开来就极为有必要,然而做官的向来只有男子,大理寺牢狱从未有过女身入官狱的事情发生。苏令瑜要怎样分类? 分去乙字狱?男女有防,绝对不行。 分去戊字狱?官身怎能与白身妇人关在一起? 怎么关都是不成体统。就在张稚圭考虑要不要破例在乙字狱开个单间给苏令瑜用的时候,苏令瑜笑了笑,“不必忧心,我选丙字狱。” 她这个选择,倒是出人意料。丙字狱是关押白身案犯中与权贵有交涉的那类人物,多是富商之流,从身份上来说,虽然也和官身有别,却也和普通白身不同,他们原本就是“圈子内”的人,便不在乎会否与官身案犯之间互相说不该说的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丙字狱很空。 这类案犯,非常少。 虽然女案犯也不多,但由于戊字狱最初修造时就着意修得小,因而虽不会人满为患,却也不会空到随处可用。而丙字狱最初就按照跟乙字狱相同规格修造,案犯一少,便空得不能更空了。 所以即便不破例给苏令瑜开单间,只要把她下在了丙字狱,也可以做到不和其他男案犯关在一起。当然隔壁有人无法避免,只是当下风气松快,毕竟不是关在同一间,倒也无妨。 苏令瑜这个果断又明智的选择,倒是让张稚圭多看了她一眼。 要把她往哪里关,大理寺内部当然不是束手无策商量不出办法来,只是需要斟酌一二,按照张稚圭的看法,最后要么是破例在乙字狱开单号,要么就是把苏令瑜放在戊字狱,严加看管,抑或是最终也能商量出把苏令瑜放在空敞的丙字狱,总而言之,他们并不需要苏令瑜这个案犯自己来出主意,一样有办法把她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张稚圭之所以来假模假式地提了一嘴,主要是软和一下态度,你看,我有事还是跟你有商有量的,没因为你是阶下囚了就怠慢你,将来就算东山再起,也别来找我的茬,我可没亏了你的。 其次,也是用这种方式还苏令瑜一个人情。毕竟她自己主动开口下狱,也是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既然如此,那就顺水推舟,在牢房的选择上给她一些发表意见的空间,苏令瑜没有想法便也罢了,如果有,张稚圭多半愿意让她个人情,给她实现。 苏令瑜拿住了这个人情。 而把这个人情拿得既给了对方面子,又给了自己方便,需要做足准备,还得要足够镇静。 张稚圭就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苏令瑜仍是笑吟吟的,斯文做足,很是儒雅的一个年轻人。然而以张稚圭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且不说这一副笑颜是否真心,光是案卷之中提到的苏令瑜的所作所为,就绝不可能是个斯文谦逊又老实守礼的人干得出来的。 她必定有些不好琢磨之处,保不齐就是个麻烦。 张稚圭如是想着,表面上自是不动声色,同苏令瑜点了点头,夸赞她几句聪明,当即答应下来,此事便定了。苏令瑜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丙字狱,换下官服,穿上白衣。 第八十一章 大理寺2 太平公主轻轻翻阅着案头的书,很薄的一个册子,却少了两头封皮,细看内容是本道家典籍,原该是很厚重的,被她从中撕了一截下来单看,边缘都让宫婢修建得整齐平滑,乍看倒看不出异样来。 她翻了几页便有些倦。这时身旁婢子恰巧传进一句消息来:“贵主,那位不知真假的沈使君今日已到长安,慧清师父也一道回来了。” “噢,慧清?”太平像是没听苏令瑜这个人似的,连眼也没抬一下,“去给他递个话,叫他没事就来皇宫同我禀一禀事,到底将来是要在大娘娘面前得用的人,少那么忸忸怩怩的,办点什么事都要三催四请。” 婢女却道:“贵主,他这回已在殿外候着了,就等贵主召见。” 太平翻书的手一顿,此时窗外的光透着纸页一照,这一顿之下便衬得她指尖莹白如玉。她细细思索了片刻,道:“叫他进来吧。”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慧清受召入内,他已重新换好一身雪白绣金的僧衣,眉目庄重,恭敬行礼又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味,非常硬头颈。太平笑了笑,把书册轻轻撂下,“我听通传说你在外头候着,还在疑心是不是真的,等见了你这副样子,却知道绝对是你没别人了,假货没这劲劲的样子。” 她一番话说得不怎么严肃,听得慧清难受,他只得把眉目绷得很近,不接太平的话茬,一丝不苟地道:“回到皇城,自是要第一时间见过贵主和娘娘。” “就不用你这么劳烦了,娘那边有我,你有什么事同我讲过便行。我倒好奇,什么事能让你主动入宫。” 太平这话倒是认真的,虽然颇有些调侃的意思。 慧清这个人她虽没怎么见过,但毕竟在传闻之中,她十分“器重”他,这传闻总不至于空穴来风地把堂堂的公主跟一个不出山门的和尚连到一起。这其中是有些缘故的,太平确实很关注慧清。 没别的,主要是他是武媚二十年前微服出巡亲自抱回来的,从小就交到白鹤寺仔细培养着。慧清的身世有些说头,不过他既已出家,许多旧事也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白鹤寺立寺的时间,几乎恰好就是他的年龄。 在这样的时候,武媚指定了要培养这么一个人,那意思是很容易猜到的。白鹤寺草创之初,用处不会极深,但二十年的时间,许多该建立起的脉络都已成熟起来,差不多就是这几年的功夫,就要真正用起来了。 换句话说,慧清会是白鹤寺衣钵传人之中,第一代真正手握权柄的。 只要他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将来怎么说也是国师级别,前途无量,还至关重要。 而武媚培养他的方法也很奇怪,居然真只是把他寻常关在寺中勤加教导,任由其心性发展,完全没有把他往官场引的意思,知道如今年纪到了,才叫他开始活络。然而如此闷头养了二十年,初一活络,便暴露出此人性格上的许多问题。 太平一直以来并不清楚母亲的打算,但也知道不贸然打破母亲缔造的平衡,索性不是什么要紧事,她乐意配合着。一配合,就发现慧清确实有几分意思,正直死板得有趣。 只是有趣,也并不多。 随意关注下来,她自认对慧清的性格摸透了有七八分,这人首先是不爱接触权贵,即便生来使命是效忠天后,他也并没有显露出绝对的偏向,对天后的忠心像是一个烙印打在他身上,却并没有对他的面目造成任何影响。 太平这次都想好了,先看看慧清回来什么反应,适当地催催请请,看他识相与否,如果实在是不懂事,她便得出手教导教导了。免得将来真到了台面上,太不识数,给母亲丢人。 只是没想到,这才第一遭,慧清就学得如此懂事。她转念一想,这事不对,人的性情岂是朝夕能改的事?估计是这回有些什么特殊的情况,让他觉得必须尽快来回禀,要么就是惹到什么着急事了,需要进宫找找主意。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让太平很好奇——什么事,能让你慧清这么着急? 都不惜主动来皇宫沾她太平的边了。 “赐座,你慢慢地说,我也慢慢听着。我很感兴趣。” 太平摆摆手,便立刻有宫人扶座上来,慧清谢恩坐在下首,微微垂目,虽然进宫之前已经设想千万遍,但主动同太平公主开口说话、而且是为另一个人说话这事,还是叫他觉得别扭和难看,总有种深刻的羞耻感在把将要出口的话往喉咙里头按。 然而这种别扭,到底也只是别扭而已,他不是小孩子了。 慧清定了定神,道:“回禀贵主,这一路都很顺利,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此次押解的案犯之一,沈青潭,有要事需要得面见大娘娘,还请贵主定夺。” “沈青潭?”太平挑挑眉头,她当然记得这个名字,那是母亲着意关照过的。只不过武媚素来求贤若渴,她着意关照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以太平虽说记得有这么个人,甚至于印象也较为深刻,但真要说对此人有多少关注,那实在也没有。而此时沈青潭这名字又从慧清口中冒出来,她便不由得有几分感兴趣了。 “大娘娘日理万机,未必有得时间见她,何况她现在不是正是犯案之身么,眼下进宫面见,也是不合适的。“ 太平说完这话,其实还有下文,但她故意压住不表,殿中静默了片刻,她观察到慧清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神色,似乎有些许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沈青潭说,此事,贵主和大娘娘一定会感兴趣。” 沈青潭说的这件事太平感不感兴趣不好说,但慧清的态度已经让她很感兴趣——能让慧清都硬着头皮也要帮忙的人,什么来头? 她心情颇好地配合道:“那你说来听听。” 慧清松了口气,道:“沈青潭说,她有祥瑞要献。” 第八十二章 扬州1 淮南道下辖江淮地区,从并州到扬州,需换马为舟,水陆交替,才进入扬州城的地界。 苏细薇一路有些忐忑,那心情类似近乡情更怯。实际上,那富商安置她的地方并不在扬州,而是在距离扬州百里之外的一个镇子,当时说好了等到回乡安顿好便来见她,算来至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该去看苏细薇了。然而谁知道她碰到了那样的祸事,如今相见之期早已过去,只怕他要么猜到自己被掳走,要么就觉得是自己跑了。 后者不太可能,毕竟她被掳走时,什么金银细软都没有带走,他只要去家里略加查看,就会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是赎身之后卷钱跑了。 但苏细薇拿不准。如今虽然有人护送她,但那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人,能尽心尽力到什么程度都是有数的。如果她回到小镇里,发现他既没有报案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甚至于以为她不会回来而撤掉了宅子,那要怎么办?苏细薇可没有半点自力更生的能力,她一想到要被孤零零留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求多福,她就觉得日子半点也过不下去了。 思来想去,还是来扬州为好。虽然对方从没告诉过她家住何处,但苏细薇是个狗一样的人,她能从许多蛛丝马迹的信息里,推断出他究竟住在哪儿。 生意人么,生意在哪里都知道了,还能不知道人在哪里吗? 苏细薇忐忑之余,还有些自鸣得意,她想对方不会多怪责她的。她还记得,当初这个人是怎样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 教坊司的女子,说是可以只卖艺不卖身,其实命如浮萍地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卖不卖身这种事哪里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人家愿意给你三分颜面,你就算不是自愿的也得是自愿的。 苏细薇虽然曾是贫寒出身,但当时毕竟年纪还小,至苦不过吃不饱饭还要给家里干活,对世事人情的历涉,根本就不多。等到之后被接回苏家,更是被苏父出于私心,锦衣玉食地娇惯着,她最受疼爱的时候,苏父对她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吃过什么苦头?她一生至此所有的教训,都来自于和苏令瑜那点鸡毛蒜皮的争斗,伤害大不到哪里去。 一朝被卖进教坊司,真是天都塌了。这里不仅没有人再拿她当什么金尊玉贵的小姐,还没有人拿她当人看,哪怕是做个穷苦之人,好歹王法在上,你有尊严,教坊司的伎工却除非出头露脸,否则全如猪狗。谁都可以对你呼来喝去,谁都可以对你不讲道理,贵人们喝酒吐在了地上,你得用手擦干净,前辈莫名其妙打骂你,你得笑着应。 这样的日子,苏细薇才过了一日,就不想活了。那一整日以泪洗面,被管教的人打了好几回也止不住。 她有一瞬间觉得,即便当个贫贱的良家女子也比在这里当供人作践的乐伎要好。 但这念头也只有一瞬而已,她迅速地想起了自己幼年待过的那个茅草屋子,发霉的稻草床铺,漏水的屋顶,一滴一滴溅到她脸上的污浊雨水……教坊司再苦,至少睡的还是瓦房,盖的还是棉被,只要不犯错,每天还有一顿饭可以吃。 而且,“谈笑有权贵,往来无白丁”。 这里的日子再不是人过的,至少也还有盼头,她还有攀高枝的指望。教坊司多年以来不是没有人想过要逃,有成的也有不成的,她们这些年轻的、新来的,耳朵里都听过那么些传说,也总在某些时刻难以遏制地心生向往。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过过的、而且逃离了的那种生活,苏细薇就觉得,她宁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要逃出去继续做个一无所有的平头百姓。 哪怕是低人一等的贱籍。 苏细薇从那以后就出奇地乖觉了,也不哭了,精心地梳洗打扮,只要能多学几首曲,多露几次面,被前辈怎么打骂羞辱也无所谓。就这样,她遇见了刘修谊。 那是个卖丝的商人,听说家里在淮南道有几百亩丝田。在做丝料生意的这一行里,家底不算很厚的,但也绝对是家境殷实的人家,要是攀上了他,下半辈子不说怎样富贵泼天,起码的吃穿不愁是绝对的,而且要是受宠一些,让他肯再多花点钱在自己身上,那她绝对又可以过上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 苏细薇挑他,是有缘故的。 问富贵,那教坊司伺候的人,比刘修谊富贵的那可多得是,一杯酒泼出去,溅到十个能有八个既比他有钱更比他有权。但苏细薇还是选中了他。 因为苏细薇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嫩茬,绝对甚少涉足此类烟花场地,若非生意应酬,也必没有这个往里进的面皮。苏细薇敬酒敬到他时,他一张脸都红透,看都不敢看苏细薇。 这种嫩茬,比较好拿捏。想要长久地绑住一个男人做饭票,不能光是紧着有钱的钓,她毕竟没有什么自己拿得出手的本事,无法靠自己站稳脚跟,人家万一性子不好或是腻了,玩一阵把她甩出去,她就彻底求告无门了。 就这样面皮薄性子软涉世不深的,最好拿捏。 另有一个关系,苏细薇能看出来刘修谊看她的眼神不同。 苏细薇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即便是在一众娇养的富小姐里,她也绝对算是长相出挑的。这也仰赖于她进入苏家以后,对美貌的疯狂渴求,为了遮掩自己曾经不堪入目的出身,她连牛乳泡澡的事都干过。总之只要能“补偿”自己,她愿意使出一切手段得到想要的。 也托她那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亲娘的福,经过这没完没了的折腾,她豆蔻梢头年纪,终于把原本就有的好底子长开了出来,真真是雪肤花貌、杏眼桃腮。 教坊司里的人多是苦出身,似她这般如花似玉地长大的人不多,刘修谊只要不瞎,就一定能发现她是当日敬酒所有女子中长得最美的。 那时候苏细薇只用了一眼,就确认了,他喜欢自己。 第八十三章 扬州2 一见钟情是一件非常容易就能达到的事情,只需要一张在当时看起来足够戳人的脸蛋,以及一点点合适的时机。 那日灯火幽微,苏细薇得知今夜招待的是她目前为止能近距离接触到的最富裕的商人之后,便精心打扮一遍,昏昏烛影,胭脂色溶溶,她奉酒盈盈下拜,一抬眼,正好和刘修谊的目光对上。 只这么四目一对,她就知道这事儿已成了一半。果不其然,之后刘修谊即便没有应酬,也还是日日来喝酒,也不好意思直接点名叫她作陪,只是次次都在她妆点的时间,去她上座的位置喝酒吃饭,也有意无意点她唱曲弹琴。 她再稍微用了些小心思,立刻便与刘修谊接触上了。再之后的事,便都顺理成章,苏细薇摸透了他的性格,发现一切如自己所料,非常可能成功,便在二人关系亲昵之后,提了那么一提赎身的事。 苏细薇是官府抄家卖到教坊司的,所以卖身进来时,卖的价钱就很“实惠”,加之她如今没什么风头,也就是姿色好些,是以赎身的价格虽说不低,但也绝对不算高,是刘修谊可以出得起的。 果然,她只是那么提了一提,刘修谊二话不说就答应,并在处理完生意,准备离开长安那日,就真的来给她赎了身。苏细薇至此完全脱离了贱籍,下一步就是琢磨怎样在刘修谊身边站稳脚跟,再图后继。 毕竟刘修谊什么都好,只一件不好,那就是已有家室,而且很怕老婆。听他模糊提起几次,他那发妻是早年间家里做主给定下的婚事,因为想让他早些接手生意,所谓先成家后立业,要开始做生意了,家里头没个内人坐镇便不好,于是紧赶慢赶地给他从门当户对的邻近人家里挑了个贤惠的。 但,世上什么女子最没滋味? 贤惠的女子。 刘修谊再老实,也是个男人,总会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时候,苏细薇就是他耐不住性子的产物。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一时的耐不住性子,变成长久的非她不可。 真是好一番缱绻啊,她手段用尽,床上床下都把他吃得死死的。想想他同自己耳鬓厮磨的日子,苏细薇就不信自己这样回到他面前,他能不管自己。 想必这几个月都该急疯了。 苏细薇得意洋洋地想,他家里那个,能算得了什么?她便是上门来了,又能如何? 当然,这也只是那么一想,苏细薇到底不是个蠢货,在有确实的依仗之前,太鲁莽的事她也做不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只要直接上门跟正房对上是一件蠢得不能更蠢的蠢事。 她亲娘就这么干过,在跟别的男人私奔之前。然后次次都是自取其辱,被苏令瑜的母亲、苏家正头娘子,给打骂出来。 苏父从头至尾半点头都没给她亲娘出过。 但即便如此,苏细薇仍旧不怪父亲,她想,那都是因为她娘太蠢。 否则怎么她就可以得到阿耶这么多年的偏疼? 女人,不怕不美,只怕太蠢。而苏细薇相信自己是又美又聪明的那一类。 便没有什么男人是她无法拿下的。 苏细薇下车之后,由官差领着,辗转找到了刘修谊在扬州经营的商铺之一。有官差出面作证,店铺伙计立刻就把苏细薇的事通传给了掌柜,掌柜虽然诧异,但到底涉及东家的私事,而且横竖也离得很近,人家乐意卖个情面,当即就差人报信了。 那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苏细薇一派楚楚可怜地央了他一句,“此事,还请不要太声张……” 大家都是男人,他还正好是有点小钱的那类男人,当即该懂的都懂了,满口答应道:“苏姑娘放心,我派去报信的伙计也都是机灵的,只要二爷不在家,他绝对什么也不说。” 二爷,就是刘修谊了。苏细薇对他家中情况算是略有了解,他家中三代经商,这一代希望出一个做官的,便叫刘修谊的大哥读书考学,而次一序的刘修谊负责从商打理家业。 他们家统共两个儿子,将来的家产肯定是要两边分的,刘家老大虽说不做生意,但毕竟是长子,究竟能分到多少还不好说。家产分割这种事,在有自己绝对的本事之前,多半也是看父母的意思,苏细薇不确定刘家父母到底偏心谁多一些。 但举凡是父母,心肯定都偏。最好是偏的刘修谊。 掌柜的把苏细薇和几个官差一道请进里间等候,便就候着的这一会儿功夫,苏细薇思绪都神游到十几二十年之后了。她琢磨过了等见到刘修谊以后,要怎样让他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又要让他相信自己是全靠着对他的一腔真心才拼死逃出生天回来的,她有把握顺理成章地再度抓住刘修谊的心,而后,外室就外室吧,先在扬州安顿下来。 再慢慢地图谋,总有一天,给刘修谊生下个一儿半女,就能进刘家的门,有拿得出手的名分了。 而后,按照她自幼在家中看父亲往来应酬经商的耳濡目染,帮刘修谊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让他的正头娘子越来越无处容身。等时机到时,再略施手段,不怕抢不来她的正妻之位。 即便对方娘家可靠些,不至于真被休弃,那也没关系,没有正妻之分,她还可以有正妻之实。只要刘修谊最疼爱她、最离不开她,那么她跟个真正的正头娘子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等到她把脚跟站稳,便可以着手对付刘修谊的大哥,总之将来刘家分家,绝对不能给刘家老大占了大头去,平分也不行。她一定要给自己和刘修谊争到最大的一份家产,而后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 她眼下只需要见到刘修谊,而后,徐徐图之。 便在她正自出神的时候,外头掌柜的打起门帘招呼了一声,“苏姑娘,二爷到了。” 苏细薇还未来得及彻底回神,便已倏地站了起来,甚至忘了自己手里还捧了杯热茶,泼溅到了手背上,她纵被烫了这么一下也不在意似的,霎时眼泪盈盈。 “二爷!” 第八十四章 扬州3 刘修谊虽然在长安城里算不上什么响亮人物,但在这扬州城里,还是相当有脸面的。他一出现,整个店子里的人都关注了过来。苏细薇泪眼盈盈扑了上去。 如果说在之前,她还只是满心筹谋地在期盼,那么在看见刘修谊的这一眼,她终于有了几分真情实意的委屈和喜悦。 毕竟在苏家遭逢灭顶之灾以后,刘修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的对她好的人。更是她走到绝路时,唯一能记起的盼望。 刘修谊比她大五岁,算起来正跟苏令瑜同龄,虽然也还是很年轻,但对她却如父亲一般体贴疼爱。苏细薇在他身边,虽然还没过上曾经享受过的富贵日子,却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男人在身边,无微不至地关照自己,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撑腰——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扑到他怀中的那一瞬间,苏细薇只觉得,靠住了这个男人,便不会被世上一切苦难打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刘修谊富甲一方,让他永永远远待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最大的依仗! 这种强烈的帮助和利用,对苏细薇而言,就叫爱了。 刘修谊的反应也没有叫她失望,立刻拍拍她的背哄劝,“小薇,怎么了?你失踪这么久,我都急坏了,报了官也没个音讯。” 苏细薇哭哭啼啼地同他说了一路以来的遭遇,当然,隐去了一部分,模糊了一部分,又篡改了一部分。 她虽然爱他,信任他,但也还没那么爱,也还没那么信任。许多有可能会让别人生出闲言碎语,甚至于让刘修谊对她心有芥蒂的事情,苏细薇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 她便把这事讲述得很为简单,说她那日一个人出门采买,不慎被掳去黑市卖作奴婢,好在黑市那日有个女头领来挑婢子,把她挑了去,带到并州,后来并州新到任一个黜陟使,把黑市端了,这才把她救出来。 说到黜陟使的部分,苏细薇心中感觉有些微妙,但嘴皮子半点没打磕绊,一串半真半假的话行云流水地说出来了。她从小就爱说谎,这种掩盖自己想法和情绪的功夫,炉火纯青。 那个黜陟使,当然就是苏令瑜了,这一部分的内容在旁人眼里倒是甚为可信,甚至刘修谊即便现在派人去打听一番,也很快就能得到确凿的佐证。苏细薇在来扬州的这一路上,有意无意同那些官差搭话,已是把他们知道的关于苏令瑜的事情统统打听了过来,把苏令瑜在并州做的事情,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苏细薇想,既然这个姐姐绝对不可能帮自己,那不如就让她现在的身份帮自己圆个谎好了,就在手边的事,不用白不用。 刘修谊眼看还有官差在场,苏细薇的话又说得缜密,他一听便已信了七八分,等到请几个官差坐下喝了杯茶,谈了几句,从他们口中听到对苏细薇所言的佐证,便更是对苏细薇深信不疑,当即对她心疼不已。 官差们倒不是事先和苏细薇通过气,只是在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自己这趟是给苏细薇找补的,所以苏细薇说的事情,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听出来不对的地方,就当自己不知道,听到差不多确实是那么一回事的,就点个头承认她是对的。 在刘修谊眼里,苏细薇一个弱女子当然是使唤不动货真价实的官差的,那这些事肯定就是真的了。 要不说他还是初涉生意场,天真呢。 苏细薇偎在他肩头盈盈垂泪,刘修谊心疼得跟个什么似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能回来就是最大的好事。唉!这事都怪我,早知当日便不要束手束脚,该给你把身边的下人护院一一配齐,否则哪里用你亲自出门采买东西?便是要出门,甚或是被盯上,身边也多少有个照应,哪里会出这种事?” 当然,他这话大概也只是说说而已,当时为了给苏细薇赎身,他已是额外花了很多钱,苏细薇就是看出来他手头紧张,才卖了个乖,主动说不必买丫鬟仆妇的,刘修谊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只是现在说起来,倒很情真意切,苏细薇久不曾听到如此关怀语气、温柔口吻,便不禁落下更多眼泪来。 刘修谊说什么也把几个官差留下来吃了一餐正饭,又留他们在客栈休息了一日,等到次日千谢万谢地送走了,便立刻又另寻了一处宅子,让苏细薇住进去。 这次的宅子不是临时租或买的,是刘修谊自己本来就有的,按照苏细薇对他的了解,这多半是他家里的产业。自然也就比原先给她租的那个宅子要宽敞雅致不少,住起来舒心多了。刘修谊如今自己手头也宽松,苏细薇住进去的当日,又二话不说亲自带她去买了两个使唤的人。苏细薇这就算是正式在扬州城落了脚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只可惜没能直接进刘家的门。不过,这也都在苏细薇的意料之中。扶名分这种事,需要慢慢来,尤其是刘修谊现在在家中说话的分量还没那么重,就更是要小心谨慎为上,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刘修谊即便今天主动提出来要她直接住到家里去,苏细薇也会想法子拒绝的。 话虽如此说,但看他提也不提一下,苏细薇说心里全无失望之意是假的。但只要想想这个人曾经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以及他将来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苏细薇就觉得这完全是小问题,她立刻就把自己哄好了。 毕竟刘修谊也有他自己的难处,苏细薇如果想跟他当长久夫妻,那就要感同身受,同舟共济才行。这道理,她虽感悟得不深,理智上却很懂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就像她和阿耶一样。 第八十五章 提审1 苏细薇这边厢成功在扬州城安定了下来,苏令瑜那一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她面对的是大理寺两个最铁面的能吏,如果不尽快想到脱身之计,势必就要被他们查个底掉。 她越想自己当初做的事,越觉得漏洞百出,想要查简直是轻而易举。虽然由毫不知情的外人来查,其中许多她觉得显而易见的暗线未必真有那么好捋,但苏令瑜是个完全不容许自己有侥幸心的人,她要做什么事、要冒什么险,势必都把后果往最坏的方向想,以图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种习惯,好也不好,好就好在小心驶得万年船,坏却也正坏在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对苏令瑜而言,最好的消息就是张稚圭和狄仁杰都忙得没功夫搭理她,那她就有机会喘口气了。今日刚刚被交进大理寺牢狱,即便是普通人犯,在这第一天也多半不会受审,今日就是她快马加鞭寻着脱身之计的最佳时期。 陈皮和叶三听她叮嘱,马不停蹄开始准备与宫内沟通的事,正好此时慧清也在为苏令瑜的事情担忧,一见陈皮和叶三在忙活这方面的事,立刻当仁不让地应承了下来,主动进宫帮苏令瑜办这事。 倒叫陈皮和叶三微妙了一下。毕竟在此之前,他们都默认慧清和苏令瑜是对头关系,不仅是慧清曾经想要整倒苏令瑜,更有苏令瑜让他们两个假意接近慧清,骗取信任为她办事这一节。是以陈皮和叶三现在面对慧清都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 虽然是各为其主的事,但他们毕竟没有这类经验,应付这种事的脸皮也还没有长出来。慧清现在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至少能看出来他俩的墙头草意味,而只要在有脑子的基础上,再稍微聪明灵光那么一些,就不难看出陈皮和叶三从始至终都是苏令瑜的人,压根就没有真的倒戈过。 慧清完完全全就是被这主从三个耍了一道嘛。不更加厌烦地想把他们做掉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帮他们?如果说这是个傻蛋,那还好理解,偏偏慧清通过观察他们的言行,就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那这不仅不是个傻蛋,简直还是个聪明蛋。 面对这么一个被自己坑过的聪明蛋主动给出的帮助,他们还真没法坦然接受。不光是不好意思,还有那么一些些怀疑。 不会是准备动什么手脚吧? 最后竟然是陈皮先开口,直接答应了慧清,让叶三吓了一跳。陈皮一直知道自己属于不太会说话更不太会说谎的那类人,至少跟叶三和苏令瑜比起来,他口头上的功夫是真不行,所以单反遇到需要开口的事,那都是交给叶三这个老油条,这次,这么重要的事,他抢在叶三前头一口答应,真是从来没有的事,叶三都被他干蒙了。 “不是我说,你答应那么快干什么,咱不多想想?” 等慧清走后,叶三拿胳膊肘杵了陈皮一下,陈皮“哎呀”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脑子进水啦!这里是什么地方?长安!这里是他慧清的地盘!他要是真想要使点什么绊子,根本就不需要跟咱们套话。” 叶三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慧清在长安城不仅有公主撑腰,而且还在天后面前得脸,随时随地就能进皇宫,搞不好也能拦截他们的消息,要做点什么,可比他们轻易多了,只是他简单想了这么一下,仍然不赞同,“咱们使君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个一出计谋就能绝地反击的,万一本来那慧清拿她没办法,知道了她想干什么就有办法了呢?” “你真的是个猪。”陈皮沉重叹气摇头,“白虎是跟着车队一路来这儿的,慧清那个脑子现在被使君诓过几遍,是彻底被诓活络了你知道吗?光凭咱们两个,首先不一定瞒得住他,其次我估计使君也一定料得到这个情况,她既然没有额外嘱咐瞒着慧清,那应该就是不怕他知道,也不介意他帮忙。” 叶三摸摸下巴,不说话了。陈皮接着道:“况且,咱们上回在民旅里,那个…那个苏姑娘那件事,当时咱们使君真是拼命帮忙,而且使君被那个黑帮头子扔进山里,也是慧清千辛万苦给她带出来的。就这一路看下来,我总觉着吧,使君跟慧清大师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水火不容?” “你这么一说吧,好像也是有点道理。”叶三将信将疑,却没更多反对的意思了,这事就这么交给了慧清办。 他的面子也确实是够,办得非常顺利。太平公主没听他说两句,就把这事答应了下来,之后留他闲聊用膳,他也都强忍着没拒绝。离宫之后,立刻把消息递给叶三和陈皮,并开始着手帮苏令瑜准备。 大理寺牢狱的看管可要比并州那时候严得多了,照理来说不允许探监,即便探监,也有狱卒在旁看守,很难传递消息。好在苏令瑜那日下狱之前,就同他们约定过暗号。今后交代所有事,成功与否不需要见面交谈,只需要送饭,事若成,便送面食,事若不成,就送菜食。 苏令瑜当日收到了狱卒送进来的一碗汤饼,她便知道这事成了。 天后如今权柄越揽越多,朝野上下难免有不服之声,想要克服这种异议,在人力方面已做足的谋算后,自然还需要一些天意来相助,苏令瑜猜到天后现在一定会很需要一个祥瑞,说不定就正在找。正好,苏令瑜就送给她一个,天后必定不会拒绝。 太平公主向来是坚定的天后党,只要她松口,以之性情和能力,可以先把苏令瑜放出去。等到苏令瑜献祥瑞成功,许多罪名也必定可以一笔带过,不必深查,那她这一劫就算堪堪逃过了。 苏令瑜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有松到底,便有狱卒进来打开了牢门。 “嫌犯沈青潭,狄寺丞提审你。” 第八十六章 提审2 苏令瑜松散搭在膝头的手指,在那瞬间蜷了一下。 狄仁杰这么快就要提审她? 虽然作为最糟糕的情况之一,她早就设想过,但绝大多数事情,哪怕用最坏的办法准备,也仍然未必会以最坏的形式发生。等到它真的发生的时候,即便是苏令瑜,也有些诧异。 按照常理来说,她刚刚进入大理寺,案子和身份又特殊,大理寺那边总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慢慢琢磨怎样处置她,这么快就提审实在是草率了。但,如果对方是传闻中的狄仁杰,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令瑜的诧异只维持了那么一瞬间,几乎让人无从察觉,牢狱昏暗,她在暗色里收敛起脸上本就很少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起身,配合狱卒戴上镣铐,一步步走了出去。 她如今官服虽去,却还是官身,加之看起来就文弱,那镣铐便只在手腕上象征性地锁了一副,她一垂手,就藏在袖下,并不明显。 大理寺的提审室很宽敞,但在这种地方,宽敞是对气氛和环境都于事无补的东西。苏令瑜见到狄仁杰时,对方正在埋头翻看案卷,看厚度,就是苏令瑜那一份。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几遍,纸张都蓬软了。 大理寺的活计很忙,苏令瑜想过这里会有人在她的立案消息刚传到长安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和准备,但这种猜测,也只是未雨绸缪的防备,她潜意识里并不相信真的有人会这样做。这不仅需要绝对的勤奋和能力,还需要某种决心——巨细靡遗,厘清每一桩案每一件事的决心。 否则的话,太辛苦了,无法忍受的。 苏令瑜在狄仁杰对面坐下,对方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把案卷抚平,“沈青潭?” “嗯。”苏令瑜跟他对视,仔细看了看这张脸。这是一张极为平凡的中年男子面孔,有几分文人味,但不多。 狄仁杰又翻了翻案卷,他说话很慢,似乎每个字在出口之前,都经历了临时的深思熟虑,“你女扮男装,蒙混为官。” “女扮男装是真,蒙混为官是假。” 苏令瑜注视着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看起来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淡然。 狄仁杰一生见过无数的犯人,见过嘴硬的,见过狡辩的,见过镇定自若的,却没见过这样置身事外的。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是在参与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外人的案子,回答的问题,似乎也都与她自己无关。狄仁杰不会被她这种态度迷惑,在提审室里,无论是提审的人还是被提审的人,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需要充足的证据佐证。联系起这些证据,看破伪装和迷雾,把一句一句真话拼接在一起,还原真相,是他的使命。 “若非蒙混,女身如何入仕?你的学籍文书、赴试过所、官身授印,都明明白白写了,你是个男人。” 苏令瑜笑了笑,“二十年前,双圣微服出巡,从长安起行,穿过并州,途径河北保定。” 这听起来是与案情和审问完全无关的另一个话题,狄仁杰不解其意,但却没有打断,而是静静地注视着苏令瑜,听她说下去。 桌上沏了两杯茶,一杯在狄仁杰面前,一杯在苏令瑜面前。看茶汤色泽和气味,是寻常的茶团煮的。 这是狄仁杰的习惯,提审时,疑罪从无,面前的人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甚至于地痞流氓、恶霸无赖,他都亲手煮一杯这样的茶备给嫌犯。 苏令瑜在说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目光就投向了自己面前那杯茶,她注意到自己面前这杯茶和狄仁杰面前那杯不一样,他那杯显然非常浓厚,肯定是为了提神用的,绝对不会好喝。 她审犯人的时候,也喜欢沏一杯茶,一杯这样的浓茶。只是对面的犯人,不要说是茶了,在说实话之前,连清水都别想有半口。 这就是她的习性。 苏令瑜抬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镣铐在她袖下互相碰撞,虽然双手不得不一并抬起,但苏令瑜仍然只用右手端茶,左手斯文地托了一托垂挂的镣铐和袖子。她不紧不慢地把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虽然来到狄仁杰面前的每个犯人,都会得到这样一杯茶,但真的敢喝、有心思喝的人,很少。 能喝得这么气定神闲的,更少。 在一句话没说完的情况下,在狄仁杰面前,开始喝茶的人,就只有苏令瑜一个。 狄仁杰什么也没说,甚至也并没有不高兴,他真的在等待。 苏令瑜尝了一口,味道一般,她挑挑眉毛把茶杯放回去,不作点评,抒了一口气,才在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后面,又接了一句似乎更加没头没尾的话,“河北保定,是我的出生地。” 沈青潭的出生地,只不过后来搬家了,那地方当时混混有点多,沈青潭的母亲独力抚养孩子,怕沈青潭被欺负,便攒了些钱搬走了。孟母三迁嘛。 狄仁杰没有立刻反问,他脸上甚至没有表情。只是与苏令瑜面无表情时的冷淡不同,狄仁杰看起来只是沉默和思索。他的反应比苏令瑜想的还要快,迅速地联系起了一个旁人很难设想的结果,“这件事和天后有关系?” “不错。”苏令瑜那张仍旧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却通过五官的微妙变化,浮现出了某种轻快的愉悦,她无所谓似的眨了眨眼睛,“那年我六岁。” 沈青潭那年六岁。 “双圣微服私访,与民众闲谈,我就在其中。当时,我跟天后娘娘说了一句话,让她很高兴。那时候的陛下说,如果我能做官,会很好,可惜是个女孩。说完这句话,陛下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而天后娘娘还坐在那里,她对我说,如果我今后想要做官,只管女扮男装去考试就是,等到我真的金榜题名,她会找到我,让我光明正大地女身入仕。”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你去问天后娘娘。” 苏令瑜与他对视,似笑非笑。 第八十七章 辨亲1 沈青潭那年六岁,被母亲抱在膝上,和其他村民一起围绕在天后身边。那时候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当今皇后,只以为是富户途径此地,难得见到这样富贵美丽如天神下凡的女子,大家都很热情地围绕在她身边,听她说话,也回答她的问题。 当时正逢盛暑,天气很热,皇帝陪坐了一阵,便觉得难忍,离开休息了。他一走,武媚言谈更是毫无顾忌,同平民百姓们毫无芥蒂地大聊朝政。她针砭时弊,说得过火,在座乡亲虽然听得爽快,却也不免有稳重之辈担心,“这些话咱们小老百姓还是少说吧,免得叫当官的知道了,不高兴。” 被抱在母亲膝上的沈青潭闻言,便说了一句话,“朝野之事,无非议和论,我们既为本朝百姓,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即便真说错几句,天也不会塌,地更不会陷。当今圣上处事宽厚为率,孝慈为先,如果连陛下都不会跟我们计较,又有谁会被我们得罪?” 这句话说不上至为精妙,但出自一个六岁幼童之口,却属实叫人惊叹。武媚立刻便注意到了沈青潭,与之对答几句,非常高兴,当即许诺,如果沈青潭今后可以金榜题名,只需要在琼林宴时向皇后报上名字,她会亲自来见。 直到那时,众人才知道,眼前这个姿容华贵的妇人竟是皇后娘娘。 这个故事,是沈青潭说给苏令瑜听的。他那时候说得很简单,应该也隐去了一些事情。苏令瑜当时就发问,问沈青潭琼林宴时去见皇后了吗?沈青潭想了一下,说没去。 “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试试,当一个好官,当一个纯臣。” 这就是沈青潭说出口的,全部故事和解释,也是苏令瑜藏在心里的一张底牌,被她此时用来应答狄仁杰,七句真中掺了三句假。狄仁杰如果想知道真伪,就不得不向天后求证,苏令瑜赌天后会记得这件事,而且由于祥瑞一事已传入太平公主耳中,苏令瑜也赌天后会帮她。 更重要的是,狄仁杰真的会去问吗? 按照她所听闻的这位狄寺丞的性格,他说不定真会去,但身为外臣要为公务之故见皇后,并不是说见就可以见到的,势必需要时间。时间就是苏令瑜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然而狄仁杰叹了口气。 他的叹息声,殊无惋惜之意,也并没有惆怅的意思,更像是长时间疲乏过后的舒一口气,苏令瑜有时也会,她熟悉。 狄仁杰把案卷合上了。 “叫证人进来。” 苏令瑜眉头一紧。 证人? 官差二话不说走了出去,苏令瑜忐忑起来,她微微偏头,目光跟着官差出去了一步,又很快收了回来,凝目看向狄仁杰,“请问是何证人?” 这桩案子,在长安城,能有什么证人。 狄仁杰看着她,意味深长,“你的母亲。” 沈青潭的母亲。 苏令瑜在袖下捏紧了镣铐。 在交城那一阵,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那时候慧清找到一个熟识沈青潭的人出来作证,她将很难辩驳干净。好在那时候慧清并没有这个时间和机会,可她却没想到狄仁杰居然有。 她到底是疏忽了,小看了这个传闻中断案如神的大理寺丞。他找来个熟人倒也罢了,找的居然是沈青潭的母亲。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记不清沈青潭的样子,唯独他母亲不会。沈青潭的亲娘都来了,苏令瑜还能怎么装? 这事麻烦了。 官差的脚步很快,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听着那一串脚步声远了出去,苏令瑜双目紧盯着狄仁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思考出了许多对策。没关系,事情一定没到绝路,即便她确实顶替了沈青潭的身份,一切也都是事出有因,只要现在天后和公主对她有那么些许的倾向,她就还有机会。 只是欺君之罪始终是欺君之罪,她这下着实麻烦了,即便不死也肯定要脱层皮,想风波过后扶摇直上是不可能了,保命倒可一图,官身…再找机会。 她沉得住气,然而沉得住气的人未必不会紧张。狄仁杰,他想必是在得知此案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准备,否则不可能来得及把沈青潭的母亲接来长安。 脚步声再度响起,越来越近,门开了。苏令瑜缓缓站了起来,双手锁着的镣铐发出冷硬的碰撞声。她双眼仍然紧紧盯着狄仁杰,狄仁杰的目光很淡,神色还是那种平和与从容,随着她缓缓站起来的动作,也把视线慢慢上移,并不惧与她对视。 脚步声来到身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令瑜把目光从狄仁杰脸上转开,转过身去。 她身后站着个面目慈和的妇人,四十来岁的年龄,正默默注视她。此时狄仁杰在苏令瑜身后发问:“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孩子沈青潭?” 那妇人断然道:“不是。” 狄仁杰八风不动地坐着,问苏令瑜:“你还有何话要说?” 苏令瑜眉头挑了挑,以比那妇人更加断然的语气道:“不,你才不是。” 在场之人都心下微惊,妇人不知所措,狄仁杰先追问:“不是什么?” 苏令瑜像是没听见他问话一般,仍旧看着妇人,话也都是对她说的,“你,不是我娘。” 沈青潭和母亲相依为命,自幼受其慈待,感情甚为深厚,和苏令瑜结伴的那段时间,经常提起母亲,几乎是三句话不离嘴边。 “沈兄,我娘说过夏天反而要喝热水。” “沈兄,我娘说过天再热也不能睡觉不盖被子。” “沈兄,这手油看起来真好,等返乡的时候我顺路买一盒,给我娘带去,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要不要也买一盒?” “沈兄,你这双眼皮真好看,双眼皮就是要小开扇,过犹不及。我娘那双眼睛也是这样,小开扇,活像个诗文里的江南女子,美极了。” 沈青潭的母亲,长了一双杏眼,小开扇的双眼皮。 苏令瑜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眼前这个显然慌乱了起来的妇人。 她这双眼睛的双眼皮,太深了。 第八十八章 辨亲2 如果说原本苏令瑜还只是赌一把,那么在看到妇人的反应过后,她心中就定了十之八九。这妇人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慌了,现在目光更是不自觉地要绕过苏令瑜,往她身后的狄仁杰那儿瞟。 到底是临时找的帮手,人家未必擅长演戏。果然,人都是有极限的,狄仁杰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真的把沈青潭的母亲千里迢迢请过来,只能弄个冒牌货蒙她一下。 苏令瑜转身问狄仁杰,“狄寺丞,你这是何意?” 他是何意,这里的人都很清楚。 狄仁杰没说话,再次翻开了案卷,苏令瑜不觉得他还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这应该是某种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翻开案卷阅读,就像苏令瑜沉思的时候会拈手指一样,是非常不经脑子的一种习惯。 其实即便苏令瑜认出了假沈母,也并不能够说明她就是真的沈青潭,只能说她知道沈青潭的母亲长什么样罢了。只是既然狄仁杰选择了诈她,就说明他眼下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敲定苏令瑜的身份。这对苏令瑜来说,就是好事了。 “狄寺丞今日的提审,还有其它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我可就回去了。”苏令瑜对他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今天中午送的荠菜窝头我还没吃完,挺香的,冷了便为不美。” 她这句话不太着调,狄仁杰当然没有回答,连眼都没抬一下,苏令瑜以为他没有对策的时候,他忽然道:“叫另一个证人进来。” 苏令瑜皱起眉头,心里猛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强烈程度前所未有。狄仁杰没有分毫的解释,官差默默把妇人带了下去,脚步声再度传远,又再度逼近,带来了狄仁杰口中所谓的,第二个证人。 苏令瑜僵硬地转过身去。她再次看见了一个妇人,这次,对方长着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小开扇的双眼皮。 她心头猛然跳了一下。 苏令瑜对沈母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沈青潭的口述,她从没有见过沈母哪怕一面,也没有跟沈母说过哪怕半句话。 但此时此刻,这个妇人站在她面前,她心中就已经冒出了一个声音:这就是阿娘。 是沈青潭的声音。 无数个细节,无数个从沈青潭口中说出,被苏令瑜记住的细节。和眼前的妇人,一一对应。 年近五十也依然乌黑丰厚的头发,一双明亮的、长着小开扇双眼皮的眼睛,方正大气的颌角,身上常年浆洗衣服又烙饼而混合的皂角跟麦粉的味道。 沈青潭,这就是你的阿娘。 苏令瑜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然而此时此刻,她忽然被人抽去了脊骨一样,觉得自己站不直了。 …我怎么跟她交代? 她满脑子想着,我怎么跟沈青潭的娘交代? 你的孩子离家千里考试、赴任,数月没有音讯,官府来人,说你的孩子身份存疑,让你来认。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我苏令瑜。你的孩子沈青潭,被人一碗毒药毒死了,睡在这个时节极为冷硬的黄土地里,血肉化泥,还要被人挖坟起尸验身。我要怎么跟你交代? 沈青潭,我怎么跟你阿娘交代? 苏令瑜非常少见地、在这种紧要关头露出了退缩之意,她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无力站稳的踉跄,只是那一步很小,并不明显,只让她戴着镣铐的手撑住了桌沿。 沈母看着她。狄仁杰重复那个问题:“这是不是你的孩子沈青潭?” 当然不是。 苏令瑜垂下了眼睛。 “是。” 苏令瑜像是等候发落,已经不再紧张了,然而等她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的时候,立刻心中一震,陡然抬起眼来,万分惊愕地和沈母再度对上视线。 对方注视着她,很平静,很肯定,“这就是我的孩子沈青潭。” 狄仁杰把案卷翻了一页。 苏令瑜完全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帮她,难道这也是狄仁杰找来的冒牌货?完全有可能。狄仁杰第一次找来一个妇人,让苏令瑜认。顶替沈青潭有两种可能,一是只与他相识而并不知根知底,二是彼此都十分熟悉,见过家人,狄仁杰通过苏令瑜是否认得出沈母,来判断她属于哪一类情况。 如果当时苏令瑜没有认出假沈母,她的身份自然当即就被拆穿。但如果苏令瑜认出来了,狄仁杰就再请上一位模仿得更加惟妙惟肖的沈母。如果苏令瑜前一次是蒙的,那么第二次大概率会蒙不过去,大部分人会在第二个沈母出现时就以为狄仁杰这次找了个真的过来,从而嘴硬不下去。 但如果眼前这个沈母真的也是假的,狄仁杰指示她在此时认下苏令瑜,便是个绝顶高明的手段。因为她的证词显然对苏令瑜大有好处,那么无论苏令瑜是否辨认得出她的真伪,在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以后,想要反过去质疑她的身份,都需要斟酌一二。 因为她的承认,存在两种可能。 一,她或许是真的,但出于某种不确定的原因,愿意帮苏令瑜遮掩。 二,她是假的,但狄仁杰并不知道。 如果是这两种情况,那么在她承认以后,苏令瑜立刻认可就可以。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狄仁杰安排的,眼前这个沈母是假的,那么苏令瑜一旦开口承认,她对自己身份的掩藏也就再度失败了。 苏令瑜盯着眼前这个妇人,她暂时没有开口。 狄仁杰却问道:“沈青潭,这是你的母亲吗?” 如果先前种种猜测,可以解释为多心,那么狄仁杰这句追问,就使得苏令瑜对他布局的猜测,显得很真。 现在开口承认或是不承认,都很危险。 然而苏令瑜看了看妇人的脸,斩钉截铁道:“是。” “她就是我阿娘。” 她相信沈青潭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其中可能包含一个孩子对母亲的过度美化。她相信沈青潭给自己留下的感觉。 她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沈青潭的阿娘。 第八十九章 辨亲3 沈母甚为证人,在提审室里也有了个座位。狄仁杰让官差把苏令瑜先带出去,单独留下沈母问了几句话。 苏令瑜神不守舍地跟着官差走出去,提审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那瞬间发出的门扉闭合的声音,却陡然叫她惊醒,有一件事她疏忽了! 她在狄仁杰面前扯的谎! 虽然沈青潭的阿娘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愿意帮她遮掩,但她即便可以帮助承认苏令瑜的身份,却也不可能知道苏令瑜对狄仁杰说下的谎话,她们根本没串过供,狄仁杰只要稍加盘问,苏令瑜和沈母的谎言都会同时被戳穿! 想到此处,苏令瑜便走不动了,官差拽了她一下,却不敢太用力,只把苏令瑜的胳膊往前带了带,苏令瑜摇摇头,长出一口气,道:“我累了,先让我坐会儿。” 官差正要去给她找凳子,她却已经自己在台阶上坐下来了,不同于往常的正襟危坐,她此刻格外缺乏气力似的,像刚经历过什么格外耗神费力的事情,在艰难缓解。提审室的门板厚重,其中的人只要不高声说话,外边的人都是听不到的,官差任由苏令瑜坐在那里。 她的伤势还没有好全,此时忽然觉得肋骨又疼痛起来,伸手按了一按,眉头皱起,只是仍然没说什么。过了片刻,提审室的门开了,苏令瑜维持着弯背按着肋骨的姿势,转过头,看向被官差带出来的沈母。她知道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这种自下而上的仰视会让她气势全无,但此时此刻,在沈青潭的母亲面前,她没有任何强撑的资格。 做戏要做全套,苏令瑜知道自己和沈母的反应,其实漏洞百出,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补救一下,但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几句措辞都哽在喉头出不来。苏令瑜设想过,自己见到沈青潭的母亲时,要说什么话。她想起沈青潭还在的时候,曾经跟她说,如果阿娘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她。苏令瑜不相信,但她当时想,如果见到了沈青潭的阿娘,她开口第一句话,一定是先喊一声伯母。 说,伯母,我是青潭的朋友。 后来沈青潭没了。苏令瑜便想,等我有朝一日权柄在手,帮沈青潭报仇雪恨,我再带着这个好消息,去见伯母,我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伯母,对不起。 我没照顾好青潭,我只能给他报仇了。 总之,无论是哪一句,都不会是演戏,都不会是伪装。 苏令瑜喉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话来,沈母也看了她一会儿,先开口道:“身上怎么了?” 苏令瑜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肋骨,立刻把手拿开,道:“没事。” 但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 她的待遇还算不错,官身尚在,狱中行事也都顾及她颜面,囚衣之外还可以披系衣袍,此事看起来,衣冠都还整洁,并不狼狈。苏令瑜掩饰一二,还能维持出表面的气度。 “这不是一看就身体不舒服吗?”沈母拍拍她肩膀,道:“起来吧,我跟狄寺丞说过了,他同意我这几天来看看你。等你这案子了结了,娘给你再做两身新衣裳。” “……” 苏令瑜低下头,手指蜷紧了衣袖,呼吸变得很沉很重,像是雨前低垂的潮风和湿云。这么深深呼吸两次,她眼眶发热,眼泪掉了下来。 沈青潭死的那天她没哭。她确认沈青潭断了气,确认了沈青潭的死因,确认了自己要用什么办法给他报仇,就给他草草收殓了尸身,亲手挖开山脚下荒芜贫瘠的硬土,把好朋友埋了进去。 她一滴眼泪也没流。 而此时泪难自禁,一颗颗泪珠砸落在衣袍上时,都声声有音,晕开斑驳的湿痕。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真的是沈青潭,就好了。 这一声关怀,本来是他该听见的话。 沈母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起来吧孩子,你身上有伤,要再让大夫看看。娘借个灶台,给你煮胡辣汤喝。” 苏令瑜撑着膝盖站起来。她的个子既然在女扮男装时都不显得怪异,显然在女子中也算很高挑的,方才隔了两步不曾觉得,现在和沈母站得这么近,才发现沈母的个子跟她差不了多少,典型的北方女子,身架宽阔,只是五官确实秀气,有沈青潭说的江南女子之风。沈青潭应该也是随母,身量十分修长。……等等。 苏令瑜的眼泪还在流,止不住,但她在无尽的眼泪中,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沈母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她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说明沈母通过了狄仁杰的盘问。她怎么做到的? 苏令瑜呼吸不稳,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并不适合询问。她同两旁官差问道:“我久未见母亲,是否可以通融一二,让我们单独说说话?” 这从规矩上来说,当然是不可以的,但她们刚刚才从狄仁杰的提审室出来。在这些官差眼中,她们可以通过狄仁杰的盘问,就说明她们二人至少在身份上,毫无问题。 且刚才她们这一番问话,以及苏令瑜这不似作伪的满面泪痕,实在也叫人动容。先是其中一个官差说要问狄仁杰一声,接着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且职份略高的官差打断他,直接应承道:“没事,你俩去吧,那边上耳房就可以说话,等过会儿我们再来带你。” 苏令瑜和沈母一同道了几声谢,便沉默着往官差指示的耳房中去。苏令瑜用衣袖擦了自己满脸满颈的泪水,关好耳房的门,帮沈母拖出桌下的凳子,二人相对落座,起初静默无言,后由苏令瑜先开口打破沉默,“伯母。” 伯母。 对方也沉默着点点头。 苏令瑜想问的事有很多,但她再次沉默了一阵,开口却道:“伯母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母抬眼看向她,目光沉甸甸的,“青潭是怎么死的?” 直到这一刻,这个始终冷静沉稳的女子,语气中才有了几许无法掩饰的颤抖。 第九十章 遗恨1 从时间上来说,狄仁杰确实没办法在苏令瑜刚刚抵达长安的时候,就把沈青潭的母亲接过来,让她指认苏令瑜。所以第一个假沈母,确实是狄仁杰准备用来诈苏令瑜的,假如真正的沈母不在场,那一关,苏令瑜仍然可以过。 沈枝荣是自己来的长安城。 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在交城时,慧清考虑过以熟人辨认的方式,来揭露苏令瑜的身份,所以在查到沈青潭的故乡后,便派人前往传播消息,试图寻找沈青潭的亲朋故旧。后来这事被搁置,苏令瑜被送往长安城,慧清自己也忘了这件事,但那一封发往沈青潭故乡官府的信件却没有停滞。 在苏令瑜一行人启程往长安去那一段时间,沈荣枝就收到了消息。她原本也在困惑,原本每个月都会来一封家书的沈青潭,怎么会这么久没有音讯,等收到官府通传的消息,她几乎立刻就想到,怕是沈青潭出事了,于是日夜兼程地赶赴交城。 交城官府虽然被苏令瑜清查了一遍,但其中仍然有罪责不重所以还没有彻底丢官的人,这些人多少是被苏令瑜摆了一道,如何能不记恨她?一听沈荣枝来意,立刻表示案犯已押往长安城,他们愿意尽己所能送沈荣枝尽快抵达长安。沈荣枝就在这种情况下,被交城别有用心之辈妥善护送到了长安。 他们想看苏令瑜倒台的心,可比沈荣枝想弄清自己孩子身在何处的心还要急切,这一路上披星戴月,由于人少马快,硬是跟早一步出发的车队同时抵达了长安城。 原本,他们还准备十分好心地把沈荣枝安顿下来,带着她尽快去大理寺作证。然而刚从苏令瑜一番雷霆手段下逃出生天的人,对那位身份不明的黜陟使的手段心有余悸,生怕这次她还留有后手,若倒台倒得不彻底,将来还发现他们的行迹,记了仇,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于是他们最终只是把沈荣枝送到了长安城门口,便忙不迭地走了。 沈荣枝独自进入长安城,漫漫繁华,透天的车马喧嚣,愈发凸显她独身一人的格格不入。然而这时,熙熙攘攘陌不相识的人群之中,却叫她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是刚从皇宫出来的慧清。 说来也是碰巧,慧清原本该先去和陈皮叶三知会一声事已成,要走的并不是这条路,但他跟太平公主一番斡旋,总觉得自己似乎违背了曾经的某些原则,心气不静,便岔开一条路散散心,走着走着,就到了朱雀大街,碰见了沈荣枝。 沈荣枝和慧清素不相识,但她却记得慧清这张脸。那一瞬间,真是晴空霹雳一般,她甚至没来得及多想,便已冲上前拦住了慧清,“张嗣繁!” 慧清一头雾水,“…这位檀越,你认错人了,僧不姓张。” “你就是张…”这句话才出口一半,沈荣枝自己回过神来了,虽然这张脸自己绝不可能认错,但即便真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张嗣繁,又怎么可能二十年过去,竟然还是这副少年样子?她迟疑了一下,便先致歉,而后问道:“请问小师父,如今在何处侍灯?” 她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二十年。她听闻辞梅和张嗣繁的孩子,二十年前就是被抱到了长安,眼前这个少年僧人,恰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光景,说不定,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虽然莫名其妙,但慧清对此自然无有不答,“白鹤寺。” 沈荣枝虽然知道当年一些事,但到底知道得不细致,无法通过一个白鹤寺推断出更多,她原意只是想在确认慧清身份之前,不要失去对方行迹,但这话头一开,不继续说下去就显得异常,于是又简单聊过几句,透了透她自己的底,意在让慧清安心。然而慧清无意闲谈,随口问道:“不知檀越孤身来到长安,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却正问在沈荣枝眼下极为紧张的一件事上,她叹息道:“我儿千里赴任并州,途中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身份有被人顶替之嫌,如今已被押至长安大理寺,我得讯赶来,特为认亲。” 她这话不说便罢,一说,慧清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顿时聚精会神,再问道:“不知檀越的孩子姓甚名谁,官至何职?” “叫沈青潭,今年刚中的榜,要去并州刺史府做参军。” 慧清脸色顿时不好了,他立刻想起自己在交城时发出去的那封急信。能够今日就赶到,如果是长安这边通知的,想必来不及,沈荣枝想必就是被他那封信叫来的,只是他没想到沈荣枝居然能自己赶到长安。 照常理来说,证人无官府协助不会自己跨越州县配合查案,更不会在发现交城案空以后还跟到长安,是以慧清完全忽略了这件事。但,这是沈青潭的母亲,母亲为孩子做到什么程度都不足为奇。 如果在交城时,慧清就见到了沈荣枝,他势必会立刻让沈荣枝参与到案件之中指证苏令瑜身份非实,但如今的慧清,却并不希望苏令瑜在身份这一关上出事。他长叹一声,道:“檀越,僧有事相告,还请借一步详谈。” 沈荣枝对他故人之子的身份尚且存有几分猜测,且她孤身乍然来到长安,还有些无法适应,眼见慧清有话与她说,她自然愿意听,两人便至旁侧茶楼安静处,慧清把自己所知的事一一交代给了沈荣枝。 他尽力把话说得委婉,但有一个事实,是说得再婉转好听也无法遮盖的锋利刺骨,“沈青潭已亡故,尸身我亲自起出验过。” 亲口告知一个母亲,她的孩子已经遭逢横祸惨死这件事,实在很残酷,看到沈荣枝脸上瞬间空白的表情,慧清也很不忍,但事到如今,有些话他却不得不同她解释清楚,“确实有一个人,顶替了沈青潭的身份赴任,但请檀越务必相信,她不仅不是杀害沈青潭的凶手,她冒名顶替的目的,更是要查清当初之事,为沈青潭报仇,她是沈青潭的朋友,她需要你的帮助。” 第九十一章 遗恨2 苏令瑜看着沈荣枝的眼睛,她的眼泪已经在简短的对话之中逐渐止住了,清晰的视线,让她足以看清楚沈荣枝脸孔上每一分神色。 “青潭是被毒死的。” 她努力揭开那块疮疤一般的回忆,“当时,我们正赶路到并州附近,青潭遇到一个被拐后逃出来的女孩子,想帮她报官,但是失败了,那个村庄常年与黑帮的人买卖女人和孩子,勾结很深,每个村民都是黑帮的眼线,那个女孩子一露面,很快就被黑帮的人抓了回去。青潭不甘罢手,对黑帮的人说,他是官身,等他赴任以后,一定会对付他们。” 话到此处,沈荣枝就已经猜到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然而她强忍住心绪,一言不发,听着苏令瑜艰难地解释下去。 “他有功名在身,那些黑帮之人有些许忌惮,当时并不敢真的做什么。我虽觉得不妥,但青潭在这种事上,态度很硬,我完全劝不动他。后来我同意,说等离开这个村子,我就陪他去报官。但当时折腾得太久,那村子临山,如果不在村中留宿,我们很难在夜晚安全翻过山去,我和青潭就找了一户村民,休息下来。” 接下来,便是让苏令瑜悔恨至今的事。 “当时为保险起见,我特意挑选过入住的人家,我们最终选定的那一户,只住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居妇人。我们都觉得,住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晚上的时候,那妇人端来两碗清水挂面……” 那面条不是白面做的,又煮得很不好,还撒了很多苏令瑜不爱吃的葱花。她那时候虽已落魄,却才刚结束富家小姐的生活不久,对这些不仅不细致还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乡野粗食毫无胃口,连日来吃饭几乎都是沈青潭求着她吃,但当日行路太久,夏末秋初的燥热让她难受得很,是以无论如何不肯吃。 沈青潭给她把葱花都一粒一粒挑干净了,还把上面一层沾过葱花的面条挑走了,让苏令瑜吃,她也还是不肯吃。最后没办法,沈青潭只好道:“那你晚上饿了要告诉我,我再去给你弄吃的。唉,这两碗面只好都便宜我咯。” 苏令瑜问道:“你吃得下吗?” “吃不下也得吃得下啊,农家贫苦,两碗面条已是最高的待客之道,是一顶一的好心意了,那娘子和她的孩子自己都一年未必吃得上几次,若见我们两个外乡人竟然不肯吃,一定会很伤心。” 苏令瑜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沈青潭已经动筷开始往口中塞那一看就很没滋味的面条。苏令瑜想了想他说的话,又看了看他那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筷子,准备尝一尝。 她把筷子擦了两遍,不情不愿地把碗中几根面条挑在了筷尖上,正在犹豫要不要真的送入口中。沈青潭便毒发了。 “到底是我太大意,明明看出来这个村子的人都不对劲,偏偏还愿意相信一个寡妇应该不会真的对我们做什么。却没想到黑帮和这些村民的勾结已经如此之深,能通过威逼利诱,让一个看起来毫无害人之心的女人帮他们杀人甚至于顶罪。她下的是最不纯的那一类砒霜,那碗面的味道一定不对,只是青潭尝不出来,如果、如果我当时…” 苏令瑜的眼泪再次失控,让她差点没能把这句话说得完整,“…如果我当时先吃,哪怕吃一口,我都一定能尝出来味道不对。” “不,”沈荣枝长叹一声,“青潭不应该吃,你也不应该吃!孩子,你们都没错。” 不,我有错。 苏令瑜痛苦地闭上眼睛,“青潭死后,那个给我们下毒的寡妇说,黑帮要的是我们两个的命。但只死了当官的那个,也够了。如果我报官的话,她就会说是青潭夜宿她家中,图谋不轨,她才不得已投毒保身。如此一来,青潭不仅丢了命,还会连名声都不清。这办法虽然恶毒,却也漏洞百出,我当时想过,只要我报官,我一定有办法说清。只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呼吸,“只是我想了很久,动手下毒的虽然是她,可罪魁祸首却并不是她。我不信她善良,可一个寡居带着孩子的女人,即便眼前放着再大的好处,也不见得会忍心丢下孩子去死。她那个孩子,看起来至多不过四五岁。我想,一定是黑帮的人威胁了她,她除了照做别无办法。黑帮既然能和村民勾结到这种程度,那和当地官府也未必没有利益往来,即便我报了官,很可能也至多让那寡妇伏法。可杀她是没有意义的。” “我要想办法,把那些真正害死沈青潭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 苏令瑜最后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她想起沈青潭死前的样子。砒霜虽为剧毒,却不会让人倒地立毙,沈青潭是痛苦挣扎了那么片刻的,在苏令瑜怀中。 “青潭当时抓着我的手,说…” 说拿去我的身份,给我报仇雪恨。 只是苏令瑜想到这句话,却忽然有些恍惚。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仿佛出了某种微末的偏差。 “他说…让我用他的身份,让我给他报仇。” 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只是要偷天换日,以图复仇,似乎明明是自己抱着已经断气的沈青潭,默默做出的决断。沈青潭死前,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苏令瑜恍惚起来。她曾经没有意识到沈青潭的死对自己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冲击,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活在梦里似的。 沈荣枝问道:“她说了什么?” “说了…让我拿去她的身份,给她报仇。”苏令瑜的眼珠茫然地动了动,“不,我记不清了…应该是,让我用他的身份,帮他把这个案子查清楚,给他报仇…对,是这句话。” 沈荣枝长久注视着苏令瑜,直到她艰难地回过神来,对上了沈荣枝的目光。 “傻孩子,”她叹了口气,道:“青潭不会是那个意思的。” 第九十二章 女儿身1 苏令瑜设想过沈荣枝的许多种回答,甚至接受了眼前这个始终平静温和的妇人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对她恶言相向,但唯独没料到沈荣枝开口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有些茫然地思考了一瞬间,觉得沈荣枝的意思,或许是不相信沈青潭会愿意让苏令瑜顶替身份瞒天过海。 是了,苏令瑜自己也觉得,或许真是这么回事。她如今神思恍惚,已无法确切回忆起沈青潭临死前说的究竟是什么,她曾以为自己逐字逐句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些话,或许到头来也不过是某种偏执而自以为是的臆想。是、是。沈青潭那样一个好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冒名顶替去做这些事?臣为君之辅佐民之柱石,怎可鱼目混珠,即便苏令瑜为复仇而去,这样彻头彻尾的冒名也是极大的不负责任。 沈青潭如果真的清醒着,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更不会同意的。 苏令瑜十分麻木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她看穿自己比看穿任何人都容易,沈青潭遗言到底说了什么,对她而言真的重要吗?即便那是朋友,但死都死了,在他断气的那一瞬间,他在苏令瑜眼中就已经成为一件物品,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但哪怕沈青潭没有说那句话,只要他没有明确向苏令瑜说不肯,苏令瑜就一定会物尽其用,让他的身份最后帮自己一把。 但只要他说了不肯,苏令瑜就什么也不会做。她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沈青潭没有说过不肯。 只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掩盖不了她有私心的事实。况且按照沈青潭的性格,苏令瑜想,只要她说了,他就会答应。他是个宁可自己吃亏,也要帮到别人的人。 苏令瑜默然无言,她垂下眼眸,敛掉全部茫然困惑的神色,等待沈荣枝身为受害之人的母亲,对她作出任何评判。沈荣枝看了她良久,道:“青潭不会叫你给她报仇的。” 苏令瑜的眉头微动,她发现自己竟然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 沈荣枝叹息道:“她那句话的意思,一定是让你用她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把案子破了,救出她想救的那些人,不会是要你给她报仇的。傻孩子,报仇雪恨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将死之人讲出这种话,就跟诅咒一样,她哪里舍得让你给她报仇啊?” 这次轮到苏令瑜的脸上一片空白,她反应了好一阵,脑中迷雾退散,她猛然间记了起来沈青潭死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没有满脸怨恨地看着她,他没有满腔不甘地死死攥紧她的手。砒霜毒发,到底太痛苦了,沈青潭握着她的手煎熬一丝气力,对她说:“沈兄,我的身份你拿去,你帮我把那个姑娘救出来。” 帮你,把那个姑娘,救出来。 苏细薇已经得救了,沈青潭交代的事情,她其实已经完成了,苏令瑜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她那时候完全没想到要顶替沈青潭的官身,提都没有提过半个字,为什么沈青潭这样一个能有大路走就绝对不看小路一眼的人,会忽然在临死时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是情之所至吗,是觉得平头百姓要和黑帮对抗毫无胜算吗,还是他已在连日相处的罅隙中,从苏令瑜身上看出了什么? 苏令瑜那时候宛如丧家之犬,种种伪装并不完全,若说会被人看出来,她也是相信的。 只是事到如今,人死不可复生,纵有万般推测,也早已无处求证。苏令瑜只觉得可笑。 沈荣枝叹息道:“苦了你了。” 苦?我有什么好苦的。苏令瑜木然地想,你儿子都死了,他什么都没做错,却为自己的一腔好心死了,他才是苦的那个。而我,不过求仁得仁罢了,千难万险,都是我自己愿意担着的,谁也怪不了,谁也帮不了。 她被这陡然的情绪冲击得有几分冷漠,近乎茫然地呆坐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问题,“…伯母,狄仁杰那边,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他不曾起疑么?” 在沈荣枝回答之前,苏令瑜适时地解释道:“伯母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女儿身,在此之前用了诸般手段伪装成男子,才能一直未被戳破。今日为了应对狄仁杰的审问,我编了几句谎话,只是没想到伯母真的会来。” 沈荣枝应该可以在和她说上话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是个女子,那么在之后与狄仁杰的对话之中临时编纂一二也未必不可能,但苏令瑜总觉得沈荣枝和沈青潭一样,并不是在这种重要的事上可以随机应变信口说出谎话的人。这对母子,跟她不是一类人。 沈荣枝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刻到场,她那时听完慧清的话,便来到大理寺。那时狄仁杰已经找好了用以诈供的假沈母,当他得知沈荣枝本人到来时,斟酌了一二,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原先决定的顺序来。若是可以第一趟就诈成功,自然是好,不必沈荣枝再面对案犯,徒添愁苦。若是诈不出来,便知道苏令瑜对沈荣枝多少有几分了解,这一信息在日后或许也会是线索。 而沈荣枝,起初完全是因为出于对慧清所言的信任,才愿意帮苏令瑜作这个伪证,然而在看到苏令瑜的第一眼,她就改变了这个想法。这个伪证,不再全然由慧清而来。 “我今日刚到长安,见到了慧清师父,你应该认得他。他同我说了你的事,再三向我保证,你在青潭这个案子里,一定是无辜的,让我帮你渡过这个难关。” 一听到“慧清”这两个字,苏令瑜就已经明白大半,虽在意料之外,却属实在情理之中,她没什么异议,然而沈荣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她陡然睁大了眼睛。 沈荣枝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苏令瑜低垂的眼睑,道:“但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跟青潭一样,都是女孩儿。” 第九十三章 女儿身2 苏令瑜原本以为今天最让她惊愕的事情已经随着沈荣枝伪证的完成而一起结束,万万没想到此时却从沈荣枝口中听到了真正能让她震惊的消息。沈青潭,也是女的? 那一瞬间,苏令瑜脑子里钻过许多和沈青潭相关的碎片,后知后觉,他确实有些不对劲。 不,不是他了,是她了。 只是沈青潭伪装得也很完善,而苏令瑜从来没觉得这天底下的事会有这么巧,能让她碰到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从认识沈青潭开始,她怀疑过沈青潭的一切,却唯独没有怀疑过沈青潭跟她一样是个女人。沈青潭不仅女扮男装,还比她更甚,真的亲自参与了科考吗? “明经及第,不似进士及第那样谨慎严苛,青潭和我多花了一些功夫,便也蒙混过去了。”沈荣枝感叹道:“怎知今日。” 苏令瑜说不出话来。是了,明经考试,对考生的要求仅是明白四书五经含义,熟练背诵运用,确实不似进士考试那样困难,那么在考生验身这一步上比进士考试宽松一些也实属正常。只是,沈青潭为什么会想到做这种事? 苏令瑜走到今日这一步,是逼不得已,她如果不偷天换日,就要去为奴为婢。可沈青潭不一样,她和母亲感情深厚,家中虽然清贫,却也可以安乐度日。是什么能让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子,想到举这样一步险棋? 她的困惑都写在脸上,沈荣枝怎会不明白?她道:“说来,也实在是天在帮你。” 在断案无数的狄仁杰面前,沈荣枝说的任何一句谎话,都可能是无所遁形的。但好在,她发现苏令瑜确实是女儿身,于是决定赌一把,无论狄仁杰知道些什么,无论苏令瑜为了脱罪说过什么,她都决心要真的把苏令瑜当成沈青潭,以此回答狄仁杰一切问题。 她最大的把握,就是在任何人看来都绝对没有理由要帮助苏令瑜,那么哪怕这审问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譬如和狄仁杰已掌握的事实不符,甚或与苏令瑜原先的供述有出入,沈荣枝都可以凭借母亲的身份,把口供翻过去。 她就这么硬着头皮回答了狄仁杰所有的问题,竟然丝毫不曾出错。 “说明青潭和你的关系,实在是很好,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告诉你。”沈荣枝道:“你向狄寺丞说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其实差不多就是事实,只是细节上有些出入,不过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即便有些许说不清,也是正常的。” 苏令瑜不知作何回答,沈荣枝替她回忆道:“青潭当年六岁,见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后娘娘。娘娘赞她有臣子之材,许诺等她长大成人,随时可凭信物去往长安宫中求见,她会收青潭为内官。” 这所谓的信物,苏令瑜就确实不知道了。沈荣枝从怀中取出一样用手帕包了两层的物什,仔细打开时,是一块白玉挂佛,上好玉质,刻的是法相弥勒,细看却是戴冠女身。沈荣枝把这块挂佛递给苏令瑜,道:“这便是当年的信物。青潭没打算用,让我收起来了,如今就给你吧。你贴身放着,皇后娘娘会保护你。” 自双圣并称至今,“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在朝野间便已很少有人用,沈荣枝如此称呼,多少有几分旧人的情分。苏令瑜捧过那块挂佛,怔怔注视。 沈荣枝不知想到什么,怅然起来,“你想必读过书,如今也做过官了,内官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谓的内官,其实也就是朝野间偶尔提到的女官,指在内宫中协助皇后管理三宫六院一应事务的大宫女,比掌事姑姑更高一级,算皇后心腹。但说到底,也是为奴为婢,为人爪牙。按照沈青潭的性情,她不愿意也很正常。 “只是皇后娘娘当年的态度,还有她和青潭说的那些话,激起青潭很深的指望和念想。从她六岁见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志向就是要做官,要为民请命,要激浊扬清,只是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内官是什么意思。等到束发读书,知道了,也就不愿意了。她要做个真正的官,我也没有反对她,每天尽力多赚些银钱供她读书考试,我也觉得这辈子好像没有遗憾了。” 说到此处,沈荣枝有些出神似的,声音低缓了下来,“我真希望……” 苏令瑜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她。沈荣枝这次没再注视着她了,眼睑低垂,显得失魂落魄,“我真希望青潭永远是个孩子,永远不要长大,我愿意一直供着她读书、考试,哪怕那日子辛苦一些,我都愿意。” 她这话苏令瑜回应不了,只怕此情此景,除了已经不可能出现的沈青潭之外,任何人都回应不了。 苏令瑜默然片刻,手中攥着的玉佛已经被她的体温捂透,开始泛暖。沈荣枝也没再说话,满室苦不堪言的寂静。苏令瑜攥着这块似乎逐渐有了生命的玉佛,想了很久,最终在一片死水般的冷静中,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越过身前这张窄小的桌面,握住了沈荣枝搭在桌上的手。很轻,很稳。 “伯母。”苏令瑜等着沈荣枝回神抬头,分外坚决地直视过去,道:“一不做,二不休,青潭的仇我一定要报。我家中并无母亲,只要伯母愿意,我今后是你第二个女儿。青潭未尽的孝道,我来尽。” 沈青潭无可取代,苏令瑜只能是第二个女儿。她尚且不确定沈荣枝会否接受,只是接不接受在于沈荣枝,而这个决心表不表则在于她。 苏令瑜决意如此,哪怕沈荣枝不接受,她今后也会将沈荣枝当作母亲一般对待。她并不熟悉正常的母女情分,但总归看见过,知道怎么学,怎样做。 她想,只要给她一次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做好,她会学会怎样当一个孝顺的孩子的,哪怕是为了沈青潭。 第九十四章 私宅1 苏细薇被刘修谊安置好之后,倒也过上了一段没什么烦心事的日子。刘修谊虽然出生于经商之家,却是个心很软的人。心软这个词,很多时候并不是个好词,但这个特质安在此时的刘修谊身上,对苏细薇就是极大的好事了。 因为心软,而对她抱愧,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还是想加倍地弥补。所以苏细薇在这地方当外室的日子,除了吃穿用度暂时还没那么好以外,简直比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还要舒心。 毕竟在家的时候,她首先什么都得听阿耶的,其次还得防着她那个丧心病狂的嫡母,还得跟苏令瑜这个讨人厌的东西抬头不见低头见,连一张桌子上吃饭也能掐起来两句,哪里比得了现在? 现在这偌大的宅子,上上下下,只有她一个主子,刘修谊没来的时候,人人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姑娘,刘修谊来了,人人更是得对她再敬三分。手底下都是调教得很好的得用人,她想要点什么,管家婆子都急急忙忙给她办了,不敢有半点怠慢。 苏细薇天天睡到自然醒,别提多自在了。她本就是个没什么心肝的人,几天舒服日子一过,立马把往昔种种不痛快都抛诸脑后,只觉得自己奔头足得很,早晚能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夫人。 只是一想到“夫人”这两个字,她却都不由得在这种自在舒心的日子里,往心头压一块石。是了,她的目标可是夫人,在这宅子里虽然过得好,但天天被人这么“姑娘”“姑娘”地叫着,却绝对不是个事。 “姑娘”这个词,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苏细薇还能不知道吗?未有婚嫁在家的时候,姑娘说不定还是个好词,但如今都跟了男人了,还被叫姑娘,那就不是好事了。这说明你没名没份,早晚还能被赶出去。 按照苏细薇的经验,女人待在男人身边,最重要的是宠爱,若是没有宠爱,像苏令瑜那个疯狗似的娘似的,数年如一日过着鬼一般的日子,夫婿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己又成天怨气满腹,闹得连亲生女儿都跟她不睦,这般样子,即便当上大家夫人,又跟个弃妇有什么区别? 苏细薇可不想过这种鬼日子,所以她专心致志地要抓住刘修谊的心,她也一直做得很好。刘修谊几乎已经要离不开她了。 但是,她只要一想起幼年的光景,就会立刻意识到,光有宠爱也是不够的,名分同样很重要。 名分是什么?可不是一个名头,那是男人的认可,是被一家之主标上的身份。就像菜场里的鸡鸭鱼肉,你得插个草标,才能上价。没有名分是什么下场?就是苏细薇她生母那个下场。 失去宠爱,就被弃之如敝屣,不光一辈子连主君一个回头都等不着,还会即便生下孩子也没资格见见对方的面。 苏令瑜的生母也罢,她自己的生母也罢,这两个女人所代表的群类,在苏细薇眼里都是蠢人,都是前车之鉴,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步了其中任何一个的后尘的。 她不仅要宠爱,还要名分,不仅要名分,还要立得稳脚跟,让她选中的这个男人不光可以在她的扶助之下飞黄腾达,还能永远离不开她。 这就是苏细薇千辛万苦来扬州的目的,她可不会忘。 当初走到绝路,好多次连活都不想活了,还好撑到了现在,日子不是照样很滋润吗?苏细薇现在十分相信自己的决断。只要她撑住,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苏细薇眼波流转,在贵妃榻上略略调整姿势,在这冬寒天气,手中仍捧一把团扇,指尖从檀木骨子边上细细摩挲过去,她抬了抬眼睛,问正在边上拾掇花插的管家婆子,“二爷今晚来是不来?” 管家婆子忙不迭道:“今日且来不了呢!小雪节,按照家里头的规矩,是要在家吃一餐暖冬饭的。姑娘且莫着急,按照二爷对姑娘的心,明天肯定就来了。” 一个不着眼,都小雪了,怪不得天气这样凉。苏细薇轻轻叹了一口气,刘修谊,你去跟你那一大家子吃暖冬饭了,我呢? 我是让你今天就过来,还是让你明天满怀愧疚地过来呢? 苏细薇侧了侧身,分明是少女身段,却很有那么几分风情万种地往贵妃榻上一躺,幽幽吐气,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舒服呢?想是天变得快,有些伤风了,上回二爷带来的柴胡丸放到哪儿了?拿两颗来。” 立刻便有小丫头跑去把刘修谊之前给她备着的一匣子药瓶药罐抱来,从里面翻出来一盒柴胡丸,苏细薇接在手里打开瞧了瞧。柴胡丸虽然不是什么贵重药品,但刘修谊给她的这一盒看起来却很金贵,一个沉甸甸木盒里头装了三丸,做得指头大小,外边包了蜜壳,浑圆乌漆,托在正圆的凹陷之中,稳当保存。 这一匣子药,是她在这宅子里安置下来的当天,刘修谊回了家一趟,连着两个小丫头一起带过来给她的,说是扬州城水土与长安不同,怕她遭逢此难后受惊体虚,又水土不服身子不适起来,苏细薇独居在此,身份又很不好与人说,有点小毛病的不是很方便请大夫,家里头备点药在比较妥帖。 只是这备药,也是有讲究的,得考虑到什么药是可以自己挑着吃也不会吃坏的,还得弄清楚什么毛病是常有的。更何况刘修谊的少爷习性,不容许他弄些药铺子里随手可以买到的散货来给苏细薇用,所以这药匣子里头的一瓶一罐,都是做得极为精细。 这不光说明了刘修谊对她上心,还说明了这一匣子药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准备齐全的。如果是隔天倒也罢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苏细薇才刚刚住下来,刘修谊马上就带过来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刘修谊从家里给她带来的。 苏细薇的目光又瞧了瞧跟那药匣子一道被他带过来的两个小丫头,目光微妙。 既然是家里的东西,那说头可就多了。 第九十五章 私宅2 苏细薇这宅子里现下的佣人,一个管家婆子,两个小丫头,一个原本就有的洒扫门房。她原本以为除了门房以外,都是临时买的,但细细想来,却发觉不是这么回事。 管家婆子好说,如今伢行里都有调教得力,买来就好上手用的婆子,管家做事十分得力。这个人,苏细薇相信是刘修谊买的,但那两个小丫头就不一定了。 这种办事得力的管家婆子,一看就是家宅里做久了的,如果从家里带来,那么无论少的是哪个,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刘修谊既然第一时间把苏细薇安置在了外头,想必也是很不希望家里头指导他养外室的事情,不太可能做这种痕迹很重的事,那管家婆子必然就是多花了些钱从伢行买的了。 不过小丫头这种东西,只要不是家生子,多两个少两个实在是没什么人管,刘修谊只要随便找个由头,说是送去别人家里帮忙了,或是不听话赶出去了,想必也没人会怀疑。毕竟他又不是独子,刘家那一大家子人不是每天都围着他转的。 更何况,苏细薇自己在苏家当姑娘的时候,也不是没买过丫头呀。这婆子尚且是伢行的人带着过来相看的,如果是还买了两个小丫头,何不一起带过来?这又不是什么货比三家的事,更不必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犯不着分开办。 两下一想,肯定就是刘修谊去刘家给她凑一匣子药的时候,顺手带了两个小丫头过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或许是觉得家里人牢靠一点,得用一点。但苏细薇却知道刘修谊的性格,他是个花钱不过脑子的人,对手里的钱从来没个成算,所以才干得出来生意都还没谈完,就在教坊司为她花不少钱,后来还给她赎身了这种事。 他的这个特质,曾经被苏细薇利用来脱身,是好事。但现在苏细薇却要警惕了。 按照她对刘修谊的了解,只要是多花点钱可以买个便利,他想也不想就会花。所以为什么不在伢行里挑婆子的时候,顺便也买两个小丫头呢?还得绕一圈路,再找个能打掩护的由头,从家里带来? 小丫头又不是药匣子,一时凑不大齐全,那都是你只要有钱,伢行里随时能买着的。 那刘修谊还如此行事,苏细薇就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了—— 他没钱了。 抑或是说,他最近手头有点紧。买佣人还是很费钱的一件事,刘修谊想必是买完管家婆子,手头就没闲钱了,又不想亏待苏细薇,是以才从家里带了两个过来给她用。 那他的钱呢,去哪儿了? 苏细薇这可就要上心了。她是个情缘薄的人,哪怕有人杀她父母,她都可能过一阵子就忘了这事,但如果是碰到了她的钱——不光是她自己的钱,还有她胜券在握能弄到手的、别人的钱,那就真是踩了她的尾巴了,她能拼命。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刘修谊把她从教坊司赎出来那回,手头正在做的那桩生意,是很赚的,哪怕相当一部分利润是归家里管,也不至于连让他手头宽润几个月都做不到。 钱这种东西又不会凭空消失,他手上少了,那肯定就是有人手上多了。苏细薇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手上多了刘修谊的钱。 所以本来刘修谊见不到就见不到了,她不急着这几天,但哪怕就为了弄清楚这桩事,她这两天也得想着法子从刘修谊嘴里套套话。苏细薇心里头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保不齐,就是拿去贴他大哥了。 他大哥家里也有妻小,自己还知会读书考试,家里养这么个读书人在,哪里有不费钱的?苏细薇自己虽然没读过书,但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跑,读书这件事,其中门道很多的。养个读书人,不光是要养他一张嘴能吃饱饭,一身衣服能穿暖,也不光是管他束修能交上,笔墨纸砚能用齐,还得管他的门路啊。 读书、游学、考试,那件事不需要通关节找门道?什么寒窗苦读功成名就,那都是偏偏蓬门草户的,要是只会闷头在家用功写字,永远不可能考上状元。 苏细薇自己也是商户女出身,苏家虽然没有男丁,但她过去在长安城中打交道的也都是商户子女为多,商户那种鲤鱼跃龙门的心态,她是很熟悉的。既然家里头有些家底在,有意要供个读书人出来改换门庭,那一定就都是卯足了劲往最高的去。那花在刘修谊他大哥身上的钱,就必不可能少。 如今还没真正入仕,就已经花钱花到刘修谊头上了,等今后真做上官,需要更多钱打点官场里头的事,到时候还得了?当官打点的钱才真叫无底洞,苏细薇可不愿意到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千辛万苦谋划来的家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打定主意,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是很轻,调子也是习惯的软,听起来不像冷哼,反像同谁撒娇似的,是她特有的做派。另一个小丫头这时已捧了水来,苏细薇把柴胡丸嚼碎,吞水服下,便留两个小丫头在边上吃点心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你们觉着二爷怎么样呀?” “二爷?那当然是顶顶好。”其中一个叫玉云的小丫头雀跃回道:“咱们刘家满家宅里,可就数二爷脾气最好,对咱们这些使唤人最和善,前次瑛角扭了手,干不好活被妈妈骂了,都是二爷出面说情,还给瑛角买了红花油。” 瑛角说的就是第二个小丫头了,她倒怯怯的,都说到她了,也不答话,只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一通话,苏细薇却只注意到两个字,“咱们”。 果然她猜得不错,这两个小丫头,是刘修谊从刘家带出来的。看样子很伶俐,应当在刘家做了有几年,年纪小心眼少,很好套话。 这可就正中苏细薇下怀。她立刻柔柔地笑了笑,从茶盘子里拈起来一枚糖包枣,轻轻放在了玉云手心,“这样呀?但总归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道刘家别个,就都脾气不好?” 第九十六章 私宅3 深宅大院里的丫头,年纪再小,也不会是全无心眼的。苏细薇还没有跟她们熟络起来,话头不敢放得太多,便是口头这一句说出去,心里也已经备好了许多句话,好让这小丫头以为自己只是初来乍到有些不安,或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但她那些话术,一套也没用上,玉云原本慢慢剥着香瓜子,一见糖包枣,立刻眼睛都亮了,顿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道:“要论脾气,当然二爷是顶顶好,别个主子虽不是不好,但总归就是主子样罢了!哪像二爷,对我们这些下人,像对小朋友似的!” 苏细薇不禁在心里嘲笑一声。这刘家,果然只是扬州这种乡下地方出的小门小户,做生意做得穷酸,连府里的小丫头都如此没眼见,一颗糖包枣就收买了。 这点瞧不起,她自然不放在脸上,等玉云说完了,她垂下眼睫若有所思,而后又问道:“那宅子里头,你最喜欢的是二爷,最不喜欢的是谁?” “那肯定是二娘子啦。” 玉云理所当然地冒出来这句话,苏细薇眼睛一眯,一旁原本低头不吭气的瑛角却连忙有了动作,她杵了玉云一下,瞥过去一个眼神,玉云扭头看了一眼,立刻便把话头掐断了。苏细薇扫了瑛角一眼,笑道:“不妨事的,我这地方又没有人来。” “就是就是。”玉云有了主子撑腰,立刻呛了瑛角一句,“就你胆儿小!二娘子还能从天边上赶来掐你不成?” 苏细薇立刻留意到了她话里隐藏的一层,连忙追问:“怎么,二娘子掐过你们呀?” “可不吗!二娘子是大小姐出身,脾气可难办着呢,对咱们这些下人向来没个好脸色,偏偏她讲究最多,每日里喝茶喝三趟,三趟都要不一样的茶具,一年四季那个茶具的花纹,也都得换,一个壶放几个杯,都有说头,晚上要跟二爷喝酒,那一壶酒温到多热、温的时候放几粒梅子几丝姜,你放错了一点儿,她都能喝出来…反正事多着呢,你哪里一个小事儿没看顾好,她心情好就只骂你两句,要是心情不好,那就得上手掐了。” 苏细薇把团扇举起来些,遮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眸,眉头微微蹙起,十分心疼她们似的,道:“这也太苛责了些,你们才多大呀?掐得疼吗?” “当然疼啦!她那手,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十指不沾阳春水!指甲留得快有一寸长,掐人的时候直往肉里钻,可疼得人死去活来的!我倒还好,我聪明呀,不怎么惹她生气,瑛角这傻子可没少被她掐!” 这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时候。苏细薇连忙把团扇轻轻搁到榻边,去轻轻牵起瑛角的手,把袖子往上捋了一捋,她原本是假模假式地关心一下,作出点找伤痕的样子,没想到这袖子一捋,还真看见好几个掐痕。苏细薇被吓到似的将手一缩,很快又心疼地把瑛角的手捧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柔声对玉云道:“快,找找药匣子里头有没有玉容膏。” 玉容膏是苏细薇在长安时常用的药膏,能活血化瘀,褪疤消印。她对自己这一身皮肉甚为爱惜,平时轻轻磕碰一下都要涂一层,用得习惯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只是如今地处扬州,玉云连玉容膏是什么都没听说过,但这小丫头着实机灵,看出来苏细薇是要给瑛角上药,立刻就从药匣子里翻出来一瓶金疮药递给苏细薇,“姑娘看,这可以么?” 苏细薇接过瓶子,把里头药散倒在手心拈了拈,直皱眉头:“这怎么行?这么粗的粉,上了伤口不光疼,还容易落疤呢,姑娘家家,身上有印子可不好看。” 这粉还粗?瑛角和玉云互视一眼。她们平日里除非主子赏,否则可见不到这么细腻的金疮药粉。苏细薇对玉云道:“来,把药匣子拿来,我找找。” 她就不信刘修谊好意思只放瓶金疮药糊弄她。玉云忙不迭把药匣子捧近了,苏细薇仔细翻找一阵,从底下翻出来一小盒药膏,虽然不是玉容膏,但给个小丫头施施惠也够用了。苏细薇擓起一点儿匀在手心化暖了,捧过瑛角的手来,仔细给她擦了一层,碰到些较为新鲜的伤口,还轻轻吹气,擦完一只手,又问瑛角要另一只。 等把瑛角一双胳膊上的掐伤涂完,她又问玉云身上有没有伤,玉云遗憾摇头说没有,苏细薇便把整盒药膏递给她,道:“你机灵,这药膏你收起来吧,你跟瑛角是搭伴的情分,算半个亲人,要彼此关照些,她日后再受伤,你就给她擦一擦,你自己上着了也别吝惜用,用完了再告诉我,总归我还在这里一日,就多关照你们一日罢了。” 不得不说,苏细薇真动起脑子笼络人心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可以拒绝她。玉云和瑛角两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贫寒苦出身,即便是亲生爹娘也没见对她们这么好声气过。如今乍然见苏细薇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对自己轻叮慢嘱,哪里禁得住?当即眼泪花都要冒出来了,收了药膏连连应是。 苏细薇很满意。 虽说两个小丫头不顶什么事,但如今她身边就这点人,那婆子是伢行买的,打理打理家事还好,真有点什么,还是不安心吩咐的。吃住了这两个小丫头,好歹她身边算是有了心腹,有些事好办些。 而且刘修谊家里那位正头娘子,如今看来也不如何,既然脾气不好,又不得下人喜爱,多半也不会让刘修谊很喜欢。刘修谊这个人,苏细薇是知道的,心软,滥善。这样的男人多半会喜欢有点主见的女子,但刘修谊不一样,他就喜欢温柔小意,黏着他、靠着他,事事都听他话的。 只要他们二人夫妻不睦,苏细薇就有机会了。不过如今这个程度尚且不够,最好那位二娘子再折腾折腾,闹得家宅不宁,她才顺心。 第九十七章 图谋1 管家婆子虽然是从伢行买的,却是土生土长扬州人,对此地风土人情很熟悉,城中说得上来的殷实人家她也都知道,消息还算灵通准确的。她说刘修谊今天来不了,他果然就没来,苏细薇也不在意,她自有设计,当晚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故意饭少吃了几口,话少说了两句,等到次日一醒,便假装身子不爽利起来。 她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所谓伤风也是装的,管家婆子可不敢把这娇小姐一般的人物伺候出了毛病,立刻便问要不要请大夫来。请了大夫,她还怎么演?苏细薇当然是没同意,不过好在刘修谊原本就表示过,她这身份不太好同外边人往来,便是大夫也不方便常请,因此她不准请大夫,屋里头也没人怀疑。 管家婆子去给她熬了很浓的姜茶,苏细薇将就着喝了。折腾半日,等晌午过后,刘修谊来了,拎了几分点心,趁着午后街上没什么人的时候。 虽然苏细薇什么也没说,但刘修谊自然一进屋子就闻到了很浓的姜茶气味,很是细心地询问了两句,管家婆子便把什么都说了,更有玉云在旁添油加醋道:“二爷你是不知道,姑娘昨晚可难受了,浑身发冷还冒虚汗,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偏偏就是不让我们叫大夫,说会给二爷添麻烦,我们才都忍了。谢天谢地,喝了两趟姜茶总算是好了!” 这话当然夸张了,苏细薇毕竟没真病,难能有这么逼真的病样?只是瑛角不说话,管家婆子又担心小丫头看见了她没看见会被怀疑照顾主子不上心,也无法戳穿,还紧跟着又添了一句:“是了是了,我昨晚给姑娘打床帘子,就看姑娘不舒服,偏生姑娘懂事,硬说没什么,我赶忙就去把姜切了泡上,今个一大早起来就给姑娘把姜茶煮了,这才好些。” 如此一来,屋里头不仅没人说破玉云和苏细薇的谎言,还都帮着她们固实了几句,刘修谊自然深信不疑,十分心疼地揽住苏细薇,“你也真是傻!便是请一次大夫又能如何?你身子向来弱,我就是生怕你有什么事我赶不过来,才冒险把你安置在城里,你倒好,怎忍心让自己吃这种苦头?” 苏细薇在他怀中低着头,怯怯道:“不过些许风寒,屋里人都是紧张我才这么讲,哪里就有那样吓人了?左不过睡一觉便好的事情,何必折腾。” 她说话时还故意把嗓子眼掐细了,说出来的声柔弱得甚至有些虚弱,很有大病初愈的样子,配合着这番说辞,更是叫刘修谊心疼得不行,当即便吩咐身边几个人,苏细薇一旦哪里不舒服,下次第一时间就要找他去。 也只说了找他,没说找大夫。 苏细薇垂了眼睑,趁热打铁道:“不用了二爷,你生意忙,怎么能总为我这些事费心。我本来也是浮萍无根的命,如今能承蒙二爷垂青,已是多少辈子修不来的福分,二爷怎样对我,我都是珍惜的。更何况…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二爷,不要在我身上花太多银钱了。” 刘修谊连忙道:“我哪里就能短了你的呢?我才做上生意,如今势头正好,你不要担心。” 苏细薇伸手拈了拈他的衣料,逼得自己眼眶红红的,“二爷还说没事呢!我怎么也算二爷半个枕边人,你有事没事,我能看不出么?我们二爷这样金贵的少爷,平素里哪有一件缎袍穿两季的,你连新衣裳都没做,光顾着安置我,你不舍得我受苦,我又哪里就舍得你委屈自己了?” 她这一番话真是说到刘修谊心坎里,他当即长叹一声握住苏细薇的手,道:“最近家里头出项多了些,我也是就这一阵子手头紧,细薇,你不要忧心,我很快就能周转过来的。” 苏细薇吸了吸鼻子,“二爷,你不要忘了我家里头出事以前,也是做生意的,我纵使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刘家这样的家底,总归你这头周转不来了,还有另一头帮衬着,怎么就能让你一个少爷家的,手头紧到衣服都不做了。那必定是有些棘手的事情,二爷,你实话同我说,我一定想法子帮你,再不济,我少给你添乱也是好的。你如此年轻就被叔伯兄弟催出去做生意,有事不同我说,我哪里能放心呀?” 刘修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回很轻地叹了口气,让玉云瑛角和管家婆子都出去了,抱了苏细薇一会儿,才开始同她解释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大哥…最近,有些地方要花钱,你知道的,他不做生意,一心读书,手头活钱不多,我做兄弟的,自然要帮帮他。” 果不其然。 苏细薇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仍然楚楚可怜地依偎在刘修谊怀中,静静听他说下去。 刘修谊虽然脾气好,平素在家中也不会与任何人起争执,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听父兄的安排,但他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有私心就会有怨气,只是从来没个发作处。现在有这样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怀里有苏细薇这么个知心的人,话题挑了个头,他也就情不自禁地说下去了。苏细薇越是听,越是恼火。 当然不是心疼刘修谊,是心疼钱! 按照刘修谊说的,他大哥虽然苦读数年,平时也算得上用功,但却实在是没有什么读书的天分,若想千万人中脱颖而出,金榜题名,其中就少不得多花钱了,读书交游是一回事,还得攀得到师承关系,如果手头能有一封名儒的引荐书,那进士及第便不成问题。 但刘家一个商户人家,买卖的还是生丝这种不直接跟权贵打交道的东西,族谱往上翻三代也翻不出一个跟官门搭过边的人,就更别提攀到名儒的关系了。这还能怎么办?只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了!偏偏刘家还拿不出那么多钱。只是他大哥尚不死心,又很要面子,于是只能私底下问刘修谊周转。 刘修谊叹气道:“我大哥也不知怎的,最近说是认识了一个朋友,很有门路,不必花那么多钱也能拿到引荐书,所以才问我要了,也不知道是否靠得住。” 第九十八章 图谋2 门路? 苏细薇蹙起眉心,这回心口合一地问了一句话:“二爷,你大哥该不会是给人骗了吧?” 刘修谊显然并不想这样议论兄长的是非,但花出去的钱实打实是自己的,也禁不住有几分担心,“应该…应该不会吧?” “二爷,我是心疼你,不是心疼钱。”苏细薇抚了抚他的心口,道:“若真只是几个钱的事,我妇道人家,便也不管了。只是大哥他不事经营,一门心思读书,在跟人打交道的事上,心眼到底欠缺一些,这是咱们帮不到的。如今你生意刚刚起步,凡是都得靠家里头多帮衬,若是大哥真被人骗了,手里头的钱又花了出去,只怕伯父伯母也不高兴,届时将你一起责罚,你纵使顶天立地扛得住,我也非得担心坏了不可…” 刘修谊目光闪烁了一下,态度显然松动不少。苏细薇趁热打铁道:“二爷,虽然长兄如父,序齿尊卑不可僭越,但咱们做兄弟的,有些什么事也要互相督促互相劝阻才好呀。若是大哥的那个朋友当真靠得住,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有点什么问题,那最好还是早点发现,免得损失过重。这也要考试了,大哥今年又没考上,难免着急,万一被人趁火打劫,伤了心气,来年可要怎么再考呀?” 苏细薇看得出来,刘修谊原本就对他大哥做的事情不太赞同,这个钱也不算是借得甘心情愿,之所以没有反对,无非是乖顺惯了,不知道怎么拒绝,更没有理由拒绝。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为他鼓舞士气,而且能给他一个合情合理拒绝大哥的理由的人。 苏细薇最擅长充当这种角色了。 刘修谊叹了口气,安抚地轻拍她肩头,道:“你放心,我知道了,我今个回去…倘使见到了大哥,便问问他这事。” 他虽表了态度,但苏细薇却犹觉不够。刘修谊语气不够坚决,按照他这个人的软耳根,质疑兄长这种事本来就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如果今天回去碰不到他大哥,这事基本就作罢,即便真是碰上了,只要对方多辩解或是斥责两句,他也多半会立刻泄气。 要是这一回受挫,苏细薇就不好再催他第二次,一方面有违她在刘修谊这边建立的缭弱菟丝子的形象,另一方面插手他家事多了总归让他心烦。苏细薇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刘修谊觉得她这儿是能解闷的地方,所以爱来。可如果解闷变成了郁闷,苏细薇再想化解可就难了。 有必要让他一击必中。 苏细薇眸光流转,端出十足的解语花模样,耳语依依:“虽说是越快越好,但二爷也不要心急,长子嘛,总是会要面子一些,咱们直接把事说穿了,只怕大哥也不高兴。二爷不妨先观望观望,等我像个万全些的办法,咱们再说。” 刘修谊迟疑道:“这种事还能如何万全?你不要太辛苦了,交给我就好了吧。” 真交给你我才是要辛苦了!苏细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仍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语声轻柔,“二爷,你虽说做生意一点就通,但到底是一腔赤子之心,有些弯弯绕你不知道。我从小也是商门长大的,常见阿耶应酬往来,长安那边儿经商,二爷也看出来了,群狼争肉,勾心斗角的事情比扬州城多,我又是进过教坊司,许多事,我纵使没做过,也看得清楚些。” 刘修谊眉目柔和下来,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你放心,我不在乎你进过教坊司的事情。” 苏细薇轻轻点点头,重新依偎进他怀里,“二爷,我虽不会什么,却也想给你排忧解难,你只管忙好外头的事情,站稳脚跟,这些后宅里的事,我自会给你想办法,你少耗些心力。我只想看着你蒸蒸日上呢。” 女人向男人表忠心,通常有两种方法,一是告诉他,你是我唯一的指望。 二是告诉他,我一心为你。 第一种,虽然也有不少男人吃这套,但说得多了,抑或是感情淡了,总难免惹人心烦。第二种可就不一样了,不光是男人,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对这种话反感。 我对你一点要求都没有,我只想你好好的,我连自己都可以不管,我只想看你越来越好。 这样的解语花,贤内助,试问谁能拒绝? 刘修谊这样提防心弱的男人,就更是拒绝不了了,眉目间的神色像是化成一滩春水似的,十分怜惜地抚了抚苏细薇的额发,缓声哄着她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 哄完女人了,他脑子又短暂回来一点,犹犹豫豫地皱皱眉头,“可是我与大哥未曾分府,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你想出法子来之前,倘使他又同我周转银钱,我是给还是不给?” “诶呀,倘使真再问到你了,你虽不能给,却也不好拒绝得太直接,否则话不久说僵了吗?”苏细薇脑筋一转,立刻就想到了妥善的法子:“如今入了冬,我记得家里头除了做生丝生意,还有百亩棉花来着,是也不是?” 刘修谊忙道:“是,便在扬州城外,有三百亩棉花,成熟不久,已然采过了,还不曾卖出去。” “那便是了。”苏细薇道:“这么着,你主动把谈棉花生意这事揽下来做,横竖是经补淡季开销的小生意,想必伯父无有不应的,你便趁这些时日忙一些,咱们索性避出去,你大哥若实在找到你时,你便说手头正做着生意,周转不开,无法借他。” 刘修谊皱皱眉道:“对大哥说谎?这……” 这对他来说,还真有点困难。 苏细薇差点要把心里那点恨铁不成钢露出来,硬生生忍住了,强颜欢笑道:“诶呀!二爷,你看看你如今衣裳都没做得起,确实手头正紧,哪里就能算说谎了?” 听她这么讲,刘修谊眉头才展开些,直说听她的,当日便陪了她多半日,快晚饭时候才回去。苏细薇送他出小门,瞧着他走远了,才将门扉重新一推—— 第九十九章 中宫传召1 苏令瑜从门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沈荣枝。阶下停着马车,陈皮见她们出来,立刻搬出踏脚凳摆好,苏令瑜侧开站着,先扶沈荣枝踩着凳子上去,侯在另一侧的叶三给沈荣枝打起车帘,等沈荣枝在里头坐好了,苏令瑜才自己上车。 她如今换了一身素白的布衣,仍旧是男子装束。一件细棉布的曲领襦外裹着一件夹了薄棉的布袍子。袍子虽则很素,颜色却很新,浆洗得干净平整,针脚细密,甚为合身,是出自沈荣枝之手,包括里头这件曲领襦。 她并不知道苏令瑜为什么习惯穿曲领襦,只是看苏领瑜行囊之中多有这样一件衣服,便照样做了一件。苏令瑜在经过狄仁杰审讯以后,很快接到太平公主传召,但对方不知怎的知道了沈荣枝的事情,特意发恩说允许她们母女二人话叙三日,甚至赐了一处宅子,相当于亲自作保,让苏令瑜暂时离开牢狱,和沈荣枝住到了这宅子里头,等着传召。 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宅子,但公主这番垂青,是明目张胆地器重和偏宠,朝野上下。苏令瑜的事情,原本虽在长安之中有风声,但天子脚下,帝都皇城,每天轰轰烈烈来往的人都太多,她并不是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个。然而如今让太平公主这么一架,苏令瑜是彻底成了这长安城里时兴的谈资了。 被朝野之中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着,是好事还是坏事,全看她一念之间。 这三日来,苏令瑜倒没什么表示,只是一派沉着地安排着献祥瑞的一应事宜,时不时照看那几只虎崽一二。沈荣枝便趁这三日赶忙给她做了这一身衣服。苏令瑜正是不大好面对沈荣枝的时候,觉得沈荣枝应该也并不想看见她,便成日忙碌,竟不曾注意,直到沈荣枝叫她进去试衣服。 袍子到底用料很多,做起来麻烦一些,三日很难完工。苏令瑜很轻易便猜到,这袍子应该是来时就做好了大半的,是沈荣枝给沈青潭做的,只是如今用不到了,便临时改成了她的尺寸。她把衣裳试了一遍,什么也没说,只是收下,在喉头缭绕了很久的“谢谢母亲”到底没出口,只在沈荣枝询问她是否合身的时候很含混地嗯了几声。 三日一过,中宫传召,苏令瑜便要往皇宫去了,因案情未断,尚是戴罪之身,她主动提出不取回官服,穿着这身沈荣枝新做的衣袍入宫。 一路上,她捏着袖底,柔软的薄棉衬在并不算细腻的棉布里,在这个天气尚够御寒。她捏着,捏得越来越紧,她让自己别忘记这是沈青潭的衣服,这是沈青潭的一切。 她如今要做的,也便是沈青潭原本要做的一切。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闭了闭眼。 沈荣枝只能送她到宫门前,而后便无召不得入了。下了马车后,沈荣枝握着苏令瑜的手,沉默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道:“一切小心。” 苏令瑜沉沉地嗯了一声,幅度甚小地点点头,不动。沈荣枝松开手,她才转身朝宫门去。只是一回身,就看见一道熟悉的雪白身影。 雪白,真是雪白,跟她身上这没染过的素布的白不一样,对方那是一身鲜亮的白缎,刺绣金线。光看衣服就能看出来,这是慧清。算来也有一阵子没看见他,眼下显然是专程在这里等候苏令瑜。她缓步过去,目光看着别处,问道:“沈…伯母的事情,是你告诉的公主?” 慧清点点头,“不知你是否做好了准备,所以为你争取一些时间。” 苏令瑜道:“谢谢。” “不用谢我。”慧清说完这四个字,觉得还差点什么,只是讲不出来更多套近乎的话,最终只道:“扯平了。” 在以前苏令瑜算是帮过他的一切事上,这次扯平了。 苏令瑜没说什么,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慧清回身领着她往宫中去。苏令瑜路上问他是否先见公主后见天后,慧清摇摇头,“今日公主也在紫宸殿。” 紫宸殿,是天后代为处理朝政之地,自天皇病重以来,几乎也被默认成为了小朝会所在地点,终日臣属络绎,笔墨不绝。 也是,省了多跑一趟。 苏令瑜放眼看了看前路,目光从视线所及的每一座殿顶扫过,发现这传说中的巍峨宫城,其实也没有老百姓们幻想的那样辉煌灿烂,只是墙高了些,路深了些,似乎比外头阴冷几分。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目光微有闪烁,用只有她和慧清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道:“洛阳宫怎样,你见过吗?” 慧清显然没料到她会忽然问这个,愣了愣,如实回答:“我没见过,并不知道,只是天皇营建洛阳宫,本就是因长安宫城年久失修,阴冷潮湿之故,那么想来洛阳宫是会比此处好上几分。” 他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苏令瑜没追问,慧清想了一会儿,倒是主动又道:“听朝野间的传闻,负责督管统筹洛阳宫城营建事宜的韦少卿,是年轻时就负有盛名的一方才子,原先也因营建之类的事受过天皇青睐,由他负责,有关洛阳宫城的传闻或许有可一信。天皇天后似乎也很满意,今冬便准备先去住上一阵。” 苏令瑜没回答,慧清敛眸想了一会儿,却道:“这次的事,你若能平安度过,凭借天后娘娘对你的器重,想必是会有机会随驾同行的,到时候可以亲眼看看。” 他不明白苏令瑜为何忽然对洛阳宫的事情感兴趣,只能将之理解为某种向往,于是如此劝导,算是一种不甚明显的安慰和鼓励,只是苏令瑜并不在意。 她心里在想的,完全是另外一桩事。 洛阳宫,韦弘机。 她的眉眼很轻微地压了一压。虽说,苏家被吵架这事也算间接帮了她一把,让她能有机会跻身官场,苏家那一票人的死活,她也并不关心,但这到底是曾经让她吃亏不浅的事情。 这是仇,要报的。 第一百章 中宫传召2 一笼幼虎由专人护送着,缀在苏令瑜和慧清身后略远处,一路引来许多宫人瞩目,苏令瑜目不斜视,随慧清直至紫宸殿,听候传召。等了有一阵子,门前往来臣属散去,才有个俏丽的宫婢出来宣召苏令瑜,初冬天气,她竟还穿着一身火红石榴纱,倒让苏令瑜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慧清眼观鼻鼻观心,同苏令瑜往殿内去。那双暗中帮扶过也摆弄过她的手,它所属的主人,便在紫宸殿内。 苏令瑜抬头第一眼,先看见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挽髻戴冠,身披羽衣,面容秾艳,苏令瑜想起传闻中太平公主被天后送去学过道术,想来便是这位无疑。她目光往后一绕,便看见坐在案后的人。 天后娘娘的样子,倒让她有些没料到。 天后名讳武媚,只是并非本家名字,而是当年侍立先帝身侧时,先帝所赐,这名字多少包含狎昵意味,并不正式,却能看出取名人对身侧这个女子容貌的称许。如果长得不够漂亮,男人是不可能给取出这么个名字的。 朝野之中,也都盛传天后娘娘年轻时是大唐数一数二的美人,宫中姝丽无一能出其右。 这些话捧得厉害,虽然总归有天后得势力掌权之后的谄媚捧场之份,但总的说来,天后是个美人这件事,无可置疑。更何况还有太平公主这样一张美玉似的面容先露在前头,她的生母,长相无论如何不会差的。 算算年龄,天后如今不会再有年轻时的姿容,但美人纵使迟暮,仍旧会有红颜梳头之姿,苏令瑜本以为自己今天会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妇。 其实不然。 案后坐着的妇人,面容平静,不施脂粉,一身黑红间杂的衣袍,整个人看起来虽说贵气,却素得很,既不像是个极负盛名的美人,也不像是个宠冠后宫的皇后。 如果非要说想什么,苏令瑜心中只想到三个字。 掌权者。 不需要女扮男装,更不需要锦衣华服,她只要坐在那里,她是什么样子,掌权者就是什么样子。 这天下,只有别人模仿她的份。 苏令瑜不动声色下拜。她甚至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两道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天后开口叫她不必多礼,而后太平公主活络地笑了一声,道:“从慧清那儿听了这许久,如今才见到真人了,看起里倒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既然说看起来没什么出众的,言下之意便是让苏令瑜快点进入正题,把出众的地方搬上台面看看,好让她们当场上个秤,看看眼前这个人究竟几斤几两,值不值得扶植。 在苏令瑜进宫之前,她所得到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某种短暂的任免和情面使然的帮助,直到她进宫这一刻起,她今后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才真正与她的所作所为相关。 与她手中的筹码相关。 苏令瑜没说太多话,只简单交涉几句,便告知白虎之事,天后立刻着人将虎笼搬入殿内。其余虎崽不值一提,只有那只雪白的,连太平公主看了都眼前一亮。宫人从笼子里把它提了出来,这一路饲喂,其它虎崽都多少亲人起来,唯独白虎一成不变,仍然见了人便呲牙咧嘴的不老实,在看见苏令瑜时这种反应更甚。 只是紫宸殿内没有一个人在乎它究竟听不听话,太平公主倒是在虎崽对苏令瑜扑腾的时候多看了苏令瑜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这只祥瑞,似乎不太喜欢你。” 她说这话时,两个宫人正合力把白虎控制得服服帖帖的送到她眼前,太平公主却悍勇得很,单手把它提将了起来,丝毫不惧它已锋利起来的爪牙,这般细看之下,便见它不光是毛色雪白,身上更有祥云纹路。 白虎虽然少见,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算不上祥瑞,但有祥云纹的白虎可就不一样了,这里头大有文章可作。 她赞道:“果然是祥瑞,娘娘请看。”便将白虎提到天后面前。 苏令瑜神色不动,慧清却为她捏了一把汗。 天平公主方才那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大唐朝野皆知,这位公主殿下桀骜不驯,性情乖张,难免会有些不好的想法。她方才说白虎不喜欢苏令瑜,眼下又说白虎确实是祥瑞,那不被祥瑞喜欢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苏令瑜半点不着急,一句话都没说,慧清不知她到底是何打算,只能干着急之余搜肠刮肚地替她琢磨对策。只是还没等他琢磨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天后已将白虎验过,她还接上太平公主的话头,饶有兴致地问道:“这白虎虽不通人性,但确实对沈卿格外厌憎一些,怎么一回事?” 苏令瑜如今的身份仍然是沈青潭,自然就是沈卿。 她垂眸回道:“此虎为臣入山所得,它双亲皆为臣所杀,亲眼目睹,自然怀恨于心。” 这话一出来,慧清更是吓了一跳。 都说了是祥瑞了,那得来用途当然也要够祥瑞才行,苏令瑜直说是杀虎夺子,可谓是相当不妥。 所以苏令瑜此时完全把慧清择了出去,没替他半个字。她在揣测天后的意思。她想,天后一个后宫女子,能独揽朝政到这个程度,个中阴私手段不仅不会不懂,还一定没少用,心思不仅要比旁人缜密,更要豁达过人,否则何以服众?祥瑞之事,本属子虚乌有,天后未见得会真的在意它的来路。 而杀虎夺子一事,又势必可以引起天后和公主的兴趣。 她这一遭又赌对了,天后尚未说什么,太平公主已兴致勃勃问道:“是吗?你当时带了多少人手,怎样找的,又是怎样猎杀的?” 苏令瑜笑了笑,四个字石破天惊:“没带人手。” “没带?”太平公主语声不曾拔高,但语气里显有诧异,“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人杀了两头虎?” “自然不是,当时还有个朋友在场,他会些武功。” 这便难怪了。太平公主刚要点点头,便听苏令瑜补了一句:“臣只独力杀了一头。” 独力,杀了一头? 公主把她上下打量,目露惊诧。 第一百零一章 中宫传召3 不怪太平公主吃惊,只要有经验老道的人再场,配以足够的人手,老虎这东西不难杀,但要独力杀,那还真没几个人能做到。 如苏令瑜所说,她身边若有个武功高强的朋友,二人合手自然未为不可,但如果说是苏令瑜一个人杀的,哪怕只是杀了一头,也足够让人吃惊。 “你看起来如此斯文瘦弱,怎么可能杀得了虎?” 公主显然不信,“你在这里说谎,我可是要治你的罪的。” 苏令瑜刚要开口,旁侧慧清便已急切替之辩解:“贵主稍安,沈青潭所言不虚,当时与她同伴的朋友正是我。我确实亲眼看见她杀了一头母虎,而后我二人合力杀了第二只,且能让那第二只虎毙命我手,也全靠她智计使然。” 这嘴皮子上下一碰的证,别人做来太平未必信,但既然是慧清说的,她就不得不信了。这和尚的性格她清楚得很,绝对不可能、也毫无必要帮谁说谎。 那这事便是真的了? “你果真有勇有谋。”太平收脸子收得很快,迅速地赞了一声,便看向天后。天后却道:“我相信慧清的武功,但很好奇,你一介文弱之身,是如何与猛兽斡旋的。” “都是些运气罢了。”苏令瑜淡淡道:“性命攸关的事情,成与不成,总与运气相关,臣这一次运气很好,活了下来,还发现了白虎。想来,这祥瑞一说,也十分立得住脚。” 太平却笑道:“可它分明很讨厌你呀。” 苏令瑜也跟着笑了笑,很淡,“那还请贵主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免得旁人不信。” 太平笑意不减,烟波一眼朝天后看去,苏令瑜在天后再度发问之前,先把自己的话头续起,“不过,诚如娘娘所言,臣再有运气,也不过一介文弱之身,能侥幸杀得一虎已是耗光气运,若无慧清大师及时赶到,只怕早已命丧虎口。而之后纵使有大师倾力护助,杀了第二头虎以后,我们也都已是强弩之末,山中猛兽无数,那时候,即便我发现了白虎的踪迹,也绝对不敢为之多停留一刻。” 前头的话都是客套,这句之后的话才要紧。太平眯了眯眼,道:“如此说来,莫非这白虎不是你寻得的?” “虽为我所发觉,但寻找白虎一事,我却是拜托给一位朋友做的。” 天后大概知道了她要说什么,点点头,允许她说下去。 苏令瑜道:“我在交城办案期间,曾端掉一个隶属于并州黑道管辖的黑市,这黑市专用于倒卖马匹,臣在卷宗中提过。总之想要查明失马案,势必要从这黑市入手,也为此得罪了交城一带的绿林黑道,屡次三番遭逢刺杀。而这黑道之中,却有一位头领,身在绿林之中,却侠肝义胆,忠君为国,泥足深陷只因遭逢之故,身不由己。她得知臣被黑道中人劫入深山之中,连夜敢来相救,臣见其可信,便把寻着白虎一事全副交托,最终由她寻回。” 这个朋友,自然就是白玉蔷了,苏令瑜把当日遭际编造一番,七分真三分假地说出来,倒也滴水不漏。 天后自然好奇,“如此说来,你在黑道中的这位朋友,也是寻着祥瑞的功臣,这次是否一起来了长安?” 苏令瑜摇摇头,叹息道:“她虽经多年经营,在黑道中有头领之位,但黑道中大小头领很多,与她平起平坐的也为数不少,且相互牵制,彼此虽有利益往来,绝大多数时候却并不愿意相互合作,甚至道理相悖。臣往并州赴任以来,便察觉并州左近的黑道在做未经官府凭保的人口生意,四处掳掠妇幼,更为此不惜杀人放火,个中伤天害理之处无法深数。与我那位朋友分庭抗礼的黑道大头领之中,便有一位专门负责这桩生意。其余头领臣尚无机会细查,但想来手中都不会干净。” “黑道、黑道,手里干净的话,还能叫黑道吗?”天后不以为意,却对苏令瑜隐约表达的那层意思极为有兴趣,“不过依沈卿的意思,你的那位头领朋友,却是其中少见的良心未泯、侠义之辈咯?” 苏令瑜点了点头,“虽交情尚浅,不敢全然作保,但就臣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且她也一心弃暗投明,此生不求能入公门,只望能成为天后娘娘在野的助力,为国报效一二。” 她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一来,她这位朋友是想“弃暗投明”,为朝廷做事的,但她要弃暗投明的对象,却只针对天后娘娘。二来,她并不准备入朝入仕,只想要成为天后在野的助力,那这意思便很明确了。 苏令瑜和她那位朋友,希望能够得到天后的默许支持,建立起一支能为天后所用的江湖势力。 把这种事搬到台面上来说,于规矩而言是有点不妥当甚至于冒险的,黑道就是黑道,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端它上桌,那还是很可能会被掀下去的。如果天后不赞同甚至于无法理解,此时说不定会发怒。宦海沉浮,一荣一损俱在君上一念之间,若真惹得天后不快,苏令瑜的处境可就要雪上加霜了。 然而,正如苏令瑜所想,首先天后自己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就绝对不会是个守规矩认死理的人。只要苏令瑜说的事确实在底线以外能为她带来实际的好处,她就都愿意听听,哪怕其中有些不可行,她也都可以原谅。 其次,天后本身也很需要一支江湖势力。 自从答应下白玉蔷的条件以后,苏令瑜就在琢磨这件事。自从长孙一族被连根拔起,多年来天后在朝堂里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小,势力扎根越来越深,可时至今日,朝野间却还是有人敢公然不服她,除了她后宫干政的尴尬身份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手能伸到的地方太少了。 绝对的权力,可以抹平一切身份上的名不正言不顺,天后如今除了需要一个类似祥瑞这样,让她的执政在表面上被粉饰得合理的由头以外,还需要实打实地让自己的权力范围铺展出去。 朝野朝野,除了朝,还有野。 庙堂之外,可不就是江湖? 第一百零二章 后路1 白玉蔷忽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就要送到嘴边的茶差点泼了出去。 “坏了,当家的着凉了!”田管事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 白玉蔷习以为常了,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汤,泼了,换个杯子重新沏。也并不是真想喝,她脑子里在琢磨什么稍微重要点的事的时候,就喜欢弄些不过脑子的事做做。 这个不算爱好的爱好,曾经是和泥,但现在身份不同,自然不可以了,所以换成了沏茶这种看似很风雅但其实她根本不会的事。 田管事把秋大夫拉过来的时候,白玉蔷刚好把事想通,做完了决断。秋大夫唉声叹气地在她旁边坐下,开始给她把脉,白玉蔷则开始问他和把脉完全无关的问题,“长安那边有消息没有?” “没有!哪那么快呢?而且公家人,嘴里根本没有实话,你跟她合作,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田管事在边上帮腔,“就是就是,那小娘皮,连女扮男装当官的事都干得出来,她骗骗你还不是跟骗狗似的?” “或许吧。”白玉蔷笑了笑,满不在乎,“朋友嘛,骗骗我也是可以的。” 她即便说这种话,也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秋大夫倒无所谓,田管事是相当的恨铁不成钢,“唉!你真是…真是!老秋,你快多开点汤药让她喝喝,把脑子里的水喝喝出来!” 白玉蔷不置可否,而秋大夫居然也真拿纸笔开起方子来。一张方子没写到中途,外头送信的人跑进来,先是喊了一声田管事,等发现白玉蔷也在,连忙转口道:“当家的,长安来信了。” 田管事诧异,把送信的人叫进来关上门,白玉蔷面色不动,问道:“怎么说?” “沈使君正启程回交城来,只不过…”送信的人挠挠头,“只不过她被撤职了。” 苏令瑜现在不是黜陟使了,连参军的身份也一并被撤除,不再是官身。 这事天后因她的所作所为,给那些盯着她的人作出的一个交代,也是给苏令瑜保下的一条退路。 在紫宸殿那一日,面对她交出的一切底牌和诚意,武媚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你就留着这个身份,我会因为祥瑞的事,给你一个恩典,抹平你所有的后患,给你一个地方上的闲职,你去老实呆着,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会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她都还没讲另一个选择是什么,苏令瑜便以一种平淡而果决的语气道:“臣选第二条路。” 武媚也答应得痛快,“好,那即日起,你官职褫夺,谪为白衣,用这祥瑞之功抵你欺君之罪。你若想重回官场,就去交城跟你那位绿林朋友一起,把你答应我的那件事给办好了。” 满殿之中,太平自然是早就知道武媚的打算,苏令瑜也略有推测,只有慧清完全没料到,怎么,欺君之罪? 他当然知道苏令瑜确实是犯了欺君之罪,但这事不是已经遮掩过去了吗?即便还做得不够尽善尽美,但按照天后的态度,怎么也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怎么忽然就点破了? 好在听天后的意思,苏令瑜至少性命是无忧的。慧清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长叹一声,明白了。 他先前认为只要斡旋得当,天后会愿意帮苏令瑜掩饰一些事,种种利益推断,固然都指向这个结果,但天后又何曾真的对谁徇私容情过?若说宠臣,当年的李义府,够不够?可即便是李义府,一旦犯错犯到了武媚的底线上,一样被长流巂州,此后甚至连天皇大赦天下,武媚都不曾有分毫运作的意思,硬生生让李义府因不得赦免怀恨而死。 他们这位天后娘娘,对身边人,只会更加严苛。 慧清叹口气。交城黑道那一滩浑水,岂是好蹚的?她如果真的去了,能成事自然是扶摇直上,若不能成,只怕连命都要赔进去。 身处风波中央的苏令瑜却面无表情,只平静下拜,“谢天后娘娘恩典。” 而后不曾多言,被武媚挥退。 到得殿外,却正遇上狄仁杰,苏令瑜与之目光一汇,她主动止步叫住了对方,“狄寺丞。” 狄仁杰停下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苏令瑜淡淡问道:“其实你发现了,对吧。” 慧清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转了一趟,看不透彻。 狄仁杰“嗯”了一声。 苏令瑜转头朝紫宸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狄仁杰随她目光一并望去,苏令瑜长久凝视着那块金漆黯淡的匾额,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虽然口供对上了,但不是就是不是,不像。” 不像。 狄仁杰回应道:“你很聪明。” 至少反应比他所想的要快很多。 苏令瑜和沈容枝当日的应对,虽然在供述上十分完美,可却还是有极为重要的一点不曾做好:感情。 一切证词都可以转拟成平实的文字,一切利益交换都可以明码标价,所有的得失斟酌都可以像砧板上切下的划痕一样有迹可循。但感情,是融在血肉之躯中至为重要的一样东西,缺少了它,再完美的对答都会留下漏洞。 一对久别重逢的母女,彼此之间感情的反应不该这么少,说的话也太少了。世上当然有感情冷淡的母子,但沈容枝因为一封信函,千里迢迢赶到交城,又在得知交城人去以后再次赶到长安,妇道人家,如此执着不畏万难,显然是对自己的孩子感情很深。 那重逢再见,不会是这个反应。 尤其是苏令瑜,狄仁杰很明显地从她的神情举止之中,剥离出了一丝紧张。那绝对不会是孩子对母亲的紧张。 所以,即便当时并无证据,甚至寻找不到太多蛛丝马迹,但狄仁杰还是十分确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沈青潭是假的,至少她绝对不是沈荣枝的孩子。 他也真的用苏令瑜和沈荣枝供述的、二十年前那件事,去询问了天后,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 只是在天后询问他,沈青潭的身份是否作伪时,狄仁杰在如实讲述以后,添上了一句话, “然而依臣所见,她应当并非沈青潭本人。” 苏令瑜目光不动,“她不需要任何证据吗,就相信了。” “嗯。” “狄寺丞,你青云路就在眼前了。” 第一百零三章 后路2 苏令瑜是个很识相的人,既然天后已经明确表达了意思,并且给苏令瑜留了一条后路,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大理寺,老老实实把她做过的事说出来,让狄仁杰顺利地结案,让天后顺利地捋掉她的官职又给她一条活路,她再顺利地到交城去找她的后路。 当然了,办成了是后路,办不成那叫死路,目前这两条路各自占了五成的可能。 苏令瑜始终没对死路的那五成体现出多少尊重,她沉默且平静地出宫,对等候在外的沈荣枝如实解释了一切,而后回到大理寺,重新坐上了提审室那把椅子。 等狄仁杰。 大理寺能够提审她的人,自然不止狄仁杰一个,然而她并不肯说明自己的来意,同时拒绝除狄仁杰以外的任何人来询问她半个字。张稚圭主动吩咐:不要管她。 于是苏令瑜就这样一直坐到了狄仁杰回来的时候。 在此地再度交锋,苏令瑜这一次放下了所有算计和衡量,狄仁杰惊讶于她的机敏,竟然不需要任何的提醒,就主动来了大理寺自首。这种惊讶也被他压在了心里,他用审讯官该有的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态度,开始对苏令瑜的第二次审问。 他问什么,苏令瑜如实回答什么,整个提审的过程变得非常简单且迅速,很快,狄仁杰收齐了苏令瑜一切的证词。苏令瑜道:“我最后有个请求。” 狄仁杰从满案纸笔里抬起头看她,苏令瑜静静注视,道:“上一份供词就不要交上去了,不要提及任何跟我…母亲有关的事。” 这件事,其实两人心照不宣,狄仁杰只点了点头。苏令瑜微微垂下头,审讯室昏暗的光线,在她面孔上投出明暗的界限,狄仁杰翻过一张又一张字纸,把苏令瑜的供词一一扫过,目光在她说出的、关于她真正的身世那一部分,略作停留。 短暂的满室寂静之后,苏令瑜端起眼前那杯按照惯例放上的茶,喝了一口。 而狄仁杰忽然道:“你家的事情,你放心。” 苏令瑜的表情微妙了一下,她挑了挑一侧眉毛,什么也没说。 她倒是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狄仁杰道:“这桩案子的事,我知道一些,会想办法从头查起。” “别人已经把它结案了,”苏令瑜淡淡道:“想要重新开始查,总要有个理由。既没有新的证据,也没有上面的授意,很难吧。” “难办的事情有很多,但不能都不办。”狄仁杰道:“当年发生的冤案并不止你家一桩,种种横祸,究其根源,都在于一个人。” 韦弘机。 不,李治。 苏令瑜的眼睛眯了眯。 不,是皇帝。 然而她不能说,狄仁杰也不能说。 他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也有短暂的沉默,而后道:“只要弄清楚当时那个人究竟有没有贪腐,这一系列的案子都可以顺手查清。” 苏令瑜笑了笑,道:“我倒不在乎这些。” 她虽将与案件有关的过往之事一一呈明,但狄仁杰并不知道她家中人情具体,乍听此言不无错愕。且不说富贵千金乍然遭逢此祸,便是为人子女,也不该对家中所蒙冤情如此不置一顾。 苏令瑜完全不在意他的想法,她仰起头来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很慢地抒出来,借此像放血一般把某些情绪放干净,用一种至为淡漠的、旁观者一般的语气道:“我们家不算是长安城里顶富贵的,祖上倒是好过一阵子,那时候给宫里的贵人烧琉璃,赚得很多,后来技不如人占不住官商的位子,生意才差下来,可即便如此,我祖母屋子里还是有一口半个小孩儿高的大琉璃罐子,里面一年四季放着她最爱吃的阿胶糕。” 这次连狄仁杰都弄不清楚她的用意。 苏令瑜缓缓道:“阿胶,其实那样保存是不太妥当的,尤其是夏天,经常一罐子还没吃去一半,底下就已经化成了一团,可我祖母不管啊,她就喜欢这么放,觉得放着好看,气派,别人一进门,先闻见阿胶糕的味儿,而后就能看见这种贵补物被她随随便便一大罐子放在显眼处。化了就赏出去,换新的,要什么紧呢?” “我小时候觉得她多事,后来跟其他的…用我阿耶的说法,‘门当户对’或者…‘多多往来有利无害’的人家走动过了,才发现类似的习惯,人家有很多,个中麻烦之处千奇百怪,但核心要义都是以一样的:费钱。要让别人一看,就看出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流出去了的那种费钱。这流过去的都是什么啊?” 苏令瑜脸上露出一个非常轻蔑的笑容,而她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十足的讥讽,“流出去的都是生意场上坑蒙拐骗来的东西。慈不掌兵,义不守财。这些案子里头涉及的苦主,包括我阿耶在内,他们到底清不清白冤不冤枉,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不过是以前的报应攒在一起到了,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刚抄家那会儿我承认我是有点生气,毕竟波及了我,让我差点就去给别人当了奴婢,但也仅此而已,我只是不能忍受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干,我还有一条青云路有机会能走,我真的没那么在意翻不翻案的事情。但,谁拿我家垫脚顺便踩在了我头上,我就要找谁的麻烦,让他知道被人踩着擦鞋是什么感觉。” 苏令瑜这句话针对的人倒是很明显,她把脑袋摆正了,定定地看着狄仁杰,“按照狄寺丞的意思,你想必也认为,当年的事其实是天皇在给韦弘机收拾烂摊子,对吧?” 甚为在朝之人,这种话狄仁杰不好答,但他点了点头。苏令瑜笑道:“那便对了,那我和狄寺丞就是有共同目标的人了。你放心,重启此案所需的契机,我会想法子给你找来的。” 第一百零四章 后路3 苏令瑜没有在跟狄仁杰开玩笑,她已经想到了办法,不过她有底气说这话,首先是由于狄仁杰显然已经进入了天后的视野。反正她本来也要收拾韦弘机,那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和一个很有可能获得天后青睐的人搭上关系不会是坏事。 更何况,以狄仁杰的能力,只要乘上了东风,前途不可限量。 苏令瑜说完这句话,狄仁杰合上了案卷,他对苏令瑜道:“或许你的家人确实并不清白,但至少他们在这桩案子里,承担了本不该由他们承担的罪责。这就是我所要为他们辩清的。” 苏令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审讯过后,她用很短的时间恢复到了从前不可一世的样子,狄仁杰没有多说,收拾起文书,径自离开,苏令瑜被官差带离。 三日之后,苏令瑜欺君一案告破,朝野风传,同时祥瑞现世,苏令瑜在交城经办的一系列案子也被披露,功过相抵,天皇亲自下了免罪诏书,赦免苏令瑜的死罪,只卸除她一切职位,贬为白身,遣离长安。 这桩风波乍看已经过去,只是明眼人都不难发现,宫里头对苏令瑜的惩处其实相当有趣。 天皇辗转病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听说近日来眼睛也收到了影响,不光终日头痛欲裂,还偶尔会失明,这种情况下,让他过问苏令瑜这么个新晋小官的案子已是过分,又哪里还能劳动他老人家亲自发诏呢?那诏书八成就是天后的意思了。 褫夺她官身,遣离长安,却一不剥夺她继续科举入仕的权利,也不强迫她返回故土重归奴籍。那九成九是在保她了。 因此苏令瑜的一举一动,仍然在为暗处许多双眼睛注意着。 她离开长安那天并没有人送行。 沈荣枝问了苏令瑜一句,是否要陪她去交城,苏令瑜拒绝了,沈荣枝便没有说更多,只是帮苏令瑜打点行囊,在城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去交城,一个回家。苏令瑜捧着沈荣枝给她收拾的包袱坐在马车里,沉默了片刻,想把它打开看看,又觉得做作,放下了。 马车辘辘起行。三人同时面临一个问题:苏令瑜已经不是官了,但陈皮和叶三还是吏。 也就是说在和沈荣枝分别后,这三人还要再面临一次分别。 “说实在的,使君,咱俩都放心不下你。”叶三叹气道:“反正我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干脆把差事辞了,继续跟着你算了。反正在那衙门里呆着也没意思,早腻烦了。” 陈皮没说话。他不似叶三一身轻,家里还有兄弟姊妹,差事不是说辞就能辞。但如果苏令瑜同意了叶三的说法,他想他或许也能试一试,反正家里没人指着他养活。 然而苏令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脑子进水了?这年头普通出身在衙门里谋到差事不容易,好好干,以后还是有机会升的,你现在辞了,出去干什么,抗沙包?” 叶三烦躁地抓抓头,“那你身边没个人也不行啊,你这趟如果是回家那也算了,诶,你是跑人家黑帮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去了,万一有点什么事,都没个照应,你让我跟陈皮怎么放心?” “对我有点信心,等我到了交城,只有别人对我担惊受怕的份。”苏令瑜想到了什么,“不对,我倒才该担心你们,这么一堆事做下来,连张田衷都被我们拿掉了,可刺史府里他的旁系还没洗过,你们这时候回去,只怕会被人找麻烦。你们可以吗?如果不像处理这些闲事,咱们现在掉头回去,我问问慧清,再给你们请个恩典也不是难事。”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不许客套,有需要就说。” 叶三和陈皮这次异口同声:“这有什么?不用不用。” 那么些大事大案都经过来了,还能怕被人穿小鞋?他俩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自己回了刺史府能横着走。 开玩笑,你老张有旁系,我们就没有兄弟?这叫神仙打架小鬼自有对策,没什么好怕的。 苏令瑜不是爱操心的人,见他们拒绝,也就不多说什么,放下了车帘。然而马车之后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苏令瑜起先没注意,直到这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高声道:“等一等!”驾车的陈皮立刻勒停了马,马车窗口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露出慧清一张有些不安的脸,“你怎样?” “我还能怎样?”苏令瑜莫名其妙,“走了啊,去交城把事办了。” “怎不跟我说一声。” 苏令瑜嗤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还得特地跟你道个别吗,这趟只要顺利,要不了多久就能再见,犯不着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吧。” 她说话倒是一点不怕触霉头。慧清长叹一口气,“好吧!我暂不能离开长安,且送你一程。” 苏令瑜觉得没什么必要,但也没拒绝。白鹤寺高僧随侧,放平时是天皇天后才有的待遇,这面子不长白不长。 慧清一路将她送至城郊,他无法离开长安地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虽然苏令瑜表现得毫不在意,慧清心中还是难得地惆怅,他那时并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多年以后再踏出长安城门,不自觉地联想到此时此刻,才逐渐回味出当时的不舍源自何处。 虽然尚不明显,虽然谁也没承认,但至少对于慧清而言,苏令瑜已经不是简单的同伴,而是朋友。 是他这辈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慧清一生至今不过二十年光景,整整二十年,他都在白鹤寺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生活,近乎与世隔绝。同辈往来,拂袖以交,香客陆陆,有经书养心,武功锻体,他并不觉得孤独。 然而和苏令瑜走上一程,他才知道人和人之间,还可以缔结起这样的关系。性命相托,生死以付,却并不是为了什么对和错。 这对苏令瑜来说不算什么,临时互帮互助而已,只要目标一致,敌人也能做朋友。但这种滋味于慧清而言是极度陌生的,个中滋味,他难以说明。 “苏令瑜,”慧清念出这个陌生的、属于她的真名,感慨万千,不掩忧愁,“后会无期了。” 第一百零五章 碰头 有毛病。 苏令瑜在慧清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撂下窗帘,让陈皮继续赶车,等入了并州地界,很快就到治所晋阳,叶三和陈皮最后帮苏令瑜跑了一趟腿,雇来新的车夫,打点好车马盘缠,纵有万般难分难舍,到底还是分道扬镳,往刺史府去了。 苏令瑜没有下马车。 雇来的车夫在街边吃过饭,擦擦嘴,就来问她是否现在就走,苏令瑜点了点头,并无留恋之意。马车没打起帘子,外头天光尚亮,里面仍然略显昏黑,薄薄的厢壁把街上的往来喧嚣隔绝成另外一个世界,这次没有叶三和陈皮在,她彻底成为一个人,有了充足的时间审视自己。 她是这么想的。 然而那车夫显然不这么想。 “诶,郎君,吃不吃饼?” 苏令瑜如今不再继续服药,说话声音已能听出是女子声音,但或许是她一身男子装扮,又由始至终不曾开口说超过三个字,是以对方还没弄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苏令瑜觉得这可能性很大,如果他忽然发现了,少不得又要有一番解释,她此时不想多费口舌,是以愿意多掩藏片刻,压低了声音回了两个字:“不吃。” 可她没想到,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想让她清净。 “郎君,喝水不?” “郎君,冷不?” “郎君,你家住哪儿的?” “郎君,前面有书铺子,给你买本书看看不?” “郎君,……” …… 他甚至并不需要回应。 苏令瑜忍无可忍:“你安静一些。” 这句话字略多了几个,她又忘了压声,听起来便很明显是女子了,但那车夫却全无惊讶之色,嘻嘻笑道:“我这嘴闲不住的,你就让我讲好了,反正路长寂寞,你也没事做,还不如跟我聊聊天。” 苏令瑜额角青筋跳了没两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敏锐而沉着地发问:“你是谁?” “我是谁?嗨呀,你手下来雇的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们雇的是车夫。” “那我现在是不是就在给你当车夫?” 苏令瑜冷笑道:“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那嬉皮笑脸的车夫正准备反问她,“怎么叫老实?”,话头便忽然卡住不能动了。一刃冰凉抵在了他脖子上。苏令瑜不知何时猫了过来,用她那把真见过人血的小刀顶在了车夫颈侧。 苏令瑜以刀胁人的手法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常见的用刃口贴着脖子脆弱处,而是用刀尖卡在对方脉搏处。这个手势,虽然看不出什么老道,但在江湖人眼里威胁性却比常见的那种方式要大上不少。 刃口贴着脖子,无非是使劲给你剌上一刀,如果手劲大,自然可以割断颈部脉管,但这种手劲,文弱的男人和大部分女人都没有,或者说在比较固定的条件下才能有,譬如已经把对方以一个方便下手割喉的姿势挟持住了,那这种时候不用费多少力气也可以割断一个人的脖子。只是这种挟持很难做到。 尤其是苏令瑜这样,不知道对方底细,不清楚对方究竟会不会武功,自己似乎一度处于绝对的劣势,因而需要以快而稳的方式靠近,不让对方察觉从而有时间反击的人来说,基本上不可能挟持成功。 在这种情况下,苏令瑜刀胁的手法就显得对她非常有利。 刀尖压住了脉管,只要她发力捅下去,捅破脉管会比割断脉管轻松。而她能准确找到脉管位置这件事,也让车夫暗暗心惊。 这车夫就是白玉蔷身边那个田管事。虽然跟在白玉蔷身边多年,可他却是实打实文生一个,唯一会干的体力活就是赶车,连骑马都不会,至于武功,那更是半点都没有啊。 他迅速地就怂了,尴尬地笑笑,道:“郎君,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恶意的,我姓田,你叫我田管事就行,我是白头领身边的人呀!我们头领接到线报,知道你今天到晋阳,特地让我来接你的!这不是,你之前在并州…是吧?哈哈…你在这里仇人比较多的啦,我们的人来看着点,给你护送过去,比较妥帖。” 苏令瑜眯了眯眼,看了他片刻,斟酌了一番他的说辞,最后收回了刀。 田管事原本以为他还要多解释几句,才能让苏令瑜相信他,因此还有点悔不当初,早知道这妮子这么难搞,他就带点信物什么的来了…等会儿,按照他家头领那个性格,显然也是不会有信物这种东西的。完蛋,白干! 谁知道苏令瑜半个字都没问,就把刀收了回去,这便让田管事有那么几分飘飘然:看来我老田一生光明磊落,正直豁达,果然养就了一身浩然正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我没说谎。 这种飘飘然,让他很想亲耳从苏令瑜口中听见肯定,于是语气很带了点得意地问道:“郎君怎么这么快就相信我了?” 为了防止苏令瑜不好意思多说,他还特意多添了一句话引导引导,“是不是我看起来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如此,苏令瑜只需要说出一个“是”或“对”字,就能让他得到充分的满足。 苏令瑜没搞懂他声音里忽然冒出来的得意洋洋的味道是怎么回事,姑且断定为和慧清一样脑子时不时有点毛病。她拧拧眉毛,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道:“你看起来丁点身手都没有,不足为惧,如果是假的,到地方再收拾你不迟。” 这是真心话。按照苏令瑜的经验,一个成年男子对上她这么个看起来没多少力气的女人,只要对自己的身手有那么三五分的把握,当时就肯定会还手。 毕竟对男人来说,在面对女人的时候,身手上三五分的信心是可以无条件膨胀成十分的。 但田管事那是动也没敢动一下啊,不仅没还手,还迅速地滑跪交代了。 显然,至少在武力这方面,他是个彻头彻尾没用的东西。身手上制不住她,智力方面苏令瑜对自己更是有信心,那她自然不太担心。 “……” 真伤人啊。田管事痛心疾首:“白玉蔷交的朋友没一个好东西!” 哦。 这下苏令瑜确定了。 他真是白玉蔷的手下。 第一百零六章 山公1 白玉蔷又连打两个喷嚏,但这次没人尖叫着跑出去叫大夫,田管事已经被她派出去接苏令瑜了。 正好等她打完这两个喷嚏,客人才到门口。 老远就听见田管事的声音。 “当家的!人带回来了,你风寒好点没啊!” 这问题他今早刚问过一遍,这世上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会把风寒好没好这个问题一天问三遍。白玉蔷淡淡然回答道:“好很多了。” 其实也根本没得。 苏令瑜跟田管事前后脚步入门内。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一个非常隐秘或者非常气派的地方,然而眼下这个小平房简直哪边都不沾,完全就是个普通农户会用来堆杂物的那种房子。苏令瑜嫌弃地拧了拧眉头,跟在田管事身后走了进去。 里头布置得倒还不错,虽然没看见什么上价的东西,但都很新,而且窗明几净。苏令瑜一打眼就先看见白玉蔷,她坐在对门的地方,一张小桌,面前摆着茶具和一盘棋,茶烟袅袅,黑白纵横,配上这整洁质朴的“陋室”,午后沉着的光线之下,这本该是相当风雅深沉的一幅画面。 如果苏令瑜没发现她面前的棋子摆了一个“屎”字的话。 “………” 苏令瑜脸上的表情破碎了几次,“这就是你下的棋?” 白玉蔷喝了口热茶,叹了口气,“本来是要下棋的。” “然后?” “然后来的路上不小心踩到狗屎了。” “………” 苏令瑜脸上的表情又破碎了一次,最终强行挤出了两个字,“厉害。” 她在白玉蔷对面落座,给自己倒茶,热腾腾茶汤注入盏中,起初并没有引起苏令瑜的注意,等她端起来要往唇边送,目光下意识一扫,才猛然一顿,瞬间把杯子拿远了,“你这茶壶里放的什么东西?” 茶绝对不长这样! 白玉蔷又喝了一口她自己杯子里的,飘飘然,“豆腐脑。” “………” 进门这么短的时间,苏令瑜已经不知道自己语塞了几次。她看了看杯子里那咸汤浓酱的玩意儿,皱着眉头,往唇边凑了点又难以忍受地拿开,少见地露出几分迟疑和无措,如此反复两遍,最终恨铁不成钢地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行了,说点正事,把你那豆腐脑给我放下。” 白玉蔷那一杯子豆腐脑也已经喝完了,正在琢磨下一枚黑子要放在那里才不会打乱这个“屎”字的结构,闻言慢吞吞把空杯子放下,道:“不着急啊。” “你不急我急。”苏令瑜冷着脸道:“你既然连我什么时候到并州都知道,想必长安发生的一切你也都一清二楚。现在不光你麻烦,我的处境也尴尬得很,我得快点解决你这边的麻烦重返长安,天后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一直记着你我的。” “成不了也没关系,当官又不是什么自在的好事。” 苏令瑜不知道她这回又在玩什么把戏,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冷笑一声,“不当官没薪俸,我喝西北风?” “没关系,”白玉蔷忧愁道:“我们可以沿街讨饭,我在丐帮也有说话算数的朋友。” 苏令瑜一句“滚蛋”就要脱口而出,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你别跟我打岔,快说。” “也没什么吧,”白玉蔷幽幽道:“也就是被另外三路老大追杀,产业完蛋了一半了。” “……” 苏令瑜头痛了起来,“我才走了多久?” 从她去长安,到受审,再到回来,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白玉蔷就这么不中用了? 这、么、废、物? 她难以置信,她头大如斗。 “…算了,你先跟我说说这事。”苏令瑜五味杂陈地下意识端起茶杯,然后想起了这里头是豆腐脑,脸色崩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喝了,等着白玉蔷的下文。 “这事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关系。”白玉蔷叹了口气,“咱们的地下马市不是被你端了嘛?失掉的盈利找补不回来,那边儿的人追着要我给个交代,那我能给什么交代?把你弄死呗,但是呢,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不光没把你弄死,咱俩还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同盟了,他们当然就不高兴了。” “那怎么了?”苏令瑜冷笑道:“依你的德性,让所有人都不高兴的事情绝对没少做,你敢干,那就是你不怕。” “我倒确实不怕,光是他们不高兴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这回是山公不高兴了。” 苏令瑜皱了皱眉头,“山公?” 她对这些黑话一知半解,白玉蔷解释道:“我们这些各行各业的老大,只算头领,说白了就是小头目。外行人看呢,觉得我们就是顶了天的一把手了,但其实每个大片州府的绿林都有个山公,长安并州这一带的山公是谁我们也不清楚,但显然比其它片的能耐要大点。这人已经好几年没吭过声了,之前咱们内斗闹成什么样他都没管过,偏偏这一次,他听说了咱俩的事,忽然就活了。他一发话,除我以外所有人都得团结一心啊,本来一盘散沙不足为惧,这下好了,这下我也扛不住。” 这就完全在苏令瑜意料之外了,白玉蔷说着说着又叹口气,“你啊你,你是何方神圣?”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苏令瑜的表情没她那么轻松,把眉头拧得简直要留印,“不对,这事不对。” 按照白玉蔷的说法,除非是整个黑道地动山摇的大事,否则这个山公不会出手,苏令瑜不过是挖了一个马市,造成的亏损甚至连白玉蔷都有办法一力糊弄,能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也知道这事不对,但我们能怎样?一点办法都没有。”白玉蔷摇摇头,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田管事,去,开灶,今天吃点好的。” 苏令瑜瞪了她一眼,隔着纱帷,全无效果。这人直到此时都还戴着幂篱,只是两边白沙撩开搭在帽沿,露出了半张脸喝豆腐脑。 苏令瑜也就多看了她那下半张脸一眼,一看之下,她便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百零七章 山公2 “你脸怎么了?” 苏令瑜皱起眉头。她看见白玉蔷的脸上为了掩盖某种伤痕而盖了厚厚一层粉。 原先她没细看,只觉得女子脸上搽点粉也很正常,现在才发现那粉下面有一块皮肤颜色不大对劲,泛红,但是没伤口,类似及时处理的烫伤会留下的平整红痕。苏令瑜一时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只能姑且称之为伤痕,在白玉蔷回答之前,她脸色怪异道:“你喝豆腐脑烫脸了?”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白玉蔷接了,“你猜对了。” 苏令瑜没话讲。虽然白玉蔷做出来这种事她也并不意外,但白玉蔷的反应,让她直觉到不对。那块伤痕肯定不是被豆腐脑烫的,应该也不是任何东西烫的,只是白玉蔷不说,她也懒得高兴多追问。值得她操心的事情很多,任何人的脸蛋都不在其列。 田管事叹了口气,苏令瑜这才注意到这货还没走。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非常淡,非常平静,还很微弱,总的来说就是往那一站能让任何人都注意不到他,扔进任何一个人堆里哪怕能矮子堆里拔高个也能让人一眼分不出来他在哪儿。包括那张脸,甚至连苏令瑜这种观察细节能过目不忘的人,也看了两三遍都还没能从脑海里细致地复现出来。整个人从头到脚就写着俩字:隐形。 以至于连苏令瑜都没有注意到他没走。 这么一个隐形的人叹了一口无关紧要的气,原本也该并不被人注意才是,苏令瑜却觉得哪里有些怪。她跟这个田管事虽然接触的时间极短,却能看出来他大概是个什么性格,就目前观察而言那基本上是个没什么心计城府的人。 当然,“逃难”的时候能带在身边的人,当然是心腹亲信,以白玉蔷在黑道里的地位,能成为她的心腹,必定不是善与之辈。苏令瑜也短暂思考过,他这副心无城府的样子会不会是装的,但这个推测很快就被她自己给推翻了。 因为不像。 苏令瑜其实不觉得一个真正有心计的人会把城府两个字写在脸上,如果一个人让你一看就觉得他很不单纯,那么恰好说明了其实他城府并不深。老谋深算的人通常都会竭尽所能掩饰自己的城府,只是再有智谋的人,也终究是人,是人就会露出马脚。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哪怕一时可以伪装出清澈见底的样子,长此以往也难免不会露馅。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未必不能装出来,苏令瑜想到的是这类人多半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形像来伪装自己。按照苏令瑜跟人打交道的经验,老谋深算又不希望别人看出来自己心眼很多的那些人,多半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或是一个玩世不恭口无遮拦的人。个别养气功夫特别好的,会喜欢伪装成心思细腻的老好人,几十年不跟你急一次眼的那种。 总之,他们会选择那种看起来有一些心眼,但并不多的人去伪装,既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又不会在偶尔露出马脚的时候,让别人觉得过于异常。 而这个田管事,苏令瑜能感觉到,他是真傻。苏令瑜基本可以确定,他能跟在白玉蔷身边,一定是在于其它长处。苏令瑜目前还没有发现。 虽然在来的路上,她就发现这个人多少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戏瘾,言谈举止间带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夸张,但他刚才叹的那口气,还是跟他留给苏令瑜的印象很不一样的。 那不是一种做作,不是一种刻意的夸张,而是一种真情实意的、从心底释放出来的忧愁。 她不好说,但这种忧愁应该是针对白玉蔷的,介于这一声叹息出现的契机,苏令瑜初步确定这应该是由白玉蔷脸上那些奇怪的伤痕而起。 这便让苏令瑜不由得又上了几分心。只是在摸清楚底细之前,她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当重中之重,只是暂且记了一记,而后便同白玉蔷拾起原先的话题,问道:“咱们接下来做什么,你有打算了没有?” “那当然是没有,”白玉蔷放下茶杯,两手一摊,“我就兊茸拍憷粗傅肌2还我倒是有个初步的想法,你可以听一听,要是可行呢你就给我圆一圆,要是不可行,那咱们再想办法。反正我现在也是虎落平阳,差得不能更差,咱们不着急。” 苏令瑜抬了抬手示意她快别废话了赶紧有什么说什么。 “本来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其他几个头领,但现在看情况,显然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那个从来没有出头露脸过的山公。” “你先说清楚,山公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苏令瑜皱皱眉头,“是统管你们这些大小头目的、真正的大当家吗?可如果是,你们又是在争什么?” 苏令瑜实在弄不清楚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物在黑道里的意义。如果他是常规意义上的大当家,那么那些大小头目再争个大当家是闲着没事干就纯想找点抽吗?可如果不是,他又是凭借什么能让大小头目都听他的? 凭产业?黑道中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纯粹的金钱利益不会让他们绝对听话的。更何况,就凭这个山公能够多年来对道上的事不管不顾的程度,苏令瑜相信他绝对不可能还把持着什么产业,否则无论干的是什么都得黄了。除非人家的职业是贪官污吏。 …这倒是,有些道理了。说不定真是官府里的力量,那从他能做到的程度来看,来头可就大了。白玉蔷还没回答,苏令瑜已经把在朝的几个大员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想出什么所以然。 白玉蔷幽幽道:“山公的山,是靠山的山。山公,水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一片的人,靠着他才有饭吃,才有活路。” “这么厉害?”苏令瑜不由得惊诧。这所谓的山公的力量,竟大得比她所设想的还要离奇。 第一百零八章 碰头2 山公,水母。苏令瑜不由得插了一句话:“所谓的山公水母,是按照男女分的吗?” “不是。” 在这种严肃的时刻,白玉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豆腐脑,看得苏令瑜眼疼。 “要解释山公和水母的区别和界定之法,只需要解释一件事。山和水的特质是什么?” 苏令瑜不假思索道:“山不动,水动。” “不错,这也就是山公和水母的区别。山公管的是地方,水母管的是人。地盘是不会动的,但人却始终流通往来。” 刚回答完那句话的时候,苏令瑜就基本明白了白玉蔷的意思,只是她仍然难以理解,“土地无人则无用,人无地盘则无根,这两者谁也离不了谁,那山公水母作为平起平坐的职位,就必须是搭档关系,一个地方要做出这种层级的决断,就需要山公水母一起配合,那为什么你刚才就只提了山公,难道仅凭他就可以调动本该由水母管辖的人力?” “其它地方的山公不可以,但是并州长安一带的可以。” 白玉蔷缓了缓,再度解释道:“长安且不必说,光一个并州,就是马政重州,而且从风水上讲,它临近长安,沾了龙脉王气,伐隋那一会儿不是没人在这儿起义过。山公水母在黑道上由来已久,当年并州和长安的水母就被一个试图起义称王的山公杀了,糅二者权力于一身。伐隋死了很多人,这地方有些幸存的绿林子弟会拿那个人当祖师爷拜,不过他起义失败,下场不太好看,出于道上的规矩和尊重,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只能说这个人如果当年成事了,在白道上也是名垂青史的人物。” 苏令瑜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听就过,毫不在意,“所以之后并州就只有山公没有水母了?” “没错,毕竟能手握这么大的权柄,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拒绝。其它地方的山公水母也都想自相残杀,只是彼此力量都太大,制衡之态又太稳固,很难做到。好不容易如今有人做到了,继位的当然不可能放手。只是乱世之中机会大,错过了就未必再有,开唐之后在其位的人很快就无法同时拿捏住并州和长安两块地方了,但他们又并不想散权,当时李世民也正在卡绿林的脖子,索性他们就把待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长安一放,只把并州捏在手里,也能称霸一方。” “你的意思是从贞观年间开始,并州和长安就从黑道意义上分成了两块地盘,那么长安是有了新的山公还是没有山公?” “没有山公,贞观之后长安甚至没有黑道了,留在那里的绿林子弟,如今都叫不良人,算给朝廷办事的。”白玉蔷在这一句话之后,又跟了一个,“但是,” 苏令瑜就知道这“但是”之后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白玉蔷顺着那两个字补充道:“但就在这一任山公出现后,他把长安也并到了手里,道上没人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我们都猜测他应该是跟公门的人有关系,却也查不到。” 苏令瑜注意到她用了“出现”而不是接位,追问道:“山公是如何迭代的?” “很多,毕竟是江湖,本质上不讲规矩。”白玉蔷明白她问这问题的意思,拣重点的解释道:“山公可以自己培养接班人,但是如果忽然出现另外一个人,打地盘,那技不如人也只有退了。这一任山公就是挤掉了前任上来的。没人知道之前的山公去了哪里,连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加上他有本事把长安那边的道给续上,人人都知道他的厉害,使之一跃成为最有名望的山公之一。” 白玉蔷顿了顿,解释了她说的末一句话,“之所以是之一不是唯一,是因为他从不露面,不在江湖里走动,难免会被人淡忘。” 这个传说中的山公手眼通天的程度再次超出了苏令瑜的设想,她把满朝文武都搜罗一遍,甚至不排除党派协同的可能,但仍然搜罗不起来既想做这样一件事,又能够做这样一件事的人,更搜罗不出有这样的本事还能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苏令瑜不是小看自己,她单纯是对自己的现状看得很清楚,哪怕翻腾出了多少的水花,她如今也不过一介白身,她所谓的政绩和官阶在长安城里虽不算差,但也绝对没那么够看。 这事听着越来越复杂了,要考量的地方多了起来,只是她们没太多琢磨的时间,苏令瑜决定先把手头能做的事都做了再说。比如,帮白玉蔷重新站稳脚跟。 白玉蔷也是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但她眼下放在首位的事情却是吃饭,“田管事,你别愣着啊,饿饿我没事,别饿着客人。饭菜布好以后把她们也叫来吃饭。” 苏令瑜原本以为白玉蔷说的“她们”是指她其余手下,也就没多关注。田管事闷闷不乐地“诶”了一声,便出去弄她们今晚的伙食了。过了大概三刻多钟,他提了两个食盒过来,苏令瑜看了看食盒样式,便猜他是从酒楼现买的。等田管事把饭菜一布,苏令瑜眉头挑了挑。 菜色很齐全,而且大菜不少。苏令瑜原本觉得这一餐会吃得简单些,毕竟准备得匆忙,而且处境不好,没想到如此丰盛。白玉蔷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底子还是在的,逃出来的时候盘缠没少带,你放心,别的不敢说,伙食这方面咱俩短不了。” 苏令瑜挑挑眉,“有时限吗。” 白玉蔷老实回答:“餐餐这样吃的话,大概能吃两个月。” 苏令瑜冷笑两声。 “不过,按照你我的本事,如果两个月还解决不了,那应该就是真的解决不了了。也好,死前吃好喝好。” 苏令瑜没接话茬,却听白玉蔷对田管事道:“去把人叫过来吧。” 应该就是她刚才提的“她们”,苏令瑜不以为意,然而院子里脚步声近时,她忽然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招呼, “使君!” 第一百零九章 碰头3 苏令瑜筷头一顿,侧目看去。等认出来脱口喊她使君的人是谁以后,她不由得站了起来,茫然之后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交城别过的刘氏母女和玉热多。苏令瑜对后者的到来尤感不解。刘宝伤还算是跟她有些干系,倘使在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事,使得白玉蔷将她母女二人纳入羽翼,苏令瑜尚可理解,但玉热多怎么会来?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田管事是领路的,此时反倒跟在后头,率先喊了苏令瑜的刘宝伤冲了过去,玉热多想也没想就紧随其后,刘兰娘拉了刘宝伤一下,没拉着,也就讪讪作罢,留个田管事在后头操心地重重“诶呀”了一声,“慢点儿!地不平!” 苏令瑜主动离座迎上前两步,刘宝伤一头撞了过来,苏令瑜低手牵住她,便将问题又重复一遍:“你们怎么来了?” 玉热多正待截口回答,端坐在主位上的白玉蔷便悠悠然解释道:“那当然是我接过来的。” 苏令瑜的注意力自然就回到了她身上,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大事。”白玉蔷不紧不慢道:“你嘛,惹的人太多了,在官府又到底根基不够深,听你吩咐的官差未必始终牢靠。你走了以后呢,我觉得八成还是会出什么事,就让自己手下的弟兄也去盯了一盯。” 苏令瑜皱眉道:“有人对这些当案证人下手?” “那倒没有,你安排得还可以,我只是比较多心。” 苏令瑜有点想揍她了,“那你到底为什么把她们接过来?”好端端的跟个黑帮头子干什么,在白玉蔷身边待着能比在家正常过日子好么? 白玉蔷这才说到重点:“这不是,我派出去的几个人被她发现了么?” 苏令瑜依她目光一看,便知这事是刘宝伤干的。小丫头也点点头。 “发现都发现了,免得她们恐慌,我手下的人就做主跟她们说明了来意,然后…” “然后?” “然后她每天送烤白薯给他们吃。” “……” 苏令瑜没话讲。 暗哨暗哨,重点在一个暗字。刘宝伤给他们送吃的虽是好意,但被人察觉到这种来往,对她自己而言其实是危险的。白玉蔷便道:“我原本准备把人撤走,以免后面更加麻烦,但还没来得及撤,山公就要对我出手了。慌乱之下,刘宝伤非说他们有危险,要跟他们一起去。一时半会儿攀扯不明白的事,我手下就干脆把她们母女一道请来了。” 这个“请”字用得不甚令人信服,苏令瑜猜都猜得到刘兰娘当时一定被吓得够呛。 “反正大不了就当是我跑路的时候顺手掳了两张肉票,以后放出去对她们威胁也不大,不要紧。” “还好跟来了,还可以见到使君!”刘宝伤不掩雀跃。苏令瑜眉头动了动,本想说她现在已经不是使君,但忍了。毕竟连陈皮和叶三一时间都没肯改过口,这地方也没外人,叫叫就叫叫吧。 不对,这地方有外人。 苏令瑜一下就想起来玉热多这货还在边上,她抬眼看过去,这次直接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首先,白玉蔷不可能派人盯着玉热多。玉热多虽然和当时的案子有些牵连,但并未被苏令瑜挑到明面,官府之中都无人知道她的存在,白玉蔷哪怕真的手眼通天知道些什么,也不怎么会额外分出心力关照她。不是有没有人手的事情,只是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暴露玉热多行迹。 其次,玉热多没有那个发现别人跟踪她的脑子。即便白玉蔷真的抽了疯了让手下人顺便把玉热多也给看住,只要玉热多发现不了这件事,那她就不可能像刘宝伤一样跟到这里。 这个人的出现,背后隐藏的变数太多,让苏令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落在旁人眼中,她就是一副很不高兴看见玉热多的样子。玉热多顿时就比苏令瑜所表现出来的更加不高兴了,“诶,你什么意思啊!我也是好心……” 但这个好心后面 “好心?” 由于她讲一半卡住了,苏令瑜把她念出来的最后一个词重复一遍以作催促,顿起狐疑。白玉蔷倒及时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你放心,她也没事,顺道一起跟过来的。” 苏令瑜虽则松了口气,心中却疑窦不减,追问道:“顺道?这也是能顺道的?” “…我,确实是顺道。”玉热多拿过了话头,尴尬地笑笑。刘宝伤点点头,“姐姐跟我一起来的。” 苏令瑜看看她,又看看玉热多,隐约明白了什么,便听玉热多破罐子破摔道:“诶!好吧,是我觉得之前那些案子不简单,想要多观察宝伤娘俩一阵子,结果正好就遇到了这事,我还以为她们真是给人掳走了,哪里能见死不救,我就追啊!追着追着,就…” “就追到这儿来了?”苏令瑜不信。 “…就被发现了!” 苏令瑜信了。 黑道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这种节骨眼上玉热多跟踪他们被发现,本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但刘宝伤认得她。是以才说和下来,玉热多既不愿意走,黑帮的人也不想她泄露风声,于是一拍即合,干脆从带走两个人变成了带走三个人。 糗都糗完了,玉热多也不怕了,底气莫名其妙又足了起来,“哎呀,沈青潭!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帮过你忙的好吧?你怎么能一看见我就这副样子,你你你、你那都什么表情什么眼神啊真是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对苏令瑜来说她这反应实在是炸耳朵了,便又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玉热多一看她不仅毫无“悔改之意”还变本加厉,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苏令瑜开口便问:“你什么时候帮过我的忙?” 她以为玉热多说的或许是查案那会儿的事,只是当时玉热多提供线索本就是理所应当,更不提苏令瑜还帮她掩盖身份避免了一番可能会有的麻烦,不说是苏令瑜帮她忙就不错了,怎么还成苏令瑜欠人情了? 玉热多哼哼两声,“你锒铛入狱那会儿,你以为就靠你手底下那两个小喽啰笨男人,能这么快帮你弄到万民书?” 第一百一十章 底牌1 玉热多这个人性子炸,鬼点子多,而且毕竟从小住在交城,对什么都比陈皮叶三熟悉点。说她在万民书那件事上帮过忙,苏令瑜也算能相信。这么说来,还确实是个人情,只是苏令瑜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热多的想法或许是十分简单的,苏令瑜肯帮她掩盖身份,她觉得苏令瑜这人不坏,反正是不会比那些设计苏令瑜入狱的人坏。那既然看苏令瑜更顺眼,她就要帮苏令瑜。 也或许更加简单,她单纯闲不了,喜欢凑热闹,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期不那么孤独。 但苏令瑜往往不会把一个人的动机想得太简单、太友善。她想了想,倒是琢磨出一个可能。玉热多对当时情况了解得不细,或许只是担心苏令瑜入狱彻底倒台以后,朝廷会派人重新审查她所经办的案件,届时多方提审,苏令瑜为解释线索来源,或许就会把玉热多抖搂出来。玉热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招致麻烦,那尽全力帮苏令瑜就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苏令瑜的猜测不可谓毫无道理,除了玉热多自己,没人知道她在决定帮苏令瑜的时候是否对这个缘故有所考量。只是对苏令瑜而言,猜测到这一步就够了,既然是有利害相关,便不算无从把握,她安心不少。 这件事从表面上讲,确实算玉热多帮了她一个大忙。苏令瑜不爱说道谢一类的话,只把眉头松开点,没盘问太多。这就是她的让步。玉热多显然不能理解,仍旧生气,好在眼前就是饭桌,她不是那种会跟吃饭过不去的人,很快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想不起来生气了。 吃完饭,苏令瑜开始思考她们的去留问题。她并没准备趁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候,把这事拿出来讨论,而是直接做好决定,“你们现在不能待在这里,白玉蔷,找个机会尽快把她们送走。” 白玉蔷虽然自嘲为虎落平阳,但按照她消息的灵通程度来看,手下余力还是不错的,安置几个人不成问题。 玉热多老大不乐意,“这么急着赶我们干嘛?你问问白头领,你们现在是不是正是用人之际?” 用人之际?苏令瑜听这词儿从玉热多嘴里蹦出来,不由得想笑。哪怕真是用人之际,那也不是是个人就用。苏令瑜嗤了一声,“风云莫测,你以为这地方是好待的?回头丢了命我可赔不起。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兰娘当然是没意见,玉热多自顾自生起闷气,只有刘宝伤争取道:“使君,不可以跟着你吗?” “不可以。”她下意识觉得小孩都是脆弱、麻烦的,所以平时都不会和刘宝伤有冲突,很多事都会为了规避麻烦而顺着刘宝伤去。但在这件事上,苏令瑜不打算让步。她和白玉蔷前途未卜,身边留着的人越多,变数就越多,哪怕她们无意对自己不利,日后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本来也不是一路人,还是早点分道扬镳的好。 刘兰娘轻轻拍了拍刘宝伤的肩,后者见苏令瑜态度坚决,就只好低下头去闷闷不乐。苏令瑜觉得自己可以安慰她两句,但旋即又认为没什么必要,索性不再说话。 白玉蔷不会管什么方不方便,合不合适,在这类她认为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她非常听苏令瑜的话。几乎是当晚,她就调动自己手下所剩不多的灵活人手,准备着把刘氏母女和玉热多送走。 倒也没这么着急吧?苏令瑜挑挑眉毛,没说话。人家出力,她不能不识好歹。 虽然现在她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毕竟也还没那么熟。 白玉蔷的三五个手下在院中绑马套车,已提前打点好行囊的刘氏母女已在等候,只剩下个东西最少偏偏耗时最长的玉热多还在房里热火朝天地收拾行李,等到马车都套好了,她才手忙脚乱地抱着个鼓鼓囊囊、一看就是乱塞了一通才撑成这样的包袱出来。苏令瑜才看过去一眼,就觉得眼疼,立刻移开了目光。 临别之际,她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仍旧又想到那三个字:没必要。 又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至亲至交,没有必要。 天气冷下来了,苏令瑜拢了拢冬衣,径自回房。刘氏母女和玉热多同乘一车往城外去。此时已近宵禁,,只是此处巡逻不似长安金吾卫那样严密,更何况如今她们在城郊村乡,要趁夜深人静时把人送走,还是有不少路子可以用的。 听着门外车马声渐远,苏令瑜回过头注视白玉蔷,“你眼下情况与我所想差不太多,果然是很糟糕。” 虽然没接触过多少次,但苏令瑜看得出来白玉蔷是个很好排场的人,或许是真的喜欢,也或许是为了在诡谲江湖之中营造出一个虚假的、好大喜功的形象,让别人捉摸不透她。可无论是哪种原因,她做事到底是很气派的,今日打点车马护送竟只用了这么几个人,实在不是白玉蔷的作风。 毕竟即便是演戏,也要自己演顺了才行。这么看来,白玉蔷的状况虽然没差到底,却也显然地不容乐观了。 首先是没人用,其次是没钱花,最后完全没了地盘。这三件事拼出任何两件,对一个江湖人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而白玉蔷直接三个都占了,这几乎就代表了江湖路的终结。换了别人,肯定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然而白玉蔷还是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苏令瑜便不禁觉得她还有底牌,试探道:“不过匀出来的人少,也恰恰说明你手头在做的事很多。”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白玉蔷语气甚为无辜,“我这阵子干过的唯一的事就是让人打听你,嗯,那人脉勉强还够用。不过等到山公对我能使唤动的人投以注意,那我早晚会连这点人脉都完全失去。” 苏令瑜皱皱眉头,“难道你时至今日,连个保命的杀手锏都没有?” “那倒是有啊。”白玉蔷笑了笑,手在苏令瑜面前一比,“不就站这儿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水师1 由于被白玉蔷“寄予厚望”,苏令瑜免不得要为她的事情多费一些脑筋,毕竟如今苏令瑜自己能翻身与否也全看白玉蔷争不争气。天后需要发展在野势力,苏令瑜必须在天后得到其他路子之前抢先把这事办好,否则她就没用处了。她想东山再起,就得先让白玉蔷东山再起。 与此同时,苏令瑜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山公水母这种事,她先前并不知道,但或许天后知情。在这桩事里,她如果要帮助白玉蔷东山再起,势必需要和这个传说中的山公打交道,如果,她是说如果,她能够弄清楚这个山公的身份,或许能让她在天后面前,把脚跟立得再稳一点。 毕竟就从目前知道的讯息来看,这个山公不仅在野有极大势力,甚至在朝也力量惊人。无论对方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这种存在如果不臣服于朝廷,都势必是一种极大的威胁,需要充分掌控。 她心里隐约有一些猜测,只是如今缺乏证据,不能太着急下定论。苏令瑜决定先把眼前的事安排妥当了再说。 “既然接下来的事情绕不开山公,那只好从他下手了。这个人从来没露过面,整个江湖都对他知之甚少,可那毕竟是个真实存在的活人,总会留下一些来过的痕迹,或者人云亦云的传说吧?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别管真假,先告诉我再说。” “这样一个厉害的神秘客,大家最爱揣测。如果要说不分真假的传闻,那你可有得听了,我能从现在说到明天晚上为止。”白玉蔷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苏令瑜看了一眼,发现她这回喝的不是豆腐脑,确实是一杯茶,只是汤色非常深,而且没有要给苏令瑜一样沏一杯的意思。 苏令瑜不动声色地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觉得白玉蔷喝的应该是药。 她没吭声。 白玉蔷接着道:“但我在道上倒是知道一些比较靠谱的消息,你听听看,要是有用那就是线索,要是没用,你就当听了个睡前故事,听完就可以去睡觉了,算我哄你睡,好吧?” 苏令瑜太阳穴青筋又要暴起来了,“…快说!” “这位山公出现之前,前一任山公执着于在风水地脉上寻找一个好墓穴,因为我们这边道上有个说法,有闲钱闲工夫的最好在年轻力壮的时候给自己找个好墓穴,棺材寿衣什么的都备上,把装好这些白物的东西放进墓穴里,盖上土但是不封外层。从实用的方面说,江湖人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而且恩仇不断的,万一哪天遭逢不测,这种事先的准备,可以让我们体体面面地下葬,也不会因为身后事给身边人添太多麻烦。” 既然有实用的方面,那必定就还有不实用的方面了,苏令瑜淡淡问道:“那其它方面呢?” “其它方面,就有点信则有不信则无那意思了。有个说法是,我们把一具什么东西都准备妥当的棺材往墓穴里放好,阎王那边就会以为我们已经下葬了,从而不来索命,就可以多活几年。” 苏令瑜对这种说法不予评价。白玉蔷回忆了一会儿细节,继续道:“那一任山公用了很多办法,最后通过某个‘老朋友’的关系,请到了一个远渡东瀛隐居的风水师。” 听到“东瀛”两个字,苏令瑜挑了挑眉毛。东瀛可不是容易去的地方,那小岛和唐土之间隔着波澜壮阔的东海,风浪很大,横渡凶险无比。成功渡海不仅需要运气,还很需要财力,否则连船都搭不上——人家根本不愿意去。 这个风水师有本事隐居到东瀛去,至少来头不会一般。那其中就存在一个问题了: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从东瀛回来? 前一任山公不似现在这一任传奇,虽然并州一带也算重地,但他说白了也就是个黑帮头头,势力虽大,但也仅仅是在管辖范围之内才能手眼通天。光是离开地辖百里,就能说什么也不是,更何况是远离唐土的东瀛岛。 那位风水师定居东瀛,既然是“隐居”,也就意味着是想隔绝世事。一个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的人,请他重新横渡汹涌海水回到大唐重操旧业,如果不是许诺了什么他不能拒绝的好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老朋友”有天大的情面。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苏令瑜很好奇。 只是她并没问,任白玉蔷信马由缰地把这个故事说了下去,“那位风水师听说确实很有手段,不光于风水一道深有造诣,还有呼风唤雨之能。传说他开坛做法可与龙王通神,影响一方旱涝。” 这就有点扯了。但毕竟没亲眼见过真伪,苏令瑜不好评价。白玉蔷显然自己也有点不以为然,但她还是认真把这个传闻说得完整:“当时这个风水师,帮前山公找好了一口据说非常好的墓穴,还做了一场能让气运上走的法事。大概是从中确实感觉到了一些好的变化,前山公非常满意,对他越来越信任,从而起了一个念头。他想要让这个风水师用自己呼风唤雨玩弄气运的本领,帮助他扩大自己的地盘。” 这倒在苏令瑜意料之中。只是很显然,前一任山公这愚蠢的野心并没有通过一个更愚蠢的想法得以实现,他不光没能扩大地盘,还被现在这个山公干掉了。那么难道是风水师没有答应这件事,或者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关系破裂了,导致风水师回踩一脚? 不过这种假设还是建立在那个风水师确实有真本事的基础上,苏令瑜觉得另外一个可能性更加说得过去:那就是前山公碰到了个江湖骗子。 毕竟苏令瑜想了想,如果天下真有个这么厉害的玄门人物,并且以前山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请得动他的话。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大师,也根本就没在东瀛隐居,他就是活动在本土的一个神棍骗子,搞不好还跟那个“老朋友”串通了。 白玉蔷道:“前山公和风水师商量了这件事,风水师答应了,而且态度非常积极。他说,他要给前山公找到一条龙。” 苏令瑜眉头动了动,“龙?” 那玩意没人见过活的吧,难道是某种隐喻? 然而白玉蔷接下来的话,直接杜绝了这个可能,“没错,龙,一条活的、真的龙。”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水师2 苏令瑜第一反应是笑了两声,或许是因为这事听起来实在不可思议。坦白讲,她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龙这种东西,但如果传言为真,那个风水师应该没在开玩笑,那可能是一场骗局,也可能他说的龙是另外一种确实存在的东西。苏令瑜挑了挑眉头,问道:“找到了吗?” 她不听过程,直接切入结果,以提前确认她的判断。 “找到了。”白玉蔷斩钉截铁,苏令瑜脸色微变。 “世上真的有龙?”苏令瑜皱起眉头。白玉蔷淡淡道:“我不知道,当时我年纪还小,没能亲眼看见,当时被前山公点去帮风水师一起找龙穴的那些人也并没有活到现在,但根据流传下来的可靠说法,那些人当年根据风水师的指点找到的那条东西,确实是龙。” 那苏令瑜就感兴趣了,可现在她俩是要找到山公这件事的突破口,不是在寻龙记,所以苏令瑜很快把自己的注意力扭转了回来,“这龙不龙的跟我们现在讲的这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白玉蔷回她一句就是觉得有意思所以说了,苏令瑜真准备给她一耳光。 好在她这回确实在靠谱地有事说事,道:“因为前山公就是在找到了这条龙以后,才被现在这个山公盯上的。” 苏令瑜眯了眯眼睛。 “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根据种种消息推断,在那位风水师的帮助之下,前山公找到了这条龙,按照风水师的允诺,有龙则有王气,只要霸住了龙栖息的地方,稍加法事,他哪怕是要在太平年头扯旗造反也一定能成。这位风水师一定是有些真本事,无论是哪方面的本事,总之他确实把前山公哄得服服帖帖的,使得后者几乎不计后果地付出人力财力协助风水师寻龙。” “等会儿,”苏令瑜想到了一件事,“龙是在哪里被找到的,你知道吗?” “具体的位置不确定,两任山公都在第一时间把消息盖住了。但毕竟是一件动静非常大的事儿,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迹可寻,我推测那地方应该就在交城地界。” “那就对了。”苏令瑜笑了起来。白玉蔷好奇道:“你想到什么了?” “你们那个前山公啊,被人用完就丢了。”苏令瑜勾了勾唇角,“按照你们的传闻,前山公找到人以后,现在这个山公是不是立刻就出现做掉了他,而那个风水师也销声匿迹了?” “不错,有人说这个风水师也死了,但也有人说他是跑了。” “按照我的猜测,他既没有跑,也没有死,他十有八九本来就是现任山公身边的人。” 说到这里,白玉蔷也明白了。苏令瑜翻起一只空杯摆在桌面,朝白玉蔷推过去,“这就是交城。” 而后又翻起一只,放在不远处,“这就是长安。” “我相信世上确实有一个人,能够在朝在野都有极大势力,但是朝堂跟江湖不一样,江湖上你只要脚跟站得稳,你人在哪里都没关系,但朝堂不一样,你离开了政治的中心,很快就会变得什么也不是,所以我推断,现在这个山公势力的主要范围,就在长安。而并州一带虽然临近长安,毕竟是另外一个州府,他的人力财力布过来之后,都会被削弱。他出于某种目的,忽然需要找到那条龙,并且他手底下这个很有本事的风水师,已经事先推算出来,龙穴所在位置,就是并州。” 白玉蔷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了下去,“所以,那么厉害的一个风水师,才会愿意余尊降贵帮前山公一个江湖客办事。虽然江湖势力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但他们要在并州地界找龙,用起来最顺手的力量就是并州本土的黑帮势力。风水师当时应该只是推断出了一个大概的方位,范围太大,所以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势力范围涵盖整个并州的人。幕后之人,也就是现在这个山公,他对黑帮的事情了解很深,或许是自己涉猎过,也或许是有别的消息渠道,总之他知道山公的存在,并且找到了机会,把那个风水师埋伏了过去。” 苏令瑜挑挑眉毛,“而后,风水师通过自己的手段,获取了前山公的信任,借助前山公的力量在交城地界成功找到了龙穴。当时的风水师既然已经能够说服前山公出动这么大的力量寻龙,势必已在帮派内部掌握了一定的情报和权力,一旦找到龙穴,目的达成,他们立刻里应外合,把前山公一锅端掉。前山公为寻龙消耗过多,元气不如往昔,这时候被他们全力夹击,一夕之间被做掉是非常可能的事情。那其它种种,也就说得通了。” 对于这个猜测,白玉蔷没什么异议。苏令瑜问道:“那后来的事情呢,你还知道什么?” 白玉蔷想了想,补充了一件很要紧的时:“那龙似乎不见了。” 苏令瑜立刻追问:“现在这个山公没找过?” “就是因为找过,所以我才能知道它不见了,否则从哪儿来的风声?”白玉蔷说到这事也有些纳闷,“可是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找到的龙,最后忽然不见了,找了一阵子没有找到,居然也就算了。” 苏令瑜觉得她们应该忽略了什么事情。她拧眉思考了一会儿,却忽然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她眉头挑了挑,目光移到白玉蔷脸上,烛火把对方脸上纱帷照得泛起金色,苏令瑜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前山公寻龙大概是几年前的事情?” “有二十多年了,”白玉蔷仔细想了一想,记起来了,“哦,满打满算有个二十五年。” “这么准确?”苏令瑜看似不以为意,“这也是推断出来的,还是你记得的?” “我记得的,”白玉蔷道:“那年房遗爱谋反啊,你要是记事了的话应该也记得,当时闹得挺大的。” 白玉蔷说满打满算二十五年,是说得比较准确,其实算上多余的月份推上去,那应该是二十六年前,也就是永徽四年的时候。那年尚公主的房玄龄次子房遗爱和其妻高阳公主图谋政变失败,被长孙无忌严办了,大唐子民应该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两件事的时间正好重合在了一起,那白玉蔷记得清楚一些也很正常。 只是苏令瑜看着她,再开口,讲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容1 白玉蔷顿了顿,“哦”了一声,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其实好奇另外一件事。”苏令瑜挑挑眉头,“你似乎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至少我见到你的几次,你都白纱遮面,但是慧清告诉我,他看见过你的脸。” 去长安的路上,苏令瑜当然跟慧清聊起过白玉蔷,彼此交换信息,她由此得知慧清在交城第一次看见白玉蔷的时候,对方是露出了整张脸的。而之后几次碰面,看身形轮廓,慧清也基本可以确定,白纱后面的那张脸和他当日看到的那张脸是一样的。 那就有意思了。既然可以让慧清看到,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难道慧清有什么特殊之处?又或者白玉蔷只是不希望被太多人看见吗,可即便是苏令瑜跟她独处的时候,她也从不曾摘下过幂篱。 苏令瑜想起白日里在她脸上看见的类似伤痕的红印。 难道她毁容了?也不对啊,如果真那么在意脸上的痕迹,她就应该遮得更严实一点,但她反正露都露出来了,何妨多露一点,难道是上半张脸损毁得很严重?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尤其是白玉蔷的面容太过年轻,按照并州一带流传的关于白玉蔷的信息来看,白玉蔷的出道时间基本等同于先帝在位时间,哪怕她天赋异禀一点,出道的时候也至少该有十几岁了吧?那她今年至少也有四十上下,然而白玉蔷这张脸——即便苏令瑜只看见了半张,也觉得那是一张少女的脸。 慧清当时跟她形容,那是个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出头。不过苏令瑜估计这和尚根本就没见过几个女人,在这方面没概念,他说的二十出头估计是受到推测影响的结果,他当时看见的白玉蔷,很可能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 人保养得再好,至多也就是皮肤上纹路少一些,肤色细腻一些,如果再加上天生显年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轻上十岁未必不行,可看起来轻上十几二十岁就不正常了。肉体凡胎长了年纪始终是会反应在血肉上的,怎么可能真有人三四十岁了还是十七八岁少女的样子?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苏令瑜很想弄清楚她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要同盟,还是知己知彼比较好,白玉蔷现在基本上把她知道个底儿掉,苏令瑜却连她这张脸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清楚。这信息差别太失衡,她有点不爽。 白玉蔷没吭声,苏令瑜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隔着白纱看了自己一会儿,然后白玉蔷重新端起茶杯,把那像茶更像药的东西喝了两口,慢吞吞道:“他看见的不是我啊。” 苏令瑜没表现出任何惊讶之色,她挑了挑眉头,示意白玉蔷继续说。 “我是很忙的,如果不是对你很感兴趣的话,我后来都不可能露面。当时不过是给慧清传递一点消息,需要假装我亲自去很有诚意的样子,所以派了个人扮成我的样子罢了。” 苏令瑜不信,“慧清自幼习武,对人身形功法根骨的观察细致入微,他有可能会认错一个人的脸,但一定不会认错一个人的骨相态势,他如果觉得那是你,那一定自始至终都是你。” “你也不要对他信心那么大,”白玉蔷叹气:“他们白鹤寺不好好当和尚,还非要学和尚的功夫,老三脚猫教小三脚猫,能教出来什么真本事?更何况,我派出去的人,自然是经过我自己检验的。她们本身就仔细挑选过,身量跟我极为近似,从小吃住练功也都是跟我一起,除了水平不如我以外,跟我完全是一模一样,外人分不出来的。” “她们?”白玉蔷这番话里信息太多了,苏令瑜抓住最显见的一点追问道:“你有很多替身?” “很多,而且只要她们认真一点,基本上随便用出来哪个都不会有人能发现。” 等等。 苏令瑜眼皮一跳,“那你现在在用替身吗?” 白玉蔷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室内的气氛,顿时叫苏令瑜有些毛骨悚然,但白玉蔷很快吭声了,“那当然不是了。” “既然看不出来,那我怎么信你?” “别的都可以模仿,但武功总是实打实假不了的,我厉害,所以你可以信我。” “你替身的武功最高能到什么程度?”苏令瑜不依不饶。 “你下次见到慧清的时候可以问问他,他应该有数。我第二次派人见他的时候就用了我的替身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专修轻功,差不多是五步以内慧清抓不住她的程度。” 慧清的功夫苏令瑜是见识过的,她虽在武学上见闻不多,但像慧清那样找准了机会能徒手杀虎的,无论如何不算差了。白玉蔷那个替身如果能让慧清在五步之内都无法制住,水平也很不一般。 苏令瑜漫不经心提了一句:“也不算完全抓不住,慧清从她身上撕下了一截衣袖,还带了个镯子下来。” “倒也说得过去,可能是不想让他太警惕。”白玉蔷悠悠道:“关在白鹤寺里长大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嘛,不要一下子给他打击太大。” “……”苏令瑜没话讲,“你弄那么多替身干什么?” 她心里隐约有个推测。如果替身可以这样成批培养,说不定也就能从中挑选出一个模仿得最好、武功也最强的,成为真正的白玉蔷。她面前现在坐着的这个白玉蔷,虽然不是眼下正在聊的那类替身,但其本身却未必不是另外一种替身。 苏令瑜想不出世上能有什么方法可以真的让人容颜长驻,那白玉蔷四十岁的年纪还看起来像是只有十七八岁,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这个人,她确实只有十七八岁。 白玉蔷笑了一下,虽然苏令瑜什么都没讲,但她已经猜到苏令瑜在想什么,她或许是觉得现在的时机说什么都不成熟,干脆回避了这个话题,“这事下次再说。” “不行。” 苏令瑜皮笑肉不笑,“我连你的底细都不清楚,怎么跟你合作?”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容2 白玉蔷没想到她会忽然揪住这件事情不放。按苏令瑜这个锱铢必较的性格,她知道二人之间早晚要把这些所谓的秘密都开诚布公,但现在就说也太早了一点。于是她退而求其次,“解释个大概行吗?有些事还不到时候能说。” “我觉得到时候了。”苏令瑜没什么表情,“不过,可以。” 苏令瑜本来也不是很有兴趣刨根问底,现在主要是白玉蔷本人和她的信息来源息息相关,如果苏令瑜摸不准她这个人真正的来历,那么她手里出来的消息,就可能出于掩藏的目的,而出一些问题。这次交城的事,她不成功便成仁,她不能容忍一切计划在执行的最初就出现不可弥合的问题。 “其实这事也非常简单,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白玉蔷似乎叹了口气,但看起来还是满不在乎,“‘白玉蔷’是个很多人共用的身份。” 她说,白玉蔷是个共用的身份,而不是说她不是真正的白玉蔷。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有区别的。白玉蔷没有直接承认自己身份作假,而是向苏令瑜展开了一个更复杂的故事的表面。这倒引起了苏令瑜一点兴趣。 “现在江湖传闻里的白玉蔷,只有一部分是我,其它部分都是前辈们的。你在这地方待的时间不久,如果多花些时间搜罗一下情资,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就会发现,在某些时候,很多地方都出现过白玉蔷。” 苏令瑜大致明白了,“白玉蔷从一开始就不是指一个人吗?” “是,也不是。最初确实有白玉蔷这么个人,只是她用自己的名字,赋予了这个身份另外的意义。所以从她之后,白玉蔷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组织,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既然是个组织,你们总该有共同行动的目的、指挥首尾的头领。” “目的已经跟最初不一样了,你应该听说过白玉蔷这个人的来头,她是个土匪头子收养的义女,忠心耿耿。她弄出这么多个‘她自己’来,也是为了更好的替她义父办事。我们这批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当初被她收养的。” 虽然白玉蔷的语气很平滑,但当她说到“收养”两个字的时候,苏令瑜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停顿。想必此收养非彼收养,但她没多问。 “她大量收养女孩,从中挑选和自己最相似的,勤授武功,再从中挑出武功最拔尖、模仿她模仿得最惟妙惟肖的,成为真正的下一任白玉蔷,其她替身则成为附着周侧的组织,为之生,为之死,像一块烂肉一样半死不活的运转,以实现一个人无法做到的某些事。” 白玉蔷的语气古怪起来,苏令瑜注意到了一件事,问道:“那她为什么要挑出一个人代替她?” 直接让所有人都成为所谓的组织,她自己发号施令不就好了? “因为她活不长。”白玉蔷道:“你现在去问慧清,他一定会告诉你,他无法想象有人能把轻功练成我这样。” 轻功确实是一门好入门却难精尖的功夫,对身体筋骨的要求太高,所以注定越年轻越好施展,但年轻人在武功上能积累的经验有限。所以无论是现在这个白玉蔷,还是当时在慧清面前出现的替身白玉蔷,其轻功都远在慧清意料之外。 苏令瑜也很坦然:“我以为是他没见识,这不是你说的吗。” “差不多。”白玉蔷不以为意,“我们现在练的这门功夫,是隋代某个武学大能留下来的,只要根骨够合适,练它能在短时间内把轻功造诣提得很高,但代价是损耗身体,就像点燃一根蜡烛,你多插了几根烛芯,它当然会烧得更亮,但也会化得更快。” 苏令瑜表情微妙了一下,“你还能烧多久?” “不太好说,但肯定比我前主要久一点。”白玉蔷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瓷杯,苏令瑜此时已经可以确定里面装的确实是药,她把杯子拎起来一点,并不喝,如苏令瑜所料地解释道:“这就是我比她多的底气,续命的药,每天一壶延年益寿。” 苏令瑜不置可否。 “最开始那个真正的白玉蔷,靠着这门武功做了很多大事,帮她义父站稳了脚跟,她觉得自己如果死得太早,她义父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动摇,所以想到这么个主意,未雨绸缪地培养起替身来,她觉得只要江湖上的外人发现不了她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她和她义父的宏图霸业就不会受到影响。” “宏图霸业”这个词用在这里其实有些好笑,那不过是一窝土匪而已,但话说到这儿,苏令瑜能品味出白玉蔷语气中挖苦的意图。 “所以呢,成功了吗?” “没有啊。”白玉蔷笑了两声,“我不太看得惯她义父,所以我把他做掉了。” 这轻飘飘一句话把苏令瑜惊够呛。她连忙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年龄绝对对不上!当年那伙土匪被剿灭的时候,白玉蔷说不定都没出生!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今年应该有个二十三四了,我确实是长得显小。” 这话苏令瑜相信。但是她即便有二十三四,当初也不过还是个孩子,怎么杀人?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土匪头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玉蔷笑了笑,“如果当初伏法的那个匪首也是个替身呢?他本人还活了很多年。直到我们这一批替身长大为止,他都还活着。我不过是在掌权前夕,把他做掉了而已。” 苏令瑜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白玉蔷叹口气,“不过她义父也算我义父,我这算是杀了自己半个爹吧,照理来说是要折寿的。这下好了,折上加折,小苏啊,我活不了多久了。” 她说的本来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但这语气实在欠打,苏令瑜还没来得及骂她,耳朵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立刻敏锐回头,“谁在外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卸磨杀驴1 玉热多就压根没想走。上马车那会儿,她在屋子里磨蹭了那么久,就是在观察房子的结构。从她那间屋子看出去,能发现这座小宅背靠山坡,屋后那一片山坡被挖断了,裸露出石块参差的黄泥断面,断面和宅子的围墙之间隔着一道很窄的沟,潦草修过,应该是用于排水的,不过在入冬以后也完全干涸了。 玉热多就从窗户翻出去,试了试围墙的高度和水沟的深度,发现虽然会摔两跤,但她完全可以翻过去。 她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上了马车没多久,就假装内急,下车偷偷溜了回来,顺着山找到断坡,跳进沟里,翻过围墙,又一路寻摸了过来。 院子里寂静无人,只有白玉蔷的房间还亮着灯火,她大着胆子上来趴了个墙根,就听到了一连串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因为过于兴奋,乐极生悲了,一不小心把窗框扒了一下。 这不,被苏令瑜发现了。 开门揪住她的时候,苏令瑜脸都黑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玉热多底气亏空,色厉内荏。这时玉热多从屋内徐徐步出,苏令瑜眉头一皱,回头看她,“不对,你应该早就发现她了!” 苏令瑜自己没习过武,但和慧清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她知道武功练到一定程度的人,五感是要比常人灵敏很多的,尤其是耳力,像慧清和白玉蔷这种水平的,恐怕听风辨位都是很轻易的事情,更不要说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玉热多靠近的最初,白玉蔷就应该知道了才对,她为什么不提醒苏令瑜? “嗯,她一过来我就知道了。”白玉蔷挑挑眉头,“我觉得她有这种勇气,很好嘛,就不打算泼她冷水。” 玉热多以为这话是夸她有勇有谋,立刻得意起来,“听见没?人家白头领都不在意,你管我!” 苏令瑜皱皱眉头,“你来了多久了,都听到了什么?” 她已经在考虑灭口的事情。 白玉蔷及时道:“该听见的她应该已经都听见了,不过没关系,我刚才都是骗你的,所以不用紧张。” “……” “……” 苏令瑜和玉热多同时噎住,反应过来之后,两个人都气得不轻。不过苏令瑜考虑到白玉蔷是在保守信息,也就忍着没说什么,把揪着玉热多胳膊的手一松,脸色很不好看,“你回来是想干什么?能有心思趴墙根,想必不是落了东西没拿吧,刘宝伤呢?” “她们都还好端端在马车上呢,你别急呀。”玉热多哼哼两声,“我就是不想听你安排,很难理解吗?我告诉你啊苏令瑜,我这一趟出来得非常仓促,被带到这里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我阿耶阿娘给我留的东西,全在家里呢,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苏令瑜冷冷道:“你现在就可以回去。” “…那不行!”玉热多不依,“我千辛万苦出来一趟,我必须得捞到点什么才行!” “你要多少钱?” “我缺钱吗?!”玉热多大怒:“而且你根本就没钱!” “她有。”苏令瑜说的自然是白玉蔷。 “我缺她那仨瓜俩枣吗!”玉热多更怒:“我不管!我就要留下来。我连她手底下那些人精似的彪形大汉都能躲过,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摸回来,足以说明我是个可造之才!你现在放着我不用,是你的损失!” “我自甘损失,行了吧?你…” 苏令瑜话没说完,外头忽然热闹起来,白天驶出去的马车又驶了回来,隔着门前一段路,便见人小跑来报信,苏令瑜认出那是白天护送马车的人之一,对方奔进来,一眼就先看见白玉蔷,立刻急慌慌道:“头领!不好了,马车上的人少…” 他应该是想说玉热多不见了,结果下一眼就看见了阶下的玉热多,俩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他:“你你你…” 玉热多:“我我我,我什么我!我就是回来了,怎么滴?” 苏令瑜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皱了皱眉头,侧身看向白玉蔷:“你这院子里,一个看守的人都没留?” 玉热多能逃回来这件事,就很好笑,马车上看守的人还算可以解释,毕竟他们这一趟是想着护送的,没奔着看管去,或许根本没想到马车里会有人想跑,一时疏忽也并非不可能。玉热多能悄无声息摸回来是可以的,但能在白玉蔷屋外趴这么久墙根,实在是荒谬。 毕竟玉热多掩藏行踪的本事,苏令瑜很清楚,当初在交城,玉热多被她逮到就是因为跟踪她和刘宝伤被发现,此人潜行技巧十分拙劣,偏偏还自以为高超,白玉蔷手底下这些老江湖如果守在院子里,没道理发现不了院子里进了个笨手笨脚的人。 这时,旁侧另一间屋子的烛火匆匆亮起,田管事披了衣服出来,急急道:“什么事儿啊?让头领大晚上在门口吹风啊!” 白玉蔷安抚了他一句,“没事。”而后认真回答了苏令瑜的问题:“我把手上能调动的全部人手,都派去找人了。” “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苏令瑜皱了皱眉头。 “先让她们安顿下来吧,我慢慢跟你说。”白玉蔷指了指外头,刘宝伤和刘兰娘也从马车里下来了,还好人都没事。苏令瑜松了口气,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让她们暂且留下来。 玉热多或许也是从白玉蔷的语声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难得地识趣起来,主动去帮刘氏母女拿行李,三人重回房间安置,下属们没办法,只好又各自归车的归车栓马的栓马。白玉蔷飞快地看了苏令瑜一眼,后者立刻会意,二人一前一后再度回了房间,田管事长叹一口气,去后厨煮热汤了。 “我要找的,是当年那个风水师。” 门刚关上,白玉蔷一边朝座位走,一边就匆匆说了这句话。 苏令瑜皱皱眉头,“找他干什么?他即便现在还在,也应该是山公的人。山公如今正铺天盖地追杀你,你何必送上门去?” “不,他现在不是山公的人。”白玉蔷摇摇头,“他差点被卸磨杀驴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卸磨杀驴2 听到“卸磨杀驴”四个字,苏令瑜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也是,这位神出鬼没的山公费了大功夫找那条不知是真是假的龙,必定是有大用处,而后龙不见了又不找,除了没有余力以外,更可能的是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那比起找龙,最该做的确实就是灭口。毕竟那风水师知道的事情太多,或许还有能力再次找到龙,换了苏令瑜,苏令瑜也不会放过他的。 “那山公手段如此遮天蔽日,他想杀个近在咫尺的风水师,竟然杀不到,难不成那人不仅不是个神棍,还确实神通广大不成?” “据说是算到了自己有这一劫,所以提前躲了,便不曾送命。只是自那以后却也要隐姓埋名,定然不似从前潇洒。我找他也找了很久。” 苏令瑜皱了皱眉头,她下意识觉得白玉蔷说的“找了很久”有些奇怪之处,但无暇深思,她跟着白玉蔷的话头问道:“找到了能如何?” “找到了他,我们就能摸到当年的龙穴在哪里。龙这东西哪怕真身不在,所居穴巢也甚为重要,拿住龙穴就是拿住了一地风水脉搏,如果借之做什么手脚,后果可大可小。” 苏令瑜没说什么,她觉得这事总归有些不靠谱,但却可以理解白玉蔷的目的。虽然风水这事不一定是真的,但山公既然愿意大费周折寻龙,想必对风水一说深信不疑,一旦有人在龙穴附近动手脚,无论究竟是否有用,都势必会引起山公的重视。 虽然就眼下局势而言,这很像在自寻死路,但却可能会成为破局之法。与其等着对方折腾出新动静,还不如她们自己主动找死。 “只是连山公都没找到、没有杀成的人,你有把握找到吗?” “只要是个活人,在世上或者总归会有痕迹。山公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摸到了一些首尾,今夜只是再度求证,等到报讯的人回来,我们立刻就出发,亲自拜会。” 苏令瑜的反应却比她还快点,“那你之前还一副什么准备都没做的样子?你这谎话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说的!” “我没说谎,这件事是我很早以前就在做的,并不是为了这一天所准备。”白玉蔷笑了笑,“有没有用,都还不一定,但总比没办法要好吧。” 眼下这件事,确实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苏令瑜想了想,道:“先试试,如果不行,我们还可以试试别的路子。你想,那个山公在朝野中有这个程度的势力,同时又想要除掉我,那么很可能是反天后的,这排查范围其实很小了。” 之所以能得出反天后这个结论,主要是苏令瑜把自己里里外外审视了一遍,实在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是能入这种级别的大头目的眼的,她身上由外人看来唯一能上秤的东西,就是天后暂时浮于表面的器重。如果山公本身是反天后的,那么看一个天后提拔起来的人在他的地盘里动了黑帮营生,他想下手收拾苏令瑜和白玉蔷是十分正常的事。 联系之前种种信息,苏令瑜心里有了个模糊的推测,只是她还吃不准,不好贸然说出口。白玉蔷看了看放在窗口的烛台,“我同他们约好的时间,便是这支蜡烛燃尽之时。无论是否得到有用的信息,他们都要回来复命。” 屋内别处还点着蜡烛,是以之前苏令瑜并不曾注意到靠窗的地方还有一支,此时顺着白玉蔷的话头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那蜡烛已经快烧完了。 苏令瑜立刻转身打开门,遥遥往院门方向看了一眼,大门附近没动静,门前黢黑蜿蜒的山路更是没动静。那蜡烛眼看着火苗都快熄了,苏令瑜料想用蜡烛来计时的方法也不会真精确到火苗烧尽为止,这个时间还没回来,想必就是不会在约定时间内回来了。她转头看向白玉蔷,两人以一种笃定的口吻,同时说出了那三个字:“出事了。” 白玉蔷想也没想,把幂篱的纱帷放了下来,亲自出去找,苏令瑜问也没问便跟着她一起出去了。夜径山林,风萧苦寒,白玉蔷选的这个落脚之处坐落山坳之间,是极为寻常的猎户聚集置地,两头连同道路,苏令瑜走出来一看,才发现她们所在的地方比她想的还要更加靠近山林腹地,几乎是密林丛生。 苏令瑜一直觉得自己方向感还可以,说来应该是一时大意被那条路干扰了判断,她从没见过哪个深山老林里会修起这么平坦宽阔的两条土路,虽然看起来久失修缮打理,但势必还是经常有山民在用的,夜晚看起来足够整洁平坦。苏令瑜心里立刻冒出一个疑问:谁会在人踪鲜至的深山老林里费钱费劲地修这么一条路? 白玉蔷像是把判断好的方位熟记于心,根本没有走正路,而是带着苏令瑜直接翻进了山里,越涉山林而过。等人都进了林子了,白玉蔷才想起来一件事,“你伤口疼了,或是没力气了,随时跟我说。” 苏令瑜点点头,催促她尽快带路。白玉蔷沿路破开草丛,苏令瑜一步不落地跟。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而言,她们越快赶过去越好,那白玉蔷自然是应该用上她那举世无双的轻功,按照上回她“考验”苏令瑜时那架势,苏令瑜毫不怀疑,她拎着自己翻山越岭绝非难事。那为什么白玉蔷选择了一步一步走呢? 苏令瑜挑了挑眉头。 好在她们要去的那地方竟然不远,按照白玉蔷先前说的,苏令瑜猜测她这次逃命也没忘了找风水师这件事,肯定是顺路就把栖身的地方安排在了她推测出的风水师隐居所在附近。苏令瑜原本做好跋涉彻夜的准备,但看星星配合感觉判断,苏令瑜认为整个过程并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在她开始觉得疲倦难以支撑的时候,白玉蔷道:“就是这里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石门1 不怪苏令瑜惊讶,眼前是一整块山壁,像是许多年前山体裂断造成的,上面爬满了爬山虎一类的藤蔓,入冬以后已经凋敝干枯,但仍然极为厚重,把整块山壁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这一眼看过去,实在是没看到能住人的地方。 白玉蔷上前用手把厚实的爬山虎枝条扒了起来,苏令瑜看到后面居然有一扇门,做工粗拙,钉了毡子,本身颜色就和山体相近,又被爬山虎盖了一层,看不出来是很正常的,能找到就不正常了。 苏令瑜原本以为白玉蔷这次派人探看,不过是踩一个大概的范围,没想到她查出的消息居然已经准确到这个地步。如果此前她所言非虚,这个风水师即便失去了山公的保护,但能在山公的追查下隐身多年,也必定不是个手段一般的人。 这样一个人使尽手段藏了起来,想要从茫茫人海天下万方中把他找出来,确非一日之功。 既然如此苏令瑜可就好奇了,虽然现在找到这个风水师很有必要,但对曾经的白玉蔷来说,她跟山公之间根本不存在冲突,她又是为了什么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如此大的精力,在自己脚跟都没立稳的时候,去找一个存在于江湖传闻中的风水师? 这其中一定还有很重要的原因,只是白玉蔷暂时还不愿意坦白。苏令瑜没说什么,她看见白玉蔷开始尝试把门打开了。门上并未挂锁,苏令瑜原以为应是做得简陋,未曾设锁,一推就会开的。 可很快,她自己就意识到这猜测不对,首先这个风水师受人追杀,应该是个十分机敏戒备的人,其次这深山老林虽然一时平静,但平时必定有野兽猛禽出没。风水师如果真的居住此间,不太可能在门锁的位置丝毫防御不做。 那么此时门没有修锁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苏令瑜皱了皱眉头,她发现白玉蔷寻摸了一会儿也并没能把门打开。看来确如她所想,这没锁的门比有锁的门更加难开。 她上前把爬山虎又扒开了一点,也伸手在门上按了一下,很厚很重,她又屈指敲了敲,敲出的声音很闷,几乎没有,于是又改用拳头砸了两下,这次声音倒是明显了,虽然还是很钝,却似水波奔动,沉沉回荡。 说明这扇门非常厚,可能是寻常门扇的十数倍不止。 苏令瑜又掀开钉在表面的毛毡,摸了摸里面门扇的材质,是石头。怪不得和山体本身融入得那么好,原来这扇门根本就是用整块山石雕刻的。在这个位置设门,显然对方住的是山洞,算就地取材了。只是如何做到的苏令瑜却不清楚。 “这门没有锁,完全依靠自身的重来压实门扉,我们硬推肯定是推不进去。”苏令瑜叹口气,“慧清在就好了,咱仨加起来,说不定能给它推开一条缝儿。” 白玉蔷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我去再叫几个人来。” 原先护送刘氏母女和玉热多的人回来了,她硬凑还是能凑出来人的。 眼看白玉蔷当真要去,苏令瑜连忙拦了她一拦,道:“你是有力气,但我绝对没有力气再走一个来回了。” 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人待在林子里更是不可行。 白玉蔷想也没想,“我背你。” “不用了哈,”苏令瑜拍拍她肩膀,“就算你真找了人来,也未必可以开开这扇门。你想,当年的传闻里,可没有一句话提起这风水师是个膂力无穷的人,他修了这么一扇门,他自己总要用的吧?他一定有一个人就能自如开关门锁的方法,那八成就是有机关了。如果找不到机关在哪儿,恐怕蛮力也无法开门。” “但如果找到了,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去。”白玉蔷坦然,“那你找。” 这她真不擅长。 虽然自己也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但被白玉蔷支使了出来也真是有些微妙的不爽,苏令瑜扯了扯一边唇角,仔细观察起那扇门来。她当然是不懂什么机关术的,但却有常理可循——既然是一扇门,那至少要方便主人自己进出吧? 如果真的有什么开启的机括,应该就在门的附近,甚至就在门上。 而且她想到白玉蔷的那些手下,他们显然也知道这扇门的具体所在,这一路上她们两个也没遇上什么困难,那白玉蔷的手下也很有可能是安全抵达了这里,之所以没能如期回来,有可能是他们找到了办法进了门,而后没被放出来而已。 毕竟那风水师是势单力孤的,能仰仗的大概就只有机关和风水术数之类的东西。 苏令瑜在门上摸索片刻,然而整扇门都是完整的山石制成,完全没有所谓的机括。苏令瑜眉头皱了皱,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寻到门缝的位置仔细摸了一摸。 门缝也极细,几乎和山体完美贴合。苏令瑜摸了摸自己发簪,不够细,便从旁折了枯枝一茎,从门缝里塞了进去。这一塞之下,她就知道这门不对劲在哪儿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扇门!”苏令瑜眉头紧皱,明显的不高兴起来。 白玉蔷诧异道:“什么?” 苏令瑜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这不是一扇真正的门,它只是在山体上凿刻出来的轮廓,不信你自己试试。”她说着就把手里细枝递了过去。 白玉蔷没接,而是握住苏令瑜手臂,从她袖里拔了小刀出来,一刀插进了门缝。刀子可要比草枝实在多了,一刀下去明明白白:这“门缝”底下就是实心的!根本就捅不进去。 白玉蔷还换了位置和角度,不断调整着力道多试了几次,彻底排除了门缝卡合过密的可能,这根本就是一块完整的山壁! “不对,我亲眼看着他打开的这扇门!”虽然看不清白玉蔷的脸,但苏令瑜毫不怀疑她此刻眉头肯定皱得比自己还要紧。如果不是眼下这局面不合宜,她确实很想截掉白玉蔷的话头,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头一回从白玉蔷身上看见这种需要用力的情绪。 但苏令瑜还是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看见的是谁,他是怎么进去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石门2 “就是那个道士。”白玉蔷语气很生硬,她说的应该是那个风水师。苏令瑜难得用上两分安抚的语气,循循引导:“他怎么进去的,就这么把门开开了?” “对。”白玉蔷显而易见的烦躁起来,“他拨开爬山虎,正常开门一样打开了半扇门,走了进去。” “半扇门?”苏令瑜转头又仔细看了看那扇门,“既然如此,中间这道门缝,总该是可以撬开的。刀给我,我再试试。” 白玉蔷依言把刀递回去,苏令瑜接过来,换到了左手。 而后她的右手陡然朝白玉蔷一挥,白玉蔷完全没料到她忽然发难,连忙往后一躲,躲开了苏令瑜的手,但头上的幂篱被苏令瑜一把抓住,狠狠扯了下来。 纱幔飞舞之后,露出一种五官模糊的脸,此处林木浓密,遮天蔽日,星月光照不透,夜到浓时,苏令瑜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仍旧不算见到了白玉蔷的真容。更何况… “你不是白玉蔷。”苏令瑜道:“你根本就不会武功。” 苏令瑜自己只是有点简单的身手,她很清楚,她对上真正的练家子,绝对没有胜算,刚才她合白玉蔷距离虽近,但依照对方本应有的轻功水平,她这一抓是绝对抓不到的。可眼前这个白玉蔷,居然没有躲过。 这就有意思了。 她似乎可以听见“白玉蔷”的呼吸声,对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现在的语气倒是恢复了白玉蔷应该有的样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端倪很多,不过是刚刚才确定的。”苏令瑜提起自己左手的刀,“我这防身用的小玩意,可不是谁都知道的。我想来想去,有谁见过我用它呢?那只能是我先前来交城,杀了一个人的时候了。” 苏令瑜初到交城时,曾有人派刺客杀她,但刺杀不成,反被她一刀结果。她当时防身就是用的这把刀。如果当时那刺客有其他同伙在外观察,应是可以看见苏令瑜把刀收到了哪里。 只是如果有同伙,对方又也是奔着把苏令瑜弄死来的,就不太可能旁观不动。当时苏令瑜从杀死刺客到点燃屋子引来人,期间隔着充足的时间,对方完全可以冲上来把苏令瑜杀了。如果没有动手,要么就是现场并没有这么一个人,要么就是对方目的不同。 首先白玉蔷不该知道她手里有刀,而且连放在哪个位置都如此熟悉。刚才这个“白玉蔷”下意识从她袖中取刀,苏令瑜便想了很多种可能,她用到这小刀的时候很多,如果有心窥伺,并非不能察觉。如果要说是白玉蔷消息过于灵通,对她过分关注,按照那个人无厘头的性格,倒也并非不能解释。 但贸贸然从她身上取刀,却绝对不是白玉蔷的作风。 眼前这个人,大概是知道白玉蔷跟她还算熟,想要模仿,却做得过了头,忽略了一些细节,以至于画虎不成反类犬。 苏令瑜想起先前种种。想来玉热多偷听时,“白玉蔷”也确实是没有发现,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习武之人的耳力,所以她出来之后,解释的话也并不可信。不慎被玉热多听去的那些话,有可能是真的,至少有相当部分是真的。 按照苏令瑜的推测,她既是要假扮白玉蔷骗过自己,那么在许多事上,至少展露出的诚意不可以出问题,临时编织谎言并不可靠,半遮半掩或者真假参半是相对明智的做法。 “白玉蔷”显然两者都用了点,苏令瑜想,她交代的那些话,大体上不至于是胡编乱造的,只是细节上或许有些她认为重要不宜透露的信息,稍加改动了。 她那句话原也只是为了诈一诈“白玉蔷”,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确实聪明,比我想的更聪明。她选了你,没选错。” “她”,大概就是苏令瑜认识的那个白玉蔷。苏令瑜没接话。 “白玉蔷”继续道:“好吧,但是这地方,对你来说也不算安全,你确定不要先跟我合作吗?” “一句话就把该解释的事都带过去了,你倒省事。”苏令瑜皮笑肉不笑,“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现在需要合作的,可不止我一个。我只是很好奇,我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刚来交城就被你们盯上了?” “也很简单,当时衙门里那几个人委托绿林上的人来杀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官,找到了我手底下的人罢了,只是我觉得这事儿有意思,所以让他们拒绝了。” 觉得有意思,所以拒绝了,这因果听起来有点怪,苏令瑜却懂了,“你们没有答应下来,却找了人盯上我了,所以正好就知道了他们委托绿林不成,转与细作勾结,也看见了我杀人。” “白玉蔷”没说话,大概是默认。苏令瑜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完全不会武功,所以你们其实至少有三个人,在伪装真正的白玉蔷这件事上各司其职,对吗?” 她叹气道:“我不是不会武功,我只是现在很弱了。记得我刚才喝的东西吗?你这么敏锐,应该察觉得到,那并不是茶,是药。” “我不在乎你到底喝茶还是喝药,会武还是不会武,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我认识的那个白玉蔷去哪儿了?” “放心,还没死,只是我们都觉得她不太方便继续主事,所以让她暂时休息一会儿。” “没这么简单吧。”苏令瑜笑了起来,“你到底是看见了那个道士开门,还是看见了白玉蔷开门?” 对方没有立刻答话。 “你伪装成她来找我,总该是有点不得已的缘故,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必费劲跟我一个弃官合作?想来是听说了什么,觉得我跟白玉蔷走得近,或许可以通过我再实现什么事。结果到了这儿,你发现我不光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而且连你从白玉蔷那里探来的消息都有可能是假的,所以你才这么着急。” 苏令瑜把末尾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药1 玉热多睡不着。今天这事,她越想越憋闷,翻来覆去在刚烧暖了点儿的炕上摊煎饼,摊得被褥乱七八糟卷了起来,她又觉得冷,往身上裹裹。 等待被窝重新热起来的时间,她又开始脑内激思,大量杂七杂八的事被她揉成一团塞在脑子里随机搅拌,忽然就想起刚才洗脸的时候好想听见什么动静——有人出门的动静? ! 玉热多一下子就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那俩人出门了! 她哪怕意识到了这件事,时间也到底过去太久了,现在追未必追得上,更何况她跟踪苏令瑜有被抓包的经历,白玉蔷看起来更不是好糊弄的,玉热多有些迟疑。 她迟疑着迟疑着,就穿衣服起床了。 此时已经彻底入冬,冷得钻心起来,像玉热多这种肯大半夜披件衣服离开被窝的人绝对不多,她原本只是想院子里溜达一圈,思考一下到底是跟上去还是回房间里故作高深一下。毕竟后者也不是不行,她可以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假装一直没睡,等在白玉蔷的房间里,然后问一句:回来了? 但她觉得自己撑不了那么久不睡,所以刚跨出房门,这主意就作罢。 然而她抬头一看,发现隔壁屋也亮着灯火,她凑前一听,还有人说话的动静,那屋是刘氏母女住的,她立刻便敲敲门,“宝伤,兰姨,是不是还没睡啊?” 几下哒哒跑来的脚步声,刘宝伤很快给她开了门,一股卷着皂角香的热气先从门缝扑了出来,兜玉热多一脸,而后刘宝伤热乎乎的小手牵住她,把她拉进门里,刘兰娘在里头嘱咐:“快把门关上,快进来,不要吹着风。” 白玉蔷确实会享受,也待客有道,灶房里炭都备得很好很足,刘兰娘不像玉热多这个二百五,早就把炕烧起来了,屋子里暖烘烘的,一进门反让玉热多打个颤。 玉热多直到自己脑筋跟别人不一样,深更半夜不睡觉这种事,她常做,别人却往往不会干,是以她很好奇刘宝伤母女为何不睡。刚坐下,刘宝伤便先问她,“玉姐姐,你为什么不睡觉?” 其实玉热多并非她的全名,玉也不是她的姓,只是身在唐土,自然入乡随俗,别人怎么方便怎么来,她倒也习惯了,也很喜欢刘宝伤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娘子郎君的是唐人称呼生人的习惯,她听来总是不得劲,还是叫姐姐姨姨好,虽然不通用,但听起来跟家里人似的。 “还能为什么?给姓沈的气得呗,她大半夜好像又跟白头领出去了,俩人不知道干嘛,奇奇怪怪的,还生怕我拖她们后腿,我有那么没用吗?” 这题刘宝伤答不上来,刘兰娘倒是瞅准了话头讲起了另外一茬,“不过,使君现在可不姓沈了。我听管事的说,长安那头已经把她的案子查清楚,邸报什么的都下来了,说是本家姓苏,原在长安做生意的,后来出了些变故,才有现在这些事。她改头换面,想必很是吃了些苦,待人接物多谨慎一些,也是正常的。” 刘兰娘这样一讲,玉热多不说话了,她憋了一会儿,问道:“那她叫什么来着?” 其实她白日里听白玉蔷的下属讨论,隐约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只是她神游天外根本没记住。 “叫…叫什么,灵玉?” “令瑜!”反倒是刘宝伤记住了,她虽不识字,却会问,“田管事告诉我的,令牌的令,瑜是一种漂亮石头。” “也是也是,一听就是千金小姐的名字了。”刘兰娘打了个圆场。玉热多皱皱眉头,“诶怎么?怎么有点耳熟。” 刘宝伤和刘兰娘对视一眼,都眨眨眼睛没说话。她们想不出玉热多和苏令瑜能有什么交集,想必是在别的地方听到过什么差不多的名字,抑或是记岔了吧? 不过玉热多本人也没细想这件事,她杂七杂八念头太多,自己都习惯了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劲头,知道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未必都有用,直觉这一套在她身上更是时灵时不灵,是以马上又把注意力转回了苏令瑜和白玉蔷外出这件事上。 “你说她们能去哪里呢?” “使君和白头领都是大人物,总归有她们自己的事要做吧,咱们不问就是了。”刘兰娘始终有些怯怯的,她虽然有个刘宝伤这样活络的女儿,但她自己却是个十分质朴的妇道人家,没有太多主见,也不敢掺和进太多生活以外的事情,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快把她吓坏了。 刘宝伤天性不拘,察觉到母亲的不安,便用小手拍拍她,“阿娘,不怕,使君和白头领一定没事。” “没事当然是没事,可咱们明明在这儿,难道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好像我辛辛苦苦回来,居然是吃白饭的!”玉热多底气并不很足,可就是有点性子要使,“我们好歹也是有交情的吧!” 刘宝伤道:“自然呀,不过可能是今天的事情太着急了,所以才没有想到我们。玉姐姐,咱们睡觉好了,等天亮的时候,使君她们要是还没回来,我陪你一起去找。” 玉热多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外头有人敲门,田管事的声音响起来,“你们聊什么呢?” 倒是忘了,田管事的房间也在旁边,想必是没有睡熟,玉热多刚才嗓门有点儿大,把他吵起来了。玉热多连忙道歉,“诶呀没事田管事,我们就睡不着说说话,吵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你先去睡吧,我们也睡了。” 田管事却没走,“你们看见首领出去了?” 这就不是被吵醒了的意思了。玉热多看了刘宝伤一眼,起身去把门开了道缝,田管事显然也是披衣刚起,手里端着一碗显然凉透了的药,面有急色。玉热多连忙问道:“你也不知道你家头领去哪儿了?” “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在这儿吗!”田管事长叹一口气,“她这个点儿还得喝药呢!” 玉热多“诶”了一声,把他手里的药端了过来,“这什么药啊?” 第一百二十章 药2 田管事出于某种缘故,并没有告诉玉热多,白玉蔷喝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此时远在山中的苏令瑜,却反而已经猜到了几分,因为白玉蔷让她回忆起了一个十分不愿意回忆起的人。 她决定做最后的试探。 “算了,我对你的想法,并不是非常感兴趣。想必你也清楚,我来交城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把白玉蔷重新扶起来,以此为条件让天后复用我。至于这个白玉蔷到底是哪个白玉蔷,你们自己商量,我不在乎。” “但有一件事,咱俩必须弄清楚。”苏令瑜笑了,“白玉蔷,我很清楚她不会对我怎样,但是,你呢?” “你看出来了,我不会武功,我就算是想对你怎样,也很困难。” 苏令瑜盯了她一会儿。 会不会武功和能不能害人,并不存在必然的关联,天底下会武功的人始终是少数,害人的事,往往是不会武功的人做的。 这理由并不能让她信服,而苏令瑜却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笑容,道:“你说得不错。” 而后她再度问起那个问题,“所以,言归正传,你究竟是看见谁开了门?总要告诉我原因,我才能想到办法怎么帮你。” “我看见,白玉蔷打开了那扇门。”眼前这个“白玉蔷”目光闪烁,“不过,这个‘白玉蔷’,既不是我,也不是你结交的那一个,而是真正的白玉蔷,收养了我们这群孩子的那个人,她推开了这扇门。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很小,虽然对这一幕记忆深刻,却并不能回忆起更多,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和经历,才找到了这个地方。但现在这扇门,居然打不开。” 岂止是打不开,这完全就是一扇假门。 苏令瑜挑挑眉头,“有没有可能,这扇门是专门弄来骗你们的?她总该直到自己培养出来的这些人日后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吧,早做防备也很正常。” “不可能。”对方斩钉截铁,“她上哪里找一个地貌一模一样的地方,还半点动静没有地在深山老林里修上一条路?这就是当初风水师寻龙的地方,这扇门背后就是当初的龙窟,外面的路就是他们寻龙时为求往来便捷修缮的!那风水师玩灯下黑,把自己藏在这个地方,藏了二十年!” 苏令瑜摸了摸下巴。白玉蔷此时情绪激动,不过她本来就很擅长对任何人的激烈情绪视而不见,是以并不曾受什么影响,转而十分专注地打量起四周,若有所思,“既然你确定了地方不会错,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或者记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 “这地方有两扇门。”苏令瑜自顾自地“嗯”了一声,“你们当时看见她打开的是另一扇门,但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她真正打开的那扇门被换掉了,也可能是被封上了,而后凿了这么一扇假门在这里。” 白玉蔷拧起眉头,没有说话,只是侧了一步仔细看那扇门的左近。 此时二人靠得近了一点,苏令瑜眼睛已经适应山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个距离,能够让她看到白玉蔷脸上,除却轮廓以外更多的细节。她大致看出来了白玉蔷的五官,确实是一张非常秀致的年轻女子面孔,夜色里能看出她肌肤十分细腻。 但她整张脸上,却斑驳交错着一些深色的痕迹,像是瓜果上出现的枯斑一样,应该就是苏令瑜看见的那些像及时处理掉的烫伤一样的红痕。 苏令瑜不清楚这红痕是怎么来的,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白玉蔷的焦急,应该也与此有关。 毕竟身体出现了异样,人总是会变得缺乏耐性,不管怎么说,她茶杯里确实装了药。 苏令瑜挑了挑眉头,没说话,转而也去观察那断壁,她们费了大功夫,把整片爬山虎掀了起来。 “你的那些下属,应该不是在路上发生的意外。如果你说的那扇门确实存在,我怀疑,他们是进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迫,总之没能出来。” 苏令瑜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她觉得尽快找到办法打开那扇暗藏的门,说不定那些人都还有救。 一码归一码,这些下属,总归是她认识的那个白玉蔷手底下的人,而且她们现在能用的人本就不多,如果全折在这里,损失就太大了。于情于理,她都得想法子把这些人救出来。 为此,跟这个不太对劲的人合作也没关系。 苏令瑜冷着一张脸,手掌从冰寒刺骨的石壁上寸寸抚过,忽然,她的手下碰到了一处松动的浮凸。 这不像是普通山石会形成的起伏,苏令瑜立刻收回手,把白玉蔷叫了过来,自己退开一步,才共同观察起那块地方。 苏令瑜摸到的那块山石不仅是松动,而且是可以剥离下来。苏令瑜起出一块,又起出相邻的一块,她立刻发现,这一片山石都被人凿下来过一层,而且切割成了某种可以互相密切嵌合的形式,像是榫卯那样,重新拼接成了一整块。 由于是在夜间,那些缝隙也无从察觉,如果不是年深日久,有所松脱,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就让苏令瑜发现。 做这些事,可需要很大的功夫,和很机巧的心思,并且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完。苏令瑜的眉头皱得更紧,但下手没有犹豫,迅速跟白玉蔷一起把能揭下来的石片都揭了下来。 像是房顶被剥去了一层瓦,两人脚边摞起了成堆的石片,山壁真容显露。 苏令瑜所料不错,在被剥去一层石片的那一面山壁上,确实有一扇门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只不过门扉已经拆除,入口处填满了泥土,像苏令瑜猜测的那样,它被封起来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苏令瑜没有猜准。她皱着眉头摸了摸封门的土,干燥,坚硬,已经长进了草蔓。 即便是有人连夜挖开门,把白玉蔷的手下关了进去,再复原,泥土也不会是这样的。这显然已经泥封很久,没人动过。 白玉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要么就是还有别的入口,要么就是我猜错了,他们不在里面。”苏令瑜皱皱眉头,“可是不在门里,他们能在哪儿?” “不管了,先挖开这里,那个道士,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头并无任何工具,白玉蔷竟然真的要徒手挖下去。苏令瑜拽住了她,“这么挖不是办法,太耗费时间,现在先找到你弟兄们才是要紧事。” “他们算什么要紧事?” 白玉蔷开口毫不迟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病1 白玉蔷说完这句话,不待苏令瑜回答,便要抽手,苏令瑜不依不饶地攥紧了她。 “他们如果不算要紧事,你为什么要一发现他们不见了,就毫不犹豫孤身出来找?你一无武功二无人手,最妥帖的办法,至少也是等到天亮以后。” “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事情,不能有分毫的差错。” 白玉蔷显然很困惑,“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结这个?” “这件事很重要,我要弄清楚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苏令瑜把持刀的那只手也搭了上来,紧紧制住白玉蔷的左臂,双目定定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得可笑,白玉蔷也真就冷笑了一声,“我就叫白玉蔷,怎么,我同你说得不够清楚吗?我们这批人从被收养开始,就只有一个名字,白、玉、蔷!” “话是这么说,但经年累月相处,你们总要有办法来区分彼此吧,一定会用到些绰号,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她目的为何,白玉蔷还是耐着性子道:“这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有关系吗?” “有,既然你的同伴选择了我,你就要相信我的能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能帮我推测到一些东西,你要配合我,我就能帮你找到此地发生的真相。” 白玉蔷看了她好一会儿,道:“你问吧。” “我认识的那个白玉蔷,你管她叫什么?” “我们彼此之间不见面,不需要称呼。” 怎么可能不见面?苏令瑜眉头挑了挑,心中猜测已成,她又多问一句:“是从来没见过,还是现在不见了?” “从来没见过。” “那你岂不是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必知道。” 白玉蔷仍然回答得很斩钉截铁,苏令瑜的神情却玩味起来,她松开了白玉蔷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白玉蔷眉头皱起,没有回答她。 苏令瑜问道:“三人合作如此密切,却从不曾面对面交流,大罗神仙才做得到吧。哪怕是使人从中传话,也得确保用的人靠得住才行,多麻烦啊?你都不用回忆别的,你只要想想,你们最近一次决定要把我认识的那个白玉蔷控制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如何商量的,如何决定的,一一跟我说说。” 她说完这些话,便能察觉到白玉蔷身上透露出的困惑的气息,哪怕她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她很熟悉这种气息。 苏令瑜想起自己的幼年。 她早慧,记事也很早,记忆能追溯到四岁以前。 要讲她的幼年,便不得不提一提她那个五毒俱全的家。从苏令瑜出生到九岁,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是完全生活在母亲的掌控之中的。 一家的正头娘子,对自己亲生儿女自然有管教之责,但她母亲的那种掌控,已经超出正常的范围。苏令瑜回忆起自己九岁之前的日子,几乎每一天心中最清晰的念头都是:我就算今天被她打死在这里,偌大的苏家,也没有一个人会帮我。 苏令瑜的生母姓许,名昭严,书香门第,闺门丽秀,即便不提多慈爱,本也不该成为一个让子女记恨的母亲。 只可惜她没碰上个好丈夫,苏令瑜没遇到个好爹。 苏令瑜的父亲苏荣昌,本身就是商户起家。许家虽然只是在京谋有小小文职,本也是仕商有别,不会愿意把女儿下嫁给商人。这事坏就坏在许家人丁太多,人心不齐。 许昭严的二叔屡试不第,愤懑难解,沾了赌。许家虽然三代都有官职,略有些家底,但毕竟很薄,哪里供得起一个赌徒?眼看着赌坊的人都追到家里要砍手了,此时还不上钱折掉一个儿子已是小事,重要的是此事若宣扬出去,许家子弟今后的仕途可就都有了污点。 这是许家宗族所无法容忍的。 思来想去,最后仍是许昭严的二叔说了个主意,说京中富商极多,这些人都指着和公门人攀些关系,改头换面,什么官丁吏屑的亲事都趋之若鹜,更不要提是许家这般正儿八经做官的人家。 许家只要和他们结一场亲,对方无论是送过来的聘礼还是陪过来的嫁妆,都足够补上赌债的窟窿。 而许家那时并没有成年的男丁,适龄的女儿倒是有,那就是许昭严。 只有许昭严。 这些事家里并没有人会同苏令瑜提,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从闲言碎语中拼凑的。时至今日,她勉强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不难看出当年许昭严的二叔一家是怀揣着相当的恶意和盘算,想出的这个主意。 他们不必付出任何代价,让大哥卖了女儿就可以。 许昭严应是怀揣着极度的怨恨坐上的花轿。 然而下嫁苏家以后,她的噩梦也才刚刚开始。苏荣昌父亲早逝,家中寡母是不理事的,这个家一方面靠他挑着,另一方面也是完全由他说了算,这个情况已长达十余年,他不会改。 许昭严生性刚烈,不善柔避,新婚燕尔便已相看两厌。 在怀上苏令瑜之后,她更是绝望地发现自己这个名存实亡的丈夫,恶习累累。吃喝嫖赌,除了一个赌他自知败财不沾以外,什么都碰。夫妻感情不好,他或许顾及许昭严的身份,终究只是选择了不回家。但这种变本加厉的眠花宿柳势必给许昭严带来更大的刺激。 这其中或许还有更多的事,只是长辈不开口,苏令瑜很难知道得详细。 她只知道许昭严从不曾给过她片刻的好脸色。 长达九年的虐待之中,苏令瑜时常于微妙中观察到的、让她觉得甚为古怪而印象深刻的,便是母亲脸上偶尔会滑过的那种茫然。 那种情绪像一张纸,它的正反两面,画着两张脸。许昭严在穿过它的时候,会失去方向。 便正是此时白玉蔷这样的神色。 白玉蔷沉默的时间里,苏令瑜在心中很长地叹了一口气。 与其说是叹,不如说是把某些沉滞的情绪,随这一口气抒出来了些许。她也很困惑。 她十来岁那会儿相信家中老人的说法,认为许昭严是“着鬼”了,也就是被鬼上身了,才会那么疯狂。后来见闻多一些,她知道那是一种病。 她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她生母许昭严,还有另外的人有这种病。 而且居然又给她碰到了。 “白玉蔷,你自己想想你说的这些话,好不好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病2 白玉蔷是想不通她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的,这不是她脑子有问题,而是当局者迷。绝大部分人都很难自己逃出当局者迷这四个字。 苏令瑜提醒道:“彼此之间熟悉到这个地步,而且需要共同做出重要的决策,你们怎么可能是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呢?我现在再问问你,你对她们的长相,到底是一无所知,还是有大概的印象?” 人要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是很容易的,但对于平民来说,要弄清楚自己脸上的细节,还真没那么简单。铜镜虽然不比金珠财宝,但也算贵重物件,哪怕是在长安,大部分平头百姓家中也是没有铜镜的,便只能以清水照面。 即便是铜镜,映人也总有几分模糊。 所以这天底下最难看清楚的,反而是自己的脸。 这种未知,就容易让人的脑子产生一些错觉,恐怕在白玉蔷身上,这种情况更为严重一些。 白玉蔷仔细地回忆,然后确定地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 然而在她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她脑中升起一种雾气一样的感受,很浓烈又极为不可确定。许昭严在努力穿透两种身份的隔层时,就会显露出这种迷失感,白玉蔷的反应会更加明显一些。 苏令瑜知道窥视另一面的自己是很困难的,白玉蔷也好,许昭严也罢,她们其实意识不到自己的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觉得自己和常人是一样的。让她们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之处,就好比让一个正常人去想象另外一个自己的生活。 不是没办法,只是很莫名其妙,会有点无从着手。 而且苏令瑜发现她的状况可能跟许昭严不太一样。回忆起幼年种种,苏令瑜很轻易就能发现,许昭严的不同身份之间,是不共享记忆的。 比如她今天狠狠抽了苏令瑜一顿藤条,过了几天,看见苏令瑜身上的疮疤,又会疑惑这是哪里来的,甚至会以为这是她没看见的时候,苏荣昌打的。 她便会把苏令瑜锁到橱柜里,自己气势汹汹冲到前院去兴师问罪,苏荣昌自然深感莫名其妙,这对陈年怨侣便再度狠狠摔打一场。许昭严伤痕累累回来时,又会因为过度的情绪激烈,而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失去理智,没有记忆,只是胡乱啸叫。 便是曾让苏令瑜深信不疑的、“被鬼上身”了的样子。 反正也是要待在她身边的,苏令瑜试过几次,在许昭严的某个状态下,反复确认到一件许昭严绝对知道的事,而后在她变了样以后,以此再度询问,三番五次,得到的结果就是许昭严完全不知道其她几个“自己”的存在。而且可以长达十余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但白玉蔷却是知道另外几个人的存在的,只是她并不知道那和她自己是一个人。 看起来比许昭严有救一些。 而且苏令瑜此时想起来她之前说的话,便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你们是怎么决定的,要让我认识的那个白玉蔷退下去?” 白玉蔷的呼吸似乎变重。 苏令瑜趁热打铁道:“总之按照我现在得到的线索来看,不太可能真像你说的一样,多半是收养你们的那个人,太有毛病,不会养小孩,以至于把你也弄得有些毛病了,开始分不清人是有很多面模样的,便以为另外的样子并不是自己。虽然这很难理解,但在你有证据反驳我之前,还是先好好接受一下自己的病情吧。” 如果要谈这件事,这里其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苏令瑜想起田管事。 那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城府,而且很忠心,且与白玉蔷十分熟悉。如果白玉蔷真的有不止一个,他不应该无从察觉。而让一个人对性情迥异的三个人保持一碗水端平的信任和服从,也不太容易。 那是非常容易露出马脚的一件事。 而如果要瞒住他,就似乎更不可能,那看起来是个经常和白玉蔷接触的心腹。 这就让苏令瑜更加确准了自己的推测。如果这时候回去,有田管事在场询问、佐证,想必事情会变得简单。 但她们眼下显然没有这个闲工夫。 白玉蔷再开口时,语调放得很稳、很缓,几乎把情绪遮盖得一干二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即便我们几个有相通之处,但有些事,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又要如何解释我身上没有半分武功?” “你并不是不会武功。”苏令瑜用一种看什么可怜东西的眼神看着她,如此暗夜,苏令瑜不确定白玉蔷是否能分辨得出,但至少苏令瑜察觉到了她身上溢出来的某种茫然。 “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苏令瑜笑了起来,“你刚才拽着我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你的指掌筋骨很硬,显然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一双手,你仔细看一看自己的双手,一定有茧子。” 白玉蔷确实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片刻过后,仍然语气很淡地回答道:“很多人的手上都会有茧子。” “你能说得上来这些茧子都是怎么来的吗?”苏令瑜勾唇笑了笑,“茧子这种东西日积月累地长着,或许会容易忽视,但毕竟是自己的手,你总能说得出来每一块茧都是怎么来的吧。怎么,难道你读书写字,端碗吃饭,就磨得出一手的茧吗?” 白玉蔷这次没回答她。 不过苏令瑜也完全没想等她回答,很快便自己接上了话头,继续询问道:“你再仔细想想,从我们下榻的院子到这里为止,我们走了多少山路?我倒没在同你自夸,只是我这人确实生来耐力好些,虽然身上带着伤,但真要翻山越岭起来,没几个人能让我落在后头。你如果是个半分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即便体魄强健,到了现在也至少该跟我一样有几分倦怠之色,可你半点也没有。” 苏令瑜迫近一步,站到白玉蔷身前,这实际是非常危险的一个距离。 但她面无惧色。 “这都是你所谓的另外一个白玉蔷,留在你身上的武人痕迹。”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病3 对于田管事有所隐瞒的态度,玉热多很不满意,但她也知道她的不满意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意见,是以只“哼”了一声,便道:“她没喝药就走了,你肯定也着急,是不是?” “着急是肯定着急的,但她要是不回来,我也没办法嘛!” 田管事重重叹了一口气。玉热多眼珠子一转,便道:“也不见得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又这么亲信,肯定知道得比我们多,你仔细想想,她有可能去哪儿?我们帮你一起找,人多力量大,肯定找得到!” “玉小娘子,你也别跟我开玩笑。”田管事哈哈干笑两声,“我就是真知道什么,那也不方便跟你说啊。” 话是这么讲,但他显然比较担心白玉蔷,玉热多趁热打铁道:“你反正是要去找人的,对不对?能让你大晚上端碗药出来让她喝,这毛病肯定很要紧啊!一顿不喝药,后果肯定很严重,对吧?” “呃,”田管事表情微妙,“那倒也…” 玉热多满脸期待:“倒也确实?” “倒也没有。” ? 玉热多瞪大眼睛看他。 田管事也觉得这话说得很有毛病,但确实是这么回事。白玉蔷喝的药,不过是稳定心神睡得好一点,田管事知道她喝药一般是在遇到某些麻烦事的时候。 但她要是不喝,似乎也不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个中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在外人面前,他得绷住。 “玉小娘子,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头领那好歹也是一方黑白通吃的人物,能出什么事儿?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这些手下人最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这话说得由衷,田管事跟白玉蔷多年,他知道在有些时候,别帮倒忙就是最大的帮忙。 然而玉热多并不服气,她道:“沈…苏令瑜,她虽然聪明一些厉害一些,却根本不是江湖人,你们头领莫名其妙把她带出去,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安危?你不找,我是要找的!” 其实玉热多原本并不见得就真要去,虽然她是很想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但这种想,说穿了也不过是一种好奇。她再无厘头,也还是分得清什么是正事的。 何况苏令瑜确实没什么不让人放心的地方。 然而此时田管事这般态度,她便有些被激起来了。玉热多平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忽略。 而她今日已被忽略很多次了。 她决定这一遭就算是找不到白玉蔷和苏令瑜,她也得出去转转。 主意一定,她可就不管旁人怎样想了,气冲冲回了房,穿戴齐全就往外去,田管事叫了她几声,也没叫住。 她要找的那二位,如今可没她这般说走就走的潇洒。 白玉蔷开始自言自语了。 苏令瑜冷眼旁观。虽说神智有异,但白玉蔷到底是个意识清醒的人,照理来说,她既在开口讲话,也知道另外的“人”的存在,便没道理不知道她们和自己共用着一副躯体。 然而此时她说话的内容,却叫苏令瑜有些看不穿状况。 苏令瑜听得出来她是在和另外的“人”沟通,就苏令瑜方才点破的事,她们在旁若无人地议论。 苏令瑜忽然意识到,她的症状或许更为复杂。 她发作时伴随着一些幻觉,让她真的可以看见跟自己不一样的其她人出现在身边。所以她不会相信苏令瑜的话,她只觉得困惑。 苏令瑜适时地打断了她们一下,“等会儿,你现在跟她们讲话,都看得到她们站在哪里吗?” 这是当然的,在询问她之前,苏令瑜就已经观察到她的目光有准确的焦距,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人,才会如此聚精会神又有活动的迹象,并不是死盯着某个地方伪装。 白玉蔷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她就站在你边上。” “……” 苏令瑜往自己旁边看了一眼。刚才白玉蔷并没有朝她这里看,是以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白玉蔷看了她一眼,道:“你边上的,是你认识的那个,她暂时没有说话的必要。” 意思是,她在专心致志跟另外一个交谈。 苏令瑜问道:“那她们是怎么来的?” 白玉蔷身上又传递出那种困惑,她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苏令瑜的问话,“什么怎么来的?” “她们如果和你并不是同一个人,来到这里总需要途径吧,比如怎么上山,怎么寻路,怎么到你身边跟你谈话,这都需要过程,不是吗?” “当然不是。”白玉蔷应该是皱起了眉头,语气不一样了,“我让她们来,她们就来了,你不会吗?” “……” 苏令瑜今夜不知第几次无话可说,但她已经寻摸到一些端倪了,“你是说她们可以忽然出现在你身边,只要你想?” “不错。所以,你不行?” “你觉得所有人都行?” 白玉蔷渐渐也意识到了什么,多解释了一句,“不,我是说,你应该也认识这样的几个人,你想她们出现的时候,她们就会来,你不可以吗?” “…我当然不可以。”苏令瑜耐着性子道:“没有人可以,你这就是幻觉。” “这怎么会是幻觉?”大概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太过于真实,所以无法接受苏令瑜的说法,偏偏此时并无第三者在场,无法给任何一方佐证,于是白玉蔷相当理直气壮地道:“我看是你有问题。” 到这一步,苏令瑜倒观察到了眼前这个白玉蔷主要的性格。 说话比她认识的那个要更加直接,脾气更加不好,耐心差,而且不会武功。 或许主要负责人情上的决断。 而她认识的那个白玉蔷,则武功高绝,情智上更是没什么问题,苏令瑜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得不到其她白玉蔷的认可。 或许是轮流来的?可她们明明真在商量呢。 苏令瑜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便在这时,眼前这个白玉蔷的注意力又为她幻觉中的同伴所取,她把眼睛朝着一侧转了过去,像是听对方说了一句什么话,她语气迟疑了起来, “杀了她?”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致1 苏令瑜扯了扯嘴角,觉得有点荒谬。 她不知道对面这几个看不见的人是在琢磨杀谁,但最好不是她。 可毕竟这里人也不多,如果不是苏令瑜,则概率很大是她认识的那个白玉蔷。 最为可靠的一个盟友消失,对她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令瑜不确定她们彼此之间的连结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如果想要杀死其中一个“人”,究竟是否可以做到。但她觉得,自己再不出手干预她们讨论的方向,等她们做好了决定,自己再想说些什么,可就晚了。 “你们确定要在真正的敌人消失之前,先内部消耗一顿吗。”苏令瑜冷笑道:“虽说攘外必先安内,但你们能用的人,太少了,可别还什么事都没干,光安内就先把自己安没了。” 白玉蔷定定看着她,苏令瑜神情淡漠,“我如果是你们,就先讨论一下,怎样才可以让现今手中所有力量,都暂时为己所用。让我认识的那个白玉蔷出来跟我说话,我只信她。” “这恐怕不可以。”对方拒绝得很干脆,“她太不顾全大局,我们已不打算让她重新出现于人前。” 到此为止,苏令瑜已经大概明白她们是什么状况,除非她认识的那个白玉蔷意识足够强,否则由谁主控身体,必须要由这个小团体决议。但这便出现一个问题,如果决议的结果如此重要,照理来说,白玉蔷是没有机会不听话的。 苏令瑜想起茶壶里的药。她没觉得白玉蔷的身体有别的问题,那药会不会就是治这病的?也未必是治疗,总之,一定对当时喝药的那个人,有点什么用处。 没准就是用来抑制其她意识出现的。 既然眼下没有别的头绪,苏令瑜索性放任自己假设得大胆一些。她不通晓岐黄之术,不清楚这种病应该怎么治,但毕竟曾跟同患此症的许昭严朝夕相处数年,她对个中症状,算是有几分了解。 她知道这病如果要靠喝药来控制,那只能喝安神药。安神,心定,症状会有所削弱。 白玉蔷喝的,很有可能就是某一类安神定气的药物,通过这种方式巩固当下自己的意识,不让其她白玉蔷的意识压过自己。 只需要意识足够强烈,就可以反客为主。 她现在需要解决的,无非就是她们的团体决议方式。她们一定是出于某种缘故,在内心为自己设立了极为严格的制度,无论哪个人出现,都会遵循她们共同确立的规则,出现和消退,都由决议产生。 那她们势必需要一个共同遵循的标准和目的,来支持每一个决定。 而且喝药本身也是决议结果并不稳固的表现。 她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苏令瑜垂眸想了想,她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认为由她来主事,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她眼前这个白玉蔷,是认为自己不会武功的,虽然苏令瑜有伤在身,处于弱势,但真动起手来,不一定绝对是她死。如果她们打算处理掉的是苏令瑜,为保万无一失,一定会让至今没在苏令瑜面前露过面的第三个白玉蔷出手。 意识转换的瞬间,她是有机可乘的。 但苏令瑜仍旧希望把这事做得保险一些,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和白玉蔷还是有很多需要合作的地方的,她不希望白玉蔷出问题,影响她自己的进度。 白玉蔷应该也在忌惮某些事,所以还在心平气和地跟她对答,“她完全不管黑市真正的利益,只一门心思做自己想做的事,太任性妄为,现在的局面就是她一意孤行要放走你的结果。” 话说到这份上,苏令瑜基本确定她们杀心的对象是自己。反正山公是在为她的事发怒,既然眼下破局的关键——那个风水师,不知所踪,那么杀了苏令瑜给山公赔罪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苏令瑜可以理解。 她得让她们觉得,这主意是个下下策,非必要别起念。 而白玉蔷回答她的这句话,值得推敲的地方也很多。放走苏令瑜,固然是出于私心的考量,个中会有很多打算是苏令瑜所不了解的,但听白玉蔷的话头,她认识的那位,不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一直做得很过分,只不过是山公发怒以后,她们觉得事态紧急,忍无可忍了,这才把人给换了下来。 之前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彻底制止? 势必是拿得出说法来平衡。 “你们为什么觉得,山公发怒,就一定是因为我呢?” 苏令瑜要从根本上,影响她们的推测。 白玉蔷立刻反问,“不是因为你,还能是因为谁?” “我不过是个小人物,虽然折腾出了些许动静,但我凭什么能让山公对我如此着意?你们有没有动脑子想过?” 白玉蔷倒不恼,“虽然说不通,但事实如此。”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说不通,我却可以说通,你们不如先听听我的答案,再做决定不迟。” 白玉蔷有恃无恐。这山很深,谁跑出去都需要时间,杀苏令瑜的机会很多,她们多年配合,这些事,已做得很熟练。 “让山公恼怒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背后所代表的立场。”苏令瑜笑了笑,“这一点你们自己应该也能猜到,这个山公,他反武后。” 这一层很好想到,苏令瑜要告诉她们的,是她们所不敢推想的更深一层。 “反对武后,在朝野间都有极大的势力,可以让长安重新成为自己的辖地,持续二十年都保持着相当的权力,却偏偏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其实非常少。你们之中,未必没人料想到,只是不敢确定。” 白玉蔷沉默,这一切都在苏令瑜意料之中,她了然于胸,说出了一个此时也悬浮在了白玉蔷心中的答案: “是皇帝。” 是当朝皇帝,是与武则天分掌政权的天皇,李治。 “只有他,才可以做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致2 早在白玉蔷详细讲述山公身份和所作所为时,苏令瑜就已经猜到了山公或许就是皇帝。虽然这猜测大胆了些,但这个传说中的山公告=行事本身也十分夸张。如果天下真的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那苏令瑜只能想到皇帝身上。 虽然在朝野传闻之中,帝后一直甚为和睦,尤其是天后之于天皇,已然超越爱妻的范畴,自从李治病弱,对武媚更已信重至依赖的程度,但如果李治确实就是山公,那他的反武后立场仍然可以解释。 毕竟他是皇帝。 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存在罅隙的可能,对于两个手握极重权势的人而言,感情中细微的罅隙,都会有被权欲斗争扩大百倍千倍的可能。 算来,这一任山公在江湖上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武媚封后,开始明目张胆接触朝政的时间。 她从规劝李治,逐步发展到促使、甚至代替李治做下她满意的决定。 这种处境,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愿意接受的。而武媚强势,稍稍站定脚跟,便至无人能敌的地步,李治偏偏也依赖她的决断,明面上在朝廷中控制武媚的权势,是他所做不到的。他惧怕和武媚的正面冲突。 那么趁着武媚的势力暂时还只在朝堂中心发展时,李治便想到趁机搜罗江湖势力的办法。 至于寻龙,苏令瑜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是他希望通过传说中的龙,来稳固自己的王气,以免被武媚完全压制。 二是龙主天下水运,苏令瑜依稀记得李治刚登基的那两年,大唐水旱灾害频繁,之后才渐趋稳定。如果李治认为自己、或者他合谋的那位风水师有办法拆迁活龙,调节天下水旱,那势必可以成为李治的一件丰功伟绩。能够让他在对皇后的俯首帖耳之中,重新找到自己身为天子的尊严。 不过看来天不遂人愿,龙走失了,到底没能用上。按照他之后没再执着寻找的迹象看,或许是已经用不上了。 可能那一年水旱调匀,可能那一年房遗爱谋反案赐死了高阳公主让他痛心,也或许这件事办得大动干戈,到底没瞒住,被武媚发现,不得不暂且收手。 总之苏令瑜已有七分确定,这山公就是李治,那么其后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对苏令瑜的动向了如指掌,因为他希望在江湖势力上能够占到绝对的优势,所以不希望站在武媚阵营的苏令瑜接触绿林。 这对苏令瑜而言就已经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而白玉蔷显然从没设想过这个可能。但个中关节一经点拨,她也迅速想通,当即沉默了下来。 苏令瑜趁热打铁道:“这样一个敏感、懦弱,又不安分的人,他或许不敢反抗天后,甚至连殿上老臣都怯于冲突,但他对比自己低微的人,下手一定毒辣。白玉蔷这个身份,已经跟我扯上关系,在他眼中即便不是天后阵营,也不过一只可以用来宣泄怨气的蝼蚁。你如今失势,他弄死你不要太简单,即便现在把我杀了,他也不见得会放过你的,但跟我合作就不一样了。” 白玉蔷不语,苏令瑜笑了起来,一派胜券在握的神气,“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本事,你不知道,另外那位总知道吧。天皇虽然国君之尊,威势于我们而言不可摇撼,但他病重如此,遍寻天下名医方士不得根治,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等你在我帮助之下顺利收拢并州绿林势力,向武后交差,届时皇帝哪怕抛开山公身份不提,亲自出面要处置你,也是做不到的。” “如此筹码,确实叫我无法下定决心杀你。”白玉蔷语气很淡。 苏令瑜不以为意,“方今之世,海内升平,越是太平的世道,越是没有江湖势力发展的余地。你手底下的势力如果不想在未来三十年中土崩瓦解,势必是要找个靠山的,靠山这种东西么,要么干脆不找,要找,那就得找个能够得着的、最可靠的,是也不是?” 白玉蔷无法反驳,苏令瑜没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反正话给你放在这儿,你如果杀了我,你一定也完蛋。如果要成事,就必须按照原定的计划,好好配合我。行了,今夜时间紧迫,我对你的耐心也到头了,现在是我提要求的时间。” “你说。” 这人倒是从善如流,非常识时务,半点不带犟的,苏令瑜对她态度还算满意,便说出自己的决定:“我不论你们内部是怎样一个章程,把她叫出来跟我共事,跟你们两个共事,我信不过,而且武力也不够用。身边没人手了,自己总要够能打吧?别浪费时间考虑,现在就照办。” 苏令瑜说的“她”自然就是先前那个白玉蔷。 这倒无可厚非。 白玉蔷没有直接表态,但显然是同意了,她转身看了看周围,道:“现在恐怕不行,在不紧急的时候,我需要睡一觉,才能换她出来。” 这说明睡眠是一个脆弱的节点。 苏令瑜留了个心眼。这个季节的山林,肯定是不能就地睡觉的,但折回去势必贻误战机。苏令瑜问道:“什么样的情况,才算紧急?” “她不出现,我马上就会死,这就叫紧急。” 苏令瑜沉吟,而后一边眉毛挑了挑,计上心来,便拽住她手腕绕到石壁后方去,白玉蔷不明所以,苏令瑜泰然自若,“走,带你找死去。” “……” 应该不是指跳崖什么的?这种找死法,就算会武的那个出来了,也是一样摔成饼。 苏令瑜倒并没有把她往断壁之上领的意思。她们绕了一大圈,看到那面光滑山壁之后连结的半截斜坡。不同于那面山壁的阔大,这斜坡看起来极为寻常,苏令瑜对着它说出自己的推测:“正门在哪儿不知道,但既然你确实看见这地方有过门,里面必定有人能出入的空间。房子在哪儿都知道了,还愁门户不开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穴1 苏令瑜在和白玉蔷谈判期间,也一直在分神思考这山坡的事情。毕竟要取得一个人的信任,不能只有口头的权衡,如果今晚白玉蔷那些不知所踪的手下找不到,那个风水师也不知所踪,那她们这回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谈以后谋划,站不住脚的。 她的想法也很直接。如果白玉蔷脑子没进水,也没对她说谎的话,那扇不存在的门之后存在一个能让人生活的空间。要让活人长时间居留,只有一个门是不够的,另一头必定还有通气的地方。 而且,人是不能久处黑暗的,那风水师居于此处,隐匿行迹为上,不宜时常在外界出没。他留下的通风口,越少越好、越隐蔽越好,要兼顾通风换气和采光之能。 山坡顶上的位置,比较合适。 苏令瑜在底下观望了一会儿,也没招呼白玉蔷,独自撩起袍摆爬上去。她肋骨那地儿还在疼,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白玉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苏令瑜双手按在地面,跪着,寸寸膝行,把她思考后圈定的那片地面摸了一遍。肉眼看去,都是平实灌草,青黄交接,并没什么异样。但她找了一阵,忽然手掌按到一处与别处不一样的所在。 手感不对劲,比较硬,不是土结块或者土下有石的硬,而是有一层支撑的硬。苏令瑜又仔细按了两下,确认以后,毫不犹豫动手拔草挖土。 揭去那一层薄土,下面竟是一块琉璃板。 盖房建院,为采集天光,省白日烛照之费,都会在一房瓦片中择一二处,覆以琉璃瓦,用于采光照明,因此也叫明瓦。此刻苏令瑜掌下按到的这块琉璃板,显然起到了类似的作用。 苏家产业虽以烧制琉璃把件为主,明瓦也是做过的,苏令瑜仔细摸了片刻,便意识到这块板虽然很平,所用工艺却正是烧制明瓦的工艺。一个隐匿山间躲避追捕的风水师,不太可能特意找人给他烧一块采光用的琉璃板。 这应该是曾经寻龙留下的物材之一,那这地方,说不定真是当年的龙穴。 苏令瑜眉头皱了皱,她预感不太好。龙这种东西,无论是否存在,终究是跟现世隔了一层的东西,与之靠得太近,哪怕只是一个传说而已,都足以打乱一个人正常的步伐。好奇心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意思,立刻以那块琉璃板为中心,四周翻挖起来,清出两尺见方的一块地面,才算是把那块琉璃板完整地露了出来。白玉蔷不知究竟,在旁看着,不敢轻易插手。 苏令瑜手掌摊平了按在琉璃板上,往两侧摸出去,摸到边缘和土层镶嵌的位置,抽出刀来贴着缝隙削两下,捅进去,挖撬一阵,很闷的一声“咔”,苏令瑜把土层剥开,手指钻进去扣住琉璃板的边缘,一发力,便把它整个揭了起来。 这样一块横竖都接近两尺长的琉璃板揭起,坡顶赫然出现了一个足够一人出入的洞口。洞下黑深,此刻没有照明,苏令瑜看不清楚,她支使白玉蔷:“快,跳下去。” 白玉蔷诧异,“我?” “不然呢?”苏令瑜不耐烦,“不是要找死吗?你的死就在这儿,不跳我推你了。” 她十成十确定这里头别有洞天,搞不好就有些要命的陷阱,跳下去必定能遇到性命攸关的事。 反正这山坡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就算没成功,摔下去也不至于即刻就摔死。 白玉蔷看了她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好在她们老白家的人都沾点实心眼儿,竟然还真就听了苏令瑜的,把衣袖衣摆一挽,直愣愣地一跃而下! 苏令瑜很快听到扑通一声。 “没摔死吧?” 里头一阵起身拍衣掸土的动静,而后白玉蔷的声音传了上来,没好气,“没。” 她应该是在下头等了一会儿,见苏令瑜没有跟着下来的迹象,狐疑道:“你怎么不动?” “都说了是找死了,我动什么,你继续找。” 苏令瑜泰然自若,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扔下去,白玉蔷循声拾起来吹亮了,借微弱光亮照明,先查看四周。苏令瑜便在坡上静听动静。 脚步声原地打了个转,白玉蔷看清楚周围三尺以内都是毫无异常的平地,被挖得特别平,既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也看不出有什么陷阱。四下一探看,左侧有路,想来正是对着山壁的方向。她跟苏令瑜打了个招呼,便朝深处走入。 她先是听到水声,而后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腥气。非常古怪的一种气味,近似鱼腥,但没那么黏稠,又有一些像虾蟹的味道。 更为古怪的是,在她印象中,这山坡总体并不大,仅供一人居是绰绰有余的,但走了这一阵,怎么也该走到头了才对,可眼前的路和空间非但没有截断和收拢的迹象,反而愈发深远空旷。 这就很奇怪了。 白玉蔷的眉头皱了起来,脚步也渐渐放慢。 虽然苏令瑜让她下来的本意是“找死”,但她本人倒还没那么想死。 她还注意到,最开始听见的那种淅沥水声,并没有随她的移动产生远近变化。难道是这地方太大,水声四面回响,而水源并不在其中,所以走到哪里听到的声响强弱并没有显见差别?但似乎仍有说不通的地方。 她尚未想通个中关节,忽然发现那阵判断不出远近的水声中,忽然出现了别的声音。 很难形容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像是铁链堆叠摩擦,但又没有那么冷硬粗糙。接着一股更加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白玉蔷心里突地冒出一个念头:那像是爬蛇之类的东西,盘结身体时鳞片互相摩动的声音。但那声音能在洞穴中传得如此明显,绝对不是蛇的体型能够弄出的动静。 这念头电光石火间一闪而过,她来不及作出反应,那阵诡异的腥气瞬间叫她晕眩。 那一瞬间她眼前浮现出许多画片图案,鹿角牛头,蛇身鱼鳍…这么浓的腥气,这么大的体型…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龙? 与此同时,苏令瑜在坡顶席地而坐,一边警戒四周,一边抓紧时间休息,她却忽然察觉地面隐约摇动了起来! 苏令瑜倏然站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洞穴2 虽然这动静大了点,倒也还在苏令瑜接受范围之内,她站起来思考了一瞬间,就果断从那采光洞口跳了下去。 白玉蔷是她回到长安重获官身的筹码,不能真死了。 她虽然有些身手,但毕竟是没正经跟过师的底子,又有伤势未愈,这一下真是摔了个七荤八素五脏串门。苏令瑜咬牙爬起来时把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人都捎带上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手撑着地面时,她意识到土地很粘腻湿润,一些泥土沾在她手上,她搓了一下,发现这土非常细,已经超过了肥沃良田里黑土的细腻程度,像是做陶会用的陶泥。 她没太留意周围的土质,但直觉山里不太会有这样的泥,短暂留了个心眼过后,便去找白玉蔷。 也完全是凭感觉在找,喊名没人应,地动山摇时洞中闷隆嘈杂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用感官辨别方向和声音源头几乎无从着手,她只知道自己应该走得渐深了。 而后便听到一些异样的动静。 像是机括迟钝转动,铁石互相擦碰,而后她听见人的呼吸,像是在山洞中被回声放大无数倍,显然喘气的那个人状态不太平稳。苏令瑜几乎立刻就意识到那是白玉蔷的呼吸声,她朝着声音的方位冲了过去。 很快,她意识到有事情不对。首先这个山洞不应该有这么大,其次前方出现了光源,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苏令瑜把脚步放慢,谨慎地绕过一个转角,前方毫无遮挡的地方光芒更胜,她看见了此生难以忘怀的场面: 几乎有百尺之高的宽广洞穴中,悬空吊着一只巨兽,像是长了崎岖鳞爪的大蛇,苏令瑜第一反应就是龙,但她这会儿来不及多琢磨这东西的品种。 巨兽周围灯烛辉煌,它发狂似的摇头摆尾,震得整个山洞土石簌簌,一道人影在它爪下四处躲避踩踏,显然就是白玉蔷。 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说不出来什么话,苏令瑜出奇冷静下来。这种场面,白玉蔷自己应付尚且吃力,她一个没武功的人上去,那完全就是送菜的,唯有智取。 她迅速把那巨兽打量一遍。虽然满洞烛火辉煌,但烛光毕竟有别于日光,乍看之下仍有朦胧掩饰之处,苏令瑜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庞然巨兽不过是一架逼真的木雕,众多关节处做了机括连接,不知是通过什么操控,狰狞翻腾灵活无比, 不过木雕机括再逼真灵活,也终究是死物,没有思考的能力,苏令瑜信心略增,暂时没管白玉蔷,贴着山壁往那巨兽后方绕。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就在她贴着山壁向巨兽后方靠近时,巨兽硕大的蛇头扭了过来,盯住了苏令瑜。 苏令瑜非常确定,那就是在盯着她。如果白玉蔷所受到的袭击可以说是触发了机关,那苏令瑜此刻被盯上,就不像是机关能做到的程度了。 这龙似的巨兽似乎真有灵智一般,能看得见人,也会辨识活物的动向。 苏令瑜颇感惊异,脚步就停顿了一下,就这么片刻的迟疑,那巨兽头颅后仰,呈现出一个蓄势的模样,等苏令瑜深感不妙时,它便朝着苏令瑜猛地冲了过来! 不对,这不对! 这太意外了,苏令瑜很难想象,看起来如此庞大笨重的木雕机关,动作竟会如此迅疾!她几乎没有太多反应的余地,巨大的蛇头就到了眼前! 这要是真被它冲上,粉身碎骨都是轻的。苏令瑜刚要一记就地滚躲开,余光掠见一抹白影。白玉蔷飞快闪到她身边,一把捞起苏令瑜,轻功运到十分,在蛇头和山壁不足两尺的间隔中,携两人之重,瞬间闪了出去! 苏令瑜立刻确定,这死找对了,白玉蔷换回来了! 巨兽穷追不舍,蛇头几乎就紧贴在她二人身后凶袭,如果那是个活物,想必苏令瑜后脖颈都能感受到它呼出的气。白玉蔷携着苏令瑜在山壁上几个起落,暂时把它甩远,她没说话,在等苏令瑜出计。 苏令瑜注意到山壁十分湿滑,白玉蔷被巨兽驱追,逃窜借力的位置很受局限,几乎只能贴着山壁腾挪,甚为吃力。 她趁机伸手在山壁上摸了一把,发现手感并不潮湿。 此时白玉蔷仍在速度极快地闪躲,携着苏令瑜飞快往前跃出了一段,苏令瑜伸出去检查山壁的手就贴着光滑的山壁被拖擦出了较长的一段距离。 她感到手指刺痛,伸回来时,发现指腹破皮出血。 苏令瑜清楚自己接触山壁的力道并不大,即便这山壁并不似她想象的潮湿,但看起来如此光滑的表面,也不应该把她的手擦成这样。 她看着自己渗血的手指,灵光一现,对白玉蔷大叫:“把那蜡烛给我捞一支下来!” 白玉蔷不解其意,但是照做,找了个机会从巨兽头顶翻了过去,靠近了一丛烛火,苏令瑜眼疾手快掰下一支。这蜡烛甚是抗事,如此剧烈的一掰一晃也没熄灭,苏令瑜凑近蜡烛仔细辨别,什么异样的味道都没有,甚至连蜡的味道也没有。 巨兽将头一扭,迅速反追过来,先前甩开的距离被迅速吃掉,蛇吻又几乎贴到了身后,白玉蔷的腰后仰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满弓回弦似地一收,整个人翻弹了出去,避开巨兽一撞。 如此危急之际,苏令瑜扭头看了一眼。 她发现在她们闪开之后,巨兽并没有收不住力道撞到山壁上,它出奇灵活地腾扭了身子,迅速调整方向追击,木制的身体扭曲到了活物无法做到的程度,而行动丝毫不受影响。 这非常不合常理,这种体型,这种速度,它怎么可能收势如此自如?不光是这一下,苏令瑜留意下来,自从她进入这个洞穴开始,就根本没见这巨兽装错过什么地方,这山洞近似玉质的光滑表面没被它撞出分毫损伤。 苏令瑜眉头一挑,计上心头,对白玉蔷道:“把蜡烛全灭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洞穴3 苏令瑜这做法有点找死,因为她们无法确定这条对她们穷追猛咬的巨兽是否有夜视的能力,而人在黑暗中的视力通常是比较弱的,即便是习武之人,目力也很难比禽兽敏锐。更别提这木雕巨兽看起来比活物有过之无不及,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把洞穴中唯一的光源熄灭,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但这都只是通常而言,白玉蔷的身手非常不通常,且不说她拔群的目力,光是靠其听声辨位之准确、身法变换之迅速,都足以在黑暗中再精准躲避一段时间,只是仍旧找不到法子反击而已。 因此,即便不理解苏令瑜的想法,但她还是照做了。在躲避巨兽追捕的间隙,她几个腾身,袖拂脚踏,绕着整个洞穴摆放的蜡烛成片熄灭。 有意思的事情随之发生了。白玉蔷每熄灭一片蜡烛,洞穴中暗下来的部分都比她印象中熄灭蜡烛的区域要更大。偌大的洞穴,烛火辉煌,怎么说也有大几百支蜡烛,但苏令瑜下令后不过四五十息的功夫,白玉蔷就把蜡烛全都熄灭了。 深山地底,既无烛照,更不见星月天光,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二人从烛火环境迅速进入漆黑,视力都还没适应,目力如白玉蔷一般,也都有片刻看不清周遭,她自然提起十二分的谨慎,要靠听觉来及时辨识巨兽攻击的方位,同时在把刚才已记住的洞穴概况迅速回忆一遍,用于闪躲。 然而白玉蔷还没来得及把脑子里装的东西全捋一遍,她便发现不对了,追着自己的东西似乎消失了。她纳闷地停了下来,把苏令瑜放下了地,手仍然十分谨慎地抓在苏令瑜后腰带上。 几乎就在落地站稳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手背碰到什么冰凉湿滑的东西,像是别什么冷血爬虫的舌头舔了一口。白玉蔷那一下子汗毛都奓起来了,拎着苏令瑜往前一冲,躲开。 黑暗中,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成千上万只长脚虫子无孔不入地朝她们爬来。白玉蔷傻眼了,她瘆得慌,“你听见了没有?” 苏令瑜开口时语气很不自然,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东西,很是不好受,但她出奇沉着,“忍住,别当回事。” “……?”白玉蔷不解,这能不当回事?万一真是什么有毒的虫子,过来咬上一口,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现在这处境,她就算是躲一躲,好像也躲不完,她们人只有两个,那虫子可不知道有多少只,暗地里说不好还有些别的东西在。 听苏令瑜的,就算真要死了,好歹也死得比较轻松体面。 她立马想通了,放松下来,跟苏令瑜并排等死。然而奇怪的是,虫子爬动的声音渐渐消失,她既没觉得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也没察觉到黑暗中继续传来的任何动静。 危机似乎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打半天里来了个神仙,把这些玩意都收走了?”白玉蔷还有心情开玩笑。苏令瑜把最开始掰下来的那支蜡烛在手里抛接了一下,淡淡道:“幻觉。” 白玉蔷恍然,“就靠这蜡烛?” “蜡烛很关键,但主要应该不是靠蜡烛。” 正常蜡烛燃烧会有气味,这蜡烛上头什么味都闻不出来,多半是别的材质做成。苏令瑜猜过是有什么致幻药在里头烧,但如果是通过点燃蜡烛里的药物来使人置换,那烧出来的药气在没明显通风的洞穴中不会散得这么快,苏令瑜还做好了在幻觉中再抗一会儿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效果了。 “如果不是烧药,那这地方就有些说头了,布陷阱的人名不虚传,用蜡烛的幻光配合地势,大概是弄了个迷阵。”白玉蔷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江湖见闻比苏令瑜多些,此时心中也浮现了几个例子,又接着道:“但那效果太逼真,如果没药,很难做到,我估计只是药效必须得在有光的时候才好用。” “也有可能,”苏令瑜道:“这山洞应该就是正常大小,没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么大,所以蜡烛才能灭得这么快,估计十支蜡烛里也就一支是真的,得亏我当时一抓还没抓空。” 苏令瑜眼睛还行,但毕竟是普通人的目力,此时看不见什么,她在一片漆黑中左右看了一圈,默默思考,道:“既是幻觉,无法直接伤人,那它的目的,要么是让落入陷阱的人惊惧而死,要么是等人耗尽体力以后,再叫幕后之人轻易收割。” “不错。” 回答她的不是白玉蔷。 苏令瑜还没作出什么反应,便感觉白玉蔷迅速退了一步挡到她身前。传来人声的方向旋即也传来脚步声。 她没听错的话,那声音是个老者。苏令瑜挑了挑一边眉毛。 伴随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前方黑暗中擦亮火苗,有人点起一盏端在手上的油灯,空气里立刻有了灯油燃烧的气味,苏令瑜闻着,还是不太好的灯油。 白玉蔷适时地从她身前让开了点,苏令瑜随之看见了端着油灯走来的人,确实是个老者,一把胡子花白了,头发也有点蓬乱,一双眼睛浑浊泛白,像瞎子,仅从衣着和发髻的盘法上,能大概看出像个道人。 苏令瑜不动声色。 这么快就见到正主了? 还真是算她们运气好,对方咳了两声,道:“躲了二十年,眼看就要羽化,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命里有劫数,躲不过啊。” “这些闲话还是待会儿再说吧前辈,谁比较倒霉还不好说呢。”苏令瑜双眼直视老者,上前一步,白玉蔷自觉退后。老者暂未回应,苏令瑜接着道:“先说说,之前来的那些人都哪去了吧。” 交谈之中,白玉蔷看了一眼周围环境,老者手中烛台的光亮足够她看得很远,如她们所料,这山洞实际上并不大,地面也毫无巨物盘踞的痕迹。 原先进来的人,都被弄到哪里去了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遇龙1 等待回答之际,苏令瑜也在思索别的事情。譬如进山洞至今,她并没在这里看见任何生活的痕迹,而眼前这老人双眼泛白失明,是常年生活在地下,久不见光明所可能导致的眼病。 如果眼前这个老人就是曾被李治缉捕的寻龙风水师,他很可能是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抑或是其中还有什么变故,或这洞中玄机还很多。毕竟他既然想得到用琉璃顶采光,应当不至于让自己因为不见光的缘故失明才对。 苏令瑜不动声色,等待老人给出答案。对方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子,道:“他们,已成龙主腹中餐。”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次倒是白玉蔷先开口,她皱紧眉头,“你的伎俩还没用够?一条依凭烛光出现的假龙,怎么能吃人?” 苏令瑜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并没说话,那老者不急不缓地答道:“有真,才有假,有假,才有真。” “你的意思是,这地方真的有龙?”苏令瑜接过了话头,“方才那出,难不成是给龙主找食用的。” 用一条假龙,把来到这里的人解决掉,拿去喂真龙?怎么听怎么邪性,还玄乎得很。 苏令瑜是不太相信世上真有龙的,怎么听都只是传说故事里捏造出来的东西而已,身长百尺,蛇躯无翼,却能海天遨游,听起来实在不似凡物,在亲眼见过之前,她都不会相信的。 老者却重复道:“有真,才有假,有假,才有真。” 苏令瑜皱起眉头。老者忽然吹熄了手中油灯,在苏令瑜的视角,周围是迅速就重归黑暗,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可她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潮湿的腥气,耳朵也听见了滴答流水声。 她第一时间伸手去碰身边的白玉蔷,抓到了人才安心点,她知道白玉蔷习武之人的目力不一般,立刻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白玉蔷也很诧异,“我什么都没看到。” 苏令瑜沉默了一下。 如果连习武者的眼睛都无法看见任何东西,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里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光。禽兽也好,人也罢,目力纵有强弱,但眼能视物归根结底是需要光亮的,区别只在于需要的多少。纵使是黑夜或者暗室,也是会有少量的光的,只是非常弱而已。 如果一个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光源,也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光亮,那即便是白玉蔷,也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 但也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都瞎了,瞎子当然看不见东西。 后者显然更加糟糕一点,苏令瑜没吭声,继续问道:“你闻到了吗。” “闻到了,腥味,前面还有水声。” 她们听见的水声实际上来自四面八方,但白玉蔷能判断出源头在她们的正前方,也就是刚才持灯老者走来的方向。 意识到这一点时,两人在目不能视的暗处对看一眼,什么也没说,为防走散,两人互握住一边手腕,往水源方向缓缓靠近,都刻意把脚步声放得很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苏令瑜就发现,她们走出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她印象里真实山洞的大小,如果她们没有因为失去视力而原地打转,此时应该已经碰到了穴壁。 然而,她们不仅没有碰到洞穴的边界,反而都感到前方的路还十分长,空间还十分宽广。 这个山洞似乎又回到了幻觉时的规模。 由于太违背常理,苏令瑜此时也觉得自己对局势毫无把握了,不过,她本来也没有过把握,所以毫无把握远不如失去把握那么能打击人的神气,她还相当气定神闲,甚至开始思考,如果这地方真有一条龙,或者是一条能堪称是龙的爬物,她和白玉蔷两个人加起来,有几分可能宰掉它。 如果体型跟那条假的一样,那反杀的可能还真是很低,苏令瑜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是不要激怒它。按照那个老者的说法,这所谓的龙主是吃人肉的,白玉蔷那些护卫失踪左不过就是这半夜的事情,才刚吃了那么多个彪形大汉,应该饱腹了,攻击性不会太强。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事情未必有那么好办。 环境中的水声渐渐明显起来,因为乍然失去视力,她们其它感官也受了影响,暂没判断出自己具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能感觉出已经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了,这时才逐渐开始靠近水源。空气里的腥味也变浓,迎面并没有风吹来。 水流需要两端贯通才能流动,通常有水流的地方就会有风,这里却没有。联想到她们二人身处绝对黑暗这件事,如果排除她二人的眼睛瞬间瞎掉的可能,难不成这真是个绝对封闭的地方,那水难道是人工聚成的潭水? 那怪不得那么难闻,没臭出来都是好的了。 苏令瑜皱皱眉头,留心听暗处的声音,努力通过这种方式辨别水源的状态。这么听下来,那确实是个相对静止的水面,深浅不知道,但应该不小,高处有少量的水落到水面,像是瀑布深潭,但瀑布被截断了一样。如果这不是假的,要在山体里弄出这么个水流通道,可是个大工程。 有真,才有假,有假,才有真。那老头离开之前说的话太有玄机,按照苏令瑜理解的意思,他应该是在提醒她们,对于真实和幻觉的分辨,不要太想当然。那最保险的办法,其实是把遇到的一切,都当作真实存在的事物对待,才不至于因为一时懈怠而阴沟里翻船。 等再靠近一些,苏令瑜基本能确定,她们面前是一口水潭。脚底下的泥土也湿起来,鞋底踩上去会被吃住一点,苏令瑜想了想,就在这个距离停了下来,白玉蔷也随之停下,什么也没问。 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水声发生了变化,不再只是少量水流从高出淋落到潭面的声音了,其中还夹杂了另外一种声音。 来自水潭之中。 第一百三十章 遇龙2 白玉蔷显然也察觉了,她二人几乎同时对之作出了反应——退后。 二人携手退远了数尺之距,水潭中的响动渐渐明显,像是底部有什么东西在搅旋潭水,而声音十分沉闷,能想见那东西非常之大。 这种沉闷的搅水声很快也被打破,淋漓的出水声渐渐代替了它,应该是伏在池底搅动水流的东西离开了水面,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与原本空气中流动的腥气完全不同,这股味道像是鱼虾腐烂的恶臭,苏令瑜差点吐出来,白玉蔷也不好受,两人纷纷以袖掩住口鼻,慢慢适应这股味道,但还是头晕目眩起来。 过于浓烈的臭气是会伤害到人的,但她们现在也没什么防护的办法。 苏令瑜觉得奇怪,这潭水里的东西,搞不好就是那老道说的“龙主”,八成也就是他们二十年前大费周折找的那条龙了。这条龙为什么会这么臭?按照传说中的描述,龙是鳞虫之长,身上有腥味倒是正常,但这种腥臭味,明显不是健康的活物身上会产生的味道,要有如此浓烈的腥臭气,要么是死了、烂了,要么是受伤生病的地方在溃烂。无论是哪种,这条龙现在的身体状况势必都不太好。 当然,这味道也可能是来自别的东西,是喂它吃的鱼虾或者人?但都烂成这样了,不应该吧,都奉为“龙主”了,不该喂点新鲜的么,还是说它也好这口? 而让她觉得奇怪的另外一点是,仅仅依靠水面,能够阻隔这么浓烈的气味吗?她们进来时始终没闻到这味道,直到龙出水面,气味才磅礴扑面,这是怎么做到的? 苏令瑜仍然觉得这应该是幻觉,如果是幻觉,那一切都解释得通。 但,“有真,才有假,有假,才有真”。 苏令瑜眉头渐展,神色凝肃之余,渐渐平静下来。她看不见周遭环境,这龙如果会吃人,那老者很可能是把她们两个当成“活食”投了过来,这种时候要跟这龙讲道理用智谋完全行不通,人家可是要吃了她们的! 眼下的重中之重,就是防止它吃到嘴。 白玉蔷在浓烈恶臭中痛苦地提了一口气,做好像之前一样夹缝躲避的准备,这次不仅看不见环境,还被无处不在的味儿熏得想吐,条件比之刚才还不如,这要是打起来,她得使全力了。 苏令瑜下意识握紧袖中小刀。 水潭里的东西没有别的动作。 它应该有蛇一样的身体,探出水面很多,昂扬得很高,因为苏令瑜脸上着了细小水珠,十有八九是从它身上抖落。 她谨慎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发现没什么味道,也就是说这股突然出现的恶臭,或许并不来自水潭,而是通过别的途径产生的。 最终的目的,可能也不过是削弱她们的战力。 那这味道就有可能是有毒的。 苏令瑜捏了一下白玉蔷的手腕,白玉蔷立刻会意,先后封了自己和苏令瑜身上两个穴道。一处是阻毒,一处是闭气。封闭后者的时候,白玉蔷其实微有犹豫,因为在失去视力的状况下,剩余的任何感官都对她们非常重要,少一个,都会失去很多对环境的判断能力,而且闭气也会影响内功蓄力。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她犹豫的时间非常短,体现在动作上,则毫无迟疑的痕迹。 闻不到那股味道以后,苏令瑜的感受瞬间好了很多,连动脑子都没刚才那么吃力了。 她抓紧时间在想,那老道建造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自身想必没有这么强的力量,这洞穴很可能是寻龙时,借李治之力修造的,而后为他躲避缉捕所用。 修道之人,深谙天命,在答应帮助李治寻龙的时候,他应该就料到了对方会卸磨杀驴,修造洞穴之初,他应该就做好了要把它当成自己绝境藏身之处的准备。 但这洞穴毕竟是李治密旨敕修,哪怕老道有私心,也必须有一个滴水不漏的原由,用于取信李治。 苏令瑜代入自己想了想。如果是她想要寻龙,面对龙这样神秘的庞然大物,在发现它巢穴的时候,对这地方做些什么,是比较合理的? 当然是能设法控制它的东西。 这洞穴无论是做了什么样的改造,最初的用处,一定是为了方便李治的人进来控制住龙。这洞穴本身,是用来困龙的!这处龙穴,完全是被改造成了囚龙之所,这才符合常理,李治才会同意! 而那老道藏身此处多年,能够与一条会吃人的龙和平共处,也势必是了解洞穴的“规则”,充分利用了此地对龙的限制,他才能活下来,甚至于利用龙帮他除掉追踪他进入洞穴的人。 也就是说,虽然她们的绝境是洞穴造成,但她们的生机,也在这洞穴之中,只要也摸准了洞穴的“规则”,她们不光不会死,甚至还可以赢。 苏令瑜目光闪烁了一下。 那洞穴的规则会是什么? 她反复思考那老道的行为,以及从白玉蔷那里得知的一切传闻,希望从中捋出一些讯息。此时那龙忽然有了动静,它应该是张开了嘴,发出一些啸气声,而后有嘶嘶的声音想起。 苏令瑜和白玉蔷同时一愣。 这明显是蛇的声音。 传说中的龙虽是蛇身,但它的脑袋不是蛇头,都说虎啸龙吟,没听说龙也会跟蛇似的吐信子啊。 二人同时联想到了先前幻觉中那条假龙的样子,虽然长得很怪,但仔细看来,完全就是一条长了些多余部位的巨蟒。 她们心中同时浮起一个猜测——难道这条所谓的龙,其实是一条巨蟒? “如果这真是条蛇,那它可很长寿了。”白玉蔷压低了声音,说出第一句话。 苏令瑜对这事了解很少,皱了皱眉头道:“却也说得通,我听说蛇和鱼只要不死,就能一直长大。” 它们不像人一样有体型的上限,只要能设法长久活下来,长到多大都是有可能的。当然这只是坊间杂闻,不能完全取用,只能说巨蟒的存在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这是一条活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蛇,至少比一条龙要说得通,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遇龙3 龙的要害在哪儿,不知道,但蛇的要害在哪儿,她们还能不知道吗?这要真是条蛇,事儿就好办多了。 白玉蔷应该也卸了些许防备,呼吸声明显了一点,苏令瑜听到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你往怀里摸摸,应该有个火折子。” 最开始另一个白玉蔷下来的时候,是带着个火折子的,神智切换得恍惚,她有可能忘了。 白玉蔷立刻往怀中一摸,果然从衣襟里摸出来一个火折子,递给苏令瑜。 一支火折子的光固然很弱,但足矣让白玉蔷看清洞内概况,此时便是测试她们究竟有没有瞎掉的时机了。苏令瑜在闭气穴的效果下尽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拔开火折子,但白玉蔷忽然握住她的手,以一种低缓又笃定的语气说道:“我要杀了它。” 苏令瑜“嗯”了一声,直接拔开火折子,星芒似的火点在柴绒中亮起,苏令瑜吹了一口气,火苗跳跃起来。 还好,没瞎。苏令瑜抬眼,前方矗立着一道庞大的黑影,体型比先前那条假的不遑多让。身旁的白玉蔷也深吸一口气,但她很快诧异道:“这么小?” 啥? 苏令瑜眉头一皱,仔细往前方看去,发现刚才乍然看见的庞大黑影确实只是黑影,而那条龙的实体远远没有那么大。 但白玉蔷说的小,也仅仅只是相对于影子而言,那仍然是一条极为壮硕蛇形物,白玉蔷皱紧眉头,以她的目力,能看清那东西八九不离十确实是一条蛇,但头顶长角,背上有鳍,大部分身体盘踞水下,是什么情况尚不知道。 这山洞的规模并没有恢复到原先的大小,但也没有幻觉中那么阔大,白玉蔷敏锐地发现她们已经置身于一个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地方,虽然也是山洞,但细节上的差别还是十分明显。 眼前这口水潭,几乎就占据了七分地面,她们沾在潮湿泥泞的边岸上,离那条巨蟒有一些距离,但也不算远。 巨蟒的头忽然小幅度摆动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间与吐信和吟啸之间的声音,很闷,很响,配合那道庞大的投影,原本是非常有威慑力的,然而落在已经看清楚状况的苏令瑜和白玉蔷眼中,就足可令人发笑。她二人对视一眼,反倒是目力较弱的苏令瑜先开口道:“它不对劲。” 那摆首的姿势不太自然,白玉蔷点点头。蛇眼在暗中可以反光,但它的眼睛没有,这或许是一条死蛇。 她想到这个可能,便松开和苏令瑜互握的手,轻功几个腾跃起落,闪到了潭水后方。那里的山壁淅淅沥沥往下铺水,她摸了一手,觉得这水的质感很奇怪,但没有多作停留,在蛇身后一张望,果然黑暗中冒出几线反光。 是几条质地特殊的细绳,白玉蔷空手去劈,它绷得极紧,材质极韧,白玉蔷连劈三下才断,每次一碰到绳子,蛇躯便微有震动,白玉蔷劈断第一根绳子时,它身体往一边歪斜下去,等劈断了第二根,蛇躯就几乎垂到了地面。 这时候白玉蔷往苏令瑜的方向看了一眼,苏令瑜摆摆手示意可以了,白玉蔷便没碰剩下的绳索,跃回岸边,先拾起一截断绳细看。 绳索在断口处散花了,白玉蔷仔细摸了摸,发现那应该是钓鱼用的鱼线,用许多股拧起来的。 这时苏令瑜也靠近过来,她走向低垂的蛇头,用火折子一照,蛇眼浑浊无光,确实是死了。它的一切活动,应该都是仰赖那些绳子操纵。 “见鬼了,这地方还有个会偶戏的?”苏令瑜皱着眉头把火折子举高,看了看蛇躯,没烂,甚至鳞片都还算完整,保有生前的光泽,水里的东西死后是烂得很快的,这条蛇应该刚死没两天。 苏令瑜想了一下,如果是这种体型的蛇烂了,能不能有刚才那种味道。 如果是盛暑,那当然轻而易举,但现在天气寒冷,而且那味道攻击性实在太强,几乎瞬间就能充满整个空间,苏令瑜就有些拿不准了,她眉头微皱,“这么大的蛇,确实世间罕有,会不会就是那老道说的龙?” “先拖出来看看。”白玉蔷示意苏令瑜后退,独力拽住两根缚索,猛地发力往岸上一拽,蛇尸便在绳索的牵引之下硬生生被拖上岸了一部分。这地方危机四伏,白玉蔷不准备耗费很多力气在这件事上,于是放任大部分身体浸在水里,只把胃包的部分拽了上来。 蛇腹无爪,确实不是真正的龙,但头上的角和背上的鳍也不像假的。白玉蔷没吭声,看了蛇腹几眼,道:“不在这里。” 苏令瑜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是要找她那些手下。 那个老道说,之前来的人已入龙主腹中,如果他没说假话,那她们眼前这条肠胃空空的蟒蛇,就并不是真正的龙主。 那条真正的龙在哪里? 苏令瑜又联想到那股浓烈的腥臭味,心中已有了些预感,但还不好说。 从白玉蔷刚才未明状况就笃定要杀蛇的态度来看,她今天是下了决心,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把她那些手下带出去的。苏令瑜琢磨着办法,不时以火折子照明打量周围,很快也发现了环境的异常,她推断道:“这次倒不是幻觉了,应该是开挖山洞的时候在地形上动了点手脚,往地底多挖了几个洞穴,像耳房似的互相连通,再用些门道引我们在暗中走到另外一个洞穴去。” 白玉蔷点了点头,没多作补充,苏令瑜回头,发现她盯着潭水若有所思。 苏令瑜站在原地没动,也跟着瞄了一眼深不可测的潭水,“我劝你再想想。” 白玉蔷抬手指了指那面滴水的山壁,“爬上去看看渗水的地方也行,但我看是不太好爬,先看看水底比较省事。” “也比较容易死。”苏令瑜嘲笑了一句,但还是同意了,“去吧,我守着。” 如果这地方能藏几具男子尸体,比较有可能是在潭水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遇龙4 白玉蔷绕着水潭走了半圈,选好位置就跳了下去。出乎苏令瑜意料,她水性极好,如水几乎无声。苏令瑜找了块干净地儿坐下来休息。 此时整个空旷洞穴里就剩下她和这条死蛇大眼瞪小眼,氛围还是很怪异的。苏令瑜倒是被吓习惯了,没什么恐惧之意,但多少有点不舒服。寻常人到了这一步,被吓死也是有可能的。 苏令瑜把自己代入白玉蔷那些手下,仔细想了想他们这一路的状况。 那都是一群见过阵仗的江湖人,胆识武艺都超群,但人在面对超出理解范畴的东西时,产生的恐惧是无法避免的。 他们来的时候,或许山壁上的门还可以打开,也或许是通过别的什么办法,进入了山体之中,但那办法不会比苏令瑜她们找的采光洞更麻烦。 白玉蔷派他们去,主要是打探,如果情况非常不对,他们只会折回来。 估计是沉寂二十年,之前白玉蔷的打探比较隐秘,没有引起对方太多警觉,也可能恰恰相反,对方察觉到了白玉蔷的存在,所以先放了一批人进去,等着白玉蔷这个正主上门。 总之那批护卫进入山体内部,可能也是碰到了最开始的幻觉。那地方连白玉蔷都躲避得吃力,应该当场就吓到了一部分人。但毕竟是幻觉,无法实质性地伤人,最多把人吓得神志不清,或者引导他们互相攻击,但苏令瑜当时没感受到后者的倾向。那地方应该还是吓人和消耗进入者的体力为主。 而后余下的护卫再进入这里,再被吓退一部分。 潮湿黑暗的陌生洞穴,浓烈的腐臭味,事先有所耳闻的诡秘传闻,以及能够和传闻互相印证的巨蟒。这种种条件被她们拆解开后固然变得不难接受,但当它们在不明状况的人面前组合起来的时候,威慑力还是相当之大的。 承受能力不够强的话,当场被吓疯吓晕都实属正常。 那老道没什么攻击力,用这些办法把人吓到没还手之力,再通过机关之类的东西杀人运尸,倒可以解释。 但他会把尸体运到哪里去呢,难道还真有一条龙能帮他把人吃了?不太可能。 他口中的龙主,且不说是真龙还是蟒蛇,但只要是活物,总不能二三十年只吃一顿吧?如果它可以帮他把闯入的人吃了,他平时是不是也得喂养它?毕竟这么一个不可操控的东西,如果给它捕食的自由,对人来说简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即便是要驯服,最初也是需要掌握它的食物来源的。 他一个东躲西藏的道士,即便这龙主不是非要吃人不可,他又哪里有能力长期喂养一头食量惊人的庞然大物? 那话肯定有水分,至多七分真。 要么没有这个龙主的存在,要么他说的龙主,实际上是一些非常好饲养的东西。 这地界,会有什么东西是好饲养、好控制的呢? 苏令瑜皱了皱眉头,她想到了之前暗处幻觉中那些簌簌虫爬声。 …难道是虫子一类的东西,难道那幻觉并不完全是幻觉? 她才刚想到这儿,潭水中哗啦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倏地就站了起来,一看却是白玉蔷。她没有立刻上岸,浮在水里对苏令瑜招了招手,“这水底下有个通道!你会水吗?” 苏令瑜说了声会,就走到水边准备下去,白玉蔷伸手扶她,但苏令瑜迟疑地看了一眼巨蟒的方向。 这东西在这儿,她总有些不安。 这一下迟疑还真是迟疑对了,蛇动了,白玉蔷先察觉到潭水的波动,苏令瑜紧跟着警觉,那条分明已经死了的蛇,忽然扭头朝她们张开了嘴! 蛇眼依旧浑浊泛白,绝对不是忽然活了,苏令瑜眼睁睁看着苍白蛇口里爬出了许多又像蜘蛛又像老鼠的东西,不久之前的猜测忽然得到印证,她也是被恶心得够可以。 白玉蔷在岸边一撑就要起来,苏令瑜喝住了她,扔了火折子跟着跳进潭水里。蛇尸崩解开来,蜂拥出成堆的虫子!不知道是否带毒,也不知道会不会攻击人,但看起来既不会飞也无法离开蛇躯游水,何况此地无路,潭中却有,怎么想也是水潭里安全! 白玉蔷立刻会意,带着苏令瑜潜入水中。粗壮的蛇躯盘在水里,近在咫尺的距离令人发怵。这水底下反而透光,苏令瑜能看见蛇躯的轮廓,厚实的蛇皮底下仿佛什么东西蠕动着要破皮而出。她猜对了,这些怪虫确实是不会水,没有一只在潭水中钻出来的,全都自下而上朝着蛇口的方向涌了上去。 她们找到那处通道时,虫子已经涌出得差不多,蛇躯肉眼可见的瘪了一些。 蛇尸或许就是那老道用来豢养这些怪虫的器皿。他有这种手段,多年来没被发现踪迹也就正常了,谁发现了他,他就能让这些虫子把谁吃空。 苏令瑜身上没好全的伤口浸在水里,痛得难受,她跟着白玉蔷钻进通道中时便有些支撑不住,没想到这通道还很有些长度,其中都灌满了水。 她虽通水性,气却没那么长,在水下无法久潜。白玉蔷也完全不知道这通道究竟还有多长,两人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苏令瑜感觉自己快被淹死了的时候,白玉蔷拽着她往上浮起一截,明明还在通道之中,但居然出了水面。 苏令瑜狠狠呛了两口,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这通道是往上的,越深入,充水越少,现在水面以上的空间已经足够换气。 如此尚可支持,两人又互相扶着泅出去一段,脚能踩到地了,上半身也都露出水面,而且光亮变多,连苏令瑜都能把周遭看个大概。 苏令瑜拍了拍白玉蔷的手,“把穴解开试试。” 白玉蔷照做,穴解以后,嗅觉呼吸都恢复正常,她们发现这里并没有那种浓烈的腥臭气。 “这事儿还是太古怪了。”白玉蔷应该也是被冻到了,声音有点直。 “找龙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吧。”苏令瑜没好气,“一开始干,你就该做好碰到这种事的准备。” “我不是要找龙。”此时前头忽然冒出一团明显的光源,白玉蔷把没说完的后半截话掐断,略显急切地往前走了几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龙主1 她们又不是李治,寻龙自然不是最终的目的,但白玉蔷的语气、神态,却很异常,苏令瑜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确定她没又换个芯子。 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了,那光源的明亮程度,让苏令瑜有一瞬间以为这是通往地面的,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外面还是深夜,出口开在地面上反而不可能有这么 那可是海外瀛洲,连始皇帝汉高祖、汉武帝、光武帝等人都拿不下的国度。 霍邱也背后长剑轻鸣,手中拂尘亦是宛若白发三千丈,气势咄咄逼人。 什么名家设计,什么手工工艺,我呸,真要论奢侈品,华夏随便拎出来点古代的手工东西,就能甩那些欧洲蛮夷们几百条街。 “突然觉得正式起来了!”迈克尔兴奋地说:“那我们要叫什么好呢?维德?”他看向自己的好友。 刘凌微微一笑说道:“范大当家的,据我所知,我刘家村和你们大行山的绺子们无冤无仇。 原本卢尧也并未多想什么,可他这边一杯茶还没喝完,便注意到了黎凝儿的目光数次落在桌子的菜色上。 陈平江本身也没打算搞几个节目专门照顾校领导和合作方,因为没必要。 苏尘回去等了阵子,见阿坤回来,跟他说了下让他安心,这才前往镇派出所。 维德魔杖挥了下,树枝飘在空中。他再用杖尖一点,树枝重新变成了老鼠。 看着吕布骑着赤兔越来越近,马超大惊,连忙拔出剑将自己头发割了一茬。 穆老爷子闻言自是感激,本来他打算自掏腰包给阿树置产,有了这一亩的林地,现在倒不急了,可以慢慢寻摸好了再买,左右在穆家村是买不到水田旱田,这到外面置产摸清楚底细就尤为重要。 广场,纪念碑,禹王宫,杨柳树,三岔口,五七桥等等地方,都留下来足迹。 村里不止一家进城卖石斛,所以,没几天,村里老少都知道了猪下水涨价的原因––轩源楼卖“酱爆猪珍”卖得太火造成的。 早上珞枝做了满满一锅南瓜粥、烙了十几个饼子,拍了黄瓜,除了阿树被粥烫得“嗷嗷”直叫之外,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珞枝正琢磨如何回答,便即听到她阿爷说:“这买地,可瞒不住族长和里正。他们到是一直对我们家挺好的”。 所以岚牙将计就计,先指出阴影中似乎有东西隐藏来分散木鬼翁的注意力,然后又操控那里的微风造出响动,等到木鬼翁半信半疑注意力转移之时,才雷霆出击,瞬间得手。 洛梨诧异地看着他,放荡不羁的面孔,张狂邪魅的眼神,却有一颗洞察人心的玲珑心。 她的脸颊已经泛红,刻意避开楚熠灼热的视线,心里恼怒得很,她在怕什么呢? 其他人一个个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墨凡说出的这件事是个导火线,最终他们赢或者输,关键都在此。 袁华不知道锦城是哪年开始有南富西贵的说法的,不过座落在城南二环与三环之间的香城云岸哪怕是十年后也绝对是锦城最贵最奢华的别墅区了。 具体情况周舟也不晓得,因为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但汇洋楼一直留在那里,废弃到现在,成为鼎鼎有名的汇洋鬼楼。 只不过想着那低的可怜的产能与火枪研究的严重滞后,鲁鲁修还是有些微微无奈,火药时代看来还会有着一段漫长的道路要走。 而被放大的,可不仅仅是附魔的覆盖范围这么简单,同时还有其所蕴含的效果。 其实,在凶戮刚刚说出他父亲是凶戮恶魔军团的团长——凶戮大魔王的时候,苏叶就是已经必须要杀掉他了。 下飞机,徐大山直奔十六处总部,简单汇报此次东洋之行的情况。 余锐意看完,满心羞愧。他们的技术果然比别人差了许多,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赶上。 正如皓月和桦长老所料,正道七大派在得知赵一山身上藏有魔门秘宝之后,在尧长老的带领下,尾随撤离梓梧山的魔门修士,准备擒住赵一山,拷问魔门秘宝的下落。 “你想实现愿望?”愿望商人率先开口道,露出标准奸商的嘴脸。 瞧见同伴的死亡,剩下的十九个域鬼,也纷纷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望着头顶即将落下的剑锋,纷纷慌忙的向后躲闪。 冬晨风背起断琴一步步的走了,红艳公子看着冬晨风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男子喘着粗气,一股脑往前跑,也不管前面会不会有伪装的蛇虫,也不管前面会不会有凶兽。 这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星空骑士级强者,他们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都有了解,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实力自降到星空骑士级以下,必定是遇到不可抗拒的祸事才会如此。 闻言苏腾不由大喜,他知道苏老爷子这是答应了,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可靠性。 果然,沈源越是看讲台上这个老者,就越是厌恶,甚至在心底生出了两分恶心欲呕的感觉。 但他作为校长,像吴凡这样的年轻人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学生而已。 就在此时,十二人身后再次出现五人,正是高家围杀吴旪的那五人。 “等等,等一下!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在拍戏吗?出去!”江武连忙凑过来,大声呵斥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龙主2 榻底空间很窄,苏令瑜完全没想到这还能藏个人,等到白玉蔷把整张榻掀起来,苏令瑜才了然。这底下没人,但是有个洞口,足以一人出入。想必刚才是有个人藏在这里,被苏令瑜发现以后又钻回洞里了。 这洞中洞,连白玉蔷都有些受不了了,“拿我们当耗子呢?还钻吗,我不想钻了。” “我也不想,这不拿我当地鼠耍吗 一夜休息之后,第二天墨峰再次找到了洪武,而这一次墨峰被虐的更加凄惨。学习一样新的事物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墨峰现在的修为想要完全复制洪武的枪法,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连长是看他们在这条裂沟里呆了一段时间,不信任他们了!商玉均想。一团怒气在他心中腾腾地窜上来。 出了战壕,大家都无一说话。杨茂德打头走,由跟友军阵地相连的那片密林中直插下去。那个特种兵很显然还习惯于走夜路,像是受过夜战训练。 上官婉儿在他的放肆下扭动抖颤,媚态毕露,龙鹰心忖若要与她立即成其好事,包保她不会拒绝。 该否立即开溜?至少他可掌握总坛的确切位置。虽然知道等于不知道,要封锁洞庭湖已是痴人说梦,更遑论攻打这个固若金汤,有天险可恃的地方。 到了十一月初的时候。陈笑棠的戏终于算是演完了,伟大的千古一帝秦始皇。 事实上,哪怕是除掉宝龙电影这个逆天的存在,香港其他的公司,也是大有进步。 岂知“动”字刚吐出口,龙鹰已隔空一拳击去,魔劲脱拳而出,像个大铁锤般重重敲击他胸口的膻中大穴。 龙鹰尚未有机会射出第二支箭,俘虏营的方向已穿透风雨的传来一阵阵的震天喊杀声。 重新梳洗一番,把身上那部分焦着的衣裳给换了,坐在树下,装出心态平和的样子看医术。 我回到港城刚下高速,高飞的电话就给我打来了,我知道这逼肯定是得到了周勇那边的消息,现在急了要跟我道歉,我没理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知道了这个后,伊烛心里当下放心了许多,甚至她也不躲在门后了,索性去向了前厅。 只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直接抵住夏桉的脖子。 乔云舒一顿,心想这简柔和方若薇不愧是表姐妹,连借口都一模一样。 两人一左一右进入了蚁丘内部的核心,刚刚坠落在地的动静太过剧烈,都不需要去刻意挖掘,一片接一片的金刚石便已暴露在了地表。 这像是安抚的话,犹如一股清风吹拂到脸上,舒服地每个毛细孔都得到了舒展。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给周叙言了,她的心,突然变得好难受。 火势因风大,一下子点燃了柳家屋子的茅草屋顶,然后,点了火的茅草被大风一吹,吹到了隔壁的万家屋顶之上。 就算不遇见坏人,按照正常程序走,他们也是偷渡,会被关起来。 “哼,想跟我比速度,真是笑话!”悟空内心暗笑,金箍棒夹于腋下,脚下筋斗云轻轻一踩,身体流星般急追而去。 “嘿!”柯南及时伸手,一把拽住了泷沢的手,止住了他下坠的力道,还差点害的柯南掉下去,柯南死死地咬着牙强撑着。 口中喘着粗气,白乐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出乎青林的预料,接下来,三名天狼族传人居然二话不说,直接选择认输了,自主的走下了演武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龙主3 她们这边厢忙着,玉热多那头也没停下。她是有心消停,但奈何田管事的反应太可疑,也不知道那个白玉蔷到底是有什么病,无论是忽然发病死半路上,还是忽然发疯把苏令瑜弄死了,好像都不是很妙。 这些想法都无厘头了些,但竟有点合得上事实,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 眼看刘宝伤那边是要睡了,她琢磨着这事不行,不 不过戒贪和尚接受了巡山任务之后,却向王代掌门提了一个建议,要求将莫秋也派在这件任务之上。毕竟莫秋亲眼看到过二人,对他们了解得也多一些,有莫秋共同巡山,开口不定能有些收获。 但神奇的是步云生竟然并不觉得窒息、恐惧,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滋味让人迷失。 “首先,你前往九刹山,所图什么?”那男子似乎丝毫不在意莫秋有没有受到魅惑,反而直接问道。 “不,我不是林轩,我是黑夜里游荡的白衣幽魂,你可以叫我阿飘。”林轩笑道,然后做了一个鬼脸。 马丁·尤尔想打败曼联,排出的阵容同样有竞争力,只是在右后卫的位置上,主力莱德利·金又又又受伤,跟道森比谁的休息时间长。 此话说完,突然又想到任须臾那个财大qi财,脸色一红,竟然不知怎么下接。 容月江把那玉简放在眉心一看时,果然就是这个庄园的所有阵法的情况。 以两人不算富豪,但也不错了的身价,现在都只是打通了十个穴道。 那个狭窄的通道发生了变化,原本下面堆积很多枯枝腐叶的杂物,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弯细流还在潺潺流入狭窄的通道。若不是那具倒挂的尸体还在,我都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听了系统的话之后,洛塔的眼睛一亮,他拉着邱莉雅特继续在暗影世界里,寻找那个曾经彼此互插的影子。 一缕明媚的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照耀在了踏出地道的秦平楚玉二人身上,在地底溶洞这么久,适应了黑暗的秦平楚玉二人,此时重回地面之上,有些不适应,在这缕阳光之下,皆是微微眯了眯眼。 他原本以为,这么玩了两天,言安希会很疲倦,结果反而还出乎他的意料。 冯三水神色变幻,根本不敢和冯荣越打斗,转身就朝着房门冲去。 二团长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是那样的不容置疑,在这个时候,似乎他才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者,而旅长只是他的部下而已,他的号令释放的如此自然。 秦平被张恒峰带到此处后,他倒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场面,上古的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如此排面的修炼之所,他也心里忍不住赞叹,实在豪华。 但当看到叶辰轻描淡写收拾苏一飞,又完全不把后者当回事的姿态后,心里对苏一飞的那点怯意,基本上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此刻这一片场地沸沸扬扬,凝聚了整个内门九成以上的弟子,就算不来参战的那些弟子也会前来观战,只有很少一部分有事情要干的弟子没能来参加。 用完膳,李翩鸿也不理皇帝,带着长乐一起沐浴。皇帝本想和她一起沐浴,谁知道她和长乐一起洗,他不便进去,只能在外面等。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今天过来问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栾芷的目光锋利,冷冷落在他们身上,明显带着不满。 第一百三十六章 瘟疫1 看到这里,苏令瑜已经觉得李治是被神棍骗了。但看在那神棍确实有几分真本事的份上,苏令瑜在心中暂时把他称之为妖人。 一找到这条龙王,他即刻着手为李治修建陵寝,但此地状况却比他所想还要复杂得多。此种巨蛇身侧多伴生某种壳虫,应该就是苏令瑜她们之前看见的哪种。此虫以泥土和蛇血为食,咬噬蛇体时所释放的毒素 高名有些发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虽说平时待他们不薄,但不至于不要饭碗跟着自己吧? 而且洞府之中的环境十分的干燥,没有湿气渗入,从而使得他们黄家历朝历代收集的古籍完美的保存了下来。 同样都是精英级别怪物,其他精英怪物数量之多江南根本不可能无伤杀怪。 普通玩家以刚刚战斗过的状态再次遇到这么多的精英怪物,估计会死的不能够再死。 “北冥二式,撼天神掌”叶辰大吼一声,狂霸的一掌倒卷而出,将那四人发出的真气又尽数震飞了回去。 蜘蛛线都能够吐蜘蛛丝,自己这边有个玩羽毛的也不算什么大事情。 凤舞开始怀疑boss不会是将自己丢到动物王国了吧,怎么这里出现的植物动物都诡异地极富人性化? 夏方媛好后悔,好后悔以前总是和爸爸对着来,后悔到最后一秒的时候不是留在爸爸旁边而是还在跟爸爸闹脾气。 可是为什么……当宫少邪那样的语气叫自己的滚的时候。她却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她觉得心好痛。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心口那样的痛感。 实力不能够再次提升,王羽也有了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虫子还没有攻城,这其中应该是有一段时间的缓冲的,这一段时间的缓冲,王羽完全能够用来寻找最后的一个禹鼎。 “哎——别走嘛,我马上就说正题了,你回来坐下,坐下嘛。”安维辰再次招呼熊睿义坐下。 “父亲,千寻,你们先聊着,我先离开了。”铁若然打断两人的谈话说道。 落天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院长,一时也说不清楚,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在告诉你。”说着,对周行说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了。”说着,收起风刃,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诅咒术进入了他的身体内。 苏溪一脸慌乱,心底更是暗暗自责,早知道不这么晚下来买吃的了,今天下班晚,又加上下雨了,没有吃饭,一回到家实在是饿得慌,睡着睡着就醒了,所以特意下来买点烧烤吃的。 在鱼人的手中,他们都逃不出去,何况是在比鱼人还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王羽手中呢。 不过,这事情也急不得,他们要招募的人手一要有实力,而要对王羽忠心。想要在异能区成千上万的异能者中寻找同时达到这两点要求,而且还要让他们加入王羽,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正在训斥二蛋的马飞听到自己最崇拜的军师竟然让自己下去接人,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向北一同过去。 “呜呜,我没有头发了,我变成光头了,我变丑了,我变得没人爱没人要了!”姚贝贝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像是刚刚开闸的水坝汹涌而出。 “资料搜索完毕,宿主所说的是三维空间的武道划分,分为,明劲,暗劲,化劲,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瘟疫2 若是伸冤告状,人家或许还慢悠悠地来,“造反”二字一出口,门房瞬间醒了瞌睡了,这老头缓过劲来,还在笑,“太平盛世,哪个傻子造反!”说着就把门打开,想看看傻子,等见着苏令瑜那一身狼藉,面目冷硬,身后跟着八字排开的彪形大汉,他就立马笑不出来了。这样子,这阵仗,还真像是出了大事了! 老头二话不说通报去 “啧啧。”伏天手摸下巴,一直都是平静地看着这场惊奇的战斗。 吴中光吃了一惊,如果把楚云姐妹两个分出去,她们就跟吴家关系不大了,再让楚云翻口供把吴老太捞出来就不可能了。 宋弋清的口味他不需要备忘录都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说来可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关注宋弋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有关于宋弋清他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这个年代,孩子夭折了很正常,没人会追究,可是杀人就触犯了法律,那是会被判死刑的。 但伏天耐不住寂寞,并不想一直苟在这弹丸之地,想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 现在见楚云处处为他家着想,大军爸心中更是感动,坚决不让楚云把那些红枣和鸡蛋往篮子里放。 尽管他很不想替谷经理那个令人厌恶的老狐狸做挡箭牌,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了。 宋弋清看到了王逸杰紧握的拳头,还滴着水,立刻推了一下susu让她去拦着。 那类似于心脏的东西连接着四通八达的、遍布整体的暗红色纹络,可不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供血系统吗? 等那个他厌烦的人走了之后,手里的烟也要尽了,随意的在花坛里摁了几下,刚才星星点点的火光也熄灭了。 那个家伙,可不就是被百人大阵困住了的家伙么?为什么,大阵都爆炸了,他却是还跟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 竹青一边和马骁说话,一边握住猴子的手,发动内功为猴子补气。 出门后,泽清又接到电话,说嫂子和阿姨一起来的,都已经到车站了。于是我们直接打车奔向车站。 当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容的时候,云箫就知道,自己着了他的倒了。 云箫直接走到那夜明珠的身边,夜明珠散发出强烈的光,将云箫包裹在其中。 说完她就神色淡定的离开,可是,当她转过头的时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刚才吓得魂都没了,她还以为继戈察觉到了什么要检查天灵神丹。 既然这样,那谢东涯还怎会对烈山客气。同时他也打算拿烈山立威,让其他的人知道他们古真派可不是泥捏的。 是他很喜欢的玉米排骨汤,香甜的玉米伴着排骨的浓香,直直的飘向他的鼻子里。 谢东涯狂笑,心里美得不行,一想到不久之后能多了一个洋妞当老婆,感觉生活更加多姿多彩了。 浩岚又来到了那家寿司店,待他点完了餐,便单手撑着头,看着门口,等待着她的到来。 要说这苍云山,那是一个真正的好武之人。年轻时的他就曾游历清风国各处名山大川,为的就是找寻当时隐居在深山大川中的武者高人切磋与学习。 飘雪非但不帮忙,反而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洪七本来听到江胤凄厉的嚎叫,手头就缓了一下,而后被飘雪那一把火点了,出手更狠了。 说不定自己突破了虚境,领略更高处的风景,而李青却还在原地踏步,迟迟无法突破,那自己便可不战而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堂口1 女人再次走到墙边,踮起脚,伸长了手,把一块令牌递给白玉蔷。白玉蔷接过,再次点了点头,收起令牌刚准备走,女子却又对白玉蔷做了个手势,白玉蔷定定看了她一眼,缓缓摇头,女子才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两步,看着白玉蔷走。 玉热多跟着白玉蔷翻回外头,走出两步才惊讶道:“她是哑巴啊?” “嗯。” 玉热 “我可以帮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还可以巩固你的境界,甚至帮你提升修为,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神秘人傲然笑道。 “喂,烟儿同学,你这样大叫,会把猎物给吓跑的。”萧羽撇撇嘴说道。 戚荣勋一击得手后脚下没停便跨步上前,同时手腕一扭就用刀抛开了妖贼的脖子,接着戚荣勋改刺为砍,接着脚下的加速,一刀横砍出去,当面来的妖贼连刀都来不及举便被戚荣勋这一刀给砍断了三人。 这时候,一道黑影宛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古星魂身前,那股扩散出去的恐怖力量,瞬间消失,同时一掌迎上庞飞雄。 刚接触,岩浆火球便被萧羽一脚踏碎,漫天的岩浆,宛如下雨一般,四射落下。 “夫人。”殴家子弟看到李师苑也被神天给灭杀之后便悲伤的大叫。 几个台城卫自然不愿得罪月山间,只得分出四人抬轿,兰子义又安排两人扶稳椅子,这么操作下来看守路口的人中便有六个被月山间拖住,只有三人还能自由活动。 罗微微点头,拿着玻璃瓶凑到眼前,白色的细密晶体,看上去很像盐。 那三位来历不明的男子,火速飞往中州,云州诸多修炼者纷纷尾随而去。 聂震天在凌空渡步,他的神情与话语透着无与伦比的霸气,也给了所有人巨大的压力。 第二日,陆鸣凤坐着马车去了大历皇宫,按照规矩,出了天子御驾或者太后凤仪,所有人都不能走舆道坐马车进宫,可是陆鸣凤却可以。 “我说我们家的卤菜怎么会被无缘无故的宣传,原来都是你做的?”吴佩平看着许晚晚,脸上的表情,好像并不开心。 就看到陈乐舍掉已经连刀身都没了的短刀,一把握住了那刺穿刺客喉咙的长剑。 二丫第一次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这些经过事的老妖怪是没有面脸可说的。 而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只有一道雷光隐没在空间,诸位神级看着这一幕,久久都未能回神。 古怀仁从商多年,一听楚云飞的口气,就知道他是不想透露太多,因此没有再追问下去,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起来。 二十多个身手不凡的一流保镖,其中还不乏昔日兵王的存在,竟然无人能挡住陈锋的一招一式,均都是一击倒地,而且倒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啦。 叶母委屈巴巴的看着丈夫,她说的是实话嘛,这年头,连实话也不给说了。 事不宜迟,当下魏家就准备好一间密封很好的暗室,陈锋和魏奇勋走入其中,从里面反锁了房门,开始治疗。众人则在外面一边守护,一边忐忑不安的焦急等待。 麻笙欣慰,事情往往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可以冠冕堂皇说着世俗的理论。 那一头,刘知远龙颜大怒,奏折被他狠狠地摔在韩奕的身上。韩奕战战兢兢。 加内特在罚球线上调整了几次,深深的呼吸,随后投出了手中的篮球。啪,篮球砸在了篮筐上,咕隆咕隆的转了两圈,然后……一头掉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堂口2 是白玉蔷杀了他。对于这个事实,玉热多倒没有多少惊讶。江湖人嘛,哪里有手上没沾血的?更何况,这可是白玉蔷。 把内情了解到这份上,玉热多差不多也就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愿意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冒着天大的风险帮白玉蔷了,换了她,她也会帮白玉蔷的。 这是说也说不清的恩情。 然而白玉蔷半点 弗格森站在场边,同样担心,关键的场次,少了老将压阵,比赛不好踢。老将在这时候最容易发挥作用,经验很重要。 自从进入了空间之后,原来经常有的这种时间,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的享受。 永东山脉,这个神迹大陆的最西面的重岩叠嶂,永远是最具有神话色彩的话题。 他所指何意,是指她嫁了命中注定之人,还是指她去了命中注定的归宿? 提到天魁主教的实力,就算是寒衣如何仇恨天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天魁实力强横无匹。 咆哮的龙头撞在黑色护盾上,发出闷沉的声音,伴随着漫天金色的光芒喷洒。 无尽雷光铺天盖地,迪迦第一时间就遭受了巨大打击,彩色计时器狠狠地闪烁起来。 对于来人是铃屋玲这一点,闲着无聊正开着情感感知的雨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会议室登时安静下来,这些人大都阶段性参与到这次融资谈判中,也都是在曾经的基金公司,如今的天鹏金融中有份额的,都非常清楚易付宝在集团中的地位,清楚易付宝如果私人化、独立化可能带来的后果。 没错,如果庚浩世只有在朱帝的配合下才能完成空中接力灌篮的话,意味着当朱帝在被对方球员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庚浩世就很难再通过这种方式得分了。 靠积攒rp值在中心服务器广场直接兑换第三属性觉醒券,需要两千五百点,等同于学习一个b阶的血族恶魔族这样的特殊能力了。也就是说,这个掉落物品的价值,为两千五百点的rp值。 见苏西被萧战抱走了,不少男孩子还依依不舍的看着萧战的背影,眼中有毫无掩饰的羡慕。 心里这么想着,庚浩世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他大步向着还在地上滚动的篮球走去。 “会威胁我哈?你刚刚说神马?”九儿下意识地表达不满,懵了一下,瞪圆了眼睛。 “最近收敛一点儿,上边的目标很模糊。”张波错身走到柳飞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低声嘱咐道。 听到这话,常世雄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正像好好歇息一阵呢。”他的眼睛兴奋地望着阿姣夫人。红线看着师父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干爹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哀怨。 双修?庚浩世立马一副痴汉样,心想:要是能和幂幂双修,死也甘愿了。 “西林大哥,这里可是北月皇宫,你还是正经一点为好。”她必须得提醒他,不能不分场合的如此放浪形骸了。 林依依眼泪在眼眶打转,难道儿子终于想通了,终于舍得放下过去了? 直到晚上,那嘴炮,喷了一整天居然都不带重复的,甚至睡觉前的训话都是如此的吊炸天。 “现在说这话为之尚早。等再试过才知道。”容剑说话时扬了扬手中的名片。 林江把产业捐给国家,但别说江南距离京都那么远,就是在京都那里的皇庄,产出都不一定全是皇帝的。 第一百四十章 堂口3 这动作引起许多人的警惕,但为首的男子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白玉蔷这个水准的武林高手,真要动手不必使阴招,他们这点气魄还是要有,于是所有人看着白玉蔷从袖子里取出两样东西。 先是苏令瑜用墨写的那幅衣书,虽然写之前使劲绞过水,但毕竟是从一件湿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晕墨是一方面,拿出来也是皱皱巴巴如同 吉安娜看见了阿尔萨斯,简单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刚刚的战斗,吉安娜连汗水都没有出。 不料柳诗妍眨眼睛便攻到自己身前,她那那令人神魂颠倒玉容微寒,秀眸射出凌厉目芒,胖子看呆的同时,只觉胸口一麻,浑身便没了知觉。 辛莫拉闭上了双眼,双手握在胸前,像祈祷一样,体内蕴藏的能量开始慢慢涌动。 刚刚的失误使楚云浪费了一个绝好的反击时机,赤蟹的攻击又来了,楚云不得不想办法躲闪,防御。 然而,伴随着八国联军的铁蹄,这一切都化成了乌有。恰逢当时原本订下了娃娃亲的,正是蒋家和郑家。 7月24日,德尚离任过去了十来天左右,克林斯曼抵达特拉帕尼,直到这一刻,意大利的媒体才知道特拉帕尼的新帅是克林斯曼。 说完拿起一块羊肉就吃起来,而侯君集看着他的动作就知道这一路上很辛苦,自己也跟着吃起来了,业力鲁作为一个在边上陪着的人,也跟着吃起来了。 “我当然不愿意呆在他们这里,但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洛奇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 所有的军帐都铺上厚厚的天鹅绒红布,就连用来防止灵兽族冲锋的尖刺栅栏上,也挂着只有盛大节日才会有的丝绸和彩带。 “我是谁?我是你们恒山派的监督员,专门来抓你这样不守清规戒律的家伙,还有杀了你的男人。”王靳义正言辞的说道。 等彭江走出山洞后,李云飞忙取出了鼎炉,将妖兽尸体封印在了鼎炉中。 “可是,紫烟,你这么做,是违背伦理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对得起我彭家的列祖列宗?“彭江继续劝说道。 我们是干什么的?这话问得多新鲜,我想买鞋,能到你们这个店里来吗? 刹那间,乌云蔽日,天雷滚滚,一道佛光从天而降,一个大大的”卍“字倒映在空中。 但是,身负系统的朝凡却知道,附近根本没有生长有血蔷薇的存在。 看着柳曦一脸还是懵逼,不信任自己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妹妹不识人间烟火太久了,连最简单的买菜技巧都不懂。 洪神机心中的战意平息下来,冷静一想,便随着二人几个起落间,离开了长街。 白汐觉得奇怪,当她问,顾南晴是不是有了的时候,为什么其他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只见她疑惑地拍了拍鬼画,穿着围裙蹲在那里,整张画都被她给占满了。 她很确定她是看到leon拿住杯子之后才松手的,所以他不是没接住,是没拿稳,好像左手使不上力气一样。 在园区的最东门,这边有个垃圾回收站,虽然处理的很清爽没什么异味,但是员工还是下意识的绕开这个卫生间。 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接受,然而再看萧云灼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一刻,惊慌害怕与尊严站在了对立面,让他的表情都彻底失控。 如果说之前的苏阳,在经过第四次仙临的实力暴涨后,勉强处于金仙巅峰的话,此刻的他,已经隐隐有突破大罗的趋势。 如果自己真正天资聪慧,大智若妖,又怎么会在远古时期,那般无力。 同时他的一根手指敲着手机背面,发出‘哒哒’的两声,像是某种信号。 怨念风暴骤然停顿,仿佛被静止了般,一动不动,最终疯狂的涌入城隍庙内。 再开启时,申公豹依旧孤身一人回到了三仙岛上,而且远没有了之前的少年朝气,只剩满目沧桑。 鹿鸣于的心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回望眼前这人时,心态逐渐平和。 和朱襄一起拼单出差的考古系的同事,曾经骂过引起这些歪风的网络营销号很多次。 为了以防万一,帕克昨天也把自己的备用战斗服扔在了自己在复仇者大厦的房间里。 平心而论,武媚娘的身世也真够可怜的。父母双亡,家中的哥哥对她也很不好。可以说,现如今,除了郭业之外,她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 带着陶醉的神情做着这一切时,那个“人”都丝毫没有把脸转向过众人,仿佛根本没发现还有别的人在场,或者……根本不在乎。 不待其说完,张若尘突然打出一掌,磅礴的圣气凝聚成可怕的掌印,结结实实的拍在矮瘦老者的胸口。 大阵一旦开始,那么溪州的彭氏土司就彻底的完了,看来师兄是想一箭双雕,既消弱了彭氏土司,又阻挡了朝廷大军,然后还可以帮助自己进阶化境。 “进来吧!门没锁!”肖遥收功坐好,端起手边的一碗茶,喝了一口,看着那门。 当下滚到台下,随手抓过几名禁军,直接抛向后面,却是想着怎么着也阻李公公一阻,好给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当然,也少不得照着郭业所授意的大肆宣扬,好让城中百姓知道,冯魁如今正关押在折冲都尉府的地牢中,而且还是硬骨头,愣是从冯魁口中撬不出半句话来。 看着云慕自言自语,夏末等人一脸茫然,不明白云慕再说什么,只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刑堂1 苏令瑜的预感不太好。这个季节,并不担心下雨,但她望向夜空,总感到十分压抑。她这边一切还算顺利,她想,或许是白玉蔷那边暂时不乐观。 她的直觉,总是很准。 但她没有太多时间跟夜空干瞪眼。很快有人来问她,熬煮的解毒汤剂应该浇到哪里,苏令瑜很轻地叹了口气,认真与之核对起来。 谁也没碰到过这 钓鱼执法还是仙人跳?最关键的是以后家里后辈渡劫的时候该不会也碰到这样的情况吧? 那样一来,岂不又要等?而且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等过车的人都知道,等候最是无聊,最是无奈,现在不用等了,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说着,他一式龙象手拍出,化作银河倒灌的大手,轰隆一声把脉气击碎。 看到手机的时候,菜月昂一愣,话说这是手机?确定不是mpa之类的东西,什么时候手机连个按键都没有了? “不能斩草除根的世界果然麻烦!”冯雪咧了咧嘴,直接拿起灵弓朝着少年射出一发灵子箭矢,却发现自己灭却师的力量正在慢慢衰弱。 “确实太狂了!”庞博见叶劫对王腾似乎不太关注的样子也不多说。 法兰西是人口大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口。随便这个地区搜罗点破产农民,那边搜索点吃不饱的农奴,就能凑出很多人口来。 此时,陈旭还在不断地朝着峡口处移动,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只有200米左右。 这些人影,身体上被火焰所缭绕,手中紧握着火焰长矛,毫无情感的双眼,注视着萧畅等人。 “这奇异草的名字还是不错,但是总觉得不是那么大气。”金西梅也想了一想,突然就开口说道。 没有想到和猜测的这个结果,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那就是对方在自己的面前,这完全就是敢去来真的,并且这个胆子也是很大。 疾风闭目盘坐在养魂池里,不断的吸收四周的鬼气,身体内的鬼气越来越多。比以往所要容纳的鬼气还多出了一部分。 “好了,大家都坐吧。”雪少岩欣喜溢于言表,对江东越看越喜欢。 “我不想骗你。咱俩谁也别瞒谁。对!我也喜欢她。既然她不是你原来的妃子了,那么我们公平竞争。看她最后选择谁。”疾风直勾勾的盯着夜影的双眼。即使是兄弟,也不想想让。 艾伦招来侍者,给安吉拉点了一份甜品,以示歉意,这才捂着肚子,直奔卫生间。 但有一个问题,戈贝尔的这记传球似乎有些太大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长传,更何况是大个子球员。 他已经体力透支了,每一次起跳和奔跑,都是对詹姆斯的一种损害。 只可惜,已经畏手畏脚的韦斯利得到了好几次机会,却总是犹豫不决。 上一场雷霆队取胜的比赛,杜兰特曾用自己臂长的优势,上演过隔扣钱德勒的疯狂好戏。 离央根本没想到不过是一个鉴定的法诀而已,体内的灵力竟是若泄洪一般地透过自己的指间激荡而出,然而到了这一步,离央自是不可能就此放弃。 正月十五,皇帝为庆贺太子病体痊愈,下令顺天府在京城设花灯会,放七日花灯,以示普天同庆。 但即便如此,对于离央所需要的灵气量依然大大不足,说是杯水车薪也不为过。 进宫向德妃娘娘问安,然后便悄悄来到与青莲宫相对的那片山坡之上远眺,已然成了何子岑这些日子的必备课。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刑堂2 这番对话,让玉热多听得云里雾里,作为完全不知状况的局外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搅和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 她本来做好了刀光剑影尸山血海的准备,但没人告诉她这好像有什么阴谋的成分啊! 即便如此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看着白玉蔷和那个神神秘秘的人交涉。 “这么说,你知道怎么用?” 鬼子几辆摩托车,被炸得四分五裂,士兵血肉横飞,有的鬼子还被手榴弹炸开,震荡得飘身而起,散架而落。 黄歇已经接到薜荔的消息,赶了过来。他本在质子府,这日是因为接到宋玉来信,说自己有事已经入燕,近日将到蓟城,便掐着日子特意出城相迎的,不想倒与庸芮两人错过了。 司马博睿深深的看了叶青的背影一眼,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显然司马博睿似乎并不担心自己司马家的重地被一个外人进去。 于是,韩卫华便对秦炳健说道:“老秦,你们队伍里,会不会有奸细。 水凝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双眸子里冰火交加,她完全想到皇甫辰竟然越说越过分。 虽然,这鹤仙人将自己炼制成画仙,已经永久失去了肉身和灵魂,但是这鹤仙人的人性却并未泯灭。 看到叶平宇乐意去赌城,吴光友很高兴,便独自带着叶平宇去赌城,也没让赵先达陪同,叶平宇见状问了一句,吴光友说赵先达有事出去了,不要管他。 顾慕凡拧了拧眉,正准备说陪着叶依人一起去,似乎是叶依人知道他的想法。 韩卫华故伎重施,出手如电,一手叉着一名鬼子的脖子,五指一拢,捏断了鬼子的喉管;又侧身飞起一脚,他的硬质皮鞋踢破了尾随而入的另一名鬼子的喉管。 慕君泽的审美当然没有问题,之所以觉得这个荷包好看,那是因为出自糯宝之手。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糯宝这句话的真实性。 天食殿中,豪华宴席摆开,一面是天都王朝的席位,一面是黑白联盟的席位。虽然诸王和黑白联盟沆瀣一气,为顾及颜面,李本心自然不可能把诸王和黑白联盟安排在一起。 看着院门里,唐稣被唐蓝石妈她们团团围着,阳光洒在她们的脸上,她们看着唐稣的脸上那专注而又崇拜的表情,是那么的让人向往。 如果说第二节比赛属于纳什的话,那么第三节比赛就属于迪奥发挥的机会。 新手村目前只有一百个专职外勤组,可又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战斗能力了。 他虽然三十多岁,但一样恭敬地叫徐松“哥”,这就是娱乐圈现实的地方。 虽然在最后关头王超接管比赛,连续得分将分差追平,可是由于篮网队防守体系的崩溃,没办法防守骑士队进攻,最终不敌遗憾告负。 如果顾庭年真是老爷子的私生子,那他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就危险了。 方白一点一点说着,可方白就是开心不起来,恰恰相反,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萧俊跟萧飞扬的想法是,只要她萧七七开心幸福就好,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就什么都会满足她。 这道回流的生命力,不仅补充了艾林刚才流逝的生命力,甚至还令艾林的生命本源壮大了三成不止。 林薇已经给向学亮发了消息,让他安排那些人住进基地里,只不过得打欠条。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头领1 一直到离开刑堂,玉热多都还很恍惚。原来权力可以决定这么多事,他们杀人,甚至不需要太充分的理由。如果那个人是韦弘机的话,今天发生的一切,甚至是连王法也无法管辖的。 她对黑道的真实面貌还是太陌生了,乍然目睹,多少难以接受。她觉得自己还能活着走出来,都完全是因为那些人把她当成了白玉蔷的心腹,如果他们 “我什么都喜欢,就是喜欢向大哥你。”唐微微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通红,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无形的勇气,使她不顾一切的说出这话。 大家愣愣的注视着他,白色长衫,手上摇着一把折扇,俨然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秋天到的时候,是收割的时候,是收获的时候,是对一年辛勤劳动的馈赠。 巴塞罗那瓜迪奥拉似乎也想通了,没有在媒体面前说技不如人,而是说自己这边没有抓住机会,对于曾经的老队友巴尔扎利拿到黄牌的事情,瓜迪奥拉只当是没看见。 一双浑浊的双眼有些呆滞,眼角还有些许血丝,双眼间更是充斥着褐黄色的眼屎。 “解决。”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顾顺那自信的声音,王靳也又一次关闭掉了探测之法,刚刚王靳就要动用法力解决掉那控制炸弹的人的时候顾顺已经击毙了目标,同时汽车也停在了距离王靳他们不足十米的地方。 但和这些自己本身有灵魂,是在记忆和执念的基础上,死后被恶神芬瑞尔转化的无权祈祷者不同。 “咕噜…”林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望着那对光滑丰益的凶器,有种想要上去抚摸一下的冲动。 干舌头,原来舌头被晒干是这个样子。张昭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他把手里的干舌头甩到地上,全身打了个激灵,不停的用那只摸过干舌头的手在裤子上摩擦。 他以为叶无尘怕了他,才不得不放脚的,所以,周邪此刻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对对对,我滚,我马上滚。”那阴阳宗的弟子如蒙大赦,催动身上的战气就要腾空遁走。 “其实,那样未必就长久的,我想还有别的办法,一起,只是你们有点于心不忍罢了,不过,也算是孩子,想活下来吧!其实,还不如,在药店弄包打胎的,不也方便!”庄雅道着。 独孤星阑,“……”这家伙这么惜命的吗?她又没中蜂毒,要是吃了有毒的蜂蜜,怎么着都会出点问题吧? 现在初步确定了怀疑人选,下一步就是确定楚亦锦的确切位置然后一网打尽就对了。 一定是这个贱人怕丑颜暴露,才恼羞成怒了,不然她哪里敢这么做? 齐嫔继续哭诉,幸好这个元妃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上赶着承认那毒蜂是她的,她就不信到这个份上,陛下还会偏袒元妃不成? 鲁乙身上的锐气已经被秦风彻底消磨完毕,他的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已经膨胀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简直比他提升重明榜的名次还要开心。 “杀了他!”周围众人摩拳擦掌,纷纷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威尔德,浑身杀意蓬勃。 需要这么多的武道功法融合,才能达到先天篇,由此可知这‘道诀’有多么的逆天。 只是,想到挑战波罗丁的门票,罗毅瞬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如今距离王的遗迹关闭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么短时间想要凑齐五大守护骑士的核心,显然是来不及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头领2 长生不老这件事,古今帝王都没忘记过。 也不只是帝王,十个人里大概至少有八个都想,尤其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人,王侯将相,权贵豪强,更是格外有力气为之折腾。 白玉蔷从来没动过这种念头,但她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孜孜以求,也亲眼目睹过这种癫狂。所以,她可以用这事来当筹码。 人只能利用自己没那么在 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强大的家族或者势力做后盾,有的因得到了奇遇,有的则出自没落的家族,总之现在的他们就是孤家寡人,所以追随项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归属。 项羽不由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的确是个头疼事,不过他对此并不惧怕,阴阳二气也是同化世间一切能量。 横在司马曜面前最大的阻碍,或者说压在他身上最大的那座大山,无疑就是谢安,司马曜会不会也早就已经想到谢安下野,只是表面的假象?司马曜有没有想过谢安会取司马王朝而代之? 裕妈见儿子没缺胳膊少腿,嘱咐几句后直接走人,留下一对年轻人。 要真是如此,从此以后,两人会始终被张易压一头,再也抬不起头来。 工人们更多的是操作搬运和运输器械,将各种材料运到机器人身边,机器人再将这些材料用到该用的地方。 原本卫阶在司马道子心中的重要性就无法与司马休之兄弟二人相比,如今见卫阶如此不识抬举,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顿时心中火气。 “那个,那个你明天不要去好不好。”李长林吞了吞口水,心情紧张。 天破拳可是能够爆出二十倍伤害的武技,威力无比的强大,雷鸣千军破虽然也强,但明显是挥不出二十倍的伤害的,所以,按威力的话,还是天破拳更强一些。 这一声雷霆之喝,令方圆十里之内的天地,猛然震荡起来,狂暴如潮的仙意,彼此碰撞,揪起万丈气浪,将四周都冲成了一片虚无之地。 “夫君,爷爷,狄修长老!”傅思妍的脸上挂着掩饰不在的笑容。 想不到自己从地球来到这个世界,都没有带上几个月,就要憋屈的死在这古怪的蔓藤之下。 司仪边念心中大爽,平常看见这些圣人们都要恭敬的直呼圣人现在直接叫他们名字他们连脾气都没有。 所有的食尸鬼仰天大声咆哮着,天空中的吸血鬼们各种握攒着拳头互相碰撞庆祝着。 “爸,刚才政府那边又来说劝,不能一直这么跟政府对着干吧?”一个两鬓白发的中老年人对郑老爷子说道。 显然,一旦乡民收取了粮食,留下足够的口粮之外,定然把相当一部分运送到大同县换取银子。 伴着他的声音,顾十八娘瞬时松开了手,蝎子陷落香袋中,蠕动连连,无奈被布袋格挡无用武之地。 赵天明将甜白瓷拿在手上转动,一一指出其中特征,侃侃而谈,说完,将东西放下,看向黄老板。 张三丰在原地待了许久后,确认王晨不会再出现,张三丰心道:‘日后若有相聚之时定当要好好的报答。’想完之后于是就急忙往武当派赶去了,回到武当派之中张三丰吩咐一些事情后就去闭关了。 “抱歉,我那是气话,而且我也不是儿郎,如果你想走的话,请便!”土琼儿指着四面高耸入云的山峰,眼底深处有着一丝狡黠。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道1 苏令瑜并不明白她的意思,这话似乎有更深的含义。 等入得宫内见驾,白玉蔷把韦弘机一并带了进去,这位一生不落人下风的韦少卿显然至今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田地。 白玉蔷用布勒着他的嘴,也并不准备给他质问的机会。 她这次只是想过个明路,不是要和苏令瑜对着干,因此入殿之初完全没有抢风头 当时此事在省城传得沸沸扬扬,田兰告诉马家祥,两人的生活也渐渐斩高了,没有必要再为了一块地,而让自已坏了名声。 “林晨很机灵他不会有危险的,我们先跟紧这个混蛋。”谭龙沉声说道。 所以为了最大程度的安全,需要做好一些准备,双方见面的地点是随机,确保不会被联邦提前预知。而且消息应该也是临时通知,以防被联邦特工提前埋伏杀手或者窃听,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 这少年是谁,居然真出手将张郎揍了,而且还是连尿都打出来了。 刘先生一愣,他抱拳道,“那就谢过先生了。”西洋人摆了摆手,“好啦,这些货物也运完了,刘先生,下次见。”说着,西洋人走上了货船,每过多久,货船就驶离了海岸,越走越远,看来他是准备带着货物回国了。 林晨奔着那个缺口杀了过去,一瞬间林晨所到之处哀嚎一片,血肉横飞。 不过他回来的原因,除去上面说道的这个原因,其实另外还是有着别的事情。 几乎同时,林晨身形一闪如闪电一般出现在绿巨人摔倒的位置,手中天源古剑高高挥起,向着倒地的绿巨人砍去。 在场的除了贵宾就是姑苏市的领导们,他们以为这场面是特意安排的武术表演呢,纷纷驻足观瞧为这两个轻功高手鼓掌喝彩。 不过李清风并不在意,他就是要让上面的人看看自己的实力,他要一步一步的杀上去,杀到那些人主动把帝级元石交给自己。 张扬一曲唱罢,现场再度响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高台缓缓降下,两位主持人亦出现在舞台上面。 “高兄,请,这里便是我萧村的一个附属村落乌村了,只是乌村初建,有些简陋,高兄莫要见笑。”萧漠说道。“此处甚好,怎能见笑?在下是越来越想看看萧兄的萧村了。”高长恭笑道,说着便不客气地当先走进乌村。 一声马嘶犹如龙吟,身侧突然出现一匹彪悍健硕的白马,亲密的将头往他身上蹭。 “巴托老大,我们的弹药不多了!”巴托俱乐部的传教士·冈比亚发现船上的炮弹仅仅只是剩下三分之一了。 虫甲功和吸魔功一样没有寸进,而且王冲还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修炼。 这些话语皆是以虫语在说着,应龙族之人直感觉到一股隆隆之声回答,却又哪里听得懂,而少数精研过虫语之人,却是面色微微有些诡异。 正因为卖官鬻爵成风,所以一般的爵位其实已经不怎么值钱了,不过列候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看完这则报道,张扬松了一口气,总算周帆知道轻重,没有真的把他给卖出去,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视频现在这么火,二中的学生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曝光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摩罗的蓝召族,是二代蓝召支格阿鲁所传下,而支格阿鲁始祖,便是被秩序所毒害!”阿绿的身上能量猛然一摇摆,像是一个反应剧烈随时会爆炸的能量反应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道2 苏令瑜任职是要回长安的,得知刘宝伤和刘兰娘没走,也第一时间考虑了一下她们住哪儿,但没想到玉热多走之前还留下来一笔钱,这倒是给她省事了。 她本就准备尽早去见一见狄仁杰,天后虽然没有当即表示出要处置韦弘机的意思,但李治毕竟是在背地里捣鼓出了些危及她利益的事情,韦弘机作为李治的心腹宠臣,这一遭是结结 我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贤人们大约都听懂了,纷纷向我提问。 根据与墨提供的资料,由于稍后有观众自由提问的环节,曹一方知道今天的观众做了一些筛选,但大体上都是奇葩说原本的忠实观众。 只听得一声巨吼,我还以为是夕雾用掌心雷了,但仔细一看却不是。豪雪粗壮的手臂抡开太刀,机械兵们被他暴烈又沉重的攻击打得四分五裂,闪着电弧倒在地上,分明是再起不能了。 “你醒啦?”叶昊的声音很淡。嘴角微微扬起,勉强的勾出了一丝笑意。 但曹一方这次可以很直观的感受到,在他拿奖和别人拿奖的时候,那种氛围是完全不同的,其他人是礼节性的鼓掌,而对于他,多数人似乎能不发出动静就不发出动静。 正在这时,石头开始裂开,林上慌忙跳下来,只见从石头缝中露出个似妖似人的东西出来,一嘴的鸟语,滴里嘟噜的。 暮万良直起身子,向叫声看去,只见从街的南面来了几匹马,马上坐着几个官家打扮的人。 安吉莉卡三言两语便让莉莉陷入了纠结之中,只剩“娜娜学姐”还在舞着爪子装作凶狠模样。 轰鸣声愈发地近了,在黑夜和烟雾中,大卫依稀看到了一辆摩托车奔驰而来的影子!而这时候,备用探照灯才刚刚被几个士兵从掩体后拖出来。 爱丽丝惊讶万分,她完全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她记忆之中,根本没有安牧这号人物。 京城上流圈子就那么大,不是没有关于不好的传言到他的耳朵里。 “我说三弟妹,一个水晶糕而已,能费多少功夫?至于弄得孩子哭吗?”谈氏妆容精致的脸上覆满寒霜,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不谈你这样的天生猎魔人,就算跟邦特他们比,我也差得好远……”修斯背过身去。 更别说胸肌和背肌之类,经过有计划的锻炼,已经足够坚实有力。 陆云霆在背后调查到,席慕泽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出车祸死了。 陆鸿笑了笑,说了一声开门,然后坐进了车内,双手握住方向盘,感受着新车的完美触感。 正在办公的席慕泽抬起头看到是许颜,他的脸色倏然冷了一下,整个薄唇抿成一道弧线。 一个个惯会调侃人,今天组饭局让他一定要带上太太,他就想到一定有这出。 注意到维瑟米尔和丹提两人满脸遗憾地望着升起的隔音护罩时,则让这份无奈变成了尴尬。 躺在柳辰阳修长白净的身上,宛缨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柳辰阳,我爱你。”不等身下的人回答,宛缨主动吻上他那没什么血色的唇,仿佛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深深地主动地掌控着。 水兽皆是双眼赤红,显得极度的疯狂,在足足有三十米长,超过百吨的恐怖巨兽带领下,数百各式水兽,夹带着无比恐怖的气势,朝着河岸冲了过来。 宛缨突然定住,她神经虽然大条可不是个白痴!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在看……杨成柳?!他的愤怒是对杨成柳?没抬头,宛缨忽然慌乱起来。 但是这次不一样,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句,他可以听得懂外。其他的听得都是云山雾罩的。 他也是后来认真检查,才发现这个问题!发现雕琢有很大问题,找出了一些破绽,怀疑是新东西。 连海平正要将禁散开,将洛云裳抛向孟仙的瞬间,眼角余光一扫,一旁的刘云蓄势待,一股凌然的杀机,正在悄然酝酿。 这些百姓们终于有人引头,明州有人带头闹事,砸掉了府衙大院,又抢了装运好准备送往西北的军粮,打死了运粮官员,使得明州知府大为震惊,立即请江南路的招抚使、提举常平使领兵镇压。 黑寒的这句质问,令情绪稍微有些起伏的意和心中一凛,不过面上神色不变,将话题又引到了离央的身上来。 对方人太多,己方现在的这点实力,根本就消不得对方的第一轮攻击。 陆平这时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便从一旁拿起扫帚,帮着那老者扫起地来。 至于贺建军,他十一岁的时候都能养活自己了。他以自己为参照,认为贺安长这么大了,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安然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满身都是汗不说,还故意把羽绒服解开。 无论对于任何生物,任何场景,力量异能者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两个力量异能者上前,就能手撕变异龙虾的一只钳子。 杨父对妻子的话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亲自给杨真打了电话,当然没有瞒着,这下子可把杨真给震惊坏了。 “有了娘子就是好。”权墨冼笑着将她搂入怀里,胡天胡地的吻了下去。 经过郭斌与戏志才的商议,并拿到高层进行讨论,最终将这几个主要的职位议定。最后决定,由荀彧担任功曹一职,而主簿,则有戏志才担任。 权墨冼敛去目光中一丝不耐烦,低头抿了一口茶,并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之中。要不是他另有目的,怎会来这样的场合赴宴。 看着他的样子,郝君陌恨得牙痒痒的,甩了甩胳膊,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本以为林北还在禁地之外等他,但楚年走出来时,却发现禁地入口空无一人。 叶枫听着陶清彤的略带悲伤的话语,哀叹一声后再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去问陶清彤为何会与他一样看到黑夜中的事物,更没有问陶清彤此刻在想什么。 低沉的轰隆之音传入叶枫耳中,不一会儿叶枫便看到在这口大鼎之下赫然出现一道火焰;这火焰程蓝色出现在叶枫的眼中。 见到孟志鹏一脸疑惑的模样,裴莹莹心中一叹:要是楚年那家伙在这里,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会说出个天花乱坠吧。 沙巴罕离开林凡的房间来到楼下,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意1 苏细薇这次来长安,表面上说来,是陪刘修谊做生意的,但只要是稍微长了点心眼的人,都会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刘家的产业虽不小,但在做的生意,不是生丝就是棉花,哪一样都不是需要这个时候出门谈生意的。 与其说是她陪刘修谊出来谈生意,还不如说是刘修谊借着谈生意的名头,带着她逃出来避了避。 “权正宁?大韩律师事务所的权正宁!”刘云山没有去接名片,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头,死死地盯着他。 记撰完杨湛的话语后,幽冥谷主依然出外面砍下一株梅花。这一回众人已经不那么好奇了,反而是心中可惜,可惜了一株正值美好光景的梅花。 对于电话号码,只要想找,这并不是太秘密的事,通常查一下就会问的到。 这边厢两人还在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围拢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林南百无聊赖之下,也掀开帘子朝外头看着。 协同御林军防守寺院的僧众也只是布置在一些要道和外围高堵那巡逻,防止本寺有不守规矩的僧人任性乱窜搞出事或有胆大者翻墙潜入,可不知祸起内部会发生在殿堂内。 进到训练场内骆养性就四处张望,看哪里有高台凉棚之类的东西,他想王承恩说是练兵顶多在凉棚内喝茶看热闹。 “火炮不是问题,我们每半个月就可以铸成一批火炮。”张楚决定继续打击一下孙元化。 欧阳龙云和张亚杰配合多年,此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妖娆浑然不觉,她把皂皂揽入怀里,目光定格在远方,心想,夏海伦和凯馨此刻一定在某个角落生火做饭吧。 “鬼渊皇,如今似乎各方势力都派出了强者赶往极北之地,我们呢?”在这道黑影后面,黑雾蠕动着,又是一道人影浮现出来,他呵呵的怪笑道。 “魅蜂大侍者!”紫姗慌忙跑到她身边,查看她的伤势,双手按在银光剑的剑把之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不能将之拔出。 说起来,这些家伙都是天岚星人对吧。自己的地球当初就是差点被天岚星毁灭,而且当初自己也差点被天岚星的人害死。这由来已久的仇恨,让杨冲感受到这些人都是穿着殖装的家伙之后,心中的恶念越发的强烈了。 莫溪走到了吉普车边上,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呃,发现还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无奈的叹了口气。 “喵!”一声稚嫩的猫叫让所有人都看向了最后那个穿着袍子的男人。阿维第一时间就看到一只灰白色的折耳猫被男人抱在了手上,而男人的其中一只眼睛竟然像猫眼一样!诡异万分。 只是片刻,便是冲到了苏易面前,那指法和步法武技,两者完全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后便是神鬼莫测一般,这一击,惊天的一击,威力无穷,同时也是极为突然的一击,说完之后就是出手,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 秦木年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没有发出丁点声响,他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情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沈智琴背对着他在打电话。 莫溪打量着陶镇邪,他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皮肤很白皙,看来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并没经过多少训练导致的结果。 “尔等鼠辈,不知回报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你虎爷爷今天定要教训教训你。”虎妖大叫。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意2 苏细薇冒出来的主意,也十分简单。你苏令瑜如果现在真落魄了,日子过得还不如她这个做小的,那也就算了,可既然你现在要青云直上飞黄腾达,那我岂有不沾沾光的道理?刘修谊在长安做生意,不是没有自己的人脉吗,那苏令瑜以后不就是他的人脉了吗? 官商官商,虽说官不与商为伍,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但凡是把生意往大 “要是老子查出是谁,非揭了他的皮。”说着,他扬起一只巴掌。 我是一个勤奋的人,如果大家多收藏、多推荐、多评论,这就是我继续勤奋的动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不已,每天自然就会多更一些。 连山又瘦了些,高了些,毕竟还是十八九岁年纪,有得长。脸上多了几分沉稳,此刻却挂着泪,显出格外的稚嫩和委屈。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在于见面多少!心与心的距离并不在于彼此是不是常见面。 “是的,刚刚m国已交了赎金,你们可以离开了。”说完龙七就转身离开了。 邢卿捕捉到她的狐疑,干笑道:“我一向夜半有打坐修炼的习惯,倒是白昼用来睡眠得多。”说着,打了个哈欠。 现代农业机械技术特点是电子技术、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现代制造技术等高新技术与农业机械技术的融合和发展。产品越来越多的应用了信息化、智能化和自动化等高新技术,实现了精准化、智能化和高效率。 “周大警官,接下来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草民,草民一定在所不辞,拼着老命也要完成,怕死不是刘胡兰。”他慢慢把手抱着胸前,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一本正经道。 两大侍卫宋阳、刘士金早就防着他这逃跑一招,带着一百名手下很及时地围堵在了他的身后。 石天的嘴角扬起一丝邪笑,他拔出火折子,点燃火焰,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领主一句话,你的生命,可以谈笑取之吗?”江薇的头发都已经飘起来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热。 林杰虽然不知道雷军是什么身份,上面既然命令自己听他的调遣,不过从雷军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来看,此人应该也是部队的出来的,军人对军人有种特殊的感应。 来到这里的顶尖强者足有十多人,若是光论战力,一时间还难以下定论,但论身后的势力,太初祖地、大燕神朝和洛神一族,绝对是他们无法招惹的存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唯有眸光不断闪烁,显得老谋深算。 他打开面前的院子的大门,他发现院子里面没有其他的人,显然大家都睡了。 李武和李黑二人被他逼得节节败退,样子无比的狼狈,两人身上都是被洛枫轰击的不断地渗出鲜血来,脸上都是挂彩,无比的凄惨,两人身上的伤势都是不断地在积累着。 就在叶潇走后不久,另一个黑须道人轻轻一跃,在虚空中接连踏步,来到了阳泽道人的身边。 这店主炼制的法器,整个屋子也就阵列着四五十个,而且这些法器土脉居多。 “奇遇倒是没有,不过艳遇还是有的。”叶潇摸了摸鼻子心里想到。 洞外,石壁被砸的隆隆声,老萧的笑声,直震得附近鸟雀都不敢停留,心惊胆颤地早就飞远了。 如今,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姜遇退无可退,这里就是他的最终归宿。 而现如今赵树基本就是这种情况,完全恶魔化,便是达到了恶魔大君降临的一个要求,这个可不是恶魔大君所催化出来的,而是这个家伙已经崩溃了,或者说在他拿到这份力量的时候便被心魔吞噬了。 自此,韩炜令荀攸为益州牧,携有法正、彭羕二人,治理的也是井井有条。 再吃了几块后,楚风又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期间也遇见了不少了的七八级凶兽,无语一例外全不变成了冰坨子。 是个孩子不假,但要看看是谁的孩子。若杨弘知道上坐的少年是韩炜之子,恐怕也就释然了。 另外一边,叶晨动用万星天功,在与元家的人厮杀,无惧神灵的后代,“噗”的一声,徒手撕开了对方一名修士。 话说着,张元昊也一边在心里思索,若是当时自己释放出仙藤之躯,不知能不能将那天狼妖宗的戴岭留下。 天域商盟的那名长老临死前的话,言犹在耳,看来自己的确已经走入到了这个神秘组织的视野之内。 “元俭不必阻拦,让他去吧!”徐庶顿时想起了豹头环眼猛张飞,二人性格颇为相似,都是真性情。 叶晨越过城市,一路前行,如一道金色的闪电从高空划过,眨眼间就看到了数座宏伟的山岳,感应到了不俗的气机。 佑敬言从驿馆出来之后,他觉得他有必要去曹府走一趟,既然赵祯不忌惮他与这些外戚走得过近,那么他更可以放心的与曹景休交个朋友了。 或许是七月的话,羽暮愣愣的样子令人好不心疼,她被彻底的沉默了,以前她从来想过这样的话,她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期望,怎么还敢期盼其余的东西呢。 天翔和其他的人挤一辆车,相比一下佳瑜和凯杨那里,很明显比他们要热闹得多了,不过,一向喜欢安静的天翔就比较吃亏了。 “不错呦,三风哥,不论什么地方都有投怀送抱的人呢?看来果然是男人有钱就变坏。”许若欣“嘿嘿”一笑,道。 佳瑜抬起头,看着凯杨俊美的侧脸,看着他嘴角处那抹淡淡的微笑,自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立春1 立春年关一过,天气会暖和得非常快,但仍然还有一段较为寒冷的日子,然而长安街道之上,平民的孩子已经开始穿露出手腕脚踝的春衣,男女孩子的左右手各绑着朱红色的却鬼丸,咬烂了一个半个的,在稚嫩的皮肤上涂抹出淡红色的痕迹。 苏令瑜出门,拂面微寒的风,像此地的魂魄。孩童吵嚷,行人匆匆,新春彩旗在屋顶上扬得 李亮脸上的纸张被扯了下来,李亮大口的呼吸着,他第一次觉得能呼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要不是经历过一两年的勤工俭学的日子,莫浪觉得自己可能也会迷失自己,做不到像蓝天心这样。 那怪物的战斗意识很强,它用其他触手,裹挟着岩浆狠狠的轰击在了泰坦的身上。 本来甄家决定办流水席的,但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迫不得已取消了,然后便向周边的百姓撒钱与包裹的糖。 吕布与杨奉连夜通信商讨如何打败张勋等人的军队。为了让对方信任,连夜派了几个亲信到了对方的军中。 神代羽抬头看去,排在前五的,分别是拥有红名的神奈川翠风剑道社、千叶县石川剑道社、北海道海南剑道社、埼玉县静心剑道社,以及白鹿剑道社。 周围的兵士没有插话,安静的烤着肉吃,仔细的听着霍东与郭嘉的交谈。 亦或许是,现在。见到了这个剑道宗师,开启天剑之眼,渡五行异像之劫。 木吒出城,见一道人,挽双抓髻,穿淡黄服,面如满月,长着三丈长须,在下巴下飘着。 随着话语声的落下,就在距离庞沂南不远处,在金色巨剑的剑柄之处,现出了一个老者的身影。 “你是血炎宫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星炼素手一扬,手中的红莲光芒骤闪,杀意毫不掩饰。 说实话,他今天还真不想在这里闹事,刚刚不管对方怎么挑衅,他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第二天早上,邢天宇很晚才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 人过来时候,马背上的秦川正在和身边的人搭话,等事情发生,视线已经被阻隔,秦秀才是见过杀伐场面的人物,当然不会失态,只不过心中纳闷,还没等询问,就听到了朱达的呼喝,身体大震,原本无精打采的神情也变了。 王胖子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情绪,不是因为秋叶原这个御宅圣地,拥有无数佳话,akb,偶像传说,曾经他向往过的地方,而是这里正处在东京市区,台东区西南部的下谷地域,千代田区的东北部。 “先试试也可以。”由上官晨一事,她估计这些事还真不能少,信上官飞一次试试也没坏处。 “我该如何反应?在一段恋爱关系中开和关不是很正常吗?”林郝问。 至于八九玄功下卷中的身外化身,也就是孙悟空猴毛变化的本事。实力太差,根本达不到要求。 第一轮的比赛被看好的天才们没有直接的对决,比如夏侯琛、俞薇、蓝之辰、上官晨、上官飞、乐冰等,他们在第一轮胜出后,在第二轮才有可能对决上。 拍卖价最高的,乃是棒国一位叫金顺义的大师,足足高达八百五十万。 “所以,不管你杀不杀我,你都完蛋了。”吴修德哈哈大笑,怨恨浓烈。 苏林一愣,细细想了一下,突然想到黑影是和自己说过的,他是玄微山,玄微洞的洞主。 王日禅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牌玄仙,这个誓言出口之后顿时稳住了所有人。 问清楚霍老爹的情况,不是大问题,但也不能忽视。说了一大推医学名词,霍香梅东凑西拼的,大概明白了意思。就是年纪大了,在前两年饥荒,加上春寒导致的肺部咳嗽。 另外,头天出来做买卖,还得给几个娃买些冬瓜糖,再买些猪杂之类的回去加菜庆祝庆祝。 莫言搭配上背上八翼,犹如神人一般,八翼一个挥动,瞬间来到骄横峰之巅的上方,凌厉飘逸的气势,弥漫四周,彷彿都清冷了下来。 “帝座,你现在回到日月宗了,你以后是以寒山月的身份和她相处,还是以帝尊的身份相处?”这是容月天阑现在最关心的。 她和曹应并不是那么亲昵的关系,她做不到把他当做普通的丈夫或者未婚夫。 洛伽峰,踏下车,走上那座高耸的峻峰。步上台阶,慕筱静走的缓慢,看向四周,都是秀丽的景色。 认识的人只有坐在正位的尚铭,左右两旁各坐的人,没有太大印像。 那四个敢于和三大强国以及凌云城争夺联军统领之权的中型国家,便是禁不起巨大蛋糕的诱惑,才会参加比试的。 他曾说,有了江山才会有婠婠,可是,如果有一天,要在江山和婠婠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呢?如果,婠婠想要的是他的江山,那又该如何呢? 眼前的一切还不够,她还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所以才会让人怀疑这些。 夏侯策对金国一向厌恶,但国事就是国事,并不跟他的私人感情混为一谈。 一切,显然像着一种极为不好的方向而去,他急了,但面对重重包围的军警,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等,等到对方主事之人来。 太后身子一颤,知道自己是功败垂成了,无力的瘫倒在榻上,连挥手的气力也没有。 正如冷月所想,当她从太医院一路走回九华宫的时候,还是同样的地点,近在眼前的九华宫似乎已经在对着她招手,偏偏此时有人与她狭路相逢。 仅仅包裹住了些许重要地点,让人一眼看去就能够激发起心底最深的欲念的战斗服,简直堪称完美,那个好色的男人绝对会中计的。 不过,看着他身上带着血,满地的狼藉,目光中还是带着一些畏惧,这不是对敌人的畏惧,是对叶天羽的一丝畏惧,情绪有些复杂。 第一百五十章 立春2 大理寺主要的职责是审核各地上报的案件,并不直接负责民诉,而眼前的场面,很显然是平头百姓在寻求官府帮助的样子,因此几个门卫都很为难,一方面不能让这妇人进去,另一方面直接赶她走也对大理寺名声不好。 这如果是在地方上也就罢了,现在是在长安,天子脚下,多少急于给自己填充业绩的御史在对百官各府虎视眈眈, 贾煜写了一张便条,派人送到登府,自己又驾着马车前往醉花楼。 “什么!废物废物废物!真是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回来!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等本少有时间了,再去收拾他!”薛束不爽的捶打几下墙面,恨不得当面揍朱拢一顿。 姜妍脸上微微一红,感受到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正在自己的隐私部位漫游,顺从的做在陆渐腿上。 “娘娘可不是忘了?今日早上刚封的李贵人呢!”惘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才不会,我男朋友才不舍得让我哭呢,对不对呀,潮等等~”云朝朝完全都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 她现在不能随便进宫,所以只能叫成伯托人将信送到宫里拿给赵若盈,希望能见若盈一面。 天高云淡,金乌染红一片彩霞,几只孤独的乌鸦飞过,天地之间,如往常那般安静、萧瑟。 过去的二十六年岁月里她拼命练琴,想成为一个大提琴演奏家,后来她似乎成功了,成为了皇家交响乐团的一名大提琴手,可是她并不是首席大提琴手。 董珍珠当时还觉得一个常喝茅台的人真的是很牛逼,现在想想也就是一个土老冒。 斯·喷卤煮·念这会儿终于魂归本体,看到师姐开心,他自然也跟着开心。 跟他说话的,正是负责保护赵大葱安全的,sss级天赋者,他叫赵势。 “试药?可是丹药?”叶鸿枫听着二人的话语,心中有些激动。他才不管什么后果不顾后果,只要吃不死人,能有免费的丹药辅助修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于归让自己停下了幻想,然后干脆就大咧咧的躺在了他的旁边。 “毛正,我有点怕。”陈雅柔真怕了,何止才一点。她想不到这看起来柔美的柳树会如此。 “如今只有这办法,夫君和公主都不会武功,这可如何是好?”霜儿道。 而万万没想到是,钻头钻在护体罡气上的时候竟然会发出那么难受的声音,这声音可是真要了狼杀的老命了。 锵,万剑齐鸣的声音传来,在蓝玉剑剑灵诞生的这一刻,方圆万米的剑同时发出剑鸣声。 看到苏昭回来的时候,顾思婉和李知恩蹲下来,用死人的衣服将刀子擦拭干净。 “去安排专机,我们要顺顺利利的抵达拉斯维加斯。”卡特吩咐道。 “太好了!阿加希,来,让夫君好好看看你!”说着,向芦就使劲往阿加希那里挤。 伴随着龙天圣一声呼喝,那些正在空地处休息中的众人猛然打了个激灵,一些直接掉头就走,还有一些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出口处,随后便看到了龙天圣满林两人飞速狂奔。 所以刚才在讲述自己经历的过程中也尽量避免丹药的事情,去参加神丹城的比赛说成了凑热闹,而和药王谷结盟一事说成了是关福子主导。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前面这辆是林肯的加长款suv领袖一号,落地价300万!而且这辆车还是花了钱改装过的,看轮骨就看得出来。”保安笑着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立春3 民坊的墙壁都是垒土的,墙面黯淡粗糙,蹭脏了或者画花了也不明显,但积少成多,总归会成为被注意到的痕迹。在整个长安城,除了新垒的墙以外,苏令瑜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墙。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乱跑乱画,靠近墙根的位置总会有许多刻画刮擦的痕迹,但在这里居然见不到,只能看见一些撞痕,看高度,应该是大人做活时扁担 杨幺对这个柳云飞有印象,在十年前,这家伙曾经到过北京一次,当时可谓是各家公子哥趋之若鹜的存在,老彪他们那代人对柳云飞那叫一个服贴。 一时间,茶楼不断响起咕哝咕哝的喝茶声,仿佛是在掩饰着空气里的紧张气氛。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某些规则将这些元素真气给利用起来,也许效果就会跟天痕一样!”阿菲尔说到一半,丹宁也是明白了过来兴奋地说道。 “香蒂,你对那些灰衣人什么感觉?”宇天痕转头对香蒂问道,从非国开始,她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有感觉,她应该也有。 翻斩辘辘捶也是个连环势,捶从腋下,又合上侧身换膀的身法,打左右肩井,挂左右面腮,中间又暗藏顶心一肘,一式三连环,打中挂两边,也是极有名的打法。 结界受难可以隔绝结界外对结界内的一切攻击,无论是灵光的还是实体的,无论是念力的还是机械的还是精神的,不过假如玩家也进到结界里面,则就无法隔离了。 摩严塔虽然只有九层,但是每一层都有数十米的高度,塔外朱漆墨瓦,雕龙戏凤,一个个鲜活的神兽仿佛要挣脱墙体的束缚,猛然冲出于天际。 而此时的杨幺才注意到,他已经被吴名逼到了角落里,想要躲是躲不了了,只能是抬起左臂来挡下吴名的右煽掌。 虽然,因为一些缘故,他们的实力如今已经远超当日的十华尊,但莫之遥毕竟也非吴下阿蒙。这一次,他们谋划已久,不容有失。 前不久,花青瞳以铁血手段,镇杀了无数三眼族,使得三眼族血流成河,被杀怕了的三眼族纷纷退出了东洲。 “喂!亲爱的宝贝儿!今天不是你的大好日子么,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传来一道男人轻佻玩味的声音。 “不是说,我们国家不允许私人拥有岛屿吗?”唐天仙都是一脸吃惊。 苏黎仍然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后来觉得碗太难拼凑,就抓起坦克,先拼坦克。 这会儿,洛尘见苏黎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不说话,故意朝她翻了个白眼,再次转过身,把自己的后背留给苏黎。 替她擦完药之后,萧逸辰也不敢有丝毫邪念,赶紧的将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了,生怕把他的月月给冻坏了。 时谦被时靳风放假,所以等夏安宁跟时靳风回到凯景时,竟然连时君韬三个孩子都不在。 黑色的蕾丝边,款式很轻薄很性感,重点是,里面有两块像是人体皮肤一样的填充物,手掌一碰到,它立刻就像是被吸附住一般紧紧黏在皮肤上。 她虽然很想签约星娱乐,但比起自己的清白而言,还是清白重要些。 从吴家集到湖边如果是遍野白骨的话,老百姓将不敢下湖打渔,对老百姓的生活也会产生严重影响。 这时,湖中已经风平浪静。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还是那样明亮。湖中的芦苇静默不动,那种叫呱呱姐的水鸟在芦苇丛里唱的正欢。 第一百五十二章 立春4 老头说完便离开,施晋周大喜,半山公孙家族的成员个个喜形于色,想不到如此顺利。 李管事点了点头,朝身后挥了挥手,跟随二人的家丁一拥而上,开始在门楣,树枝,竹竿上挂了起来。 韩风又惊又喜,收起灵剑急奔过来。这几天自己正愁没法回到紫云山去,天上就掉下飞乘之物来。看来这几天自己运气真是不错,想什么来什么。 “怎么回事?”有个中年留着胡子的男人问了一句,打破了静谧的气氛。 这些资料有些凌乱,而且很多还都是猜测,不过大抵情况和露琪亚与自己介绍的相差无几。 “谢将军,学生每每受将军爱护,学生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将军请受学生一拜!”说着深深一鞠躬。 众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都是一凛,原来大人早就派何九去摸闻香教的底细了,那么大人是处心积虑的准备动手了?大伙儿这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要是刚刚还只是断掉,经过医治可以痊愈,那这回,恐怕要有波折了。 一股腥臭的气息钻入鼻孔,韩风顿时感到一阵恶心,不禁倒退一步,屏住呼吸,双目紧盯着三狼,不敢轻举妄动。 这件办公室,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房门,另外一个就是房门对面的落地窗户,只要打破窗户就可以通往外面,当然,窗户外面就是高约百米的虚空,摔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母亲的医疗费,就是林萌萌最大的负担,这样一来,她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就可想而知了。 刚刚搭讪何时嘉的人叫蔡润泽,一眼就认出这是何时嘉的同学,也关心的看着她。 上面说生命基金会的火箭虽然上一次坠毁了,但是他们已经准备在五天之后,再次发射火箭。 “给家里人买点礼物吧。”两人的衣服也都买了挺多了,何时嘉还记得来之前石杰还说想要玩具这事呢。 “商会那边情况如何?”商会能不能稳住,就要看刘管家的本领了。 而武器和珠宝类别的装饰品一样,分为普通、中等、精品、特级这四种品质,只是武器的分类更加细致,每种品质中又有初阶、中阶和高阶三个等级,不带品质的默认为普通品质。 像屈瑞松,需要带着临时军队的人们出城到城北的树林中打猎,或者摘野菜,用以填饱肚子。 不是她!!葛静怡心里已经觉得这次自己真没戏了,耷拉着脑袋,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又不敢看着上面。 所以知道江元柳消息之后,他并没有告知护国公,一面空欢喜一场。 只要何时嘉因为偷东西被抓了,进了监狱,她就参加不了高考了,这样的话,石洋洋反而能顺利上了大学,而何时嘉却留下污点也考不上试。 寻找数百年,终于可以见面了。虽然还未看到其人,但那气息错不了。 林思思俏脸早已是不少的红色,偷偷看了一眼出来的了林无双,竟然觉得异常的刺激好玩。 “我就知道你这个坏蛋坐了手脚,我打死你这个坏蛋。”方佳雪竟然往叶天羽身上扑,拳头砸他身上。 第二天李大爷的尸体被人发现,官府判定为李大爷遇上了劫匪,被劫匪打死。但酒店里的钱财却并没有被拿走,官府的解释是劫匪杀人之后心慌忘记拿了。 如今清醒过来,早就已经是恨不得早点到璃雾昕身边,又怎么会不早点到她身边来? 阻止这风芒,赵光明与风杰皆成做到,但要彻底让这风芒消失,怕是要费些心神。 一步一步攀越迂回的绕道,脱离迷宫一样的地下世界之时已经是过了午后三点。 “不出来是吗?”顾萌干脆不再和宋御宸,准备直接把宋御宸从关宸极的身后抓出来。 另外,黄金舰队通常情况下是不能动用的,如果要动用必须有长老会的通过,就连自己也不能擅自主张。 “那你师叔什么等级?”我忽然有些好奇,我想应该不会是最低级的法师吧?毕竟好歹也是下一任的茅山派掌门,这身份简直就是太tm的牛逼了。 “确实如此!说起这个网络世界,老夫真是少见多怪…”来欢叹道。 “仙子真是干脆!与仙子交易非常开心!”李运收起界果,大赞道。 这两个宗门一个叫炽炎门,一个叫归田门,居然都隐藏有元婴老祖宗,比原来的大夏还要多出一名,难怪大宁可以成为与大夏齐名的三级修真区。 杨天刚到九色大陆的时候,还只是短发,但一个多月过去,现在头发长了一些,反倒是乌木,自从上次变成光头后,只要稍微长出一些发根出来,他就觉得不好看,直接剃光,所以一直是光头的样子。 “巳蛇,一过上郡贵县便由你接手,任务相同。”冷智毫不停顿继续言道。 “干嘛要两杯,你不是已经点了吗?”林逸风伸手指着张子萱身前的咖啡,很是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好,第五师当真有鬼斧神工之能,这凤翅鎏金镗绝不在紫金双刃之下。”终于肖毅完全静止下来,绿叶落下围着他的身躯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片刻之后恒之是一阵大笑,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不,我就一个打猎的能手罢了。”琴啸天有些谦虚地从上跃下,神色有些不屑,但对老宝非常不满。琴啸天手脚麻利的把枝桠削断后,放在手中压了压,应该差不多了。 那人气势和南方相比更为凌厉,剑眉星目,幽深的眸子宛如一汪冰泉,有着令人生惧的寒意。 “艹!这个气球哪来的刀?”虎哥的肩膀被捅了一刀,鲜血夹杂着汗水,从他的身上滴落。 辞了此刻下,他要发挥智慧,调动和运作起来被围困住的“男丁与强壮戍边们”,他们唯有团结一戰,才会,在巨大的狼圈内,保存下来惟有地一条性命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立春5 言罢,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算是双方达成了宁嘉提出来的交易。 景王几乎是颤抖着身子扑到了莲嫔的榻前,跪在她的面前握紧了莲嫔的手。 只靠这些人,那监天司也只是一个笑话,更别说如此大规模的调人填充,谁能保证这些人之中没有世家贵族的棋子,更别说会出现魏国暗探的身影。 楼下宴会开始前,已经有许多人候场等待,攀谈着生意、家庭等等。 可是今天此人的表现却不是一般的上门赘婿那么不堪,最起码有了此等技术没有自己借此大张旗鼓的单干,就能看出他的心机。 苏落落谢了恩,接过打开一看,没想到却是一张一百万存单,太子……竟给她一百万两,太子又看向睿王。 她嫁进来后也很自在,索性也不伪装,就按照自己脾性来,也意外的和大嫂也相处的很和谐。 哪怕有的时候母亲拿根棍子追着自己,哪怕自己嚎啕大哭,可心里,是不苦的,甚至,带有一丝温馨。 随即,想起自己已经是人憎鬼厌的天理教党羽加死刑犯了,换成了颓然的表情。 宋野鸣眸底警戒,他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卡索先生,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人。 四长老一听刚要说些什么,余天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一脸阴冷的看着聂辰。 就在在这时候,萧晨的手机响了起来,没想到傅雪瑶会打过来,按道理说对方应该很恨他才对。 此时此刻,他们的战斗再次吸引了台下观众的眼球,或许观众是最健忘的一类人,他们只想看到精彩刺激的战斗。 面对聂辰的这一击,王霸鼋皱了一下眉头,无奈的将攻击改为了防御,并且利用绝影剑刺在双锤上时产生的反弹力量退了回去,以伺机寻找再次进攻的机会。 “安妮,走吧,男人之间的事也不归我们操心,我么出去等他就是了!”庄娜劝说道。 “所以三皇子的事,你以后千万别再有任何的好奇心和行动了,可以答应我吗”苏冥最终说道,并且目光紧紧地锁住她那双眼睛。 才子竭尽全力满足着哈顺格日丽的每一个要求,什么拿毛巾、喝点水、揉揉肚子等等。 作为实验基地的负责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会放手去做,否则他宁愿‘浪’费大量时间,也不会去冒险的,因为他们研发的东西非常邪恶。 实际上连刘著自己都没发觉,此时的他和第一次弃城而逃时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这几点单拎出去也并没有太多人可以做到,合在一起就更是如此。 逼着他们送礼,反倒让他们不出声,这是什么道理?知夏不明白其中关窍,只是见温故说得胸有成竹,便不再问了。 此处唐明逸隐去了许多,传闻不过就是刘著像是改换了面貌一般。但原因,朝堂民间却各有一种说法。 所以~相比普通人认知中的那些精英白领们而言,其实这些普通白领平时的花销也并不算大。 “师弟的菜做的是极好的,我们相信一定能赚大钱,就是不知师弟接下来有何安排?”王超双眼冒着绿光盯着谢宇。 而像各村的村长,即使自己不来,也要派自家会识字的儿子孙子过来一趟,就怕村里人大字不识一个,和官吏沟通不好,从而耽误了事儿。 不错,这挺合理的,李清越想越是,而这也能解释为何没有水杯一类的缘故,木屋刚建好,没来的及有水杯。 他就是天分不够,努力来凑,每个月靠着大量更新,才能赚上稳定2万稿费。 他们除了第一名被发现的那位大专教师以外,剩下的都是那所大专学校:工程技术学院的学生和工作人员。 阿狗身形一散,瞬间化作了一道阴影,依附在了顾寒影子里,再没有一丝一毫气息泄露。 目送自家老婆进入卫生间,祁郁察觉到什么,转身回头看了过去。 简司辰在失去凌薇的这四个多月里,一直很痛恨那个带走凌薇的人。 不多时,宋厂长已经提着两把水壶走了过来,他把水壶放在门口,朝着屋里的陆远喊道。 只见跟进来的是三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身上的肌肉块块鼓起,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另一个身材精壮,长相丑陋,手上拿着一把九环刀,还有一个身材精瘦,面容白净,手上拿着一把细窄的苗刀。 苏圆圆在死后才知道,石慧下的药中有个成分,傅弃对它反应很大。 天尊昊焱道人以采取灵金冒充,形成虚假异象,遮蔽大焚烈火阿修罗进入苍穹天域的异象。 一声“姨父”,老馆主再也绷不住,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掉了下来。 得益于李大院主的建议,竺兰岛,已是成了过去式,变成了寒雨岛。 天气变化反复无常,化缘后师徒两人紧赶慢赶之中来到了兰若寺,和夏树一样,他们两人也不怕妖魔鬼怪。 一会,她甚至又哼起歌来,把刚才唱过的那些童谣再唱一遍,唱得非常投入,浑然忘我。这一幕,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依然能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立春6 三年前丢失孩子的那桩案子,并非悬案,已在狄仁杰任期中被妥善解决。卷宗记录之详细、整理之齐全,一看便知是狄仁杰手笔。 狄仁杰办案的态度,苏令瑜是见识过的,基本上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会力求厘清一切疑点再结案,调查极为深入,所涉人员皆一一记录在案,几乎就把那孩子的父母亲族完全梳理了出来。 这一看 “找苏静好,应该不是方慧兰把苏静好藏起来了,苏静好应该就是失踪了。”慕容菲说道。 宁荣荣可以没有大师那么淡定,她作为被张若尘第一个淘汰,只好在场外给众人加油打气。 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袍,当听到张若尘说就在你身旁时,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这让李丰想着那天晚上和沙德乐一起出去的时候:“真的是对这东西又爱又恨,不!只有恨!简直太让人羞愧了!”然后把腐手莲放在一旁,专心的吃起肉干来。 梅汝看着眼前用金箍棒抵挡住他攻击的张若尘,癫狂笑容浮现在他的脸庞。 若非莫妮的术法手段还算两眼,让林城动了给兰兰找一个新老师的念头,随手一挥,六尊强者的围攻,现在早已经团灭了。 张若尘听到敖主管的话,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耳环中拿出一条黑色的紧身服扔给梅汝,他可不想在看到那辣眼睛的一幕。 给阳妈打电话的时候,林简兮没有打开免提,所以阳妈和林向阳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林向阳被训了,而且被骂得挺惨,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因为你黎浅开的是厉深的车,这种四个8的牛叉车牌号门卫简直记忆犹新,畅通无阻的进去之后黎浅按照记忆里面的路往厉家老宅所在的地方开去。 这个东西不害人,不致命,但足以让这个房间的主人倒霉三十年。 关羽想要拦住赵云,奈何骑兵机动能力以及冲击力,都太过强大,根本阻拦不了。 所以,在萧朝封印了三尊造物境强者之后,现下方的战斗也基本结束了。 “属下明白,与其让她日后后悔,不如让她寻个好归宿。属下只是……”只是心中难受罢了。 话说影月回到酒店后有些无所事事,便想到零,于是她找零询问关于动物园的事情,只是很久没有人回复,难道他们也不清楚吗? 薇薇安看了眼郁无命,她对贝尔说:“你们跟我进来!你先休息一下!”她对贝尔说完,立刻转向郁无命,让他先在会议室里等等。 李振天明显的感觉到生化战士暴露出来的凶光。也微微惊叹这个生化战士的能力。 灭世好不容易才稳定身形,又吐出一口血,面色潮红的嘀咕道:“怎么会这么厉害,难道这就是黑洞的力量,竟然一个飞石能把我打伤!”可怜的灭世神帝到现在还不知道被人阴着呢。 风声从耳边掠过,眼前一片模糊,周围一片人影来去匆忙,她却根本无暇顾及是谁。 这时候,医生也做完了检查,出去之前,医生拍了拍于沐森的肩膀,示意他出来。 那韩逸见此一改笑脸冷眉凝重,凭他一介草根能混成圣子,星辰经验绝对丰富,正琢磨怎么回事,上官晨动了。 当杨渥与朱温暗中达成默契,双方开始实现停战之时,潭州这边,刚刚从吴军围城中恢复过来的马殷等人,却在为将来的何去何从而感到担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立春7 苏令瑜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她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跟自己一样。只谈功利,对她来说会让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 她也希望自己看得顺眼的人,都选择跟自己一样的路。她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就有欲望去促使所有人都这么做,哪怕有时候需要用上逼迫的手段。 这种偶尔显得无理取闹的性格,时至今日已经软化了 王海涛说完后看了一下手表又说道:“十五分钟准备,六点三十分开始炮击,战车可以隐蔽向前运动了。”这时命令开始一级级向下传达,所有的战士,连一些轻伤员都开始检查着武器弹药,准备做拼命一博了。 虽不是在一起生活,可毕竟多年来都围绕在吕慕青的左右,凡儒细心,对于剑冥的习惯其实早已经有了掌握。 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谢无疾先是抬头看了眼已经十分昏暗的天色,微微点了下头,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其余珍贵的东西,也不少,不过似造生丹这样的灵丹,却是极少。 四六二旅的指挥所里,唐羽和韦烨都在用高倍望远镜紧张的注视着日军阵地上双方的拼杀,随着时间的推移,八七七团和八七八团渐渐占据了上风,这也让两人紧张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下来。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好顺了乐正邪的意,委屈将就着过一晚。 段重乘坐的这一辆马车则显得格外豪华,车厢也是格外的大,车厢里面竟然还摆着一张卧榻,按照段重的说法,自己是病人,自然需要躺在床上养伤,说是躺,但是因为主要的伤在背上,这几日以來段重自然都是趴着度过的。 最初乌有渝刚到廖地的时候,一直得到了余青的照顾,让她心里一直对余青有着旁人不同的感情,就算是后面父母相认,她也没有最初的感情了。 几个炮艇的艇长却怕引起兵乱,都没有执行张达的命令。艇上也有一些持富有票的,就到处鼓动说:“跟着秦力山干吧!北上勤王,北上勤王。”有些对清政府不满的人,也趁机起哄,主张跟随自立军的人越来越多。 当那漫天血点洒落,此处十余秦氏族老,却连闪避都是不敢,任由那血液都是溅在自己的身上。 被撞到的莫莉莎吐槽的时候发现自己跌倒时姿态非常失礼,她连忙的合拢双腿并且扯住短裙遮挡双腿。 “前辈,今日前来,我是想问前辈这里是否还有那七叶雪莲,如果有的话,不知能否卖给晚辈。”风不凡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 刘天宇早就盯上了李家的一切,如果能够拿下李家的产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忽然间,50名轻骑兵从树林间冲出来,地面上还有100名的步兵赶到,天空中出现了4名狮鹫骑士。 “娱乐时间,到此结束了!”长时间的战斗,让断羽飞沙似乎有点腻了,他冷笑一声,就勾动的长弓,凭空拉出了一支金色的箭羽,金光闪烁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莫莉莎等人被召集到秘密的军事基地,国防部部长香叶千手在向众人介绍面前的拟人化机器。 在场众人所处的立场不同,与葛少华的关系不同,各人的心思也截然不同。 “我劝你还是少说话为好,否则只会吃更多的亏!”夏末秋早已回到了之前所呆的大树旁边悠闲的说道,好像南宫山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立春8 那扇紧闭的门慢慢打开,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衣服头发都收拾得很整洁,但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原先在一处说话的几个妇人立刻住嘴了,提醒刘宝伤的那个妇人先开口招呼了一声,“春娘,出来洗衣服了啊?” 这个被她叫作春娘的女人礼貌地点了点头,径自去打了水,一声不啃洗起衣服来。刘宝伤仔细看着,她洗的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王翠山心中一紧,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兵器。 虽然她早已能行走自如,但受伤位置有些尴尬,自己没办法只手换药,只得求助于明轩。 而顾清妍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她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体内就像是炸开了一样难受。让她没有半点力气。 很显然,这是一次虽有征兆但双方都还未做足充分准备的冲突,然而架势已经拉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继续这样下去,别说从人类方面套取情报,就连甄时峰自己都有被卷入斗争的旋涡无法自拔的危险。 也是因为如此,顾清妍与林尘希望早日出发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凶兽山林,就是首选之地。 不过这一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灵力居然没有透过砖块,不仅仅因为明轩使用的灵力比较微弱,更是因为这一次铺设的石砖极厚,使用的灵力还不足以穿透过去。 “等等,该不会又是那种‘死完人接着闹鬼’的灵异类型吧,就像刚才的鲜血皮球?”甄时峰不免有些失落,毕竟同样的事件连续来上两次,原本的那股新鲜劲也不会保留太久。只是卡普利科的一番话却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他才不管你的良心会不会被谴责,我想之所以能做出那般判断,肯定和他刚才的演戏有关。”白枫淡淡道。 这一日,三名少年背着行囊上路,只是谁都不知,他们这一去,却拉开了一场旷世传奇的序幕。 她们仰慕强者,一直把万道宗首席弟子的张刚当成了心中的最佳对象!而张刚在杨右的面前只是个渣? 天刚刚亮,陆天就到了南山市外,而武装直升机却是消失不见,已经回到最近一个基地,等待陆天的命令。 “嗳真是,吃点东西像吃翔……”凛没好气,把余下的直接丢进嘴里,没有任何犹豫,好像上面并没有她咬过的痕迹一般。 最后一个字音吐出,宋俊逸狠狠地在朱露露娇嫩的脸蛋上扇了一巴掌,将朱露露打翻在地。 可能是因为灵眼之前超负荷的运用,精神力与灵魂受了重创,从而间接性的导致了眼睛失明。 听到这句话的江依依只是觉得心里一紧,上次自己进来时这大坏蛋就是这么说的。 李俊昊得知这个消息后怕尼布朗守不住连忙下令自己手里的所有武装采矿车集体发往坎杜卢抢运金属矿石。 袁英领着众人,在一干人众目睽睽之下。施法在园中变出了不少山珍海味,就连景色也变的如梦似幻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之中。 就在陆天靠近车头时,车里的一个地方射出一道红线,车子微微一动,近光灯闪了一下,便自动开启了车门。 在获得李俊昊同意后,度拉博便指挥全军把阿萨布镇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所有迫击炮都对准了阿萨布镇的南面城墙。 也许这个沐尚还在心里想着,等到玉林走了之后,如何对付自己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立春9 那男孩的家人很快放下活计赶过来,刚要发作,先前招呼过春娘的那位妇人抢先道:“快把你家三郎领回家去吧,多丢人呀这孩子,当着人家母女俩的面说这种不中听的话,一看就是家里没管教,邻里街坊的,脸都不要了!” 这妇人脾气泼辣,看起来在坊间也很站得住脚,他一发话,那孩子的爹娘就都没了话头,讷讷地嘀咕了些什 冰儿早就跳到周訬婧怀里:“没想到,这‘说不清’还有些本事,真是呆人有呆福。”周訬婧则一直注视着台上的朱自平,情绪随他而波动,并没有听到冰儿的话。 要是不把它看完,她又怎么能判定它很脑残?再说了生活嘛!有时候就需要来点儿调剂,多看看这类的剧才不会太无聊,也更能让自己不脑残。 我们三人就是在那个时候结拜的,谁曾想刚刚结拜没多久,就变成了生死隔离的好兄妹,说到这里,傲月已经泪流满面,我没想到他居然经历了如此轰轰烈烈的一战。 乔嬷嬷虽然这番话将全部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说的极为可怜。 维斯肯郡斜眼瞧看着他,一副希望他马上住嘴的表情。他们两个是在灌木丛观看昂魔对战的时候被魔族巡逻的人从后方包抄的。 虽然楚琏不在府上,但是喜雁还是按规矩将冬日里的衣裳命人都拿了出来。 至于特雷发现与否,唐风并不担心。发现就发现,反正这次自己来就是寻求帮忙的。 苏南没有主动出手,甚至连话都懒得回她了,暗提精神力,随时准备着。 见对方如此执拗,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复杂而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 吃了晚饭,周清竹、金敏慧怎么说也不愿到岸上游玩,硬拉着李智贤、庄昭雪打起了麻将,柳晗烟、王厚下了宝船,因为担心人多会有不便,柳晗烟装扮起男子,外面虽然不热,两人还是手持折扇,故作风雅地一步三摇。 张猛锐身形飞入半空,白衣飘飘,剑光如霜,一阵寒光暗涌,整个天际似乎弥漫着一股秋夜清寒的冰凉。 如果杨雪不改一改这个性格,恐怕她在电视台的这种工作也就很难有什么进展。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杨雪本性就是如此腼腆,而且很难改正的话,倒不如提前换一种别的工作。 陈庆东以这个拉风的造型出场之后,立刻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孙瘸子的手下和马伟也都停了手,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在回家的路上,楚天齐才知道,父母去地里收拾那几样蔬菜了,听村民说自己回来了,这才急匆匆赶回家。 包围两人的七八个天人境异族不多时就被他们杀光,随即顾佐跟随公仪天珩,迅速前往驰援那五名人族。 耿新立马上显得有些尴尬,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对冯玉杰的嫉妒之火,但是陈庆东既然已经明确的下了逐客令,他也就不好再留在这儿,只好悻悻的退了出去。 很多得自于地球上的东西,到现在都还陪伴着古帆不说,还能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帮助和便利。 一下车,她才知道被骗了,本来想转身走人的,秋香这一叫,她反而改变主意了:凭什么走人?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来了,就进去找丝丝和况且算账。 大咖喱没有接话,却楞在那里,不知是在思考什么,或是对对方的话心存质疑。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立春10 “……”等紫瑛方下袖子,带着疑惑确定没事之后,暂且放下心中的疑虑,继续登山。 “那我先去见师公,等我回来…”紫瑛对着两人行了个礼后,便转身出门。 哼,要不是你好男风,我怎么可能会脱光光躺倒你床上去,我只是在考验你的性取向而已。 又一次触碰到了那雪白滑腻的肌肤,陈洛的心加速跳跃,脑海内响起一个蛊惑声。 “方寸乾坤!”方寸之间,亦有乾坤,凝剑成界,阴阳太极之力,困敌方寸之间,袭灭天来凝目看,只见方才酒醉之人,如今眼中,早无醉意。 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市区,又开了一公里左右,驶进了一片别墅区。 那些被惊吓的人顾不得想那声音到底出于谁之口,一个个互相搀扶着涌进浮空艇,千多人的同时行动竟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直到他们回到分配给自家的地盘,也没能从那压抑中缓过劲来? “刘子扬,汝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吾与主公站在外面与其谈话。”郭嘉一点面子不给道。 陈楚凡终于想到了这茬儿。不过却没有立刻表态,面对向国强这样的老江湖时。陈楚凡总觉得有gu子若有若无的压力,让他说话前不由得都要细细考量一番。 围观众修士看不明白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战局变化如此之大。 话说这些东西我们这边也很贵好不好,直接买了去兑换东西,那还不如直接用黄金兑换成能量点呢。至少一些看似高大上的东西基本都是用能量点兑换的。 那个剑幽更是脸都要抽了一样仰望着云虚,右手则默默从腰间抽出那把金剑壳,而壳内的剑亮出来时,是一团剑气缠绕。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海无涯每天都跟陆雪琪腻在一起,他们两夫妻那副恩爱的模样,倒没少让青云门的人吃狗粮。 李子圣刚刚一说完,这周子明三人就赶紧的看向了李子圣所说之处,果不其然,真的是如同李子圣所说的,一般无二,自己三人真的中了毒而不自知。 梦里的世界昏暗而又炙热,两道巨大的身影踏破虚空而来,阴影投射下来便没了光,随后大地在轰隆中裂开,山崩地裂。 “殿主,你看,我修为不高,竟然师兄让着我,我自然高兴。”云虚反而感激康奇笑说,可在康奇看来,他犹如看傻子一样盯着云虚。 “你今天很漂亮!”虽然两人不对付,但是李莫杰还是由衷赞美道。 趁着这个机会,秋禾控制着毒蛇炮给了海贼船主帆一炮,失去了风帆的动力,这些海贼只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杜青明也不再纠结实力的话题,而是说起了新人演习时候的事情。 此时的李子圣对于古人的智慧也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了,光是这一手关闭石门,就让自己对于这三味居之中的能人巧匠有了一个更高层次的认知了。 一楼的翻云布雨术只能降下一分田的毛毛雨,而中级布雨术可以给一亩田降下中等的雨。 要说自己最尊敬和害怕的人,还是队长艾琳姐姐。不仅是因为从自己进入公司做练习生开始,就一直是艾琳姐姐照顾自己,教导自己,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亲厚得与亲姐妹相差无几了。 走出地下室,所有人的人心情都是沉甸甸的,又说不上来的滋味。 两大橙色传说级职业越到后期表现出来的威力就越强。这本来就不是一款以盈利为目的游戏,所以白夏和东方白驹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平衡性这种东西。 就这样药铺开了好几日也没个病人,沈若华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她吩咐王福生好生看着,自己带着青梅去了英国公府,又到了给齐老夫人看诊的日子了,她要去给齐老夫人把脉施针。 房间内,众人早已经整齐坐着在等待他了,连一向嘴花花的程啸都没去调戏赵樱空……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赵樱空坐出双手托剑的动作吓着了他,那柄透明双手重剑若是打在身上,那可不是受点轻伤之类了。 “那么,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林天指带在对方太阳穴上的的磁铁样的的东西。 “呃……”郑吒觉得很委屈,他这个队长在苏南面前从来没有威信可言。 这天,吃了早饭后,司机老张开着保姆车,带着马俊和助理阮心月,后面跟着一辆车,坐着两个保镖,和两个化妆师,一同赶去参加开机发布会。 因为佛门不可动刀枪,所以将长枪改成木棍,又将枪法变化成棍法,创出闻名后世的“五郎八卦棍”。 说着说着刘达明的眼睛就湿润了,身体微微的颤抖。而刘奎也一下子瘫坐在了一旁,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父亲竟然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尖锐凄厉的嘶叫之后,像是再也不想面对这些可怕的真相,蔷薇神智一失,软软晕倒在流光的怀里。 “怎么这么怕她?”凌司夜回过身,笑着问到,眸中掠过了一丝好奇。 李嚣一连两次的行动把天宏帮官场方面的人拉下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人都岌岌可危得藏手藏脚不敢动作。 要不是傲天早让王者通知了下面的人,可能现在玩家和马贼已经打了起来。毕竟怪物和玩家联盟他们还没有遇见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立春11 这案子本就不严重,狄仁杰当时正在处理大理寺的陈年积案,心思分不出许多,那位神秘的高官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狄仁杰竟真的将案子结了,对春娘的处置也轻轻放过。 也就在这件事之后,许岿意识到,自己能从这位“贵人”之初得到的红利,不仅有钱财,还有不被惩罚的特权,行事也就渐渐无所顾忌起来。 他在央求 总而言之,提携后进于张居正不过是用了吹灰之力,但收到的回报却是不可估量的。 紧紧地回抱着他,感觉着他那温软的身躯被自己蜷在怀中,轻柔温和的呼吸散在自己的脖颈间。郑琛珩有一瞬间是冲动的,他的心莫名的因为怀中人悸动着,只能更加用力的感知着他的气息和温暖。 那一行人马为首的血牙也并没有想到会在此地再次遇上南宫云遥。 脱下衣服换好鞋子的赵薪一把将她抱住,感受她的身体曲线在手指间展现出完美的弧度,仿佛是在诉说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感受着自己实力上的显著提升,凌天实在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甩开膀子,在病房里开始练拳。 那少年接过灵石后,便急忙向着楼下走去,不一会儿后便又上来了,他将一枚装好了灵酒的空间戒指递给了南宫云遥。 然而,这些知识,这些高屋建瓴,从哲学角度俯瞰整个世界、整个魔法体系的理论知识,对于现在连魔法的门径都没有触摸到的学徒们来说,还是太深奥了点。 坩埚钳,酒精灯,玻璃试管,砝码天平。曲颈瓶,烧杯,试管架。琳琅满目的试验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凌乱的化学实验室一般。 虽然现在比赛已经开始了两天时间了,但他现在想到这般,还为时不晚。 “重铸经脉凝聚真灵后,你得在千万年内找到四灵真身,这件事看起来也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他们真身所在的位置,可是在这四个地方却有它们的后裔镇守,不击败他们别想进入禁地拿到四灵真身。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这个开业典礼不是正好开了公司,王总他是绝对不会舍得把他这一套宝贝拿出来的,在这之前,我也从未见过。”苏婉琪笑了笑说着。 这种超能力真的很强大,猩红能量的超能力效果类似于念动力,虽然不如使用念动力时,对其它物质的控制力,但却比念动力的攻击力要强很多。 “还留着她干什么?”见长生宗的人都被拖出去了,就留着巩姐不拖,景明帝就问荣棠。 “这些天让你在庙里养病,委屈你了,”景明帝这时又说了一句。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虎头狮的嘴里发出,只见这头虎头狮的眼睛,被龙飞的拳力直接是打得粉碎,血肉模糊。 次日一早,于克敌就起来吆喝着一干人打扮齐整了预备陪郗浮薇登门。 寂寞身为剑客职业,本身的等级与我一样达到了主流的23级,装备的是一把泛着银白色的短匕,这是刺客常用的武器,应该是在商店中购买的主流武器。 墨霜一阵调侃,心里却是明白,龙飞真要是这样随便的人,那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时间不早了,把任务提交之后,再把队伍等级也提升到精铁级,今天的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一脸轻松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立春12 那个幕后之人始终不表露真实身份,却不断给予许岿财力上的支持,许岿的生活固然不奢侈,但要聚集这么多病患,自掏腰包用药,三年下来开销也不会小。 许岿自认没有后顾之忧,当然就可以把事做得滴水不漏,但最近他显然是着急了起来,以至于频出险招,这才露了尾巴给苏令瑜抓。她猜是一直在支持许岿制药的那个人,忽然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姓李的,特么根本就是虚劲之境的强者,甚至,他有可能比那个老太婆都要厉害。 可是,就在他双手颤抖着,伸向楚炎的额头之时,面前的黑袍青年,突然间双眼睁开。 “哎!前面那个兄弟,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呢?”神仙丙跑过来,问道。 在她看来,关才俊也太普通了,一个如此普通的人,怎么可以进入第四轮。 “镇恶兄,如今无忌也到了,搞定弓兵的装备后,我们就该启程去东海了!”卫阶转而正色说道。 “华胥梦,我也在一直等你!”上官回过头给周天凌使了个眼色。 谢安在这个时候带着谢家直系子弟出游,真的是巧合,还是收到了风声?如果是收到了风声,通知他的人会是谢玄吗? “我要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这么冷的天拉你到这来吹风了!”卫阶没好气地说道。 看到噬天门的强者出现后,感受到双方的实力对比后,西府的人全都脸色阴沉,神情十分的绝望。 他才刚刚爽呢,然而,才爽一下就没了,这让唐易十分的意犹未尽。 转过另一边看去,发现有三人,分别是神无月、令音以及折纸,琴里一下子从病牀上蹦了起来,一手指指着折纸。 “卧槽!怎么那么锋利。”孙一洲瞪大了眼睛,立即跑到了陈赤赤旁边,观看着这把精品砍柴刀。 水货们很幸灾乐祸,这样的直播而且还是不经意的打脸明星,这绝对是那些水货们最为喜欢看的大场面。 火之君主面色平静,完全让人无法将毁灭了整个纽约的火焰海洋和他联系起来。 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夏言举起的拳头豁然挥下,顶着空气,连空间都响起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于猛烈的音爆声中,带起一阵狂暴的劲风,让自己的拳头重重的落在扑面而来的魔球上。 兽性——并不仅仅是形容。琥珀色的瞳仁,想猫眼一样竖立起来的黑色瞳眸,完全就是某种野兽的眼睛。 而更惹眼的自然是多宝道人,这个无相期老手依靠的身上的宝贝,层出不穷的法宝让敌人可是落荒而逃,一顶玲珑塔骤然变他镇压死数十百人,又一招手一串铃铛摇晃之际让敌人迷乱心智互相残杀。 最后一句言灵从她们的口中说出来,淡蓝色的光球最终凝结成形,并且以一种可怕的姿态在逐渐地朝着白羽这个方向飞来。 宋晓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说一切都是巧合,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 不仅是丛林家族的人目瞪口呆,整个导演组的人全部呆若木鸡,还有观看直播的水货们,惊掉下巴了。 众人仔细寻找,仅在刚才那攻击中心,发现了一把黑模样诡异的黑剑。 自从来到秘境,系统的提示就接连不断,和以前发现碧海蓝晶一样,各种宝物到了一定范围,系统都会自动提示。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立春13 张稚圭从没被下属如此顶撞过,当即气结,苏令瑜连半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不咸不淡地继续道:“如果法理那么有用,韦弘机都不会活到现在。我来大理寺,也不是因为向往成为你或者狄仁杰那样的人物,我只是不准备变成砧板上的肉,就像今天那些被投了毒还一无所知的百姓一样。如果你真要为他们主持公道,就先想个法子,劝动皇帝 原野当初拿出来的情真意切比他毫不逊色。她当时就傻傻地接受了,以为自己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最后,也不过是场飞蛾扑火。 “都是被你传染的,果然,近墨者黑。”她本来多好的一好孩子呀,被他一影响,就这样了。 “不要啦,人家好累,腿好软,腰好酸。”许香香想哭,后悔,好后悔,当初就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诱惑这个家伙。 楚鹏竟然让他来这里保释苏娇娇,这明显是搞反了,他答应保释苏娇娇是给楚鹏面子,但是现在碰上了顾阑珊,苏娇娇哪里有资格被他保释? 这句话把荣允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说的的确是事实,所以只能既宠溺又无奈的笑了起来。 她想了很久,除了这个办法,基本没办法同时说服若海沐和拜幽庶狸。 他略抬高了身子,伸出双手,抓住她的两个胳膊拧到背后,然后重新欺身压覆下来。 在第二天,也不知道的到底是谁,把在那天晚上宴会上的事情,竟然爆料到了网上。 云朵朵原本想要抬起手来扒开眼皮的,没想到手却被钳制住,一个怪物的声音喋喋不休的吵着她,气的她猛地睁开眼睛。 侯胜北也不客气,安顿下来之后直接去找杨坚,打听是怎么回事。 水上作战不穿甲胄,旗舰之外也不立旗帜,看不出属于哪一部的军士。 司少云第一次面对“大哥”的话视而不见,转身跟上了司少西几人。 他们得出初步结论,新的诡异游戏依旧算是温和无害,只是参与人数有所增加。诡异的力量似乎也有所提升,元婴玩家的人数有逐步增加的趋势。 仪态万千的罗云渺跌了一个狗吃屎,她气得满脸通红,手伸向杨凡的脚,想用力抓紧,最后却又收回了。 原来是侯安都在躲闪敌军枪刺之时,战马受惊坠落马下,幸好只是轻微受伤,不影响再战。 这是大魏帝族秘藏丹药,黄品丹修方可炼成。可淬炼经脉窍穴,可迅速补充元力,珍贵之处不言而喻。 以凡人血肉为食,这等邪修,如过街老鼠,向来人人打杀。因此,极少见这一类的高阶功诀及法宝。 这老不死的血域天魔,她发誓不止要把他给抽皮剥筋,还要把他身上的骨头都给一根一根的拆下来,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高琳曾与北齐将领东方老单挑,两人短兵相接,东方老连被数疮而退,谓吾经阵多矣,未见如此健儿。 这套金丝软猬甲刀枪不入,是难得的宝贝。只是无法收缩,故只能身材高大者才能用。 如果说有些考生在来考试的时候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图去作弊的话。 这一刻志村野是懵逼的,本来他是想趁日向俊彦没注意之际发起速攻,占据一定的优势。 “没关系。”白颜雪却是觉得若是真的需要制作,那么她也不需要太好的,只是想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有多么的厉害而已,其实也没有多少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雨水1 长安万年县报上来一桩案子,有个做开做布料生意的人说自己被人骗了钱,县衙很快就找到了人,由于那骗子没什么经验,所以这案子办得非常顺利,却还没有结案。 此案所涉数额不大,也没有谁要被判处极刑,即便一时结不了案,也不必上报大理寺。所以苏令瑜一开始见县衙的人,便很不解,直到她看见了涉案之人的名字。 苏听冉担心盛沐沐被周吴郑王四位太太的话给气到,特地打电话过来劝她别往心里去。 司临月将长剑在手里挽了一个剑花,无论触感还是痛感都是真实存在的。 每天晚自习结束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要去厨房拿饮料零食时,才会短暂地出来一下。 慕倾颜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江简从来不压抑自己的反应,动情的模样也很让人怜爱,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那么,把途中遇到的意外再给本王说一遍。”说这句话的时候,宫御月的表情更加凝肃几分,黑眸里,隐隐闪烁着锐利的精光。 秦夜笑了笑拒绝了,酱油一词本身就没有流广起来,越复杂地名,越难以理解。 打开房间门,就见祁临一脸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宽大的衣袍显得很很是单薄。 怕不止浪费这么简单,没准这么多怨气喷在岛上,那些家伙会变的更坏,甚至连铁匠也再度黑化。 皇宫上下都被传染了,唯独李贵妃没事,他要李贵妃成为白止的医道研究品。 杨泰没有在意宋远山的语气,这个时候大家都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宣泄。 结婚以来,他还未曾听她叫他老公,想来从那樱红的唇瓣中吐出这两个字,应该会格外好听吧。 看着逐渐远去的这名鄯善国高官,穆先生脸色复杂。若是将他满脸黑白相间的胡须刮去,便能看出此人却是一副标准汉人的模样。 而现在紧张的打boss环节消失了,进入开装备的喜悦环节了。 窦抗走后,窦威立即召集府中家人,各自到亲戚府中搜集存粮,限时一日内送到内史窦府中。 曾经傅雪晴离开之前就已经答应过傅知府不会再见唐烨了,如今已经算是违背了承诺了,这也算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个吻,他可是在吃饭的时候就想亲了,就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他才一直拖到现在的。 前面一辆黑色的丰田车猛然的左拐,差点碰上他的车,要不是他反应神速,及时闪避的话,一定会出问题。 原本就是在这城市之中的人,他们每人都会有一套房子对于后来者就没有那么的友好了,安全区的房子都需要高额的价钱,而刘山自然就是后者。 “好了,好了,先说正事。”见麻叔谋还要为这事纠缠,杨二赶忙打住转换话题。 韩少勋凉薄一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殷虹还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三法印。”三法神尊终于出手,三法印乃是魔道的绝学,名曰唤魔印、唤仙印和唤神印,三印齐齐施展出来。化为三色灵光覆盖在万妖幡施展出来的力量之上,终于将这片核心虚空彻底笼罩起来。 加上还有龙大三兄弟、地脉灵蛇的帮助,齐玄易完全沉溺在典籍的参悟之中,似乎忘记了时间。 无奈,他只好跟其他至尊天才一样,凌空盘坐,闭目养神,耐心等待。 龙青尘一步踏出,施展龙翼闪第二层,瞬间消失,出现在她身后,九极道拳轰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雨水2 苏令瑜当然听出了苏细薇语气里那股不敢置信和嫉妒,她也懒得借题发挥,坐下之后看着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苏细薇,面无表情地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苏细薇并不想说,嗫嚅了一下,苏令瑜就看出她准备扯谎,于是冷声提醒:“你那些欠债还没还完,我劝你老实一点,把事说清楚,否则后续再出什么问题,我不会帮你。” 基地距离机场很近,国内第一次看到伊尔-76这样的运输机,运十团队的人那是方方面面都想了解清楚,可时间太短了,只能了解个大概,才在催促中恋恋不舍地下了飞机。 高音韵看着手中的手机,心中也是感慨,这就是一首经典歌的魅力。 双方互不招惹,和谐合作,格林之森进进出出,效率非常,比较可惜的就是一直没遇到过隐藏boss暗夜猫妖。 “那好,我们等你!我们一起见证五一九夺冠的时刻!”苟军说。 想当年,没准就有江湖侠士在竹林中飞身穿梭,姿态又是何等的潇洒。 “慕玄,对不起。我实力太差了,没能保护你,其实你昏迷之前就已经被百里泉他们下重手,崩毁了丹田!”君一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剑不磨怎利?你可知,若是你再晚一刻,便见不到我了……”李青莲嘴角带着一抹苦笑道,虽然破了王海的仙法,可那厚重的仙威仍旧就在身体中,极难剔除,这一身的伤势,怕是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大禹带领精锐进入到了人间,共工希望通过治水可以干出一番大事,洪水和不明自然是跟随着他。 纪凌手里握着为觅的手机,看着那短短十几个字的短信陷入了沉思。 她皱着眉,顺着陈清的手势向天上看去,月光、繁星,还有……遮蔽了繁星的大楼。 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涂雅丽点开了微信,瞧见内容,她忍不住轻笑了声。 当姐弟两人来到真武学院,已经没有了前些天人山人海的盛况,人流稀疏,因为着急的学员在考核开始的头几天就来了。 “……”大概是震惊次数太多了,眼下,乔时念的情绪已没了太大的波动。 事实上四大家族当中,玉田韩氏最先发迹。韩德让不仅成为辽国政治地位最高的大丞相兼齐国王,还被赐耶律姓,叫耶律隆运,纳入皇籍,成为第一个由汉人变成辽国契丹皇室贵族的存在。 “没有了?”她皱起眉头,在低下头看出收银台屏幕的刹那,陈清的手背轻轻敲了敲姜婉肩膀,她看着陈清走到了自己身旁,看着他咬着牙,缓缓蹲下了身子。 如今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叫高化,跟郭承祐一样,是赵祯的“藩邸旧人”。 芮妮巫师与瑟琳贤者的闺中情谊,没有因为两人的等级差距拉大,而有所影响。 徐启元修炼水平不到家,未能掌握功法精髓,借助外力才能施展出混沌青莲仙体的神通。 虽然躺了那么久肌肉有了些许的萎缩,但没有褥疮,证明照顾的很好。 王杰知道不会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低头吃饭,当王杰刚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杰心中一紧,抬头看去,就见酒楼的门口又走进几道身影。 这句话说完,顿时台下又是一片lgd战队粉丝的呼喊声,这话霸气的话语,在国内才会让更多人热血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雨水3 苏令瑜只管拣了物件出去,把苏细薇关在家里,自己去把事摆平,欠条拿回,还贴了几分本没有的利息上去。那苦主没料到这么快就能把账收回来,喜出望外。 回去时,苏细薇还生着闷气,苏令瑜懒得理会她,但想起太平公主交代的事,还是耐着性子跟她多说了两句。 “我懒得管你的事,但你去骗一个小本生意人的钱,传 收起大金刀,大步朝着山下走去,四周趴在地上的弟子个个面‘色’惨白。墨凡也不敢多留,这里毕竟是平顶峰上,武者高手比比即是。 轰,一道雷鸣出现在韩森的头顶,紧接着林清炫一剑罩头劈向韩森,一身臭气外加被雷劈的浑身破烂,韩森身上再无半点贵公子的气息,吓得他的脸色苍白,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梦幽天师刚想举步而走的身形不由停下来,他瞧着富家公子,一时想不起是否有打过照面。 被押送进入宫门后,老者领着两名“囚犯”穿过前三后三共计六道门廊,候在一座紧闭着房门的暗室之前。 “从没人能把我伤成这样,孟凡,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强。”薛遨咧嘴说道,根本不在乎嘴角的血。 “呦,是信使大人!”其中一个上次把周宇摁倒在地的卫兵认出了眼前之人,一溜烟地跑进圆柱体汇报去了。不出片刻,安东尼、光着脚丫子的艳后和皱着眉头的腓力三人就呼天抢地地出来迎接。 李天启用劲将坐在身上的了尘推向了一边,终于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他的双臂这时已开始有了知觉。 螣蛇若无悔过之意,只好另拔神将了,这么一来也只有多等些时日罢了。 沈芸听后,自然一口答应便去了,叶老夫人主要就是想用低价收购王家所有产业,不过是一时兴起,想来个落井下石。 目前这个阶段,李牧要维持学校这一套体系,只能依靠丽莎和富兰克林、奥利维拉他们。 魏仁武也知道,此时的三人军心涣散,这种状态下,他们很难活着去到北京,他必须要稳定军心才行。 魏仁武没有回答,他把整个抽屉拉了出来,放在床上,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类似于福尔摩斯的那种放大镜。 最后却见在王明的背后出现了一道青色的劲风气流,在王明背后一尺远的地方慢慢自由流动,四周的风元素力量都开始出现在王明的脚下。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一身的轻盈,似乎一步之间,就能够冲出这个山洞奔向远方一样。 别别扭扭的走进去,打开客厅的灯,雪亮的灯光倾泻而下,把艾慕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莱茵大厦的楼下,匆忙赶回来的司君昊,正好逮到了想要逃走的艾慕。 当然潘廷珍在军事上也有发言权,毕竟进攻日本,还需要潘廷珍从中协调,提供后勤,所以潘廷珍这才得以列席会议。 走下车的老者,看着亚克托耶夫不但泥泞满身,而且还血迹斑斑,毫无学者风范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与此同时配同过来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将先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果然是问罪来了,殷戈止垂眸,轻轻捏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怀祖大大咧咧的不曾注意这些,安世冲却是突然觉得,风月姑娘很不简单。别的不说,来这种地方,师父竟然都愿意带着她,那她定然是个明白事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雨水4 宫门前排了一水儿衣着光鲜的女使,足有十四五个人,彼此说说笑笑地等着什么人,见了苏令瑜从马车上下去,齐齐喊了一声“苏少卿”,等到苏细薇也下了马车,为首的一个女使立刻上前,笑吟吟道:“这便是苏少卿的妹妹吧?” 苏令瑜点了一下头,“麻烦你。” 她来之前,就已经托人往宫里递了消息,让太平公主知道 萧龙回到了天王星,带回了邪魔的科技技术,开始准备联合万族,让银河联盟真正的走向盘古星域。 只不过刚才双方都在拖延时间,准备自己的东西而已,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当然需要动手了。 “唰”马尔洛甩手就把自己的枪砸了出去,同时拔出手枪开始还击。 “说起来好笑,我现在成了跟车押运的了。”管和平有点儿自嘲地说道。 如果莽撞的出去动手,那么留给他们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别说是拉一个垫背的了,估计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就已经被干掉了。 叶梦又向其他地方看去,他看到了一艘战舰,是天级战舰,为科武空间建造的最强战舰之一。 现场一阵惊呼声响起,无数人为之呐喊,李航的名字彻底被众人知晓。徐风看到这一幕也很高兴,李航表现得越好,自己签下他以后对于首钢俱乐部来说就越有助力。 李智笑着道:“钟无艳找的麻烦事,不过还好,已经处理完了。”今天崔焱妃到来,许多人都见到了,相信那位庞家二少爷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柴桦等人是最高兴的,这些算是把潘庄、张钢的这两个暗界势力给连锅端了,至少五虎是出不来了,而牛刚也好受不了的。 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着那么强大的鬼气,而是这个男人作为一个鬼,居然蕴含着一丝微弱的而且是作为人才有的阳气,或者称之为灵气,这可是最为奇怪的地方。 辛依被唐晋媛说得面红耳赤,这话就这么当着唐晋腾的面说,让她有些脸红。 李南东一下子就愣了。刚才他还想在众人的面前侮辱董建,找回他被董建吓得逃走的面子呢。 虚耗鬼成天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以为他们俩都是武痴,所以也当作娱乐节目,平时偶尔就当观众,久而久之,他们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他们二人虽然已经成亲,但辞幼却十分迂腐。把工作与生活完全割分开來,在公司,他就是辞幼,不喜欢如诗叫得这么大胆。 那些保安就“轰”地一下围了过来,有几人甚至跑过去把门给关上了,似乎生怕待会的场景被路人看见报警似的。 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与倾国倾城的红颜纵马江湖,一骑绝尘的梦想更何况,现在还是三个叶青这厮,能不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吗? 高高低低的美妙音色不只扩及舞台会场,甚至慢慢吞没了境界壁的山脚。操纵人心的魔笛侵蚀并逐渐支配了参加者们的意识。意识被夺取的参加者们成为暴民,开始攻击同志或四处展开破坏。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整个晌午都在听那些妃子们说着没营养的话题,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兄弟没事吧?”罗非将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了张椅子坐下。 她看着这药许久许久,久到以为她终于要将其吃下之时,却没想到归商最后还是选择收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雨水5 个头都不算太大,最大的只有穆诗语的手掌一样大,的只有两个指头宽。 看到谢陆,穆诗语眼泪汪汪的,尽管摔倒了,两只手还是紧紧的抱着衣服。 这一天真是跌宕起伏、丰富多彩,她急于与通过与尹杰的讨论来验证自己的判断。 气流消失,任问卿和郭建昌双双扑进屋内,因为冲势太猛,重重的趴到地上缓了好久才爬起来。 楚阳背负混沌大道图,一头墨发根根晶莹,躯体内外混沌神光穿梭。 楚阳不懂什么剑道,可他复苏着先天混沌体,以先天混沌体的混沌原始之力,加上自己一身法力修为进行祭炼,从而引导出的戮仙剑芒,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毕竟如今陛下宠爱平王,说不定哪天一高兴,改立太子也有极有可能的。 别看这个部位不起眼,但其危险性,丝毫不亚于身体其他要害部位。 “我知道了师叔,我这就去!”皇风心中也是惦记自己的那几个弟子,没有犹豫,转身就离开了营帐。 而她的公正不徇私,为所有人指明了发展方向。有方向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奔头,一时间,辖下两个部门里都呈现出积极健康的竞争态势。 宛如灵蛇缠绕一般的一道道暗红色鞭影光芒,在与天策剑芒冲击在一起的时候,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吴医师看了一眼,这些药材虽然价值不菲,但在帝家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听着索凝秋安慰的话,众人这才微微颔首,确实他们觉得担心莫尘这样妖孽一般的存在太过多余,毕竟莫尘在独战魅煞七罪的时候,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位门主的实力。 说完,古秋远纵身跳了下去,在半空中不断的踩着墙壁,几秒种后,砰的一声落了地,杨威、杜威等人也都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贺玟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毕竟硕大的办公室内,员工自然是多的很,对于贺玟玖的出现,自然是有人没有看到,依旧在说着宋妍妍的事情。 慕菱冰眼眸深处透着一丝凄凉,这么多年来的折磨,她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可谓再了解不过。 非是玄蛇良心发现,非是他手下留情,这一击,玄蛇着实是拼尽了全力的,只可惜,技差一招,任凭玄蛇全力施为,剑锋依旧是停滞在幻王身前,再也无法突破一分。 既然如此他也就放心了。霍尚宁拿起桌子上面的一杯红酒,浅浅的抿了一口。 “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妖兽思想单纯,谁知,这竟是一场妖族精心策划的骗局,”姜家家主一脸难看的说道,这次也是怪他大意,光顾着高兴,却没想到造成如今的局面。 而且霍爷爷送给宋妍妍宋氏也不是单单为了送给宋妍妍财富,最主要是在霍爷爷心中宋妍妍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所以霍爷爷才创建了宋氏。 跟你有关系吗?那些人的死跟你有关系吗?当初南方仙帝府与北方仙帝府向西方喜爱你地府开战的时候西方仙帝府的仙帝可还不是你王羽,而是你的前任少鸿仙帝。 想想也知道,这铸鼎境修出的仙鼎数量越多,那战力肯定越强,而打下的根基也越是浑厚,未来可以冲到更高的层次。 后来我蜷缩在麦田地里竟然睡着了,可能我神经太疲惫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给我带来的打击真的太大了,我需要睡一觉缓和一下。 光线柔和的大床上,温然早已经进了梦乡,侧身而睡的她,面容恬静,嘴角微微弯着一抹幸福的弧度。 陈韶华撇撇嘴,皱眉说:“到底叫什么吗?”说话的同时,不管孟亭伟同意不同意,已经推门进了屋里。 孙静说着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她的眼中流露出那种让人心颤的柔和光芒,可是看在我眼里,我却只想拿鞋底抽她的脸。 温然猛然惊醒,对上墨修尘深暗的眼眸,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看见了什么,顿时心尖一窒,羞愧的转身就逃。 洛昊锋之前看过相片,这会儿,田若宜一进餐厅,他便认了出来。 这种事可是前所未有的,同时这也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了王羽的恐怖,如果不是王羽的实力过强的话,恐怕月魔殿的五位殿主也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的,至少也会让王羽付出些代价,让他知道月魔殿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你们这是又要干嘛?我知道可都说了。”凌晨才睡,只觉得刚刚眯了一会儿就被人给叫来,药老脾气有些暴躁。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雨水6 苏令瑜当然知道这桩案子的头尾是怎么一回事,但如果不想露馅,她还是要设法找到一些争取,去向大理寺证明自己抽丝剥茧的所谓“推论”。 然而这桩案子表面看起来实在过于离奇,那位发现尸体的乡民实际只是进山拾柴的,由于山林有主,所以打柴也不能到处乱走,投尸岗附近特殊一些,据说早先是有人管的,后来出了那桩“ 恐怖的剑气浩荡,两道身影同时暴退出去,忌惮地看着端坐的李道尘。 “你好,久仰大名,哎?我们上辈子肯定认识,你给我一种好大的亲切感。”张真有点震惊的伸出手,握上去。 范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计算的,反正他知道自己能够得到那么多的钱就行了。 大家看向范泽的目光再次不同了,心想这范总是牛气了,每一个这样的广场下不了一个亿吧,五十个的话,不得五十亿,甚至还更多,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一百零八山,执法者勾结罪修,相互拖后腿,打击的就是提前登山的天才。 李自成确实跟牛金星相见恨晚,当日谈完就抬手把之前李炎左参军的职务给了牛金星,破格提拔,牛金星算是闯营中的第二人,前营一干子武将也都不由得警惕起来,生怕又冒出个李炎来。 只要乔极能够具现各种各样的异能材料,便还会有第二枪,第三枪。 “我有预感,武王会死在你手中。]东方静递出一张暗银色的符。 “我之前打怪掉落了一袋草莓种子,想不到居然派上用场了!”胡速也参与了种植活动,想到妻子末日前最喜欢的就是草莓,不由得笑了起来。 本黑手,最多算个阴王,不,也就是个老阴币,王之路还有一段距离。 渐渐地,两军就拉到一里地距离,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敌人黑压压如墙的步兵阵。 “没有呢,我也是刚起床,走一块去吧。”二人肩并肩的向饭舍走去。 至于黑衣人呢,神魂就直接接受了头颅的传承,然后自然还无意间接受了头颅的使命。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软禁这些工人直到战争结束了。毕竟这地道太过机密和重要,他可以为李灵一所用,却也可以为敌人所用。 好在他事先得了病夫的提醒,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一步,这才没有被王慎直接开瓢。 解惜玉偷偷瞄了一眼顾长天,发现先生眼神依然清澈如水,不起任何波澜,心里就放心多了。 “他们五人到底在哪里?说还是不说!”袁巨骁忽然爆发了一股强大的威严,试图威胁龟宝等人说出他几名师弟的下落。 大罗金仙本就超脱天地,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可与混沌世界当中潜心修道,可惜的是世间灾劫不断,长有无量量劫生出,使得大罗金仙亦是不免生出争夺,故而才会有向东王公这般大罗金仙真灵轮回转世。 便脚下一点,跳到另一个石人身上,如此往来,把它们当作一个个跳板,就在来到那石牌五尺之处,那原本在洞顶观望的石鹰却是开始动了。 跟她说话的那道声音并没有露出面容,但是仿佛能看到她,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就又迫不及待的说话了。 而且姬无胜整个手掌都散发的釉光,比她的师傅魏程峰似乎都要高深不少。 央权既然已经开始主动布局,说明天下即将大乱,这风雷城作为雷郡与大山郡的交接地不可能幸免于难,所以他必须确定风雷城有足够的应对能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雨水7 只不过。萧羽音已经决定了。在宫宴结束以后。她便离开离京。离开纳兰珩。而且。再回來。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凭你?一个大帝,先胜过我手中钢叉再说。”蝎子精闻言不屑一笑,手中三股钢叉已经朝着刘协刺出。 因为如果是这九位老兽出手,又何须八人,只需三人而至,就足够令一线天堡主退回原地了。 “不用谢,别想太多,早点睡觉吧!”玉子影接过衣服,对着她轻轻的笑着,无比温和。 “军校办公楼必须是工作人员才能进去,请谅解。”哎呦,没想到这军校的训练还不错噢。可,我必须得找陈云,不然我以后的日子不得安宁。。 来人也不推开黄琳,只是笨拙的抚摸着黄琳的后背,让黄琳哭的舒服些。 上百棵的紫枫蜿蜒如深海里深邃的光,光源的尽头是一处坐落的精致院落。 刘协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此刻,对这男子,只有一股深深地怜悯。 第一批的能源已经被制造出来了,像是他自己,道术侧的能源,用的是玉液。而主世界那边,不管是魔法侧还是科技侧,都开始生产一种全新的能源元素结晶。 “替天行道,有什么好处?”刘协冷笑道,莫雪鸢或许真的违抗天意,但终究是造福一方百姓,刘协可不相信那左慈是什么道德圣人,此举必有所图。 “不必了!”皇上笑嘻嘻地打量着他,拍着他的肩膀极为满意,“朕听说你的神将军的名头原是从军里开始叫起的。 房间里很暖,安阳甚至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太热,她站在外面一棵高大的槐树下吹了一会儿凉风,让自己堵塞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下。 赵凌心里飞醋横生,他将撒尿娃拿来抛着玩,却故意没接住,撒尿娃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鹰老七不置可否的看着对方,之前林雨早就有所交代,当然不会在此时露出马脚。 叶晓莹已经上前拉开李铁柱幽幽地说道:“别人在临死之前会想起往昔的美好,可是有些人她们却心有不甘,她们报复任何人,那是因为她从始至终就不曾欢乐过。 现在只要找到遗迹中的那东西,他有很大把握连续进阶,直接跨越金丹的,只是刚刚想到的“雷劫”却让他产生了顾虑。 谁知,魏娇娇脸色一沉,不满地咕哝道:“不要。”说完,她便转身跑了出去,和张惜春一起玩去了。 林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原来这雷力也以为自己已经输了,本来还想从对方的赌局之中获得些好处,但他刚刚如此一说,若自己再去想着好处,似乎有些不是人了。 萍儿面部表情僵硬,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毫无正常人的反应。只是机械地做着似乎常做的动作,根本不看安阳。 这时就不得不说,所谓的“巨星”不光是能力出众,心态也大都非常人可比,否则也成不了巨星。 对于玄月城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个新晋门派,莫问天可谓是喜忧参半。 赫尼波里斯滔滔不绝的说着,不光米多拉德斯在认真听,托尔米德和克洛托卡塔克斯也听得津津有味。 话说,陆亦儒和凌战之间的矛盾,可谓是由来已久,众人心知肚明,所以一时间,大殿内其余百官也是选择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这下就连处变不惊的仙帝,此时此刻也再难保持镇静。陈玉曾经推演的是三百年内魔帝降临,如今一下就只剩三年。 江天本就是学生会主席,虽然还不至于说一呼百应,但是号召力肯定不会多差,他的话音刚落,很多学生都纷纷附和起来。 他们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倒不如继续前进,也许能在前路上的废墟里找到别的宝物。 但是自己的力量太薄弱,还不足以撑得起这种可以震惊整个收藏界,甚至震惊世界的壮举。不过如果能得到眼前这几位收藏界、古玩界专家的支持,那么唐刀的出世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就这样,本来在百里登风看来有些难办的事,居然这么顺利就办完了,倒是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如此一来,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接下来,二人又谈笑了一会儿,商定了些事宜之后,百里登风便起身离开了。 “少爷要不要安排人把她……”看到熊飞脸色不大好看,高瘦仆从做了个狠辣的手势。 戴弗斯轻松的态度和自信的话语如同给室内的几人喝了一杯清凉的浆水,让他们紧张的心情变得平静。 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脸色苍白的慕容玺微拧眉,试着顺着水底的阶梯而踩上岸。 他施展超能力终是晚了一步,被对手占尽先机。雪龙的气势再增加,伴随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在漆黑的洞里若隐若现、变幻不定。 就感觉到陈昊的五根手指犹如铁钳一般嵌入自己的肩头,肩胛骨都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并不是像是苏苑说的那样,紧紧是因为想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呆在一起。 抬眼看着阳明远,两人默契的把嘴闭上,不在争辩什么,但依旧是横眉冷对的看着对方,谁也不愿意礼让分毫。 魔王拍拍他的肩膀,假装老大哥的模样安慰他:“应龙不让他们上场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雨水8 虽说是收了权,但王景武作为天辰董事会成员,股权还是他手里的。 华夏青年走到那有所发现的手下面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那具尸体。 御司暝像一个病入膏肓垂垂老矣的老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坚定却充满了无奈。 一眨眼,他到公司就已经六年了,在这六年里,他除了埋头搞研究外,并不关心自身以外的任何事。 我有些僵硬地笑笑,连忙喊起。刘嬷嬷看出我的不自在,挥退了几人。 云素语本是想跟他商量一下正经的事情,谁料他居然突然的来这么一句,让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可是,她也回答不出来了。 除了孩子,这世界上还有几个大人会去做出死不放手的坚持呢?除了孩子,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大人不会变通呢?除了孩子,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大人不会趋利避害呢? 中年人,名为胡力威,早年混过几天帮会,很得陈大佬看重,后来大家都一同进了电影圈子,他有才华,而且配出了很多赫赫有名的词曲,在业内人士眼中,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曲森之所以留意他,是因为那个男的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换衣服和洗澡了,身上的烟味儿和油汗味儿混在一起简直呛鼻子。 而后,不等他们开门,御司暝早已迫不及待地抬脚踢开了御前大门,紧接着,他身后的精卫们一面控制住两个御前侍卫,一面齐刷刷候在门口等候指令。 随着将士和斩月宫的人层层逼近,那些大臣早就逃之夭夭,原来的皇上想要插手却被李公公一个眼神暗示遁了下来,两人慢慢退到了后面。 道士会用生石灰在地上撒出一个形状,男人们就依照这条石灰线来挖土,挖的深度以半口棺材为止,棺材的前半部门要比后半部分低。 但是就在刚才,一个帕奇脑子里不太清晰的记忆片段突然冒了出来。 “比赛可以开始了吧?”看了一眼四周正在等待比赛开始的学生们,聂凡再次问道。 可能是因为刚刚实在是有些出神,在这么静的环境下,花璇玑竟没有听到帘子被撩开的声音。 “很完善的建议,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理查德略一思索就摇头道。 那条蛇从洞里出来,爬向邱明。邱明右手一晃,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头出现在手里。蛇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咬向邱明。 苏然皱了一下眉头,她应风雨无阻的约就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到底有什么对工作室不利的事情,根本就没想过要吃饭。但是风雨无阻的话说的又于情于理,所以她也不知道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喝了。 见王诺这么想要期货部门的数据,周明海有些头疼,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在得到尼克弗瑞最后的回应之后,科尔森便一把挂断了电话。 随着白鲲不断的揭露真相,一旁的人脸的表情似乎是越来越淡然,但是他的手脚,身躯却是开始慢慢的浮现出来。 还有人说李致远是攀上了省里的大官了,否则公安局长也不会给他送礼。 “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你害什么羞?”还在傅晓妍愣神的时候,陆云飞立即催促。 叶寻欢的语气之中虽然有蔑视之意,可是夏侯雨桐却根本没有丝毫愤怒。 而这个时候,古凤公主也来到了姬易的旁边,这次古凤公主不像是上次一般只带着一个嬷嬷了,后面也和姬易一般,跟着一大堆的护卫。 “但既然是神无双给我下的诅咒,只要杀死他,我身上的诅咒,应该就能自动破除了。”师父道。 骑着自行车的陆云飞,飞速上路,四十分钟之后,到了池婉青工作的分局。 就在凌风懊悔之际,一个圆物从他的后背贯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剧烈地抖动起来。 现在的通天老祖,对他来说,弱如蝼蚁一般,挥手间便可以灭杀之,而那水妖更是不值一提了。 想到了这个层面之后,顿时所有人都是坐了回去,看着这些黑甲卫阴阴的笑道,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在万魂藏窟之中炮制这些西方神域来得杂碎。 而房间内的阳台上,一名男子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一脸的恐惧与害怕,裤裆处一片水渍散发着令人恶心的骚臭味。 太阳,不知不觉的偏了方向,一架银白色的客机缓缓的降落在燕京机场内,三三两两的乘客一位接着一位走了下来。 暗自点了点头,看来情况都一切顺利,冰凌可以想象他们经历的事情,毕竟这里满是雪花的模样一看就是之前经历过武力喷薄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这样,亡魂舰队不会大规模的入侵,肯定还有其他的情况。 龙天威听完后感觉峰回路转,果然天无绝人之路,系统再坑的任务,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嬴泗在前世这个技能做得最好的时候,能完成七次的跳跃,在前世也是最为顶尖的牧师之一,但是据说前世有传说中能完成八次跳跃的高手,不过九次跳跃就不用考虑了,在前世连传说都没有。 所以,他们现在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半个时辰,在联盟世界里,就相当于半天。 随着夜锋的消失,那传送阵也终于是完成了使命,一阵银光闪烁,发出咔的一声,整个裂开,碎成了无数碎块。 第一百七十章 雨水9 “很简单。”苏令瑜手指敲了一下案头,道:“因为他们的作案手法,是偷袭。” 张稚圭倒没有想到这一层,示意苏令瑜继续说下去。 苏令瑜道:“仵作验尸之后说过,现场所有的尸体,几乎都是因为头部受到钝器——也就是我们找到的那两件农具的大力击打,头骨破碎,才致死的。这个位置——”苏令瑜摸了摸自己的后 老者也跟随安宏寒来到了盘龙殿,一路上他表现得非常淡然,似乎皇宫的宏大巍然,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也正是因为如此,席惜之更加坚定这个老头非比寻常。 这样的消息,对幽冥宗来说可是好事,附近停留的幽冥宗武者已经发出欢呼了,为伊海助威。 还有就是精义。蓝谦领悟26种精义,这是他的巨大优势,后续配合上相应的皇技,其威力能得到很大提升。 流云步法,最重视的就是“流”这个字,要行云流水,流畅自然。要达到这个境界,就要训练出自身的条件反射。 柳欣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从她之前因为嫉妒就堕入魔道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性子是极其暴烈的。 “不能给你!”就在张世峰高兴的要去拽赵康面前的那个金色包裹时,赵康一下将装它抢到自己的胸前,愤怒的说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尤其是输给张世峰这个臭手气,莫非今日真的是自己兄弟二人的受辱日? “既然是掏钱买下来了,为何不好人做到底,放了人家自由?”周氏冷哼。 就在大家都在津津乐道的时候,炼丹师公会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樊乐在丹师名单上的标注竟然变成了六品丹师。 这一声咳嗽是右侧病床上的秦吟霜发出来的,苏弥随即朝秦吟霜甩过一道视线,同样额头包扎着白色纱布的秦吟霜朝她丢了一个,你动情了的眼神。 在水手明晃晃的武力威胁下,有钱人们只能屈辱地再缴纳了更多的钱币,才换取自己家人上船的机会。 “你也让我拔一根头发试试?”落沙跳到司马静流的背上,要拔他的头发。 再场的人虽然不见得对音乐有多大的研究,但是听得多了,还是有一定的分辨能力。 “因为那间地下室里有药王配制的特殊的熏香,可以控制娇娘体内的毒素。”狼七答道。 那些被抓来时间还不太长的,甚至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就已经彻底恢复清醒。 半路国宝终于呆不住了,个憨憨怕把自己给溺死,又游回来找纪清凌收它回去。 “司马静流,放心,我会守诺的。落沙公主,我是你父王在南朝的探子。慕容太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的存在,向我下了假冒张栋开,刺杀轩辕治的暗令。”假张栋开态度诚恳。 不过叶千茉曾经试过,五族之盏根本没有任何途径可以点亮,也就是说那就是一个传说,五族之盏,不过就是一个废物而已。 “你们离开后,我去城里转了一圈,皇城的乞丐又增加了,五马车的死人像货物一样被运出城外丢弃。”皇甫冲握紧了拳。 在他看来,当前的人和陛下一样,太直了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背景。 “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去的,所以你就勉强接受吧。”于果说道。 奶奶的,必定是谎言,绝对是谎言;可是仔细一看她的表情,好像是真的,那么真实。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雨水10 “嘴上打仗有什么意思。听说入宗九考最后一项是比武,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到时候,我一定把你揍得连你母后都不认识你。”博雷虽然冲动,但也知道天武宗的山门前是不能动手的,所以也是强忍着怒火拉住过秦。 他回头驻步,看到炎罡与那灭王战斗在一起,炎罡现在很明显是占据下风的,如果这么继续下去的话,炎罡会死的。 高台九座席位上,内外执事,紫衣弟子皆是目光看向许辰,朝他点头微微示意。 忙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却是没有注意到依旧呆立在一旁的岳不二脸上不换不定的表情。 都说师傅让弟子前去,唐重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对方话中的意思。 “要成型了么。”罗森见此,眸子中带着一丝期望之色,他知道这股神异的灵力波动就是来自于灵源之种,而其波动,远比当初罗森得到的灵品灵源之种来的精纯、强大。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修炼天赋,在西龙帝国他也是极受慕容明赫的宠爱,时常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在慕容玄十一岁时,慕容明赫废掉了自己长子的太子之位,改立慕容玄为太子。 这几乎是初次到来游客的必游项目,奥尔比亚闻名世界的“空中‘花’园”。通过超导悬浮的物理效应,将一块庞大的平台举到四十几米高的空中,上面有微型中央公园,购物中心和餐饮娱乐中心。 此时他手中正握着一支造型独特的刻刀,而这把刻刀本身就是一件法宝。它能够将刻画阵法时所要用到的魔银储存在其中,使这些魔银在阵法师使用时均匀地透过刀锋留在各种材料之上。 奥斯丁也受到贝尔特利的邀请,其它宾客也被或早或迟的被发邀请函,但能够得到他本人亲自询问的,少之又少,现场除了周围这几名富豪,就剩下几位娱乐界的明星人物,而且顺序是靠后的。 “那又如何?”沈慕寒根本不为所动,带着沈烨径直往那边走去。 第二,总裁大人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把他的照片放在网上,这是众所周知的,也算是一项规定了。 顾向晚一顿,虽然是个重生过后的人,可听到他竟然这么直接的开口说吻,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十分清醒地疼着,十分清醒的祈祷想见你,也十分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股暖意,透过紧贴的肌肤,漫入心口,沈丞抬眸看她,摩挲着她的脸颊。 顾向晚看着满厨房丰富的材料,有海鲜、羊、排骨等等,样样都非常的精致。 阿七不再说话,渐渐地,裴婴看得困了,直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阿七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放好炭火,让他暖暖的。 他回到指挥营,裴婴和顾信之的马在外面,屋里静悄悄的。顾信之从屋里出来,抬头便看见两人。 易欣则是吐槽男朋友说话大声,不理解自己的心,贺依夏刚开始还安慰她几句,随后看到沈煜安的视线在往自己这边,她听得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好了。我想和你聊的事情也聊完了。你还想和我继续在这里看星星吗?”藤原丽问道。 可承载的记忆却真实的体念过,不为自己,为原本这具身子的她真正的心疼。 “承让。”叶峰则淡淡的一拱手,便身形一个闪动的下了擂台,一言不发的朝远处走去。 晚上八点了,顾君修还没有回来,洛以薇不禁想,这男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因为之前她的斥责而带来的些许怒气,早已被此时的担忧和心疼而取代了,林漠将车子在路边停下来。 叶峰的飞剑正好处于爆裂的中心处。随即发出一声哀鸣,变成了数尺长短的本来面貌,并且一副灵性大损的样子。 “满嘴的胡言乱语!”赵景予对着这几个哥们儿,从来都是宽厚的,也不在乎他们拿他开玩笑。 唐经天所说不错,别看叶峰手的晶石有十几亿,但是在这样的大势力面前,无异于九牛一毛。 那名金丹初期的青年虽然修为不高,但是见识却不凡,早在那老者出声提前之前,便已经准备好,那老者刚一说完,遁光已经在数丈之外。 “过来,阿婆有些事情要问你”,李老妪拉着立夏也不进屋,直接往着边上菜地走去。 我就打死也不伸手去牵,她也没有说话了,两人一路走着都沉默着。 “管你找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你是我们的食物,哈哈……”五头鸟怪笑着。 这边还是受到一些影响的,好在天黑之前靠着陷阱抓到两头一百来斤野猪,回到李家坡,五头野猪交给了旅游公司。 如果是双方拼刺刀,输掉了比赛,那么虽败犹荣,但是你让一个一流球队,二流阵容的火箭打败,而且还是被一个抽风手给投死了,湖人至少被媒体拉出来批判个2-3天!直到有其他新闻顶掉。 “这么说的话,好像这个改动还是非常不错的。”释天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和我一起打球是拿不到冠军的,去年是个意外,有的穿和我一样球衣的家伙用卑劣的手段偷到一个冠军,不过从今往后不一样了,冠军永远都是我的。 其实刘莽被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如果换作另一个新秀年持续高光的新秀,在轻视对手的时候被一波血虐,估计会更惨。 老鹰这边换上了刘莽、贾森-特里、德玛尔-约翰逊、纽贝尔、穆罕穆德。 “这是军中最烈的酒,为了提神醒脑用的,里面还特意添加了辛辣之物。”慕离镜好整以暇地收起酒坛,对上倾北凰怨念的目光,平静无波。 “久旱逢甘霖,偏偏这甘霖下了才几天,又要旱着了!”幽暗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不安分的大手慢慢的从她腰间的衣裳的缝隙处钻进去,抚摸她柔滑细腻的肌肤。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雨水11 如今正是疯蹄被混沌圆月的牵引变得暴戾无比,所以才会被清逐出这片旧址森林,否则的话血腥旧树绝不会用这么大的精力去解决一个异族怪物。 沙赢又笑了,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似乎发生了很好笑的事情似得,笑的他身形都开始不稳了。 老兵此刻过得还算悠闲,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岔子上,努力远眺,想要寻找伙伴,可惜他的视野被茂密的树叶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没。”叶双有点心虚的说道,白语幽的确拉着他吃了三四家店来着,虽然他没有多吃,不过几家店轮下来,还是让他吃饱了。 八蛇真人心中跳脱,不舍之中一声长叹,自怀中掏出一宝,那是一只乳白色的蛇蛋,八蛇山上共培养蛟蟒之属八种,八蛇真人以心力孕养化其为蛟,决从其中获取蛟龙之力,蜕变己身。 权少腾轻咳一下,目光始终落在外面的乔东阳身上,“我没有什么可问的。”说完突然发现会客厅里没有声音,转头看到池月已经变了脸色,他眉梢一扬,笑着朝正在整理资料的丁一凡看上一眼。 刘畅笑着回道,然后拉着两人一起准备出去吃饭。吃饭的地方老张已经帮刘畅定好了,他到时也会过来。 江云子与雷尘等人立刻讨论,此时已经有了初步办法,四人以及艨艟大舟一同闯入浩劫之风,从而解救凌云子,自凌云子后在解救胥山子,以求平息。 再说他家现在不缺钱,也不需要他去上班挣钱,而且赵刚也更喜欢军队里的气氛,他喜欢那里的生活。 他的工作,池月并不能完全看懂,但每天都会在这里陪他到很晚。 在曹操手下混,那条件自然是比在刘备手下混要好多了,以关羽的能力,将来拜个高级别的将军职位完全不是问题。人往高处走,关羽自然不缺投靠曹操的理由。 黄老对自己的后辈,可是十分严厉的,也就是对郭丽稍微好点,但是和墨客相比,郭丽都有点嫉妒。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是不能反抗,而是很多人根本没有想过反抗。 “你少兔死狐悲,若不是你们当年逼她太甚,我们二人又怎会出走近三十年?”黑风怒道。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墨客倒是没有再疯狂的修炼,修炼需要间隙,这段时间则是在修炼轩辕少皇传承中的武技。这些武技,都是轩辕少皇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包括各个方面,而且威力也是极强。 泥蛋娘的表现瞬时让穆晨脸上挂着的微笑凝固,他挠了挠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赵拓和六个喽罗傻了似的相互看了看,见穆晨已经进了门,他们才如梦初醒的跟了进去。 我坐在正位上看着她,亦是一语不发。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冰冷无比,让人产生窒息般的压抑感。 太史慈颇有大将之风,陡然中伏也不慌张,江东的船队撤退之时倒也颇有章法,竟是沒有丝毫‘乱’象。 当她把那杯沏好的茶水递给我的时候,我只是静静看着,细细观察她的言语举止。 除了第一个加入偷袭围攻的千坂景亲之外,接下来的几回合时间中,又多了三个上杉家武士摆脱了战斗,以偷袭的方式,加入到上杉谦信和阿犬的决斗之中。 这个巨魔,除非大龙或者对手上高地,不然就基本不会再来团战了。 然后三番﹑四番分别是明智光秀带着的丹波众和村井贞成带来的大和众,虽然两人都不像是柴田或是佐久间那样的猛将,不过他们也是下了一番的心思,看起来也是雄纠纠的。 春季赛以来,牧晨就如同防御塔附体一样的稳,至今没有死上一次。 牧晨对比阿修罗,更是传奇的多,其实阿修罗能做的很多激进操作,陈牧可以做的更极限,但是他们两个的区别在于胜负心的差距。 远在本阵的阿犬都可以听到那肉体直撞在地面上的声音,更像是感觉到森可成被硬生生打下马的痛。 二妖说到此处,有如此想法,也是两人再加上转轮王,实力可比天仙境界的仙人,寻常仙家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们。 冰冶大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一时间他竟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进出洞府的修士本能避让,看到仙草摇曳,仙卉一瞬层层盛开到怒放的奇景,无不惊奇。 但那些流浪忍者,看似一个整体,其实只是抱团取暖而已,联系并不紧密,分分合合是流浪忍者的常态,其他人顶多算是从犯。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雨水12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苏令瑜不是会找死的人。只是根据她现在的判断,以死相逼是最省力的方式,一句话就能让沈荣枝明白她的决心。如果沈荣枝再不同意,那就是铁了心要站在苏令瑜对立面,届时再设法对付她不迟。但最有可能的是,在知道苏令瑜死不悔改的想法以后,露出偃旗息鼓的苗头。 沈荣枝在听见这话以后明显地愣了一 “那你们不会担心格林德沃找的人难当大任么?”维斯顿好奇地问。 她是林世业的亲戚,更重的话不能说,只能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反倒是张师傅和林世业无亲无故,不用忌惮。 看着阿妮亚离开时雷厉风行的步伐,李维笑了一笑,陈老爷子找这么个漂亮老师来补习,不怕自己学不进去吗? 天华的医生团队展现出来的,不仅是硬件设备的提升,更展现了对生命的敬重,对人性的宽容。 “去去去,回家睡你的觉。”王氏正气着呢,两世英明毁于一旦。 贾秀璋发现赵原取代何俊,站在主刀的位置,眼中露出惊讶与欣赏。 “欧巴,你刚才救人的样子真帅!”说完还没等李维反应过来权志龙居然在李维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李维悄悄离开全智娜的房间,冲洗洗漱了一番后,换上了套清爽的行头,便准备去净慈寺赴宴。 不远处传来对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应该是下一批的新生过来了。 取出钥匙,郑建用嘴咬住,飞奔到防盗门前,用力一跃,跳到门把手处。 “喵!”郑建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大叫后,死死地盯着王浩等人,全身肌肉紧绷,体内的气也被调动起来。 12、跨火盆:新娘进门前应从炭火盆上跨过去,表示洗去进门前的晦气和不祥。 “头都没了?也能动?这头牛怪用的是什么招数?”叶龙显得十分惊讶。 夜色如水,当贝黎黎从卧室中走出来,打算去厨房倒杯水时,却发现韩霖正坐在沙发上,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双眼,正定定的看着走出房间的她。 等外卖来了,段蔓语才从电脑前抬起了头,招呼着周离野一起吃晚饭。 林允儿微笑地看着她,然后目光又不着痕迹地望了望那几名新人演员离开的方向,唇边的笑意就渐渐收敛。 无视林饮溪在电话那头的撒娇式安利,林深时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他话还没出口,已经走到门边的贺谨思忽然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黎明时分,几声嘹亮的龙吟声让众人清醒过来。月影和沈宝儿都是打坐了一个晚上。跳起来伸胳膊撩腿地活动一番,又从手镯里取出在家里就准备好的食物。潇潇洒洒地开始早餐。 参谋长在另一台电脑上打开自己的oa又仔细审核了一遍后,见没有什么错误,就签发给了司令员。 吴明不敢看张元宝的眼睛,猛然之间,吴明就感觉到,自己好像特别的对不起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一起打拼出来的兄弟。 叶少拿着枪也是一路对着那些雇佣兵打着,目标就是要逼他们远离火箭车。 江遥嗅到一股深沉的阴寒味道,不由皱起了眉,转头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想将此人格杀当场的冲动。 那把凶名昭著的邪剑,承载着无数冤魂的怨恨和诅咒,只要擦破一点薄皮,就会遭厄运缠身,必死无疑。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雨水13 泰坦权杖是他外甥家的传承宝物,不得有失,他本还打算花点东西换回了,毕竟一剑无法认主的神器对楚修来说根本没什么用。 它不光被榨干了元阳,连身上的血液都不剩下了多少,而且它身上的几处激发潜力的大穴都被人有意的刺激过,将它身体中仅有的潜能也榨取的一干二净。 我看着这个场景,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一时大意犯了错误,走错了房间。 几个家将侍卫拉着还在那里念叨着,清净的世界要如何如何的疯了心的柴令功、柴通等出了大堂。 这一日,梁宵和混沌来到了鬼魔岛。在鬼魔岛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白骨祭坛,一旦激发之后,就可以将很多鬼族之人直接传送到鬼都。 东方站在那里,到底做什么动作呢,太难怕吓住他们,万一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另一个比较胖的,就是拖钱爱民下水的家伙,是一家网络公司的老板,叫石磊。 麦艺挥手道:“行了,别装了。万一待会儿露怯,就更丢人了。”说着,便招了招手,带着三人朝着总警署大门走了进去。 刷刷刷,他健步如飞,踏水而不沉,和中的绝世高手施展草上飞一般。 片刻后,石像魔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丹辰子,一杯给云雅,至于楚修,已经被他忽略了。 话只说了一半,王八度便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了周扬。 南美人一开始还是远远跟着前面的兰博基尼,进入老城区,尤其是这条古老无人的街道时,便无所谓了。肆无忌惮的追了上来。 “这不是你昨晚丢下的么,我就顺便放在床上了。”周扬无所谓道。 原本高顺将军队分作三队轮番攻城的,但是丁原已经下令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全力以赴。 “赫拉特里队长,拥有了这些物资,我们就算是在这里,永远地干下去,都不成问题。”另外一名突击队员,随声附和。 沈终南微微一笑,拍了拍刘经理的肩膀,像是在宽慰刘经理,“你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话完他就转头向电梯口走去。 夜风清凉,四周游客已经少了很多,不过远方闪烁的霓虹灯却吸引了他。 吴昭却是感觉对方一定会同意的。这就跟卖东西的道理一样,如果直接答应卖了,对方反倒会生出疑虑。而自己抬高价格,对于买家来说,想要获得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越是不容易获得的东西,越能激买家的购买欲望。 入眼的是影壁,走过影壁就能看到一个干瘦的老者正坐在石桌前跟一个年轻人博弈。 你这个家伙的说话水平,我不敢恭维,他这个水平来说,我是肯定不同意让他进来当主播的,当然他更不可能晋级我们这次的选秀比赛。 况且他背后阵营也是硬气,毕竟五名a级虽然不能斩杀一名s级,但是短时间内的对抗还是毫无问题,所以他不惧。 他的心底有着无比剧烈的失落感,他本以为鬼将的尸体这么大,肯定是天价,哪曾想,竟然会是如此低的价格。 流火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祭坛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按照巨木的安排,至少要在三个部落里面过夜,然后还要露营两晚,这才能到达祭坛。不过一切有了巨木这个苦力,流火的生活还是十分惬意的。 九凰的话让木坤一阵哑然,他知道九凰此话并没有错。看了眼正背对着他跟敌军交战的九凰,木坤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四人随着其他的流民混进道景州城中,分作两队人马分别守候在景州城的两个城门处,一直在等候着巴斯的现身。 可他随后又想到赵玄的话,主子说给他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只要他将事实说了出来,不用受到主子那变态的惩罚? 赵烨听闻杨进的话,心中一惊,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的,父皇真的要立三弟为储君?这是赵烨不愿意也最不甘心的结果。 但如果章飞的猜测是真的,普通的恶魔虫一定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娜塔莎究竟在等待什么?还是说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 二喜揉了揉肩头被咬破的伤口,狠狠的瞪了尸体一眼,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第二个保管员上去,再将手中钥匙插入锁孔,输入密码,转动钥匙。 罗霓珊直直说道,有罗昊在旁边,她说话的底气也是变得足了许多。 隐世的绝武世家所说处于现实中,但是法律对他们这些人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如果权家和雷家惹急了,真要用武力来制裁酥家的话,那对于酥家来说,那简直就是末日。 朱鹏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听见这个张主任又在瞎逼逼,心里的气就更大了。 看着身穿银se铠甲,手持长枪的田崇义,罗昊能从对方身上感觉比之前更为强大地气息,不过这股气息,罗昊眼中也闪过一抹疑huo。 得到了于嫣然的肯定,罗昊心中也是一喜,若真能借此开启任意一处圣者遗留下来的古地,定能获得大量价值不菲之物。 我跟爷爷回到宾馆将买回来的衣服分配下去,尤其我跟爷爷都化了妆,爷爷化妆成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农夫,而我化妆成爷爷的儿子。 人如大鸟,脚踏树尖,恍若御风而行。瞬息间,已然在百米之外。见着距离已经够远,向罡天这才身子下坠,顺着树杆滑下落地。 但是如果让鬼王得到了紫金王国,那么阴兵域以及阎罗殿也都会卷入这场战争中,这样一来人界也难逃一劫。 当然,没有灵气,只是这个空间世界的架构,却无比稳定,这一点,从几大天帝的力量波动都无法让这世界彻底毁灭就能看出。 此处是血荒城远近闻名的花巷,青色的瓦,朱红的楼宇,门前挂着些灯笼,花巷很长,七折八拐,外边一片喧哗,到了里边却没有这么热闹了,这里的姑娘很矜持,抱着琵琶半倚在窗边,琵琶半遮着脸,低声弹唱,清冷幽咽。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雨水14 苏令瑜也希望现在忽然有一个人来大理寺认领遗骸,顺便提供一些线索,但可惜证据不会每次都长着腿跑上来。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那对夫妇户籍所在的西北州府有了消息,受害者遗骸下葬以后不久,大理寺收到彼地送来的完整文书,苏令瑜还见到了个老熟人。 “陈皮?” 她在里边听见声音时只觉得耳熟,还不确认,等 黛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没注意到,计成开车去往的方向并不是封氏集团,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我现在也是ex集团的股东,那我们就以股东的身份说话。现在ex集团出现这样的错误,都是因为你父亲领导不当,为公司造成了损失,我现在要求更换董事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悦来客栈二楼,也窜出两个身影,他们的方向,赫然便是刘家府邸。 但是如今不同,现在还在战国,人们十分相信神仙天子一说,没办法,谁叫科技落后呢? 羽轻柔趁着子弹抱着树爬了上去,用枪声做掩护轻而易举的从树上跑掉,不过就是有点像猴子。 闻言,李枫和双儿被看梅竹青的一身鸡皮疙瘩,李枫淡淡的开口说道。 李枫随之呼出一口气,感受着刚刚那一刀的意蕴,转身朝马车走去。 “兄弟们,跟我杀向齐军大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韩余大吼道,然后冲向了齐军大营。 “娘子宝贝,为夫来给你布菜好不好!”离音并未再去理会薛如海,在看到自家娘子在费力的夹菜时,就径至走到了风仪悦身旁坐下,开始为自家娘子布菜服侍她吃饭。 怪手如同柴火烧完后的灰烬塑造而成,一触即溃,迅速垮塌下来,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片灰尘,并且沙沙地滑落而下。 不过,很显然,姬如雪并没有她前世的母亲那般能够接受老妈的称呼。 要知道,光是一位倭国来的鹭岛诗郎,就有实力捧红任意一个歌手。 偷偷摸摸的出轨,则是变得隐秘了很多,最起码想要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偷拍,是根本不可能的。 三座长有百丈的白玉浮桥悬空而架,这浮桥也是被人敲碎了一半,只剩三根断桥斑驳泛黄,玉桥背后,金碧辉煌,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 黛玉被这一番伶牙俐齿给怼懵了,天地良心,不过就是开个顽笑,哪里就成黑了心的? 之前说过了,如果拥有意识的生命体都在无时无刻的向外散发着一种波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庞然巨物,根本就没有向外散发波,正常来讲,这是已经死亡很久的征兆。 但是只有在面对鹊的时候,铃音才能自然而然地展现出这种亲和力,现在想在他面前展现下自己温柔的一面,笑得有些勉强。 “这也是我所担忧的,邓布利多教授。所以,我想请您为我多写几封介绍信。 “皇上!微臣一直惦记着你的困境,怎么敢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我是昨晚子时醒来的,虽有重伤在身,也不敢怠慢,一大早前来为陛下分忧,为国家江山稳固而愁。”殷仲海说道。 一袭紫袍,高贵无比,面对高座上的卫城主,也没有丝毫惧怕之心。 知道自己跑也跑不掉,他索性不跑了,稳稳地停在了桥边,而那夜莺也停下来,站立在桥边的栏杆上。 瞬间,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只见,这个世界昏暗无光、阴冷潮湿,大地上,一座座土坟,整齐的排列着,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雨水15 按照苏令瑜的方法,大理寺陆陆续续对出了几个死者的身份,但都只是青年男性,其余还要慢慢排查,急不得,但苏令瑜的方向大致是没错的。 那对凶手中,妇人的娘家对她态度如此冷漠,她在家中的处境想必不会太好。对寻常百姓家而言,男丁才算劳力,坊间常有重男轻女之风,也偏向让男丁继承田地产业。如果那三个夭折的男 换谁上去,都不会做的比那个年轻人更好,他尽力了,在最后一刻也没放弃。 此时的他,一声休闲装,鼻梁上架着墨镜,双手插在裤兜里,俨然一副闲游旅客的样子。 在海龙公会与杀意旋律这两大公会瓜分青龙之塔后,陆天镜也询问过楚天伤收获情况。 桓正南微微露出得色,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事业,而这地下的庞大研究基地,就是事业的核心所在。 在这空气都被冻的凝固的寒冬,他看着老人有些哽噎的表情,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像温泉一样流过了他的脊背,汩汩热泪开始盈着眼眶。 太白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被子的一角,也没见他使什么力气,只是那么轻轻一扯。 安西市最有名的景点,便是华夏史上第一位大一统的皇帝—始皇帝的陵墓,据说这个墓穴到现在还没有被挖开,而已经探明的不过是陵墓的外围区域而已。 只见一道人影闪过,七口锅炤中同时升起了蓝幽幽的火焰,天然气与氧气燃烧时,产生的放热反应,使得锅底迅速升温。 要不是因为看到他身上有淤伤,叶汐是想揍他的,非常地想揍他。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阿紫很是生气,仿佛自己的一拳重重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 刘东西一脚踹开房门,我紧随其后,冲进房间后赶忙转身将房门紧紧顶住。 金丝的纱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烛光,从窗口洒进來的月光也无法探进纱帐内,不过天边的那轮圆月和漫天的星斗却在昭示着,这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你们段氏一族那么多厉害的除妖师,凭什么就一定要你亲自去?”银煦看着段情冷哼道。他现在是真的很不爽,因为段情再一次先斩后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虽说唐悠儿对慕容霄的了解也不算深彻。可是以她目前的见解,如果不是因为特别投缘,恐怕就算眼前的这个公主是慕容霄的亲妹妹,恐怕他也不会对她那么好,特别是好到任由她想怎么支使都毫无怨言。 “哎?!不!我可什么都没说,我怎么会帮你这种人呢。”云端不知道是哪一句说错了话,她突然一激灵,转身就要离开。 想起那辆大卡车,云浅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丫的,也不知道怎么开车的,明明看到她的交警摩托车了竟然一点也不减速。 “可是——”阿盏刚刚张嘴,却被少年的手指堵在了唇心。他对她摇摇头,好像在说“不要说话”一样。 “关于裴竟然的身份问题,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下!”云幕看着云浅,如玉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高贵的凤眸中波光流转,儒雅的气质中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 叶辰以为李玉儿亲了一口就会害羞的跑出门外,然而却不,李玉儿见他没有醒来,然后将双手捧住这个男人脸蛋,一阵热吻。 银煦虚弱的模样让段情很是担心,可是段情却发现自己除了在一旁干着急以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雨水16 在秋儿和杨朔吃来很是鲜美的鱼虾到了其他的人的嘴里却是味同嚼蜡,万狼狮子尤不悔因为罗刚的死伤心过度,把自己闷在房中,任由大伙轮番去叫却仍不出来,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比起昨晚变得格外凝重。 这会封闲只觉得头晕脑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一侧头,晕了过去。 见云轩用西方的礼仪来招待自己,林嘉怡的绝美脸颊不由浮现一抹甜甜的笑容,纤手挽起云轩的胳膊,而后两人慢步下了楼。 又是一个黑夜,云秋梦的睫毛在风中颤动着,心中虽然凄苦却始终充斥着希望。她静静的凝视着夜空中的月亮,月光摇曳着照向她腥红残破的衣裙。 音落,埋首在颈窝处的人猛地抬头看向凤舞,浅灰色的眸子上满是克制情欲的痛苦与难受,但更深处,却是震惊。 傍晚,在城市广场中心的大酒店里,请洪淑秋吃了一顿真正的大餐。 这口金丝楠木棺,便是用来装殓他的!只是现在我有点搞不清楚,这位将军,到底是什么状态?是一直没死?还是诈了尸? 一路疾驰着回到了蒋家堡,蒋连君怅然若失的走到了蒋昆的房间,想着往日里一家五口欢乐的场景,不免又开始暗自流泪。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开口责怪边远航的人,就是他的亲哥哥——边彼岸了。 “马修要杀你那两万的同族,你就没有什么要表示一下的吗?”马修下达屠杀令,林忠不动声色地道。 “有问题!好像…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江湖上,我是说其他族也算上,有这种邪术么?”张清问道。 林浩强说着捡起一旁桌子上的西瓜刀,来到那些化肥旁,划开了其中一袋。 苦瓜和黄瓜这两种是爬藤的蔬菜,取籽出来,扔进土里,等着发芽便是。 “ok,那就终止与其他部分接触的计划。”雷点点头,从谏如流。随后他又看向萨ls拉同志,我这里有一批同志们递交的发展成员申请,你调查一下,注意安全。”萨拉接过优盘,点点头。 林浩强抢先夺下了碗筷,洗刷干净,又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一道白色的光芒延伸而出,达到了三十厘米的长度之后,就稳定下来,形成短剑的刀刃部分。 曾有着一头凶禽突然觉醒了朱雀之力,其浩瀚的凶威,更是让整个龙国都为之胆颤。 不光是他们云城,乃至其余的四城,甚至说其他的区域都在进行着这样的选拔。 鼻子里面充斥的全部都是她的味道,手里握住的是她又软又嫩的手,心里突然间满满的都是幸福。 “谢啦,不过我还是想找个耳机试试手机。今晚的行动很重要,我怕万一再出现什么问题。”江雨烟也跟上去说。 其实也非常简单,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很多事情只要有钱便可以轻松搞定。 高远撇撇嘴没说什么,还是呆呆地看着周围的游客,心中却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带上自己的老婆来这里旅游呢?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 澪将折木准备好的早餐放进微波炉热过之后就开始吃了起来,当然在吃早餐前她可不会忘了慕斯也还没有吃早餐。 丘吉尔也因此不得不辞去海军大臣的职务,可以说是他人生的一大黑点。 “不用管我,让她去把行李搬走。”反正她都说了他们已经结束了,他又何必死缠烂打着不放呢? “我相信你会说服他的。”林青见凌安南答应,便开心的给他戴上了一个高帽子。 嚣张霸道却又不乏沉稳和自信的车技,使得其他停车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华仔不是说这个塑料袋里的东西能止痒么。郭美媛倒出来一看,只见是一把香蕉和两根黄瓜。 眼见穆无邪的举动,苏怀不慌反而喜,也不再后退,调动起体内仅存的所有天地元气,右手两指相并,向着穆无邪右手手臂上点去。 “你在说谎!”酒意上涌的林芸忽然一拍桌子叫道,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荒星!”信天坚定说道。诺兰星实际上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了,没必要再浪费灵石了。 元寿寺并不大,外面也是破破烂烂的,一看就知道绝对是有些年头的了。 众人来到之后凑在一处计较商议,却始终想不到办法打开密室,也无法通知密室里的王叔。 是以,人族虽然有一成多的宇宙化为虚无,但损失的绝大多数都是低级宇宙,而其中最重要的强者、天才、物资也基本被抢救转移出来,算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限度。 “什么?天路要提前开启?!”刚回到天级宇宙的那处几乎无人知晓的空间,信天和茉莉就收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苏怀疾步跟上,手中长剑轻挑,便将长脸男子腰间的令牌尽数挑出,长脸男子已然瘫倒在地,失去战斗意识。 只是围观的众人都感受到如此压力,被陷仙剑当做目标的齐麟,其他人都不敢想象将会面对什么。 言罢,月台殿内瞬时十数道目光齐聚,落在赵无眠身上。那是来自巨灵,独孤万千,叶惜朝等天东九金兰毫不掩饰的杀意。 “岂有此理!员工上班期间得了病,公司不管不顾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员工开除了,这是什么破公司!他们公司叫什么名字?我找人查查他们!”江翌冷声道。 要知道,学会了一门秘技,并不代表就完全掌握,完全是自己的了。 索性,她也亲身经历了这些。与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一样,沿途走来吃了一模一样的苦。 那一次,东方付齐格外的开心,现在听到敲门上,东方付齐心里感到是希望是罗晨刚回来了,这种感觉,才能让他更加开心。 相当凶悍的陈雪英一边打着阿嚏一边跑过来,伸开双臂想要将黑袍人抱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蛰1 苏细薇这位置,只能隔着半幅纱帘看见太平的背面,太平听这声音不熟悉,并不知道是谁。这话一问,便有其她女使对苏细薇使眼色,提醒她快去公主眼前回话。 她连忙端着茶盘,小步快走到太平身前,先一丝不苟行个礼,才道:“贵主,是奴婢,奴婢有办法让祥瑞吃东西。” 太平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撑着头看了她一会儿 即使是黑龙太子也将龙耀武看的非常重要,龙耀武是它的引路人,也可以说是它的师傅,如果龙耀武出事的话,对于黑龙一族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这令黑龙太子不由焦急异常。 诡异的是,这般无比骇人的景象落入云乾的目中,却没有给云乾一丝一毫的恐怖、渗人之感,反而让云乾觉得这一幕很宁静,仿佛那些尸骨的主人经历的不是死亡这等悲伤之时,而是完成了永恒。 青河一听这个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从环城这边跑到林州唯一的通道就是鬼竹林。从这丫头的架势来看,这丫头只怕是半点不会怕麻烦。 一位大人物脸色难看,这种情况可是非常棘手的,一个不慎就是可怕的大事。 天尊一步迈出,万道星辰崩灭,而第三位天尊无声的瓦解,他的法则力量在真正的古武面前就是“飞灰”,直接被古武力量打的熄灭。 和之前斩杀古蛮老僵不一样,在让这头人族先辈僵尸化为粉末之后,云乾却是缓缓盘坐了下来,而后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个奇异的音节来,一种奇特的宁静气息随之弥漫而出。 凌云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是必须要做这些事情,这是他未来的能力,也是他未来的义务。所以凌云这种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是要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人,同样是值得人尊重,并且应该得到更多的尊重。 “他们这些人害我失去了自己的国家,而他们如今却还活的好好的,你叫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这些记忆已经被尘封了多年,现在一时间接受起来,倒是让慕容枫心智都有些动摇了起来。 “这样不错。”微微一笑,苍玄庭将滔天魔刀安置妥当,然后再度朝着前方的一个通道走出。 这则消息响起时,那沉闷的至虚星竟然出现波澜,一个个势力翘首以盼,预感到一场大风雨就要到来。 船舱的灯骤然亮起,藏在一堆渔货中间的男人,心脏忽然紧缩起来——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出港了吗……为什么船没有动? 林雪已经不想和眼前人再纠缠下去,她用自己的右手将唐语燕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抠开。 李丹放下玉姐伸长脖子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闪电光影开动马力空手撞回去,我们龟甲医疗飞船得救了。 很多人都在找乐子,有的去玩船上的娱乐设施,有的去酒吧喝酒,有的去赌场找刺激,也有拿着鱼竿钓鱼的,当然也有很多人在泡妞,或者被妞泡。 李青衫现在听到这名字就想多问两句,要是她的弟子是来杀冉明朗的,那可就热闹了。 一个大夫放下手里的仪器,擦了擦汗走出来,无视魁梧大汉手里的短棒,冷冷说了一句。 闪电云早变成了战神机甲,跟雷在另一头保持直线,不偏不斜扶托住方舟。跟雷保持沟通一起齐心协力,慢慢的把船体抬升起水面,接近水面冰,以避免上岸时跟冰块相撞产生巨大破坏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惊蛰2 苏细薇当然明白,她简直喜不自胜。比起失误之后可能带来的风险,她更看重这件差事本身带来的荣誉地位。祥瑞的风头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此物的地位并没有改变,如果她可以把上天赐给武后的祥瑞养好,甚至于让白虎今后只认她一个,那她在太平身边的地位,势必一日千里。 太平公主的得用女使、唯一能豢养祥瑞白虎的兽师、 他一点儿都不敢往后看,其实这个说法老人家也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往后看的话就会被那种东西给勾住了魂魄,这荒郊野岭的这个男人害怕,虽然张帆说要保证他的安全,可是他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张帆可没有胡说,只是提醒宋依依好好的回忆回忆就算是喝醉了也应该记得一些片段吧。 不过看到白正平三人一脸警惕不相信的看着他,吴富贵也知道这里面出现了一些问题。 还伴随着非常有灵性的禽类灵兽的低低的啸声,浑然一体,让人听了身心舒泰。 它通体金红色的毛闪烁着点点神华,望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异类的威重满身的气势,不怒而威,不言却能以气势给人重压。 驳之角收到宿主的感应,如一道闪电从穷奇收纳的宝物袋里冲了出来。 有人深挖,秦浩霖在没有当明星之前,曾经当个野模,还被富婆包养过,还有人传出,他是同性恋,和一个y姓的富商在一起过。 总裁能把副总们叫在一起,又特意跟自己说明这个情况,说明大家还是很顾及自己感受,就冲这一点,自己就不应该有什么不好的感受。 结束通话后,宁凡无奈了,谢依琳那么傻吗?要不是四师姐故意的,以为凭她自己能绑架的了林潇潇吗? 虽然以前从地球得来的请报上面,曾经着重强调过这个家伙的速度。 双方立刻开始约起时间来了,因为双方此时都有空闲,干脆直接准备开始了。 当然,那样的前提是他必要打出优异且稳定的表现,让这些队伍愿意冒风险签下他。 坚固的城门被一头巨大的犀牛撞破了一个口,后头的魔物大军顿时疯狂了。 望着佛克兰与奥托那满脸的惊叹,大厅之内,众人的喉咙,都是不由自主的轻轻滚动了一下,看两人这模样,那位少年的二品考核,明显…通过了。 许倾城没说话,就只是托着下巴,安静的听着,她的身上穿着这件事紫金色的旗袍,在一片华美的礼服里,却丝毫不显得逊色。 可惜他们半起就是没钱买太多道具,本来这回合也不是奔着赢下来的,现在打到这种程度也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你成天往柳惜眉的宅院里跑,就知道讨未来的娘子欢心,怎么不禀告还有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害得耽误了这么久,让我提心吊胆不得安心,你该当何罪?」蒋若梅厉声道。 “陛下?”宋知努力撑开疲惫的双眼,只看到赵以宸坐在自己床头。 只能靠她了吗?但是靠她就能打败那些怪兽吗?不,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我在自己的房间,怎的就成淫贼了?”李飞愣神之余,忙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旁的蜡烛。 这里只剩下我和沈柏腾时,他之前面对袁长明的温和,在面对我时又换成了阴沉,他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 因为这幻音谷的魔音波是依次递增的,越深入,这魔音也就越强,到了最尽头,连那云天也不可能跨进去的,可最外围的魔音波却弱得很,云族便每月在幻音谷组织一次磨砺,这也是为什么云族的灵魂普遍会强于肉体的缘故。 第一百八十章 惊蛰3 晚间回住处时,苏细薇把那一盆加了料的生羊肉一并带了回来,“砰”的一声放在那几个女使的面前。 “你们不用想着怎样狡辩,宫里什么东西都管得严,你们都是在贵主身边待了好几年的老人了,这肉既然没被白虎吃下去,那里边那些药的来头有多容易查到,你们比我清楚吧。” 太平公主的女使,除了那少数几个心腹以 但对于何晶晶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毕竟比完赛之后这些人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而且即便自己反驳了蔡诗诗,蔡诗诗还有千句万句诋毁的话等着自己。 结果被豆丁撞上了,于是教训了他们一顿,对于云城他们这些天骄来说,何时吃过这个亏,所以,就一路来到了这里,要求南水城阵师公会给个说法。 沉迷于菜谱的何晶晶并没有听见敲门声,于是门外的叶海轩敲了半晌见还没有人来开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南叔,这次辛亏你没出现,这两人都是首都慕容世家的人,昨天你见到的是慕容旭是个仆人,而另一人身份有来头,叫慕容青冥男子。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再不采取行动,说不定邻国人就真的挖一条密道通往上京,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这些黑市里的商贩的数量不到一层,让这里变得拥挤的主要还是穿梭其间的那些异能者和蜷缩在路边居无定所的乞丐。 锦离:夸个几儿,老娘酸成柠檬精,早知道不问了,嘴欠!纯粹给自己添堵。 话音刚落,嬴天的左眼黑芒乍现,一只骷髅兵从中飞出,身上有着一副白色铠甲,手握白骨剑与白骨盾,双眼闪烁着蓝色光芒,而其中的瞳孔,却浮现出了一丝绿色幽芒。 “谁要杀霍无疾?”一道厚重洪亮的声音忽然传来,嬴天脸上的笑容更甚。 “吕布,本座复活你,因为你将会是我们魔种在这场战争中的一大助力,希望你能助本座一臂之力……”湮灭之眼开始说道。 被天火帝君控制,许多事情楚天泽本不愿去做,可最后却不得不去做。 怀里的上官雪动了动,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到叶晓峰,再看到此刻他们的样子,忍不住一阵慌张,脸又红了。 也是,他们在一起睡了两次了,这家都挺守规矩的,什么都没干,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顿时他手里面一道类似于符箓的东西被瞬间激发,只见符箓瞬间被燃烧,化出一道土黄色的长剑,直直的朝着白鲲飞了过去,如同一条长虹,划破天际。 谈笑间,那两个死魂灵傀儡已经扑了上去,因为离得近,其中一个直接上去抱住了招风耳,另一个则是放出了诡异红目,将那四个帮凶给锁定住了。 换而言之,苏源一直都躲在幕后,像条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看他如同一条摇尾巴的狗,到处求人。 这时候,没有光的坏处就出来了,要是有光,他有融影之术傍身,想要潜入任何一个地方都很容易,可是问题就是,这里没有光,所以也没有影。 下一刻,就在任逍遥的右手要抓住任逍遥的时候,任逍遥的右手微微抬起,直接就挡住了叶寻欢。 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因为他们都自顾不暇,逃命要紧,谁会去关注自己意外的人? “木风见过门主,不知门主找我何事?”吕枫看叶尘回身了,连忙行礼说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惊蛰4 蓝玉烟走到福喜楼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她转身朝街道上看了一眼,陈奥的人手已经撤掉了许多。毕竟现在已经知道宣宁并不在这里,蓝玉烟的人手又并不算多,因此也就不需要所有人都守着。 刚下火车,王凯旋就拽着清风和胡八一直奔大金牙处,想要马上出手现在这批货物。 渴了的时候,无论多脏多臭的水,林炎都像是没有反应一般,毫无波澜的喝下去。 之前龟仙人利用地球神龙许愿,复活那美克星上所有被弗利萨杀害的人,贝吉塔也在列,不过龟仙人许愿的时候,北冥雷还没死,所以没有复活。 他身后,一拍十几个黑西装的保镖,每一个看上去都不是善茬,而且腰间鼓鼓囊囊的,说不定都带了手枪,他们哪敢随便炸刺? 可惜巫族绝迹后,地球人的巫族血脉越加淡薄,阎王只剩下元灵无法离开地府,眼睁睁的看着巫族成为传说。 而樊梨花先以骑兵迎击,就是用骑兵挡住了吐蕃骑兵的冲锋,然后用陌刀阵上前造成大规模伤害,待吐蕃步兵赶来时,已经迟了,骑兵都是不是陌刀阵的对手,更何况是步兵。 被困禁宫中多时,她身上似乎少了几分深沉,多了几分恬淡。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囚禁的日子闲极无聊,还是因为赵菱自知生机渺茫,把什么都看开了。陈奥无暇去猜,刚要开口问。 “飞鹰,活捉敌方领队,其他人,截杀逃跑者。”李浩给特种兵下达任务。 一路无话,到了格物所之后,两人先去找耿孙氏,见其正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旁边并无二狗的身影。 有了这么多人才,刘范的太守人选的问题也迎刃而解。除此之外,刘范还带上了貂蝉任红昌。 汪心怡推开换衣间的门,满脸兴奋的问道。只见她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在灯光之下闪着蓝宝石般的斑斓光泽。 按理来说,现在,族长和长老们应该已经站在了祭祀台上,带领着族内的精灵们开始举行仪式了。 验尸报告出来后,警方确定了死者当晚的死亡时间。但是却找不到目击者。 一听到子翔要把自己送回去,欧阳逸冰就乖乖的带人离开,对于炸飞机这种事,太简单了!一击下去,飞机就成了两半,还需要炸吗? 此时的多支城拥有三十万雄兵的阿拉伯白衣军团,统领这支军团的阿拉伯主将便是巴拉迪,而且还有二十万龙兽妖相助于他,可谓是让这龙暴煞君雄心勃勃一心要在多支城脚下,血战官军,收复整个西海。 而且,其手印翻飞之际,玄武能够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宛若岩浆一般的气息,在其灵力之中夹杂着,显然是想要一举将其彻底炼化,而想想自己的身份,若是任由一尊堪比圣劫的五行圣兽自爆,也实在是太过可惜。 刘显的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他没想到屠舒竟然会为了自己而甘愿冒这个险。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这些人想帮,也帮不上忙,他们没这个能力。 “自诸辽开山起便与我瀚海交好,诸多弟子都出自瀚海,这万煌百年前曾在瀚海求道一甲子,直到金丹大圆满方才离开,且与掌门同拜一师。”秦昊解释道。 祝龙祝虎见状,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但若是就这么放栾廷玉离开,他们又不服气。 “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科学技术是没有界限的,全国冠军只能代表他当时的水平,却不能代表所有人。而且如今大赛已经过去数月,谁又知道当初的全国冠军是否又进步了呢?”何老以一个长者的口吻说道。 趁此机会,张峰的脚下阔步连连,火速追杀着轰出了一记最强的单体技能。 目睹皇上震怒,其他人同情长公主躺在地上无人意识到,有那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也不敢开口。 他这种说法具有两面性,如果是工作人员错了,那么就显出他对员工的包容性,如果是左轩错了,那么也说明左轩很强,只不过这一次发挥失误罢了。 这十年一度的玄门会武并没有因为阿影突发的状况停止,如期落下帷幕。任谁也未料想到此次会武的结果。 不仅仅是多次经历灵异任务的经验,更有体内鬼物产生的感应,即便是一再回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也丝毫没有停下急促的脚步。 树丛之中的公鹿,仍然在不远处凝视着她,美丽的鹿角高高扬起,瞳孔之中映照出一副恐怖的画面。 龙琊能够感觉到,这水珠此刻的威力,比起之前来讲,足足提升了一倍有余!如果弹出去打人,同级之下保准一打一个窟窿。 而且,最重要的是,ssg的打野很显然很会抓时机,在知道貂蝉被李元芳打的残血的情况之下,直接来到了草丛里面等待。 就当舒晓峰以为系统也消失之际,突然,系统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无妨,多熟悉熟悉就好了。”树爷爷笑得很和善,语气当中也充满了对张不二的赞赏。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蛰5 李玉龙服下丹药不久之后身上的气息竟然比先前全盛时期的气息还要强烈很多,隐隐有了元婴后期的修为波动,看来他不仅仅是服用了丹药,还动用了什么可以暂时增长修为的秘术。 青年男子浓眉大眼,穿着得体的范思哲休闲衬衣,手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水晶名表,浑身透着一股贵气。 “我现在可不怕你,经过一系列特训,老子现在可是近神之境了!”李世杰嘿嘿一笑。 韩云不屑一笑,随即几个瞬移,进入了东海龙宫的深处,随着一座无比辉煌的水中宫殿出现,韩云的脑海中,再次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我故意把我的工作室和住处都安排在了远离楼梯的地方,我每天工作都需要坐着,只有上下楼这段路我才能运动几下,让你们跟着受累了。”玉玲珑说完便领着他们向里走去。 啸声过后,远处山顶黑压压的一片鸟儿向这边飞来,少说也有数十只之多。飞到近处才看清那些鸟儿五彩斑斓,原来都是孔雀。 听得这话,焚火君王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为了击杀姜维,付出了血本。 李青山突然带球突进,让赫尔城的防线收缩中路,边路的位置自然就放开了。 地上的这枚铜钱被陈子杨一脚踢了出去,因为之前这个铜钱连着的红绳基本上已经处于了绷直的状态,铜钱被踢飞之后,带着红绳的这枚铜钱就以插在地上的刀子为圆心横着扫了过去。 “时间很长吗?你要是常练习,也能达到这么长时间。”吴总故意装做无所谓的样子。 让世人很疑惑,只有少数人明白这是为什么,如天津饭克林他们,诧异的望着放晴的天空,谁在使用龙珠许愿吗?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记着保守秘密,”叶羽淡淡的说道,面无表情。 铁凝见状示威似的冲着宋凌雁瞪了一眼,恨得宋凌雁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杨国安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使何玉贵目瞪口呆,他强睁大眼睛,在他面前出现了一沓打印出的照片,上面有当年安华公司的债券账目,也有他在辉业公司领取资金的签名。他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夏天心中啐了一口,这只狐狸,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这么好吗?摆出这种姿态,明白了就是想让三大妖将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好平衡四人之间的实力。 这一刻,所有人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仿佛过去了很久,但却感觉瞬息之间。 叶羽听见那侏儒方才的嘀咕,心里忽然一紧,暗道这侏儒说的或许便是吕叔叔和舅舅他们。 正说着,后面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两人立刻弯下身,警车经过车边时,车上的警察用手电照了照,没发现人便开走了。 因为大家这个时候都看着宫诗勤,所以除了狄宝宝之外,所有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无论如何,这月辉石也是送出去了,而且众人为了让冰炎放心,也都是发了血誓不说出去。 沈于归抽了抽嘴角,就看到费南城的两只手,放在了裤子上,正打算脱下来。 陈氏的企业,是一个做咨询服务类的公司,因为这几年咨询公司多了起来,少了一些竞争力,导致公司效益渐渐下滑。 “有点麻烦了……”肖柏低声嘟囔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另一边的战况也不算乐观。 既然已经有了打算,自然不要去参加这些所谓的婚礼了,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其中多多给的信息也越来越强烈了,她深信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 结果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明明有着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应该厚着脸皮找借口跟着一起去;明明事先酝酿了好多说辞,结果最后却还是这样的反应? 孟然看到她的动作,知道她要为自己找东西解药。立马用左手拦住她。“我没事儿,你扶我进去。”李月猛然醒悟,这里面人很多,自己如果拿出的东西太过醒眼的话,是大忌。 现场静的掉根针都能听清,除了会议桌在不断愈合的声音,鸦雀无声。 暗箭自然是越隐蔽越好。这种箭头难道不是很容易暴露吗?难道刺客希望自己被找到? “我真没让你。”少年苦着脸说到,惹的叶倾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陈洁就是陈洁,如果是我我肯定会紧张,但她却没有一丝的慌乱。 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一点都不为过,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杜箬眼睛闭起来,没有避开莫佑庭的怀抱,反而拼命把脸往他怀里钻,双手死死揪住他肩膀的t恤,仿佛心口憋着太大的委屈。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蛰6 厚实的马皮项圈,缀了一圈金铃,被苏细薇一拽,铃声乱了一拍,碧琉璃不甘心地停了下来,仍旧伏低身子,对苏令瑜低吼阵阵,躁动地绕着苏细薇绕圈。 苏细薇也真是有几分本事,短短一年时间,把碧琉璃驯得只听她的话。今日她得知苏令瑜入宫议事,猜到苏令瑜必定会为太平公主的事过来一趟,便牵出碧琉璃在此处等着,想要 正当这时,娇声娇气的声音响起,只见三个男孩正好奇的盯着闯入山谷的苏瑾,其中一个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孩童还其余两个男孩询问道:“你们看,有人来了!”此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破日,十常及覆海三人。 夜幕降临,白搭吃了一碗饭菜后,在韩妈的引领下悄悄的出了村。白搭知道韩妈在悄悄的看着自己,于是不停歇的往村外走去。 然而这一切,只是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感到十分奇怪,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住地摇头。 不得不说,岳鹏飞在这方面,比月灵要强上不少,不过月灵比较好玩,跟岳鹏飞在一起,很容易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沉闷感。 来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华侨,他们看到华夏出了这么位神医,心里面都十分骄傲。在治疗过程中,偶尔还会出现一两个脑残粉。 “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愧的原因,阿娜尔这句话说的十分霸气,有了几分未曾生病时的模样。 “对不起,麻烦你们让一让好吗?”钟厚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护着夏洛,一边试图朝外面突围。 方毅终于明白为什么全城都死寂了,肯定是所有大家族的人都参与救援搜救了。方鸿儒身为一代医圣,终身悬壶济世,广施的恩泽成千上万,此时此刻,都受过恩惠的人都出来了。 他是个以道交友的人,像是蓝少荣这种经过一番打压还保留着一丝锐气的人,是值得赏识的对象。至少,帮助这种人,这种人哪怕不感恩也不会出卖人。 虽然他最后没说怎么处理那伙人,但是听口气,蛇头他们应该不会有好下场。 天大地大不如老婆大人大,宁修得知戚灵儿来了,便把手头的工作都放下,往壕境去了。 卡尔不禁微微有些尴尬,他倒不是故意如此,只是海蒂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不由自主的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宁修显然也感受到了来自于戚灵儿的杀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楚浩听到系统提示,不由得狂喜,不愧是打鬼神器,能吸收经验值和法力值。 就这样,郑熙晨直接买了飞机票回去,他并没有告诉郑琛珩这件事情。回到本家,郑老爷子看到他前来可是高兴坏了,直拉着他的手两人腻坐在一起。 南宫云遥望了下方的建筑物一眼,然后也控制着鹏鸟向着下方降落了下去。 出于意料的,卡尔在铜壶酒馆中没有看到露西姑娘,询问了一下约翰老爹,才知道露西今天也没来酒馆。卡尔顿时明白,露西多半是按照他说的,在全城到处跑着,寻找一个能够坐他们秘密实验室的地方了。 精神力量的发力没有间隔,几乎动念之间,被卡尔的精神力笼罩的地方,空气瞬间被改变了性质,变得如胶水一般粘稠。 南宫云遥望了一眼也是摇了摇头,不过也已经习惯了这异世界,要说这世界跟地球有什么区别的话,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人情味,若是在地球上遇到被异族攻击的话,应该会团结一致,不会像这般落井下石。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惊蛰7 太平公主想了一想,觉得此事可行,当下心情便好了起来,非要热了酒留苏令瑜,各吃了些酒水下去,苏令瑜推说公务繁忙,走了。 解决了太平公主的事,她还得赶着消化消化今天知道的消息。 自从太子贤被废,皇太子之位也空悬月余。储君为国之根本,多次动摇,已引起宗室和先帝那一朝老臣的极大不满,各方蠢蠢欲动 为此孙林还给叶南抱怨许多次了。不过叶南照样我行我素的,反正又不指望赚孙林的钱。 被找到之后叶红珠得知华玉夜受伤的事情心急如焚,一路疾跑没想到回来之后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怅然若失又有些委屈,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相反的,斯科特和克里诺两个,却是没有往常的那种强烈的反震疼痛,心里更加确定了肖银剑到了强弩之末,哪里还不知道加重力气,再更加大力的往着肖银剑的身上狠揍。 晚上6点多,一家人聚在一起,许学炒了几个叶南喜欢吃的菜,将叶南前段时间带回家的好酒拿了出来,父子俩喝了好几杯。 三重木楼的门户紧闭,大门被数道铜锁紧紧扣了,无间可入,但我们身边有蜂窝山里的手艺人相助,开锁撬门不费吹灰之力。只见幺妹儿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摸出万能钥匙,对准锁孔捅了几捅,钩了几钩,锁扣便应声而开。 胖子身上的承重带,将他挂在巨梁上存留的一条残橼上,身后都是裹在木粱身上的石砖,他难以回头,只能『摸』到身后有几块墙砖,便以为是挂在了什么城墙上,而那条残橼被他坠得嘎嘎直响,眼看着就要折断。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又是杨素奉命督造,可载八百人的五牙巨舰,也是他领导下所创造的,直到隋灭陈时,舟船数百里,可见隋朝水军舰队之盛。 是谁做地呢?敏特苦苦思索虽然知道有一位大魔法师在西科坐镇但他老人家在施放了那么长时间地大型魔法后已经累得倒下就睡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制作卷轴? 看着艾蒙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叶南不禁感慨,艾蒙作为世界顶尖强者之一,却为了aj这个衰败的国家,许多时候只能委曲求全,不得向许多国家妥协,只有国家强大了,国民在世界上才会有地位。 说完,我抬起头,目光透过九四丈上空的雾气白云,朝深邃的宇宙看去,且玩味地笑了笑。圣人嘛,你们为什么要对我几次出手呢,你们此时,又在那里呢? 林锦鸿一愣,忙一闪身让过扑身过来的扒手,然后向前急蹿出两步,伸手拍向星哥的后背,别人逃了没关系,这家伙是主犯,怎么能让他逃走呢。 毒蛇感觉到心脏一阵的无力,感觉到全身所有的气力和热度都在离自己而去,于是他不甘心的看了自己身下的那个男人一眼,这家伙不正是自己的刺杀目标吗?可是外头那个娘们究竟是谁? “允儿姐姐,你这样是不对的,逸寒哥刚才录制也已经很累了。”徐贤在一边很认真的对林允儿说道。 见到老妈生气,李岩当然能理解老妈的心情,不过李广林就算不给这套别墅不给这70万的补助又能如何?李岩现在脚踏实地的自己挣钱,自己养家,不需要看他李广林的脸色。 没有把自己的同伴救出去,反而还搭进来一个,那些铜甲尸自然是不高兴的鬼哭狼嚎。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蛰8 白玉蔷的脸烂了,或者准确地来说,她的脸皮要掉了。苏令瑜无心去观察白玉蔷到底长什么样,她那张脸皮像是拿开水烫过一样,下颌边缘隐约脱垂下来。 脱垂,不是松垂,跟人老了以后皮松了还不一样,苏令瑜看她那张脸皮是准备离开脸骨单干了。 此情此景,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上次在交城时,在白玉蔷下半张脸上看见的 铁老三走进院子的时候笑的嘴还没有合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婉,笑眯眯地招呼了她两句,才看到自己亲儿子。 刘景山顿时是一脸无奈,心里简直苦逼的不行,一大堆话硬是说不出口。 樊胜美见安迪操刀停在砧板上发呆,一脸无法作出决定的样子,可又不知道安迪究竟遭遇什么,无法深度帮忙。 不管是温睿修还是铁柔,他们对于英雄只是一个朦胧的概念,并没有悲天悯人的伤感。 中年男子忽然露出一口黄牙猖狂的笑,夜色下,笑声极为的刺耳狰狞,却一字未说。 这也是芝麻今天一大早来这里扫地的原因,这个家里,她一直都是个外人,如果有一天,她再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是不是就真的变得不再重要了呢? 齐航他们两人一看到家主回来了,这次倒是没有顶嘴,但也没说其他的话,看样子他们还真的有些怕这个家主的。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身上的疲惫才减轻了好多。萧紫甜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比较保守的衣服,将自己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敢出去。 简黎华又轻声叮嘱了她几句别的,大约是让他和简庭好好相处这些话,还有叮嘱她以后,便让简庭将哭得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米莉给拉走。 他听了没有说话,可我的早恋对象听到我的话后,有些不高兴了,他没见过林容深,自然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 当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洛宇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五官和外貌,不过脸上的污渍似乎并没有擦干净,而且穿着一件破旧的斗篷声音怯怯懦懦的。 苗富抬头看了他一眼,记得他是顾家庄子少爷的表兄,便没出言顶撞。 好在刚才那也只是虚惊一场,洛宇尘,悄悄的抬起头,发现那两只巨兽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十一岁的少年,经过边关几个月的风吹日晒,脸上细嫩的皮肉也变得粗糙了,可眼神越发明亮。 如果知道这杯子有幸被呈给皇上使用,工匠怕是要当场吓晕过去。 玉元震说完后,手掌继续在玉天霖的头上摩挲,然而在碰到了玉天霖头顶处的那一缕翘起来的呆毛时,突然一顿。 巨野城头,眼见薛兰部也蠢蠢欲动,显然是要开城夹击曹军,方广再没有了丝毫迟疑。 那就更方便了,饶是宋恒早就知道这个系统绝对不是凡品,可现在听了这话还是没忍住讶异和惊喜。 宋恒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面对强敌,宋恒居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从容地扭了扭脖子,长刀微横。 “今天就算你真的跪了,他也不会放过他们,这般只会着了他的道。 珊瑚来的时候给吕府的朋友俱带了礼物,每件皆是她亲手做的,这自然少不了刘士金的。 药鬼的眉头皱的更加的厉害,他去问她一定不会说,抬步过去,跟着她去检查。 “什么人敢来我断云宗撒野!”远处呼喝传出,断云宗的高手听到动静,接着又看到顶级藏宝室坍塌,一个个暴怒杀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蛰9 苏令瑜回家的时候撕了一页黄历,果然上面写了个诸事不宜。 以后出门最好还是看看黄历,虽然她不一定记得,更不一定当回事。 她大概知道了白玉蔷要做什么,虽说这事突然了一点,但没有非常打乱她的计划,某些事还是来得及做的。 苏令瑜把撕下来的黄历纸揉成一团握在掌心,兀自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叫门。 那个时候,她渴望沈之行的到来,可是她没等到沈之行的到来,就魂魄离体了,以魂魄的方式,存在于世间。 说到这里,古一站起身继续说“我想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法术技能。 “可要去看个大夫?这些日子你有些不对劲。”丽丽皱着眉头说道。 又过了半月,秋季已至,宫外围猎,而她也拿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魂逍散”。 布莱希特先生是我最喜欢的诗人,没有之一,到了今天我仍这么说。 佟豆豆低头吃着包子,老板对她来说很遥远,她现在要对付的人,是设计总监江雪。 按说,他们这样的组合,在这种距离碰到一名青铜枪斗士,完全没必要那么紧张的。 林母也知道自已的身体不太好,而且今天被刺激到了,到现在脸色很青白,随即也不勉强自已,跟大壮开口谢谢道。 这是一把二手货,是他确定踏入一星战场前在砸锅卖铁才买来的。虽然只是最低级的g级枪械,还是二手货,但他很爱惜。因为这是他这一星战场中唯一安身立命的本钱。 今天一天,他进行了十余次大战,杀了十多头锯齿鬣狗。即便是以他浑厚的基因原能,在这种情况下,也消耗了不少。 “同行?”阿秀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下意识的望向华天。阿秀从心里是不希望和旁人同行的,毕竟巫祖尤黎已经发下话来,要对二人进行一番考验。如果从现在开始和别人同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手无寸铁正是对方下手的好机会,任何人不会轻易放过这种无威胁目标。 这可不是玩笑,在各个部门都在裁剪经费的当下,国安能维持在两千多万都万事大吉了,这还是在国安有其他资金收入来源下维持的费用。 “请!”吴凡指向了下面,那被包围住的军队,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看起来是在交流,所以下方却是还没有直接打起来。 轰,火焰升腾而起,千叶茂林被火焰包裹,强大的昊阳意境,不仅烧烤千叶茂林的肉身,就连灵魂都犹如置身烈火地狱。 卢俊停下脚步,看着王海青那边,却惊愕的看到在庞冲的抓握检查之下,王海青那接触了电火花的左手干干净净没有丝毫伤痕。 因为这事儿还没有向她禀告的必要,有太多太多比这重要的事需要她来亲自处理,而属国被打这种事……经常发生,属国之间有事没事的还打来打去,东乾很少去理会,毕竟自己烂摊子一堆。 苏战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刚才有多么的紧张,李庆元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压力,那股杀气下,他能激发战意就很不错了。 “哈哈哈,老狮子,你倒是好手段,参悟成就至强者之道,你,倒是再次卖出一步!”朱傲天爽朗的哈哈大笑道,朝着狂狮王拱了拱手,潇洒豪迈的开口说道,望向帝俊的目光,也是充满着戏谑之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蛰10 “走啦!”夙炎看到他们两人在吵嘴,直接拉起他们两人的手拉了门后,然而门后当然又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和前面两个世界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颜色变了,变成了金色,和金子一样闪闪发光闪到了他们三人的眼睛。 怎么回事?夙炎心中感到疑惑,但是还是将自己脑中的神识与那个声音来源相接在了一起,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其实贤妃娘娘生产那日,老臣见到大皇子就起了疑心,那孩子怎么看都是足月生产,而非早产的。于是臣就暗中进行滴血验亲,果然与皇上的血液无法融合,这更加确定臣心中的猜测。 “想,当然想,可是我的力量太弱。”说完,佣兵底下自己那无力的脑袋。 而今,冰舞做的又是点心,又是这种非常甜腻腻的,顾朝曦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就想起了十艳,想起了冰舞和他的那些过往,心中的嫉妒怎么忍得下去?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猜来猜去了。你自己拿去看吧。”林嘉妮实在忍不住了,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递过来一堆报纸杂志。 李耀杰的幻想被李越彬破坏了,这幻想似乎是告诉李耀杰会发生事情!为什么李耀杰会幻想到那样的状况呢?难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吗?应该没那么巧吧? 福芸熙拼命的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如同灌了铅,怎么睁也睁不开。 突然一道金光出现,一条巨大的虚幻金色神龙从洞中飘过,一只水晶般的凤凰也随之而来。 “啪”地一声响起像是打在脑门上的声音“哎哟”随即一声惨叫声响起。 看着老者望来的目光,此人神色惊恐,全身灵力恍如被禁锢了一般,那种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恍如大山一般,压抑难受,就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如今这轮拍卖结束后,深渊会有无数中低端的领主,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机会,海量订单用来。可以预见,精灵妹在星界的产业,也将迎来一波发展,缓解巨额负债的压力。 只见他原来呆住的位置、花园巨大石板的地上插着一根带刺的玫瑰? “二哥,那我们……能不能跟去?”三人对视几眼后由王非凡做代表出声。 徐峰满脸苦笑,摇了摇头悄悄解释,就上次林浩送的那野山参,他拿回去放在公司办公室里,一直也没什么用处。 这个时候,整个麦迪逊花园广场都是一片惊呼声,而那些孟旭的球迷们,更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信用证上虽然有九亿美元,但交易额却只有五十亿人民币,能够支取的,当然也就八亿多美元,没税也没手续费。 “谷兄弟、两位王兄弟,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再次出了。”附近一个正四处转悠顺带巡视周边的青年喊道。 “咳咳~”唐颖咳嗽两声,已经把嗓子都喊嘶哑了,干脆停下默默流泪,她身上严重擦伤摔伤,移动都非常困难。 段氏大惊,喊了声:“旭儿!”想教训两句,可又想起昨日说的那些话,竟再骂不出口了。 “依照大人的描述,估计就是大人要找的人!”落天娇单膝跪在地上,如实的汇报着。 “嘿嘿……”李尔此时已是有心无力,抱着怀柔柔身躯,暗笑自己竟和珍妮比拼起幼稚的游戏来,忽想起珍妮的身份,笑声陡然加大。 “谢谢你,没有你我们的种族可能还在封龙原苦苦的支撑,等待这灭绝。”死灵语气有些沉重。 "怎么尊上的名号如此不值钱了,阿猫阿狗都能称尊上了?看来帝喾的后代依旧活在帝喾的光辉里!"睥睨战神就那样随意的在天游帝霸的面前摇着头,一副笑意盈盈的盯着三人! 这以后,余辉英都没再说些什么,星罗回到大厅也只是静静得看着那些兴奋不已的人们交头接耳得谈论着关于柳芳情的一切。 此刻骆金憋屈不已,比力量根本不是对手,原本打算放几个元力大招,却又被困在这毒物之中根本就不能脱身。 叶子洛没有防备,何况就算他有防备,以他的一点灵力也做不了丝毫抵抗。 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和强哥打的赌如今三天都已经过去了下回见到他估计要被嘲笑了当然这不算什么事实上他一直记挂着要离开黑虎帮想来想去强哥说的那个法子居然是最好的办法。 青微对黄金兽王丝毫不惧,从大地之神到魔神,青微见到过的强者还少么? “绝对不能让你接触实物,纸上谈兵也能弄得堪称无懈可击,关起来研究理论就够了。”不经意间,李尔已经给杰米的定位下了结论,“顾问”一职正好合适。 之前这些人,全部从这里消失了,但是就在刚才,这虚空圣城的力量,让这里的时间与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回到了在此之前的哪一个瞬间,借着这等机会,自然而然的,全部都在这里了。 “只要人没事就好,至于伤势早晚有一天会恢复的!”东方白看着一脸苦涩的西门复,劝慰的说道。 “夏公子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我我们就出发吧!”司徒威同样凝重的点点头说道。 “哎!老头你很厉害。是师叔还是师叔祖?”炮大有被破气式弹开。 “这次是看在一个城市的面子上我撑你!回去后我是不会记得这次的交情!”孙宇说道。 旁边袁天宇和林志豪流着口水,一脸的羡慕嫉妒恨,王勃撇撇嘴,只能说桂紫紫实在太会打扮了,妖精是她,仙子也是她。 接着,仿佛一座巨山猛然撞来,他全身猛然一震,倒飞了出去,手中长剑抛飞而出。 “家伙来了,家伙来了!”这时从后面传来韩矫的声音,众人也都让开道。 袁洪觉得几头大凶里面,就数这家伙最难惹,比乌金猿还可怕,漆黑的狗头天生就不祥,谁被瞄准都要倒霉。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惊蛰11 苏细薇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她太想见到阿耶了,她很快就鼓足勇气,冲了进去,提着石榴裙一路小跑进苏荣昌的院子,连喊几声阿耶,都没有人回应,她渐渐感到不对劲,推开苏荣昌卧房的门时,动作犹豫了一些。 苏令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等着苏细薇的反应。果然,很快就听见了苏细薇的惊呼。刚刚跑进去的人现在又冲了 “老公,你终于来了呢,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接我了。”林嘉怡紧紧贴在云轩怀里,娇宠的笑道。 撒艰苦误区艰苦撒艰苦千瓦级撒艰苦撒艰苦撒艰苦撒,撒艰苦撒艰苦艰苦撒艰苦撒艰苦撒艰苦机刷卡艰苦撒艰苦撒艰苦撒艰苦级撒看见看撒艰苦撒艰苦撒。 24、有钱人姓金、钱;穷人叫二狗。好人坏人伪君子一听名字就知道。 不过,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俩人明白自己的处境,而且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如果不投靠云轩,下场就只有死。 可不管这芸豆卷是趁着秋儿发呆的功夫从后面将秋儿撞进湖水里,还是在秋儿采野果的时候将秋儿挠下树来,还是用它那漂亮的大尾巴给秋儿下拌,摔秋儿个狗吃屎,秋儿再也不敢烤鱼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在我们离开这里过程中耍什么花样而已,送我两公里,然后你自行回来,我完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既然玩的是套路,龙刺绝对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不过孙英雄能让一个普通人走在最前面,应该是有其他过人之处吧。 盖聂冷厉的眸光当即落在了他的身上,伍斯-莱德顿时只觉得识海瞬间崩碎,接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要不,回去了,咱们试试”宋如玉得意忘形,几乎要将在后世的情话念叨出来了,手也不老实的在他后背摩挲。 除了那三百名的九阶幻影射手以外,罗宾王子还带着一千只九阶的金龙和两千只八阶的绿龙,七千只的七阶银色独角兽和八千名的七阶德鲁伊长老,三万名的六阶精灵射手和五万名的五阶剑舞大师。 单就这些符纸来说,至少不下七八十张,而那黄纸上的红色符咒,横竖折弯之间却是极其生涩难绘。要是这么一张张画下来,估计手都累残了。 那是因为,他已经完成了感悟,识海之中,第九个真我也是如同凡胎一般,光华不显,普普通通。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多,迷恋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 刚刚板寸就是用这招来对付苏可,却没料到苏可一力降十会,竟用同样的招数出击且将对手牢牢地踩在脚底下,这样的招数创新可是近年来不多见的。 “去死!”凌雪娴俏脸一红,啐了一声,伸手又朝莫枫腰间抓去,但却被莫枫轻易的躲了开来。 而且,对方还说了,没有见到镇北将军之前,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这时陆艺娴已经坐在了教室后排,宗政和瞅了瞅前排那帮老家伙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郁芸云身上,于是他便悄悄地弯下腰弓着身子就窜到了陆艺娴旁边。 “慕斯,你敢杀我,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孟天珊绝望的叫道。 心中一凛,收住了手,秦陌寒揉身上了树,从树丫之间向前掠,借着火光,可以看见前面的古道口已经被巨石堵住。 “我没有事情。不过有一个事情想要问你一下。”林星沫看着林星冉,有些纠结的开口说到。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惊蛰12 苏荣昌猛地摇了摇头! 他显然还迷糊着没认出来苏令瑜是谁,但神智已经回笼了,很清楚别人在跟他说什么。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比谁都知道现在手头有一笔活钱有多重要。朝廷当然不可能把查抄走的东西如数奉还,即便还回来了,已经被同行占掉的地盘也要不回来,他必须马上利用手头所有的资源让苏家的生意再转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追求她我是说叶暮雪。”秦玉关淡淡的问,对手机中傅明珠的问话根本不予理睬。 裤子都湿了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来这竹魔族。 终于,绿光战队的队长发出了命令,让大家从洞口突击进入,打算绕后去包抄b区。 叶咏莉披着衣服从床上起来,仔细地看着周大强的呈报。事情闹大了,戴宝宗的儿子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如何是好要不要呈报徐大人 杨嬷嬷等人看见寻王爷的到来,正要行礼,却被寻王爷摇摇手,这让她们也不好做,但是主子的名声也是非常重要的,正在杨嬷嬷纠结的时刻,宫漠离感觉到有人来了。 我们边说边上了二层。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好。成王摘下了斗笠搁在一旁,他的两名侍卫都跟了上来,坐了另一间桌子,我猜下面有拴马的地方。 但是岳七却没有表现出她猜测的惊诧表情,他只是笑了笑后,随手掏出一颗烟叼在嘴上,然后点燃。 朱琰秀有点忍受不了,徐茂先如此犀利的目光,那是她心灵之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说着。纵身向上飞去。我心里奇怪。那么陡峭的石壁。他能一直飞到顶吗。 他这么干,主要是想和平解决与其他几个军区的关系,名正言顺获得人民党领导权,从而光明正大打起赤旗,动解放全偭定的战役。 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将悬巢黑谷上空的狂风贯穿,使得这片天空竟是明亮起来,一轮大日悬空,散发的竟也是泛着黑气的阳光。 说实话,向晴很生气,可是,却不是生墨子轩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刚刚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恍惚了。 神盾局首领,有时间使者之称的泰隆也带着麾下的神盾局骨干杀了出去。 来人并不是别人,竟然正是我之前在天桥下遇到,后来还从柳家蛇妖手中救过我一命的那个算命先生!他……他就是徐景阳的师父 听不到容怀的声音,几息之后只有重物碰撞的声音和刺耳的刹车声音交响乐一般不断交汇,电话那头的人勾起一抹笑,满意地结束通话。 “哎呀,都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家方东的对象!”刘妈妈开心的说。 我转过头,紧紧地盯着蓉姐,慢慢地眯起眼睛,眼中满是凌冽的寒光。 达哥拿起手机查看短信,刚才还一副喜笑颜开,看完短信后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他早就料到恩塔斯会对花格桑下手,但是没想到这恩塔斯居然如此恶毒。 果然,青莲花一下子就吞噬了那些凤凰一族的烈火,变成了一朵火莲花。 香气的话,张天宝现在仔细去问的话,确实能闻一点迷香的余味,但也只是单纯的闻到那个香味,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张富江再次看向叶昊时,目光里不但透着无比的尊敬,还带了几分畏惧。 看着暴鲤龙此刻难受不已的样子,夏梦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了,要不然接下来还不知道金泽会使出什么攻击手段。 第一百九十章 惊蛰13 许昭严收回目光,继续埋头扫地,没有要回答苏令瑜的意思。 这时,苏细薇止住了哭声,魂不守舍地走出来,许昭严听到声音,转身看过去,目光十分凶狠。苏令瑜往前几步,挡住她的视线,许昭严冷冷盯了她一眼,此时她才发现,苏令瑜比自己高不少。 苏令瑜从小个子就比同龄女孩高挑,早就已经在个头上超过了许昭严 在灯光的照耀下,技术人员发现训练室里已经一片狼藉,特别是在训练室中心的区域,一个巨大的冰球杵在那,冒着森森寒气。 “魏梁,我命令你马上撤退,要不然我立刻将你逐出萧家。”萧少卿厉声说道。 “我给妈说过了,她应该不会多说什么的。”顾霆钧把电话递给了她,看她一脸壮士赴死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孟楠是她与易天凡的儿子,这一点,凯瑟琳夫人已经相信了八分,并且,重重迹象表明,孟楠就是她的孩子。 面白男子似乎也不指望别人全部相信,此时沉默了下来,神色淡淡,仿佛刚才的那些话不是他所说。 顾倾城动作虽然已经尽量放轻了,可是浅浅的一吻早已惊醒了熟睡的男人,出于本能,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萧少卿不管睡得怎么熟,也会立刻醒来。 他这话一说,顾子初以及林凡等人的脸色都变得相当的怪异,顾子初和轩宇二人想笑,却碍于跟林凡之间的关系,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当年的紫霄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没有现在的那般沧桑,也没有现在的锋芒。总是给人一种神秘感,在他的身旁还有另外一名青年。他总是将一柄长剑背在身后,眉心都逐渐凝聚出了剑纹。 楚天琪眉眼之间隐隐有霸气之色,眯眸的神态和楚老爷子有了几分相似。 “李总,我在这里已经工作十年了,所以对这间厂子还是有点了解的,再加上众多管理和员工们的支持,我才能不辜负董事长的所托,将钢铁厂良好的运行下去。”罗平贵说道。 齐建豪虽然担心巨额违约赔偿,但自认是被王政和害了的他哪里想出售公司的优质固定资产所以他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岳梦洁。 “竟然没人敢挑战吗,你们真是让我失望。”楚易脸色阴沉的说到。 他们之前七个半步武尊境强者联手都是被凌天碾压,现在他们才五个,他们自然根本不敢对凌天出手,甚至连一丝勇气都没有。 闻言,张涛看了看眼前的屋子,只见肉眼可见的白烟缓缓从尚未关严的门缝里飘散出来,扩散到院子里,用鼻子嗅了嗅,还有一股刺鼻的异味儿。 他放眼看向战场。那两位高级战力,已越打越凶。其他丧尸与凶兽也各自都红了眼,死命的互相搏杀着。 近万的战车兵,踏着纷乱的步伐,各执武器将阎十一所在大都督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连副都督林钧的大帐也给围了起来。 几句话都被他扯到那档子事上,而且还青天白日,‘花’九扭了他手背一下,这人越发没个正经,以前那种清冷不食烟火的模样是半点不剩了,反倒像个‘色’痞登徒子。 毕竟他是武宗境四重天强者,而凌天,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武宗境一重天而已,凌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蝼蚁。 听到了陆羽刚才的话,在看到陆羽如此泰然自若的模样,此时此刻,伯恩的心中也满是惊愕,他没有想到眼前军情六处所做出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联盟的震慑。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惊蛰14 苏细薇人生中第一次操持丧事,一送就送走两个,直到跪在灵堂里烧纸的时候,她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苏令瑜倒很平静,只是左半边脸上,昨夜许昭严那一耳光留下的通红指痕还没消褪。 按照苏家的境遇,这场丧事是不会有几个人来吊唁的,奈何苏令瑜如今势头好,颇有些苏细薇认都不认识的人,看在苏令瑜的面子上来看看这对 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若隐若现的雪白,徐铮就算身为正人君子,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说完直接就走了,老太太气真的是被气爆了,脸色铁青,这时一旁的包间门被推开。 宁枫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说话。其实宁枫倒不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宁枫还是能够从张昊的脸上看出来。这一次,他好像不是来找茬的。 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宁枫表演的王五愣了一下。他有些诧异,不知道宁枫叫自己干什么 上周的考核之中叶逐生着实是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为了防止被找麻烦,考核结束后他连基地都没回就直接回了学校。 这人肤色乌青,微眯着双眼,一头脏乱的长发,身上还裹着一件粗制的兽皮大衣。 这些目光,有畏惧,有崇拜,也有仇视,不过却再也没有以前的不屑和漠视。 “过来,帮我捏捏背。”金铃撇了眼站在原地干笑的徐铮,心中得意不已,对他招了招手。 当然,也有投降的俘虏,对这些人京城百姓可就没有好脸色了,纷纷捡起石子之类的东西砸过去,不一会儿就把这些俘虏砸得头破血流。 唐奕一翻白眼,心说,这老子和儿子永远都是一对拧巴着的冤家。 只是,姜瑜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看着叶钧拨弄着自己的手机将视频删掉。 西方乐坛大溃败,负责音乐的威廉那边很难受,可五大唱片不是他负责的,他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沈玥是真饿了,不然她也不会走之前顺带拿个包子,吃完了正意犹未尽呢,半夏又递上来一个,沈玥赏她一个懂事的眼神。 梅若无听到这句话,脸上肌肉抽搐,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镇安道场的场主,此人是他最忠诚的拥护,也是珍琊系数一数二的势力,仅次于梅若无。 接下来的场景,顺畅的如同喝水,凯旋归来的‘青蛟十三’,成为蛟龙王等人拥簇的英雄,灵液不要命的往他嘴里灌去。 春秋蝉等精英级妖兽,对大乘捕风雕恭敬行礼,此刻他们有充足信心,不需这位前辈出手,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就能灭杀青洲。 “是,我们卫国很精明的。”华国庆好笑地说道,意外地看着姜卫国,他倒是说得有些心动,银行不错的产业。 无忧低下头,开始舀汤喝。味道的确不错,很是鲜美。她好像已经有一点点能接受这里的味道了。 “主人,我替海精灵一族谢谢你!”美娜深深地向李智鞠了一个躬,感激地说道。 恒毅起身示意送别,在门口的索利卡陪那多尾巴族团长去传送阵,不料那人心情糟糕的道“不必劳烦了!”就那么迳自飞走。 他的吻,温柔,宠溺,却又充满着挑逗,令我情不自禁地陷入了与他的深吻,不能自拔,渐渐地我搂住了他的脖子,回应。 如果不是因为新编师团需要大量补充士兵,侯敬沾早就想要在城外制造几次大屠杀,把这些白眼狼赶得远远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春分1 所谓的让苏令瑜张罗,当然不是真让她一手去操办,毕竟她怎么说也是负责刑狱的,这活转不到她头上,太平公主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把把关而已。 苏令瑜拟了个名目,说是赏梅游玩,又草拟名单,多方考虑着,大概发出四十多份请柬去,让年轻的宗室和世家子弟陪太平公主去曲江池赏最后一拨梅花,顺带游园活动,编排点骑射戏 孩童心性,单纯无知。做事只凭一时喜爱,并不曾考虑过之后又会如何。花枝被折断后,所期待的花朵就再也不会绽放了,无论这些花苞此刻有多么美丽。 “原来我只是一个道具,你们行动时的道具……”蔚默然地咬着嘴唇,从行动计划上来说,这是一步妙着,可是自己被置于这样的角色,她又实在憋了满腹的委屈无从宣泄。 “我这就走了,还有,你的好师父这么严格,你竟然就这样跑出去了,我敬你是条真汉子。”柳羿说完,真的朝他行了个礼,然后哈哈笑着走了。 仪表堂堂,相貌威严,须眉尽长,飘摆不定。身上的道袍甚是宽大而不显繁琐,衣袍飘动中,大道盈冲之感也扑面而来。再看秦仲松本人时,就像多出了一种缥缈。遗世独立,仿佛下一刻他好像就要脱离世间,飞升九天而去。 俩块曦皇印在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柳羿睁不开眼睛,整个屋子里,都被这强烈的光芒所充斥着,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这光芒才逐渐散了去。 齐正挑了一下眉头,他其实已经听说过这个事情,不过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一点不太相信,现在亲眼看到了却是不得不信。 眼看就要赢了,超级兵都能拆掉对方的基地,为什么这个时候投降 “那现在就好办了,你是八卦门的人,掩藏气息偷人这种工作可以说是你最擅长的,这次机会就全靠你了……”陆羽沉声道。 吮吸了一会儿后,妖娆将雷羽的手掌拿出,放在自己几乎要裂衣而出的双峰之上,那一抹白嫩甚是晃眼。 “青青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看你困得眼睛都红了,如果休息不好,你剩下的事情真的是做不好的,你难道想要连累我们吗”张晓兰的为人正直,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也很直接,但是这可不代表张晓兰傻。 时间紧急,他来不及交待更多,只匆匆说了这几句,看到阿九点头答应,方才一个纵身往齐逍的声音发出的地方跃去。 从那混沌河流中,这些人着是感觉到了恐惧,仿佛是随时都有着一位超越了圣人境界的混沌异兽出现。 她似乎早就知道玉儿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刚才才说那些气人的话。 尹俊枫看着那一座高塔和周围的三根石柱,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的迹象。观其现状,能够在七曜幻世诀之下没有被毁灭,可想而知,其中必定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些冥煞族的伪圣强者感受到,神代利世身上散发出来的半圣修为的力量,也是瞬间便是戒备了起来。 阿九摆摆手,刚要说点啥,就看到罗妈妈急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同样满脸兴奋激动的丫头。 另一边,历枭寒已经定位到了绑匪的藏匿地点,就算是有防火墙又能怎么样,以韩霖的能力,还是轻松定位。 王者副本,莫炎前世没打通过,两年时间里,全世界人类累积通过的次数也不多。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春分2 太平揉了揉额角,不耐烦地摆一下手,这次苏令瑜颔首作礼,轻轻离座退了出去。义阳和宣城虽然弱势,但毕竟是公主,还有萧淑妃那样一个强势的生母,只怕不是苏细薇那点小聪明应付得来的了。 然而苏令瑜才刚出去不久,太平便看了苏细薇一眼,道:“跟你阿姊一起去吧,免得她们以为我小气,不派人去迎。” 苏细薇 这时候华夏主席也在观看台上已经获得了比赛最新消息,就直接宣布了。 对面大厦上,一个消瘦的男人,拿着望远镜,看着明月大酒店的天字号包房。 “妹妹这如此华丽,当真羡煞怕人,看来宫中传言不假,妹妹果真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夏侯婼掐着丝帕轻拭着嘴角,她局促地举动甚是明显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之色。 说着说着,这个丧尸一族的皇帝仿佛勾起了自己记忆中的一段光景来,眼神变得有些木讷空洞,一下子开始回想了起来。 孙婵之前在这里给他们买了一个大房子,就在一楼,方便他们出门。 “我不是为特定的人画画,我是为好看的人画。”随心很没节操地说出了自己的规则。 “哈哈哈!”她的话音刚落,程免免便仰头大笑起来,这样的开怀当真不是伪装出来的。 “林道兄,你无须客气,既然是我把你邀请入队,我就不可能让你退出。”陈天正色道。 脸颊被二长老楚黎着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宋琏朴此时听得与自己对战的是璞山司马珊阑也是一脸的挫败模样,长叹一声过后,才慢悠悠的走上了擂台。 杨云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可是赵洁云却用力的拉住她,死命的拖拽抓出去了。 陈栩说这话虽然是开着玩笑的语气,但他所说的话让人觉得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想着等一等吧,到了晚上她就自己回去了,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也没见到人影。 不少人心猛的提起来,李希梓的一些粉丝更是满是担忧,紧盯着屏幕,生怕下一轮,薇诺娜超过了李希梓。 这样的成绩实在太耀眼,在日本陆军情报系统绝对是无人能比的,也是所有特工追赶的目标。 约莫过了十二个选手,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比赛一个个的进行着,突然,刚刚在台上播报完的易欣欣,一播报完,人就乐颠颠的跑到了他们的身边来。 一个晚上从黑幕、内定冠军到售票被抢空,事情的发展速度让不少人惊叹,还没他们反应过来,风波似乎平静了一些,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赵永强同样为此着急,为了能有个好名次,他专门去市合唱团观看了人家的合唱。 望着李佳凝远去的背影,李敏华狼狈的爬起身来,一边忍痛怕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不甘的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心里狠狠的发誓。 看着在那里等着自己落位的yes,巴格纳尼现在不止是手软,腿也有些软。 西方魔幻世界对于魔法元素的运用非常出色,除了单纯的发动魔法外它衍生出了炼金、药剂以及魔法阵等东西,单纯的使用一种异能效率不高,几种异能相互搭配说不定能够起到奇效,所以钟蓝叫上张教授和吴教授打算试试。 猴子打个哈欠,翻身继续睡,这乌托邦上空祥云笼罩,瑞霭蒸腾,满城不见一丝邪气,是个好去处,当无妖邪作祟,些许凡人,沙僧有人可灭一国,更不用担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春分3 苏令瑜这话的原意就是要激怒她们,以试探其真正的意图,义阳也果然上钩,一听苏令瑜如此明显的让她们闪开点给太平腾地方的措辞,立刻怒色上浮,“这曲江池要姓也是姓李,随她太平了的不成?” 苏细薇适时接话道:“误会了,苏少卿的意思是,我们贵主在前头办梅花雅集,彩旗风筝众多,又有梅树,怕是不适合放生…”她 坟冢的四周,土包上面斜插着不少锈迹斑斑的兵器,关横找到了一副没断线的铁胎弓,和仅剩几只雕翎箭的箭壶,随即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他们之中,到底又会有多少人,会真正得到造化,没有人知道,他们之中,到底会有多少人回来,更是没有人会知道。 下个瞬间,这股灵火之体乍然在原处疯狂急转,变成了比刚才更加强大的灵体,暴现出危险之极的气势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希杰集团的李承泰就有这个想法,当初还直接带了人过来的,只是最后被罗君宁给拒绝掉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些存在,一个个,都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在打转。 唐明考虑的根本就不是多少艘的问题,他心动的是宝船的图纸,只要他有了宝船的图纸,想要造多少艘还不是全凭他的意愿。在大明有朱棣把守不能造,那他就到自己的济州岛上造,谁能拿自己怎么样。 周二与周四下午的最后两节都是活动课,因为周六和周日都要上课,只有周六晚上和周日下午可以休息,所以学校对活动课的限制放得很宽松,高三以下,一般不会有拖堂占课的事情发生。 “秦巣,有这个地方吗?是秦岭里面的吗?”听到天道凌的回答,高岚一脸的诧异。 “先休息一晚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上山去找那个鬼医。”我把背包放下来,和老魏头支起帐篷。 旋即,他左手将白袍圣人的元神抽出,将其头颅用混沌紫金棒击飞出去。 “聂帮主果然仗义,多谢多谢,有时间我请聂帮主喝酒!”对方激动道。 “嘿嘿!老头,说起巡逻舰护航,还有被全程被军队护送的事情,还真是挺爽的,以后多给我弄点这样的待遇,到时候我再拍几张照片发到网上,绝对拉风!”林凡笑呵呵道。 刘长的手往上抬,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绝大的手掌,那手掌一握,任仲的身体变无法行动了。 “混账,去死吧!”林飞扬一边爆吼,一边将手里的虎牙军刀向对方的咽喉刺去。 “夫君去吧,我就不用了,我名字早已烙印在夫君心中,不用再刻在别的地方。”乌灵嫣道。 挂了电话后,我因为两天没有进食肚子早已饿扁,问到胖子竟然没有为我们准备食物,于是只得急匆匆的跑到厨房去下两碗面条。 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眼中露出愤怒之色,下意识回头瞥向祝妍卿,发现祝妍卿冷冷的望着他,虽然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但此刻的他感觉脸上无光,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隐隐有爆棚的架势。 七大宗门中光是苍云宗就有一排超级强者出现,若是七大宗门齐上,估计太白金星和沙悟净也挡不住。 “嘘!是不是你打的电话说你家的热水器坏了,需要维修!”师道然给古安宁试了一个颜色,换了一种方言大声的问答。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春分4 撂下这句话,李瑁也不管别人应不应,转身便走。薛绍看看李瑁又看看苏令瑜,竟然拿不定主意。 李瑁的生母虽然出身寒微,家中却做过几代赤脚大夫,很会整治草药,李瑁自幼跟母亲缩偏宫,既没有稳定的营生,又无人看顾,是以缺医少药,有些什么伤病都得自己想办法,他阿娘硬生生在宫里四处寻野草野菜的把他养大。李瑁耳 经此一战之后,龙鲨王再也不敢向斑龙将军展开进攻,只好憋屈的死守思浑河,控制北岸,等待着与取经人继续激战厮杀较亮的战机。 那个披着蓬松狐尾的男人,歪坐在地面金底紫线莲花纹蒲团上,修长手指夹着只粉青酒碟,漂亮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儿,正含笑望着舞姬们。 叶惊风话音刚落,林鹏便惊讶的发现,那两个龙头石像的龙眼,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仿佛两个活物一般,发出阵阵声响。 “封总,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抬头看着封辰默,一眼疑惑。 乾和宫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团团光晕,把两人的面色照得明明暗暗。 君天澜知晓那丫头已经安排好一切,所以他不甚在意地允了凤国公的请求。 沈妙言唇角噙着端丽的笑容,她此刻舍弃了沈妙言的身份,只保持着君王的仪态,她是以一国君王的身份,与他说话。 “嘘!”郭念菲比划了个手势,指了指背后的凌雪儿,众人原本想喊“恭迎老大回归”呢,但却被郭念菲阻止了。 冲着君无双讨好地笑了笑,晋臻臻暗中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退下。 面对这样一个难缠的老对手,狼獾兽王也算是倒了霉,几番交手总是败他一招。越是这样越是不服气,便带领狼兽妖继续追击,最终在草原上追上了薛延震的骑兵主力军团,将他们团团围住,准备好了决战厮杀的准备。 原主曾经跟前公司的一个男艺人华宗胜是朋友,华宗胜明里暗里都有喜欢原主的意思。 楚逸说完就继续往体育馆外面走,而常坚则失神落魄地回到了校队,他本以为楚逸回骂他甚至在打他一顿,毕竟自己阴谋算计了他,可是楚逸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更加佩服楚逸,更加羞愧了。 自己还想着以后在国家队难免会碰上那些太平洋岛国,说不得要大发神威,狂刷一波才气值。 老爷子现在还不知道容兆南和她的事,对她还是很和气的,吃饭的时候,还主动给她夹菜,但苏凝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 看到大迫勇也被抬着出场,杨白起终归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追上了担架。 在苏沐橙的沐雨橙风狂暴的火力掩护之下,唐银的逍遥游以枪手之身行近战之事。手中手雷翻飞,在他的行径路线上接连爆炸,而唐银的身形就像是在百花中若隐若现的幽灵,配合苏沐橙的火力掩护,两人的角色直接冲上。 白应乾,那可是整个北域的传奇人物,今天这人物若是死在他的手中,那他绝对能千古留名,流芳百世。 朝那边的两人处又看了一眼,瞧见他们还在聊天,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 不怪他的好友时不时把眼光放过来,沈茗的样貌,实在是太突出了。 上马车后,约莫着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在一处宅子外停下,赌坊的老板早已亲自在门外等候。 程黎平明白了。这个东西比雷达先进的多,除非对方的舰船在海面上始终不开无线通电,否则的话,它就能察知对方的方位和通话内容。在军事意义上,对方无从遁形,也就意味着信息不对称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春分5 按照太平的性子,义阳和宣城在她饮宴雅集的地方闹出这种乱子,还伤了她的女使,她是一刻不停也要去把这对庶姊妹收拾了的。然而偏偏碰上薛绍,两人近来情浓似水,太平早把这些闲事抛到了脑后去。也为此心情颇好地赏了苏细薇不少伤药和金玉首饰,还叫御医去给她清创换药,叫她好好将养着。 不论太平是出于什么想法,总 罗迈德·德古拉彭身披暗金色的铠甲,光头上紧扣一个头盔。他三米高的身材每一次迈步都很用力,每一次呼吸,都如巨鲸吐息,动静极大。 在漫长而复杂的世界线上,人类看似恢弘浩瀚的进化、演变实则在管中窥豹。 再看向罗安,给她的是一种高不可攀,高山仰止的感觉,莫名的她竟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但是心中的仰慕和期盼感却越来越强烈,比原来和龙浩扬在一起时要强烈十倍百倍不止。 可从凌云鹤背着周然飞上战天台开始,事情就开始超出掌控。此后两位先天境的出现,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而周然与李元成二人的对话,更让楚漠尘等人相信这一切根本是周然亲手设下的陷阱。 现在看到她似乎没有勇气抽奖,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上前出声鼓励了。 卓雨顿时陷入了两难,从私心上来说,她当然想要撇清和祁嘉明的关系。 元魂剑又刺进他的心脏,奄奄一息的派瑞特抓住元魂剑,其上的寒气令其身体加速颤抖,当心脏的血都被动结,星则渊猛地抽出剑,看向四周的海盗们,那些拥有星神的人看到星则渊的眼神顿时发颤。 星则渊抓住那两种力量,深渊的黑色和热浪融为一体,猛地扩散出去,无浪撇笑,欲和星则渊拉开一个距离,却被星则渊抓住他引以为傲的长腿。 时间不大,几名长老关闭禁制封了山谷,亲传弟子纷纷跨鹤乘风而去,内门弟子也纷纷散去,罗安自也不会再留在这里,踏剑往宗门而来。 只是可惜,他碰到的是飞金剑,罗安一剑便将几枚符箓劈散,几个飞纵已赶到了枯骨道人身后,抬手便是一道金光匹练斩出。 众将闻言,议论纷纷,如何攻占这三个地方,成了重之重。但无论是金城,还是汉阳,都经过精心修葺,可谓坚城。如果对方拥有足够的粮食,己方肯定要付出巨大地伤亡。才有可能获得胜利,这显然是这些人不希望看到的。 “既然有黑洞在,那么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生物在了吧?”他问道。 今年的香菊很强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能打进决赛不是运气。这是一支实力坚强的球队。 秦江枫下意识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可当他看到大家都那么努力的训练便打算先不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从一路经过的距离和方位判断,此处便该是雁鸾霜所说的,那座深隐于齐梧山中的无名瀑布,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使得瀑布水势更大,数十道匹练跌宕激扬如同蛟龙入海,气势极其壮观恢弘。 恍惚里,东海突然变得那样的遥不可及,归去的道路隐没在茫茫的雾色中。昏黄的灯光下,他竟是如此的寂寥孤独。 只剩老头和李尔的时候,老头把那几页信纸烧成灰烬,取出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两句话:一切顺利。另外,我在意大利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代理人,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春分6 “行了,你且下去吧,此事我自会禀明陛下,陛下自有圣断。”老家伙挥了挥手,让卫觊退下。 其实,沙天瑞的实力可比林天高出不少,他可以轻松的察觉到,林天的修为也就在筑基期二重的样子。 另一方,面对那漫天而来的骨箭,薛镰则是冷笑一声,身体开始虚化。 一道金色刀气喷涌而出,两个脸色大变,拼尽全力抵挡吴天的攻击。 “没问题,我会去安排此事!还有,那个伤我们弟子的吴天有点棘手,他身上有陛下赐给他的狂武令,明面上根本无法动他!”黄执事皱着眉头说道。 “伙伴,别着急,这一招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徳莱格高深莫测的笑道。 许清河他们的第三块石头也被切出来了是块空石,现在大家目光都落在了宋天机身上,就看他最后一块有没有能力翻盘啦。 连续两声叮当响起,她凭着一人之力,将两侧的蓝色傀儡弹飞了数十米。 “火影大人,听说你们村子中有一名我们竹取一族的成员,请把他交给他们,他在你们这里根本成长不起来,只有我们才能让他完美的成长,更加完美的操控自身的能力!”竹取一族的族长竹取洋智倨傲的说着。 “你们支撑一会,往里面输入法力就行。”宋天机一边交待一边迅速穿上千幻凤翼炫神装,深邃的紫色包裹住宋天机,一声鸣叫展开翅膀对围攻的十几个狮兽族人展开了进攻。 孤雨见他不肯收,本不想强行给他,可是对孤雨来说除了爷爷很少有人如此的关心过他,爷爷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孤雨依然坚持最终还是铁铮上线做了个中间人。 孔子曾跟师襄学琴,某天师襄交给他一首曲子,让他自已练习,他足足练了十来天,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师襄忍不住了,说“你可以换个曲子练练了。”孔子答到“我虽然已熟悉它的曲调,但还没有摸到它的规律”。 薛云见卡诺抽出背后的长剑,也将龙泉从空间拿出来,眼睛扫过剑锋,一股寒风凌冽。 当章飞等人一起回到黎安基地的时候,莫多突然跑了过来,他阴沉着脸,一只大大的独眼之中写满了焦虑。 在门外的时候,李南听到屋里微弱的声音之时,并没有多在意,而后面陆陆续续传来同一句话倒是很值得怀疑,难道说在这末世之中,还有人有心开玩笑吗? 不过这些都是孤雨所能控制的。这便是灵魂技能,随着主人的意识而动。 尽管陶怡婷深知,章飞和夏蓝本就是情侣,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悲伤。 “汗,铁帮主那的话?重建自己的家园理所当然嘛?”枫树立刻反驳道。 就是基本上没啥机会,他们一定会问,我们收了20多的能量给他,妹得qq都看不清楚的画面,又想到那去不就行了。 刹那间,杀声震天,无数长枪或者大道纷纷向着双方的大军将士身上招呼而去。 虽然异兽之间也存在着争夺,但是它们这几只已经被关在这个地方几十年了,互相之间也早已经有了共识,没有了之前的争斗,所以倒是相处的挺融洽的了。 “暂时出不去,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说完,抱起思慕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思慕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般无理的要求,李清舞的师兄自然不会答应,便出现之前追杀的一幕,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逃过那中年金仙强者的追杀。 虽然简依依一直知道那个男人很忙很忙,但是以前从来不会这么不回信息的,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这时候慢半拍的简依依总算是听出了自家师兄语气中那慢慢的酸意。 陆梓嘉默默往自家道侣身后挪了挪,防止自己憋笑的模样,被脸色黑沉如墨水的廖振山看到。 陆梓嘉无视几只哀怨的目光,心情美滋滋的处理着所需的天级灵植。 “你忍着点,我的剑里面有妖毒,这是解毒丹。”白羽再次握住剑柄,并且拿出了一枚丹药递给猫不睬,猫不睬颤抖着手接过,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不走了,我都挨了一下了,现在就这么走不是亏了吗?”凯伦凄然一笑,可缓缓地爬起来,花容失色的脸容显得更加苍白。 朱鹏等见孟青桐和楚河根本不将李家和劝学大人放在心上,叹了口气,也没有理会什么了,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能否活着回秦州都难说,随后便拱手告辞离去。 看着前面静静敞开着的大门,只带了百名护卫的布莱迪,这会儿开始犹豫起来了。 “那又如何?”洛克冷冷地回答道,他很清楚这家伙的性格,刚才绝对有时间阻止的,但他并没有,而是等部下失败了后才出声,很明显,善于心计的约翰已经开始想对自己下手的打算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春分7 太平跟薛绍的婚期正式定了下来,身为天皇天后最疼爱的女儿、整个王朝最受瞩目的公主,她的婚礼必然会办成一场空前的盛事。 但苏令瑜算算日子,觉得自己应是赶不上这场空前绝后的大婚了。 她在长安逗留时间已经很久,算算日子,是该动身走了。 再不走,她倒无所谓,只是尸体有点放不住。 苏荣昌 “他受伤了!”这是李月的第一想法。她伸手进背包准备取点灵泉水,现在让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灵泉了。 其实连聪慧如王井都未能想到,白帝宫内那位执掌天下的年轻帝王,竟然想培养自己二人,成为整个大夏军中以及无数子民新的英雄。 “如果没有事情来源,他们就算想要借,也借不了,不是吗?”叶子瑜哽咽的颤声说道。 鲍罗兴冲冲回到房间,换上另外一套干净些的衣服,将包裹背在身后。 想起这位九皇婶的彪悍,三皇子果断闭上了嘴,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开。 老人的视线落到了腹部的重创处,手指也挪过去用力点了两下。脸上有点抽筋的庞统没有喊出声。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蓝青只觉得白晶晶说的没错这真是个妖孽,有型有款的妖孽。 “这是骨头”鲍罗惊讶的看着面前数十具惨白的骨架,而且这些似乎都不是人类的。更有些像是昨晚那些夜鬼。 这个平原无比地广阔,二人走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平原的边际。 庞统瞄到那曹丕露出了一抹冷笑。而曹植倒是皱紧了眉头,似乎挺关心曹彰的。而曹冲则一副温吞的模样,似乎周围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的谎言无倾早就知道了,早在她所能预计的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这一切都怪谁,都怪我自己这么没用,如果我有钱,很有钱,今天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吗? 秦风心里一阵感动,真是没想到,以前的老领导和部下还关心自己,这次可以说是精英尽出,全力协助自己应对这场危机。 其利差很不幸,在攻打右丞相府的时候,中了流矢,一箭贯通了脑袋,死在了刚刚抢掠来的财货堆上。 看着系统提示,我果断的点击取消,现在要是开启传送,那不是表名立场,那无疑就是开启了一场战争,虽然我现在还没成为这座城镇的主人,但是那是迟早的事情,我可不想那么早让贼子们惦记着,那样我会寝食难安。 陈琅琊虽然不清楚龙哲生的身份,但是必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从京城之中走出来的公子哥,必定要比寻常的太子爷多出一丝贵气,一层金边,一股正能量。而且能被凌云雨看重,就比任何苍白无力的语言,都要更具说服力。 他一向都是美美哒,赞美的声音听多了,调侃的声音也从来不会少,猥琐地想打他主意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早就惯了。 至于霍宝也是跟在霍青松的左右没有一刻清闲,也是很累。特别此时坐在台阶上,被阳光照射着全身,霍宝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不过,方哲却没有让他太好过,就在霍宝即将梦到了京师的将军府,便被拍醒了。 王二愣子的话连开车的司机都逗笑了,那司机也是忍笑不住,索性将王二愣子的话都说了出来,王二愣子也只能在一边连连点头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春分8 上官婉儿双手从袖中捧起一样事物,苏令瑜接过看时,是一封小巧的卷轴,用绸带缚紧,还烫了金封。苏令瑜抬眼用问询的眼神看向上官婉儿,对方敛起眸子笑了笑,道:“奴婢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但娘娘说,苏少卿会有用得到的时候。三年丁忧,变幻莫测,等少卿遇到需要娘娘帮忙的事,打开它就是了。” 苏令瑜把卷轴妥帖纳入 这边几人的记忆想起来了,却不知道另外一边,百里夜和白曦和还有叶王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九州帝国。 些许的沉寂,便是再度有着光芒升腾而起,众人皆是惊讶的望向光镜,一道身影,手执长剑,滔滔剑气在其周身缭绕,无数的细纹在其身躯之上升腾,每一道细纹,都是犹如长剑一般,疯狂的凝聚气势。 而且,就算庄坚不出手,以蚩渊的实力,除非是碰到道统境的存在,半神阶别的人,能够到达这里,几乎都是能够将她斩杀,谁会拒绝一头浑身是宝的巨龙,还因为公母区别对待? “我当追随兄长,辅佐兄长成就不世之功!”孙权稚嫩的声音也毫不服输。 庄坚感受着眼前林钟的气息,比起在万灵山脉之中,更加的内敛,以庄坚现在的感应力,都是有些感应不出来,显然,其在内族这段时间之中,进步神速。 而这李汉龙的身份被揭开后,玄宗皇帝得知吴王的冤屈后,变为吴王尘缘昭雪,晋升无敌汉龙为吴王,继续世袭传承,为吴王李克洗清了上百年的冤屈。 “他是英招一族的少族主?”几人更加郁闷!堂堂少族主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 没必要说,更何况若是说了,大家可能会先想办法下去,但下去后反应过来就会觉得她奇怪,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发现,唯独她发现了? 再后来,刘焉的儿子刘范魔障似的崛起,又借赵忠之手,把刘焉捧回了朝廷,再次和张让对垒。这就让张让咬牙切齿;再再后来,刘范勒索了他,从他的手中拿走了两亿钱。 她意识到毒瘾好像犯了,怕自己一会而伤到左轮,赶忙叫起左轮让他出去。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一转身,下一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立刻转了回来,头伸出窗户,死死的看着下面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金子。 再者,黑白无常可是阴司的公差,是有公职在身的,如果杨易卜打杀了黑白无常,哪就是和整个阴间对上了。 因为对于隐忍多年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羞辱,无伤大雅,他早已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动怒。 不过一想到这还是一个十六岁,没有什么见识,甚至连自己的金手指还没有真正开启的主角,他又释然了。 汉子喋喋不休,一会儿去花温香的左边,一会儿到花温香的右边。 与汉尼斯一样,之前听到了陈轼那番话的人们,此时也是沸腾起来。 而趁这段时间,陈轼也可以去购置些新家具,以后他就打算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新家了。 苏家人在苏老爷子的监督下也陆陆续续的活动起来,刘杏儿心里存着事,不敢多做停留,收拾好东西拉着苏正弟就要走。 这在闻朝算不算得上有钱了,刘杏儿目前还没有定论,她们现在要的是低调,免得站的越高越得越重。 虽然什么压着胡家少爷回来赶紧成亲之类的事儿,听起来有些诡异。 第二百章 春分9 南荒百姓们匍匐于地朝拜圣山,望向山巅时,眼中或多或少都会露出异样之色。 藤甲兵的所穿的藤甲是由藤条编制而成的些藤条多生长在山林峭壁之上,而族人生活在草原上,并没有见过藤条,所以初见藤甲,所有人都不知道藤甲兵身上所穿的是什么东西。 “不用了,让他在这儿睡吧。我看你们也没拉回家,都把那水稻拉到哪儿去了?不是还要碾磨吗?”这些都还是秀云姐告诉给唐安卿的,水稻碾磨就是把水稻去壳变成了糙米。 安伯尘也不知从哪拿出一壶烈酒,抛向老裘,老裘接过酒以后二话不说,对着嘴巴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一壶酒喝完,他的眼圈竟微微发红。 在飞矛的伤害下,e技能提供的护盾瞬间破裂,这时候符能盾牌便是起到了吸收伤害的效果。 在如今的大琉王朝中,宗门之下,便是学院。也只有朝官、圆井宗弟子和学院先生能不受限制的换取元寿,其余士农工商,包括散修,都需要自己努力挣取元寿。 “中路,你不知道留人吗?”看着对方旁若无人地潇洒撤去,李师师差点没将牙根给咬断了,怒火中烧之下,竟是将火气全部撒在了中路的时光老头身上。 “二哥,这纸条上还有一截,你没看完。”老五捡起滚落在自己脚下的纸条卷,推开下半截,“二哥,阳城中疫情已控制,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基本好了。”老五大惊失色道。 医生把这一切归功于周瑜平时太容易发怒,经常崩裂伤口所至。大家谁都没有多想。 宁王凌晨时分就带着他的五千骑兵出发西北,吩咐安风天亮去宫中领旨,点兵十万,再带着剩下的一万五精兵,立刻出发西北。但出发前去医仙府正式告别。 至于其他的,苏铭想了想,最主要的是,还得欢睿那边的想法,得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才行。 一声脆生生的轻嘲,仿佛再次打了陈果儿一巴掌,她只能气得瞪叶晨。 严斌微微一笑,伸手往储物袋上一拍,霹雳子母球就浮现在空中。接着,他大手一挥,子母球就像箭矢一样向巨猿弹射而去。 随后,伸手向前大量的紫色丝线喷出,密密麻麻地朝铁像守护者缠去。 苏铭居然也觉得有些感慨,娱乐圈的降级简直是全方位的降级,在养成系的粉丝上都可以窥见一斑。 战灵包裹在玄色朴实头鏊下的一对眸子,此时也迸发出惊人的战意,不避不闪,同样一拳砸向亚历山大。 说到这里,司徒星双目精光绽放,仿佛300比1的战力差根本不存在一样。 位列天界仙班的最高等上神,按照资历与法力,应该不久她就能升天尊。 宁慈知道,她的内心有着更深的牵挂,在这一刻她无力解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纾解自己的情绪。 至少在天鹅星进攻之前是的。他能感受到红鳐的魔力正在不断地发射去往深空。 沐柒嘴角一撇,呵~想当初,是谁看了你一眼,就被挖了眼珠子。 一双混沌的眸子,幽深神秘,像是凝聚了亿万星辰,美到极致,震撼人心。 王爽把自己精心搭配的衣服,用专业设备拍下来,再上传到博客上。 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他中毒那时候,杨紫曦为了给她解毒,因而失身,导致阴毒扩散全身,也因为如此,才有了冰冰。 “王爷,这么晚了,你来我这该不会是想跟我促膝长谈吧?”傅羽薇语气中隐有几分不爽。 林羡余眉心一沉,太皇太后若是身板硬朗,或许不会对她怎样,愈是身子不行了,只怕反而想要趁着还没死解决掉她这个隐患也未可知。 苏欣烟一直走神,等她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家门口,苏年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位将她拉下来,旁若无人的牵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屋子。 2004年,锦湖集团是很低调的,集团业务也没有在蓉城,谢骞不觉得闻樱有听过。 一整天,顾熙终于把整栋别墅的地板给擦完,好不容易可以起来喝口水歇一会儿。 梵玖尘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眸半眯着盯着前方,眼眸很深很深,仿佛洞悉一切,又仿佛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他的这双墨色的瞳孔之中。 念华喜出望外,一转头,看见马北雄正和梅铁河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的背后,竟是张开一对冰蓝色的羽翼,绚烂光华沐浴而下,这一刻她宛如天使降临。 虽然易水寒和自己仇深似海,但他毕竟已经死了。人死为大,易水寒这一死,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便和易水寒一起化作尘土,永远的过去了。 只是我刚才说到西瓜的手续问题,忽然想到,我跟杜彬是有护照的。可是西瓜呢? 他真的很想不通,自己已经暗劲级别了,而且,还觉醒了血脉之力,怎么就干不过张凡呢。 听到白宇这番话,黑牙、秃头、胖子、矮子那几人面色顿时变了。 而另一名,则是一身十分廉价的地摊货,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恐怕,也不过一百来块钱。 直升机现在离地面的高度大约一千米,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高度看地面,只能看到基本的轮廓,但是庞风何许人也?他的目光之锐利,比鹰隼尤要强很多倍,整个雪鹰特战队的驻地事无巨细,他看得清清楚楚。 段云图说着将手中的宝剑轻轻地往阿尔泰的脖子上一靠。阿尔泰的脖子上立马便流下了一道血痕,惊得四周的人不住的大呼。 第二百零一章 春分10 刘宝伤今日少见的沉默,被白玉蔷往前轻轻推了一下,才挪到苏令瑜面前。 苏令瑜注意到刘宝伤怀里抱了一把短剑。她旋即想到白玉蔷也带了刘宝伤有一年了,习武到现在,是该有把兵刃。不过有了兵刃之后呢? 她这才仔细观察起刘宝伤来。 显然是到了长身体的年纪,刘宝伤看起来瘦了,个子蹿高,四肢更为修长 弱的一只?他说弱的一只!先不去管它的量词,但说我比姐姐弱就过分了吧。 “妖军撤退是好事,不然我们五个即便再能杀,也不可能杀得了他们全部,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只要再拖一会儿,我们就得被逼回去了,为何突然撤军?”龙星羽说道。 “哎呦,奴家想进去看看热闹嘛!反正跟着老仙又不会被人欺负。”火凤凰扭着腰肢说道。 片刻之间,满山血水就汇聚成了数条溪流顺着山体蜿蜒而下。灵衙就被数量不足自己十分之一的对手再度压制,在混战中被神出鬼没的勾魂尸连续袭杀。 在踢中的一瞬间爆发出绝大的力量,这样可以减少无谓的体力损失。 难得她和莉雅丝也是好友嘛,好友就该一起嫁过来,这样一辈子都是姐妹了。 一贯都是说一不二的三月堂主,没料到有人敢顶撞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轰!”突然,一道金光陡然自那劫云消失的天空中亮起,而后瞬间落下,将这片废墟尽数笼罩在内,众人皆是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吸引了过去。 随着王辰一声怒喝,黑洞就仿佛那陨石坠地一般,狠狠的朝下面的玄真大殿砸了下去。 台下的人都大呼完了,好端端的送给了人家二十万,都目送着生猛的金老板。 此时的红芳来了个大翻身,原本在家里地位低下的她便如同丫鬟般,可此时她摇身一变,竟然化作了李家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什么是大概?你不是来过吗?”何夕一听闵蓝那不确定的语气就慌了。 “可恶,太早了么。”看了眼帕尔莉的位置,再看了眼前面这只冰霜巨人的样子,稍微有点计算错误了么。 意思就是不要怀疑,我能够轻易的解决你的意思吧,不过炼还是在它透露的话语起找到了某些情报。 海草怪之王顺从的伏低身子,来到葛五妹儿的身边,张开大嘴,朝着她的脸蛋儿吐出一口黑气。 程雁卉见季玉生跟铭南都已经是出声护着雨露了,她也就不好再去多说什么了,只能够是无奈的瞪着雨露。 “以后不准养狗。”齐彧接过佣人找来的药箱,开始为她做简单的处理。 月英却在那里悠悠的叹息,一双美目中居然开始隐隐泛起泪花,这是咋地啦? 而那边的人好似预料到了她的质问,一开始就没有说话,好话头留给了黄姗姗。 不一会,所有人全都离开了这里。林糖果和神行无影走在一起,开心的不得了。 也在那时,被恐惧支配的半藏基于求生的本能,以【藏秘】之术将自身的精气神全部灌入了脑袋之中,然后割下了自己的脑袋,钻入了酒桶之中,最终苟且逃生。 已经很晚了,候车室里面稀稀落落坐着一些人,有些人在玩手机,有些人在与旁边的人聊天,还有人伏在行李箱上面睡觉。 我看了眼那司机,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伤口似乎在后背。那儿渗出来的血,把青色的工作服都给染成了深色,还滴到了方向盘上,方向盘上的血都凝固了。 第二百零二章 清明1 这个倒是跟厂里通过电话,那边已经出了六七千的单子,可做的货三万多,也保不齐会达到四万,现在离目标还有很多。 罗蔓青张了张嘴,这楚杉果然挺厉害的,不过商场一般都有他的进货渠道,有固定的进货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谈得下来。 顾明辉身上套着件军大衣,也不看出他有没有穿制服,不知道他这是休假时间还是工作时间,不过尽管是军大衣,也是很精神。 梅姑虽然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未施粉黛,虽然也有许多褶皱,但皮肤光亮有弹性,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梳了一个元宝髻,一身青蓝色的长布衫,看上去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积分是可以换军衔,换物品。不过,联邦并不鼓励换,二品精华就要100积分了,不合算。 钱琛神色阴沉,神力微微一动,双掌的手背手心浮现一道道条纹状刀疤,同时十指之上的指甲疯涨,宛若一把把匕首。 孙二熊,宋飞他们都感觉到对方那股强大的气息,绝对不是装逼那么简单,在看张凯跑得屁滚尿流,哪里敢留下看热闹,也跟着撒腿狂奔。 他幼时曾天真的以为,只要保持一个善良的心,便总能有法子活得越来越好,可实际上呢? 如今巫清泉已经受伤没法动手。要是让我单独跟巫清云动手,我倒是不一定会输给他。 “好,好,我不哭,不哭!”乔染立刻用力胡乱一把抹去脸上的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们缠着楚天阔,没有人搭理烟香。烟香倒也落得自在,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冷眼看着这一切。尽管她心里极其不舒服,恨不得上前将这些姑娘从大师兄身边拉开。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形容不出,只是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这个男人填满。 现如今除了能够掌控异火之外,赤墨的真正实力,已然到达了五级神兽级别,逼近巅峰。 “她……”齐厉想说点什么恭喜的话语,可是在张口瞬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墨千琰悬立在高空中,在攻势铺天盖地劈下的一刹那,就迅速远离了两大神兽的上方,连带沧屹宸也是如此。 夙浅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可是楼若今知道她听到了,却不想说而已,他的神色暗了暗,还是不行吗? 让他闭眼,钟星月是怕他见到摘星域会震惊,她还不想让他知道摘星域的存在。 易容这件事,本来水脉也建议。但她太了解楚天阔了。知道他固执己见,未必会答应。他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沈木白抬脸看着他,然后松开现在的这根大腿,扑哧一下抱了过去,将重新流下来的新鲜血液糊上了对方的裤子上。 吴宇叹了口气,孙晓奚说的问题他何尝没有想过,不过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的话,自己岂不是早就可以想到,并且尝试了? 萧秋雨的话语及时的传出,传到了尼尔耳中,同时也在墨扎耳中响起。 原本沉寂的走廊突然出现了手机铃声,吴宇立刻挂断电话竖起耳朵去听,如此安静的走廊,吴宇一静下心来仔细听,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声音大致的方位。 黑暗漩涡中的男子明显一怔,悬浮在苍天面前的红色仙剑飞回了黑暗中,良久道:“如果你骗我,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整齐的站着十一人。这十一人的中间是一个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人。 墨扎右手一甩,乌黑色的能量球瞬间消失,紧接着如雷电般闪烁的电蛇也消失于墨扎的手臂之上,墨扎的这一次攻击竟到此为止,当这一切结束,洪荒森林里又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这太不可思议了,钟声怎么可能杀人?”某家洪门分会的副帮主奇怪的说道。 陈天宇那充满了信心的话语顿时让张浩然自惭形秽,他苦苦一笑,陈天宇这个半路认识北斗的人都这么相信他,自己和北斗这么多年同窗却显得如此悲观,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一提到焚世真火吴宇一下来了精神,因为自己是亲眼看见那种辉煌帅气的招式,而且自己也打算好好学一学。 现在的北斗已经彻底地化身为了一个生命收割者,专门收割着那些身穿铠甲的白衣人士的生命。只要他到过的地方基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下他前进的步伐。 除了婆婆,还有公公,以及丈夫的几个兄弟们,至少他们都把她当成人看,而不是干活的骡子。 今天夜里,监视客栈的人回来告诉李振,飞云带着良辰、美景离开客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李振认为只要飞云不在客栈,他们就没有什么顾忌。 秦诗意回想了下,她和徐斯言的接触仅仅限于自己出狱后这段时间。 “哈哈,先走了!”顾安然似乎不太想被揉捏,脑袋一偏,咯咯笑着一转身,就朝着酒楼门口跑了过去。 “宝贝拯救计划?”阎月清看着大家捣鼓了一下午的东西,惊讶异常。 听到沈辉这个话,严坤心里并没有什么诧异,他就知道在帮派的人心中,这种想法很多,他们都以为赵磊消失之后,自己会窃取帮主的位置。 第二百零三章 清明2 随着金剑归鞘,李明然周身耀眼的金色护体真气也重新回纳于身,战斗中的那种压迫之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的试验他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他助跑、落点、再起身都在那短暂的两秒时间里完成,却是有些困难。但是,他可是在火焰还未缩回之前就助跑,落地之时正好是火焰缩回之际,再起身越出就能更加从容不迫。 这一刻,无论是谢婉凝还是太后,也无论是宗亲还是大臣,人人心里都想:当今这位陛下,实在是太出色了。 就在王月天一笑的同时,一旁正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欧阳锦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我当然会点头称是。不过没有人知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工作而是感情。 但是她们有着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懒,懒得去训练战斗,本来她们有望突破d级实力,可就是懒,导致她们被刷了下来。 他很认可陆洁说的话,如果喜欢就主动点,如果不喜欢就果断点,不要拖着,这样是渣男行径。 刘天浩不经意扭头看见他们,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是调头过去,继续往前随着队伍一起往前挪动。 魏泓一路有惊无险,身后从京城而来的追杀者虽多,但前行的途中却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顺利摆脱追兵,与郭胜等人会和。 他瞄准楼下,眼里有了聚集点,下一秒,嘣的一声,微弱的火光遇上地上淋湿了一片的液体,看样子像是易燃的柴油。 孙一远这个道士虽然没有法力,但是祖上的关系流传下来,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身怀法力的大师。 看着和清溪清池几乎完全一样的面孔,他心中那丛怒气一点点消散。 王阳把她放了下来,他虽然是一位前健身教练,但也顶不住长时间背一个差不多一百斤的人,毕竟他的腰上还有伤。 刘婶偶尔也会带些着自己家做的特产到林婉的门诊店,看到林婉忙着处理药材,制作膏药,每次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又心疼,每次家里的农务完了,就会来帮忙切药材洗药材之类的。 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把脸上的水珠通通抹去,关掉热水,伸手拿浴巾却什么也没摸到。 沈长安忍不住骂出了声,额头之上泛起青筋,一股子的怒意直冲脑田。 虽然只是普通的鬼魂,但是,这鬼东西一旦多了,也会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虞麓尧又劈出千百剑光,银蛇般噬向巫帝,每一束剑光都能湮灭一道黑色霹雳,不由让他精神大震。 一代君王,不思索如何安抚民心,整顿国家,反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所谓的龙脉之上,这不可笑吗? \t叶若?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赵子弦脑子慌了慌,今天是走不成了,什么话也没说,拉起叶若就跑到了家里。 虽然林正阳曾经说过,取什么名字,让李青松自己看着办,可李青松是懂分寸的呀。 南宫微微顿时急了,要知道她可是在欧阳倩面前拍了胸脯打包票的,说一定会把夏浩然请来的,没想到夏浩然一句胡就堵死了她。 古妮纱和古妮雅带上魔法信物,来到了圣域,谎称自己分别是第九席和传话人。。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她父亲还在气头上,我会亲自去她家里的。你先去把家里主卧旁边的那间房间改装成婴儿房。”,苏寅政心情愉悦的吩咐道。 香橙与柳丁乐队成立。帕丁四处找关系,在牛津大学音乐系的练歌房中,三人训练了三天,算是能登台演出了。 车子相撞的瞬间,苏寅政下意识的保护她,将自己的一侧撞到防护栏上,巨大的轰鸣声里,驾驶座一侧扭压在防护栏之间,苏寅政来不及检查自己的身体,想要看看乔宋没有事情,却发现自己这一边根本被卡死了。 烟雨瞧见,宣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很远的地方,眼中虽含着泪,但回忆到那些过往,面上却微微有些笑意。 以前乔宋和苏家二少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确定苏二少是想玩玩,还是认真的,只好隔岸观火。没想到宋宋真给他争气,把苏二少迷得团团转,而且根据可靠的消息,她已经怀上了苏家的孩子。 “此事,我会亲自禀明圣上。”宣绍并不看他,口气淡淡的好似在说今晚天气不错一般。 他真的没有想到天星宗会存在于这样的一个地方,用一句人间仙境来形容此刻眼前的一切也丝毫不为过!只是这一切却让陈鱼跃感到如此的不真实,他实在是想不出在他生活的这片土地上,还会存在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退休金的福利被正式写进了员工手册里,这也成为一条让所有员工激励的福利,因为他们这里属于私营企业很多大单位都在纷纷倒闭下岗的情况下,他们的退休金福利几乎是让人眼馋的待遇。 第二百零四章 清明3 杨裕桐那一瞬间就要以为自己被苏令瑜骗了。然而在她作出更多反应之前,苏令瑜先抬眼看来,用眼神安抚住她。 “许家是我外祖家,不过与我并不亲厚,我这次回乡,一是送还我母亲的骨灰,二是要找许家的麻烦。” 苏令瑜说着,抬手往旁边指了指,杨裕桐顺她所指方向看去,才发现马车角落里还放着一口骨灰坛,立刻 在这些血蚁离开这里的同时,司马看到,在被自己插出来的那个孔洞里,现在正源源不断的从里面冲出血蚁,然后冲上地面。 想起之前那根大腿骨,它在沾到血后,自己会动,会战斗,还有套路招式,那么现在这骨头纹身沾到血后变成真正的骨头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道遁光之中发出一声大喝,随即他便首先显现出了身形,原来竟然是曾经在血战山脉三煞之地里守护黄泉路门户的那头神秘的三头巨犬。 总共来了四万人,除了两万人留守帮助禁卫军镇守新平府以外,其余两万人都被自己的父亲带着从新平府的后城撤出,奔赴皇帝的被困之地海城救驾去了。 皇甫万里看向周鸿运之时一直想蠢蠢欲动,似乎想灭杀掉周鸿运般?不过可惜,在苍的注视下他只好悻悻放弃心中冲动的想法。 这时,楚楠总算把魔晶内的所有自然魔力吸收完,摄入枢机内,补充刚才随着被极光炮轰成飞灰的物质一起蒸发的魔力,顿时,她再次感受到体内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这就没得说了,人家都已经把公报私仇的事情做得如此的光明正大了,辛流儿除了咬牙跺脚捶胸口以外,别无办法,唯有执行。 吴起源长老手上竟然有那位食气境武者的人头,而且莫凡不久前才刚刚回来,这不得不让万海他们得出一个让他们感觉到心潮澎湃的猜想。 犬养强看得清清楚楚,是两颗平射的炮弹,从数千米外,拖着长长的火焰径直射来。 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不过这个结果却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冥也只能对着周鸿运叹息同情一声之后,默默的带着玄阴宗之人散去。 就在众人激动又焦急的时刻,忽而一道黑色尊华的身影,也往那天坑和魔医身后的方向,优雅的走了过去。 “嘿!你们在商量什么?什么两的?”明夕扫荡过神屠云天介绍的精美果酒以后,又来找他做“向导”了,结果靠近的时候,似乎听到他们着兄弟两在做什么交易似的,于是好奇的顺口就问了一声。 在方重身后的追兵中有雷云兽存在,可以令风云滚滚,闪电纵横,形成远距离的攻击。 至于鸿蒙,虽然他比林雷更强大,但是一旦成为了鸿蒙掌控者,就已经超脱了命运,所以鸿蒙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命格这种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萧邪会说,林雷的命格,是整个鸿蒙世界之中,最强大的命格。 因为萧邪干掉月光莫利亚的缘故,所以路飞他们没有在魔鬼海域碰到什么麻烦,不过他们还是碰到了布鲁克,在路飞的邀请下,布鲁克还是加入了草帽海贼团。 这一点好像也没错,两人确实背后都背着两把十字形交错的长剑。 王颜的那一掌就来不及了,拍的一声!王颜的这一掌就拍在了大武的身上了,还好王颜及时的收回了部分的内力,因此大武就只是胸口一阵酸痛,没有伤及经脉。 第二百零五章 清明4 日子随着会盟越来越近,登封附近的武林人士也越聚越多,嵩山之上也是彩旗飘飘热闹非常。 别看陆定国刚刚所使的剑法凌厉非常,实际上,此时的他早已修为尽失,几乎一点儿真气也提不上来。刚才的凌厉剑气,仅仅只是他高超剑术的体现。 里头没人,这才想起破孩子昨天被喜当爹,今天估计整个纪家都正鸡犬不宁,哪能来上什么班。 高失笑,初霜是一点没变,还和年轻时的性子一模一样,护短的厉害。 娜塔莎得到的武器是一根树枝,拥有“点化”的能力,可以把任何一棵植物变成树妖,这个能力很像dota英雄先知召唤树人的能力,不过点化出来的树妖,威力与植物息息相关。 由于盛产各种鱼鲜,故以所产鱼面最为出名。云梦民间流传歌谣有——要得鱼面美,桂花潭取水,凤凰台上晒,鱼在白鹤咀。 张诚不再耽搁,立即控制着老猫进入了圆形通道,在爬梯的第一阶旁,有个圆形的按钮机关,老猫触动以后,头上的地板合拢起来。 越来越多的步战出现伤亡,除开老猫这一角稳如磐石以外,其他部分都已经开始溃散,整个半月战阵已经崩乱。 两位元婴初期修士手持兵器的全力一击那场面也是颇为震撼的,刺眼的光华闪耀间,距他们脚下数十丈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宫中发疫症的情况虽然少,大夏立国以来,却也有过几次,每次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一旦发现征兆,相应的人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以免传给主子。尤其是皇帝,龙体金贵,疏忽不得。 “庄子上的您就放心,都是咱们府里老太太手下出去的人,办事牢靠的很。”寒梅说道。 “殿下,我们在这里停一会儿吧?”夏侯坤等人不约而同地提议。 于是他近乎自虐般地对待自己,以此,希望换来,光王的在天之灵的谅解和宽恕。 胖子几人见王晴不说话笑了笑,道:“话我带到了,就先走了,对了,我在劝你们一句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做什么无畏的傻事。”说完带着几人晃悠悠的就要离开。 可是,这世间,除了他塔佑,除了荒古神尊,还有谁,知道荒古和顾长生的关系? “你不怕他恨你?”叶锦凝道,眉峰蹙在一起,这叶溟轩还真是不安排理出牌。个的风直。 而且看他也是听完了嬷嬷的教导才回来的,说明还是把自己的这个王妃放在心上了。 之前没俩儿子的时候,他是第三,现在有了俩儿子,他的位置一下跌到第五了。 无影一时间脑子里有些想不过来,但此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 所以当石镜、聂华、王期颐、“李乾”四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陈洛阳一点都不愁,甚至有些想笑。 “耿侍郎,上次说的那事办的怎么样了?”许御史转眼看着耿侍郎问。 虽然描述很简练,但陈洛阳大致可以想到,有这么一号人坐镇白虎殿,肯定会大肆寻找元老派的错处,方便教主打压拿捏对方。 天空不停地闪着燃烧的火焰,雷声一阵一阵地隆隆作响,可是艾丽莎还有她的哥哥们紧紧地手挽着手,同时唱着赞美圣光之主的圣诗,这可以带给他们安慰和勇气。 我目光下意识的挪到了他屁股上,这货一直站在床头,现在转过了身,屁股好死不死的偏偏冲着那具怪尸的脑袋。 金武林虽然作为我的敌人,但风格也着实让人敬佩,这点从他的话语和对牛犇的打斗方式上就能看出来,毫无半点阴鸷。 他这一中招,其他的尸骨林巫师变得更加慌张起来,纷纷各显神通,四处逃命去了。 一天之后的夜晚,浑身血迹,伤痕累累的卡拉克巫师慌张地奔跑在一片田野上。 到最后只剩下四个,有三人倒下时间相隔不到一秒,只剩下最后一人。 我感觉很怪,那颗死人头不远千里的从老家跟着我来了太远,就为趴在窗户上吓我一下? “明白!”三名队员均停止了攻击,只有大空大地仍然在收集着怪兽的数据。 不仅是纪寒愣住了,就是直播间的观众也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似有不解。 堂堂“九转王阶仙品本源神主境第九十九步”修为的顶尖强者……竟然一夕间落到了这般田地? 就连门口也在围观行列的wj,都被未央这举动给吓到了,尤其是那个没收未央刀的,看了看放在墙边的刀,又看看未央手上,正朝着德安头上劈下的那把,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 那是个身穿绫罗青衣,脸蛋俊美近妖的少年人,背后一把入鞘长剑,步伐悠哉散漫。 下一刻,左眼开启太极眼,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中,透出智慧与演算的光芒。 一个痞子说完,高高跃起,一木棍很狠狠朝疯子的头砸下,啪一声,木棍应声而断,疯子像没事人一样,根本就不搭理痞子。 安隆听得一脸的肥肉颤抖个不停,周老叹和金环真则是一脸的无奈,显然两人并不是打从心底里认可天君席应的信念,只是迫于天君席应的淫威,没得选择而已。 同样的两款类似游戏,尽管你的稍微好玩一些,但是只要你收费,我就不玩你的。 “而且,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又不肯接受那个力量。”说着黑暗大空大地挥了挥手,随后转身便离开了原地。 “好,就是想打一架是吧?来吧”俞升现在九阳神功已经练成了自然不怕打架。 “我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你介入他们之间的事。”南宫霖毅用霸道的口吻说道。 “不行,我有要事要问她,你们要是不把她找來我就要自己进去找她了”明玄态度坚决的说道。 “这技能太变态,比魔兽的剑圣大招强不少,能攻能防,简直无敌了。”炮大有边跑边道。 第二百零六章 清明5 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赶紧逃跑,可是脚步却抑制不住好奇,一步一步的走回来。 “哇”苏菲一脸崇拜的看着王彪和维多丽特,心里想着,它总有一天也要成为主神。同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心里的秘密告诉他们,请求他们的协助。 “对不起,大哥,我……我连累家族了!”赵成平低头苦闷的说道。这时候,他就算对林峰有再大的怨言,却也不好说出来。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了?”洛清清差点就气炸了,这两个家伙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就像自己是一件货物一样。 厉昊南并没有立刻带顾晴北回家,而是给了她一张卡,说是让她放松一下,压压惊。厉昊南说的体贴,但眼神却很飘忽。投注于顾晴北身上却好像是在看另一个灵魂。 许哲和唯东双方再一次碰撞后分开,但没有马上攻击,而是选择待在原地。 娜塔尔等人也多多少少猜出了什么,刚刚才受了别人的恩惠,而且现在彼此也是互惠互惠的她们当然也不能无动于衷,纷纷登上战舰。 走在前往黑石城的道路上,许哲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半晌,当许哲来到一井荒地的时候,停下脚步说道:“我想你们等的人应该是我了,呃,都出来吧。 提到姬家,麻星曜也在他们手中吃过大亏,自然明白这个家族的厉害,完全可以全盛时期的澹台家族,即墨家族平起平坐,这样的人家,如果联合澹台家族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争锋相对,确实很麻烦。 萧凌也知道,atm机附近总会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盯着,而他并不想因此生事,因为一旦被人偷或者抢,就免不了会使出自己的异能。 何璟晅感叹道:“皇帝老兄也挺倒霉的,娶个老婆都不能自己决定!”相比而言,他顿时幸福感倍升。 微笑向来面瘫也就算了,反正像草莓ruo这些,一看那笑容中写满着真诚和钦佩,显然是很希望能和最近声名鹊起的挂机哥打好关系,交个朋友。 “我就说,当时那里折损的人和机器人果然是被你遇到了。”范韩点点头,他记忆深刻,他记得自己还在那里丢了个子洞装置来着,一直没找到。 看电棍一脸严肃的样子,所有人不难猜出,电棍这家伙是打算动真格。 她确实对叶凡很怒,与男人第一次牵手,纤纤软腰第一次被男人搂,都被叶凡突然间占去了。纵然眼前这个男人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姐夫,但也不能原谅。 尤其是那为被箭矢锁定的内门九长老,更是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那样直直的盯着箭矢。 没有pdd的高地前被抓,他们不会陷入连续被破塔的大逆风,自然陈慕也就不可能上演那个匪夷所思的终极回旋踢。 看比赛终于划上句号,现场观众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和赞美,只是一些ig的粉丝在兴奋之余也难免是有些担心……比赛时间拖了这么久,早就过了饭点,ig又是一大堆的胖子,他们还能坚持住继续比赛么? 所以陈慕他只需要针对这些特点做一些部署,基本就能稳稳的立于不败之地。 苏岳没想到陈帆回来,他甚至以为,陈帆是来帮那边的人说话的,他反复思量之后,决定放弃收购计划,毕竟,除了生意之外,还要考虑人情。 夏理坐在窗框上看着夕阳,光线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四周变得一片黑暗,树林里一丝声音都沒有,这里真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话会被压抑到崩溃发疯吧!什么样的奇怪人物才会生活在这里。 白玲珑两眼无神,自己的父亲都要杀自己,她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中。 然而已经凑到眼前的艾莉斯的脸突然变了,猛地睁开了眼,她变得跟之前完全不同,看起來脸上身上都有了几分沧桑之感,就像一个饱经风霜之后变得成长了的人一样,面容冰冷,眼神肃杀。 镇海城周边的土著部落,除了高句丽方向的北沃沮人、白山部靺鞨外,西面还有拂涅部活动,另外北面的大湖附近还有号室部。 刚刚坐下,云飞就摆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不守赌场规矩的很是看不上眼。 就在剑网就要把江天绞碎时,他双瞳中浮现出两道漆黑的神纹,射出道道神奇的光芒,将蒋志诚的剑光笼罩在内。 正当海贼大‘乱’的关头,突然从海贼背后冲出来一支人马,对着海贼就是一通砍杀。 “我先说好了,你做的东西到时候如果不满足要求我可是不付钱的。”李牧握着对方长满茧子的右手顿时放心了一些。 第二百零七章 清明6 一直到周秉然直接将其收入了玉佩空间中,这柄未成形的杀剑才重新安静下来,剑身上的血痕全数消失,那条红色的丝线也逐渐隐退了下去。 “孩儿谨记母亲的教诲!”微微躬身,对着梦寒烟行礼道,然后转身离开客厅,向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我们朝那边走吧!”清零看了看罗盘指着的方向,对着叶宇说道。 大厅前方,执法长老看着这一幕,顿时有些愤怒,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总堂议事大厅打斗,把生肖门的规矩都放在哪里了? 看到这里的洛雨无比揪心,却根本没有责怪父母的意思。养育孩子本就千难万难,他们选择放弃,也在情理之中。 性,而雷斯特帝都当然也不具有普遍性,但是它也能体现雷斯特帝国的一个侧面。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九阶以上的实力,出手必定可怕,肯定打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确定林源只是被踹的一是呼吸不畅昏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事之后,主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走到周秉然面前。 每种丹药配方,都是经历过每一位丹师的考验,最终确定下来的药材用量。 清零此时也是感觉到了体内的状态,心中满是苦笑,感觉到了不远处叶宇的着急和自责。清零很想说,不怪你,都是我自己的错,可是她此时却是根本就无法说话,只能任凭体内的灵力疯狂的增加着。 被道一这么一说,老汉这时候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将后背给转了过来,等他转身的时候,我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汉的后背,手里的手枪也对准了他。 一些人还是对邵飞的做法不理解,搞不好会引起民愤,坏了八路军的名声。 张然说这事儿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因问当他张然是喝酒喝得最多的。他因为是司机,职业习惯让他不能多喝酒。所以那天机喝了两杯啤酒。因此脑子很清醒。 西门金莲却有些好奇,难道林炫蓝并没有对自家妹妹说起过那块金丝红翡的事情?看着林仙儿如此的好奇,想来是事先根本不知道的,否则,当着她这个金丝红翡主人的面,她应该绝对不会问这等问题。 徐哥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他简单询问了几句,然后跟我说,那男的说他老婆出家了,现在具体在哪儿他也不知道。 精灵游侠一个箭步,飞速而退,在退出去的同时,箭矢袭而来——穿云箭。 不到两秒钟时间,“嘭!”的一声闷响,一个身穿黑色轻甲的老年剑师从城墙上方摔落下来,砸死了墙根下几个倒霉的魔族玩家。 当时入川少有公路,更没有铁路,唯一通道只有走长江。而宜昌以上的三峡航道狭窄,弯曲复杂,滩多浪急,险象丛生,有的地方仅容一船通过。 “够了紫妹,还有正事要做。”红凤凰也看不下去,抬起手拦住紫凤凰。 “不用了,既然没事情了,就离开吧,我还要教徒弟。”叶默兴致缺缺的说道。 而在另一边,则是一个手上拿着菜刀,头发灰白,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浑身上下的皮肤仿佛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松垮一般的男人。 王霄逸看领地内流民的数量不断增长,但是居民的数量却是一动不动,不由得发问道。 那少年血糊了一脸也不自知,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狗腿的往族长身边凑。 “不好笑,他们都将你当成下人,你可是云游派的师尊,还是沈瑜的师尊,他怎么能如此的忘本?真是气死我了!”韶华双手叉腰,要不是自己妖力有效,真想将沈瑜揍一顿。 三人置身在浑浊的河水中,罗睺两人踩着韩子尘的头,眺望远方。 并且她们也告诉他,要么跟她们结婚,从此留下来成为这里的村民,要么最后就是选择跳进深渊从此结束性命。 这日惊蛰在棚子里挑拣阿江送来的草药,隐约间听到了十分熟悉的驼铃声。 王霄逸发现,自己身边还有9个金色光柱,共计10个光柱呈圆形排列,圆形之外都是漆黑的迷雾。 本来是可以卡在一点四十四分的,但是他因为出门太急忘记了带钥匙,然后敲门又没人开,所以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一把把利剑仿佛撕裂了空间,出了刺耳的声音,闪电般刺向了莫南。 留下来吃过午饭,张阳便告辞了,临走前留下了几枚培元丹给关老,反正这些一品灵丹他已经看不上了,与其留着发霉,不如赠予他人。 本来,她还在犹豫自己到底放不放弃无量量劫中的机缘,动用会让自己重回出生状态的秘法。 “那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李少羽笑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落帝峰走去。 第二百零八章 清明7 寅正时分,天还蒙蒙亮,寿春街面上的早集已经聚起许多人来。杨裕桐换了一身简朴的素装,挽着不起眼的侍女髻,不饰珠玉,低头穿过忙碌的人群,来到码头。 这会儿渔民刚收船回来,正张罗着卖鱼,码头上往来着买卖渔获的人,空气里浮荡着潮湿又被稀释得发甜的腥味。十分寒冷。 码头以一个人张开怀抱的姿势,容纳 估计是我给顾姐发了消息的原因,所以门已经是打开的,我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而这时,顾姐已经躺在床上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三大势力联手,才开辟了此等宝地。各大灵山都是搬运过来,各族的底蕴都没有残缺,因此才构成了这片宝地。 “我们也上去吧!”罗恩主动牵住了蕾切尔的玉手,一丝日月真气透入她的身体,和她体内的冰火斗气融合,而那一刹那间,彼此便都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糗死人啦,被他看到如此羞耻之事,我哪里还有面目见他,他绝对在心里笑死我了。 “豆豆,你说的是半颗朱果顶五千万欧元吗?”陈风明知故问道。 当时的龙王老青龙,挑选不到好的继任者。临死之际,未能把龙王气息输进下一任接任者体内,造成龙刺在它死后,不能进入当时靠着强大力量最终在龙族内部坐上龙王之位的那条龙身上。 随之,张天养不做停歇,猛地将通天‘棒’向前一刺,那通天‘棒’就像一杆标枪‘射’了出去,张天养的身体也如同炮弹一样追了出去。 陈风心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他觉得紫电雪貂不但体表上面的体‘毛’颜‘色’变成浅紫‘色’,整个身体长大一点,鼻子上面那点紫‘色’斑点变成深紫‘色’。还有一种变化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的。 奇怪,为什么这块‘玉’佩到我手上,跟在蠢猪脖子上,会出现异样呢,难道这块‘玉’佩也拥有了灵识,能够改变‘玉’佩上面这条神龙的表情不成。 她们喜跃抃舞,开心的简直无以复加,她们欢腾的开始放炮庆祝,并且开始重整家园,离开这里的,一一都回来了,回来的,也能安居乐业起来。 龙青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大亮。路上经过被伏击的路段时,看着闪烁的警灯,龙青心里一阵不安,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些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分明。 鸿俊一开口,李景珑便猜到他想说什么——把獬狱分出三魂,已搜集到的魔气全部吸走,自己化身为魔,再让李景珑杀掉他。 不一会儿,燕国的太子也是带着手下的侍卫们,带着两口上好的棺材,就往御医府的大门外走来了。 礼拜一到礼拜五,佳瑜的兼职行程是发传单,中午放学的时候发一次,晚上放学的时候发一次;礼拜六和礼拜天就在餐厅当服务员。 “阿炫,我带朋友过来看一下台伯河和圣天使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林宇浩、宇浩哥,这就是我同你说的阿炫,全名蓝池炫,出生音乐世家,在武阳时,阿炫还是我的学长呢!”储凝为林宇浩和蓝池炫介绍道。 云秀能看得出,他在认真思考若她真留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他能不能养活得了她。 “嘴长在你的身上,你不懂不会去问,还等着别人来教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黄羊老祖气呼呼地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清明8 可是岁月沉淀,时过境迁之后,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傻得可爱。 “身世命理,前世今生。”林浩望着面前男子,沉吟一番后,缓缓开口。 看着人单手托盘,毫不费力就把两人份的午餐轻松端起,侍者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 不管是这个侍者还是之前看到的其他人,和她对视后,脸色都会变得很奇怪,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 “外面太阳晒,进来说话。”海子用头上的帕抹了把脸上的汗,五月河州的太阳十分晒人,他被晒得全身发红,整张脸眼见着黑了下去。 李大胆掏出军刀来,用绳子和石头做了一个诱饵,只要轻拉绳子,原本平放的军刀就会刀柄朝下立起来,在太阳的照射之下造成反光作用。 毕竟以后还要把宿主送回去的,不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会很麻烦的。 那气息诡异的黑衣男子闻言,目中闪过冷色,死死的盯着一脸调侃之意的老者,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传出。 公孙玄策判断了一会儿后,解开了对刘启龙口鼻穴位的封禁,让他能说话了,然后让监察部的一众审讯好手们开始审讯。 “咦?什么时候把灯给打开了。”姜怀仁看着浴室亮着灯,有些奇怪,他不记得自己开过浴室的灯,没有多想,直接进了浴室。刚进浴室,姜怀仁看到一副终生难忘的画面,最真实的李艾,也是他一生的痛。 司徒空淡笑,“你忘了我,忘了所有,真是悲哀,今天我就让你都想起来”,说着,司徒空一掌拍向江峰,身后梵音咏唱,金色光芒铺天盖地而去。 “我特么想跟你好好说早就跟你好好说了。本来不想搭理你,你个沙比还非要追上来!”莫默停下身形,落到地上。 姜怀仁跟着赵炎辰去取药材,心中已经开始想想,会有哪些药材。 而此时,甄悦则是医院的特殊病房里磕着瓜子,看着无聊的韩剧,心里想着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再加上平时关系不错,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拒绝的话,肯定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虽说王雅家境也很好,也是属于富豪家庭,可是在两者之间比起来,相差还是很大的。 而此时,整个办公区却是一片大乱。人们惊叫着疯狂逃窜,向着安全出口逃去。 亚特兰蒂斯人有制作手表的工艺不奇怪,但是他们当时也选择这样的造型,这样的外观,这就让他有些意外了。 张天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抬头看向兰德尔,此刻的他仍旧是没有动,双目禁闭的坐在哪里,只是面孔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车上,甄悦突然一撒手,脱离了摩托车,身体在地上一阵翻滚,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躲到了一辆轿车后头。 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又不敢推辞太过,否则观众要说她矫情了。 她们第二次见到这么大的狗子,第一次是在‘手扶拖拉机大赛’上变大的豆豆。 他只抽出来两张给了孙子,其他的,他包好,哼着歌带回房间了。 陆天羽跟光华也把海老名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帮她把搬家公司送来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好后就离开了这里。 印象中好像是有那么一号人,只不过他对娱乐圈的事情从来不关心。 “是是,不会有下次了。”杜鲁忙不迭的点头,身体还有些哆嗦。 跟在杨佑身后的罗杰斯队长,一眼就看到了老朋友巴基,他饱含深情的望着对方,换来的缺是巴基警惕十足的眼神,和冷冰冰的枪口。 洛晚手放在软刀片的位置,并没有立刻把绳子弄断,而是闭上双眼,等着药效慢慢过去。 陆天羽看着自己老妈的龙躯,近万米的庞大龙躯,银白色的鳞片在太阳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但是又散发着优雅知性的气息,在周围的奇花异草的衬托下有种高雅优美的感觉。 毕竟叶南卿和琪琪交往过,而现在四海集团和君氏集团的争斗也正激烈着,这事儿如今冒出来,似乎只对四海有利而已。 这些吸血鬼千里迢迢从欧洲赶到东京肯定不只为了找他报仇,他们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吉冈泉手里的始祖之血。只是他们却是被吸收了始祖之血的吉冈泉提前扼杀了,倒是省去了苏诚不少麻烦。 那人从乾元袋里取出一只犀角放于唇边吹奏,音声一动,竹林中又现出几道人影,俱各一身肃杀之气;陆鸿等人身后亦有杀气传来,回头看时,只见皑皑白雪里也出现了几条人影,一连十数人灵气都勾连在了一起。 但吴用岂是善与之人?他利用撕下来的一截衣服,往总舵主的身上一套,然后用力勒紧。在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尽量地利用各种手段来置对方于死地的了。 第二百一十章 清明9 许庭芝自认是这个家里最了解官场的人,语气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 “她苏令瑜当这个官,哪里是正经做上的,你看我,堂堂正正的进士及第,就算将来升不上去,朝廷也不能说罢免我就罢免我,她可就不一样了,是个武氏封赏的特授官!若是圣上封的也罢,她武氏…唉!如今皇太子又废了一个,还要再册封,那几个能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张无忌都没有发现能够离开这山涧的方法,所以他不知道张辰要以什么方法离开。 那不是一般的热源,有着这样强大的热源存在,想来都只有一种可能。 程立抬起头来,向呈现于自己眼前的这座宏伟建筑,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四面八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种震动,纷纷扭头,朝着远方看去。 眼下我们惊才绝艳,天神一般,早就超脱世俗之外的无双太子,只想躺在自己房间那张柔软的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龙阳区的别墅那里,那里有地热资源,对你的身体应该有好处。”司紫萱道。 她来找南宫落羽是想替韩郁郁说话来着,可是南宫落羽丝毫没有想跟自己谈姐姐的意思。 六大派只剩下了武当这一派,虽然武当众人有点担心张辰,但是既然他这样做,应该就有他的把握,宋远桥也打算带着武当派众人走了。 连城雅致看着莫仲恺笑容柔和,看着他的笑容,让人觉得,这炙热的太阳似乎都不在那么灼人了。 不过那个儿子,五岁时在骑马场上,自己摔死了,当时许愿来不及救,八、九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只不过刚好出现在旁边。 【乱击】:当巨人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会使用出这种攻击方式,能迅速打击巨人身周五米范围内的所有敌人。附带骨折效果,使敌人的行动速度降低40%。 白虎的眼睛被强光照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徐至见是机会,一个跨步,逼到白虎的跟前,举起紫青剑,一招“剑劈华山”,就将白虎手中的金属伏魔圈劈成两半。 陈默感觉心中咔咔作响,他忽然记起在收复玉麟之时掌控者的话。这洪荒中诞生的盘古后裔,许多人喜欢和坐骑产生感情,还会生下后代,而他见过的那些妖族往往就是这样出来的。 果然,过了仅仅半盏茶功夫,寻易开始慢慢向上升了,他已经感觉到无法抵抗越来越强的虚灵狂流了。 菅原道真赞道:“徐少侠说的极是,我们大伙一起填平这地道吧!”,说完就带领众人从黑黝黝的地道里填土,不一会就将地道口填平了。 在冲出药仙宫的防御大阵时,他气急败坏的把自己身上的道袍披到了御禅的身上,总算把这件事给做完了,他的头脑才像拔下了根塞子似的转动起来。 沐九歌这下死命瞪男人,他怎么就有脸说的,死不要脸的,沾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这话他好意思在她一个还没出门子的娇娘子面前提。 他做的时候已经想过会是什么后果,也能够接受事情曝光的后果。 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些,他会陪着南希一起回去,接风宴可有可无。 记者们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们也不急着出声,光看这两位争锋就已经足够话题爆炸了。 沐九歌先是震惊的看了一眼这男人,接着就气笑了,合着那一次不是做梦,也对就是自己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才下狠心逼着自己相信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清明10 “同样的话,我昨日也对你说过,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态度了吗?”根本不用苏令瑜开口,沉默了一路的杨裕桐已然反唇相讥,大仇得报了,她没有丝毫的快意,看着许庭芝这个人、看着院中被押倒一片的许家众人的嘴脸,她只觉得刻骨的恶心,此时怒极反笑,冷然道:“天打雷劈,笑话!老天爷不开眼,自有人来报应你!” 许庭 蚩尤振作精神愈战愈勇,而共工氏孔壬则单臂迎战,所持九节连环圈全无变化,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拍卖会场因为悟道果的出现火热一片,喊价从十万低阶灵源喊到了三百万,而且还在往上涨,这些坐在大厅内的人,个个都是一方强者,手中的资源丰富,花起来也很大方,看得林语梦不停的咋舌。 颜灵芸那‘诱’人的身姿也走了进来,白‘色’的尾巴以扭一扭看的墨凡有些心动,而她一脸淡然的看了墨凡一眼。 醒来之后的张东海依然感觉没有什么精神,脑袋昏昏沉沉的特别想睡觉。 后来,共工手持此器,即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大乱了天下,此是后话。 就连这几个简单的武技练了半个月都没掌握,气的墨凡这几天大吼大叫的。 “哈哈,你这样一解释我就有点明白了。实战练兵嘛!好兵就是打出来的。不经历战争,再训练也训练不出精兵来。”老首长说道。 却不料这笑修罗也是如此观察细致,她此时更直直地看着李天启。 查看了林子河边,陆毓衍也没贸然去敲庄子的门,一行人下了山。 云清雅的指尖轻轻的划过茶杯边缘,眸光不冷不淡的扫向两名使者。 顾初妍听着,与萧墨寒面对面,连沉玥听到关于连宅的事,抱着萧亦初走了过来。 何如玉跟何珗却是正经地上了一柱香,跪在地上,念一句请太爷保佑嫂嫂/娘平安无事,然后重重地叩一个头,再念一声,再叩一个。 “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云落枫扬眉,霸气的眉眼扫向青年泛红的脸蛋。 当接到那株百年血参,知道萧金钰追封萧云素时,廖楚修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第二天早朝之时,和冯蕲州一起亲自叩谢了萧金钰,且廖楚修亲自上手教授萧金钰军中之事。 何如玉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失落,好几天都有些奇怪,终于悄悄地问陈霜降,宫里面的人都是过这么辛苦,要学这么许多东西么? 这个新娘“可可”一身雪白嫁衣,头戴白纱,脸上妆容非常精致,看着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要漂亮。看着她从婚车下来,被新郎抱在怀里,两人幸福甜蜜的微笑,真是刺眼极了。 “你是怀疑花月父母的死也与此人有关?”沐寒烟问道。夜阑沨这时提到花月父母的死,应该也是有这样的怀疑。 同样,那些学生也多多少少被阳靖宇身上的那股气势所影响,整个现场不下二三十人,却一片寂静,近乎针落可闻,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大气都不敢喘。 话毕,叶天皓灭神指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杀到百里熙眼前,在其绝望的眼神下,叶天皓一指直接点在其眉心。 怨气浓郁,这也是夜无为很容易被利用的原因。宫主很是惊讶,他一直都以为夜无为非常优秀,也十分听从教导,但没想到他一直都在隐忍,等待着一个机会。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谷雨1 苏令瑜这几天说不上没精神,但总也对人对事提不起兴致来。 许庭芝和杨秉,两案合并,寿春没有这个权限处置,涉案人等全都已经押去长安了。寿春骤然少了几十口人,也没谁觉得不一样。但玉热多很明显地察觉到苏令瑜的变化。 自从那天从县衙回来以后,苏令瑜连话都不大跟人说了,每天不管睡不睡得着,都会在卧房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一波高过一波,四面八方被杀散的新军士兵得知主将所在位置,渐渐奔来相会,新军实力渐渐壮大,一步步杀出重围,向南方撤去。 街道上行人拥挤,不少地摊的老板在高声吆喝,从街道上的繁华来看,真定国这几年并未受到战火的袭扰,还处在一种自安的状态。 “去看看相公怎么还不回来?”刘元这句话变相给毕管家递话,让他去看看刘睿一行人怎么还不来,此时阴陆一家已在府中等待多时,如果在耗下去,恐怕阴陆一定会动怒,不久,毕管家连忙应诺,向堂外奔去。 “从外表和脉象上看,贵公子根本没有任何发病的特征,可以说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第三位孙子很正直,照实说了出来。 不久,许亮给亲随递个颜色,亲随会意,走向后厨,准备与伙计接头,却不想,刚刚掀开帘子,一把锋利的弯刀忽然砍来,亲随冷不及防,被一刀砍翻。 “律师楼!我要你把你名下动产不动产包括公司和存款全部转给我名下,以后公司是我的,我按照市价给你们夫妻支工资,怎么样?”冼妈妈一脸的莫测高深,跟她斗,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 萧采芙脸上一惊,猛的朝着地面扑倒,身体擦着地面“磁”的朝着楚凉宸落下来的放方向滑去。 开会的地方在写字楼负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看样子应该是一个餐厅,现在临时被当成会议室使用了。杨阳刚走进这个临时会议室,就听到了如此嚣张的五句话,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 丁羽好不容易来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当然不会客气,狠狠的吸收着元气,所过之处的轨迹,全都变成了一道真空的轨迹,所有的元气都被摄取一空,储存在仙王之塔中,等待有机会,再慢慢炼化。 “谁的?”对于是谁的,杨阳并不太关心,不过看到吴浩宇这个样子,恐怕是个熟人。 北冥风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云千若还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眉心轻跳,额上冷汗沁沁。 郑成扬再落魄的时候,也没有沦落到要去睡天桥,如此想着自然是不甘愿。 “天色不早,都先回房间睡吧!”陈天宝心情也不轻松了,看来这斗酒大会还真是水深。 在东京都决赛的时候他曾经跟忍足在发球之间展开过一次较量,当时自己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掌握住了破解这个发球的方式。 是深司的侧旋发球,效果同龙马的外旋发球很像,具有极强的突袭作用,但原理有所不同。 但他不服气,翻身过来,聚起所有的灵力,便见一圈蓝绿的淡淡光晕,现于掌锋。 鸿渐于陆,见龙在田,龙跃于渊,利涉大川,一招一招,攻防不断转换,逐一使出,似乎都不能取得胜利。心下大奇,这梅超风的功力怎么如此强悍了? 就算勉强突破,很多ss级的半赫者,一旦显现出赫者状态,也是神志全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能成为毫无理智的野兽。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谷雨2 面对着漫天的血浪,柳灵极速后退,眼角余光撇了一眼凤九等人,见他们已经走远,立刻转身,身子化出本体,变成了树根,一下子扎进了山脉之中,顺着山体就遁地而走,这让修罗的血浪一下子扑了一个空。 雷厉看着这柄长鞭。陡然发现。这柄长鞭却是带着一抹淡蓝色的幻光。雷厉似乎记得。这长鞭在冰蛇手里的时候。并沒有发出这样的光芒。他不禁诧异的想到。这或许就是武器的魂魄了。 在老人爆发威压的瞬间,苏铮感觉出了对方的实力,竟然是强大的云海五境。 说着话又给萧博翰把烟发上,帮他点上,陪着萧博翰一起往工程部走去。 “好的,先生!那你先坐一会,我去问一下工匠师傅们,然后告诉你具体需要的时间以及价格!”说完,店员含笑的离去,而李宁宇又开始了四下搜索。 朱平槿走到梳妆台前,拿了把梳子给王妃梳头。梳子一上一下,头发逐渐平顺。王妃的心情也如同她的头发,慢慢舒缓起来。 “萧让,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个时候玄天焰光旗之内突然响起楚雁风的声音来,萧让用心听去,这声音竟然从焰光旗的每一个地方传出,根本无法辨别楚雁风具体方位来。 “蛇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想揍你一顿,可是我又懒的动手,你说我该怎么办?”邱少泽翘着二愣退,点燃了一根香烟笑着说道。 钟晴有些呆愣,这就是传说中的老祖宗?果然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看样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由分说赶忙福身行礼。 “我就不看了,先回局里,下午可能还有事要做,有什么情况的话,我电话通知你们!”阳光说了一句,然后拉着白瑜的手叮嘱了一些事情,这才转身离开。 刀枪不入是吗!那就让你知道剑道的威力。不再和来人多费一句话,抬手间一把宝剑便悬在了自己的身边,这次可是真正的爆发了自己剑道的实力,不能再大意,要冷静,凭自己的实力定可以一击制人。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琴曲夹杂着的浓烈的情感,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时而清脆激昂,像是剑戟铿锵擦出了阵阵火花,时而低沉婉转,如泣如诉,一时间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能够通过真力的变化,让他和这灵宝暂时的融合在一起。除非修炼成了武道天眼。否则神海境的武者,也是难以看穿。 “用不着装傻,我们已经知道那白先生就是蔡骏,而身为公司总负责人的你必定是其心腹,又怎会不知?”甄时峰当即质问道。 众人热情的邀请道,虽然清楚周围的修者大都是虚情假意,但也不能排除有的人是真心祝福自己,所以并不好拒绝。 姚静一听立马就蔫了,她这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倒是挺好懂,也亏得她家的背景深,不然早被人骗财骗色骗精光了。 数名上修力量立即彼此相连,为首男子战刀玄纹亮起,对空一斩,庞大的刀芒引起空气的剧烈震动,呼啸间劈向那金色巨掌。 那头风狼眼看同伴被射杀,又被孟南射了几箭,不禁凶性大发,舍下众骑士,调头向着孟南全速扑去。 音落,福特里尔仿佛是瞬移般突兀的出现在了甄时峰的背后,同时一记重拳卷席着劲风狠狠地砸向了峰哥的脑袋。 勾鼻男子率着剩下三名队员奔到崖边向上登攀,星月学院这边见状也纷纷攀爬。 “你了解这几个救你的人吗?他们只找到你一个幸存者吗。”赵强问道,在他看来,这些人肯定与救走自己妻子的人有着某种联系。 司音的脸上似乎有丝犹豫,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次奇怪的神色,考虑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想到自己有些时间沒有去见张老和师母两人了,楚南回到出租房那里的时候,将刚才买的老人营养品和那罐名茶往张老那边过去。 我见有效,又是划掉了三四页的名字。加上之前被其他人打败的修士,灵界那边来的一大波人,瞬间便没剩下几个了。 修炼之人,只怕就是誓言,如果违背誓言,在修炼的紧要关头,就很容易心魔来袭,道消身陨。 所有的守卫战士和佣兵自发的为雪依欢呼了起来,他们为自己的公主自豪,为今天能看见这么样的神迹而自豪,为今天的战胜而自豪。 可是,我却感觉我浑身的血脉里面,流的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但是,看到一块大石头都要十几万,甚至里面什么都没有情况下,其他人似乎没有那个胆子赌石。 外围进攻的是东欧法师协会的法师,从稍显混乱和极差的配合进攻来看,不像是成建制的部队,倒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是,是警卫员,”警察看到那证件不由睁大着眼睛,难怪人家这么牛,把人杀了还呆在这里守着。“请,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警察的语气非常柔和,他暗暗侥幸刚才没有大声与王思源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谷雨3 将近一个月之后,皇帝的丧报才传到淮南,彼时一场小雪初晴,苏令瑜在院子里竖了支草靶,拉弓搭箭。 淮南有个老师傅,猎弓做得非常好,苏令瑜刚来那年就拜师学艺,放下身段,绝口不提过去,安安分分地当了两年多的学徒,如今眼看就要出师。 她手上这把猎弓,就是她的出师之作,今早才刚缠线上漆,只要拿给老师 这姓白的将军南风曾经见过,三年前正是此人和一个姓朱的副都统将他和胖子自奉常府押回了长安,在那之后,他曾经在接迎元安宁时与那个姓朱的副都统交过手,却未曾再见过这个姓白的将军。 “没听他喊官职,应该不是天职官吏,想必是天上的闲散神仙。”南风说道。 韩轲诧异的看着苏雯雯的背影,嘴里说道:“雯雯生气了?”说着还看了看李菲儿和郑晴。 “承你吉言,我的确是有所突破,我已经成功的突破到皇级了,哈哈哈。”比尔齐笑着说道。 “算了、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今晚你得随我回去,也好让我好交代一些”苏奇说道。 流云手握剑柄,面前是七颗璀璨的星辰,就像那虚假的七个世界,七颗星辰皆是假,只有他手中地红白‘色’剑光是唯一的真。 林庸举目四望,没有现黑羽士追踪的痕迹,立刻打开地图照准东南方向,压低身子朝着那边行进,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双耳和双眼之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但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刻俯身隐蔽,绝不能让人现他地踪迹。 时间不断地流逝,转眼间距离苏倩等人进入灼热山脉已是过了大半天了,而自从斩杀了第一头炎兽后,苏倩和林亮的效率便陡然提升了起来。 跑到城门口,南风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了守城兵卒,他把马骑出来是担心留在县衙胖子会骑马追赶。 “对,就是这样,低低头,抬抬脚,或者跳起来弯着腰就能走到这里,像个活着的人。”那个老道士笑着说,他扇了扇手里的扇子,风吹动着他的头发,我似乎也感觉到这里的寒冷。 粼粼波光是障眼扰敌之法,这百余剑,哪剑是虚招,哪剑是实招,旁观者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也只有身处集中,才能依据其间附着的劲气波动做出准确判断。 “那你尽力去拉拢东海那边的散修……”玉皇大帝和太白金星说道,这是玉皇大帝一直以来都是谋划的,四海都存在散修,这是那些不想呆在洪荒涉及太多因果,就去四海。 “不动如山,不动如山,不动如山。”一时之间,呐喊之声震耳欲聋。 这个少年浑身血脉闪烁着神异,有着仙气蕴含在血脉当中,而且额头之上有着一处神通气息显现,很明显是先天神通,伴随而生,筋骨强健,筋脉畅通,当是一个很好的道法种子。 “把东西给她吧。”说话的是玄天宗的长老,毕竟是玄天宗自己人,在掌门无暇分身的情况下,也只有他能宣布这样的决定了。 姜逸尘不敢怠慢,但大蜘蛛身形乱晃亦是让他顾忌着伤及红叶,不敢随意出手。 虽说姜逸尘是不问自取,且今夜之后那“老神水摊贩”的身份也当就此消失,旁人亦无从查起,可如果可以,他还是尽量不想干扰到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 “那好吧,先生。”服务生回答道,随后脚步声响起,是服务生朝着其他地方走去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五章 谷雨4 这妇人说的放亲,大概就是和离一类的意思,那男子失踪久寻不到,家里就当他死了,办一场丧,把他妻室放回娘家去,或许是说起来好听一些。 杨裕桐本身只是顺口问问,让这场对话滑向结尾,并没准备多探听,但妇人这话头一起,似乎就不得不多聊两句,玉热多顺着她话头问道:“也不是不能给你打听打听,但你妹子愿意吗? 这地方,原本不是林凡想来的,但是吴幽澜她们都想玩,那也就陪着了。 “嘿嘿。”赵钟阳笑嘻嘻着,在云里街待的的时间长了,他越是感觉林哥真的太神奇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或者陪伴在身边,他都不敢相信好不好。 这就是人生的一段缩影,这就是一场电影的感觉,就是这个电影不需要花时间,一下子就能看完所有的,同时电影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技能附送。 “你那里布设好没有?”紧接着乌姓野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即便盯着魏炎问道。 啪!砰!一巴掌打在了混混脸上,两颗牙齿沾着鲜血飞落了出去,同时晨风一脚揣在了混混肚子上,混混倒在地上,疼的爬不起来,十分难受。 不仅是这些观看的观众,就连黄子娇本人都是一脸的震惊,本来没有特殊日子的时候,一天收到十艘轮船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今天是自己开播一周年,所以这些老板也都纷纷来竞争周榜。 姜欣雨感觉到奇怪,“怎么了?臣妾说的话不对吗?”姜欣雨再回想了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对呀。 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就是自己先行摸索一番,等到旦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自然就有了结论了。 无需只会任何人,也不用跟谁打招呼,他就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一样走了进去,安保人员在岗亭之中好像并没有看到宁拂尘走过去一样。 周世豪这一番情绪『激』动的言辞,顿时让三大家主都无言以对了,这事情的确是这样的,林西凡有他狮子开大口的理由,但是周家却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是亲生骨『肉』,不可能就真的眼生生的看着他被『弄』死了。 “水术,排山倒海。”突然紫皇大喝一声,一股冲天巨浪竟在碧水天王背后升起直接扑打下来。碧水天王看也不看背后护体真气直接撑开,巨浪打在护体结界上被弹开的老远。 男人费力的举臂,欲开枪再射,却一下扑倒在地上,枪也摔了出去。 林风拥着叶薇语,听她兴奋的讲着每一个房间的用途,设计想法,畅想将来住进来后的生活。 “公子,这不可能,他们还有那么多兄弟保护,在陇右除非是独孤彦云派大军出手,否则绝无可能!”一名特种将士道。 不过,现如今的社会,这东西也就是听听而已,根本没多少可信的。 这些人里有相当多的布莱德人,他们都已经消除了“异化负面症状”,成为正式的赤联国民。 柯世朝打着哈哈,随手在中间的位置拉出了一张座椅,一屁股坐在上面。 无论是接下来的收购、投资布局,还是智能手机项目的研发和制造,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炮哥诧异的看着前面的光亮出口,一脸纳闷的看向前面走着的老药农。 “嘎嘎。”紫皇一阵怪笑,靠近金无缺耳边,轻轻的说道了几句。原来紫凤听说这件事后,就吩咐好给紫皇倒酒的酒瓶里都是水,所以紫皇现在喝的都是水。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谷雨5 她这一出太突然了,玉热多声都没来得及吱一下,苏令瑜已经把骨灰倒空,坛子也顺手掷进了水里。白浪一卷,无影无踪。 玉热多瞠目结舌,“你这、你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这,挫骨扬灰啊?” 苏令瑜碰到过骨灰坛的手用帕子反复擦了几遍,再抬眼看江水时,淡淡道:“我猜你也不想跟许家人睡一起,别的好坟我也懒得给 为保平民百姓不受迫害,秦风牧尤对城内大家族实行严苛的治理之法,富人犯罪,罪加一等。 秦逸霖死死地握紧拳头,拼命忍耐,方才不致令自己失控的质问一把刀。 可能是她的笑声激怒了靖晓滢,刚想扬起九节鞭,却被人喝止了。 裴珩就点了点头,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还是与庶民同罪了,所以裴珩发誓自己要做这正义之人,大亲灭亲。 乔悠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吧,乔英就感觉到天天她都陪在自己的身边。 安冉跟在时少擎的身后,走进厨房,同时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靖晓滢已经站在龙渊眼前,手中握着刚拔出的他的剑,剑尖狠狠指着龙渊的喉头。 收获了六大二星仙宗的友谊,方鹰扬与严明峻也非常高兴,尽管宗主是与其他妖孽天才一起渡过九九重劫,但是必定会收获巨大,未来的成就必定会非常惊人。 这话入耳,再度牵扯出一抹莫名的悲凉与心软。思涵神色几不可察的颤了半许,面色复杂幽远,磅礴厚重。 微微摇了摇头的佐井,传出无事的信号。让暗部又重新隐于街角巷道之中。 剑印璀璨,足可崩碎大山,萧子川猝不及防,若被击中,体内穴窍绝对要被摧毁一半。 贴着边彼岸的耳朵,笑无幻留下了这一句后,便闪电般的离开了。 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边彼岸会对他们天组,有着如此深刻的了解。 众卫士齐声大喊:“王爷英明,所言甚是。”声震如雷远远传了开去。 而吴用号称智多星,足智多谋,是梁山上晁盖与宋江的智囊,后来梁山上的第三把交椅的主人,可以说,,梁山上的许许多多的大事,都是他与宋江等人谋划所成。 韩林知道,要是再有人来的话,自己或许根本再无抵抗之力了,只要是个灵元境的武者,估计就能让自己死在这一个黑夜里。 虽然他和萨仁所说的话都不涉及机密,但是如果被对方听到,那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从贾里德的语气和表情以及行为进行分析判断,这家伙似乎并没有撒谎。 夏末秋刚刚挡住紫金和方维旭的攻击却被金家少主一掌给轰飞了出去,有独眼巨人星灵的金家少主在力量上几乎不弱于夏末秋。 “我没有异议。”我爱罗认真的看了一眼雷影:他们两个有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想要找吴用的麻烦。 “木香接诊了?没有为难你!”叶昱临觉得就木香那性格定是不容易说服的,毕竟济世堂连着害了几次百草堂。这突然送个半死不活人,定是以为又是什么阴谋。 浔着渐起的马蹄声,惜意卷帘一瞥,顺着长路漫漫而望,那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威武的身姿在朦胧的夜色下若隐若现,那样豪气而又勇猛的姿态,像极了久经沙场的老将。 其实自打宫里那位暂缓了发放军费,也就父王是真的发愁,毕竟二十万人的吃喝还有军饷,至于景睿和云依心里有底,倒是端得稳。。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谷雨6 苏令瑜从决定回长安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场硬仗。 按照她原本的设想,是要把皇位更迭这一阵风波避过去的。她之前做的事可谓把李显得罪了个彻底,等李显登基,苏令瑜远在寿春便也罢了,李显即便要治她的罪,碍于天子的架子,也不好伸手伸得太明显,但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回长安,可就是把自己送到李显手 纪隆君点点头,罗辑打暗器的水平极高,因为他早就到达五行控金术“感知”圆满境界,再踏出一步就是“操控”层次,对暗器的造诣相当深。 他忍不住把这封信撕成两半……这个该死的东西,他明明什么都清楚,但是为什么要自己找死? 后面的话许芷若并没有说出来,她相信许颜能够听明白,毕竟一个能够计划处这么完美的作品的人,脑子肯定不会简单,对于这些事情肯定也是有所了解的。 二十万!这可是二十万加一幢四合院!她都能嫌少,莫非她家已经富可敌国? 也怪不得她多想,身为商业精英的赵灵儿至20岁起就就在商场打拼,这5年来她已经养成了,不轻易相信陌生人一种习惯了。 这些位面探索者虽然分布在这个星球的各处,绝大多数还是在高静所在的这个区域内。 刚松了口气的林荣伟又立刻紧张焦虑起来,秦厂长怎么盯着安夏没完了,非要见到她不行,安夏现在跑哪了都不知道,这可咋办? 得知林荣伟没说,销售科长跟林荣伟对视一下,脸上立刻带出三分亲近和感激,“荣伟,姐夫谢谢你,其实有些事情,我一直没说,我跟美丽当年也是经人介绍恋爱结婚,感情上的交流很少。 那护士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下次注意不要影响别人,便给欧阳明慧检查身体状态。 沈云听到这里,沉默无言,双拳紧握,只觉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双目竟有些湿润起来。 那一刻,花傲月心头一震,俏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朵红云,看上去倍感娇艳,给人一种娇羞不胜的感觉。 再看那棋盘,黑白交错,杀戮间却又流露出阡陌交通,一片万物生息的景象。 面对自己的半个恩人,巴特达还算是客气的,只是大块头调侃起来也有大智慧,分分钟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四眼男笑了,只是那种笑容虽然让我很陌生,但就像是刻意让我陌生一样,如果不是这么明显,或者说不是一点大胆的猜想和细节上的万分之一错误,说实话你还真是不会露出破绽了。 自然界之中,渔翁得意的事情其实永远都不在少数,黄雀捕蝉,螳螂在后,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谁才是绝对的天敌,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其实也只是屏住自己的呼吸,找到最适合切入点而已。 两天的软磨硬泡总算凑够了一百声师傅,说的都对这个称呼免疫了,很自然的就脱口而出,当我看到管千那奸计得逞的笑容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习惯建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了。 “随我诛杀侵犯我国的狗贼!”姬如雪大喝着,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手中的长剑犹如白练,在战场上无情的收割着天道大军的头颅。 我可是类似实习生的身份,这种职业转职的机会更是光头雷挤出来给我的,至于说其中的残酷法则,不用我说他们肯定也更清楚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谷雨7 裴炎是在国丧的最后几日拿到遗诏的。 白玉蔷很会挑时候。如今新君即位已刻不容缓,裴炎焦头烂额,已经决定马上动用非常手段,哪怕是动用武力,也必须拿到遗诏。 她挑在这种时候,把遗诏双手奉上,不仅解了裴炎的燃眉之急,还让他分外忐忑起来。 作为朝中最有资历的老臣之一,裴炎已经很久不知道忐忑是 这个时候车子才刚刚开动不久,苏阳这些嗓子几乎是震惊的全车的人,他的嗓门之尖锐,是我之前没有听过的。 这一晚上,李婉婉的眼泪差不多都流干了,最后她靠在陶堰的身上睡着了。 病人就是白府的当家人白世成,他的病已经拖了三四年,期间看过无数名医,不但没好,反倒渐渐重了,所以才请了司马兰台。 几番思量,我还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责怪她的话,只能够斟酌的委婉说出来。 一个热情如火犹如一朵妖艳的玫瑰般,另一个淡然如水仿若一朵盛开的百合般。 狼王一双凶戾的眸子微微一缩,转眼慎重地盯向一瘸一拐的少年。 原来我只会顾着收拾她,却忘了收服她,现在楚潇知道自己不能复活之后,就放出她那过于沉重的怨念,几乎就形成了黑气,慢慢的包裹住她,她透明的身体开始凝实,皮肤上却出现了蚯蚓似的纹路。 地上破烂尸体和惨白的骷髅,旁边还有些恶心的蛛网和蜘蛛卵,全都是食腐蜘蛛活动的痕迹。 还是大意了,巨石底下喘着最后一口气的沙棘利自嘲的想到。虽说夜能视物,但到底是不一样,如果是在白天的话,他一定会注意到岩壁顶端的巨石和那几头狼。 监牢里面的狐人看样子也认出了菲菲,也同样克制着没有动作,但目光中透漏着丝丝激动。 当今这个天子异常精明,自登基以来立志消弘治帝中兴大明,可因为太操切了,所谓欲速则不达,反将朝政搞得一团糟。 君习玦瞳孔猛的一缩,转头往殿外看去,却只能看到巍峨的台阶。 赢了,虽然赢得不光彩,但毕竟第一次跟一代宗师单干,凭借功力击败了对方。 雪千舞背过身对着元帝,唇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她要报仇,她要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在这个帝王面前,她就只能是个佞妃。 可同冒辟疆的爱情比起来,自己的姓名更是要紧。经历过北京的铁与火火之后,方以智是如此的珍惜生命。 两人说了一会话,外面突然传来韩胭焦急的声音:“大嫂!大嫂!”嘴上叫着人已经闯了进来。 但毕竟是东林一脉,很多人还是非常有能力的。如果能够恢复他们的官籍,引进弘光新朝,也可壮大东林势力。 天魔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通道,一个出入口。只要天魔岛存在,无论魔帝深陷在什么地方,就算是进入终极之地,都可以找到回来的路,如果有人来引路的话,那就更加的容易了。 我低头,看着她胸口的血洞,一点点的愈合,但是在愈合的时候,却是浮现出一缕缕的黑毛,她的嘴上,脸上,也有了这样的痕迹。 他锲而不舍的一直打,她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最后就那样硬生生的气哭了,再然后他就回来了。 今日他们不求炎夏惩罚秦川,只求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但,如果今日他不在这个会场给秦川一个解释,那么他甚至有可能会走不出这个会场。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谷雨8 长安下起雨来,还没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变得灰黄昏暗,等雨水收小,夜幕就迅速笼罩下来。 白玉蔷匆匆走进白鹤寺,靴子踏破青石地面上的水泊,大门在她身后重新关拢,她摘下头顶雨笠,一头扎进了暗室。 李显继位,改元嗣圣,正式登上皇帝宝座,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遗诏的束缚之下,武媚的权势仍 简短的几句对话,却将二人的思绪回忆,拉到了彼此相遇的那一刻。 施嫘嫘轻摇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没在意,不说穆贺炎这个杀伐决断的人,就算是她,如果知道有人背叛自己,她同样不会让背叛的人好过的,在她看来这么轻易的杀了穆巧兰是便宜她了。 在天魔派里面也有几件禁忌法宝,不过契合海天鸣血液的禁忌法宝却是在清虚宗内。所以天魔派的人只有从清虚宗内得到契合海天鸣血液的禁忌法宝,才有用。 何守清有些愕然,但是面对安提亚诺的从容,他又不得不忍着血腥味带来的肠胃不适,翻开了死者的衣袖,然后……一把绑扎在手臂上的折弩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然……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只有不过数百人的灵州人能在保有几十万人口的汴京掀起多大风浪。 空空荡荡的迷宫房里什么也没有,这是半月特意留出来试招式和新武器的地方。 虞杭坤闻听父帅被困凤阳城的消息后,当即来不及细想,便欲要率军前去营救,不过却被众位将官拦了下来。 裴初行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却依然稳稳的打出了凌厉的剑意。在机甲身上击穿了三个黑洞。露出里面黑色的电板。 相对于如今胆怕事的父亲岳雷,以及早已抖若筛糠的丈夫苏远航,岳三娘今日的表现的确是格外瞩目。 这门生意一本万利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更重要的事如果贸然中断肯定是要引起公愤的。 “这个宋江,怎么回事?桃花山和清风山都顺顺利利的拿下了,到了这二龙山,怎么就拿不下来了?”慕容彦达看着宋江送上的折子,哼了一声说道。 东南处,有一片古老的山林,连绵山岳宛若巨龙,恢宏雄伟,气势磅礴。 此时的呼延灼手里有两万多兵马,其中水军五千,囤积巨野,马军两千,魏定国二将带来的步兵三千,各州郡支援来的厢军六七千,呼延灼和彭玘、韩滔的步军五千,当然,由于韩滔被俘,韩滔军暂由彭玘统领。 咳咳,这里没有开玩笑,白色的颜值其实也是挺高的,最主要就是那时常脱线的性格拉低了不少的评分,如果是正经模样的他,魅力值也是在90分以上吧。 二者很有可能就此迷失在星空之下,再也无法回到修真世界,可想而知敖旭的内心,此时有多么的不甘。 在他看来,当日在通天七峰那邪异的密室中,武浩遭陈宏重击,乃是他深藏不露故意为之,而那时他从武浩身上弥漫的灵力波动判出后者是灵力境中期修为,也是武浩将修为压制混淆视听。 佑敬言这人是那种懒人,再不影响自己的时候搞不明白绝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各种寒冰冻气类的神通,没头没脑的全部朝着金乌火焰砸了过去。 那一对阴森森的蛇瞳收缩不定,盯着半空之中扑扇着双翼的张元昊,流露出一股贪婪之色。 第二百二十章 谷雨9 离开长安之后,苏令瑜发现刘宝伤给她的水囊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酒,浸了不知什么药材,扑鼻一股药水味,喝一口身体就会迅速地暖和起来,精神也见长。有了太平的意思在,官兵对苏令瑜只有两句冷嘲热讽而不敢有更过分的行为,休息时也会短暂解掉她的镣铐,让她自己喝水进食。 但即便如此,流放的路途还是很难熬的。整个 正在慕念优呆愣的时候,黎上景一松手,夏奇泽从黎上景的肩上重重的摔在了沙滩上。 永平侯夫人皱了皱眉头,二房来了京城之后,并未全家重新来序齿,这样一来,称呼便都混乱了,谢老三谢老三,也不知道,到底叫的是谁? “你真的……”柴夫人搜肠刮肚,发现自己压根儿找不到任何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谢景衣。 “我觉得我们应该让宝贝离开十班了。”慕景扬刚一回来,就和言凛说。 乔大江一直守着她,发现她醒了,赶紧围了过来,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和端木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并且在端木柏手下潜藏了上万年,这欲鹏的心智已超过正常的人类。 这个时候,艾丽莎反而因为特殊的情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仰头看向天空之中,眼中迷蒙,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操作台上出现一个暗斑,这个暗斑既然极速向一个红点行驶而去。 而慕景扬不放心,这种联谊聚会,有那么多男生,万一碰上几个变态怎么办。 无数卫兵携裹着势不可挡冲进了宫内。周应友的兵马先朝着太和殿冲了过去。 “还喝?”董正奇挑眉,伸手便取走了程庆欲拿的那壶酒,就着壶就喝了起来,酒杯都省了。 鸿宝他们也都一脸紧张的模样,只看了一眼,鸿宝和通天神尊他们的面色便是微微一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如今前朝后宫都知道谨贵妃的盛宠,自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寄奴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平淡的说道。 她是黑狱……什么的人?还是其他王子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他该相信她吗? 有人终于受不了那惶惶压抑的气氛而猛然暴起,一边狂甩暗器一边飞扑而来,俨然豁出去跟某人拼了的架势。 水玲珑心中一喜,身子一跃,正要破门出逃,却被一股刚强的沛然之气直冲的再次跌回室内。 “这血翡倒是适合黄老。”墨客明白这血翡的用处,立刻知道血翡对于黄老的身体都巨大帮助,原本他还在想黄老大寿,送黄老什么礼物,如今得到血翡,他已经知道,这血翡实在太适合黄老了。 不知道萧如玥究竟什么时候能醒,也总不能赖着不走,拜见了老王妃皇甫佟氏稍坐了会儿后,萧云凌便与三夫人沈氏和萧勤政离开了,临走前交代留下教莫彩雯剑术的萧勤鑫,等萧如玥醒了一定要去看看她。 苏琳得到了火云甲,到手后立刻研究起来,她体内流淌有凤凰血脉,对火道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火云甲到她手里后,防御能力立刻倍增。 想到周莹莹,张昊天赶紧又拽了拽墨衣的衣服,想让墨衣不要在这里继续聊天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把周莹莹给带出来呢。 周秉然声音沉沉的,这些岛国人,还真是狠的起来,根据队员的描述,他们在作战的时候,自己同伴中枪倒地,还没死呢,身边的同伴就干净利落地给了同伴一枪。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谷雨10 宋冲正好也打算,吃过之后,独自打一打排位,攒攒积分,看能否又多个四星英雄在明天取得奇效。 时清然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今日被于蟒擒住时,于蟒说过的话。他说,游景逸等人当中,有人试图拖住于蟒,受了重伤。 我两手几乎是挂在铁门上,身子贴着门滑了下来,浑身瘫软在了地上。 于是乎……又冷又晕,在这样的感觉中,嗅着那浓浓的甜香的气味儿,卜翲儿渐渐从昏厥中睁开了眸子,再次回神到这个世界上。 刘本勤明白了,谁也不愿意杀身成仁做英雄,面对凶恶的罪犯,就是同样艺高胆大的郭敏老同学也不愿意较量。 徐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居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衣服都没有了,就剩下光洁如玉般的躯体。 初心不敢置信的看着君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般。 原本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的洗浴今天晚上也格外的冷清。门口一台车都没有,这反倒是让我觉得这件事很是奇怪。 冗官设立与堆积的不良之风是从先帝也就是宋煜辰那位父皇开始的,先皇碌碌一生,忙出了十分呕心沥血的架势,方才壮年就已经忙出了两鬓斑白,到最后却还是落得了个功过两相抵的评价。 这股力量很奇怪,不像是杜变之前吞噬的内力玄气,而是更加纯粹的力量。 辊宽2300毫米合金薄板冷轧机,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冷轧薄板轧机之一,仅一片机架牌坊净重就达160吨。 他穿鞋走出去,果然,正跟他打电话的姑娘占据着他的沙发,在用他的电脑看电视。 “呼,师兄你可真强,差一点就平局了。”路鸣泽长舒一口气,收回弓步取下面罩。 “所以,爷爷如果真的不想听我说,那我就先吃饭了。”简姚言罢,竟当真拉着母亲来到一旁餐桌旁坐下。 “是呀,五万块,当就当,不当的话就走,别忘了,你这是当不是卖,给你五万块已经很高了。”作为当铺的老板,老板娘见到的事情太多了,直接把表送了回来。 而不出意外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纽特又匆匆跑了下来,伊芙适时地抬起手询问了一下是不是在找这只嗅嗅,得到的回应是纽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和接过嗅嗅附带的道谢。 “血债血尝,杀手不是挂了就是被抓,难道他们说的是袁家。”如果说约翰是来之鹰国顶级家族的话,那么他的父母很轻易就能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诺厄与伊芙各自拿出了他们早已写好名字和学校的纸条,施施然跨过了那条金圈,将自己的名字投了进去,火焰一瞬间变为了红色,几秒后又变回了原本的蓝白色。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所带来的灵力压迫感,都不是现在的魏无尘能够抵挡的。 “你考虑考虑吧?主动退婚还能得些好处,若是本王执意不娶,你什么都得不到。”沈亦瑾心中憋屈,他还要为这种事求人,许以好处,他却还不答应。 纪浔差点被那喝的呛到,满腔都是那股淡淡的蓝莓掺着椰汁的味道。 正当法拉墨前去与强兽人拼命,忽然感觉身边冰冷一片,抬眼望去,只见甘道夫站在城墙之上,低声吟唱。 这种让它一个牛气冲天、脾气倔得和头牛似的的血牛都忍受不了,乖乖服软,乖乖在琪琪身前当宠物老大,乖乖套上牛环和牛绳,不敢再有半点反抗。 他从来不相信这两个字,大不了到时候耗费些许的心思篡改他的记忆即可;篡改记忆又不是抹除意识,算不得任何的棘手之事。 想要恢复如初,又得耗费影界大量的资源,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真正打算将其封印于此吧? 洛白钧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前期的话不用管虎头山开发,就以科研和修炼为核心,在靠近灵脉的地方先修建大型修炼基地,让这处总基地有能力承担40-50万人的修炼需求,甚至可以让396教育工程第四期的成员就在这里修炼。 这五人,仿佛就是五具不存任何意识的战斗傀儡,杀戮机器;浑身暴虐气息卷积,远远看去,仿若就是一头头发狂的野兽。 赵家、秦家还有镇长家,三家在也有动作,只不过他们是在暗中行动而已。 说好的都是没有超能力的精锐特工,没想到你科尔森被人间大炮射了出去,成为了时代战士、超级英雄,而我……想想希尔也挺郁闷的。 “呵,我听说有人在武林大会上闹事,便带着皇家禁军前来支援!”杨公公说话间根本就没瞧张公公一眼,反而一直眯着眼打量着和帅,后者也抬头看着他。 外面天气不错,还出了太阳,苏沫在客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带leo去街上的咖啡厅喝下午茶,顺便享受午后阳光。 “我并不是想要给南宫影月开罪,我是怕你的目光都是聚在南宫影月的身上,反而错过了真正对你有伤害之心的人。”习雨堂一口气说完之后,他觉得舒服多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谷雨11 这周围还聚着不少人看琉璃呢,苏令瑜这话一出,不光旁边人目光立刻转了过来,老板的脸色也是立马变了。苏令瑜在他开口辩驳之前,抢先道:“不过你放心,我既不是空口胡说,也不是来破坏你生意的。我是来让你的生意做得更好的。” 她讲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老板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苏令瑜将她手中那只琉璃杯子举高一些, 一夜无话,第二天,水天澜一大早就去找魔夜,而魔夜也已经醒来,吃了五品天肌丹的他恢复得非常好,后背的新肉刚长出来,但毒素确实清楚得干干净净,伤口还有点痒,但对魔夜来说也算是捡回一条命。 “糟了!”4人来不及防御,直接被击中,然后化作了烟雾,各自留下一个贴满起爆符的木头。 纪遇南搁下听诊器,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等了几秒钟再走出去。 很明显,孩子们就是周全最大的动力,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们生活的更好,周全绝对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这时,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万灵池下,忽然飞起了一道水箭。 就算紫云烨是五层大圆满的临界点,有着战神武技和伪神兵,加上古咒之术,但这个大级别的诧异太大,还是不能弥补。 “谁知道呢……与他们交手后,我已经变得不容易那么吃惊了……”鹿丸的影子模仿术也到了极限了。 云水匕上电光闪动,如形成一个大雷球,向着冰面之下击去,顿时便将冰层击开了一个大洞,海水夹杂着碎冰飞起。 准备好这些后,我就去了我们这里唯一的狗肉馆,问那店主有没有黑色的狗狗,说我想买一条。 “好的。”赵玉玲于是与王哲并肩进入了同庆宗山门里,守门的外门弟子们急忙向二人行礼。 在看将唐振华黑了脸后,王雯婧自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她猜想唐振华现在恐怕杀了项月娥的心都有了。 显然是没料到白契会向自己冲过来,中年人后退半步,匆匆甩出几道风刃,都被白契尽数闪开。 她迫不及待的,跟自己最好的闺蜜,她的武道私人教练楚岚,分析了这个消息。 接着,魔浩一下子到龙跃面前点到龙跃的额头上,蔡魔罗自然也不敢且慢,一下子放弃了月情,来到魔浩身边,帮他护法,过了一会儿,突然轰的一声。 瞬移宝座,秋楠枫皱眉盯着殿下各种刺瞎眼的丑八怪,胃里不禁寒颤。 “一雪,骑马是需要学习的,不要这么说别人。”鹿双叶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鹿一雪见状缩了缩脖子。 王哲回头发现卢合逐渐逼近,顿时心急如焚,不过前方就是刚才他摆设绝杀九变阵的密林了,让他心里一松。 陆家不愧是顶级豪门,那水真不是一般的深,有那么一瞬间,叶玖玖都有点后悔和陆止珩订婚了。 刘烨此刻,之所以选择,直接向赵峰,说出自己的来意,是因为,他很明白,只有自己坦诚相对,对方才有可能,不战而降。 他说完之后,房间没有人说话,只有黄泽在厨房洗水果的流水声。 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我们就叫了车去外面找了一家ktv叫了几瓶酒水,放开嗓门唱了起来。 当天晚上,我哪也没去,躺在宿舍里想问题,想一些一直没想通的问题。正想的入神,忽然间听到了看门老伯的惊叫声,当时是晚上八点半,看门老伯会在这个时候巡视,发出那种惊叫声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谷雨12 一有带头的,其他人也立刻应和起来,原本只是想看看的人这会儿也认真挑了起来,老板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连忙兴高采烈地开始张罗,苏令瑜走到一边树荫下等着,该到饭点就去吃饭——玉热多给她塞的盘缠已经快没了,也就够她再凑合两顿。 也不过一日功夫,摊位上的琉璃就重摆了两遍,卖出了平时四五天都卖不掉的量。傍 由于唐玄宗听李忠和裴旻的禀报,知道云龘一众和贺知章、张旭较熟,因此,召见的时候,也让这四人到场作陪。 “你,巧言令色之能,倒是比令尊厉害不少!”肃王说不过她,气的脸色都变了。 与此同时,钢珠世界,在世界通道打开的瞬间,世界边缘突然混沌翻滚。 钱龙从马上下来,众人也跟着下了马,钱龙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罗盘,罗盘中心两根指针在不停的晃动。 大厦内的人员,底层的早就下去逃生了,就是上层的,烈火阻隔,下不去,只得往上逃,到了顶层,拖延着时间,等待救援。人不少,有四百多。 委屈粑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他真的是爹爹吗?原来他们不是野种,他们是有爹的孩子。 原来这些是不愿意搬迁离开母星的星蓝人,被外界的强者强行驱赶,这艘法宝飞船就是来强行驱赶原著居民的。 王进一和苏伊湄那个都不会想让他回来,一山二虎,甚至三虎,根本不可能。 “沈处长会把你当成奸夫和情敌,”张旭初大吃一惊,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喘不上气。 朱由检抓住了李香君温软的手儿一步步朝渡口而去,前后数十队锦衣卫的飞鱼服上早已点缀满白色的雪花印迹。 那神秘的生灵衣袍忽然飞舞起来,成片的虚空在湮灭,无比恐怖。 好在他曾经救过的一个下属,现在已经升任要职,以他的权限应该能帮上忙。 “好了,不用废话,给我闪一边去。”陈龙直接一把将秦逸风这家伙推开。 糯白色的丹徒口,此时依旧是能见到闪烁的窗前灯火,寒冷从水面上袭来。 两个炮兵营在中军大营后侧中央,而在炮兵营两侧则还有两个步兵营,在中军大营前面则是六个步兵甲种营呈品字型排列在中军大营前面正中央。 大战持续了十多分钟,牛头人露出一个破绽,被李笑天一剑刺在腰上,挑起一块带血的肉。 如今大明百姓已不再比谁家有万元银元,只比谁家持有多少北伐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富有。 此刻,在神路之中,冥龙看着叶苍天开启“心眼”状态之后挥发出来的攻击,也是连忙调动着剑斩阵中的剑气去抵挡。 自然,闭关之前,与刚刚破身的南宫薇不免又是一阵亲热,姜老悲催的再次被陈轩丢的远远的。 炜帝一听这北蛮国和魔界之人有勾结,心里震惊,便急急地差乐学珠过来,急请沈冰娆进宫议事。 “你敢么?”景浩扬嚣张的看向叶苍天,他就不相信叶苍天敢杀他。 “爹,娘,然儿吃好了,我去找马腊梅玩了!”这一顿的饭是郝然盛的,她还故意将鸡蛋羹涂在了饭面上,狼吞虎咽,没等爹娘吃两口丢下碗筷就跑了。 翎儿和锦夜一起,锦夜姓苏,将来孩子就是苏姓,难怪苏贼头高兴成这样。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酒吧里,此刻突然冒出来几十号彪形大汉,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打架用的家伙,为首两人正是蓝萱萱和蓝啸天。 第二百二十四章 立夏1 此刻炼化尊品法宝宝剑,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对秦昊来说,也不算困难,沉心静气,靠着秦昊强大的武魂压制,这尊品法宝宝剑,纵然诞生了灵性,也抵抗不了秦昊,耗费了一点时间之后,便被秦昊顺利的炼化。 各种神通,他酣畅淋漓的施展出来,落在了护住王腾的那一口大钟上面,将那一口大钟散出来的金光,打的时明时暗。 这样一想,我心情就平静了下来。云露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生意的,看来我还是不能太着急了,要静观其变才行。 吴教授依旧在用软布擦着他的眼镜,唐云蹙起眉开始怀疑,以吴教授的眼神儿,连眼镜都没戴的话还能看清自己作品么? 曹健这事儿,不用我联系条子,第二天一早周警官和蒋笙就分别给我打了电话,问马路上的血痕是怎么回事。 没有力场就搞不出类似罗德尼、谭红辉那样的“躯体”么?旧历不是有个老片子,话说,“谁说没有枪头就戳不死人”? 金老歪买了枪,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激灵了一下,金老歪落到今天这不田地,全是佛爷和我“功劳”,他若是买了枪,要对付的人肯定也是我们两个。 “!!?”如此震撼的场面,齐崛连维持状态的事都忘了,入木呆若的愣在那里,环视周围向自己下跪的巨龙,齐崛完全的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齐崛倾尽脑力的想到。 “你不能走南门,南门有伏兵,你走这里还没出城就被射成刺猬了。”南宫白拉着雷骁看着南门的方向。 赶紧拨起电话,打回到总部,这会儿接电话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阴沉的中年人,声音淡漠,却在无形当中散发着一种强劲的威严:“有什么情况? “只要你将这把弓交给我,我就能让你这凤凰真火发挥出真正的力量。”陈胜信誓旦旦地说道。 洁儿很惊讶地看着清瑾,这个不拘礼节,放荡不羁的三师兄怎么会在意自己的行为呢? 而众所周知的是,股价其实是交易价格,在某一个时间点,如果只有一个单子成交,那个单子的成交价就是股票价格,所以股价是一个市场心理的具现化数据。 赤青子听她如此一说,可以保住自己百根仙须,顿时如逢大赦,也不和金羿三人招呼,径直跑向那宫殿而出,也不驾云,想来是出自内心对师门授法恩师的敬重。 “如果你想看着她死的话。”烨华突然站直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慵懒的依偎在那张巨大的躺椅上,悠然的倒了杯酒,仰头喝下。 然而,白焰这面,却无法掩盖心中的那么愉悦,怎么说,也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计划,终于成功,就算在平静再能掩饰的人,也不会像以往那么淡然吧。 虽然笑话不好笑,但被何伟业这么一逗,我倒是开心了不少,吃完饭后叫来服务生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了。 他看到了那之前破碎不堪,支离破碎的灵脉现在已经连成了一片,体内灵气涌动,让方烨内观起来变得更加轻松。 赶到我娘房间内,看到顾清源跪在地上,正在给我娘的伤患处上药。 这里虽说是人工养殖的竹林,但是景色一点都不逊于野生竹林!竹林就在一条溪水的南岸。水流清澈见底,河床并不太深,大约也就半米而已。 这话吓了叶秋一跳,且不说周楚刚刚对俄国人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直接就要去莫斯科,这不是送上门么。光是周楚那语气,就大大值得商榷。 神殿中,打铁的汉子嗵嗵的打铁。不急不缓,他满脸胡渣子已不知多久没有修理过了。可就是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却是神殿中最高一层楼的镇守者。 “叩三个响头也不算什么,只是我叩完了你当真放人?”她才不会相信护国公主的鬼话,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思索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人。 “这些谁跟你胡扯的?”轩辕霆野没有理会他,依旧抱着他在屋外来回走着。 姜易紧了紧拳头,看着那血肉模糊,死无全尸离歌笑,心中骤然涌来一股无以名状的怒火。 温情很是怀疑眼前的一切,她使劲揉揉眼睛,看看母亲手里的三千元,这才相信这是真的,他的的确确是来送钱的。 林涵溪感激地笑了笑,心里则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笑话碧珠单纯呢?还是感谢碧珠对自己的重视。 便是唐霄,水门门主这种人物,都感到一阵骇然,仿佛要被毁灭一般。 这个商铺很深,应该之前是个卖化妆品的铺子,地上还散落了一些没有拆封过的面膜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余光瞥到秦雯,只见她的脸色立即尴尬的涨红,由于她低垂着视线,看不到她的眼睛。 卖报的老板看到陈晓峰在那里翻看,推销了一下,毕竟卖出去,才有利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牧的原因,这名年轻的老生演员一直都找不到感觉。 阿姬见状眉眼浅笑,云棠原地立了一瞬,左右瞧着两人怎也不顺,怎么办?今日这机会若错过了,又要等到何时。 刚才已经看清楚刘雨菲的样子,再听到她的声音,唐嫣然惊喜的将手中的抱枕一扔,拉开了房门,看到刘雨菲,一把就抱了上去。 陈晓峰直接全款支付后,没过多久就直接开着车离开了;高高兴兴的在路上转了几圈,才开车朝着王京的剧组开去。 米优看了过去,果然有一个青年一手拿着水,另一手提着一兜东西正朝这边走来。 千余马头人士兵此时已经战死两三百,领头的大地骑士也被斩杀,剩下的马头人士兵也只是垂死顽抗,听得凌统的劝降,立刻就有上百名马头人士兵丢掉武器选择投降。 g是顾姓的字母缩写,也是他们暗卫队的代号,顾家的暗卫勋章,上边刻着的,就是字母g。 “分开了?”掌柜的靠在账桌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立夏2 被avian这么突然一问宁卿卿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沉浸在南宫炎带来的伤害当中了,会让avian有些尴尬难做的。 须臾,大和尚就彻底化作了一滩黄土,便连真灵神魂也彻底消散。 但是即便如此,章军却依然不觉得,这一次他如此隐秘的行动,还能够被人找到,在章军的想法中,这次,其他人根本找不到京都医院的所在。 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不用刻意隐藏,江闻理等人,也根本看不穿,因为彼此差距实在太大。 中年男子冷喝,眼眸中寒光涌动,即便身受重伤,气息依旧慑人心魄。 然而此时已经离开了中海的孙李,自然不知道中海内发生了什么,他更是不会知道,黄安眼下有多么的头疼。 只见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汪道正和準宁,这两个在平日里,总是跟在她身后留须拍马和献殷勤,但是却在关键时候出卖她的家伙。 这次也就忍了,绝对不会有下次,要不然自己的名声恐怕就要毁了。 唐儒很好奇对方的目的。他也不是没想过,不去干涉这两人,自己耐心等待。 毕竟到了魔君之上的境界,有谁不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进行修炼? “赵爱卿,依照我朝刑法,他们应当如何处置?”杨广挑了挑眉问道。 我觉得现在我们因为危险,而放弃了这次机遇,那么下次机遇再次降临,我们依然会因为同样的原因错过机会,错过的多了,我们就会被那些敢于抓住机会的人超越。 既然人脉栏里仍有这两人的好感度显示,这是否说明他们还活着? 至于入赘之事,王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家族一灭,如今之事孑然一身,对加入陈家并没有多少抵触,反而是感激,因为陈家接受他,也就是接下了与风雷城陆家的因果。 他们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去拼命,不用内战,不用牺牲,自己这个作弊的过客会打通这个游戏的。 想到那江湖传闻,霍先心头一阵火热,竟然有些想当场打开铁盒。 一边和沉青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一边又给她讲述一段新的‘话本故事’。 那就是一如北夜国中那些势力所担心的那样,陈家反客为主,借由长公主的身份反向染指北夜国器。 一路上,她再次从那些人口中听到那些事情,特别是这一次连从哪里挖了多少,有多少被亲人认出等等,都听的那是一个详细。 同时他有些疑惑,都这个时候了,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竟然还在举行仪式? 鬼束瞳听到两人的话,又见陈易隔岸观火的模样,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的信心从哪里而来。 那狂人高举的重斧,一望之后,令人顿感一种灵魂不可承受之重,其斧身浸透的道念,仿佛在利刃触及对手皮肤之前,便已用意境摧毁对手的心防与意志,令其四肢麻木,毫无反抗的意图。 顾诗允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层的细汗,眼看着就要接近庄园的大门了,真有种‘登月成功’艰难感,刚按响了门铃,她就眼前一片黑暗,累得倒在了地面上。 注1:巡抚大醉下用1分钟写就的破歌词,请各位别计较它的简陋粗鄙。这个注释只是为了告诉各位大大,巡抚还是保持了自己不抄歌词糊弄你们的人品,哇哈哈。 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很多动物都有这种直觉,而这些化境高手的直觉要比它们更加强大,当然比起普通人类来更是强大到没边。 “唔……”苏瞳还未说话,乘禽仙王便跳下鸟背,从身下仙禽的羽下抽出一把白色的羽剑。 无数的灰尘落在了我的面前,面前的屋门还打开着,只是里面没有了那个鬼王和那个年轻男人的尸体,只是有着一滩滩干枯了的鲜血,证实着这里从当初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收拾过。 他喊得很大声,似乎是千雪第一次看见他的这一面,本来心情很低落,可是听见他的交代之后,千雪嘴角露出了笑容,笑着继续往前走。 白蝶努力张大了眼,虽然许多东西还不甚明悟,可是光沉浸在邪灵大君的意境之息下,她便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滋长。 如此一来,这一名天兵天将庄奇志,他的实力那可以说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那也就是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可是现在,在葬月等人贪婪的目光中,我哪敢藏私,急忙说道:“我们,还是先看第三件装备吧?”我征询道。 兄妹俩将礼物包装好,没多大一会儿,外出散步的房东夫妻回来了。 半晌无奈一笑,真的假的又如何,自己哪里有的选择,还不如干脆果断一点,对谁都好。 “今天我就下令让市公安局监听孔祥的电话,即使不是他,也做好准备,有备无患。这一次的事情,我们不能再掉以轻心了。通知诸葛龙行,他势力庞大而驳杂,让他帮忙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邱明道。 她不想哭,可太疼了,疼的泪珠不由她控制的往下滑,她真的要没力气了,怎么办?孩子会不会有事?难道她也躲不过难产这道坎儿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立夏3 “皇上召奴婢给三阿哥挑选的八位大人讲西洋算学。”齐粟娘看了九阿哥一眼,低声答道。 可又有谁知道坤蝶会在虚空中逗留多长时间一天一年还是一千年? “逸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沈子翼想到了袁天野会恼火,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发怒到要动手的地步。见他要把自己往外拉,顿时不干了,高声叫喊起来。 四外村民都吓的够呛,早就躲到几十米开外了,就连李队长都退到了十几米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咦,味道还真不一样。”茶博士哪怕是舌头麻木,此时也得喝出好味道来。 别人不提,只说东篱先生,也对梁一二惟命是从,而且他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是六步中阶,无论见识心思还是修为都远超宋红袍,更适合刺杀假太祖的任务,梁一二为何不把他调回来,而是选了宋红袍? “窦天王也知道程教头如何打仗。”众人以为王伏宝在刻意拍大伙马屁。笑着表示质疑。 陈演笑着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悄声道,“好在你不穿旗装,衣袖宽,挡住了叫人看不见……”说罢,一手抓着纸单子,一手紧紧抓着齐粟娘的手,向繁华的多子街上慢慢走去。 “我也相信tomtom会重新崛起,这也是我们收购它的原因之一。但是绝不会是今年,关于这一点,阿尔伯特先生想必应该同我们的观点一致。”蔡思强笑着说道,他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切中阿尔伯特的命脉。 “不会吧,这么晚了谁会这样闲呢”赛琳娜表示不理解。老外可没有多少围观看热闹的习惯。 当这家丑陋恶心的公司,获得了大量财富之后·留下了amd公司的烂摊子,让全世界的投资机构与股民,为他们买单。 众人纷纷带着叹息到,在他们看来,刀疤哥表现出的如此资质,若是会引魂决,绝对不会输给血一封几人。 只是她这一句话出来,却险些说出真相,暗怪自己为什么要用一个“也”字呢,那不是会让人联想到之前那种尴尬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吗。 变魔术般的,一块干净的手帕出现在刘青手上。轻轻往她嘴唇上的伤口擦去。 周遭声音有些嘈杂,刘青听得不是很真切,下意识的回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正常来说,刘佳玲是大陆来港的演员,前世的莫非也是大陆人,的确是应该帮这个忙的。更何况红姑都开口了,以莫非一贯以来最最宠爱红姑的态度,收下这个演员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它比三头荒兽更早完成了向星空规则的转变,这也是植物系的好处。现在的枭藤,一起对付三头神兽不成问题,时常捉弄的百日火猿暴跳如雷。 面对一个星王,谢星宁可不要他的储物袋,也要一击致命,不然要的就是自己的命。这一战和上次对抗附海宗的那个星王不同,这次谢星已经有了和星王对抗的本钱,还外加层层暗算。 发出阵阵惨叫的灭天,被天雷本源轰击,声音夏然而止,直接从空中坠落在地,整个身体竟是变得焦黑无比,青烟从其体内缓缓冒出。 假如您直接抓住了晴空海盗团的成员,并且有确切证据证明被抓住的人员,的确是晴空海盗团的成员,我们将一次xing奖励您三百万至五百万美元。 对于这次的到来,范泽并不想做太多的事情,等他们的经济垮下来之后再来捡便宜就行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必要。 恐怖的阎罗之力,瞬间淹没聂千秋,纵使剑道通天,心神受影响下,也难挡阎罗之威。 他可不会直接说出玉龙下的情况,那样会有暴露他能透视的风险。而且,越是解释得多就越需要更多的理由去解释,与其给自己制造麻烦,不如直接简单明了的说。 范泽并不反对这样做,毕竟只有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才会更加亲近,他要做到的就是表明了自己给的对方可以要,不给的,对方就不能伸手。 其中有七八千登山失败,无缘战场,还有上百人,登山却断臂少腿的,也有人没参战。 正如历史推进的样子,如今牛金星也来了,仿佛历史已经安排好了每一步,一步步将自己脖子上的绞索收紧。 语落,月玉笙会心一笑,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漂亮的香包。 “你的年纪都能当我爷爷的爷爷了,这不太妥当吧。”林承不知为什么,有些无法接受这么老的徒弟。 法宝是很奢侈的,至于法宝如此珍稀,是因为它的难炼制和原材料的珍贵,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罕见之物。 如此宣扬,慕灵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仇晔的态度了,在这空档,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反正先拖着就是了,说不定在不久后,任务进度就能到达百分之百了。 他的修为一定非常高,虽然现在力竭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上去之后,所恢复的力气还不够杀她。 因着有一年一度的珠光视觉盛宴,许多外地游客纷纷赶来观看,但这山谷偏僻,入口凶险,所以并未引得外人前来。 “你怎么在这里……”慕灵伸手无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皱眉看着无暇说道。 奥托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也不是不相信士兵们的话,只是这事发生在这个时候的确是有点诡异。 手指上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他,愣愣地低下头去,看见的就是金发的男孩子半跪在他脚边,认真而专注地将他的手指。 二话没说罚了款道歉之后,许是看他态度好,交警也就轻松放过了。 季简之这毫不在意的话,让方舟差点儿没一着撞在柱子上,他欲哭无泪的瞪着他家公子。 巫云亭要找的人是自己,直接从她身上下手就好,或是从她身旁最亲近的人下手。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立夏4 值得让这小宫女跑来提醒苏细薇的公主,自然只有太平。苏细薇一愣过后,喜极失色,忙把散乱发丝一捋,连衣裙也不换,就慌忙去见太平公主。 换衣服还得去住处,万一路上被李瑁截住,那可就见鬼啦! 太平回到出嫁前在宫中的居处,仍旧被成群的侍女围绕,她靠在软榻上闷不吭声,腮边垂泪,眼神却极为冷漠,恨恨的 南七瞧见后,面上平淡无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了。想得到主子的赞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如何不激动? 此刻,陈虎在向着东方,也就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却是准备将虎比与平头姐接回去,但路途中却见到许多野生动物。 还没有走多久,陈虎就看到了一条眼镜蛇游走的朝他冲来,如果不是这附近的草木比较稀疏的话,以它近乎于黑色的身躯陈虎还真会被阴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陈虎不由闭着眼睛,开始养精蓄锐,当倒计时只剩下五分钟的时候,他这才睁开双眼,随后打开了直播间。 只是在四域大陆,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制在虚无境界之下。说是灵气不足的原因,其实南长卿却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下午六点,去年你生日我带你去的那家咖啡屋,好吗?”吴杰满含惊喜的声音传来。 见到这只鹦鹉飞了下来,直播间内的游客们,立即兴奋了起来,实在没想到虎爷拉个翔,还能吸引来一只漂亮的鹦鹉。 杨仆终于撑不住了,他极不甘心地下令撤兵,说是撤,其实是逃。 束渊偏过头,指尖顺着她娇媚的脸滑下,漫不经心的语气泄露了几分野心。 因为灵力消耗过大,收回体内的灵力不可用又不能外泄,以免暴露自己的方位。所以对使用之人的精神力,要求极高。 宴会之上,齐厉看着慕灵和北冥渊两人相携而来,两人眉目间的欢喜之色清明无比,齐厉原以为自己不参与慕灵和北冥渊的婚礼就好了,可是当看到了北冥渊和慕灵两人,齐厉才知道自己错了。 看着攻城的军队,泊西布森眼皮子一直在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们两人肩并着肩,一起走下山来。行至半路,烟香看见不远处有一棵龙眼树。一串串滚圆金黄的龙眼挂满了树枝,压弯了枝条,沉旬旬的。 他低头瞅了瞅,又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再咬了一口搁在嘴里品了品,越加觉得这果子有问题。 昨天闹的动静太大,一个宅院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大清早除了一对新人和醉酒的秦风没起床外,其他的全都起床了,大家都轻手轻脚就怕吵到了累坏了的新人。 虽然心里面总是不自觉有些隔阂,可嘴上却丝毫不能表现的有半点退缩。 水脉落落大方道:“那就有劳东方大人了。”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东方红没有打听楚天阔的事。不然,她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对方上马的时候,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拉紧缰绳,掉头走来。 可是现在逆凰只是暂时的妥协,说明林珊珊要挟了她师兄,而且成功了。 这些圣斗士亡魂的属性有些古怪,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加持,不死不灭。 二、如果法院执意认为上诉人应当承担工伤保险责任,也应当将上诉人已支付的民事赔偿金折抵工伤保险责任赔偿金,而不能让上诉人承担两次责任。 第二百二十八章 立夏5 她此话一出,不光是李瑁,连苏细薇都吓得腿软了。她只是想让太平公主出面训斥李瑁几句,让他今后不要再来纠缠自己,可从没想过要让李瑁死啊! 太平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几个健壮侍女从两侧围了过去,架起李瑁,他想呼救求饶,却有一侍女眼疾手快,团起自己的帔帛堵住了他的嘴,李瑁惊恐万状,堵嘴的宫女手指粗壮,把整 背对着唐诗,背对着阳光,康亲王爷弯了弯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就不信,唐诗会真的不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早日把木婉晴和杨宵救回来。他们在魔都的人手里多呆一日,这危险也就更大。”尹流枫说道。 说道炎彬那可是1106宿舍之内的出名人物,所谓米兰甚至是大陆上年轻一代的高手,炎彬的名号早都已经传播整个学院之内。 而这本狐仙记事中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些狐仙堂修建的原因,也并没有其他的记载。 此刻,慕容枫依旧立在鸿蒙空间之中,一动不动,望着已经完全消散的劫云,整个鸿蒙空间中,只剩下一片漆黑,只有慕容枫和清风剑,一人一剑,不断发出青色的光芒,照亮周围的世界。 炎彬微微一笑,耸耸肩,翰飞舍的老者顿时连滚带爬刚刚爬出去一步的时候一把冰凉的剑穿过了他的胸口,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南宫宸立在街边,盯着变幻的街灯,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身体蓦然一僵,一时间竟不敢转身去看。 于辰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这种感觉好似吴宇在医院看到那个张雪尸体在冲他微笑一般。 古城扭头,向着林寒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那名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古城的眼神,顺着看了过来。 凌翼和颜馨出了叶城之后,他拿出了那枚很久没用了驭兽戒指。驭兽戒指里面有浓郁的天地灵气,还有很多坐骑专用的食物,足够坐骑在里面生存很久。更何况凌翼再去乾坤门之前,他就去补充过坐骑食物。 “我已经订好了位置。请问您有事情吗?”许辉南抢在傲雪前面回答。 不喜欢烟草的味道,因为烟草中带有尼古丁的成分,很伤身体。不过,比起尼古丁,他觉得窗户的主人更能令他伤身。这烟草的味道,微带了薰衣草的味道。有些涩!他讨厌这种感觉。他知道,薰衣草的话语是:等待爱情。 二半仙这么一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忙说,误会,误会,先人规矩定要遵守。不过会变通也是个办法。 大家碰了杯,齐声说“干杯”,然后,大家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面对这样的闹事态度,宋明一竟然意外平静地扬起了嘴角,看了看后视镜,随意地吐了一句怎么说。 最大的问题在内部。在游戏里通过签约来达成劳资关系的好处,已经初见成效,但附带的弊端,却到此时才露出苗头。 一时的恍惚使我无法看清他的脸,半夜三更地潜入这栋别墅,行踪诡秘,却偏偏是在我要逃走的这一夜,理性时刻都提醒着我绝对不能再错过今晚这个天赐良机。 路建秋说找到了,是在郊区的养殖基地,这里的黑蚂蚁还是活的,现在正在谈价钱。 北门依然没有回馈。然而,即使有心,可仅仅是守好各自的岗位,鹿韭、别离等人就已经倾尽全力,连分心都无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立夏6 苏令瑜只是让武三思看了看,旋即便将之收回,并没有交给他的意思。武三思的眼睛都快黏在了图上,又不便抢夺,否则苏令瑜毁图怎么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令瑜把那张记载四条惊世矿藏的宝图卷了起来。 “堪舆图我还得留在手里,只要武尚书上奏让我复职,并且提议让我参与矿税改革,我便将这堪舆图双手奉上,届时倘若此 每一次击打,都让巴雅尔变色,不过巴雅尔一直咬牙坚持着,除了闷哼声,硬是没有发出惨叫声。 吃完待了会儿,张东明看看还有没有啥拿走的,唐婉去园子里浇了花,俩人就去房后看老王头儿和老李头儿下象棋去了。 李桂香和程贵荣被这句话惊的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围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华老也是一脸懵,眼中更是有着深深的怀疑,一旁的叶天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向西进击月氏,冒顿单于继位后,大败并杀死了月氏王,迫使月氏向西域迁徒。 雷布朗多星人虚弱的说道,带着一丝震惊,也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六道模式吗?”说实话,没有谁会嫌弃自己的实力太强的,六道模式有多强,看漫画的时候沐清雪就知道了,但是看到宇智波琰和沃克的战斗后,沐清雪更是深刻的理解到了六道模式的强大。 可是面对着禁锢之力完全超过了自己的越龙泽,赛罗还是无可奈何。 难怪卞良吉会去找唯一和自己比较熟的张源来转达,而且还顺便给了张源了一个参加名额。 这一天里,先是使怪兽强化的雷暴能量,又是其他宇宙的入侵,让他和队员忙的焦头烂额。 通电恢复,通信信号恢复,只一个星期,村民们就恢复了活力,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老朽王道携子大中正王恬及家眷拜迎公主殿下。”王道带着一家人深深施礼道。 而且他的灵魂中有着异火的本源存在,对于异火的亲和度绝对是极高。 除此之外偶尔还会有几个穿着炼药师长袍的人抬起头一脸高傲的向前走去,周围的人见到他以后连忙让开了道路请他们前进。 上次被王奔重伤,这次又亲眼目睹王奔迅杀两青阙同伴场面侥幸逃回来的巨汉惶恐道。 还有那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在灯火阑珊的屋檐下,简直太绝了。 但是王奔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水潭不简单,里面或者底下恐怕有东西。 柴令武淡定地举起茶杯,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目光淡定地扫向雷绝色。 欧灵看得一头雾水,这信上面完全没有按照邀请函的格式上来写,仿佛是单独对她写的内容。 此刻在前方引路的确是,一位极为俊逸的男子,男子的名字叫做慕容荪晓。 若是不是站在他眼前,他都不敢想象,这世上竟然存在着这种人。 “你滚开,我有护身符,能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一万次,我不怕你。”谢静跟疯子一样大叫。 陈黑很庆幸自己苟了一万年,要是遇到那些挂逼,说不定系统还没觉醒自己就挂了。 他感受到一种自己被妖兽当做食物完全被锁定的危险气息,这是他多年来从一次次与妖兽厮杀的残酷血腥实战中所形成的一种对危险的敏锐本能感知力。 第二百三十章 立夏7 一头数千米高的黑色鳞甲巨牛出现在天地之间,踩踏在了地面的【红罗纱帐】氤氲之上,前蹄刨地,震动方圆数百里,一对如天刀一般的牛犄角甩动,似乎连天地虚空都要被划碎。 将欧奕阳憋屈的一整天,然当他真的去问暖暖的时候,暖暖却支支吾吾的根本不愿意告诉他,这让他这个爸爸十分的挫败。 楚墨旸生前在米国的两处房产早已赠送给了楚天骐,不涉及遗产税;除此之外,楚墨旸的所有财产都在楚朝阳名下,要他替楚天骐保管。 林乐将两人捆好,然后朝山坡下走去,山坡下,黄凌霜七人在妖虎的攻击下,形势已岌岌可危,几乎人人带伤,面对妖虎强大的攻击,七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裴霖回别墅,她也开到了别墅,知道自己没办法进去,她只能把车远远的停在路边。 此时的大自在神王,手中持着星河之剑,居然开始喘、息起来。如此强大的战斗,即便是他大自在神王也消耗巨大。 沈佳琪和楚朝阳都是虚心求教,卢如松却摇头不语,转移了话题。 沈佳琪和楚朝阳都不在办公室,碰见阿曼达才知道他们在会议室开会。 有的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傻傻的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的看了一下,果然是上官灵这个尤物。 宋天墨微拧着眉头,看着被关上的卫生间大门,心里思量着要带凌菲去医院检查一下。 “虽然现在为时尚早,不过……夫君还是先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赵栩略带犹豫的说道。 见她没有像往日一样笑着奔向他,顾宇繁眸中里闪过一丝什么,随即一言不发地走过来,站在她对面。 “你管我哪来的底气!反正你作弊已经成了事实,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男生恶狠狠的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这才是当年囚地上仙的非凡气质。眉目中盈盈光亮,绝艳而又倨傲。 这时整个葬狼岗突然喊声大震,八面杀出大队青州兵,吕布军魂飞魄散,弃甲丢盔,抛戈撇戟,各逃性命。 姚天没好气地说:“那个臭丫头,没被车撞死就不错了。”说着打开车门上了车。 “翼德,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若是要比武,去找子龙,我可没空。若要找我喝酒,乐意奉陪!”赵栩大步走上前,高声叫道。 可看到昭若又这般深情不悔地看着他,阿四竟也承受不住这目光。 “相公,别这样,有缘我们日后会再见的。不要让苗大夫他们难过了。”那男子身边的娘子宽慰道。 “要不,让天剑宗的各大山峰,提前筛选一遍,达到他们口中天骄资质的,再送到我们这里测试?”悬立于第五座大门上空的三长老,沉吟几息后,出声说道。 闫婉婷回头看着季年低头和魏雨念、妙真真对着手机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恨得牙根都痒痒了,皱着眉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扭过头去。 只不过因为吞吃厉鬼,体内积存了不少戾气,如今在吸收幽魂花之后,体内的戾气如烈火遇上了冰霜,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多谢吴长老安慰,我不会有事,我未来可是要成神的。”叶天启笑的灿烂。 山顶之上,一块石头,石头裂开一道缝隙,水流往下,半山腰,汇聚成了一个湖泊。 家里四五个孩子上学,这一年学费可不少,算了,她们还得倒贴宋简初。 苏爸爸觉得去哪里都是去,还不如跟原主安排在一起,相互还能有个照应。 下一刻,三代水影将手中的骷髅大帝,往第一个佩恩的方向,一掷。 季年听着这个消息好像是在做梦,直到全班所有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当忍刀无用论的流言爆发之后,枇杷十藏自己也忍不住有了类似的想法。 虽然战斗的结果依然是她获胜,但作为对手她能明显感觉到,刚才战斗中,洛冉的力量、速度、柔韧性均增强了很多。 见两人离开,楚荧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炉火边,翻炒着颜色鲜艳的红烧排骨。 应北晨无奈的摇摇头,嘴角扬起微弱的弧度,眼中也盈满了笑意,那意思很明显:你说话时,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教训别人。 也许说剑意,很多人无法理解,但是那就是孤决意的剑意所伤的。剑意附在剑身上面,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一般的伤口,需要先把其中蕴含的一些剑意给逼出来才行。 闻人雅见这家伙说不通话,张嘴就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沈枭吃痛放开了人,没有见血只是留下几个森白的牙印子。 “是!”扬天盟的弟兄看着叶枫如此强势,顿时兴奋的眼眶通红怒吼道。 “他以前居然是个打橄榄球的?”陈晓意外的不得了,他身边的队友们也都呈现瞠目结舌的表情。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一块牛肉是一公斤,全部吃完。这是要撑死人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立夏8 白玉蔷回来得有些迟,离原定的赴任时间已经超过很久,刘宝伤原本已经以为她是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苏令瑜倒始终静观其变,原因无它:往流放地诏白玉蔷回神都任职,如果证实此人因死亡或其它种种原因无法赴任,都该传回消息才是,但始终没有任何讯息,白玉蔷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消失了。 联系起这种种异常,不难猜出 他想大声呼救,奈何嘴唇哆嗦着,牙齿打着颤,就连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已经一点儿也不听他的使唤了。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也许这辈子,他就甘心情愿的在郎家做个客卿。 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但是陆景言还是凑近她的耳朵,说了一句“我刚才随口说的,怕别人误会”。 磅礴的灵力涌泉一般肆意喷涌,由内到外,顺着身躯横冲直撞,滋养每一寸肌肤。只是须臾之间,先前那些燃烧的肌肤,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另一边,达斯在接受完仙帝传承之后,并未立即出关,而是有静修了一段时间,巩固一下自身的修为,调整一下心态。 而且,自古以来,有一个传言,触及永恒,晋升失败的人,成为了半步永恒,那就永远无法晋升永恒境了。 原来是兰姐,既然留下来陪她,那就留下来好了,到时候送她回去。 出了电梯,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后,李曦按照廖可人告诉的房号,找到了那间总统套房。 东方家族众位高层全都是脸色苍白,眼神里有点绝望,连升天门四个半步永恒祖师都被龙青尘轻松击杀了,东方家族更加没人可以和龙青尘抗衡。 “当然了,她中午还和我表哥一起来这里当说客,劝我回家呢!我是庄子秋的表弟,曲明哲,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在我外婆寿宴上,我见到你和田枣姐姐在一起的!”曲明哲看着一脸蒙圈的信智泰解释道。 沈冰颜知道,四大冥王汇合在一起,实力暴涨,今天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善了。 那楚江王,还有新任秦广王刘寂寞,居然并不惊慌,也没有任何阻拦。 对于清印长老的到来,虞青并未感到意外!因为自从死地回来后!清印长老每天都是要来到此处。 “昨日看你多了两口糟鸭,今日为你准备了一份儿,一家人不要客气。”老太君笑睨了一下陈锦瞳。 三郎香会的会主杨起隆,也是一个野心家,年轻的时候冒充大明太子子嗣,创立了三郎香会。 那成万凌是羽林卫的千总,也就是连日来跟在皇上背后被皇上无数次骂的“狗血淋头”之人,每一次挨骂都是因为成万凌跟得太紧迫了,今次倒是好,成万凌被皇上丢在了爪哇国。 信智泰也是聪明人,他大概也知道张天佑为什么不喝酒,也就没有再劝酒。信智泰也只喝了一点点而已。 深夜,楚灵在繁茂的妖兽森林找了整整一大圈儿,都没有看到叶辰的踪影。 “所以,我看起来威风,实际只有半条命了……等下和那摩青一搏,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破解的希望。 因此,在出城之前,许晓就去拍卖所挂了个名,让他们如果有八级暗系魂晶拍卖,便及时通知自己。 翼系魂宠比较主流的是鸟族、隼族、鹰族、翼妖族等,翼系魂宠几乎也是每个魂宠师的必备魂宠,不过翼系魂宠师的在魂宠界明显的更加真贵,拥有翼系魂宠的并不是很多,张谦的部下一共也就十只翼系魂宠。 第二百三十二章 立夏9 在十年前,这个朱钦遂也是武曌身边的红人,其气焰之高,连白玉蔷都逊色三分,听说也正是因为气焰太高,被韦弘机弹劾了,李治出面把他发配边州。 发配要服的劳役比流放更重,也更容易死人一点,比起白玉蔷没死,朱钦遂活着回来,更加让神都中略知内情的人惊讶。 而苏令瑜在知道朱钦遂跟白玉蔷一起回来的瞬间, 随着时间点滴地过去,诺亚的搜索也逐渐进入尾声,马克看他绝对不是不尽力,可是似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收获。 自己的话他或许现在不会相信,但碰壁碰多了,免不了会起疑心。人有的时候就算是为了买一个心安,也都会不由自主的取相信一些原本感觉荒谬的话,现在就看他是不是也和其他的一般了。 “说话算数?”克洛克达尔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最后只能强压下自己的怒气,没办法他可不想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 “好——猛!”马克龇着牙地站起身,看了眼左肩被刺穿的两道深入肌肉的伤口。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瓶次级治疗药剂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想想北郡大草原,旷阔无垠,其大象的数量不可估量,一旦组建象兵,那威势,何人可挡? “少爷和夫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少爷在塔纳城那座宅子已经是这方圆几千里最神秘的地方了。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也从来没有人进去之后出来过的。这自然让所有人感到敬畏。 自之前踏进这片空旷之地的那一刻开始,刘攀就一直有个疑惑。外界的冰系天地元气一直被牵引流向这片空旷的地方,而后进入棺中活傀儡的身体,多余部分从棺中溢出,这之中,看似寻常,但却是没什么道理可言。 此时再向下方看去,只见秦双所有的时候都围绕着整个阵法蠕动,整齐的呐喊,旌旗挥舞;而从整个大阵的外形看,打阵后方似孔雀开屏,前方似猛虎下山,极似怪异。 娜美摸了摸衣服的荷包,算了算只剩下几万贝里了,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稍等几分钟,们的战舰修复完成后,再进行追击!”既然找到了,卓越就不着急了,反正也跑不掉,几分钟的时间也跑不了多远。 正当两人说话时,一个青衣青年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四处张望,在看到天玄子和灵月儿时,双眼一亮,接着咦了一声,便向二人所在之处落了下来。 只见眼前的多多良整个身体都被红色的尾赫包裹着,在胸口位置的赫子已经凹陷进去了一大截,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衣服,但还是差了一截。 当初吸收医圣的灵力事,有一部分确实是属于医圣的记忆,但是对于花沐兮来说那是他人的隐私,是一片黑色地带,是自己绝对不想去窥视的记忆。 “哼,拜月,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被称为鬼王的虚影,让拜月碰了一个软钉子。 因为他的妹妹,也差点沦为肖天舒的床伴,好在现在及时醒悟,去了一家餐厅打工。 “龙飞,怎么样不行的话就先让我们两个来示范一次吧”艾斯心中还是很认同这个昨天才认识的新朋友的,所以他很好心的询问着龙飞能够对付这只老虎,怕他受到什么伤害就不好了。 确定了详细的坐标,他立刻进行了传送,瞬息出现在另一处的树顶上面,低头看去,正好赶上了假鸣人暴露身份的时候。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立夏10 苏令瑜觉得这帮人真是疯了。 白玉蔷在见过她之后的当日,便带着药匣和朱钦遂一起进宫,向陛下献了此物。武曌已近古稀之年,如果她像李治一样早就在寻求长生不老之法,现在一定已经到了不想多等的时候。 丹药的炼化势必已经迅速开展。 苏令瑜原本想拦一下白玉蔷,因为这件事过于诡秘而虚荒怪诞,让人无 路上,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不少人讨论着要不要来点啤酒烤肉庆祝一下。 三式连环出击,孤落的身形也随之腾挪闪动,向着一个个刁钻的角度轰击,顿时就将没等下盘稳下来就急功近利地攻击的大汉打的手忙脚乱。 林鹏乐呵呵的摆了摆手,不再废话,背着杨帆向男生寝室的方向走去。 这乾坤罗汉经此一仗之后,继续回到天佛洞府进行修炼,最终完成了佛祖交代的全部使命,刻苦修行,成佛升天而去。 朝凤阳也是冷笑一声,其身形一颤,便是再度破碎虚空,直接是和紫菱碰在一起,顿时时空撕裂,一道道匹练余波,震颤虚空。 甄尧颔首。刘范道:“甄兄,话尽于此,期待来日再会!告辞!”甄尧拱手。刘范便骑上马带着虎卫军走了。甄尧怅然若失。 万圣山神尊看向庄坚,虽然后者犹如地面之上的蝼蚁,但是再强大的神祗,都是从蝼蚁一步一步走出来,天地万物,皆可成神。 后面来应聘的更是不堪,他们听了曹诺怡的问题后连回答都回答不上来,这一来二去又刷下去不少人。 既然未能继续模拟着剑意,那林晨也不想在这洞里多待,毕竟这里的剑意实在是太过压抑,待在其间,令得林晨略微有些不太舒服,倒不如直接是步出洞口外,放松一下。 “埋得太深?……那我要下去多远呢!”他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升起,向黑油油犹如饕餮之口的山谷之下望了望。 叶窈窕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向了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却一下子楞住了。 ps:今天是大年初一,音在这里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今后的每一天都喜气洋洋,话说……今天的更新……会有人看到吗? 南山高中的学校内外,至少有二十家媒体在访问过往的同学与老师,甚至门卫都接受了问询。 一刀红色的亮光一闪而逝,却没想到,火狼狐身子一弓,躲过了墨凡这必中的一击。 叶窈窕先把碗放在一边,从旁边拿了一只靠垫,放在韩少勋的身后,韩少勋一动不动地半倚在那儿,脸上的神情很茫然,盯着林舟舟手中的碗看了两秒钟,随即就移开了目光。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冯经理为这次也是鞍前马后,辛苦不已!”肖云飞笑着说道,眼光掠过刘婷婷的工位,刘婷婷并不在工位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水滴低落在头顶,是下雨了吗?他伸手摸了一把,再放到眼前一看,发现居然是红色的,好像是血迹。 李悠竹一顿,但这样更如她心意,也就点了点头,示意金甲将军退下,带着墨凡便朝着李隆的庭院走去。 每一个地仙,都是简单人物,就算是各大一流势力,也不见得有多少。 当我还在暗暗佩服蓝麟风的机智,而这个被我佩服的对象,却一脸严肃的东看西看,似乎真的是在找地方藏身。 第二百三十四章 立夏11 大朝会开始得很早,当百官都入殿以后,苏令瑜才姗姗来迟。 就在她踏入殿堂之时,朱钦遂入城以后昼夜不停的忙碌也有了结果,炼丹炉下的火焰在昨夜二更天时熄灭,厚重铜鼎经过数个时辰的冷却,已经恢复到可以赤手抚摸的温度,鼎中那五枚宝贵的丹药,经过一夜的缓慢加热,凝聚成细小、坚硬的五粒,血红剔透,宛如白鸽的 “呀,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高含露惊讶,这可是一件是大事,但却和普通人一点关系都沾不上的。 当黄海赶到大黄村时,他还是成了血人,一路上黄海摔了十二跤,头破了,门牙磕飞了,遍体鳞伤。没有人还能看出这还是个新郎官,黄海的一身新衣未成妆扮已然破碎。 当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屋子的时候,我睁开了双眼。看着身边熟睡的梦梦,感觉到一阵幸福。 姬炜是听说过雷溟的,雷溟在灵盟中地位特殊,地位和副盟主差不多,在灵盟中一向深居简出,他完全不明白雷溟为何单单对齐鸣刮目相看? 期月,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你的幸福里没有我的分我也不会难过,因为我是你哥哥,我想看着你被别人宠在手心里,或许我会嫉妒,但是你会幸福。我对你所求,也只有这一点了:你要幸福。 于是她也就不再劝说了,有心而发一种微笑,那是一种非常幸福的微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洛彩雨在心里这样想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侯赛因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洛莉莎却是不甘,神行无忌在去之前还专门向她拍胸脯保证没有问题,不用担心的。那个时候自己是莫名其妙的就相信了他说的话,可是现在呢? 老夫人却在思索另一件事,叶容失踪的事已然在卞京传开了,即使她仍旧是清白之身,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只怕她日后寻夫家一事得费心思了,这才是她最为担忧的。 血力轻涌,卷轴发出豪光,然后黑衣人就看到这个悬赏巨高的逃犯身形扭曲。 “好!明日我就去找她!”做了决断,神行无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庞大的身躯竟然以完全不符合体型的速度疾驰着,一道无形的障壁出现在了怒目佛尊的顶端、这正是速度追上了自己发出的声音,所形成的音障。 穿着让人联想到旧时代贵族的打扮,苍白如纸的脸庞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昂然的气势却让人感到老当益壮。满头的银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显得充满知性。 说着,田虎还有模有样的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空气,像是当真有什么味道一般。 眼前的一颗陨星,面积比之蜀山、五庄观、方寸山加起来还要大,在陨星之中,都属于比较大的那一种了。 而死者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慕容复下意识的放开了王语嫣,通天趁机将王语嫣拉起来让其靠在怀中。 时隔几年,红发却是率先对凯多发动进攻。这一次,红发不仅仅和流鬼,金克丝联手,还和海军暗中联手。甚至这其中还有白骨海贼团的影子在里面。一次让凯多措手不及的进攻,导致手下死伤过半。 将闾苦笑道:“就你是鬼机灵。”把大司命留在军中,带着瑶姬就是让她看清燕丹的真面目。 吃完之后,刹那将钱放在了酒桌上就匆匆走出了酒馆,他白眼的特征实在太过明显,再继续待下去难免会碰到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百三十五章 立夏12 在来的路上,丁昊还在担心自己的黑暗武魂是不是暴露了,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晏琯青唇角惊鸿一撇,忽然伸手将封洛婵横抱起来坐上狼狮兽的后背,一同赶往了仙莱山。 黑色巨甲虫的甲壳虽然极坚固。但仍然比不了合金钢。此时那巨大的穿甲弹正面打在那迎面冲上来的甲虫的头上。 “我妈出门之前让我不要出门,我得回去了。”田甜看了眼时间,担心田真儿在自己回家之前回去。 紧接着在调查,自从简厉回来后,沈安的行踪……她除了回简家之外,确实每两天就要去简厉那一趟,而且回来的时候也是同简厉一起。 三人畅行无阻进了中古城,帝玺一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奇怪,这钟晓菲怎么就凭空消失了的呢?总该有个说法吧?难道是迷途知返了?还是突然就想开了,到底他俩又是经过了哪般事才让她突然就透悟了呢? 回到简家本宅里沈安的独栋别墅内,沈安便去找出了医药箱,坐到了简星皓面前给他上药。 虽然她知道,就算是转到他们公司的集体户口上,也算是欠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 想到此处,霍风的体内气血翻腾,心境不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最后,只得退回血神祭台的第三层。 现实世界的异人圈,他了解的差不多了,自己的实力已经是属于顶尖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缓缓眨了下眼睛,抬起头,目光平静,不卑不亢地与老人对视。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想要这个手镯呢,给你吧。”伏井出k也不等泽纳开口寻要,直接递给了泽纳。 而贺明骁的助理,那个做事麻利、滴水不漏的年轻后生,在看到自己老板这副痴汉模样时,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就仿佛——贺明骁早就不是第一天这样。 在十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才露面不到十秒钟的绚丽巨龙就被楼白毫不留情的解放,换做了两张资源重回手中。 这事他大概算是明白了,就是高逸尘在寻他的乐子,但消息应该不假。 心顿时软成一团,对她的心疼瞬间占据上风,他将刚要质问的那句“既然不愿意回应我,又为什么向我投来橄榄枝”默默咽回肚里,抬手摘下自己的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愚公失败的可能性更高,根本看不到成功的希望,要不然这个词语的含义也就不会是锲而不舍的精神了。 白楠那可观的粉丝数量从来都不是虚设,平日里倒是佛系追追电影,可一旦有人黑她们白影帝,那各个可以以一挡十,下场手撕黑粉。 如果你来向我认个错,然后就像那天那样要哭不哭可怜兮兮地告诉我你们的困难处境,我也许心一软就能给你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没有邀功,没有讨赏,没有溜须拍马,只说是缘分使然,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傍晚,白依在空间装了四个大背包,里面都有两天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必备的工具,只等第二天便可以分发给众人。 洪浩和罗离刚要攻击,却被那人遥遥的两道空间束缚术困住了,再无作为。 他们都是天岚星出来的专门杀人放火的高手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是让想我们难堪,相信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别信她,别信她!”乔能死死压住聂婉箩的头,生怕她不信,像个孩子般急得眼泪直打转。 走到房门口,发现门虚掩着。缓缓推开那铁皮镶的门,入目便是一片漆黑。 眼看这白光就要撞击这黑影了,猛然,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挡住了黑影。 杨不凡让杨雨晴看的,正是此时走进了铁笼,跟着那头三阶的妖兽,一头巨型蜘蛛对峙的苏易。 林羽的眼眸不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纯粹的黑色的……不……那不是黑色……那是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动的眼眸。 “今日,我龙天逸是后辈,大家梦赏脸来此一坐,实乃在下荣幸,所以,就先干为敬一杯。”龙天逸端着一个温玉而铸的石碗,说完后,仰头就是一口而进。 狄星烈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着吴冰,偏执,偏激,他完全处在一种不理智的状态里。狄星烈甚至想看看,这位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律师,此时此刻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要成为钢甲士兵可是要经过严格挑选,还要有特殊的训练之后才能灵活的使用这套装备。选择的条件一般是在蓝戒以上的士兵,一旦完成训练穿山一整套的盔甲,即便是对阵橙戒强者都能至于不败之地。 虽然被卸下左手没有痛觉,也不会流血,但是这是一个战败的代价。可是陆天翔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战败了仅仅是失去左臂,而不是失去生命。 “禀大人,长明灯同时灭掉十盏,乃是十位第三劫圣者的前辈,望大人明察。”这人气息平缓,没有一丝的紧张,就像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盛怀宣终于被李国楼所说话语所感动,亦是狂笑连连,爱国之士不计其数,有谁不想国富民强,一颗大清帝国冉冉升起星,就他面前傲立,他心里充满了骄傲。 刚刚才说完不要管罗浩辰的话,此刻,云梦雪又没记性的忍不住关心询问他。 第二百三十六章 立夏13 楚家人对楚河经常突出奇言怪语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明白这洗脑是什么东西。 而在遇到杨逸之后,胖子明白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他不傻,五十万放在面前,他整整思量了一夜,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真武冷月一眼就扫到离自己距离不近的将官,额头之上第三只眼大开,金光涌现,气势逼人。那将官也感觉自己被锁定了,骇的怯怯发抖。 查询之后,王雪雁带着林越来到存放亡灵的留魂九域,这里是黄泉面积最大的地方,甚至比大周王朝还要大,分为九个区域分别放置不同的魂魄。 身后的不远处的地上像发了疯一样,褐色的落叶扬起老高,潮湿的泥巴溅的到处都是,仿佛有一条鱼雷在丛林里滚滚乱窜。 那么霸道的毒药,黄三郎若是真有的话,怕当时自己就不是那么好收拾他了。 妖族的帝级存在相信,如果那个黑天帝再次光顾这里,一定会让那个魔界之主有来无回。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菲狼和一号二人说的,二人闻言轰然应诺,直接在毕家父子惊恐的眼神中大步向他们逼近。 林维没有直接说话,而是脸色轻轻一变。在凯维琳靠近他的时候,林维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凯维琳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共鸣。 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昨晚折腾太久,所以疲倦得一直想在他怀里休息。还是因为对陈肖然太过依赖,所以才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 男人的手抱紧了她的肩膀,无论她怎么用力挣扎,他还是没有放开。 到了晚上,她才强迫着我换上了衣服,将自己打扮起来,变的明艳照人。 “我要先看一看芽儿究竟毒到什么程度了。”凤于飞皱了皱眉头,这个男人,真得想捏碎她的手臂吗? 说晚电上一堆火,将鸡蛋扔了进去,鸡蛋在烈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是那些虫子在尖叫。 诸王立刻停止了议论,看向界脉与源界世界壁垒相连之处,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世界之门。 “芽儿相信,那不是凤姐姐做的,而且,芽儿的命也是凤姐姐救回来的。”芽儿拉住凤于飞的袖摆,急忙说道。 其他几位长老先后下去,走在最后面的刘宽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故意的蹭了一下我的袖子,而后朝我挤了挤眼。 虽说三人现在也是七品境,可向罡天还是不希望巫踏仙对三人上心。以其在踏仙城的势力,要对付三人总是有办法的。 百里雪芹贝齿一咬,冷哼一声,身后羽翼一展,身体化为一道白光,射向陈肖然。 却说子牙离了朝歌,不一日过了五关,来到西歧城中,料自己的行踪也瞒不过姬昌,遂也不去进宫朝见,只在西歧山中寻了一地归隐,做些诗歌传世。 “好了,今天聊得够长了。”罗成中用手揉了柔太阳穴,看来的确是有些累了。 再说西方二圣,阿弥拖佛与准提道人,一人谴了接引古佛下世,一人谴了须菩提下世,都是在为西方莲花大兴做准备,二人立了七宝林,八德池,并炼地火风水,铸西方极乐世界,只待封神一到,便下界渡人。 乌山市的面子工程包括:粉刷临街墙壁,增加功德碑,装修与扩建市政府。 那里料到殷郊毕竟知道利害,凭南海侯一路根本打不得朝歌,遂坚持要去东鲁,找他外公东伯侯姜桓楚借兵,郑伦无奈,遂派方相跟着一路护送,自己却带这二王子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南海赶去。 “晓得了,彻底低调,哈,省长。我走啦”!谭振兴奋的跑了出去,他还要到大门外边才能拦到出租车,警卫严格的很。 试过大块头力气,又让他使了套降魔斧法,席撒对其潜能越发赞叹。单柄净重三百六十斤的巨斧在他手中,如同人拿木剑,毫无难度。五百石的合金巨弓射出的箭竟不能震动他身躯丝毫,更别说伤他。 林音也在床边坐下,平复心神,便轻轻揭开公西晚晚顶上红盖头。红烛摇曳,美人如玉,纵使看了无数次,却怎地也看不够。 再说颍州这边,等钦差的仪仗一到后,邵安也就由幕后转到了台前。可怜的河南府尹,一直在那儿巴巴的向北翘望着钦差的身影呢,结果等了三四天,才被通知,钦差早已到颍州衙门了,现在正和冯彻一起救济灾民呢。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贴着她的脖颈,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怎么忘了,左丘黎夜就在她的身边,如何能够分神呢。 “别狡辩了,我看你就是在唬我!”丑丫头说着,一把捏住了血刃的下巴,将团成团的系带塞到了血刃嘴里。 脚步声传入耳中,鬼姬的心跟着一颤一颤,不自觉的攥紧了床单。 伸手在她身上揉捏了两把,美其名曰验身,过完了手瘾,让副将去取囚车了。 要说觉明心中没有想法,那就是骗人的,他用眼睛看者俩个师侄,对他们说出自己心中的话,你们如果还不收心,还如此下去,你们自己回观中去,别让人家把话说了出来,那样脸面就不好看了。 西夏军再度发起进攻,一支万人队缓缓走上关来,跟在后边的还有西夏的收尸队。 “你可知,我要办的是何事?你阻拦我,就不怕惹火上身么?”周元礼不气反笑,笑的甚是诡异、狡猾。 黑狐的士兵穿着黑色的甲胄,头盔上红缨迎风微微飘扬,手里面的兵刃散发着寒芒,浑身上下透着杀气。 吴优根本顾不上震惊,立刻用力锤向手臂,挣脱后,就要离开车子。 宁仁轻轻的敲敲了脑袋,郑则成给的资料中并没有金乐珍的存在。 谁拿走了,拿去做了什么,服用者的情况,都是会有专人跟进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满1 苏令瑜走出宫门,在经过一长段没有百姓往来的大道后,步入市集中。朝会才散不久,正是赶集的热闹时辰,苏令瑜走上木桥,在桥的另一头看见个小姑娘。 是武三思的庶女,被苏令瑜认下做义女的那个。从认亲到现在,苏令瑜也零星见过她几次,都是被武三思领到苏令瑜面前,叩个头,叫几声义母,不咸不淡地全一份礼数。苏令 罗卓英并无出彩的战绩,战术水平只能说是中等,在蒋浩然眼里,他甚至还不如他手下的200师长戴安澜,所以,在出征腊戍之前,蒋浩然就把戴安澜扶上了第五军副军长的位子,前沿排兵布阵的权利也放到了戴安澜手中。 此刻苏灿武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该及时制止庄莹莹使用凝固汽油弹。 然后,他就可以策马杀入为座伪皇宫,踢开那座金銮殿,把原本属于刘备的那张龙座,坐在自己的身下,享受那一刻无上的荣光。 “王超,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要是跪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说一句话!”沈之桃见王超犹豫,忍不住说道。 艾里奥可是狂鹰一族,人类形态只是拟态的一种,本体形态则是狂鹰,两种体型变化的时候,自然会对身上穿着的衣服造成损伤。考虑到这种问题,市面上推出不少智能型服饰。 想到了这,燕无边便想试看看能不能将南离火灵功传授给寒宸。当下,便传给寒宸一段功法口诀,果不其然,以寒宸现在的修为,竟然没有办法修炼。 但问题是,黑森队长被关在哪里了呢?楚天舒沉吟了一下,刚才系统提示,这看上却像水谭的地方,只是一个叫什么魔谭毒障,也就是说,这个沸腾的毒水,不过是一个防御屏障罢了,底下肯定别有洞天。 “沈沉,我爷爷的身子骨不好,到现在也没服用过进化液,你有没有办法?”陈毅坚忽然对着沈沉说道。 鼓声响起,织田信长迅速的催动七千弓弩手,穿阵而过,林列在了阵前。 作为华夏众多院校中的一哥,帝都大学的录取分数,足以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可在雷石城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四品炼丹师能炼制出紫雷玄丹。 面对别人的嘲笑,那商贩自是无地自容。将银两往前一推,也没有恶言相向,知识低着头冲他们摆摆手。 颜兰烬那边还在睡着,似是很累的样子。南宫清看了一眼他躺在身边沉睡的样子幸福的笑了笑。 “儿臣参加母后。”太子和三皇子给皇后行了礼后,皇后只是轻轻点头,连赐座都未曾。 然而,也许是因为石磨太重,或者是那汉子力气不够,不管那汉子如何努力,即便是脸上手上青筋耸立,也是不能搬动那石磨分毫。 那恶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刘天浩心想,原来刚刚竟能和我缠斗半天的莽汉叫仲康,这人到也是有点能耐,以前,在耍勇逞斗方面,没人能做自己对手,今天却是遇到一个。 糜家不愧为徐州巨富,那门头高大巍峨,两扇朱漆大门约莫有两丈来高,门前一对麒麟石狮兽,作势张牙舞爪,好不威风,门前又有十来号仆役手握钢刀,往来巡弋。 陆夏一懵,她幻听了?于是不敢置信的去看顔少,没想到,顔少居然冲她点头,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中那赤果果的恳求,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小满2 “我不相信!论出身,阿娘走到今天比我更加步履维艰,阿娘难道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受无边苦楚吗!” 太平油盐不进,武曌长叹一声,“在豺狼环伺的地方,只有虎豹才不会被吞噬,我儿!你这辈子过得太优渥顺遂,当不了虎豹!” “阿娘怎知我不可以!我纵使做不了虎豹,却也是高高在上的龙凤,谁敢不认我做皇帝!” 余璞看着汪尤,便笑了一下,从戒指内取出一整套的绿箭卫服,这一套包括绿布拼凑卫衣,腕指半箭手套,一支绿箭支,放在了汪尤的前面。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差1分被淘汰,只能排名第11名的孙汉忽然发声。 本田次郎看到论坛上其他人的帖子,再看到亚瑟一脸不开心的表情,眼珠子一转,以自己王牌机师的名义,发了一个质疑帖。 一声声的嘲笑这本来还尴尬不已的田壮壮直接红了眼睛,还不等老师说什么,连课本都顾不得合上,咚的一声倒在桌子上,低声抽泣起来。 罗猎道:“我没有朋友。”他并非没有朋友,而是不想拖累朋友,洪家爷孙的事情给了他一个警示,他不可以因自己的事情而牵累周围的朋友,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平安幸福的生活。 分身是可以随时制造,可以随时毁灭的,但是真身,可是永久存在的,但是如果这种真身也有无数个呢? 姑且当她是真的专家吧,然后,听听她到底翻译出了什么鬼东西。 几将之下活生生将老二斩杀,持续了还没有几分钟的时间三人全部都战死。 人不过来看望也就算了,医药费方面除了刚开始缴纳的那五十块钱,后续在钱的上面就再也没有到位过。期间水遥还帮着垫付了三回医药费,要不是之前因为做生意有一些积蓄,怕是他们家这个难关根本就无法度过。 “价格没有问题,我听说过大尊丹的价格,三十多万金币起步的”那兽字领一开口,连木涛熊长四人都听得怔了一怔。 原来这个苗培成在国外一直有一个私生子的,虽然在之前一直没有显露出来,再加上家里的那个母老虎,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允许私生子登门呢。 这个时候,如果正好有个怨气十足的死人丢进去,死人就会吸收这些精怪的修为,长成一种新的精怪——惑。 武胜立刻明白了刘辰的意思,跟着刘辰一起蹲下,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安全部位,然后对李蓉霏示意,做了个拍照的手势。 高联,是高中阶段最重要的数学竞赛之一,其成绩对高校自主招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省一、省二、省三都非常有用。 简木兮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一把将简之语捞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外头跪了三五个战战兢兢的郎中,个个一脸恐惧,额头的汗将头发打得浇湿。 “不错!”杨天点了点头答道。这其实是很容易辨别的,边陲之城的人大多穿着几百年前复古的服装,与谢君婉等人的服饰有很大的不同。 因着聂云婳此刻身上充满了浓郁的魔道气息,乃是金丹修为,所以这次行路就没什么顾忌,二人皆将灵力催发御空飞行。 “苏天化,虽然你做了很多错事,不过人之将死,你有什么遗言,你不妨说一下,如果不是很难办到的话,我可以替你去办。”善良的陆灵火,眉头轻蹙,开口说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小满3 按照苏令瑜奏疏中的说法,凤阁女史这个史字,等同御史的史。但凤阁女史的职权却与北门学士类似。自武曌掌权以来,北门学士便作为她的谋士团体存在,这些谋士却都在朝廷中担任要职,瓜分宰相权力。 南衙官员们固然视北门学士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哪个皇帝不给自己带点智囊呢?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而苏令瑜 但现在系统已然发布任务,不办也不行了,不过这一次听到系统任务之时,房子龙心中却是欣慰不少,最起码系统的任务惩罚不再是动不动草原王成就了,终于算是换了别的惩罚了。 宁建宇缓过神来,抬头的同时下意识用手指头蹭了下鼻梁,一脸懵地看向成阿黎。 见叶辰心意已决,几人也是不好阻拦,只能是跟着叶辰一起走了上去。 陈玉楼等也纷纷出手,拿出各自带来的枪械,不过陈玉楼等人的枪械,明显不如阿宁手中的,但威力也颇为不俗。 众人纷纷叫好,折腾了一宿,大家早已疲倦不堪,算命先生此举无异是雪中送炭。 听着耳边姗姗来迟的系统提示,叶辰微微一愣了——洗髓换血?那是什么? 它在不停地旋转着,而后一个黑色的人影如鬼魂般从里面缓缓地升了上来。 “嗤。”看着再度飞来的火球,雾天狗眼里的不屑之意愈发浓厚起来——怎么,这几个凡人是昏了头了么,都知道没有还要挣扎,真是不可理喻。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天使追和天使冷也没有多耽搁,当场就告辞离开了。 而随着陈觉的话语落下,一道白光也是在他和张艳凤身上炸裂开来,在转眼看去,张艳凤身上的上已然是痊愈了。 若想让蛮紫回心转意,也只有让蛮雷彻底变成废人,才能让蛮紫彻底死心。 玲朝北方指了指,后者随即翻身上马,一边让玲去告知黄家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了去。 等他们从空中落下来后,几乎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由一副神气活现的大头鬼。 “我知道了,那三十六条通道,无论我们进哪条,结局都是中了机关。只有打破机会,才能进入真正的通道,对吧。”子敬得意。 曹丕也有自己的苦衷,与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更详细的论据,还不如装高深一言不发,这样丢掉的面子或许会少一些。 可是,那从空中流下,滴在广场上的鲜血又那么的刺眼,提醒着众人这些都是事实。 为了避免被俘虏的尴尬,曹仁选择了与城同归,城破人亡做了一个忠贞的好榜样。 既然未央都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了虽然谁林若云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也沒有办法不过左右想想也沒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好歹让她同意了不管怎么说也不会去跟那个二皇子住一起,至少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李昊龙马上宣布大家前往和平饭店喝两个新人的结婚酒,大家一阵欢呼马上就上了停在外面的奔驰s600、凯迪拉克,长长的车队行驶在马路上面一百多辆车浩浩荡荡的开向和平饭店。 张涛跟董华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铁门被持续的撞击着,铁门上的锁眼看着就要承受不住撞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担心好像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心中一种莫名的感觉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