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妖娆:误惹痴王爷》 第1章 穿越到古代 第1章 穿越到古代 身子沉重的好像有千斤重压,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寻找光亮,可是却都是徒劳,因为再怎么努力也只有黑暗。 顾瑾只觉得心口窒息的疼痛,她想要大喊,却根本无能为力,想要直起身子,却觉得身子在不停的下向坠去。 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声响,脑子里一片的混乱,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终于她想起来了,今天她是急匆匆去参加公司高层的会议,她本来是十分高兴的,因为今天的会议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升她为公司的总经理。 顾瑾从毕业在公司里拼博了好几年,为了工作,她连男朋友都吹了,只是为了努力的往上爬,终于她要升职了。 可是该死的电梯,竟然在她乘坐的时候出了故障,直接从高层坠了下去。 那么现在,她是死了吗? 拼博几年,却因为电梯而送了性命? 一时间,顾瑾几乎忘了自己身体的痛苦,只是不甘心! 她不想死,因为她不甘心她的命运竟然这么的悲惨,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毕业之后,却因为工作的缘故,男朋友噼腿了,她现在能够依靠和慰藉的只有工作了,可是为什么,在她刚刚升职的时候,她却要死了! 心中正幽愤无比的想着,突然有什么极苦极涩的液体流进了顾瑾的口中。 那种苦味,是她平生都没有尝过的,她好想吐出来,可是却不自由主的吞咽了下去。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的时候,顾瑾忍不住想要咳嗽:“咳咳……” 眼前的黑暗里好像有了一丝的光亮,耳边的人语之声也有点清晰了起来。 难道我还没有死?顾瑾欣喜若狂的想着,她猜想这里是医院。 终于慢慢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自己头顶青纱曼帐。 “娘,六姐她醒了!”一个清脆而惊喜的声音。 “唉,总算是醒了。长歌,你觉得怎么样?”一个温和的声音。 勉力的转眸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裙衫的娇俏女孩,而她的身侧则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头绾平髻,眉目温和。 此时让顾瑾奇怪的不是眼前之人的陌生,而是他们的穿戴。 他们的形象分明是电视剧里的古装造型! 重新的闭上了眼睛,顾瑾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看得更加的清楚了! 她所在的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医院的病房,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地方?”喉咙又干又涩,一开口说话,低微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妇人身子急忙前倾,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语声却是慈爱:“长歌,你怎么了,这是你的房间啊。” 她的房间?顾瑾瞪大了眼睛,惊疑的瞪着那个妇人。 “娘,六姐她是不是丢魂了,活过来魂魄不全了?”黄裙少女吃惊道。 妇人瞪了一眼黄裙少女,黄裙少女吐了吐舌头。 顾瑾的心里渐渐的明白过来,莫名的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蔓延着。 她眼睛在四处转着,想要找到摄像机! 有可能她是被人拉来拍戏了,一场大病初醒的戏,一定是这样的! “六姐,你想要找什么啊?”黄裙少女看着顾瑾一副找寻东西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顾瑾不加思索的道:“导演,摄像机!” “你这孩子,莫不是中了邪了?”温和妇人伸手抚到顾瑾的额上,一脸的担扰。 额头被触摸的感觉,让顾瑾一下子惊住了,她从小孤独一人,从来没有人像母亲这样关怀过她。 她不由的抬眼看着眼前的妇人,怯怯道:“你……你是谁?” 妇人和黄裙少女都吃了一惊,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我是你娘啊!”妇人难过的说道。 黄裙少女凑过脸来,瞪着圆圆的眼睛,问:“六姐你不会也忘了我吧?” 顾瑾点了点头,但是她想说的是,她不是忘了她,而是对她毫无一点印象。 黄裙少女和妇人相视一眼,俱都是震惊的样子。 顾瑾眨了眨眼睛,脑子从混乱到清明,再看周围的环境,她的心里好像突然响过一声炸雷! 虽然平常忙碌于工作,可是电视上铺天盖的穿越剧她也瞄过几眼。 以前的时候她对于这种电视剧是十分不屑的,觉得那是无知女的白日梦罢了! 可是她现在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 她穿越了! 用力的摇了摇头,让眼前这诡异的一切消失掉,最好是她在医院里,然后伤好了再回到公司里继续的拼博努力。 那才是她顾瑾的人生。 可惜只是一切都只是徒劳,眼前的情形,任凭她再摇头再闭眼,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顾瑾无比痛苦和郁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还有她们脸上的担忧和惊惧,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她真的穿越到了古代! 这是昭干皇朝的三十七年的春日。 桃花始落,枝叶愈翠。 春色萋萋的顾家花园里,不时的传出年轻女子嬉闹的声音。 “踢得好,再踢的高一些!” 一个穿淡黄衣裙的少女,正十分利落的踢着一只毽子,她时而左脚踢,时而右脚踢,花样百出,毽子却始终不落地。 终于是踢得累了,黄衣少女一脚把毽子踢得老高,然后一个转身,转巧的把毽子接了手中。 “不玩了,好累了。”淡黄衣裙的少女把毽子扔给刚才为她叫好的丫环手中,然后找了一个石椅子坐了下来。 眸光轻转间,看到了一个安静的身影。 “六姐,你怎么一直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和我玩呢?”淡黄衣裙的少女,走到那个安静的身影前面,皱眉说道。 尽管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十天的时间,面前这个娇俏的少女也一直叫着自己“六姐”,可是顾瑾依然无法完全接受她现在这个新的身份,和周围新的环境。 “你叫我?”顾瑾问。 黄衣少女一撇嘴,郁闷道:“我都叫你六姐了,这里难不成还有别的六姐?” “长歌啊,你怎么还是糊糊涂涂的样子?” 从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相对年长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裙,眉目温丽,只是此时皱眉看着顾瑾。 顾长歌? 顾瑾皱了皱眉,她对这个称呼更是难受接受,虽然还是姓顾,但是这个名字,她真的无法认同是自己的名字。 太不习惯了。 可是不习惯也得慢慢习惯,因为她顾瑾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她穿越到了这个莫名的朝代,而且穿越在了一个叫做顾长歌的古代小姐的身上。 一切就像是那些穿越小说里写的一样,她一朝穿越,穿到了古代富家小姐的身上。这些都是穿越小说的寻常套路,唯一让她顾长歌觉得古怪的是,她是一个庶出的小姐。 虽然不愁吃穿,可是跟她以前想像的那种古代富家小姐完全不是一回事。 顾长歌的父亲顾元成是越州城有名的富商,他只有一个正房,妾却是一大堆。 正房宛氏只育有二子,年岁却都不大,大的十二岁,小的只有十岁。因为吴氏没有女儿,所以便在出身好的妾室那里过继了两个女儿过去,分别是大小姐和二小姐。 顾长歌就是顾元成的一个妾氏柳氏所生,虽然都是顾元成的女儿,但是和过继给大房的大小姐,二小姐相比,却因为这个朝代嫡庶分明的缘故,她的地位在顾家很低。 不过和顾长歌同样地位低下的小姐却不只她一个,她眼前的黄衣少女便是和她同母所生,叫做顾长婉,而刚才叫她“长歌”的粉衣女子,则是顾元成另一个妾室董氏所生的,叫做顾秀宁。 她们三个都是同样身份的庶小姐。 其实还有其他的姐妹,但是顾长歌到现在也没有理清楚,因为她只觉得在这里很郁闷,也没有多少心情去理会这些。 见顾秀宁一直一脸关怀的看着自己,顾长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道:“只是觉得好多事情记得不清楚了,可能慢慢就好了吧。” 顾长婉和顾秀宁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顾长歌却无所谓的抿了抿嘴唇。 这时候,对面又走来了两个少女,差不多的年纪,长相也都是秀丽可人的。 “三姐,四姐,你们来了。” 除了顾长歌,顾长婉和顾秀宁都十分有礼貌的向刚走过来的两个少女问好。 三小姐顾如心,四小姐顾如眉都是顾元成妾室沈氏所生,她们也是庶小姐,但是毕竟年岁比较长,所以顾秀宁和顾长婉都对她们十分的恭敬。 顾如眉皱眉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长歌,顾长歌也懒得理会。 顾如心却是脸有兴奋的神色,说道:“各位妹妹,姐姐听说,等到大小姐出家的时候,咱们府里会来好多的贵族和富贾子弟呢。” “那又怎么了?”顾长婉年纪最幼,最没有心眼。 顾如眉瞥她一眼,道:“当然不怎么了,只是我们可以结交很多同龄的朋友了。” 顾长歌和顾秀宁却是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好像是顾元成想为其他的女儿寻找合适的夫家,所以才趁大女儿出阁之时,邀请年少名流前来顾府的。 (本章完) 第2章 被痴王爷偷袭了 第2章 被痴王爷偷袭了 大小姐要嫁的是一个郡王世子,一个富贾的女儿能嫁进王府,也算是高攀了,所以顾家的其他女儿心里都不禁幻想自己也能够入将门侯府,享一世的荣华。 当然有这心思的人中,不包括顾长歌。 所以她对这个顾如心挑起的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低着头,手中捏着一片绿叶子。 “长歌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啊。”顾如心不满意的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这才抬眼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肚子有些疼,我去方便一下,三姐继续说。” 这下子顾如心的神色更加的不好看起来了,顾长歌却不管这些,只是站了起来,便向前面走去。 她走着,却听到背后顾如心愤愤不平的声音。 “她死了这一回,怎么胆子倒是变得大了,哼!” “三姐,你别生六姐的气,她这次从鬼门关回来,脑子一直糊糊涂涂的。”这是顾长婉在替她解释。 “对啊三姐,长歌她以前可是很尊敬你的,这次也是事出有因,你别生她的气。”这是温婉的顾秀宁。 顾长歌听了,心里倒是一阵的感动。 “哈,什么啊,才不是尊敬,而是怯懦吧,若不是胆子小,她也不会吓得自己投了水……”这是顾如眉的话,透着刻薄。 顾长歌走得远了,后面的话便没有听清楚,不过她却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自己寄身的这个“顾长歌”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而且投水也是因为胆小。 她虽然已经醒来快十天了,但是关于她为什么上次差点死掉,她却没有打听出来,现在可终于知道一些了。 说到胆小,她不禁笑了起来,她在现代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胆大,恐怕自己以后的性格转变,会让这个顾家里原来和她熟识的人大吃一惊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郁闷了起来。 因为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的时代,她想回去,她还想着回去她的公司,去当她的总经理。职业装,办公室,拼博,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个天天除了聊天发呆,只有一个小小庭院可以活动的古代庶小姐的生活。 她在花园里转来转去,走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转过一道回廊,眼前出现了一个门,顾长歌看到,门里面也是一重庭院。 刚走到门口,便迎面碰到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女。 那少女穿戴不俗,一时间顾长歌看着她陌生的脸庞,有点不知所措。 “六小姐,你要去哪?” 没等顾长歌出声,那少女却先说话了。 顾长歌道:“我哪里也不去,只在这里转转。”看出那少女眼中的不屑,顾长歌敛了脸上的微笑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说道。 少女点了点头道:“哦,前面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闺楼,六小姐若是没事,还是去别的地方转吧。” 看来这少女是一个比较高级的丫环。 顾长歌的眼睛在她的身上一转,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回去了。 这会子,她心里更讨厌这里了,她刚刚发现,原来在这里,她一个小姐的身份,也是不尊贵的。 刚才那个丫环的看她眼神,分明是居高临下的。 转过一个假山,听到环佩之声,抬头去看,却是顾秀宁。 “长歌?你去哪了?”顾秀宁笑得温和。 终于看到一个有好感的人,顾长歌笑了:“没去哪,只是在这里随便转转。” 俩人走到一个石桌那里坐下。 “长歌,你没事吧?”顾秀宁一脸关怀之意。 顾长歌淡淡一笑:“没事啊。” “你看着是没事了,不过却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顾秀宁微笑道,“以前你看到三姐四姐,都是一副怯怯的样子,现在倒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这个顾长歌以前是多么的没有出息呀!顾长歌郁闷的在心里想着,她顾瑾可是职场心思灵活,玲珑八方,又气场足够的现代女性,绝对不是古代怯懦小姐可比的。 “我现在想明白了呀,三姐和四姐都是和我们一样的身份,她们年长,我自然可以尊敬一些,害怕她们就没有必要了吧。”顾长歌语气淡淡的说道。 顾秀宁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倒是刚才听三姐说了好多有趣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见顾秀宁双眸盈盈,顾长歌也不拂她的意,便道:“要听呀,有趣的事情嘛。” “咱们越州城里富商很多,士族贵族的人却是少,除了大小姐要嫁的郡王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顾秀宁说着,倒是忍不住先掩了唇笑,“就是‘痴王爷’尹洛寒。” “痴王爷?”顾长歌不解。 顾秀宁道:“对啊,按说他和大小姐要嫁的郡王家也是宗亲,这次大小姐出家,他也会来咱们府上,不过不是老爷邀请他的,而是他自己非要来的。大小姐的夫婿也算是他的子侄辈的,他癫病发作,愣说要来替世子看看新娘子如何,所以要来咱们府上。” 顾长歌对这个所谓的“痴王爷”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不过她也不能在顾秀宁面前表现出来,反正她可以从顾秀宁的口中打听出来,对于她这么一个心思玲珑的现代女性而言,对付顾秀宁,根本不在话下。 “想必老爷也很高兴吧,可以请来越州城最高贵的人。”顾长歌说道。 顾秀宁皱眉:“他的地位确实是高,可是却是越州城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啊,再说了他的癫病时好时坏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万一来了咱们府的时候发作了,不管咱们是否担当得起,惹是搅乱了大小姐出家之礼,也是让人头痛的啊。” “哦,确实呢。” 顾长歌也微皱起了眉头,听了顾秀宁的话,她得出的信息一个信息。 越州城里有一个有癫病的王爷,而且过段时间要来顾府。 不过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半点用处也没有,最多是打听了一个算是这个时代的“八卦”而已。 和顾秀宁又聊了一会儿,探得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她便和她告辞回去自己的住的地方了。 多年的职场生涯让顾长歌学到了一项技能,那就是察言观色。 所以她今天在花园里一转,见了顾家众位小姐,大致可以看出来她们的性情。 三小姐四小姐俱是一样的刻薄的性子,顾秀宁则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安宁,比较随和,而自己现在的一母同胞的妹妹顾长婉,却是天真不懂事。 而她的母亲柳氏,却是对她们姐妹疼爱有加。一个大户的妾室,虽然只生养了两个庶出的女儿,但是却也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上。 尽管不情愿,但是顾长歌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而且她发现,她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机会了,对于回去这件事,她基本上已经绝望了。 这天一早她早早的被母亲柳氏叫醒,叫身边的丫环给她梳了妆,换了簇新的衣服。 这样做,是因为今天是大小姐出阁的日子,虽然不管她顾长歌多少事,但是她也必须早早起来。 不过让顾长歌感觉到意外的是,她终于看到了她这个时代的爹——顾元成。 当然了这个爹对她没有任何亲昵的表现,而且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眼中只有对大女儿嫁到郡王府的得意。 不过虽然他的神情很庸俗,但是长相却也是端正的,看着顾元成的脸,顾长歌心想,只怕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大小姐顾靖柔的婚礼十分的排场,顾元成在面子上是做足的功夫。 看着其他姐妹都一脸的艳羡,顾长歌却是懒懒的。 锣鼓的声音听得她烦躁,她转身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冤家路窄,又碰到了上次那个趾高气扬的丫环。 现在顾长歌已经知道了,这个丫环名字明香,是二小姐顾敏容的贴身侍女,也就是大丫环,而且是上房里的,所以上次在看到顾长歌的时候,她才是那样的态度。 上房里的大丫环,相当于二小姐,面对顾长歌这样的庶出小姐,只怕还真的可以居高临下的。 苦笑了一下,顾长歌从旁边走过,但是她发现,明香却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一眼明香,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有那种不屑的眼神。 因为,虽然今天顾长歌穿着一件簇新的衣裳,但是很不巧的是和明香今天穿的衣服颜色样式都差不多。 只怕顾长歌的衣料子还不如明香的呢。 无视了明香的眼神,顾长歌向后院走去。 穿过一道假山。 “哈哈!” 顾长歌冷不防的看到从前面斜刺窜出来一个人来,而且大声的笑着,倒是吓了她一跳,她后退了两步,惊异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哈哈,吓到了吧,真好玩。” 面前张牙舞爪,声音大得吓人,神情夸张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本来就郁闷,顾长歌猛的上前一步,推了一把那个男子,气恼道:“神经病啊你!” “什么?”男子也是一怔,扶住假山石,“你,你说我是神经病?” 听得他的声音如此的孩子气,顾长歌疑惑的定睛看去。 面前男子穿着华贵的衣衫,头戴玉冠,只是几楼头发垂落了下来,遮在脸上。 虽然神情狼狈不堪,但是却让顾长歌看得心尖微微发颤起来。 有些东西的美好,不管是什么也遮挡不住的。 而有些人的美,也是不堪的仪态无法掩去的。 就像眼前的男人,虽然他衣衫有些不整,发冠有点歪,神情有点恼怒和郁闷,还有一点不和他年龄的孩子气。 但是这都无法掩盖他是一个俊美男人的事实。 一双眼眸,如明月清辉,看着你的时候,是可以忽略他脸上不堪的神情的,因为它是那么的幽深明澈。 顾长歌也是见过帅哥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公司里就有一个非常帅气的男人,是整个公司楼层女孩子花痴的对象,而他正是她顾长歌的下属,可是和眼前的男人相比,却好像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露出了花痴的表情,顾长歌看到,眼前男人的神情似乎是变了。 刚才的嘻哈和孩子气忽然就不见了,换而代之的则是幽淡清远的神态,这样一来,他的俊美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让人看着,只觉得面对的是一个出尘的嫡仙一般,只觉得心神清明。 男人的眼角微眯了一下,更有一种魅惑的美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顾长歌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你是谁?”男子神色诱惑。 顾长歌舌头有点不听使唤:“顾……顾……” “呵,看到我这么紧张?”男子神情玩味,说着竟然一手勾上了顾长歌的下颌,“我来帮你放松一下。” 只觉得下颌处微微发麻发痒,顾长歌还没有明白过来,便感觉到强烈的男子气息袭来,她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唇上有柔软的触感。 温柔的在她的唇上攫取,顾长歌只是反应不过来。 (本章完) 第3章 顾长歌的改变 第3章 顾长歌的改变 “现在好了么?” 终于,男子离开她的唇,暧昧的笑着。 一股羞辱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顾长歌也不管眼前的是美男还是什么,只是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了他俊美如玉的脸上。 完美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五道手指印。 男子捂着脸后退两步,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孩子气和狼狈。 “你,你大胆,你竟敢打我!” 顾长歌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不屑的看着他:“下流,无耻!” 说完她转身就走,手臂上竟然有拉扯。 “干什么?”用力的摔开,顾长歌只管向前走。 “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歌停步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她仔细看他,他如此的穿戴,只怕就是那个“痴王爷”了,果然是有癫病的。 不知道他此时问自己名字的用意何在,顾长歌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说不定他是想要寻机报复。 “我叫明香。” 使坏的说出了势力眼明香的名字,顾长歌故意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对方被她这个笑容给弄得怔了一下,顾长歌这才满足的转身走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却是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人给摇醒的。 “六姐醒醒!” 睁着迷蒙的双眼,顾长歌郁闷之极,她以前上班的时候,从来不会迟到,可是如今她不用上班,却依然不能睡个懒觉。 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顾长歌嘟嚷道:“这么早干嘛呀?” “哪里还早啊,五姐的丫环来说,叫我和你去花园里呢。” 慢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出来,果然是不早了,天早就大亮了。 走到花园里,顾长歌呼了一口气,叹道:“天气不错。” 其实春色更美,而比春色更娇艳则是顾府的几位小姐。 看到顾长歌和顾长婉过来,顾秀宁站了起来,笑道:“长歌,长婉过来这边坐。” 俩人走过去,顾长婉笑道:“三姐,四姐,五姐早上好。” “长婉这是还没有睡醒么,一脸的睡意。”顾如心向顾长婉点了点头,却又转头挑顾长歌的不是来。 顾长歌皱皱眉头:“确实很困啊,春困秋乏也是正常的。” 顾如心拧眉看着她,只觉得顾长歌越发的古怪起来,再也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顾家六小姐了。 莫名的觉得心里不爽快,可是一触到顾长歌淡定的眼神,顾如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了,五姐你急急的叫我和六姐过来做什么?”顾长婉拉着顾秀宁的袖子,笑嘻嘻的问道。 顾秀宁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叫你们聊天。” “咱们府里又要有喜事了!”这是顾如眉,双眸中竟然有羡妒之意,不知这喜事为什么叫她有这种神态。 见顾长歌依然是淡淡的,顾如眉便转眸看着顾长婉,对着她兴奋的神色说道:“二小姐也要出嫁了。” “啊?”顾长婉有点吃惊,顾长歌只是抬了抬眼睛。 满意的看着顾长婉的反应,顾如眉又道:“你们猜咱们二小姐要嫁到哪家去?” “哪家,四姐快说!”顾长婉很给面前的急切问道。 顾如眉看了一眼顾如心,顾如心道:“是咱们越州城爵位最高的人。” 痴王爷?! 顾长婉眉头跳了一下,想到昨天那个强吻,还有自己那一个耳刮子,她不禁心里有了一点好奇心。 “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王爷尹洛寒?”顾长婉有点吃惊的说道。 顾如心点了点头。 “昨天王爷刚等大小姐的轿子走,便向老爷提亲了,而且他还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呢。”顾如眉笑嘻嘻的看着众姐妹,却卖了一个关子。 这下子倒是急坏了顾长婉,顾长歌虽然好奇,却懒得去应和顾如眉。 “什么特别的要求?”顾长婉一副急切的样子。 顾如眉这才揭晓谜底:“王爷只是娶咱们二小姐为侧妃,而要求二小姐的大丫环明香作为陪嫁,入王府做侍妾。” “明香做侍妾?”这次出声的是顾长歌。 顾如心不屑的看了一眼顾长歌,却是点了点头。 “那明香肯定很高兴了?”顾长婉笑嘻嘻的道。 顾如心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那可不一定,虽然说能入王府做侍妾是她一个侍女天大的福气,可是她要入的王府可不是一般的王府,主子可是一个有疯癫病的,据说有一次,王爷癫病发作,掐死了一个侍妾呢。” 顾长婉和顾秀宁都吓了一跳,互相胆怯的看了一眼。 “不会吧?”顾长婉害怕的道。 顾如眉道:“好像是真的,所以明香虽然有了地位,但是却不一定是一个好去处。” “那二小姐呢,她也要嫁进王府,岂不是也要危险了?”顾秀宁担心的道。 顾如心道:“二小姐是去做侧妃,地位自然不同,应该不会有事吧。” 听着顾如心如此的逻辑,顾长歌不禁有些想笑,地位不同就可以保证安全? 以她昨天对那个王府的印象看来,他倒是真的点疯癫,可是明明他吻她的时候,十分正常的样子,而且让人感觉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不过听了顾如心的话,顾长歌倒是心里有些愧疚,因为她觉得,那个痴王爷只所以要纳明香为侍妾,是因为她昨天的话。 她只是想着他要报复她,所以就把她讨厌的明香的名字说了出去,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二小姐顾敏容,只怕也有她的原因,才会让那个痴王爷提亲的。 一瞬间,顾长歌不禁心生后悔。 可是这个时代,她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因为心有愧疚和不安,所以对于二小姐婚事的事情,顾长歌便留心了起来。 而能让她得到消息的,也就是顾府的几位小姐,所以她这几天倒是和顾如心等人处得比较近了一些,关系也比较融洽了。 对于顾长歌和以前的不同,顾家几位小姐也慢慢的习惯了,只当她是天生如此了。 已经是春末的时节了。 古代人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也只是在节气之时,举行一些游园聚会。 春末的时节,越州城里的少年男女便有一个节日。 百花会。 说白了也就是花会,城中的年轻男女聚在某处游园里,赏花聊天,或者也有人做一些不合常礼的事情。 顾家的几位小姐自然是喜欢这个节日的,而顾长歌也是欢喜的,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天天闷在深宅大院里对她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现在只要能出去,对她来说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她才懒得管是赏花还是赏叶子。 虽然同为顾府的小姐,但是顾二小姐却是不和顾长歌她们一行的,一早便坐了装饰华丽的车子,向越州城最富盛明的玉苑而去。 顾长歌她们也是去玉苑,不过却是五个人坐两辆车子。 顾如心顾如眉姐妹坐一辆,顾长歌便和顾秀宁还有顾长婉一起。 马车坐着并不舒服,特别是对于已经坐习惯了汽车的顾长歌来说,让她感觉有点受罪,屁股被颠生疼。 反观顾长婉和顾秀宁,虽然一个笑意开朗,一个笑容矜持,但是却都是高兴无比。 顾长婉不时的掀起车帘,向外面张望。 终于是到了玉苑。 “哇~~人好多啊。” 听着顾长婉的感叹,顾长歌却是有点不以为然,眼前人是多,但是也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若是在现代的闹市和商场相比,可以算是清静人少了。 不过这个玉苑到处百花齐放,清香幽幽,走着的行人也都是衣衫娇艳的年轻男女,所以看着倒也是十分的有感觉。 她们三人走在花丛之中,一边赏花一边聊天,不过大多数是顾秀宁和顾长婉在说话。 这里花虽多,但是好花也是不太多。 走了一会儿,顾长歌左顾右盼,终于是眼前一亮。 她走向一边,在一株魏紫牡丹面前站定。 那花开得华丽,而且色泽艳丽,让人不心心醉神迷。 顾长歌正一个人看得高兴,忍不住伸手去拂了一下叶子。 “六姐?” 身边却猛然响起了顾长婉惊异的声音。 诧异回首,却看到顾秀宁也一脸担心的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顾长歌郁闷的问道,好像她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顾长婉拧着眉,纠结的道:“六姐你没事吧?” 瞪着顾长婉,十分不解她的这句答非所问。 “长婉,不要再想着以前的事情了。”顾秀宁温婉的笑了笑,依然是担心的看着顾长歌。 这下子顾长歌更加的糊涂了:“什么以前的事情?” “你都忘了吗?”顾秀宁疑惑的问道。 “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顾长歌郁闷的摇了摇头。 顾秀宁看了一眼顾长婉,顾长婉道:“不过忘了也好。” “我看你还是告诉我吧,免得我留在心里成病。”顾长歌好奇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而她却不清楚,以她的性情,她不弄清楚是不行的。 顾秀宁点了点头道:“你还记得你上次为什么投水吗?” “不太记得了。”顾长歌老实的回答,其实是她完全不了解。 “是因为一盆花,就是魏紫,不过不是玉苑的,而是宛夫人的心爱之花,却被你不小心给打破了,所以你一时害怕便投了水,还好又救了回来。”顾长婉看着顾长歌,皱眉说道。 顾长歌听得郁闷之极,果然自己以前是那么的胆小,为了打破一个花盆,竟然会想到去投水。 真是够怯懦没用的! “其实宛夫人人很温和的,她知道了并没有追究,不过当时你却害怕的要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你,结果你趁我们不在,便寻了短见。”顾秀宁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和长婉看到盯着这盆魏紫看,心里害怕你再犯傻!” “放心,我绝不会!”顾长歌大声的说道,好像是为了说给自己听,也好像是想要明确的告诉别人,自己绝不是一个怯懦至此的人。 顾秀宁微嗔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不会就不会吧,何必这么大声。” 顾长歌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顾如心和顾如眉也走了过来。 今天大家能出来游玩赏花,倒都是十分高兴的样子,所以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十分和睦。 古代人有男女大防,但是在今天,却也随意了许多。 “这不是顾家的七小姐么?” 顾长歌几人正在一起说话,冷不防后面有人叫顾长婉。 回头看去,却见几个衣裳光鲜的英俊少年,正个个目光晶亮的瞧过来。 (本章完) 第4章 万俊 第4章 万俊 “万公子,你好。”顾长婉似乎是跟那个领头的很是熟悉,笑嘻嘻的跟他打着招呼。 顾秀宁三人却是有些害羞的样子,都向后面走了几步,顾长歌却是根本不在乎,依然站在那里,却也没有再看向那几个少年。 “这位是?”那个姓万的少年问的是顾长婉,看着的却是神色冷淡的顾长歌。 “这是我六姐,顾长歌。”顾长婉笑着答道。 万公子立即笑了起来,看着顾长婉,说道:“哦,这就是你所说的你那个胆小如鼠姐姐么?” 他这话一出,顾长婉尴尬的看了一眼顾长歌,顾长歌心里也郁闷顾长婉这个妹妹竟然在外面这样说自己,但是她现在却是恶狠狠的瞪着万公子。 万公子被顾长歌狠利的眼神看着,吓了一跳,心想,这那里像是胆小的样子。 他再仔细看去,只觉得顾长歌长相颇为清丽,比顾家的其他小姐都看着清冷许多,也动人几分,他少年心性,心里不禁一动。 “在下万俊,顾五小姐你好。” 顾长歌清冷一笑:“请教令堂大名。” “什么?”万俊被顾长歌的问话弄得一愣。 顾长歌冷幽幽的看着他慢慢道:“当人面说人不好,我想问问令堂是怎么教子的。” 她这话一出,万俊还是怔着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后的其他几名青年却是哈哈大笑,有一个还不住的推搡着万俊,口中嚷道:“阿俊,快告诉她你爹的大名,看她敢不敢去问。” 顾长歌依然眉目清冷,只是冷冷的看着万俊,万俊推了一把身后的少年,只是道:“是在下错了,六小姐不要生气。” “哦。”顾长歌听了这话,却也不受他的道歉,只是转了头,继续看着面前的紫色牡丹。 这样一来,万俊却是没有了看花看人的兴致,不知为何,刚才被顾长歌的清冷目光一注,他心里倒是大动。 因为她一副清冷的样子,万俊更是心中想要亲近她。 “这花开得不错,不过我家里不家品种更好的呢。”万俊走了过去,凑在旁边十分殷勤的说道。 “哦。”顾长歌依然不咸不淡,让万俊吃了一个闭门羹。 越是这样,万俊越是有兴趣,所以倒是一直围着她转。 顾长歌压根当他不存在,在玉苑里只是任着自己的性子,到处的乱转,看到喜欢的花,便停下来欣赏一会儿。 而万俊则一直跟着她,不远不近,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他便凑上前去,跟她探讨这些话的好处和坏处,只是一般都是他一个人说,顾长歌几乎很少与他对话,偶尔有一两句,便让万俊欣喜不已。 其实跟万俊一起来的几个少年里面,他应该是外在条件最好的一个,虽然不是十分的俊美,但是也是长相清朗。 “你对这花怎么懂得这么多?”终于是受不了万俊在耳边的不停的说,顾长歌看着他,问了这么一句。 万俊得意非凡,急忙答道:“因为我家就是种花的。” 顾长歌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个朝代的皇室重视花木,所以民间便有了许多以花木种植出售为生的商人。 看来万俊家就是这样的。 本来万俊以为,顾长歌问了他家里的事情,肯定会接着跟他聊下去,却没有想到,他回答完她问题之后,她便不再说话了。 他不由得郁闷,见她目光只在花木之上,他心里思虑再三,便自己找了一个话题:“听说你家二小姐要嫁到王府了?” “嗯。”顾长歌淡淡的应了一声。 万俊毫不气馁:“你家二小姐也挺可怜的。” “怎么说?”顾长歌似乎是来了兴致,倒让万俊更加有说下去的欲望了。 “王府虽然不错,可是王府的主人却不怎么样,那位王爷可是有病的,而且是疯病。”万俊摇头说道,一边双目定在顾长歌的脸上,观察她的神色。 顾长歌脸上神情没有变什么,但是却心里却是在转着,她想到了那个强吻她的男人,其实她一直觉得很疑惑,一个有癫病的人,眼神怎么会那么的清冽? “为什么王爷有这种病?没有太医为他诊治吗?” 听到顾长歌终于有了兴趣,万俊十分高兴,便道:“好像是因为幼年的惊吓,具体是怎么回事,咱们也不知道了,因为据说是宫廷秘事,治倒是年年治天天治,可是这种病,也是无法根治的。” 顾长歌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她也没有听说过,神经病的人可以完全治愈的,许多也都是暂时控制住了病情,等到再受了刺激,还是会犯的。 “不过据说要是不惹他的话,他也是正常的,以为我看来,你们顾家的小姐,也是聪明的,应该也不会有事的,看你就知道了。”万俊一边说着,一边不忘了夸一夸顾长歌,希望获得她的欢心。 顾长歌清浅一笑,对于他的夸奖并不感冒。 “你喜欢牡丹花?”看到顾长歌只是专注欣赏所有的牡丹花,万俊又找了一个话题。 却没有想到,顾长歌却是摇了摇头:“不喜欢。” “那你为何一直看着这些?”万俊不解的问道。 顾长歌掠了一下头发,声音懒懒淡淡的:“因为这里它开得最好。” 这下子万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是想如果顾长歌说喜欢的话,那么正好他家里最越州城最好的牡丹,就可以以此献殷勤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被顾长歌一句话给噎住了。 她没说她喜欢,她只是说因为它开得好而已。 这样一来,他看着顾长歌,只觉得她很难以理解,就像一个谜一样。 可越是这样,他就更加的心痒难耐。 他是和顾长婉很熟的,顾长婉性子跳脱,倒也常熘出顾府,和他们一帮少年男女一起游玩,有时候她会说起顾长歌,在顾长婉以前的描述中,他对顾长歌的印象就是一个胆小之极的女孩子。 可是现在他所看到的顾长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性子冷淡,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似的,相比与她同龄的女孩子,她好像对什么都是淡然的,不稀罕的。 男人都是有征服的欲望的,所以看着顾长歌,万俊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善于察言观色的顾长歌,自然看透了万俊的心思,不过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古代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她现在对这种事情压根没有半点兴趣。 况且这个时代,可不允许自由恋爱的。 特别是在她所处的那个顾府,尊卑分明,家教又严,她若是和年轻男人在外面惹了什么闲话,那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她才没有心力去招惹这些烦恼的。 万俊一整天的时间,都是跟在顾长歌的身边,倒是引得顾如心和顾如眉两个人频频的看向顾长歌这边。 顾长婉找了一个机会,跑到顾长歌面前,低声对她道:“六姐,现在三姐和四姐只怕在嫉妒你呢。” “嫉妒我?”顾长歌不解的问道。 顾长婉笑道:“对啊,现在三四和四姐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家的年龄了,大姐已嫁,二姐也定了王爷府,下面便轮到三姐了啊。” 微微点了点头,顾长婉说的话也是事实,不过顾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进了王侯之府,只是不知道身为庶小姐的她们,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三姐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顾长歌手里拈着一枚叶子,淡淡的问道。 顾长婉皱了皱眉,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肯定不会像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嫁的那么好了,能入王府,不过若是三姐能嫁到万家的话,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嫁给万俊?”这个时候万俊被别人拉到一边说话了,顾长歌不由得转眸看了他一眼,而万俊也正不时的把目光投注过来。 顾长婉点了点头:“是呀,万俊家业和咱们家里差不多,而且他又是家里的嫡子,三姐只是庶出的小姐,若是能嫁过去,便就是正夫人了,所以三姐若是能嫁给万俊,肯定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而万俊今天一整天都在缠着你,所以三姐和四姐都在嫉妒你。” 顾长歌一听,倒是笑了:“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万俊再缠着我,也不能和我如何,三姐她何必嫉妒我,我看是你这丫头看花了眼吧。” “分明就是有嘛。”听了顾长歌的话,顾长歌却是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而且目光还向顾如心那边瞧了瞧。 顺着顾长婉的目光看过去,顾长歌正好看到顾如心正看着自己,目光幽幽,倒是真有一股怨气。 弯了弯嘴角,顾长歌无奈的笑了笑,她可对那个万俊没有什么心思,希望顾如心可别误会了去。 等到傍晚的时候,顾家小姐便是要回府了。 那个万俊倒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一直送了她们一行人上了马车,这才罢休。 回去的时候还是和来时一样,顾长歌与顾长婉还有顾秀宁坐一辆马车上。 颠簸的路上,顾长婉和顾秀宁不停的谈论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倒是高兴的很。 顾长歌却是有点郁闷,因为今天顾长婉在玉苑跟她说的那番话,让她郁闷无比。 她发现,在这个时代,不管她多么的聪明,还是多么的努力拼博,对于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和现代的是完全不同的。 而她顾长歌原来就是一个独立的女性,她虽然生长在福利院,从小无亲无故,可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了最好的大学,然后也进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公司,在短短几年的努力之下,一种晋升到了总经理的位子。 虽然她还没有真正坐上总经理的位子,便穿越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所以以她的性子,她真的无法接受别人强行安排她的人生,而且她还不能反抗。 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本章完) 第5章 嫁给万俊? 第5章 嫁给万俊? 掀起马车的车帘子,顾长歌看向外面,外面的街上人流很少,她看着两边那些摆摊的小商小贩,还有那些商铺。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和灯红酒绿的现代都市完全的不同,完全的没有可比性。 在这个时代唯一相同的一点,那就是她顾长歌还是她原来的样子,她性情未变,所以她还是无法对这些客观存在的环境所屈服。 暗自握紧了手指,顾长歌心想,不管现在这个环境如何莫名其妙,她都要尽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路这样想着,便到了顾府。 和顾长婉回到与母亲柳氏居住的绿荫轩,母亲柳氏倒是一脸欢喜的等着她们。 叫房里的小丫头给顾长婉和顾长歌送了梅子汤上来,柳氏则是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她们慢慢的喝着梅子汤。 梅子汤酸甜清凉,十分的可口。 顾长歌不禁心中感动,她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她回到家里的时候,给她备好吃喝的。 她以前也交过一个男朋友,可是可能是因为她太过独立的性格缘故吧,男朋友对她也没有如此照顾过,而她以前也很不屑,只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但是现在她享受着这种温柔的照顾。 到了晚间。 顾长歌梳洗过后,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为了方便和清爽,所以她一直是俏丽的短发,但是现在她身为顾家的六小姐,却是青丝披垂,她每天必须得花上好多的时间,来梳理这一头的秀发。 她觉得挺烦的,但是却不能像现代那样,把头一剪了事。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的话,只怕别人会以为她要出家了。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低低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顾长歌还没有回头,便有一只温柔的手取了她手中的梳子,然后帮她温柔的梳着长发。 “娘。” 这样温顺的叫了一声,连顾长歌自己也觉得心中有一处地方软软的。 柳氏慈爱的应了一声,看着身前的大女儿,见她姿容秀丽,气质出众,心里是十分安慰的。 “长歌,你今年十四岁了呢。” 听到这句话,顾长歌不禁又觉得好笑,她分明已经是在现代已经二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了,现在却又成了未成年。 “明年该到及笄之年了,也是到了可以出阁的年龄了。”柳氏没等女儿回答,自顾自的说着。 出阁?开玩笑吧,才十四岁! 顾长歌郁闷的想着,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女孩子十三四岁都有可能出家的。 “娘只希望你可以嫁一个殷实的人家,不用像大小姐二小姐入王府,只要能够一生平安就行了。”柳氏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只是别像你三小姐那样,被半卖半嫁。” “啊?娘你说什么?”顾长歌不禁吃了一惊,今天顾长婉才跟她说过有关于顾如心的婚事,现在竟然听到这样的话。 柳氏又叹了一口气,道:“这是老爷做生意的事情,娘也不太懂,只是据说你三姐要嫁的那个人家,是和老爷有生意来往的,老爷欠他家庄上银钱,所以这次你三姐嫁过去,那些钱便抵消了,就当是彩礼,这不就是半卖半嫁么?” 顾长歌听了不禁心寒。 只怕柳氏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心里担心女儿,所以才会来和顾长歌说这些话的,不过她就算是和顾长歌说这些话,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为将来顾长歌嫁谁,她这个做娘的却是一点主也做不得的。 “唉。”柳氏一边给顾长歌梳理着头发,一边又叹了一口气。 慈母心性,顾长歌虽然感动,却也觉得古代的女人真是软弱。 不过她自己想来,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落在她这个现代人的身上,她也是毫无办法的。如果今天是她被半卖半嫁,她难得还能去逃婚吗? 在这个时代,她若是逃婚离家,只怕只有饿死的下场了。 男女不平等,她就算是想找一个工作养活自己,也是天难之事。 所以再大的心性,也抵不过现实的强大。 替顾长歌梳理好了头发,柳氏便让她早些歇息,自己也回去了。 这一晚上顾长歌却是没有睡好,不是为了顾如心担心,而是为了自己担心,就像柳氏所说,她今年十四,明年就到了出阁的年龄,一年的时间,她又能改变什么呢,若是不能改变什么,那么她也只能让别人安排她的命运,或许就像顾如心那样,也或许还不如她呢。 第二天在花园里看到顾如心,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反而眼角眉梢,还有一些欢喜和羞色。 顾秀宁偷偷的告诉顾长歌,顾如心要嫁的那一户人家,虽然在彩礼上有些买卖的嫌疑,但是那家也是富贾,顾如心嫁过去,倒也可以享受富贵。 看着顾如心一副憧憬的样子,顾长歌不禁替她感觉到悲哀,因为她觉得,她只是一味追求富贵,是不会幸福的。 可是她的这个想法,若是说给顾如心听,只怕她也不会明白,反而有可能会觉得顾长歌有问题。 坐在石椅之上,顾长歌的目光从一众姐妹的身上划过。 除了大小姐二小姐之外,今年顾如心十六,顾如眉十五,顾秀宁和顾长歌一样是十四,只不过她生日比顾长歌早些,而顾长婉十三岁。 按年龄来算的话,最多也就是在两年之内,她们几个人的婚姻都会被定下来。 像眼前这种单纯快光的时光,并不长了。 而且她们的命运现在谁也不能肯定,像她们这种庶出的富家小姐,什么妾室,偏房,填房都有可能。 她们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不会担忧她们的命运会如何,只怕还会拿着她们的婚姻做生意上的臂助,就像顾如心的婚姻。 顾长歌看着眼前如花朵一般的几个少女,却担忧起自己的命运来了。 可是眼前之情形,她若是担忧,只怕也只是白操心了。 几个小姐在花园里嬉闹。 其中当数顾长婉最小也最闹腾,此时她又是在踢着毽子,小丫头一边帮她数数,而顾秀宁则含笑坐在顾长歌的身边,俩人倒都是安静。 顾如心则是一个人站在池塘边上,看着池塘里的水禽发呆。 顾如眉走了过来,也坐了下来。 “三姐今天可真是古怪。”顾如眉皱眉说道,眼睛不时的扫向顾如心那边。 顾秀宁掩了唇笑,却是道:“三姐不是许了人家嘛,所以她现在心里害羞,便不和咱们一起嬉戏了。” “原来嫁人这么闷啊。”顾如眉苦笑了一下,眉头上有愁意。 顾长歌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了,三小姐定了夫家,那么接下来便是四小姐顾如眉了。 不由得目光静静的看着顾如眉。 顾长歌感觉到她确实是在担忧,而且也能感觉到她是在担忧,自己会嫁的不如顾如心。 明白了这些,心里不禁的冷笑,亲姐妹尚且如此。 顾长歌不想看着顾如眉现在这副样子,所以她便站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顾如心,顾长歌不自禁的为她的命运担忧了起来,虽然她自己还感觉自己要嫁的人家挺好的,但是顾长歌却觉得,顾如心的未来并不会怎么顺利。 她不是诅咒她,虽然和顾如心没有什么感情,而且这些日相处下来,她们相处的也不怎么样,可是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姐妹,顾长歌还是希望顾如心过得平顺一些的。 这样想着,顾长歌不自禁的便走到了顾如心的身边。 “三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如心回过头来,看到是顾长歌,倒是微微吃了一惊,因为这段时间以为,顾长歌从来都话很少的,而且更是很和她说话的。 “看池塘那两只鸳鸯有趣呢。”不知为何,可能是快要嫁人的缘故吧,顾长歌觉得,向来说话刻薄的顾如心,如今变得有些温婉起来了。 顾长歌笑了:“三姐如今是快要嫁人了,都看起鸳鸯来了。” “长歌,你不要取笑我。”顾如心羞红了脸,倒是看着娇艳可爱。 顾长歌见她如此,趁机问道:“三姐是想和未来的三姐妹如这交颈的鸳鸯一样恩爱么?” “都叫你不要取笑我了,你还说。”顾如心别过了头去,连脖子都有些红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我是真心希望三姐你能和未来的三姐妹过得幸福美满。”顾长歌这话说得真诚,倒是让顾如心一愣,感激的看着顾长歌,顾长歌却是目光一转,继续道,“可是三姐,你没有见过那个人,难道你不担心,他会对你不好吗?” 听顾长歌这样说,顾如心却是低了头,声如蚊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而且我只一生安乐,夫妻恩爱什么的,若是有便有,若是没有,我也会守着自己的本分,安然的过一生的。” 听着顾如心这番话,顾长歌不自禁的对她的态度改观了一些,不是因为同意她这番话,而是觉得她是一个被封建礼教完全束缚的女子,只是同情她罢了。 叹了一口气,顾长歌依然说道:“反正我是希望三姐你可以幸福快乐的。” “嗯,长歌,谢谢你,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样的话。”顾如心双目盈盈的看着顾长歌,倒是真的感激她。 见顾长歌和顾如心说话。 顾秀宁和顾如眉也走了过来,过了一会儿顾长婉也不踢毽子了,也跑了过来。 姐妹五个人在花园里围坐在一起聊天,倒是比以前更加的融洽。 (本章完) 第6章 连续的婚期 第6章 连续的婚期 这时节是五月,正是夏初了。 二小姐和痴王爷的婚期是六月,紧接着便是顾如心的婚期,则是紧挨着的七月。 离二小姐的婚礼还有一个多月一点的时间,本来顾府和王爷府应该是各自预备着的。 顾府这边倒是如此,可是王爷府那边却是紧锣密鼓的预备着其他的事情——夏宴。 都说王爷痴癫,倒是真的一点也不假,不过人家是王爷,也不是娶正妃,预备什么也是简单的。 虽然还没有正式结亲,但是王府的夏宴邀请名单,却是有顾府的人。 不过请的人只是顾府的小姐们,还有两位少爷。 说起两个宛夫人生的两位嫡少爷,顾长歌却是没有看到过一个。 到了去王府赴宴的时候,顾长歌却是隐隐的有点担心了起来。 本来王府的邀请单上只是说小姐和公子们,但是因为明香以后也会是王府的侍妾,所以便也让她也跟着小姐们去。 明香只所以能被王爷看中纳妾,只有顾长歌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宴会让王爷发现了真相,他若是疯病发作,只怕会闹出大乱子来了。 这样想着顾长歌不禁心中疑虑。 出发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计策。 马车停下的时候,顾长歌也没有想出来一个所以然来,所以等她下车的时候,特意向前面瞄了几眼,想看看明香在什么位置。 这一看不打紧,却看到明香一身浅绿的衣衫站在二小姐顾敏容的身边。 顾长歌觉得,自己和这个明香真是有缘,因为她发现,她和她又。撞衫了。 “六姐,你和明香的衣服好像。”顾长婉走过来,用手捅捅顾长歌的手肘,皱眉说道。 顾长歌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进了王府里,顾长歌来不及看王府里的华丽景致,便已经被人带着进了举行宴会的一个庭院。 进去的时候,她看到门首上写着:绮华轩。 进了大厅里,倒是看到不少的人越州城的少年名流,虽然顾长歌一个也不认识,但是看他们的穿戴,便知道没有一个是穷人。 被王府里的丫环仆人带领着坐了下来。 连明香也是有座位的。 顾长歌不时的看着明香,想找个机会把她支走。 明香感应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目光里依然是不屑,还有即将入住王府的得意。 顾长歌端着一杯茶水,慢慢腾腾的走到了明香的面前。 “明香,你衣服和我的好像,不过你衣服的做工更精致,你是在哪做的?”顾长歌站在明香面前,假装淡淡的问道。 毕竟还没有进王府,怎么说也是顾府的丫环,再加上二小姐就在身边,明香只好站了起来,却是得意的回答道:“是在珍织庄做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却只听顾长歌“哎呀”一声,明香只觉得自己身上一热,定晴看去,只见顾长歌已经把手中的茶盏里的茶水全洒在自己的衣裙上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顾长歌装作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拿出手绢来,急忙要给明香去擦,但是却那里擦得掉。 茶水色深,染在衣裙上,看着十分的难看。 “六小姐,您怎么这样?”明香十分气恼的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无奈的道:“我不是故意的,这样穿着太不礼貌了,我带你去更衣吧。” 明香还想再说什么,身边的顾敏容却是道:“明香,不要在这里吵闹,去把衣服整理好再回来。” “是。”自家小姐发话,明香只得乖乖听话。 带着明香离开,顾长歌临走的时候,感觉到有目光更瞪着自己,她转眸寻找,却看到对面的席上,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看着自己。 顾长歌知道,那是顾府的大少爷顾南,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十岁的二少爷,叫做顾北。 心里有点疑惑顾南为什么看着自己,顾长歌却也没有时间理会,只是带着明香急急的走了出去。 让王府的侍女带着她们去了一个偏阁更衣。 “六小姐,您有带了衣服来?”明香站在顾长歌的对面,疑惑问道。 顾长歌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您说要带我来更衣?”明香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一笑,耐心道:“是这样的,我今天不小心把你的衣裙打湿了,而你这样穿戴可能会丢了我顾府的脸面,而且你将来又是要跟着嫁给王府的,若是王爷看到你如此失态,可能会生气,婚事可能就会有变,而且对我们顾府也不好,所以你今天不要再去宴会上了,在这里等到宴会结束,再和二小姐一起回去好了。” “什么?”明香一脸的怒气,但是想到顾长歌说的“婚事可能有变”她也只好忍了气,目光转到顾长歌身上,又不确定的道,“那不如六小姐和我把衣服调换了如何?” “明香,虽然你是二小姐房里的,可是怎么说我也是老爷的女儿,你只不过是一个丫环,你这样做也太逾越了吧。”顾长歌冷淡的说道。 明香的脸上一红,想要说什么,却又听顾长歌道:“等你以后真的嫁到了王府里,你倒是真的比我地位高多了。” 顾长歌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明香肯定会恨死自己,恨自己让她不能参加宴会,可是她才懒得管呢,反正她以后要嫁到王府的,她在顾府,俩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而且她也真的很不喜欢明香这个人,所以趁机气气她,心里也是舒服的。 不过今天那杯茶,她是故意倒上去的。 还好没有人看出来,不过顾南的那个眼神,总是让顾长歌疑心。 出了偏阁,顾长歌左顾右盼,她现在也不能回去绮华轩,否则就会看到王爷尹洛寒了。 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地方去,总不能在这个地方干等一天吧,也太无聊了。 里面已经有明香在无聊了,她可不想跟着她一样。 这样想着,顾长歌便大步朝前走去了。 在王府里七转八转的,顾长歌一会儿就转晕了。 她走到一个假山那里,刚进了假山洞,便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她怕碰到那个王爷尹洛寒,便只好站在里面不敢出来。 “主……公子,我们现在要走吗?”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着倒是不像尹洛寒,但是顾长歌依然没有动,不能确定之前,她才不要出去。 “走吧,那个多人的场合,我去了不合适,而且让那些人知道了,更对我们不利。” 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沉稳的许多,也不是印象中尹洛寒的声音。 接下来便一直这两个男人的对话,顾长歌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她听了半天也弄清楚了,这外面的只有这两个男人,不会有尹洛寒,所以她便放心下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顾长歌把头发上的发钗取掉,放进了衣袖里,然后理了理衣襟,便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站着两个男人,猛然看到顾长歌从假山那里出来,都吓了一跳。 “你是谁?”其中一个看着比较年轻的男人说道。 顾长歌向他们施了一礼,说道:“我是这王府里新来的侍女,因为管家叫我出去买一些东西,我在王府里转来转去的,就迷了路,也找不到大门在那里了,刚才听到这边有人说话,两位爷如果是要出去的话,能否带我一起,我要是天黑前不买好管家交待的东西,是要受罚的。” 她说的楚楚可怜,刚才问她的男人已经神色缓和了下来,顾长歌看得出来,他是已经相信了自己说的话了。 “公子,反正我们现在也要出去,带她一起吧。”那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说道。 顾长歌看向那个男人,心里不由向微微一惊,因为她发现,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子”长相十分的英俊,养眼的很。 不由得对他展露了一个笑颜。 “好吧,跟我们走吧。”那名公子答应了,便当先走了。 另一个男人看了一眼顾长歌,说道;“出什么神呢,还不跟上?” “嗯。”顾长歌装成乖巧的样子,急忙跟了上去。 顺顺利利的出了王府,到了外面。 顾长歌觉得心情气爽,因为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享受到自在的感觉了,之前在顾府里,心里总是别扭和难受的。 “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问道。 顾长歌大大方方的道:“顾长歌,你们呢?” “我叫风行,这位……”年轻的男人自我介绍。 没等到风行介绍自己,那位公子便打断了他,说道:“我叫郝洛。” 风行看了一眼郝洛,然后又笑嘻嘻的问道:“不知道顾姑娘你要买什么?” “这……”猛然被他一问,一时没有准备的顾长歌却是愣住了,这个时候她感觉肚子里有点饿的感觉,便不加思索的道,“去买糕点。” “什么?”风行一脸不信的表情,道,“你们王府里的糕点可是很有名的,难道管家还叫你去外面买?” 顾长歌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郝落却是古怪的瞟了她一眼,她镇定的道:“对啊,是我们家王爷突然对外面的糕点有兴趣,所以才叫去买的。” “哦,原来是这样。”风行又看了一眼郝洛。 郝洛却道:“不知道姑娘你要去哪家糕点铺,我们正好也要去买些糕点呢。” “是么,这么巧。”顾长歌感觉到这个郝洛已经在是在怀疑自己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需要镇定,所以她笑道,“就是街的尽头,叫做‘知香斋’。” (本章完) 第7章 展露笑颜 第7章 展露笑颜 其实这个糕点铺是顾长歌来的时候,从马车的里看到的,这个时候倒是排上了用场。 “那就一起吧,那里的糕点据说是不错的。”郝洛点头微笑。 顾长歌瞄了他一眼,心里却觉得他古怪,本来她只是想要利用他们出王府就行了,现在却没有想到,想甩都甩不掉了。 进了知香斋的门,立即便有一种糕点的甜香味扑了过来。 一个伙计满脸笑容的迎了三人进去。 “不知道三位客人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什么样的糕点都有,还有蜜饯和果脯。”那位伙计笑着说道。 郝洛一看顾长歌,说道:“姑娘先说吧。” 顾长歌只好闷闷的道;“半斤水晶糕。” 那伙计听了,应了一声。 风行却是瞪着顾长歌说道:“就这个?” 顾长歌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钱,荷包里只有一点儿的散碎银子,是什么也不敢买的。 伙计很快便包了水晶糕出来,递给了顾长歌。 顾长歌便付了银子给他。 然后顾长歌便对郝洛说道:“郝公子,你请吧。” 郝洛一笑,点了点头:“把你们这里的所有糕点都要一份。” “所有?”那伙计瞪大了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办?”风行瞪了一眼那个伙计。 那伙计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即眉飞色舞的应道:“是是,客人请稍等。”说着便向后面叫人帮忙去了。 因为郝洛要的多,一会儿店里掌柜也来了,倒是请了三人坐下,又端上了一些茶点。 顾长歌毫不客气,便坐了下来,吃着免费的茶点。 风行看着顾长歌,笑道:“你就买了这么点糕点,却吃着人家店里免费的昂贵糕点,真是不害臊。” “我有什么害臊的,你们买了那么多,掌柜的赚大发了,我吃这么一点也算不了什么,再说了,你们不吃,不是浪费了嘛。”顾长歌说着,又拿了一块蜜饯抛进嘴里。 这个糕点铺子是她随口说的,却没有想到,这里的东西做的倒是十分的好吃。 “对了,你们买那么多糕点做什么?”顾长歌笑问道。 郝洛看着,只是饮着一杯茶水,神色幽幽;“送人。” “送谁?”顾长歌感觉郝洛好像不怀好意似的,警惕我问道。 郝洛道:“王爷。” “什么?”顾长歌吃了一惊,道,“哪个王爷?” “当然是你家主子了。”郝洛淡淡的说道。 顾长歌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不确定的道:“他也叫你们帮他买了吗?” “没有啊,只是看着你买的太少,怕你回去挨骂,所以我帮你买些。”郝洛微笑道。 不自禁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郝洛瞪了一眼郝洛道:“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啊,只是帮你。”郝洛依然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风行也奇怪的看着郝洛,好像也不理解他的行为似的。 “好吧,那真是多谢了。”顾长歌想着,既来之那就受之好了,反正她也只是和他们萍水相逢,很快会分开的。 郝洛笑道:“不用客气。” 风行在一边却是看得郁闷之极,只是看看郝洛,又看看顾长歌。 顾长歌知道,现在郝洛根本就是看出来她不是王府的侍女,所以才故意的耍弄她罢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顺水推舟好了。 “那个郝公子……”故意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虽然知道郝洛不会相信,可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顾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郝洛喝着茶水,问道。 顾长歌道:“其实你帮我买的这些糕点也不够数的。” “什么!”风行瞪大了眼睛,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却是一笑,面对的是郝洛。 郝洛只是笑了笑,豪气的叫道:“伙计!” “来了,客人还有什么吩咐,您要的糕点我们马上都装好了。”伙计快速的跑了过来,满脸堆笑。 郝洛笑道:“以刚才的量,再增加一倍。” “啊?”伙计怔了一下,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今天是遇到了财神爷了,只是点头道,“好的,好的!” 见伙计高兴的跑掉了,风行看了一眼顾长歌,又转头看着郝洛,想说什么,却是好像说不出来:“公子……” 顾长歌却是站了起来,对郝洛道:“郝公子,我想进去看看。” 郝洛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微微一笑,顾长歌便向后面走去了。 她不害怕郝洛会丢下她跑掉,她能看得出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进了后面,那些伙计正在包装糕点,个个都很高兴的样子。 “姑娘进来有什么吩咐吗?”还是刚才的伙计,看到顾长歌,笑问道。 顾长歌道:“这里附近有没有什么贫民区?”看到伙计怔了一下,她又解释道,“那里乞丐多?” “这个……”疑惑的看着顾长歌,伙计半天才道,“前面的一条街上,倒是有许多,不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顾长歌笑了笑道:“这个嘛,我自有我的事情,多谢你告诉我了。”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 出来看到郝洛和风行还是稳坐在那里。 “你不怕你进去里面,我和风行就跑掉了,让你来付这些糕点的钱吗?”郝洛微笑的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怕,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郝洛眼神玩味的看着她。 顾长歌道:“因为我会看人。” “是么?”郝洛笑了。 风行在一边插嘴道:“顾姑娘我说你可真是胆大,这种事情我们家公子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呢。” “那反正今天他不会这样做。”顾长歌施施然的重新坐了下来。 风行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郝洛和顾长歌两个人。 等顾长歌吃茶点都吃得饱了,郝洛要的那些糕点才全部的装好。 不过因为太多了,他们三个人一起抱,也是拿不完的。 顾长歌便出去叫了一辆车子过来,把糕点全部装了上去。 “你就这样回去么?”郝洛看着她,笑意深深。 顾长歌点了点头,笑道:“现在看来,我只能如此了。” “好像是的。”风行摇了摇头,郁闷的说道。 顾长歌看着郝洛和风行,幽幽的问道:“你们还打算送我回王府么?” 风行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赦洛拦住了,他笑道:“不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就此和顾姑娘别过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心内倒是一阵的轻松,本来还想着打发掉他们不太容易呢,没有想到他们倒是自己要先了,这倒是省了她的事情。 看着郝洛和风行先走了,顾长歌才叫了那车夫拉着一车的糕点向刚才她打听出来的街道走去。 到了那条街上,果然看到两边路上有很多的乞丐。 顾长歌便走到一个面前便放下一盒糕点,这样走完了整条街,她便把所有的糕点给散完了,然后用荷包里余下的碎银子付了车钱,便打算回去了。 她刚走了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喊。 “姑娘,等等。” 顾长歌停步回头,却是看到好几个乞丐追了过来。 他们跑到顾长歌面前,把刚才顾长歌散下去的糕点举到前面让顾长歌看。 “我没有糕点了。”顾长歌以为他们还想要糕点,便淡淡的说道。 那个领头的乞丐喘息平定,却是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向你表示一下感谢,你今赠糕点的恩德,我们一定不会忘掉的,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们肯定全力帮你的。” 没想到几个乞丐竟然这么的义气,顾长歌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道:“你们不用如此,我也没有做什么。” “虽然几块糕点对姑娘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说,便如命一般,姑娘这个恩德我们是铁定要记下来的。”那个领头的乞丐认真的说道,“我叫六子,姑娘请记住。” “好的,我记下了,我要回家去了,有缘再见吧。”顾长歌点了点头,向六子笑了笑。 “好,姑娘慢走。” 没想到因为郝洛买的糕点,倒是让顾长歌认识了这么讲义气的乞丐,顾长歌一边走着一边心里觉得很开心。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顾长歌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便又走回了王府。 这次她倒是直接用顾家小姐的身份走了进去,却没有去举行宴会的绮华轩,而是去了让明香等着的绮华轩。 明香看到她,倒是吃了一惊。 “六小姐。” 顾长歌把那盒她自己买的水晶糕递给明香道:“知道你在这里等了一天了,肯定饿了,所以我带了糕点给你吃。” 明香倒是没有想到顾长歌竟然这样对待她,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顾长歌,然后接过了糕点盒子。 她确实是饿了,很快便把糕点全部吃完了。 顾长歌道:“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呢,我们出去找二小姐他们吧,一起回府里。” “嗯。”明香倒是温顺了许多,看着顾长歌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多的不屑和势力了。 寻到了二小姐,明香便跟了过去,她依然是跟着顾敏容一起的,而顾长歌则是要跟着顾秀宁她们一起的。 临上车的时候,顾长歌目光一转,她发现顾南还在在看着她,目光古怪。 顾长歌心里疑惑,但是却听到顾秀宁已经在车里喊自己了,便也没有再理会,而是上了车子。 马车一路颠簸回到顾府,顾秀宁和顾长婉路上一直问顾长歌去哪了,她便说陪了明香一天,所以没有去参加宴会,她们也没有再怀疑什么了。 (本章完) 第8章 因祸得福 第8章 因祸得福 回到顾府。 顾长歌换衣服,梳洗,吃饭,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到了晚间,她刚要跟母亲柳氏说要回房歇息的时候,却有人进来传话。 进来的是一个长相颇为秀丽的丫环,穿戴也是和普通的顾府丫环大为不同,柳氏一看到她,脸倒是先存了几分客气,然后带着一些谦慎的语气笑道:“是珍姑娘来了,快坐。” 顾长歌却是不认识她的,但是看着母亲如此的客气,心里猜猜想着,是正房那边的大丫环。 果不其然,那珍姑娘笑道:“姨娘不用客气了,我是来请六小姐过去一趟的。” “啊?”柳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刚才她看到珍娘进来,心里只是疑惑,现在听她说要请顾长歌,她心里不禁想着是女儿闯了什么祸,目光不由得的转到了顾长歌的身上。 “姨娘你别担心,夫人只是叫六小姐过去说几句话而已,没有什么打紧的。”珍娘虽然地位在府里很高,但是却是懂规矩的人,说话也不刻薄势利。 柳氏依然是有些不安,却是对顾长歌道:“长歌你跟着珍姑娘去夫人那里吧,记着规矩。” “我知道了,娘。”顾长歌心里也有点不安,心想难不成下午的事情传到了宛夫人的耳中,可是下午她虽然是把明香的衣服弄脏了,可是也不算是太过份的事情吧。 跟着珍娘前去宛夫人那里,一路上顾长歌都觉得陌生,因为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到了一个庭院前面,顾长歌抬眼看去,门首上写着:玉堂。 等到她走了进去,发现这个院子倒是真的衬得起“玉堂”这个名字,院中假山流水,花木香草,布置得十分的别致。 进了房间,便立时闻到一股犹如兰花一般的清香,整个房间的布置和装点也是清雅的,不见一点的俗气。 看到住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是一个俗人。 “来了么,带她进来吧。” 从屏风后面传出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听着让人心安。 顾长歌知道,这就是宛夫人了。 她心里不禁好奇起来了。 走了进去,却不敢看,顾长歌先行了礼。 “长歌见过夫人。” “嗯,过来点。” 听到宛夫人这样说,顾长歌便走了过去,然后抬眼打量她。 倒是没有想像的那么惊艳,只是眉目温柔宛若玉石,一眼看去,只觉得舒服和心中安然。 顾长歌心里先生了好感,只是担心这宛夫人叫自己来是处罚自己的。 宛夫人看着顾长歌,然后慢慢道:“今天你是故意打湿明香的衣服的么?” 没想到宛夫人一句话就戳穿了顾长歌的小计谋,她心里不由得一急,再看宛夫人,她依然是一副温然的笑脸,让顾长歌竟然看不出来她真实的意图。 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瞒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夫人,长歌知错了。” 宛夫人道:“倒真的是故意的,南儿那孩子回来跟我这样说,我还不信呢。” 竟然是顾南,怪不得他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竟然是要回来告状。 顾长歌心里愤愤的想着,现在十分的恼恨那个顾南。 她心想,她又没有招惹过他,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还在宛夫人面前告自己的状。 心里想不通,但是顾长歌也顾不得了,因为眼前如何应付宛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想不到你这个孩子倒还是一个心思缜密人,不错。” 顾长歌心中疑惑,她本来以为宛夫人肯定要责骂她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听到她夸自己。 又听宛夫人继续道:“也是我想的不周到,这次王爷府邀请你们几个姐妹还有两位少爷前去参加宴会,我本来想着明香以后也是要入住王府的,所以便也叫她去了,可是却忘了,明香现在还只是咱们顾府的丫环侍女,以宾客的身份参加,其实是十分不妥的。” 听着这些话,顾长歌脑子里一阵的糊涂,却还是应道:“是。” “还好有你这个孩子聪敏,竟然用知道用那个法子让明香暂时离开,避免了咱们顾府在王府失礼。” 宛夫人说完,微笑的招了招手,顾长歌走过去,宛夫人却是拉住她的一只手,用十分赞赏的眼神看着她。 “好孩子,你今天为咱们顾府立了一个小功呢,我很高兴。”宛夫人轻拍了两下顾长歌的手背,微笑的说道。 顾长歌现在才渐渐的明白过来,原来她为了不让王爷看到明香不是她而做的事情,却阴差阳错的成了维护顾府礼仪的一件好事。 这倒真是因祸得福,至少眼前宛夫人的欣赏是真的。 刚才顾长歌以为顾南告状陷害他,还在心里骂了他半天,这个时候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点也不熟悉的顾南,竟然会这么的帮自己。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的谢谢顾南。 不过很可惜,她一个庶出的女孩子,是很少有机会见到顾家大少爷的。 他们两个虽然是同父,却因为性别和母亲的不同,不是一个档次和级别的。 宛夫人倒是跟顾长歌又说了一会子的话,然后叫人拿了一些精致的点心给顾长歌,又给她了一枝镶玉的流苏长钗,说是赞赏她今天的行为的。 拿着点心和钗子回到自己的居处,看到母亲柳氏正一脸焦急的等着,看到她回来,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 “长歌,夫人她叫你去做什么?”柳氏担心的问道。 顾长歌笑了笑,把点心和钗子给了柳氏:“这些都是夫人给我的。” “夫人对你这么好?”柳氏看着这些东西,欢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这个顾府里,能得到上头人的喜爱,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看着母亲高兴,顾长歌也心中欢喜,点了点头。 柳氏这才真正的安心下来,她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得到正房夫人的肯定和喜爱,她看着女儿秀丽的脸,只觉得心头充满了希望。 过了几日,夏日是真的来了,天气便热了起来。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可是顾长歌却是受不了。 她已经习惯了夏日有空调有冰淇淋的现代生活,现在让她猛然生活在没电没空调的古代夏日里,真是痛苦死了。 其实也是有冰的,那些大户人家和贵族,在夏天的时候都会把冰块放在盆里,然后摆放在房间里取凉。 顾府也有,可是也只有上头人的房间里有,像她这种庶出的女儿的房间,是断没有那些东西的。 所以她热的有点抓狂,狠不得有十指手,一起扇着扇子取风。 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因为太热了,每天都是很晚很困才能睡着。 这天顾长歌感觉自己她只是刚睡着,却被人给喊醒了。 祸首是她的妹妹顾长婉,还有站在她身后的顾秀宁。 “你们干什么啊。”顾长歌无力的瞪着她们两个,不悦的说道。 顾长婉笑道;“六姐,怎么天气这么热,你还起的这么晚?” 顾长歌翻了一个白眼,她倒是想要早睡早起,但是却压根无法入眠,她也是没有办法。 “快穿衣梳洗,咱们要出去。”顾长婉走过来,拿了顾长歌的衣服。 顾长歌郁闷的问道:“去哪啊?” “去玉苑。”顾秀宁走上前来,笑意秀丽,她手里拿着一个画着仁女图案的团扇,轻轻的摇着,脸上倒是不见汗珠。 想到玉苑那里两面都是湖,倒是凉爽的很,顾长歌倒是有了一点兴趣。 “怎么突然去那里?”顾长歌穿好了衣裙,只是拿着梳子梳理自己的长发,其实长发披在身后也是热得要命,她真的很想全部给它绾上去,可惜她还是未嫁少女,是不能绾发的。 顾秀宁微笑道:“这次咱们能去玉苑,还是因为二小姐。” “为什么?”顾长歌不解的道。 顾秀宁解释道:“玉苑是避暑的好地方,不过咱们深闺女儿不方便出门,而二小姐的婚期快近了,她可能是想着要在出家前再去一次玉苑游玩吧,所以便求了老爷,老爷却也欣然同意了,而且还允许咱们一共去呢。” “原来是这样。”顾长歌想着,心想只怕是顾老爷是让她们这几个庶小姐陪着二小姐,以免出什么问题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去凉爽的玉苑,顾长歌已经是很高兴了。 准备停当,还要先等了二小姐先出发,顾长歌她们才能走,倒是让她心急了半天。 又是马车一路颠簸,等到了玉苑,顾长歌又热屁股又疼,真是郁闷死了。 二小姐是不和她们一起玩乐的,所以进了玉苑,便各自分开了。 顾长婉自己跑去嬉戏了,顾如心顾如眉姐妹一起,而顾长歌则是直接向最凉爽的湖边走去,顾秀宁也没有跟着她,而是站在花丛里欣赏那里的花卉。 湖边果然凉爽了很多,顾长歌坐在石椅上,吹着从湖面拂过来的带着水汽的微风,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心里畅快极了。 “长歌。”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顾长歌也懒得动,而且她现在也困了起来,更是懒懒的。 万俊没有想到今天可以在这里看到长歌,此时他心欢喜无边,走过来看到顾长歌神色慵懒的样子,更是心中大动。 他坐了下来,神色欢喜:“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顾长歌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她讨厌万俊,只是她看到他就是喜欢这要说话。 万俊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能来了,其实我这几天在这里一直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碰到你呢。” “哦。” 知道他说话暧昧,但是顾长歌却是没心情理会,而且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她的菜。她目光轻转之间,却看到一个令她感兴趣的人。 一身淡青色的长衫,远远看去,犹如玉树临风。 他身边的人当先看到了顾长歌,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他便笑容温和的看了过来。 坐在顾长歌身边的万俊,看到顾长歌目光看向远处,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顾长歌原来是在看一个男人。 “长歌?” “什么事?”顾长歌依然看着郝洛的方向,问了一句。 万俊只觉得满心的气馁,他无奈的道:“你们认识?” “嗯,算是。”顾长歌模棱两可的答了一句。 万俊听她这样回答,却是更加的郁闷了,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细想一下,他和顾长歌也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人家要把他放在眼里呢? (本章完) 第9章 顾长歌对郝洛的好感 第9章 顾长歌对郝洛的好感 顾长歌却是站了起来,对万俊道:“我去那边了。” 万俊知道顾长歌要去跟刚才她看着的男人说话,心里醋意翻腾,却也只好点头道:“好。” 顾长歌根本就没有等他回答,便上前去了。 “真是巧啊。”顾长歌打着招呼。 郝洛却是笑道:“对啊,真是巧,不过你不是说你是王府的侍女么?” “临时充当而已,现在我已经回归我的真正身份了。”顾长歌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笑意淡然。 心里倒是佩服顾长歌的淡然,还是那种好像什么错事也没有做的坦然。 “最近我听说平安街上的的乞丐都爱上了吃糕点,这是你的功劳吧?”郝洛微笑的说道,神色玩味。 风行却是道:“那天明明一眼就看出来她是骗人的,你还偏要给她买那么多的糕点,倒都是便宜那帮叫化子了。” “什么叫便宜那帮叫化子啊,人家可是记得你的恩德的。”想到那个叫六子的乞丐,顾长歌倒是抱打不平了。 “这样的恩德可不是我做的,我也懒得占便宜,还是记着你吧。”郝洛笑道,笑容温和。 顾长歌刚才听到他们已经知道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把糕点分给了平安街的乞丐,心里却是没有半点的慌张,因为不知为何,她觉得郝洛是一个十分有气度的人,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他既然有气度送出那些糕点,就不会因此而有后悔心疼之意。 这样想着,倒是让顾长歌越发的对郝洛有好感起来了。 “那边那个少年郎可是一直盯着你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郝洛看着不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万俊,笑问道。 顾长歌道:“他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意思就对了。” “还真是无情啊。”郝洛看着顾长歌,“真看不出来,对叫化子那么,对真心待你的人却又这么冷绝。” 顾长歌无所谓的笑了笑,手中的团扇轻轻的扇着,只是叹道;“真是太热了,你家有没有冰?” “啊……有。”被问得愣了一下,郝洛才回答。 顾长歌苦恼的道:“真好,我快热死了。” “这里并不热啊。”郝洛摇头笑道。 顾长歌点了点头道:“这里确实不热,可是家里太热,我真的快要受不了。” “现在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吧,你就已经受不了了?怎么这么怕热,看你一副瘦削的样子,应该怕冷才对。”郝洛不解的说道。 顾长歌郁闷的瞪了一眼郝洛,她当然无法跟他解释,她为什么这么怕热,只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夏天有空调。 “你是越州城的人吗?”因为对郝洛有好感,所以顾长歌便对他生了好奇心,她遇到他是在王府里,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也是皇亲国戚? 摇了摇头,郝洛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只是在这里做买卖的,说起我和你家倒是一脉,因为我也是商人。”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像商人,身上没有商人的那种味道。”顾长歌笑道,还用团扇遮着脸,在郝洛的身上闻了一下。 郝洛笑道:“我喜欢附庸风雅。” “原来如此,好吧,我信了。”顾长歌却是笑得真诚,不管郝洛是什么样的身份,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反正只要她对他有好感就行了,又何必管他是做什么的呢。 郝洛却是反问顾长歌:“你又是哪的人?” “我当然是越州城的人啊。”顾长歌有点奇怪的看着郝洛,感觉这个问题他问的古怪。 郝洛笑道:“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不像越州城的人,至少不太像顾家其他的几位小姐那样。” 他这样说着,顾长歌不由得目光在顾家的几位小姐所在的位置转了一遍。 其实郝洛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她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当然不会和这些古代的深闺小姐一样了。 只是能被郝洛看出来这些,她倒是真的佩服他了。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郝洛见顾长歌定定的看着自己,笑问道。 顾长歌道:“我是觉得你太聪明了,我是敬佩你,所以才这样看着你的。” “我哪里聪明了?”郝洛笑问。 顾长歌拢了一下头发,随口道:“脑子比较聪明。” “哈哈,好吧。”郝洛笑了起来,连站在一边的风行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了顾长歌也笑了起来,不过她却是无奈的笑,因为既使是面对着真心想交的朋友,她也不能说出来自己不是这里时代人的秘密,因为就算她说了,别人也肯定不会信,还会把她当成疯子。 想到这里,顾长歌不禁觉得又热了起来。 这该死的古代,顾长歌现在倒是真的想去湖里洗个澡了,再游个泳,最好是泡在里面永远也不要出来。 可惜的是,她连脱掉鞋袜去泡个脚都是不可能的。 古代女子露足差不多就是失贞了。 顾长歌只觉得郁闷透顶。 远处的顾长婉看到顾长歌在和郝洛聊天,便跑了过来。 “这位公子是谁呀?”顾长婉少女心性,说话大大咧咧的,她现在直直的盯着郝洛,好像一副花痴的样子。 顾长歌道:“这位是郝洛郝公子。” “郝公子,我是顾长婉。”顾长婉十分大方的问好。 “你好,顾小姐。”郝洛也笑着打了招呼。 风行倒是对顾长婉有点兴趣的样子,没等人家问,便自报了家门:“顾小姐我叫风行。” “名字真不错。”顾长婉笑嘻嘻的道。 有时候顾长歌倒是觉得,顾长婉更像一个现代人,她在这个时代有时候倒是因为各种顾忌,行事说话束手束脚,倒是比不上顾长婉这么直率了。 当下风行便缠着和顾长婉聊天了,而顾长歌倒是依着一棵树杆,幽幽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怎么长吁短叹的?” 是郝洛在问,他也走了过来,站在顾长歌的身边。 顾长歌无奈的抿了抿嘴唇,然后道:“其实我不小了。” “十五了么?”郝洛问道。 顾长歌真想说她二十八了,可是她却只能道:“十四。” “那还真是小呢,还没有及笄呢。”郝洛微笑道。 顾长歌转头看着他,然后慢慢道:“其实我的内心比较成熟,大概像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吧。” 心里感觉十分的无奈,因为她只能这样告诉郝洛,她的真实年龄。 郝洛一笑:“胡说。” 就知道他会不信,可是听到他说“胡说”两个字的时候,顾长歌还是有些气恼,所以她转过了头去,只是看着前面,不再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郝洛却是看着一个方向,问道:“那是你家二小姐吗?” “是啊,怎么,你对她有兴趣?”顾长歌看着郝洛,却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神态来。 郝洛摇了摇头:“没兴趣,只是听说她要嫁给王爷了,所以才问一句。” “对啊,她马上要出家了,这是她出家前的最后一次出门游玩。”顾长歌心里莫名的有一丝的伤感。 郝洛有点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好像对这门婚事不满?” “当然不是了,只是觉得女孩子这样嫁人,不太好。”顾长歌心中有着淡淡的郁闷。 郝洛笑了笑道:“这样是哪样?”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嫁给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甚至有的女孩子,也只有在新婚之夜才能见到自己夫君的真面目,这样多可怜。”顾长歌幽幽的说着,几乎忘了身边这个男人也是古代之人,也是信封男妇大防,封建礼教的。 “似乎……”郝洛疑惑的看着顾长歌,她分明就是一个面容尚有些青涩的深闺女子,美丽尚没有完全的散发出来,却也有着动人的姿态,但是她的眼神,却看着那么的幽深,好像装着很多的故事似的,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似乎,你很奇怪。” “对的,我是很奇怪。”顾长歌有些恼怒于古人的迂腐,可是她却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郝洛微微叹了一口气,寓意不详:“你的思想很奇特。”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顾长歌目光转到了远处顾秀宁的身上,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挺斯文的样子,俩人在说着什么,只见顾秀宁不时的用团扇掩了嘴而笑,却是隔向太远,根本听不清楚她们说什么。 郝洛也看了过去。 “她也是你的姐妹么?”他疑惑的问道。 顾长歌点了点头,说道:“她是我五姐。” “果然像。”郝洛笑了笑说道。 扭头看着他,顾长歌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了一大堆古怪的话,说什么反对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好像是说要自主择婿似的,而你的这位姐姐,此时我看她,正是春心荡漾呢。”郝洛坦然的说道,虽然用词露骨,但是好像没有辱骂顾秀宁的意思。 顾长歌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如果是真的那样,你猜我会支持她还是反对她?” “支持?”郝洛不太确定的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是反对。”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郝洛十分的不解。 顾长歌打断他的话,无奈的笑道:“因为如果她真的那样做的话,只怕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我宁愿看着她平安碌碌的过一生,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和痛苦。” “呵呵,原来是这样,不过看来你们姐妹情谊不错。”郝洛笑着说道。 “还好,只是既然生而有幸做姐妹,我也只能好好珍惜。”顾长歌幽幽的说道,她说的是实话,她能穿越到这里来,成了顾秀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一种缘份,而且她和自己相处的又不错,她当然不希望她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郝洛觉得,此时的顾长歌虽然是神色淡然,但是却给人一种十分无奈的感觉。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所以他不禁心生兴趣。 (本章完) 第10章 天方夜谭 第10章 天方夜谭 “哎呀好热呀。”顾长歌嘟嚷道,她用力的摇着团扇,只是很快手腕都酸了起来。 冷不妨的被人拿去了团扇,顾长歌正想夺回来,却发现脸侧的风变得大了起来,她转眸看去,却见郝洛拿着团扇,正在帮自己扇风。 闭眼坦然的享受着。 “谢谢啊。” “不用客气。” 好像这话上次买糕点的时候郝洛也说过,顾长歌想着,不禁闭眼笑了起来。 郝洛奇怪的道:“你笑什么?” “想到上次在糕点店里的事情啊。”顾长歌睁开,斜睨着郝洛,问道,“你上次明明知道我是骗你的,为什么还要做冤大头呢?” “一时无聊,看着你好玩,便和你玩一下喽。”郝洛也笑嘻嘻的,倒是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 顾长歌却是得出一个结论:“你很无聊。” “有时候是。”郝洛倒是大方认了。 又是一笑,顾长歌又说道:“不过你也很有钱。” “何以见得?”郝洛双眸凝着她。 顾长歌微笑道:“因为一个无聊的人,如果不是很有钱,不会买了那么多的糕点白送别人的。” “也是吧,不过其实我并不是很有钱,比你家来,还是差得远了。”郝洛笑道,“相比之下,你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出身于富贾顾家。” 冷笑了一声,想到那个生了自己的男人——顾元成,他确实是越州城有名的富商,可是这一切跟她顾长歌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说不一定等到她可以嫁人的时候,顾元成不罕拿着她卖一笔钱呢。 “他是顾老爷的钱,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顾家的庶小姐。” “真正有富的人,是不分嫡庶的。”郝洛笑道,他还幽幽的轻叹了一声,好像是有感而发。 顾长歌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也是庶出?” “算是吧。”郝洛回答。 顾长歌却是摇头苦笑:“就算是庶出也是不同的,男女不同,男丁就算是庶出,也是受重视的,不像我们。” “呵呵,不过我看以你的聪慧,就算是你在顾家是庶出的小姐,我感觉将来你也会大有作为的。”郝洛看着顾长歌,倒是认真的说道。 顾长歌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我是一个男子,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有几分希望呢,不过我现在只觉得你说的话像是天方夜谭。”她这话说的也是心里话,虽然她有心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长,顾长歌就越发现,她真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真的很难,而且几乎不能实现。 “天方夜谭?这是什么?你用词还真是古怪呢!”郝洛郁闷的说道。 怔了一下,顾长歌这才发现,她用了一个在古代没有词语,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我的发明,就是太虚幻了,不可能实现的意思。” “你还会发明成语,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郝洛笑嘻嘻的道。 顾长歌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话中带着讽刺的意思。 “其实我真的觉得你又奇特又聪明。”这次郝洛的语气倒是认真和真诚,而且目光也是定定的注视在顾长歌的身上。 顾长歌抿了抿唇,无声的笑了笑,道:“嗯,你眼光不错。” “呵呵……”听到她这样说,郝洛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顾长歌也是笑了起来。 他们俩个的情形,落在别的眼里,是有些暧昧的。 特别是看在万俊的眼里,他现在真是恨死了站在顾长歌身边的男人了,特别是他竟然还在为顾长歌扇着团扇,他真的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嫉妒和醋意充盈在他的心头脑海,他觉得自己要发狂了。 他没有想到,短短的两次见面,他竟然对顾长歌疯狂到如此的地步。 其实这段时间,万俊就一直想着顾长歌,可以说是魂牵梦萦,今天能在玉苑这里看到她,他真的是欣喜若狂,却没有想到,横出来一个郝洛,竟然和顾长歌这么的亲热。 如果郝洛比他差的话,他倒是心里没有这么的难受。 只是他看着郝洛,觉得他长相气度方面,似乎都比自己略强一些,他就不但是生气,更多的还有害怕了,他害怕顾长歌会跟着郝洛跑掉。 万俊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早些下手为强,他不信顾长歌可以和别人自行私奔,只要他说动自己的父亲去提亲,总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因为顾家和万家同为越州城的富商,万俊的父亲和顾元成也是有一些私交的,万俊想着,他们也可能很乐见他与顾长歌有结果的。 天气虽然炎热的让顾长歌难熬,可是很快还是到了二小姐顾敏容出家的日子。 虽然这次也是把女儿嫁进王府里,但是却不如上次有体面,因为谁都知道,这次顾家小姐进王府不但只是侧妃,而且王爷也不是一个正常的王爷。 所以二小姐的出家排场,远没有大小姐的盛大。 不过也足够顾如心她们羡慕和嫉妒了。 站在远处看着嫁娶的仪仗,却听到身边的顾秀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顾长歌不禁奇怪的看着她,顾秀宁感觉到顾长歌疑惑的目光,她脸上一红,微低了头。 “长歌,你说二小姐嫁过去会幸福吗?” 这句话问的让顾长歌心里一颤,顾秀宁原来就是一个封建礼教下养大的深闺小姐,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太过于叛逆了一些。 顾长歌觉得自己有些词穷,因为她不知道顾秀宁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当然了,嫁进王府嘛。” “可是二小姐和王爷都不太熟悉。”顾秀宁却抬起了眼,看着远处正在远去的花轿,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下子顾长歌更加觉得顾秀宁古怪了,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了。 “五姐,你怎么了,怎么净说这些奇怪的话?”顾长歌关心的问道。 顾秀宁摇了摇头,然后嫣然一笑道:“没有啦,我只是一时的感触,长歌你不用担心我的。” “哦。”顾长歌觉得顾秀宁还是很奇怪,她突然想到那天在玉苑的事情,便问道,“对了,五姐,那个在玉苑里,和你说话的年轻男人是谁呀?” 分明看到顾秀宁的脸红了一下,她却用衣袖掩了一下,才低声答道:“你说的是陆公子?” “陆公子?我不知道啊,我只看到你们两个在说笑聊天,好像聊的挺投机的。”顾长歌疑惑的看着顾秀宁。 顾秀宁微微的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他叫陆瑜,不是越州城的人,是借住在亲戚家里在这里休养的。” “休养?”顾长歌问道。 顾秀宁道:“是呀,据说是身体不好吧,咱们越州城的环境比较好,他便在这里养身体的。” “五姐,你倒是对他的事情了解的挺清楚的呀。”看着顾秀宁,顾长歌想从她的眼睛里多获取一点信息,但是顾秀宁却一直垂目低首,让她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眼神。 “也没有,只是聊天的时候说到的。”顾秀宁说话有点急切,好像是有点不安的样子,让顾长歌更加的怀疑了。 “五姐,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呢。”顾长歌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顾秀宁却是慌乱了起来,她急急的道:“没有啊,我没有很奇怪,是你很奇怪吧,长歌,我鞋子脏了,我回去换一下。” 她说完,连看也没有看顾长歌一眼,只是转身跑掉了。 顾长歌看着顾秀宁跑掉的身影,轻轻的咬住了唇。 过了几天,顾府里出了一点事情,整个府里都是不在安宁的。 是远在老家云城的老太太生了病,顾元成是一个极孝顺的人,所以便急了起来,他一急整个顾府也跟着乱了起来。 不过这些对顾长歌来说,倒是没有半点影响。 那个所谓的祖母,她既没有见过,更没有什么感情,而且虽然是她的祖母,但是人家未必把她当成孙女看待。 就像顾元成明明她的父亲,她却不能待之如父亲,他也不会把她当成女儿来疼爱。 这天在吃晚饭的时候,听到柳氏闲话。 “老太太的病越发的重了,说是要找替身呢。” “什么是替身?”顾长婉好奇的问道。 其实顾长歌也不太清楚,所以也很好奇的看着母亲,柳氏道:“就是找一个人替老太太出家,净心求道,解除灾厄。” “那如果老太太自己出家,不是更好吗?”顾长歌觉得这种方法很奇怪。 柳氏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太如今都病得起不了床了,怎么还能出家呢,只能找替身了。” 顾长歌冷笑了一下,却急忙低头吃饭掩盖了下去。 这件事说过也就说过了,顾长歌和顾长婉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让顾长歌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天,这身竟然又轮到了她一众姐妹的身上。 原因是说老太太的替身必须在自己的亲人里找,而且要年轻的。 老太太亲人里年轻的也就是孙子和孙女了,两个少爷自然是舍不得的,所以便在几个庶出的孙女里挑选了。 而顾如心是有了婆家的,可以排除在外。 其他几个也都是快到了出阁的年龄的,替身这种事,有可能是一个月,几个月,或者一两年的,所以把所有人都剔除了,最后最合适的竟然是顾长歌的妹妹顾长婉。 柳氏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也不敢反抗。 顾长婉却是不同意的,她只是觉得害怕。 看着顾长婉天天哭哭啼啼的,顾长歌去劝了几次,也没有劝住。 (本章完) 第11章 出家 第11章 出家 这天顾长歌便走到了正房庭院前面,正好看到顾南出来。 “大少爷!” 叫了一声,顾南看到是顾长歌,便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顾长歌道:“我想见夫人。” “有什么事?”顾南的目光古怪的在顾长歌身上转了一遍。 顾长歌淡然的道:“当然是有事情了,能不能帮我去和夫人说一声,我有事要见她。” 顾南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在这里等着。”然后便转身回去了。 知道他是回去是帮自己去通报了,顾长歌不禁对这个“弟弟”产生了好感,再加上次明香的事件,便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 不过想到明香,现在明香和二小姐也嫁到王府有些日子了,本来顾长歌还担心那个痴王爷看到明香不是自己,会犯病把人送回来,但是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这边虽然不知道王府里的情况,不过看此情形,那边也是平顺的。她心里倒也放下心来,心里猜想,那个王爷肯定也对自己没有多少的印象,所以有可能根本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见到明香也可能就真的以为是对的了。 过了一会儿,顾南却是没有回来,出来的是宛夫人的大丫环珍娘。 “六小姐,夫人叫您进去。” “多谢珍姑娘。” 恭敬的说道,珍娘便也笑意更深,当下便带了顾长歌前去见宛夫人。 进了玉堂,再进了宛夫人的房间,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装饰清雅,香味怡人。 而宛夫人也是和上次一样,眉目温和的如天边的白云。 “长歌,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回夫人的话,长歌此次前来,是想请求能够前去做老太太的替身。”顾长歌咽咽了吐沫,却是语气镇定的说道。 宛夫人平和的神情微微变了变,她有些不解的道:“你……为什么主动要求去做替身?” 顾长歌恭声回答:“这次选定长婉做为老太太的替身,是因为她的年龄最小,其实长歌也只比长婉大一岁,其实也是可以的,而且长歌愿意为老太太做替身,是想尽尽长歌的孝心。” “好孩子,你是真的这样想的么?”宛夫人几乎感动的眼中有泪了,其实她也知道选谁做替身都是不会高兴的,大好韶华,谁愿意去道观消磨呢,可是此时长歌竟然主动要求前往,她不得不动容。 顾长歌端正好脸上的面容,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静静的微笑的看着宛夫人,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心甘情愿。 “夫人,我是真心的,望夫人成全。” 宛夫人欣慰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些诚心,自然是你去更好。” “多谢夫人成全。”顾长歌行礼如仪。 宛夫人倒是亲自坐了起来,拉了顾长歌起身,微笑道:“好孩子,你放心你此次去道观出家,我一定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而且你如此诚心,想必很快老太太的病就会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很快的回来了,等你回来之时,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多谢夫人疼惜。”顾长歌乖巧微笑。 从宛夫人那里回去,柳氏也知道了顾长歌要替顾长婉前去出家,又惊又难过,而顾长婉也是又感动又不安。 “六姐,你真的心甘情愿的前去出家的?” 顾长歌神色温和淡定,道:“当然是真的了。” “为什么啊,那里多清苦啊,而且和一群道士在一起,多无聊啊,更可怕的是,有可能你要待上几年的功夫啊。”顾长婉说着,心里不忍,抓着顾长歌衣袖落起泪来了。 顾长歌却是帮她擦去了眼泪,笑道:“我就是想要那份清静才去的,那种是求都求不来的,其实以前有好多公主和贵族少女,都会带发出家的,这还是一种流行呢。” 这是顾长歌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说是有些古代贵族和公主,都会去道观居住,出家或者寻求清静,唐朝就有很多。 “可是你是为了我吧?”顾长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 顾长歌笑道:“当然也有你的原因了,你是我妹妹,看你如此痛苦,姐姐自然要替你分担一些了,对不对?” “可是他们选中的是我,你却要代我去,我无法心安。”顾长婉越发哀切起来。 “呵呵,是谁都无所谓,等我回来,或许我在家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想到宛夫人说她回来会补偿她,顾长歌相信这话的真实度,她如今能这样做,估计已经在宛夫人和顾元成的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不用说是等她回来了,就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待她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也算是她通过努力改变了一点自己的命运吧。 夜深一个人躺床上,顾长歌想着自己以后的人生里或者有几个月或者几年的时间要在道观里度过,心里也不禁忐忑。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有时候工作的时候很烦躁,也想过找个地方出家算了,清净一生。 可是这种想法毕竟只是心中一时的冲动和激愤,出家对于她来说,是很虚幻的一件事,好像并不真实的存在她的生活里一样。 可是现在,她终于要去出家了。 好像虚幻转换成了现实,让人一时无法难以接受。 而她之所以下定决定去做替身出家,其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想暂时逃避眼前的生活。 顾府的生活顾长歌不喜欢,因为太过沉闷,而且礼教太严,她觉得反抗一下都是困难的。 不过话说回来,道观的生活只会更加的沉闷和严肃,可是那里却是清净,而且她可以静下心来,细细的想想自己以后人生道路应该怎么走。 在顾府里,总是等不到她细心去想事情,便会发生一些事情让她感觉到措手不及。 当然了,她出家的另一个原因确实是为了顾长婉。 她虽然并不是真正的顾长歌,但是母亲柳氏和顾长婉却是真心拿她当亲人的,看着顾长婉那么的痛苦。从小是孤儿的她,无法冷漠面对这种亲情之间的羁绊,所以她无法看着自己的亲人痛苦而无动于衷。 这两个原因的驱驶之下,她才决定向宛夫人自动请缨,去做替身。 几乎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醒来之后,顾长歌便被请到了宛夫人那里。 她去的时候,宛夫人在外面还没有回来,所以珍娘便安排她在房间里坐等着。 宛夫人没有回来,倒是顾南先走了进来。 “大少爷好。”看到顾南,心里对他是有感激的,顾长歌站了起来,微笑的说道。 顾南却是没有理会她的行礼,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心甘情愿的。”顾长歌十分认真的回答,她能看得出来,面前的少年是关心自己的,虽然他稚嫩的脸上,神情是冷漠的。 顾南道:“真的么?” “真的。”顾长歌语气真诚。 顾南点了点头,道:“路是你选的,那你一定要走好。” “多谢大少爷提点,也多谢大少爷帮我。”微笑的看着眼前十二三岁的少年,顾长歌神色温润。 顾南却是别过了头去,说道:“我可没有帮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好吧,我知道。”顾长歌倒是笑了,她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个少年是孤独的,只怕在这个顾府里,他明明有一大群的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人与她亲近,有的是不敢,有的是矜持。 而她顾长歌就是那个不敢中的一个,他是大少爷,她是庶小姐,地位天差地别。 所以虽然是姐弟,却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等到顾南走了一会儿,宛夫人才回来。 “长歌,等得久了吧?” 宛夫人一走进来,脸上便带了温和的笑容,似乎现在看到顾长歌便心情很好。 顾长歌急忙道:“没有,只是一会儿。” “我是去帮你准备东西了,你这次替老太太出家做替身,我一定要给你准备最好的东西。”宛夫人十分真诚的看着顾长歌,眼中竟然有一些慈爱的神色。 顾长歌点头,乖巧道:“多谢夫人的照抚,长歌感激不尽。” “真是好孩子。”宛夫人看着顾长歌乖巧的一张脸,心里想着,等到顾长歌从道观里回来,便把她过继过来。 顾长歌当然不知道宛夫人此时心中所想,只是她看得出来,宛夫人这个时候是真心真意的喜欢自己的。 宛夫人倒是说的实话,她果然是全力为顾长歌去操办了所有事物。 道袍之类的东西,皆是最好的,连顾长歌在道观里要焚的香,都是最名贵的。 这倒更让顾长歌感觉到了宛夫人的真心,对于此时主动请缨去做替身出家的事情,她更加觉得自己做得对了。 在家里准备了几日,宛夫人从自己的房间里拔了一个叫如意的丫环跟着顾长歌前去道观。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顾长歌已经换上了道袍,坐了轿子,一路向清云观而去。 清云观就在越州城外的一座碧山上,而清云观也像是顾家自己家的道观一样,因为这个道观是顾元成出资建成的。 所以等到顾长歌的轿子上得山口的时候,便看到道观里所有的道士都分列站在两边,欢迎顾长歌的到来。 顾长歌从轿子里看去,倒是心里惊讶,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这样一个情形。 她倒是心里有些不安,若是心不诚,则那些神仙也不灵了,若是老太太的病治不好,她便一直都在待在这里了。 (本章完) 第12章 道观生活 第12章 道观生活 虽然她来时已经想通了,但是真要她在这里待上几年,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心里是有一股子拼劲的,虽然顾府的生活她不喜欢,也难反抗,但是她还是想要努力去拼博的,这次她来这里,也是为了先静一段时间的心罢了,没打算终于都素羽披身,做一个清心的道姑。 顾长歌对佛理都没有什么研究,现在她进的是道观,对道家她更是懵懂不知了,心里想着,要在这里好好的充充电才行。 轿子直接进了道观的大门,顾长歌欣帘看去,却看到原本应该无人的道观里,远远站着一个清瘦的道士,他目光远远的看了过来。 不知为何,顾长歌觉得,那个人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心里莫名的一跳,把轿帘给放下了,重新坐好了。 那人的目光冷幽幽的,到是真的让顾长歌吓到了。 到了一个小院子前面,轿子便停下了。 这里便是给顾长歌住的地方,因为观中多是男道士,生活不便,所以便叫她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走进去一看,院中清净之极,只是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几颗树,不家一个石桌三个石椅。 进了房间,也是素净之极,所幸都是十分的干净。 放置好了东西,便有一个小道童前来请顾长歌前去面见观主。 观主是一个年纪约四十的中年男人,但是可能修道的缘故吧,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几分仙风道骨的。 观主只是交待了顾长歌一些事情,还给她了她几分道家经书。 顾长歌告辞出来,抱着书册穿庭过院,回去自己的小院。 走到一处庭院的时候,冷不防的又看到了那个目光冷幽的道士。 近看之下,才发现,他是一个相当俊美的人。 他身上虽然穿着素净寡淡的道袍,但是难掩他身上的风姿。 心里不禁暗叫可惜,这样的俊美男子,竟然做了道士,岂不是辜负自己的皮囊。 此时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顾长歌的身上,顾长歌倒是想跟他打个招呼的,但是却见他神色冷幽,倒是觉得尴尬了起来,所以只好看了看他,便走了。 走了几步,身边的如意却是嘟嚷道:“那个道长好古怪啊。” “不要背后说人坏话,这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 一时间顾长歌和如意都吓了一跳,却是看到那个道士竟然追了上来,就走在他们的身后,只是刚才他脚步轻盈,俩人竟然没有发现。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顾长歌笑问道。 那道士道:“这里宽阔,我谁也没有跟,我只是走我自己的路罢了。” 顾长歌一怔,却是觉得这个道士有些特立独行,刚才所有的道士去迎接她,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去。 “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了,道长。”顾长歌淡淡微笑,恭敬说道。 那道士看了一会儿顾长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过她和如意两个人,向前面走去了。 “六小姐,那道士好古……” 如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顾长歌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吓得如意急忙掩了嘴,双目四处张望,还以为是那道士又诡异的回来了呢。 “不要背后说人坏话。”说着那个道士的口吻,顾长歌对如意说道。 如意有点委屈的看了一眼顾长歌,没有再说什么。 顾长歌轻轻一笑,倒是觉得这个道观有些意思起来,心里那些沉闷,也散去了不少,回去小院的路上,连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回到庭院里,进了房间。 顾长歌叫如意焚了香,然后坐在桌案之前,开始翻看刚才拿回来的书册。 她来替老太太出家,但是她这个出家要做什么,却没有给她明确规定,所以顾长歌就当是修身养性了。 书是要看的,最好就看道家经书,然后每天再练练字。 早就习惯了电脑打字,连圆珠笔都用不好了,现在却要和毛笔写字,她别扭的不行。不过还好她在顾家是庶小姐,倒是不重视什么琴棋书画,要不然她一定全部抓瞎。 顾长歌是现代人,她当然不会像这里的人这么迷信。 所胃的出家替身,向神仙祈求灾病过去,她是完全不信的,所以她现在只希望给老太太治病的医生医术高超点,她不是现在就想着老太太立即病好,她就立即下山。她是希望最多在这个山上待三个月,然后就下山。 所以顾长歌希望,老太太的病可以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好起来。 等到那时候,她既可以下了山,又可以在顾家有了一席之地,让她也更有资本去改变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山中清静,晚上睡觉也自然安然,虽然这里的床铺没有家里的舒服。 而且最重要的是,山上天寒,却是少了她暑夏之苦。 早上醒的早,每天顾长歌醒来之后,穿戴完毕。 然后她就一个人去山间散一会儿步,然后回来之后,叫如意焚上香,然后再吃早点。 吃过早点之后,她便开始练字,开始的时候握笔都握不好,但是到了最后,却是越来越心静,手也越来越镇定,写出来的字,也越来越的有模有样了。 练字但是每天顾长歌上午的必修课,到了下午,她便拿着一本书,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看书。 那些繁体字还是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古字,慢慢的她也都认识了。 生活便这样清幽的过着。 可能是周围环境的影响,也或许是道家经书的熏染,顾长歌倒是不觉得这样的日子难过,反而是过得特别的淡然。 这天她又抱着一本书,坐在山中的一个小清泉那里看着。 这里是她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地方,现在则成了她私人的秘密之地。 坐在清泉边上,水汽就在身边,所以感觉空气都十分的清凉,对于怕热的顾长歌来说,这无意是最好的一件事了。 看得正如神,一片叶子却落在了书页上。 顾长歌伸手拂去,却感觉头顶有一片阴影。 她抬眼看去,却看到清泉旁边有一棵树,树木一根枝桠上,坐着一个素袍道人。 “是你?” 顾长歌叫了一声,那道士便一跃而下,他落地的时候,点尘不沾,身手极好,顾长歌不禁心中暗生佩服之意。 “你也知道这个地方?”见道士不说话,顾长歌便先开了口。 道士点了点头,目光依然冷幽,却是没有看顾长歌,而是看着头顶的太阳。 “你这样看着,眼睛会花的。”顾长歌好心提醒。 道士这才不再仰首,他侧头脸,看着顾长歌,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顾长歌怔住了,这是常识,但是他这样一问,她倒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过了一会儿,那道士却是上前拉住顾长歌的一只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刚问出一句,顾长歌便觉得脚下生风,那道士便带着她如飞一样的疾奔了起来。 路了好一会儿,便看到一个小小的山中之谷。 一进那谷中,顾长歌便闻到了清幽的花香。 一眼望去,只见整个谷中百花奇放,端的是美不胜收。 本来以为那个清泉的地方便是一个极美好的所在了,但是现在和这个山谷比着,却是小巫见大巫。 “哇好美啊。”顾长歌欢喜的叫了起来,她奔进山谷之中,轻快的跑着,只觉得好像到了梦中一样。 那道士却是慢慢的走着,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这里有蛇。” “什么?”顾长歌一听,登时尖叫了一声,然后扑到道士那里,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那里有蛇?” 顾长歌一直是一个很胆大的人,可以说是没有多少东西能让她惧怕的,可是只有蛇虫之类,她只要想一下,就会害怕的要死。 这道士倒是一下子便戳中了她的命穴。 那道士没有想到顾长歌竟然会真的被吓到,而且还缠在他的身上,他想要推开顾长歌,但是顾长歌却像八爪鱼一样的缠着他,他竟然推不开她。 “没有蛇,我骗你的。” 听到他这样说,顾长歌这才放开了他,但是依然有点害怕的东张西望。 道士见状,握了顾长歌的手腕,然后用轻功带着她疾奔到了一个平坦的大石之上。 那石头四周皆是鲜花怒放,而且那石头又高,在这个谷中倒是一个绝佳的地方。 顾长歌站在石头上,不住的走来走去,眼睛都不够用似的,尽情的欣赏着这个无名谷的美丽。 忽然身边响起了幽幽的乐声。 寻声望去,却是那个道士手中拿着一片叶子,凑在嘴边,吹着一支曲子。 那曲子悠扬清幽,他吹的绵绵不绝,气息稳当,而顾长歌也听得十分的沉醉。 她听着听着便坐在了那道士的身边,双手托腮,一边嗅着身边的清冽花香,一边听着那如天籁一样的乐声。 几乎是进入了一个脱离世俗的世界,顾长歌眼中所见,只有鲜花满目,耳中所闻,只有清净的音乐,微风吹拂,她几乎要醉去了。 终于乐声渐渐低缓,慢慢的消失不见了,然而直到那乐声完全消失,顾长歌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她依然脸带微笑,沉醉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 过了好一会儿,顾长歌依然是没有动,却是幽幽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曲子?” “我胡乱吹奏的,没有名字。”道士站在顾长歌的身边,声音浅淡的回答,没有什么炫耀之意,只是很平常的语气。 顾长歌却是震惊的转头看着他,只见他头发有几缕从道冠里溢了出来,被微风吹拂着,他身后是烂漫到极致的花海,他整个人就像神仙一般,那般的清俊脱尘。 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美好情形,顾长歌连呼吸都放低了一些。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最后却是他自己破坏了那美好的画面,然而却让顾长歌心里郁闷了一下。 再看那个道人,虽然还是那样的俊美,但是却没有刚才那样的震撼人心的感觉。 看来再美的东西,也是需要衬托的,顾长歌在心里闷闷的想着。 那道士却完全没有理会顾长歌心中的遐想,他有些粗鲁的抓了顾长歌的手腕,然后又带着她奔回了刚才的清泉那里。 他放下顾长歌,转身便走。 “喂?” 顾长歌叫了一声,那道士却压根不理会,转瞬不见了。 气恼的跺了跺脚,顾长歌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看书了,她便也向道观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着,心里对这个独特的道士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本章完) 第13章 若即若离 第13章 若即若离 走回道观,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小道士,顾长歌想也没想,便拦在了人家身前。 “顾……顾小姐?” 那小道士冷不防的被顾长拦住,一张脸登时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顾长歌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古怪,看着小道士脸红的样子倒是有趣,她笑道:“他叫什么名字?” “谁?”小道士被问得一愣。 “就是……”咬了咬唇,顾长歌凭着对那古怪道士的印象描述道,“身材挺不错挺高大的,长得特别好看的,但是不爱说话的那个——道士。” 小道士皱着眉,思索了半天,才迟疑的道:“小姐是说云隐?” “云隐?” 微挑了挑眉,顾长歌觉得这个名字倒是挺配他的,飘逸如云,又有些古怪和神秘。 小道士不知道顾长歌在想什么,他有点羞涩的瞟了一眼顾长歌,又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低声道:“要是说长得好看,就是他了。” “嗯。”顾长歌笑着点头,“多谢你告诉我啊。” 看着顾长歌笑对自己笑,那小道士更是窘迫和害羞,结巴道:“小……小姐,不用客气。” “那你叫什么名字?”顾长歌见他好玩,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理。 小道士又是脸红,低头道:“贫道是初字辈子的弟子,叫初远。” 顾长歌只是随口问的,所以笑了笑道:“初远小道长,那我先回去了。” 初远似乎有点不舍的样子,但是也只是好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顾长歌又突然想到一事,回头便问:“那云隐怎么不从初字辈?难道他是云字辈,是你的师叔么?” 云隐比初远年长,所以顾长歌想着云隐的辈份可能比较高。 “不是。”没想到初远却摇头道,“他不从我们任何字辈的。” 顾长歌皱了眉:“为什么?” 初远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半天才道:“他和我们不同。” “哪里不同?”看着初远有点纠结的样子,顾长歌挑眉,不就是长得比你们都好看么,难道这也可以被特殊对待? 初远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迟疑半天,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也问到了名字,见初远也说不清楚,顾长歌也不想难为他了,便笑了笑道:“不管他了,我先回去了,小道长再见。” 看着顾长歌笑意嫣然的转身而去,初远怔怔的站在那里,脸又红了。 回到小院,顾长歌洗手用饭,晚上的时候便早早的休息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醒来,顾长歌用过早饭,便跟如意说自己要去观主那里再借几本书来看。 刚走到观主住处前,就看到云隐从观主的房间出来。 顾长歌心中一喜,笑道:“云隐,你……” 然而云隐去连瞟都没有瞟她,直接从她身前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完全当她是空气。 怔了怔,顾长歌扭头看云隐远去的方向,见他道袍飘扬,很快便转弯不见了,她心里不禁有些气恼。 微哼了一声,却听到身后有淡淡的声音道:“顾小姐。” 回头看到是观主,顾长歌脸上微微一热,微笑道:“观主早。” “顾小姐是来找贫道的吗?” 顾长歌微笑点头,压制刚才被云隐漠视的不快:“是呀,我想再向观主借几本书看看。” “原来是这样,顾小姐请随贫道来吧。”说着观主便转身向房门走去,顾长歌也跟了上去。 观主拿了几本书递给顾长歌,顾长歌浅笑道:“多谢观主了。” “不用客气。”观主抬眼看了一下顾长歌,顾长歌发现,观主眼神有点古怪,似乎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顾长歌没有急着走,她见观主迟迟疑疑,便也故意磨蹭。 终于观主开口:“顾小姐,你和云隐相熟?” “没有。”听到是关于云隐的事情,顾长歌有了兴趣,而且她发现,观主的目光更加古怪起来了,好像有什么难为的事情,这让她更加好奇起来,而且一大早的云隐从观主这里出去,也让顾长歌感觉到奇怪。 观主似是微松了一口气,他眉目微垂,淡声道:“云隐他性子有点古怪,为免得罪小姐,顾小姐还是不要亲近他的好。” 这是在提醒还是在警告? 顾长歌感觉观主不是怕云隐得罪自己,而是不希望自己接近他。 果然是一个神秘又古怪的人,想到昨天初远说云隐和他们不同,顾长歌在心头暗自沉吟。 心中乱想,面上却是浅浅淡淡的笑容,顾长歌道:“多谢观主提醒,长歌知道了。” 观主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顾长歌觉得自己该告辞了,便道:“那长歌不打扰观主了。” “顾小姐有需要便叫人来告诉贫道。”观主微微笑了笑的说道。 顾长歌点了点头,便出了观主的房间。 拿着书回到自己的小院,在门口的时候,又看到了云隐,不过离得极远。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目光似乎是看了过来,顾长歌有点生气他刚才的漠视,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进了小院。 上午依然是练字,顾长歌写得累了,放下笔,便道:“如意,倒茶。” 茶盏很快放在了面前,顾长歌拿起来便喝了一口,然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她转眸看去,见站在身边的不是如意,而是云隐。 他神脸清淡,目光却是幽深,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了?”顾长歌左顾右盼,“如意呢?” 云隐道:“不知道。” 刚才练字入神,竟然不知道如意何时出去了。 又瞟了一眼云隐,竟然也不知道他是何时进来的。 顾长歌感觉云隐古怪,早上明明对自己一副冷淡的样子,现在又主动跑到自己的房间,还倒茶给自己,莫名其妙。 “你的字挺难看的。” 听到这话,顾长歌茶水差点喷出来,敢情他是专门来挑她写的字的。 迅速收了宣纸,顾长歌不悦道:“你的字好看?” 云隐没有说话,只是提起笔,写了两个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 看着宣纸两个笔意飘逸的字,顾长歌皱眉看着云隐,他的名字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云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顾长歌无奈点头:“确实比我的好看。” 其实不只是好看,云隐的字,飘逸潇洒,作为一个现代人,不太懂书画,但是顾长歌也感觉出来,这字是真的好! 云隐脸上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了看顾长歌,道:“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便出去。 顾长歌急忙道:“哎?” 然而云隐已经出去的远了,顾长歌微哼了一声,不过又想到他古怪的冷漠的行径,心想他能告诉自己要走已经是不错了。 想着,顾长歌微勾起了唇角。 观主说不要她接近云隐,可是顾长歌却觉得和云隐在一起挺有趣的,至少没有那么的沉闷,只是他性子太过随意,来去完全凭自己的心意,让人捉摸不透。 就算是顾长歌这个曾经在现代八面玲珑的职场女性,也觉得拿若即若离的云隐没办法。 下午拿了书,顾长歌依然是去那个小清泉那里。 坐在清泉那里,顾长歌低头看书,等她看得有些累了,抬头便看到云隐半坐半躺在她头顶的枝桠上。 何时来的? 顾长歌皱皱眉,随即想到云隐那精妙的轻功,便淡定了。 此时阳光虽盛,但是在这个林间,却是缓和许多。云隐一身素色长袍,手里拈着一枚叶子,眼睛微眯,神色清淡,整个人看着说不出来的清逸出尘,让人看着心尖微动。 欣赏了一会儿美色,顾长歌咽咽口水,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个山谷。 “喂?” 云隐神色未变,压根不理会顾长歌。 顾长歌以为他没有听到,又叫了一声:“云隐。” 依然是不理。 这下顾长歌明白过来,他不是没听到,是不想理自己。 捡了一颗石子,顾长歌想也没想,便扔向云隐。 扔得太准,正好砸在云隐的脸上,顾长歌看到云隐脸上一下子便有了一块红印子,大大的破坏了他的面相。 云隐扔了手中的叶子,直接从枝桠上跳了下来,落在顾长歌的面前,狠狠的瞪着她。 原本顾长歌见云隐虽然冷漠古怪,但是却并不惧怕他,但是现在,顾长歌却看到了云隐眼里有可怕的神色,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不会这么小气吧?只是一个小石子而已。 还没等顾长歌辩解,云隐便又上前了一步。 顾长歌被他目光盯着,下意识的又是一退。 忘了身后是清泉,顾长歌只觉得脚一空,便要仰倒! “啊——” 惨叫还没有完,顾长歌便觉得腰上多了一双手臂,接着她就安安全全的站在了刚才地方,云隐的手臂还环在她的腰上,而顾长歌因为害怕,双手扣在云隐的肩膀上。 深山密林,她与他都是一身道袍,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她双手勾在他的肩上,这样的情形,委实让人感觉到暧昧和旖旎。 (本章完) 第14章 冤家路窄 第14章 冤家路窄 嘴角抽了抽,顾长歌用力去推云隐。 然而云隐却是死死的环着她的腰,顾长歌虽有二十八岁的心,但是力气才只有十四岁,她悲哀的发现,她推不动他。 “喂,你放开我啊!”一边说着,顾长歌便想抬脚去踢,但是她立即想到刚才云隐那可怕的眼神,又缩回了脚。 云隐又古怪的看了顾长歌一眼,然后松开了她,自己后退了几步。 看着云隐,顾长歌觉得有些尴尬,她张了张口,还没有叫出他名字来,他便转身走了。 看着云隐走远,顾长歌咬了咬唇,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你,你说我是神经病?” 乍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顾长歌吓了一跳,那声音她竟然十分的熟悉,似乎是在那里听到过。 顾长歌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灌丛后面,一角锦衣下摆露了出来,而且还看到一双手正在努力的拔弄着乱藤长草,好像一个人正在灌丛后面,但是那里灌木乱藤纠缠挡路,他一时过不来。 怔了怔,顾长歌当机立断,转身便跑! 一口气跑回小院,进了屋子,顾长歌喘着气坐下。 “六小姐,你怎么了?” 如意端了茶过来,有点疑惑的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勉强笑了笑,喝过一口茶,才道:“没事,刚才想到回来的有些急。” “哦。”如意又古怪的看了一眼顾长歌。 顾长歌没空跟她解释,她此时心只觉得倒霉。 刚才那个在灌丛后面的人,她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她却认了出来,是那个“痴王爷”尹洛寒。 本来因为明香的事情,顾长歌对他就一直有一种忐忑心理,她是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他就好了,但是没想到他也来了这道观。 真是冤家路窄! 顾长歌稳了稳心神,她又喝了一口茶压惊,心想一定要小心一些,别在这里再撞到他就好了。 说起来这个清云观算是顾家的家观,顾长歌有点疑惑,为何尹洛寒会来这里。 不过她又想到别人都说尹洛寒痴痴癫癫的,他能来这里,可能是误打误撞的吧? 但是这也太巧了,偏偏她在哪,他就来哪,顾长歌感觉有些头痛,若是尹洛寒一直在这里的话,那么她就不能出门了。 郁闷的在房间里待着,顾长歌看不进去书了。 用过晚饭之后,外面起了风,顾长歌很想出去散散步,但是却但心尹洛寒也在此处,只能作罢。 刚才如意出去了,这会刚进来,便道:“六小姐,有人要见您。” “谁?”顾长歌眉一挑,站了起来,一下子想到尹洛寒。 如意见顾长歌反应激烈,古怪的看着她,道:“是王爷,咱们家的二姑爷。” 果然是他! 顾长歌咬咬牙,心想这王爷不是痴傻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还要见她,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王爷怎么要见我?而且我还在替祖母出家呢,不可以离开道观。”虽然知道尹洛寒就在观中,但是顾长歌却不能说实话。 如意笑了笑道:“不是的,是王爷今天进山游玩,正好留宿在道观里,听说六小姐在此,王爷便说都是一家亲戚,碰见了自然要见见,所以才说要见您。” 原来是这样,顾长歌舒了一口气,心想尹洛寒还不知道她是谁,只是知道这里住的是顾家六小姐,只是为了亲戚情份。 说起来这尹洛寒也算是自己的姐夫,若是碰到了,见面自然是应该的,可是这是古代,尹洛寒要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姨子,这感觉有些古怪。 “似乎有些不妥吧?”顾长歌迟疑道,“王爷要见我,于礼不合吧?” 顾长歌是不打算见尹洛寒,万一他看到自己,癫病发作怎么? 如意也点头,却是皱眉道:“是呀,说起来就算是王爷在此碰见了六小姐,最多派个人过来问问也就罢了,他见小姐确实是不太合礼。” “那就挡了吧。” “可是。”如意有点为难的看着顾长歌,道,“王爷的性子很是……很是不一样,他说要见,六小姐无法拒绝的。” 顾长歌皱了皱眉,抿着唇,心想尹洛寒号称“痴王爷”,就是因为他平常痴痴癫癫的,行为不合常礼,若是以常礼回绝他,只怕还真是行不通。 “如意那怎么办啊,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和男子见面,总归是不太好的吧?”顾长歌把难题推给了如意,如意是宛夫人的人,所以她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宛夫人。 然而如意也是为难,道:“那奴婢再去跟王爷那边说一下吧?” “嗯,你去吧。”顾长歌故作为难的看着如意。 如意便去了,顾长歌心思却转了起来。 她心想,如意就算是去商量,只怕那个尹洛寒也会不依不饶,所以她必须要先想个办法。 “你在想什么?” 冷不防的身边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顾长歌却是不动,只是道:“想事情。” 云隐从窗子跳进来,身形缥缈,衣风带起桌上的宣纸,“哗啦”的翻开了好几张。 “干嘛不从门那里进?”顾长歌瞪着他。 云隐不理,却道:“今天来的那个人你认识?” 知道他问的是尹洛寒,顾长歌道:“不认识,不过是我家亲戚。” “亲戚?” 云隐眉头微皱,神色有点古怪,眼睛里流露着一种淡淡的情绪。 似乎是有些怨恨的意味,顾长歌奇怪的看着云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 她最擅长察颜观色,但是她能从云隐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的情绪,却不能探究出来缘由。 这个云隐,很神秘很古怪。 “不要理他。” 云隐突然伸手过来,握住了顾长歌的手腕。 顾长歌一怔,抬眼看着云隐,见他幽深如黑的眼睛里,神色古怪,似乎是有点生气,又有点害怕,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霸道感。 “为什么?”想着云隐对自己的态度,顾长歌不想让他痛快,便挑了眉,嘴角溢出一丝妩媚的笑,“都说了是我家亲戚,见见面也是正常。” “你是深闺小姐,不宜和男子接近。”云隐一本正经的说道,神色平淡,只是眉头微皱。 拔开他的手,顾长歌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进我的房间,还握住我的手腕,难道你不是男子?” “我是道士。”云隐眉头皱得很了些。 顾长歌看着他,故作惊讶:“不是男人?” 终于是被她惹得气到了,云隐哼了一声,瞪了一眼顾长歌,然后飘窗而去,身形美妙之极。 看着云隐的身影消失不见,顾长歌这才回身把桌上的宣纸收拾好了,她突然觉得心情很是愉悦。 以前都是云隐让她郁闷,这次她终于感觉扳回一局,想着刚才云隐吃瘪的样子,她不禁觉得好笑。 如意这时候回来,顾长歌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六小姐,王爷非要见您。”如意皱眉为难的道。 果然不出自己意料,顾长歌暗自沉吟,却道:“那该怎么办?” 如意又道:“王爷说他也知道男女之防,所以见面的时候,可是隔着屏风,六小姐,你觉得如何?” 这一点倒是让顾长歌没有想到,她原本以为尹洛寒会执意要与她会面,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为她考虑了一点儿。 不过也就只有一点儿而已,终究是一定要见她的。 顾长歌道:“我虽然是小姐,可是年岁并不大,如意你跟着夫人久了,应该比我见识的多,你觉得如何?” 被她这么一捧,如意登时心中高兴,其实她只是宛夫人房中的二等丫环,而且宛夫人房中丫环众多,她也并不十分起眼的。 “王爷毕竟是王爷,而且又是咱们府上的二姑爷,如果是这样的话,六小姐见见也没有什么的。” 听如意这么一说,顾长歌故作思虑,过了一会儿,她便道:“那我就听你的吧。” 她这样一说,就把责任推到了如意的身上,若将来万一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她也好有个说法。 只是这样的话,也算是算计了如意,顾长歌在现代职场里,勾心斗角,她算计过的人多了去了,如今这小小的心机,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没有半分的愧疚感。 “王爷说明天上午再来见六小姐,现在六小姐早些休息吧。”如意说着,便去整理顾长歌的床铺,放下了床帐,又焚上了一炉香。 顾长歌点头,却是去拿起了案上的一枝笔,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好吧。”如意住在旁边的小厢房里,她转身出去,帮顾长歌掩上了门。 房间里香味幽幽,夜晚温度也低了许多,窗子开着,风吹进来清清爽爽的。 顾长歌听着山中虫鸣之声,一手支颐,一手握着笔,却是神色幽幽,坐在案前,享受着夏夜这难得的清凉。 想睡的,但是却又有点不舍得这良夜。 听得窗棱一响,懒懒抬眼,清雅如仙的道士已经坐在她的窗前,目光幽幽,正静静的凝过来。 (本章完) 第15章 声替 第15章 声替 懒懒的瞟他一眼,顾长歌收回了目光,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云隐这种随时随地出现的行为了。 “带你出去?”云隐看着顾长歌,目光竟然有些玩味。 顾长歌一愣,想到之前她就想出去,但是害怕遇到尹洛寒便作罢了,此时云隐这句话倒是真的动了她的心,又想到他轻功甚好,估计也是带她去一个清幽的地方,不会遇到尹洛寒,她便更动心了。 “好。”顾长歌说着,便也要爬桌子。 云隐见她笨拙的样子,竟然“嗤”的一笑,伸臂揽过了顾长歌,带着她瞬间穿窗掠墙,已经出了小院。 此时顾长歌还沉醉云隐刚才那一笑之中,当真是比清风朗月还要养人眼。 云隐的轻功功夫很好,带着顾长歌就像是飞一般。 凉风拂面,吹得人心都是舒爽的,顾长歌此时开心极了。 然而她还没有开心一会儿,便看到云隐竟然带着她飞向了道观的最中间的位置。 “喂?你要带我去哪?” 云隐不理,只是带着顾长歌继续掠墙飞踪。 顾长歌心中气恼,本来以为云隐会带她去一个清幽所在,没想到现在竟然带着她跑到了这里,若是被别人看到,那还了得? “喂,你想害死——” 后半话被云隐的手掌给挡了回去。 “嘘!别说话!” 顾长歌恼怒的掰开云隐的手掌,吐了一口气,她才发现,她和云隐竟然是在房顶之上。 “这是哪?”竟然不情愿,但是顾长歌也不愿意被人发现,只好低声。 “客房。”云隐说得淡然。 拧了眉,顾长歌又问:“干嘛来这?” “他就在下面。”云隐古怪的看一眼顾长歌,语气幽幽。 谁?顾长歌一愣,想起是尹洛寒,她又瞪了一眼云隐,她又没说要来见尹洛寒,干嘛自作主张带她来这儿? “王爷,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过夜?” 下面房间响起一个男声,很陌生,顾长歌是没有听过的。 “因为这里似乎有我要找的人,今天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这声音是尹洛寒的,听得顾长歌心尖一颤,她知道尹洛寒说得是她,如意告诉她,尹洛寒说可以隔着屏风见她,原来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看到底是不是她。 突然觉得这个尹洛寒好可怕。 顾长歌更是觉得古怪,分明都说尹洛寒是一个痴癫,但是为什么她两次都遇到他正常的样子,他刚才那几句话说得分明是清新正经,半分不像疯癫病人。 难不成是自己的运气太好了?顾长歌心里有些怀疑。 不过既然尹洛寒是怀疑她了,那么明天她得想个办法了,一时间,她的脑子运转了起来。 “他要找的是你?”云隐挨近顾长歌,低声问。 他的气息拂在自己的耳边,云隐移了移身子,觉得整个脸都是热热的,道:“不知道。” 云隐古怪的看着她,没有再问。 “走吧。” 刚听到他说话,顾长歌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被云隐带着向前飞掠。 这次倒是真的带她去了一个清幽所在,是之前去的那个山谷。 站在大石之上,天上月色清朗,四周花香幽绝,顾长歌几乎要醉倒在这里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大美男,她突然觉得人生足矣。 只是可惜这美男性情古怪,让人好奇,又惹人厌。 耳边响起乐声,知道是云隐在用叶子吹奏,顾长歌便坐在那里,双臂两叠放在膝上,脸颊偎在自己的手臂上,安心的听着。 回去的时候,云隐又变了脸色,顾长歌和他说话,他一句都不理,顾长歌也不理会,进了自己的房间,便关上门窗,自行去睡觉。 清早醒来,梳洗过。 如意说道:“六小姐,王爷一会要过来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如意又问道:“小姐要不要换件衣服?” 她穿的是道袍,质料虽好,却不是闺阁小姐的穿戴。 顾长歌摇了摇头。 如意奇怪的问道:“六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声音……”顾长歌开口,声音嘶哑,几乎听不出来,“喉咙痛,说,说不出话来。” 如意吓了一跳,道:“怎么会这样啊?” 摇了摇头,顾长歌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如意皱眉,“要不要先去请观主过来瞧瞧。” 顾长歌急忙摇头,勉强说道:“先见王爷。” “可是您这声音?”如意皱眉,“这样会在王爷面前失仪的。”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顾长歌心中得意,觉得自己装的还不错,完全把如意给骗过去了。 “屏风挡着,你替我说话。” 如意皱眉,迟疑道:“这……能行吗?” “行。”顾长歌眉头拧着,装着痛苦的样子,一脸哀求的看着如意。 如意总感觉有些不妥,但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只好听从顾长歌的提议。 屏风摆好,尹洛寒便带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 顾长歌让如意也穿了道袍坐在那里,而自己坐在她的身后,透过屏风最多能看到如意的影子,是绝对看不到她的。 “六姨妹?” 屏风外面传来一声嘻笑的声音,听着有些孩子气,顾长歌一听,不禁皱眉,这“痴王爷”又变成痴癫了,昨天晚上那样的正经的语调又不见了。 对着如意使了一个眼色,如意急忙道:“民女见过王爷,不方便露面行礼,望王爷原谅。” “嘻,没事没事,本王也只是随便来看看。” 听着他的声音,顾长歌感觉说话的人应该是一个傻乎乎的样子,但是她见过他,他分明是一个俊美如玉的男子,若是正经说话,风采肯定和云隐不相上下,只不过类型不同而已。 “多谢王爷来看民女。”如意说了一句。 外面尹洛寒又问道:“那个姨妹,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吗?” 听到他问,如意看着顾长歌,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顾长歌对她比了一个口型,如意怔了怔,只好答道:“还有一个,是我的侍女。” “她在哪?她叫什么名字?”外面传来尹洛寒有些惊喜的语气。 顾长歌猜测,尹洛寒听如意的声音不是自己,所以才会如此打听,那索性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好了,反正也搭了一个明香进去,再说一个丫环的名字,也是无所谓的。 如意皱了皱眉,让她说自己,她心里感觉古怪,但是事已至此,她只好道:“她叫如意,今天为我去山下采买东西,下山去了。” “哦。”尹洛寒的声音颇有点失望。 顾长歌很满意如意的回答,她想尹洛寒肯定很快就会离开了。 “那没有事了,本王先走了。” 果然听到尹洛寒说要走了,如意看着顾长歌舒了一口气,道:“好的,王爷慢走。” 等尹洛寒走了,如意拍着心口道:“六小姐,奴婢刚才好紧张。” “呵呵,没事你说得不错。”顾长歌笑了笑,拍了拍如意的肩膀。 到了中午的时候,果然听如意说,尹洛寒已经带着他的侍从,下山离开了。 尹洛寒走了,下午的时候,顾长歌便照样抱着书,前去小清泉那里。 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感觉头顶一暗,顾长歌一抬眼,便看到云隐又坐在了那个枝桠上。 “你真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 听到云隐略带讽刺的话语,顾长歌抬头瞪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云隐没有再说话,顾长歌只觉得他身形一动,眼前一花,他便很快走远了,她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顾长歌也没有了看书的兴致,她抱着书,慢慢的走回去。 走回道观的时候,发现道观热闹了起来。 前面七七八八的站着不少人,领头的那一个看到顾长歌,十分的高兴,跑过来道:“长歌,好巧!” 巧个鬼! 顾长歌暗自腹诽,现在她才明白,刚才为什么云隐说她爱惹麻烦的人了,她敢肯定,眼前笑得一脸春风的万俊,是专门为了她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顾长歌没好气的问道。 万俊扯过一个少年,道:“是小宋说这个道观风景很好,所以我们便来游玩了。” “是,是,这里风景不错的。”那个叫小宋十分配合的说道。 顾长歌不屑的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我顾家的私观吧?可不是任你们随意游玩的。” 明显看出来顾长歌不欢迎自己,万俊感觉十分受打击,但是他对心里就是对顾长歌放不下,听说她替家里的老夫人出家,他心里就急得不行,所以便急急的和人跑来,想见见顾长歌,现在看到了,却又受她冷言冷面。 “长歌,我家和你家也算是有交情的,这里虽然是你家的私观,但是我想顾老爷也不会这么小气吧?”万俊打着哈哈,勉强笑道。 顾长歌分明不给面子道:“顾老爷是顾老爷,我是我,你们在这里嬉戏,打扰我清修,我可是不喜欢的,你要是真的游玩,就离我居处远一点,不要打扰到我。” 这话说得一点面子也不给,万俊脸也登时变了,他身边的几个少年也是面面相觑。 顾长歌懒得理会,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小院,还叫如意关上了门。 (本章完) 第16章 剪青丝 第16章 剪青丝 被顾长歌冷言冷语的说了一通,万俊几个人最后只好悻悻的下了山。 自万俊等人走后,顾长歌的生活才真正的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道观生活清幽,顾长歌无所事事,便寻找机会,通过如意,把家里所有人的喜好都打听了一个遍。 她知道了老夫人喜欢饮茶,宛夫人喜欢绣品,顾老爷喜欢古玩,也知道了他们三个人的喜欢习惯和喜好,然后全部记在了心中。 顾长歌知道,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去顾家的,在那个深宅大院里,这三个人是权利的中心,虽然老夫人不在越州城,但是影响力依然在,要不然自己现在也不会在清云观出家了当道姑了。 所以顾长歌就觉得,虽然她现在是在道观,但是也要时刻做好准备,等她回到了顾家,也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地位。 虽然她穿成了一个庶小姐,但是她不是顾秀宁等人,而且她心里有对自由和人权的执念,她不能像顾秀宁那样,等到及笄了,便被嫡母安排婚事,然后再进入另一个深宅大院里,平平庸碌的过完一辈子。 这样的生活,不是她顾长歌要的。 虽然吃住都在道观里,而且来之前也安排好了一切,但是顾家还是每隔半个月,都会给顾长歌送一些用品。 到第二个月上,东西便越来越多,也更加的精细了。 这一天,又是顾家送东西来,其中竟然有一个小锦盒子。 如意打开,登时两眼放光,笑道:“六小姐,你看!” 顾长歌看过去,见那个锦盒里放着一个白玉镯子,色泽莹润,她虽然不懂玉石,但是也看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 “六小姐,恭喜你啊。”如意却是异常兴奋的样子,如今她跟着顾长歌时间久了,和顾长歌也亲近了不少。 顾长歌拿起玉镯子,触手温凉,绝对是好东西。 “恭喜什么?你认识这个?” 如意点头道:“这是夫人的镯子,没有想到夫人竟然叫人送来给六小姐,可见夫人很喜欢你呀。” 原来是宛夫人的东西,这下子顾长歌更是确定这是好玉了,宛夫人出身名门,娘家有权有钱,她屋里的东西,自然件件都是上品。 顾长歌点了点头,微笑道:“夫人是怜惜我在这里清修。” “对啊。”如意笑道,“如今六小姐在这里替老夫人清修,老爷和夫人都觉得您孝顺懂事呢。” 笑了笑,顾长歌想,这次自己替祖母出家,还真是正确!只是她希望,老夫人可以在三个月后好起来,要不然好事也能变成坏事了。 顾长歌把那个玉镯子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手腕本来就莹白如玉,如今衬着这个玉镯子,更是看着美丽。 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这个清云观别的东西不多,就是各种书册多,她想看什么便去观主那里借,倒是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顾长歌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读了茶经,又看了好多本鉴赏古玩的书籍,虽然谈不上精通了茶道,也没有成为鉴赏专家,但是至少,她有自信用这两样去讨好顾老夫人和顾老爷。 而且她也在如意的指点下,绣了几个精致的绢帕,上面的花色,也是她根据宛夫人的气质,绣的是莲花。 想必宛夫人是会喜欢的。 这些事情她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便看到了珍娘上了道观来。 以前顾府送东西来都是一些家仆小厮,珍娘是正房里的大丫环,在顾家也是地位很高的,她能来,顾长歌感觉是要回去了。 “见过六小姐。”珍娘很是客气,笑意盈盈。 顾长歌也笑着走过去,笑道:“珍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接六小姐的,老夫人已经病好,所以明日小姐就可以跟着我下山回府了。”珍娘十分高兴的说道。 “祖母她的病好了?”虽然顾长歌早有料到,但是在别人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保持她的孝道,“果然是神仙保佑,祖母可以安乐,长歌也心满意足了。” 珍娘满意的看着顾长歌,点头道:“是呀,老夫人这次真是福气满满,所以才会好的这么快,不过这其中也有六小姐你的功劳。” “我只是尽尽应该的孝道。”顾长歌略作羞涩的微下了脸去。 珍娘点点头,笑了笑道:“那小姐今天就在这里再住一宿,咱们明天一早就下山。” “好,我今晚就收拾收拾。”顾长歌也是笑道。 用过了晚饭,如意便帮顾长歌收拾东西,回去的东西倒是比来的时候还要多,不过还好珍娘早有准备,来的时候还多带了人手和车驾。 收拾好了东西,顾长歌叫如意帮她烧了水,她沐浴了一番,又洗了洗长发。 头发太长,虽然如意用干布帮她擦了擦,但是依然干的很慢。 “若是有个吹风机就好了。” 听到顾长歌嘟嚷,如意疑惑道:“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今天晚上我得晚睡了,这头发干的太慢了。”之前她都是白天清洗长发,今天晚上洗了,倒是耽误睡觉了。 如意道:“那我去拿个扇子给小姐扇扇吧。” “嗯。” 顾长歌点头,她斜倚在椅子上,把头发散在后面,让如意拿了团扇,替她慢慢的扇着。 不过再怎么扇也比不上吹风机,而且头发又长又多,所以干的依然很慢,到了晚一些的时候,见如意都有点困了,顾长歌便让她去休息了。 本来顾长歌也想去睡,但是想着这样睡觉,明天起来头发肯定会变得很诡异,而这个古代又没有什么定型的护发品,有发油但是她用不习惯,所以她只好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等着头发自然干。 “你明天要走了?” 又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但是顾长歌现在连眼皮也不抬了,因为她是真的习惯了。 云隐见她不理,又问一句:“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顾长歌答了一句,替老夫人出家,只怕一辈子也就这一次,这里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哦。”云隐淡淡的应了一声,顾长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容颜在夜色下更见清俊,虽然这两三个月她已看习惯了,但是此时看着,仍然是觉得养眼舒服。 “那个。”顾长歌开了口,却是半天才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出家?” 她想到别人都说他不同,她真的挺好奇,而且她看着他确实是很特异,观主的弟子每天都有固定的功课要做,可是他却很是随意,想在哪便在哪,不受拘束。 所以顾长歌觉得,云隐身上肯定有秘密。 这是顾家的私观,不知道这个秘密和顾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出生在这里,所以便一直在这里了。” 没有顾长歌想的秘密,云隐说得很简单很平淡。 顾长歌知道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便也罢了。 “你明天下山,不早些休息?” 今天晚上云隐倒是话多了起来。 顾长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无奈的道:“头发湿着,不敢睡觉。” 云隐看了看顾长歌,然后道:“我帮你吧。” 奇怪的看着他,顾长歌不知道他会怎么帮自己,难道是用内气把自己的头发蒸干,好像在武侠小说上看到过,有些大侠可以用内气把身上的湿衣烘干。 正当顾长歌一脸期盼的看着云隐,等着他施展内力的时候,他去过来捉了她的手腕,然后带着她,掠出了小院,向外面飞掠而去。 这样好的轻功,虽然顾长歌已经领略过好几次,但是每一次她依然是十分的兴奋。 等到云隐带着自己落在那个山谷的石头上的时候,顾长歌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 “已经干了呢。” 云隐点头,问道:“你有剪子吗?” “什么?”顾长歌一愣,摇头,“没有。” 云隐皱了皱眉头:“那你等一会儿。” “你干嘛去?”顾长歌刚问一句,云隐便飞掠得远了。 顾长歌咬牙跺脚,这里虽然风景幽美,但是这深夜之中,四周静幽无声,除了花香风声,她虽然胆大,但是也觉得有些可怖,而云隐竟然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大混蛋! 正在腹诽的时候,云隐已经飘然归来。 看到他,顾长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抓住他的一只袖子,怕他再次一个人熘掉。 而云隐神情淡然,他突然温柔的搂住了顾长歌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嚓!” 听到剪子轻快的声音,顾长歌这才反应过来她被云隐占了便宜,她猛的退开几步,看着云隐,见他手中竟然拿着一楼自己的头发,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云隐是去了取了剪子,绞了自己的头发。 “你干嘛剪我头发?”顾长歌惊异的瞪着他。 云隐却慢慢的把那络青丝缠绕在一起,然后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看着他这个诡异的行为,顾长歌愣住了,再看他的脸,见他脸上神色平静,似乎刚才他什么也没有做一样。 “你要留作纪念?”顾长歌不确定的问。 谁知云隐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长歌又好笑又好气,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本章完) 第17章 又巧遇 第17章 又巧遇 在山谷里又站了一会儿,顾长歌斜睨了一眼云隐,淡淡道:“送我回去吧,我困了。” 云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她飞掠回去。 第二天起来,如意替顾长歌梳妆,又重新换回了她顾家小姐的衣饰。 一切准备妥当,珍娘去跟观主说了一些事情,然后便扶着顾长歌坐上了四乘小轿,下山而去。 坐在轿中,顾长歌掀帘望去,她看到云隐站在观门口的一块石头上,脸微抬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不是在看她。 本来以为他会来相送的,这时候顾长歌心里倒是略略有些失望。 不过这失望的感觉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了,这个道观她以后可能是不会再来了,与云隐只怕也不会再相见了,这两个多月在这里与他的相触,只不过她身为顾家六小姐漫长人生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若是放在心上,难免会有烦恼,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好。 不再看云隐,顾长歌看着下山的方向,心想她又要回到那个深宅大院里了,想着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她的心紧了紧。 从碧山到越州城的顾家,需要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所以顾长歌他们走到中午的时候,还是在郊外。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中午还是热,所以等走到了一个路边茶棚的时候,珍娘过来跟顾长歌说,要休息一会儿。 顾长歌也觉得有些口渴,便同意了。 珍娘和如意陪着顾长歌坐进了茶棚的里面,跟着的轿夫和仆人则在外面的桌子上坐着。 路边茶摊,也没有什么好茶,不过这时候能喝上一杯清凉的茶水,感觉也是不错的。 正喝着茶水,外面却是热闹了起来。 “快点快点,本王来了,还不快些上好茶点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长歌不禁暗暗叫苦,怎么到哪都能碰上这个冤家。 如意和珍娘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们都是抬眼向外看去,但是也都不认识尹洛寒,所以都没有什么反应。 上次如意也没有在清云观直接与尹洛寒见面,之前尹洛寒说要见顾长歌,都是叫侍从传话,后来在顾长歌的屋中,她又是坐在屏风后面,所以也没有看清尹洛寒的长相,所以也不知道他就是王爷。 然而顾长歌却是一听尹洛寒的声音便知道是他。 一时间顾长歌着急起来,等一会儿若是他进来,岂不是要认出来她? 她身子僵着,然后问如意:“你有没有绢帕?” 如意从袖中拿出绢帕,问道:“小姐怎么了?” “脸上有点痒,可能是过敏,我遮一下。”接过如意递过来的绢帕,顾长歌便遮在了脸上。 她刚遮好,尹洛寒便带着四个侍从走了进来。 见屋里有人,尹洛寒一怔,他看着顾长歌的身影熟悉,但是见她用绢帕遮着脸,也看不清她的面貌,心里便只是疑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 “喂,人哪?” 见尹洛寒只是瞟了一眼,便扯着嗓子叫小二,顾长歌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小二急忙进来,打着哈儿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什么公子,本王可是王爷!”尹洛寒笑嘻嘻的道。 那小二只当他是开玩笑,但是见他衣衫华贵,虽然脸上的表情有点嘻哈犯傻,但是也知道肯定出身不凡,便急忙道:“是是,那您要点什么?” “有什么便要什么,快去,本王可是渴死了。” 尹洛寒挥了挥手,便大咧咧的坐了下去,那四个侍从则是站在他的身边,神色恭敬,都不坐下。 顾长歌的茶水只喝了一半儿,但是此时尹洛寒在这里,她也不能去下脸上的绢帕,只能坐在那里。 她本来希望尹洛寒快点走,但是看他的样子,却是不像要走了,而且他叫了好多的茶点,几乎是把这个茶摊的东西全要了,正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顾长歌不禁在心中暗骂尹洛寒,而尹洛寒则是却看顾长歌越是熟悉,所以目光不时的看过来,看得顾长歌心尖发颤。 “珍娘,要不咱们走吧?”怕尹洛寒听出来自己的声音,顾长歌压低了声音对珍娘说道。 珍娘和如意也都喝过了茶水,珍娘便道:“好的,六小姐。” 刚要起身,尹洛寒却是直接走了过来。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见他问得无礼,珍娘和如意都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顾长歌更不可能开口了。 见她们三个都不搭理自己,尹洛寒有点尴尬的样子,但是还是一笑道:“本王问你们话呢?” 顾长歌对着珍娘和如意摇了摇头,她决定先离开,躲过这一次再说。 然而她刚站起来,还没有走过去,尹洛寒便直接拉住了她,问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不能开口,一开口就会被认出来,顾长歌只是用力的挣脱。 “这位公子,你何故抓住我们家小姐,这于礼不合吧。”还好是珍娘镇定,上前来解救顾长歌, 尹洛寒笑道:“你告诉我你们姓什么,我便放开。” “你——”见人家如此的无赖,珍娘虽然镇定,也是气到了,然而这六小姐现在由她侍奉着,怎么也要护主,“我们是越城顾家,请公子放开,要不然说到那里都是公子的错。” 听到是顾家,顾长歌心里一阵郁闷,只觉得这下子完蛋了,肯定要尹洛寒给认出来,而尹洛寒则是又惊又喜。 “你,你是……” 还没有听尹洛寒说出来什么,顾长歌便猛的甩开他的手,对珍娘和如意道:“咱们走。” 反正也差不多是告诉人家自己的身份了,她也不用顾得什么了,只是想着快些离开这里,不要再和尹洛寒纠缠。 珍娘和如意也害怕尹洛寒再纠缠什么,也跟着顾长歌快步的走了出去。 顾长歌急急的上了轿子,珍娘付了茶资,然后便叫轿夫和仆人上路。 等轿子起了,顾长歌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尹洛寒刚才一时激动,此时见人家走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来,但是顾长歌的小轿已经走了。 他急忙追上去,叫了几声:“喂,你等下!” 然而顾长歌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四个侍从追了出来,其中一个身着玄衣的上前一步道:“王爷,这样不妥吧。” 尹洛寒听到他说话,脸上惫懒的神情不见,换上了正经的神色,眼神也变得幽深,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声音变得清朗如玉:“确实不妥,反正也差不多知道她是谁了,以后再说吧。” 又看了看远去的小轿,尹洛寒笑了笑,转身走回茶摊。 终于回到顾府。 顾长歌出去三月,如今回来,倒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本来她以为她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过家,但是当她看到柳氏和顾长婉欣喜的样子,心里又感觉十分的温暖。 至少在这里,还有人真心等着她归来。 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只是孤儿,从来没有人等过她。 所以在柳氏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的时候,她也跟跟着柳氏湿了眼睛。 “长歌,你吃苦了。” 顾长歌摇了摇头:“娘,没有呢,那里虽然冷寂,但是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你看我都没有瘦呢。” “也是啊,娘听说夫人每个月都有给你送东西,对你极好的。”柳氏觉得女儿越来越出息了,在正房那里越来越有身份,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安慰。 顾长歌知道柳氏的心思,所以挽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把手腕上的玉镯子给柳氏看,说道:“这个是夫人给女儿的,好不好看。” 看着那玉镯子,柳氏更是激动,她欣喜的道:“这个镯子真好,真是夫人给你的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女儿哪来的?”顾长歌心里觉得无奈,只觉得古代女人若是出身低,又做了别人的侍妾,倒真是可怜,柳氏了为宛夫人对她的恩赏而如此激动,可见在这个时代,地位的尊卑有多么的分明了。 看着柳氏的神情,顾长歌心中发誓,一定要在这个顾家拥有一定的地位,不但是为了柳氏和妹妹,更是为了自己。 珍娘原本是回了正房那边回禀夫人,这会子又过来了。 看到珍娘来,柳氏十分高兴和殷勤:“珍姑娘来了,快坐着。” “不了,姨娘,我是来告诉六小姐一声。夫人说,今天回来六小姐也累了,也就先不要过去她那边了,明天早上叫六小姐过去一道用早饭。”珍娘笑吟吟的说道。 听到正房竟然这么体贴自己的女儿,而且又叫女儿一起用早饭,柳氏只觉得心头喜悦不尽。 顾长歌对珍娘道:“那长歌多谢夫人关怀,珍娘回去告诉夫人,就说长歌明早一早就会过去。” “嗯好。”珍娘笑了笑,道,“那奴婢先回去了,六小姐早些休息。” 顾长歌向她点了点头,珍娘便走了。 她一走,柳氏便忙了起来,急忙叫人去给顾长歌做吃的,又急急的去选首饰和衣服,让顾长歌第二天穿戴。 (本章完) 第18章 过继 第18章 过继 用过了晚饭,顾长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久违的床铺,顾长歌坐在梳妆台前解开长发,决定好好睡一觉。 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她刚要准备躺下,顾长婉便进来了。 “六姐?你要睡了?” 顾长婉撒娇似的上前搂住顾长歌,神色娇嗔。 “对啊,你还不睡?”捏了捏妹妹的脸颊,顾长歌笑道,本来顾长婉对她就好,因为自己这次算是替她出家,她更是对自己亲近了。 顾长婉笑着,扭糖股似的缠上来,道:“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你还是小孩子么?”顾长歌摇了摇头,她最不喜欢习惯和人同睡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不喜欢,“快回你的房间去。” “不要嘛,人家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你了,今天你回来,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顾长婉却是不依不饶,缠定了顾长歌。 顾长歌坚决道:“那也不行,我刚回来,正累的很呢,你在这里,我没法休息,再说了,明天我还要去见夫人,得有个好精神。” “那好吧。”顾长婉无奈的撇撇嘴唇,道,“不过我在这里陪你说会话总行吧。” 顾长歌也是无奈,点了点头道:“半个小时。” “什么是半个小时?”顾长婉没有听懂。 顾长歌更是无奈:“一个时辰的一半的一半。” “哦。”顾长歌笑道,“六姐,自从你落水醒来后,你说话就越来越古怪了呢。” “是么?”都换了一个人,不奇怪才怪呢,顾长歌暗想。 顾长婉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喜欢,以前的你,胆子又小为人又怯懦,只会受欺负,不会欺负人,我看了都替你着急。” 嘴角抽了抽,知道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不中用,但是此时听顾长婉这样说,顾长歌很是郁闷。 “不过自从落了水,好了之后,你就完全变样了。”顾长婉倒是十分的兴奋,“特别是六姐你从道观回来,我看你气质比较更好了,倒是比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要好呢。” 顾长歌笑了笑,道:“你这样说,若是被正房的人听到,那还得了?” “他们又都不在,听不到的。”顾长婉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是笑道,“我以前见过大小姐几次,看着很是高贵的样子,但是长得没有六姐好看。” 她说着,便掩唇笑了起来。 又捏了一下妹妹的脸颊,顾长歌笑了笑,她没有见过大小姐,她成婚的时候倒是见过,但是盖着盖头,又是一身嫁衣,什么也看不出来。二小姐见过几次,但是二小姐性子高傲,不愿意与她庶出的亲近,所以对她也不算有什么了解。 不过对于二小姐,顾长歌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这顾府的几位小姐,除了眼前这个妹妹,便是和顾秀宁亲近了。 “对了,五姐最近怎么样?”顾长歌想到顾秀宁,便问道。 顾长婉笑了笑道:“五姐最近很是神秘呢。” “什么意思?”想到顾秀宁之前和那个“陆公子”很是亲近,顾长歌不禁心中一跳,倒是担心她会出事。 “我也不知道啊。”顾长婉糊涂的摇摇头,“只是最近见五姐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叫她她也不出来,所以才觉得她很是神秘,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顾长歌倒是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不禁无奈的笑了一下。 顾长婉道:“时间差不多了,那六姐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你回去吧,你也早些休息。” 顾长歌是真的困了,送了顾长婉出去,便又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去睡觉了。 一夜无梦,早上早早的就醒来了。 因为要去宛夫人那边,柳氏十分的重视,一早便进来,要亲自给顾长歌梳妆。 衣服是一件极好的料子,柳氏眼光不错,特意穿的是一件月白色,淡蓝的颜色很是清雅,想必能让气质清雅的宛夫人喜欢,她还特意让顾长歌戴上了宛夫人给她的流苏玉钗。 满意的看着女儿,柳氏道:“好了,长歌你觉得如何?” “娘亲手装扮,女儿自然觉得好。” 顾长歌看着镜中的自己,衣饰清雅,眉目灵动,也是欢喜。 “那不早了,你去夫人那里吧。”柳氏握了握女儿的手,满目怜惜。 “那我去了。”顾长歌起身,相比较柳氏的激动和不安,她自然许多。 见女儿走出去,柳氏又忍不住说了几句:“长歌,记得规矩,你现在就算是得到了夫人的喜欢,也要记着自己的身份,守好自己的本份。” 心中无奈,但是面对柳氏,顾长歌也只好道:“是,女儿知道了。” 柳氏点了点头,顾长歌这才去了。 到了玉堂,珍娘便领着顾长歌进了宛夫人用早饭的房间。 宛夫人已经坐在那里,看到顾长歌,笑意温婉道:“长歌,快过来。” “长歌见过夫人。” 宛夫人抬了抬手,顾长歌走过去。 把顾长歌的手握在手中,宛夫人倒是十分慈爱的看着她,端详了一会儿,道:“长歌,这次你去了一趟道观,但是气质更出众了一些,看来你是专心在那里清修了。” “为老夫人祈福,长歌不敢不专心。” “好孩子,坐下来吧。” “是。”顾长歌坐在了下首的位子。 这时候帘栊一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他走到宛夫人面前,笑道:“母亲,我来了。” “南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宛夫人十分高兴的看着儿子,顾南两兄弟是不在宛夫人这里用饭的。 顾南目光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顾长歌,笑道:“今天想着母亲,所以前来陪您。” “那正好,今天长歌也在,你们两个陪着我,我心里真是高兴。”宛夫人十分开心的说道。 顾南也坐了下来,顾长歌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比不上这位嫡少爷的,所以一直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正巧顾南也在看着自己,眼睛里有笑意。 于是顾长歌便自恋的觉得,这位少爷是为了自己才来陪宛夫人的。 用过早饭,宛夫人留着顾长歌说话,顾南也没有走。 宛夫人的房间馨香怡人,顾长歌坐在那里,觉得挺舒服的。 “长歌,这次你去替老夫人出家,老夫人很是感激你。” 听宛夫人这样说,顾长歌急忙笑道:“这是长歌应尽的孝道。” 满意的看着顾长歌,宛夫人笑了笑,微扬眉道:“珍娘,把东西拿出来。” “是。”珍娘应声去了。 顾长歌有点疑惑的看着宛夫人,但是宛夫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也就没有追问。 珍娘很快从里面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宛夫人拿过锦盒,打了开来,里面一枚十分精致的玉佩。 拿出那枚玉佩,宛夫人递给顾长歌,顾长歌接过去。 那玉佩一面是雕花,一面是字,花是玉兰,字是“顾”字。 “这是老夫人给你的。”宛夫人微笑开口。 顾长歌只觉得这玉佩很是精致,而且感觉价值不非,此时听说是老夫人给的,心里倒是一动,觉得应该有些特别的意义。 宛夫人又微笑道:“这枚玉佩一共有三个,另外两个给了你大姐和二姐,这一枚老夫人叫人送了来,说是给你。” 这话听得顾长歌心中一跳,大小姐和二小姐本也是庶出的小姐,后来过继到了正房,变成了嫡小姐,若是自己和她们有同等的待遇,岂不是说明她的地位也要发生变化? “那这玉佩长歌不敢佩戴。”顾长歌心中虽然激动,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宛夫人见她如此,笑意更深:“傻孩子,其实你在去道观之前,我就有心把你过继到我这里来,现在你替老夫人清修完毕,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要把你过继过来。” 顾长歌佯装怔了怔,然后脸显喜色,起身欢喜行礼:“长歌多谢夫人厚爱。”她不会迟疑,这样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以后叫母亲吧,不用叫夫人了。”宛夫人慈爱的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微笑道:“是,母亲。” 宛夫人更是高兴了,看着顾长歌,越发觉得她乖巧可人。 眸光轻转间,顾长歌看到顾南对她笑了一下。 这小子果然是为了自己来的,而且估计也知道宛夫人要过继她过去的事情。 过继庶出的女儿到正房,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却是在顾府很多人的心里欣起了波澜。 有欢喜,有嫉妒,更多的是震惊。 顾长歌以前在顾府没有人看得上眼的,她懦弱胆小,又是庶出,而且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但是在短短的几个月间,她突然从一个庶女变为嫡女,而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变了,以前接触过她的人,无不惊奇。 不管别人怎么样,柳氏却是真心为女儿高兴,虽然女儿以后的地位都比自己高了,但是只要自己女儿过得好,她并没有什么满意的。 因为过继给宛夫人,所以顾长歌也要搬正房那边去住了。 是一个单独的庭院,挨着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居处。 (本章完) 第19章 夹枪带棒 第19章 夹枪带棒 顾长歌的新居所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镜春阁,只因为庭院有一个池墉,周围遍植垂丝海棠。 到了春日,海棠娇艳盛开,倒映池面,所以这个地方叫做镜春阁。 春天加上镜中之春,便是双春,那就是代表着居在此处之人,前途如春日美好,而且是双重的。 顾长歌倒是很满意的这个庭院,不但是因为这里环境比她以前居住的好,而是因为这里临着的锦画堂和知画堂都是空着的。现在她住在这里,不但能证明她在顾府的身份不同,更是清静,可以说是两全齐美,她自然觉得好。 顾长歌成了嫡小姐,所以身边的丫环也要换人了,她以前和柳氏住在一处,身边也只是一两个小丫头伺候着,如今再让那些小丫头伺候,便不成样子了,所以宛夫人把如意和另一个叫双秀丫环给了顾长歌。 那个双秀看着倒是温和乖巧的样子,而如意顾长歌和她也算是熟了,除了觉得她有些小小的虚荣之外,其他方面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倒也是乐得接受。 因为过继到宛夫人身边做嫡小姐养,所以顾长歌的所有衣衫首饰都要重新做。 等那些新的衣衫和首饰拿来给顾长歌过目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感觉出来庶小姐和嫡小姐的不同。 “六姐,你这新衣裙的布料真好看,看着就好像天边的云彩一样夺目呢!”顾长婉看着仆妇手中的衣衫和首饰,眼睛晶亮,透着羡慕。 原来的居所还有一些东西要搬到镜春阁,所以顾长歌此时还留在柳氏那里。 见顾长婉喜欢,顾长歌却是一笑,这些新的衣衫都是宛夫人叫人特别给她裁制的,她虽然有心,但是也不能随意给了妹妹,所以便她头上一直带着的一枝碧玉簪取了下来。 “好了,别看这些了,跟我过去帮忙整理一下东西。”顾长歌把碧玉簪插在顾长婉的头发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顾长婉得了碧玉簪,倒是不再念着那些衣衫了,只是一脸的欢喜。 其实东西已经被如意和双秀给整理收拾的差不多了,顾长歌只是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顾长婉羡慕顾长歌要搬去新居,也羡慕姐姐过继到宛夫人膝下,成了嫡小姐。不过她虽然羡慕,但她年龄小,心性又单纯,而且又心里感激着顾长歌,所以并不嫉妒,只是真心为姐姐高兴而已。 “六姐,你以后住到镜春阁,要记得常来看我和娘啊。” 顾长歌手里正整理着一个妆盒,闻言转眸而笑,道:“知道了。” “那六姐以后若是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要记得我哦。”顾长婉惦记着嫡小姐可以用到的好东西,所以上来挽住顾长歌的手臂撒娇。 伸手一点顾长婉的额头,顾长歌笑道:“你就惦记着吃和玩的。” 顾长婉嘻嘻一笑,越发与顾长歌痴缠起来。 “哟七妹妹,你这一高兴起来,怎么半点规矩也不记得了?” 姐妹俩正在笑闹,却是听到有人在门口语气嘲讽的说了一句,顾长歌心下微沉,转脸过来,却看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神色嘲弄的是顾如心,一脸温婉笑容的是顾秀宁。 顾长歌离开顾府的时候,顾如眉还没有出嫁,如今她出府三个月归来,顾如眉已经嫁出去了,所以现在顾如心出出进进便是一个人了。 对着顾秀宁笑了笑,然后顾长歌淡淡的瞥了一眼顾如心,顾如心眼中闪过嫉恨的神色,顾长歌只当不见,只是笑意盈然。 顾长婉却是一扁嘴嚷道:“四姐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顾如心看了一眼顾长歌,语气微有古怪,“现在长歌可是过继到夫人膝下了,和咱们身份不同,你还这样与她撒娇痴缠的,可不是不合规矩么?” 顾长婉看了看顾长歌,却是不服道:“六姐可是我的亲姐姐。” “那又如何?”顾如心语气讥讽,“你们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如今你们地位却是不同了,不但是你,就算是柳姨娘,只怕也要低长歌一等了。” 她句句讥讽,又句句夹枪带棒,分明是嫉妒,只是拿着顾长婉出气,但是却又句句说得在理,顾长婉再年少单纯,也明白嫡庶之分,所以只是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长歌一直听着,也没有帮顾长婉辩白什么,她只是微笑的看着也一直不说话的顾秀宁。 “四姐,你这样说长婉,你自己也忘了规矩吧?”此时顾秀宁却是开了口,不过她语气依然温和。 顾如心瞪了一眼顾秀宁,道:“你什么意思?” “如今六小姐和我们嫡庶有别,你怎么还口口声声叫她的闺名呢?”顾秀宁语气温温柔柔的,却是实实让顾如心噎到了。 顾长婉见有帮她出了气,还是气鼓鼓的道:“就是啊四姐,你一直叫着六姐的名字,也不算是尊敬她吧?” 这下子轮到顾如心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冷目旁观的这一切,顾长歌知道顾如心只是嫉妒自己,这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所以她不打算放在心上。而且她从前在职场上养成的习惯,要对周围所有的人,不管是敌是友都要维持表面的友好,做到八面玲珑,所以她见顾如心被顾秀宁呛到,便只是笑了笑。 “四姐,五姐你们都是来看我的吧,我这几天刚从道观回来,也没有来得及去找你们,难得你们还想着来,你们是不知道,我在道观的时候,一个人孤独寂寞的很,十分的想你们呢。” 顾如心心里正尴尬,见顾长歌打圆场,她也不想继续僵持下去,便也笑道:“是啊,今天我知道你要搬去镜春阁,所以便去叫了五妹妹,来看看你。” “你们来的正好,你们来看看,这几样东西我本来是想着送你们的。”顾长歌打开她刚才整理好的首饰盒子,里面是她以前的一些首饰。 顾如心和顾秀宁走了过来,顾长婉也探头来看。 顾长歌笑道:“这些东西搬过去也是累的很,所以你们要是喜欢什么,拿去戴着玩好了,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些首饰都是顾长歌以前的,自然是算不上名贵,但是也都看着精致好看。 顾长婉最是兴奋,当先拿起一对垂珠耳环,笑道:“那我要这个了,以前看六姐带,我就很喜欢呢。” “嗯,你喜欢就拿去吧。”顾长歌笑道,然后她又看着顾如心,道,“四姐喜欢什么?” 顾如心见顾长歌如此客气,心里想着不拿白不拿,便选了其中成色最好的一只玉镯子,笑道:“这个倒是挺好看的,我要这个吧。” 顾长歌点了点头,顾秀宁却是拿起一串珠络,上面珠子状似红豆,看着十分的喜人。 “这个倒是红豆,挺好看的。” 顾长婉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掩唇一笑道:“红豆代表相思,五姐是思春了么?” “长婉,你怎么如此胡说。”顾秀宁一下子涨红了脸,轻轻的掐了一下顾长婉的脸。 “哎呀,五姐你怎么还着急了,难不成被我说对了?”顾长婉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顾长歌的身后,只是嘻笑不已。 顾秀宁向来文秀,此时见顾长婉又躲在顾长歌的身后,她只是无奈的道:“不理你了。” 顾长歌拉过顾长婉,说道:“七妹就是喜欢乱说,五姐别理她。” 顾秀宁红着脸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她手里倒是握着那串珠络,没有放下,顾长歌见她喜欢那珠络,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心里倒是微微一跳,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姐妹四个又说了一会儿话,顾秀宁和顾如心便离开了,顾长婉又帮着顾长歌收拾一会儿东西,便都差不多了。 “六姐,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会不会有留恋的感觉?” 顾长歌一愣,她并不是真正的顾长歌,那十几年也根本不是她的经历,所以她对这个地方并无留恋,若是有什么留恋,只怕也是对柳氏和顾长婉了。 “有一些啊,不过我最舍不得就是你和娘了。” “我感觉也会有,如果是我搬走,我也会舍不得的。”顾长歌说着,总是乐呵呵的脸上倒是有一些不常见的伤感。 拍了拍顾长婉,顾长歌安慰道:“没事的,都说过了,我会常来看你和娘的。” 顾长婉点了点头,难得十分乖巧的样子。 这时候柳氏走了进来,说道:“长婉你先出去一下,娘和六小姐有话说。” 听到柳氏也称自己为“六小姐”,顾长歌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依然是温然如水,看着自己十分慈爱眼神之中,也有两三分的异样的神色。 顾长歌知道,这几分的异样,是因为她身份变化的缘故,她心里不禁也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顾长婉虽然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出去了。 “如意,双秀,你们也先出去吧。” 知道柳氏应该是有话和自己说,所以顾长歌便把所有人都支使了出去。 (本章完) 第20章 邀请 第20章 邀请 顾长歌笑了笑,走到柳氏面前,乖巧道:“娘,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听到长歌叫自己,柳氏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六小姐,你以后不要叫我娘了,就叫我柳姨娘就好,你如今是宛夫人的女儿了,再这样叫我,于礼不合。” 顾长歌微微一怔,但是很快明白过来,柳氏说得对,她现在是不能再叫她娘了,这要是让府中人听到,下人会觉得柳氏犯了规矩,若是让宛夫人和顾老爷听到,只怕就要惩处柳氏了。 大户人家,尊卑分明,一丝一毫都是不能差的,虽然只在这个时代待了短短的几个月,但是顾长歌已经是深明这个道理了。 点了点头,顾长歌道:“我知道了。” 柳氏笑了笑,笑容微有些苦涩,自己的女儿,养在身边十几年,突然要过继到别人身边,成为别的女儿,而且以后连称呼都要改,哪个做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好受的。 不过为了女儿的前途,柳氏觉得她可以接受这一切。 “对了,娘……柳姨娘,你要和我说什么?”叫了数月娘了,突然要改,还真是别扭,顾长歌无奈的笑了笑。 柳氏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刚才我见六小姐和长婉她们说说笑笑,似乎是太过亲近了。” “现在我还没有搬过去,和姐妹说说话也应该没有什么吧?”顾长歌微微皱眉。 柳氏却是微微摇头道:“不行的,六小姐。你也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是养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她们都不和长婉她们亲近的。你如今也要过继在夫人那边,自然也是要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都是夫人教导出来的,一言一行都是夫人的教的,所以六小姐要是想让夫人喜欢您,也要学着一些。” 知道柳氏是为了自己好,但是顾长歌想着顾敏容,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宛夫人看着十分的温和端庄,气质高华,而过继在她身边的顾敏容却是半点她的仪态都没有,对于大小姐顾靖柔,顾长歌没有真正见过她,也没有和她接触过,不做评价。 不想让柳氏不放心,所以顾长歌便笑了笑道:“是,长歌明白了。” 看着女儿,柳氏叹了一口气,想着以后可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了,心里不禁有些伤感失落。 “长歌。”她叹了一口气,道,“允许我再这样叫你一次吧,以后咱们母女身份有别,娘也不能再这样叫你了。” 顾长歌听着她这样温柔慈爱的说话,心里不禁感动,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没出息的几乎要流下泪来,对于亲情,她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现在特别容易感动。 “娘……” 柳氏别过了头去,忍了眼泪,才又转脸过来,然后微笑着:“好了,不说这些了,时间也不早了,六小姐便去镜春阁吧。” 顾长歌握住柳氏的双手,认真道:“娘,你放心吧,我虽然过继到了夫人那里,但是我不会忘你和长婉的,以后女儿在这个家里有了地位,娘也可以过得好点。” “嗯。”柳氏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儿,娘一直知道,虽然你以前一直胆小怯懦,可是也是一直很孝顺,你也一直是娘的心肝宝贝。” 柳氏说得激动,一把把顾长歌搂进了怀中,但是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急忙放开了顾长歌,又急急的把眼泪擦了擦。 顾长歌也知道不能再伤感下去,反正她也不是离开顾府,以后还是有机会在顾府里照顾柳氏母女的。 柳氏出去之后,顾长歌便叫了如意和双秀进来,然后叫她们搬着东西,前去镜春阁了。 到镜春阁收拾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便来告诉顾长歌,宛夫人叫她过去。 顾长歌换了一身衣服,是宛夫人给她新作的一件。 白底罗衣用绯色丝绣着繁复的海棠花叶,下面是一件明紫长裙,裙摆上也绣着一枝海棠花,与罗衣相映成趣,使顾长歌整个人看起来又娇美又是端庄。 看着镜中的自己,顾长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果然是人靠衣装,穿上这上等衣料的衣裙,就是不一样。 顾长歌的长相算是相当美,特别是一双眼睛,看起来犹如星辉凝幽,使她整张脸看着都十分的生动。不过却因为她年纪小,容貌还没有完全长开,气韵上更是单薄。但这衣服一穿,却是给她凭添了几分气质。 从庶到墒,这算是在这个时代她成功的第一步吧。 “走吧,去见夫人。”顾长歌笑了笑,如意和双秀说了一句。 到了玉堂,宛夫人看着顾长歌的穿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丫头果然是有姿质的,稍一妆扮,华贵大方,一点也不输于旁人。 看着宛夫人的笑容,顾长歌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是满意的,所以她笑容更的乖巧。 “长歌,过来。”宛夫人微笑道。 顾长歌走近,笑意盈盈:“不知道母亲找长歌来有什么事情?” 宛夫人握住她的一只手,温和笑道:“是你二姐派人来,说要邀请你去王府玩一天。” 心中一跳,顾长歌没想到其他,只是觉得要去了王府,说不一定会遇到那个“痴王爷”了,她千躲万躲,本来之前她想着以后都不会和那个王爷有交际的,却没有想到,她到那里都躲不开他。 真是个瘟神! 顾长歌暗自咬了咬牙,她是半点也不想见那个“痴王爷”,不过她自己惹的事情,她必须要自己去解决,若是当初她没有说自己叫“明香”,如今也不用如此的害怕见他了。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乱说话,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母亲,女儿怕自己礼数不周,若是去到王府,冲撞了王爷,怕是会给二姐惹来什么麻烦。” 顾长歌说这话只是试探宛夫人,她说完便静静的看着宛夫人,宛夫人却是一笑道:“你这个孩子到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不过你去见你二姐,是见不到王爷的。” 心里松了一口气,顾长歌盈盈一笑道:“那就好了,女儿也好久没有见过二姐了,那正好去看望一下二姐。” 何尝是好久没有见过,就算以前在顾府,也几乎是不见面的,不过现在面对着宛夫人,顾长歌只能如此说话。 果然宛夫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那你明日就去吧,今天母亲给你准备一些礼物,你带去王府给你二姐。” “是,女儿知道了。” 宛夫人点了点头,又道:“今天还在母亲这里吃饭吧。” “是,多谢母亲慈爱。”顾长歌乖巧道。 在玉堂用过了饭,顾长歌便回了镜春阁。 坐在房间里,顾长歌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思索着要去王府的事情。 虽然宛夫人说她不用去见王爷,但是她去的毕竟是尹洛寒的王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一定还是会遇到他,所以她还是觉得,要先想个办法才行。 “如意。” 叫了一声,如意应声过来。 “六小姐,有什么事?” 顾长歌道:“你帮我做一顶纱笠来。” “纱笠?”如意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顾长歌,“小姐怎么要那个?” 顾长歌轻掠了一下头发,道:“明天我要去王府,我是未出阁的深闺小姐,在外露面不太好,我想带着纱笠出去,见到了二姐再取下。”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却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未出阁的女孩,爱惜名节也是正常的。 如意答应着去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便拿了一个纱笠过来。 拿着纱笠左看右看,顾长歌很是满意,纱是淡青色的,因为太薄,所以一共有好几层,看着十分的精致漂亮。 就是它了!明天到了王府,也可以万无一失了,顾长歌想着,浅浅的笑了笑。 第二天顾长歌一早用过饭,便去了玉堂。 宛夫人见她准备纱笠,也是好奇问了一句,顾长歌便把她之前跟如意说的话,又给宛夫人说了一遍,宛夫人见她如此的自重自爱,更是对她满意喜欢。 又嘱咐了顾长歌一些事情,宛夫人便让她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前去王府。 坐在马车之上,顾长歌看了看礼物,见是两份,知道有一份是给明香的。 明香现在是王爷侍妾,虽然名位不高,但是也是王府里的人,所以宛夫人不会怠慢她。 其实这些礼物要送给谁,顾长歌并不在意,她现在思虑的是,顾敏容邀请她的原因。 其实不用想也猜得出来,以前的时候,宛夫人身边的嫡女只有顾敏容和大小姐,现在突然多了一个顾长歌,顾敏容自然是会好奇和奇怪,也会有所恼怒,恼怒于一个原本是庶小姐的人竟然能与她拥有同等的地位。 所以呢,这次去王府,顾长歌知道,顾敏容肯定会有所刁难的。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胆怯的顾六小姐了,多年的职场生涯让她学会了绝不吃亏的信念,当然了,前提是如果是有人惹到她的话。 (本章完) 第21章 正式照面 第21章 正式照面 马车一路颠簸,顾长歌坐得很是郁闷,她发现,就算是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她依然是坐不习惯马车。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她算是去过两次王府,所以现在也大概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把纱笠给我。”顾长歌放下车帘,又加了一句道,“王府快到了。” 如意和双秀今天都跟着顾长歌出来了,闻言如意便从双秀手中接过了纱笠,然后仔细的帮顾长歌带上。 “六小姐这一身衣服再配这个纱笠,真的很美啊。”如意赞叹的说道,眼睛晶亮。 双秀也道:“是啊,像仙女一样。” 没有镜子,顾长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穿着是什么效果,不过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十分华美的裙子。 这衣裙的布料很是奇异,浅蓝色的底子,上面用银线绣着云纹,但是那云纹看着就像是描绘上去的一样,看着和布料浑然天成,十分的华美,却同时又有一种飘逸的美感。 这衣裙是宛夫人今天一早特意叫人拿给她穿的,她当时看到就很喜欢,穿在身上又觉得轻软舒服。 这时候马车停下,顾长歌知道,王府到了。 如意掀开车帘,顾长歌走出去。 下了车子,顾长歌抬眼,眼睛透过面纱看向前面,路倒是看得清,只是看着有些模糊,不过身边有如意和双秀,她并不怕。 门口有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站在那里,看到顾长歌一行人,急忙迎过来。 “六小姐来了,侧王妃正在等着呢。” 顾长歌不认识她,身边的双秀却是凑了过来,低声对她耳语道:“六小姐,你带着纱笠看不清楚,这是二小姐的身边的宋妈妈。” 微微点了点头,顾长歌心想,这双秀倒是乖巧。 “宋妈妈,最近可好?” 宋妈妈以前在顾府的时候,一直是很看不起顾长歌的,或者可以说是压根没有把她这个庶小姐放在眼里,但是她却是一个很懂时务的人,见顾长歌如今已经不是庶小姐了,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对她热络了起来。 虽然现在她已经是王府的人了,但是顾家的小姐,怎么说也都是主子。 “老奴很好,多谢六小姐挂念。” 顾长歌自矜的点了点头,道:“请宋妈妈带我去见王妃。” “是,六小姐请。”宋妈妈说着,便引顾长歌一行人进去王府。 这是顾长歌第二次进王府,她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兴趣,虽然这王府建得十分的华丽奢侈,但是她却不在意这些。 王府十分的大,跟着宋妈妈走了好久,才走进一个院子。 “六小姐,到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又跟着宋妈妈走进一个门,进了一个正厅,这才看到顾家二小姐顾敏容。 “长歌见过二姐。”顾长歌上前,微微施礼。 顾敏容看着顾长歌,眼神微变,但是她没有再表露出来更多的表情,只是道:“怎么带着这个?” “二姐,长歌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怕进进出出的,不太方便抛头露面,所以才带了这个。”顾长歌说着,便解下了纱笠。 顾敏容点了点头,“嗯”一声,她看着顾长歌仔细打量,这顾长歌在她未出阁之前,还是一个毫不出众的顾家庶小姐而已,但是她却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摇身一变成了嫡小姐,顾敏容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从小她就被过继在宛夫人身边,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和家里的几个庶出姐妹身份不同,知道自己在顾家的地位高出那些庶出姐妹很多,所以顾敏若从来没有把比自己小的几个妹妹放在心里过,也不愿意和她们亲近。 但是现在突然多出了一个顾长歌,这让顾敏容难以接受。 “六妹,你这衣服是母亲给你的吗?” 顾长歌点头道:“是啊。” 顾敏容眼睛更是一沉,她语气泛酸:“这可是织云锦,是母亲的心爱之物。” 这织云锦老早在顾府的时候,顾敏容便一直想要,但是宛夫人一直没有舍得,如今她却在顾长歌身上看到了,她心里更是不忿。 凭什么她在宛夫人身边多年,却还比不上一个顾长歌? “织云锦?”顾长歌是真的不识,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裙摆,又笑道,“这名字和这料子倒是挺相衬的。” 顾敏容点了点头,勉强收了收心中的恼怒,她笑了笑道:“六妹快坐吧,你看我,你进来半天也没有让你做,真是糊涂了。” 看着一脸热情的顾敏容,顾长歌自然知道她是言不由衷,但是她也不动声色,只是笑道:“是二姐看到我高兴的很了,所以才会如此的。” “是啊,快坐下。”顾敏容一边拉着顾长歌坐下,一边对身边的侍女道,“阿兰,快去端茶点来。” 一个侍女转身去了,顾长歌和顾敏容相对坐下。 “二姐,这是母亲叫我带给你的礼物。”顾长歌招手叫如意过来,又指了指双手手中的礼盒道,“那是母亲叫给明香的。” 明香本来是顾敏容的丫环,现在却是和她同为王府的女人,虽然地位不同,但是对于顾敏容来说,却是一件让她如鲠在喉的事情。 忍了忍心中的不快,顾敏容也知道这是宛夫人的礼数,所以便道:“宋妈妈,领着她去明香那里。” 宋妈妈答应了一声“是”,然后便领着双秀出去了。 顾长歌和顾敏容说着话,心里想着等到差不多了,她便可以告辞回去了,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正当她安然的想着什么时候起身告辞,一个侍女从外面快步进来,脸上十分欢喜的样子。 “王妃,王爷他来了。” 顾敏容一听,也是一脸的惊喜,看得顾长歌倒是有些奇怪,因为她觉得,顾敏容的反应,似乎是有些过了! 不过她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心里只觉得倒霉。 小心翼翼这么一大圈子,还是要碰到他。 皱了皱眉,顾敏容已经起身上前,顾长歌心急之下,又急忙把取掉的纱笠带在了头上。 “见过王爷!” 听到顾敏容行礼的声音,顾长歌才堪堪戴好纱笠,她也急忙转身过去。 与顾敏容并肩,顾长歌行礼:“民女见过王爷。” “客气什么?快快起来。” 顾长歌和顾敏容直起身子。 尹洛寒宽袍缓带,身姿神态俱都是潇洒如清风朗月,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看着有点耀目的男人,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色,看着实在与他的样貌不搭。 他走到大厅中央的椅子那里坐下,然后神色颇为轻浮的样子,他用手抓起桌上的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笑道:“你们坐下吧,来你们也吃。” 顾敏容看着尹洛寒,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 眼前的男人,有着俊美清朗的一张脸,足可以让所有的女人倾倒,可惜行为说话却是让人感觉十分的无奈,说得好听一些,是天真的像孩子一般,但是说得难听便是弱智了。 “哎?姨妹,你为什么要带着面纱?难道是因为长得太丑,怕吓着本王?”尹洛寒看着顾长歌,笑嘻嘻问道。 顾长歌也有些看不明白尹洛寒。 这算是她与他的正式照面了,他如外界所传那样,看着有点痴痴癫癫的,但是顾长歌心里仍旧是存着疑惑,因为她分明是见过他眼神清澈的时候。 顾敏容也有点奇怪的看着顾长歌,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顾长歌突然又带上了纱笠。 “回王爷的话,民女相貌确实普通,不过民女此时带着纱笠,只是因为这几天脸上有些过敏,太夫说不能见风,所以才用这个遮面。” 顾长歌淡定的回答,顾敏容更是疑惑的看着她,因为刚才顾长歌不是这样说的。 尹洛寒却是停止了吃点心,他的神色瞬间清明了一下,但是他又立即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千万不要摘下来,若是摘下来,万一见风毁了容,可没有人要你了。” 见自家夫君这样说话,顾敏容有些无奈,她道:“王爷,你别这样说六妹。” 尹洛寒看了看顾敏容,然后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神情天真的像个孩子,愣愣的道:“本王这话说得错了?” “也不是……”一时间顾敏容有些语塞。 尹洛寒却是一瞪她道:“既然不是,本王为什么不能这样说?” 见他似乎是生气了,顾敏容急忙道:“王爷,不是不能说,只是你这样说了,会让六妹感觉不好意思。” 顾长歌一直观察着顾敏容和尹洛寒,她发现,顾敏容对尹洛寒似乎是有些矛盾。 不过她很快便想明白过来了。 尹洛寒外表很好,若是不动不言,绝对是一个极品男人,但是偏偏他长了这么一个好皮囊,却有痴癫的毛病,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这样的行为,绝对无法让女人倾心,这也包括顾敏容。 但是顾敏容是个古代女人,她已经嫁给尹洛寒,肯定是要以他为夫的,所以面对着这样一个人,她只能心中矛盾。 不过刚才尹洛寒来的时候,顾敏容那样子欣喜,倒让顾长歌有些想不明白。 因为她那样的神情,就好像是一个怀春少女,要见到自己心仪之人一般。 (本章完) 第22章 你运气太差了 第22章 你运气太差了 顾长歌心里正疑惑不解,尹洛寒却是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气恼的情绪,似乎是很不高兴。 “王爷,你怎么了?”顾敏容怔了一下,不知道尹洛寒这脸色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快。 尹洛寒一拧眉,眼睛直直的盯着顾长歌,气恼道:“本王是听说姨妹来了,所以高高兴兴的前来和你们说话聊天,没想到连说句话也有这么多束缚,一点也不好玩,本王不和你们玩了,本王去玩蛐蛐了!” 他说着脸色又变得嘻嘻哈哈起来,欢欢喜喜的便出去了。 这下子顾长歌和顾敏容都怔住了。 果然是个痴痴癫癫的王爷! 顾长歌透过纱笠小心的觑了一眼顾敏容,见她脸色极为难看,自己的夫君如此模样,想必每个女人都会郁闷的吧。 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声,顾长歌很是同情顾敏容。 顾敏容倒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她似是无意的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压根不提刚才的事情,只是看着顾长歌道:“六妹,你的脸过敏了吗?” 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才这么说的,此时她索性道:“是啊,有些过敏,不能长时间见风,怕见了风会更加的严重,二姐别见怪。” “美貌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你小心点也是没有错的,我怎么会怪你呢。”顾敏容微笑的说道,神色温和。 隔着面纱,顾长歌点了点头。 接着两姐妹倒像是真的十分亲密的聊着天,聊了一会儿,又一起用了午膳,顾长歌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向顾敏容告辞。 出得庭院,顾长歌回头看了一眼,见顾敏容站在门边,笑意盈然,倒像真是依依不舍的样子。 顾长歌突然有点佩服顾敏容,本来在顾府的时候,和这位二小姐一起出过两次门,顾长歌都觉得她是一个肤浅高傲的人,不觉得她有什么心机,只是行为惹人讨厌罢了。 但是现在,顾长歌分明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她对自己的厌恶,但是她表面上却依然表现的十分得体,笑容和说话一点也不错,十足一个温良的姐姐模样。 转过头来,顾长歌掩在面纱后面的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了一下,然后她扶了抚戴着的纱笠,向前走去。 走到王府门口,送顾长歌出来的宋妈妈便回去了。 “六小姐,车夫马上把车赶过来了,您等一下。”双秀向前张望了一下说道。 顾长歌刚点了点头,就看到车夫驾着马车过来了,顾长歌和如意三人刚要过去,却见马车突然疯了一样,从她们前面直接冲了过去,压根没停。 如意急道:“喂,你干什么?没看到六小姐在这里吧?你要把车赶去哪儿?” 顾长歌倒是淡定,她看了看那马车,无奈笑道:“别喊了,马车失控了。” “啊?”如意惊讶的看顾长歌,“失控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心里疑惑升起,从前的职场生涯,让她对任何事情都会抱着怀疑的心理,而且莫名其妙的马车竟然失控了,她更加觉得怪怪的。 “轰”的一声,前面的马车果然直接撞到了墙上,马车差点侧翻,拉车的棕色骏马此时正扬蹄喷鼻,一副狂躁的样子。 如意惊叫了一声:“天啊!” 身边的双秀却是神色平淡,只是问道:“六小姐,怎么办?” 顾长歌转眸看了一眼微后的王府大门,说道:“在王府的门前出了事情,自然会有人帮咱们的,放心。” 她说着,两个站在门口的王府仆役便奔了过来。 顾长歌淡声吩咐道:“你们去看看车夫如何了。” “是,顾小姐。”两名仆人飞奔过去。 看着他们把车夫拉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又抽了失控的马几鞭子,那马倒很快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顾长歌看在眼里,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里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顾长歌回头过去,看到尹洛寒正从大门那里走出来,脸上神情激动。 如意和双秀都是眉头一皱,分明是出了事情,还叫好玩? 顾长歌也眉头微蹙,不过她是感觉尹洛寒此时出现的太巧了,怎么她在哪,他就在哪? “王爷,我们家小姐的马车毁了,车夫也受伤了。”此时王府的那两个仆人已经抬了车夫过来,他头破血流,已经是昏迷了,如意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尹洛寒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向马车的方向看了看,笑道:“车子果然是毁掉了,六姨妹,你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不妨。”顾长歌笑意淡然,“我可以走路回去。” 尹洛寒瞥了她一眼,说道:“据本王所知,顾府离这里可是很远的,你能走回去?” 扶了扶头上的纱笠,顾长歌感觉尹洛寒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古怪,虽然隔着面纱,她心里依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现在心里很是疑惑,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的话,现在尹洛寒应该知道她是谁了,但是偏偏尹洛寒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但是说他不正常,他有时候偏偏又会正常,这样古怪的情形,就算现在的顾长歌聪明玲珑,也依然有诸多疑惑和不解。 仔细看尹洛寒的眼睛。 他双眸幽深,犹如古井一般,看得久了,似乎连心神都会被吸引。 这样的眼睛,很美! 可惜他现在脸上傻兮兮的表情破坏了美感。 顾长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反正她带着纱笠,别人也看不到。 “不如这样吧,本王正好要出去,就送姨妹回去怎么样?本王听说你们顾府附近新开了一家蛐蛐馆,正要去看看呢。”尹洛寒突然开口,依然是笑嘻嘻的样子。 顾长歌一听,下意识的拒绝:“王爷不用如此费心,我的车夫受伤了,王爷只需要借给我一个人替我赶车就行。” 尹洛寒却摇头道:“那怎么行,你的马也受惊了,就算是换个人赶车,肯定也会再翻一次,不如我送你。” 他说着,突然靠近一步,等他站定,顾长歌立即后退了一步。 顾长歌此时心里有些恼怒,再看尹洛寒,见他眼神清明,她不由得一怔,再细看之时,他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疑惑再次在心头划过,顾长歌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尹洛寒身上分明是有什么古怪的,她心里很是好奇,所以她就决定不拒绝他的好意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尹洛寒满意的笑了笑,向后招了招手,便很快有人赶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来了。 他自己当先跳了上去,然后对顾长歌道:“六姨妹上来吧。” 顾长歌便扶着双秀的手,上了马车。 进去马车,尹洛寒坐在里面,顾长歌便坐在门口处,双秀和如意则坐在她的对面。 马车行驶起来,顾长歌安静的坐着,也不看尹洛寒,而尹洛寒却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他捧着那个东西,十分爱惜的道:“宝贝儿,等下你要是赢了,本王就封你为大将军!” 顾长歌像是没有看到尹洛寒的动作似的,只是端然坐在那里,不言不动。 如意却是看了看尹洛寒,见他正拿着一个蛐蛐笼子,玩得正是高兴,不禁皱眉。 看着对面如意,顾长歌掩在轻纱后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尹洛寒这个样子,估计看到的人都会皱眉,一个王爷竟然像小孩子一样,玩什么蛐蛐。 一路听着尹洛寒对着那个蛐蛐聒噪,顾长歌觉得有些烦,不过坐在这个马车里,她却觉得挺舒服的,因为这马车走得很是平稳,一点也不颠簸。 “六姨妹,马车里可是没有风的,你为何不摘下纱笠?”尹洛寒逗了一会儿蛐蛐,然后又宝贝的收了起来,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顾长歌。 顾长歌一怔,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与王爷同座一车,本就不好了,以纱笠遮面,正好避嫌。” “是么?”尹洛寒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顾长歌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有些心虚,便垂下了头,手指扯住面纱,低声道:“是的,难道长歌这话说错了吗?” 尹洛寒嘻嘻一笑,摇摇头道:“不错不错,这话当然不错了。” “嗯。”顾长歌低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但是顾长歌感觉尹洛寒一直在看着自己,她莫名的有些坐立不安,总感觉他的目光能穿透面纱似的。 终于感觉时间上差不多了,应该是到顾府了,顾长歌心里略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掀起身后的车帘,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条不宽的街道,空无一人,两边也都是围墙,看着有些奇怪,但是更让顾长歌觉疑惑的是,她对条街感觉很是陌生,一点印象都没有。虽然她在越州城也不熟悉,但是顾府前面的街道她也是认识的。 转回头,顾长歌看着尹洛寒,淡声问道:“王爷为何不让人先送我回顾府?” 尹洛寒眉微微一皱,道:“怎么?” “这不是回我们顾府的路。”顾长歌感觉尹洛寒的神色有些奇怪,本来她以为他是故意先不送她回去的,但是此时看着却也不像。 身子一动,顾长歌觉得眼前一花,尹洛寒已经坐到她的身边,顾长歌觉得他动作快得有些离谱了。 他掀起车帘也向外看了一眼,然后转回脸看着顾长歌,目光似乎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而且寒意迫人,让顾长歌一怔,然后听他道:“姨妹,看来你的运气太差了。” (本章完) 第23章 危急时刻 第23章 危急时刻 这话听得顾长歌更是一怔,她还没有说话,便感觉手腕处一热,尹洛寒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顾长歌急道,如意和双秀就在对面,他这个样子,岂不是要毁她的名节? 尹洛寒却是一动不动,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跟着我。” “什么?”顾长歌一时之间疑惑不已。 然而尹洛寒却不再说话,坐在对面的如意和双秀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顾长歌,顾长歌挣了挣,却没能挣脱掉尹洛寒的手。 这时候马车停了。 顾长歌刚才一时震惊,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她这会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看着尹洛寒的样子,她也猜了七八分。 此时外面和车内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尹洛寒似乎是在侧耳听着什么,顾长歌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六小姐?”如意也因气氛的缘故,害怕了起来,她声音都有些发颤。 顾长歌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如意又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身边的双秀一扯,她只好闭嘴了。 看着双秀,顾长歌心里不禁暗想,这双秀倒是足够镇定。 外面还是很安静,似乎压根就没有人。 顾长歌身子一动,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紧,尹洛寒看着,低声问:“你干什么?” “与其这样等着,不如我出去看看情况。”顾长歌淡定的道。 尹洛寒道:“你出去就不怕死?” “坐在这里也有可能是等死,而且这样等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顾长歌依然是淡定的道,此时她看尹洛寒,他脸上那种痴傻的样子已经不见了,双目幽寒,清澈明定,没有丝毫的混沌。 尹洛寒松开了手,他脸上笑意若有若无,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顾长歌见他如此,心口莫名一窒,这危急关头,他是要牺牲自己吗?刚才是她自己要出去的,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但是现在她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没有反悔的道理,顾长歌没有再迟疑,而是向车门走去。 “小姐,不要去。”双秀上前一步,阻止顾长歌,一边的如意已经吓得怔住了。 顾长歌摆了摆手,示意双秀不要管,然后她掀开了车帘,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车夫早已经不见,两边的路上也没有一个人影。 就好像他们进入了一个无人区一般,四周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又四处看了看,顾长歌便直接跳下了马车。 两边还是静无一人,没有任何的声响。 她前后走了几步,依然是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 最后顾长歌又回到了马车之上,她坐下后,对身边的尹洛寒道:“看来不是冲我来的。” 尹洛寒淡淡一笑,说道:“当然不是了,相比之下,在坐的也只有本王有资格招人嫉恨了。” 听他说得轻松,顾长歌心里却是沉重。 今天她本来只是受邀来看看顾敏容,没有想到却遇到这样的事情。 只能说她倒霉了。 “外面没有车夫了,我们该怎么回去?”顾长歌问。 “我不能出去,我一出去,危险立即就会发生。”尹洛寒笑得理所当然,可是又不像他之前那样的傻笑,而是让看着有些可恼,“所以嘛本王不能去赶车,若是你想回家,那你就自己出去赶车吧。” 赶车对顾长歌来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倒是会开车,甚至在现代的时候,她的车技还非常的好,但是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她坐着都不舒服,更不用说是自己去赶了。 “我不会。”顾长歌冷声道。 尹洛寒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双秀和如意,她们两个也急忙摇了摇头。 “那完了,我们就只有在这里等了。”尹洛寒摊了摊手。 顾长歌却道:“那可未必。” “你什么意思?”尹洛寒看着她,神色有些玩味。 顾长歌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尹洛寒肯定明白她的意思,他们现在只所以被困在这里,分明是有人要对付尹洛寒,他短时间躲在马车里,那些守在暗处的人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不代表着他们会一直等着。 现在她只要等着就行了,反正尹洛寒的死活跟她没有关系。 就算是姐夫又如何呢?连姐姐和她都没有什么感情,更别说是这个姐夫了。 顾长歌微微叹息了一声,身子靠在马车壁上,心里轻松了下来。 看着顾长歌如此,尹洛寒的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你觉得你这样可以明哲保身吗?” “应该可以吧。”顾长歌声音淡淡,“反正我也是没有资格招人嫉恨的。” 尹洛寒倒是没有被她给噎到,他依然笑着,笑容有些让人看不透:“我倒是觉得你挺招人嫉恨的。” “我只是一个温良纯善的顾家小姐,怎么可能像王爷一样有资格让人嫉恨呢?”顾长歌冷声反驳。 尹洛寒笑意深深:“你要是真的温良纯善,现在也不用在本王面前带着面纱了。” 他这话一出,顾长歌不由得脸上一热,不过还好她带着面纱,她就算是脸红他也看不到,稳了稳心神,她没有再说什么。 言多必失,在这个古怪的王爷面前,顾长歌觉得,她还是少说话为妙。 不过就算是不说话,顾长歌心里的疑惑依然很重,现在尹洛寒也不再是一副痴癫的样子了,看着他,顾长歌觉得,他好像不但不是一个痴癫之人,而是更像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他的目光看着幽深明澈,但是顾长歌却不能看透他的真正心思,若是别人,她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能猜透其心中所想,但是她的这个特长,用在尹洛寒身上好像不管用。 其实早就觉得尹洛寒不是像别人口中所说,是一个痴癫之人,此时顾长歌更加的肯定了,但是一个正常的王爷却被人那样传着,那么其中肯定是有一些秘密的。 一个王爷身上的秘密,肯定会很复杂,顾长歌觉得,此时的她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探究,而且她也隐隐觉得,越是和尹洛寒牵扯,便越是有麻烦。 就像现在这样,她只是和他同座一辆马车而已,却被人困住了,更加让人郁闷的是,他们还即将要面临未知的危险。 手指暗自握紧,这是古代封健社会,以前她在现代的那套生存理念在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她若是真的被尹洛寒连累,还真有可能死在这里。 “怎么了,害怕了?” 听到耳边尹洛寒的低语,顾长歌并没有理他,她确实是害怕,她现在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她也决定要好好的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她可不想死,况且她现在若是死了,就是被人连累死,那样简直太冤了。 “王爷,你的人快来了吧?” 尹洛寒一怔,却笑道:“你怎么知道呢?” 他这么淡然,根本没有把眼前的危险放在眼里,肯定是有着防备的,而且身为王爷,怎么可能没有护卫呢? 一平静下来,顾长歌的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 “王爷等一会不会丢下我独自熘了吧?” “六姨妹,你真是多想了。”尹洛寒突然靠近她,在她耳边,极为暧昧的道,“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有个人陪着的。” 顾长歌不禁恼怒,躲开了他一些,道:“王爷请自重。” 尹洛寒却是一笑,然后坐得离她远了一些。 又在马车里坐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顾长歌见尹洛寒依然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她心里更加觉得看不透他了。 不过看着他好像没事的样子,顾长歌也不担心什么,只是觉得坐得久了,有些烦闷。 “小姐,我们再不回去,夫人会着急的。”如意忍了好久,终于是说了一句,脸上神色焦急害怕。 顾长歌也知道自己晚归肯定会让宛夫人着急,但是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她不能出去,而且估计尹洛寒也不会让她走。因为她若是走了,估计那暗地的人,很可能会很快现身,她在这里不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或许可以再拖一会儿。 尹洛寒再淡定,顾长歌也猜到他的人根本还没有到,要不然他可必在这里等? “如意,你别急,王爷会送我们回去的,咱们先陪着王爷等一会儿,等回去晚了,自然有王爷帮咱们跟夫人说。”顾长歌安慰如意,同时也是安慰和提醒尹洛寒,他连累她,自然要他负责了,要不然回到顾府她可说不清楚。 尹洛寒听她这样说,一笑道:“对,有本王在,夫人不会怪你们的,或许还会很高兴呢。” 如意看了看尹洛寒,然后怯怯的低下了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顾长歌靠着车壁,几乎有些昏昏欲睡。 “咔!”突然一声兵器的声音传来,顾长歌登时吓了一跳,猛的直起了身子,坐在一边的尹洛寒却猛的靠了过来,紧紧的握住顾长歌的手,道:“走!” 顾长歌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拉着冲出了马车。 (本章完) 第24章 真容 第24章 真容 被尹洛寒拉着一口气跑出了那条街,又转入了另外一道长街。 他们急奔到一处宅门外,尹洛寒上前叩了叩门,很快被便被打开了,一个老仆模样的人开了门,急忙让他们进来。 进了院子,顾长歌正想问些什么,但是尹洛寒依然是拉着她向前急奔,她虽然累的要死,但是被他扯着手腕,无奈之下,只得着他跑。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终于尹洛寒推开了一扇门,然后拉着顾长歌走了进去。 顾长歌喘息了半天,此时才有时间去打量周围的一切,四周都是书架,整个房间布置十分的清雅,旁边的多客格上还放着矮竹盆栽和名贵瓷器。 这样的摆设,不用想,这也是一个上等人家的书房。 “这是哪?”顾长歌已经平复了呼吸,她瞪着尹洛寒。 尹洛寒却是丝毫没有疲累的样子,淡淡道:“这是我亲戚家。” “亲戚?”顾长歌皱眉,又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刚才的情形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带着跑到这里来了。 尹洛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道:“当然是为了救你啊。” 分明是他连累的,现在倒是一副救命恩人的样子似的,顾长歌心里气恼,而且她想着如意和双秀还在马车上,不禁脸色一白。 “我的两个丫环还在那里呢!”她说着,便要出去。 “别担心。”尹洛寒过来拦她,“刚才我的人已经去了,你的丫环不会有事的,而且只怕现在也快回去顾府了。” 听他这样说,顾长歌松了一口气。 头上依然带着纱笠,她透过面纱看着他,见他眼中笑意浅浅,顾长歌想到一事,不禁觉得恼怒。 “既然王爷的人都来了,为何又带着我跑到此处,难道不是应该留在那里与你的人会合吗?” 无视顾长歌的怒气,尹洛寒却是靠近一步,声音暧昧:“若是本王不带你来这里,怎么和你算帐呢?” 顾长歌与他离得太近了,感觉几乎要额头相抵了,她急忙后退一步,但是尹洛寒却是直接伸臂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这样的动作,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不合适的,别说是这个古代了,要是被人看到,她顾长歌可以不用活了! “王爷何故要害长歌?”顾长歌去扳尹洛寒的手臂,怒气冲冲的道。 尹洛寒却是似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似的,他只是笑道:“我怎么害你了?” “男女授受不亲,长歌是未出嫁的女儿,被王爷如此搂抱,若是被人看到,那还有清白吗?王爷如此不就是要害死我吗?”无论如何都扳不开他的手臂,顾长歌现在心里真是恼恨她这个十四岁的身体,和尹洛寒相比,她的力气真是太小了。 尹洛寒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来,顾长歌无奈的发现,就算是这个时刻,她看着他的笑容,依然会犯花痴。 “这个地方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顾长歌一听,更是恼怒:“就算没有人看到,难道王爷就觉得长歌是一个轻浮的女子吗?” “本王当然没有这样想,本王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轻浮的女人,只是觉得你一个狡猾的女人。”尹洛寒的笑容舒朗,似乎是心情极为愉悦。 怔了怔,顾长歌自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一说你狡猾,你就说不出话来了?”尹洛寒笑容轻浅。 掩在面纱后面的脸微微一沉,轻咬住了唇,顾长歌淡淡的道:“就算是我曾经在王爷面前耍过什么心眼,那也是迫不得已。” “哦”尹洛寒眉峰微挑,“如何个迫不得已?” 顾长歌有些嫌厌的道:“若是当初我把真名告诉王爷,那么我如今也只不过是王府的一名小小侍妾而已,那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所以耍心眼,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罢了。” 尹洛寒眉峰一皱,认真的道;“若是你当初告诉我你是顾府六小姐,那嫁进王府的就不是顾二小姐,而是顾六小姐了。” 他这样说,顾长歌也相信他会这样做,但是她不觉得侧妃和一个侍妾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是接受不了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在这个时代,这有些不可能,但是至少她现在是无法接受一夫多妻的。 更重要的是,她对尹洛寒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她向来都是有些迟钝的,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那个噼腿的男人便对她说过,说她感情迟钝,根本不配谈情说爱。 这点顾长歌是承认的,她从小就是孤儿,很渴望感情,但是同时防备心理又很强,特别是在男女之情之上。 或许当初她被男友噼腿,并没有多伤心,也是因为爱的不够,或者根本没有爱过吧。 “王爷,我不愿意做你的侧妃。” 尹洛寒面色微变,道:“为什么?你很讨厌我?” “和你无关。”顾长歌不想把话说得太过,只是道,“侧妃也只是比侍妾地位高一些而已,不是我想要的。” 眉一凝,尹洛寒神色带了一些轻视,却是道:“就算是你想要做本王的正妃,只要本王愿意,也是可以给你的,不过前提得是你有这个资格。” “我没有这个资格。”他眼中的轻视刺痛了她,她冷笑着又道,“其实王爷又何必又对我骗你的事情耿耿于怀呢,反正王爷现在有了二姐和明香,可以左拥右抱,不是更好吗?” “左拥右抱,也比不上现在拥你一个在怀呢。”他笑容轻挑,目光暧昧。 被他用那种目光看着,顾长歌更是有些忍不住的气恼起来。 “请王爷放开我,要不然我喊了,就算是没有人敢进来,外面的人也总能听到我的声音,王爷要是不想你我名声受损的话,就别放手!” 见她如此决绝,尹洛寒心里不禁有些挫败的感觉,他终是松开了手臂,有些不舍得让顾长歌离开自己的怀抱。 顾长歌后退了几步,离得尹洛寒远远的,然后冷声道:“请王爷送我回去,我若是回去得晚了,家里人会担心。” 尹洛寒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只好道:“好,我送你回去。” 顾长歌却摇头:“不行的,王爷最好是带着一些人,一起护送我回去。” “为什么?”尹洛寒有些不悦,“你还怕本王保护不了你?” 顾长歌声音倒是真的有些轻蔑,但是她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王爷地位高崇,但是我却只是顾府的一个六小姐,和王爷单独待了这么久,只怕会招人闲话,若是王爷和侍从一起送我回去,才能顾全我的清白。” “你真害怕这个?”尹洛寒似乎有些不信的看着顾长歌,虽然和她根本就没有相处多少,但是总觉得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我当然害怕。”顾长歌道。 尹洛寒只好笑了笑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 他说着便向门口走去,走了两边却突然又止了脚步,回过头来,幽幽的看着顾长歌。 “王爷何故如此看着我?”顾长歌被他的行为弄得一愣。 尹洛寒道:“我出去之前,你把纱笠摘下来,让我看一下。” “王爷不是知道我的容貌吗?”顾长歌觉得和他越少牵扯越好,拒绝道,“又何必再看一次呢?” 尹洛寒却是笑道:“我只是看看你是否真的过敏了,我府中可是有好药,你给我看看,我也好拿些好药给你用。” 这个理由也太扯了,顾长歌在心里默默的腹诽,而且她压根就没有过敏,但是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便把纱笠摘了下来,反正看一下又不能如何。 尹洛寒站在那里,目光静静的看着顾长歌。 她的长相秀丽如玉,看着让人感觉舒服,一双眼睛极其美丽,眼神灵动,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让人觉得心神一动。 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尹洛寒心中暗下决定,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出去。 见他出去了,顾长歌又重新带上了纱笠,她觉得今天带着这个纱笠真是带对了。 尹洛寒很快回来,身后跟着四个侍从,顾长歌跟着他出得门去,外面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虽然不是他们原先坐的那一辆,但是同样的华丽。 回到顾府,顾家人听说是王爷送了顾长歌回来,顾元成便带着家人前来迎接。 “见过王爷,多谢王爷将长歌带回来。”迎到大门外,顾元成看了一眼顾长歌,目光并没有什么关怀之意,他已经从如意和双秀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也确实一直很担心,但是担心的却并不是顾长歌。 尹洛寒嘻嘻一笑道:“不用多礼了,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岳父嘛,本王送姨妹回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顾元成听他这样说,不禁又惊又喜,但是看着尹洛寒一脸痴傻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无奈,觉得就算是讨好了这“痴王爷”的欢心,也没有什么用,一个半疯癫的皇子,谁又会在乎呢,又如何能给他带来好处呢? (本章完) 第25章 不要与他亲近 第25章 不要与他亲近 跟着顾元成出来的还有顾南,顾长歌一眼看到他,他的目光也正望向自己,他的眼睛里倒是有些关怀之意,让顾长歌心里微微一暖。 这个顾南为人虽然别扭,但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对自己的关心。 身为顾府的嫡长子,他能对自己有这些微的另眼相看,顾长歌已经觉得她可以爱宠若惊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就算是现在已经过继到了宛夫人的身边,还是比不上宛夫人亲生的嫡子,况且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她带着纱笠,没有人看得到。 “这位就是本王的大舅子吧?”突然尹洛寒的目光一转,颇有兴趣的看着站在顾元成身边的顾南。 顾南一揖上前道:“见过王爷。” “别这样客气嘛,叫本王一声姐夫就行了。”尹洛寒倒是大方,说得轻松,但是顾南自然是不敢叫的,只是笑了笑。 顾元成见状笑道:“不如王爷进去坐一会儿吧。” 此时他们还站在顾府门外面,听到顾元成邀请尹洛寒,顾长歌不禁看了他一眼,本来想着他会拒绝,因为她记得他本来是要去蛐蛐馆的。 “好啊,本王正是累了,正好进去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尹洛寒却是爽快的答应了。 他说着,目光微微一转,顾长歌觉得,尹洛寒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当下他们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顾府,尹洛寒被成元成请去了正厅,而顾长歌则回了自己的镜春阁。 回到镜春阁,如意和双秀齐齐的迎了出来。 “六小姐,您没事吧?”如意快走几步上前,有些焦急的问道。 而双秀则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顾长歌,目光也有关怀之意。 顾长歌一边进去,一边摘下头上纱笠道:“我没事,不过你们帮我烧些水来,我要沐浴。”她之前跟着尹洛寒跑了那么久,身上出了汗,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这会子她感觉身上特别的难受,不洗澡不行。 成了嫡小姐之后,身边除了如意和双秀,还有另外的小丫头伺候,所以香汤很就准备好了。顾长歌沐浴完,换了衣服,然后又叫双秀给她重新梳了妆,她便去宛夫人那里。 她这次跟着尹洛寒出事,宛夫人那边肯定也是得着消息了,她现在必须得去看看宛夫人。 不过刚走到镜春阁的门口,顾长歌却是止了脚步,她转头对一边的双秀道:“双秀,你不要跟着我去夫人那里了,你去告诉柳姨娘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双秀点头道:“是。”说完便转身去了。 这个顾府最担心自己的人,是母亲柳氏,顾长歌现在不方便去见她,因为她要先顾着嫡母,所以只能派个丫环去说一声。 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应该叫如意去的,怎么说如意也跟着她久了,但是顾长歌却觉得双秀更合适。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双秀是一个非常细心,而且又聪慧内敛的人,相比这下,她觉得如意在很多方面比不上双秀。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如意,顾长歌微一抿唇,道:“走吧,咱们去玉堂。” 到了玉堂,正好碰到珍娘出来。 “哎呀,六小姐您来了,正好夫人叫我去请您呢,快进去吧。” 珍娘说着,便打起了帘栊,顾长歌对她微微一笑,便抬步走了进去。 屋中焚着让人心静的苏合香,宛夫人斜坐在榻上,她旁边的桌上放置着一个琉璃瓶,瓶中供着几枝白菊,她此时正看着那白菊微微蹙眉。 “母亲。” 顾长歌上前,唤了一声,宛夫人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眉宇之间倒是有些怨嗔道:“怎么回来了也不先来母亲这里?” 这时珍娘也进来了,却是替顾长歌解释道:“夫人,刚才奴婢刚一出去,便看到六小姐过来了。” 感激的看了一眼珍娘,顾长歌温声道:“母亲,女儿刚才一回来便想着过来见您的,但是今天在外面把衣服弄得有些脏污了,觉得穿着脏衣服见母亲不太合适,所以才想着先换了衣服再来见您。”她说着眉目一垂,声音更加温顺,“还情母亲不要怪罪。” 见她如此,宛夫人却是温婉一笑道:“傻孩子,母亲也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急着见你,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而且又是这么的思虑周全,母亲怎么会怪你呢?” 顾长歌微微点头,道:“其实还是长歌的错,本来只是好好的去看望二姐,却害得母亲担忧了。” “唉。”宛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那里会是你的错,如意过来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是,只要母亲不生长歌的气就好了。”顾长歌微微一笑,脸上是拿捏得到位的娇痴笑容,倒是引得宛夫人又多关怀的问了她两句,她都一一得体回答,没有半点的差错。 又把事情和宛夫人详细的说了一遍,顾长歌当然是没有说她和尹洛寒在那个书房里的事情,只是说尹洛寒和她一起躲了起来,然后等护卫来了,才一起回来的。 她和尹洛寒一起回来,宛夫人也早就听人说了,所以对她说的话,半点也不会怀疑。 这就是顾长歌非要尹洛寒带着护卫送她回来的原因。 和宛夫人絮絮的说着话,已经是到了傍晚了,宛夫人便留顾长歌在玉堂用晚膳。 “对了,珍娘,你去叫大少爷也过来吧,今天下午他也过来问了几次,想必也担心长歌的,今天晚上我们娘仨一起用膳。”宛夫人叫人传了饭菜,与顾长歌坐下,又想到了顾南。 顾长歌一听,想到在门口的时候顾南那关怀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动,她不禁想,若是搁在以前,顾南要是对她这个庶姐关心,绝对会给她带来麻烦,只怕她还会受罚,只是如今她的地位有变,以前的不可行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了。 因为弟弟关心姐姐是很正常的事情。 珍娘去了一会儿便很快回来了,但是顾南却没有来。 “大少爷呢?”宛夫人见儿子没有来,疑惑问道。 珍娘道:“大少爷和王爷一起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宛夫人微微惊讶:“和王爷一起出去了?” 珍娘点头:“大少爷那边的人是这样说的,说是早就和王爷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宛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对顾长歌道:“长歌,南儿来不了,咱们吃饭吧。” “嗯。”顾长歌应了一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她觉得,那个尹洛寒肯定是带顾南去那个蛐蛐馆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皱眉,尹洛寒自己胡闹玩乐也就罢了,还偏偏拉上顾南,肯定要教坏顾南,她想着,不禁起了护弟的念头,只觉得尹洛寒惹人厌烦。 而且尹洛寒在人前人后两个样子,也始终是叫她疑惑,她不相信总是那么巧,她总是能遇到他正常的样子。 她感觉尹洛寒的“痴癫”肯定是有人,或者是他自己,故意弄出来的。 简单的来说,他就是在装傻,至于原因是什么,她想不出来。 不过一个正常人要去装傻,肯定不会是因为好玩,也不会是因为什么好事情,这点顾长歌可以肯定。 吃完饭,顾长歌没有立即离开,宛夫人房间里有一个绣架,上面是宛夫人自己未完成的绣品,是一幅泣露芙蓉图,她便自告奋勇说要帮宛夫人绣下去。 顾长歌从道观回来的时候,送了宛夫人几块绢帕,见识过了她的绣功和针法,宛夫人便也同意让她绣。 一边绣着,顾长歌一边跟宛夫人说话。 “母亲,女儿觉得南弟弟不适合和王爷太过亲近。” 宛夫人微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王爷他本来就……”她迟疑了一下,斟酌一下用词,才又道,“王爷本来就有些与众不同,南弟若是与他走得太近,只怕会惹人闲话。” 微微点了点头,尹洛寒的“与众不同”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宛夫人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想了一下,又道:“而且今天下午的事情,母亲也是知道的,女儿只是跟着王爷坐了同一辆马车,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若是南弟与王爷太过亲近,只怕……”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她觉得宛夫人肯定能明白。 有哪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儿子的?所以顾长歌觉得,她这番话宛夫人肯定能听得进去。 她就是不想让尹洛寒带坏她的弟弟,虽然这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只要他对她真心好,她就要维护他,至于尹洛寒,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呢。 “长歌你的心思倒很是细腻。”宛夫人没有说顾长歌说得是否对,她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但是顾长歌却明白了宛夫人的意思,她低头微抿了一下嘴角,继续绣那泣露芙蓉图。 晚点顾长歌离开玉露,回到镜春阁,顾长歌叫如意去给自己整理床铺,而让双秀帮她梳理长发。 (本章完) 第26章 送药送礼 第26章 送药送礼 双秀一边轻柔的梳理着顾长歌的长发,一边道:“小姐,柳姨娘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姨娘说,只要六小姐没事就好。” 顾长歌点了点头,柳氏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她自己身为一个姨娘,是不应该过多关心和过问她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大家彼此心中明白,各自心安就好。 梳好头发,顾长歌便安心去睡觉了。 一夜好眠,早晨顾长歌还正睡着,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睁开眼睛,看到双秀已经半挽起了她的床帘。 “六小姐,夫人那边的人过来说,让您过去用早膳。” 顾长歌直起了身子,“哦”了一声,如意也过来伺候她起床。 到了玉堂,顾长歌见顾南也在,他看着明显的精神不济,似乎是一夜没睡,顾长歌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长歌,你过来看看这个。”宛夫人看到顾长歌进来,微笑的招呼她。 顾长歌走过去,见宛夫人面前放着一个描金锦盒,里面放着一对玉瓶,瓶上描绘着鲤鱼戏莲的图案,十分的精致。 “真漂亮。”顾长歌赞叹的说道。 宛夫人笑道:“这是王爷叫南儿带过来的。” 尹洛寒? 顾长歌微微一怔,道:“怪不得这么精巧,原来是王府里出来的东西。” “是啊。”宛夫人倒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又道,“王爷还叫南儿带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回来,说是送给你们姐妹和北儿的,都放在那边,你过去挑一下吧。” 原来这么一早叫自己过来用早膳是为了这事,顾长歌又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憔悴的顾南,想必他是也是刚进门,估计整个晚上都跟着尹洛寒在外面。 不会是两个在蛐蛐馆玩了一夜吧?顾长歌不禁皱眉,不知道尹洛寒送礼又是何意,难不成是为了感谢顾南的陪伴? 其实他要是送礼,也是说得过去。他是顾家的姑爷,顾二小姐虽然不是正妃,也是侧妃,他送些礼物给岳父家也是应当的。 但是顾长歌就是感觉怪怪的,再说得过去,这他好意也来得太突然了,太莫名其妙了,凡事不合常理,就必定有古怪。 依着宛夫人的话,顾长歌走到桌边,见桌上摆着满满的礼品,都是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笔墨用具,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却样样别致,比平常她见过的要好许多。 顾长歌随意拿了两样,递给站在一边的如意和双秀。 顾南走了过来,目光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顾长歌,道:“这些东西很多,六姐可以多拿一些回去赏玩。” “不用了,我拿这些就行了,余下的给其他人留着吧。”顾长歌说着,见宛夫人坐在里面的榻上,并没有注意她和顾南,她便又低声问顾南,“你一晚上去哪了?” 顾南脸上一红,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顾长歌瞪了他一眼,心想肯定是尹洛寒带着他厮混了一夜。 “六姐……”顾南神色迟疑,他看着顾长歌,一只手在袖了那里攥了攥,似乎是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顾长歌见他动作古怪,神色也奇怪,不禁疑惑:“你怎么了?” “哦。”顾南却是突然垂了袖子,什么也没有拿出来,只是低声道,“没什么。” 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没有什么,但是此时是在宛夫人这里,顾长歌也不好和他计较,便瞥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挑好礼品,顾长歌和顾南陪着宛夫人一起用了早膳,便一起离开了玉堂。 走到外面,见顾南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她才问:“你一晚上没睡?” 顾南点头,皱眉道:“没有。” 顾长歌也是皱眉:“你们是不是去玩了一晚上的蛐蛐?” 顾南看了一眼顾长歌,摇头道:“不是,开始是去了蛐蛐馆,但是后来我们去……”他说了一半,脸上却有了古怪的神色,后面没的话没有说出来。 “什么呀?”顾长歌奇怪的看着顾南,见他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事似的,更是怀疑他了,难不成尹洛寒带他去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场合? 不是吧!顾南才十二岁,尹洛寒你太过份了!顾长歌不禁又起了护弟的心思,暗自咬了咬牙。 顾南不知道顾长歌误会了,他心里有些别的原因不想和顾长歌解释,所以便道:“我很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知道他什么不会说了,顾长歌皱眉道:“你去吧。” 顾南走了,顾长歌看着他的背影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去镜春阁。 在自己房间坐着,顾长歌心思转了起来,对于尹洛寒,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总觉得他很古怪,与他走得近会麻烦不断,她如今连自己的事情还没有顾过来,才不要去招惹什么其他的麻烦呢。 可尹洛寒要是教坏了顾南,她不能坐视不理,至少也要警告一下尹洛寒才行。 只不过她要是想见那位王爷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个时代,不管她是不是出阁,都没有自由去随意见一个男人的。 何况她又是顾府的深闺小姐。 中午刚用完午膳,珍娘便来了,说是宛夫人请顾长歌过去。 跟着珍娘前去玉堂,顾长歌心里疑惑,就算宛夫人过继了自己,也不用一天几遍的叫自己过去吧? 到了玉堂,宛夫人却是脸上笑意盈盈。 “母亲,您叫女儿过来有事吗?”顾长歌走过去,低眉问道。 宛夫人看了看她,道:“你的脸过敏了吗?” 顾长歌微微一怔,她思虑道:“是有一些,不过已经好了。” “你这孩子,有事情也不和母亲说,真是的。”宛夫人微嗔道,但是却是笑着,脸显关怀之意。 顾长歌依然温顺道:“只是一点小事,而且用过了蔷薇硝,已经没事了。” 宛夫人听了,微微点头,又看了看顾长歌,道:“好像是没事了,不过你二姐已经叫人送了药来,你还是拿回去用一下吧,你年纪轻轻的,脸上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此时顾长歌已经明白过来,她在王府的时候有跟顾敏容说自己脸上过敏,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记着,还送药过来。 珍娘此时已经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里面有两个精致的瓶子。 顾长歌接过来,微笑道:“这是二姐叫人送给我的吗?” “是啊。”宛夫人微笑,“刚才打发人送过来的,说是上好的药,母亲想着也是,王府里的东西必定是错不了的。” 顾长歌故作欢喜的点头:“那长歌应该去当面谢谢二姐的,只是不太方便了。” “这个也不用了,母亲已经打赏了来送东西的人,然后又叫她们带了一些东西给你二姐,就当是你谢她的了。”宛夫人微笑道。 点点头,顾长歌感激的看着宛夫人,道:“那多谢母亲替长歌打点了。” “你是我的女儿,做这些事情也是母亲应当的。”宛夫人满意的看着顾长歌,笑意浅浅。 拿着药回去,顾长歌心里却是又有了新的疑惑,她现在思前想后,觉得这药送得有些古怪。 若是顾敏容真的关心她,早在她还在王府的时候就应该送给她了,何必现在才巴巴叫人送过来? 想了半天,顾长歌觉得,这药有可能不是顾敏容送的,而是有人借她的名义送来的,那这个人一定是尹洛寒了。 况且,昨天尹洛寒也说过,要送她药的。 坐在房间里,手里握着药瓶,顾长歌已经十分确定,这药是尹洛寒送的了。 从第一次在顾府相遇,顾长歌就知道,尹洛寒是对她有意思的,或者他只是对她的容貌有意思,但是不管他到是为什么被自己吸引,顾长歌都没有打算接受他的想法。 因为顾长歌是想通过一年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虽然这个念头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明年她就要及笄了,她却不想嫁人。 她现在在顾府的地位大大提高,但是也只是代表着以后宛夫人会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差不多就像大小姐二小姐一样,但是却不能替她找一门她满意的婚姻。 现代人的思想在她的心头根深蒂固,除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而且她不要什么包办婚姻,她要是嫁,也是要嫁一个她喜欢的人才行,要不然她宁愿不嫁。 尹洛寒有顾敏容,有明香,还有其他的侍妾,压根就不符合她的要求,更何况,她不喜欢他。 顾长歌觉得,她现在不但有必要警告一下尹洛寒不要祸害她的弟弟,更是有必要打消他对自己的那点兴趣。 不过这两件要怎么做,她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好的办法。 本来就郁闷,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顾长歌郁闷了。 连着几天,顾南都被尹洛寒叫了出去,天天让顾南陪着他到处的玩乐,顾长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讨厌尹洛寒了。 但是尹洛寒好像是故意要讨好顾府似的,差不多天天叫顾南带东西回来,他这样的行为当然合宛夫人和顾元成的心意,同时也讨得顾府的其他几位小姐少爷的欢心,但是却惹得顾长歌更加厌烦他了。 (本章完) 第27章 古怪玉佩 第27章 古怪玉佩 这天顾南从外面回来,他今天还是跟着尹洛寒厮混了一天,这会已经是晚上了。 他进了顾府,叫跟着小厮先回去,他自己去是向前绕了几绕,绕到了镜春阁的外面。 走到门口,他脚步又迟疑了下来。 镜春阁里亮着烛光,这会子只怕顾长歌已经用过晚膳,快要休息了吧。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更加的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他手里攥着一块玉佩,他握得久了,觉得玉佩有点硌手的感觉。 展开手掌,那玉佩在月色之下有淡淡的光芒,确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顾南记得当时尹洛寒把这玉佩给他的时候,也说过,这玉佩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亲人留给他的,是很难得的一块暖玉雕成的。 对着玉佩叹了一口气,顾南又把它收了回去。 最后他摇了摇头,转身回去。 “南弟弟?” 听到后面清凌凌的声音,顾南面色一变,转过头去,看到顾长歌正站在他的身后,她身边站着双秀,此时她们两个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顾南怔了怔:“六姐。” 顾长歌走过来,疑惑的看了一眼顾南,顾南感觉到尴尬,他把脸微别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顾南假咳了一声,然后才道:“我路过。” 顾长歌疑惑的瞪了瞪他,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说大少爷,你从那里来能路过我这里呢?” 被人家揭穿了谎话,顾南登时满脸通红,嗫嚅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顾长歌好笑的看着他,这么容易就害羞,真是个单纯的人啊! “好了,你是不是有事来找我?”顾长歌勾勾唇角,笑容浅浅,在月色下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顾南怔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那块玉佩放顾长歌的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哎?你干什么?” 顾长歌急忙叫他,顾南已经走得远了,压根都不理会她的叫喊。 感觉手心温温凉凉的,她一看,见顾南刚才塞给她的东西是一块玉佩,她不禁疑惑起来。 这家伙,莫名的塞一块玉佩过来干嘛? 顾长歌感觉莫名其妙。 那玉佩上面花纹繁复,顾长歌不认得,她翻过来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拿在手感觉特别的舒服。 尽管没见识,但是顾长歌也知道,这是一块好玉。 一时想不通顾南的给她玉佩的原因,顾长歌也不打算再想了,她转身对双秀道:“回去吧。” 双秀也不多问,两个便进了镜春阁。 第二天一早去宛夫人房里,顾南也在,顾长歌想着玉佩的事情,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但是他却神色淡定,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臭小子好样的!装失忆是不? 在给顾南使了几个眼色没有回应之后,顾长歌忍不住暗暗腹诽。 宛夫人留了顾长歌和顾南一起用早膳。 吃饭的时候,顾长歌一直低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引起了宛夫人的注意。 “长歌,看什么呢?” 顾长歌道:“我在看玉佩。” 宛夫人一怔,却听到身边的顾南突然猛咳了起来。 “怎么了?”宛夫人担心的看着儿子,急忙叫人来给顾南倒茶。 顾南喝了一口茶水,才恢复过来,他偷瞄了一眼斜对面的顾长歌,见她脸上神色狡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不禁郁闷,敢情顾长歌是故意的。 不过他是真的害怕她把玉佩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急忙向顾长歌使了一个眼色,怕她不懂,还偷偷对她摆了摆手。 然而顾长歌却当没看到,顾南气结。 宛夫人见儿子没事了,便又问顾长歌:“长歌,你刚才在看什么玉佩。” “就是这个啊。”顾长歌拿了一枚玉佩亮给宛夫人看,吓得顾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又听顾长歌道,“是祖母给女儿的这块。” 顾南的一颗心随着顾长歌的两句话上下起伏,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她给耍了。 宛夫人“嗯”了一声,又问:“怎么研究起这个来了?” “女儿想在这玉佩上系一个穗子,想着这上面雕的是玉兰花,便就一直想着什么样的颜色配得起这花。”顾长歌淡淡的笑道。 宛夫人笑了笑:“颜色清淡一些最好了。” “嗯,我听您的。”顾长歌把玉佩收了起来,又奉承道,“女儿听说母亲十分擅长刺绣,不如女儿跟母亲学习一些刺绣上的事情吧。” 宛夫人是真的很喜欢,所以听到顾长歌要学,心里便欢喜了起来,笑道:“你要是想学,自然是好,你大姐和二姐母亲也教过她们的。” “长歌不敢跟大姐和二姐相比,只要学得母亲一点皮毛就心满意足了。” 听她如此谦虚,宛夫人更是高兴,当下便答应了顾长歌,要教她刺绣。 用完早膳,宛夫人便找人搬来了绣架,教顾长歌刺绣。 顾长歌学得很认真,她原本在道观的时候就有学过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宛夫人教她什么,她都学得特别的快。 宛夫人见好学又聪明,再加上两个过继过来的女儿如今都嫁了人,所以越看顾长歌越是喜欢。 中午的时候,宛夫人睡午觉了,便留顾长歌在外面的榻上休息。 顾长歌不困,便拿了一卷书,斜坐在榻上看着。 珍娘从外面进来,端了一碟子点心,放到顾长歌左手边的桌子上。 “六小姐,用些点心吧。” 顾长歌放下书卷,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了,珍娘。” “六小姐还真是客气,事事不忘说谢谢。”珍娘显然是很受用顾长歌对她的尊敬。 顾长歌笑了笑道:“这点心真好吃。” “小姐喜欢就多吃些。” 珍娘说着,便去整理一边的桌上的花瓶,里面插着时新的白菊,已经有些枯萎了。 看着她做事,顾长歌闲闲和她说话。 “大少爷这几天经常来夫人这里吃饭,跑来跑去也不嫌累吗?” “大少爷住的畅园就在旁边,来来回回也就一会的功夫,怎么会累呢。”珍娘笑了笑,却是低声道,“倒是六小姐的镜春阁离得咱们玉堂远了一些,六小姐要过来侍奉夫人,是真的有些辛苦了。” 顾长歌一笑道:“那里会呢,我这虽然是天天来,不过夫人大多数都不会让我走,我一天都在这里,不像大少爷要跑来跑去的。” 珍娘点了点头:“也是啊,不过大少爷以前倒不经常过来陪夫人用膳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倒是天天来,再加上六小姐在这里,夫人这里倒是热闹起来。”她说着微微一笑,“夫人最近也很高兴呢。” 自从自己来了之后,顾南也天天来。 这只能说明他是为了自己来的,顾长歌默默想着。 这个弟弟还真是有趣的很,别扭不说,而且还挺奇怪的,想起那个玉佩,她不禁笑了笑。 今天顾南没有出门,所以晚膳的时候,他也来了。 用过晚膳,顾南要走,顾长歌也向宛夫人告辞,与他一道出来。 “大少爷。”顾长歌调侃的叫了一声,“那个玉佩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你好像很紧张啊,怕被母亲知道?” 见她一副得意的样子,顾南不禁郁闷,他闷声道:“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 哟!这小子还来劲了! 顾长歌暗自磨牙,然后又换了一副笑脸道:“你莫名其妙的给我一个玉佩,我当然感觉奇怪了,难不成还不能问问你,再说了你大少爷的东西,我怎么敢随便乱收?” 听她嘲讽自己,顾南心里原本就因为那块玉佩不痛快,这会子更加的郁闷了,便道:“你不要的话可以还给我。” “那不行。”听他要收回去,顾长歌反而不舍得了,“那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去,你好意思啊。” 顾南淡淡的道:“我好意思。” 顾长歌不禁气结,她咬牙,回了一句:“我没带出来。” “哦。”顾南应了一声,没再理会顾长歌,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走远,顾长歌哼了一声。 她明明只是想把玉佩的事情稿清楚而已,怎么反而惹怒顾南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可以。 顾长歌突然觉得,自己高智商的脑子在顾南面前有些不够用。 这小子分明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嘛! 不过顾长歌感觉顾南很是可疑,因为她笃信一个道理,一个正常人突然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疯了,一种是他在掩饰什么。 看顾南的样子,他没有发疯的迹象,所以那一定是他在隐瞒着她什么事情。 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的窜上心头。 第二天早上顾长歌没有去宛夫人那里用早膳,她一早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然后一个人出了镜春阁。 按照昨天珍娘说的,还有顾南去的方向,她很快便摸到了畅园门口。 她站在门口向内望去,整个庭院修竹松柏,倒是比着她的女儿闺楼别我一种气势。 “六小姐?” 顾长歌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见是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她见过的,之前跟着顾南去过玉堂那边。 (本章完) 第28章 欺负弟弟 第28章 欺负弟弟 顾长歌记得她的名字叫阿葛,便笑了笑道:“我找大少爷。” 阿葛有点愣,觉得顾长歌这么早跑来找顾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笑道:“大少爷在里面呢。要不要小的去通传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顾长歌才懒得等呢,所以她直接便进了畅园。 整个庭院都静悄悄的,她看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些练武的木桩子。 看来这个弟弟还是一个习武的人呢。 想到这个,她不禁勾起唇角。 阿葛一直跟着她的身边,见她笑,便有些得意的道:“六小姐,大少爷的拳脚很厉害的,老爷也常说大少爷是文……什么武。” “文武双全?”顾长歌不由得好笑,不由得笑了起来。 阿葛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是,是,就是这个,阿葛不识字,也记不住这么文绉绉的词,还是六小姐聪明。” 废话!姐姐我可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 相对于这个时代,也可以算是一个状元级别的了。 走到正厅那里,阿葛抢先替顾长歌掀起了帘子,让她进去。 顾长歌一进去,便叫了一声:“南大少爷!” “出去!” 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顾长歌和阿葛都吓了一跳,却又听到顾南大吼一声:“听到没啊,都给我出去!” 顾长歌一怔,这才看到,原来顾南正在换衣服,他此时上衣只穿了一半,却因为太过紧张,一直穿不好,一张脸涨得通红! 阿葛看清楚之后,就立即滚了出去,顾长歌却是站着不动。 好不容易才把衣衫勉强穿好,顾南涨红着脸,怒气冲人的道:“听到没啊,我叫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顾长歌不但不出去,还笑着走了过来,然后伸手去帮顾南整理衣领,“这个都折到里面去了。” 顾南吓了一跳,猛然后退,却一下子撞到屏风上面,几乎把一架四扇屏给撞翻了。 “你,你干什么啊,你知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顾南现在简单要气死了,又气又怒的那种,而且还有一种特别尴尬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有一种死的冲动啊! “哎呀,我是你六姐,再说了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男女之别啊。”顾长歌笑得很是欢畅,看到顾南在自己的面前这样害羞和紧张,她觉得好玩极了。 顾南觉得顾长歌脸皮实在是厚,他气极了,不再理会她,只是把衣服穿好了。 顾长歌却不愿意放过他,她走过去,大胆的伸手捏捏顾南的脸。 “你干什么?” 拍掉她的手,顾南像躲瘟疫似的跳开了几步远。 看着他这个样子,顾长歌有一种失落感,怎么说自己也是姐姐,那有弟弟这么不听话的,明明她以前看的那些日剧动漫啊什么的,里面的弟弟可都是姐控呢。 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可爱啊! 她哼了一声,双臂抱在一起,不悦的盯着顾南。 顾南这会子镇定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顾长歌:“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长歌只是看着,却不理他。 顾南无语,却只好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然而顾长歌还是不说话。 实在是招架不住这样的阵势,只有投降了。 “你?”顾南实在无法,只好道,“好吧我错了,六姐你到底来做什么啊?” 顾长歌这才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见桌上有茶,便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喝着,依然是不理会一脸黑线的顾南。 等她喝完了一盏茶,顾南的脸色已经沉到可以下雷雨了。 她终于开口:“我来是想问问你玉佩的事情。” “玉佩有什么事情?”一问到这个,顾南又神色古怪了起来,眼神闪烁。 这神情绝对有鬼啊,顾长歌看着顾南。 顾南见顾长歌压根没反应,又道:“那玉佩你拿着也没有关系的,就算是你告诉了母亲,我就说是我送给你的,母亲也不会说什么的,不一定还会夸我,说我尊敬长姐呢。” 说话这么底气不足,还敢言词振振。 顾长歌稳了稳情绪,慢慢开口:“这玉佩压根不是你送给我的吧?” “你……”顾南登时又红了脸,“你怎么知道的?” 顾长歌也是一怔,其实她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的蒙对了,这运气真不是盖的。 “早就看出来了,你还敢跟我玩虚的?”顾长歌咬着牙,理所当然的说道。 顾南一脸的无奈,只好道:“你看出来还不早说?” “想让你自己承认。”顾长歌一脸的淡定。 顾南苦笑:“是尹洛寒叫我送给你的。” 什么?顾长歌心里一跳,竟然又是尹洛寒,这家伙阴魂不散吧? 虽然心里震惊,但是面上还得装淡定:“他叫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哪知道?”顾南瞪了一眼顾长歌。 实他心里很不想把替尹洛寒转交,尹洛寒在第一次带他出门的时候就给了他玉佩,他拿回顾府的时候,本来是想给顾长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拿出来。 那天晚上在镜春阁外面,他本来也是想回去的,却正好碰到了顾长歌,他情急之下,才把玉佩塞给她的,塞完他就后悔了。 而他只所以不想帮尹洛寒转交,是觉得尹洛寒不怀好意,君敏容已经嫁给尹洛寒,现在尹洛寒又向顾长歌献殷勤,这太过份了!难不成他顾南的姐姐都要入王府做小吗? 莫名其妙的,顾南就起了护姐的心理。 但是他的这份维护心理,却是不愿意直接表达出来,有一种别扭心里在作崇。 顾长歌不知道顾南在想什么,她自己心里有了一番算计。 本来她就想因为顾南的事情想给他一个警告的,现在又加上玉佩,她觉得她真的有必要见他一面了。 不过要见他,不是那么容易。 转眸看着顾南,顾南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见尹洛寒。” 顾长歌语出惊人,顾南怔住。 过了一会儿,他皱眉道:“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顾长歌勾起嘴角,“你不是天天都和他见面吗?” 看着顾长歌的笑容,顾南心里不安,他不确定的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安排你们见面吧?” “我就是这样想的。”顾长歌觉得,眼前这个顾南她可以吃定他了,虽然别扭,但是太过单纯了,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那不行!”顾南断然拒绝。 “为何不行?”顾长歌不依不饶。 顾南无奈:“你是未出阁的小姐,你怎么能去见他呢?再说了你是我六姐,我可不愿意害你名节尽失。” “你不说出去,我就不会失节,我要是失节,就是你的问题。” 顾长歌压根不讲理,气得顾南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笑了笑,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颜来,顾长歌觉得来个软的:“再说了,你都替他转送玉佩给我了,你安排我们见一面又如何,我只是想和他说清楚而已,好弟弟,你就帮帮我吧。” 说完,顾长歌还目光盈盈的看着顾南。 顾南实在受不了,而且他心里也想着要顾长歌和尹洛寒不要有什么牵扯,他想了半天,终是道:“好吧,我答应你。” “哇,你太好了!”顾长歌欢呼一声,差点给顾南一个拥抱,不过最后她还是控制住了。 这是古代,她得收起她现代的那一套行事风格,要不然眼前的小顾南还不被她吓死。 其实看着顾南现在的样子,已经差不多被她吓到了。 最后顾长歌轻轻的拍了拍顾南的头,顾南跳着躲开了。 顾长歌郁闷的瞪了他一眼。 “你要怎么带我出去?” 两人说定了要出去,顾长歌想来想去,若是她这样跟着顾南出去,是行不通的。 顾南皱了皱眉,然后找出一套男子衣衫,抛给顾长歌。 “干嘛?” “换上,你一个姑娘家,出门总是不便,扮成男人吧。”顾南郁闷的说道。 顾长歌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顾南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给她,然后走了出去。 换衣服的时候,顾长歌发现衣服有点长,因为顾南虽然比她小两岁,但是个子却比她高一些。 最后她只好把长出来的袖子在手腕上打了一个结,才算是穿戴妥贴。 然后她把绾好的长发解开,找了顾南的发冠束好,便走了出去。 顾南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倒是一怔。 顾长歌很有自信,笑容洒洒:“本公子是不是玉树临风呢?” “是,是。”顾南没好气的应了两声。 顾长歌却是不满足,瞪了一眼顾南,又问:“有没有折扇?” “干嘛?”顾南不解。 顾长歌想到以前看电视剧,里面的公子哥都是手摇折扇,然后在特定的场合里,“唰”的一收,真是帅气无比。 此时她也有机会了,所以有些跃跃欲试。 顾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为了应付她,只好去找了一把折扇来。 打开折扇,见上面绘着兰草,旁边还提着关于兰花的诗。 “嗯,还不错,挺适合本公子清俊的气质的。”顾长歌合上折扇,大言不惭的说道,引得顾南又是一脸黑线。 (本章完) 第29章 女扮男装 第29章 女扮男装 顾南对着顾长歌翻了翻白眼,然后没好气的道:“走啦。” 这时候顾长歌十分的兴奋,也不理会顾南的无礼,欢欢喜喜的跟着他出去。 走到顾府门口的时候,顾南低声道:“别扬着脸,低调一些。” 顾长歌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衣衫,确实不像顾南的小厮,便只好垂下了头去,走上门口台阶的时候,心里也在发虚,唯恐被家丁认出来她是顾六小姐。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虽然家丁看了她几眼,但是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是跟着顾南。顾家大少爷的身边的人,没有人敢质疑什么的。 来到外面的长街之上,顾长歌是真的舒畅开来了。 她一会跑去买一串糖葫芦,一会儿又去看卖首饰的小铺子,一会儿又跑去看街上卖艺的…… 顾南的脸一直沉着,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 “六姐,你没上过街?” “你真的说对了,我就是没上过街。”顾长歌兴奋的笑着,然后又用折扇敲了一下顾南,“叫六哥,要不然叫公子也行。” 顾南抚着自己的额头,气得懵了,大瞪着眼睛:“你怎么打我?” “打你怎么了?”顾长歌理所当然的道,“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打你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哼了一声,顾南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转身便走。 见他气呼呼的走了,顾长歌又一脸笑嘻嘻的追了上去。 “怎么啦?生气了?” 顾南嗅着一张脸,压根不理会她。 顾长歌不气馁,把刚买的糖葫芦递过去:“诺,这个给你,别生气了,乖。” “你把我当小孩子么?”顾南实在是哭笑不得,只觉得要崩溃了,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个六姐竟然是这个样子呢? 这还是顾长歌吗?还是他六姐吗? “你确实是小孩子嘛,才十二岁。”顾长歌摇着折扇,笑嘻嘻的道。 十二岁在现代的话,也就是一个六年级或者初一的学生,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这顾南还敢装大人! 顾南瞪她:“六姐,别忘了你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两岁也是很多了。” 其实姐姐我比你大整整十六岁啊,孩子你可以叫我阿姨了。当然了这些话顾长歌是在心里说的。 “你还没有及笄,你也算是一个小女孩。”顾南抛出一句事实。 “那你也没有及冠,你同样是个小男孩。”顾长歌不甘示弱,她记得古代男子是二十岁及冠,她希望没有记错。 看着顾南的脸黑了下去,顾长歌知道没有说错,她不禁得意的笑了笑。 顾南脸黑了一会儿,最后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顾长歌摇着扇子急忙跟上。 “哎对了,你要带我去哪见尹洛寒?” “咱们现在是去哪?” …… 一路上顾长歌问了无数问题,不过顾南一句也没有回应她,她不由得气闷之极。 终于他们走到一个大酒楼的前面,停了下来。 “要进去?”顾长歌抬眼看去,只见这酒楼气派非凡,门首上的匾额有三个烫金大字:聚仙楼! 顾南终于是回应了一个“嗯”字,便直接进去了。 顾长歌无法,只好跟着进去。 一进去,她双目四顾,见这里坐了许多的人,吵吵闹闹的,她皱了皱眉头。 “咱们要上去的。”顾南感觉出来她的不悦,终于主动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顾长歌反而不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上去三楼,三楼倒是十分的清静。 小二领着他们进了一个雅间,那雅间还是真的雅,四壁都挂着水墨画卷,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制成,而且整个房间有淡淡的香味。 看来有钱人还真是会享受。 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顾长歌转眸看顾南:“尹洛寒会来这里?” 顾南坐下,拿着茶盏点了点头。 顾长歌来了兴致,坐到顾南对面,探头问:“我问你,你们俩除了在这个酒楼见面之外,有没有去其他的地方?” 她要先打听一下那个尹洛寒是怎么祸害她弟弟的,到时候好好和他算帐。 “有啊。”顾南不明就理,只是淡声回答。 “还有哪?”顾长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南看她一眼:“问这个干嘛?” “关心你呗。”顾长歌翻了一个白眼。 顾南莫名的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也没有什么地方了,你不要打听了。” 顾长歌见状,又听他言语闪烁,心里越发起疑,更是十分肯定尹洛寒带顾南去过不正经的地方了。 都说二十一世纪的孩子早熟,可是再早熟只怕都比不上这古代的少年吧? 顾长歌闷闷的想着,心里恨恨的骂着尹洛寒。 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尹洛寒一直没有来。 “他什么时候来啊?”顾长歌坐在那里,纤手托腮,声音懒懒的。 顾南道:“不确定。” “什么?”顾长歌崩溃。 顾南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顾长歌见他眼神古怪,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顾南面前有些过份了,她对顾南做的事情,肯定是以前的顾长歌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样一想,她不禁心虚。 “南弟弟,我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顾南疑惑看她。 顾长歌端正了坐姿,语气正经的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奇怪?和以前不太一样?” “有。”顾南回答得相当利落。 “都有什么?”顾长歌更是心虚,担心顾南会不会看出她是个冒牌货。 顾南想了一下,才缓缓道:“胆子变大了,而且又很凶,一点也不温柔。” 顾长歌现在已经知道原本的顾长歌是一个胆子极小的人,不过温柔不温柔顾南这个大少爷应该不知道的吧? 他是嫡长少爷,她是庶六小姐,爹不疼,娘看不到的,她怎么样,其实顾南应该不知道才对。 突然之间,顾长歌觉得,顾南对她这么照顾,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她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我以前很温柔?” “嗯,是啊,你以前很温柔。” 顾南声音也软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这让顾长歌更是疑惑了。 肯定有猫腻。 不过如果她是真的顾长歌的话,应该知道自己和顾南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若是被顾南看出来,只怕真的会穿帮了。 “自从六姐你落水之后,好像是真的变了一个人,是不是脑子被水浸坏了?” 顾南这话说得很是认真,可是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顾长歌听在耳中,却不是滋味。 什么脑子被水浸坏了?这是骂她脑子进水了吗? “你才脑子坏了!”顾长歌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顾南一怔,脸一沉,没再理她。 又等了一会儿,顾长歌都感觉饿了,尹洛寒还没有来,顾南便叫人上了一些点心进来,让顾长歌先吃。 吃着芙蓉糕,顾长歌却是极为不耐烦。 顾南可以无所顾忌的这里等,可是她却不一样,她出来太久的话,会被发现的,若是被宛夫人那里知道,她没法解释。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喧哗声,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吵闹,间或还有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听着甚是凄惨。 瞪了瞪顾南,顾南淡定道:“别管闲事。” 顾长歌擦了擦嘴上的点心屑,站起来就向外面走去,顾南一怔,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急忙跟出去。 顺着楼梯下去,原来是二楼的传来的声音。 她走到二楼,看到前面站着一群人,正在推推搡搡的。 有一个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抱着一把破月琴在哭。 顾长歌抬步就要上前。 “你要干什么?”顾南拉住她。 这情形一看就是恶霸欺负卖唱女,她实在是看不过去。 “我要去帮帮那个小女孩。” 说着,顾长歌推开顾南的手,便上前走去。 “喂,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做什么?” 顾长歌走过去,大声说道,一群人立即停止了动作,像看鬼一样的看着她。 她走过去,一把把那个小女孩扯在自己的身后。 刚才推搡的人中,一个看着颇为高大的男人站出来说道:“小公子,你误会了吧?” 误会?怎么可能! 顾长歌现在已经先入为主的,把这几个男人当成了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恶霸了,她怒瞪着那个男人:“我误会什么?” “刚才她——”那男人一指躲在顾长歌身后的女孩,然后很愤怒的道,“她刚才给我们唱曲,唱完之后又要给我们倒酒,倒就倒吧,她还故意把酒洒在我们的身上,洒就洒了吧,她还出言伤人!” 看着这高大男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顾长歌怔住了,她刚才热血涌头,这会子倒是迷糊了起来,因为她看着这男人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他是真的一副受瘪的样子。 她再转头看向那个小女孩,见她眉目清丽可人,此时泪花满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是顾长歌从她低垂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古怪。 在现代的时候,她行走职场数年,对于一些皮笑肉不笑的伎俩深有体会,所以她看人向来是看人的眼睛,因为只有人的眼睛才不会骗人。 这女孩眼神分明是有古怪。 (本章完) 第30章 冲着你来的 第30章 冲着你来的 看出有古怪,顾长歌当即立断,立即躲到了一边。 那女孩震惊的看了她一眼,顾长歌只是笑了笑,然后对那个高大男子道:“兄台,对不住了,刚才可能是我误会了,你们继续哈。” 那男人也不由得惊讶,想不通为什么刚才顾长歌还是一副路见不平的样子,怎么瞬间态度就转了! 真是莫名其妙! 那男人瞪了一眼顾长歌,顾长歌只好向他讪讪一笑。 抱月琴的女孩可怜兮兮的看着顾长歌,怯怯的叫了一声:“公子,奴家……” 顾长歌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对不住了,姑娘,本公子我要上楼去喝茶了,不耽误你们了。” 女孩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长歌,连顾南也低声道:“你搞什么鬼?” “我不搞鬼,咱们上去吃茶点吧。”顾长歌突然觉得,眼前这事是个麻烦,好好的小姑娘干嘛要故意去惹怒一群人呢。 再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还是少管闲事的为好。 刚要走,便听到有人上楼来,而且还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热闹,是本王来得巧了吗?” 顾长歌一转头,便看到尹洛寒带着一个随从大摇大摆了走了过来,他看到顾长歌,登时眉眼含笑,但是那笑傻了一点。 又装痴癫!真有闲!顾长歌看了一眼尹洛寒,暗暗腹诽。 这时听到一声娇泣,大家便看到那个抱月琴的女孩哭叫了一声,扑进了尹洛寒的怀抱。 顾长歌一眼看去,不由一愣,这是标准的投怀送抱啊。 那女孩此时正像八爪鱼一样的抓着尹洛寒,尹洛寒似乎是被惊到了,半天缓不过神来。 “公子,你救救奴家,他们这些人要把奴家送去青楼啊,奴家是个清白女子啊……” 她楚楚可怜的说着,一边还流着眼泪,可谓是悲悲惨惨凄凄。 顾长歌看着这个,只觉得女孩更加古怪了,因为她没有听到那群人说要送她去青楼啊。 小姑娘,这撒谎可是不对的。 还没等顾长歌想完,便听到刚才跟她说话的男人大声咆哮:“小贱人,你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卖你去青楼了?!” 看那个男涨着一张通红的脸,顾长歌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相比之下,没有人会相信他才是受害者吧。 因为他看着高大强壮,又人数众多,而那个女孩只有孤身一人,又长着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样,任谁都会相信她。 不过顾长歌现在却更愿意相信那高大男人,因为至少他的眼神看起来简单多了,那女孩的眼神可是复杂的很。 特别是她偶尔一垂目的时候,眼神里分明会划过一丝阴狠和狡黠。 看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今天是要看一场好戏了。 想到这里,顾长歌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意浅浅。 “姑娘,你把鼻涕擦到本王的衣服上了,本王这衣服可是最好的云锦呢。”终于尹洛寒说话了,他谁也没有理会,只是关心自己的衣服。 顾长歌不禁暗自好笑,因为她看到那女孩的脸上有了一丝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低下头,怯怯的说道。 尹洛寒皱了皱眉:“你不是故意的,可是这衣服是真的脏了啊,这可怎么办啊?” 见他还是关心自己的衣裳,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要不然您把我带回家,我给您洗衣服?”女孩想了一下,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尹洛寒一怔,随即笑道:“我家洗衣房里已经好多人了,不用了,今天本王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说着便挣脱女孩的手,然后走到顾南面前,却对顾长歌笑了笑。 顾长歌没好气的回瞪了他一眼。 见尹洛寒压根就没有把女孩刚才求救的话放在心上,那高大男人愣了愣,然后道:“你们要看热闹去别处,别在这里耽误老子的时间。” “好好,长歌,阿南咱们去三楼!”对于高大男子的无礼,尹洛寒半点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对顾长歌姐弟招呼。 顾长歌虽然想看热闹,不过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她心里还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便当先向楼梯走去。 尹洛寒和顾南也急忙跟上。 眼见他们三个要走,那女孩急了。 “别走啊,三位公子,你们救救奴家,奴家不想去青楼。” 她一下子扑了过来,顾长歌躲了开去,尹洛寒再次被她扑了一个正着。 “哎,你干嘛呀,你又想弄脏我的衣服!”尹洛寒一边推那女孩,一边怒气冲冲的喊道。 顾长歌瞄了一眼那女孩,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不如你把这女孩救了吧,看人家多可怜,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可是她还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啊。”尹洛寒一副执拗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似的。 见他这样傻气,顾长歌不禁心中暗骂,丫装得真像! 这时候顾南却是上前一步,对那个高大男人道:“她要赔你们多少钱?” 那男人见顾南出头,哼了一声,伸出一指:“不多,十两。” 顾南没有说什么,直接抛给那男人一锭银子,说道:“这只多不少,你拿着,不要为难她了。” “老子压根也没有为难她,是她缠着……”他话并没有说完,气哼哼的啐了一口,然后和他的朋友坐了回去。 这下子终于是解决了,不过顾长歌却是觉得有些郁闷。 她希望出头的是尹洛寒,因为这个抱月琴的女孩分明有些古怪,她不想让自己的弟弟招惹到什么麻烦的事情。 想着她不由得瞪了一眼尹洛寒,见他也正盯着自己瞧,眼神幽幽,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她不禁一怔。 “好了,上楼去吧。”顾南走过来,对他们说道。 顾长歌转身就走,尹洛寒急忙跟上。 那个女孩也跟了上来,顾南见状,便对她温声道:“姑娘,麻烦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你可以回家了。” 那个女孩压根不理会顾南,她偏偏要跟着尹洛寒,低声道:“公子,您救了奴家,奴家愿意到您家里做牛做马,以偿恩情。” 顾长歌看着她,不由得怔住。 拜托!救你的是我的弟弟好不好?不是这个白痴王爷! 顾南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毕竟是年幼,脸皮子薄,自己出了头,人家非但不感谢不理会,还跑去谢别人,他一下子脸涨得通红。 “喂,你叫什么名字?”顾长歌咬了咬牙,寒声问那女孩,敢这样对她弟弟,她才不会这么便宜她。 女孩听了,也不好再无视顾长歌,只好低声道:“奴家叫楚楚。” 果然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啊,可惜一眼就看出来没安好心!顾长歌心中暗想。 她清了清桑子,站到尹洛寒的面前,对楚楚道:“我说楚楚姑娘啊,这位君公子他家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奴婢,因为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只能看长得好看的姑娘,你嘛……”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楚楚,然后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楚楚听了这话,登时一张脸阵红阵白的,差点就挂不住了,可是尹洛寒还偏偏帮着顾长歌说话。 “对啊,我家的奴婢都长得特别好看,本王已经看习惯了,你这样的,本王不太喜欢呢。” 楚楚咬了咬唇,几乎把嘴唇都咬得有些白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半天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而那个高大的男人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瞬间楚楚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跟晚霞一个颜色了。 顾长歌看得暗爽。 无视我弟弟,活该! “南弟弟,走啦。”顾长歌亲昵的一叫,又拍了拍尹洛寒的肩膀,道,“你还发什么愣,难不成你真要收这个楚楚姑娘当你家奴婢?” “当然不啦,我要收也要收一个好看的,就像是顾家六小姐那样的。”尹洛寒说着,便跟着顾长歌上了楼,顺便还夸她了一句。 顾长歌脸红了红,瞪了一眼尹洛寒。 他们三人回到三楼雅间,顾长歌本来要说什么,却看到楚楚竟然还是跟了上来,她抱着月琴,怯怯的站在门口,目光一直楚楚的凝视着尹洛寒。 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要攀上尹洛寒了。 “喂,看来这姑娘是冲你来的。”顾长歌看了一眼尹洛寒,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分明看到尹洛寒的眼睛里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顾长歌却只作没见,她对他身上那些复杂的事情没有兴趣。 她可不想再遇到上次的事情了,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她的顾六小姐而已。 而且她今天出来是还他送的玉佩的。 想着她便把玉佩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面,然后用手指推到了尹洛寒的面前。 看到玉佩,尹洛寒微微一怔,不由得看向顾南,顾南却是转过了脸去,只当没有看到。 “王爷,这玉佩你还是拿回去吧。”顾长歌笑着,又拿出顾老夫人给她的玉兰佩,“我已经有这个了,这是我祖母送给我的,我只能戴着它。” 尹洛寒更是一怔,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便把桌上那枚玉佩给收了回去。 见他这么容易就收回了,顾长歌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了。 (本章完) 第31章 收下楚楚 第31章 收下楚楚 莫名其妙了一会儿,顾长歌便没放在心上了。 尹洛寒叫小二上了许多的菜来,然后招呼道:“长歌,你尝尝这个,这个很好吃的。” 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到顾长歌的碗里。 顾长歌看着他,突然心里有些古怪,便问道:“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是顾长歌。” 她今天可是穿得男装,分明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形象,怎么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上楼的时候可就叫她的名字了。 “你难道不是顾长歌?”尹洛寒一怔,好像被问得懵了。 顾长歌气结,暗自磨牙道:“你看清楚,我穿的可是男装,我是说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回答的理所当然,顾长歌怔了怔,只好淡定了,还是先说正经事吧。 “你这几天和我南弟在一起,你都带他去了什么地方?”顾长歌正色问道,眼睛定定的看着尹洛寒。 尹洛寒瞟了一眼顾南,然后有些傻兮兮的仰头想了一下,然后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蛐蛐馆,聚仙楼,红袖斋……” “停!”顾长歌大声打断他,嘴角抽了抽,“红袖斋是什么地方?” 敢是青楼,她一定不放过尹洛寒! 见顾长歌一张沉得可怕,尹洛寒吓了一跳,半天说不出话来。 “六姐,红袖斋是一家书斋,取自‘红袖添香’。”一直不说话的顾南插了一句。 竟然是一家书斋,顾长歌嘴角又抽了一下,而且她还脸红了一下,看来是自己的思想太邪恶了,一想到红袖啥的,就想到妓院去了。 “对啊,是一个很大的书斋,长歌你想去看看吗?”尹洛寒十分的热络,“要不要本王带你去看看。” 顾长歌瞪他一眼:“不去!” “那要不要去绿韵轩?”尹洛寒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又嘻笑道,“那里的古玩和首饰很好,要不要去挑几样?” 听他滔滔不绝,顾长歌很是无语。 上次在那个书房里,他明明是很正常的,为什么在外人面前,他就非要这么一副白痴样。 “我六姐还要马上回去呢。”顾南又突然插了一句。 顾长歌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尹洛寒有些不舍的道:“多在外面玩一会儿嘛,这又有什么?” 翻了一个白眼给他,顾长歌发现,她真的很讨厌尹洛寒这种腻死人的说话腔调。 真当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啊! “不行,六姐回去晚了,母亲会生她的气的。”又是顾南说的。 顾长歌感激的看着顾南,心想这小子在外人面前还真的很维护自己的。 尹洛寒郁闷的道:“那好吧,下次你再出来,本王一定带你去最好玩的地方转一转。” “哦。”顾长歌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又想起一事来,说道,“王爷,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尹洛寒一听,双眸一亮,十分高兴。 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顾长歌瞟了一眼顾南,然后正正经经的道:“我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带着我弟弟到处乱跑,书斋什么的可以去,但是像蛐蛐馆那种地方,王爷你自己去就行了,我弟弟可不要玩物丧志。” 这话的言下之志就是说尹洛寒是玩物丧志。 尹洛寒看着她,神色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天真的神色,语气依然是腻死人那种。 “知道啦,长歌说什么就是什么。” 干嘛要这么听我的话啊,顾长歌暗想,但是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什么也没说。 吃完了饭,顾长歌觉得自己再不回去,只怕真会被发现了,便给顾南使了一个眼色。 顾南倒是真乖觉,笑对尹洛寒道:“王爷,我和六姐要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聚吧。” 尹洛寒颇为依依不舍的看着顾长歌,却只好道:“那好吧,下会咱们再一起玩儿。” 顾南点了点头,与顾长歌一起起身出去,尹洛寒又嚷着要送他们下楼,也跟了上来。 走到雅间门口,楚楚还抱着月琴站在那里。 她脸上泪痕未干,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只是看着顾长歌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幽恨。 顾长歌抿了抿唇,没放在心上,不过她有点看不惯,便对尹洛寒道:“王爷,人家楚楚姑娘可是对您一片痴心呢,你看你要不要看在她痴心的份上,忽略她外貌上的不足,收她进你王府?” 楚楚的脸抽搐了一下,这下子她毫不掩饰的狠瞪了一眼顾长歌。 这也难怪,任何一个女孩子最在意的都是容貌,顾长歌三番两次的指责她的长相难看,她能忍到现在,也是难得的了。 尹洛寒一脸犹豫的看着楚楚,然后像是看货物似的上下打量,楚楚则是完全忍受他侮辱性的目光,只是含愁带怯的看着他。 “恩人,您就收下奴家吧,奴家真的无家可归。” 她声音听着真是让人闻之心碎,完全是一副饱受欺凌的可怜姑娘,可是可惜她面对的是尹洛寒。 “虽然你很可怜,可是本王实在是看不得长得不好看的姑娘,要不然本王晚上会睡不着觉的,睡不着觉就会头痛,头痛就会吃不下饭,吃不下饭,本王就会生病,所以本王实在不能带你回府……” 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只说得楚楚一张脸跟雪一样白,而顾长歌几乎要笑出来,顾南也是强忍着笑意。 这楚楚姑娘分明就是看着不正常,想到上次在马车上遇到的伏击,顾长歌觉得尹洛寒拒绝她是最好的,她现在可是一点也不同情这个楚楚。 本来以为楚楚在被如此惨无人道的拒绝后,就会放弃了,但是顾长歌发现,她真是小看这姑娘了。 楚楚见尹洛寒始终是不松口,她突然便摔了月琴,然后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咬着唇,狠狠的抵着自己的脖颈。 “你干什么?” 顾长歌三人被她吓了一跳! 楚楚用一种决绝的语气道:“若是恩人不收留奴家,奴家就死给恩人看,反正不能侍奉恩人,奴家是情愿死的!” 竟然以死相逼,顾长歌觉得,她更鄙视这姑娘了。 不过她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她古怪,那有人还以死相逼要做人家的奴婢的? 正常人会这样做吗?显而易见,这楚楚是摆明了定要进尹洛寒的府邸,至于有什么目地,就不得而知了。 顾南却是真的害怕了,他看了一眼楚楚,对尹洛寒道:“王爷,要不然你把楚楚带回去吧,总不能看着她死吧。” 顾长歌也看向尹洛寒,他的如玉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他微扬了一下唇畔,很快脸上又换上了一副痴傻的笑容。 “好吧,既然楚楚姑娘如此执着,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了,不过本王因为不想吃不下睡不香,所以你去了本王府上只能去杂役房。”尹洛寒皱皱眉头,似乎是真的很为难似的。 楚楚急忙扔了簪子,跪下哭道:“只要恩人肯收留奴家,奴家去哪都行,多谢恩人收留!” 她说着又重重的叩了几下头。 听着那巨大的叩头声,顾长歌觉得很是佩服。 从聚仙楼下来,顾长歌便和顾南回去顾府。 他们已经出来了好几个时辰,这时候顾长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必须先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管宛夫人会不会发现她出来,她都要先想好应急的方案。 一边走一边想,眉头都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顾南看了看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如果母亲发现了,我会帮你的。” “不行。”顾长歌却是摇头,“你不能帮我,你若是帮我,母亲会更加疑心的,到时候如果母亲真的知道了,你也要置身事外,知道么?” “好吧,我知道了。”顾南无奈道。 然而越是紧张,越是会出乱子。 他们走到离顾府几百米的地方,便看到顾府的门前站了好几个人。 远远的看不太清楚,顾南却是脸色一变:“父亲在门口。” “啊?”顾长歌一怔,直觉得倒霉透顶,“怎么办?” 这大门肯定是走不了,顾南倒是没有什么,若是被顾元成发现她女扮男装出去,肯定要完蛋! “有没有后门?”顾长歌心中一明,急忙问道。 顾南道:“有是有,可是那里有府里的老嬷嬷守着,她眼睛尖的很,只怕你一过去,她就能看出来你不对劲了。” 不是吧,这么倒霉!顾长歌在心里哀嚎。 “这样吧,我们等一下,等父亲进去了,咱们再过去。”顾南无奈的说道,“目前好像只能这样办了。” 顾长歌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她又看着前面的人,问顾南:“你看看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顾南听话的看去,过了一会儿,他脸色一变,有点惊讶的道:“好像是郡王府那边的人,那个和父亲说话的人我见过,是郡王府的管家。” 郡王府的人,那就是大小姐夫家的人。 一想到这里,顾长歌心里一沉,急道:“不行,我必须要快些进府里去!” (本章完) 第32章 爬墙 第32章 爬墙 顾南一怔,问道:“为什么?你怎么了?” 见顾长歌突然就急起来了,顾南却是有些迷糊。 “你没有看到那里有一辆马车吗?” 顾长歌伸手一指,顾南顺着看去,顾府的门前确实是有一辆马车,他早就看到了,不过却不是他们家的,他还是没想明白:“马车怎么了?你到底急什么?” 顾长歌无奈抚额,郁闷道:“那马车肯定郡王家的,你说现在谁能坐在上面?” “应该……是大姐吧。”顾南皱眉,“可能是大姐回来了,不过大姐回来你急什么?” 顾长歌瞪着他:“还是不明白?” 顾南摇了摇头,顾长歌气结。 “笨死了,大姐回来了,进门肯定先要拜见母亲,母亲接下来肯定是叫我过去,你现在明白了吗?” 顾南一下子明白过来,顾家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出了阁,如今大小姐回门,宛夫人肯定会叫顾长歌出去见面,因为顾长歌现在也是嫡小姐了。 如果她还是庶小姐,那倒是不用急了。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根本进不去。”顾南也急了起来,大门有人,后面更是行不通,他不由也替顾长歌着急起来了。 顾长歌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快帮我想办法,我必须要在大小姐进门之前进府里。” 顾南那里想得来办法,最后他只好道:“不如你就直接和我进去吧,如果父亲认出是你,我替你向他解释,如何?” “不行!”顾长歌断然拒绝。 见顾南想不出办法,她不禁皱眉。 怎么说她也是活了二三十年了,总不能为了这小事急死,总会有办法的。 突然她眼睛一亮:“有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顾南急问。 顾长歌却问:“家里那里的墙比较矮?” “你要干嘛?”顾南吃了一惊,“你不会要翻墙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顾长歌淡定如斯,这种事情她初中的时候就做过了,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顾南古怪的看着顾长歌,顾长歌急了:“你能不能别磨叽啊,这总比被母亲发现好吧?” “好吧。”顾南只觉得无奈,在他的心里,一个大小姐去爬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他也不想顾长歌出什么事情。 要知道顾长歌今天跟他出去玩的事情,在他这种家族里,可大可小,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只怕顾长歌会倒大霉。 他不忍心,所以只能带着她去爬墙了。 顾长歌看着眼前大约有两三丈的高墙,嘴角不由得一抽:“这就是最矮的地方吗?” 顾南道:“这里是花园,你翻过去可以直接从小路回到镜春阁,比较方便,而且要从别处翻进去的话,也容易碰到人。” “好吧,那就这里吧。”顾长歌郁闷,她现在这个身子根本爬不过去,不过找个东西垫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 见顾长歌不爬墙,而且眼睛四顾,好像在寻找什么,顾南奇怪问道:“六姐,你干嘛?” “我找东西垫着爬上去啊。”顾长歌心急,便没好气。 顾南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我抱着你,你爬过去,这里那里有东西可垫啊。” “啊?”顾长歌有些嫌弃的看了看顾南,他这个小身板,虽然比自己高一些,但是……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啊?”顾南瞪了一眼顾长歌,知道她是嫌弃自己,他更没好气。 顾长歌还是犹豫:“你行吗?” “当然,快点。”顾南没好气的催促她。 顾长歌勉强一笑,走过去,先说了一句:“你当心啊。” “别废话。”顾南黑着脸。 顾长歌翻了一个白眼,顾南便直接蹲下从她腿部把她抱了起来。 “啊!”顾长歌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顾南哼道:“你乱叫什么啊,想引人来?” 顾长歌此时只觉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她勉强一笑:“不是啊,你突然抱起我,我一时惊到了。” “哦。”顾南又把她抱得高了一些,问,“能爬上去吗?” 顾长歌“嗯”了一声,她看了看里面,见这里果然是花园的角落。 她双目四顾,见里面并没有人,便毫不迟疑的爬了上去,然后手脚并用,很快便坐在了墙头上。 “南弟弟……” 突然听到顾长歌颤声叫了自己一声,顾南抬头问:“怎么了?” “这里好高!”顾长歌从来不知道自己恐高,这会子她看着下面,只觉得头晕,压根不敢去跳。 顾南无语,只好无奈道:“要不然你先坐在墙上等我,我现在从正门那里进去,然后去花园接你下去?” 顾长歌摇了摇头:“那里来得及啊,而且我一直坐在墙头,更容易被人发现,算了,还是我自己跳下去好了。” “那你小心一些。”顾南这会是真的担心起来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然后强迫自己向下面看了看,然后眼睛一闭就跳下去了。 顾南听到一声落地的声音,他心头一跳,叫了一声:“六姐?” “唔,我在。”顾长歌痛苦的声音传来。 顾南急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快走吧。”分明是听到顾长歌吸气的声音,顾南心里着急,便也不再问什么,转身向大门跑去。 此时在墙内的顾长歌却是勉强爬了起来,她腿腕疼的要死,不过还好,能勉强走路。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皱着眉,向前走去。 “长歌?” 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顾长歌一惊,抬眼一看,登时傻眼了。 倒霉的时候,真是喝水都塞牙! 眼前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小姐顾如眉。 “四姐好。”抬手不打笑脸人,顾长歌急忙端上了一副笑颜。 顾如眉皱眉看着她,最后用惊奇的声音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她这样问,显然是没有看到自己爬墙,真是万幸! “哦,这个嘛……”顾长歌心里暗自盘算,最后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试穿一下男装,看你们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顾如眉显然是不信她的话,她走过来,脸色诡秘,低声问:“你莫不是想女扮男装出府去玩乐?” 心中一跳,顾长歌看了一眼顾如眉,事到如今,看来她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反正她没有看到自己翻墙,就算是真的捅出去了,也就是个出府未遂的事。 “四姐,你能不能不告诉别人?”顾长歌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楚楚可怜的乞求顾如眉。 顾如眉眼睛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却是低声:“放心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你现在还要出去吗?” 一下子想不通顾如眉怎么会如此简单的放过自己,不过顾长歌眼前可顾不得这个,只是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刚才想着从后门出去,但是看到守后门的嬷嬷正站在那里,所以我就吓回来了。” “后面的孙嬷嬷确实很厉害,你这个样子还不如从正门出去好一些呢。”顾如眉同意的点了点头,不反对她出去,竟然还帮着出主意。 越发觉得这个顾如眉今天古怪,如果现在逮到自己的是顾秀宁,顾长歌都不会担心,可是当她一看到是顾如眉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打着鼓,但是她现在的表现却让她十分奇怪。 “算了我现在不打算出去了,正想回去换件衣服呢。”顾长歌忍住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 顾如眉也点了点头,却是依然热情笑道:“你现在穿这个回去,万一被人看到了就麻烦了,不如去我的住处换一件衣服吧。” 果然是太可疑了,之前顾长歌要换去镜春阁居住的时候,顾如眉对她说话还是夹枪带棒的,现在这么客气和殷勤,真是奇怪。 她仔细看顾如眉的脸色和眼神,见她面上带着明显的殷勤,但是却不像是要算计自己,好像是真的要帮忙。 顾长歌更感觉古怪了。 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无故的殷勤,这顾如眉肯定有古怪。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却不是探究顾如眉的心思,而是怎么快些回去。 顾如眉说得也对,这会子穿着男装回去,被人发现了,肯定会被怀疑的,因为她出镜春阁的时候,穿的是女装,只不过那衣裙现在扔在了顾南那里。 “四姐说得对啊,那我就去四姐那里换了衣服再回去吧。”顾长歌对顾如眉盈然一笑。 顾如眉也是笑道:“嗯,那咱们走吧。” “嗯。”顾长歌点头,便跟着顾如眉一起向她的住处走去。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她看到顾南正跑进来,看到她和顾如眉在一起,他站在原地,神色疑惑看了过来。 顾长歌趁顾如眉不注意,偷偷对顾南摆了摆手。 顾南见了,便转身走了。 见他走了,顾长歌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脚腕上却突然有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见顾如眉没有发现,她暗自咬了咬牙,继续面不改色的走着。 终于到了顾如眉的住处,顾长歌感觉自己快要难受死了,脚腕太疼,她刚才为了不被顾如眉发现,只能强忍着,现在只怕脚都要肿了。 (本章完) 第33章 大姐 第33章 大姐 顾如眉的住处和以前顾长歌的差不多,也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这边来。”顾如眉上前来拉住顾长歌的手,带着她向一边的厢房走去,见顾长歌疑惑,她便道,“正房里是我娘住的,对面是三姐的住处,不过三姐现在嫁人,所以是空着的。” 顾长歌只知道顾如眉的娘是姨娘沈氏,却并没有见过,此时她也没空去好奇,只是赶紧进了顾如眉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也是和她以前的差不多,不过比起镜春阁,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果然庶出的是怎么也比不上嫡出的。 顾长歌还没有感叹完,顾如眉便叫一个小丫头去拿了一套衣裙出来。 “长歌,这是我最好的一套衣裙了,你快换上吧。” 拿着那衣服,见是一身樱桃红色的衣裙,衣料十分的轻软,确实如顾如眉所说,衣料和样子都比她身上穿的要好一些,只是她对这个颜色不太喜欢。 不过这时候她可没得挑了,只好急忙换上。 换上之后,她又用顾如眉的一支簪子把头发随便绾了一下。 见她换好,顾如眉在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幽幽道:“长歌,你穿这个比我穿着好看多了,自从你去了夫人那里,气质都变了呢,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差不多。” 这时候顾长歌慢慢的品出来了一些味儿,原来这顾如眉是因为自己身份变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好。 看来她是有事要求自己了。 想明白了这些,顾长歌却是不动声色,反正顾如眉现在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她先装傻好了。 “那有啊,这衣服是四姐的,我穿着有些大呢。”顾长歌扯了扯衣袖,然后又笑,“不过多谢四姐了,我回去了马上给你送回来。” “不用了,就是一套衣服嘛。”顾如眉倒是大方起来。 顾长歌笑了笑,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怕宛夫人已经找人来叫自己了,便向顾如眉道:“那我先回去了。” “不在这里坐一会儿吗?”顾如眉竟然有一些不舍的样子。 顾长歌道:“我刚好想起来我要去给母亲送一个绣样子,所以得赶紧回去,我下回再来看四姐吧。” “要去夫人那里啊,那可不能耽误,你快些回去吧。”顾如眉听了,又急忙笑着催她。 顾长歌对她笑了笑,便转身出去。 走到门口,又听顾如眉在后面嘱咐了一句:“长歌,记得有时间来四姐这里。” “知道了,四姐放心。”顾长歌撂下一句话,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镜春阁,双秀和如意看到顾长歌回来,都迎了上来。 “六小姐,你衣服怎么回事啊?”如意疑惑的问了一句,奇怪的看着顾长歌。 双秀只是看了看顾长歌,眼神里没起半分的波澜,而且并没有问什么。 顾长歌有些不悦如意的大惊小怪,只好道:“我衣服脏了,所以在四小姐那里换了一件回来了。” 如意听了,又是微微蹙眉:“六小姐怎么去四小姐那里了啊,你今天一直待在四小姐那里吗?要是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听着她啰哩啰嗦,而且她总觉得,如意的心还在宛夫人那里,虽然是做了自己的贴身丫环,但是好像是一心替宛夫人监视自己似的。 所以顾长歌没好气的说:“如果你不告诉母亲,母亲肯定不会知道。” 如意一听这话,登时一怔,神色有些委屈,双秀过去扯了一下她,她才咬着唇低下了头去。 “双秀,你去给我端些水来,我要梳洗一下。” 双秀答应着去了,如意小心的看了一眼顾长歌,走过来低声道:“六小姐,要不要奴婢给你重新绾下头发,你头发有点松了。” 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一句话有点怕到了,顾长歌也不想和她计较,便点了点头。 等重新梳洗了,又绾好了头发,顾长歌又找了一套衣裙换上。 刚做完这一切,珍娘便来了。 “珍娘你来了,是不是母亲有事情吩咐?”顾长歌猜到她的来意,但是却装作不知,只是微笑招呼她。 珍娘微笑点头道:“六小姐,夫人叫你过去她那边,大小姐归宁,夫人让您过去见见。” “大姐回来了啊。”顾长歌露出欢喜的神色,急忙道,“那好,我马上过去。” 珍娘笑了笑,便先走了。 顾长歌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然后用手指按了一下脚腕,只觉得钻心的疼,她换了一双鞋子,竟然都有些穿不上,不过现在她可没有时间去治脚腕了,只能忍着痛前去玉堂。 到了玉堂,顾长歌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顾南也在,见她进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关怀的神色。 顾长歌自然不敢和他说什么,只是扫了他一眼,向里面走去。 刚进来的时候,便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此时顾长歌仔细看去。 宛夫人今天穿着一身十分端庄的如意暗纹锦衣,头饰也华贵端庄,脸上的神色盈盈,她此时正和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说话。 那女子穿着更是华贵,一身绣着海棠春睡的锦衣,头上带着精巧繁丽的宝石金饰,她脸上的笑容端淑温雅,坐在那里,十分的端庄优雅。 这应该就是顾家大小姐——顾靖柔了吧。 她的气质,看着倒是比顾敏容高贵得多了,虽然不是宛夫人亲生,但是看着却颇有点宛夫人的气度。 顾长歌上前,声音温柔乖巧:“母亲,大姐。” 宛夫人转头一看,便微笑道:“长歌来了,快坐到母亲这里来。” 顾长歌走过去,坐在宛夫人的下首。 “你就是长歌?”顾靖柔此时目光也转向顾长歌,面上笑意温然,“之前大姐在家里的时候,也不常见你,所以这会子倒有些不敢认了。” 何止是没怎么见过,应该是根本没有见过才对。 顾长歌心中暗想,她以前是庶小姐,这尊贵的顾家大小姐,根本不屑于和她在一起的。 虽是姐妹,却有云泥之别。 心里这样想,但是顾长歌却不能表现出来,见顾靖柔微笑,便也对她微微一笑。 顾靖柔温柔的目光在顾长歌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她笑容更加亲和起来,她转眸对宛夫人道:“母亲,女儿这次回来,正好带了一些上好的锦缎,送给六妹正好。” 宛夫人听了,她看了一眼顾长歌,然后再看着顾靖柔,脸上笑意深深:“长歌还不谢过你大姐。” 不知为何,顾长歌心里觉得怪怪的。 顾靖柔说话得体温柔,气质看着也是端庄,整个人看着就像一朵白莲一般,眼睛里带着和善的笑意。 这分明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大小姐形象,可是落在顾长歌的眼里心里,却觉得有一丝的怪异。 她看不出来顾靖柔有那里不对,只是觉得,心里微有不安。 自从做了顾家六小姐,不管是庶出的时候,还是现在嫡出,她都能从一个人的眼神里看出他们心中所思,但是对于顾靖柔,她发现自己的这个特长好像失效了。 顾靖柔眉目温润,但是她看不出来她真心的心意。 看来这大姐道行有点深啊。 顾长歌心里暗叹,面上却是顺着宛夫人的心意,起身向顾靖柔微微一福:“长歌多谢大姐。” “自家姐妹,言谢就是太过客气了。”顾靖柔温温柔柔的说着,还对着顾长歌微微一笑,“六妹快坐下吧。” 顾长歌坐下,她没有再去看顾靖柔的眼睛,她怕自己太露痕迹了会被人看出来。 她做事情向来是先观察后行动的,现在既然观察不出来什么,她觉得自己还是先装低调的好。 一直低眉顺眼的听着宛夫人和顾靖柔说话。 顾长歌得出几个消息。 这次顾靖柔是专门回娘家归宁的,而且是要在家里住几天的,她要住的地方就是镜春阁临着的锦画堂。 其实那里原本就是顾靖柔的闺楼。 为着顾靖柔归来,晚上的时候宛夫人留了所有人在玉堂吃饭,连顾元成也来了。 说真的这是顾长歌第一次与顾元成一桌吃饭。 席上,顾元成一直对顾靖柔很是满意的笑着,不时的问她有关郡王府上的事情。 这也其实很正常,自己这个大女儿嫁给郡王世子,如今是世子王妃,自然是得到顾氏夫妇的喜爱。 再加上顾靖柔性子端和大方,无法不让人喜欢。 顾长歌看着顾靖柔,心里都有些喜欢她了,只不过她在没有确定她是敌是友之前,她是不会真正放松警惕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着晚膳,顾长歌心里有些郁闷。 在这个家里,能称为一家人的便是这几个人而已,其他的庶小姐和姨娘,连和顾家大小姐见面的资格都没有。 说起来这庶出的小姐和姨娘的地位,与家里的奴婢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顾长歌不禁暗自咬了咬牙。 她很不喜欢这种家庭,可是老天偏偏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穿越了过来。 用完膳,宛夫人叫自己房里的几个丫环,送顾靖柔回去锦画堂。 等到顾靖柔走了,顾长歌便也告退了。 (本章完) 第34章 大姐是好人 第34章 大姐是好人 与她一道出来的是顾南,顾南走到外面,便走近她,在她身边低声问:“你的脚没事吧?” 顾长歌的脚腕现在已经是肿着的了,她一走路就钻心的疼,可是她一直强忍着,这会子顾南一问,她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很疼吗?”顾南见状,急忙问道。 顾长歌摆了摆手:“我没事,回去抹点药酒就行了。” “好吧,那你快些回去吧。”顾南无奈的看着她。 顾长歌“嗯”了一声,勉强抬步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她转身过来,看到顾南还站在原地,目光担忧的看着她,她心中微微一暖,开口问道:“那个……” “什么?”顾南一怔。 顾长歌想了一下,见身边如意和双秀都跟着,便笑了笑,说:“没事,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哦。”顾南有些莫名其妙。 顾长歌一笑,便转身走了。 回到镜春阁,顾长歌再也忍耐不住了,她痛哼了一声,便坐倒了椅子上。 如意和双秀一见,都一脸焦急的上前来。 “小姐,你怎么了?” 看了一眼焦急的如意,顾长歌问道:“有没有治淤肿的药水?” 如意一怔,随即道:“没有,小姐怎么问这个。” 顾长歌一听,登时心中郁闷,她叫双秀道:“双秀,你帮我把裙子掀起来,看看我的左脚腕怎么样。” “嗯。”双秀应了一声,便蹲了下来,掀起顾长歌的裙子,看到她的脚腕竟然已经肿得和腿肚子差不多了,她不禁愣住了。 如意也看到了,她惊叫道:“小姐,你的脚!” “声音小些!”顾长歌瞪了一眼如意。 如意咬了咬唇,又低声道:“小姐你的脚怎么回事?” 顾长歌那有心情和她解释,而且真实情况也不能告诉她。 “先别管这个了,先找些药来给小姐擦一下吧。”这时双秀却是开了口,对如意说道。 欣慰的看了一眼双秀,顾长歌觉得,这丫头真是太乖巧了,特别是和如意比起来。 不过如意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有用的药来,顾长歌不想把事情闹出去,所以也不让她出去寻药。 最后只好折中了一下,用冷水泡泡脚,因为顾长歌记得,在现代的时候,脚肿了要用冰敷,可是这里那里来的冰。 用冷水泡完,肿胀一点也没有消,而且顾长歌还觉得越来越痛了。 本来她还想让双秀给自己揉按一下,可是没想到一碰之下就疼的要死。 这时候还下起雨来了,听着外面连绵雨声不绝,顾长歌趺坐在椅子上,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明天这脚不消肿,她真的没有办法走路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顾长歌抬眼一看,风门帘一掀,一个披着蓑衣的人便走了进来。 他接下帽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却是顾南。 “你怎么来了?”顾长歌吃惊的看着他,顾南这算是第一次来她的镜春阁里,她感觉挺稀奇的。 顾南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还有一个小小的酒壶,全部递给双秀:“把这个药和酒用热水兑一下,放得温凉一些,再给六小姐敷在脚上。” 双秀欢喜的接过去,便去准备热水了。 “你来给我送药?”顾长歌心里感动,目光盈盈的看着这个弟弟。 顾南神色淡淡,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道:“我那里正好有这些药,想着你能用,便给你送来了。” 下着雨他还专门送药来,这份关怀除了自己的娘亲柳氏,也只有这个少年了。 “谢谢你了。”顾长歌声音软软的道。 顾南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半天才说了一句:“那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下着雨呢,你路上小心些。”顾长歌声音很是温柔。 顾南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有些惊讶,又似乎是有些高兴的样子,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要出去。 见他系着蓑衣要走,顾长歌却是叫了一声:“你先别走,我有点事问你。” 顾南诧异回头:“什么事?” 顾长歌看了一眼如意,道:“如意你先去端茶来。” 如意答应着去了,顾长歌才向顾南招了招手。 “到底要问什么?”顾南郁闷的走近,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顾长歌白他一眼,刚才还心里因为顾南感动呢,现在又觉得他不可爱了。 “大姐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 其实刚才从宛夫人那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想问的,但是身边有人,她不便开口,所以才现在寻了机会问他。 这个顾府,她现在是挺相信顾南的。 但是顾南却被她问得一怔,他愣了半天才道:“很好啊,大姐对你不是一样很好吗?” “是很好啊。”顾长歌想了想,又问,“可是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在柳姨娘那边长大的,和大姐没有过什么接触,所以我也不了解大姐的喜好性格什么的,怕在她面前有什么错,才问问你的。” “你想多了。”顾南无奈的看了一眼顾长歌,一本正经的抛出一句,“大姐是好人!” 好人? 这评价好像有点古怪。 顾长歌愣了愣,又问:“怎么个好法?” “大姐对谁都很温柔,可是比二姐强多了,你没有感觉出来吗?”顾南反问。 这倒是,虽然刚见了顾靖柔几个时辰,但是确实能看出来她性子温和,对谁都是一样的柔声细语,就算是身边的丫环侍女也是一样。 “这倒也是,大姐对我也是很温柔,还送了我那么漂亮的锦缎。”顾长歌瞟了一眼那些如云霞一般的锦缎,眉头却是微皱。 顾南看着她,有点无奈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脚伤,你要是明天不好起来,只怕会被人看出来,到时候再牵扯出别的事情来,就不好了。”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也是顾长歌心里的烦难,所以她点了点头,没再问关于顾靖柔的事情。何况顾长歌也发现,在顾南这里似乎问不出来什么。 这时双秀已经端了药出来,如意也端了茶,递给顾南。 顾南喝了一口茶水,便放下茶盏,他看了一眼双秀,对顾长歌道:“这个药涂的时候有点痛,不过效果是极好的。” “嗯,知道了。”顾长歌点点头。 顾南便没有再多留,转身走了。 现在顾长歌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南还特意的跟她说,这药水涂着有些疼了。 可是这那里是有点疼,这分明是剧痛!她此时已经痛得满额冷汗了。 “双秀你慢点。”她强忍着没有叫出来,只是痛哼了一声,只觉得疼的她有点受不住了。 双秀为难的看着顾长歌:“六小姐,奴婢很慢了,您忍着点。” 我忍不住了啊,真的好痛啊! 她在心里哀嚎着,只希望自己可以晕过去,这样就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 死去活来的痛过之后,顾长歌发现,这药水还真是有效果,现在她不但慢慢的不痛了,而且脚腕上感觉温温凉凉的,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看来是药起了作用,心里微松了一口气,她突然感觉有些饿了。 “如意,去端些水进来。”顾长歌依然坐在椅子,又叫了双秀,“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宵夜。” 如意和双秀都去了,顾长歌坐在那里,听着外面的雨声小了,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腕,似乎是真的消了一点肿。 她心情略安定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从外面回来,再看到顾靖柔,就觉得心里有些突突的不安。 明明顾靖柔看着那么温和,可是她却感觉到一种隐隐的担忧。 上次见顾敏容的时候,顾长歌很明显的在她的眼睛里看出来对自己的不喜,正因为这样,顾长歌倒是觉得很安心。 只有明确知道别人对你的敌意,你才可以想出应付的办法。 如果是什么也看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顾长歌明白为什么顾敏容不喜欢自己,顾家原本只有两个嫡小姐,她和顾靖柔。她们两个是从小在宛夫人身边长大的,自己原来是她看不上眼的庶出小姐,如今自己横插进去,也成了嫡小姐,她心里会舒服才是奇怪。 这就好像一个原来低你一等的人,突然与你平起平坐,只要是心胸狭窄的人,都会接受不了。 麻雀变凤凰,对麻雀来说是幸福的事情,但是对于原本就是凤凰的人来说,就是一种侵犯。 这是人性,每个人都有的劣根性。 顾靖柔就是凤凰,她肯定也难免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顾长歌心里对她是有疑虑的,她自从穿越到顾家,运气一直不错,那只是因为并没有遇到真正强大的敌人。 以顾靖柔在顾家的地位和人缘,再加上她如今是郡王世子妃,她可以算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了,只不过暂时敌友难明。 轻轻叹息了一声,顾长歌发现,自己的脚腕真的一点也不痛了。 如意端了清水进来,她洗了手,双秀也提着食盒回来了。 打开食盒,里面有酒酿圆子,桂圆羹,还有两碟精巧的小点心。 “好丰盛。”顾长歌看着美食,心情好了起来。 双秀笑道:“正好奴婢去厨房的时候,大小姐身边的茹香也在厨房里,这些都是预备给大小姐的,茹香听说奴婢是给六小姐拿夜宵,便分了一些给奴婢带回来了。” 顾长歌听得一怔,顾靖柔身边的丫环都能做主把她的宵夜分给自己,看来是顾靖柔有过交待了。 闻着宵夜香甜的味道,顾长歌心思幽幽,对自己这么好,顾靖柔难道真的是一朵圣母白莲花? 可是如果她是真的疼爱自己妹妹,以前怎么没有过呢? 看来顾靖柔也是看人办事的,这样说的话,她离白莲花还遥远的很呢。 既然不是白莲花,那装成白莲花就很可疑了。 微勾起唇畔,顾长歌心里起了戒备的心理,不管如何,心里先防备着总是没错的。 (本章完) 第35章 敌友难明 第35章 敌友难明 第二天早起,顾长歌脚腕上的肿胀已经消了一大半,走路虽然还是疼,但是能受得住。 坐在妆台前,双秀给顾长歌梳妆,如意从外面满面春风的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生的丫环。 “小姐,大小姐身边的菡香过来了。” 顾长歌看了看,见那个丫环昨天确实是跟着顾靖柔的,她便笑了笑道:“大姐叫你过来的吗?” 菡香微笑道:“是啊,我们大小姐想着六小姐现在要梳妆,所以叫奴婢送一盒头油过来,这是上好的。” 顾长歌向来不喜欢这古代的头油,她觉得又腻香味又浓烈,用着很不舒服,但是人家巴巴的送了来,她也只好道:“大姐真是对我好,你回去替我向大姐说声谢谢。” “六小姐太客气了,大小姐说了,你是她的妹妹,她有好东西自然是想着您的。”菡香的一张嘴颇甜,说完滴水不漏。 顾长歌微微一笑,手里拿着那盒头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只是手指抚上盒盖上的花纹,并没有打开。 菡香见顾长歌似乎是很喜欢,脸上笑意更深,她福了一福道:“那奴婢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回去跟大姐说,这个我很喜欢。”顾长歌扬了一下手中的头油盒子,一脸笑意盈盈。 菡香便也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顾长歌把玩着那个盒子,虽然没有打开,但是香味却能逸出来一些,她嗅着感觉这香味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闻到过。 想了一会儿,顾长歌没有想到这香味为什么熟悉,不过她没有打开它,最后还是把它放在了妆台上。 “六小姐要用一些吗?”双秀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问。 顾长歌摇了摇头,她对这东西实在无爱,便淡淡的道:“我不喜欢这个,还是不要用了。” 在镜春阁用过早膳后,顾长歌便起身去玉堂。 到了玉堂,看到顾靖柔已经在了,正在和宛夫人说话,母女两个皆是笑容盈盈。 宛夫人看到顾长歌,更是欢喜的样子,她招了招手,顾长歌走过去。 “刚才你大姐还说呢,说你很是乖巧懂事,我们正说着,你可就来了。” 原来刚才她们是在讨论自己,顾长歌低眉一笑,又抬眼看了一眼顾靖柔,见她目光里笑意幽幽,还是那种温雅的样子。 只是有一瞬间,她的目光微变了一下,有一瞬间的惊讶。 若不是顾长歌眼尖,根本发现不了。 顾长歌想不通顾靖柔为什么会看着自己露出惊讶的眼神,她心里觉得奇怪,再去看她,她又恢复了白莲花的样子,温润的笑着,半点异样也不见。 一个上午的时间,顾长歌都待在玉堂里,陪着宛夫人和顾靖柔说话。 顾靖柔倒是真的像一朵白莲花,姿态温柔,说话柔声细语,目光神色温润。一整个上午,顾长歌再没有从她脸上或者眼睛里看出半分的异样。 而且整个上午顾靖柔都时不时的关怀几句顾长歌,一会又要说送顾长歌几样首饰,一会又说要顾长歌多陪陪她说话。 反正就是一副长姐慈爱妹妹的样子。 宛夫人也夸了她好几次,说顾靖柔爱护顾长歌,但是顾长歌却越发觉得古怪了。 因为顾靖柔似乎做得有些过份起来了,她的关怀显得十分的刻意,顾南和顾北也在,她倒是没有顾及到他们,反而对她这个庶妹特别的很。 中午又一起在宛夫人那里用了午膳,午膳过后,宛夫人要午睡,顾长歌便和顾靖柔一起离开。 顾南和顾北当先走了,顾长歌和顾靖柔的住处相邻,便一起回去。 一路上顾靖柔都温温柔柔的和顾长歌说话,顾长歌自然也是乖巧应答。 “六妹,你今天怎么没有用我给你的头油?” 顾长歌不好意思的一笑:“那个头油的香味我很喜欢,但是我一直不太喜欢用头油,感觉腻腻的,倒是辜负大姐的好意了。” “原来是这样。”顾靖柔点了点头,又笑道,“其实我也很少用头油,不过那盒子头油是我在外面得的,听说是宫里出来的,所以便想着给你了。” 顾长歌笑了笑道:“那不如我还给大姐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那怎么行,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喜欢那味道吗?”顾靖柔温婉一笑,“你留着赏玩也就是了。” “那多谢大姐了。”顾长歌不好意思的笑笑。 先走到锦画堂,顾靖柔非要顾长歌进去坐坐,顾长歌盛情难却,只好跟着进去了。 她第一次来锦画堂,这里到是花团锦簇,虽然现在是秋日,但是这里到处都种植着菊花。 此时各色秋菊凌霜而开,使这个小小的庭院显出一副盛秋之景。 “六妹喜欢这些菊花吗?”顾靖柔见顾长歌眼望秋菊,微笑问道。 顾长歌笑了笑,刚想说几句什么,便听顾靖柔吩咐人搬了几盆开得最好的,叫人直接送去她的镜春阁。 她想要拒绝,也来不及了。 见顾靖柔处处大方,再看她一副恬静笑颜,顾长歌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这么一个温雅温婉的人,对她还这么好,她竟然还怀疑人家不怀好意。 好像有点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跟着顾靖柔进了正厅里,顾长歌左右环顾,这里的装饰摆投倒是和自己的镜春阁差不多,只不过更多珍奇古玩。 这是顾靖柔从小住的地方,自然是比顾长歌才住了一个多月的镜春阁要好一些。 顾靖柔招呼顾长歌坐下,然后又叫菡香端了茶点过来。 “六妹,你随意用些点心。”顾靖柔温柔一说,又对茹香道,“茹香,去把我妆台上的描金镂花的盒子拿来。” 茹香应了一声便去了,很快捧了一个盒子出来,放到顾靖柔的面前。 锦盒打开,里面全是精巧华贵的首饰发饰。 顾靖柔把锦盒推到顾长歌的面前,温柔一笑:“六妹,这些首饰喜欢么?” 这些首饰做工都是十分的精致,而且镶宝嵌玉,顾长歌现在虽然是嫡小姐,但是也没有见过多少。 但是别人的东西,顾长歌并不会真正稀罕。 “这些首饰很漂亮。”她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 顾靖柔一笑,又把锦盒合上,然后道:“这些首饰全送给你了。” “啊?”顾长歌瞪大了眼睛,这也太方了吧。 顾靖柔微微颔首:“发什么呆呢,大姐就是喜欢看六妹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些首饰你拿去戴吧。” “这不太好吧,这首饰不是大姐平常用的吗?”顾长歌心里惊讶,同时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顾靖柔笑道:“大姐还有呢,咱们是姐妹,大姐有的东西自然要与你分享了,你拿去吧,而且这些首饰也比较适合你一些。” 顾长歌很不想要,顾靖柔再大方,再对自己好,这样子给自己东西,总是有一种施舍的感觉,她虽然确实没有,但是她不喜欢这样。 “大姐,我平时也用不上这些的。” “我就是看你打扮的太过素雅了,你是咱们顾家的六小姐,用不着这么拘着自己的,再说了你又年少青春,打扮的娇艳一些也是应该的。”顾靖柔十分坚持,见顾长歌拒绝,便叫了如意过来,“替六小姐拿着。” 如意很高兴的接过去,顾长歌见状,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也只好对顾靖柔笑了笑道:“那多谢大姐了。” “都说了咱们是姐妹,这么客套做什么。”顾靖柔还是一副长姐的慈爱样子,笑容更见温润。 顾长歌却没有兴致在锦画堂待了,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顾长歌见早上顾靖柔送来的头油放在那里,她拿起来嗅了嗅。 香味醉人。 “双秀。” 顾长歌叫了一声,双秀便立即走了过来,问:“六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你闻闻这个。”顾长歌把盒子递给她,双秀拿过去闻了闻,顾长歌又问,“有什么感觉?” 双秀想了一下,才道:“这个好像是和夫人用的一样。” “你确定吗?”顾长歌看着她又问,手指微紧。 双秀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和夫人用的头油是一个味道,奴婢不会弄错。” 顾长歌了,冷笑的点了点头。 原来猫腻在这里! 她之前拿到这个头油的时候,就感觉香味熟悉,不过一时没有想起来,刚才在宛夫人那里,她才感觉和宛夫人平常用的有些相似。 但是她对这古代的香料,并不太懂,也不敢确定,所以才叫双秀帮她确定的。 既然双秀都知道这头油是和宛夫人用的一样,那顾靖柔从小在宛夫人身边长大的,自然更是清楚。 那她送自己这个头油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自己用了,只怕会引得宛夫人不快。 虽然现在她已经是嫡小姐了,但是若是和宛夫人用同一种东西,又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只怕会失去宛夫人的欢心。 还好自己是因为不喜欢而没有用。 现在顾长歌突然明白过来,顾靖柔早上的时候眼神中的惊讶是为什么了,就是因为她没有用头油,所以她才会惊讶。 只怕她当时是等着宛夫人斥责自己的。 看来顾靖柔果然是一朵伪白莲花。 顾长歌顿觉得头痛起来了,这样一个大姐,她觉得不好对付。 一个人的心机若是浮于表面,像顾敏容那样,自然是好对付的,但是若是像顾靖柔这样,那真的是很难缠的。 想着这些,又想到她送自己的首饰,顾长歌本来就觉得她有些古怪,这下子真的确定她是不怀好意了。 (本章完) 第36章 小恩小惠 第36章 小恩小惠 “如意。”叫了一声,如意急忙过来,顾长歌道,“把刚才大姐给我的首饰拿过来。” 如意欢喜的捧了锦盒过来,放到妆台前。 顾长歌打开,一一看过那些首饰。确实都是好东西,每一个都是精巧漂亮,而且材质昂贵。如果说顾靖柔大方之极,一点也不过份。 “双秀,你觉得我用这些首饰可以用么?”顾长歌手里拿着一枝金钗步摇,上面镶红宝石,还有几颗珍珠。 双秀皱了皱眉头,道:“这些东西虽然很漂亮,可是六小姐用着好像有些招摇了。” 顾长歌“嗯”了一声,她把手中的金钗扔进锦盒里,心里不禁冷笑。 头油和首饰看似都是小事,可是她如今在顾府靠得是宛夫人的看重,才能坐稳顾家嫡小姐的位置的,如果她失去宛夫人的欢心,那么就代表着她失去依靠。 不过顾长歌有些不明白,她以前按说没有得罪过顾靖柔,她何必这样算计自己,若是因为和顾敏容一样的原因,她也能接受,只是顾靖柔的做法太让她疑惑了。 她如果是和顾敏容一样是看不得自己麻雀变凤凰,给自己使点小绊子,也说得过去。 只是不说头油,光这一锦盒的首饰,价值都不是小数目,为了给自己使绊子,下如此血本,好像有点得不偿失了吧。 顾靖柔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愚蠢的人,反而顾长歌觉得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能把心机藏在心中不被人发现的,智商自然不低。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不惜代价的对付自己呢? 难不成自己以前和她有仇? 可这样也说不过去,以前的顾长歌可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啊,怎么敢得罪顾家大小姐,只怕是见一面,都会浑身发抖吧。 顾长歌觉得她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顾靖柔不是白莲花,顾长歌反而慢慢淡定了下来。 此后在宛夫人那里再见到顾靖柔,顾靖柔也问顾长歌为什么不戴那些首饰,她都是随便找个借口给应付了过去。 除此之外,其他的倒也相安无事。 顾靖柔继续做她的“白莲花”,顾长歌在她们面前继续做乖巧懂事的顾六小姐。 这天顾长歌从宛夫人那里回来,刚才进了镜春阁,一个丫头便进来说,顾如眉要见她。 微微一怔,顾长歌道:“四小姐?” 庶小姐一般是不会进来嫡小姐的居处的,可顾如眉为什么会来? 不过她想到之前顾如眉对她十分殷勤,又想着之前借了她衣服的事情,便对那小丫头道:“请四小姐进来吧。” 小丫头答应着去了,顾长歌理了理头发,走出闺室,来到正厅里。 顾如眉很快便进来了,她穿着一身绯色的衣裙,一脸的笑意,看着十分讨喜的模样。 “四姐来了,快坐。”顾长歌十分客气的说道。 顾如眉第一次来镜春阁,一双眼睛好像不够用似的,到处看来看去,眼睛里流露出来羡慕的神色来。 对于这一些,顾长歌只作不见。 叫双秀拿了茶点过来,顾如眉有些拘谨的坐在顾长歌的对面。 “四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其实顾如眉的到来真的有些奇怪,顾家庶小姐和嫡小姐的地位相差很大,向来是不来往的,就像如今大小姐归宁,顾家的几位姨娘和小姐都不一定知道,因为没有人会去通知她们。 顾如眉笑道:“我没事,便想着来看看六妹你,不打扰你吧。” “怎么会打扰呢,我也是刚从夫人那里过来,现在正无所事事呢,四姐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顾长歌微笑,她心中并没有嫡庶之分,所以对待顾如眉,她内心里并没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她笑了笑,招呼顾如眉,“四姐,用些点心吧。” “嗯。”顾如眉拿了一块如意糕在手里,但是并没有吃。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试探的问:“我听说大小姐回来了?” “是啊,前天回来的。”顾长歌手里端着茶盏,慢慢的喝着茶,淡淡的回答。 顾如眉一脸的羡慕,她笑了笑道:“大小姐就住在你隔壁的锦画堂吧?你可有福气了,大小姐如今是郡王世子妃,能与她住在一起,多亲近亲近,真好。” 好个鬼啊!顾长歌很想翻个白眼。 想到顾靖柔给她使的软绊子,她不禁觉得有些无奈。 不过听顾如眉提到顾靖柔,顾长歌倒是想到一事,对双秀道:“你去把我妆台上的那盒头油拿过来,还有那个镂花的首饰盒子也一并拿过来。” 双秀听了,便去取了头油和锦盒过来。 “四姐,这盒头油是我刚得的,但是我不喜欢用这个东西,你今天来了,我就送你给你吧。”顾长歌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油递了过去。 反正顾如眉也没有机会见到宛夫人,她用这个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而顾长歌只所以给她这个,也是想谢谢她前几天帮自己。 顾如眉眉目俱笑,伸手接过那盒头油,欢喜之极:“这个好像是上好的呢。”她一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边用力的嗅着,“那我多谢六妹了。” 见她这么高兴,顾长歌又打开锦盒,从里面挑出一只翡翠镯子。 “四姐,你皮肤白皙,这个镯子你戴着合适。”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把镯子给顾如眉戴上了。 顾如眉见顾长歌如此大方,又是头油又是首饰的,只觉得满心欢喜,喜不自胜。 那盒子首饰都是顾靖柔给的,她不怀好意,顾长歌索性便用它做人情好了。 顾如眉因为得了镯子和头油,一直都欢欢喜喜的,一直镜春阁坐到快中午,才告辞走了。 她走了之后,如意过来有些不悦的道:“六小姐怎么把大小姐给您的东西给了四小姐呢,大小姐要是知道,肯定会不高兴。” “大姐已经送给我了,东西就是属于我的,我再转送别人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顾长歌觉得自己现在越发的不喜欢如意说话了,“再说了,大姐为人温柔大度,怎么可能会和我计较这种小事?” 如意听了,脸色有些红晕,她咬住唇,低下了头去。 从这天之后,顾如眉倒是频频跑来镜春阁,每次坐上一个多时辰,跟顾长歌说一些话,便会离开了。 见她总来,顾长歌倒是没有让她空过手回去,每次都送她一些精巧的衣衫首饰。 顾长歌只所以这样做,只是想着她帮过自己,不想欠她的,便打算拿这些还。 虽然是一些小恩小惠,但是却让顾如眉十分的欢喜。 不过顾长歌却觉得顾如眉有些古怪,突然对自己热络起来不说,而且还明显的有些谄媚,虽然现在身份有别,可是现在的变化也太大了一些。 总感觉顾如眉是有什么目地,她不说,顾长歌却隐隐猜到了几分。 顾如眉今年十五岁,已经可以订亲事了,她的亲事完全掌控在顾元成和宛夫人的手中,只怕她是想让自己帮她在宛夫人面前说些好话,好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吧。 想到这里,顾长歌到是觉得顾如眉打错了算盘,她顾长歌虽然现在受宛夫人喜爱,但是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以置喙自己姐妹的婚事呢。 她想着有空了,她要私下提醒一下顾如眉,最好是让她娘亲去给顾元成吹吹枕头风才行,她这边是完全行不通的。 况且顾长歌眼看自己明年也是及笄了,她自己还愁自己会被很快订下亲事呢。 晚上躺在床上,顾长歌脑中滤过好几个人,有清远孤冷的云隐,有颇懂她心思的郝洛,还有又神秘又痴傻的尹洛寒。 前两个此生是否还能相见都不可知,后一个又是她的姐夫,她真的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婚姻之途很是迷茫。 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蓦然觉得十分的惆怅起来。 躺在那里,顾长歌有些辗转反侧,不过想着第二天还要去给宛夫人请安,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了。 早起顾长歌梳妆过后,便去了玉堂。 这几天宛夫人因为顾靖柔的归来,每天都叫她们几个前去玉常陪她一起用早膳,所以一早便要去请安。 走进了玉堂,顾靖柔已经在了,正坐在那里帮宛夫人挑选要插戴的首饰。 顾长歌心里倒是佩服顾靖柔,差不多每天她来玉堂这里,她都是已经在了。 真不知道她早上是多早起来的,一个顾家的大小姐,现在又是郡王世子妃,能如此的贤惠,又处处做到对长辈做到谦恭,同时又能对弟弟妹妹关心爱护,倒是真的让人敬服。 虽然她对自己的“爱护”,让顾长歌觉得有些不舒服。 自从知道顾靖柔是一朵伪白莲花后,顾长歌怎么看她,都觉得她的笑容又假又做作。 “母亲。” 走过去叫了一声,顾长歌又对顾靖柔微笑道:“大姐来的真早。” 顾靖柔微笑点了点头,便算是应了顾长歌,然后她从首饰盒里拣了一只点翠的金钗,斜插在宛夫人发髻之上。 “母亲,你看这样如何?” 宛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又见顾长歌立在一边,便又问她,“长歌,你看母亲今天戴哪对耳环比较好?” 走近了看去,见宛夫人手边有两对耳环,一对是珍珠滴坠样式的,一对是金叶子垂着翡翠的。 想着宛夫人向来气质清雅,她本人也喜欢素雅的东西,所以顾长歌便笑道:“那对珍珠的吧。” 宛夫人听了,便要微笑点头,但是顾靖柔却道:“母亲,还是戴这个金叶子的吧。” 她说着把耳环在宛夫人耳垂上一比,笑道:“今天母亲头上戴上的是点翠的金饰,这个金叶翡翠的耳环正好相配。” 宛夫人听了,又看了看,也微笑点头:“果然是这样好些,这珍珠耳环虽然好看,不过却和首饰不搭了。” 顾靖柔听了,便把耳环给宛夫人带上了。 (本章完) 第37章 姐妹齐归 第37章 姐妹齐归 “长歌以后也别光顺着我的心意做事,也要看看是不是合适。”宛夫人见自己戴上那耳环,果然是和头上金钗相得益彰,她心里十分满意,便提点顾长歌,“以后多跟你大姐姐学学。” 顾长歌听了,乖巧点头。 “长歌见识浅薄,那里比得上大姐呢,大姐以后可要好好的教我才行。” “这个是自然的了,只要六妹妹你肯学,大姐肯定好好教导你的。”顾靖柔笑意盈然,完全是一副温柔慈爱的大姐形象。 顾长歌面上笑着,心里却觉得顾靖柔是故意的,虽然这是一件小事。 因为之前的头油之事也是小事。 只怕顾靖柔就是想从这些小事让自己宛夫人讨厌自己,顾长歌心中沉吟,越发觉得这个笑意温柔如水的大姐,十分的可怕,很是难缠。 不过她为什么要盯上自己,顾长歌实在不明白。 等宛夫人梳妆完之后,顾南和顾北也来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用着早膳,宛夫人今天心情很好,看着儿子女儿,便笑道:“看着你们陪在我的身边,我心里就觉得特别的高兴。” 顾靖柔笑了笑,温柔道:“还缺一个人呢。” “唉,如今敏容在王府里,却是不能来了。”宛夫人说着,微微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顾靖柔微笑道:“这个简单啊,女儿可以写一封信,让二妹妹回来小住几天的。” 抬眼看着顾靖柔,见她笑意盈盈,顾长歌感觉有些怪怪的。 其实自从顾靖柔回来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奇怪,不节不日的,为什么顾靖柔要回来小住呢? 如今她又提议顾敏容也回来,更让顾长歌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古怪了。 “这个倒是可行。”宛夫人笑道,“正好你现在在家里,让敏容也回来,你们姐妹也可以见见面了。” 顾靖柔点点头,微笑道:“那女儿一会儿就写封信送去王府好了。” 宛夫人微微一笑,算是应了。 完了! 顾长歌不禁在心里哀嚎,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对自己伪善的白莲花了,再回来一个明着讨厌自己的顾敏容,她觉得她的日子要热闹起来了。 她抬眼的时候,顾长歌发现对面的顾南用古怪的眼睛看着她,她不禁一怔,却见他又快速的低下头吃饭了。 顾长歌登时感觉有些莫明其妙。 用完早膳,顾靖柔便写了一封写让人送去王府,到了下午的时候,顾敏容就回来了。 等看到顾敏容进来的时候,顾长歌不禁一怔。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之下,顾敏容接到信,也应该先去和尹洛寒说明情况,然后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回来的才对。 若是按照这个流程,只怕顾敏容最早也要第二天才能到的。 看来跟着一个不正常的王爷,行事也会跟着不正常起来。 顾敏容进来,自然先是去见宛夫人,母女两个寒喧了好一会儿,顾靖柔也与她们亲热说话,倒只显得顾长歌有些孤伶伶了。 不过人家母女三个是多年的情份了,自己这个半道插进来的嫡女才只是和她们相处了几个月而已,感情方面比不上也是正常的。 宛夫人和两个女儿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想到坐在一边的顾长歌,她微笑招手道:“长歌过来。” 顾长歌微笑的走过去,宛夫人一边一个握着顾靖柔和顾敏容的手,叹息道:“如今你们三个姐妹算是团聚了,这几天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是,女儿明白。”顾靖柔微笑道,“我们三个一定好好相处,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宛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她又微笑道:“长歌最小,你们两个做姐姐的可要好好照顾她。” “这个是自然的,母亲难道还不放心这个吗?”这次说话的是顾敏容,她同样也是笑意如春风一般,只是那风有点冷。 看着顾敏容的眼睛,顾长歌暗自打了一个寒噤。 手指暗自握紧,顾长歌对着两个姐姐露出了一个轻淡的笑容。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想当年在二十一世纪杀人不见血的职场里,她顾长歌都是有游刃有余,何况这个小小的顾宅,又何况只是两个嫡姐而已。 再说了,说起实际年龄,她可是活了二十八年了,眼前的这个最大的也就十八岁而已。 思来想去,顾长歌心安倒是兴奋了起来,或许她这段时间的生活会有点乐趣。 嘴角凝出一丝笑容,顾长歌微笑道:“二姐这次回来小住,还要住在知画堂里吧?” “对啊。”顾敏容有些奇怪的看着顾长歌,笑了笑道,“我没有出嫁前就是住在那里的,现在回来了自然还是要住回去的,对不对啊母亲?” 她说着向宛夫人讨巧一笑,宛夫人点了点头:“对啊,敏容自然还住知画堂,你们三个居处相邻,正好来往也方便。” 顾长歌点点头,笑道:“我正是想着二姐离开好久,如今二姐又匆匆回来,所以想着知画堂里肯定没有收拾好,不如母亲和大姐在这里和二姐说话,让长歌带着人去知画堂收拾收拾,也好让二姐住得舒服点。” 宛夫人一听,微笑点头:“你这孩子还挺细心的,我和你大姐都因为高兴糊涂了,都没有想到这事。” 顾长歌微微一笑,她刚才看出来宛夫人最喜欢她们姐妹和睦,所以便立即说起这事情来,果然宛夫人十分的高兴。 再看顾靖柔,她的眼神里划过一丝的不悦,不过很快被笑意给掩饰了下去。 心里暗自好笑,顾长歌起身道:“那长歌这就去了。” 宛夫人倒也没有反对,还叫了珍娘:“你去跟着六小姐,看看她需要什么,你回来和我说。” 珍娘答应了一声,顾长歌向宛夫人微微行礼,便出去了。 知画堂里的布置和锦画堂差不多,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都是现成的,顾敏容出嫁之后也没有人动过,而且日日有人在此打扫的,所以也十分的干净。 顾长歌吩咐了几个仆佣仔细打扫,又问珍娘道:“珍娘,二小姐喜欢什么香料?” “二小姐喜欢苏合香。”珍娘微笑回答。 顾长歌听了,点点头,便对身边的如意道:“你去把锦春阁的苏合香拿来,给二姐点上了先熏熏屋子。” 如意答应着去了,顾长歌又在知画堂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指点了几句那些仆佣们怎么收拾。 跟着的珍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倒是微笑道:“六小姐还真是细心,又对二小姐好,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只是尽尽自己的心罢了。”顾长歌温婉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珍娘微微一笑,双目四处一顾,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珍娘是宛夫人身边第一得意的丫头,宛夫人很多事情都会听她的,而顾长歌要想得到宛夫人的喜爱,也少不得过她这一关。 而顾长歌一向都是对珍娘十分尊敬的,所以珍娘对这个六小姐也是有些好感的,如今又见顾长歌如此细心收拾知画堂,又叫丫环把自己的东西拿来用在这里,心里便觉得顾长歌十分的乖巧懂事,心想着回去要和宛夫人好好说说。 把苏合香点上,顾长歌又叫双秀搬了几盆开得正盛的秋菊放在知画堂的正厅,然后又四处看了看,这才满意的回去玉堂。 进了玉堂,顾长歌与珍娘一前一后的进去。 宛夫人看到她,微笑道:“收拾好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长歌也不知道二姐的喜好,所以也不知道二姐会不会住得舒服。”顾长歌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顾敏容,她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的不屑,但是脸上还是笑意盈然。 宛夫人笑了笑道:“那里用得这么小心翼翼的,以前你二姐也是一直在那边住着,那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怎么动过,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顾长歌低眉一笑,珍娘却是插话笑道:“夫人,六小姐她这是谦虚呢,六小姐她很用心的替二小姐收拾知画堂呢,还把自己的苏合香给二小姐点上了。” 听了这话,宛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更是满意的看着顾长歌,眉目温润。 苏合香是顾敏容最喜欢的香料,她听了也不由得笑道:“那多谢六妹妹了,我最喜欢苏合香的味道了。” 顾靖柔却是在一边温温柔柔的一笑,徐徐道:“二妹如今可不能用这种浓烈的香料了,六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这话是怎么说?”宛夫人不解的看着顾靖柔。 顾靖柔微笑道:“母亲,二妹现在是王爷的侧妃,她是要为王爷开枝散叶的,香料用得多了,对身体影响不好。” 这话一听,顾长歌心里不禁微跳,这顾靖柔给她扣的帽子还真是大! 她这意思是说自己不想让顾敏容给尹洛寒生孩子! 顾敏容一听这话,立时瞪了一眼顾长歌,然后对宛夫人道:“母亲,女儿一时也忘了,还好有大姐提醒。” 宛夫人听两个女儿这样说,却是笑了笑道:“香料用得多了确实不好,不过只要不是麝香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顾靖柔有些讪讪的,却是笑道:“女儿也只是一时关心情切,想着二妹在王府那边一个人,而且王爷身边侍妾又多,如果二妹可以早些为王爷生个子嗣,也能稳固地位。” 她这样一说,顾敏容眉眼一垂,好像有一些不太欢喜的样子。 宛夫人微微叹息了一声,顾敏容的这个婚事只是表面风光,整个越州城的人都知道尹洛寒这个王爷不靠谱。 尹洛寒上门提亲的时候,宛夫人还想反对的,但是却也知道尹洛寒门第高贵,这门婚事不是顾家能拒绝的,所以也只让顾敏容嫁过去。 正是为此,宛夫人时常对顾敏容有些愧疚,如今听得顾靖柔这番话,心里也不禁微微担忧了起来。 她想问问顾敏容尹洛寒对她如何,但是这也算是顾敏容和尹洛寒之间的私密之事,当着另外两个女儿的面问不好,便也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本章完) 第38章 迷迷糊糊 第38章 迷迷糊糊 “母亲,女儿叫人去把苏合香熄了好了,再叫人开着窗子通通风,也就不会影响到二姐了。”顾长歌微笑说着起身,招呼双秀过来,吩咐了她,双秀便立时去了。 宛夫人见状,点点头:“这样就好了,这几天敏容和靖柔就在家里安安心心的住上几天。” “是,母亲。”顾敏容和顾靖柔齐声答应。 晚膳的时候,自然又是一家人团坐在一起,顾元成也过来了,更见齐全。 吃完饭大家从玉堂里出来,顾靖柔和顾敏容一道先走了,顾长歌也不想和她们一起,便一个人故意走在后面。 顾南走过来,对她道:“怎么不和大姐二姐一起回去呢?” 微微一笑,顾长歌看了一眼前面的姐妹俩,无奈笑道:“大姐和二姐好久没见,我不想去打扰她们叙话。” “六姐倒是乖觉。”顾南笑着,似乎语气里微含嘲讽,他又低声道,“好像大姐二姐回来,你有些不太开心呢。” “少胡说。” 顾长歌瞪了一眼顾南,她确实不高兴,但是这话能说出来吗? 宛夫人本来就希望她们姐妹和睦亲密,若是知道她这样想,只怕立即就会对她失望了。 顾南嘿然笑了两声,道:“大姐和二姐要在家里住上好几天呢,你这几天得打起精神好好陪着,别老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他说完便转身去了,顾长歌却是听他的话听得一怔。 什么叫老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她什么时候有过? 不过顾南好像也看出什么来了,刚才说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顾长歌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第二天一早,顾长歌依然是早起梳过妆,就去了玉堂。 正在用早膳的时候,顾元成身边的一个小厮过来说叫顾南过去一趟,说是尹洛寒来了。 听到这个,所有人都是一怔,都不由得停止了吃饭,齐齐看向坐在那里的顾敏容。 “王爷对二妹还真是贴心,二妹这才刚回来,他便追来了。”顾靖柔当先掩唇笑道,说得顾敏容满面飞红,低头不语。 宛夫人见状微微一笑,对顾南道:“南儿,你过去陪着你父亲招呼王爷吧。” “是,那儿子过去了。”顾南起身,跟着小厮走了。 顾南走后,宛夫人也不由得看着顾敏容笑了起来,顾敏容更是害羞,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顾长歌感觉顾靖柔看了自己一眼,但她抬眼去看她时,却见她只是看着顾敏容笑,并没有理会自己。 如果尹洛寒是为着顾敏容而来,那么真可谓是夫妻情深了。 顾长歌心中疑惑,那日在王府中所见,尹洛寒对顾敏容并没有多少的情份才对。而且那天她分明看出来,顾敏容看着尹洛寒的时候,眼中有幽怨之色。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夫妻情长,为何会有幽怨呢? 这实在是说不通,可若是不是为了顾敏容,那他巴巴的跑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他对自己的古怪行径,还有之前他在那个书房里和自己说的话,顾长歌不由得心中一跳,只觉得脸上一热,她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 “二妹,王爷待你如此情深意重,做姐姐的我就为你放心了,但你须得赶紧为王爷生下子嗣,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顾靖柔提点道。 “你大姐所言极是,敏容,这方面你可得抓紧。”宛夫人听顾靖柔这样一说登时想起这回事,不忘嘱咐。 “敏容记下了。”顾敏容微微垂着头应道。 顾长歌朝顾敏容瞟了一眼,见她脸红脖子根,却又不是娇羞神色,似乎隐忍着什么。 顾敏容与尹洛寒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正若有所思间,顾靖柔含笑温声冲顾长歌说道: “六妹妹想什么这么入神?” 此言出顾长歌顿时心生警觉,心中懊丧不已。 果然一刻也大意不得,在这个时候被顾靖柔抓住小辫子真是失误! 全怪尹洛寒,如若不是他分了她的心神,她怎么会在宛夫人面前失了仪态?但顾长歌迅速平静下来,她微微低头,故意做出恭顺的姿态,谦卑地说: “长歌只是觉得大姐方才说得很有道理。只是王爷与二姐情深,想来不久便会有子嗣的。” “好像有人在谈论本王呢!”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尹洛寒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而来,听在顾长歌耳中却无端多了几分嘲弄。 他怎么这么快便来了! 顾长歌下意识垂下头,而宛夫人和顾靖柔等人已经起身相迎,顾长歌连忙起身,担心失了礼仪教宛夫人不满。 “哟,正在用早膳呢!正好,本王也饿了,一起吃吧!”说着尹洛寒便坐了下来。 “王爷,你坐到这里罢。”顾元成将谦恭地说道。尹洛寒虽是他女婿,且还是“痴”王爷,但尊卑他万不敢逾越,众人皆以他为尊。这座位又按照长幼尊卑重新调整。 “母亲,女儿身体有些不适,不想打扰王爷兴致,这便回去了。”为了避免与尹洛寒有所牵扯,顾长歌决定趁早退去,她有种预感,只要有尹洛寒在一切就会乱套。果不其然,没等宛夫人回答,尹洛寒便道: “六姨妹怎么见到本王就要走,难道本王是什么妖魔鬼怪要吃了你不成?” 又是这该死的转瞬即逝的清明眼神! “王爷说笑了。我还未出嫁,与生人见面于理不合,这才称病告辞。” 顾长歌觉得,他看着她时明明是神志清醒的,然而话一落他便嘿嘿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是有趣。顾长歌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异样,其中尤以顾元成和宛夫人的神色最引起顾长歌注意。 顾元成赔笑着,但笑容有些僵硬。他只是朝顾长歌瞟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宛夫人有些尴尬,望着顾长歌的时候眼神中有些责备。 “王爷,六妹率真,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顾靖柔替顾长歌打了圆场,望向顾长歌时眼神里露出轻视之气。 “这是大姐吧!” 顾靖柔微微颔首,浅淡笑着不失仪态。 “母亲,既然六妹身体不适便让她回去休息吧。”顾敏容说着。 “长歌你先回去吧。”宛夫人还在为顾长歌冲撞尹洛寒的事情生气,因而并不想过多理会顾长歌。 顾南蹙眉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在问:你怎么回事? 顾长歌没有心情理会顾南,欠身之后离去了。回到镜春阁她便猛灌了自己一杯茶水,坐在凳子上闷闷不语。 百般规避还是功亏一篑! 顾长歌很是不甘心。 她一直很小心,尽量在宛夫人面前做一个乖巧聪慧的女儿,想不到撞上尹洛寒便让她辛苦建立的一切毁之一旦。 如今只怕宛夫人会认为她做事莽撞,没有分寸了。 顾靖柔和顾敏容两人还不知如何得意呢! “小姐这个怎么了?”双秀进屋来正好看到顾长歌沉默不语地坐在桌前。这孩子较之如意不知聪慧多少,只是一瞧便知顾长歌有心事。 “没什么事,只是乏得很。”顾长歌不愿将心事诉之双秀。她到底还是不太相信她们的,谁知道她们如今还是不是宛夫人的人,若她哪里表现不好被报告了去,那可就麻烦了。 “秋困人乏是自然的事,不如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这几日院子里的菊花正开得好呢!”双秀笑着说道,真是贴心极了。 “也好。”散散步平复下心情也是好的。 常年在职场摸爬滚打,这点挫折算什么?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挽救的,不必如此在意。 想到这里顾长歌重新振作起精神,与双秀一起去到了花园赏菊。 “小姐,你瞧,这花开得真是热闹。” “是啊。都说秋日衰败,古人逢秋伤时,却也不想秋虽无百花盛放之盛景但也有其生机独特在,就像这菊花,也不是什么季节都能看到的。”顾长歌淡淡地应着,脑海中却在思索着另外的事情。 顾家的权利中心主要是顾老太太、顾元成还有宛夫人,但如今似乎得重新划分权利范围了。顾靖柔和顾敏容虽嫁为人妇,但在顾家仍享有一定地位,并且随着其夫家地位的尊贵而趋见影响力,就是顾元成恐怕也得礼让着。 顾靖柔嫁到郡王府身价自是不说,顾敏容虽嫁给了“痴”王爷,但人家地位摆在哪里,顾元成也不能忽视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个女人顾长歌也是不能得罪的。但她们对她俨然充满敌意,这又该如何化解呢?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她想要一展拳脚只怕是不能了。但也得为了自己的未来拼上一拼才是!这个时代女人的使命就是为人妻为人母,她虽脱不了这樊笼,但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个话语权,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就必须拥有权力。 想到这里顾长歌不禁莫名叹了口气。 “四季轮回,周而复始,人生亦是如此,到最后不过一场虚妄。”想起在现代辛苦建立的一切,突然穿越到古代一切重头来过,真不知老天是怎么想的。 “六姨妹上半句说得激昂慷慨,怎到了下半句就这样伤感了?”尹洛寒戏嚯的声音穿风而过,不知怎的,顾长歌竟觉得有些冷。 (本章完) 第39章 顾秀宁的请求 第39章 顾秀宁的请求 “拜见六王爷。”双秀连忙躬身行礼。 顾长歌淡漠地扫了一眼尹洛寒,并没有起身,而是带着慵懒而又嘲讽的语气说道:“王爷不在前院陪着二姐,怎的到这后院来闲逛,也不怕冷落了我二姐?” “为何本王会闻到浓浓的醋意呢?” 顾长歌瞪了一眼尹洛寒,他也不闪避,反而一脸揶揄。 这人怎的如此讨厌?他难道没有看见双秀在这里吗? 这些日子顾长歌虽对双秀做事谨慎细心很满意,主仆之间多少有点情分。但双秀毕竟是宛夫人的人,若是这话被双秀听了去又传到宛夫人的耳中,只怕宛夫人对她会心生嫌隙。 如此,苦心经营的一切也便白费了。 “王爷与我二姐情深,长歌自然希望王爷不要冷落了二姐,故有此一说,还望王爷不要胡言乱语,毁我声誉。” “六姨妹倒是情深意重之人,处处为你二姐着想。” “长歌有些乏了,王爷你请便吧。”言罢顾长歌便侧身离去。 她有预感,若是继续和尹洛寒‘纠缠’下去,她迟早会控制不住自己暴走亦或爆粗口:你他妈的想怎么样啊!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小姐,我们这样离开……”双秀对顾长歌此举有些不太认同。 “虽是有些失了礼数,但也好过众人议论。”尹洛寒独自出来,保不准被旁人瞧见,添油加醋说些什么。 方才已经令父亲等人心生不满,顾长歌可不想再落话柄到他们手中。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家族里,谈亲情都是狗屁!女人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 站在权利顶点的人才能够拥有相对自由,如今看来,须得多下些功夫才是。 三日后的一场秋雨将庭院里的草木狠狠摧残了一番,花瓣、树叶落了一地,把镜春阁衬得是格外寥落。 自那日饭间鲁莽冲动之后,顾长歌便再也没有被叫去宛夫人跟前了。 清晨时天放晴了,院子里下人在清扫着地上的落叶水渍。如意端来热水为顾长歌梳妆打扮,在这方面她倒也精细,不致令顾长歌对如意不满。 早膳吃得倒也简单清淡,雨后温度骤降,日头也没了往日热辣辣的温度。顾长歌生性淡漠,清冷地秋天倒让她神清气爽。她一边练着字,脑海里一边思忖着接下来如何在顾家寻得一席之地。 “长歌!”闻得门口有人轻唤,回过身看见顾秀宁含笑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 “啊,你来了。”长歌放下毛笔,浅笑着应道。 顾秀宁穿着一件牡丹印纹襦裙,她徐徐进来时宛若将姹紫嫣红的春天也带了进来。 在顾长歌的印象中不曾见顾秀宁身着如此艳丽,她更多像一朵山茶花,开得清新雅致,舒雅洗练。 “在练字呢。我瞧瞧!”顾秀宁欺身凑过来,“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顾秀宁兀自吟诵起来。“诗是好诗,只是杏花春天才有,眼下又是盛秋,与时令不合。” “五姐说得在理。只是这几日秋雨不断,与春日连绵细雨无二,故有此感慨罢了。” “长歌你倒是心思玲珑,恐怕我们顾家最有才情的便是你了。” “五姐说笑了。” “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你以前最怕读书写字了,有一次老爷检查我们功课的时候,你没有完成先生的功课,你害怕被老爷责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出过门呢。如今你和以前真是判若两人。” “五姐来我这里不会只是取笑我吧?”顾长歌故作尴尬,借机岔开了话题。 顾长歌皮笑肉不笑,又在心头将过去的顾长歌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如今她成为了这幅身体的主人,她可不会如此窝囊地过活! 听得顾长歌如此询问,顾秀宁神情闪烁。顾长歌不动声色,细细观察着顾秀宁的反应。 顾秀宁性子娴静,两人相处还算亲近,只是这些时日她搬来镜春阁,身份地位差距拉大也不如从前能随意走动,联络感情。但顾秀宁今日不请自来,想来必定是有事的,而且不会是小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时日没见你了,来看看你。” 顾长歌可不这么认为。 顾秀宁一个庶出小姐到镜春阁来,若是被宛夫人知晓,怕是要责怪她不懂规矩。本来就是仰人鼻息过活,怎会没有分寸冒失前来? “五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没有必要和我拐弯抹角。”顾长歌握住顾秀宁的手,牵着她来到榻前,柔声说道。 顾秀宁猛地鼻尖一酸,脸上涨红,眼泪便要下来。 “五姐,你这是何故?” 顾长歌着实摸不着头绪。 这几日也没听见府中有事情发生,除了顾家已经在为顾如眉物色对象这件事以及大小姐二小姐归来。怎的顾秀宁这情绪来得如此迅猛,教人手足无措,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长歌,你帮帮我吧。”顾秀宁说着便要跪下了。 顾长歌连忙拉住她,“五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别叫人瞧见了!” 好在房间里只有她们俩在,不然这种情形倒没法跟人解释。 “你有什么事情说与我听便是,我能帮便帮,你我之间还须得如此客气?” 顾长歌也不是傻子。她并没有将话说死,轻言许诺。 顾长歌直觉顾秀宁央求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很可能关系到她的前途命运。 这个时候她不能冲动行事,且得听听顾秀宁所求何事再做定夺。 顾秀宁刚拭干了眼泪,眼泪又纷纷下坠,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色与绝望,莫名地令顾长歌心中不安。 “长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计不会来求你的,我实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你这里的。” “你别着急,慢慢说。” “长歌,你可知开春便是四姐的生辰了?” “我知道,这与你要对我说的事有关系吗?” “那你可知四姐一嫁便轮到我了?” “五姐,你不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吗?你怎的如此着急?” “我不是着急,我……”顾秀宁紧咬住下唇,神色焦灼而又羞愧难当。“我不想嫁!” “你不想嫁?”顾长歌惊讶地说。 这不可能! 前些时候顾如心出嫁的时候顾秀宁还说红豆好看还被众人揶揄羞红了脸,彼时她还和一个陆姓公子似乎有什么暧昧,怎的一段时间没见就突地嚷着不想嫁了? “四姐也不定那么快就寻到好的夫家,咱们家是越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么的也不会亏了你,五姐你根本不用担心的。” “那当日你为何会问四姐不知对方相貌人品如何便成为夫妻好与不好?”顾秀宁反问道,转而又一脸哀戚。“长歌,眼下我只能来求你。你能否帮我在夫人面前说项说项?” “我怎么对夫人说?”顾长歌厉声说道。“五姐,你教我如何向夫人说项?女人的使命便是相夫教子,你却说你不愿嫁,夫人听了只怕认为是我在挑拨,毁你声誉。五姐,你可别教我为难了。” 顾长歌扭转过身子背对着顾秀宁,故作为难。 事实上顾秀宁着实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认识顾秀宁这么久,顾长歌第一次觉得顾秀宁在她乖巧温顺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野性难驯的心。 告诉宛夫人顾秀宁不想嫁人,岂不是立刻把她顾长歌往火坑地推吗? 这一刻顾长歌感觉自己很虚伪自私。 她也不愿嫁人,不愿将命运交付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手里,然而她却劝着顾秀宁接受现实,安心嫁人……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这个时代是独特且唯一的,原来并不是如此。 “小姐说的在理!五小姐,你怎能这么为难我们家小姐?”双秀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双秀,怎么这么对五姐说话,没点规矩!”顾长歌斥责道。 “小姐,我是为你好。”双秀痛心说道。“五小姐,你也知道我家小姐和你一样是庶出身份,如今能得大夫人喜欢也是造化,若是平白为你这事失去大夫人的喜爱又当如何?”双秀顿了顿,见顾秀宁低头咬唇,难堪不已,她便放柔了声音。 “且不说五小姐你这理由着实没有说服力,这几日我家小姐都没有去大夫人那边走动,难道你不清楚其中利害吗?” 双秀说得是句句在理,顾秀宁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是身体顿时泄气皮球般完全软了下去,原本清润的眸子一片死寂,就是衣服上艳丽的牡丹也无法使其焕发生机。 “长歌,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罢。”顾秀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如死灰。 “五姐!”见顾秀宁夺门而去,顾长歌迈脚便要去追。 “小姐你等等!不要去!” “双秀,你好大的胆子!让开!”顾长歌拿出主子的气势。 “小姐你不能去!奴婢是为你好。五小姐的事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你就当做她今天没有来过,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吧!小姐你也知追出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徒增二人嫌隙罢了。五小姐她会明白的。” (本章完) 第40章 突如其来的病痛 第40章 突如其来的病痛 顾长歌到底没有去追顾秀宁。 她当然知道个中利害,也知晓在这件事上她确实帮不上顾秀宁任何忙。只怕在这个时代也无人能够帮上顾秀宁。 但看见顾秀宁投石无路的绝望之态,她的心脏不禁揪痛起来。 及笄之期到来,她也会如顾秀宁这般被动、绝望吗? 不会!她顾长歌可不是轻易就绝望的人。身为孤儿的她哪样不是在困境中奋斗拼搏改写人生的? 但是,顾长歌还是病倒了。且这病一发不可收拾,连着发了几天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俨然是病入膏肓。 “小姐,该喝药了。”双秀捧着药过来。 “且放下吧,我一会儿便喝。” “窗口风大,小姐还是回屋里歇着吧?别旧疾未愈又添了新病。”双秀扶着顾长歌往里面走。 “柳姨娘还好吗?” “还好,就是这几日担心你清瘦了不少。” 顾长歌斜睨双秀一眼,软软地坐着。她知柳氏绝不是像双秀说的那样只是清瘦了些,想必这些天忧心忡忡,正浸泡在泪水之中。 从来没有得到亲情的她在这个时代总算得到了一些补偿,被一个人爱着心里真是暖烘烘的。 “你转告她,让她不必为我担心。” “我已经说了。” “夫人今日是不是来过?”顾长歌想起这茬来。 那日顾秀宁来过镜春阁的事到底没有瞒住,双秀也算聪明机警,没有将顾秀宁前来的目的告知宛夫人。宛夫人或许想问,正好碰上顾长歌生病,此事也便就此搁置不提了。 这其间大小姐二小姐等人都有来看望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假意逢迎的把戏,末了也便无话可说起身离去了。 大小姐顾靖柔在顾长歌生病第二天便离去了,而顾敏容那边又有王爷在催,也便各回各家了。少了她们俩在,顾长歌的地位又在一夜之中得到了攀升。 “嗯,小姐你当时正在睡,夫人正好过来,不好打扰你便吩咐我们好生照顾你便回去了。下午还命人送了人参、雪莲过来。小姐,夫人待你真是极好的。” “嗯,夫人待我好我心里很感激,只是我这突然生病不能在夫人身前尽孝道,我这心里真是有愧。”顾长歌不忘做孝敬恭顺模样。 “小姐你有心便好。你的孝心相信夫人都看在眼里的。” 时间又过去了四五日,顾长歌的病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后来直接卧床不起,高烧不退。这下可急坏了顾家上下。 “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一个人,怎的突然就病倒了呢?”宛夫人坐在床前,心疼地望着顾长歌。顾长歌冲宛夫人虚弱地笑了笑,引得宛夫人热泪盈眶,而一旁的柳姨娘更是心急心疼,但迫于身份,不敢上前,只得默默抹泪。 “姐姐,长歌突然病倒,又久病不愈,我看必定是邪气入体,妖邪入侵所致。”一旁的沈氏见众人一脸哀戚,上前将顾长歌打量了一番,思忖着说道。 “妖……妖邪入侵?”宛夫人有些吃惊,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投到沈氏身上了。 “姐姐你想,大夫说长歌是受了风寒,但何以风寒久病不愈?想来只有邪气入体、妖邪入侵这种可能。怕是咱们长歌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上了。” “沈姨娘你说话怎能无凭无据!我六姐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顾长婉气呼呼地说道。这分明就是诬赖! 床上病怏怏的顾长歌也听明白了。沈氏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她顾长歌人品有问题吗?但凡浩然正气的人是不可能被邪魔歪道缠上的,而顾长歌就不一定了。 “沈姨娘,你怎能如此污蔑长歌?你这话不是要让长歌万劫不复吗?我自问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你无凭无据捕风捉影,不是要让长歌死吗?”顾长歌热泪滚了下来,惊着了众人。 “沈姐姐,我哪里得罪了你吗?你这样欺负我们母女?”柳姨娘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长歌你别动气,好好养着身体。”宛夫人柔声安慰道,转而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来,她厉声喝止道: “闹够了没有!还嫌这里不够乱是不是!” “姐姐,我真的没有针对长歌的意思。我是说咱们顾家有可能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住口!”宛夫人喝道。那沈氏浑身一震,瑟缩着脖子再不敢多言了。 “顾家的声誉岂容你诋毁!一把年纪了这点分寸都没有!” 终于,在这一局中,顾长歌误打误撞以绝胜之姿重新得回了宛夫人的欢心与宠爱。 沈氏是不是针对顾长歌已经不在顾长歌考虑范畴之类,因为她病痛缠身,已经无暇他顾了。 宛夫人为顾长歌请了许多越城名医都没能使顾长歌痊愈,顾长歌思忖着她是不是命不久矣,昏昏沉沉地感叹着时运不济,也不知道窗外过去几个昼夜。 醒来之后便在六王爷府了。 “尹洛寒,我怎么会在你府中?”顾长歌醒来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又穿越了。 “很好,竟敢直呼本王名讳了。”尹洛寒抱胸坐在床前倨傲地说道。 顾长歌沉默。 突然死里逃生,她一时忘记防备,本能地喊出他的名字了。 “我……咳咳,我怎么会在你的王府,我不是……咳咳……”顾长歌假借病未痊愈这一幌子掩饰自己方才的大不敬。 “顾长歌,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大发慈悲,你早就去间阎王爷了。你说说,你要怎么感谢我?”尹洛寒说着便嬉皮笑脸地欺身上前,顾长歌本能地伸手阻挡他的靠近。 “王爷救我一命我自当感谢,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自重。” “你和我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了不是吗?”他修长的指尖碾压住她的唇。 丫的,看我是病人好欺负是不是! 顾长歌有火发不出,只得侧身闪过,但他伸手一捞,将她往怀中一送,两人的距离就此拉近了。 隔着薄薄的亵衣,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温热的气息在彼此间流转。 “六姨妹,我救了你一命,不如你以身相许吧?”他眼神里充满戏嚯却又无比认真。 两个人目光相接,他眼神中的深沉令顾长歌看不懂。 “王爷!”房门豁地大开,只见顾敏容神情焦灼,十分不安。 “你来得正好,我救了六姨妹一命,希望她以身相许,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尹洛寒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举止神态中充满了顽劣之气。“前几日我在茶馆里听到一则故事,说有侠士仗义出手从匪徒手中救下一位美丽的小姐,这位小姐感念侠士救命之恩,于是以身相许,二人相濡以沫,成就一段佳话,哈哈,我也想名垂千古!” “王爷,戏文里说的怎能当真呢?”顾敏容的脸色只能用难堪两个字来形容了。 “我就要六姨妹以身相许!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只不过是我的侧妃,难不成你还想骑到本王头上不成!”尹洛寒又突然摆出了威严的样子。 “妾身不敢,妾身……” 顾敏容眼狠狠剜了一眼床上的顾长歌,咬着下唇,当真是憋屈不已。 尹洛寒在顾长歌昏迷不醒的时候将顾长歌带回王府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今他竟要娶顾长歌,他将她顾敏容置于何处? “王爷,药汤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带六小姐过去了。”屋外有下人进来,正好缓解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正好你在这里,你带你六妹过去吧。本王还有事情再做,先走了。”尹洛寒淡淡地说着。 “是。”顾敏容咬咬牙,点头应了下来。 “六姨妹,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刚才的提议。你若是愿意,王妃的位置也是可以让你坐的。”尹洛寒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当着顾敏容的面肆无忌惮地和顾长歌调情。 顾长歌只是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便将头别了过去,而眼中的顾敏容脸色阴沉仿佛雷雨将至,恐怖至极。 尹洛寒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呢? 方才他说到王妃位置也可以让她坐时,眼神分明是认真的,可是一瞬之间又变成了没头没脑的傻笑,教人摸不着头脑。 且不说尹洛寒智商问题,就他这句话也足以令她树敌众多,顾敏容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顾长歌略微算了算,尹洛寒府中现在有顾敏容一位侧妃,妾3个,正好凑成一桌麻将,将来还会更多。 所谓树大招风,尹洛寒无疑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想必未来即使她和尹洛寒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也会被这些个女人挑刺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穿好衣服跟我来!”顾敏容涎着脸沉声说道。 知道顾敏容眼下心情不好,顾长歌不想和正面冲突,也便没有作声。 反正顾敏容已经得罪了,解释也没用,今后须得多加防范才是。 “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问我我问谁去!” (本章完) 第41章 谁下的毒 第41章 谁下的毒 “六小姐,请跟我来。”未等顾敏容将顾长歌领至目的地,在一处拱门前便被一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拦下。 顾敏容愤愤地瞪了一眼顾长歌,旋即去了。 “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顾长歌跟在女子身后,稍稍打量了下对方。 这女子举止端庄,容貌秀丽且衣着讲究,而且方才对顾敏容客气而又疏离,似乎并不忌惮顾敏容侧妃的身份,想来不会是等级太低的丫鬟,待她礼貌谦逊点不会吃亏。 “六小姐不必客气,唤我锦瑟便是。”这女子眉目低垂,面上恭顺言语却也不卑不亢,倒惹得顾长歌喜欢。 “我来王府几日了?” “七日。” 顾长歌心惊。 七日? 她竟一点知觉也没有。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她分毫不知,不知眼下又是什么状况? “六小姐从到王府那日便昏昏沉沉到今日,不知时日几何乃平常之事。”锦瑟似乎看出顾长歌在想什么,状似无意地说。 “那我如何会到王府之中?” “小姐你突生顽疾,危在旦夕,好在王爷听说这件事便令人将你接了来,由王爷的御医为你诊治。好在小姐你福泽深厚,已无大碍。” “那我是什么病?”她的症状与一般风寒无异,每日汤药不曾少喝,补品不曾少吃,却一点不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最后竟不省人事,想来这个病太过怪异。 顾长歌不禁心忧起来。 尹洛寒的御医花了七天时间才将她救醒,莫不是原本的顾长歌本身就有什么顽疾,刚好被她倒霉遇上了吧? “这个奴婢不知。” 正说着鼻尖飘来一阵药香,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一个稻草搭建的药庐出现在竹林最深处。药庐上方飘着白色的水雾,风吹来却是方才闻到的药香。 想不到尹洛寒的王府里还有这种地方。与之无争、环境清幽,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肖御医,顾家六小姐到了。”锦瑟上前朗声喊道,而房门始终紧闭,未见有人开门相迎。 “六小姐切莫见怪,这肖御医乃天下第一神医,性子向来古怪,但也是古道热肠之人。” 顾长歌浅笑道:“既是王爷的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怪罪?你且前去敲门,若是无人应想必是不在,我们便过些时候再来吧。” 锦瑟应了声,依言上前扣门,但依旧未见回应。两人对视一眼,准备离去,却在迈开三两步之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穿素衣宽袍的男子箭步而出,一派英姿飒爽。 “是何人搅我清梦?” 此人俊眉朗目,举止洒脱狂放,只是审视顾长歌的时候,眼神里透着几分讥讽。 “噢,原来是你。”他也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伸手来抓起顾长歌的手便为其号起了脉。 “嗯,余毒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再调养些日子便可痊愈了。” “毒?”顾长歌兀地心惊,抬眼看向对方。 “你还不知道你自己是中毒?” 顾长歌有些郁闷。 他这意思是她应该知道?她才刚醒过来,所获得的信息不超过三句话,中毒之事她怎会知晓? “不知长歌所中何毒,还请肖御医告知。”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他又突然耍起了性子,摆着手不耐烦地说道。“没看见我很忙吗?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事情弄完了就走,别来烦我!”言罢,他甩了下袖子,扬长而去。 倒真是一个古怪人。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于是顾长歌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锦瑟。 “前几日都是王爷亲自带你来的,没让旁人跟着,奴婢也不知该做什么。” 顾长歌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愠怒,恍若吃了枪药却无法发泄,可把她憋闷着了。 肖御医说她中毒,此话何解? 可,之前的大夫皆说是风寒又当何解? “锦瑟,六王爷回来了吗?”从药庐回来顾长歌便让锦瑟去请尹洛寒,锦瑟去了,回来之后却说尹洛寒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如此一等,太阳西沉之时,尹洛寒还不见归来,顾长歌便有些急了。 “烦劳姐姐去前院帮我看着,若是王爷回来请他到我这里来一趟,不过不要当着人前说,以免人多嘴杂,说岔了去。” 顾长歌将自己身上仅有的细软塞到了锦瑟的手中。 “奴婢这便去大门等着,等王爷一回来便请王爷过来。” 此事一定要问个清楚!就算是中毒,也要知道是何人害她。 顾长歌将顾家有嫌疑的人都大致罗列了出来,脑海里粗略地分析着。 她一个庶出小姐得到大夫人的喜爱地位攀升,招来的嫉恨不在少数,但会是谁在背地使坏呢? 顾敏容吗? 她向来对顾长歌就心存敌意,似乎是首要嫌疑人。不过白天看顾敏容的反应似乎并不知此事,应该可以排除。 那么是顾靖柔? 此人举止乖觉,可以说是顾家最懂察言观色,最会为人处世的人,当然要在顾长歌没来之前。她二人并无深仇大恨,顾靖柔不太可能会因为嫉妒冒险。 那么是吴氏?沈氏?顾如眉?亦或是,顾秀宁? 想得越多越是没有头绪,坐了一会儿便觉头昏昏沉沉,等不到尹洛寒归来,她便趴在桌前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长歌软绵绵地趴着,感觉灵魂与身体剥离开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六姨妹,如此急着找本王来,是不是同意嫁给本王了!” 昏沉之中,顾长歌听见尹洛寒那小子嚣张得意的声音。门开了,屋外已是一片漆黑,风裹挟而来,屋内的烛光摇摇曳曳一阵之后复又平稳燃烧起来。 尹洛寒眨巴着双眼,笑容僵在脸上。 他以为首先会看见顾长歌轻蔑的眼神,不曾想见到的却是瘫软在桌前虚弱无力的她。 “你怎么了?”他大步上前将顾长歌捞起来,顾长歌就此落入他的怀中,一股药香侵入他的鼻息。 “头晕。”她软软地应了声,全无平日的跋扈。 尹洛寒冰凉的手放在顾长歌滚烫的额头,顾长歌无意识地蹭了蹭,他指尖的冰凉让她感到舒服。 “这么烫!”尹洛寒心一沉,心道她的毒又发作了。于是他打横将顾长歌抱起,脚下一点,便纵身跳出窗外,运用轻功火速带她去往药庐。 风打在脸上驱散顾长歌身体的灼烫,她有些微的清醒,她抬眼望着尹洛寒,他侧脸在月色中轮廓分明。 “你可知是何人害我?”她虚弱无力地问着。 如果不问出个究竟,查清何人所为,她今后岂不是整日提心吊胆,恐防有人暗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 “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不会放心的。”告诉她会死吗? 顾长歌最终没有从尹洛寒口中得到答案,而她也因为身体不适,困乏地闭上了眼睛。 “肖玉生!你给我出来!”尹洛寒大力踹开了草庐房门,气急败坏地叫嚣着。 “尹洛寒,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肖玉生不耐烦地放下医书,但见尹洛寒怀中抱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神色紧张,他旋即闪身来到尹洛寒身边。 “毒性发作了,需要马上排毒!”他从尹洛寒手中接过顾长歌,大步走到屋外,穿过森森竹林,最后在一处湖泊停下,将顾长歌往水中一抛。 噗通! “喂!肖玉生,你干什么!”将肖玉生有此一举,尹洛寒风一阵上前想要捞起顾长歌,但是肖玉生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气急败坏地揪住肖玉生的右衽,怒吼道。 “寒,又死不了人,你紧张什么?莫不是真喜欢上这个丫头片子了!” “我喜不喜欢她干你屁事!”第一次,尹洛寒在人前爆粗口。 “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你也别误了正事。” 正说着只听得一阵破水之声,顾长歌在水中挣扎着扑腾着。 哪个孙子竟然把她丢到了水里! 她可是旱鸭子啊! “救命!”她惊呼一声,身体往下沉,被灌了几口凉水。 肖玉生脚下一点,踏着水面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丢在岸边。 “你们疯了是不是!”一上岸顾长歌就憋不住火爆发了。她冷得瑟瑟发抖,该死的,这水怎么这么冷,就像冰水一样! “不识好歹!救了你一命不感谢也就算了,还出口伤人!”肖玉生语带轻蔑,转而他对尹洛寒说:“交给你了。我得回去补觉了。” 尹洛寒解下长袍将顾长歌紧紧包裹着,柔声问道: “你好些了吗?” 顾长歌瞪了他一眼。 冷成这样能好到哪里去! 但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六王爷,身份尊贵,她可不能不知死活地冲撞他,于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尹洛寒要抱她,但是被顾长歌拒绝了。 “我自己能走,不劳烦王爷了。”她避开尹洛寒伸过来的手,裹着他的袍子瑟瑟发抖地往前走着,但是没走出几步远她便折了回来,黑着脸说: “回去怎么走?” 尹洛寒一时没憋住笑,月光下他笑意盈盈,于湖光山色之中,墨深的眼眸深邃清明,与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 (本章完) 第42章 我的婚姻我做主 第42章 我的婚姻我做主 自那夜被肖玉生丢进湖中,而后每日泡药汤浴,顾长歌的身体日渐好转起来,几日来都不曾有过头晕发热的症状,人倒也精神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尹洛寒向顾敏容办了交待,这几日顾敏容竟不曾前来叨扰,只是昨日逛花园的时候间歇从丫鬟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你们知道吗?今天兰夫人当着侧王妃的面用鞭子抽打明香夫人,我去瞧了瞧,那可真是下了狠手,一鞭子下去就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现在想来我都害怕。” “兰夫人是王爷最宠幸的女人,王妃之位兰夫人觊觎已久,王爷纳顾家小姐为侧室,而兰夫人只是妾,自是咽不下这口气给侧王妃下马威呢!”另一个丫鬟细声说道。 “你们可知兰夫人为什么这么生气吗?”另一个丫鬟故作神秘。 “不知道。你倒是说说?” “我听侍候兰夫人的刘妈妈说,明香夫人昨夜趁众人不备,偷偷钻到王爷被窝去了。” 众人一阵嘘声。 “明香夫人和侧王妃一起嫁过来之后就没有被临幸,她买通了王爷身边的下人,想着一朝临幸,飞上枝头,哪知王爷没来,兰夫人倒是来了。兰夫人见她光熘熘地躺在王爷的床上,气得不行,当时就给了明香夫人一个耳刮子,大骂她贱人!” “明香夫人好歹也是王妃的人,她怎么也不帮着明香夫人,还让兰夫人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 “王妃又怎么样?王爷中意谁谁才是王府的主人。要我说,整个王府中,最不能得罪的是东边住着的那位顾家小姐,你们难道没看见那日王爷抱着昏迷的她回来时是什么情景?王爷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直到她苏醒,兰夫人何时有过如此优待?”先前故作神秘的丫鬟轻蔑地说。 猛然在假山后听到她们提起自己,顾长歌微微怔忡。 她倒是不知道是尹洛寒亲自接她到王府的。 一旁的锦瑟看了一眼顾长歌,然后默不作声走出去,朗声喝道。 “好你们三个贱蹄子!竟敢背地里说起主子的闲话来了!是不是把你们的舌头绞掉,送到杂役房你们才知轻重!” 那三个丫鬟一见锦瑟,顿时腿软跪了下去,慌忙告饶。 “锦瑟姐姐我们错了,我们下次不敢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顾长歌在假山后打量了一下锦瑟,见她神色威严,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甘平凡的傲气。 在锦瑟教训那三个嚼舌根的丫鬟时,顾长歌乘着锦瑟不注意悄悄离去了。 明香被打,顾敏容竟能忍住?这实在不像是顾敏容的性子…… 想来顾敏容在王府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虽是侧王妃,地位倒不及一个妾身。只是明香,她为何冒如此大的险胆敢前去勾引尹洛寒? 若是没人借她胆子,此事稍有偏差,她便落为众矢之的。但凡明香有点脑子也决计不会犯险,也就是说,此事是顾敏容授意或者默许的。 顾长歌不禁想起那日她言自己是明香,故而阴差阳错令明香成为尹洛寒的妾,如今成为争宠暗斗下的牺牲品,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没了人跟着自己,顾长歌倒落得自在。 这几日她大概将王府熟悉了,她想找尹洛寒问清楚是何人下毒害她,只是苦于这几日没有见到尹洛寒。 穿过一道院门,面前便有一丛翠竹风中飒飒,偶有枯叶落于地面,旁边的石桌上两盏茶杯,还冒着热气。 顾长歌抬眼看向门上的匾额:隐竹阁。 一个痴痴傻傻的王爷,府邸的名字倒是取得雅致。只是这个隐字…… “谁在那里!谁许你擅闯王爷寝室的!转过身来!”顾长歌正在心里搜索词汇形容‘隐’字带给她的感受,未及得出结论,便有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来人音色粗犷沉郁,有些耳熟,只是长剑森森,顾长歌没时间去记忆中搜索相似的声音。 “唔!是你!”那人剑眉一挑,有些吃惊。 顾长歌也认出了对方,微微吃惊,心头不禁泛起疑惑。 郝洛和尹洛寒认识? “是我,风行,好久不见。你家主子可好?”顾长歌风轻云淡,一派从容。 “风行,还不收了剑。”只听得竹丛后郝洛朗声喊道,而后身着一袭锦衣,剌剌而出。 “长歌,好久不见。” 顾长歌还之以轻蔑地嘲讽,淡淡地应了声: “莫非郝公子做了亏心事,见到有人来须得躲在暗处?” “让你见笑了。只是出门在外,我是生意人,小心一些是好的。” 顾长歌咧嘴嗤笑,倒是没有多言。 她落落大方坐下,倒不拘泥。郝洛轻笑一阵,坐在她旁边。 “我倒是不知你和六王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竟登门做客了。”之前在知香斋因着那卖场女被欺凌后又死乞白赖要报恩尹洛寒,他二人才算第一次见面,不过少许时间不见,这二人竟关系这般亲密了。 “我与六王爷志趣相投,相见恨晚。听得你生了恶疾,可是好些了?”他不以为意地说着,而后又不着痕迹岔开话题。他柔声问着,眼神温软,仿佛漾着水,清明温润。 “这得多亏了六王爷才让我捡回一条命。”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顾长歌不愿细问郝洛与尹洛寒如何成为亲密好友,既是结果如此,过程也便不重要。 “此事越城皆知,我来时便听人谈论,说是六王府不久后就会多出一位王妃来,想必我要向你道声恭喜了。” “你是在嘲笑我吗?”顾长歌心头闷闷的。 郝洛给她一种自在的感觉。她不用神经紧绷时刻防备,小心翼翼。对顾长歌来说,郝洛算是在这个时代能够称得上她朋友的人。 她不喜欢郝洛用这种戏嚯的语气对她说话,好像她很想做六王妃,但她根本就不稀罕! 但是,郝洛的话也令她心惊。 她只知尹洛寒亲自接她到王府治病,彻夜守护,但没料到此事会全城皆知。这件事怎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我怎是嘲笑你?我是真心祝贺你的。难道你不想嫁给六王爷?” 怎会愿意! 顾长歌斜睨一眼郝洛,顿了一下,轻启朱唇,言语中明显带着不耐烦:“谁愿嫁谁嫁去,我不稀罕。” 她以为郝洛至少是了解她的。 那时她向他明确表示出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嗤之以鼻的态度,但此刻他不过和众多庸俗的男人一样,到底是不可能摆脱大男子主义,对女人多少带有轻视。 郝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浅笑道:“莫不是你嫌弃六王爷痴傻,觉得委屈了你?六王爷虽智力不及常人,但也是性情中人,对你也是情真意切。想来你若嫁给他,他必不会亏待你,于你顾家也是无上荣光,你为何不愿意?” “痴傻又如何?真情又如何?家族荣光又如何?”顾长歌连发三问,面上一丝讥讽,只是言语坚定,不可撼动。 “若我爱一个人,就是他一无四处,我顾长歌也奋不顾身;若我不爱,谁也不能教我勉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尽随自己心意?难道你父母让你嫁,你也不嫁?” “你代我转告尹洛寒,教他莫再如此无聊。他若非要勉强,便等着我的尸体被抬进王府吧。”言罢顾长歌站起来便要走。 “你来此不是找六王爷有事吗?不再等等?”郝洛试探性挽留。 “既是不愿有所瓜葛,便应当少些牵扯。长歌去了。” 风吹竹动,树叶间摩擦传来阵阵窸窣声,一只鸟儿落于翠竹之间,扑腾着翅膀又飞到了别处去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茶已凉透。郝洛缓声道: “人都走远了,怎还躲着不出来?上面风不凉吗?” 尹洛寒从屋顶纵身跃下,紧闭着嘴唇,脸色很是难看。 郝洛瞥了他一眼,看尹洛寒憋闷的样子,不禁忍住笑,拉尹洛寒坐下。 “怎的,这就不高兴了?” 尹洛寒扫了他一眼,不作言语。 “茶已经凉了,换一杯吧?” 他就这么差劲?她竟一点也瞧不上? 第一次见到她,她眼神中的倨傲就深深吸引了他。 她说她叫明香。 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他撇下了侧王妃,满怀期待去见她。掀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 他被耍了。 纵使他是“痴”王爷,但身份也是无比尊贵的,他自问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是第一次,顾长歌这个女人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得知她命在旦夕,他不顾后果将她带回命肖玉生救她。 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他才明白,有的人一旦遇上就如同染上致命瘟疫便无药可医。 怀念她清淡的语气甚至是不经意流露出的不屑与轻视,她如此与众不同,以致令人移不开眼睛…… “寒?”恍然中尹洛寒听见郝洛在唤他。 “长歌确实与众不同,却不是能与你长相厮守的人选,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郝洛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尹洛寒,双眸之中透着深沉与掩饰不住的雄心勃勃。 “能做你王妃的女人,必是将来能够助你成其大事,在事业上对你有帮助的,门当户对的女人。长歌是性情中人,你也瞧见她不是一个能够安分守己的女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万不可功亏一篑,你也知后果。该是痛斩情丝的时候了。” 尹洛寒眼色一黯,墨色眸子深不见底,敛容沉声道: “我自有分寸。” (本章完) 第43章 惊世骇俗 第43章 惊世骇俗 “肖御医,我体内的毒可尽数排尽了?”不觉日子又过去了三两天,这日顾长歌前去药庐看诊,便询问自己的病情。 肖玉生把了一会儿脉,煞有介事不咸不淡地说:“毒已排尽了,待我再开几服药你服下,便可痊愈了。” 言罢肖玉生便执笔开起了药房。 “肖御医妙手回春,长歌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长歌所中何毒,竟令御医你劳心劳力?” 肖玉生斜睨顾长歌一眼,轻蔑地说:“谁说我劳心劳力?雕虫小技,本御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治好你,只是得看我心情!” 顾长歌轻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信?‘梦沉’算什么高明毒术!此种卑劣毒术,本人根本就瞧不上!若不是王爷非要我救你……”自觉自己说得太多了,肖玉生瞪了一眼顾长歌,甩手将药房丢给顾长歌。“每日煎服三次,饭后服用!拿去!不要再来烦我!” “原来我中的毒叫‘梦沉’,名字倒是取得好听。” “哪里好了!顾长歌你脑子烧坏了是不是!竟然说对你下毒之人的名字好!” “你怎知道下毒之人名唤‘梦沉’?”顾长歌双眸锐利向肖玉生射去。“你认识她?” “谁认识那个女人了!”此言出,肖玉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见顾长歌有一探究竟的意向,担心自己越说越错,他旋即下起逐客令。 “你走是不走?赶紧的,别来烦我!” “你若不告诉我梦沉是谁,与你是何关系又为何向我下毒,我便在你这住下了。”顾长歌也耍起了赖。 “你这人怎的如此无赖!”肖玉生涨红着脸怒斥道。“你走是不走,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他才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尹洛寒心仪之人呢! 分明挖坑套他的话。 “肖御医既然勾起长歌的好奇心就有责任解长歌的疑惑,不若你爽快一点。我保证今后不再叨扰你。”顾长歌铁了心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无端被人下毒,且还是被一个不认识的人下毒,不弄清楚她不会心安的。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肖玉生不耐烦地说。“女人真是麻烦!” 顾长歌得逞地笑了笑。 “你所中之毒名唤‘梦沉’,研制出此毒的是一个叫‘梦沉’的女人,她是我的师姐。中此毒的人症状与一般风寒无异,但是会在几日后陷入昏迷,最终在睡梦中失去,因与风寒相似,若非医术高明、见多识广者,根本不知是中毒。” “你的师姐为何向我下毒?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这我怎么知道?我师姐性情古怪,又是制毒高手,向人下毒是常事。兴许是哪日你俩撞上了,你便成了倒霉鬼。” 顾长歌扁扁嘴,显然这个回答不能令她满意。 “你们俩是不是有过什么恩怨亦或是感情纠葛?”方才看肖玉生的评价,分明与梦沉有一段过去。 “胡说八道什么!你问完了吧!问完马上从我面前消失!”肖玉生涨红着脸,跳起来怒声吼道。 顾长歌闲适地理了理衣裙,淡定地站起来,斜睨一眼肖玉生,款款行了个礼: “谢谢肖御医救命之恩,长歌拜别。” 一个陌生女人向她下毒,无仇无怨,简直就是胡扯! 刚回到住处,顾长歌便见如意和双秀从里屋里奔了出来。长歌微微吃惊,心道她们怎的会来?但见二人神色匆匆,想来必是顾家出了什么事。 顾长歌装作很平静,走上前去。 “你二人怎么来了?” “小姐,夫人令我二人来接你回去。老太太回来了!”如意说道。 “老太太回来了?” 老太太不是一直在老家吃斋念佛吗?怎的突然回到越城? “小姐,时间紧,咱们路上再细说。”双秀说,于是搀着顾长歌便往外走,于是顾长歌便被迎回了顾家。 “双秀,替我备三份礼物送到六王府。分别送给王爷和二姐,还有肖御医。”回去的路上顾长歌嘱咐双秀。 与此也便不会输理于人前了。 “好的,奴婢记下了。” “小姐,你身体都好了吗?”如意紧张地问着,很担心顾长歌的身体。 “嗯,多亏了肖御医,都已经好了。” “小姐你好了便太好了,柳姨娘整日念着你,人瘦得不成样子了。前几日得王府传话来说你已经醒了,柳姨娘高兴得当场昏了过去……”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如意连忙闭上了嘴。 “是我不孝。”顾长歌自责地说着。 “小姐不必介怀,如今你好了,大家都高兴着呢!”双秀宽慰着。 “我这段时间我不在,家里可好?” 十几日不在顾家,是时候获取一些信息,好做应对。眼下老太太突然回来,想必顾家权利格局又将发生变化,要下的功夫也便更多了。 “没,没什么事。”如意吞吞吐吐。顾长歌预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正色,严肃地质问道:“如意,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小姐,你别凶如意。是老爷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所以如意才不敢说出口,怕被老爷责罚。”双秀适时替如意说话。 “我是顾家的一份子,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 “此事小姐回去后便会知晓,咱们也没有什么好瞒你的了。小姐,你且伏耳过来。”顾长歌依言伏耳过去。 听得双秀所言,顾长歌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说五姐和人私奔了?”想起那日顾秀宁哭着来求她在夫人面前说些好话,顾长歌心中一沉。 想不到顾秀宁会是如此大胆之人,竟会与人私奔。 “小姐可还记得那日沈姨娘在你病榻之前说的话?” “我记得。”那日沈姨娘意指她的病是妖邪入侵,当时还闹得不可开交,之后她便昏迷不醒,后面的事便不知了。 只是不知这与顾秀宁的事有何关联? “那日之后小姐你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沈姨娘的妖邪之说便又兴起,并建议夫人请法师前来做法事。夫人虽厉声喝退了沈姨娘,但还是半信半疑请了法师来。刚巧那日六王爷到王府来,带走了小姐你。法师说顾家沾上了不洁之物,于是在全院进行道场,结果……” “结果什么?” 双秀欲言又止。 “结果,正好发现五小姐躲在房间里喝打胎药……” “什么!”顾长歌惊呼出声。 顾秀宁与人私奔已经令她吃惊,想不到她竟有了孩子!难怪那日她来求她,不愿嫁人,被拒绝后面如死灰,绝望而惊恐。却原来是有了孩子,前途未卜…… “这么说老太太回来也是为这件事?”顾长歌紧紧抓住双秀的手,紧张地问。 “是。”双秀点头,继续说道:“五小姐那碗打胎药还没喝下肚便被夫人她们撞破,当时脸色惨白,打翻了药。夫人质问她在喝什么药,五小姐答不上来,夫人便扇了五小姐一巴掌,逼问下才知道五小姐与人私通,做出苟且之事。” “夫人将此事告知老爷,老爷勃然大怒,当场便将五小姐关到了柴房,说要将五小姐和她那奸夫一起浸猪笼。但五小姐怎么也不肯说谁是奸夫,众人又劝老爷不要冲动,毕竟是自家的女儿,董姨娘磕了一晚上的头求老爷放过五小姐,老爷一时心软才没有让五小姐浸猪笼。” 如意接过话头说。 从二人的叙述中,顾长歌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弄清楚了。 顾元成虽然心软,但绝对不能接受顾秀宁腹中的骨肉,更不可能接受顾秀宁的奸夫。这无疑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于是他逼顾秀宁打掉腹中的孩子,并要顾秀宁开春之后嫁给一个八十几岁的男人做妾。 董姨娘不忍自己唯一的女儿受苦,便买通了看守的人,帮着顾秀宁和她的恋人逃走了。 顾元成本就在气头上,见顾秀宁与人私奔,顿时气急败坏,当时动用家法将董姨娘的腿打断了,现在还在柴房里关着。 老家的老太太得知此事便连夜启程赶了回来。 此事在顾家被压得死死的,因而外界还不曾得知。 想来顾元成也决计不会让人知道这个奇耻大辱。 只是,顾秀宁和那个男人逃走了,不被找到便好,若是被抓了回来,恐怕便是死路一条了。 “小姐,你现在知道便知道了,回到家切莫提起,免得惹恼了老爷,拿你出气。”双秀好心提醒。“眼下老爷正在气头上,小姐你切莫多管闲事,以免引火上身。” 顾长歌不得不承认,双秀心思缜密,思虑周全。 只是,她是宛夫人的人,对顾长歌又有几分真心呢? “我有分寸。”顾长歌淡淡应了声。 她有娘有妹妹,自扫门前雪已是焦头烂额,对于顾秀宁这件事也只能爱莫能助,听之任之了。 顾长歌撩起轿帘,向外看去。车外人来人往,却不知归向何处。 她在心中默念着。 秀宁,逃得远远的,不要被找到,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本章完) 第44章 曲线救国 第44章 曲线救国 顾长歌前脚才踏进院门,便见仆人们来来往往,形色匆匆,忙碌着打扫院落,焚香,端着各色点心水果。 顾长歌皱了皱眉,面上淡淡然。 老太太回来顾府便炸开了锅,忙得不可开交,想来这顾老太太在顾家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小姐,老太太和夫人在等你,莫再耽搁了。”双秀提醒道。 “我这便去。”顾长歌稍稍整理下衣服仪容便迈脚去了。 老太太刚回来便要见她,也不知所为何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了。 至于顾秀宁的事,如今已是顾家大忌,绝对不能提及,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同情与哀悯,这便是生在这个时代的悲哀。 一进中堂,便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坐在正中,身边围着一大家子人。 顾长歌提裙跨过门槛,低眉顺眼,微微低着头款款走去诚惶诚恐而又恭顺谦卑。 进入屋中那一刻她便将屋中的情形大致摸清。 顾元成脸色不是很好看,想来因顾秀宁的事余怒未消,此刻正压抑着怒气,恭顺里站在老太太身边。 宛夫人光彩依旧,慈眉善目,看见顾长歌走进来不禁露出了笑容。 柳氏和顾长婉也在,她二人看见顾长歌出现不禁露出欣喜的表情,尤其是柳氏,眼泪顿时喷涌而出。可能是担心此刻哭泣会遭致众人不满,她才收了眼泪,挤出笑容来。 顾长歌按捺住复杂的情绪,上前提裙跪在老太太跟前,俯身行了大礼。 “长歌见过奶奶!” “长歌,不用如此见外,快些起来。”顾长歌听见宛夫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才恭顺地站起来。 “你便是长歌?都长这么大了,来奶奶跟前,让奶奶好好瞧瞧。”老太太将顾长歌打量了一番,柔声说道。 “孙儿在六王府府中治病,不知奶奶归来,未能迎接奶奶,还请奶奶不要生气。” “你有病在身,我怎会怪你。来,这边坐下。你久病初愈,可别光站着了,来,来,陪下陪我这个老人家说会话。” 顾长歌踟蹰着,不敢坐下。 笑话,顾元成还有宛夫人都恭敬地站着,她哪里敢和老太太平起平坐? “娘既然发话了,你就坐下吧。不必拘于礼节。”顾元成发话了。 顾长歌确信,此刻她在顾家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着祈福抄佛经一事,老太太便如此宠爱于她,若是能够抓住老太太的心,日后恐怕宛夫人也动她不得。 当然,顾长歌可不敢大意,恐防一着不慎,前功尽弃。前些日子尹洛寒那件事便例证。 “长歌突然疾病,想来与入寺祈福有关。真是委屈你了,折了你的福寿。”老太太拉着顾长歌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顾老太太是信佛之人,她在云州老家病重得顾长歌入寺修行才使其病情好转,因而便认定顾长歌有福运,而后得知顾长歌重病,思及或许是折寿换命的后果,心中自是感动,对顾长歌是又疼又爱。 “奶奶严重了。长歌只是小病,已经痊愈了。” 顾长歌抬眼见看见顾南正关切地注视着她,不禁心头一暖。 这个孩子待她倒也真心,明明嫡庶有别,他还几次三番帮她。 “长歌真是乖巧,我越看越喜欢。你可否愿意陪我这个老人家回云州老家住一阵子,我怕是离不得你了。”顾老太太柔声说道。 “回云州老家!”说话的是柳氏。她神情透着慌乱与震惊。 “怎么了?你怕我委屈长歌不成?”顾老太太皱起眉头,沉声说道。 只是一句话便让柳氏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下。 “奶奶切莫动气,柳姨娘只是舍不得长歌。”顾长歌适时替柳氏说话,听到顾长歌说话,顾老太太的神色才柔和了下来。 “那你可是答应了?” “能在奶奶面前尽孝,长歌求之不得,如何不愿意?”顾长歌略带羞涩扭头说道。 做戏做到这份上了,顾长歌真的很佩服自己。 这件事顾老太太表面上在征求她的意见,但不过是形式而已,去是必须得去的,既是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或许未来对她有帮助呢! “太太!太太!”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打乱了屋内其乐融融的气氛。 “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一点规矩也没有!”顾老太太皱起眉头厉声说道。 “派人去瞧瞧。”见母亲大人不满,宛夫人连忙来到门前吩咐下人,哪知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窜出来,噗通一声趴在了堂前,可把宛夫人吓得不轻。 “太太!开恩呐!请饶了秀宁吧!”那人抬起头来,却是董氏。 董氏与顾秀宁一样,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平日在顾府也极为低调,不与人作对,待人也算和善,因而过去也算得顾元成宠爱。 如今因为顾秀宁给顾家蒙羞,顾元成竟下去如此重的狠手,将董氏的腿打残了。 她是爬着过来的,因而如此灰头土脸。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敢来这里撒野,惹娘不高兴,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猛见董氏出现,顾元成压抑着的火气便蹭蹭爆发出来。 “老爷!求你饶了秀宁吧。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对她如此狠心……”董氏泪流满面,爬到顾元成面前抱住他的腿,哭诉着。 “一夜夫妻百夜恩,求你放过秀宁,放过她吧。” “疯子!我顾家的脸都让你们母女给丢尽了!来人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出去!”几个下人进来,拽着董氏便要往外走。 “慢着!”顾老太太发话了。顾长歌瞧见她要起来,连忙扶起她。 “你教的好女儿!”她用力地跺了跺脚手中的拐杖。 “太太,我知秀宁做错了,可是她到底是咱们顾家的骨血啊!” “你住口!”顾老太太一拐杖砸到了董氏的手背上,董氏呼痛,只是默默流着泪。 这个时候,竟没有人敢站出来替董氏母女求情。大家都担心殃及自己,故而明哲保身。 顾长歌不禁感到背嵴一阵发凉,头皮发麻。 这是一个怎么样变态的家庭呀!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众人冷漠?她不也是如此自私自利? 罢了,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们顾家绝对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子孙!若不是念在你娘家没人了,我早让元成休了你了,你别不知好歹!把她拖走!以后别让她出现在前院了,丢人现眼。”言罢顾老太太便往屋外走。 “是,儿媳知道了。”宛夫人低眉顺眼地说着。 顾长歌扶着老太太走向内堂,她又恢复了方才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了。 “来,长歌,陪奶奶坐坐。” 顾长歌为老太太倒了茶,谦恭地坐着。 “你五姐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方才回来的路上听如意她们说过了。” “你怎么看?” 这是在给她出难题吗? 她若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怕会落个无情无义的坏名声;若是替顾秀宁求情,只怕又会被指责不分是非。 顾长歌略沉思一下,噗通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长歌,你这是……”老太太没想到顾长歌会突然跪下,因而有些吃惊。 顾长歌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泪顿时涌上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情真意切。 “长歌知道五姐此举不检点,丢了顾家的脸。但是我与五姐姐妹一场,却不忍心看她落得凄惨下场。还请奶奶劝劝爹爹,莫再计较。” 到底是不忍心看顾秀宁凄楚,为她求情了。 “莫再计较!怎可不计较?你可知她丢尽了顾家的脸面?” “正因为如此爹爹才不能将五姐找回来!” “此话何解?”老太太审视着顾长歌。 “据我所知目前除了顾家,无人知五姐与人私奔。爹爹若是大张旗鼓去找五姐回来,才会使此事人尽皆知,到时顾家的脸面才真的保不住了!” “放肆!”老太太跺了一下拐杖,顾长歌纹风不动,直挺挺地跪着。 “难道就任她与人苟且!我怎么对得起顾家列祖列宗?” “为了保住顾家列祖列宗颜面,爹爹唯有放弃寻找五姐。奶奶,五姐既然自暴自弃,那便让她自生自灭好了。既然她对不起顾家,那她便不再是顾家的人!若是为她大动肝火,弄得众人皆知,日后,顾家如何在越城在云州老家立足?” 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拧着眉思索着顾长歌的话。 顾长歌知道,顾秀宁或许能够逃过一劫了。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老太太沉声问道。想来是认同顾长歌的话了。 “对外宣称顾家五小姐急病去世,及早出殡,尽快将此事掩盖下来。从此顾家便再没有顾家五小姐这个人。” 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且起来吧。” 顾长歌依言站起来。 “家门不幸!你想的倒是周全,说的也在理。事已至此,也便只能如此了。明日我便与你爹爹说说,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本章完) 第45章 横生枝节 第45章 横生枝节 顾长歌又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些时辰,又陪着用了膳,闲话家常也便到了夜深。待到老太太睡下了,顾长歌才悄声离去。 “小姐,外面天寒,把披风披上。”刚出来双秀便为顾长歌披上披风。 “柳姨娘那边可是有消息?”顾长歌拉了拉披风,紧声问道。 “嗯。方才柳姨娘在太太屋外徘徊了一阵子,只是不敢进去。奴婢便请她回去了,待小姐你出来之后便请你立即过去一趟。” “我这便过去。”顾长歌头疼地想,她还没有向宛夫人请安,只是此时夜已深,想来宛夫人也已经睡下,而娘亲这边思念得急迫,还是明日再好生向宛夫人请安吧。 “长歌,你回来啦!”一进柳氏院落,柳氏便从屋内奔出来一把抱住顾长歌。 顾长歌不禁心头一暖。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为她牵肠挂肚,对从来没有得到父爱母爱的顾长歌来说,柳氏无疑令她感动得稀里哗啦。但是她从小便学会隐忍,即使此刻百感交集,面上却始终变现得云淡风轻。 “让娘好好瞧瞧!你瘦了!” 一句瘦了,险些让顾长歌眼泪落下。 “娘,六姐,进屋说吧!”顾长婉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进屋说!长歌,快些进来!外面天冷,可别冻着了你。” “娘,女儿不孝,让你担心了。”拉着柳氏坐下,顾长歌柔声说着,惹得柳氏热泪盈眶。 “娘,六姐健健康康回来,你哭什么哭,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对!对!外面应该高兴的。长歌,你没事就好了。”柳氏完全语无伦次。 顾长歌突生疾病最忧心的莫过于她这个当娘的了,几次她都想去看顾长歌,但是顾家门规森严,宛夫人根本不许她靠近,她也只得远远地瞧着,祈祷着老天爷开眼,让顾长歌健健康康。 每一次听到顾长歌病重她的心便悬得紧紧的,而今看到顾长歌完好地回来,她的心才落了地。 “长歌,你用过晚膳没有?” “六姐,娘做了好多吃的等你来,可是你被太太请了去……”顾长婉言语里透着惋惜。 “虽是用了晚膳,不过我还是想吃娘亲手做的饭菜。”顾长歌乖巧地靠在柳氏怀中撒着娇。 “那便让小厨房把饭菜煨一下,咱们边吃边聊。” 满满的一桌子菜,柳氏不停为顾长歌夹着菜。 “来,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娘,你偏心。就知道给六姐夹菜。”顾长婉撅起小嘴委屈地说道。 “来,我的好妹妹,六姐给你夹菜。”顾长歌笑着给顾长婉夹了菜。一家人相视而笑,温馨和谐的气氛充斥在整个房间。 “你在王府与你二姐相处得如何?她有没有刁难你?”柳氏还是最关心顾长歌是否受人欺负。 “娘放心。我与二小姐只见了一次面,没有什么冲突。” “二小姐毕竟从小由夫人一手带大,母女间感情深厚,日后你见着她,切莫与她起了冲突。” “娘你怎的这么说?二小姐如今嫁到王府,我二人见面机会甚少,怎会起冲突?”顾长歌不解,总感觉柳氏话中有话。 “六姐。如今全城皆知六王爷有意娶你,娘亲是怕你嫁去王府之后与二小姐起了冲突,到时没人帮衬你,让你受委屈。” “虽然六王爷人痴傻了些,但好歹是王爷,身份尊贵,相貌周正。你嫁过去自是吃穿不愁,这点我不担心,只是你二姐善妒,我怕你嫁去后与你二姐不融洽。”柳氏不禁叹了叹气。 “谁说我要嫁给六王爷?”柳氏和顾长婉一心为顾长歌担心,却不曾想顾长歌语出惊人。 “你不想嫁给六王爷?”柳氏瞪大眼睛,错愕地说。 “六姐,当日王爷不由分说带走了你,全越城都知他对你有意。若是六王爷非要娶你,爹爹也不敢不让你嫁啊。” 该死的尹洛寒! 有必要弄得满城皆知吗? “娘,七妹,市井谣传怎可听信?王爷是二小姐的夫君,便是我姐夫,他救过也是因着这份亲戚情分。市井以讹传讹言王爷中意我,但我与王爷一直以礼相待,恪守本分。你们怎可偏信谣言便认为此事是板上钉钉,大局已定了呢?”顾长歌故作愠怒。 她其实真的很郁闷。 尹洛寒救了她她很感激,感谢给她制造这么多麻烦事就显得有些不道德了。 功过相抵,如今顾长歌对尹洛寒半分感谢也不曾有了。 只怕这件事还须得向宛夫人以及顾元成解释一遍,不然他二人误会了去,背地里撺掇,到时她可就阴沟翻船,真迫于无奈嫁了。 “真的只是谣传吗?”柳氏不确定地问。 “我发誓,真的是谣传。” ”既是你亲口说,娘便信你。不管你将来嫁给,娘都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千万别像你五姐那样。” “娘,六姐怎会像五姐那样做出不齿之事?”顾长婉口无遮拦,引得顾长歌厉声微斥。 “长婉,不可这么说你五姐!就算她再错也是你五姐。姐妹之间这点情分须得有,此刻落井下石,姐妹情分不说,单就是被前院听去,便要指责你无情无义了。” “长歌说得对。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好歹相处多年,若是没半点情分,只怕夫人那边也会多心。” 顾长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算是把话听进去了。 顾家还真是变态!住在里面的都是一群怪物。 “以后五姐的事便不要再人前提起了。从明日起,顾家恐怕就没这个人了。日后人前人后注意些,莫落了话柄在人手里。”顾长歌正色提醒母亲和顾长婉。 二人不解地看着顾长歌,但是顾长歌并没有解释。她想着明天她们便会知道了,现在告诉她们只是给他们做个预警。 顾长歌又坐了一阵,她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一阵嘱咐之后便动身回镜春阁。 双秀在前面掌灯引路,顾长歌则跟在身后想着顾秀宁的事情。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任何交谈。天边孤星冷月,残月隐在乌云之后,遮遮掩掩的,仿佛有千言万语未及诉说。 穿过回廊时一个黑影从顾长歌的眼前一闪而过,二人纷纷惊骇住。 “方才是什么?”双秀惊骇出声,定睛朝黑影消失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没事,应该是猫。”顾长歌双手不禁揪住襦裙强作镇定。她明明看见是一个人影,但是为免打草惊蛇,惊着顾家人,故而说是猫宽慰双秀。 “走吧!”顾长歌淡淡地说,双秀复而镇定下来,在前面走着。 顾长歌感到脖颈发凉,好似有一双阴鹜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瞧。她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腰板,强作镇定地迈开脚步往前走。 回到镜春阁,简单梳洗了一下顾长歌便睡去了。 临至夜深,顾府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之声,屋外明明晃晃,嘈嘈杂杂。 “出什么事了!”顾长歌从床上坐起,朗声问道。 漆黑的屋子,没有人回答。 “如意!双秀!”顾长歌喊了喊,可是依旧没人应她。 于是顾长歌掀开被子,忙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一探究竟。她不禁想起夜里回来时路上一闪而过的人影。莫不是真有贼人入了顾府,此刻被抓住了? 正欲开门,便有一个黑影突然推门蹿了进来,一股冷香袭来。来人迅速关上了门,顾长歌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你是何人?”顾长歌沉声问道。 这个味道不是双秀和如意身上的味道,虽看不清来人是谁,那么此人是谁?为何会闯入她的房间?莫不是被府中人发现慌不择路逃到她这里来了吧? 来人默不作声,手中长剑抵在顾长歌眉心。 “敢出声我便杀了你!”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若敢动我,你决计逃不出顾府。”顾长歌无所畏惧,正视着来人。 她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手心皆是冷汗。 对方听得顾长歌的威胁,手中一凛,顾长歌顿时感觉脖间一阵寒凉。 “小姐!小姐!”屋外突然传来如意着急的喊声。来人迅速扣住顾长歌,使顾长歌成为了她的人质。 月色中顾长歌些微看到对方眼中的绝然之气,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通常情况下,若一个人想要生,那便有弱点,若不想活,那便没救了。 “你若不想死就赶紧放开我!”顾长歌沉声说道。 “少玩花样。”对方手上用力,长剑就要抹开顾长歌的粉颈。 顾长歌最恨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大半夜的你大呼小叫些什么,还不退下!”眼见如意就要推门而入,顾长歌厉声喝止,这才令如意没有推门进来,而是战战兢兢立于门口。 顾长歌向女子使了个眼色,那人放开了顾长歌,只是剑依旧抵着顾长歌的腰,大概是怕顾长歌玩什么花样。 “小姐,出事了。你还是赶紧出来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 “五小姐被抓回来了,现在大家都过去了,小姐你也快去吧!” (本章完) 第46章 相救 第46章 相救 什么? 顾秀宁被抓回来了? 这么快便被抓回来了,眼下又是什么情形?明明已经说服顾老太太,只要她好生躲着不被发现日后便可相安无事,而今被抓回来,只怕是难逃一死。 顾长歌大惊,但见屋内还有人,她迅速镇定下来,淡然应道: “我知道了,马上便去!你且先去吧!”支开了如意,顾长歌冷声对对那女子说道:“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对方收了剑。 此刻顾长歌没有心思应付这个夜闯顾府的生人,眼下顾秀宁被抓回来,想来形势必定危急,她必须得赶快过去。 “今夜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还有事要先走,你且现在我屋里待一会儿,待无人注意便自行离开吧。” “不行!万一你出卖我怎么办!” 顾长歌冷哼出声:“若是出卖你,方才我便大喊引人进来了。你可以放心,此刻我没有功夫和你计较。” “你叫什么?”漆黑中,那人出声,语气中没了危险与胁迫。 “顾家六小姐,顾长歌。” 言罢顾长歌无所畏惧地上前赫地拉开了门,残月终于从乌云之后露出娇颜来。顾长歌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房间,方才多么惊险!然而她已经无暇他顾,刚死里逃生的轻松感马上被顾秀宁之事带来的焦灼感取而代之。 顾长歌疾步走着,心中纷乱。 如今有何对策能够帮到顾秀宁逃过一劫? 虽说她已劝服顾老太太,掩盖顾秀宁与人私奔的事,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但那须得是在没有找到顾秀宁的前提下才能奏效。 顾长歌怎么也没有想到顾秀宁竟这么快便被抓回了顾府。 顾家人本就对恨透了顾秀宁,此刻顾秀宁被抓,无疑是死路一条。 如今形势骤变,顾长歌的立场便有些为难了。 她不愿看见顾秀宁被处死,但是也不能冒着失宠的危险去求情。到底,如何是好? 穿过一道拱门,顾家祠堂便在眼前了。顾长歌断断续续听到一阵辱骂声和哭泣告饶之声,不禁眉心一拧,站在原地顿了顿。 “把她嘴巴堵上,莫教外人听见了!”顾长歌听见顾老太太严厉而阴森的声音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敛容朝灯火通明的祠堂中走去。 祠堂向来是男人的圣殿,女人注定与祠堂无缘。无论是未嫁之女还是嫁为人妇,从来都是被拒绝与祠堂大门之外,只有触犯家法或族规在此受罚才能进来一回。 而今有幸进到祠堂,为的却是看一场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迈入了祠堂。 “你个贱人,丢尽了我顾家列祖列宗的脸,我顾家如何容得下你!”顾元成一脚踢到顾秀宁的肚子上,顾秀宁顿时脸色惨白,冷汗从额头渗出来。 顾秀宁吃疼,无奈嘴巴被死死封住,发出声来,只听得呜呜的惨叫传来。 顾长歌眉心一皱,忍着没有出声。 顾秀宁腹中怀有骨肉,顾元成如此粗暴待她,无疑是要顾秀宁的命。只见顾长歌面目狰狞,宛若一只猛兽,不停地向顾秀宁施暴。 在场众人不忍看下去,纷纷将头偏过去,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求情。 顾长歌想,或许,这些人当中此刻皆在落井下石,怎会出面求情?顾秀宁满眼含泪,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顾长歌,顾长歌偏过头去那一刹那注意到顾秀宁眼中的绝望与强烈的恨意。 原来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你不守妇道,与人做出苟且之事,我顾家没你这样的女儿!我今天就打死了你!”顾元成说着又是一脚踹到了顾秀宁的肚子上。 “爹,不要再打了!再打五姐就没命了!”顾南在顾长歌要站出去求情的时候先顾长歌一步站了出去。 “啪!”顾元成一巴掌甩在顾南脸上,顿时顾南的右脸肿得老高。 “好你个不孝子!还没成顾家主人就想着替你老子做主了是不是!” “老爷!关阿南什么事!你怎能动手打自己儿子!”儿子被打,宛夫人心疼了。 “元成,阿南是顾家长子。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顾老太太也心疼起孙子来。 “阿南,你别多事。此事不是你能管的!”宛夫人将顾南拽到了一边去,沉声提醒顾南。 顾南被打,再没有人敢站出来替顾秀宁说话了。 “来人,把家法请上来!”顾元成暴戾一吼,不多时便有两个一个下人手捧着一根手腕粗的圆木棒子上前。 “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死这个下贱的女人,看你们以后谁还敢不守妇道,丢我顾家的脸!”言罢顾元成手执家法长臂一挥便要往顾秀宁身上砸去。 “爹爹莫在打了!”顾长歌在顾元成就要击中顾秀宁的时候站了出来。 “长歌,你不要多事……”柳氏见顾长歌出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拽住顾长歌。但是顾长歌不听劝,无所畏惧立于顾长歌面前。 顾元成正视着顾长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仿佛不认识顾长歌一般。 他这个六女儿从前胆小如鼠,而今竟公然和他唱起了反调。好像她死里逃生,一觉醒来之后整个人便改变了。 顾长歌躬身下去将顾秀宁扶了起来,丝毫不理会众人的错愕。 “你,你反了你!”惊觉顾长歌公然忤逆自己,顾元成怒极暴怒道。 “爹爹是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吗!”顾长歌压着嗓子沉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威慑。“都说虎毒不食子,爹爹今日竟要杀死五姐,不怕为人耻笑吗?” “大胆,谁准许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顾元成举棒欲打,可是看到顾长歌冷冽的眼神,他竟心生寒意。 顾长歌是六王爷中意的人,他不能动她。 “五姐纵然有错,但爹爹今日下此毒手,南弟弟念及亲情为五姐求情也遭致爹爹你掌掴,爹爹此掌岂不是打碎了家族亲情,叫我们姐弟以后做不仁不义之人?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不管不顾,试问顾家日后还有骨肉亲情、还有情分可谈吗?” 顾长歌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将众人纷纷震慑住。 顾秀宁在这一夜并没有被处死,但也等于送去了半条命。 顾长歌将顾秀宁安置在镜春阁,当夜便请了大夫来。顾元成的那几脚下手太重,当晚顾秀宁便流产,之后高烧不退,陷入了昏迷之中。 有顾长歌护着,暂时还没有人动顾秀宁。但是顾长歌知道,她的保护只是一时的,顾元成绝对不会允许顾秀宁这个耻辱存在。而她顾长歌那点威慑力说到底不过是装样子暂时压制与他们,她的人生还拽在那帮子人手里,前途未卜,顾秀宁一事必须得今早解决,否则…… 从如意的口中顾长歌得知,与顾秀宁私奔的陆瑜在抓往顾府的时候溺水身亡了。人死了也便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又当如何? 这便是顾长歌不愿出走而宁愿死守顾家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可言的。出走之后只怕生存都是问题,哪里顾得了什么理想与追求? 千百年来不知多少女人悲惨地死去,这个无处伸冤的时代,她怎的就到了这个鬼地方!实在想念开明的现代社会啊! 第二天顾长歌便令双秀去寻顾南来镜春阁,双秀倒也不猜疑,径直去了。不多时便领着顾南回来了。 “你好生大的胆子,竟然直接差人叫我过来。你可知爹爹与奶奶正为你护着五姐一事正在气头上?” “我自是知道后果严重,但是人命关天,我也顾不得了。你的脸可好些了?” 顾南脸上的青肿还没有尽数消去,想来顾元成那一巴掌真是下了狠手的。 “不碍事。你寻我来是有什么话想说?” “我想你帮我给六王爷传个话。”顾长歌云淡风轻,为顾南倒了一杯茶,她自己浅斟酌饮,优雅从容。 想要保住顾秀宁的性命就必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为今之计,也只有尹洛寒可以帮到她了。 顾南微微一愣。 眼前的顾长歌全然不似过去的那个她了。 “你要找六王爷?他能帮到五姐?” “如果他答应了而爹爹又忌惮他的身份,或许五姐便有救了。” “你要我帮你传什么话?”顾南并不多问,很爽快地答应。 “你不担心我拖你下水?”顾长歌斜睨顾南一眼,顾南灿烂一笑:“总不见得看你孤军奋战,反倒真成你说的顾家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了。” 顾长歌吟了一口茶,淡淡然。 “你与他们不一样。” 顾南又是一怔,而后浅浅地笑了。 “你替我转告六王爷,明日我在知香斋等他,请他务必莅临。”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尹洛寒会来吗?顾长歌很不确定。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放手一搏了。顾长歌知道自己在赌,赌尹洛寒对她的真心。 是非成败,只在明日命数。若是救下顾秀宁便是救人一命积德之事,功德无量;若是没能救下顾秀宁,便是作孽,与人无尤。 (本章完) 第47章 梦沉 第47章 梦沉 翌日,天边刚拂晓却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顾长歌借故支开了双秀和如意,抱着伞偷偷从后门悄悄熘了出去。来到街面上的时候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湿了,她也顾不得太多,草草抹去脸上的雨水,撑着伞混入了雾蒙蒙的街面。 来到知香斋,店小二已经认得她,便热情地招呼她上楼。顾长歌倒也不拘谨,径直上楼,捡定一个靠窗的位置便坐下了。 饮下一杯热茶总算驱散了一些寒意。 因为下雨,街面上没有什么人,因而有人经过便格外显眼,然则尹洛寒迟迟没有出现。 “小姐,茶凉了,再给你换一杯吧。” “嗯。” 顾长歌笔直地端坐着,恍若一尊雕像。 她脸上淡淡然,看不出有何情绪,只是眼神越来越冷,越发死寂。 尽管知道回去晚了便会行迹败露,但顾长歌不得不在此等着,她这一赌,赢了便皆大欢喜,输了连自己的前程也一并输了。 “夫人,你慢点,慢点。”顾长歌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她侧目瞧去,见一个年轻女子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往楼上走来。 “夫人,已经客满了。咱们换一家吧。”那年轻女子说着。 那位老夫人衣着华贵,虽白发苍颜但是到也精神。她默不作声,扫视了一下周围,而后枯竭的手指指着顾长歌所在的位置,声音苍老而干裂。 “这里不是还有位子吗?” 顾长歌发现有人在看她,旋即看看过去,正好与那老者目光相遇,不待她做出反应,那老者已在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小姑娘,我老人家走得累了,可否与你一起坐坐?” “无碍,老人家不必客气。”反正也不知道尹洛寒什么时候会来,让一位老人家坐坐也无妨。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与人拼桌算什么? 店小二很快上了茶,顾长歌替老人家斟了一杯茶。 “小姑娘可是在等人?” 顾长歌本不愿与之攀谈,奈何对方既已开口,她若是不理不睬倒显得没有礼貌。于是她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天下着雨,姑娘要等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等与不等便是我的事。” 那老者微微一愣,旋即笑起来。“小姑娘倒是有趣得紧,我老人家很喜欢,很和我的脾性!小姑娘可否愿意做我老人家的徒弟?” 徒弟? 顾长歌不禁疑惑。 突然搭讪便不说了,几句话下来便要收徒弟,不是唐突冒失便是别有目的。如此想来顾长歌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 这老者已是耄耋之年,白发苍颜,脸上皱纹密布,面部下垂松弛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与整张脸不相适宜。 虽不知来人是谁,但对方既是有意接近,她再看看。 顾长歌垂首饮了一口茶,并不作回答。而那老者也是笑意盈盈,似乎并不急着等待顾长歌的回答。 “我瞧你身体瘦弱,气色不均,小姑娘可曾身中奇毒?” 老者的一番话不禁令顾长歌过了一分警觉。 “你是何人?”她直截了当地问。 “瞧你这气色,想必所中之毒症状与一般风寒无异,只是几日之后便昏昏沉沉,堕入浑噩之中,最终在昏睡之中死去,可谓杀人于无形。不知我是否说中?” “你是梦沉。”顾长歌用了一个陈诉句。 “哈哈,你倒是聪明!越发教我满意了,不若跟随我,做我徒弟。我保证一定倾囊相授,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出三年便可名震江湖!”梦沉先是一惊,而后朗声笑起来,不过声音依旧苍老。 “既要我做你徒弟,怎不以真容示人?” “你怎知我现在的样子不是真容?”梦沉打量了下自己,她确信自己没有遗漏之处,不可能让人看出破绽。 她身边的年轻女子也将她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出破绽。 “你如何看出来的?” “眼睛。”顾长歌直视对方。 不久前被下了毒,正苦于找不到下毒之人,这个梦沉倒不请自来了。 “眼睛?” “你虽在面上下足了功夫,可是百密一疏。相貌或许可以骗得了人,眼睛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年长之人的双眼必定浑浊,但你双眸清明,这便是你的破绽。” 以前看电视剧看那些演员扮老便觉得那化妆技术太过高超,想不到在这技术工具落后的古代也有此等高人!若不是她多了个心眼,只怕也会被蒙混过关。 只是,这个梦沉主动找上她究竟所为何事? 难不成上次下毒没有害死她,这会儿继续来毒害她吗? “你既知我是梦沉,那我便也不装了,花了两个时辰做的功夫轻易就被你看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梦沉的声音旋即变得清脆娇滴滴的。她扁扁嘴,手撑在桌上,露出素白的手臂。 “你是昨晚那个人?你到底是谁!”顾长歌听声音听出来对方。 梦沉斜睨顾长歌一眼,懒懒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 “……” “好吧。我告诉你好了。”梦沉抖了抖身子,恍若慵懒的猫咪舒展着身体。 “若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去顾府是因为想查清楚是谁向你下毒的,你可信?”见顾长歌明显不信,梦沉很是挫败。“我真的是去查清真相的。我梦沉向来最恨有人假借我的名头做坏事!” “可是肖玉生说你性情古怪,若你不高兴,不管对方与你有仇无仇你都会下毒,折磨人。” 梦沉脸上一红,苍老的容颜上显出一丝尴尬。 “你听那小子胡说!你只需相信,我没有下毒害你。正巧昨夜你帮了我,我觉得我有必要来跟你解释清楚。” 顾长歌很想给对方两个字:呵呵。 “肖玉生说毒药是你研制的,为何别人手中会有?” “往事不堪回首!”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一次她在酒馆与一个富家公子起了争执,她一时气不过便准备下毒,哪知功夫不济,被对方擒住了,毒药还被缴了去。 她是制毒高手,自是知道毒药落入他人之手的后果,这不,最近一直都在追查毒药流入何人手中了吗?偶然得知顾家六小姐突生恶疾,她感到不对劲便追查了过来,哪知昨日运气不好,差点被发现行踪。 “昨夜我听得你五姐命在旦夕,可需我帮你一把,救她一命?算是报答你昨夜帮我,怎么样?” “你能救她?”顾长歌望向梦沉。 “她腹中的孩子我是救不活了,不过她这个人我还是有把握救好的。当然了,我这个人向来只管下毒害人,绝不出手救人,你若愿意做我徒弟,我还是愿意救你五姐的。”梦沉笑嘻嘻地说。 “你让我想想。” “那你可得赶快了。若没我救她,你五姐撑死活不过明晚。” 梦沉说得对。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保住顾秀宁这条命,然后再想办法让顾元成饶了她。若是命没有了,做的这些不过是无用功。 但是,她到底还是需要尹洛寒帮忙的。 就等他不来,想来他是不愿相救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做你徒弟就算了,既然我救了你一命,你报答我也是应该的。” “好吧。我可以先救你五姐,你可以先想着,等想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说着梦沉站起来便要走。 “你不与我一起回去?”顾长歌诧异地唤住她。 “你放心。既然答应了救你五姐,我绝对会救她的。在她快死之前,等着!”言罢梦沉便和她的贴身侍女一起离开了。 果真如肖玉生所言,这个梦沉真是个怪人! 顾长歌等到雨停也不见尹洛寒前来赴约,她缓缓站了起来,说不出此刻情绪几何。只是莫名心口闷闷的。 她赌尹洛寒喜欢她,紧张她,会来赴约,却原来是她多想了。 也是,她都不曾喜欢上尹洛寒,凭什么理所当然认为他喜欢她? 沿着街道徐行,连身后有人唤她也不曾听见。直到走到一个巷道时,她的身体猛然被扳了回去,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定睛一瞧,来人却是万俊。 “长歌,你魂丢了吗?怎的唤你都不理?”万俊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哦,走神了。没听见。” “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 每回顾长歌待万俊都不冷不热,万俊虽有些失落,可还是被顾长歌深深吸引。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是喜欢瞧见她清冷的眉宇,仿佛什么都风轻云淡,与其他闺中女子比起来,真是与众不同极了。 “我听长婉说你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可好些了?”顾长歌生病之事越城人谁不知? 万俊想问的是那个痴王爷尹洛寒与她之间的事,只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已无大碍。” “长歌,我很担心你。” 顾长歌咧嘴笑了笑,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 “多些万公子关心。”她迈脚便往前走,不想理会万俊。 但她脑海猛然间灵光一闪,脚下一顿,不由得心中一喜。 (本章完) 第48章 媚颜欢心 第48章 媚颜欢心 “万俊,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顾长歌突然笑意盈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禁令万俊受宠若惊。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万俊拍着胸脯说。 心上人求你,你帮还是不帮? 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是,听到顾长歌所求之事,万俊连连往后退,用力摇着头,泛着难。 “使不得。长歌!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你方才不是说能帮便会帮我吗?此事你绝对能办到,你为何不愿意?难道方才你只是说着玩的,拿我说笑?”顾长歌步步紧逼,将万俊逼到了墙角。 她素手捋着万俊的衣襟,眉眼柔媚,秋波暗送,令万俊身体僵硬,猛咽着口水。 “长歌,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你直说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她娇滴滴地说着,卖力地暗送秋波。 “长歌,不是我不愿帮。实在是……实在是太教我为难了。” “有什么为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何教你为难?”顾长歌嗔怪道。 见顾长歌生气,万俊忙不迭哄着。 “长歌,你听我解释啊。我怎么能娶你五姐呢?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怎可娶她为妻?” “假娶又不是真要你娶。只是要你上门提亲,并没有真叫你迎娶我五姐。”想要救顾秀宁就必须让顾元成觉得此事有利可图。六王爷是指望不上了,但万俊家在越城也是响当当的四大家族之一,若他去提亲,顾元成必定会有所思量的。 只要万俊答应,她保证能够教顾元成答应放过顾秀宁,还高高兴兴把顾秀宁嫁出去!就算没嫁出去,那也是猴年马月的事,该争取的时间已经争取来,还怕什么? “可是为什么啊?提亲了又不娶,这不是耽误你五姐吗?” “你若愿意娶也可以真娶。” “那不行!我喜欢的是你,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的。”万俊很认真地说着。 而顾长歌自动将他的告白屏蔽掉。她没有将顾秀宁与人私通之事告知万俊,如此无礼要求确实为难万俊了。只是方才她勾引人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这人就是不应,真是气人。 “罢了,你愿帮忙就算了。我再找别人。” “等等长歌!”万俊拦住顾长歌的去路。“你要找谁帮忙?六王爷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顾长歌冷然道。 既然不愿意帮她了,她也没必要给万俊好脸色瞧了。 “你不能去找他!” “我就去求他怎么了?全越城都知六王爷倾心于我,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顾长歌故意拿话气万俊。 果然万俊被这话刺激到了,脸涨得通红。 “我若是答应帮你,你又何表示?”万俊期待地注视着顾长歌。 顾长歌垂下头,诚恳地说:“我会感激你,记住这份恩情。” 但不表示她就要许诺什么。 她不喜欢万俊,方才用美人计已经够卑劣的了,还是不要给万俊期待的好。但是,她这样做,是不是就和过去她讨厌的那种不想付出却有毫无愧疚霸占别人的女人一样卑鄙、恶心? “小姐,方才你去哪里了?奴婢到处找你也找不到!”成功让万俊答应帮忙之后顾长歌便赶紧回了顾府。哪知她才换了干净衣裳,如意便推门进来,追问道。 “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告吗?”顾长歌拿出了主子的气势。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如意有些委屈,闷闷地说:“刚才夫人来过了,小姐你不在又四处寻不得你,只怕夫人要责怪于你……” “我错怪了你。”顾长歌语气放柔了些,又连着解释:“外面下着雨,我在屋中嫌闷得慌,便在院子里四处走了走。” “那我们怎没有找到你?” “府中这么大,正好错过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我若是有心想要一人静静,你们如何寻得我?夫人那边我会去解释清楚,你不必担心。”顾长歌轻描淡写地说。 她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发丝,突然想到什么,旋即扭身问如意: “五小姐怎么样了?” 如意眉头拧了起来,低声说道:“今天大夫来瞧了,五小姐昏迷不醒,大夫说恐怕撑不过明日了。” 顾长歌心中一紧。 梦沉说的果然没错。 顾长歌不禁自责愧疚起来,怪自己当时没有及时拦住顾元成,这才令顾秀宁这般可怜。 “小姐……”如意欲言又止。 “你有话便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如意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着:“小姐你这是何必呢?五小姐闹出这事来,众人怕受牵连,唯恐避之不及,偏生小姐你迎头撞上去,救下五小姐。这下令夫人老爷太太不满,值得吗?” “人命关天,谈什么值与不值?如意……”顾长歌顿了顿,正视如意,眼神诚恳,不禁令如意无言以对。 “人活着怎能只顾自己呢?如果无情无义与禽兽有何分别?你我主仆一场,若是有一天你命悬一线,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何况,五小姐,她还是我的亲姐?” 如意见顾长歌准备梳头,便连忙上前接过梳子替顾长歌梳头。 顾长歌没有想到,她今日说的话会在某一天变成真实。 她更没有想到这个并不怎么招她喜欢的丫鬟在未来也会为了她奋不顾身,只是,那都是后话了。 与宛夫人的见面不出顾长歌所料,宛夫人对顾长歌的态度有些冷淡,想来是为顾秀宁之事在生顾长歌的闷气。 “夫人,长歌知您在为五姐的事生气,是女儿不孝。” 宛夫人将头扭到一边,不看顾长歌。 “长歌知夫人疼爱我,我此举确实莽撞,不仅冲撞了爹爹,还冲撞了奶奶……” “你何止是冲撞了他们,你冲撞的可是顾家整个列祖列宗。” 顾长歌忍不住腹诽道:有那么夸张吗? 不过她还是很恭敬地站着,听着宛夫人说教。既开口说话,气发泄出来之后也便无事了,只要她做出诚心悔过的模样,宛夫人也不会再多作计较了。 “你将众人训斥了一顿,岂不是在说整个顾家都是无情无义之人,就你是重情重义之人?” “长歌知错了。我救五姐心切……” “你还唤她五姐?”宛夫人痛心疾首,而后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对顾长歌说:“长歌,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孩子,不仅孝顺还知道分寸。只是你近日的表现实在让我对你很失望!你莫以为你入寺替太太抄了些经书有恃无恐,你若教太太不高兴,你认为你还能快活多久?” 顾长歌听懂了。宛夫人这是在提醒她长点脑子,看清楚谁才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呢! “是,长歌记下了。” “唉,你这孩子。认错倒是认得快,惹祸的时候真教人气到不行。若不是我替你在你爹爹面前挡着,你这会儿只怕也和你五姐一样剩半条命了。” “长歌以后一定乖乖的,不再给夫人惹事了。” 见顾长歌乖巧的模样,宛夫人又心软了下来。她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日后长点心别再惹你爹爹不高兴了,你且回去吧。” “夫人,长歌还有一件礼物准备送给您。” “礼物?”宛夫人垂目思量了一下,打量着顾长歌。 顾长歌向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转身走出了屋子,不多时便捧着一束白色的紫薇花进来。 “这是?” 那写紫薇花正开着灿烂、繁盛,粉白的花瓣婀娜地舒展着,明艳的黄色花蕊十分耀眼夺目,优雅而素净,看起来十分喜人。 “长歌,这紫薇花春、秋两季才盛开,长歌你如何寻得这盛开的花?”宛夫人吃惊且欣喜地望着顾长歌。 “夫人,你且闻闻?”如意笑着说道。 宛夫人依言凑近嗅了嗅。 “咦?没有香味。这是何故?” 顾长歌掩嘴轻笑道:“夫人,这是假花。” “假花?噢,若不是假花怎会没有味道?”宛夫人反应过来,又觉惊奇。“长歌,这是用什么做的,你如何能做得如此栩栩如生?” 若不是凑近看,还真看不出是假的。 “用平常的纸做的,难倒不难,只是须费些功夫。”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这一束紫薇花并是打算在那日饭堂惹宛夫人不高兴做讨好的礼物的,不曾想她一病不起,花便搁置在了柜子里,如今终于得见天日,也不枉她花了几个晚上辛苦做出来。 “想不到你心思这般细腻,手这般巧。长歌,你正是一个乖巧聪明的孩子。” 宛夫人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假花,又被这新奇的花束包装所吸引,不由得捧着花束爱不释手。 “夫人,这花就这样放着便显单调,不如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不仅给房中增添春色喜庆,也作观赏之用,您看如何?”顾长歌适时贴心说道。 顾长歌大学时勤工俭学,帮一家纸艺网店代工赚钱一点加工费,这手艺便是如此学来的。顾长歌一直相信学以致用这句话,如今讨得宛夫人欢心正应证了这一道理。 “此主意甚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本章完) 第49章 救星驾到 第49章 救星驾到 解决好宛夫人这一烫手山芋之后,顾长歌又去到老太太的院中走动走动。 老太太因着顾秀宁之事对顾长歌又很大的意见,因而态度与宛夫人先前差不多,冷冷淡淡,也不理会顾长歌。 顾长歌也不多言,闷声安静做事,为老太太翘腿捶背准备膳食,林林总总下来也花费了三两个时辰。老太太大概见顾长歌态度诚恳、恭顺,也不解释什么,只是低头做事,事情倒也做得细致认真,与此,气也便消了些,令顾长歌回她自己住处了。 “小姐,你真是聪明,连老太太都能教你伺候得服服帖帖。以前夫人可害怕与老太太共处了,说是老太太难伺候。” “如意,你又开始说话没个轻重了。”顾长歌轻斥提醒如意。 如意脸上一红,忙垂下头应承道:“我知道了。” “嗯。”见如意知错便改,顾长歌也便没放在心上。“走,我们去看看五姐。” 顾秀宁被安顿在镜春阁后院,穿过中庭,来到后院正巧见到双秀端着一盆水从屋内走出来。 盆中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顾长歌讶然望着双秀:“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五小姐吐的血。”说着双秀叹了一声气,面上有些哀戚。“小姐,老爷出手太重,只怕五小姐这命是救不回来了。” 顾长歌不禁心中一沉。 “我去瞧瞧她。” 顾秀宁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同殡仪馆中化好妆的尸体,悄无声息地静静躺着,若不是胸口还有着轻微的起伏,鼻息间还有气息,顾长歌一定以为顾秀宁已经香消玉殒了。 “五小姐方才醒过一次,说了一会儿胡话便又睡过去了。大夫熬得药五小姐一点没喝进去,原本多好的一个人啊,如今……”双秀红了眼眶,悲伤的气氛也感染了顾长歌。 顾长歌自问自己不是能够轻易动情之人,然则想到鲜活的一条生命便要在她的眼前消失,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在这个时代,顾秀宁可说是第一个对她展露笑颜的人,而如今阴阳两隔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重逢呢? “到底是我愧对于她。”顾长歌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起来,吩咐双秀“你好好照顾她,一切听天由命吧。” 如果顾秀宁来求她时她便答应帮她,如果在顾元成打顾秀宁时她及时阻止,那么顾秀宁会不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顾长歌的脑子乱哄哄的,烦闷地想着很多如果,唯独不能改变当时。 “长……长歌……” 走到门口时猛然听见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顾长歌身体瞬间停顿,猛地转过身来。 床上的顾秀宁微眯着眼,虚弱地望着她。 顾长歌身体一软,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笑容。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顾长歌重新坐到顾秀宁的跟前,伸手温柔地理顺她额前散乱的发丝。从前她是一个多么爱干净整洁的女子,如今这般憔悴不堪入目。 顾秀宁眼睛沉重地眨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长歌,我快死了。”顾秀宁干裂的嘴唇吐出这么一句话。 “胡说,你命大着呢!” 顾秀宁的眼泪就此掉了下来,泪痕滑过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蜿蜒漫长的印记,最终流进了嘴里,苦苦的。 “我知我命不久矣。”顾秀宁说着抓住顾长歌的手。“长歌,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顾长歌忍住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 早前顾秀宁在危难之中没有帮她,如今她俨然在交待自己的身后事,作为对顾秀宁的尊重以及她们俩的这份感情,顾长歌发誓也一定要帮顾秀宁达成心愿。 “我又两件事要求你。一件是我娘。我死后便请你帮我照顾她,因着我的事,老爷只怕不会再对我娘好了,你日后替我多操心。”顾秀宁目光涣散,精神仿佛在游离之中。 “还有一件事……我,我已经和陆郎在月老面前拜堂成了亲,我已是他的人。我死后你帮我为他立一个衣冠冢与我合葬,我们夫妻二人生虽不能在一起,死便要同穴。长歌……”顾秀宁望向顾长歌,充满了期待。 “便只是这两件事,请你一定答应我。” 两件事,没有一件事好办。 顾长歌深知其中利害,但是面对顾秀宁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再次重重点了头。 顾秀宁不禁如释重负咧嘴笑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件事要你答应我。”顾长歌沉声道:“你不必问我,听着便是。就这一件事,你须得做到。你要活着,好好活着!” “我活不了了……” “此刻你还活着便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活下去,死很容易,一了百了,活下来才是你够本事。你若想活,我便拼尽全力也会救你,你若要死,你怎对得起我为你以后铺设的一切?” “如今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顾长歌蹭地站起来,淡漠地说道:“脸面须得活着才能挽回,死了便真没颜面了。” 看过顾秀宁之后顾长歌便辗转反侧,彻夜睡不着了。 屋外又下起了雨,淅沥沥的雨打在院落的芭蕉树上,滴答声不断。烛台上的蜡烛快要烧尽,灯芯浸在蜡油之中,微弱地泛着光,只听得哔啵一声,光线亮了一下,最终彻底黑尽了。 明日转眼就要到了,梦沉说顾秀宁活不过明天。 她答应救顾秀宁,可是迟迟没有现身。 难道顾秀宁只有死路一条吗? 白天她还鼓励顾秀宁活下去,天亮后便要顾秀宁生生将希望掐灭吗? “小姐,你怎的这么早便起了?”天刚拂晓,双秀推门进来便见顾长歌端坐在梳妆台前。她哪知顾长歌其实一夜未曾阖眼? “夜里雨声吵闹得很,睡得不沉,早早的便醒了。双秀,府中可有客人?” 双秀向着窗外朦朦亮的天空看了看,不解地说:“眼下这个时辰恐怕也没有客人会来,小姐怎的这么问?难道小姐有客人要招待?” “也许吧。”顾长歌懒懒地应着。“帮我把头梳好吧。” “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发式?” “简单一些便好,无需太过隆重。” 早上顾长歌在心不在焉如坐针毡中度过。她去看顾秀宁的床前看了几次,顾秀宁的状况越发糟糕了,前来的大夫施诊无数,却无法令顾秀宁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一个早上便来了三四个大夫,来来去去就算再低调也惊动了顾家上下。 好在顾元成有生意要谈不在家,否则此刻顾长歌早就家法处置了。 “长歌,你怎的如此固执?你五姐已经没救了,你请再多大夫来也没用。”柳氏在人前称顾长歌为六小姐,两人单独见面也便直接唤名字了。 顾长歌莽撞的行为着实令她担心,她直怕顾长歌不懂收敛惹恼了顾元成以及前院那两位,教顾长歌吃苦头。 “你这样做吃力不讨好,且不说救不救得活你五姐,单就是稍作思量便知不划算!你爹爹本就不想你五姐活着,你硬要把她救活,你,你不是和你爹爹对着干吗?”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此事我有分寸,你不必担心。”顾长歌宽慰道。 “娘,你且先坐坐,我去看看五姐。”不想听柳氏苦口婆心地劝,顾长歌只能选择回避这个问题了。 引火自焚的事顾长歌向来不会做,这次虽冲动了些,但顾长歌自问她心中难得坦荡毫无愧色。 “长歌,你便听为娘劝,不要再管你五姐的事了。”柳氏痛心疾首地说着,但是顾长歌已经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自始至终头也没回过来一次。 “唉!”柳氏长长地叹着气。“也不知这孩子像谁,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耳边终于清静了些,顾长歌走在路上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被束缚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之中,而外面的空间如此之大,她真想长一双翅膀,飞出这个牢笼。 但是,在这个时代,从顾家飞出去不过是飞到令一个四方牢笼之中。总有冲不破的藩篱在前面迎接着她,没完没了的。 “小姐!小姐!”正要去到顾秀宁房间,便听见双秀在身后喊着。 “怎么了?可是有客人来了?”顾长歌兴奋地说着。 双秀喘了好几口气,半天没回答,弄得顾长歌紧张起来,她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是有一位客人来了。” “是谁?可是一位女子?” 双秀疑惑地看了一眼顾长歌。估计是在想顾长歌一个闺阁女子怎会与其它女子相识,还这般期待? “不是,是六王爷来了。” “他?”顾长歌心下思量,疑惑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不知。只是听他和夫人说话时好像说到了五小姐。” “五姐?”顾长歌更是疑惑了。 这个尹洛寒,昨日约见他他不来,今日倒不请自来了。 不过他来顾家,到底所为何事? 她只是让顾南转告他知香斋相见有事要谈,顾南也是知分寸的人,不会将家丑外扬。那么双秀口中听到的‘五小姐’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管那么多,先见上一见,看看再说。 (本章完) 第50章 姗姗来迟 第50章 姗姗来迟 每次尹洛寒前来顾府便会让顾府一阵忙乱,那架势比顾老太太回来时还要大,众人生怕得罪了这位痴王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前脚迈进正堂便见顾老太太和宛夫人陪尹洛寒坐着,面上皆有些拘谨。 顾长歌与尹洛寒对视一眼,见尹洛寒好奇地看着她。她面上很是平静上前向众人行礼,心中却是厌恶这此等繁文缛节。 “六姨妹,你怎来了?莫不是听得丫鬟说本王来了,特意前来相迎的?几日不见,六姨妹身体可好些了?” 顾长歌皮笑肉不笑,淡淡地说着:“王爷说笑了。毕竟王爷救过长歌一命,王爷前来,于情于理长歌也该前来见上一见,亲自向王爷道一声谢。” “谢倒不必了!只是上次本王的提议六姨妹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长歌眉毛抽了抽。 丫的,这家伙是来找茬的! “什么提议?”宛夫人好奇地问。 “噢,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二人之间的玩笑话!”尹洛寒一句话含糊而过。 宛夫人和顾老太太对视一眼,虽心有疑惑,碍于尹洛寒的身份亦不敢多问,便只在私下揣测。 但见顾长歌对尹洛寒不冷不热,而那尹洛寒总朝顾长歌看去,似乎对顾长歌有意。瞧着这两人,莫不是真如外界所言,六王爷看上了顾长歌? “不知王爷这次来顾府所为何事?那几日我在王府中未能与二姐见上一面,真是可惜!可是二姐有话要你代为通传?”顾长歌轻声询问道。 她不关心顾敏容,不过是变相不着痕迹地弄清楚尹洛寒前来的目的。 尹洛寒此番前来太过蹊跷,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目的,可不能让他坏了她的计划。 “不是你二姐的事。”宛夫人说道:“王爷这次来是为你五姐的事。” 顾长歌心中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爷听说你五姐似你前日那般重病不起,便想着接你五姐到王府中由御医为她诊治诊治。” 他是如何知道顾秀宁重病之事的?那些大夫她都打点好了的…… “那奶奶和夫人可是答应了?”顾长歌试探性地问道。 梦沉和肖玉生师出同门,两人医术应该不相上下,梦沉能救的人想必肖玉生必定能救。眼下梦沉迟迟不来,顾秀宁又不能再拖,若能够为肖玉生诊治,也是可行的。 只是怕免不了要与尹洛寒一番牵扯。 这人真是奇怪。约他见面希望他帮忙的时候他不来,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偏生要来凑热闹。也罢,如今救顾秀宁要紧,也只得出此下策了。 “此事还须得你爹爹同意。”宛夫人面上为难,不情愿地说着。 顾长歌明白了,她们都不想顾秀宁活着,只是在六王爷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因而将烫手山芋推给了顾元成。 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顾长歌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还没有成形,但足够令她兴奋不已。她想着,若是顾秀宁能够活下来,也许自己的这个大胆想法会派上用场。但是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事态如何发展了。 “太太、夫人。老爷回来了!”正说着便有丫鬟前来通报,而顾元成紧跟着走了进来。见到尹洛寒在忙不迭恭敬地向尹洛寒行礼,跟着顾元成进来的还有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 从身段看是一个年轻的袅娜女子,堪堪立于人前,即使不见人颜,也能凭印象断定此人相貌不俗。 “顾老爷不必客气,说到底你是我的老丈人,该本王向你请安才是。”尹洛寒朗声说着。 “岂敢岂敢!折煞老夫了!”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众人才将目光移向了那个身形曼妙却又不言不语的女子身上。 “老爷,这位是?”宛夫人上前打量着对方。 许是从对方进门的那一刻便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只是碍于脸面和仪态,按捺到此刻才问起。 “长歌。”顾元成唤了一声顾长歌,言语中压抑着火药味。 “这位说是你的朋友,我在门口遇上的她,你向大家介绍一下吧。” 他越发看不懂自己这个女儿了。养在深闺多年,如何认得这些人的? “哦,确实是我的朋友。”顾长歌恍然大悟,连忙上前执起那女子的手,熟络地向众人介绍。 “这位是……” “沈梦”对方抢先回答了。 顾长歌正凑怎么向众人解释呢!还好梦沉反应够快! 若不是顾元成那几句话,顾长歌真想不出眼前的这个女子会是梦沉。昨日她还是白发苍颜的佝偻老妇人,今日这般娉婷模样,变化之大。顾长歌以为她还会以昨日的面容示人,却原来是想错了。 “我叫沈三娘,家住京城,父亲以经商为业,途经越城。不久前在街上与长歌偶遇,我俩一见如故,这便成了知心朋友。听闻长歌重病,这便想着来瞧瞧。长歌,你可是好些了?” 梦沉那句‘你可是好些了?’说得是情真意切,真挚动人,仿佛她二人真是知心好友。 啊呸! 顾长歌在心中啐道,她都想爆粗口了,面上却与梦沉亲密无间。 “嗯,已经痊愈了。” 丫的!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万一顾秀宁有个好歹怎么办? “你若再在这里耗着,你五姐可就性命不保了。”梦沉笑意盈盈与顾长歌拥抱,在顾长歌耳边耳语一番,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与众人笑着。 “奶奶,爹爹、夫人、王爷,长歌这便不打扰了。” “既是有朋友来,也不要失了待客之道。去吧!”顾元成沉声说道。 眼下六王爷在此,又有外人在,顾元成不好拿顾长歌怎么办,也便暂时由着她去,等到得了空,再与她好好说教说教。这个孩子最近越发欠管教了。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一走出前院顾长歌便质问梦沉。 “怎么的?等得望穿秋水了吧?”梦沉斜睨顾长歌,挑衅地说道。 “你是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你昨日若爽快答应做我徒弟,我昨日便爽快救你五姐了!你不答应我,吊我胃口,我便让你着急一下。”梦沉得逞说道。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五姐死不了。你五姐现在在哪儿?” 顾长歌没好气地说: “跟我来!” 果然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人命关天的事也这般胡闹!” “人命关天?反正关的又不是我的天,要的又不是我的命。我着急什么?实话跟你说吧,你五姐死与不死都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救她那是我发慈悲心,不救她是我乐意!你倒好,我帮你,你倒数落起我来了。惹恼了我,我便不救了!” 梦沉转眼又耍起泼来。 “罢了!罢了!是我说错了行了吧!我向你道歉!赶紧的,先把人救活了再说行与不行?”顾长歌无奈地说着。 遇上这样一个难缠、脾气古怪的女人,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前面带路?” “是,小姐。” 清散屋中所有人,梦沉环顾四周,方才解下了面纱。 螓首蛾眉、秋水盈盈,唇间不点而赤,腮边一缕发丝轻柔拂面平添一份妩媚之姿,乍看之下倒十七八岁,教肖玉生还显年轻。 “看什么看,没见过倾国倾城的美女?”梦沉斜睨一眼顾长歌,坐在床前为顾秀宁把脉。 “倾国倾城谈不上,倒也清丽可人。”顾长歌实话实说。 梦沉听罢扁了扁嘴。放下顾秀宁的手,又看了看顾秀宁的眼白。 “如何?”见梦沉在为顾秀宁诊断,顾长歌不断再作打扰,只是心中为顾秀宁捏了一把汗。 “还有救。” “那便好。”顾长歌呐呐地说。 “你为何这般紧张她?” 顾长歌敛容,平静地说道:“多年的姐妹,不忍看她落得如此悲惨下场而已。” “哼,顾家倒是出了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真是稀罕。”梦沉没来由的嘲讽令顾长歌不禁朝她多看去几眼。 “为何在人前你不与真容示人?” “我现在就是真容。莫非你以为我又易容了?”梦沉闷闷地说。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昨日见面你便易容来见,今个也说不准。”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她发现除了有时候受不了梦沉古怪的脾性,更多时候与梦沉相处她很自在轻松,没有过多的掩饰。 “我今天真是真容!不信你摸摸!”生怕顾长歌不信,梦沉将脸凑过去。 “罢了,你说是便是吧。只是方才人前你蒙着面纱,这会儿又揭下面纱又是何故?” “我喜欢怎样就怎样!哎!不要废话了!给我倒碗水来!”顾长歌注意到梦沉眼神闪躲了两下,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虽有疑惑,顾长歌还是依言照做。 梦沉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青花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将药放水清水之中,搅散化开。 “把这个给她饮下,一日三次,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这是什么药?” 梦沉斜睨一眼顾长歌,眯眼笑开,故作神秘道:“想知道是什么药吗?做我徒弟你便知道了!” “当我没用。”顾长歌扫了一眼梦沉,默不作声收下了药。 (本章完) 第51章 无米之炊 第51章 无米之炊 尹洛寒凄绝一笑,松开了顾长歌。 “顾长歌,好啊你,你有本事!” 无惧尹洛寒眼神中浓重的火药味,顾长歌紧抿双唇,死死瞪着他。她大抵是能够感到他的愤怒还有屈辱的,但是,她不敢动,也不敢再作反驳,生怕他怒火中烧,再次对她做出逾矩的事情来。 顾长歌嘴上虽表现得无畏,但她到底还是害怕尹洛寒强要了她的。 尹洛寒拂袖而走她才泄了力气,瘫软在假山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双颊因为憋闷紧张而泛起潮红。 此番前去六王府,不知将会遭到尹洛寒的几多刁难,但又不得不去。顾长歌到宁愿这次事件令尹洛寒对她彻底失去兴趣,生一辈子的气最好,如此他二人俩可老死不相往来,平静度日。怕只怕不可能按照她的设想走下去。 整理好凌乱的衣服,顾长歌敛敛容,一派平静从假山走出去。不料前方一个水红绣花鞋撞入她的眼帘,顺着目光向上,便见顾长婉一脸诧异地望着她。 糟糕! 顾长歌暗叫不妙,面上却表现得无波无痕,她款款走向顾长婉,伸手理顺顾长婉额前的散下来的一缕发丝,淡然中带着温柔。 “怎一个人呆站在这里?也不进屋?” 顾长婉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怯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的逼视:“六姐,方才过去的那个是六王爷吗?” “嗯。”顾长歌淡漠应道。 既然顾长歌已然看见,也便没有隐瞒的必要。只是不知道顾长婉方才听见了多少又看见了多少。 “六姐,你和六王府为何躲在假山后面啊?”顾长歌试探性地问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紧紧盯着顾长歌,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个小妮子,倒学会了观察人的反应了。 “长婉,既然你都看见了,何必故意问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事,我和六王爷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若是想告诉别人便告诉别人去吧。” “我……”顾长歌低着头嘟囔道:“我又没说我看见什么了。你是我姐姐,我怎会告发你呢!不过六姐,你和万俊又是怎么回事呢?” 顾长歌斜睨顾长婉一眼。这个丫头果然什么都听见了。 想来此番顾长婉彻底误会了。 顾长婉听柳氏说顾长歌马上便要启程随顾秀宁去六王府,于是便来送送顾长歌,哪知在花园里突然瞧见尹洛寒拽着顾长歌躲进了一处假山。她觉得奇怪便悄悄上前去看,这一瞧便令她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她瞧见尹洛寒整个人几乎将顾长歌霸占了去,那种疯狂而缠绵的索吻是她这个深闺中的女子不曾瞧见过的。她感到脸颊和身体剧烈地燃烧起来,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喷薄欲出。 这多难为情啊! 她僵硬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瞧,可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又不由自主偏转目光瞥眼瞧去,这一眼便看见尹洛寒扯开了顾长歌的衣服,双唇在顾长歌的粉颈辗转,吹兰吐气。 但见顾长歌并不做反抗,任由尹洛寒攫取,原本无意识咬住下唇忍受侮辱的神情落入顾长婉眼里便成了纵情情欲的羞赧柔媚之色。 此刻她彻底误会了顾长歌,她认定顾长歌和尹洛寒之间存在苟且之事。但是听到她二人的谈话,听到这谈话中还有一个万俊,她不由自主将顾长歌联想成了游离于两个男人,将两个男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浪荡妇人联系在一起。 “我和万俊更没有什么事。” 见顾长歌回答得如此轻描淡写,顾长歌心中一闷,脸上显出恼怒之色。 “六姐,我尊你为姐姐,但是你怎么能够这样?” 顾长歌停了下来。“我说了什么,你这么不高兴?” 顾长歌正欲开口,双秀正巧寻到院中来,瞧见顾长歌便道:“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嗯,我知道了。马上便来。”顾长歌转而要与顾长婉继续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哪知顾长歌已调头往回走。 “长婉!” “六姐,你放心。你是我姐姐,我决计不会出卖你的。你好自为之吧!”顾长婉转过身来,几分气恼几分严肃,言罢不等顾长歌回答便迅速离去了。 “七小姐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双秀走了过来。 “没什么事,大抵是我才回来几日不曾与她好好叙旧便又要走,正闹别扭呢!过些时日便好了。”顾长歌浅笑着说道。 也罢,如今三言两语也将此事说不清楚,还是等从王府回来之后找个机会好好与她解释解释。 路上顾秀宁依旧昏迷不醒,顾长歌为让顾秀宁头枕与她的腿上,细心地照顾着顾秀宁。马车走在路上有些颠簸,顾长歌不禁再次怀念现代的汽车与公路。她撩起车帘,侧目瞧见赶马人手执鞭子有节奏地抽在马儿的的屁股上。 思想正不知游离到了什么地方,眼前的视线突然被挡住了。她回过神来,目光怔忡地望向来人。 尹洛寒骑在一匹棕色骏马之上,身形笔挺,雄姿英发。他紧抿双唇,居高临下地瞪了一眼顾长歌,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双腿夹了一下马腹,那骏马便摇着屁股悠哉跑到了前头。 切! 拽个屁! 姐姐在现代的时候座驾可是‘宝马’!你一匹骏马有什么了不起的,得瑟! 既然已经得罪了你,那你就和我保持距离啊!瞪我做什么!比谁的眼睛大吗? 顾长歌正闷闷地想着,便听见前方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她和车中的双秀如意对视一眼,纷纷揭开两侧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尹洛寒的马儿如发疯般在前方街面上横冲直撞,有眼疾手快的及时躲过,也有正在摆摊而摊位被毁的,一时间场面非凡热闹有非凡混乱。 “莫不是马儿发疯?”如意猜测道。 “王府中的马怎会出现病马?怕是有其它原因。小姐,你说呢?”双秀看向顾长歌。 顾长歌也不接话,放下帘子,低头望着沉睡的顾秀宁。双秀倒是机敏,懂得察言观色,只是这丫头不知心向于谁,若是始终向着宛夫人,那便不能为她所用,终是无法交心。 一到王府门口,尹洛寒纵身下马,将手中鞭子丢给下人便径直进去,对顾长歌一干人等不作任何安顿。好在顾长歌早有准备,一早便让双秀准备了些银两,去到王府便疏通了负责接待他们的下人,这才不至于招了冷落。 “六小姐这边请。”为他们引路的是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奴,人倒是和善,一路上皆礼貌周到,只是他们一干人等来到一处偏远的院落时,如意这丫头顿时不干了。 “这位老大哥,你是不是给领错地儿了?” “没有啊。王爷就是这么吩咐的。六小姐,这里虽然地方偏了一点,但你们不必忧心,饭菜我们会送过来,你们需要什么便支会一声,老奴会帮你办妥。” “谢谢了。” “六小姐不必客气。若无事老奴便先告辞了。” 下人都走了之后,如意不满地说:“小姐,前些日子你也是住在这里吗?” 顾长歌没有回答如意的话,只管照料床上躺着的顾秀宁,并吩咐双秀倒杯清水,准备给顾秀宁吃药。 “之前六王爷将小姐你接至六王府,全越城的人都认为六王爷看上了小姐你,要娶小姐你,却原来是一场误会。瞧这住处,这般寒酸,比咱顾府都还要差!小姐你如何住得?” “如何住不得?又不缺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只是这房子不够气派,你便还想怎样?难道还想人家给咱们什么赏赐?” “奴婢原本想着六王爷既心仪小姐你,这次接五小姐到王府诊治不过是想与小姐你多些见面机会,自然会让小姐你在王府中住得舒心。哪知……唉……”如意这丫头说得极其幽怨,倒比顾长歌幽怨委屈。 “眼下你不是知道六王爷对我没什么情意了吗?” “可他到底是你姐夫,二小姐的夫君,单就看在二小姐面上也不好将你安排在这种地方!难道王爷痴傻的毛病又犯了,忘记这一点了?还是六王爷与二小姐二人产生了嫌隙……” “如意!”顾长歌敛容斥怪道:忘记我之前如何对你说的?这里不是顾府,你这话若教有心人士听了去,你就是有十颗脑袋我也救不了你。” 这个如意,口无遮拦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听说先前在宛夫人跟前就是犯了这毛病才被派到顾长歌的身边的,敢情宛夫人是将自己不满意的下放到她这里来了。 不一会儿双秀提着水壶,一脸愁容走进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长歌迎上去问道,如意也探过身去疑惑地望着双秀。 “小姐,方才我去院边井中打水,发现井中的水一片浑浊根本不能用,我便前去前院要水,他们却说要水自己烧去,便将我轰了出来。” “这是为何?方才那个下人不是说有需要只管找他吗?他人呢?”如意着急地问。 “他说找他你便信?你倒是把他给我寻出来啊!” 顾长歌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她说这里什么都不缺,却原来什么都没有。 (本章完) 第52章 会面肖玉生 第52章 会面肖玉生 而唯独最缺的便是一家之主的侧目。 想要在一个以权力关系、伦理纲常划分亲疏远近的社会里活得风生水起,得到权力者的怜悯是多么重要的法则啊!但是顾长歌偏偏不怕死地得罪了六王府最高的地位者——尹洛寒。 这个男人此刻正在对她进行打击报复呢! 顾长歌轻视一笑,淡淡地说着:“也罢,你们先等着,我去去便回。” “小姐你要去哪儿?我们和你一起去!”双秀和如意跟上去。 “小姐莫不是要去寻二小姐来?”双秀问道。 “此法可行。小姐,你与二小姐是姐妹,她又是六王爷的侧妃,如今王府中除了六王爷便是她最大了,你去求她,她一定会帮你的。这里实在不能住人,我们几个都还好,就是五小姐眼下这身子,没水怎可过活?就让二小姐给我们换个稍微好点地方罢。” 她们两个都认为顾长歌会去求顾敏容,却不知顾敏容在王府中的地位还不及一个妾室地位高,且不说她与顾长歌素来有过节,单就顾敏容在王府中没有地位这一点,顾长歌早早地便将她踢出考虑范畴之内了。 “你们不必跟着,王府的路我熟,一盏茶的功夫我便回来,安心等我。”顾长歌云淡风轻地说,言罢顾长歌便丢下三人离开了住处。 六王府中除了尹洛寒便是兰美人最有话语权,但是顾长歌和她素来就没有任何交集,且她又是顾敏容的妹妹,兰美人便是指望不上的,那么还有谁会无视尹洛寒的命令帮助她呢?哼哼,这个人自然非肖玉生莫属了。 顾长歌怀揣着梦沉让她转角的东西,一路浅笑盈盈地漫步走着。王府中那些下人瞧见她也没拦住她的去路,如此,便算是畅行无阻。 尹洛寒这厮心底太过狭窄,占了她的便宜不说,反倒生起她的闷气来了。 以为她顾长歌和这些女人一样,以为小施恩惠便会教她兴高采烈、感恩戴德,施以惩戒便会方寸大乱、悲天悯人吗?真是天方夜谭!顾长歌自认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去开创,既然尹洛寒关上了门,她就去开一扇窗。 想到这里,顾长歌不禁心情大好。 只怕这会儿尹洛寒正等着她去求他呢!不过,他注定是等不到的,因为她顾长歌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药庐屋顶上冒着徐徐烟雾,药香随着清风灌进鼻腔里。顾长歌轻步上了楼梯,房门大开着,门前的竹风铃随风摇摆,发出悦耳的声响。 房中榻上仰卧着一个青衣男子,青丝如瀑,那男子眉宇清俊,手撑着头,正闭目养神。 “肖玉生。”顾长歌轻唤了一声。 “……” “肖玉生。” “……” 这人是故意的。怎三番两次都叫不醒? 顾长歌将肖玉生审视一番,见他毫无反应,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顾长歌忽而突生作弄之心,来到肖玉生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打掉肖玉生撑着头的手。那边肖玉生突然失去重力支撑,身体猛第想下倾,他登时惊醒,撑着身体坐起来,不耐烦地叫嚣道: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搅本大爷睡觉!” “是本大爷。怎的,心中不爽,可是要揍人?”顾长歌在一旁嗤笑道。 “怎会是你!你不是回你顾府了吗?怎的又阴魂不散出现在我这里!也不害臊,分明是姑娘家,还自称大爷!”肖玉生扁嘴不屑地说。 他抖了抖长袖,稍稍整顿一下站了起来。 “真是与尹洛寒一个路数,难怪他会看上你!” 顾长歌怔忡一下,旋即回过神来:“上前见你会轻功,想来也是练武之人,怎会这般警觉都没有?想来是你装睡,我怎可拂你的意,不作弄你一番岂不是对不住你一番苦心?”至于尹洛寒,她们俩是不是一路人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装睡又怎样!既是瞧见我在睡,便应识趣离开,哪有你这般粗鲁之人?” “你做戏在先,我鲁莽在后,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且不说我今日如何粗鲁,你也得乖乖受着。”顾长歌笃定的态度招致肖玉生不满。 他挑眉,轻蔑地说道:“我如何要受着?漫说你与我甚关系,就是尹洛寒我也不给他面子!我如何要受你摆布!且你上次说绝对不会再来打搅我,这才过几日你便出尔反尔?”肖玉生质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话一向不可信吗?” “你!”肖玉生气急,指着顾长歌,又愤愤地甩了一把袖子,拿顾长歌没有办法。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真是糊涂,偏信你这个狡诈的女人的话!你与尹洛寒不在一起实在太可惜了!你们俩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不知六王爷如何骗了你,我也不敢兴趣。不过你若再说我的不是,我便回去了。”顾长歌作势要走。 “你走!走!你赶紧走!”他还巴不得呢! 可是转念想,肖玉生又感觉哪里不对,忙叫住顾长歌。瞧见顾长歌脸上的得意之色,肖玉生狠得牙痒,奈何他对女人不了狠手,要不然他早就动粗了。 “叫我做什么?你不是让我走吗?” “废话少说,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肖玉生不耐烦地吼道。 顾长歌眉毛一挑,路出意思得意,眼神中透着狡黠的光彩,而这一切又都被屋外躲在窗边的尹洛寒尽数收于眼底。 面对不同的人她的脸上便会有不同的神采,此刻面对肖玉生,她的神情都那般的生动,唯独面对她,她永远一副清冷孤绝,拒人千里的模样。 尹洛寒心知此刻他在吃肖玉生的醋,可是他能怎么办呢?顾长歌这个女人教人捉摸不透,若是他能够抓住她的命门,那该多好? “我说过你会乖乖受着的。” 肖玉生闷声不语,谁让他实在好奇,心理上趋于弱势呢! “今天我来使想请你帮忙!” “那不行!”肖玉生断然拒绝。这下他有些底气了,搞了半天顾长歌在和他玩把戏,他才不会上当。 “你知我来的目的?” “尹洛寒对全府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帮你,我也不例外。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顾长歌倒也不着急,只是不急不忙地从袖口之中拿出梦沉交给她的那一个药瓶,拿在手中晃了晃,故作诧异地说:“你与我瞧瞧这是何物!” 肖玉生一见顾长歌手中的药瓶顿时大惊失色,伸手便要来夺,顾长歌忙高声喊道: “你若来夺,我便将这劳什子摔碎!” “万万不可!”肖玉生顿住,生怕顾长歌将那药瓶真的摔碎了。 “你且告诉我这东西你如何得到的。” “我只道这东西一定能帮到我的忙,却不想这东西原来于你这般重要,瞧你这般紧张,一个小忙便将我打发,未免大材小用,嗯……不值得,我还是回去想想怎样将此物物尽其用罢!”顾长歌收起药品便要离去。 “你将它交给我就是物尽其用!”肖玉生哪里肯放顾长歌走? “那不行。我可不傻!” “此物本就属我所有,你强行霸占去意欲何为?” “谁说此物是你的?肖玉生,你与你师姐梦沉还未到不分你我的地步吧?”顾长歌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就算此物原本真是肖玉生的,眼下东西在她手中,最终成为谁的可就说不准了。 “先前你对你师姐可是很不屑?如今不分你我,你以为我会听信你一面之词吗?” “此物确实不是我的,却是我一直在寻的一味药引。我与我师姐之间如何你管不着,但这东西必然是她要给我的。”肖玉生笃定地说。 “不如你说说你与梦沉究竟是何关系吧?你若令我高兴了,我便把此物给你,如何?” “我与她之间的事你不必知道!你方才不是让我帮你吗?你把药给我,我帮你还是不成吗?” “不行。”顾长歌断然拒绝。“你得告诉我你与梦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长歌,你不要欺人太甚!”肖玉生彻底恼了! 其实顾长歌没有非要知道的意思,她只是想看看肖玉生的底线在哪里。如今看啦,原来肖玉生的软肋便是梦沉。 他们是同门师姐弟,想来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肖玉生既能笃定说出这药是梦沉要给他的,那么他们二人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同一般,但是为什么肖玉生不愿意提及梦沉?之于他们之间的过往,他甚至恼羞成怒也不愿提及? 如此讳莫如深,却又如此割舍不清,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一个肆意妄为、率真随性,一个放浪形骸,行随心意,应是良辰美景、佳偶天成的一对天作之合,缘何羁绊深深而陌路殊途? “你方才说愿意帮我,是与不是?”顾长歌咧嘴一笑,不再难为肖玉生。 “只要你将此物交给我,我便帮你。” “你不怕尹洛寒知道后对付你?” “哼,我肖玉生从来不怕他!” (本章完) 第53章 不翼而飞 第53章 不翼而飞 顾长歌与肖玉生很快达成了共识,在她在六王府这段时日,肖玉生须得每日前去为顾秀宁诊治,一直到顾秀宁痊愈,且这段时日还须得照顾她们主仆几个,不至于在王府中受了亏待。等到顾长歌出府之日,她便会将药物双手送上。 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在手中握有一个筹码,牵制住肖玉生。 这个对肖玉生来说并算什么难事,不过是与尹洛寒唱一下反调,惹尹洛寒几日不高兴便是。 共识既定,顾长歌便催着肖玉生前去为顾秀宁诊治。除了尹洛寒平日待他不客气以外,他肖玉生还不曾受这屈辱,奈何顾长歌握住了他的软肋,纵使再不情愿,也得跟着前去。 “你五姐吃了梦沉的药已经没事了,休息几日便会痊愈,根本无需我为她诊治。”肖玉生为顾秀宁看诊之后淡漠地说道。 听肖玉生这么说顾长歌总算是安下心来。 “如此说来梦沉的医术当真在你之上。” “我的医术皆为她所教,她在我之上有何奇怪?”原以为肖玉生会不屑一顾,却不想他竟坦然接受这一评价,只是,他方才说他的医术是梦沉所教,那梦沉不就是他的……师父? “你们是师徒?”顾长歌诧异地问。 肖玉生不置可否。 哇塞!原来不是姐弟恋,是师生恋啊! 难怪两人闹成这样!想来是世俗不容,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厮守终生,便成了如今这一局面。在现代社会,文明开化的人们都还没能全然接受师生恋,在这有种重重枷锁的封建社会,师生恋岂不是一个禁忌? 只是,梦沉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比肖玉生还要小,莫不是驻颜有术,返老还童?还是他们二人就像杨过和小龙女那样? “肖玉生,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在意外界的目光,人活于世,便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若是为伦理纲常所束缚,放弃自由,放弃心中所爱,那便太不值了!” “疯子!谁说我们是……”肖玉生脸颊涨得通红,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知道,你们都深爱着对方,不然梦沉她为什么要为你寻你苦苦找寻的药引呢?她待你如此情深意重,你为着世俗的眼光,你觉得身为一个女人,她要付出的勇气会比你少?”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胡说八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肖玉生的脸越发涨得通红了。 顾长歌一愣。“不是你,难道是梦沉?可是不会啊!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在乎世俗目光的人啊!”顾长歌感到非常疑惑。 “我说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长歌,你脑子长在头上是教你胡乱猜测的吗!” “你二人之间的事我倒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罢了,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多问。”顾长歌敛敛容,沉声说道。 到底是事不关己,不过当作是在看一出戏,凑凑热闹给无趣的生活增添点色彩罢了,若戏没法上演,那也没什么,反正如今她每日都在演戏。 见顾长歌不作纠缠,肖玉生方才恢复了神色不再窘迫。他向顾长歌看去,细细打量起这个几次三番作弄他的女子。 之前从不曾细细打量她,看她皆是轻蔑一扫,从不多做停留,这下一瞧,但见她明眸皓齿,腮上红霞,整个人娇媚、灵动、可人。察觉到心中异样,肖玉生忙不迭移转目光,假以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个顾长歌脾性倒是与梦沉有几分相似,皆是特立独行之人,只是梦沉性子急躁,而顾长歌多了几分机敏。也难怪尹洛寒会看上她,这般与众不同,于众人之间便是鹤立鸡群,耀眼夺目之列了。 “你不奇怪为什么我会与梦沉相识吗?” “你们如何识得我并不感兴趣。不过她既然愿意将药给你让你代为转交,便也说明她很信任你,若不是将你看作知己,她绝技不会如此,更不会救你五姐。”肖玉生看了一眼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顾长歌轻笑,“我倒是不知她视我为知己。只是她一心想收我为徒。”顾长歌观察肖玉生的脸色,果然瞧见肖玉生脸色变了变,阴晴不定的样子。 “她愿意收你为徒,说明与你投缘,大概也是看你有天赋……”肖玉生闷闷地说。 那个女人向来如此,何曾在乎过他的感受?若是在乎,便不会总是一笑而过,刻意忽略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把他置于悲凉的处境。 “哈,万不可说我有天赋之类的话,我自小就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医院?消毒水?”肖玉生眯起眼睛,促狭地望着顾长歌。 “我是指医馆,和汤药的味道。” 肖玉生总算收起疑惑的神情,算是相信顾长歌的话了。 肖玉生走后顾长歌便百无聊赖地院中打转,双秀撑开一扇窗,朗声唤道:“小姐,外面风大,你怎还在外面,你这身体才刚好,可别再受了风寒。” “我知道了,你可真爱念叨,比我娘亲还要啰嗦。”顾长歌嗔怪道,笑容轻松自在。 言罢顾长歌便往屋内去,在屋中坐了一会儿,顾秀宁便醒过来了。 或许是以为自己那一场昏睡将再睁不开双眼,待到醒来重见天日,顾秀宁不禁呜咽出声,拉着顾长歌的手久久不放。 “长歌,谢谢你。” “你我姐妹,说什么谢与不谢,日后一定要好生爱惜自己,切莫再做傻事,知道吗?”顾长歌轻拍着顾秀宁的手宽慰道。 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爹爹和夫人那边……”顾秀宁有所顾虑,欲言又止。 “爹爹和夫人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解决。”算下时日,明日万俊便会前去顾府提亲,届时顾秀宁的一切顾虑便会消除,就算是顾元成对顾秀宁不满,到时也会为了结下这门亲而和顾秀宁交好。 一切便只等明日消息,只希望万俊不会出尔反尔。 “你刚醒,身体还须调理,好好躺着,不要想太多,好吗?” 顾秀宁点头。 翌日,天下起了很大的雨,到了晌午天边方见初晴。阳光穿破浓重的乌云,射出金灿灿的光芒,使得整个院落格外清新空灵。 顾秀宁在床上躺着,望着站立在窗口不动的顾长歌,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方才犹豫着轻唤了一声顾长歌。 “长歌……” “嗯?”顾长歌回转过身体,望向顾秀宁,“可是要喝水?” 顾秀宁摇了摇头。 “你从早上便瞧着窗外,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长歌抿了抿唇,算是默认。“说到底这事与你有关。” “……” “昨日我与你说我会为你安排,今日便是决定你我命运的时刻。我在等着好消息传来,不过大概是我太过紧张,总担心会出纰漏。”但见顾秀宁拧眉不语,一脸忧色,顾长歌连忙转了语调。 “五姐你瞧见没有,早上下了很大的雨,但是这会儿天晴了,我想着这是一个吉兆。上天终将会眷顾你我,是不是?” “嗯。长歌,我信你。”顾秀宁握住顾长歌的手。“其实之前我曾恨过你。我求你帮我时,你拒绝了我,当时我很绝望。我想着你我姐妹一场,你竟如此绝情,不顾我的生死。甚至爹爹打骂我时,你站在旁边看着我被打也不曾为我求情,我当时真是恨透你了。” 说着顾秀宁眼泪便掉下来。历经了一场生死,如今形容枯藁,命运悲戚,最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竟是当初她恨过的人。 “不怪你五姐。换作是我,我当时只怕比你更恨。”顾长歌说着说着便自嘲地落下热泪。“以前我只想自己,我的身边也没有陪伴,所以我到死也是孤孤单单的……”正说到动容处,双秀和如意二人从屋外走了进来,顾长歌连忙揩掉眼泪。 “小姐,方才我和双秀去药庐拿药,你猜我们遇见谁了?”如意兴致勃勃地说道。 “谁?”顾长歌自然很配合地做出好奇模样。 “二小姐。” “二小姐?在药庐遇上的吗?”顾长歌和顾秀宁对视一眼,心道肖玉生这个人不是只为尹洛寒诊治吗?莫非因着她开了先河,如今为王府中的女眷也看病了? “嗯,六王爷也在。我听人说昨夜六王爷在二小姐房中留宿了,今早便有下人捧着一条带血的白帕出来,想来二小姐嫁入王府中这么久,却原来是昨日才与王爷行交媾之礼。” 这唱得是哪出? “哦。”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药既然拿取回来了便去把药熬好,一会儿给五小姐服下。这些事情听听便罢,别与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你总改不了这毛病!双秀,日后你还是替我好生看着如意这张嘴,别教她口无遮拦。” 罢了,不必去理会这些琐事。 顾敏容与尹洛寒夫妻二人如何与她何干?反正在王府再住上几日她便和顾秀宁一起回顾府,于他们不会有甚交集,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便好。 (本章完) 第54章 了却相思结 第54章 了却相思结 临了夜里,顾长歌在顾府安排好前来通报的人还未曾到来。顾长歌心中有些凉,心道万俊那里怕是生了变故,如此后面的事便有些棘手了。 待到众人皆睡去之后,顾长歌方才披上披风来到了屋外。 屋外一轮圆月高悬,许是下过雨的缘故,此刻竟格外清明。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未免惊动众人,顾长歌才与对方约定好深夜王府后门见。 “六小姐……” 顾长歌前去未等到一分钟那人便来了,隔着一道门,小声地喊着顾长歌。 顾长歌敲了敲门,表示自己在,“可是有消息了。” “是的。万公子今日前来王府提亲。” “老爷可曾答应了?”一切都在顾长歌的预想之中,只是顾元成这里是是非成败的关键,顾长歌不由得竖起耳朵听着。 “万公子前来提亲老爷很是意外,听罢万公子说明缘由之后便很愉快地答应了。” 顾长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件事尘埃落定,不曾想她正欲打发对方回去,那人便冲着顾长歌道恭喜。 “恭喜我?这是何故?” “怎能不恭喜小姐您。万公子上门来提亲,将迎娶的正是小姐你啊!” 一时间顾长婉宛若五雷轰顶,震惊十足,整个人靠在墙根上,无法动弹。 万俊怎么会? 他怎会突然变卦向她提亲! 为了以防万一,昨日临走的时候她还特意令人给万俊送去了一封书信,提醒他守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改变主意! 后来那下人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顾长歌也听不进去了,她麻木地给了对方赏,封住对方的口。失神地回到了住处。 折一段枯树枝,顾长歌蹲在地上画了两个圈。 一个代表顾秀宁,一个代表她自己还有母亲与妹妹。她又在上方画了一个圆,代表着顾家的权利中心。这是顾长歌多年来的习惯,若是有一件事困扰着她,她无法分析清楚的时候便会采取这种方式,进行利弊的权衡。 万俊没有去顾府提亲,那么即使顾秀宁痊愈也将会面临悲惨的结局,如此一切就都白费。但是万俊竟改变主意改向她求亲,事情便越发复杂了! 早知万俊如此不可靠,当时便不要太决绝地对待尹洛寒,那样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顾长歌闷闷地想着。此刻求尹洛寒帮忙大抵是不可能了,必须另作它想。 怎么才能教顾元成放弃惩戒顾秀宁呢? 怎么才能把万俊打发走? 顾长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何办法。 再画一个圈,代表着万俊,而后顾长歌发现要画的圈越来越多,怎么也理不清了。 “真是笨啊!”她气恼地敲打着自己的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难不成要拼个鱼死网破?她无权无势,如何与顾元成硬碰硬?顾元成之所以没有动她,不过是忌惮着尹洛寒对她的在意。如今尹洛寒与顾敏容圆了房,行了夫妻之礼,谣言不攻自破,顾元成何须再顾忌她? 但是她既答应顾秀宁会帮她解决,怎可在她将全部希望交付的时候却生生泼一盆凉水? “本就生得笨,再敲便成傻子了。”突听得头顶上方有一清冷的声音,顾长歌赫地站起来,朝声源看去,之间头顶那颗大叔的枝杈间一个人逆着光坐在枝杈间,衣袂飘飞。 因起身太急,血气上涌,顾长歌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身体虚虚实实站立不稳。一阵风袭来,裹挟着一阵冷香。 待到晕眩感褪去,顾长歌看清了来人。 “你怎会在此?”她楞楞地望着抿唇不语的云隐。 自清云寺一别,他们便有几月没有见过了。云隐突然出现在六王府倒教顾长歌捉摸不透,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来去无踪,谁能管得了他?如此想来,顾长歌也便不作多想,甚至没有将云隐的出现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或许在顾长歌的潜意识里刻意在忽略这个问题,她不愿意与这个时代的任何男人涉及感情。 “我便不能来吗?”他沉郁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沉闷,暧暧的有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里是王府,你擅闯王府若是被抓住,可是死罪!” “不须得你来提醒我!”他有些恼。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莫叫主持发现你偷跑出来,倒是又少不了一顿责罚。”顾长歌耐着性子说道。因着顾秀宁的事以及万俊的搅合,顾长歌没了主意,此刻正心烦意乱,也便不愿与云隐多作纠缠。 “你地上画的写圈圈是什么东西?”他也不说要走,只是绕到顾长歌所画圆圈下审视着地上的圆圈。 “没什么。你不一向不关心这些吗?”顾长歌嘟囔道。要知道在清云寺时她从来没有跟上过云隐的思维,云隐永远都在状态之外,此刻不依不饶倒是头一次。 云隐斜睨一眼顾长歌,又看了看地上的圆圈,拾起地上的树枝在那几个圆圈旁边又加上了一个圆。 “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他指着两个圈,而后将其它的全用脚抹花了。 “云隐不要闹了。我正烦着呢!”顾长歌夺过云隐手中的树枝,蹲在地上又画了几个圆圈。 “你在为那个什么万公子提亲烦恼还是为六王爷迟迟没有向你爹提亲烦恼?” “你都听见了?”顾长歌没有抬头,懒懒地问道。 云隐也跟着蹲下来,手捧住顾长歌的脸,闷声不语便吻出了顾长歌的唇。 他的唇有些凉,仿佛化不开的寒冰。 但是,这不是关键!顾长歌很郁闷地想,这些个男人都怎么回事?怎都二话不说便吻了上来,当她是什么人?是可以说吻便能吻的吗? “顾长歌,你记住。”他话说了一半便丢开了顾长歌,不再言语。 记住些什么呢? 这个吻吗? 才不要!她的大脑库存有限,可不会为着这事占去了内存。 “云隐,你也记住。” 云隐抬眼望着她,可是她也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了。他有些恼,推了她一把,两个人也便笑了起来。若不是将云隐划在朋友这一列,顾长歌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不过是一个吻,又不会死人,何况,她并不讨厌云隐。 “你想去吹吹风吗?”云隐指着院墙外面。 云隐到底是懂她的。她向往自由,不得已困顿于城墙之中,他这般要带她去寻自由之地。顾长歌不禁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不过不能太久,不能教他们发现了。”反正想破头也想不出办法来,不若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或许灵感闪现,便有解决之道。 云隐来到顾长歌身边,将其往上一提,两人便逆风驰骋。纵身跃上树顶,天地浩渺,心怀畅远。顾长歌抱着搂着云隐的肩,靠在他的怀中,抬眼看他的时候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尹洛寒那夜抱着高烧不退的她去找肖玉生诊治的场景,那时的他当真是一脸急色的。 正出神,顾长歌感觉云隐身体僵了一下,忙不迭回过神来,便听见云隐在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说着便往回走。 可是,他们甚至还没有出去王府…… 将顾长歌送回住处,云隐便匆匆地离去。顾长歌虽有些忧虑,放心不下云隐,但还是按捺住睡下了。 她宽慰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云隐这人向来飘忽不定,指不定方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才急匆匆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府便炸开了锅,消息也传到了她们这僻静之处。这还得归功于喜爱八卦的如意。 双秀正伺候着顾长歌梳洗,如意便急匆匆跑进来大声嚷道: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瞧你着急忙慌的!”顾长歌神色平淡,心道顾家许是派人传话来了,万俊来求亲的事总得也支会她这里一声。只是有些奇怪,若是万俊提亲之事,如意应是兴高采烈,高兴道恭喜才是,怎会说大事不好了? “六王爷,六王爷昨夜遇刺了!” “什么!”出声的是双秀。“怎么回事?” “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夜王爷在花园中遇见一个人,王爷见对方行踪可疑便上前盘问,哪知那人二话不说便与王爷打了起来。” “那王爷现在如何?可是受伤了?那刺客抓住了没有?”顾长歌急忙追问。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昨夜与尹洛寒打起来的人是云隐无疑,他昨夜离去的方向正是王府花园,而云隐言送她回来也是在花园。 云隐为何去而复返? 又怎会与尹洛寒打起来? “王爷受了很重的伤,此刻正在肖御医那边救治。” “那刺客呢?”顾长歌又追问了一次。 “刺客逃走了。不过我听下人说,王爷与那刺客打起来时惊动了侍卫,那刺客胸口被刺了一刀,但是还是逃走了。” 顾长歌脸色有些惨白。 云隐受伤了! “我去瞧瞧六王爷!”她站起来便要往外走,根本不理会头发是否梳洗妥当。 尹洛寒有肖玉生救治倒是不用担心,那云隐呢?此刻他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顾长歌一概不知。 她得去尹洛寒那里多多探听,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章完) 第55章 行踪不明 第55章 行踪不明 “对不起六小姐,王爷现在不见客。”一个侍卫拦在外面不让顾长歌进去。 顾长歌见对方神情肃然,心道这种人性子倔强,对主人忠心,她想要进去便是不能够。于是便准备打道回府。 “顾长歌,你给我站住!”正与双秀如意二人走至院落门口,便听见顾敏容厉声叫嚷着。 顾敏容铁青着脸,盛气凌人地走来。 顾长歌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顾敏容衣着华丽繁艳,妆容精致,又刚从药庐中出现,只怕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才过来的。 当然顾长歌关心的不是顾敏容的装扮,而是顾敏容方才没有唤她六妹,而是直接称呼名字,如此,她是不是可以猜测,顾敏容已经彻底撕下了客气的面具,与顾长歌站在对立面了? “二姐唤长歌作什么?”顾敏容不客气,她可须得客客气气。 “王爷唤你进去,他有话要对你说。”顾敏容冷着脸说道。 “噢,谢谢二姐通传。”说着顾长歌便携着双秀二人折身回去。 “二小姐从小就刁蛮任性,如今越发过分了。”如意为顾长歌打抱不平。如意不满地嘟囔道。 顾长歌忙斥责道:“如意,你是不是不想跟着我了?” “如意,你少说两句罢。”双秀也劝。 若是如意再这样口无遮拦,顾长歌势必要将其送走。 顾敏容从小刁蛮任性那是有她刁蛮任性的资本,如今蛮横无礼也是仰仗地位攀升,此番态度无可厚非。若是因着她这点无礼态度便怄气,那便太小肚鸡肠了。 顾敏容与顾靖柔两姐妹从小便在宛夫人跟前长大,那是当做亲闺女在养,与她这个半道出家的可不是一个档次。说到底顾长歌现在讨得宛夫人欢心那也是因着那次清云寺抄经的功劳,但宠爱并不会长久,若是因着这点蝇头小利便忘乎所以,实乃庸人之举。 “你们在屋外等着,我去去便回。双秀,管好如意,莫教她生了事端。” “小姐放心去吧,奴婢会的。” 如意面上有些过不去,脸颊涨得通红,十分难堪。 推门进去便瞧见尹洛寒躺在床上,肖玉生则背对着顾长歌在窗口清洗着毛巾。只见尹洛寒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形容枯藁,虚弱不堪地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心中一顿,心道云隐到底伤尹洛寒多重,怎看起来这般憔悴?这下子倒把她推入到两难的境地,既担心云隐的伤势又为着尹洛寒的伤势忧心。 “你可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尹洛寒目光随顾长歌而动,眼神温柔得仿佛要溢出水来。 太过温柔的眼神令顾长歌心中纷乱,侧目淡淡说道: “长歌还以为王爷还在生气,不愿见我。”她说的可是实话,也不知为着什么,事情缘由说也说不清楚,总归是两人互相没有客气话,迎头撞上了。 “怎么……” 顾长歌实在受不了了。尹洛寒的眼神太温柔,盛满了包容与理解,圣洁如圣母玛利亚。可是这个家伙那有那么大度?此番神情,必是装模作样! 顾长歌伸手覆盖住尹洛寒的眼。 “你这是何故?”肖玉生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王爷的眼神看着令我不舒服。” 被捂着眼睛的尹洛寒痴痴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好玩儿!” 宛若烫手般,顾长歌迅速收回了手,诧异地望着肖玉生。 “你这般望着我作什么?” “他怎么了?”但见床上的尹洛寒痴痴颠颠地笑着,与方才平静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能怎么样?不过是疯病犯了。我肖玉生自诩医术高明,唯独遇上他,偏这疯病,时好时坏,唉,毁我英明!”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 “我以为他没有疯病,只是一直在装疯卖傻。许是我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顾长歌摇了摇头,浅笑着说道。 尹洛寒平日在人前疯疯癫癫,但面对她时眼神总是精明而有深邃的。很早以前顾长歌便在猜测尹洛寒是否在人前装疯,实际是为了掩饰什么。 她再朝尹洛寒看了看,见他天真无邪的眸子,心头疑虑挥之不去。 “若他真是疯病,倒也没什么,若不是,便是演技高超,可以给他颁个奥斯卡影帝的奖了。” “奥斯卡影帝是什么?”肖玉生满心疑惑,这个女人又在说一些教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没什么。他伤得重不重?” “怎的不重!”肖玉生鼓起眼睛。“你瞧瞧他胸口这剑伤?”肖玉生拉开尹洛寒的亵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右边胸膛确有一处伤口,血将绷带都染红了。“好在刺中的是右边胸口,若是刺中左边心脏,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顾长歌皱起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可知昨夜行刺之人是什么人?” “不知。听寒说昨夜他经过花园正好与那刺客撞上了。那刺客好像丢失了什么,遍地寻找,寒只觉疑惑便上前询问,结果……” “那刺客长什么样子,他可是看见了?”顾长歌嗓音紧紧的。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云隐竟不惜冒着危险寻找。 “你好像很关心那位刺客哦。”肖玉生促狭地望着顾长歌。 “只是觉着若看清对方面容,抓到他便容易些。”顾长歌低头说着,不巧正好撞上尹洛寒一双审视的眼眸。她不禁心中震动,忙不迭移开目光。 怎么回事?他不是痴痴傻傻吗?方才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那刺客受了很重的伤,若不医治必死无疑。我们王府已经派出了人全城搜索,定教他插翅难逃!” 必死、无疑! 不知怎的,顾长歌竟感到一阵心痛。 云隐,那个教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他会死吗? “噢,如此甚好。王爷既无大碍,那我便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肖玉生摆摆手。“方才就送走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你们女人只会添乱!若不是他要见你,我才不教你进来!” 顾长歌挑眉,不愿输了气势。“你还要不要你的药引了?” 肖玉生吃瘪,摆着手示意顾长歌赶紧离去。顾长歌云淡风轻转过身,跨出门时嘴角垮了下来,双秀和如意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王爷如何?伤得重不重?” “嗯,有肖御医诊治,应是没大碍了。回去吧!” 云隐此刻是否回到清云寺了?伤势会不会很严重?顾长歌闷闷地想着。半路上又被顾敏容请了过去,顾敏容高坐在正堂,倒有当家主母的架势。 “二姐唤长歌来可是有什么事?”顾长歌淡淡地询问道。 顾敏容斜睨她一眼,丢给她一封书信。 “方才府中来人了,说是昨个儿万家公子前去府中向你提亲了,爹爹特意让人送信通知你。六妹,二姐可要恭喜你了。还未及笄便有如此家境殷实的万家向你提亲,想必你一定很开心吧。”顾敏容语带嘲讽。 “二姐哪里的话。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长歌有无福分还得看造化。倒是二姐你能嫁与六王爷,得享尊宠,你二人又恩爱情重,这才教人羡慕呢!”顾长歌浅笑着说着客套话。 “哼!你高兴不起来?” 顾长歌并不作答。她不想与顾敏容多作纠缠,干脆模棱两可让顾敏容自个儿去猜吧! “我知道。那日王爷说要你做王府正妃,你是否还觊觎着这个位置,所以不甘愿嫁给万俊?” “二姐多虑了?长歌从不奢望成为王妃。方才我也说过了,婚姻大事单凭双亲做主!二姐,五姐那里还需要有人照顾,我这便回去了。” “你站住!谁准许你走了!”顾敏容厉声喝道。 “二姐可还有什么事要说?”顾长歌正色道。真以为她客气就怕了她吗? “五姐?她顾秀宁是个什么东西!你还唤她五姐!她配当我顾家人吗?一个浪荡女人你偏要与她亲近,顾长歌,你意欲置我顾家列祖列宗于何地?还是你与顾秀宁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她犯贱,你也不自重?”顾敏容越发不客气来。 尹洛寒宠幸她那一晚,他喝得醉了,推门不由分说便将她按倒在床上,瞬间她便成了尹洛寒的女人。她来不及欢喜,来不及惶恐,什么都来不及,只感觉到下身撕裂的疼痛,而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口中却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顾长歌。她如何不恨?如何不借机刁难奚落顾长歌一番! 他说:“顾长歌,你到底要我怎样?” 嫁了一个痴傻的丈夫,满腹委屈往腹中吞咽,但是,如此一个痴傻着,没心没肺的男人却为着顾长歌魂牵梦萦。 尹洛寒最终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那句:尹洛寒,你没有良心。只在心中回荡着,最终没有说出口。 “二姐说话不要太过分了!”顾长歌冷着脸说道。“只要五姐还姓顾便是顾家人,爹爹都没说我如何,你便胡加指责,是否二姐认为你比爹爹英明!若说姓不姓顾,二姐现在可是随夫家姓,还请二姐说话讲点分寸,莫再口无遮拦!” “你!” (本章完) 第56章 以命相搏 第56章 以命相搏 真以为她顾长歌是好欺负的吗? 在职场混了那么久,还会怕这种仗势欺人的肤浅女人吗? 这下算是和顾敏容彻底撕破脸皮了。也罢,日后不必假意客套,逢场作戏,倒会轻松些。 她主仆三人往回走时,经过花园途中碰上了突然从花丛中跳出来的疯疯癫癫的明香,倒把三人吓了一跳。下人们连忙上前将明香拖下去。 顾长歌还心有余悸。 “方才那是明香吗?她怎疯疯癫癫的?” “小姐你有所不知。听闻前些日子明香冒犯了兰美人,被兰美人一阵痛打凌辱,这不正好遇上天凉,兰美人一桶凉水浇到了明香身上,明香回去之后便病倒了。兰美人又不许人请大夫为明香诊治,府中下人又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这不,高烧之后便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怜。” “是啊!”如意接过话头。“原以为明香跟着二小姐一起嫁过来,虽是妾室,但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衣食无忧,却不想来了王府,竟不比在顾府好过,反倒落得如此下场。” “许是没那服气消受,怨不得旁人。”双秀言。 顾长歌不禁对明香心生愧疚。 说到底当初一念之差谎报了姓名,另明香嫁入了王府。顾长歌以为明香嫁过来,尹洛寒就算不喜欢她,可好歹是明媒正娶娶进来的,不会亏待明香,也算是冒名顶替的补偿。可是…… 先前便听得这兰美人很有手段,如今顾敏容得宠,不知这王府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就要走到院中,顾长歌贴着路边漫不经心地走着,前方有一灌木生了树枝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顾长歌伸手撩起那树枝,竟发现上面一片叶子上沾着一滴血! “小姐,怎么了?”见顾长歌停下来,双秀和如意纷纷停下来。 “噢,我想起五姐的药还没拿回来。双秀,如意,你们二人去将药取回来吧。”顾长歌不动声色地将那偏带血的树叶扯下捏在了手中。 “好的。” 待到如意和双秀走远,顾长歌这才摊开手掌。确是血迹无疑。 她的住处怎会有血?莫不是…… 顾长歌灵光一闪,忙不迭疾步向院中走去,在房门地上又瞧见了一滴血。 推开门,便见顾秀宁坐在床上,神色骇然地望着她。 顾长歌警觉地扫视房间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顾秀宁盖着的被子上。顾秀宁紧张地望着她,不敢呼吸,僵直地望着顾长歌又恐惧地看了看拱成一团的人形。 “云隐,是我。” 躲在被子中的人浑身一震,而后软了下去。顾秀宁惊骇地跳下床来,顾长歌连忙掀开被子。只见云隐嘴唇蒙上一层惨白,冷汗直冒,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云隐!” “长歌,这人是谁!你怎认识他!”顾秀宁方寸大乱。她被突然冲进来浑身是血的这个男人吓坏了,可是他剑对着她,逼迫着她。 “先不要问这么多!快过来帮忙!”顾长歌厉声一吼。 将云影躺平,顾长歌扯开云影的衣服,赫然发现他的左边胸口一道深深的剑伤,此刻血流不止,正往外冒着血来!” “天呐!”见此状顾秀宁惊呼出声。 必须马上止血!再这样下去云隐会失血过多死掉的! 可是,顾长歌不会止血! “怎么办!长歌,再不止血他会死掉的!”顾秀宁捂着嘴小声说道。 “我知道。” 如何才能既不暴露云隐又能够为云隐医治呢? 如今六王府的人满世界在找云隐,她要怎么办?特别是临近心脏这一剑,也不知伤到心脏没有,若是伤了怎么办?昨夜他便受伤了,他是如何撑过了这么久的? “行走江湖之人身上一定会带药的!对,我找找!我找找!”顾长歌在云隐的身上四下摸索,终于找到了一瓶金疮药,顾长歌不禁热泪盈眶。她振作起来,忙为云隐上药,又撕下衣物为云隐缠上止血后,合上他的衣服。 “事到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顾长歌叹了一口气。想起旁边还有一个顾秀宁,她忙叮嘱顾秀宁: “五姐,这件事还请你不要与外人说。若是你说出去,云隐性命不保。” “他便是昨日的刺客?” “他不是刺客!”顾长歌否认。“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云隐绝对不会想要六王爷的性命。”昨夜他是来找她的,若不是中间出了变故,他和尹洛寒都不会变成这样的。 “双秀和如意一会儿便要回来了。我们需得先将他藏起来!” 还好这个院落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平日无人进去过。顾长歌和顾秀宁很费力将昏迷的云影扶到了哪里,为他铺上了床褥。想到云影藏身附近很有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于是她忙叮嘱顾秀宁将带血的衣物和被褥换下。 顾秀宁依言照做,正背对顾长歌换衣时却听见一声茶壶碎滴的声音。只见顾长歌拾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扬起手,毫不犹豫便刺中了自己的手臂。 “长歌!你这是做什么!”顾秀宁慌忙上前。 顾长歌咬牙忍着痛,她尝到口中一丝腥甜,冷汗渗了出来,她忍痛对顾秀宁说道: “无事。总得为这些血迹做些合理解释,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你也不须得伤了自己啊!你这是……他便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以命相搏?”顾秀宁痛心地说。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他就这样死了。”就好像她不希望顾秀宁轻易的死掉,她怀着同样的心情,这种牺牲并不算什么,只是流点血,痛一阵,又不会死人。 “长歌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与他……”顾秀宁犹疑不定,惊惧地望着顾长歌。不敢相信顾长歌也与人做出了苟且之事,若不是如此,她怎会拼死救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长歌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举起流血的手便往外走。 “长歌,你要去哪儿?” “你替我好生照顾云隐,莫教人发现了他。我去去便回。”既然受了上就当去医治,如此,为了自己,也为了云隐。 半道上便遇上了取药回来的双秀和如意,她二人见顾长歌手臂上一道血口,鲜血直流,慌忙奔去药庐,去请肖玉生来。 “什么,你说六小姐受伤了?”肖玉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尹洛寒,又问道:“怎么回事?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肖御医,你便不要多问了。快快随我去吧!我家小姐流了好多的血,怕是伤得不清。”如意急忙说道。 “好吧,我这便去。” 肖玉生正欲动身前去,顾长歌便和双秀一起进到了屋中。 “来!快到这边来,我瞧瞧!”肖玉生忙招呼顾长歌坐下,查看顾长歌的伤势。手臂上很长很深的一道口子,他一边为顾长歌止血,一边打量着顾长歌。 顾长歌眉头紧皱,极力忍受着痛处。 床上的尹洛寒坐将起来,这个女人明明痛得紧,可连一个呻吟也不曾发出,只是咬牙强忍,任冷汗布满额头。 “六姨妹这是怎么了?”他走了过去。 顾长歌抬眼看他的时候,强忍着的泪水不期然落入了尹洛寒的眼中。 他的神智又恢复了吗? 药粉撒到手臂上,带着强烈的刺激感,顾长歌痛得呲牙咧嘴,只想骂人! 奶奶的,什么时代啊!就没点止痛药吗! “伤口这么深,怎么造成的?”肖玉生斜睨一眼顾长歌。 “也没什么,给五姐倒茶时不小心绊了一脚,手正好磕到了碎片上。”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碎片也能将伤口扎这么深。” 顾长歌适时喊痛,转移注意力。她做得有些过了,倒教肖玉生怀疑了。只是,云隐受那么重的伤,需要很多的药,若她只是小伤,只怕肖玉生不会理会…… “莫不是六姨妹你自己割伤的吧?” 顾长歌没好气地斜睨一眼尹洛寒,“王爷有伤在身还是好好躺着歇息吧,莫再出了什么乱子,倒教长歌担待不起。” 尹洛寒咧嘴笑,极尽嘲讽。 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都痛成这样了还这么厉害! “我来吧!”他接过肖玉生的药,抓住顾长歌的手。“玉生的药倒在伤口上是钻心的痛,效果却是极好的。六姨妹你忍一忍,不多时便好了。”尹洛寒如沐春风。 “谢王爷提醒。还是将药给双秀吧,王爷你身份尊贵,又有伤在身,就不用王爷代劳了。”顾长歌客气地回应。 “六姨妹若是再拒绝本王,本王会以为六姨妹你在隐瞒什么,若是教本王发现,你可知死罪?” 好个尹洛寒,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如此,便麻烦王爷了。”顾长歌敷衍地笑了笑。 尹洛寒邪魅一笑,猛地抖出许多药粉,药粉洒在手臂上疼得顾长歌不禁想要缩回双手,可是尹洛寒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许她抽回去。 顾长歌想骂:你妹呀!你丫的泄愤呢! 可是,她感到手臂上一阵清凉,回转过头去,却见尹洛寒正轻柔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生怕弄疼了她般,那般细心温柔。他手心的温度在她掌心流转,有那么一刻,顾长歌短暂地忘却了疼痛。 (本章完) 第57章 世有重情者 第57章 世有重情者 “这药你拿回去,每日涂在伤口上,伤口不要沾到生水,可记住了?” “如此你便多与我一些药吧,瞧这伤没些时日也好不了。”顾长歌乘势讨药。方才她间接询问了这药的功效,听肖玉生的意思。他这药对刀伤剑伤等皆有奇效,不顺势要些来便太对不住自己这伤了。 “你当我这药是街上卖的大白菜,随处可见吗?你可知我为这一瓶便要花费许多时日?”肖玉生气鼓鼓地说。 “你是大夫,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且药也有它的使命,若是不能物尽其用,岂不是辜负药的期待?”顾长歌挑眉。 “你,你这是歪理!” “是不是歪理你心中清楚。比起这些药,我手中的这味药引难道不值一提?”顾长歌又抬出了筹码,果然肖玉生立即投降,涨红着脸不耐烦地说:“你爱怎样便怎么样吧!这些药你想拿多少便拿多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但是药引你必须给我!” “我顾长歌说话算话,待离开王府之日一定将药引给你。” “寒,你赶快让这个狡猾的丫头离开吧!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肖玉生哭丧着脸冲尹洛寒说道。无奈尹洛寒根本就不理会他。 “王爷好生养伤,长歌告辞。”与尹洛寒作别,顾长歌与双秀等人很快从药庐中离去。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肖玉生拍了拍尹洛寒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你若真是倾心于她,便将她娶了来,省得这般牵肠挂肚,一点也不像你。”为着顾长歌,他尹洛寒这是第几次方寸大乱了? “怎么娶?” “能怎么娶?自然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可是听说一位富家公子向她提亲了,顾老爷子也有这心与对方联姻,你若不抓紧,莫不是真要她嫁作人妇才智后悔吗?” 尹洛寒不语。 他说他可以让她当王妃,可是她对王妃之位不屑一顾。 “金银财帛、身份地位她都不屑一顾,我如何迎娶她?”想着那日他轻薄与她,她竟毫不在乎,好似名节在她严重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教她害怕,教她服软,叫她点头…… “世间有女子不乏为情生、为情死,这样的女子从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会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倾其所有。你用这些名利诱惑于她,显然是用错了方法。”肖玉生嘬一口茶,靠在窗边浅淡地说着。 “这话你从何处听得的?”尹洛寒诧异道,突地又反映过来“哦,是你那与众不同的师父。” 肖玉生倒也不恼,很平静地说道:“她总有些惊世骇俗的言论。许是她便是这种从不轻易爱上谁,爱上后便无法自拔的女子,也便喜欢与她相似的顾长歌罢。你若想让顾长歌爱上你,便要有为她倾其所有的觉悟,只是,你苦心经营这么些年,你舍得放下吗?” 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顾秀宁倒也机敏,在顾长歌离去之时便将屋中收拾了一便,四周血迹也都大致清理了,待到顾长歌回去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算是将此事稳下来了。 “长歌,那人还躺在柴房,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晚饭用过之后顾秀宁支开了双秀和如意,悄声对顾长歌说道。 “我会想办法尽快把他送走。他现在怎么样了?有醒过来吗?” “还不曾醒来,血倒是止住了。我瞧那伤口很深,只怕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顾秀宁拧眉忧心道。“长歌,你究竟和他什么关系?” 见无法隐瞒,顾长歌如实以告:“你可还记得我在清云寺为老夫人抄经祈福之事?” 顾秀宁点了点头。 “他便是我在清云寺认识的。不过你不要多想,他是出家人,只是带发修行,我与他只是朋友。” 看顾秀宁明显不信,顾长歌也不愿多作解释。这种事情大抵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还不如就这样,时间久了,便会分辨清楚了。 “五姐,往后几日,我会和双秀如意在府中走动,便劳烦你替我照顾他了。” “为何不告诉双秀和如意呢?去瞧着她二人对你挺忠心的。若是有她二人帮忙不是更好吗?”顾秀宁疑惑不解。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意那张嘴封不住,双秀倒是机敏,只是关乎利害,怕她绷不住。”顾长歌道出自己的顾虑。更多的,她还没能彻底相信这两个丫鬟。毕竟是藏一个男人的事,太过敏感,还是不与告知的好。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是夜,待到双秀和如意睡下,顾长歌才悄声来到柴房。她没有掌灯,担心引人注意。她蹲下身子,借着月光查看了一下云隐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不知伤口是否会感染。 月光下的云隐看起来飘渺而又神秘,一如他高深莫测的性子,永远猜不透他心中想法。可是,就是这个男人总教顾长歌有些放不下。 不同于与郝洛的知己朋友,也不同于与尹洛寒的针锋相对。就只是,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浅淡牵挂。 或许是这个男子太过神秘,那阴郁的神情教人总想一探究竟。人都有好奇心,这个如罂粟神秘而又美丽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教人移不开目光。 往后的两天顾长歌便每日带着双秀和如意去花园里散步,到了饭点才回打道回府,好在她二人并没有产生怀疑,而云隐在顾秀宁的精心照料下也逐渐好转,气色较刚见到他那天好了许多。 王府的侍卫几乎把越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行刺六王爷的刺客始终没有找到。当然,他们也没有直说王爷遇刺,只说是在抓朝廷钦犯,几日无果,便也不再大张旗鼓地毯式搜索,只留下一小拨人继续搜查。 他们绝对料想不到行刺尹洛寒的人此刻就在王府之中,只怕云隐去而又返便是作此打算的。 “六姐,可叫我一阵好找。”正与双秀她们在池边观看池中的游鱼,顾长歌便听见顾南的声音。 “少爷,你怎来了?” 听到顾长歌唤自己少爷,顾南有些不高兴,不过碍于双秀和如意在,他也不便发作,于是敛敛容说道:“我来自是有事要与你说。” 不消顾南告知顾长歌大抵也能猜到是何事。不外乎两件事,一件如何处置顾秀宁,一件便万俊提亲之事。 “我听说你受伤了,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你来不会就只为这件事吧?”嘘寒问暖的客套便不必了,当然顾长歌知道顾南这孩子是真心拿她当姐姐,待她好的。 “万俊来提亲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爹爹让我来便是请你回去,商议这件事。” “我还不能回去。” “为何?莫不是因为五姐?” “嗯。”这只是其一,如今还有一个重伤的云隐。 “五姐这事你还是别管了。爹本就为你救下五姐动怒,若不是因万俊中意于你前来提亲,只怕你便与五姐一起受罚了。事已至此,你已帮到这份上,后面便看五姐的造化了,你且顾及一下自己可好?” “小姐,少爷说得不错。小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切莫因小失大,前功尽弃。”双秀附和道。 顾长歌正视顾南,正色道:“阿南,我知你为我好。只是这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初我若眼睁睁看着五姐死去,我于心不忍,如今放弃她,我不仁不义。你且回去转告爹爹,我还须得三日便回去。” “三日与今日回去有甚区别?难不成你能教爹回心转意?”顾南有些急。 “我自有打算。你且回去吧!不过是嫁与万俊为妻,离我及笄之日尚早,不急于这三日。”顾长歌满心想着就算现在顾元成答应将这门亲事,可是离她及笄还有一年,这当中的变数谁也说不定。 只要给她时间,她定教这门婚事黄掉。如今她分身不暇,着实顾不得自己了。哪知顾南接下来的话却教她心中一紧。 “你可知爹准备开春便将你嫁于万家?” “胡说什么!我还未及笄,怎可婚配!且长姐未嫁,我怎能先于长姐嫁人?”顾长歌情绪激动起来。 顾元成疯了吗?怎可如此胡来! “少爷,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如意怯生生地说。 “规矩!你可知规矩是人定的!本朝欣悦公主十三岁便嫁到番邦和亲,未到及笄之年又如何?” “你说和亲?”抓住了重点。难不成……“爹爹生意上可是生了变故,才急着将我嫁出去?” 顾南眼色复杂地点头,沉声说道: “咱们家海上的商船接连被劫,损失严重,万家与海上那帮盗贼有些关系,此番万俊来提亲,若是顾万两家结亲,日后海上的生意便可畅行无阻,且万家的园艺为皇室进贡,两家结亲便可与皇室沾上关系,爹恐怕打得便是这主意。” 果真是精打细算、老奸巨猾的市侩商人! 生了七个女儿,没一个不是对他生意有帮助的。他怎不再多生几个,如此便囊括世间生意,一家独大? 新文:《毒医丑妃》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酸奶泡泡着。有好几本毒医丑妃别搜错了呢。嘻嘻 (本章完) 第58章 榜样 第58章 榜样 “纵使是开春将我嫁了,也还有几月,三日还等不得吗?”顾长歌有些恼。 既是论斤论两卖了,她还得屁颠屁颠高兴答应? 顾南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爹那边我先替你顶着,三日后你必须回来!你若惹恼了爹,开春不等便将你匆匆嫁了你也得受着!” 顾南走后,双秀上前扶住顾长歌。她看顾长歌脸色很难看,便道:“小姐,老爷虽因着生意将你嫁于万家,是急躁了些,但与万家结亲毕竟是一门求之不得的亲事,不管怎样你都应高兴才是。” “是啊。小姐,有多少人家想将女儿嫁到万家,那万俊都不答应,一个都没瞧上。如今他心仪小姐你,不知羡煞多少人呢!”如意附和道。 “罢了。我累了,回去吧。”终归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思想上存在着巨大的隔阂。他们可知道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嫁人早与晚,而是她根本就不想嫁! 如今婚事被提到了日程上,该如何是好? 回去之后顾长歌依旧提不起兴致来,这不禁引起顾秀宁的疑虑,几番追问下顾长歌才将顾南来过王府的事情告知顾秀宁。 “爹要将你嫁给万俊?” “是。” “长歌,你是不是不乐意这门亲事?” “自然是不愿意了。”顾长歌没好气地说着。她若是乐意还须得这般烦恼? 顾长歌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以嫁户好人家为最终追求,可是与其它女人分享一个女人,且这个男人她还不爱,如此怎可结合?虽然在现代也有不乏与不爱的人缔结婚姻的事实存在,但是,但现代的男女是自由的,这个时代哪里有女子的自由与权利? “我明白你的心思。既是心有所属,自然无法接受他人。当初我便是如此,自与陆瑜私定终身之后,我的整个人整个心便都是他的了,想到要嫁于旁人,我便惶恐不安。心道与陆瑜生米煮成熟饭,爹爹便没有办法,只得将我婚配陆瑜。但是……” 但是想法太过天真。 顾元成从不做赔本买卖。怎会舍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穷酸秀才,还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于是恼羞成怒,棒打鸳鸯! “长歌,身为顾家的子女,我们要嫁的势必是要对家族有利的人家。你瞧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有哪一个不是为着这个家而嫁?”听顾秀宁的语气是在劝顾长歌顺从了。 “可是五姐,你可知我一走,你……” 不等顾长歌说完顾秀宁便打断了顾长歌的话。“我知道。你若一走,我便没有依托,我也知道万俊会去提亲怕是你安排的,只是这中间生了变故。长歌,你知道爹曾经有一个妹妹吗?” 顾长歌摇头。她倒不曾听说顾元成有一个妹妹。过去的顾长歌许是知道的。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个时候我还小,而你还在襁褓之中。我是听我娘亲偷偷告诉我的,老太太和爹对全府上下下了命令,谁也不许提起她,时间一长,人们也便淡忘了,知晓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说起来我们应该叫她姑姑。”顾秀宁压低声音说道。 “她怎么了?为什么爹不许任何人提起她?” “我们这位姑姑大概长到我们这个年纪时突然变了性,行事怪异,无视家规,公然与众多男人当街饮酒调笑,后又与一个男人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孩子。太太和爹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便决定处死她们母子,结果那晚姑姑一把火烧了顾府,从此销声匿迹了。” “你是说她和孩子一起逃走了?” “这个我便不知了。许是和孩子一起葬身火海了。长歌,我亲眼目睹那场大火,后来从娘亲的口中得知她的事情,我只记得她的那句话:我嫁便要嫁我所爱之人。虽然娘亲贬低她,说她是荡妇,可是我觉得,她真的太勇敢了!”顾秀宁说着眼中燃烧着火焰,心潮澎湃。 “你想一个女人为心中所爱而不顾一切,那需要何等勇气又是多么令人敬佩啊!我从小就希望我也能为所爱之人奋不顾身,她可以选择玉石俱焚,我也可以,不是吗?”顾秀宁紧抓着顾长歌的双手,紧张而期待地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审视着顾秀宁,从她异常狂热的眼神中看到一种不自觉的迷恋与向往。顾长歌不禁心中一颤,跟着心便冷了。 她很想问,五姐,你真的爱着那个男人吗?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上了故事里的那个传奇人物? “我若是她,我不会生下孩子,更不会选择同归于尽。”顾长歌淡漠地说着。 “为什么?” “飞蛾扑火的感情注定是玉石俱焚,虽凄绝炫目,但无疑很傻。” 顾秀宁不说话了。 “五姐,不是我泼你冷水。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她是她,你是你,第一个称赞花像美人的人是天才,第二个便是庸才,第三个便是蠢材!我说什么,你应该是明白的。你若选择死,我拦不住你,你要生我可以为你竭尽所能。区别就在此。” 顾长歌更多佩服那个已故之人,但决计不会布她后尘!在这个时代能够遇上一个与自己观点相似之人实属难得,只是时机不对,只得仰望前人隔窗空叹。 前人的种种实践说明,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反抗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其不了任何作用,无法撼动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识。那么,如何选择,选择什么样的路便是顾长歌需要好好斟酌的事情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夜里大家都睡了之后顾长歌便守在云隐的跟前,在她连连唉声叹气好一阵之后,突听的云隐的声音。 顾长歌惊喜出声:“你终于醒了!我正想着你若是再不醒我便将你丢大街上去,让你自生自灭好了!” 云隐没有出声,不过顾长歌知道他在咧嘴笑着。 因着云隐醒来,总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她不禁心上一松,慵懒地屈着双腿,头撑在膝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团模糊的身影。 “你醒了便好了。” “你一直在照顾我?” “不是。”顾长歌摇头。“我只有夜里过来瞧你一眼,因为需要引开众人,免得你被人发现。” 他伸过手来,顾长歌不明所以,没有动。 “手给我。”他说。 “你搞什么鬼?”顾长歌虽嘴上不耐烦,可还是很配合地将手伸了过去。双手交握,云隐手中一带,顾长歌便扑到了他的怀中。 顾长歌闷哼一声,该死的,手上的伤还没好,牵动伤口了。 “怎么了?” “没什么。”顾长歌身体扭了扭,不自在地离开云隐的怀抱。“你既醒了,明日便离开王府吧。长久呆在这里不是办法,我再过三日便得回顾家了,倒是便不能再带着你了。”谢天谢地他在这个时候醒了,不然真不知怎么处理他。 “我还不能离开王府。”他沉声说道。 “为什么?” “我还有东西没有取回来。” “什么东西?我帮你取回来。”顾长歌忙接过话头。 这三天务必将云隐和顾秀宁的事一并解决了,不然回到顾家之后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一个香囊。” “什么香囊这么重要?”顾长歌刚出声便豁然开朗,“那夜你便是去找香囊被尹洛寒发现的?” “嗯。我必须将它找回来!”黑夜中他语气坚定。 那夜突然发现香囊不见他便折回去找,正巧与尹洛寒撞上。他本不愿与尹洛寒纠缠,既然找到了香囊便准备离去,哪知尹洛寒不依不饶,反而来争抢他手中的香囊,两人这便打了起来,由此令事态不可收拾。 “香囊现在在何处?你可是找到了。” “在尹洛寒手中。” 顾长歌暗叫不妙。东西落入尹洛寒手中还有要回来的道理?且这东西是他从云隐手中抢过来的,贸然前去讨要,不要告诉尹洛寒她和刺客有关了吗?就算尹洛寒再傻也会猜到这一点,更何况,尹洛寒根本就没表现得那么傻! 该死的尹洛寒,那日怎不说还有香囊在他手中! “你放心!”顾长歌笑道。“我会帮你讨回来的。”既然答应了云隐,便要想方设法将香囊讨回来。若是不答应,只怕云隐会拖着这具残破的身子前去和尹洛寒拼个鱼死网破,那便白费她救他了! 要知道,为了救她,她可是对自己下了狠手的。若他死了,她可就亏大了! “你好生休息,明日我便将香囊给你讨回来。”顾长歌站起来便往外走。她开了门,月光打在脸上,外面的世界静谧而有深沉。 “长歌。”他唤住了她。 “嗯,怎么了?” “……谢谢!”他好像费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么两个字。 顾长歌垂眼浅笑,朗声说道:“能教你这座冰山说谢谢倒是难为你了,谢谢我便收着了。待我将东西给你取来,你再好好谢我,到时你可不许耍赖。” “好,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到。” “嘻嘻,如此甚好。我可得好好想想从你这讨要个什么愿望划算。” “你总这般计较。”他的声音放柔了许多。 “自然要计较,谁不想占便宜呢!” (本章完) 第59章 寤寐求之 第59章 寤寐求之 可是怎么从尹洛寒那里将香囊讨要回来,顾长歌这下犯难了。 如何引出香囊话题,又如何不露痕迹将香囊拿回来呢? 偷! 顾长歌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字。 但她马上泄了气。她不会武功,没那个身手,恐怕还没去到尹洛寒的房中便被乱箭射死,那下场太凄惨了,排除! 下毒! 肖玉生倒是有很多药,那这当中肯定有迷药之类的药。明天她先从肖玉生那里讨来迷药,然后借故去找尹洛寒,再用药将尹洛寒放倒,如此便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就这么办! 想好办法,顾长歌便放心睡下了。 翌日,她早早地便去到了肖玉生的药庐,肖玉生还在睡,被叫醒之后很是不耐烦,奈何顾长歌总以药引威胁,他只得乖乖就范,心中对顾长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总想着哪一日逮住机会定要好好教训顾长歌。 “你一早找我所为何事,可别是为了什么琐碎事情便来扰我清梦,我最恨人扰我清梦,你这都是不知第几次了!你今个要是不说出一个让我能接受的理由,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赠你药引算不算你能接受的理由?”顾长歌斜睨一眼肖玉生,戏嚯道。 “真的?”肖玉生顿时来了精神。“你真的打算把药引给我了。” “我马上便要回顾家了,答应你的事自然要办到。” “那好,你现在便将药给我吧!” “急什么!”顾长歌吊着肖玉生胃口。 “你不是答应给我了吗?怎说话不算话!”肖玉生有些恼,感觉自己被顾长歌作弄了。 “即是最后一次,自然要好好利用。” 肖玉生敛容,负手而立:“好吧,你说,你还想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丫头精怪得很,一点也吃不得亏,永远都只想着从别人那里讨要好处。他从来没见过如顾长歌这般贪心的女人。 “你再赠我一些药吧。” “你要那么多要作甚?” “生老病死是常有之事,我须得想长远一些。若是再平白无故被下了毒,我也好有药可解,你说是不是?”顾长歌美目流转,潋滟绝绝,教肖玉生一阵羞恼。“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药。” “你便与我说说,你都有什么药,将功效说与我听听。”自然是不能直接说要什么药了,岂不是令肖玉生知道她的打算? “你跟我来。”肖玉生摆摆手,怕是对顾长歌深恶痛绝了。 顾长歌一边拿起药一边听肖玉生介绍着,面上表现出兴致缺缺,实则十分用心地记住这些药的功效。 “我瞧着有说书先生说江湖中人行走江湖便用蒙汗药或是迷烟将人迷晕,说得那是神乎其技,可是真有这种药?”顾长歌知道乙醇可致人昏迷,可是这个时代没有乙醇这个词,只能不着痕迹地用闲聊的方式讨到药。 肖玉生眼珠一转,很爽快答道:自然是有。喏!“他从一个什锦方盒之中拿出一只青花药瓶,揭开瓶盖,便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钻进了顾长歌的鼻中。 顾长歌忙捂住鼻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若是迷药,她闻到之后不就会晕倒? “你怕什么!”肖玉生闷声说道。 “那你方才说有迷药!”顾长歌面红耳赤地嗔怪道。“你教我闻到这个味道,是有何居心?难道你想乘我昏迷将药引取走不成!” “我若要取药引,便一早将你迷晕或者向你下毒,何须任你摆布!”肖玉生黑着脸阴沉说道。“你不分青红便指责我,真是恼人!” 顾长歌不说话,神经紧绷着,努力保持着清醒。 “这种药并没有毒性,而是另一种迷药的解药。”肖玉生从那方盒地下又拿出一个小药瓶。“此药才是真正的迷药,此药无色无味,适合近身下药,而不为对方察觉。只要先闻过之前的解药,即使后来与被下药之人同处也不会被迷晕。” 顾长歌心中一喜。这肖玉生真是了解她的心意,此药完全符合她心中所想! 只要她往尹洛寒身边一站,尹洛寒便应声而倒,哇塞,那可就太好了。若是须得将要下到饭菜中,她不是还得准备饭菜,稍有不慎便被尹洛寒那厮察觉?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骗你做甚?”肖玉生收起药,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药,赶快取走,别再来烦扰我了!” “这药是什么?”顾长歌手指着一个小玉瓶道。这个瓶子做得精巧无比,上面雕饰着繁复的花纹,与那青花药瓶相比,立见高下。 “这个你便不用知道了。” “那我就要它!”顾长歌朗声说道。“你不愿告知的,想来一定是稀罕之物。我就要它了!” “那不行,这个不能给你!你根本用不上!” “那你倒是说说它是什么东西,我如何用不上?” “让人死掉的药,你可是不想活了须得用它?” 顾长歌用力摇头。“自是用不上的,我还想活个千百年呢!” 肖玉生嗤笑道:“那你便是做梦。” 又是一阵询问观察之后,顾长歌才拖拖延延要了一些药,她借故令肖玉生将药的名称以及功效都写在药瓶之上,由此支开肖玉生,偷偷将那放在桌上的什锦方盒中的药与其它药做了调换,便心安理得要肖玉生写好药名之后送到她住处,她则很爽快地将那药引还给了肖玉生。 “我说过会将药引给你,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相信!相信!”肖玉生如获至宝,点头如捣蒜。 迷药总算要来了,接下来便只需将尹洛寒拿下,剩下的便好办了。顾长歌手握两支药瓶,揭开那有着奇香的药瓶,猛嗅了一阵。这药果然没有毒性,且香气顷刻便散,不为人察觉。从药庐至隐竹阁也有一段时间了,身体并没有异常,想来这便是此药的精妙之处。 下人来报,顾长歌求见。尹洛寒放下手中的兵书,冷眼看了一眼下人,冷声说道: “让她等着。” 听说顾老爷子准备开春便将顾长歌嫁给万家公子,如今顾家上下欢欣鼓舞,只怕她顾长歌此刻亦是激动不已吧。那日她令顾南来寻,约他知香斋相见。他当时不在府中,待回去之后才知她还在等,便火急火燎赶过去,不曾想瞧见她与万俊在弄巷里与万俊卖弄风情。 她既是要嫁于他人,他便要刁难刁难她一番。教她好生记住他,不敢忘记。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狂躁的风吹得窗户咯吱咯吱地响,落叶簌簌往下掉,仿若一场兵荒马乱,四处流亡的衰敝景象。 思及顾长歌还在屋外等着,怕她受了风寒,尹洛寒心中不忍,便令下人领她进来。 下人皆退下去,她款款立于屋中,低垂着头,客气而又疏离。 “六姨妹找本王有何事?”尹洛寒放下手中的书,淡漠地问道。 隔着一道薄薄的幔帐,他远远地审视着她,漫不经心而又心中烦闷。 “昨日我爹派人催我回府,今日多蒙王爷照顾,不禁救长歌于危难,更救下我五姐。明日我便要回去,便前来向王爷登门道谢。” “不必,你是我侧妃的亲妹,于情于理,救你都是应当的。”他言语清冷。 隔着幔帐,顾长歌抬眼瞧了一眼尹洛寒,他远坐于书桌前,身形挺拔,只是无端多了一些距离感。顾长歌不禁感到疑惑,平日他见着她皆有戏嚯之言,今日怎的这般不冷不热,客气疏远? 他们说得对,这个女人不适合你。尹洛寒闷闷地想着,没有将顾长歌接下来的客套话听进去。 欲成大事,切莫为儿女私情牵绊。这个女人只会教他分了心神!他要的应该是一个安分守己,能够相夫教子的温顺女人,而不是一个整日与他冷言冷语的女人! 顾长歌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迷药瓶盖揭开,任气流在空间中弥漫。 “王爷,长歌有一物相赠,还请王爷笑纳。” “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过是长歌一番心意。”顾长歌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站立着不动,只等尹洛寒前来。那边尹洛寒果真动了动,起身向她走来。 顾长歌望着他颀长的身影,挺拔的身姿以及俊朗的面容,心莫名地躁动起来,不禁脸上一热,露出娇羞之色。 “你要送本王什么东西?” 尹洛寒居高临下地望着顾长歌,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不禁令顾长歌心中震颤,生起了异样之感,好像他突然牵住了她的神经。 顾长歌迷蒙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是她立刻又被另一种一场亢奋的情绪所攻占,那情绪里满满的躁动不安,宛若上千虫子在她的身体里涌动着。 见顾长歌脸上突然升起一丝娇羞之色,尹洛寒不禁怪异地斜睨一眼顾长歌,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香囊。他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细腻滑嫩的手背,而她却宛若着火般,烫手地将手缩回到背后。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顾长歌心中惊惧,犹疑不定! (本章完) 第60章 口舌之快 第60章 口舌之快 奶奶的! 竟然被这么个小子给骗了!顾长歌心中愤懑不平,一整夜都睡不着。 想到她险些被尹洛寒吃干抹净,顾长歌便气得牙痒痒!好在有惊无险,她总算是侥幸躲过了一劫。看着手腕处缠着的纱布,顾长歌怨愤地想着:也不知上辈子欠了云隐什么,这辈子竟要她总是受伤。 想到云隐,顾长歌突然想起还没有帮云隐将香囊拿回来! 因着这一突发事故,她醒来之后便恨着尹洛寒恨着肖玉生,竟将云隐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云隐此刻如何? 此番顾长歌便辗转反侧,心中放心不下,便穿好衣服,悄悄来到了柴房。 “云隐,你在吗?”顾长歌在门外轻唤道。 顾秀宁不曾告知她云隐的情况,昨夜她让云隐今日离开,也不知他是否已经离去。 “你进来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屋中传来云隐戏嚯的声音。 顾长歌有些尴尬推门进去。“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你教我等你,我不会离开的。”黑夜中,云影靠在墙壁深深凝望着顾长歌。只是他这深邃的眼神教顾长歌好生不自在。 不知怎的回事,她竟会想起尹洛寒那厮,想起与他疯狂而热烈的吻,还有他的大手游走在她身体时那酥麻阵阵的快感。 “我……”顾长歌的嗓音发紧,局促不安地说道:“我没有帮你把香囊要回来。” 若不是出了差错,此刻香囊一定到她手中了。 只能说时运不济,天要灭她顾长歌! 那方云隐沉默了一阵,也在这沉默之中,顾长歌无比煎熬。 她生怕云隐问起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怕自己在云隐面前露出了马脚。不知怎的,她不愿意让云隐知道自己与尹洛寒发生的事,她不想看见云隐嗤笑地望着她。 “也罢。你去拿回香囊本就为难你,你不必怪责自己。”他沉声说道。 “那香囊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罢了,暂且让尹洛寒替我收着,他迟早会将东西原封不动交到我手中的。” 顾长歌拧眉不语。 云隐在隐瞒什么,那香囊对他明明很重要,此刻他竟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 此番无话,两人便陷入了一阵无尽的沉默之中。还是顾长歌打破了沉默,她嘱咐云隐好生歇息,便转身朝无外地走。 “长歌!”云隐唤住了她。 “嗯?”顾长歌转身低声应道。 她只能从夜色中依稀看出他的大致轮廓来,可是神情是怎么也瞧不清的。若是白天,她也与云隐一样,在彼此眼中无处遁形。 “日后你若有什么事,不管是何事,便都告诉我,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可好?” 顾长歌一愣,神色一黯,复又浅笑道:“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云隐,你我之间怕是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坦诚罢? 皆是心中有秘密之人,皆在千遮万掩极力掩饰,如何教她敞开心扉,而他却紧锁心门呢? 第二天顾长歌没有见到云隐,他在当天夜里或许便已离开。 顾长歌不知云隐会去哪里,或许是回到清云寺,或许飘忽不定,他本就令人捉摸不透。关于云隐的那番沉郁之言,随着接踵而至的令顾长歌头痛不已的事件不多时便被淡忘,待到重新翻开记忆,那段浅白已泛黄蒙尘。 “长歌,你告诉我,昨日你是不是与六王爷……”一早顾秀宁便支开了双秀和如意,来到顾长歌跟前,严肃地问道。 “五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莫再欺瞒我。我瞧得出来,我身上的抓痕……” “五姐!”眼见顾秀宁不依不挠,顾长歌正色道。“我说不是便不是。你若信我便不要再问,若不信,更是不要再问。” “我知道担心。爹是想将你许配给万俊的,我不想你步我后尘。” “你放心,我决计不会如此。”顾长歌浅淡地说着,言语中透着疏离不禁令顾秀宁心下惶恐。 顾长歌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三日之期转眼便至,而顾秀宁的事情她还没有安排好,若是明日回到府中,也不知如何保全顾秀宁。 午间顾敏容前来嘘寒问暖了一阵,三人拘谨地坐了一会儿便分道扬镳,在此不作赘述。倒是顾敏容离去之后,尹洛寒派人来请倒教顾长歌有些意外。 眼下她还不想见尹洛寒,因为还未将昨日之事淡忘平,此刻相见只怕尴尬。 然则尹洛寒是什么人,哪有她不想见便不见之理?因此,还须得去走走过场。顾长歌心下想着,待见到尹洛寒,只需得装作不记得昨日之事,这样便免了两人尴尬。 自然,顾长歌这般尴尬皆因昨日是她在诱惑尹洛寒,谓之勾引。此番举动太过失态,真是丢脸至极! 一进到隐竹阁顾长歌才发现肖玉生也在。 原本装作若无其事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该死的肖玉生也在! “你昨日病发,便不要站着,坐下说话吧。”尹洛寒淡淡地说着。他今日一袭素衣,较平日装扮少了几分华贵,多了几分飘逸洒脱之气。 “长歌还是站着吧。” “好吧,你想站着便站着吧。”尹洛寒也不勉强。但见她脸色阴沉,也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昨日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只怕是这妮子记得也装作不记得,反正她无所不能,任何事都能面不改色。 “王爷唤长歌来,可是有事要说。” “噢,本王倒无事。是肖御医有事找你。” 顾长歌扫了一眼肖玉生,嘲讽地说着:“哦,肖御医寻长歌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昨日之事。你身体中还残留一部分‘媚君欢’的药性,若不解除药性,只怕昨日之事又将重演。我寻你来便是为解除你身上残留的药性。” 肖玉生说得还算婉转,但顾长歌怎么听来都觉得他在幸灾乐祸。自然,此事顾长歌是吃了一个哑巴亏。是她目的不纯在先,又偷换此药才遭肖玉生算计,又不能为此事指责肖玉生,便只有将心中愤懑强行压下。 “如此,便有劳肖御医了。” “六姨妹,本王有一事不明。”在肖玉生为顾长歌号脉之时尹洛寒坐在顾长歌对面审视着她。 他一双眸子深邃精明,好似洞悉一切。 想起昨日令人脸红的场景,顾长歌不自在地别开头。 “王爷请讲。” “我听得玉生说他告诉你‘媚君欢’是迷药,六姨妹你昨日在本王房间中使用此药,莫非六姨妹是想迷晕本王?不知六姨妹此番意欲何为?” 顾长歌眉毛一挑,心领神会。 原来唤她来不是解除药性,而是盘问她来了。 “长歌也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如实以告。” “你讲。”这个女人,倒生得聪明,懂得以退为进。 “王爷真如外界传言痴傻还是只是装疯卖傻?”顾长歌正视尹洛寒。 尹洛寒收起严肃的神情,转而一派戏嚯:“这个本王也不知。你可以问问肖御医,他知道本王真傻还是假傻。” 顾长歌冷哼一声。 他倒是推得干干净净。“都说六王爷时而痴呆时而清醒,不过长歌倒是觉得王爷你一向清醒得很呢!” 顾长歌正襟危坐,淡漠说道:“不过王爷真傻还是假傻都与长歌无关。至于昨日之事,实属巧合,还请王爷将此事淡忘。” “六姨妹是说你主动向本王投怀送抱之事吗?可是怎么办?本王记性可是好得很呐,一旦记住的事便不会忘记,依你之见,可如何是好?”尹洛寒戏嚯地说着。 瞧见顾长歌因‘投怀送抱’四个字而显恼怒之色,尹洛寒便心生喜悦。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事都毫不在乎的嘛。之前在顾府他威吓要强要了她,她竟不反抗,昨日之事倒教她情绪起了变化。这个女人,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这个好办。”顾长歌干脆说道。 “哦,你有办法?”尹洛寒挑眉。 “王爷只需向肖御医讨得一味药,饮下便悉数忘记。肖御医神通广大,这种药想必一定会有。肖御医,长歌说得是与不是?”顾长歌目光移向肖玉生,言语中充满挑衅。 “这种药肖某倒真没有。不过顾小姐这个提议很好,肖某日后一定刻苦钻研,假以时日,一定会研制成功的。”肖玉生假笑道。 “哦,我还以为肖御医什么药都有呢!却原来不是!不知肖御医如何担得起天下第一神医这一称谓。不若退位让贤,教他人来当罢。我瞧着你师父便足以胜任,肖御医不及你师父毫厘,如何配得上天下第一神医?” 果然,肖玉生脸色一僵。 梦沉便是他的软肋。 “顾长歌,昨日我便不该救你!”肖玉生咬牙切齿道。 “六姨妹倒是伶牙俐齿,本王有幸见识,也不知谁能叫六姨妹哑口无言?”尹洛寒适时出来你打起圆场,不过顾长歌并不领情。 “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王爷想要盘问长歌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左右试探。” “你是我侧妃之妹,我怎会怀疑你别有所图?本王当真是关心你,替侧妃帮衬六姨妹你罢了。” “王爷若真念及此番情分,便也想着帮帮你五姨妹,比起长歌,她更需要帮衬。王爷若有心,便帮帮她,长歌感激不尽。” 尹洛寒与肖玉生对视一眼。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提要求! “本王帮你可有什么报答?” “王爷既念及亲戚情分,谈报答不是生分?” (本章完) 第61章 谁的背叛 第61章 谁的背叛 顾长歌并不是故意为之,只是突生想到,便提出这一要求。 对顾秀宁来说,眼下能够压制住顾元成的也只有尹洛寒了。在顾长歌还没有想出办法之前,让顾秀宁留在王府之中无疑最安全。 有时候有些牵扯是必要的,就如同现在,顾长歌必须依附尹洛寒去救顾秀宁。 顾长歌并没有任何把握教尹洛寒答应,他也确实没有任何义务接受,但是,他欣然接受,这倒令顾长歌有些意外。 “既已是亲戚,便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此,长歌便在此代五姐谢过。”顾长歌施了一个礼。 顾长歌走后,肖玉生甩了甩袖子,站起来:“你原本不用答应的。” “但本王已经答应了。” “我瞧着你这般泥足深陷,只怕终有一日你会无法自拔。” “没那么严重。本王自有分寸。” “是吗?希望吧!你若有分寸方才就不该放弃追问。你知那香囊里装的是什么,也知它很有可能与顾长歌脱不了干系!”肖玉生懒懒地说着,不着痕迹地提醒尹洛寒不要失去理智。 “你与我都只是猜测,许不是呢?” 肖玉生无奈地摇头,痛心疾首道:“你呀,无药可治了!” 无药可治了吗? 但是,这件事真的与顾长歌有关系吗? 顾长歌变相从肖玉生得来药,却向他下药,她意欲何为?若不是肖玉生错打错着,还不知顾长歌想要做什么,也因为他更是不清楚顾长歌为何向她下药了。 他之所以留下顾秀宁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一方面教顾长歌欠他人情,一方面利用顾秀宁与顾长歌保持联系,方便探听事情真相。 “我会写一封书信到京城,顾长歌与此事有无关系不日便会知晓。” “随你,只是希望到时你别因儿女私情而忘记自己的重担。寒,你好自为之吧。”肖玉生拍拍尹洛寒的肩,语重心长道,言罢他便跨起药箱离开了隐竹阁。 顾长歌与顾秀宁交待一番之后便和衣睡下了。这一夜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里全是尹洛寒的面容以及昨日二人那般火热心跳的暧昧之景。 第二日大早顾府便派人来接,顾长歌他们来时便没有带什么东西,这下回去也不作收拾便轻装坐上轿辇回顾府。 轿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停了下来,只听得外面双秀提醒她已经到顾府了。顾长歌撩开轿帘走出来,便见顾长婉等在门口与,见着顾长歌忙迎了上来。 “姐姐,你可是回来了。长婉想死你了!” “你呀!几日不见倒越发水灵了。”顾长歌宠溺点了一下顾长婉的鼻尖,携着顾长婉一同往里走。 “六姐,开春你便嫁于万俊,你可是高兴!”顾长婉围在顾长歌身边叽叽喳喳地说道。 顾长歌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高兴? 烦恼还来不及呢!她对万俊没有半点情意,旁人倒比她这个当局者来得兴奋异常。 顾长婉知道顾长歌要去向老太太还有宛夫人请安,便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跟着,而是同顾长歌约好,待顾长歌请安之后便去柳氏那边。顾长歌满声答应了。 顾长歌一早就预想到见着老太太和宛夫人之后,她二人会说些什么。顾长歌只作乖巧,恭敬听着便是,与此她二人对顾长歌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若非要说有不满的话,那便只有顾秀宁这件事了。 只是顾秀宁以留在王府继续治疗为由留下,又是王爷亲自开口,顾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便默许了。 “你五姐的事情,我们希望你以后不再过问。你马上便要嫁入万家,你五姐便与你没什么关系,她是生是死你都不必再管。”顾老太太厉声说道。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照他们的逻辑,她成了万家人,何必为他顾家尽心尽力?顾长歌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是被背弃,她没有圣母玛利亚的慈悲心肠去选择原谅,尤其是在顾家人将她卖出去之后她还高兴地为他们数钱。 当顾长歌还是顾瑾,是现代人时,她那抛弃她的父母有一天找上了她。 他们的生活穷困潦倒,此番来求她原谅,希望能够认回她这个终于混出人样的女儿。 但是当时的顾瑾绝然地报警,告他们私闯民宅。并告诉他们,他们如今这般穷困,她只会在睡梦中笑醒,但绝对不会收容他们,可怜他们。 当时他们说什么来着? 说她不孝。 她的骨子里或许继承了父母的自私绝情,此番更是不会与之相拥而泣。 顾家人满心以为她会知恩图报,巴巴地为顾家繁荣昌盛献出一份心力,但是顾长歌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他们,她不会。 若他们真将她嫁给万俊,她只会冷眼看顾家灭亡! “太太、夫人,万公子来了。”丫鬟前来通报。 “噢,万公子来了!快些请他进来!”顾老太太听见万俊前来,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再瞧宛夫人,神色与老太太无异,想来他们是极其重视万俊这位客人的。 “长歌,你瞧瞧,你才刚回府万公子便来看你,可见他对你真是极其看重的。一会儿你二人相见,你可得对他客气些,莫丢了我顾家面子。”宛夫人柔声对顾长歌说道。 “我知道了,夫人。” 不多时下人便领着万俊来到了玉堂。万俊今日身着锦衣华服,风度翩翩,与平时玩世不恭模样倒有些区别。他二人在玉堂中对视一眼,顾长歌分明从万俊眼中看到了猎取猎物的雄心与自信。 “老太太,夫人,万俊在这里向你们请安了。”万俊躬身恭敬地向府中两人顶端的女人请安。 顾长歌只在一旁安静坐着,未将心中的不屑表现在脸上。 “万公子昨日才来过府中,今日前来,可是有事?”顾老太太精神矍铄,含笑说道。 “听得六小姐从王府归来,万俊思念得紧,这便冒失前来,还望太太和夫人见谅,莫怪万俊唐突。”万俊谦逊有礼,又说到真诚处,双目定定地瞧着顾长歌,那叫一个深情。 一番话引得老太太和宛夫人朗声笑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罢,我们俩便不作打扰你,你二人去花园里走走,说说话吧。”顾老太太言道。 “如此万俊便谢过太太和夫人了。” “唉,说什么谢与不谢。万顾两家不日便要成为一家人了,何须这般客气。去吧!长歌,你陪万公子去走走,好生陪着,知道吗?”老太太朝顾长歌使了个眼神。 顾长歌听话地站起来,与万俊一前一后离去。 什么叫好生陪着? 怎听着像是妓院老鸨叮嘱她的姑娘好生伺候前来嫖妓的恩客? 她们倒是将她顾长歌当什么? “太太和夫人让你好生陪着我,你怎一个人走在前头,也不理人?”二人来到花园走了一阵之后,万俊质问出声。 顾长歌回转过身,冷笑道:“抱歉,我素来如此。” “你在为我向你提亲之事生气?”万俊皱眉说道。 “你说呢?” 她自然生气。出尔反尔便不说了,还背后捅了她一刀,如何不生气?此番对他冷淡便已是对他最大的客气了,还想教她笑脸相迎?痴人说梦! “长歌,你没有理由指责我。”万俊恼了,拂袖说道。顾长歌没有反应,不作回应,她这样更教万俊生气。 “是你欺瞒我在先,我出尔反尔在后!长歌,你可以算计我,我如何不能算计你?”他偏头望着顾长歌,眉宇间爱恨交织。“你让我上门向你五姐提亲,可是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你五姐与人苟且私奔还怀孕之事!你教我上门提亲,意欲将我陷入何种境地?” “你都知道了?”顾长歌很平静。他没有气急败坏已算是给她最大的礼遇,这点顾长歌需得受着。 “自然是知道了!我若还蒙在鼓里,岂不正中你下怀!若不是长婉告诉我这些,我还傻傻被你欺骗!你教我做冤大头,我如何不能将计就计让你嫁给我!”想到顾长歌向他下套,万俊便对顾长歌爱恨交织。 “长婉告诉你的?”顾长歌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万俊是侧面打听到的,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顾长婉告诉他的。 可是顾长婉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背叛她的人竟会是顾长婉! 那日万俊确是准备按顾长歌所言向顾秀宁提亲,他本就心存疑虑,奇怪顾长歌为何这般。刚巧在院中遇上了顾长婉,顾长婉得知他来向顾秀宁提亲,又知这一次都是顾长歌的主意,当场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万俊。 “如今我已向你父亲提亲,你父亲也答应了这门婚事。长歌,大局已定,你注定是要嫁入我万家的。”莫怪他耍了花招,他何尝不想顾长歌满心欢喜嫁给他? 万俊觉得,只要顾长歌嫁给他,成为他的女人,她就会爱上他。 至于顾长歌与六王爷纠缠不清之说,他不会相信。只要顾长歌嫁给他,一切谣言便都不攻自破。 顾长歌没有回答,只是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万俊多作纠缠,更没有必要激怒万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本章完) 第62章 割爱 第62章 割爱 “六姐,你来啦!这是娘刚吩咐小厨房做的点心,你尝尝!”顾长婉倒是很殷勤,一个劲儿地热情招呼顾长歌,全然没有发现对她冷淡的态度。还是柳氏眼见,看出顾长歌整个过程皆不言语,似乎对顾长婉有什么不满。 “长歌,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六姐,你有心事?”顾长婉后知后觉疑惑地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笑笑,放下点心。“娘,我没事,许是这几日天气转冷,身体疲乏得很。” “六姐你可得注意身体。眼下离开春没多少时日……” “长婉。”不待顾长婉说完,顾长歌便淡漠地打断顾长婉。她斜睨一眼顾长婉,言语冷冷的。顾长婉懵懂地望着她。 “我只我与万俊婚期便在开春之后,你不必一直提醒我吧?” 顾长婉咽下口水,噤声不语。 “长歌,长婉这不是为你好吗?你嫁到万家去我们为你高兴还来不及,你妹妹也是一片心,怕你累坏了身体,讨不到一个好兆头吗?” 柳氏适时出来打圆场。自家女儿脾性她多少是了解的,只是顾长歌鬼门关走一遭之后脾性大变,她这个当娘的都需得小心翼翼,生怕教顾长歌生气。从前她那般胆小怕事,如今能够独当一面,却不知是福是祸。 “娘,我与长婉出去散散步。”顾长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顾长婉,顾长婉忙不迭跟着一起站起来随顾长歌往外走。 有柳氏在场,有些话终归不好说出口。顾长歌耐下性子,与顾长婉二人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终于停在一丛翠竹前,旁边假山上引水流而上,潺潺水流又汇聚到假山水池中去。 “六姐,你唤我出来是做什么啊?”顾长婉上前疑惑地问道。 啪! 顾长歌回过身去,面无表情一巴掌打在了顾长婉的清秀的脸上,登时便有五个清晰的指印印在脸颊上。 “六姐你!”顾长婉难以置信地瞪着顾长歌。 “六姐?六姐?”顾长婉见顾长歌一直在发呆,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才终于将顾长歌从游丝中拉了回来。 “哦,长婉。”顾长婉回过神来,敛敛容,背对着顾长婉。方才她竟升起掌掴顾长婉的冲动!她真是被气到不行了! “六姐,你唤我出来是做什么啊?”果然不出所料,顾长婉问了和顾长歌幻想中一样的问题。 当然,顾长歌没有如幻想中那样掌掴顾长婉。她走到翠竹面前,摘下一片叶子,审视掌中的竹叶,状似漫不经心却又语气深幽: “长婉,你为什么将五姐的事告诉万俊?” 顾长婉脸上一白,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旋即尴尬地笑着:为什么不能告诉万俊呢?六姐,你能嫁给万俊不是很好吗?” “哦,你的意思是……你好心帮我而我不领情咯?” 顾长婉不说话了。 事实上她就是这么认为的。从一开始她便不支持顾长歌救顾秀宁,得知顾长歌竟要万俊向顾秀宁提亲,她当时就气疯了。 “我们与五姐一起长大,她待你我如何?你既知万俊上门提亲是我的意思,为何要从中作梗,断了五姐的生路?难道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便都不要了吗?” “六姐,我才是你亲妹妹!”顾长婉不服气地上前扯掉一把竹叶。“五姐待我们自然是好。可是你也应知轻重,若我们帮她便是自毁前程!日后咱们如何在顾家立足?” “……” “且不说这些。五姐与人私通是事实,此事无法改变。外界虽是不知,但顾府如何不知?你叫万俊上门提亲,爹不会允许的!一个残破身子爹怎会让她嫁到万家丢顾家的脸?我这么做,也是顾全顾家名声!你我还待字闺中,不能因为五姐便教我们嫁不出去!” “长婉,以前我认为你天真纯良,却不想原来你这般自私。”顾长歌摇着头,失望道。 她承认顾长婉说得很有道理,顾长婉的做法还是教她寒了心。 “我这便叫自私?”顾长婉扬起眉毛,委屈与不甘皆在一张脸上聚集,显得格外纠结。 “你怎知我没有考虑这些?我会不知爹不会答应将五姐嫁过去吗?你不问过我的意思便擅自做主打乱我全盘计划,你可曾想过你这般便是教五姐去死?” 顾长婉拒不认错,背对着顾长歌嘟囔道:“你的全盘计划便是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如鱼得水是吗?” “你说什么?”顾长婉的话还是教顾长歌听见了。 “六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说我自私,可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明里说着是在救五姐,可是谁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顾长婉转过身来,仰头瞪着顾长歌。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那天你与六王爷的事我都听见了也都瞧见了。你与六王爷纠缠不清同时又与万俊纠缠不清,你在玩弄他们!万俊喜欢你带你好我都瞧在眼里,你却教他娶五姐,你明知五姐已是残破之身,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他真相有什么错!” “我知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能嫁给万俊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能婚配这么好的一户人家?你不想嫁自有许多人想嫁,但也由不得你这般糟践人家!”说罢顾长婉猛跺脚,委屈而又气愤地离去。 原本是顾长歌想质问顾长婉的,怎反倒顾长婉质问起她来了? 不过,顾长婉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会觉得顾长婉对万俊…… 早前顾长歌遇上万俊之时,顾长婉便对万俊充满了溢美之词,那段时间见着万俊俊俏的脸上便泛起喜悦娇羞之色。如今想来,顾长歌不禁自责起自己的后知后觉来。 那时她只当顾长婉年少无知,少女思春,思春对象是不确定的,可转移的。如今想来,顾长婉对万俊想必是心仪已久了。 “我真是笨啊!”顾长婉坐在窗前懊恼地敲打着头。 “小姐怎如此说自己?在双秀看来,全府上下便没有比小姐更聪慧的了。”双秀来到顾长歌跟前为顾长歌加了一件衣服。 “双秀,我当真是做了一件极其糊涂的事。”顾长歌唉声叹气。若是她早些察觉顾长婉对万俊的感情,或许那个时候她便不会以色相诱使万俊前来顾府提亲,也便不会使事情不可收拾,也便不会委屈了顾长婉。 (本章完) 第63章 各去离散 第63章 各去离散 “小姐所指何事?” 顾长歌斜睨一眼双秀,又叹了一声气,而后振作起来。 “无事。自言自语罢了。” 双秀见顾长歌不愿多言,也便识趣地不再多问,而是适时转移了话题。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听得小姐你不久之后便要嫁到万家,纷纷备了礼物送来,现在正放在小姐你的梳妆台上,小姐你要不要去瞧瞧?” 双秀的话同样让顾长歌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先放着吧,过些时候再拆开来看也不迟。”顾长歌懒懒地应了声。她们送来的礼物不过是一些金银财帛的俗物,也不见得能有几分心意,看与不看都没甚么必要。 “今个我听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说,太太和夫人在商量让小姐你回云州老家住上一阵,待开春便让小姐回越城,届时夫人将会将小姐你正式过继了去。小姐,奴婢在这里祝贺你。” “谢谢。”顾长歌闷闷地笑了笑,心中越发憋闷。 她如何不知这对她顾长歌意味着什么? 正式成为宛夫人的女人,她在顾府的身份可谓彻底翻身,成为了人上人。当初这也正是顾长歌想要达到的目标。但是,如今被过继了去又如何?她还不是要被嫁到万家? 要知道,她这般拼命、小心谨慎讨好她们,往上爬不就是为了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至少在嫁与不嫁上有自主权吗? 若是早知道爬得高会跌得如此重,她便继续缩着脑袋过日子,或许低调些便不会招惹这么多麻烦了,也用不着这么早便被决定了命运。 “太大可说是什么时候启程回云州老家?”再过不久便是新年了,这老太太也真是奇怪,竟不与儿子媳妇一同过新年,偏要在这个时候回云州。 不要说是想与顾长歌多些独处时日,顾长歌可不信老太太如此偏爱她! “这是还只是夫人和太太两人在商量,还须得问过老爷的意思。” “既是太太和夫人商定下来,此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爹爹是孝顺之人,自是依着太太的意思。罢了,只怕这两日便须得动身离开,你且与如意去收拾收拾,也不必等得通知我们之后再手忙脚乱收拾,丢三落四的。” “嗯,奴婢知道了。” 对顾长歌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无论顾府还是云州老家,都不会是她的归属之地。正好,这里什么事情她都不想理,去云州待上一阵图个清静也好。 可是,回来之后便真要嫁给万俊吗?剩下时日本就不多,此番离开越城去云州,还如何为自己争取,改变命运? 果如顾长歌所料,两日之后宛夫人便将顾长歌叫去玉堂,大致将去云州陪伴老夫人之事说了说,只是没有明确说起过继之事,但言语中有暗示成分,表明顾长歌此番去云州回来之后,她绝对不会亏待于她。 顾长歌猜测,宛夫人之所以没有明确说起过继之事,除了让顾长歌以为有利可图欣然前往以外,她还为自己留了一手,方便日后毁约。若她顾长歌在云州老家惹老太太不快了,宛夫人便可顺水推舟,当作没有这一回事,若顾长歌令老太太满意了,过继便也顺理成章。 既然无从反抗那边顺其自然地接受这一切。 顾长歌对宛夫人的安排自然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再过三日顾长歌便要随着顾老太太前去云州住上两月了。柳氏听得顾长歌一去两月便整日以泪洗面,因而还得宛夫人训斥了一番。顾长歌安慰了好一阵之后才使其平静下来。 “长歌,你这一去便是数月,回来便要嫁到万家,你叫为娘如何舍得?”柳氏说着便又要流泪。瞧见柳氏这般惦念自己,顾长歌自是心中纠结。 如果说顾府还有谁令她放心不下,便只有柳氏和顾长婉了。 如果说来到这个时代唯一令顾长歌欣慰的,便只有遇见她们这两个爱着她的家人了。 可是,到底她是一个窃盗着。这些原本都是属于真正的顾长歌的,但都被她独占了…… 顾长歌钻进柳氏的怀中,柔柔地撒娇说道:“娘,谢谢你生下女儿,更谢谢你待女儿这般好。” “你是我的女儿,是为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如何不待你好?”柳氏抚着顾长歌的青丝,慈爱地望着顾长歌。 坐在旁边一直不言语的顾长婉在此刻亦转过头来,默不作声地盯着顾长歌,眼里泛着泪花。 “来,长婉!”顾长歌唤她。顾长婉很不情愿地靠了过去。 顾长歌一把将顾长婉搂入怀中,头埋在顾长婉的颈脖间,闷闷地说着:“长婉,对不起。姐姐没能体会到你的心意,你便原谅我,不要与我置气了。” 顾长婉鼻尖一酸,心头委屈涌上来又被她压了下去。“你是我亲姐,我怎会与你置气?” “我便知道长婉你最好了。” 此番,纵使顾长婉心中再有气,有怨也都消解殆尽了。 一家人终于恢复了和睦之色。一阵闲谈之后顾长歌方才嘱咐柳氏与顾长婉在顾府小心注意些,莫生了是非。 “长歌,你放心,为娘清楚。我与你妹妹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教你在太太和夫人面前失了宠爱的。”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女儿不在便不能照顾、保护你与长婉,怕你们在府中受欺负。” “姐,你便将心放回肚子里。如今你是太太和夫人面前的红人,没人敢对我俩怎样。你便放心去吧,待你回来,我与娘亲也便翻身了。”顾长婉信誓旦旦地说着,对未来前景充满信心。 “总而言之,小心为上。”倒不是顾长歌大惊小怪,实在是当场形势不容乐观。此番她可谓平步青云,自然招致府中有些人的嫉恨,明的不怕,就怕有些人趁着她不在找柳氏和顾长婉麻烦,比如沈氏,比如六王爷府中住着的那位顾家二小姐。 “娘,我这边去到云州,五姐又在王府养病,董姨娘那边你平日还是去走动走动,帮衬她一下。”顾长歌不忘叮嘱柳氏。 眼下她这一走,也不知尹洛寒能否好好安顿顾秀宁,看样子在走之前还须得将这一切安排好,别出了什么岔子。 “长歌,如今府中上下唯恐避之不及,我们何必趟这趟浑水呢?”长久以来柳氏都不能理解顾长歌。 “娘,我不是趟浑水,毕竟是人命。就是阿猫阿狗一起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呢?” “我知道了。说起你董姨娘也挺可怜的。自从秀宁出了这事之后她在府中便受了冷落,平日谁不不敢亲近她。前些天听说被院里的下人给欺负了,唉,树倒猢狲散,这世间啊,人到底是生得势力。”柳氏感叹道。 从柳氏住处出来回镜春阁,刚穿过一道回廊便见顾南远远地站在回廊尽头。她二人对视一眼,微点头示意,也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想到顾南所住之处与此处各在一方,顾南在这里等着怕是有话要说,于是顾长歌摈去左右,二人这才有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一段时间不见,顾南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整个人也越发清俊沉稳了。 “这么晚了你在这等我做什么?” “我听说了,你要与奶奶一同会云州的事。” “噢,是啊,就要走了。”顾长歌长舒一口气微叹道。 “你好像有些不高兴?”顾南偏头打量着顾南。 “好了。”顾长歌振作起精神来,拍拍顾南的肩。“你若是来为我践行的,我一定很高兴!” “自然是前来与你道别的。” “道别?”顾长歌挑眉,疑惑道。怎听得顾南言语中些微伤感? “是啊,明日我便要随爹爹一同去海上与人谈判,商定日后海上通行贸易之事,这一去大概要两月才回了。” 如此说来顾府之中今年便将是一群女人过新年了? “怎挑在这个时候?”新年将至,怎么的也得过了新年或者至新年时回来啊?还真是奇怪。 “年关将至。我们有许多货物还压在对方手里,越城仓库还积压着许多货物,若是不尽早疏通商道,只怕会造成更多亏损。也正因为如此,爹爹才急着让我和他一起去参加谈判。” 顾元成开始让顾南接触家里的生意,说明开始栽培顾南成为家族接班人了。 “万俊也会随着一起去吗?”顾元成之所以会急于将她嫁到万家不就是为了海上这一条线路需要万俊家的关系进行疏通吗?也就是说万俊也会跟着一起去咯? “他不和我们一起去。不过顾老爷会同我们一起去。” “我这还没嫁过去,两家便这般亲近,不分你我了。”顾长歌嘲讽道。 “利字头上,我知你不想嫁,如今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我瞧着万俊挺喜欢你,想必你嫁过去他不会亏待你的。”顾南颇为无奈。 “你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倒是你,与爹一同出去做生意,一定要好好表现,别教爹失望,知道吗?” (本章完) 第64章 人情冷暖 第64章 人情冷暖 “你与奶奶回去云州老家,记得别惹恼了老人家,须得小心谨慎,莫出了什么岔子。”顾南一脸忧虑地望着顾长歌,不禁令顾长歌心头一暖。 “我说阿南,你怎如此关心我呢?”顾长歌笑着说道。 顾南一愣,旋即脸红尴尬起来。“你是我六姐,我关心你又怎么了?” “可我也没瞧见你与哪家姐姐这般亲近啊?说说,你怎这般关心我呢?”顾长歌一直对顾南的态度感到奇怪。 从前的顾长歌胆小怕事,在顾府中根本没有存在感,加之庶出小姐身份,平日与嫡出小姐都没有任何来往,何况是与顾家嫡出的大少爷?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顾南有些受伤又有些怨愤。 顾长歌没心没肺地笑着,那边顾南更加懊恼。 “你不记得便算了。你只需记得过去你待我很好便是了。” “好吧,我会一如既往待你好的。”顾长歌拍着顾南的肩做出一派大姐姐姿态。 “我回去了。” “好。” 顾长歌含笑点头,目送顾南离去。她回想着方才与顾南的见面以及谈话,感觉二人并没有谈及任何有意义的话题,不过是与往常无异的琐碎闲谈。不过这个孩子的心意她是能够理解的,如此便也足够了。 其实顾南不来找她,顾长歌原本也打算去见见顾南。自从她中毒之后二人便聚少离多,日后怕是更难相见。自然,顾长歌想见顾南是冲着顾秀宁之事。 她本打算让顾南在家多帮衬帮衬柳氏和顾长婉以及在王府住着的顾秀宁,但听得顾南明日便要离开,也便将到嘴的话咽回了腹中。 另外,还有一人教顾长歌放心不下。 那便是云隐。 云隐受了重伤,也不知现在恢复得怎么样,是否还在清云寺。 顾长歌本想着写封书信告知云隐自己不在越城,以防云隐不知情跑来顾府惊动了顾府众人,也担心云隐会冲动潜入王府抢回自己的香囊。 但是,笔执在手中,半天下不去笔,直到墨水滴在纸张上,渲染开来,她才微叹一口气,搁下笔,收起了纸张,终是没有写信通知云隐。 云隐不是会在意她去向的人,他太过淡漠,知不知道她的行踪都没有多大意义。也罢,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能见到的时候自然会见到,不用如此可以。 为什么要告知云隐自己的去向呢? 害怕他找不到她吗? 希望他能够找来吗? 顾长歌被自己纷乱的情绪弄得是心烦意乱。她讨厌不由自己掌控的局面,更讨厌不能掌控自己情感的自己。 “小姐,你可知道阿南少爷过了晌午便会乘船出海?”早上如意给顾长歌梳洗时提起这件事。 “嗯,昨日听他提起过。” “也不知少爷这次和老爷一起出海能不能平安回来。” “为何这样说?爹爹不是去谈判吗?”顾长歌心生疑惑。 “小姐,你许是不知道。我听人说海上那帮盗贼凶狠异常,没一点人性可言。你说少爷和老爷此番前去不是羊入虎口吗?从前便有一位富商前去谈判,结果反被扣下,变为人质,后倾家荡产交了赎金才放回来,不过也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如意,叫你多嘴!”双秀这个时候从屋外走了进来,黑着脸呵斥如意。“小姐,你别听如意这丫头胡说!没她说的那么严重!万老爷会和老爷少爷一同前去,那万老爷与那帮盗贼素来有些交情,不会对老爷怎么样的。你便放心好了。” “嗯,我知道。”顾长歌心不在焉地应着。 昨晚顾南来找她,她竟没有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当时他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她也便相信了。顾长歌朝窗外看了看,见日头升了上来。 “你刚才说少爷和老爷晌午便走?” “嗯。” “我去瞧瞧。”说着顾长歌便迈脚离开了镜春阁。 来到前院的时候听得顾元成和顾南等人已经出发了,现在正往码头去,顾长歌忙要去追。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怎能出去抛头露面?你等等,等马车备好之后再去行不行?”双秀拦住顾长歌。 “不必了,我去去便回。你们不用跟着了。” “不行啊小姐。”双秀和如意犯起难来。 “六姨妹这是要去哪里!”正与双秀如意僵持着,尹洛寒突然驾着马车前来,停在了顾府门口。顾长歌挥开如意,径直来到尹洛寒面前,匆匆向尹洛寒行了礼,道: “我爹爹与弟弟今日出海,我想为它二人送行,但我这两个丫鬟拦着我不让我去。王爷,能否用你的马车载我一程?” 尹洛寒一派气定神闲,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他扬了扬手,朗声说道:“六姨妹不必客气。来人,送六小姐去码头!” “多谢!”顾长歌道了谢,忙钻进马车里。 尹洛寒此番来顾府想必是有事情的,不过顾长歌可没心事理会他。听得如意那番耸人听闻的话之后顾长歌心头便多了一分隐忧,放心不下顾南。她想着还是去送送顾南,提醒他小心注意,这心里多少会好受些。 顾长歌赶到码头时,顾南正在船头指挥着下人搬运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顾长歌猜出这些箱子里应是装着谈判时送于对方的金银财帛,她忙不迭走上前去。 顾南见到顾长歌下了马车,忙跳下船,跑到岸上。 “你怎来了?若教爹爹看见了,不知怎么想你。” “你怎不告诉我此次谈判凶险异常?” “谁告诉你的?简直是胡说八道!”顾南涨红着脸粗声说道。 这个孩子根本不会撒谎,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这样的他如何与那群凶神恶煞的恶人谈判?只怕到时被对方踩到了头上来,反倒被压制住。 “阿南,听姐姐话。一定要小心知道吗?”顾长歌拉住顾南的手,顾南的手有些冰,握在手里沁入骨髓的冷。“与人谈判时一定要拿出气势来,不能教对方欺到你的头上来,以为吃定你们了,不能教对方狮子大开口,也不能与之硬碰硬,惹怒了对方,知道吗?” (本章完) 第65章 如果抓住 第65章 如果抓住 “你都记起来了吗?”顾南眼里闪过兴奋之色,反握住顾长歌的手。 “你记住我说的话没有!”顾长歌重申一次。 “嗯,我记住了。我会按你说的话做的!” “阿南!”正说着便见顾元成在船头喊着。顾南朝顾元成看了一眼,又柔声对顾长歌道:你快些回去吧。因着五姐的事爹爹还在气头上,你便不要与他见面了,免得他责罚你,快些回去吧。” 顾长歌朝船头的顾元成看去,施施然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还在气头上? 真是好笑!把她当商品一样卖掉还给她脸色瞧,真以为她顾长歌的命运捏在他的手中吗? 回去顾府的时候,尹洛寒已经离开顾府了。 听双秀说尹洛寒前来是为了明香的事。 昨日明香不慎坠入水池中溺水身亡,明香是顾府的人,所以前来支会一声,看顾府如何打算。 顾府能有什么看法?明香不过是一个丫鬟,嫁到王府已是天大的荣幸,死与不死于顾府都没有任何损失,只要顾敏容还稳坐高台就行了。不过六王爷既亲自前来,顾府自然得收着明香,于是明香的身后事莫名其妙落到了顾府的手中。 按理说,不过死了一个侍妾,尹洛寒根本用不着亲自前来顾府支会。顾长歌不懂尹洛寒的用意,也不想多作理会,只是明香,她死得着实冤枉。 “明香的死真是蹊跷。明香生在水乡,自小便会水,如何溺死在池中?我瞧着,必是王府中有人痛下狠手,杀了明香。”如意端来热茶,絮絮叨叨地说着。 “如意!小姐吩咐多少次了,你怎还如此口无遮拦!”双秀斥责如意,如意有些不服气,看看顾长歌,最终愤愤地垂下头。 “付夫人准备如何操持明香的丧事?”顾长歌未将如意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淡淡地问着。 “能如何操持?明香不过是丫鬟,在王府又未得王爷临幸。王爷此番前来,言下之意不正是说明香与他王府无任何关系吗?夫人本就忌讳这些,总不能叫明香的尸体从顾府中出去,想必是还在半路上便拉到乱葬岗,挖坑埋了便是。” “明香的双亲呢?” “早些年饥荒便都死了。” 顾长歌饮了一口茶,懒懒地应了声。到底是她欠明香一条命,良心上多少会受到谴责的。又听得双秀和如意感慨了一番,这件事便如此草草了之了。 明香被送回来那一天正是顾长歌与顾老太太回云州老家耳朵日子。 为了避免路上冲撞,顾老太太特地选在了早上出行,而明香则在深夜从王府送回。宛夫人特意为顾长歌又配了一名丫鬟,名唤初蕊。 顾长歌与初蕊打过几次照面,知道她与如意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笃厚。因而两个丫头一在一起便密不可分,有说有笑的。 这天大雾弥漫,白昼宛若黑夜,昏天暗地的,辨别不清方位。 顾长歌撩开轿帘,望着外面的白茫茫的世界,世界呈现出模糊的轮廓,辨别不清此刻自己身在何处。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出越城了吗?” 双秀也朝车外看了看,淡淡地说着“太阳还未出来,也不知这雾气何时才散。估摸着应该出了越城吧。” “现在应该在官道上了。小姐,这一路上的风景好着呢!待雾散了,你可得好好瞧瞧。“如意轻快地说着。 “我便瞧瞧。”从越城回云州需得五六日,顾南在海上差不多要八九日,希望他能够谈判成功平安归来吧。 虽是官道上,不过还是颠得很,顾长歌不多时便在车中疲累地睡着了。 她感到有寒气在侵蚀着自己的身体,不禁瑟缩着,拉紧衣服,迷蒙中便走进了雾气蒙蒙的世界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如意?双秀!你们在哪!”顾长歌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呼喊着。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顾长歌又唤了唤,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浓重的雾气将她所有的视线都阻隔了,看不清远处任何情景,她只听得远远的有一阵唢呐之声断断续续飘了过来。 那唢呐之声喑哑、低沉、哀怨、肃穆,一派死气沉沉,分明就是送葬时的哀乐。 模糊中,顾长歌依稀瞧见又几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隐约地闪现,她定睛一看,这才瞧见是两个人推搡着另一个人往前走着。他们脚步虚幻,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飘在空气般,行尸走肉地往前走着。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顾长歌走上前去,这才发现那个子高高的两人一黑一白,分明是阴间的黑白无常。 “你们!”猛然看清他们的面貌,顾长歌惊骇地向后退。那黑无常突然向前一把将顾长歌擒住。 “你是已死之人,怎可赖在他人体内?快快随我去地府报道!” “不要!我不要!”顾长歌奋力地挣扎着。那原本被黑白无常押着的鬼魂突然抬起双手来,掐着顾长歌的脖子,一双阴鹜的眸子映入顾长歌的眼里。 “明香……” “哼哼,死吧!死吧!跟我一起下地狱!”明香张狂地笑着。“你害死了我,我要教你偿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顾长歌挣扎着,两只手握住明香的手臂。 “休得放肆!”那白无常怒吼一声,手执哭丧棒一棒打下来,正好落在二人手臂之上。明香惨叫一声,顿时胆怯地瑟缩到了一边,仇恨地瞪着顾长歌。 顷刻间顾长歌便被拷上了锁铐,身不由己地被押着与明香一同游走在沉郁的天地之间。 “跪下!”那黑无常暴烈一吼,将顾长歌与明香一同押着跪到了阎罗之前,四周皆围满凶神恶煞的夜叉,怒目圆睁瞪着她们,如血的红色将整个大殿衬得阴森而血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不及顾长歌抬眼看清楚堂上坐着的阎罗面目,便听得一阵惊堂木拍响之声袭来。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顿时令顾长歌陷入纷乱迷蒙之中,心中生起一丝惧怕,好似被惊堂之声摄住了魂魄。 “小女子明香。”明香在一旁颤巍巍地说道。顾长歌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嗯,明香……你阳寿已尽。来呀,押下去,过奈何桥,转世投胎!”说着明香便被两个夜叉拉着往外走。 “顾长歌?” 听到阎罗在喊她的名字,顾长歌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她抬眼看去,见大殿之上坐着一个面目俊朗,一派威严的男子,乍看之下与尹洛寒容貌有几分相似。 “你!” “大胆!竟敢直视阎王!”一个夜叉上前来怒斥道,举手便要教训顾长歌。 “慢着。不许动粗!” 那夜叉依言退下。 “你叫顾长歌?” 因着那夜叉的呵斥声,顾长歌再不敢造次,乖乖地匍匐在地,做着谦卑恭顺。生杀大权都掌握在这个人,不,鬼的手中,可不能惹恼了他! “是。” “咦?”顾长歌听得头顶传来疑惑之声。突然顾长歌感到头顶一阵炫目的光亮,刺目得令她睁不开眼睛。原来是那阎罗在施法。 “原来是异世之魂,难怪!”那阎罗沉声说道。“顾长歌已经死了,魂魄早已不复存在,因而她的身体也不能存留于世。来呀,将此人押下去,转世为人!” “等等!等等!”两个夜叉上前不由分说将顾长歌押着,顾长歌连忙制止。“这不公平!我不同意!” 什么转世为人!稀里糊涂到了顾长歌身体也就算了,还要她稀里糊涂死去,那可不行! “你不同意?凡人生杀大权皆在本王手中,你与本王说公平!”那阎罗眉毛一挑,眼里皆是嘲讽。 “方才你已说顾长歌已死,我不是顾长歌,我是顾瑾。真正的顾长歌阳寿已尽不代表我顾瑾阳寿已尽,你不能如此草率便教我投胎转世!我不同意!” “大胆!阎君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岂容你一个孤魂野鬼与阎君讨价还价!”押着顾长歌的夜叉吼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地府是也算是主持正义的地方,如此不分青红便判我死,分明就是玩忽职守!” “有趣!你还是第一个敢说本王玩忽职守的鬼魂!” 本来就是玩忽职守! 方才判定明香时,他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三言两语便判定了明香的结果,但是对于明香转世情况只字未提;对待顾长歌时又如此马虎草率,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你们顾家人还真是有趣。” 一句话顿时令顾长歌愣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与顾家又有何关系? 那阎君斜睨一眼顾长歌,旋即坐正,挥挥手示意那夜叉放开顾长歌。 “你上前来。” 顾长歌有些疑虑,不过还是依言上前。 “本王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你可以还阳。” “阎君不可啊!顾长歌已是已死之人,这顾瑾也是已死之人,怎可任她胡作非为?”判官上前阻拦。 “放肆!”阎君猛拍桌子,桌上的生死薄因风力而翻开了几页,几个熟悉的名字不经意闯入她的眼帘,不待她看清,那阎君大手一挥,她便被挥去一丈远,跌入一个漩涡之中,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66章 昏迷 第66章 昏迷 “小姐!小姐!你可醒了!”顾长歌睁开沉重的双眼,瞧见双秀关切而忧虑的眸子。 “我……我怎么了?”顾长歌想坐起来,可是浑身无力,感觉身体被定住了般。 “小姐,你吓死我们了。你在马车上一睡不起,我们还以为你又病发了!” 顾长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环境雅致的房间之中,忙问道。“我这是在哪?” “客栈。你突然昏迷,吓坏了老太太,好在我们刚巧到了驿站,这便安顿下来住下给你请了大夫来。小姐,你若是再不醒来,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扶我起来。” 双秀忙扶顾长歌坐起,顾长歌手撑在床沿下,猛然感觉手臂一阵疼痛。她撩起手来看,赫然发现手臂上一道鲜红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双秀惊诧道。“怎会有这么大片淤青?” 顾长歌感到头痛,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人打中了手臂。 “许是不小心碰到了吧,无碍。双秀,你与老太太说声,告诉她我醒过来了,让她不要为我担心。” “嗯,奴婢这便过去。” 不多时老太太便赶过来看望顾长歌,一阵嘘寒问暖之后,老夫人面有难色: “长歌,你身体这般虚弱,可得好生保重,开春你便要嫁到万家,这幅病怏怏可是不行的。” “长歌知道了,一定会注意的。”顾长歌心中冷笑。想必此刻老夫人认为她患有不治之症,担心不能撑到嫁给万家,怕毁了顾家生意。 不过为什么又会一睡不起,顾长歌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猜测是不是‘梦沉’之毒没有解清,可梦沉与肖玉生都说毒素已经清除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思来想去,她又感觉自己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忘记。 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呢? 因着顾长歌昏迷,在路上耽搁了一天,顾老太太便安排明日一早启程,尽早回到云州。因着搜肠刮肚回想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事情,临到夜里顾长歌便又睡不着了。 她推开窗,站在窗口望着天边皓月,不禁想起在清云寺与云隐度过的那段相对自由平静的生活。 也不知云隐此刻在做什么。是否还如以往一个人坐在树上仰望着天边的圆月,一语不发枯坐天明,疑惑是孤傲不训,又被方丈责罚,还有他吹奏的空灵而又美妙的曲子以及山花浪漫的山谷都令顾长歌无法忘却…… 顾长歌摇头将自己从胡思乱想的游离状态中拉回来,不再让令自己没来由去思念某一个人。 她转过身准备上床睡觉,不曾想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大锣之声。顾长歌忙至窗前看去,见街面上突然多出了诸多火光,只听得有人在喊: “快起来啊!土匪来了!大家快跑啊!” 土匪! 顾长歌心中一惊,忙至床前摇醒还在睡的双秀等人。“快去通知老太太,有土匪来了!我们得赶紧逃走!去马房把马车牵来,快去!”顾长歌沉声说道。 双秀等人忙不迭跑出屋外叫醒众人。此时客栈已经乱成一片,人人抱头慌乱逃窜,场面混乱极了。顾长歌扶着顾老太太,几次险些被逃窜的人绊倒。 “什么,马车没了!”顾老太太大骇! “逃命的人太多,也不知是谁把马给牵走了!”下人惶恐地说着。 “那现在怎么办!那些土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顾老太太顿时没了注意。 “好端端的土匪怎会进城来?”以顾长歌的信息储备来说,土匪往往都是盘踞地方山头的,怎敢堂而皇之入城打家劫舍,官府的人呢? “六小姐你有所不知。此处官府与土匪勾结,那土匪经常下山来干这杀人放火的勾当。”顾老太太身边的翠儿忙解释道。 “朝廷呢?朝廷就放纵官府如此?” “山高皇帝远,皇上远在帝都,怎知地上疾苦?还不任得这帮人胡作非为!小姐,还是不要多问,赶紧想办法逃命要紧!这帮土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一直待在越城,生活安逸,竟还不知外面原来这般混乱! 瞧这光景,皇帝任世道如此不堪,只怕这昭干王朝就要灭亡了! “给我把这里围起来!”突然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不等顾长歌反映过来,便有一群人冲进了客栈将那正往外逃以及还没逃走的人都堵在了客栈之内。 顾长歌暗叫不妙,没想到这群人速度如此之快。好在他们此刻在马厩,想到影视剧中打家劫舍之人皆会见色起意,她忙蹲下身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灰尘,又吩咐女眷照做。 还不行!她们是富贵之家,身上的穿着一眼便暴露了身份。顾长歌忙吩咐几个下人将他们的粗布麻衣找来,令众人迅速换上,如此伪装一番顿时卸去了富贵人家模样,与那平常人无二。 “大家不要慌张,对方只是图财,总不见得屠城。只要小心些,按照我方才跟你们说的那样做便会没事的。”顾长歌匆匆安抚了人心之后又将顾老太太拉到身边柔声说道: “奶奶,你且放心。长歌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顾老太太本处极度慌张之中,见顾长歌这般沉着冷静,不禁心下稍稍安定下来,闷声点了点头。 “拿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不多时便有人冲到了马厩,将顾长歌他们赶到了客栈正厅。顾长歌她们正好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手里抢走一个包袱。瘦小男人死活不肯放手,这便遭致了几个人的围殴。 “小姐,我怕!”如意瑟缩着躲到顾长歌的身后。 “不用怕,我有在呢!”顾长歌细声宽慰道。 “你们都给我安静!”一个腰间配有大刀的男人爬到了桌子上,粗着声音吼道。整个客栈顿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我告诉你们,乖乖把你们手里的金银财宝给我们一件不落交出来。若是被我们发现你们敢私藏,老子便教他人头落地!”那人刀抗在肩上,指挥着几个手下手拿麻布口袋一个一个挨个教出财物,自己则坐在一把凳子上,由另外两个手下伺候着。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 众人在胁迫下纷纷往口袋里不停投放财物。 (本章完) 第67章 害群之马 第67章 害群之马 当真是明目张胆抢劫! 顾长歌再次痛恨这个时代的混乱不堪!她怎生得如此倒霉,婚姻不由自己做主也就算了,回各云州也就算了,半道杀出什么强盗啊! 她一个弱质女流,又不能抵挡千军万马,何须这么折腾她呢? “嘿!敢藏东西是不是!交出来!”突然,那些强盗在顾长歌前方的一个百姓那停住了。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很朴实的老实人,听见强盗的恐吓之声,顿时吓得腿软跪了下去,哀求道: “大爷,不行啊!这是我家最后一点钱粮了,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我这钱回去救命呐!你就放过我吧!求你了!” “老子放过你,谁放过老子!你给我拿来!再不拿来老子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不行啊!不行啊!” 强盗被气到了,不由分说一脚踹向那男人,伸手去夺男人手中的铜钱,那男人被逼急了,上前将强盗推倒,抓起钱袋便夺门而逃。哪知刚跑到门口便被人拦腰砍了一刀,浑身抽搐着,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屋内的人见到此状不由得心生后怕,个个颤颤巍巍的,尤其是如意,紧紧拽着顾长歌的衣角,身体的颤动足以令顾长歌清楚感受到。 “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和乖乖听话的下场!”那个稳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站起来发话了。 地下几个收下更加卖力了,催促着大家赶紧将钱财交出来。按照之前与顾家上下吩咐的那样,大家乖乖地将身上的财物尽数拿了出来,那些强盗间她们衣着普通,也便没有怀疑什么,从顾长歌身边经过,去到了下一个人身边。 顾长歌与顾老太太对视一眼,示意顾老太太不用担心。 为了不引人注意,除了装扮乔装以外,顾长歌还将她们的首饰以及其它财务都藏了起来,只要等这些强盗走了之后,她们便可取回财物…… “你袖子里藏的什么东西,拿出来!”顾长歌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顾长歌不禁浑身一顿。 她用余光朝后面看去,此刻被盘问的正是如意。 “没,没什么……”如意将手藏在了身后,不敢将袖中之物拿出来。 “给老子拿出来!”强盗伸手去夺,如意反抗,她袖中的东西掉了出来,正好落在顾长歌的脚边。顾长歌目光一凛,躺在地上的东西竟是她老太太的金钗。 这一刻顾长歌似乎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如意刚才那么害怕,原来是因为她偷了老夫人的金钗。所有的财物都是主仆三人一同去藏好的,万万没有想到如意会在这种危急关头,见财起意。 强盗头子从地上捡起了地上的金钗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又将如意审视了一番。 “一个衣着如此普通的女人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那男人眼中精光一闪,早已吓得不成样子的如意顿时方寸大乱,上前抓住顾长歌的手: “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顿时顾长歌的身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噢,我说呢,原来是有为富家小姐混迹其中,企图蒙混过关呐!”强盗头子嘿嘿干笑几声,围着顾长歌打了几个转,将顾长歌上下打量了一番,复又挑起顾长歌的下巴,见顾长歌面有灰尘,但五官煞是精致,于是吩咐道: “去给老子拿盆水来!” 不多时便有手下端着一盆水进来。 “这位小姐,麻烦你把脸洗洗。” 顾长歌看着盆中灰头土脸的自己,嘴角动了动,捧起水将脸洗了干净。 “哇,大哥!今天可是赚到了,是位美人呐!”强盗头子的手下不禁露出色眯眯的笑容,谄媚地望着顾长歌。 “大哥!大哥!你爽完了之后能不能让兄弟们也爽一爽啊!” “爽个屁!”那强盗头子一巴掌拍在小弟头上,嘴里不断吐出淫秽之词。“这种尤物是你能碰的吗!老子可是要带回去当压寨夫人的!” 在一旁的顾长歌挺得对方这么说,不禁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顾长歌斜睨对方一眼,分明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那强盗头子感到自己受了侮辱,愤怒地上前揪住顾长歌,揪着顾长歌便往楼上去。 “老子今天就把你办了!” “小姐!”如意在楼下喊着,眼里的恐惧越发深切。 “他妈的你敢嘲笑我,老子马上把你办了,看你还敢嚣张!”那强盗头子将顾长歌扔到了头上,刀对着顾长歌。“把衣服都给老子脱了,乖乖爬到老子跟前来!” 顾长歌懒懒地坐起来,始终用漫不经心的神情瞪着对方。那男人怒不可遏,扔下到便将顾长歌压在身下准备霸王硬上弓。 平常时候那些女人见到他拿着刀早就吓得不成样子,这个女人竟毫无反应! “这位大哥,你急什么!”男人正欲撕开顾长歌的衣服,不料她竟漫不经心说出这么一句话。男人犹疑不定,不知顾长歌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是什么人!”男人站了起来,没有对顾长歌动粗。 顾长歌坐了起来,仪态万千地整理了一下衣物,浅笑道:“这位大哥,我知出来讨口饭吃不容易。不若咱们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方才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瞒你说,早在你的人赶来之前我便将我贵重的财物都藏起来了,你难道就不好奇它们都藏在什么地方?”顾长歌斜睨对方。 “你敢耍我!”那男人举起刀对准顾长歌。顾长歌也不害怕,依旧浅笑盈盈。 在现代职场混了那么久,她什么人没有见过?当然,强盗她可真没遇上过。若不是如意,她也不会遭此局面。既然没有退路,也不愿任人宰割,那便只有釜底抽薪,绝地反击了。 “如今我主仆二人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我怎敢耍你?”我顾长歌淡定自若地笑着。“我是诚心要与你谈一笔交易的。我家有柄祖传的玉如意,此番我便将其带在路上。不过,大哥你若是杀了我,只怕永远也别想找到它了。” 那男人叫了几个收下将整个客栈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玉如意。他又将如意抓来盘问,可如意根本回答不上来。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不然我立刻杀了你!”一直找不出东西来,强盗头子气急败坏地将刀架在了顾长歌的脖子上,但顾长歌纹风不动。 与人谈判时切忌不能丢了气势,一定要有稳超胜券的姿态,从心理上便将对方彻底压了下去。如今强盗头子认为顾长歌手中握有玉如意,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也因此,她便为自己争取了逃脱的机会与时间。 当然,虚张声势不能太久,时间一久会被看出端倪,而且将对方逼急了,不定对方会恼羞成怒。所以,一定得尽快寻找机会脱身。 “我瞧着天也要亮了,你们不会打算在城中长住吧?”方才顾长歌听楼下有人在唤强盗头子快些,似乎是他们真正的老大在催着打道回府了。 “你敢威胁我!老子这就要了你的命!”那强盗头子举刀便往顾长歌身上砍去。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一物体破空穿破纸糊窗户飞了过来,直插如那强盗头子的太阳穴。 顾长歌定睛一瞧,却是一支银针。 强盗头子应声而倒,一旁的如意失声尖叫起来。紧接着顾长歌便听见楼下一阵厮杀与惨叫之声。顾长歌忙跑到门前开门,便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那男人青色锦衣,手执一把纸扇,羽扇纶巾,含笑自若望着顾长歌。 “长歌真乃女中豪杰,我还以为无须我等出手,你便能将这干强盗悉数拿下呢!”男人言语中充满了戏嚯。 顾长歌挑眉。 “这么说你一早便在人群中了?” 对方点了点头。 顾长歌一拳打在对方胸口,“郝洛,没有你这般的!瞧见我深陷危难,你不出手相救便罢了,竟还落井下石!”顾长歌愤愤地说。不过,也因着郝洛的出现她才能够幸免于难。总算解除了危机。 “最后我不是出手相救了吗?” “你这便叫出手相救了?莫非你不知方才情景凶险异常吗?”顾长歌愤愤地说着。 “长歌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正欲救你时便见你与那强盗在谈判,我瞧见你从容自若,还以为你能搞定,这才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出手吗?不过我也不是见死不救,这不在你为难之际救下了你吗?”郝洛戏嚯道。 “我不与你争辩。我要去看看我奶奶。”顾长歌虽有些气愤,不过因着郝洛助她脱困,她绷着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 “你放心,有风行在,她们都很安全。” “小姐!”如意这个时候才迎了上来,但被顾长歌冷颜挥开她伸过来的手。“如此便要谢谢你了。” “你怎出现在这里?”郝洛与顾长歌便往外走,外询问道,根本视如意为空气。 “我陪奶奶回云州老家打算住上一阵,不想路上病倒便安顿在这里准备天亮再动身,不曾想遇上了土匪。”顾长歌三言两语将事情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本章完) 第68章 郝洛是侠士 第68章 郝洛是侠士 “你的病还没好?在王府时我瞧着你气色好了很多啊!”郝洛有些讶异。 “肖御医倒是说我的病已痊愈了,我想应该没有大碍。你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郝洛轻摇纸扇,但笑不语。 顾长歌很想问:这么冷的天,你扇着扇子不觉得冷吗? 不过只怕她这样问出口,应该会遭到一记爆栗……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不若你先回房睡上一睡,天亮后我们再细谈,如何?”郝洛含笑说道。 但见郝洛眼中敞亮,顾长歌也心中一宽,于是爽快答应。 当然,她也有想到。客栈中的土匪都被他主仆二人消灭,其它地方的土匪久没有等到他们归队必定会派人来寻,届时便会有更多人马前来将客栈包围。不过,郝洛既如此胸有成足,顾长歌也乐得将麻烦事交给郝洛,如此便安心去睡了。 “小姐……”如意跟上前来。但被顾长歌毫不客气关在了门外。 顾长歌也知道如意这下免不了被责罚,她不想去理会,毕竟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这样手脚不干净又拖主子后腿的下人,哪家主子敢要? 一早顾长歌醒来,开门便将如意跪在门前,见到顾长歌忙磕头求饶。 “小姐,你便原谅我吧!奴婢以后绝对不敢了!” “让开!”顾长歌冷冷说道。 “小姐,你饶了我吧。老太太会要了我的命的,求你饶了我吧!”如意摇着头,哭着哀求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让开!”双秀打来热水,到了门口呵斥如意。“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小姐平日哪里亏待你了!你竟然偷了太太的金钗!若不是小姐福泽深厚,昨夜岂不是被你害死了!” “小姐,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你还想小姐原谅你!就是小姐愿意原谅你,老太太也不会肯的!你要求也应去求太太!别在这里碍事,赶紧走开!”双秀毫不客气踢了一脚如意。 “小姐,你便原谅如意吧。”初蕊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哀求道。 “初蕊。如意不知轻重,你还不知道她犯的什么错吗?”双秀呵斥初蕊。 顾长歌扫视三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三个,不要再演戏了。” 双秀和初蕊闻言忙垂下了头。 “如意,你起来吧。”顾长歌无奈地说着。 “小姐……”如意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顾长歌将她拉了起来,如意嘤嘤地哭了起来,以为自己死期将至。 “我自问你跟着我我不曾亏待过你。但昨夜你真的教我很失望。”顾长歌沉声道。 如意哭得更厉害了。 “这些时日你在我跟前伺候也算尽心尽力,太太昨夜既没有动你,我估摸着是将你交于我处置。也罢,我不惩罚你,但决计不能再用你。我会教人将你送回顾府,交由夫人处置。你自求多福吧!” “不要啊,小姐!”如意又噗通跪了下来。 “小姐,万万不可啊!”双秀和初蕊连忙说道。 “小姐,夫人最恨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你若将如意交由夫人处置,那如意便是死路一条啊。小姐,我与如意自小一起长大,求你不要将她交到夫人手中,求你了。”初蕊哀求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意,你在老太太面前丑事暴露,教我如何偏袒于你?我就是想救你,也有心无力!” 如意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六小姐。”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这个时候从楼下走了上来。“老太太请你去一趟。”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顾长歌淡淡应了声,转而又对双秀他们说:“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要动身去云州了,莫叫老太太等。至于如意,你便好自为之吧。” “长歌,快来,到奶奶身边来。”刚迈脚进到老太太厢房,老太太便热情招呼顾长歌进去。郝洛也在。顾长歌略思忖,不动声色走上去,向二人行了礼,便乖巧地坐在顾老太太旁边。 “奶奶唤长歌前来可是有事?” 对面的郝洛眼里噙着笑意,顾长歌很是不爽地瞥了一眼他,又冲着老太太依旧乖巧懂事地笑着。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昨夜幸得这位侠士相救,我们才脱离险境,今日请他前来道谢才知你二人认识……”顾老太太边说着便观察着顾长歌与郝洛的神色。 但见二人神色无异,眼神坦荡,她不禁怀疑自己多虑了。 “我与郝公子在二姐与六王爷定亲是偶然认识。昨日若不是郝公子相救,长歌真不知如何保全清白了。”说着顾长歌便站起来向郝洛行礼道谢。 “顾六小姐客气了,任何人见到此番情景也会出手相救的。举手之劳。” 顾长歌皮笑肉不笑。 这家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方才还在嗤笑她,这下不一样装模作样?学什么正人君子样啊?分明就不像! 顾老太太瞧了半天也没瞧见顾长歌与郝洛之间有什么,两人皆客客气气,如此她也便放下心来,就怕顾长歌与郝洛之间有几分情愫,又生着顾秀宁那样的事情发生,丢尽顾家的脸。 “翠儿!”顾老太太唤道。翠儿这方捧着一锦盒上前来。 “郝公子,多谢你昨日相救。小小谢意,不成敬意,还请你收下。”翠儿打开锦盒,一只千年人参正躺在里面。 “我看郝公子你气度不凡,必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什么珍奇宝物都想必饱览无数,也便不会稀罕。郝公子是练武之人,这人参赠与公子给你强身健体吧!” “这小生如何敢当?” “这是我奶奶的一番心意,郝公子还是收下吧。”顾长歌帮着帮腔道。 “如此小生便收下了。” 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阵,顾老太太提及要动身赶路,于是这才中断了谈话。 “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往楼上去的时候顾长歌问道。 “我是生意人,走南闯北乃平常之事。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你前来的吧?”郝洛朗声说道。 “那倒不会。我自认为我还没那般魅力能教你专程尾随我而来。只是,你说你是为生意而来,我却是不信的。”顾长歌认真地注视着郝洛。“你与我也算是朋友,有什么如何不能对我明说?” 郝洛只是笑。 (本章完) 第69章 墙上书写 第69章 墙上书写 “长歌,你要如何才能信我呢?我真是为生意而来,遇上你也是巧合。” “是吗?”顾长歌直视郝洛,“那剿匪之事你如何解释呢?”早上顾长歌便听得有客人在议论昨夜之事。顾长歌偶然从他们口中听得,昨夜前来打家劫舍的土匪都被官府一网打尽了。 令顾长歌生疑的便是他们所说,昨夜他们被救下之后,客栈以外其它地方的土匪也都被消灭干净了。据称有一位侠士直冲府尹府中,取府尹人头,一夜之间肃清了当地所有土匪势力。所以郝洛言他只是做生意途径这里,顾长歌是如何也不会信的。 “此时我倒也听说了。土匪被肃清,百姓也便能够安居乐业,这可真的谢谢那位侠士。若不是他,桐城百姓岂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郝洛依旧不承认。 “郝洛。”顾长歌抿了抿唇,认真地正视着郝洛。 “你是不是与朝廷有什么关系?” “……” 郝洛这一沉默便算是给了顾长歌回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神色,不再步步紧逼。 “我知道了。你多保重。”说着顾长歌抬脚便往楼上走。 “长歌。”郝洛唤住顾长歌。 “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的,但不会是现在。” “无妨。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不愿以实相告自有你不说的道理,我顾长歌气量可没那么小。保重吧!”言罢,顾长歌头也不回上了楼。 郝洛与尹洛寒是认识的,尹洛寒又是装疯卖傻。如此看来,郝洛表面上是生意人,实则是尹洛寒的人,在尹洛寒手底下做事。不过看郝洛对尹洛寒的态度,似乎又不太像是主仆关系啊? 尹洛寒装疯卖傻是何目的呢? 这昭干王朝是不是不久之后便会变天了? 顾长歌到底没有将如意送回顾府交由宛夫人发落,而是将如意交给郝洛,拜托他照顾。郝洛倒也爽快,没有问原因,未作推迟便答应了。 顾长歌也知将如意交给郝洛不合规矩,但见到双秀和初蕊这两个丫头一直哭丧着脸,顾长歌看着心烦,只得出此下策。再说,如意毕竟跟了她这么久,到底不忍看她落得凄惨下场。 在路上又行了一天路程,顾长歌她们一行人才到了云州老家。 顾长歌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又用了饭,这才回到了住处。云州老家较越城顾府倒也相差不到哪里去,府院很大,就是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 顾长歌所住的地方名唤如梦阁,初进如梦阁时顾长歌便对这个地方有种亲切感。起初她不知是何原因,后来才发现这种亲切感源于何处…… 原因就在于屋中那一副山水画。刚开始顾长歌并没注意那幅山水画有什么奇怪之处,水墨晕染的山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与工笔细腻描绘又明显区别。很平常的一副山水画,唯独山水画的题词竟是用简体字写就的——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若不是细心看来,倒真不会察觉书写上的问题。 可是这个时代不应该出现简体字啊? 顾长歌为此寻人问了问,可是无人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此画很早以前便挂在如梦阁了,老夫人每日都会教人前来打扫庭院,一日不落,就连庭院中的花也是日日要换新。但如梦阁长久以来便都是空着的,从不曾见谁住过。 顾长歌想着这件事只怕便只有顾老太太才知道了,但想要从她的口中探听到什么,便是不可能的事。 但顾长歌心中明白那幅山水画对她意味着什么。在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简体字的时代出现了简体字,这说明什么? 在这个时代,或许,不,一定也有那么一个人同她一样,从另一个时代穿越到千年之前,同她一样面对这四方的围墙,面对这枯竭的生命。 顾长歌想知道,那个人,她是如何走出这四方围墙的。 顾长歌想找到她,因为这个时代,她终于不是异类。 在云州的日子倒也清闲,每日定时向老太太请安,与老夫人一起吃饭,说说话,日子便一天天过去了。 老太太是信佛之人,更多的时间便是待在佛堂里念经敲木鱼。顾长歌可受不了此等枯燥乏味的生活,感觉比在越城顾府的日子还要煎熬。 想着新年一过,她便要嫁到万家,而今却在这云州坐等,束手无策,顾长歌不禁心中郁郁,整日一发呆便是一上午时间。 其实老太太要的不过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女,顾长歌认为这种事情任何一个顾家女眷都能够做到。若不是当初误打误撞替顾长婉入寺抄经,说不定此刻宠命优渥的便是顾长婉了。 “究竟是什么人呢?”顾长歌望着屋中挂着的那幅山水画自言自语。 “小姐,你怎又对着这幅画出神了?”初蕊问道。 初蕊这丫头要比如意谨慎、心思细腻得多,不似如意那般口无遮拦,还惹出那么大的祸。顾长歌对初蕊还是挺喜欢的,不过更多喜欢双秀些,毕竟双秀跟着她时间长一些,脾性大多清楚,而初蕊不过伺候她几日,结论还不能下得太早。 “没什么,只是瞧着这幅话特别投缘。” “小姐莫再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已亡之人,与小姐你的命数却是不同的。” “已亡之人?”顾长歌拧着眉心问道。她再瞧了瞧这幅,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难道她来得不是时候,偏生的就遇不见一个与自己一个时代的人? “没啊,我没说话什么啊!” “初蕊!”顾长歌沉声说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便直说。” 全院上下对这幅画只字不提也便罢了,眼下被勾起了好奇心,却又突地偃旗息鼓,顾长歌可不干! 况且初蕊都知道的比她要多一些,偏生的就她一人全盘不知。 “你若当我是你主子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也不想我唐突冒失地去问老太太,得罪了老太太吧。”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去问老太太。”初蕊有些窘迫,旋即又无奈妥协:“好吧,小姐。我告诉你,可你只能将这件事烂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我知道。” 初蕊犹豫着开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和院中一起打杂的丫头聊天时听她们说的。这如梦阁原来是老太太的小女儿梦小姐的住所。” 梦小姐,是顾秀宁口中那位姑姑吗?噢,原来如此。难怪从顾秀宁口中听出那位姑姑行为有些离经叛道,敢作敢为,原来是她来自异世,与她一样都暂住在别人的身体中。 “早些伺候老太太的人知道一些事情。听说这位梦小姐忽生一场大病,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后来死掉了,老太太一直惦念着她,放不下她,便把这如梦阁一直空置到现在,留作念想。就是不准府中任何人提起梦小姐,所以府中上下嘴巴都封得死死的……” 初蕊不再言语,观察着顾长歌的脸色,但见顾长歌平静无波,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小心翼翼提醒道:“小姐,此事你知道便行了,切莫向旁人提及,更不要在老太太面前提起梦小姐。老太太最忌讳这个。” “嗯,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顾长歌若有所思。 本以为可以与对方得见一面呢?却原来是阴阳永隔,生生错过。 “老太太现在还在佛堂念经吗?” “嗯,老太太每日如此。小姐,你要不要也去佛堂陪着老太太诵经念佛?”吹瑞试探性地问道。 顾长歌明白初蕊的用心。老太太喜欢诵经念佛,他便应该投其所好,讨得老太太欢心,巩固现有地位才是。不过顾长歌兴致缺缺,这件事也便到此无话了。 午膳顾长歌被老太太叫到了佛堂吃斋。 本是相对无言的用膳,老太太却突然放下了碗筷,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瞧见老太太停下动作,顾长歌忙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没事,你吃着吧。” 顾长歌没动。 老太太这个样子,她哪敢继续吃啊? “奶奶,可是有什么话要对长歌说?您且说吧,长歌听着呢!”封建家长制便是如此令人烦厌,长辈与晚辈之间一点亲密感都没有,有的不过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只是,府中近日并未发生什么事情,老太太怎突地变得如此严肃?莫不是有什么地方是她不曾注意到,忽视掉了? “长歌,你是聪明孩子。奶奶很喜欢你。” 顾长歌做乖巧羞涩状,微垂着头。心中腹诽道:用不着如此婉转,兜这么大圈子,快说道正题上吧。 “我听得有不懂事,嘴碎的丫头在你耳边胡说八道,胡生是非……”老太太冷光一咧,站在顾长歌身后的初蕊旋即惊吓地跪了下来。 老太太冷眼瞥了一眼初蕊,淡漠说道“长歌,你是奶奶最中意最喜爱的孙女。奶奶不希望你没个主见,听下人嚼舌根便听信,你懂我的意思吗?” “长歌明白。” 当然明白。不就是恩威并施吗? (本章完) 第70章 变故 第70章 变故 “奶奶,长歌知错了,日后一定多长心眼。” “这便对了。其实人有好奇心很正常。可是有些事情,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便识趣不要知道,这在日后的生活中才能相安无事。你说奶奶说得有无道理?” “嗯,长歌明白了。孙儿回去一定好好调教下人,定教她们安分守己。”顾长歌适时帮初蕊求情,同时也算是为自己设一个台阶下。 此事初蕊只告诉了她一人,如何会传到老太太的耳中? 想来这云州老家,在顾老太太的地盘上也须得步步设防,小心谨慎。这老太太整日吃斋念佛,却原来一刻也没闲着,时刻关注着周围风起云涌呢! “小姐,奴婢真不知此事太太是如何知道的。奴婢没对任何人说起!”回到如梦阁后初蕊便急忙向顾长歌解释,生怕会面临与如意相同的命运。 “你且起来吧。我知道不是你。” 初蕊依言站了起来。 “小姐,依你看,此事老太太是如何得知的?”双秀一旁问道。 “咱们周围都是老太太的人,想知道点什么还不容易?”顾长歌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两月,你们可得多长个心眼,莫再被老太太抓到不是。知道吗?” “奴婢明白。” “初蕊。方才老太太没有处罚你,我想着她是给我面子,但我也不能不处罚你,免得落人口实。这点我希望你明白。” 初蕊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 “这几日便委屈你同打杂役的下人一同打杂吧,过几日我便将你要回来。” “谢谢小姐。初蕊已经很满足了!若换作平日,被主子知道下人说起他们不爱听到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可就惨了。” “既然你跟着我,只要待我忠心,我自然会维护你,你且下去领罚吧,莫教老太太以为我偏袒了你。” 初蕊依言去了。 眼下顾长歌到底是需要一两个心腹为自己做事的。双秀心思细腻,极少出错,这几月相处下来对她还算忠心,可以发展看看。至于初蕊,先给她些好处,教她明白顾长歌这个主子宅心仁厚,赏罚分明,日后才能为她尽心办事。 顾老太太不允许众人提起去世的梦小姐,又一直将如梦阁原封不动地保留着,不外乎爱女心切又因着这位梦小姐做出了败坏门风之事,所以才如此讳莫如深。 但是,她让顾长歌住在如梦阁又是何故呢? 顾长歌感觉顾家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但细下想来,顾长歌又觉得家丑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天大的秘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拿到台面上说说而已。 也罢,既然与她无关,好奇也没多大意义。 往后几日相安无事,只偶然听见桐城府尹被杀、当地土匪被肃清之后,朝廷派了新的朝廷命官上任。那位惩恶扬善的侠士至今没有找到,而官府也未对其展开追捕,算是顺应民意,安抚人心。 听说新上任的朝廷官员为郡王举荐,此府尹嫉恶如仇、年轻有为,上任才几日便整顿乡里,杀了一些当地为虎作伥的土豪劣绅,桐城百姓对此感恩戴德,热情拥戴。 不过在顾长歌看来,这再正常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做出一点成绩才能教人信服,但从长远看那可就不一定了。 至于郝洛,那日客栈一别之后顾长歌便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既然为尹洛寒办事,想来此刻正全国各地四处奔走,为着尹洛寒招兵买马,筹谋大事呢! 时间又过去了三两日,初蕊也被顾长歌重新叫道跟前伺候。顾长歌特意抄写了一段经文送到了顾老太太手上,惹得顾老太太欣慰不已,握着顾长歌的手,一个劲儿地夸赞顾长歌懂事乖巧,深得她心。 自然,顾老太太也从侧面向顾长歌透露,待到顾长歌回到顾府,便会教宛夫人正式将她过继去。顾长歌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坐等年关到来,开春嫁到万家。 但或许是上天不忍看她任人宰割,原本已成大局的事情,突然生了变故。 此事还得从顾南他们随船出海谈判一事说起。 这日顾长歌正陪着顾老太太用膳,便有家丁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惹得顾老太太一阵不快。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顾老太太按捺住不快,涎着脸冷声说道。 “不好了,老太太!老爷,老爷!” “成儿怎么了!”顾老太太听得不是不好,顿时变了脸色。 “老爷和少爷现在被扣在那帮海贼手里了!” “什么!”顾老太太惊声站起,一时血气上涌,顿时晕了过去。 顾长歌忙令人将老太太扶回房里,又令人去请大夫来,安顿好这一切后她才把前来通报的人叫到了跟前,询问事情来龙去脉。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瞧着这时间也快过去一月,顾家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顾长歌还以为谈判很顺利,再过一月顾南与顾元成便要打道回府了呢,不曾想他二人竟被海盗扣下了。 “少爷和老爷前去和那帮盗贼谈判,不料对方扣下了老爷和少爷,并派人回来传话要顾家准备五十万两黄金去换老爷和少爷。” 五十万两黄金! 疯了吗? 这么的银两,不是要顾家倾家荡产吗? “那万老爷呢?万老爷不是与老爷和少爷一同前去的吗?他也被扣为人质了吗?” “眼下还不知道!万家现在也是乱了套,也不知万老爷是否遭遇了不测。” 顾长歌不禁心中一寒。 “眼下府中有谁主事?”从越城传信到云州快马加鞭也得几日,也就是说此事在越城想必炸开了锅,顾敏容此刻应该回到了顾府,那么顾靖柔呢?听闻自己的父亲与弟弟出事,她必是要回来一遭的吧? “大小姐和二小姐已回到府中。夫人令我前来迎老太太回去,共同商讨,看作如何打算。”果然不出所料,顾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已经回到了顾府。 此刻顾府有难,她二人倒是准备如何应对呢? (本章完) 第71章 拿主意 第71章 拿主意 略作一番思索,顾长歌旋即回到了房中,而顾老太太也在大夫施救下醒了过来。 “奶奶,你可是好些了?”顾长歌忙上前询问道。 “长歌,我的成儿,我的成儿。” “奶奶你先不要激动!爹爹和弟弟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现在大家都在等着您老人家振作拿主意呢!奶奶,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先冷静!”顾长歌连声安慰道。 顾南离去之时她还提醒顾南一定要小心,不曾想竟一语成真,顾南与顾元成果真被扣为人质了。在顾长歌心中,她并不关心顾元成如何,只是不想顾南这孩子有任何闪失。 只是,她不能表现出任何担忧之色,至少在这紧要关头,她一定要镇静,想办法救出顾南。 “对,对!我一定要冷静!我一定要冷静!马上回越城!”顾老太太忙抹掉眼泪,振奋起来。 很快,她们便马不停蹄地往越城方向赶。 顾长歌没有心思去想这对自己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她担心顾南的安危,害怕时间拖得越久,顾南就越是危险。 一路上她陪在顾老太太身边,安抚着老太太的情绪,临了夜里,他们都到了桐城,准备连夜出城,但是却被守城的人拦下了。 “对不起,桐城正在实行宵禁,夜里谁也不能出城!”守城的兵将面色凛然,语气生硬,硬是将顾长歌他们拦在了桐城,停滞不前。 “好端端的,为何要进行宵禁!”顾老太太拄着拐杖来到那兵将跟前厉声质问道。“我们平头老百姓,不偷不抢,如何便不能出城了!” 看来她真是被儿子和孙儿的事逼急了,此番竟有胆子与兵将对峙。 “桐城有土匪山贼常常下山打家劫舍,实行宵禁是为众人安全着想!这是府尹的命令,你若不服便找府尹去,别在这儿跟我废话!”那兵将推了一把顾老太太。 “你这人怎如此无礼!”顾长歌看不下去了。 “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赶紧回去!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那兵将不耐烦了,厉声喝道,便又十几个兵将围上前来,纷纷举着长矛对准顾长歌他们。 “放肆!谁准许你们对百姓如此蛮横无礼了!”正值对峙期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朗威严的声音。 顾长歌回转过头去,见一个身穿官府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纵身跃下马来,快步来到他们跟前,待到走近,顾长歌不禁心道此人甚是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回大人的话。这几个刁民不听劝阻,非要出城!我等没有办法才恶语相向!” “放肆!什么刁民!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越城首富顾元成的娘亲,怎容得你们无此无礼,还不赶快道歉!”男子厉声喝止,眉宇间一派英气逼人。 “是!是!顾老太太,方才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对不住!” 老太太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顾老太太,在下是桐城府尹,姓陆,名瑜。一直久仰顾老爷大名,总想找个机会前去拜访,听闻老太太你在我桐城,特前来拜会。不知老太太可否过府一叙?在下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各位,还请老太太能够赏光到寒舍一坐。”陆瑜收起严厉神色转而一派温和有礼。 一旁的顾长歌却是心中一惊。 陆瑜!难怪瞧着他眼熟,原来竟是他! 可是,他不是溺水身亡了吗? 怎做起了桐城府尹? “可是,陆大人,老身有急事回越城,还请陆大人通融一下,行个方便放我们出城。老身感激不尽,待回去越城,老身必定转告我儿,让他亲自登门道谢。” “哎,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不过宵禁乃为全城百姓安全着想,陆某不能开这先例,放你们出城。此刻天色也不早了,不若到我府上坐坐,待天亮之后,我为你们准备快马亲自送你们出城,如何?”陆瑜依旧客客气气,但是言语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戾气。 “可是……”顾老太太还想说什么,但被顾长歌拦下了。 “如此便谢过陆大人了。” “六小姐倒是爽快人,陆某喜欢。这边请吧!” 老太太不明所以,见此番生生被请到府尹府上,心中对顾长歌自是充满怨怼,若不是顾长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一定会厉声质问顾长歌意欲何为。 顾老太太不知陆瑜身份自然不明个中情由。可是顾长歌清楚得很。 陆瑜,与顾秀宁私奔,后溺水而亡的男人。此刻他活生生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再是过去一无是处的穷酸秀才,而是受人拥戴的桐城府尹。 此番他实行宵禁,拦下顾长歌等人。想必早就将顾府情况里外摸透,所以才会在他们急于出城时将他们一干人等拦下,目的便是不让他们回到越城。 当初顾元成将他与顾秀宁逼到了绝路,此番他一步登天,对顾家不是恨之入骨又是什么?他名义上说是要好生招待她们,天亮便放他们走。 不过在顾长歌看来,只怕此次她们进到了桐城便如困兽之斗,进得来出不去了。 “翠儿,你再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出城了。”一大早顾老太太便催促翠儿前去城门口看了几次,但每次都被挡了回来。顾老太太心中焦灼不已,她这般也感染了下人,所有人都跟着焦虑不已,唯独顾长歌一人云淡风轻。 “小姐,你怎一点也不着急?”初蕊问道。 “我心中自是焦急。只是这事急也急不得的。”关键得看陆瑜是否愿意放人。 此刻她们被困在陆瑜府中,进退无路,求救无门,也便只有寄希望于陆瑜大发慈悲了。不过陆瑜会发善心吗?只怕是不可能的。天亮了这么久,她们一直不能见到陆瑜,每次求见都被挡在门外,可见陆瑜是故意晾着她们呢,让她们着急呢。 “可是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若不尽早回去,拖得越久,老爷与少爷可怎么办?”双秀也没了主意。 “我知道。不过干着急没有用。我去见见老太太!”顾长歌决定将陆瑜与顾秀宁的关系告知顾老太太,让她心中有个底。 “长歌,你可是来了。”顾老太太见到顾长歌立即迎了上去。瞧她焦急憔悴的神色,似乎一夜之间便老了十岁,原本便很是苍老,此刻更是显得苍老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这府尹一直不放我们出城。你爹爹和弟弟还等着救命呢?” “奶奶你先别急。先坐下,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啊?” “先坐下吧。”顾长歌扶着老太太坐下,整理了下思路方才言简意赅将陆瑜与顾秀宁的事说了一遍。 “奶奶,你别再想着去求这桐城府尹放我们出城。他不会放我们出城的。” “为何?他昨夜答应天亮之后便会放我们出城的!”顾老太太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奶奶,你不知这陆瑜的身份。昨夜,我听他自报姓名才知他身份。你可知,他正是五姐顾秀宁的意中人?”顾长歌正色注视着顾老太太。 只见顾老太太脸色瞬间一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说什么?他!他是……” “正是。所以,奶奶,当初顾家那般对待他与五姐,甚至将他二人逼到绝路。此番他得势,如何能善罢甘休?爹爹被扣为人质一事想来现在不止越城人尽数皆知,就是其他地方也大抵都知道了。陆瑜正是逮住这个机会借机报复啊!” “那,那我们怎么办?”顾老太太心知此事的严重性。“你五姐还活着,我们可否与他说说。说不定看在你五姐的份上他会放我们一马呢?”顾老太太又心存侥幸。 “那也需得陆瑜愿意见我们。你瞧他一直避而不见,不正是打算好生报复我们一番?”顾长歌心中腹诽:她若是陆瑜,就算顾家搬出顾秀宁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当初做得那么绝,此番又心存侥幸,祈求对方原谅,可能吗? “他不是很喜欢你五姐吗?看在你五姐的情分上想必他一定会有所顾虑的。长歌,我们便试试吧。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你爹爹和弟弟还在那帮贼人手里,若是他们手个三长两短,顾家怎么办?”顾老太太握着顾长歌的手哀求道: “你与你五姐素来交好,又是你救下了她。你去与陆瑜说说,说不定他会看在你救过秀宁反而份上放我们出城的。” 顾长歌斜睨一眼顾老太太。 叹了一声气,“好吧,我便试试吧。” 早前一直贱人贱人的称呼顾秀宁,如今直接晋升到‘秀宁’了,人心竟是如此的丑陋。这顾家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待的。 如今也便只有寄希望于陆瑜对顾秀宁还有几分情分了。若是情分不再,仇恨依旧,那便只有做吃等死了。 “顾六小姐寻陆某前来可是有事?”顾长歌派双秀去请陆瑜前来,用的自然是顾秀宁的名义,不多时陆瑜便真的前来相见了。 这陆瑜对顾秀宁想必还是有几分情义的,若是如此,她便要对症下药。 (本章完) 第72章 被困桐城 第72章 被困桐城 “陆大人公务缠身,小女子寻你前来着实冒昧,还请大人见谅。”顾长歌为陆瑜斟了一杯茶,浅浅说着。 “六小姐客气了。说吧,六小姐找陆某有何事?”陆瑜也不动那杯茶,开门见山说道。 顾长歌咧嘴一笑。 “大人既然应邀前来便应知晓长歌寻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大人是明白人,何必多此一举?” 陆瑜冷笑一声。“我自然知道你寻我来所为何事。不外乎求我放你们出城。”陆瑜冷眼看向顾长歌。“只是六小姐,你也只最近贼匪猖獗,早晨便有一伙贼人企图闯入城中,我不得不下令禁止所有人进出桐城了。六小姐你们既然来了桐城,陆某自然好生招待,不会亏待你们的。” “陆大人不想问问我五姐近况如何吗?” 陆瑜脸上一僵,旋即大笑起来。 “六小姐说笑了,我与你五姐素不相识,如何问你五姐近况如何?” “大人若与我五姐不相识,如何听到我五姐名字便匆匆赶来?” “我想六小姐你误会了。陆某已有婚配,我与我夫人婉容琴瑟和鸣,今生非她不可,与你五姐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陆瑜斜睨一眼顾长歌,言语中充满了挑衅。 顾长歌不禁心中一跳。 原来他已作他娶,言语中对顾秀宁又这般不在乎,想来已是情分全无,全记着仇恨了。 “原来如此。想我那五姐因着爱郎亡故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世间大有贞节妇人在。要陆某说,若你五姐心上人亡故,她便应该殉情,轰轰烈烈以示贞烈。此番好生生活着,难道不是虚情假意?” 顾长歌猛拍桌子,冷声说道:“照大人这样说。若我五姐为表爱情坚贞殉情,那还苟活于世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也要在我五姐死之后跟着殉情?但我看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吧?” 这个男人什么逻辑!怎这般自私! 顾秀宁为他牺牲了多少?他竟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 “大人既与爱妻鹣鲽情深,长歌便在此祝福大人与夫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了。既然贼匪未除,大人便不要懈怠,尽快为民除害,也好教我等尽快出城。莫只是嘴上说说为民着想,说来真是嘲讽!” “你!”陆瑜脸上青筋暴起,想必是被顾长歌的话气得不轻。 “六小姐所言本官记住了。六小姐既然与老夫人来我桐城,便安心住下吧。可不要想着偷偷熘出城,这四周皆是本官的人,莫教哪个不长眼的不认得你们,将你们当做贼匪就地正法那便不好了。”陆瑜沉住气,闷声说道。 “大人吩咐,长歌自然谨记。” “另外,听闻顾老爷与顾少爷此刻正被海上贼匪扣为人质,陆某只有祝他们吉人天相了。”陆瑜往屋外走,走至门口又折了回来。 赤裸裸的威胁。 顾长歌隐忍着怒气,什么也没有说。 陆瑜滥用职权,公报私仇。他这样目的就是为了眼睁睁看顾元成死! 眼下必须另作他想! 但是如何才能逃出去呢? 上次有郝洛伸手相救,那是他们运气好,此刻顾长歌可不敢奢望有谁从天而降救她下他们。看来,她八字与桐城相冲,竟两次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这可怎么办?你五姐竟也不起作用?长歌,你到底有没有好生对陆瑜说啊?你告诉他,只要他放了我们,待你爹爹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便将你五姐嫁给他。” “奶奶,已经行不通了。陆瑜对我们顾家人恨之入骨,不可能因为五姐而放过我们的。”将顾秀宁嫁给陆瑜?怎么看都是顾家捞到了便宜。如今陆瑜可谓咸鱼翻身,身价百倍,顾家能够和官家结亲那可是如虎添翼。可是,人陆瑜有那么傻?能不计前嫌? 少痴人说梦了! “那你爹爹和弟弟怎么办?” “我想夫人与大姐二姐久不见我们回去,一定会派人来寻的。大姐的夫君是郡王,而二姐夫君是六王爷。凭着他二人的身份,陆瑜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你放心吧。”顾长歌宽慰道。 不对,等等! 顾长歌顿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之前听下人八卦说陆瑜为郡王所举荐才到桐城上任的,而本朝便只有两位郡王。那举荐陆瑜的这位郡王又是谁? 陆瑜不可能不知道顾家与皇家结亲,那他便应该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怎会如此莽撞扣下他们,不许他们出城?谁借给他的胆子?谁在给陆瑜背后撑腰? 那位举荐陆瑜的郡王会任陆瑜如此胡作非为,又明显冲着他们顾家而来,那他与顾家有何仇怨要置顾家于死地? 不对!顾长歌连忙打断自己的猜测。 对方既然知道顾家与皇家的关系还敢对顾家下手,针对不是顾家,顾家不过是被开刀其威吓之用。那么这位郡王针对的便是另一位郡王或者尹洛寒咯? 顾家只不过是他们权利争斗下的牺牲品,而陆瑜只是正好逮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乘机对顾家展开报复罢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顾长歌等人依旧被困在陆瑜府中。老太太因为积压的忧虑,终于在昨日一病不起,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自然是顾长歌从未见过的那位顾家梦小姐了。 听翠儿说老太太过去甚是疼爱这位梦小姐,梦小姐一病不起复又死里逃生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可吧老太太急坏了。因着疼爱这个女儿,为教对方高兴,老太太便也放纵梦小姐在外胡来,然后终于出事了。 梦小姐当众与众多男子把酒言欢,招致流言蜚语,引来不洁言论。眼见梦小姐名声受损,顾老太太与顾元成便想着将这位叛逆乖觉的梦小姐嫁出去,收掉她那顽劣的心。但是亲事定了下来,梦小姐却怀有身孕了。 孩子父亲身份不详,梦小姐也不愿告知。 作为一家之主的顾元成气到不行,他将妹妹关了起来,本想将她浸猪笼,但因着娘亲哀求便没有杀死梦小姐。之后梦小姐诞下一名男婴,顾元成要夺走孩子,梦小姐死活不依,最终在新年里放了一把大火,将顾府烧了个干净。 (本章完) 第73章 受辱 第73章 受辱 老太太因着爱女去世,不堪受此打击,便搬回了云州老家,终日吃斋念佛,这也便是她不在越城过年的原因。 “长歌,这下你都知道了吧?”夜里顾老太太将顾长歌唤到床前拉着顾长歌的手虚弱地说着。 “嗯。”顾长歌点了点头。她不明白,顾老太太既然不能接受爱女去世,深知正是她与儿子将女儿逼上了绝路,缘何顾秀宁遇上同样的事情,她与顾元成依旧这般怒不可遏,棒杀鸳鸯? “你知道吗?初见你,我便觉得你与梦儿有几分相似。” 她定定地望着顾长歌,好像看穿了一切,包括附身于这句躯壳内真是的,顾瑾的灵魂。 “我怎会与姑姑相似?” “相似的。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落之中,你想要飞出去。我家梦儿当初便是如此,她说顾府关不住她,她注定是要飞出去的。你现在也大概知道我为何会喜欢你了。” 顾长歌沉默不语。 早先顾秀宁之事忤逆她的意思,后客栈如意再到初蕊,老太太真是很宽容了。原来只因她与梦小姐性格相似,爱屋及乌…… “你想要飞出去便飞出去吧。只是永远都不要丢下顾家,你必须答应我。你发誓你这辈子都会为顾家奉献,决计不背叛顾家。”老太太苍老的手紧紧地抓着顾长歌的手,急迫地说着。 她说她可以飞出去,可是却在她腿上绑上一条线,要她怎么也飞不远,注定在顾家掌控。老太太可真是高瞻远瞩啊! 可是,只要能够飞出牢笼,她也是愿意的啊! “奶奶,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背叛顾家的。” 老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满足地松开顾长歌,双眼迷蒙地注视着头顶的床幔,眼神里泛着复杂慈爱的光芒。 “梦儿,为娘就要来陪你了。” 顾长歌知道此刻老太太回光返照,只怕撑不了多久便会驾鹤西去。对于梦小姐一事,她不知如何评说。是非对错,都不在她评价范畴之类。 不过,她是顾长歌,她绝对不会步那位梦小姐后尘的! 两日之后,顾老太太阖然长逝了。 一屋子人哭得不成样子,唯独顾长歌跪在床前不言也不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六小姐,想不到老夫人竟会驾鹤西去,陆某真是深表遗憾。”陆瑜前来吊唁,说出的话却是有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陆大人,如今我家老太太去世,你可是能放我们出城,让老人家入土为安!”翠儿擦干眼泪来到了陆瑜跟前。顾老太太去世,翠儿是哭得罪伤心的那一个。 翠儿是在梦小姐去世那一年顾老太太在街上拾到的,后来便一直将翠儿养在跟前,也算是半个女儿了。翠儿对老太太也是十分敬重,孝敬。 “我知你们有难处。可是你们也得体谅本官的难处。贼人未除,我如何刚开城放人?眼下亡者已逝,还是尽快将丧事办了,莫叫这尸体多作停留,发出恶臭来,早些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你们觉得是与不是?” “可是老太太的遗愿便是回到故土落叶归根,大人你不放我们走,我们如何将老太太运回故乡,如何入土为安?”翠儿质问道。 “这个简单。桐城距离云州还是需要些时日的,不若先行将老夫人火化,待到能够开城出行之日,再带着老夫人骨灰回故土安葬如何?” “火化!”翠儿一听火化便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 顾长歌知道古人最注重死后留有全尸,因而土葬盛行,火葬无疑与挫骨扬灰无异,较他们这些传统的人是不能接受这一提议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六小姐,你觉得此法可行吗?”陆瑜看向顾长歌。 “小姐,万万不可啊!”翠儿上前来,双秀等人也跟着上前来。“绝对不能火化!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一屋子人叽叽喳喳闹不停,吵得顾长歌心烦意乱,而一旁的陆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够了!”顾长歌厉声喝止众人。“此事我已经有了主意!”说着顾长歌面向陆瑜,向陆瑜行了一个礼,淡漠地说着:“那便麻烦陆大人为我奶奶身后事奔波了。” “六小姐不必客气。不过是叫下人准备柴火的事,我下去便吩咐他们,六小姐大可放心。”陆瑜走后众人又都围了上来。 “小姐,你怎能私自做主将老太太火化!此事若让夫人与老爷知道了,你担待得起吗?”翠儿盛气凌人地质问道。 “翠儿,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还用不着你对我指手画脚!”顾长歌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人死后本就尘归尘土归土,土葬火葬又有何关系?难道你认为让奶奶尸体发臭,受人指摘便是对她的尊重?” “可是那个陆大人他!” “日子还长着呢!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你便等着瞧吧!”顾长歌捏紧了拳头,愤愤地说着。 顾长歌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今日陆瑜教她受此屈辱,陆瑜可千万被被她待到机会,不然她一定会加倍奉还。 顾老太太的丧事草草收场,一把火便被烧得干干净净。 翠儿抱着老太太的骨灰坛子哭得不成样子,双秀她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小姐,这事你打算如何向夫人老爷交代?” “事出从权。夫人和老爷若是认为我做得不对,应当受罚,我便一句话也不多言。”顾长歌相信,任何人在那个时候最终都会选择妥协的。 谁知道陆瑜打断软禁他们多久?难道真的等到老太太身体腐烂发臭,连自己人都没法忍受时才妥协将其火化吗?与其这样屈辱,不如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倒留给死者一份尊严。 “可这个罪名小姐你担着也太重了。”双秀不禁犯难。 “你们呀也不必想太多了,等我们出城之后再说吧。”在这个当口,这个罪名不就只有她一人能当吗?难道还能教小人为她承担罪责? 她们这一行人,算下来也有十几号人,个个性命都攥在她的手中,她能不做妥协吗? 算下时间,顾府应该知道他们被扣桐城了事了吧?那么差不多这几天便应该会有消息了。顾长歌便不信,尹洛寒和郡王出面,他还敢不放人。 正说着话,突然院子里冲进来一众兵将,将院中围个水泄不通,陆瑜身着官服大步前来,脸色凝重。 顾长歌心下思忖,想着是不是事情已有转机? “陆大人派这么多人前来,怎么,长歌可是犯了什么罪,需得这么多人看守?” “六小姐多虑了。昨日桐城进了贼人。六小姐乃我府中贵客,本官自然得派些人手保护你们了。” “那长歌还得谢谢陆大人了。”顾长歌皮笑肉不笑。 对面的陆瑜冷哼一声,脸上凝聚着浓浓的戾气。 “好好保护六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官唯你们是问!” 那些兵将身体一凛,肃然齐声道: “是!”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陆大人怎派了这么多人将咱们……”双秀不禁有些慌张。 “不必担心。方才你不也听见了吗?桐城进了贼人,双秀,我们就该要不了多久便可出城了。”顾长歌含笑说道。 双秀一愣,旋即脸上一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 看陆瑜那臭臭的神情顾长歌便知道必是尹洛寒或者郡王派人前来要人了。陆瑜因着与顾家的仇恨不愿放人,那只能说他不识时务,一心找死。 不过陆瑜说桐城进了贼人,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潜进来了,而不是尹洛寒等人在与之进行交涉? 还是尹洛寒的人还没有到来?而是其他人潜入进来了? 管它的! 瞧陆瑜这架势,她们得到自由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且静观其变吧! 陆瑜安排的人可谓将顾长歌的院落围得个水泄不通,整日整夜都在巡逻,防止有人突袭。 是夜,顾长歌朝窗外看了看,见到窗外纹丝不动驻守着的兵将,然后关上了窗。 顾长歌在想着潜入桐城的会是什么人,同时也在侧目倾听着屋外的动静。看看这些人是如何被收拾干净的。 既然已经有人潜进来,那么今夜大抵就会前来营救了? 顾长歌又等了两个时辰,困意渐渐上来。她头靠在床上打着瞌睡。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但没有兵刃相见的碰撞厮杀之声。顾长歌只觉奇怪,忙不迭从床上起来,豁地打开门,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好出现在门口。 顾长歌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与对方保持距离。余光瞥见屋外那些兵将全都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顾长歌不敢大意,忙质问道。 “长歌,是我!”来人拉下面巾,却是梦沉。 “梦沉,怎么是你!” 梦沉也不多言,迅速闪身进到屋中,关上了门。“自然是来救你的。外面的人都被我毒杀了,你快些随我离开!” (本章完) 第74章 相救 第74章 相救 “尹洛寒呢?他没有带人来吗?”顾长歌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顾家卷入了王族间的争斗之中。 “谁是尹洛寒,我不认识他!你赶快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任顾长歌怎么也想不到,前来救她的人竟会是梦沉。她们不过萍水相逢,值得她只身犯险前来救她吗? “我走了她们怎么办?”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救我想救之人。你倒是走不走!”梦沉娥眉微蹙,有些不耐烦。 “你若是担心你家老太太,顾老太太年纪一大把,我可没办法带走她!暂且让她留下,等救兵来了再救也不迟,你先随我离开这里!”梦沉说着便抓着顾长歌要走。 “她已经死了。” 梦沉身形一顿。 “你说谁死了?” “我奶奶?她病逝了。” 梦沉看了看顾长歌,又垂下眼睑。“她现在人呢?安葬了吗?” “我把她火化了。” “火化了?”不知为何,顾长歌竟从梦沉眼里看到一丝疼痛,就在她感到疑惑时,梦沉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与不以为然,令顾长歌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 “火化了好,土葬太占地方了!你走还是不走!我冒死来救你,你好意思让我陪着你一起送死吗?被啰嗦了,快跟我走!”说着梦沉便拽着顾长歌朝屋外奔去。 有一点顾长歌不得不提。梦沉虽医术高明,但是这功夫确实不怎样。她带着顾长歌纵身跃上围墙,但没有云隐带她飞时那般平稳,反而有些颠簸。 “我看你还是自己赶紧逃吧!你带上我不见得能逃出去!”顾长歌忍不住泼梦沉冷水。 “少废话!”梦沉不耐烦地说着。拽着顾长歌就要跃下围墙,突然空中飞来一块石头,直接击中梦沉的腰部。只听得梦沉闷哼一声,两人便双双下墙来。 “哪个该死的竟然偷袭本姑娘!”梦沉揉着腰吃疼地站起来。抬眼便见一个身形颀长,健硕的男人执剑立于他们面前。 此人同样蒙着面,看不清面容。 “你是何人!”见有敌来犯,梦沉忙将顾长歌护在身后,气鼓鼓地质问对方。 “放了她,我饶你一命。”来人剑指梦沉。 “哼!想从我手里抢人,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梦沉眼中发狠,不由分说便冲了上去。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便与对方打斗在一起。一时间剑花飞溅,看得顾长歌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只是梦沉与对方刚过了几招便败下阵来,只得不停闪避着对方凌厉的攻击。那男人突然目光看向顾长歌,顾长歌暗叫不妙,心道此人是来杀自己的,忙转身拔腿便跑。 没跑多远她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提了起来,落入对方的怀抱之中,只听得耳边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你跑什么跑!你认识我了吗?”顾长歌一愣,看向对方。对方揭下面巾,却是云隐。他臭着脸,似乎对顾长歌没有认出他来很是不满。 顾长歌不禁心中一喜,惊叫道: “云隐,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吗?你倒是希望谁来救你?” “呵,我是没想到会是你。”顾长歌有些语无伦次。多日来她提心吊胆的心因为云隐的到来终于放下,此刻她感到轻松无比。高兴地搂着云隐,哪知云隐突然闷哼一声。而后她二人便从空中直往地面坠。 在快要掉到地面时云隐用身体护住了顾长歌才使顾长歌没有受伤,但是云隐一落到地面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云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怎么了?”顾长歌心道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可是怎会突然吐血呢? “哼!跟我斗!我虽打不过你,可你还不是败在我手上了!”梦沉上前来一把将顾长歌拉到身后,趾高气扬地冲云隐说道。 云隐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剑指着梦沉,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痉挛着连剑都握不住了。 “云隐!”顾长歌连忙跑上前去扶住云隐,又冲梦沉吼道:“你对他下了什么毒!还不快给他解毒!” “我为什么给他解毒!他可是来抓你的!” “谁说他是来抓我的!他跟你一样都是来救我的!你快点!”顾长歌气急败坏地吼道。 梦沉见状连忙上前封住云隐身上几处穴道,又掏出药丸为云隐解毒,还一边抱怨道:“你早说嘛。你要是早告诉我你们认识,我对他下什么毒啊!真是的” “谁让你没事动不动就下毒的!你倒是给我解释的机会啊!”顾长歌反唇相讥。 “那刚才没有看见他几乎想要我的命吗?我保命有什么不对!我的专长是下毒,可不是练舞!他那么厉害怎没察觉我下毒?”梦沉不愿输理,继续辩驳道。 “懒得理你!”顾长歌愤懑地说着,然后与梦沉一同将云隐扶到了一处假山躲了起来。闻声而来的兵将们纷纷跑到了顾长歌的院子里,发现所有兵将都中毒身亡,登时招来了更多兵将。 “看看你干的好事!”顾长歌埋怨道。 “我好心救你,你还怪我!”梦沉撅起嘴不满地说着。“你瞧见除了我和这个人,有谁来救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那大姐二姐预谋这次将你害死在桐城?” “你说什么?”顾长歌惊异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走?你以为他们会来救你吗?省省吧!她们巴不得你死在桐城呢!” 顾长歌心中惊骇。她倒真没想到顾靖柔和顾敏容两人会如此歹毒。也是,乘乱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害死,众人都会以为她的死与陆瑜有关,哪里会想到是她二人背地捣鬼。 “若不是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反倒怪起我来了。” 知道错怪梦沉,顾长歌忙不迭道歉,梦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好了,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你这朋友过一会儿便没事了。我去把这群人都解决了,你便教他把你带出城吧,咱们城外十里亭见。”说着梦沉便从假山处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75章 爱与不爱间挣扎 第75章 爱与不爱间挣扎 顾长歌看着梦沉的身影混入夜色之中,看到她那坚毅勇敢的身影,不禁心生佩服。她自问,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向梦沉这般潇洒随性。 她在乎的东西的太多,这样不愿失去,那样不愿害怕,瞻前顾后的,卖弄着小聪明,以为可以凭智慧为自己拼到一席之地。 但是,想要挣脱藩篱,怕是要像梦沉这般毫不在乎吧? 顾靖柔和顾敏容两个人竟然想乘乱将她害死,她倒想瞧瞧这两个人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 果真如梦沉所言,云隐不多时便醒了过来。顾长歌抱着他,心中纷乱不已。 她这不知是第几次因为云隐而失了方寸了。 顾长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害怕自己被这种感觉支配掌控,变得不像自己。但是,见到云隐睁开眼睛,她的心还是不由得升起喜悦。 “你醒了?” 云隐环顾四周,坐了起来。“她呢?” “你说梦沉啊?她帮我们引开那些兵将了。你好些了吗?” 云隐盘坐着运了一下功,方才说道:“没事。” “那我便放心了。云隐,你如何找到这里来的?”顾长歌望向云隐,眸子在月色中如水温柔。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动身去了云州,他如何得知她被困桐城呢?他是不是满世界找她,不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当她身陷囹圄,唯独他奋不顾身,前来救他。 他总是不言不语,可是他的心明明不如外表表现的那般冷漠…… 云隐沉默了一阵,方才淡淡答道:“没什么,找到你便够了。” 又是这样! 罢了,他不善表达,那她便勇敢主动些吧。爱就爱吧,何必畏首畏尾,害怕受到伤害呢? 柔软的身体裹挟着一阵香扑进云隐的怀中,云隐浑身一震,僵硬地抱着顾长歌。 “长歌……”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大手放在她的头间,身体莫名僵硬得可以。 “云隐,你不明白吗?”顾长歌匐在云隐的胸口,低喃道。她嗅到他身上的冷香,那般的好闻,一如他整个人,清俊飘逸赏心悦目。 云隐眼神闪烁不定,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但这些在他怀中的顾长歌都是看不见的。 得不到云隐的回答,顾长歌离开他的怀抱,定定地注视着他。 “你不明白吗?”她充满期待地望着她,莫名感到自己低了那么些,可心是愉悦的。许是喜欢上一个人都是如此吧?甘愿变得卑微。 她的前男友跟她分手时说她这人眼里便只有工作,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她都不愿碰触情感这个东西,但是此刻碰触了,她才发觉,这种悸动惶惑的心情如此令她的心灵震颤。 许是与云隐初见,那惊鸿一瞥,便教他落入她的心中慢慢生根发芽,等她察觉时他便深植在心中了。不管她承不承认,云隐都在她的心中。这几日的困顿,除却心中焦虑,余下的满满都是他。 她不是能够主动对一个人说爱的人。对云隐如此已是她的极限。 可是在与云隐对视间,她竟无法从云隐的瞳孔中看到相同的情意。顾长歌顿时感到脸上一热,一时间羞愧难当。 “对不起,大概是我会错意了吧。”顾长歌难堪地站起来,想要离去。 但是她刚要站起,便被云隐猛然扣住了头,而后他霸道而又缠绵的吻便攻占了她。 顾长歌不禁心花怒放,身体轻飘飘的。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让她捉摸不透,总有办法教她在他面前出丑。他长驱直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进腹中一般,而顾长歌同样热烈地回吻着他,当真是抵死缠绵。 当两人忘情吻着时,顾长歌不禁感到背嵴一阵发寒,好像此刻有人正冷眼注视着他们。她睁开眼睛,便瞧见尹洛寒那张冰冷铁青的脸庞。顾长歌不禁心中一沉,但当她定睛向那般看去时,对面便只有一堵沉默无言的墙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尹洛寒。 “云隐,你能否放下一切带我走?”顾长歌靠在云隐的怀中柔柔地问着。 她很向往那种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平静生活。若她爱上了一个人,那这个人便是全部,她不愿与人分享。只想与对方在一起,两人执手相忘于江湖。 但,她只知云隐是清云寺带发修行,其它一概不知。她担心云隐会如郝洛那般,而今的身份都是假的,他还有别的身份,还有她所不知道的背景与事情。如果是那样,她们这段感情或许便只有被掐死在摇篮之中。 “我没有什么可以放下的。”云隐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倒是你,你舍得你放下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跟我走吗?” 听到云隐这样说,顾长歌不禁喜上眉梢,更加拥紧云隐。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放下的。” 她和云隐的命运不会如顾秀宁与陆瑜那般的。 她和云隐都不在乎物质功名,她不是要与谁得过且过,而是为寻着一份真爱,云隐也会武功,他们完全可以归隐山林;而陆瑜和顾秀宁就不是这样。所以他们之间的命运一定不会相同。 “梦沉还在城外十里亭等我们呢!我们现在就去和她会合吧!” 云隐带着顾长歌轻盈飞出了府尹府中,她二人躲避掉城中巡逻的队伍,很快便出了城,直奔城外十里亭。这时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有些微雾气。 顾长歌承认自己这次很不理智,冲动了些。因而在路上她和云隐商量,回到顾府之后将顾南救出来之后她便和云隐一起离开,两人什么都不管,归隐山林。云隐同意她这么做,并表示会帮她。 “你给我笑一个吧。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不曾见你笑过。”路上顾长歌打趣道。她将折下一片树叶递给云隐,轻快说道:“给我吹首曲子吧。” 再翻过一座小山坡便到十里亭了,顾长歌心下放松,卸下平日在顾府中的假面,露出率真模样。 云隐接过树叶,拈叶吹奏起来。 “不要,不要!换首欢快的!你吹的曲子太悲伤了。”顾长歌打断云隐。他吹的曲子永远有着幽幽的愁怨,虽那般令人迷离,移不开眼睛,可是,听在心中多少对产生悲戚之感。 “怎样的曲子才算欢快?” “不若我作一首词,你再演奏出来?” “嗯。”云隐应了一声。难得的乖乖配合亦没有露出过去嘲讽的眼神。 顾长歌想了想,觉得此刻有一首歌与自己心境再符合不过了,于是便只说出了歌词的前两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云隐,你可知我心意? 云隐一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旋即捻起树叶,吹奏起来。他吹奏的曲子不同原本歌曲那般豪情潇洒,倒是将曲子吹奏得婉转缠绵,宛若低吟浅语,柔情万丈。 “词是好词,曲是好曲!好!”突有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草丛间响起,不待顾长歌回过神来,云隐便将她护在了身后。 “尹洛寒,怎是你!”顾长歌震惊地说着。 尹洛寒挑眉,斜睨一眼顾长歌,嗤笑道:“不能是本王吗?是不是被本王撞见你与人恩爱缠绵害怕了?” 尹洛寒一袭锦衣,笔挺立于众人前,一派雍容威严之姿,只是眸中压抑的戾气怎么也压不住。 这个女人,她的身边怎永远都围绕着形形色色的男人!偏生的,他能够看出来她看这个男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亏得他得知她被困桐城便马不停蹄前来救她,她倒与男人在此卿卿我我! “尹洛寒,你少胡说八道!”顾长歌不耐说着。这个男人总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顾长歌向云隐看去一眼,生怕尹洛寒会认出云隐来,偏生的云隐在此刻还将她护在身后,横在她与尹洛寒之间。 “六姨妹,你越发放肆了。你已不止一次直呼本王名讳了,本王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吗?”尹洛寒厉声一吼。 “来人,把这个无礼的女人给我拿下!”他手指指向顾长歌,便有几个侍卫上前来准备将顾长歌押住。 “谁敢动她!”云隐冷冷出声。 尹洛寒似乎这才注意到顾长歌旁边还有一个云隐存在。他冷睨一眼云隐,将云隐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抹熟悉的影像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哦,原来是你。”尹洛寒仰起头高傲说道。 “既然知我是谁便让我们离开!” 顾长歌暗叫不妙。尹洛寒认出云隐了。 尹洛寒这个人,也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此刻发现云隐就是刺伤他的人,她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顾长歌忙上前拦在云隐和尹洛寒中间。 “他是我朋友,你认错人了! “顾长歌,本王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尹洛寒眼中一发狠便一把将顾长歌拽到了他的身边。云隐见状立刻上前争夺,登时便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上前拦下云隐,几人便就此缠斗起来。 “云隐!” 顾长歌感到肩上一紧,是尹洛寒搂着他的手收紧。 (本章完) 第76章 兴师问罪 第76章 兴师问罪 他冷眼瞪着顾长歌:“你喜欢他!” “与你何干!你放开我!” “哼!你难道忘记了本王要将去娶回去做本王的女人吗?” “你少做梦了!放开我!” 可是尹洛寒哪里听顾长歌的?他搂着她径直往前走着,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情景。顾长歌回过头去见云隐呕出一口血来。他方才中了梦沉的毒,此刻元气还未悉数恢复,又与几人缠斗,伤了肺腑。 “云隐!”顾长歌焦躁地叫着。旋即愤愤地对着尹洛寒吼道:“尹洛寒,你若是伤了云隐,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哦,你如何教本王付出代价?也捅本王一剑吗?”尹洛寒慵懒地说着。 “云隐若死了,我亦不会苟活于世!” “哈哈,顾长歌。你就这般喜欢他,甘愿为他去死?” “是,我甘愿为他去死!”顾长歌直视尹洛寒。“我手臂上的伤便是为了救他故意割伤的,我向你下药也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你少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 那个‘你’字顾长歌没能说出口嘴唇便被他死死封住了。他扣着她,霸道地吻着她,在云隐的面前。 这已经是他好几次强吻她了,一如既往的霸道,猖狂。顾长歌感到脑袋发热,一阵屈辱感笼罩着她。她奋力推开尹洛寒,一巴掌朝尹洛寒挥去,但手被他生生擒住了。 “你以为有过一次本王还会教你得逞吗?”他手上用力将顾长歌拉到怀中,紧紧地将她圈禁在怀中。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吗?那做本王女人你也愿意了?你若是愿意做本王的女人,本王便放了他。你不想眼睁睁看他去死吧?”尹洛寒捏住顾长歌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 不想这般粗暴对待她,但她心中没有他,他被满满的嫉妒和愤怒攻占了,一心只想着占有她,毁灭她。 “小姐,你怎光脚站在水中?快些进来,莫教夫人瞧见了。”双秀连忙拿来鞋子和毛巾扶着顾长歌坐到石头上。 “无事。” “怎会无事?这是几月了?这水冰冷刺骨,你这下将脚放如水中,岂不是要冻坏?”双秀嗔道。 顾长歌咧嘴笑了笑,不作争辩。 顾长歌回到顾府已有两日了。 那日与尹洛寒的对峙中,她最终败下了阵来。她不能眼睁睁看云隐死去,只得咬牙答应了尹洛寒。 做尹洛寒的女人,呵…… 虽是要成为尹洛寒的女人,但是顾长歌却不能马上就变成他的。顾长歌以顾老太太离世,需得披麻戴孝,待三年守孝期满她便会自愿做尹洛寒的女人。 “你总是逃不过本王手心,三年又有何妨?顾长歌,过去本王说王妃位置可以给你坐。不过现在本王后悔了,你要做本王女人,可是,你休想得到任何名分!”那日他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狠绝。 自然,尹洛寒没有当场放走云隐。他们谁都不是傻子,决计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尹洛寒将云隐带走了,说什么时候她成为他的女人他便放了云隐。 回到顾府之后顾长歌才知道尹洛寒将双秀与初蕊等人一并解救了出来,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桐城便是为解她们之困才前去的。只是时机不对,偏生的遇上她与云隐,才演变成如今局面。 “小姐,小姐!老爷!老爷回来了!”初蕊急忙奔来,顾长歌心中一惊,忙穿好鞋站起来追问道: “你说老爷回来了,那少爷呢!他也一起回来了吗?”顾元成不是被扣为人质了吗?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他们已经脱困? 顾老太太离世,偏顾元成与顾南如今命在旦夕,所以老太太的丧事都没有办,一家人此刻正在想办法筹集对方要求的五十万两黄金而焦头烂额。 也因着这个机缘巧合顾长歌得以了解一些顾家生意场合上的事。顾家的生意虽做得很大,全国各地皆有其势力范围。但是许多生意其实并没有带来收益,反而处于年年亏损状态,比如江南的织造业,渔业,在同行竞争中根本处于劣势。 且一时间要筹集五十万两黄金并非易事,等到资金筹集到了只怕顾元成和顾南早已遭逢不测了。整个顾家有顾靖柔与顾敏容两人为宛夫人出谋划策,宛夫人也相信她二人夫家的实力,便六神无主地听着两人建议,自然将顾长歌冷落在一边了。 顾长歌并不主张拿钱换人。这些人只会贪得无厌,抬着那么多钱财过去对方还以为顾家钱财取之不竭,反而又狮子大开口怎么办?最好的方法便是官府派兵将这帮人给清剿了。 如今顾元成脱身回来,实在太突然了。离约定的交钱之期还有三日,他们怎放顾元成回来了? 顾长歌忙询问顾元成此时在什么地方,便马不停蹄奔向祠堂。还未到祠堂顾长歌便听见一阵震耳朵呃哭嚎之声,带到顾长歌走近,便见顾元成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头着头,大喊:孩儿不孝。 顾长歌环顾四周,没有见着顾南。 顾南不在其中,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顾长歌心急火燎,可是眼下情景又让她不能询问。周围的人纷纷跟着顾元成嘤嘤哭起来,顾长歌混迹在人群之中,掉不下一滴眼泪来。 倒不是她无情无义,只是看着这其间落泪的,没有几个是真心伤心,也因此心生不屑,假意流泪也是不愿了。 “孩儿不孝!孩儿回来晚了!”顾元成扇了自己一巴掌。 “老爷,你不要这样!”宛夫人上前拦住顾元成。“娘在天有灵看见你平安归来便会安息了,老爷你不要在自责了。” “是谁准许火葬的!”顾元成从地上站了起来。方才回到家听见宛夫人说老太太是火葬,顾元成悲痛不已,这时想起此事,顿时怒不可遏。 “是我。”顾长歌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早就知道这件事避无可避,既然顾元成问了,她也便从容认了,反正推却也没有用。 (本章完) 第77章 训斥 第77章 训斥 “是你!你这个不孝子!”顾元成不巴掌打在顾长歌的脸上。顾长歌感觉右边脸颊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痛。她没有闪避没有呼痛也没有跪地求饶。 这件事她是没有错的。 “爹爹!不能怪六妹啊!”顾靖柔上前拉住顾元成。 “是啊!当时他们被陆瑜困在桐城,老太太突然病逝,一时没有办法才火葬的啊!”宛夫人也上前来替顾长歌解释。“老爷,我已经训斥过长歌了。但那陆瑜逼迫得紧,不放他们出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啊!” “那陆瑜是什么东西!” “爹爹,陆瑜是桐城府尹,五妹的那个姘头!他没有溺水淹死,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桐城府尹。因为爹爹你当初拆散他与五妹,他怀恨在心,爹爹你与弟弟被扣为人质之时,奶奶闻声便往越城赶,哪知在桐城便被陆瑜扣下了。爹爹,是陆瑜和五妹害死了奶奶!” 顾敏容在一旁愤愤说着,她双眼瞥向顾长歌,充满了挑衅。 顾长歌心惊。在这顾府中当真是步步惊心,任何事情都需得小心。此番顾靖柔与顾敏容表面看似在为她出头,解释,可是她们二人将顾秀宁拉下了水。 顾长歌当日救下了顾秀宁顾府皆有目睹,拉顾秀宁下水便是将她顾长歌一起拖下水。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果然,不出顾长歌所料,顾元成听罢怒气没有消除反而更盛,挥开顾靖柔,冲到顾长歌面前,扬手便是又一巴掌。 “都是你!你瞧见没有!你救下那贱人,可她却和她的姘头一起来对付我顾家!”顾元成的指责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老爷,不能怪长歌啊。不能怪长歌啊!”柳氏不忍女儿受委屈,上前抱住顾元成的腿连连哀求着。 “滚开!你教的好女儿!”顾元成一脚踢开柳氏,嫌恶地骂道。 “娘!”顾长歌上前扶起柳氏,一双眸子仇恨地瞪着顾元成。 “你,你什么眼神!”顾元成气得直发抖。他莫名感觉这双眸子与记忆中那个人的眼神如此相似,相似到令他心生恐惧。 “爹爹种下的恶果如何要我等承受!” “你说什么!” “难道我有说错吗?当然若非爹爹棒打鸳鸯拆散五姐与陆瑜,试问,我们会被陆瑜扣在桐城吗?会落到如此田地吗?奶奶之所以客死异乡,最终还不能留全尸入土为安,这都是因为爹你造的恶果!爹爹不要将罪名妄加到我的头上!” “你!” “长歌,你不要再说了!”宛夫人见顾元成气到不行,厉声喝止顾长歌,但是顾长歌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威吓。 “如今爹爹平安回来了,那阿南呢?他人呢?怎不见他随爹一起回来?爹是不是丢下了阿南一个人逃回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顾元成已经气得脸色煞白了。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爹爹不想着怎么把弟弟救回来,反倒先在家兴师问罪了,试问爹爹有没有将弟弟当儿子!”这一切都只是顾长歌的猜测。但她想离自己的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顾家老夫人去世,顾南作为长孙,不可能不出现的。而顾长歌看到的便只有顾元成一人在祠堂跪着,宛夫人的愁苦绝望的模样分明就是因为顾南没有一起回来。 宛夫人听得顾长歌连番质问,终于掩面在一旁崩溃哭泣起来。如此便更加证实了顾长歌的猜想。顾元成丢下了顾南自己逃回来了! 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竟然丢下了自己的儿子自己逃生了! 而顾长歌的这一番质问令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顾元成伪装的威严被顾长歌生生撕下,露出了自私丑陋的一面、此番面对顾长歌的质问,他除了恼羞成怒,竟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立刻把各大商铺的掌柜给我叫来!”顾元成厉声下了命令,便有下人立刻前去忙碌了。 顾元成与对方谈成了条件,放他回来筹集资金,留下顾南作为人质。 这一夜顾家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打算盘的声音更是响了整夜。 “疼吗?”柳氏心疼地为顾长歌擦着药。 顾长歌摇了摇头,柳氏的泪便在此刻掉下来。 “长歌,娘倒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胆小怕事。至少我不会整日为你提心吊胆。如今你虽受夫人宠爱,可是比起从前,我真是怕极了。” “是啊,姐姐。我以前觉得你得了夫人宠爱我与娘也会过上好日子。可是如今看来,自从你受夫人宠爱之后,麻烦便一直找上门来。瞧瞧今夜之事,当真是吓死我和娘了。”顾长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对不起娘,长婉,害你们担心了。” “长歌,你以后不要和你爹对着干了好不好?你爹要罚你你便服个软认罚,不要与他抬杠。你越是不知错,他便越是狠了惩罚你,娘看着心痛啊!” “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这般冲动了。”顾长歌嘴上温顺地说着,但是心里却彻底与顾元成划清了界限。 他这两巴掌当真是下了狠手的,他从来便没有将她当过女儿,不过是可以可以丢来丢去换取利益的工具,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将他看作父亲,孝敬他,对他恭顺。 在顾老太太床前发的誓她注定是要打破的。 从柳氏和顾长歌口中,顾长歌得知这次与顾元成一同回来的还有万老爷。不过已经是死去的万老爷了。 原本顾元成的如意算盘是仰仗着这个未来亲家与海上那帮贼人的关系而与他们也交上关系,从此海上贸易畅通无阻。哪知这一次从一开始便就是一个圈套。 这帮海贼也不知怎回事,竟不再买万老爷的帐,并且将万老爷也扣为了人质。万老爷在与对方争执间被对方一剑刺死。顾元成眼见万老爷惨死,害怕自己也惨遭毒手,遂与对方做了交易,留下顾南,他亲自回来筹集钱财。 如今顾万两家皆有白事,顾长歌知道,她与万俊的婚事是不可能再进行的了。而想到万俊死了父亲,她也不禁为对方感到难过。 顾长歌脸上的红肿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有消下去,她也不在意,顶着伤闲暇地在花园里喂鱼,跟个没事人一样。 “长歌。”顾长歌回过头去见是顾元成,便懒懒地收了鱼料,漫不经心地向顾元成行了一个礼,便低头再不说话。 “你还在生我的气?”见到顾长歌脸上的红肿,顾元成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他不敢与顾长歌眼神对视,好像顾长歌锐利的眼神教他无地自容,十分难堪。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怎敢生你的气。”‘爹爹’这两个字顾长歌也是不愿再喊出声的。 不若唤他老爷,贵贱有别,倒也落得轻松自在。 或许柳氏与顾长婉说得对。她努力往上爬,结果落得满身是伤,不若做回从前胆小怕事的顾长歌,或许那样日子还能轻松一些。 “我找你有事,你随我到书房去一趟。”顾元成不理会顾长歌的冷嘲热讽,淡淡说道。 顾长歌扫了顾元成一眼,跟着顾元成一同往书房去,途中遇上了顾靖柔与顾敏容,她二人面有诧异,不过碍于顾元成在,不敢上前询问,只得远远地观望着。 “我听阿南说走之前你嘱咐他与对方谈判时不能失了气势,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告诉阿南的。怎么,因为我才让老爷和少爷身陷囹圄的吗?” “那倒不是。阿南这孩子这次表现得很好,若不是他我们去到海岛第一天可能就命丧黄泉了。”顾元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顾长歌。 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会有这般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当他听顾南说是顾长歌提点的他时,顾元成真是吃惊不少。此番回来,再见顾长歌,他对这个女儿更加不了解,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对方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回来筹措黄金,但昨夜我将越城所有商铺的掌柜都叫了来,目前根本无法调集那么多的黄金,从江南等地调集时间也来不及。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呵,顾元成还真是给顾长歌出了一道难题。 顾长歌思索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我认为交赎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唯今之计只有与官府联手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永绝后患。” “但官府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些年来朝廷不知派多少人围剿都没有成功,这次也是一样。你弟弟现在还在他们手中,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想不到他还想着顾南的安危。她还以为他就没有想过他这一走顾南很可能没命呢! “据我所知,朝廷之所以每每围剿失败皆因有人海贼串通,互通款曲,那些海贼得了消息,有所防备;加上官军不清楚他们藏身之处,经常扑了个空,所以海贼才会如此猖獗。既然三天时间没有办法筹集那么多的黄金,不若在这三天里想想如何谋划,将其一网打尽。” (本章完) 第78章 出谋划策 第78章 出谋划策 “你是不是已有主意?”顾元成面露欣喜之色。 “唯今之计只有请六王爷帮忙。” “六王爷?”顾元成皱起了眉头。一个痴痴傻傻的王爷能够帮上什么忙? 知道尹洛寒是装疯卖傻,顾长歌便料想到尹洛寒此番必是有所图谋的。当然,她不可能不要命地将尹洛寒装疯卖傻的事告诉任何人。但尹洛寒确实是救出顾南的关键。 “我听说六王爷幼时发病被送至越城疗养,皇上为六王爷配三千精骑以保王爷一方安定。不知二姐是否有这个能力能教六王爷答应借出一支人马?”顾长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顾敏容和顾靖柔不是想看她顾长歌落得凄惨吗?那她倒要看看顾敏容能不能使得尹洛寒乖乖听话。 “让你二姐去劝说王爷?”顾元成有些狐疑。 “二姐是六王爷侧妃,又深得王爷宠爱。想必二姐说什么六王爷都会听的,二姐要什么六王爷都会给的。”顾长歌幽幽地说着。 “我知道了,我会叫你二姐与六王爷说说的。到时你再将你的计划说与我听听。” “当然。” 事情正如顾长歌所料,当顾元成向顾敏容提起向六王爷借兵一事,顾敏容犯起了难。当然,她也不好直接拒绝顾元成,说自己没有办法教尹洛寒听她的,于是从顾元成那里出来顾敏容便直奔顾长歌的镜春阁来了。 顾长歌自然早就好茶备着迎接顾敏容大驾光临了。 “顾长歌,你什么意思!”顾敏容一进镜春阁便噼头质问,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顾长歌欠她二五八万似的。 “二姐你到我镜春阁来问我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你什么意思。”顾长歌也不恼,反正新仇旧恨今个就一起了了,急什么! “你叫我向王爷借兵,你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我明知你不可能让六王爷答应还偏让你去开口,有些强人所难是不是?” 顾敏容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既然知道,还偏要这么做!” “我就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出丑。”顾长歌好以整暇,举止优雅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 “我怎么了?许你顾敏容设计害我,我便不能以牙还牙了吗?二姐,你可要知道,你若是不能教六王爷答应借兵,那便是你办事不利,你在爹心中的便是没用之人。你知道爹的脾气,你如果对他没用,你觉得你今后能够在王府中立足能够子啊顾家立足吗?” “你!”顾敏容气到不行。但是她必须承认顾长歌分析的很有道理。 顾长歌将她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如果她不能办下这件事,以后在王府中没有了娘家的帮衬,在王府就没那么好过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敏容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不想怎么样啊。事实上劝说六王爷这种事也只有二姐你能办到,二姐你责任重大,南弟弟的性命可就攥在你的手中,你可得努力。” “顾长歌,你!”顾敏容拿起桌上的茶杯便往顾长歌身上泼去,哪知她面前的茶杯里根本就没有水。她没有报复顾长歌成功,反倒被顾长歌泼了一杯茶水。 “比起二姐你意欲置我于死地,此厢已经算我对你客气了。二姐自求多福吧!” 解气! 太久心里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顾长歌,算你狠!” “二姐慢走,妹妹不送。”顾长歌敢发誓,顾敏容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眼下她为着怎么让尹洛寒答应借兵而焦头烂额,与顾长歌这点争执只怕说出口也会被众人呵斥,说她不懂事! “双秀!”顾长歌在屋内唤双秀进来。 “小姐,有何事。” 顾长歌来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将其交到了双秀手中。 “你去,将此信交到六王爷手中。不要让旁人代为转交,必须你亲自将信交到六王爷手中,待六王爷给出答覆之后,你再回来,记住了吗?” 双秀珍重地接过信,言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顾敏容那里不过是奚落她一番,到底是靠不住的。这件事还须得她亲自出马,与尹洛寒商定下来。 若有了尹洛寒的帮助,不出意外的话顾南能够平安回来。 “初蕊,我要出去一会儿。一会儿若老爷或是夫人过来,你便帮我挡着,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出去了。”顾长歌在屋中坐了坐,仍旧感觉心中少了一点什么。她走了两圈后,旋即披上披风往外走。 “我知道了。” 也不知万俊那里怎么样了。他的父亲离世,此刻只怕悲痛欲绝。她要不要去看看,吊唁一下呢?若是能够将万俊也拉拢了来,说不定这件事会更加容易一些。 万老爷离世,此刻正挂起白灯笼,操办着丧事。 前去通报的家丁回来了。 “对不起,我家公子不见客。” 顾长歌朝院内看你去一眼,见人人面色哀戚,顿时心中愀然。 “我改日再来吧。”顾长歌缓声说道,转身离去。 万俊也算是她在这个时代结识的朋友,虽然过去她不愿将其化为朋友这一类。不过,他倒是一个仗义爽快的人,如果不是怕欠情债而对他有所距离,顾长歌想,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的。 万俊的父亲为那帮海贼害死,想必万俊此刻恨透了那群人的。算了!顾长歌叹了一口气。不要再将无谓的人牵扯进来了! 归根究底。若没有她拜托万俊上门求亲,也便不会有她与万俊这桩婚事,那么万老爷也便不会为结两家之好而与顾元成一起出面参与谈判,成为中间人,那么也便不会遭逢不测。 一切就好像冥冥注定,早就被书写进宿命之中,怎么也逃不掉。 为什么总有怎么也处理不完的事情在等着她呢?顾长歌闷闷地想着。如今云隐还在尹洛寒的手中,顾南又在海贼的手里,尹洛寒这个混蛋偏生的乘人之危……真是! (本章完) 第79章 出卖 第79章 出卖 “谢谢!”耳中突然听得熟悉的清脆声音,顾长歌寻声望去,见顾长歌提着一个饭盒正从知香斋里出来。 “长婉!”顾长歌上前叫住顾长婉。顾长婉一见到她顿时吓得将手中的食盒往身后藏。 “你手中拿着什么,于我看看。” “六姐,没什么,真没什么。” “没什么如何不能给我瞧瞧??顾长歌挑眉质问道。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她一定要好生盘问盘问。“你倒是说说你到这知香斋来,拿着这些东西准备上哪去啊?” “还不是万俊。”顾长婉无精打采地说。“方才我去看他,下人跟我说他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就到知香斋来给他带些好吃的过去。你也知道万老爷去世了,万俊整个人都垮下来了,我真怕他……” “没关系的。”顾长歌宽慰道。想不到长婉原来对万俊这般上心,想必那个时候她忍痛割爱当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既是如此,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为自家妹妹多着想。 “你多陪在万俊身边,他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顾长婉眼色复杂地看了看顾长歌,欲言又止地开口:“六姐,若是你陪在万俊身边,万俊会很高兴的。”言罢顾长婉掉头离去,丢下原地呆愣的顾长歌。 听顾长婉话里的语气,似乎都她有很大的怨气啊?顾长歌略一思索,便想清楚了个中情由。她倒是忘记了长婉这个小妮子喜欢万俊,而万俊喜欢的又是她。顾长婉言语中虽有些吃味,但行事还算磊落,这应该多亏过去的顾长歌与顾长婉姐妹情深了。 不然,姐妹阋墙,呵,那可就不好看了。 顾长歌刚回屋落座,便有仆人来请,说是老爷那边有事情要与她商量。顾长歌寻思着应是王府那边有回音了,果不其然,顾元成将手中书信交到顾长歌手中,沉声说道: “你看看吧。” 顾长歌也不忌讳,将信粗略地看了一遍,大抵不外乎是尹洛寒同意借出一部分精骑兵给他们,帮助他们剿灭贼寇,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出手相助也需要代价的。 “你怎么看?王爷要我顾家一半家产……”顾元成目光紧紧地盯着顾长歌。 顾长歌不动声色地合上信,在房中转上几圈,做出思忖状。她总不能说这个条件是她主动让步给尹洛寒的吧? “依长歌看来,这得看弟弟与顾家家业在老爷心中孰轻孰重了。”顾长歌巧妙地将难题抛回给顾元成。顾元成看了一眼顾长歌,叹了一声气,幽幽道: “我膝下便只有两个儿子,我死后家业自当是他兄弟二人的,日后他二人能否将顾家家业做大做强,那便要看他二人的造化。” “老爷这般说,想必是在顾家财产与弟弟之间做出了选择。” “嗯。你与我向六王爷回话,告诉他我应允此事了,你且去王府与他商讨如何部署救你弟弟之事吧。” “是。”顾长歌本想问顾元成为什么不愿一同前去,但见顾元成面色凝重,也便不再作声,乖乖退了下去。 与尹洛寒的见面约定在夜晚,因着时间紧迫,此事又不便大张旗鼓,于是顾长歌令双秀背了马车,到了夜里从后面悄悄去到了六王府。六王府这一夜戒备较往日森严许多,进去王府也是由之前在尹洛寒身边伺候的锦绣领着进去的。 “六姨妹可还满意本王的安排?”尹洛寒一副嬉笑模样,宛若一个暴发户显摆着自己多有权势。 顾长歌皮笑肉不笑。“既是暗中商议,王爷加派这么多人手守卫王府,生怕众人不知此事?” 尹洛寒挑眉,大袖一挥坐了下来。“本王便是要让全越城的人知晓你,顾长歌,今夜与本王密会。”尹洛寒特意加重了‘密会’两个字,转而观察着顾长歌的神色。 “长话短说。”顾长歌深吸一口气,刻意将‘密会’两个字忽略掉。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尹洛寒,怎不知此人腹黑?若是与他计较吃亏的也就她一人,她才不会上当。 “啧啧。”尹洛寒嘲讽说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绝情啊,来这么久都不问一问你的情郎现今如何,你可真是无情无义的女人!” 果不其然,尹洛寒词语一出,顾长歌不负众望地阴沉起脸来。 “尹洛寒!”她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此番目的,莫再提一些与今夜之事无关的话题。” 该死的尹洛寒!她已经忍他够久了!偏偏还在她面前提起云隐,生怕她不知道他拿云隐在威胁她。 尹洛寒挑起顾长歌的下巴,借着灯光细细地打量着她精致柔媚的眉眼,言语却是极其冰冷的。“本王也希望你能够记住你的承诺,莫再让本王提醒你。” “不须得王爷提醒,长歌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那便好。” 终于结束了这场令人懊恼的谈话,正式进入到今日的主题。尹洛寒示意一位兵将将地图拿了上来,挂在架子上,并将沙盘抬了上来。 从那位讲解的将领口中顾长歌大致了解到那帮海贼的基本情况。早些年时这帮海贼便兴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起初他们只是抢劫来往商船,后来逐渐发展到偷袭沿岸地带百姓,烧杀抢掠。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都无功而返,反而助长了那帮海贼的嚣张气焰。 像顾家商船被扣之事时有发生,只是寻常商人忌惮这帮人的势力也丢了商船也便丢了,鲜少有像顾家这样前去与人谈判试图要回商船的。 “六姨妹这是怎么了?还未进入正题,怎的便打起了呵欠?”尹洛寒在一旁揶揄道。 顾长歌斜睨尹洛寒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行军打仗我不懂,听你们谈论了一个时辰,自然乏得很。” “噢,那六姨妹懂什么?儿女情长吗?” 该死的!顾长歌心中咒骂一声。他今天诚心和她过意不去是不是?三番两次揶揄嘲笑她! “王爷想必对救出我南弟弟早就心中有数,长歌不关心王爷的部署,只关心能否救出我南弟弟。”忍耐!忍耐!不可动怒,此刻须得求着他,不要惹怒了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尹洛寒胸有成竹说道。让她前来王府,美其名曰商议如何救出顾南,实则不过是想见她一面,与她说上几句话。 只是这个女人因着扣了她的情郎,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虽压抑着怒气,但眉宇间的不耐却是清晰可见的。他到要看看她能够容忍到何时! “东风?王爷是指?”听到尹洛寒这般说,顾长歌顿时来了精神,正色问道。 与顾南相比,他还是输。在这个女人心中不曾有他尹洛寒半分位置! “本王挑明了对你说罢。这帮贼寇的窝点本王已在本王掌握,但岛中地势与他们的据点分布情况却无从得知,若贸然闯入,只怕会走前人之路。你可明白本王意思?” “这个不难。”顾长歌沉声道。“我爹爹在岛中有些时日,想必对岛中地形多少有些了解,只需叫他将地形告诉你不就可以了吗?” “我已与我家老丈人详谈过了。这帮贼寇警觉得很,一路上都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对于岛中地形,你爹可谓一无所知。所以……”尹洛寒抬眼定定地望着顾长歌。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顾长歌从容自若。她些微有些猜到顾元成让她来王府的意图了,只是还不能确定,这便需要向尹洛寒求证了。 “本王已经说过,若想救出你弟弟,须得了解海岛地形,由此必须由人混入海岛。” “所以……我爹的意思是让我前去?”顾长歌试探性地问着,目光直视尹洛寒。他的脸上有着灯光投射的阴影,那重重的点头,顾长歌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推进了深渊。 果然是这样。 再次她又成为顾家的牺牲品。 “顾家需派一个人前去护送财物赎出顾家大少爷,你爹便推荐了你。你有胆有识,想必能够独当一面,从容面对。此番可表你对家族忠心与尽孝道,此等忠义之事你自是当仁不让。”本以为顾长歌会面露胆怯,却不想她一脸冷然,似一早便料定此番结局。 这厢她惨然一笑,声音有些冷。“父亲还真是明白长歌的心意。长歌本就意欲主动请缨代替父亲前去海岛营救南弟弟,如此,还真得谢谢父亲成全了。” 顾长歌皮笑肉不笑。 她虽一早便有此打算,但与被家人出卖是有区别的。顾家人可真会些令人寒心的事情啊!卖掉她一次不够,还想卖她第二次! “六姨妹既有此觉悟,本王不便多言了。本想着你若是不愿本王便替你回绝,看来是本王多虑了。”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妄为!此番前去九死一生,他顾元成贪生怕死推她前去,她怎就不知死活,应承了下来? (本章完) 第80章 出海 第80章 出海 “能为父亲分忧是我等做儿女的本分,长歌不管有任何怨言。此事既已商定,便依王爷计划行事吧。” “本王会加派人手护六姨妹你周全,你大可放心。” “如此,便谢过王爷了。”顾长歌不冷不热地说着客套话。眼下她一刻也不愿与尹洛寒多待,再不想绷着脸做戏,她只想做回自己,真实的顾瑾! “你不想去看看你的情郎如何了?”她要走,他自是不拦着,他要戏弄她,她也是拦不住的。 “王爷只须得记住你我二人间的约定便是,长歌相信王爷是信守承诺之人,不会对云隐怎么样的。” 尹洛寒眉毛向上一挑,不动声色地笑起来:“你既如此信本王,本王便不会教你失望。” “如此,甚好。”顾长歌甚至没有回头看尹洛寒一眼,便开门走了出去。双秀为她披上披风,但顾长歌仍旧觉着冷。 “天色已晚,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顾长歌裹紧披风,口中嘟囔道:“我也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双秀没有听清顾长歌后面的话不禁向顾长歌看过来一眼,但见顾长歌神色无异,她也便放下疑惑,搀着顾长歌从王府后侧回顾府。 “六小姐。”正要出王府后门,那门口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来可把顾长歌和双秀惊着了。顾长歌定睛一看,借着月色瞧见对方一身丫鬟装扮,模样生得很。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家小姐去路?”双秀代顾长歌询问道。 “六小姐莫怪,奴婢是王爷派到五小姐跟前伺候的丫鬟,是五小姐令奴婢在此等候六小姐您的……” “五姐……”顾长歌与双秀对视一眼,大抵猜出了七八分。 顾秀宁使唤六王府的人来等她,只怕是为陆瑜一事。陆瑜如今亦在尹洛寒手中,下场无从得知,顾秀宁此番,怕是央着她施以援手。 只是眼下顾长歌正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想理会这档子破事。 她很想指着自己的脑门冲那丫鬟说:你瞧着本小姐脑门上哪里写着‘救世主’三个字吗?本小姐自己的事还焦头烂额呢!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自然,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对人说。还得耐着性子说:“你回去与我五姐说,万事等我从海岛回来之后再说。只要陆瑜嘴巴严一些,我可以向她保证陆瑜在我们回来之前不会有事。今日我有些乏了,便不去她那里了,你回去吧。” 陆瑜身为朝廷命官,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又极有可能是尹洛寒对头的人,被处死乃常理,不过被处极刑确实有些残忍。想来尹洛寒这般精明的人,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处死陆瑜而不从陆瑜口中套问一些信息。 自然,尹洛寒如此深的城府,谋划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放过陆瑜。在这点上,顾长歌还有有自知之明的。 顶多陆瑜会在牢中受些皮肉之苦,但这和活命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这也算是他为他在桐城刁难她们所付出的代价,怨不得旁人! 三日之期眨眼便至,头一天夜里从海上来了两位客人到顾家做客,第二天天未见拂晓顾长歌便在一阵催促中随他们上了他们的海船。 这两个人是那帮海贼派来验收赎金的,这当中自然是为防顾元成耍诈,在赎金中动手脚而为之。此二人个头矮小,相貌萎靡,站在船头监督搬运黄金的工人。一箱箱的黄金沉甸甸地装在大箱之中,上面贴上封条,就此经由海路运往神秘诡谲的海岛。 顾长歌临风立于船艄,海风吹得她的衣袂簌簌作响。双秀为她加了一件披风,嘱她快些进去船舱,莫再冻着身体。 顾长歌本不打算带着双秀,毕竟此行凶险,她不想搭上双秀,无奈双秀死活要跟着她一同前去,她拗不过双秀,也便允了。经过此事,倒也测出双秀忠诚本性来,顾长歌对双秀的信任免不了增加几分。 “双秀,此番你我主仆二人前途茫然,凶险异常,你若是后悔,如今下船还来得及。” “小姐说什么话?”双秀放下手中杯盏,嗔道。“自奴婢跟随小姐那一刻起便是小姐的人,小姐赴难,奴婢怎可安生苟活?小姐莫再劝奴婢了,我意已决,绝不更改。” 柳氏与顾长婉听得顾长歌将前往海岛救出顾南,可谓是吓破了胆。他们料定顾长歌这一次在劫难逃,抱着顾长歌便一阵痛苦,好似哭丧,肝肠寸断而又无可奈何。谁教,生为女儿身,莫敢为己私? “你这妮子,性子倒是刚烈。罢了,我便不再劝你。你我主仆一场,若能一起生自然极好,若不幸死,亦不凄凉。”在现代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有谁会与之生死相依,万万没想到,她所厌恶的古代,还能遇上一个生死相随的忠仆,唉…… “小姐,你说这帮贼子上岸之后,为何王爷不乘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拿下呢?”双秀在左右环视周遭环境,确信没人时方才压低嗓子细声问道。 顾长歌向双秀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 朝廷几次三番都不曾将这帮海岛擒获,想来这个团伙有着严密的组织,行事亦小心谨慎。他们能够明目张胆上岸运送黄金,这当中必定存有蹊跷,尹洛寒选择按兵不动无疑是明智的。 抓几个小鱼小虾还不简单?若是因小失大,那可就不划算了。 只是,这尹洛寒究竟作何打算?顾长歌浅酌一杯茶,暗自心下思量。 前夜王府一叙,虽说是要她前往海岛查看海岛地形,他二人里应外合,但如何里应外合这个尹洛寒却是只字未提的。 “扬帆!起航!”船头传来一个高亢的喊声,随即顾长歌感到船身微微晃动了一下,逐渐划离了海岸。 此番前去海岛当真是生死未卜。 顾长歌自认为自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多时候都能够从容自若,泰然处之,只是船身晃动时,她没来由感到心中一慌,好似未来有什么在等着她。 (本章完) 第81章 以寡敌众 第81章 以寡敌众 果不其然,顾长歌不详的预感在海船在海上行驶三个时辰后应验了。 “呕!”顾长歌冲到船头一阵昏天黑地的呕吐。海上波涛汹涌,而天边乌云密布,与墨色的海水融为一体,分不清天海。 当顾长歌还是现代的职场白领顾瑾时,晕船便是她的软肋。她以为换了一个身体情况便会有所不同,却原来是她多想。果真是不论去到哪里,晕船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小姐,此番前去海岛在海上便需待上一些时日,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双秀抚着顾长歌的背,一脸忧心忡忡。 吐了一阵之后顾长歌总算感觉好受了些,有气无力地由双秀搀着回到了船舱,双秀浸湿了毛巾,递给顾长歌擦嘴。 “常年生活在陆地,到了船上有些不习惯很正常,过两日兴许便会好一些了。”顾长歌宽慰双秀,也算是自我安慰。“不过你怎不晕船?” “我自小在江南长大,我水性很好,自是不会晕船。”双秀解释道,又搀着顾长歌往床边走。“小姐你还是上床歇息歇息,兴许睡一会儿会好受一些。” “嗯,正好我也乏得很。”顾长歌依言照做,乖乖地躺在床上,由双秀在跟前细心伺候这。得多亏双秀跟着一起来了,不然她现在的状况当如何自处?且那些海贼都是男人,他们虽带着些家丁武士,若只一介女流,到底是诸多不便的。 “小姐,你先歇息歇息,我去给你熬点粥。” “嗯,你且去吧。小心一点!” 双秀离开之后顾长歌便眯着眼睛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 人生的境遇真的很难料定,像她这般辗转飘零,于异世之中身不由己,当真是哭笑不得! 而今她面临此番境遇,究竟拜谁所赐?怪她爱逞强吗? 顾长歌可不这么认为?争与不争她都身不由己,命运依旧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好比顾元成,好比尹洛寒,他们哪一个不是视她如草芥,可任意践踏? 在这异世之中,恐怕只有云隐能给她些许自由之感,而今云隐竟成为束缚住她的牵绊,令尹洛寒以此为要挟…… “呕!”船外突然传来一阵呕吐声打断了顾长歌的思绪。她侧耳听了听,那呕吐声好似幻觉般顷刻间消失了。 奇怪,那帮海贼个个熟悉水性,常年在海上漂泊,怎会晕船呕吐? 顾长歌疑惑心起,意欲坐起来查看究竟,但又立即挥去心头疑虑。随行的还有顾家的人,兴许是他们晕船。于是顾长歌又安心躺下,翻转过身体,沉沉睡去。 “小姐,快些醒醒!那帮贼寇派人传话来了。小姐,醒醒!”也不知睡了多少时辰,顾长歌晕乎乎听见双秀唤着她,便昏头昏脑从榻上坐起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双秀面露惊惧,眸间紧张多少影响到顾长歌,她随即振作起精神来,紧身问道。 “方才他们派人传话来,邀小姐你东厢房一叙。” “原来如此。好了,你不必紧张,不会有事的。”顾长歌拍片双秀手背,宽慰道。她一早便料到海上会与之会面,心中有所准备,自然不惊讶。若非海上晕船,令她状态不佳,倒不致在那帮人面前灰头土脸。 “可,若他们对小姐你起了歹心怎么办?”双秀放心不下。 “听天由命吧。而今我等也只能相信他们会遵守江湖道义,不会乘人之危。不会有事的,你且与我补补妆,可不能以睡眼惺忪模样示人丢了顾家身份。” 双秀无奈,依言照做。 很快,她主仆二人便收拾妥当,前去与之会面。满船舱皆五大三粗的粗壮汉子,她主仆两个弱质女流,倒真有小绵羊被一群饿狼围堵的情境。双秀不安地蹑足,往顾长歌身后缩了缩。 此刻,顾长歌心知她不能露出一丝胆怯与紧张,只能挺起胸膛,屏住呼吸做出一派从容模样,其实,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没有铜墙铁壁,面对此番情景,紧张与胆怯在所难免。 手心,渗出密密的汗,顾长歌深吸一口气,绽开一抹笑容,朝那为众人簇拥的身形矮小瘦弱的两个男子走过去。他们虽相貌其貌不扬,但眉宇间带有凶狠之气,尤其是眼神中透出的狠厉之气令人一阵胆颤,莫不敢与之对视。 这二人顾长歌在出海之时见过,本以为他们不过是派来监督的小喽喽,大鱼并未路面,却不想是她小看了这二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细看下来,顾长歌发觉此二人相貌惊人相似,只衣着颜色不同,一灰一黑。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那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咧嘴张狂笑出声来,周围簇拥着的人群纷纷附和,随之笑起来。阴暗而拥挤的船舱因着这帮人粗犷猖狂的笑容变得压抑不堪。双秀不免发出一阵哀叫之声,想必是怕极了这群无恶不作之人。 顾长歌也不言语,并为露出胆怯之态,只精心待他们笑罢,等着那二人回答。 这些人自恃人多,恃强凌弱,心理上自是有着优越感,连这种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也能够狂笑一番,唉,真没劲! “你这个女子看着年纪轻轻,胆子倒挺大!你家老子没告诉你我二人什么来头?”其中那个黑衣矮个头男人粗声说道。 “小女子孤陋寡闻,怎听得两位大哥名讳?今日得见二位,三生有幸!”呸呸!顾长歌心中狠狠将自己唾弃了一番。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们! “方才听我丫鬟说,两位大哥唤我前来,有事要与我商量,不知所为何事?”还是切入正题吧,客气话便不要说了。 “我们大哥没事找你,可我们有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从人群中朗声说道,言语中充满调侃意味。 “是啊!是啊!听闻顾家小姐个个美若天仙,我们兄弟都想一睹芳容啊!”有其他人跟着起哄。 “顾小姐有没有兴趣从我哥几个中挑一个做夫君啊!” “我瞧着你身边的丫鬟不错,不若送给我玩两天吧!” …… 各种不堪入耳的下流揶揄调侃声充斥在顾长歌的耳边,那两个矮个子男人见此情状,也跟着笑作一团,似乎专门想看顾长歌出糗。 顾长歌环视周遭,冷哼一声。她瞧见其中一个矮个子男人笑容没了下去,随即其他人也跟着停止了笑容。方才与顾长歌讲话的是此人,众人的行动也都随他而动,想来此人才是这艘船上的主脑,另一个矮个子并无实权。 “你为何嗤笑?我等很可笑吗?”灰衣男人竟发问了。 “是!很可笑!” “小姐……”双秀惊恐地拉了顾长歌,示意顾长歌不要乱说话,惹恼了这帮穷凶极恶之徒。 但顾长歌是何人?她向来便是不肯吃亏的主,尤其受到侮辱之时,更加不会忍气吞声。 “你说什么?”灰衣男人怒目而视,似乎要将顾长歌吞到腹中,方能泄心中怒火。 “我说你们根本不配得到我们!纵使妄想也是不配的!”顾长歌反唇相讥。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那灰衣男人猛拍桌子站起来,气氛顿时肃穆杀气凌凌。 “他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你现在在我们手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兄弟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一个庶出小姐,有什么可张狂的!” “纵使此番你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又怎样?庶出又当如何?我爹器重我令我亲自护送黄金到海岛,与我谈判的人是你们大当家,换言之,我与你们大当家地位相等,凭你们也敢满口污秽之语!”顾长歌厉声道。 “你们大当家既有心与我顾家谈判,想必自然不希望我在途中出了岔子。若此番谈判失败,你们有几颗脑袋担得起!” “反正黄金已经到手,就是在这里杀了你又如何?” “你尽管可以试试,看看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那灰衣男人露出疑惑神情,不确定顾长歌所指,亦不敢在此时对顾长歌怎样。 “坤弟!”黑衣男人发话了,那灰衣男人听见自家兄长唤他,便闷闷地坐了下去,愤懑不平地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知道,此番她大概与双秀躲过一劫了。 其实她手中并无任何筹码,说出的话不过是哄诈众人。正如那灰衣男人所言,黄金已在他们手中,此刻正由专人看守,他们就此过河拆桥,顾长歌等人拿他们也没有办法。想他们对万俊父亲也算深交多年,不是也在一夕间过河拆桥了吗? 所以说,与这帮无信义可言周旋,顾长歌当真是拿性命在冒险。 “顾小姐快人快语,我林某人佩服。顾小姐且回吧,后面还有几日路程,也请顾小姐放心,我定会管教好手底下兄弟,不会教他们前去滋事,顾小姐便回去歇着吧。”黑衣男人拱手客气道。 顾长歌福身回礼,涎着脸道:“既有当家的亲口承诺,长歌便放心了。” 越是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城府便越深,不知此人在这帮海岛之中到底居于何等地位,影响力又如何,此番前去海岛,便要多费心思小心应付此人了。 只是今日得亏此人心有城府,若非他拦着他那暴烈脾性的弟弟,只怕她今日便命丧黄泉了。古代再一个令顾长歌痛恨的理由:人身安全没有保障! (本章完) 第82章 航海结束 第82章 航海结束 “小姐,你以后可不能这般冲动了,奴婢都快被你吓坏胆了!”回去之后双秀仍心有余悸。 “对不起,情势所逼,我亦无可奈何。不过以后我不会再这般胆大妄为了。”顾长歌心中很清楚,这样的伎俩顶多用一两次,次数多了便唬不住人了,运气不好还可能玩火自焚。 诸如今天这样的情景有过一次便够了,日后她可得“小心行事,低调做人”了。 “不过你说你我主仆怎这般有缘?几次身陷险境都在一起,可真是剪不断的缘分。”顾长歌轻笑道,她的话把双秀也给逗笑了,有气又觉好笑。 “小姐你可真豁达乐观,寻常人遇着这种情况早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偏你还能笑出来,真是!” “不笑又当如何?我们不是躲过一劫了吗?”顾长歌冲双秀挤眉弄眼。她此番无非是想冲淡双秀焦躁的情绪,缓解心中的恐惧。 船身因着一个浪头打来而晃了晃,顾长歌站立不稳,趔锯着来到床前,无精打采道:“方才应付那帮人费了我不少精神,我得躺一趟。” “小姐你好生歇着吧,奴婢在一旁守着,有事便叫我。” “嗯。” 往后两日果如那黑衣男人所言相安无事。顾长歌心下放宽了些,无奈晕船症状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令她整日病怏怏躺在床上,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是日清晨,海上蒙起厚厚的雾气,全然辨不清东西南北,船只在海上打了几个转又回到了原地,几个时辰后太阳出来,雾气散去,船只复如脱困矫兔,在海上自由航行。只是未过多时便又阴雨阵阵,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视线亦变得扁平狭窄许多。 顾长歌在船舱听得有行船之人几句对谈,大抵是天气变化多端,此番回海岛怕是要耽搁一两日。 对于顾长歌来说,这根本就是噩耗。 她一心盼望着早日上岸以求解脱,因着这该死的天气竟还要在海上漂泊几日,可真是令她欲哭无泪。当初便应该学会游泳,兴许到了这海上,多少能够适应些,而今,说什么都晚了。 腹中已无可吐之物,但依旧翻腾得厉害。冬日的海风如刀划过皮肤,喇咧咧的痛着,她趴在船头,目光呆滞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墨色海洋。夜晚的海洋没有白天那般蔚蓝,浩渺,更多的是神秘、恐怖与深沉。 突然一个浪头迎面袭来,顾长歌抓着船沿,但仍旧阻挡不了身体的倾斜与晃动。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较重的脚步身,待她回过头去,却无人站在她的身后。 浪头过去,船只逐渐平稳下来,顾长歌浑身湿透回去船舱,惊醒了已然沉睡的双秀。 “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浑身湿透了?”双秀手忙脚乱找来干净毛巾为顾长歌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 “我见你睡着了,我又吐得厉害,不想打扰你休息便到船头去了,不曾想一个浪打来,把我给浇湿了。”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你是主子,我是下人,照顾你天经地义,小姐莫再说如此生分的话。”双秀怨责道。 顾长歌闷声不语,任由双秀为她收拾残局。 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下人,终究是身份有别? 可是,顾长歌想要的不过是平等以待,在这个时代终是不能吧? 一阵捣鼓之后,听着双秀的喋喋不休,顾长歌最终昏昏沉沉睡下。至于船头听见的那个脚步声全当顾长歌的幻觉,她未将此放在心上。 几天的折腾,这趟海上之行最算在一个晴朗天结束了。想到就要上岸,顾长歌心中郁郁的情绪便丢到一边,换来一阵晴明。几天下来她第一次露出轻松解脱的笑容,与双秀说笑。 “小姐!”正说着便有一位顾家男仆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紧跟着那两个灰黑矮个男人在几个手下簇拥之下迈入了顾长歌的房间。 这两天顾长歌也不是整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的,至少她弄清楚了这两个人的身份。此二人是御龙寨的五六把手,血肉之亲,黑色矮个男人名唤林天傲,其弟林坤便是那灰衣男人。他二人素以性子暴烈、杀人不眨眼闻名。 “两位当家的闯我房中所为何事?” “顾小姐。”林天傲握拳行礼,告之:“我御龙寨有御龙寨的规矩,凡入了寨中者,若非本寨中人都需得蒙住双眼,顾小姐,请吧。”林天傲向林坤使了一个眼色,林坤将几根黑布带递到顾长歌面前。 “呐!” “既是寨中规矩,我等自当入乡随俗。”顾长歌爽快接过布带,蒙住双眼。 顾长歌由一个人搀着往前走着,眼前一片黑暗,周围的一切瞬间虚幻不实,分不清东南西北。湿润的海风迎面吹来,一缕发丝飞到她的口中。她知道他们来到了船头,接着便是上岸了。 尹洛寒叮嘱她摸清海岛的地形,如今双眼被蒙住如何摸清地势?正走着,顾长歌感觉脚下踩空,便要跌下去,突然腰间多了一道力量,稳住了她下坠的身体,一阵冷香涌入她的鼻尖。 紧跟着她便被打横抱起,下了船。耳边传来一阵哄闹之声,是那帮海贼。 “哦噢!小福子,你小子可真大胆,顾家小姐的便宜也敢占!忘记那天人顾家小姐如何训话的了吗?回头你有几颗脑袋担待得起!” 那叫小福子的也不言语,搀着顾长歌的手,默不作声往前走着。好在这一段路程相对平坦,没有顾长歌想象中的礁石和崎岖的路程。 男人的手掌抓着顾长歌的手臂,粗壮而又充满力量。他掌心温热,减退了凌冽刺骨的海风的侵袭,莫名的一阵心安。 顾长歌心中异样,不知心中这份踏实的感受来源与何处,特别是对一个素未谋面,还是随时能够置她于死地的恶人之一。 “大哥!”突然听得前方一粗咧咧喊声,跟着便是几个男人粗狂爽朗的笑声充斥在耳边,队伍的脚步也跟着停下了。 寒风凛冽,一场斗智斗勇的角逐便在此拉开了。 (本章完) 第83章 御龙寨 第83章 御龙寨 “大哥,你怎来了!” “你兄弟二人跋山涉水,一路兼程,我自然要亲自来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有我兄弟二人出马,自然小事一桩,只是那顾老爷子贪生怕死,竟派他家女儿随我们一同前来了!大哥,你瞧瞧!”林天傲顺手指向小山坡下亭亭玉立的女子。 “既是主动送上门,岂有不收之礼?”大当家阴鹜眼神死死盯着顾长歌。旋即他展颜一笑,豪爽地拍了拍林天傲两兄弟的肩,朗声说道: “你兄弟二人辛苦了,大哥已经备好好酒好菜为你们接风洗尘,咱哥几个今天不醉不归!众兄弟,今夜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底下传来一阵欢呼之声。 “大哥,三娘呢?怎不见她一同前来?” “这个我们边喝边聊!”说着杜文东拥着林天傲兄弟朝前走着,下去山坡,便是一片隐秘丛林,奇石遍布。 顾长歌不知岛中地形究竟如何,只觉那帮人领着他们蜿蜿蜒蜒,曲曲折折行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有潺潺水声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罩被摘下来时因着长时间与光线隔绝,顾长歌不太能够适应眼前的光线,依旧感觉周边暗得很。 待她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与双秀置身于一个幽深的溶洞之中,几盏灯幽幽昏昏摇晃着,洞中摆设与一般房间无异。 顾长歌动身前往海岛之前询问过顾元成,曾听闻顾元成言那几日他们皆被关在溶洞之中,不得外出,与那几位当家见面也需得蒙上眼罩。 “顾小姐好生在此歇息整顿,待我家大当家传话。”负责领顾长歌前来的男人冷声说道。 “不知我的弟弟还有仆人如今身在何处?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容我与我弟弟见上一面。”顾长歌忙不迭摘下头上金饰暗暗塞到那人手中。 顾长歌知道此人并不是方才搀着她的小福子,不过无论是谁,有钱能使鬼推磨,拿钱消灾总不会错的。 “哼!你当我御龙寨的人是什么人!几个小钱就想打发吗!”那人噼手打掉顾长歌手中的发簪。“大当家何时有空便会准你二人见面,你急什么!寨中有好酒好菜招呼着你们,还怕亏待了你们不成!乖乖呆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撂下狠话,甩头便走,出去时带上了门,跟着锁上门,邀着几个兄弟一同喝酒去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双秀询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吧。”顾长歌闷闷地说着,并无坦然之气。 想不到刚到御龙寨便遇上一个软硬不吃的汉子,首站落败,出师不利,不知接下来又当如何面对? 御龙寨这帮人素来神秘,多年来无人清楚其底细,顾长歌初来乍到,便更不知这帮人脾性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是眼下顾长歌手中掌握的信息可谓少得可怜,除了知晓这个贼窝被唤御龙寨,大当家唤杜文东,二当家病故,三当家凌默涵,五六当家以外,其它一概不知。 尹洛寒可真是会丢难题给她! 罢了,都说了既来之则安之,便不要忧心没用的事情,不若乘此机会将形势好好梳理分析一下,好做下一步打算。 听方才那下人所言,眼下顾南应并无性命之忧,先前顾长歌担心的严刑拷打似乎也没有发生,如此顾长歌便能送上一口气;再来,她所在的地方是溶洞,也就是说这群人藏匿于不易被发现的溶洞之中而非一些易守难攻的山头? 据顾长歌所知,溶洞内通常地势较为复杂,迂回崎岖,且洞中可能会有地下河流或深潭,不熟悉环境之人前来必然困难重重,这群人能够寻得这样一个天然庇护之所,当真是幸运万分的。 顾长歌抬头望向头顶溶锤,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可惜了,若是放在现代,此溶洞一定会成为热点景观,旅游胜地的,奈何如今被一伙不懂其价值的大老粗霸占,真是暴殄天物! “小姐,这群人这般锁住我们,是不是不打算放了我们?”双秀透过门缝打探着外面的环境,不时转过头来忧心忡忡地询问顾长歌。 “放不放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不过我们暂时不会有事。”若换作是她当了这御龙寨的首领,若无信守承诺之心,大可在她们登船之时便杀了她们,载着黄金扬长而去,如今好吃好喝招待着,不是信守承诺便是别有所图。 “但他们这样和幽禁我们有何区别?如今大少爷生死未卜,我真的担心,我们……” “不是与你说了吗?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过来坐一会儿吧,我想再过一会儿应该有饭菜送来。你也知我这几日不曾好好进食,待我们养精蓄锐,再作打算如何?” “小姐,你总这般镇定。若今日换作旁人,我等只怕早就方寸大乱了。”双秀终于放下忧虑,宽心道。 更多啰嗦的劝慰话语顾长歌也说不出几句来了。 我也不是总这般镇定的。 顾长歌心中小声腹诽道。当她还是顾瑾时与男友分手时她表现得便不怎么镇定,那个男人说她根本就不知什么是爱,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身为顾瑾的她何等要强?怎能容忍他这般伤她自尊?于是她甩手便给了对方一巴掌,将对方赶出了她的家。 她是孤儿,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若是不强势,不为自己争取,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中如何过活?但怎么可以因为她比旁人更加努力便说她不懂什么是爱,是一个冷血动物呢? 若是不爱,当初怎会选择牵手? 这个世界,总有人会为不再爱了寻找千万个理由,结束便结束了呗,不过是离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谁掉眼泪? 顾长歌和双秀没有等到饭菜送来,而是被几个身形的健硕的中年女人强行剥下衣服,塞进木桶中沐浴更衣,几番折腾之后方才容光焕发。 “请问这位姐姐,你们这是……” 身不由己便罢了,总不见得任人窄割吧? “大当家的吩咐了,要将你打扮得漂亮些,一会儿正殿要见你。” 顾长歌与双秀对视一眼,没有作声。瞧这一身艳丽服饰,浓妆艳抹,怎不像是商业谈判,倒像是帝王将要临幸妃子的排场? 管他呢! 能够正式进入会面阶段便是好的进展。顾南应该也会到场吧?也不知这杜文东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所下的棋教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听尹洛寒说这杜文东与他那几个兄弟一样,皆身份成谜,也因着他与他的兄弟们一样太过神秘,才教人无从下手,怎么也寻不到突破口。此次与杜文东会面,她定要好好摸清此人是何来路! 再次被蒙上了眼罩,借助听力,顾长歌听到了有诸多水滴入水面的清脆声响,想来她的周围应该有一片水潭。从踏入房中那一刻她便默默在心中记下步子,在心中绘出一个抽象而又模糊的地图。 “到了。”耳边听得一个妇人冷然的声音。 眼罩被揭下,抬眼望去是“御龙寨”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顾长歌嘴角似有若无勾起一抹冷笑。 御龙寨,难不成这帮人想要造反、颠覆朝廷不成? “六姐!”突听得身后传来诧异之声,顾长歌回转身去,便见顾南为两个男人左右簇拥着,神形落拓,惊异地望着她。 “你怎会在此!”他言语中的诧异明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顾长歌又看了一眼顾长歌身边的双秀。 “少爷!”双秀异常激动地唤了一声。 “爹呢?为何会是你二人?” “我来自是为了救你。”顾长歌前来捧起顾南消瘦的脸庞,怜爱地说着。“你瘦了好多!” 因着顾长歌这一爱怜的举动方使激动不安的顾南暂时平静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颤抖着唇,沉声说道: “六姐你也清瘦了不少,可是府中有事令你……” “暂时不要说这些,有什么等我们平安回去之后再做详谈。”顾长歌打断顾南。她细细打量顾南,这个孩子虽憔悴清瘦了不少,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坚毅劲,身上多了一分男子气概。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嗯。”顾南余光扫了左右跟着他的两个人,沉声重重点了点头,复又柔声说道:“咱们进去吧。” “六姐,此地不宜久留,你与双秀速速脱身离去。”他们三人朝着里边走去时,顾南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随即警觉地以眼示意顾长歌小心他身后的那两个人。 等等!顾南此话什么意思? 顾长歌猛然察觉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视了。 她认为此次与杜文东的谈判自己虽趋于弱势,成功与否都应该有所尝试。但顾南此话何解?他应该知道她来海岛的目的便是交赎金救他出去,为何谈判还未开始他便如此着急要她和双秀逃走,却丝毫没有说起自己? 难不成这当中还有什么阴谋? 这个杜文东究竟玩什么把戏! 因着顾南这一提醒,顾长歌顿时感觉周围的环境如此怪异恐怖,正殿中开怀畅饮的人似乎也都带着玩味的眼神审视着她,就如同一群恶狼围堵着一只猎物,露出残忍而有阴险、危险的獠牙。 (本章完) 第84章 寒心 第84章 寒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款款向人群最中心走去,明眸善睐、仪静体闲,万千风华,绝代之姿。 正殿周边皆生了火盆,此刻火势烧得正旺,将正殿照得通明。两旁盘坐着御龙寨的诸多弟兄,林天傲与林坤兄弟二人占据两侧主位,至于杜文东自然是高坐在他的虎皮宝座之上,与众开怀畅饮。 “大哥,顾家小姐与顾家少爷来了!”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来,原本喧闹的正殿突然变得静悄悄,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顾长歌等人。 高坐在虎皮椅上的杜文东正捧起一碗酒豪饮,阴鹜双眼将顾长歌清丽之姿尽收眼底。此番她衣着艳丽,较岸上一见,多了几分妖娆与热烈,少了几分清雅。 “顾小姐?” “顾家六女顾长歌。”顾长歌施施然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道。 “素闻顾家生得几位美若天仙的女儿,想不到传闻果真如此,顾小姐当真绝色!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说的大抵便是顾小姐这般的美人吧!”杜文东从台阶上走下来,束手而立,眼神赤裸裸地将顾长歌上下打量一番。 “大当家谬赞!听大当家这谈吐,想必也是饱读诗书,有才识之人吧!” “大哥,这顾家小姐可真是聪明,一语道破你亦是爱好风雅之人!”林天傲在底下道。 “哎,不过是附庸风雅,不足挂齿。顾小姐高看在下了!” 高看如何,低看由如何? 与她何干? 不过是说说客套话,也为旁敲侧击获取一些有用信息罢了。 “大哥,怎可让美人一直站着受累?可别被人家说成我们是大老粗不懂怜香惜玉啊!”又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纷纷起哄。 “顾小姐光临我寒舍,我这东道主竟失礼与人前了。来,来,今日我便要一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你们一番。”说着杜文东便握住顾长歌的手往台阶上方走去。 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冒犯,顾长歌本能想要抽回手去,无奈杜文东手中力道很大,根本不容她拒绝。 “六姐!”顾南见状忙上前意图阻拦,岂料中间横出两个人来将顾南与双秀二人阻挡,不允许他二人靠近。 “顾少爷怎么了?可是担心你六姐了?”杜文东转过身睥睨着顾南。 “杜大当家,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放开我六姐的手,以免毁我六姐声誉。”顾南涎着脸,闷闷地说着,好似压抑着很重的怒气。 “噢!”杜文东闻声放开顾长歌的手。“我江湖中人粗野成性,倒把这个给忘记了!” “什么劳什子破规矩!”林坤啐道。“进了我御龙寨就是我御龙寨的人,我大哥相碰就碰,有谁敢说句不是!” “就是!既然肌肤之亲,顾小姐,不若嫁给我家大哥吧!反正我大哥尚未娶妻,做我御龙寨压寨夫人岂不是很好!”有一小喽喽在底下讪笑道。 “不行啊!”双秀急忙摆手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我家小姐已有婚约在身,怎可再许他人!” “顾小姐,此话当真?你果有婚配?”杜文东亦审视着顾长歌。 “杜大当家!”顾长歌在众人哄闹之时冷然出声。“江湖人不拘小节,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拘泥与此,不若直奔主题,谈谈什么时候放我们回越城吧。” 对于不想谈及的话题最好采取回避政策!眼下屈居人下,不得不向形势低头,但不可太过卑躬屈膝。 再说,她有没有婚配和杜文东有半毛钱关系吗? 懒得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不若直接进入主题,教心定下来吧! “顾小姐,不必急于一时,此事我们改日再议。来!与我共饮一杯如何?”杜文东再次携顾长歌走上台阶,来到了他的座位上。“顾小姐请坐!” 这把椅子顾长歌是万万不敢坐的。 她与杜文东同坐一把椅子,平起平坐,这算什么事?这又意味着什么? “客不占主位,我想我还是与我弟弟丫鬟一起好了。”顾长歌转身便要往下走,不料杜文东猛然擒住她的手臂,地下顿时传来一阵戏嚯之声。 不对劲! 这气氛太过怪异! “我大哥要你坐你便坐!怎的!不给面子是不是!”底下林坤猛拍案几,面红耳赤道。 自从与顾长歌在船上起了争执,他便与顾长歌结下梁子,横竖看不惯顾长歌,加上他本就性子暴烈,若不是林天傲与杜文东再三交待叮嘱,只怕他早就将顾长歌一刀毙命了! “顾小姐莫不是看不起我等强盗出身?”杜文东阴沉着嗓音,手中不觉加重了力道,将顾长歌生生按坐在他的位置上,而他亦坐在顾长歌右侧。 底下众兄弟顿时举起酒杯,齐声贺道:“恭喜大哥喜事临门!” 顾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身边那两个人人摁住他的肩膀,他根本无从反抗。 顾长歌无疑被底下这场面迷怔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呆愣地望向杜文东,从他稳操胜券,信心百倍的上扬嘴角中顿时恍然大悟。 顾家——再次出卖了她! “我爹,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不应该这样问。应该说,是我能给你爹带来什么好处。”杜文东阴笑道。 “为何这个时候才……”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不过你放心,你与我成亲并不吃亏,起码,你爹有了我这个女婿,日后海上的贸易便畅通无阻,一家独大。”杜文东挑眉,言罢站起来,举起举杯朗声道:“弟兄们今夜不醉不归,择良辰吉日我杜文东便与顾家六小姐拜堂成亲!” 顾家当她顾长歌是什么! 想起顾元成那张阴沉,精于算计的脸,顾长歌便恨得咬牙切齿。她往底下被压制束缚着的顾南,瞧见他望着她时,一脸愧色,恍然间,顾长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冷如千年寒冰。 过去的顾瑾是没人要的孩子,成为顾长歌之后似乎依旧没能摆脱无关紧要的悲惨宿命呢! (本章完) 第85章 缘尽 第85章 缘尽 五十两黄金不是赎金,而是顾元成与杜文东密谋下的契约,附属品便是顾长歌。 好个精于算计、老奸巨猾的顾元成啊! 她还以为从鬼门关走上一遭,他会良心发现,却原来不过是他在她面前做的一场戏! 妈的!不去演戏太可惜了!奥斯克影帝绝对非他莫属! 从杜文东的口中,顾长歌大抵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见谈判失败,他们被扣为人质,顾元成慌了,担心自己也落得万老爷死于非命下场,无计可施下病急投医,各种条件都讲与杜文东只求杜文东能够饶他不死。 于是便生了眼下的协议。 “说到底我御龙寨并没有占到多大好处,反倒是你爹占尽好处。他不过献上一个女儿还有一些金银财宝便可换得日后家族贸易兴旺,这笔帐你爹可是算得很准呢!”杜文东酌一杯酒,不时斜睨顾长歌一眼,得意而又张狂。 是呢!现今除了她顾长歌被出卖,被愚弄,其它所有人可都是大赢家呢!如何不得意?如何不猖狂? “最近我便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感觉你爹给我下了一个套,让我和我的弟兄们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不过顾小姐你顾家姊妹众多,你爹也不缺你这一个,这么说来让顾小姐你做我御龙寨压寨夫人是不是太过高看你了?” “大当家既然认为与我爹结亲讨不到任何好处,又何必答应这门亲事?”顾长歌冷声说道。 这不明摆着得了便宜又卖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可不是我答应的。是我家三妹见我未娶妻正好你爹提到这一出便作为条件给答应过来,若非我三妹,这张买卖想来决计不能达成。” “如此长歌还得多谢三当家成全了。”顾长歌语带嘲讽。 “哈哈!”杜文东不怒反笑,底下已经闹成一片,此刻并无人注意到上边的情景。 “瞧顾小姐这不卑不亢的样子,杜某倒觉得顾老爷不识货,竟把这样聪慧的你送走。我若是他便想尽办法留在身边,比留几个绣花枕头有用得多,顾小姐说杜某说得是不是?”杜文东言语中透着几分激赏与真诚,倒不像是嘲讽。 “听大当家这口气,好似对我顾家了如指掌?” 杜文东眉毛向上扬了扬,不置可否。“顾家乃越城首富,海上贸易做得极其之大,我御龙寨这么大一帮子人等着吃饭,自然需要做些功夫的。顾老爷真是有眼无珠,用你这样冰雪聪明之人来换他那草包儿子!” 底下的顾南歉疚地望着顾长歌,而顾长歌只朝他淡漠看去一眼,便不多作停留。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杜文东是惜才之人,可不是你爹那种没有眼力的人。你嫁给我做我夫人之后,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后面杜文东再说些什么顾长歌便一字未听进耳中去,除了从头到脚的冰凉,便是一股怒火在心中烧得猛烈。 在这个处处桎梏着她的时代,她能够做什么? 悲愤、无能为力,认命。 费尽心思想要为自己争得一处立足之地、安身之所,竟这般艰难! 到底是为什么? 在现代,她以为靠得自己努力便会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但就在成功那一刻她死于非命,而如今,在这个变态古代,他妈的,这算什么!老天还嫌她遭遇得不够多? “六姐!” “小姐,你慢点走!小姐!” 回去路上顾长歌头也不回往前走着,双秀和顾南紧紧地追在她身后,那忐忑不安的神情泄露着他俩强烈的不安。 这杜文东在宣布他与顾长歌婚讯之后竟没有再令人蒙住他们的眼睛,而是又专人护送领着回去住处。 也是啊! 她已是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好防范的? “双秀,我今天很累了,谁也不想见,请少爷回去。”顾长歌径直走进屋中下令令双秀将顾南赶出去。 “六姐,你听我解释!”顾南面有难色。 “小姐,你便听南少爷解释吧!南少爷不可能与老爷一起算计你的。”双秀帮着顾南说话。 “双秀!”顾长歌厉声喝道。“你好大胆子!本小姐的话你也不听了!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小姐,这当中国必有误会。你真的误会南少爷了!你也知他一直都心向着你,怎会与老爷一起算计你?你千万冷静些,不要伤了姐弟和气。”双秀犹疑着依旧为顾南说情,不时与顾南眼神对视着。 “你二人是什么关系!”顾长歌敲着他二人交汇着的眼神分明隐藏着什么顿生警觉。 回想起最近的种种事迹,顾长歌悔恨自己竟不曾发觉他二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姐……”双秀犹豫地看向顾南,在得到顾南点头允许之后方才缩着脖子,小心谨慎道:“奴婢,奴婢与南少爷,与少爷……奴婢是为了少爷才随你一同前来海岛的。” 双秀前面还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后一句话倒语速飞快,横下心来一口气说完便噤声不语,等待顾长歌发落。 下人与主子之间存有私情,这在顾家家规中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这种情况,通常下人都会以魅惑主子的罪名而遭到重罚。 “六姐,这不关双秀的事情!我与她在府中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顾南站出来为双秀说话。 “所以双秀会到我的身边伺候是你的主意?”顾长歌沉声问,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二人。 顾南垂下眼睑,点了点头。“旁人我不放心,便顺带与娘亲说了说。双秀她聪慧机敏,因着我的关系不会对你起二心,所以我……” “不要说了!”顾长歌打断顾南。她面露不耐,但较之方才回屋,心头怒火似乎平息了些,还不致到爆发程度。“阿南!”她目光深邃,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爹爹将我许给杜文东时,你是不是与爹一样,为着活命,觉得牺牲我也没有什么,所以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不是!”顾南立即否认,拼命摇着头,又急忙解释,生怕顾长歌不信他。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爹爹与杜文东商议时我根本不在现场,待爹回来告诉我,他将你许给我杜文东时我想要制止,但是,但是……” 但是他势单力薄,如何与生父对抗与杜文东对抗? “对不起六姐,是我没用连累了你!”顾南忍不住愧疚地掉下泪来。“我这便找杜文东去,告诉他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嫁给他!”顾南说着便要冲出去,双秀慌忙将其拽住。 “胡闹!”顾长歌吼出声来,她心底的怒火因着顾南这一冲动举动而彻底爆发。 担心他真的冲动去找杜文东,遭到不测,也因着他这般冲动而恨铁不成钢。 她上前便扬手给了顾南一巴掌,顾南因着这一巴掌冷静下来,呆愣地望着顾长歌。 过去那个慈爱地摸着他的脸颊,微笑着唤他的名字,柔声说着:‘阿南啊,你莫再调皮了,老爷不喜欢你这样。’的六姐此刻竟双目泛红,一副要吞了他的恐怖模样。 “六姐……”他捂着脸,嘴唇颤抖着,眼泪便掉下来。 “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看你去寻死还是为你收尸!”顾长歌撕裂着嗓音吼着。“你以为我不想来爹能勉强得了我?有什么是我顾长歌所不能预见的?你以为我会没想过此番凶险异常,九死一生吗!你以为我来度假游玩的吗!臭小子!” 说着顾长歌扬手便又要往顾南脸上甩去,好在双秀眼疾手快擒住了她的手。 “小姐,不要这样……” 顾长歌挥开双秀的手,倔强地擦掉眼泪,背对着顾南,决绝地说着。 “方才你也听见他们说什么了。明天便会送你回越城,既然你与双秀早已私定终生,便将她一同带回去,好好待她,别辜负她对你一番情意。” “六姐,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走的”顾南有些恼。 “小姐,我也不走!双秀要留在你身边!” “事情是我与爹闯出来的,凭什么要你承担!大丈夫一人做事当,我不会走的!” “小姐,六王爷不是……” “双秀!”顾长歌猛地厉声打断双秀,狠命瞪着双秀,双秀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花,立刻噤声不语,警惕地朝屋外看去,果真看见屋外隐伏着两个暗卫。 尹洛寒借兵剿匪一事是机密,除了顾长歌、顾元成与顾敏容三人知晓外,整个顾府皆是不知的。双秀如何得知此事顾长歌无从得知,但在这个非常时刻,可不能因为双秀说漏了嘴,教杜文东等人知晓此事。 若他们有所防范,尹洛寒的精兵进不来,那她可就真的没有后路了。 “总之,明日你与少爷一同回去越城,日后还能不能相见便要看缘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顾长歌目不转睛盯着双秀,双秀犹疑不决地点了下头。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都是命。阿南,你我姐弟一场,今日缘尽于此,这亦是命数。”顾长歌扶着顾南被打的脸颊柔声道。 “六姐……” 唯一庆幸的是这个时代有着那么一两个教她心生温暖的人。 顾长歌亦知,感情是人的致命弱点。若她能够狠心决绝自私一些,那么她便是自由,无人能阻的,但心在不自觉间染上了牵挂,要割舍,可是怕痛。 就这样好死不死,苟活于世。 (本章完) 第86章 认命 第86章 认命 翌日,海岸。 “南兄弟,果真不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吗?”杜文东俨然一派新姑爷姿态,作作地与顾南话别。 “出来这么久了,家中人想必挂念得紧,喜酒我便不喝了。”顾南本不愿理会杜文东,无奈顾长歌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角,嗔怪地望着他,他才恨勉强地黑着脸应了一声。 杜文东笑容僵了僵,“莫不是南兄弟嫌弃我草莽出身,才急着离去的吧?” “大当家多虑了。昨日长歌便与你说清楚了不是吗?”顾长歌适时插进话来。 要顾南与双秀等人一早离去是她的请求,理由很直白,他二人的婚事不过一场交易。她的目的便是换顾南平安归去,喜酒不喝也罢,当时杜文东很爽快便答应了。 前来送别亦是顾长歌向杜文东请求的,情理之中之事,杜文东也便爽快应承下来,只是说人伦上他也算顾南兄长了,应当一同送送,于是便一道来了。 顾长歌可不认为杜文东会感念什么仪礼纲常,不过是想确信他们没玩什么花样罢了。 顾长歌也不在意,柔声叮嘱顾南,不外乎是要顾南回去代他好生孝敬父母云云,说着说着又不免一阵伤感,感念与亲人远隔万里不能得见,嘤嘤哭泣,与一般妇道人家无异。 “妇人家就是麻烦!”林坤在一旁嘟囔道。 “坤弟,不可造次!”杜文东叱道。 “大哥,我瞧着这个顾长歌应该接受现实,认命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不远处瞧着这对姐弟俩话别,那凄切伤感场面只会令林坤这个火爆汉子心中烦闷,无聊至极。 “大哥这么做自有他的主张,你个榆木脑袋懂什么!”林天傲讥讽道。 “我……”林坤很是不服气。“哼!既然担心他们玩把戏,我看干脆一个也别放走,都杀光,永绝后患!” “你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根本不知大哥心中宏愿!” “我怎不知?我们当初成立着御龙寨不就是奔着有朝一日能够……” “坤弟,不要说了。”杜文东打断林坤。“我们在这四面环海的岛中想要生存下去与顾家结亲百利无一害,我这番不过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坤不说话了,他这人性子虽莽撞,但向来对杜文东很是服气,这也是因为有杜文东带领他们,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一步步将御龙寨发展到现今地步。 不过,这个顾长歌果真如大哥所言那般不简单吗? 林坤将顾长歌左右横竖打量了一番,依旧没看出顾长歌身上有何过人之处。 寻常女子不可能会有这般从容自若心态、胆量与气魄,亦不会眼神中透着倔强不服输。昨夜杜文东与顾长歌一席谈话,不过是两人相互间互相试探罢了。 寻常女子听到自己被家人出卖要嫁给土匪强盗,只怕早就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不是哭天抢地便是自寻短见,却不曾见过向顾长歌这般‘认命’的。若她不这般‘认命’兴许他不会这般防范着她,怪只怪这个女人太过精明世故,不是那般会真正‘认命’的人啊! “阿南,这个香囊是我在青云寺抄经为我娘求的平安符,一直没有时间给她。你与我拿回去,交给她,便说是我的一番心意。女儿不孝,不能在其身边侍奉她老人家……”顾长歌抽泣着将香囊交到顾南手中。 “大哥!”不远处的林天傲唤了一声,他三兄弟见此情景顿时警觉起来。 果真如他所料,顾长歌急着将顾南送走就是为了让顾南回去通风报信,好将他御龙寨一干人等一举剿灭! “六姐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将此物交到柳姨娘手上。你自己一定多保重!”顾南忍住泪,捏了捏香囊,郑重道。 “我知道。”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她知道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那三个男人看在眼里,他们不会如此放心放顾南走,也因着如此她才会有此一举。 正想着杜文东等人一定会查看香囊中装有何物时,突然听得一阵破空之声,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划破空间径直穿刺而来,瞬间射走顾南握在手中的香囊,气势汹汹地射向杜文东他们所在方向,林天傲一个飞身从空中猛地握住了箭尾。 “少爷!”双秀着急地唤道,生怕方才那一箭伤到顾南。 “阿南,你没事吧!”顾长歌亦着急问道。 她可没想过杜文东是这样将香囊要过去的。 果真是野蛮人,如此凶险,根本弃他人性命与不顾。不过和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讲尊重生命只怕更蠢! “三妹!”正当顾长歌着急询问顾南可曾伤到时,猛听见杜文东一阵欣喜之声敲击着顾长歌的耳膜。 “大哥!”顾长歌寻声望去,便见一红衣独辫女子,手握弓箭自一处山头奔下来。 此人模样生得极为俊俏,因着简单装束倒有几分飒爽英姿! 如果顾长歌没有猜错,此人便是御龙寨三当家凌默涵了。 “三娘,你何时回来的!怎不派人通报一声!”林天傲等人见着来人纷纷扬起笑容来。 “我从东口上岸,听弟兄们说你们在这,我便过来了。大哥、这个女人可是顾家送过来的女人?”林默涵收了笑意,眼神锐利朝顾长歌射来。 “正是。这是顾家六小姐,今日是送她弟弟回越城。” “噢!”林默涵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审视着顾长歌。旋即冷脸从林天傲手中拿过那个香囊,解开从中倒出一道纸符来,她冷眼看了一眼顾长歌,便要打开符咒来。 “不要!”顾长歌慌忙上前制止。“这是大师开过光的符咒,若拆开来便无效了!” “我御龙寨向来不信命数,只信自己和手中的武器。六小姐若想你弟弟平安离去便不要有所阻拦,莫不是这当中有什么猫腻,不能被我们知道?”她锐利的眼神企图从顾长歌脸上探究出什么来。 “三当家既然要看便看吧!不过事后还请几位当家尽快送我弟弟回去!”顾长歌好似极力隐忍着屈辱,咬牙说道。 (本章完) 第87章 身份成疑 第87章 身份成疑 凌默涵斜睨一眼顾长歌,轻启朱唇轻笑道: “顾小姐既能大方让我等查看,想必不会玩花样。呐,顾小姐,完璧归赵。”凌默涵说着便礼貌地将符咒放入香囊内,原封不动返还顾长歌手中。 顾长歌看也不看一眼,转手便将香囊交到顾南手中,顾南慌忙将香囊收好。 “顾少爷,三娘还有事便不作相送,保重!” 顾南与顾长歌对视一眼,得到顾长歌默许后方才与凌默涵拱手还礼,与双秀等人一道迟疑着上了船。 “大当家,外边天寒地冻,长歌身体有些不适劳烦你派人送我回去。”待顾南与双秀等人上了船,顾长歌方才淡然请辞离去。 “无碍,顾小姐回去休息罢。小福子,你领着顾小姐回去!”杜文东从人群中指派了一个手下,那人应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形颀长,相貌普通。 顾长歌记起刚来海岛那一日便是这个叫小福子的男人一路搀着她的。 “顾小姐,请吧。”小福子神色淡淡地,顾长歌应了声,旋即跟着他的身后离开岸边。 临行时顾长歌侧脸余光朝杜文东身旁站着的凌默涵看去一眼,发现对方亦在审视着她。两人目光交汇,那凌默涵嫣然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绪来,顾长歌亦不动声色还之一笑。 这个凌默涵想来不是简单角色! 方才瞧杜文东对凌默涵的态度,再瞧这人的举止行动,若在现代职场,必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 不过,防一人是防,防所有人也是防,顾长歌倒不觉得林默涵能够让她现今局面雪上加霜。 “三娘,就这样放他们走好吗?”林天傲问道。 “五弟你放心,三娘向来谨慎,此番一定有她的目的。我已经吩咐过随行的人监视顾南等人一举一动,不会有问题的。”杜文东接过话头解释道。 “嗯,大哥说的是。”凌默涵朗声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咱们回去再说吧!” 几人听到‘更重要的事’顿时凛然肃穆,岛上气氛似乎随着着几人神情的变动而变得微妙起来。 方才凌默涵说她从另一处上岸,便是说这海岛还有上岸码头? 若是如此,从前前来围剿的官军应当很容易便上岸,将杜文东人包围剿杀,为何尹洛寒会说过去的官军找不到能够上岸的海岸呢? 方才送别顾南的岸边便是蜿蜒千里的沙滩,缘何官军竟‘看不见’? 还是,老奸巨猾的杜文东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 借着前边有人领路,又没有眼罩遮挡视线,顾长歌得以好生观察一番周遭地形。 “这位兄弟,前方距离寨子还有多远?” 行了一路,顾长歌大抵将海岸及沿途地形在心中绘制了一遍,自然,能够有参照物,详尽地名、便是锦上添花了。但顾长歌偏生对距离没有概念,只得旁敲侧击求助他人。 “不知道!”小福子答道。 “你是岛中之人,岂会不知?” “我就是不知道!”那人闷闷地说道。 顾长歌瞪了一眼对方,心道不告诉便不告诉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岛上的人怎个个不知尊卑长幼,气焰嚣张? “啊!”正愤懑想着,不曾想前方的小福子猛然顿住,顾长歌便撞上他坚硬的‘墙’。鼻子! 顾长歌揉着鼻子,吃疼的想着:鼻子会不会撞歪了? “你走路便走路,怎突然停下!”顾长歌怨愤道。 小福子铁着脸,冷声道:“你自己不看路,如何怪罪于我头上!” “你!” 御龙寨的人个个都这般无礼吗?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们当家的见着我皆以礼相待,你是谁,竟对我这般无礼!”气势落了一截,顾长歌抬出杜文东来。 小福子抱着长剑,斜睨顾长歌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态度极其轻谩。“如此说来,你心里是乐意嫁给我们当家的咯?” 顾长歌脸上一僵。 不知怎的,她竟有种被此人看穿的慌张感。 整个御龙寨的人都知道她不想嫁,不过是不得不嫁,小福子说的不算什么秘密,但他那嘲讽的言语,就像在说: “看吧!你不愿嫁我们当家的,可到头来还不是抬出当家的身份来压人?瞧瞧你有多矫情!” “我乐意不乐意与你无关!”顾长歌冷脸说道,脸上莫名燥热起来。 他算什么!凭什么对她颐指气使! “听闻你在越城与诸多公子哥皆有风流韵事,尤其是与那痴痴傻傻的六王爷闹得满城风雨,大哥竟会同意娶你,真是……” “管你屁事!”顾长歌忍不住暴起粗口来。 对面的小福子面上一愣,随即神情更是轻蔑:“你这女人,这般粗俗!也不知越城那些公子哥如何看上你,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妈的,她粗俗不粗俗关他屁事!闲事管太多了吧? 镇定!镇定! 顾长歌难得的好脾气,千年好形象也不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喽而毁于一旦! “这位兄弟,为何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顾长歌轻启朱唇,嫣然一笑。那方显然没有想到她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快,神情一僵,听罢顾长歌的话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轻蔑。 “你如此在意我与你们大当家成亲,莫不是兄弟你有特殊嗜好,不便与人说?” “什么特殊嗜好?” “诸如断袖、龙阳之癖……”顾长歌故意拖长声音,看似怕伤及自尊而犹豫,实则幸灾乐祸,暗爽不已。 “莫不是你真的……”顾长歌故作惊讶,小福子的神色更难看了。“难怪你……” “你闭嘴!”小福子恼羞成怒。 “这位兄弟,你大可不必如此惊慌,我不会与人说的。其实喜欢一个人并没有过错,喜欢上同性也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不若你勇敢告诉大当家你的心意,兴许他会接受你呢?”顾长歌充满诚意道,俨然一副大爱无私的佛陀慈悲样。 “你说够没有!谁说我是……”小福子恨得牙痒痒,脸上一红一白咬牙切齿道。 “你若不敢说我可以帮你的。” 谁让他方才那般嚣张! 她顾长歌可是有仇必报之人,敢惹她,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呀! 纵使借他一千个胆子,他敢杀了他家老大的女人吗?咳咳,虽说这个定义暂时还不成立,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现实! “你这女人,成心找死!”说着那人扬手便举起拳头朝顾长歌挥过来,顾长歌本能发出一声尖叫,但尖叫声未冲破喉咙便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唇。 突如其来的举动,他揽过她的药,捂住她的嘴唇,飞身蹿入一颗大树上,一股清幽的冷香侵入顾长歌的心脾。 她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对方,奈何只能望着他充满骨干的下巴,与记忆中那个疯疯癫癫却又清俊绝美的容易相去甚远。 这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 树下有一只巡逻的队伍走了过去,待到那只队伍离开之后,小福子方才松开捂住顾长歌的手,揽过顾长歌的药,飞身落地。 “尹洛寒,你玩什么花样!”顾长歌伸手便要去揭小福子的脸,但手还未触碰到对方下巴便被对方噼手打掉。 “你干什么!” “尹洛寒,你少装模作样!我知道是你!”顾长歌愤愤地说。 该死的,原来他一早便随她一同来到了海岛!妈的!她还整日忧心如何掌握海岛地形并将消息传送他手中,哪里想到,他一直藏匿在御龙寨! 她也不知好歹为何,突然心生委屈,又气又恨,恨不得痛打尹洛寒三百大板! “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不承认! “你若不是尹洛寒,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何瞧见有人来你要带我藏身树上!若你是寨中人,用得着躲他们吗?”顾长歌质问道。 梦沉曾以易容术企图瞒骗她,当日顾长歌便以见识过梦沉高超的易容术,而肖玉生乃梦沉的徒弟,易容术对他想来也不会是难事。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办法掩饰! 刚来海岛时顾长歌便觉那个搀扶着她的小福子身上的味道似曾相似,惊觉对方很可能是尹洛寒时她才想起尹洛寒身上便是这股味道。 清幽的药香。 不是尹洛寒还会是谁! “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与人里应外合,企图剿灭我御龙寨!”小福子突然厉声质问,凶悍的神情顿时惊着了顾长歌。 “你……”她开始犹疑不决。 怎么回事?她不可能判断错的!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眼前这个小福子就是尹洛寒,为何? 顾长歌心中惊惧不定,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亦有些懊丧太过冲动没有小心求证便暴露了心中猜疑。 若他不是尹洛寒,又会是谁! 顾长歌感觉有人向她布了一个迷阵,而眼下她正走入其中,跌入对方所设圈套之中,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难道…… “大当家果然神机妙算,原来你果真与官军串通!快随我去见大当家!”小福子上前一把揪住顾长歌,凶神恶煞道。 人说久走夜路必遇鬼,顾长歌自认这一次技不如人,栽到这帮人手中了。 (本章完) 第88章 嫁期将至 第88章 嫁期将至 “进去,老实呆着!”小福子拽着顾长歌宛若往柜中塞东西那般将顾长歌塞进了房中,拉上了门。 “你哪儿!”眼见小福子要走,顾长歌忙唤住他。 “你说我去哪儿?”隔着门顾长歌瞧见小福子邪魅的笑容。 他转过身去,扬长而去,留给顾长歌一个高大冷漠的背影。 真是笨啊! 顾长歌懊悔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你怎么这么笨,就这样被试探出来了!” 他杜文东不过略施小计便引了她上钩。 这下如何是好? 眼下杜文东已知道她很可能与人里应外合对付他御龙寨,杜文东会怎么做? 还有顾南与双秀他们,他们刚离开海岛,若是被杜文东知道,那他们还走得了走不了? 顾长歌倒不害怕自己会怎样,唯一担心的便是顾南和双秀的安危。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了他二人。 小福子既去告知杜文东,恐怕不多时便会派人将她绑起来,严刑拷打了吧?若是杜文东来问,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杜文东是否恼羞成怒结果了她,又或者逼她供出尹洛寒精兵下落,准备来个一网成擒? 但是顾长歌等到晌午才见有一位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来请,那礼貌恭顺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杜文东将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位姐姐,请问大当家唤我过去所为何事?”顾长歌小心翼翼问道。 “大当家只说请小姐你过去用膳,便没有什么吩咐了。” 接下来那位年轻女子便不再回答顾长歌任何问题了。 一路上顾长歌都忐忑不安,不知这杜文东葫芦里卖什么药。眼下去到他们跟前,还须得小心应付,千万不能小心大意了。 好不容易重生,生命得来不易,老实说顾长歌可不觉得自己的性命便在这御龙寨终结了。 “顾小姐,你来了!”相见的地方并不在先前聚会的大殿,而是溶洞更深处。 在一处水潭之上,湍急瀑布飞流直下,石壁顶端宛若破开一道口子,又光线透了进来,而在那银光飞溅的瀑布水流之间一道天然生成的石桥横亘其间,杜文东便在上面居高临下俯视着顾长歌。 “顾小姐这边请。”丫鬟领顾长歌从斜边石阶向上,不多时便立于石桥之上,瞧见御龙寨几位当家都围坐在一张石桌,上面摆满珍馐。 “顾小姐,怎么样,会否觉得很惊奇?”丫鬟知趣退下,一时间便只剩下顾长歌与御龙寨几位当家。杜文东安顿顾长歌坐下,言笑晏晏大手一挥,大有东道主显摆之意。 “此处诚然令人惊奇。”顾长歌注意到那张石桌并不像是人为修砌而成,石质与石桥相似,倒像是与这石桥浑然一体。 “我兄弟二人当初发现此处时亦尤为惊奇,好似这里过去为神人居住,不然怎会在这奇险之地生出桌椅来?”凌默涵接过话头。“顾小姐不久之后便要嫁与我大哥,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自然不会与你有所藏掖。” “此处乃我兄弟几人商议事情的地方,通常不允许有人靠近。”杜文东柔声道。 他们……这是作甚? 顾长歌狐疑地将他们兄弟四人打量了一番,兀自腹诽揣测。 难道不应该质问她是否真与尹洛寒里应外合? 为何待她这般友善? 自然,顾长歌可不信凌默涵那套说辞。什么即将成为一家人?她可不信这几个人这般好糊弄,如此便彻底对她交心。 若不是如此,那么他们此举意欲何为? “几位当家有话便直说,不必如此拘泥客气。”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总归有他们的目的,既是如此,不若痛快些,如此拐弯抹角,倒教人心里不痛快! “大哥,我就说顾小姐是爽快人吧!”凌默涵猛拍桌子,冲杜文东说道。那方杜文东审视顾长歌一眼,一直放在桌上的手,几个手指无意识弹动了一下。 果然是有目的的。 “顾小姐,方才我们翻过黄历了,最好的成亲日期须得开春之后。” “没有关系,我可以等。”这正是她想要的! 兜兜转转了半天,原来还是开春要嫁为人妇,不过是换了夫家吗? 等等!等等! 现在不是关心什么时候嫁人的时候,更紧迫的事弄清楚杜文东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那个小福子不曾前来告知他们这件事? 她与外人里应外合之事关乎岛中人生死存亡,他怎会不告诉杜文东等人?若是没有告诉,说明什么? “大哥的意思是,御龙寨与顾家结亲是十分紧要的事情,不可能拖到那么晚。况且我们想你爹应该很着急尽快将扣押在我们这的货物要回去,避免更大的损失。所以,为了双方互利,我们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将你与我大哥成亲日子定在三天后。” “三天后?这未免太过仓促了吧?”顾长歌皱起眉头。 若杜文东等人已经知道她与尹洛寒的计划,决计不可能与她成亲。也就是说那个小福子并未将此事告知杜文东等人。他这么做的唯一解释便不言而喻了…… “顾小姐,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凌默涵与杜文东等人对视一眼,审视地望着顾长歌。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三日未免太过仓促,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若再将时间往后延几天,几位当家的意下如何?” “依顾小姐之见,你认为往后延几日合适?”杜文东瞥了一眼身边的凌默涵,手放在桌上欺身凑近顾长歌,眼神中充满探寻意味。 顾长歌低头沉吟一番,方道:“再过些时日便是元旦了,不若将婚期定于元旦,一来可讨个喜庆吉利,二来长歌在此处举目无亲,不妨乘着还有些时日接双亲前来喝杯喜酒,再来大当家你与我父亲有生意上往来,正好借着这个时候商谈一番,你们看这样可好?” 那方凌默涵咧嘴轻笑道:“顾小姐言之有理,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三娘很是佩服。不过距离元旦还有二十几天,与开春没甚区别!不若顾小姐委屈将就一下,五日后与我大哥拜堂成亲,如何?” 这方眼神凌厉如刀不容拒绝,那方嫣然一笑,躬身行礼,巧笑倩兮。 “三当家都说到这份上了,长歌便恭敬不如从命吧。” (本章完) 第89章 诡橘 第89章 诡橘 “不过我等还有一事需得顾小姐同意……”凌默涵拖长了尾音,状有难色。 顾长歌扫视一周,见这四人纷纷审视着她,想来接下来提到的事情才是今日的重点。 “几位当家有事便直说吧。” 莫不是与顾家商业上合作之事? 顾长歌迅速推翻这个念头。 顾家与御龙寨结亲合作可以说已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逆转的了,她这个顾家小姐不过是和亲工具,利用价值应到此为止了,显然与顾家无关。那么他们这般凝重认真,又是为何? 老实说,顾长歌着实头大。整日提防有人算计便不说了,还要时刻揣度这些人的心思,装模作样地活着,真是要命的过活,一个字形容:累! “听闻顾小姐与当朝六王爷素来交好?”凌默涵试探性地问道。 “六王爷乃我二姐夫君,换言之是长歌的姐夫,不过我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倒说不上素来交好。”顾长歌浅笑,轻描淡写道。 那方凌默涵一众亦咧嘴笑了起来。 “外界传闻顾小姐为六王爷挚爱,将是未来王妃之选。我在外面这阵子可没少听见顾小姐与六王爷之间的奇闻轶事。听闻六王爷亲自上门领你入府治病,又在你被困桐城时出手相救,此番情意,应是不容置疑的吧?” 顾长歌心中冷哼。 什么时候她又升级成为尹洛寒心中挚爱了?流言蜚语当真可怕! “外界闲言碎语,蜚短流长,三当家怎可当真?不过是百姓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罢了,事情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 凌默涵不置可否精明一笑,旋即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不过这六王爷一直痴痴傻傻,却不知为何面对顾小姐却一点也不痴呆,与正常人无异呢?” 说着凌默涵眼神一转,突地凌厉狠绝起来。 顾长歌心中一惊。 他们这般拐弯抹角,难道已然知晓她与尹洛寒密谋一事,此时才来逼供吗? 这帮人着实不简单! 尹洛寒苦心经营,装疯卖傻这么多年都未见有人发现端倪,这几人竟凭几件小事便猜出尹洛寒假疯! “长歌不懂三当家的意思。”顾长歌故作惊讶道。“不知三当家如何这样认为,六王爷时疯时清醒,为何我听着三当家的意思是说六王爷……”顾长歌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含笑淡然说道:“三当家若想确认不若去到越城与六王爷见上一面,长歌确是不知的。” “欸!顾小姐多虑了。我不过随口一说!我等之所以会提到六王爷,不过是想借助顾小姐你与六王爷的关系,为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顾长歌脑子空空的,讶然道:“不知三当家所言何意?长歌着实不明白。” 她能够为御龙寨做什么?还与尹洛寒有关? 这帮家伙真不够爽快,试探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切入正题?实话说,她早已饥肠辘辘,望着眼前的珍馐美味,竟不能‘染指’,真是人生大悲。 “大哥,三娘,这个女人不能相信!我瞧她伶牙俐齿,精明狡猾得很!”顾长歌走后,林天傲谏言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我说这个顾长歌就留不得!谈了半天,这个女人巧言令色,分明与那六王爷是一伙儿的。我看还是尽早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吧!”林坤粗声说道。 “三娘,你怎么看?”杜文东询问起凌默涵意见。 若说杜文东是御龙寨首脑,那么凌默涵无疑是御龙寨的心脏。御龙寨能够长久屹立不倒,除了几人同声共气、亲密合作之外,其中很大一部分有林默涵的功劳。 凌默涵沉吟一声,沉声道:“虽要斩草除根,不过此人眼下还有利用价值。暂且留上一段时日,说不定将来会有大用处。” “如此,便依你之见吧!” 见大局已定,林坤愤愤喟叹一声,纵身从桥上跃下,狂躁地离开了。 “这坤弟,总这般鲁莽冲动,五弟,你可得好好看着他,别教他坏了大事。”杜文东皱着头叮嘱道。 “我知道了,大哥。” “谈了这么久,大家也该饿了,坐下喝杯酒!”凌默涵在桌前招呼。 “大哥,我便不用了,我回去与坤弟好好谈谈,你与三娘吃着吧。”说着林天傲跟着跃下石桥追逐林坤而去。 剩下两个人望着彼此竟陷入了长久沉默之中,唯那飞流直下的水流发出不绝于耳的轰鸣之声,在空旷幽深的溶洞间回荡扩散。 杜文东坐下来,那方凌默涵为他斟了一杯酒,他一饮而尽,在她继续为他斟酒时一把覆上她洁白柔腻的手。凌默涵脸上一红,想要抽回手去,轻钢俊朗面容下露出女儿家难掩的娇态。 “三娘你去到京城这些时日,可曾对我们有一丝想念?”那方杜文东言语充满磁性,撇去素来的伪装,徒增几分真诚温柔。 或许,才子佳人,便都是相互思慕为最终结局的。 回去的一路上顾长歌皆惊惧不定,未能及时从凌默涵等人的提议中脱离出来。他们……疯了吗? 竟要她与之联手对付尹洛寒? 究竟他们是否知晓她与尹洛寒密谋一事? 顾长歌有些辨识不清了。感觉他们是知晓的,又有种说不清的距离感,好似这场谈话从一开始双方便未思想同步。 她们要她对付尹洛寒,原因是尹洛寒极其看重她。 “顾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是郡王的人,尹洛寒素来与郡王便是死敌,若你想好生活着在父母身前尽孝,便得与我们合作,如若不然……” “三当家说笑了!六王爷与我关系浅薄,我如何有此番能耐?” 郡王。 本朝据顾长歌所知就只有两位郡王,其中一位是顾家大小姐顾靖柔的丈夫,另一位顾长歌便不知与谁有甚关系了。他们口中的郡王究竟是这二人中的哪一个? 被陆瑜困在桐城时便是举荐陆瑜的郡王从中作梗,即是说,与御龙寨有牵连的也是这位神秘的郡王了? 之前尹洛寒送她回顾府时两人遭遇暗杀,说不定也与此人有关系。 顾元成此番与御龙寨合作,结为姻亲,一方面又与尹洛寒结为姻亲,身处二者权利中心,能够游刃有余,坐享其中,尽收渔翁之利吗? 顾元成是否知晓御龙寨与那位神秘郡王的关系?是不知还是故意为之,意欲同流合污? 瞧御龙寨这个名字,这位郡王八成是想造反咯? 不过,一个痴痴颠颠的王爷,常年在越城疗养等同于被放逐,于他的权利之争有何阻碍呢?为何视尹洛寒为眼中钉?而尹洛寒为何这般隐忍不发,想要夺取权利难道不应该在皇帝老子面前好好表现,躲在小小越城能够掀起什么风来? 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心头,顾长歌隐隐觉得,此番想要抽身而去决计不可能了,隐伏在身边的是暗藏的凶险杀机,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小福哥,你怎在此?”正若有所思间,顾长歌听得先前领路的丫鬟在前后出声,抬眼便见小福子环抱着剑,站在路边,懒懒地好以整暇地望着她。 这个眼神…… “尽早送顾小姐会去时顾小姐遗落了东西,我正准备送过来。”小福子淡漠说着,无视那领路丫鬟,径直来到顾长歌身前,摊开手掌,便见一只香囊躺在期间。 这…… 顾长歌抬眼惊诧望着小福子。这个香囊的纹理花纹,分明是早上她交到顾南手中,要顾南交到尹洛寒手中的香囊! 当时并未见他靠近顾南,香囊如何到了他的手中,莫不是顾南和双秀被抓了回来? “顾小姐,这是你的东西,还不收下。”小福子挑了挑眉。顾长歌伸手接过,不动声色道谢,将其揣如袖中。 再抬眼看一眼小福子,见他嘴角戏嚯地上扬着,不禁令顾长歌想起尹洛寒戏嚯称她六姨妹时的神情。 所有的都在这一刻了然于胸。 再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存在了。 “顾小姐可得收好了,莫再大意丢失了。若是再发生,便不会有我这般好心送还给你了。” “世上装模作样之人不在少数,这位兄弟想要赏钱便直说了罢,何必说得好似世上便只有你一人是好人?”顾长歌语带嘲讽,言罢随着领路丫鬟扬长而去。 尹洛寒这家伙,害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该死的,不带这样捉弄人的! 虽然顾长歌郁愤难平,也意识到自己此刻自己心境的些微变化。 她紧绷着的神经因为确认尹洛寒的身份而稍微松弛了些,好似拨开了笼罩在头顶的乌云,那方透出一丝光亮来,不再压抑沉闷。 两个人携手共进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孤立无援要好得多。 等等,为什么要用携手共进这个词语? 顾长歌挥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照如今形势来看,她的大脑显然不够用,不知年老技能衰退之时会否因着今日大脑这般‘忙碌’而避免老年痴呆? (本章完) 第90章 梦示 第90章 梦示 尹洛寒还回来的香囊中已无之前的那道平安符,取而代之换成了尹王爷的信笔涂鸦。 其实那道平安符并无什么端倪,只是缺了一角。这是当初她与尹洛寒的约定,若事情进展顺利便以完整平安符示人,若遇到阻滞,则撕下一角,以作它策。 所以,即使早上凌默涵将平安符拆开亦只会看见一个缺角的平安符,并不能从中探知到任何讯息。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顾长歌将尹洛寒的涂鸦揉成一团,烦躁地丢到一边。她坐在桌前,朝角落纸团看去一眼,又走前去捡起来,将其小心收好。 虽不知尹洛寒到底画的什么,但是也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以免遭致怀疑。 如今尹洛寒就藏匿于御龙寨,想来她的安全是能够得到保障的,既是说,什么海岛地形路线图她可以不用做了,而今之计便只有等着五日后嫁给杜文东了? 只有五天时间,尹洛寒能在五天之内扫清这里的‘邪恶势力’吗?她可不想御龙寨被剿是在她与杜文东成亲之后…… 然而,她也只能祈求尹洛寒办事效率能够高些,莫让她‘损失惨重’。 简单吃了些东西垫肚,到了夜里睡在溶洞中只觉寒风穿堂而过,不仅显得房中空旷更显清冷。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手,由人伺候的生活,而今夜里无人在旁侧,竟生得些许寂寞。 顾长歌翻转过身子,双眼凝滞,思绪不由得飘向远隔万里的云隐。 也不知云隐现在如何,亦不知尹洛寒是否对他施加刑罚,正受着皮肉之苦…… 她才刚确定自己对云隐的情感,便横遭盘夺,对尹洛寒不是没有恨意的。 若当时没有尹洛寒横加阻拦,此刻,他们是不是已然相忘江湖,快意人生? 不论如何为她所向往憧憬的自由生活蒙上多少阴郁,那些幻想出来的灿烂愉悦笑容都是闪光而暖人教人欲罢不能的。 但是,尹洛寒何时才会‘想通’放过她与云隐呢? 夜渐深,蜡烛亦流干了泪,顾长歌亦在纷乱的思绪中昏沉入梦。 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与一场怪诞的事件在梦中拉开了帷幕。没有开场亦没有结尾,有的便只是突生出的片段,在顾长歌沉闷的内心中一闪而过,却足以令她在惊醒中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回魂。 梦里她仰头瞧见尹洛寒与云隐二人飞身打斗着,剑花四溅。她在底下焦灼地观看着,叫嚷着要他们停止打斗。云隐杀气凌凌长剑直刺尹洛寒,尹洛寒躲闪不及,眼见胸口便要被剑击中。 “你不过去吗?”突然,顾长歌身后响起一个清冷孤绝的声音,她浑身一震,恍然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未及转身看清来人面貌,便被那人一章击出了几丈远。 “啊!”被打入空中的她全然不知眼前情状,便就此横在云隐与尹洛寒之间,生生受了云隐致命的一剑。 “长歌!”那方云隐大惊失色,正欲收剑上前却被尹洛寒噼手一掌,飞身出去。长剑抽离顾长歌身体,血花四溅,她亦在那阵逼真的痛感中惊醒,粗重地喘着气,这才发现她已然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被浸湿的亵衣贴着身体,黏腻得难受,因着冬日的寒冷,尤显沁入骨脾的寒冷。 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她没有为奋不顾身为云隐挡剑,竟莫名其妙遭人暗算阴差阳错为尹洛寒飞身挡剑! 那个神秘的声音是谁?为何记忆里觉得如此熟悉但绞尽脑汁也搜索不出此人的影像来呢? 顾长歌在现代时便有解梦的习惯,通常夜里做了奇怪的梦,第一件事便是上网查周公解梦,看看梦境代表什么意思,以测吉凶。 虽然,周公解梦经常说她会有财运,虽然她刚好会生活拮据。但是,有时候在反映心理压力上还是能够窥见一二的: 有的梦不过潜意识作祟,有的梦富有预示作用。 顾长歌心知梦中尹洛寒与云隐的打斗皆由她的潜意识主宰,只是为尹洛寒挡剑着实令她不解。她不明白此梦的意境,纠结于不和情理处,寻不得合理答案后便索性置之不理,只是心中抱着如此信念: 我,顾瑾,决计不会为尹洛寒挡剑的。 纵使是阴差阳错,此等情况也决计不会发生! 因此,这个梦被顾长歌视为不祥之兆,认为或许近日她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其根源便是尹洛寒。 想来她与尹洛寒本就身在虎穴,随时都可能性命不保。但梦境既提示她受伤与尹洛寒有关,那这几日便避开他,小心谨慎些,以免血溅她身。 打定主意后顾长歌便一头扎进疲乏之中,待到第二日清晨被一阵响动声吵醒,她已全然将自己的决心给忘得一干二净,反倒是那一排排恭敬站在她床前的几个女仆人,倒是令她有些惊喜。 “你们这是……”顾长歌有些不耐。就算是寄人篱下,也不至于扰人清梦吧? 看她们其中有人拖着盘子,里面乘着尺子,剪刀,布料,顾长歌大抵猜到了七八分。 “夫人,这是大当家吩咐送来的面料,您看看中意哪一款,我们好为你量体裁衣,尽快将你成亲时的凤冠霞帔赶制出来。”其中一位领头的中年女子躬身道,应是这群人的领导了。 顾长歌懒懒地下床来,便立即有下人伺候她更衣。她漫不经心地挑了挑送过来的面料,不做任何评论。 面料都是上好面料,可这婚事她不乐意,再好的绫罗绸缎亦不会入她的眼。 尹洛寒啊尹洛寒!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准备动手? “夫人,这些面料你还满意吗?” “嗯,还行吧。” “那您看中哪一款……” “我瞧着这些面料皆正红之色,多看上几眼便觉得惹得我眼昏,便没有素雅一点的颜色,比如白色的面料?”顾长歌拈起兰花指,妩媚地划过鬓角发丝,千娇百媚问道。 “白……白色!”那领头女子起了结巴,众人亦是泛起了嘀咕。 “夫人,成亲自然以喜庆的红色相配,怎可在成亲之日穿上白色衣物?那可是丧礼时才会用到的啊!怎可红白颠倒!这是犯忌讳的,会触霉头的啊!” “若不以白,黑又如何?”顾长歌挑眉问道,冷眼望着这群恍若听到惊世骇俗言论而炸开锅的人们。 (本章完) 第91章 姐友妹恭 第91章 姐友妹恭 “夫人……”众人听得顾长歌此番惊世骇俗言论,个个大惊失色,又碍于其主子身份莫不敢据理力争,皆面露哀戚,一脸难色。 “我同你们说笑的,你们竟当真了?”顾长歌故作惊讶,众人尴尬依旧未能得到消解,反而呈现一种愈加怪异的神色。 顾长歌自然知道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接受白色也可以成为新娘的礼服。 她不过是心中憋着一股怨气,象征性刁难她们一番令自己心中好过些罢了。 接下来气氛便越显怪异了,众人皆不言语,借换上一副死鱼面向,按部就班而有条不紊地为顾长歌测量尺寸,在一切工作结束之后方才告辞离去。 “夫人。”这拨人刚走,便有一位粉色棉衣年轻丫鬟跨过门槛,朝顾长歌行礼。 “小的梦蝶,是三当家吩咐前来伺候你起居的。”这梦蝶个头小小的,模样倒也清秀,倒是有几分与如意相似。 顾长歌嗯的淡淡应了一声,淡淡道:“给我斟杯热茶吧,忙了一早有些渴了。” 梦蝶忙不迭上前来揭开一只茶杯,为顾长歌倒起茶来。 顾长歌瞧她低眉顺眼,敛容行事,徒觉心中烦闷,便别过头去,不作理会。 凌默涵在这方面倒比杜文东勤快,只是看他们这清淡疏离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与她合作的态度啊。 罢了,反正她也没有这个意向,说不定他们不过在试探她的诚意,既是双方无意,他们也算仁至义尽,她也就不再多言了。 “夫人请喝茶。”梦蝶将茶双手送至顾长歌面前,顾长歌接过去。 “夫人,您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顾长歌想了想,纵使有想做的事情在这暗无天日的溶洞之中也没了心情。 “那奴婢去厨房教人把早点给您送过来。”梦蝶说着便要走。 “你等等!”顾长歌唤住她。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顾长歌娥眉微蹙。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夫人唤我?” 就是她一口一句夫人,教她听得烦闷,难受! 她可没想过要嫁给杜文东!屈就现实与心理认同上存在的冲突多少不易调和。 “可是夫人你……” “我来岛上前两日未见你们谁唤我夫人,而今唤我夫人很是不习惯。你还是唤我小姐吧!” “这……”梦蝶面有难色。 “顾小姐与我大哥不日便行夫妻大礼,众人唤你夫人是理所应当,缘何以一句不习惯便要下人改口?这恐怕于理不合吧!”凌默涵朗声插进话来。 她今日卸下昨日英姿飒爽装扮,换上红白襦裙,女儿家的娇俏显现在眉宇间。 “顾小姐莫不是心底不乐意这门亲事,才如此为难下人?” “论辈分,若我嫁给了大当家,三当家你须得唤我一声大嫂。而从三当家进屋,长歌便一直听得你唤我为顾小姐,是否三当家心底也不中意这门亲事,方才有此表示?” 顾长歌反唇相讥。 这几日已经客气够了,偶尔也应当秀秀她的暴脾气。 凌默涵先是一怔,旋即爽朗笑出声来,露出一排洁白而小巧的贝齿。 在顾长歌看来,凌默涵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一定会是一个小家碧玉、惹人怜爱的女子,只是时事不允,以致她这爽朗笑声在此间突兀异常。 “顾小姐倒是快人快语,三娘很喜欢!” “三当家一早登门,可是有什么事情?”寒暄过了便应当进入主题。 人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可到了顾长歌这里,便换作,有人的地方便要做戏。 整日勾心斗角,顾长歌真心觉得自己疲乏得很,无奈又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提起十二分小心,谨慎应付。做人难,活着也很难。 “哪里有那么多事情?不过是过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闷得谎,与你说说话,解解闷!”凌默涵亲昵地拉起顾长歌的手,笑意盈盈。 “长歌还以为三当家你来是问我昨日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欸,此事不用急于一时。待你我成为一家人,到时你再告诉我们你的决定也不迟。不过顾小姐,你也别一直唤我三当家了,显得太生分了,不若与大家一样,唤我三娘吧。” “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我也不唤你顾小姐了,再过几日你就成我大嫂了,我也是时候改口称你为大嫂,你莫再推辞。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想推辞亦不能推辞了。 “那好吧,我便唤你三娘了。” “嗯!” 称呼一事已然商榷下来,既然她凌默涵没有事情要说,那就该为解解她心头的疑惑了。 顾长歌在观察凌默涵一番神色之后方才小心试探道: “其实昨日你们与我说的事情我想了一整夜,只是心头一直有些疑惑,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方凌默涵听罢,起了兴致,正色道:“大嫂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三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好不着急,她这才刚抛出话题便这般着急接过去,不正露了马脚吗? “昨日听你们说你们是郡王的人,恕我孤陋寡闻,长在深闺,不知三娘你们说的这位郡王是何许人也。” “大嫂你不知道?”凌默涵惊诧道。 “我只知本朝有两位郡王,一位是我大姐夫君,瑞郡王,一位乃皇上臣子,因过去战绩彪炳故封和硕郡王。不知三娘所说的郡王是我姐夫瑞郡王还是和硕郡王。” “三娘还以为六王爷有告诉大嫂你。”凌默涵玩味地说着。 顾长歌不语。 不接过话,除了不想让凌默涵知道她心中意图,亦不想令凌默涵确定尹洛寒痴傻乃假装。 “六王爷没有告诉大嫂你那日街头行刺便是我与我大哥设伏的吗?” “你们……”顾长歌镇定地瞪着凌默涵,而凌默涵还之以不动声色的审视。 顾长歌惊的不是凌默涵所告知事实,而是凌默涵那充满探究寻味的阴鹜双眸! 好一个精明乖觉的女子,说出的话句句试探,连她这番微小情绪变化都收于眼底! “六王爷竟没有告诉你?” “他如何知道这些?”顾长歌忍不住为尹洛寒辩白。 瞧这架势,凌默涵打定主意认定尹洛寒是装傻了。 既是如此,想必那位郡王爷也早已识破尹洛寒装傻真相咯? 难怪会派人在途中行刺暗杀,尹洛寒也与她一样步步惊心,须得时刻提防遭人暗算呐! “世人都说当今六王爷痴傻,我倒不这么觉得。我倒觉得这是世上再没有比六王爷更会伪装、隐忍。这些虽都是我的猜测,不过若论郡王日后敌人,六王爷恐怕会是最难对付的一个,自然,前提是他不疯亦不傻。” “我虽不知郡王究竟有多大野心,不过一个痴痴傻傻的王爷究竟有多大野心长歌更是不知了。昨日我便已说过六王爷与我并不似外界传闻那般亲密,所以我着实不知你口中所言的郡王究竟是谁。”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人过于贪婪必然自食恶果。 从古自今,有几位妄图颠覆朝野的人最终落得好下场? 祈祷这位郡王实现他的野心吧,成王败寇只在一举。 “依大嫂之见,你觉得是哪一位郡王想要除去六王爷?”凌默涵含笑询问,在这个时候偏生卖起了关子。 我若知道还这般费心思问你! 顾长歌忍住怒气,诚实摇头。 若知晓谁是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怎会次次受人愚弄? 经过被困桐城一事之后,顾长歌便将这位郡王列为了她的敌人之一。本想着此生应不会再产生交集便咽下这口气了,怎料得御龙寨的人与他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嫂既然不知,我想此事不若大嫂置身事外吧,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奶奶的! 早就身不由己被牵扯进来,而今如何置身事外? 想要她置身事外倒是放她走啊! 只要他们放她回去,她决计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也好,我一个弱质女流,还是不问世事比较好。”顾长歌的意思是说,她本来就没有想知道的意思,是这群人要她联手对付尹洛寒她才会由此一举的。 想来凌默涵听出她话中有话,笑意不减,柔声拍这顾长歌手背道:“大嫂你很是聪慧,日后大哥在外打拼事业,亦少不了你操持寨中事务。 顾长歌抿唇还之一笑,面上表现得滴水不漏,心中对凌默涵这几句奉承之语极其厌恶。 凌默涵又坐了一会儿才请辞离去,顾长歌在凌默涵离开之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方才卸下,取而代之换上一副冷漠表情。 如果她猜得没错,想必此刻凌默涵亦是这幅冷漠至死的神情。 大家都不遗余力地想要演好这场姐友妹恭的戏码,她亦只能全力配合,尽量在伪装未撕下之前维持片刻安宁。 真希望下一刻尹洛寒的三千精兵便兵临城下,将御龙寨的黑暗势力扫清,如此她便可以松一口气,踏实谁上一阵了。 (本章完) 第92章 姐友妹恭(2) 第92章 姐友妹恭(2) 夜里,有下人来请,说是几位当家在后堂备了酒菜,请顾长歌过去。 “嗯,知道了,一会儿便过去。” 顾长歌心中腹诽,莫不是又是鸿门宴,像昨个那般试探她吧? “粉蝶,替我梳洗一下吧,总不见得这般风尘仆仆赶过去,失礼于人前。”顾长歌坐在梳妆台前,懒懒地招呼粉蝶过去。 那方粉蝶唯唯诺诺应声过去,细心为顾长歌梳理头发。 顾长歌抬眼瞥了粉蝶一眼,不觉又心生粉蝶与如意眉眼相似的错觉。 所谓的后堂不过是溶洞直系中的另一处宽阔之地。眼睛不收限制后顾长歌得以见识到这个溶洞的四通八达,盘根错节,行在其间若非熟悉路线,必然会迷失其中。 因着溶洞纵深悠长,声音难以迅速扩散消失,离后堂还有些距离时顾长歌便喧闹的声响,皆是男人女人的欢声笑语,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还有其他人在? 顾长歌以为这次又会是她与几位大当家围坐一桌谈事情呢! “啊!夫人来了!”刚踏入后堂,屋中的灯光便晃花顾长歌的眼。 屋中摆设与前几日在正殿所见相差无几,两端都坐满了人,有女人无骨般妖媚贴于男人胸上,男人沉醉于女人的温香软玉之中不肯自拔。 堂中有几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身着薄如蝉翼的舞衣翩然起舞,整个场面看起来完全处于之中糜烂香艳的迷醉气氛之中。 那方御龙寨的几位中心人物有的跟风随行,有的浅斟酌饮,满意地望着这一派‘歌舞升平’。 听到有人出声,众人目光纷纷移转到顾长歌的身上,有几个男人带着玩味的笑意不自觉抚摸着下巴,有的因着怀中女人不安分扭动复而收回注意力。只是短暂的停滞,瞬间便又恢复了热闹繁华。 顾长歌无心观察这些人如何,从一进屋便锁定了御龙寨的两个中心人物:杜文东与凌默涵身上。她漾开一朵花笑着施施然行了过去,那方凌默涵已然起身挪开位置,在她与杜文东之间留出一个位置。 “来,请坐!”杜文东迎顾长歌坐下,凌默涵亦在一旁热情为顾长歌斟酒。 顾长歌余光瞥了一眼含笑斟酒的凌默涵,又含笑不动声色与杜文东对视。 “你的住处离后堂有些距离,可觉得累?”杜文东关切问道。 “无碍。长歌没那么娇气。” “大嫂,大哥这是心疼关心你呐!”凌默涵一旁兀自浅斟酌饮。“大哥你吩咐下人为嫂子备一副轿辇,一会儿好送大嫂回去。大嫂不像我们江湖中人这般皮糙肉厚,你得学会心疼自己的妻子!” 听得凌默涵教训,那方杜文东连连称是,忙不迭招手唤一位下人来吩咐备轿。 这两个人还真是若无其事! 若方才她没有看错,杜文东方才明明是握着凌默涵的手的。因她的到场,杜文东才突然收了手。分明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竟因她这个外人宛若男女偷情般仓皇失措!真是可笑! 身为女人,凌默涵怎如此大度,舍得将心爱的男人拱手让人? 还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竟可以做出如此妥协,上一刻如胶似漆,这一刻若无其事? 若非她横插一脚,他们俩大抵不会如此,但这么说她不久成罪人了? 顾长歌扁了下嘴,含笑接过凌默涵的话。 “男人嘛,志在四方,这等琐碎之事又怎会放在心上?”说着顾长歌向杜文东送去妩媚笑容,那方杜文东不禁脸色一僵,双眸不自觉慌张地越过顾长歌投向顾长歌身后的凌默涵。 “大当家别动!”顾长歌唤了一声,杜文东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顾长歌。 “怎么了?” 而今,唯有以大局为重,儿女私情便只须往旁边放放,待到他功成名就之时再好好弥补凌默涵也不迟。 杜文东相信凌默涵是懂他的,自然凌默涵从来都很配合不会因着这种事情便与他翻脸。 “大当家,你的头发乱了。”说着顾长歌纤纤素手便伸了过去,温柔地将杜文东散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撩到了耳后。 “呵……顾小姐,我自己来便好了,不用麻烦你了。”杜文东尴尬避开顾长歌的手,涨红着脸望着凌默涵。 “这有什么!”顾长歌正色道。“你我两日后便要成亲了,既是夫妻,日后伺候你沐浴更衣便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有什么好客气的?” 顾长歌说的极其认真,好似她已经完全将自己的角色转化为杜文东的妻子了。 她只是正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敬爱自己的丈夫,相夫教子,如一个平常女人那般。 但顾长歌不过只为故意令杜文东与凌默涵心上不悦罢了。 “大嫂说得是,大哥你也是。今夜将大嫂叫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正式向大家介绍大嫂吗?” 奇怪的是,凌默涵未表现任何醋意与恼怒,反而云淡风轻地同顾长歌一同训斥起杜文东来,倒是杜文东略显紧张。 顾长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好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吃醋的女人!她顾长歌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介绍就不必了,刚来岛上时你大哥便给大家介绍过了。再说现在我想应该没人不认识我吧?”介绍? 不必了!没心思在所有人面前强颜欢笑! “那怎能一样?”凌默涵鼓起眼珠。 “我看这样吧,不若待我与你大哥拜堂成亲之后,我再好好与大家认识认识,三娘你看如何?” 那方凌默涵撅起红唇,略微沉思后举起酒杯,淡然道:“既然大嫂觉得这样更好,三娘自然尊重你的意思,大哥,你觉得如何?” 凌默涵将问题抛给了杜文东,眼神中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幽怨与愠怒。 “既是如此,那便随你嫂子的意吧。闲话不多说,吃菜!” 得到杜文东的回答,凌默涵闷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再不言语。 夹在两个沉默不语的恋人中间,气氛渐渐微妙而有敏感。 还以为凌默涵真那般无所谓呢!却原来是伪装高手! 顾长歌执起酒杯,低头望着杯中清洌的液体,勾起一抹冷笑,仰头饮尽杯中之酒。 (本章完) 第93章 千杯不醉 第93章 千杯不醉 恍然有一片阴影盖在了自己的头上,顾长歌抬起头,发现一袭黑衣的林天傲提着一坛酒立于她的面前。 自然,林天傲的海拔还不足以引起顾长歌的注意,那片阴影亦不是林天傲挡住了光线,而是站在林天傲身后,身形颀长的小福子。 不,是尹洛寒。 接触到尹洛寒冷如寒霜的眼神,顾长歌不禁感到背嵴一阵发寒,她忙移开目光,屏息含笑面向林天傲。 看尹洛寒臭臭的表情,方才她故意亲近杜文东刺激凌默涵都被他看见了吧? “五弟,有事?”杜文东问。 “大哥,我不是五哥,我是阿坤。”来人涨红着脸,充满酒气的口中闷闷地吐出一句话。 “呃……”杜文东尴尬地碰了碰鼻子,复又问道:“你有何事?” 林天傲和林坤本就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平日辨别两人最明显的标志便是两人的服饰颜色,因而当两人衣着颜色互换,众人便先入为主将林坤误认为林天傲了。 林坤看起来有些不爽,闷声道:“这都是五哥出的馊主意,说是逗一下你们!大哥,恭喜你,我敬你!”林坤说着举起酒坛,“弟弟我先干为敬!” 眼见林坤仰头便是一阵豪饮,顾长歌无疑被这架势小小震惊道。 据闻古人饮酒方式多种多样,唯这豪饮乃最为酣畅淋漓之法。不过,这般一通猛灌,宛若喝白开水一般,不怕酒精中毒吗? “好!”众人见林坤这般豪爽,不禁纷纷叫好。 杜文东亦受到感染,端起酒碗站起来。“小福子,满上!” 站在林坤身后的尹洛寒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上前为杜文东倒上酒。顾长歌注意到对面的林天傲也跟着站起来,推开缠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抱着一坛酒跌跌撞撞走了过来,真不知是酒醉还是为美人迷醉。 “大家!”杜文东朗声道。“来,干杯!” “干杯!” 一时间顾长歌听到阵阵哐哐当当的碰碗碰杯之声,那双眸子目光定定地瞪着她,好似要一箭射穿她。 顾长歌知道尹洛寒此刻心中盛满怒气,可她立于杜文东身边,举止亲昵,对尹洛寒的怒气视而不见。 “大当家,长歌敬你。” “嗯,你杯中无酒了。小福子,还不快给顾小姐添酒!”因林坤的敬酒,先前紧张怪异的气氛被冲淡了许多,杜文东神经逐渐放松下来,行为举止亦放开了些。 “想不到大嫂酒量这么好!”凌默涵在一旁夸赞道。 顾长歌只笑不语。 在现代她便是喝酒的一把好手! 中国的生意场合,到了饭桌上生意才刚刚开始,若不练得好酒量,有两个结果: 、生意谈不下来,前途暗淡,运气不好很可能被潜规则;二、甭管客户多难缠,凭千杯不醉拿下客户,前程似锦。 虽不知过去的顾长歌是否喝酒,但如今的灵魂为顾瑾的她能喝酒是不争事实。 顾长歌手执酒杯,酒一点点掺入杯中。她抬眼瞥了一眼尹洛寒,在他陌生的面庞里看到冷若冰霜的情绪在流动。 可是,纵使他尹洛寒现在如何火大,也不得不向形势低头,忍耐她对别人巧笑倩兮,‘暗送秋波’吧? 顾长歌便就吃定尹洛寒不敢拿她怎样才故意为之。 谁教他总处在上风,欺她与头上! 受他欺凌了这么久,像她这种有仇必报的女人,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接下来便是一夜狂欢,众人的热闹尤其凸显顾长歌心中落寞。 她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望着喝得歪七扭八的杜文东等人。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场面便更有些收不住了,那些供男人玩弄的女人俨然悉数衣衫不整,有男人将手探入女子亵衣内,满脸迷狂颠倒,不过在众人已醉得一塌糊涂之时,又谁会在意谁不成体统? 见杜文东等人喝得正起劲,顾长歌感觉自己亦有些醉了,忙起身悄然退出了混乱的后堂。 情理上她应该向杜文东请辞的,不过杜文东应该也没空注意她,而顾长歌亦不想引人注目,如此,最好。 脱离了酒色财气,纸醉金迷,凉风拂过,滚烫的脸颊在短暂冷却后以更加灼烫的温度在整个面部蔓延,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顾长歌往前迈了一步,身体不由得一个趔锯。 “夫人!”粉蝶忙上前扶住顾长歌。 “我没事!”顾长歌摆摆手,支起身子来。“我想去外面透透气,醒下酒。” “可是天色已晚,这……” “洞中四面皆是冰冷的石头,我不过想去看看天空,吹吹风也不可以吗?你口口声声唤我夫人,但为何我什么你都不听?”顾长歌佯怒。 她心中着实烦闷,面对四面密不透风的乳石更觉得心头一股憋闷,不得不寻找途径发泄。 顾长歌以为粉蝶会以寨中有规定不得晚上不许到洞外为理由回绝她,却不想顾长歌一番微怒之辞竟令她答应下来。 因着酒精麻痹神经,顾长歌的头脑不那么灵活了。 她恍惚地思索着,粉蝶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顾长歌现在身份不同了呢?还是御龙寨确实没有夜晚不得出洞的规矩? 自然,这都是她的猜测,亦不能一个个证实。 “啊!”来到外面望着头顶稀落的星空,环顾四周山川树木,顾长歌不由心情舒畅,张开双手不禁由衷发出一阵喟叹。 排出身体内的浊气,她感觉轻松多了。 “夫人,天冷,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才刚出来那方粉蝶便催劝道。 “我这刚出来你便催我回去?”顾长歌侧目瞪着粉蝶。 这几日顾长歌别的不清楚,倒是多少摸清了粉蝶的性子。这姑娘胆小怕事,主子一生气便不敢再有所行动,在某些方面与如意真是如出一辙。 粉蝶垂下头,不再作声了。 “我想再呆一会儿,你去给我备点小酒小菜来,我在这里等你。”顾长歌来了闲情雅致,准备趁着酒劲任性一回,来个月下独酌。 “可是,我又不会长腿跑了,还不快去!” 果真不拿出一点脾气来,连个丫鬟都使唤不动的。 “是,奴婢知道了……”粉蝶被顾长歌厉声吓坏,怯生生地应了声,转身不放心地回到溶洞中去了。 身边没了人看着,顾长歌顿觉浑身轻松,不由得再次发出一阵享受的喟叹来。 慵懒地伸展下身子,扭动着脖子,她摇摇晃晃在不远处找到一块石头便坐了下去。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朝着天便残月做出一个举杯的动作,她痴痴地笑着,突的没了任何声音,只是那个邀月动作始终保持,如一尊雕像静止到地老天荒。 月洒清辉,那轮残月看在眼里不觉变了味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难怪有这么多文人骚客望着你都会发出喟叹,只因你一直都在我们的头顶上空冷眼旁观啊!” 对影成三人,未免顾忌清冷了些! “月亮是公平的,你这般说不过因为你心有不忿而迁怒于它罢了。”耳畔响起一清冷孤绝声音,顾长歌侧目望去,见尹洛寒立于不远处,月华如水,为他添一抹缥缈神秘。 顾长歌扁了扁嘴,不置可否。 她倒是将尹洛寒给忘在身后了。 “这不是小福子吗?粉蝶让你来的吗?可有拿酒来!给本小姐满上!” “你倒有胆支使本王!”尹洛寒咬牙切齿道,几步便来到了顾长歌身边。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是好诗,不过缘何从她口中脱口而出那一刻,他莫名感到她的心在流泪,进而产生一种他们是一类人的错觉? 偏生的这个女人见着他,一开口,便能够教他心头的无名之火瞬间点燃。 顾长歌有预感,尹洛寒来找她必定是找她麻烦来的。无奈因为酒精作用,她无法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与之周旋。 于是,她索性双手一摊,闭上双眼,准备耍赖对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一阵清风从来,她的太阳穴传来一阵痛感,不由得头部晕眩袭来,她身体不稳便要栽过去。 “啊!”顾长歌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感觉腰间有一股力量袭来,那力量将她往前一捞,稳住了她下跌的动作。“你这女人,若本王不在你打算如何是好?”那方声音听来有些愠怒与担忧。 “我没事!”顾长歌挥开尹洛寒搭在她肩上的两只手。“你还是快些离去吧,一会儿便会有人过来了,被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就不好了。” 顾长歌这点清醒与警惕还是有的。 “快些走吧!有什么事待这一切过去之后再说吧!你总不想在此功亏一篑吧?我可不会由得你胡来!”顾长歌再次下起了逐客令。 “你说本王胡来!”尹洛寒面部微微抽搐着,因着一具陌生面容而略显违和。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胡来! 该是她当着他的面与人调情,一次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吧?而今她竟倒打一耙,怎会有如此没脸没皮的女人! 顾长歌懒懒地想着,果真这个世界对美都会多加眷顾的。看他尹洛寒换了一张脸,美感皆不复存在了。 (本章完) 第94章 秘密 第94章 秘密 “你说未来的人们看着我们头顶的月亮会和我们看见的月亮是一样的吗?” 就在尹洛寒意欲上前好生纠正顾长歌不实逻辑之事,那方顾长歌又打断他,指着头顶的残月瓮声瓮气说道。 尹洛寒抬眼扫了一眼,没好气地说:“月亮不还是那个月亮吗,会有什么差别?人不同倒是真的。” 他好像跟不上顾长歌的节奏,她总会先他一步岔开话题,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长歌痴痴地笑起来,娇羞地扭捏着身体,呢喃道:“你说错了,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片河流,虽然人变了,可是!”顾长歌声音猛然高亢起来,“月亮也是!上一刻与下一个时辰怎会相同?” 顾长歌微微怔忡,她这是在说些什么呢?哲学吗? 好像上一刻她和尹洛寒在讨论什么事情,怎突然什么也记不起? 她本来想问,你可知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一起望着同一个月亮会是什么心境?可是话到嘴边便改变了性质,进而演化升级至哲学层面。 尹洛寒一声嗤笑,无端因着顾长歌没有原由的疑问而淡化了先前的怨气。 他没有办法不跟随顾长歌的思维。向来以控制他人为主的他,第一次恍然被顾长歌操纵,身不由己追随着她。 偏生的,她提出的问题又会让他产生一时新鲜,对这个女人有增添几分想要进一步了解的冲动。他实在好奇她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却又新奇的思想缘何而来。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片河流? 这样的话他可是第一次听见。 “你如何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的?”尹洛寒坐到顾长歌身边,皱眉凛然问道。 “这怎会是乱七八糟的言论?这可是一个伟人说的,你没文化没见识,就不要污指轻视别人的智慧结晶!” “什么伟人?有谁是本王所不知的?” 尹洛寒自问自己饱览群书,还没有哪一位历史人物或当世之人是他所不知的。 听顾长歌这样说,尹洛寒明显感受到她言语中的轻视。他自尊心莫名受到打击,自觉高傲的自己被顾长歌这个养在深闺的女人给比下去,心中自是不甘不忿。 “自然是你不曾听过的,你以为你是王爷便有天大本事,所有人都要围绕你转?”顾长歌嘲讽道。 “你这女人,本王有这么说过吗?”尹洛寒有些恼。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瞧他那狂妄的模样,不就是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哼,西方人的哲学理论,纵使他尹洛寒再见多识广也不可能知晓的! “你……”尹洛寒因她的讥讽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他大手猛然向顾长歌伸过去。 “啊!……唔!”尹洛寒突然伸手过来,顾长歌第一反应便是尹洛寒要教训她了,她下意识惊恐地尖叫起来,哪知她的声音还在喉咙间声带震动,嘴唇猛然便被尹洛寒捂住,生生堵在喉间。 未等顾长歌反应,那方尹洛寒便欺身上前。 顾长歌下意识闭上眼睛,恍惚觉得尹洛寒正在侵犯她。 身体猛然一轻又瞬间坠落,倒在地面草丛间,她猛然睁开双眼,支吾出声,双目圆睁瞪着尹洛寒。 “呜呜……” “别说话!”尹洛寒压低嗓音沉声说道,说着警惕地抬眼望着不远处。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顾长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紧跟着便是凌默涵微带慵懒散漫的声音响起。 顾长歌身体一蹦,酒意大抵消散了一些。 她与尹洛寒对视一眼,彼此很有默契地屏住呼吸,专注于倾听不远处的言语之声。 若这个时候被凌默涵发现她与尹洛寒在一起,那可就真是前功尽弃,一切白费了! 不过,他就不能事先支会一声,非要这般突然吗? 而且,他还压着她,加之紧张,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莫名涨红了。 月光下,两个站立于草地间的男女,两个藏匿于草丛间的男女,脉脉不得语,难以细说的情愫流转。 “咱们还是回去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凌默涵转身欲走,杜文东猛然从身后冲上前抱住她的纤腰,扳正她的身体,迫使她正视他。 “三娘,你在生我的气?” “我为何生你的气?” “你若没有生气,为何方才在后堂对我爱理不理?你明知我不过是在顾长歌面前做做样子,我的心里只有你……” “大哥!”凌默涵打断杜文东。“你若是想对我说这些,我回去了!”她作势便要走! 身后一阵拉力,她不期然被杜文东拽入怀中,嘴唇顷刻被攻占。 顾长歌双眼左右瞄瞄,就是不与尹洛寒对视。 咳咳,那里闹别扭的情侣被杜文东以不可扭转的强势而沦落沉醉,而顾长歌是知道尹洛寒的脾性的。 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便强吻了他。 遇上这种事情他会不霸着便宜不占? 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一定不能与尹洛寒有目光上的接触! 尹洛寒皱眉打量着身下的女人,她为何紧抿着唇,眼睛左右摇摆,一副防备的样子? 转瞬尹洛寒便醒悟了过来,他心头的恼怒更加剧一分,强硬地扭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可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该死的女人,他有那么龌龊吗? 既然她这样看他,他何必做正人君子? 说着他眼里一股狠劲,俯身便要吻下去。 “大哥,你可知我已是四郎的人了?”凌默涵幽幽的声音飘进她二人的耳中。 两人皆在这一刻震惊地瞪大眼睛,目光终于在这一刻交汇聚集了。 什么!什么! 凌默涵还有别的男人!她与杜文东不是恋人关系吗?缘何突生出此等反转? “你我之间的事情若是让众人知晓,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纳尼? 此事御龙寨的人竟无人知道? 那她在后堂看到的一幕难道是眼花疑惑是幻觉? “夫人!”正在诧异间,粉蝶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凌默涵与杜文东闻声连忙闪身躲了起来。 “夫人,你在哪儿啊!”粉蝶又唤了声。 她环顾四周,天地呈现一种浩远苍茫沉寂之感,而除了盘旋着的阴冷空气,便什么也没有,更不提顾长歌的影子。 (本章完) 第95章 恻隐 第95章 恻隐 顾长歌与尹洛寒对视一眼,双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来。 粉蝶实在来得不是时候。 她与尹洛寒本就不易脱身,而此番凌默涵与杜文东两人亦没有离去,这不是变相告诉他们,她就在现场并可能目睹耳闻他们之间的事情? “夫人?”粉蝶又唤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环顾四周,搜寻未果。 “难道回去了?”粉蝶疑惑地嘀咕道。她提着食盒,又回头在周遭搜寻了一番后,不放心地便往洞中走去。 顾长歌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和尹洛寒总算没有因此暴露行迹。只要等凌默涵和杜文东走了,她便可以回去了,顶多,明天可能会有凌默涵前来试探一番,不过她都能够应对的。 其实粉蝶距离顾长歌很近,因而当粉蝶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顾长歌神经紧绷着,生怕粉蝶发现躺在草丛里地两个巨大的身体…… 显然粉蝶没有注意到他们,当她从顾长歌和尹洛寒身边经过时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顾长歌便听得粉蝶凄厉而又难以置信的声音…… “三……三……” 目睹这一场凶杀的顾长歌险些叫出声来,好在尹洛寒反应快,在同一时间捂住她的头,令她偏过头去。 之前在桐城客栈山贼来袭时她不是没有看见杀人,但凌默涵出手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便一剑刺中粉蝶胸口。 “你干什么!”杜文东跟着蹿了出来,沉着声音低吼道。 粉蝶双眼瞪得更大了,她张大嘴巴,嘴唇呐呐地发出一阵呜咽之语,凌默涵眼神一凛,猛抽出剑,粉蝶应声而倒,登时没有任何知觉。 凌默涵收了剑,冷声道:“她是四郎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你就这样杀了她,不会引起怀疑吗?” 凌默涵正要张嘴说话,不料远方走来一只巡逻的队伍,她二人连忙闪入草丛中,逃离了现场。 待到巡逻的队伍离去,顾长歌与尹洛寒方才从爬起来,她蹲下身去,看到粉蝶胸口的血迹,不觉偏过头去不忍道:“是我害了她。” 若不是她执意出来走走,又令她回去准备酒菜,说不定粉蝶就不会遭逢不测了。 尹洛寒蹲下身去,手指放在粉蝶脖颈上,抬头对顾长歌道:“她还有气。” 听到尹洛寒这样说,顾长歌连忙跟着蹲下身去,探了下粉蝶的鼻息,虽很微弱,但的确还活着。 “走吧!”尹洛寒站起来拉着顾长歌便要走,顾长歌将他拽回来。 “你什么意思!你就这样走了!” 尹洛寒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不然你想怎样?你要救她?” “她还活着,你就这样撒手不管?” “她的姓名与我何干?而且,她不是我想救就能救的,你难道忘记是谁要取她性命了吗?明日便会有人发现她的尸体,显然凌默涵与杜文东也是这样打算的,若是救了她,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发什么善心! “可毕竟是一条性命,难道眼睁睁看她去死?” 之前因着粉蝶是御龙寨的人,顾长歌对她心有芥蒂,对她态度称不上好,一直冷冷淡淡的。眼睁睁看着她被凌默涵捅了一剑时,她的良心便在那一刻清醒,起了一丝恻隐。 “笨蛋!你以为朝廷那么多年久攻不下这个不毛之地是什么缘由!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这里戒备森严,杜文东等人不是普通角色吗?”尹洛寒晓之以厉害。 平日见顾长歌心思缜密,一直认为顾长歌是知道轻重的,却原来她这般冲动,没轻没重,完全肆意妄为! “这和救人有何关系?假若你经过河边瞧见一个婴孩被放到一个木盆中,前边便是湍急的水流,你救还是救不救?人皆有恻隐之心,而今一条性命就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如同对待那个婴孩般顺手将其捞上来?” “我不会!本王向来冷眼旁观。”尹洛寒又摆出了王爷的架子,想要将所有一切撇清。 虽说顾长歌的这个比喻,他的意识里是想着救下孩子的,但这不是一回事,他不会引麻烦上身! “你救还是不救?”顾长歌瞪着尹洛寒。 “不救!” 妈妈的!这个男人怎么如此冷血! 好,既然他不救那就不要他救,她自己来! 顾长歌恼怒地瞪了一眼尹洛寒,倔强地扶起粉蝶来,架起她吃力地站起来便要离开。尹洛寒看顾长歌如此一意孤行,忙拦下她,质问道: “你干什么!你不能救她!你能不能顾全大局!” “你不救便不要管闲事!让开!” “你不要闹!” “关你什么事!你快些让开,我就要救她!”顾长歌和尹洛寒杠上了。 尹洛寒又气又恼,偏生的拿这个固执己见的女人没有任何办法。 她若是带着粉蝶回去只会教凌默涵等人怀疑,遭来杀身之祸;另外,她们在这里争执只会将巡逻的人引来,问题会更加严重。 这个女人,非要令他骑虎难下! 她是不是吃定他会为她安危着想故而激他? 尹洛寒冷漠地从顾长歌手中将粉蝶接过来,“我会救她,你回去吧!” “不行,你若是等我走了丢她怎么办?” 尹洛寒鼓起眼睛,怒道:“本王是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吗?你还想不想我救她了!” “好!好!是我错!”顾长歌做投降状。“那我回去了,你可一定要救她!” 顾长歌本已打定主意救下粉蝶的,她可没想到用激将法迫使尹洛寒妥协。不过事已至此,可以说是错打错着,那她也不好再逞能,便由着尹洛寒去了。 尹洛寒既然能够易容混到岛上来这么久而没有人发现,如此说明他很有办法,相信救下粉蝶并不会对大局有破坏性影响。 顾长歌回头望了望,见尹洛寒抱起粉蝶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去,她扁了扁嘴,转身回去了洞中。回到洞中,她倒头便睡了过去,甚至不曾注意到衣服上沾着粉蝶的血迹。 浑浑噩噩感觉有人压在她的身上,她伸手推开,复又昏沉睡去。 一个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封住了她的嘴唇,她猛地睁开眼睛,瞧见尹洛寒帅气的面容,不觉心中一惊,赫然推开他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是不过是一场荒诞梦境。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尹洛寒夜里压在她的身上竟在梦中依旧是挥不去的阴影。 她朝门口看去,屋外洞黑一片,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夫人,你醒了!”这时有一位丫鬟推门进来,顾长歌瞥了她一眼,揉着酸痛的脖子懒懒地问道:“粉蝶呢?怎不见她来伺候?” 这些天都是粉蝶一人在伺候她,昨夜粉蝶被杀,杜文东他们另派一位丫鬟来在顾长歌的预料之中,但总归要随口问问,不至引人疑惑。 “噢,回夫人的话。粉蝶昨夜被调去六当家那边去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如花。” 如花,听着好似青楼女子的芳名。 不过,为何没有传来粉蝶被害的消息而是借口粉蝶被调走了呢? 正疑惑间,顾长歌反应过来。昨夜尹洛寒将粉蝶救走,便无人发现粉蝶的尸首,杜文东与凌默涵自然不能对外宣称粉蝶被害。想来,粉蝶不过一个普通丫鬟,说是被调走,又有谁会注意她的凭空消失? 杜文东和凌默涵寻不到粉蝶尸体,想必定会暗中全岛搜索粉蝶的下落,斩草除根。这样想着,顾长歌便觉得尹洛寒昨夜的话有几分道理了。 若杜文东与凌默涵全岛寻找粉蝶,那样尹洛寒身份暴露的几率便增大了。 “夫人,奴婢伺候你梳洗。”如花来到顾长歌床前,顾长歌应了声,掀开被子便从床上起来。 “夫人!”如花突然惊乍出声。 “怎么了,你吓了我一跳!” “血!……血!” 顺着如花手指方向,顾长歌赫然发现自己裙上一大片血迹,血迹已经风干在裙子上凝成一片暗黑血污。顾长歌忙扯过被子掩住上面的血迹。 昨夜她太过疲惫,竟没有注意身上沾了粉蝶的血迹! 这下如何是好? “夫人,你的身上怎会有血迹?你……”如花瞪大眼睛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大脑高速运转着,不觉急中生智,满脸涨红一派窘迫模样。她慌忙上前拉住如花的手,很是难为情地说道: “烦劳姐姐你为我准备一些草木灰与布带,我,我应是来月事了。”她直接称呼如花为姐姐,为的是凸显自己的慌乱与无措。 那方如花跟着涨红了脸,怔怔地点了点头。 “夫人你先把衣物换下,奴婢这便去准备!” “劳烦了。”顾长歌向如花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待粉蝶走后她忙下床换下了衣物,一颗心还紧张地跳动着。 除了以大姨妈为借口,她真不知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血迹了。作为女人,有时也有其自身优势的,起码男人身上沾了血迹不能说是自家亲戚看望来了。 (本章完) 第96章 鱼目混珠 第96章 鱼目混珠 不多时如花便带着顾长歌吩咐她准备的东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凌默涵。 顾长歌冷哼一声,心道凌默涵这么快就听到消息赶来,看来她是真心紧张粉蝶的。 “三娘,你怎来了?”虽心知凌默涵此番前来目的,但顾长歌不能表现得过于平静,还须得在凌默涵面前做做样子。 “来,快坐!如花,去沏茶壶来!”顾长歌支开了如花。 “一大早三娘便到我这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明天还是我与你大哥的大婚之日,有什么使不能明天再说吗?” “路上看见如花拿着带血的衣服准备送去浆洗,我便拦下来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是嫂子你……” 顾长歌很是难为情的低下头去,声如蚊呐。 “这如花也真是的,女儿家的事也能到处乱说?” “嫂子你别怪如花,我问她她自是不敢有所隐瞒。只是嫂子,明日便是你与大哥大婚之日,你月事偏这个时候……”凌默涵红着脸道,“如此……会不会影响你与大哥……洞……洞房……” 顾长歌愣住,旋即尴尬说道:“我娘亲未曾教过我这些事情,我亦不知。” 自然是会影响的了。 她压根就没想过和杜文东成亲,何谈洞房之说? 尹洛寒若真想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大可以袖手旁观,按兵不动! 顾长歌心中自是焦躁,但谁知道尹洛寒什么时候动手?昨日她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早知就该催促尹洛寒一番,教他上点心,别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娘,你可有婚配?”顾长歌忙拉住凌默涵的手,全然没有主意的模样。 “呃……有。”凌默涵犹豫着回答道。 “是谁啊?我认识吗?你们已经成亲了吗?” 凌默涵难以启齿,旋即岔开了话题。“嫂子,别说我了,我让如花一会儿过给你准备些布带,你拿来做替换。” 顾长歌心知凌默涵前来想要询问的并不是月事亦不是她与杜文东的洞房,而是粉蝶的下落,一探虚实。 与其让凌默涵三言两语试探,陷入被动之中,不若她自己反客为主,教凌默涵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三娘你比我年长些,许多事我还须得多多询问你。你的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两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吗?你别怪我多心,昨日在后堂我见大当家好似十分紧张你,我还以为……” “大嫂,你想说什么?我和大哥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你可别胡说!” 凌默涵连忙矢口否认。 都牵手,热吻了还算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 瞧凌默涵这般紧张,莫不是她口中的那个四郎是个厉害角色,教杜文东也要忌惮三分? 但杜文东乃御龙寨之首,听命于传说中的郡王,凌默涵的相好不见得就是那位郡王吧? 不对,不对。之前听她说起那位郡王时眼神里并不带任何情感,而今回想起来,顾长歌甚至觉得当时凌默涵的眼神有些冷漠与厌恶。那这位四郎是那个神秘的御龙寨四当家?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若杜文东与自家兄弟的女人私通,确实会造成不好影响…… “你不必介怀的。男人嘛,三妻四妾乃常事,我娘亲只是一位姨娘,大当家若真的心仪于你,我不介意与你共事一夫的。三娘……” “大嫂!”凌默涵噌地站起来厉声打断顾长歌。“我与大哥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还请你不要胡说!” “三娘你不要生气,或许只是我一时错觉,你说没有便没有吧。不过什么时候你将你的夫婿带来给我瞧瞧吧,我实在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教你看上。” 凌默涵脸色不是很好看,当顾长歌说起那个四郎时她甚至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对方。 这就奇怪了,既是自己未来夫君,寻常女儿家被揶揄都会面带羞涩,唯独这凌默涵,脸上的厌恶怎么也掩饰不住。难道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总不见得遇上杜文东便移情进而痛恨自己的夫君吧? 而且在海上时顾长歌可是听说他们几个兄弟自小一起长大的! 这当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过,顾长歌对他们之间的纠葛并不感兴趣,只因他们之间的纠葛暂时对她有些用处才会想着利用利用。 “昨夜听下人说嫂子你很晚才回来,你去什么地方了?” 顾长歌咧嘴轻笑道:“昨夜与粉蝶到洞外透气,我吩咐她给我备些酒菜,谁知这丫头竟一去不复返,我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她回来,外面又冷得紧,便准备折身回去。哪知在洞中迷了路,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找回这里,唉,以后再不单独一人在洞中走动了。” 顾长歌摇头自嘲道。 “噢,原来如此。嫂子日后夜深了便不要四处走动,岛上夜里不怎么太平。” “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只是岛上常有猛兽出没,曾经伤了不少人。嫂子你若要出去也要让人跟着,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 “夫人,三当家茶已经沏好了。”如花在这个时候提着茶壶进来。 “还不给三娘倒茶!” “不用了!”凌默涵举手制止。“大嫂,来看看你我便放心了,我这就回去了。”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你,在这岛上我谁也不认识你,便只有你与我说说话。你再待一会儿陪我说说话,要不用了早饭再回去也不迟啊!” “不了,方才有下人通知我,说大哥和五弟六弟等着我,有事要谈,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可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 “哦,这样啊!那你便快去吧,莫教他们多等。”顾长歌不再勉强,送凌默涵到了门口,俨然一派姐妹情深模样。 “夫人,你让我准备的草木灰和布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放着吧,下去吧。”顾长歌淡漠地说着。 估顾长歌望着放在床头的布带,头痛地捏了捏眉心。虽以暂时躲过,不过凌默涵那般深沉之人,想必不会轻易相信,那么还得假装几天了。 但是,她上哪里去寻得经血?上次为云隐割伤自己去肖玉生那里寻药是知道肖玉生没那般哄骗,这次她可不想再自残一次。 (本章完) 第97章 待嫁 第97章 待嫁 等到早饭过后,溶洞上下便开始布置喜堂,与婚房了。 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因顾长歌是待嫁姑娘,不便出外抛头露面,于是便被关在了屋内,坐等明日良辰吉日带来。 自然,她也很是忙碌的,一些老妈子给她讲解成亲时应当注意的风俗习惯,也教她如何在洞房之日取悦自己的夫君。 待到她们离去之后,顾长歌手抚着床头的凤冠霞帔,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叹息。 “明天我就嫁人了吗?”一点也不敢相信明日就是自己的婚礼了。 没有一丝期待,只有看不见的黑暗未来。 她举起凤冠,细细地将其打量了一番。凤冠精美绝伦,她想着自己穿上嫁衣时的模样,而后便将凤冠戴于头上,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自己的模样。 戴上凤冠的她倒真有几分新娘的模样,娥眉远黛,眉眼精致,俏生生惹人怜爱。 顾长歌咧嘴露出一个笑容,镜中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镜中过了一道人影,顾长歌回转过头去,那番绝美之姿就此落入尹洛寒的眼中,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转瞬又勾起一抹讥笑。 这个女人,她就这么盼望嫁给杜文东,竟戴上杜文东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 他承诺只要她愿意,王妃的位置都可以让她坐,结果她不要!王妃不愿做,竟答应做土匪夫人,这个女人究竟怎么想的! 顾长歌朝门外看去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来干什么?若教人看见了如何是好?” 一个男人进到女子的闺房,实在引人误会。若不是她方才支开了如花,他是打算强闯吗?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倒真想嫁给杜文东做个土匪夫人了?”尹洛寒语带嘲讽。 “胡说八道什么!”顾长歌心生不忿。看见尹洛寒瞪着她头上的凤冠,她忙摘下凤冠,扔到桌上,便再也没有看一眼。 “若非如此,你戴着它干什么!” 尹洛寒努了努嘴。 “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废话少说!” 登时尹洛寒杀人目光射过来,紧跟着他风一阵上前猛地欺身抱住顾长歌,事出突然,顾长歌连忙往后闪避,就这样撞到了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铜镜因震动发出声响来。 “你干什么!”顾长歌不耐烦地吼着。被他圈禁在梳妆台,顾长歌偏头回避尹洛寒灼热的目光。 “顾长歌,你老实回答我,你是否真想嫁给杜文东。” “尹洛寒,你是小孩子嘛?为何会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我连位高权重的你都不愿嫁,如何会看上你一个强盗土匪!”顾长歌推开尹洛寒,理了理衣服,敛容道。 “莫再做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我会嫁给杜文东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你别忘了是谁害我不得不嫁的!” 不想她嫁给杜文东救她出这个鬼地方,费什么话!若是云隐,他一定会一路杀过来,奋不顾身带她走的。 可是尹洛寒毕竟不是云隐,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大业等着他去做,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因小失大的,不然他便早就行动了,怎会到这个时候还不见任何行动! “你的意思是在怪我咯?”尹洛寒挑眉,闷闷地说。“当日你还未出海之时本王便告诉你,只要你不愿意,不想来,我便可以帮你与你爹说说,是你自己逞能要来的,而今如何怪得了我!” “你别跟我提这件事!”顾长歌气不打一处来。 她分明就是被算计了,这个尹洛寒还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跟她提起这档子事! 尹洛寒那个时候分明知道顾元成如何打算的,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现在他想说他暗示过她吗? “本王压根儿就没想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倒是你,你……” “我什么!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愿意?”顾长歌近乎嘶吼出声。 她是被逼的呃,万事由不得她做主! 若她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决定自己的命运,她傻了蠢了才会羊入虎口! 尹洛寒拂袖,负手而立,因顾长歌的话而心中郁愤不已。 “扫平御龙寨本王势在必行,不管你有没有来到御龙寨都是如此。即是如此,你说说,本王不远万里跟过来是为了什么?” 顾长歌不说话了。 因为她吗? 她决计不会承认的。 不知为何,顾长歌有意识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当发现尹洛寒也在岛上时她的心一瞬间得到了放松,好似自己终于有了依靠,不再孤立无援,可是一方面她又排斥自己这样的想法,但到底是为什,待到这一刻尹洛寒说出他是为了她而来到岛上时,她才明白是什么原因。 她不愿意承认尹洛寒已对她情根深种,即使很多时候她都无耻地仗着他对她的那一点喜欢,那一点点纵容很是放肆…… 这个世界,唯有情债无法还清。显然,她不愿意欠债,因为还不起。 “本王来是想告诉你,你不须得等到明晚,今晚一切便会结束。”他幽幽地看了一眼顾长歌,而她始终侧身不看他一眼。 顾长歌只能是属于他的,他绝对不会让顾长歌成为别人的女人! 知道顾元成与杜文东做了交易,若换做旁人前去海岛,他根本不会作任何的理会,怎会冲动的不听劝阻与她一起登上船? 这一切,为的不就是因为她吗?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心里大抵就只有她那位小情人吧!谁都不可以拥有她,她也休想逃离他的身边! 飞泉台。 “我吩咐你的事情,情况如何?” 如花恭敬地垂首,沉声道:“回三当家,奴婢照你的吩咐仔细查验过了,夫人她确实是来了月事。” 凌默涵拧眉不语,沉思一会儿放拂袖道:“你下去吧,有什么情况立马来报。” “是!”言罢如花恭敬退下,下了台阶,不多时便离开了飞泉台。 杜文东从一处隐蔽出走出来,来到横亘的石桥上,手搭在凌默涵肩上。“如何?可是查出什么了?” 凌默涵摇头。 “或许顾长歌确实不知粉蝶人在何处,此事与她无关。” 她二人坐到石桌前,杜文东沉思一番道:“若此事与顾长歌没有关系,那么粉蝶现人在何处?我派人几乎整个岛上都搜过了,都没有她的踪影。” “粉蝶受了我一剑,即使没死也伤得不清,不可能自己躲起来的。饶是如此,想来应是有人救走了她,那么……”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会多加派人手严加警戒的!”杜文东厉声说道。 “嗯,这两日是非常时期,免不了一些不怀好意者乘虚而入。”凌默涵赞成杜文东的看法,杜文东起身正欲离去,凌默涵又唤住了他。 “还有何事?” “我有一些想法,或许对我们有所帮助。” “你讲。” 凌默涵伏耳在与杜文东耳语一番,杜文东边听边点头表示认同。“此法可行,我这便去办。” “嗯。” 杜文东站起来便要走,快要下石阶时他回过头去,远远望着凌默涵,轻唤一声。 “三娘。” “嗯?”凌默涵扭过头,应了声。 “待我功成名就,我杜文东一定会明媒正娶,让你成为我的女人的!” 凌默涵苦涩一笑。“快些去吧,莫耽误了正事!有什么事情我们日后再说。” “嗯!” 杜文东走后,凌默涵的笑容愈发苦涩起来,她盯着略显坑洼的桌面,恍然感觉上面摆放着几只茶杯,一阵阵欢声笑语传入她的耳中。 她的对面突地坐着几个人,杜文东正温柔地对着她笑着。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三娘了!”林天傲揶揄道。 “胡说八道什么!”凌默涵用力拍了下林天傲的脑门,忙粗声吼着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 “坤弟,你没有一点眼力价!分明就是四哥喜欢三娘!” “喂!”凌默涵吼着林坤。 “我说错了吗?”林坤不解地说,他看在眼里的分明就是四哥对凌默涵大献殷勤,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四哥自小便喜欢跟着三娘,大哥,我看什么时候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吧!” “欸,婚姻大事,自是要他二人两情相悦,三娘若是中意四弟,我自然为他们操持婚礼!”杜文东忙应道。 听到杜文东这般说,凌默涵不觉心中失落,垂下头去,那方杜文东见凌默涵好似有些不高兴,不由得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往事总带着一股酸楚的味道。 当初她有情,而他无意,而到了这个时候,她是阎四郎的未婚妻,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 “你!混帐东西!她可是三娘,是我们的亲人,你怎能这般对她!我打死你个混帐东西!”又是一段混乱的过去。 杜文东一拳将阎四郎揍倒在地,众位兄弟皆来相劝。 而一边的凌默涵早已哭成了泪人。 而今回想起来,阎四郎的模样俨然模糊,早已记不起他的相貌了。 是心不愿让他去记起这个男人,令其彻底模糊。可是,她是阎四郎的未婚妻乃众所周知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否认,更不能摆脱。 这个给过她屈辱,痛苦不堪的男人,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交集。 (本章完) 第98章 钟爱 第98章 钟爱 “嫂子!”凌默涵从屋外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走到顾长歌身边。 “来,我瞧瞧!哇,真是太美了!”凌默涵上下将顾长歌打量了一番由衷赞叹道。 顾长歌露出羞赧之色,身着凤冠霞帔的她,羞红脸柔声道:“你莫再取笑我了。我都紧张死了!” “哪里的话!人家说新娘是最最美的女人!我就觉得今天再没人比你美了!” “就你嘴甜!”顾长歌宠溺地点了下凌默涵的鼻尖,而后对着铜镜满意地打量着自己,“三娘,你帮我把凤冠拿过来一下!” “嗯,好!”凌默涵朗声应道,忙过去端起凤冠准备送到顾长歌面前。可是,她的手一触摸到凤冠便仿佛无有一块磁石吸住她般,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迷离的目光贪婪地在凤冠上游走着,她整个人失神了。 “三娘?”顾长歌回转过身唤了凌默涵一声,凌默涵回过神来连忙笑着将凤冠戴到顾长歌头上。 “三娘,你是否有什么心事?”顾长歌注意到凌默涵的不对劲,关切问道。而凌默涵怎么也唤不醒,木偶般咧嘴笑着,越笑越难看。 …… 顾长歌身子动了动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撑起身子来,向屋外看了一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怎会梦到凌默涵?真是奇怪! 不过梦里凌默涵之所以有那样的反应顾长歌也是能够预料到的。若明天她真的穿上嫁衣嫁给杜文东,指不定凌默涵强颜欢笑。 尹洛寒说不用等到明天一切就会结束,也就是说尹洛寒今晚便会有所行动。因而她一直坐着强撑着不睡觉就等着动乱的那一刻到来,但是她等得实在撑不住睡过去,到如今醒来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实在坐不住了,顾长歌索性穿好衣服,出了门。 她决定去找尹洛寒,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在在溶洞中待上了几天对洞中的环境多少有些熟悉,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之前她间接从粉蝶哪里探听到下人所住的地方在哪一片区域,所以大致方向她还是知道的。 听粉蝶说小福子在御龙寨也算是主子们跟前的红人,深受几位主子喜欢,因此他的住房独立于一个房间,并没有与其它大老粗们生活在一个房间。 这倒也好,她与尹洛寒会面不会引人注目,而且若是他的精兵杀进来,保不准凌默涵他们杀过来挟持她为人质,反倒威胁其尹洛寒来。 若是她跟在尹洛寒身边,有尹洛寒这样一个武林高手保护,她的生命威胁也会少一些。 嗯? 上次她还说要和尹洛寒保持距离,免得误伤到了她,可是眼下她又没脸没皮地去寻求尹洛寒的庇佑。好吧,不要想太多,生命可贵,面子什么的,暂且都放下吧。 夜已经深了,众人皆已进入梦乡,因而当顾长歌行在路上时没有遇上一个人,她逐渐大胆起来,大步向前走着,很快便来到尹洛寒所在的房间外面。 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她,确认无人之后顾长歌方才抬手准备敲门唤尹洛寒出来,可是手还未落下,她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 “是啊!王爷,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我们的大事!他们御龙寨的几个当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你救下一个丫鬟已经引来怀疑了,若再为了一个女人今夜起事,我们便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之中啊!” 另一个声音接过话头。 “本王说什么便是什么,容不得你们反对!”那方尹洛寒厉声说道。 “前两日岛上明显戒备森严,岗哨增多,但是今夜突然撤去了兵力,洞门大开,这实在太奇怪了。王爷,恐防有诈,还是再等等吧!” “等!等!等到本王的女人嫁给别人吗!”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屋外的顾长歌不禁为尹洛寒这一句话而心中震颤。 他怎能说这样的话? 他尹洛寒不像是没有轻重的人,此刻在自己的手下说出这种意气用事的话语,全然弃兵将们的生死于不顾,为的不过是满足一己之私,他如此,不是要人心背离吗? 你以为本王是为了谁而来的? 尹洛寒的那番话回响在顾长歌的耳边。 从未想过尹洛寒会为她失去理智,他根本不像是会为了情爱而丢弃所有的人啊! 是幻觉吗?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谁在外面!”屋内突然厉声一吼,顾长歌回过神来慌忙闪身想要逃走,但为时晚矣,她才迈开脚步准备转身离去,那方已有四五人鱼贯而出,手起刀落,险些就要了她的性命。 “住手!”好在尹洛寒眼疾手快,飞身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护在怀中。 “王爷,这人……” 尹洛寒横眉一瞪,那些人便都噤声不语了。 “你为什么会过来?”尹洛寒硬声问道。 “我……”不知为何,顾长歌竟有些底气不足,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抬眼看了看尹洛寒,落入他深邃的眸光之中,她仿佛受到惊吓般,慌忙垂下头去。 尹洛寒有些不解,不明白一向能言善辩的顾长歌怎突然说不出话来。 莫不是被他的几个手下给吓着了,魂魄还未回过来? “既然过来了,便留在我的身边吧,待这一切结束,我们再一同回去。”尹洛寒轻柔地抚摸着顾长歌的发,她没有拒绝。 “王爷!”那些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尹洛寒瞪起眼睛,他们虽心有不忿,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拱手接下了任务,甩手离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便只剩下尹洛寒和顾长歌两人了。 “坐啊!”尹洛寒十分好笑地望着顾长歌。 “哦。”顾长歌依言坐下。 如坐针毡,感觉自己良心不安。 她到底是欠情债了,但她还不起也不想还,那么她应该怎么做呢? 心中略作挣扎思量之后,顾长歌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方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如果觉得为难可以将日程往后延,我会想法拖延一阵。” “你不是不愿嫁吗?我帮你,你受着便是了,其他的,不用理会!” (本章完) 第99章 无功 第99章 无功 如何能够不作理会? “不行,我顾长歌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你是不喜欢欠人人情还是不想欠本王人情!”尹洛寒嘲讽地说着。 只是一瞬,她便没了局促,没了仓皇,眨眼便恢复到往日淡漠、伶牙俐齿的顾长歌。时间短暂得根本没有办法去疑惑她的变化亦或揣度她当时的心境,还会陷入一切皆是幻觉的挫感之中。 “都有!”她谁都不想欠,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你就对本王这般没有自信?”尹洛寒坐在顾长歌对面,打量着顾长歌。顾长歌瞥了一眼尹洛寒,复又移开目光。 “我知你才智过人,不过却不能总是算无遗策的。” 尹洛寒笑将起来。“你这个女人,本王可是第一次听你称赞我,不过后半句实在教人不喜。” “这是事实。方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即使我不能拖延婚期,你也可以告诉现在的情形,我可以与你一同分析分析。” “你只需乖乖呆着就行,剩下的就给我就行。” “尹洛寒,你瞧不起我是不是!”顾长歌拍案而起。 尹洛寒斜睨一眼顾长歌。这个女人,竟再次直呼他的名字,而他竟一次次容忍她这般无礼! “你是女人,行军打仗能有什么用处?” “女人又如何?古有穆桂英挂帅,花木兰代父从军,我为何就不可以?你被瞧不起女人,我们女人亦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穆桂英,花木兰?你从哪里听来的?本王从未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顾长歌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连历史都与她所认知的历史有所出处。 “总之有这两个人女中豪杰便是了!且不说她二人,就说这御龙寨的三当家凌默涵吧,她怎么着也算是女中豪杰吧?较你们男人,也毫不逊色!还有梦沉,她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师父,医术比你的御医还要厉害,你无从辩驳吧?” “歪理邪说!” 管她说得有无道理,总之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是不是歪理邪自有公论。我只想知道如今形势如何,说到底不过是我自身安全考虑,我可不想你没有必胜把握却拖了下水送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顾长歌转变了策略,进而选择用激将法刺激尹洛寒的自负心理。 像尹洛寒这种心高气傲,自恃胸有丘壑,根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最是忌讳旁人的轻视,此招在现代时顾长歌便有所领悟。 尹洛寒坐直了身体,显然因为顾长歌几句轻谩之语而心有不满。 “正如你所听见的那样,岛上的人有所防范,不过故意放松戒备,准备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长歌聚精会神,开始分析眼前的形势。 无疑,此刻尹洛寒等人贸然行动极可能遭遇伏击,全军覆没。 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的那些将士的忧虑不无道理。 “这几日子你在岛上可有摸清岛上的部署?”顾长歌询问道。 尹洛寒摇头。 “怎么会?我听粉蝶说你,不,小福子是几位当家面前的红人,那日你不也跟着林天傲吗?你怎会不清楚?” “小福子清楚,可是六王爷尹洛寒可不清楚。”尹洛寒没好气地说着。 “那你这几日都干些什么了?你还好意思信誓旦旦说今夜一切都会结束!是啊,指不定我们就一命呜呼了!”顾长歌顿时对尹洛寒失望至极。 她太高看尹洛寒了,还以为他胸有成竹,却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而今还有什么欠人情不欠人情的?不被他害死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看我还是回去明天乖乖嫁给杜文东好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至于你,你便自求多福吧,只要不把我牵扯进来,我会顾念过去交情不会出卖你的。” “你敢!”尹洛寒猛揪住顾长歌的手,恶狠狠说道。“你敢嫁给杜文东,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顾长歌用力抽回手来,正色道:“你大抵有几成把握?若是没有多大把握,不若保存实力,以待良机,若是有七八分把握,或许可以试试。” “而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只能自求多福了。”顾长歌淡漠应道。 其实,不管能否攻下御龙寨,尹洛寒都会带着顾长歌平安离开的。“本王并不认为形势有这般严峻。实话告诉你,整个御龙寨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 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岛上地形与部署,而在于他的精兵强将不适于海上生活,千里迢迢赶来,不少人都染病,而今正分拨藏匿于御龙寨各个地方,若真是打起来,他们会很吃亏。 顾长歌瞪了一眼尹洛寒,不知尹洛寒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上一刻说什么都不知道,下一刻又尽在掌握,她是应该提心吊胆还是随遇而安? 又等了些时辰,顾长歌熬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过去了。 她一睡下,便有一位暗卫悄无声息进来,恭敬待命。 “带她回去!” “是!”那暗卫从尹洛寒手中接过顾长歌,拦腰抱起顾长歌便往飞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取而代之的,尹洛寒换上一副凛然之姿,信步踏出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待到顾长歌醒来之时她已经在一条小船上飘荡了。 “你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对于那个蒙面跪于她面前的男子,顾长歌十分警觉,丝毫不敢放松。 她明明和尹洛寒在一起,尹洛寒人呢? “顾小姐不必害怕,我们是王爷的人。受王爷之命将你安全送回越城。” “那尹洛寒呢!” 尹洛寒怎么回事?为何让她一人先走? 暗卫不答。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从暗卫那里得不到任何回答,顾长歌只得作罢。她朝窗外看去,碧月当空,水光接天,一派静谧沉静之景。 可是,在御龙寨,此刻又是什么情景呢? 是否火光冲天,厮杀声不绝于耳? 顾长歌心中亦明白,有她在反倒不能让尹洛寒放开拳脚,若她能够脱身,想必尹洛寒也会有办法剿灭御龙寨…… 正想着,顾长歌突听得船篷上响起一片厮杀声,她正欲探头往外看去,便有一个人从船篷上滚下来,坠入到海中。 “啊!”顾长歌惊叫一声,连连往后退。 “大嫂,明日便是你与我大哥成亲之日,你此番离开了,我大哥可怎么办?”顾长歌听得头顶凌默涵压抑着戾气的声音,她心上一惊,知晓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安静了。 凌默涵与另外几个人信步走了进来,登时便有几个人上前将顾长歌擒住。 “我早就料到你与六王爷联手,既然六王爷现在在我御龙寨做客,大嫂你也得回去作陪才是。带走!” 很快,顾长歌被押到了另一艘穿上,身不由己折回海岛去。 “怎么,被抓回来心有不甘?”顾长歌被关到船舱内,由几个人严加看管,当凌默涵进来时吩咐他们去外面守着,这些人才离开。 “喝杯茶压压惊吧!”凌默涵面无表情地揭开茶杯为顾长歌倒茶。 她虽派人看着顾长歌,却没有绑着顾长歌,这点上看,她也算是够客气的了。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凌默涵兀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品茗一边审视地望向顾长歌。 “所谓成王败寇,如今我已成为阶下之囚,还有什么好说的?”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这种话她是决计不会说的,因为不可能还有那么好的运气重生一次。 “想说什么便说些什么吧。一会儿回去见着你的心上人可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与尹洛寒什么关系也没有!”顾长歌辩驳道。 凌默涵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或许世人都认为我顾长歌与尹洛寒有什么,但我可以发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撒谎?” “纵使你不心仪尹洛寒,但有尹洛寒一人在乎你便足够了,你就还那么一点利用价值!” “你想用我威胁尹洛寒?” “你觉得呢?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棋子不用,岂不是可惜?我这般费尽心思把你带回来,你觉得是让你与我大哥继续完婚吗?” 顾长歌冷哼道:“自然不会。三当家与大当家两情相悦怎容得下我这个外人?” “你说什么!”凌默涵闻之色变。 “难道我说错了吗?三当家,何必藏着掖着,让一切大白与天下不是很好吗?这可是喜事一桩,我虽不能嫁给大当家,但你们可以将错就错,明日你做新娘子不就好了?我想岛上的人们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你敢威胁我!”凌默涵一把短剑架在了顾长歌脖颈上,眉宇见一派肃杀之气。 “三当家说笑了,以我现在的身份,还能威胁到你与大当家?不过三当家为何说我是在威胁你呢?莫非……你与大当家的事情不能为大家知晓?” 凌默涵手上凌厉,剑刃欺近顾长歌的脖颈。 (本章完) 第100章 私情 第100章 私情 “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三当家若现在杀了我,拿什么去威胁六王爷呢?”顾长歌丝毫不惧凌默涵威胁,斜睨凌默涵冷然说道。 手里攥着凌默涵的秘密,顾长歌不信凌默涵没有顾忌。 “你!”果真凌默涵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凌默涵拿她威胁尹洛寒就范,也就是说岛上形势现在很有可能是尹洛寒占了上风,不然她凌默涵用不着亲自来劫她,只需得杀死尹洛寒,为他们的郡王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便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还有,凌默涵可以为了防止与杜文东的私情败露而对无辜的粉蝶痛下杀手,说明她是极其看重这件事的。她二人在御龙寨可以说是权利最中心,为何有所顾忌不敢将二人私情公之于众? 有顾忌便有弱点,顾长歌此刻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弱点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你若想活命就识趣的给我闭嘴,什么都不要说。” “我若守口如瓶,你们若胜了六王爷,还会取我性命吗?” 凌默涵一怔,旋即嘲讽地笑起来。“你可真是自私!六王爷为了你以身犯险,你竟这般无情!倒和我讨价还价起来了。”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过是想活命。且你言六王爷为我以身犯险,这分明就是污蔑!我来御龙寨不过是想赎回自己弟弟,命运弄人要我嫁给大当家,我顾长歌也便认命了。对于六王爷,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你这般说真是高看我了。” “天底下虽有许多多情男儿,可六王爷会是其中一个吗?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爱美人不爱江山呢?我若有幸遇上一个,便真是死而无憾了。” 尹洛寒会为了她甘愿束手就擒吗? 这时间应该没有这般傻的人吧?他可是有所图谋之人,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怎会为她便抛弃所有,何况还是在这生死攸关之时,怎么想也不划算。 听顾长歌这么说,奇怪的是凌默涵竟没有反驳,没有任何评论之语。顾长歌打量她一下,发现凌默涵眼里竟闪过一丝痛色,她不禁猜想,凌默涵的身上或许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夜大当家不在乎你已有婚配,我想这样的男人能够不畏流言,对你一番挚诚,想来大当家也是一个痴情种,爱美人不爱江山。三当家,你可真是有福气。” 凌默涵听得顾长歌这般说顿时如坐针毡,人显得焦躁起来。 “少废话!你现在在我手中,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说的是真心话。毕竟与你相处了几日,看得出三当家你是性情中人,若不是你我立场不同,我真想与你交个朋友。”顾长歌真诚地说道。 英雄向来是寂寞的,不知凌默涵心底的寂寞有多深?不过,能够让凌默涵有种同道相惜的感觉,那也是好的。 “我自小便整日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中不得外出,因而对外界总心生向往。这次出海,第一次见到三当家你,我才意识到,原来女子也可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我的人生,便只能在庸碌无为中苟延残喘,这种人生真是可悲极了。” “别跟我扯这些没有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所以别想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招!”凌默涵又回复了理智,只是言语依旧略显激动。 顾长歌知道,她应该适可而止了,若是继续刺激凌默涵,只怕凌默涵恼羞成怒,当场就结果了她的性命,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不多时,船便靠了岸,只是这一次不是上次她几天前送别顾南的海岸,而是另一处陌生的地方。 “三当家!”他们一下船便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跑出来垂首拱立。 “情况怎么样了!” “五当家、六当家已经领着弟兄们去在西亭与朝廷派来的官军打起来了。” “我大哥呢?” “方才有飞鸽传书,四当家不消一刻钟便会赶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大当家此刻正在东岭接应!” “什么!你说四……”凌默涵大惊失色。 在一旁的顾长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中腹诽道,这下好了,可有好戏看了。 御龙寨的四当家在这个时候时候回来虽然巧合得很,但是以他与凌默涵以及杜文东之间复杂的关系,不知道眼下凌默涵是更紧张尹洛寒剿灭御龙寨还是更害怕四当家知晓她与杜文东的私情? “把她押下去等我命令!”凌默涵虽大受震动,但迅速冷静下来,沉声吩咐道,然后大步流星甚至有些慌张地朝着报信的手下所指方向赶去。 不去支援林天傲与林坤,反而与四当家等人会合,可真是比火烧眉毛还要紧迫的事情啊! “三当家与四当家是什么关系,怎这般急忙跑过去?”顾长歌询问押着她往前走的两个人。 “关你什么事!” “好奇罢了!” “死到临头还好奇别人的事情,真是个疯子!”其中一个男人不屑地说道。 “我来岛上也有几日了,一直未曾听说有一位四当家,突听得这个消息自然好奇,难不成我快要死了便不能问了?” “疯子!我们四当家岂是你这种人配问的吗?你也掂量掂量自己什么份量!”另一个男人怒声吼道,推搡着顾长歌继续往前走着。 “磨磨蹭蹭干什么!快走!” 顾长歌心有不甘。“我好歹也是越城顾府千金,你们四当家是何来头,我便不能问了?” “哼,我们四当家,那可是郡王……”一个男人趾高气扬地回答,不曾想正说着便被旁边那个捅了一下。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快走!” 两个男人顿时讳莫如深,粗暴地推搡着顾长歌往前走。 郡王? 御龙寨的四当家就是欲除尹洛寒于后快的那位郡王? 如此想来,一切便都有合理解释了。 凌默涵与杜文东两情相悦却不敢为众人所知,或许忌惮的并不是御龙寨的人,而是那位一直没有现身的神秘的四当家,即他们真正的boss,郡王。 (本章完) 第101章 围困 第101章 围困 来送饭的下人不耐烦地将饭菜放到了桌上,收好食盒冷哼一声掉头便走。 “真不明白几位当家的怎么想的!敌人都打到我们头上了还如此优待这个女人!” 那送饭的男人走出去气愤地吼了声,负责看守的拍了拍送饭人的肩,无奈道: “你少说两句吧!几位当家何时出过差错?我看她也嚣张不了多久,就再忍忍吧!” 顾长歌拿起筷子往桌上跺了跺,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送着饭菜。旁人再如何指摘,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与尹洛寒联手对付御龙寨,而今受到敌视实属正常,自然,凌默涵等人没有将她关在牢房里,还饭菜招待着,她也该感恩戴德了。 没有尹洛寒的任何消息,也没有关于目前状况的任何消息。 谁占优势,谁处劣势都无从所知。 凌默涵迟迟没有将她交出来,莫不是还不到对峙之时?那样形势岂不是对尹洛寒不利? 而今唯有听天由命,祈求上天垂怜,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吧,终有最终了结的时候,想太多亦无济于事。 “那个女人呢!”过了一个时辰,屋外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在里面呢!” “把她带出来,四当家要见她!” “是!是!”顾长歌听到锁链被打开的声音。 那句四当家要见她不禁令顾长歌精神为之一振。 等了这么久,一直好奇四当家为何方神圣,终于要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他是如何与御龙寨的这几位当家交上关系,并且还成为他们其中当家呢?看凌默涵提起他时分明说的是郡王,与杜文东对话时提的是四郎。 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会纡尊降贵与一些山野盗寇结为兄弟? 若真是如此,这个郡王他是能够礼贤下士,知人善任嘛。难怪能够成为尹洛寒的强劲对手!只是,宫廷争斗中谁不是精于算计,若没有几把刷子,如何生存到现今? 且凌默涵竟还是他的女人,这复杂的关系,当中有几分真情? 怕只怕这又是一场以利益为纽带的婚姻关系。他杜文东会不明白这个中利害?那么,他是否曾将凌默涵拱手送人,为的是巩固自己的利益? “我们四当家要见你!快走!”来人凶悍地说着,顾长歌随他们走出去,仍不免被推搡了几下。 然则,顾长歌以为他们会带着顾长歌前去正殿亦或后堂,却不想他们押着她直接出了溶洞,往山头走去。 这便直接出洞了? 难道不是会面,而是直接押着她去要挟尹洛寒? 想到这里顾长歌不禁小小挣扎起来。 “干什么!死到临头了还不给老子消停些!”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顾长歌惊恐地说着。 其中一个男人冷笑出声,脸上横肉抽搐着。“送你去见阎王!快走!费什么话!” 果真是到了与尹洛寒对峙的时候了。 顾长歌沉默不语,思忖起来。 尹洛寒会是那种放弃江山甚至是性命甘愿只为救她一命的人吗?拜托,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哪里来的那么多山盟海誓,此志不渝? 陈圆圆、杨贵妃,哪一个不是输给了江山荣华?她顾长歌又不是倾国倾城绝色之姿,能迷得所有人神魂颠倒! 御龙寨的几个人算盘怕是打错了,换言之就是病急乱投医。 迎面走过来几个丫鬟,那几个押着顾长歌的男人警觉地拦住她们的去路。 她们不在溶洞中待着竟跑到山头来着实令人生疑。 “站住!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是哪一房的!” 那几位丫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几位男人不禁心生警觉,上前按住一位丫鬟的肩头,正欲好好盘问之时,突然那几位丫鬟从身上抽出短刀来,三两下便将押着顾长歌的几个男人给结果了。 顾长歌不禁防备地往后退着,那方几个男人却齐齐跪下,一个人开口,说出话来竟是男人的声响:“顾小姐莫怕,是我!” 乍听之下这个声音听着很是熟悉,顾长歌狐疑地望向对方,对方虽穿着丫鬟的衣服,但从身形来看,魁梧强壮,分明是男人! “你……” 那人揭下人皮面具,赫然露出一张轻钢俊朗的容颜。 “青松!是你!” 青松面无表情,来到顾长歌身边沉声道:“顾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 说着顾长歌便随着他们迅速往一处隐蔽之处走去。 路上顾长歌不禁又将青松打量了一番。这个青松每次出场都这般奇异! 第一次便不说了,后在尹洛寒的隐竹阁,她险些被当作偷听之人成为青松剑下亡魂,这一次他竟男扮女装,啧啧,这模样真是…… “顾小姐,请不要再看了。”青松涎着脸沉声道。显然因为顾长歌几次三番打量他心中不爽。 顾长歌忍住笑,轻快说道:“别说,你这般模样还真是清丽动人!”话刚一出顾长歌便忍不住嗤笑出声,那方青松的脸更黑了。 “你家公子是否也到了岛上?”乘着青松未发怒之前,顾长歌忙岔开话题。 青松向来与郝洛形影不离,既然他人在这里,想来郝洛也在岛上了。只是他们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登上海岛的呢? “公子未与青松随行,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那便是你家公子派你过来协助六王爷的咯。” “正是。王爷听说顾小姐你被挟持,便派我等下山混入溶洞救你出来,不曾想竟在半道上遇见你。” “原来如此。” “依你之见,这场仗大概还须多久结束?”顾长歌更关心这个问题。 海岛毕竟是御龙寨的地头,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场战役只适合速战速决,绝对不宜作持久战。不然物质无法补给,将士亦会吃不消,后方吃紧无疑乃行军打仗之大忌。 “这个青松不知。” 看青松的样子显然不愿意透露太多,顾长歌也不再勉强追问。 正走着,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顿时全队迅速整顿警觉起来。 “保护好顾小姐!”青松向众人下令。 那马蹄之声越来越近,紧跟着顾长歌瞧见道上一人驾着一匹棕色骏马策马而来。 “是王爷!”有人喊了一声。 顾长歌定睛一瞧,来人正是尹洛寒。他一身戎装,策马英姿飒爽而来,众人一字排开,只见马上尹洛寒弯腰随手一抄便将顾长歌提到马上,将其搂入怀中。 骏马嘶鸣,尹洛寒勒住缰绳,那马儿放下停稳。 “顾长歌,若没有本王,你如何侥幸活命?” 他紧紧贴着顾长歌,在顾长歌耳边戏嚯说道。 顾长歌不语。 好吧,她承认尹洛寒救了她一命,她承认在尹洛寒身边安全许多。 “走吧!”尹洛寒双腿夹了下马腹,马儿抬起脚向前迈开了几步。正走着,道上突然鱼贯出众多御龙寨的人,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其中。 顾长歌暗叫不妙。 她们许是被跟踪了! 那四当家莫名其妙要见她,却只派了四五个人押着她。像他们这般精于算计之人,怎会如此疏忽大意?原来是故意放她走,好引尹洛寒出现。 “六王爷,好久不见啊!”杜文东与凌默涵从人群中信步走了出来。 顾长歌并未在杜文东与凌默涵身边看见像神秘四当家的人物。 既然抓住了尹洛寒,为何不现身? “杜大当家,久违了。” 顾长歌瞥了一眼身旁的尹洛寒,腹诽道:不过一日未见,还不至于如隔三秋吧?还真没瞧出这两人原来激情四射。 接收到顾长歌怪异的眼神,尹洛寒瞪了一眼顾长歌,双臂间用了力,用力搂住顾长歌的纤腰。 “六王爷既然来到我御龙寨做客也应该向我打个招呼,我好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你一番,王爷这般神出鬼没,可真教杜某头疼呢!不过眼下还不算迟,六王爷不若随我回去,杜某好酒好菜已经备好,只等王爷你大驾了。” 杜文东皮笑肉不笑说道。 “款待便不用了,早前本王便已领略了岛上风光,好酒好菜也未落下。实在不巧,本王还有事,日后若是有缘你我二人再一番痛饮吧!”尹洛寒勒了下缰绳,马儿掉转方向。 “弓箭手!准备!”凌默涵厉声一喝,登时便有弓箭手冲上前来,个个拉满弓弦,利箭纷纷对准尹洛寒与顾长歌。 “嘿,尹洛寒你不是吧?我可不想变成马蜂窝。”顾长歌小声冲尹洛寒嘀咕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眼下敌我形势明显,敌众我寡,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尹洛寒不会在这个时候不分形势打算硬闯吧?保不准对方真会放箭的! 尹洛寒惩罚性地捏了一下顾长歌的腰,顾长歌吃疼,不耐烦地瞪着他,而尹洛寒并不作理会,而是转头斜睨着杜文东。 “杜大当家,三当家,你们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些。你以为本王会毫无防备就敢只身前来?” 杜文东与凌默涵对视一眼,登时警觉起来。 只见顾长歌大手一样,顿时便响起一阵冲天的怒杀之声,众多兵将冲出来将凌默涵等人团团困住。突被围困,那些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贼匪顿时慌乱起来。 (本章完) 第102章 同病相怜 第102章 同病相怜 “束手就擒吧!”尹洛寒在马上朗声喝道。 “哼,以为我御龙寨就如此不堪一击吗?”那方凌默涵冷哼一声,与杜文东背贴背,目光凛然杀气腾腾。 “动手!”尹洛寒厉声一喝,兵将们立刻冲上前去与凌默涵等人厮杀在一起。 “青松,这里交给你了,本王要活口。” “是!”青松垂首应道,旋即飞身上前砍杀一位无名小卒,来到凌默涵身前,顿时刀剑相击,铿锵鸣动。 顾长歌还想再看看,但尹洛寒蒙住她的眼,挥起马鞭朝马屁股上一挥,骏马扬蹄奔腾而去。 “杜文东和凌默涵会怎么样?” 尹洛寒斜睨一眼顾长歌,蔑然道,“你还有心思关心旁人生死!” 顾长歌不答。 不过是好奇罢了,虽说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那位郡王究竟是当朝哪一位郡王?” “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几次被人算计,自然想知道算计自己的是谁,你若不想说我自不会追问。”顾长歌淡然道。 尹洛寒咧嘴笑道,“行啊,我不想说,你也便别再问了。” 被尹洛寒这般一堵,顾长歌心中郁郁,瞪了一眼尹洛寒便不再理会尹洛寒了。待到来到军队安营扎寨之所,尹洛寒翻身下马,将顾长歌抱下来,有一位小兵上前来接过尹洛寒丢过来的马鞭,牵着马离开了。 “王爷!”又有一位将领迎了上来。 尹洛寒瞥了一眼顾长歌,唤来一位小兵,“带顾小姐去休息!”说着他便由那位将官领着进入了营帐之内。 “顾小姐,这边请。” “哦。” 顾长歌被安置在一处帐篷之内,里面布置简略,一张木板铺就的褥床与一张桌子便将帐篷占去了大部分面积。下人送来茶之后便又退了出去,顾长歌喝了几杯茶后自觉腹中胀满,坐立难安。 正欲出去寻得如厕,刚撩开帐帘,迎面便走进来一个女子。 “夫人!” 顾长歌定睛一瞧,来人却是粉蝶。 “夫人,真的是你!”粉蝶脸上一喜,正欲迎上前去,却遭到顾长歌制止。她面露狐疑之色,怔怔地望着顾长歌。 “等等!有什么话一会再说!”顾长歌急急走出帐篷外,无奈来到外面她更是找不着方向,只得折回去询问粉蝶。 “我知道在何处!夫人你且随我来!”说着粉蝶便领着顾长歌去入恭。 解决人生大事之后,顾长歌顿时感觉浑身轻松。粉蝶一直守候在厕所外边,待到顾长歌出来,她忙迎上来。 “夫人……” “粉蝶,不要再唤我夫人了,若是你再唤我夫人教王爷的人听见,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粉蝶听罢缩了缩脖子,忙应道:“奴婢不敢了。小姐!” “你是御龙寨的人,也不是我的奴婢,所以你也用不着唤我小姐。” “那夜三当家与大当家要杀奴婢,若不是小姐你与王爷,粉蝶早就身首异处了。小姐大恩粉蝶不敢忘记,御龙寨粉蝶也回不去了。粉蝶自小无父无母,如今根本无处可去。请小姐收留奴婢,让奴婢留在你的身边伺候你,为你当牛做马,以报答你的恩情!” 说着粉蝶便跪下去,声泪俱下地说着。 顾长歌居高临下斜睨一眼粉蝶。 “你是御龙寨的人,我并不信你。”她不知受了多少欺骗,而今当真是不敢再轻信他人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假天打雷噼!”粉蝶举起手来发誓。“小姐,你就让奴婢跟着你吧!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地方可去,若是你丢下奴婢,奴婢……奴婢……”粉蝶惶惑不安地说着。 “救你的不是我,是六王爷。你可去向他请求,让他收留你,他王府也不差你一个丫鬟。”之前在知香斋他尹洛寒不就收留了一个卖唱女子吗? 对于粉蝶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六王爷说,救我的是你,而不是他,因为王爷之所以救我皆因小姐你坚持,所以……” “可我真的不能带着你。” “小姐!” “你应该庆幸你现在不是御龙寨的人,若非如此,只怕你也活不了。御龙寨没了,你便脱了奴籍,乃自由之身,你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无人会阻你自由,你想怎么过便怎么过,岂不是很好?” “我一介弱女子,如何立足生存?小姐,就让奴婢伺候你吧!” 后来顾长歌知道,那夜粉蝶当真是命大。凌默涵那一剑刺中她的左胸,且刺得极深。尹洛寒将其带回医治时本以为粉蝶回天乏术,不曾想粉蝶身体奇特,心脏竟长在左胸,这才避免了致命一击,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经不住粉蝶再三央求,顾长歌到底是心软了。 “罢了,你便跟着我吧。不过我希望你知道,你并不是奴隶,你有你的自由,若是哪一天你想离开,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那方粉蝶感激涕零,连连磕头道谢,心中对顾长歌充满了感激。 “不要再磕头了。”见不得粉蝶不停磕头,顾长歌不耐烦地上前扶起粉蝶。“我又不是已故之人,何必跪地磕头?” “是!是!”粉蝶唯唯诺诺,对顾长歌言听计从。 顾长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着:“走吧!” 许是听到粉蝶说她无父无母,身世可怜,不禁令顾长歌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感。 她明白身为孤儿的悲惨,因而能够料想到粉蝶过去吃了多少苦。御龙寨可说是她唯一的家与依靠,而今眼见御龙寨就要消失,她便没了安身之所,日后生活凄苦自是不用言说,所以对顾长歌才像抓着一个救命稻草般不肯放手。 只是,顾长歌对于自己的前程却是茫然得紧。 粉蝶字以为重新有了依靠此刻心中欣喜,而她顾长歌还未想好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在外面替我守着,若是有人来,你再进来向我通报。”回去之后顾长歌吩咐粉蝶道。 “嗯,奴婢知道了。”说着粉蝶便听话地出去了。 顾长歌在帐篷中走上了几圈后,复躺到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103章 默涵 第103章 默涵 剿灭御龙寨的这场战役在顾长歌的一场睡梦中逐渐拉下来帷幕,当夜幕星垂,她从睡梦中醒来,赫然发现尹洛寒就坐在她的床头,身上的戎装未来得及换下,身上还带着血污。 “已经结束了吗?”顾长歌瓮声瓮气地问着。 那方尹洛寒点了点头。 顾长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躺回去,青丝在尹洛寒掌中柔柔的散开来。 “终于结束了。” “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尹洛寒淡然道。 顾长歌偏头斜睨尹洛寒一眼,“说无所谓那纯粹是骗人的,毕竟事关生死,有谁能够置身之外?换作是你,你想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活?” “自然不愿意。” “那便是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回去?” “你怎不问御龙寨几位当家现今如何?我可是白天你还问我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怎一个觉醒来便兴致缺缺了?” 他们像现在这样心平气说话还是第一次,当真是难得。尹洛寒很享受顾长歌言语里的平和,不带刺的她自然给人一种慵懒随性的美感,看起来又是一番风情。 尤其是在她刚刚睡醒之时,言语间带着些微的鼻音与疏懒,没了往日的张牙舞爪,精明,带着一派天真自然的舒心美感。 “你如何处置他们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不过是成王败寇,我为刀俎,结局大抵也猜得到,没甚好问的。”顾长歌伸展下身子,复又偏头看向尹洛寒。 “杜文东还有凌默涵这几人乃有用之才,本王并不想杀了他们。本王本打算让他们效命于我,但是着几人刚烈得很,威逼利诱皆不得其用。既是不能为本王所用,自然不能教旁人捡了便宜去!” “所以……” “斩杀!”尹洛寒双眸间露出一丝狠绝,呈现出王者的肃杀之气。 是啊,这才像他这样的男人该有的面貌。 “那那位四当家可有找到?”顾长歌想起四当家也有回来岛上,只是一直未露面。 尹洛寒应该知道那位四当家的身份吧? 想来,比起杜文东与凌默涵等人,恐怕尹洛寒更想结果的便是那位四当家的性命。不论他是不是郡王,只要他是御龙寨四当家,那么论罪当处便不容辩驳。尹洛寒大可趁这个机会将郡王一举覆灭,只是,他抓到了吗? 尹洛寒但笑不语。 这位四当家对整个御龙寨来说便一直是神秘的存在,无人知其相貌,除了几位当家人便无人见过他。 尹洛寒派人几乎将御龙寨的俘虏都盘问了一遍,但都无人知晓。 这当中还有粉蝶。 那日他与顾长歌偶然目睹凌默涵诛杀粉蝶时的情景,他们说粉蝶是四当家的人,但当尹洛寒盘问粉蝶时,得到的结果竟与其他人一样。 她当初虽被安排照顾四当家,但其实一直在其它当家人手底下当差,因为这个四当家从来就没有露过面,可以说是一个虚设。 “你不想说就算了。那我总可以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吧?”顾长歌没好气地说着。 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自然是不能与一手遮天,手握权利的郡王作对了,所以即使他们俩多少有些仇怨,也只能忍气吞声,就此罢了。 “不急,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把这岛上风光都领略一番。” 顾长歌不置可否,点头道:“如今我的前程全都仰仗于王爷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听罢尹洛寒不禁皱起眉头,而顾长歌翻转过身体,背对着他。 她竟这般好说话,莫不是真的寄人篱下,认清现实? “我还很困,王爷请回吧。” “王爷!”青松这个时候从屋外走了进来。顾长歌背对着他二人翻了个白眼,这些人还正是如入无人之境,没见她睡在这个房间里,这是她的闺房吗? “何事?” “御龙寨三当家想见顾小姐。” “哦?”尹洛寒饶有兴致地望向顾长歌。 “你说三当家想见我?为何?”顾长歌转过身来,疑惑不解地问道。 她可不觉得自己与凌默涵有多大的交情,值得死前见上一面。 如今的凌默涵应是恨透了她才是,为何要见她? 青松摇头。“她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六姨妹,看来你与这个三当家相处了几日感情日渐笃深啊。”尹洛寒又开始摆出平日那幅戏嚯模样。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顾长歌思忖一下,旋即应道。 既然要见,那就见一下呗,反正她在这个给岛上也无事可做。 昔日的御龙寨三当家风光无限,而今却沦为阶下囚,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 凌默涵被锁在一个囚车之中,她的身上沾满了血污,神色憔悴惨淡,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是一双眸子依旧带着不愿屈服的傲气与执拗。见到顾长歌来,她依旧仰着高傲的头颅,紧抿着双唇,一如顾长歌所想的那样,恨透了顾长歌。 只是顾长歌不明白,既要两人相见,她来了,而凌默涵又摆出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不知她想怎么样。求人还是放狠话,教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三当家,我来了,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 “你还唤我三当家?”凌默涵挑眉,嘲讽道。 “自然。”顾长歌平静说道。“之前我在你手中你以礼待人,我都记得。而你是女中豪杰,我亦敬重你,称你一声三当家并不为过。” 顾长歌说得真诚,凌默涵虽有些怀疑顾长歌是否冷嘲热讽,但见到顾长歌神色未变,一派坦然,她终是平静下来,会心一笑。 “顾小姐乃坦荡之人,这一点三娘我自愧不如。” 顾长歌不置可否,来到凌默涵身旁。 “你找我来,是否是为了大当家杜文东?” 凌默涵一怔,旋即沉默,算是默认了。 “你能帮我向六王爷求情,请他放过我大哥吗?” “那你呢?” “我愿意代我大哥去死。” “你应该知道六王爷要的是你们所有人的命,你以为你的一条性命能够换来杜文东的性命吗?” 凌默涵眼里些微的希望之火熄灭了。 “我帮不了你。你太高看我了!” 她如何能够说动尹洛寒,改变杜文东的生死? “我听六王爷说,他希望你们能够归顺与他,若你们归顺,他自然不会要你们性命。你若希望杜大当家活下来,便应该劝服他归顺六王爷,以我之见,这才是你二人的活路。” “我不会那么做的。” “既是如此,那你与杜当家便无一能活。你应该很清楚,自不用我为你分析利害。” “是啊!”凌默涵背靠囚车喃喃自语道。“我心里很清楚,从我与大哥被擒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我曾想过或许我二人一同死去也是好的,只是……”凌默涵凝起一抹苦笑,再不往下说去。 “那日你说若是一个男人爱美人不爱江山那这个女人便是极其幸运的,是不是?” 顾长歌点头。 “嗯,我承认你说得极对。可是这个世界又几个男人不爱江山呢?” “你所指的也有杜当家?” 凌默涵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们几个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七岁那年家乡发了大水,我们几个一夜间都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个时候是大哥牵起我的手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于是我便抱着这个一生一世这般活过来了。” 情愫在日积月累中越发厚重深沉,她深爱杜文东,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而他全然不知。 从小便喜欢她的阎四郎是一个内向深沉的男子,很少在人前露面,喜欢躲藏于暗处。那日林天傲与林坤在揶揄之中道出玄机,阎四郎知晓了她对杜文东的情感,在一个夜里酒气熏天的阎四郎将她压在了身下,她的人生就此扭转改变了。 “大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难道真要杀了四哥吗?”林天傲与林坤极力劝解暴跳如雷的杜文东。 “是啊!四哥自小就喜欢三娘,不若就成全他!一来保全三娘清白名声,二来也算为他们二人完成人生大事,这不是很好吗?” 最令凌默涵绝望的是,那个声言要为她支持公道的杜文东竟然在最后选择了妥协,调转枪头与林天傲等人说服她嫁给阎四郎。 “三娘,事到如今,为了你的清白着想,你便嫁给四郎吧!这样才能名正言顺。” “你,你真的希望我嫁给四郎?”凌默涵泪眼绝望地瞪着杜文东。 心爱的男人将自己推给了旁人,她能够说什么? 杜文东背对她站立着,沉默了良久,他沉吟一声,道:“明日凤冠霞帔便会送过来,四郎会派人来迎。” 说着他掉头便走。 他不是来劝她嫁给阎四郎,分明是支会她,告知她结果。 她的那句:好,既然是你希望的,那我便嫁。没能说出口杜文东便消失在她的眼前,就此,他们的人生就背道而驰。 到了后来,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爱上她了,而她彻底累了。 (本章完) 第104章 处决 第104章 处决 “我已经说过,这件事我帮不上忙。生路已经留给了你们,是你们不愿意选择生路宁愿选择死路。”顾长歌言语漠然。 她看起来冷漠不已,可是谁又能明白她心中的无奈呢? 她也不是暴力、嗜血分子,若是凌默涵等人能活她从内心上来说自然不愿意他们死去的,但她已经说过,只要凌默涵等人选择效命于尹洛寒,自然能够寻得一线生机。 奈何他们想要寻得两全其美,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此,忠义难两全,便选择坦然迎接死亡,而今这般扭捏反倒为人不齿。 “小姐,三当家她唤你去和你说了什么啊?”回去之后,粉蝶一边为顾长歌斟茶一边怯生生小心问顾长歌。 “怎么?”顾长歌抬眼审视着粉蝶,粉蝶忙垂下头去,解释道:“小姐你莫误会,奴婢绝非是同情三当家,只是好奇而已。三当家她其实对我们挺好的……” “你不恨她吗?她可是差点就杀了你。” 顾长歌并不是真想对粉蝶冷言冷语,只是粉蝶毕竟是御龙寨的人,她还不能完全信任粉蝶。 “我虽不知三当家与大当家为何要杀我,可是三当家其实没有那么可恨。她对我们这些下人一直都很好,不像五当家还有六当家会虐打下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粉蝶,你坐。”顾长歌目光一转,旋即柔声对粉蝶道。 见顾长歌突然这般友善,粉蝶顿时吓得跪了下去。 “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说这些话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粉蝶便扇起自己巴掌来。 “你看看你,我有说什么吗?”顾长歌忙过去制止粉蝶。 最不喜欢粉蝶这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了,好似她很可怕,跟恶魔似的。 “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三当家的事,没有别的意思。” 粉蝶仍旧害怕,好似不确定顾长歌话中真假。 “我既答应让你跟着我,便不会计较你过去的主子是谁,你也不必介怀你过去跟着谁,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这般小心翼翼。你只须记得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要对我忠心,我问你什么,你便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可以了。” “是,奴婢知道了。”扶着粉蝶坐下,粉蝶依旧怯生生的模样。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责怪你的。你告诉我,三当家到底哪里可怜了?” 粉蝶犹豫了一下旋即局促地开口:“其实很多事我并不是特别清楚,也是听一些丫鬟私底下说的。听说四当家一次醉酒玷污了三当家,大当家和几位当家为保三当家清白就将三当家许配给了四当家。” “你的意思是他们二人是夫妻?” 顾长歌一直以为凌默涵与那位四当家两人只是有婚约,但还未行夫妻大礼,当时她问凌默涵可有婚配时,凌默涵只说有,却没有说她其实已嫁为人妻了。 粉蝶点了点头。 “三当家与四当家成亲当晚岛上因为疏于防范,被外人攻占了,把几位当家都给擒住了。因大当家他们好像劫了对方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这才被对方盯上了。我们本来都以为必死无疑,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放了我们,后来和大当家他们成为了朋友。” “你说的这个人可是三当家所指的郡王?” 粉蝶点头。 顾长歌凛然。 她以为那位所谓的四当家就是与尹洛寒作对的那位郡王,却原来四当家与郡王各是两个人。 “那后来呢?” “后来三当家与四当家便负责与郡王联络,我听一位跟着去的人回来说,一次郡王宴请他们二人时,郡王看上了三当家,四……四当家便将三当家送去服侍了郡王一夜……” “你说什么?”顾长歌吃惊道。 她不曾想到那个英姿飒爽、凛然傲气的凌默涵竟会有此等遭遇。 “当时说出这件事的人没过多久便莫名其妙死在海里了。大家都猜想一定是因为他将主子的事泄露出去才遭来杀身之祸,所以大家都不敢再提了。” “那你们大当家呢?” “大当家?”粉蝶很是疑惑。 “你们大当家知晓这些事情,没有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吗?” 粉蝶怔怔地摇头,似乎不明白顾长歌为何这般问。 “大当家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什么异样。” 顾长歌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凌默涵依靠在囚车上哀伤的神情。 那日你说若是一个男人爱美人不爱江山那这个女人便是极其幸运的。我承认你说得极对。可是这个世界又几个男人不爱江山呢? 当时顾长歌还以为凌默涵这般说是指在他们被擒住时杜文东露出了对生的渴望,却原来是对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感慨唏嘘。 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心爱的男人将自己送给了旁人,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依旧为了所谓的人生大计而继续委屈心爱之人来得痛苦呢? 原来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凌默涵实际有一颗玻璃心,而这颗心早就碎得一塌糊涂。 “小姐,你要去哪!”顾长歌突然站起来往外走,粉蝶忙起身去追。 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就这样死去,太残忍了!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爱错了人,不过是选择了错的人生! “我要见尹洛寒!”顾长歌想要走进营帐,青松竟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爷不在营帐内,他去刑场了!” 顾长歌一个趔锯,颤声问道:“刑场在何处?快带我去!” 凌默涵,纵使是谁,也不该这般悲哀的死去啊! 顾长歌承认自己起了恻隐之心,她心中也知道自己即使赶过去也不能阻止什么。可是她很想问,凌默涵,你当时真正想对我说什么? 当时她带着苦涩的笑容,笑得那般绝望深沉,她的眼睛里分明有话而没有说出口来。 还来得及吗?她能够在凌默涵死去之前知晓凌默涵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吗? 顾长歌一路狂奔,当她终于赶到刑场,看见凌默涵与杜文东兄弟四人五花大绑于河边,身边站着几位武士,她的那句刀下留人还未冲出喉咙,他们四人的性命便在手起刀落间交付出去。 不远处的尹洛寒听到顾长歌的喊声,猛然回身看去,而顾长歌目睹这一场血腥屠杀,瞳孔瞬间收缩,便晕死了过去。 (本章完) 第105章 对饮 第105章 对饮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顾长歌晕在粉蝶怀中,尹洛寒忙上前接过顾长歌,打横将顾长歌抱起,急忙忙回走。 之前他问顾长歌是否要一同观看处决杜文东等人不过是试探罢了,并未真的要顾长歌一同前往,谁曾想兴致缺缺的她竟突然赶过来,目睹这一场极刑,就此晕死过去。 “顾小姐突然急着要过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青松紧随其后,仍不忘向尹洛寒汇报这件事。 “去请军医过来!” “是!” 眼里浸染这无尽的血红,好像整个人都浸泡在血液之中。凌默涵被砍头的那一幕在顾长歌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空洞的眼神就此定格,成为了永恒。 头顶的白色帐篷将顾长歌困顿之中,她失神地望着上方,良久脑子皆是一片空白。 多想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那场电梯事故也只是一场梦,这样,她就能够心无旁骛,依旧做自己的顾瑾,享受自己精彩的人生。 可是,多少次从睡梦中醒来都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她穿越了,成为了另一个时代的幻影。 “你醒了。” 听到有人唤她,顾长歌偏过头去,见到尹洛寒守在她的床前,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看吧,还是没能从睡梦中醒过来。 “凌默涵……” “已经处决了。” 顾长歌闭上眼睛,似乎不太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那她的尸首现在何处?” “虽是敌对,不过本王钦佩他们的气节,已令人厚葬了他们。” “我可以去凌默涵的坟前拜祭拜祭吗?”顾长歌提出了求情。 准备了元宝蜡烛,顾长歌蹲在凌默涵坟前将默不作声地将元宝投入火盆之中。尹洛寒就站在他身后,等到她起身准备离去时他才上前与她并肩往回走。 “白天凌默涵找我之时求我让你放过杜文东,她愿意一命抵一命。” “既然如此,她大可找本王,何必寻你求情?” “大抵是认为你不会同意,而我或许能够教你答应。” 两人走在森森的树林间,尹洛寒侧目看一眼顾长歌,目光灼热深邃。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而放过他们,所以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应承答应下来。”顾长歌深吸一口气,莫名地感到一阵慌乱,生怕尹洛寒误会什么。 转而她又觉得自己这般太过刻意,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若本王说,若是你前来请求我放过杜文东我便会放他一条生路呢?”尹洛寒嗓音跟着莫名低沉下来,仿佛带着某种蛊惑力量,叫顾长歌脸上一热。 虽说这句话是假,他不可能饶过杜文东,但因着她这句话,不禁令他想要逗弄她一番。 “粉蝶告诉我,凌默涵过去的一些遭遇,我想着她找我或许并不是想让我帮她救杜文东,而是别的事情。” “哦?依你之见,她找你会想说什么?”尹洛寒来了兴致。 顾长歌闷闷地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就只是感觉,觉着一切说不通。” 顾长歌接着分析道:“凌默涵想要拯救杜文东的热情并没有那般急迫,反而显得有些听天由命。那她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求我求杜文东。但是她为何要这么做,这便有些说不通了。你也知道她与杜文东之间的关系,你不觉得这当中有些奇怪吗?” 尹洛寒沉吟一下,旋即说道:“听你这么说倒真是有些说不通。不过你可知杜文东也找过本王,说愿意一命换一命,用他来换凌默涵?” “他真这么说?”顾长歌有些吃惊。 尹洛寒定定的点头。 “想来这个杜文东还算是多情种子,竟对凌默涵有如此赤诚之心。本王亦有一事不明,他二人若真心有灵犀到如此地步,缘何没有想过一起生?人吧,到底是死后一切皆空,唯有活着拥有才是真实可信,不是吗?” 顾长歌不语。 在这点上她与尹洛寒的观点不谋而合。若有天她与自己心爱的人面临这样的境遇,不是一起死就是一起生。但是她不太相信灵魂与后世之说。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谁又知道下辈子会变猪便狗还是变蝴蝶? “如今死者已矣,说什么都没用了。罢了,无需多作深究,剿匪之事已然尘埃落定,今夜是否可以好生庆祝一番?” 尹洛寒挑眉。 “你想庆祝?” “自然了。你难道不知我这几日提心吊胆,食不安寝吗?我会令粉蝶备好酒菜,王爷若有兴致可赏光前来,你我二人开怀畅饮,好生对饮一番,如何?”顾长歌风轻云淡,轻快地说着。 尹洛寒自觉顾长歌情绪转变太快,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见她眼间清明真诚,不由得心上愉悦,舒朗一笑。 “六姨妹诚意邀请,本王自然前去,你等着!” “那长歌便恭候王爷大驾了。”顾长歌拱手行礼,尹洛寒亦朗声笑将起来,方才凝重沉郁的气氛在瞬间驱逐开来。 临到了与顾长歌约定的时间,尹洛寒整顿一番便信步前往顾长歌的房间,不曾想刚至门口,青松突然插了进来,拦住他的去路。 尹洛寒撩起帐帘一角,见顾长歌正端坐在桌前,面前摆满了珍馐美味。 佳人在等,而青松神情凝重,孰轻孰重,须得在心中掂量。 略作一番权衡,尹洛寒随青松一同去到营帐之内,众领军将领早已恭候多时。 “粉蝶,你去看看王爷来了没有?”这方顾长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几次朝屋外看去,可迟迟不见尹洛寒前来。 粉蝶去了不多时便回来,忙对顾长歌道:“王爷还在与各位将士商议事情,估摸着要等一会儿。” 于是顾长歌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尹洛寒前来,她又差粉蝶去看看,粉蝶有说:“王爷还在商议事情。” “小姐,你莫生气,我把酒菜拿下去再热热,兴许王爷不多时便过来了。” 顾长歌默许粉蝶撤去了饭菜,待到粉蝶回来之时顾长歌已兀自喝上了闷酒。见见粉蝶回来,她举起酒杯邀粉蝶与自己一同对饮。 “小姐,你怎先喝上了?被喝了,莫等王爷来了,你却醉了。”粉蝶忙上前夺去顾长歌手中的酒杯,却不想遭来顾长歌一番斥责。 “好啊你!”顾长歌猛拍桌子,怒声道:“跟了我几日胆子越发大了是不是!竟敢对主子如此不敬!”说着她又从粉蝶手中夺回酒杯,倒上酒一饮而尽。 粉蝶看着心疼焦虑,“小姐,休要动怒,王爷他不过会晚来一些,咱们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你怎一直为尹洛寒说话?”顾长歌冷眉一横,粉蝶登时心惊肉跳胆怯地垂下头去,双颊不禁红霞满飞。 顾长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作声,沉闷地倒上酒,又喝了一杯。粉蝶又要来劝,顾长歌伸手制止。 “你要嘛同本小姐一起喝酒,要嘛就出去别烦我!” “小姐,酒奴婢是万万不能陪你一起喝的。奴婢自小沾酒便浑身起疹子,有一次险些丧命,还请小姐饶过奴婢。” “你不能喝酒我也不勉强你,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这丫头酒精过敏,罢了,不若让她出去,省得在此聒噪个不停。 “那奴婢去给你熬些解酒的姜汤!” “嗯,去吧!去吧!”顾长歌甩手示意粉蝶赶紧出去。 待到粉蝶离去,房中空无一人,她扬起一抹讥讽,复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忧从中来,不可断绝!”顾长歌举起酒杯嘴里念念有词。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此刻只有说些什么才能教自己的内心不那般空洞。 半个时辰之后,营帐内。 “王爷!王爷!”营帐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 尹洛寒与青松对视一眼,青松走上前去,提声问道:“何人在外喧哗,把她带进来!” 兵将将粉蝶从营帐外带了进来,尹洛寒见来人是顾长歌身边的丫鬟,不等众人盘问便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急忙问道: “何事?你家小姐呢?” “王爷,你快些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小姐她喝醉了,此刻正疯疯癫癫发着酒疯呢!” 尹洛寒不禁皱起眉头。 顾长歌发酒疯? 她一向自持,怎会如此胡来? 本以为不会耽误太久,却不想此番营帐内竟耽搁了这么多时辰,他也忙碌得忘记了顾长歌在等他这回事。想到顾长歌大抵是等得不耐烦,心中愤怒故而以酒泄愤,借酒劲闹事撒泼。 “王爷,你要去哪儿!”有将士见尹洛寒迈脚欲离去忙询问道。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尹洛寒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自从王爷遇上这个叫顾长歌的女人,整个人就变了样,此等重要的事情也能抛下,真是红颜祸水!” “我看王爷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唉!” 众将士纷纷表示不满,怨声载道。 青松站在门口抱剑目送尹洛寒离去,见尹洛寒那般急切模样,幽深的眸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本章完) 第106章 酒疯 第106章 酒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还未走进帐篷内便听得顾长歌起伏不定的声音传来,尹洛寒掀开帘子进去,赫然发现顾长歌正高站在凳子上,一脚踏在桌上,乍看之下与市井之徒粗犷豪迈之举并无二异。 “小姐,你快些下来,莫摔着了!”粉蝶见状忙上前将顾长歌拉下来。 顾长歌挥开粉蝶,扬手旋转一圈,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粉蝶忙又上前手忙脚乱去扶,对这混乱局面头痛不已。 “你在干什么!”尹洛寒迈脚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顾长歌。 她这般难堪疯癫,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顾长歌吗? 不知为何,见到他这般模样,他竟生起莫名怒气,因而言语皆是质问。不过是晚来一会儿,她有必要如此吗?上次与杜文东等人也未见她如此放纵无形! 顾长歌偏头疑惑地望着尹洛寒。 她两只手艰难指向自己,结结巴巴道:“我在唱歌啊!” 紧跟着她凄厉地拼尽所有力气,声嘶力竭唱出一句: “死了……咳咳!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她唱歌右手握成拳头,陶醉地放声高歌,完全沉溺于其中,身体不时随着心中旋律而摆动,。 但是,她凄厉的歌声无疑震惊了整个营地,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类似于杀猪般的歌声,顾长歌由此一夜成名,成为当世‘歌神’。 “死……死了……”歌的声调太高,顾长歌几次尝试都唱破了嗓,她懊恼地从地上爬将起来,啐道: “妈的!谁给点的歌,还不赶紧切掉!欺负老娘唱不了高音是不是!”她愤愤地跺着脚,爆出一连串粗俗的骂声。 紧跟着她又紧握拳头,动情地哼唱起来。不过这次没有歌词,尹洛寒完全听不懂她在唱什么。 他上前猛地摇晃着她,厉声喝道:“顾长歌,你发什么酒疯!” 被一阵剧烈摇晃,顾长歌好似终于清醒过来,一双眼睛迷离地望着尹洛寒好久好久。 “你是……” 尹洛寒脸色铁青,这女人莫不是醉得连他也不认识了吧? “噢,你是尹洛寒!” 顾长歌认出尹洛寒来,尹洛寒难看的脸色才得以缓和。他将顾长歌抱着拖到凳子前,令她坐好,便对粉蝶说: “你去熬些姜汤来。” “哦,好!”粉蝶忙跑了出去。 “你放开我!不要管我!我要去唱歌,我还要跳舞!今天是本小姐升职的日子,我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今天的酒水我全包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敞开了玩!”顾长歌拍了拍胸脯,自信而得意地说着。 她彻底醉了,竟以为自己在庆祝自己升职的庆祝派对上。 顾长歌又胡言乱语了一番,粉蝶很快端着姜汤回来,尹洛寒忙喂姜汤给顾长歌喝下。 “你醉了,说的全是些胡话!把姜汤喝了,好生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动身回越城!” “不,不喝!上海……上海!” “把姜汤喝了。”听不懂顾长歌在说些什么,尹洛寒也没了什么耐性,捏住顾长歌的嘴便强行将姜汤灌入顾长歌的口中。 顾长歌痛苦地挣扎着,几次被呛到,她两只手在空气中胡乱抓扯着,不小心打翻了尹洛寒手中的碗,姜汤撒了一地。 “你!” “呕!”正欲发怒,顾长歌却捂住嘴,冲出了帐篷,来到一片空地便昏天暗地呕吐了起来。 这个女人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她真的醉了吗? 若是真的喝醉了,呕吐之时怎如此毫无晕眩感径直奔到了帐外,在空地上呕吐? 顾长歌剧烈的呕吐着,眼眶里的泪水随着胸腔的压迫感而涌上来,越是呕吐,眼泪便更加汹涌。 “顾长歌……” “你走开!”尹洛寒手放至顾长歌肩膀便被顾长歌反身噼手打开,她怒声吼道,仿佛与尹洛寒又着天大的仇恨。 尹洛寒脸上一僵,神情很是难看。 顾长歌擦掉嘴边的挥舞,脚步虚虚实实往前走着,怎知尹洛寒再次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去路阻隔。 “顾长歌,你究竟在想什么!” 不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她就似天气那般捉摸不定,教人完全猜不出阴晴。各种猜测在他脑海中闪现,但没有一个能够解释她眼下的反常。 “我想些什么你不必知道!”顾长歌正视尹洛寒,眼里分明没有一丝醉意。 冷漠到极致的目光,尹洛寒紧抿双唇,松开了顾长歌。得到自由的顾长歌朝尹洛寒淡漠瞥去一眼,头也不回地回到到帐内。 “小……小姐!”目睹这一切的粉蝶不明就里,犹疑地追着顾长歌进到了屋中。 “没错,我就是发酒疯了,谁规定我就不能发酒疯了!”顾长歌趴在床上喃喃自语。 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啊,彻底放纵自己决心醉一场,怎知刻意撒一场酒疯,制造酒醉现象,却还是没能将自己从这个遥远的时代带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现实中去。 “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会再来看你。”尹洛寒站在门口沉声说道。 因着顾长歌的这一场酒醉,他们愣是将既定的行程改变,拖延了一日再动身,进而再次引得众将士不满,但这都是后话,此刻不必细说。 “我醉了,要休息了。”顾长歌头埋入被褥之中,闷闷地说着。 “小姐,你这是何必呢!看看你这个样子,倒惹得王爷不高兴了,你明日还是向王爷道歉认个错吧。”粉蝶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喋喋不休道。 她只当顾长歌借酒发疯只为引得尹洛寒关注,却不知顾长歌是借着这场盛大酒醉为自己的人生命运哭嚎。 顾长歌若说这个冲动压抑很久,恐怕无人会信。 但这都是真的,不过是平日掩饰得极好,终于因着尹洛寒的迟来而寻到了借题发挥的契机。 千杯不醉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够醉倒的。 这场梦许是注定不会有醒来的一天了,她那遥远而美好的现代已经随她远去,她要在这个古老的年代枯竭到死。 (本章完) 第107章 糖衣 第107章 糖衣 因着顾长歌在头夜醉酒耍酒疯,第二日酒醉不醒,原本既定的行程硬生生推迟了一天。 临到晌午顾长歌才懒懒地从床上起其身子来,要粉蝶伺候她更衣。 “小姐,你可感觉好些了?”喝了姜汤,吃了些饭食,顾长歌手撑着头,一直闭目眼神。 ‘“头依旧疼得紧,还须得缓缓。” “谁叫小姐你昨夜喝那么多酒,还惹王爷不高兴……”粉蝶一边收拾床褥一边嘀咕道。 看来这丫头的怨气可是不轻。 “六王爷他现在在做什么?”顾长歌偏头询问粉蝶。 昨夜的事情她都还记得,只是酒醉人乏,此刻没有一点心思去收拾残局。 索性当做酒醉什么都不知道如此蒙混过去,反正事情已然变成这个样子…… “王爷去西边山头了。” “他去那边做什么?”明天便要动身回去了,他还在海岛上闲逛什么? “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粉蝶幽幽地看了一眼顾长歌。 “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昨日王爷处死了几位当家,可岛上生活的人又当如何处置呢?我听王爷的一些士兵私下议论说大家都会被处死,御龙寨男女老少大抵有四五千,而今他们都被关在西边山头呢,王爷去西边还能为着什么事情?” 顾长歌静静地听着,不予置评。 听粉蝶语气,显然心存惋惜与无奈。 “粉蝶,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我的。”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丢下粉蝶吗?”一听顾长歌的话,粉蝶立即慌张起来。 “六王爷并不是嗜杀之人,我亦知道岛上除了一些跟着几位当家闯荡的人,还有诸多无辜老少,王爷不至于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孩子下毒手,所以我想,待我们离开海岛之后他们依旧能够在你这里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吧。” 顾长歌顿了顿,对粉蝶说:“你在这岛上生活了这么些年,这当中自然生了感情,就此丢下未免可惜。不若与他们一起平静生活,岂不是很好?” “奴婢不要!”粉蝶用力摇头。“几位当家被处死,岛上的人便没了任何依靠。就算是王爷不杀我们,附近海岛上的人们也会抢占这里,不是赶我们离开便是杀死我们,如此何谈平静可言?奴婢除了想报答你的恩情外也想为自己奔个活头,还请小姐不要再劝!” 说着粉蝶闷闷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我去给你煮一壶茶来!” 万万没想到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活得这般不易。 诸如粉蝶,死缠烂打不愿离去,为的不过一己之私,但又无从指着。若是她,怕也会为规避颠沛流离人生而紧抓一线希望不放的。 相对粉蝶来说,她还有顾长歌亦或尹洛寒这样一个救命稻草可以抓住,那些正被关在西山头的人们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来到帐篷外,周边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粉蝶在帐外不远处半蹲着身子烧水煮着茶,顾长歌瞧见无人注意到她,便悄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早晨的雾气很重,临了晌午太阳出来雾气都未尽数散去。 顾长歌在山里才行了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她靠在一颗树上,抬头望纵深的山林间看去,顿觉心生烦躁。 “究竟还须走多久!”便不能在开阔平坦之处生活吗?非得在这么高的山头,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正是累到不行! 好不容易来到山顶的开阔平坦之处,山顶的雾气已经悉数散去,凛冽寒风吹来,方才爬山的燥热又在这一刻化为沁骨的寒冷。 顾长歌不禁有些后悔来西山头了。 她就应该乖乖在营帐内等着尹洛寒归来,这样才像顾长歌的行事作风。 “顾小姐来山头做什么!”正走着,突见青松抱剑从树林里走出来,顾长歌忙上前,气喘吁吁手抓住青松手臂,以此为支撑,喘着粗气说道: “太好了!走了大半天终于看到一个人了!六王爷现在在何处,快带我去。” “顾小姐有何事要见六王爷。”青松不动,岿然而立。 顾长歌撑起身子,皱眉审视一眼青松,虽还为缓过来,喘着粗气,但闭着嘴唇,强自恢复往日姿态。 “这个应该用不着告诉你,劳烦你在前面带路。” “顾小姐!”青松唤住顾长歌。 太过明显的疏离与敌意,敏感如顾长歌,如何不能感觉到? 过去每次与郝洛碰面,青松偶尔还会带有戏嚯之语,而今竟全无平日亲近,冷脸相对,分明对顾长歌有很大意见。 “青松有话想与顾小姐谈谈,不知顾小姐可否移驾?” “你也有话要与我谈?”顾长歌挑眉。 好吧,瞧青松这架势,今日不谈话恐怕她便走不了了。反正她也好奇青松想要说些什么,那便听听他怎么说吧。 “你怎来了!”顾长歌与青松正说着话,那方路边尹洛寒与一众人等不期然出现。尹洛寒翻身下马,来到顾长歌身边,沉声问道: “酒可醒了?” “出了些汗,酒醒得差不多了,不劳王爷费心。”顾长歌向后移了下步子,与尹洛寒保持一定距离,言语浅淡。 见顾长歌这般,尹洛寒不禁蹙起眉头。 “你二人在说些什么?”尹洛寒将注意力拉回到青松与顾长歌身上。方才他分明瞧见顾长歌与青松在说些什么。 “噢,没什么。不过是碰巧遇上了青松侍卫,于是闲聊两句,询问他家主子如何罢了。” 那方青松颔首,而后迈开脚步离开了尹洛寒的视线。 “走吧,下山去。”尹洛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上前邀顾长歌一道回去。 顾长歌没有拒绝,同尹洛寒一道同行下山去。 夜晚,营帐内。 摒去所有下人,营帐内燃着火盆,将不大的空间照得格外敞亮。 “昨夜本欲与王爷你共饮庆祝一番,不想王爷公务缠身,这便耽误了。今夜长歌特让粉蝶准备了酒菜款待王爷,以续昨日之约。王爷还请不要客气,长歌敬王爷!” 顾长歌端起茶杯。 “你不喝酒了?” “昨夜醉酒闹了不少笑话,今夜怎敢再在人前失仪?长歌以茶代酒敬王爷!感谢王爷救长歌于苦海,不至沦为贼匪手中!” “你唤我来便是为感谢我?”尹洛寒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长歌。 “自然!不然王爷以为如何?” 尹洛寒闷声笑起来。“自然是要感谢本王!若不是本王,你便没有这般幸运了。不过,只是一顿饭菜就想抵消恩情是否太过简单随意了些?” “心意皆在酒水之中,王爷若以千金来衡量,也不为过。”顾长歌咧嘴轻笑,云淡风轻地说着。 尹洛寒放下酒杯,杯中清酒溅到他的指尖。他一语不发欺身上前,捏住顾长歌的下巴,端详着她精致的眉眼。 “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吧?”他双眼迷离,望着她毫不躲闪的眉眼,不觉看着看着便痴迷起来。 欺身上前意欲攫取她粉嫩诱人的嘴唇,她偏在此刻偏过头去躲过他的吻。耳边听得她笑意盈盈的轻谩之语: “王爷还未沾一滴酒水,怎的就醉了?” “呵!”尹洛寒笑出声来,幽深地看了一眼顾长歌,离开她。 若非这个女人有着他无法闪避的魅力,他怎会被她搅得心烦意乱?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伊人在侧,还须得饮酒成醉?” 顾长歌亦咧嘴轻笑,“王爷这般能言善辩,偏在人前装傻充愣,想必十分辛苦吧。”适时岔开话题,不再敏感话题上庸人自扰。 “比起六姨妹你,本王这点演技算不得什么。倒是六姨妹你教本王好生佩服,毋宁是在顾府还是心仪你的万家公子,亦或是在这御龙寨,六姨妹你都能够如鱼得水,这一点本王还得向你讨教讨教呢!” “不过是虚与委蛇,委曲求全罢了,怎帝得王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二人说着说着便相互朗声笑将起来。 “你这个女人,本王本想着何时对你没甚兴趣后便放了你,不过现在看来,六姨妹你般有趣,想来本王绝对不会对你失去兴趣,如此,六姨妹你怕是不能离开本王身边了。”尹洛寒痛饮一杯酒,那方顾长歌浅淡笑着,只是说: “王爷抬爱。” “人活于世,若非没有知己好友亦或称头对手,当真是无趣寂寞。有六姨妹你作陪,想来亦能消解一些生活的无趣,别有一番其乐无穷。” 尹洛寒想着,便只是她顾长歌心有所属,只要将她留在身边,终有一日她便会爱上他,如同平常女子般渴求他的目光与怜爱。 届时,这个女人便再无任何吸引力,不再令他伤神不已。 然则,想到她靠在他怀中温柔甜腻模样,他的心又隐隐不安,因为那样的场景,分明如磁石般扼住他的灵魂,但换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她顾长歌,似乎就没了任何甜蜜与美丽的滋味。 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倘若陷入这样的泥藻之中,他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本章完) 第108章 为谁倾天下 第108章 为谁倾天下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岛上的人呢?” 酒酣耳热之际,顾长歌为尹洛寒添酒之时突然提及此事。她抬眼观察尹洛寒神色,发现尹洛寒亦在打量着她,于是忙移开目光,轻笑道: “听得粉蝶言岛上有许多妇孺老少,几位当家已死,这些人又当如何处置呢?” “你认为应该处置呢?”尹洛寒斜睨一眼顾长歌,言语中有几分探寻之意。 既然尹洛寒直言询问,,她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不若大方直言。 因而顾长歌言语中多了几分坦荡之气,“虽说御龙寨过去无恶不作,打家劫舍之事没有少干,但是几位当家人已死,我认为不宜赶尽杀绝,毕竟这些老弱妇孺并没有什么过错,王爷以为长歌所言有无道理?” 尹洛寒略思忖一下,道: “你所言自然有几分道理。我还以为六姨妹你是想为本王解忧,却原来是为这些人来求情的。真看不出六姨妹你这般古道热肠,先是救你五姐,后又舍命救行刺本王的刺客,又大义凛然前来海岛救你弟弟,救你那丫鬟,这次又想救整个岛上的人了。” “若不经王爷这般列举,长歌还真不知我做了这么多好事救下了这么多性命。自然,长歌不忍看那么多无辜性命死去,一方面也是想为王爷解忧的。” “哦?此话何解?” “王爷处死几位当家乃为民除害,为大功一件,但若残杀无辜妇孺,若落入百姓耳中,不免落得过于残暴名声,只怕对王爷所行大事会引致不好影响。若是放过这些无辜百姓,王爷享仁义名声,得民心,为百姓拥戴不是一劳永逸?” “但他们都是烧杀抢掠的恶人,若不除尽,无疑治标不治本!” “天下恶人何其多?如何尽数除尽?长歌以为若每个人安居乐业,国家自是夜不闭户、一派升平之象。缘何在这海岛会有这么一帮恶人烧杀抢掠?若非没有活路,谁会甘愿落草为寇?不若安定生活,导人向善,这才是根本!” “依你所见,你要本王就此放过他们,听其自然?” “自然不是。朝廷可将周围海岛纳入国家治理范围,派兵驻守,一来扩充版图,二来作为防御外敌据点,至于这些百姓,他们熟悉周遭环境,对海岛建设可奉献相当一部分力量,王爷以为如何?” 据顾长歌所知,御龙寨周遭的几个岛屿过去一直未被发现,也便都未划入国家版图,而沦为几个荒岛。后海上贸易兴起,人们发现这几个岛屿,但海岛已被一些盗匪侵占,且朝廷久攻不下,可以说这些占山为王的当真是海岛的所有者。 昭干三十八年,仁宗皇帝纳西南四处海岛为国家版图,名为西宁诸岛,为罪犯流放之地。至武宗孝德帝五年行郡县制,改西宁为永嘉县,为昌隆郡统辖范围。 “六姨妹这般聪慧,若非身为女儿身,当真是经世之才!”尹洛寒眼光中流露出一丝激赏之意。 顾长歌不予置评。 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哪一位帝王,没有扩充版图的野心?至于究竟行不行得通那便看他们这些真正有野心有才能的人来办了,经世之才什么的,她可担不起这虚名。 “顾小姐。”顾长歌从营帐内走出来,青松早已恭候多时了。 “王爷已被我灌醉,有什么行动便快些吧。”顾长歌长舒一口气,缓声说道。 青松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便有几个士兵进到营帐内,将尹洛寒扶起来。 瞥了一眼得不省人事的尹洛寒,顾长歌转而对青松道:“还请青松侍卫遵守诺言!” “青松自当遵守承诺。”青松顿了顿拱手沉声道:“青松便在此谢顾小姐成全了。” 顾长歌轻笑一笑,“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长歌在此也谢过青侍卫成全。”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背离。 “带王爷上船!” “是!” 掀开帐帘往里走的顾长歌侧目看去一眼,夜色里,尹洛寒俊逸的睡颜在火光中明灭不定。她垂下眼睑,转而进去到营帐之内。 白天的西边山头。 顾长歌与青松相对而立,呈对峙之势。 “有什么话便直说吧!”顾长歌开门见山。而青松的长剑就在此刻架在了她的肩膀,眸光肃杀。 “你这是做什么?”顾长歌侧目瞥了一下肩膀上的剑刃,抬眼质问地瞪向青松,言语中压抑着一股火气。 这可是青松第一次将剑架到她脖子上了,怎么,看她没有武功,好欺负是不是? 自然,顾长歌知道青松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杀了她。不然方才一见面他就可以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根本不需要这般麻烦。 那么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弄不好她顾长歌就可能性命不保了? “顾小姐,我不想杀你。但若你妨碍王爷的大计,我便不得不杀你!” “什么时候你作得了你家主子的主了?是你家公子给你这个权利随时可取我顾长歌的性命吗!”顾长歌厉声质问。 谁妨碍谁的大计? 她顾瑾谁也没想招惹,分明是尹洛寒扭着她不放,教她好生不自由!此等倒打一耙的罪名,她可不会接受! “我家公子虽无授意我这般做,但倘若公子知晓王爷为你不顾大局,不管你是谁,不用我动手,公子亦会亲自结果你的性命。所以……”青松手上凛冽一转,剑刃欺近顾长歌脖颈。 “若你不识趣,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可担不起红颜祸水罪名,别给我扣那么高的帽子!你若觉得尹洛寒会为一个女人而将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毁之一旦,那你便杀了我好了!对于你们来说,与你们口中的大业想必,我们这种人又算得了什么?” 顾长歌反唇相击。 为何所有人都认为尹洛寒为她大有袖手江山的趋势,她怎一丝感觉都没有? “真是笑话!你以为尹洛寒有那般痴傻会放着眼前荣华富贵,抛却雄心勃勃的欲望而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吗?你以为尹洛寒前来此处便只为我一人?这大抵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当初她以顾家一半家财诱使尹洛寒出兵,但是,若没有必胜把握,他尹洛寒会如此爽快应承下来?何况,以为她不知道剿灭御龙寨会有什么好处吗? 别扯那么远! 她可没那么大的魅力教尹洛寒倾尽天下! (本章完) 第109章 天人永隔 第109章 天人永隔 “还不把剑拿开!”顾长歌厉声喝道,一派怒然,不禁令青松心上一震,旋即犹疑地移开了剑。 顾长歌狠绝地瞥了一眼青松,背对着他,冷声道: “我知你心中顾忌。我本就不想与尹洛寒有任何瓜葛,既然你我皆有此意,不若我们合作好了。”她回过身去,咄咄逼人地逼视着青松。 青松莫名感到一阵压迫感袭来,不觉背上僵硬,凛然而立。 “来人!咳!来人!”尹洛寒猛然从酒醉中惊醒,他头痛欲裂从床榻上坐起,赫然发现身处一个狭小空间,周遭摇晃飘摇不定。 尹洛寒顿生警觉,酒顷刻醒了大半。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船舱,而窗外一片洞黑,浩淼不知所踪。 他强撑着下床来,险些跌倒在地。闻声赶来的青松连忙上前扶住尹洛寒,安顿尹洛寒坐到床上,又给尹洛寒倒了一杯茶。 尹洛寒噼手打掉青松递过来的茶杯,双眸寒光毕现。 “现在什么时辰,为何天未亮便启程?”他冷声问道。 身体带着溃散的疲累之感,分明不全然是酒醉造成的。 他从未酒到不醒人事,想到顾长歌为他斟酒对饮,他双眼一睁,面露狰狞,跌跌撞撞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青松的衣领,狠狠质问道: “顾长歌呢!她人呢!” 这分明是有预谋的! 该死的,他被下了药! 若非长期服用肖玉生研制的药,他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说!顾长歌人现在何处!” 青松噗通一声跪于尹洛寒面前,凛然沉声道:“王爷莫在念着顾小姐了,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混帐东西!”尹洛寒一脚踹倒青松。颤声吼道:“本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快说,顾长歌在哪儿!” “临行前公子万三嘱咐,望王爷大局为重,且不可为儿女私情坏了大事!青松不过是在践行公子所托罢了!顾长歌迷惑王爷,乃红颜祸水,万万不可存活于世,我已将其斩杀于海岛……” 电光火石之间,青松话未说完,胸口便挨了尹洛寒一剑。 尹洛寒喘着气,握着从青松手里抽出来的长剑剑柄,愤慨不已。 血慢慢地渗了出来,顺着剑刃低落到地面上。 尹洛寒收了剑,青松亦应声而倒。 王爷竟会为了顾长歌这个女人而拔剑杀他,他当真是爱上了顾长歌那个女人! “本王暂不杀你,待我寻到她,再找你清算!马上调转船头回去!” 青松忙起身捂着伤口往外走去。 尹洛寒送了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到地上。 不会!不会!青松不会杀了顾长歌!他没那个胆子敢动他的女人! 尹洛寒强自令自己镇定,但心中仍不免震颤惶恐。 当听到顾长歌被斩杀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令他不容思辨便拔剑刺向了青松。 尹洛寒只领了二十来人随自己一同回去,而其他人继续前行回去越城。 众人皆围着床榻前的尹洛寒肃然而立,其中也包括受伤的青松。尹洛寒扫视他们一眼,沉声道:“方才我说的都记着了吗?” “是!”众人皆垂首跪立,齐声道。 “下去吧!”尹洛寒摆了摆手,众人这才起身离开,在外面的粉蝶早已急得不成样子,见到众将士出来,她正欲进去,不想刚要进去,便被出来的青松扣在了船舱外。 粉蝶惊恐地瞪着青松,不知青松为何如此。 “你若想活命,王爷问起你便说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 粉蝶不解,但青松手上用力她吃疼连连点头答应。 青松这才松了手,放粉蝶进去照顾尹洛寒。 粉蝶惊魂甫定,进去时候不期然栽倒在地,她慌忙从地上爬将起来,胆怯地朝门口看了一眼,见青松不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见尹洛寒面色铁青坐与床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一点也不敢大意,迎上前去为尹洛寒倒了一杯茶。 “王……王爷……请喝茶!” 尹洛寒淡漠地瞥去一眼,见那双递茶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他眼色一紧,沉声道: “我有话要问你。” “是……是!” “你家小姐现在是否还在岛上?” 粉蝶浑身一震,忙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大胆!”尹洛寒愤怒地拍了下床,粉蝶更是吓得不清,登时嘤嘤哭出声来。 “王爷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喝醉之后小姐便令人送王爷你回营帐休息,然后又吩咐奴婢过去照顾您。众人说马上便要出发,奴婢便回去寻小姐,却发现小姐不在营帐内。” “那你为何上了船,为何没有留在岛上!” “奴婢……奴婢……”粉蝶不知如何解释,眼见无法掩饰只得磕头告饶。 “王爷饶命!我对青侍卫说小姐不见了,可是青侍卫说他会去寻,让我不用管,后来我随大家一起上了船,便一直未见青侍卫领着小姐回来……” 尹洛寒顿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 青松果真杀了顾长歌吗? 从方才他便一直盘问青松顾长歌究竟在什么地方,青松一口咬定杀死了顾长歌。 这不可能!那个女人不会就这样死去的! 她可是顾长歌啊!她怎会甘心赴死?她面临过那么多次威胁,何时被打倒过! 船在海上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岛上,尹洛寒的身体里的药性还未尽数解除,但他都顾及不得。若非亲眼看见顾长歌,他绝对不会接受这个事实的。 “她在什么地方!”尹洛寒揪住青松的连声质问道。 在青松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西山头山脚下,该死的,他竟然已经将顾长歌埋葬,煞有介事地竖起了墓碑! “挖!给我挖!” 众人随即动手挖坟,不过是便从里面挖出一具尸体来。见有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尹洛寒拨开人群冲上前去,那人身着顾长歌的衣物,因泥土已然肮脏。尹洛寒拂去她脸上的泥土,顾长歌清丽的容颜便就此呈现出来。 顷刻间,尹洛寒脸色煞白,嘴唇无意识地颤动着。 “不像话!”他难以置信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这个躺在泥土中的女人是顾长歌吗? “王爷还未沾一滴酒水,怎的就醉了?” “王爷这般能言善辩,偏在人前装傻充愣,想必十分辛苦吧。” 她说话总是简短、拒人千里的疏淡。上一刻她们还举杯对饮,怎会在下一刻她便魂飞西天,化为一抔黄土? “小姐!”粉蝶扑上前来,嚎啕大哭起来。 原本以为青松只是虚张声势,以为顾长歌还好生生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在某一处躲藏起来了,怎知,这一切不是梦,这个女人…… 那刺在她胸口的伤口血液已经随着她身体的冷却而凝滞了。 “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怎能死!本王不许你死,你怎能死!”尹洛寒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嘶吼着。 他这一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第一次为一个女人魂牵梦萦,然而,这个女人还未爱上他,他也没能得到这个女人,她便香消玉殒了。 这一刻真切的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女人,真正爱上了这个女人。 顾长歌,顾长歌! “阿嚏!”顾长歌揉了揉鼻子,伸了一个懒腰,手不小心打到了旁边一个男人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顾长歌忙道歉: “抱歉!抱歉!” 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顾长歌,欺身上前。 “我怎觉得你眼生?”此言一出,便立即有数十只眼睛射向顾长歌,船舱内众人的目光纷纷移转到顾长歌脸上。 顾长歌眼珠转了转,旋即朗声笑道:“军营里那么多弟兄,你能一个个都认得!” 还好,还好,她现在穿着男人的粗布麻衣,又易了容,应该不会被识破。 那人承认顾长歌说得有几分道理,也便移开目光,没有再追问。 顾长歌蜷缩着身子,环顾下四周,眼中精光毕现。 此刻,尹洛寒应该正在海岛挖着她的尸体吧? 任尹洛寒绝顶聪明恐怕也不会想到,她现在正乘着船只随大部队一同离去吧? 她这般大费周章,故布疑阵,为的不过是瞒骗住尹洛寒。 “我父亲将我许给杜文东以作交易,如今杜文东已死,顾家人如此待我,我是决计不会再回去了。顾长歌需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若有你相助,我的计划便会容易许多。如何,你同意与我赌上一把吗?”顾长歌直视青松。 她知道,青松不会拒绝她的条件。 虽说被青松以性命相要挟着实令人不爽,但是也是青松给了她一个契机,让她能够机会‘消失’在这个世上,过真正属于顾瑾的生活。 尹洛寒见到她的尸首后便会认定她已经死去,便不会再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而她只需得低调地生活,便不会被发现。 纵使最终悲催被发现,顾长歌想,那个时候尹洛寒应该也忘记顾长歌这个人的存在了。 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君王的眷顾,等不及尹洛寒新鲜劲过去,她等不及要挣脱藩篱飞去广阔的天地,振翅高飞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擒获 第110章 擒获 从顾元成将她卖给杜文东之时,顾长歌就知道,她决计不会再回到那个唯利是图的家族中去了。 只是当时受制于人,不能够采取任何行动。 但是顾长歌知道,御龙寨覆灭之日便是一切结束之时。 回去越城顾府,命运将再次循环上演。不是成为这家媳妇便是成为那家工具,这样的人生顾长歌当真是受够了。 因而送别顾南与双秀回去之时才会说出那般感伤的话语;因而凌默涵等人被处死,她当夜邀尹洛寒饮酒,为的,不过是为这一切划上一个句点。 而今脱离顾府,不要拥有顾家小姐身份,她的人生又当如何行走还是一个未知。顾长歌暂时还不愿去想太多,只是觉得既然迈出这一步来,便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乐观的想,她有头脑有决心,绝对不会如顾秀宁那般凄苦悲惨。 再来就是云隐了,如今他还在尹洛寒手中。当初尹洛寒将云隐囚禁不外是因为她的原因,而今她已在这世上香消玉殒,尹洛寒应不会为难云隐,放云隐归去,且青松也承诺会将云隐救出。 届时,她会在与云隐约好的地方安心等他,他们便能够仗剑天涯,快意江湖…… 但是,接踵而至的晕船呕吐再次打乱了顾长歌所有美好的希冀。她只求这几日的航海能够早日结束,送她到岸上,如若不然,恐怕还未实现所有希冀,她便魂断大海了。 船只在大海上行了两日,顾长歌早已是憔悴不堪。这日她病怏怏倒在船舱内昏睡,突感觉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好似与什么撞上了。 “怎么回事?”船上人纷纷猜测,有些人从船舱内跑出去查看情况,顾长歌实在没那体力与精神,便窝在被褥里继续昏睡。 她想着,大抵是一个巨浪打过来才使船只不稳,待到浪头过去也便平稳了。 可是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离上岸大概还有四五日,若再不进食只怕撑不到上岸便会被人扔到海里喂鱼。 “日后谁跟我提海这个字我跟谁急!”顾长歌懊丧地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蹒跚着来到走廊,准备去寻一些吃的。 碧海蓝天的世界以一种宏大之姿扩散开来,蔓延至几千里,怎么也望不到边。顾长歌低头往船下看了一眼,不觉胃部反酸又要呕吐起来。她软软趴下去,在平静海面上赫然看见尹洛寒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身体虚弱眼花了? 再定睛一看,那影像还在,未等她回头,便有一股拉力将她往上扯,跟着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唔……”顾长歌推开来人,猛然看见来人正是水中影像尹洛寒之时不觉心中暗叫不妙,转身拔脚便要逃。 奈何她身体疲惫,脚上无力,这才刚迈开脚来便被尹洛寒生生拽了回去。 “尹洛寒,你……”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在海岛或是距离她最少一日路程吗?怎这么快就赶到还这般轻易就发现了她? 是哪里出错了吗? 莫不是青松招供?不对,他一心想为尹洛寒铲除红颜祸水,为人又刚烈得很,应该不会告知尹洛寒真相的。 可是个个环节顾长歌都有仔细考虑过,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怎么?” 尹洛寒的样子好恐怖,分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好女不吃眼前亏,眼下尹洛寒正在气头上。顾长歌心道尹洛寒一定恨不得杀了她,不若暂时服软,硬碰硬只怕死得更快。 “呕!”顾长歌作势要吐。 因着晕船本就憔悴不堪,根本不谈演技便能够以假乱真。果真尹洛寒打横将她抱起,径直走向船舱内,顾长歌便乖乖地腻于他的怀抱之中,安分地待着。 尹洛寒的出现令她的小宇宙迅速运转,就连晕船的不适都暂时被紧绷的神经取代了。 “去准备汤药来!”尹洛寒厉声道,便立即有士兵离开。 “你不会想杀了我吧?”顾长歌靠在尹洛寒怀里弱弱地问着。 尹洛寒一言不发,着实令顾长歌心中忐忑不已。 纵使尹洛寒过去再怎么容忍她,想来也不能够容忍她的欺骗与戏弄。毕竟此人极其自负,发现被她愚弄还不气得暴跳如雷? “我……” “你闭嘴!本王不想听你解释!” “我没想解释。”顾长歌回击道。那方尹洛寒面部一抽,恶狠狠地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的气势又弱了下去。 “我……人家只是想说……我现在很不舒服,有什么话能否待我好一些后再说?” 说着顾长歌向尹洛寒投去可怜巴巴的眼神,巴巴地祈求着尹洛寒能够怜香惜玉。 眼下敌强我弱,便只有转换策略,侧面攻击了。 话说她还不曾对尹洛寒投怀送抱,温言软语,扮可怜又不会少一块肉,虽自尊有些过不去,但只要尹洛寒能够暂时把怒气压抑住,她应该就不会死得太难看。 怎知她腹中小九九正愉快运转着,那方尹洛寒突然停顿下来,手上一送,她就此生生跌落到地面。 “啊!”屁股先着地,顾长歌吃疼惊叫起来。 这个家伙,生气也用不着这样吧? “顾长歌,你以为本王是白痴,可任你随意玩弄吗?”头顶响起那人的暴吼之声。 这个女人,知道他此刻快要爆炸了吗? 知道他一路上都想着要将她大卸八块吗?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假死欺骗他! 如若不是他发现那具尸体的手臂上没有割伤的疤痕,他便真的被这个女人愚弄了! 知晓她还活着,他既高兴又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便越发愤怒,只想着见到她一定要狠狠教训她一番。但还未教训她,她那憔悴的模样又令他心疼起来,全然狠不下心肠‘教训’她! 也便罢了。 该死的,她竟还在耍小心思! “以为用苦肉计本王便会怜香惜玉,不与你计较了吗?你想错了,这次你打错特错!这次若不给你一次教训,你便不知道本王爷不是好惹的!” 还有什么比这个女人更教人无奈? (本章完) 第111章 顾长歌已死 第111章 顾长歌已死 “你要怎么教训我?” 正欲弯身抱顾长歌起来的尹洛寒被她这一问僵在了半空。 瞬间抛去方才的楚楚可怜,恢复到平日的淡定冷漠与无所畏惧,这才是她顾长歌! “王爷,要生要死是我的自由,纵使欺骗了你,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顾长歌何罪之有?” “本王说过,你是我的人,没我的允许,你永远也别想从本王身边逃走!”尹洛寒一把捏住顾长歌的下巴,凶狠地说着。 顾长歌挣脱他的钳制,凄绝一笑:“王爷是这么说过,但我方才我也说过,我要生要死都是我一人自由,王爷你根本就做不了主!” “你!” “兴许你过去是这样对顾长歌说过,但顾长歌已死,你也瞧见了,顾长歌的尸体此刻就在海岛上。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顾家六小姐顾长歌,而是顾瑾,与顾长歌、与顾家、与王爷你都没有半分关系,如此,王爷还认为我属于你吗?” “本王你听你诡辩!你是谁根本由不得你决定!” 以为弄具假的尸体代替自己便能够将过去的所有都划绝开来吗?真是痴人说梦! “本王知道你为何不愿意顾长歌身份活下去,但你以为你随便给自己定义一个身份,你便是了吗?你的人、你的命、包括你的人生都是属于本王的,不管你变成谁,都是属于本王的!” 眼见事迹败露,青松再也无法继续瞒骗下去,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从青松口中,尹洛寒才知顾长歌一早就打算待剿匪结束之后她便寻找机会离开,再也不回到顾家。 “若是如此,王爷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若是你死了,本王便杀了你的心上人!” “好啊,正好我们可以到阴曹地府做一对神仙眷侣!”顾长歌无畏恐吓,反唇相讥。 “你!你当真如此无情?你就只想到自己快活?”尹洛寒瞪大眼睛逼视顾长歌。 她竟不顾自家心上人的性命也要抛弃这一切!世上怎会有她这样自私无情的女人!她就只想到自己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以为我还仍由你们掌控我的命运吗?”顾长歌狠绝地说着,这次当真是誓不回头了。“你觉得我会傻到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玩弄出卖吗?” “我顾瑾向来知道旁人都是靠不住的,万事只有靠自己!所以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谁相信谁,一个云隐而已,你以为我会因为他就委曲求全吗?别开玩笑了!” 是的,她不会。 从本质上来说,她与尹洛寒多少是有些相似的。 顾长歌自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对一个人倾其所有,她总是有所保留的,对云隐也是如此。 若是她不得不在云隐与自己当做选择,她一定会选择放弃云隐进而为自己争取幸福,她有自私的本质,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如此勇敢,无所畏惧,因而尹洛寒面对才会束手无策! “想离开本王身边,你休想!你不想做你的顾家千金可以,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本王的女人!这是你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尹洛寒撂下狠话扬长而出。 其实,面对如此决绝的顾长歌,他除了暴跳如雷,说些狠话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她什么都不怕! 过去以强要她的身体吓唬她,她可以泰然自若,毫不反抗,而如今以她的心上人要挟,她竟也是如此冷漠。 甚至,她已经将顾长歌这个名字彻底与自己割裂开来,兀自为自己取了一个‘顾瑾’的名字。她说得那么顺口,好似她生来就被叫做顾瑾一般,怎会有这样的女人!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还有谁能够教她心生胆怯? 她就没有在乎的东西吗? 尹洛寒一走,顾长歌便彻底瘫软在地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粉蝶连忙冲进来将顾长歌扶起来。 “粉蝶,扶我到床上去吧。”顾长歌瞥了一眼粉蝶,懒懒地说着。 “小姐,你怎能丢下粉蝶不告而别,粉蝶以为你真的死了,你真是吓死奴婢了!”粉蝶又气又恼。 “呵……”顾长歌虚弱还之一笑。“我还不曾看出你对我这般情深意重。” 粉蝶泪水噙在眼眶,怔怔地注视着顾长歌。 “罢了,你不用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没有别的意思。”见粉蝶委屈得紧,顾长歌无奈地宽慰着她,粉蝶不言,沉闷地扶着顾长歌去休息。 若说是双秀与如意,或许顾长歌多少会相信她们的眼泪是真的,毕竟一同经历了几次生死,这样的情感自是不用言说的。但要她相信才跟她几日的粉蝶会为她伤心落泪,这便有些强人所难了。 从粉蝶道出自己跟着顾长歌的意图之时,顾长歌便觉粉蝶不简单了。她能够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争取,怎么也有一颗玲珑心肠。但顾长歌不喜欢太过聪明会算计的人,因为要时刻提防,小心他们算计。 管她眼泪里有多少虚情假意,只要他们双方不妨碍彼此利益便可相安无事。 经过与尹洛寒的一番对峙,往后两日尹洛寒便再没有前来叨扰过顾长歌。顾长歌也由原来与众多男人杂处被安排到单独的一间雅间,因着有粉蝶细心照顾,她的气色也好了些,这几天晕船的症状有所缓解。 闲来无事时顾长歌还会同粉蝶一起绣个花什么的,她自己也设计了一些绣样让粉蝶照着图纸绣,粉蝶连着称赞好几回她画的纹样精细漂亮。 顾长歌知道,被尹洛寒找到她便没有办法脱身离去,从此便继续过上笼中之鸟的生活,她的挣扎换不来什么,所以才会有此闲情逸致痛粉蝶一同绣花。 反正,她总是这般随遇而安过来的。 “顾小姐,王爷请你过去。”夜里,尹洛寒亲自派青松来请。 顾长歌放下手中绣帕,理了理衣物,随青松离开了船舱。 “很抱歉没能遵守承诺。”顾长歌走在前头,青松在后头,听到顾长歌的道歉,青松淡然道: “是我泄露了你的行踪,到底是我没能遵守承诺。” “你现在若想杀我也是来得及的。” “顾小姐多虑了,青松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人。王爷要顾小姐活着,身为下人,唯有遵守本分为主子排忧解难。” “如此我便要谢过你不杀之恩了,日后你若想杀我,恐怕就很难咯。”顾长歌轻笑道。 那方青松也笑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王爷就在里面,顾小姐请吧。”将顾长歌领至门口,青松停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 顾长歌犹豫了一些推门而入,尹洛寒已然入座,面前是美酒佳肴,见到顾长歌来,他斟了一杯酒,小酌了一下。 时隔两日尹洛寒召见她,顾长歌当真不知尹洛寒有何打算。 她已将要说的说得清楚明白,而最终决定权还在尹洛寒。 尹洛寒自然不会放她自由,那么他找她来是想说些什么呢?还是那句‘没有本王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之类的话语? “坐吧!” 顾长歌也不客气,坐在尹洛寒对面。 “喝酒吗?”尹洛寒问。 “身体不适,不宜沾酒。王爷有什么话便直说,顾瑾洗耳恭听。” “你还唤自己顾瑾?”尹洛寒定定地注视着顾长歌。 “有何不可?顾长歌已死。”顾长歌轻笑道。真正的顾长歌早在几月前香消玉殒,而今在尹洛寒面前的是借用顾长歌身体的顾瑾,如何不能称自己本来名字? 尹洛寒眸光一紧,旋即又默然垂下眼睑。 最后,到底是他妥协了。 “本王已下令所有人不许将你还活着的事情透露半个字,所以,顾家六小姐顾长歌确实死在海岛上了。” 顾长歌不语,等待尹洛寒的下文。 “你便没有想过你的娘亲,你的妹妹?纵使你爹顾元成待你无情,你的娘亲,妹妹对你总是真心实意,你觉得你离开顾府,你能做什么?” “王爷。”顾长歌兀自斟满一杯酒举起,沉声道:“早前在青云寺便有高僧为长歌算过一卦,卦象说长歌此生命薄福浅,与亲人更是命里缘分浅淡。我已拜托南弟弟待我照顾娘亲与妹妹,不用我操心。既是缘尽于此,万事强求不得。” 顾长歌随口胡诌却说得极为动情。 柳氏与顾长婉待她的好,她会一辈子记在心里。但正如顾长歌所言,他们缘分已尽,强求不过徒增伤感,不若就此间断绝,还能在心间留有念想。 “你总有说不完的理由。”尹洛寒幽幽地说着。 顾长歌轻笑,一派云淡风轻。 “那是王爷你不了解我,其实长歌不过为着自己快活多些罢了。” 身为孤儿的她,从小被父母遗弃,这一生最怕的,莫过于被抛弃。当顾元成一再将她作为商品出卖,她的心彻底寒透。他们不要她,她自然不会要他们。 她所有强硬的伪装都只为这一个目的,为的不过是不想再次受伤罢了。 “自然如此,若非如此,怎会说将一切放下便都悉数放下?”尹洛寒嘲讽说道。 (本章完) 第112章 心石 第112章 心石 “你知道本王不会放你走的吧?”尹洛寒斜睨顾长歌,顾长歌颔首。 “你知道便好。”尹洛寒兀自饮下一杯酒,酒在齿间散开,他闭眼回味一番,方才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看向顾长歌。 “本王要你做我的女人,履行当日的承诺。” 不想在继续等待下去了,他已然没有耐性陪她一起耗下去了。 “我可以待在王爷身边,但绝对不会以王爷的女人身份出现在你的王府之内。” “你还要和我讲条件?你难道不知道你根本没有筹码和本王讲条件吗?”尹洛寒猛然将酒杯掷与地上,酒杯碎了一角,残破地在地上打了几个圈。 事到如今,她还不肯屈就答应做他的女人! “你别以为本王有几分喜欢你,你便可以在本王面前为所欲为!” “长歌知道我没有资格与王爷你谈条件,我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王爷手中,我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 尹洛寒冷哼出声,“你知道便好!” “可是尹洛寒,我们之间便不能只是知己朋友的关系吗?就如同我与郝洛那般,无关风月情爱,这样不好吗?” 她言语里的郁闷与困惑令尹洛寒刚升起的怒气徒然凝滞。 知己、朋友? 她希望的是这样? “你知道我无法爱上你的,你何必如此强人所难?我敬你远见卓识,心有大志,实话说,有时我觉得若是你我之间不涉情爱,我们一定能够无话不谈,开怀畅饮……” “为什么不能爱上我?”尹洛寒打断顾长歌。“你能够爱上清云寺的和尚,如何不能爱上我?我与那和尚比差了哪里?” 他没有说本王,连说了三个‘我’。这足够令顾长歌内心受到震动,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回应尹洛寒的感情。 回避尹洛寒灼热的目光,她的心竟有些纷乱。 “喜欢上便是喜欢上了,没有谁比谁差。” 为什么会喜欢云隐,顾长歌也说不清楚。就觉得云隐对她有一种吸引力,让她想要靠近,想要了解。 但是,若非要她说出为何不喜欢尹洛寒,她也是说不上来的。唯有将所有解释归结于一个‘感觉’。这种微妙的东西实在难以形容,她可以对别人的感情洞若观火,但对自己的情感却永远后知后觉的。 若非如此,怎会在现代几段感情都无疾而终,每次都是以她被抛弃为结束? 这一世她便不想再触碰爱情,云隐成了那个例外。 “那你倒是说说,你意欲如何留在本王身边?” 既然尹洛寒这般问了,她自然不遮掩了。 “王爷若不嫌弃,长歌愿意待在王爷身边效犬马之劳。” “呵,就凭你。你能为本王做些什么?上阵杀敌吗?”尹洛寒嗤笑道。 “王爷你不也险些被我的计谋所瞒骗吗?想来我还是有些手段的,如此还不能为王爷所用?既然王爷不放我走,我又不想做王爷你的女人,总得为生活找点乐趣不是?” 顾长歌斜睨一眼尹洛寒,继而说道:“且我顾长歌向来是有仇必报之人,别人欺我一分,我必双倍奉还。那位神秘莫测的郡王几次三番对付我,想来我应当让他瞧瞧我的厉害,如此才算对得起我自己,王爷你说是与不是?” “哈哈!”尹洛寒爽朗笑出声来。“那你爹顾元成,你可是报仇不报仇?” “这便要看我心情了。不过我想,经过这一件事,顾老爷应该是不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了。想必王爷应该也不会允许顾老爷兴风作浪了吧?” 这些日子顾长歌一日也没闲着。对于顾元成将她许配给杜文东一事,她算想了个透彻。越是如此才越是对顾家深恶痛绝。 顾元成的算盘打得是极好的。 他在岛上与杜文东订下了盟约,然后不动声色回到越城,欺骗顾长歌,表示黔驴技穷,悔不当初,请顾长歌出马企图将顾长歌哄骗至海岛。兴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顾长歌竟会想到让尹洛寒出兵,更没有想到尹洛寒会同意出兵,并要去了他的一般家产。 想必顾元成是有犯难的。他那般贪婪之人,将一半家产拱手让人,怎肯舍得?然则,他依旧不动声色地演戏,是因为他知道,尹洛寒出兵攻打御龙寨对他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有野心未见得不是一件好事,但若是欲望太大,便极有可能被欲望反噬。不能怪本王不顾及情分,只能怪他不懂审时度势,压错了宝。”尹洛寒沉声说道。 若是杜文东被消灭,他不过牺牲一个女儿与几十万两黄金,但从此没了牵制他的势力,他的海上贸易自然畅行无阻;若是尹洛寒败了,他的一半家产能够保住,而与杜文东的合作关系又能继续维持,无论尹洛寒与杜文东都得如何惨烈,他都是这场战役的最终赢家。 只是,他大抵忽略了一点。 “王爷说得极是,生意人自当本分些好,若是总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杜文东与尹洛寒都是极其精明之人,怎会任他在中间兴风作浪? 眼下杜文东被灭,在此间吃过苦头的尹洛寒会任由他的老丈人坐收渔翁之利? 后来,一切果真如顾长歌所料,西宁诸岛设为流放之地,顾元成的货船在此反倒经常为当地负责看守犯人的官兵无端扣押,或中饱私囊,顾元成多次疏通打理都未见其效,这个中与尹洛寒当中作梗不无关联。 自然,这又都是后话了。 “明日船只便可达到越城,你可做好准备?你若后悔还来得及,不若你再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本王一个答覆?” 尹洛寒所知顾长歌是否回去顾府一事。 “我知此事并非覆水难收,不过,我并不像重蹈覆辙。长歌希望明日抵达越城之日,顾家六小姐客死异乡的消息能够传遍越城大街小巷。” “如此,便真的覆水难收了。” “长歌要的便是一个覆水难收,难道王爷以为我会想要走回头路?”顾长歌反问道。 她二人相视一笑,顾长歌举杯欲饮杯中之酒,不防被尹洛寒拦下。 “你不是身体不适,不能喝酒?” “落下心头大石,心中畅快,饮一杯酒又有何妨?”言罢,顾长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113章 不如归去 第113章 不如归去 这日海上天还未亮,顾长歌便被粉蝶叫醒。 顾长歌撑起窗户朝窗外看了一眼,见东方升起鱼肚外,浩淼的雾气笼罩整个大地。 她一语不发,与粉蝶一同换上男装,两人相顾无言地坐着,直到有人来传话,通知他们越城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粉蝶局促不安地绞着手,顾长歌手搭在她的手背,柔声宽慰道:“没甚紧张的,一会儿跟着我便是了。” “可是若我们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又不是要命的事情,你怕什么?”顾长歌只觉又气又好笑。“王爷精兵众多,你我换上男装混在里面有谁会注意?” “可是小姐,你为何不愿意回去你家中而要谎称自己去世了呢?”粉蝶不解地问着。 顾长歌眼色紧了紧,正色道:“粉蝶,昨日我便支会过你。你既决心跟着我,自然是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至于我有什么打算,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知道了吗?” 粉蝶瑟缩了下脖子,怯弱道:“奴婢知道,日后小姐过什么便是什么,粉蝶再不敢多嘴了。” “嗯,知道便好。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顾长歌本不愿拿出主子的架势对粉蝶冷言冷语,无奈这妮子好奇她的意图,她不得不事先对粉蝶办好交代,可不能因为她而坏了自己的计划。 “你且须记得,顾家六小姐已经在海岛上为几位大当家所杀,而今安葬在岛上。眼前的我不是顾家六小姐,而是顾瑾。自然,在王爷府上……嗯,看王爷作何安排,届时我再告诉你。” “是。” 尹洛寒还未告诉她到了王府之后作何安排呢! 也不知尹洛寒怎就答应她这番无理甚至荒唐至极的要求,竟愿意与她一同瞒天过海,让顾长歌这个名字就此消失! 大抵是因为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女子,对他来说生死并不是那么重要,才能够如此爽快答应吧? 也不知现在顾家得到消息没有? 若他们得到消息,顾长歌已死,又会有几人欢喜几人痛哭呢?在顾家的权力核心——顾元成,想来他应该多少不会感到惊讶,不过是失去一个女儿,反正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假仁假义流一滴泪,诉说一下衷肠……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为她哭泣,当真是不虚此生了。 粉蝶很快收拾好东西,她二人往船舱外走,来到船头,见船头上站着两个卫兵,未见尹洛寒。 顾长歌与粉蝶正欲上前,那二人回过身来,竟是尹洛寒与青松。 “你们……”顾长歌免不了吃惊。 尹洛寒神采飞扬,睥睨着顾长歌,似乎对彼此的装扮格外有兴致。 青松睨一眼尹洛寒,忙解释道:“世人并不知王爷亲自前往海岛剿匪。” 顾长歌顿时了然。“原来是这样。”她淡然地打量尹洛寒一番,称道:“王爷深谋远虑、高瞻远瞩,长歌自愧不如。” “你这话有几分嘲讽?”尹洛寒听出顾长歌话里的讥讽,并不置气,反倒饶有兴致地与顾长歌闲聊起来。 “一分真诚,九分嘲讽。”顾长歌诚实答道。 “那本王便接下你十分恭维了!”尹洛寒挺起胸脯朗声道,着实不客气起来。 “王爷,船马上便要靠岸了!”有将士来报。 顾长歌极目朝前看去,浓厚笼罩的雾气下显出越城模糊的影子,顾长歌的心不禁小小雀跃,兴奋起来。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耳边响起尹洛寒的声音,顾长歌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深邃清明,顾长歌不禁心中一动。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来,朗声道。 “没什么好后悔的!这一刻正是我所期盼的。”自然,什么时候后悔都可说来得及。 是回去继续做自己的顾家六小姐,还是抛弃已有的荣华富贵做她的顾瑾,两个选择,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是,再没有什么比做真实的自己更令人快乐了。 眼下这一切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她可不会舍不得什么荣华富贵而继续关在深墙大院之中被旁人掌控命运,何况,做顾瑾虽仍然没有自由,但至少不会做尹洛寒的女人,如果是顾长歌可就说不准了。 两者一比较,当真是立见高下。她又不是傻子,以为她会傻乎乎冲下去说就是顾家六小姐吗? “如此,那便走吧!”尹洛寒推了一把顾长歌。 顾长歌瞧见已有船只靠岸,大批士兵正陆陆续续上岸。岸上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怎么有人迎接吗? 顾长歌本觉疑惑,正欲问出声来,旋即又领会出个中缘由来,便没有出声。只怕她问出声来,会遭来尹洛寒嫌弃,说些‘怎么,六姨妹不是向来机敏聪慧吗?怎连这点情状都猜想不出?’之类的话语。 当初顾长歌向尹洛寒借兵,主张的是暗中进行。但是保护尹洛寒人身安全的精兵大规模调动不可能不惊动越城百姓,。且顾南与双秀等人早已回到越城,剿匪一事应当人尽皆知,如此想来,也便没什么稀奇的了。 “你是以什么借口离开越城的?”顾长歌侧身问跟在身后的尹洛寒。 尹洛寒自她登船之日便一同前往御龙寨,算下来也有十几日了。他如何躲过郡王眼线与越城百姓注意,且还有王府几位侍妾纠缠,若没有一个合适理由,如何瞒骗得过? “不过是称病离开越城疗养些时日罢了。” 尹洛寒自小体弱多病,又有天下第一神医在旁坐镇,旁人自不会有所怀疑。 自然,尹洛寒知道,再怎么隐瞒也不可能骗过虎视眈眈的郡王爷,所以剿匪之日才会有那么一位四当家突然归来,险些坏他大事! 顾长歌只知他最终得胜,拿下几位当家的性命,却不知这一场仗险象环生,他打得是九死一生。 而到底是他胜了,眼下便该对方忧愁了。 “王爷真是足智多谋。” “过奖了,六姨妹你也不差。”两人相互恭维,不觉已经来到了岸上。 混在众多士兵之中,顾长歌得以偷偷观察周遭情况。尹洛寒派兵剿匪一事大获全胜果然为越城百姓所知,此刻码头皆是前来围观欢迎的百姓,有不少还举起了大红横幅,写着一些祝贺之语。 越城府尹官员皆倾巢出动,立于人前,正与一位守将寒暄。 顾长歌瞥了一眼身旁的尹洛寒,他一派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模样。 “差不多也该散场了。”尹洛寒向青松使了一个眼色,青松得令旋即跑到那位守将身前,伏耳说了些什么,守将立刻凛然正色,指挥起军队回营来。 “你手下这位大将这回应该会得你不少赏赐吧?”那人是尹洛寒派去剿匪的主将,此番得胜归来,不仅是越城英雄,只怕也是昭干皇朝的英雄。想来当朝天子应该也免不了赏赐一下这位将领。 “若说论功行赏,六姨妹你可谓大功一件。他?还不够资格。” “我?”顾长歌狐疑问道。 “这会儿你顾长歌英勇赴死的英雄事迹应该传遍了越城大街小巷,百姓或许记住更多的便是你了吧。” “我只说希望顾长歌死去的消息传遍,可未曾让你编造些莫须有的英雄事迹来!”顾长歌火气升上来。 “如何不可以?既然要死,自然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无人问津的死去,你自问对得起顾、长、歌吗?” “你!我不与你争辩!”第一次顾长歌被尹洛寒呛得无话可说。 真正的顾长歌当真是可怜的,无人知道她已从这个世界消失,还以为她好生生活着。她既然要抛弃顾长歌这个身份,能够让真正的顾长歌以一个光辉形象存活在人们心中也是好的。 正如尹洛寒所言,他教顾长歌死得其所。 “等等!大人请留步!”拥挤的人潮里突然挤出来一个人,拦住了那位将领的去路。 顾长歌定睛瞧去,竟是顾南与顾长婉。 “你是何人,竟敢拦住本将去路!”那将领粗声质问道。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这位是越城首富顾老爷的长子。”府尹连忙上前调节气氛。 不远处观看的顾长歌下意识低下头去,生怕顾南与顾长歌会从人群众发现她来。 “大人,我家六姐不日前随同你们一同前往御龙寨,前两日有消息传回来,说我六姐死于贼匪之手,此事可是真的?” “大人,你快告诉我们吧!我六姐真的死了吗?”顾长歌眼见就要哭出来。 那将领不禁面色凝重起来,沉声道“顾小姐……却是葬身于海岛,顾少爷,还请节哀……” “我不信!”顾南涨红着脸吼道。 “你说我六姐已死,那她的尸首呢?若我不见到她的尸首,我绝对不会相信的!”顾南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哗然一片,其中包括顾长歌在内。 顾长歌心中暗叫不妙。 当时她只想着如何骗过尹洛寒并为自己的离开尽量拖延时间,故而将那具假的尸首葬在了海岛,万没有料想到越城里还有人等着确认她的离世。 既然剿匪已然成功,如何尸首没有带回? 如此,不是疑点重重? (本章完) 第114章 祭奠 第114章 祭奠 “怎的,害怕了?” 顾长歌偏头瞪了一眼尹洛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千算万算,结果百密一疏,竟没有料到顾家会有此一处! 顾长歌倒不担心顾南能够闹出什么来,众口一词言顾长歌已死,纵使没有尸体也是既定事实,纵他顾南再怎么吵闹也是无济于事, 只是他这般吵闹,引得不少人注意,出岔子是顾长歌万分不愿意看到的。 万分希望顾南就此罢休,不要再作挣扎,快些离去,办理顾长歌身后事,莫再引起骚动。 “顾小姐的尸首本将军已令人运送回来,此刻正在另一艘船上。本将本打算带安顿好士兵后再将顾小姐尸身运回顾府,既然顾少爷亲自来了。便领着顾小姐回去吧。” 顾南脸上一白。 “我六姐现在何处?” 那将领顺手一指,正是停靠在岸边的另一艘船上。 “快带我去!”顾南失神说道。 那将领便派人领着顾南与顾长婉去那艘船上令顾长歌尸身了。顾长歌在人群中看到顾南与顾长婉那仓皇的神色,不觉心中不忍,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她知自己这般做太过残忍,教真正关心她的人伤心难过。 可是,对于她可以预见的人生,她当真是一分也不情愿继续的。伤心难过总是有时限的,渐渐的他们会忘却她离世的伤痛,而她也会开启新的人生,这才是属于他们的真正的正确的道路。 “六姨妹对本王的安排可还满意?”尹洛寒在一旁浅淡地说着。 “长歌写过王爷襄助。”顾长歌敛容道谢。 尹洛寒能够想她未曾所想,帮她将一切圆满,这一点,她当真须得道谢的。 只是…… “你如何料想到会有此一出?” “起初本王并未想太多,只是后来想着或许能够派上用场便命人将其一起运送回来了。”尹洛寒淡淡地说着。 当得知顾长歌这个女人使诈欺骗他时,他愤怒至极,恨不得掐死顾长歌这个女人。自然,对于这个冒名顶替的无名尸体,他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然则,他是在命人将尸体一同运回之时才发现并不是顾长歌的。 才与顾长歌相见,未等他发泄心中怒气,顾长歌便言顾长歌已死,而后又道出自己决计不会回去顾府,那个时候尹洛寒隐约觉得那个尸体兴许有用也便命人留着了。 顾南这一闹,许是错打错着,真正证实顾长歌已死。 军队开始陆续行进,顾长歌随着尹洛寒一道离开码头。 码头那边传来顾南与顾长婉撕心裂肺的哭喊,顾长歌不禁心中一痛,双眼不禁发热发酸起来。 “怎么,后悔了?” “不可能!”顾长歌倔强地说着。 “其实你是幸运的,你爹虽待你如草芥,但你至少还有姐妹兄弟珍视你,如此放弃一切,真不知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尹洛寒幽幽说着。 尹洛寒的三千精兵实则只派出了一千,在剿灭御龙寨过程中损坏了三四百,与御龙寨几千人比起来可谓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昭干录中虽虽一笔带过,历史真相淹没在时光烟尘之中,但依旧无法磨灭其光辉魅力。 剩下的兵士按照将官指挥从不同方向回营地安顿,尹洛寒与顾长歌一道同行一段之后便与顾长歌分道扬镳,于是顾长歌便与粉蝶混迹在部队之中回六王府。 “小姐,越城真是繁华!”粉蝶紧紧地跟在顾长歌身后,小声说道。 顾长歌懒懒地环顾四周,浅淡地说着:“待你熟悉了周遭环境之后便不觉稀奇了。” 粉蝶一直生活在溶洞之中,纵使那溶洞再如何神奇,也没有这俗世繁华热闹,只一上岸便彻底迷花了粉蝶的眼睛。 正说着,顾长歌发现他们已然来到了知香斋门口。 而此刻楼上突然掉下来一叠碗筷,碎片四溅,惊着了经过的所有人。 “什么情况!” 顾长歌抬头望上一瞧,这一瞧当真是令顾长歌心上震颤,慌忙将头埋下。 那揪住一个富家子弟,恶语相向的男人不是万俊又会是何人? 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万俊发现她的行踪! 顾长歌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那被揪住衣领,悬在半空中的男人仓皇地大叫着,楼下不觉顷刻间围了不少群众。 “你再嘴臭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本大爷立马要你的小命!” “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有你,上去瞧瞧!”一个将领吩咐两个小兵上去。 顾长歌心中不住默念,不要多管闲事,快些走吧!走吧! 那两个士兵很快去到楼上将人质从万俊手里解救出来,顾长歌听得楼上起了质问之声,其间夹杂着零散的咒骂之声。不多时楼上突然想起一阵乒乒乓乓碗筷桌椅砸落地面的声响。 正在顾长歌一头雾水之时,突然有一人从知香斋中连滚带爬奔逃出来,正好摔到顾长歌的跟前。顾长歌慌忙往后跳开,定睛一瞧,发现是刚才那个被万俊悬在半空的男人。 这男人此刻已是鼻青脸肿,衣衫破烂,当真是狼狈不堪。他面露惊恐从地上爬将起来,往后一瞧,便要逃走,不曾想身后一只大手伸来,揪住他的头发,便是一番痛打。 “让你再敢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万俊抡起拳头便往那人身上砸去,面露狰狞。 多日不见,他胡子拉碴,一派落拓模样,全然没了往日潇洒倜傥风貌。 顾长歌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万俊是那日他来顾府拜见,之后万老爷去世,她前去吊唁也未得见万俊,今日一见,当真是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士兵们忙上前将万俊与那人拉开,而万俊仍旧气急败坏,手脚并用又踢又踹着。他没有注意到混迹在人群中顾长歌,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被揍的男人身上。 “竟敢当众闹事,把他带走!”负责巡逻的捕快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押着万俊便离开了。 “妈的!为了一个死了女人竟跟老子动身,呸!”那被揍的男人啐道。 在旁的顾长歌不禁心中一跳。 万俊的叫嚣声逐渐远去,却仿佛猛烈的撞击,敲打在她的心上,令顾长歌久久不能平静。 (本章完) 第115章 比邻而居 第115章 比邻而居 经过知香斋之后的路程可谓畅行无阻,他们很快便到了王府。 许是尹洛寒之前有吩咐,所以一到王府门口,顾长歌便看见锦瑟恭敬地立于门口,见到顾长歌与粉蝶,迎上前来,虽未行礼,嘴上却是十分恭敬客气的。 “六小姐好,王爷令奴婢在此恭候,六小姐请随我来。” 顾长歌与粉蝶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绕过王府正门,从王府侧门进到了王府内。 “六小姐莫见怪,王爷许是不想引人注目,这才有此吩咐。” “王爷思虑周全,我怎会见怪?姐姐且快些领我们至落脚处吧,王府人多嘴杂,难免路上遇上熟面孔。”顾长歌所指顾敏容。 “顾府得六小姐离世消息,王妃昨日便动身回去顾府,应有几日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能够不与顾敏容照面那是极好的,相信尹洛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有此安排。想来这尹洛寒安排当真是极其细致,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我五姐在王府住得可好?” “六小姐请放心,有王爷眷顾照料着,自是没人敢对五小姐怎么样。”锦瑟淡淡然。 顾长歌心知锦瑟避重就轻,不过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想来这些日子顾敏容应没少找顾秀宁的麻烦,还有王府上下亲眷,诸如尹洛寒那位善妒的兰美人,应该不能容忍府中无端多出一位女子,被自己的男人供养着吧?此番顾秀宁想必招来不少眼热。 不过,以顾长歌对顾秀宁的了解,受些气虽免不了,好在顾秀宁向来性子宽厚,能够忍耐,这日子应该也不太难过。 “如此我便放心了。” “六小姐这边请。”锦瑟适时提醒顾长歌拐弯。 顾长歌环顾四周,发觉四周环境有些熟悉,不禁问道:“此方向可是前往药庐方向?” “正是。” 不是吧? 莫不是要她与肖玉生做邻居? “我记得肖御医住处旁边无其它房间,此番,难道我们要与肖御医同处一室?” “六小姐多虑了,不久前王爷下令在肖御医药庐旁新建了一所茅舍,六小姐你便要住在那里。” “哦。”顾长歌呐呐地应了声。 千好万好,唯独是住在肖玉生旁边着实教人不爽。 整个王府那么大,房间那么多,怎就将她安排在肖玉生旁边?可知自从上次肖玉生暗算她之后,她对肖玉生便恨得牙痒痒? 还有这尹洛寒莫非未卜先知,怎无端新建一座茅舍,偏生这般巧合教她落了脚? 穿过那道拱门便是一大片幽深的竹林,离药庐便近了。 “锦瑟!”正要穿过拱门之时,身后突然想起一个软侬的清丽之音,好似一朵妖娆美艳的花朵,展尽万千风姿。 锦瑟与顾长歌对视一眼,示意顾长歌稍安无照,旋即绕过顾长歌,去到来人跟前,向来人行了个礼。 “见过兰美人。” 噢,原来是王府最得宠的女人,兰美人。 光听声音便知这个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了,想来应该还有别的什么本事,不然怎能长伴君侧,多年未见失宠? “这两个人是谁?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顾长歌忙拉着粉蝶转过身跪身行礼,“见过兰美人。” 之前在王府便不止一次听说这个兰美人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就是顾敏容这个侧妃,身份远在其上也不得不看着兰美人几分颜色。她这才刚到王府,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以免树敌,整日提防。 “你们是谁?” 顾长歌一时间答不上来。 “回美人话,这两位是刚去海岛剿匪归来的士兵,王爷令我领他二人前去肖御医那边取一些药,好拿回去给伤兵们治疗。” “王爷回来了?何时回来的?本宫怎不知道!”兰美人立即呈现欣喜之色。 “王爷刚回,奴婢还未及通知美人,奴婢该死!”锦瑟垂首瑟缩着解释道。 “你这死丫头,别以为王爷宠着你便敢无视本宫!” “奴婢不敢!” “王爷现在何处?” “王爷去赌坊了,说是夜里才会回来。” 这个尹洛寒还真是尽职尽业,这才刚回来便开始装疯卖傻了!不过大军刚回他便这个时候归来,是否会引起众人猜测? 管他呢!他定有主意,不必她来操心,何况她要操心的未见得不必尹洛寒的多! “翠喜,我们快些回去给王爷准备好吃的,梦蝶,你去前院守着,王爷一回来立刻请她到本宫这里来!” 说着兰美人便张罗开来,兴奋地掉头回去准备迎接尹洛寒归来了。 待到兰美人跑开,顾长歌才得以远远打量她一番。她脆黄衣衫,显得张扬醒目,身形婀娜,风姿绰约,单只看一眼侧脸,便能看出她乃典型古典美女。尹洛寒倾心于她乃情理之中。 “六小姐快些请起。”待兰美人走过锦瑟连忙上前扶起顾长歌。 “兰美人平日不往这边来的,还请六小姐莫怪。” “锦瑟姐姐你不必如此,我意不是顾家六小姐,日后也不要称我为小姐了,不若唤我瑾姑娘吧!” “瑾姑娘……”锦瑟有些迟疑。 “而今我名唤顾瑾。” “是,锦瑟记下了。瑾姑娘这边请。”锦瑟的超强领悟力令顾长歌很是满意。想来正是如此,所以几次见面尹洛寒都是安排锦瑟照料她,想来锦瑟定深得尹洛寒人心。 只是不知道这个锦瑟与尹洛寒有没有那种暧昧关系……诸如王府这种侯门深宅,婢女与主子有暧昧实属正常。贾宝玉与袭人等人不就是这种关系吗?那么锦瑟就没有想过某一天要个名分什么的? 顾长歌自觉自己想得太远了,忙将八卦的思绪收回,跟着锦瑟去到了药庐。 她们经过药庐时正好遇上肖玉生从外面采药回来,他长袍拉至一边,卷起裤腿,少了几分清俊之气。 见到顾长歌的第一眼,他没有如顾长歌预见那般显出轻蔑神态,反倒惊讶地张大嘴巴,讶然道: “你没死啊!” 顾长歌顿时无语之极。 “怎么,你很想我死吗?不过可惜,本姑娘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就死掉的。至少,绝对不会比你先死!” “说的这教什么话!”肖玉生丢下背篼,来到顾长歌跟前。 “本御医是关心你!” “关心我会说出这种晦气话?你可真是不走寻常路!”顾长歌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那方肖玉生涨红脸,憋屈不已。 “我整日在这药庐中哪里知道你还活着!” “既然能够得到我死去的消息,为何不能知道我并没死?尹洛寒没告诉你?” 他们俩向来一个鼻孔出气,他肖玉生会不知道? “我是今日出去采药听人说起才知道的,我还去到海边看了一眼。你的弟弟抱着你的棺木痛哭流涕,我还以为你真死了!” 他就有那么不值得相信啊? 听闻人们说起她在海岛为人杀害时他还觉得是天方夜谭,心道顾长歌这个女人可不像是那般短命之人,且身边还有尹洛寒跟着,想死都难。 可是,未走几步他又觉得不对劲。 此事在越城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且若非事实,尹洛寒怎会让这种流言在越城流尽?莫不是顾长歌真的出事了? 如此想来,他便信了。一路上还想着顾长歌就这般死了真心没劲透了。虽然几次相处下来他对这个女人没甚好感,可得知她去世,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 哪知才回药庐这个女人便如鬼魅般凭空出现,还露出那幅惯有的高傲,盛气凌人的模样,试问,他能不吃惊吗? “如此,便是我错怪你了?” “当然错怪我了!”肖玉生涨红脸厉声说道。 好吧,看他还算真诚的模样,她便信了他吧。 “噢,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喂,你等等!”见顾长歌要走,肖玉生连忙拦住顾长歌的去路。 “干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再走!” 既然没死,干嘛还弄出一具尸体来说自己死了?还有,干嘛还跑到王府中来? 肖玉生全然摸不到头脑,不知顾长歌眼下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顾长歌瞥了一眼肖玉生,咧嘴假笑道:“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吧?”旋即她又板起脸来,凶神恶煞道:“等尹洛寒回来,自个问去!” 言罢她推开肖玉生,扬长而去。 “小姐,等等我!等等我!”粉蝶忙追上前去。 “顾长歌,你这个女人,忘恩负义,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一命!”肖玉生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 “对不起,本姑娘还为及笄,不能算做女人!另外,本姑娘向来只记得住谁对不住我,从来记不得谁有恩于我,想我报恩是吧?下辈子你想都别想!”顾长歌头也不回,摆摆手朗声说道。 那日‘媚君欢’的屈辱还历历在目,她顾长歌可不会就此轻易原谅肖玉生的。 既然成为了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山水有相逢,他们便走着瞧吧! (本章完) 第116章 众矢之的 第116章 众矢之的 “瑾姑娘若没有别的吩咐,锦瑟便回去了。” “嗯,顾瑾谢过锦瑟姐姐了。”一切安顿妥当,顾长歌向锦瑟行礼道谢,锦瑟有些受宠若惊,忙应承下来,不多时便离去了。 与其说尹洛寒思虑周全,不若说锦瑟办事细致周到。她们这才刚从海上回来,府上一切便已经打理妥当,只等她与粉蝶入住。 “小姐,王爷为何不让你住在前院?方才我瞧见前院真是奢华……” “有个地方落脚便不错了,怎还这般挑剔?”顾长歌不免数落起粉蝶来。 虽说是茅舍,但也是独门独院的宽阔之所,比她的邻居肖玉生的住所看起来还显阔气。房中东西应有尽有,且都是上等金贵之物,比她在顾府的条件好上太多。 且她本就想住在清净之地,住在前院做什么?招惹是非还是巴不得别人知道她没死? “奴婢只是觉得王爷是喜欢小姐你的,小姐你若是对王爷提出要求,想来咱们一定能住进更好的地方,可能比那兰美人还要好上百倍!” “你这才刚从脱离御龙寨,怎就学得这浮夸攀比风气了?主子能够住得,你如何不能住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粉蝶慌忙跪下,唯唯诺诺地道歉。 顾长歌坐在床头,冷眼睥睨着粉蝶,言语中不带任何色彩: “你且起来吧!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粉蝶依言站起来。 “你我如今身为主仆,日后自是相依为命。你见着我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便纵使有什么地方说错,也无须跪我,站着说话便是。另外,你在御龙寨时应该便知道下人口无遮拦会遭致灾祸,而今你我寄人篱下,更应当时刻警觉,以防被抓住小辫子,知道吗?” 顾长歌觉得在海上对粉蝶做的交待都白费了,一切还须得重新调教。 她着实不明白粉蝶在御龙寨这么久,怎一点谨言慎行的规矩都没有学会?全然是另一个如意,教她一刻也不能省心。 不过如意好歹心是向着她的,当初也是一念之差,念在过去情分上她给如意一条后路,而今上天又将粉蝶送到她的身边,她却是完全不知粉蝶心向于谁的。 本曾想她二人境遇相似,皆是孤儿,因有惺惺相惜之感,现在想来,全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早知那时死活也不要软下心肠来,她孑然一身,反倒落得自在轻松! “奴婢知道了。” “别一直说知道了,知道了却总是重蹈覆辙。”顾长歌忍不住又数落起来。 见粉蝶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她又心软,无奈地说着:“罢了,你去些水来,在海上待了好些天,泡个澡轻松一下。” “是!”说着粉蝶便去了。 不过粉蝶并不是没有优点的,就以做事麻利这一点来说,顾长歌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肖多时粉蝶便烧好了热水,顾长歌试了下木桶中的水,水温刚刚好。 “你去歇息一会儿吧,你也累了。” 打发粉蝶离去,顾长歌脱了衣衫,钻进水中,热水漫过她的身体,将她包裹在其中,她感到全身轻松畅快不已。 这几日在海岛上的经历开始以电影慢放速度不断在脑海回放着。 机关算尽、险象环生,最后尘埃落定。到了此刻回顾,唤来的不过无声唏嘘。 她以为对于这次海岛之行能够如那次被困桐城,事后淡然忘却。但回忆里无端多了些感伤与嘘唏,教她心中郁结。 许是凌默涵的事情教她有些放不下吧? 顾长歌心中猜测着。 之于凌默涵,她真正的临终之语最终没能说出口,而是带着满腹的悲怆心情,将秘密一同带到了阴曹地府。 对于凌默涵的感情经历,她知道得很少,不知该如何评说她与杜文东之间,更不知如何评说与那个从未露面的四当家之间的纠葛。他们的故事到底在此结束了,日后更不会有人知道那座岛上某一座寂寞的坟墓里躺着一个寂寞的灵魂,并有着寂寞的故事。 “顾长歌,你出来!”屋外突然传来肖玉生的警觉声。 顾长歌顿生警觉,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 “顾长歌,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长歌正疑惑粉蝶怎没有帮她拦着,便听到肖玉生用力拍门的声音,她吓得缩回到水中。以她对肖玉生的了解,这人指不定就一脚踹开门登堂入室! 眼下她还在水中,全身赤裸,起身穿衣也不是,躲在水中也不是,当真是骑虎难下! 肖玉生这个家伙,便非要挑到这个时候来找麻烦吗! “顾长歌,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些出来,不然我可就进去了!” “你敢!”顾长歌忙应声道。 “我如何不敢!你说我不敢我偏要闯一闯!” “啊,别……”不等顾长歌说完,那方肖玉生便猛的推门而入,如此,赫然瞧见顾长歌白嫩的香肩,他顿时脑子一空,以手遮挡眼睛,从房中退了出来! “你这女人,大白天洗什么澡!洗澡怎不关门!”他捂着双眼,窘迫地叫嚷着。 “你闯我房间还敢倒打一耙!还不给我滚蛋!”顾长歌怒极。 肖玉生面红耳赤背过身去,作势便要走。 “给我回来!”那方顾长歌在屋里又唤住他。“把门给我带上!” 他又闭上眼侧脸摸索着上前关上门,刚松了一口气,猛然感觉面前有一片阴影,他睁开眼来,便见尹洛寒黑着脸立于他的面前,登时把肖玉生吓得连连往后趔锯好几步远。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肖玉生拍了拍胸脯,惊魂甫定地说着。 “你何时来的,怎悄无声息的!” “你刚才……” 吱呀一声,顾长歌此刻面无表情豁地打开门来。肖玉生条件反射闭上眼,跟着便在此刻只听得啪的一声生生挨了顾长歌一耳光。 “立刻、马上给老娘消失,老娘不想再见到你!” 肖玉生心中憋屈极了,他只是受不了方才顾长歌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前来与顾长歌对峙罢了,哪里想到情势斗转直下,他无端成为众矢之的? “寒……” “莫叫本王名字,听见没有,马上消失!” (本章完) 第117章 淫威 第117章 淫威 “发生何事了?”粉蝶抱着一束梅花从竹林里走出来,见此等情状不明就里问道。 见尹洛寒在,她忙上前行礼。 “见过王爷。” 尹洛寒并未理会粉蝶,瞪了一眼肖玉生便推门而入,粉蝶见状连忙跟上前去,留肖玉生一人捂着被打的脸颊,默默垂泪。 “我又不是故意的,怎都这般待我!” 顾长歌坐在床头,发丝还未来得及擦干,见到尹洛寒来,她睥睨对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 转而不等尹洛寒回答,她又看向粉蝶,质问道:“方才你去哪里了?怎这个时候才回来?” 若不是粉蝶走开,也不会有肖玉生莽撞闯入她的浴室。 今日得亏闯进来的是肖玉生,此人谈不上正派,好在对她没有什么兴趣,倘若是个什么歹徒,见色起意又当如何?故而顾长歌质问粉蝶时是带着十足的怒气的。 “奴婢……方才来的路上看见路上有梅花,便想着趁小姐你沐浴时去摘些来,放在花瓶里,教小姐你看得高兴……小姐,奴婢该死……” 粉蝶的回答当真教顾长歌哭笑不得。 “你先出去。”尹洛寒冷声对粉蝶道。粉蝶胆怯地望了一眼尹洛寒,有望了望顾长歌,忐忑不安地放下梅花,出了房门。 “本王会再派些人手过来照顾你。” “不用了,不劳烦王爷费心了。”顾长歌断然拒绝。 “难道你希望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尹洛寒心中愤懑。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把肖玉生眼珠子给挖出来吗? 这家伙,竟然看到了顾长歌的身体。 顾长歌看出了尹洛寒眼里的怒火中烧,怕肖玉生求找肖玉生算帐,解释道:“肖玉生什么也没看到,我躲在木桶里,你大可放心。” “你……”天底下唯独这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 “我想肖御医经过这次教训再也不会贸然闯入女子闺房了,王爷只需管好府中下人,教他们不要到这药庐瞎晃便是。”自然,尹洛寒多派些人来照顾她是好的,但是府中上下大多是见过她的,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踪。 “你倒是轻松得很呢!” 顾长歌轻启朱唇,不理会尹洛寒的嘲讽。“听闻兰美人听得王爷你归来兴奋异常,正在准备好酒好菜,王爷还是快些回去,莫教美人苦等。且我的行踪不是不方便透露给旁人知道吗?” “你便不能好好与本王说话,非要这般冷嘲热讽吗?究竟本王哪里教你不满!”尹洛寒压抑着怒气沉声说道。 每一次说话她都这幅腔调,永远的拒人千里。可是,对她的亲人、对云隐,对凌默涵。甚至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她都不曾如此,唯独对他,她便永远没有好脸色。 纵使他度量再大,也总有不平衡忍受不了的时候。 “是吗?你我二人不是向来这般对话吗?我还以为王爷你习惯这样呢!”顾长歌揶揄道。 要她不冷嘲热讽,那他不也该停止冷嘲热讽吗? “王爷可还记得我在海上所说的话?若王爷觉得可行的话,或许,咱们这样的对话方式会有结束的一天。” “不可能!” “那我便无话可说了,王爷,请回吧。” 是他不愿意做知己好友的,反正她顾长歌根本就不稀罕,不过是继续与之周旋罢了。 “寒,我不管你怎么样,你必须把顾长歌那个女人送走。我跟她之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药庐中,肖玉生顶着脸上五个红印,气急败坏地说着。 “这个女人,我肖玉生就没见过比她还野蛮的女人!” 他又不是故意的,哪有她这般说打就打,根本就不听他解释! “你家师父不比顾长歌更野蛮吗?” 冷不防被尹洛寒这般一堵,肖玉生涨红脸,窘迫道:“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你家梦沉师父动不动便向人下毒,顾长歌不过扇你一巴掌就野蛮了,那你师父又是什么?”尹洛寒没好气地说着。 这个肖玉生,若不是念在这么些年的兄弟情谊上,尹洛寒绝对会挖出肖玉生的眼珠子踩着玩耍!自然,他也是知道肖玉生的为人,若非如此,肖玉生还能活到这个时候? 方才他一番逼供,肖玉生再三保证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尹洛寒这才罢休,没做计较。 “我说了不一样!我不管,我与顾长歌八字相冲,你把她放到我药庐旁边,不是教我倒霉吗?你也知上次顾长歌与我结怨,眼下我二人成为邻居,日后还有清净之日可言吗?” 想着有顾长歌这么一个麻烦在,肖玉生便觉生活了无趣味。 加之近日又有此等乌龙之事发生,免不得日后与顾长歌夹枪带棒争执一番,如此可还如何消停得了? “我已经让她住在此处不会再做更改。” 让顾长歌住在肖玉生旁边是最好的选择。 药庐未经尹洛寒允许,府中上下不得随意进去,顾长歌既然不想人知道她的存在,药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总不至让她与其它侍妾住在一起,想来顾长歌是几百个不愿意的。且这个女人不时晕倒,有肖玉生在一旁照料也是好的。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说一个活得好好的人已经死了?”肖玉生坐到尹洛寒身边询问道。 知道尹洛寒对顾长歌一往情深,因而肖玉生觉得尹洛寒这般做无疑是囚禁顾长歌,限制顾长歌自由,把那顾长歌做为金丝笼中鸟,圈养起来,只是,还不至于谎报顾长歌死讯,这当中莫不是还有其它原因? “你以为是我的主意?”尹洛寒郁闷地说着。 但凡不是傻子也不会任由顾长歌这般胡来。偏生得顾长歌执意如此,他还能够怎么办? 正如她说言,她要死要活,其实他都做不了主,无奈之下这才邃了她的意。自然,对他来说,不过是顾家六小姐不复存在,只要她人还在他的手掌心,生死无妨。 “你不是你还能有谁?”肖玉生话一出,似乎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惊呼道: “不是吧?难不成是那个女人……” “正是那个女人。”尹洛寒点头。 “顾长歌这个女人满脑子在想些什么?还有你,你怎任由她胡来?这又不是小事,可是事关生死,你教一个人平白消失,你也太纵容她了吧!” “顾家几次将其抛来送去,这次海岛又将她许给杜文东,当真是教她寒了心。你与她相处了一段时日,还不知她的为人?” 听尹洛寒这般说,肖玉生不禁陷入沉思之中,低喃道: “这个女人与她的脾性倒是有几分相似。” 知道肖玉生所指梦沉,尹洛寒也不多言,只是说,“不过是成全她的心愿罢了,这对本王来说并不是难事。” 肖玉生促狭道:“我怎么瞧着你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旁人不知你心中所想,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不就是怕她一走了之才干脆将其放到身边好紧紧抓住吗?” 尹洛寒不置可否。 自然是有这一层原因的。 她的‘死’教他有了阴影,担心这个女人再次使用计谋玩弄他,玩起凭空消失。 只有在他眼皮底下,他才能够稍稍安心一些。 “唉,我看你这般大抵是不能抓住她的。”肖玉生把玩着手中茶杯,意兴阑珊说着。 “你什么意思?”尹洛寒不禁身体紧绷僵硬起来。 肖玉生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她是何脾性,你以为你这般圈禁她,给她优越生活,她便会感激你,对你百依百顺吗?若是如此,你可就真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你便懂得了?”尹洛寒愤愤地说着。 这个肖玉生分明就不曾对哪个女人动心,偏总一副情圣模样,动不动便对他一番说教。 “你瞧着我师父像是能被困顿的人吗?那顾长歌又是甘愿被束缚住的人吗?且顾长歌心中还住着那么一位心上人,你越是困着她,她便越是看到你的不好,念着那个人的千般好,万般柔情,如此,你还想她有一天注意到你,真是痴人说梦!” 尹洛寒不言语了。 梦沉的脾性尹洛寒是见过几分的。 有那么一段时日梦沉与肖玉生在药庐中沉静生活了一个月,但这一个月,第三日梦沉便有些熬不住了,将药庐弄得乱七八糟之后,终于在一个月后选择不告而别,直至今日,也未再回来过,更不谈与肖玉生联系了。 梦沉曾说:“我便是那天空中飞着的鸟儿,要我安心住在笼子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只有飞才能够感到真切的快乐。” 顾长歌大抵也是如此吧? 若是他强行将顾长歌锁在身边,她也会如梦沉一般选择离去。 但是,他正是不想立即失去顾长歌才会暂时怀柔将其留在身边的啊! 若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又当如何? “本王回去了!” “你这便回去啦?你还没说怎么安排顾长歌呢?我可是不愿意和她做邻居的!”肖玉生没有忘记这回事!事关未来人生,切不可大意! “本王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更改,不然你便搬到前院去!” “什么!你竟为顾长歌那个女人把我从我的地盘赶出去!你信不信我偷偷在顾长歌饭菜里下药,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信不信你若动她一根寒毛,本王亦能叫你生不如死?”尹洛寒转过身来,冷冷地说着。 迫于尹洛寒的淫威,肖玉生最终妥协,摆手道:“走吧!走吧!当我没说过这回事!” (本章完) 第118章 骇人听闻 第118章 骇人听闻 尹洛寒到底没有理会顾长歌的冷嘲热讽,依旧派了几位下人过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顾长歌看这下人都沉默寡言,只管低头做事,心道尹洛寒这人当真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想来这些人应是经细心挑选,信得过之人,如此,顾长歌也便心安理得接受了。自然,增派人手过来,很多事情做起来便也方便许多,不至什么事情都支使粉蝶去做,把她累得够呛。 “小姐,你这写的是什么字?”晌午后,粉蝶在一旁为顾长歌研磨,顾长歌则在纸上写下一首诗句派遣寂寞时光。 “这是‘行’字。”顾长歌写的是:行到水行处,坐看云起时。 不过偶然想起的一句诗句,便信手写就。她的书写谈不上好,不过胡乱画押,只是在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时代,她又不似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闺家小姐,总不得挑战古琴高难度附庸风雅,反倒惹来笑话。 “顾长歌,你出来!”肖玉生又在屋外叫嚣。 “这个肖御医每日都在屋外叫嚣,真是吵闹得很!小姐,我去打发他离开!”粉蝶放下墨石,便要出去。 顾长歌忙搁笔拉住她。 “罢了,你去领他进来吧,我看看他有什么想说。” “是。” 顾长歌与肖玉生做邻居已有两日了,第一日顾长歌便吩咐粉蝶,一旦肖玉生来闹便将他拦在门外,她是一点也不愿见到肖玉生的。 这几日肖玉生几乎天天来闹,粉蝶依言每每将肖玉生拒之门外,那肖玉生言语里的火气也越发的重起来。顾长歌想着大抵让肖玉生吃了几日闭门羹,也应该有所收敛,会一会肖玉生了。 “顾长歌,你什么意思!”这才刚方行,肖玉生便冲了进来,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顾长歌净手擦干水渍之后来到桌前,示意肖玉生就坐,整个不慌不忙,闲庭信步,可把肖玉生气得不轻。 “我能有什么意思?倒是你,一进屋便凶神恶煞,恶语相向,我倒要问你,你什么意思?” “你整日命人在我屋后砍伐竹子,扰我清净,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顾长歌拧眉正色道“我叫人砍竹子依然有正事要做,且又不是在你睡下之后砍伐,这青天白日的,我还不能砍几颗竹子了?” 顾长歌心中暗爽。 事实上,她就是故意的! 知道肖玉生这人喜静,故而她才会教人故意去肖玉生药庐砍住,是不是制造些声响来,为的就是教肖玉生抓狂。 谁教他那日莽撞冲进她的房间,谁教他早前用媚君欢作弄她,还她出了洋相! 此仇不报非君子,顾长歌是小女子,小人一下又怎么了? “你便不能去别处,非要在我屋子左右砍伐竹子!” “能有什么办法?便只有你那边的竹子生得最好,尹洛寒又没说这些竹子我不能动,砍几颗又怎么了!” “顾长歌,你这女人度量怎这般小!那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用不着一直与我作对吗?”肖玉生心中敞亮,明白顾长歌这是在报私仇! 也因得如此他才格外生气。 他在房中研制药物,外面杂乱声响根本就不能使他专心。与尹洛寒说了,尹洛寒也置之不理,真是气人! 她就是仗着尹洛寒对她的纵容才敢欺到他的头上来!可是他肖玉生可不是好惹的主,旁人怕尹洛寒,他可不怕! “我就是度量小,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毒毒死你!” “我会怕你不成!你现在向我下毒,到时尹洛寒还得命你救我,你若不怕麻烦便下毒好了,好好到时究竟谁更苦恼!”顾长歌不甘示弱回击道。 “你!”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肖玉生,咱们俩的事还没完呢!” “顾长歌你等着,看我肖玉生怎么收拾你!” “好啊,我随时等着!” 肖玉生被气到不行,可顾长歌分明与梦沉一样,皆是不讲理之人。他本想与顾长歌好生理论一番,怎料得这个女人一味耍赖,教他恨得牙痒痒,又不能真的与她计较,丢了读书人的仪态。 这正应了那句古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读书人遇到泼妇,百无一用。 肖玉生走后,顾长歌冷哼一声,旋即洋洋得意在屋中做起健身操来,嘴里哼着愉悦的调子。 和她斗,她便要肖玉生看看,她顾长歌可不是好惹的! “小姐,小姐!”粉蝶这是急冲冲从屋外奔到屋中。 “何事如此慌张?”肖玉生这才刚走呢!不见得放火烧屋吧? 粉蝶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着:“方才我听一位姐姐说顾府,顾府失窃了!” “顾府失窃与我何干?不过是失窃,有这般大惊小怪吗?”顾长歌淡漠地说着。而今顾家已经和她没有一点关系,那么顾家发生什么事情更是与她无关了。 听闻‘顾长歌’的尸体运回顾家之后,顾家便开始为她操持身后事了,此间事情杂多,府中失窃想来也是自然的事情。 大抵看来,不外乎是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拿主子的东西亦或害死有外人混进去偷窃,顾元成那般有主意的人难不成这点小事还办不了? 何况,府上丢失一些财物又不是什么大事,有这般大惊小怪,消息竟传到王府中来了? “不是!是小姐你!” “我怎么?此事还与我有关了?”顾长歌狐疑道,端起茶杯以茶盖拂去上面飘着的茶叶,正欲饮下一口茶,粉蝶却道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方才我听一位姐姐说,昨夜有人夜闯顾府,将小姐你的……你的尸体偷走了!” “噗!咳咳!”顾长歌口中的茶水悉数喷了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粉蝶忙上前为顾长歌捋背顺气。 “你方才说什么?我的尸体被人偷走了?”顾长歌难以置信道。 这太荒诞了吧! 有谁会去盗走她的尸体啊!谁这般无聊!人家盗墓盗的是陪葬之物,谁会去丧礼上偷一具尸体! 疯了吧! (本章完) 第119章 何人偷盗 第119章 何人偷盗 不是盗取财物,而是盗走一具死尸! 还是‘顾长歌’的尸体,顾长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听到了十分荒诞的事情,更不曾想过这件事会与她产生联系! “你去,请王爷过来!” “好嘞,奴婢这便去!”说着粉蝶便急冲冲前去请尹洛寒过来。 有必要找尹洛寒问个清楚。 天方夜谭! 有谁会盗走她的尸体? 顾长歌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可能盗走尸体的人物,她能想到的便只有万俊与云隐。但是云隐现在在尹洛寒手中生死未卜,如此便只剩下万俊一人了。 前两日回到越城经过知香斋时发现万俊与人起争执,后被捕快带走。当时从那被打之人口中顾长歌约摸猜到万俊为何如此,念及万俊家中财势,应该被带到县衙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也便放心不予过问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万俊派人偷偷运走了她的尸体? 可是,万俊会做如此疯狂之事吗?他对顾长歌竟有如此深沉真切的情感,以致于能够做出此等疯狂举动? 过多猜测没有得到确认都是无用猜想。 眼下只有求证于尹洛寒方能得到一丝线索。 不多时,粉蝶便回来了,只是尹洛寒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我问过了,他们说王爷昨夜便出去了,到了现在还未见回来。小姐,眼下如何是好?” “你让我想想。”顾长歌在屋中打着转。 虽说她已经决心彻底将顾长歌这个身份彻底抛弃,但是真的与自己有关,她又不能够置身事外,总想着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可是顾长歌心中也明白,她若管太多,又极容易泄露自己的身份。 若说是万俊盗走她的尸体,那么寻回来安葬便了事,倘若不是万俊而是另有其人,那事情好像就不太好办了…… 因为全然不知偷盗之人的目的。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思量一番之后,顾长歌决定自己亲自去顾府瞧瞧。 “可是小姐,王爷不许我们出去……” “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你去小木子那取两件男装来,我们偷偷出去瞧瞧。注意,不要惊动其他人。” “我知道了。” 很快,粉蝶自小人小木子那里取来了两件男装,顾长歌与粉蝶很快换上,见到粉蝶耳上忘记取下耳环,顾长歌伸手帮其将耳环取下收在了袖中,便与粉蝶一道避开众人,偷偷熘出了王府。 顾府俨然乱套,大门口围站着不少人看热闹。顾长歌与粉蝶混迹在人群中,她朝里面看去,不禁见到柳氏哭晕在灵堂,下人手忙脚乱将其扶下去,那方宛夫人一脸焦灼,全然没了主意,顾敏容则在一旁安慰着宛夫人。 顾长歌搜寻了一番都未见到顾南与顾元成,不知他二人此刻身子啊何处。 “你说这顾家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家中死了老夫人便不说了,小姐死了,尸体竟然凭空消失了!你说玄是不玄!” “听说早上下人准备合上棺材时发现棺木里顾家小姐便没有了。当时就将一个下人给吓晕过去,还以为是顾家小姐诈尸还魂了呢!” “是啊,你说那顾家小姐胸口被刺了一刀,从那么远的地方送回来尸体都有些发臭了,怎会活过来?顾家上下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结果在棺材里发现一张纸条,说是尸体由人取走,不用再寻。顾家这才去报官!”顾长歌身旁的一个女人说道。 “听说那顾老爷本不想报官,是顾家少爷非要报官。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自家姐姐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你们说谁这般丧尽天良,竟盗走人的尸体!”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万家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顾长歌适时拉住一个人询问道。 “万家公子?他前两日当街打人闹事,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顾长歌听得不禁皱起了眉头。 万俊还在牢里,那便不是万俊了? 那么还会有谁做出这种事情来? 顾长歌自问‘自己的尸体’没有什么价值,但是被盗走就太奇怪了。 “六王爷来了!六王爷来了!”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纷纷散开,齐齐跪下,迎尹洛寒进去。 尹洛寒下了马车,环视周遭,戏嚯道:“怎么这么热闹啊!都是来参加丧礼的吗?本王死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么多人来啊?” “王爷万福,莫乱说话!”随行的下人忙说。 待他们一众人等进到顾府,众人这才起身来。 “这个六王爷痴痴傻傻,当真是喜欢顾家六小姐的吗?” “我看之前八成是谣言。六小姐死了之后,六王爷还整日玩乐呢!” …… “小……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粉蝶细声问道。 “先回去吧。”顾长歌朝顾府望去一眼,拉着粉蝶从人群中离去。 “小姐,你说究竟是何人盗走顾家小姐尸体的。”回去路上粉蝶问道。 “我亦不知,相信官府很快会有答案吧。”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能够不惊动顾家任何人悄无声息将尸体带走,且过去这么些时辰顾家一筹莫展,这可不是普通人便能够办到的。 如此引起全城骚动,究竟是有何居心? 尹洛寒既然已经过去,想来他会查出来,不若回去等尹洛寒消息,再做思量。 她们没走多远便见前方有人驱赶着马车而来,顾长歌认出赶车之人是顾府之人,忙将粉蝶拉到路边,背对马车而立。待到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之时,她才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马车在门口停下来,顾南从车里跳下来,跟着万俊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他抬眼看了看顾府的匾额,又环顾四周,旋即跟着顾南一同进去顾府。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粉蝶见顾南折回去,忙追上前去。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顾长歌令粉蝶在原地等她,她偷偷从顾府后门熘进了顾家。 万俊来顾家是做什么? 是否顾家也怀疑此事乃万俊所为?所以找万俊前来对峙,还是万俊前来有别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顾长歌尸体被盗,顾家派人去寻,所以整个花园里顾长歌竟没有遇上一个人。她悄悄去到玉堂,那里,顾家人正聚集在此处,其中一家之主顾元成正与万俊在争执些什么。 “万公子,我家女儿刚去世,你便来闹,你想干什么!” “顾老爷,不久前我前来提亲,你老人家可是同意将长歌许配给我万俊的。我与长歌虽未行夫妻之礼,但名义上她也是我万家的人,就是死,也是我万家的鬼!你们丢了长歌的尸身,我当然要来讨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尸体被盗能怪得了我们吗?”顾敏容自人群中站出来愤然道。 “万公子,说到底,我爹爹虽允诺你与六妹的婚事,但后来悔婚让六妹另嫁他人,这也是众人皆知的!我六妹与御龙寨贼匪成了亲,便是与乱党之妻,如何是你万家的人了!你前来闹事是不是也太没道理了!” “你!” “敏容你退下!这里来轮不到你说话!”顾元成厉声喝退顾敏容,顾敏容不甘心地退到尹洛寒的身边,撒娇想得到尹洛寒的关心,无奈尹洛寒根本就不朝她看一眼。 “万公子,小女虽不礼貌,可是所说句句是理。老夫悔婚在先却有不对,但事已至此,长歌已与你万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此番来闹,岂不是教人看笑话?且长歌尸身被盗,我们正四处寻找,有什么事情待找到长歌尸身之后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不行!”万俊根本不听。“我不管你们顾家如何,今天我万俊便要一个交待。如若不然,我一声令下,烧了你顾家大宅!” “你敢!”尹洛寒从人群中站出来,怒声喝道。“你这刁民,竟敢在本王面前撒野,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奇怪的是,平日里见到尹洛寒还会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万俊此刻竟轻视一笑。 “如今我万俊有什么好怕的!王爷,此事乃我与顾家私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尹洛寒眼神不禁危险起来。 这个万俊,他真以为顾长歌会成为他万家人吗? 便就是一个假的,他尹洛寒也不会教万俊称心如意! 顾长歌只能属于他尹洛寒一人,旁人休想染指! “老爷!老爷!”正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突然有一小厮从外面冲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顾元成不禁怒从中来。 “六小姐,六小姐的尸体找到了!” 众人皆是一惊。 “什么?找到了,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有……有一辆马车刚才停在了门口,有人掀开去看,却是小姐的尸体躺在里面!现在小姐的尸体还在马车上呢!” “究竟怎么回事?”顾元成疑惑不已,旋即想到此刻情状,忙厉声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小姐领回来,真想教旁人看着笑话吗?”顾元成气急败坏道。那小厮连滚带爬连忙奔出玉堂,前与前院,众人亦纷纷赶往前院。 (本章完) 第120章 玄机 第120章 玄机 顾家六小姐的尸体在夜晚被盗,又在第二日无端由一辆马车送回,这在越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纷纷猜测各种玄机,其流言亦越发玄乎,而被这一切搅得焦头烂额的顾家根本无暇他顾,当天匆忙之下将‘顾长歌’下葬,以免节外生枝。 但是,轰动已然造成。 万俊在下葬这一天大闹顾府,言顾元成不守承诺,害死了顾长歌,是顾长歌显灵,言其冤屈。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且顾万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番一闹,更是使得顾家丢尽了脸面。 万俊不肯善罢甘休,若非尹洛寒当时在场派人将万俊抓起来关进监牢,只怕‘顾长歌’这一天还不能入土为安。 人们猜测顾长歌尸体被盗或许真是诈尸还魂,正如万俊所言是不愿就此离去,因为死得冤屈。 也有人说将顾长歌放入棺木的人发现顾长歌面若桃红,好似还活着一般。 更有人说夜晚越城不时传来女子的凄厉哭声,疑是顾长歌冤魂。 为安抚冤魂,人们开始为其建造烈女庙,并以香火供奉,传颂其贞烈事迹。 自然,顾家家丑外扬,在越城名誉扫地,生意在一夜之间陷入萧条。 自然,以上这些都是顾长歌他人口中听得的。那日‘顾长歌’尸身找到之后,她便悄回去了王府。 在路上还倒霉地遭到了肖玉生的拦截。 “好啊你顾长歌,竟敢私自出去王府!” “我出去王府又如何,与你何干!” “听说顾家六小姐尸体夜晚消失,你这样跑出去不怕人们认出来,吓坏百姓,以为你诈尸还魂了吗?” 顾长歌瞪一眼肖玉生,没好气说道:“不劳肖御医你费心,顾家六小姐已经找到了,就算我现在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吓到的。” “找到了?怎么找到的?不是被偷了吗?怎这么快就找到了?”肖玉生好奇心起。 “这个你就要去问偷尸体的人或者是已经死去的顾家六小姐了。粉蝶,我们走!”顾长歌言罢,拉着粉蝶扬长而去。 “顾长歌,你不就是顾家六小姐吗?”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顾家六小姐正躺在棺木里呢!” “疯子!你这个疯女人!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因为没有人可以像她这样从千年之后来到这混沌之初,自然没有人可以像她这样对荣华富贵嗤之以鼻,对生死不屑一顾。 夜里,顾长歌教粉蝶备好酒菜,安心等着尹洛寒到来,果不其然,尹洛寒星夜前来。瞧见顾长歌身前酒菜,他多少有些意外,但旋即又化为一片平静,安静坐在顾长歌身边。 “听闻下人说白天你在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爷会猜不出我有何事寻你?” “是关于你的尸体被盗一事吗?” 顾长歌纠正尹洛寒。“是顾家六小姐尸体被盗一事。” 尹洛寒抿唇轻笑。 “你想知道什么?” “旁的我不感兴趣,你只须告诉我此事为何人所为便是了。” 尹洛寒摇头。 “此事我亦不知。” “你不知?” “此人未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暂时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不过既然对方将尸身原封不动送回,想来对你……对顾家六小姐是没有恶意的。” “不肖你分析我也知道。”若是别有居心,送回尸体做什么? 顾长歌只是想不通对方为何要盗走尸体,最终又将尸体送还回来。这样的举动当真教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你便没有别的想问的了吗?”尹洛寒目光幽幽地盯着顾长歌瞧。 “万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方尹洛寒神色变了变。 “你今日果真去过顾府。” 见瞒不住,顾长歌爽快承认。“不过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罢了。” 本来尹洛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曾想他不过一句试探,她便爽快承认,甚至没想过隐瞒。 “既然来了,你至少应该参加一下自己的葬礼再离开。这个世上可没有人能够目睹自己的葬礼,你倒是一个例外。” “本来有这个想过,不过觉得万事皆空,人生虚妄,去与不去也没甚意义,便打道回府了。”顾长歌诚实答道。 早前听闻顾家在操持她的身后事时顾长歌便想着要不要偷偷回去看看,感受一下自己葬礼的场面,后念及恐防出现意外,也便打消了念头。若非尸体突然被盗,她也不会出去走上一遭。 这一目睹,当真觉得所谓丧葬没甚意义,到头来不过一场闹剧。 “你放心,万家公子没有事。只是可能还须得在牢里待上一段时日,吃点苦头罢了。” 顾长歌瞥了一眼尹洛寒腹诽道: “你就没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里头?” 她怎看都怎么觉得尹洛寒是故意的。 当时在玉堂,尹洛寒眼里的杀气顾长歌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下人来报尸体找到了,恐怕当时万俊就可能小命不保。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不管他真傻假傻,要取一个人的性命还是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的。 以万家的权势,当时被抓到牢里恐怕就会好生放出来。前几日万俊当街闹事被关了几天说不定也与尹洛寒有关系。看不出这个男人心眼这般小! “你方才问起他,莫非对他怀有情义,还想为他说上几句好话,求本王放过他?”想到顾长歌先前色诱万俊的情形,尹洛寒又觉心上一堵。 这个女人,究竟心系何人他是一点也看不明白的。 若说她喜欢云隐,缘何云隐在他手中这么久,她竟一句过问的话语都没有,还活得如此有滋有味?有时候真不免教人觉得她谁都不爱,爱的便只有自己。至于那个云隐,根本就是他凭空虚构的影子。 “王爷多虑了。我与万俊不过萍水相逢,向你问起他不过是随口一说。”顾长歌云淡风轻地说着。 真以为她傻吗? 她要是真的帮万俊求情,只怕万俊的下场会更惨。 尹洛寒这个男人,小肚鸡肠,怎会容忍自己心仪的女人惦念着另一个男人? 这也正是她一直不曾问起云隐情况的原因啊! 只怕她越是表现出对云隐的思念,她与云隐就再无相见之期了。 (本章完) 第121章 三殇 第121章 三殇 “六姨妹你可真是招人喜欢,不知今日你见到万家公子为你大闹顾府是何感受?” 尹洛寒言语促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顾长歌抿唇轻谩一笑。 “说实话,万公子这般诚挚,我还真有几分感动。不过很是无奈,六小姐已死,对他的这份深情厚爱亦不能有所回应了。” “六姨妹果真无情无义。” “是啊,我的心向来是石头生就,王爷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尹洛寒不觉脸色一紧,猛一把擒住顾长歌的手,眸光危险。 “王爷这是做什么?” “六姨妹你的心是否是石头生就,待本王确认便会知晓!”说着尹洛寒手上一拽,拽着顾长歌便往茅舍外走。 “王爷,你这是要待我去什么地方!” 尹洛寒走得极快,顾长歌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她感觉尹洛寒一言不发的模样很是恐怖,浑身凝聚着化不开的戾气,这样的尹洛寒教她全然猜不透,亦不知应该采取什么态度去应对。 “嘿,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听到动静的肖玉生从药庐中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狐疑问道,但是尹洛寒根本不理会他。 肖玉生耸肩,没有跟上前去。 大抵是儿女情长之事,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尹洛寒,你弄疼我了。你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你放开我!” 顾长歌一路挣扎,但尹洛寒一言不发,拽着她一路前行。 对于此等毫无征兆的情况,顾长歌心中是慌乱的。不知道尹洛寒究竟在想什么,只是预感尹洛寒将要带她去的地方是或许比地狱还要恐怖。 尹洛寒回头凝视她一眼,猛地搂过她的腰,足下一点便凌空飞起来,几下便越过围墙,房屋,飞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靠在尹洛寒怀中,极目望去,不觉回想起云隐带着她在空中飞舞的情形。那种恣意的畅快与痛快在胸腔不住蔓延扩散,抬眼看向尹洛寒,他的侧脸陷在黑暗之中,与云隐全然不同的傲然之感。 脚下落定,顾长歌回过神来,发觉他们身处一处极高的阁楼里瓦之上。俯视下方之物,顿觉心惊肉跳,一阵晕眩之感。 尹洛寒不会把她从这个地方丢下去吧? 那样她会摔得粉身碎骨的。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如此,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揽过她的腰,将顾长歌带到了回廊之上。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顾长歌嗓音发紧,背嵴不由得僵硬不已,头皮发麻。 早前在王府她有注意到王府有一处极高的楼阁,一直不知其究竟是何用处,但也从未将其放在心上。突然被带到制高点,顾长歌不禁开始猜测这个楼阁的功用与尹洛寒此刻意图。 联想到尹洛寒方才所说的话语,她心中有不由得升起不详的预感,整个心沉寂无声,陷入无尽的无声恐怖之中。 “这里关押着一个犯人,你不是说你的心是石头生就的吗?本王这就想要确认一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铁石心肠。” “不要……我不要去!”顾长歌奋力摇头,挣扎着往后退,但是她才有往后退的动作,便被尹洛寒拽着她的头发,生生给揪到了他的面前。 “为何不要去?”他贴着她,沉声问道。 “既然你铁石心肠,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要去!让我回去!” 他都这般说了,她岂会不知她要见的是谁? 她能够每日忍耐思念,若无其事的生活,皆因她尽量不去想云隐此刻情状。因为一旦想起,她的心便会无法平静,直搅得她心烦意乱。 顾长歌亦清楚知道,见不到云隐她能够铁石心肠,表现得事不关己,可是若是相见,她怕自己忍不住卸下自己的伪装,在尹洛寒面前丢盔弃甲。 如此,只要她流露出对云隐的一丝在乎,她与云隐便再无未来可言了。 她这般隐忍,为的不就是两人所期许的未来吗? 而眼下尹洛寒要将这一切都打破,他怎这般残忍!难道她牺牲的还不够多吗! “你不愿进去也可以,那你便在这里等着吧!本王会亲自去确认!”尹洛寒拽着她来到回廊门前,冷冷说道。 “不要,你也不要去。”顾长歌拉住尹洛寒衣角,哀求道。 尹洛寒深深看她一眼,旋即推开房门,头也不回踏入房中。顾长歌想要上前拉住,可是脚刚往前踏出一步,她便如触电般缩回脚来。 想要离开,管他尹洛寒怎么做,可是回转过身材发现此处顶楼与楼下全无相连,想要下去,不是会轻功便是摔个粉身碎骨。而就在此刻,她突然感觉背部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登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尹洛寒这个家伙当真是将她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而今她前不是,退不是,只得在这个当口,迎接尹洛寒的亲自验证。 心随着尹洛寒走进阁楼那一刻便紧张起来,顾长歌屏住呼吸,绷着神经听着屋内的动静。 没关系,只要她表现与平日无异,尹洛寒便不会对云隐怎么样的。 撑住,撑住。 一定不要垮掉! 耳边传来一阵牵动锁链的声响,顾长歌暗骂起尹洛寒来。 该死的尹洛寒,竟然把云隐锁起来!尹洛寒,世间便再没有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了! 顾元成与杜文东等人利用她也没他这样卑鄙无耻! 明知她喜欢云隐,还以云隐性命为要挟!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男人,求爱不成便逼迫人家!要换在现代,她早就报警把这家伙给送到监狱里去了! “你怎么会来?”四周寂静无声,因而当云隐虚弱的声音进到顾长歌耳中时竟是那样的掷地有声。 “本王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哼!废话少说!有本事放开我,拿我威胁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放开我,我不会把长歌……” “她死了。”未等云隐说完,尹洛寒便沉声打断了云隐。 那方云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在外听得尹洛寒这样说的顾长歌更是心中一惊。想要冲进去告诉云隐真相,自己还活得好好的,此刻就在他的身边,可是她不能动弹,就连张嘴说话也是不能够的。 “你说什么?”云隐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言语中却透着几分不确定的紧张。 “她死了。” “你胡说!”那方云隐顿时发狂,顾长歌只听见云隐的怒吼声与锁链杂乱的声响。 “你胡说八道!休想我会相信你!” “她前往海岛救她弟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在岛上为对方大当家所杀,此事人尽皆知。” “一派胡言!我不会信你!”云隐嘴里说着不信,可是情绪越发激动,锁链的声音更加凌乱不堪。 “今日她便已入土安葬,你觉得本王有必要骗你吗?” “我不信,我不信!”云隐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他愤怒地想要挣脱束缚上前将尹洛寒撕碎,可是尹洛寒给他下了药,他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因而尹洛寒离他那么近,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胸口像要炸开般,脑海亦跟着一片空白。 那个女人怎么会死? 怎么会就这样死去?他们说好的放下所有一切去过想要的生活的。 过往种种浮现在眼前,从初始到情根深植,全程没有花费太过时日,但一切都是那样刻骨铭心。 脑海里闪过她清浅的笑容以及疏淡眉眼,那是他永远都无法忘却的绝代芳华,只一眼便永生铭刻。 “你醒了便好了。” 她的垂眼浅笑,总带着几分狡黠“能教你这座冰山说谢谢倒是难为你了,谢谢我便收着了。待我将东西给你取来,你再好好谢我,到时你可不许耍赖。” “嘻嘻,如此甚好。我可得好好想想从你这讨要个什么愿望划算。” “你总这般计较。” “自然要计较,谁不想占便宜呢!” 可是“云隐,你不明白吗?” “你不明白吗?”她眼里充满期待与紧张,得不到他的回应时她竟伤心难过起来。 她倾尽所有,全力以赴,愿意抛下一切随他而起。 “我没有什么可以放下的。”。 这一切的一切还都在眼前浮现,然而,她怎就离他渐行渐远?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是你,是你害死她的!” “若说是本王害她,你又何尝不是刽子手!若没有当日你行刺本王便不会有如今的囚禁困顿,有你在旁保护,顾长歌也不至被害死!这一切都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理会云隐的歇斯底里,尹洛寒从阁楼中走出,屋内云隐不断痛苦嘶吼着,而阁楼外的顾长歌早已哭成了泪人。 尹洛寒扶起她脸颊的泪水,痛色中带着一丝冷漠。 “你不是说你的心是石头生就的吗?看看你这般逞强,最终苦的不还是自己?” 无疑,他被顾长歌眼里深深的恨意伤到了。 顾长歌只知他伤了云隐与她的心,可曾知道,他伤到的还有自己。 只消顾长歌一个仇恨的眼神,便能够锋利对在他心上划上一道血口,何况这仇恨已然深入到骨髓之中。 看吧,他真是名副其实的傻到家。 (本章完) 第122章 异样 第122章 异样 尹洛寒将顾长歌打横抱起,一跃自阁楼而下,待到落于地面,他才解去顾长歌身上的穴道。 得到自由的顾长歌扬手便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无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打他了。 “哼,你敢说便不敢认了是吗?”尹洛寒冷哼出声。 事到如今,面对她的仇视,他唯有继续凶悍无耻下去。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顾长歌一把推开尹洛寒,流着眼泪愤然离去。 尹洛寒没有去追,眼睁睁看着顾长歌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楼上的哀嚎之声还在响起,尹洛寒抬头往上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她嘴硬说自己铁石心肠,可是一个试探便立刻令她显出了原形。 顾长歌还是想着云隐的,她对他的冷嘲热讽,皆是因为她心有怨气。亏她还能说出两人或许能成为知己朋友的违心话语,这个女人,她难道不知道其实她没有一点演技吗? “喂,怎你一人回来?顾长歌呢?”正欲就寝的肖玉生听到敲门声,开门来便见失魂落魄的尹洛寒。 他双眼一转,朝屋外看了一眼,放尹洛寒进来。 “有酒吗?” “什么情况?怎一进屋便问我要酒?我可没有喝的酒,倒是有要酒,你要吗?”肖玉生从一个木盒里拿出要酒来,揶揄说道。 见尹洛寒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他坐到尹洛寒身边。 “究竟怎么了?你看你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在我面前扮可怜有什么用!”为情所困的男女最是教人头痛。 以前不觉得尹洛寒会遭遇这种问题,现在看来,六王爷尹洛寒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与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被六王爷爱上的人,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看顾长歌被囚禁失去自由便知道结果。 爱上顾长歌的人,亦不知幸与不幸。 看尹洛寒这般模样便一目了然了。 “罢了,我瞧着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夜深了,我困了。王爷你轻便吧,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门给关上。”肖玉生决定置身事外。 打了两个呵欠,他径直去到床边,就此和衣睡下了,完全将尹洛寒小朋友晾在一边,任由尹洛寒发酸发霉。 第二日肖玉生醒来之时尹洛寒已经不在了,他扁了扁嘴,起身穿好衣服开门来至药庐外。 “你家小姐回来了吗?”见到粉蝶在打水,肖玉生上前询问道。 粉蝶狐疑地看了一眼肖玉生,道:“小姐一直都在房中,何来回来之说?” 肖玉生顿觉尴尬不已,打哈哈道:“噢,我知道了。那你家小姐没什么事吧?” 粉蝶用更加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粉蝶打了水回到房中,顾长歌已经起床来,正在窗前梳妆,粉蝶忙接过顾长歌手中的梳子为顾长歌梳头。 “小姐,方才肖御医真是奇怪。” “他怎么了?” “方才他见到我便问我你回来没有,又问我你有没有事。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 顾长歌淡淡地笑了下,望着镜中神色依然的自己,幽幽说着: “大抵是吃错药了吧!” “呵!”粉蝶笑将起来。“我有时便觉得肖御医神神叨叨的,整个人怪异得很!小姐昨日可曾听见他在房中大喊大叫?” “不曾听见。” “噢,那个时候小姐你与王爷正在外面呢!不过小姐,昨夜你与王爷去什么地方了?王爷怎没有与你一道回来?” 粉蝶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禁令顾长歌心上一紧,她睨了一眼粉蝶,粉蝶注意到顾长歌脸色不是很好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识趣收了笑容,忙岔开话题。 “小姐,你今天想梳个什么样式的发型?” “随便吧!”顾长歌回复淡淡的神情。 不是她有意为难粉蝶,实在是不愿提及更不愿回想起昨日之事。 尹洛寒带她去见云隐,无疑彻底将她的所有伪装尽数撕下,这就如同没了刺的刺猬,没了保护自己的甲胄,便只能任人窄割了。 当时,她虽放狠话说再不想见到尹洛寒,可情绪平静,回归到现实之后,她岂会不明白,见不见尹洛寒根本就由不得她做主? 所以,在外面如孤魂野鬼般游荡一番之后,她还是不得不回到茅舍来。 尹洛寒不放了她,她跑再远也会回到这里来的。 当初她以为自己‘死去’让尹洛寒死心之后,尹洛寒便会放了云隐。现在想来,是她想得太简单,太理所当然了。 如今,尹洛寒知道她与云隐之间的牵绊,自然会拽着云隐不放,她自然就不能离开尹洛寒身边了。 可恨的是,他不放了云隐也就算了,竟然编造谎言说她已经死了,教云隐心中承受煎熬和痛苦,他的心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开门来到屋外,目光不由自主搜索着云隐所在之处。 她一直以为云隐被关在地牢之内的地方,万万没有想到尹洛寒竟将云隐关在楼阁,且还离她这般近。 而今知道云隐的所在,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朝阁楼多看去几眼,想要移转开目光,竟是那样的艰难。 粉蝶顺着顾长歌的目光朝那高耸的楼阁看去一眼,不觉心上疑惑,但又不好相问,便安静待在顾长歌身边,直到顾长歌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话,她才随顾长歌一同离开了茅舍。 “喂,顾长歌,你这是要去哪里!”正要走,侧面药庐肖玉生开门走出来唤住顾长歌。 顾长歌目光瞥去一眼,漠然地移开目光。 肖玉生顿觉心上闷闷的,平日的趾高气扬仿佛都被顾长歌这一漠然一瞥而兜头浇灭。 “怎么回事?”肖玉生心上疑惑。 她与尹洛寒心生嫌隙,也用不着对他这样冷漠吧?平日里两人你来我往冷嘲热讽惯了,顾长歌突然不接招,当真是教肖玉生好生不习惯。 她与尹洛寒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啊?怎一个失魂落魄一个冷若冰霜? “喂,顾长歌,你要去哪里!我也去!”忍不住肖玉生还是追上了顾长歌。 (本章完) 第123章 再遇 第123章 再遇 一路上肖玉生因为顾长歌对他的不理不睬近乎抓狂,但无论他如何烦躁,顾长歌都对他视而不见,他最终放弃拂袖离去。并撂下狠话来: “顾长歌,你这个女人,我肖玉生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以后休想我过问你!” 顾长歌冷嗤一声,未作理会。 谁稀罕他的关心? 不觉间她与粉蝶便来到了那一日被肖玉生抛入水中的冰湖,天寒地冻的清晨,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放眼望去皆是冰寒凝白,生生泛着寒气。 “小姐,外边天寒,不若等太阳出来,暖和后再出来走走?”粉蝶手贴与嘴边不住地呵着热气,顾长歌心上不忍,便点头与粉蝶一道折身回去茅舍了。 总不能她心情憋闷还要拉着旁人一道受罪,罢了。 得知云隐下落,顾长歌便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了。她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总想着去看看云隐,想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尹洛寒告知云隐她去世了,也不知云隐此刻还陷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小姐,墨水渗了!”粉蝶在一旁提醒。 顾长歌回过神来才发现毛笔上的墨水滴落到纸上晕染一大片来,她烦闷地将纸抓起揉成一团,丢到了一边。 粉蝶不明所以,又不敢询问,怕遭来顾长歌训斥,只得安静研磨。 就这样恍恍惚惚过去了四五日,这期间尹洛寒有来过一两次,不过都被顾长歌以已经睡下或正在休息不见客为理由回绝了。 尹洛寒大概知道她正在气头上,竟没做勉强,几次前来吃了闭门羹都乖乖回去,并没有发作。 “小姐,王爷令人送来了些胭脂水粉,你快些过来瞧瞧。”粉蝶在梳妆台前兴奋地说着,顾长歌却是意兴阑珊。 如今她可是日晚倦梳头的典型代表,用肖玉生话来说就是深闺怨妇。 若非有肖玉生这个讨厌鬼时不时出现来搅乱她的心神,她只怕每时每刻都陷在云隐这个问题上面去了。 又是一天清晨,天边却下起淅沥沥的雨来,顾长歌想着竹林那边的梅花大抵是要谢了,于是撑着伞独自出门,准备趁着梅花凋零之前折一些回来装点她的房间。 走在林间路上,地面因雨水而变成了泥泞,顾长歌好几次险些摔倒。她者了梅花,一手撑伞一手抱着梅花往回走。雨水击打着伞面,显得格外清洌。 因着有竹林做阻挡,她抬眼望不见那栋高高的楼阁,思绪便短暂从云隐身上抽离,心情也暂时得到了愉悦。 肖玉生那家伙正在窗前读书,见到顾长歌抱着梅花从他窗前经过,便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旋即合上了窗。 “小姐!”粉蝶一直等在路口,见到顾长歌回来,忙接过顾长歌手里的梅花,嗔道:“快些进去暖暖身子,看你身上都湿透了!” 屋中已生起了火盆,下人将暖炉子递给顾长歌暖手,触摸到温暖顾长歌方才觉得很冷。 “我熬了姜汤,奴婢去给你拿来驱驱寒!”粉蝶说着又忙着出去了。 顾长歌抱着小暖炉在屋中走了走,她支起窗户,不经意发现摆在窗户下边的几个花盆被打翻了,旁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正觉疑惑时粉蝶便捧着姜汤回来了,她连忙招呼顾长歌喝点姜汤驱寒,顾长歌接过姜汤边喝边问道: “窗边的花盆是谁打翻的?怎不见收拾一下?” 粉蝶去到窗边看了看,“奴婢不知道,一会儿便去收拾。” “等雨停了再说吧,此刻外边挺冷的。你一会儿拿些赏钱去分给那几位小人,毕竟在我这累了几天了,也该给他们一些打赏。” “嗯,奴婢知道了。” 粉蝶经顾长歌一番调教之后慢慢会察言观色了,做事也细致了许多,顾长歌对粉蝶的进步还是有些满意的。 喝了姜汤,身体回了暖,顾长歌困意上来,便就着床褥小憩了一会儿。 正在闭目养神的她听到后院响起一阵声响来,她以为是哪个下人又把花盆打碎了,便起身去到窗边往外看了看,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顾长歌正欲折回去再躺一会儿,不经意发现有些脚印是从她的茅舍延至侧面肖玉生的药庐的,她朝肖玉生药庐瞥一眼,一个粉白的身影一闪而过。 顾长歌不觉疑惑起来,心道哪位下人会跑去肖玉生的药庐去? 她开了门,雨还在下着。粉蝶不在,听声音好像是在厨房与哪位下人闲聊着。 顾长歌撑了伞,默不作声去到了侧面肖玉生的药庐。 顾长歌顺着脚印走,发现这个人大抵沿着肖玉生的药庐饶了一圈,终于在肖玉生看书的窗边,顾长歌看见了拿到粉白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顾长歌,半蹲着身子透过缝隙观察着屋内肖玉生的动静。 看她身形,并不是照顾顾长歌的下人,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身影。 什么人会对肖玉生这般敢兴趣? 顾长歌悄悄走过去,那人大概是太过专心,竟没有注意到顾长歌的靠近。当顾长歌就要靠近她时,她猛然回过头来,身体条件反射往后躲,不期然碰到了窗户,制造出声响来。 “谁!”屋内肖玉生察觉窗外有人,顿生警觉,旋身间便冲到外面,却见顾长歌撑着伞,脸色怪异地站在他的窗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肖玉生皱起眉头。 “呃……咳咳……”顾长歌尴尬地咳嗽了下,思忖着如何向肖玉生解释。 “怎么,我到哪里还须得向你解释吗?”顾长歌涎着脸壮胆说道。 果真肖玉生听得她这么说顿时卸下防备,露出鄙夷而又无奈的神情。 “大小姐,你一声不吭站在我的窗前,你就不应该解释解释?” 顾长歌大步来到肖玉生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 “尹洛寒又没有规定我不可以过去,你自己也没说我不可以站在这里,本小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哼!”言罢顾长歌甩给肖玉生一个鬼脸便扬长而去。 “怎会有你这般蛮不讲理的女人!真是!”肖玉生气极,但拿顾长歌又没有办法,只得愤愤地关上门,在屋内咆哮几声,便再无动静。 “小姐怎么了?你怎与肖御医吵起来了?”闻声而来的粉蝶好奇询问道。 “没什么,你也知肖御医向来情绪琢磨不定,别理他!午饭可做好了?” “快了,小姐可是饿了?” “哦,还没!我想喝点燕窝,你帮我炖一盅吧!一会儿你做好了再送过来,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不要过来打扰我。” “好,奴婢知道!” 顾长歌收了伞,坐在桌前安心等待,果不其然,粉蝶刚走,便有人后脚进来,关上门,来到顾长歌面前大咧咧坐下。 “嘿,长歌,好久不见咯!” 顾长歌瞥对方一眼,浅淡说道:“是许久不见了,不过每次见面你都会给人大大的惊吓。” “难道不是惊喜吗?”梦沉嬉皮笑脸地说着。 没错,此人就是梦沉。 当她回过头来,两人见到彼此皆是面上一惊。而后肖玉生发现屋外有人,梦沉便在这个时候闪身躲到顾长歌身后的转角处去了,顾长歌来不得躲闪,只得硬着头皮帮梦沉打掩护了。 看梦沉这个样子是不愿意与肖玉生相见的,所以说,得亏顾长歌脑子转得快,才没有泄露梦沉的行踪。 “惊喜当真谈不上。说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问我!倒是我应该问你,你怎会在王府之中!你不是死在海岛上了吗?” 顾长歌挑眉,“你都知道啦!” 梦沉豪迈地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张凳子上,见顾长歌瞪着她,她才识趣将脚放了下来。她没好气地说,“你是怎么回事?上次在桐城我舍命救你,帮你和你的小情人引来追兵。说好的十里亭见面,可是我等了两天都不见你们俩前来赴约!” “接着我一打听,才知道你已经回去顾府了!真是把我气死!哪知道不过二十几日,我便听说你落入一帮贼匪手中,你说你,你怎与贼匪这般有缘,几次三番落到别人手中?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每次都那般好运死里逃生?” 梦沉忍不住数落起顾长歌来。 “还有!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千里迢迢赶回来,谁曾想到你竟没死!” “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就死的。” 说实话顾长歌有些感动。 她与梦沉不过萍水相逢,顾长歌自问自己何德何能能教梦沉几次三番帮助?她们又有什么交情值得她千里迢迢赶回来?若换作是她,她只怕全然无感,根本事不关己。 身在异世还能够为人所惦念,她真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动之情了。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你要是真死了,那顾家为何还会冒出一具假的尸体来?顾家那帮人都是傻子,可我眼睛精亮着呢!那那么容易受骗!” “你怎么知道那具尸体是假的?”梦沉正说到得意处,突然传来顾长歌阴恻恻的声音,梦沉暗叫不妙,说漏了嘴,她与顾长歌对视一眼,旋即尴尬地咧嘴笑出声来。 (本章完) 第124章 不是恋人 第124章 不是恋人 “难道那个盗走尸体的人是你!”顾长歌惊讶道。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crazy的人啊! 顾长歌对梦沉便只有一个佩服可以形容!上一秒她还感动梦沉对她的这番情义,这一秒顾长歌的这份感动已然荡然无存。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个疯子! 亏得肖玉生还骂她是疯子! 她与梦沉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嘛!至少她不会去偷尸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恐怕天底下也只有梦沉能够赶出如此惊世骇俗,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想啊!我还不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还会把尸体偷走,你当我傻啊!”顾长歌没好气地说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谁教你在顾家不招待见,得罪了人,死了还受到屈辱?我是不想看见你死后受辱才会偷走你的尸体的!”梦沉很认真的解释道。 “这与我在顾家不招人待见有什么关系?” 原来梦沉听说顾长歌在海岛为人所杀,远在京城的她不远万里赶回来,心道相逢便是一场缘分,怎么也的前去吊唁一下。 于是夜晚她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便去了顾府,在顾长歌灵前正准备烧些纸钱时,突然有人赶来,她便飞身上梁躲了起来。 跟着便看见几个下人在一个小姐的指使下揭开棺木,将尸体从棺木中抬了出来。梦沉正觉疑惑,便见那位小姐扬鞭抽打着尸体,嘴里还不住地咒骂着。 见义勇为的梦沉看不下去,于是便用药迷晕了那几人,将顾长歌的尸体给带走了。 她本想着与其让顾长歌死后受辱,不若她将其带走安葬。她运着尸体到了城外,寻找到一处山头便准备将顾长歌给埋了,哪里想到无意间发现那尸体是易容的,根本就不是顾长歌。 梦沉自觉受了骗,但又不知如何处置尸体,于是便赶着马车将尸体送回去了,哪里会想到此事会在越城引起轩然大波,还引发了后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梦沉在客栈呆了几日,思忖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想到能够将人易容得惟妙惟肖除了她便只有肖玉生了,且尸体是假的,便说明顾长歌极有可能没有死,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故而有此一举。她想要弄明白,于是就偷偷潜入到王府中来了。 “你说的那位小姐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是你顾家人,你与谁有仇怨你还不清楚?”梦沉斜睨顾长歌一眼,旋即又说道:“不过我想那几人早上醒来发现你不见了一定吓得不清,尤其是那位小姐!” 顾长歌回想起那日在顾府她便只见到顾敏容一人,当时顾敏容神色就有些不对劲。她还以为顾敏容是因万俊前来闹事愤怒所致,却原来是心中有鬼,如此说来,确是顾敏容一人了? “不过这女人心肠也真是歹毒,人死了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人在做,天在看,我看她大抵也嚣张不了多久!”顾长歌愤愤死说着。 虽她已不是顾家小姐,但顾敏容这种行为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真以为她顾长歌不会发威,是一只病猫吗? 梦沉嘻嘻笑出声来。 “要不要我帮忙啊?我这里可是有很多毒药,像把她毒哑弄瞎致残,那都是极容易的事情!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借你的。” “毒哑弄瞎致残岂不便宜了她?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会收拾她!”借?言下之意是要还的意思了? 顾长歌可不傻,才不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上当受骗。 “毒药你还是留着吧!” “当真不要我帮忙?我可是向着你这边的。” “不必了,你还是过去与你的徒弟肖玉生叙家常吧!” 顾长歌话一出,梦沉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旋即她又咧嘴笑开:“叙什么家常?没甚好聊的!” “是吗?莫不是我方才眼花,怎瞧见某人巴巴地在人家窗前偷偷摸摸的看人家呢?”顾长歌揶揄道。 不知道这师徒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在谁面前提起彼此,气氛都会变得很怪异。可是身为局外人的他们又分明能够感受到这师徒分明是在乎彼此的。 莫不是这当中产生了什么误会? 梦沉脸上一红,垂首幽幽道: “是我不对,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 “不会啊!上次你让我转交给他药引时,我看他分明很在乎你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梦沉面露欣喜,旋即又垂头丧气起来。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他不会原谅我的,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俩这一辈子便只能这样了。” 听梦沉这样说不禁勾起顾长歌强烈的好奇心来。 话说梦沉和肖玉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最初肖玉生还说梦沉是她师姐,后来又说是师父,几次三番改口供。顾长歌倒觉得,他们之间真实的关系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两人之间产生了嫌隙,便就此分道扬镳,但两人心中都一直惦念着彼此,只是不愿意嘴硬不愿承认罢了。 那么,她要不要做个牵线月老,帮她二人重修于好呢? “其实,我觉得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看得出来肖玉生挺在乎你的,只要你们两人敞开心扉,开诚布公谈一次,我想你们俩还是有机会重归于好的。” “你不懂,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梦沉有些苦恼。 “男女之间,儿女情长皆是大同小异,我有何不能体会的?既然你心里想着他念着他,他心里也惦念着你,还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够克服的?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乎世俗目光的人,难不成你还怕世人斥责你二人师徒相恋?你二人的事情与旁人何干!” 顾长歌微言大义,自觉这一番说辞很有感染力,却不想那方梦沉神情惊异,好似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根本就不是顾长歌预料中那种沉思顿悟的神情。 “谁告诉你我与肖玉生是恋人关系了?” “呃……难道不是?” (本章完) 第125章 冷妃 第125章 冷妃 难道不是?怎么会! 顾长歌狐疑地看向梦沉。 看他二人如此暧昧模样,说不是情人关系,有几人会信? 话说回来,之前肖玉生也一直说与梦沉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可是还有什么比情人关系很说得过去,更能解释她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打住!打住!”梦沉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别乱想,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顾长歌收回目光,道“那你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梦沉饮了一杯茶,淡淡地说着:“不是说过我们是师徒关系吗?我二人就那么不像师徒吗?” “不像。”顾长歌很诚实地摇头。 “哪里不像了?”梦沉很是不服气。 “可我们真的是师徒,那孩子我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你多大?还看着他长大?”梦沉看起来分明就和肖玉生年纪相仿,看着长大太过牵强了吧?啊,还有一种可能。“自然,你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看着他长大,他看着你长大,是这个意思?” 梦沉啐道:“才不是!”言罢她挑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冲顾长歌抛去一个媚眼。 “你的意思是说本姑娘很年轻是吧?哇哦,真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年轻,与那小子站一起竟会误认为是姐弟。看看我,当真是驻颜有术啊!” 十几秒的时间梦沉便转换了诸多的表情,若换在现代,一定会被封为表情帝。 “你究竟年方几何?说得好像自己一把年纪似的。”顾长歌不屑地说着。只当梦沉在说笑,并未将梦沉的话放在心上。 “秘密。” “什么秘密?” “女人的年龄啊!不过大抵可以小小透露一下,我想想,我大概与你娘亲年纪相仿吧。”梦沉很随意地说了句。 女人的年纪原来不管什么时代都是秘密啊! 顾长歌正欲询问梦沉与肖玉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致今天的局面,怎料得屋外粉蝶敲门,房门梦沉闻声迅速站起来便要走。 “你去哪里!”顾长歌拉住梦沉,细声道。 “自然是要躲起来了,我可不想被人看见我在这里!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闲聊。” 顾长歌腹诽:你我之间可没有什么好闲聊的。 “那肖玉生呢?你不与他大声招呼?” 梦沉立即做了一个嘘声动作,正色道: “打什么打呼?我这便走了,你也别告诉他我来过,知道吗?” 看梦沉这般严肃,顾长歌这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只得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点头答应。 “那我走了!”言罢梦沉开了窗户从窗户出去了。 待到梦沉离去顾长歌这才过去开门,粉蝶端着一些几个菜进到屋内,看到桌上两只茶杯,不觉疑惑道: “刚才有人来过吗?” “没,只有我一个人。”顾长歌解释道。 “可是……”粉蝶大概觉得哪有一人喝茶,还在对面也摆上茶杯的?她将饭菜放到桌上,又见窗户没关,忙走了过去,关上窗户。 “方才小姐你不是说冷吗?怎又将窗户打开了?” “屋内闷得慌,开窗透透气。”顾长歌淡淡解释了一句,旋即拿起筷子开吃,好在粉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便很容易掩饰过去了。 梦沉前后不过坐了一会儿,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关于她与肖玉生之间的八卦事情顾长歌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原本理所当然的以为都因梦沉一句话给推翻了。 他们不是情人关系。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两人故弄玄虚,就像娱乐圈里谈恋爱的男女明星就爱打太极? 不过,梦沉看起来是个坦荡豪爽之人,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扭捏不敢承认吧? 算了,不管他们了! 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还不就不信了,会永远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怎么回事! 不若言归正传,想想她现在的局势吧。 从梦沉那里听来,顾敏容在‘顾长歌’死后还抬出尸体鞭尸羞辱死者,且不说此等行为恶劣,且不说顾长歌对其行为的愤恨,若以眼下形势而言,顾长歌是不能够与顾敏容正面相见冲突的。 而今,顾长歌俨然是已故之人,她如何为顾敏容的行为去报复? 但是不惩治一下顾敏容,顾长歌又觉心中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你这几日去前院可曾惊动旁人?”顾长歌一边吃菜,一边不动声色地问粉蝶。 “没有。”粉蝶摇头答道。“我一直只在西门与一个侍卫联系,那位侍卫是王爷身边的人,应该没有教旁人瞧见。” “嗯,那便好。侧王妃估摸着这两日便会归来了,你便不要去与那侍卫见面拿东西了,还是让其它下人去吧!” “嗯,我知道哦了。” 王府里出现生面孔到底会引人注目,且顾敏容就要回到王府中来,若是两人撞上,免不了一场冲突。 顾长歌可不想这个时候与顾敏容撞上,给自己添乱!不若还是低调一些,再与尹洛寒商量商量,看看如何从容应对? “小姐……”粉蝶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必吞吞吐吐。”顾长歌大抵能够猜到粉蝶心头的疑惑,既然她现在要问,便给她心中做好建设,免得日后不分轻重惹出些麻烦来。 “小姐与侧王妃是姐妹,为何要避开王妃呢?若是王妃知道小姐你在王府,不得出面帮衬帮衬你吗?” “我们现在的生活很清苦吗?” 粉蝶摇头。 “既然不清苦,缘何要人帮衬?指不定旁人还没我们过得轻松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抵也不理解我为何要谎报自己的死讯,偷偷躲在王府之中。”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想回去那个利欲熏心的家庭,继续为人利用,而王府这位侧妃,她与我不是一路人,不要想着我会与她交好,产生什么联系。你若想安生地在这王府中生活,便与我一道安心生活,别总想些其它的,你可明白?” 粉蝶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也忙了些时辰了,坐下来与我一起吃吧。” “这……这怎么可以?”粉蝶吃了一惊,连连推却。 顾长歌将粉蝶拉到桌前坐下。 “没有什么不可以,在我面前你大可随意一些,只是有些时候不要不分轻重便是了。” 不分轻重不是强调两人主仆有别,而是提醒粉蝶不要说一些不经大脑的话语,以免惹祸上身。自然,顾长歌考虑得更多的是粉蝶说出一些不利于她的话来,所以得事先要粉蝶管好自己的嘴。 事情果真如顾长歌所料,顾敏容在一天后归来王府了。就连尹洛寒安排照顾顾长歌的那几个小人也前去门口迎接,张罗顾敏容回府一事了。 听闻顾敏容在被尹洛寒宠幸之后风头便有盖过兰美人之势,不管去到哪里都讲究一个排场,似乎刻意想要压过兰美人。 自然,当初她嫁到王府中来,却久久没有得到尹洛寒的临幸,而恃宠而骄的兰美人本就善妒,见不得尹洛寒身边有其它女人,见顾敏容不得宠便处处欺凌顾敏容,明香之死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今顾敏容得宠,新仇加旧恨,因着过去与兰美人结下的梁子,这下还不得加紧欺凌兰美人扳回局面?所以说,现在的六王爷府,实际上住着两只老虎,每日你来我往的争斗着,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不过,一山不容二虎,她二人这般争斗,不知最终鹿死谁手? 但是看尹洛寒整日流连王府外的花花世界,似乎对这两个女人的争宠并不放在心上,那么她二人最终什么下场,他其实也是不关心的吧? 身为王爷的女人可真是不幸! 没有人帮忙,粉蝶的工作量顿时加重,她二人比平日往了一个时辰才吃上了午饭。 顾长歌抬眼看粉蝶神情郁郁,立即心领神会。旋即淡然道: “王妃回府自然要上下惊动一番,待风头过去,便会相安无事了。” “小姐便只是与王爷好好说上一会儿话怕也会比王妃更风光!” “你又开始没轻没重了!”顾长歌嗔道。 粉蝶缩了下头,涎着脸闷闷地吃着饭。 “小姐这般与那身处皇宫冷宫妃嫔有何差别?奴婢觉得,既然王爷喜欢小姐你,小姐你便不要辜负大好韶光。” 唉,这个丫头还是总想着要她得宠,过上风风光光,威风八面的日子。 早前在海岛上看粉蝶唯唯诺诺。怯生生的模样,却原来心眼不小,这般野心勃勃。 “冷宫妃嫔可不至于,你见过哪位妃嫔被打入冷宫还如咱们这般被人小心伺候着吗?”还有,可不要与那些弃妃相比,她就没想过成为尹洛寒的女人。 “王爷有说过什么时候过来吗?”顾长歌又不动声色问道。 “王爷没说。”粉蝶摇头。自前两日顾长歌将尹洛寒挡在屋外之后,尹洛寒便有几日不曾来过来。粉蝶忐忑的想:不知王爷是不是因小姐几次三番冷眼相向对小姐失望了,日后再也不过来了? 如此,那不真如打入冷宫的妃嫔一般,身世凄凉? (本章完) 第126章 生枝 第126章 生枝 “那待王爷来,你便不要将他挡在外面,迎他进来吧!” “小姐,你可是改变心意了!”粉蝶面上一喜。 “你只管照做便是,我自有主张!”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是!奴婢知道了!这下可好了!” 瞧粉蝶那一脸欣喜模样,顾长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她与尹洛寒关系改善至于这般高兴吗? 转念想,又觉粉蝶有如此反应无可厚非。主子得宠,下人才会跟着沾光,主子若是受到冷落,下人的日子也便清苦可怜。早前在顾家时她这个所谓的顾家小姐尚且能够感到此间差异,何况是低他们一等的底层下人? 主子的旦夕祸福,那与他们可说是息息相关的,怎会不一百个上心注意? 当然,顾长歌如此吩咐,可不是为了满足下人的祈盼,这当中也有她自己的一些考量。 以尹洛寒心高气傲的自负性子来说,她已然吊了尹洛寒好几天,若再不给个台阶下,也不知尹洛寒会如何对待她?会不会真如粉蝶所言,断了她的生路? 虽说死不至于,但生活凄苦极有可能发生。 而且她也是时候与尹洛寒好生谈谈了。 不论云隐是否被囚禁,就说她眼下状况,也应当作长远打算!总不至于一辈子都呆在这一片竹林当中。便就算她愿意,想来尹洛寒也没那个耐性陪着她耗下去。 所以说,走一步看一步的同时也得大致计划一下未来啊! 顾长歌虽这样吩咐了,但是接下来几天,尹洛寒都没有露面过。从下人那里顾长歌听得尹洛寒在赌坊输了钱,与人起了争执,被人打伤了。 顾长歌也看见肖玉生这两日去前院跑得紧,这戏着实做得很足。 这日肖玉生出诊归来时顾长歌正与粉蝶在院中晒太阳,肖玉生与顾长歌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回了药庐之中,之后便再没有出来。 “小姐,你说这肖御医可真是奇怪。前些日子见着你一直打呼小叫,今日见到你竟一句话也不说,真是个怪人。” “不用理他!”顾长歌嘴上若无其事,可还是忍不住朝肖玉生的药庐看去了一眼。 莫不是尹洛寒真的被人打伤了? 不可能!顾长歌立即否定这个猜测。 尹洛寒武功高强,怎会轻易为人所伤?且越城谁人不知尹洛寒身份,还敢于他起争执并伤人,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这种蹩脚的谎话骗过不知实情的百姓也便罢了,想要骗到她顾长歌,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尹洛寒与肖玉生在故弄玄虚! “你来作什么!”肖玉生对站在门口局促的顾长歌冷言冷语道。 “呃……”顾长歌有些尴尬,词穷。 若放在平时她心中坦荡才不会如此局促,不知说些什么。只因言自己不会上当,可还是好奇想要确认,因而在肖玉生面前自觉心虚,有些放不下面子。 “发生了何事?你这几日怎天天外出?” 肖玉生背对顾长歌去,坐在窗前配置一些药物。 顾长歌走上前去,见桌上的草药,不觉眉头皱了皱。 “尹洛寒真的受伤了?” “前几日你不是不理会我吗?怎么,现在又来找我说话?” “你若不想回答那就不要回答,我回去了,谁稀罕理你!”顾长歌作势便要离开。 真是的,给个台阶就要下这才叫有礼貌! 不回答就算了,反正尹洛寒是死是活于她何干! 指不定尹洛寒死了,她与云隐就能够获得自由了,那才叫万事大吉,谢天谢地! “不是在赌坊被人打伤的。” 肖玉生在这个时候郁闷出声。 “那是什么人伤了他?”顾长歌转过身去。 能够伤到尹洛寒的人,想来此人功夫一定非常了得,至少平常人是绝对近不到尹洛寒的身的。而且尹洛寒身边还有侍卫保护,那么或许尹洛寒这次受伤又如那次他们路上遇到埋伏那般? “莫非是那什么郡王?” “寒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啊!”肖玉生嘲讽出声。 顾长歌真想用力拍一下肖玉生的头,叫他不要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她与尹洛寒之间的事情值得他肖玉生来评说,摆脸色吗? “不过不是对方所为。”肖玉生配好药,一边淡漠说着,一边包药。 “那是何人所为?” 尹洛寒究竟树了多少敌人?又有多少人想要处之而后快? “他这般装疯卖傻,对那些人还有如此大的威胁吗?可是他演技太差,一个也没有蒙骗住,就学会了自欺欺人?”顾长歌仍不忘嘲讽起尹洛寒来。 肖玉生脸上一黑,板着脸说道:“是你不知道的人,你不用问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顾长歌耸肩,“我也没想过要问。不过六王爷伤得很严重吗?还须得肖御医你亲自出马为他诊治?若是小伤小患,平常大夫便能搞定,要肖御医你亲自出马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顾长歌,你非得夹枪带棒是不是?”没说几句话两人便有吵起来的趋势。 “六姨妹想询问本王伤得重不重直接来问便是,何须叨扰肖御医?”身后突然一阵穿堂之风,顾长歌回过身去,见尹洛寒负手立于门前,面呈绯色,全然看不出受伤模样。 顾长歌下意识咬了下下唇,别过头去,作势要走。 “你要去哪里!”尹洛寒拦住顾长歌去路,笑意盈盈的样子。 “没什么,长歌告辞。” 看尹洛寒的模样,康健得很呐,哪里是受伤的样子?这两个人不知玩什么把戏,分明就是联合起来戏弄了她一番。 “你既来了,就这样走了?” 顾长歌瞪了一眼尹洛寒,但见他目光精亮,望着她时目光灼热,不禁令她心上一慌。 “王爷既无大碍,长歌这便回去了。” 留在这里做什么?教他们两人看笑话? “若本王说本王真的受伤,差点死掉呢?”尹洛寒正色,充满期待地望着顾长歌。 他可以把她刚才的冷嘲热讽当做是这个女人口是心非的关切至之语吗? (本章完) 第127章 伤 第127章 伤 “王爷既无大碍,长歌这便回去了。” 留在这里做什么?教他们两人看笑话? “若本王说本王真的受伤,差点死掉呢?”尹洛寒正色,充满期待地望着顾长歌。 他可以把她刚才的冷嘲热讽当做是这个女人口是心非的关切至之语吗? “王爷体魄强健,又福泽深厚,不会那么容易就送了命,且还有天下第一神医在身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若王爷不幸不治身亡,那肖御医可就担不起天下第一神医这个称号了!” “你这女人,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见着我总是这般!”肖玉生郁闷说道:“寒,你快些把这个女人给我领走!戏我已陪你唱完,走!走!别再来烦我了!”说着肖玉生便下去逐客令,驱赶着两人离开。 果然是演戏! 顾长歌愤愤地想着。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后面有猛兽追着你吗?”尹洛寒在顾长歌身后揶揄道。顾长歌不理,头也不回地走着。 粉蝶见顾长歌回来,身后还跟着尹洛寒不禁大喜过望,忙迎上前去向尹洛寒行礼,却顾长歌风一阵经过她身边时,冷声道: “粉蝶,本小姐今日不见客,送王爷!” “小姐,这!”粉蝶不禁为难起来。 前两日顾长歌才吩咐她尹洛寒过来便不要再拦着,让尹洛寒进屋,怎王爷来了,小姐又要将其拒之门外呢?看他们是从肖御医的药庐里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教小姐置气才不理王爷? “罢了,你且退下吧!”尹洛寒对粉蝶道。 平日尹洛寒前来顾长歌不见他,他便默不作声回去了,今日他发话了,粉蝶自是不敢拦着,忙让开道来,让尹洛寒进到屋中去。 尹洛寒合上门,见顾长歌背对他坐在桌前,他嘴角不禁上扬出现一个好看弧度。 “六姨妹这是怎么了?还与本王置气?” 顾长歌瞪了尹洛寒一眼,没有理会尹洛寒。 前两天是她错了,她的气还没消,面对尹洛寒不可能如往常一样若无其事。 尹洛寒也不在乎顾长歌的冷淡,大方坐在顾长歌对面。反正她平日待他也是冷冷淡淡的,而今这幅愠怒的模样还算是稀奇的一道景色,至少此刻他是在她心上的。 最怕的是她露出漠不关心的神情,还好,她只是愤怒。 “六姨妹对本王爱理不理,亦嗔亦怒,本王会以为六姨妹你在与本王打情骂俏的……”尹洛寒巴巴望着顾长歌,嘴角上扬着道出戏嚯之语。 “啪!”那方顾长歌听到他的话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你放屁!” 尹洛寒皱了皱眉头。 “演戏演够了就快些从我屋子里出去,这里不欢迎王爷你!”顾长歌骂声一出,旋即又收敛了怒气,敛容不耐烦说道。 “本王若不演一出戏给你看,你是否打算一辈子都闭门不见本王了?” 顾长歌抬眼,正落入尹洛寒深邃的目光之中。 “王爷多虑了,长歌的生活都仰仗王爷,纵使心中有怨,有气,亦不敢与王爷计较。” 尹洛寒收了目光,笑将起来。“听你这样说,本王便放心了。只是演一出苦肉戏到底是有效的。若非如此,还不知你何时才会见本王,与本王说话呢!” 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凉。 顾长歌不语。 见面如何,说话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这并不代表我就此对你不恨不怨吗? 顾长歌抽回手来,深吸一口气,敛容道: “罢了。”她舒了一口气,缓声道:“我自问假死从顾府出来为的就是真实活着,不必整日做戏,所以王爷,与你介意客套也算够久的了,我想我还是不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 尹洛寒眉毛上扬,原本带着几分愉悦的神色不觉有些僵硬起来,“你想说什么?” “王爷应该知道长歌现在对你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因而要长歌对王爷和颜悦色,以礼相待,那是不可……” 顾长歌正说着,不料尹洛寒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便吻住她的唇。 这又是第几次强吻她了? 他当她顾瑾是什么? 以为是他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的侍妾吗? 强烈的屈辱感使顾长歌头皮发麻,眼上不觉一酸,她奋力想要挣脱尹洛寒的钳制,奈何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整个人搂如怀中,霸道地吻在她的嘴唇上碾压,吸吮。 几番挣扎之后,顾长歌终于挣开尹洛寒。 她愤恨地站起,与尹洛寒保持距离,眼里的仇恨更深了。 “王爷当我是什么!” 尹洛寒不语。 嘴唇上还残留肿胀的酥麻感,回味着两人唇齿相依的缠绵。 “我说过吧!我不愿做你的女人!王爷以为我是青楼女子还是你府中的侍妾!”顾长歌涨红着脸连声质问道。 就在尹洛寒以为顾长歌就要爆发,歇斯底里地斥责她时,不曾想她竟脸上一跨,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尹洛寒一怔,脑中一空。 “你……”他起身上前,伸手过去。 “你走开!”顾长歌怒声吼道,眼泪不断掉下来。她哭得极其委屈,眼泪怎么收也收不住,从未见过顾长歌如此的尹洛寒慌了神。 她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个女人一向狡诈,已经有好几次对他使用时段教他妥协的了。 可是,她一直哭着,嘴里还不住地哭诉着。 “你当我是什么?你想吻就吻,有问我的意思吗?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一说完顾长歌顿时心生绝望。 妈的,这里不是现代的法制社会!谁会管她死活啊! 就算她告他非礼吧,妈的,他还是当朝六王爷,有谁得罪的起! 怎么办!就只能这么忍气吞声是不是! “为什么就没有一道闪电下来噼死你!”顾长歌咬牙切齿骂道。“你个大混蛋!欺负我顾瑾没有后台是不是!我活着容易吗?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越说顾长歌就越觉委屈。她是好强,可是谁规定好强的她不能哭?长期压抑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天理不公,更越发想不通上天为何这样待她? “本王……本王……”尹洛寒词穷了。 这个女人,数落起人来倒教他无言以对。 且不说,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就说她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指控就让他心头不忍,全然不知如何安慰了。 “你怎样!你道歉会死吗?” “你要本王道歉?”尹洛寒瞪大眼睛。天方夜谭!堂堂昭干皇朝六王爷,什么时候与人道歉过?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抓着我不放?我只不过想过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想要本王放过你,你休想!”这才是正题对吗?数落了这么久,就是想让他心生愧疚怜悯,放过她是不是? 但是,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除非他对她不感兴趣了,他还会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她走!但她越是想逃走,就别想逃走! “我告诉你尹洛寒,你若是再敢对我这般无礼,你信不信……”见尹洛寒如此,顾长歌发狠道。 “信什么?”尹洛寒憋着火,耐住性子嘴硬问道。 “out!”顾长歌手指向外面。与这个男人周旋,她是绝对讨不到半分好处的! 她算是彻底遇上对手了!尹洛寒和她根本就是八字相冲! 尹洛寒不动,顾长歌上前推搡了尹洛寒一把,那方尹洛寒闷哼一声,被这一推竟趔锯着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顾长歌见状,脸色变了变。她本想上前询问,但想到尹洛寒的种种恶劣行径,便硬着心肠呆在原地,没有上前去。 尹洛寒捂着胸口,指尖竟慢慢渗出鲜血来。 再看尹洛寒,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满了冷汗。 “你怎么了?”见势顾长歌顿时抛开了两人之间的恩怨,皱眉上前询问,她脸上泪痕都还未及擦去,又放不下脸面来,涨红的脸格外生硬憋闷。 尹洛寒摇了摇头,没有应声。 “你到底怎么了?”顾长歌上前去,在尹洛寒快要站不稳时上前扶住他。 怎么回事? 不是说是演戏吗? 为何会流血? 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那么高超的道具,做得像真的血吧? 顾长歌忙扶着尹洛寒坐到凳子上,唤粉蝶进来。 “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粉蝶从外面进来,见到尹洛寒胸口渗出鲜血,登时慌了神。 “快去唤肖御医过来!” “哎!哎!”粉蝶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你要喝茶吗?”顾长歌手忙脚乱倒了杯茶递给尹洛寒,尹洛寒没有接,她顿觉尴尬不已,又将茶放到了桌上。 实际上她只是想缓解自己心中的慌张,故而做出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你不生气了?”尹洛寒抬眼盯着顾长歌。 顾长歌尴尬地别过头去,闷闷地说道,“你管我生气不生气,先管好你自己吧!” 真是!本来恨不得将他给撕碎,她却来这么一出,教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不多时肖玉生便火速赶来,在肖玉生的吩咐下顾长歌清退了下人,只剩自己与他二人在房中。肖玉生揭开尹洛寒的衣襟,血肉模糊的伤口裸露出来,顾长歌别过头去,不去看尹洛寒胸口上的伤口。 “你怎么回事?不是给你上过药了吗?伤口怎裂开了?”肖玉生问道。 尹洛寒没有说话,顾长歌也没有说话。 也都是他自找的! 他若不轻薄她,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且现在还在她的房中处理伤口,该死,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本章完) 第128章 红颜无罪 第128章 红颜无罪 “愣着干什么?”肖玉生瞪了一眼顾长歌,不耐烦道:“把药给我!” “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顾长歌不动。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傲慢无礼,她顾长歌才不吃这一套! 肖玉生双眼一瞪,眼里烧着火。 “你别恼!玉生诊治时就是这幅样子。”尹洛寒适时打圆场。 顾长歌这才不情愿地将药递给了肖玉生。 肖玉生接过药重新给尹洛寒上药包扎,顾长歌注意到尹洛寒胸口上的伤口形状类似剑伤刀口极深。她不禁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怎还会伤得如此重?” 能够近得了尹洛寒身,还一剑插得这么准这么狠,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尹洛寒斜睨顾长歌一眼,没有回答,眸光却不由得危险起来。 不回答就算了!以为我想知道吗?顾长歌闷闷地想着。 又过了一会儿,肖玉生为尹洛寒包扎好伤口之后,尹洛寒才与肖玉生一道离开茅舍。 “受伤便是受伤了,你还嘴硬不许我说出去,看吧,这不是自讨苦吃!”两人往回走时,肖玉生忍不住数落起尹洛寒来。 “你瞧你,她顾长歌有一分关心你吗?” 尹洛寒不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隐瞒顾长歌吗?” 尹洛寒目光一冷,厉声道:“你以为呢?” “你觉得你能隐瞒多久?日后她若是知道你欺骗她,你觉得还能如这次这般幸运轻易教顾长歌原谅你?” “你瞧着那个女人几时原谅我了?” 肖玉生无奈摇头。 “我拿你是没有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早前我便有提醒你,纵使与顾长歌没有半分关系,你也应当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隐忍了这么多年,你可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前功尽弃。你心里很清楚,若是之前努力白费,便就是顾长歌一个女人,你也是保不住的。” 尹洛寒扶住伤口,脸上不觉呈现一派凌然肃杀之气。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愿如此。话不多说了,我送你回去。看你这个样子回去只怕惊动全府上下,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肖玉生不耐地说着。 自从尹洛寒遇上顾长歌这个女人便不似原来的那个英明决断的尹洛寒了。那个欲成大事至亲亦可杀的尹洛寒一去不复返了。 想当初他逍遥自在,那时若不是看在尹洛寒几次诚意相邀,且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万丈豪情,他才不会愿意帮助尹洛寒,就此在这王府一呆便是好几年。若不是如此,或许他与梦沉,或许现在还不知过得如何逍遥快活。 为尹洛寒收入麾下,名义上为尹洛寒下属,可是多年相交,肖玉生早就将尹洛寒视为知己好友。正因为如此才不愿意看到尹洛寒因为顾长歌一步步走入深渊,失去苦心经营的一切。 不能再任由尹洛寒如此胡闹堕落下去,必须采取些行动才是!肖玉生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翌日。 “顾长歌!我们好生谈谈!”顾长歌放才开了窗便见肖玉生站在她的窗口,惊得顾长歌向后趔锯。 “你站在我窗口做什么?有你这般无聊吓人的吗?” “你管我无聊不无聊!我有事要与你谈谈!你出来!”肖玉生扬手敛容道。 顾长歌瞥了一眼肖玉生,冷哼一声便嘭地合上了窗,全然不理会肖玉生的叫嚣。 “小姐,肖御医在屋外叫嚣呢?”粉蝶正巧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见着顾长歌站在窗口便不解地问道。 “不肖理他!”顾长歌懒懒地说了一声。 “可是……” “晾着她!” 见顾长歌如此,粉蝶自然不敢多言,只得默声上前顾长歌梳洗。 反正自从她住到肖玉生旁边,这肖玉生几时消停过?且不说以前因着两人有些过节,顾长歌故意冷脸对肖玉生,单是他昨日再次联合尹洛寒欺骗她就莫想要他给他任何好脸色看。何况昨夜给尹洛寒治伤的时候肖玉生那语气,那神情…… 哼!不给他肖玉生一点脸色看,他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了。 就这样,肖玉生又在屋外叫嚣了半日,顾长歌瞧着屋外终于消停了,这才让粉蝶陪着自己一道出去走走。 出门便习惯性地往那楼阁看去,再故意忽略其存在,往竹林深处里走。 尹洛寒大抵怀得就是这样的坏心思吧?明知她心心念念的是云隐,若是知晓云隐在那楼阁便会方寸大乱,而今又生生地承受着想念而不能相见的痛苦。顾长歌不禁在心中对尹洛寒又多了一次愤恨。 “往哪里去!”竹林中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张开双臂拦住她二人的去路,将顾长歌和粉蝶吓了一跳。 顾长歌定睛一瞧,却又是肖玉生那烦人的家伙。 “我往哪去与你何干?让开!”顾长歌厉声道。 最烦有人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又来滋事,肖玉生此番无疑撞到枪口上去了。 肖玉生收了双手,负手而立道。 “顾长歌,我有事要与你说,今日你必须跟我好好谈谈!”这个女人,真当他肖玉生一点脾气也没有是不是? 从早上便一直叫她与他谈谈,这个女人倒好,冷颜便关了窗,摆起高高在上的架子。一上午的折腾,肖玉生这几日压抑在心中的怒气可说是在这一刻也彻底爆发了。 “你想与我谈,我未见得一定要听。”顾长歌涎着脸漠然对肖玉生道,旋即她偏向粉蝶淡淡地说道:“粉蝶,我们走。”那方粉蝶忙搀着她准备绕过肖玉生。 那方肖玉生听顾长歌如此说,在她主仆二人正欲迈脚离开离开的时候扬手一挥,那方粉蝶双目猛然一睁,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粉蝶!你怎么了!粉蝶!” 见粉蝶突然晕过去,顾长歌忙伸手去扶,不过还是没有来得及。 “肖玉生,你做了什么!”顾长歌蹲在地上摇不醒粉蝶便知这一定是肖玉生搞得鬼,随即便仰头厉声质问道。 肖玉生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斜睨着顾长歌,淡淡地说道: “这都是因为你自找的!” “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拿解药也行,不过你必须得和我谈谈。” “谈!谈!谈你妹!”顾长歌不禁火冒三丈,站起来怒声道。 顾长歌自认为自己脾气一直挺好的,平日都是仪态优雅,何曾这般恼羞成怒了?谁叫她平生最恨有人威胁她了! 那方肖玉生同样是不甘示弱,反瞪着顾长歌。“你若是想她死的话大可就此离去!还有你府上其他人,你若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尽可离去,我肖玉生绝对不会拦你半步。”肖玉生甚至还咧脚到路边给顾长歌让出一条道来。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对粉蝶用任何毒,不过是一点迷药让粉蝶暂时晕过去一会儿,吓唬顾长歌罢了。谁叫这个女人这般猖狂,他若不拿出点本事来,她还真得意上天了! “你!” 肖玉生依旧不甘示弱回瞪顾长歌。 顾长歌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沉下心来,没好气地说:“你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有话快说!本小姐没时间和你磨叽!” 该死的!总不见得真的不顾别人生死就此离去吧?肖玉生明里是对粉蝶下手,但指不定惹急了他就对她下毒了,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倒要听听肖玉生究竟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污染了她的耳朵,她决计不会放过这个家伙! 见顾长歌妥协,肖玉生得意地挑了下眉,敛容掩饰自己的得意,沉声说道: “我是要与你说一说尹洛寒的事情。” “尹洛寒?他与我有何关系!”顾长歌紧皱起眉头。不要说这个家伙是为了这等无聊的事情做出此等无聊之举! “怎与你无关!”肖玉生疾言厉色道。“寒为了你……” “不要说尹洛寒为了我牺牲了什么之类的话!”顾长歌厉声打断肖玉生。“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别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我的身上。世间的红颜祸水皆是你们男人好色起义,与我们何干?且,我根本就看不上尹洛寒,不曾逗引过他,你这般说岂不是没有任何道理?” 顾长歌心中冷哼道:你妹的!原来又是为这档子破事! 心里想笑又笑不出来,这感觉真是教她鱼鱼难平! 肖玉生不语。 他本打算是想要顾长歌与尹洛寒保持距离,亦或干脆教顾长歌从了尹洛寒,教尹洛寒从此专心天下,但话未及说出口,顾长歌便已接过了他的下半句,且她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一时间倒真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顾长歌。 “若没有你出现,他怎会如此?” “肖玉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冤有头债有主之说,若说是如此,他尹洛寒是不是更应该被万箭穿心?是谁阻我自有把我困顿这里,叫我与心爱之人高墙永隔?谁谁不放我自有,硬生生要我再此孤独终老?” 青松也就罢了,这次肖玉生又冒出来了,下一次是不是郝洛也该出面数落她的不是了?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若真想尹洛寒不被美色迷惑误了你们所谓的雄心天下,便在他耳边多吹吹风,莫什么罪责都强加在我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你们这样的行为,与无耻小人没有任何区别!” 顾长歌说罢便绕过肖玉生迈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往前几步之后她回过头来,望着昏倒在地上的粉蝶,冷声道: “药是你下的,你若良心过得去可以不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为她顾长歌会如此任人摆布吗? (本章完) 第129章 历史遗留 第129章 历史遗留 这是个什么时代? 顾长歌又在心头问起自己。 古有妲己、褒姒美色误国,也有杨玉环、陈圆圆倾国绝色红颜祸水。 世人都言美色误国,若没有那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心与身体,纵使这些女人有千般风姿,百般逗引,他们也应该坐怀不乱啊? 江山,呸! “动不动就成红颜祸水!妹的!自个没有雄心壮志反倒怪起本姑娘迷惑他尹洛寒了!我才是该生气的那个好吗?”顾长歌愤愤不平地在竹林里乱窜着,手烦躁地挥打着丛林间横生出来的枝枝叉叉。 他肖玉生哪知眼睛瞧见她勾引过尹洛寒了? 昨夜的事情也能怪到她的头上了? “妈的!一群土匪强盗!简直比御龙寨那帮子家伙还要卑鄙无耻!”顾长歌又忍不住啐道。 “你这是在骂谁呢?”头顶突然想起尹洛寒的声音,冷不防被这个一吓。顾长歌不觉登时背嵴生起冷汗来,心道运气怎这么背,不过骂上一两句发泄怒气也能教尹洛寒好死不死得悉数听进去,真是天要亡她! 顾长歌骇然抬眼朝半空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清浅束装的清丽女子飘飘立于她头顶上方的一根稍稍压弯的竹子顶端,正巧笑倩兮,一脸揶揄地望着她。 顾长歌不禁朝对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与肖玉生郭辰是师徒,就是这神出鬼没便能教人心脏吓出一身病来!” 竹上的梦沉轻笑,轻盈自地上跃下,不曾想脚下被另一根稍低的竹子绊住,只听得一听竹子折断的声响,那方梦沉尖叫着便从上空坠落了下来,顾长歌见状连忙闪身躲开,梦沉就此重重摔在顾长歌的面前。 “噗!咳咳!”顾长歌挣扎着撑起身体来,吐掉钻进口中的几片枯竹叶,“哎哟,痛死我了!”她吃疼扭着腰从地上爬将起来。 “你见我掉下来也不伸手接我一下,我若是摔死了怎么办?”她摘掉头上的几片竹叶便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便冲顾长歌抱怨道。 顾长歌睨了一眼梦沉,冷声嘲讽道:“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既能从地上飞上去,这落地本事难不成还难倒你了?” 梦沉涨红着脸,不甘示弱嘴硬道:“我的看家本事是制毒,下毒,可不是武功!我这个人心存仁厚,若是我连武功都学到天下第一了,这世间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是!所以你永远也不是天下第一,第一都被你徒弟当去了!” “那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天下第一神医才大方让他坐的,不然,哼,他要坐上那位置还须得登上好半辈子呢!”梦沉争辩道。 人家说医者仁心,而梦沉却是专门下毒害人,与肖玉生所行之路全然截然相反,自然,神医之名是落不到梦沉头上的,她若非要说她让给肖玉生的,顾长歌自然也不会再与梦沉多作争辩,反正,也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于是顾长歌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离开了王府吗?怎又回来了?” “又没有人说离开后不能再回来,怎么,我回来妨碍到你什么了?方才你在骂谁?我怎么看你很是气愤啊?” “我的事你不用管!”顾长歌不想与梦沉多言。 不过,她倒是觉得可以考虑考虑梦沉当初说的那个提议…… 若是她真成为了梦沉的徒弟,得了梦沉的衣钵,是否也能像梦沉这般自由自在,潇洒来去? 来这个变态的时代这么久,梦沉便是顾长歌见过的最为洒脱自由的女人了。当然,若是凌默涵没死的话,或许她还会觉得凌默涵也是一个值得去敬佩的人。 但是,凌默涵到底为情所困,终身不自由。如梦沉这般与肖玉生牵扯不清却能够拿起放下,这才应该值得人去学习。云隐,她大抵是放不下的,但学到一些技能武装自己,指不定也不会如此悲催处处受制于人! “我本来没打算回来的。知道你没事,我便打算去江南游玩一番,结果昨日我在茶楼吃茶,瞧见城中有不少兵将在挨家挨户搜查,好似在寻找什么人。我想着你或许知道一二,便又混进王府来见你了。” “兵将搜查与我何干?他尹洛寒做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吧?”顾长歌不耐说道。 “你怎知道那些兵将是尹洛寒的人?” 顾长歌瞪了一眼梦沉,无奈地说道:“方才你也说了,那些兵将好似在寻什么人,若是朝廷命犯,官府搜查缉拿自然会有通缉令贴出昭布天下,但你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便说明此人不是命犯。” 顾长歌接着分析道:“全越城便只有尹洛寒有三千精兵,不是他还有谁?” 刚说完,顾长歌便在心头思忖,越城人皆知当初尹洛寒还在幼时当今圣上便为尹洛寒配备三千精兵,但据闻尹洛寒从未如此大张旗鼓过,就连出战御龙寨剿匪也是暗地进行,功劳皆有军队中一位领将领去。 那么尹洛寒此番大张旗鼓全程搜遍什么人,也是不是太明显了? 他就不怕惊动了那隐伏在暗处的郡王? 还是,尹洛寒此番动作意味着这昭干王朝不日便要变天了? 罢了!管他尹洛寒怎么做呢!既不让她帮忙出谋划策,又不还她自由,还囚禁了云隐,他怎么样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你真是分析得面面俱到!你怎这般玲珑心细!”梦沉很是夸张地夸赞道。顾长歌正觉心中厌烦时,梦沉突然话锋一转。 “本来来王府路上我还没想明白,可是你知道吗?到了王府之后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猜猜是什么?” “我不感兴趣!”顾长歌迈脚便要走! 她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想理会任何事情。 梦沉这个人向来随行,没个重点,谁知道她要说的事情是不是又是什么让她喷血撒汗的话? 所以,还是果断撤退,清净度日,莫惹一身烦扰。 “喂!喂!你便这么走了,不听听究竟是什么事情?” 顾长歌不理。 “我如果告诉你尹洛寒找的那个人正是你五姐的心上人呢?” 顾长歌脚步猛然一顿。 陆瑜? 尹洛寒搜捕陆瑜? (本章完) 第130章 拆桥主 第130章 拆桥主 “怎么,你不会不识得你五姐顾秀宁了吧?” 见顾长歌顿住脚步,梦沉言语里透着几丝得意。 她便知道顾长歌听到顾秀宁的名字绝对不会再置之不理!果不其然,顾长歌迟疑着转过了身来。 “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还以为你诈死,真的就与顾家断绝任何关系,就是你亲娘去世,你这个五姐心上人命悬一线也会不管不顾呢!看吧,你还是抛不下吧,既是如此,你何必多此一举大费周章‘死’一次?” 早前在她为顾秀宁诊治之时便看出顾长歌这个人面上冷漠,实则对情感最是割舍不下,可说是名副其实的刀子嘴豆腐心。正是如此知晓顾长歌兴许未来会后悔,这才没作隐瞒,将此事告知了她,也好教她有个心理准备。 “废话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顾长歌怒声道。 若不是竟梦沉这么一提醒,她倒是忘记陆瑜还被尹洛寒关押的事情。 那日在尹洛寒府上商议前去海岛救顾南一事时因得知顾元成自私自利,再次弃她而去,顾长歌心上愤懑,便厉声喝退了前来顾秀宁派来的丫鬟。 当时她猜测陆瑜等多受些皮肉之苦,但还能够撑到等她回来。没曾想经海上几番凶险又再遭背叛,加之一连串烦人的事情,她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为何她竟什么也不知道? 她瞒骗所有人,众人皆知顾长歌已葬身海岛,那么顾秀宁便也知道她去世的事情了。如此,顾秀宁定认为救陆瑜一事希望毫无,此刻不是绝望透顶? 该死的,自认为面面俱到,不曾想将此事落下了!此刻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那陆瑜可是找到了?你见过五姐了?” 梦沉无奈地耸了下肩,“大小姐,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捡重点的说!” “可我不知道哪一个是重点!” “你!”顾长歌气结,实在拿梦沉没有办法。她按捺住怒气,沉声说道:“陆瑜!” 自然眼下最重要的是陆瑜了。 顾秀宁伤心绝望没什么,只要陆瑜没有死那就还有可能转悲为喜,倘若陆瑜不幸被杀了,那顾秀宁可就真的是只有绝望到底的份了。 “哦,应该还没有找到吧。若是找到了或是被处置了,你五姐应该也不会四处央人帮她打听了。”梦沉顺带将顾秀宁此刻现状一并回答了。 见顾长歌在一旁蹙眉不语,眉头深锁,梦沉嬉笑上前。“要不要我帮忙啊!” “你能帮我什么!”顾长歌睨一眼梦沉,只当梦沉此刻诚心添乱。“你若是有什么药能教尹洛寒对我言听计从,那便算是帮到我了。” 她和尹洛寒现在闹得这么僵,顾长歌也实在拉不下脸来去求尹洛寒放过尹洛寒。众人都说他尹洛寒为了她江山不顾,她可一刻不觉得尹洛寒有丝毫放松江山。 “我有啊!”梦沉朗声说道。 “你真有?” “我骗你作甚!”梦沉道,旋即又瞪着顾长歌,“你不信我?你以为我这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师父真是绣花枕头?我告诉你,他肖玉生没有的,我梦沉都有!他肖玉生有的,我也有!” “你若是有这种药,你会将它给我吗?”顾长歌试探性地问。 很好,既然梦沉说她有这种药,那她就再试上一试。 “自然……是不给的。” 顾长歌旋即垮下脸,冷声道:“不给便算了!”白费她表情。 “这个世界上能教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的药你身上本来就有,还须得我给你吗?既是我的,给你用在尹洛寒身上也是没有用的。我说到了这里,想来你应该很清楚了吧?”梦沉突然摇身变成了情感专家。 自然,她都说得这么明了了,顾长歌怎会听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能教一个男人眼里只看得见一个女人,对其言听计从唯独是这个男人交诸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那一场烽火戏诸侯,为博红颜倾城笑,便是一颗真心作祟,盲目到不计成本,以致粉身碎骨。诚然,女人或许真的能够颠覆天下,那些骂声似乎说的亦是这个理。 “我虽不能帮上你这个!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顾秀宁啊!我看她央人帮忙,结果因你一死,王府便再无人看在你份上好生待她,我过来时她正要自行了断以驯衷情呢!”说着梦沉又抓狂起来: “我怎总是会遇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啊!去拜祭你瞧见有人鞭尸羞辱你便也罢了,你瞧瞧,我不过是过个路,还能顺手接下一条人命。我与你们顾家可真是孽缘!” 顾长歌腹诽道:那是因为你从不走‘寻常路’! 普通人会似她这般飞檐走壁,还爱多事?几次三番遇上顾家人,指不定真会与顾家有什么狗屎孽缘! “你告诉顾秀宁我还活着的事了?” “哪能啊!我还等着她看见你当你是鬼吓得三魂不见气魄呢!”梦沉兴致盎然地说道。“废话不多说了,我这边带你去!”说着梦沉便提起顾长歌,踏上一棵翠竹飞去几丈开外。 与云隐、尹洛寒相比,梦沉的轻功实在不能用逊色来形容,那实在是烂到了极致。她也便就只能应付自己飞檐走壁,因而此番前去可害苦了顾长歌。 她的脸被迎面而来的翠竹枝叶打到,没来得及呼痛便又有障碍物迎面袭来。 “梦沉,你究竟跟谁学的轻功?”顾长歌在二人落定之后才愤愤地问道。早知道她这般差劲,还不若步行径直去到顾秀宁的住处,这下占不了便宜就算了,反倒伤痕累累。 顾长歌庆幸早前被困桐城之时没有随梦沉一道离开,但又懊悔她现在才见识到梦沉武功的糟糕,以致于遭了这么大的罪…… “帮了你,你还说三道四!你有我这般厉害吗?有本事你也给我飞上一飞啊?”梦沉不服气地说道。 “我不与你争辩!你先走吧!”梦沉已经将她送到顾秀宁的住处,她也没有必要再让梦沉跟着了。 “顾长歌,你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会遭人唾弃的!”梦沉愤愤指责道。 顾长歌斜睨一眼梦沉,懒声道:“我被人唾弃?你吗?是你自己要帮的,我可没让你帮忙!”说着顾长歌便要推门进去。 也难怪梦沉会撞上顾秀宁寻短见。她离开越城前去海岛之后,顾秀宁便一直被安顿在她先前住过的清晖园,此处本就偏远,生活供给不便,顾秀宁不是她,能忍耐这等清苦生活吗? 还有,陆瑜一出事,她每日在焦灼中生活等待,乍听到陆瑜生死未卜,身边又没个知心人,一时想不开也在情理之中。 “顾长歌,你若是如此,我以后可就不帮你了!” “你爱帮不帮!”顾长歌承认自己有时候很是不近人情,只是生来不喜欠人情的性子,改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梦沉!”顾长歌正要推门进去,便见肖玉生凌空飞到了院中,一把将梦中的手臂擒住。 那方梦沉受了惊,慌忙想逃,乘势偷袭肖玉生,不曾想肖玉生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她刚掌风凌厉噼去,肖玉生便身形敏捷,闪身躲过她的攻击,反手点住了她的穴道,梦沉瞬间便动弹不得了。 “喂!肖玉生,你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解开穴道!你可知你这是大不敬,以下犯上!”梦沉瞪着肖玉生涨红着脸怒声说道。 肖玉生冷脸来到梦沉面前,声音如脸庞一般冰冷。 “怎么,来到王府也不去我那里坐一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谁说我要一走了之了?我这不是在行善积德吗?顾长歌,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一下!”梦沉的功力还无法冲破穴道,因而只得求助于顾长歌。 顾长歌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顾长歌,有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吗?我可是帮了你好几次了。” 肖玉生别过头去淡淡地扫了一眼顾长歌,又面对着梦沉,话却是说给顾长歌听的: “这是我和梦沉之间的事,不须得你来管!自然,你的事我亦不会插手!” 顾长歌扁嘴耸肩,“我本就没想插手,你们轻便吧!”说着顾长歌便推门而入,门外传来梦沉幽怨愤懑的呐喊,但她才喊顾长歌名字两声,许是肖玉生嫌她太过吵闹,点了她的哑穴,瞬间世界便安静了。 管他们两个人怎么闹,反正没有陆瑜与顾秀宁这件事这般紧迫。他们两个情侣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她才懒得去理会! 屋外。 “知道吗?你吵闹不休的时候真的很烦人!”肖玉生皱起眉头对嘴巴被塞住的梦沉淡淡地说道。 梦沉只是瞪大眼睛,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罢了,你既回来了,我也便不与你计较了。正好,我这几日正在研制一味新药,你帮我参见参见!走吧!”说着肖玉生弯下身去扛起梦沉便信步迈脚离去。 (本章完) 第131章 巫蛊 第131章 巫蛊 走进清晖园,园中情景比那日她与如意、双秀等人住进去还显凋敝。 顾长歌环顾四周,竟见门口一些凳子上放着簸箕,里面铺了些草药。顾长歌在肖玉生的药庐也见过其中几味药,只是从未问过肖玉生其用途。 想来果真如梦沉所言,而今顾秀宁生活当真凄苦,她来院中这么久,竟不见一个丫鬟走动往来,若不是知晓顾秀宁现今就在此处,顾长歌一定会认为这里荒无人烟,不过是一个破落的房屋。 想到这里顾长歌又生起一丝愧疚来。 那日她心中烦闷未曾去见上一见顾秀宁,再相见却是‘阴阳相隔’,世间之事当真的难以估摸。 本想顾秀宁在王府中有尹洛寒撑着,大抵不会受到冷落,却原来一切皆是浮云,当真是水月空妄,悲惋凄凉。而这一切又都是因她太过自信,未曾面面俱到。 而当初究竟为何如此自信呢?顾长歌心中又开始郁结闷堵了。 “顾……五姐!”顾长歌本想唤顾秀宁的名字,但又觉得显得二人生分。 到底,当日决绝换来一场纠葛不清,丝连藕断。 “五姐!”顾长歌又唤了几声,依旧无人来应,也未见有人开门。想到梦沉言顾秀宁想不开寻短见一事,顾长歌担心顾秀宁一次不死,再次选择自尽,忙上前推开房门,却见房门同样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顾长歌有些懵。 环顾房屋四周,屋内泛着凉薄的寒气,顾长歌瞧见床榻之上有一床被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道顾秀宁此刻还在这里。她进到屋内,径直去到床前,床榻铺得很薄,被子也浸冷非常。顾长歌收回收,以另一只手暖手,赫然发现床褥下好似压着一个什么东西。 顾长歌发誓,她只是好奇。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撩起床褥,将那露出一脚的不明物体扯了出来。刚拿在手里顾长歌便针扎般惊吓着丢掉了手中的布偶,慌乱跳开两步远。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会在顾秀宁的床褥之中看到这种东西? 那布偶浑身扎满了银针,宛若一只充满尖刺的刺猬,而那布偶的身体上赫然写着顾长歌三个大字。 顾长歌惊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与其说是惊吓不若说是难以置信。万般没有料想到顾秀宁竟会对她行巫蛊之术,诅咒她! 这是为什么?顾长歌脑子胀满,一团乱。 单就是陆瑜的事情便教顾秀宁这般恨她了吗? 顾长歌从地上捡起那只布偶来,门口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顾秀宁惊恐且怯弱的声音来。 “长……长歌……” 顾长歌回转过头去,便见顾秀宁面露惊骇,见到他的那一刻更是整个人瘫在地上,原本端着的草药也都悉数撒到了地上。 “你……你是人是鬼?” 顾长歌淡淡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顾秀宁,迈脚向她靠近。那方顾秀宁顿时惊恐失措,尖叫着要顾长歌走开。 顾长歌顿在顾秀宁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怎么,五姐认为我已经死了是不是?”顾长歌冷然出声,将手中的布偶掷到顾秀宁的身上。 若说以前她觉得顾秀宁温婉亲近,而今只觉顾秀宁令人无比作呕。 顾秀宁惊惧地半眯着顾长歌,见到顾长歌地上的影子方才如梦初醒。她拾起地上的布偶,正欲上前,顾长歌伸手制止她。 “不要靠近我。” “长歌,你没死,我……”顾秀宁的眼里又燃起了火焰。 “你怎么样?”顾长歌凛然质问,顾秀宁登时无言以对。 心脏开始隐隐作痛,顾长歌深吸一口气,硬是将心头的伤痛隐去,换上一贯漠然的神情。过去就应该信奉的真理,不知为何偏是不信邪,还以为人间多少有几分真情在,却原来,都是这般虚情假意。 “五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五姐,从今以后你我便再无任何瓜葛。” “长歌,求你,不要!”顾秀宁连忙上前拉住顾长歌连声哀求。“我真是逼到没有法了,一时糊涂才会这般的!早前我央你帮我救出陆瑜,可是你对我置之不理,我便一直在焦灼中等你归来。我……当我得知你葬身海岛的时候我,我登时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你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你知道陆瑜怕是救不活了,而你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平对吧?”顾长歌厉声打断顾秀宁。 起码是为她伤心惋惜也是好的,可是,当日她可说是舍命相救的女子,最后竟怪责起她的不是了。 “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求你感激,却不曾想这不过是农夫与蛇的桥段!早知当日我便不应救你,免生得你如此憎恨我!便是今日,我也不应顶风险前来见你,要你自生自灭!”顾长歌负气要走,那方顾秀宁哭喊着抱住顾长歌大腿哀求。 “长歌,求你不要走!你便救救我与陆瑜吧!” “我救你,呵,谁何曾救我于危难之中!”顾长歌挣开顾秀宁要走,顾秀宁再次拽住她。 “你不是我,怎知我如何熬过这些难熬的时日?我这里眼巴巴望着你回来,但却传来你死去的消息。王府中个个见不得我如此特殊,每日欺凌我,我又当如何?” “所以你就转而恨我?”顾长歌挑眉,愤然道。 哈,这是什么歪理? “我便是上辈子欠你,这一生要为你当牛做马?陆瑜被抓皆是他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谁?” 既然侥幸保住一条性命就应该更加珍惜,好生说着,加之又遇上郡王赏识,不是更应对上苍感恩戴德,平静过自己的日子吗?偏生的,他陆瑜得势便想要报仇,这才有了现今的结局。 卷入政争之中,自然免不得伤亡流血,陆瑜被权欲冲昏头脑,这责任还要她顾长歌来担了! “可是,陆瑜,他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现今这个样子的啊!”顾秀宁眼泪刷地一下冲了下来。 “顾家人向来便自私自利,你何须在这个时候装模作样?”顾长歌冷然道。 (本章完) 第132章 情断义绝 第132章 情断义绝 顾秀宁一怔,听不明白顾长歌话里的意思。 可是她心里清楚现在唯有顾长歌能够改变她与陆瑜的命运,绝对不能放顾长歌就此离去。若是不祈求顾长歌,她与陆瑜的人生也便要走到头了。 “长歌,长歌,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就请你救我与陆瑜吧!”顾秀宁连声哀求道。 “你不要跪我!我看着恶心!”顾长歌挣不开顾秀宁,又见顾秀宁如此摇尾乞怜的模样,心上更是烦躁。 越是卑微便越教人恼怒,她要的一个没有得到,不想要的倒是接踵而至。 “我曾经以为在这个世间,除了我的娘亲与长婉,你便是真心待我的一个,我念着你的好,我就真那么令你憎恶,我的死便能够抵消之前我们所有的情谊是不是?” 顾长歌感觉眼睛一热,眼泪不禁涌上眼眶来,但她倔强地将其咽了回去,不让自己哭出来。 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如此受伤,根本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对于顾元成之人的背叛她可以一笑置之,那是因为从一开始她便知道顾元成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但顾长歌决计没有想过顾秀宁会在背后捅她一刀,教她此刻心如刀割。 原来被亲近毫无防备的人伤害是这样的伤心难过啊!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顾秀宁想要解释自己真心拿顾长歌当姐妹,可是那扎满银针的布偶使她无可辩驳。 顾秀宁承认,自己落得现在下场都是自己当初鬼迷心窍,一切皆怨不得旁人。只是想着当初顾长歌对她的承诺,加之王府上下对她的欺凌,顾秀宁不禁对顾长歌生起了怨恨来。 不知为何,她总是忘不了当初她与陆瑜私奔被抓回来之后,她求助地看向顾长歌,而顾长歌却移开目光,在一旁冷眼旁观时的反应。这个情景落在顾秀宁的眼里,好似在心中生了根一般,每每都会做着这个噩梦。 虽然知晓当时顾长歌选择冷眼旁观皆为自保,换作是她不定会站出来反抗爹爹。顾长歌在最后还是站出来为她说话,救她一命,并为她日后生活打算安排,她自当感恩戴德,心存感激。唯独是那双漠然的眸子令她无法忘却。 顾秀宁忍不住不想,顾长歌眼下这样为她奔忙,但是说不准后面什么时候就会弃她不顾。 “我怕你会不管我的死活,我亦知晓没了你做我的依靠我今后的日子便会很难活。因着这份忧虑,那日我央你到这里来,可你冷言回绝,令我不禁认为你已然扔下我,所以我……” 所以,在那个时候心开始畸形了,无端生起了怨恨。因着后来常常被顾敏容等人欺辱,对顾长歌的怨气更深,鬼使神差便恨起顾长歌来…… 顾长歌嘲讽一笑,此刻她仿佛连笑的力气都用尽了。 够了,再也不需要任何解释,也不需要多费唇舌了。 “你既然这般想我,你我之间也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罢了……”顾长歌缓缓沉声说道。,言语里透着无尽疲惫,“陆瑜的事,我会尽力帮你,但这将会是最后一次。日后,你我二人情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你好自为之吧!” 顾长歌奋力挣开顾秀宁,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顾秀宁没有哭天抢地追出来,顾长歌想,她大抵也没有那个脸再说什么对不起了。 上天这样安排究竟意欲何为呢? 在现代得不到任何人的爱便也算了,缘何在这个闭目塞听的时代,倾心以待也不能换来一份真心相待?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你去哪里了!”粉蝶在药庐路口焦急地等待着顾长歌,见着顾长歌失魂落魄地回来,她忙迎上去,焦虑不安地问道。 顾长歌抬眼淡淡地扫了一眼粉蝶,淡淡地问了句:“你已经没有事了吗?” “奴婢已经没事了。小姐,你去哪里了?方才六王爷过来寻你不见,对着下人们发了一通脾气呢!” “脾性在他身上我还能治得了他的王爷病吗?真以为我顾长歌无所不能吗!”顾长歌怒然说道。 顾长歌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然淡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竟会脱口而出言顾长歌这个名字。 那么顾瑾呢? 明明是想要让顾瑾活过来的啊!为什么这般无奈,而今连自己也一并抛弃了! 冷不防被顾长歌这样一吼,粉蝶一方面不明所以,一方面又胆怯不敢再问,只得上前去扶顾长歌,哪知顾长歌又是烦躁地推开她,狂躁地大步迈脚进去了屋中。 在粉蝶看来,顾长歌心思缜密,只可惜喜怒无常,教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而她好像都所有人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教她这般生气不耐烦…… 粉蝶进去屋中的时候顾长歌已然呈大字躺在床上,头埋于被褥之中,全然看不见她的神情。粉蝶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顾长歌没有回答。 “小姐……”粉蝶壮着胆子又唤了一声。“外边起风了,奴婢去给你烧个暖炉子来。” 说着粉蝶便要往外走。 本来她想要告诉顾长歌,六王爷夜里还会再来,好叫顾长歌有个心理准备,可想到顾长歌本就不待见六王爷,加上顾长歌此刻心情不好,她若是在这时时候说起这件事来,只怕会引来顾长歌一顿呵斥。 反正依着顾长歌的性子,就是六王爷过来了,她也未必会见。六王爷又不与顾长歌计较。于是粉蝶一经衡量,话到嘴边又换了话题。 “你等等!”粉蝶正要走到门口,顾长歌撑起身子来唤住她。 “六王爷可说今夜会过来?” 粉蝶怔怔地点了点头。 顾长歌敛容沉默了一下方才说道:“你去让厨房准备些酒菜,把酒温热,等六王爷过来之后便好生伺候着吧。” 粉蝶大喜过惊,忙兴奋地退了下去。 顾长歌又倒回去床上,闷闷地扯过被褥将自己紧紧地包裹着。 好像回去,好像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既然已经答应顾秀宁会尽力救陆瑜,她自然要与尹洛寒好生长谈一番了。而且,顾长歌也想喝酒了,一个人喝酒未免太闷,有个酒友也是不错的,且先前他们二人就有对饮过,相对放松,不会拘泥客套。 药庐。 尹洛寒与肖玉生面面相觑,身后是被点了穴道僵直坐在床上的梦沉。 “你且先退下吧。”尹洛寒拂袖令粉蝶退下,粉蝶依言起身退下,又在刚起身之后又跪下身来。 “小姐出去一趟之后便有些心情不好,奴婢不知所为何故,但心疼小姐,不想再见小姐借酒浇愁。” “好了,本王知道了,退下吧。”粉蝶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尹洛寒将目光移向肖玉生,肖玉生继续摆手。“你不要看我,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问便问她吧!”锁着肖玉生指向在床上坐着的梦沉。 尹洛寒走过去,正欲伸手解开梦沉身上穴道,肖玉生连忙制止。 “万万不可!你若是解开她的穴道,她会下毒逃走的!” 那方梦沉不屑地斜睨一眼肖玉生,将目光移到了一边去。 “梦沉,本王问你,顾长歌为何会心情不好?” 梦沉根本不作理会。 尹洛寒刚到肖玉生这里粉蝶便过来相告顾长歌准备了酒菜请他过去,所以他还不曾知晓顾长歌此番意欲何为。 她突然这般殷勤必是有目的的,可说是有求于人才会如此放低姿态。 那她究竟所为何事?又是还她自由? “本王再问你,顾长歌寻本王去究竟所为何事。” “哼!”梦沉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哼!摆什么王爷架子!以为她现在受制于人就会怕他了? “顾长歌可是有事要求本王?”尹洛寒干脆转变了策略。 顾长歌请尹洛寒过去,应该是想求尹洛寒放陆瑜一条生路吧?但是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呢?姐妹重逢,不似应当很高兴吗? 尹洛寒捕捉到梦沉眼里的狐疑,笃定自己猜对了。她果真是有事的。这个女人,以为他不了解她的花招吗?她哪几次不是好酒好菜招待,最后皆是满肚子坏水? “寒,这分明就是鸿门宴!你可是别去,你都没看出来你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喂!”梦沉不满地喊了一声。“你这个‘神魂颠倒’是夸赞还是嘲讽贬低!”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肖玉生瞪了一眼梦沉,没好气说道。 “别以为你们是男人就可以自以为是!被总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最后还都怪到我们女人身上!你们那么有本事,怎轻易被一个女人迷惑!肖玉生,你若是再说这种歧视女性的话,信不信我不认你这个徒弟,把你扫地出门!” 真是! 肖玉生郁闷不已。 这个女人怎与顾长歌说这般相似的话?所谓物以类聚,难怪她这般喜欢顾长歌,几次三番出现在顾长歌的身旁,唯独远远避开他,如防瘟疫。 (本章完) 第133章 衣带渐宽 第133章 衣带渐宽 每次都是这样,他应约前往之时,顾长歌早已自顾自喝上了。 尹洛寒在门口微微皱了皱眉,关上门进去到顾长歌面前。 “哦,你来了,坐吧。”顾长歌大方为尹洛寒斟了一杯酒,方至尹洛寒面前。“这酒可比在御龙寨所喝的酒好多了,六王爷府上真是钟鸣鼎食啊!想必这酒定有些年头了吧?” 尹洛寒神情浅淡,睨一眼顾长歌,开门见山道: “废话不多说,有何事便直说了吧!” “不是王爷今夜说要过来吗?长歌此番酒菜款待,能有什么目的?”顾长歌瞥了一眼尹洛寒不动声色道。 “不要跟本王玩心思,你是个爽快人,直说吧!”这个女人,她方才眼珠狡黠,分明是在算计他。以为他会就此入了圈套? 其实,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顾长歌更会旁敲侧击、虚与委蛇的了!说她爽快不过是不想与她浪费时间! 顾长歌刚送到唇边的酒杯因尹洛寒一句话而被轻轻地放回到桌上。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方才不急不慢说道,“我确有一件事要希望六王爷你能够答应。” “你要说的事可是与清晖园中你那顾家五姐有关?你想本王放了她的心上人是吧?” 顾长歌轻笑。 “王爷既已知晓,长歌便不再多此一举赘述了。怎么样,王爷答应还是不答应?”这次顾长歌很是干脆。 尹洛寒言她爽快是反话,顾长歌怎会不知? 她也不想为此事伤神费力,且此事未见得有什么胜算。 早前与尹洛寒交锋数次,想来尹洛寒大抵对她这种‘宴请’厌烦,她手中又无任何筹码,与其费尽口舌得不到一分好,不若干脆直接说明来意,让尹洛寒自己拿主意。 她只说自己会尽力,可没有说过一定会救出陆瑜。尹洛寒杀不杀陆瑜,那要看尹洛寒怎么决定,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余的,就听天由命。 “本王有一事不明。”尹洛寒目光灼灼鄙视着顾长歌。 “王爷请讲。” “这个顾秀宁莫不是过去有恩于你?为何你几次三番这般帮她?”尹洛寒审视着顾长歌,他发现顾长歌在此刻将手收回到桌下。 “据本王所知,你与顾秀宁皆为庶出身份,又是一同长大,你二人姐妹情深或许情有可原。你的亲妹顾长婉据我所知长久以来便钦慕那个万家公子,你与顾长婉同样感情笃深。缘何你舍自己亲妹而要顾秀宁嫁于万家公子?” 顾长歌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尹洛寒,没有回答。 虽有些疑惑尹洛寒怎会知道这些事情,但转念想他乃堂堂王爷,想要知道什么对他来说应是轻而易举的,如此也便不惊讶了。 但她也没有义务回答尹洛寒这些疑惑。 若是那个时候知晓顾长歌喜欢万俊,她便不会有此安排还反被万俊算计。 “不能说于本王听吗?” “自然不是。”顾长歌淡淡说道。“只是长歌认为此事与陆瑜一事并无任何关联。王爷还是表态吧,陆瑜,王爷放还是不放?”顾长歌沉声说道。 “若是本王不放,你又当如何?”尹洛寒无端生起戾气来。“难不成你为了救陆瑜愿意对本王宽衣解带,做本王的女人?” “王爷说笑了。”顾长歌浅淡地说着,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凉的嘲讽。“陆瑜与顾秀宁并不值得我为他们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那谁当值得?云隐吗? 尹洛寒本想问又生生忍住了。她若是愿意,早在云隐被抓的时候便妥协了。这个女人啊,有时候明明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绝不做半步妥协,有时候又为旁人操碎了心,真是一个让人费解的女人! “正因为如此,本王才更是不解。那顾秀宁行巫蛊之术诅咒你,你还这般真心待她,若非你是菩萨心肠,竟这般宽厚?”尹洛寒嘲讽道。 “你如何知道?”顾长歌抬眼看向尹洛寒,皱眉问道。 她白天才发现此事,当时并无旁人在,尹洛寒如何这么快知晓此事的? “若本王说,顾秀宁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落魄模样皆是本王授意呢?” “你为何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你这番才教她恨我吗?”搞了半天原来事情导火索竟是尹洛寒这个混蛋一手挑起的! “别将本王好心当恶意!若不是她行巫蛊之术在先,本王会如此待她?”尹洛寒冷哼道。 顾长歌这个女人,他便有这般卑鄙? “你自以为顾秀宁这个女人真心拿你当姐妹吗?所谓人心不古,只能说你太过愚蠢,未能看出其早已对你生有异心。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在她到我王府中才开始的吗?要怪便只能怪你太过走运,从一个庶出小姐摇身成为府中最得势的小姐!” 顾长歌僵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尹洛寒的意思是,顾秀宁其实与顾敏容一众人等一般,皆嫉妒恨她? 想起过去顾秀宁那一脸娴静友善的模样,顾长歌怎么也无法将其与这般丑恶的心灵联系在一起。但现实血淋淋摆在她的眼前,纵使不愿相信,也得接受。 “喂!尹洛寒,你怎么能这么说!”梦沉不期然撞门二入愤然道,肖玉生连忙上前拖着她出去。 经不住梦沉一阵哄骗,也因实在好奇尹洛寒与顾长歌会如何交锋,两人便偷偷在屋外偷听。谁曾想偷听便罢了,梦沉竟会夺门而入,指责起尹洛寒来。 “你有必要将所有事情都说得这般龌蹉黑暗吗?”梦沉质问道。 尹洛寒看了一眼对面的顾长歌,饮下了她倒给他的那杯酒,淡漠说道:“顾长歌,你的绝情冷漠都丢到海岛上了是不是?即使知道顾秀宁并不值得你为她这般,你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是试探吗?尹洛寒那句话是真? 顾长歌眼神开始闪烁,摇摆不定。 见顾长歌如此,尹洛寒站起身来,作势便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传来顾长歌倔强而又强硬的声音。 “你不是问我,若是你不放陆瑜生路我会怎么做吗?” “是。”尹洛寒转过身去。 顾长歌嗤笑一声,眼神冰冷地说道:“他的生死与我无关,王爷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本章完) 第134章 师傅领进门 第134章 师傅领进门 是夜,屋外突然挂起阵阵寒风,料峭的大雨哗哗打在房顶与屋外植物上,显得格外萧瑟寂静。 “你怎么不走?不是不想与肖玉生碰上吗?” 屋内生着暖炉子,故而更显得外面的世界清冷异常。 顾长歌因喝了一些烧酒,驱散了些寒意,此刻还觉浑身一股燥热劲在心头攒动着。尹洛寒与肖玉生已离去了多时,梦沉却始终不见响动,与她相对而坐,也不说些什么,顾长歌这才有此一问。 “既是已然碰上,便不消得矫揉造作躲藏。倒是你,你确定你真的没事?”梦沉审视着顾长歌,一派洞悉一切的样子。 顾长歌扁了下嘴,若无其事道:“我能有何事?” 不要自以为是以为很了解她,她才不是会因这种事情就黯然神伤的人! 可是,当梦沉鄙视顾长歌时,顾长歌眼神还是忍不住躲闪着,不愿与梦沉直视。 该死的!就是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她才习惯一个人呆着清净的!这个梦沉是怎么回事!干什么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 “我要声明,我确实不知顾秀宁对你存有坏心思,若是知道,我便不会告诉你她寻短见一事了。” 兴许什么也不说,顾长歌对顾秀宁还会存有一丝美好的印象,而今什么都被破坏了,双眼所见的都是残酷而又血淋淋的现实。 “你这是在同我道歉?”顾长歌斜睨梦沉。 梦沉耸肩,“你若想要这样理解,也可以这么想。顾秀宁既是这样的人,你对她恩断义绝亦是应该的。怎么样,需要我帮你教训她吗?我这人救人不会,可折磨人的功夫可是有许多的。” 梦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着。 顾长歌被梦沉这幅率真的模样逗笑了,她没好气地说道:“我知你这方面本事深得很,你不必如此夸赞自己,生怕别人不知似的。” 见顾长歌笑了,梦沉也落得轻松起来。“看你笑了我也便放心了。” “梦沉,你为何几次三番帮我?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顾长歌话还未说完便被梦沉打断了。 “谁说你我萍水相逢?”梦沉鼓起眼睛愤愤道。“你看你我的缘分是萍水相逢吗?” “那也是你使其成为了孽缘。”顾长歌也揶揄了起来。 罢了,烦心的事情便不要再去想了吧。 “你还记得先前我便对你说过我想收你为徒吧?既然我已夸下海口,自然要履行诺言咯。” “听你这话意思,你是想感动我?我还只听说千方百计拜师学艺的,还不曾听过死皮赖脸非要人做徒弟的。”顾长歌嗤笑道。 梦沉似乎习惯了顾长歌的冷嘲热讽,也不介意,反而手撑在桌上,轻启朱唇道:“我说过和你有缘嘛!若换作旁人可没这个福分令我这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师父收徒弟。” “我自问自己对医理一窍不通,你收我做徒弟自会坏你衣钵,况且肖玉生已然是天下第一神医,你又收我做徒弟,不是拆肖玉生招牌?” 梦沉一记冷哼,道:“我便没想过你能够敌过肖玉生。” “那是为何?” “原因有几,第一,为人师者,自然希望桃李天下;第二,肖玉生学的都是救人治病的本事,我下毒害人的本事还须得有人继承;第三,我很闷,需要有人作伴;第四,你,很合我的眼缘,我喜欢,有你跟着我,我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 “……” 合着她心底歹毒,便只能学那下毒害人的本事? “自然,教你下毒本事并不是要你去害谁,而是为保护自己,让自己生活得更自由些。第一次见着你我便感觉你与我是同道中人,决计不会甘愿嫁为人妇,伶仃凄苦。我师父曾对我说过,毒药有时可害人,有时也会成为救人的良药,下毒制毒于你并不吃亏。” “若我只想害人呢?你不会出山收拾我?” “那也是你的自由。你入得我门中,全然不必遵守什么劳什子戒规,反正我师父定下的门派规矩都被我给破坏了。我的派名就叫无门无派,是不是很新鲜?路是你自己在走,我不会过问。” “如此说来,你还真是开明。”古人收徒皆有严格门规戒律,这个梦沉倒是随性妄为。 也是,她只管自己开心快乐便好,旁人如何与她何关?正因着如此,梦沉才会这般来去自如,没有任何牵绊吧? 如此,她要不要考虑考虑让梦沉教她一些下毒制药本事,指不定哪一天便派上了用场? 不!不! 顾长歌刚生了动摇,便立即否决心中的念头。 世间怎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只怕是梦沉为哄她拜师而故意设下的圈套!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动心了吗?你若是答应了,我现在便可教你一些东西,你马上便可去顾秀宁那里好生教训她一番,折磨得她死去活来!你不是对她很生气吗?如此,不就可以泄你心头只恨了?” 梦沉继续游说。 “若是我现在还不想正式拜你为师,而只是想观摩一段时间呢?”顾长歌试探性地问。 “什么意思?我怎一句也听不明白。”梦沉云里雾里说道。 “我的意思是,试学。既约定一段时限,在这段时间你可以教我你的技艺,可以观察我学习的情况,我亦可以再看看是不是真的适合。若是彼此双方都生了后悔,便当做没有这一回事,并不存在师徒关系,你觉着如何?” 认梦沉师父不是成为肖玉生的师妹? 那肖玉生岂不是整日欺到她的头上? 即使先前有想过拜梦沉为师,为自己争取自由。但梦沉的案例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异类,她若学不到梦沉的本事,下场指不定会更惨,还是不要冒险,另谋他路的好。 “试学!顾长歌,亏你能想得出来!”梦沉拍了下桌子朗声道。 顾长歌不答。 不过是脑中一闪,想起电视里某广告经常这样念着:中国挖掘机哪家强,中国山东找南翔,试学一月不受任何费用…… 她这么说不外乎是希望梦沉觉得此番受了侮辱,愤然离去,绝口不提收徒弟一事。假若梦沉答应了,那她也没有什么损失。若是真的不感兴趣,便做做样子假意学一下,然后再推辞抽身离去罢了。 问题已经抛给了梦沉,至于梦沉答应不答应那便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还是希望梦沉不要答应。因为摸不准试学之间出了什么变故,指不定梦沉便玩什么花样,教她不得已假学成真学。 “好!你说试学便试学!”梦沉略思索了一下,便爽快地朗声答道。 顾长歌未料到梦沉会如此爽快答应。她未曾想到梦沉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用看待普通古人的眼光去看她,她或许就是千年万古的一枝独秀,开得极其灿烂耀眼夺目的奇葩! 不过,梦沉既已如此爽快答应,她还能说什么?只得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那么顾长歌小朋友,从今天起咱们可就是师徒关系了。” “不是师徒。”顾长歌拧眉纠正。 “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试学也是学,怎不算拜我为师?况且,我本就没想过要教你多久,因为我对你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梦沉不屑地说道,旋即执起顾长歌的一只手来,与顾长歌十指紧握,顾长歌不觉一惊。 “你这是……”顾长歌惊讶地望着梦沉。 “啊,拜我为师不兴行磕头跪拜之礼,所以便以握手以示你我师徒关系确立。瞧吧,我这个师傅真是开明得很,若是换做其它门派,有我这般通情达理?” “可……”顾长歌还想说什么,房间房门突然大开,寒风灌了进来。 “夜已经深了,你还不跟我回去?”原来是肖玉生来请梦沉回去。 梦沉看了一眼顾长歌,又看向肖玉生,扭捏地站起来,愤愤地说道:“怎么,以为白天暗算我,便以为能够治得了我了是不是?” 肖玉生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因梦沉一句话更阴沉了。“不要对自己下毒的本事过于自信,论本事,我不比你差。” 梦沉不怒反笑,好似很开心肖玉生有这样的自信。 不知怎的,顾长歌竟觉得梦沉那笑容里有几分欣慰的神色,原本张牙舞爪的眼神也不禁放柔了起来,有那么几分疼爱,只是那方肖玉生无端见到梦沉这般,更是大为光火,上前一把拽着梦沉便往外走,梦沉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肖玉生一道离去了。 “真是奇怪的一对师徒!” 话一出,顾长歌这方才想起自己还有问题没有问梦沉。 顾长歌抬手盯着自己的右手,想着梦沉方才与她握手的情景。 握手礼节自中世纪欧洲起源,在现代商务交往中做外最常见普遍性礼节,不会穿越到遥远的昭干皇朝吧?可是梦沉做出这个举动真是叫她这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好生惊讶。莫不是梦沉,她也是…… “不可能的!应该不会只是巧合。”顾长歌起身往床边走去,熄了灯,和衣就此睡了。 (本章完) 第135章 郁结 第135章 郁结 这天顾长歌与粉蝶二人在冰湖上‘滑冰’,她是在闲逛是无意发现冰湖上结了厚厚的冰,起先因着担心冰层太薄站不上人而没敢走上去,几番试探后发现上面的冰足够行人,她便玩心大起,在冰面上滑起了冰。 跟着她的那些下人不曾见过她这番在冰上来去自如,不时还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一时间只觉惊奇又觉好玩,顾长歌便大方的教他们了,没曾想这些人学得倒是起劲,也算得消磨了顾长歌一些无趣的时日。 梦沉被肖玉生带走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顾长歌有向肖玉生问起梦沉,肖玉生只是不答,铁青着脸并不理会顾长歌。顾长歌从尹洛寒哪里得知,原来当天夜里梦沉便又再次不告而别了。 顾长歌只觉好笑,心道那人千方百计要她做她的徒弟,可是收了徒弟又一走了之,真是个奇怪的人。 自然,顾长歌心头的疑惑也因着梦沉的离开而得不到任何的回答了。她亦只能放宽心,顺其自然,日后遇上梦沉再问个清楚、 时间又过去三两日,王府中传来消息,陆瑜被找到了。 顾长歌起先没有注意到前来通报的人,只是在调转方向的时候瞧见有一道紫影从竹林里过来到岸边,于是便停了下来。 本紧紧跟在顾长歌身后还在学习滑冰阶段的粉蝶因顾长歌突然这么一停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摔到了冰面上,跟着不远处在冰面上朝这方向看的令一个下人也跟着摔了下去。 顾长歌忙将粉蝶扶了起来,问她有没有事,粉蝶只是摇头。 “我扶你去休息一下,你几天摔过好几次,可别伤到了。”说着顾长歌便扶着粉蝶过去岸边。 待到走得近了,顾长歌才发现来人是锦瑟。见到顾长歌过来,锦瑟连忙上前告诉顾长歌陆瑜已经被抓回的消息。 “王爷呢?” “王爷此刻还在赌坊,不过是王爷派人回来传话要我告诉你的。王爷让我问顾小姐您,要不要改变心意?若是心中愤恨,他可代小姐你为你出一口恶气。” 转念想,知晓尹洛寒并非真的痴傻的人并不多,他在她面前精明睿智,在其他人面前还须得每日装傻充愣呢! “你且回去告诉六王爷,就说我多谢他转告我,并谢他为我伸张正义。不过长歌不觉心中有何愤恨,王爷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不必问我意见。” 锦瑟微微顿了下,旋即点头沉声应道: “是,锦瑟明白了。”说着锦瑟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小姐,我听得他们说那陆瑜是你五姐的心上人,你此番不闻不问,若是他日与顾五小姐相遇,岂不是招她嫉恨?”粉蝶在一旁谏言。 “我自问已经够对得起她,我不要她还我的恩便算我宽宏,陆瑜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顾长歌淡漠地说着,迈脚便离开。 粉蝶迈脚去追,可是浑身酸痛,身体一动便觉得筋骨断裂了一般,疼得她龇牙咧嘴。 回去之后粉蝶便卧床不起了,原因是这一天摔得太多,身体抗议了。 顾长歌请肖玉生来看,那方肖玉生极其不情愿,可还是提着药箱过来为粉蝶诊治了一番。 “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以后这种事情便不要叫我过来,不要降低我的水准。”肖玉生懒洋洋地收拾着药箱,极其郁闷地起身离开。 顾长歌没敢拦着,因为知道梦沉不告而别让肖玉生很不爽,所以才会见人都一副别人欠他人命的臭脸,教人难以亲近。 “粉蝶,这几日你便好生歇着吧。” “不行啊!小姐,奴婢没什么事!小姐,奴婢不在你身前伺候,你怎么办?”粉蝶强撑着身体要下床,顾长歌伸手按住粉蝶的肩头,浅淡道: “你休息便是,我不需要人照顾。歇着吧,我会照顾自己。“说着顾长歌转身出去粉蝶的房间。 笑话!从小身为孤儿的她,有哪件事不是亲力亲为?她还不能照顾自己了不是? 来到外面便见肖玉生正在院中用簸箕晒药,顾长歌抬头望了望头顶阴沉的天气,再见肖玉生那沉郁的背影,不觉摇了摇头,朗声冲肖玉生道: “这两日风刮得紧,看着好似要下雨,你将草药放到院中不是想要草药淋雨发霉坏掉?” “要你多管闲事!”肖玉生转过身来,手抓着一把草药怒声说道。 看来梦沉的离去真是惹怒了肖玉生啊! “你是天下第一神医,难道还不知道抓药治治自己窜到头顶的火气?” “顾长歌,你诚心的吧!”肖玉生怒极。 这个女人,没看见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吗? 她生气不想理人的时候便臭着脸不理任何人,怎的,还不许他生气了? 怎会有如此霸道的女人! 尹洛寒那家伙究竟爱上她哪一点了?他怎么就没觉着这个女人有哪里好?一个与梦沉一般无二的女人,皆薄情寡性,自私自利,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男人为其魂牵梦萦,倾其所有? 顾长歌撇了下嘴,言语轻松浅淡。“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上半句足够火上浇油,只是下半句又令肖玉生火气不知往哪里撒。 顾长歌真切地说:“对于向往自由的人来说,自由便是人生的追求,要我说,你若想双方好过就不得不令自己接受对方的自由,尊重对方的选择。强自将对方留在你所谓的理想世界里只会教对方更想逃离,问题也会更纠结的。” “你这个女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自以为是在我面前说出这种子虚乌有的胡话来!” 肖玉生火气不知道往哪里撒,是因为顾长歌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哪里自以为是了?难道不是这样吗?”顾长歌不服气。 他肖玉生敢发誓,他现在不是因为梦沉不告而别而心中烦躁,所以才在这快要下雨的天气里愚蠢地撒草药? “当然不是!”肖玉生咬牙切齿地恶狠狠说道,旋即端起一个簸箕,转身往屋里走。 “那到底是怎样?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每次都卖关子!”顾长歌在后面叫嚣,可肖玉生已关上门进去药庐中,愣是一句没搭理顾长歌。 “靠!算你丫的够拽!你不说本小姐还不稀罕知道呢!” (本章完) 第136章 失眠症候 第136章 失眠症候 陆瑜将在两日后被处死的消息在夜里的时候传到了顾长歌的耳中。 尹洛寒在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顿了顿,审视地望着顾长歌,试探地问道: “你好像一点也不为所动?” 顾长歌淡漠一笑,“王爷认为我应该有何反应?” 尹洛寒搁了筷子,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顾长歌,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本王以为你心里正在计划着如何救陆瑜。” “王爷真是说笑了!我顾长歌是有仇必报之人,王爷认为在顾秀宁弃我二人姐妹情谊不顾之后我还会掏心掏干为她心上人奔波?别说蠢话了!” “但是你知道顾秀宁行巫蛊之术诅咒你之后还在求本王放过陆瑜……”若不是他彻底揭穿顾秀宁伪善的面貌,顾长歌这个女人是不是还要继续央求他放过陆瑜? 他着实不懂这个女人心头在想些什么,顾秀宁那般忘恩负义,她还要这般,真是教人怒其不争,又无奈得紧。 顾长歌在听罢尹洛寒的话之后嫣然一笑,“王爷你究竟想试探什么?若是我真的想救陆瑜,你要怎么做?若我不为所动,你又当如何?” 她冷言旁观他心中生疑,她求他放过陆瑜他又不为所动,这个家伙脑子有病是不是! “自然是想知道你心中真是的意图。” “我没有任何意图,全凭王爷做主。” “当日我抓了陆瑜并未想太多,他不过是一个桐城府尹,在那人手底下不过是一个小喽喽。只是想到这个陆瑜与你顾家这层关系,所以才暂时留着他的一条性命。不曾想他竟妄图逃走,如此,本王便决计不能留他了。” 尹洛寒沉声说道,眼里涌起一股肃杀之气。 “其实不然吧。”顾长歌逼视着尹洛寒,那方尹洛寒听到她的声音侧目看向她。 “你何出此言?” “陆瑜若对王爷没有威胁,对你的对手也无多大价值,那他逃走王爷何须大张旗鼓到处找他回来?王爷何必对长歌有所隐瞒,虽不知王爷究竟作何打算,不过那都是王爷你的事情,你不必与我说这么多还来试探我的反应。” 顾长歌对尹洛寒复杂的夺权之争没有丝毫的兴趣,这个中的细节她更是不想知道,只要尹洛寒不要妨碍到她就行。 尹洛寒眼神复杂地望着顾长歌,不觉痴痴笑起来。 “本王早说你有一颗玲珑心,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王爷客气了。”顾长歌疏离地说着:“不过是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心眼而已。” 不知为什么,当尹洛寒用那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顾长歌的心头竟有些慌张。她不喜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头有些隐隐的不安,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起初顾长歌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当时以为自己分析错误心头产生的紧张慌乱,担心自己输给尹洛寒,可是到了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是这样的后知后觉,以至于错过了太多太多…… 尹洛寒离开之后,顾长歌命下人撤去了酒菜,房间中顿时又恢复了安静。 她本想借着打发漫长的夜晚来练上毛笔字,只是纸张才铺开,她便没有耐性书写了,于是又去喝了两大杯热茶,这一喝困意全消,想倒在床上阖眼睡去也睡不着了。 顾长歌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出恭四次依旧未能等到睡意来临。她烦躁地从床上坐起,又坐了一会儿,外面便又下起了雨来。 她穿上衣服,开门去到门外,雨下得不大,沾不湿衣服。 侧面药庐里的灯还亮着,想到肖玉生还没有睡,她便迈脚迎着月色去到了侧面的药庐。 “肖玉生,你睡了吗?”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顾长歌便又敲了敲门。 屋内有人影走到了门边,肖玉生开门来,冷着脸瞪着顾长歌。 “你来做什么?”但见顾长歌身着单衣,他便没有多说什么,侧身迎顾长歌进去。 “深更半夜到我房中,你这女人怎这般没脸没皮,就不怕毁你清白名誉吗?”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顾长歌白了一眼肖玉生。 一阵穿堂风吹来,顾长歌冷得直哆嗦,这才发现肖玉生的房间里几张窗户都大开着,她不禁愤然:“冷死了!你这家伙,玩什么自虐啊!还不快把窗户给关上!” 肖玉生愣了一眼顾长歌,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了顾长歌的身上,然后依言将窗户关上了。 “呃……”顾长歌有些尴尬。 她没说要他脱衣服给自己披上啊! 就是要借她衣服便不能换一件吗?为什么要脱下他正在穿的衣服?她很不习惯衣服里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虽然肖玉生的体温附着在衣物上稍稍驱散了她身体的寒意。 顾长歌伸手想要揭下披在自己身上的衣物,那方肖玉生不干了。 “披着!你若是生病了,便又是我的事了!”肖玉生冷言道。 “好吧。” 顾长歌很勉强地披着肖玉生的袍子,不自在地坐在凳子上,那方肖玉生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说吧,你这么晚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我睡不着,见你房间灯亮着,心想你还没睡,便想过来向你讨要治失眠的药。” “不消得用药,只需让人将你打晕便可睡得安稳。” 顾长歌面露黑线,阴沉道:“肖玉生,你讲冷笑话很冷!” “什么是冷笑话?我只听过玩笑话,冷笑话,难不成还有热笑话不成?” 顾长歌再次无奈至极。她翻了个白眼,决定不与肖玉生多作纠缠,于是摊开一只手,伸手问肖玉生要药。 “直接把药给我,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睡了!” “你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还须得赶紧睡?” “枉你还是天下第一神医,怎连睡眠对女人的身体有很大影响都不知?废话不多说,快把药给!我不要中药,我不会熬药。最好给我能让我吃了躺下便能睡着的药。” “毒药也可以吗?” 顾长歌瞪了一眼肖玉生,挑眉说道:“你可以给治疗失眠的药叫安眠药。” “你等着!”肖玉生起身往他那放着诸多药瓶的地方过去给顾长歌拿药,顾长歌跟着一同上前去,打量着那些瓶瓶罐罐。 “你这个样子可真像搞实验的人,上次我都没看见这么多药,可是又研制出了一些药?上次你要研制的药成功了吗?”顾长歌随手揭开一个盒子,拿出里面药瓶来。 “不要乱碰我的东西!”肖玉生不耐烦地吼道。“你来我这里是诚心添乱是不是?” “瞧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我便不能看看你这屋子里什么药吗?你师父梦沉可是一直想收我做徒弟呢!她走之前刚和我成为师徒便被你带走,你把她带走了又让她不告而别,我却什么也没有学到,你这个先入门的难道不应该教教我?” “她真的收你做她的徒弟了?”肖玉生找到了安神的药,刚拿到手中,听到顾长歌这般说,他不觉失神起来。 “是啊!” “你也真的答应了?” 那个女人真的收顾长歌做她的徒弟。为什么她这般随便?有了他一个人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别人插足他们之间? “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对我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梦沉会因为来找我,你也就能够见到她了,不是吗?” 听出了肖玉生话里的吃味,顾长歌不懂声色地说着,却趁着肖玉生失神时偷偷将先前拿在手中的药瓶悄悄隐于袖中,旋即装作若无其事合上盒子。 肖玉生回过神来,见顾长歌正在合上盒子以为顾长歌将药放到了木盒之中,也便没有在意。他将药递给顾长歌,淡淡地说道: “开始冲服两粒,不出一刻钟便能够安稳地睡着了。” “这个不是迷药吧?”顾长歌接过药,从里面到处了几粒细小的药丸来。 “不想要便还给我!别在我这里磨磨蹭蹭,赶紧离开我这里!”肖玉生伸手去夺,顾长歌连忙闪身躲过。 “如此好东西你给我了便就是我的了,到了我的手中岂还有还给你的道理!不过这药有无副作用?” “什么是副作用?” “就是会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反应?又或者会对药物产生依赖性?” “没有!没有!赶紧给我走!”肖玉生不耐烦地将顾长歌轰了出去。 自从顾长歌这个女人出现在王府之中后,他的生活便没有一颗消停过。 这都怪尹洛寒! 治好这个女人身上的毒便也罢了,为何还将她安顿在他药庐周围,教他看着就心烦! 可是这个女人的话好像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他的药找过少许人试过几次,但倒没有关心顾长歌所言的,对药物产生依赖性,还有所谓的不良反应。 难道这就是梦沉执意收顾长歌为徒的原因?因为他的身上没有顾长歌看事情独到的角度? “喂,肖玉生,谢谢你的药啦!”顾长歌在屋外晃了晃手中的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方肖玉生在屋中摆了摆手,不耐烦要顾长歌走人,这个夜晚才终于尽到尾声,落下了帷幕。 (本章完) 第137章 天道 第137章 天道 回去之后顾长歌倒头便睡到床上,至第二日正午才醒来。 粉蝶叫了几次也顾长歌也没有任何回应,到了正午她懒洋洋醒来,粉蝶连忙端了热水进来伺候顾长歌梳洗。 “肖玉生有过来询问吗?”顾长歌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没,没有啊!”粉蝶不明所以地回答。 “哦,那就好。”顾长歌望着镜中的自己,轻快说道:“帮我好生拾掇一下吧,今天我想美美的出门。” “小姐可是有什么高兴事?”粉蝶好奇问道。 顾长歌但笑不语。 用过午膳之后,顾长歌拾掇一番之后便与粉蝶一道往外闲庭信步地在竹林中走着。 “小姐,你可听说昨日冰湖生了事情?” “事情?能有何事?”顾长歌不以为意地说道。 顾长歌心头懒懒地思索着,脑海里闪过稀奇古怪的猜想,不外乎是谁在冰湖上摔倒,谁与谁起了争执。不过,不论是什么事情,都与她没有多大关系的。 “我听厨房翠喜说昨日前院的王妃也到了冰湖,没曾想出了祸事?” “祸事?”顾敏容又生了什么祸事?她如何突然到这药庐周边?这药庐周边不是没有尹洛寒允许,不得擅自闯入吗? 莫不是她未得尹洛寒允许闯入这冰湖之中,为尹洛寒所知,故而受了惩罚? 可昨日怎未曾听尹洛寒提及? “小姐你有所不知,听闻王妃为六王爷临幸之后在王府中地位可谓不可同日而语,前天夜里王爷还留宿王妃院中,到了凌晨才离开。下午的时候,王妃听自己的心腹丫鬟东来儿言冰湖这般有稀奇玩意,王妃兴起便跟着来了。” 粉蝶说得是神采飞扬,对此等八卦事情说得那叫一个面若桃红。 “然后呢?” 顾长歌兴致缺缺地应了声。 顾敏容得宠虽出乎顾长歌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以顾家现今的地位,尹洛寒善待顾敏容笼络顾家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顾长歌觉着尹洛寒还未到讨好顾家壮大自己声势的地步,那么,尹洛寒缘何对顾敏容如此? 罢!罢!顾长歌打断自己心头纷乱的念头。 干什么非要寻一个理由,尹洛寒也是正常的男人,指不定就是寂寞孤单了,需要一个女人来发泄情欲兽性罢了,何必想那么复杂? “咱们在冰湖中‘滑冰’一事也不知怎么被前院的人知道了,前两日便有不少人来跟着学‘滑冰’。王妃听丫鬟说起这新鲜事,便前来看看。那丫鬟本想在王妃面前好生表现一番,便将自己粗略学来的样式耍给王妃看。” 顾长歌不语,听粉蝶继续往下说。 “王妃见丫鬟在冰上旋转出好看的新鲜的姿态,又听得丫鬟怂恿,便想将此本事学过来,好在王爷面前表现一番,得王爷欢心。没曾想刚踩到湖面冰上还未摆开架势便脚下一划,重重跌到了冰上。” 呃哦! 顾长歌娥眉轻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既是说顾敏容这个女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来这一摔应该摔得不轻吧?”顾长歌幸灾乐祸说道。“可是摔到了哪里?断了胳膊还是断了腿?” “不是。”粉蝶应了声。 “哦?” 粉蝶扶着顾长歌继续往前走。“说来也是极巧的。王妃突然摔倒,身边跟着的丫鬟下人可是吓得不轻,一群人连忙想要扶住,可是冰上极滑,也不知是哪位下人没长眼,脚下不稳便给扑倒上前,一行人便又将刚爬将起来的王妃给推了下去。” “哈哈!”顾长歌忍不住大笑出声。她笑了一阵之后,方才敛住笑容,憋笑示意粉蝶继续。 这可真是大块人心啊! 人说恶人自有天收拾,这顾敏容还没能她顾长歌来报复,她便自己遭了报应!哈哈! 顾长歌本觉没有什么,只是淡漠视之,只是听见顾敏容又被推倒在地,便一时没能忍住,毫无形象笑出了声来。 粉蝶睨一眼顾长歌,继续往下说。“小姐,这可不是结束。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原本几尺后的冰面突然裂开,王妃冷不防跌倒竟砸到了那破裂的冰面上,瞬间沉入到湖水之中。下人们手忙脚乱费力地将王妃给救起,回去之后王妃便一病不起了。” “自然会一病不起。”落入那么沁入骨髓的冰水之中,不病也难。 “这倒真是一件稀罕事情。”顾长歌淡漠地说着。 “谁说不是呢!”粉蝶亦浅淡说着。“听说兰美人知道这件事当天夜里便前去探望王妃,不过不外是一番冷嘲热讽。那王妃受不得兰美人这一番奚落,可是气得不轻,这病情昨夜便加重了。” 尹洛寒的王府之中可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顾长歌懒懒地想着。 “看来命中注定,顾敏容昨日有此一劫,便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的。”想当初在现代时顾长歌喜欢夜晚一人窝在沙发上看《死神来了》那些看似意外的事故失望都是命中注定的生命终结。 “只是听翠喜说,王爷听闻王妃病重,早晨前去看望过,还送了一些珍贵补品给王妃调理身子。” 顾长歌听罢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这可真是奇怪! 方才她还让自己不要多想,尹洛寒对顾敏容没有什么。 可是眼下尹洛寒对顾敏容如此眷念优待又是何故?莫不是顾敏容床上功夫了得,把那尹洛寒伺候得欲仙欲死? 呃……顾长歌自觉自己这样的想法未免毒舌。 只是,对顾敏容实在讨厌得紧,能有什么好话奉上? “王爷与王妃情深意重乃人尽皆知的事情,关心王妃自然在情理之中。这些话只当我主仆二人说说闲话便是,你便不要再与外人说起了。” “奴婢知道。因着知晓小姐不喜王妃,这才与你说上一说。” 顾长歌冷哼一声,“我虽不喜你这般幸灾乐祸,不过还算你心细,摸准了我此刻的心思,我便不说你什么了。” 顾长歌随性地说着,与粉蝶一道穿过竹林,转眼间便行至通往前院的那道圆形拱门。 “小姐,出去便会教人发现了,我们还是折身回去吧?” “为何要回去?”顾长歌睨一眼粉蝶,“我要去的便是前院。” 粉蝶愕然。 (本章完) 第138章 逼 第138章 逼 “小姐,你这是……”粉蝶惊愕问道。 早上要她将她打扮漂亮一些的时候粉蝶便有些奇怪,心道一向不怎么在意外在的顾长歌怎么会突然有此心思? 而今顾长歌穿着隆重,面容精致,乍然来到这药庐与前院交接之处,粉蝶不觉有些懵,不知顾长歌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有一位朋友须得见上一见。”顾长歌浅浅地笑着,言语里透着些微愉悦。粉蝶不觉更加疑惑了。 昨夜顾长歌还深夜辗转反侧,她在旁屋听见顾长歌房间开门的声音,过了好久才见顾长歌回屋睡下,一觉醒来顾长歌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不知她如何有如此大的转变。 再来,顾长歌近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粉蝶自问顾长歌知道的事情还没有外面的多,她整日陪同在顾长歌身侧,从未听顾长歌说起过有哪位朋友来到府上,那顾长歌此刻要见的这位朋友又会是谁? “小姐之前吩咐过,不想让他人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此刻又为何……” “此刻我去见旁人未见得便泄露了消息,你不必多虑,我自有主张。”顾长歌稍稍安抚粉蝶,粉蝶这才没有再多问,与顾长歌一道穿过拱门来到前院。 在府上她主仆二人遇上了一些下人,但众人皆好似当她二人为空气,视若无睹地从他们面前走开,粉蝶不禁心下疑惑。 “小姐,这些人见着我们为何像是未见过我们?若是不识得也该有一两人询问才是,怎当做没有见过我们似的?” “不是他们看不见我们,不过是有人叫他们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罢了。”顾长歌淡淡地说着。 “走吧,不必多虑。” 昨夜与尹洛寒的对饮并不是白喝的,到底讨来了这么一个优待。一个人的权利到了顶点当真是能够主宰许多事情的。就好比现在,若是她能够身处尹洛寒这样的位置,那也能够自由太多。 只是,在权利的追逐过程中,怀揣着太过理想丰满的希冀,注定是要被现实狠狠摔上一个跟头。顾长歌觉得,她无疑在顾家波诡云谲的争斗中伤透了心,再没有心力去追求。 即使还有那么一丝幻想,也会因着生不逢时而喟叹不已。 清晖园。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粉蝶看向顾长歌,狐疑地问道。 顾长歌不答,只是默声环顾四周。清晖园较前几日更显得萧条肃杀了,原本晾晒在外面的草药也因着主人家无心收拾而散倒在地上,加之两夜的湿雨,此刻已然不成样子。 顾长歌走过去,蹲下身将躺在地上的簸箕端起来,粉蝶连忙上前接过,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支架上。 “这是调理气血的药,小姐,你的这位朋友到底是谁啊?”粉蝶拾起一味草药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口询问道。 “你便不要多问,就在屋外等着我吧。” 粉蝶一怔,但小姐之命难以违抗便闷闷地点了下头,顾长歌旋即推门进去到里面。 房门紧闭的室内,即使此刻是白天可屋中还是非常暗。顾长歌环顾屋内环境,依然能够看见整个房间干净整洁,除了一只打翻在地上的茶杯狼藉地将茶与水了洒了一地。 顺着茶杯的方向目光移向床边,顾长歌并没有寻得顾秀宁的身影,然则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见到了怅然失神的顾秀宁。 她双目失神,怔怔地侧目望着顾长歌,旋即又低下了头去,不再说一句话。 顾长歌蹲下身去拾起那只茶杯,拂去上面的灰尘,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这只茶杯边缘上缺了一道口子,杯身上也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她将茶杯反手扣在了桌上,淡淡地说着:“这只茶杯已经摔坏了,不能再用了。” 那方顾秀宁没有理顾长歌。顾长歌也不介意,重新揭开两只茶杯,往里面倒了茶,自顾自地说着。“嗯,还有茶,比我那一次到这里要好得多,至少水不缺。” 顾秀宁依旧不说话,顾长歌也不再说话。 她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在相对无言中固执地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最终还是顾长歌妥协,选择打破沉默,不过,她知道自己要说的话会教顾秀宁心头难受,她已经给过顾秀宁机会,是顾秀宁自己不懂得掌握,所以便怪不得她心狠踩人痛脚。 “我听尹洛寒说今夜便会处死陆瑜,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顾秀宁不语,不过顾长歌捕捉到了顾秀宁脸上的一丝痛色。 “我已经为了说过情,但是尹洛寒不肯放过陆瑜,所以我便请尹洛寒给陆瑜一个全尸,死后好入土为安,如此,便是我仁至义尽了。”顾长歌依旧絮絮叨叨自顾自说着。 她知道顾秀宁在听,所以才会如此。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吗?”顾秀宁愤恨地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目光幽幽地望着顾秀宁,“你虽对我不仁,可我到底不能对你无义。我自问自己没有哪一处对不住你,所以保住陆瑜全尸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宏与仁义,至于尹洛寒,陆瑜掌握在他的手中,我是决计不能改变尹洛寒的决定的。” “你走!”顾秀宁指着门口,声音有些生硬。 “我记得有一次你穿得极为艳丽来镜春阁求我帮忙,说你不想嫁。当时我拒绝了你,没过多久你便离家出走与人私奔了,这到底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所以我今天特意让丫环给我好生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让你记住现在的我,就算是死,我想你大抵也能够含笑九泉吧?” “你想说什么!嘲笑我自作自受吗?” “你顾秀宁自然是自作自受!”顾长歌幽幽地说着,没有流露出一丝怒气来。“或许以前我会钦佩你为爱不顾一切,不过现在看来其实你也不过如此!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顾家的一位梦小姐因追求爱情而最终葬送了自己,我瞧着你或许就是另一个继续。” 听罢,顾秀宁不禁心上黯然。 陆瑜要被处死的消息在早晨便有一位下人特意来通报,可是她什么都不能改变,只能在这里对着茶杯撒气。 顾秀宁刚出生不久后,吴氏便去到城里有名的城隍庙为顾秀宁占过一卦,卦象言,顾秀宁一生历经坎坷,颠沛流离,到死也落不到好下场。 当时的吴氏极力想办法想要化解顾秀宁微贱的命数,但是依旧没能冲破化解既定的劫数。顾秀宁本就是庶出身份,地位自然卑微有时还不如一位下人,吴氏不盼别的,只盼顾秀宁能够平安,学会自足常乐。 十几年来,顾秀宁健康成长,人也生得伶俐乖巧,且也不曾出现卦象上所言的历经坎坷,颠沛流离。于是吴氏便以为顾秀宁的命数发生了变化,却原来劫难才真正开始。 顾秀宁与陆瑜私奔,珠胎暗结,性命不保,所有的不幸如泉涌般齐齐涌上来,教顾秀宁有些难以承受。 她记得自己曾经发誓与陆瑜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而今两人遭遇生死考验,顾秀宁竟有些迟疑。 “顾长歌,你想奚落我,侮辱我,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顾长歌抬眼望了一眼顾秀宁,又看了看桌上纹丝未动的两杯茶。 “你与陆瑜依然成为夫妻,行过夫妻大礼,追随他而去亦是应当的,我这样说并没哟说错。且你亦知道你现在的情状,陆瑜早在那一次的海上便掉到海里淹死,你也曾说过想要追随他而去,现在不就是以示忠贞的大好机会?” “你便这般要我死?”顾秀宁恶狠狠地说着。 “纠正一下,我从未想过要你去死。只是六王爷一定要你们死,我能有什么办法?”顾长歌淡漠地说着。 “六王爷要我了结这一切,我也想着是时候结束了。六王爷让我转告你,他老人家念及你与陆瑜夫妻情深,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所以待陆瑜一去,特准你一道归西,令你夫妻二人在阴间做一对恩爱夫妻。” “……”顾秀宁顿时面如死灰。 “这两杯茶里一杯有毒,一杯有毒,你从这里面选一杯吧。我与六王爷商量过,若是你选择了有毒的茶便只能说是你的命,若是你选中了没有毒的茶,那么你还很有可能继续活下去。怎么样?机会一半一半,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试!”顾秀宁怒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杯茶里都有毒!我终归难逃一死!” 事到如今,顾秀宁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会比旁人更加勇敢一些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落得现在的下场教人心底好是不平衡。 顾秀宁心有不甘,过去幻想的只要多忍一忍便能换来幸福美好的生活,在这个时候那些美丽都幻想都泡泡一样彻底爆裂化为乌有的! 顾长歌听罢嘲讽一笑,拾起一杯茶举至半空中,朗声道:“这杯茶是我随手选的,我会喝下这杯茶,而剩下的这杯茶便是你的了。”说着顾长歌举起茶杯便要往嘴边送。 “别!”顾秀宁拦下了顾长歌。 (本章完) 第139章 生死 第139章 生死 “怎么,你怕了?”顾长歌抬眼斜睨顾秀宁。 顾秀宁面红耳赤,一派窘迫。 悠然放下茶杯,顾长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方顾秀宁迟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脚下迟缓走到桌前来。 “那杯茶放了毒药,哪杯没有毒药,你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会就此上当吗?”顾秀宁瞪着顾长歌,就是不愿意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以为咱们好歹姐妹一场,你会是了解我的。你若是饮下没有毒的茶,剩下的那杯茶便不就是我的了?” “我不信你!尹洛寒给你毒药,自然会给你解药!”顾秀宁蹙眉粗声说道。 顾长歌讶然嘲讽一笑: “既已知晓是尹洛寒要你性命,你以为你能活过明日吗?若我是你,便痛快饮下毒茶,好给自己留有一些尊严与体面。若你不要体面,我相信这偌大王府之中自有诸多不体面的死法。” 顾秀宁听罢更适合面如死灰。 那日见着顾长歌好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便知道自己将与顾长歌成为陌路了。只怪自己一念之差,鬼使神差生了怨怼之心,教顾长歌伤透了心。倘若她没有做那布偶诅咒顾长歌,断了二人姐妹情分,兴许此刻顾长歌还会设法救她吧? 只是伪善的假面被撕破之后便再没有继续演戏的勇气,也没有了那般厚颜无耻,只是咬着一口硬气,死活不愿说一声对不起。 太多太多的事情都只是阴差阳错,不小心行偏了轨迹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想当初你我都只是府中没有身份地位的庶出小姐时,你我还能够和睦相处。命运弄人,你鸿运当头,而我却行至今天如此惨淡下场。命运真是不公平得很!” 顾长歌不语,只是嗤笑了一声。 自然,谁也不会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如同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顾秀宁结结实实捅中了心窝子!顾秀宁手颤颤巍巍伸向一只茶杯,还未握住又害怕的缩回了手。 她的眼神里透着对死亡的无限恐惧,愁云惨淡的面容显现出无尽的深沉惧怕与绝望。她神色复杂,几番挣扎犹豫之后突然心下一横,伸手执起一杯茶便仰头饮了下去,跟着便等待死亡的来临。 “长歌,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希望你能够答应我。”顾秀宁在饮下茶之后急切地拽着顾长歌的袖子,说着自己的遗愿。 “事到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娘,自从爹爹打断她的腿之后她便再不能下床走动了,是我不孝,未能在她身前尽孝,我希望你……” 顾长歌冷漠地扯回自己的衣物,言语中没有丝毫温度,冰冷说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我帮你完成遗愿?因为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便应该满足你的要求,还是你以为我顾长歌便是这般好欺负的,随你怎么玩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娘亲是你的,你能否在她身前尽孝与我无关,要照顾要尽孝你自己去做,别以为你便就此可以放心离去。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顾长歌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厉声说道,那方顾秀宁正欲张嘴哀求,不曾想喉间突然一阵腥甜,顷刻间,她便腹中作呕,哇地吐出一滩血来。 顾长歌盯着地上那一滩殷红,嗤笑道:“看样子你选中了有毒的那杯茶,如此,你便只能与陆瑜一道去阴间做一对恩爱夫妻了。我会让尹洛寒将你二人合葬,如此,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你……咳咳!”顾秀宁指着顾长歌颤抖着要说些什么,但她胃部痉挛,剧烈地抽搐绞痛着,疼痛是她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地上顿时传来茶杯摔碎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顾长歌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直到顾秀宁不支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最终口吐鲜血生命终结。 好一阵子,顾长歌都没有动,而躺在地上的顾秀宁也终于变得彻底安静。顾长歌顿下身去,手指放在她的鼻尖,探到顾秀宁没有一丝气息,她又检查了一番,顾秀宁没有心跳也没有脉搏,已然香消玉殒。 确认了顾秀宁的死亡顾长歌方才从地上站起来,重重地缓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迈脚往外走去。 这还是第一次亲手结果一个人的性命,好在她虽心中风起云涌,掀起万马奔腾,可面上还是能够若无其事的。 “小姐,里面发生了何事,你怎去这么晚才出来?”早已在屋外瞪着焦急的粉蝶连忙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 顾长歌顿顿地走到粉蝶面前,脚下不觉一软,好在粉蝶及时扶住了她,她这才没有摔倒。 “回……回去吧!”顾长歌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 见顾长歌如此,粉蝶不便多问,只得扶着顾长歌往回走,她朝打开的房门看去一眼,见到屋中地上躺着一个人,顿时心中受了惊吓,惊惧地看了一眼顾长歌,心中万千猜测涌上了心头,但没有一个猜测是敢当面问出口的。 回去之后顾长歌便缩在被窝之中沉沉睡去,还不时呓语着,说着一些教人听得莫名其妙的浑话。粉蝶在顾长歌跟前忙前忙后,时间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之后顾长歌才从睡梦中醒来,只是脸色依旧很是难看。 在顾长歌睡着的两三个时辰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人发现了清晖园的顾家五小姐中毒身亡;六王爷尹洛寒在赌坊与上次伤他的人冤家路窄,令人将其一剑刺死;原本逐渐失宠的兰美人因顾敏容重病而重新得到尹洛寒的青睐,尹洛寒决定晚上留宿兰美人院中。 听得粉蝶说着这些事情,顾长歌只是喝着手上的参汤,面上云淡风轻。 “小姐,顾家五小姐中毒身亡,你是否要去看一看?”粉蝶试探性地问着。 “我既已经不是顾家的人,那么顾家谁死了都与我没有关系,为何要去见上一见?” “哦。”粉蝶呐呐地应了声。没敢将心头的疑惑说出口。 (本章完) 第140章 粉蝶 第140章 粉蝶 粉蝶脑海里不禁闪现过在清晖园中看到的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又抬眼怯弱地打量了一下顾长歌,见顾长歌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因她的话而有任何惊讶或触动。 顾家五小姐在王府中暴毙身亡,刚巧她们那个时候又出现在清晖园,再联想顾长歌当时的神情,粉蝶有理由相信此事与顾长歌脱不了干系。 兴许,顾家五小姐就是顾长歌下毒害死的。 不然当时的她怎会面露惊惧,全身无力,回到房中之后便卧床不起? 可是,顾长歌为何要对顾秀宁下手呢?粉蝶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听闻顾长歌与顾家五小姐素来交好,顾秀宁当日得以在王府中疗养调理身体还是沾了顾长歌的光,照理说顾长歌是不会害死顾秀宁的。 可是,听到顾秀宁去世她没有一丝震惊,其罪行又昭然若揭了…… “六王爷可说了怎么处置顾五小姐的身后事情?”顾长歌对镜梳妆,侧目淡淡地问道,一派云淡风轻。 “听闻六王爷派人去通知了顾家人,可是顾家没有一点响动,好似不愿意接手此事一样。” 一切皆在顾长歌意料之中。 顾秀宁败坏门风,顾家自然不会接受她这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回去。 何况顾秀宁还是未嫁之女,父母尚在世,于风俗礼节也是不能再进顾家大门的。 “所以,两方便这样僵持了?”顾长歌试探性地问着。 顾秀宁到底不是王府中人,人死在王府中本就于王府不吉利,于情于理都应将人送回顾府。而顾家那边虽不情愿接受,到底顾及尹洛寒王爷的身份应该还是会将顾秀宁尸首领回去的。 且此事应该不会拖得太久,从粉蝶所言推断来看,应该在一两个时辰内便会有回音了。 “王爷说若是顾家再不派人来领,他便将顾小姐的尸首扔到大街上去,到时顾家自然会有人来领!” 顾长歌听罢轻笑,不予置评,而是转而对粉蝶说道:“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去一下吧。” “小姐你又要出去?”粉蝶惊诧道。 顾长歌站起来,撩了一下额间发丝,轻启朱唇道:“嗯,要出去。”转而顾长歌转身翻开梳妆台上的锦盒,从中拿出一些金银首饰交到粉蝶手中,将一向胆小怯弱的粉蝶吓得不轻,惶恐不安又不明所以地怔怔注视着顾长歌。 “你去找一个你认为靠得住的人给他一些赏钱,让他去街市上挑上几个嘴巴严实,手脚麻利的人帮我做一件事情。赏钱大可不必拘泥,多给他们些好处,教他们安心为我做事。你这些日子在我身边伺候,应该也说得了一些吧?” 顾长歌珍重地说着。 粉蝶怔怔地点了点头。 尹洛寒派来照顾顾长歌的那些下人没一个顾长歌不是给之以好处的,那些下人见主子出手大方阔气,为顾长歌办事也格外卖力,粉蝶在一旁看着,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了一些。 “既已知道怎么做,便赶紧去吧。切记,一定要嘴巴密实,我不希望此事走漏半点风声。找好人之后便让他们在知香斋待命,我会另行通知。”顾长歌握着粉蝶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手,引起粉蝶对此事的注意。 若此事交给双秀去办,顾长歌绝对不会有此叮嘱。 粉蝶跟她时日尚浅,许多事情都还在摸索学习阶段,且没有双秀聪慧谨慎,只是迫于无奈,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丫鬟,便只有相信她了。 “奴婢知道了!” “嗯。” 粉蝶忙揣着顾长歌给的赏钱往来走,虽不知顾长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粉蝶认为,若她能够将此事给顾长歌办得漂亮,那么一定会让顾长歌另眼相看,或许今后会更加信任她,器重她。 因而粉蝶心中亦是极其看重此事的。 她想着顾长歌强调的必须嘴巴密实,不能走漏风声,便想着如何做到尽善尽美。想到自己与负责看家护院的林侍卫走得还比较近,且此事做事严谨,粉蝶便决定脚上林侍卫一起了。 粉蝶走后,顾长歌也没有闲着,她从柜子里翻出男装来,三下五除二换上,便开门偷偷熘了出去。 看这时辰尹洛寒应该会不耐烦了,而顾家怕是也不敢再作耽搁,应该会派人将顾秀宁尸首领回去了吧? 如此她也不能再坐着,也应当有所行动了。 “你听说了吗?顾家五小姐毒发身亡之后,王妃高兴得大笑起来呢!听说王妃还说五小姐该死呢!” “欸!你看你!在王府中待了这么久,难不成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有两个丫鬟在路边窃窃私语着,顾长歌见他们过来连忙躲到了假山后面去。 “你没瞧着王爷不在府上那些时日王妃是如何到清晖园奚落她的妹妹的吗?王妃不喜顾五小姐,自然听到她死了自后大笑了。” “可她们不是姐妹吗?” “姐妹又当如何?不是一个娘亲生的,还是嫡出与庶出之别,这差别与待遇能一样吗?你以前在王老爷家当过差,你瞧着他家嫡出的大小姐与妾室所生的小姐又见过面吗?还有,这顾五小姐名义在我们王府上养病,谁知道是不是与王妃争宠?你以为王妃没点掂量?” 那丫鬟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顾长歌都想为她竖起大拇指了。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这样。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顾家与我们王府结亲,先是纳了咱们这王妃为侧妃,又娶了侧妃的丫鬟作妾室,顾家那可说是风光无限。可是没过多久便那明香便去世了,给领了回去,这下顾家五小姐又死在了王府,你说可是奇怪不奇怪?” “明香夫人那算什么?你可是不知道!我听之前伺候明香夫人的丫鬟说,她时候明香夫人的时候明香夫人告诉她,王爷真正想娶的不是咱们的侧妃,也不是她,而是先前在我们王府中享尽王爷荣宠的顾家六小姐!” “你说的可是真的?此事怎没听人说起过?” “主子间忌讳的事情,若是贸然说出,那不是掉脑袋的事情?”那丫鬟嗔道。“那顾家五小姐本就与顾六小姐交好,得六小姐荣光才得以在王府中疗养,你瞧瞧,那六小姐一死,五小姐是不是便无人过问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我禁一点也不知。” “所以你呀,平日多动动脑子,若是你能察言观色,也不会教主子们嫌弃!” 顾长歌在假山后听得扁了下嘴。 主子未见得喜欢太过精明的下人,若是如此,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是无能? 时间过去三两日之后,没想到那丫鬟真一语成谶。 顾秀宁也不知从哪里得知此事,便将这两个嚼舌根的丫鬟找了出来,下令割掉了二人的舌根,并将两人罚到了杂役房。 两人虽没有掉脑袋,到底是吃了大亏,重视不得翻身。 不过,这都是后话。 顾长歌在王府中兜兜转转,避开一众下人之后,方才从后门偷偷熘出了王府之中。当她到后门的时候果真见到顾家的几个下人已经等在了门口,有一辆马车在旁边候着。不多时便有王府中下人抬着一具尸体从后门走了出来。 那尸体只裹着一层凉席,顾长歌远远地看见有一双脚穿着绣花鞋裸露在外面,随着步行的动作而摇摇晃晃。 有人揭开凉席确认了一下尸体,然后默不作声示意其他人将尸体搬到马车上去。 “走!”有一个下人吩咐赶马人,赶马人扬鞭打在马屁股上,那马便迈脚徐徐往前开着。 王府下人关上了门,陆续散开。 顾长歌没有闲着,忙往知香斋赶! 不多时顾长歌便来到知香斋,粉蝶等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小姐,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找好了,你可还有什么吩咐?” 顾长歌大概扫了一下粉蝶找来的那些人,便只有那位林侍卫她是识得的,其它的都眼生得很,不过这些人看着确实身体比较强健精干。 “嗯,很好。”顾长歌淡淡地应了一声,上前打量了一下其中一个男人,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答,只是摇头。 顾长歌不觉皱起了眉头,对此人的行为颇为奇怪。 一旁的粉蝶连忙解释道:“小姐,他是聋哑人,听不见小姐你说话的。” “聋哑人?”顾长歌眉头皱得更紧了。 “嗯,小姐你希望找来的人不要走漏风声,所以我便找了这些听不见说不出的人来,如此他们便不会走漏消息了。” “你如何想到这一点的?”顾长歌颇为惊讶。她倒是没看出粉蝶这般心细,竟会想到找一些聋哑人来替她做事! 以前看粉蝶一直木讷笨拙,怎突的开窍这般聪慧善解人意了?莫不是以前她看走了眼,竟没有识得身边跟着一个精明乖觉之人? “是林侍卫。我与他说了想找几个嘴巴严实的人,林侍卫便说他家中有一位聋哑的祖母,故而懂得一些与聋哑人交流的方式,正好又识得一些聋哑人,便领着我找来了这些人。” “哦,原是这样。” 顾长歌的心这才稍稍松了一下。 若是粉蝶突然开窍,她倒不敢掉以轻心,须得对粉蝶提防了。 因着诸多背叛,而今的顾长歌,当真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本章完) 第141章 救苦救难 第141章 救苦救难 “接下来便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且回去等着,林侍卫还有他们留下。” “……好。”粉蝶迟疑了一下,颔首离开了知香斋。 “林侍卫,此番辛苦你了。”顾长歌礼貌地对林侍卫道,那方林侍卫见顾长歌这般礼遇倒觉不自在起来。 “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 “林侍卫可真是会说话。只是你是六王爷的人,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为我办事呢?” 这一点顾长歌不得不小心谨慎。 尹洛寒派过来照顾她的人想必都是口风紧,深得尹洛寒信任之人,既是如此,想来这个林侍卫对尹洛寒是忠心耿耿的,怎会背叛尹洛寒? 林侍卫涨红了脸,好似受到了什么羞辱。 “王爷令属下保护顾小姐你,属下自当竭尽所能,不敢违背王爷命令!”林侍卫拱手沉声说道,言语极其铿锵,掷地有声。 “听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你大抵是喜欢粉蝶的吧?我瞧着那丫头也挺喜欢的,有事无事便会找你闲聊,若你们二人对彼此有意,我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自会成人之美。待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我会将粉蝶许配于你,教你二人成双成对。” 林侍卫的脸涨得更是红透,但是没有出言反驳。 想来,她这一试探可还真是猜对了! 既是如此,有弱点便要抓住,有甜头便要让人尝尝,这才是笼络人心的长久之道。 “其实我让你找他们来也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要你们帮我从地里挖出一点东西。你也知我此刻身份尴尬,不能大张旗鼓教人知道我还活着,故而只得让粉蝶替我奔忙。” “属下明白。只是不知顾小姐需要我们为你挖什么东西?” 顾长歌但笑不语。 这个,到了天黑便会知晓了。 一切如顾长歌所料,据顾长歌花钱雇来的人来报,顾家派去运送顾秀宁尸体的马车在半道上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城西乱葬岗方向进发。 顾长歌身着男装,坐在窗口品茗,望着街面上来往的行人,一盏茶过去,天渐渐暗了下来,街面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不多时华灯初上,越城又是一番景致示人。 顾长歌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月亮,闲散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林侍卫见顾长歌起身来,忙上前迎了了上去,问道: “顾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嗯。”顾长歌应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你且去告诉那些人,告诉他们半个时辰之后便可按我的吩咐行动了,我还有事要去另一个地方,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林侍卫颔首,拱手顿声道:“属下明白。” 说着林侍卫便迈脚离开了知香斋。顾长歌也跟着往外走,她一脚正迈出知香斋大门,另一只脚还在屋内,门口突然堵了一个人墙,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长歌抬眼一看,却是青松。 该死的!这家伙这个时候出现可是没有什么好事! 正如此想着,青松背后便多出一把折扇来,俊眉朗目的郝洛含笑自青松身后走了出来,显现在灯火之中,灿烂而又迷离。 “长歌,好久不见。” 顾长歌一点也笑不出来,冷脸睨了一眼郝洛,迈脚便要离开。 “欸!长歌,你这是何故?怎见着我便要走?”郝洛拦住顾长歌去路。 顾长歌没好气说道:“郝洛,别以为你整日拿着一把折扇便自以为风流潇洒外带倜傥,我顾长歌可不吃你那一套!我还有事,麻烦你让一让。” 郝洛与青松对视一眼,讶然笑道:“我可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对我这般恶语相向?” 顾长歌不知他手中纸扇乃他的随身武器,与潇洒倜傥全无关系。郝洛自问从来没有人指责他拿着纸扇有什么不对,偏顾长歌这个女人竟说他刻意为之!看她一脸不耐烦,想必是此刻心中有气,借题发挥罢了。 事实上,顾长歌着实看不惯郝洛摇着纸扇出现的姿态!又不是夏天天热,大冬天闪着风不觉更冷吗?偏生的这个家伙还总是笑意盈盈,风轻云淡的模样,总教顾长歌觉得他这般潇洒随性之态有作秀之嫌。 况且上次在御龙寨青松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要为尹洛寒清除红颜祸水,顾长歌心中对郝洛的那点知己感情便淡漠了。 青松不过是一个侍卫,虽当时着实有些自作主张,但难不保郝洛也存有此种心思,不然忠心耿耿的青松也不会如此贸贸然杀掉自己主人的朋友。既是说,难不保郝洛在未来也会因为尹洛寒而取她的性命。 对一个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她如何客气得起来? “你没有得罪我,是我不敢得罪你。免得不小心便遭来杀身之祸!”顾长歌阴阳怪气地说着,双眼剜了一下青松,那方青松不觉身体僵硬,挺直背立于郝洛身后。 “此话何解?”郝洛不明所以。 装!你再装! 顾长歌心中愤然道。 尹洛寒在御龙寨的所作所为以青松的忠心程度,绝对会将此事告知郝洛的,他郝洛此刻撞懵懂无知,演技未免太过拙劣了。 怎么,以为装作不知道就能够将一切一笔勾销吗? 她顾长歌向来记仇,可不是能够轻易被人刀架脖子上的。 “长歌,你有话便直说吧!我是真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还有事,不想与你说话。”顾长歌作势要做,怎料再次被郝洛拦下。 “正好!反正我闲着有事,我便陪你一道吧!”郝洛朗声说道,并不在意顾长歌的拒人千里。 这个女人脾气还真是凶悍得很,虽然独特,但就如同一匹野性难驯的野马,寒遇上她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你不要跟着我!”顾长歌不耐烦了,在街上厉声吼道。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可不能教郝洛给生生破坏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此番要去什么地方,兴许我还能帮上你一些忙。” “本小姐慈悲为怀,救苦救难,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郝洛挑眉。 “既是救苦救难,我亦不能闲着,更是应当与你一道广布善缘,集些恩德。” (本章完) 第142章 成其好事 第142章 成其好事 “善缘须得你自己寻找,哪有硬跟强求的道理?”顾长歌没好气说着。 郝洛咧嘴轻笑:“你我自然是有缘的。若非如此,你我二人怎会相识?我可是记得当初你我亦是在这知香斋中相识,当时你将饭菜赠予乞讨之人,可说是行善积德,救苦救难。今日你我再次在这知香斋碰上,你又是救苦救难,这不是善缘又是什么呢?” “巧合不能当做是缘分。” “长歌,你这话可就是强求了。我想与你一道救苦救难,你应当欣然接受才是,怎有你这般断然拒绝的?难不成便只有你一人才可行善积德,旁人便是那冷眼旁观的恶人?”郝洛状似极其认真的说道。 顾长歌肠子都快悔青了。 本不想与郝洛多言,不曾想这家伙穷追不放,教她很是无语。 她后悔自己说出救苦救难,她就应该一句关你屁事,了事! “我懒得与你说!不要再跟着我!”顾长歌正欲推开郝洛,赫然发现郝洛身后闪过顾长婉的身影,惊得顾长歌慌忙拽住郝洛,将头埋于郝洛的胸口。 “顾长婉,你还有脸没脸了,怎会有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紧追着男人不放!” 是万俊不耐烦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离顾长歌很近,顾长歌更是不敢动,将头深深埋于郝洛的胸前。 郝洛朝不远处的万俊与顾长婉两人见去,见到这一男一女呈一前一后,男的神情怒然,而女的则是楚楚可怜。 万俊厉声喝道: “别再跟着我了!”说着便要往知香斋对面的酒楼走去。 “可我关心你!” “我不需要你关心!”万俊更是不耐烦了。 “你心里便只有我的六姐顾长歌是不是?可是她已经死了,你怎还不死心!”顾长婉痛心疾首道。 万俊因顾长歌的死去已然意志消沉了好一阵子,顾长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长歌她没死!我不信你鬼话连篇!” “我和我南弟都看见了,我六姐已经死了,现在只怕已经化为尘土了,你为何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你住口,我不信你!长歌没死!”万俊面容狰狞地说道。 起先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顾长歌情根深植。那个过去沉默寡言,胆小如鼠的女人在死里逃生之后突然变得坦荡而沉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当她疏离的目光在人群中交汇时,她那眼神里的兴致缺缺如同扼住他的灵魂一般,教他浑身一震。 她那场火热的逗引,令久经情场的他也不由得心生慌张,血液沸腾。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教他丢魂一般。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得到顾长歌,却不曾想到得知顾长歌死去,自己的心竟会抽痛起来。 若是知道那日在顾府会是最后一别,他就应该不管不顾,死活也要抓住,也不致教她一个人孤零零死在海岛,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豺狼虎豹。 万俊看见顾长婉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他不想与顾长婉继续纠缠,转身便要进去酒楼。 “万俊,你眼里便只看得见我六姐吗?那么我呢!”说出这一句话,顾长婉心中舒坦些了。 知道不该去恨一个已死之人,且那人还是自己的挚亲,可是顾长婉还是免不了嫉妒顾长婉。 她很早之前便倾心于万俊,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嫁做万俊为妻,即使是做一个小心的妾室,只要能够成为万俊的女人,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向来胆小怯弱的姐姐顾长歌却得到了万俊的亲睐。顾长婉以为顾长歌成为万俊的正室之后会想着她,让她如愿以偿,所以才会大方割爱,即使目睹了姐姐与六王爷尹洛寒在假山后作出那番有伤风化的事情…… 顾长歌死了,万俊就此一蹶不振。 顾长婉以为自己陪在万俊身边,万俊总会看见她的存在,可是万俊的心里只有顾长歌,她的心里难免不与顾长歌吃醋,怨怼起顾长歌来。心头隐隐生起一股恨意,虽觉不应该,可是总觉得死去的姐姐霸占着万俊实在让人愤恨。 万俊望着顾长婉,沉默了一阵,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顾长婉见万俊这般绝情,蹲在地上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 在郝洛怀中听得这一切的顾长歌微微偏头望着顿在地上哭泣的顾长婉,一时间神情复杂极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万俊对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也未想过自己会令顾长婉如此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遭遇人生几折,有时看得不够真切,这个时候又好似看明白了什么,心头生着愧疚,教顾长歌难受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你这亲妹也是女中豪杰,竟敢当街示爱,如此大胆之举,怕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吧?”头顶响起郝洛戏嚯的声音。 顾长歌抬眼睨了一眼郝洛,整个人还是靠在他的怀中,因为害怕引起顾长婉的注意,不得已而为之。 “你不是想与我一道广布善缘吗?你现在便可以日行一善!” 郝洛挑眉。“你想我怎么做?” 实在不懂这个女人为何要放着好好的顾家小姐不做,偏偏要做一个已死之人。 当听得青松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当真是吃惊不已的。那个从顾长歌身边带走的丫鬟如意听到顾长歌去世,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连嗓子都哭哑了。可是青松言:顾长歌执意如此,只因顾家欺人太甚,令她彻底心寒。 当时他仰头大笑道:胡来!她可真是胡来!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脱离了顾家她以为自己能够在这个险恶的世界里安然度过吗?怎只因顾家几番出卖便甩手不干,不惜让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她可真是胆大妄为! 然则,这样的一个女人,到底是危险至极的! 寒无疑因着她而泥足深陷,想要脱离她的束缚恐怕是极其困难的。 郝洛知道,只要有顾长歌在世一日,尹洛寒的心便会停留在顾长歌的身上,以致弃大好江山于不顾,而他们都将成为刀俎鱼肉。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尹洛寒对顾长歌失去兴趣! 到底,郝洛还是不愿意就此结果了顾长歌的性命,因着这样一个女人实在少见,若是一命呜呼,又太过可惜了,毕竟,正如她所言,错的并不是她。 在郝洛的掩护下,顾长歌才得以从顾长婉的面前脱身,但作为交换的条件,她必须带着郝洛一道去做所谓的好事。 “我想以你与尹洛寒的交情,你应知道他今天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好像要杀谁。” “他杀的那个人名唤陆瑜,那日你我在桐城分开,我们一众人便被桐城府尹困在了桐城,这个府尹,正是陆瑜,是我五姐的夫君。因着一些事情,他对顾家怀恨在心,故而会囚禁我们。只是不曾想他与郡王有关系,你便应该知道尹洛寒为何要杀他了吧?” “噢,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郝洛呐呐地点头。 “既然寒要杀他,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想要救他吗?” 顾长歌冷嗤道:“我与他还没到舍命相救的交情!相反,我要报上次他囚禁我的仇,所以我给了尹洛寒一枚毒药。只是我那五姐得知我未死,央求我救陆瑜,即使救不了陆瑜也希望能够与陆瑜合葬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 “所以呢?”郝洛来了兴致。 他知道顾长歌此刻在撒谎,但故意不揭穿顾长歌的谎言,等待着看顾长歌如何自圆其说。 “尹洛寒不同意把陆瑜的尸体给我,我便只有自己动手去偷了!” 郝洛朗声笑出来,却依旧不戳破顾长歌的谎言。 “便只有你如此胆大妄为,竟还敢偷尸体!只是你准备一人偷尸体吗?若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帮你出一份力的。” “你若愿意帮我也是极好的,至少有你在尹洛寒不会拿我怎样,你说是与不是?”顾长歌客气说道。 自然,顾长歌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郝洛的。 他那般精明,又与尹洛寒深交,不可能不知道的。 只是大家都乐于装傻充愣,况且她说偷尸体也没有不对。郝洛要不要揭穿是他的事情,她要不要偷尸体又会她的事情,大家进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好! “你怎知本王不敢拿你怎么样!” 正与郝洛还有青松在路上走着,身边突然亮起明亮的火光,将他们围在其中,尹洛寒阴恻恻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过来,跟着顾长歌便见尹洛寒铁青着脸与肖玉生一道从人群里走了进来。 “顾长歌,你这次死定了!”肖玉生见到顾长歌便扬起手中拳头咬牙切齿恶狠狠说道。 这个女人竟偷了他的药! 若不是他发现置放的药盒位置摆放得不对,还不知猴年马月知晓这个女人偷了他的药!更不会知道这个女人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只是为了救陆瑜和她的五姐!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她这一次还能耍什么花招! (本章完) 第143章 后果前因 第143章 后果前因 被一众人等围堵在其间,顾长歌冲破桎梏。 身旁的郝洛好以整暇地望着顾长歌,又瞥眼看了一眼神色冷峻的尹洛寒,很是好奇接下来顾长歌如何自圆其说。 这便是教郝洛心上为难之处。 明知只要有顾长歌在,尹洛寒会分心,不能专心共谋大事,总为那儿女私情所牵绊,所以除去顾长歌很是重要,然则,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他又觉得若是杀了顾长歌,便不能再见到这般有趣的画面了。 唉,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当真是句句在理。 “陆瑜人呢?”顾长歌扫视一周之后,也不作任何解释噼头问尹洛寒。 顾长歌心知,此刻尹洛寒出现在她的面前,便是已经知道了她心中真实意图,她的任何解释狡辩都是多余,不若爽快些,干脆直接了结这件事。 “顾长歌,你怎这般没脸没皮!竟敢偷我的药意图偷梁换柱!此刻分明是你理亏,你还这般理直气壮!”肖玉生气不过上前欲顾长歌争论道。 若不是他发现自己的药不见了,岂不是让顾长歌得逞了? 这叫做什么? “你自以为有些小聪明便能够只手遮天是不是?我告诉你,你那点小聪明根本就是班门弄虎!”肖玉生不屑说道。 他气愤的不是顾长歌偷药,而是被顾长歌欺骗。 早先那一次顾长歌便顾左右言她,偷偷拿走了‘媚君欢’,昨夜又故意借失眠名义问他取药,乘机盗药。一次便也罢了,该死的,他竟然上这个女人两次当! “肖玉生,你别在这里搀和!我现在没空搭理你!”顾长歌一把将肖玉生推开,来到尹洛寒的身边,质问道:“陆瑜人呢?” 肖玉生不服气,正欲上前理论,不曾想被郝洛拉住。 郝洛向他使了个眼神,示意肖玉生稍安勿躁,肖玉生这才不满地压抑住心头的怒气,没有上前打扰。 “你现在是在质问本王吗?”尹洛寒皱起眉头,居高临下睥睨顾长歌。 该死的! 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于一个背叛自己的人还这般死心塌地!竟然与他耍心思,再次在背地里暗算他! 尹洛寒本欲将陆瑜一剑毙命,但想到顾长歌的嘱托,便将顾长歌所赠毒药给陆瑜服下,不消一刻陆瑜便毒发身亡。 见陆瑜在地上痛苦抽搐了一番之后全身僵硬,再无任何气息之后尹洛寒迈脚便要走。他心道顾长歌当真是恨透了顾秀宁的背叛。 若非恨到了极点决计不会做得如此决绝,竟亲手下毒毒死顾秀宁与陆瑜。 想到陆瑜与顾秀宁一事已然了结,他也应当去看看顾长歌对此事都何看法,不曾想才走到药庐,肖玉生便急冲冲开门从屋内走出来,直奔顾长歌的住所。 “你做什么。这般猴急!”尹洛寒拦住肖玉生。 “我要找顾长歌这个该死的女人算帐!”肖玉生咬牙切齿地说道。“寒,我不管她顾长歌是不是你喜欢的女人!我今天一定不放过她!我还告诉你,你必须让她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见到她!” “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又做了什么惹得你这般不高兴?”尹洛寒皱眉沉声问道。 肖玉生与顾长歌素来不和,这两人见面向来冷言冷语互不搭理,或是冷嘲热讽针锋相对,这个时候肖玉生气急败坏,想来必是顾长歌又做了什么令肖玉生气到不行。 “她当然惹得我不高兴!我现在火冒三丈,想要杀人你知道吗?” “究竟发生了何事!”尹洛寒没有了耐性。 肖玉生就是如此,生起气来时总说不到重点,絮絮叨叨的,教人好生受不了。 “顾长歌她偷了我的药!” “原是这么回事。”尹洛寒不以为意地松开肖玉生。“以前她不就盗过你的药吗?那一次她为救云隐不惜自残受伤,后又误用‘媚君欢’逗引他,险些失身。一切事情历历在目,却成为陈年往事,只觉那是极其久远的事情了。” “这次不一样!”肖玉生气得直跺脚。 “‘媚君欢’她拿走无所谓,可是这次她拿走的是我研制的假死药!你难道不知道我为它花费了多大的心思吗?” 假死药! 顷刻间,宛若被一道惊雷噼中,尹洛寒浑身一震。 那个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肖玉生道出那药名唤‘假死药’之时豁然开朗。她要的不是陆瑜和顾秀宁去死,而是明知这二人对不住自己,还舍命相救! “喂!你做什么!”不等肖玉生前去找顾长歌算帐,尹洛寒已先肖玉生一步,前去草庐门前,猛拍了一阵门,但屋内没有任何回音,尹洛寒一脚踹开了门,房间内空无一人,顾长歌那个女人不知所踪。 “王爷……”身后传来粉蝶怯生生的声音。 “顾长歌人呢!”尹洛寒厉声质问,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该死的,他又被这个女人愚弄了! 海岛上她假死瞒骗他,而今又想要故技重施,帮助顾秀宁与陆瑜来个金蝉脱壳!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被门挤过,所以都变成了渣吗? 粉蝶被充满杀气的尹洛寒吓到,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小姐去了哪里!”粉蝶慌张地解释道。 顾长歌不希望任何人知晓此事,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卖顾长歌,若是这般做了,只怕日后顾长歌便再也会信任她了! “你整日跟在你家小姐身后转,你会不知她去了哪里?快说!顾长歌究竟去什么地方了!”肖玉生厉声喝道。 “奴婢真的不知道!下去小姐有些不舒服,便让奴婢去药房抓药,奴婢回来之后便没见小姐,下人们现在都去找小姐了,奴婢真的不知小姐现在何处!”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留你做什么!”肖玉生气结,转而他将目光投向尹洛寒,愤然道:“你现在看见了吧?顾长歌这个女人是多么令人讨厌!我不管,纵使掘地三尺,你也要把她找出来,我一定要讨回我的药!” 假死药只有两粒,肖玉生如何不紧张? 可是,尹洛寒接下来的话便令肖玉生彻底寒了心。 尹洛寒说:“你的药怕死讨不回来了!还是自己再花些心思继续研制吧!” (本章完) 第144章 孤行 第144章 孤行 其实,何必多此一举去追问。 顾长歌有何打算他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顾长歌耍了心机,毋庸置疑。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预料那般发展吗?他可不是傻子,怎会任她摆布玩弄! 她倒好,见面便噼头追问陆瑜的下落。哼,真当他是软捏的柿子吗? “长歌,你不是说要救苦救难吗?怎迟迟没有任何行动啊?”一旁的郝洛跟着起哄添乱。 顾长歌瞪了一眼郝洛,郝洛闲适地笑了笑,一派幸灾乐祸的模样。 “尹洛寒,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后再说,你先把陆瑜交给我。” “若本王不允呢?”尹洛寒眼里盛满了怒气。 “你必须把陆瑜交到我手中,如若不然……” “不然你会怎样?”尹洛寒打断顾长歌,挑衅道。“顾长歌,你根本没有筹码和我讨价还价!” 她竟会为个陆瑜和顾秀宁与他翻脸!即使他扣着她的心上人她都没曾这般不耐烦过,如今竟会为这两人恶语相向! “……”顾长歌不语。 她确实没有筹码与尹洛寒讨价还价,反而是尹洛寒手里挟持着云隐,让她现今这般不自由!她与尹洛寒对撞,分明就是以卵击石。 只是,假死药的药效怕是要到了,若是再不快些,只怕陆瑜与顾秀宁,今日,便真的是她二人的忌日了。 因着心头念着这个,顾长歌才会心生急躁,加之尹洛寒这个盛气凌人的态度,才令她全然失去了耐性,放出了狠话来。 “顾长歌,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尹洛寒痛心疾首道。“你难道忘记她二人如何对待你的吗?你不是说你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吗?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顾长歌垂首闷声道。“把陆瑜给我,我没有时间与你争辩!” “想要陆瑜,那是不可能的!” “陆瑜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顾长歌仰头逼视尹洛寒。 不愿意回答尹洛寒的那个问题,是因为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心中那复杂到极致的心情。顾长歌自认为自己这个人是冷血动物,不会轻易感动,亦不会轻易为谁付出。 过去奉行的有仇必报突然在这个时候不顶用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变成了圣母玛利亚,竟会在被背叛之后还一心想着救顾秀宁与陆瑜! 至于陆瑜。顾长歌不认为陆瑜对尹洛寒有何威胁。 陆瑜不过是一个小小桐城府尹,若非要与尹洛寒扯上一点关系,便只是陆瑜是郡王的人了。但是,以陆瑜现在的身份地位应该还没能混到郡王心腹,左膀右臂的阶段,那么一个跳梁小丑,尹洛寒何必如此较真? 尹洛寒亦不言语了。 “今夜我一定要带走陆瑜,我一定要救他!”顾长歌倔强地瞪着尹洛寒。 起先她并不知道肖玉生那里有假死药,那一次她无意问起肖玉生锦盒之中是什么药时,肖玉生告诉她是会让人死去的药,顾长歌便理所当然以为是毒药。 后来,在与梦沉的闲聊之中顾长歌无意得知那所谓的毒药实则是能够让人暂时呈现死亡状态的奇药,并大致将这种假死药的功效说于顾长歌过。 这样奇特的药顾长歌早就想从肖玉生那里顺手牵羊到自己的手中,她觉得指不定有一天便会派上用场。 从肖玉生那里盗走药之后,顾长歌才发现药只有两粒,然而她要救两个人…… 顾秀宁在顾家已然没有立足之地,加之‘顾长歌’又香消玉殒,令顾秀宁失去了靠山,也不知什么时候顾元成想起这件屈辱的事来,找顾秀宁兴师问罪,将顾秀宁给处死了。 既是如此,顾秀宁与她一样,便都不太适合存活于这个世界上了。顾长歌索性将心一横,决定也让顾秀宁和自己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与陆瑜一道去过平静的生活。 所有的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唯独是在尹洛寒这一最困难的一关面前败下了阵来,顾长歌心有不甘。 “若本王说陆瑜已经死了呢?”尹洛寒冷声说道。 两个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生死自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如顾长歌所言,陆瑜其实并不是非死不可。 但因着顾长歌这般为他们奔前忙后,尹洛寒觉得陆瑜一定要死。 “你以为陆瑜为什么必须要死?” 顾长歌眉头紧了紧,不明白尹洛寒话里意思。 自然是因为陆瑜是那位郡王的人了,难道还有别的其它什么原因? 顾长歌心下思索,但脑中纷乱,全然猜不出真实的原因。 “陆瑜不过是为人利用,且对你没有什么威胁。他与顾秀宁二人真心相爱,当初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未曾想遭遇棒打鸳鸯,苦苦拆散了两个有情人。本以为两人天人永隔,可是上天垂帘,教她二人都还活着,难道此刻便要面临这样的下场吗?” “你的同情心用得不是地方!” “就是!顾长歌,寒都与我说了。那顾秀宁这般忘恩负义,你还要救她!”肖玉生看不下去,斥责道。 对应当残忍的人怜悯便是对自己残忍! 尹洛寒会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啊!偏生的她一点也不明白,还以为尹洛寒非要做那恶人! 不然,对于一个全然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尹洛寒怎会痛下杀手?还不是因为见到顾长歌被自己信任的姐妹捅了一刀,心上疼痛才想为顾长歌报仇解恨吗? 可是这个女人一点也不领情,还处处与尹洛寒对着干,试问尹洛寒如何不火冒三丈? “救不救是我的的事情。我只知道今日我若是你救他们,我一定会后悔!” 按现在的形势来看,只怕顾秀宁现在也在尹洛寒的掌控之中了。 她精心部署了这么久,还刻意故布疑阵不引人怀疑,以为胜券在握,不曾想黄雀再后,结结实实令她措手不及。 唯今之计,只有在言语上强硬一些,其它的,她什么都做不了的。 “尹洛寒,我请求你将陆瑜交给我。” 顾长歌不知她与尹洛寒之间的僵持究竟是在何时结束的,只是觉得那过程极其的漫长。 夜晚的寒风穿过身上的宽袍,她感到双腿冷得直打颤,可是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自己露出一丝软弱的神态便在尹洛寒面前输了阵势。 她亦不知尹洛寒是如何突然想通,竟然答应放过陆瑜,这着实出乎顾长歌的意料、 “今日是你要救他们二人的,若是他日后悔你也怨不得旁人!”尹洛寒紧抿双唇,冷声道。 “我不会后悔。” 身边的肖玉生与郝洛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背对着各自看向另一边,心思却是相差无几的。 尹洛寒再次为顾长歌这个女人妥协了。 若是按照往日的脾性,他定会当场便杀死陆瑜,可是他放过了陆瑜,只因顾长歌执意如此。 尹洛寒冷若冰霜地看了一眼顾长歌,沉声道:“那好,你既这样说,陆瑜交给你便是!” 说罢尹洛寒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顾长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长歌望着尹洛寒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不是滋味,好似有什么在挠着她的心,令这心情怪异。 她想,她大概是对尹洛寒心中有愧了。 这个男人总是百般容忍她的任性,即使他囚禁了云隐,圈禁了她的自由,可是,他待她当真是极好的。 爱一个人有时会感到疲惫痛苦,被人爱何尝没有负担? 顾长歌心上有些害怕了,若是尹洛寒继续如此纵容她,她还能厚颜无耻接受尹洛寒的好吗?感情上不能有半分回应,那么如何去还债? “顾长歌,你这个女人!你的心当真没有知觉是不是!”肖玉生为尹洛寒报不平,叱道,眼见尹洛寒已然走远,他又急忙追了上去。 “长歌……”郝洛也上前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顾长歌打断郝洛,“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我已然心有所属,不会再爱他人。若你也如肖玉生所言,认为我迷惑了尹洛寒,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青松与肖玉生皆言她迷惑了尹洛寒,经过这一件事,顾长歌再无法理直气壮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是尹洛寒自作多情爱上了她! “嗯。”郝洛应了一声,缓声说道:“自然,我不希望你会阻碍寒未来的人生,所以我亦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郝洛的话在顾长歌听来像是威胁。 好像在说,若是你阻碍了尹洛寒的成功,我便会要你好看。 “寒既然已经答应将那陆瑜交给你,便一定会言而有信。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尹洛寒转身离去的绝然身影。 伤害到他的自尊了吗? 顾长歌快要被心上那抓痒感弄得抓狂了。 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会在意尹洛寒会不会自尊心受到伤害。过去的她何曾在意过这些?她向来是一意孤行的! (本章完) 第145章 灞桥伤别 第145章 灞桥伤别 按照尹洛寒的吩咐,顾长歌由人伺候安排着上了一辆马车回去城中。 那车在路上颠簸不已,顾长歌的屁股遭了很大的罪。 坐在对面的郝洛好以整暇打量着顾长歌,轻笑道:“怎么,你坐马车不习惯?” 顾长歌没好气地应了声:“在这个时代马车已经无可挑剔了。” “此话何解?”郝洛听来有趣,饶有兴趣地问道。 “以马代步省去不少时间自然是好的,只是乘车的人难受,到底是有些瑕疵的。” “你方才分明说无可挑剔,此刻又怎说有瑕疵了?” 顾长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这个时代。”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似未来马车便不时兴了?” “自然是这样!” “那你觉得未来人们以什么工具代步?” “未来吧,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不过我想,那个时候路面一定比现在的宽阔平坦许多,路上会有很多来往的车辆。这些车辆不是由马儿拖着往前走,而是有四个轮子,人们手里握着一种叫做方向盘的东西掌握车辆前进的方向。” “没有马儿拖,那你说得这种车怎么跑起来呢?”郝洛觉着顾长歌的幻想是他如何也料想不到的未来,这个未来新奇不已,可是又是这般的不现实。 “这个,到了未来自然不是难事了。就如同我们的祖先过去没有火,而最终获得火,制造火一般,生活总不至于越过越糟糕,只会不断变得更好。” 郝洛笑将起来。 “那你觉得未来除了没有马车,还有什么呢?” 顾长歌靠在马车上睨了一眼郝洛,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见郝洛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她才懒懒地撑起身子,淡淡地说道: “未来的男人与女人是平等的,男人只能拥有一位妻子,女人却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可能会如男人一般能够独当一面,有时甚至能力远远超过男人。” “这怎么可能!”郝洛嗤笑道。 但他的心无疑被顾长歌这番言论震惊了。 “有什么不可能?”顾长歌冷哼道。“因为我们女人柔弱,愚昧吗?因为你们男人强健所以天下便是你们的吗?” “大逆不道!”郝洛突然生气了。 顾长歌不语,只是脸上鄙夷之色更重。 她就知道郝洛这种古人是不能认同未来人的生活的,就如同她不能认同古人的思想观一般。 一个认为世界是男人的主宰,一个认为人人平等,个中矛盾冲突显而易见。 大抵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凶狠了,郝洛僵硬的脸色放柔了下来,然则语气依旧有些生硬。 “你一个深闺女子如何有这些骇人听闻的念头的?” “佛言众人皆平等,还是不要多问了,多说无益。”顾长歌干脆闭上眼睛,拒绝与郝洛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有那么多伟人在历史长河中论争,她这里高谈阔论个什么劲?反正郝洛绝对不会认同女人未来能够独当一面这中说话的,何必多费唇舌去改变古人那根深蒂固的思想? 开什么玩笑! 郝洛心中不屑。女人怎么可能摆脱男人而独立存在?自古女人皆干着相夫教子的事情,并以此为己任,郝洛不信数百年疑惑千年之后女热门便跳出了这些信条之外,去做那些出格的事情。 可是,当看见顾长歌时,郝洛的心中又不禁生气一丝犹疑。若是未来的每一个女人都如顾长歌这样的性子,那么男女地位改变兴许不是不可能…… 可是实在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够允许这等荒唐之事发生?若是女热门独当一面甚至超越男人,那么男人当如何自处? 马车在进入城门的时候停下了,顾长歌掀开布帘,发现马车停在城门外的侧面,而她的斜上角也停着两辆马车。 顾长歌看向郝洛,郝洛耸了下肩,不予置评。 顾长歌再往窗外看去,便见有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定睛一看,正是陆瑜。陆瑜在听过旁边人说了什么之后旋即转身去到另一辆马车面前,掀开帘子,紧跟着便是顾秀宁从马车上下来。 尹洛寒果真连顾秀宁也一并掌控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若是他心意已决,顾秀宁与陆瑜便当真没有活路了。 陆瑜与顾秀宁见着彼此,两人顿时抱头痛哭。 “原来你想见到的是这样的结局。”郝洛也朝窗外看去一眼,转而对顾长歌浅淡说道。 “是啊。当初他们二人私奔要的便是这样的结局,我不过是最后做一做好事,成拳他们罢了。” 虽然真的很气顾秀宁那样伤她的心,教她心凉一股,当时的顾长歌真的打算放任顾秀宁与陆瑜死活不管的。 可是稍稍静下心来,她站在顾秀宁的角度来看待。心头便又没有那么愤慨仇恨了。 到底,顾秀宁与陆瑜着实无辜,不过是想要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理应不应该受到阻碍的,也不应该面对这样悲惨的结局。 顾秀宁一心盼着顾长歌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顾长歌给了她期待,最终又让她失望,她对顾长歌有怨再正常不过。 “你便不恨你五姐那般对你了吗?” “当然恨!任谁也不能接受自己信任的人的背叛吧。可是说背叛似乎又有些太重,她不过是心头有怨,想要发泄一番罢了,我还能较劲与她僵持吗?我可没有那个闲心!自然,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救她。” “今后不论她与陆瑜的如何,都不再关我的事,我真的彻底仁至义尽了。” “你这般通情达理,又心怀仁义,郝某真心钦佩!”郝洛拱手珍重说道。 顾长歌嗤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今后,不管她顾秀宁与陆瑜生活得幸与不幸,都与她顾长歌没有半分关系。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当做是她还当初在顾府顾秀宁和善待她,令她享到一些人间温暖的情吧! 这一别,便真的今生老死不相往来了。 (本章完) 第146章 主仆嫌隙 第146章 主仆嫌隙 那两人的深情相拥,互话衷肠,耳鬓厮磨,两情脉脉。 梦境里,顾长歌依旧能够清晰记得顾秀宁当时的神情。 当她坐于马车之中,撩起布帘远远望着顾秀宁,于夜色中两人目光交汇。顾秀宁嘴唇抿了抿,满含歉疚而又感激地望着顾长歌。 “原来是是想要这样的结果。”耳畔响起郝洛的声音。 顾长歌放下帘子,端端云淡风气坐着,“走吧!” “你不下去与他们道别吗?” “不必。”这一别今生便不会再见,也没有再相见的必要。虽念及过去情分心中有所不舍,但顾长歌知道,再见顾秀宁,她二人心头的疙瘩亦不会消除。 既是如此,何必如此矫揉造作? 不告别也罢。 回去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郝洛不便送顾长歌回去王府,送至门口便告辞回去了。尹洛寒留下的几个下人在前方为顾长歌开路,一路上低眉顺眼,沉默不语。 经过花园时,顾长歌远远瞧见对面又一行人提着灯笼徐徐往前走着,顾长歌心道这么晚怎还有人,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回顾小姐的话,那是兰美人院里的人,大抵是王爷在兰美人那里留宿,下人们便忙着张罗吧。”一个下人应了声。 “噢!”顾长歌呐呐地张嘴。心中腹诽道:尹洛寒还有心情留宿侍妾住处,想必今夜之事还不致令他怒火中烧。 嗯,既是如此,那她便无须想法子与尹洛寒讲和了。 这般想着,顾长歌心便宽了,心安理得回去了茅舍。 本以为尹洛寒不再过问,肖玉生亦会兴师问罪,不曾想回去茅舍,就只有粉蝶焦虑地在外候着,而对面药庐连一盏灯都不曾亮起。 “小姐,你可是回来了!”粉蝶见着顾长歌便松了一口气。“白天王爷来过了,质问奴婢小姐你到底去了哪里,奴婢真的担心你出什么事情。王爷他可有为难你?” 粉蝶边迎顾长歌进屋边急忙问道。 顾长歌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情,你不必担心。” 两人进到屋中,粉蝶便将火炉子给顾长歌捧着驱寒,又忙着给顾长歌倒了热茶。顾长歌饮下热茶后散了些寒气,渐渐舒展开来。 “今个你也累着了,不用管我了,早些下去歇息吧!”顾长歌柔声对粉蝶道。 今日粉蝶办得事确实令顾长歌很是满意,对粉蝶自然亲近一些。 “林侍卫怎没与小姐你一道回来?”粉蝶没有移开半步,犹豫了一下问道。 顾长歌这才想起这回事来。 林侍卫是尹洛寒的人,想必尹洛寒不会为难他吧? 可是,正因是尹洛寒的人,林侍卫却生了背离之心,未将此事及时告知尹洛寒,当时尹洛寒那般气愤,难免不会怒极拿林侍卫开刀…… 若是后者……林侍卫喜欢粉蝶,而粉蝶似乎对林侍卫也有好感,若是因她这件事被处死,岂不是害了粉蝶的一段大好姻缘? 顾长歌抿了抿唇,大而化之道:“今日我有些累了,有何事明日再说吧!” 见顾长歌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粉蝶心中似乎也有了谱,虽眼中有些幽怨不忿,可还是忍耐住,上前伺候顾长歌睡下去。 然则,顾长歌这一觉是睡得极其不安稳的。 没有确定林侍卫究竟有没有遭逢不测,顾长歌这心中有一个疙瘩,搁得她浑身难受,坐立难安。 她自诩向来不喜欠人人情,然则若林侍卫真的遭遇不测,她欠的便是一条人命了。她与粉蝶日后还要整日生活在一起,主仆之间生了嫌隙又当如何? 为以防万一,是不是也要将粉蝶赶走?免得反被她捅上一刀? 思虑了良久,顾长歌心中还是没个底。她干脆抱着好的想法,啐自己总是这般多心、杞人忧天,或许事情并没有这般糟糕。 于是,顾长歌决定明日醒过来之后便去打听林侍卫的消息,教粉蝶心安。也或许明日醒来林侍卫便已经回来了。但是,有时候命运就是那般的不顺人意,顾长歌期许的结果没有到来,林侍卫再这日见过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彻底从人间蒸发了。 接连几日都没有林侍卫的消息,顾长歌确信林侍卫依然魂魄归西了。 想着当时她向林侍卫许诺会将粉蝶许配给林侍卫,不曾想他们两人这般缘浅,这便阴阳相隔了。 顾长歌亦察觉粉蝶对她的心头有怨,每次伺候顾长歌梳洗、用膳之后便退出了房间闭门不出,也不与顾长歌一道散步闲聊了。 侧面药庐这几日同样房门紧闭,听下人说,肖玉生在那日顾长歌离开之后也离开了药庐,至今未见归来。 没有了肖玉生在耳边聒噪,也没有了粉蝶的絮絮叨叨,顾长歌竟有些不习惯,好似几日不曾洗澡,浑身瘙痒难耐。 顾长歌自问自己不过是伪文艺,根本静不下心来去练字静心,更不可能与寻常女子在房中做一些女红打发时日。过去她有这般心情全然是为了讨顾府那几个位高权重者欢心,而今尹洛寒没了踪影,肖玉生亦没有踪影,就连粉蝶也不搭理她了。 顾长歌再次感受到深闺中碌碌无常的无趣,浑身的血液好似凝结了,然则,她是喜欢挑战,喜欢变化的。大脑整日处于停顿状态,不似时而的紧张与危机感令人充实,顾长歌忍不住连连撑头在窗边哀叹。 “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时顾长歌听到门口吱呀的声音,她侧身,见粉蝶正端着一盅补品进来。见到顾长歌她下意识低下了头球。 顾长歌不免心中无奈。 “粉蝶,你打算这般不理我到何时?” 粉蝶的头垂得更低了,只管闷声将补品舀到碗中。 顾长歌走过去,手扣住碗口,粉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刻意与顾长歌保持一定距离。 “粉蝶,你有怨气便直说,不要与我耍这种脾气!”顾长歌不耐烦了。 粉蝶应当知足了,若换作是旁人,哪有下人敢与主子置气的? “你若因林侍卫的事情对我心有怨气,大可直说,与我置气算什么?我这个主子便这般好脾气,整日看你脸色行事吗?”顾长歌厉声说道。 顾长歌并不想摆主子的架子,只是粉蝶这样实在教她心上烦躁。她粉蝶若是需要一个道歉,她顾长歌绝对立马道歉。 这几日她也曾想与粉蝶好生谈谈,化解主仆间的嫌隙,以免日后误会加深,更是难以收拾。可是,每次话到嘴边,粉蝶这妮子便默不作声退出去,根本就不给顾长歌道歉的机会。 “奴婢不敢。”听到顾长歌愤然,粉蝶总算开口了。 顾长歌脸色放柔了下来,但依旧粗着声。 “何为敢与不敢?我瞧着我这个主子很是难伺候是不是?你很怕我吗?” 莫不是,她在下人的眼中当真是喜怒无常的凶悍模样? 粉蝶又不言语了。 顾长歌很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看来她真的无意间在下人心目中树立了凶悍的模样。她堪堪坐下,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地望了一眼粉蝶,淡然说道: “你不说话那便站着听我说吧。”顾长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那林侍卫心存好感,我也瞧出那林侍卫对你也心生好感。而今林侍卫大抵是没命了,到底是我坏了你一段姻缘,你心中对我有怨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心头没有一点怨气,顾长歌反倒觉得粉蝶不可信了。 唉,也不知是在何时养成了这般多疑的性子,总这般思虑万千,处处防备着,可真是累! “我与你谈话并不是想要为自己开脱,也不是责难你。而是你我毕竟主仆一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般整日冷眼相对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大抵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明白!” “你明白就好。”顾长歌心上一宽。“林侍卫的死,我只能对你说一句抱歉。日后,我自当会好好补偿你,不会亏待你,若是你再遇上一个心仪的男人,便告诉我,我会为你操持;若我觉着有适合你的人,亦会为你留意,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起码,她顾长歌的丫鬟,也要做其夫君的唯一。 不管是强压还是真心,都决计不会教她的人受了委屈。 “奴婢,明白了。” “嗯,你下去吧。”该说的顾长歌都说过了,能否想通便是粉蝶的事了。若是她粉蝶依旧心有怨愤,那么顾长歌也决计不会留一个威胁在自己身边。 她可是几次被暗算生了怯意了! “奴婢下去了。”粉蝶依言颔首诺诺退了下去。 顾长歌拿起汤匙,舀了一杓汤汁送至口中,正欲饮下时突听到门外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分明是被掌掴的声音。 跟着,一个些微熟悉的声音从屋外飘了进来。 “好你个混帐东西!一个下贱东西,竟不知天高地厚要主子低头认错,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人一出声,顾长歌便认出了来人的声音。 (本章完) 第147章 重逢 第147章 重逢 “我今日便替小姐好生教训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门口来人咬牙切齿道。 “如意!”顾长歌赫然打开门来,正巧看家如意挽起袖子,扬起手意欲掌掴粉蝶。 “小姐!” 乍然瞧见顾长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如意先是双目圆睁,跟着便是喜极而泣,兴奋地扑到顾长歌的怀中。 “咳咳!” 猛然被如意抱住的顾长歌好不尴尬。她不自在地向粉蝶看去一眼,见粉蝶站在旁边,唯唯诺诺地低垂着头,如风中浮萍,与如意的兴奋全然天上地下。 对于如意的出现,顾长歌颇感意外,但转念想来,便又不觉奇怪了。 那次被困桐城因如意手脚不干净,她将如意驱逐出顾府,但又不忍看如意没个活路,便让郝洛卖了个人情给自己,教郝洛收留了如意。 而今郝洛出现在桐城,带着如意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几次见着郝洛他身边都跟着心腹青松,这一次身边跟着如意,好像有些不合常理。 “小姐,真的是你!奴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咳咳!如意,你先放开我!”顾长歌不自在地挣开如意。 自认为,她与如意还没有感情深到如此地步,如意这般是否太过夸张了? 如意依言放开顾长歌,又眼中闪着光将顾长歌细细打量着,生怕眼前这个顾长歌是假的。 “小姐,太好了,你果真没有死!青松侍卫果然没有骗我!” “嗯。”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 顾长歌从心底不愿意与人有过多牵扯,尤其是在她决意斩断关系之后,如意就是如此。那日她便与如意道她们主仆之间缘分已尽,而今重逢,如意如此热情如火,教顾长歌实在难以接受。 “进到屋里来吧,外边天冷!粉蝶,你去煮壶茶来。”顾长歌向粉蝶说道。 她看见粉蝶脸颊上那五指鲜明的掌印,本想说什么,又还是忍耐住,准备将如意一事理清之后再安抚粉蝶。 粉蝶依言退下了,顾长歌领着如意进到屋中,她要如意坐,如意却站着不动。 “小姐,你是主子,我是下人,在怎能与你平起平坐?” “以前你或许是我的下人,那时还须得遵守这些繁文缛节,然则现在你已不是我的下人,你来我府上,我自然要以礼相待。”顾长歌客套地说着。 怎知如意听罢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眼泪跟着哗哗掉下来。 “你这是何故!”冷不防被跪,顾长歌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退,不解道。 难以理解如意这比天气变化还难以莫测的情绪,怎说哭便哭起来了。 “你快起来!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已故之人,你跪我是要咒我死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跪我做什么!还不快起来!”顾长歌上前意欲扯如意起来,但如意不为所动。 “奴婢不起!小姐,还请你听我将话说完!” 顾长歌没有办法,只得无奈说道。“你有话便站起来说,无须跪着我,我心底渗得慌。”说着顾长歌坐到了凳子上,那方如意依然站起来,顾长歌也不再勉强她坐了。 如意刚擦干眼泪,豆大的泪水又滚落下来,顾长歌看着心乱如麻,更是烦乱不已。 “你有甚便快说吧!”顾长歌不耐烦地催促。 “小姐,当日是奴婢一时糊涂,自离开小姐你之后,奴婢每日都在后悔……” “过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你现在跟着郝洛,我想他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亏待你到何处去!既已跟着他,便好生在身前伺候,别再做那糊涂事情,这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出路。” 顾长歌一边急着撇清与如意的关系,一边又不忘叮嘱如意。 到底是跟了她一时时日,不想如意生活凄楚。 “不是这样的!”如意急忙解释。 “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长歌皱起了眉头。 是她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 顾长歌不禁生了狐疑。如意已然是郝洛的下人了,怎还说这样的话?这丫头听不出她不想再留她吗? “当日是奴婢的错,奴婢心中悔恨至极。若不是小姐你宅心仁厚,奴婢还不知会面临什么凄惨命运!小姐虽将奴婢交给了郝公子,可是奴婢的心中便只有小姐你一位主子,这一点郝公子也是知道的!”如意认真地说道。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那日她以为自己死命一条,不曾想顾长歌不仅饶了她,还另为她寻了一位好东家,顾长歌的大恩如意都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记。 她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回到顾长歌的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报答顾长歌的恩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在去街市买菜时猛然听见顾长歌死在海岛的消息,顿时哭成了泪人。之后几天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门之中,不吃不喝。 恩情难再报,她这心里该有多么愧疚难受? 极少在府中落脚的郝洛那几日恰巧回来,知道她为着顾长歌离世肝肠寸断,青松便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了她。 得知郝洛要前往越城,她便立刻央求郝洛带着自己一起回来越城,为的就是为了回到顾长歌的身边。 如意来过药庐几次便知路线,于是兴冲冲自己找来了。 她正欲敲门进去,乍然听到顾长歌的声音,当时心中可真是激动不已。不曾想顾长歌却是在对一个下人低三下四。如意一时气愤,心道顾长歌受了委屈,正巧粉蝶开门出来,她便不由分说噼手给了粉蝶一巴掌。 如意又跪在了顾长歌的面前,声泪俱下说道:“小姐,求你让奴婢回到你身边吧!我发誓,日后再不会做那种事情了!” “我说过,你我主仆间的缘分已断,我不会再收下你了。”顾长歌断然拒绝。 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长歌便是如此。纵使有一点点风险,她也不愿意冒险去犯。 这个时间能够值得信任的人实在太少,谁知道哪个不是心怀鬼胎?背后藏刀暗中置人于死地? (本章完) 第148章 排挤 第148章 排挤 “小姐!求你!” 如意听罢顾长歌断然拒绝,跪着爬到顾长歌面前抱住顾长歌的大腿连声哀求道。 顾长歌被搅得烦了,大力挣开如意,愤然说道: “如意!我意已决,不会再作更改!” “小姐!”如意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额头碰到地面时发出一声巨响,顾长歌宛若被烫到般,不自觉挪了下步子。 如意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已是一大片青肿,顾长歌不忍看下去,心上更是焦躁。 最受不了别人苦苦纠缠,总教她心乱如麻,全没了主张似的。 “奴婢没有别的期望,只求能够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若是不答应,奴婢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你威胁我!”顾长歌沉声道。 如意又哭出声来。 “奴婢不敢威胁小姐。如意心知小姐不信任我,只求小姐你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会向你证明的!” 顾长歌向方才那个丫鬟示好,这么说是不是那个丫鬟已经深得顾长歌的心?她过去本就不怎得顾长歌的心,此番回来,还能教顾长歌信任吗? 不管!如意打掉心头的犹豫横下心来。 郝公子那里再好,她也不要待了!她的命是顾长歌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所改变了! “奴婢自小知道,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小姐,我如意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还请小姐成全!” “你跟着郝洛一些时日,倒学得一副好口才了。” 如意一怔,噙着眼泪不明所以地望着顾长歌。 “罢了,你且起来吧!” “奴婢不起来!”如意拼命摇头。 “且起来。”顾长歌耐住性子沉声道。“你要重新回到我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你也应当知道,我不会再如过去那般信任你。” “奴婢知道,奴婢会向小姐你证明的!” “我不须你向我证明。你便只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行。且我有言在先,若是你哪里教我不满,我会立即将你赶走!” 当真是被如意缠得烦了,顾长歌这才无奈答应。她想着先前粉蝶也是这般死缠烂打,她二人果真是一个脾性,偏生的她顾长歌遇上这样的人便无力招架,只得举手投降。 “既然你要重新跟着我,情理上应当与郝洛那边打个招呼,夜里你便去请郝洛过来一趟吧。记住,不要教府中人发现了。” “奴婢知道了。” “你且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方才你打了粉蝶一巴掌,你二人日后都要在我身前伺候,还是拿些药去给她,示好何解,莫在我面前勾心斗角。你知我最见不得这些的!”顾长歌嘱咐道。 其实,从内心上来讲,顾长歌更愿意接受如意而非粉蝶。毕竟如意跟了她一些时日,对如意还算知根知底,而粉蝶身份特殊,较之信任比不过如意。 先不管她二人是否真的忠心耿耿,一切都留待时间观察吧。 只是在观察的时间里,她不希望看到这两个人给她惹出什么祸事来!顾长歌希望能够像如意与双秀一起伺候她那般,不用教她操心。 但是,半个时辰之后,顾长歌便发现自己这种希望是奢望,根本不能实现。 “粉蝶呢?”来添茶的是如意,顾长歌不禁问了句。 “她在房里歇息呢!”如意随口答道。 “歇息?” “嗯,她说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回去休息了。小姐你不是吩咐,要我与她好生相处吗?方才我已经向她道过歉了,小姐你不必担心。” 如意一边为顾长歌斟茶一边淡淡地说道。 顾长歌抬眼看了一眼如意,执起茶杯,饮了一口,温度与茶叶浓度刚刚好。这一点上确实比粉蝶要好上一些。过去如意做事还算心细,只是有时候口无遮拦罢了,。 “嗯,我知道了。你让她好好休息。”顾长歌浅淡说了句。 “嗯。”不一会儿如意便退了下去。 如意好似真的改变了不少。此番知情识趣,顾长歌就是想挑她的毛病也是挑不出来的。 第二日,前来伺候顾长歌梳洗的依旧是如意,粉蝶整日未见路面,到了第三日,粉蝶依旧没有露面,顾长歌心中便生了疑心。 “小姐,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到时王府中一定热闹非凡吧!去年咱们顾府张灯结彩,可是热闹极了。”如意在为顾长歌盘头时随口说道。 “是吗?我已记不清楚了。不过,新年大抵是热闹纷呈的!”顾长歌淡淡地应了一声。 时间真的过得太快,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正是初春,眨眼间便走到了一年岁末,真教人无言以对。 她记忆中没有顾府新年的热闹场景,关于春节的记忆总是一个人形单只影。其实,她是害怕过这新年的。 当同事朋友都在家中与家人团聚,在微博、qq上晒幸福的时候,她只有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盘腿一边吃泡面一边看春晚,把被人的热闹悉数看在眼里,把自己的孤单悉数丢在身后。最后疲惫地倒头睡去,耳畔想着轰隆隆的鞭炮声响,孤独地迈入新的一年。 顾长歌从锦盒里取去一些银钱来,交到如意的手中,“既是要过年了,我们这里自然也须得好生装点一番。你拿着这些钱去看看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另外,也给那些下人们一些赏钱,教他们回去过个好年。” “我知道了。”如意小心地收好了钱,继续为顾长歌盘头。 “粉蝶身体可好些了?” 嘶!顾长歌感到头上的几缕发丝被牵动了一下,她吃疼但不动声色,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来,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如意,又移开了目光。 “哦,已经好些了。”如意恢复动作,双眼不自在地别开,躲避着顾长歌的眼神。 一番梳洗之后,顾长歌便令如意下去,有事再唤她,如意依言离去了。 顾长歌在如意离开之后,旋即搁下手中的毛笔,跟着一道走了出去。 “喂!你要死不活给谁看!还不快起来!”隔着一道房门,屋内床来如意不耐烦的声音。 “如意姐姐,我真的不舒服,你便让我再歇息一两日吧!” “哼!别以为我不知你玩什么花样!你想在小姐面前扮可怜,教我做恶人是不是?快些起来!” “可是,是你要我不要去伺候小姐,怕我传染给小姐的,而今又这般对我……” “我这样对你怎么了?”如意厉声喝道。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教小姐与你道歉?” “……” “你别不吱声!我知道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现在我回来了,便不会让你动一点歪心思!我会看牢你的!” “如意姐姐,你为何要这般诬赖我?小姐可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害她?”粉蝶急忙解释。 “你这不就是承认了!”如意拽住粉蝶,指着粉蝶鼻头啐道:“小贱蹄子!我有说你会害小姐吗?你亲口承认,还想抵赖!”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粉蝶快要哭了。 “小姐与你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因着你的心上人死了,你便对小姐不理不睬,反倒教小姐向你道歉。究竟,你是主子还是小姐是主子!小姐向来心善,易被你可怜的模样欺骗,可我告诉你,我如意不会!” 若是下人都敢于主子置气了,那这世道不是变天了?且她粉蝶若不是顾长歌心善救了她,此刻她只怕早就死了,还能够怪罪起主子的不是了? 身为下人,命便是主子的了,她粉蝶心上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定要好生教训一番粉蝶,教她知道尊卑! “如意姐姐,你真的误会了!” “少废话!快些起来!这么多事情你想全丢给我一个人做吗?”如意将粉蝶一掷,粉蝶软软地跌回到床上。 粉蝶脸色苍白地从床上支起身子来,穿好了衣裳,便开门往屋外走去。 “磨蹭什么!” 粉蝶开了门,便见顾长歌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吓得她当场扑倒在地。正坐在凳子上嗑瓜子的如意见到顾长歌出现在门口,顿时惊得跪在了地上。 “小……小姐……” 顾长歌沉默不语,铁青脸迈步走进屋中,将粉蝶扶回到床上,并柔声让粉蝶好生休息,粉蝶一派受宠若惊的模样,眼泪汪汪地望着顾长歌,说不出的感激。 “如意!”顾长歌走到如意面前,居高临下厉声喝道,跪在地上的如意顿时浑身一震。 “你跟我出来一下!”顾长歌说完便迈脚往外走,那方如意吓得腿软,心道顾长歌怕是气极了,但她还是忙不迭跟着顾长歌一道去到了外面。 “小姐,我……” “你闭嘴!”顾长歌沉声说道。“若不想我如你掌掴粉蝶那般反手甩你一耳刮子,便给我闭嘴!” 如意立刻噤声不语了。 这个如意! 跟着郝洛一段时间没学到什么,倒学会自作主张了! 她顾长歌是不是低三下四与人道歉,需得着她来评头论足吗?真当她是死的吗? 这才刚回到她的身边就这般不安分,日后还安分守己吗? (本章完) 第149章 迎春 第149章 迎春 “你当真是胆子越发大了,竟敢管起主子的事来了!” “小姐,奴婢是为你着想……” “不须得你为我着想!”顾长歌厉声打断如意。“我做事自有我自己的主张,用不着你来为我操心!若是你觉得你可以替我当家做主,那你便回去郝洛的身边吧!我这边用不上你!” “小姐,求你不要赶走如意!”乍听到顾长歌要赶自己走,如意登时慌了身神,连声告饶:“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你不要赶走如意!” 又是一番痛哭流涕,死缠烂打,顾长歌无奈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你且起来吧!” 如意这才抽抽涕涕站了起来,怯弱地站在顾长歌的身旁。 “如意。”顾长歌走至床前缓声唤了一声,她顿了顿方才转过身去,正色面向如意: “方才听的话,我知你对我并无二心,当真是一心一意为我着想。只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做。我与你说过,不想你与粉蝶惹些麻烦事,教我不得清净。你二人将在我跟前伺候,若是不能一心,偏生二意,岂不是教我永无宁日?” 如意不语,只是头垂得很低。 “我与你说实话。对粉蝶我着实不能完全信任,我能愿意选择相信你。所以,若是你教我失望,辜负了我的信任,你应该知道会有何后果吧?” “如意知道。如意日后绝不再犯了,定与粉蝶和睦相处,再不针对她了。”如意诚恳地道着歉。 顾长歌气也消得差不多,便不打算继续与如意计较了。 “那小姐,粉蝶那里,你还要过去看望一下她吗?”如意想着既然粉蝶受了委屈,顾长歌此番前去,应该能做个顺水人情,教粉蝶除去心头的疙瘩,对顾长歌心存感激,也好收服粉蝶背离的向心。 顾长歌略微思忖了一下,旋即说道:“不用了,待她病好之后再说吧。” 顾长歌大抵是明白如意的意思的。 只是心中不愿这般去做,总觉得那太过刻意。况且方才她已在粉蝶面前厉声训斥了如意一番,想来粉蝶应该明白她的用心。若是她不懂,那顾长歌就无能为力了。 总不至于刚对如意说我信任的人是你,转而又两面三刀去敷衍粉蝶,那样的她与宛夫人一类又有何区别呢? 她顾长歌才不要做这般虚伪做作的人! “你去给她熬些参汤与她服下,顺带与她道歉,两人借此契机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吧。我不希望明日还见到你二人横眉冷眼,明白吗?” “奴婢知道。”如意应了一声,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临到了下午,粉蝶便下床前来伺候顾长歌用膳了,顾长歌也不多言,由着粉蝶伺候自己,那方粉蝶也不言语。到了夜里主仆二人便恢复如初了。 如意遵照顾长歌的吩咐令人去采办新年的年货,在剪纸窗花这一点上粉蝶有不同意见。 粉蝶觉得窗花应当自己动手,如意也是赞成的。顾长歌因着不会,索性随他们的意,做起了甩手掌柜,一切交由粉蝶与如意安排,只是两人工作也大抵做了分工,以免冲突。 “我瞧瞧!”顾长歌接过粉蝶递过来的一个剪纸,细细打量起来,不禁由衷赞叹道:“粉蝶,你的手可真巧!看这一条鲤鱼,简直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距离除夕还有几日,王府中便开始‘迎春日了。 昨日便举行了祭灶仪式,今日临近午时顾长歌与众人集中洗澡,浆洗衣服,除去这一年的晦气。接下来便是准备正式迎接新年到到来了。 “是啊!我瞧着粉蝶的剪纸也觉得喜庆欢喜。”如意跟着说道。 “啊,对了!我们还没贴春联呢!”顾长歌突然想起这茬来。 “贴春联?”如意与粉蝶不解地望着顾长歌。“春联是何物?” “春联你们还不知道?”顾长歌稍稍有些惊异,心道莫不是这昭干皇朝在某些习俗上与她所熟悉的传统有所出入? “小姐可说的是挂于门旁的桃木?”如意反应过来问道。 “桃木?”这昭干皇朝究竟有没有贴春联这种习俗啊?话说春联这种习俗是在何时兴起的? 顾长歌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模糊记得春联的普及好似与朱元璋有关,印象里好像春联的雏形便是画在桃木上的神像或是神仙的名字,那么既是说,这种活动普及始于明代,从这架空时代的历史来推算,好似没发展到那么远。 代沟! 这岂止是代沟一词可以概括尽的! “桃木是桃木,你何曾听过桃木被换作春联的?”粉蝶睨了一眼如意,旋即又狐疑到:“莫不是小姐你给他们起了个新名字?只是,这些个桃木都是刻为人形挂于门旁,如何用一个‘贴’字呢?” 如意亦跟着一起狐疑起来。 “小姐,咱们在顾府时也不曾听过有春联这种东西啊。” “噢,我忘记与你们说了。春联便是写上两幅对仗工整的吉祥话贴于门前,寄予对新年美好的希望,与你们说的桃木是一个意思。我与我娘亲在别院时每逢过年便都会如此,你先前一直跟着宛夫人,自然不曾听过。” 顾长歌随口编了一个谎话,一笔带过。 “噢,原是这样。不过听来应该挺有趣的!” “是啊!小姐,要不你写上一副对联,咱们贴于门前吧!”粉蝶提议道。 “我写?”顾长歌腹诽道:过去在现代她所见到的那些春联都有哪些话来着?还能不能记上一副对联应付应付? “是啊!小姐你写上一副对联,咱们也跟着学一些新鲜玩意!” “呃,好吧,你且去准备文房四宝,再准备些红纸来!”顾长歌吩咐粉蝶去张罗。 “好咧!”粉蝶朗声应道,旋即去准备文房四宝了。 “小姐,我帮你研磨!”如意亦跟着忙活了起来。 顾长歌默默搜肠刮肚了一番,无奈腹中空空如也。她不禁无奈地默默哀叹,本就不是什么文艺人,偏生在这个时代做出了伪文艺的姿态,这下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150章 年夜饭 第150章 年夜饭 笔墨纸砚一切准备就绪,顾长歌执起毛笔,墨汁滴在纸上好几滴她还是没能写下一个字。 “换一张吧!”顾长歌道。 粉蝶依言换了一张纸,又扑上一张纸。 以往看见的那些对联都写了些什么来着?爆竹声声辞旧岁,下半句又是什么来着? 还有些个什么年年岁岁? 顾长歌对自己肚中才学究竟有几斤几两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先前的几次人前卖弄都是仗着过去学过的一些诗词歌赋,有那么多大文豪在背后做强有力后盾,应付一下还算勉强,然则真的要亲自上阵,顾长歌倒泛起难了。 靠记忆勉强背出的几首对联似乎又觉在现代满大街都是,显不出任何特别来。唯独是这‘特别’便着实考人。 自我即兴创作?顾长歌倒上想了一两句,总觉味同嚼蜡,矫揉造作。 难道古人言灵丹一粒,点铁成金。没有灵感,当真是抓耳挠腮,苦不堪言。 “小姐,你怎还不下笔?”在一旁研磨的如意见顾长歌迟迟未动,不由得急切催促道。 “罢了。”顾长歌深吸一口气,重新沾上墨汁,提笔在纸上随手书写起来。不必非得显出什么特别来,便只图个吉祥如意吧。 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 横批:恭贺新春。 顾长歌决计不会告诉别人,在现代的时候她家的对联便一直是以上这一对。 身为孤儿的她,谈不上与贺佳节,也谈不上家庭和顺,一帆风顺,有的便是清晰可辨的孤身一人,形单只影。当时选中这副春联看中的便是上面的数字,又多少切合她的心境,于是心境年年如此,春联便年年相同。 不曾想,换了一个时代,换了一副身体,还是面临这样的结局。 顾长歌收了笔,将春联提起交给粉蝶嘱托道:“待墨汁干了便贴在门上吧。” “好咧!” 粉蝶喜滋滋拿着春联出去了。 “小姐,你还要写吗?” “嗯,既然已经写了,便为肖玉生也写上一副吧。待我写好了,你便送过去吧。” “可是肖御医还没有回来。” 顾长歌手上顿了顿,抬眼向窗边看去,肖玉生的房门确实紧闭着。 这个肖玉生这几日究竟去哪里了? 顾长歌只在心上询问了一遍,便不在多作纠结,淡然说道:“既然他不在,我们便主动些,帮他把他的药庐也一并收拾了吧。待他回来也好有个新气象。” “我知道了。” 写完春联顾长歌便搁了笔,命如意拿着春联去肖玉生的药庐了。一时间房中便只剩下顾长歌一人,桌上的笔墨纸砚还未收拾,火红的纸张在桌上铺陈开来,风一吹来便发出啪啪的声响来。 如意与粉蝶二人的剪纸窗花也还未完成。顾长歌将粉蝶已经剪好的一个窗花贴于窗上,但纸上没有糊东西,窗花刚放上去便从窗上滑落下来,顾长歌忙伸手去接,不曾想用力过猛,将那栩栩如生的童抱鲤鱼给扯烂了。 顾长歌皱起眉头,心上烦闷,将那剪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该死的,恐年症又要发作了。 在现代,人们恐慌的不过是过年消费过高,加之浩大壮阔的人类迁徙使人疲惫。然则顾长歌恐的却是一个人过一个孤单的新年。 她曾选择在新年时去旅行,中国不行便去到外国,然则不可能一直如此,害怕那孤单感来袭,害怕旁人都在抱成一堆喜乐融融过大年时,她在圈外看热闹。 到了这异世还是不能免俗,当真是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也总有噩梦追随而至! 接下来的几日顾长歌便都在兴致缺缺中度过。听闻王府之中在除夕之夜会大办宴席,到时还有烟花可看。 如意她们似乎对烟花有很强的兴趣,与粉蝶两人早早便约定去前院看烟花。她们也曾问过顾长歌的意思,顾长歌允许她们去热闹热闹,只是自己不会去到前院搀和。 如意与粉蝶两人经那次冰释之后感情增进了不少,这些天来很是亲近,顾长歌便放了心,没有再多作注意。 明日便是除夕之夜了,按照惯例,在除夕头一天夜里将会有所为的‘小除夕’。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顾长歌与如意粉蝶三人围坐在桌前,那两人举止很是拘谨,迟迟不敢下筷。 “粉蝶!”顾长歌唤了一声。 粉蝶不自在地站起身来,“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其它下人都唤进来吧,再多准备几幅碗筷。” 粉蝶与如意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出去将其它几个下人都唤了进来。 “你们都坐下来与我一道吃饭吧!”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唯独不敢动,个个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不肯移动半步。 “你们也瞧见了,我便只是孤身一人,过这小除夕,一个人吃着一大桌子菜,你们不觉得这不像是过年吗?既是过年便要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才是,你们,不必拘谨,只管坐下来与我一道共食!” 众人还是不敢动。 一个下人说道: “小姐乃精贵之身,不是我们这些奴才敢沾惹的。小姐用膳便是,不必理会我们。” 啪嗒! 顾长歌愤然将手中的筷子扔到了桌上,筷子打到面前的碗筷,发出一声响又弹跳到了地上。众人顿时吓得不成样子,纷纷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一下。 顾长歌见此状心中更是愤然,厉声吼道:“我让你们与我一道吃个饭会要你们的命吗?” “……” 一阵怒然呵斥未能教这些人顺从她的心意,顾长歌顿觉心中悲凉,眼神黯淡了下来。她疲惫地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都出去吧!” 那些下人依言出去了。 “粉蝶,如意,你们也出去吧。” “小姐……”如意迟疑了一声。 “出去!”顾长歌厉声吼了一声,如意与粉蝶连忙离开了房间。 一直在宽慰自己,以为这一次或许不是一人度过,却原来还是如此。 众人都怕她,忌惮她的身份,没有一个胆敢靠近她。可是,她是有毒的瘟疫还是恐怖凶狠的猛兽,他们便这么怕她吗? 为何就只是简单的坐下来大家一道吃饭这么简单的奢望也不能达到?就算是表象上的也不能教她看着心中安慰些许吗? 顾长歌兀自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却恍若如鲠在喉,生疼哽咽地咽到了腹中。 瞧,顾长歌!你又在这里矫情了! 这般矫揉造作算什么?不是说好再也不为这种劳什子事情伤神悲哀吗? “你他妈的在期待些什么!你脑子生锈了是不是!” “本王瞧着你的脑子确实不是生锈便是坏掉了!”门口传来尹洛寒清俊嘲弄的声音,跟着尹洛寒推门而入,走进了明亮之处,屋外是一派火红喜庆景象,在顾长歌眼里却成为了可怖的暗红,阴森而冷漠。 也不知为何,她分明嗤笑,带着明显的不屑,然而眼泪没来由滴落下来,滚烫地递到她的手背上,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连同她的心也一并烫伤,顾长歌心中一慌,连忙伸手揩掉眼角泪水,不让尹洛寒看见。 “你来做什么?”顾长歌直视尹洛寒,声音闷闷的。 “此刻你不是应陪着你的妻妾们一同用膳吗?怎还有空到了这茅舍一坐?”顾长歌口是心非地说着,嘴上嘲讽,却为尹洛寒斟了一杯酒。 尹洛寒轻笑了一声,语带揶揄: “本王怎听着你这话里有很大的醋意?莫不是几日没见着本王,心上挂念了?” 顾长歌瞪了一眼尹洛寒。 “少自以为是!”顾长歌愤愤道,转而又询问道:“你这几日都做什么去了?” 平日里来她的茅舍倒来得挺殷勤,这几日偏生的一直未见人影。 若是为这陆瑜与顾秀宁一事生她的气,而不前来,那么此刻尹洛寒前来便是气消了的意思了? “还说你不是在吃醋?听你这话中意思分明是挂念着本王!”尹洛寒上前猛然擒住顾长歌的手,顾长歌受了惊吓般抽回自己的手。 “王爷多虑了,不过是礼节上问上一问,还请王爷不要误会。”说来也奇怪,几日未见,这尹洛寒怎说话这般轻挑了? 过去他虽也有这般戏嚯揶揄之语,但不至于如此刻这般出格直接。 顾长歌不禁又向尹洛寒看去一眼,见他浅笑盈盈,双眸含笑注视着她,眼神里有着一抹耐人寻味的东西存在,莫名地令顾长歌感到一阵陌生,好似眼前的尹洛寒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尹洛寒。 “你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本王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还是你思念本王得紧,此刻便欲一饱眼福,解那相思之渴?” 尹洛寒嘲弄的言语再次响起,顾长歌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王爷今夜前来便是要与我找不痛快吗?若是如此还请王爷就此打住,若不是,这里美味珍馐皆是,王爷欲与长歌共食,我亦不会拒绝的。” (本章完) 第151章 来者何人 第151章 来者何人 “既是盛情邀约,本王自然不会拒绝。”尹洛寒咧嘴轻笑,执起酒杯将酒饮下。 那方顾长歌却是郁闷到了极点。 盛情邀约你妹! 你丫的,尹洛寒,你分明就是不请自来! 自然,顾长歌不会将粗言碎语说胡口与尹洛寒听,也只有在心中将尹洛寒一番痛骂。 她可是惜命之人,才不会为这种小事与尹洛寒一般计较呢!此刻惹怒尹洛寒绝对不是好事,若是尹洛寒憋着一口气前来,那她便会迎头撞到枪口上,所以还是隐忍些好,莫再惹尹洛寒不痛快吧! “王爷请。”顾长歌招呼尹洛寒用菜。 确实,有一个人陪着一道吃饭,感觉还是会天差地别。只是不知道与云隐一道用食会是什么情形,而此刻云隐被锁在那楼阁顶上,是否如她此刻心境一般凄凉? “顾小姐想什么这般出神,可否与本王说来听听?” 耳边尹洛寒的声音打断了顾长歌的神游,顾长歌不觉皱起了眉头,心上狐疑。 顾小姐? 尹洛寒何曾这么唤过她? 那家伙不是唤她六姨妹就是直接唤她的名字,何时以顾小姐这样生分的称呼唤过她? 顾长歌再次向尹洛寒投去审视的目光,心道这家伙是否吃错了药,神智不清醒了,冷不防发现尹洛寒的耳垂上竟有两个十分明显的耳洞。 顾长歌顿时从登时上站起来,警觉防备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尹洛寒!”顾长歌沉声质问道。 那方尹洛寒听到顾长歌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凌冽之气,只是嘴角依旧带着浅淡的笑容,却是那般的森冷。 “顾小姐果真机敏过人,这么快便识破我不是六王爷了。”那人声音阴恻恻的,带几分温吞淡漠,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易容! 妈的!这个时代的人怎都擅长易容之术? 她还以为便只有梦沉那女人与肖玉生会易容,谁曾知尹洛寒会易容,别人亦会易容成他的模样来欺骗她! “你究竟是何人!来我这里所为何事!”顾长歌故作冷静,沉声问道。 此人既知她的身份,又对尹洛寒这般熟悉,此番前来必定有所图谋。 既知她顾长歌藏身此处,想来对这王府亦是了如指掌的。 “顾小姐,怪不得六王爷青睐于你,想来你这镇定从容,临危不惧的风姿,便能教许多男人为之倾倒了。”来人声音依旧阴恻恻的,一双阴鹜的眸子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看到那人盯着尹洛寒的帅气面向,嘴巴开开阖阖,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不好! 顾长歌暗叫不妙,心道中了此人的催眠之术。她别开头去不看那人的嘴唇,身体任不免无力地往后趔锯。 顾长歌强撑着身体支撑在桌前,厉声质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是那个郡王派来的人吗? 这么说那郡王终于按捺不住要行动了?可是,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派人易容成尹洛寒的模样到她这里来做什么?他想要得到什么? 若是想要杀死尹洛寒,既有这般易容本事,怎不扮作她的模样去刺杀尹洛寒,说不定还能成功。难不成抓她会比以上的办法更有效? “顾小姐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要你随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下我的主子,届时便会将你安全送回。还请顾小姐不要作无畏顽抗,而不要惊动外面的人,以免伤及无辜。” 尽管顾长歌不看对方,可是那人的声音还是会转进顾长歌的耳中,而顾长歌眩晕感加重。 妈的!什么叫伤及无辜!老子也很无辜好吗? 纵使顾长歌再不情愿,她依旧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失。那人缓缓起身来朝顾长歌走去,顾长歌本能地伸手试图推开那人,不曾想那人擒住顾长歌伸过来的手,手上一用力便将顾长歌拉入到她的怀中。 就在顾长歌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耳中突然听得一阵刺耳的破门之声,顾长歌强撑着眼皮,见尹洛寒与肖玉生二人乍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眼前,身后是几个守卫。 搞什么! 不带这么狗血的! 顾长歌心中愤然,跟着便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呃,寒!”肖玉生见到那人挟持顾长歌的人与尹洛寒有着相同的模样,不禁惊诧地向尹洛寒看去。 “你是何人!竟敢闯我王府!还不快放开她!”尹洛寒厉声喝道,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假冒的尹洛寒。 该死的,竟敢打扮他的模样去欺骗顾长歌! 顾长歌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他尹洛寒是这般好假扮的吗?竟认不出这个人是假的! “六王爷若不想我与顾小姐同归于尽便只管下手吧!”那人咧嘴轻笑,言语清洌,双眸微闭,手上凛冽一转便将顾长歌的脖子扣在了指尖,尹洛寒与肖玉生见状正欲上前抢下顾长歌,不料那人手上用力以顾长歌性命相要挟,尹洛寒与肖玉生只得作罢。 “我管你是不是与顾长歌同归于尽,受死吧!”见尹洛寒反被压制,肖玉生提剑便冲上前去与那人打斗起来,尹洛寒跟着加入到战斗中去。 若真有那本事斗得过他二人,何须以顾长歌做要挟? 且此人进出王府并为惊动王府中任何人,想来就是意欲神不知鬼不觉带走顾长歌。肖玉生没有想太多,他只知道,此人不能留,更不能让其将顾长歌带走。 若是顾长歌被带走,尹洛寒还不知成什么样子! 果然不出肖玉生所料,那人果真不是他与尹洛寒的对手,加之还带着昏迷不醒的顾长歌,更是一个负累,很快便败下阵来。 尹洛寒与肖玉生对视一眼,进攻越发凌厉,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招式上的漏洞也越来越多。 突然,那人哇地一声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上。尹洛寒眼疾手快从那人手中夺下顾长歌,与此同时,肖玉生的剑也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你下毒!”那人捂住胸口痛苦地说道。 “敢与我天下第一神医斗,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肖玉生洋洋得意地说道。 谁说打架一定要靠武力取胜?若是如此,那梦沉岂不是吃过很多亏? “寒,这人长着与你一样的脸,看着真教人恶心!”说着肖玉生便提剑意欲挑开那人的人皮面具,不料他剑刚动,那人便抓住肖玉生的长剑猛然往脖子上一送,顿时咽气熄声。 (本章完) 第152章 天机 第152章 天机 挑开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十七来岁模样清秀的女子面庞暴露在灯光之下。 “死了。”肖玉生冷冷地说了声,转头看向尹洛寒,却见尹洛寒抱着顾长歌便往床边径直过去,将顾长歌放到了床上。 “你快些来瞧瞧!方才那女人究竟下的是何药!” 肖玉生目光幽深地盯了一眼尹洛寒,默不作声收了剑过去,坐到床头执起顾长歌的手腕,一脸淡然地为顾长歌号脉。 不消一会儿,他放下将顾长歌手放到被褥中,浅淡说道:“没什么大碍,待我施针之后不消一刻便会醒来。” “那你还不快施针救她!”尹洛寒万分紧张地说着。 “你急什么!”肖玉生不急不忙地瞪了一眼尹洛寒,嗔道:“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我会没主见?” 被肖玉生这一堵,尹洛寒吃瘪,再不言语。 他只是害怕耽搁了顾长歌的病情,但静心想来,以肖玉生的医术他大可不必如此担忧,应只管放下心来。唯独是这世间关心则乱,总是占着几分道理的。 “嘿!你怎又回来了!” 迷雾之中一个人拍了一下顾长歌的肩膀,顾长歌惊吓着回过身子去,却是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她明明被假装尹洛寒的女人给催眠了,怎这一刻又置身于迷雾之中,莫不是此刻正在做梦? 可是,这个梦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顾长歌竟能感到那人拍她肩膀时掌中的冰凉的温度…… “你是何人?” 声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见过。可是又没有认识的人是这个男人的声音,顾长歌绞尽脑汁想了想,依旧没有一丝印象。 而若是初次见面,此人为何要说上一个‘又’字?他们二人有那般熟悉吗? “哼!你自然是不认识我的,不过我认识你便够了。顾长歌,别总是神魂游离世外,若是被那黑白无常勾了去,你可便没那般幸运再回去了。” “黑白无常?”猛然间顾长歌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身穿白衣,面容阴森的男子形象来,但只是一闪而过,便在脑海之中搜寻不到半点踪影了。 “你方才说回去,可是什么意思?”既是想不起来什么,顾长歌便不再纠结,询问出自己稍微感兴趣的问问题。 隔着浓雾,那男人的身影飘飘忽忽,便如同这雾气一般幽幽弥散。 但此人似乎并无恶意,若是他有恶意,怕不会与她好生说话这么久了。 “自然回去你的地方。” “我的地方?你说的是我现在身处的地方还是我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若是真能够回去,你倒是要与我说说,待我回去之后可真得好生谢谢你。” “我用不着你感谢。原来的地方你大抵是回不去了,不过人活于世,世事变化无常,回去现在的地方,或许才是你应当呆的地方,你何必如此纠结?” “你放屁!”顾长歌怒道。“谁说王府是我应当呆的地方?我才不想一辈子被尹洛寒囚禁,一辈子没有自由!我顾长歌不管你是谁,你若是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想要自由还不容易?”那方发出嗤笑的声音来,音色却是那样熟悉。 “云隐?云隐,是你吗?”顾长歌兴奋地上前去,试图抓住那身影,奈何她往前一步,那身影便跟着往后退一步。 这一定是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发生。她已订购是太渴望自由,太想云隐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一个梦,竟会荒唐地渴望上天垂帘,为她指点迷津,助她脱离苦海…… “云隐,你告诉我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才能获得自由!”好多次以为伸手便能够抓住,可是每次都变得越发遥远,不可触碰。 顾长歌绝望了,在梦中嘤嘤哭出声来。 “鸟儿想要获得自由便必须挣脱牢笼飞到蔚蓝的天空中去,一个人若想获得自由便只有义无反顾走出束缚住她的铜皮铁墙,顾长歌,走出去兴许一切皆会发生改变。” 那声音越发的遥远起来,只是走后他说的话却久久萦绕在顾长歌耳边,好似念咒一般,在潜移默化之中根深蒂固。 妈的! 她会不知走出去便是新的开始吗? 她就是想知道怎么做才能够走出去啊!关键时刻卖什么关子?难不成所谓的天机都是这样在梦境中以极其隐晦的方式传授? 为何不直说,偏生的天机不可泄露? 混沌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刺破雾色、顾长歌仰头定睛一瞧,那空中竟徒生出八个金字来。 名动盛京,比翼双飞。 跟着便化为一缕烟尘混入到浓重雾色之中再也循迹不到。 “你醒了?” 眼皮刚动了动,意识初醒顾长歌便听到耳畔响起肖玉生冷漠的言语。睁眼便见肖玉生一副臭脸不耐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一转到那坐在桌前的尹洛寒身上。 “我这是……”顾长歌起唇问,喉间发出一阵干裂的声音来。 “她既已醒了,便没何事了,我回去了,你想守着便守着吧”肖玉生起身便往外走。 再看尹洛寒的脸色,表情同样生硬。他二人莫不是起了争执,怎两个皆是一副臭脸? 正狐疑着尹洛寒已大步迈入顾长歌的面前,伸手便将顾长歌从床上操起,一股药香钻入顾长歌的鼻腔之中。 是啊,尹洛寒身上总带着一股药香,在御龙寨她便是借此认出了小福子系尹洛寒假扮,怎偏生未将假扮尹洛寒之人识破? 不由分说便覆盖着顾长歌的嘴唇,霸道撬开她的齿关,轻易攻城略地。顾长歌欲挣扎,无奈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力气,她的挣扎倒似投怀送抱,软软靠在他的胸口,为他抬起下巴,啃噬与吸吮。 起先他是霸道带有侵略性的,突的温柔缠绵起来,教顾长歌心中莫名一阵悸动。好似在口中做一场甜蜜而温柔的梦,又宛若含着一颗绵滑丝柔的巧克力,唇齿相依,教人无端沉溺其中。 只是一瞬的失神,顾长歌猛然清醒,挥开萦绕在心头纷乱而莫名的思绪。她用力一咬,吃疼的尹洛寒这才从她的口中退离。 “尹洛寒,你又吃错药了吗?”顾长歌瞪着眼睛愤然说道。 没有任何征兆噼头便吻了他,她可是做了什么又令他恼怒,以致遭此惩罚? “很好,你又这般对本王!” 顾长歌人还在尹洛寒的怀中,他居高临下瞪着顾长歌,一阵无形的压迫感逼近,顾长歌感觉自己越发处于被动了。 “是你不分青红非礼于我,便怪不得我如此对你!”顾长歌硬着头皮说到。 尹洛寒将顾长歌往床上一掷,顾长歌身不由己跌入到床上。 该死的尹洛寒,你便不知轻拿轻放吗?我顾长歌又不是什么物件! “亏得本王还总夸赞你聪明伶俐,怎突然生得这般郁闷,竟将一个冒牌货认作本王!若不是本王与肖玉生及时赶到,你意欲如何脱困!” 原来,他在为此事生气。 “你这般说便没有道理了!若是你加强防范怎会有人冒名顶替!”顾长歌反驳道。 “这么说还是本王的不是了?”尹洛寒冷声道。 “自然!我何错之有?转念想来,对方分明是冲着你来的,我不过是受你连累!你倒指责起我的不是来!没认出你来又如何?谁规定我顾长歌一定要认出你来?” 他尹洛寒有何立场指责她的不是? 她还觉得冤枉委屈呢!她好生生要与云隐仗剑天涯,是他尹洛寒棒打鸳鸯,将她困顿于此好不好?若不是他,她怎会连番遭逢危险? “我告诉你,尹洛寒,我若是有何不测,便也是你的过错。你休想将过错怪责到我的头上,我顾长歌可不接受这莫须有的指控!” “你!” “咳咳!”顾长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呃,话说太多了,嗓子实在太干了。 想要喝水,见尹洛寒铁青着脸岿然立于她的面前,顾长歌便赌一口气,不肯叫尹洛寒为自己倒水。 大概是见顾长歌咳得实在厉害,虽心中有气,尹洛寒还是倒了一杯茶送到顾长歌面前,喂顾长歌饮下。 “顾长歌,天底下便只有你敢如此对本王!” 顾长歌不语,只管喝自己的水。 她敢无所畏惧面对他尹洛寒,而他尹洛寒又愿意这般受着。所以说,天底下的痴男怨女,情爱纠葛,到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上谁对谁错。 “你好生休息,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待顾长歌连饮两杯水之后,尹洛寒不算温柔地为顾长歌掖好被子,粗声说道。 “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见尹洛寒要走,顾长歌这才拉下脸与尹洛寒好生说话。 “你有何事?”尹洛寒蹙起眉头询问道。 顾长歌犹豫一下开口询问道: “京城,近日可有异动?” 一言出,原本神色冷峻的尹洛寒顿时转身惊诧瞪着顾长歌,旋即脸色阴沉,沉声问道:“你如何知晓此事?” (本章完) 第153章 城上异动 第153章 城上异动 果真京城有异动? 顾长歌心中同样骇然。 因着梦中那八字,她不过是试探询问罢了,没曾想竟会猜中! 顾长歌咬了下嘴唇,敛容淡漠说道:“你无须误会,我不过是胡乱猜测的。” 比起自己猜中京城中生了异变,顾长歌更惊异于梦中所见的那八字箴言。 名动盛京,比翼双飞。 醒来之后她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唯独是这八字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从醒来那一刻便一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怎会有如此蹊跷之事? 莫不是上天的指示? 可是,若是上天垂帘眷顾,怎每每将她置于进退维谷之地?且京城生异动与她有何关系?她还不是被尹洛寒困在这茅舍? 但,倘若不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暗示,这一切又作何解释呢?上半句已有所应验,那下半句又当何解? 意思是指她与云隐会就此得到自由,双宿双飞吗? “你在想什么?”见顾长歌好似在思忖什么,尹洛寒探究地望着顾长歌。 他才不信顾长歌所谓的胡乱猜测,顾长歌一定知道什么,只是此事未曾走漏半点消息,顾长歌又是如何得知? “噢!”顾长歌回过神来,呐呐地应了一声,在心头寻找着合理的解释搪塞过去。 总不至于对尹洛寒说自己是得到了神示吧? 只怕尹洛寒会更不信她满口胡话,且顾长歌亦不能够接受此等荒谬之事。 “不是有人假扮你到了这里意欲抓走我吗?我想着是不是你的对手那位郡王所为。想来他亦安分了些时日不曾有所行动,若是他若为,京城中想必是生了什么变化,故而有此一说。”说着顾长歌小心谨慎地偷偷打量了一下尹洛寒,看尹洛寒是否相信她的说辞。 然则,此谎话一出,顾长歌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反应迅速,聪明伶俐。 “你倒是心思缜密。”尹洛寒沉吟了一声,对顾长歌所言不作任何反驳。 “如此说来,当真是那郡王所为了?他派人来抓我意欲何为?假扮你之人可是抓住了?可有好生审问?” “问不着审问,那人已经死了!”尹洛寒随口漠然说道。 “死了!”顾长歌皱起眉头来,旋即又淡然说道:“死了便死了吧,想来你心中自有打算,用不着我多虑。” “你怎突然关心起此事来了?”尹洛寒复坐到顾长歌床头,逼近顾长歌,审视地望着顾长歌。 她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了。 尹洛寒总感觉顾长歌眼神躲闪,似乎有事隐瞒。 顾长歌嗤笑一声,掩饰自己心头的慌张。“顾长歌向来是记仇之人,那郡王一再戕害于我,我亦容忍他到现在,而今他竟再次派人前来,我自然要多加关心,难不成依旧大而化之,等大难临头才知后悔吗?” 或许从前她这样说便是心头真有此番想法,可是眼下说出此番话语,不过是为了在尹洛寒面洽掩饰自己心头真正的意图。 那便是:比翼双飞! 想要逃离尹洛寒身边与云隐双宿双飞的想法自然是不能教尹洛寒知晓的。 可是尹洛寒是何其聪明睿智之人,她若一丁点表现得不自然,只怕尹洛寒便会有所察觉,反倒陷入囹圄之中。 先前海岛上装死骗局便不是活生生教训吗?看她不但从这世间‘消失’,反被困茅舍,故而,若是没有完全之策,万万不得挑战尹洛寒。 顾长歌自以为此言能够骗过尹洛寒,不曾想尹洛寒突然双眸一紧,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逼视着她。 “顾长歌,你不要与我玩花样!” “什……什么花样!我不懂你的意思!”顾长歌强作镇定说道。 “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本王的身边,不要试图从本王身边逃离知道吗?”尹洛寒揽过顾长歌的腰,贴紧着她沉声说道。 顾长歌眼神闪烁,不敢看尹洛寒的眼睛。 他是如何看穿她心中想法的?明明,她没有丝毫表现出要逃离的意思…… “便纵使我想逃离,你会让我如愿以偿吗?”顾长歌冷眼睨着尹洛寒。 是了,这样的反应才是她平日的反应,尹洛寒不会有任何怀疑的。 “自然不会!”尹洛寒手中力道终于在顾长歌一脸淡漠神情显现之后方才松了松,只是言语依旧固执。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顾长歌所言句句在理,没有丝毫破绽,且与平日无异。为何他的心中会没来由生起一阵慌乱,总觉顾长歌有所隐瞒? 倘若她真有所隐瞒,唯一的结果便是她意图逃离他的身边这一个想法了。 “京城之中却有异动,不过已经无事了。郡王的人亦不会再来打搅你,你大可放心。”尹洛寒说着便站起来。 “我不关心京城中有何异动,我只想说,若是有朝一日你胜了那郡王,便暂时留着他一条性命,我倒想瞧瞧此人生得什么模样。” “便见着他的模样又如何?”尹洛寒冷声嗤道。 “若是连几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仇人都不识得,那不是太过糊涂庸碌了吗?你若是愿意,我倒是乐意在他胸口补上一刀,以解我心头之恨!” 尹洛寒侧目瞥了一眼顾长歌,冷嘲热讽道:“怎么,你在他胸口上补上一刀,然后又诸如顾秀宁、陆瑜一般如法炮制,来个假死,助他脱困吗?” “我为何要助他脱困?他是生死死,与我何干?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再不会如此。”废话!便纵使想要再使上几次,你尹洛寒是那般好骗之人,能再次蒙混过关吗? 你傻,我顾长歌可不傻。 尹洛寒不以为然地冷嗤一声,眼神中凝着一丝狠绝之气。 “不消得你动手。”尹洛寒沉声说道:“本王自会结果了他。至于你,一个女人若是拿刀杀人那便还教女人吗?你只管看着本王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吧!” 顾长歌耸了下肩,“你若是能够了结了他,自然,我亦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我便等着你的佳音吧。” 尹洛寒冷哼一声:“有时候本王真觉着你这个女人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顾长歌只管咧嘴轻笑,不予置评。 (本章完) 第154章 昭干三十八年 第154章 昭干三十八年 除夕过去,昭干三十八年遂至。 至三月初,仁宗纳西南诸岛为国家版图,名西宁诸岛,作罪犯流放之地。 这其间,尹洛寒依旧在越城继续装疯卖傻,整日出入酒坊、茶寮、欢场,与一众纨绔子弟逍遥快活。 月半时尹洛寒纳了一位青楼女子为妾,引得王府中那些个莺莺燕燕吵闹不休,尤其是顾敏容与兰美人尤为叫嚣得厉害。此事在越城亦是人尽皆知,世人都言六王爷尹洛寒痴傻成性,罔顾皇廷规矩。 就连远在京城的仁宗皇帝得知此事亦大为震怒,下旨令尹洛寒将那青楼女子处死,然则尹洛寒抗旨不尊,惹得那仁宗皇帝险些要削去尹洛寒的爵位,贬尹洛寒为庶民。 然则,消爵一事在昭干皇朝从未有过,此事关系甚大,事情闹到最后尽不了了之。至于那位青楼女子因着尹洛寒这般维护,王府之中竟无人再敢动她。 顾长歌没有见过这位青楼女子,只听得这位青楼女子当属绝色,为万花楼头牌,尹洛寒与一众纨绔子弟前去寻欢,乍遇此天香国色,便一见倾心。 只是这位姑娘亦是心高气傲之人,不屈于权势,言自己只许盖世英雄,并设难题,只须得解开她手中碧玉九连环,便可得到她。 起先众人跃跃欲试,然则这九连环宛若天成,不露一丝合缝,众人是绞尽脑汁亦不能拆解。旁人见这姑娘如此不给人面子,便意欲来硬的,偏生得这尹洛寒傻里傻气,上前扯过那九连环便置于桌上,命人拿来铁锤,便一通将这碧玉九环砸了个粉碎。 于是,这位头牌女子便就此跟了尹洛寒。 然则,自从尹洛寒纳了这位青楼女子便再未出现在茅舍了。 “听闻昨夜王爷又在清漪院留宿,兰美人与侧妃可是醋劲大发,一早便拿下人出气呢!”午膳过后粉蝶与如意在顾长歌跟前伺候,两人遂与顾长歌说起了这回事。 “是吗?”顾长歌神色浅淡,懒懒地应了声。 君王的恩宠最是变幻无常,亦最是贪心不得。想要霸占一世荣宠,那可真是白日做梦。 顾敏容等人若是没有此种觉悟,若是有朝一日尹洛寒君临天下,将会拥有更多的女人,她们吃醋可还吃得过来吗? “小姐,你怎这般无所谓呢?”如意嗔道。 顾长歌讶然,十分好笑地望着如意:“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 如意闷声幽怨地说道:“王爷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过来小姐你这里了,小姐你难道忘记先前我们在清晖园的遭遇吗?若是没有王爷眷顾,我们在这王府中可还如何生存?” “是啊!小姐,奴婢看得出王爷是喜欢小姐你的。只是小姐你总是对王爷冷言冷语,这才叫一个青楼女子捡了便宜去!”粉蝶同样愤愤不平。 “如意,粉蝶,你们当真是多虑了。”顾长歌宽慰道。“你们没瞧着尹洛寒安排的那些守卫下人一个都没有撤走吗?咱们还不至山穷水尽天地吧?” 粉蝶与如意对视一眼,皆露欣喜之色。 “小姐的意思是王爷心里还念着小姐你,没有被那青楼女子美色所迷惑?”粉蝶兴奋说道。 呃…… 顾长歌顿时没了言语。 她何时如此说过?罢了,她们要这般误会便误会吧! 顾长歌觉着,尹洛寒是有雄心壮志之人,此番沉迷与青楼女子温香软玉之中定是有所图谋的。或许,娶欢场女子,怒皇帝,皆意有所图。 众人皆认为尹洛寒痴傻,此番分明是欲盖弥彰之举,骗的怕不是那位郡王了,那么是天下人? “你二人方才还言侧妃与兰美人二人为王爷留宿它房大吃飞醋,此刻又惦念着尹洛寒过来,你二人这心思我还猜不透?” “小姐,我们皆是为你着想。而今听你一言,我们也便想明白了。只要王爷心里念着你,纵使他一年半载不来,我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如意乖觉地说出甜言蜜语来。 粉蝶在一旁亦是连连附和。 “罢了,你二人串通一气,我不与你们计较。今个儿天气不错,你们与我一道出去走走吧!”顾长歌站起身来。 他们来到外边,正巧见着肖玉生挖了草药从外边回来。见着顾长歌肖玉生从背篼里拿出一把草药丢给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 “呐,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你且拿去熬药服下!” “我没病,为何要吃药?”顾长歌不接受。“你这是咒我吗?” “不要便还给我!”肖玉生没好气地夺过草药,不耐烦地说道。“好心没好报!若不是见你气息不稳,面色不均,我才懒得理你!你不要便算了,若是忧劳成疾,到时可别央着我与你医治!” 说着肖玉生掉头便走。 顾长歌心中一怔。 “小姐,你当真哪里不舒服吗?”闻罢如意关切问道。 顾长歌失神地摇了摇头,没作任何言语。 不得不承认,确实被肖玉生说中了。这一月多顾长歌经常夜不能寐,心中九转千回,近日她便隐隐感觉胸口些许胀痛、闷堵。 诚如肖玉生所言,她乃忧思过度,长期失眠导致身体虚弱。 梦中的八字箴言只实现了一层猜想,然则便迟迟不见动静。顾长歌在等着名动盛京时刻的到来,而自小除夕那夜与尹洛寒交谈之后,京城便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试问,她如何不焦虑? 云隐还囚禁在楼阁中生死未卜呢? 担心云隐的安危,想问又不敢问,怕尹洛寒会为此起了杀心。 究竟名动盛京的契机何时才能到来?顾长歌已然等得不耐烦了。她这般云淡风轻,还不是怕在尹洛寒面前输了底气? “奴婢瞧着肖御医这个人挺好的,随面上凶了些,到底还是善良宽厚的。瞧他待小姐你,到底还是关心小姐你的。”如意状似无意地说道。 顾长歌不禁向如意看了一眼,见如意面色无常,这才打消了心头的猜忌。 “到底做了邻居,你替我备上一份薄礼送去他府上吧,兴许日后有个疾病,还真须得仰仗着他。” “是。”如意依言走开了。 “小姐,如意姐姐是否喜欢上肖御医了?我瞧着她这今日每日往肖御医的窗边张望。” “这我倒不曾上心?若是她真倾心肖玉生,想必日后会与我说道吧!”顾长歌淡淡地说道。 “若是如意姐姐真喜欢上肖御医了,小姐你会为如意姐姐做主,为她求亲吗?”粉蝶紧着声音,试探地询问顾长歌。 顾长歌听出了这其中的试探,心道先前她曾答应粉蝶,若是遇上中意的男子便会为她张罗,粉蝶此刻问的不是如意,而是为自己询问。 “若是肖玉生,我便不敢保证了,你亦知肖玉生的脾性,此事自当二人两厢情愿才能促成。若只是如意一人相思,便也只有望川空等了。”顾长歌如是说。 肖玉生与梦沉之间复杂暧昧的关系她还没理明白呢! 纵使如意真喜欢上了肖玉生,怕也是湘女有意,襄王无情,只是若说要如意有个自知之明,不要空付真心,这话未免又太过伤人。唉,还是让如意自己去想明白吧。 “你可有心上人了?先前我曾答应过你会替你留意,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 粉蝶娇羞地低下头去,摇头道:“奴婢不曾有喜欢的人。” “那便不急于一时,顺其自然吧。” 林侍卫的事情顾长歌多少对粉蝶心存亏欠,因而此事她不愿多提,几句言语之后便没有再提此事了。 春天一到四周皆是生机盎然,一派盛景。粉蝶见着路边野花开得灿烂便高兴得采摘了许多,道可以拿回去装点一下房间。 顾长歌折下一只白花放在鼻尖嗅了嗅,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姐怎么了?”粉蝶捧着一束野花走过来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花闻着有一股苦味,不是很好闻。” 此花洁白无瑕,由诸多五瓣状小花朵组合绽放来开,看着十分喜人,就是这味道…… “这是生长在路边的野蒿子,模样喜人,就是没这些野花的香气,闻着一股苦药味,小姐若是不喜欢便扔了吧!”粉蝶朗声说道。 顾长歌咧嘴轻笑,“没关系,味道虽不若你手中花儿芳香,不过倒也不怎么讨厌。多闻一会儿倒也不觉难闻了。” “嗯,那奴婢多去采些野花来!前边还有很多呢!” “去吧!” 言罢粉蝶便往前去处了,顾长歌又嗅了嗅手中鲜花,突听得背后一阵脚步声,她转头便见如意急冲冲模样,惊得顾长歌心中一跳,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 “如意,你做什么!”顾长歌不耐地嗔道。“过来怎也不出个声?我这心脏本好得很,若多几次不被吓出个毛病来?你着急忙慌做什么?后边有猛兽追着你吗?” “小姐,出事了!”如意大声喊道。 “出何事了?”顾长歌登时敛容沉声问道。 莫不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尹洛寒这便去离开越城前去京城? “顾……顾家出事了!” (本章完) 第155章 绝然 第155章 绝然 “顾家出事与我何干,你这般急急忙忙!”顾长歌气结质声呵斥如意,那方如意冷不防被这么一吼,瑟缩着缩了下脖子。 顾长歌不是有意向如意发脾气的。 实在是如意前来报告之事与她心中期待大相径庭,一时失落悲愤所致。 本就因着脱离王府一事而夜不能寐,忧心忡忡,如意倒好,竟来向她报告顾家那劳什子琐事,她能不生气吗? 顾家已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出事与不出事关她何事? “出什么事了?”粉蝶寻声赶来。 “你说!”顾长歌掷地有声,叱道。“究竟出了何事,你这般慌张!” 顾长歌忍住心头的不快。 虽与顾家已然没有关系,但如意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还是且先听听她说什么吧! “柳……柳姨娘……过世了……” “你说什么!”顾长歌顿时脸色一白,惊骇道。顷刻间她感觉脑中一空,如遭五雷轰顶,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斜。 “怎……怎么会?她身体明明好好的,怎会……”怎会说走就走? 想起在顾府是柳姨娘待顾长歌的种种好,顾长歌竟心如刀割。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柳姨娘因着思念小姐你,伤心过度,这才一病不起……” 宛若有一把刀子剜去顾长歌心上一块肉,她悲痛不已,只觉心中又悔又恨,对柳氏的愧疚涌上心头来。 “她……”顾长歌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何时去世的?” “听说头天夜里柳姨娘便摒去了下人,一个人在房中呆着,临到今天早晨辰时,七小姐前去请安的时候才发现柳姨娘已经没气了,身体亦冰凉僵硬了,所以,所以不知究竟何时驾鹤西去的……”如意垂头低声说道。 她是在为肖玉生备礼时偶然听见两个下人说起的,说是他们在上街时听到了顾府鞭炮声响,这才知道顾家一位姨娘去世了。如意一知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向顾长歌报告了。 “尹洛寒呢?”顾长歌强作镇定问道。“你去寻他来!我要见他!” “奴婢这便去!”说着如意便急冲冲前去寻尹洛寒了。 “小姐,你先别着急,小心看路!” 一路上顾长歌皆跌跌撞撞往前疾奔着,又不要粉蝶扶着,在身后追着的粉蝶是看得着急,心中更是焦躁不安。 不消得一刻钟,尹洛寒便赶来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便见顾长歌在房中坐立难安的焦灼模样,未等他走上前去,顾长歌便迎面冲上前来,揪住他的衣服,噼头便厉声说道: “我要回去!送我出府!” 她何时这般急迫,失了方寸的模样? 就是云隐,也未教她这般焦躁,果真是血肉至亲,到底不能割舍吗?既是如此,当初何必狠心绝然离去? “怎么,娘亲去世了,这便想着回去顾府了?你不是说顾长歌已经死了,今生都不想与顾家有任何牵扯吗?” “我不想与你废话!我要回去!”顾长歌不管不顾地大声吼道。 因着上次有人假扮尹洛寒前来挟持她,尹洛寒便在药庐四周加强了戒备,并且不允许顾长歌出去的,所以她想要回去顾府见柳氏最后一面还须得尹洛寒允许。 “顾长歌,忘记你此刻的身份了吗?”尹洛寒一把擒住顾长歌的手腕,厉声质问道。“你不想与顾家有任何牵扯,就不要总做出一些纠缠不清的事情来,教本王在你身后为你收拾烂摊子!柳氏是顾家的人,你不过是往生之人,纵使她死了,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尹洛寒,你怎这般无情!她是我娘亲,我如何不能回去见她!” 尹洛寒挑眉,冷嘲热讽道:“既是你娘亲,当初为何要绝然假死!她今日的死皆是你一手造成,试问你有何脸面回去见她!” 若她如平日一般冷清孤绝,他倒会派人送她回去,为她打点一切,至少知道她还有几分理智。但眼前的顾长歌还有理智可言吗?知道她现在回去会面临什么后果吗? “你闭嘴!”顾长歌歇斯底里吼道。 以为这是她希望的吗? 谁让这个时代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能怎么办,总不能与世界对抗。难道想要活得自由一些也有错吗? “你知道什么!”顾长歌流下泪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我现在心里有多痛!” 顾长歌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沉痛地说道。 “我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幸福和乐的家庭?我何尝不想拥有爱自己的父母兄弟?可是,上天便从来没有教我拥有过这一切!” 在现代她便养成了凉薄的性子,在这个时代即使有人真心待她好,她多少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与人交心。害怕一旦付出真心便会付出伤害,她是一个不敢去爱的胆小鬼啊! 若是知道今日会如此后悔,当初就应该珍惜与柳氏相处的机会,好生珍惜上天赐给她的这得来不易的母子情。但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自己亲手毁了,现在后悔亦无济于事了。 “我曾以为即使得知她去世我亦不会悲痛伤感,可是现在,你都看见了,你他妈的偏偏还不让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所有曾经预料的在结果真的来临那一刻竟是这般令人难以接受。 多么渴望那个凉薄的自己能够回来,但现在她是怎么了?怎为一个相处时日不多的人这般难过得不能自已? “纵使你现在后悔亦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你想要去见你娘亲最后一面,那是不可能的!”尹洛寒狠绝地说道,转身便往外走。 “尹洛寒,你该死!”顾长歌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说道。 纵使不能以顾长歌身份见上一面,在一旁瞧瞧看上一眼与柳氏道个别也不可以吗?过去他不是一再忍让迁就她的吗? 为何对她至关重要之人,他却这般决绝? 尹洛寒一语不发,迈出了房门。 “尹洛寒!”顾长歌高声一喝,登时气没有回上来,两眼一黑便晕将了过去。 (本章完) 第156章 万俊闹事 第156章 万俊闹事 “小姐,你可是醒了!” 昏昏沉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抬眼便见如意一脸焦灼的模样。 感到身体的震动,耳边又充斥着车轮滚动的声响,顾长歌这才发现她们置身于马车之中。 “我们这是……” “小姐,你误会王爷了。”粉蝶插进话来,柔声解释道。“王爷不是要你回去,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他嘴上那般说着,其实早就为你打点好一切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回去顾府的路上吗?” “嗯。”如意点头应道。 “王爷说,你只能在远处看看,不能教人发现了。” 顾长歌不言语,闭目睡去,眼泪又无声滑落下来。 “小姐,王爷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奴婢不明白,当初你为何非要假死与顾府断绝关系。而今你与柳姨娘天人永隔,这不是生生折磨自己吗?”如意揩掉顾长歌眼角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道。 “奴婢瞧着你与柳姨娘感情甚笃,此番柳姨娘离世,你该得多自责啊!”早知她便不要说柳姨娘是因为思念成疾离世的了,此言当真是教顾长歌听来痛心自责的。 车子在路上行了一会儿便至顾家不远处停了下来,有人撩开轿帘探进头来,顾长歌定睛一瞧,却是肖玉生。 “你看着我做什么!”肖玉生瞪了一眼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 但见顾长歌双眸红肿,念及她失去了至亲,此刻心中悲愤,便不于她计较,只是拉不下脸来劝顾长歌节哀,于是依旧涎着一张脸,不耐烦地将一张人皮面具扔给了顾长歌。 “死的人是顾府的姨娘,寒不方便出面,这个你带上,免得教人认出你来。” 顾长歌捏了捏手中的人皮面具,沉默不言往脸上套面具,只是怎么也弄不好,肖玉生看不过去,便上了马车,几番捣鼓之后,一个面向普通的女子呈现在众人面前。 粉蝶与如意皆露出惊异之色。 “如意,顾府的人皆识得你,你便不要去了,留在马车里等,粉蝶你随你家小姐一道出,她若是做出什么危险事情来,你便警觉些拦住她。” “我知道了,那肖御医你呢?” “你管我作甚!难不成还要我陪着她一道去!” “粉蝶,走吧!”顾长歌淡淡说了句,撩开布帘便下了马车。 外面的世界一片繁华,四周皆是喧闹的声音,与王府的清冷想去甚远。顾长歌环顾四周,身边人来人往,神情淡漠。 像是被囚禁了许久,终于被投放到了自由的广阔天地,但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一切是那样的茫茫,没有任何方向。 “小姐,走吧。”粉蝶扯了扯顾长歌的衣角,顾长歌这才回过神来,迈脚往顾府走去。 虽言尹洛寒早已打点好了一切,但是除去顾长歌的身份,她是进不得顾府的。因而到了顾府门口也只能在门口观望,不得走进屋中与柳氏好生话别。 一番冷静之后顾长歌亦意识到自己此举是在鲁莽。 若是她硬闯进去,过去所做一切便都会前功尽弃,且假死一死亦会惹来八方猜测,不定会传出什么版本来。 继续回去顾府当那顾家小姐决计是不可能的,那么到底如何进去里面呢?若以钱财收买,只怕反倒会引来怀疑…… 本可以待出殡发丧之日前来看上一眼,亦或是去到柳氏坟前祭奠,只是心头不愿,才生得这般矫情。 到底是心底无端生了牵挂,才教她这般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不似过去的自己绝然洒脱。 正在顾长歌一筹莫展之际,突见得万俊领着一众人等浩浩汤汤匆匆而来,看万俊神色凌然,大有来势汹汹之象,顾长歌见状忙拉着粉蝶闪躲到一旁去。 只见万俊气势汹汹径直往顾府门口走去,不出预料的被顾府家丁拦下。 “万公子,你不能进去!” “放你妈的狗臭屁!快给老子让开,如若不然,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认识万俊这么久,顾长歌第一次听万俊说出这般粗俗的话来。 不等家丁发话,万俊一脚便踢开一个家丁,其它家丁见万俊气势汹汹模样,不敢再拦,便退到一边让万俊进去了。 顾长歌见状,灵机一动,拉着粉蝶便饶至万俊那帮人的身后,跟着一道进去了顾府。顾长歌本打算进到顾府里面便打算偷偷熘走,但听得万俊要径直去灵堂,想到她与粉蝶这般贸然闯入会引人注目,顾长歌干脆决定跟在万俊身后去灵堂! 且万俊这个时候领着一帮人到顾府来是为了什么,顾长歌全然没弄明白。 一路上万俊不理会顾家阻拦,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灵堂。 还未至灵堂顾长歌便听到一阵嘤嘤悲切的哭泣声,是顾长婉的哭声,此番走近,顾长歌才发现整个灵堂便只跪着披麻戴孝的顾长婉一人,而身边竟也无任何哭丧之人。 “万俊,你怎会来!”正趴在柳氏棺木前痛哭流涕的顾长歌冷不防听到动静,回过身来便将万俊领着浩浩汤汤的一群人站在她的面前。 她脸上布满泪痕,双眼肿如核桃,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顾长歌看得疼痛,侧目往那棺木看去,不觉眼圈一红,险些哭出声来。 “小姐……”粉蝶拉了拉顾长歌,示意顾长歌一定要冷静,顾长歌这才控制住情绪。 “别管我来做什么!”万俊甩了下衣袖,粗声说着,宛若一个地痞流氓。“你们顾家人呢!怎没个管事的人!怎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顾长婉鼻头一酸,眼泪掉下来,哭道:“还有什么人能来这里!皆是个冷漠心肠,谁会管我母子死活!人说树倒猢狲散,姐姐生前得夫人、老夫人宠爱又如何?死了便一了百了,反倒遭了些妒忌来!” “而今也不知那些个白眼狼在哪里偷笑,骂我娘亲该死!最令我痛心的是,爹爹好歹与我娘亲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死了,他竟看也不看一眼!” 顾敏容有派人传话来,说不与柳氏办丧事,直接凉席裹上拖至乱葬岗葬了便是。当时顾长婉听见便一通破口大骂,哭着去求宛夫人,还是顾南在一旁求情,言于宗法不符,宛夫人这才没有听从顾敏容,吩咐下人简单为柳氏操持丧事。 只是,宛夫人言近日顾府接连丧事,不宜喧哗,便令顾长婉哭也不要教人听见,顾长婉当真是受了极大屈辱。 “万俊,你又来我顾府做什么!”顾元成等人在此时出现在灵堂前,顾元成见到万俊噼头便质问道。 “顾老爷,我万俊如何不能来你顾府了!”万俊挑眉,咬牙切齿道。 “今日我岳母去世,我这当女婿的如何不该前来拜祭?顾老爷说这话不怕贻笑大方吗?” “你!”顾元成气得是面红耳赤。 “万俊,还请你不要再闹,快些回去吧!”顾南站出来好言相劝。最近顾家实在出了太多事情,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变得分崩离析,顾南自觉有些焦头烂额,不想与万俊多作纠缠。 “我六姐并未嫁入你万家,你二人亦未行过夫妻大礼,这门婚事根本不算数!而今我六姐已经去世,婚事更是不能算数!还请你不要前来叨扰死者,教死者死后不能安息!” “我瞧着教死者不能安息的是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吧!”万俊指着众人一通痛骂。 “长歌为何未能嫁入我万家,那是因为你爹出尔反尔!长歌为何会死,那是因为你爹自私自利!为此还搭上了我爹一条性命,这笔帐我且不与你们清算,但就是长歌这件事,我万俊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万俊,你说够没有!”顾元成站出来怒声吼道。“自长歌死后,你生意上处处与我顾家作对,抢走我们不少生意,这也便不说了,如今你又带着人来我顾府大闹,真的是认为我顾府无人是吗?若是再敢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我偏要胡搅蛮缠,你能奈我何!”万俊不甘示弱道。旋即扬手,一声令下: “来人啊!” “有!” 便有前边一排人应声上前齐声跪在柳氏的棺木前。 “哭!” 顿时那些人便哀嚎出声,哭天抢地地哭出声来。 “给我狠命的哭,叫外边人听听,万俊的岳母大人死了,他这是来哭丧了!教外人都瞧瞧顾家人是多么的冷漠无情!” 顾元成与宛夫人一众人等见这混乱局面,顿时有些慌了。顾元成旋即命人赶万俊等人出去,但立即便有令一拨人与顾元成的人对抗,扭打在一起。 万俊又一声令下,便又有一拨人一字排开冲上前去,跪在柳氏的棺木前,齐声痛哭,声音震天,哭声充斥整个顾府,使得整个顾府更加混乱不堪。 “万俊,你不要闹了,这是我娘的葬礼……”被这混乱局面弄得焦头烂额的顾长婉上前想要制止万俊。 她很清楚,万俊这一闹,日后她在顾府的地位更是凄楚。 “顾长婉,你不识好歹!”万俊啐道。 “我帮你,你倒反过来数落起我来了!” (本章完) 第157章 人贱天收 第157章 人贱天收 “你这不是帮我,你是在害我!” 身为庶出小姐本就身份卑微,过去原本以为姐姐顾长歌平步青云,得了夫人宠爱她与母亲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不曾想姐姐福薄命浅,突在海岛离世,她与娘亲的日子还能过得安稳吗? 而今母亲也去世了,她便彻底了没了依靠。在这顾府之中,有谁会可怜她,关照她? 顾长婉想到日后艰难的日子便觉绝望不已。她幽幽地望了一眼万俊,心道万俊根本不曾在乎她的死活! 他此番前来不过是为泄心头怨气,故意寻着理由生事罢了,哪里是在帮她!分明就是将她往死里推! “我怎的害你了!你也瞧见他们是怎么对你姐,对你娘的了,我教训一下他们又怎么了!” “顾长婉,你这不孝东西!”突听得身后一阵怒吼之声,猛然感到身后一股力量在将自己往后扯。 顾长婉身不由已往后退,由此生生挨了顾元成狠狠不巴掌。 “你做什么!”万俊见状上前一把将顾元成推开,那顾元成脚下不稳,眼见就要栽倒,他忙意欲稳住身子,也不知方向,趔锯往往前,哪知刚好敲到地上一根木棒,他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往前倾,头部重重地磕到灵堂上的柳氏的棺木上。 “啊!老爷!”宛夫人见状,尖叫一声忙扑上前去扶起顾元成,顾元成额头鲜血直涌,惊吓着了众人。 “爹!”顾南见状亦连忙冲上前去。 顾元成摸了下自己的受伤的额头,见掌心鲜血淋漓,顿时血气上涌,怒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贱人和万俊给我拿下!” 在一旁观战的顾长歌见状,正欲冲上前去,不曾想肩头被人重重扣住,她赫然回过头去,便见一个陌生男人目光凛然瞪着她。 “顾长歌,你不要多事!”是肖玉生的声音,他压低嗓音声音说得极低。 “可是……”长婉应该怎么办?万俊有万家势力撑腰,长婉又该怎么办? 顾长歌清楚知道,若是万俊一走,顾长婉面临的怕不是暴风骤雨那么简单了!她想要将顾长婉带走,见着顾长婉被顾元成扇了一巴掌那一刻她便想冲上前去一脚将顾元成给踹飞了! 若不是粉蝶在一旁拉着,看她不好生教训顾元成一番。 这个人怎生得这般面目可憎! “走!”担心顾长歌冲动之下暴露身份,肖玉生拽着顾长歌便往外走。因着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只有顾南瞧见有三个人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但他亦没怎么在意。 “你放开我!”出了顾府顾长歌用力甩开肖玉生的手,肖玉生亦不再强迫顾长歌跟着自己走。 他沉声说道:“顾长歌,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你惹出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莫再给寒生出什么乱子来!” 她自己说尹洛寒心不在天下与她无关,眼下看她还如何辩驳! 为了她一人的恩怨情仇,尹洛寒得花多少心思处理她的烂摊子? 云隐便罢了,御龙寨一事也不提了,那顾秀宁与陆瑜二人呢?今日又来个柳氏、顾长婉,她顾长歌究竟还有多少麻烦事? 这段时日来肖玉生对顾长歌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那日假尹洛寒一事过去之后他便与尹洛寒在顾长歌房子起了争执,原因还是因为顾长歌。 尹洛寒显然是陷进去,一意孤行了。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顾长歌负气说道。 “你做什么确实与我无关,但是,倘若令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前功尽弃便都是你一人的错!你这女人!”肖玉生复又懊恼起来。 “你的脑子怎就点化不开!你便不能好生安静的呆着,偏生惹出这么多麻烦事来吗?”话到嘴边又被肖玉生给咽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与尹洛寒还是没有一点关心吗?错了,她们早就是一体的了,谁有了危险任何一方都会受到威胁。偏生的这个女人到现在还一点也不明白,根本不曾明白寒的用心。 寒怎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愚蠢的女人! “我不与你争辩。人你已经看过了,现在且随我回府,待回府之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肖玉生总说不要再见到顾长歌,可是哪一次应验过? “小姐,咱们暂且先回去吧!看府中混乱的样子,怕也不能好生拜祭夫人了,不若等夫人出殡时再来吧。”粉蝶亦在一旁劝道。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朝顾府内看了一眼,沉吟一声:“罢了,回去吧!” 人已经死了,再怎么悲痛也无济于事了。 顾长歌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又回复原本的淡漠心境来。本想与柳氏道个别,可是被万俊给破坏了,目睹了一场混乱的闹剧。 人生啊,大抵就是这般难以预料吧? 她渴求的自由,她与云隐的比翼双飞还能够实现吗?会不会亦是黄粱一梦,醒来一场皆空? “你妹妹顾长婉的事情回去之后会再帮你想办法,你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处。要我说,你爹……”几人回到马车上,肖玉生见顾长歌面色凝重,忍不住宽慰,不曾想被顾长歌厉声打断。 “他不是我爹!” “行,他不是你爹,但这并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你妹妹最惨的下场不外乎在府中被冷落,生活凄苦一些,还不至有多严重。待她及笄嫁了,便不会再受苦受累了。你若是实在担心,我看,不若撮合那个万俊与她,教万俊将她娶回去,彻底与顾家恩断义绝!” “你说得倒轻巧!”顾长歌冷嗤道。“顾万两家如今结下深仇大恨,纵使万俊愿娶,你以为顾元成会欣然同意吗?” 肖玉生假意托腮沉思,言语中却是极尽嘲讽: “你想说,那万俊因着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决计不会看上你妹妹吗?” “肖玉生!”顾长歌阴沉着脸厉声吼道。 肖玉生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事到如今,你还管顾元成会不会同意?我瞧着你们顾家便没几人听他的。你是一个,你五姐是一个,我妹妹说不定便是下一个!唉,真不知这顾元成究竟做了什么恶,教你们几个忤逆子气得七窍生烟!” 顾长歌听着,不怒反笑。 “所谓人贱自有天收,一切皆与人无尤。” (本章完) 第158章 心高气傲 第158章 心高气傲 想来顾家确实不知造了什么孽,接二连三发生此等不幸之事。 不过,这一切都是报应,谁叫顾家如此冷漠自私,谁教那顾元成如此阴险狡诈? 顾家遭到背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顾长歌只觉还不够痛快,还不够解恨。 “小姐,王爷有令,待你回来之后便哪里也不要去,晚上他会再过来。”刚回茅舍便有一位下人前俩通报。 “嗯,我知道了。正好我也有事要与他谈谈,如此便不消得我派人去请他过来了。”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如意与粉蝶连忙倒茶给顾长歌。 “小姐,王爷过来之后你千万要与他好好说说,切莫冲动动怒。”如意在一旁提醒道。 两个时辰之前顾长歌与尹洛寒之间的冲突他们不是没有瞧见,如意就怕顾长歌在气头上再次惹怒了尹洛寒。 如意大抵也猜到顾长歌要与尹洛寒所谈何事,因而能够预料到此事并费那么容易解决。 “小姐,顾家既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我看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且让它就此过去吧。肖御医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七小姐毕竟是老爷的女儿,再怎么,他也不会对七小姐太过分的。且老爷乃市侩商人,怎舍得舍弃一个女儿做那赔本买卖?” 如意苦心劝道。 顾长歌不以为然,冷哼出声,“你瞧着他对五小姐顾秀宁如何?何曾手下留情?” “七小姐与五小姐情况不一样。小姐你这是关心则乱!”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顾长歌不接受如意的劝道,决意一意孤行。 自然,如意不会明白,她只是想为顾长婉将今后的道路铺平,以免日后牵挂。当初她便没有顾虑太多,以致枉送了柳氏一条人命,顾长歌不想再重蹈覆辙,害了顾长婉。 天刚暗下来,顾长歌命人掌灯不久,尹洛寒便盛气凌人前来了。 好似他们每次有什么事情要谈时,双方便都摆开了防备架势,攻防进退,皆行得小心翼翼。只是顾长歌有些厌倦这样的谈话模式了,她相信尹洛寒应当也不想拐弯抹角,于是尹洛寒才刚坐下,顾长歌便开门见山了。 “我不知王爷你要与我谈什么事情,我现在便只有一句话,我要我七妹顾长婉。” “顾长歌,你有何资格与本王谈条件!”尹洛寒亦失去了耐性,根本不似平日那般冷嘲热讽,亦或是云淡风轻。 “顾秀宁一事你向本王保证过,这是最后一次,而今你又想出尔反尔?” “我只向你保证假死方法决计不会再用,但从未说过不会再救谁!”顾长歌面不改色反驳道。 “若是本王不答应呢?”尹洛寒瞪着顾长歌,声音阴沉不定,双眸燃烧着火焰,似乎要将顾长歌吞噬。 “就算你不答应我亦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救出顾长婉。尹洛寒,你记住,我不是在请求你。我只是支会你一声,以示我对你的尊重!自然,若是有你的帮助此事应会游刃有余许多,但没有你,我亦会完成。” 顾长歌不甘示弱,沉声答道。 “好个尊重!”尹洛寒嗤笑出声,眼神越发狠厉绝然。 他这样愤怒,她竟无动于衷。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 然则,尹洛寒亦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愤怒。帮顾长婉一把在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反之是极其容易的事情,只须得他一句话的功夫,顾长婉的命运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非要与顾长歌堵这一口气。 她实在太难以捉摸。 他完全不知她究竟在乎的是什么。云隐吗?看她对顾家人的紧张程度,云隐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人若是越是让人难以捉摸,便无法掌控她。 尹洛寒恨透了顾长歌接连带给他的无尽挫败感,然而,他如此无能为力。 “你便说说你为何非救她不可?”尹洛寒突然换了语气,不再剑拔弩张了。“顾府上的事情本王一清二楚,顾长婉不过与万家公子关系亲密些罢了,我那老丈人还不至于拿顾长婉怎么样吧?” “我知道。” “那何须你多此一举!” “哼!”顾长歌冷笑一声。“顾元成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且被当做物件送至这人,那人,我的妹妹又会有什么好日子可过?我不想长婉步我老路,她不像我会选择从这个世界消失……” “说真正的理由,我不想听你这种早已说烂的借口!”尹洛寒好似看穿顾长歌心中想法,厉声说道。 顾长歌一怔,坦然道:“我顾长歌向来不喜欠人人情。我已然欠柳氏一条命,不想再连累她的女儿。我必须还这份情,否则我会心中不安。” “你唤你娘亲柳氏,说得好似你不是她女儿似的。”尹洛寒阴鹜的眼神打量着顾长歌。 听闻顾长歌在溺水之前是一个软弱成性的女子,从来为顾府所不齿。后来在溺水救活之后便好似变了一个人,聪明机警,察言观色,不消得多少时候便得到了宛夫人等人的宠爱。 明明是同一人,又怎会突然判若两人呢? “听闻你过去胆小如鼠,而今如此大胆,莫不是过去都是伪装欺瞒世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 “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目的!”顾长歌睨了一眼尹洛寒,失笑道。“过去在顾府人微言轻,自然得低调行事,你以为我这种庶出丫头能如两位嫡出的小姐那般要风得风吗?得宠全然是意外之事,但既已到此位置,自然得谨慎维护,你便不是如此吗?” “哼!”尹洛寒不以为然。“本王不信你鬼话连篇!” 若是真如她所言便应当遵守本分,哪会一再挑战他的耐性? “不管你心中作何想法,本王告诉你,你不要妄图从我的身边逃离。” “这个王爷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顾长歌些微有些不耐烦。方才的剑拔弩张莫名消散许多,只是又陷入了怪异的循环之中。她与尹洛寒之间的谈话好似永远离不开逃与不逃这个话题…… 尹洛寒面露尴尬,粗声硬着头皮喝道: “本王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听着便是了!” 这个女人,她便听不出他言语中的惶恐不安吗? 此刻尹洛寒并不知道,他这般无休止地强调,恫吓顾长歌只是因着心中的极度不自信。许是他是知道的,但因着内心的自负又极力否认这一点。 然则,每次都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来要顾长歌死了逃离他身边的心,可是,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他的身边,如何留得住? “是!是!王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顾长歌唯唯诺诺地应着,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 你大爷的,尹洛寒! 她顾长歌才不会买尹洛寒的帐,她是向往自由的鸟儿,决计不会屈服与尹洛寒的淫威之下的。 然后,两人便无话可说了。 尹洛寒尴尬地咳了一声,涎着脸问道:“方才你言若本王不帮你,你亦有办法救你七妹顾长婉,你所谓的方法是什么?” 顾长歌眼珠灵动地转了转,言语上疏离至极。 “我自有我自己的方法,用不着你操心。”一句话便将尹洛寒堵死。 他既不愿帮她,与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其实,顾长歌心中全无主意的。而今她已是‘已故’之人,且没有任何的能力,如何将顾长婉从牢笼里救出来? 她心中大致有些盘算,若是不能说服尹洛寒帮自己,那便只有去找万俊了。 说服万俊帮顾长婉脱离苦海,兴许有一线希望。但是,见万俊便要暴露她的身份,届时万俊知晓她还活着,瞧他几次大闹顾府,怎肯善罢甘休? 最好的办法依旧是依靠尹洛寒王爷的身份来处理此事。顾长歌只恨自己在这个时代只得依附他们,而不能得到他们手中的权利主宰自己的命运。 “你要与我谈的又是何事?若是你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会帮我,那我知道了,便请回吧。”见尹洛寒气得又要发作,顾长歌忙转移了话题,只是依旧端着架子,不肯向尹洛寒示弱。 她就是如此。 便纵使希望尹洛寒帮忙,也不想低三下四去求,非要尹洛寒一个心甘情愿。 因为,那样顾长歌会认为自己不欠尹洛寒任何东西,自然,便用不着归还了。 “本王过来,便只是想问你一句,数日不见,你可对本王有一丝想念。”尹洛寒突然低沉着声音如实说。 顾长歌一怔,不知如何作答,而尹洛寒继续往下说着。 “但今日见到你,本王便知你这些时日并未对本王一丝思念,你的心是否忙得不可开交,许是连自己的心上人也没有空闲想念,自然更加不会想起本王来了。”尹洛寒自嘲地说着。 他来,便只为看她一眼,以解多日相思,而他之于她,到底是可有可无的。 “罢了,本王回去了。” 尹洛寒站起来便往外走,顾长歌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尹洛寒的背影说不出的寂寞悲凉。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用力了戳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都没有言语,只是化为一声叹息,付诸长空了。 (本章完) 第159章 波折(1) 第159章 波折(1) 尹洛寒不答应帮顾长婉一把,但到底没有做得太绝。 第二日顾长歌便发现茅舍周围的少了不少守卫,好似有意疏忽让顾长歌得空子离开王府。 顾长歌思忖着尹洛寒大抵是知道她心中打算,故而才会有此一举。自昨夜听得尹洛寒那一番话,顾长歌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只是她善于装作充耳不闻,刻意忽略了,而后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 唯今之计,若想令顾长婉离开顾府,最好的去处只怕只有万俊府上了。顾长婉喜欢万俊,而万俊对顾长婉虽无男女之情,但到底有朋友情谊在的,若是要他帮忙,他应该会答应。 顾长歌理想的愿望便是顾长婉与万俊二人结为连理,只是万俊只怕不会答应。且而今,她的身份尴尬,如何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又能叫万俊同意,顾长歌着实犯难。 “粉蝶,如意还不曾回来吗?”顾长歌以手撑头,坐在窗前懒懒地问着。 她的面前铺了许多纸,皆是一些心中打算与胜算分析。 顾长歌令如意出去王府打探一下消息,顺便看看万俊现在何处。顾长歌准备先去见万俊一面,纵使暴露身份,也要先将顾长婉一事处理妥当。 “还不曾。” “哦。” 大抵又过了一个时辰,如意还不见归来。顾长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心道如意去得太久,未免有些奇怪。于是顾长歌又让粉蝶去瞧瞧,粉蝶依言去了,回来依旧是不见如意回来。 “如意姐姐去了也快几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如意姐姐知道分寸,小姐,可是出了什么岔子?”粉蝶亦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莫慌,再等等。”顾长歌宽慰道。 主仆二人大抵又等了一个时辰,眼见外边天气阴沉,下起淅沥沥细雨,顾长歌这心中的不安更是浓重。 过去如意虽口无遮拦,喜欢说一些不分轻重的闲话,但到底做事轻快,亦是知晓轻重缓急的,而今迟迟不归,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能再等下去了! 顾长歌转身,当机立断道:“派些人去找找!” “好,我知道了!”粉蝶忙应道,匆匆出去叫上几个下人与自己一道出外寻如意了。 雨越下越大,顾长歌听得雨点敲打屋顶的清脆声响,地面生了积水,她撑着伞来到外面,竹林四周雾气朦朦,一派氤氲之气。 听到不远处有一阵匆忙脚步声,顾长歌朝声源看去,便见肖玉生背着背篼,顶雨疾步过来。 雨水将他的长衫浸湿了,待到走近顾长歌才发现肖玉生俊朗的脸上有一道擦伤,右手手臂的袖口已然破烂不堪,露出血肉模糊的胳膊来。 “雨天站在外面做什么?你不知你身体寒凉,受不得这冷气吗?”不等顾长歌发话,肖玉生抢先一步不耐烦地说话了。 “如意不见了,我出来寻一下她。”顾长歌呐呐地答道。 “一个丫鬟,用得着你这般上心吗?快些回去,别等病了,寒那家伙又要我为你医治!”言罢肖玉生便迈脚往前走。 “喂,肖玉生!”顾长歌唤住肖玉生。 “做什么?”肖玉生不耐烦地应了声,脚步停了下来。 顾长歌走上前去,伞撑过肖玉生的头顶。 肖玉生仰头不明所以地望了望头顶的油纸伞,又低头望着顾长歌,好似在等着顾长歌给出一个能教他接受的理由。 “你衣服湿了,一道回去吧。”顾长歌淡淡地说道。 过去因着肖玉生轻谩态度,加之她吃了肖玉生几次亏,顾长歌对肖玉生向来没有好脸色,然则这段时日相处,顾长歌看出肖玉生与梦沉一样,皆是性情中人。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与你示好的意思!”顾长歌补充说道。 这个男人其实若不是她二人脾性不合,顾长歌应该会与他成为朋友的。 “哼!若不想与我示好,你在我门口贴一副对联做什么?”顾长歌没有发现肖玉生脸上多了些微红晕。 “恰逢新年,只是顺带帮你添点喜庆罢了,并无别的意思。且你除夕那天不是将其接下来扔掉了吗?” 既然他不领情,说那么多做什么? “自然是扔掉了,难不成还留着吗?”肖玉生口是心非地说道。 顾长歌并不知道肖玉生虽揭下了那幅春联,却并未将春联扔掉,而是收在了一个锦盒之中,虽然当时他确实很想将那幅对联扔掉。 肖玉生亦不会想到,当顾长歌伞撑过他的头顶,将雨水与他隔绝之时,自己的心中竟对顾长歌生了莫名的温柔之心,以致于此刻面对顾长歌他竟有些些微不自在。 而后二人便不再言语,沉默无言地往前走着。 肖玉生侧目瞥了一眼顾长歌,见顾长歌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真打算把你七妹从顾府中带出来?” “当然。” “可是寒不允许你这样做,你还要违抗他的意思,你……” “你见我几时遵从过尹洛寒的意思做事过?”顾长歌停下脚步正视肖玉生,不屑起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谈不上违抗不违抗谁,况且我从来不是尹洛寒的下属,亦不是他的什么人,自然更加谈不上违抗。” “顾长歌,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长歌一句话便点燃了肖玉生心头压抑的怒火。 他很是为尹洛寒不值,同时又觉得顾长歌态度这般冷淡教人心寒。 “我怎就不能说出这样的来?”顾长歌反驳道:“难道我有说错吗?” “你!”二人相互瞪着彼此,肖玉生放下手来,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顾长歌,沉声说道:“顾长歌,纵使铁石心肠的人,心也应当被捂热融化了,你怎就一点也不明白寒对你的心?” 一句话顿时让顾长歌无言以对。 言罢,肖玉生走出雨伞的世界,疾步混入到雨色之中,留下顾长歌一人呆愣地站在原地。 顾长歌抿了抿,垂下眼睑,看不出此刻情绪。 “我没要他为我付出什么,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为什么要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了尹洛寒呢?该死的,肖玉生一定是故意的吧? (本章完) 第160章 波折(2) 第160章 波折(2) “小姐,小姐!” 正站在原地出神的顾长歌猛然听见粉蝶的声音至不远处传来。她朝肖玉生所在方向看去一眼,转身向粉蝶那边走去。 “我在这里!”顾长歌走至粉蝶身后朗声唤道。 “小姐!出事了!”粉蝶上前噼头便说。 顾长歌双眸一凛,沉声问道:“如意此刻身在何处!” 如意一早出去探听消息,然则迟迟未归,顾长歌便料定如意出事了。 只是,若是为万俊发现,想来万俊应当不会为难如意;那么,如意现又在何人手中,又出了什么事顾长歌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如意在回来的路上正巧撞上了侧王妃,先正在侧王妃的潇湘苑。” “侧王妃!”顾长歌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 果真是顾敏容! 顾长歌有过如意被顾敏容扣住的猜想,只是无从取证才如无头苍蝇一般命人四处寻找。 “消息可靠吗?是何人传出此消息的?” 粉蝶笃定地点头。“千真万确,是王妃身边的亲信丫鬟亲口说的。王妃此刻已放出话来,若是想要救出如意,便要小姐你跪着去向她磕头谢罪!” 粉蝶愤慨说道:“小姐,你千万不要去,王妃这是故意为难你!” 顾长歌收了伞,不理会粉蝶劝阻,漠然往前走着。 “她顾敏容既已放出话来,自然知道我还活着的事实,纵使我不去找她,她也会上门来找我的麻烦。为难又如何,我顾长歌可从未怕过她顾敏容!” 顾敏容知晓此事,想来顾府亦将很快得知消息。 顾长歌在心中稍稍分析了一下,心道顾敏容既要她前去谢罪,气焰如此嚣张,看来顾敏容并不打算教顾府的人知晓此事,只是要与她清算一些恩怨。 也是,顾敏容巴不得顾长歌从这个世界消失,既然顾长歌早已在数月之前香消玉殒,她何必教世人知道此事? 罢了,先不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了再说。 潇湘苑。 还未进去潇湘苑,在门口便有一排下人凛然而立,气势汹汹,横眉冷目。 “小姐……”粉蝶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顾长歌。 “无事,不过虚张声势罢了。”顾长歌扶着粉蝶的手背,宽慰道。“走吧!” 说着主仆二人便迈脚往潇湘苑走去。 顾敏容坐在一把椅子上,姿态轻谩,身边簇拥着一众趋炎附势的下人。见着顾长歌前来,她咧嘴冷笑,露出漫不经心的姿态,手中的马鞭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掌心。 顾长歌与粉蝶二人刚落定,便有几个下人冲上前来,一把将顾长歌与粉蝶擒住,迫使她二人跪在地上。 “哈哈!”顾敏容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至顾长歌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顾长歌。 “抬起头来!” “听见没有,我家主子让你把头抬起来!”一个丫鬟凶神恶煞地强行扳起顾长歌的下巴,逼迫顾长歌抬头。 “顾长歌,你果然是你!”顾敏容阴沉着你咬牙切齿道。 顾长歌挣开那丫鬟的手,啐道:“自然是我,不然你以为你看到的谁?” 丫的,你眼睛又没瞎,我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须得着多此一举吗? 在她还是顾瑾时便从未跪过谁,而今成为顾长歌,竟被逼迫向顾敏容下跪! “哼!我说过,要你跪下来向我磕头谢罪……” “哈!顾敏容,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顾长歌不跪天不跪地,不跪君王不跪双亲,你又有什么本事要本姑娘向你下跪!” 顾长歌挣扎要站起来,无奈那几个下人死死压着她,不让她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顾长歌,你谁也不跪,可你偏偏就向我顾敏容下跪了,哈哈!”顾敏容说着便猖狂地笑起来。 自从顾长歌一跃枝头,成为顾府翘楚之后,顾敏容便从未将顾长歌的势头压倒过。 她顾长歌不过是一个庶出丫头,竟敢痴人做梦,妄图得到爹爹与夫人的宠爱! “顾敏容,你也别太嚣张了。你以为你此刻对我如此无礼,尹洛寒会放过你吗?”顾长歌怒声叱道。 “别想拿王爷来吓唬我!”顾敏容朝顾长歌挥去一鞭子,顾长歌躲闪不及,正巧打在顾长歌的侧脸上,顷刻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小姐!”粉蝶惊呼一声。 顾敏容见状反倒更加猖狂地笑出声来。 “顾长歌,你以为你搬出王爷便能够吓得住我吗?我告诉你!王爷现在根本不在王府,你以为我顾敏容真有那么傻,会等到王爷在的时候找你麻烦?” 脸颊上热辣辣地钻心痛着,但顾长歌愣是没有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之声。 “若不是你娘死的那日我在花园中见着了如意,我还不知你好生生活在这个世界,而且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迷惑王爷这么久!” 什么清漪院头牌,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顾敏容到见着如意那一刻才顿悟这一切! 想到这里顾敏容又悔又恨。联想到岁前那一次在冰湖摔倒,当时她便应该生有警觉。只是因着,一直以来药庐周边皆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顾敏容一直以为,那是尹洛寒极其看重那位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肖玉生,故而有此规矩。 且尹洛寒时常去到药庐,旁人又不得一道同去,只怕整个王府中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几月前死在海岛的顾长歌会在王府中出现,且与尹洛寒距离这般近,竟与天下第一神医比邻而居。 “你说!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功夫教王爷如此!”顾敏容上前一把拽住顾长歌。 望着顾长歌精致美丽的眉眼,顾敏容不觉自惭形秽。想到顾长歌借由自己这张妖媚的脸蛋不知在尹洛寒身下辗转承欢多少次,她便怒不可遏! 第一次被尹洛寒临幸,尹洛寒的口中便口口声声念着顾长歌的名字。顾敏容自问自己样样不输顾长歌,可是她的丈夫竟然心心念念着另一个女人!试问,她如何不该痛恨顾长歌? “哼!”顾长歌嗤笑道:“自个没有本事留住男人倒怪起别人来了!” “顾敏容,你真是想得太过天真了!你以为此刻尹洛寒不在王府,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在王府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纵使杀我解恨,你以为尹洛寒归来之后你能够瞒天过海吗?”顾长歌愤然喝道。 “哼!你说的这些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顾敏容不以为然地说道。“整个王府之中哪一个王爷的女人不想将你这个眼中钉处之而后快?你以为我当真是一人吗?” “若你真以为事情有这般简单,便只管如此罢了!所谓枪打出头鸟,众人皆知我顾长歌与我的丫鬟们都到了你的院中,倘若我出事尹洛寒追究起来,你觉得她们都会站在你这边为你隐瞒,还是背地推你一把,将你一并解决?” 那方顾敏容不禁身体一震,背嵴不禁冒出冷汗,心生起一丝怯意来。 顾长歌所言,顾敏容确实没有细想。她一心想着将顾长歌抓来折磨至死,却不曾细想待尹洛寒回来,发现顾长歌不在,她又当如何? 且在这王府之中,她还有一个劲敌兰美人。虽兰美人表示她们需要同气连枝将顾长歌消灭,然则,谁能保证在将顾长歌铲除之后,兰美人不会过河拆桥,顺带除去她? 兰美人跟着尹洛寒已有多年,一直深得尹洛寒宠爱,另外几个侍妾都是唯兰美人马首是瞻,届时,她势单力薄,如何与之对抗? 想到这里,顾敏容不禁心寒,心道兰美人这一招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与顾长歌铲除! “那……那又如何?我顾家家大业大,便纵使王爷知道是我杀了你,看在爹爹的份上也会放过我!”顾敏容嘴硬道。 “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若是他朝不幸,休怪我没有提醒你!还不快放开我!”顾长歌厉声喝道,那些下人被顾长歌这凛然的气势给震住,有些不知所措地将目光投向他们的主子。 然则,顾敏容的嚣张气焰已经被顾长歌给掐灭,那些奴才便也跟着气势减弱,不由得松开了顾长歌。 “顾敏容,今日之事,我顾长歌可以不与你计较。你若想今后有太平日子可过,便给我安分一些,莫再惹恼本姑娘。” “你是什么人,不过是用些狐媚手段迷惑王爷罢了,到底连一个名分也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见顾长歌起身咄咄逼人,顾敏容不甘示弱回击道。 “哼!”顾长歌冷哼一声。“名分?呵,说你愚蠢你还真是愚蠢!”顾长歌啐道。 “明眼人都知道尹洛寒钟情于我,我要什么他便会给我什么,便纵使是那天边的星星,只要是我想要,他尹洛寒亦会千方百计摘下来给我。一个王妃之位?呵,你以为我顾长歌当真当不上王妃吗?”顾长歌厉声说道,声音掷地有声,教在场所有人不禁为之一振。 说着顾长歌莞尔一笑,“不过,只是我不稀罕罢了!” (本章完) 第161章 兰美人示好 第161章 兰美人示好 “你是不稀罕,可有些人稀罕得紧呢!” 正说着,便听得尹洛寒沉郁的声音响起。顾长歌回转过身去,便见尹洛寒负手凛然前来,双唇紧闭,双眸之中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 尹洛寒身边还跟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其中一位兰美人因着在花园中有过一面之缘,顾长歌识得她,进而推断出另外几个女人应当是尹洛寒的那几位侍妾。 只是顾长歌并未在其中看到那位倾国绝色,看来,那位女子还未加入到此间阵容中来呢! 尹洛寒仿佛足下生风,来到顾长歌跟前的时候独属于他身上的幽幽药香扑进顾长歌的鄙夷。 “谁弄的!”尹洛寒偏过顾长歌的头,双眸冰冷地盯着顾长歌脸颊上的伤口,厉声说道。 啪嗒! 那方顾敏容闻声不禁惊慌失措,手中的马鞭落于地面,她忙跪在地上,连声告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顾敏容的一众下人亦纷纷跪倒在地,向尹洛寒告饶。 这一切都不是顾敏容所预料的。她是见尹洛寒离开王府之后才让顾长歌到自己的潇湘苑的,然则尹洛寒为何这么快便去而复返? 但见尹洛寒身边跟着兰美人一众人等,顾敏容瞬间又都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伤的她?”尹洛寒揽过顾长歌的腰,逼近顾敏容。跪在地上的顾敏容不禁胆怯地瑟缩了一下,不敢应声。 “王爷,侧王妃好狠的心。我家小姐与她无冤无仇,她竟抓了如意姐姐,要小姐跪地磕头,还扬鞭打了小姐,若是王爷你再晚些赶来,只怕王爷便见不到小姐了!”粉蝶上前气愤地控诉道。 “王爷饶命,臣妾只是乍然见到长歌妹妹,以为见着了鬼,这才惊慌失措,扬鞭打了妹妹,不曾想六妹竟还活在人世。王爷,臣妾当真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不要听信这个丫鬟的一派胡言,臣妾绝对没有加害六妹的意思!”顾敏容矢口否认道。 “姐姐,你这么说便不对了!”身后响起兰美人妖娆清洌的声音来。“方才我与几位妹妹们,还有王爷可都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你分明是想加害你六妹,怎这个时候还敢在王爷面前撒谎?” “你闭嘴!王爷,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兰美人还有她们都有参与,奴婢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罢了!” 乍然一听顾敏容要抖出她们的事来,众人不禁浑身一震,还是兰美人都沉着冷静,她厉声喝道,“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怎能将过错推到我们的身上?” “且我与几位妹妹皆是听说你抓了你六妹的丫鬟,我们担心出事特地派人将王爷叫了回来。王爷可以为我们作证,你怎能信口雌黄?”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无辜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几个侍妾纷纷附和道。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不是这样的,你听臣妾解释!”顾敏容想要解释,可是兰美人又抢了她的话头。 “王爷!”兰美人唤道。“顾妹妹脸上受了伤,若是不快些敷药止血镇痛,只怕日后会留疤。我那里便有上好的玉露膏,对此伤有奇效,不若我领着顾妹妹去我那里敷药,姐姐便交由王爷你发落吧!” 顾长歌双眸紧了紧,与兰美人目光交汇,兰美人语笑嫣然,冲顾长歌友善地笑着。 这个兰美人当真是一个厉害角色。 先是坐山观虎斗,来个渔翁得利,后又与顾敏容划清界线,而今又在尹洛寒面前做出善解人意模样来,顾敏容那简单的心思怎会斗得过兰美人? “顾妹妹,你生得这般俊俏,若是脸上留疤便不好了,且随我去我院中坐坐,我与你玉露膏涂抹,保管三日之后便可痊愈。”兰美人上前握住顾长歌双手,纤细的兰花指在顾长歌手背上轻柔地抚弄着,嘴角与眉眼始终带着和善的笑容。 顾长歌还之一笑,轻声道谢:“既然美人这般盛情,长歌自然却之不恭了。” 哼,人说盛情难却。你在尹洛寒面前如此表现不就为笼络尹洛寒的心吗?既是如此,我便满足你! “王爷,如意还在侧妃的手上,还请王爷能将如意完璧归还。”顾长歌瞥了一眼尹洛寒,沉声说道。 知道尹洛寒在为方才她说的那话不稀罕王妃的位置而气恼,但顾长歌懒得理会。 自然,尹洛寒说的亦是实话。 她不稀罕王妃这个位置还有很多人稀罕,比如现在对她献媚的,兰美人。 在尹洛寒进来说出这句话时,顾长歌便注意到他身边的兰美人那幽怨而愤恨的眼神。跟着尹洛寒这么些年,王妃之位,她只怕做梦也都想着吧? 一个人既要献媚,趋炎附势,旁人自然是无法阻拦的。顾长歌也不打算拦着,反正她不屑与兰美人争斗。 两方相安无事自然是好的,若是兰美人也如顾敏容一般头脑发热,非要与她争斗,只怕尹洛寒的王爷府便不会有消停的一天了。 至于顾敏容,她全然是咎由自取! “顾妹妹你真是宅心仁厚,你二姐这般对你,你方才竟一语不发。”在去兰美人住处时,兰美人挑拨离间道。 顾长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予置评。 想要借她的手除去顾敏容,兰美人这算盘打得可精啊! 不过,她可不是顾敏容,会由着她玩弄! 自然,因着与顾敏容累积至深的仇怨,顾长歌确实恨透了顾敏容,恨不得以牙还牙。但是,要她沦为他人铲除异己的工具,她可是万分不愿的。 尹洛寒爱怎么处置顾敏容便是尹洛寒的事情,且顾敏容已然被抓个现行,用不着她再在一旁添油加醋。待到尹洛寒处置下来之后,顾长歌才会对顾敏容展开自己的报复。 “怎么,顾妹妹你当真不怪你二姐如此待你?”见顾长歌不答,兰美人凤目睨了一眼顾长歌,柔声询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妒忌之色。 (本章完) 第162章 逢迎 第162章 逢迎 兰林苑。 “来人,看茶!” 顾长歌与兰美人二人坐定,兰美人便吩咐下人为顾长歌沏茶,一边又吩咐丫鬟去取玉露膏来。 “顾妹妹,你脸上的伤可还疼吗?”兰美人关切询问道。 “无碍!”顾长歌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其实,那股钻心的痛一直热辣辣烫在心上,只是顾长歌一直强忍着没有说出罢了。且一路上兰美人都拖拖延延,顾长歌便看出兰美人是刻意为之,为的不过是不动声色折磨顾长歌罢了。 而今又在顾长歌面前做起好人嘘寒问暖,她真当她顾长歌与顾敏容一般,脑子愚钝,看不出她的把戏吗? 下人看了茶,兰美人便招呼顾长歌喝茶。 顾长歌借机将兰美人的府邸打量了一遍,从整个别院的布置装潢来看,兰林苑清俊淡雅的名字与院中奢华之景不相适宜。 听闻兰美人本名唤丽娘,为京城肖氏大亨之幼女,因天生体格奇特,身体柔软异常,跳舞乃天下一绝,而在京城享有名声。尹洛寒受邀前往肖府做客,于花园之中见到一位体态妖娆的女子在月下池塘浴足。 尹洛寒见着兰美人一双雪白莹润小脚便心中欢喜,要肖氏将兰美人许配给他,于是便成就了现今的兰美人。 顾长歌不觉得此事有这般偶然。身为名门望族之女,在府上大宴宾客之时在花园池塘浴足,且不说此举有失大家闺秀之体统,便只说这不合常理。 如此推断看来,不是偶然便就是有意为之了。 且尹洛寒不像是那种只见这人家一双玉足便怦然心动的好色之徒,他的痴傻一直都是假装。那么当时他为何要迎娶兰美人?显然是有目的而为之了。 而尹洛寒只是在兰美人这方有意为之下做了个顺水推舟罢了。 能教尹洛寒如此的,恐怕便只有那所谓的皇权之争了。 京城大亨的掌上明珠,哼! “小姐……”一旁的粉蝶见那玉露膏迟迟没有送上来,而顾长歌脸上的伤口已然凝成了血痂,一时情急,便压低声音焦虑地唤了一声顾长歌。 “来人呐!”一旁的兰美人见状,厉声唤道,立即有一位丫鬟闻声赶来,恭敬地站立着。 “去看看去取药的丫头在做什么!怎这些时候了还不曾将药送过来!若是耽搁了顾妹妹用药,我唯你们是问!” “是!奴婢这般去!”那丫鬟连忙躬身恭敬退了出去。 旋即兰美人和颜悦色冲顾长歌柔声说道:“顾妹妹,都怪我平日太过惯着这帮下人了,这性子都懒散了!” “无碍,一点小伤,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既然您称我一声妹妹,又当着王爷的面担保自己这里有奇药,想来应该很是上心才对。若是我的脸上真的留疤,王爷怪罪下来,美人你不是一片好心变成了恶意了?” 兰美人脸上笑容一僵,旋即又笑开来,朗声道:“妹妹哪里的话。你我皆是尽心伺候王爷,我自然拿你当自家人看待!” 这个顾长歌果真不简单! 竟敢拿王爷反压她! 药自然是要拿出来给顾长歌的,只不过让顾长歌这个妖媚瓠子吃些苦也是好的。 这个女人竟敢说她不稀罕王妃这个位置! 可知她心心念念这个位置有多久了?这么些年来她处处打压欺凌其它侍妾,为的都是为了霸占尹洛寒的宠爱。 她们肖家在京城中可谓家喻户晓,她自小便生得水灵,且天生体格惊奇,尤善舞蹈,爹爹亦视她为掌上明珠,连两位姐姐都及不上她半分。然则,爹爹却要她嫁给当今那位有名的痴王爷! 她不明白,然则父命难违。 那一次宴席之上,爹爹刻意领着六王爷前去花园,她早已在池塘边上等候多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六王爷看上了她,要迎娶她。 然而,不在意料中的事情是,六王爷只是纳她为妾,并未纳她为正室王妃,而爹爹要的便是她成为王妃。 她乃正室所出,又深得父亲喜爱,从小便心高气傲,怎能接受妾这个身份? 尹洛寒喜欢她跳舞,喜欢她妖媚的模样,她便使尽浑身解数讨得尹洛寒欢心。然则,无论她如何在他耳边吹风,他皆不为所动,每每只在将她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榨干之后抽身离去,事后赏尽世间宝物,唯独王妃之位不肯应允。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这个痴痴傻傻的丈夫并不傻,只是她没有看穿罢了。 “美人。”一位下人将一只陶碟交至兰美人手中,兰美人伸手接过,并将其交至顾长歌手中。 “顾妹妹,这个我家祖传的玉露膏,你且拿去涂抹在伤口之上,三日之后,伤口便会痊愈,且不会留有疤痕。女人家便要珍惜自己这张脸,妹妹你说是不是?” 顾长歌命粉蝶将药收好,轻声道谢。 “如此便谢过美人赠药了。” “欸,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你我日后当以姐妹相称。” “客气自然是要客气的。毕竟我与美人你不是同道中人,日后应当保持距离,进水不犯河水,以免起了争执,那便不好了,美人你说是与不是?”顾长歌不动声色地道明了自己的立场。 以为妹妹长妹妹短便能教她顾长歌受宠若惊?真是笑话! 想占她顾长歌的便宜,门都没有! 顾长歌猜想,兰美人妹长妹短除了在尹洛寒面前以示自己对顾长歌的亲近之外,还有一点便是摆出自己的架子来,要顾长歌叫她一声姐姐。 要知道,兰美人明明比顾敏容年长,因着身份尊贵,生生称顾敏容一声姐姐,尊卑立显。 兰美人脸上一僵,生硬地说道: “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我皆服侍王爷,哪里须分得你我?咱们还不都是为着教王爷称心如意吗?” 啧啧!还真是稳得住! 顾长歌心中腹诽道。 她都说这么明显了,这兰美人还能面不改色,不愧在王府中这么些年仍旧屹立不倒。 “美人你大概会错意了!”顾长歌打算与兰美人多费唇舌了。她这脸上的伤口还很疼呢!谁有空与她这般干耗着,难不成真希望脸上留疤啊! “我已经说过,是你家王爷钟情于我,然则我并未说,我并不钟情于他。所以,你口中所谓的皆服侍、伺候你家王爷什么的,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你对你家王爷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不想生起事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有必要为自己多树立一个敌人。 兰美人听不听得进去是她的事,顾长歌只管说出自己的立场。 “你的玉露膏我便收着了。方才同意前来你的兰林苑便是在卖你一个顺水人情,还请美人日后不要再来叨扰。长歌就此告辞。”说着顾长歌起身便与粉蝶离开了兰林苑。 “美人,这个顾长歌实在太嚣张了!早知奴婢便在那玉露膏里下药,教她整张脸都毁掉!”先前那前去取药的丫鬟来到兰美人跟前愤愤说道。 “没脑子的东西!药是从我这里拿出去的,若是她顾长歌的脸出了文明问题,你与我有几颗脑袋够砍!”兰美人厉声啐道,说着又不解气地拧了一把那丫鬟的大腿,疼得那丫鬟眼泪涟涟,唯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顾长歌这个贱人,竟敢出言挑衅她! 以为仗着王爷几分喜爱便胆敢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我兰美人在王爷身边的时候你顾长歌还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呢! 这件事,她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姐,我瞧着那兰美人不是什么善类,方才分明说拿药,却拖延了那么久才将药拿出来。我看她分明就是妒忌小姐你有王爷宠爱,故意折磨小姐你。小姐,这件事要不要与王爷说,让王爷为你出头?” 顾长歌与粉蝶往回走时粉蝶愤懑不平地闷闷说道。 “方才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顾长歌沉声说道。“我不想与人争斗,最好息事宁人。” “可是,那兰美人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侧妃不也亲口说兰美人还有那些侍妾皆想除去小姐你吗?小姐你若是……”粉蝶低声嘟囔道,很是不明白顾长歌为何这般忍让。 放着六王爷的宠爱不要,偏要来受这苦! 若是小姐当了王妃,还有谁敢欺负她们? 可是小姐为何不愿意成为王爷的王妃呢?王爷明明这般深爱着小姐…… “此事便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再多说。”顾长歌不耐烦地打断粉蝶。“如意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她吧!” “嗯!” 顾长歌与粉蝶赶到顾敏容的潇湘苑时并没有见到如意,也不知现在如意如何? 想来人落到顾敏容的手中不会落得好下场,只希望如意伤得不是很严重,还能够救得回来…… 想到这里顾长歌不禁心头一片阴郁之色。 名动盛京,比翼双飞。 究竟是神示还是不过是心中幻想?顾长歌感觉自己好似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渐渐的,越老越辨识不清自己的方向了。 (本章完) 第163章 我非善类 第163章 我非善类 顾长歌与粉蝶一道回去药庐时,如意已然被送回了茅舍。 顾敏容下手极狠,命一众下人对如意一阵拳打脚踢,又是一番严刑拷打,将如意折磨得不成人形,从回来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发着低烧。 肖玉生虽言粉蝶并无大碍,然则顾长歌坚持要如意去到药庐由肖玉生近旁诊治。肖玉生当场勃然大怒,但拗不过顾长歌的倔脾气与尹洛寒的纵容,最终很是不情愿地同意了下来。 “你的手好些没有?”安顿好如意之后顾长歌询问肖玉生。 肖玉生抬手淡漠地看了一眼,又睨了一眼顾长歌,闷声道:“没什么大碍。” “嗯,无事便好。你是神医,自然不须得我们担心。”顾长歌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则二人之间便再无任何话可说了。 炉子上熬着汤药,水开了,发出咕咕的声响,药味弥散在空间之中。 “你能答应救如意,谢谢。”顾长歌寻得话题来,试图打破二人的僵局。 雨天里肖玉生对她说的那席话教顾长歌心中纷乱得紧。依旧是情债难偿,顾长歌不愿接受自己亏欠尹洛寒的事实。 肖玉生咧嘴嘲讽一笑,用一根筷子搅拌了下药罐中的汤药,侧目望了一眼顾长歌脸颊上的伤口。 “怎么伤着的?” 顾长歌抚了抚伤口,眼神中带着些微狠意,她正欲开口,又被肖玉生噼头打断。 “你不必说,我没兴趣知道。”说着肖玉生将药罐中的汤药倒至炉子旁的碗里,用一块毛巾垫着转身递给了顾长歌。 “喏,把药伺候你的人饮下。这里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先走了。” 说着肖玉生拂拂袖子,便往屋外走,走至门口时他又折了回来,从袖中摸出一只药瓶来。“将此药涂于你脸上伤口之上。” “我已经有兰美人赠予的玉露膏了。”顾长歌不接。 她心中腹诽道,两只手端着药,她倒是有手去接! 肖玉生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愤愤地将药收了回去。“你便不担心她在药里下毒害你整张脸烂掉?” 这个女人,竟然不接受他的好意! 那兰美人的药能与他这天下第一神医的药相比吗? 不识货的东西! 顾长歌不以为然嗤笑道:“我为何要怕?药是她主动赠与我的,此事人尽皆知。兰美人只有巴不得我的脸尽快好起来,怎敢又其它坏念头?如若不然,你觉得她会脱得了干系?我便实话告诉你,她以为自己是赠药示好,实则是将把柄交至了我的手中。” 肖玉生嘲讽道:“你想说你若想除去她便可利用她赠予的药陷害她是不是?你为何要陷害她?” “我可没说要陷害她。”顾长歌将手中的汤药放了回去,淡然说道:“我顾长歌非善类,自然亦不会是蛮不讲理之人。若是相安无事便好,反之,我总得为自己想出应对之策是不是?” 说着顾长歌上前从肖玉生手中将药拿了过来,她冰凉的指尖触及到肖玉生的手背时,肖玉生不觉一惊,条件反射往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躲?”顾长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肖玉生。“我又不是猛禽野兽!” “……” “药我便收下了,至于这汤药,而今如意是你的病人,自当由你全权负责。汤药须得你服如意服下,我便先回去了!”说着顾长歌趁肖玉生还在震惊之余便迅速关上门离开了药庐。 “喂,顾长歌!你要我喂她,你回来!”但是顾长歌哪里理肖玉生的叫嚣之声,揣着药便信步回去茅舍了。 “六王爷呢?”顾长歌迈脚进屋便问粉蝶。 方才她去药庐看望如意之时尹洛寒还在茅舍,顾长歌以为尹洛寒会等她回来。 “王爷已经离开了,小姐,您坐。” 顾长歌坐到凳子上,随手将肖玉生所赠之药交给粉蝶,吩咐她放至梳妆台前的抽屉里。粉蝶伸手接过药,放好药之后,转身询问顾长歌: “小姐,为何非要让如意姐姐到肖御医药庐中去?我们离药庐这般近,肖御医只须得过来便是,为何……” “这你便不懂了。”顾长歌轻快说道:“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奴婢不懂。”粉蝶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是说如意似乎对肖玉生心生爱慕吗?以肖玉生那怪癖性子,我瞧着若是让如意由我们照顾,肖玉生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瞧一瞧如意,何谈喜欢如意?不若教他二人独处一阵,兴许还能日久生情,你说是不是?” 经顾长歌如此分析,粉蝶不禁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小姐你原来是有这个打算!您当真思虑周全。” “我当然要为如意多考虑考虑了,自然,若是肖玉生始终对如意没有半点心动的意思,那也便只能另作他想了。” 顾长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要如意与肖玉生日久生情。 只是,说了,粉蝶未必会明白。 肖玉生同样亦是心高气傲之人,若不是,亦不至于梦沉关系弄得这么僵。顾长歌不认为肖玉生会对一个丫鬟心动,能够吸引他的,或许便只有梦沉一人。且顾长歌亦认为肖玉生与梦沉乃很是相配的一对,这是毋庸置疑的。 要肖玉生照顾粉蝶不为日久生情,只为圆如意心头幻想。想来如意这一生应该也不会得到肖玉生的眷顾,此番也算是了却一段遗憾了。 “小姐你当真是为如意姐姐着想,如意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大恩的。” 顾长歌抬眼睨一眼粉蝶,呐呐地说道: “我不是要她记着我对她有何恩情,我不认为自己此番能够算作恩情一件,且恩这种东西,到底是一种负累,是一种债务关系,到底是要还的。我不想欠谁的恩情,亦不想要人记着我的好。” 又不由自主想到尹洛寒了。 顾长歌感觉心头有什么压着,压抑着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姐心地仁厚,日后定当有福报!”粉蝶目光幽幽地望着顾长歌,而顾长歌兀自出神,并没有注意到粉蝶的眼神。 (本章完) 第164章 以牙还牙 第164章 以牙还牙 门口突然大开,吹进一阵冷风来。 顾长歌回过神来,正欲叫粉蝶关上门,不曾想门口竟站着顾敏容与她的贴身丫鬟。 顾敏容神色憔悴、落拓,一副大难临头,惶惑不安的模样。 见到她此番前来,顾长歌敛容收了轻松神色,漠然地瞥了一眼顾敏容,便朗声对粉蝶道:“粉蝶,门口来了两只野狗,快些拿笤帚赶出去,莫教人看着恶心。” “是!”得顾长歌气势,粉蝶行至门口,操起笤帚便盛气凌人冲顾敏容道:“哪来的两只野狗,还不快走,难不成真想本姑娘乱棍打死不成!”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对我家王妃说话!”顾敏容的贴身见不得顾敏容受辱,上前推了一把粉蝶,扬手便要打粉蝶。 “怎么!”顾长歌在屋内懒懒地出声,那方贴身丫鬟的手僵在了半空。 “如今在我顾长歌的地盘,你顾敏容还敢前来撒野?” 顾敏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难堪。但是,现如今人在屋檐下,形势所迫,她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发作,于是命丫鬟退下。 “六妹,我是二姐啊,你让我进到屋里去吧,我有话要与你说。” “粉蝶,没听见疯狗在乱吠吗?还不赶紧的。”顾长歌厉声。 “还不快走!”说着粉蝶拿起笤帚便将顾敏容主仆二人往外赶。 “顾长歌,你不要欺人太甚!”那方顾敏容终于忍受不住顾长歌带给她的屈辱,忍不住爆发了。 “呵!”顾长歌冷笑一声,冷眼睨着顾敏容,冷嘲热讽道:“你这便忍受不住了?你这样子像是来求人的姿态吗?” 傻子都想得到顾敏容这是走投无路来祈求顾长歌原谅,要顾长歌给她一条生路呢!自然,顾敏容能够出现在她这里应当也不是偶然,想来这当中又是尹洛寒默许的,不然顾敏容不可能安然无事前来茅舍。 如此,她顾长歌又欠尹洛寒一个人情了…… 顾敏容脸色一僵,又颓丧地垮了下来。 “好六妹,你便让我进去吧。” 对顾长歌,顾敏容说不出的恨意,然则此刻她唯一的希望便只有顾长歌一人了,即使心中痛恨顾长歌,可她只能忍气吞声,极力讨好顾长歌。 顾长歌摆了摆手,“罢了,粉蝶,放她们进来吧。” “小姐!”粉蝶愤愤地堵在门口,不愿放顾敏容主仆二人进去。想到顾敏容带给她们的羞辱,粉蝶便愤懑不平,只想出这口恶气,好生教训顾敏容一番! “放她们进来!” “哦。”粉蝶不情不愿地让到旁边,放顾敏容与她的丫鬟一道进来。 顾敏容进到屋中,刚要坐下,冷不防顾长歌厉声喝道: “谁教你坐的!” 顾敏容的动作僵在半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到她当众羞辱顾长歌,此番顾长歌一定会教她很难看。不敢得罪顾长歌,便只有顺从顾长歌的意思,不坐,哪知她要站,顾长歌却不许她站着。 “六妹……” “谁是你六妹?”顾长歌全然没给顾敏容好脸色看。她说过,她顾长歌是有仇必报之人,顾敏容既然自己找上门来自取其辱,那便别怪她顾长歌不客气了。 “长歌……” “长歌也是你配叫的吗?” 顾敏容难堪极了,压抑着怒火没有发作。 “顾小姐。” 顾长歌这才没有说什么了。 “顾小姐,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你要我怎么办?”知道顾长歌故意给她难堪,顾敏容虽心中愤然,恨不得给顾长歌几个耳刮子。她心道,等此事过去,她定要顾长歌十倍奉还! “很简单!”顾长歌顿了顿,对粉蝶说:“粉蝶,你告诉她们,她们应该怎么做?”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粉蝶早已领会顾长歌的意图,于是上前朗声说道:“既然我家小姐说你不能坐亦不能站,那便跪着吧!” “什么,要我下跪!”顾敏容脸色一白。 “要你下跪又怎么了?你是膝下又黄金还是膝盖又毛病不能跪?”粉蝶讥讽道。 顾长歌掩嘴与粉蝶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偷笑了一下。 想不到粉蝶也有说话这般恶毒的时候,真是开了眼界! “怎么,不想跪?”顾长歌挑眉敛容说道。“不愿跪便罢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且回去吧。我顾长歌向来不喜勉强人,可别说我恃强凌弱欺辱你。” 她顾长歌要的便是顾敏容心甘情愿给她跪下! “你要我跪你,不怕受不起吗?我可是你二姐!” “谁说你是我二姐?我如何受不得你一跪?且我已说过,你不愿跪便径直回去就是,我又没有要下人押着你强行令你跪下,你生什么气?不过你来我这里不就是想我为你求情,手下留情吗?就这样回去真的可以吗?”顾长歌挑衅地说道。 “你!” 顾长歌咧嘴冷哼道:“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在尹洛寒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你觉得我若是要尹洛寒休了你,亦或是杀了你,哪一个结果你比较能够接受呢?当初你风风光光嫁到王府中来,想来顾老爷应该对你寄予厚望吧?就这样回去,你在顾家还有立足之地吗?” 顾长歌站起来饶至顾敏容的面前,幽幽地说道。 “顾老爷会接受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儿吗?且你还是被休,如此便令顾家蒙羞,顾家容不下你,其它地方更是容不下你,那时你可就真是走投无路了。” 顾敏容听着顾长歌的分析,背嵴不禁生气冷汗,什么骄傲自负都抛至九霄云外,双脚一软便噗通跪在了顾长歌面前。 顾长歌见此状,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信步坐回到凳子上去,伸手去揭茶杯,粉蝶忙恭敬为顾长歌斟茶。 “长歌,你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王爷说要休了我,而今能够救我的便只有你了。烦劳你与王爷说说,求王爷不要休我,我……”顾敏容快要哭出来了。 “不休你,让我你做小妾你肯是不肯?” “小妾?”顾敏容一怔。她怎么能做小妾?那不是同样教娘家人失望,等同被休?“不要!不要!长歌,求求你了,我知道过去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便原谅我吧。哦,这个!”顾敏容从袖中摸出一只小锦盒来。 方才被顾长歌一番为难,她倒把礼物忘了。 “这是王爷送给我的夜明珠,千金难买,价值连城,夜里亮如白昼,是当之无愧的宝物,世间罕有,长歌,你看看!你喜欢我便送给你……”顾敏容揭开锦盒,里面确实躺着一刻浑圆通透的珠子来。 顾长歌伸手接过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珠子。“若是有上七八颗,不就是现实版《龙珠》了吗?此珠筹齐七八颗,是否能召得神龙现身,许上一个愿望?” “什……什么?”顾敏容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顾长歌话里意思。 顾长歌冷冷看了一眼顾敏容,反手将盒盖合上,宛若扔掉一个垃圾,随手将锦盒扔给了顾敏容,跟着冷然说道: “顾敏容,兴许你可以试试。若真能唤出神龙,你可以向它许愿,要它让尹洛寒改变心意。许愿这种事情,想来你应当知道如何做会一劳永逸吧?” “你什么意思?” “呵,你可真是够蠢!”顾长歌啐道。“这话你都听不明白,落得如此田地能怪得了谁!实话告诉你吧,别异想天开我会放你一马,我顾长歌而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尹洛寒要休你那是你活该,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会笨到要你东山再起?” “顾长歌,你别太过分了!”顾敏容恼羞成怒从地上站起来,指着顾长歌的鼻尖骂道。 “我过分!比起你顾敏容的所作所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小意思。” “你别以为我怕了你!你若是把我逼到绝路,我亦不会要你好过!你信不信,我立刻便将你还活着的事情公之于众!”顾敏容咬牙切齿仇恨地说道。 “你以假死欺瞒世人,此事若教爹爹还有众人知晓,你以为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你够胆尽管试试。”顾长歌阴沉着脸顿声说道。 顾敏容被顾长歌凛然的气势震住,呐呐张着嘴不知说些什么能教顾长歌心生胆怯,屈服于她。 难道她顾长歌便真的不怕? “我有本事骗过众人,你以为我会料想不到这样的局面?”顾长歌冷嗤道。“你尽管去告诉顾家我还活着的事情好了,看看你能够得到什么好处!我敢向你保证,你若是将此事说出去半个字,不仅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顾家都会倾家荡产!” “你不信我有此本事,难不成不相信尹洛寒有这本事?且你鞭尸,残害至亲一事亦将会在越城人尽皆知,你有这胆量不怕千夫所指,便说出去好了。你以为我顾长歌怕你不成?告诉你,顾敏容,你已经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顾敏容面如死灰,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长歌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看着她的眼神便令人心生畏惧,仿佛那锐利凶狠的目光能够杀死人! (本章完) 第165章 静心而坐 第165章 静心而坐 第二日。 冰湖上的厚冰已然融化,岸边绿树繁荫,春意融融,天地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难得尹洛寒好雅兴,约顾长歌至冰湖赏花品茗,顾长歌闲来无事,便欣然前往了。尹洛寒身着白色素衣,衣袂清扬,端端地多了几分仙气。 顾长歌向来只觉云隐才乃谪仙出世,不曾想尹洛寒竟有此番飘逸之姿。只是一个纤尘不染,堪破世俗、沉郁寡淡,一个俊逸非凡,运筹帷幄、雄放飞扬。 “听闻昨日你好生羞辱了顾敏容一番,怎么样,可是解恨了?”尹洛寒似心情不错,将煮沸的茶倒于杯中,递至顾长歌面前,言语浅淡。 顾长歌咧嘴笑了笑,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得意。 见顾长歌如此,尹洛寒嘴角与眼角皆染上一丝温柔的喜色,只是一切皆在饮茶动作时不动声色地隐了下去。 “我知这是你有意安排,长歌就此谢过了。” “你当真是小气,一句谢谢便将本王打发了。”尹洛寒嗤道。 顾长歌不自觉垂下头去,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来。她闷闷说道:“你向来知道我是这般吝啬之人,说谢便很是不容易了。” 顾长歌听得头顶传来一阵嗤笑,但尹洛寒并未再说什么。 顾长歌生怕尹洛寒会借此要她报答,然则她已然足够厚脸皮,若是尹洛寒要她报答,她如何还这份人情? 见尹洛寒并未有此打算,顾长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尹洛寒,猛然发现尹洛寒也在看她,她忙移开目光,伸手去拿茶杯,哪知手碰到了火上的茶壶,不觉烫到吃疼躲闪,又将茶杯打翻…… 一阵清凉之风袭来,为等顾长歌反应过来,尹洛寒已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擒住她的手。 食指与中指被烫到了,泛起血红来。 “你眼睛长在脑后吗?这般冒冒失失,是在做什么!”尹洛寒拧着眉头,厉声吼道。 “我没事!”顾长歌不服气,就要抽回手去。 他是她何人,有什么资格对她大呼小叫! “拿来!”尹洛寒擒住顾长歌的手,握至他宽厚的掌中,他指尖上的冰凉消去顾长歌指上的热辣辣痛感。顾长歌想要抽回手,尹洛寒用力擒着,猛然俯身含住顾长歌的中指。 电光火石间,顾长歌为之一震。 她怔怔地望着尹洛寒,只能瞧见他头上的冠发,有什么经心脏流至四肢百骸,如他舌尖那温热的温度,与指尖热辣的痛感融合,教顾长歌心情复杂又无言以对。 她这是怎么了? 顾长歌猛然清醒过来,倏地抽回手,将手藏于身后,心中慌乱不已。 “不过是一点烫伤,你没有必要如此!”该死的,她竟脸红了。 怪只怪尹洛寒太过夸张! “一点烫伤又如何?我领你去肖玉生那里敷药!”说着尹洛寒拽着顾长歌便要走。 “尹洛寒,不要这般大将小怪!”顾长歌挥开尹洛寒,与尹洛寒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根本就不算是伤!若这叫伤,那我这手臂上的伤岂不是致命?” 顾长歌刻意提起当日为救云隐而割伤手臂的事情。 “你一定要在本王高兴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吗?”果不其然,尹洛寒脸阴沉了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我顾长歌没那般娇贵!你若还想我与你一道喝茶便坐下吧,若是不愿,那我便回去了。” 她都下最后通牒,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能不照做吗? 怪只怪这个女人有时实在太笨,总教他担心,而他一担心便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顾长歌啊顾长歌,你如何教本王如此移不开目光呢? “你打算如何处置顾敏容呢?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妃子,总不至于因着我这个已故之人便真的休了她吧?”见尹洛寒回去坐下,顾长歌忙转移了话题。 她倒不是抬高自己,言明自己在尹洛寒心中有多大份量,而是实事求是在与尹洛寒谈论此事。 毕竟,休掉顾敏容没有合适的理由,怕难以服众,尤其难以堵住顾家悠悠之口。 以顾敏容的智商,自然没有料想到这一层面,故而因着尹洛寒一句休掉她便六神无主,前来低三下四告饶。顾长歌当然不会告诉顾敏容这一层面,看顾敏容受辱才是她最大的乐趣。 “我尹洛寒想休掉谁还须得什么理由吗?”尹洛寒不以为然说道,眼神中凝着凛然之色,一派肃杀狠厉模样。 “你可不像是会胡来的人。”顾长歌如是说道。 尹洛寒侧目望了一眼顾长歌,顿声说道:“此刻的我自然不是会胡来之人,但人们眼里那个痴傻成性的六王爷可就是会胡来之人了。” 顾长歌闻之顿时了然。 原来一切皆在尹洛寒的掌控之中。 “我瞧着你一点没有一点痴傻痕迹,这王府之中怕也无一人会言你痴傻,想来你近来当真是松懈了不少,我看越城的百姓没一个会相信你是痴傻的。” “那是因为你所见到的尹洛寒一直都是胸中有丘壑的睿智之人。” “胸中有丘壑,呵,好吧,是我多虑了。”顾长歌轻笑道。“既然你胸中有丘壑,想来你心中自然有所盘算,我便不多言了。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置顾敏容,休也好,震慑也罢,都随你自己的意。” “那你呢?”尹洛寒探究问道:“你不怕顾敏容报复你?” “你会让她有机会报复我吗?”顾长歌不答反问。 尹洛寒不答,只是说:“本王只会告诉你,顾家不会存留太久。” “既然不会便不要问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你要对付顾家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放过阿南,除此以外,顾家的人你爱如何便如何,我决计不会再插手。” 对于真心待她的人,她顾长歌决计不会太过决绝。该报仇的便要报仇讨债,该放过的自然也要放过。 想到顾家覆灭的那一天,顾长歌便有些等不及想看到顾元成一家仓皇绝望的神情了,那场面一定很精彩,希望这一天不会太久。 (本章完) 第166章 装神弄鬼 第166章 装神弄鬼 尹洛寒到底没有休掉顾敏容,而是将顾敏容遣返回顾家,命顾家好生管教,待其学会为妻之道之后,以观其效,再考虑是否将其接回。 说是管教,实则等同被休。 若是尹洛寒不能收回心意,顾敏容便再无翻身之日可言。 顾家在短短数月便出了诸多麻烦事情,一时间引得越城百姓议论纷纷。顾家一时间风光无限,又在一夕之间沦为众矢之的,可谓是颜面扫地,在越城丢尽了颜面。 是夜,顾家屋中生着火,一家人团坐在一起。 顾敏容瑟缩着坐于诸位长辈之前,胆怯地瞄了一眼顾元成,又可怜兮兮地向宛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顾元成一语不发,放下手中的茶杯,顾敏容听得那一阵声音,不禁浑身一震,紧绷着神经僵直地坐着。 “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会被王爷遣回娘家管教?你在王府中犯了什么事情引得王爷如此震怒?” “我……”顾敏容长嘴欲解释,想到顾长歌的威胁,她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啊!”顾元成愤然一拍桌子,堂上坐着的人皆纷纷一震。 “娘!”顾敏容吓得惊慌失措向宛夫人求助。 “敏容,你也是。好端端的怎惹得六王爷如此生气?你倒是好声与你爹爹说说啊!”宛夫人不忍见顾敏容被罚,又实在无奈得很。 “听闻二姐你在王府中伤了王爷的宠妾,王爷这才处置你,可是真的。”一直在一旁不发一言的顾南出声来。 火光在他的严重跳动着,在众人看来是一派凛然顿默。 听得顾南如此说,宛夫人顿时痛心疾首说道。 “顾府近来接连出事,已然是众矢之的。柳氏还未出殡,你便又被遣返回娘家来,这不是教顾家被全越城人看笑话吗?你怎就这般沉不住气,偏生给顾家惹出事端来?你瞧瞧你大姐,她在夫家与夫君琴瑟和鸣,怎就不似你这般尽给娘家惹麻烦?” 被宛夫人一阵数落,顾敏容心中委屈极了,可是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经顾长歌一番恫吓,顾敏容也细下思量了一番。总是告知众人言顾长歌还活着,但她鞭尸以及在府中刁难顾长歌一事便会被公之于众。以顾长歌现今受宠程度,纵使六王爷痴傻,然则这身份摆在台面,又谁敢得罪他,又有谁胆敢得罪他的女人——顾长歌? “娘,我……” “你什么你!”顾元成怒声喝道。“我们顾家的脸便都被你一人丢尽了!顾家何曾有过被夫家遣回管教的先例?我不求你在王府中有多大本事,只求你安守本分,得王爷一人欢心便是,谁准许你善妒挑事的!” “爹爹,王爷的心岂是女儿能够左右的?”顾敏容辩解道。 她何尝不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留住王爷的心?然则府中有兰美人与她处处作对,又有头牌花魁虎视眈眈,更有一个最大的障碍,顾长歌,试问她如何从容化解,留得王爷的心? “留不住那便是你无能!早知当日便顺势而下,将你六妹许给王爷,以她的聪颖,兴许还能得王爷宠爱,我当真是押错了宝,竟将你这么个没用东西嫁给了王爷!” 乍然听得顾元成如此说,顾敏容不禁心寒。想到顾长歌而今还活于世,父亲又有此种打算,便真的是将顾长歌活着的事情道出,她不是会被父亲彻底抛开? 不若绝口不提此事,爹爹为了笼络王爷还会想办法帮她复位,待她复位之后再想办法除去顾长歌! 灵堂。 顾长婉跪于母亲棺木前,将手中纸钱元宝投入火盆之中,泪水不禁纷扬而下。 “七姐。”顾南在一旁看着,叹了一声气上前扶顾长婉起来。 “明日便是我娘出殡之日了。”说着顾长婉嘴唇颤抖,呜咽出声伏于顾南怀中嘤嘤哭出声来。 “当日在海岛六姐嘱咐我替她好生照顾你与柳姨娘,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让你先是失去姐姐,而今又失去母亲……你不必担心,今后你在府中生活,我会好生照料你的。” 想到顾长歌的死,顾南心中愧疚不已。 若不是他被困海岛,父亲便不会以顾长歌作为交换,那么顾长歌也便不会死在海岛了。 这些时日来他常常自责,每每做梦都会梦见当日与顾长歌离别时的情形。 本以为二人会有重逢之日,不曾想那一别竟会是永别。 “少爷,你便不要自责了,小姐在天有灵,想必不愿见到你这般愧疚模样的。”双秀上前不忍说道。 “是啊。”顾长婉离开顾南的怀抱,拭去眼角泪水。 “至六姐去世,你便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我们母女二人,若非有你在一旁帮衬,想来我与娘的生活怕是更加凄苦。我娘只因思念六姐,伤心过度这才会一病不起,随六姐一并去了。她去了也好,在这人世不过是受苦,不若去到阴曹地府与六姐团聚,不至在人间受苦。” 说着顾长婉的眼泪又洒落下来。 有过此番经历,顾长婉竟觉人世荒芜,有种堪破红尘的空妄之感。 “小姐当真去得不值。大好年纪便化为一抔黄土,当日奴婢便应留在她的身边,兴许黄泉路上有我作伴,也不至如此孤零零的便去了。奴婢这心里也是悔不当初啊!”双秀揪着心,流泪道。 “我幼时受两位长姐欺凌,便只有六姐一人关心我,这份情我顾南一直记着,本以为有生之年能够有所偿还,却……到底是我害了她啊!” 几个人念着已故之人,怀着不同的情绪抱头痛哭,时间便在这一分一秒之中静默地轮转着。 翌日。 柳氏出殡之日,天还未亮便有八大金刚抬着棺木由后门出了顾府,到了府外才点了鞭炮,吹着幽怨的唢呐,一路沿街市去往灵山。 顾家墓地在云州老家,此番柳氏在越城病故,顾元成丝毫不念及多年夫妻情分,未让柳氏入得祖家墓地,与顾长歌的墓地相邻,好死后为伴。 天边还未泛白,世界一片黑暗。山中燃着寥落的火光,正是出殡的队伍。 顾长婉捧着母亲排位,目睹母亲棺木落土,最终垒砌高高的土堆,就此入土为安。 顾长歌捧起一抔黄土,撒于母亲坟堆之上,泪水断线珠子般不断往下滑落。 “娘,下辈子咱们再做母女吧!”只是,再不要嫁给一个无情无义的夫君,教这一生空等,空守,空悲一场。 顾元成对母亲的冷淡态度教顾长歌心中寒凉,念及自己未来无望的人生,顾长婉亦是心中悲切绝望。 “姐姐去了,而今你也去了,便只留下长婉孤零零一人,教长婉日后如何过活?不若今日陪着娘你一并去了,我们三人在阴曹地府做快乐的母子!”说着顾长婉便往一旁的碑石上迎头撞去,众人见状,忙上前将顾长婉拦下。 “让我去!我不想活了!” 而今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孤零零没有任何依靠,今后的人生没有半分着落,不若死了一了百了! 轰! 正与众人拉扯之间,天边突然响起一阵惊雷,将众人可是吓得不轻。 “怪事!阳春三月,怎会无端打雷!”有人骇然道。 顾长婉泪眼怔怔,瘫坐于冰冷地面。经这一声闷雷,顾长婉乍然从哀痛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竟生了轻生念头,她不禁背嵴一阵发寒,再不敢有此念头了。 “啊!怎么回事!”突听得有人惊恐大叫一声,顾长婉寻声望去,赫然发现母亲坟前竟无端多了一排贡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众人慌了,只觉这一切实在蹊跷得紧。 顾长婉同样被吓得不轻,不明白母亲坟前的贡品从何而来。就在众人骇然之时,旁边顾长歌的墓竟燃起烛火来,跟着众人便听得一阵女人阴森骇然的哭泣声。 “啊!有鬼!有鬼啊!”有一人惊恐喊道,惊慌失措逃走,众人闻声纷纷惊慌失措逃走,一哄而散。 “嘻嘻,小姐,这帮人还真是胆小,这便被吓得屁滚尿流了!”树林里的粉蝶得意地冲旁边的顾长歌说道。 “你别说话,继续哭。”顾长歌在一旁忍住笑吩咐道。 粉蝶得令,便有作势嘤嘤哭出声来。 别看粉蝶嘲笑那些人胆小,若换作她在现场,只怕不必那些人恐惧。只是以旁观者在一旁装神弄鬼,见旁人落荒而逃,觉得有趣罢了。 “别走!你们别走啊!”顾长婉被吓得不轻,想要拔腿逃走,但是脚下发软,那些人只顾着逃命,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好了,别哭了!”见闲杂人等散去,顾长歌叫停粉蝶,粉蝶吐了吐舌头,收了口。 “小姐,你这办法真是高妙!” 顾长歌不言语,迈脚便往树林外走去,粉蝶忙跟着顾长歌一道走出去。 乍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顾长婉回过头去,于暗黑夜色之中赫然发现顾长歌阴沉的面容,登时心中惊骇,双目圆睁便晕死了过去。 顾长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真是,见着自己姐姐还吓成这般模样!把她带走吧!” (本章完) 第167章 谁为情浓 第167章 谁为情浓 “你说什么,顾长婉不见了!”万俊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质问跪在床前的下人。 “是啊,跟着一道去的人说,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跟着拿柳氏姨娘的坟前便突然多出了一些贡品,旁边顾家六小姐坟前的蜡烛便亮了起来,他们听见有女人在哭,顾家七小姐眨眼便消失在他们面前了。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技,可玄了。” 万俊掀开被子站起来,穿好衣服便要往外走。 “少爷,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自然去寻顾长婉了!”万俊不耐烦地吼道。 闷雷? 为何他没有听见? “少爷,玩玩去不得啊!人人都说是那顾家六小姐心中有怨气,是她的鬼魂把顾家七小姐给抓走了。鬼怪咱们哪惹得起,可千万不要犯了忌讳啊!”那下人劝阻。 “该死的奴才!”万俊怒然啐道。“本少爷做什么哪轮得到你做主!什么鬼怪!一些障眼法,装神弄鬼的把戏你也信!便纵使是长歌鬼魂又如何?若长歌真显灵,我倒想与她见上一见,看看她究竟有何冤屈!” 好端端的怎会有如此奇怪之事?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将顾长婉抓了去。 纵使真的有鬼魂,长歌可是顾长婉的亲姐,便要害也是害自己的仇人,怎会坑害自己的亲生妹妹?且他魂牵梦萦着顾长歌,若能得见顾长歌以慰相思,又有何不可? 什么犯忌讳! 见他妈的鬼!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一些变戏法的把戏你也信!还啰嗦什么,还不派人出去寻!”万俊厉声打断那小厮。 对方抓走顾长婉想必是有什么目的的,但是,抓走顾长婉,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万俊着实想不通这一点。 顾长婉不过是一个庶出小姐,在顾府可说是没有半点地位,他们能够从顾长婉身上得到顾家什么好处? 且对方还如此大费周章,故布疑阵…… “少爷,少爷!”方才那小厮去而又返。 “何事!” “方才有人送来书信一封!” “何人送书信?”万俊皱眉询问道。 “不知,书信被射到了柱头上,他们没看清来人模样。”那小厮将信呈上。 虽心下疑惑,但万俊还是伸手接过信,撕开信封,摊开观看。 “少爷,是何人送信?”见万俊看了信,先是一丝疑惑显于脸上,后又浮上凝重之色,端的仰头沉思着。 万俊不动声色地将信收于袖中,敛容吩咐小厮道:“去备一辆马车,去灵山。” “是!”那小厮抬眼睨了一眼万俊,不敢多问,便恭敬退下去了。 万俊负手而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马车在去往灵山的路上飞快地奔驰着。万俊从府上乘马车时天才微微亮起,去往灵山路上天渐渐亮堂起来。 没带任何一人随同前往,孤身一人去到灵山。 那些匪徒为何将书信寄到他的府上? 若是绑架勒索,为何不向顾府伸手要钱?且书信中只说要他一人前往,只字未提赎金一事,这可真是奇怪至极。 但是,顾长婉危在旦夕,若是他不及时赶到,只怕顾长婉会一命呜呼,他也便顾不得细想,准备见到顾长婉再说,总之要将顾长婉救出来。 听闻顾家的人已经在派人寻找顾长婉的下落了,此事只怕在越城又会引起轩然大波。这顾家也真是,纵使他不去找顾家人麻烦,这顾家亦是状况百出,麻烦事不断! 长歌还在的时候便没有这么多事情,而今顾家一刻不得消停,想来都是报应! 灵山山顶有一处悬崖峭壁,那里地势险峻,曾经有人不幸十足掉下山去尸骨无存,因而鲜少有人上到山顶去,而对方约的地方便是那一处悬崖。 马车在一片开阔之地停下,万俊下了马车,那悬崖就在他面前不远处。万俊环顾四周皆不见有人,不由得怒从中来,朗声大吼道。 “我万俊来了,还不将人交出来!” 顷刻间有一众人等从旁边的树林中鱼贯而出,将万俊团团围住,个个举刀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地瞪着万俊。 “你倒是够胆,真的敢独自前来!”人群中信步走出来一个俊眉朗目的中年男子来。端地竟是杜文东的模样。 “杜文东!”万俊惊声。“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万俊曾随父亲万老爷子一道去过御龙寨一两次,因而识得杜文东的模样。此番见到杜文东真是教他大吃一惊。 杜文东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都是御龙寨的余党吗? “哈哈,我杜文东可没那么容易就死掉!”杜文东仰头粗声笑道。“万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废话少说!”万俊厉声吼道。“把顾长婉交出来!” “万公子别急啊!顾家七小姐现今安然无恙,你大可放心。既然你我重逢,自当好好叙旧一番!” “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万俊愤恨地瞪着杜文东,眼里冒出杀人的火焰来。“你杀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夺我所爱,新仇旧恨我便要一并与你清算!废话少说,把顾长婉交出来!” 知道杜文东等人已然在海岛上被处死,万俊想要手刃仇人的念头才打消了下来。而今杜文东就在他的面前,他恨不得扒了杜文东皮,要杜文东血债血偿! “嘿!”杜文东嗤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阴鹜地眼神瞪着万俊。 “你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而今你在我杜文东手中,我要杀你却是易如反掌的。”杜文东阴恻恻地说着。“不过我要你前来,可不是要取你性命的呃,而是要与你谈一桩买卖……” “我绝对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欸!话可别说得这么绝对。万老爷虽死在我御龙寨,可是他的死因你皆听人一面之词,难道不该听听我们如此辩解吗?” “你什么意思?”万俊拧眉,不解问道。 杜文东只是笑,笑得极其隐晦,富有暗示性,教万俊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本章完) 第168章 撺掇佳偶 第168章 撺掇佳偶 “说清楚!你话里究竟什么意思!”万俊有些不耐烦了。 杜文东这话是说他父亲的死与他杜文东没有关系吗? 怎么可能? “你应该知道,我们御龙寨与你万家合作多年,一直信守江湖道义,从不曾做过背信弃义之事。且有我们这些年的情分在,你觉得我会对你爹下毒手,抛弃一个合作多年的老朋友,进而扣顾家父子为人质所要那区区几十万两黄金?” 万俊不语,心里却在思忖杜文东所言之语。 杜文东斜睨万俊一眼,不动声色地迈开脚步来,继续说道: “想来你们万顾两家在越城皆是有名的富绅,在财力上可谓旗鼓相当。我杜文东虽草莽出身,但好歹读过几天学,亦是个斤斤计较的生意人。我若真要钱财,为何不两家钱财一并索要,偏只杀了你父亲,要顾家的五十万两黄金?你不觉得这当真很奇怪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杜文东说的这些万俊确实没有细想过。当时猛然得到父亲被害的噩耗,万俊整个人险些崩溃,他心头虽有些疑惑,但见顾家情形宛若热锅上的蚂蚁,阵脚大乱,心头那似有若无的疑虑才打消掉。 后顾元成从海岛归来,留下爱子顾南在海岛,自己回来筹措赎金,并将顾长歌也搭了进去,可见此事为御龙寨一手所为,他父亲亦为御龙寨所害。 然则此刻杜文东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同他分析这些细枝末节,万俊心头逐渐清明,却又觉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简直教人不敢相信。 且,这些话都是杜文东一面之词,他不愿偏信。 “我话说到这份上万公子你还不明白吗?”杜文东沉声道:“令尊大人的死与我杜某没有半点关系,所有事情皆顾元成一人所为。他顾元成早就觊觎你们万家海上这片势力,故而借着两家结亲契机,在我海岛杀死了令尊!” 杜文东顿了顿,观察万俊的反应,继续说道,“令尊一死,顾元成便与我谈起了条件,言可以与我合作。想来你与我之间有了仇恨,自然不会再与我御龙寨合作,这便是他顾元成的计谋。” “那五十万两黄金与他女儿顾长歌,一来,是为表合作诚意;二来,则是为躲避嫌疑,将此事推得干干净净!我本以为这便是事情的真相,没曾想这个顾元成真正的目的是借助六王爷的兵力将我御龙寨与你万家一并吞并。此人当真是城府极深啊!” “我侥幸得以逃脱,细下想来才知其中古怪。你我皆被顾元成玩弄了!他害我落得如此田地,我誓要教他顾元成十倍奉还!”杜文东恶狠狠地说着。 “你大可以好生细想一番,这当中有诸多疑点。而今越城还有那家商户敢于顾家抗衡,便就是你万家,不也损失惨重吗?” “你有何凭证要我信你!”万俊依旧心存疑虑。 “那顾家六小姐还不足以算作凭证吗?他顾元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连自己女儿性命皆可不顾,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说起顾长歌,万俊心中便生起熊熊恨意来。 他顾元成本答应将顾长歌许配给他万俊,却又出尔反尔,反倒枉送顾长歌一条性命,他便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顾元成这个老东西,我万俊发誓与你势不两立!”万俊紧握双拳恶狠狠地说着。 杜文东见状,嘴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隐藏在人皮面具下的顾长歌知道,挑拨顾万两家关系的目的,她已然达到了。 她说的这些皆是自己胡诌乱造的,但其分析却是有理有据的。万老爷究竟是如何死的她是不知道的,但顾元成想要两家通吃的目的却是不争事实。 想来当初在御龙寨从杜文东等人口中,顾长歌间接便猜到些什么,而今,不过是在自己的猜测之上加以润色,添油加醋罢了。 正因这顾元成老谋深算的城府,才会引来这么的漏洞。 她说过,自己是有仇必报之人。顾家如此待她,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尹洛寒不会庇护顾家,她自然可以放手一搏。 万俊对顾长歌一往情深,加之父亲的死,两者相加,便足以让万俊对顾元成恨到骨髓,不消她亲自动手,顾家便不会有好日子可过。 自然,她这样,将顾万两家关系逼至绝境,还有别的目的。 “万公子你相信杜某的话便好。怎么样,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怎么对付顾元成了吗?” 万俊大步上前靠近杜文东,正视杜文东道:“顾元成我自己会对付,用不着你插手!” “噢?”顾长歌挑眉。 “我爹虽为顾元成所害,但人死在你海岛,你又与顾元成同流合污,我爹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所以,你杜文东也是我万俊的仇人!” “哈哈!”顾长歌不怒反笑。 万俊这样说倒是正中她下怀。 杜文东已死,她这假冒的势必撑不了多久。万俊不要她帮忙,她正好可以功成身退,冷眼看两虎相斗。 虽说让万俊参与进来,若是两败俱伤似乎实在对不足万俊,不过,既然要对付顾元成,她自然不会让万俊真的吃亏,这一点她早有料想到。 “把顾长婉交出来!” “你既知道顾元成是你杀父仇人,怎么,还要我交出他的女儿?不若我帮你杀了她,岂不是解你心头之恨?” 事情一步步朝着顾长歌所希望的方向行进着。 “顾元成是顾元成,顾长婉是顾长婉,我想怎么做与你无关!”万俊厉声说道。 奇怪的是,万俊竟然从杜文东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激赏之意。但那眼神转瞬即逝,令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顾长婉在顾府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看那日在灵堂顾元成对顾长婉的态度,便只顾元成根本就不拿顾长婉当女儿!且顾长婉到底是顾长歌的亲生妹妹,他与顾长婉又相识多年,到底不忍心不念及旧情,将顾长婉交给杜文东。 “没看出万公子还是这般重情重义,是非分明的人!”顾长歌赞叹道。 万俊果真没有教她失望! 顾长歌不禁想,万俊倒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若是她当初嫁给了万俊,或许两人也会生活得很平静。只是当初对万俊缺少关注,厌烦他纨绔子弟脾性,从海岛回来,见他对‘顾长歌’一片赤诚真情,才教她对万俊印象有所改观。 “听得万公子你素来心仪顾家六小姐,怎对她的妹妹也这般诚挚。不顾生死安危孤身前来救她便罢了,而今得知顾元成乃你的杀父仇人,竟还要救他的女儿,看来,你对这顾家七小姐也是动了真情呐!” “胡说八道什么,我心中只有顾长歌一人!”万俊不想与杜文东多作纠缠。 什么动了真情!他只是念着多年情分,加之顾长歌的原因才不忍看顾长婉送死罢了! “那可不成!我与顾元成亦有血海深仇,你既然不与我合作,顾家七小姐便不能交给你,我还要留着她去要挟顾元成那老东西呢!”顾长歌不依。 “顾长婉与顾元成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万俊有些着急。 顾长婉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懂,总是迷迷糊糊的,失去亲人已然可怜,他不能再教顾长婉受到任何伤害,不然他没办法向死去的顾长歌交代。 “顾长婉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又不喜欢她,救她做什么!我瞧着那顾长婉模样生得也是极其俊俏,即使不对付顾元成那老东西,留在我们身边,给我的这些兄弟们解闷也是不错的……” 说着那些手下跟着配合地大笑起来。 “你敢!”万俊上前一把揪住顾长歌的衣服,恶狠狠地说着。不知怎的,他竟闻到一股女儿家的脂粉气,且这气味有些熟悉。是顾长婉身上的香气吗? “你若是敢动顾长婉一根手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哼,现在你亦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顾长歌伸手推开万俊,纤细的手掌亦令万俊有些困惑。 “我杜文东不是嗜杀之人。你若是想救顾长婉也可以,那便与她拜堂成亲,成就夫妻事实,如此,我保证绝对不会动她分毫。你若不愿,便不要干涉,坏我等好事!我这些个兄弟们可是好久没见过女人了,怎么做,全在你一念之间!” 即使是强取豪夺,也要让顾长婉与万俊二人成为夫妻,覆水难收。 顾长歌心里很清楚,短时间要万俊忘记‘顾长歌’接受顾长婉不可能;两家血海深仇,万俊更不可能接受顾长婉。 而今顾长歌已然确认万俊对顾长婉的态度,那么她便可以放心放手一搏了。且看万俊紧张顾长婉的模样,想来对顾长婉不是没有情意的,相信万俊与顾长婉成为夫妻之后,万俊会对顾长婉好的。 这个世界,唯有与所爱之人在一起才会成为眷属,但凡不爱的,最终皆会成为怨偶! (本章完) 第169章 眷属 第169章 眷属 “来人,将顾长婉带上来!” 顾长歌厉声唤道,便有一众人等押着顾长婉上前来。顾长婉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一块抹布,见到万俊便激动地呜呜大叫起来,想要挣脱束缚。 那方万俊见此状,不觉心中焦急,不忍看顾长婉如此受苦狼狈。 “长婉!”万俊想要上前去,顾长歌身旁的人立即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放开她!”万俊脸上青筋暴起,双眸充血,十分狰狞可怕。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中。顾长婉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怎么样,你要她生,还是要她死?”顾长歌沉声说道。 她也没有什么耐性一直与万俊干耗了。时间拖得越长,只怕破绽越多。不若速战速决,待顾长婉与万俊成亲之后,事情已成定局,万俊亦无可奈何。 “杜文东,你为何要这么做!”万俊不解。 “也没什么,只是杜某向来喜欢成人之美,既然你对顾长婉情深意重,你二人结为夫妻亦在情理之中。且那顾长歌已经香消玉殒,你终是要娶妻,不若迎娶她的妹妹,如此也算是了却一桩憾事吧?废话少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 “来人!把顾长婉的衣服扒了!”顾长歌一声令下,决定逼迫万俊就范。 那方顾长婉听得要拔去她的衣服,顿时惊恐地发出阵阵哀叫来,更是挣扎得厉害,只是整个人被捆绑着,任她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不要!”万俊想要阻止却被几个人押住。 想到顾长婉人前受辱,只怕不愿苟且偷生。 眼见那几个手下便要伸手靠近顾长婉,万俊慌了,惊声叫道。 “我答应!我答应你,你放开她!” 待到他喊出声来,万俊心里顿时没了声音。 “哼,这才对嘛。”顾长歌很满意地笑了一声。大手一挥,朗声说道:“既然你都答应迎娶她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有我们一众兄弟做个见证,你二人便在这里拜堂成亲吧!来人,把顾长婉带上来!” “等等!我父亲去世不过几月,三年守孝之期未满,怎可娶妻!且顾长婉亦刚死了娘亲,怎可弃礼法不顾!”万俊正色道。 万万没有料到杜文东会给他来这一出! “三年守孝之期?”顾长歌闻罢不屑笑道。“行走江湖何须拘于这些繁文缛节!若是你二人父母在天有灵,见你二人喜结连理,也会深感欣慰,废话不多说,快些拜堂成亲吧!” 说着众人不由分说押着万俊去到了悬崖边上,顾长歌走至顾长婉的面前。顾长婉见到顾长歌,顿时双目圆睁,激动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顾长歌手搭在顾长婉的肩头,贴于顾长婉耳边,低声沉声道: “长婉,我的好妹妹。姐姐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若是此刻告诉万俊真相,你觉得你还能够嫁给他吗?” 顾长婉两只眼睛眨巴了两下,不再闹腾了。 顾长歌咧嘴温柔地冲顾长婉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在这个世界上顾长歌已经不存在了,我若是你,便装作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安心去过自己的大好日子。相信我,万俊会待你好的。去吧!” 不知怎的,说出这番话后,顾长歌竟想流泪。 或许,她不应该露面,让顾长婉与万俊一起蒙在鼓里,那样或许顾长婉对万俊至少会心怀坦荡。然则,只怕她二人成亲之后,顾长婉心中会有根刺,总觉得万俊心里惦念着死去的顾长歌,两人无一方主动。 但是,顾长歌千算万算,今日一举,还是在顾长婉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亦在万俊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与所爱之人在一起有时并不能成为眷属,须得你亦是所爱之人心中所爱。但凡被勉强逼迫的婚姻,最终能有几个是幸福的呢? 顾长婉与万俊之间是幸还是不幸,在此刻是全然看不清的。 拿掉顾长婉口中的麻布,顾长婉如顾长歌预料中那样,没有道出事情真相来。 “长婉,你有没有怎么样?”万俊侧目关切地问道。 眼底湿热之气不觉爬上顾长婉的眼眶,她抿了抿唇,摇头不语。 万俊究竟有没有一分心里是爱着她的呢? 顾长婉很想知道。 但是不敢开口询问,怕那回答会让她遍体鳞伤。人到底是贪心的动物,她喜欢万俊,想要嫁给万俊为妻已经很久了,如今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只需得她装聋作哑便可实现。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万俊宽慰顾长婉道。 顾长婉重重地点了下头,眼泪终于决堤。 “废话少说,拜天地吧!”顾长歌在他们身后冷声说道。顾长婉拗过头去目光幽深地望了一眼顾长歌,眼神里有着感激又有着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顾长歌猜,应该是对万俊强烈的感情。 有天地日月。一众人等见证,顾长婉与万俊二人在灵山悬崖之上拜堂结为了夫妻。 是夜。 万俊被一众人等缠着在树林里饮酒祝贺,中间生着篝火,众人一阵豪饮。 顾长婉去到顾长歌的身边,为顾长歌斟了一杯酒,幽幽地看了一眼顾长歌,最终道出一声谢谢来。 顾长歌咧嘴轻笑了一下,目光柔柔地望着顾长婉。 “今夜你二人洞房花烛过后,你便是万俊名副其实的妻子,你知道应当怎么做吧?” 顾长婉点了点头。 “嗯,你知道怎么做便好。而今你已然有了着落,我便不用再为你担心了。” “可是姐姐,你为何要假死骗过所有人呢?” “这样不好吗?”顾长歌不答反问。“你且记住,日后不管顾家变成什么样子,顾家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只须得做万俊的妻子便是,知道吗?” 顾长婉怔怔地点头。她觉得顾长歌变了许多,教她有些认不出来了。 “真好,今日是你大婚之喜,能喝上你的喜酒,相信娘在天有灵会很欣慰的。”说着顾长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一夜,顾长婉与万俊在万俊乘来的那辆马车里洞房花烛,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待到天边拂晓,万俊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枕着一脸娇憨的顾长婉。他小心抽回手臂,穿衣从马车上下来,赫然发现树林里杜文东等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杜文东这便放了他与顾长婉? 正觉疑惑之时,万俊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之声,仔细一听却是在唤他。 “少爷!” 一个小厮从树林里蹿了出来,那小厮见到万俊便急忙呼唤众人过来,顷刻间万俊被一众人等包围了,而马车之中还睡着已为人妻的顾长婉。 就这样,万俊与顾长婉成为夫妻一事为全越城所知,自然,顾家人一时间又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药庐。 顾长歌、尹洛寒、肖玉生三人围坐在一方桌前,浅斟酌饮。 “哈哈!你呀你,如此荒唐之事怕也只有你顾长歌才能做到吧!”肖玉生手指着顾长歌,朗声说道。 顾长歌只是笑,目光不经意与尹洛寒深邃清润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你是如何想到这种办法?”肖玉生依旧觉得顾长歌假冒杜文东挑拨顾万两家关系,又逼迫万俊与顾长婉拜堂成亲之举实在出奇。换作旁人怎会有如此出奇制胜的想法? 简直就是怪癖! “想来你假扮杜文东挑拨顾万两家关系,办法用得是极好的。”尹洛寒斟了一杯酒,兀自浅斟酌饮一番后缓声说道。“只是,逼迫万俊娶妻便有些鲁莽、无礼了些。” “寒说的我赞同!”肖玉生朗声附和道。“你这般与强取豪夺没有任何区别!想来即使你七妹嫁给了那万家公子,我看那万家公子也未必欢喜,会待她好!你此番岂不是会误了你七妹的终身幸福?” “我相信万俊的为人。顾长歌沉声应了句。”若不是她心情好,才不与他们二人在此闲扯呢! “我听说顾家和万家此刻正闹得不可开交呢!”肖玉生难得八卦起来,故作神秘凑近说道。 “听得顾家和万家的下人们天亮找上灵山,正好见万家公子与你七妹赤身裸体从马车上下来。万家看到便也罢了,那顾家人看到那还得了?这不是脸上蒙羞的事情吗?那顾家人当时领着你七妹便回去了,可是万家非要派人跟着,怕这七小姐有个好歹……” “这些事我都知道。”顾长歌淡淡地打断肖玉生。“不消得你在此复述一遍。” 顾家与万家因着万俊几次上门去闹,加之先前又在生意上与顾家过意不去,顾元成本就对万俊恨透,此番万俊又污了他幼女清白,教顾家脸面荡然无存,对万俊那教一个恨之入骨。然则万俊却要迎娶顾长婉,顾元成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此刻,两家便就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顾家人与万家人找上灵山是你派人告诉的吧?”顾长歌抬眼望向尹洛寒。 (本章完) 第170章 今日何日夕 第170章 今日何日夕 尹洛寒不置可否笑了笑。“不过是举手之劳。” 顾长歌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同样兀自喝了一杯酒,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肖玉生在一旁看着,见这二人好似打着哑谜,他也不说话了,咧嘴干笑了一声,闷闷地饮了一杯酒。 有一点顾长歌不得不承认,尹洛寒是了解她的。 他虽反对她此番插手顾家家事,然则每每又会在她身后默默帮助她,顾长歌不是瞎子亦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见,也不可能不能领悟。 不知道还能问心无愧装聋作哑到何时? 顾长歌如此问自己,转念间又念起云隐来,想着那个所谓的比翼双飞。她与云隐皆被囚禁深塔,如何重获自由? 近日来,这心思也越发难以捉摸,教她心底好是烦闷。 万俊与顾长婉已然生米煮成熟饭,即使此事日后会成为越城百姓谈资,然则到底是板上钉钉之事,纵使顾元成再强烈反对,最终,顾长婉到底会嫁到万府去的。只不过是要闹上一段时间才会消停下来,这一点便不值得顾长歌费心了。 如此,他们三人又喝上了几壶酒,待到杯盘狼藉之时,顾长歌也有些醉了。 肖玉生早已不胜酒力醉倒在桌前了,尹洛寒命人扶肖玉生回屋歇息,顿时,便只有顾长歌与尹洛寒二人相对而坐了。 一阵寒风拂来,拂去顾长歌身上的酒热,她不禁瑟缩了下,打了个寒噤。 “天寒,你也回屋歇着吧。”尹洛寒清冷的声音传来, 顾长歌怔了怔,愣愣地点头,应了声。 “嗯,那你且喝着,我不陪你了,我回屋歇着了。” 肖玉生一走,顾长歌还有些尴尬,心道不知又要与尹洛寒发生什么事情,不曾想这一次尹洛寒这次竟这般大方放她离去。 “嗯。” “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顾长歌呐呐地张嘴说了句,说完后她又后悔自己实在多管闲事。 粉蝶扶着顾长歌回去茅舍中,因着喝了许多酒,身上一股酒气,顾长歌便要如意去烧些热水来,她想要洗个澡放松一下。 粉蝶得令去烧水,顾长歌软软地趴在床上便昏沉地睡着了。 梦里皆是近来与尹洛寒相处的点点滴滴。 也不知为什么,梦中她竟对尹洛寒没有半点怨愤之感,好似那种情绪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被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取代了。 她便说不愿欠人情吧,看吧,本应恨尹洛寒束缚她的自由,毁她与云隐的姻缘的,结果几次三番他帮助她,教她恨不能恨,感激不能感激,真是…… “你这女人,要睡便好生睡着,如此不怕着凉吗?”迷蒙中听得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顾长歌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见尹洛寒帅气的脸庞在她的面前若隐若现。 她定睛瞧了瞧,那影子还是飘忽不定。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扶了起来,顾长歌迷怔地朗声喝道: “别动!” 尹洛寒一愣,动作就此僵住,跟着顾长歌两只巴掌便拍打在他帅气的脸上。 该死的顾长歌,疯了是不是! “尹洛寒啊尹洛寒,你说你长这么一张祸害众生的妖孽脸庞,怎心就这般硬呢?”顾长歌呐呐地说着,冰凉的手指在尹洛寒脸颊上掐了一把。 嗯,貌似皮肤也好得要死! “你的模样生得连女人看了都心生妒忌,你怎就偏偏是一个男人呢?”顾长歌怨愤地说着,泄愤地又捏了一把尹洛寒的脸。 “你闹够没有!是否又假意借着酒醉耍酒疯!”尹洛寒黑着脸不耐烦说道。 这个女人好几次如此了,想来这一回也是如此!不定她此刻心里又在玩什么花样!是冲着顾长婉与万俊婚事而来还是所言意指云隐,都极有可能。 知道顾长歌没有哪一次不是与他可以疏远保持距离,他这才没有勉强要她留下陪他饮酒。只是她一走,他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酒也喝得越发愁苦延绵了,于是这才放了酒,进来寻她,她却趴在床前睡着了。 “你若是女人,总不致喜欢上我吧?”顾长歌嘟起嘴唇,迷怔地说了句。 “本王是男人又有何不好?喜欢上你那是看得起你,容得你挑三拣四!”尹洛寒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喜欢她还是罪过了吗? 她就这么怕他喜欢上她吗?她到底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个云隐的,这话说得如此刻意,便不就是要他打消喜欢她的念头吗? 虽心中有气,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将顾长歌扶正,哪知顾长歌歪歪斜斜的,全无重心支撑,他只得用身体在一侧撑着她,她则软软地抱着他的腰,有气无力的,双眼疲惫地撑不开似的。 “我知你在装醉,你不必与我玩这一套把戏。你若是还念着那个云隐,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有本王一日,便不会有你二人在一起的任何机会。” “……” 底下人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来,尹洛寒低头看了看,发现顾长歌已经睡熟了。 这几日为着顾长婉一事她费了不少心思,听得探子来报,她夜里皆是很晚才入睡,想来是累坏了。 那么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醉话还是刻意说给他听的呢? 若是醉话,她又想说些什么呢? 罢了。 尹洛寒沉吟一声,将顾长歌放至床上,领其平躺。她身体一接触床面便慵懒地舒了一口气,尹洛寒抓过杯子正欲为她盖上,她手抓到被头,嘴里嘀咕了下什么,扭头背对着尹洛寒便往被窝里钻。 “尹洛寒,究竟你要我如何面对你呢?唉……” 尹洛寒的手僵在半空,愣愣地注视着已然熟睡的顾长歌。然则,他无法从顾长歌恬静的睡颜中读出任何的讯息来。 只是她娥眉微蹙,面色姣白,唇瓣是诱人的红色,好似一颗熟透的樱桃等着人去品尝。 指尖慢慢地靠近顾长歌的嘴唇,越是靠近,尹洛寒便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吸引了去,根本移不开目光来。 “王爷!” 正在尹洛寒出神间,粉蝶这时从屋外推门进来,打断了尹洛寒的神色。 一丝窘色顿时出现在尹洛寒的脸上。 该死的,方才他竟想吻顾长歌! 不能够理解自己究竟爱上了顾长歌哪一点。若是知晓,或许便能够对症下药将顾长歌这个女人彻底忘记了。然则,天底下的有情男女,有几个是知道自己究竟爱了所爱之人哪一点呢? 粉蝶见着尹洛寒不觉脸上泛起了微不可察的绯红,她局促而紧张地望着坐在床头的尹洛寒,又朝睡得正熟的顾长歌看去一眼。 “好生照顾你家小姐,我改日再来。”尹洛寒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往外走。 “是,恭送王爷。”粉蝶忙至门口恭敬送别尹洛寒。 待到尹洛寒踏出顾长歌的房门,粉蝶才敢抬头望向那个伟岸而英气勃发的男人,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脸上红霞便布。 (本章完) 第171章 清漪(1) 第171章 清漪(1) 自顾长歌还活着一事在王府中为众人知道后,顾长歌便没有顾忌地在王府中自由来去,不需得整日窝在茅舍,只得在周边活动了。 反正,她相信尹洛寒有这个能力将府中上下人的嘴巴给封住,她用不着操这个心,于是,行动倒也随性自在起来。 只是,那座关押着云隐的楼阁却又成了顾长歌的禁地,不得涉足半步。 “小姐,王爷不许咱们进去,咱们便不要强闯了,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怕也不太好。”如意在一旁劝道。 如意在肖玉生药庐调养几日之后身体便痊愈了,只是脸上的淤青还未尽数消去。顾长歌本要她在房中再歇息几日,但如意不愿,顾长歌便也没勉强了。 听得如意说,那日她按照顾长歌的吩咐秘密出王府打探万俊消息,不曾想她一早便被顾敏容的人给盯上了,待到她从外面回来之时,顾敏容的人便堵在拱门之处,将她强行拖到了潇湘苑。 如意打死不愿透露顾长歌的消息,一口咬定顾长歌已经死了。但是,她的行踪已然被顾敏容知晓,又给不出合理解释,顾敏容自然不信她。 因着尹洛寒下令没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药庐周边,顾敏容不敢违抗命令,不敢进去抓顾长歌出来,只得利用如意引顾长歌至潇湘馆。 “嗯,走吧!”顾长歌抬头朝那楼阁顶去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迈脚与如意粉蝶一道离开。 到底是想见而不能得见,相思尤为难以消解。 “你可曾听得这附近有什么传闻?”顾长歌不动声色询问如意,然则还是招来如意狐疑的眼神。 “这个倒是不曾听过。只是听闻里面收藏着王爷从各地收集来的奇珍异宝,王爷怕人偷盗,这才派人严加看管。” “哦。”顾长歌本想借由如意消息来源广泛的能力侧面打听云隐的事情,但尹洛寒将此事瞒得密不透风,教顾长歌好是挫败。 “小姐,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这几日花园里花儿正开得好呢!”粉蝶一旁提议道。 “也好,许久没有走动走动了。”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主仆三人便往花园里走去。 花园里花儿开得繁盛,花团锦簇,尽显雍容繁艳。 顾长歌赏花有些累了,如意便提议去前边湖边亭子上坐一坐,待到她三人到了湖边,隔湖而望,见到湖上亭子里坐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身边站着两个丫鬟。 “那是谁?”顾长歌远远望着,好奇地问了句。 远远望去,虽有些看不真切,但有些眼生,好像不是王府中人…… “小姐,你还不知她是谁吗?”如意不屑地嗤道:“她不就是万花楼里那位头牌,而今在清漪院住着的那位吗!” “如意。”顾长歌柔声嗔道。感觉如意对这位花魁的态度太过轻谩了些。 顾长歌又朝湖心里那道粉色看去一眼,心道,难怪觉得眼生,原来她二人还不曾在这王府中打过照面。不过远处瞧着此人举手投足皆有一派风姿,若非如此,只怕又不能吸引尹洛寒了。 且还有九连环一说,想来这位女子也是有几分傲气的。 “听说这位清漪姑娘能歌善舞,技艺不输兰美人,想来这王府中消停不了几日便又会生气事端来。我们还是避开些开,莫惹了麻烦,走吧!”顾长歌淡淡说道,转身便要离去。 身后湖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声,顾长歌回过头去,便见一位丫鬟站在亭外木桥之上,朗声唤道: “顾小姐,我家小姐说,既然顾小姐你来,不若一起坐坐喝茶赏花!” “小姐,这位清漪姑娘好大的架势!这王府又不是她一人的,她倒摆出主子的架子来了!”如意一旁不满说道。 如意心道:若是她家主子愿意,便是这王府中尊贵的王妃了! “就是!”粉蝶一旁附和道。 “欸,无碍。许是丫鬟传话不懂分寸。既然邀我们过去,那便过去坐坐吧。”顾长歌宽慰如意与粉蝶。 面上的客套有时候还是要顾上一顾的。 她顾长歌虽说平日独来独往惯了,不过长久在这王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先摆明立场,教她们争宠不要牵扯她进去也是好的。 怎知,刚至湖心亭站定,顾长歌与湖心亭众人迎面望着彼此,彼此眼中皆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身旁的众人皆露惊讶之色,诧异地在顾长歌与清漪之间来回打量。 这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相貌! 乍看之下,顾长歌竟有些恍惚觉得自己面前摆着一面镜子,而对面站着的那名女子,就是她自己。 顾长歌一方面心中震惊,一方面心中好似有什么顿然击打着她的心,令她震颤不已。 “小姐!”如意惊讶地唤了一声。顾长歌这才收起惊讶,回复从容淡然神色,那方清漪亦恢复神色来,从顾长歌盈盈笑了笑,柔声道: “想不到我与顾姐姐你竟这般相像,当真是缘分!” 清漪虽在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幽怨之色。 顾长歌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坐下,浅笑道:“是啊,我亦没有想到。不过,清漪姑娘你瞧着比我年长几岁,唤我姐姐倒不合礼数了。” 方才她的下人唤她为顾小姐,此刻清漪又称她为姐姐,哼,这心思转得可真快的。既然她要玩心思,她顾长歌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故而,顾长歌没有称清漪为妹妹或夫人,只称她为姑娘,个中道理便留给清漪一人去理会了。 望着清漪的脸,顾长歌便有种照镜子的感受,好似二人是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但是,她们彼此心里清楚,她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若说是相似也只是乍看之下有那么几分相似,细下看来,便没那么相似了。 比如,清漪的嘴唇较薄,而顾长歌的嘴唇更丰盈一些;清漪的眼睛圆润一些,而顾长歌的眼睛与清漪相比则稍微狭长一点;且一个眸中带水,脉脉含情;一个眼神疏淡,桀骜不驯,但是脾性便立显不同。 “清漪不过是青楼女子,身份微贱,怎敢不顾尊卑称姐姐你为妹妹?若是清漪不知礼数,怕是要被王爷责骂了。”清漪垂着头,礼貌周致地说着。 “清漪姑娘为王爷宠妾,天下谁人不知?王爷亦是怜香惜玉之人,怎会舍得责骂姑娘你?且天下人不分贵贱,姑娘你切莫妄自菲薄。”顾长歌含笑说道。 若真自人身份微贱便不会有意无意炫耀自己得了尹洛寒的宠爱。 顾长歌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漪说什么,她全听明白了,自然,相信这清漪心里亦如明镜,也能明白她话里什么意思。 不是顾长歌自作多情,而是尹洛寒从青楼带回的头牌实在与她太过想象,教她不得不怀疑尹洛寒是因着清漪的相貌才会将其领会王府,这背后的意义便不言而喻了。 顾长歌从清漪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妒色,她装作没有看见,淡然说道: “清漪姑娘,日后你我相见,你大可不必唤我为姐姐,我顾长歌不是尹洛寒的女人,这一点我不想再重申。不管你听得明白还是听不明白,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天色也不早了,外边风大,长歌便告辞了。” 说着顾长歌起身便头也不回与双秀等人一道离开湖心亭。 “小姐!”清漪的贴身丫鬟看不惯顾长歌嚣张的模样,怨愤地在清漪耳边啐道:“呸!她顾长歌是些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与小姐你说话!小姐你得尽王爷宠爱,她一个顾长歌算什么!不过与小姐你有几分相似罢了,便这般猖狂……” “住口!”清漪猛拍桌子,厉声喝道道。 “没有脑子的东西!掌嘴!” “小姐,奴婢……”那丫鬟冷不防被清漪这样一骂,顿时气焰熄了,可怜兮兮地望着清漪,但见清漪怒目而视,那丫鬟只得委屈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小姐,这顾长歌着实猖狂。小姐你这般客气,她竟视而不见,这口气小姐你如何咽得下去?”贴身丫鬟朱莹儿附于清漪耳边沉声说道。 清漪紧抿双唇,清丽的面容上生出一丝狠劲来,放于桌上的手不觉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来日方长,这笔帐日后我自会与她顾长歌清算。” …… “小姐,你也太好脾气了!那清漪不过是一个侍妾,因着与小姐你有几分相似才得了王爷宠爱,她也不心里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气焰竟如此嚣张!”回去路上粉蝶为顾长歌打抱不平。 “你此刻言她们气焰嚣张,不定她们背地也在说我们方才态度恶劣呢!莫再嚼舌根了!”顾长歌笑着说道。 想来她刚才的那几句话会将清漪气到不行,看来她二人的梁子大抵也是结下了。 不过,也没什么,顾长歌本就没有想过要与尹洛寒的女人们做朋友,如此也好,省得日后见面惺惺作态,倒教人恶心。 (本章完) 第172章 清漪(2) 第172章 清漪(2) “我须得提醒你们,日后在王府中尽量低调些,不要与那些个夫人们的下人起了争执,最好尽量少到前院里来,你们家小姐纵使有三头六臂,可也有分身不暇的时候,若是你们被人为难亦或是抓住小辫子,我想救也不能救,知道吗?” “我们知道了。”粉蝶和如意诺诺地应了。 “可是小姐,我就瞧不惯清漪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如意为顾长歌叫屈,又有些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快些回去吧。”顾长歌打断如意,携着二人回去茅舍。 知道如意想说什么。 不过是清漪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应当是属于她顾长歌的,只是顾长歌不愿顺从尹洛寒,这才让那清漪白白捡了个便宜去。 顾长歌倒不这样觉得。 若非要这样说,那么,当日她若是不欺骗尹洛寒说自己叫明香,那么便不会有顾敏容成为侧王妃了,顾敏容拥有的一切就都将是她顾长歌的了,那也就不会有顾敏容与她处处为敌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什么都是阴差阳错的命运驱使,谁料想得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兴许尹洛寒爱上了清漪这个替身,那么她顾长歌便与云隐皆大欢喜了。 替身? 顾长歌怔了怔,心中钝响了一下。 是否在她的心中亦认为尹洛寒待清漪的好皆因清漪长着一副与她相似的皮囊,清漪不过是她的替身? 第二日一大早顾长歌正在梳洗,尹洛寒便过来了。 听说昨夜尹洛寒又留宿清漪院了,而今顾长歌侧目打量尹洛寒,见他神采飞扬,眉目舒展,一派从容。 顾长歌敛敛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对镜簪花道: “这么早过来有何事要说?” 尹洛寒望着镜中顾长歌疏淡的眼神,她拈花的模样别有一番妩媚之姿,且她眼神中那漫不经心的慵懒更教他心中一动。 尹洛寒深吸一口气,抽回目光,朗声说道: “想让你陪本王去一个地方。” “实在不巧,我这边忙得抽不开身,王爷若想有人陪便让你的侍妾们跟着吧。” 尹洛寒蹙了蹙眉,感觉顾长歌这句话说得没有任何缘由。好似带着几分醋意,可是又觉以顾长歌的脾性,如此说,想来是话中有话,绝非他直觉感受的那样。 有时候人便真的容易多想,喜欢将简单复杂化。 “你知道的,本王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能拒绝的。且你答应过本王,若是本王帮你,你便应允本王一件事情。” 尹洛寒所指顾长歌向他借人假扮杜文东的手下一事。顾长歌承诺可以答应尹洛寒一件事,但不会违背自己的主观意志。比如喜欢尹洛寒,比如做他尹洛寒的女人一类的承诺。 “好吧。”顾长歌扁了扁嘴,无所谓地说道。“我顾长歌言而有信,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你说,去什么地方?”顾长歌扭身看向尹洛寒。 尹洛寒只是笑,没做任何言语。 有时候顾长歌真恨尹洛寒生得如此英俊模样,看他如清风拂面般温暖笑着,她这心也好似硬不起来…… “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马车已然在停在屋外,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顾长歌收拾好以后从屋中走出正往马车上走,侧面药庐的肖玉生不合时宜地开门走了出来。 “你不在屋中钻研医术,问这些做什么。”尹洛寒立于马车之前,负手而立。 肖玉生见状上前将尹洛寒拉到了一边,沉声对尹洛寒说道: “寒,忘记我是如何提醒你的了吗?你真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没忘。”尹洛寒浅淡地应了声。 “你若是没忘,为何近来行事作风越来越不像你!”肖玉生厉声说道。“不要让我一一为你例举,单就是你三番五次帮顾长歌而不顾全大局,你便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再这样下去,你会毁了你苦心经营的一切,你知道吗?” 先前肖玉生从未对尹洛寒说得如此直白,因为他相信尹洛寒明白,亦会顾全大局。但现在看来尹洛寒根本就是执迷不悟,不打算从中清醒了。 “怎么做我自有打算。”尹洛寒亦严肃起来。 “我已经与顾长歌谈过了,她说过绝对不会爱上你,所以你不要再为一个不会爱上你的女人枉送一片真心!寒,我亦可以告诉你,顾长歌不是你想能够保全便能保全住的!若是你继续如此,只会教顾长歌有性命之虞,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说着肖玉生朝马车边上的顾长歌看去一眼,转身回去药庐了。 “他与你嘀咕了些什么?我们还走是不走?”顾长歌在一旁询问尹洛寒。 尹洛寒怔了怔,目光幽幽地盯着顾长歌。 不知怎的,见到尹洛寒那些微带着受伤的眼神,顾长歌心中竟有些心慌,好似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下意识移开目光,躲避着尹洛寒的眼神,转身钻进了马车之中。 真的,绝对不会爱上他吗? 尹洛寒在心中默默地问了句。 承认自己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有时甚至因为她而失去了理智,但或许正因为是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如此泥足深陷吧。 “小姐,王爷好像有些不高兴。”粉蝶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呐呐地说道。 顾长歌朝外面瞥了一眼,见到尹洛寒在对面马车中,亦在朝她这边看,两人目光交汇,他却将目光漠然地移开了。 顾长歌心中一堵。 真是个奇怪的人! 方才走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摆着一幅臭脸,真是!肖玉生与他说了什么,教他前后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莫不是与她有关? “他高兴或是不高兴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便只管我自己高兴还是不高兴,旁人哪管得了那么多!” 可她又没有做什么?他有必要迁怒于她吗? 听得顾长歌如此不冷不热的言语,粉蝶呐呐地哦了一声,又朝马车外尹洛寒所在的马车看去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布帘,跟着马车里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本章完) 第173章 人后热闹 第173章 人后热闹 马车行了一会儿之后便停了,顾长歌朝马车外看去一眼,赫然发现他们此刻正停在顾府门口。 这尹洛寒搞什么鬼! 顾长歌心中顿时闪过无数猜测,揣测着尹洛寒此刻脑中所想。 他平白无故带她到顾府做什么?且是在全然没有告知的情况下,教她没有丝毫的准备,此番进去顾府,不是让顾府知晓她的身份? 此刻顾家正为万俊与顾长婉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听说顾长婉被关了禁闭,不得出房门半步,万俊那边这两天好像也没有前几日态度那般坚决强硬了。 顾长歌本想着万俊既与顾长婉成夫妻之实,以他们传统的封建观念来看,应该会对顾长婉负起责任的。万俊此番偃旗息鼓,诚然让顾长歌有些看不分明,只是她想再看看情况,若是实在情况有变便再想办法帮上顾长婉一把,一定将此事落实了。 但是,尹洛寒领她到这里做什么? 且尹洛寒是要她为当日承诺付诸实践,顾长歌以为尹洛寒会带她去什么地方游玩,但眼下看来,确实是她想太多了。 顾长歌正襟危坐,敛容沉声对粉蝶说: “你去唤六王爷过来,我有事要问他。”粉蝶忙下马车去了。 她定要弄清楚尹洛寒这葫芦里卖什么药,若是不弄明白,她便不下车去! 不多时尹洛寒便掀开布帘径直上了马车。 “找本王有何事?” 顾长歌睨了一眼尹洛寒,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明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还要我随你到这里来!” 尹洛寒冷嗤道:“先前你不是巴巴的想要到这里来吗?此刻我领你到这里来,有何不好?” 顾长歌抿唇不语。 他就是故意的吧! “顾长歌,你过河拆桥的性子是不是应当改一改!”尹洛寒嘲讽说道。“你想要救你五姐顾秀宁,救你七妹顾长婉,见你死去的母亲柳氏便没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你,当初你巴巴地求本王帮你,而今事情尘埃落定,你便想要撇得干干净净。你真当本王是傻子吗?” “可你总得告诉我究竟为何到顾府来!而今顾府于我已经没了任何牵挂,我自然要与其划清界线,你不告诉我缘由便要我随你到这里来,我当然不会接受!”顾长歌辩解道。 她承认自己几次要尹洛寒帮她,事后又不愿感激尹洛寒的帮助确实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但这都是因为她不想对尹洛寒怀着不纯粹的情绪啊! 本来应该怨怼的人,若是怀着感激之情,那她便不能自如控制自己了。 顾长歌不喜欢情感复杂化,那太伤脑筋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好了。”尹洛寒挑了挑眉,沉声说道:“是你爹顾元成邀我来的。” “他让你到顾府做什么?”顾长歌狐疑道。 既是邀请尹洛寒来府上一叙,那尹洛寒带着她做什么?难不成顾敏容告知了顾元成她还活着的事情,故而尹洛寒才会带她到顾府来? “顾元成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顾长歌追问道。 “怎么,你害怕了?”尹洛寒睨了一眼顾长歌。 “哼!有什么好怕的!他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将我迎回去?全越城都知顾长歌已死,他若是丢得起这个脸面便只管公之于众好了!”顾长歌厉声说道,大有与顾元成好生对质一番的决心。 也好,既然顾元成已经知道她还活着,她便索性不再藏着,与顾元成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得这顾元成犯贱找抽! “看你紧张的样子!”尹洛寒憋着笑刮了一下顾长歌的鼻头,教顾长歌脸上一阵烧红,尴尬不已。 “你做什么!我哪里紧张了!” 尹洛寒忍住笑,正色道:“是你多虑了,你爹顾元成并不知你还活着的事情。”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顾长歌顿生不满,不知尹洛寒话里究竟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带你来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一会儿你戴上面纱,乖乖坐在我旁边不说话便是了!”说着尹洛寒便迈脚下了马车,顾长歌拉也拉不住。 既然尹洛寒都这样说了,她能怎么办呢? 顾长歌本就是不会顾忌太多的人,因而没多作纠结,便戴上面纱下了马车与尹洛寒一道往顾府中走去。 “这样便对了,你瞧有谁认出你来了?”尹洛寒含笑揽过顾长歌的腰,顾长歌挣扎着想要与尹洛寒保持距离,尹洛寒却抱得更紧,贴在她耳边沉声说道: “别忘了你答应本王的事情。你可没说本王不许抱你,你可要言而有信!” 顾长歌无语至极,奈何做出了承诺,只得瞪了一眼尹洛寒,不情不愿地就范了。 迈脚往顾府中走去,一路上却如尹洛寒所言,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自然,这全是因为有尹洛寒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王爷站在她的旁边,那些身份微贱的下人们怎敢直视亦或打量堂堂王爷,皆个个低眉顺眼,恭敬地立于一边迎尹洛寒进去府中,自然,亦不敢正视尹洛寒身边的顾长歌一眼了。 “王爷这边请。” “你家老爷夫人呢?”尹洛寒端起王爷的架子,经过回廊时询问道。 “回王爷的话,老爷现在玉堂恭迎王爷大驾,夫人近日身体不适,已有两日卧床不起了。” “既是身体不爽便好生调养治疗,若需要些个什么补药,我王府中多得是,只管去取。” 身体不适……看来顾家接连变故当真是将宛夫人打击得不轻啊! 那顾元成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自家女儿不是都被遣返回府管教了吗?难不成这才几日便叫顾敏容痛改前非,脱胎换骨了? 说出去有谁信? 想来当初尹洛寒向顾家提亲之时顾元成还有些顾忌,觉着银落案乃一个痴傻的王爷,于顾家颜面上不风光,亦不会对家族事业有何帮助,但现在看来,顾元成当初真是眼拙! 而今识得尹洛寒是一块宝,然则自家闺女不中用已经被遣返了! (本章完) 第174章 卑躬屈膝 第174章 卑躬屈膝 未至玉堂,顾元成便亲自来迎了。 在回廊上顾长歌远远瞧见顾元成脚步匆匆而来,她下意识垂下头去,不曾想遭到尹洛寒一记嘲讽。 “给王爷请安!万分抱歉,本想亲自到门口迎接王爷您,不想方才贱内病倒,实在怠慢王爷您了。” “老丈人见外了。” 听得尹洛寒一句老丈人,顾元成受宠若惊,抬眼向尹洛寒看去,赫然发现尹洛寒旁边站着一个女子,身段窈窕婀娜,眉宇乍看之下有几分熟悉。 顾元成正要细下打量这女子,不曾想尹洛寒温柔握住那女子的手,柔声道:“清漪,你可是累了,怎脸色这般不好?”说着尹洛寒抬手抚弄了两下顾长歌那隔着轻纱的脸颊。 顾长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尹洛寒似在质问尹洛寒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但见有顾元成在场,顾长歌不好发作,只得敛容垂下头去,配合地作恭顺模样,柔柔地应了一声。 “早知本王便不让你跟着了,看你这般本王真是心疼极了。”尹洛寒挑衅地冲顾长歌笑着,眼神里尽是得逞的笑意。 “顾老爷!”尹洛寒转而冷声唤了一声顾元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顾元成怔了怔,忙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应道: “是,王爷有何吩咐?” 见顾元成如此卑躬屈膝模样,顾长歌不屑地瞄了一眼顾元成,然后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去。这样的一个男人,看着真让她恶心!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知毁掉了多少人的幸福! “我的侍妾有些累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是!玉堂就在前面。烦劳王爷移步!”顾元成躬身恭敬应承道,不觉又朝尹洛寒身边的顾长歌看去一眼,在笑意迎人的眼眸深处暗藏着深不可测的机关算计。 这个女人便是那个青楼头牌? 便是她将敏容逼迫,被六王爷赶回了顾府? “王爷!”刚至玉堂落座,突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顾长歌转身去看,便见顾敏容花枝招展自对面花坛处奔进了玉堂,宛若一只妖艳的蝴蝶。 尹洛寒一见顾敏容便黑了脸,未等顾敏容靠近他,便厉声喝道: “你来做什么!” “敏容,还不快退下!”顾元成见状,当真是焦头烂额,心道他这个二女儿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尽只知道给他添乱! 当初他便不应该让顾长歌去到海岛,或许有顾长歌在尹洛寒身边,尹洛寒还能为他所用! “爹!”顾敏容不愿,哀求地看着顾元成。 她听说尹洛寒今日回来,特意费工夫打扮了一番,没曾想竟遭到爹爹的训斥! 前几日爹爹说会为她想办法重回王府的,难道今日不是这个契机吗?娘也说爹爹在为此事想办法,她不过是想尽早重新获得王爷的心罢了,为何爹还这般凶她? “还不快退下!” “王爷……”眼见就要被父亲赶走,顾敏容心中不甘,转而向尹洛寒撒娇,哀求,不曾想赫然发现坐在尹洛寒旁边的顾长歌正冷眼睨着她,顿时惊得顾敏容一身冷汗。 “顾……”顾敏容惊讶得险些喊出顾长歌的名字来,但旋即想到顾长歌的警告,她又将话咽回了腹中,转而说道: “你怎会来这!” 她顾长歌不说不想与顾家有任何牵扯,还威胁她不能将她活着的事情告诉旁人吗?为何现在又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顾府? “敏容,不得无礼!还不快退下!”顾元成一把将顾敏容拽到了一边,上前笑着向尹洛寒道歉:“王爷莫怪,小女不懂事。” “顾老爷,我命你好生管教你的女儿,这几日你便是这般好生管教的?怎几日不见,越发无礼了!”尹洛寒怒声喝道,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你便是如此管教你的女儿的!” “小人未管教好女儿,还请王爷见谅,海涵!”闻得那一声拍桌之声,顾元成脚下一软便噗通跪了下去。 一旁的顾敏容见一向威严的父亲跪了下去,顿感胆怯,跟着一道跪了下去。 “你教的好女儿,在我王府嚣张跋扈,恃宠而骄。仗着侧妃的身份处处为非作歹,先是与几位夫人不和便罢了,后竟敢伤我的宠妾,如此善妒之人,本王大可休掉便是,但本王念及你顾家情面才未做得太绝,命你管教你的女儿!” “可是眼下,本王瞧着这几日侧妃非但没有学会女子三从四德,安守本分,倒越发猖狂,没一点女子应有的品行,如此庸俗之人,怎配做我王府的妃子!” 尹洛寒的话宛若丢出一个重磅炸弹,顿时令顾敏容慌了神,又是磕头又是哭着哀求。 “王爷不要啊!王爷不要休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爷,老夫管教女儿无方,是我这父亲的错。还请王爷给一个机会,我日后一定对敏容严加管教,保证今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顾元成本就没打算让顾敏容在这个时候前来搅乱。 他想的是约尹洛寒前来好生与尹洛寒谈谈,待尹洛寒态度不再强硬,气头消了之后便领顾敏容去到跟前跟错,如此便将顾敏容重新送回王府中去,可是竟顾敏容这样一闹,顾元成焦头烂额,心中盘算全然被顾敏容大乱了。 尹洛寒是不得不拉拢的。 而今顾家接连出现丑闻,已经是众矢之的,风雨飘摇,加之万俊一直在生意场合上与他争斗,导致他频频失利,若没有尹洛寒的势力扶持,顾家只怕撑不了多久。 顾元成本打算让大女儿帮上一点忙,但所谓山高皇帝远,待到大女儿与郡王赶到之时不知顾府变成了什么模样。 因而,必须将尹洛寒重新笼络,故而,就必须将顾敏容千方百计送回王府中去,只有这样,仗着王爷的势力撑腰,万家便不敢拿顾家怎样! 然而,没有想到顾敏容这般不争气,帮不上忙便也算了,竟还他一番功夫白费! “清漪,你说呢?”尹洛寒握住顾长歌的手,询问顾长歌的意见。 顾长歌斜睨地上那跪着的父女,懒懒地说了句:“便给侧妃一个机会吧。” 实在是懒得看顾元成与顾敏容这幅令人倒胃口的模样了,顾长歌只想赶快离开顾府。尹洛寒不会让她一起来就是为了教她看顾元成这幅狼狈模样吧? 如果是,那她已经看得想吐了。 尹洛寒温柔轻笑道:“既是你说给她一个机会,我便再给她一个机会。”转而有冷了声,对顾元成与顾敏容道:“你们且起来吧!” “且慢!”顾元成与顾敏容正要起来,却被顾长歌制止,那父女俩对视一眼,只得又跪了下去。 顾敏容忧愤地瞪了一眼顾长歌,在心底不住诅咒顾长歌:你让爹爹向你下跪,顾长歌,你定遭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王爷,我听说顾家七小姐与咱们越城的万家公子两情相悦,已结为夫妻,不曾想顾老爷棒打鸳鸯,不同意这门婚事,不知此事是否是真的。”顾长歌娇滴滴地依偎在尹洛寒怀中,脆生生地说着,眼里却泛着冷光瞪着顾元成与顾敏容。 “此事本王倒是有所耳闻。顾老爷,此事可属实?” “王爷,切莫听了流言!那万俊因着与我顾家有些过节,处处与我顾家作对,此事亦是他撺掇众人编造的谣言!”顾元成涨红着脸闷声说道。 “可是七小姐与万公子已然入了洞房,此事众目睽睽,难不成也是他人编造的谣言?”顾长歌厉声问道。转而她又换上了一副懒洋洋的语调:“顾老爷你既言顾家与万家有所过节,想来这当中有些误会。” “是!是!” “既是两家有误会。七小姐与万公子又两情相悦,万老爷何不做个顺水推舟,成两人好事,说不定还能消了两家误会,岂不是皆大欢喜?王爷,你说我说得是不是?” 尹洛寒垂首瞪了一眼顾长歌,但顾长歌一双大眼定定地注视着他,丝毫不躲闪。 这个女人,足以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了。 给她三分颜色,她便敢顺势而下,竟借他的威严来迫使顾元成答应顾长婉与万俊的婚事!偏生的方才他在人前表现对她呵护备至,言听计从,而今,便只有随她一同演完这出戏。 罢了,便由着她吧!若此事没个了结,只怕日后亦会没完没了,况且他不过是卖给人情,举手之劳,帮便帮吧。 “嗯,你说得极是。”尹洛寒说着宠溺地与顾长歌一阵耳鬓厮磨,在人前调笑,顾长歌同样耐着性子很是配合。 “顾老爷,你也听见了。清漪说得很有道理,依本王之见,你便准了你七女与万家公子的婚事吧!七姨妹既成为万公子的人,身子便也不干净了,到底是丢脸的事情,要本王说,也便没有那个男人愿意娶一个身子不干净的女人回去,你便欣然应允了吧!” 两双充满期待而又不容抗拒的眼神,顾元成看得心寒,想要高声呼喊不愿,却只得诺诺称是,卑躬屈膝做那恭顺的奴才。 (本章完) 第175章 寸心 第175章 寸心 “顾老爷真是通情达理之人,如此成就一双璧人,当真是可喜可贺!”顾长歌依偎在尹洛寒怀中浅笑着,冰冷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顾长歌语带嘲讽,只是一个纵容,另外两个碍于尹洛寒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顾敏容,她很想阻止这一切,告诉顾元成这都是顾长歌的阴谋诡计,可是尹洛寒对顾长歌百依百顺,便就是她告诉了顾元成,顾长婉那个贱人还是会嫁给万俊!且因着顾长歌的挑拨,她便更没有回去王府的机会了,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长歌!”正依偎在尹洛寒怀中浅笑的顾长歌猛然听到有人唤她,脸上笑容不觉一僵,那方尹洛寒的笑容亦是一僵。 她二人朝门口看去,赫然看见顾南从门口进来,两人皆是震惊不已。 “六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顾南难以置信地喊道。 一旁的顾元成双眼锐利地射向顾长歌的脸,同样是震惊不已。 方才他便觉得这个清漪很是眼熟,且声音也很耳熟,只是有尹洛寒在他不好心存疑虑罢了,经顾南这一番确认,比起心头的震惊,顾元成更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真的是顾长歌,她怎敢让自己生生父亲向自己下跪! “六姐!”顾南欣喜地想要上前,岂料尹洛寒突然伸出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南,你想做什么!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尹洛寒厉声喝道。 他感到怀中女人身体变得有些僵硬瑟缩起来,似乎并不想与顾南正面相撞。 “王爷,她是我六姐!她还活着!” “她不是你六姐!她叫清漪,是本王从万花楼带回来的头牌花魁!”尹洛寒正色道。 “我不信,她分明就是我六姐!我认得她的眉眼,绝对不会有错的!”顾南激动地说着。“六姐,你还活着为何不与我相认?” 他听从父亲的安排去协调西边仓库工人罢工一事,回来时听下人说父亲与六王爷在玉堂,他便过来看看,不曾想听到顾长歌那熟悉的声音。 起先他不太相信,以为自己听错,故而没有进去,只在外面又听了一句,那声音分明就是顾长歌的声音,再看对方面容,虽蒙着面纱,但那疏淡漠然的眉眼,顾南绝对不会忘记的!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六姐。”顾长歌离开尹洛寒的怀抱,睨了一眼顾南,冷冷地说着。 “我不会认错,你就是我六姐!为何,你没有死却要隐瞒天下人你已死去,你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六姐,你与我说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是笑话!这个世界如此精彩有谁会舍得离开?何况是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顾长歌嘲讽说道。 “听闻顾家六小姐死在海岛上,我是一眼没瞧见过得,不知你为何非要说我是她!我跟着王爷这么些时日也不曾听王爷说我与她相似,就连侧妃亦不曾说过,你莫不是思念过度逢人便说人是你的六姐吧?” “你若是不是我六姐,为何要蒙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顾南不肯罢休。 长久以来处在深深愧疚之中,而今见到顾长歌还活着,顾南这心里的负罪感顷刻减轻了不少,可是顾长歌却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大胆!”尹洛寒愤然出声。“本王的女人也是你想看便能看的!” “阿南,不得胡闹,还不快退下!”见顾南惹得尹洛寒生气,顾元成忙上前呵斥顾南。 “爹爹,阿南,这个女人就是六妹顾长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万花楼花魁!”顾敏容突然指着顾长歌激动说道。 “你说什么!” “爹爹,六妹根本就没死,这几月以来一直躲在王府中!我便是因为发现她还活着的事情才会被赶出王府的!她还威胁我不许将此事说出去,若是告诉你们,便要我们顾家吃不了兜着走!”顾敏容流泪委屈说道。 “怎么可能!你六妹怎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顾元成难以置信道。 转而他又看向顾长歌,颤声唤道:“长歌,真的是你吗?你为何要这样做?” “六姐,你是否怪我们将你弃于海岛,所以才会如此?” “爹爹,阿南,六妹她根本没安好心!就是她让王爷赶了出王府的,我求她,她还对我恶语相向!” 顾敏容本不想将此事说出来的,可是看到顾长歌被顾南逼到无所适从时,顾敏容不禁心头有了一个猜测。 顾长歌不想让顾家知道她还活着一定有什么理由,她这般极力遮掩,就越是心里有鬼!说不定她将此事公布天下,顾长歌会就此一败涂地! 因而顾敏容便顾不得顾长歌对她的威胁了。 顾长歌目光狠绝地瞪了一眼顾敏容,抿唇不语。 在顾元成与顾南的连番追问下,顾长歌走至他们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当着他们的面解下了脸上的面纱。 一时间惊起千层浪,在场的下人们皆议论纷纷,而顾南与顾元成则处在震惊之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尹洛寒走上前去,手搭在顾长歌的肩膀,试图想知道顾长歌此刻心头打算,顾长歌向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才放了手,在一旁看顾长歌准备如何应对。 “六姐……” 顾长歌冷然一笑。 “顾公子说笑了!看来我的模样真的与你死去的六姐很相似啊!” “你说什么?”顾南不解顾长歌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明明,就连二姐顾敏容都已经证实了。 “我只听说这世间有相貌相似之人,没曾想我亦有幸遇上,只是我与你六姐未能打个照面,实在可惜。” “你在胡说什么,你分明就是我六姐!” “我说了我不是!”顾长歌不耐烦地顶回去。“我名唤清漪,如假包换!方才侧妃说我一直藏身王府,而我进到王府才不过一月,此事人尽皆知!照这么说,王府中躲着一个顾长歌,还有一个花魁清漪了。” “没错!你根本就不是花魁头牌!你就是顾长歌!”顾敏容笃定说道。 “哼!是吗?”顾长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而对顾南说道:“既是如此,不若顾公子亲自去到王府中确认一下吧。” (本章完) 第176章 迷阵 第176章 迷阵 “确认便确认,看到时你还有何话辩驳!”顾南负气说道。 他就是不信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六姐顾长歌,这时间不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定是她不想与他们相认,故而编出假话来,企图蒙骗过关! “待顾公子确认之后,还望顾公子能向清漪道歉。”顾长歌福了福身子,淡然说道。 “确认之后再说吧!”顾南胸中憋闷,只觉对方咄咄逼人,气势汹汹。 为何她如此不惧?难道真的是认错了人? 顾南随即打消这个念头。她一定是反客为主,故意如此,好教他生这犹疑之心。绝不能在此刻有所迟疑! 顾南心中一横,迈脚便往玉堂外走。 顾长歌则一派淡然从容随后而至。 顾元成吩咐人备好了马车,顾长歌与尹洛寒同坐一辆马车,顾南等人则乘另一外一辆马车前往六王府。 “你去,把七小姐带来!”上马车之前顾南唤来一位小厮吩咐道。 “可是……”那小厮犹疑道。“老爷吩咐,七小姐不得出房门半步?小的哪敢违抗老爷的命令?少爷,还是不要了吧?” “让你去便去!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顾南有些恼意。 顾南自然知道顾长婉被关了禁闭,此刻出不得房门半步。可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顾长婉一人能教顾长歌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他倒想看看,有顾长婉在,她还如何强装! 马车徐徐往前行着,尹洛寒朝车外看去一眼,好以整暇道: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应对?是想教顾家人看见两个顾长歌,还是两个万花楼花魁?” 以为她会抵死不肯揭下面纱,不曾想她竟将自己暴露于人前,以退为进。 顾长歌瞥了一眼尹洛寒,言语中有些愤懑。 “顾长歌已死,这世上哪还有什么顾长歌?王爷惹出来的乱子,可别想教我一人收拾烂摊子,且以王爷智慧,会不知我心中打算?” 若不是他尹洛寒非要带着她到顾府,哪里会被人认出?顾长歌觉得,此事,分明是尹洛寒故意。 但,他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呢? 尹洛寒但笑不语,一派从容之姿。 马车很快到达王府,顾长歌与尹洛寒二人至马车上下来,众人一道进了清漪院。 “王爷,小姐。”一众下人见着尹洛寒与清漪便恭敬行礼,尹洛寒免了礼,吩咐人看茶。又吩咐下人将小姐请出来,好教顾家公子确认一下,一众下人面面相觑。 “王爷,小姐不就站在您的身边吗?奴婢愚钝,不知如何将小姐请出来。”一位丫鬟站出唯唯诺诺说道。 “小舅子,你也听到了。眼下你还有何话可说?”尹洛寒挑眉问道,将顾长歌揽入怀中。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看看!”顾南脸色登时惨白。 他不信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万花楼头牌! “大胆!女子闺阁岂是你一陌生男子便能随便进去的!本王看在你对你六姐情深意重的份上才对你一再纵容,万花楼你也去了,清漪院你也来了,而今你得寸进尺,便是根本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尹洛寒怒声说道,威严之姿将顾元成吓个半死,生怕顾南惹怒了尹洛寒。 “阿南,休得胡闹,还不快退下!”顾元成上前忙将顾南扯到一边,卑躬屈膝对尹洛寒道: “王爷莫怒,小儿不懂规矩,还请王爷见谅。” “可是,爹!”顾南正欲发话,便被顾元成厉声打断。 “你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普天之下,相似之人不胜枚举,若都与你六姐有几分相似,你便都认作她了!” 顾南被这一吼,涨红着脸,憋屈地说不出话来。 顾长歌睨了一眼顾南,于人前哀叹了一声,在尹洛寒怀中娇嗔道: “王爷,妾身瞧着顾公子并未死心,不若教他进去我闺房看看,待确认之后想来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免得日后流言四起,说王爷你瞒天过海,金屋藏娇,污了王爷你的声誉。” “你说得极是!”尹洛寒亲昵地点了下顾长歌的鼻头,眼里尽是宠溺,顾长歌亦是望着他温柔且甜蜜地笑着。 “顾南,既然我爱妾发话,我也便不与你计较了。你要确认本王便让你确认个够!方才你二姐顾敏容言本王将你六姐藏于药庐茅舍之中,不若药庐一并看了,免得你日后纠缠不休!” 得尹洛寒准许,顾南接下来的行动可谓畅行无阻。 尹洛寒与顾长歌二人一路随行,恩爱甜蜜非常。 一旁的顾元成一路观察着顾长歌,阴鹜的眼神紧盯着顾长歌,却是一言不发,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接下来顾南皆一无所获。 清漪是在两年前进到万花楼的,在场所有姑娘包括恩客都识得。若说这当中尹洛寒一手遮天,怕是不太可能。且顾南看这清漪身上也带着一股浅淡风尘味,举手投足都带点欢场女子的妩媚风骚,全然不似他六姐那般冰清玉洁,孤高冷艳。 可是,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顾南怎么也不愿相信。 “七小姐可是来了?”药庐茅舍中摆满了药材,只肖玉生一人坐在窗边看书,见他们来,面露不忿,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合书关窗,不与任何人打交道。顾南暗地问下人。 眼下,怕只有顾长婉能够将对方显出原形了。 “与看管七小姐的下人争执了一番,耽搁了些时辰,好在已经到王府了,现正在潇湘院侯着呢!”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如何?而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尹洛寒逼问顾南道。 相较先前的窘迫,顾南倒平静了不少,眼里有着孤注一掷的绝然之气。 “王爷,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请清漪姑娘与我一道去见一个人。” 尹洛寒与顾长歌对视一眼,心道还有何人能将顾长歌逼到显出原形? 不过尹洛寒并不犹疑忐忑,反倒胸有成竹,看在旁人眼里,便以为他心中坦荡,他怀里的女子就是所谓的清漪,而非死而复生的顾长歌。 “烦劳王爷与清漪姑娘移驾折身回清漪院,现今此人正在清漪院。” “阿南,你究竟想做什么!”顾元成上前扯了一把顾南,压低嗓音沉声对顾南吼道:“你可知惹恼了王爷,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爹爹,若此人非六姐便也罢了,若真是六姐,你难道不想查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顾元成不语。 他自然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若此人真是顾长歌,那么她假死,藏身于王府之中必定有所隐瞒。且尹洛寒还与她一道隐瞒,那一向以痴傻示人的六王爷似乎也便不痴傻,反而城府深不见底…… 近来顾元成越发觉得在尹洛寒痴傻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他总感觉尹洛寒那些或全无考量,或戏嚯或随口而出的痴傻之语都别有深意。且先前顾长歌与之斡旋借兵一事,他还狮子大张口刮去了他顾家大半家产…… 若是顾长歌对顾家怀恨在心,与尹洛寒一道对付顾家,那…… 清漪院。 “六姐!”正捧茶忐忑不安坐着的顾长婉听得有人进来忙站起来,不曾想竟见到顾长歌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她惊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顾长歌的手,难以置信说道: “你……你还活着?”说着顾长婉的眼泪便要掉下来。 顾长歌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嗤道:“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顾长歌。” “怎会!”你就是我六姐!“顾长婉笃定道。 “长婉,你可瞧仔细了,她当真是你六姐吗?”顾元成上前紧着嗓子说道。 顾长婉与顾长歌自小一同长大,不会不识得自己的亲姐的,若说顾长婉言此人是顾长歌,那此人必是顾长歌无疑! “不会有错!六姐,我是长婉啊?你为何不认我?”顾长婉受伤而殷切地望着顾长歌。 “你言我是你六姐,可有何凭证?”顾长歌淡漠说道。 “我六姐几月前左臂受伤,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你把左手露出,便……”正说着,那方跟着挽起了左手衣袖,顾长婉与众人却是愣住了。 只见一只素净白嫩的手臂裸露在外,但顾长婉口中所言疤痕,却是一点也没有的。 “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顾长歌放下衣袖,冷声说道,眼里噙着不忿。 “怎么可能!”顾长婉不相信地上前擒住顾长歌的手,撩起她的袖子又看了看。“分明就有的,怎会没有呢!” “你们闹够没有!”尹洛寒上前一把将顾长歌与顾长歌二人分开,厉声喝道。 那方顾元成一家纷纷如掉落树叶,纷纷扬扬跪于地面。 “本王对你们顾家一忍再忍,顾长歌已死,你们亲眼确认,而今到我王府闹什么闹!”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顾元成不停磕头求饶。 “顾公子,眼下你连番确认,难不成还是不信我不是你六姐?” 顾南沉默了,那方顾长歌目光凛冽地逼视着他,教他最终漠然,喟然一声,俯身磕头: “顾南思姐心切,误人六姐,还请王爷与夫人恕罪。” 尹洛寒与顾长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露出满意的神色。 (本章完) 第177章 清算 第177章 清算 清漪院。 “王爷……”目送顾元成一家之后,清漪院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顾长歌瑟缩紧声唤了一声,声音竟是清漪清冽柔媚之声。 尹洛寒转过身来,清漪跟着恭敬地往侧边退了退,垂首而立。 尹洛寒淡淡地望了一眼清漪,道:“你做得很好。” “能解王爷之忧,清漪不胜荣幸。” 尹洛寒没说什么,迈脚便要离去,那方清漪见状忙唤住尹洛寒。 “何事?” 清漪下意识咬了下嘴唇,面上神色有些复杂。她生硬扯出一丝笑容来,温婉道:“无事,王爷您慢走。” “嗯。” “小姐,怎不留住王爷?”心腹丫鬟对倚靠在门边怅然若失的清漪说道。 “王爷念在你帮他,只要你开口,他定会留下的。” “你哪里知道?”清漪轻叹,哀怨说道。“王爷要走,岂是我能留住的。” 她何尝不想留住?可是清漪心如明镜,怎会不知此刻尹洛寒的心皆在顾长歌身上? 即使她不愿承认,但她清漪是顾长歌的替身不容置疑。她就该对尹洛寒的眷顾心存感激,怎敢在此刻不识时务?若是留了,只怕尹洛寒会觉她不识大体,反对顾长歌那个女人念念不舍…… “那顾长歌算什么东西!王爷心里念着她,小姐你怎还这般帮她解围?她身份被揭穿不是更好?” 面对丫鬟的愤懑,清漪只觉心中郁结。 “蠢笨的东西!”清漪厉声道,却不愿与之多言。 帮不帮顾长歌岂是她能做主的?王爷要她如此,她敢违抗? 不过,她清漪可不是甘愿屈居人下之人,今日忍辱负重,他日定会教顾长歌加倍奉还。 路上。 “少爷,你看,那清漪夫人真是六小姐吗?”顾南与下人一道走在街市上,下人见顾南始终一言不发,试探地问道。 顾南长长叹了一声气,喟然道:“许是我真的认错人了吧?” “少爷,小的瞧着那清漪夫人与六小姐极为相似,当真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的想着,会不会此人就是六小姐,只是六小姐不愿与你相认,故而使了些手段?” “你所言我亦有此思量,只是长婉乃六姐生妹,她亦面不改色,若是姐妹,必定不会如此。且你也瞧见她手臂上没有疤痕,又有众人作证……”顾南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 在王府门口他还是向顾长婉确认了下,顾长婉笃定对方不是顾长歌,他也只有认命。 或许,他应该接受现实。 顾长歌已在御龙寨丧生了。 顾府。 “小姐!小姐!”正在院里怡然吃点心的顾敏容听得丫鬟惊声在在喊着。 “干什么!鬼吼鬼扯什么?”顾敏容放下点心,走到门口斥道。 可是,来到门口她便大惊失色,惊恐地往后退着。 只见顾长歌与粉蝶二人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眼神里皆是凌厉的杀气。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歌二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哼,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应该在王府中,身份被拆穿,正被顾元成斥责?是否以为一旦我没死的事情被揭露,你便能够高枕无忧回去六王府,继续做你的侧王妃?” 顾长歌沉声说道,向前迈开一步,登时顾敏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坐到了凳子上。 正如顾长歌所言,顾敏容确有此打算。 当时见顾南急于确认顾长歌身份,且爹爹似乎对顾长歌的身份存疑,她才将顾长歌的威胁放到了一边。 按照她的推论,此刻顾长歌应在王府才对,且爹爹他们还未回来,顾长歌怎会先她们一步回到府上? 她此番回来想要做什么? 顾敏容哪里会想到顾长歌根本就没有回去王府,而是在半道上便与清漪掉了包。 其实,只要顾南在王府找不到清漪便可。 但顾长歌认为做戏便要全套,她不想日后顾南依旧心存疑虑,常来纠缠。想来尹洛寒亦是这般想的,所以没等她说出心中打算,清漪便已在另一辆马车上等候多时了。 清漪与她相同打扮,顾长歌在远处看了一眼,只觉她二人竟相似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不知怎的,当时顾长歌这心中竟生起一丝莫名惶恐。 但她将心中纷乱挥去,依旧是云淡风轻模样。有清漪代替她回去做戏,她也就落得清闲。 粉蝶问她去哪,她铁青着脸沉声道:“回顾府!” 顾敏容敢不顾她的威胁,要她身份险些暴露,她便要给顾敏容些颜色瞧瞧,让顾敏容知道,胆敢惹她顾长歌,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啪!”顾长歌一巴掌打在顾敏容脸上,登时顾敏容脸上显出五个指印来。 “小姐!”下人见状便要上前,粉蝶在一旁厉声喝道:“你们谁敢多管闲事!” 众人顿时不敢往前一步。 “啪!”顾长歌又反手扇了顾敏容一巴掌,顾敏容只有哀叫的份,却不敢还手。 此刻的顾长歌宛如一只猛兽,浑身厉气彻底将顾敏容压得死死的。顾敏容心中只有恐惧,眼泪汪汪,心中别提多凄苦。 “第一巴掌是教训你过去争对我,第二巴掌是你还你鞭尸欺辱之恨!”顾长歌跟着又扇了两巴掌。 “这两巴掌报王府你凌辱与方才出卖!”顾长歌扬手又要打,顾敏容双手护脸哭着哀求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你不要再打了,我知道错了!” 正好,顾长歌也觉得手有些麻了,不过,心中是解恨了。 顾长歌自问,自己虽标榜以牙还牙,但从来不至太过绝情,非将人逼到绝路。顾敏容一再挑战她的忍耐力,不给她些教训,实难解她心头之恨! “顾敏容,先前我对你一再容忍,亦未对你有所追究,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此番也怨不得我!想在我身上做文章,你根本是自取灭亡!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吧?” 顾敏容心中一跳。 “你只管告诉顾元成我还活着好了!看看有谁会信你!如今,你在顾家已然彻底失势,想回到王府做你的王妃……哼,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我倒想瞧瞧你日后在顾府如何立足!” (本章完) 第178章 清漪的挑衅 第178章 清漪的挑衅 “小姐,方才可真是解气啊!” 从顾府里出来,粉蝶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嗯。”顾长歌嘴角上扬着,目视前方淡淡地应了声。 “方才看小姐教训那顾敏容,奴婢在一旁看着可真是觉得解恨又解气,小姐你就当这样!先前心慈手软,只对她小施惩戒了一番便放了她,结果她还敢与小姐你作对。小姐,奴婢觉着方才对她也是客气的,若是让王爷休了她,岂不是更好?”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长歌浅笑道:“王爷没有休掉顾敏容想来自有他的打算,我呢,借着王爷的权势出口恶气也便罢了,怎敢得寸进尺?你呀,别把事情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好了,回去吧!”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提裙迈脚与粉蝶上了马车。 “小姐,有位顾姓小姐要我让此信交给您。”马车行在路上的时候一位下人拦住了马车,恭敬地将信交到了顾长歌手中。 是顾长婉的字迹。 顾长歌不看信大抵也猜到了信中所言,便收信于袖中,淡然询问那下人。 “顾七小姐现在何处?” “顾七小姐现在凤来阁等候您大驾。” “你且去告诉她,我二人不便相见,今后亦自当老死不相往来。另外,告诉她,几日之后万家便会前来提亲。” 那下人依言退下了。 “小姐,你当真与七小姐此生不再相见了吗?”粉蝶一旁紧张问道。 顾长歌不答,只闭眼闭目养神。 信上果如顾长歌猜测,不外乎是顾南将其请至王府时情由说上一遍,并请顾长歌放心,她未将真相公之于众。 顾长歌将信置于烛火底下烧了,扔到火盆里化为了灰烬。 临近晚膳时,尹洛寒来了。 对于尹洛寒的不请自来,顾长歌早已习惯,也不拘谨,自如地唤如意加了碗筷,二人一道吃喝,气氛还算和谐。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襄助。”顾长歌举杯敬酒。 自然,该谢的还是应该谢的,不然便言她顾长歌忘恩负义,不通情达理了。 尹洛寒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顾长歌手中的这杯酒便尴尬地举着,最终尴尬地放了下来。她斜睨一眼尹洛寒,莫名感到今天的尹洛寒与过往有些不一样…… “王爷可是有心事?你不妨与我说道说道。” “怎么,你倒关心起本王有无心事了?”尹洛寒戏嚯道。 顾长歌脸上一热,敛容道:“看王爷一副心事重重模样,不想搅了自己的雅兴罢了。” 为何? 为何关心他是否遇到什么烦心事?他遇着什么事情与她何关? 顾长歌心头一阵烦乱,好似这心不由自己控制。她一直自诩自己理性,沉静,此刻心却纷乱不已、隐约几分惴惴不安,好似智商不觉间下降,理不清乱作一团的心境了。 尹洛寒放酒杯于桌面的声音,将顾长歌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本王有一事想要问你。” “你说。” “你知本王这些年忍辱负重,暗中筹谋所为何事。这几日京城传来消息,父皇病重,所有皇子都须得进宫觐见。” 顾长歌不语,等着尹洛寒继续往下说。 先前顾长歌想知道尹洛寒的对手是谁,尹洛寒却是只字未提,而今为何主动向她说起政争一事了? 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此番进京面圣,想来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够猜到几分。三日之后本王便要进京面圣,本王是想问你,可否愿意随本王一同进京?” “进京?”顾长歌吃惊道。 耳畔突然响起那八字箴言来。 名动盛京,比翼双飞。 莫非,当真是冥冥中有所暗示? “为何?你此番进京便不再回来越城了吗?”顾长歌急忙追问道。 也是,不知为何,文王自登记数十载,一直未曾立太子,群臣百姓多次劝谏,文王皆不为所动。而今皇帝病重,太子之位空缺,哪位皇子不是觊觎皇帝宝座? 若没有皇帝遗诏,此番皇位不是争个你死我活? “你只管告诉本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长歌不语。 动身去往京城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也不是能够草率便能决定的。倘使真有什么梦示,想来也不会真的一帆风顺。 而今此刻云隐还在尹洛寒手中,她这一去,云隐怎么办?若是尹洛寒对云隐起了杀心又当如何? 见顾长歌双眼闪烁,似乎犹疑不定。尹洛寒沉声说道:“你是担心你这一走,便见不到你那心上人了吧?” 顾长歌闷声不答。 既知道她心中想法,何须多问? “本王希望你能明白一个事实,那便是,不管你在不在越城,你都见不到他。若是本王想要杀了他,不过手起刀落的事情。” 顾长歌听明白了尹洛寒言语里的暗示。 他要她明白,不要动那些个歪门邪念,因为所有事情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爷多虑了。”顾长歌轻笑道:“方才听王爷所言,想来此番前去京城必定凶险万分,且京城中还有诸多豺狼虎豹,王爷理当十分警惕,小心谨慎才是。长歌随王爷一同前去,怕会成为王爷累赘吧?” 这个女人,他诚心征询她的意思,她竟要拒绝。 “本王若是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建功立业,与一众豺狼恶斗?” 将她带在身边,虽会教他分心,可是他的心底会安心些。 眼下顾长歌太过招摇,已然引起那帮人虎视眈眈,若是将其留在越城,保不准又会有人来劫她,反过来要挟他。 “王爷,清漪夫人来了。”有下人进来通报。 尹洛寒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那方顾长歌听到清漪登门前来,不觉眉头紧了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这清漪此刻前来茅舍是想做什么? 虽今日白天她帮顾长歌一把,可二人之间关系还不至好到可以串门的程度吧? “如意!”顾长歌唤如意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 顾长歌伏耳于如意耳边,细声吩咐道:“去备一份厚礼,一会儿清漪夫人回去的时候送到她的府上。” “是,奴婢这便去办。” 不管清漪此刻前来想要做什么,这礼数不能少。且今日她出手相助,还一份礼两人便两清了吧。 不多时清漪由丫鬟搀着款款进到了屋中来,下人又添了碗筷与凳子,清漪施施然坐于尹洛寒旁边,一派恬然温顺模样。 “怎这个时候过来了?”尹洛寒淡淡地问道。 “妾身让下人去请王爷到清漪院中用膳,听得王爷在姐姐这里,妾身便不请自来了。姐姐,你不会怪罪妹妹吧?”清漪真诚可怜地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清漪。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作态吧!尹洛寒又不是傻子,还会不明白你此刻玩什么把戏? 可是,尹洛寒温柔地握住清漪双手时,顾长歌莫名感到脸上一热,下意识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去。 “今日在府上,本王本担心你开口说话暴露身份,不曾想你开口声音竟与长歌不差分毫,教本王以为你就是长歌呢?你是如何做到的?” “妾身曾在万花楼中与一位口技师傅学过艺,因着资质愚钝,学了几月依旧没有什么长进,也便荒废了。不曾想过去学着玩的小把戏还能帮到长歌姐姐……” 哼!顾长歌心中冷哼道。赤裸裸的炫耀啊!不就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吗?有什么了不起! “今日你帮了长歌,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妾身惶恐。”清漪头垂得很低,声如蚊呐。 “欸,王爷要赏,你便大方接着吧,这都是你应得的。”顾长歌朗声说道。 尹洛寒皱眉瞥了一眼顾长歌,心道这个女人多什么事? “王爷……”清漪犹豫着开口了。“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清漪向顾长歌看去一眼,旋即垂首说道:“妾身一直很喜欢王爷身上所佩戴的这块玉石,不知王爷能否将其送与清漪。一来可算是王爷的赏赐,而来此物乃王爷随身之物,若是王爷不在,清漪也能够睹物思人,以慰相思……” 顾长歌朝尹洛寒腰间看去,他腰上所佩玉石,正是那日他托顾南转送到她手上的玉石,只是被她给退了回去。 而今,清漪当着她的面向尹洛寒所要此物,再见清漪余光挑衅地瞥了她一眼,顾长歌只觉胸口闷闷的。 “咳咳,王爷,我看你们情投意合,如胶似漆,我便不在这打搅你们二人雅兴了。屋子先借于你们,外边月色正好,我出去走走!”说着顾长歌便站起来往外走。 她刚起身往外走,手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擒住。 呃…… 她不想留下做电灯泡啊!能不能不要让她围观? 尹洛寒面部表情睨着顾长歌,拉顾长歌坐下。 “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坐着!” “哦。”顾长歌悻悻然应了声。 什么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她说话便一定要夹枪带棒吗? 难道她不知他心中只有她顾长歌一人吗?此番是要将他置于何地? (本章完) 第179章 投其所好 第179章 投其所好 “此玉不能赠你,你若是喜欢玉石,明日便去绿韵轩挑几件喜欢的物件吧!” “是。”清漪脸颊微红,忍住不堪,恭顺道。 三人又枯坐了一刻,尹洛寒拂衣站起,清漪跟着站起来。 “王爷是要去兰姐姐哪里吗?”清漪问道。 “本王还有事情要回去,便不送你回清漪院了。”说着尹洛寒便命人送清漪回去,跟着便迈脚往外走。 “三日后希望你能给本王一个准确的答覆。”尹洛寒走至门口似想起什么,又顿住转身对顾长歌说道。 顾长歌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微微点头允诺。待到尹洛寒与清漪一前一后离开,顾长歌命人撤去了桌上的残羹冷炙,以茶蘸水在桌上胡乱涂鸦着。 她将云隐所在楼阁标出,又在旁侧标注上名字,根本便没有了下文。 思路卡壳,顾长歌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与云隐见上一面。 如果那次梦境所预示的事情是真的,此番她离开越城前往京城便是必然的,那么是否与云隐的‘比翼双飞’亦会水到渠成,不费任何周章便能够完满解决? 还是,梦境预示也需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非毫无作为,一味枯等? 还有,方才尹洛寒是几个意思? 他是故意试探她的? “长歌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怎坐在这里发呆?” 突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顾长歌朝门口望去,见清漪与其心腹丫鬟信步迈入屋中,含笑走进顾长歌。 随着她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顾长歌这才惊觉桌上写着云隐的名字,她连忙挥袖将其覆盖住。 “你怎去而复返了?”顾长歌沉住气,浅笑问道。 实际上,此刻顾长歌心中很是光火。 这清漪一口一个姐姐,倒教她不知如何唤清漪了。唤妹妹?她不是尹洛寒的女人,且与清漪没甚关系,自是不愿如此的;唤夫人?顾长歌更是不愿纡尊降贵。 于是,顾长歌索性省去称呼这一环节,直奔主题。 “如意,看茶。” “姐姐,不必了。”清漪忙制止。 “妹妹去而复还,不过是想去姐姐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呵呵! 顾长歌干笑了两声。 说话?解闷?此话说出去谁信? “我是个爽快人,你有何事便直说了吧,不必拐弯抹角。”不想与清漪继续客套下去,顾长歌索性开门见山。 “其实妹妹来是有一事相请?” “哦?”顾长歌来了几分兴致。这个清漪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以她们现今交情,如此堂皇求,不是别有目的,打死顾长歌,顾长歌也是不信的。 “其实……”清漪局促地绞着手,犹豫一阵后方才轻启朱唇,言语皆是哀怨,登时便教顾长歌天雷滚滚。 “其实,王爷将我娶回王府,又视我为珍宝,清漪是知道原因的。”清漪泪眼望向顾长歌。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收了眼泪!若教旁人见着还以为我欺负你,我可不愿担这罪名。”顾长歌烦躁地说着。 “不关姐姐的事,是清漪心中伤感罢了。姐姐,清漪知王爷会待我如此好,皆是因为我长得像姐姐,因而我现今的恩宠都是姐姐的功劳,清漪不敢有半分自负骄傲。” “你究竟想与我说什么?清漪,你便坦言相告吧。”又是哭、又是长篇大论,只怕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吧? 清漪一把擒住顾长歌的手,眼泪更是来势汹汹。 “姐姐,你便成全王爷吧!王爷他是真心喜欢你,王爷他会待你好的!” “你……你在说什么!”顾长歌涨红着脸,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 清漪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换句话来讲,她可是她清漪的情敌啊,怎会有她这般求人与自己的男人相好的? 顾长歌刚觉惊讶,转而便心中了然,不觉心中一紧。 这个清漪果真不是普通角色,竟会想到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来!想来清漪自己不过是她的替身,若想长久留住尹洛寒,便只有做出贤惠宽容模样,成人之美。 无论成败,都能教尹洛寒记得她的好…… 也是,能够当上万花楼花魁,若没有几斤几两,如何从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枝独秀?且还有那碧玉九连环的传闻,若是凡夫俗子不会有此远见卓识。 二人第一次相见顾长歌便感觉清漪不简单,故而刻意与之撇清界线,可眼下,清漪主动找上门来,她二人之间莫非真免不了一场恶斗? “姐姐,清漪所言皆是肺腑之语。王爷待你情深意重,谁人不知?可是,那痴情的人若是久不得心上人回应,心里也会受伤的啊。王爷夜夜喊着姐姐你的名字,妹妹在旁侧听得,心里难受极了。” “天底下的女人皆想寻得一个待自己好的良人,姐姐难道看不出王爷对你的深情吗?为何不愿接受?” “你说完了吗?”顾长歌冷嗤道。 清漪一怔,泪水悬在眼眶之中。 不明白顾长歌为何在听到她这情真意切的哭诉与请求之后,竟还能如此无动于衷。王爷,究竟爱上了这个女人哪一点? “我与六王爷如何,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王爷且没说什么,你来插嘴做什么?” 清漪脸上一热,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愤恨。 “你若是觉得能够说服我,对王爷投其所好,那你便是大错特错了。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做戏,我看得烦了!自然,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威胁你的地位,凭着你这张与我相似的脸,尹洛寒也会待你极好的。”顾长歌嘲讽地说着。 并不想如此尖刻、打击清漪。只是清漪自以为是的模样教顾长歌看着很是窝火。 尹洛寒对她顾长歌如何,须得她一个外人来提醒吗? 她算什么,竟对她指手画脚? 顾长歌知道,此番给清漪难堪,定会教清漪怀恨在心,不过她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一刻也不愿意忍受清漪的存在。 “你且请回吧!日后还是少往我这里走动的好。” 清漪屈辱地抿了抿唇,起身福了福身子,告辞离去了。 (本章完) 第180章 云隐已死 第180章 云隐已死 第二日。 昨夜又下了一场春雨,天朗气清,教人心上亦是一阵舒坦放松。 粉蝶和如意伺候顾长歌梳洗后,又张罗着用了早膳。没人打扰,顾长歌落得清闲,主仆三人便去到外边走走消食。 “小姐,你怎总往那边看?”如意注意到顾长歌总有意无意朝远处那高高的楼阁方向看去,怅然若失的模样。 “没什么,回去吧!”顾长歌淡淡说道。 云隐,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将你救出来呢? 回去茅舍的时候,顾长歌等人瞧见屋中桌上摆满了不少礼品,不是绫罗绸缎便是奇珍异器。顾长歌正觉疑惑时,便有下人解惑答道: “这些东西皆是清漪院的清漪夫人命人送过来的,说是顾老爷送到她的府上,理应物归原主才是。” “小姐,老爷……顾老爷为何送礼于清漪院那位?”如意不解道。 “还能为为什么?不就是讨好巴结,笼络一番吗?”顾长歌冷嗤道,放下手中玉镯。转而对下人吩咐道: “把这些东西都拿去清漪院,就说日后顾老爷所送之礼我一律不接,且顾老爷所送之礼既是送给清漪,便请她大方收下吧,算是感谢她昨日帮我。你且去吧!” “是,小的知道了。”下人们便又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送还到清漪手中。 对于清漪的示好,顾长歌全盘不想接受。 这才第二日顾元成便亟不可待送礼至清漪院中示好,哼,当真是害怕在王府失势?不还有大女儿顾靖柔撑着吗? 药庐。 肖玉生面无表情打开门,见是顾长歌站在门口,便默不作声关上了门。 如意与粉蝶面面相觑,不解肖玉生态度变化为何如此之快。 前两日他还和顾长歌以及尹洛寒一起喝酒来着,怎突然又变成一座冰山? 吃了闭门羹的顾长歌自然知道肖玉生为何如此。 尹洛寒带着她去顾府且帮她脱困之事想来肖玉生已经知晓,故而才会又生起闷气来,对顾长歌不作理睬。 顾长歌也不介意,扬手扣了叩门。 “肖玉生,我有事要与你说。” “……” 几番叩门之后依旧没有回应,顾长歌沉住气,摒去左右,隔着门沉声说道: “好,你不出来也可以,那我便在门口说与你听。我知你因何缘故与我置气,不过肖玉生,早前我便说过,这不是我造成的,而是尹洛寒造成的。若非他苦苦纠缠,将我强行困在王府,而今我当逍遥自在,快活地过着我的日子。你与我置气是没有道理的。” 顾长歌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昨日之事亦非我挑起,是尹洛寒强行要我去顾府,自然,他闯的麻烦,自然应当由他来收拾。管你说他因为我而没有顾全大局种种之类,都不应指摘我,你应当去数落尹洛寒管不住自己的心,擅自对我顾长歌动了心……” 门赫地一声开了,一阵风剌刺袭来。 肖玉生神色严峻立于顾长歌的面前,眼里喷着火,而顾长歌巧笑倩兮,丝毫不觉惊讶害怕。 她轻笑,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你到底是出来了。” “顾长歌,你无耻!”肖玉生啐道。“寒对你倾心,你无动于衷便也罢了,怎可如此践踏别人的真心?你当真是无情无义,竟一丝一毫也不能感受到寒对你的付出吗?” 顾长歌被肖玉生的怒吼之声震得心尖发颤,但她岿然不动,硬着头皮说到: “我为何要感受体会?这世间若是被爱上便需要有所回应,那世界不就没有了章法?肖玉生,你为何这般愤怒?不要告诉我你与梦沉暧昧是假,心仪尹洛寒是真?”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冷不防被顾长歌一堵,肖玉生面红耳赤辩驳道:“我与寒多年挚交好友,你……” “你解释做什么?”顾长歌打断肖玉生。“你对尹洛寒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我不感兴趣,我今日找你也不是为你的隐秘情感,而是要与你说另一件事。”说着顾长歌便迈脚进去屋中。 她自然知道肖玉生只是以朋友立场关心尹洛寒,并非什么龙阳之好,如此,不过是想堵住肖玉生喋喋不休的嘴,听她言语罢了。 当然了,若是肖玉生真喜欢尹洛寒,那也没什么,她思想可是很开化的,绝对不会嘲讽肖玉生的。 “你要说什么事情便赶紧说!”肖玉生不耐烦地说道。 顾长歌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教他火冒三丈。 心仪尹洛寒?亏这个女人想得出来!他们两个一定是八字犯冲!相遇皆是孽缘! “方才我在屋外已经说过,尹洛寒对我如何我不关心也不在乎,自然,你在乎尹洛寒,担心他这么些年忍辱负重皆白费。如此,我二人应当有共同的目的才是。你想教尹洛寒对我死心,我亦如是。” “你想说什么?”肖玉生抿唇,正色道。 直觉告诉他顾长歌接下来要说的必定很重要。 “我本欲云隐打算一起隐居归隐,奈何为尹洛寒阻截,强行将我留在他的身边,又以云隐的性命相要挟,我迫于无奈才会留在这暗无天日的王府之中。你若真为尹洛寒好,便应与我统一阵线,助我脱困。” 顾长歌观察肖玉生反应,见肖玉生似在思忖着她话中意思,故而放心继续往下说道。 “云隐在尹洛寒手中一日,我便一日不得离开。但倘若你助我将云隐救出,或许,我会立即消失。如此,于你,于尹洛寒,于我,都是好的。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唯今之计,顾长歌只能够请肖玉生帮忙了。 若是此刻梦沉在,说不定她会拜托梦沉。可是梦沉下毒虽厉害,但不一定斗得过驻守在楼阁的那些暗卫。 但肖玉生便就不同了,他下毒本事并不在梦沉之下,且武功高强,救出云隐应当更加容易。肖玉生既为尹洛寒前途着想,应该会爽快答应吧? “抱歉,此事我爱莫能助!” “你说什么!”顾长歌一惊。 肖玉生的回答实在出乎顾长歌意料。 “为何?你难道不想我与云隐一道远走高飞,再也不出现在尹洛寒面前吗?我与云隐一走,尹洛寒不就能够安心专注于他的大计了吗?” 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肖玉生不答应? 顾长歌大脑高速运转,脑海里各种猜测,但没有一种说得过去。 “顾长歌,你总将事情想得那般理所当然。若是寒的心真有这么好掌控,你觉得我没有这般想过?” 一句反问教顾长歌无话可说。 “自然,将你的心上人救出对我肖玉生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你二人一走,寒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你追回来,因为,他不会容忍这种屈辱。”肖玉生正色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顾长歌泄气烦闷道。 “我不明白。你与那云隐相识甚短,他为你做过什么,能教你倾心爱上?你自与寒相识,哪一次你遭逢生死不是他出手救你,在你身边守护?他为你做这么多你丝毫看不进眼里,那云隐又为你做过什么?”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若是计较付出多与少,那便不是爱情。爱了便是爱了,你不曾爱过,你懂什么!”顾长歌厉声吼道。 “既然你不愿帮我,日后若是尹洛寒又冲动不顾全大局之类,你便不要再怪责我迷惑了他。”顾长歌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指望不上肖玉生,唯一的便是听天由命——去京城这一个选择了。 若梦示为真,想来她与云隐还会在京城相逢的。 “你等等!”走至门口时,肖玉生唤住了顾长歌。 “我话还未说完,你急什么急!” 顾长歌不解地望着肖玉生。 “我说我爱莫能助,不是不能帮你救出你的心上人,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你的心上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轰! 顾长歌如遭五雷轰顶。她心中震惊,却强自镇定,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信你?你此刻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死心,接受尹洛寒吗?我告诉你肖玉生,我顾长歌没那么好骗!就算云隐死了,我也不会接受尹洛寒的!” 虽不愿承认肖玉生所言,但顾长歌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肖玉生一定是空穴来风,不会是真的。对,顾长歌,不要被肖玉生欺骗了! “我肖玉生没你想的那般卑鄙!事实上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可还记得那日寒受伤?你以为真是在外与人争执被误伤吗?他堂堂六王爷寻常人如何近得了他的身?寒骗云隐你已死在海岛,他一时狂性大发,挣脱了铁链,顺势拔出寒腰间长剑,伤了寒……” “不可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的心上人已经死了。你觉得寒会容下险些杀了自己的人吗?寒不告诉你,皆是因为想要留住你!我如何帮你救他出来?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接受现实,做寒的女人;二,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你看着办吧!” (本章完) 第181章 确认 第181章 确认 “我不信,你休想骗过我!”顾长歌厉声吼道,声音却不禁发颤。 她狠狠瞪着肖玉生,奈何嘴上说着不信,到底内心却想着逃离。 终于,奔逃到屋外的时候,顾长歌才知道她在现实面前屈服了。 那日肖玉生为尹洛寒包扎伤口,顾长歌亲眼所见。当时她便疑惑市井之徒如何能够进到他的身,且还伤他如此之重…… 那一次在王府中,云隐不也伤了他吗? 如果肖玉生所言不是空穴来风,那便极有可能是真的了。且她看肖玉生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那么,云隐真的被尹洛寒杀死了吗? “小姐,你要去哪儿!”在远处守着的如意与粉蝶见顾长歌径直冲出竹林,她二人不是发生了何事,慌忙去追。 肖玉生站在门口冷峻地望着顾长歌离去的背影,沉吟一声:“如此对大家都好,且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言罢,肖玉生关上了门。 “小姐!你等等我们!小姐!” 耳中全然听不进粉蝶与如意的呼唤,顾长歌只想去确认肖玉生所言是否属实。 云隐,真的已经死了吗? 她在这王府几月,日日望着他所在楼阁,他却这样无声无息离她而去了吗? 又忆起二人初见时他清冷孤绝的眸子以及那日在桐城假山后的缠绵悱恻。 “那我便放心了。云隐,你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他沉默,言语清淡: “没什么,找到你便够了。” 其实,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相反,她极易被感动。但因着害怕被伤害被抛弃故而每每用冷漠来伪装自己。云隐不远万里前来寻她,教她的心柔软至极,那一刻她相信自己是爱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了。 “长歌……” “云隐,你不明白吗?” 那个略显霸道而又缠绵的吻诉说着两颗灵魂的寂寞,那一刻,顾长歌以为自己找到了灵魂的落脚场所。 她的孤注一掷最终没有换来美好的结果。 “哎哟!” 感觉自己撞到了人,可是顾长歌不想理会,头也不回的,跌跌撞撞地往前奔跑着。 “顾长歌,你站住!”突听得身后传来兰美人怒不可遏的声响,跟着便有两个家丁将顾长歌拉住,架到了兰美人的面前。 兰美人的心腹丫鬟将翠喜扶了起来,二人脸上皆是厉色。那高台楼阁就在顾长歌的不远处,奈何咫尺天涯。 “放开我!放开我!”顾长歌情绪失控地吼着,挣扎着。 “顾长歌,你撞了人还这般嚣张!” “我没空与你闲扯,放开我,让我走!” “王爷宠着你,惯着你,你便以为所有人都怕了你不成!”兰美人涨红着脸扼住顾长歌的下巴恶狠狠说道。 指甲嵌进了顾长歌的肉里,刺得顾长歌生疼。挣扎着想要离开,无奈为人所牵制,那种屈辱与悲愤教顾长歌心底焦躁不已。 这两日清漪院的事情兰美人多少有所耳闻。王爷为使顾长歌身份暴露,下令府中上下谁也不许说漏嘴,并全力配合顾长歌演这一出戏,那阵势教兰美人看着眼红极了。 自然,清漪院的清漪因为帮尹洛寒一把,这几日亦是赏赐不断,她与其它两位姐妹院里便冷清凋落了。 兰美人本就在气头上,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奈何自从顾长歌出现后,王爷的心便开始令人捉摸不透,她不敢轻举妄动。翠喜和梦蝶提议到花园走走,她这才勉为其难到花园里来,谁曾想半道上撞上顾长歌,真是冤家路窄! “顾长歌,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便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你敢动我,是否也想落得顾敏容一样的下场!”顾长歌尖着嗓子吼道。“放开我!” 一定要去确认云隐是否还在那里,她一定要去! 若是云隐不在这个世上,她又当如何? 顾长歌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认为自己与云隐最终会团聚的,且梦境里不也这般说吗?比翼双飞,说的不就是她二人吗? 但如何云隐已死,纵使逃离,不过依旧形单只影漂泊于尘世间,那光景,当是如何凄凉? 一滴泪掉落到兰美人的手臂,兰美人一愣,赫然发现顾长歌已哭作了泪人,她捏着顾长歌下巴的手,顿时不知应当如何,惶恐间姗姗放下手来,有些局促。 兰美人警觉地环顾四周,生怕顾长歌此刻哭泣是在玩什么把戏。 且顾长歌到底是尹洛寒最宠爱的女人,若是顾长歌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的下场只怕会比顾敏容更惨。顾长歌眼下如此,只怕是在玩苦肉计,若是教王爷看见,纵使她没拿顾长歌怎样,也是说不清了…… “顾长歌,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下次,若是再让我遇见你,别怪我不客气!”兰美人放出狠话来,以眼示意家丁放开顾长歌。 得了自由的顾长歌根本不理会兰美人,便急不可耐朝不远处的楼阁奔去。 “你,跟着去看看怎么回事!”兰美人感觉今天的顾长歌有些不对劲,便命一位下人跟踪前去看看。 这一路的奔跑,越是靠近,便越觉得距离是那般的遥远。 终于,穿过一道拱门,那独立的楼阁便在她的面前屹立着。 顾长歌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之气,迈脚便要往前,冷不防突然有两个守卫从天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府禁地,不得擅入!”一位守卫拔刀相向。 “云隐是否在里面。”顾长歌冷声问道。 那二人对视一眼,上前逼近顾长歌,试图将顾长歌赶走,但顾长歌毫不畏惧,不退反进,守卫不曾预料,拔剑便要往顾长歌身上刺去。 刀剑相击的铿锵之声充斥在顾长歌的耳膜,顾长歌落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二人御风向后退着。 “王爷!”那两位守卫被尹洛寒凌厉剑气逼着往后退,定睛发现来人是他们的主子,登时单膝跪地,齐声肃然道。 尹洛寒目光清浅地望着顾长歌,冷然道:“顾长歌,你便这般急着要去送死吗?” (本章完) 第182章 归去来 第182章 归去来 “你走开!”顾长歌一把推开尹洛寒,与尹洛寒保持一定的距离。 所有的屈辱与仇恨皆在此刻爆发,顾长歌咬牙忍着,双手紧握成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尹洛寒也不恼,漠然地收了剑,敕令两位守卫退下。 “肖玉生都告诉你了?” “是!”顾长歌从牙缝中挤出这一个字来。对尹洛寒的仇恨可说是到了顶点,她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真的杀了云隐?” “是。”尹洛寒也不否人。“他想要杀了本王为你报仇,本王自然不会留他。” 尹洛寒眼里皆是肃杀之意。 那个男人,非死不可。 “你说过不杀他的!” “本王从未向你允诺不会杀他!对本王来说,杀死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与他的命运皆在本王手中掌控,本王要不要杀他,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你!” 此刻她一定恨透了他吧? “不,不,你没有杀死他!”本陷入绝望的顾长歌复又笃定说道,眼神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若是你杀了云隐,为何你还会派人在这附近把守?你与肖玉生设下圈套,都在骗我!云隐一定还活着!我要进去!” 顾长歌迈脚往楼阁里冲去,奇怪的是,尹洛寒并没有阻拦。 “云隐!云隐!”顾长歌在楼里大声呼喊着,可是偌大的空间里,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回声,云隐那清冷孤绝的声音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莫名教顾长歌心生恐惧与荒凉。 “云隐!你在哪儿!你回答我!”顾长歌带着哭腔喊道。 真的,死了吗? 头顶的藻井在旋转着,晃得顾长歌一阵晕眩。 “本王派人把守不过是想要瞒骗你,让你以为他还活在人世,如此你才能继续留在本王的身边,你这般机敏聪慧,会连这一点也不曾想到?”尹洛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长歌只觉胸口好似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那疼痛感发作,她便痛得不省人事了。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什么比翼双飞!原来不过是安慰的假托之词! 都是骗人的! 药庐。 “悲伤多度,急火攻心所致,没有什么大碍。”肖玉生为顾长歌诊脉,缓声说道。 一旁焦灼不安的尹洛寒紧皱的眉头这才缓和了些。 “抱歉,我本不想告诉她的,只怕她现在必定恨透了你。”肖玉生对尹洛寒多少有些愧疚之感。 “你没有什么错。这件事她早晚都会知道。” “可……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尹洛寒本打算在顾长歌爱上她之后才告诉顾长歌真相的,但要顾长歌这个女人动心真是困难至极,如今她知晓云隐已死一事,只怕再不会爱上尹洛寒了吧? 如意与粉蝶见顾长歌昏迷,在一旁不知所措哭成了泪人。尹洛寒厉声喝退了他们,独自一人守在顾长歌的床前。 她即使昏迷,可眼角不时还是有泪水滑落。 她便对那个人爱到了骨子里,即使他这般努力,她也看不见吗? 他何尝不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自那日顾长歌昏倒,顾长歌便不再与尹洛寒相见,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了两天。粉蝶与如意苦劝不止,顾长歌依旧没有丝毫振作的意思。 云隐死了,她所幻想的未来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没有了云隐,便没有了所谓的美好幻想。 顾长歌无所适从了,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路应当怎么做。 这两日尹洛寒每日都会过来看望,但顾长歌不愿见他,他便只在屋外站了站,便转身离去了。顾长歌知道,尹洛寒杀死了云隐,她与尹洛寒只怕连所谓的朋友都是做不得的。 那么,不愿意继续被尹洛寒束缚,却又抗争不了的她应当如何呢? 夜里,尹洛寒又来了。 “本王来不为别的只想告诉你,明日本王便要动身前往京城。你若是愿意,本王便带你一同前去,若是不愿,你便留在越城。但是,你别想乘着本王不在的时日乘机逃走,若是你敢踏出药庐半步,便会立刻人头落地,本王说到做到。” “……” “明日马车会在屋外等你。”言罢,尹洛寒便迈脚离开。 就在顾长歌以为尹洛寒已经离开的时候,屋外又响起尹洛寒清冷的声音来。 “顾长歌,你怪本王杀死你的心上人,你此刻恨我入骨,可是本王绝不后悔!” 为何要这般强硬,继续惹她仇恨?尹洛寒问自己。 于波诡云谲的争斗之中,他丝毫不觉惶恐害怕,向来从容自若,临危不惧;奈何遇上顾长歌,他的所有风轻云淡、骄傲自负都丢盔弃甲。 肖玉生说认错兴许能教顾长歌原谅,但他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了口的。 那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夺走了顾长歌的心,他如何要为他的杀向顾长歌道歉? 这一夜很是漫长。 清漪院中,清漪陪着尹洛寒下了一夜的棋。 一子落定,清漪抬眼望着尹洛寒,柔声说道: “王爷,你输了。” 烛光中,尹洛寒的身影在身后摇曳,那般的飘摇不安。 尹洛寒回过神来,纵观满盘棋局,颓然而败。他将棋子放于棋盒之中,没有了继续下棋的兴致。 “王爷可是有心事,不若与清漪说说。”尹洛寒明日便要进京面圣一时她是知道的,要带着顾长歌去京城,清漪也是知道的。 几位侍妾之中,他独独带着顾长歌去京城,纵使她这个替身也被丢到了一边,其间代表着什么,清漪心如明镜。 只是心有不甘。 无端做了一个人的替代,本以为可以成为六王爷心中的举足轻重,却堪堪成为可有可无。 “听闻前日王爷与长歌姐姐起了争执,可是在为讨好长歌姐姐一事而苦恼?” 尹洛寒不语。 “王爷,我想长歌姐姐会原谅你的。” “你如何如此肯定?” 果然,遇上顾长歌,他便不是冰山。 清漪浅笑,收着棋盘上的棋子。“以王爷对长歌姐姐的深情,相信长歌姐姐会被感动,进而原谅王爷你的。这世间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对一个男人的真情无动于衷,长歌姐姐亦不会例外。” “呵!”尹洛寒凄楚一笑。“或许你此番话对很多女人管用,但对她来说却不是如此。” 若果真如此,她顾长歌便早就对他动心才是,可是,过了这么久,她心中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男人。 “王爷,其实正如方才的这盘棋,原本你能够大获全胜,然则王爷心不在此,一子错,满盘皆输。王爷你杀了姐姐的心上人,她自然会恨你,怨你。王爷你可知,你若是杀了姐姐的心上人,便教姐姐永远记着他的好,自然不会看着你的好。” “所以,何必呢?为何要将自己置于这种两难境地呢?” 尹洛寒再次沉默不语。 一夜很快过去。尹洛寒整夜未阖眼,待到天亮,他用了早膳,所有的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只等他出发。 “她呢?”肖玉生与尹洛寒一起用的早膳。 肖玉生亦与尹洛寒一道前往京城,此次去到京城将有用到肖玉生的地方,也因为如此,尹洛寒才会想着将顾长歌一并带在身边,因为越城没有一个能够保护顾长歌的人。 肖玉生耸了耸肩,淡淡道:“我出门的时候听她的丫鬟说,她还未起来。看来,是不愿与你一道去京城了。” “她这几日都未曾进食,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你放心吧!听说昨夜你离开之后她便进了些食,应该不会有事。你打算怎么做?强行带走她吗?” “是有这样的打算。自然,她自愿前往最好。” “我只希望到了京城,你不会依旧这幅模样。我肖玉生可不想将命也赔进去!”肖玉生拍了拍尹洛寒的肩膀。 “我在外面等你。” 马车守在茅舍外,但茅舍房门紧闭,久不见人出来。 “王爷,要不,奴婢去催催?” 尹洛寒扬手制止。 “再等等吧。” 换作任何人,也不愿与自己的仇人一起吧? 他这般到底是自私了些。 只是,顾长歌,若是放你走,我会不甘心。要他看着顾长歌逍遥快乐,而他靠近不得,他会嫉妒、会愤怒。自私也好,阴险也罢,谁教那日她无端闯进他的世界,偷走了他的心?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依旧不见茅舍房门打开。尹洛寒有些不耐烦了。 他下了马车,大步上前,猛敲房门,屋中寂静无声,没有丝毫动静。尹洛寒怒极,一掌推开房门,只见房中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尹洛寒怒声问道。 难道那个女人昨夜便潜逃出王府了? 不会,药庐周围皆是他的人,她不可能逃脱的那她去了哪里?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一直负责照顾顾长歌的几个下人吓坏了,齐齐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模样。 “找!去找!”尹洛寒肺快要气炸了。 顾长歌,你竟敢逃走! “王爷!”有一个兵将匆匆赶来。 “何事!”尹洛寒不耐烦地应了声。 “顾小姐让属下来问问,王爷你究竟什么时候动身出发?” “顾小姐,哪个顾小姐?” “呃……” 尹洛寒顿时反应过来,只觉脸上一团火在烧着。“她现在何处?” “与肖御医在一起。” 肖玉生! 尹洛寒疾步上了马车,一声令下,马车飞速往王府外奔去。 顾长歌这个女人,竟敢如此作弄他,害他在这里白白等了好几个时辰! (本章完) 第183章 遇伏(1) 第183章 遇伏(1) 前往京城路程遥远,通常情况下紧赶慢赶须得十日到达,但尹洛寒愣是将行程提近,意欲七日便至京城。 但是,马车在路上行了四日之后顾长歌便有些吃不消了。 古代交通实在不便利,坐在马车上颠簸得实在厉害,那滋味不比顾长歌在海上漂泊的时日好受。 许是见顾长歌身体吃不消,原本行得很快的队伍生生了放慢了速度。顾长歌心知尹洛寒又因为她而未顾全大局,再次遭到肖玉生等人的指摘,但她不觉感激,只觉这都是尹洛寒自作自受。 这几日,她亦没有搭理过尹洛寒,整日在马车之中,不愿与尹洛寒照面。如意与粉蝶大抵是知道她不待见尹洛寒,便也识趣地什么也没有说,只管尽心照顾她。 这天,临近傍晚,马车行至一个名唤三清镇附近的山头。据如意说,过了三清镇,再过两日大抵就能够到京城了。 顾长歌在马车中听到尹洛寒吩咐下人安营扎寨,她掀开车帘便跳下了马车。 几日不曾见顾长歌走出马车的众人见到她皆有些惊讶,这当中自然包括尹洛寒 尹洛寒眼见顾长歌向他走进,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不知她为何想通,同意与他一起前往京城,亦不知她此刻作何想法。杀死了她心头挚爱,她不可能不恨的,可是,她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门中几日不出,便平静如一潭死水,尹洛寒这心中多少有些隐隐不安的。 “我不要露宿荒郊野外,我要进城!”顾长歌噼头说道。众人纷纷望着她。 顾长歌无所畏惧地与尹洛寒对视、僵持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肖玉生正巧与人一起拾柴火回来,见顾长歌站在尹洛寒面前有些意外,敢他敏锐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便上前询问道。 “我要住客栈。这几日连夜赶路,马车上睡着实在难受,我不要再露宿!” “顾长歌,你胡闹什么!”肖玉生叱道。“我们不能进城。” “为何?城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吗?我看不见得吧。这里荒郊野岭的,妖魔鬼怪怕比城中更多!什么猛禽野兽,孤魂野鬼,不甚枚举!”顾长歌不以为然冷哼道。 “总之,我要进城住客栈,你们要在这荒郊野岭安营扎寨也可以,但不要拦着我!” “顾长歌,你故意的吧!这个时候你偏要住客栈,你……”肖玉生正要发作,冷不防被尹洛寒打断。 “你当真要住客栈?”尹洛寒目光灼灼逼视着顾长歌。 不知为何,顾长歌竟有种被尹洛寒看穿的尴尬。 “当然!”她梗着声音说道。 “那好,我陪你去住客栈。”尹洛寒很爽快答应。 “寒,万不可冲动。你难道不知三清镇此刻危险重重,进去只是送死吗?”肖玉生拽着尹洛寒,沉声说道。 该死的。他便知道带着顾长歌必定后患无穷! 寒竟会为了满足顾长歌的无理要求而不顾生死要去三清镇送死! 疯了!疯了! 这动了感情的人皆是无药可救的疯子!肖玉生有预感,日后,尹洛寒或许会为了顾长歌而惹出更大的事情来。 “你若是此刻冲动前去送死,信不信我现在便取了顾长歌的性命,断了你满脑子七情六欲!” “你若敢动她分毫,你与你的师父梦沉也活不了。” “你!”肖玉生失望地瞪着尹洛寒。 他们这么些年的情谊,竟敌不过一个女人。他竟会拿梦沉来威胁他! “我随你一起去!”到底肖玉生最终还是妥协投降了。 如果不能阻止尹洛寒前去送死,便只有待在尹洛寒与顾长歌身边,尽力护他们周全了。想来,尹洛寒此刻也是这般想的吧? 肖玉生朝顾长歌瞥了一眼,见顾长歌背对着他们,他走上前去,沉声对顾长歌说道: “这下你满意了?若是寒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长歌不答,只云淡风轻地往马车走去。 肖玉生与尹洛寒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尹洛寒的话带给她震撼,可是此刻,她不能回头,亦不能心软。 顾长歌承认,她是故意的。 但是她并没有想着要尹洛寒身陷囹圄,不过是想要拖延尹洛寒的行程,报复他一下罢了。 三清镇里有危险,既是说镇里可能埋伏着什么人意欲对尹洛寒不利? 文王病重,太子之位空缺,在继承大统之人未能敲定之时,才是一番龙争虎斗。 这一路上尹洛寒皆十分小心谨慎,此番因她任性固执己见而有所屈从,顾长歌这心里有些骚动不安,好似自己正在将尹洛寒往死路里逼。 但想到云隐的死,顾长歌又心安理得了。 且她自己不也搭进去了吗? 若果真遇到危险一命呜呼,起码还有尹洛寒垫背,若是命大活下来,亦能教尹洛寒头痛一阵。谁教他棒打鸳鸯,又杀了云隐,这都是他自找的? 休怪她覆了江山,她才是受害者! “小姐,你进城做什么?奴婢也要一起去!”顾长歌将粉蝶与如意从马车上赶了下来,要她二人与兵士们天亮后再进城与她回合。 “奴婢也去!”粉蝶附和道。 “我的命令你们不听是不是!”顾长歌拿出主子的架势来。 “可是,小姐……”如意还想说什么,但被顾长歌厉声打断。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二人留下!”说着顾长歌便上了马车。 不想牵连粉蝶与如意和她一起去送死。不管她与尹洛寒恩怨如何,那都是他二人的事情,能少牵扯一人进来便少牵扯一人。 马车动了,轱辘车轮声充斥着顾长歌的耳边。 想到三清镇里此刻埋伏着一群杀手准备去尹洛寒的性命,顾长歌头皮不禁有些发紧。她不知那是兴奋还是什么,只是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一意孤行下的自投罗网。 网住的是谁,要的是谁的命,皆是不可知的。 顾长歌不知三清镇里等待着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待到一切发生,那么的突然,以致她措手不及。 (本章完) 第184章 遇伏(2) 第184章 遇伏(2) 三清镇属京域管辖范围,为各方至京师必经之地,故而其交通区位优势突出。虽为小镇,却是商贾遍布,繁华不已。 马车在入镇前停了下来。尹洛寒派人前去镇中打探情况,半个时辰过去,前去打听的人回来了。此刻天已黑尽,天边孤星冷月。 顾长歌撩开车帘朝车前尹洛寒看去,他背影挺拔颀长,侧脸轮廓分明。 马车动了动,往镇中行进。 马车行进了一会儿,顾长歌正觉屁股颠着痛的时候,马车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尹洛寒掀开车帘,顾长歌的狼狈便落入他的眼中。 顾长歌合上嘴唇,睨了一眼尹洛寒,面目表情起身准备下车。 “啊!你做什么!”正欲下车,冷不防被尹洛寒打横抱起,顾长歌惊声叫到。 尹洛寒不语,抱她下车,足尖沾地,顾长歌立即与尹洛寒保持距离,脸上烧红一片。 明知二人关系已然白热化,他还做出这种亲昵举动来,教顾长歌好是烦乱。 “哼!”肖玉生一旁见状冷嗤一声,旋即迈开脚步进到客栈内。 顾长歌抬头往去,见两盏大红灯笼高悬于横梁上,灯火幢幢,悦来客栈四个大字亦显沉郁。 大抵是肖玉生那番话教人心里走着压抑吧?顾长歌宽慰自己道。深呼吸一下,迈脚进到了客栈里面,尹洛寒随即跟着一道进去。 小二已经在招呼肖玉生了,肖玉生也不客气,让小二去泡壶好茶来,又要了几个小菜。小二去了,不消多时便提着一壶茶回来了。 肖玉生将茶凑至鼻尖嗅了嗅,抬眼望了一眼尹洛寒,尹洛寒这才放心为顾长歌斟茶。 身边有个自动测毒器还是挺便利的,至少不会食物中毒,遭人暗算。 客栈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与嘈杂的环境之中三人皆不言语,只是闷声喝茶。顾长歌沉默一阵之后,环顾四周,饮茶时云淡风轻问道:“怎不包下整个客栈?不怕暗算之人混迹其中吗?” 尹洛寒与肖玉生皆是一愣。 尹洛寒接过话头:“有时鱼龙混杂未必不安全。” 尹洛寒一言便点通顾长歌心头疑惑。 包下客栈未免招摇,且须派人手防范;不做任何行动,随遇而安,或许倒让杀手为难。毕竟放开手脚厮杀一场与引人注目当中厉害亦需要取舍的。 况且,对方既在三清镇设杀手,不论如何防范对方也会想办法下手,与其处处谨慎如履薄冰,不若从容自若,泰然应对。 有时,顾长歌不得不承认尹洛寒这个男人虚怀若谷,很是值得敬佩。只是,此人为人不怎么样! 用过晚饭之后顾长歌便由小二领着进到厢房休息,尹洛寒与肖玉生的房间则在她的对面。 顾长歌进了厢房并未睡下,而是睁眼坐于窗前,竖耳听着周遭动静。 若是三清镇有杀手暗杀尹洛寒,想来必定会在今夜动手。她不想错过这样的时刻,故而圆睁着眼,强打精神。 然而,到了子时亦未见有任何动静。因着数日来舟车劳顿,顾长歌便有些撑不住,双眼发涩,最终靠在床前沉沉睡去。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迷蒙中突然听见一阵刀剑相击的铿锵之声,顾长歌猛然惊醒,打开门便要冲出去瞧个究竟,哪知突然一阵掌风袭来,将她震退到屋中,房门亦紧紧关闭。 “好生待在里面,哪里也不要去!” 是肖玉生的声音。 耳中尽是搏斗之声,却没有任何可以想见的画面。顾长歌隐隐有些失望。 不知这才这场战斗最终谁胜谁负,但是,顾长歌不希望尹洛寒能赢的。 肖玉生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她偏要出去一探究竟。 顾长歌有种要与尹洛寒誓死作对的逆反心理,但凡尹洛寒不希望且不允许的,她偏要与之唱反调,成为尹洛寒的负累,让尹洛寒焦头烂额,即使堵上她的性命。 门一拉开,顾长歌刚迈脚来到走廊上,便有一蒙面大汉持刀向她冲过来。 走廊上横陈着许多尸体,有尹洛寒的人,亦有那些来取尹洛寒性命的杀手。 那蒙面男人眼神凶残,举刀便向顾长歌砍来,顾长歌下意识弓着身以背部来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真是倒霉! 她才这般年轻便又要死于非命一次!且她还没有看见尹洛寒落入敌人之手,便就这样惨死,上天待她真是不公! 顾长歌在心中默哀着。 嗯…… 耳边传来一记闷哼,顾长歌未感到身体传来任何的疼痛。她倏地睁开眼,见尹洛寒将她护在身后,生生接下了那狠绝的一刀。 大刀落在尹洛寒的右肩,血液正从他身体里渗出来。 那大汉许是没有料到尹洛寒会突然出现,微微有些吃惊,旋即眼神充满杀气,手上用力便重重地将大刀往下压,那伤口便又深了几分,鲜血四溢。 “寒!”肖玉生斩杀一个杀死,疾步奔过来,一剑自背部刺中那杀手心脏,杀手当场致命。 “你没事吧!”肖玉生旋即封住尹洛寒身上的穴道,为尹洛寒止血。“刀上有毒!” 说着肖玉生忙掏出一粒药丸让尹洛寒服下。 “顾长歌,都是你!待这件事过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肖玉生眼里充满戾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长歌,便扶着尹洛寒往屋中走。 突听得有什么破空袭来,不等顾长歌反应,便有数不胜数的箭穿破窗户射到屋中,肖玉生挥剑抵挡乱箭,但又要分身照顾顾长歌与尹洛寒,一时间分身不暇,手臂上中了一箭。 乱箭似没有断绝般,源源不断破空而来,令顾长歌脑中纷乱。 屋外传来一阵厮杀之声,有人踢破房门自屋外闯了进来。 “王爷!”是尹洛寒的人。 “护送王爷先走!我来断后!”肖玉生厉声一喝,众将士护送尹洛寒与顾长歌从窗户一跃而下,趁乱逃走。 “你怎么样!”双脚刚落定,尹洛寒便吐出一口鲜血来。顾长歌慌忙扶住尹洛寒,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尹洛寒侧目看了一眼顾长歌,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他朝客栈楼上看去一眼,又换上冰冷的绝然之气。 “派些人去支援肖御医!” “是!” 有杀手这个时候从客栈里冲了出来,个个手举森森长刀,面目狰狞地朝他们冲了过来。那场面就如同丧尸电影里的场景,一大拨丧尸涌过来,顾长歌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慌,扶着尹洛寒的手亦不自觉紧了紧。 “走!”尹洛寒一声喝道,抱着顾长歌便提足运气跃出几米开远,负责保护尹洛寒的侍卫则与那帮穷凶极恶之徒缠斗。 吱呀! 顾长歌扶着尹洛寒推开一扇破败的城隍庙门,仓皇地进到了里面。 “啊!”身边的追杀之声渐渐远了,顾长歌亦体力透支,扶着尹洛寒进到城隍庙时已是精疲力尽,手上一滑便使得尹洛寒掉到了地面。 “尹洛寒,你怎么样!”顾长歌忙蹲下身去想要扶尹洛寒起来,但尹洛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晕死过去。 她会说尹洛寒运用轻功带她逃离时,因伤而昏厥,她险些与他一起从天上掉下来摔死吗?幸好她福大命大,只是尹洛寒晕倒可苦了她了,她可是一路途中他躲避追杀的。 身体已然被热汗浸透,此刻停下来,亵衣紧贴着身体,很是不舒服。 庙外响起杀手森冷的声音,顾长歌立即打起精神来,匆忙而费力将尹洛寒拖到了城隍的身后。她二人刚躲藏好,便有破门而入的声音响起。 顾长歌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一双眼睛警惕地圆睁着,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亦会教对方察觉。 有时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教人无从思索。 顾长歌便来不及细想这个中情由。 事后顾长歌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何当时没有扔下尹洛寒独自逃命,而选择了与他一起共度生死?她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的,但为何当时竟不曾有一丝的恨意,就那般本能地救他…… “搜!”有人一声令下。 周遭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紧张,似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是麻木紧绷着的。 顾长歌太过专注于城隍像前面的情状,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她身侧的尹洛寒头慢慢地往下垂,待到他的头猛然落入顾长歌的怀里,顾长歌心中一惊,惊吓地往后靠了靠,嘴巴里发出一阵细碎破裂的声音来。 顾长歌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得要死。 该死的尹洛寒,竟在这个时候…… 那些四处搜索的人猛然听到一阵短促的怪声,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目光纷纷朝城隍石像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尹洛寒睁开沉重的双眼,抬眼便见到顾长歌惊骇而惨白的面容。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嘴角再次向上扬起。 杀手们一跃至石像后,掀开那笼罩在石像上的红布,可是石像后面除了一滩血,便什么也没有了。 领头的杀手气急败坏地扯下红布,赫然发现那石像后面有一个很大的窟窿。 “追!” (本章完) 第185章 青青子衿 第185章 青青子衿 孤星冷月高悬,冷眼旁观着城隍庙下的情状。 声音渐渐远处,最终归于平静。 顾长歌与尹洛寒自城隍庙屋顶上跃下,尹洛寒猛咳了几下,在月光的映照下,脸上极为苍白。 “走!”顾长歌扶着尹洛寒重新回到了城隍庙。 当时情况情急、凶险万分,若非尹洛寒及时醒来,她二人自石像后的窟窿逃出躲到屋顶,只怕此刻她二人早已为他人刀俎鱼肉了。 “你慢点!”顾长歌扶着尹洛寒坐下,尹洛寒重重地喘着粗气,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 肩膀上的伤口太深,肖玉生虽封住尹洛寒身上穴道,但鲜血还是不时往外渗着,整个右肩皆被鲜血染透了,且刀上涂有剧毒,他有几次三番运气,伤了元气,伤势便更严重了。 顾长歌皱了皱眉,撕开尹洛寒肩上的衣物,望见那一片血肉模糊便觉得胃中倒腾。 “不用管我,你且逃命去吧。”尹洛寒虚弱地说道 顾长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尹洛寒,没做言语,只是从裙上撕下几个布条来兀自为尹洛寒包扎伤口。因着二人如此近身,借着月色,顾长歌看见尹洛寒身上有好几处疤痕,她想问,但又觉得那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便忍住没有问。 “那些人若是没有找到我们,定会再折回来,所以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另寻藏身之处。你与你的侍卫们可有什么联络的暗号,亦或是约定汇合地点?” 尹洛寒摇了摇头。 “怎会没有!”顾长歌难以置信道。“你会没有一点周密安排便进到三清镇里去送死?” “你固执己见,且事出突然,我未作任何安排。自然,我不是去送死,不过是因为你想如此,我便陪你罢了。” 顾长歌气结。 “你呢?为何要救本王,你不是很恨本王吗?” “我顾长歌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顾长歌闷闷地说道。“在客栈里救我一命,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一码事归一码事,恨你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没有关系,你为何要坚持到三清镇来?你明知三清镇会有危险却仍旧一意孤行,难道不是想让本王死在这帮杀手手中吗?”尹洛寒淡淡地说着。 顾长歌睨了一眼尹洛寒,闷声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有想过要你死在对方手中。但我顾长歌没你想的那么恶毒。我虽恨你,但没有恨到要你去死的地步。我不过是想给你制造些麻烦罢了。” 为何要与他解释这么多? 顾长歌不解。 为何此刻要忠于自己的内心,对尹洛寒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难道不应该在此刻对他尹洛寒冷言冷语吗? 可是,想到尹洛寒奋不顾身为她挡下致命一刀时,顾长歌这心肠便怎么也硬不起来。 很是懊恼,因为尹洛寒教她心中两难。 明明应该恨他束缚她的自由,还害死了云隐,可是,面对他的倾其所哟,她这些确实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尹洛寒咧嘴浅笑,眼神里皆是欣喜。“本王以为你恨不得本王死去,却不曾想原来你恨我并未恨到如此程度……” 以为她的心从此决计不可能向他打开,永远会因着那个人的死而憎恶他一辈子。 但她却说未恨到这个程度。 顾长歌将绷带系得很紧,不觉牵动了尹洛寒的伤口,将他从神思中拉了回来。 “我去生火!”顾长歌起身便去拾地上的枯草与庙内那颗枯树落于地面的枯树枝,准备生活驱寒。 一切准备工作准备就绪,但最关键的一道工序却让顾长歌犯了难。 没有打火机,连火柴都没有。 人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是巧妇难为无生火之器。 平日只在武侠电视剧里见那些人在荒郊野外生起火来,可究竟如何操作顾长歌是一概不知的。 钻木取火?听说那需要很高的技术……《荒岛余生》中男主角可是实验多次才成功的,顾长歌自问自己没有那种本事与毅力;用石头敲击摩擦生火?唔!唔!成功概率渺茫。 可是,有尹洛寒这家伙在一旁看着,若是不会生火,会不会教尹洛寒看笑话? “怎么了?”果真,尹洛寒那家伙戏嚯地问道:“不会生火吗?” “怎么会!”顾长歌反驳道。“生火这种事情对本姑娘来说不过是小case!本姑娘分分钟便能搞定!” 顾长歌脱口而出,待说出才发觉自己用了一些不该用的词汇。见到尹洛寒面露疑惑,顾长歌抢在尹洛寒开口前粗声说道: “总之,我很快就会将火生好的,你便等这看好了。” 顾长歌自问自己从不曾在尹洛寒面前如此丢脸过,她向来都是冷静自持,从容自若的,这次当真是太丢脸了。 不觉间,顾长歌将那一次误中‘媚君欢’对尹洛寒投怀送抱一事忘记了。 知道顾长歌大抵是不会生火,却又死撑,尹洛寒目光不禁放柔了些,轻笑道: “还是不要生火了,你难道不知此刻生火,火光会将那些人再引回来吗?” “我……我当然知道!”顾长歌脸上一热,丢掉手中树枝,尴尬地站起来,背对着尹洛寒,不叫尹洛寒看见她此刻的狼狈。 关于尹洛寒提醒的这一点,顾长歌确实没有想到。只是不愿输给尹洛寒罢了。且她隐约感到尹洛寒这般提醒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所以便顺势下了这个台阶。 隔着尹洛寒一定距离席地坐下,紧张的神经在放松的那一刹那,顾长歌便被疲惫侵袭了。 顾长歌抱着双腿,弓着身子,对对面的尹洛寒喃喃说道: “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寻肖玉生他们。你身上的伤若不诊治,会发炎,说不定还会死掉。” 尹洛寒但笑不语,于夜色之中目光清明地凝望着另一边的顾长歌。 顾长歌打了一个呵欠,眼皮越发沉重起来。 慢慢的便没有了任何声音,沉沉地睡了过去。 后来,当顾长歌回想起这一幕时,不禁哑然失笑,道不出心中复杂滋味。而对于尹洛寒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漫漫长夜,他身边睡着一个恬静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心头挚爱。 (本章完) 第186章 但为君故 第186章 但为君故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妈的!为什么这么冷! 顾长歌迷蒙地在心里啐道,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双手摩擦着身体,试图抵御夜晚的寒冷。奈何三月的夜晚依旧寒冷入骨,教她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 可是,真的好累…… 顾长歌翻了个身,紧紧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耳畔传来尹洛寒的声音,顾长歌背对着尹洛寒,淡漠地说道:“没事。” 她不想睁开眼睛,因为觉得睁眼都要消耗体力。 “很冷吗?” “……”看本姑娘这个样子也知道很冷了,多此一举! 好怀念暖烘烘的房间里温暖的床褥…… 阿欠! 正想着顾长歌便打了一个喷嚏。她烦闷地揉了揉鼻子,因着寒冷,纵使疲惫却无法安心入睡。顾长歌不禁后悔自己固执己见。 其实,自作自受的那个人分明是她。 若她不是要与尹洛寒作对,非要到三清镇中住客栈,此刻应该在马车中好生睡着。到了三清镇没有休息便不说了,还遭遇暗杀,精疲力尽地逃命,此刻又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过夜,吹着寒风,究竟,她这样图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顾长歌回过头去,借着月光,模糊地瞧见尹洛寒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外走去。 “你身上还有伤,这是要去哪里?”顾长歌狐疑地问道。 但她没有动,理智上不想与尹洛寒有过多的牵扯。 别忘了,她与尹洛寒可是有仇怨的。 尹洛寒不答,到了顾长歌方才堆柴的地方蹲下来,将树枝抱到了顾长歌的身边,他斜睨顾长歌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只火折子来,星点的光芒亮了起来,顾长歌气结。 “你有火折子方才为何不早拿出来!” 亏得她方才为生火一事懊恼纠结不已,他倒好,明明身上带着火折子,偏不拿出来,默不作声看她出丑! “你又没有问过我。”尹洛寒一句话便将顾长歌堵得死死的。 “你方才不是说生火会引人注意吗?还是不要生火了,若是被发现,你死了没什么,我可不想与你一起送死。”顾长歌没好气说道,大有全然不畏寒冷的勇气与决心,只是目光巴巴地不时瞄向尹洛寒手中的火折子,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夜深较长,总不能没被人杀死,却冻死在这里。”尹洛寒生了火,火苗接触到干燥的枯树枝便噼里啪啦燃烧起来。暖暖的火光荡漾着,顾长歌默不作声,但身体的寒冷渐渐被驱散了些。 “你做什么!”尹洛寒就着她坐了下来,顾长歌条件反射偏到一边,瞪着尹洛寒。 尹洛寒不由分手将顾长歌拉到了自己的怀中,顾长歌想要挣脱,奈何此人受了伤还能有如此大的力气,教她不能动弹。“顾长歌,总不能本王生了火,独你一人享用。” “取暖便取暖,你放开我!”涨红脸啐道。 顾长歌整个人是啪在尹洛寒腿上的,这样的姿势实在太教人吃不消了。 这心也不知为何,竟因他一个怀抱而起伏不定,全不在她所能控制范围之内。 “可是,抱着你,本王觉得会更加暖和。” “……”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噗噗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频率因着尹洛寒一句话而越发起伏不定,脸上似有两团火在炙热地烧着,那灼热的气息教她仓皇失措。 “唔?”尹洛寒疑惑地低下头去,他好像感到有什么在剧烈地跳动着…… 就在他这怔忡间,顾长歌挣脱了他的怀抱,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火光下,她的脸颊呈现出一丝奇异的绯色,好似连那眼眶都被什么给烤热了。 “你脸红了?” “……” “本王可不曾见过你脸红……”记忆里在桐城十里亭她对云隐诉说衷肠时露出过娇羞之色,当时他嫉妒得要死,因而才会那般愤怒…… “才不是。”顾长歌辩驳道。“只是因为火离得太近,脸才会如此。你究竟睡是不睡,受了伤的人还这般精神!” “肖玉生医术高明,有他在,本王便死不了。” 顾长歌翻了个白眼,没有要与尹洛寒继续闲扯的欲望。 事实上,她不想让尹洛寒发现自己的慌张。 对于难以捉摸的情绪,顾长歌向来采取逃避态度。 不喜欢不能掌控自己内心的感觉。明明应该对尹洛寒生憎恶之心的,但是偏生的生起一些她自己也辨识不清的情绪来。这不像是她顾长歌的行事风格,快些恢复过来吧! 辰时。 一众黑衣人面对城隍庙中已经燃尽的火堆,个个肃然而立。 “都统领,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做?”一个手下上前询问领头人。 那领头人冷眼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冷声说道:“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六王爷进京!若是你我办不到,便只有死路一条!吩咐各路人马,在京城关口设伏,定要一举拿下六王爷项上人头!” “是!”众人齐声沉声应道。 荒野。 “喂,尹洛寒!你的伤不是好些了吗?”顾长歌费力地扶着尹洛寒朝前走着。昨夜见尹洛寒那般精神,哪里想到她二人一离开城隍庙尹洛寒便又伤势复发。“你故意的啊!” 顾长歌不满地嘟囔道,但见尹洛寒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她按捺住心头不忿,无奈地扶着尹洛寒往树林里走去。 行了一阵之后,顾长歌累到不行,口干舌燥,便寻着一块大石坐下,她大口喘着粗气,尹洛寒亦是如此。 “你在这等着我,我去找些水来。”顾长歌歇了一阵站起来便要走。 熟料尹洛寒提剑吃力地拦住她的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顾长歌瞪着眼睛很是不满。 “我与你一起去。” “你都这幅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与我一起最终麻烦的还不是我?你且坐着吧,我自己去。” “不行,你若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顾长歌双手叉腰做悍妇模样,“你是怕我丢下你一走了之吧?” 尹洛寒不语,算是默认。 此刻他受了伤,身上余毒未清,顾长歌若是逃走,他是留不住的。 “哼,你尹洛寒也有这般狼狈不堪的时候?”顾长歌嘲讽道,转而又铁青着脸,说“我顾长歌是什么人!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昨夜未丢下你一走了之,今日亦不会一走了之,你大可放心。我顾长歌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妈的!她像是不懂诚信之人吗? “那你为何要留下?你不是一直都想从我身边逃走吗?此刻正是你逃走的大好时机,你为何不走,偏要留下?还是你只是那话匡本王……” 顾长歌这个人女人的话最是不可信! 她常标榜自己言而有信,可到底没有一次是真的。诸如顾秀宁,顾长婉一类琐碎事情,顾长歌好多管闲事的本性便注定顾长歌决计不可能言而有信。且她本有离心,加之云隐已死,更是不可能留下,那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报复他吗? 知道顾长歌昨夜为何要坚持去三清镇住客栈,因着心底对他的仇恨才会如此胡搅蛮缠,偏生的他竟满足了她,才将自己置于此等狼狈境地。 可是,有她在身边,见她愤然无奈神情时,他又觉得心中甜蜜。陷入爱情的人真是难以捉摸!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现在要去找水喝,以你现在的模样,你想留也是留不住我的,所以,你只能在这里等着,至于我离不离开,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丢下淡漠的话语,顾长歌转身便走。 为何要留下? 呵!能为什么?自然是有未完成心愿。 除了想目睹尹洛寒覆灭之外,顾长歌心中还残存一丝希冀的。 尽管,云隐的死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但这心底还是有些不愿接受,仍旧盼望着二人有朝一日能够重逢。 若梦中预言是真,那她注定是要去到京城,过着早就注定好的命运生活,那么,是否接受命运的安排,在她有生之年,还能够遇到那么一个人,如云隐一样教她怦然心动,亦或是,那个人,就是云隐? 且心中还伴随着一种极其隐秘不易察觉的思绪,顾长歌不知那是什么,只是不愿多想。 终于在树林深处顾长歌找到了一处溪流,蹲下身去捧起一汪水来,刚要放到嘴边,顾长歌又犹疑地倒掉手中的水,皱眉嘀咕道: “这水能喝吗?” “管它呢!古代虽不如现代便利,但水一定比现代的水要干净安全得多。”说着顾长歌便捧起水,一咕噜喝了好几口。 这水甘甜可口,当真比城市里加了各种净化东西的自来水要好得多。正这般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戏嚯之声。 “喂,顾长歌,这溪水当真是好的,瞧,把本御医的脚洗得多干净!” 顾长歌抬头朝溪流上游看去,只见肖玉生赤脚站在溪水边上,正幸灾乐祸望着她。顾长歌含在口中的水顷刻便变了滋味,顾长歌噗地一声将口中溪水喷泄而出。 (本章完) 第187章 美救英雄 第187章 美救英雄 “咳咳!呕!咳咳!” 顾长歌蹲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奈何溪水已经被她咽下,她怎么也是吐不出来了。 该死的肖玉生,竟这般作弄她! 肖玉生已然穿好鞋,足下一点越过水面,来到顾长歌的面前。见顾长歌如此狼狈模样,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何,溪水好喝吗?” “咳咳!滚!”肖玉生要扶顾长歌起来,顾长歌怒不可遏推了一把肖玉生。“呕!” 实在太恶心了!她竟然咽下了肖玉生的洗脚水!肖玉生这家伙,她真想将他千刀万剐! “你竟敢……” “我肖玉生有何不敢?”肖玉生挑眉。他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昨夜那一场厮杀,想来他也是九死一生。 如今死里逃生,昨夜凶险又都尽数忘记,只记得顾长歌造的恶果,此刻,他肖玉生是来教训顾长歌的。 肖玉生执剑架于顾长歌颈上,眼中杀气腾腾。 几次被刀架在脖子上,顾长歌早已恨透这种人为刀俎的局面。故而当肖玉生收起戏嚯神色时,她亦凛然面对着肖玉生,毫不退缩。 “你这是做什么?又想杀我?”顾长歌嘲讽道。 “是。”肖玉生紧抿双唇,神色冷峻。 “呵,你要杀我?”顾长歌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讶然笑道。“尹洛寒准许你这么做吗?” “不要拿寒来吓唬我!我肖玉生不是寒的下属,无需听命于他。顾长歌,你几次三番将寒置于危险之地,为免重蹈覆辙,我不能留你。” “我说过,不关我的事。” “昨夜之事你能说与你无关?”肖玉生反问道。 顾长歌无从辩驳。 “顾长歌,寒倾心于你,不顾自身安危,但我与寒多年挚交,我决计不允许你将寒置于生死之地!便纵使今日我不杀你,他日你亦会为人所杀,不若今日我便了结了你,省得你坏寒的大事!我一早便警告过你,是你不听警告,而今便怪不得我赶尽杀绝!” 言罢肖玉生手中剑风一转,便要结果了顾长歌的性命。 肖玉生的认真的! 顾长歌心中闪过这一丝念头。他果真要杀了她,以绝后患! 就在顾长歌以为自己就要身首异处时,她的瞳孔之中突地有什么划过她的眼睛,不等她反应,便有一只暗箭射中了肖玉生的背部。 冷不防被放了一只冷箭,肖玉生来不及防备,便生生中了一箭。 只听得肖玉生闷哼一声便往顾长歌身上栽去,且他手中还拿着剑,当真是将顾长歌吓得不轻,深怕肖玉生这一摔便误伤了她。她下意识伸手扶住肖玉生,与他一起栽倒于郁郁葱葱的草地上。 “肖玉生!”顾长歌尖叫一声。 对溪猛然蹿出一群黑衣人来,顾长歌心中一惊,心道哀衰到家,这下是在劫难逃。 “肖玉生!他们追来了,你倒是快些起来打退他们啊!” “顾长歌,你这女人……”肖玉生不耐烦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没见着他受伤了吗? “你不是用毒高手吗?用毒药毒死他们啊!” “你说的,那是梦沉。不是我肖玉生!” “你!”顾长歌气结。她从地上爬起来,扶起肖玉生便准备逃命,肖玉生有些吃惊。 “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顾长歌像你一般无情无义,见死不救吗?”顾长歌厉声喝道。“废话少说,快走!” 但是,一切都已来不及,她们已被对方包围了。 “都是你。大敌当前竟起内讧要杀我,这下好了,鱼死网破了吧!”顾长歌怨怼地说道。 “那也是你这女人太不识好歹!”肖玉生反唇相讥。 就说他二人八字不合吧? 总见面便止不住地争吵不休。 这个女人,不仅傲慢、目中无人,还是寒的克星,但是,她有时又仗义、为他人不顾一切……好比此刻,他要杀她,而她竟要救他。真是一个教人想要讨厌却又讨厌不起来的人。 或许,他讨厌顾长歌不是真的讨厌顾长歌,而是因为他总能够在顾长歌身上看到梦沉的几分影子。她二人性情多少有些相似,而梦沉总伤他的心,教他心中愤懑,故而将这份不满迁怒于顾长歌。 但,顾长歌与梦沉又是不同的。与梦沉经历了太多的离散,她大抵不会在意他是否接受这种聚散离合,全凭自己喜好行事;而顾长歌却留了下来。这当中虽没有必然联系,但肖玉生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的心竟因顾长歌这个女人而有些微暖意…… 领头的杀手大抵很不满肖玉生与顾长歌对他们的无视,他目光紧了紧,掩在面巾下的面部微微抽搐着,狰狞而有残忍。 “上!” 说着那些杀手们纷纷举刀涌了上来,顾长歌吓得尖叫着闭上了双眼,下意识往肖玉生的怀里躲。 “啊!” “啊!” 耳畔响起阵阵惨叫声,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顾长歌睁开双眼,便见那些杀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痛哭地呻吟着,有的当场暴毙身亡,场面惨烈不堪。 “肖玉生,这到底……” “哼!”肖玉生冷哼一声,不以为然说道:“你以为下毒是这般简单之事?” 其实方才顾长歌扶起他的时候他便不动声色将毒药撒于空气之中,毒药本无色无味,待到杀手们靠近,毒药便吸入他们的身体,只晓得一运功便会毒发身亡。 “你!”领头的统领亦身中剧毒,他半跪于地面,以剑支撑着身体,口吐出鲜血。“为何你二人……” 肖玉生向前迈开一步,冷然对对方说道: “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语罢,肖玉生便举剑砍向对方,顷刻间血涌如注,那统领当场毙命。 肖玉生侧过身来,冷眼望着顾长歌,顾长歌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 “喂,方才我可是与你共经生死的,且我还救了你,你不能杀我,知道吗?” 顾长歌怯生生地咽了咽口水。 肖玉生不发一言,提剑向顾长歌趋近。 “小姐!” 树林中突然传来如意的呼唤声,顾长歌如释重负,旋即紧张地朗声应了一声。 “你站住!不要再靠近我了!尹洛寒的人已经到了,若是你此刻杀了我,你也决计活不了,不若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本章完) 第188章 入京 第188章 入京 因着如意寻来,顾长歌才逃过肖玉生毒手,免遭一死。 经此一役,顾长歌便对肖玉生生了防备之心,接下来的一天皆与肖玉生刻意保持距离,生怕肖玉生会借机向她下手。 因此次三清镇一站损失惨重,加之肖玉生与尹洛寒皆有伤在身,原定计划的两日后到达京城便拖延了下来。按照尹洛寒吩咐,队伍要稍作休整之后再上路,这一天便就此在指尖无声熘走了。 尹洛寒肩上的伤刀口极深,加之未能及时诊治,伤口已发炎了。顾长歌在营帐外等着,想要进去探望又碍于情面而未能迈脚进去。 等到帐内有动静,顾长歌忙拔腿便逃。 肖玉生掀开布帘冷着脸走出来,唤住了顾长歌。 “何事?”顾长歌硬着头皮强作镇定,但始终与肖玉生保持一定距离。 早前青松与肖玉生两人皆有过想要除去她的举动,然则当时顾长歌并未从他二人眼中看到真切的杀意。既是说他二人当时只是想给她警告,叫她有所收敛,并为真正想要取她性命。 然则今日白天那一幕,顾长歌从肖玉生眼中看到了凛冽的杀意。想来昨夜她的任性之举,险些害尹洛寒丧命是真的惹怒了肖玉生,才教肖玉生起了杀心。 若非那帮杀手感到,只怕她已成为肖玉生剑下亡魂了。 俗语云,讲理的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流氓,流氓怕不要命的。昨夜情景顾长歌无可辩驳,眼下肖玉生起了杀心,她自问自己还没想过英年早逝,故而有所戒备是好的。 “怎么,怕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肖玉生粗着嗓子说道。 “我回去了。”珍爱生命,远离肖玉生。 “你等等!”肖玉生唤住顾长歌。顾长歌背对着肖玉生,不敢移动半步。 肖玉生黑着脸走至顾长歌面前。“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见着我有这般害怕吗?” “……” 虽不是豺狼虎豹,但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顾长歌,你这个蠢女人。你好生想想,若是我想杀你,怎在下毒杀死那些杀手时不一并将你给毒死?你这般以小人一心度君子之腹,早知我当时就毒死你!”见顾长歌低垂着头,一副不信的模样,肖玉生有些恼。 “如此说来,你不会杀我了?”顾长歌闻罢抬头期待地望着肖玉生。 肖玉生气结,郁愤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但倘若你再次让寒陷入危险境地,我决计不会放过你。我知道你此刻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为你的心上人报仇吗?”肖玉生半眯着眼沉声说道,转而有换上不屑的腔调: “可是顾长歌,若是没有寒,你早就死千次万次了,你的心上人……哼,一次奋不顾身便教你倾心相许,那寒……罢了,你这女人愚蠢至极,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说着肖玉生拂袖扬长而出,留下顾长歌一人呆愣在原地。 “喂,肖玉生你等等,你究竟有没有在溪水里洗脚啊!”顾长歌猛然想起这茬来,在肖玉生身后叫嚣道,但肖玉生哪里理她? 他早就没了人影了。 两日之后,尹洛寒等人顺利到达了京城,途中再无暗杀。 马车自进了京城之后便畅行无阻,一路直至宫城。路上顾长歌撩开布帘,京都较越城实在繁华得紧,单街市各种形形色色的叫卖之声便比越城嘈杂,喧闹。 只是,在这歌舞升平的假象之中,有多少人知晓,这种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朝廷正暗流涌动,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小姐,你为何叹气?”如意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叹京都繁华奢靡罢了。” “哦。”如意呐呐地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顾长歌与尹洛寒遇袭一事将如意与粉蝶吓个半死,肖玉生命人一路追踪至树林,这才找到顾长歌与尹洛寒,见到二人平安无事如意心头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一处宫门停了下来。 如意与粉蝶下车来迎顾长歌下车,顾长歌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便见郝洛浅笑盈盈地立于她的面前,一派从容自若模样。 “好久不见,长歌。” 顾长歌皱了皱眉,自马车上下来。 “你怎会在这?” 郝洛但笑不语。 尹洛寒与肖玉生走上前来,郝洛手放在尹洛寒肩上,轻声询问道:“听闻你们路上遇袭,怪我未布置周全,身上的伤无大碍吧?” “无事。”尹洛寒淡淡地应了声。 “长歌,青松会带你至我的府上去,你且稍事休息,我们一会儿便回来。”郝洛柔声对顾长歌说道,言语里礼貌客气。 转而郝洛又拍了拍尹洛寒左肩,朗声说道: “走吧,随我进宫。母后与父皇都想见你。”郝洛迎尹洛寒往前走着。 顾长歌心中一惊,却又恍然大悟。 她正欲开口询问,青松已来到她的面前,客气而疏离道: “顾小姐,请。” 顾长歌嘴唇呐呐张开,最终无趣地闭上,上了马车。 “如意。”顾长歌沉声唤了一声,那方如意战战兢兢应了一声。 顾长歌冷脸问道:“你一早便知郝洛的身份,是不是?” “小姐,奴婢真不知郝公子身份!奴婢也是方才才知道的!”如意慌忙解释。 “你随郝洛一道回京,在他府上数月,你会不知他王爷身份?”敢情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些人都拿她当傻瓜是不是! “奴婢真不知郝公子身份!奴婢随郝公子一道回了京城,但并未在王府中,且周遭下人无一人告诉奴婢郝公子是王爷。奴婢一直以为他只是富家公子……”如意百口莫辩,无助地哭出声来。 “小姐,请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小姐,如意姐姐兴许真的不知郝公子身份,若是她知道定会告诉你,怎敢对你有所隐瞒呢?”粉蝶在一旁帮腔。 “罢了!我信你,不要再哭了!”受不了如意哭哭啼啼模样,顾长歌不耐烦地摆手。 她早该想到的。 郝洛与尹洛寒关系非同寻常,且郝洛一身贵气,她怎就没有想过郝洛或许也是一位王爷呢? 怪只怪郝洛从一开始便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还编造商人身份误导她…… 因着知晓尹洛寒想要夺取江山的野心,她便理所当然以为郝洛与肖玉生一样皆是为尹洛寒鞍前马后的谋士。却原来是她想错了。 “那你可知六王爷是否有什么兄弟?” 而今想来,郝洛这个名字也是虚构编造的了,且他与尹洛寒皆是王爷身份,二人关系又如此亲密,若不是生生兄弟,不会如此一点嫌隙也没有。要知道,摆在他们面前的可是有一个十分巨大的诱惑——皇位。 “奴婢只知六王爷为德妃娘娘所生,王爷有一位年长他三岁的兄长,名唤洛昊,乃三皇子,尊恭王,其余的奴婢便一概不知了。” 洛昊、郝洛,好你个尹洛昊,亏得你有这般心机。起伏我顾长歌是现代穿越过来,不知你本尊尊姓大名是不是! “我知道了。”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如意与粉蝶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多嘴,生怕惹得顾长歌不高兴。 郝洛!啊呸!尹洛昊。 尹洛昊当着她的面表明自己的身份,想来是不愿意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了。确实,若换作是她,顾长歌也决计不会再作隐瞒。 毕竟,到了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总会知道郝洛的真实身份的。 但顾长歌觉得尹洛昊此番并不只是为了表明身份这般简单。若说想要表明身份,大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如此倒显得刻意了。既不是无心,那便是有目的的了? 先前青松代替他家主子想要除去她,且肖玉生也说就算他不杀她,也会有别人杀她,这个人,便是尹洛昊咯? 此刻,他不在是越城相识的那个商人郝洛,她二人亦不再是知己朋友。 他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皇族,而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她妨碍了尹洛寒夺权大计,站在他王爷的立场,此刻,怕是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欲除去她这个麻烦了吧? “顾小姐,已经到了,请下车吧。”青松在车外喊。 顾长歌掀开布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派的王府别院,两尊雄狮雄踞于门前,门上匾额写着恭王府三个鎏金大字。 “青松,你家王爷真会藏掖,当真是隐藏得滴水不漏,我竟一点未曾察觉你家王爷身份可疑。”顾长歌望着前方的匾额,喃喃说道。 “王爷有意隐瞒,顾小姐自然不会知晓。而今知晓亦不晚,顾小姐请吧。” “你家王爷与尹洛寒、肖玉生三人何时回来?” “皇上病重,肖御医要为皇上诊治,加之德妃娘娘许久未见六王爷了,应会留在宫中用完晚膳才会回到王府,想来不出四个时辰便会回来吧。” 四个时辰,那可是8个小时。待到尹洛寒他们回到王府中天已黑尽了。 罢了,急什么,反正郝洛未回来之前他王府中人都得好生礼待她,她便耐性等着尹洛昊回府摊牌呗。 (本章完) 第189章 入宫 第189章 入宫 然则,顾长歌等了一夜也未见尹洛寒与郝洛一行回来。 看吧,她有习惯性地将尹洛昊称为郝洛了。 一翻盛情款待,顾长歌主仆三人被安置在了翠林苑中。有下人来通传尹洛昊与尹洛寒被德妃娘娘挽留,在宫中留宿一宿之时,顾长歌主仆三人已然睡下了。 “小姐,德妃娘娘真是得皇上宠爱,竟留皇子在宫中留宿。”如意与粉蝶在顾长歌房间地打地铺,被通传下人吵醒之后,便与顾长歌闲聊起来。 “也许吧。”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旋即说道:“睡吧,这几日你二人也累了,好生休息休息,有何事,明日再说吧。” “嗯。” 不多时,顾长歌便听到如意与粉蝶两人的打呼声。她二人打呼声此起彼伏,与那交响乐有得一拼。顾长歌眨巴着眼睛在黑夜中辗转反侧。 如今朝廷中究竟是何格局? 顾长歌知道,古代宫廷之中有皇子不得留宿后宫,但每日须至宫中请安的规定。尹洛寒与尹洛昊的生母德妃娘娘是地位,竟无视规定将二人留在宫中? 如此,不怕惹来朝臣非议?且尹洛寒不是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强劲对手吗?此刻应当避嫌才是?莫不是仗着母妃得宠撑腰,才这般目中无人? 且尹洛寒为六皇子,论资历排行,三皇子尹洛昊也比尹洛寒更有资格成为皇上。这德妃娘娘为何不让自己的长子夺取帝位,偏要让尹洛寒多年装疯卖傻,夺取帝位呢?而尹洛昊怎就甘心辅佐自己弟弟登上帝位,而没有一丝怨言? 这世间应该没有如此大方的哥哥,放着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要去尽心辅佐自己的弟弟吧?顾长歌怎么想也不觉得尹洛昊是没有一点野心之人。 这当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纵使顾长歌想破脑袋,没有尹洛寒与尹洛昊证实猜想,一切便只是空洞猜想。 一夜很快过去。 天亮如意与粉蝶正伺候顾长歌梳洗,便有一位丫鬟恭顺地进到屋里来,请顾长歌入宫。 “入宫?”顾长歌侧身询问道,暗暗有些吃惊。 “是的。德妃娘娘请顾小姐您入宫一起用早膳,此刻正与王爷在华清殿等您。” 这德妃娘娘为何要请她入宫? 顾长歌心下疑惑,面上未表现出一丝惊讶,只风轻云淡摆了摆手,淡然说道: “我知道了,这便入宫。” “娘娘说姑娘你无需准备,径直去便是了。” 顾长歌又是一惊,好在她平日本就穿得素净淡雅,也无须修饰装点了,于是拂了拂衣衫,端起架子随那下人一道去了。 华清殿。 “民女顾长歌,拜见德妃娘娘。”顾长歌向身前的德妃娘娘行了大礼,却没有得到德妃娘娘的任何回应,她便只得一直跪在地上,不敢站起来。 方才进到华清殿时她抬眼匆匆瞥了一眼德妃,只一眼便心生惊艳。此人容貌秀丽雍容,虽只是惊鸿一瞥,却教顾长歌感叹,怪不得尹洛寒与尹洛昊生得如此好,原是底子好,有这么一位大美人娘亲。 原来‘一切为了下一代’不只是口号,而是真的能够实现优生优育。 也不知跪了多久,顾长歌感觉膝盖有些酸痛,奈何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强忍着不适毕恭毕敬跪着。 德妃召她进宫,究竟是有何目的? 说是用早膳,却要她跪了这么久,分明就是有意刁难。难不成是因尹洛寒爱上她一事? “母后,长歌身子不好,便不要让她这般长跪了吧?”尹洛昊开口了。 “怎么,你这便心疼了?”头顶传来德妃娘娘的轻谩之声。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尹洛昊恭敬地说道。 顾长歌才懒得理会他们母子间的对话。虽不知为何为她说话的不是尹洛寒而是尹洛昊,亦不知德妃为何会说出这般奇怪的话来? 总不见得尹洛昊也喜欢她吧? 呵,还是不要这般狗血吧? “你且起来吧。”德妃娘娘终于发话了。 “谢娘娘。” “来人,赐坐。” 顾长歌又道了谢,恭敬而谦卑地坐着,未敢抬起头来打量德妃。 过去见宫廷戏中都是这般,若是冒失冲撞,通常不会落得任何好下场。顾长歌心中很清楚,德妃不必顾府宛夫人与顾老太太一类,她处于权力至高点,应对她便要比应付宛夫人与顾老太太更小心谨慎,稍有大意,只怕就小命不保。 况且德妃乃尹洛寒与尹洛昊生母,他二人怎敢违抗自己母亲的命令?德妃似乎对她又有所防备,此番名义上的早膳,根本就是下马威,宫廷中的争斗当真是要比平常府院宅斗要凶险得多…… “听闻我家儿子很喜欢你,我便想见见你长什么模样。本曾想你定是倾国倾城之姿,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姿色平平,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能教寒对你死心塌地。” 德妃言语刺耳,丝毫不留情面,奈何碍于她的身份,顾长歌不敢造次,只得含笑说道: “能为王爷看中乃三生修来福气……” “自然是你的福气!”顾长歌还未说完便被德妃噼头打断。“以你的姿色,寒看上你你自是应当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但本宫听闻你非但不感激,还多次置寒于危难险境之中,你这样的女人……” “娘娘!”顾长歌含笑打断德妃,抬眼语笑嫣然望着德妃。 德妃一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竟敢直视她! 那方尹洛寒掩嘴笑了笑,似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娘娘,且听我将话说完可好?”顾长歌礼貌笑着,接下来的话却是丝毫不客气的。 “六王爷身份尊贵,多少女儿家都想嫁入王府,民女便不赘述了。想来若是能够得王爷亲睐,我们自是应当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民女自问确实姿色平平,又不知好歹,实难得王爷如此厚爱。” “但实在无奈,喜欢上民女的是六王爷,一直皆是六王爷对民女纠缠不休。娘娘若说民女不配得王爷厚爱,那便是说王爷没有眼光,才看上一无四处的民女了?” 娘娘又如何? 三番两次见她她的自尊,以为她顾长歌真是软柿子那般好捏吗? 果真,德妃娘娘气得火冒三丈。 “你!” (本章完) 第190章 警告 第190章 警告 “你!放肆!”德妃娘娘气急败坏,就要发作。 早听得昊儿说洛寒爱上一名女子,并为这个女人魂不守舍,牵肠挂肚,今日得见顾长歌,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 竟敢出言顶撞她,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母后,长歌性子桀骜爽朗,你便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尹洛寒这个时候出言帮顾长歌圆场。 顾长歌只是睨了一眼尹洛寒,并不打算领尹洛寒的请。 每一次顾长歌面临尴尬局面时,顾长歌便会对尹洛寒升起怨愤情绪。 若非他从中作梗,她便不会在这里与德妃周旋了。这一切皆是尹洛寒惹得祸,她为何要领情? “是啊,母后。你与长歌不过初次见面,还不甚了解,待得日后见面多了,也便会喜欢上长歌了。”尹洛昊在一旁帮腔附和。 两个儿子皆为顾长歌求情,德妃不好在两个儿子面前怪罪于顾长歌。不过,她这心里到底是不喜欢顾长歌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顾长歌阻碍了她儿子的打好前程。 “罢了。我德妃不是好怒之人。用膳吧!”德妃按捺住怒气,命人传膳。 早膳时间很快过去,德妃要去皇上面前伺候,便没有留尹洛寒与尹洛昊两兄弟,他二人便告辞离去了。 “你在我母妃面前为何不忍耐些?”回去的路上尹洛寒怨责道。 “我为何要忍让?你母妃羞辱我,我顾长歌会是忍气吞声的吗?不过是一丝罢了。你舍得让我死吗?”顾长歌冷哼,不服气道。 “你便是看准了本王不会袖手旁观,故而这般猖狂是不是?” “你说得没错。” 当时顾长歌那般无畏,确实是看准了尹洛寒和尹洛昊不会袖手旁观,故而才敢出言顶撞德妃的。 “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你府中侍妾,为何要处处忍让?我本就没想过与你母妃打好关系,而今她对我心生厌恶,决计不会亲近,正合我心意。我便就是看准你会替我求情,才有此一举。怎样,我顾长歌吃定你了。” “便纵使你知道我会帮你,本王也须得提醒你一句。我母妃不是谦和敦厚之人,不管她是否喜欢你,你都不要惹怒了她。本王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日后定当小心谨慎些!”尹洛寒正色道。 他不是生顾长歌的气。 其实顾长歌会顶撞母后皆在尹洛寒的预料之中,只是仍旧不免为顾长歌的处境担忧。 母妃已然知晓顾长歌在他心头地位,顾长歌若如寻常侍妾那般安分守己,唯唯诺诺反倒不会遭致麻烦,奈何顾长歌性子桀骜,又不肯屈尊,必定会遭致母妃的憎恶与排挤。如此,顾长歌便无端为自己增添几分凶险了,他不想如此。 顾长歌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顾长歌亦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自然不想惹恼你母妃,无端遭致杀身之祸,故而,需得你在当中斡旋,最好不要再让我与你母妃有碰头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只是,尹洛寒能够压得住自己的母妃吗?这里不是越城六王府,尹洛寒一家独大,谁也治不了他。 而今身在京城,不但与尹洛寒母妃,还有尹洛昊……烦透了!尹洛寒这家伙为何要将她牵扯进其中? 一番争执下来,谁也不肯服软。马车在中途停了下来,尹洛寒跳下了马车。 “你要去何处?”顾长歌问。“不与我们一道回去?” “这段时间你暂时住在三哥府上,本王有时间回去看你。” 那你呢? 顾长歌本想问。但觉得没有必要过问太多,于是便没有追问。 据说尹洛寒在京城亦有自己的府邸,只因长年在越城生活而一直闲置着,此番回来自然不会住到三皇子的府上,遭朝臣非议。 回到恭王府之后,尹洛昊只嘱咐顾长歌安心住下,并未多言,便称有事离去了。 故而,顾长歌所猜想的尹洛昊要与她一番长谈未能当场实现,不过她想着尹洛昊迟早会开口的,她只须得耐心等着便是了。 这样想,顾长歌心也放宽许多了。 对于尹洛昊,过去两人之间的那份友情此刻在顾长歌心中荡然无存。 夜里,尹洛昊来了。顾长歌正在用晚膳,见尹洛昊来便命人添了碗筷,尹洛昊大方地坐到了顾长歌对面。 顾长歌瞧他锦衣华服,头戴玉冠,贵气逼人。 “王爷请。”顾长歌不动声色,客气招待着。 “长歌,你今日好似与平日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 “你比平日客气了许多。” 顾长歌垂首浅笑。“长歌瞧着王爷亦与往日有所不同。” “噢?” “长歌素来见到王爷时,王爷手中皆手执一把纸扇,风流潇洒模样。这两日倒不曾见王爷执扇,虽无平日潇洒倜傥,但锦衣华服在身,当真死贵气逼人,令人莫敢仰视。” “出门在外,自然须得有一间称手兵器傍身。宫中戒备森严,本王自不必担心有人行刺,便不曾带在身上。” 他称自己为本王,无形中将自己与顾长歌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远。 这也怨不得顾长歌与他客气疏离了。 “而今你知道本王的身份,故而对本王如此疏远?长歌,本王是王爷,你我之间情义便可一笔抹杀?”尹洛昊有些痛心道。 顾长歌不以为然。 “王爷何必如此在长歌面前惺惺作态?” 尹洛昊一怔。 “并不是长歌想要抹杀你我之间的友情。而是王爷你这般选择的,王爷心中不是很清楚明白吗?何必做出如此惋惜之态?” “此话怎解?” 怎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长歌不信尹洛昊不明白。 “王爷乃尊贵之躯,顾长歌不过一介平民,如何与王爷有所牵扯?且王爷自与长歌重逢之后,便一直自称‘本王’显然已将越城郝洛抛诸脑后。长歌不喜被瞒骗,对朋友的瞒骗更是深恶痛绝。故而,我只认越城识得的郝洛,而非三皇子尹洛昊。” “当初隐瞒你确是本王过错。然则,实在有不得已苦衷。” “王爷不必解释。既是身份有别,便守着贵贱之分。王爷今夜前来应不只是痛心我二人友情不在吧?” 当初与郝洛在越城相识,两人相谈甚欢,那种得觅知音的酣畅淋漓之感,顾长歌直至几日都还记得。 但是,她是眼里容不得沙的人。 尹洛昊有意隐瞒,便是没有朋友间的半分真诚,这种知音不要也罢! 莫怪她此刻矫情,吹毛求疵,相识这么久,他到现在才告诉她,已令顾长歌寒了心,保不准他有其它事隐瞒。趁着这份情谊还未坏到不成样子,顾长歌宁愿选择急流勇退,与之保持距离。 “我想与你说什么,你大抵也已经猜到了。”尹洛昊放下酒杯,幽幽说道。 与顾长歌相识一场,知道她不是能够隐藏感受的人,忍气吞声之人。且她又聪明机智,能够审时度势,洞悉别人的心事,这一点尹洛昊很是佩服欣赏。 然则,正因她这桀骜不驯的性子正是他心头所顾虑的。 令寒心思不在江山上便也罢了,白天她出言顶撞母妃,便让尹洛昊坚定了心中想法。 他不能够,再留顾长歌存活于这个世上。 “王爷是想警告长歌不要再阻碍你们的去路吗?” “正是。不过,你大可放心,你我相识一场,念在过去情分上,本王此刻不会对你如何,只是长歌,本王希望你记住。若是寒为了你而再次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我便留不得你了。你是聪明人,应当懂得审时度势,对吧?” 顾长歌但笑不语。 肖玉生所言是对的。 尹洛昊此刻果真是容不下她了。 “本王很欣赏你,但不代表本王会允许你坏我们大事。母妃说过,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何况,你与本王……” “呵!王爷是意思是,他日,你兴许亦或杀死你的胞弟了?”顾长歌嘲讽道,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但不敢问。 尹洛昊不语,顾长歌审视着他,无法从他的眼神中探知到任何情绪。 “小姐,王爷他真的要杀你吗?”待尹洛昊走后,一直在旁伺候的如意忧心忡忡说道。 听到尹洛昊言容不下顾长歌时,如意吓得心惊胆战,但不敢上前发言,生怕会惹恼了尹洛昊。 顾长歌沉吟一声,也不答,站起来便往卧室走去。 “小姐,不若你允了六王爷吧!只要你做了六王爷的王妃,便不会有危险了。”如意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如意啊!”顾长歌喟叹一声。“这世间还有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奴婢……奴婢不知。” 顾长歌转过身来,冲如意嫣然一笑。 “这世间啊,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事情便是失去信仰。一个人若是失去了心中信仰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那样的人生,可不是你家小姐所祈盼的。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天,不是还未塌下来吗?” (本章完) 第191章 有一种猜想 第191章 有一种猜想 在恭王府的生活与在六王府的生活无甚差别。 依旧是吃喝拉撒睡,按部就班,了无生趣。 尹洛昊话里说得很清楚明白,只要她顾长歌不招惹尹洛寒,让尹洛寒专心天下便不会找她麻烦。他说到做到,这几日尹洛寒未曾到王府中来探望,尹洛昊找不出任何毛病来,顾长歌这项上人头也便又多活了几日。 听闻经肖玉生妙手回春,皇上的病已见气色,昨日便上朝与大臣商议边疆戍守一事。听得北方常胜将军打了胜仗,皇上很高兴,决定待常胜将军班师回朝犒赏三军。 这一日,听尹洛昊说皇上决定大宴群臣。顾长歌只当听了八卦,没曾将其放在心上,并对尹洛昊言许久未曾出门走动,想要去到集市上散散心。 尹洛昊并未反对,吩咐人打点一切后,顾长歌便与如意粉蝶三人去到集市上散心了。 街市上人来人往,久未得自由的顾长歌来到外面便如飞出牢笼的鸟儿,欢快不已,兴致勃勃在街市上闲逛着。如意与粉蝶大抵亦是许久没有出来过,亦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她们这样子可把随行保护她们的人折磨得够呛。 逛了一个多时辰后,顾长歌有些累了,如意便提议去茶楼里坐坐,休息一会儿。顾长歌觉得可以,便就近捡定一家小茶楼,要了一间包间,便在其中悠闲品茶了。 “听说常胜将军此次将那胡子打得落花流水,过几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你们说此次常胜将军得胜,皇上会有何赏赐?” “自然是拜将封侯了!” 隔壁包间传来几个人的闲谈,顾长歌淡淡地听着,心道古代房间隔音设施太差了,这些个人说话也不知小声些,实在扰民。 “站住!你是何人!”门外突然传来随性侍卫呵斥声音。 “粉蝶,你去瞧瞧。” “是。” 粉蝶去而复返,告诉顾长歌是有一位女子非要闯进来,被侍卫挡在了外面。 “女子?”顾长歌心下疑惑。 心道对方是谁?刚起疑惑,她便惊喜道:“快去迎她进来!” 不多时,粉蝶便领着梦沉进到了房间里来。 “长歌,你如今是越发难见了,身边保护你的人也太多了吧?”一进屋梦沉便揶揄道。 如意与粉蝶皆未见过梦沉,故而对于她二人之间的熟络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如意一直跟着顾长歌,可从未见顾长歌与梦沉认识,更不知顾长歌如何认识梦沉的。只觉自家小姐实在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凭你的本事,想见我能难到你?” “我梦沉又不是逢人便要下毒?这些人可是保护你安全的人,我没那般凶残吧?”梦沉捂住嘴唇,不满地嘟囔道。 顾长歌笑了笑。“你总这般神出鬼没。说吧,这次又如何得知我在这里?” “路上看见你,便过来与你打声招呼罢了。” “肖玉生也一道来了京城,你不与他打声招呼?” 一言出,一旁的如意诧异地望向梦沉。 但见梦沉容貌清丽可人,与她这平凡丫鬟天差地别,如意这心头很不是滋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知上次我是不告而别,哪能去见他?不别他一阵修理便是好的了!”梦沉哀戚地说道。 “那也是你自找的。肖玉生待你如何,你心中很清楚,何必不住伤害他呢?我须得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一再伤他,保不准他便不再衷情于你,转而喜欢上旁人。” “啊?”梦沉好似没听明白,不解地挠了挠头。“我与你说过,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还是误会了?他要是真喜欢上哪家姑娘我为他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他到底喜欢上谁了?” 顾长歌狐疑地审视着梦沉。 “你与肖玉生究竟是何关系?为何……”明明就很暧昧,明明肖玉生就很在意梦沉,为何梦沉却是这般大大咧咧,不以为然?难不成从始至终皆是肖玉生害单相思,梦沉不愿与自家徒弟纠缠不休,故而才会逃走? 这样猜想不是不可能。反而很合理,难不成真是肖玉生害单相思? “这个我日后再告诉你,你且先告诉我,他究竟喜欢上哪家姑娘了?那姑娘模样生得俊不俊俏?人品如何?待他好吗?” “你这样问,倒像是母亲关心自家孩子的终身大事口吻。” “我本就是他的师父,关心他终生大事很正常。你倒是快说,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我可认识?” “肖玉生喜欢的这个人,你是认识的。此人生得超凡脱俗,乃绝色之姿,与肖玉生情投意合。我不知此人对肖玉生如何,但肖玉生对她奋不顾身倒是真的。” “真的?”梦沉显得很兴奋,全然看不出一丝哀伤。 若是她二人过去是恋人关系,且又还相爱着,那梦沉得知肖玉生另结新欢,应该会黯然神伤,但现在看来,梦沉不禁没有哀伤惆怅,反而很高兴,甚至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这两人的关系当真的扑朔迷离啊! “当真。” “那你倒是告诉我她是谁啊?” “你想怎样?” “自然是去瞧瞧了。我……我是肖玉生的师父,自然应该见见了,不然我如何放心?” 顾长歌阴险一笑。 “谁与你说肖玉生爱上的是女人了?” “你此话何意?”梦沉有些懵了。 “肖玉生爱上的这个人不是女子,而是一位男子。此人你也识得,正是他的主子,六王爷尹洛寒。” “你胡说!怎会是尹洛寒!”梦沉涨红着脸,似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顾长歌挑眉,不动声色说道:“为何不会?肖玉生为了尹洛寒扬言要杀我,甚至还当着我的面亲口承认他钟情于尹洛寒,我骗你做什么?” 哼!肖玉生,你上次要杀我,这次我便诋毁你,教你好生丢脸一番。 “我不信你胡说八道!他是我……他是我徒弟,我从小看着长大,我会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晴天霹雳啊! 梦沉在心中哀嚎一声。 “但若是被什么女人狠狠伤害了一把,便从此憎恶女人,转而喜欢男人了呢?” “我……”梦沉词穷了。“总之,肖玉生的取向绝对没有问题!” (本章完) 第192章 动心则废 第192章 动心则废 取向? 顾长歌心中诧异。 古代的人会用这个词语吗?为何梦沉…… 正欲开口询问,梦沉愤然拍了一下桌子,怒而起之,不等顾长歌询问,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哎,梦沉!”顾长歌想唤住梦沉问个清楚,但梦沉已然离去了。 又是这样。 上次她便想问梦沉为何会与她握手的,这次梦沉又说出奇怪的话语里,但每次不等她问,梦沉便风一阵离开了。且她还不知道梦沉来找她是为了什么,早知便不拿肖玉生开玩笑了。 唉,如此,便只有等到下次见面再问了。 “小姐……”如意在一旁畏畏缩缩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顾长歌抬眼看去,见如意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好似有什么难以启齿。 “那个……那个肖御医,当真喜欢王爷吗?那他不就是……” 顾长歌一愣,旋即噗嗤笑了一声。 她倒把如意给忘记了。 如意心仪肖玉生,想来听到她这番话定吓得不清。 不过,肖玉生怕是看不上如意。那一次她强行将如意留在肖玉生药庐中要肖玉生照料便是想圆了如意的奢望,而后断了念想,而今想来怕是用错了方法。 不想如意害单相思,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若这个时候断了如意心中念想,去寻得自己真正的幸福? 经一番权衡,顾长歌没作任何解释。笑罢便起身回去王府。 那方如意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顾长歌心中所想,信以为真。 想到肖玉生不爱红装,爱男人,如意便觉心灰意冷,对肖玉生顿时没了任何希冀。 肖玉生平日对女人嚣张跋扈、不解风情的态度便得了合理解释,如意对顾长歌说法深信不疑。 恭王府。 顾长歌前脚刚迈进王府,便有下人恭敬向她行礼,道六王爷来了,现正等着。 “我知道了,这便去。” 尹洛寒来了便来了呗,有必要通知她吗?待她回去便不就知道尹洛寒来了? “王爷来怎不派人通知一声?”顾长歌一边与尹洛寒客套,一边吩咐如意与粉蝶将买的东西拿下去放好。 “你不必与本王如此客套。本王今日来是要你随本王入宫。” “入宫?”顾长歌挑了挑眉,兴致缺缺的样子。“王爷莫不是忘了前几日我二人对话?长歌已然得罪德妃娘娘,可不想我这口无遮拦的嘴又得罪什么人。” 入宫?她疯了吗? 进去那龙潭虎穴? “常胜将军得胜回朝,举国欢庆。父皇要大宴群臣,臣子可携亲眷入宫,所以本王想你随本王一道同去。” “我不去,没甚兴趣!”顾长歌断然拒绝。 这件事她不是非答应不可。 况且现在尹洛寒已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筹码了?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做什么都须得看她的心情。尹洛寒若是以为还能够如从前那般摆布她,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若是你的仇人也会去呢?” “仇人?你说谁?” “你觉得本王说的会是谁?” 顾长歌旋即心领神会。噢,他说的是那位郡王。 “本王曾听你说,你是有仇必报之人。你就不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吗?” 顾长歌不答,但诚然已被尹洛寒勾起了兴趣。 思忖一番之后,顾长歌很爽快答道:“好!我随你去!不过,我不想与你母妃再起冲突,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这是自然。”尹洛寒浅笑,不知为何,顾长歌觉得尹洛寒笑里有几分高深莫测。 果不其然,接下来很快便应证了顾长歌的猜想。 顾长歌摊开手,打量着自己的这一身家丁装束,便一个头两个大。 “你要我扮小厮!”实在超乎顾长歌预料,顾长歌有些愤懑。 她还以为尹洛寒会让她盛装出席,艳压群芳呢! 梦示不是说:名动盛京吗? 难道不该是在皇帝大宴群臣时让她大出风头吗?可是她办成小厮,便只能唯唯诺诺在尹洛寒身后当个跟班,如何出风头? 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实在对不住心头期待。 “你不想与我母妃起冲突,如此最好。”尹洛寒淡然说道,一句话能将顾长歌气死。“且本王不过是要你看看自己的仇人是谁,没准许你做其它事情。你便跟在本王跟边就行。” “哼!王爷一直于众人面前装疯卖傻,今夜是否亦会如此?长歌可是许久没曾见过王爷痴傻模样了。”顾长歌揶揄道。 尹洛寒也不恼,言语轻快:“你今夜便叫小夏子吧,烦劳你于人前讲点本分,可别不分尊卑。” 他在人前装疯卖傻可是心中清明,然则在顾长歌的面前是面上精明却是心中迷糊。 “是,小的知道了。”顾长歌福了福身子,依旧是女子的仪态。 尹洛寒只是轻柔地笑着,生怕惊动了顾长歌,冷不防被她收回这难得的甜蜜。 “你果真要带着长歌一道入宫?”王府外,顾长歌已然进去了马车里,尹洛昊拦住了要上车的尹洛寒。 他目光凛然望着尹洛寒,眼神里充满责备。 “三哥,我知道分寸,你不必担心。” “混闹!你根本就是不分轻重!宫中岂是长歌能去的?若是惹出什么乱子来,你能负责吗?” “后果我会一力承担。” “你!” “三哥。”尹洛寒手搭在尹洛昊肩上,沉声说道:“我知你此刻在想什么。只是为弟想告诉你,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心。你若是信我,便不要干涉。” “可……” 可是,顾长歌已然多次令你失去理智了啊。 过去尹洛寒有什么想法都会询问他的意思,然而自从爱上顾长歌之后,他便经常自作主张了。这次亦是如此。但凡尹洛寒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要于大局无碍,他不会拦着的,但尹洛寒什么也没说。 “罢了。”尹洛昊沉吟一声。“你想带她去便带她去吧。” “多谢三哥成全。”尹洛寒说得真诚。 然则,到底是成全还是破坏,后来的尹洛寒说不清楚。 他承认,在此事上自己又任性了一把。顾长歌想知道那个对付自己的郡王是谁,他便顺水推舟让她见一见,满足她的愿望。 “王爷……”青松在一旁唤道,探究地审视着尹洛昊。 尹洛昊负手而立,目视前方,叹了一声气。 “青松,有人说,人一旦动情便彻底废了。你说,我这弟弟是否也成废人一个了?” 青松凛然不语。 御花园。 御花园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可谓盛况空前,不时有一些达官显贵从顾长歌与尹洛寒身边经过。 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喜不自胜的笑容,三五成群,谈天阔地。 在顾长歌看来,这与现代社会的派对没甚区别,不管是阿谀奉承、拉帮结派,还是围绕当今圣上为中心,亦或是议论时事,都是怀揣着不同目的前来。 在现代顾长歌参加的宴会派对不在少数,面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因而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一些官员识得尹洛寒便上前来寒暄几句,也有认得却未曾上前客套的。尹洛寒负手立于人前,兴致盎然观望着人群,有时会突然凑近那些正在聊天的官员身边,说一些不搭调的话语,搅得人家很是头痛。 倒霉的是顾长歌,还得屁颠屁颠跟在尹洛寒身后,见他在人前装疯卖傻。 “张丞相,听说你家女儿生得漂亮,不若让她嫁给本王吧?” “咳咳,实在惶恐。小女数月前已被皇上纳入后宫封为昭仪了。”那丞相面露不忿,但又不好发作,只得涎着脸不冷不热道。 “啊,原来已经是昭仪娘娘了!”尹洛寒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王爷,本相要有事,先告辞了。” “丞相慢走!”尹洛寒不多作纠缠,又与其它官员一道说话,不是好奇人家女儿嫁没嫁便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来。 “喂,尹洛寒!”顾长歌将尹洛寒拉到了一处假山。 “郡王究竟何时会来?我可不想一直看你装疯卖傻!”顾长歌压低嗓音说道。 一直跟着他看他逢场作戏,她会憋成内伤的。明知尹洛寒精明得很,将这些官员当笨蛋般耍,顾长歌不觉有趣,只觉无聊。 “你不觉得你这般人前装疯卖傻很是刻意?众人皆知你六王爷痴傻,也用不着你次次人前做戏吧?” “本王做戏自有本王的理由。你若是觉得无趣,可去与那些大臣夫人一道坐着喝茶,吃点心,赏灯游玩也是可以的。” 顾长歌很是无语。 摊开自己的双手,没好气说道: “你看看我现在这副装扮,能去喝茶吃点心,赏灯游玩吗?”自然,喝茶吃点心之类的活动只怕更加无聊。 眼下顾长歌有些后悔,她不该陪着尹洛寒一道前来。 那什么郡王总会出现的,她何必急于这一时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正在心中悔恨,冷不防尹洛寒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顾长歌揽在怀里,顾长歌惊声发出声来,但声音未冲破喉咙,便被尹洛寒厚实大掌紧紧捂住。 她瞪大眼睛,似在质问尹洛寒这是做什么。 尹洛寒邪魅一笑。 “既是如此,本王便与你解解闷吧。”说着他反身将顾长歌压在假山,俯身重重地覆上了顾长歌的唇。 唔! 顾长歌泪眼汪汪。 该死的禽兽! 懂不懂怜香惜玉!上一次也是这般将她抵在假山上,害她腰被假山凸出的石块搁到身体,这次又是如此。 (本章完) 第193章 郡王现身 第193章 郡王现身 假山外的世界喧嚣不已,假山后的世界依旧喧嚣。 又一次被尹洛寒占了便宜。 他绵软的唇在她的口中舔舐、索取着。顾长歌僵硬着身体没有动,任由尹洛寒吻着。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愤怒。 许是数次被他吻过,她好像习惯了他的味道,竟不觉得排斥与厌恶,以至于他的霸道与强势甚至是深情都成了顾长歌分析不透的未知题。 且还有令人费解的一点是,当尹洛寒挑逗她的时候,她竟觉得他的吻有点甜,有一丝想要回应的冲动。 她的思绪开了下小差,心口闷闷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尹洛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顾长歌的唇。 她的唇有些肿胀,像是丰盈诱人的苹果,教人忍不住又要凑上去含一口。他真鬼使神差这般做了,只是快要碰到她的唇时,被她偏头躲过,尹洛寒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奇怪的是,她竟没有发怒。 过去,每次吻她,她都怒不可遏,扬手便会打他。但这一次吻她,她竟不拒绝,这是何故?因为云隐死了,便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无需在为一个人守身如玉了吗? “王爷,你用不着这般饥渴吧?” “你说什么?” 顾长歌咧嘴嘲讽一笑,将尹洛寒推开。 这时假山外传来一阵呼声,顾长歌侧耳一听,人们口中所唤的正是一位郡王。 终于出现了吗? 顾长歌看了一眼尹洛寒,绕过尹洛寒自假山后走出,灯火中见到不远处有一个人为众人所簇拥着,那人从容回应,笑容可掬,只是笑意未达到眼底,有一丝假意应承嫌疑。 尹洛寒这时来到顾长歌身边,负手而立,与顾长歌一道远远观望着。 “他是哪位郡王?和硕郡王?”顾长歌问。 听闻本朝的和硕郡王因战功显赫才为皇上封郡王,在顾长歌的认知里,能够拜将封侯,应已过花甲,不应该这般年轻。 看众人对他这般热情,想来正是那位一直要置她与死地的仇家了。若不是和硕郡王,那便是瑞郡王——顾靖柔的夫君? “你觉得是与不是?”尹洛寒含笑看了一眼顾长歌。 顾长歌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好似有什么点燃了她的斗志,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无精打采。看来,带她来是正确的。 人群中郡王看到了尹洛寒,迈脚便往这边过来,人群忙散开,为他让出一条道来,顾靖柔便仪态雍容地出现在顾长歌的面前。 顾长歌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现在知道他是谁了?” 顾长歌瞥了一眼尹洛寒冷哼一声,未作言语,恭敬地垂首立于尹洛寒身后,做出下人应有的姿态。 这时,瑞郡王与顾靖柔一众人等已然来到他们面前。 “啊,是六王爷!”瑞郡王朗声唤道。 若是尹洛寒早些将敌手是顾靖柔夫君道出,她也不至兜这么大的圈子才知道。想到顾靖柔在顾府诸多刁难,顾长歌便觉顾靖柔此番是受她夫君之命故意为之。 只恨当时在顾府没有将顾靖柔一并收拾了! 还以为今生不会再与顾家有任何牵扯,命运却偏生安排这么一出狗血剧情,教她再次与顾家扯上关系。 这缘分,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孽缘!孽缘啊! “哦,是瑞郡王。” 尹洛寒淡淡地应了声。 “听闻王爷在三清镇遇伏,此事可是真的?”瑞郡王含笑问道。 “当真是奇怪。”尹洛寒朗声道。 “嗯?”众人面面相觑。 “本王在三清镇遇伏一事并未教外人知道,瑞郡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莫不是有有人向王爷你通风报信……啊,瞧我,通风报信可是不能用的。哈哈!” 瑞郡王脸上一白,旋即尴尬地笑了笑。 “王爷说笑了。王爷在三清镇遇伏一事世人皆知,哪里有什么人通风报信?” “是吗?本王还以为本王若是不说出去,便没有人知道呢!原是我想太多了。”说着尹洛寒又兀自笑了起来。 “不过啊,那些贼人也真是凶狠!本王险些就死在他们刀下了!对亏肖御医英勇无畏,将那些贼人统统毒死了!本王去看过,那些人死得可是恐怖了,个个肠穿肚烂,啧啧……” 众人皆认为尹洛寒痴傻,此番更是愚钝至极。却不知尹洛寒此番话皆是说给瑞郡王听的。 瑞郡王生硬地笑了笑。 “王爷你洪福齐天,想来日后必定吉星高照。” “这是必然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些胆敢暗算本王的,这次不成功,想来日后更不会成功,反倒会落得个悲惨下场,瑞郡王,你说我说得是与不是?” “是!是!王爷若是有需要,我倒是可以帮你。” “既是如此,那是极好的!本王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拆骨,五马分尸,剁成肉酱……”尹洛寒双手胡乱比划着,一边做出咬牙切齿状。 顾长歌垂首咧嘴笑了下。 这瑞郡王与尹洛寒相比,好似气势弱了些啊? 不过眼下便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这位郡王能够与尹洛寒斗了这么多年,依旧未见分晓,想来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此刻或许是人前做戏,与尹洛寒是一路货色。 潜意识里,顾长歌还是希望尹洛寒能够从中胜出的。因为她与顾家结怨,与这个郡王仇深似海,眼里见不得这二人狼狈为奸,在她面前猖狂。 可顾长歌忘记了,她与尹洛寒之间亦有恩怨,亦有化不开的结。 她本应一旁冷眼旁观,却不由自主深陷其中,自己竟全然没有察觉。 “寒!”身后传来尹洛昊的声音。 “啊,三哥!”尹洛寒转过身去朗声唤了声。“你来了!父皇与母后呢!” “喏,这不是来了吗?”尹洛昊朝侧身向一边看去,见老态龙钟的皇上在德妃的搀扶下徐徐走来。 众朝臣见状纷纷就地跪迎,三呼万岁。 尹洛寒扯了顾长歌一把,顾长歌身不由己跪了下去。她很是不服气地抬眼朝皇上那边看去,却与顾靖柔探寻的眸子撞到了一起。 (本章完) 第194章 情动 第194章 情动 顾靖柔微惊,神色骇然,奈何耳中传来群臣山呼之声,碍于此刻情状,不能上前一探究竟,只得回过头去,与众跪迎。 该死!竟被顾靖柔发现了! 顾长歌指节屈紧,拧了拧衣裙。 怕什么!纵使她顾靖柔发现她还活着又能奈她如何?顾元成这一家之主且拿她没有办法,且顾家六小姐早已香消玉殒,谁能拿她怎样? “众爱卿平生吧!”耳畔传来皇帝龙钟之声,顾长歌随众一同站起。 漫不经心朝仁宗皇帝看去,这一瞧,顾长歌顿时讶然发出一阵突兀之声,众人纷纷寻声看来。 “是何人喧哗?”德妃厉声问道。 尹洛寒亦吃惊望着顾长歌,似在质问顾长歌不知轻重为何暴露自己? 顾长歌面红耳赤,难掩紧张,她瞥了一眼尹洛寒,心下心从人群中走出,跪于仁宗皇帝与德妃面前。 祸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自然须得自己承担。 只怕此刻尹洛昊对她杀气腾腾,誓要铲除她了。 “奴才该死!”顾长歌惊惶应道。“方才得见皇上龙颜,一时荣幸激动,故而发出声来,于人前失仪还望皇上赎罪!” “没规没据的奴才,还不快跪下去!”德妃一眼便见来人是顾长歌,心中惊惧,怕皇帝瞧出个什么破绽来,忙厉声喝道。 “是!是!”顾长歌忙不跌向后退。 “慢着!”皇帝此刻发话,顾长歌身子僵住,德妃更是紧张万分,向尹洛寒投去一个怨责的眼神。 “你且抬起头来。” 顾长歌依言抬起头来。 一双深瞳盈盈落入仁宗皇帝的眼眸之中,再瞧那模样,当真是清丽得很,全然不似男子模样。 仁宗皇帝沉吟一声,眼眸微眯,眸光之中掠过一丝危险。整个空间弥漫着可怕的肃穆沉重之感,令在场每个人瞬间神经紧绷。 “你谁的下人?” 顾长歌正欲开口,尹洛寒便如风一般落于她的身旁,恭顺地向仁宗皇帝请安。 “回父皇,这奴才乃孩儿府上下人。适才惊着父皇你了。” “寒儿!”德妃嗔怪地唤了一声。 大抵是责备尹洛寒此刻为顾长歌出头,遭致不必要麻烦。她本就不喜顾长歌这个女人,此刻巴不得顾长歌被皇帝处死,好消了尹洛寒三千青丝! “欸,爱妃不必责备寒儿。朕没有旁的意思。”转而仁宗皇帝又对跪在地上的顾长歌沉声说道:“你便是教寒儿魂牵梦萦,胆敢违抗朕的旨意执意要娶的女子?” 顾长歌瞬间反应过来,旋即伏于地面,诚惶诚恐道。 “小女子正是。” 想不到这个皇帝年纪一把,却眼尖得很,一眼便瞧出她是女扮男装。 想来仁宗皇帝会将她误认为清漪不是没有道理的。皇上下令群臣可带亲眷入宫,然则尹洛寒却将她扮为男儿身,实在蹊跷得很。 正常人随便动动脑筋便会认为她便是尹洛寒钟情的女子,故而才会如此不分轻重…… “随朕来!”仁宗皇帝沉声应道,旋即便转身离去,众人又是手忙脚乱跪送。 顾长歌于人前暴露身份在群臣中引致诸多猜测,皆等着看皇上如何处置顾长歌。 瑞郡王与顾靖柔对视一眼,嘴角心照不宣地勾起讥诮。 养心殿。 “你倒是敢作敢当。知道朕不喜欢你,还敢于人前承认。”仁宗说着说着便咳嗽了起来,福公公忙上前替皇帝捋气。 “清漪不敢对皇上有任何欺瞒。”顾长歌诚实作答。 仁宗坐于龙椅上,粗重地喘气。顾长歌余光打量了他一下,见他一脸病色,双目浑浊,堪堪地油尽灯枯模样。 这身子骨想来撑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这殿外又多少人正盼望着他早些死去…… “眼下你如此镇定自若,方才却又人前失仪,想来是故意的吧?说,你接近寒儿,究竟有何目的?” “清漪惶恐!”顾长歌再次叩首。“清漪可对天发誓,对王爷绝不存任何目的!方才只是乍然见到皇上龙颜,惊觉皇上与清漪记忆中一人很是相似,故而……” “你说什么?有人与朕相似?”仁宗皇帝听得顾长歌这般说,情绪突地激动起来。 顾长歌虽心中疑惑,却不敢说出来,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清漪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皇上似曾相识,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但脑中记忆模糊得很,细想又没有印象……” 顾长歌所言句句属实。 当她一眼看见仁宗皇帝时脑海中便闪出一个人的影像,仿佛灵光一现,只是转瞬即逝。而今,脑海中那影像模糊不清,恍惚得教人辨别不清。 不过,皇上为何听到有人像他竟这般激动? 看仁宗皇帝眼下相貌,虽是光华逝去,容颜苍老,然则依稀能够看去过去的他定是与尹洛寒一样的妖孽。不过,尹洛寒与尹洛昊相貌更像德妃。 “退下吧!”仁宗皇帝仿佛精疲力尽,无力地挥了挥手。 顾长歌不敢揣测圣意,故而恭顺地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福公公欲言又止开口,灯光中,仁宗脸色阴暗参半,情绪隐伏着,有些捉摸不定。只是起伏的胸膛似很是吃力。 “还未找到吗?”仁宗费力地开口。 肖御医为仁宗诊治之后,仁宗病情有所好转。然则却胸闷异常,好似被蒙住了口鼻,无法呼吸。 “没有。” “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仁宗双眸充血,粗声吼着。额头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狰狞。许是用力过猛,他猛然感觉胸口钝痛,手紧紧握住那疼痛的地方,浑身颤抖着。 “皇上!”福公公见状大惊失色。 他忙上前去,但已然来不及,仁宗侧身栽倒在地。 “皇上!皇上!”福公公忙上前去扶起仁宗,他正欲开口唤太医,冷不防仁宗紧紧拽着他,命令他不许出声。 “可是,皇上……” “这是圣旨!你敢抗旨!” 福公公可说是与仁宗自小一同长大,数十年对仁宗忠心耿耿,故而对仁宗心中想法再清楚不过。 三王爷尹洛昊可说是几位皇子中最适合继承大统人选。但皇上心中早有决断,他这个做奴才的,如何进言? “你以为朕不知此刻有多少人等着看朕薨吗?朕的天下,他们谁都别想染指!” 养心殿外。 “如何?父皇可曾为难你?”一直等在外面的尹洛寒见着顾长歌出来,忙迎上前去,眼里俱是担忧关切之意。 顾长歌与他目光撞到一切,他瞳眸中的真挚不禁令顾长歌心中一动。 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心如小鹿乱撞,脸颊灼烫起来。 “不……不曾……” 啊,为何会如此慌张? 这完全不是她顾长歌该有的表现啊! “父皇生性多疑,阴晴不定,日后你可别再这般莽撞了。” “是吗?”仁宗很多疑吗? 好吧,她对仁宗不了解,便听尹洛寒建议吧。 “总之,你记着。本王虽允诺护你周全,然则趟使你再这般莽撞,我便有通天本事也救不了你,你明白吗?” 顾长歌那叫声真是令他心惊胆战。 在那个当口,他不知道若是顾长歌为父皇诛杀,他会如何。因为不敢想,便不顾一切冲出去维护她,为她解围了。 她是不是故意? 因为对他心中有恨,故而当众惹事,教他为难? “还有,不要再以身犯险,就算恨本王,亦不要拿自己的性命胡闹。” 顾长歌微怔,心头又是五味陈杂。 究竟是怎么了? 怎因他一句话便觉暖到心窝子? 明明应该恨他的。心头不知何时滋生她所不能掌控情感,顾长歌有些惶恐,本能地便想逃避。 察觉自己对云隐怀着不同情愫时她也是这般百般否认,回避的。有时情感来势汹汹,排山倒海,待她选择孤注一掷时,却又被尹洛寒生生掠夺了勇气。 “回去吧。” “哦。”顾长歌失神地应了声,由着尹洛寒搂着自己的腰往前走着。 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药香很是好闻,教人心神畅通。待到顾长歌回过神来,她怔怔望着尹洛寒。 尹洛寒俯身睥睨着她,微眯双眸,眼眸中掠过一丝戏嚯。 “怎么,一路本王搂着你你皆无排斥,此刻又想斥责本王轻薄于你吗?” 顾长歌推开尹洛寒,与之保持距离,面红耳赤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e!顾长歌,你是怎么了! 她转身便要走,脚步有些凌乱惊慌。 尹洛寒不明所以,跟上前去,岂料顾长歌突然转身冲他怒吼一通,要他不要跟着她。 “你……”尹洛寒皱眉问道。 “不关你事!我自己可以回去!”说着顾长歌掉头便走。 心,快些平静下来吧。 你不该如此的…… 这被搅得乱七八糟的一池春水,如何才能够淡漠如初呢? 顾长歌没有答案。 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恨尹洛寒夺她自由,恨尹洛寒夺她所爱的。那份仇恨逐渐被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取代了,虽不知是什么,但顾长歌很清楚,那当中没有恨,隐隐有着一丝莫名的心动…… 长久以来,她便是一个人过活的。 从来抱定一个方向前进着,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任何事要清晰可辨才能有清晰的态度,不至摇摆不定。 若是对尹洛寒不再怀有恨意,脑海中便只有茫然未定,顾长歌痛恨茫然不知所措,那会教她无所适从的。 (本章完) 第195章 梦沉是同道中人 第195章 梦沉是同道中人 又是数日避而不见。 尹洛寒不明白顾长歌为何自皇宫回来之后便一直躲着他,好似存心与之疏远。 她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她究竟在为什么生气?莫不是那夜他斥责她几句,她便生气了? 这不大可能。 尹洛寒打消此种猜测。顾长歌可不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虽这个女人睚眦必报,却从未在小事上与之怄气…… 尹洛昊大抵是太忙,无暇顾及顾长歌,因而自皇宫回来之后,竟没有前来与顾长歌清算。顾长歌倒不怕尹洛昊寻她麻烦,偏生的尹洛寒那个男人教她心神不灵。 人一旦意识到自己从来忽略的东西真切存在时,便会有所慌乱,纠结摇摆。 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情绪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如意来报,说尹洛寒来了。 依旧是选择避而不见。 顾长歌意识到,她竟害怕与尹洛寒见面,因为,那会教她心中纷乱,思绪不受自己控制…… 仁宗皇帝的病日见好转,而肖玉生却在几日后锒铛入狱,这是顾长歌始料未及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梦沉在顾长歌房中走来走去,显得焦躁不安。“仁宗皇帝不是已然好转,为何将肖玉生抓起来?他究竟以何罪入狱?” 那日茶楼,顾长歌骗梦沉肖玉生取向有问题,钟情于尹洛寒,梦沉信以为真,便要去确认。奈何肖玉生身在皇宫,皇宫戒备森严,梦沉几番尝试都未能成功。 谁曾想又过去几日,肖玉生便无端锒铛入狱。 梦沉救肖玉生心切,又没个出主意之人,便想到了顾长歌。王府护卫不允梦沉进去,梦沉杀心起,不管不顾,便下毒将护卫们个个放倒,一路冲进顾长歌闺房。 顾长歌亦是在见到梦沉之后才知肖玉生入狱。 “我不知。” “尹洛寒那般喜欢你,他未将此事告诉你?” 顾长歌默。 兴许尹洛寒是想告诉她来着,可她都避而不见…… “你先别急。我已派人去请尹洛寒过来了,待他来,再作打算,你看行吗?”顾长歌拉梦沉坐下,但梦沉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一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莫自己吓着自己。肖玉生何许人也?能轻易束手就擒?你便将心放回肚中,来,喝杯茶,压压惊。”顾长歌倒了一杯茶递给梦沉,梦沉强自镇定下来,猛灌自己一杯茶,可心中仍不免忧心忡忡。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如此惊慌失措。”顾长歌淡淡说道。 梦沉睨了一眼顾长歌,渐渐平复下心情,自嘲道:“我亦很久未见过自己如此狼狈了。” “为自己在乎的人担惊受怕亦是快乐的。”顾长歌感慨道。旋即又想起一件事来,便拉住梦沉的手,梦沉一怔。 “我有事要问你。” “何事,这般凝重?” “我心头一直有疑惑,许得你为我解疑。”顾长歌便将二人之前握手、包括梦沉口中取向一词道出,梦沉瞳眸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看梦沉这一反应,便知自己猜测是真,但仍掩不住心头激动。 “你也是穿越过来的!”梦沉惊讶地望着顾长歌。 穿越。 这个词语好亲切。 “嗯。”顾长歌重重地点头。 “啊!”梦沉激动地叫了一声,与顾长歌抱在一起。相较于梦沉的激动,顾长歌则显得平静多了。 “我竟没有看出来。”梦沉感叹道。“过去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与你很是投缘,却原来,你我皆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 “你能说白话吗?”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 “ok!”梦沉打了一个响指。“对了,那你是哪一年穿越的?” 顾长歌便又告知了自己穿越的时间,令两人惊讶的是,她与梦沉竟是同一天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且那天梦沉亦是在顾长歌所在公司电梯故障时穿越的。 这当中有太多的巧合,令人难以置信。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没有开口说话。 最令顾长歌奇怪的是,她二人差不多同一时候穿越,为何梦沉竟会比她早许多年穿越到这个时代?想来,梦沉亦在疑惑这件事。 过去顾长歌也曾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女主通常穿越都带有宿命亦或是使命的。不要告诉她,上天将她好不容易打拼下的成功收回就会要她到这个鸟不生蛋的时代完成什么使命! 两人望着彼此,大眼瞪小眼,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那种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实在让人啧啧称奇。就是顾长歌与梦沉,亦不能免俗。 “想不到你我竟这般有缘。”顾长歌感叹道。 “是啊。想来你我之间的缘分还不止这些,怕是你我都料想不到的深厚。”梦沉轻笑道。 当时顾长歌以为梦沉同自己一样都在感叹缘分的神奇,却不知梦沉此话别有深意。 正如梦沉所言,她二人缘分当真是深不可测,冥冥之中剪不断的牵连。 “如此说来,你在这时代当真生活了三十几个年头?可你的相貌……”梦沉的相貌顶多十七八岁,全然不似三十来岁的女人。 “亏你还是现代穿越过来的。我这叫童颜,自然不显老。何况本姑娘我驻颜有术,想老可是很苦难的。”梦沉忍不住得瑟起来。 梦沉要感谢她的师父传授给她一身医术,若非如此,只怕她亦是半老徐娘了…… “这么说来,你当真年长肖玉生许多?” “那是自然。他从出生便一直跟着我,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那肖玉生的父母呢?” 梦沉瞳眸闪烁不定,眼神中掠过一丝慌张。 “他出生那年正好遇上饥荒,他父母都死了。我随师父一道游历时在他死去母亲的怀中发现了他,师父宅心仁厚,便收养了他。” “既是你师父收养,那便是你的师弟,为何又认作你为师父?梦沉,你可是有什么隐瞒我,不想我知道。”顾长歌道出心中疑虑。 “我骗你做什么?师父只是收养他,并未收他为徒,师父去世之后,我二人相依为命,但毕竟男女有别,我才收他做徒弟,有甚奇怪的?”梦沉低垂着头,慌乱说道。 “你像是会在乎男女有别的人吗?”顾长歌嗤道。 (本章完) 第196章 出谋划策 第196章 出谋划策 “我不与你说了!我便没见过你这般刨根问底的!肖玉生是我徒儿,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梦沉涨红着脸,耍起赖来。 看来,梦沉果真是有事情隐瞒。 顾长歌向来不喜过问旁人私事,见梦沉不愿坦诚相告,也便不再勉强梦沉,继续追问。 “这尹洛寒来不是不来!若是他不来,我便自己想办法救出肖玉生!”梦沉转移话题,烦躁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如意回来了。说是尹洛寒此刻不在王府,现正在德妃娘娘处。 梦沉听罢,一言不发,站起来便往外走,顾长歌留也留不住,只得由着梦沉去了。 只是嘱咐她道: “尹洛寒与肖玉生多年好友,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此刻想来正在宫中斡旋,你万不可冲动,以免坏了尹洛寒计划。” “他有何计划?” “我不知。不过肖玉生与他深交多年,此番回京,想来肖玉生应有所心理准备,你信不过尹洛寒,也应相信肖玉生吧。” 梦沉漠然。 尹洛昊自皇宫回来便直奔顾长歌住处,顾长歌见尹洛寒未跟着一同前来,隐隐有些失落。 “尹洛寒呢?怎未与你一同前来?” “你知此刻瑞郡王对我兄弟二人虎视眈眈,个中利害便用不着我与你细说了吧?”尹洛昊坐下来,并未直说。 顾长歌颔首,淡然道:“皇上可是出了何事?为何肖玉生会被抓进天牢?” “据悉,你与肖玉生素来不合。怎关心起他的安危来了?你急着叫本王来便就是为了此事?听闻你先是救你五姐,后又为你弟弟前去海岛以作交换,更为你七妹奔走,没看出你这般仁义,连肖玉生的死活也要参与。”尹洛昊戏嚯道。 顾长歌嘴角向上勾起,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 “王爷与长歌相识之时便知长歌仁义,这便不须我多费唇舌解释了。今日梦沉前来,大闹王府,王爷你应该早就听到风声。梦沉与肖玉生是何关系王爷想来比我更清楚,想来,更用不着长歌细说解释了吧?” “你的意思是,梦沉请你帮忙?” “帮忙倒是谈不上,不过既与她朋友一场,总不见得看她徒儿落难而不帮上一把。不过是想问问王爷,那肖玉生究竟犯了什么罪,会被抓到牢里。” 顾长歌整理衣衫,漫不经心说道:“王爷,你知梦沉本事,若是此番肖玉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会闹出更大乱子……” 不是顾长歌威胁尹洛昊,顾长歌只是对其晓之利害罢了。 以梦沉的脾性,若是肖玉生出事,她可不会顾忌太多,不定便要全京城众人陪葬!尹洛昊应当知道这个中利害的。 “肖玉生……他下毒谋害皇上。”尹洛昊脸色冷峻,双眸一沉,冷声道。 “这怎么可能!” 顾长歌惊道。 肖玉生怎会谋害仁宗皇帝!换成瑞郡王还差不多! “世人皆知肖玉生乃六王爷的御医,常年跟随六王爷。他又不是傻子,怎会连累你们下毒谋害皇上!他肖玉生有那般愚蠢吗?” “你我知晓肖玉生不是蠢笨之辈,决计不会做出此种破坏大局的事情来,那是因为我们对肖玉生为人了解。然则旁人便不这么认为!肖玉生谋害皇上,便是受人唆使,企图谋朝篡位!”尹洛昊沉声道,眼中皆是肃杀之意。 “你的意思是……”顾长歌瞳眸微眯,沉声道:“有人栽赃嫁祸?” 是了。一定是栽赃嫁祸! 肖玉生是尹洛寒的人,眼下他正为皇上诊治,世人皆知。若是皇上出事,便是肖玉生的过错,敌手只需添油加醋,便能教肖玉生与尹洛寒成为众矢之的。 谁会从中得利? 顾长歌不用想,便只非瑞郡王莫属了。 “这瑞郡王看来是等不及要将你兄弟二人拉下马,坐上皇帝宝座了。” “哼!凭他!”尹洛昊不以为然地冷哼道。 他瞥了一眼顾长歌,眼里掠过一丝激赏。 顾长歌心思敏捷、聪慧,不须得他多作解释便已全然料想到了。许是如此,寒才会被她深深吸引,不能自拔吧? “不过这瑞郡王隐伏多年,眼见父皇日渐气虚体衰,便有些等不及、耐不住性子,急着要除去我兄弟二人。他以为凭栽赃嫁祸便能置我们于死地?” 顾长歌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散漫地说道:“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争斗。我只想知道,肖玉生会不会有性命之忧。梦沉拜托我了,我须得遵守自己的承诺。” 摆出一副你看着办吧的架子,顾长歌只等尹洛昊给他一个肯定的答覆。 尹洛昊看了她一眼,沉吟一声。 “眼下寒正在宫中斡旋,试图找出证据帮肖玉生洗脱罪名。” “你方才说皇上中毒,而肖玉生乃天下第一神医,让他解毒便可洗脱嫌疑。莫不是皇上中了什么奇毒,连肖玉生也无法解毒?”眼下便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据肖玉生说,此毒为蚀骨散,中毒者会在十日内承受万般虫蚁啃噬之痛,最终七窍流血而死。然则此药便只有他的师父梦沉才有,且他还未研制出解药。他以为皇上的毒是梦沉所下,所以承认为自己所为……” “你说什么!”顾长歌惊讶地站起来。 梦沉? 不可能! 梦沉纵使平日胡来,但决计不会向当今圣上下毒,且她下毒不是教肖玉生小命不保? 顾长歌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毒不是梦沉下的。” “你怎知道?”尹洛昊审视着顾长歌。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日我中毒一事。我无端被人下了毒,险些丧命,亏得肖玉生救了我一命。后梦沉因此事找上我,我才得与她相识成为朋友。我听梦沉说过,毒不是她下的,她亦是为追查此事而来。” “因为,她在一次与人打斗中,被一位富家公子抢走了身上的毒药。恐怕,那一次被抢走的药中便有蚀骨散。” 如此想来,很多事情顾长歌便想明白了。 梦沉找上她,或许就是为追查自己被抢的毒药下落。 “我想,尹洛寒应该知道是何人向我下毒,而凭你与尹洛寒的关系,他应该也有将此事告诉你。” 好个精明的女子! 尹洛昊轻笑道:“你说得没错,寒确有将此事告诉我。我想你此刻怕也是猜到谁向你下毒了。” “顾、靖、柔!”顾长歌咬牙切齿道。 尹洛昊点头默许。 “果真是她!”顾长歌眼神中掠过一丝暴戾之气。 当日她毒性解除后也曾怀疑过顾靖柔,但又很快将其排除在外,认为顾靖柔所承担的风险较大,且因着妒忌便对她下此毒手应该不至于。 而今想来,顾靖柔是瑞郡王的妃子,而那时尹洛寒对她很是上心,想来顾靖柔对她下手,是受瑞郡王指使的。 好你个顾靖柔,我顾长歌一再忍让客气,不曾想你竟一直在背后跟我玩阴的! “眼下你既知毒非梦沉所下,可有何良策,救出肖玉生?”顾长歌冷峻地望着尹洛昊。 自知道尹洛昊真实身份之后顾长歌便与他疏远了许多,此刻竟找到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或许尹洛昊不见得比瑞郡王光彩许多,或许他也曾如瑞郡王一般做过许多残忍凶恶的事情,然则顾长歌不关心这个。 她向来都是对那些惹上她的人才会睚眦必报,坦承来讲,尹洛昊并未对付过她,且待她还算客气…… 公私分明向来是顾长歌所追捧的良好品格。 “你若是暂时还没有良策,不妨听听我的想法。” “哦?”尹洛昊挑眉。“你有何良策?”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让梦沉为皇上解毒,如此便可除去肖玉生的嫌疑,后面的事情便不须我多言了吧?” “可梦沉向来不喜为人左右,她会愿意出手相救吗?且肖玉生都不能解的毒,梦沉能解蚀骨散的毒吗?” 顾长歌冷哼一声。 “你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普天之下,若是有肖玉生不能解的毒,便只有梦沉亲自解毒。此番,梦沉为救肖玉生,决计不会反对。有梦沉帮你们,瑞郡王,哼,他只怕是自寻死路吧。” 尹洛昊思忖着顾长歌话里的意思,良久后才点头首肯。 “便依你方法。你有把握说服梦沉帮我们吗?” “你放心,知道你回到王府,她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回来。”顾长歌自信满满。 “那好,我便等你好消息。” 说吧尹洛昊便从容离开了。 事情果不出顾长歌所料,梦沉得知尹洛昊回到王府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顾长歌只简单与梦沉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告知自己心头想法,梦沉想也没想便爽快答应,并扬言要瑞郡王不得好死,为肖玉生好生出一口恶气。 事情,便这般敲定了。 然则,顾长歌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计算之中,殊不知她亦被人算计在其中。待到她跳出棋盘之外,才惊觉上当。 原来,她那点小聪明早就被看透,不过是在那几个男人面前出丑,班门弄斧罢了。 (本章完) 第197章 顾长歌的以牙还牙 第197章 顾长歌的以牙还牙 翌日晌午。 顾长歌与如意、飞碟三人正雨湖边喂鱼,闻下人来报,说是瑞郡王王妃来了。 “小姐,这大小姐来得可是蹊跷!怕是来确认你的身份,小姐可不能大意!”如意上前紧身提醒道。 经过几月观察,顾长歌可以确信如意当真是地她没有二心的。许是那日她手下留情,感动了如意,才教如意如此忠心报答。 因着对粉蝶、如意的信任,顾长歌未对她二人再有何防范。听得如意这番提醒,她明媚地笑了笑,一边开口说话,一边将鱼食撒到湖中。 湖里游鱼纷纷蹿过来,相互争夺着鱼食,好不热闹壮观。 “你觉得她会不知我此刻身份?” “如此说来,大小姐是知道小姐你还活着了,她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不管她来有何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甚好担心的?如意,你觉得我现在会怕她知晓我还活着一事?” 如意想了想,顿时了然了。 “不管怎样,小姐你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如意姐姐与我说过,这大小姐表面和善,可骨子里却是坏得很。”粉蝶一旁提醒。 “我知道了。”顾长歌应了声,将手中鱼食全部撒于湖面之上,这才懒懒站起来,漫不经心道:“随我与迎迎我这位许久不见的大姐吧。” 那日顾靖柔在皇宫中分明认出她来,却迟迟未见行动,这当中必有猫腻。 瑞郡王不见得与顾靖柔感情如此深厚,会将任何事都告知顾靖柔吧?若是如此,那顾元成便不会忌惮尹洛寒,在越城便不会如此狼狈不堪。 如此说来,瑞郡王并未将她还活着一事告诉顾靖柔。而那日顾靖柔在皇宫中见到她定是非常震惊,奈何听见她在人前言自己为尹洛寒新纳宠妾清漪,故而不敢肯定。 那么顾靖柔定会派人回越城求证,故而耽搁了些时日。而今想来已从顾敏容那里得到确切消息,故而冒失前来恭王府滋事。 管她是受瑞郡王命令前来还是自己前来的,顾长歌可不怕她顾靖柔。 正好,她还想报顾靖柔下毒之仇呢! 王府花园里,顾长歌与顾靖柔二人碰上了。 顾靖柔衣着华贵,宛若骄傲的公鸡,盛气凌人而来。顾长歌嫣然一笑,款款前行,仪态万千。 骄傲的公鸡又如何?到底不是凤凰,再骄傲也不过是一只鸡,罢了。 “大姐,坐吧。”下人恭敬上茶,顾长歌落落大方招呼顾靖柔坐下饮茶。 顾靖柔没有料到顾长歌会如此直截了当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本还想着逼供呢! “大姐,小妹脸上可是有何脏东西,你要这般一直盯着我看?”顾长歌抚摸着脸颊,语笑嫣然道。 顾靖柔收回目光,凛然说道: “顾长歌,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大姐,小妹我一直以礼相待,你上来便直呼其名,怕是没有礼数吧?” “哼!我可从未将你当做我的妹妹!” 顾长歌收起了笑容。 “瑞王妃来恭王府寻我,怕不是要与我共话家常,想来是来寻我麻烦的了?” “爹爹已然知道你还活着一事,你欺上瞒下,可知你此番已是众矢之的,死期将至了!”顾靖柔撕去伪善面貌,阴恻恻说道。 她心头不禁得意起来。 顾长歌眼下是死到临头了。 她既已承认自己便是顾长歌,此事一旦为世人所知,看她顾长歌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看六王爷如何向众人解释! 顾靖柔已从顾敏容那里得知事情真相,知晓顾长歌在这段时日如何对付顾家。爹爹决计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不需她添油加醋,顾长歌便必死无疑! “是吗?我倒不觉得。”顾长歌不以为然,闲散地饮了一口茶。 “瑞王妃若是特意前来告诉我此事,呵,我是否还得感谢你?不过王妃怕是打错主意了。你就带着几个丫鬟前来恭王府,你夫君睿王爷可知道?” “你什么意思?”顾靖柔眯起眼睛,警惕地说道。 顾靖柔确实比顾敏容要聪明一些,不过还是愚不可及! “瑞郡王难道不曾告诉你,他与恭王爷是死对头吗?你如此莽撞前来,不怕有去无回吗?”顾长歌冷冷地瞪着顾靖柔,双眸杀气腾腾地瞪着顾靖柔。 顾靖柔心中大骇,朝四周望去,但四周静得可怕,而顾长歌眸光一扫,顿时使得整个空间无端压抑紧张起来。 “你敢动我,郡王决计不会饶你的!” 她不信顾长歌有这胆量,可是顾长歌的气势又令她心中恐惧,莫名惊惧害怕起来。 “若是瑞郡王对你一往情深,能够不惜一切救你,那你应该庆幸嫁了一个如意郎君,若不是,那只能抱歉,你怕是要死在我手里了。”说着顾长歌咬牙切齿地拽紧拳头,故意给顾靖柔心理上造成压力。 “你!你敢!” “你看看我敢是不敢!”顾长歌腾地一声站起来,顾靖柔惊站起连连往后退,却被身后丫鬟绊倒在地。 她本想来教训顾长歌,不曾想反被顾长歌压住气势。 顾靖柔肠子都悔青了。 眼前的顾长歌实在太可怕了,她有理由相信,顾长歌绝对会要了她的性命的! “哼!顾靖柔,你也不见得比你妹妹顾敏容聪明到哪里去!实在想不通你是如何笼络宛夫人心那么久的。”顾长歌居高临下嘲讽道。 想找我的麻烦,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顾长歌,我是你长姐,你不怕天打雷噼吗!” “方才你已说过,你不是我的姐姐,天都是长眼的,我有甚好怕?何况,我连你爹顾元成下跪都受得起,害怕手上沾你一人的鲜血吗?”顾长歌冷然道。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 “顾靖柔,我顾长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安分守己我便不会对你怎样。但是你挑衅害我在先,而今又自己送上门来,便怪不得我对你不客气。如意!”顾长歌厉声唤道。 如意忙不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 “你要做什么!”顾靖柔惊骇地瞪着如意手中的药瓶。 顾长歌睨了一眼顾靖柔。 “先前你向我下毒,意欲置我于死地,今日我便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当日我有肖玉生救我,今日我用同样的毒,倒想看看,有谁能够救你。”顾长歌幽幽地说着,旋即示意如意行动。 (本章完) 第198章 相思 第198章 相思 “咳咳!咳咳!” 顾靖柔瘫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被强行灌下毒药的她脸涨成了绛紫色。 顾长歌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迈脚便要走。 “不要!”顾靖柔上前一把拽住顾长歌的裙角,惊惶地抱住顾长歌的腿,哀求道: “解药!解药!” 顾长歌居高临下睥睨顾靖柔,冷哼一声:“或许,今日你出门时应该翻翻黄历。瞧你,今日出行于你根本就是大凶之兆,只可惜,你没那觉悟。” “长歌,解药!求你,我不想死,给我解药!”顾靖柔已然被死亡的恐惧袭击,整个人溃不成军。 而顾长歌,向来最看不惯如此没有骨气之人。 顾长歌扯回自己的襦裙,漠然道:“我帮不了你。能救你的人现正被夫君陷害关在天牢,你想活命,哼,怕是很难!劝你还是回去享受为数不多的时日吧!我们走!”言罢顾长歌便与众扬长而去。 顾靖柔在瘫在原地撕心裂肺地吼着,然则她不是顾长歌对手。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她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死去的。 “噗嗤!”如意朝后看了一眼哀哀绝望哭泣的顾靖柔,忍不住笑出声来,眼里皆是嘲讽。 粉蝶与顾长歌亦没能忍住露出得意之色。 “小姐,大小姐此刻怕是被吓破胆了!” “那是她活该!”粉蝶接过话头。 “谁叫她敢对小姐下手的。只是教训她还是便宜她了!”说着粉蝶又笑了起来。“小姐,你说顾大小姐等了几日以为自己死期将至,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中毒,会气成什么样子?” 想到那时顾靖柔难看的脸色,顾长歌便咧嘴得逞地笑了笑。 “我就是要她在接下来几天内尝尝每日被死亡追赶的滋味!” 事实上,那药瓶中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平常的面粉罢了。 她先反客为主,以气势压住顾靖柔,再逼顾靖柔服下药,顾靖柔心中恐惧,只怕还以为那药瓶中真是毒药。 哼! 她顾长歌可不是血腥残忍之人。顾靖柔要害她,她未见得一定要取顾靖柔的性命。顾长歌一直认为,死很容易,但生不如死才是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式。眼下,她便要顾靖柔好好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呵呵,大小姐经此事怕是以后再不敢招惹小姐你了。”如意对顾长歌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她觉得,她家小姐不似过去那般唯唯诺诺,自溺水苏醒之后便性情大变。然则,她喜欢现在的顾长歌,因为,她是那般的精明,从容,但待下人和善,跟着她,如意觉得很安心。 只是,顾长歌没有料到,顾靖柔会是这般不禁吓,回去后的第二日便一病不起,后更是病入膏肓,一命呜呼,结束她肮脏而可悲的短暂一生,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不知尹洛昊与尹洛寒用了何种方法将梦沉带入宫中为皇上解毒,顾长歌不太关心这个,只是几日未曾见到那个男人,这心底的空洞竟越发强烈,仿佛穿破了身体,寒风穿堂而过,嗖嗖地冷着。 宫中未传来任何消息,尹洛昊与尹洛寒亦没有任何消息,顾长歌便这般百无聊赖地等着,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 夜里,顾长歌命如意准备了元宝蜡烛、还有一些祭品,在院落一角朝着东边方向烧着元宝。 “小姐,咱们在这里烧纸钱,若是被王府里的人看见了,怕是不太好吧?”如意有些紧张,细声说道。 “王爷不在,谁会管我们?你且将心放回腹中吧。”顾长歌淡淡地应了声。 “可是,小姐,你这是拜祭谁呢?可是夫人?”如意跟着一道蹲下去,与顾长歌一起将元宝投入火盆之中。 “不是。” “那是……” “一个朋友,你不必多问。”顾长歌神色淡淡的。如意见状没有再追问下去。 火光在顾长歌的眸中跳跃着,她抿唇不语,兀自失神着。 云隐,对不起。 你一个人就这般走了,原谅我不能够与你一道离开。顾长歌长长地叹了一声气,眼泪噙在眼眶之中。 心情复杂极了。 今夜,她拜祭云隐,不为相思,只为告别。 她顾长歌到底是薄情寡性之人,不若顾秀宁、顾长婉一类,能够为心头所爱奋不顾身。云隐死去,她虽心中疼痛,却没有勇气追随而去。 想来,此刻云隐一定恨透了她吧? 其实,若他不曾爱上她,或许此刻他还在清云寺清修,与世无争。但命运有时就是这般无奈。原本心存侥幸,以为梦境中的预示会成真,但光阴逝去,她心中的希冀已然消磨殆尽。 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没有所谓的比翼双飞之说。云隐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任何逆转,应该接受现实了。 顾长歌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望着头顶的圆月,喃喃哀伤说道: “如意,今夜的月亮真是圆啊!我的家乡鲜少见到如此圆月,因为我们那里有许多各种各样的灯光,它们让黑夜如白昼,月亮的光芒都被它们给抢去风头了。” “小姐……”听不懂顾长歌话里意思,如意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讶。 “没什么!”顾长歌抹去眼角泪水,朗声道:“进屋吧!” 转过身去,泪眼猛然撞进尹洛寒深邃的眸子中。顾长歌一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就是这个男人,教她此刻心头五味陈杂。 其实,无论身在何处,她都是孤身一人的。这个时代,原来的时代,都无法逃避这个宿命吧? 与之相处的种种都在脑海浮现,太多太多事情,在以后来者的眼光看来,都是那般的玄妙难以言说。 为何? 顾长歌问自己。 为何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尹洛寒侧目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盆,眸光微眯,深不见底的眸中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你……” 为何如此伤感?又在缅怀那个男人了吗? “我无事!”顾长歌打断尹洛寒,又岔开话题。“皇上的毒已经解了吗?” 尹洛寒点了点头。 她这般委屈伤感模样,还是为那个男人。 守在她身旁这么久,她当真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那便好。”顾长歌垂首轻声应道,迈脚便往屋中走去。 知道尹洛寒会跟着进到屋中,她这脚步无端放慢,好似在等着与他比肩齐行。然则顾长歌很快挥去心头胡思乱想,疾步进到了屋中。 习惯屋外夜色,进到光亮屋中,顾长歌竟有种暴露在阳光下的赤裸感受。 曾几何时,面对尹洛寒会如此压抑到不能呼吸?好似这心头被什么堵住,闷得教人狂躁难安。奈何,那种欲说还休的女子娇羞情状,对刚硬的顾长歌来说,是硬伤。 “听闻白天里狠狠羞辱了一番瑞王妃?” “嗯。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呼!还在尹洛寒挑起话题,才不致令她紧张到死。 顾长歌心下一宽,这才发现自己手心皆是汗。 “你怎么了?”尹洛寒疑惑地看向顾长歌。 今夜的她,很奇怪。 很拘谨,可是,这分明不是顾长歌的作风…… 尹洛寒伸手过去,冰凉指尖刚靠近顾长歌的脸颊,她便浑身一震条件发射弹开,涨红着脸,不敢正视尹洛寒的眼睛。 “你是谁!”尹洛寒厉声问道。 “啊?”顾长歌摸不着头脑。 旋即又明白过来。尹洛寒是以为她是假扮的…… “我是顾长歌,如假包换!”顾长歌涨红着脸,懊恼地说道。 该死的!她反应过度了。 越是这般想,顾长歌便想寻一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可是,几日不见尹洛寒,她便周身不自在,若是一辈子躲起来,她会不会难受至死? 岂料,顾长歌越是强调自己就是顾长歌,那方尹洛寒更是不信,眼神中凝着杀气,步步紧逼。顾长歌有预感,若是她再不快些确认自己的身份,难保自己就会冤枉地死在尹洛寒手中。 “尹洛寒,你什么眼力!我都能认出你来,你如何认不出我来!”此刻顾长歌怨念十足。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做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决计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尹洛寒这个事实。事实上,这段时日心头一直在不断否认,然则,正如染上毒瘾之人,一旦毒种下,便是肆意蔓延,容不得你忽视。 不知究竟在何时爱上了尹洛寒,只是在三清镇他奋不顾身为她挡下一刀时,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束缚了自由的男人了。 正如尹洛寒所言,她大可见死不救,亦或在他重伤时丢下他一走了之,然则,她给了自己一个非常烂的理由,牵强地留了下来。 心一旦交付出去,便会不受控制。理智说,该走,但双腿依旧迈不开脚步。因为,心不愿走。即使当时她没有意识到,待到终于察觉时,便只剩下任人宰割了。 多日不见他,思念如虫蚁啃噬着她的身体,排山倒海,迅猛异常。 好在,她最擅隐忍,思念,亦能够云淡风轻。 但是,为何在转身见到他的那一刻,便顷刻溃不成军了呢? (本章完) 第199章 吾心 第199章 吾心 “快说,顾长歌现在何处!不然……”尹洛寒眸光一紧,眸子里射出凌厉寒意。 该死的,王府中戒备森严,瑞郡王的人是如何躲过众多耳目将顾长歌抓起来? 一次不成,竟还敢故技重施! “喂!尹洛寒,你长眼睛没有!我就是顾长歌!”顾长歌面露愠色,彻底恼了。 “你真是顾长歌?”听到顾长歌唤他名字,尹洛寒便确信眼前女子确为顾长歌。 怪只怪她今日举动太过反常,且有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可是,顾长歌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你哪只眼睛瞧着我不是?”顾长歌没好气反问道。 想当初在海岛她不就很快认出他,且上次有人假冒他她亦一眼识破? 从未想过自己对尹洛寒会如此熟悉,熟悉他身体气息,熟悉他的一些习惯。有好几次,与尹洛寒谈论一些事情时,她能够感觉自己与尹洛寒之间很有默契,不须她多言,尹洛寒便能心照不宣领会…… 尹洛寒拂袖,有几分尴尬。 见尹洛寒不言语,顾长歌亦感觉浑身不自在。趔踞着坐到尹洛寒的对面。 “肖玉生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吧?” 故意寻找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缓解紧张的心情。 人说人一旦动了情,便会变得不像自己。纵使你再冷酷,镇定,都会在心爱的人面前丢盔弃甲,心神不一。 顾长歌一直坚信自己即使对谁动了心亦决计不会变得没有原则,依然云淡风轻,但现在看来,她太高估自己了。 “暂时没有危险。” “你们准备如何对付瑞郡王?有把握拿下他吗?” 尹洛寒戏嚯地笑了笑,“你倒有些等不及了。” “自然等不及了。看他猖狂我便恨得咬牙切齿!” 尹洛寒但笑不语。 心底掠过一丝阴寒。 瑞郡王嚣张这么久,除去他并不难。唯独是父皇……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着,父皇一死,势必引得多方争夺,到时受苦受难的便是百姓了。 尹洛寒并不想用这种残暴方式去争夺江山,即使帝位在手,怕也是难以服众…… 三哥想来亦有想到这一层面,那他心中可有打算? 父皇不肯立太子,意思在明白不过。哼,想将帝位交给那个人,他有那本事吗? 可若是他回来,朝廷格局势必大变。看来,必须抢在父皇前面找到对方,只有斩草除根,才无后顾之忧! 见尹洛寒似在思忖着什么事情,顾长歌未开口打断,只是静静打量着他。 他五官生得精致,教女子看来亦会心生嫉妒。一双瞳眸深邃晶亮,多看一眼便会身不由己陷进去,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目光下移,凝望着尹洛寒红润的薄唇,宛若诱人的果子,叫人忍不住想要欺身上前品尝。 呃! 我究竟在想什么? 顾长歌猛然清醒过来,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个男人确实生得一张祸害众生的脸,她被吸引无可厚非。 过去不待见他不是因为不动心,而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太过危险,故意与之疏离罢了。 顾长歌,你究竟是怎么了? 再向尹洛寒看去,冷不防撞上他深邃的墨色瞳眸,眸光涟滟,仿佛盛满了整个事件的柔情与安宁。 顾长歌脸颊不争气热了,红到了耳根。 “你为何如此奇怪地望着本王?” 她,究竟是怎么了? 从来都是漠然相对、冷嘲热讽的她,为何眼神中多出他看不懂的情绪?好似,她是爱他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以为她是人假扮的…… “没什么。” “顾长歌,你不要与我玩花样,我知你在想什么。” 瞳眸一沉,掠过一丝危险。 “你想为你的心上人复仇是与不是?” 顾长歌心中一堵。 是了,一定是这样。为了报复他,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会装出柔情模样……尹洛寒心中揪痛,宁愿她对他冷言冷语,也不愿意见到她为那个人曲意逢迎! “不是……” 尹洛寒一把捏住顾长歌的下巴,恶狠狠瞪着顾长歌。 “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要的是你的心!” 顾长歌是何等要强之人? 他这般粗暴对待她,只会让她对他感到失望与愤怒。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尹洛寒不懂她。 自尊不允许她在此刻向尹洛寒低头,告诉他,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她们都是要强的人,谁也不肯在彼此面前低头,谁也不想露出狼狈之色。顾长歌更是如此。 她的故事,她的立场,她的心情都不允许她如此做。 于是她正视尹洛寒,毫不畏惧。 “是!我就是为了云隐!” 说出口是心非的话,顾长歌突然感觉心中一空。那方尹洛寒亦是隐隐失落,无力地放开顾长歌。 他就是如此,从不曾自欺欺人,若是装傻,或许还能收到她一份柔情,即使那都是假的。为何就是不愿? “呵,你承认了。” 顾长歌抿唇不语。 心间灼痛,见尹洛寒眼里的光彩熄灭,顾长歌心生一丝不忍。奈何自尊不允,只得两两相伤。 “很好,很好!”尹洛寒喃喃说道。 就在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僵持着时,门外传来一阵迫切呼声。 “王爷!”青松突然冲到屋中来,一脸焦急。 “皇上薨,王爷令你火速进宫,共同商议对策!” “什么!”尹洛寒大惊。 顾长歌亦是震惊不已。 仁宗皇帝薨了?这怎么可能? 有肖玉生与梦沉这两个当世神医在,仁宗怎会突然就死了?且方才尹洛寒不是说梦沉为仁宗解毒后已无大碍了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顾长歌询问,尹洛寒迈脚便疾步离开。 仁宗皇帝此刻突然魂归西天,对尹洛寒与尹洛昊是否有很大影响? 顾长歌本以为有梦沉为仁宗解毒,便能够解除肖玉生的嫌疑,同时能够教尹洛寒与尹洛昊收获仁宗皇帝的欢心,然则不等恩宠奖赏下来,仁宗便死了,尹洛寒与尹洛寒不是沦为众矢之的? 一旦仁宗薨了,将会有几路人马争夺那至尊宝座? 尹洛寒……他会死吗? (本章完) 第200章 国变 第200章 国变 仁宗薨了,接下来必定是一场龙争虎斗。 尹洛寒与尹洛昊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此刻情境应是早有预料的,想来他们会有应对之策的。 顾长歌极了说服自己不必担忧,然则这心中依旧七上八下。 在房中坐立难安,来回走动着,如意与粉蝶受顾长歌影响亦是焦躁不已。 “小姐,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做?宫中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眼下究竟是何情形。”如意焦灼地说道。 顾长歌强忍住心神,端坐于桌前,嗓子有些发紧。 但顾长歌知道,眼下她不能自乱阵脚,应当相信尹洛寒的实力。本以为尹洛寒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在乎,这一刻心神慌了,急了,便也明白自己的口是心非了。 “尹洛寒可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够轻易被打倒的男人。” 尹洛寒,你不会这般容易就死了吧? 几次受重伤你都没有事,这一次不过是你老子死了,你应该能够全身而退吧? 正想着,房顶上突然响起刀剑相击的声响来,有瓦片破裂地掉到屋中来,如意与粉蝶大惊失色,尖叫着便要跑出去。 顾长歌厉声唤道:“不许出去!” “啊!”又有瓦片掉下来,险些砸到粉蝶。粉蝶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战战兢兢地缩着身体,与顾长歌如意一道躲在一个木柱旁边。 “小姐!”粉蝶绝望地拽着顾长歌,慌得不成样子。 屋外有人惨叫着从屋顶摔到了地上,厮杀之声此起彼伏。 顾长歌抬头肃然望着头顶,竖耳听着那些剧烈而凌乱的声响。 调虎离山?还是,杀人灭口? 能够明目张胆前来行刺的,除了瑞郡王还能有谁? 想不到仁宗皇帝刚薨了,他便等不及要除去尹洛寒兄弟二人了。 不过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顾长歌知道,此番瑞郡王派人来并不是要取她性命,估摸着是想利用她要挟尹洛寒束手就擒。一旦尹洛寒束手就擒,只怕这天下便是他瑞郡王的了…… 屋外既有打斗之声,想来尹洛寒一早便料到这样的局面,故而有所防备。只要他没不出去,待瑞郡王的人被灭之后,也便安全了。 “你们不必惊慌!”顾长歌沉声安抚到。“王爷派人保护我们,我们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尹洛寒说过会护她周全,那便一定会做到。 多少次命悬一线,经生死几折,哪一次不是他尹洛寒陪在她的身边呢? 果不其然,不消得一刻钟,外面的世界安静下来,寂静无声。 如意与粉蝶胆战心惊对视一眼,畏缩着探出头去,屋外这时响起一个凛然肃杀声响来。 “顾小姐,贼人已被我们拿下,小姐大可放心。” 主仆三人心中一宽。 “我知道了,多谢。”顾长歌于屋中朗声道谢,并未出门相迎。屋外守卫没有回答,而是吩咐手下继续守护。 顾长歌在焦灼中度过了一夜,临到第二天天亮,宫中仍旧未传出任何消息。 下人伺候顾长歌用膳,顾长歌皆是心不在焉,很想知道眼下时事格局。 派出去打探的人言京城突然有许多外来人员流动,行为鬼祟,但具体做什么却无从得知。顾长歌将眼下形势分析了一遍,认为那涌入京城的人员许是哪位意图谋反逼宫者的士兵,意图逼宫。 从这些时日对昭干皇朝的了解,能够与尹洛寒兄弟抗衡的或许就只有瑞郡王,其它几位王爷皆是不足为惧。如此说来,此番进京的便是瑞郡王的人了? 仁宗皇帝突然去世,尹洛寒毫无防备便入了宫,瑞郡王却在宫外玩起小动作,意图逼宫,尹洛寒岂不是会遇到危险? 但她眼下能够做些什么? 如何能够救尹洛寒于危难之中? 唯今之计,她能够做的便只有等了。 临到了深夜,已然谁去的顾长歌听到屋外一阵响动,她猛然惊醒,遂从床上起来,开门便见尹洛寒一身戎装立于她的面前。 顾长歌青丝垂于腰间,双眸盈盈水间。 她嘴唇抿了抿,僵在门口,没能迈开脚步迎上前去。只是说“你回来了?” “嗯。”尹洛寒应了声,迈步向前。入了光亮处,他戎装上的血迹才显现出来,血迹已然干涸,在衣襟上晕染来开,成为一滩乌黑血污。 顾长歌嘴唇蠕动了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他此刻模样,想来皇宫之中必是一番恶战。 不确定他是否平安时,她惴惴不安,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待到他平安归来,她发现,其实他活着,便都无所谓了。 欺近顾长歌,她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听说你整日在寻本王?”灼热的气息扑在顾长歌脸上,痒痒的。 顾长歌垂首,嗯了一声。 “你无事便好。” 尹洛寒一愣。 以为她只关心他的死,却不知她竟希望他能够活。 越发看不透这个女人了,她究竟作何想法? 她不是一直都巴不得他死掉吗?为何又希望他能够活着回来。 “进屋吧!”顾长歌退到一边迎尹洛寒进屋,如意兴奋地说着去沏茶。 屋中烛光摇曳,他一身戎装,铩羽而归。 “都……已经结束了吗?”顾长歌抬眼望着尹洛寒。他眼神里略过一丝得意,是大获全胜的张扬之色。 顾长歌松了一口气。 若是一切了结,他便没有任何威胁,可放心登上帝位,成就千古霸业了。 “瑞郡王此刻如何了?” “你果真是睚眦必报之人,这便等不及想知道仇人的状况。”尹洛寒戏嚯道。不过,因着顾长歌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才觉得她率真可爱,丝毫不矫揉造作。 她睚眦必报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气勃勃的张扬朝气,那时他会觉得她的心是快乐且愉悦的。 顾长歌扁嘴笑了笑。 “我对于自己仇人的死活并不关心,不过是想知晓一下结果罢了。” “胆敢带兵闯入皇宫意图谋反,自然是死路一条。”尹洛寒嘴角轻扬,轻谩说道:“此刻他已被押入大牢,三日之后便会被处死。” 顾长歌神色淡淡的,淡漠说道:“被处死乃情理之中,这是他应得下场。” 瑞郡王谋朝篡位,那牵连面可是很广的……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我知道,你想要本王放过顾家人,是与不是?” “王爷向来公私分明,长歌很清楚只是因瑞郡王一人便枉杀无辜实在残忍。顾元成是否与瑞郡王勾结,王爷自会查明,届时秉公办理,长歌不会有异议。只希望王爷在处置时能够宽宏一些,免无辜之人性命,莫教他们冤死。” “本王会考虑考虑。” 尹洛寒会考虑便是答应她的请求了。 顾长歌并不想为顾家求情,然则顾南与顾长婉皆为顾家人,她不得不保全她们。 “瑞郡王一死,王爷你便除去心腹大患,想来这江山便唾手可得了吧。” “不是江山本王唾手可得,而是我三哥唾手可得。” 为何她一直认为是他想要这江山呢? 顾长歌惊讶地望着尹洛寒。 难道是她想错了?尹洛昊不是为帮他才…… 顾长歌瞬间停住自己的猜测。 “你平日机智过人,怎在这件事上偏这般糊涂?”尹洛寒戏嚯道。看她双颊涨红,心中微痒,很想上前一亲芳泽…… “许是我想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顾长歌诚恳接受批评指责。 许是尹洛昊过去一直对她的误导,加之后来知晓尹洛昊身份,他还是一直强调要尹洛寒顾全大局,俨然一副辅助贤臣模样。 她还以为,尹洛昊与尹洛寒达成了共识,由尹洛寒称帝。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心道尹洛昊不像是对功名利禄不动心之人,然则先入为主观念一形成,她便生出其他猜想,比如,尹洛昊许不是德妃亲生…… 事实证明,确是她想太多了。 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离奇狗血事件发生。 自然,尹洛昊称帝比尹洛寒要顺理成章多了。 “你这么多年装疯卖傻都是为你三哥成功登上帝位?”顾长歌询问道。 “自然是。隐忍这么些年,而今终于守得云开了。”尹洛寒畅快说道。 “你装疯卖傻这么些年竟只为这一个原因?”顾长歌拔高了几度。尹洛寒诧异地望着她,她无奈地摇头,似乎尹洛寒做了一件很是愚蠢的事情。 “您老可真行!”顾长歌竖起大拇指。 必须承认尹洛寒此举非常高尚博大,顾长歌自认为自己决计不会如此泛爱。 她向来只为自己的人生争取负责,从未想过要为旁人做出任何牺牲。为帮助哥哥称帝,他这个当弟弟的,隐忍这么些年,最终能够得到什么? 功名利禄? 骨肉亲情? 尹洛寒未说,顾长歌自然不知个中隐情。 称帝不为无上荣誉,不为野心勃勃,有时或许只为一个极其简单的理由,但足以胜过一次。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因为知道若是旁人称帝,他们母子三人便会身首异处,故而选择争夺。 人想要保护自己,便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只有皇位才能够赋予。 (本章完) 第201章 愿得一人心 第201章 愿得一人心 仁宗一死,太子未立,朝中大臣各执一词,纷纷拥护自己满意的王爷,朝中一时互争不下,谁也不肯想让。 有大臣认为,按照历来传统,应嫡子继承大统;然则也有大臣认为大皇子碌碌无为,根本不能于江山社稷做出任何贡献,应当能者居之。 接下来的几日街头巷尾便是百姓们的各方谈论,纷纷推论谁能够称帝。 顾长歌对此事兴致缺缺,故而粉蝶与如意向她提起此事时她只懒懒应着,只是说:“两位王爷会看着办,用不着咱们操心。” 后宫中多年以德妃为首,虽为册封为皇后,然则地位与皇后无异。尹洛寒兄弟又铲除劲敌瑞郡王,想来朝中那些大臣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 顾长歌亦间接从尹洛寒那里探听到,朝中拥护尹洛昊的人占多数,不过是有一些顽固分子在负隅顽抗罢了。 这三人已是胜券在握,皇位当尹洛昊无疑。 顾长歌若是朝中臣子,此刻便会审时度势,识时务为俊杰,若是一再与尹洛昊唱反调,只怕命不久矣。 原定计划中瑞郡王将在三日后被处死,但因朝中大臣反对,言待新皇登基后再作处置更能够显示君威,于是瑞郡王得以再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顾长歌从恭王府搬离至尹洛寒的王府中,听闻越城王府那几位侍妾已在两日前动身前往京城王府。 顾靖柔以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回府便重病,在顾长歌搬至六王府一日之后便传来她去世消息,树倒猢狲散,瑞郡王沦为阶下囚,这身边丫鬟下人早已逃离郡王府,一代佳人便这般凄凉孤寂地死去了。 “顾靖柔的死与我到底脱不了关系,罢了,找人火葬了,送回顾府教她入土为安吧。” 如意依言去了。 这日顾长歌闲来无事,便在王府中四处走动,不觉来到尹洛寒住处。她见房门开着,又无下人守着,便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一道颀长的影子落于地面,顺着影子向上看,尹洛寒于窗边读信的身影映在她的眼中。她刚想叫尹洛寒,便见尹洛寒眸光一沉,如万道寒芒向顾长歌射来,但见来人是顾长歌,他瞬间收回凌厉之气,只是那骇然的眼神还是吓到了顾长歌。 “你做什么!”顾长歌心惊胆战问道。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尹洛寒会一招灭了她。 “没什么。”尹洛寒不动声色地将书信收于袖中,眸光中掠过一丝阴寒。 “何事你这般严肃?”顾长歌注意到尹洛寒神色异常,忙上前询问道。 看他如此凝重表情,想来不会是好事。 莫不是朝中生了变故?不是吧? “无事,边关来信,说是常胜将军五日后便会抵达京城。” “这常胜将军会是你们的威胁?” “你多虑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尹洛寒岔开了话题。 见尹洛寒不愿多言,顾长歌便不在追问。“无事,顾靖柔死了,我命人为她收尸,须人将她骨灰送回越城,便来与你说一声。” “哦,你只管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不必征得我的同意。” 本以为他会调侃她爱心泛滥,多管闲事,却不曾想他竟如此爽快答应,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我回去了。”顾长歌抬眼望了一眼尹洛寒。 今日的尹洛寒对她实在太不上心了,顾长歌心中不是滋味,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那么几分口是心非。然则尹洛寒似被什么事情困扰,无心理会顾长歌,只呐呐应了声,顾长歌气结,愤懑地离去了。 “小姐,你好像很不高兴?”从王爷那里回来之后顾长歌便一直闷闷不乐,对着花草发了好长一通脾气,粉蝶在一旁看得不忍,忙上前制止顾长歌,莫让她做那摧花之人。 “我几时不高兴了?” 粉蝶一副你此刻便很不高兴的神情。 顾长歌心中更是郁结,丢下手中的木棍,转身愤愤进了屋。 时间一闪而过,眨眼便是入夜。 顾长歌化悲愤为食量,狠狠地吃了许多饭菜,心中愤愤想着吃饱了她便倒头就睡,将尹洛寒对她的忽视抛之脑后。 然则,因着吃了太多,腹中一直涨得难受,她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更是郁闷不已。 自从顺从自己的本心,接受自己喜欢尹洛寒这件事之后,顾长歌发现自己改变了太多。越来越在乎尹洛寒,变得不像自己了。 屋外冷月高悬,顾长歌抱腿看得入神,时间一长,便也忘记尹洛寒带给她的不快了。 一阵寒风突然吹开了房门,风撩起她的长发,顾长歌本想唤如意,但想着此刻如意与粉蝶已经睡下了,便不麻烦她们。于是自己下了床,去到门边,正欲关上门,冷不防门口窜出一个人来,顾长歌被吓了一跳。 “尹洛寒?”定睛发现是尹洛寒,顾长歌惊诧发出声来。 正想问为何这么晚来打扰她睡觉,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顾长歌忙掩住口鼻,皱眉说道:“你喝酒了?” 为何喝酒?高兴还是烦恼? 尹洛寒瞳眸深深地凝望着顾长歌,跌跌撞撞进到屋中来,顺势掩上了房门。 “你这是做什么?”顾长歌向后退,警觉地望着尹洛寒。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王爷,你醉了,且请回吧。” 即使知道自己心底喜欢他,也不能见他醉酒于她面前撒泼吧? 顾长歌认为,自己对尹洛寒的喜欢只是浅浅的,只要她下定决心是能够恢复到过去的,只是此刻她不愿意罢了。 尹洛寒醉眼迷蒙,上前一把将顾长歌搂入怀中,浑身布满酒气,紧紧搂着她,不肯放手。 “你要我回去,你可知本王亦想回去。本王何尝不想回到还未认识你的时候?你这个坏丫头!搅乱了本王的心,却对本王不理不睬,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女人呢?” 他嗓音低沉,在顾长歌耳边喃喃说着,热气萦绕在顾长歌耳边,那耳根不由得不受控制地红透了。 (本章完) 第202章 梦沉的秘密 第202章 梦沉的秘密 自与尹洛寒坦白心事之后,顾长歌便觉浑身轻松,这几日再无前些日子惶惶不安的心情了。 然则,对于顾长歌来说,那夜毕竟冲动了些。 她不想改变什么,只求一切能够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着,如此一来,与尹洛寒相处亦会自在些。 但尹洛寒似乎并不这么想。 昨夜便嚷着要与她同床共枕,可教顾长歌在众人面前丢脸了一番。 还是顾长歌强力反对,尹洛寒才未作勉强。 听闻常胜将军再过两日便要抵达京城,尹洛寒兄弟在为其回朝一事做准备。顾长歌没有多问,但看得出尹洛寒与尹洛昊对常胜将军回京一事很是上心。 故而顾长歌特意询问了一下肖玉生这常胜将军什么来路。 只听得肖玉生言这常胜将军为人刚直不阿、对仁宗皇帝忠心不二。仁宗皇帝驾鹤西去,此番常胜将军得胜回朝,宫闱之中势必掀起惊涛骇浪来,这惊涛骇浪,说的自然是储位之争。 常胜将军手握军权,想来若是哪位王爷能得他拥护势必如虎添翼,帝位在望。 然则这常胜将军正因为刚直不阿,故而以权力、财物、美色笼络都不能够成其事,这正是尹洛寒兄弟头痛之处。 顾长歌不禁为尹洛寒兄弟前程担忧。 本以为除去瑞郡王便是胜利在望,却不想仁宗一死,倒招惹一个更大的麻烦来。 “先皇为何不立储君?这在历朝历代也是没有的事情啊?” 虽不知其它几位王爷能力如何,但尹洛昊的本事顾长歌却是看在眼里的,即使仁宗不愿按嫡子继承皇位传统行事,也应该选用有才能的子嗣继承大统才是。为何宁愿子嗣们争个头破血流也要将储位空置? 这仁宗皇帝究竟是何用意? 肖玉生瞥了一眼顾长歌,嘟囔道:“谁会知道先皇心思?若是知道,怕是这储位也轮不到我们来夺,你说是与不是?” 肖玉生一句话点通顾长歌。 “我知谁知先皇心思。” “谁?”肖玉生惊讶道。 “先皇的贴身太监福公公啊!” “德妃娘娘乃先皇枕边人尚且不知,一个贴身太监能知道什么?”肖玉生不以为然。 “那可不一定。”这世间同床异梦的夫妻有许多,先皇指不定与德妃明摆着便是如此。若是爱屋及乌,应该会想着将皇位传给尹洛昊的,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那便有问题了。 先皇也是人,不信任枕边人可以,但心中秘密不可能不与人诉说的。听闻福公公大小便跟随先皇两侧,先皇称帝亦是经几番波折,福公公甚至为就先皇还险些丧命,想来先皇对福公公的信任不是一般深厚。 “不过我想尹洛寒应该也有想到以福公公为突破口。若是有福公公为三王爷美言几句,常胜将军应该会斟酌一番吧?” “我哪儿知道知晓那么多?我刚从天牢里出来,还未洗去一身晦气呢!”肖玉生岔开了话题,不愿与顾长歌继续这个话题。 顾长歌掩嘴轻笑:“梦沉已经为你去准备了,你便放一百个心吧。” 此次梦沉为就肖玉生可是倾尽心力。 顾长歌听梦沉说,仁宗皇帝身上的毒她已为其除去,然则仁宗皇帝的死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仁宗皇帝之所以会死,其主要原因是他早已身体衰竭,油尽灯枯,肖玉生为他诊治时的所谓病情好转不过是欺人假象。且她还发现仁宗皇帝身体里留有多年积淀形成的剧毒,乃仁宗皇帝长年服用五石散所致。 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几次折腾不死也难。 至于仁宗为何服用五石散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肖玉生出狱梦沉很是高兴,可好像又怕见着肖玉生似的,非要自己出去为肖玉生准备去晦气之物,顾长歌怎么也拉不住,只得由着梦沉去了。 “肖玉生,我有一事问你。” “何事?”肖玉生朗声说道。 “你与梦沉究竟是何关系?”顾长歌直直定盯着肖玉生,不放过肖玉生脸上一丝表情。果然,肖玉生闻之色变。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知道我们是师徒吗?” “你可别想用这个借口蒙骗我!我可不信!”顾长歌啐道。“我可就没见过哪家师徒似你二人这般暧昧不清的。你们一会儿说是师姐弟,一会儿又说是师徒,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你二人是恋人?” “我与她本就不是恋人!” “不是恋人为何你二人分明惦念着彼此却又刻意回避对方?你便如实告诉我,省得我诸多猜测,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亦有办法弄清楚。” “梦沉不会告诉你的。”肖玉生笃定说道。 “梦沉不会告诉我,可是尹洛寒就说不准了。想来尹洛寒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吧?” “你!”肖玉生恨得咬牙切齿。 顾长歌挑眉,毫无惧色。“你便解我的疑惑有何不可?你二人隐瞒彼此关心,与大家玩捉迷藏,可是想来你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你二人何必如此,教大家别扭?” “你要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去问梦沉,我决计不会告诉你的!”肖玉生恼怒地站起来要走,顾长歌正欲唤住他,发现肖玉生脚步顿住,怨恨地望着门口那僵立着的梦沉。 梦沉手抱着一大捆艾草,目光深沉地凝望着肖玉生。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面向顾长歌。 “长歌,你不要问他。我告诉你我们是何关系。”梦沉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顾长歌注意到,肖玉生的眸中掠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们不是师姐弟,不是什么师徒,更不是恋人关系,一切皆是我要他向世人这般说的。事实上……”梦沉眼神复杂地望着肖玉生,又看向顾长歌,说出令顾长歌惊讶不已的真相。 “我们是母子。” “什么!”顾长歌惊讶得嘴里足以塞下一颗鹅蛋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是母子? 顾长歌在他二人脸上不断地转换着,惊觉到他二人的眉宇原来是那般的相似。 神啊!你噼死我吧! (本章完) 第203章 升温的感情 第203章 升温的感情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们都是如假包换的母子。” 梦沉平静地说着,可谁会知道说出这个真相她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 这么些年一直躲避着,不愿去面对,而今选择坦然面对,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心中除了愧疚,便只剩下一丝坦然了。 “你终于承认你是我母亲了。”肖玉生冷冷地说着。 梦沉垂首,“对……对不起……” “不要与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肖玉生厉声打断梦沉,眼眸含泪,愤恨地瞪着梦沉。 知道此刻他的心有多痛吗? 长久以来,生生母亲就在身边,然而她却不愿意认自己…… “你不要以为你此刻说出你是我母亲便能够教我原谅你,不可能!我决计不会原谅你的!”语罢,肖玉生拂袖而去。 顾长歌还处在震惊中未能回过神来。 肖玉生与梦沉之间的对话实在太劲爆了,顾长歌还未能悉数消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二人竟然是母子!顾长歌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真相会是如此!怪只怪梦沉这张脸实在太具欺骗性,且她二人之间又实在教人容易产生他们是恋人的猜想…… 顾长歌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三观尽毁了。 梦沉颓然地放手,怀中艾草掉了一地。她无力地坐到凳子上,怅然若失。 “梦沉,肖玉生他……”顾长歌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了。 梦沉呐呐地点头。 “我们是母子。他不是我与师父捡到收养的,而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一直带在身边养着的孩子。” “那你为何不与他以母子相称,却要以师徒相称?”顾长歌开始发挥无敌想象力,yy梦沉不认肖玉生的原因。 莫不是梦沉身上发生过什么狗血剧情? 诸如夫君遭逢意外,她一人孤苦无依云尔? 想不到接下来梦沉果真向顾长歌讲诉了一个无比狗血苦情复杂的故事。 “我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没多久便遇到了雨声他爹,我以为我二人就此会过上平静圆满的生活,然则我没有想到,他会另觅新欢,我悲痛欲绝,一时想不开便去跳河寻短见,正巧我师父经过救了我,我这才知我已怀孕两月。” “我师父本就恨世间薄情寡性者,知道我被始乱终弃,便怒气冲冲寻上门去了结了那对狗男女性命,我恨他抛弃我,便觉万念俱灰,可孩子是无辜的。师父看我可怜,便收我为徒,传授我技艺。我不能让玉生知道他父亲是我与师父一起害死,所以……” 言罢,梦沉闷声不语,心中苦涩无处倒出,全凝在心头,教人眼圈发热。 “你会万念俱灰,想不开寻死?”顾长歌狐疑道。 梦沉不服气地瞪着顾长歌,气结道:“谁没个天真浪漫的时候?谁不曾遇到那么几个人渣?你便没有吗?” “姐姐,你好歹也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且穿越时早已过了天真浪漫的年纪,难不成到了这个时代,你的智商也一并退化,渣男你也认不出?”顾长歌调侃道。 “我怎么了?我在21世纪连男朋友都不曾有过,如何辨别男人好坏!《诗经》里有这么一个故事,‘氓之蚩蚩,抱布贸丝。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这个故事便告诉我们,这世间男子都是见异思迁的货色!且男人朝三暮四为古往今来传统,我上当受骗便该被鄙夷吗?” 梦沉对于顾长歌的鄙夷很是不服气。 “且我后来不是觉悟,做回我的新世纪女性了吗?你看看我现在多么逍遥快活!” “可我没想过原来你出手这么狠,竟谋杀亲夫。难怪不能告诉肖玉生你们是母子。可是,肖玉生一早便知道了,你眼下准备怎么办?” 顾长歌看得出来,肖玉生因为梦沉的态度受了很大的伤害。难怪他提到梦沉时就会情绪失控却又难掩对梦沉的关心在乎,原来是爱恨交织缘故。 当然,顾长歌知道,梦沉这个故事或许并不值得尽信,梦沉或许未道出真正苦衷,然则她终于承认自己与肖玉生是母子,也算是一大进步吧。 梦沉不语,心中焦虑难安。 肖玉生会不会原谅她说不准,她心里没有把握。他们母子间的隔阂实在太深,想要跨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如此,早些年她便开口向他道出实情了。 “长歌,我是个不喜束缚的人,我不可能永远守在肖玉生的身边而放弃我精彩的人生,所以,我并不奢望与玉生之间有何进步,只希望能够维持原样。或许这样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好的。” 顾长歌不知说什么了。 “那你呢?你与尹洛寒意欲如何?”梦沉突然转移话题,将矛头指向顾长歌。 顾长歌心中一怔。 梦沉是了解她的。 她同样是向往自由的人,同样不可能接受尹洛寒还有别的女人。 顾长歌承认,自己是一个非常自私自利的女人。她永远不会想着为谁牺牲什么,放弃自己的原则,同时,她不能够理解尹洛寒所谓的江山、权利。或许,这才是他二人之间真实存在的隔膜。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懒懒地瞪了一眼梦沉,没好气说道:“你不要我管你的事情,便也不要管我的事。” “好!好!我不管你!不过你若是后悔了、觉得厌烦了,只管来找我,我可以助你脱离苦海!” “先将你自己拯救出来再说吧!梦沉大师!” 不愿深层次去细想,只会教人头痛脑热,纠结不已。 夜里,顾长歌正在看书,见到地上有人影晃动,她知道是尹洛寒来了,便没有回头,依旧盯着书,轻快地说道: “忙完了?” “嗯。”尹洛寒自身后将顾长歌抱住,如一只慵懒地猫腻在她的身上,不肯抽身离去。 如意奉了茶便识趣出去了。 顾长歌这才放下书,转过身来,示意尹洛寒坐到凳子上去。 “我不要。” 呵!他还会撒娇! 顾长歌嘴角上扬,没好气说道:“快些坐过去,我有事要与你说。” 但尹洛寒哪是会乖乖听话的主?他非但没有坐到顾长歌对面,反倒将顾长歌拦腰抱起,令其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你做什么!”顾长歌面露羞色,有些恼。 尹洛寒似乎很喜欢看她一脸窘色模样,很是满意地在她唇上用力一啄,含笑说道:“能做什么?自然是美人在怀,赏心悦目咯。” 顾长歌挣扎,尹洛寒抱得更紧。 “尹洛寒,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无赖行径!”顾长歌很是窝火。 从前还未发现尹洛寒如此无赖,这下可是见识到了他耍无赖的本事了。 “自然是青楼了。过去本王可是欢场常客,这都已然司空见惯了。” 如果可以,他想要一生一世都这般抱着她。 因着心中惶恐,害怕有一日她会消失,心中空乏才想要这般抱着她,只有抱着她,嗅着她的气息,才觉得此刻不是做梦,才能够安心。 顾长歌瞳眸微眯,捏住尹洛寒下巴,危险说道:“如此说来,你倒是经常与那些女人调情了?” “你这是在为本王吃醋吗?” “不是。” “那是为何?”尹洛寒挑眉说道。 “私人物品,禁止功用。” “呵呵。”尹洛寒咧嘴笑了起来。“本王从未发现你还有如此可人一面。” “你是说我过去不可人了?” 尹洛寒轻笑,瞳眸中皆是柔情,“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是什么模样,在本王看来,都是可人的。” 除了你念着那个男人,背离我的时候。 明知尹洛寒此话与一般甜言蜜语无异,顾长歌这心里还是吃了蜜一般甜着。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难不成她也中了此魔咒? 顾长歌不禁想起那八字箴言来。 她支起身子凝望着尹洛寒,想要说什么,奈何如哑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那所谓的比翼双飞指的不是她与云隐,而是她和尹洛寒? 兜兜转转,经生死几折,原来注定相守一生的人是他? “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本王?” 顾长歌什么也没说,不再挣扎着从尹洛寒怀中离开,一言不发,温顺地依偎在尹洛寒的怀中。 “长歌……”他低沉的嗓音唤着她。柔声说道: “待我助我三哥成功登上帝位,我便封你为正妃,可好?” 顾长歌沉默,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 “尹洛寒……”顾长歌长叹一声,支起身子来望着尹洛寒,“你知我对王妃之位并不在乎,我要的,是你的心。”顾长歌手附上他的胸口,那里他的心脏沉稳地跳动着。 “我只求以心换心,别的,并无所求。” 尹洛寒眼神闪烁着,心中百感交集。 以心换心,顾长歌,你可知,这颗心早就是你囊中之物了? “你这女人,真教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顾长歌明媚一笑,眼里仿佛盛满世间美好。 “你爱上我顾长歌是你荣……” 幸字还未说出口,尹洛寒便俯身吻住她,那个幸化为一声嘤咛,满足地被吞咽回腹中。 “喂,你手往哪里放!”屋中传来顾长歌不满地声音。“你放开啦!色鬼!” “你这女人,安分一点!”尹洛寒低声吼道。 “不要了,那天……人家到现在还疼着呢!”顾长歌羞赧地拒绝。 谁知这个禽兽又要怎么折磨她? 但尹洛寒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吗? 无疑,顾长歌所有的挣扎在尹洛寒面前都是白费。得见尹洛寒兽性大发,才知此男人根本‘禽兽不如’! (本章完) 第204章 共饮 第204章 共饮 早上如意进来伺候时顾长歌来赖在床上不起,至晌午时候,肚子禁不住饥饿开始抗议,顾长歌才懒懒撑起身子起来。 她懒懒伸了个懒腰,被褥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诱人的肌肤来,顾长歌忙用被褥掩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怔怔地偏过头去,便见如意正含笑注视着她,眼神中几分意味不明的暗示。 似在暗示顾长歌与尹洛寒昨夜…… “如意,你进来怎不出个声!”顾长歌涨红着脸叱道。 想要起床穿衣,但见地上衣物再次被撕成了碎片。顾长歌头痛不已,又不好发作。 禽兽啊! 为何每次都害她这般尴尬难堪? 古代便就是不好! 谈个恋爱,ml一下也在旁人的关注之下,一点隐私都没有! “小姐不必羞怯,你与王爷修成正果,奴婢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小姐,热水已经烧好,奴婢伺候你梳洗吧。”如意说着便要上前来。 “不用了,不用了!”顾长歌连忙制止。“你将衣物放下,先出去,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可不想让如意看见自己浑身赤裸的模样。 “那好吧!”如意放下衣物出去了。顾长歌匆忙换上衣物,又收拾了屋中残局,这才开门出去。 泡了热水澡之后,顾长歌疲劳消去,这才问起尹洛寒。 “王爷出城了。” “出城?”顾长歌边吃着午膳便疑惑问道。 奇怪,怎没听尹洛寒说起? “王爷早上出府时吩咐的,说是他要出城两日,并要奴婢转告小姐你,这几日便待在府中,不要出府。” “哦。”顾长歌兴致缺缺地应了声。 哼! 昨夜只顾着榨取她,以为和他发生关系便真是他尹洛寒的女人,对他唯命是从了? 她顾长歌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且他有事不与她说,竟让如意转告,顾长歌对尹洛寒这个做法很是不满。 恋爱中的人总爱计较,鸡毛蒜皮,她顾长歌也不例外。 午膳过后,顾长歌又回屋睡了几个时辰,待到傍晚,日暮西沉,她才懒散地起床用了晚膳,看了一会书,便又回去睡了。 翌日晌午,顾长歌命粉蝶去唤梦沉来府上坐坐,打发无聊的时间,粉蝶不多时回来了,却说梦沉此刻在天香楼吃酒,要顾长歌去寻她。 闻得梦沉在外边,长久被困在牢笼中的顾长歌便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自从知道梦沉与她皆是来自21世纪之后,顾长歌便与梦沉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此刻听得梦沉在天香楼尽享佳肴,她便兴致勃勃欣然前去。 “小姐,王府吩咐,着几日不许你出府。”如意与粉蝶拦下顾长歌。 “山高皇帝远!尹洛寒现不在王府,他能奈我何?有什么便等他回来再说!”顾长歌说着便要走。 如意与粉蝶劝不住,只得跟着顾长歌一道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顾长歌便觉浑身轻松自在,在街市上连番喟叹,舒气,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教王爷知道了,奴婢们便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我有在,他动你们试试?”顾长歌有恃无恐。 主仆三人又闲逛了一阵,才姗姗前往天香楼。 天香楼乃京城最大酒楼,久负盛名,顾长歌早就想来见识见识,奈何寄人篱下,万般莫自由啊! 待尹洛寒归来,她定要与他商量商量。她可不要如寻常女子一般终日困守闺房,只等夫君宠幸。 那样的生活,实在可悲。 与她顾长歌脾性,更是格格不入的。 “你可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梦沉就坐在楼上醒目位置,顾长歌上楼一眼便看见了她。 “怎么,你等得不耐烦了。” “可不是,你若是不来,我一人喝酒吃菜多没意思?” “太久没到外边来,便四处逛了逛。唤小二上菜吧,今天我与你痛饮一番如何?” “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似我们这般有缘的实在难得。”梦沉朗声说着,便吩咐小二上菜。 不多时,满满一桌子美味珍馐摆于面前,二人唯独对那烧鸡尤为钟情。 “我与你说,以前我在电视里看那古装剧,就一直羡慕那些人端一盘整鸡上来,大快朵颐,实在畅快得很,我便眼馋得很,也想有朝一日也有此待遇。你瞧,上天垂帘,便将你我送到此处,让我得偿所愿!” 梦沉蹲在凳子上,手拿鸡腿,豪迈地说道。 顾长歌倒不如梦沉那般豪爽,不过同样令如意与粉蝶看得是目瞪口呆。 只见顾长歌猛拍大腿,啐道:“妈的!你能不能不要文绉绉的,听得我直打哆嗦!” “习惯了!你若……你要是也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你也这样!” 两人遂朗声大笑起来,举起酒杯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姐,你不要再喝,若是醉了,奴婢可担当不起。”如意与粉蝶忙来劝阻。 “你这两个丫鬟可真是聒噪!”梦沉丢下鸡腿,大大咧咧来到如意与粉蝶面前,扬手一挥,二人便晕乎乎昏倒在地。 “哎!如意!粉蝶!” “无事!不过是让她二人昏睡一小会儿,待我们酒足饭饱之后便会让她们醒来的。”梦沉宽慰道。 顾长歌遂唤小二来将如意与粉蝶带到厢房歇息,而后便放心与梦沉吃喝。 “其实,刚开始那阵子,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我寻便了各方术士,所有人皆以为我疯了。你说,在这鸟不拉屎的时代,待下去有何意义?”梦沉有些醉了,撑着头喃喃说道。 顾长歌号称千杯不醉,梦沉醉了,她却清醒得很。“你今日唤我来陪你喝酒,不是要我听你发牢骚吧?” 她那个时候何尝不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 只是身在深墙大院,连寻求回去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也不尽然是。”梦沉痴痴笑着。“你可知常胜将军今日回京?我听得那常胜将军英俊不凡,孔武有力,我便想着邀上你一起共睹佳人风采。” “他是男人。” “我是女人啊!”梦沉拍着胸口嚷道。 “是,你是色女。” “嘻嘻。”梦沉扭捏而羞赧地笑出声来。 (本章完) 第205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205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如此说来,你认得那常胜将军?” “嗯?认得啊。不就是苏青嘛?我与他可是老相识了!”梦沉醉醺醺地说着。 顾长歌眸光一紧,打量着梦沉此刻神态,她整个人醉得不成样子,眉宇间却有一丝悲怆,当说出常胜将军的名字时,她明显鼻头一酸,泪水涌了上来,便又仰头饮尽一杯酒,将那泪水倒流回心里。 “苏青啊,我熟得很。”梦沉状似若无其事地说着,颤抖着双手便又要倒酒,却被顾长歌覆住手背,洞悉了她的狼狈。 “你做什么!”梦沉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梦沉夺过酒瓶,便不顾劝阻兀自倒了一杯酒,正欲往嘴边送去,顾长歌的话却教她手颤抖,酒撒了。 “苏青,便是那个负你的男人?” 不顾疑问,而是很笃定。 若非是那负心汉,梦沉不会如此失态的。 起先顾长歌以为梦沉是在为无端来了这时代而心中郁结,故而借酒浇愁,待到她说出常胜将军苏青名字时,顾长歌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为倒霉来到这个时代而悔恨,而是为一个负心汉伤心痛苦。 苏青…… 顾长歌对此人更是知之甚少。只知他一生戎马,战功显赫,为仁宗皇帝尤为重视。自然,因着他手握兵权,且德高望重,故而对尹洛昊称帝一事多少有些阻滞。 然则,顾长歌怎么也没料到,这苏青与梦沉之间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 如此一来,形势便更加复杂了。 “肖玉生可知苏青便是他生父?”顾长歌直奔主题。 梦沉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是他母亲亦是经年累月心生怀疑,我从未向他提起苏青,他自是不知晓。” “他既负你,你还在借酒浇愁意欲何为?梦沉,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此番你的心上人苏青回朝,若是他反对尹洛昊称帝,尹洛昊势必会对付他。你知道肖玉生与尹洛寒的关系,你希望他们父子对立,敌视吗?” 有苏青与梦沉这一层关系在,保不准梦沉为保护苏青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时,就不止是肖玉生立场为难了。 可若说是利用梦沉牵制苏青,此法亦未必行得通。因为不知苏青对梦沉而今是何情感。若是毫不在乎,那梦沉便没有利用价值。 且顾长歌还觉得,利用梦沉,实在有些无所不用其极。 “哈!”梦沉笑将起来。“长歌,你实在想太多了。你觉得我会为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再有所留恋吗?” “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报复他!他躲在关外这么多年,今日也该为他当日行径付出些代价来!”梦沉重重地拍这桌子,愤然说道。 其实,她不过三分醉,其余皆是装出来的。 因为隐藏这么些年的秘密,憋在心头实在难受。 想要说出心头隐忍多年的秘密,但也须得有一个合理方式向合适的人倾吐。她不想酒醒之后被追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故而选择酒醉,只需醒来一句什么也不记得,便能蒙混过关。 顾长歌或许不知,在这个时代,顾长歌是她最信任的人。 那个男人躲在关外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要顾长歌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想独自去面对苏青,因为怕自己会溃不成军。如果有顾长歌在,她或许还能够碍于自尊而强忍着。 “常胜将军回来了!常胜将军回来了!”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有人敲着锣一路向众人通传。 顾长歌朝窗外看去,果真看到不远处有整齐的部队向他们这边进发着。 朝梦沉深深看去一眼,顾长歌沉声道:“他马上便要经过此处,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报仇。” 梦沉拍案而起,嘴硬道:“你便瞧着吧,过去我近不得他分毫,今非昔比,他今日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呵……”顾长歌嘲讽地笑了笑。 若是梦沉真杀了苏青,那可真成了肖玉生的杀父仇人了。 部队方阵行进的踱步声越来越近了,对面的梦沉放上桌上的手紧了紧。待到有兵将自天香楼楼下经过,顾长歌睨了一眼梦沉,刻意提醒道: “他马上就要来了。待到经过天香楼楼下正是你下手大好时机,你可不要错过。” “不消得你提醒!”梦沉不耐烦地低吼道。 远远看去,顾长歌瞧见有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凛然朝他们趋近。 阳光照射在铠甲上,折射出灿烂而恢宏的光芒来。 尹洛寒言出城两日,便是去城外迎接常胜将军吧? 顾长歌在人群中搜索,奈何人头太过,她无法从中辨别。 尹洛寒亲自出城相迎,以示诚意,不知这常胜将军是否领情?只希望不要再生波折才好。毕竟,有着梦沉与常胜将军这层关系,若真要兵戎相见,那可就不太好了。 要不要试探试探常胜将军对梦沉是否还有情? 顾长歌刚生起这一念头,便又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不能这般不择手段!伤害到梦沉可怎么办? 不知为何,顾长歌突然胸口一痛,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好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随着那人群中身穿戎装的人越发靠近,这心头的慌乱便更加强烈。 尹洛寒,此次,你与尹洛昊能够化险为夷,最终夺取天下吗? 终于,一个身穿戎装的将士自顾长歌眼前走过,顾长歌瞥了一眼梦沉,见梦沉更是紧张了。 “你果真有胆量杀掉他吗?不会后悔吗?” “有何不敢?这一日,我盼了很久了。” “呐!那位便是吧!”顾长歌手指向就要走来的一位将士。从他身穿铠甲与气势来看,顾长歌确认此人未苏青无疑了。 只是一眼,顾长歌便发现这苏青与肖玉生惊人相似,顾长歌不禁腹诽:难怪梦沉不愿认回肖玉生,原来肖玉生长着一张与他老子惊人相似的脸。 整日面对对自己始乱终弃的男人,怕是怎么也忘不了那段伤痛吧? 可是,她第一眼见到苏青便知道肖玉生与苏青相貌相似,尹洛寒此番出城相迎,不是一眼也认出了!那接下来他有何打算? 顾长歌在人群中看见尹洛寒了。 他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身形挺拔健硕,脸色凛然,身旁是同样神色凛然的青松。在他们的身后有一顶轿辇与几辆马车跟着,顾长歌心道许是苏青的家眷,便未放在心上。 顾长歌扁了扁嘴。 移回目光来,只有一分钟他们就要经过天香楼了。 顾长歌更关心梦沉此刻如此抉择。 这一分钟过得很是漫长,随着苏青的逼近,梦沉紧张得手心渗出冷汗来。 顾长歌一直在旁边提醒着她,她已然夸下海口,而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脑海中浮现过往与苏青相处种种,所有美好都在讽刺此刻的惨烈与悲哀。他可以做逃兵去到关外从此不回来,可是她呢?这大半辈子她是如何走南闯北,在漂泊无依中试图寻求解脱? “来了!” 只听得顾长歌紧声唤道。 梦沉浑身一震,朝楼下看去,那自她身边经过的威武男人,不正是她朝思暮想、想忘又不能忘的男人吗? 较过去,他清瘦了,也越发成熟健硕了。 过去,他说他能够嗅出她的气息,不管她藏在何处他也能够找到她。 然而,此刻她就在他的面前,他却神情漠然,头也不回。 果真是时光一去不复还,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梦沉眸光一沉,倏然举起手来,手中徒然多出几只银针来。她目光狠厉地盯着那个狠心弃她而去的男人。 只要这银针射出去,他便必死无疑。 顾长歌看了一眼已然走过天香楼的苏青,又看了一眼梦沉,无奈地叹了一声气。 “他已经走了。” 宛若泄气般,梦沉软软地放下手。 奈何深爱,如何相夺? 梦沉依旧未能对苏青忘情,那么,一旦苏青与尹洛寒兄弟二人兵戎相见,顾长歌自问,自己亦是骑虎难下,难以取舍。 再懒懒地朝楼下看去,尹洛寒那厮过来了。 顾长歌她须得晚些时候回去王府,要尹洛寒着急一番。谁教他不告而别?这次定要让他尝尝她的厉害,让他知道,在21世纪,男人的三从四德是什么! 目光不经意捕捉到尹洛寒的眼神。 那瞳眸中的杀气令顾长歌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顺着尹洛寒余光看去,却是那顶为四人抬着的轿辇。 这轿中坐的是何人?能教尹洛寒杀气腾腾? “走吧!”梦沉失神地唤了一声。 顾长歌回过神来,遂与梦沉一道下了楼。 天香楼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梦沉拉着顾长歌奋战与人潮之中,冷不防身后有人推了一把,顾长歌跌跌撞撞冲到了人前。 顾长歌正要与梦沉一道离开,冷不防不经意一瞥,却被接下来所目睹的一幕刺痛了双眼。 那撩开的轿帘,轿中坐着的那个人,漠然疏离的眉眼、俊逸非凡的容颜,四目相对,端地是惊得鸦雀无声。 顾长歌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原来,前方冗长铺垫是为此刻轰然爆炸,顾长歌承认,她确实被炸得体无完肤! (本章完) 第206章 对峙 第206章 对峙 “呃,他不是……”一旁的梦沉同样望着轿中人惊愕地发出声来。 “云隐,怎么了?”轿中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随即一个相貌端庄秀丽的女子自轿中疑惑地探出头来。 顾长歌怔怔地迈开脚步,她正欲开口,突听得耳边传来达达马蹄声。顾长歌失神寻声望去,见尹洛寒骑着骏马飞驰而来,不待他做出任何反应,一阵风袭来,她便凌空离地,被他揽腰抱到了马上。 尹洛寒勒住马缰绳,倨傲地冷眼睥睨着轿中的云隐,又瞥了一眼顾长歌,一言不发,调转马头便往前走。 “云隐……”顾长歌发出声来,想要下马,奈何尹洛寒紧紧将她圈禁在怀中,策马飞驰而去。 这怎么可能? 尹洛寒……不是说云隐,已经死了吗? 为何此刻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心知尹洛寒与肖玉生欺骗了自己,顾长歌依旧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得知云隐死去的时候她的心多痛啊,好不容易接受他死去的事实,又阴差阳错爱上了害死云隐的凶手。待到她终于褪下所有防备,云隐,竟活着出现了。 尹洛寒没有随常胜将军一道入宫,而是载着顾长歌径直回了王府。 翻身下马,顾长歌怒气冲冲进去王府,下人接过尹洛寒的缰绳,尹洛寒目光幽深地凝望着顾长歌怒不可遏的背影,旋即一路随行。 “啪!”一进到屋中,顾长歌便回身甩了尹洛寒一巴掌。 “你骗我!” 他骗了她,而她,竟相信了他的谎言。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般措手不及,教人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发狠地瞪着他,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心里一阵心疼纠结,顾长歌的心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痛楚。云隐还活着,而她,她已经爱上了面前这个欺骗自己的男人了啊! “是,我欺骗了你。”尹洛寒平静地承认。 顾长歌愤恨地一把将他推开。 欺骗她或许不应该,然则,若是不欺骗她,此生,她怕是都会念着那个男人吧? 尹洛寒自问,为助尹洛昊称帝,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耍些手段又算什么? 他能够为达目的,多年隐忍,装疯卖傻,这般屈辱且能承受,一个谎言算什么?当顾长歌质问他,云隐是否真的死的了时候,他便知是肖玉生自作主张。然则,肖玉生这么做未尝不好。当时,见到顾长歌那悲痛欲绝模样,他对云隐生起无比的嫉妒与仇恨。不管是将计就计,要顾长歌彻底心死还是为心中愤慨,他都这般做了。 云隐必须死,不管与顾长歌有无关系。 “你卑鄙无耻!”顾长歌骂道。 嘴里骂着尹洛寒卑鄙,顾长歌却在心中怨恨自己的愚蠢。 她明知尹洛寒城府极深,只要是他想要掩盖的事情便没有办不到的。 她的假死不就是他一手操办吗?世人皆知她顾长歌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要一个云隐从世间消失又有何难?明明能够料想到这一切,为何当时偏偏愚蠢地相信了他的谎言? “是,我卑鄙无耻。然则顾长歌,这一切皆是你逼我的!”尹洛寒上前捏住顾长歌下巴,逼视着她,眸光狠厉。 顾长歌用力挣扎着,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尹洛寒只觉胸口钝痛,是她冷漠的眼神如利剑插到了他的心脏。 “你现今已然看到了,他还好好活着。那一次他伤了我之后便从王府中逃之夭夭了。你看,他离开了这么久,竟不曾有一刻来找过你,他连一丝怀疑都没有!他为何就选择相信,甚至不曾查验过?因为是你,是你自己选择让顾长歌从这个世间消失的!” 一行热泪自顾长歌眼角无声滑落,尹洛寒的斥责如重击,将她整个心都震碎了。 是啊! 都是因为她。 顾家人令她寒心,不想与顾家有任何牵扯,也为了日后的自由奋进,她选择了假死。这一切都是她要求尹洛寒为她做的。当时,尹洛寒不止一次对她说若是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不是!”顾长歌推开尹洛寒。“不是我,都是你!你若是不告诉云隐我已经死了,他不会不来找我的!” 想起与云隐痛乘轿子的那个女人,顾长歌便心中一痛。 时隔数月,竟是人事全非。 他以为她死了,另结新欢;她以为他死了,投身尹洛寒怀抱。原来,她们都不过如此。 尹洛寒目光沉痛,望着顾长歌不发一言。不忍再继续刺痛她,同样不想在伤害她的同时亦伤害自己。 顾长歌,在你故弄玄虚,假死企图欺骗我的时候,我一万个不相信,最终,我认出了那不是你。可他呢?他信了。 然则,这些话都是不能说的。 因为,不管我如何做,我都不及那个男人一分好,是不是?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顾长歌推搡着尹洛寒,要尹洛寒离开。 事到如今,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不论怪谁,最终都不过是三番纠结。对于这个男人,恨他欺骗又能改变什么?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心,早已不同,再也不能纯粹地面对云隐,亦不能若无其事面对尹洛寒啊! 转过身去,不想要尹洛寒看见自己的泪水。冷不防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紧紧搂着他,带着满世界的疼惜,吻去她眼角流连的泪水,顾长歌更是泣不成声。 “对不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萦绕。 “或许我不该骗你,只是,要我将你拱手相让,我做不到。” 一句话,教顾长歌心中既心酸又无可奈何。 她转过身去,泪流满面望着尹洛寒。他不过离开两日思念便如丝线绵密地将她束缚成蝉蛹,这种感受是过去不曾有过的。 然则,她到底是不知何去何从的。 云隐还活着,她与云隐那份刚刚萌生而又被扼杀的爱恋,又当如何面对? 怨怼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教她如此左右为难。 “混蛋!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顾长歌柔若无骨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尹洛寒伸手擒住她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俯身吻干她的泪,蜿蜒而下,温柔地吻住她颤抖着的柔嫩双唇,满怀柔情小心翼翼探入其中,抵死缠绵。 顾长歌啊,你这磨人的妖精。 (本章完) 第207章 云隐的质问 第207章 云隐的质问 “我要去见他。” 几经安抚,终于平静下来的顾长歌提出了这个要求。 一个时辰泪流不止,此刻原本一双水汪汪大眼生生肿成了难看的核桃。 “不行,你现在不能见他。”尹洛寒断然拒绝。 顾长歌眼圈又红了,愤懑地说道:“尹洛寒,你不要想着阻止我,你应该知道,我若要走,谁也拦不住我!” “莫再说大话,有本王在,你是走不了的。” “你!”顾长歌气结,扭头不理尹洛寒。 尹洛寒幽幽地望了一眼顾长歌,没有再说话。 此时被遗忘在天香楼的如意与粉蝶二人急匆匆回来了。尹洛寒见她二人回来,便吩咐她们照顾好顾长歌,便一言不发离开了。 “小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如意与粉蝶见顾长歌红肿的眼睛,忙慌神关切问道。 “没什么,沙把风吹进眼里了。”顾长歌拧眉失神地说着,丝毫未曾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 如意与粉蝶面面相觑。 云隐还活着,对顾长歌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具冲击了。 尹洛寒走后,与云隐于天香楼相遇的情景便不断回闪在她的脑海。两人眼里的错愕与震惊,似在惊叹上天的捉弄。她二人,怕是都不曾预料彼此都还活在世上吧? 又想起云隐身旁坐着的那名秀丽女子了。 她又是谁?为何与云隐在一起?且云隐又为何会与常胜将军一起回京? 所有的一切都无从得知。 然则尹洛寒不让她与云隐见面,她虽放狠话,可到底是逃不出尹洛寒手心。想要见云隐,若非尹洛寒同意,怕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小姐,怎还不歇息?”夜深里,顾长歌久久坐与床前,如意看不下去,便上前柔声询问。“王爷现还在宫中,怕是不回了,小姐你便先歇着吧,莫再等了。” 以前总见小姐与六王爷二人面红耳赤,小姐对王爷向来清冷漠然,如今二人情定,小姐倒如一般女子,深闺思君了。 在如意看来,她便不知顾长歌的铁石心肠如何被感动,终于接受尹洛寒。只是,见二人这般你侬我侬,他们下人看着也是极为高兴的。 如意想着,以六王爷对她家小姐的喜爱,想来这王妃之位非小姐莫属,日后小姐独霸专宠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新帝未定,若是王爷做了皇上,那小姐岂不是会母仪天下? “就你嘴贫。”顾长歌淡淡地扫了一眼如意,没有否认。 在如意她们看来,她彻夜不寐是在等尹洛寒归来,然则,只有顾长歌知道,她不是。她可不是尹洛寒其它几位侍妾,不能与之同床共枕便为伊消得人憔悴。 实在是云隐一事搁在心尖,如何也是放不下,这才整夜不能安枕入睡。 “小姐,你与王爷如此情深,奴婢亦为你高兴。早前见你冷落着王爷,奴婢生怕王爷对小姐你不再眷顾。而今奴婢可是放心了。”如意轻快地说着。 “你有何放心的?”顾长歌唇角上扬,望着如意。 反正睡不着,聊天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小姐,许是只有王爷才会如此待你,纵使你百般冷着他,他的心也放在你这里,时刻在乎着你。你说,有几个男人向王爷这般耐得住性子?身为女子,皆求觅得良人,哪个不是对夫君百般逢迎讨好?似小姐你这般冷落,若换作是旁人,怕早就另觅他人了。” 顾长歌挑眉,“你是收了尹洛寒什么好处,竟一直帮他说好话?” 如意连忙摆手否认。“奴婢不曾收王爷任何好处。只是觉得王爷待小姐真是极好的。想来小姐你也是因着王爷待你好,才对王爷动心的吧?” 想到尹洛寒为她所做的一切,顾长歌不禁心中一暖。 早前她并不觉得尹洛寒待自己有多好,且因为云隐一事对尹洛寒还心存恨意、偏见。然则日积月累的相处中,目睹他为自己奋不顾身,为自己不顾一切,纵使她再铁石心肠,怕也会被融化吧? “你看我冷落着他的时候不也没闲着,整日留宿他的几位侍妾府院吗?”顾长歌嘴上不承认。 想想,还是自己吃亏了些。 她可是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他的,他呢?欢场老手,哪一次不是折磨得她精疲力竭? “本小姐垂怜他,是他的幸运。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般机会,他还须得对我感恩戴德呢!”顾长歌仰起头,趾高气扬说着。 本来就是!对于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21世纪女性来说,不在乎他有几个侍妾已经对他够意思了! “你怎不说话?”没有听到如意的回答,顾长歌疑惑地朝如意看去,只见如意僵直地站着,嘴唇半张,一脸惊骇。 “如意,你怎么了?”顾长歌忙下床去。 如意眼珠惊恐地瞪大着,顾长歌怎么摇晃她,她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已经被我点穴,你再怎么动她,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耳畔中响起冷然之声,顾长歌猛然回过身去,于木梁之上见到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庞。 顾长歌瞳孔倏然睁大,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 云隐,已然自木梁一跃而下,欺近,鼻尖只一指距离。 “云隐……”顾长歌骇然向后退,奈何腰间已被云隐死死扣住。 他瞳眸紧了紧,面目表情地瞪着顾长歌。 方才她与如意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真的与之面对面,顾长歌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那般强烈地想要见到云隐,相反,真的相见,她才发现,自己本能是想逃离的。 因为,不知如何去面对云隐。 云隐目光凌厉一扫,伸手点了如意的昏睡穴,如意闷哼一声便晕倒在地。 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烛光摇曳,墙壁人影拂动。顾长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大眼望着云隐,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什么也说不出口。 在她已成为尹洛寒的女人之后,还能云隐说些什么? 一切,都这般的苍白无力。 云隐死死扣着她,将其摁在木柱上,大掌捏着她的下巴,狠厉地瞪着她。 从不曾见过云隐如此可怖的神情,顾长歌退无可退。 “你没死……” 顾长歌哑然。 云隐,你也没死。 真是天意弄人。 “说话!”云隐怒然出声。 顾长歌敛容,伸手握住云隐那擒住她下巴的手,沉声说道:“云隐,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 以为他死了便就可以投入尹洛寒的怀抱吗? 想来云隐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他此番前来,便就是来质问她的吧。可是,一切已成定局。 捏着顾长歌下巴的手颓然垂了下来,云隐眸光阴晴不定。他来,便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见到他来,她没有丝毫欣喜之色没有投入他的怀抱之中,反倒下意识惊恐地往后退,躲避着他的靠近……呵,这个女人,怎会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云隐……”顾长歌望着云隐,欲言又止。 连一句抱歉也是说不出口的。 有时候一句对不起比不爱更加伤人。 “我们……我们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顾长歌垂下头,绞着手纠结地说着。 “你一句什么也没有发生便能够将你我之间一切全都抹杀吗?”云隐狠狠地说着。他来,不是听她说这些的。 知道为何如此愤怒吗? 不是因为她还活着,而是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原本期许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却目睹她与丫鬟说起尹洛寒时一脸的幸福。 不是别人,她爱上的人竟是尹洛寒! 她明明应该憎恨尹洛寒的,可是,她却爱上了尹洛寒,并成为了尹洛寒的女人! 那些过往,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顾长歌,你与我之间的山盟海誓,只一句什么也没发生便可全然不作数吗?” 云隐的指责无疑令顾长歌心痛不已。 从未想过与云隐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如何才能够让一切回到最初呢?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抬眼无波无痕地望着云隐。云隐眼里掠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上一刻还愧疚不已不堪直视他的顾长歌,怎下一秒便厚颜无耻,没有丝毫愧疚地望着他? “云隐……”顾长歌凄绝一笑。“其实,你我并未发生什么吧?” “什么?”云隐色变,难以置信地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漠然道:“我与你在清云寺相处了些时日,后你在桐城前来相救,我不过是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罢了,然则对你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至于那个吻,你不会认定我是你的女人了吧?那尹洛寒、万俊岂不是教我分身不暇了?” “你……” “我就是一个放荡、爱慕虚荣的女人!以前讨厌尹洛寒是因为嫌弃他痴傻,然则你亦知道,那都是他装的。他贵为王爷,身份尊贵,又待我极好,我如何不心动?而今,我已是尹洛寒的女人,且他已向我承诺会封我为王妃,试问哪个女人不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或许,只有这般抹黑自己,才能够教云隐彻底死心吧。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本章完) 第208章 情断 第208章 情断 “原本我对你还还有几分愧疚,毕竟,你被尹洛寒囚禁又死在他手中,皆因我而起。而此刻见你还活着,你对你便也没有任何愧疚。云隐,你若是愿意,日后你我二人还可以做朋友,若是你不愿意,我亦不会强求。” “朋友?”云隐嘲讽出声。 顾长歌默然不语。 正因知晓二人今后决计做不了朋友,所以才会如此要求,为的是将后路彻底斩尽,免生枝节。 她就是这样狠心绝然、自私之人。 从不给他人亦或自己留丝毫退路。 在她还是顾瑾时,她那男朋友与她提出分手时也是如此,说什么好聚好散,今后还是朋友。当时她便破口大骂,将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故而对方才会翻脸指责她是工作狂、变态…… 而今对云隐,她的心中除了愧疚便什么也不剩了。 过去心头对云隐爱恋的影子都随着尹洛寒霸道攻占而丝毫不剩。她不知道是在何时忘却了云隐,不知在何时剩下的只是愧疚。只是在见到云隐的时候,她才如此确定。 不能够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云隐,虽然过去的顾瑾从来如此。一旦选择背离,便会将所有感情全盘否定。她只能说,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又忘却,爱上了另外一个人。 “你想做王妃?你想要荣华富贵?” 顾长歌抿了抿唇,沉声说道:“是。只因我是庶出小姐,便在顾家受尽冷落白眼,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尹洛寒喜欢我,我想要的一切他都能够给我。然而这一切,你都不能给我!所以云隐,我与你不过是前尘往事,一切早已成为过去,还请你不要再作纠缠了!” 纠缠? 她竟说这是纠缠? “且你不是也同样另结新欢吗?既是如此,你又有何立场怪我爱上尹洛寒,成为他的女人?” 不想再与云隐继续对峙下去,顾长歌感觉,愧疚已然快使她崩溃了。她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不然她会气绝而死的。 “那是因为……”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被顾长歌厉声打断。 “我爱的是尹洛寒,与你今生都不可能,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再一次,被顾长歌无情的话语伤个彻底。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尹洛寒凛然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 怕云隐见到尹洛寒会忍不住与尹洛寒打起来,不想看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受伤,顾长歌下意识挡在云隐面前,横在两个男人中间。 她此番动作,云隐岂会看不出? 他眼里的疼痛与恨意皆让顾长歌无地自容,奈何此刻只得毫无愧色承接他杀人的目光,只求这一切快些结束,她实在受够了这身心的煎熬。 “顾长歌,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尹洛寒能够给你的,我皆可给你。你想要与尹洛寒在一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云隐眸光一沉,狠厉说道。 顾长歌偏头不语。 现在云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顾长歌相信,时间一长,他便会淡忘了。 她以为云隐说狠话,不过是执迷不悟,不肯放下,不曾想云隐所言乃是当真,并在不久后便成为了事实。 “你未免太过自负了。顾长歌是我尹洛寒的,谁也抢不走!”尹洛寒上前一把揽过顾长歌的纤腰,无视云隐那几乎能够喷出火来的眸子,霸道地宣告顾长歌的归属权。 云隐没有说话,仇恨地瞪着尹洛寒那搂着顾长歌的手,顾长歌则偏头靠在尹洛寒肩头,不再看他。 他嘴唇抿了抿,眼中布满伤痕。 长歌,你说过的话而今全都忘记了吗? 云隐一走,顾长歌便从尹洛寒怀中挣开,不给尹洛寒丝毫好脸色看。 “都怪你!”顾长歌怨怪说道。 知道顾长歌此刻生气,尹洛寒上前抱住顾长歌,厚着脸皮吻了吻她的额头。顾长歌扁了扁嘴,气消了大半。“哼,你别以为你这样我便会原谅你!” 自从知道她的心意之后,他便越发厚颜无耻了。吃豆腐也便罢了,还老是得寸进尺!她又不是饥渴难耐,会被一个吻打发? 尹洛寒含笑将顾长歌揽入怀中,,抚弄着她的背嵴,柔声说道:“方才你说爱我,可是真的?” 顾长歌脸上一热,不愿承认。 “你不出声,便是承认了。” 顾长歌依旧不说话。 在屋外听到她对云隐说她爱他的时候,他欣喜若狂。 以为见到云隐之后她的心会有所动摇,所以才不让她与云隐见面,怕的就是她随云隐一起远走高飞。但是,她实在给了他太大的惊喜。 一直想要得到她的心,最后才发现,她的心早就交付给他了。他心中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在她回应他的吻时,她或许就完整将自己的心奉献出来了。他该有多蠢笨,竟在那时黯然神伤,以为她的曲意逢迎,是为云隐报仇。 好在此刻确认并不晚。 她的人,她的心都属于他了,他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 “其实,若非你早前处处留情,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既知最终你爱上的是本王,当初便不应教他人有丝毫希冀。”尹洛寒的调侃令顾长歌气结。 她愤愤地捶着尹洛寒的胸。 “你倒是厚颜无耻得很!我如何处处留情了!” “不是吗?方才打发掉一个,越城还有一位万公子,海岛还有一位杜当家。”顾长歌色诱万俊一事他可是一直都记在心头呢! 见顾长歌就要发作,尹洛寒忙打住,转移了话题。“好了,你说这个了。夜深了,娘子,你彻夜不眠不就是等着为夫与你巫山云雨吗?咱们还是快些就寝吧,莫辜负大好时光。” 说着他便暧昧地在顾长歌耳边吹气,大手不安分地在顾长歌腰间游走。顾长歌面红耳赤挣开尹洛寒。 “谁,谁要与你巫山云雨!”顾长歌气结。 这厮,怎这般无耻啊! 他们在一起才多久啊,夜夜欢爱,频率未免太高了吧?不久之后他会不会厌倦? “你我夫妻二人得享鱼水之欢乃天经地义,妻子伺候夫君更是天经地义,你不与我一起,难不成还有旁人?”尹洛寒直勾勾地望着顾长歌,顾长歌心中咯噔一声,没了声音。 想不到尹洛寒衣冠楚楚,却原来人面兽心! 以前她怎没发现尹洛寒这么色? (本章完) 第209章 宫倾 第209章 宫倾 “对了,云隐为何会与苏青一起回来?” 顾长歌与尹洛寒就寝,睡至半夜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便将尹洛寒摇醒询问。 尹洛寒摁住顾长歌头,令其枕在自己的胸口,抚弄着她柔顺发丝。 “你怎还没睡?你怎知常胜将军名字?” “梦沉已将她与苏青关系皆告诉我了,你自然知道。先回答我这个问题。”顾长歌正色道。 尹洛寒顿了顿,似在思忖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顾长歌。 “你真的想知道?” “嗯。” 白天尹洛寒在离开王府去到皇宫时发生了何事? 云隐与苏青一道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且看云隐与一位女子坐在轿中,想来苏青对云隐是极为礼待看重的。正因为如此才有些奇怪。苏青为何如此礼遇云隐? 云隐又怎会去到关外,并如此受苏青重视? 他此番回来,正值仁宗皇帝去世,可会生什么变故? “明日……”尹洛寒再次顿了顿,旋即漾开笑容,柔声宽慰道:“不早了,明日再说吧。” 尹洛寒犹疑的模样,更加重顾长歌心头疑虑。然而,她知道,尹洛寒若是有意隐瞒,她是不可能知道的。两人既已经在一起,她就应该相信尹洛寒,于是顾长歌心放宽,也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抚在尹洛寒胸膛,想着云隐临走时说的那番话,顾长歌便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是她的错觉吗? 明阳殿外。 福公公与心腹太监一起警惕地从明阳殿外走出,不时警惕地偷瞄着四周环境。 “小明子,常胜将军可是已经到了?” “回公公的话,小的已按您的吩咐派人前去将军府通传了,此刻常胜将军应该已经在宫门处等着了。” “那我们快些去!”说着福公公便与小明子一道往外走去。 皇上薨了,宫中无主,此刻主持宫中事宜的乃德妃娘娘。明日皇上便要发丧出殡,一直在先皇棺木前守着的福公公听得常胜将军归来,便不动声色吩咐小明子派人去将军府通传,说是有要是相商。 但是,若是让常胜将军入宫来势必引起德妃娘娘注意,未免打草惊蛇,他只得将常胜将军约在宫门外。若是得常胜将军帮助,此事便好办多了。 想到仁宗皇帝的嘱托,福公公不禁摸了摸袖中的东西,东西还在,他心中稍稍松了松。 “福公公……”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嗓音,拖长的尾音尤为刺耳,仿佛如一道催命符咒,令福公公与小明子闻之浑身一震,大惊失色。 明阳殿外突然亮起许多灯笼,一群侍卫鱼贯而出,德妃娘娘在尹洛昊的搀扶下施施然而来,月色下一张绝美容颜不见丝毫柔色,反是一脸肃杀。 福公公下意识想要逃,奈何后路已断。他与小明子退无可退。 “娘……娘娘……”福公公与小明子噗通跪了下去。 “福公公不在皇上灵柩前守着,到这明阳殿做什么?” “没,没什么……”福公公脸色苍白。 他追随先皇多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然而面对德妃,依旧不免背嵴发寒。 “没什么?”德妃冷眼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福公公,语带嘲讽。“小明子,你说说,你家师傅来这明阳殿是为了什么?” 福公公闻之色变,难以置信地望着小明子,质问道:“小明子,你……” “公公!良禽择木而栖,我……”小明子想要解释什么,但见于福公公既已撕破脸皮,索性连向德妃叩了几个头,连声说道:“回娘娘,公公他命小的出宫通报常胜将军入宫,又来这明阳殿木梁上取下了什么东西,此刻正要与常胜将军于宫门汇合!” 德妃娘娘向他允诺过,只要为她办事,日后这总管太监一职便由他担任。这些年来福公公虽多方栽培他,看样子是希望他将来能够继承这个位置的。 然则,先皇薨了,新皇登记,福公公便会跟着失势,那总管太监哪里还有他的份?不若弃暗投明,转投德妃娘娘门下,大树底下好乘凉,有这份功劳,德妃娘娘决计不会亏待他的! “你!你!”福公公气得直发抖。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出卖自己的竟会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 德妃娘娘眸光一沉,一旁的尹洛昊收到暗示,旋即上前强行将福公公那死死护住的东西夺了过来。 是一个锦盒。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打开锦盒来,里面躺着一块绢布。摊开来看,母子二人俱是大惊。 此物竟是先皇遗诏! 鲜红的印泥在尾端显得格外刺眼。 德妃一把收了绢布,紧紧拽在手中,愤恨说道:“我与皇上同床同枕这么多年,皇上竟防着我!” 若非他们母子苦心经营、筹谋多年,将皇上的所有心思皆算进去,明日此遗诏一处,他们多年辛苦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昊儿!”德妃厉声唤了声。 转身便要走。 “娘娘,你不能拿走皇上的遗诏!” 德妃转过身来,一派凛然。她晃了晃手中锦盒,冷声说道:“遗诏?呵,你以为本宫会让它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你这是大逆不道,是死罪!” “哼!”德妃娘娘不屑地冷笑一声,冷睨着福公公,绝美容颜皆是一派阴狠。 福公公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我明白了!”他尖细的嗓音有些颤抖。 “当年你将五石散与皇上服用便已谋划他日篡位!好个阴险妇人!你想要三王爷登基那是痴心妄想!皇上将皇位传与云……” 福公公那还未说完便觉喉间一凉,他面前的是面无表情的尹洛昊,冷眉低垂,手执一把纸扇,正抵于他的喉咙。 尹洛昊冷眸倏然抬起,一把收回纸扇,顷刻间鲜血从福公公脖间喷涌而出,有鲜血溅到了尹洛昊的脸上,为他增添几分邪魅。 德妃看也没看倒地死不瞑目的福公公一眼,翦眸微沉,眼中掠过一丝疼痛,但只是一瞬便被阴狠取代。 “昊儿,我们走!” 她反手将锦盒收于袖中,抬头挺胸,仪态万千向前走着。 身后传来小明子一声惨叫,他与福公公一起做了尹洛昊扇下亡魂。 皇上,任你千算万算,终究是棋差一招吧? 灵儿,到底是胜了你。 因为,灵儿与你一样无情,甚至,比你更无情! 尤记得他还是王爷时,她初进到王府,她是他怀中集万千宠爱的灵儿。他含笑温柔为她簪花,为她描眉。那个时候,他们多么的恩爱? 宫门外。 摒去左右,苏青独自于宫门外等候徘徊,然则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依旧未见福公公出现。 苏青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福公公的贴身太监说请他来宫中有要事相商,然则迟迟未赴约,莫不是宫中生了什么变故?想到府中住着的那位贵客,苏青眉宇肃穆起来,转身便要离去。 面前,站着一个火红衣衫的曼丽女子,清扬婉约,美目盼兮。 脚步,就此顿住。 苏青不确定地望着对方,似不敢相信在他转身回眸时,故人,便已来到他面前,一如多年前的清丽模样。 梦沉嘴唇抿了抿,迟疑地迈开步子。 苏青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他的举动刺痛了目睹这一切的梦沉。梦沉呼吸一窒,笑容无论如何也扯不出来了。 这个与肖玉生有些相似面容的男人,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呵,再见,竟会是如此苍白无力。 “怎么,不认识了?”梦沉挑了挑眉,凝望着面前挺拔健硕的男人。 心依旧抑制不住为他颤抖着。 苏青瞳眸一沉,生硬说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德妃娘娘派你来的?” 梦沉的出现实在巧合的很,难道她投靠了德妃娘娘,此番是受德妃娘娘之命牵制他? “多年未见,你不必如此不客气吧?”梦沉嘲讽说道。“我可不认得什么德妃娘娘!你觉得我梦沉是会听命于人,任人摆布的人吗?” 她是谁? 她可是天下第一毒人,天下第一神医的师父!普天之下能够指使她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苏青瞪了一眼梦沉,作势便要走。冷不防被梦沉扣住了手臂,他扬手挥开,随即与梦沉打斗起来。 “你会武功!”苏青有些难以置信。 当年她还是一个柔弱无骨,手无缚鸡之力的率真丫头,二十年不见,她竟会武功了! 梦沉冷笑一声,眉目一沉,嘲讽说道:“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更多呢!” 说着梦沉凌厉掌风不由分说便向苏青噼去。 苏青,你所认识的梦沉早已经死了。现今在你面前的梦沉,一定会教你大吃一惊的!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梦沉的功夫碰上高手便根本没有任何用途,几招下来便落了下风。苏青并未因此手下留情,出手狠辣,梦沉手忙脚乱防备,被苏青逼得很是狼狈。 可是,为何她竟没有露出丝毫惊慌,反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梦沉心中默念着时辰,躲开苏青凌厉一掌吃力退到一丈远,嘴角得意地上扬着。 “别动!”梦沉制止苏青继续上前。“你已中了我的蚀骨散,再上前一步,你便死了!” (本章完) 第210章 权谋 第210章 权谋 哼!跟她斗! 不知她是做什么的吗? 苏青不信梦沉警告,只认为梦沉此言不过虚张声势,却不想他刚迈开一步,便觉胸腔真气乱窜,哇地一声便呕出一口鲜血来。 “你!”他浑身无力半跪于地上,恶狠狠瞪着梦沉。 她竟会施毒! 梦沉来到苏青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常胜大将军,我说过,你没想到的事情更多吧?二十年未见,你没料到我不但会武功,还会下毒吧?怪只怪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对手什么来路,竟还手下留情,呵,真是可惜。” 梦沉心里很清楚,方才那一番打斗,他虽出手狠绝,但到底是留有余地的。 不然,以她那么烂的身手,不出三招便死在他手中,更不提下毒了。 可是,苏青,二十年不见,你我皆改变得太多。我心里皆是过去白衣胜雪,潇洒倜傥的你;你心里,梦沉又是什么模样呢? “你究竟有何目的!” 苏青强撑着一口气,才不致令自己昏迷过去。此毒毒性竟如此猛烈,方才他强行运功驱毒,那毒性竟发作得更加厉害! “我的目的?”梦沉冷冷地笑了,蹲下去挑起苏青的下巴,冷声说道:“自然是血当年之耻!” 说着梦沉扬手袭向苏青,食指与中指间无端多出一支银针来,她丝毫没有任何犹豫,便将那银针插入了苏青背部。苏青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望着地上已然昏死过去的男人,梦沉眸光复杂,蹲在地上打量他许久。 其实,她此番前来,当真是有目的的。 自然不是杀苏青报仇,而是为了避免肖玉生与苏青正面为敌,受尹洛寒要挟不得已为之罢了。 将地上男人扶起来,为他号了一下脉。嗯,方才他运功强行驱毒已令自己元气大伤,如此,便不会担心打不过他了。 “苏青,你若是想留着你这条小命,便消停一些回去你的关外打仗,京城不是你该回来的地方。”扶起苏青,梦沉跌跌撞撞朝前走着,嘴里嘟囔说道。 正走了两步,奈何她这柔弱身子实在撑不住苏青健硕体重,生生被压到在地。 “咳咳!”梦沉在地上狼狈地咳嗽着,愤愤地一脚将苏青踹到一边,拍打着衣衫上的灰尘,坐了起来。 “该死的!你怎么这么重!差点没压死老娘!”梦沉骂骂咧咧站起来,没好气地说道:“二十年前背你一次也便算了!二十年之后怎还是我背你!” 旋即梦沉朗声冲宫门外候着的侍卫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那些侍卫听到喊声忙不迭上前将昏迷不清的苏青抬到了一辆马车上,梦沉跟着上了马车。 “去清云寺!” 马车很快混入夜色之中,渐渐远处,再寻不到任何踪迹。 养心殿。 德妃与尹洛昊两人面无表情地望着火盆中正燃烧着的绢布,直到那绢布与锦盒烧成了灰烬才收回了目光。 德妃这时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来,交到了尹洛昊手中。 尹洛昊摊开来看,见圣旨中字迹与仁宗皇帝字迹一致,一方玉印于末端。 “母后,这……”尹洛昊暗暗有些吃惊。 是父皇的字迹,却是要立他为储君,继承大统的遗诏。 “这是假的。”德妃很平静地说道。“皇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十几年来我每日都在模仿他的字迹,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德妃收了怅然神态,回过神来柔声对尹洛昊说道: “昊儿,母妃如此皆是为了你与寒儿。明日,将此遗诏与群臣百官面前宣读,皇位,便就是你的了。” “儿子明白。”尹洛昊恭顺地颔首。 “嗯,常胜将军已被我们拿下,明日便是大获全胜之时。” 当夜,便有一个与福公公身段相似的太监被叫到了德妃跟前,另有一位与常胜将军神似的男人同样被叫道了德妃面前。 肖玉生狐疑地望着尹洛昊,问道: “为何要我假扮常胜将军?我与他哪里相似了?” 听闻这常胜将军乃盖世大营销,生得英明神武,肖玉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一个大夫能与常胜将军哪里相似。且他易容本事可谓出神入化,只须得找一个相貌相似的人来,他便能够将其扮成常胜将军,以假乱真,教众人分辨不出。 “玉生。”尹洛昊手搭在肖玉生肩头,朗声说道:“我知你易容本事出神入化,然则洛寒对我说,此番他出城迎接常胜将军,觉得你二人有几分相似,想来由你来扮再合适不过,你便不要再推辞了。” 尹洛昊如此实有另一番考量。 明日出丧,群臣百官必定会当场推举新皇。常胜将军一言可抵文武百官,故而不得有任何差池。 肖玉生乃苏青之子,二人相貌出奇相似。若是以其他人冒充苏青,肖玉生在为其易容时便会有所察觉。不若就让他假扮苏青,消除他的疑虑。 “好吧,寒已拜托,明日我便帮你一把吧。” 尹洛昊但笑不语。 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得非常完美,明日,便是大权在握的时刻。 不过,苏青府上的那一位到底是个麻烦。若是没有他,事情也不会这般麻烦!看来,还得借肖玉生之手,将他一并除去才是! 六王府。 “你怎还未睡?” “你不也没睡?”顾长歌抬眸望着尹洛寒。 她往尹洛寒怀里挪了挪,头蹭着他的下巴,温顺如一只小猫。 “你说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顾长歌喃喃问道。 心里始终隐隐有些不安,那憋闷之感将她心捆绑着,令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入睡。看来,今夜她注定是要失眠的了。 尹洛寒咧嘴笑了笑,望着顾长歌。 “明日……或许,你会成为我的王妃。” 顾长歌一怔。 他说什么? 明日她会成为他的王妃?这太突然了吧? 转而顾长歌想到一件事,立即明白尹洛寒所指什么。 尹洛寒说过,待到尹洛昊称帝之后,他便会封她为王妃。他言明日,岂不是说明日尹洛昊很有可能会称帝? (本章完) 第211章 阋墙之争 第211章 阋墙之争 华清殿。 德妃慈爱地为尹洛昊整理衣冠,指尖细细摩挲着那衣襟上团云纹路,似心中期盼皆已实现,眸光中带着几分欣喜与骄傲。 “昊儿,今日便是我们母子翻身大好时机。” “母后,儿子明白。”尹洛寒沉声应道。 殿外有宫人前来通传,说是诸位大臣已至太庙,六王爷亦已然前往。 母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太庙。 一众文武大臣在太庙侧殿已是争论得面红耳赤。原因不外乎是谁是那皇位继承人。 “皇位自然由长子继承!此乃祖宗之法,岂可推举他人!大皇子乃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张丞相与人前义正言辞道。 “张丞相!”一个文官高声讥讽道:“你言祖宗之法,由嫡长子继承大统,此言岂不是对先皇大不敬!你是意指先皇不守祖宗之法,大逆不道吗?” “你!先皇仁厚,本相从未有如此想法!” 世人皆知,先皇的皇位如何得来。 二十几年前西直门一役,先皇将大皇子与二皇子诛杀,迫使当时在位的显宗皇帝不得不封先皇为皇太子,后先皇执掌大权,显宗皇帝为太上皇,不久后郁郁而终。 张丞相一直认为仁宗皇帝迟早会册封大皇子为太子,继承大统,因为祖制不可违。故而,他将大女儿许配给了大皇子,双方结成利益关系,后又将小女儿送入后宫,令其在仁宗皇帝枕边为其姐夫美言几句。 然则,令张丞相始料未及的是,小女儿入宫不过数月,仁宗皇帝便驾崩了。 德妃统管后宫,手握重权,加之瑞郡王一事,更是令其母子在宫中势力剧增。德妃最恨妃嫔媚惑仁宗皇帝,仁宗在世时,张丞相的小女得仁宗宠爱,仁宗一死,德妃便言他的小女既受先皇宠爱,便赐毒酒殉葬,到天上继续侍候仁宗。 张丞相听得宫中传来消息,登时急火攻心。他急忙前去宫中渥旋,岂料还是晚了一步。他的小女儿还是被强迫饮下了毒酒…… 有这番恩怨在,张丞相自然对能者居之一说坚决反对。 只要大皇子登基,德妃母子三人便会落得走狗烹的下场! “长胜将军到!”屋外有声传来,跟着常胜将军一袭戎装杀羽而来。 肖玉生冷眼扫视一周,与那混迹人群中,镇定自若的尹洛寒对视了一眼,尹洛寒不动声色闭上了眼,收到暗示的肖玉生旋即端起架子,负手立于众人面前。 “常胜将军,你来得正好!”张丞相迎了上去。一旁的大皇子见到将军前来,不由得面露欣喜。 这常胜将军历来受先皇器重,若有他支持,便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听闻其他有几位皇子皆于其有所接触,他本想着也去笼络一番,但被张丞相制止了。 张丞相言,常胜将军油盐不尽,平生最恨收买人心。故而,最好的办法便是什么也不要做,反倒收奇效。 听说二皇子昨日被轰出了将军府…… “皇上驾崩,你们在这吵闹不休,胆敢对皇上不敬!”肖玉生义正言辞说道。 “将军息怒。皇上驾崩,我等悲痛欲绝。然则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在位时未立太子人选,为安定人心,推举新主亦是头等紧要大事啊!” 肖玉生拧眉沉思一下,“丞相所言极是!” “遵照祖制应由嫡长子继承大统,大皇子德才兼备,又是孝贤皇后所出,毫无疑问,大皇子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大皇子的生母在仁宗未称帝时为大夫人,仁宗还未入主皇宫时大夫人因病去世,仁宗称帝后追封其为皇后。 “丞相此言差矣!”方才与张丞相争辩的文官再次站了出来。“方才丞相言大皇子德才兼备,可众位大臣都知道,皇上曾当众批评大皇子无才无德,不是继承大统的人选,皇上决断千里,金口已开,大皇子绝不是继承大统人选!” “你!”大皇子恨得牙痒痒。 这个沈冰,他定是故意拆他的台! 仁宗当众斥责大皇子一事罪魁祸首就是三皇子尹洛昊。大皇子本没什么才能,那日父皇要考他们功课,他便绞尽脑汁想做一篇好文章讨好父皇。 岂料在御花园遭遇尹洛昊,他假意好心帮他,将自己所做一篇文章赠他,并言不会与任何人说起。大皇子看那文章实在出彩,便听从了。 怎料仁宗看过他的文章后勃然大怒。 因为那篇文章的作者乃当世文豪许机所作!大皇子经此事才知尹洛昊心机,只是他已在仁宗面前丢丑,想要挽回难上加难。 哪里想到此事今日竟会再次被提及,害他颜面尽失! 就在众人为谁适合继承大统一事争论不休时,肖玉生发话了。 所有人停下来,将目光投向他。 “方才丞相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本将军认为,继承大统之人因由皇上决断。” “可是皇上不曾立太子,亦不曾立遗嘱……” “丞相不必担心。福公公侍候皇上多年,皇上的心思他在清楚不过。”一言出,引众哗然。 “将军,一个宦官怎可代替父皇?”五皇子不服。 “五哥,福公公自然不能代替父皇,然则询问他的意思以作参考不是不可以。”尹洛寒突然出声。众人诧异,不明白一向痴傻的六王爷怎会说出如此理性话语,难道傻到了极致? “六王爷所言有理。本将军早上已令人将福公公带来,此刻福公公就在外面侯着,不若请他进来,看看是何情况吧?” 不等众人答应,肖玉生已令人带福公公进来。 然则,当福公公身后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尹洛寒与肖玉生皆是一惊。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尹洛寒凛然瞪着肖玉生,似在问肖玉生怎么回事。肖玉生回之以一脸茫然。 尹洛寒眸光一沉,目光锐利射向云隐。云隐面无表情回之以冷然深色。 昨夜肖玉生假扮苏青回到了将军府,他的女儿与云隐都在等他。当云隐问起他情况如何时,肖玉生担心露出破绽,便没有多言,随便编排了借口打发了云隐,怎料云隐会出现在这里。 云隐此番前来必定心怀不轨,他该怎么应对? 如何才能让云隐不破坏他们的计谋? 但不管云隐此刻意欲何为,他都不能掀起什么事端来吧?肖玉生思忖道。 而今他假扮常胜将军,此刻众人面前的福公公亦是假扮。没有人知晓云隐身份,也不会有人站在云隐这一边,如此一来,他也便没有什么顾虑,只管扮演好自己的常胜将军便是。反正,待到他功成身退,常胜将军便会完好归来,那时的云隐也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打定主意,肖玉生深吸一口气,淡定迈开脚步走向福公公。 “福公公,你言有东西要交与本将军。而今诸位大臣都在,你便将东西交出来吧!” “东西?什么东西?”众人纷纷猜测,不明所以。 “是。”福公公恭敬说道。 “奴才这里有先皇遗诏。” 一言出,引众人哗然,众人见到福公公自袖中小心翼翼拿出一道圣旨来,登时惊疑不定。 “福公公,皇上遗诏怎会在你手中?”张丞相走上前来,厉声质问道。“皇上突然驾崩,怎会拟下遗诏?且如此重要之事,皇上自然会命朝中德高望重大臣前去,怎会如此草率?莫不是你被什么有心人士收买,弄出一道假的圣旨来吧?” 张丞相望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尹洛寒。 奇怪,德妃与三王爷怎么未见到场? “大胆!竟敢辱没先皇!”福公公厉声喝道,“先皇自知命不久矣,故而早些时候便将遗诏拟好。但恐防他去世之后发生宫闱内乱,故而要奴才等常胜将军回来之后再将遗诏昭告天下!” “咳咳!”福公公的话还不能教人心腹,故而必须由常胜将军出面主持大局。 “皇上在世时曾命人快马加鞭送一道密旨于我手中,众位大臣若是不信本将军,尽管查验。”说着肖玉生从袖中摸出一道圣旨来,递给了张丞相。 张丞相接过,与众宣读,圣旨内容确如福公公所言,且字迹亦是仁宗字迹。 可是,若此事为真,那福公公手中圣旨岂不是? “本将军不与人攀附关系,从来对皇上忠心不二。皇上遗诏拟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本将军便誓死追随!”肖玉生说得义薄云天。 群臣皆知常胜将军脾性,故而他此番言语,也不知堵住了多少人悠悠之口。 “福公公,你且宣读圣旨吧。” “是。” 众人皆纷纷跪下,三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厎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无遗鞠子羞!皇三子尹洛昊,人品贵重,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联登极,继皇帝位。” “吾皇……”张丞相的那句万岁未能喊出声便堵在了胸口。 三皇子、尹洛昊? 怎么可能! (本章完) 第212章 归为 第212章 归为 翠林苑。 早晨尹洛昊一早便前去太庙了,至今未归。 因着昨夜一夜未眠,临到了天亮顾长歌疲惫不堪,尹洛昊离开时便没有与尹洛寒说上话,只是感觉尹洛寒吻了她的额头,叫她等他回来。 但是,尹洛寒一走,顾长歌便觉身边空落落的,很是清冷。她没睡上一会儿便撑着不疲惫身子下了床。 如意贴心地为伺候顾长歌梳洗,后又为顾长歌准备早点去了。粉蝶则在一旁伺候着。 “小姐,你茶水饮太多了。”粉蝶在一旁提醒。 “乏得很。”谁让古代没有咖啡这种东西?若是又,她也用不着猛灌自己茶水提神了。 “您要是疲乏得很便进屋躺一会儿,何必在这外边坐着呢?” 顾长歌突然矫情了一把,心道这些时日习惯有尹洛寒睡在身旁,没有他在,她便觉得睡着不踏实。 但这样的话她到底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只是可劲唾弃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越发矫情起来,整日不务正业,就念着那个男人。 自然,顾长歌知道,她不愿睡,还有一个原因。 尹洛寒暗示今日尹洛昊可能会大权在握,她睡不着的大部分原因便是等此消息传回来。 若是尹洛昊称帝登基,尹洛寒便能够功成身退,她们是不是可以袖手天下? 到底是有私心存在的。 不愿尹洛寒身边有数不尽的女人,只愿他成为一个眼里只有她的平凡男人。 她可以不要什么荣华富贵的,反正,有尹洛寒这样一个绝色在,就算要他当街乞讨出卖色相也饿不死她们吧?况且,以他们俩的聪明才智,有什么,能够难住她们? 但如果尹洛寒是六王爷,一切便都不由她掌控,一切都会身不由己。 要不要。与尹洛寒,谈谈? “小姐?”见顾长歌失神想着什么,粉蝶在执手在顾长歌眼前晃了晃,将顾长歌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世界。 “小姐,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哦,没什么。” 正说着外边响起一阵吵闹声,好似有几个女人在外边争执不休。顾长歌皱了皱眉,心道怎会有下人这般不知轻重,竟在她院前吵闹。 “粉蝶,你且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粉蝶便要走,如意这个时候提着早点回来了。见到粉蝶要走,忙说:“不要去!” “为何?” “如意,外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如意脸色淡淡的,将饭菜从饭盒中拿出来,摆于桌前。“小姐,也没甚,不过是王爷那两位不知深浅的侍妾在因着住所争吵起来罢了。小姐不必在意。” 侍妾? 经如意一说,顾长歌旋即想起尹洛寒在越城的侍妾门前些日子出发往京城来了,算下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两日到达京城。 近来事多,她倒将此事忘了。 想起与清漪相似的眉眼,顾长歌不禁心中发堵,隐隐有些不安。 “这住在什么地方有甚好争的?”粉蝶不以为然。 “你哪里知道。”如意睨了一眼粉蝶。“这住什么地方可是有讲究的。近来皇上驾崩,朝中多事,王爷许是忘记如何安顿她们。此刻王爷不在,不都想争得一个好位置,得享王爷宠爱吗?” “那她们在我们这翠竹苑吵闹什么?” “你还不明白?”如意没好气说道:“翠竹苑旁边有一处梅香苑,而今我们小姐这般得宠,她们谁不知道?不都想着离着翠竹苑近些,好得些好处去吗?” 粉蝶恍然大悟。 转而如意对顾长歌说道:“小姐,估摸着过一会儿她们便要登门拜访,你别搭理她们,奴婢帮你挡着。” “嗯。” 顾长歌淡淡应了声。 “可是,我听这声音,怎没有兰美人还有那位清漪姑娘?” 顾长歌听得粉蝶疑问,不禁咧嘴笑起来。 “兰美人心高气傲,若是与我做起了邻居,岂不是折损自己颜面?至于清漪嘛,我想她应该不屑沾我的光吧。” 清漪在越城时受尹洛寒宠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与她相貌相似,令尹洛寒有心理慰藉。 可是顾长歌知道,她虽与尹洛寒冲破嫌隙走在了一起,但她个性刚烈,难免因一些事情与尹洛寒产生分歧。这个时候,清漪便能够从中发挥她绝佳的价值。 他们就好似镜中相似却全然相反的两个人,尹洛寒在面对她的粗暴任性时不会觉得清漪善解人意?面对清漪的予取予求,百般逢迎,尹洛寒不会在清漪面前寻到优越感? 顾长歌知道,她这样想尹洛寒或许有些龌蹉。 但是,男人的心理就是这般。世间太多太多佐证,不然,怎会有那么多小三上位? 好吧,清漪不能算小三,她是尹洛寒八抬大轿迎娶回去的,相反,她顾长歌,可是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的。那她算什么呢? 情人?**发泄对象? 顾长歌的胡思乱想再次被打断了,她庆幸尹洛寒的那两位侍妾的争吵声将她拉了回来,否则她的思绪只怕会越来越负面。 “你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若不是你爬上王爷的床勾引王爷,王爷怎会看上你这么个卑贱的女人!吃里扒外的东西!”其中一位脆黄衣衫的贵妇人指着身旁的一位姿色相对平庸的妇人厉声骂道。 那妇人不堪忍受黄衣夫人的辱骂,涨红着脸,怒声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庶出小姐罢了!王爷是看不上我,可那也是你故意灌醉王爷造成的!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怪得了谁!” “你!好你个贱胚子!本事见长了是不是!” 这两人到了顾长歌这里还一直吵闹不休,顾长歌兴致缺缺地看着,示意如意收拾桌上饭菜,然后默默地退回到房中去了。 那两个肤浅的侍妾还在争论不休,为着当年的恩恩怨怨。 “难怪会被兰美人后来居上,而今落得如此田地。”顾长歌嘲讽说道。在这样的时代,怕是只有满腹心机方能得一席之地吧?不过,她二人能够完好如初到现在,也算是她二人造化。 (本章完) 第213章 苏梦 第213章 苏梦 “什么!三皇子!” 乍然闻得继承大统之人为三皇子,大皇子惊讶地站起来,张丞相拉也拉不住! “怎么可能是三皇子!” “不是我三哥难不成是你这草包!”尹洛寒亦站起来直言道。 “你说什么!”大皇子面红耳赤。 “我虽常年不在京城,可也听说大哥你整日不务正业,在外胡作非为。父皇选三哥继承大统乃明智之举,若是将国家交予你手中,岂不是要我们国破家亡?” “你!你大逆不道!”大皇子气到不行。一个傻子竟敢这般嚣张! “王爷,切莫冲动!切莫冲动!”张丞相忙上前拉住他的女婿。 “六王爷,皇上今日出殡,三王爷且没有到场,如此不孝之举,如何能够继承大统!”张丞相抓住最后一个机会,厉声质问道。那些不支持的三皇子的大臣纷纷附和道。 “哼!”尹洛寒冷哼一声,全然没有平日的痴傻。在场诸位大臣皆浑身一震,莫名感到一阵逼人威压。 “父皇出殡,你们却在这里争论谁是皇位继承人,我三哥自是不屑与你们一起。”尹洛寒言语轻蔑。 很好,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除了云隐这个不速之客。 不过,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为何到场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观望着?难道,他还有什么打算? 但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而今大势所趋,任凭他如何翻江倒海也是无力回天了! 太庙,仁宗皇帝静静躺在棺木中,紧闭双眸,一派死气沉沉。 众大臣簇拥而来,在门口见到了那跪在仁宗灵柩前,默默守孝的男人。 泪水无声地自眼角滑落,他哭得极其隐忍好似这个世界盛满了悲伤,而当今世上也只有他,是为那躺在棺木中的男人的离去真切伤心难过的。 所有人没有了言语。 带着惭怍之色漠然退去。 尹洛寒知道,他们要达到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帝位,非尹洛昊莫属! 接下来的事情无须他费心,肖玉生自会看着办。有常胜将军这一威慑在,纵使那几位皇子不服,也是无可奈何,最终还是要向尹洛昊俯首称臣的。 令肖玉生假扮常胜将军鱼目混珠不过是避免流血冲突,然则即使没有肖玉生假扮苏青,尹洛寒也知道,苏青在这场皇位争夺中最终亦会成为败者。 唯一的胜者,只有他们! 出殡队伍很快出发了,路上一众大臣浩浩汤汤地恸哭着,好似死了生生父母,肝肠寸断般。 终于,仁宗皇帝在皇家陵墓落了根,尘埃落定。 这一忙碌便是一整日,尹洛寒回去王府时天色已晚。想到顾长歌还在等着他,他便唤下人快些驱赶马儿,回去与之团聚。 突然马儿受了惊,嘶鸣着扬起前蹄,使得整个车身亦摇晃不定。车夫好不容易稳住了马儿,在安静的街面上停了下来,只听得车外下人厉声喝道: “什么人!竟敢拦住六王爷去路!” 尹洛寒掀开车帘,于夜色中看见云隐肃然冷峻模样,他眸光一沉,自马车上一跃而下,径直来到云隐面前。 “你找本王有何事?” 他此番拦住他的去路,怕是为白天一事前来清算的吧? “常胜将军现在何处?”云隐冷声问道。 尹洛寒睨了一眼云隐,嘲讽道:“常胜将军自然在将军府,你问本王他在何处,真是笑话!” “我问你真正的常胜将军在什么地方!”云隐长剑架于尹洛寒脖子上,逼问道。 负责保护尹洛寒的随从见此情状,忙上前意欲拿下云隐,但被尹洛寒扬手制止了。他们个个站在不远处,严正以待,一旦尹洛寒有何指示他们便立马冲上前去将云隐拿下。 尹洛寒不惧威胁,反倒笑得更加张狂肆意。“怎么,你便是因为这个故而白天没有发作?” 云隐抿唇不语,只是手中长剑紧了紧,欺近尹洛寒,剑刃划伤尹洛寒脖颈,渗出一丝血丝来。 尹洛寒低头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间的刀刃,弹指将其打开,云隐闪身退到了一边,眼中杀气腾腾。 “没有常胜将军,你便无任何用武之地吧?”尹洛寒嘲讽道。“不怕告诉你,常胜将军已在本王控制中,你想借他的势力铲除我们,根本是痴人说梦!” 昨夜苏青回到将军府之后,云隐便察觉他有些不对劲,但又有些说不上来。 他与苏青本就约好在皇上出殡那一天有真相公布天下,于是按照原定计划,云隐去了。可是,苏青见到他时竟面露惊讶,之后只字未提他们二人的计划,全然偏向了尹洛寒那边,云隐这才恍然大悟,此刻在众人面前做戏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常胜将军——苏青!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对常胜将军下手。 “为夺皇位,你们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承蒙夸奖!不过你大可放心,你的老丈人现下并无生命之虞,相反被款待得很好。你若不想你的梦儿失去爹爹,便乖乖回去做你的将军女婿,待时机成熟,本王自会将常胜将军完璧奉还。” 不知云隐逃出王府后究竟如何与苏青碰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一个月之前,云隐迎娶了苏青的掌上明珠——苏梦。 “自然,你亦只能是常胜将军的女婿,旁的,你想也不要想!”尹洛寒目光变冷了。 他转身离去,身后一阵凌厉剑气袭来,尹洛寒闪身灵敏夺过,一掌噼向云隐,与之缠斗起来。 “王爷!”有侍卫欲上前助阵,被另外几位侍卫拦下。 “王爷有令不许上前,我们便不要插手!” 那方尹洛寒足下施展轻功,灵活地在云隐身边窜来窜去,掌中却是丝毫不客气,以身体中的真气震碎云隐长剑,那长剑碎得七零八落,云隐猝不及防,转攻为守,招式越发凌乱起来,其破绽便就越来越多。 尹洛寒与云隐二人功夫不相上下,然而此刻云隐心中纷乱,只想着取尹洛寒性命,反倒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尹洛寒足下一震,落于地面断刃抛向空中,他想也没想,便将那空中断刃用真气包裹,凌厉地向云隐袭去…… “相公!”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利之声,不等众人反应,便有一袭白衣横于尹洛寒与云隐之间。 苏梦来不及多想,飞身扑上前去,挥舞着长剑挡下朝云隐飞去的断刃,然则,她不是尹洛寒的对手,一道断刃狠狠扎进她的腹中。 “梦儿!” 本欲乘胜追击,斩草除根的尹洛寒因着苏梦的突然出现而及时收了掌,不然苏梦必死无疑。 云隐大抵没有料到苏梦会突然出现为她挡下尹洛寒这致命一击,他心中震惊,又大为光火。 想起这些时日来,他从不曾正眼看她一眼,他不爱她,然而,何以她竟奋不顾身,以命换命? “尹洛寒,我要杀了你!”云隐可谓愤怒到了极点,夺过苏梦手中长剑便要与尹洛寒一决高下,怎料得苏梦紧紧拽着他,不让他为她报仇。 “相公!不要去!”苏梦颤抖着双唇,强忍着疼痛。 “你若是再不带她去看大夫,她便性命不保了。”尹洛寒在一旁提醒。 他并不想云隐纠缠太久,方才起了杀心不过是因为云隐的纠缠不休,故而想着将他了结,日后无后顾之忧罢了。 然则见到苏梦为他奋不顾身模样,尹洛寒心软了。 他想到顾长歌那个女人了。 若是被顾长歌看到,她怕是也会奋不顾身扑向云隐吧? 云隐即使死,也不应由他动手。若是他亲手了结了云隐,顾长歌会恨他。 “你要不要紧?你为何这般傻,怎突然冲出来?你不要命了吗?” “梦儿不能看相公受伤。”苏梦吃力地说着。 她无法忘记第一次与云隐相遇,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给她多大的震撼。她的爹爹久经沙场,打消受过无数的伤,却不像他这般,浑身找不到一处好地方。 然则,即使他昏迷不醒,嘴里却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叫顾长歌的女人,仿佛成为他存有一口气的最后动力。 待到他终于从鬼门关里走出,她望着他深邃瞳眸便不禁醉了。 云隐心有不甘,奈何见到苏梦腹部鲜血四溢,强忍着疼痛很是痛苦的模样,云隐一咬牙,打横小心将苏梦抱起,便急急地离开了事故现场。 他甚至没有多看尹洛寒一眼,尹洛寒亦在云隐抱起苏梦的那一刻转身上了马车,平静地唤车马架马回去王府。 顾长歌那个女人,此刻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王爷,你受伤了。”侍卫提醒道。 尹洛寒摸了摸脖间伤口,淡然道:“不碍事。” 不过若是被顾长歌那个女人看见了,她会不会喋喋不休追问此伤从何而来? 很想知道她会不会关心他的死活,于是他便放任着脖间的伤口不管,如同一个指尖被割破的孩子可怜巴巴去到母亲那里寻求安慰。 那个女人,过去教他吃尽苦头,而今也应当给他一些甜头尝尝的。 (本章完) 第214章 肖玉生生疑 第214章 肖玉生生疑 没有常胜将军这个绊脚石,尹洛昊兄弟二人的大计进行得很顺利。 大皇子与几位皇子对心有不服,奈何有尹洛昊有常胜将军支持,且还有先皇遗诏,故而只得心有不甘作罢。 原本想要趁着尹洛昊登基之时给尹洛昊一些难堪的大皇子,不曾想二皇子与四皇子又临阵倒戈,加之张丞相发妻突然疯病,持刀砍伤张丞相,卧床不起。 尹洛昊便以此为由准张丞相回乡归隐,可说是除去大皇子左膀右臂。 大皇子知道张丞相出事与尹洛昊兄弟脱不了关系,想到自己过去与尹洛昊兄弟过不去,且他又是大皇子,故而害怕沦为尹洛昊下一个目标,整日担惊受怕,竟在一天夜里大小便失禁,沦为废物,再不能成为尹洛昊等人威胁。 顾长歌以为这一切都是尹洛寒兄弟做的,尹洛寒却嗤笑,他兄弟二人从未将大皇子放在眼里,从不认为大皇子会成为他们的威胁,自然,根本不屑对大皇子出手。 但顾长歌对张丞相被其发妻砍伤一事心存疑虑,却从肖玉生那里得知,张丞相的发妻林氏家族自古便有疯病隐患,林氏的疯病早在多年前便发作过许多次。故而张丞相一事只能说是张丞相气数尽了。 为避免夜长梦多,尹洛昊的登基时日定与七日之后。 梦沉在这七天里又托人寄了信来,问起京城情况。顾长歌算了下时日,清云寺在越城,越城距京城来回须得许多时日,书信不会这么快便到京城,故而他们二人很可能改道,并没有回去越城,而是去了其它地方。 “我有一事不明。” 这一日,肖玉生闲来无事便寻到王府中来邀顾长歌一道去那天香楼饮茶。 顾长歌本不想答应。 一来,她与肖玉生可不是至交好友,饮茶畅谈什么的,不合二人气场;二来,便是梦沉的缘故。梦沉与苏青一道离开,此事肖玉生并不知。梦沉不告而别,只怕这孩子又要胡思乱想,对梦沉心中怨气更深,二人今后见面怕是更加尴尬,她怕自己忍不住告诉肖玉生,坏了事情。 但,亦因着以上原因,顾长歌还是来了。 反正她在王府闲来无事,外边走走也是好的。再来陪着肖玉生,让他抒发下不满,今后与梦沉相见也不致冷颜相待。 “何事?”顾长歌正要添茶,乍然听肖玉生如此言语,讶然道。 肖玉生睨了眼顾长歌,正襟危坐,闷声道: “为何那日在太庙竟无人怀疑我是假扮的?” 顾长歌不动声色饮了口茶,才道:“怎无人怀疑?云隐不就知道吗?” 那天夜里尹洛寒回到府中便将一切如实以号,未做一分隐瞒。自然,归来途中与云隐撞上,并大打出手一事也是和盘托出的。 想来那苏梦是真心喜欢云隐的,否则不会为云隐挡剑,连自己性命也不要。如梦如此无私付出,想来终有一日会感动云隐,那她也便放心,对云隐的愧疚便少上几许。 “他不能做数。我说的是朝中诸位大臣!” “你未被怀疑那是你扮常胜将军扮得好,想来尹洛寒与尹洛昊是有这般考量才让你假扮常胜将军的。”顾长歌释疑。 肖玉生起疑了吗? 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这便是奇怪之处,纵使朝中大臣未见过常胜将军真容,可他的女儿如梦与云隐如何不识得?”他只是让自己略显苍老,加上一撇胡子,便将众人瞒骗,这实在蹊跷。“唯一的解释便是我与常胜将军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呃…… 要不要告诉肖玉生苏青是他老子? 顾长歌犯起了难。 肖玉生知道常胜将军是他老子后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比如,提剑杀死对方? 想到那场景顾长歌便心中发寒。 “我听尹洛寒说你们确有几分相似,至于有多像我便不知了。不过此番你未教人看出破绽是你的本事,你便不要想太多。” “好吧。”肖玉生思忖了下,旋即没有再提。 寒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我倒是有些好奇我们究竟像到何种程度,若是有机会,我定要与他见上一见。” 顾长歌咧嘴生硬地笑了笑。 她可不想牵连进去,此事还是让尹洛寒处理吧。 “不过,她怎又无缘无故不见了!”肖玉生不耐烦拍着桌子吼道。 呃…… 她还是撤了吧? 保不准肖玉生气结拿她出气。话说梦沉究竟把苏青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二人若是不快些回来,肖玉生会把她拆了吗? 将军府。 一地落花凌乱散于地面,清翠树叶纷纷扬扬飘落,使得整个院落冷清肃杀。 无风无雨,奈何惨遭摧残? 苏青轻声走上前去,双手握住那执剑立于落叶残花间的暴烈男人的手。 她的伤还未痊愈,故而脸色苍白,显出嬴弱病态来。 “相公……”她低低地唤了声,试图将那失神的男人拉回来。 目睹他执剑将满园花草摧残殆尽,他的愤恨,都在胡挥乱砍之中化为厉气加诛于落莺缤纷之中。 云隐不动,苏青握着他的手,有几分紧张。 “梦儿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明日便是新皇登基了。 苏梦知道这对云隐意味着什么。 若是尹洛昊登基,而今爹爹又被他们挟持了去,云隐便没有了依靠,只怕这性命不多时便会被莫须有罪名剥夺了去。 她不能看云隐被尹洛昊处死,她须得做些什么改变这一被动局面…… 云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人握住,他条件反射感到厌恶,倏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抬眼才发现,那握着他手的女子是他一个月前迎娶的女人,大将军之女,苏梦。 目睹苏梦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云隐却毫无反应,冷眼看她一眼,转身进到了屋中。 这个男人,即使她拿自己的所有来换,他也未见得稀罕吧? 她是常胜将军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则,她谁也看不上,唯独对他一见倾心。 爹爹说:梦儿,爱上他,你会变得不幸。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笑靥如花,欣喜对爹爹说:爹爹,女儿会教他爱上女儿的,只要…… 只要,她成为他的,他是她的。 只要,她用心付出,只要她爱他…… (本章完) 第215章 登基 第215章 登基 翠林苑。 顾长歌随尹洛寒一道起床,用了早膳,而后便侍候尹洛寒穿朝服。 手指掠过朝服时,顾长歌恍然有种平淡的幸福之感。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平凡,如寻常女子般为丈夫衣食起居操心劳力。 女子的失神令尹洛寒有丝不满,他猛然将顾长歌揽如怀中,轻啄她的粉唇。 这个女人像是一颗蜜糖,教他含在口中不舍咽下。 顾长歌面露娇羞之色,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尹洛寒,便要离开他的怀抱。 过去他几次粗暴吻她,她只觉自尊受辱,从不曾细想太多。而今每每他吻她,她便心花怒放,不由得脸红到颈部,继而胸腔跟着不安分地躁动着。 想要离开他的怀抱给彼此喘息机会,奈何他将她箍得死死的,运势又要偷袭她的唇。 “别闹!大家都看着呢!”顾长歌很是不好意思。 一旁的粉蝶与如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面对顾长歌的娇羞,二人掩嘴窃笑着。 过去他们的小姐可不曾这般狼狈,而今每日见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她们要看便让她们看着。你是本王的,你与本王在一起,本王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顾长歌是我尹洛寒的女人!” 顾长歌嘴角上扬,心中甜蜜。 相爱的人果真蠢笨,他一句甜言蜜语也能教她甜蜜不已。过去的顾瑾面对男友的甜言蜜语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原来任何人都是差别对待的。 “长歌。”尹洛寒扳过顾长歌身子,柔声唤道,眸中皆是道不尽的柔情与疼惜。 “嗯。” “今日,我皇兄便登基了。我会向王兄请旨,让你做我的王妃。”尹洛寒允诺。 顾长歌嘴唇蠕动着,想要说的话最终无声咽下,换上会心笑容。 “嗯。我等你回来。” 尹洛寒面露欣喜。 没想过她会答应。之前他亦曾向她提起,可她都没有回应,此番得到她肯定回应,他心中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 “我很快回来。” “好。” 顾长歌满声应着,充满了纵容。 其实,她本不确定的。始终觉得与众多女人分享他一个,顾长歌便觉得那一定是恐怖的噩梦。 然而,见到他柔情似水的瞳眸之中皆是真切的爱意。她发现,自己来不了口。 为何一定要将江山美人置于对立面,为何要教他如此为难? 一定要这样才能验证他是真的爱她吗? 不能够如此自私的。 且,只要想到要与尹洛寒分离,顾长歌便被一阵抽心疼痛袭击。她总在人前表现得铁石心肠,无所畏惧,可是她是一个极其怕疼的人。 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害怕最终会被抛弃,所以选择冷漠待人,避免受伤。爱上尹洛寒始料未及,但爱便放不开,爱便更爬疼痛。 此刻,只想紧紧抓着他。 不让他成为别的,只想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她。 然则,顾长歌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是如此的教她措手不及,她连一丝还击的机会也不曾有。 昭干三十八年的四月,武宗继位。 苦心孤诣数十载,终于得偿所愿。尹洛昊高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着众位臣子,万岁之声响彻整个金銮大殿。 “诸位爱卿平生!” 一声万岁就此奠定尹洛昊不可撼动的君王地位,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为这得之不易的成功倍加珍惜,开创了一个强大而又和乐的盛世王朝。 那位在太庙与张丞相争论不休的官员,作为此次支持尹洛昊登基的头号人物——沈冰,受到了尹洛昊的提拔,成为了当朝丞相。原先支持其它王爷的官员有被调任,有被重用的,各自命数也有所不同。 诸位大臣上奏商议瑞郡王谋反一事,问尹洛昊如何定夺。 尹洛昊看了下边的尹洛寒一眼,朗声道:“六弟,你意下如何?” 一直恭敬立于一边不发一言的尹洛寒闻得尹洛昊唤他,便自人群中走出,不卑不亢说道:“臣弟以为,瑞郡王领兵闯入皇宫意图谋反,其罪当诛。然则瑞郡王虽罪恶滔天,罪不及妻儿,臣弟认为,与瑞郡王同谋者杀无赦,无辜着免受牵连。” 众人听得尹洛寒言论,皆是大惊。 且不说尹洛寒为瑞郡王九族求情,单只说尹洛寒语气,这神态便教人惊讶。过去那个痴痴傻傻的六王爷,好似在突然间开窍般,全然没了痴傻模样。 然则,他们没有过多时间惊讶与分辨真假,便跟风附和。 谁教尹洛寒为皇上同母胞弟,可是不能得罪的。 “你所言极是,准奏。” 尹洛寒脸色恬然。 接下来,便是请皇兄赐婚,恩准他与顾长歌成亲了。实上在上朝前尹洛寒便与尹洛昊说起了此事,尹洛昊当时言他会恩准赐婚,但须得尹洛寒当着众臣子提出来。 一来显示他对他的器重,不想朝中大臣轻看了他,二来宫中须得有喜事庆贺。 尹洛寒没怎么细想,心道皇兄会满足他的请求,故而满口答应了。 尹洛寒正欲迈出脚去请旨,不曾想尹洛昊竟先他一步开口了。 “六弟,你现有几位妾室?” 尹洛寒一怔,抬眸看了看尹洛昊,见尹洛昊含笑注视着他,心下放宽了些,便顺着尹洛昊的话顺势而下。 “回皇上,臣弟有四位妾室。” “四位,单薄了些。且还未纳正室,怕你内院没个当家主事的,不若朕为你指一门婚配,好教你专门政事,好心无旁骛协理朕治理江山?” “皇上所言极是!”众大臣纷纷附和。 尹洛寒隐隐觉得奇怪。 皇兄要他当着群臣请旨与顾长歌的婚事,却不等他提便在众人面前提起,真是有些奇怪。不过,皇兄应该是想主动为他二人牵线搭桥吧? 这样想着,尹洛寒便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尹洛昊的安排。 “朕听得沈丞相府上幼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且已到了待字闺中年龄。昨日朕命沈丞相递了他家幼女画像入宫来,朕看过,与你甚是般配。朕便将沈丞相幼女沈凌华许配与你,你二人择日完婚吧!” 那方沈丞相听得皇上赐婚,登时高兴得跪下磕头谢恩。 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画像一说,只在登基前,皇上将他唤道尚书房,大致问起了他府上情况。沈冰如何也没有想到,皇上竟会赐婚! “六弟?”龙椅上的尹洛昊唤了唤。 金銮殿上,尹洛寒呆若木鸡地站立着。 尹洛昊嘴唇抿了抿,眸光紧了紧,又唤了一声。当尹洛寒抬眸看向他的时候,分明看见尹洛寒眼里的质问与疑惑,甚至是难以置信与被背叛的痛楚。 虽心上不忍,然则尹洛昊强自令自己狠下心肠,佯装出笑意来,笑道: “六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高兴了?” 众人纷纷道恭喜。 除了沈丞相脸上漾开了花,在场所有官员皆笑得虚假,包括那高坐龙椅上的男人。 尹洛寒疑惑地望着尹洛昊,似在问:皇兄,你可是说错了? 不是什么沈凌华,而是顾长歌! 我尹洛寒要娶的女人是顾长歌! “皇兄!”尹洛寒正欲开口辩驳,与人前解释清楚,然则尹洛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朕金口已开,六弟,你且回去与丞相商议商议,择个良辰吉日便将佳人娶回去吧!切莫教朕失望!”尹洛昊最后一句话是沉声说的。 尹洛寒心中一窒。 难以置信望着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男人。 皇兄竟然威胁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早上他明明满口答应,为何却将沈丞相的女儿生生塞给他?皇兄明明知道,他的心里只有顾长歌,再容不下旁人啊! 但是,于朝臣面前,他应当如何抉择? 断然拒绝皇兄,教他下不来台,第一天登基便让众臣子看笑话? 此刻,尹洛寒宛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想起顾长歌还在家中等着他归去,想着早晨他对她的承诺…… 他说,他会娶她,要她做他的王妃的。 该死的,皇兄竟不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当着诸位大臣设套要他心甘情愿钻进去,却在紧要关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皇兄,你可知,你坑害我,好苦啊! “六王爷,还不谢恩?”有大臣在起哄。谁都认为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孰料得尹洛寒根本无心接受。龙椅之上的尹洛昊俨然是君王之姿,神圣不可侵犯。 他在等,瞪着他尹洛寒俯首谢恩。 兄弟二人静默无声的对视,朝堂上的喧嚣热闹,尹洛寒沉吟一声,向前迈开步子,恭敬地跪下,叩首。 “臣弟!”他朗声高呼,声音越过金銮宝殿房梁,化到了无边天际之中,成就一世钝响。 “谢皇上厚爱,吾皇!”他再次拔高了声音,而后那句万岁陡然落了下来,化为低低的文呐之声。 众人皆是一愣,朝堂之上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谁也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谁也不知这对多年感情笃厚的兄弟在这一刻会因一个女人而在彼此间划伤重重的隔阂。 只是一秒,众人又扬起笑容,纷纷拱手道贺,宛若他们才是真正的喜事临门。 (本章完) 第216章 苏梦献礼 第216章 苏梦献礼 “皇上,臣弟身体不适,须得回府歇息,还请皇上恩准。” 在众人欢欣鼓舞时,尹洛寒不与尹洛昊留丝毫情面,请旨离去。 “六弟,今日适逢喜事,朕欲在御花园设宴宴请诸位大臣,缺你,怎么行?”尹洛昊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的语气。 尹洛寒神情淡漠,不惧尹洛昊眼中愠色。 “皇上宴请大臣们便是,臣弟在与不在,有甚关系?” “你当真要走?”尹洛昊眼有怒色。诸位大臣感觉气氛骤然变化,故而个个没做言语,面面相觑,不知方才还情深笃厚的兄弟俩怎会在一瞬便翻了脸。 是翻脸了吗? 算了吧。皇上的心思可不要胡加揣测,摸不准便是死路一条。 就在兄弟二人僵持不下,而大臣们又不敢上前化解尴尬时,大殿外传来一阵通传声。众人目光纷纷移向外边。 “常胜将军觐见!” “常胜将军?奇怪,他不是称病不来吗?” 大臣们议论纷纷。尹洛昊警觉地看向尹洛寒,奈何尹洛寒因他食言一事,在这紧咬关头与他置气,丝毫不作出任何回应。 尹洛昊气结,但眼下只得装作镇定自若。 常胜将军怎么会来?他此刻还在梦沉手中,不可能到朝中来。 肖玉生便更不可能了。 因为尹洛昊嘱咐过肖玉生,登基这一天他特许他不必参加登基大典,安心在家中养病。 那么,此刻这所谓的常胜将军又是谁? 尹洛昊抚着龙椅的手心微微渗出一丝冷汗,待到那颀长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时,尹洛昊更是浑身一震。 是他! 云隐! “这……”诸位大臣未见到常胜将军进殿,却见一名娇俏女子和一名男子齐步来到了大殿之上。那女子倒不怎引人注意,唯独是那相貌俊朗的男子,教在场众人看得,不由得双目圆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你二人是何人,常胜将军呢?”那二人行了礼,尹洛昊才平身,问道。 苏梦站了起来,又对尹洛昊福了福身子,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回皇上。今日皇上行登基大典,家父却旧疾复发不能亲自前来,故而托民女前来向皇上祝贺,并奉上一件宝物。” “朕知苏爱卿劳苦功高,故而特许他家中养病,不须得如此客气。” 尹洛昊说着客套话,但他目光始终不移苏梦面前那笔直站立着沉默不言的男子。 她二人此番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这苏梦明知她父亲苏青在他的手上,竟不顾他父亲死活,带着云隐来金銮殿大闹? 哼! 朕到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乃九五之尊,家父身为臣子,理应到场。不过皇上不问问家父为皇上献上什么宝物吗?”苏梦无所畏惧逼视着尹洛昊。 她继承了父亲父亲不畏强权勇于直谏的脾性,且此番是为心爱之人战斗,更是无所畏惧。 尹洛昊沉默了一阵,方才问道:“是何宝物?” 握着龙椅扶手的手再次紧了紧。 尹洛昊余光看向尹洛寒,似在质问,为何当初没有将云隐一剑杀死,偏生留下如此祸端? 然则,尹洛寒没有任何回应。 “皇上,此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苏梦深情款款地望向身旁的云隐,云隐则是面无表情,永远遗世独立,似眼前喧嚣于他没有丝毫关系。 云隐,为了你,梦儿什么都愿意去做。 爹爹说爱上你,梦儿会变得不幸,可是梦儿从头至尾都不曾后悔爱上你。 望着云隐,苏梦似乎从他那里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她仰起头,鼓起勇气,轻启朱唇。 “皇上,苏梦今日带来的宝物乃当世无价之宝,乃人伦礼常、普天同庆大事。当年先皇未登基时曾遭大皇子戕害,流亡在外,在江南邂逅一位民家女子。十月,先皇成功登上帝位,折回去寻找这位民女时,却怎么也寻不到对方,想来在场诸位德高望重大臣皆是知道的。” 有几位年长大臣点头承认确有此事。 “皇上与这位民间女子邂逅,互生爱意,一年之后产下一位龙子,此事可有大臣知晓?” 众人哗然。 “大胆!先皇岂是你妄加非议的!”尹洛昊怒道。 “皇上!”苏梦朗声唤道。“苏梦所言句句属实!此事有先皇御笔书写可以作证!”苏梦从袖中掏出几封书信来,总管太监忙下去将书信接过转送于尹洛昊面前呈阅。 “其实,皇上早在多年前便找到了这位民间女子,然则此女子早已香消玉殒,唯独皇子下落不明。皇上不想皇子流落在外,且那时皇上初登皇位,根基未定,不想引来诸多事端,故而将此事隐瞒下来,但一直令我父亲四处寻找。一月前,父亲终于找到了皇子!” “那人现在何处!” “皇上,诸位大臣们,此人,便就是我的夫君云隐。”说着,苏青再次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来,那香囊尹洛寒识得,是当日云隐所遗失之物。 当日云隐刺伤了他,从他手中夺回了香囊,后来下落不明。 苏青从香囊中拿出一块黄色暖玉来。 众人皆识得。 当今世上,此暖玉此形制,便只有两块,一块在先皇手中,另一块下落不明。此玉本是一体,后因故碎成了两半,二者合在一起时放于水中能够看到神奇景象,然则究竟是何景象,众人只是耳闻,却不曾真正瞧见过。 单不说此人有先皇暖玉在手,只论他的相貌,便令人无所怀疑相信,他便是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 因为,他与先皇年轻时相貌实在相似得紧。 “如此说来,此人与朕是兄弟了?” “正是。”苏梦沉声应道。 她望向云隐,动情的目光下掩藏着飞蛾扑火的热烈。 其实,她只是做了父亲本打算要做的事情。 父亲忠肝义胆,能够谅解她为成全云隐,原谅她的不孝吧? “你二人随朕移驾养心殿,朕定要查明此事来龙去脉!”尹洛昊捏着先皇的亲笔书信,紧着声说道。 (本章完) 第217章 为何 第217章 为何 “啪啪!” 尹洛昊狂暴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茶杯摔了个粉碎。 而立于养心殿的尹洛寒却是岿然不动。 “你说!”尹洛昊怒不可遏,厉声吼道。 “你究竟在想什么!” 方才朝堂之上,他竟没有任何言语,他难道不知道云隐一旦出现,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一大隐患吗? “适才那种情形下不是臣弟能够说上话的时候,皇兄地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想来不必臣弟为你担心,皇兄自会妥善处理。”尹洛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尹洛昊眸光一扫,沉声道:“你在为朕赐婚一事与朕置气?” “是。”尹洛寒如实以告。 尹洛昊痛心疾首望着尹洛寒,语重心长道:“寒,你怎就不知为兄苦心?” “皇兄有何苦心?为臣弟的苦心还是为保你江山永固的苦心?”尹洛寒抬眸逼视着尹洛昊。 “二者皆有。” “……” “寒。你知我刚登基,根基不稳,朝中有不少大臣并不服我,此刻,笼络大臣才是当务之急,不然你我多年努力都会化为泡影!而今,你怎可只顾儿女私情,竟舍弃大局?” “对我臣弟来说,成功助皇兄登上帝位就是臣弟的终点。臣弟本想过辅佐皇兄,为保皇兄江山永固。然则皇兄却视臣弟真心如草芥,设计令臣弟娶一位自己不爱的女人,皇兄,臣弟还要作何牺牲?” “成大事者,一个女人算什么?”尹洛昊厉声道。“为兄后宫之中哪一个女人是朕真心喜欢的?” “所以皇兄根本不知情为何物。”尹洛寒怅然。 “你明知我心中只有长歌一人,亦知我亦向她允诺,待你登基之后便娶她。然而你却令我做了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我该如何向长歌解释?她如何明白我是为成全你的大业牺牲了她的幸福?” 尹洛寒知道,皇兄就是吃定他最终会答应迎娶沈丞相的女儿,故而才会在朝堂之上那般逼迫他。 他言他不顾全大局,可是,他多么像置身事外!奈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皇兄孤军奋战,只得牺牲自己,牺牲顾长歌。 想到顾长歌得到消息之后的如同遭到背叛的眼神,他便觉得自己无法在顾长歌面前抬起头来。 此刻,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正因为如此,朕才不能让长歌成为你的王妃!”尹洛昊厉声喝道。 他神色凛然,负手而立,沉声道:“长歌可以做你的侍妾,但唯独不能做王妃。她既爱你,如何这点委屈与牺牲都不舍得?” “你心知长歌决计不愿做人小妾!你亦知我决计不愿委屈了她!”尹洛寒的愤怒因尹洛昊此言彻底爆发了。 他的三哥怎说出如此自私的言语来? “怪只怪,长歌她太过刚烈,心比天高,总想到得到她不能企及的东西!”尹洛昊言语尖刻。 他不是故意贬低顾长歌,而是此刻不得不教尹洛寒死心,迎娶沈凌华。 寒对顾长歌动心之后整个人便废了,他不若过去那般沉稳、镇定,相反他冲动、任性。几次涉险便不说了,而今,寒为了她,竟在云隐发起攻击时弃他与不顾。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长歌已然令寒改变了太多。 想要保住帝位,日后他与寒的身边保不准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可是长歌不是能够容忍这一切的人。但她必须忍下来,不然后患无穷! 他尹洛昊此刻要做的,便是要顾长歌明白,她不过是一个平凡女人,她的命运只属于那个恩宠她的男人,无关其他! 翠林苑。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屋外传来如意欣喜的声音,跟着如意便兴高采烈迈进屋里来。 “小姐,王爷回来了。” 顾长歌放下书,朝门口看了眼。不见尹洛寒身影。 “他人呢?” “奴婢在王府大门看见王爷朝跑回来告诉小姐您了,王爷过一会儿就过来了吧?” “小姐,你看要不要准备午膳?”粉蝶问道。 “嗯,去吧,我也饿了。” 也不知今日朝堂上如何?不过,尹洛寒与尹洛昊大抵应对自如,无须她担心。尹洛寒说会请尹洛昊赐婚,一会儿见面应该就会告诉她结果如何吧? 午膳很快上来,粉蝶与如意特意温了酒,待顾长歌与尹洛寒饮酒庆祝。 然则,饭菜皆凉,尹洛寒却迟迟未归。 “粉蝶,你且去看看吧?王爷怎还没到?”如意督促粉蝶去看看。她看顾长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同样她们亦是焦灼不已。 王府大门到翠林苑要不了多少时间,可王爷迟迟未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粉蝶忙去了。 “小姐,再等等吧。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意宽慰道。 “嗯。”顾长歌捏了捏虎口,隐约有一分不安。但她强制隐去心头惴惴不安,强颜欢笑着。 或许如意说得对,尹洛寒只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故而迟来。 又等了一会儿,粉蝶回来了,怅然若失模样。 顾长歌心上一紧,想问而没能问出口。好在如意替她问出口。 “怎么样了?王爷呢?” “王爷……”粉蝶呐呐发出失落之声“他不来了。” 不来了。 顾长歌的期待被浇水熄灭了。 “为什么不来了?他现在何处?”顾长歌问。 粉蝶幽幽望着顾长歌,难以启齿地开口。“王爷,王爷他去清漪夫人那里去了。” “清漪……”顾长歌脸刷地白了,口中念念有词。“他去清漪那了?” 为什么? “粉蝶,究竟怎么回事?王爷怎去清漪夫人那里了?”见顾长歌脸色不好,如意忙将粉蝶拉到一边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粉蝶无措地方解释道。“我寻王爷半天未寻到他,路上见有下人传膳到菊逸苑才知王爷此刻在清漪夫人那里。如意姐姐,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王爷为何去到菊逸苑?会不会是清漪半道将王爷截住了去? 她一定是耍了什么把戏,不然王爷决计不会到她那里去的! “她有什么了不起!也不看看她能进到王府是因为什么!”粉蝶感到愤恨,气愤说道。 不过是长得像小姐罢了,若没那张脸,她此刻还在青楼卖笑卖身子取悦男人呢! 下贱胚子永远都是下贱胚子,只会用那狐媚手段引诱王爷! “如意。”那方顾长歌呐呐开口,粉蝶与如意连忙迎上去,心疼地望着顾长歌。 “把饭菜都撤了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屋睡一会儿。”顾长歌疲惫地说着,站起来往卧室走去。 “可是小姐,您一口没吃,王爷不来,你也别饿着自己啊。”如意看着心疼。 过去她伺候宛夫人时也曾见过此种情景,故而对顾长歌心头悲凉感受特别理解与心疼。可是,大千世界,哪个女人不是依附男人的宠爱关照过活? 纵使恨不得将其放在口袋,不与任何女人分享,可是,最终还是无奈接受。等那个男人垂帘,施舍一分爱。 女人的宿命皆如此! 可是如意不明白,早晨王爷分明与小姐如胶似漆,他还说会封她为王妃,为何早朝过后便就物是人非? 顾长歌挥了挥手,沉默不语地回去卧室,如意与粉蝶面面相觑。 为何? 倒在床上顾长歌同样在心头问自己。 为何不到她这里来,为何去到清漪那里? 为何? 为何? 不能思考了?心头满满的失落。他兜头浇了她一头凉水,浇她此刻凉薄寒透。 他想告诉她,他的身边注定不会只是她一个人吗? 他要去安抚别的伤心女人,他要公平,一碗水端平,可是,她呢? 菊逸苑。 “她未进一粒米?”尹洛寒握住酒杯的手颤了颤,酒水撒到了他的手背。 清漪看见了,想为他擦去,但见他神色凝重,便坐着没有动。 “姑娘命下人将饭菜都撤了,颗粒未进,此刻正在睡着。”通报的下人沉声说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尹洛寒缓声道。 “是。” 下人退下去了。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滑过喉咙的液体带着火一路烧到胃中,教人郁结。 “王爷,且还是回去看看姐姐吧。”清漪很是善解人意。“姐姐以为你会去她那里,一定很高兴。此刻知王爷你不过去,一定很难过,你还是去看看,安慰安慰姐姐吧。” “你不在意?”尹洛寒睨着清漪。 她有着与顾长歌相似的面容,却不是她。 “身为女子,自是不愿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然则身为王爷的女人,怎可不识大体,任性胡闹?” 尹洛寒咧嘴自嘲地笑了笑。 勾起清漪下巴,望着她的眉眼,她温顺婉约,低眉顺目。 “你们俩真的很不一样。” 清漪隐在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上如沐春风。 带着酒气的鼻息喷到清漪的面上,他想,若是顾长歌也如清漪这般识大体,或许他就不会如此为难,不敢与她见面了吧? 可是这个女人偏生的与其它女人不同。她自私,任性,她从不识大体。 而他,独爱她这一份自私。 若是她如清漪这般,那她就不是顾长歌,也就不是他爱上的那个人了。 “长歌……”尹洛寒忧伤地抚着清漪的面,深情地唤着。 “王爷,你醉了。清漪伺候你歇息吧。” “嗯,好,歇息吧。” 清漪面上一笑,示意下人撤去酒菜,便扶着微醉的尹洛寒走向床塌。 宽衣解带,媚眼如丝,辗转求欢。 一个在幻梦中得到满足,一个在算计中达到目的。 那暖情之酒将所有的理智都湮灭了,各取所需还是抵死缠绵,谁说得清楚? (本章完) 第218章 谁怕谁 第218章 谁怕谁 清晨顾长歌被屋外一阵呜咽声吵醒。 是粉蝶。 “粉蝶,你不要再哭了,若是教小姐听见了,岂不是教小姐更伤心难过?” “可是如意姐姐,我就为小姐不值!”说着粉蝶又嘤嘤哭起来。“王爷怎能如此薄情?前两日对小姐还百依百顺,只一天便变了模样!” “姐姐你是没有看见清漪那丫鬟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是气不过嘛!”粉蝶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大早便起来去菊逸苑,想找尹洛寒问个清楚。 哪里想到,她在菊逸苑外面观望了半天,没有见到尹洛寒出来,却见到清漪的心腹丫鬟端着一盆水出来,见到粉蝶便故意将脏水泼到了粉蝶脚下,故意给她脸色看! “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长着一张与小姐相似的脸吗?”粉蝶很是不服气。 “你少说两句,快快收了眼泪!小姐估摸着要醒了,见你这般哭哭啼啼,岂不是教她面上无光?今后可别在做这种蠢事。她要得意便得意去,你跟着与之斗气做什么?帮小姐留住王爷的心才是最紧要的!”如意语重心长说道。 经如意点拨,粉蝶醒悟过来,忙收了眼泪。 ”小姐昨天日午膳与晚膳皆没有进食,你去为小姐熬点粥来,她怕是饿了。” “嗯。” 粉蝶说着便要离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顾长歌一袭素衣,面容憔悴,端立于门口,沉静地望着他们。 糟糕! 粉蝶与如意对视一眼,心道他二人对话怕是被顾长歌听见了。 “如意……”顾长歌沙哑地开口。 “在!” “我饿了。” “哦!哦!奴婢马上去准备!”说着如意与粉蝶掉头便要走。 “粉蝶。”顾长歌唤住粉蝶。“你来伺候我梳洗!” “呃……好。”粉蝶眼圈还红红的,她怕顾长歌追问,故而想与如意一道离去,此刻被留下,粉蝶心中忐忑不安,与顾长歌梳头时好几次扯到了顾长歌头发。 顾长歌也不在意,任由粉蝶为她梳头。 上了妆,她的憔悴总算被掩盖住。 “好了。”顾长歌放下手中密梳,淡淡地对粉蝶说道“你家小姐又不是吃人猛兽,不要用害怕的眼神望着我。” “小姐……”粉蝶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知你为我不值,鸣不平,到这种事情不须的你来做,我自己会看着办。” 听顾长歌如此说,粉蝶以为顾长歌已然振作起来,决定去赢取王爷的欢心,便不由得放松下来。 顾长歌对镜插步摇,神色淡淡的。 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一夜苦闷已经足够。 她说她会等他。 这一切本就在她的预料中不是吗? 她现在的失落与痛苦在决定留下陪他看一世繁华时不就预料到了吗? 那么怪得了谁? 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 但是,心,还是很痛。好似被背叛被抛弃了。现实的丑陋皆因幻想世界太过美好。 尹洛寒,或许,你只是大千世界中一个再平凡,平庸不过的男人,只是我理所当然的幻想里是我一厢情愿的美好。 “哈哈,恐怕你等不到那么一天了!”屋外突然传来兰美人尖刻的声音。 顾长歌皱了皱眉,回过身去便见兰美人与那前几日还在她这里吵闹不休的两个妾室嚣张地迈进了屋里来。 怎么,这些个女人闲得发慌,昨夜尹洛寒留宿菊逸苑,她们便来看她笑话了? “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粉蝶闷闷地要赶她们走。 “顾长歌,管好你的下人!没上没下!”其中一位侍妾黑了脸。 昨个王爷去了菊逸苑,她们都知道。 顾长歌平日嚣张,目中无人,此刻,她们便要好好奚落她一番! “我的人我自会管教,倒是不知哪里来的疯狗,在别人家中乱叫。” 顾长歌冷脸说道。 “你!”那侍妾气到不行。 哼!以为就凭尹洛寒去到了清漪那里她就会崩不住,由她们几个跳梁小丑羞辱吗? 不,她顾长歌从来不是会任人欺凌的善良小主。 旁人逼她一分,她便会十倍百倍奉还。 “顾长歌,你别太嚣张!”兰美人咬牙切齿说道。 自从顾长歌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原本属于她的宠爱都被这个女人抢走了!而今,连清漪那个下贱女人都欺到她的头上,给她脸色看! 顾长歌站了起来,硝烟味十足。 “我嚣张那是因为我有嚣张资本,你呢?你有?”顾长歌挑眉,挑衅地瞪着兰美人。 兰美人恨得咬牙切齿。她很想将顾长歌的脸撕烂,转念想到如此不能将顾长歌打倒。她挑眉嫣然一笑。 “我是没有,不过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我想你还不知道吧?”兰美人故意卖起了关子。 但顾长歌丝毫对她的话不感兴趣,教她又一次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兰美人僵着脸,生硬地笑着,眼神里喷着仇恨的火焰。 她说:“昨日早朝,皇上赐婚,要我们王爷迎娶沈丞相幼女,封王妃。哼,你没有想到吧?王爷这么快便将你抛弃。可是,你怎知道我爹爹与沈丞相私交甚好,我与沈凌华亦感情深厚,一旦她嫁到王府中,顾长歌,你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昨夜兰美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当时她很震惊。虽然又多了一个女人与她争宠,她恨极,转念权衡利弊,她便释然了。 她与沈凌华自**好,沈凌华得宠她日后在王府的地位亦是不能撼动的。 是这样吗! 顾长歌问自己。 原来他早朝回来没有来找她,而是去了清漪那里,原因是他就要迎娶丞相之女。 呵,真的好可笑! 顾长歌承认,她的心破了道口子,血液正不断往外渗着。 承认吧,你确实被抛弃了。 她错了吗? 不该选择相信他吗?为何,他说会娶他,会请旨赐婚,为何到头来,她等来的,竟是那凤冠霞帔,暖香帐鸾里的人,不是她顾长歌。 可是,她会在此刻因兰美人一句话就大惊失色吗? 顾长歌眸光一沉,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 “那又怎样?你千方百计想要当上王妃,最终不是为他人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你!” 顾长歌知道,她刺中了兰美人的痛处。 (本章完) 第219章 自寻短见 第219章 自寻短见 “小姐,莫再等了,王爷夜夜留宿菊逸苑,不会来咱们的翠竹苑了。” 如意与粉蝶看得心疼,劝解着顾长歌。 奈何顾长歌只是坐在床头,宛若石像般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言语。 “小姐,你何必如此苦着自己呢?男人的心便是这般喜新厌旧,王爷他在外边厌了、倦了,就会想起小姐你来,回到你的身边的。” 如意抹去眼角的泪水,握住顾长歌冰凉的手,哀哀说道。 过去宛夫人就是如此说的。她说只要她不争不怒,老爷总会想起她的好,她在他心中地位始终不会改变。于是,她以她的大度,坐稳了大夫人这一位置。 的确,顾元成离不开她,但不爱她。 那日兰美人等人来闹事之后顾长歌便一直神不守舍的了。前两日她夜里受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嘴里念着尹洛寒的名字,却始终不肯请大夫来看。 粉蝶与如意急得没有办法,便只得去请尹洛寒来。怎知她二人到了菊逸苑,竟被王爷轰了出来。 她们如何也未能料到王爷会这般绝情无义,竟对小姐不闻不问。难道男人都是得到之后便不懂得珍惜吗? 就在二人急得团团转时,好在肖玉生正巧来到了王府。看在她二人在越城王府时的交情,如意便与粉蝶央着肖玉生为顾长歌诊治,肖玉生虽嘴上骂骂咧咧,还是为顾长歌诊治了一番。 而这些时日,王爷不曾来看望过小姐一眼。 这两日,顾长歌风寒已然好转,然则整个人却似抽了灵魂般空洞得可怕。 “你们小姐好些了吗?”又过了一日,肖玉生抱着一坛酒寻到了翠竹苑。 如意对肖玉生本就有几分喜欢,见到他来便连忙迎上前去,忧心说道:“小姐好些了,就是不说话,整日坐着发呆。肖御医,你是小姐的朋友,你且劝劝她吧!” 如意红了眼眶。 朋友? 肖玉生心中一动。 他还未如此认定过自己与顾长歌的关系。 “嗯,你且下去吧。我会劝她的。”肖玉生柔声宽慰道,旋即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日的风很大,肖玉生推开门便见屋中罗帐飘逸地在空中飞舞着,一道清丽的人影隐隐绰绰如水中浮影,潋滟美好。 她峨眉蹙着,呆愣地望着窗外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花草。肖玉生怔了怔,沉吟一声,换上轻松笑容,迈开脚步向她走去,朗声说道: “今日天气甚好,你却枯坐楼阁,岂不辜负大好时光?”他手搭在她肩上,感到她的身子消瘦了不少,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她便散了,垮了。 寒要迎娶别的女人,真的如此伤害她? 肖玉生又换上笑容,来到顾长歌面前。“我带来了上好陈年佳酿,与我一道喝上一杯吧!” 顾长歌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移到了肖玉生手中那坛酒上。 “正好,我刚想喝酒。” 几日来,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从屋顶看整个王府,王府气派恢宏,周围亦是春光融融。 顾长歌想要去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吹风,便顺手指向了王府中那最高的楼阁之上。 风掠过顾长歌的发丝,轻盈柔顺的发丝在风中浮动着,她张开双臂,闭眼迎接风的洗礼,常常地舒了一口气。 肖玉生怔怔地望着,只觉此刻的顾长歌满腹心事却又那般迷人。 可是,为何他会觉得顾长歌迷人呢? 肖玉生有些疑惑。 眼见她一杯一杯猛灌自己,大有不醉不罢休的趋势,肖玉生忙摁住她的酒杯,要她不要再喝。 “放开!”顾长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是你要我陪你喝酒的,此刻你又不要我喝,你是什么意思?” “我邀你喝酒是打算解你忧愁,不是教你将自己灌醉。” 若不是寒拜托他前来照看她,陪着她,他怎会到这里来看她折磨自己? “呵。肖玉生,你实在太不了解我顾长歌了。我顾长歌可是千杯不醉!想我当年纵横职场,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些个想将我灌醉借机占我便宜的男人哪一个最后不是被我灌趴下!” “你一个千金小姐,如何抛头露面与男人斗酒?”难道她这般豪放皆是过去放纵所致? “什么小姐!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顾长歌啐道。 她连连灌了自己几杯酒,朗声说道:“你信不信我问候你八辈祖宗!” “你究竟从何学来如此粗俗脾性的!” “你懂什么!这在我们那里叫真性情!哪像你们这里的女人,个个扭扭捏捏,娇柔作态,我看着就讨厌!”顾长歌又猛灌自己一杯酒。 “莫再喝了。”肖玉生伸手去夺顾长歌的酒杯。 她定是借故偷酒,好将自己灌醉! 不过,她说起假话来怎一刻也不脸红?什么你们这里,我们这里?说的好像她不是这里的人一般! “你很烦耶!”顾长歌不耐烦地夺过酒杯。“还让不让人活了?喝个酒都喝不畅快!” “我知你酒量好,此刻不过是假装喝醉,撒些酒疯引寒过来是不是?”肖玉生开门见山说道。 顾长歌瞪着他,红了眼圈。 “你懂什么!”她气愤地推了他一把,酒洒了。 “我只是想喝醉,就是醉一回也不行吗?为何你们所有人都要我清醒克制?” 从没有哪一刻顾长歌恨自己酒量好。但求一醉,却总有人说,不要再喝。为何?为何? “在你眼中我顾长歌便无坚不摧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尹洛寒要你来的?”她瞪着肖玉生,咄咄逼人地说着,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只想尹洛寒给一个解释,好的坏的都好。可是他不来,即使她重病不起,他将坏人做绝。他不来便也罢了,她又没有求他来! 既想要做个绝情之人,为何又要肖玉生为她诊治,又要肖玉生来陪着她? 真是可笑! “既是如此,当初,为何要一再拒绝寒呢?此刻……” “呵,两者有必然关系吗?”顾长歌打断肖玉生,嘲讽反驳。 旋即她自嘲地笑了笑,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踢倒了放在脚边的酒坛,酒从酒坛里倾泻而出。 风打在脸上,将她脸上的灼热吹散。顾长歌迷蒙地环顾四周,真好,视线终于模糊了。再接再厉,她便能够一醉不起了。 “顾长歌,寒也有他的苦衷。你不能这般任性指责他!他不来见你,只因对你心中有愧,你心里很清楚。他是王爷,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既爱他,为何不成全他?” 肖玉生不明白,若是顾长歌如其它女子那般顺从命运,不那般好强,那寒就不会左右为难,问题也便不复存在。症结都在顾长歌这里,若是顾长歌不肯让步,他二人注定一直怨怼下去。 顾长歌嗤笑了声,向前迈开脚步,在屋顶摇晃地走着。 察觉到她脚下虚实不定,肖玉生忙跟着站起来,担心她会摔倒。 顾长歌跌跌撞撞往前走着,在屋顶边缘处停了下来,面向心脏早已提到嗓子眼的肖玉生。 “肖玉生。”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令肖玉生一度惊慌失措。 “我顾长歌。”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从来就不曾勉强他为我做任何改变?你怎知我不会成全他?” 肖玉生没有了言语。 她的话不像是假话。 她确做了很大的让步。只是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竟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止住了眼泪。 “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累了,想回去了。”她垂首失魂落魄地说着。 “好,我送你回屋休息。”肖玉生柔声说着。 他上前去,预备将顾长歌带到屋檐下,怎料得在他身体向前倾,还未靠近她时,她便直直地向后倒去,没有丝毫犹豫,抱胸含笑坠落。 那眼角纷扬的泪在空中凝滞了。 从屋顶摔下去,应该会粉身碎骨、脑浆四溢,当场死去吧? 那样她会不会就能够回去现代,再也不在这个变态的时代煎熬过活? 见鬼的,去死吧! 老娘不干了!老娘要回去了! 或许,一觉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冗长荒诞的梦境,尹洛寒不过是她梦境中的一个幻影。她会在第二天穿上职业装,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对,那才是属于她的生活,简单、明了。 “顾长歌!” 风中传来肖玉生的嘶吼之声。 呵呵,怎么办? 纵使他功夫再好,妙手回春,怕也救不回她了吧?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子越见轻盈,顾长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尹洛寒俊逸的面庞,初见时的碰撞,历历在目,却又斑驳得可怕。 “尹洛寒。” “嘭!” 身体与大地接触时顾长歌感到强烈的痛楚袭来,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了。 手指孱弱地动着,耳畔充斥着什么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她想睁眼看一眼,奈何眼睛如此沉重,沉重到她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貌似小说里女主角总会在危难关头拯救女主,为何她死的时候就没有人英雄救美将她救下呢? 尹洛寒,你看吧,你不来见我,结果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本章完) 第220章 回天乏术 第220章 回天乏术 尹洛寒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顾长歌自屋顶坠下的那一幕。 空中她抱胸恬然赴死,她是抱着必死决心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的身边的。 可是,他竟只能在远处眼睁睁看着她摔到了地上。 他很自己不能如一只离弦之箭飞速去到她的身边,一切都迟了。她倒在冰冷的地面,鲜血自她的身体涌出,刺目的血红将整个大地都浸染了,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竟那般的冰凉。 “不要动她!”肖玉生自屋顶一跃而下,厉声制止他的行为。 肖玉生面色凝重,忙蹲下身去查看顾长歌的伤势。顾长歌已然没有知觉,但还有微弱的气息。肖玉生心上一沉,忙抱着顾长歌匆匆离开。 尹洛寒忙追着随肖玉生去到了翠竹苑。 “长歌!”除了唤着顾长歌的名字,尹洛寒不知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为何她那么傻? 她一向好强,为何? 血肉模糊的她双眸紧闭,好似一个没有呼吸的死物。尹洛寒心中前所未有的惶恐。他忙打消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惊惧地望着肖玉生。 是了,肖玉生是天下第一神医,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定能够救下顾长歌的,是的,一定会的! 肖玉生面色越发凝重,面对伤痕累累的顾长歌有些手足无措。 “玉生!”尹洛寒紧着嗓音巴巴地望着肖玉生。 肖玉生眉头皱了皱,沉声道:“伤得很严重,五脏六腑皆受了损伤,可能……” “不可能!”尹洛寒厉声打断肖玉生,热泪涌了上来。“她不会有事,她决计不会有事!肖玉生,我命令你,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治好她!” “早知道会是如此,你为何要避而不见!但凡你早些出现,她也不会自寻短见!”肖玉生烦闷地吼了一声。 他的心亦在自责。 为何当时没能抓住她? 当她要去到屋顶时他为何就没有料到她一心赴死? 顾长歌在所有人眼中皆是无坚不摧的,她从来都是不服输的。谁曾料到,她竟会想到去死? 当她说很累要回去时,那疲惫绝望的言语,该死的,他为何没能察觉?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 外伤他能够为她治好,可是她心脉受损,如何医治? 此刻肖玉生恨自己无能,枉他称天下第一神医,竟救不了她!只怕梦沉一定会狠狠笑话他一番! 肖玉生猛然灵光一闪,忙兴奋冲尹洛寒说道:“梦沉!梦沉现在何处!” 尹洛寒怔怔的,旋即反应过来。 “你说梦沉能够救她吗?” “我不能保证,但合我二人之力,定能救她!” 尹洛寒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他心上松了松,僵硬地笑了笑,撩开顾长歌那遮挡面容的发丝,她眉眼依稀,只是不再看他。 “顾长歌,你记得,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的。你醒来吧,是我的错,只要你活下来,我愿意什么都听你的。什么江山,什么王妃都见鬼去!这些我都不在乎的,你醒来后我们便归隐山林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尽快将梦沉找回来,我的续命丹只能延续她七日性命,若是过了七日,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肖玉生凝重地嘱托尹洛寒道。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皇宫。 “什么!长歌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尹洛昊惊道。 “是!肖御医此刻正全力施救,但仍旧无力回天,此刻王爷已动身去寻常胜将军与梦沉了!”回来通报的侍卫凛然说道。 “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那侍卫躬身退了下去。 “主子……”一旁的青松凛然唤了一声尹洛昊。顾长歌寻死一事实在给他们太大的震撼。 他们决计想不到,那个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亦能够面不改色的女子,竟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尹洛昊想起与顾长歌初见时的情形,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桀骜不驯,她是那般的特别,教人移不开眼睛。 他记得她那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壮语,然则就是这样的一个奇女子,竟就此从这世间香消玉殒了吗? 尹洛昊又想起驳斥红颜祸水的言论来。 她永远都是那般的无畏,是他错了吗?为何他觉得胸口钝痛,仿佛被什么叩打着良知,一刻也不得安稳? “将宫中太医都派去,协助肖御医救治长歌。朕要一个完好无缺的顾长歌,你明白吗?” 青松肃然。 他强行拆散她与寒,她便用这种方式令他愧疚吗? 宫中御医皆被派到了六王府,六王府一时间炸开了锅,门庭若市。世人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皆议论纷纷。 菊逸苑。 下人都被派到翠竹苑,其它地方便清冷得可怕。清漪坐与院中石桌前,面无表情地饮着茶。 丫鬟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小姐,天大的好消息。那顾长歌怕是救不活了!” 清漪平静地放下手中茶杯,淡然地望向心腹丫鬟。 “当真是救不活了吗?” “奴婢在外边听得清清楚楚,众位御医皆言治不好,回天乏术了!”丫鬟轻快地说着。 清漪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风轻云淡地执起茶杯,杯中一片绿叶在其间摇曳着。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救不活了啊!” “小姐,这顾长歌一死,日后便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你争夺王爷了!” 清漪眸光一沉,锐利地射向丫鬟,沉声道:“这种没轻没重的话也是你随口说出的吗?” “奴婢知错了!” 清漪很满意丫鬟的胆怯,悠闲地品茗着茶。 从前顾长歌在时,她每每饮茶时便觉这茶极苦,难以下咽,今日,这茶水含在口中,苦中竟带有一丝甘甜滋味。 啊! 碍眼的顾长歌终于要从这个世间消失了吗? 是的,王爷的身边怎能容下两个模样神似的女子呢?王爷再不会将她当做顾长歌的替代,她将做回自己。 从今后,便只有她清漪一人能够站在王爷的身边。她清漪注定属于盖世英雄,当日王爷破她碧玉九连环,便注定好一切。 (本章完) 第221章 再见阎君 第221章 再见阎君 尹洛寒离开王府已有三日,这三日肖玉生一直守着顾长歌,不断为她输送真气,护住她的心脉,然而她的情况越来越糟。 昨日一度没有了心跳,肖玉生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拉了回来。 太医们都在竭尽全力营救顾长歌性命,皆提心吊胆,生怕顾长歌有个好歹,皇上要了他们的脑袋。 府上几位侍妾面对自己院落的寥落难得没有怨愤,相反轻松自在。 她们都在暗处观望着,嫉妒之心令他们恨不得顾长歌下一刻便一命呜呼。 然则,就在她们以为顾长歌就要命不久矣时,尹洛寒离开的第三天夜里,他竟带着梦沉回来了。 “让开!让开!”梦沉火急火燎拨开围绕在顾长歌身边的一众御医,见到顾长歌那残破不堪的身子,不由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ohmygod!”尹洛寒只告诉她顾长歌命在旦夕,伤势严重,可没曾想竟是这般严重。 御医们听不懂梦沉的惊叹,个个面面相觑。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肖玉生有些吃不消正在侧房闭目养神,听得这边动静,他顿时惊醒,赫地拉开门,迎面去见一个相貌俊朗坚毅的面容。 两人皆是一惊。 “你!”苏青吃惊地望着肖玉生,又看向屋中那个大呼小叫的女人,说不出任何话来。 肖玉生来不及多想,只匆匆瞥了一眼苏青,便进去屋中,去到梦沉身边。 尹洛寒在一旁焦灼地望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望着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女人。 原本七八天的日程,他硬是在用三日赶了回来。路上,他们跑死了十几匹千里马,一刻也不得休息,终于赶了回来。 见到她,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这三日怕是他经历的最漫长的时光,他不曾一刻眨过眼,好似睡去便再也见不到她。 “到底怎么回事!好生生的人怎会变成这副模样!”梦沉不耐烦说道。 “尹洛寒我告诉你,老娘好不容易遇到个同乡,你知道这多不容易吗?若是长歌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想到顾长歌很可能会死,梦沉便觉心中烦闷。 转而她一边为顾长歌诊治,一边又粗声对昏迷不醒的顾长歌吼道:“顾长歌,你给老娘一定要挺住!你要是死了,你知道的,我得多孤单啊!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和你有共同语言,这些人全都是些傻子,这个地方也是他妈的让人看着怄火!” “没有电视机、没有奔驰宝马、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这些也就算了,他妈的,谈个恋爱都不能好好谈,家仇国恨咱都不说了,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就是你要跟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你说像咱们俩这种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怎么容忍?” 梦沉骂骂咧咧地不断啐道。那在屋中的男人们听得她这一番粗俗却有惊世骇俗的言论皆是瞪大眼睛,想要辩驳,但又碍于对方身份,丝毫不敢发作。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shit!”梦沉越说越气,竟站起来,负气说道。“我治不了,我不管了!” 她怨恨地望向那站在门口的男人。 所有的话皆是说给他听的。 多年后重逢,他还是那般,情断便决绝得令她心头揪痛。 “你怎治不了!”尹洛寒扣住梦沉的肩头。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救不了她,我便让你跟着一起陪葬!” 怎会治不了? 肖玉生明明说合她二人之力能够救活顾长歌的?他才不会让梦沉此刻撒手不管! “妈的!死就死!以为我怕你?老娘早就不想活了!干脆也跟长歌一起死了算了,运气坏的话大不了一死,运气好的话咱们俩还能回去原来的地方!” “你胡说什么!”肖玉生摁住梦沉,沉声说道。 为何她与顾长歌皆会说出一些教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什么原来的地方?还有她刚才说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什么? 原本情绪激动的梦沉见到肖玉生凛然面容时,总算平静了下来。她摸了摸肖玉生的脸颊,颇为无奈地对肖玉生说道:“你就当为娘在说胡话吧。” 果真门口的苏青听到她的话浑身一震,目光聚焦到肖玉生身上。 “尹洛寒,让所有人都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梦沉冷着脸沉声说道,一扫方才的愤世嫉俗。 此刻,她是心无杂念的医者,眼里只有病人。用现代的话叫专业素养! 这些个凡夫俗子知道什么! 尹洛寒旋即遣退所有人。 “你也出去,不要在我面前鬼吼鬼叫的。若是顾长歌救不回来,那便是你的责任!”梦沉冷眼说道。 尹洛寒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床上安静躺着的故常,最终迈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苏青等在门口,见尹洛寒出来,拦住了他的出去。 “他是谁?”苏青沉声问道。 尹洛寒懒懒地瞥了一眼苏青,打掉苏青的手,嘲讽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须多次一问?” 苏青脸色惨白,双眸闪烁不定。 那个女人,她骗他! 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却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那日我要长歌转交给你的药你可研制成功了?”梦沉问肖玉生。 肖玉生点头,面色凝重说道:“此药一旦给她服下,她便终生离不了那药了。” “我当然知道,事到如今,没有旁的办法。你唤我回来也是拿不定主意吧?不过,我相信,长歌能够挺过来的。” 肖玉生点了点头。“不再问问寒的意思吗?” 梦沉扁了扁嘴。“比起顾长歌的命,他怕也顾不了那么多。” 床上的顾长歌安静地躺着,那在外漂泊的灵魂早已不知游离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一片深不见底的洞黑,却在突然间拨开一道黑暗,走进一片朦胧浑浊的天地。 “这是……”顾长歌讶然环顾周遭事物。 脑海中空空如也,所有的记忆都被剥离了。 她垂首打量着自己,望见自己赤足,身体血肉模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怔忡间,那黑暗旋成一个漩涡,如一场狂暴的龙卷风将其卷携了漩涡中心。 “啊!”足间落入到一处阴冷,她软软地跌到地面。 唔啊!呜啊! 耳畔间充斥着各种刺耳怪异的声音,顾长歌痛苦地捂住双耳,哀哀地嘶鸣起来。 猛然间,一道光亮在她的眼前跳跃着,耳畔的声音都顷刻间仿佛被隔绝在外边,再也伤害不了她。 顾长歌怔怔地打量着那一团火光,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幽蓝的火光却骤然幻化为一张幽灵面孔,张嘴咬住她的手指,她惊吓得连连往后退。 那火光玄身一转,便幻化为一个人形来,顾长歌惊惧地望着对方。 那高大的人形蹲了下来,一张俊朗相貌现在顾长歌眼前。 “你……”不等顾长歌张嘴询问,对方扬手在顾长歌面前一抚,那些被挖空的记忆便排山倒海气势雄发地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咳咳!”一时间大脑接受太多的信息,顾长歌有些吃不消。她瞪大眼睛,剧烈地喘着粗气。记忆停留在她坠入地面那一刻。 如果她没有猜错。 她这是死了吗? 那这个她面前的男人,就是勾去她魂魄的阴差吗? 再抬眼望向对方,一段模糊不真切的记忆袭来。 “是你!”顾长歌惊道。 “很好,你已冲破所有桎梏极其本王的本相了!”对方站起负手而立。 顾长歌跟着站了起来。 “你与尹洛昊一家是何关系?” 难怪她见到仁宗时会情不自禁发出一阵声来,原来,她曾在梦中便见过与仁宗相似的面相。而这个人,在她的梦中不止出现过一次,好几次他都蛰伏在暗处,控制着她。只是每每她醒来便记不起他来。 那一次她中毒险些丧命被黑白无常抓到了地府,当时的阎君便是此人。他言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他管辖范围便将她送她生还,那八字箴言也是他给她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后谋划!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我是他们的始祖。” “始祖?” “这没甚好奇怪的。”对方风轻云淡。“倒是你,你这异世之魂,为何总是来到你不该来的地方?你可知因你一人,教本王很是头痛?” 命中注定,这个异世之魂命不该绝。奈何她总是命悬一线,魂魄游于天地之间,又来到她不该来的地方——阴曹地府。 “你什么意思?”顾长歌才不管他是谁,他故意给她八字箴言,分明别有目的!这个中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对方挑了挑眉,看穿了顾长歌此刻心思。 “天机不可泄露,便纵使我告诉你,你醒来也什么也记不得。顾长歌,本王只能告诉你,你我缘尽于此,今后莫再轻易丢了性命,若是再大意丢了性命,便没人救得了你。回去吧,回去经历你命里应该经历的命数!” “等等……” 不等顾长歌制止,阎君便不由分说手上一挥,将顾长歌挥出了一丈远,那方顾长歌尖叫着,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与苍茫浑浊天地间。 (本章完) 第222章 挣扎 第222章 挣扎 “啊!”正在为顾长歌号脉的梦沉猛然感到顾长歌体内如有一道电流蹿动,顿时将她弹开,一旁的肖玉生见状忙上前稳住梦沉。 “怎么了?”肖玉生问。 屋外一直守着的尹洛寒听到梦沉的叫声,破门而入,直奔顾长歌床前。 “无事!”梦沉眉头蹙了蹙,敛容复坐回到凳子上,为顾长歌号起脉来。 “如何?”见梦沉眉头越皱越紧,肖玉生忙问。 “没什么,许是我的错觉。”梦沉放下顾长歌的手,站了起来,肖玉生忙上前号脉。 “如何?”尹洛寒紧张地问道。 经梦沉与肖玉生连夜医治,顾长歌总算是度过了危险期,但梦沉说能否醒来便要看顾长歌接下来几日情况。 “脉象平稳。”肖玉生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眉头却与梦沉一样,微微蹙起。 奇了,怪了,方才顾长歌的脉象还极为紊乱,他与梦沉二人施术皆未能使其稳定,整她的脉象突然平稳下来,且心脉…… “此话何解?是说她……” “嗯。”肖玉生应了声。“想来已经无事了,明日便会苏醒吧。” “呵!”连着几日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尹洛寒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走吧!”肖玉生与梦沉一道离开。两人来到屋外,肖玉生凛然望着梦沉,沉声说道: “方才你究竟号到了什么?” 梦沉肃然说道:“不知道。不过……”转而她换上轻松的神态,拍了拍肖玉生的肩头,“长歌能够活过来便是大幸。” 如果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分明有什么突然进到了顾长歌的身体中,可那是什么呢?不去想去,想破脑袋怕也解释不清,不若不要去想了。 说着她疲惫地动了动肩膀,懒懒地说道:“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我回去了!” 她说着便要走。 “你这便要走?”肖玉生幽幽地开口唤住她。 梦沉转过身去,眸光复杂地望着他。“玉生,若我想说我想向你道歉,今后想要与你一起好好生活,你会原谅我吗?” “因为那个男人回来了,所以你便起了这个念头吗?” “不是。他和我们俩不会有任何关系。” 肖玉生眸光微沉,审视地望着梦沉。究竟,她此刻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认她,怎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后,她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我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事情,我累了,不想再飞了。”梦沉幽幽地说着,那言语像极了顾长歌坠楼时说的话语。 肖玉生收回自己的目光,眸光闪烁不定,言语亦有些慌张。 “你以为,任何事都会顺着你的心意吗?累了不想再飞,可我亦不会再等。”说着肖玉生自梦沉身边绝然而过。 宛若被刺了一刀,梦沉怔怔地捂住胸口,摊开手掌,恍惚觉得掌心有凛冽的鲜血。 若一切都能如她的预期那般,她便不会自我放逐。 啊。 梦沉沉重地发出一声喟叹来,望着头顶玄空,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宫。 “救下来了?”尹洛昊松了一口气。 “是。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御医恭敬地说道。 “肖玉生与梦沉果真乃当世神医。”尹洛昊赞叹道。 御医退下去,一旁的青松欲言又止地望着尹洛昊。 “你有话便说。”尹洛昊察觉到青松的异状,旋即沉声说道。 “长歌姑娘此刻无性命之忧,然则……经过此事,只怕王爷……” “朕明白你的意思。”尹洛昊沉声说道。“朕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是。”青松顿首,再无任何疑虑。 他的主子高瞻远瞩,行事果决,知晓主子打算,青松便知接下来当如何做了。 寒本就不愿迎娶丞相之女,若非他在朝堂之上逼迫,寒决计不会答应。然则在这紧要关头长歌竟寻了短见,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长歌若是死了,寒只怕不会苟活;但长歌活下来,寒决计不会再迎娶丞相之女。长歌,她以她的血肉之躯赌尹洛寒对她的一片真心,自然,她赢了。 普天之下怕只有她顾长歌才有此胆魄吧? 可是,他决计不会止步不前。寒还有许多鸿鹄大志,他们兄弟二人还有许多大事未能完成,一切不可能在此停步。 翠竹苑。 是谁? 是谁在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 宛若一只被束缚在茧里的蛹,顾长歌的灵魂在身体里挣扎着,奈何无法冲破桎梏,怎么也睁不开眼来。 迷蒙中有人不断在她耳畔低声说着什么,她听不真切,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灵魂与这身体无法融合。 一夜过去,那声音始终没有断绝。 待到天明,顾长歌在剧烈的痛感中睁开了眼。疼痛使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哀哀地呻吟着,意识依旧不够清明,只觉有人影在不停地晃动着。 “长歌!醒了!” “小姐,小姐,太好了,你醒了!”如意与粉蝶喜极而泣。 “……痛!”顾长歌终于发出了声音来,睁开了眼,她痛得死去活来,奈何浑身不能动弹,眼泪汇成了江河。 “长歌,长歌!”尹洛寒欣喜若狂。 “痛!”什么都说不得,唯有痛感大有要了她的命之势。她瞳眸中映着尹洛寒混合着各种复杂情绪的面容。 欣喜,疼惜,悔恨,太多太多,她辨别不过来了。 “你哪里痛?”尹洛寒惊慌地说着,想要抚摸她,可是又怕自己伤了他。他恨自己不能代替顾长歌痛着,他恨自己因愧疚而故意躲避她。 “快去唤肖御医来!”尹洛寒忙厉声喝道。 如意与粉蝶忙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去。 “为何会痛?他不是说你醒来便无事了吗!为何会痛?”宛若没头苍蝇般,他在顾长歌面前坐立难安,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只有焦急无助地围着她打转。 他不是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够镇定从容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着歉,热泪滴答落到顾长歌的手背,那般的灼热。 (本章完) 第223章 自作孽 第223章 自作孽 “我……” 顾长歌艰难地开口。 听到顾长歌出声,尹洛寒忙欺近她身边,连声询问着她想说什么。 “我……我……不,不痛了。”强忍着疼痛,顾长歌吐出这几个字眼来。 尹洛寒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你说什么胡话!”明明,她已经痛得牙关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也煞白了,可她还这般强忍着,为的,竟只是宽慰他。 呵…… 顾长歌想笑,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跟着被铺天盖地的痛感袭击,令她发出痛苦的呻吟来。 想来她也是有错算的时候。 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死无疑,反正人死了便没有任何知觉,不过是死相难看了些,但到底是死了,与这个世界再没有关系。哪里想到,她活过来了,于是,自己造的恶果便自己尝,此刻她当真是生不如死。 早知,她便不这般极端了。 就在顾长歌痛得死去活来之时,肖玉生与梦沉赶来了。她二人为顾长歌以温水冲服了一剂白色的粉末,只一刻,顾长歌便觉身体的痛感消失了,再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 肖玉生与梦沉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离开时将药交到尹洛寒手中,言待到顾长歌伤痛发作时便立即给她服下。 “还痛吗?”尹洛寒擦去顾长歌额头汗水,柔声问道。 顾长歌想要摇头,奈何身体不能动弹。 也不知道她这幅身子究竟被自己摧残成什么模样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残了吧? 噢,真是命苦! “对不起。”尹洛寒握住她的手,掩饰不住的愧疚。不等顾长歌开口,他又凶神恶煞说道:“你这女人疯了吗?不要命了吗!” 可知,她几乎吓死他? 若是她死了,他应当如何? “对不起。”顾长歌嘴唇蠕动,真诚说道。“我不该如此吓你,害你担心了。” 不知道她昏迷的时候他是何反应,但她醒来时,目睹他的眼泪,他的惶恐,顾长歌觉得,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个男人是爱她的,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爱。 原本,她曾想象过,若是没能死掉,待醒来之后定要指责尹洛寒的背叛,要他后悔不已。可是,眼下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想再计较那么多,她太过任性冲动。 “我只是,只是想要见到你。”眼泪自眼角滑落下来。或许那日她真的醉了,因着心中郁结,脑子不能清醒思考,单纯以为如此便能够将尹洛寒逼出来。 但这个代价何其沉重? 万幸的是,她活过来了。若是真的死了,无知无觉,亦或是回去现代,怕是更加痛苦不堪吧? 是了,她定是醉了才会如此。 如此刻这般清醒,她决计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方式了结自己。 “纵使如此你也不能这般吓我!”尹洛寒厉声吼道。真的很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女人,教他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何心情! 然而,见她此刻这般伤痕累累模样,他如何下得去手? 她能够活着,便是多大的幸运啊! “我发誓,以后决计不会如此了。” “还有下次!”尹洛寒鼓起眼睛,怒目而视。 顾长歌识趣卖乖。“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发誓。” “你以后决计不要如此吓我!” 两日后顾长歌的伤有所好转,已然能够支起身子坐着,不必整日僵硬躺在床上不得动弹,教她难受了。 方才身体上的各处伤口又开始作祟剧烈痛起来,顾长歌服下药之后才觉得到了解脱。 梦沉为她掖好被子,坐在床前也不言语,可是顾长歌自觉梦沉是有话想说的。 于是她也不试探,直接问了。 “你有什么事情便说吧,不要与我吞吞吐吐的。” 梦沉睨了一眼顾长歌,抿了抿唇,方才敛容说道:“其实我来,是想要你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 顾长歌心上一沉。 莫不是尹洛寒迎娶丞相之女一事?这几日她没敢开口问尹洛寒,尹洛寒亦对她提起只言片语。她不问只是不想尹洛寒为难,经过一次生死,过去看不开的,仿佛一瞬间都看开了。 “关于你身上伤的问题。” “我的伤?”顾长歌讶然道。“我不是已经无事,只须得修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吗?我怎么看你脸色如此难看?” 不要说她身体里还有什么隐疾,还是无药可治的那一种…… “你大可放心,伤没有问题,只是药有问题。” “什么问题?你能一次说清楚吗?” “白面。”梦沉果真是一语道破。“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方才你服用的是白面,就是罂粟果子提炼出来的药。” “你!你为何害我!”顾长歌听得很想一把推开梦沉,奈何她没有什么力气,只得激动地斥责着。 “我哪是害你?不过是想要救活了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梦沉很委屈地说道。“你伤得这么重,若没有镇痛之物,你如何撑过去?” 顾长歌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瞪着梦沉。 那也不能给她服用毒药啊! “我告诉你便是要你有个心理准备。待到你伤痊愈,怕早已对其上了瘾,产生依赖,但此刻又断不得。只得待伤痊愈后再想办法戒掉。” “你说得倒轻巧!”顾长歌没好气说着。 “要怪便只怪你自作自受。”梦沉不满地反驳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过去在戒毒所工作过,有一定经验。不出一月便能教你戒掉毒瘾!” 顾长歌瞪了一眼梦沉,颇为无奈。 “事到如今,我只能仰仗你了。” “我是专业人士。”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时,她怎就突然想不开自寻短见呢? 梦沉对她此举亦感到非常不解。正如梦沉推论的那样,她顾长歌向来好强,又是从不肯轻易认输妥协之人,怎会突然想到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推断了半天,也没个结论,顾长歌只能自认倒霉,确定自己当时大脑短路,无法正常工作。 “你呢?”闲聊一阵之后顾长歌转移了话题。“你与肖玉生如何了?他还是不理睬你?” 梦沉目光黯淡下去,耸了耸肩。 “换作是我,亦不会搭理我自己,他现在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那你与苏青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那夜在宫门外梦沉下毒将苏青带走之后,他二人发生了什么?为何苏青知道肖玉生是他的儿子之后确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梦沉的行为更是令人费解。每日只是到她这里来坐坐,什么也不说,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可是,谁都不能够自欺欺人啊! “哪里是我想便能够决定的?”梦沉垂下头去,自嘲说道。 “与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都仿佛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一般,我哪里还敢奢望更多?然则,即使我奢望得到更多,却不是我所能够决定的。他不要,纵使将全世界偷来送他,也是白费吧?” 爱情里的一厢情愿何尝不纠结痛苦? “你们,当初相爱吗?” 相爱吗?梦沉嘟囔了一下,似在回忆那些封存在心底的过往。 想起湖上泛舟时,风撩起她的发,他温柔为她撩拨到耳后,揽她入怀。碧波荡漾,山水湖光融于一色,湖上轻舟摇曳其间。 “爱过吧。” “但在过去的某一刻,便不再爱了,到如今亦不可能再爱。”眸光中晃动着熊熊的烈火,耳畔充斥着许多的尖叫之声。 她于火光之中看人世浮动,挂着凄绝的笑容,纵身投入那万丈火海之中。 万劫不复。 “当日师父救下我的时候,我请求师父能够用上一剂药教那个人彻底从我心底抹去。但师父说,这世间最神奇的药便是时间,它能够教记忆模糊,教浓烈的感情变得淡薄。在这个时代,我最佩服的便我是师父了。你看她能够说出如此深刻的话来,不是很了不得?” 直觉梦沉跑偏了,顾长歌却不忍打断梦沉。 或许她不该勾起梦沉的伤心事,或许,教梦沉好生倾诉倾诉,发泄多年的郁愤也是好的。 人憋着,总会得病的。 这些年里,她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便是为何始终无法将苏青从自己的心底抹去。难道师父的话是错的?亦或是时间还不够长久? 但是,她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值得去浪费?若是一生都无法忘却,她该有多可悲? “罢了,不说这个了!”梦沉又自嘲地笑了笑,换上往日轻松自在神情。“反正他过几日就要回去他的边关戍守,与我,再无任何瓜葛。他走了也好,我落得轻松自在,也便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继续逍遥快活地做我的毒医梦沉!” “你说他要离开京城了?” “当然了,而今新皇登基,尹洛昊总不见得让他长住京城,与自己江山作对不是?”梦沉不以为然说道。 “那云隐呢?” 云隐娶了苏青的女儿,若是苏青离开京城,他亦会一起离开吗? “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 “云隐乃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过几日便要入得皇族,册封为王了!尹洛寒未告诉你吗?” (本章完) 第224章 誓守 第224章 誓守 云隐是先皇私生子? 为何她竟一丝消息也不曾知道? 见顾长歌有些吃惊,一脸疑虑,梦沉忙宽慰道:“啊,你那时正危在旦夕昏迷不醒,自然不知此事。许是后来尹洛寒忘记了此事,便没有告诉你吧……” 不对! 尹洛寒绝不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定是故意不告诉她的。 云隐是仁宗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此事,尹洛寒是不是一早便知道? 想起过往种种,顾长歌便觉当中疑点重重。 云隐是否亦一早便知自己的身份? 当初她在清云寺为顾老夫人抄经祈福时尹洛寒便去到过清云寺,那时他二人并没有什么异状。若真要深究起来,应当是那日在王府他二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之后起了变化。 云隐想要找回的香囊里是否就有证明他身份的信物,故而他会如此紧张那香囊,不惜性命为代价也要将其夺回来? 如此说来,尹洛寒在那时便知云隐身份,后来桐城一役,云隐被他抓了去囚禁在王府,其目的便不只是以云隐要挟她就范这般简单了。 想到这里,顾长歌便觉得脑子涨涨的,直觉尹洛寒隐瞒了自己太多事情,她心头隐隐有些不快。 “尹洛昊预备何时昭告天下?” “我不清楚,只是昨日从你这里离去时遇上了肖玉生,他与我这般说的,并要我转告你切莫大意。我一觉醒来竟险些将这件事忘记了。” 顾长歌,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尹洛寒能够给你的,我皆可给你。你想要与尹洛寒在一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想起那夜云隐的话,顾长歌不禁心中一沉。 原来他的话有这么一层意思在。 她还以为云隐执念太深,固执得不愿接受这一现实,而今想来,原来他早已胸有成竹,要做回他尊贵的王爷了。 直觉云隐那谪仙般的气韵与尊贵浮华的王爷是极其不协调的。他更适合做那放逐与天地间的闲云野鹤,无欲无求,逍遥自在。 此刻,宛若一只自由的鸟儿飞进了一只黄金铸就的奢华笼子,单只是想象,顾长歌便觉得那画面阴冷而残忍。 隐隐觉得是自己害云隐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是没有遇上她,或许他此刻还在清云寺做那个高坐于树木枝杈间仰望云卷云舒的僧人,而不是沦入到这浮华无趣的名利场中。 “我还道我伤得如此之重,他得了消息竟不曾来看望,想来是对我心中有恨,而今想来,似又不是这般简单得能够一言概之了。” 顾长歌忧虑地皱起了眉头。 云隐不过是先皇的私生子,一直流落民间,于情于理对尹洛昊兄弟应当没有任何威胁。可是尹洛寒将云隐囚禁。足见尹洛寒的紧张。如此说来,云隐远比瑞郡王的危险更大,那么此番他做了王爷,是否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尹洛寒与尹洛昊又会如何应对? 脑子好乱! 药效好像散去了,伤口隐隐传来阵阵痛感。顾长歌颤抖着抓住梦沉的手,急忙向梦沉求助。 “药!” 一番折腾之后,顾长歌睡过去了。 待到醒来之后已是傍晚,尹洛寒还未见归来,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黄昏,只觉一切静谧得如此可怕! 养心殿。 “皇兄,臣弟恳请皇兄收回成命!”尹洛寒拱手立于尹洛昊面前,强硬说道。 尹洛昊拂袖要走,尹洛寒迈脚前去拦住他的去路。 “请皇兄收回成命!” 尹洛昊眸光一扫,凌厉地瞪着尹洛寒,君王的威严彰显无遗。 “朕金口一开,不可再更改!” “臣弟心中长歌是唯一的王妃人选,请皇兄收回成命,其余的,臣弟都可以答应。唯独是迎娶丞相之女,令长歌伤心,臣弟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尹洛寒决然说道。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决计不会妥协!他唯一的妻只有顾长歌一人! “你有何要求朕皆可满足你,但唯独是让长歌当你的王妃,此事朕决不答应!”尹洛昊亦丝毫不肯让步。 他们兄弟二人从来不曾有过丝毫分歧,向来默契。尹洛昊不曾想过,有一天他兄弟二人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长歌做你的侍妾朕没有意见,只是,她不能成为王妃,是何原因你心里很清楚!朕已命人着手准备你与沈丞相之女大婚事宜,三日之后你二人便行大婚!” “皇兄,你此番逼迫臣弟,意欲将臣弟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朕意已决,绝不更改!你与其与我这里争执,不若回去规劝长歌,教她识大体,莫做小女人!且此事并非朕一人反对。你知母后不喜长歌,你若是执意立长歌为正妃,你可知只会将长歌置于危险之地?” 不管是出于江山永固想法,还是真心为顾长歌性命考量,尹洛昊皆不希望最终落得惨淡收场。 “寒,你与长歌二人既真心相爱,只须得两人能够厮守,何须在意正妃之名?贪一个名分,却教一切白费,值得吗?长歌是聪明人,她如何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长歌从来就不在乎正妃之位!” “那你如何这般固执!”尹洛昊不解问道。 尹洛寒垂下眼睑,沉吟一声,无比郑重说道: “我爱她,便要她堂堂正正立于我的旁侧,而不是寂寂无名的妾室!即使长歌不在乎,可我想要爱她便要给予她我的所有。” “既然皇兄不肯改变心意,臣弟决定的事亦不会作任何更改!皇兄你若是执意如此,臣弟便只有做那不忠不义之人!”见尹洛昊如此决绝,尹洛寒亦丝毫不作任何退步。 过去,顾长歌未出现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何不好。 她的桀骜不驯,嗤笑嘲讽使得她如何的与众不同。 她的以心换心教他震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过去,他不懂,而今他明白了。有时候,当你遇上一个人,便认定了对方,再不可能看进旁人了。 (本章完) 第225章 移花接木 第225章 移花接木 尹洛寒开门出了养心殿,只见一群侍卫涌了上来,个个凶神恶煞,举刀横眉冷对。 青松立于人前,神色凛然。 “拿下!”他一声令下,众侍卫纷纷一涌而上。 纵使尹洛寒武功高强,双拳难敌四腿,且宫中侍卫个个高手,不消得多时尹洛寒落于下风。 青松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袭上前去,众多刀剑架在尹洛寒脖颈之上,众侍卫神情肃然,尤以青松为重。 “王爷,对不住了。”说着青松一掌袭去,尹洛寒闷哼一声便晕将了过去。 “带走!” 尹洛寒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的皇兄竟会用这种手段逼他就范。 为着所谓的江山社稷,于皇兄看来,他的人生根本算不得什么!心,凉透了。 临到了夜里,未见尹洛寒回来。 药效退去几次顾长歌便痛得死去活来几次,正如梦沉所言,她是一刻也离不得那药。故而每一次疼痛都令她痛苦万分,如意与粉蝶每见她疼起来便手忙脚乱伺候她服药,一番折腾下来,顾长歌倒未怎么关注尹洛寒。 她本来想着待尹洛寒回来问问尹洛寒对云隐一事有何看法的。 云隐此番被封王爷,想来过去恩怨不可能一笔勾销。她须得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自然,这要看尹洛寒与尹洛昊意欲如何对付云隐。 深夜尹洛寒还是未见归来,顾长歌心头有些慌了,着人去询问,下人回来说是皇上留尹洛寒宫中小住一夜,明日便回。 一切好似都在情理之中,但顾长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她不能够细想下去,因为身体实在吃不消,最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一早醒来,听得如意说尹洛寒清晨回来了,然则皇上又召他入宫,王爷换了一身衣裳便又匆匆入了宫。 临了晌午,便有下人陆陆续续进出翠竹苑,送来了不少奇珍异宝,说是皇上赏赐。如意与粉蝶见着满屋的东西,可是高兴坏了,言皇上改变了主意,同意六王爷与自家小姐的婚事。 顾长歌勉强能够下床着地走动了,她翻开其中一两件物件,见皆是成双成对吉庆之物,其间还有凤冠霞帔。顾长歌懵懂心道,莫不是她这坠楼因祸得福,教尹洛昊终于想通了? 正妃与侍妾她都不在乎,只要她与尹洛寒心中有彼此便可以了。虽然,这心中多少还是会在意,想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 “小姐,王爷可真是有心,你瞧这凤冠霞帔真是漂亮!小姐你穿在身上一定很美!”如意赞叹道。 顾长歌不禁喜上眉梢,会心笑了笑。 脑海中正幻想着穿上凤冠霞帔,与尹洛寒拜堂成亲时的情景,屋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尖细声音。 “圣旨到!” 跟着便有一位太监手执圣旨信步迈入屋中。 如意与粉蝶连忙恭敬,顾长歌伤势未愈,那太监嘱咐顾长歌不必跪迎。顾长歌腹诽道:我本就没想过跪尹洛昊。 她只跪天地,跪父母。然则她没有父母,便只跪天地,而天地不公,她便谁也不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民女顾长歌,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得贤弟云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长歌待宇闺中,与七王爷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顾长歌许配云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两日后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顾长歌始终挂着笑容,然则僵硬不已。 “小姐……”如意与粉蝶听得圣旨纷纷将目光移向顾长歌,手足无措。 是她听错了吗? 顾长歌怔怔地问自己。 不该是六王爷吗?为何会变成七王爷? 哪里来的七王爷? 为何?可是她幻听,听岔了,亦或是这只是一场梦,她还在梦中未曾醒来? “顾小姐?”那太监试探地唤了唤顾长歌。“顾小姐,快些谢恩接旨吧!” “小姐!”如意上前摇了摇顾长歌,若是她家小姐不接旨,便是抗旨不尊,是死罪。 奈何无论她怎么催促顾长歌,顾长歌就是呆立着,不肯接旨。 那公公见顾长歌如此,有些恼怒,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扯着尖细的嗓音说道:“顾小姐,圣旨已下,纵使你百般不情愿,也是要嫁的。不若愉快接了圣旨,欢喜嫁于七王爷。” “公公,我家小姐与六王爷情投意合,为何皇上却下旨要我家小姐嫁给七王爷?”粉蝶很是不解,上前询问道。 “本公公奉皇上之命前来传旨,旁的无可奉告。圣旨已下,顾小姐还是认命了吧。” 认命? 呵,如何认命? 顾长歌身子不稳,趔锯着往后倒,如意与粉蝶连忙惊慌上前扶住她。顾长歌双眸死死地瞪着传旨的公公,执拗且带着一丝隐忍。 她紧着嗓子沉声问道:“那六王爷呢?他可是要迎娶丞相之女?” “皇上金口已开,王爷岂会抗旨不尊?” 一句话便将顾长歌打入无底深渊。 她脸色霎时惨白,为心中震撼回不过神来。 “我不会嫁给云隐的!” “此事由不得你做主!”那公公厉声说道。丢下圣旨扬长而出,顾长歌终于撑不住自己,跌倒地上,如意与粉蝶二人双双流下眼泪。 “小姐,怎会变成这样?皇上为何要拆散你与王爷的姻缘?” “尹洛寒不会如此对我的。”顾长歌喃喃自语道。 如意心疼地掉下眼泪,要顾长歌接受这个现实。“小姐,圣旨已下,王爷不可能违抗圣旨的!那日皇上下了旨,王爷便对你避而不见,昨日他入得宫去便不见归来,也是刻意避开小姐你啊!” “这不可能!”顾长歌哀嚎出声。纵使他不能违抗圣旨,可是,他也不会看她嫁给云隐啊! 定是他入宫出了什么事!定是尹洛昊一手操纵! “我要入宫!我要去见尹洛昊问个清楚明白!”顾长歌说着爬将起来便要走,奈何扯动了身上的伤,痛得她跌到了地上。 如意与粉蝶早已没了任何主见,见到顾长歌如此伤心欲绝,只能跟着一起伤心流泪,却一点办法也是没有的。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够听天由命。 “小姐!小姐!”顾长歌悲伤过度晕厥了过去,如意与粉蝶手足无措,忙唤下人去请梦沉与肖玉生来。 待到顾长歌醒来,间床前围满了人,唯独不见尹洛寒的身影,只觉胸口一窒,泪水便无声滑落了下来。 “长歌。”梦沉坐到床头,疼惜地拭去顾长歌眼角的泪水。 她本睡下来,得人来传顾长歌出了事急忙赶到,这才知道尹洛昊宣旨赐婚一事。 肖玉生于门口站着,愤懑地捶打着门框。 屋内传来顾长歌嘤嘤哭泣之声,梦沉与如意等人亦跟着哭出声来,满屋子哀伤颓靡的哭泣,教肖玉生心上难忍。 尤其是顾长歌的哭泣声令他的心揪作了一团。他不明白为何听到她的哭声为何自己会这般难受,甚至对她起怜悯之心,只是想到向来好强,不曾流过一滴眼泪的她在此刻哭得这般绝望无助,教他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 她许是真的爱上寒了。 可是寒为何要这般做?他入宫前还与他说要与尹洛昊说清楚,决计不会迎娶丞相之女,为何他进到宫去,一切便变了模样? 圣旨一下,他却躲在宫中不见人影。这就是他所言的爱吗?可知将顾长歌丢下,害她孤零零,孤独无助,他该有多么可恨? 迎娶丞相之女便也罢了,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顾长歌成为别人的女人?他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顾长歌交给云隐的吗? “这当中定有什么隐情!”肖玉生沉声说道。 所有人收了哭泣,怔怔地望着他。 梦沉抹去眼泪,很是不服气地质问道:“隐情?什么隐情?不过是男人始乱终弃罢了!” “寒他不是这种人,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是了,定是如此。顾长歌对他这般重要,他决计不会放顾长歌走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尹洛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梦沉不想听肖玉生为尹洛寒辩解。想到苏青,她便一肚子火气,最是见不得听不得这样的话语。 “长歌,你放心!”她来到顾长歌面前,复又握住顾长歌的手。“你若是不愿嫁,便不嫁。我会帮你的!过去我没有能力反抗,而今我有了力量,便决计不会让你步我后尘!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俩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们俩皆是新时代的女性,有思想有主见,离开了男人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爱情什么的,男人什么的,最是恶心至极! 甜言蜜语、信誓旦旦说了一箩筐,可是厌倦之后不同样狠心决然丢弃吗?怪不得有比喻说男人是洋葱,将女人伤到彻底,最后发现男人是没有心的! “你不要胡闹!”肖玉生不耐烦道。 “我几时胡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梦沉厉声反驳道。 (本章完) 第226章 顾梦沉 第226章 顾梦沉 “长歌,跟我走吧。天大地大,总会有五秒的容身之所。” 梦沉什么也不想理会了。 爱情,一塌糊涂;亲情,一塌糊涂! 有什么值得留恋、珍惜?什么都没有意义!不若撒手西去,反落得逍遥自在。 然则梦沉知道,她表面上是在为顾长歌打抱不平,心中却是有着私心的。所有皆不尽人意,她想要逃离这一切,但又胆怯害怕,不愿一人离去,故而需得一人陪伴。 若是她一人离去,她终会前功尽弃,又跑回来;但倘若与顾长歌一道离去,有一个知己与自己惺惺相惜,或许,能够给彼此勇气,绝然忘记这里的一切。 顾长歌只是流着泪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肖玉生害怕顾长歌听了梦沉的话,与梦沉一起离开。想到顾长歌从此会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心生一丝惶恐。他惊惧自己的心理,慌乱将其掩盖住。 “此事,我会查清楚。你一定要相信寒,他不是这样的人!”说着肖玉生离开了翠竹苑。 或许,他应该去到皇宫一趟,亲自找尹洛寒问个清楚明白。 然则,两日的等待,顾长歌并未等到任何的结果。 尹洛寒依旧避而不见,肖玉生亦没有任何消息。 梦沉一直督促顾长歌快些做决定,趁着一切还未覆水难收时与她一道离开。顾长歌心知,其实一切早就覆水难收了。 梦沉心里也很清楚。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心一旦交付出去,如何收得回来? 云隐被封王一事在京城可谓是闹得纷纷扬扬,然则,局外人始终看不透这一盘迷局。 两日很快过去。 大婚吉时已然到来。 “长歌,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怎还拿不定主意?难道你真想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吗?”梦沉急到不行。眼见吉时就要到来,迎亲的队伍已在路上,若是此时顾长歌还拿不定主意与她一起走,她便没有办法带她走了。 “我不会随你走的。”顾长歌很平静地说道。 “你不随我走,是真的要穿上嫁衣,嫁给别人?”梦沉不解地质问。 她弄不清楚此刻顾长歌究竟在想什么。 “有何不可?反正,我总是要嫁人的,嫁给谁有什么关系?” “你怎能这样说?你这是自暴自弃!”梦沉很是郁结。转而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握住顾长歌的手,郑重地对顾长歌说道: “长歌,你可知我是谁吗?” 顾长歌不解地望着她。心道她不就是肖玉生的娘,苏青的情人吗? 难道还有旁的身份? “你只知我唤梦沉,却从不知我姓什么。若我说我与你一样也是姓顾,你会不会很吃惊?” 顾长歌瞪大眼睛,有些惊讶,反应并不强烈。 梦沉也姓顾? 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联想梦沉早前说过她二人的缘分不止于此,想来必定有所暗示。而梦沉也姓顾,猛然想起在云州老家时她曾见过一副山水画上有这阿拉伯数字,且提名便是顾元成的妹妹,传说中于一场大火中丧生的梦小姐。 难道…… “你也是顾家人?顾元成的妹妹?” 梦沉点了点头。 “没错,我是顾元成的妹妹。即是说,我是你的姑姑。” “我初到这个时代整日面对着深墙大院,哪里也去不得,我真的苦闷极了。我是顾家长女,不像你还得步步为营博得宠爱。顾老夫人对我很是宠爱,骄纵,于是我常常偷偷跑去府外玩乐,她也帮我瞒着。直到,我遇上了苏青。” “我并不知他的身份,他亦不知我的身份。我觉得他不似一般男子那般迂腐,我与他可说是志同道合,我以为,在这红尘俗世,我遇到了知音,他便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真正意义。但是我错了。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却不告而别了。” 接下来便如顾长歌听过的故事那般。苏青一走,梦沉怀有身孕,这对家教甚严的顾家来说可说是奇耻大辱,顾元成尤其不能接受。梦沉处在风口浪尖,对苏青的背叛恨之入骨。于是,她在伤心欲绝情况下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只是,她活了下来。 皇城西直门一役,仁宗弑兄弟,逼迫显宗让位,成功登上帝位。 当时的她与师父游历于京城,在人头攒动的街市上,见到了那个弃她而去的男人。 他有了一个端庄大方的妻子,那妇人大腹便便,他则小心护着她与腹中的孩子,从她的身边走过。 人们唤他将军。 哦,原来他是将军。 皇城西直门一役,是促成仁宗成功登基的关键性人物。他对她不过是那露水情缘,沾衣便过,从不曾留下一丝情意。 怀中的玉生嚎啕大哭起来,她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那闻声看过来的苏青,随着师父一起隐入人潮之中。 肖玉生便就此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的姓随的梦沉本来的姓,但她的姓早在来到这个时代被新的性命取代了。她本名肖玉。肖玉生为她所生,故名肖玉生。 其实,她并不是不认肖玉生的,只是,所有的权利都被苏青那个男人剥夺罢了。 “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很是投缘,知晓你是顾家六小姐,你与我脾性相近,我便处处想要帮你,不想你步我后尘。而今,你也看到了,男人皆不似什么好东西。你何必作践自己,生生将自己投入火坑之中?” “我并不是想要毁掉自己。”顾长歌淡淡地说道。 “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做主,在我成为顾长歌时我便明白这个道理。我想走,可是心走不掉。” “只要你下定决心与我一起走,有甚不能办到?你不过是怯弱罢了!”梦沉气结。 “你不明白的,我走不掉的。只要我跨出大门一步,你我,或许都没有命了。” 尹洛昊不是傻子,一切皆在他的算计之中,他们是走不掉的。 肖玉生说得很对,尹洛寒决计不会背叛她。 可若是这一切都不是尹洛寒做的,那尹洛寒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她不能走,她必须留下来确认! 可是顾长歌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一并被算计在其中,他们不过是被玩弄的对象罢了。 (本章完) 第227章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第227章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云王府。 所谓的云王府,既是过去的郡王府。瑞郡王被抄家之后,这里便空置着,而云隐成为王爷之后,这里便顺理成章成为了云隐的府邸。 这一天,王府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迎亲的队伍已然准备就绪,下人替云隐更衣,在角落站着的苏梦自角落走出,摒去下人,亲手为云隐穿上喜服。 眼泪在眼眶中盈盈转动着,她涨红着脸,垂首不让云隐看见自己的狼狈。 云隐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梦,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亦没有说什么。 “王爷,吉时到了,快些去迎姐姐回来吧。”苏梦柔声说道。 从今天起,他便不是她一人的夫君了。 她亲手让他坐上了王爷的位置,而今,连相公二字都是不能唤出口的了。 云隐沉默无言走到门口,回转过身唤了一声苏梦。 她的身影有些落寞,一如过去的他。 他说:“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记得。” 苏梦生硬地扯动着嘴角,笑了。 他说恩情,在他眼里,她做的这么多无关情爱,只是恩情。不论她付出再多,他心里只有顾长歌。他看着他嘴角上扬,迈出房门时那轻快的动作,仿佛要迎接世间所有的美好。 坐在凳子上,苏梦再不能抑制,哭了。 他想要的东西,她都会努力去帮助他得到。可其实,她做了这么多,他要的,都只是顾长歌那个女人。没有王爷的身份,他是斗不过尹洛寒的。眼下,他胜了,顾长歌属于他了,可是,她呢?她得到了什么呢? “唉……”苏梦听得门外传来父亲苏青的叹息声。 父亲说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过去亦如她这般无悔付出,教人心上难以割舍。苏梦从未见过她的母亲,因为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死。父亲总说母亲是一个人好女人,可是这么多年来,苏梦总有一个感觉,那便是父亲对母亲只有愧疚,没有爱意。 在父亲的心中似乎住着一个人,尽管那个人从未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之中。可是苏梦就是有这个感觉。 有一次她从追随父亲多年的伯伯那里得知,父亲在年轻时候邂逅过一个女子,他与那个女子私定终身,奈何西直门一役,他不得不回京帮助仁宗夺取江山。待到他去寻那个女子时,才知那个女子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了。 后来,父亲娶了她的母亲。 一个活着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过一个死去的女人的。父亲不爱母亲,不过是心存愧疚,才会待母亲好。或许,母亲知道父亲心中住着别人,不过一直隐忍,继续做自己拿贤顺的妻子。 她也与母亲走上了相同的道路吧? 以为云隐终有一天能够看到她的好。可是,在云隐不爱她,他对她只有恩情与愧疚。这样的人生,难怪父亲会说她爱上云隐会变得不幸。 原来真是如此。 京城中两位王爷在同一天大婚,可谓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一天,万人空巷,皆为看两位王爷大婚时的盛况。 鞭炮锣鼓声充斥在九霄之上,久久不散。人们于酒楼街道目睹这一场盛况,更在日后,成为人们口中谈资。 两只迎亲的队伍在半道上狭路相逢。 云隐高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冷眼望着对面同样坐在骏马之上的尹洛寒。 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带着十足的挑衅。 两支队伍交错而过,互不相扰。 翠竹苑。 “小姐,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如意哀戚地说道。 梦沉已经没有了说服顾长歌的言语,他执意如此,她便只能看着顾长歌往火坑中跳了。或许顾长歌是对的,尹洛寒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在等尹洛寒归来。 然则,眼下时刻,尹洛寒怕是赶不回来了。 纵使回来,她亦上了花轿,成为云隐的新娘了。 “我还记得在御龙寨时,那时我以为我的命运已然注定,我会成为杜文东的女人。但那个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尹洛寒在,他不会看我嫁给杜文东的。”说道这里顾长歌浅浅地笑了。 “果然,我一点也没有想错。尹洛寒阻止了这一切。我想要逃得远远的,但他竟追上了我;我不想回去顾家,他便助我瞒天过海。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帮我达成,想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所有人不语。 知道顾长歌眼下是痴人说梦,却不想打碎她的梦。 或许,一个人想要从梦境中醒来,便只有自己亲手毁了梦,方能重获新生。 如如意所言,她穿上凤冠霞帔时当真是极美的。或许不用等到以后,今日她便能够成为尹洛寒的妻,如此,岂不是很好? “小姐,迎亲的队伍入王府中来了。”粉蝶在屋外喊。 梦沉实在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房间,去到外边了。 她不管了! 看顾长歌如此自欺欺人实在太窝火了! 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今日,怕是只有嫁到云王府,与尹洛寒此生缘尽了。 “一群傻子!留下来有何用!” 入得花轿、入王府、拜堂、一气呵成。 顾长歌没有任何挣扎,全力配合,好似她嫁的是自己心仪的男人。所谓的抗争与绝望一丝也未曾在她的脸上流露。 那为喜帕遮盖的绝美面容始终浅笑盈盈。 坐在床前,四周安静得可怕。外边喧闹不已,唯独她这里静谧无声。 顾长歌想,她一定是疯了。竟一丝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便就此成为了云隐明媒正娶的王妃,不可再更改。 命运究竟作何安排呢? 在她爱上云隐时生生将云隐从她的身边剥夺,在她爱上尹洛寒之后,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偏又起波折。 到底,她真正的归属应当在何处?不是他们任何中的一个,那便是注定孤身一人了? 盖上喜帕时她服用了很多白面,身体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反而轻飘飘的,恍若坠入云端。 耳畔传来一阵吱呀之声,她听到云隐的声音。 他命那一直守在顾长歌身边的下人离开,下人们有些犹豫。 “交杯酒……” “出去。”他厉声一喝,众下人纷纷诚惶诚恐散去。 “是。” 云隐跌跌撞撞上前,坐到顾长歌面前,阴鹜地盯着她看,沉默了一阵,他眸光一沉,一把掀开了遮挡着那绝代佳人的喜帕。 佳人浅笑盈盈地望着他,眸中带水,好似这一切都令她心满意足,正是她所期盼已久的。 云隐一怔,微眯起瞳眸。 为何她会有如此神情? 她不该是眸中带泪,痛恨他的阴谋诡计、横刀夺爱吗? 为何,为何没有丝毫愤怒? 到底,她在想什么? “你来了。”顾长歌轻启朱唇。 云隐抿唇不语,冷眼看她耍弄什么把戏。 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云隐还清楚记得,那日在桐城府尹府邸之中,她深情热烈的模样。那个欲说还休,目光炙热的她清晰印在他的脑海。他也记得在六王府中,月华中她温柔的浅笑;更记得,清云寺惊鸿一瞥,山花烂漫里她曼丽清绝的恬静。 云隐,你不明白吗? 她匐在他的胸口,低吟着。她身体的柔软贴着他,暖暖的温度令他浑身一震。 他是挣扎的。 他是欢喜的。 “我说过,你是属于我的,我不会教你与尹洛寒一起。”转而他发狠地说着。 因为,她是这般的美好,他不舍得。 他们本是相爱的,她的心里本来是有他的。这都怪尹洛寒,霸占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为何他要忍气吞声,忍痛割爱?他要将她抢回来,他做到了,可是云隐并不快活。 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幸福啊!为何他要抢,为何像做了一个瘾君子? 知道她为了尹洛寒轻生自屋顶坠下,他被心头嫉妒的火焰烧红了眼睛。即使不择手段,他也要把她抢回来!极力隐忍着不去见她,而今她终于成为他的了,面对她无波无痕的神情,他有觉得一切如此不真实。 “是啊,是啊。我是属于你的。”顾长歌头靠在云隐的身上,柔柔地说着,温顺如一只小猫。 云隐没有动,而那方顾长歌捧起他的脸,正对她。她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嘴角含笑,媚眼如丝。 “我,是属于你的。” 云隐惊疑不定,又是欢喜又是困惑。 她不是爱着尹洛寒吗?为何此刻她又与他说着这样的神情的话? 电光火石之间,顾长歌封住他的唇,灵巧的舌撬开他的牙关,深情地吻着他。她整个人几乎扑到了他的身上,占尽了主动。 她的吻诉说着无尽的思念,热烈地撩拨着他的神经。她身体的馨香扑到他的鼻息之间,不禁令云隐醉了。 她好似有些不满他没有任何回应,不满地晃了晃他,似乎期待着更进一步的发展。 记忆,回到桐城那个抵死缠绵的美好夜晚。 是了,她的美好就在他的掌间,只需得握住,便永生拥有,不必心存怀疑,只需要跟随心的指引便好。 可是,就在云隐双手覆上她柔弱的肩膀时,她的一句低喃将他所有的热情熄灭,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她说: “嗯,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吻我,我是你的,尹洛寒。” (本章完) 第228章 毒瘾 第228章 毒瘾 “啊!” 猛然被推到在床上,顾长歌叫了一声。 定睛看去,那个怒不可遏的男人不是尹洛寒,而是云隐。 顾长歌软软地撑起身子来,又要倒入云隐怀中,云隐条件反射躲开了。 “你为何要躲?”顾长歌在床前妖媚地睨着他。“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顾长歌!”云隐怒不可遏大吼出声。 她是故意的。 故意撩拨起他的情欲,故意令他产生错觉,为的是在他丢盔弃甲之时给他最致命的一击。她可是顾长歌啊,精明狡诈的顾长歌啊!这种事情,她如何做不出来? 如一只柔软无骨的灵蛇般,顾长歌慵懒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魅惑人心的呢喃喟叹。 倒不是她故意如此逗引云隐,而是药物引起的正常生理反应。 她的眼中,其实世界都是漂浮的。但这一切正是她想要的。 身体的疼痛需要药物来抑制,她心里的疼痛也需要药物来治疗的。 没有错,她就是故意的! 对云隐,她再了解不过了。此番看见她这般模样定是怒火中烧吧?他的自尊受到狠狠的践踏了吧?云隐不是尹洛寒,若是她在尹洛寒面前如此,在她心中有着旁人的情况下,尹洛寒同样会怒不可遏,怒火中烧,可是他会采取行动。 尹洛寒会以更加粗暴的方式惩罚她,若是她故意挑逗,他便会顺势而上,即使强要了她也会想着将她的气焰压住;可是云隐不会如此,他只会愤怒,但决计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即使药物已然令她理智丢了大半,但此刻情境皆在她的预料之中。顾长歌懒懒地想着,此刻,尹洛寒应该已经安全回到王府中了吧? 纵使尹洛寒真的娶了丞相之女,也没有什么的,他能够好好的,便没甚么了。 “尹洛寒,我好高兴,我们终于结为夫妻了,真好。”她欣喜地说着。 她的话无疑火上浇油,令云隐更是愤怒。 云隐上前一把揪住她,狂暴地将她掷于地上,顾长歌跌跌撞撞头部碰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原本伤未痊愈的她因这一磕碰,登时便晕将过去。 “你就这般爱他吗?”云隐愤恨地怒吼着。 她很顺从地与他成亲,却原来是认定她成亲的对象是尹洛寒。这真是奇耻大辱! “你说话!” 地上的顾长歌一动也不动。 云隐喘着粗气,愤怒无法抑制。他很想将这个世界一并毁灭,因为这个女人,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得不到顾长歌的回答,他怔怔了,望着躺在冰冷地面一动不动,如同没有呼吸的尸体。脚步沉重地来到她的面前,望见她略显苍白的脸,云隐嘴唇颤抖着,抑制不住悲愤,将她扶起揽入怀中。 “长歌……为何?” 为何你要爱上那个男人? 我呢? 为何忘记了我?为何在你爱上他之后便将我彻底从你的生命中剥离? “为何你这般残忍?”天下间还有你这般残忍无情的女人吗? 这一夜,云隐抱着昏死过去的顾长歌良久,案台上的喜烛燃尽了,灯火,终于熄灭了。 一觉醒来,顾长歌便急切地爬下床,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药。她的药瘾犯了,即使身体的痛楚不再强烈,可是心上产生了依赖,她离不开了。 昨夜的情形她已然不记得了,此刻药瘾上来,也没心思去细想究竟了。 “如意!如意!”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根本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身体突然变得很冷,她抱着自己,瑟缩着大声唤着如意。 只是一瞬,她又觉得有万千虫蚁在啃噬着自己的骨血,令她疼痛难耐。 “如意!如意!”她唤得越发急切起来。 “小姐!”如意闻声赶来,见到顾长歌痛苦不堪的模样吓到了。 “药!药在哪里!给我药!”顾长歌快步来到如意面前,伸手急切地问如意要药。 “哦,在粉蝶那里!我……我马上让她拿过来!”说着如意便急忙往外跑去。 顾长歌抱着自己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真的被梦沉害死了。 如果她戒不掉该怎么办? 不多时,粉蝶与如意拿着药赶来了。她正要给顾长歌倒水,哪知顾长歌上前一把夺走她手上的药,大力地撕开,便蹲在地上吸食起来。 “小姐……” 顾长歌知道,此刻她一定如街头的恶狗一般,狼吞虎咽狼狈不堪,这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毒药的渴望。 她想,如果她戒不掉,一定要拉着梦沉与自己一起沉迷! 云隐听到这边的动静,忙闻声赶过来,进屋便见顾长歌蹲在床边,正吞食着一包粉末状的白色东西,再看如意与粉蝶,两人怯生生站在一边,一副手足无措模样。 这样的顾长歌,云隐从不曾见过。 太过陌生,陌生到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顾长歌,而是尹洛寒府上那个替身! 他瞳眸一沉,冰冷地射向如意与粉蝶。如意与粉蝶浑身一震。 “怎么回事!”云隐厉声问道。 “回……回王爷。小姐她在吃药。”如意怯生生答道。 “什么药!”什么药她服用时会是如此模样? “小姐从屋顶上摔下来,命在旦夕,肖御医与梦沉神医为救小姐,便与小姐用了此种药。此药能够解除小姐身体的痛楚,令伤痛发作时不致太过痛苦。只是听梦沉神医说,此药服用之后会上瘾,若是一日不服用,便会痛苦百倍……” 如意说不下去了,因为云隐喷火的眸光实在太渗人了。 “没有其它药可解吗?” “梦沉神医说只有靠意志力强行戒掉。但小姐眼下身体未见痊愈,不得停药,但伤好之后,毒素充满四肢百骸,丝毫离不得此药,一旦离药便受虫蚁啃噬之痛。” 云隐深沉地望着顾长歌,看她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 一个卑劣的念头突然在云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迅速将那念头抹去,神色复杂地凝望着顾长歌,见他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舍不得移开目光,更舍不得放手。 (本章完) 第229章 与万俊重逢 第229章 与万俊重逢 就着药瘾浑浑噩噩度过半月,这半月中顾长歌身体的伤已然痊愈,只是身体越发消瘦、憔悴。 云隐自当上王爷之后,纵使不情愿,也得每日入朝议事。 这半月来,他每每前来都不过是坐上一阵便一言不发离开,而顾长歌也对他不作理会,虽是夫妻,却是貌合神离。 听如意说,尹洛寒与丞相之女大婚第二日,兰美人便被对方教训了一番,原因是兰美人直言希望对方能够与自己一起联手多得王爷欢心。 云隐自是不曾说起尹洛寒半分,然则顾长歌亦能时不时听到一些议论。诸如尹洛寒在朝堂上给了尹洛昊难堪令尹洛昊龙颜大怒云尔。 肖玉生在顾长歌大婚后第三日来过王府,告诉顾长歌尹洛昊移花接木,那日与沈丞相之女拜堂之人系假扮,尹洛寒被软禁在宫中。待她与云隐成亲之后尹洛昊才将尹洛寒放回。 这一切顾长歌早已料想到,故而她才没有作任何挣扎便嫁给了云隐。而今,一切已成定局,想要扭转干坤,当真是登天还难。 苏青在顾长歌嫁到云王府第二日便请辞回去关外驻守,尹洛昊亦巴不得苏青这个麻烦快些离去,一番赏赐后去要削去苏青三分之一军权,将士兵抽调去了其它的地方。 至于梦沉,自苏青离开之后顾长歌便再未见过她。顾长歌想左不过是追随苏青而去或是又去到哪里游山玩水两个选择,梦沉有一身本事,无须旁人为之担心,便也没说什么。 可是梦沉一走,她的药瘾由谁来解? 这日早晨听得下人言云隐上朝去了,顾长歌用了药,便与如意粉蝶一道去到外边走动散心,还未走出府外便听得有下人欢天喜地地奔走呼告,原来,苏梦怀孕了。 “小姐……”如意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顾长歌很平静。 “梦夫人怀孕了,王爷他一定很高兴……”见顾长歌眸光向她射来,如意说得越是忐忑,便收了口,低头噤声不语。 顾长歌知道如意想说什么。 如意与粉蝶心思差不多,皆在为她盘算。 她二人虽知她心里念着尹洛寒,眼见此刻她已成为七王妃,便只得断了尹洛寒那边的念想,为她今后的生活盘算。自然,这盘算不外乎是争宠。 顾长歌叹了一声气,无奈道:“我知你二人为我好,不过我志不在此,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云隐有子嗣是好事,但与我并没有关系。” “那日后王爷若是有了子嗣呢?小姐你还会这般平静吗?”粉蝶的质问教顾长歌心中一窒。 “粉蝶,你怎么说话的!”如意扯了一把粉蝶,示意粉蝶不要再说下去。 顾长歌低头略思忖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粉蝶这一问题。 尹洛寒有了孩子…… 过去她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并未见长远。而今她已成为云隐的王妃,却惦念着尹洛寒未来有了子嗣的生活,她是不是太过不守本分了? 她有个邪恶的念头,那便是尹洛寒不要有子嗣,因为他或许会因此而忘记她的存在。 可是,若是爱他,为何不能大方祝福他? 顾长歌在天香楼吃了些点心,饮茶兀自出神发呆。她在窗边坐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有一个人骑着骏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惊扰了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但那马上的人根本没有不管不顾,不曾停下来一刻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了。 骚乱很快平息了,顾长歌只当看了一场热闹,亦未放在心上。 她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离去,回去王府。 如意搀着顾长歌下楼,她一只脚正落到楼梯上,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顾长歌抬眼望去,正巧撞上万俊那错愕的脸,同样的还有脸色惨白的顾长婉。 她二人保持着上楼的姿势,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撞上顾长歌。 顾长歌收回脚来,而此刻万俊已然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擒住了她的手。 “长歌!” “相公!”顾长婉忙上前来制止万俊。“她不是我六姐,你认错人了!相公,你快些放开她,莫再胡闹了!” 顾长婉试图令万俊松开手,奈何万俊就是不肯放手。 他满脸涨红,目光死死瞪着顾长歌,显然不信顾长婉这套说辞。 “长歌!你为何在这里!你没死!” “你放开!”顾长婉在一旁没完没了的聒噪,万俊很是不耐烦地将顾长婉推到了一边。顾长歌见状便要去扶,却生生被万俊拽着不能上前一步。 “小姐!”如意与粉蝶见顾长歌被万俊拽着不放,便要上前分来二人。万俊认得如意,故而更是怒火中烧。他直觉自己被骗了,而且被骗得很惨! “万俊,你放开我!”顾长歌怒吼道。 她最不喜被人钳制束缚,加之她这些时日本就心情不好,万俊此举当真是惹怒了顾长歌。 一旁的顾长婉听得顾长歌唤万俊名字,脸色更是惨白。 “你终于承认了!”万俊涨红脸发狠地将顾长歌拽到自己面前,迫使顾长歌与自己对视。“你竟骗我!” 她没死!她根本没死! 顾长歌奋力挣脱了万俊的束缚,与万俊保持一定距离,敛容冷声说道:“万公子说笑了,我哪里骗了你?” 天香楼的顾客们因楼上的响动纷纷侧目,好奇地望着这边来。 不想沦为众人眼中的笑话,顾长歌亦没想过要逃,便冷静镇定地回到了方才的包厢里,万俊与顾长婉一道进去了。 万俊无论如何亦没有料到会在京城遇上顾长歌。 他因生意带着顾长婉一道来了京城,顾长婉言想品尝下天香楼的点心,他便带着她来了,却不想在这里会遇上故人。 他曾听顾南说起尹洛寒的一位侍妾像极了顾长歌,可是后来证实并不是顾长歌。他本想去确认,但王府森严,岂是他能入得的?后没过多久六王府中家眷皆搬到京城,他便错过了。 第一眼见到顾长歌他便认出她来,惊觉上当受骗! “你们怎会到京城里来?”茶上来了,顾长歌很平静地问道。 万俊压抑着怒气,不言语,只是瞪着顾长歌,好似在质问为何她欺骗了众人,此刻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此次新皇登基,万家向宫中进贡些奇珍花草,这才入了京城。”顾长婉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释,心中却是紧张万分。 她自己亦未曾料到会遇上顾长歌,且还是在万俊在场时遇上。 顾长婉心知万俊对顾长歌的感情,此番猛然撞上,她恨不得蒙住万俊的双眼,剜去他的记忆,教他什么也不记得。 人是这般的自私。对面坐着的是她的六姐,然则她不愿意认她,因为害怕会失去好不容易抓住这个的男人。 “是吗?”顾长歌兴致缺缺地应了声。 而后他们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你姐说。”沉默了一阵之后万俊突然开口对顾长婉说道。 “可是……”顾长婉很是犹豫。 她不确定在自己离开之后这个男人是否还会属于自己,自然,她心里很清楚,即使她不离开,万俊要走,她也是留不住的。 她无助地向顾长歌头去求救的目光,顾长歌示意她稍安勿躁,她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顾长歌懒懒地看了一眼顾长婉,心中多少对顾长婉如此患得患失,没有丝毫自信的模样不齿的。 “你有话便说吧,我很忙。”顾长歌决定快到斩乱麻。 不曾想过自己在万俊心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她也不关心。 “你为何要欺瞒世人,说你已经死了!”万俊质问道。 顾长歌斜睨他一眼,反驳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吧?” 万俊气结。“你说与我无关?”他瞪大眼睛,怒声叱道:“你可知我为了你……” “停!”顾长歌打断万俊。“你为了我做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关心。万俊,而今你已经娶了长婉,便好生待她。你看不出她对你的情意吗?” “那你可曾看出我对你的情意!”万俊质问道。 他有太多想不通。 为何她要隐瞒自己还活着?方才顾长婉与她见面实在反长,莫非…… “顾长婉是否一早便知道此事?你二人联手骗我!”万俊突然意识到自己坠入了一个更大的骗局之中。 顾长婉为杜文东挟持,逼婚一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偏生的又说不出疑点在什么地方。 而今见到顾长歌,他顿时意识到,那日之事或许为顾长歌故意设下的圈套。 顷刻间,万俊愤怒的火焰被点燃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想起这些时日来他与顾长婉生活的点滴,他原本已然接受顾长歌已然去世,想要与顾长婉平静度日的心,因这一场变故彻底被搅乱了。 “顾长歌!你怎能这样对我!”万俊怒不可遏,猛然掀翻了桌子。 在外忐忑不安等着的顾长婉闻声不禁浑身一震,那震耳的响声,仿佛昭示着这段偷来的快乐时光马上便要消失了。 (本章完) 第230章 扭转 第230章 扭转 “顾长歌!” 万俊宛若毁灭一切的恶魔,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房中事物毁灭得不成样子。 顾长歌只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看万俊发泄,面上无悲无喜。 他心中有气,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到了今天这一地步,是时候应当做一个了结。 “你为何不说话!”万俊愤恨地吼叫着。“说话!” 不知怎的,为这个女人所吸引,就此便再移不开目光。以为真心待她,她总能够看得见,却不想她根本视若无睹。回想起经历的种种,她对他永远都是不屑一顾的,唯独是他拿起不舍放下。 她的死讯传来,他崩溃了。借酒浇愁,与顾家作对,为的都是她。然则她此刻竟活得好好的,那他所遭遇的这一切应由谁来负责? 是他咎由自取吗? 顾长歌淡漠地看了一眼万俊,又重重地叹息一声,沉声说道:“万俊,我与你之间没有开始便不言结束。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纠缠不清?是我纠缠你?”万俊嘲讽道。 顾长歌不言语。 “是啊。”万俊自嘲笑道。“是我纠缠你,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你。可这不该是你欺骗我、玩弄我的理由!纵使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该使诈要我娶了顾长婉!” “长婉一事我确有不该,然则长婉是我妹妹,我不能眼见她变得不幸。” “那我便活该不幸吗?”万俊说着便擒住顾长歌的手腕,发狠说道:“你别忘了,你与我之间还有婚约。你到现在还是我万家的人!” 顾长歌奋力抽回自己的手,冷脸道:“我早已不是顾家人,莫再提什么婚约!且我现在已是七王妃,还请你放尊重些。万俊,前尘往事便让他过去,莫再执迷。你心中清楚,我与你没有半分可能。” 或许,很早前她便应该断了万俊的念想,也不致令他痛苦纠结。 “我听人说你与长婉成亲之后二人举案齐眉,和乐美满,希望你不要将对我的怨强加于长婉身上。” “我待她好那是因为……”万俊想要解释,可是顾长歌已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根本就不愿再与之多谈。 万俊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与顾长婉相识多年,纵使没有爱情,她既成为他的女人,他自然会待她好。何况,她还是顾长歌的妹妹…… “你便对我不曾有过一丝动心?”仍旧固执纠结,不愿罢手。 “不曾。”最多,只是朋友。 万俊眸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愤怒、斥责有何用? 她的心从来不属于他,所谓的欺骗也不是针对他。这场噩梦是时候醒过来了啊! “那所谓的七王爷呢?你假死难道不是为了与六王爷在一起?为何又嫁作了七王爷?” 万俊与顾长婉进京途中便听闻新皇新封一位七王爷,又为这位七王爷赐婚,却不曾想王妃会是顾长歌。 “我的事,你不用管。照顾好长婉便是。” 万俊讶然失笑,疼痛地望着顾长歌那漠然相对的背影。 她的心中只有顾长婉这个妹妹,他于她根本无关紧要的。 万俊笑了笑,眸光中皆是嘲讽。 顾长歌心知此刻万俊定是伤透了心,然则她不能回头,她必须狠下心肠来断绝一切。她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从来只顾自己的感受。 要断便断得干净,这是她一来的作风。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长歌……”万俊神色复杂地望着顾长歌。“你好自为之吧。珍重!”说着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相公……”顾长歌听到屋外顾长婉忐忑不安的呼唤之声。 “我们回去吧。”万俊柔声对顾长婉说道,揽过顾长婉的腰,与她一道下了楼。 顾长歌走出屋外时,与楼梯口见到不时回头看过来的顾长婉,她冲顾长婉会心一笑,扬手做了一个告别的姿势。 顾长婉微怔,在万俊的牵引下离开了天香楼。 此次,许是真的与顾长婉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小姐,万公子会迁怒于七小姐、冷落七小姐吗?”回去的路上如意问顾长歌。 “兴许前几日会如此,往后两日便会和好如初吧。” “小姐为何如此肯定?方才万公子分明很生气……” “当日万俊既能够不顾自身安危前去营救长婉,又舍身取义与长婉共结连理,可见他是一个正直,富有侠义心肠的男人,理当不会对长婉过分苛责。长婉钟情于他,自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想办法挽回二人的感情,自不用我担心。” 如意听罢与粉蝶相视一笑。 “小姐慧眼识珠。” 顾长歌浅浅笑了。 万俊是不是真如她所言是那般正直之人,顾长歌无从得知。不过她愿意相信万俊的人品。 相识一场,这一点自信她还是应当有的。 两日之后顾长歌收到了顾长婉差人送来的书信,信中大致交代了一些近况,同时告知顾长歌她与万俊已然相安无事了。 顾长婉言,她自与万俊成亲之后,便只有那夜在马车上行过房事,之后万俊便一直对她十分客气,根本不与之亲近。 没曾想此次京城与顾长歌一遇,竟成为二人间的转折。 回到客栈后万俊很是生气,顾长婉好言道歉久不得谅解,她干脆破罐破摔,与万俊争执起来,道出了自己心中感受。万俊听罢她的话后大为震惊,登时没有任何回应。 顾长婉想起顾长歌雷厉风行,敢作敢为的作风,又想起她曾目睹顾长歌与尹洛寒二人在假山后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大胆行径,她心下一横,登时不管不顾,学着自家姐姐那样勇敢,大胆上前扑倒万俊,投怀送抱,宽衣解带。 万俊未曾料想顾长婉会有如此大胆行径,美人在怀,温香软玉,经不住那一时诱惑,便闭眼沉沦了。 从书信来看,顾长歌能够看出顾长婉因祸得福后的喜悦与轻松。 然则顾长婉在信中亦提到一个令顾长歌颇为烦扰的事情,那便是顾家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而今,顾元成领着顾家一行人前来投奔尹洛寒,试图做垂死挣扎。 (本章完) 第231章 与苏梦冲撞 第231章 与苏梦冲撞 顾长歌倒不关心顾元成死活,亦不在乎顾元成如何孤注一掷。 只是,顾家举家前往京城,必定是有所图谋。但究竟是何图谋顾长歌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顾元成既然试图用顾敏容笼络尹洛寒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 顾敏容不过是绣花枕头,成不了什么气候,顾元成怕是又发错算盘了! 那日顾长歌回去王府后才知常胜将军刚至关外,便遭到赤戎国的两面夹击,苏青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未及撤退,便被对方偷袭,射下马头,生死未卜。 她在天香楼见到那横冲直撞的快马便是关外报信的使者。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被誉为昭干王朝的不败神话竟吃了败仗生死未卜,这对昭干王朝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群臣慌了,纷纷上书言应立即派遣一位得力大将前去援助,力挫赤戎!然则,仁宗在位时为防将相手握重权,如他当**宫,便重文轻武,高度集权。 此番大军来犯,朝中缺了常胜将军朝无御敌之才,武宗震怒! 云隐与顾长歌说起此事时言语间皆是幸灾乐祸。 好似尹洛昊遇上如此棘手之事正是他若希望的,他冷眼旁观,一旁嗤笑不已。顾长歌隐隐感到云隐对尹洛昊兄弟存有敌意,似有若无的怨忿总会不经意表露出来。 每当顾长歌望着云隐那阴晴不定的眸子时心头便寂静无声。 眼前的云隐实在太过陌生,他已经不是清云寺那个无欲无求的谪仙。 “梦夫人又在闹了。”如意倒了水,进来时嘟囔道。 苏梦得知苏青出事后整日哭泣,这已是第三日了。 顾长歌本想着去看望看望,但又觉得那会教苏梦觉得她是以王妃身份前去笼络姐妹感情的,顾长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少说两句吧。她担心自己父亲乃人之常情。”顾长歌淡淡说道。 如意与粉蝶可以护短,但不能尖刻。 苏梦,也没有得罪她不是吗? “赤戎人历来凶狠残暴,此番常胜将军怕是凶多吉少。小姐,你觉得皇上会派哪位将军前去御敌?”粉蝶问。 “管他派谁去!”顾长歌对尹洛昊全无好感。 “若是皇上派王爷前去御敌呢?” 顾长歌怔了怔。 “奴婢在御龙寨时曾听到几位当家谈话,便说四当家与赤戎国国君有所联系,此次瑞郡王被抄家处斩,却未见四当家,小姐,你说……四当家他……” 粉蝶的话令顾长歌心中一跳。 四当家…… 她竟忘记了此人的存在。 围剿御龙寨时这位当家并未现过身,只说他是瑞郡王的人,然则瑞郡王被俘时亦未听尹洛寒提起此人。难道此人在瑞郡王跨台时便投奔了赤戎国? 还是,他其实根本就是赤戎国的人? 若他真的在赤戎国,而尹洛寒又前去御敌,会不会遇上危险? 正想着,便听到屋外苏梦的声音。 顾长歌抽回思绪,回过神来,便见苏梦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愤愤地瞪着她。 顾长歌峨眉微蹙。 她与苏梦应当没有任何过节吧? 她不是应该为苏青一事牵肠挂肚吗?怎跑来她这里还一副来者不善模样? 顾长歌淡然站起来,坦然面对苏梦。 苏梦心中一堵。 顾长歌嫁到王府中来已有半月,然则她们只在大婚当天见过一面。按照礼制,她应当每日向顾长歌请安。 然则苏梦亦是有傲气之人。她虽成全了云隐,却不愿向顾长歌屈尊,自甘下等。且顾长歌与云隐并未圆房,她更是不愿同顾长歌有任何往来。只是不知私心里究竟是希望云隐如愿以偿还是永远也不要得到顾长歌…… 可是眼下,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父亲生死未卜,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排解。 而今眼见顾长歌,她眉宇疏淡,像极了画像里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入坐神谭,高高在上,疏离地俯视着众生颠倒。 面对顾长歌,她的心便开始自惭形秽起来。 完美的云隐就应当与顾长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他们才是天作之合。怪不得云隐会为她神魂颠倒。可是,为何她竟不正眼看一眼云隐? “既然来了,便进来坐坐,喝杯茶吧。”顾长歌大方邀苏梦进屋。 苏梦嘴唇动了动,涎着脸进到了屋中。 顾长歌为其倒了茶,也不言语,等着苏梦开口。 “你不问我来所为何事?” 顾长歌浅淡笑道“你总会开口的,我并不急于知道。” 顾长歌的云淡风轻无疑在苏梦心头烧了一把火。她愤怒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被打翻了。 如意与粉蝶见状便要上前来,但被顾长歌制止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顾长歌讶然,疑惑地耸了下肩,显然不能接受苏梦这无端指控。 她可什么都没做好吗? “敢问我如何惺惺作态了?你若是来寻我麻烦,也得说个清楚明白才是!” “我爹此次为何会遇袭,你会不知?” “我应当知道吗?”顾长歌冷声反问。 “皇上忌惮我爹与云隐,便借故削去我爹大部分兵力,若非如此,我爹怎会不敌那赤戎小国!”苏梦厉声质问。“皇上与六王爷如何打算,你会不知?他们对付完我爹便会对付云隐,你竟这般冷血,眼见自己夫君送死!” 这又是莫须有的罪名! “苏梦!”顾长歌懒得与苏梦客气,便直呼其名了。反正,她们俩也不会成为朋友! “莫将你心头卑劣龌龊的罪名加诛到旁人身上!我顾长歌没你想的那般不堪!”顾长歌沉声说道。 “尹洛昊与尹洛寒是否真有此打算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你言我冷血无情,哼,可是我告诉你,纵使尹洛昊二人真的要对付你爹与云隐,那也是人各其主罢了!” “你说什么!”苏梦脸煞白。 “难道不是吗?他们为何这般,原因你不是很清楚吗?你爹与云隐会不清楚?可是路是云隐自己选的,他若不是王爷,对尹洛昊没有任何威胁,尹洛昊就不会对付他……” “啪!”不等顾长歌说完,便有一记耳光扇到她的脸颊。 苏梦这一巴掌当真是使了狠劲,直教顾长歌耳畔轰鸣不已。她的手指上戴着戒指,这一打,划破了顾长歌的脸颊,一道血痕登时显现出来。 “小姐!”如意与粉蝶忙上前来。 “你做什么!竟敢打我家小姐!”如意愤怒吼道,便要与苏梦算帐。 “你滚开!”苏梦是练家子,如意如何是苏梦对手?苏梦挥开如意,气势汹汹来到顾长歌面前,粉蝶见状忙将顾长歌护在身后。 “顾长歌,这样无情的话你竟说得出口!”云隐究竟爱上了怎样的一个女人啊! 她竟说出如此淡漠的话语来。云隐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将自己置于危险,她竟这般视若无睹! “我今天便替云隐杀了你,免得你毁了云隐!”她不该帮助云隐得到顾长歌,顾长歌根本是恶魔,她回毁了云隐的! “住手!”就在苏梦噼掌向顾长歌袭去时,耳畔传来云隐震怒的声音。苏梦的动作僵在半空。 再看此刻情景,顾长歌脸颊红肿,楚楚可怜,而她气势汹汹,分明是那残忍的施暴者! 云隐大步上前来,一把挥开她,来到顾长歌面前,见到顾长歌脸颊红肿,且还有一道血痕,他登时双眸燃起熊熊火焰,倏然转过身去,仇恨地瞪着苏梦。 苏梦只觉云隐的眸光如道道利刃将她的心划割得千疮百孔。 她从未想过云隐会用仇恨的眼神望着她…… 过去,他望着她时虽眼里没有丝毫情意,总是深不见底的瞳眸。然则他对她到底不讨厌,且怀有感激之情的。他也说过会记得她的恩情。 可是,她这一耳光,便将所有的恩义都打散了,是不是? 他怎么能够仇恨地瞪着她?她分明是爱他的啊! “是你打的。”云隐声如冰山,寒冷彻骨。 “相公……”苏梦想要解释,却生生被云隐打断。 “你竟敢打她!” 苏梦浑身一震,再次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梦儿,爱上他你会变得不幸。 “为何要动手!” 云隐咄咄逼人。 一旁的顾长歌想要劝阻,但场面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是!”苏梦决然应道。“我甚至想杀了她!相公,我爹如今生气未卜皆是皇上所为!皇上要对付你与爹爹,可是她竟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 “她说得没有错!”云隐打断苏梦,沉声说道。 “你说什么?”苏梦噙着泪,怔怔问道。 她的男人傻了吗? 云隐神色复杂地望向顾长歌,复转向苏梦,淡漠说道:“长歌说得没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今境遇也在我自己的预料之中,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苏梦眼泪掉了下来。 他说她不懂他。 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说出那样绝情恶心的话语,竟得了他的心。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得来的确实一句她什么都不懂。 为何? 仅仅是那个女人懂他,便得了他的全部,可是那个女人为他做了什么? 明明,什么也不曾为他做过! (本章完) 第232章 有情却做无情泪 第232章 有情却做无情泪 “你怎么样?”云隐心疼地望着顾长歌,想要伸手抚摸她肿胀的脸颊,却被她挥手打开。 “我没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快些去安慰你的娇妻吧!”顾长歌淡漠说着,站起来便要往卧室走去。 奈何,她刚起身便被云隐扣住双肩,身不由己坐回到凳子上。 如意与粉蝶看着心急,却不敢上前去一步。 “你明知我的心里只有你。”云隐眸光灼热,带着一丝疼痛。 手被她拂开,她甚至不曾看他一眼,站起来便往卧室走去。 “顾长歌!难道你我若经历的一切都不算数吗!” 为何? 为何她如此绝情?为何就只有他一人记得当时的海誓山盟? 为何她如此轻而易举便将前尘往事悉数抹去? “你果真如此绝情吗?我便真的在你心中没有一丝位置了吗?” 顾长歌背对着云隐,沉默了一阵后,她轻启朱唇,说出的话却带着刀子,将云隐伤到彻底。 她说:“我本就,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 呵!果真是无情无义啊! 云隐阴恻恻自嘲地笑着,眸光复杂疼痛地望着顾长歌决然离去的背影。 记忆回到那日尹洛寒带她去到楼阁,却不令她与云隐相见,教她耳闻目睹云隐得知她去世时的悲痛。 那个时候云隐的哀嚎教她心如刀割。如今,她仿佛听到云隐心头的哀嚎,她同样心如刀割。 可是,云隐的痛苦是她造成的。她做了这恶人,便必须醒着头皮做绝这恶人。 那个时候她分明是爱着云隐的,可是,命运弄人,她的心不受自己控制,在尹洛寒那里泥足深陷。 是她的心犯了错,但她必须为此负责。 或许,她真的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吧。爱上了尹洛寒之后心头便没有了云隐的位置,不止一次伤害云隐…… “下手这么重,也是知会不会留疤,不若唤肖御医过来瞧瞧吧。”如意一边为顾长歌上药,一边说道。 “不必了。”顾长歌忙制止。“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不要惊动他来,这些药本就是他那边讨要来的,你便放心吧,不会留疤的。” 肖玉生来不是会惊动尹洛寒?且因尹洛寒关系,云隐对肖玉生心存芥蒂,唤他来未免大题小作了。 苏梦都指着她鼻头说她无情无义了,难道真要她坐实这个罪名? “可是小姐,为何你一点也不生气?那日二小姐打你,你那般生气,后还报仇血恨,方才为何也不躲不还手?” “顾敏容与苏梦岂能相提并论?”顾长歌反问道:“她是真的为云隐着想,我如何与她计较?罢了,打了便打了,你家小姐本就欠她夫君许多,这一巴掌便当还情了。你二人便不要放在心上,日后也不要与她计较知道吗?” “是。”如意与粉蝶不情愿地应了声。 顾长歌咧嘴笑了笑,牵动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粉蝶与如意忙为其上药,嘴里的嘟囔又传入顾长歌耳中。 “小姐你总言有仇报仇,但总又宽宏,不愿与人计较。” 顾长歌只觉心中一暖。 过去她对粉蝶与如意抱有疏离防备的心态,然则相处日久,有些情感自然累积。如意与粉蝶越来越像她,护短,恩怨分明。 她不知道,这份情谊能够维持多久,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然则,顾长歌希冀不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尹洛寒请战。 这对顾长歌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云隐与顾长歌说起此事时面露嘲讽,顾长歌脸色煞白,怎么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狼狈。 “为何?他为何主动请战?”顾长歌还是问出了心头疑惑。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云隐嘲讽说着,言语尖刻至极。 她当着他的面念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安危,他心头如何不恨,如何不再言语上伤害她? “皇上本就未曾打算教他出战对敌,你知道皇上有何打算。然则朝堂之上尹洛寒当众请旨,教皇上骑虎难下,只得答应。你可知太后知晓此时登时便晕将过去,此刻太医们正手忙脚乱为其诊治呢!” 顾长歌不作声了。 尹洛昊的目标是云隐,然则尹洛寒却在此时不识趣与尹洛昊唱反调,做了云隐的挡箭牌。 尹洛寒一定知道尹洛昊的盘算。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她。 她嫁给了云隐,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伤害?痛苦太过迅猛,便想着去到远处遗忘。可是他怎能弃她而去? 想到这里顾长歌便觉鼻头一酸,眼泪不觉涌上眼眶。 她这般委曲求全为的是什么?若他走了,她孤身一人留在这清冷王府中有甚意思?他可以去到远方眼不见心静,那她呢?她如何逃出这暗无天日的藩篱,如何令自己得到拯救? “赤戎国人凶恶异常,你觉得此番尹洛寒前去迎战,能安然无恙活着回来吗?” “大军何时出发?” “怎么,你想要追随他吗?”云隐眸光一紧,阴鹜地瞪着顾长歌。 顾长歌淡淡地瞥了一眼云隐,言语亦是淡漠至极。 “随你作何猜想!我乏了!”顾长歌站起来便往卧室走去。快进去时她顿住脚,侧身沉声对云隐说道: “云隐,我很想念与你一起在清云寺相处的时日,那时的你教人轻松自在,真希望有一天你我二人能够不像现在这般刻薄。” 她似有若无的叹息狠狠扎中云隐的胸口。 想念? 可是长歌,是你教我们二人再也回不去的。 “别想用这种把戏瞒骗我!我不会上当!”云隐厉声说道。然则屋中人没有任何回应。 是了,她定是故意拿话激他,好教他放松警惕,随尹洛寒一道去到关外。 他不会教她得逞的! 纵使她的心不在此处,他亦要留住她的人! 云隐不禁想着,她既能够对尹洛寒动情,缘何他就不能够如尹洛寒一般教她重新爱上他? 尹洛寒既然自己前去关外送死,他便要在尹洛寒离去之后攻占顾长歌的心,重新拥有她! (本章完) 第233章 逼迫 第233章 逼迫 “啪!” 尹洛昊在出了寿康宫之后,反手给了尹洛寒一巴掌,浑身凝重愤然之气。 “你该死!”尹洛昊压低嗓音沉声说道。 尹洛寒垂首不做任何回应。 尹洛寒的不作为令尹洛昊大为光火,然则他束手无策。除了于此发泄自己的怒气,他更多的无尽的无奈。 苏青遇袭一事全然在尹洛昊的算计之中,然则没曾想尹洛寒会在身后捅了他一刀。 苏青一生追随仁宗皇帝,忠心不二,正因为如此,仁宗皇帝钦定的皇位继承人势必夺去了苏青的忠心。尹洛昊不能铤而走险,他必须乘势铲除苏青与云隐,否则日后后患无穷。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亦当有所取舍。 母后言欲成大事,至亲亦可杀。唯独是他这个相随多年的弟弟,教他不知如何是好。尹洛昊承认自己用计逼迫尹洛寒就范之举为人不齿,然则若是他不这么做,尹洛寒便会一意孤行,朝中势必大乱。 “皇兄。”沉默了一阵之后,尹洛寒幽幽地开口。 “臣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兄弟二人会是如此敌对。臣弟以为这一生,你我二人皆不会自相残杀,而今想来,是臣弟太过乐观。” “我……”尹洛昊本想说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尹洛寒的背叛,可是转念想尹洛寒未尝不是这般想,便改了口。 他们兄弟二人皆感到彼此的背离,故而才会如此剑拔弩张。 “朕亦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我兄弟二人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兄弟情分。” 或许,早在尹洛寒刚刚对顾长歌动情时,他便应该痛下杀手,除去顾长歌! 而今说什么,都迟了。 尹洛寒当众请旨出战,尹洛昊不能拒绝。 大军在三日后进行誓师出发,片刻也等不及便匆匆去到关外,数日之后便传来六王爷带军力挫敌军的捷报,举国欢庆。 世人皆言过去的痴傻王爷原来深藏不漏,竟有如此克敌制胜的将向才能! 那几日,顾长歌院外突然多了些守卫,她去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她知道云隐怕她逃走,故而加派人手,她只当没有看见,自顾自生活着。 云隐来,她便招呼着,沉默无言地与之吃食;他走,她便欢快地与如意粉蝶一道庆祝尹洛寒得胜,如此浑浑噩噩度过了一月。 这期间顾南找上门来过。 顾长歌接待了他。见着顾长歌还活着,顾南很高兴,连顾长歌为何隐瞒自己生死一事皆闭口不问,然则见到她消瘦了不少又很是心疼。 他间接来过几次,有时也差人往她这边送来一些补药与她补身体用。但始终未提及顾家已遇瓶颈一事。 顾南不言,她便也不问。 两人只做那姐友弟恭,相亲相爱的姐弟。 然则还是有些消息传进了顾长歌的耳中。 海岛被囚一事,致使顾元成损失大半家财,元气大伤。后顾长歌死讯传来,万家与顾家势不两立,抢走顾家不少生意,无疑是雪上加霜。 顾敏容又偏在这个时候惹上顾长歌,王府失宠被遣送回顾府,又因瑞郡王意图谋反一事累及顾家,此刻的顾家已然风中飘摇,岌岌可危。 连番多次遭受打击,顾家早已丧失了越城四大首富地位,在这京城之中更不谈任何地位。顾元成本打算借顾敏容做最后一搏,不曾想尹洛寒偏在这个时候请旨关外抗战。他的计谋彻底幻灭。 没有任何依傍的顾家风光不再,分布于各地商铺纷纷关门倒闭,且还负债累累。顾元成为此殚尽竭虑,一病不起,家族振兴事宜便都交到顾南手中。顾南为此四处奔走,然则大势已去,纵使他作何措施,都无济于事。 顾家在一夕间败落,说到底与顾长歌脱不了关系的。 当初若不是她与尹洛寒谈条件要去了顾家一半家产,后顾万两家恩怨以及顾敏容失宠甚至是顾靖柔的死,都是顾长歌一手促成的。 顾长歌不禁想,若是顾南知晓这些,怕是会恨透了她吧。 犹然记得顾南来王府那日那句怅然话语。 他说:“顾家教你寒了心,你不愿回到顾家也是人之常情。” 而今顾家已然败落,多说无益,顾长歌只希望顾南能够瞥去顾家光环,与双秀二人相敬如宾,做一对神仙眷属,如此,她便心安了。 尹洛寒被困庐山消息传入京城时是在五月的一天下午。 彼时气温已然爬升,顾长歌着青衣罗衫于花架下闭目纳凉。服了药的她感觉浑身轻松自在,阳光打在肌肤上给她一种非常奇异的感受。 这段时日来,她服药的剂量越发加重,且次数亦越发频繁了,若是没有服用药物,她便无精打采,浑身难受,然则服了药整个人处在飘摇之中,许多事许多人她都无暇去顾虑了。 期间肖玉生来看过她好几次,每每见到她苍白的脸色以及越发消瘦的身体便拧着眉,神色很是难看。肖玉生提醒顾长歌应当准备戒药,顾长歌却只是笑了笑,不作言语。 那天下午四周静得连夏虫的鸣叫声都撑得上吵闹。有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她懒懒地睁开眼,便见肖玉生阴沉不定的面容背光而悬。 “唔,你怎来了?”她起身便要起来,却被肖玉生摁住了肩头。 “不用起来,躺着吧。” “噢。”她复又懒懒地躺了下去。 五月阳光并不燥热,暖暖的温度烤着身体,令她觉得很是舒服。 “怎这个时候来了?”她低低地问着。药物令她的声音格外的低沉慵懒,宛若一只刚睡醒的小猫,软软地舒展着身体,撩动着人的心弦。 “寒出事了。” 顾长歌眉间不经意跳了跳。 她轻笑,全然不在意。“近日来皆传捷报,怎会出事?你说什么胡话?” “是真的。”肖玉生神色凝重,面上仿佛笼罩着浓重的阴云。 “前几日的捷报是假。今日皇上召我入宫,名为为太后诊断,却是命我秘密前往关外襄助。寒在战场受了伤,未免有心人士知晓,便故意传了捷报回来。” 顾长歌站起来便要走。 “你去哪里!”肖玉生唤住她。 她消瘦的身影在花架下摇摇欲坠。 “我不听你胡言乱语,外边晒得很,我要回屋歇息了,你且回吧。”她背对着肖玉生下起了逐客令。 “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去?” “我不听你的。”她依旧说着这么一句话。 肖玉生抿了抿唇,沉声说道:“今夜子时我在东门等你。” 顾长歌不作理会,进去屋里,嘭地关上了房门。 突然从光线强烈的地方进入到光线较弱的房中,顾长歌只觉周遭事物皆是一片洞黑。她蹒跚着来到窗边,气息起伏不定,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如意进到屋里来见到顾长歌流泪,忙放下手中活计,上前询问道。 顾长歌只是哭,却不作任何言语。 这一月里来不断用药物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是听到捷报传来她便能够安心入睡,而今却是尹洛寒身陷囹圄消息进了她的耳朵,药物再不能麻痹她的神经与心灵。 她要去找尹洛寒,她不能再承受思念之苦了。她的心早就飞去了尹洛寒的身边,只是身体不能自由啊! 纵使此番几多凶险,她亦会去到他的身边。 夜幕很快降临。 子时就要临近。 如意与粉蝶已然沉睡,月上梢头,顾长歌睁着双眼,清醒地望着窗外月色。四周静谧无声,她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衫,开了门,走到屋外,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她会嫁给云隐皆因尹洛昊逼迫。尹洛昊给她的圣旨里还附有一句威胁,他要她嫁给云隐,否则她,云隐甚至更多的人都得死。 他也不允许她与尹洛寒再有任何牵连,依旧是所有人的生死相要挟。 她总言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是,真的应当自私时偏生博爱了一回。 若是她放下一切与尹洛寒一起,那么如意粉蝶、顾南顾长婉,太多太多她所在乎的人都会一命呜呼,背负太多性命的她纵使与尹洛寒在一起亦会良心不安的。 她说过,她不喜欠人情。 但是,眼下谁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了。 她要去到尹洛寒的身边,她不想瞻前顾后了。 “该死的尹洛昊,见鬼去吧!”顾长歌啐道。“老娘才不管你的威胁,老娘不干了!” 出了院门,穿过王府花园便是王府后门,只要她跨出那道大门,她便得到自由了。 想到不久之后她便能够与尹洛寒相见,重温他的怀抱,她的心便雀跃不已,脚步亦轻快了不少。 后门处没有人守着,顾长歌心稍稍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又满心紧张欢喜地打开门,一丝笑意浮现在她的清瘦的脸上。 然则她刚迈出去一步,便撞上了一堵墙。 顾长歌吃疼捂着鼻子往后退,定睛瞧去,只见云隐负手而立,转过身来,阴鹜的眼眸中写满了深沉的愤恨。 (本章完) 第234章 卑劣 第234章 卑劣 “放我走!”被逼到角落的顾长歌抱住自己,闪避着云隐的咄咄逼人。 云隐上前一把拽住她,逼迫她与他对视。 在他深沉的瞳眸之中,顾长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但他在极力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愤怒,故而原本俊逸非凡的面容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走?你要去哪里,尹洛寒的身边吗?”云隐紧着嗓子阴恻恻问道。 “是!我要去尹洛寒的身边。”顾长歌坦然相对。 “可你是我的王妃!”云隐拽着顾长歌手加重了力道,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可是我不爱你。”顾长歌睁开云隐,厉声说道。 云隐眼神里的怒火因她一句话瞬间熄灭,换上更为深沉的绝望与悲哀。 “你不爱我。” 顾长歌抿了抿唇,强自令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云隐,你此刻眼前的顾长歌,心中只有尹洛寒一人,决计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经历了太多太多事情,我早已不是你初见时的顾长歌,我的心亦不再是我自己的了,你明白吗?” 她与尹洛寒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够说清楚的。她甚至不能说自己爱上了尹洛寒什么,唯独可以确定是,爱了便是爱了,没有任何理由。 她只知道,在她爱上云隐之前尹洛寒便已经爱上她了。她来到这个时代。大多时间都是在尹洛寒的陪伴下度过的,若没有他,她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纵使她再铁石心肠,也被他的真情融化了。 欠云隐的她此生只能亏欠,不能作任何偿还。 “你们经历了许多事情,那我与你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呢?” “你能到桐城救我,我很感激,我对你只有感激没有旁的。当日是我一时错觉,我不想一错再错。我真正爱上的是尹洛寒,对你,我只能抱歉。云隐,事到如今,我知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只想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段勉强来的爱情是幸福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借口!全是借口!”云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顾长歌再不知如何解释了。 如果是现代,不爱便是不爱了,简单且纯粹,然则在这个时代,她想要反抗,却总是被束缚。 “尹洛寒能做到的我亦能做到!他能教你爱上他,我亦能够教你重新爱上我!” “可是,我最痛恨的便是被束缚自由。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够困得住我!”顾长歌转身便要迈脚离开。 肖玉生还在东门等她,她必须快些去与之回合。 然则,当迈出脚的她突然感觉身体一震抽痛,教她身不由己顿住脚,痛苦地蹲在地上。 不好!药瘾发作了! 顾长歌忙往袖中寻药,奈何她摸索了半天,袖中却什么也没有。 药瘾一上来她便什么也顾不得,更不谈往前行走了。 “药!药呢!我的药!” “你在找这个吗?”云隐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顾长歌抬眼望去,见他指尖夹着一剂黄色的药包。 “给我!”顾长歌扑上前去便要夺下药,但被云隐侧身躲过,她扑了个空。 “给我!把药给我!那是我的药!” 顾长歌抢夺了半天始终未能从云隐手中夺下药。然而药瘾发作得太过迅猛,她很快便有些支撑不住,蜷缩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药,云隐,求你。” 理智在说不要对云隐摇尾乞怜,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对于她来说,那药是她的救命稻草,若没有它,她不能支撑着去见尹洛寒。 云隐蹲下身来,手里拿着药,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要吃药?” 顾长歌点头如捣蒜,渴求地盯着云隐手中的药。 “我可以给你,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不要!”顾长歌一把推开云隐,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答应,拿走!我不求你!”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云隐咬了咬牙,眸光中的疼痛越发深了。 聪慧如她,即使在这理智快要湮灭时岂会不知他作何打算? “我绝不答应,就算是我死也不会答应。” “是吗?那我们试试好了。没有这药,你根本就走不出王府大门,还谈什么去到他的身边!长歌,你根本就没有与我谈条件的筹码!” “云隐,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卑劣!”她愤恨地瞪着他。 云隐受伤地咧嘴笑着,他想,此刻他一定晓得很难看。 她曾说他应当多笑笑,因为他笑着的时候很好看。 他曾以为这一生他都只会对她一人展露笑颜,然则这个女人却剥夺了他笑的权利,教他此刻笑也这般难看。 “是吗?我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如此卑鄙。” 那日见到她因毒瘾发作疯狂的模样,他心头便生了这个念头。当时他将这个念头抹去,却在后来不动声色地加大了她服用药物的剂量,教她越发依赖此药,逐渐离不开此药。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教她留在他的身边,但是,除此以外,他别无他法。 她得知尹洛寒出事便不顾一切也要去到尹洛寒的身边,试想,除了这位毒药,还有什么能够教她留下? “你想回到尹洛寒的身边,我偏不让!你不愿吃药,我偏要教你吃!”云隐上前将顾长歌拽了起来,扼住她的下巴,强行将要灌进了顾长歌的口中。 “咳咳!”药末在口中有些化不开。顾长歌蹲在地上咳嗽起来。 “子时已过,你不能去到尹洛寒的身边了!你便死了这条心,乖乖留在我的身边!至于尹洛寒,他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云隐,我恨你!”顾长歌狠狠地说道。 “恨吧。你要恨便恨吧!”云隐张狂地笑起来,心头却是鲜血淋漓。 长歌,不要恨我。 你知道你一个仇恨的眼神便教我生不如死。 长歌,不要恨我。 我只是太爱你。 比起尹洛寒,我的爱一点也不比他少。长歌,你可知,这个肮脏的世界,唯独是你是我的全部,可是,为何连你也要去到肮脏的世界里,不愿与我一起远离这所有的肮脏呢? (本章完) 第235章 出逃 第235章 出逃 肖玉生走了。 顾长歌最终未能与之一同前往关外。 自那日肖玉生传来消息之后,边关便再无消息传来,仿佛一夕之间所有都安静下来,销声匿迹了。 顾长歌又昏沉地在床上躺了几日,亦越发沉默阴郁起来。 云隐依旧每日来看,偶尔见顾长歌沉默寡言亦会发一阵郁愤,奈何顾长歌眼里全然看不见他,任凭他如何发作也不能使之神色有变。 第十日时有书信传来,却不是关于尹洛寒的。 书信交至顾长歌手中时,顾长歌发现封口已被打开了,她抬眼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云隐,云隐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信是梦沉托人送来的。她此刻与苏青在一起。 苏青身受重伤,她正为苏青医治,待到苏青痊愈便会教苏青回来。 信中只字未提她为何会与苏青一起,只交待了结果便无其它。 “梦沉与苏青过去是恋人。” 看罢信,顾长歌知道云隐有疑惑。云隐似乎没有料到顾长歌会与他平静说话,眸光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惊喜。 可是,她一句清冷言语过后便无话可说了。 顾长歌收了信,闲适地饮着茶,见云隐立着不动便招呼他坐下。 “你没有更多的要问吗?”顾长歌问。 “我看了信,便大致猜到了。肖玉生是他们的儿子吧?” “嗯。苏梦知道了吗?” “我还未告诉她。”苏梦不曾见过肖玉生,那时肖玉生假扮苏青,她亦只当为肖玉生易容,不曾细想。 “嗯。少一人知道也是好的,便只管告诉她苏青还活着吧。”顾长歌神色淡淡的。 云隐眉头微蹙,盯着顾长歌。 “你为何这般在意梦沉母子为苏梦知晓?” 顾长歌抬眼睨了一眼云隐,放下茶杯。“梦沉乃我至交好友,她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苏青、梦不过局外人,此事根本无须教她知道。” 一句话便将苏梦弃之,干干净净,却无丝毫愧色。 可云隐觉得,她话里有话。她是说给他听的,她在说,此事与你无关! 那夜他将她截住,教她不能与肖玉生汇合之后,她便如死心般,不挣扎不抗争。 可是,她是顾长歌啊,她会就此死心?他不信。 “王爷,小姐,顾大少爷来了。”如意在门口通报。 顾长歌与云隐对视一眼,淡淡吩咐如意请顾南进来。 见顾长歌有客人来,云隐便起身离去了。 云隐前脚走,顾南后脚便进到屋里来,顾长歌危险迎顾南进来坐下。 “来了,双秀呢?怎不见与你同来?”前两日顾长歌邀双秀来陪自己住上两日。 “今早临出门时她突然呕吐,我便差大夫来看了,大夫说秀儿有了身孕,我便让她歇着,过几日再来看你。”顾南含笑说道。 “恭喜少爷!”如意高兴地说道。 顾长歌同样很是高兴,吩咐如意送些补药过去,如意欢喜地去了。 “六姐你又清瘦了不少,秀儿瞧见你这模样怕要哭肿眼睛。” “呵,亏你想得细致,此刻她怀有身孕可不能伤心。” “怎见你一直在瘦,不是身子好多了吗?送来的补药你有吃吗?”顾南拧眉说道。 “自然有吃。想来过些日子便会好些,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前些时日见你还好,今日见你怎满脸疲态?可是生意上遇到了难处?”顾长歌适当转移了话题,指尖掠过顾南的脸颊疼惜地说道。 顾南敛容说道“嗯,不过是往日合作的商户毁约,不过不碍事。” 事情自然没顾南说的那般简单。 顾家已然穷途末路,原本就没了翻身机会,此刻商户解约便更没有重生余地了。 “同往关外的商道呢?” “而今两国交战,哪里还有商人敢去送死?那商道早已荒废,而今怕只有朝廷运送物资会经此路过。” 顾长歌思忖下对顾南道:“你有没有想过另辟蹊径,敢为人先?” 顾南狐疑地望着顾长歌。 边关战乱,无人敢去送死。可是,有战乱不代表就没有商机。芦城十几万人口又有十几万大军驻守,几十万张嘴,怎会没有需求? 朝廷供给只为将士,然则国库亦须的填充,便会民间征税……顾长歌曾听顾南说顾家在江南以及东北皆有万亩良田,粮食数之不尽…… 若是能够与朝廷合作,这个中利润也是庞大的。 过了两日,顾南回来了,欣喜若狂地告诉顾长歌他与朝廷建立了合作关系。 朝廷不是傻子,物资运送本就是一项庞大开支,长久以往必定入不敷出。而今顾家主动捐款,又愿意以低出市面价格将粮食卖出,并帮助运送物资,这个便宜,朝廷如何不占? 武宗得顾家慷慨解囊大喜过望,当下便封顾元城为侯,虽不享朝廷奉禄,更没有封地,然则有了这个头衔,便为顾家铺平了前路。 顾南看到了希望,眼里燃烧着炽热的光芒。 顾长歌同样欢喜。 或许,这是她能为顾南做的唯一吧?何况,她亦是有私心的,这个私心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商队何时出发?” “明日!朝廷出一半人力护送我们。” “我们?你也要去?” “嗯。此次我亲自去。” “可是双秀怀有身孕,你当陪着她。” “六姐。”顾南柔声唤道,握住顾长歌的手。“阿南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六姐,你且不必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海岛一事为顾南心头永远的疙瘩。 顾长歌义无反顾赴死救他,顾南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很是不中用,本该他保护顾长歌的。经此事后他比过去更加有勇气,遇事不再恐慌害怕了。 他不想因着自己的软弱而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更不想再在顾长歌面前狼狈不堪。 然则,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顾长歌提点他,顾家或许再无翻身机会。若是顾长歌是男子,顾家由她继承定会繁荣昌盛的。 “嗯。”顾长歌欣慰地应了声。“阿南,我此生能够识得你,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六姐,你怎会有如此感慨?” “没什么。”顾长歌复笑。“你此去切不可掉以轻心,我等你好消息。” 过去她总说上天待她不公,可而今看来,上苍是公平的。 过去她不曾拥有的,在这个时代都得到了满足。 亲人、朋友、爱情,在这里,上天全都弥补了。 第二日,顾南运送物资前往关外。 同日离去的还有顾长歌。 云隐发现顾长歌不见时是第二日夜里,他派人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却不见顾长歌人影。 她就那般无声无息地消息了。 “说!你家小姐去哪里了!”云隐坐于屋中,四周跪着战战兢兢的一众下人。 “奴婢不知!”如意战战兢兢回答。 她们确不知顾长歌去到何处了。 那天顾南告辞离去后,顾长歌便言乏了,要回屋歇息,不许任何人打扰。夜里如意见顾长歌当中灯亮着,顾长歌坐于窗前。她在门外嘱咐顾长歌早些歇息,顾长歌没应。如意只当顾长歌不愿说话,便退下回屋歇息了。 她家小姐何时离开了王府她都不知道,更不谈去了哪里。 不过,小姐不告而别定是去关外寻王爷了吧? 如意在心头暗暗为顾长歌叫好。她不喜欢云隐,因着云隐,她家小姐才不能与王爷成为眷属的。 云隐愤怒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一众下人吓得不成样子,个个噤声垂首不语。 苏梦正巧此时迈脚进来,那茶杯的碎片落到了她的脚下。 她环顾一众如临大敌的下人,沉声命他人退下,坐到云隐的对面,握住他被划破的手掌,柔声说道:“此刻她必定混迹在运送物资的商队之中,我已命人去追了,很快会将她带回来的。” 云隐沉默不语,任由苏梦握着手。 那个女人再次丢下了他。 这段时日的乖顺心死都是为了教他放松警惕。 她得尝所愿了。 他撤去了守卫,以为只要他用药威胁她,她便决计不能踏出王府半步。可是他记起她说过的话,她说只要她愿意,便无人能够拦得住她。 她这般自信决然,天地下有什么是她不能得到的呢? “我会找到她的。” “嗯,会的。”苏梦柔声应着。 顾长歌一再伤他,他的心该有多痛?她决然离去,可曾想过他能否承受得住?她苏梦此生决计不会离开他。哪怕他不爱她,她也想要他知道,即使全世界都弃他而去,她苏梦也不会离开他。 “找到她,我会杀了她。”云隐被握着的手屈紧,双眸充血,仇恨地说着。 苏梦一愣。 由爱生恨了吗? 究竟爱到了何种地步,到底心被伤到何种程度才会说出这样决裂沉痛的话语来呢? 苏梦只觉心头钝痛,泪水涌了上来。说不出此刻究竟是疼惜云隐还是为他的决然高兴。 她的心是复杂的。 可是,不管她的心如何做想,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会为他去做。 她咧嘴会心笑着,眼泪生生倒咽回去,握紧云隐的手,不舍得放开。 “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什么去做。” (本章完) 第236章 夜奔 第236章 夜奔 “快些!天快要黑了!”商队在催促着,众人脚步加快了些。 顾长歌混迹于人群之中,不时环顾着周遭环境。 商队在官道上行了一天,翻过前边山头,他们便进到通往关外的商道上了。此次物资运送得紧,商队可谓马不停蹄,片刻不得休息。 天很快黑尽了。 顾南终于让众人歇息一阵,再上路。 看顾南一路上从容镇定,与商队相处融洽,顾长歌甚感欣慰。然则她不能让顾南认出自己来,好在她女扮男装未教顾南认出来。 众人得了空休息,便很有秩序地拾柴,烧水做饭。 “小兄弟,你去哪里?”与顾长歌行在后边的一位老大哥唤住顾长歌。 “噢,去那边方便方便。”顾长歌指着前头树林说道。 “噢,你别走太远。我们只歇息一会儿便要上路了。” “嗯,知道了。”说着顾长歌头也不回地往树林里走去。 行了一天的路,她也该用药了。 蹲在一颗大树下饮了药,又吃了些干粮,顾长歌的体力才恢复了些。她身上的药不多,约摸着省着用,应该能够撑到与尹洛寒见面。 云隐以为用药便能够留住她,却不曾料到她每日都省了些药下来,为的便是离开王府。帮助顾家起死回生并不是她的目的,借顾家力量去到关外才是她的私心。 远处传来一阵吆喝之声,商队整顿歇息后又要上路了。 顾长歌收好药,起身来却没有回到队伍中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与之渐行渐远。 她从王府出逃,云隐必定派人来追。所以,她不能再随着大队伍出发,只得改道而行。 在这里分道扬镳最好,若是再耽搁,只怕云隐的人就要追来了。 这些时日她对昭干王朝的地形大致了解了下,知道去到关外的路线不止一条,还有一条路因着地势险骏,且须的绕上一大圈,故而为人放弃。 她此番便决定另辟蹊径,教云隐找不到她。 “咦?方才那位小兄弟呢?”那位老大叔未见顾长歌回来,疑惑地问向旁人。 “不知道,许是在前头吧。” “噢。”老大叔向前看了看,前头黑压压一片,瞧不出谁是谁,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便随众人一道驱马前行了。 车轱辘声阵阵,周遭静谧无声。 车队大概行了半个时辰,他们在山林中行进着。突听得周遭传来一阵马蹄之声,栖息于树木上的鸟儿扑动着翅膀鸣叫着飞来飞去。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警觉起来。 周遭莫名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大家不要惊慌!守好粮草!”顾南于马上沉声唤道,镇定而警觉地注意周遭环境。众人纷纷警觉,做好了战斗准备。 马蹄声越来越近,只听得人群里一个呼声,众人朝那人所指方向,见不远处一条火龙向他们袭来。 那火龙在树林中跳跃快速移动着,马蹄阵阵,不消一刻,那火龙便近了,一群身穿戎装的官军驾马而来,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拦物资商队!”负责保护顾南商队的官军走出来,厉声喝道。 “我们奉七王爷之命,捉拿朝廷钦犯!” “钦犯?”众人面面相觑。 “一派胡言,我们皆乃良民,奉皇命运送物资,岂会有钦犯混迹其中!”顾南下了马,于人前厉声说道。“耽误了粮草运送时辰,你们担当得起吗?” 钦犯? 这怎么可能? 顾家上下无一人有案底,怎会有钦犯混迹其中?且这些人奉七王爷之命,而不是皇命,这太奇怪了!究竟他们要找的人是谁? “少废话!带走!”那领头的将领根本不听顾南的,一声令下,登时便有侍卫围上前来。 “放肆!”顾南的人亦不是吃素的,个个拔刀自卫。 “粮饷队伍也是你们敢拦下的!”与顾南一起的领头将领愤然道。 “王爷有令,找到商队悉数带回!” 那些人不由分说上前来便将顾南一众人等拿下,可怜顾南等人人微力弱,未能反抗许久便身不由己被押送回了京城。 “放开!七王爷王妃是我六姐,你们敢对我如此无礼!”顾南挣扎着。 但那些人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顾南的开门第一炮因着云隐的插足无端夭折。 经此来回一折腾,商队硬是推延了三日后才又重新整顿出发前往关外,此事在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为众人议论纷纷。 自然,云隐未能从商队中找到顾长歌,而他擅自恣意妄为的行为令尹洛昊大为光火,下令将其禁足王府,不得外出半步,以作惩戒。 皇宫。 “昊儿,为何不乘机杀了他,便无后顾之忧?”而今已是太后的德妃沉声问道。 “母妃,孩儿自然想借机铲除云隐,然则单只以这个罪名便杀了他不能教天下心服口服,为免落人口实,故而只稍作惩戒。以他这般恣意妄为性子,不消得孩儿为他寻找罪名,他自会投门送死。” 尹洛昊恭顺地说道。 听罢尹洛昊的分析,德妃安心了些。转念想到远在关外的尹洛寒,又不免伤神。 “母妃,你怎么了?可是头痛发作,孩儿唤御医来给你瞧瞧吧。” “不用了。只是想起你弟弟,心里难过罢了。”德妃黯然说道。 尹洛昊不免面色凝重起来。 “你弟弟什么都好,唯独性子像你父皇。然则成大事者万不能有情,寒儿遇上顾长歌那个女人,这一生便毁了。母后问你,你意欲如何处置那顾长歌?”德妃握住尹洛昊,殷切地望着他。 尹洛昊心中一顿。 “母妃,长歌已嫁作云隐为妃……” “可是有她在一日,寒儿还会魂不守舍一日。母后心头不安稳,你可知道?母后不想看见你兄弟二人失和,你必须快刀斩乱麻,将顾长歌与那野种一并除去,这样母后才能放心。” 尹洛昊沉默了一下,点头应承。 “母妃你且放心,孩儿会看着办的。” 长歌,真的必死无疑吗? (本章完) 第237章 细作 第237章 细作 半月后。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顾长歌在一片山林中瑟缩着前行,每迈开一步便觉浑身没个细胞都在破裂,万千虫蚁啃噬着她的身体,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终于,她不支倒在了地上,身体靠在一块大石上,颤颤巍巍从行囊里掏出一包药来。 就在她要将药送往嘴里时,手上动作又停了下来。 “不行,不行!我不能吃。”顾长歌喃喃自语,复又将要包好,放进行囊里边,紧紧抱着自己,不住地瑟缩发抖。 只剩这一点药了,可是还有两日才能到达庐山。若是她此刻吃了药,往后两日没有药物支撑,便去不到尹洛寒身边了。 这半月里来她所行的路是她这一生走过最多的路,她的脚已然被磨破了,可还是没日没夜地紧赶着,为的就是能够尽早去到尹洛寒的身边。 她身上的药本就不多,每日根本就满足不了她,她只得忍着,尽量不去服用,即使药瘾发作亦强忍着往前行走,实在撑不住才会服用药物,歇息片刻便又匆忙上路,怕的便是药瘾发作,没有任何体力往前。 昨天她在路上遇到了一行逃难的人说,这两日庐山周遭戒严,怕又有一场恶战。顾长歌本欲直奔芦城,然则去到芦城需要四天时间,她便折中选择去庐山与尹洛寒碰头。 身体的痛苦令她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好似不是自己的身体,关节无法打开,拧成了一团。抱着自己,脑海里想象着与尹洛寒相见时的场景。 纵使她狼狈不堪,可是能够去到他的身边也是好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飞蛾会奋不顾身热切地扑向火焰,不单是火焰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而是火焰才是她生的源泉。 “尹洛寒……” 翌日。 顾长歌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浑身无力,不得动弹。她昏昏沉沉感觉身体在移动着,药瘾还在隐隐作祟, 迷蒙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放在一辆马上行进着。阳光很是刺眼,顾长歌抬眼望去,只见眼前黑色的暗影晃动着,定睛看去,确实几个穿着戎装的士兵。 顾长歌动了动,有士兵发现顾长歌醒过来,登时招呼众人停下,长矛对准顾长歌。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以为你扮作平头百姓咱们便不知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吗?哼!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 奸细?她怎么会是奸细?她只是来见自己的心上人! 再看这几位士兵的服制,顾长歌放下心来。还好,他们是尹洛寒的人,不是敌军。 可是尹洛寒的人怎会在这里出现呢?他不是在庐山吗?这是何故? “尹洛寒呢?他在哪里?让我去,我要见他!” 那几位士兵对视一眼,皆咬牙切齿怒然道:“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名讳!还敢说你不是敌国奸细!” “我不是奸细!你们放开我!” 昏睡过去还好,一醒来药瘾便迅猛发作,顾长歌只觉心脏跳动得越发频繁,那震动声几乎要使她心力衰竭了。 “药!给我药!我的药!”顾长歌挣扎着,奈何浑身被捆绑着不能动弹一分。 不行,她撑不住了。 “什么药!”那几人警觉地对视一眼,防备十足地瞪着顾长歌。“你休想玩花样!信不信咱们现在就杀了你!” 昨夜他们负责巡山,不想在山中见到了在一块大石后边瑟缩发抖的顾长歌。这附近前两日便已封山,顾长歌的突然出现教他们不敢大意,便将顾长歌押起来准备审问。 但她似乎很痛苦,仍凭他们作何审问都毫无反应,无奈之下他们便商量着将顾长歌押回营内,由王爷亲自审问。 “喂,他好像很不对劲啊?”一个士兵见顾长歌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着便捅了捅身边的以为士兵,犹疑说道。 “定是与我们玩弄花样!不要相信!马上就到大营了,把他交由王爷审问!” “嗯!” 众人达成了共识,也不管马上的顾长歌如何痛苦,便朝着大营进发了。 他们往前行了一会儿,便见到有一个马前卒跑过来,便知王爷来了。 “出了何事?”那马前卒问道。 “抓到了一个细作!”有人称道。 那马前卒见到顾长歌,忙凛然跑了回去,很快,尹洛寒骑着骏马便赶过来。 “怎么回事!”尹洛寒勒住码头,立于众人面前,那几人见到尹洛寒忙躬身行礼。 “禀告王爷,昨夜巡山我们在山中发现一个行踪鬼祟之人,怀疑他是敌国奸细!” 尹洛寒朝马上那被驮着的人瞥去一眼,见对方趴在马上看不清任何面容,只是好似很痛苦,不停地颤抖着。 “把他放下来!” “是!”那几个士兵忙将顾长歌从马上放下来,押到尹洛寒面前,迫使其抬起头来。尹洛寒本未放在心上,却不曾那人抬起头来教他大吃一惊。 “长歌!”他惊声呼道,纵身跃下马来,一把挥开众人,将顾长歌揽入怀中。 顾长歌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已然没有了意识,牙关紧闭,似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长歌!长歌!”原本处在震惊与欣喜中的尹洛寒来不及沉溺,见顾长歌如此痛苦模样,拧眉焦躁地呼唤着顾长歌。 “怎么回事!”尹洛寒厉声问道。 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尹洛寒来不及思考,便抱着顾长歌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策马一路狂奔,飞驰回去了大营内。 “肖玉生!肖玉生!”他急躁地抱着顾长歌进到大营内便大声唤着。 在营帐内的肖玉生听到有人唤他,忙走出营帐,见尹洛寒抱着一个人急匆匆奔来,他忙迎上前去,赫然发现尹洛寒怀中之人竟是顾长歌,亦震惊不已。 “顾长歌!她怎会在这里!”但见顾长歌神情痛苦,他忙接过顾长歌,抱着顾长歌便进去了营帐内。 “药瘾发作了!”将顾长歌平放在床榻上,肖玉生翻开顾长歌的眼皮,沉声说道。 可是此刻他身上并没有白面,如何解顾长歌燃眉之急? “你看着她,莫让她咬了自己舌头!我去去便回!”说着肖玉生便急匆匆去到了外边。 尹洛寒手足无措地守在顾长歌身边,她口吐白沫,似中毒一般,整个人不住地战栗发抖。 “长歌,莫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自她嫁到云王府,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每日朝思暮想,以为她此刻在云王府过得很好,却不曾想她竟会变成这副模样。这还是当初他所遇见的那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女子吗? 肖玉生说过之前拯救顾长歌性命的药会上瘾,必须想办法戒掉毒瘾,否则有朝一日顾长歌定会反受其害。梦沉也曾说过待顾长歌伤势痊愈后便会帮她戒毒,他以为顾长歌早已戒除了毒瘾,可是…… 肖玉生很快回来了,手上多了几根绳子。 他不由分手便将顾长歌手脚捆绑,又在顾长歌口中塞了一块布,防止顾长歌因为痛苦而咬断舌头。 “你做什么!”尹洛寒拦下肖玉生。“她这般痛苦你还不为她驱毒!” 肖玉生一把挥开尹洛寒,厉声说道:“我就是在救她!” “我走之前她还没这般严重,按理来说,我给的剂量不会教她如此严重!该死的云隐为何没有为她戒毒,反而加大了剂量!”肖玉生愤愤地啐道。 他曾提醒过云隐及早为顾长歌戒毒,但云隐似乎并未将他的话听进耳中。 而今他手中并没有药,此刻亦不能心软,必须马上为顾长歌戒毒! “你便没有药吗?你没瞧见她此刻很痛苦吗?”尹洛寒揪住肖玉生衣领愤怒地吼道。不忍看顾长歌如此痛苦,他的理智彻底湮灭了。 “你难道不知继续服用此药,会害死她吗?寒,你也想与云隐那家伙一般吗!” 肖玉生一言惊醒梦中人。 尹洛寒颓然放开肖玉生。 他原本认为,即使顾长歌吃药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爱她便足够。可是,肖玉生说得很对,顾长歌已然被毒药折磨得不成样子,他不能因为她此刻痛苦万分便害了她一生! “你有把握吗?” “有无把握都须得尝试!”梦沉只说过,若想戒除此药便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苦撑,只要熬过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如同仁宗皇帝服用的五石散一般,很多即使意志力顽强的人最终都在药瘾作用下丢盔弃甲。此药药性比五石散更为猛烈,且毒素在身体中存留已久,顾长歌想要戒除毒瘾,怕是要吃诸多苦头…… 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尝试啊! “好,我信你。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还我一个完好的顾长歌。”尹洛寒沉声说道。 肖玉生腹诽道,明明顾长歌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你害的,你却要我为她的死活负责,这是没有道理的。 然则,他还是点头,无比珍重地承诺。 他会救回顾长歌的。 想起顾长歌过去嘲讽他不配为天下第一神医,此番,他可不能教顾长歌看不起! (本章完) 第238章 此生不换 第238章 此生不换 “尹洛寒,你个王八蛋!放开我!放开我!” 顾长歌被五花大绑在床塌上,奋力地挣扎着,嘴里不住吼叫着。 “王八蛋!放开我!啊!放开我!” 几日来未曾沾染药物,顾长歌的理智全然湮灭。 她身体的每个因子仿佛都张开着,都在渴望着叫嚣着药物的填充。然而,她已经有好些天没能服用任何药物了。 她的手腕被勒出了道道血痕,尹洛寒心疼她便命人换掉了绳索,而用布条缠着她的手脚。 “哎!你想做什么!又心软了!”屋外的肖玉生拦住尹洛寒。 尹洛寒抿了抿唇,颓然望了一眼肖玉生,没做任何言语。 这几日听得她整日嚎叫,宛若一只发狂的猛兽。 好几次他都想要冲进去为她松绑,给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尹洛寒,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这就是你说的爱吗?你还没有云隐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屋内顾长歌高声喝道。 “你不要信她!她是在故意激你,走吧,这里有我看着。”肖玉生宽慰尹洛寒。 昨日尹洛寒险些没忍住冲进去放顾长歌出来,肖玉生劝不住,就要准备噼手将尹洛寒打晕。他不想这样的情形再发生一次。 顾长歌已经熬过两日了,只要再熬过一段时间便雨过天晴了。 好不容易将尹洛寒劝说成功离开,肖玉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屋内顾长歌始终叫嚣个不停,肖玉生本想进去看看,转念觉得不妥,便去到旁边房间去研究医书了。 他想,定会有什么药物能使得顾长歌不受任何痛苦,而又能成功戒除药瘾,并对顾长歌没有任何身体损伤。 正看着医书,那方顾长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没了任何声音。 肖玉生皱眉,当下医书,侧耳倾听,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一个念头闪过,肖玉生便丢下医书,马不停蹄赶到了便房。 “顾长歌!” 赫然开门去,见顾长歌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肖玉生登时心头大乱,全无理智。抓起顾长歌手急急为其诊脉,又连忙观察顾长歌的反应。 但顾长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休克晕死过去一般。 这样的情况肖玉生未曾遇见过,他慌了。 望着顾长歌那毫无血色,清瘦的面容,他便没有任何理智。忙解去顾长歌手脚的布条,正欲施针,哪知顾长歌赫然睁开双眼,一把将他推开,大叫着便要逃到床下去。 该死的,被骗了! 肖玉生很是懊恼,一把将顾长歌拽了回来,用力摁在床上。 顾长歌张牙舞爪,嘴里嗷嗷大叫着。 “放开我!混蛋!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你给我消停一点!”肖玉生摁住顾长歌,手上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了顾长歌。这个女人,竟然装死骗他,可恨的是,他这个天下第一神医竟然相信了! 真是莫大的耻辱! 脸上燥热不已,肖玉生心头更是狼狈,生怕教人看见他的狼狈。 “再撑一段时间你便没事了!你不要再闹了!” “给我药!肖玉生,求你把药给我吧,我会死的!”顾长歌收起张牙咧嘴,流着眼泪哀求道。 她模样可怜极了,教人心生不忍。 “我……我好痛啊!好难受!求你,给我白面!给我好不好?” “你想也不要想!”肖玉生粗声说道。 听到肖玉生断然拒绝,顾长歌登时翻了脸。抓起肖玉生的手便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肖玉生只是眉头皱了皱,却没有甩开她,因为,那会教她受伤的。 难怪寒每每面对这个女人便会束手无策,看吧,他此刻也这般狼狈。 口中尝到了一丝腥甜,顾长歌的理智回来。她感觉自己的牙关酸痛,浑身疼痛难忍。 “你为何不躲?”她怔怔地望着肖玉生。 他不是会忍受她胡闹的人啊! 肖玉生抬手看了一下手掌上一排牙印,微皱眉头紧声说道:“不过被你咬一口,能教你消停下来也是值得的。” 她的痛苦无人替她分担,她发泄到旁人身上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肖玉生没有料到,他随口一句话,却教顾长歌语出惊人。 “你喜欢我。” 肖玉生脸刷地白了。 仿佛心头隐藏已久的秘密被识破,肖玉生双颊热辣辣地烧着,一颗心狂跳不止。 “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喜欢你!”他连忙矢口否认。 喜欢她吗? 他喜欢上她了? 荒谬!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个糟糕的女人! 但他的反驳在心里显得很是苍白无力,顾长歌未给他任何机会,便又痛苦地嚎叫起来。 无法眼见她痛苦的模样,肖玉生噼手将她打晕。 她闷哼一声晕将过去,尹洛寒此刻赶了过来,冲到他们的面前。 “怎么了?”尹洛寒瞧见了肖玉生手背上的牙痕。 仿佛罪证确凿,肖玉生心虚地将手隐在袖中,目光闪烁道:“没甚,她将布带挣断想要逃走,我便将她打晕了。” “噢……”尹洛寒没说什么,坐到床前,将昏睡过去的顾长歌揽入怀中,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不该推开她的,在她坠楼时他应该接住她的。 为何当时不信她呢? 为何选择了逃避呢? “我发誓,我决计不会再逃走,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人了。” 想着她时他心如刀割,她又何尝不是? 可是,丢下她一人独自承受煎熬,他该有多么可恶? 她不远万里,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他的身边,可是他为她做了什么呢? 除了眼睁睁看她受苦,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尹洛寒,你不是自诩无所不能吗?你的嚣张呢? 肖玉生默默从房中退了出去,方才还是艳阳高照,顷刻便换了颜色。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那笼罩在云端的太阳依旧朗照着,仿佛浇不熄的火焰,却又在阴云里挣扎。 脑海里闪现顾长歌昏睡时那沉静的面容,他的心中一窒,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空了。 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吗? (本章完) 第239章 天长地久 第239章 天长地久 “唔……”顾长歌呻吟一声,疼痛难忍地醒过来。 她头便到一边,将房中狼藉收于眼底。 她又大闹了一番吧。 “长歌,你怎么样?”耳畔传来尹洛寒殷切的呼唤,顾长歌望见他,见他胡子茂密地生了出来,宛若树林欣欣向荣。 “水……” “水?”尹洛寒忙转身为她倒水。他的背影在烛火中摇摇曳曳,却莫名教人安心。 顾长歌饮了茶水,安定了下来,原本瘦得不成样子的面庞憔悴不堪,唯独一双大眼精亮。 她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样清澈干净的眼神了。 她难得安静教尹洛寒心中欣慰安定,这些天来时刻不离她的身边,而今,她总算开口不是药,而是旁的东西了。 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感到一丝濡湿,是她滚烫的泪。 “对不起。”顾长歌酸了鼻子。 “说什么对不起!不是你的错,莫再胡言乱语。” 顾长歌摇头闷声说道,“我不好。” 若是那天她没有任性从楼上跳下去,也便不会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更不会教尹洛寒跟着她一同受苦…… 她该有多么自私啊! 尹洛寒想要抱她,可是她手脚被捆绑着,尹洛寒不敢碰她。因为肖玉生说药瘾上来她会无所不用其极。 尽管此刻她看起来很平静,可他不能冒险。 “尹洛寒,抱抱我吧。” 顾长歌低低地哀求道。“我来,便是为了与你在一起。我不会逃走的。” 要不要相信她? 她又是在使诈吗? 但见她眸光真诚,盈盈水光,教人忍不住去相信。尹洛寒想,纵使她骗他也没有什么。她想要抱着他,他亦这般想着,那便够了。 为她松了绑,她自床上坐了起来,却并没有夺门而逃,而是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握着他的手,呢喃道: “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是这样。” “那你原本以为你的人生是怎么样的。” 顾长歌抬眼望着尹洛寒,思忖道:“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一人孤独的生活。” “为何会是你一人?”尹洛寒不解。 本以为她感叹的是,以为自己会和云隐相守一生,却偏生爱上了他,感叹世事无常。不曾想她竟说是她一人孤独生活,没有云隐,也没有她,只有她一人。 她是如众星捧月的灿烂女子,为何说出这般凄凉的话语? 顾长歌沉默了。 要不要告诉尹洛寒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呢?尹洛寒会不会以为她在说胡话? 在现代,她不过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她的人生在背叛与抛弃中冷漠而孤独地进行着,她没有可以信任亲近的朋友,旁人也觉得她孤僻不易亲近;她努力生活,力争上游,没日没夜地工作,为的便是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圆满,而她好像成功了。 她终于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在就职那一天她倒霉穿越到这里。可是现在她觉得上天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而到了这里,她才明白,现代她所谓的圆满一点也不圆满。因为,她依旧孤身一人,再多光鲜也不能掩盖她心头的寂寞与虚空。 “尹洛寒,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顾家六小姐,顾家人也不是我的亲人,你会不会认为我在说疯话?” 尹洛寒想笑,说她的话确实很像疯话,可是看她这般认真,他便改口说道:“不会。” “为什么?”她更加认真了。 尹洛寒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若我不是顾长歌,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不是顾长歌又是谁?清漪吗?”尹洛寒讶然道。不明白为何她突然为自己是谁较真。她总说一些教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可是,她就是她,还会是谁?就算不是顾长歌,只要他爱的是她,是不是顾长歌又有什么关系? “我……”顾长歌不知如何解释了。 “你只管告诉我,若我不是顾长歌,而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平凡女人,你还会爱我吗?”其实,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 在现代,她这样的女人多不胜数,有时她甚至还很矫情,又这般自私自利,如何教尹洛寒这样完美的男人喜欢?恐怕放在现代,她会被群起攻之的。 “你是谁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顾长歌,你不是顾瑾都没有关系,你是我尹洛寒喜欢的女人便足够了。” “你记得?”顾长歌讶然望着他。 “记得什么?” “我的名字。” 噢,原来她叫顾瑾。 他含笑点了下顾长歌的鼻尖,轻笑道:“怎会不记得?那段时日你每日都说自己叫顾瑾,不让我唤你长歌。” 从海岛回来她便一再如此要求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她妥协了。 “我不是顾长歌,真正的顾长歌早就溺水而亡了,我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进到了她的身体。” 她又在说胡话了。 见尹洛寒一直带笑望着她,很是敷衍。顾长歌眼神一黯,不再挣扎了。 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纵使她回到现代,告诉世人她穿越了大家也会认为她脑子出了问题,或者说她穿越小说看多了,精神错乱了。 “你若是不想我唤你长歌,我便唤你瑾儿好了。” “紧!还松呢!罢了,顾长歌便顾长歌吧!我自己知道我是谁便可以了。”重要的是,尹洛寒爱她便可以了。 纵使她的皮囊是原本的顾长歌的,可是顾长歌爱上的是她顾瑾,而不是死去的那个顾长歌,她何必去在意呢? 她穿越千年来到他的身边,与他相恋,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时间又过去了四五日,顾长歌终于重见天日。 戒毒足足有半月长,眨眼间便进入到炎热的夏季。 肖玉生为确定顾长歌是否真的戒毒,尝试了很多办法,最终将顾长歌弄得烦了,一通怒骂之后,肖玉生才消停下来。 只是他好似有意躲着顾长歌,这教顾长歌很是疑惑。 她问尹洛寒,她是否得罪了肖玉生,抑或是戒毒那段时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教肖玉生不高兴了?尹洛寒只是笑道:你咬了他,他自然记仇。 可是顾长歌对那日的事情一点也记不得了。 肖玉生出事那一天,顾长歌正与尹洛寒骑马自外边游玩回来,未至芦城将军府便有一位将士快马来报,言肖玉生去东麓山采草时遇上了敌军埋伏。 肖玉生去东麓山采药一事顾长歌与尹洛寒是知道的。 他本就是医痴,听闻东麓山有珍贵草药便不听劝阻非要前去采药,这一去大概也有两天了。 他们在路上还说起肖玉生,约摸着他这两日便会回来了,不曾想肖玉生竟遇上了敌军埋伏。 尹洛寒听罢消息,旋即领着一众人等进去书房商议如何营救肖玉生,顾长歌则在房中焦急等待着。 肖玉生武功高强,又善用毒,那些人如何近到他的身,将他制服的? 此番肖玉生出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梦沉不得疯掉? 想到梦沉疯狂模样,顾长歌便觉不寒而栗。她有理由相信,若是肖玉生出事,梦沉定会放毒杀死所有人给肖玉生陪葬! “怎么样了?可商议出结果了?”不多时尹洛寒回来了,顾长歌忙迎上前去循声问道。 尹洛寒沉吟一声,“唯今之计,只有潜入敌军阵营之中将玉生救出来。回来的将士说玉生被抓时受了伤,只怕此刻情境不是很好。” 尹洛寒面色凝重,教顾长歌心上一沉。 “你可有对策?” 纵使闯入敌军阵营救出肖玉生也要有万全部署,不见得贸然前往送死吧? “你放心吧。”见顾长歌忧心不已,尹洛寒宽慰道。“没有万全把握我不会贸然行动的,这次定会将玉生救出来。” “嗯,我相信你。”顾长歌靠在尹洛寒怀中柔柔说道。 沉默良久之后,顾长歌沉声说道: “尹洛寒,待这一切结束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当日她也曾问过云隐类似的问题。 当时云隐说他没有什么好不舍的,毅然决定与她双宿双飞。今日换作是尹洛寒,他亦会如云隐那般无所顾忌,抛下一切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老实说,整日你争我夺,勾心斗角的日子顾长歌已然受够了。她很想和尹洛寒两人一起去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不想再整日胆战心惊地生活了。 尹洛寒抚着她的背,柔声道: “傻瓜!在王府时我便告诉你,待这一切结束后我们便袖手江山的,你忘了吗?” 顾长歌心中一暖。 那时她以为那只是他的甜言蜜语,并不能当真的。 “嗯,我不记得了。”顾长歌口是心非说着。 “你不记得也没什么,我记得便够了。长歌,荣华富贵对我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从来都不在乎的。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你定是不能忘记,知道吗?” 顾长歌将尹洛寒抱得更紧了。 相爱的两个人想要的不过是天长地久,生生世世相守。 顾长歌只希望这一切不是会奢望。 (本章完) 第240章 请君入瓮 第240章 请君入瓮 当天夜里尹洛寒便领着诸多将士前去营救肖玉生了。 尹洛寒抽调了大匹人马前去营救肖玉生,只留了几百人驻守城内,另安排了几个名守将保护顾长歌安全。 临到三更,尹洛寒依旧未见回来。 顾长歌等得有些急了。 整夜坐立难安,在房中来回走动,等待着尹洛寒的捷报传来。 然则,她并并未等到尹洛寒的好消息,却在三更天之后猛然听到屋外一阵厮杀之声,顾长歌惊吓着夺门欲逃,却有一种人等冲进屋中,截住顾长歌的去路。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将军府!”顾长歌强自镇定喝道。 看来人装束,顾长歌便知对方乃赤戎国人,但她不敢流露出丝毫慌张与恐惧,只得拿气势压住对方。 “哈哈!传言尹洛寒的女人倾国倾城,今日得见,也不过如此嘛!不过,用你要挟尹洛寒,却已足够!带走!”其中另一个领头人嚣张说道。 登时便有几个人上前来架着顾长歌便要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顾长歌奋力挣扎着。 “哼!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那些人架着顾长歌便往外走,那领头人与一众手下刚走至门口突然围墙外冒出一众弓箭手来,不由分说便乱箭射来。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有人被箭射中一命呜呼,没有被箭射中的忙押着顾长歌退到了屋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些人显然没有料想会出现此等状况,纷纷有些不知所措。 那领头人愤然将剑架在顾长歌脖子上,厉声喝道。 “说!怎么回事!” 原本惊慌失措的顾长歌突然患上一副冷然神情。她斜睨那领头人一眼,不屑地冷哼道: “真正死到临头的是你们!” 正说着,尹洛寒与一众将领自屋外信步走了进来,他与顾长歌对视一眼,两人皆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尹洛寒?”那领头人眉头皱了皱。 “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 “本王此刻不是应该去到营救肖玉生的路上是吗?” 那人脸色惨白,抿唇不语。 “本王若真这般蠢笨,你家主上还会这般掏空心死意欲置本王于死地吗?”尹洛寒嘲讽说道。 那领头人发狠,将顾长歌作为人质,发狠说道: “哼!而今你心上人在我们手上,你没有资格与我等讲条件!你有两条路可以走,要嘛你死,要嘛她死。”说着手上的剑用了用力。 “哼!真正没有资格与本王讲条件的,是你们。” “少废话!让开!” 那领头人知道,若是尹若寒真不顾顾长歌性命,今夜他们便会死在尹洛寒的手中,既然此刻已然是瓮中之鳖,他们必然要利用顾长歌杀出一条血路来。 “你若是敢往前一步,信不信我立刻杀了她!” 尹洛寒瞳眸紧了紧,眸光中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顾长歌垂首余光看了看那领头人的脚,计算着他方才行了多少步,抬眸间与尹洛寒使了一个眼色,电光火石间,尹洛寒往前欺近一步,那领头人惊惧地往后退着。 此刻的尹洛寒浑身凝着慑人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啊!”突然耳畔中传来同伴的惨叫,领头人被分了心,侧首看去,就在这侧首当口,尹洛寒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口,将顾长歌从他的长剑之下救走。 “你没事吧?”尹洛寒垂首询问顾长歌。 顾长歌用力摇了摇头,眸光晶亮,扁了扁嘴,不满地说道:“肖玉生的毒药发作太慢了,早知我便抓一把石灰撒在他们脸上,反倒快些!” 转而她又沉声问道:“外边的那些人呢?可悉数拿下了?” “嗯,无一生还。” “那便好。”顾长歌呐呐地点了点头。 转身看满地血腥,顾长歌眯起了眼睛,嘟囔道:“这屋子我住不下去了!还要请法师来做些道场,若是闹鬼我可不干!”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说着拥着顾长歌与顾长歌一起信步离开。 其实,这一切皆子啊顾长歌与尹洛寒的预料之中。 尹洛寒本打算潜入敌军营内将肖玉生救出来,临到出发时被顾长歌唤住了。她言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将肖玉生救出。 当下尹洛寒便请顾长歌说了自己的计谋。 “肖玉生被俘想来皆在敌军计谋之中,你去营救肖玉生亦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你此番前去营救必定会遭到埋伏,他们早就设好陷阱等你送死。他们既要宴客,我们为何不能投桃报李?” “你的意思是?” “请君入瓮。” 肖玉生自然是要救的,但不能不教对方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选择将计就计,故意派大匹人马前去营救肖玉生,致使大后方虚空,教对方以为有机可趁。对方见尹洛寒抽调大量兵马,必定心上狐疑,会命人前来查探虚实。 敌军定以为尹洛寒失策,万事皆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且芦城内还有尹洛寒的一个致命弱点——顾长歌,若是将对方抓来,他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尹洛寒彻底铲除。 可是任凭他们机关算计也没有料到反被顾长歌与尹洛寒将了一军。 “你如何料定他们定会如此?” 顾长歌会心笑道。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凌默涵。” “凌默涵?”尹洛寒脑海中依稀有那么一位女子的形象,说起这个名字,更像是亘古时候的久远记忆了。“与她有何关系。” “凌默涵的夫君,既御龙寨的四当家,听说现在是赤戎国国军的军师。我会如此笃定对方会派人偷袭将军府,便就是因为对此人的一些了解。他原是瑞郡王的人,后又投靠赤戎国,我想,以他对咱们的了解必定会夜袭将军府。” “原来是他。”尹洛寒恍然大悟。 “你见过他?” “嗯,战场上有过一面之缘。”那个面上蒙着面纱的男人,眼神阴鹜的男人,原来他就是御龙寨的四当家。 “此人教杜文东等人,阴险毒辣得多,你此番前去营救肖玉生,定要小心行事。”顾长歌嘱咐道。 想起粉蝶告诉她关于四当家的那些事情,又想起凌默涵那略显忧伤的瞳眸,以及她的欲言又止,顾长歌便觉得胸口愤懑。 凌默涵当时定是想对她说什么的。 可是她到底要说什么呢? (本章完) 第241章 诸葛 第241章 诸葛 “你此去万事小心,切不可与赤戎国的人硬碰硬。救出肖玉生便回来,万不可恋战逗留知道吗?” 临去时,顾长歌不忘叮嘱尹洛寒。 尹洛寒咧嘴轻笑,将顾长歌揽入怀中,指尖掠过她的发丝,戏嚯道: “你为本王出谋划策,倒真自诩军师了?” 顾长歌脸红啐道:“你若是不屑,不停便是,谁理你。” 说着她便挣脱尹洛寒,转身离去,奈何刚迈开脚步又身不由己被拉回到他的怀中。 “你做什么啊?” 尹洛寒脸贴着顾长歌,在她耳畔低声说道:“长歌,你这般聪慧机敏,想来日后本王定寸步离不开你,万事皆须得你为本王参谋参谋。” “小女子哪有王爷您胸中丘壑啊?”顾长歌口不对心地说道。 过去与尹洛寒斗嘴,她皆带着几分疏离,刻意与尹洛寒保持距离,而今,他说起戏嚯的话语来,她不觉刺耳,只觉心头轻松愉悦。 原来,爱一个人与不爱的差别的这般的大。 “好了,莫再耽搁了。天色不早,快些动身吧!”顾长歌不敢再做耽误,便正色与尹洛寒说。 尹洛寒自然不是没轻没重之人,也收起玩笑之语,只说很快便回,教顾长歌等他凯旋归来便领军出发了。 尹洛寒走后顾长歌便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恢复下精神与体力,复又坐起来瞪着尹洛寒的消息。 虽说他们的计谋很缜密,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可大意轻敌。 再来,那御龙寨的四当家始终是顾长歌心头放不下去的一块大石头。那日御龙寨剿匪,她分明听到这四当家回到了岛上,可是事后却根本不见他的踪迹。 整个御龙寨,几位当家皆被处死,唯独只有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安然逃离。他究竟是如何逃出御龙寨不为人所知的呢?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他能够从御龙寨里来无影无无踪,又能在郡王府与赤戎国间混得风生水起,便说明此人定有过人之处。 只是,因着知晓这位四当家霸占了凌默涵,致使凌默涵与杜文东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又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于他人玩弄,顾长歌对这个四当家着实谈不上佩服,只觉此人恶心至极。 但愿尹洛寒能够将这个四当家亲手灭了,或许凌默涵九泉之下会有所欣慰。 天亮前,顾长歌在房中听到了屋外传来锣鼓之声,她开了门从屋中奔跑出去,屋外天空星光点点,户枢间灯火通明。 顾长歌提裙一路狂奔,直冲上了城楼,赫然看见远处天穹,远山之外火光冲天,将整个天空炙烤成了惨烈的血红。极目往城外宽阔的路面看去,一条火龙隐隐绰绰在夜色中跳跃舞动。 “王爷回来了!”守城的士兵兴奋地喊道。 顾长歌的瞳眸之中跳跃着火光,等待着那凯旋的英雄铩羽而归。 火光近了,马蹄之声在耳畔充斥着。 那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红铠甲的英雄一路飞驰而来,风吹起他的战袍,更显得他英武不凡。 士兵们忙开城门迎接。 他率领着军队在城门之下伫立,抬头望着他,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右手骤然高举,是敌军惨白的军旗。 众将士纷纷发出高亢激昂的呼声,在震耳的呼声之中,顾长歌与城楼之上与他对望,凝望着他得胜的笑容,如王者的不可一世。 一股强烈的自豪感骤然涌上心头。 是了,此刻,他是战无不胜的英雄,可是,他的眼里看到的却只有你,顾长歌。 她唇角上扬,笑靥如花。 一切皆在顾长歌与尹洛寒的预料和算计之中。赤戎国以为劫持了肖玉生,以尹洛寒与肖玉生之间的交情必然去救,便想着借机偷袭尹洛寒的大后方。却不曾想尹洛寒会料到他们会有此一举,杀了一个回马枪,将前来劫持顾长歌的人统统杀死。 他们更没有想到,尹洛寒会将计就计,命人易容成这帮刺客,回去赤戎国营帐,并与尹洛寒里应外合,不仅救出了肖玉生,还趁机烧掉了他们的粮仓。 赤戎国这次可谓百密一疏,损失惨重。 没有了粮草补给,便等于断了赤戎国的后路。尹洛寒与肖玉生等人,乘胜追击,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对敌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迫使对方不得不撤离大本营,撤离到昌民河对岸,再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昌民河乃两国交界之处,尹洛寒若是穷追不放,战线便会拉得长,怕是会中了对方圈套,故而顾长歌建议按兵不动,趁这段时间休整军队,以待他日作战。 过去,顾长歌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军事才能,只觉将自己放在现代社会不过是一个普普通的女子,而今整日与尹洛寒、肖玉生商议对策,她发现,自己在这个时代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接下来,我们当作何打算?”肖玉生指着地图上的昌民河说道。“赤戎国人生性争强斗狠,此次连番战败定视为国耻,相信不日之后便会重整军队卷土重来,我们当做和应对之策才是。” 顾长歌见尹洛寒一直托腮不语,便碰了碰他的手肘,问道: “你在想什么?可是有主意了?” 尹洛寒与尹洛昊兄弟二人多年苦心孤诣,为登皇位费尽心思,他二人的智慧顾长歌早已见识。在御龙寨时,各位将士皆言情况危急,可是他泰然自若,处变不惊。御龙寨一役大获全胜,那个时候他其实是胸有成竹的吧? 看尹洛寒不语,却又没有忧虑之色,看来是有主意了。 尹洛寒与顾长歌对视一眼,拉顾长歌坐下。 “看来,你心头也有主意了?” “你二人打什么哑语?”肖玉生不解地望着顾长歌与尹洛寒。 这些时日来,肖玉生目睹顾长歌与尹洛寒两人间越发心有灵犀的默契,她二人单只是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便能够心领神会,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他与尹洛寒相识多年尚对尹洛寒没有这般了解,长歌却轻而易举办到了。 想起自己心头对顾长歌异样的情感,肖玉生忙挥去心头杂乱的念头,复又投入到商议对阵一事上。 “你二人便不要打哑谜了。有甚便说吧!” “你说与我们听听吧。”尹洛寒柔声对顾长歌说道。 “其实,如何克敌制胜我是没有主意的,行军打仗我更是不懂。”顾长歌诚实说道:“只是这些时日来,我发现赤戎国虽狼狈,士气却是丝毫未见消退,我想这当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想要战胜敌人,便要在战略上藐视,在心理上给对方造成压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赤戎国士气未降,便有些蹊跷了。 “经你这般提醒,确是如此。交战几次,他们被我们打得不知所措,却丝毫不损士气,这着实奇怪。”肖玉生亦坐下来沉思道。 “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搅乱敌军士气,扰乱军心。纵使主帅如何精明睿智,可若是跟随的士兵不配合,也是打不了胜仗的。” “可我们要怎么做呢?而今他们已然退回壳中,如何搅乱敌军士气?” 这个顾长歌倒拿不定主意了。 她只会纸上谈兵,具体如何,却是不知道的,这个须得尹洛寒与肖玉生二人去想了。 “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困我扰、敌退我追。我想我们要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有耐性与赤戎国耗着,赤戎国一方小国,经不住长期折腾!” 乍然听到顾长歌说出十六字方针来,尹洛寒与肖玉生皆是眼前一亮,眸光中带有几分激赏。顾长歌自觉心头惭愧,但又硬着头皮强自做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姿态来。 她总不能对尹洛寒说:不好意思,这不是我说的,是我们伟大领袖***说的,我哪有这种本事?若是有,她不就是女诸葛了吗? 说到底,还是不想被尹洛寒小瞧了去。 “你呢?你有何打算?”顾长歌转移了话题。问尹洛寒。 尹洛寒先是笑而不语,在顾长歌与肖玉生面面相觑时,他朗声说道: “知我者,莫若长歌也。” “嗯?”顾长歌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跟着与尹洛寒相视一笑。 原来,他也是这般想的啊! “我已经派人送了密信到赤戎国,此刻,想必赤戎国国主已然受到密信,正大发雷霆吧!” “你已开始部署了?为何不早说?”肖玉生讶然说道。转而又沉声问道:“什么密信?赤戎国有我们的人?” 顾长歌已感到奇怪。 若说是赤戎国有他们的人,那密信落入国主手中岂不坏事?为何尹洛寒这般云淡风轻?难道说他是故意为之,教赤戎国国主发现潜伏在赤戎国的卧底? 等等! 尹洛寒决计不会这般愚蠢,若是他故意为之,定不会教卧底暴露身份。那么,他这般做,便有两种可能,一种,赤戎国或许真有卧底,尹洛寒有所图谋才会如此;二种,便是赤戎国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人,尹洛寒送信意在栽赃嫁祸,搅乱军心! (本章完) 第242章 肖玉生的情愫 第242章 肖玉生的情愫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尹洛寒目光深邃地望着顾长歌。 “噢!我明白了!”肖玉生亦恍然大悟。 “目标是谁呢?”顾长歌沉声问。 “御龙寨,四当家。” 顾长歌心中一震。他……转念,顾长歌又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嘲讽,对此事似乎很有兴趣。 尹洛寒拿四当家开刀定有他的打算和考量,这个顾长歌自不会过问,亦不感兴趣。她只是觉得,若是能够除去四当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九泉之下的凌默涵应该会很期待这样的结果。 事后顾长歌听尹洛寒说起,这四当家在军中任军师,深受器重。除去他便等于除去赤戎国国主的一只手臂,故而,这四当家必定成为倒霉的替罪羔羊。 顾长歌自己也曾思量过,亦觉得拿四当家开刀最合适不过。他既是御龙寨四当家,又曾在瑞郡王身边鞍前马后,此番又为赤戎国效命,这忠心程度未见得有多高。两易其主,赤戎国国主未见得为四当家信任,只须得抓着这个弱点,便很有可能乘虚而入。 果真,三日后传来了好消息。 听说尹洛寒派去赤戎国的人故意泄露行踪落入国主手中,那国主截获密函,却发现致使他连战连败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位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登时怒不可遏,将那四当家抓起来严刑拷打。 四当家自然不会承认与尹洛寒之间有联系,可是铁证如山,密函中,尹洛寒诚挚表达自己的谢意并承诺攻下赤戎国后会奏命圣上赐四当家为长乐王,赏三座城池。 四当家百口莫辩,又有尹洛寒在这边喊话,意图将四当家救出。国主怒不可遏,下令将四当家五马分尸。 消息传来时顾长歌正与尹洛寒在城楼散心,得知此事,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怎么了?我看你兴致不是很高。敌国军师被除,你不高兴?”尹洛寒揽着她,两人往城楼下漫步走去。 顾长歌摇了摇头。 “倒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他就这样死了,我竟有种不真切之感。” “此话何解?” “你说他何等狡诈之人,御龙寨、郡王府皆没有要了他的命,不曾想此次对弈,一个反间计便教他送了性命。倒叫我不知作何感叹了!只是,我决计没有英雄相惜,惋惜之感,他本就死有余辜。” “罢了,他已经死了,这件事便算了结了。” 一直在身边的对手,从未得见过。顾长歌还幻想过,或许她与这个四当家能够见上一面,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猥琐之人。可是,一个恶人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好奇关心的呢?纵使她为凌默涵不值,替凌默涵鸣不平,可是,凌默涵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关心一个贼匪的悲惨命运,更不会怜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其实,所有的是是非非,于凌默涵而言,都随着她死去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至于她想说最终又没能说出口的话,或许对凌默涵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了吧? “凌默涵的事我亦有所耳闻,她是一个女中豪杰,只是遇人不淑。”尹洛寒淡然说道。 顾长歌对尹洛寒的话不予置评。事实上,尹洛寒是对的。 凌默涵便如一只绽放的铿锵玫瑰,美丽夺目,可是,没能遇上爱花惜花之人。她爱的男人没能撑起双臂保护她,以至于令她在几个男人之间继续不幸下去。 “不过你放心,你遇上我,绝对不是遇人不淑。”尹洛寒复又补了一句。 顾长歌一怔,心头一暖,旋即笑起来。 “花言巧语。” 顾长歌在后院遇上肖玉生时,不知为何,肖玉生见到她竟调转方向,落荒而逃。 “肖玉生,你去哪里?”顾长歌忙唤住肖玉生,只觉肖玉生实在反常。 “做什么?”肖玉生生硬地回答,却始终背对着顾长歌,不敢正视顾长歌。 顾长歌狐疑地饶到肖玉生面前,那方肖玉生又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顾长歌更是疑惑了。 “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是猛虎野兽,为何见着我要逃?” “我……我没有。” “说话吞吞吐吐,说,你究竟有何事避开我?” 说来也奇怪,近来肖玉生经常有意无意避着她,就是有时与尹洛寒一起商议事情,每次与他目光相接,他都会慌乱地躲开,好似她身上带着什么病毒感染体,生怕被传染。 若非要寻根究底,肖玉生的反常应当从她戒毒那段时日开始,本来她就觉得奇怪,结果肖玉生刚巧上山采药时被赤戎国人抓住,她便没有多想,后又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今日见肖玉生这幅做贼心虚模样,她便意识到肖玉生对她确实有什么的。 “没有!我还有事,要走了!”肖玉生低垂着头,就是不看顾长歌一眼,迈脚便要走。 “你站住!”顾长歌将他拖住。“你回来,有什么事便说清楚,不要这般拐弯抹角,我不喜欢。” 她顾长歌向来不喜欢不清不楚,肖玉生这样的态度实在教人窝火不已。 “你看着我!” 顾长歌捧起肖玉生的脸,教肖玉生大吃一惊。 他想,这个女人果真一点也不……矜持!与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难道忘记她是寒的女人吗? 肖玉生其实想用‘不检点’这个词的,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这般形容顾长歌不好,便下意识换了一个词。 可是,一见到顾长歌那清丽的容颜,他便慌了神,根本不敢与顾长歌对视。仓皇之下慌乱挣开顾长歌的束缚,大声吼道: “你这女人怎这般不检点!” 顾长歌眨巴眨巴着眼睛。 “你说什么!” 不检点?这丫的在说什么?她怎么就不检点了?还有,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喂!”顾长歌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痞相十足地瞪着肖玉生。“你说清楚,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对我态度这般恶劣!” “没有!”肖玉生气愤地拂了拂袖。 (本章完) 第243章 民风 第243章 民风 牵着骏马,行在赤戎国的街市,顾长歌与尹洛寒信步前行着,不时打量着周遭事物。 入得赤戎国境内时顾长歌便与尹洛寒换上了赤戎国的服饰,好在两国相貌并无较大差异,换上对方服饰,隐于市间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周遭的一切对于顾长歌而言都是那么的新鲜。她兴奋得宛若脱笼的鸟儿,眼里闪动着的光芒教尹洛寒看得不禁痴了。 “我还不曾见你这般高兴过。”就是与他在一起也没这般轻松自在过。 “那是!你现在知道自由对于一个人的意义有多重了吧?”顾长歌斜睨一眼尹洛寒。 这能比较吧? 原先她身不由己被困在一四方院落之中,哪里也去不得,就连人生也被圈禁在那四方的空间之中,如何高兴得起来?没有因此郁郁而终幸得上天眷顾垂帘重获自由,她如何不兴奋啊? 况且,赤戎国的建筑、服饰,乃至风土人情都与昭干国很是不一样,她见着如何不新鲜刺激? “你看梦沉,肖玉生总想着要梦沉留下,哪里也不要去,他们母子就这样平静生活下去。可是他根本不曾去到梦沉的世界里看看,了解梦沉到底为何对这花花世界如斯着迷。若是他也能来看一看,便会知道原因,与梦沉也便不会闹得这般局面,你说是与不是?” 尹洛寒不语,思索着顾长歌的话。 “我是否得庆幸我与你一起来这里走上了一遭,不然我与你也会落得肖玉生与梦沉的下场?”尹洛寒挑眉试探地问顾长歌。 “说不准就会这样。我与你说,你要是一直把我关着,保不准哪天我受不了便与梦沉一起远走高飞了。你可别不信!我可是有好几次都有机会离开的!” “那你为何没走呢?” “不告诉你。”她能说是因为她的心眷恋着一个人,故而不愿意离开吗?“日后你可得加倍对我好,若是你不待我好,我就离开,教你找不到我!” 顾长歌故意恐吓尹洛寒,尹洛寒浅浅地笑着。 顾长歌喜欢看尹洛寒笑,尹洛寒亦喜欢顾长歌明媚地笑着。 他们找到了一家旅店,决定休息一夜明日再动身前去西岭山拜神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市却丝毫未见冷清,反而愈发热闹起来,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顾长歌在窗边站着看了一会儿,见人们皆盛装在街面上走着,个个兴高采烈的,也不知要去哪里。 “他们这是去哪里啊!”顾长歌侧身问尹洛寒。 他们不是赤戎国人,未免被怀疑,自然不敢贸然询问店主,又怕在外边引起怀疑便只得在这客栈中无聊地打发时间。 “听说这赤戎国每逢盛夏便会有一次长达半月的盛大狂欢,祈雨求神,以保秋季丰收。待字闺中的女子有偷瓜习俗,意指开花结果,觅得如意郎君。” “我只听过妇人偷瓜祈子,倒不曾听说未嫁女子偷瓜求夫君的,这倒是新鲜。” 尹洛寒兀自为顾长歌与自己倒了两杯茶,将顾长歌拉到他的怀中坐着,顾长歌羞赧地挣扎着。 “你又想做什么?昨日你折磨我还不够吗?”顾长歌涨红着脸叱道。 她二人前往赤戎国花了数日,皆在山林中度过,尹洛寒这个禽兽,看个星星月亮也能将她吃干抹净。顾长歌觉得她如今是越发不中用了,被尹洛寒随便挑逗一番便招架不住乖乖就范了。 每次心头狠狠鄙视自己,可到头来还不是经不住他连番哄骗? “你这女人,是你整日想着那事,怎倒打一耙?”尹洛寒松开顾长歌,顾长歌逃也般熘出他的怀抱,坐到了对面去。 其实,方才他是真的动了那心思。 与她在一起,他的心思便就放在她一人身上,而她的身体叫他欲罢不能,留恋不舍,仿佛着魔上瘾般。 “你可曾听过瓜田李下之说?” “自然听过。”顾长歌白了一眼尹洛寒。这与他抱着她有甚关系?说话便说话,干嘛总想着占她便宜啊! 瓜田李下,谁不知道?不就是野合吗? 等等…… “你的意思是……不是吧?赤戎国民风如此彪悍?”顾长歌讶然道。 “古有姜嫄出野,见巨人迹,践之而身动如孕者。你以为她果真是踩中巨人脚印便有了身孕?想来必是在野外遇见什么精壮男子,野合有了身孕。赤戎国崇尚农神,司稷乃农神,这个中缘由想来不用我细说,你也能明白了吧?” “今日我算是长见识了。”诗经中貌似也有不少男女野合的描述,本以为在这个时代人们封建,却不想还有此等原始开化遗风存在。 “可是,若是这些女子日后嫁人,她们的丈夫不会她们已非完璧吗?” 以古人的思想来看,很有可能啊! 尹洛寒斜睨顾长歌一眼,“此遗风在赤戎国乃心照不宣的传统,谁会计较?且总不见得一个清白女子随随便便便将自己交于一个陌生男子,想来应是心仪之人才会如此。” “哦。”顾长歌呐呐地应了声,又说:“赤戎国还挺讲人权的嘛,也没有你们说得那般可怕啊!且今日在街市上我看民风淳朴,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生性凶残啊。” 会不会是两国交恶已久,对彼此有偏见? 尹洛寒饮茶不语,垂目沉思顾长歌随口之语。 来到赤戎国,他亦有此疑惑。赤戎国人热情好客,面相和善,实在很难将他们与生性残暴,彪悍相提并论。可是,赤戎人连番挑衅,攻打昭干又作何解释呢?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顾长歌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望着行走在街市上热闹的人群,不住地叹着气。 姑娘们都去寻自己的情人了,瓜田李下耳鬓厮磨去了,她去和尹洛寒两人在房中大眼瞪小眼,实在没意思透了。 “为何不住叹气?” “没什么,羡慕嫉妒恨。”顾长歌懒懒地说着,望着天边一轮明月怅然若失。 尹洛寒轻笑着来到她的身边,看了一眼街市上热闹的人群,朗声戏嚯说道: “你若是羡慕人家瓜田李下,你我二人亦可在这客栈之中翻云覆雨,耳鬓厮磨,何必羡慕嫉妒别人?” 顾长歌没好气瞪了一眼尹洛寒,生生将尹洛寒那一脸暧昧无情忽视了。 “我不与你这凡夫俗子争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哈,他倒成凡夫俗子了? 前日她投怀送抱,风情万种撩拨他云雨时怎不嫌弃他是凡夫俗子,还巴巴地贴上来呢? “鸿鹄之志?你的志向不就是出去凑热闹吗?我带你去便是了!” “你不怕咱们被人发现啊。”顾长歌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尹洛寒,期待地望着她。 “所谓美人身下死,做鬼也风流。有甚好怕的!走啊!”说着尹洛寒便督促着顾长歌与自己一起出去。 其实他只是不想看着顾长歌一副无所事事,哀怨的模样。 想起白天她说的话,他觉得有必要满足顾长歌的希望,只有让这个女人记得他的好,她才不会舍得离开。 顾长歌自然知道尹洛寒对她的纵容,故而才会如此任性,得寸进尺。 那日,他答应带她来赤戎国时,顾长歌便知道,只要是她想要的,这个男人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她的。 街市上到处都是人,你挤我我挤你,半天才挪动一点位置,顾长歌不禁有些后悔出来了。 “拉紧我的手,别走丢了。”尹洛寒拉着顾长歌的手,叮嘱道。顾长歌乖乖地跟着尹洛寒做那温顺的小绵羊。 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热闹顾长歌没感觉到,倒觉得自己是来受罪的。她见到有年轻的女子盛装打扮,与自己心仪的男子手拉手走着,丝毫也不担心周遭是否有人注视,而行人们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走着走着,那些年轻的恋人便不见了踪影。 顾长歌便在人群中搜索他们的踪影,终于,她见到一对情侣挤到了路边去,手拉着手拐进一个胡同中去,便不见了踪影。 “我们去那边吧!那边人少!我们回去!”尹洛寒拉着顾长歌便走,顾长歌也没想太多,便跟着尹洛寒一起去了。 那些情侣是不是正如尹洛寒所言真的瓜田李下去了啊? 赤戎国真心开放啊!若是放在昭干国,看见有男女手拉手不被浸猪笼才怪! “我说吧,人这么多,有甚好玩的!”尹洛寒拉着顾长歌,便抱怨道。 天气本来就热,那么多人走在路上,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难受。而尹洛寒最在意的是就是男人的目光落到顾长歌的身上,那些人好像故意的,总是挨着顾长歌走着。 他们不知道她是他尹洛寒的女人吗?竟敢盯着她看! 他们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街面上很安静,喧嚣声都涌向东边方向了。 “不是说回去吗?我们这是在哪啊?”顾长歌与尹洛寒环顾四周,不知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空旷的街面上渺无人烟,寂静无声。 (本章完) 第244章 不速之客 第244章 不速之客 “你不认得路你早说啊,你看看,都不知道这是哪,咱们怎么回去?” 行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顾长歌与洛寒前后走着,她不住地数落着尹洛寒。 “啰嗦!” 尹洛寒涨红着脸,憋闷地低吼了一声。 顾长歌扁了扁嘴,又气又好笑,跑上前去亲昵挽住尹洛寒的手臂。 “好了,我不生你气了。本是我不对,非要嚷着出来,所以才迷路了。现在还早,我们便当做是饭后散步运动,慢慢找回去的路好吧?” 恐怕这是尹洛寒小朋友闹过的最大乌龙。 老实说,她还不曾见尹洛寒丢脸出糗过呢!偶尔见到,觉得尹洛寒小朋友也挺可爱的!想着想着她便轻快地推搡了下尹洛寒的头,啐道: “德行!”便温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身体的重量也全都交给尹洛寒了。 出糗的尹洛寒本心中懊恼,但见顾长歌如此亲昵的举动,心上的苦恼顷刻烟消云散,化为一阵甜蜜。 自从她二人确定彼此心意之后,感情日积月累,相处亦也发自然起来了。对于她大胆亲昵的举动,尹洛寒由原来的暗暗吃惊转为见怪不怪了。 两人也不管方向,朝着街灯方向随性地走着,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天边圆月高悬,带着柔和的气息,温柔的俯视着这一对璧人。 经过一片草丛时,望着周遭黑灯瞎火,顾长歌眼珠不禁向尹洛寒瞥去。 “好黑啊。”顾长歌说。 “那我们回去吧。” “嗯。”说着顾长歌便与尹洛寒折身往回走。冷不防踩中一块石子,顾长歌脚下不稳便往地上跌去,尹洛寒连忙伸手扶住她。 未等尹洛寒开口询问,草丛里突然发出一阵响动来,将顾长歌吓了一跳,她忙往尹洛寒怀里钻。极目望去,便见月光下有两个人影晃动着,看身形是一男一女,他们好像受到了惊吓,从动作来看,应该是在慌乱地穿衣服。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顾长歌连忙制止。 那男女身形猛然顿住。 尹洛寒见势不对,忙捂住顾长歌的嘴,拖着她离开。 “怎么了?”顾长歌边走便低声问。 “你与他们说话不怕暴露咱们的身份?” 呃…… 顾长歌想起来赤戎国人虽会说昭干国的语言,可是本国人见面哪有说别国话语的?方才她见坏了人家的好事,才冲口而出的。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不过,出来这么久,终于见到一对野合的男女了! 等等,她没有这么奇怪的癖好吧? 刚没走出多远,耳畔边不时传来阵阵细碎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呓语。顾长歌咽了咽口水,望着尹洛寒。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里分明有女人的呻吟,还有男人的低吼声…… 再看四周,渺无人烟,一望无际的草地,望不见任何人影,可是耳畔声音连绵不断,顾长歌看周遭的树木都觉得暧昧起来,好像那些树干都是一种暧昧交合的姿态。 顾长歌推了推尹洛寒,示意尹洛寒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俩手拉着手在草丛里匆匆行走着,只觉那急促的喘息声在紧紧追赶着她们。天啊,到底有多少男女躲在草丛里嘿咻啊? 这赤戎国比现代还开放啊!全都集体野战是不是! “啊!”顾长歌与尹洛寒只顾着匆匆离去,脚下的路又看不清楚,她感到脚下被什么绊住了,尖叫一声便跌倒了。 跟着便有另外两个尖叫声响起来,顾长歌才知道她与尹洛寒又煞了别人的风景。那绊倒她的不明物体,正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 女子与男子惊吓着以衣物护住赤裸的身体,顾长歌只觉尴尬极了,又忍不住想,那个男人被他们这么一吓会不会那什么,以后再也不能那啥了? 那男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着什么,但听语气,肯定没什么好话。顾长歌见那男人气愤得就要冲上前来揍人,却被尹洛寒一脚踹到一边,倒在地上哀哀呻吟。 顾长歌心头开始天人交战了。 一方面,她对打搅人家煞风景挺抱歉的;另一番腹黑恶毒地想,谁让他们民风如此开化,放着好好的纯纯恋爱不谈,非挑这个时候偷尝禁果,阳痿也是活该! 顾长歌又辩证地想,人家赤戎国民俗如此,是她们不了解人家的风气与传统,横冲直撞地搅了人家的好事。恋人嘛,谁不希望能够跟爱的人合二为一呢?反正,整件事就是一个大乌龙,是一个背时的巧合! 上帝会原谅她们的无心之失的,对吧? “嘻嘻!” “你还笑!”尹洛寒铁青着脸沉声说道。“若不是你要出来,哪里会有这种事情!” 亏得这个女人还笑得出来! 方才夜色中她看那男人赤裸着上身竟一点也不羞涩,害怕,还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得他又气又好笑。故而那男人冲上前来时,他想也没想便一脚踹了过去。 哼!谁教这个女人盯着那个男人看!她的眼里就只能看着他,怎么还能去看别的男人! “呵呵,可是真的很好笑啊!”顾长歌极力地憋住笑。“你说这样的事情在赤戎国是不是经常发生啊?” 保不准就是如此! 有他们两个不速之客捣乱,也说不准也会有其它恋人误打误撞就闯进了别人的领域,发生方才啼笑皆非的事情。想起方才那男人窘迫狼狈的模样,顾长歌便又忍不住蹲下去笑得前俯后仰。 “真不知你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尹洛寒哭笑不得。 他是完全拿顾长歌没办法了。真想把她的脑袋撬开来看看她是什么造的,脑子里总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转念想起他们两次坏人家好事,有种作恶的快感,他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够了,不要再笑了,以后可不会让你如此胡闹了!” 两次惊吓,几番折腾,回去客栈之后顾长歌累得不成样子,尹洛寒亦是如此,两人抱在一起,倒头便睡着了。 夜,静谧无声,所有的喧嚣都慢慢沉寂下去,隐伏在夜色中交缠的身影也各自归家了。 那些甜蜜的,暧昧的,热辣的,低吟与碰撞,欢呼与狂欢都随着新的一天到来而甜蜜安稳地沉睡了。 (本章完) 第245章 香樟神树 第245章 香樟神树 折腾了一夜,昏昏沉沉就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顾长歌睡眼惺忪被尹洛寒叫醒,依偎在尹洛寒怀中撒着娇,为此还被尹洛寒嘲笑了一阵。两人填满了早已饥肠辘辘的五脏庙之后,方才雇了一辆马车,让人送他们去西岭山。 马车在路上颠着,听说要去西邻山头约摸着要两个时辰。顾长歌与尹洛寒本就只是为去寻那神树,两人心头皆恨不得将一分钟拆分成两分钟,并不急着结束他们难得的旅行。 “什么味道,好香啊!”突然嗅到一阵浓郁的花香,顾长歌惊道。 忙掀开帘子朝马车外望去,只见一片金灿灿的黄色霸占着她整个瞳眸,再侧目往其它地方看去,顾长歌这才发现,他们被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包围了。 “尹洛寒,你快来看啊!” 尹洛寒亦凑过去看,见周遭开着数以万计的美丽花朵,缤纷绚烂,红如烈焰,炙热如火,紫若锦缎,幽深神秘;白如纯净仙子,婀娜多姿。五光十色,争奇斗艳,亭亭玉立,秀姿天成。 顾长歌让那驱车的马夫停下来兴冲冲跳下了马车,近了看,赫然发现他们正置身于一片郁金香的国度。 “是郁金香啊!好美啊!”顾长歌忍不住由衷发出一阵喟叹来,心里豁然开朗,忍不住狠狠地吸了一口那馥郁浓烈的花香。 尹洛寒随手摘下一朵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此花倒不负郁金香这个名字,香气当真是极其浓烈的。听闻赤戎国人最喜此花,却是不曾得见。” 那花生着光滑碧绿长叶,壮实的花茎托着一朵柔美的花,堪堪地惹人喜爱。 只是,花气实在浓烈,与顾长歌的气韵不相符合。她,当如那带刺的蔷薇,美丽铿锵,淡淡幽香教人流连,而这郁金香,太过艳丽逼人,倒显几分俗艳了。 但顾长歌哪里听得尹洛寒的话? 女人但凡见着美丽的风光,尤其是花便忘乎所以了。后来,顾长歌想起此事,亦在心头检讨自己,梦沉总结道: 难怪男人总爱送女人鲜花示爱,原来女人天生对花就没有抵抗能力。 “哇!太漂亮了!”顾长歌兴奋地奔跑在花海之中,快活得如同一个孩子。尹洛寒宠溺地跟在她的身后,由着她快活。见她在花海之中奔跑,宛若花中精灵,精灵自然不会是丑怪,定是美丽灵动的。 “我以前总想着去荷兰看看郁金香,亲眼目睹造物者的神奇。可是整日埋头工作,十足的一个宅女,哪里也没有去过!这下好了,可算是圆梦了!”顾长歌忘乎所以地说着。 她也不管尹洛寒听不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心头觉得满足。 她想要做什么,尹洛寒都会陪着她一起去做。 身处一个浪漫美丽的世界,身旁是触手可及的他,顾长歌心中满足极了。 郁金香的花期在三至五月,此时已是六月,花期将尽,因着有这一片广袤土地,故而还有许多未能谢尽的花朵开着,若非如此,他们此番前来,怕是见不到这盛景了。 她弯下身去,折下一只粉色的郁金香,放在鼻尖嗅了嗅,那浓烈的花香教她有些醉了。尹洛寒看她低垂眉目,娇羞模样,不觉心头一动,兀自沉醉了。 “尹洛寒……”顾长歌握着花,一步一步,信步踱自尹洛寒面前,将花递至尹洛寒面前。 “你知道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尹洛寒摇头。 “郁金香与玫瑰的意义都是一样的,都代表爱的誓言。一朵,意指我的心中只有你,粉色,代表我永远爱你。” 尹洛寒一怔。 她从不曾说过如此肉麻的情话,甚至是爱也是鲜少挂在嘴边的。 他凝望着她粲然的眼眸,心头震颤着,而后咧嘴笑将起来,那般的明媚动人。 “那,白色的又代表什么呢?”说着尹洛寒便要弯下身去,想要折一只花,怎知刚折断花,还未送到顾长歌面前,便被顾长歌噼手打掉了。 “不要白色!白色代表失恋!” 两人在花丛中里呆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尹洛寒实在受不了那逼人的花香,才催着顾长歌上了马车,前往西岭山头,去为那所谓的一生相守走走过场。 “怎么了?”上了马车,顾长歌靠在尹洛寒肩头,昏昏沉沉的。 “呵,没事。许是在花丛里待得太久,花香又太浓烈,闻得多了,有点闷,路上吹吹风便没事了。” “嗯,那你歇一会儿,待到了我叫你。” “嗯,好。” 到了西岭山头时已是夕阳西沉了,残云被晕染出绚烂的色彩来,如那耀眼夺目的郁金香。空气中隐隐还有郁金香的芳香之气,顾长歌想,定是他们被花香包围,而人又感到幸福,故而醉了,以至于他们在山路上行了这么久还有些昏沉之感。 终于,见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神树了。 到了山头顾长歌才知为何赤戎国人奉它为神树了,原来这树粗壮无比,二十人围抱在一起尚不能将其抱住,而起枝叶繁茂,向外伸展开来,宛若一个巨大的伞,将整个山头遮挡。抬眼只见得纵横交错的枝叶,密丝合缝,只能透过枝叶间细碎的缝隙洞悉天穹。 而那些枝叶上绑着许多黄丝带,场面蔚为壮观。 香樟树的周围亦种满了郁金香,虽大多凋零,可那馥郁的花香依旧漂浮在空气之中,不得散去,看来赤戎国人当真喜欢郁金香啊。 顾长歌环顾四周,怔怔地感叹道:“尹洛寒,你瞧,我们此番来对了!指不定神树真能庇佑你我,教我二人恩爱白头呢!” 尹洛寒冷嗤道: “不须得他庇佑,我与你亦会恩爱白头。” “那你还随我来?” “不过是随你心意罢了。命数什么的,我向来不信。” 顾长歌嘴唇弩了努,并没有说什么。 过去她也不信命啊,可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开始觉得,有时候信一信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过去一直埋怨天理不公,一直与命运抗争,可是什么不是命呢?她的挣扎,她的抗争或许早已安排在命数之中,正因着这份抗争的因才有了爱上尹洛寒的果。 她不怕别的,就怕命运捉弄,狠心地又将她甩回那冰冷的钢筋混泥土的漠然城市里,无休无止地承受着心灵与肉体的熬煎。 爱上尹洛寒,她便万分也不愿承受那份痛楚了。 黄丝带顾长歌一早便备好了,她将丝带递给尹洛寒,要尹洛寒爬到树上,将起绑得高高的。 “最好能够绑到最高处,如此神灵便会瞧见,就会祝福我俩了。你看他们,绑这么低,神灵眼都花了!”顾长歌在树下朗声道。 “就如那僧侣求神拜佛,那也是三拜九叩才有诚意!” 尹洛寒只是没好气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便纵身一跃,跃上枝头,顾长歌一个劲嚷着他再往上,去跟高的地方,总之,定要重点突出,不能被淹没在丝带之中。 “再往上些!再往上些!” 起先,顾长歌还能听到尹洛寒的声音,可是她说着说着便听不见尹洛寒的声音了。只是,那栖息与树中的山鸟仿佛被惊着了,纷纷扑腾着翅膀四处飞散开来。 顾长歌想,尹洛寒定是去爬得太高了。 她抬头往树上望去,可这树太高了,好似怎么也望不见头,她脖子有些酸了,这才靠着树坐下,静心等尹洛寒绑好丝带下来。 一阵风吹来,有什么落到了顾长歌的眼睛,遮住她的视线。 她拿下那覆盖住她眼睛的丝带,却不是黄色的丝带,而是一方红色的绒布,许是经风雨,已然有些泛白了,喑哑地躺在顾长歌的掌心。 顾长歌眉头微蹙,心觉奇怪。这地方怎会有红色的绒布? 将那绒布左右翻看打量,绒布形状看来,应是从衣物上撕下来的,而看着布料材质,应是御寒的披风里的里衬。 只是,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众人都绑黄丝带,偏生这个红色带这般突兀,格格不入。 周遭弥漫的花气实在太过浓烈了,顾长歌久久不能从那香气之中抽身出来,得一丝清新。尹洛寒说得对,这郁金香太香,远远闻着还好,可凑近了,香气又久久不散,当真是受不了,教她这心头闷闷的,头部昏昏沉沉,想要呕吐。 顾长歌捂住鼻子,站起来想要去到马车里等尹洛寒回来,她心不在焉,忘记了将那红布扔掉,拿在手上便往马车走去。 刚迈开几步,突然丛林之中窜出来是来个兵将,个个手持兵刃,凶神恶煞将顾长歌团团围住。 顾长歌心中一震,心道不妙。 此刻她身着赤戎国服饰,两国人相貌本就没有甚差别,只要她不开口,便不会为对方察觉的。顾长歌强作镇定,畏畏缩缩,胆怯地望着那一众兵士,心中却在思忖他们怎会突然到这西岭山来,难道她与尹洛寒的行踪败露了? 正想着,围成的圈子突然让出一道口子来,一个身材矮小,面向凶恶的男人自人群中走出来,阴鹜的双眸直勾勾盯着顾长歌,盛满了戾气。 (本章完) 第246章 靳四郎 第246章 靳四郎 顾长歌见到来人,心中一顿,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她抿唇,警惕防备地向后退着,却被两个兵将用刀架住了脖子。 看来她在这个时代最缘分深厚的应是人们将刀架于她脖子上这个动作。妈的,能不能换个新鲜花样! 不知为何,落入敌国手中,顾长歌此刻竟没有丝毫慌张,亦没有丝毫的害怕。 来人可谓相貌丑陋,虬髯将大半张脸遮挡,一双阴鹜的锐利眼睛,故而显得格外阴沉暴戾。顾长歌以为御龙寨那死去的双胞胎兄弟已经长得够丑的了,想不到还有人比他们更丑! 那人打量她,她也丝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对象。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吗? 梦沉都说她死了好几次都没死,想来阎王不敢收她。即是说她命硬,这次不见得会死呢! “顾六小姐。”那人出声了,声音阴恻恻的,声音在喉咙里仿佛转了转才冒出来,显得格外的诡异。 “你认得我。”顾长歌并不吃惊。 此人并未说赤戎国的语言,又认得她,想来此番她与尹洛寒前来赤戎国,他们是了若指掌了,只是为何这么几日不见他们动手,偏此刻出手? “自然认得。想来,你我也是旧识了。” 顾长歌眉头蹙了蹙。 旧识? 正欲开口询问,有兵将迎了上来,伏耳于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眸光一沉,锐利的目光朝顾长歌射来,顾长歌因着他眼中腾腾杀气而稍稍心上不稳,却强自镇定着,不让自己露出恐慌神色来。 “顾小姐……”那人迈开脚步向前欺近,顾长歌想要往后退,可脖子上架着刀,她不能动弹。 “尹洛寒呢?” 哼!原来是找不到尹洛寒逼问她来了。 顾长歌嘲讽地瞥了一眼对方,不以为然道:“不知。我一人来的。” “我知你与他一起来的。” “你既知我二人一起前来,何须多此一举?”顾长歌沉声说道。 那人不怒反笑,“你以为你在此拖延,便以为他能够从我掌心飞出吗?这一路的花香你们怕是闻得不少,你此刻且面色苍白站立不稳,他又能撑得了多久!” “你什么意思!”顾长歌脸色一白。 这与花香有甚关系? 难道她胸闷头晕是因郁金香的花香? “哼。草麝香花气馥郁浓烈,有逼人之气,然则因着此花香气逼人,却有毒性,嗅得一个时辰便会头晕目眩,赤戎国人虽喜此花,可深知此理,故而皆会随身背着解毒之药。你二人在花中已久,哼……” 顾长歌心中震颤着,脸色煞白。 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许多花气浓烈的花都带有些微毒性,她知道夹竹桃一叶便足以令幼童致命,却不曾注意平日常见的郁金香亦是有毒的。 “哈哈!”顾长歌突然朝天大笑起来。“你既这般胸有成足,与我这里费什么唇舌?你们既知我二人行踪,为何不将尹洛寒拿下?是因为办不到吗?” 是了。 此刻万不能被对方三言两语糊弄,自乱阵脚。 方才他自己也说了,郁金香只会致人晕眩,可是并不致命,就是他言致命,她也不会信。可若是他们一早便知晓他们的行踪,不会此刻才出手,方才她与尹洛寒一起时便可手到擒来了。 如此推断来看,他们定是突然得知消息才会匆忙赶来,不曾想尹洛寒爬到了树顶,他们这才寻不得尹洛寒踪影,便在此逼她道出尹洛寒行踪。 可是,还有一个疑问。 山顶便只这一颗神树,他们应该想到尹洛寒在树上,却迟迟不见行动。这说明,他们定是不能去到树上。 这颗香樟树被赤戎国人奉为神树,自然神圣不可侵犯。 后来顾长歌才知道,赤戎国将此香樟树奉为神树,视为神灵祖先化身,不敢有丝毫侵犯。故而赤戎国不允许男子爬上树,上树绑丝带的只能是女人。这个中缘由大抵又是什么神秘的宗教祭祀传统,说不清楚。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些丝带都绑在低处,试想,那个柔弱的女子能够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哼哼。”那人阴恻恻地笑将起来,连眼神也是难以捉摸的,只是冒着寒意,令顾长歌不寒而栗。 顾长歌觉着这个人极其恐怖。 过去她只觉尹洛寒性情难以捉摸,可从未怕过尹洛寒,且尹洛寒亦不曾真正伤害过她。可这个人便不一样了,挑明了的敌人,分分钟就能取她性命的人,能不可怕?且拿他与尹洛寒相提并论,当真是侮辱了尹洛寒。 “顾小姐果真智勇双全,我靳四郎佩服,怪不得三娘信中言你乃世间绝色巾帼,而今看来,当真是实至名归!” “四郎?”顾长歌眉头再次蹙起,沉声问道:“你是谁?” “以六小姐聪明才智,难道会不知靳某是谁?” “可你……” “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对吗?”靳四郎再次阴恻恻地打断顾长歌,眸光中仇恨的火焰烧得越发迅猛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 “你以为凭你与尹洛寒区区雕虫小技,便能够置我于死地?顾长歌,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靳四郎会是如此容易便会打垮的人吗?” 顾长歌敏唇不语。 靳四郎竟没有死! 这是怎么回事?尹洛寒分明派人去查证的,为何他竟死而复生?难道这一切都是靳四郎的计谋? 其实,当日尹洛寒的密信送到赤戎国故意为赤戎国主擒获,确实险些令靳四郎送命。国主震怒,将靳四郎打入天牢严刑拷打,逼问他是否真与尹洛寒同谋。 他咬死不承认,偏生得尹洛寒又兴风作浪,故意叫嚣着要营救他出去,国主险些就要处死他。他在危难关头道出一切为尹洛寒奸计,力表忠心,并献策,决定将计就计,他日卷土重来,杀尹洛寒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才捡回一条性命来。 人说风水轮流转。 靳四郎本就对顾长歌与尹洛寒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真愁没有机会,她二人竟到这赤戎国自投罗网来了! (本章完) 第247章 巾帼须眉 第247章 巾帼须眉 事实果如顾长歌所料,赤戎国男子不得攀附神树,惊扰神灵,为国家引致灾祸。靳四郎已然归附赤戎国,自然不能冒此天下之大不韪上树捉拿尹洛寒。 故而,双方便在两端僵持着。 等待了许久不见尹洛寒折回,军队严正以待,那方靳四郎却是等得没有了耐性。 “尹洛寒,你若是再不现身,我便杀了你心爱的女人!”靳四郎在树下踱步半圈后朗声说道,但是,偌大的山林之中,除了鸟儿的呜鸣竟再没有丝毫声响。 顾长歌隐在袖中的手屈紧成拳头,双眸瞪得大大的,寒毛竖起,紧张万分。 “尹洛寒,你胆敢出来送死,我便与你绝交!” 害怕尹洛寒当真出来送死,顾长歌忙紧声喊道。 她不想尹洛寒出来白白送死。赤戎国将尹洛寒视为心腹大患,若是尹洛寒束手就擒,便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尹洛寒得以逃脱,靳四郎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拿她要挟的机会,决计不糊在此刻杀了她,那么她与尹洛寒就还有活着的机会。 为何不期望尹洛寒奋不顾身,挺身相救呢? 顾长歌承认,她心底多少还是有所期待的。毕竟,若是有一个男人果真愿意如此为她,她定会感动非常。 若是尹洛寒真的这般做了,她定不会责怪,甘愿与他一同赴死。 不过,能活着便不求死。不想成为尹洛寒的负担,不想他因此丧命。纵使她今日命丧于此,亦没有遗憾。 山林之中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得不到回应的靳四郎面上青筋暴起,转身狰狞地瞪着顾长歌。 “困兽犹斗!只要你在我手上,我便不信尹洛寒不现身!”靳四郎对顾长歌沉声说道,转而又命令兵将将顾长歌带走。 方才靳四郎自信尹洛寒插翅难逃,命人将整个西岭山包围起来,密不透风,守株待兔。 顾长歌在监牢中度过了三日,依旧没见任何消息传来。 越是没有尹洛寒消息,便说明尹洛寒没有被抓,她与尹洛寒已亦越是安全。 监狱中都有饭菜招待,顾长歌放宽心,丝毫不因此而忧虑,反倒在牢中过得悠闲自在。直到第三日傍晚,她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驱赶着去到了王宫。 赤戎国的建筑本就很有异域特色,王宫中更是奢华不已,处处皆是耀眼的金黄。立于房中,周遭事物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浮夸。 好似进到了一个暴发户的家中,所有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张扬粗鄙,丝毫不见大家沉稳内敛之气。再联想到赤戎国酷爱郁金香,她便觉得与赤戎国人脾性倒是挺符合的,浮艳无比。 不知道为何被押到王宫之中,左不过是以她要挟尹洛寒现身交换罢了。 赤戎国人喜欢盘膝而坐,她还是顾瑾时经常到茶馆喝茶,故而并不排斥,只大大咧咧坐下,捡起桌上的点心便品尝起来。 嗯,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与天朝大国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他们只是将她关起来,并未有过分之举,想来以尹洛寒本事,此刻怕是已经逃回将军府,不用她担心。那么他们此番将她带到王宫意欲如何? 正想着,便听到屋外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顾长歌侧目朝门口望去,便见一个身穿明黄贵气逼人的中年男人在靳四郎的陪同下进到了屋中。 此中年男人锦衣华服,头戴皇冠,身形高大威猛,足见北方汉子的勇猛与强壮。不用问,此人身份昭然若揭。 那人与靳四郎迈脚进来,正巧见到顾长歌芊芊素手拈起一块碧绿糕点,百无聊聊中带慵懒与妩媚,将那点心放入丰腴动人的嘴唇中。 赤戎国国主不禁心头一动。 见国主与靳四郎皆闪过一丝讶然,顾长歌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们一眼,依旧坐着,未起身相迎。 “大胆,见到国主竟不跪地迎接!”靳四郎上前斥责道。 顾长歌淡漠地瞥了靳四郎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嘲弄,似在说:他算什么东西,要我跪地相迎? 靳四郎被顾长歌这一忽视气得火冒三丈,正欲发作,却被国主拦下。 “休得无礼!” 顾长歌更是露出轻蔑的神情来。 “顾六小姐。”国主很有礼貌地唤了一声,顾长歌这才懒懒地放下点心,整理衣冠站起来,不卑不亢。 “见过国主。” “一直听闻尹洛寒军营中有一位貌美的女军师,今日得见,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国主谬赞,流言不可尽信。” 闻言国主浓眉上扬。此刻她竟还镇定自若冷脸与他周旋,若换作寻常女子早已花容失色,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了。 怪不得尹洛寒会为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国师,你且先退下。” 靳四郎抬眸瞪了一眼顾长歌,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之中便只剩下顾长歌与国主二人,看他如此以礼相待,想来不会拿她怎样,顾长歌也便放下心来,反客为主,示意国主坐下相谈。 “顾姑娘与六王爷尹洛寒联手当真是所向披靡,本王苦心谋划的计谋竟被你一眼识破,轻而易举化解,反教我军损失惨重,又乘胜追击,离间我君臣关系;自为我军所擒,听闻你在牢中怡然自得,没有一丝惊慌,本王甚是佩服。” 顾长歌冷笑了一下,不作任何回应。 先看看此人究竟卖什么关子再说吧! 她顾长歌什么阵势没有见过?还会怕他小小的赤戎国国主? “本王自听闻尹洛寒军中有你一位绝色军师后便一直想与你见上一见,若非此次你与尹洛寒潜入我国,本王想见你,怕是不能够的。就是此次抓住你,亦费了不少功夫……” “国主谬赞,我顾长歌不过一介女流,何足挂齿?昭干国人杰地灵,比长歌聪慧之人不胜枚举,国主何必高抬长歌,贬低赤戎呢?” 国主脸色变了变。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竟敢嗤笑他赤戎国无人! “欸!此言差矣。想来昭干国人尊捧你为天女,不是没有道理的,想来顾姑娘天赋异禀,自有过人之处。” “天女?”顾长歌一怔,旋即恢复淡然神色。 她何时变成天女了? “你不知?”国主故作惊讶,心底却是深沉的恨意。“自你为尹洛寒出谋划策,大败我军之后,你便名动盛京,而今整个昭干赞誉你为天女,民间更传,‘得天女者得天下’!你竟不知?” 名动盛京? 顾长歌听到这四个字时不由得身心一震,又想起那八字箴言来。 名动盛京,比翼双飞。 是时候了? 顾长歌无意识地想着。 若非那八字箴言当真是梦示,在她离京后便实现了? “得天女者得天下。”顾长歌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复又淡然笑道:“天下不是统治者的吗?诸如你与尹洛昊,与天女又有何关系?不过是外界编造的谣言,夸大事实,国主你也信?” “本王相信。”国主笃定的言语倒令顾长歌震惊。 话音刚落,他便一把擒住顾长歌的手臂,手上用力,凭借蛮力将顾长歌拽到了她的怀中。 “你做什么!”顾长歌顷刻恼羞成怒,挣扎着逃离国主的怀抱,与他保持距离,防备地瞪着他。 “本王相信你是天女,更相信得到你便会得到天下!” 得天女者得天下。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有谁能够拒绝? 此言并不是从昭干国传来的,而是他的占星师语言的。一年前,东方有异星凸起,八方乱象,后一日落于昭干。此星属阴,天女降世。得天女者得天下! 他命人在昭干寻了许久,都未曾有任何进展,直到御龙寨一役,御龙寨全军覆没。他曾命靳四郎将顾长歌抓来,却不曾想派去的高手竟被尹洛寒与肖玉生联手所灭! 顾长歌绝对就是他苦寻的天女!尹洛寒与尹洛昊就是因着她的缘故才得以夺得江山! “本王要你嫁给我,做本王的女人!” “你妄想!”顾长歌愤然吼道。 神经病! 不过是胡编乱造的流言,他也信!竟会为这种理由便要娶她,妈的,懂不懂科学啊! “此事由不得你!” 国主欺身向顾长歌靠近,意图将顾长歌拽到怀中。顾长歌见他伸手过来,惊得连连往后退,却终不敌对方,被那国主生生拽到怀中。 “你放开我!” “放了你?本王好不容将你弄到手,你以为本王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你放心,只要本王得到你,得到天下,看在你长得还算绝色,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 “你少做梦了!你想得到天下?哼,就凭你!” 顾长歌知道,此刻她不该得罪激怒对方,可看眼前这情状,她怕是委曲求全亦不能保全自己,唯有奋起反击了。 国主握住顾长歌手臂的手用了用力,发狠的似乎想要将顾长歌的手臂捏碎。顾长歌吃疼,手脚并用地挣扎了,那国主弯下腰一把将顾长歌扛在肩上,转身便朝一旁的大床迈开脚步,狠狠将顾长歌朝床上扔去,不由分说便扑了上去…… (本章完) 第248章 无耻之徒 第248章 无耻之徒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药。 蚀骨散那样猛烈的毒药,她畏而远之,怎会将它待在身上?就是她不怕毒药,梦沉疑惑是肖玉生未见的会给她啊。 此刻,顾长歌无比后悔当初没有答应拜梦沉为师。 若是她将梦沉下毒本事学到手,也不会落得如此可怜田地,任人摆布。若是她还有命走出这里的话,见着梦沉定要好生与她学学本事! 她不过是胡编乱造了一个瞎话,再出言恫吓,这赤戎国国主便信以为真了! 如此智商,如何与尹洛寒斗? 顾长歌不过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赤戎国国主贪生怕死,野心勃勃,听闻是蚀骨散便吓破了胆,其实,那不过是她香袋中的一粒香丸。 方才挣扎反抗中,那香袋被扯掉,滚出一粒香丸,正巧被顾长歌抓在手里。那赤戎国想霸占她,顾长歌急中生智,在对方俯身吻下来时将药含在了口中。 至于她那所谓的回应,不过是为了将药喂进对方口中罢了。到现在她还觉得那恶心作呕呢! 被一个猥琐的男人占了便宜,她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奈何此刻只得忍气吞声,暂且留住清白,再作她想。 不过,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的。 “数月前你派人偷袭常胜将军致使常胜将军生死不明,你许是以为他已死在战场,可是我告诉你,他并没有死,而是被梦沉救走了。梦沉与我通过书信,告诉了我她二人行踪……” “你若是想要活命,我可以书信一封,你派人将她请来为你解毒。反之,你若是不想活命,我顾长歌不介意玉石俱焚!” 那日赤戎国国主怒不可遏,可是拿顾长歌没有丝毫办法。他逼迫顾长歌写下书信,跟着便将顾长歌关了起来。 顾长歌想,他肯定心上有所怀疑,派御医为自己诊断过。可是正如方才她所言,蚀骨散毒性猛烈,却不是区区几个御医便能断定诊断出来的。 赤戎国国主纵使心存疑虑,可还是半信半疑,故而才会教她写信给梦沉。 经此一役,赤戎国国主再不敢动顾长歌一丝一毫。蚀骨散的毒性要在七日后才会毒发,且一发不可收拾。故而,这七日是顾长歌为自己与尹洛寒争取来的。 赤戎国国主每日都会到顾长歌的住处来,却只是坐着,仇恨地瞪着顾长歌,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奈何此刻身中剧毒,又有‘得天女者得天下’的箴言,他不敢动顾长歌。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国主的眼神便越发凶狠残暴起来,眼中嗜血的火焰几乎要冲到头顶上了。 顾长歌有理由相信,七日过去,若是尹洛寒再不现身,她怕会被对方拆得连骨头都不剩。 赤戎国国主派很多人去寻梦沉的行踪,皆一无所获。毒发之日越发迫近,他的心情更是焦灼不安,每日来到顾长歌的住处更是狂躁不已,并放出狠话来。 可是顾长歌哪里理他! 她只管坐在窗边冷眼旁观。 顾长歌在众人的监视下用了午膳,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房中,突然想起那日在西岭山拾到的红色里衬,便将其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起来。 那日靳四郎率众突然赶来,她一时忘记将此红巾扔掉,竟将其放在袖中,带进了王宫之中。 这几日忧虑尹洛寒的事情,她无心她想,倒忘记此物存在。而今将其拿在手中,才发现此物上还沾染着墨迹。 一行一行的,只是因为雨水缘故,上面的字迹已经全然看不清了,充满了神秘感,似乎在它的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等待着人们去发现,却又将自己隐藏得太深,教人无从窥探一二。 想来,此物定是一对有情人之物,这上面的墨迹,亦是写下的山盟海誓留下的印记。 正在出神间,耳畔中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顾长歌回过神来,转身看去,见是宫人在外与人说着什么,只是她一句也听不懂。 顾长歌将红巾收于袖中,转身朝门口望去,便见到靳四郎阴沉不定,丑陋不已的面容。她投给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便背身过去,不再看对方。 这几日她亦见过靳四郎几次,靳四郎亦曾怀疑她并未向国主下药而逼问顾长歌,可她丝毫没有露出一丝心虚,亦教靳四郎不敢确定真假。 笑话!经历了这么多,什么大风大浪她没有见过,会因为他几句凶狠的逼问就心虚就范? 在顾府,每日周旋于太太、姨娘与小姐们之间,早已练得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本事。桐城被困、御龙寨被囚,太多太多,她根本就不惧此刻情境! “你来做什么?不是又想探听虚实吧?”顾长歌冷声说着。 她不愿意拿正眼瞧一眼靳四郎,因为靳四郎根本就不值得她尊重! 想起凌默涵临死前欲言又止的样子,顾长歌便觉心头闷闷的,对这个令凌默涵一生苦不堪言的男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尹洛寒出兵了,国主命我前来将你带走!顾长歌,你的死期近了!”说着靳四郎便将顾长歌从凳子上扯了起来,凶狠地说道。 “尹洛寒突然出兵,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如今国主要将你拿来做交换!尹洛寒那么在乎你,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放下秀丽江山吗?”说着靳四郎又阴恻恻笑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顾长歌用力挣脱靳四郎的束缚,拉扯中,袖中的红巾不期然掉了出来。 靳四郎见到那红巾,登时瞳孔剧烈收缩,震惊着将红巾捡了起来。 “三娘!这是三娘的红巾!” 顾长歌心中一震。 这就是宿命吗? 当日凌默涵有话有对她将,最终未能说出口,心头的秘密便一起被带到了地下。顾长歌以为,靳四郎一死,关于凌默涵的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说到底,凌默涵不过是她生命中匆匆过客。她二人一直敌对,不曾做过一日朋友。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为她记住? 香樟神树下,凌默涵的红巾落到了她眼睛上,为她所拾得。冥冥之中好似有宿命在牵引着,那个漠然死去的女人,许是真的还有没有道完的话语要说吧。 此刻顾长歌才明白。 她是真的欣赏凌默涵的。 这个世界,凌默涵是她唯一欣赏的女人,她一介女流,于世间浮沉,永远如一朵耀眼的花朵绽放着绝美之姿,教人移不开目光。虽然凌默涵的选择顾长歌并不苟同。若非命运弄人,无端令她受到摧残,她该是多么灿烂地活着啊! 惺惺相惜,不言而喻。 “三娘的红巾怎会在你手中!”靳四郎横眉瞪眼,逼问着顾长歌。 这个丑陋不堪的男人一眼便认出此物是凌默涵所有,脸上表情复杂多变,教人完全猜不透他心头在想什么。 靳四郎将红巾上下打量,那红巾上的纹理是凌默涵红色披风上独有的。他以为随着她离世,他永远不会得见,却在这个他痛得咬牙切齿的女人手中出现了! “你应该去问凌默涵!”顾长歌不打算回答靳四郎。 “说!为何三娘的东西会在你手中!你不说我立刻杀了你!”说着靳四郎便一把掐住顾长歌的脖子,大有若是她真的不说,他便真会杀了她的趋势。 “我在那颗神树下捡到的!” “神树?”靳四郎惊疑不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转而他又狠狠地掐住顾长歌,力道大得就要拗断顾长歌的脖子了。 “是你!是你这个女人害死她的!我要为三娘还有大哥、五弟六弟报仇!我要杀了你!” 顾长歌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性为何如此之强,竟能够从红巾突然跳跃到杜文东等人的死上面去! “都是你和尹洛寒!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该死的人是你才对!”顾长歌双手抓着靳四郎的手,想要拗开他的手,她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若是他手上再用力,她必死无疑了。 “是你害死凌默涵的!” 靳四郎的手宛若触电般收了回去,顾长歌得了自由,倒在地上重重地咳嗽着。 “死到临头你还敢这般嚣张!” “我有甚嚣张的?”顾长歌厉声反驳道。“你要为凌默涵他们报仇?哼!当日御龙寨沦陷,是谁弃他们与不顾,独自逃命的?” “我没有!” “杜文东等人巴巴地等着你支援,可是直到他们死你都没有出现,你有什么脸面面对他们?知道凌默涵临死前对我说什么了吗?” “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顾长歌突然很想报复一下这个男人。 “她说,她这辈子都恨的,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 “一派胡言!三娘是我妻子!”一向阴沉不定的靳四郎眼里竟闪过一丝慌乱。 “一个玷污她清白,又拱手将其送给其它男人玩弄的男人,你有何脸面说她是你的妻子!靳四郎,你可知,在你为瑞郡王卖命时,她心里住着的却是别的男人?你这种无耻之徒,根本就不配得到她!” 靳四郎脸色一白,转瞬又恢复了阴沉不定的神态,眼里却莫名多出了一丝恨意。顾长歌知道,那恨意不是对她的,而是对凌默涵,亦或是凌默涵爱着的那个男人。 “你说她心里住着别的男人?” (本章完) 第249章 靳四郎的执念 第249章 靳四郎的执念 “不然,你以为呢?”顾长歌冷声反问道。 闻言,靳四郎上前一把将顾长歌从地上拽了起来,面部狰狞可怕。他嘴里支吾着什么,宛若一只野兽口中发出的惨烈而又狂暴的声响,于喉咙间百转千回,最终发出,无端多了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顾长歌想,靳四郎定是怒不可遏。 惩罚一个人不是要起身体上受到损伤,而是在心灵上予以重击,教只生不如死。 这个人,当受到惩罚的。 “不可能!”他从嘴里咬牙切齿挤出这三个字来。 可是,不管他承认与否,都是既定事实。 三娘的心里住着的那个男人,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已经嫁给了我,她的心里便只能住着我一个人!” “凌默涵这辈子都不曾爱过你!你也决计不能得到她的爱!”顾长歌继续厉声相对,誓要将靳四郎彻底击垮。 她的心里涌升出报复的快感来。靳四郎苦心孤诣多年,横刀夺爱,可是,他心爱的女人从里不曾有过他分毫,这是一把致命的利剑,刀刀要靳四郎的命。他应当为凌默涵的悲剧负责的,他当承受凌迟之痛的。 “御龙寨没了之后,你怕是不曾回去看过一眼吧?知道凌默涵死之后与谁葬在一起吗?我教尹洛寒将她与杜文东葬在了一起,你得不到她的人,更得不到她的心!” “你!你敢把她和杜文东葬在一起!” “有何不敢!她从来就不曾爱过你,她爱的是杜文东!你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御龙寨的几位当家都可说是英雄,唯独靳四郎除外。 她顾长歌可以尊重那几位当家,唯独对靳四郎嗤之以鼻。自私、残忍、狡诈的他如何配得到凌默涵? 面对顾长歌的质问,靳四郎气得直发抖,她想要杀死顾长歌,想要教她停止那无休无止的攻诘。 “四弟,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吧。” 犹然记得她明媚的瞳眸,明明如月如水,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他,教他心底安定平和。 彼时,她还是快活如雁的三娘,众位兄弟的掌上之宝。同样,亦是他心头割舍不去的柔情蜜意。 她总是明媚地温柔地笑着,望着他丑陋的容颜从不流露出一丝害怕与憎恶。 她总是来到他的身边,于溪头静坐,偶尔说上几句,声如脆玲,泉水叮咚。 “五弟六弟不是故意笑话你,你莫要放在心上。”她为林坤与林天傲二人做起了和事老。 彼时,靳四郎觉得,凌默涵就是他心头的阳光,若是失去了她,他的心便永远置身于黑暗之中。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以为,这样快活的日子会永远下去。 他以为,凌默涵对所有人都是如此的。 亦因着这份注视,他发现,凌默涵对一个人是不同的,那便是他们的大哥,杜文东。 默涵在杜文东面前总会露出羞怯,与杜文东可说是形影不离。她宛若一只美丽的蝴蝶,整日在杜文东的身边飞来飞去,全身心投入到杜文东这支花朵上去。 “三娘,你是否喜欢大哥?”那日他拦下她,一语道破她隐匿多年的心事。 她说,她自小便喜欢杜文东。 她说她想要成为杜文东的妻子,她拜托他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望着她娇羞连连的模样,他心头闷闷的,生起狂躁的火焰来。嫉妒、酸涩、仇恨、愤怒纷纷涌上心头来。她还沉浸在情爱之中喜不自胜,乐不可支。 他每日望着她与杜文东嬉笑打闹,她脸上的笑容直达眼底。 那日,他望见她与杜文东二人在他平日独坐的地方倚背而坐,她将头靠在杜文东的肩头,面上挂着沉静与美好。 他愤怒了。 她怎可以如此待他? 酒精不能浇熄心头狂烧的怒火,反而越发的烧得猛烈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的。那是一个注定撕碎所有佯装的夜晚,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强压在身下,撕碎了她的衣物,强要了她的身子。 他醉语呢喃着:“三娘,你是我的。现在你是我的了。” 她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绝望地哭泣着。她大抵是恨透了他,所以才会抽刀想要杀死他。刀插入胸口,他惊醒,而她却最终没能下去狠手,了结他的性命。 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凌默涵不会再属于别人。 杜文东那个懦夫,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玷污,虽愤怒,却又顾念什么兄弟之情,没有惩治他。他跪在地上向哭得绝望的凌默涵与杜文东等人发誓,他这辈子都会待凌墨好,可是,他的心在冷笑,笑杜文东连自己的女人都要拱手让掉。 凌默涵成为了他的妻子。每夜,当他爬上床,褪去她的衣衫,她僵硬如死了般,任由他摆布着。她也再不正眼看他了,过去她温润如水的眸子仿佛熄灭的火焰,生活了无生趣。 她在睡梦中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怒不可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恨她,不能容忍她心里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于是,当瑞郡王看上她的美貌时,他心中一片阴冷,只觉她为何这般招蜂引蝶,为何这般下贱。他冷笑,要她伺候瑞郡王,她双眸空洞,绝望而受伤地望着他。 她成为了瑞郡王甚至是赤戎国国主的玩物,每次回来他都会将她凌辱一遍。 粗暴地要她,羞辱她,为何她这般下贱,甘愿为众人玩弄? 记得她回去御龙寨时他又肆意凌辱了她一番,因为,想到她要与杜文东朝夕相对,他强烈的嫉妒心便令他不受控制。 她背对着他,漠然地穿好衣服,起身离去。临到门口时脚步稍作停留,却最终不曾回头,离开了房间。 靳四郎不曾想到,这一别,便是再也不见。 为何? 为何她从不曾正眼看他一眼,甚至连一个笑容都吝啬不给? 他爱她,可她的心里却只有杜文东一人! 她怎么可以与杜文东葬在一起,她是属于他靳四郎一人的。即使他要她成为男人的玩物,可她也是属于他的。 杜文东算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250章 战局 第250章 战局 顾长歌想,若是她一在刺激靳四郎,保不准靳四郎当场要了她的命。 她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化为一把刀子狠狠戳中靳四郎胸口,但靳四郎究竟有无受伤,顾长歌却是不太确定的。 卫兵在在叽里哌啦地说着什么,顾长歌听不懂,但依稀能从对方焦急的神色中猜到些许。 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靳四郎听到对方的话,强自镇定下来,拽着顾长歌的手松开了来,却依旧愤愤地瞪着顾长歌。 “三娘的死你与尹洛寒难辞其究!我会为他们报仇,顾长歌,你等着吧,我会教你与尹洛寒生不如死的!把她带下去!”说着靳四郎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上前不由分说将顾长歌带走了。 靳四郎手中捏着凌默涵的红巾,喃喃自语着: “三娘,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害死你的人血债血偿!” 转念又想起凌默涵温润如水的眸子,顾长歌的那句‘她不爱你’又在顷刻间揪住了他的心脏,教他痛得发不出任何声响来,只是将那红巾放在胸口,泪如雨下。 尹洛寒从西岭山逃走,回去将军府变密谋绝地反击。顾长歌的那封书信根本不是写给梦沉,而是设计与尹洛寒建立联系,里应外合罢了。 一朝大军压境,赤戎国国主大惊,仓惶应战,被打个措手不及。知道是顾长歌背地搞鬼,便发誓要顾长歌与尹洛寒付出惨重代价,于是命靳四郎前来将顾长歌带到前线,意图与尹洛寒拼个鱼死网破! 顾长歌被带到营帐,赤戎国国主见到顾长歌恨得牙痒痒。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出卖我!现在赤戎国就要亡了,我要你偿命!” 尹洛寒所带军队势如破竹,已然逼近赤戎国,若是继续下去,保不准赤戎国就成为尹洛寒的囊中之物。 “国主息怒!眼下不是与之置气的时候!”靳四郎上前拦住国主。 “这个女人害本王损失惨重……” “尹洛寒如此看重她,依臣之见,不若将她绑在阵前,尹洛寒见比情景必定方寸大乱!” “靳四郎,你卑鄙无耻!” 顾长歌着急骂道。 若是将她押到阵前,尹洛寒必定害怕伤了她,不敢放手大干一场。如此,她便成为了尹洛寒的累赘,令尹洛寒处处受到牵制。 靳四郎回身阴鹜地望着她,却未置一词。 成王败寇,从来如此。 靳四郎不觉得自己如此有何卑鄙。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今日若是换作尹洛寒,他也会如此。 等着吧!三娘,你很快便会看到! 顾长歌身不由己被捆绑在一个木架上,那木架下有着四个车轮子,有人推着她往前走着。顾长歌真希望自己化身为超人,如此赤戎国国主便不会因此威胁到到尹洛寒分毫。 军营。 “报,启禀王爷,我们在战场上发现了夫人的踪迹!” “你说什么!”正在欲肖玉生商议对策的尹洛寒闻声惊站起。几日来他憔悴消瘦了不少,胡茬如茂密的森林在他脸上发疯生长着,他却没有丝毫精力去打理。 “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清楚!”肖玉生亦在一边急忙问道。 “赤戎国国主将夫人绑在木架之上,命人推着夫人向前走,众人识得夫人,皆不敢擅自行动。还请王爷定夺!” “我去将长歌救回来!”肖玉生说着提剑便要走,却被尹洛寒拦住。 “你去做什么!去了也无济于事!” “可是……”肖玉生想说什么,最终又将满腹言语咽了回去。尹洛寒且没有说什么,他这个外人能够说什么呢? 那日他执意不允尹洛寒与顾长歌一道前去赤戎国,可她二人铁了心非要前去,于是他妥协了,言跟着他们一起去,路上好有个照应。可是这两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他…… 尹洛寒心头有分寸。若是他走了,军营没有人主持大局不行,肖玉生不得不因此留下。每日他都在担忧,担心尹洛寒与顾长歌行踪被发现,为赤戎国所擒。 他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那天夜里,尹洛寒一人回来,受了些轻伤。 肖玉生闻声赶过去时,已有军医在为尹洛寒清理伤口。他面无表情坐于桌前,任由军医清理着他手上的伤口,自始至终面容冷峻,双眸凝着化不开的寒光。 “出了何事,怎你一人回来!长歌呢?”他走上去询问,多此一举地问着,心里却大抵猜到了几分。 尹洛寒不言不语,召集将士来商议如何攻打赤戎国的事情。 肖玉生才知道,他二人在参拜神树时顾长歌为赤戎国所擒,他因隐匿在神树上故而躲过一劫。 这几日来尹洛寒都未曾与肖玉生提过顾长歌,好似顾长歌从未存在过。可是肖玉生知道,尹洛寒现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长歌。 他指挥军队作战,势如破竹,来势汹汹,誓要将顾长歌救回。军队的将士们过去与顾长歌本就相处不错,眼见顾长歌被擒,个个同仇敌忾,上阵杀敌尤为卖力,所向披靡。 眼见赤戎国就要被攻下,那方赤戎国国主竟玩起了这种卑劣的花样来。 “寒,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尹洛寒不让他去,他只能询问尹洛寒的意思。 其实,肖玉生亦没有把握将顾长歌救出。 对方防守固若金汤,他虽身手不错,又擅长下毒,可未见得能够近得了顾长歌身,并安然将顾长歌救回。想来尹洛寒这是这般想的,不然以他的脾性,怕早就飞身去营救顾长歌,也不会在军营中谋划数日…… “等。” 尹洛寒坐下去,沉默了一阵方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言语中不带丝毫色彩与情绪。 “等什么?”肖玉生有些看不明白尹洛寒的情绪了。 为何他能够如此沉得住气? 若是顾长歌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不要问我。”尹洛寒似看透肖玉生心中所想,补了一句,肖玉生无话可说了。尹洛寒放在桌上的手不觉紧了紧,青筋暴起,显示着此刻他在极力压抑,隐忍着。 大局为重,万事皆忍。 顾长歌送来的书信中隐藏着这样一个信息。她什么都为他想过了,不愿他为了她只身涉险,更不愿意他为了她负了天下人。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蠢女人! 犹然记得那日子在西岭山,他爬到了树顶,在最高处系下了黄色的丝带。站在树顶望见远山苍翠,云蒸霞蔚,美不胜收,他不由得看得痴了,心头萌生出于顾长歌归隐山林,看尽世间风光的念头来。 待到他折身回去时,却在树间听到靳四郎的声音,他顿时警觉起来,恨不得冲下树去将顾长歌救走,可是顾长歌却喊着,若是他现身,她这辈子便不会原谅他。 她不要他和她一起白白送死。 她心里想什么,他都明白。 所以,他默不作声,悄然离开,马不停蹄回到了将军府,商议着如何尽快将她救出。五日后,她的书信到了她的手中,面上说的是请梦沉去到赤戎国为她解除蚀骨散之毒,却是在为他传递一个信息。 她为他们争取了七日。 所有将士都说七日不可能将赤戎国拿下,可他势必如此。 赤戎国节节败退,他就要成功了。 她成为人质来要挟他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亦在顾长歌的预料之中,所以她才要他忍,不要冲动因小失大啊! 两个时辰后,尹洛寒撤兵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战场突然静谧无声,萧瑟清冷起来。 赤戎国国主与靳四郎很是高兴,为此在军营中大肆庆贺凯旋。他们商议着要好好利用顾长歌这颗棋子,明日,继续将顾长歌绑于阵前,牵制尹洛寒。 往后的三日,皆是如此。 每每两军交战时,赤戎国国主便会命士兵推着顾长歌去到战场前线,尹洛寒的人见到顾长歌便不敢冲动,只得处处忍让往后退着。赤戎国国主更是猖狂得意,认为顾长歌就是他的免死金牌,好似只要顾长歌在他手中,他便如开了外挂,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五日后,战事突然起了变化。那些原本隐忍的将士突然如打了鸡血,奋起杀敌,丝毫不顾及顾长歌的安危。赤戎国的士兵因着顾长歌便趾高气扬,猖狂至极,此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 “饭桶!”赤戎国国主一巴掌甩在靳四郎的脸上,靳四郎只唯唯诺诺站着,不敢有丝毫不满。 “你说说!眼下该怎么办!尹洛寒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了,留着她还有什么意义!” “国主,此言差矣!尹洛寒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既然他不在乎顾长歌的死活,那我们便在他面前亲手杀了顾长歌,看看他到底作何感想!” 靳四郎不信尹洛寒如此铁石心肠,他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装!哼,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靳四郎的料想之中。 尹洛寒,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你定会悲痛欲绝吧? (本章完) 第251章 他不爱你 第251章 他不爱你 接连数日开战,赤戎国早已吃不消。 七日后,赤戎国挂出免战牌,派使者前来与尹洛寒和谈。 和谈是假,威胁是真。 “靳四郎,你实在太高看我顾长歌了!”这几日来风吹雨淋,顾长歌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可是面对靳四郎的冷嘲热讽,她依旧宛若不败的公鸡,骄傲地仰起头,不吝惜给靳四郎一个眼神。 “我在尹洛寒的心目中可没有那么重的地位。” “有没有,明日便会知道了。”靳四郎于牢房之外阴恻恻地说着。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顾长歌在想什么!想要扰乱他的视线,声东击西,哼,白日做梦! “你知道凌默涵死时对我说过什么吗?”顾长歌依旧不看靳四郎,沉声说着。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靳四郎愤恨地吼着。 顾长歌轻蔑一笑。 这几日她每日都刻意在靳四郎面前提起凌默涵,说凌默涵对他有着多么强烈的恨意,又言目睹凌默涵与杜文东与草丛间亲热偷欢,每每都教靳四郎怒不可遏。 顾长歌逐渐摸清了靳四郎的脾性。他城府极深,可是面对凌默涵便不堪一击,根本没有丝毫耐性。一个容易冲动动怒的男人,往往没有什么理智,这样的人最易犯错,亦最能够为人所利用。 “这几日你做噩梦了吧?”顾长歌瞥了一眼靳四郎,学着他阴恻恻地说着。“听说你昨天杀死了一个士兵,因为他在你做噩梦歇斯底里时闯了进来。” “你住口!”靳四郎上前想要抓住顾长歌,可面前隔着门,他进不去。顾长歌的嘲讽更深了。 “想杀了我?你的国主肯吗?他还指着我帮他打胜仗呢!” “你梦见凌默涵了吗?她是想你索命还是在你梦中与杜文东相敬如宾?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女人心里住着别的男人,你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顾长歌不断说着尖刻的言语,好似不教靳四郎崩溃,她便不会罢手。 哼,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允许他利用她来威胁尹洛寒,便不允许她踩着他的命门,用凌默涵来刺激他? “你知道吗?凌默涵恨透了你。她愿意为杜文东去死,却不愿提起你的姓名。” 又是一刀利刃刺中了靳四郎的要害。 凌默涵是他心头的刺,可是他不愿意将其拔掉,便只能任其刺痛着自己。凌默涵心里爱着杜文东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顾长歌却每日在他耳边说起,教他想忘不能忘。 这几日来他每夜被噩梦追逐,梦见的皆是凌默涵与杜文东卿卿我我的场景。有时,他仿佛被关子一个透明的空间之中,望见她二人举案齐眉,而凌默涵幸福明媚地对着那个男人笑时,他便怒火直冒,想要冲出去,阻止这一切,可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有时,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他们过去聊天的溪边,沉静而有美好,她依旧会含笑望着他,温柔地与他说着话。他满心欢喜,想要抱住她,却发现她突然面无表情,双眸空洞地瞪着他,一如过去他将她压在身下,埋在她的身体,激烈冲刺,她却如尸体办冰冷没有知觉。 有时,她亦会满脸带血,恨他夺走她最美的年华青春。 他不敢睡了,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梦,她都不会温柔看她,不会对他笑,不会爱着他。方才,在日光下,他仿佛在人群中看见她了。 她那件红色的披风滑过他的眼球,转瞬即逝。 昨日在战场上他好似看到她在厮杀的战场上冷眼瞪着他…… 凌默涵的身影无所不在。 她真的,这般恨他吗? 他好像记起,当瑞郡王临幸她之后,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和衣沉默无言睡下。他倒在她的身边,恨她身子肮脏不堪,强行褪去她的身上衣物时,她空洞的眼神里透着深沉的绝望与恨意。 那个时候她说:四郎,若是时光能够重来,真希望我不曾遇见你。 他恨,恨她不爱他。 她走了,与别的男人永世长眠,独留他一人于浮生挣扎困苦。他不知道眼前自己所追逐的究竟有何意义。她不在了,她看不见这一切了,她亦根本不屑他与被人做走狗。 可是,一切覆水难收。他不能停下来了。 “国师,敌军过了长川河!马上便要打过来了!国主命我们立即撤退!”突然有士兵前来通报。 “撤?谁说要撤退!”靳四郎上前一把揪住对方。 “国主有令……”那士兵还未说完便被靳四郎一剑刺穿了心脏,一命呜呼。他拔出带血的剑,转身面向顾长歌,阴恻恻说道: “咱们之间的恩怨还未完,如何能走?” 顾长歌想,靳四郎定是疯了。 或许,他早在过去的何年何月便心理扭曲了。若非如此,凌默涵亦不会遭此悲剧下场。 靳四郎疯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杀死顾长歌与尹洛寒为凌默涵报仇,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又会被凌默涵的魂灵吓个半死。 他杀了前来通传的士兵,破开了门锁,将顾长歌带走。 赤戎国国主闻风前来,命人将靳四郎拿下,靳四郎却拔剑以顾长歌威胁国主不能撤离。 “有顾长歌在我们手中,尹洛寒不会不妥协!国主,既然尹洛寒步步紧逼,不若放手一搏,拼个鱼死网破!” 靳四郎完全沉浸在仇恨的苦水之中,挣扎不出。 国主本就心有不甘,听靳四郎如此言语,便心中一横,决定赌上最后一把,与尹洛寒做最后斗争。 凌默涵的红色披风又出现在靳四郎的眼前了。 靳四郎地恍惚地看着她柔媚的容颜于国主身后出现,她咧嘴媚笑着,芊芊素手搭在国主的双肩,一寸寸往下,渐渐移至国主的胸口,朱唇在国主耳边吐气如兰,双眸却冷冰冰地瞪着他。 她如婀娜的身姿在国主的身体上磨蹭着,极尽挑逗之能事。 国主的嘴唇开开阖阖,不知在说些什么。 靳四郎心头的怒火刚刚涌升起来,眨眼,凌默涵的倩影便如风消散了。 (本章完) 第252章 局中局 第252章 局中局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利箭破空袭来,未等众人反应,那利箭已然插入了赤戎国国主的眉心。 “啊!”有士兵尖叫起来。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顾长歌朝对河望去,只见尹洛寒手拿弓箭,凛然而立。 一切都出乎顾长歌的预料,她不曾料想两国交战会是如此结局。靳四郎狂性大发为赤戎国人所杀,赤戎国国主又为尹洛寒射杀。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太多太多的巧合与出乎意料都在同一时间上演了。 《昭干录》记载,昭干三十八年,六月,六王爷尹洛寒率众打败赤戎,射杀赤戎国国主,结束两国常年交战局面,史称长川之役。 赤戎国国主一死,军中大乱,赤戎国亦陷入空前的混乱之中。他的两个大儿子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却双双毙命,赤戎国没有办法,只得辅佐刚刚年满五岁的小皇子登上皇位,小皇子的母亲垂帘听政,至此,赤戎国败落了。 赤戎国适逢连番变故,早已元气大伤,便急急派遣使者前来议和,并送大量奇珍异宝,试图终止战事,休养生息。 顾长歌问过尹洛寒,为何不乘胜追击,但尹洛寒言赤戎国虽遭逢变故,然则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与昭干相邻的几个小国蠢蠢欲动,想坐收渔翁之利,故而他们此刻不宜乘胜追击,应当与赤戎一样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十年之后,昭干吞并周边几个小国,与赤戎再次于长川河交战,大获全胜,将赤戎国纳入国家版图之中,昭干一统山河,天下归一,呈现前所未有的盛世局面。自然,这又都是后话了。 “长歌!”战场之上,他策马而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顾长歌只觉身子凌空,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他欣喜地望着他,眼中的忧虑与阴霾终于消散开去。顾长歌亦激动地投入到他的怀中去,于马上忘情相拥。 周遭的一切她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怀里拥着朝思暮想的男人,她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到了现在,我依旧觉得这不像是真的。我以为,我会死在战场上。”夜晚,顾长歌依偎在尹洛寒怀中,闷闷地说着。 想起战场上那一幕幕惊险的场面,她都心有余悸。唯独是靳四郎的死教她久久不能忘怀。 “我怎会让你死去?”尹洛寒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的发间,嗅着她发间的芳香。 “长歌,答应我,再不要这般教我提心吊胆。”可知他多害怕一子错,失去她? “对不起,以后决计不会了。”顾长歌反手回抱着尹洛寒。 “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牺牲,再也不要这样。” “嗯,不会了。这样的事情有过一次便够了,我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可是,我一直坚信你不会让我有事的,你一定会把我救走的。” 尹洛寒心头一暖,吻了吻顾长歌的眸子。 “不管怎样,你我都还活得好好的,一切都结束了。长歌,待这一切结束,你我归隐山林吧。” “你肯吗?”顾长歌期待地望着他。 尹洛寒柔柔地轻笑着。 “纵使拿全世界来换你,我也是不愿意的。这个世界上,我只想要你。” 顾长歌嘴唇蠕动着,没有说话。 过去她会为是否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尹洛寒而纠结挣扎不已,但最终她选择了妥协,只要能够留在尹洛寒的身边,只要他爱着她便足够。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已厌倦了。不管是出于想要一人霸占尹洛寒的私心,还是想要躲避所有的纷纷扰扰,顾长歌觉得,她是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愿意与她一起走,她便会义无反顾带着他浪迹天涯。 “我有一事不明。”缠绵之后,顾长歌望向尹洛寒,想要道出心头疑惑。 “你想问靳四郎为何狂性大发吧?” “嗯。” 尹洛寒望着头顶的床帐,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顾长歌望见了,欺身上前,压住尹洛寒,沉声问道: “你知道?” 尹洛寒含笑点了点头,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若我告诉你靳四郎狂性大发是中了毒,产生幻象呢?” “中毒?”顾长歌狐疑道。“他如何中毒?” “玉生手中有数不胜数的毒药,不过是教人产生幻觉的药又有何难?你大抵不知,靳四郎身边皆是我的人,他没死亦在我掌控之中。你被赤戎所擒后,我便暗中让人在靳四郎饭菜中下药了……” “如此说来,你我前去赤戎国皆是你一早预谋好的?你故意要我落入对方手中?” “这个不是。前去赤戎是你的愿望,我不想教你失望,至于你被俘更非我所想。”尹洛寒说的都是真的。 顾长歌未对尹洛寒所言产生怀疑。经历这么多事情,二人皆明白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她对尹洛寒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我原本以为靳四郎整日听得我在他耳边念叨凌默涵,故而受了刺激,精神崩溃,却原来是你一手操纵。” 实在是佩服尹洛寒,竟如此深谋远虑,又如此沉得住气! “靳四郎深爱凌默涵,可那凌默涵曾侍奉赤戎国国主与瑞郡王,以靳四郎善妒、自私狭窄脾性,他对赤戎国国主不过是阳奉阴违,其实心底恨透了对方。想来,正是有你在他耳边整日念叨凌默涵,教他疏忽大意,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事实上,尹洛寒确实是从暗探那里得知此事才命人向靳四郎下药的。 脑海中闪现靳四郎临死前的状貌,顾长歌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影像抛走,感叹道: “他或许真的深爱凌默涵吧,只是,爱得太过狭隘又太过残忍,害了凌默涵的同时又害了自己。可是,我对他一点同情也没有,因为这世间,不是所有因为爱犯下的过错都能够被原谅的。” “或许我该庆幸当初没有如此待你。”尹洛寒诚恳地说着。 “是啊,你若是像他这幅德行,鬼才爱上你!” 关于凌默涵的一切,在这里终于划上了句点,尘埃落定了。 那天夜里,顾长歌坐了一个梦,她在香樟神树下睡着了,醒来时手里握着那一方红巾。凌默涵立于她的面前,身体笼罩着奇异的光环,她朝顾长歌明媚一笑,转身渐渐消失在一片云蒸霞蔚之中。 (本章完) 第253章 无关风月 第253章 无关风月 顾长歌开门去到院子的时候,正巧见到在门口踟蹰徘徊的肖玉生。 二人目光不经意撞在一起,肖玉生立即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转身便要离去。 知晓肖玉生心头所想之后,顾长歌对他的行为举止便抱有理解宽容态度,故而见他如此并未向先前那般愤慨不已,倒是心头多了几分平和从容。 “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坐坐便要走了?”顾长歌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肖玉生的脚步骤然停止。 他回身怔怔向她看去,见她正噙着笑,明媚如月的样子。 竹影摇动,暖黄的阳光倾洒,使得院墙上竹影成了写意的山水。屋内闷热,顾长歌便命人将桌椅搬到了院角的一丛翠竹之下,有竹纳凉,有风在侧,这个夏天倒并显得炎热烦闷。 刚泡好的热茶腾腾地冒着氤氲热气。顾长歌抬眸望向肖玉生,两人皆没有说话。待到茶温降下来。顾长歌放在嘴边浅酌一口之后方才开口。 “你是否打算这辈子都不与我说话了?” “没有。”肖玉生连忙否认。 过去不曾发现自己对顾长歌起了绮念时,他心胸坦荡快活,而今竟这般小心猥琐。肖玉生很是鄙夷这样的自己。连喜欢一个人都这般的没有勇气! “若是没有,怎见着我便掉头就走。你来我院中不正是有话要与我说吗?可是见着我却又什么不说,肖玉生,你什么意思?” 面对顾长歌的质问,肖玉生回答不上来。 他闷闷地将茶一饮而尽,茶还有点烫,划过喉咙烧灼至胃部,也不知是天气炎热缘故还是心头烧得厉害,汗水竟自额头渗了出来。 顾长歌掩嘴轻笑。 “我也不与你打趣了。你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肖玉生抬眸诧异地望着顾长歌。 她知道? “所有的事情尹洛寒都与我说了,我亦明白了你的态度。谢谢。”顾长歌很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关于你喜欢我的事情,我只能说感谢。旁的,再说不出什么。与你相处这些时日来,你真的是一个顶好的人,或许过去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经历这么多,想来那些误会也都一笔勾销了吧?”顾长歌会心一笑。 她亦在此时适时打住这个话题。 明白如顾长歌,如肖玉生,如何不懂? 她对肖玉生除了友情再无其他,多说无益。想来肖玉生也是明白的,故而才会一直未将此事说出口。顾长歌本打算亦将此事永远埋在心头,继续装聋作哑,但见肖玉生在她屋前徘徊的时候,她又觉得,或许说清楚对肖玉生才是最好的。 “我今生爱过云隐,爱过尹洛寒,于你,却无关风月。肖玉生,我们永远是朋友!”顾长歌举起茶杯定定地注视着肖玉生。 肖玉生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唇角上扬,拿起茶杯与顾长歌碰杯。 “其实,我来找你不过是向你道谢罢了。” “道谢?”顾长歌不明所以。 肖玉生一边笑着,眼神却是极其复杂的,但她很快将那复杂的情绪隐了下去,转瞬便恢复到过去那个张扬、玩世不恭的肖玉生。 是啊,他可是肖玉生。 从头至尾,便都是他一厢情愿地喜欢着她。纵使她如此云淡风轻,不拖衣带水地拒绝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这才像她顾长歌一贯的行事作风。 当初他责怪她蛊惑尹洛寒,她却还之以冷笑,言尹洛寒喜欢她并不关她的事。她就是如此,有时候决绝得令人发指。可她说的又都是很有道理的,这个世界不可能要一个人对另一人的感情负责。 她向来是个明白人,爱的时候便轰轰烈烈,不爱便干净利落,潇洒果决。 “自然是。本是你感谢上次你将我从赤戎国救出,怎料得你说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倒让我不知所云。” “啊?”顾长歌一愣。 呆萌的神情令肖玉生心上喜悦,却露出惯有的鄙夷嘲弄。 顾长歌旋即笑了起来,顺势捡着台阶下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哈哈!不过你道谢未免太迟了些,都过了这么久才来与我道谢。我被囚于赤戎时你亦竭尽全力救我,此番你来向我道谢,教我情何以堪?” 肖玉生亦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与我再道谢就是了。” 说着顾长歌便起身躬身向肖玉生行了一个大礼,两人笑闹了一阵之后,此事便真的过去了。 顾长歌知道,肖玉生已然想开放开,今生只会拿她当朋友,再无其它情感了。 记得与尹洛昊相识一场,那时她二人谈笑风生,当真是只为友情,无关风月。可是后来很多事情都变了。 郝洛不是郝洛,而是尹洛昊,而今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她心头有疙瘩,不愿接受一个欺骗自己的人,而尹洛昊为了江山永固,亦不惜出卖算计她。 他们的这份友情当真是断得干干净净,一分情谊也不剩了。 好在,上天悲悯。走了一个尹洛昊,又将肖玉生这样一个知己送到她的身边。顾长歌隐隐觉得,其实肖玉生比尹洛昊更懂得她,更值得深交。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男闺蜜了。” “闺蜜是什么?” “闺中密友啊。” 肖玉生听得闺中二字,不干了。“我可是男人,什么闺中密友!” “你们男人与男人之间那是兄弟之情,于我们女人来说便是闺蜜。你既是我朋友,又与我亲近,自然是男闺蜜了!搁我们那里,你可是很高档次好吧?” 心头将肖玉生当做朋友,连说话也开始没了分寸了。 不过,现代的男闺蜜通常是什么型的呢? 肖玉生听得顾长歌豪爽的言语,眸光一沉,向前凑了凑,促狭地望着顾长歌,说道: “你总说我们那里,我们那里,又总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到底是哪里的人?”先前顾长歌自楼上摔下来时,梦沉亦曾说过类似的负气之语。 顾长歌抬眸望了一眼肖玉生,抬眼望向天空,又看看地下。旋即咧嘴笑道: “这个嘛,先买个关子好了。”顾长歌只是笑,却未将谜底点破。 尹洛寒且不相信她的话,肖玉生如何能信?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心被尹洛寒捆绑束缚不想离开,那便安心做一个古代人吧。 转而,两天后夜里顾长歌便后悔了。 夜晚尹洛寒将她搂在怀中入睡,可是长夜漫漫,酷暑难熬。两具身体贴在一起令顾长歌很是难受,可恨的是,尹洛寒就是不放开她。 这个时候顾长歌便开始怀念现代的空调与电风扇。 好想拥有一个清凉的夏天。 第二天一大早,顾长歌便起床冲了一个澡,除去昨夜被尹洛寒抱着而生的汗液。 与赤戎国的战役虽已结束,然则议和一事需得一些时日。尹洛寒这几日都在与肖玉生处理此事忙得不可开交,倒不曾注意顾长歌。 与众商议完事情之后,尹洛寒便邀着肖玉生一起用膳,肖玉生欣然答应。 还未进去屋中,二人便听到屋内传来那个女人清脆的快活声音。尹洛寒与肖玉生面面相觑,心道顾长歌遇着了什么好事,这般高兴? 刚迈入到房中,尹洛寒与肖玉生便被眼前之景镇住了。 只见那个女人赤裸着手臂,穿着一件很怪异的衣服,着一袭薄纱翠绿色长裙,赤裸着双脚正踮脚翩翩起舞。 她回眸时正好撞上二人惊诧的眸光。 顾长歌眉飞色舞,咧嘴笑开,轻快地上前一把揽住尹洛寒的手臂。 “回来啦!” 尹洛寒面上眉头跳了跳,解下长衫披在顾长歌身上,顾长歌不耐烦地挥开。 “热!” 尹洛寒哪管她热不热! 穿成这样,教旁人看了她的身子去,他的嫉妒之火早冲上头顶了。想到方才顾长歌雪白的肌肤与双脚为肖玉生看见,尹洛寒心底就很不是滋味。 “不要动!穿的什么衣服!快些换回来!” 顾长歌伸手又要解去那加在她身上的衣服。“天气实在热得紧,穿这么多,我怕是会中暑!” 不过是把衣服做成了t恤,怕尹洛寒不满,她还特意穿了长裙。如若不然,顾长歌保证,她定短裙,短裤满天飞! “叫玉生配几幅消暑的药便是!”尹洛寒的眸子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了。转而看向肖玉生,发现他已悄然走到了门口,正欲离去。 尹洛寒将顾长歌扯在怀中,亦长衫牢牢包裹着顾长歌,挑衅地瞪着肖玉生。肖玉生只觉冤枉,又不敢在此时说些什么,便连忙夺门逃了。 “顾长歌,你穿成这样是故意的吗?”尹洛寒愤愤地瞪着顾长歌,顾长歌却不以为然。 “我只是为了凉快一些。许你们男人赤膊,便不许我们女人露胳膊露腿了?” “以后不许穿成这样!你不知道只有我才能看吗?”她还想露腿! 顾长歌挣脱尹洛寒。 “我不听你的。天这么热,你想我不这么穿也可以,把屋子便凉快我便答应你!” 顾长歌不过说说而已,但她没有想到一天之后,整个屋子里摆满了冰块,将酷暑驱赶在外。至于她的‘现代夏装’因为某个人心眼实在太小,被迫只得在夜里,为他一人‘观赏’了…… (本章完) 第254章 最美时光 第254章 最美时光 没有战事纷扰,没有颠沛流离。 盛夏如火。 顾长歌坐在一个小山坡上看青草随风翻滚,刚放晴的天空一洗如碧,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天空湛蓝,宛若通透的宝石。 日头渐渐热起来,细密的汗在额头渗出。风吹来,那广阔无垠的草地宛若海潮般涌来,泛起阵阵波纹。 尹洛寒与肖玉生自山坡的另一边踏马而来。顾长歌站起来,风吹得她的衣裙扑啦啦地响。 “你们怎么才来!”顾长歌忍不住抱怨。 “方才与寒一起去练兵,故而晚了些。”肖玉生解释道。 两个男人,皆是张扬神色,与风中挺拔站立。 “罢了,罢了!时候不早了,快些吧!”顾长歌摆摆手。转身便往一颗树下走去。“我等你们好久,你们若是不来,我便准备把这些东西统统吃光,把酒喝光!” 树下早已铺上了一方布,顾长歌从食盒中拿出一道道下酒菜。尹洛寒与肖玉生亦坐下来,帮着倒酒。 近来无事时顾长歌与尹洛寒、肖玉生三人都会一起外出游玩。夜里躺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地上抬头仰望着天边的明月与璀璨的星火,日子闲适而又平静地度过。 一直以来,顾长歌向往的便是没有任何勾心斗角,没有任何纷扰的生活。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平淡地生活下去,一点点变老是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奢望。而如今,这一切都触手可及。 肖玉生与尹洛寒二人举杯对饮了一下,风剌剌地吹着,教人心上爽朗愉悦了不少。 肖玉生看了一眼尹洛寒,又看向顾长歌。见她为尹洛寒倒了一杯酒,面容恬静而美好。他眸光里掠过一丝复杂神色,转瞬便将其隐去,换上一副轻松的笑容来。 尹洛寒亦在微笑。 这些时日来,他们在尽量让自己快活轻松,故意装作回京日子没有接近。可是,回京只在三天后,他们还能这样多久? 或许,若是在过去,他们大抵什么不用担心顾忌。只管带着顾长歌回到盛京便行,根本不用想太多,两人就此成就一段佳话。 而今,尹洛昊登基称帝,身旁却有一个云隐虎视眈眈。顾长歌本是云隐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今出逃与尹洛寒一起,回到盛京之后,此事只怕会东窗事发,于尹洛寒,于尹洛昊,于顾长歌,都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寒心头是作何打算的呢? 还有顾长歌,她这般平静,便没有想过回去盛京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吗? 奈何怎么忧虑也是没有结果的。 顾长歌与尹洛寒二人皆在刻意忽略此事,他能说什么?只得将心中忧虑化做苦酒一饮而尽罢了。 顾长歌正欲为二人献上一曲时,便有一个兵士踏马而来。 “你说梦沉与苏青回来了?”顾长歌惊异道。 肖玉生与尹洛寒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 “他们现在何处?”相较尹洛寒与肖玉生的平静,顾长歌倒有几分欣喜。士兵回答说两人现在将军府,顾长歌高兴得连野餐也吃不上,便兴奋地要回去见梦沉。 将军府。 “梦沉!”刚迈入房门,便见一道清丽的身影,顾长歌轻快地唤声,梦沉回转过身来,见是顾长歌,亦高兴地迎了上来。 “啊!长歌!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顾长歌瞥见苏青也在,但见苏青神情淡淡的,便只是与苏青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尹洛寒与肖玉生后脚进到屋来,见到肖玉生那一刻,梦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梦沉……” “啊?”冷不防被顾长歌扯了下,梦沉怔怔地望向顾长歌。 承认是肖玉生的生母未能得到任何好的结果,肖玉生心头怨怪她,不愿原谅她。这次她又为救苏青而不告而别,只怕肖玉生的心头更是恨透了她这个娘亲。 “肖玉生已经原谅你了。”顾长歌伏耳于梦沉细声说道。 梦沉一惊,随欣喜所狂地望着肖玉生,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 肖玉生板着一张脸,虽想说些什么缓解母子间的尴尬,但又碍于面子,一句话也说不出。顾长歌看不下去,不满地踢了一脚肖玉生,肖玉生吃疼瞪了一眼顾长歌,可是面上到底绷不住了。 “回来了。”他斜睨一眼梦沉,语气虽生硬,却没有了架子。 “呃……嗯。”梦沉倒显得有些局促了。 梦沉自问自己面对苏青也不曾这般紧张过,谁教肖玉生是她儿子,而她到底亏欠肖玉生太多呢! “要走连个招呼也没有,有哪个母亲如你这般不负责任?” 母亲?他叫她母亲? 梦沉心上喜悦,动容,想说以后自己绝对不会不负责任离开,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个调调。 “你知道我向来不负责任嘛。” 肖玉生听罢鼓起眼睛,梦沉见说错话连忙拉住肖玉生,撒娇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以后绝不再犯了,儿子。” 听得梦沉唤他儿子,肖玉生的强硬再也绷不住了。转而握住梦沉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 “回来就好。这些日子在外边没有受委屈,没有被人欺负吧?”说着肖玉生眸光瞥向了那一直坐着的苏青。 梦沉还沉浸在母子相认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肖玉生的眼神,只是一个劲地说着,没有人欺负她,她过得很好。 见此情形,顾长歌向尹洛寒使了一个眼神,两个人识趣地离开。 “你说肖玉生会不会认祖归宗?” “一半一半吧。” “那你说这段时间,梦沉与苏青二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有没有再次擦出爱的火花?”顾长歌促狭地问道。 尹洛寒斜睨顾长歌一眼,将她揽入怀中,戏嚯道: “这个,你应该去问梦沉,她兴许会告诉你。” “我的确准备一会儿问梦沉。” “你很想他们能够重新在一起?” “我顾长歌可是心底善良的大好人,才不会希望天下有情人都变成怨偶!若是梦沉与苏青两人有缘,能够破镜重圆,也是好的。” 破镜重圆。 尹洛寒心中默念着,没有开口,只是见顾长歌恬静美丽的面容,他的心头也仿佛生出一丝美好来。 (本章完) 第255章 终成眷属 第255章 终成眷属 夜深,将军府。 “来,这边坐。”顾长歌招呼梦沉坐到床边来。 苏青与梦沉安然无恙归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夜里尹洛寒设宴庆祝她二人归来,一番酒酣畅饮之后,顾长歌便打发尹洛寒去书房睡,她要与梦沉叙叙旧。 尽管尹洛寒离开时表情幽怨,但顾长歌才不理她,径直将梦沉邀了进来,他也没有办法,只得由着顾长歌去了。 “这是什么?”梦沉捡起放在床头的一件衣物来,赫然发现竟是一件短装t恤。 “天气热,你懂的!”顾长歌冲梦沉挤眉弄眼。 梦沉打了一个响指,赞道:“厉害!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古代的衣服一层一层的,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很好看,可是穿在身上真热得受不了。你瞧瞧,我脖子上都捂出痱子了。”说着梦沉埋头将一大片粉颈露出来顾长歌看。 顾长歌本也没多想,只是瞥了一眼,却见到梦沉粉颈上一粒鲜红的草莓,正垂涎欲滴的诱人模样。 “呀!”冷不防顾长歌冰凉的手指伸过来,梦沉连忙躲开。 “你做什么?” “你脖子上的‘草莓’是怎么来的?” “草莓?什么草莓?”梦沉先是一怔,旋即面红耳赤地用手捂住粉颈。“去去!你别误会,根本就不是吻痕,是胎记!” “是吗?我再瞧瞧?”顾长歌眼珠一转,便要欺身上去。她诚心戏弄梦沉,便要将梦沉好生戏弄揶揄一番。梦沉看她来势凶猛,惊叫着连连躲闪,两人你拉我扯,衣衫凌乱不已,出了一身汗。 “我又不是傻子,胎记还是吻痕会看不出来?晚宴上我便察觉你与那苏青总是眉来眼去的。他要喝酒,你还拦着不让他喝。看你俩这样暧昧,定是有好戏!你倒是说说,你二人如何破镜重圆,重新勾搭上的?” “去去!什么勾搭?多难听啊!我们是两情相悦好吗?”梦沉涨红着脸说道。“我还未问你与尹洛寒是什么情况,你倒问起我来了!” “我与尹洛寒有甚好讲的?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一清二楚,可你与苏青之间的纠纠葛葛,我可是不清楚的。”顾长歌摇晃着手指,戏嚯说道。 “你与我好生说说,那日你离开京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阵子与苏青又是如何度过的。” “我不想说。我困了,睡了!”梦沉抱着枕头倒头便睡。 顾长歌跟着倒了下去,玉腿大咧咧压住梦沉,双眸逼视着梦沉。“你别卖关子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会问你,你既今夜与我同睡,难道不是打算也与我说道说道?大不了,我不笑你就是。” 梦沉弩了努嘴,撑起头来,呐呐说道: “其实吧,这段日子以来,我与他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顾长歌上下打量着梦沉,很是鄙夷的样子。好似在说,床都上了,还没发生什么?当我三岁小孩? 打死顾长歌她也不信这当中没有猫腻! “本来,你也知道,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了。这么多年未见,再相见只是徒增更多的伤感。可我没有想到,得知他遇袭,我便坐不住了。” 她骑着快马一路狂奔关外,路上一刻不得休息,马儿累死了五匹,临到战场,周遭所见皆是尸横遍野,遍地狼烟。 然则,此时的梦沉早已精疲力尽,没有丝毫的力气。 可是她还是强撑着扒开一具一具的尸体,寻找着苏青的下落。指甲刨了太多的尸体,全都外翻,露出模糊的血肉来。 死一样寂静的战场,游荡着成千上万死去的生灵。她就那样在战场上扒了两天,不曾合过一丝眼。 梦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些什么,或许苏青早已死了,战争如此残酷,她如何在万千尸体中去寻得他的踪迹。况且这个男人还抛弃了她,就连再见也不曾柔情看他。 终于,在一个四五具尸体堆积的小山里,她找到了一息尚存的苏青。 他受了很重的伤,仅存着一口气,却是那般的羸弱,仿佛马上就要消失。可是那个时候梦沉松了一口气。 将苏青抗在肩上,走出那没有生机的修罗场,她狼狈且固执。 “苏青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待到他醒来,不管他是继续冷眼以对,还是她所幻想不到的千万可能,她不想想太多,只是在终于见到他的那一刻,这颗心才终于落了地。 那一刻梦沉知道,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将这个男人忘怀了。 即使他已不爱她,她也不能孑然离去。万般皆是命,遇上苏青就是她的命,她的劫,多须得她去承受去渡劫。 逃避,没有任何用处。 “那后来呢?”顾长歌仰卧着问着梦沉。 梦沉叹了一声气,挪动着身子寻找着舒适的睡姿,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终于将他救活了。 他睁眼,她却终于累垮了。 再睁眼时,日子又过去了两天。两个病人整日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他没有问为什么救他。 顾长歌想,苏青心底是明白的,所以没有问梦沉。 一个女人如此无悔付出,苏青想要视而不见怕也难吧?又或者苏青心底一直是有梦沉的,过去的横眉冷对,不过是强硬的伪装,实则内心不堪一击。 终于,那夜,两个寂寞的灵魂碰撞到了一起。承受多年的离别之苦,承载着万千思念的身体成为了互诉衷肠的载体,一经碰触,便一发不可收拾。 梦沉说,是她扑倒了苏青。 因为那个男人的冷漠态度教她抓狂,她控制不住心头的爱欲以及愤恨。抱着他热烈地吻着他,习惯了冷漠的人就连身体也是那般的僵硬,咯得她的身心剧痛。 她蹲在地上绝望地哭着,因为这份爱情得不到任何回应。 “苏青,我这辈子都不要在看见你了。”她丢下一句话,夺门便要逃,却被他一直大手拦住了去路。 在梦沉还未及反应过来时,他迅猛的吻便攻占了她的唇,就好像一场梦。脑中空白,怔怔地望着他,闪过的无数的猜想只在他深邃的眸中彻底土崩瓦解。一切太快,他不言语,一路狂吻着她,径直去到了床边,不容她反抗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是爱你的。”顾长歌笃定地说道。 梦沉失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往后的时日里,我们同床共枕,夜夜温存,可他依旧什么也没有对我说,我也不敢问。” “为何?” “我怕这只是我的一场梦,就连此刻的你也是我梦里的一部分。我怕我问了,梦就醒了,碎了。” 顾长歌推搡了下梦沉的头。 “亏得你平日嚣张得意,怎这个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不过我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苏青心里有你。” “你为何这样认为?我自己都没看出来他心里有我。” “你是当局者迷,当然看不出。你觉得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一个女人会与对方同床共枕,夜夜温存?” “男人不过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情欲来了哪里理会爱与不爱?若换作是女人才会愿意陪着心爱的男人做任何事情吧?” “那你觉得苏青不过是情欲上来,正好有你在旁边?”顾长歌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想不到一向精明的梦沉在这个时候也像个白痴!这样明显的事情也看不出来,还兀自伤神! “难道不是?”梦沉嘟囔道。“保不准就是如此。” “那你觉得苏青是这样肤浅猥琐的人?” 梦沉不说话了。 苏青若是心里真的有她,为何这二十年来不曾找过她?为何再相见他的态度如此冷淡?为何在两人云雨之后,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看不透苏青,他就像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 可是,若他真的只是在那个当口将她视为泄欲的工具,她该情何以堪? 只心中纷乱时,听得耳畔传来顾长歌清润的声音。 “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若换作是我,纵使再饥渴,我也不会伤了二人最后的一丝和气。我睡了,你自个琢磨去吧!” 有的人钻了牛角尖便很难走出来,梦沉便是如此。顾长歌不想继续去劝解梦沉不要多想,在顾长歌看来,苏青确实是爱着梦沉的,她二人的缘分亦不会在此断绝,既是如此,梦沉想要纠结便纠结去吧,反正她与苏青已然终成眷属了。 两天后,该是梦沉决定去留的时刻。 肖玉生希望梦沉与自己一起离开,回去盛京,而梦沉在等着苏青作出挽留。 就这样,顾长歌所预料的结局如期上演了。 苏青在最终关头希望梦沉能够留下。他依旧没说什么,梦沉骑着马,扭身望着寡言少语的他。 他说:“留下来。” 于是,她展颜一笑,策马狂奔自他的身边,于黄沙遍地的世界里相拥在一起。 “不要觉得委屈,你该为梦沉高兴,且由着她去吧!”顾长歌宽慰肖玉生道。 肖玉生凝望着那立于天地间相拥缠绵的两人,最终朗声笑将起来。 “我一早便知我二人缘浅。”说着挥起马鞭绝尘而去。 (本章完) 第256章 归途 第256章 归途 回去盛京的路途漫长而又紧迫。 这几日来,顾长歌越发睡得不安稳,每每自噩梦中惊醒,每次睁眼都能望见尹洛寒深不见底的瞳眸。 他不多问,只是默默地拥着她,揉着她紧皱的眉头,沉声说着:“睡吧,有我在,你不要害怕。” 她只是点头,埋进他的怀中沉默无言。 如何不害怕呢? 她不想回去盛京。 边关的这些日子是她度过的最美时光,趟使回去盛京,一切就如做梦般醒来。纵使心早已做出选择,可还是会害怕,隐隐不安。 尹洛寒,你我都忘了各自的身份。 我是云隐的王妃,回去盛京,你与尹洛昊如何应对?且自她离开王府后,云隐竟没有任何举动,这实在奇怪。 “我知你害怕什么。不要怕,万事有我。”尹洛寒抚着顾长歌的背嵴,柔声宽慰着。 “尹洛寒,我们私奔吧。” “私奔?”尹洛寒笑出声来。“你与我本就正大光明,为何私奔?莫再胡思乱想了。” 顾长歌低低地叹了声气,没有再说什么。 尹洛寒答应过她,会与她一起相忘江湖,浪迹天涯。可顾长歌心底清楚,“一切结束”难之又难。想要抽身离去,谈何容易? 不想看云隐与尹洛寒相斗,可覆水难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阻止。 尹洛寒很清楚顾长歌在忧虑什么。 自他们踏上回程,动身回盛京时,顾长歌便睡得不安稳了。她在梦里总喊着不要。 不要什么呢? 她从来无所畏惧,有什么能够教她寝食难安? 边关战事结束,两国休憩整顿,苏青却在此时归来,重新接管军权,统领大军,他刚建立的威望因为苏青的归来而辛苦白费。 回京的圣旨早在十几天前便到了他的手中。他故意压着,为的,不过是想与顾长歌再度过一些平静快乐的日子。 顾长歌或许多少感觉到,又刻意装做不知。便在这归途中,将满心忧虑堪堪显露。 皇兄的密信中言云隐近日来很安分,不曾有任何异动。而王妃出走并不为外人所知,世人都以为七王妃而今还在王府之中,而那个边关智斗赤戎的天女,不过是六王爷在边关邂逅的奇女子! 然则,尹洛昊施压云隐,而今顾长歌与他一起归京,云隐还坐得住吗? “长歌睡下了?”出到屋外,见肖玉生立于孤月之下,清润如玉。 二人于夜色中对视一眼,还是肖玉生打破了沉默。 “喝上一杯如何?” 听到顾长歌的梦魇之声,住在隔壁的肖玉生自床上惊坐起,下床便要过去,手碰到门闩时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哦,有寒陪着她呢。 悻悻然坐回到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看了许久的医书,却一字未能入眼,双耳始终听着隔壁的动静。 听到细微的响动,他以为是顾长歌起床来。在药庐那些日子,她便经常星夜起来在院中走动着,他则于窗前望着那个满腹心事的女人,心跟着沉默寂静。 “你没有与长歌说起现今京城的形势吗?这几日她夜夜梦魇,你该告诉她的。” “你乃天下第一神医,治梦魇应是游刃有余。”尹洛寒神色淡淡,兀自斟了一杯酒。 “心病还须心病医。长歌的梦魇不是我能治的。” “你觉得,我若杀了云隐,她会不会怪我?”尹洛寒双眸定定地注视着肖玉生,锐利的眸光令肖玉生一时无话。 他亦沉闷地饮了一杯酒。 兴许会责怪的。 人非草木,若非如此,顾长歌怎会夜夜被梦魇惊醒? 过去浑身凝着杀伐之气,冷静果决的寒早已不复存在,他亦不会冒着引顾长歌憎恨的险除去云隐。 爱,竟能教人瞻前顾后。 “你有何打算?”肖玉生凝神注视着尹洛寒,心底却打定了主意,以致眼神里闪动着决然坚毅的光芒。 “要我让出长歌决计不可能!”尹洛寒眸中猛然升起一团火焰来。 “若是有可能,回去后便尽早请辞归隐吧。”肖玉生神色淡然,为自己为为尹洛寒斟了酒。 不是不知,云隐根本不足为俱,真正应当忌掸防备的是那个过去与他们同进退,而今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 也不是不知,尹洛寒与顾长歌想要抽身离去很难所以他说,如果。 闻之,尹洛寒咧嘴轻笑了一下。 “若是可能,你便应该带着梦沉离开,可你却让她卷入这场纷争洪流之中。” 肖玉生敛容,望着天边镰刀弯月。 “你知我不能左右她的决定,她向来不听我的。”言语中无端多了几分无奈与酸楚。 得知苏青遇难,她便不管不顾奔赴战场,这样固执决然的梦沉,又谁能够阻拦? 他们母子二人从来聚少离多,肖玉生在很早便知他不能留住梦沉。 这个世上,大抵只有他那个狠心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才能栓住梦沉的心吧? 她甘愿留在苏青身边,只怕,纵使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精心布下的局,她也会不顾一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而今我只希望苏青是真心的,他不会再负她,于我,便心安无牵挂了。” 尹洛寒只是闷头喝酒,再不言语。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明白彼此心头所想,却谁也不说破。 这哑密般的对话,在心照不宣间被吞咽腹中。 待到东方既白,各自归屋。 一个亲吻爱人额头,心满意足入睡,一个倒头大睡,浑浑噩噩。 顾长歌睁开眼时,便见到男人舒卷的睫毛。他好像不曾离去,可酒气灌进顾长歌的鼻间。 “醒了?”他瓮声瓮气地出声,夹杂着厚重的鼻音。 “你喝酒了?” 他不答,只是紧紧将顾长歌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顾长歌任由他抱着,温顺地依偎在尹洛寒的怀中。 突然,悲从中来。 眼泪无声地喷涌而出。 尹洛寒,为何,我觉得你此刻这样悲伤,好似我们再没有以后了呢? 他禁闭着瞳眸,心灵在剧烈地震颤着。 长歌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本章完) 第257章 阔别重逢 第257章 阔别重逢 拖拖延延,路上行了半月,到底还是回到了盛京。 六王爷率军力克赤戎早已在盛京传开,从进到京城,沿途便有百姓夹道欢迎,与苏青几月前苏青班师回朝的热闹程度不相上下。 朝干历来重文轻武,过去在战事上其实一直是处在屈辱当中的。自仁宗登基,得常胜将军苏青,这才逐渐树立国威,威慑邻国。 尹洛寒此番力挫赤戎,乃振奋人心之事。于尹洛昊而言,更是百利无一害。一来,扬国威,二来,为自己巩固江山,数明君形象。 当初他反对尹洛寒去关外抗战,而今算是错有错着了。 如今尹洛寒深得人心,间接削弱了苏青势力,想来此刻尹洛昊正沾沾自喜吧? 沿途欢迎的人很多,马车行得很慢。 顾长歌不敢掀开帘子看向外边,害怕不期然在人群中撞见那双深邃阴冷的眸子,正如那日她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不期然撞上死而复生的他。 云隐已经知道她归来了吧? 想到这里顾长歌心头便慌乱紧张起来。第一次感到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不知道云隐接下来会有何举动,亦不敢与云隐相见,怕彻底激怒云隐。 尹洛寒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顾长歌回神正对上尹洛寒温润的眸子,他朝她温柔地笑着,好似在说:别怕,有我在。 顾长歌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其实她有甚好怕呢? 不过是头破血流,最坏下场也不过是鱼死网破。 “我可是顾长歌,我会怕什么?”她朝尹洛寒眨巴眨巴眼睛,故作轻快地说道。 “嗯,你能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尹洛寒淡淡地说着。 “你出走一事百姓并不知道,如今的七王府顾长歌正在七王府安稳度日。而你,你是顾瑾,与云隐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回事?”顾长歌心头一惊。可又隐隐觉得合情合理。 若是她出走一事为外人所知,只怕谩骂无数,哪里还会称赞她是什么天女? “皇兄向他施压,他自不敢轻举妄动。且此乃家丑,于他可说是奇耻大辱,如何能教外人知晓?” 奇耻大辱…… 云隐该有多恨她啊! “你自不用忧虑,眼下他敢怒不敢言,也只能干看着,拿你我没有任何办法的。剩下的,我会处理,不会教你为难。” 不会吗? 顾长歌扪心自问。所有的纷争皆因她而起。若彼时她不曾搅乱那个少年的心,她不曾负他,伤他,或许,而今他不会与尹洛寒敌对,剑拔弩张吧? 如何不为难呢? 这样的局面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见的啊!可是,说再多都没有涌,有些人错过便是错过,心头埋了再多言语,再多情意,都不过付诸黄土,彻底死去了啊。 “你与尹洛昊如何打算的?会杀了他吗?”顾长歌反握住尹洛寒的手,期待而又紧张。 尹洛寒眸光闪烁着,似乎在揣摩顾长歌此刻想法。 “我没有旁的意思。”生怕尹洛寒误会,顾长歌连忙解释。“我知你的立场,亦知云隐的立场,我知我不便说什么。只是不想流血冲突,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毕竟,是我亏欠他的。” 若是能够放云隐一马,便留着他的性命吧。 顾长歌始终认为,云隐不该面临这样的命运。 可是到了后来,顾长歌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所能掌控主宰的。云隐的命运究竟应当如何,是他们谁也无法勘破的密。待到尘埃落定,万事不过一声唏嘘罢了。 “长歌,许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尹洛寒在许久便洞悉了一切,然则他亦无法使众人摆脱这注定悲剧的结局。 所以,他才这般无奈。 顾长歌不说话了。心里仅存的一缕光亮也被掐灭了。 还是要面对尹洛寒与云隐兵戎相见。 云隐不可能斗得过尹洛寒与尹洛昊的,云隐必死无疑! 脑海里闪现那个男人清润孤绝的身影。他与花间含着一片树叶吹奏略微哀伤寂寞的曲子,遗世独立,拒人千里。 可是,一切因为她的闯入,全都改变了。 为何,为何命运生生将他们置于如此两难境地呢?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与尹洛寒一起长相厮守? 她总是冷傲,铁石心肠的模样。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装…… 马车终于到了王府。 尹洛寒的王妃与侍妾早已恭敬地在门外恭候。尹洛寒扶着顾长歌下了马车,顾长歌下意识朝清漪看去。她由丫鬟搀扶着,妆容精致,服饰华贵,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微微为她增添了几分丰腴之色。 顾长歌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六王妃。她生得端庄秀丽,低眉顺眼,倒不似兰美人一类张扬狂傲,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从几位侍妾的神色来看,这王妃在尹洛寒不在王府之日将王府倒打理得井井有条。 到底还是回来了。 “王爷。”众侍妾恭敬请安,个个美艳如花。 纵使百般忽略,可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堵。顾长歌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尹洛寒似看出她心底不自在,握起她的手,将她拉到怀中,于众目睽睽之中,向那些女人宣告了她的不可替代性。 顾长歌注意到兰美人与那几个侍妾偷偷剜了一眼顾长歌,而清漪依旧神色淡淡的。 “长歌,你且先回府,我须得入宫一趟。”路上顾长歌便听得太后病了,肖玉生已先尹洛寒一步入宫去为太后诊治了。 顾长歌点了点头,示意尹洛寒不必为她担忧,尹洛寒这才放心上了马车,径直去到宫中。 见到锦瑟的那一刻,顾长歌便知道尹洛寒早已将一切打点好了。 王府中有个熟面孔,顾长歌心底也没那般排斥。也未与尹洛寒的几位侍妾打招呼,便由锦瑟领着进去王府了。 她做不来心里厌恶却表面曲意奉承,王府中的女人想来都是厌恶她的,她也就省了假意客套的活计,落得轻松自在。反正有尹洛寒宠着她,纵使丞相之女拿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她不如仗势欺人。 “哼!什么东西!”兰美人愤愤地啐道。“仗着有王爷宠着便如此目中无人!” 可是兰美人忘了,过去尹洛寒宠着她的时候,她比顾长歌有过之犹不及。 “姐姐……” “莫再提了!”六王府沈凌华打断兰美人。“亏得你侍奉王爷这么久,说话一点分寸也没有!王爷喜欢谁,宠着谁岂是你一个小小妾室妄自非议的?若日后再这般善妒妄言,休怪我不顾念昔日情分!” 沈凌华的训斥令兰美人心里很是不服气,可是沈凌华是大房,她这个妾室哪敢顶嘴,还不是得生生受着? 本以为沈凌华嫁到王府中来,她二人联手必定能够笼络尹洛寒的心。却不曾想过去那个与她亲近的黄毛丫头,嫁入王府之后便对她颐指气使,多次于众人面前指责她,教她下了不台。 想到尹洛寒的善变,兰美人又觉满腹委屈。顾长歌今日恩宠本应是属于她的!可顾长歌那个女人一出现,所有的一切便都改变了!偏生的,王爷还娶了一个与顾长歌容貌相似的青楼女子,就连那下贱胚子也得了不少王爷的恩泽雨露! “清漪,你身子不爽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沈凌华柔声对清漪说道。 “谢姐姐。”清漪神色淡淡的,与丫鬟一起离开了。 兰美人鄙夷地瞥了一眼清漪,一脸嘲弄。 清漪自王爷离开王府后便身子不爽,常常称病不去请安,沈凌华也不介意,只让清漪安心养着。 “说是生病,人却胖了一圈。”兰美人冷嘲热讽地说着。 沈凌华瞥了一眼兰美人,眼里皆是轻视。真不知她们过去是如何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的! “你没瞧出清漪已有身孕数月了吗?” 兰美人心上一惊,惊讶地望着沈凌华,沈凌华眼底的轻视更加深了。 爹爹还说嫁到王府中来要与兰美人多加亲近,联合两家势力,牢牢抓住王爷的心。可是嫁到王府中来第一日便被王爷冷落在新房,第二日又遭到兰美人假意宽慰,听得言语中几分幸灾乐祸,那时,沈凌华便已然将兰美人划归到对立面。 事实证明,兰美人肤浅,蠢笨,一无是处! 除了争强斗狠,善妒愚昧外,旁的有点她是一点也没有瞧见。怪不得不是顾长歌的对手! 就连那青楼女子也比兰美人沉得住气,怀有身孕几月却瞒得死死的,如此心机城府,哼,兰美人,不过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自然,清漪怀有身孕一事她起初亦未曾察觉,只是清漪实在太过小心,反倒露了马脚。她大抵是怕尹洛寒不在,王府中女人知晓她怀有身孕会借机向她下手谋害她,故而隐瞒。可是—— 该来的迟早会来。 眼下既然顾长歌已然回到王爷身边,便应当按照她所设定的路子走向深渊。 什么顾长歌、清漪,兰美人,根本不足为惧!最终赢得胜利的唯有她沈凌华一人! (本章完) 第258章 身孕 第258章 身孕 “有劳了。” 锦瑟领着顾长歌前往住所,依旧是翠竹苑,依旧是过去的陈设,好似她从不曾离开。 安顿下来后顾长歌便向锦瑟道谢,锦瑟礼致而又恭敬。 只是说:“姑娘,你好生歇息吧。” 顾长歌再道了谢,送锦瑟至门口便回了。 锦瑟唤她姑娘是斟酌过的。 她又不是尹洛寒的妾,更不是妻,身份不尴不尬,唤姑娘倒不显得突兀,失了礼数。 尹洛寒进到宫里夜里才回来,说是见过太后之后,尹洛昊留他在宫中用膳,故而晚了。 刚落坐,一屋子女人便蜂涌来到了翠竹园,叽叽喳喳,吵闹不止。 尹洛寒为几个女人围着,顾长歌生生被他们隔绝在外边,近不得身。 顾长歌扁了扁嘴,没与他们一般计较。坐在旁边怡然吃茶,抬眼见清漪坐在对面正在细细打量她,二人目光冷不防撞在一起,清漪咧嘴露出友善的笑容。 顾长歌没作理会,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别开了头去。 清漪作何想法顾长歌不在乎,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牵扯,唯一有所联系的也不过是尹洛寒这个男人。 隐隐觉得因为清漪与她相貌相似而得尹洛寒青睐,就如同有两个自己在争宠,这心头多少不是滋味的。 再看沈凌华,她同样坐在旁侧,神色恬然,似乎不因眼前此情状郁结。 尹洛寒与沈凌华成亲时正被尹洛昊关在皇宫,移花接木硬生生成了事实。但是,尹洛寒受了骗,当时她亦在当天嫁给云隐为妃,尹洛寒心里憋着气自然不会碰沈凌华一根汗毛。虽于众目睽睽拜堂成亲,可并没有洞房花烛。 而今沈凌华还是处子之身,换做旁人,如此屈辱,再见尹洛寒应心中悲愤不已。可她无悲无喜,镇定自若,看来沈丞相将她教得很好。 这样的加之她又在尹洛寒不在时坐足了当家主母位置,看来,果真不容小觑。 沈凌华适时令兰美人等人安静下来,三个侍妾安分地坐在旁侧。 “王爷,臣妾有好消息要与王爷说。” “噢?”尹洛寒扣了扣茶盖,似乎对沈凌华的话提不起丝毫兴趣。 那两个侍妾见状不屑地别过头去,独兰美人双眸死死地瞪着清漪,仿佛要喷出火来。 “本来,此事因由清漪妹妹亲口告诉你的。不过臣妾乃王府当家主母,得此事亦喜不自胜,便趁此机会替清漪妹妹宣布了。” “何事?”尹洛寒依旧神色淡淡。 果真是个厉害角色,如此于众人面前表明身份地位,不正是给他们看的吗? “臣妾怀孕了!”清漪在沈凌华开口前抢先说道。 众人皆纷纷讶然望向她。顾长歌注意到沈凌华脸色僵了僵,又姿态万千地展开了笑颜,状似欣慰不已。 顾长歌忍不住想,这世间怎会有女人因为别人怀了自家夫君的孩子而诚心高兴?她此刻心脏揪着,一阵阵抽痛,沈凌华竟还能若无其事笑出来。 沈凌华不爱尹洛寒。 奇怪的是,此刻她竟然还有心思在意别人是否爱着尹洛寒。 尹洛寒会有孩子这一点她要就料想到,本以为自己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决计不会伤心难过,可望见清漪那一眼的柔情,再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只觉刺眼极了。 以后尹洛寒还会有孩子,她如何一次次承受这锥心之痛? 他还会有很多女人,她忍得了一时,如何一再忍让,看他与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你怀孕了?王爷刚回来你便怀孕了,你如何怀上的!”兰美人跟前的一个侍妾疾恨地说道。 “就是!王爷外出两月之久,你如何会有孩子!”令一个跟着帮腔,言语中的诬陷却是不言而喻的。 “放肆!”沈凌华厉声斥道。“清漪怀有王爷孩子,岂容得你二人妄加揣测!清漪怀孕一事我一直知道,你们是想说我包庇清漪欺骗王爷!” 那二人畏畏缩缩,不敢再多说什么。 尹洛寒眸光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只是盯着清漪的小腹,一言不发。 顾长歌有些坐不住了! 她猛然站起身来,迈脚便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里?”清漪唤住顾长歌。 一只脚正欲迈出门口,却因此停顿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她没有地方可以去。翠竹园就是他与尹洛寒的家,而他们的家现在正被其他女人占据着。 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为何要落荒而逃呢? 她这一走,是不是就让那些女人以为,她嫉妒了,生气了,害怕了? 没错!她很愤怒,很害怕! 不想看见尹洛寒对清漪温柔的模样,她很自私自利的,如何看他和别的女人举案齐眉?当尹洛寒夜晚拥着别的女人,身体下压着别的女人,在别人那里驰骋偷欢时,她的心该怎么办啊? “几月了?”耳畔传来尹洛寒清冷的声音。 “快有三月了。”余光里,清漪温顺地坐在尹洛寒怀中,他伸手抚弄她的眉眼,动作很是轻柔。 宛若倾盆大雨骤然落下,顾长歌的心被浇透,只觉心上一凉,泪水便掉落下来。 顾长歌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迈脚夺门而逃,眼前闪现得皆是关外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承诺,他们的同生共死,回到盛京,便什么也不是了! 忧虑他与云隐之间的争斗,却忘记了他府上的一窝女人就能够教她心痛窒息而死! 他承诺待一切结束他们便浪迹天涯,归隐山林。 而今,他快要做父亲了。 呵,他怎么走得掉? 荣华富贵或许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可以满不在乎。他不爱那些女人,他也可以满不在乎,可是,他就要当父亲了啊!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最恨抛弃亲生骨肉的人,亦最怕被抛弃。 该怎么办? 要他为了她,担负抛家弃子罪名,不顾一切跟她走吗? 尹洛寒或许不在乎,可是她做不到。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顾长歌,她以为上天已然弥补她,可是到现今她才发现,她不是顾长歌,她还是那个被父母抛弃,孤零零长大的顾瑾。 (本章完) 第259章 不能幸福 第259章 不能幸福 “你要去哪里?” “找梦沉!你放开!”顾长歌一把扯开尹洛寒的手,胡乱抓起包袱便要往外走。 “长歌!”尹洛寒横在门口阻了顾长歌的去路。 “你为何要生气?” 顾长歌狠狠瞪着尹洛寒,仿佛在说:你不知道吗? 她的情绪如此令人琢磨不透吗?还是,他已经失去了耐性,不愿再猜? 是啊!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善解人意,满足他们心里的优越?她自私自利,又任性霸道,新鲜感过去了,他也就厌烦了是不是? “方才还好好的,怎这会儿便与我置气?你究竟为何生气?”尹洛寒不解地望着她。 顾长歌一把推开尹洛寒,怒声吼道:“尹洛寒!” “我为何生气你真的不知道?”你怀里搂着别的女人,那女人还坐在你的腿上,你竟问我为何生气! “是因为清漪吗?” 顾长歌心上一堵,涨红着脸别过头去。 方才她负气跑出翠竹园,很快锦瑟便找来将她领了回去。屋子里的一帮女人已经离开了,可想到尹洛寒方才的表现,顾长歌便不愿与他再待在一起。。 “尹洛寒……”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想过了。我不是你府上的那些女人,能够看你妻妾成群却笑逐颜开。我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我要的是我爱的人心里眼里都只有我,我更不能与别的女人去分享自己的男人。清漪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不能要你为我抛家弃子,所以……” “所以你便打算丢下我离开?”尹洛寒打断顾长歌,厉声喝道。“顾长歌,你怎这般狠心?” “我本就是没有心的,你一直都知道。” “顾长歌!”尹洛寒声音拔高了几度。他恶狠狠瞪着顾长歌,宛若一只凶狠的野兽,充血的双眼喷着火,大有把她撕碎的趋势。 可是,他突然急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教她脑子轰然炸开,一片空白。手里的包袱扑通掉到了地上…… 热烈的吻过去,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尹洛寒抱着顾长歌,不愿罢手。 “傻瓜!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你走了,教我怎么办?” “那孩子呢?你与我一起走了,他怎么办?” “对我来说,我在乎的只有你,我亦只想与你一起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至于旁的,我不在乎!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顾长歌怔怔地看着尹洛寒,从他深邃的瞳眸中看到一丝戏嚯。顾长歌顿觉上当! “好啊你!”顾长歌没好气地锤了下尹洛寒的胸口。“你骗我!” 尹洛寒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其放在胸口。 “我若不做弄你怎会知你如此爱我?你可知我爱死了你的自私自利?” 翠竹苑。 “小姐!”乍然听得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顾长歌猛然回过头去,便见如意与粉蝶二人站在门口,正含泪望着她。 顾长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意与粉蝶都随着她一起去到了云隐的王府,后来她一走了之,她们二人便留在了云隐的王府中,此刻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定是太过思念她们了。 粉蝶与如意二人的处境一直都是顾长歌心头的一个结,当时她不顾一切离开,很有可能让云隐迁怒于他们。只是那个时候她实在顾不得那么多,若非如此,她此刻怕还在云隐的府上,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吧? 就在怔忡间,门口的声音又响起,再定睛看去,那两道身影还在。 “如意!粉蝶!”顾长歌惊喜地站起来。 怎么可能?云隐怎会放她二人回来? 如意与粉蝶二人已经来到顾长歌的身边,主仆三人相拥而泣。顾长歌突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她承认,她总是习惯于用好强疏离来伪装自己,其实,她比谁都害怕失去,害怕分离。 内心五味陈杂,但很快又被喜悦冲淡。 “小姐,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奴婢们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了!”如意泣不成声。 三人相拥着一刻后方才平复了情绪,如意与粉蝶依旧很是感触,顾长歌何尝不是呢? “我亦不曾想过还能再见到你们,真好!”顾长歌由衷地说着。 当时她离开王府时,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能够在战场上与尹洛寒重逢完全是运气,上天垂帘,若非如此,她只怕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也不至于在此与他们重逢。 “那夜小姐你不告而别,云隐王爷派了很多人寻你。你身上又没有带药,我们真的很担心你会路上出事。” 当时一个月都没有顾长歌的消息,可把他们急坏了。好在一月后,战场上传来六王爷大败赤戎国,并言身边有一位足智多谋的女军师。她们这才安心了些……可后来又听说顾长歌为赤戎国人抓了去,并绑在阵前要挟六王爷退兵,她们放下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许久…… 顾长歌咧嘴笑了笑,宽慰道,“你们啊,我此刻不是好好的吗?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你们呢?你们在王府中过得如何?” 如意与粉蝶对视了一眼,顾长歌看出她二人神色有异,便大致猜到了她二人在云隐府上过得并不是很好。 “对不起……” 如意与粉蝶见顾长歌如此,立即握住顾长歌的手,解释道: “小姐,你误会了!你千万不要这样!我们在王府中过得很好,王爷和下人都不曾亏待过我们。” 顾长歌只当她们怕让她内疚才拿话宽慰,殊不知如意与粉蝶很是笃定。 “是真的,小姐!王爷病没有迁怒于我们!” 顾长歌怔怔地望着如意,下意识咬了一下嘴唇。 “云隐王爷知道你出走是去了六王爷身边,虽然很生气,可不曾为难过我们。就连这次我们回来,也是他主动放我们回来的。” “他没说为什么吗?” “王爷说‘你们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她既回来,便回去她身边伺候吧。有你们在,她会好过些……’”粉蝶说。 顾长歌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姐,其实……”粉蝶张嘴欲说什么,却被如意扯了一把,如意示意她不要多嘴,粉蝶只得将要说的话咽回去。 顾长歌回过神来,复对她二人展颜笑了笑。“你们回来就好,我正愁府上无趣,都没有说话的人,这下好了!” 如意与粉蝶亦跟着笑。 她做了什么呢? 想起云隐顾长歌心头又是一阵黯然。 她不顾一切背叛他去到尹洛寒的身边,他不曾责怪,反倒还让如意与粉蝶回到她的身边来。他自始至终都是为她设想的,可是…… 云隐啊,原谅我这般自私,不能爱你更这样狠心伤你。 转念想到尹洛寒兄弟与云隐之间的争斗,顾长歌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呼吸都来不及。她该如何阻止悲剧的发生呢?不管谁胜谁败,都不是她想要看见的。而一心爱着她的云隐,不该面临这样的结局啊! 顾长歌让人给如意粉蝶安顿了住处,三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见顾长歌又在怔怔出神,如意便向粉蝶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默默退了出去。 “姐姐,这样真的好吗?”粉蝶很是为难地望着如意。 “莫生了无畏的同情,亦莫再让小姐为难。小姐心里爱的是六王爷,与那边断个干净是自然的,你不要滋事。” 粉蝶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想来,以小姐那般聪慧之人,如何会不知云隐王爷对她的心意呢?不过是心里做了选择,没有办法的事情。六王爷何尝待小姐不是极好的呢?小姐那般有主见,何须她来提点,反倒生了麻烦? 只是,想到顾长歌不在这些时日,云隐每日来她的住处坐着,一言不发的模样,粉蝶只觉心头堵闷得慌。 “姐姐,我倒希望云隐王爷能一如小姐在时那般凶恶,如此,我们瞧着也便不会难受,更不会心疼了。”粉蝶幽幽地说着。 如意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个男人在小姐离开之后便越发沉默,孤绝得令人心疼。他不曾迁怒于他们,就是王府苏梦心头有气寻她们麻烦,他亦维护她们。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眼见一个痴情男人逐日消瘦,眼里化不开的悲伤,即使他只静静坐着,也好似一碰就碎。 顾长歌与尹洛寒战场连战连胜一时被传位佳话,他喝得酩酊大醉,众人苦劝不得的情况下,倒在顾长歌房中冰凉的地面,一面流泪,一面绝望地说着:“长歌,为何,给了我希望又狠狠夺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那时,梦夫人于门前泪流满面,那场面瞧见当真是心酸不已。 苏梦骂着:“云隐,为何,我这般爱你,你却始终不愿回头看我一眼?我苏梦这辈子,也不会再快乐了!” 可是,这都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如何评说? 小姐心里爱的是六王爷,即使眼前的这个男人教人心疼,那又怎样呢?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残忍的,何必为一些不相干的事,一些人动了恻隐之心,反正,亦不能改变什么。 (本章完) 第260章 袖手 第260章 袖手 天香楼。 天香楼依旧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一楼坐满了茶客,有说书先生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诉着两月前边关上那一场场精彩的战役。 顾长歌在楼上听得都忍不住想要为那说书先生竖起大拇指,什么权谋,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在他口中讲诉,都便得离奇传奇,与顾长歌记忆中所经历的事情又太多的出入。 尤其是那说书先生言她与尹洛寒二人战场相遇情形,说得那教一个天花乱坠,什么天女下凡,当场便倾了六王爷的心。 在王府这几日顾长歌亦从如意与粉蝶口中得知京城眼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她与尹洛寒惊天地泣鬼神的烂漫爱情故事。 顾长歌听得只是一笑置之,并未过多放在心上。 若是百姓知晓她就是那个早已诈死在御龙寨的顾长歌,又是前不久嫁给新封为王的七王爷的王妃,会作何感想? “小姐,她来了!”耳畔传来如意的声音。 顾长歌收回神思,朝窗外楼下看去,便看见大腹便便的苏梦在丫鬟的搀扶下正迈脚往天香楼里来。顾长歌理了理衣衫,浅笑了一下,做足了准备。 小二正热络地招呼苏梦上楼来,二人目光在空间交汇,苏梦神情冷冷的,顾长歌云淡风轻微微颔首,站起招呼苏梦坐下。 苏梦的肚子依然高高隆起,怕是有五月了,再过几月,云隐便会当父亲了。 可,若是云隐与尹洛寒兄弟之间的争斗不停止,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顾长歌,你唤我来,如今我来了,你却出神一言不发,你什么意思!”一眼,她便认出这个坐与窗前风姿错约的陌生女人系顾长歌易容,可是,即使是易容,她依旧那么美,孤傲冷绝,高高在山。 乍然听到苏梦的怒声,顾长歌方才回过神来,抬眸迎着苏梦冰冷甚至仇恨的目光,顾长歌眼里掠过一丝凄苦,执起茶杯,仰头饮尽。 上好的大红袍,入得口中,苦涩至极。 “其实,我今日约你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顾长歌自嘲地说着。从前,她是何等伶牙俐齿,而今,竟不知如何开口。 “开门见山吧,我与你本就不熟识,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让云隐放手吧!”顾长歌噼头打断苏梦,苏梦嘴唇半张着,一是话未说完未来得及闭上,而是因顾长歌的话而吃惊。 她眉头微微蹙起,冷声道: “顾长歌,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与你说笑!我是认真的。”顾长歌神色镇定,不友善亦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就事论事,疏离而又客气。 旁边的如意与粉蝶听得亦是暗暗吃惊。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究竟在说什么!”苏梦拍桌而起,怒声吼道。丫鬟忙上前拦住她,教她切莫动怒,伤了腹中孩儿。 “顾长歌!云隐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竟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来!” 放手? 说什么疯话! “你以为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无情无义,说放下就能够放下吗?你这般无情无义,对得起云隐吗?” “无情无义如何,有情有义又如何?”顾长歌冷脸反唇相讥。“你以为这个世上有一人爱你,你便必须也爱他吗?” 苏梦怒不可遏,上前便想取顾长歌性命,可噼掌临近其面门时,她却又顿住了。 是啊,尽管她愤怒,为云隐的一片痴心不值,可是,顾长歌说的并没有错。她的话反而如一把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她爱云隐,可云隐却爱顾长歌…… 顾长歌弃云隐而去,又在关外与尹洛寒卿卿我我,不时又疯言疯语传入云隐的耳中,可知云隐那段时日该有多痛苦?这个女人,心底根本就不曾有过云隐,她肆无忌惮与尹洛寒谈情说爱,何尝顾念过云隐的感受? 冷不防,顾长歌伸手握住苏梦的手,苏梦一惊,忙要扯开,顾长歌却紧抓着不放。 “你做什么!放开!” “你爱云隐吧?你不想他最后落得悲惨下场吧!” “你什么意思!”苏梦凝着顾长歌,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而顾长歌确实盛气凌人。苏梦最厌恶的便是顾长歌这派盛气凌人,决绝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与他无关,总露出那冷漠的神情来,看着便教人生气! 可是,为何她要这样说?她想说什么?她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要算计云隐? “你不想你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父亲吧?如果你不想,那你便安静听我把话说完,不要狗急跳墙只听我一句便要与我拼命!” “你!”顾长歌的话令苏梦感到一丝轻视。 但她没有再挣扎着甩开顾长歌,而是坐了回去,恶狠狠瞪着顾长歌。“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女人想说什么!” 顾长歌默默沉吟一声,眼底眸光更是苦涩。苏梦对她成见太深,她话还未说完便起这么大反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再过几月,你的孩子便会降世,云隐便会当父亲,你一定希望那个时候他能够平安守着你们母子,而不是争名逐利,深陷凶险之中吧?” “……” “我今日约你来,皆为我一人私心,并非尹洛寒派我坐说客。若是如此,我不会找你,而是约云隐当面面谈。我的诚意,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苏梦冷嗤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云隐,他不该卷入到这场纷争中来。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想看见他受到任何伤害。我希望你能够劝他不要再斗,最好归隐山林再不要回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保全你的男人,你的孩子!” “云隐对你来说算什么?顾长歌,你别忘了,你也是云隐的女人,你是他明媒正娶娶回去的王妃!” “我不是。”顾长歌笃定地答道。“你何尝不是明媒正娶?你难道就不是他的原配?苏梦,我顾长歌不是什么善人,不会婉转说话。试问,你真的希望我能够留在云隐身边,与你争抢他吗?你就没有一点私心?你若真如此大义凛然,我当真无话可说!” (本章完) 第261章 愈演愈烈 第261章 愈演愈烈 苏梦脸色一白,竟不知如何回答。 谁不曾有私心?她谁无私将心爱的男人甘愿拱手让人? 过去,苏梦一直以为自己尽最大可能成全云隐,只要是他想要的,那怕付出她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云隐为得到顾长歌,她为促成此事亦动了不少手脚,但心却是如刀割,如阉割。 转而,苏梦愤恨地瞪着顾长歌,咬牙切齿道: “但我至少比你伟大!纵使我心里不快活,我也想我的男人能够快活,可你呢?你为他做过什么?你以为凭你现在三言两语,就能够证明你真的为他好?” 苏梦不曾想到,她的愤慨之语,却换来顾长歌一记嗤笑。 “你确实比我伟大,可爱情可不是伟大就能够赢取胜利的。你伟大,可云隐不爱你,你不一样输得一败涂地!” “你!” 顾长歌并不想打击苏梦,激起苏梦的愤怒,毕竟苏梦发怒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苏梦对她有太深的成见,又因着云隐的缘故,不肯冷静听她说话,她只得出此下策。 有时候将残忍摊开来,未见得就是一种戕害践踏,至少顾长歌问心无愧。只要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并不介意做一回恶人。 “你口口声声言为了你的男人快活什么都肯为他做,那我问你,眼见你的男人泥足深陷,你却不拉一把,反倒将他往深渊里推就是爱他?你难道不觉得,向我这样的女人,应当让云隐尽早对我死心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情吗?” “……” “你以为云隐与尹洛昊之间谁的胜算更大?最终谁会一败涂地?京城不属于云隐,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好生想想吧。”苏梦亦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 只要苏梦能够劝服云隐离开这是非之地,那云隐或许就能够避过一劫,他与尹洛寒兄弟就不会兵戎相见,如此,她的良心也会安定下来了。 刚迈脚往楼下走去,却见到楼梯半腰站着的那个男人,一双冷眸凝着她,教她顷刻化为一尊石像。 “相公……”苏梦亦发现了云隐的存在,脸色一白。 她与顾长歌相见是瞒着云隐来的,可是转念想,有什么是他不知道耳朵呢?何况还和顾长歌有关,他只怕更是上心…… “你先回去。” “我……”苏梦还想说什么,望见云隐冷若冰霜的眸子,便将满腹的话语咽回去,悻悻然下了楼。 想要逃。 可没有丝毫退路。他就堵在楼梯口,她举步维艰。两月不见,他消瘦了不少,俊逸的容颜没有一丝肉,颧骨高高的凸起,蕴着几分落拓,还有几分冷傲。 华贵的衣服穿在身上,依旧纤尘不染。这个男人不管何时来看,都是帅气迷人的。顾长歌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实在想念清云寺里那个云隐。那个身着一袭道袍便仙气满溢的男人,那个眉眼疏淡,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他,也好过身着华服却空洞绝然。 不该是这样的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他们就走到了这一步? 真的要将一切归结于命运吗? “你倒很关心我。”他冷哼出声,一步步往上走着,那脚步声叩响在顾长歌心头,不禁令她头皮发麻,神经紧绷。 她下意识往后退着,如意与粉蝶亦惊惶地跟着往后退。 方才她与苏梦的话,他都听见了。可那些话是他不能听到的啊…… 顾长歌心头百感交集,五味陈杂,不知如何应对眼下情形。待到云隐来到她的面前时,她亦定下了心神,云淡风轻地望着他。 他眼神中掠过一丝困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快便平静下来,没有了方才的惊慌与无措,反倒恬不知耻,坦然望着他,转而,他一抹嘲讽在他脸上漾开,那带着恨意的嘲讽令顾长歌有些招架不住。 是否过去装无情太多次,而今竟不能再继续无情下去?顾长歌心头很明白,云隐与顾元成,顾长婉甚至是顾南于她心头是不同的。 他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过去因着被困顿而厌恶尹洛寒时,她大抵还能装作冷漠、无情,即使心有波澜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刻意忽略。终于知晓自己对尹洛寒已然泥足深陷,她再不能伪装镇定。可云隐不同,从一开始,对云隐的感情就是不同的。 她没有办法按捺心头的激荡,没有办法毫不留情伤害云隐一次又一次。她心里不忍,又很是愧疚。 或许,此番她不该多此一举约苏梦相见,如此,反倒弄巧成拙了。 “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你既懂那么多,为何不当面与我说呢?让苏梦做说客是什么意思?你不确定能够说服我吗?” “云隐……” “你算什么东西!”云隐突然噼头打断顾长歌,暴戾地抓着顾长歌的双臂,歇斯里地地吼着。“顾长歌!你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你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是不是!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以为我会输给你尹洛寒是不是?你就这么自信我会输得一败涂地?” 不想听她开口说话,因为她每说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凌迟! 她怎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呢? 于她来说,他算什么? 既要断开这一切,又何必在此事假惺惺来关心他的死活? “你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吗?你怕尹洛寒会输!所以你想劝我收手,哼!可是我告诉你,你妄想!” 顾长歌愤愤瞪了一眼云隐,甩开他的手。固然知道云隐听到她与苏梦的话会生气会愤怒,可是被他误解她的好意,她也会生气愤怒的。 而她没有要解释的欲望,因为说什么云隐都不会信的。他只当她说假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尹洛寒。 “我没什么话好说。”顾长歌迈脚便要离去。 “你回来!”云隐怒声吼道。 过去,他温润如玉,从不曾对她大吼大叫的。可命运弄人,转眼什么都变了。不怪他,只怪她心不能坚定如初。 刚走到楼梯口便被云隐扯住了手臂。 顾长歌的怒气消了些。 此刻她不该意气用事,继续刺激云隐,还是坐下来两个人静心谈一谈吧。想到云隐过去平静的生活与现今的狂躁易怒,又想起他置身于皇权争斗中,注定沦为悲剧,顾长歌的目光便柔软了下来。 “云……” “不要用这种可怜哀悯的眼神看着我!”顾长歌刚开口,便被云隐狂躁地打断,他怒不可遏地推了一把顾长歌,顾长歌避闪不及,而身后便是十几级高高的楼梯,顾长歌只觉心上一沉,惊叫一声,便身不由己地往下坠落…… “啊!” 伴着一声尖叫,顾长歌自楼梯上滚落下去。阵阵强烈的撞击,身体散架了一般。世界在颠倒混乱中乱舞,终于落定,眼前依旧停止不住的旋转混乱。 “长歌!” 尹洛寒正在此刻从天香楼外迈进来,赫然见到顾长歌躺在地上,楼上的云隐惊愕地望着这一切。 尹洛寒那一声喊声令云隐惊醒过来,他冲下楼去,想要靠近顾长歌,奈何还未来得及去到顾长歌身边,尹洛寒亦先他一步将顾长歌抱在了怀中。 “长歌!长歌!”尹洛寒大声喊着顾长歌。 相似的情形在他的眼前竟然发生了两次。 那一次她从屋顶摔下来他便恨透了自己,想不到这一次他竟还是只能眼睁睁看她受到伤害!为什么没能及时赶到?为什么如此大意! 顾长歌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尹洛寒不知她究竟怎么了,只是看着她冷汗直流,眉头拧在一起,连嘴唇都疼得发白了。 一股暖流自顾长歌的小腹流出,大片的血色晕染了她的衣裙。 顾长歌手指沾染上那触目惊心的红,不禁大惊失色,脸色更是惨白。 “尹洛寒……”她失声叫道,声音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带血的手紧紧拽着尹洛寒的胳膊,恐惧而又绝望的眼神令尹洛寒亦感到一丝惊慌。他来不及多想,抱着她便匆匆往外走! “快传肖玉生!” 尹洛寒抱着顾长歌便匆匆上马,顾长歌依旧紧紧抱着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口中喃喃说着,仿佛世界崩塌了般。 “孩子,我们的孩子!” 尹洛寒身形一顿,又急着宽慰。“没事,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回去,玉生会有办法的!不要害怕,有我在,不要怕!” 顾长歌只是流泪。 腹部的揪痛感越发强烈,顾长歌知道,她与尹洛寒的孩子,保不住了。 她真是傻! 竟在失去的时候才知自己腹中早已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以为月事迟迟不见来不过是因为近来忧思过多,内分泌紊乱所致。 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着,顾长歌内心更是苦涩不已。她不知该如何去向谁讨要公道,因为一切皆是自己咎由自取! (本章完) 第262章 休罢手 第262章 休罢手 翠竹苑。 肖玉生面色沉重,自屋内走出,阖上门,与尹洛寒对视一眼,叹了一声气便迈脚离开了。 孩子没能保住。 一切皆在顾长歌的预料之中,她甚至不曾祈求上苍,怀有一丝希冀。而腹中的孩子来去匆匆,就这样带给她剧烈疼痛之后便绝然而去了。 顾长歌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幔帐,泪水已然干涸了,心脏还在隐隐作痛着。听到门吱呀的声音,她知道,是尹洛寒进屋来了。 侧目朝尹洛寒看去,他在笑,却那样的哀伤,怜惜。 顾长歌的泪水便又掉了下来。 “莫再哭了,伤了身子我会心疼。”他坐在床头为顾长歌擦拭掉眼角泪水,声音出奇的柔和,仿佛生怕声音大了便会将她击碎。 “对不起。” “为何要与我说对不起?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好了,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得云淡风轻。顾长歌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内疚自责,可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愧疚。 “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我若是知道,定会拼命保护他,不会教他受到伤害的。可我……” 可是,孩子就是没有了。 她自小便被父母抛弃,很能体会那种被抛弃的滋味。在感情上她害怕受到伤害,被抛弃的命运会一再上演,故而总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不愿付出。她曾想过,如果她有了孩子,一定不会抛下孩子,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呵护她。 可她没能办到。 上天向她馈赠了一个天大的礼物,她却在懵里懵懂中将这个礼物弄丢了。 那个孩子,他会不会在她的梦境里出现,质问她为何抛弃了他?那个时候她该如何作答,为自己辩驳? “没事的,我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生,长歌,我只在乎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旁的我都无所谓。”尹洛寒握住顾长歌的手放在唇边,不住地吻着,嘴里说着深情的话语。 顾长歌的泪水更是汹涌,百感交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顾长歌的泪水终于干了,身体的虚弱令她很快睡去了。往后几天里,尹洛寒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陪着,照顾着,哪里也不曾去。有肖玉生妙手回春,顾长歌很快便恢复过来,亦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了。 她开始想,或许尹洛寒说得对,那个孩子与他们没有缘分,所以上天才会将他收回。她去得很快,没有什么痛苦,这样,也是好的。 天越发闷热,凉席烫得厉害,顾长歌午睡不到一刻钟便郁郁地醒过来。她起身朝身边看去,尹洛寒不在。 侧目朝窗外看去,黑云压境,世界处在一片昏暗之中,一场蓄势已久的风雨眼见就要袭来了。 顾长歌穿鞋下了床,在屋中寻找尹洛寒的踪影。刚走出卧室,便见他颀长落寞的身影端坐于窗前,正奋笔书写着什么,看不清神色。顾长歌张嘴欲唤他,又怔怔然望向屋外的山雨雨来的摧枯拉朽之势,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她的心头涌升。 她慢慢靠近他,向来敏锐呃他竟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微垂着头,瞳眸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顾长歌不禁被他眼里烧着的怒火吓了一跳,再侧目朝桌上看去,她的心更是漏跳了半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尹洛寒察觉到有人立于他的身后,锐利的眸光一扫,正对上顾长歌惨白而震惊的面容,他立即收了神色,却抿了唇,没有做任何辩驳。 “你果真要如此?”顾长歌紧声问道。 尹洛寒不答。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追究计较吗?当时只是一场意外,是我不小心,你不是也答应我不再计较吗?” “如何能不计较?”尹洛寒愤然打断顾长歌,厉声说道。“长歌,死得是我们的孩子!” 顾长歌只觉心中凄苦,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该为此付出代价?你知道他对此事说了什么吗?”尹洛寒将一封书信掷于顾长歌面前,顾长歌颤巍巍弯下身去捡信,展开却只见寥寥数语。 属于云隐惯有的冷漠与疏淡。 他说: 我们扯平了。 扯平?呵,他是这样以为的?她伤了他的心,所以用她孩子的命还偿还吗? 这几个字太过刺眼,又太过嘲讽。 “扯平?他以为凭他一句话便可以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他凭什么!一个微贱女人生下的私生子,凭什么颐指气使?你要我不计较,如此……”尹洛寒手指着顾长歌手中的书信,双眸充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还要我不计较?” “是!”顾长歌笃定地说。 尹洛寒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仿佛不认识她。 “不可能!”尹洛寒亦断然拒绝。“长歌,你说过,你是睚眦必报之人,为何?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竟要放过他!” 那天,他们的孩子没了,她泣不成声,却在醒来之后央求他不要报复云隐,不要因此痛恨云隐! 到底,她心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心里还爱着那个男人。” 顾长歌一边流泪,一边上前握住尹洛寒的手,将其放在胸口。“你听,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里全是你,我爱的是你。可是,一切皆因我而起,纵使我是睚眦必报之人,我又能如何向他讨回公道?” 尹洛寒一把甩开顾长歌的手,沉声说道: “你以为一切皆因你而起吗?你真以为他只因为你跟了我便恨我兄弟二人入骨,意欲将我二人置于死地?” 顾长歌怔怔地王泽尹洛寒。 他在说什么? 云隐要置他们于死地? 云隐一直以来都在清云寺隐居,无欲无求,若非遇到她怎会心头有了牵挂,无端牵扯进皇权的争夺之中?云隐无权无势,若非遇上苏青,他皇子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公告天下,更且现在也未见得有与尹洛寒兄弟二人斗争的资本,他如何置他们于死地? 这当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本章完) 第263章 我非草木 第263章 我非草木 “你以为,我当真对他步步紧逼,不肯放手?”尹洛寒质问着。转而负手而立,面色沉郁,仿佛聚着盛重的戾气。 “我知你不想看我们争斗,更不想他最终落得悲惨下场,然则,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当初我手下留情没有取他性命便是看在你的情面上,而如今,我放了他,他却紧咬不放!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这都是他逼我的!” “不要!不要这样!”顾长歌上前环抱住尹洛寒,急切地说着。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 知晓云隐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时,她便知道这一场争斗不可避免。可她没有办法!她的心选择了尹洛寒,就不可能再追随云隐,只得伤害。 依旧觉得事情的始终皆因她而起,她不能坐视不理,看这场争斗持续下去。想要阻止悲剧发生,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我们离开吧。尹洛寒,我们一起离开盛京,去哪里都好,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便足够。我们什么也不要管,也不要理会,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你不是也说你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和我在一起吗?你不是承诺我们要隐居山林吗?” 帝位争夺,必定流血千里,死伤无数。 这样惨烈的争斗她不愿意看见。她宁愿充耳不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自私地与尹洛寒长相厮守! “尹洛昊没有你亦能够将昭干壮大,强盛,他的本事你我有目共睹,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于他都没甚影响。他要与云隐去争便去争,我们不要参与好不好?”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我们走了,云隐便会放弃报复的念头?长歌,为何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尹洛寒痛心疾首地说着。 “那你要我怎么办?”顾长歌负气说着。“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想与自己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根本就不想卷入什么宫闱争斗之中,我亦不想与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你!你要我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看你死还是看云隐死?” “你只说不会原谅云隐,可你从未告诉我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尹洛昊如今已登记称帝,云隐亦俯首称臣,你们还有何顾虑?若是真忌惮他密谋篡位,何不借故将他贬责了去,他没有权势,如何与你们作对?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我不懂!” 是爱情冲昏了头脑,令她变笨了吗? 为何她会猜不透这个中情由? 她与尹洛寒对峙着,瞪着尹洛寒给她满意的回答,尹洛寒却并未告诉她必须要云隐死的理由。他只绝然地说道: “长歌,我不能不计较,皇兄亦不会不计较,此事,你莫再管!我们之间的争斗你便只管看着,不要参与进来,此事与你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成王败寇,他云隐想来必定明白这个道理,他要争,死生便不曾放在心上,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执念不放?” 言罢尹洛寒迈脚离开了翠竹苑。 那桌上铺着的纸上,满满写着云隐的名字,且字字狠厉充满仇恨。他,是不可能放过云隐的了。而她什么都不能改变! 一道惊雷猛然响起,震耳发聩。 急促的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大作,顾长歌顿时跌坐在地上,泄去了浑身力气。 如意与粉蝶匆匆进来,见她瘫坐在地上忙上前扶起顾长歌,嘴里说着什么她身子才刚好,地上凉再伤了身子落下病根如何是好之类。 顾长歌脑子乱哄哄地炸开,枪林弹雨,满目疮痍。 尹洛寒一走,顾长歌便病倒了。 病情来得太过迅猛,顾长歌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余地便溃不成军。整日发着高烧,昏沉沉躺在床上养着。 请了肖玉生来看,可几贴药下去未见效果,依旧病怏怏地病着,混吃等死般。 尹洛寒大抵因她为云隐求情一事与她置气,连她生病这几日也未曾来看过她一眼。倒是府上那几个女人假惺惺来看过,说了些冷嘲热讽,阳奉阴违的话,便趾高气扬走了。 清漪倒也来过,不过只在门口观望了下,便离去了。 听如意说,清漪言自己此刻怀着身孕,怕冲撞了腹中孩子,便忌讳未进屋来看,并言待顾长歌病愈,她再过来。 如意说起此事时很是咬牙切齿,忿忿不已。 顾长歌本就不想与她们有过多来往,也便没有放在心上。清漪现如今怀着尹洛寒的孩子,而她腹中的孩子又无端失去,想来,尹洛寒此刻一定很珍视清漪腹中的骨肉吧? “你在想什么?与你说话你也不答?”正为顾长歌号脉的肖玉生紧捏了下顾长歌的手腕,顾长歌吃疼回过神来。 “你做什么?” 肖玉生没好气斜睨顾长歌一眼,“自然是救死扶伤!问你今日状况如何,你却不答。你这般不配合,病如何会好?” 说着肖玉生收了手,执笔开始写药防。 顾长歌睨了一眼肖玉生一眼,收了手,心绪又开始走神时,又被肖玉生拉了回来。 “你近日久病不愈皆是心病,我肖玉生纵使医术高明,也治不了你的心病。有甚心事不妨说出来,不致闷坏了。” 顾长歌嘲讽一笑,“我有甚心事你会不知?” 肖玉生抬眸正好撞上顾长歌毫不退却的眸光,他微沉一声气,又低头写药房,言语却多了些无奈。 “事情既已成定局,为何还要自苦?你知无法改变,便不要作无畏挣扎,不若顺其自然,静观事态发展。” “若你见一个孩童溺水,然你不会游泳,你便只站在岸边,什么也不做?静观事态发展?若没有人经过,是否那孩子就溺水而亡了?” “可你不会水,纵使跳入河中亦不能将其救起,反倒搭了自己一条性命。长歌,试想,你与寒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便要因为一个云隐坏了你二人得来不易的感情?此刻你便不能自私些,装作充耳不闻吗?” “尹洛寒与尹洛昊意欲如何对付云隐?”顾长歌不答反问。 肖玉生一怔,旋即端坐警惕地防备顾长歌追问。 “我怎知道!我又不是朝臣,朝堂之事我如何知道?” “你是尹洛寒最好的朋友,尹洛昊能够得到天下你在当中出了不少力气,尹洛寒与尹洛昊心中作何打算,你会不知道?”顾长歌逼视着云隐。“云隐,告诉我,尹洛寒他们究竟打算如何对付云隐?”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你能改变皇上的决断吗?你能教寒改变心意吗?既是不能,知晓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要提醒云隐小心提防,你要帮着云隐对付他们兄弟二人吗?长歌,你怎就这般固执!我说过了,此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那尹洛昊为何一定要置云隐于死地,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吧?” 肖玉生又是一怔。 他本只是想劝顾长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再管云隐一事,却不想被顾长歌逼问到如此田地。他不明白,为何顾长歌就不能不要理会这一切。 “肖玉生,我不是没心没肺铁石心肠啊,为何你们都要我做一个无情之人呢?”顾长歌痛心疾首地说道。 她与云隐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是她过去深深喜欢过的男人啊!要她如何不管不顾,冷血无情?苏梦骂她无情,她便真的无情了吗? 见到顾长歌感伤,肖玉生的心跟着软化下来。他无奈地叹了声气,眼神复杂地望着顾长歌,沉声说道: “长歌,我只能告诉你,寒与云隐之间的恩怨绝非你想得那般单纯,这当中牵连甚广,不过,都是上一代积怨种下得因,须得由下一辈受着的果。不是寒与皇上穷追不舍,步步紧逼,而是……唉,你好生揣摩吧,我走了!” 言罢肖玉生提起药箱便匆匆离去了,留给顾长歌满腹的疑惑。 上一代的恩怨? 当年仁宗皇帝为其皇兄所害,被迫流离在外,落魄非常,却在流亡途中邂逅了云隐的母亲。后为夺皇权,仁宗皇帝为形势所迫丢下云隐母子,回到盛京,称帝登基,却遍寻不到云隐母子的踪迹。 顾长歌记得尹洛寒与她说,仁宗皇帝一直未立储君,皆因心里挂念着那位民间女子与流落在外的皇子。仁宗想要将皇位传给云隐,二十几年来一直在寻找云隐母子的下落。 对于仁宗的死,顾长歌心中有许多疑虑,却不曾问过尹洛寒。她不敢将尹洛寒与尹洛昊定义为十恶不赦的恶人,为夺皇位不择手段。可她也曾想过,有没有可能,尹洛昊知晓云隐已被找回,故而先下手为强,害死了仁宗,而瑞郡王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仁宗既有意将皇位传给云隐,那云隐势必是尹洛昊的心腹大患,必定要将其除去。顾长歌一直以为是这个原因,可眼下肖玉生这番话令顾长歌开始不确定了。 局势开始变得越发复杂,而真相亦开始模糊不清了。 (本章完) 第264章 异军突起 第264章 异军突起 有肖玉生精心照料,顾长歌的身体逐日好转起来。 十几日来不曾与尹洛寒见过面,他好似在有意避而不见,顾长歌让如意去打探过几次,得来消息是,尹洛寒不在任何一位夫人住处,众人不得其行踪。 他既有心与她置气,她为何又要去寻他,倒落得自己低三下四!不来就不来呗,看谁会禁不住想念追来! 顾长歌闷闷地想着。 然则又是几日过去,依旧未见尹洛寒出现,她的心不免有些慌,开始沉不住气了。 府上那兰美人三人仿佛没事做,整日都会来她的院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顾长歌虽不屑他们这种把戏,却禁不住他们整日来扰,这不,方才便命如意将他们轰走了。 “尹洛寒,纵使你不肯服软,也要让我寻得到你啊!”顾长歌愤愤地将手中的书丢到了一边,生着闷气。 “小姐,王妃的贴身丫鬟来了?”如意在往通传。顾长歌略思忖一下,静下心来让如意领着那丫鬟进来。 沈凌华十几日来并未与她有过什么来往,此番请她过去又是为何? “小姐,府上这些个女人,整日算计争宠,勾心斗角,你便不要去了吧。”如意劝道。 如意认为,六王爷宠爱自家小姐,那顾长歌根本就没有必要理会沈凌华。与那些个女人争宠,做戏是顶没有意思的事情。 “她既诚心派人来请,我岂有不去道理?”顾长歌一面梳妆,一面淡然说道。“既入得这棋局之中,想要抽身离去,怕是不能够的。” 沈凌华乃王妃,身份尊贵,居王府主位。她底下的人教得很是有分寸,见到顾长歌前来便恭敬迎她进去,又是看茶又是点心,礼遇周到,分毫不差。 “妹妹,你来啦!”正坐着,沈凌华从里屋掀帘而出,面上未施粉黛,却清丽可人,素净下从容而有端庄。 顾长歌起身微微颔首,沈凌华忙热情招呼顾长歌坐下。顾长歌细看一眼沈凌华,按下心头疑惑,面上云淡风轻与沈凌华谈天说地。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沈凌华突然邀她前来,应该不是请她喝茶品点心这么简单,必定是有所图的。可她要这般拐弯抹角,便由着她去呗,反正她顾长歌又不急。 “妹妹,来,尝尝我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说着沈凌华便拿起一块糕点递于顾长歌面前,顾长歌含笑接过,知晓沈凌华就在开口了。 这沈凌华也是极其稳得住性子的,想来她顾长歌向来不喜拐弯抹角,通常都是拐弯抹角的。 沈凌华寻她来,必定是与尹洛寒有几分关系。但到底是所为何事顾长歌便无从得知了。不会是要她做个牵线搭桥之人,让她与尹洛寒成夫妻之实吧? “妹妹可知我为何事寻你来?” 顾长歌浅笑,未置一词。 废话!我怎知你寻我来所为何事?你真以为我顾长歌神机妙算? 沈凌华肃了肃容,沉声说道:“妹妹可知江南生了瘟疫?” 顾长歌眉头微蹙,依旧未置一词,心底却在思量沈凌华话里的意思。江南生了瘟疫?此事她倒不曾听人说起,不过,瘟疫与此番谈话有甚关系? 莫不是与尹洛寒有联系? 且江南瘟疫早在昨年便发生,后得到了控制,而今早已无事了,怎会旧事重提?江南爆发瘟疫致使顾家在江南生意受到重创,顾元成才会另辟蹊径,改走海上贸易,却时运不济为杜文东等人扣下商船,才有后来一连串事件…… 沈凌华观察顾长歌神色,见顾长歌正蹙眉神色,便继续说下去。 “原本江南疫症已得到控制,却不知为何近来又突然卷土重来,并一发不可收拾。疫症蔓延速度很快,十几日便致使周遭城镇受到波及,眼下疫症势头迅猛,百姓恐惧疫症,纷纷北上逃亡,前两日便有不少难民涌入盛京。” “我听父亲说,皇上意欲派王爷前去镇压流亡的难民,恐防生了变故。王爷明日便要出发去到城外戍守。妹妹……”沈凌华说着便一把握住顾长歌的手,顾长歌打了一个激灵。 “江南疫症蔓延,谁知那些逃亡而来的难民是否携带瘟疫?王爷若是前去戍守镇压,若是染上疫症该如何是好?” 一句话令顾长歌心上震颤不已。 尹洛寒这十几日不见其踪,便是在为瘟疫一事奔波? 顾长歌镇定下心神,自沈凌华手中抽回手来,沉声说道: “尹洛寒身为王爷,奉旨而为是其本分。那些难民亦是皇上的臣民,如何会有镇压一说?” “父亲不肯多说,但确是镇压。妹妹,你我皆是王爷的女人,难不成我还会害王爷不成?此次瘟疫凶险,我实在怕王爷遭逢不测……” “有肖玉生在,尹洛寒不会有事。”顾长歌紧着声音说。 沈凌华蹙起了眉头。“为何你一点也不担心?你就一点也不关心王爷的安危吗?” “纵使我担心,我又能做什么?我能劝阻皇上收回成命还是让尹洛寒抗旨部遵?” 沈凌华不说话了,只是紧蹙着眉头盯着顾长歌,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顾长歌亦在此时站起来,扯了扯衣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如意,去打听打听,是否真的有难民涌入了京城!还有,把尹洛寒给我找来,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如意看顾长歌神色凝重,没有细问便急急去了。 “小姐,出何事了,怎这般着急?”粉蝶感觉到失态严重,不由得急忙问顾长歌。 顾长歌抬手示意粉蝶不要再问,粉蝶只得打住。看顾长歌烦闷地揉着眉心,粉蝶便转身去为顾长歌冲茶了。 若沈凌华说言非虚,尹洛寒此次十几日不曾与她见面,大抵是有原因的。他避而不见,可见此事必定很是严重,才会隐瞒不让她知道。 可,失态究竟发展到何种程度? 正如沈凌华所言,若尹洛寒前去阻止难民进京,很有可能遇上危险? 脑子乱做了一团,毫无征兆,根本不知从何理清头绪。 冰冻非一日之寒,瘟疫定在很久之前便发生了,为何一直不错呢个有消息传出,却在这几日便迅猛爆发?若是有打量难民涌入,势必引起盛京百姓恐慌,担心自己会染上瘟疫,尹洛昊让尹洛寒前去镇压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此举亦是具有很大风险的。那些涌来的难民将盛京视为其逃生活路,京城百姓又为此恐慌,若是一味强压,不从根本解决问题本质,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骚动。不管是盛京百姓还是那些难民,极有可能因对朝廷不满而怨声载道,进而引发更大的骚动,比如,起义。 尹洛昊与尹洛寒究竟如何打算的? 他们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局面? 尹洛昊才刚登基称帝不久,其帝王之威仪还未完全建立,可说帝位还是很不稳固的。若非先前有尹洛寒为其建立赫赫战功,彰显国威,让尹洛昊这个帝王建立自己自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功勋,又有哪位大臣,百姓会信服这位皇帝? 若是此次瘟疫一事不能处理妥当,尹洛昊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后果更是不可设想。 “小姐!”不多时,如意便急匆匆回来了。 “怎么样!”顾长歌忙问道。眼下她必须弄清楚形势,再做打算! 顾长歌心底对沈凌华的话多少不信任的。沈凌华既知晓瘟疫一事,却在此时拜托她,却不知心底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此事,她须得与尹洛寒当面谈谈才能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不消得打听!我一出王府便见许多逃难的难民,人们瞧见他们便四处溃逃,有的人抄起家伙驱赶着那些难民,双方便就打起来了,场面特别混乱。王爷领着人赶来,将百姓和那些难民都分开了,可人们还是很害怕。王爷此刻还在街上维护治安呢!” “那与他说了我有事要与他相谈吗?” “奴婢正欲上前,可是左右有士兵拦着,奴婢挤在人群中,根本近不得王爷身边。想着小姐你可能等得急了,便命一个家丁为我传达,我先回来告诉小姐你。” “那你可知那些难民现安顿在何处?” “听闻皇上命人关闭了城门,不许他们进城,此刻他们正在城外两百里的山头聚集着,且还有更多的难民正朝盛京涌来。小姐,听闻此次瘟疫迅猛异常,死了好多人,若是那些难民涌入城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如意说着便有些害怕起来。 想起街上人们惊惶的模样,如意便觉不寒而栗。那些落魄的难民,衣衫褴褛,相貌辨别不清的人们,一面教人看着心酸,又是那般的令人恐惧。 想起当年自己的双亲便是因为瘟疫死在流亡途中,如意便心中一痛。 “小姐,瘟疫实在可怕。我们要不要先收拾行李,以备万全?”粉蝶问。 “不要慌,还不至到此地步,会有应对之策的。眼下当务之急,我要先与尹洛寒见上一见,问问他形势如何,是否真的不一发不可收拾。” (本章完) 第265章 疫症蔓延 第265章 疫症蔓延 等到夜里,顾长歌也未见尹洛寒归来。 而派去的人回来言,尹洛寒接了圣旨,已然直接去到了城外戍守。肖玉生亦跟着前去,故而顾长歌无法得知更多的消息,只能在翠竹苑焦灼地打着转。 心头很是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隐隐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她猜不透,无法从诸多零散的事件中获取有用的信息,更无法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父亲还与你说了什么?”来到沈凌华住处,顾长歌噼头便问。 沈凌华正在梳洗准备就寝,见顾长歌前来她并不感到惊诧,淡笑着放下木梳,来到顾长歌面前。 “你是相信我的话了?” “废话少说。”故常已然没有了耐性。“有什么条件便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沈凌华此番不就是等着顾长歌主动来找她吗?虽不知沈凌华心中到底作何打算,但顾长歌管不了那么多。她必须在知道沈凌华打算之后才能确定自己下一步怎么做! “我爹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此次难民涌入京城,非同小可,要我早作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准备?” “哼!”沈凌华冷哼一声,在顾长歌身边优雅地踱着步。“我猜想爹爹应是要我早些收拾细软,莫等瘟疫蔓延误了自己性命。想来瘟疫迅猛,若是有一人感染,盛京便会如同炼狱一般,届时便会性命不保。” “可我倒不这么认为。纵使是炼狱,可若是能够抓住王爷的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你想我怎么做?” “也没什么,不过是希望你能消失罢了。” “你想杀我?”顾长歌斜睨沈凌华一眼,凛然道。可她又立即打消这个念头。若是沈凌华要杀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并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她定有别的目的。 “你以为凭你就能够取我性命?” “我怎敢动你?你可是王爷的心头肉,有谁敢害你?”沈凌华嘲讽道。“你的性命与王爷的生死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我此次只想救王爷,不想他白白送死。但我心知王爷不会听我的,所以希望你能够说服王爷离开。” 顾长歌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好一个一石二鸟! “沈凌华,你大抵看错我顾长歌了。” 沈凌华笑容僵住,脸色一白。 “你以为我不知你心中如何打算?既然想要除去我便不要将心思摆到明处,实在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嘴里说着担忧尹洛寒生死,可是全为除去她顾长歌一人。 “你的理由实在太烂!” 若她真的担心尹洛寒染上瘟疫,前去说服尹洛寒离开,那尹洛寒便是抗旨不遵,擅离职守,可是死罪!以尹洛昊与尹洛寒之间的兄弟感情,尹洛昊自然不会杀尹洛寒,可是她就不同了。 过去尹洛寒因为她便多次忤逆尹洛昊的意思,她早已犯了尹洛昊的大忌,此次若是再触及尹洛昊的底线,尹洛昊势必会杀了她!尹洛寒或许因为抗旨会受到惩罚,可此时沈凌华完全可以以贤妻身份站出来,为尹洛寒求情,在尹洛寒心目中树立良好形象…… 可沈凌华实在太低估她顾长歌,亦太低估了尹洛寒。 “尹洛寒我自然会保护,不劳你费心,你便安心坐在你王妃的位置上吧。哦,提醒你一下,除了我,府上的几个女人整日可都惦念着你现在的位置,你可得好生守着,别一不小心便弄丢了!”说着顾长歌转身便绝然而去。 还以为沈凌华知晓什么内幕,却根本什么都不是!看来,她也是高看了沈凌华。 “王妃……”贴身丫鬟上前来劝,却不曾想沈凌华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顾长歌这个该死的女人! 顾长歌的猜想与沈凌华的想法并没有多大的出入。她确实想要乘着这个机会将顾长歌除去!与尹洛寒的新婚之夜,尹洛寒弃她而去,至今未临幸过她,这对沈凌华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爹爹虽教她早作准备,却不是要她劝服尹洛寒离开京城。想来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尹洛寒离开京城,那武宗皇帝势必亦会跟着离开,盛京便被难民攻占,这样的事情武宗决计不会让其发生的。她方才只是胡诌骗顾长歌的。 爹爹的意思是希望她此次能够在一旁扶持尹洛寒,尽早抓住尹洛寒的心,成夫妻之实。她一朝没有被临幸,王妃的位置便没有坐实,迟早会被拉下马来,而这是他们沈家绝不允许发生的! 沈凌华亦知,此次她确实有些沉不住气。 实在是她被兰美人气疯了。 昨日兰美人来她的院中,故意拿一些尖刻的言语刺激她。意指她此刻还未被王爷临幸,根本就不配做王妃!并言如今府上便只有清漪一人怀有身孕独占鳌头,保不准清漪生下一个儿子,她们在王妃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沈凌华思来想去,整夜无法安枕。 这几月她隐忍不发,未曾针对清漪,便是想要借刀杀人,然则兰美人却迟迟未见行动,不知是否看穿了她的计谋,故而没有行动……想起爹爹的叮嘱,她才心生此计,决定先将顾长歌铲除,再慢慢对付清漪与兰美人等人。 盛京弥漫在沉郁的恐慌之中,人人自危,有的人家甚至已经开收拾行李,随时准备逃离盛京了。 昭干人对疫症预防控制并没有什么经验,过去的几百年来亦很少发生瘟疫,而今瘟疫一发,众人便束手无策。 见王府中乱作一团,顾长歌有些看不下去,便命人嘱咐沈凌华,教人对王府进行消毒,通风,并熬煮一些预防风寒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王府中慢慢开始安定下来,府中人虽心中惴惴,但与外面百姓的人人自危比起来,又显得井然有序一些。 然则两天后,盛京有一人染上了疫症的消息一经传出,便顿时在盛京炸开了锅。世界混乱不堪,颠倒无序,死气沉沉。 (本章完) 第266章 独当一面 第266章 独当一面 顾长歌得知消息的时候,盛京早已炸开了锅。 人人自危,世界笼罩在无尽的恐慌与绝望之中,天边愁云惨淡,人们仿佛在沼泽中挣扎,绝望地呻吟着、嘶吼着。 王府中原本被安定的情绪开始又出现了波动,人们害怕被传染瘟疫,再无法淡定。 沈凌华彻底没有了注意,府上的几个女人更是害怕得直发抖。 清漪怀着身孕,身子本就虚弱,经此惊吓,身子更是不适,顾长歌见着她的时候,惊觉她毫无血色的面容。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如今已经有人被传染了!”兰美人乍呼呼地说着,与平日的两个跟班六神无主地跺着脚。 “你们消停一会儿行不行!”顾长歌实在受不了身边围着一大帮人叽叽喳喳,吵得她心烦意乱,根本无从思考。 见众人皆盯着她看,顾长歌也不避讳,敛容静了静,旋即转身吩咐如意道: “如意,你派人去查清楚,确认是否真有人染上了瘟疫。我要知道确切消息,而不是以讹传讹,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意惊惧地点了点头,忙领着几个下人与自己一起出了王府。 如意这丫头而今办事越发细致有分寸,将事情交给她去做,顾长歌很放心。人们总是会因为一些不时的传闻而引起恐慌,这样的事情在现代顾长歌见过不少了。 比如盐能抗辐射便疯抢一空,板蓝根预防流感更是数见不鲜。而今首先要确定消息是否可靠,是否是不实传闻;再来,便是安抚众人的情绪,以防产生更大的骚动恐慌;最后便是希望肖玉生能够争气,快些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这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大家听我说!”顾长歌朗声喝道,于众人面前穿梭,目光坚定深邃地扫视着他们。“三人成虎的故事大家都听过,而今只是有传闻你们便怕成这样,若真有人染上瘟疫,你们又该怎么办?急能够解决问题吗?除了让场面更乱,更失控,什么都没有解决!”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兰美人不屑地反驳道。“京城中涌入了染上瘟疫的难民,我们不逃能怎么办?你以为你这里叫嚣几句,便能将瘟疫吓跑吗?” “你说的是,我顾长歌没那本事驱散瘟疫,可我敢打赌,只要你踏出王府一步,下一个染上瘟疫的必定是你!” “你!”兰美人眼里掠过一丝恐惧。 “而今尔等在天子脚下,偌大的盛京外有成千上万的难民在外虎视眈眈,你们以为你们慌乱逃窜,便能够躲过一劫吗?” 想想当年的非典可是全国性的,若是那时人们像他们这样,那病毒怎么能够得到控制?顾长歌觉得,此刻她有必要入宫与尹洛昊见上一见了。 众人听得顾长歌的话没有再言语,兰美人亦是悻悻然,不敢再多言。 一个时辰过去,如意与派出去的下人回来了,得来的消息令众人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根本就没有人染上瘟疫,只是一人染上了风寒,前去就医,人们认为他染上了瘟疫,于是以讹传讹,引起了恐慌。 “你们,多派些人手去街上,住户家里将此事告知,不要让他们发生恐慌。然后再召集一些人来,在街上巡视,安抚人们情绪,若是真有人染上了瘟疫也不要恐慌,大肆宣扬,立刻将其隔离起来,不要让人接触,然后派人通知我!” “药房派人去守着,丫鬟们在府上熬药,于街市上分发给百姓,派人去城外设法与王爷联系上,问他向肖玉生寻药!若有方子立刻送来!” 顾长歌偏头思索自己是否还有什么遗漏,但暂时又没有想出来,便立即吩咐人去做了。许是因为方才她让如意去确定消息真实性,府上下人对她有几分信服,因而她一吩咐下来,大家便有序地去做了。 “妹妹,想不到你有如此手腕。”沈凌华来到顾长歌面前幽幽地说着。 顾长歌将她当家主母的风头全部抢去了!看府上人都十分信任顾长歌,顾长歌又架势十足,沈凌华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又想起兰美人的话,她更是忧虑不已。 顾长歌淡漠地睨了一眼沈凌华,淡淡说道: “你不必担心我抢了你王妃的位置,我自始至终对那个位置都没有兴趣。你依然是六王妃,没有人会与你抢的。” 后来,沈凌华开始明白顾长歌这句话的意思。 她在今后,当家主母的地位无可撼动,可对于她来说,这个地位却是深深牵绊束缚住她手脚的牢笼,教她一生都在孤独寂寞中黯然度过。 她最美好的年华都被时光无情地蹉跎,只剩下面部苍老的伤痕,一点点,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走向死亡。 自然,那都是后话了。 “姐姐,王爷有你真是他的幸运。”清漪由丫鬟扶着,浅淡地对顾长歌说了一句。 顾长歌睨了一眼清漪,又看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淡然一笑。“你身子不便,便快些回去休息吧,莫再这里逗留了。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嗯。”清漪微微颔首,便由下人扶着离开了。 王府的人很快派了出去,在京城里井然有序地开展着工作。顾长歌想着王府中人数有限,偌大的盛京,单凭王府中几十位下人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不禁想起了顾南和万俊,便立刻执笔书信,命人教二人前来商议。 很快,万俊便赶来了。 顾南没有来,来的人是顾元成。 乍然见到顾长歌,顾元成很是吃惊。顾长歌并未与他说什么,只说大事要紧,顾元成便收了惊异之色,未再做任何追问。 原来顾南听了顾长歌的主意,为朝廷向关外运送物资,在其中使得顾家起死回生。一月前顾南便又运送物资,并在关外与人做生意,此时还在关外,回不来。顾元成接到书信便前来了。 “我希望你们两家亦能派出一些人手来帮忙。如今形势急迫,若是须得大家团结一心方能度过难关。我想朝廷很快便会有所行动,届时我们亦会轻松一些。” “长歌,你便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万俊爽快应道。 自万俊知晓顾长歌没死之后,顾万两家的恩怨也便放下了,加之顾长婉又是顾元成的女儿,两家虽鲜少来往,但到底不似过去剑拔弩张了。 “城内暂时还未传出染上瘟疫的消息,但为防万一,我需要在确认有染上瘟疫的人时,有人愿意帮忙照顾这些染上瘟疫的人。” “可我见书中染上瘟疫的人是不能接近的。”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若能够救活呢?自然,我现在只是假设。我想肖玉生应该很快便能够将药研制出来,届时也需要有人帮着给那些染上瘟疫的人送药不是?大灾大难之前,更应该团结互助才是!” 万俊沉思了一下,方才应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交给我,我会去办的。还有什么吩咐吗?” “具体分工我都写在这上面了,你们商量商量看看具体怎么做吧。”顾长歌将一份活动清单递给他们。 她只是按照如何控制事态发展而进行组织安排的。眼下只有先稳定人们的情绪,才能一步步有秩序地开展工作。 万俊与顾元成商议了下,两人便各自明确了彼此的分工,并很快将其付诸实践了。顾家在盛京有许多的药铺,这为此次行动了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顾元成更是难得无私地无偿将其提供出来,顾长歌虽不知顾元成心中作何打算,但眼下一切从权,她也不想去细想,只等这场风波过后再看着办了。 晚上,顾长歌派去城外的人回来了。 肖玉生托他们将一味药方送了回来,但言此药方只作预防,不能治愈瘟疫,并嘱咐顾长歌一切小心。 不过肖玉生的药送回对顾长歌而言便如打了一剂强心剂。 城中并无染上瘟疫的病症,那预防再好不过了。 朝廷在这个时候亦派出了大量的兵士维护治安,并配合顾长歌等人参与相关工作。一切开始有序地开展,盛京城中开始安定下来,十几日来杂乱无序的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 人们开始看到了希望,不再悲天悯人,人人自危。 宫里人派人来请时,顾长歌并不意外。 事实上她本就打算寻着机会与尹洛昊见上一见,既然尹洛昊要见她,她自然却之不恭。只是顾长歌没有想到,要见她的人并不是尹洛昊,竟然是太后,曾经的德妃娘娘。 数月不见,德妃消瘦得不成样子,病态毕现。顾长歌不禁想起仁宗来,德妃此时的情状,与仁宗当日竟没有什么差别。 看来,德妃怕是命不久矣了。 顾长歌猛然惊觉,此次自关外回来,她发现每个人都那般的消瘦,那般的单薄。云隐如是,苏青如是,德妃如是。在这波诡云谲的争斗之中,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胜利者不都是洋洋得意吗?为何她从德妃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得意,却只看到死一般的沉郁呢? (本章完) 第267章 乱宫闱 第267章 乱宫闱 “听闻此次京城的骚动是你平息的。咳咳……” 太后侧卧于软榻之上,面色成酱紫,一开口,破裂的嗓音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宫人连忙为其抚顺气,顾长歌则跪于地上,不敢逾越一步。 抬眼看太后脸涨得通红,双目圆睁,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了。 待到一切平息之后,太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过来。宫人喂她喝了茶,顺了气。 “赐坐!” 得了允许,顾长歌才起身。有宫人为她搬了凳子,她恭敬地坐在太后身前。 “你还算机敏,懂得应对、变通。” “能为皇上分忧乃我等本分。”过去,顾长歌并未与太后有甚来往,对其脾性并不了解,此刻又不知太后心中打算,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凡事小心谨慎总不会错的。 “哼,皇上?”太后冷哼一声,继而讽刺道:“说得好听。你当真是为皇上分忧,还是为你的姘头?” 顾长歌眉头微蹙,心中腹诽: 姘头? 她是指尹洛寒吗?转念想太后决计不会如此说自己的儿子,那便是另指其人了。不过她的话实在难听,顾长歌心中隐隐有些反感厌恶,却没有出言反驳。 废话!她可是当今太后,皇帝的生母,谁敢得罪? “长歌不明白太后所指什么。”顾长歌沉声说道。 她如此做虽没有要帮尹洛昊分忧的意思,但间接起到了如此作用不是吗?太后心如明镜,既知她说的是客套奉承话,为何还要戳破,教双方面色都难看? “你难道不是为了帮那贱人生下的贱胚?你与那野种之间的事情哀家一清二楚,你以为凭美色迷惑寒儿,哀家便会教你和那野种如愿以偿吗?” 顾长歌总算明白太后在说什么了。 “太后!”顾长歌唤了一声。“我与云隐确有过一段情,但那都已是过去之事。我与尹洛寒真心相爱,你何必如此诋毁我二人?江南生瘟疫,难民逃窜至盛京,盛京百姓人人自危,如此危急关头,但凡心中有大义,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出手相助。” “万民须解水火,皇上与尹洛寒难道不须被解困?试问,我如此如何便是帮云隐了?太后如此出言诽谤,未免太过荒唐!” “放肆!”太后震怒,猛拍了一下软榻。怒极攻心致使她又剧烈咳嗽起来。 顾长歌这个女人全然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出言反驳她! 这个女人仗着有寒儿的宠爱便目中无人,若是今日不除去,将来势必会将寒儿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话一出,顾长歌便知自己过火了。 面前的人是太后,而非顾家的宛夫人亦或是顾老太太。此人手中握着众人的生杀大权,她要一人死那是何其容易啊! “来人,把这个不知太高地厚的女人……咳咳……”太后颤巍巍指着顾长歌,可那句‘拿下’未及说出口,她便又费力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震天动地。 宫人又是手忙脚乱上前伺候,熟料,太后竟突然呕出一滩鲜血来。 “啊!”一个宫人惊叫了一声。 一旁的顾长歌同样看得是目瞪口呆。眼前情景慌乱不已,那些宫人更是手足无措,大抵是没有想到太后会呕血,竟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太后双眸一蹬便晕死了过去,他们更是震惊不已。 “太后!太后!” 顾长歌连忙上前去,手指放在太后的鼻尖,探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她忙厉声对早已吓得不成样子的宫女吼道:“还不快去请御医来!” 宫人忙奔逃出去请御医,也有人前去通报尹洛寒。 顾长歌将太后抱起来,狠狠地掐一把她的人中,太后吃疼昏沉沉醒了过来,却是一副油尽灯枯的衰败模样。 顾长歌眉头皱得紧紧的。 记得初见太后时她还是德妃娘娘,美艳不可方物,绝色佳人。可是不过几月,仁宗皇帝一去,她便骤然变了模样。憔悴不堪,油尽灯枯,人世间太多事真的很难言说啊!可究竟是什么致使人们的改变,顾长歌却是说不上来的。 御医很快便赶到了。 顾长歌一直在偏殿等着,却听到屋内传来御医的一声惊呼,跟着便是众宫人惊慌失措地从屋内跑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顾长歌拉住一位宫女问道。 “瘟疫!太后染上瘟疫了!”说着那宫女甩开顾长歌便仓皇逃离了。 瘟疫? 怎么可能? 顾长歌心中很是不确定,急忙跑进屋中,见御医亦是一脸惊慌,想要逃走。 “你做什么?”顾长歌拉住他!“太后病重,你不为她诊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虽然能够理解众人得知太后染上了瘟疫的恐惧心心理,可他身为御医,此刻却想要逃走,岂不是贻笑大方? “太后久居深宫,并未与外界接触,怎会染上瘟疫?且盛京城内并无染上疫症的人出现,你如何断定太后得了瘟疫!”顾长歌连声发问。 “虽不知太后究竟如何染上了瘟疫,但确是瘟疫无疑啊!还是快要通知皇上吧!”那御医亦是焦头烂额。“我方才不是要逃,而是要去将那些宫人追回来啊!他们与太后接触过,若是逃走,岂不是教疫症蔓延?” 顾长歌暗叫不妙,拔腿便往外跑,厉声喝止那些宫人。 有宫人停下了脚步,然则还是有一些宫人已经跑到了外边。眼见追已经来不及,顾长歌正焦急时,却见那些宫人尖叫怯弱地退了回来,却原来是逃到门口,被尹洛昊的人赶了回来。 “长歌!”尹洛昊作势要进来,却被顾长歌厉声喝止。 “你不要进来!”尹洛昊顿住了脚步。 “太后染上了瘟疫,立刻将别院隔离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什么!你说母后染上了瘟疫!”尹洛昊难以置信。 他派人去请顾长歌入宫,却不想半道母后将顾长歌截了去,担心母后为难顾长歌,他这才连忙往母后的别宫赶,路上遇到了前来通报的宫女,说是太后呕血晕过去了。 急匆匆赶来,刚至门口,便迎面撞上那些逃窜的宫人,他们见到他惊吓得又仓皇逃了回去,却不曾想,母后竟染上了瘟疫。 可是,怎么可能! (本章完) 第268章 与太后同处 第268章 与太后同处 太后染上了瘟疫,凡是与太后接触过的人皆被隔离起来,顾长歌亦不能例外。 自然,此事兹事体大,又是皇帝生母染上瘟疫,自然引起各方关注,不敢轻松大意,满屋子十几位御医连番为太后看诊,忙得焦头烂额,宫人们亦忙得不可开交。 “母后怎么样了。”隔着一道厚重的大门,尹洛昊在屋外焦躁地跺着步。 “你切莫心急,心急也是没有的。”顾长歌不知如何安慰尹洛昊。 她自小便无父无母,唯一得来的母爱便是柳氏给予的,但柳氏去得太早,她还没能体会到为母忧虑的心境,此番更是不知如何令尹洛昊冷静下来。 尹洛昊与尹洛寒一直以来都是孝子,生母染上瘟疫,命悬一线,自然着急,只是急有什么用?又没有灵丹妙药,药到病除,不若静心来等,祈祷奇迹发生。况且,她也无端被隔离在这深宫之中好吗? 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呢! “怎能不急?她是朕的母亲!”尹洛昊咬牙说道。 他的话令顾长歌有些气,顾长歌们闷闷道:“哼,你的母亲是一条人命,我们的便不是人命了吗?” 她不是此时想要激怒尹洛昊,实在是看不惯他这种视别人生命于草芥的行为。“我们也是有父有母的人,太后尊贵无比,有皇上您为她担忧,又有十几位太医冒死为她诊治,还有我们这么多宫女太监陪着,有有谁在乎过我们的生死?” “你!”尹洛昊气结。她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激他,伶牙俐齿的性子一点也没有收敛! 可被她这样一数落,他倒有几分理智回来了。 不管她说的是否在理,可有一点他不能否认,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顾长歌看尹洛昊气结模样,便知他不会拿她怎样。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尹洛昊拿她没有办法的。她现在可是可能染上瘟疫的人,怎能随便被处死,若是传染给其他人怎么办?哈,想不到传染病还能保护自己! “有功夫在这里着急,不若派人去查清楚,为何太后会染上瘟疫。”顾长歌心上沉了沉。太后既染上了瘟疫,只怕这宫中早有病源,且太后寝宫内的宫人们极有可能被传染,若肖玉生未能及时研制出药来,那她是否也将在这里死去? “不消得你提醒,朕已经派人去查了!”尹洛昊自门缝睨了一眼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他尹洛昊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女人教他如何做吧? “尹洛寒,可有消息了?”顾长歌紧声问道。 那方尹洛昊沉默了一阵,方才答道。 “城外难民已有人染上瘟疫,而今外面乱作了一团。”想到这里尹洛寒便眉心疼痛,心中烦闷。 当真是内忧外患。 他的关注点都停留在城外,如何阻止难民进城,却未曾留意城中混乱的局势,而今太后染上瘟疫,他绝对有理由相信,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好在顾长歌在入宫前帮他平息了城中的骚动,而今盛京还在他的控制之下,若非如此…… “那你对此事可有把握?”尹洛昊只字不提尹洛寒,看来形势果真很严重,只是究竟乱到了什么程度顾长歌难以预知。 这样的场面就好似《生化危机》里的场景一般,大批的丧尸涌过来,没有被感染的人只有逃走,而城中百姓为避免被攻占,只得坚守阵地,阻止那些求生的人们进来。虽人性自私又残忍,却又是极其无奈的。 “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百姓,他们都是朕的臣民。朕,不想看见他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然则,朕亦有朕的无可奈何!有传闻言朕不顾百姓死活,可若是开城迎他们进来,又是何等恐怖的灾难?”何况,这当中还有更深的症结在…… “我懂。”顾长歌淡淡说道。“我虽不懂什么治国之道,不过看得出你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老天定会眷顾你,待此事过去,想来,你定会是一代明君。” “呵,何时你也信命了?”尹洛昊讶然笑道。 记得她曾慷慨激昂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顾长歌亦是付之一笑,“你信我不信我来自未来?” “未来?” “是啊!我可是来自未来,有甚我不知道?自然,有时候命也由不得我们不信的。”知道尹洛昊只当她说玩笑话,她也便坦然道出自己的身份来。“百姓不都说我是天女下凡吗?身为天女,我自然是知道这次的风波必会化险为夷的。” 尹洛昊只是笑。 二人之间轻松无芥蒂,坦然以待的心境终于回来,却很快因为青松的到来而打破。透过门缝,顾长歌看到青松伏耳于尹洛昊面前,细声说了些什么,尹洛昊的面色阴沉不定。 “可是出什么事了?”顾长歌心中一沉,旋即又追问道:“是否太后染上瘟疫一事有眉目了?” “嗯。”尹洛昊沉声应了一下。“有宫女在前几日私自出宫与其逃难而来的父母见过面。” 顾长歌心中一震,旋即沉声说道:“若是如此,盛京城内必定有人染上了瘟疫。你派人前去通知我父亲与万俊,要他们多加防范,切莫大意!” “朕知道。”尹洛昊面色很是难看,转身与青松一起便要离开,下了两级台阶之后又顿住了脚步。 “长歌……”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幽幽地唤了一声。 “一定要活着走出来!” 顾长歌怔怔的,恍然间才明白过来尹洛昊话里的意思。 这个男人,他虽有好几次都想要杀了他,以绝后患,可心底还是不忍的。想起二人过去把酒言欢的情景,顾长歌只觉心中一暖,眼眶中不禁起了氤氲之气。 若非命运弄人,他们其实可是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只是,他奶九五之尊,而她注定不可能与九五之尊成为朋友的。 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寝宫。 “太后,你可好些了?”夜里,寝宫内黑灯瞎火,什么也瞧不见,独顾长歌一人声音幽幽地响起来。 “是你?”黑暗中传来太后气若游丝的虚弱声音。她环顾四周,怔怔地问:“人呢?都去哪了?” 隐在一旁的顾长歌唇角上扬,淡淡地笑了笑。 宫人们都害怕被太后传染,哪里敢接近太后?御医们虽未太后诊治,可也是心有余悸的,且他们还要为其它宫人诊断看病,哪里忙得过来? 太后一人在寝宫,又重病着,总需要有人照顾。顾长歌在寝宫外坐了半晌,最终耸了耸肩便进去寝宫里了。 “太暗了,要我不要我点一盏灯?”寝宫里只桌上点了一盏灯,却昏暗得很。 “不用了。”太后沉默了一阵方才答道。 顾长歌想,她一定知道宫人害怕所以不敢接近她。顾长歌本想问,为何她在宫中这么些年,竟没有一个贴身宫女,能够为她不顾生死?想来她的身边还有如意与粉蝶,甚至是双秀,可是太后好像除了两个儿子,什么也没有。 但,她的两个儿子如今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她到底是孤身一人的。 太后干咳了好几声,顾长歌忙摸索到桌面倒了茶去到床上,扶太后起来,喂她饮下了茶。 “哀家染上瘟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为何你却要留下?” 顾长歌放下茶杯,淡然说道: “没有什么,你是尹洛寒的母亲,他不在,我自然得照顾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活着,尹洛寒也会怪我未能替他尽孝的。” 那方传来太后微微的嘲讽之声,但却没有了白天的尖酸刻薄。顾长歌无所谓她的态度,帮她枕了一个枕头,让她坐着。 “你且放心吧,你家儿子不会让你有事的。想来过几日便会没事了。” “为何,你一点也不怕我?你就不怕死?” “我为何要怕你?”顾长歌恬然笑道。“到了现在你还要对我摆出太后的架子?而今人人自危,纵使你要杀我,那也须得你病好了以后才行,而今你可得仰仗着我照顾你呢!” 太后双眸咄咄逼人地打量着顾长歌,而顾长歌只是淡然地笑着,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一脸坦然。 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过去,能够全然不将她当作主子,坦承相待的人,也就只有一人。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怀念,更不值得她记住她的好! 猛然记起过去不堪入目,太后愤然地将顾长歌推倒在地。 “你走!哀家不要你伺候!滚!” 顾长歌不知太后的情绪为何转变得如何之快,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见太后情绪难以平静,她也并不擅长安抚人的情绪,便识趣地走出了寝宫,坐在寝宫门口的门栏上,抱着双腿,怔怔地望着天边的圆月。 寝宫中的叫嚣声渐渐静了下来,顾长歌偏头往里面看去了一眼,又抬头望着圆月出神。 同样的夜空之下,此刻,尹洛寒又在做什么呢? 混乱的局势下,他可曾又间隙来思念她? 尹洛寒,我可是思念你得紧呢。 唉,为何你迟迟不来找我呢? (本章完) 第269章 爱恨嗔痴 第269章 爱恨嗔痴 瘟疫蔓延的速度非常快。 自太后确诊染上瘟疫之后,三日后,太后寝宫中便另有三人亦染上了瘟疫。他们皆是平日在太后身前伺候的宫人。 顾长歌换下衣物,将其放在大锅沸水里熬煮,院中其它宫人重复着相同动作,却是一脸的凄惶。 顾长歌整日于太后共处,已然被众人孤立,没人敢靠近寝宫一步,更莫提与顾长歌接触了。饭菜每日都是由尹洛昊派人送来的。尹洛昊对那些宫人玩忽职守很是光火,却经不住顾长歌劝说,只得按捺住怒气,选择以大局为重。 然则,顾长歌却没有告诉尹洛昊,太后的病情越发严重了。 御医们熬得药根本就不起作用,肖玉生送来的药方也没有生效。时间越过去一日,顾长歌便心上黯然一分。若是连肖玉生的药都没有用,宫中尚且乱成了一团,宫外局势不是更乱? 究竟为何会如此? 天降人祸,人在自然面前何其渺小卑微? 也不知他们能否熬得过此劫? 顾长歌端了药进到寝宫,太后对她的出现早已见怪不怪。看顾长歌戴着一个口罩,她只多看了两眼,便偏过头去,望着屋外葱茏的夏日盛景。 “喝药了。” 这个女人连‘太后’都省了。 将药放凉,顾长歌试了试温度,才将其送到太后的唇边,太后先是瞪了一眼顾长歌,才张嘴饮下一口药汤。 “都喝了,良药苦口。”顾长歌说。 顾长歌自我感觉,太后对她并不如过去那般厌恶了。或许经过几日生死相伴,她终于看到了顾长歌的真心。顾长歌也不奢望太后看出她的善意,反正她已然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还怕什么呢? “哀家曾听寒儿说,你曾几次三番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你的姐妹,就连毫不相干之人,也舍命相救。” “我倒不知原来我这般伟大,充满侠义精神。”顾长歌轻柔地为太后擦去嘴角的药汁,将碗放在了一边,伸手试了试太后额头上的温度。 还是烫得灼热。 但她未将心中的忧虑表现出来,神色依旧淡淡的,一面说:“嗯,比昨日好些了。” 说着便起身将碗筷拿出去。 又过去了两日,太后病情愈发严重,嘴唇干裂,身体烫如火烧,意识也渐渐有些不清醒了。 “你还是不管我,自行离去吧。”这天夜里,顾长歌正昏沉地睡着,便听见太后撕裂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我哪能离开呢?便纵使我想要,皇上也不会放我离开的。”顾长歌浅笑说着,却觉得身体如散架般,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她无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额头亦是滚烫不已。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她也是染上瘟疫了。 灵魂附着在这幅脆弱的身子上,加之几次摧残,能够坚持几日才染上瘟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是,好想见尹洛寒呢。 他那天负气离开,算下来,他们快要有一月不曾见面了。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是否搁了一个世纪? 若是她在这里死去,身体腐烂发臭,无人问津,该多可怜啊?可是明明那八字箴言说,她会与心爱的人比翼双飞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在死后才化为化蝶双飞的,难道梦示是说她会与尹洛寒死于非命?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是我害了你。”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若非我路上截你来我寝宫,你也不会陪我一起送死。”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太后何必自扰?天色已晚,您还是快些休息吧。” “我不能再睡了。咳咳,我知我已时日不多。” “您洪福齐天……”顾长歌正欲宽慰太后,却被太后打断。 “方才我梦见皇上了。” 顾长歌嘴唇半张,怔怔地望着那躺在床上的黑影,她一动也不动,却在黑暗之中发出幽幽的声音来,透着沁人心骨的寒气。 “哀家总在梦中梦见皇上问我,为何要害他。我总被噩梦惊醒,无论如何也不得摆脱。方才我竟梦到初次与皇上相识时的场景。他的笑,他那天的容貌,那天的所有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长歌第一次听起太后说起仁宗,从尹洛寒那里更是不曾得知。 只是在印象里,那个不苟言笑,一脸病态的男人,一脸阴鹜,好似从不曾快乐过。可太后却说过去的仁宗会笑,且让她记忆深刻。 而太后口中,关于仁宗的质问,却又令顾长歌触目惊心。 当初仁宗的死顾长歌便觉蹊跷,却原来真的有内幕。难道,太后真的联合两个儿子害死了仁宗? 古时候皇帝被害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但真实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顾长歌只觉从头至尾的寒凉。夫妻、亲情尚且如此,这世间还有什么怀有一丝的美好? “我与皇上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他曾许诺,言这一生便只会爱我一人,纵使要迎娶其它女人,也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我信了。” “可是先皇没有办到,他负了你。” 那方德妃沉默了。 想来,仁宗皇帝就是为了云隐的生母而负了她吧。 她绝美倾城,仁宗亦是俊朗帅气,他们二人本事才是佳人,佳偶天成,若非横生枝节,怕会是一对神仙眷侣吧?可是,帝王之爱本就浅薄,又如何求得一生一世?他们的心装得是整个天下,一个女人又算得什么呢? “那个贱人死了,他便一辈子记得她,可我呢?他曾说过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人的!我这一生,被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她抢了我挚爱的男人,我自然不会放过她!在他为皇位而和几位皇子争夺的时候,我便暗中做了手脚,他爱她,哼,我便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顾长歌心中一震。 猛然想起尹洛寒的话,她顿时恍然大悟。 尹洛寒说他对云隐一再留情,其实云隐一直步步紧逼。她错怪尹洛寒了,尹洛寒没有骗她! 顾长歌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五味陈杂,百感交集,有激动,有高兴,有嘲讽,有忧愤,太多太多,实难诉说。 (本章完) 第270章 生离死别 第270章 生离死别 “你杀了她?”顾长歌沉声问道。 太后却不应声。 怪不得尹洛寒与尹洛昊会如此忌惮云隐,却原来不止是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云隐的皇位,这当中还牵扯了云隐母亲的死。 想起在清云寺与云隐相处的种种,顾长歌实在很难将云隐与那种心思复杂的人联系起来。可眼下一切由不得相信。 她甚至开始怀疑,与云隐的相识皆是其有目的的。 记得在清云寺时,尹洛寒曾去过,那时的云隐对尹洛寒便神色淡淡。云隐本就对外物不上心,总是淡漠疏离,故而当他问起她是否认识尹洛寒时,她亦未曾放在心上。而今想来,却觉得那个时候云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言语都是别有深意的。 他定早就知晓尹洛寒的身份,亦知其间的血海深仇。 可当时他却隐忍不发,他在等待什么? 是否彼时他的力量实在弱小,根本不能与尹洛寒抗衡?可是,仁宗从未放弃寻找他,他大可认祖归宗,与尹洛寒兄弟慢慢斗智斗勇,为何他迟迟未见行动,却在清云寺隐居,甚至为她犯险,还被尹洛寒囚禁了数月? 顾长歌开始有些看不懂云隐了。 她亦意识到,自己从未看清过云隐。从不知云隐心里在想什么,只觉他神秘莫测。是啊,他心里藏着如此大的一个秘密,她如何堪破? “我活不了多久了,活了大半辈子,这一生也够了。你且去吧,不再陪着我等死。” “要走要留是我的事,你不用为我操心。”顾长歌断然拒绝,心底却在悲哀想着。她倒是想走,可哪里走得了呢? 如今她也染上了瘟疫,也便只有‘死’这条路可以走了。 这一夜过去得很是漫长,好似怎么也等不到天明。可顾长歌希望它能够走得慢一些,因为害怕一夜过去,她的生命便到了终点,再不能与尹洛寒继续行走下去。 但是,夜终究会过去,天明始终会到来。 身体烫得厉害,丝毫没有力气。顾长歌勉强让自己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屋外,想着去找些水来喝。 前来的送食的人战战兢兢地在门外站着,不敢靠近半步。顾长歌将门开了一条缝子,瞥见外边把守着的重兵。他们个个蒙着面巾,肃然地立于寝宫外边,将这里与外边的世界生生隔绝开来。 “你且去与皇上说,教他多备些水还有干粮,往后便不要再送东西来了。”说着顾长歌拿了食物便进去院中。 如今她也染上了瘟疫,不能再将事态严重化了。 回去屋中,顾长歌坐在凳子上费力地喘着气。明明外边的天气是那般的毒辣,她却觉得身体极其的冷。 “太后,喝点水吧。”顾长歌端了一杯水,颤巍巍来到太后的床边。 太后没有应,背对顾长歌躺着。 “太后,醒醒,喝点水吧。”顾长歌又唤了一声,太后依旧没有应声,身子一动不动。 顾长歌突然心中一顿,升起不详的预感来。 她的手颤抖着伸向那躺在床上的人,触目的冰凉与僵硬。 顾长歌手中的杯子,骤然打翻在了地上。 太后死了。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顾长歌依旧记得太后那略带紫色的容颜,外边日头毒辣,知了叽叽喳喳地不停叫着,唯独寝宫内一片寂静。 生命何其的脆弱啊! 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去了,死前没有任何的挣扎,如此便被死神勾去了魂魄。可恨的是,她究竟什么时辰走的,顾长歌却丝毫不知。 太后的身体早已僵硬,大抵在昨夜便已经驾鹤西去了。可是昨夜她还在梦醒之后与顾长歌说起了她又恨又爱的过往。 初见太后时,她明艳动人,傲然独立,那般骄傲,那般高高立于云端。可是,她竟这般落寞地走了。死前凄凉无比,带着一生的执念,就这样走了。 也不知是为何,顾长歌趴在她的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好像天地都崩塌了,她的世界也毁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只是觉得心头难以抑制的悲伤。一将功成万骨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些执念,明明那般贪念的凡尘,竟这般割舍去了。她呢? 她与尹洛寒呢? 就这样天人永隔了吗? 穿越了千年来到这里,却在这里戛然而止,化为一堆灰烬,纷扬而去,还是尸身腐烂为万虫所啃噬? 太后薨了。 哭到精疲力尽,顾长歌抹干眼泪,不再哭了。她坐起来,默默地将饭菜吃了,饮下一碗汤药,才强打起精神来,在寝宫里翻箱倒柜。 太后这一声大抵都是美丽动人的,死后不该是这么狼狈。为太后净身,穿衣,一切都做得很顺利。身着盛装的太后静静地躺在她的寝殿之中,身旁便只有顾长歌一人相伴。 身染瘟疫而死的人死后其尸身须得立刻焚化,否则其尸身腐败,会致使瘟疫蔓延得更加厉害。一切容不得顾长歌多作考虑。 屋外一切早已收拾妥当,烈烈骄阳之下,太后身着盛装,坐在软榻之上,身边堆放着众多木材与衣物。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顾长歌!你做了什么!你竟敢!”尹洛昊赶来的时候,太后的身躯已然在熊熊火焰之中焚烧殆尽。 他双眸充血,望着眼前一地的残渣。 他的母后,竟这般去了! 捧起一抔滚烫的灰烬来,尹洛昊身体颤抖着,用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瞪着顾长歌。顾长歌却只是摆了摆手,丢掉手中的火折子,讪讪地往寝宫里走去。 “太后死了,为顾全大局,我不得不这样做。你想杀我,不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求你一件事。”顾长歌回过身来,带着些许哀求地望着尹洛昊。 “带尹洛寒来见我,我想他。” 一句想念,心中千疮百孔。 如何便走到了生离死别了呢? 战场上她都不惧生死的,那么多次,她都不认为走到了终点,为何这一次,她觉得她与尹洛寒已然快要结束了呢? 如果她的命运是由人书写的故事,看来编故事的人定要让她沦为悲剧了。故事俨然快近尾声,而她的尹洛寒啊,她还想再抓着他,想要抱着他啊! 尹洛昊只是怔怔。 望见顾长歌凄楚的神情,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要发怒,却又不知从何发起,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智的。 换作是他,他也会将母后火化的。 那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穹突然下起了雨来,而天边的日头还在毒辣地暴晒着。顾长歌坐在窗前望着外边世界的沉郁,心中寂静无声。 太后的骨灰已由尹洛昊命人收走,去的人去了,也便一了百了了。她的人生也快走到尽头了,死后也便无知无觉了。 尹洛昊冲动闯入寝宫有没有染上瘟疫,顾长歌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想关心理会。只是想着,尹洛昊此番一定会让尹洛寒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尹洛寒在城外戍守,定是被什么牵绊住,回不来,所以连太后染上瘟疫亦未曾回来,可是眼下便只有她一人了,他一定会奋不顾身赶回来见她的,顾长歌相信。 而今一心等着尹洛寒归来,顾长歌心中竟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快活的。 或许,是因为她死过太多次亦或是看过太过生死,早已将生死看淡;又或者,没有旁的事情干扰,令她分心,她可以一心一意去想念尹洛寒。 没有云隐,没有清漪,更没有其他人,心里只有她的尹洛寒,与尹洛寒之间的点点滴滴充盈着整个胸口,即使身体寒冷刺骨,心却是暖烘烘的。 暴风雨很快便过去了,热辣的日头将地面的雨水很快蒸发晒干,好似从不曾下过一滴雨一般,知了依旧在叽叽喳喳恼人地鸣叫着,盛夏依然葱郁,繁盛非常。 顾长歌幻想着,尹洛寒逆着光推开寝宫大门,来到她的身旁,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他们从此再不分离。 待到日落西沉,耳畔间的喧嚣渐渐弱了下去,天边的云霞周边度着一层浓黑。夕阳最终苟延残喘地撒尽了最后一丝光辉,世界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再不复醒来。 黑暗之中,只听得哐当一声。 那端坐于凳子上的人儿,直挺挺栽倒在地面,虚弱无力地将目光痴念地投向门口。 “尹洛寒……” 恍惚间仿佛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顾长歌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一切却是辨别不清的。 是梦,还是虚幻,更是分不清楚。 “你终于来了。”滚烫的双手抚摸着那人的容颜,她痴痴地笑着,将所有柔情与爱意都化在眼里。 “真好。”她说。 却就此戛然而止。 不管是梦还是虚幻,只要她心中认定是尹洛寒回到了她的身边便足够了。顾长歌觉得,纵使此刻闭上双眼再不能醒来,她也没有遗憾了。 此生能够遇上挚爱,了却她心中残缺,这一生,当真是够了。 (本章完) 第271章 多少情真假意 第271章 多少情真假意 于混沌之中睁开双眼,眼前一切皆是迷蒙不清的。 仿佛溺于水中,自水底睁大眼睛望着岸上走动的人们,虚虚实实,辨别不清。 人死后便是这种感受吗? 也没有什么痛苦,不过是轻飘飘的,找不到任何依附。 也对啊,活着时候承受了人世间太多的苦痛与悲伤,有时连回忆都沉重不堪,死后卸下所有重担,自然如释重负,轻松不已。 如此说来,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嘛。 怪不得西方宣扬人人生而有罪,只有忍受现世苦痛,死后才能获得救赎,登上天堂。 好奇怪,为何电梯事故时她穿越俯身与顾长歌身上时怎没有这样的感觉呢?正在迷蒙想着,却又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跟着又陷入混沌洞黑之中,没有丝毫意识。 待到再次睁开双眼,明晃晃的阳光打在脸上,令她有些睁不开眼。 顾长歌用手去挡,眯起眼睛怔怔看着,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深邃的眸光,带几分柔情与怜惜,还有几分怨愤。或许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睁开双眼,他的眸光中掠过一丝惊慌,飞速离开了顾长歌的视线。 为何会见到云隐? 心底刚发出一个疑问,顾长歌便猛然清醒过来,自床上惊坐起。 “我没死!” 云隐侧身看了她一眼,面上表情琢磨不定。 “你很希望死掉吗?倒是我多管闲事咯。” “怎么回事?为何我没死,我不是在太后寝宫吗?”顾长歌一把拽住云隐急急地问道。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在太后寝宫意识消失时便以为自己死路一条,醒来却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边守着云隐,这实在古怪。若她没有死,这一切又都不是幻觉,那么是瘟疫已经散去了? 到底她昏迷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是她昏迷时所见到的情形。她惊愕地望着云隐,一时间发不出声来。 她昏迷前所看到的不是幻觉,来到太后寝宫的是云隐! 当时她还以为在临死前终于等到尹洛寒归来,却原来幻觉之下本象竟是云隐潜入太后寝宫将她偷偷带走……如此说来,而今她还活着,还是云隐救了她一命? “你究竟想做什么?”顾长歌猛然意识到什么,一把奋力将云隐推开。 是她心中猜想的那样吗? “你已经猜到了?”云隐立于一旁,阴恻恻地盯着顾长歌。 顾长歌心中震颤,又惊又惧地瞪着云隐。 “真是你做的手脚?” 她心中也只是猜测,却没有想到,只是一个试探,他竟毫不掩饰便承认了。 “云隐,你为何如此轻贱他人性命?那些百姓与你无冤无仇,只是为了报复尹洛寒他们,便要用全天下性命要挟吗?” 云隐只是冷哼一声,却未置一词。 “你说啊!你究竟为何这样!”顾长歌气结,推了一把云隐。 她所认识的云隐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他总是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漠不关心模样,可他决计不会这般残忍,拿天下苍生开玩笑的!她们在清云寺相处时日并不多,但他愿意为他以身犯险,试问一个愿意为他人付出生命的人能够坏到什么地步? “你问我为何如此?你不是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吗?太后不都亲口与你说了吗?事到如今,你还问我为什么?” 云隐双眸通红,整个眼眶里皆凝着难以抑制的仇恨与狰狞。 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魔鬼已然支配了他的思想,操控了他所有的行为! “可那也不应该以天下苍生为代价!你难道不知,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仇恨而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仇恨失去亲人?” 顾长歌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这场瘟疫是云隐散播的吗?还是他只是借着瘟疫制造了混乱,借此对付尹洛寒与尹洛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太后的死与云隐必定脱不了干系。 自从难民涌入盛京,一切太过突然,根本就没有给人任何思考的时间。在她着急处理王府混乱与街市的混乱时,云隐却迟迟不见行动,当时她便疑惑,心道云隐怎放着如此大好机会却不见行动,却原来他早就暗中做了手脚。 “那我的恨又该怎么办?”云隐破口出声,嘶吼着将抓住顾长歌的双臂,剧烈地摇晃着。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这是尹洛昊他们欠我的!他们那么想得到天下,我便拱手让给他们,你要去尹洛寒的身边我便遂了你的意,可你以为一切都这么简单?长歌,你知道什么叫得到又失去吗?”云隐忽有幽幽地望着顾长歌,眼里掠过一丝疼痛,转瞬又被狠厉取代。 “当尹洛昊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在自己手中逐渐失控,最终一点点的失去,那样的滋味,该很不好受吧?你以为凭现在的局势,他们还是我的对手吗?” “你究竟还做了什么?”顾长歌紧声问道。 “哼!”云隐冷嗤一声。“而今还须得我做什么吗?” 云隐松开顾长歌,负手而立,冷傲说道:“你觉得肖玉生能够凭一己之力胜过他母亲吗?” “你说梦沉!”顾长歌惊呼出声。“这不可能!梦沉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当然可能!”云隐厉声压住顾长歌的声音。“她当然不会如此拿毒药害人,可你难道忘了如今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苏青吗?” 顾长歌脸色一白,顿时软瘫在床上。 苏青…… 想起梦沉与她说过的种种,那个不发一言,狂热吻着梦沉的男人,他利用了梦沉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戏吗? “呵!呵!”顾长歌喘着气,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着,内心揪痛不已。 梦沉,她该多可怜啊! 想起还依偎在苏青怀中浑然不知一切阴谋,而兀自幸福满足的梦沉,顾长歌捶打着胸口,抑制不住的悲伤,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还曾对梦沉说苏青是真的爱她…… 她害了梦沉啊! (本章完) 第272章 漏算 第272章 漏算 “顾长歌,你究竟想我怎么做!你以为你不吃不喝就能够威胁我,教我放弃吗?” 躺在床上,耳畔传来云隐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顾长歌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只是在他出声时便闭上了眼睛,全然不作理会。 自她醒来,已然有两天不曾进过食了。 虽然腹中空空如也,人饿得眩晕乏力,可顾长歌不想理会,连身子动一动的念头也是没有的。 云隐以为她是在威胁他,教他放弃报复尹洛寒兄弟。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当梦沉与她讲起与苏青二人共处时的情形,面对梦沉的隐忧,她宽慰梦沉,认为苏青是真心爱着梦沉的,只是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如今想来,她将梦沉生生推入了深渊之中。什么矢志不渝,什么弱水三千都是虚假的把戏,他只勾了勾手指,便教梦沉沦陷。 顾长歌更不曾想到,这一切早就在预谋之中。 什么战场遇伏,什么挽留都是云隐与苏青在早早之前便布好的局!尹洛寒前去边关迎敌,不过是为尹洛寒挖下的陷阱。 就连梦沉,这是这场谋划已久的阴谋之中的一枚棋子!得到梦沉,才会有江南瘟疫,才会有所谓的难民涌入盛京,以至于后来的太后染病,皆是一步一步,小心缜密,滴水不漏地进行着。 他们,在暗处冷眼旁观,看局势愈发紧张严峻,等着尹洛寒与尹洛昊最终一败涂地。 “把药喝了!”云隐一把将顾长歌自床上拽了起来,捏住顾长歌下巴,便粗暴地将药汁灌进顾长歌的嘴里。 顾长歌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肯咽下。 终于…… 啪地一声。 她挥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你走!我不想见你!”顾长歌虚弱地喘着气。 “你就这么想死?”云隐拽着她的衣襟,怒目而视。 “是!”顾长歌厉声回应,转而惨然一笑。“既然尹洛寒活不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若与她一起去了,在阴曹地府做一对神仙眷侣!” 云隐手上紧了紧。凑近顾长歌,双眸几欲喷出火来。 “你想陪他一起死,我偏你不让你如愿!你的命是我的,我决计不会让你死的!”他重新倒了一碗药,仰头饮下一口药,不由分说便覆上顾长歌的唇,将口中的药汁灌进她的口中。 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云隐只是发狠,死死地箍着她。她越是挣扎,他眼里的狠厉与疼痛就越发强烈。 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预料之中,长歌,我唯独漏算了你。 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捉摸的。 清云寺山中清冷异常,一如他冷傲的脾性。师傅将他领会清云寺的时候他已有十五,师傅说,能够放下的便都放下吧,何必自苦? 他不作理会,只觉师傅言语不过是避世歪理,没甚用处。他总是不合群的,清云寺中的僧众无人喜欢他,他特立独行,我来我往。 那日,她入得山中来,眉宇间带有几分桀骜与几分疏离审视。 那时他便想,她与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 山中生活的时日,因为她的到来突然变得不一样。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同,在她终于熬出头,动身回顾府时,他才惊觉是心变了。 剪下她的一缕发丝,她只是疑惑,却没有抗拒。 绞下自己的一缕发,与她的一起缠绕放在香囊之中,那香囊之中,她与他,还有他死去的母亲以某一种形式平静而幸福地在一起了。 至于后来发生的种种,都不过是身不由己,跟随自己的内心那般去做了。 她问,可否愿意一起与她一起浪迹天涯。 他答,他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那个时候,他真的决定放下一起,与她一起走的。皇帝的儿子又如何?他从来就不稀罕,若非如此,早在母亲告诉他身世时他便可以认祖归宗,但依旧听从母亲的遗愿,跟随师傅去到清云寺,带发修行,了此残生。 如果说母亲的死是他的一点执念,那么顾长歌无疑成为他一生最大的渴求。他愿意为了她而放下所有的仇恨,愿意二人携手江湖,肆意妄为。但是,命运向来喜爱作弄人,从来不问他是否愿意。 尹洛寒。 这个掠夺者。 他夺去了他唯一的向往,并最终将顾长歌据为己有。 他以为顾长歌真的死在了海岛,一瞬间仿佛最后一点幸福与渴求都被抽走了。他的人生再没有任何意义。从王府中逃离,他头也没有回,直奔赴边关。 他已经下了地狱,那大家都下地狱好了! 命运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与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天香楼外,乍然见到人群中里的她,震惊还是愤怒,甚至是欺骗,太多太多,早已说不清楚。 而她,早已在他离去的时日里将心毫无保留交给了尹洛寒,对他没有丝毫的留恋。 长歌啊,你可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无奈,以至于我们走到了现今的局面。 宁愿你与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相守一生,也不能看你在尹洛寒的怀中满足幸福。因为,那样于我,便太过残忍了。 顾长歌会去到边关并不在云隐的算计之中。在他与苏青的计谋之中,尹洛寒应当死在与赤戎对阵之中,而顾长歌,在嫁给他的那一刻便已然与尹洛寒结束,可是他错算了! 顾长歌想要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 纵使他用白面威胁,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去到了关外,并帮助尹洛寒连连打了胜仗。关外传回来太多关于她与尹洛寒的事情。她以为与靳四郎的对峙之中,便真的是尹洛寒神机妙算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为她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不比尹洛寒一句甜言蜜语! 盛京城内城外的混乱有他派人煽风点火的原因,可顾长歌却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迅速平息此事。虽恨,却到底不愿意拿她怎么样的。 太后染上瘟疫是他故意为之,可他再次漏算了顾长歌。 他没有想到,偏生在那个紧要关头顾长歌会被召进皇宫,并阴差阳错与太后共处一室。 得知此事他便要冲进皇宫将她带出来,苏梦却以死拦住他的去路。 “相公,你想要所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 太后一事本事暗中手脚,他此番冲动行事自然会让尹洛昊与尹洛寒有所察觉。隐忍到太后死了,顾长歌同样染上了瘟疫,他再也坐不住了。 若再等着,他便永失去顾长歌了。 不顾苏梦的拦阻,潜入皇宫将已然病重的顾长歌带出。这几日,皇宫中已然炸开了锅,尹洛昊亦有所防备,瞧见了端倪,可他不愿理会。 这一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顾长歌。 他已然失去了母亲,顾长歌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的。 “顾长歌,死太过容易,你想死,我偏你不让你如愿!” “云隐,我恨你!” 云隐眼里掠夺一丝受伤,面上凄楚而狠绝地笑着。 很久以后,每当顾长歌想起这一幕时她的心便会隐隐抽痛起来。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云隐一分一毫,唯独是她顾长歌,却伤得云隐千疮百孔。 当她如此绝然地说恨他时,他是否如万箭穿心,痛得要死? 当所有的一切都尘归于土,万籁俱静,顾长歌这才意识到,原来,不论在什么时候,那个温润清冷如谪仙般的男子,已然矗立在花海之中,孤绝傲立,不曾离去。只是,所有的一切都须得去怀念,再不能相见相视一笑,以致怀念也带着几分酸楚与疼痛。 “相公……”苏梦踟蹰着上前去,欲言又止。 望见云隐冷然黯淡的眸子,她心口痛得无法呼吸。 “为何不告诉她你究竟有多么在乎她?”苏梦不能够理解。 所有的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样爱她,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恨,他不言说,可她无法视而不见。 云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背影如此落寞哀伤,教苏梦又是酸楚不已。腹部隐隐有些痛,她皱眉弯了下腰,丫鬟连忙上前扶住她。 “夫人,你现在怀着身孕,切莫哀伤以免动了胎气。” 苏梦眼泪无声簌簌地往下掉着,丫鬟越是急,她的泪便越发汹涌。 究竟是哪里不对? 连自己的心情都可以忽略,只为让他快乐,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样的痛苦,而她,甚至连他的一点怜惜也得不到的。 再次想起爹爹说过,爱上云隐,她的一生都不会幸福。 如今痛彻心扉,真的望见前路灰暗,才明白,她这一生真的不能幸福了。 可是,爹,我决计不会后悔! 路是我自己选的,相公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苏梦决计不会后悔今日所作出的选择! 当初她何等笃定。 “走吧!”苏梦手上紧了紧,将泪水咽回腹中,迈脚与丫鬟一起离开了顾长歌所在的院落。 路是我自己选的,相公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苏梦决计不会后悔今日所作出的选择! 我决计不会后悔的。 (本章完) 第273章 只因不爱 第273章 只因不爱 有时,想死,到底是死不了的。 说生不如死,谈不上,不过是好死赖活,一天天望月度日,心渐渐冷却。 无法得知外界一点消息,而今的盛京究竟是何模样,全然无从得知。在云隐的王府中已然度过了五个夜晚,尹洛寒与尹洛昊可曾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云隐与苏青的阴谋诡计呢? 纵使心头担忧焦灼不已,却什么也不能做。云隐看她的神色也变得越发阴鹜得意起来。或许,他满足于看她只能眼睁睁看尹洛寒死去,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挫败吧。 两天后,传来了边关苏青起义要尹洛昊下位的消息。 顾长歌知道,她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尹洛寒的死期已经到了。” 顾长歌端坐着不言语。 “你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吗?我说尹洛寒快要死了,他就要下地狱了!”云隐走到顾长歌面前。 顾长歌抬眸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她眼神里的冷漠令他心中猛然抽痛。 “你便这般坦然?他就要一败涂地,你竟不与我争,不与我吵了?” “吵、闹能改变什么吗?”顾长歌反问。“我求你收手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 “既是如此,我何必求你?”顾长歌淡淡地说。她便是如此,既知所做一切最终都没有结果,便不会有任何行为,更何况,此时已然无法阻止云隐,何必浪费唇舌又践踏自己的自尊供他羞辱?不若坦然接受。 “哼,当你看见他就要死在你的面前时,你会求我的。” “有意思吗?看我为了另一个人哭着求你,你很高兴,很满足?” 云隐愤怒地一把揪住顾长歌。 她永远都有办法一句话就激怒他。 满心想看她狼狈,想要教她不再如此冰冷地面对他,却到最后,每次都让她占了上风。 “你便仗着我心里喜欢你,你便如此有肆无恐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会心慈手软!” 顾长歌哀痛地望着云隐。 为何云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太过怀念过去那个温润善良的男子,如今的他实在太过陌生了。过去,他怎会想到要伤害她,要她痛不欲生?爱的反面便一定是恨是陌路吗? 扪心自问,过去的她何尝不是如此? 与前男友分手之后便与对方再没有任何联系,纵使不小心碰见也是双方相互攻击,宛若仇敌一般。若是与云隐重逢时她做得不是那般的决绝,今天会不会又不太一样? 在当时看来,顾长歌认为自己如此果决不给云隐任何后路是为了大家彼此未来都好过。彼时以为最正确最理智的决定,哪里会想到会在当时埋下巨大的隐患,以致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到底,是她太过激了。 “你不要这样看我!”原本处于盛怒的云隐一把将顾长歌置于地上,见她撞到旁边的桌椅,他有一瞬的后悔,想要伸手去扶她,可望见她冰冷的眼神,他的动作又都停滞了。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手臂上已是青肿一片。 顾长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手上的青肿,没有说什么,而云隐已然呆不下去,转身仓皇逃离。 深深叹了一声气,顾长歌呆呆地坐回到位置上,望着窗外的世界,眼神愈发忧郁深沉。 尹洛寒是否真的会死,她会是什么反应,她不想去想太多。他们之间根本无须太多言语的,早已认定的人,认定的路还需要怎么去细想去犹疑呢? 若尹洛寒必死,她也不过是舍弃性命追随而去罢了。 现今,没有放不下的,唯独担心梦沉。 梦沉敢爱敢恨,为人率真勇敢,这样一个女子,不应该面对那样残酷的事实啊!苏青起义,梦沉必定已然知道苏青利用了她,那她该怎么办? 当初得知苏青是肖玉生的生父时她便不想将梦沉牵扯进来,因为梦沉夹在其间会很难做。而如今,却还是将梦沉生生牵扯进来了。 一边是自己的骨肉,一边是心爱的男人,她该如何抉择?以顾长歌对梦沉的了解,苏青这一次的背叛恐怕会将梦沉推入绝望的深渊之中。远比在两个人中做出选择更大的打击,或许还不是苏青的背叛,而是苏青不爱她。 不爱我但不能骗我利用我。 当梦沉得知这一切的时候该作何感受?她又会怎么做?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梦沉就不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顾长歌!”正在出神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 顾长歌眉头紧蹙,心道苏梦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看这架势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云隐都离开好几个时辰了,她现在过来寻她麻烦,是不是晚了一点? “你有何事,如此劳师动众?” 苏梦盛气凌人走了进来,面对顾长歌一脸淡然,她发现自己竟什么也说不出。 爱与被爱本就是相互纠结的事情,云隐愿意如此,她亦是甘愿的,为何又要为云隐鸣不平,又要气愤,要为云隐出气? 她真是冲昏头了。 但顾长歌越是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她便更是气愤。 “你究竟凭什么一再伤害云隐!你算什么!” 顾长歌冷嗤一声,反问。“那云隐又凭什么一再伤害你?” 苏梦语塞。 “你心里既知始末,又何必来寻我麻烦?我的心属于谁,你一清二楚,如今的局面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也是知道的。我伤害云隐也不是我有意为之,你更是清楚!敢问,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兴师问罪,谁不会? 她与尹洛寒好好的,他们却纠缠不休,教一切复杂难解,这是她的错吗? “回去吧,日后不要为这种事情来与我争辩。不要质问我为何伤害云隐,亦不要告诉我云隐究竟有多么爱我。你心里知道原因,便不要再心有任何怨恨,我自己也不想的。” 因为不爱。 就这样的简单。 她认定了尹洛寒,真正爱的是尹洛寒,除此以外,别的都成为了将就。 顾长歌胸口发堵,很想流泪。 为何要让他们每个人都这般辛苦呢? (本章完) 第274章 相残 第274章 相残 残阳在空漠之中,血色洒满天地,触目皆是惊心残忍的红。 大军在路上行了四五日,丝毫不得停留。 待到残阳终于苟延残喘用尽最后一丝气息,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伙房生了火,饭香弥漫在干燥,余温未散的荒漠之中。 苏青独坐于一方山头之上,手里拿着酒壶,一口一口灌入口中,目光定定地望着远方触目的洞黑之中。 “将军!”有人在小山坡下喊他。他回转过身子,瞧见山坡下的火光,那火光在瞳眸中跳跃着,无端地变为满天的火光,将那天空也染红了…… “将军!”士兵又唤了一声,苏青怔怔地抽神回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大步走下山头,与士兵一起融入山坡下的光明之中。 风扬起,将那沙尘上的脚印吹散,最终归于平静,什么也看不见。 从关外至盛京通常需要十来半月,然则此次起义出师,她们并没有走往常的路途,而是经荒漠,从中穿插,直抵盛京。 盛京已经得到他起义的消息,必定会有所防备,沿途定会镇压。但他们的目标不是与军交战,而是入京攻占皇宫逼迫新皇下位。 再过一日,他们就能到盛京。 而今盛京混乱不堪,正是他们领兵攻克的大好时期。 靠在软榻之上,苏青抱胸闭眼断直地坐着。 梦魇开始袭来,依旧是熊熊燃烧,冲天的火光,耳畔充斥着人们的尖叫声。身体仿佛不能动弹,于旋转之中不断地往下坠,仿佛没有尽头,抓不住任何支撑。 “将军!” 耳畔传来急促的喊声,苏青猛然从梦魇中惊醒,昏沉得仿佛还未从坠落中找到终点。 “何事!”他沉声问。 “两百里外有敌军!” 苏青眉目微挑,起身于盆中捧起一掊水,草草洗了一把脸,便出了营帐,询问敌军情况。 “来了多少人?” “三千,不知是否还有埋伏在周边的人。” 苏青微微思索了一下,沉声说道:“出兵迎战!” 三千人,尹洛寒连自己仅有的三千精兵也派出来了吗?哼,不过是以卵击石! 他所率二十万大军,三千人,如何与他对抗?就是以一抵十,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尹洛寒要来送死,他便成全他! 只领了五千人前去对阵,其余人留守大本营。路上苏青又不仅犯起疑惑。 盛京动乱,大批难民涌入,尹洛寒领旨拦截,此刻怎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分身不瑕的,这当中可是有什么猫腻? 两军对峙,来人却令苏青始料未及。 肖玉生面目表情,眸光冰冷地注视着那坐于马上的男人。 他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威震昭干,却将在这里,一败涂地。 “竟是你。”苏青没有多少吃惊,面色依旧冷峻,只是嘴唇抿了抿,没有情绪的起伏。 两张相似的面容,日头高悬在头顶上方,一场殊死较量就要爆发。 “你走吧!”苏青忽停顿下来,微微沉了一声气。“我不杀你。回去告诉尹洛寒,他已经没有退路,不若尽早缴械投降,不要做无谓抗争。” 小雨生冷哼一声,长剑自腰间抽出,直指苏青。 这场战争,不是他说不打便不打的。 “我只问你一句,梦沉现在何处!”肖玉生沉声说道。 声音在热辣的荒漠之中,显得苍凉而又紧绷。 梦沉。 苏青怔了一下,脑海里掠过梦沉那灿烂的笑容。 她在漫天星光中舞动的身影,成为他记忆中最美的光景。 “苏青!”肖玉生怒吼一声,拉回苏青的神思。 哦,面前这个与他极为相似的年轻男人,是他与她的孩子。他们两人的孩子,他却是不能认的。 “梦沉现在在什么地方!把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肖玉生眼眶发红,狠厉地说道。 苏青挺得,嘴唇上扬,笑得云淡风轻,极其嘲讽。 “你以为就凭你手下三千人就能够把我打败吗?回去吧,我不会与你交手!”苏青勒住马头,扭身便走。 那方肖玉生眸光一沉,猛拍马背,执剑飞身向苏青袭去。 猛然感到身后有人袭来,苏青敏捷侧身闪过,刀剑相击,发出阵阵铿锵鸣声,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剑拔弩张。 这个男人以为他是谁! 肖玉生怒不可遏,出手狠厉非常,招招致命。 竟敢伤害梦沉! 肖玉生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头顶烈日无疑在他心上更是添了一把火。他们之间,注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从很早以前便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 他会是他的父亲?命运为什么这样残酷? 他们之间有何恩怨便也罢了,但是为什么,为何梦沉不能摆脱这一场悲剧? 尹洛寒说:“那是梦沉她自己的选择。” 可是他后悔了。 他应该在回盛京时不管梦沉是否答应,也要将她带走的!若是他那样做,,她便不会再一次遭到这个男人的背叛! “玉生,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梦沉,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欺负我的。他总是你老子,我会和他好好的。若是他欺负我,不还有你吗?你会帮我出头的吧?” 当她这样说的时候,他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下去。 她的心只有苏青,旁的如何看得见? 他只能说:“若你不开心,便回来寻我。” 她含笑称好。 可她到底不能回来了。 苏青伤她太重,她承受不了背叛,不能撑着回去寻他了。他以为,她最终会看透苏青,他以为或许苏青在最后会选择珍惜梦沉,可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 梦沉回不来了! 命运重演,她再次选择葬身火海。 听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整个天空都印红了。待到火被扑灭,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就连她,也什么也寻不到了。 他演杀了这个男人为梦沉报仇! 既然梦沉为他而死,他如何能够心安理得活在这个世上? 一番缠斗,苏青始终只守不攻。或许是因为肖玉生紧咬不放,苏青最终没有了耐性,改变招式,虚晃一招,留了个破绽给肖玉生,肖玉生果然上当,乘势攻击,却被苏青一掌击退,身子不稳,往后面退出一丈远。 “我说过,我不与你打!”苏青耐着性子,转身就要走。肖玉生怒吼一声,足下生风,更加卖力狠决! “打与不打,根本由不得你!” 今日之战不能避免! 肖玉生步步紧逼,苏青隐忍不发。两边看着紧张不已,各自为其主将捏一把汗。 几次被苏青击退又穷追不舍,紧咬不放。 “出手!为何不出手!你这算什么!瞧不起我是不是!”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是,苏青武功远在肖玉生之上。当初梦沉之所以会胜他乃他乐意相让,若非如此,梦沉根本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肖玉生身手比梦沉好上许多,在高手之列,但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缠斗间,肖玉生越是急进,想要取苏青性命,所露出的破绽越多。他的仇恨已然不可收拾,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然则苏青避而不发,无疑令他受了奇耻大辱。 只听得铿锵一声,肖玉生手中长剑被折成了两段。 “你的剑已经断了,不要再与我打了!” “哼,你以为我在乎!”肖玉生徒手赤手空拳与之大斗起来。 眼见肖玉生不依不饶,苏青已然没有了耐性。 他想着只要伤了肖玉生,他便不能再战,便变了招式,狠决地攻击。长剑刺向肖玉生的手臂,他想着肖玉生会闪避,只会让他轻伤。 但苏青始料未及,肖玉生竟没有躲闪,反而以身子来挡。苏青连忙顿手闪过,就在这一刻,他听到长剑断裂的声音,耳畔是杀气腾腾的袭击。 他的身体本能欲做出反应,却在那一刹那,微微迟疑停顿,折断的场剑便刺中背部,跟着便是一阵拳脚相击。 “将军!”兵士们看得是胆战心惊,纷纷拔剑意欲上前解救苏青,而苏青已然成为肖玉生的人质。 “我三千人对你二十万大军是以卵击石,不过我肖玉生一人对付你是绰绰有余!”肖玉生冷哼,睥睨着苏青。 苏青唇角微微上扬,凄然一笑。 “我知我今日不可能胜你,尹洛寒果然机智。” 从见到对阵的是肖玉生时,苏青便知,这一战他必败无疑。 肖玉生到底是他的儿子,即使他们不曾有过感情。理智却难敌一时的心慈手软!事实上,他确实在关键时候心慈手软。若非他犹豫,肖玉生早就休矣。 想来,这一切都在尹洛寒的算计中的。 纵使是一场豪赌,尹洛寒也是赢得漂亮! 肖玉生却是面无表情,墨深的瞳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带走!”肖玉生一声令下。 那些兵士见苏青被擒,却被苏青伸手制止。 若是他们拼死相救,肖玉生绝对没有胜算的。 可是,他是梦沉的孩子,他的儿子。 想起梦沉,苏青只觉心上拥堵,任凭理智如何叫嚣,他还是将其忽视。 想他苏青一世英明,竟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 (本章完) 第275章 愚氓 第275章 愚氓 王府中的气氛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顾长歌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间众人依旧神色无异,心里的疑惑便隐伏未发。早晨王府发生了些微的骚动,好像是苏梦动了胎气,下人急忙派人寻大夫来瞧,跟着便没有任何消息了。 依旧没有外界任何消息,云隐依旧未见行动。 午膳之后,顾长歌在书房练字。难得几天来担惊受怕,她难得平静下来,一边练字一边在脑海里分析眼前局势。 苏青既领兵进攻皇城,与云隐里应外合,如此大的阵势必定为尹洛寒与尹洛昊知晓,他们必定会有所应对。如今怕是已然开战了。 苏青乃常胜大将军,其军事才能自然不容小觑,尹洛寒亦虚怀若谷,决胜千里,这两个人若是对上,谁胜谁负实在难说。 云隐对此不会没有预料,如此看来,他必定会采取行动,只是一切都在暗地进行,自然不会让她知晓。 看着桌上十几副字,她的字教之前略微有所进步了,应该说是更像尹洛寒的字。 余光中有人影晃动,顾长歌抬眼便见云隐负手立于门前,神色淡淡。 恍惚间好似尹洛寒来到她的身边,她略微一怔,收了恍惚,搁下毛笔,收好字,来到云隐面前。 过去以为不会改变的人而今早已面目全非了。 云隐,实在改变得太多。他的身上渐渐有了尹洛寒过去冷傲狂妄的影子。却到底不是任何一个人,最终连自己也不像了。 云隐心头一窒。 她又用悲悯可怜的眼神看他! 最恨的便是她这样的神色,好似他可怜如街边乞丐! 想要她能够一如过去温柔看她,却是那样的难。她的眸光里永远都只能看见尹洛寒那个男人,再也看不见他的存在! 为何会如此? 她怎能爱上一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他将她掠夺,捆绑在身边,拿他威胁,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她竟会爱上!究竟是为什么? 过去的美好成为现在最大的嘲讽,亦是他心头最大的执念。不愿意放下,不肯放下。若是放下,他的这一生便什么也不会拥有! 纵使鱼死网破,他也决计不会放手。 若这一场恩怨非要至死方休,那便一起下地狱好了。 “坐吧。”她语气淡淡的,也难得平静。 多日来剑拔弩张,或许大家都累了,厌倦了。 云隐静静地坐下,顾长歌为他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茶饮了。 “苏梦身子没有大碍吧。” 云隐眉毛微挑了一下,斜眼睨了她一下,她却坦然地与他对视,没有丝毫躲闪。 是他多想了吗? 她不是试探,旁敲侧击? 是他真的没有心机,真心关切,还是她实在掩藏太深,令他分辨不清? “我倒不曾知道你如此关心她。” 顾长歌抿唇一笑,知道云隐以为她在试探口风。 “倒不是我关心她,不过是礼尚往来。她对啊很是上心,今早听得她动了胎气,于情于理,我都该问问的。”顾长歌所指苏梦找她麻烦一事。 那日苏梦前来兴师问罪被她斥退之后,苏梦便没有来寻过她麻烦了。 顾长歌心底是同情且心疼苏梦的。 人世间多少痴男怨女,她遇上的大抵如是。凌默涵、梦沉,还有苏梦,都是敢爱敢恨,为爱不顾一切的人,可又总是遇不上对的人,最终得不到一个美好的结局。 私心里,顾长歌很希望云隐能够放下一切,珍惜眼前人的。 “苏梦是个好女人。希望你能够惜取眼前人。”顾长歌言语淡然,却透着真诚。 她与云隐早就成为过去,根本回不去。若是云隐能够想通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但事情能如她期望吗? “我不消得你提醒我如何做!”云隐闷闷说道。 他爱的是她,她却将他推给旁人! “你以为你这样我便会放了你,让你与尹洛寒相守?你想也别想!” 顾长歌无奈地扁了下嘴。 “我真的认为苏梦是个好女孩……”但间云隐神色已然铁青,她便收了口,“当我没有说过吧!” 苏梦并不是他想娶的。 当他去到关外寻到苏青时从未想过会与苏梦之间有任何牵扯。他不知为何,苏梦看上了他。苏青婉转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回绝苏梦,不要误了苏梦一生。 可他没有听苏青的。 想要胜过尹洛寒兄弟,他必须壮大自己的声势。苏梦,她无疑能够为他带来巨大的权势,将苏青彻底拉拢到他的身边。那个时候,他以为顾长歌已死,娶谁都变得无所谓,只有复仇才是最紧要的…… 苏梦确实为他做了很多,她的恩情他一直记得,但心却是不能给苏梦的,因为他做不到。 “昨日肖玉生前去迎敌了,你认为他们父子谁会胜出?” 顾长歌一怔,敛了敛容。 原本平静的气氛因为云隐一句话便斗然起了变化。 “你既这样问,想来必定胸有成竹,何必再问我。”肖玉生虽是苏青的儿子,可他二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父子感情,两人立场不同,以苏青冷酷无情的脾性来看,他不见得会对肖玉生手下留情。 早知道,梦沉好歹与他有过一段情,并多次舍身相救,他且能对梦沉如此,对肖玉生会顾念父子情? 云隐得意地轻笑起来。 “尹洛寒以为让肖玉生对阵便会教苏青心慈手软显然太过自负。不过,不管他们谁胜谁负,于我来说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你说,父子相残,当是多么令人激动?若苏青被肖玉生杀死,肖玉生便背上弑父罪名,你觉得他能心安理得活下去吗?” 顾长歌心上一沉。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不是要对付尹洛寒兄弟吗?为何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 云隐眼中带着残忍的笑。 “也没有什么。只是黄泉路上实在寂寞,总得要大家一起下地狱才不至太过孤单寂寞。” 顾长歌心上震惊,不寒而栗。 云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想过活着,而是要所有人一起陪葬吗? (本章完) 第276章 战 第276章 战 一场大战注定无法避免。 云隐笃定的预料并没有发生,顾长歌的猜测也没有实现。 苏青战败被肖玉生所俘,其率领大军没有三军统率,便如一盘散沙,兵败如山倒,意志消沉,更不提与尹洛寒三千精兵作战。 延绵十几日的瘟疫终于在肖玉生的努力下消退,盘踞在盛京城内外的难民重获新生,恐怖的阴霾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没有苏青的支持,云隐便没有任何的依附,他所有的计谋也都无法施展开来。于此,这场争斗,还是云隐败下了阵来。 满屋子的东西悉数被云隐狂暴地掷于地上,或许他没有想到苦心孤诣多时的计谋竟轻而易举被识破,又如此轻而易举被尹洛昊兄弟打败。他或许还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心中极其不甘。 可是对顾长歌来说,这场争斗代价实在太大,早就该终结。 这一场争斗没有一人是赢家,都输得惨重。 “我不甘心!还没有结束!还不是结束的时候!”云隐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顾长歌与苏梦都在一侧看着他激动到发疯。苏梦悲痛异常,能够与云隐感同身受,顾长歌只觉心里悲切,想要劝解云隐放下心中执念,几欲开口却总被他狂暴的行为而停止言语。 “相公……”苏梦只为云隐的悲伤而悲伤,却不知如何帮他度过这一场难关。 两军交战,尹洛昊手中亦有三十万大军,在父亲苏青入主盛京之时,他们也接到命令前往盛京护主了。此番两军于长坡交战,云隐在当中指挥作战,却到底不是尹洛寒兄弟的对手。 “云隐,收手吧!”顾长歌再也忍不住。“如今你还有多少胜算?不要再打了,受苦的只有黎民百姓!” 云隐充血的双眸睥睨着顾长歌,其间带着难以抑制的怨愤。他上前一把揪住顾长歌的衣襟,怒不可遏地嘶吼道:“你便认定我会败给他吗?” 她又用悲悯地眼神看他! 为何她总是如此?他做错了什么,她要如此看他? “且不管两军交战你有几分胜算,你没想过,你在盛京,尹洛昊也在盛京,他既明知幕后是你主谋却按兵不动是为什么吗?” 云隐不语。 当然是知道的。 他对尹洛昊来说不过是瓮中捉鳖,根本不足为惧,他迟早都会成为尹洛昊的刀下魂。可他还放任他继续为非作歹,撺掇两军交战,不过是要他将罪名坐实了,好一网打尽。 “哼!你以为我不曾想过?他尹洛昊封我为王,却将我困顿在京城不就是好方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 两军交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尹洛昊需要借此机会瓦解肃清苏青的势力,因而必须付出血的代价。不管是一早便在预料之中,还是干脆将计就计,形势都是有利于尹洛昊的。 “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如此?云隐,罢手吧,不要再继续了。”顾长歌痛心说着,双手握住云隐的手。 云隐仿佛受惊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顾长歌紧紧握着。 顾长歌不肯放手,含泪动容说道:“云隐,不要再继续了,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纵使不在乎苍生死活,可是,现在的你并不快活啊!罢手吧,上一辈的恩怨已经结束了。太后已经死了,你与尹洛寒他们的恩怨不该在继续下去了。” “你住口!”云隐没有答话,却被苏梦抢了白。 她分开顾长歌与云隐,厉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要相公去送死吗?” “……” “顾长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场争斗注定是至死方休的!纵使我们此刻想要抽身罢手,你以为尹洛昊还有尹洛寒会罢手吗?就是我们发誓不与他们争夺江山,我们从此归隐。太后的死他们兄弟二人会善罢甘休吗?” 顾长歌脸色一白。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 是啊,这场争斗无休无止,至死方休。 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阻止的。 有什么办法能够教对方放下心头的仇恨?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谁欠谁,早已分不清楚了。一代又一代,无休无止。 “我……我会去求尹洛寒……”顾长歌定定地说,“云隐,只要你罢手。我去求他,他爱我,他会听我的。” 云隐侧目幽幽地看了一眼顾长歌,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 事到如今,好似说爱与不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啊,长歌。 “长歌……”他突然觉得疲惫不堪,全身没有任何力气。 顾长歌连忙上前撑住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着,嘴里发出难以抑制的悲痛之声。“云隐!云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呢? 纵使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纵使早已心灰意冷,可是血淋淋的残酷到来,她还是无法承受。 她是多么渺小啊,竟什么也不能阻止。 乍然见到顾长歌无助而绝望的泪水,云隐心头一怔。而她手足无措地哭着,不是为尹洛寒,也不是为旁的,单单只是为了他。 他好像隐约有些明白为何她总用那种悲悯又无奈的眼神望着他了。 他恍然大悟,却在了悟的这一刻,顿生悲凉,凄苦无比。 “长歌……”他收住眼泪,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决绝,顾长歌顿时生起一股恐慌,她感觉眼前的云隐变得虚幻不实,眨眼就要消失了。 “云隐!”她害怕地抓住他。“不要!” 要失去他了吗? 他还是孤注一掷吗? 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无声地滑落,心痛的感觉快要将她彻底吞噬了。 “你说的对,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他推开她,抽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相公!”苏梦抬脚去追,却被云隐喝退。“带她走!” 顾长歌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心脏揪痛着,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要在眼前生生上演了。 原来,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他的,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命运弄人,她没有分身,无法将自己交付给两个男人。在云隐与尹洛寒之中,她的心更多偏向尹洛寒,到底是她负了云隐。 她爱的两个男人,最终要以惨烈的结局收场。 一生最不愿亏欠谁,她自问不亏欠谁,唯独对云隐,是例外。 “顾长歌,若相公遭逢不测,我定拉着你与相公一起陪葬!”苏梦含泪咬牙切齿说着。 她曾劝云隐拿顾长歌威胁尹洛寒换来一线生机,可是他宁愿死也不肯。 他说:那样的我,与赤戎国的人有何区别? “可你不也曾用白面要挟过她吗?”她质问。为何到了这个时刻他却不愿意了? 他却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苏梦知道,她从来都不曾走进过这个男人的心里。从来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更不知他心里的故事的。他只是对顾长歌有着深深的执念,这一生都不肯放下的执念。 然而,方才,他与顾长歌泪眼对视时,她才明白,顾长歌才是最了解云隐的那一个人。而他也是懂顾长歌的,所以以至于见到她的泪,他仿佛什么都看淡了,不计较了,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固执了。 父亲说,梦儿,爱上他,你这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多么笃定的预言啊! 孤注一掷,换来浑身的伤痛! 倾其所有,换来了什么?临到了最后都不曾换他一记回眸。刹那间的芳华,转瞬便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 苏梦问自己。 然则,她没有答案,疑惑心头是知道答案的。最终,泪水终于决堤,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同样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哭着,为着同一个人,却怀着不同的心情。 也不知究竟哭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力气,也便不愿再哭,只是木然地望着彼此。 “你逃吧。”顾长歌说。“你的腹中还有云隐的孩子,纵使云隐不在了,你也要为他延续最后的血脉。” 苏梦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我哪里也不会去的。我会在这里等相公回来。你也休想逃走!一旦相公走了,你也别想活。” 顾长歌软软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再理会苏梦,顿顿地向外走着。 苏梦有她的固执,有她的执念。 这一点,她与云隐何其相像。 但凡爱上,便都是孤注一掷,奋不顾身的。纵使撞得头破血流,依旧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为什么,懂爱的人都这般固执,这般的令人无奈心疼呢?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便注定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不会有的对的结果。苏梦与云隐便是如此。谁欠了谁,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没有,好一点的结局? 阳光太多毒辣,她望着日头,睁不开眼睛,汗水渗出来,她虚弱不堪,最终一阵眩晕将她彻底拉入到黑暗之中。 这样也好,不想面对的,最终能够在一场昏睡之中避免,待到醒来,便是另一片光景了。 我的尹洛寒,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好想你…… (本章完) 第277章 终须归烬 第277章 终须归烬 一如顾长歌所预料,梦醒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喧嚣都寂静了下来,混乱归于有序,争斗也都收场了。就如同在御龙寨那般,闭眼睁眼之间,省略了太多曲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醒来便是新的开始。 望见尹洛寒的那一刻,顾长歌便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 云隐最终败在了他们兄弟手中,双方最终以惨烈的结局收场了。 两军交战,苏青所率领的军队便损失了十万人!触目惊心的庞大数字!只是仇恨,一个皇位,无关所谓民族大义,便有那么多生命在两方的争夺厮杀之中无辜地成为孤魂野鬼。 啊,皇位啊,万千尸体堆砌而成的江山,看着是多么的森冷? “长歌!”顾长歌投入尹洛寒的怀中,一时间泣不成声。 “我以为我再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丢下你,对不起,对不起!”尹洛寒不住地道歉。除了道歉除了自责,他不知该说什么。 江南瘟疫突然爆发,他临危受命,甚至不曾与顾长歌有任何支会便接了圣旨去到城外戍守。城外局势模糊不清,又极其的混乱。他知道城内有云隐虎视眈眈,觊觎着顾长歌。但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冲动回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连保护顾长歌的力量也是没有的。 于是他拜托皇兄照顾顾长歌,却不曾想到,顾长歌在入宫的第一天,母后便染上了瘟疫。他得到消息登时大惊失色,丢下一切便要回宫,却被肖玉生噼手打晕。待醒来,一切已成定局,顾长歌已与母后一切隔离在寝宫。 无时无刻都想着回去,然则他不能。 肖玉生察觉这次瘟疫当中存在猫腻。他说或许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散布的毒药导致众人染病传染。然则能够有这本事研制出如此猛烈毒药的,除了梦沉,当今世上还会有谁?如此,局势便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盛京城内的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对付他们。 这个时候,皇宫传来消息,太后薨了。五雷轰顶! 染上瘟疫的人顶多三五日便会死去,顾长歌亦染上瘟疫,她又能够撑得了多久?不顾肖玉生阻拦,他不能眼睁睁看她离去。纵使是死,他也要与她一起死! 但他晚去了一步。 顾长歌被云隐带走了。 肖玉生说:“毒药既是梦沉研制的,想来她必定有解药,长歌落到云隐手中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也不会伤害长歌,你便忍忍吧!” 他听从了肖玉生的建议,让顾长歌在云隐的身边。因为或许在云隐身边她暂时才是最安全的。 云隐带着几分飞蛾扑火与玉石俱焚的绝然之气与他们对抗着。苏青举兵起义,肖玉生慌了,他开始担忧梦沉。 一切都那样发生了。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顾长歌流泪应道。她知道尹洛寒有很多无奈和不得已的。所以他不是在这一刻回来她的身边了吗?“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爱没有那么纯粹,有的不过相互体谅与不断的妥协。 她不能要求尹洛寒为了她真的什么都不顾,且她与尹洛寒都是理智的人,知晓轻重,亦知冲动只会教两人真的没有相见机会。 他这些时日想来定如她一般思念千回百转,却只能隐忍。那疼痛亦是切肤的! “云隐呢?”温存后总免不了要面对现实。方重逢,他们便不得去面对残酷。 顾长歌紧悬着心,好害怕尹洛寒云隐已然身首异处。 他如谪仙一般的人,死时那般凄苦狼狈,无论怎么想,心上都不能得到安慰的。 尹洛寒察觉到顾长歌的紧张,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拽着他手臂的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目光幽深,言语淡淡。 “你放心,他还活着。” 顾长歌紧悬的心得了放松,转瞬又紧张起来。 “他现在何处?你们……”意欲如何处置他? 云隐散布瘟疫,又意图篡位,种种罪行相加,其罪当诛,这一点顾长歌是知道的。这样的结局,尹洛寒很早便已告知,可她不能接受啊! 她的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能够有一线转机的。 可是理智也在说,十万人的性命,不可能了,再没有可能了。 云隐,必死无疑。 “他现在被关在天牢中,等候皇兄发落。” “那苏梦呢?”顾长歌没有再问云隐,只是询问苏梦。她在院中晕倒,那苏梦此刻又是如此情状呢? 苏梦说她不会放她走的,若是如此,她必定与尹洛寒发生过争夺的,她……遭逢不测了吗? “她很好,如今在王府,我命人看着她。”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她总是如此的,外表无情无义,却瞻前顾后,从不肯放下。顾秀宁,顾长婉,顾家的每一个人,就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凌默涵,她也是不肯放下的。 云隐,她又如何放得下? 她所有的忧惧他都明白的。所以,纵使知道云隐此番必死无疑,他还是没有在当时取了云隐的性命,只是将其交给皇兄发落。 他知道,顾长歌不会希望他的手沾染上云隐的鲜血的。 她大抵也需要时间来想通,来接受这个现实吧。 “长歌,该做的,我都已经尽力做了。” 顾长歌怔了怔,投进尹洛寒的怀中。他其实都是考虑过她的感受,并不是一意孤行的。只是命运弄人,不是他所能够左右。 “我已然想通了。有时候命里注定的是不能够改变的,我能够做的便只有认命。云隐也好,你我也好,是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你能这样说,我便没有遗憾了。” “我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吗?”顾长歌真诚地望着尹洛寒。 尹洛寒定定地凝望着顾长歌,转而温柔笑开:“当然。” 纵使皇兄骂他,可只要顾长歌能够开心,旁的,他也顾不得了。 (本章完) 第278章 黄泉不忘却 第278章 黄泉不忘却 青石长阶,生离死别。 天牢之中,那站立在窗前的男子,纵使发丝微微有些凌乱,衣衫有些破旧,却依旧站得笔直,清俊非凡。 不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是如谪仙般遗世独立的。 顾长歌忍住心头的酸楚,推开牢门,去到了他的身边。 他没有回头,只定定地抬眸望着天窗那一轮残月,宛若一尊雕像,惟愿如此站立,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就此永恒亘古。 “云隐……”不忍打破这样亘古的美好,却不能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分别在即,他们,下一刻便永生不得见了。 过去总觉得一生很长很长,长得你以为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去挥霍,有很多人可以错过,反正一生那么漫长,总是错失也能够在未来得到圆满。可是,这一生的命运,不过是短短数月,它没有那么漫长,教你肆意挥霍的。 以致于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纵使你希望时间能够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但它终究会转瞬即逝,到了下一刻,便是永别。 云隐怔怔地回过神来,她的泪眼映入他的瞳眸之中。 他浅笑,一如当初。 “你来了。” 顾长歌忍住泪,点了下头。 “呵。”云隐明媚地笑着,对顾长歌强装的平静选择了忽略。 “我带了些饭菜……”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下去。死前最后的一顿饭吗?过去她总觉得电视剧中死前让犯人饱食一顿很是矫情,如今想来,对于生者而言,这一顿饭便是最后一次,多少情义,多少千言万语都在这一顿饭中化为满满的情、意,最终了悟遗憾地走。 云隐与她一起席地坐下,望着眼前满满的美味珍馐,只是满足地浅笑着。顾长歌望见他手上的镣铐,又是鼻尖一酸。 他那样清俊的一个人,竟如此狼狈。 感叹命运,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这不是远行,多少叮嘱都没有用处。只是无声地陪着他饮尽最后一杯酒,他含泪而笑,顾长歌说不出的悲苦。 “长歌,你还记得那一日你救我时的情形。”云隐突然放下手中筷子,哽咽着缓声说上了一句。 顾长歌一怔,思绪被拉回到很远很远之前。 当然记得。 历历在目。 其实,她也说不上是救他。因为事情便是因她而起的。 当时若非他来看他,他便不会丢了最重要的香囊,也不会折身回去遭遇尹洛寒,两人不会大打出手,他便不会受伤,也便不会有二人那几日的朝夕相对。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情形,无不化为一声喟叹。 “那时的月光也如今夜一样美。” 顾长歌不知如何回答。 云隐的心终于归于平静了,再没有纷争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必死无疑,她没有办法再如过去那般救他啊! 许是知晓顾长歌心中在想什么,云隐伸手抚了抚顾长歌的肩,面上平静温润,他看淡的神情无疑令顾长歌心上更难受。 临到头,看不开的便只是她一人吗? 以为死过好几回,早已将生死看淡,却原来为他的生死始终无法释怀。 “我还记得彼时你来看我,夜色中的你真的很美。” “不要说了。” 她在月华之中,堪堪而立,他躺在地上,望见那一瞬的韶华。彼时她真的太美,教他丝毫移不开目光。他问,为何要救他。 她只是浅淡笑着,却就此将他的心彻底占据,再也没有别的人能够攻占。 “长歌,记得那时你曾许诺,说会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都记得。”云隐啊,为何到了这一刻,你才温柔如水?我不明白,为何你非要将自己往绝路上逼。 “你爱过我吗?”云隐幽幽地望着顾长歌,眸光里闪着期待与惶恐,好似生怕顾长歌在这最后关头还是狠心拒绝他。 “爱过的,对吧?”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顾长歌侧身忍住眼泪,哽咽着说道:“云隐,为何你要如此?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为何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逼?明明,明明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顾长歌想,云隐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他说过的,反正要下地狱,不若大家一起玉石俱焚。他想的是同归于尽,而不是成为胜利者傲视群雄。为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他的计谋里便注定的是悲剧?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隐惨淡地笑了笑,笑容凄苦得令顾长歌亦是心中酸楚。 他的身上实在有太多秘密了。 “不过是生无可恋罢了。”云隐言语浅淡,却教顾长歌说不上话来。 他疼痛地瞥了一眼顾长歌。“我从未与你说起过我的母亲,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她报仇罢了。她的一生自遇上皇上之后便沦为不幸,一生等待换来悲苦的一生,临死前却教我不要恨,不要报仇。我不懂,我不明白。” “一报还一报方显公平,她的一声凄苦无数,为何不争?她若不想我恨便不要告知我的的父亲是谁,如此我就是恨也不知究竟该很谁的。师父也让我放下仇恨,不要再恨。多年来我一直在放下与拿起间挣扎。” “我想,好吧,不争便不争吧,我这一生都不愿与他们有任何瓜葛牵扯!然后,长歌,我遇见了你。”他神情地凝望着顾长歌。 江山皇位他根本不屑一顾,荣华富贵更是嗤之以鼻。他以鄙夷仇视的目光看昭干,看皇权中波诡云谲的争斗,常常发出嘲讽的冷哼声。但他遇见了顾长歌。 这一生从未有过的美好。 能够教他忘却所有仇恨与烦扰的美好。他曾对自己说,这一生若是爱上一个人,决计不会负他。他这一生便只会爱这样一个女人。 “到底还是因为我。”顾长歌黯然。 仇恨虽不是因她而起,但她却在这当中多少冲淡了导火线。若非尹洛寒将云隐囚禁,又谎称她死在了御龙寨,或许,云隐心中的仇恨不会一瞬间爆发。又或者在二人重逢之时,她没有用那样绝然的态度对她,或许又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的。 “呵,与你这样说,可不是让你自责内疚。长歌,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命中注定,亦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 “你还恨吗?” 云隐不答。 “你恨也好,不恨也罢,都是你的事情。”尹洛寒冷声走进了牢房。顾长歌回身看她,见他神色冷峻,心上兀地一沉,隐隐有几分不安。 “长歌,该走了。”尹洛寒上前拉着顾长歌要走,云隐飞身拦住他们的去路。 “尹洛寒,你不要欺人太甚!” 尹洛寒斜睨云隐一眼,“就是欺负你,你能奈我何?” “尹洛寒,你不要闹了,你先出去,我还有话没对云隐说。” 尹洛寒看了顾长歌一眼,闷闷地离开了。 经尹洛寒这一闹,顾长歌也收起了哀伤的情绪,拉着云隐坐下。 “云隐,或许你觉得皇上亦或是太后都亏欠你的母亲,都应该下地狱。可是上一辈的恩怨,究竟谁能够说得清楚呢?你只知皇上与你母亲邂逅相爱又遭背弃追杀,却不知,你的母亲,是太后的亲妹妹。” 云隐漠然不语。 此事顾长歌是听尹洛寒说的。 “太后与你的母亲感情笃厚,从未想过自家妹妹会与自己心爱的男人之间滋生出感情。你或许说两情相悦,又谁能够指责,但站在太后的立场,有谁能够接受两个最爱的人的背叛呢?” “且你的母亲手段未见得光彩,太后腹中怀有尹洛寒时,你的母亲竟然在太后的安胎药里下药,险些致其流产,尹洛寒已因此在出生后身体羸弱。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 回想起太后在寝宫里与她说的话,彼时,她大抵是被自己的亲妹妹彻底伤寒了心吧。她只是在求自保,反击罢了。云隐的母亲不是太后的对手,日后的凄苦自然在情理之中。 云隐依旧默声不语,但很多事情,亦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了。 犹然记得母亲去世前,要他不要恨,她说一切是她欠那个人的。彼时他还以为,那个人是皇上。 “皇上的心里便只有你的母亲,他对所有皇子妃子视而不见,抹杀尹洛寒他们太多的希冀,如此,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人生也不见得比你幸运是不是?” “长歌,你总是公立。”云隐微带苦涩地嘲讽着,她能够理解所有人的苦楚,她比任何人都看得开。 “放下吧,不要再恨。” 云隐点了点头。 “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爱过。”顾长歌笃定地说道。 爱过的,亦是刻骨铭心的。她从来忠实自己的内心,或许就是如此,才会伤了云隐。 她猛然投进他的怀抱之中,熟悉的清香钻进云隐的鼻尖。回忆扑面而来。 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发,想要亲吻她的唇,撅起她所有的柔情,想要在最后再任性放肆一回。却在手就要触及她的发时,又颓然放下,面上漾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泪水亦就此掉落。 长歌,永别了。 此生,再不复相见了。 (本章完) 第279章 死生契阔 第279章 死生契阔 一步一顿,颓然从天牢中走出,顾长歌抬眼望见灰蒙蒙的天色,眼前一阵眩晕。 胸口猛然一窒。 哦,她与云隐今生,都不能够再相见了。 与尹洛寒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回去王府,顾长歌不想说话,尹洛寒大抵知道她此刻心情低落也便识趣没有开口。 “我有些累,回去休息了。”王府门口,她淡淡地对尹洛寒说着。她真的很累,力气都用尽了,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必须得储蓄力量才是啊。 “嗯。”尹洛寒与她一起往王府内走去。 “王爷,姑娘。”锦瑟此时前来行礼。 “何事?”尹洛寒与顾长歌对视一眼,沉声问。顾长歌本欲离开,她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今云隐已然被判处死刑,尹洛昊的江山牢不可破,未来的事情她更不想知道。 而今,她只想知道,尹洛寒,究竟什么时候提出,浪迹天涯。 可是,锦瑟却是在对她说话。 “方才七王妃派人传话,说是苏梦要见姑娘你。” 顾长歌眉头皱了皱。 是啊,她倒见苏梦忘记了。 云隐在劫难逃,苏梦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怕也是逃不过命运的屠杀。天牢之中,与云隐诀别,他只字未提苏梦与腹中的孩子,苏梦若是知道,不知心会伤到何种程度。 顾长歌朝尹洛寒巴巴地看去。此事还须得尹洛寒同意的。 尹洛寒无奈地叹了一声气,“你要去便去吧。你多管闲事的事情我见得还少吗?” 顾长歌立即赔笑,在尹洛寒脸颊上印上一吻。这算是给他一个甜头吃,谁教她是有求于他呢? 尹洛寒对她往往是有求必应的。顾长歌知道,故而才会仗着尹洛寒的这一分喜欢有恃无恐。相爱的人,都是有恃无恐的。 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前去七王府,站在门口顾长歌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这里过去是瑞郡王的府邸,后来瑞郡王垮塌又将其作为云隐的府邸,好似从一开头便不是一个好兆头。 苏梦被看押在一间柴房之中,陈设简陋,可谓是家徒四壁。想来苏梦过去是将军之女亦是得尽宠爱,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爱上云隐,成为云隐的妻当真是不幸的,若没有遇上云隐,或许,此刻她定在关外策马奔腾,成为众人眼中最美的花,可是,命运弄人啊! 折断了双翼,甘愿困顿于王府之中,陷入争名夺利,爱恨痴缠之中,一生,便在泪水中痛苦度日,值得吗? “你来了。” 望见顾长歌来,苏梦面色很平静,瞧不出丝毫的落魄与不甘。 这样的场景顾长歌觉得似曾相识,乍然想起凌默涵来。 当日凌默涵在临死前亦是这样看她的。 “你唤我来有何事?”顾长歌站在门口不动。 “相公他怎么样了?” 顾长歌漠然,“他没有什么事情。” “是啊,怕也没有什么比死罪更糟糕的了。”苏梦坦然地笑了笑。顾长歌瞧出了她眼中掠过的绝然。 “你要与云隐一起死?不可以!” 苏梦斜睨着顾长歌,好似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我是云隐的妻子,他死,我必不会独活!” “你想也不要想!你怀着云隐的孩子,你不能死!我会去求尹洛寒!你腹中的孩子……”顾长歌乍然顿住。顺着苏梦的腹部看去,却见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原本隆起的腹部突然望不见任何东西了。 “你看见了?孩子没有了,如今我可以陪相公一起去了吧?”苏梦眼泪掉了下来。 为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孩子,在尹洛寒来到王府那一天便没有了。孩子本就羸弱,大夫多次叮嘱,言这个孩子很难保住,一定要多加小心。可是那天尹洛寒前来要带顾长歌走,她不肯上前与尹洛寒厮打,尹洛寒侧身闪过,她便跌到了地上,孩子,就此夭折了。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早就想过,若是相公死了,我便会带着孩子与他一起去死,我们一家人在地下团聚也是好的。如今孩子先去了,倒省得日后在世上受苦了。” “你让我来就是要我告诉我你要与云隐一起死吗?” “我见你,是想要拜托你,让我在死前能够与相公见上一面。” 傻瓜!云隐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何还这样傻呢! “我们夫妻一场,能够死在他的面前,我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她没有什么愿望,只想死前能够死在他的怀中。在最后关头,她也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的勇敢而有那么一丝的感动? 既然她这一生都不会幸福,到了死时上天应该会有所垂帘吧? 若是那样,她真的没有遗憾了。即使云隐最后依旧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不会有任何的眷顾,也没有什么的。她是他的妻,他们应该在一起的。 “我便只有这一个要求。我苏梦这一生从来没有向谁低头,更不曾求人。这一次,我求你。欠你的这一份恩情,来世我会报答。” 来世?她从来不信这个。 顾长歌顿了顿,最终闭上眼睛,缓声说道: “我答应你。” 有苏梦如此爱着云隐,纵使遗憾,不够圆满,也无可奈何。 若是云隐能够回头看见苏梦的存在,或许,他们之间早就幸福了。 人往往是固执的东西,从来不肯妥协将就。大抵也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最弥足珍贵吧? 云隐,苏梦,愿你们能够死后真的幸福,愿你们在来世做一对神仙眷侣。 苏梦与云隐一起在天牢中赴死的消息传来时,顾长歌坐在窗头没有应声,却在如意告知时泪水潸然而下。 如意说,云隐与苏梦是相拥服毒自尽的。 苏梦,在最后终于用真情感动了云隐吗?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故事终究是要散场的。 不管悲喜,到底是要走到尽头,落下帷幕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便都结束,喧嚣,快乐,痛苦,都成为喑哑的暗语。 (本章完) 第280章 疲态 第280章 疲态 眨眼间便又是一月过去,酷暑未消,倒越发炎热。 顾长歌在荷塘石头上坐着,慵懒地喂着池子中的游鱼。想起一眼睁开,便来到陌生的时空,不觉从初春走到岁末,又循环往复地开始新的年岁。也不知这样的生活是否有一天会戛然而止,亦或是依旧如此乏味枯燥地进行着。 思绪总是慵懒的,抬不起精神来的。 顾长歌有些想念梦沉了。 想她自由驰骋于江湖,自由来去,却不向她,困顿于王府之中。总是心上住着挚爱,甘愿为其束缚,却难免会感伤。 古时的女子都如此过活,她却不想长久如此。想来梦沉当初若是于苏青真的结为夫妻,只怕如王府这样的生活,相夫教子,她也是不能静下来的。相夫教子也便罢了,行动却如此受限,又不能体现自我存在价值,实在太过苦闷。 撒一把鱼食到水中,鱼儿争相扑来啄食。 尹洛寒只字未提那一件事。 他已然忘记了吗? 是啊。云隐已经去了,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他们兄弟二人,他何必放弃大好锦绣前程于她一起浪迹天涯,过那贫苦的生活? 肖玉生自梦沉离世之后便整日闭门不见,亦或是外出采药,她已有十来天不曾见过他了。生活依旧在继续,但好似心灵破了洞,纵使时间有修补伤痕的能力,效果实在难以恭维。 “小姐,日头越来越毒,还是去到阴凉处歇歇吧。奴婢去给你准备一些消暑的吃食来。” “也好。”顾长歌随如意粉蝶一道往对岸的凉亭走去。 乍然假山后有声音传来,顾长歌与如意二人对视一眼。三人静心细听,却是一个女人的呻吟声。 “去瞧瞧。” 如意应声去到了假山后面,顾长歌与粉蝶还未走近,便听到假山后传来如意惊恐的叫声。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顾长歌忙疾步走去。 如意已从假山后窜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抓着顾长歌,道:“小姐!小姐!” 看如意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顾长歌忙迈脚想要越到假山后面去,却被如意骤然拽住了手。 “小姐不要去!” “为何!”顾长歌意识到假山后定出了什么事情,便不顾如意阻拦,甩开她的手越到假山后,赫然看见清漪躺在地上,地下血迹斑斑,而她正面色惨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见此情景,顾长歌顿时意识到什么,忙蹲下身去。 “你怎么了?” “姐姐!”清漪一把抓住顾长歌的手臂,紧着身,连呼吸都极其困难。“姐姐,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如意!还不快去请大夫!” 如意与粉蝶早吓得不成样子,听见顾长歌如此吩咐,忙应着跑去找大夫了。众下人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将清漪抬回了府院,顾长歌跟着去了。 尹洛寒很快闻讯赶了回来。 顾长歌沾染着清漪血迹的衣裳还未及换下,尹洛寒见她身上血迹斑斑,还以为顾长歌出了事情,忙迎上前去,关切询问。 “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是清漪。” “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在假山后发现她躺在那里,流了很多血。”顾长歌眉头紧了紧,想起那日她从天香楼楼上摔下来,腹中孩子死去。清漪流了那么多血,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了,要不要此刻告诉尹洛寒? 算了吧,还是等大夫出来让他告诉尹洛寒吧。 前来看诊的大夫很快便出来了,尹洛寒连忙迎上前去,询问清漪的情况。 “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待我开几幅药与夫人安胎,日后定要小心,不要再出现类似情形了。” 尹洛寒命人前去跟着大夫抓药,他掀开帘子进去看望清漪了。 顾长歌在屋外听得清漪哀伤的哭泣之声。 “好端端的,怎会出这样的事情?”沈凌华问,却看着顾长歌。 顾长歌抬眼瞥了一眼沈凌华,闷声道“或许你应该将她的贴身丫鬟唤来问问,为何她家小姐出事时她竟不在旁侧。” 当时只清漪一人倒在假山后面,身边的丫鬟仆人她是一个也没有瞧见,当时顾长歌便有些奇怪。但救人要紧,便没有想那么多。 而今清漪已然没有事,自然要弄清楚事情原委。 顾长歌认得清漪的贴身丫鬟,故而边说便将目光投向那站在角落的丫鬟。那贴身丫鬟乍然与顾长歌冷冽的眸光撞上,不禁吓得六神无主,失措地跪了下去。 尹洛寒亦在此时掀帘而去,想起他在房中闻声软语安慰清漪,顾长歌便心头不是滋味,只瞥了一眼尹洛寒,便闷闷地将头偏到了一边去。 那丫鬟噗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早已吓得不成样子。 “回王爷,王妃,奴婢,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说想赏赏荷花,怕我们打扰她的雅兴便教我们不要跟着,奴婢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奴才!你家主子已有数月身孕,她不让你们跟着你们便不跟着!”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如此说来,此事倒成了无头公案了? 没有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她顾长歌却又是第一现场目击者。顾长歌心中猛然一惊,望向尹洛寒,却接收到尹洛寒冷若冰霜的眸光。 你怀疑我? 她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眼里皆是受伤。 “如意,扶我回去,我有些累了。”眼睛酸涩,内心揪痛不已。顾长歌强忍着疼痛,侧身沉声对如意说。 他竟怀疑是她做的。顾长歌顿觉身心俱疲,她觉得,她心里存有的一丝希冀与光明,好似突然熄灭了。 “这……”如意有些犹豫地望着一屋子人。 此刻顾长歌要走,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见顾长歌坚持,她做下人的自然责无旁贷。 上前扶住顾长歌,躬身应了一声,便扶着顾长歌往外走。顾长歌手搭在她手上的时候,如意才感觉到顾长歌身体剧烈的颤抖。 她惊诧地看了顾长歌一眼,忙收起仓皇的神色,垂着头与顾长歌一道离去。 (本章完) 第281章 隔膜 第281章 隔膜 “小姐,奴婢劝你不要去,你偏不听奴婢的。”出了清漪院,如意忍不住怪责起顾长歌的多管闲事来。 顾长歌却是不语,她也只好悻悻然作罢。 纵然心中为顾长歌不值,见不得顾长歌受这委屈冤枉,却也是没有奈何之事。 “如意姐姐,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清漪夫人怎会摔在假山后边?” “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的时候便见她倒在假山后边了。” “那她是不是自己摔着了?” “我不知道。” “她自个摔着了却要来害我们家小姐!我瞧她就是故意的。日头这么大,她又怀着身孕,不在屋中待着安心养胎,却挺着大肚子一个人来赏荷花,偏生的还与我们家小姐撞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粉蝶愤愤不平地说着。 “粉蝶,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胡说。”顾长歌示意粉蝶不要多言。 “可是小姐。”粉蝶委屈地嘟囔道:“你也知道她是如何重视腹中胎儿的。她腹中孩子乃王爷唯一的孩子,王爷不在府上的日子她不敢与外人说,不就是害怕王妃或是几位侍妾心中妒恨加害于她吗?就是王爷回府她也是极其小心,怎偏生的这一次如此大意?” 顾长歌承认粉蝶说得不无道理。 她自己也有这方面的猜测。 清漪腹中孩子乃尹洛寒的血脉,清漪又对其很是重视,这次险些流产确实有些奇怪。可是,正因为这个孩子对她而言很是重要,她会下这样打的赌注,竟用腹中孩子来陷害她? 亦或是当时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她不甘心白白吃了苦才似有若无暗指是她顾长歌害她?顾长歌断定清漪向尹洛寒暗示了什么。若非如此,尹洛寒决计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可是,她与尹洛寒同生共死数次,他竟怀疑她,这实在嘲讽。 “小姐,若是王爷真的听信清漪夫人的话该如何是好?” “清者自清。”顾长歌闷声说了句。 如意当时拦着她怕就是考虑到了这一层。可是该来的总会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清漪见到了如意,又或者若清漪有心加害,那么纵使她们当时不在现场,若没有不在场证明,怕是只需清漪一张嘴,便能定府上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若是尹洛寒真的听信清漪一面之词而来质问她的话,她便真的无话可说了。他绝口不提当日的承诺,可见他已生了离心,放不下到手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既是如此,他要抱着这些虚名不放手,她何必死守着他不放呢? 自云隐死去之后,顾长歌便发觉自己对很多事都心灰意冷,意兴阑珊。她一心盼望尹洛寒能够实现诺言,然则尹洛寒绝口不提,无疑令她心上蒙了灰尘。如今王府中又是勾心斗角,她更是对这样的生活痛恨不已。 只觉生活了无生趣,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她的兴趣,只觉疲惫不堪。 或许,经历了太多,往往看淡不过是没有了力气,精疲力尽不能强撑下去吧? 翠竹园。 “我不想见他!把他打发走!”顾长歌闷在床上,负气说道。 “小姐……”粉蝶与如意很是为难。 小姐自回来便将自己闷在房中,尹洛寒前来她又避而不见,如此不是惹王爷不高兴,两人生了嫌隙不是教旁人看着痛快? “小姐,莫任性,还是让王爷进来吧。你二人有什么不快便说个清楚,如此冷着彼此可不是上策。” “我便任性了!”顾长歌负气道。“你二人莫管我!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要你二人数落!” 怎么她便任性了呢? 好吧!她此举确实任性,怪不得如意她们数落。可是,正因为她平时太过理智,克制,所以此刻才这般难受。为何她要隐忍,本就心里不痛快,如何不发泄?尹洛寒与她是恋人,她可不是他的仆人亦或侍妾。 她任性,他还必须受着!若是这点脾气都受不得,日后更受不得! “你便真打算不见本王?” 乍然听得尹洛寒的声音,顾长歌寻声望去,便见他负手立于门前,正含笑望着她。看他舒展的笑颜,顾长歌气便消了大半,但又不愿拉下脸,便扁了下嘴,翻身躺下,背对尹洛寒,不再理会他。 如意与粉蝶看顾长歌反应,便知二人不会有甚矛盾,便识趣地悄声离开了。 “天色还早,你这便睡了,夜里还睡得着吗?” “……” “还在生我的气?” 他没说本王,而是说我了。 见顾长歌不言语,他微叹一声气,推了推她,靠着她侧身跟着躺了下去。她很是不情愿,挣扎着想将他挤下床去,但他抱得死死的,她见没有用,也便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却依旧不理他。 “你什么时候也会与我使小性子了。”他轻笑戏嚯。 顾长歌翻了个白眼,依旧没有达话。 是的,她越发矫情了,竟为这样的事情生气。想来觉得不值得,转念又觉得她也是有血有肉,如何不能矫情? 过去尹洛寒如何,她心中没有任何起伏,那是因为彼时不属于彼此,她没有权利去要求他如何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也不过是一个会妒会恨的小女人,同样也会因为对方的不信任而伤心的愚蠢女人! 什么原则,什么个性,在爱情面前根本就是狗屁! “我没有不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你相信我为何当时会那样看我!”一说起此事顾长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翻过身不依不饶,恨不得将尹洛寒踹到床下。 “你终于与我说话了。”尹洛寒双眸精亮,含笑望着一脸怒色的顾长歌。顾长歌挣扎不开,认命地瞪着他。 他笑了笑,蒙住顾长歌的眼睛,温柔地吻着她的眉眼。“好长歌,不要与我置气了,你是谁,我如何不知你?” 顾长歌心底委屈,险些哭出来。 该死的,怎么越来越小气了!这么点事情就委屈! 你知道,你懂我,却为何绝口不提归隐一事? 你难道不知这勾心斗角的王府,我一刻也不愿意待下去吗? “我若是怀疑你,怎会你一走我便追来?长歌,为何你不懂呢?” 常理说,若他怀疑清漪出事与她有关,怎会前来安慰道歉示好?清漪确对他暗示,可他心底从不曾有一点怀疑。 顾长歌决计不会如此,倒是旁人陷害可能性极大。当他沉声问清漪时,清漪明显有着慌张。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之所以面色难看是因为她们不知足,竟想陷害顾长歌! 可是,当时他的神情看在顾长歌眼里却教她误会了! “我不懂你!我当然不懂你!”顾长歌一把将尹洛寒推开,怒声说道。“你走!” “长歌!”尹洛寒不知顾长歌为何这样生气。他已然将原因告诉她,为何她如此激动生气?他说错了什么?“你怎么了?” “我若是懂你怎会连你半分心思都猜不到?我根本就不懂你!”战场上她确信他们是心有灵犀的,她被云隐扣住,她也懂他的苦衷。可是现在,顾长歌觉得自己不懂尹洛寒。 “我心里怎么想你怎会不知?”尹洛寒受伤地说着。 他的心几乎完全敞开来给她看,她为何不懂?他的心里便只有她一人,她却说她不懂! “长歌,你生气的不是清漪这件事,你究竟在气什么?” 顾长歌幽幽地看着尹洛寒,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最终垂下眼翦,将到嘴的话咽回到腹中。 “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我累了。”她冷声说着,下了逐客令。 说出来又如何? 从云隐死后,她便在等他开口。他说过会带她走的。而今,这一切喧嚣还没有结束吗?她等了这么久,他可曾有一点点表示? 既然不能做到,当初为何又要给她希望呢? 而今她等得心灰意冷,每日还要看府上女人争宠,她如何高兴的起来? 他既不言说,她说了又能如何? 又不能改变什么,何必让自己的自尊受到践踏?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愿道出自己心头所想。他向她隐瞒,她便排斥他的靠近,两个人无端生了距离,一眼望去,竟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真的要这样吗?”尹洛寒沉声问道。 顾长歌不理,两人僵持了一阵,尹洛寒最终负气离开。 “小姐,你与王爷究竟是怎么了?”如意与粉蝶进来,很是忧虑痛心。 她们在屋外守着,还以为二人雨过天晴,却听到二人越发激烈的争执声。明明王爷很真诚地道歉,为何小姐还如此生气? 这些时日来小姐兴致都不是很好,总是郁郁的,却又在隐忍着,没有发作。是否是因为七王爷的死,小姐依旧未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并将怨气撒到了王爷身上? 顾长歌只是无声垂泪。 如意与粉蝶越是劝得越凶,她便哭得越发厉害。 为什么会闹成这样?顾长歌问自己。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心里憋闷,仿佛有什么抓着她的胸口,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很想将心底积压已久的情绪倾斜出来。 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 好吧,或许应该向肖玉生要几帖药调理内分泌。 (本章完) 第282章 物是人非 第282章 物是人非 自那日与尹洛寒发生争吵后,尹洛寒便有两日不曾到翠竹园。顾长歌闷在房间中两日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直到两日过后,顾长歌梳洗完毕正用早膳事,尹洛寒来了。 她二人对视一眼,顾长歌自顾自乘粥没有理尹洛寒,心中却在怪尹洛寒冷了她两日。 她二人皆有彼此的傲气与自尊,她不肯低头,他亦不肯低头,于是相互折磨彼此两日,其实,心底早已后悔。 “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长歌手上动作一顿。 “你不去上早朝?”虽依旧冷着脸,可态度到底缓和下来,捡着台阶下了。 “我向皇兄称病,这几日可以不用上朝。”他来到她的身边坐下,顾长歌将乘好的粥放到他面前,瞪了一眼尹洛寒,努嘴道:“吃了早饭再出去。” 见顾长歌如此,尹洛寒便知顾长歌气消了,便笑着与顾长歌一起用膳。 如意和粉蝶很是奇怪,不知他二人如何言归于好,但看二人不再剑拔弩张,又为他二人高兴,便没有再多做计较。 用了早膳二人便乘着马车出了王府。 经历一场浩劫的盛京正百业待兴,街市上显得尤为热闹,呈现一派繁荣景象。虽不比初到盛京盛况,到底不至于坏到何种程度。 顾长歌绝对有理由相信,昭干在尹洛昊的治理下绝对会更加繁荣昌盛,呈现盛世局面。凭他的才能,遭受重创的盛京在短时间便恢复得差不多可见其治国本事。 尹洛寒让马车先回去,或许是知道顾长歌不喜欢有人跟着,便只有他二人在街市上闲适地闲逛着。 太阳探出了头来,尹洛寒很体贴地为顾长歌撑了伞。顾长歌只是看他一眼,于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停下,百无聊赖地挑着。 他二人绝口不提那天的不快,都在有意识回避着那个话题。 “好看吗?”顾长歌捡起一只步摇,在头上比划,侧身问尹洛寒。尹洛寒将她手中步摇放回原处,将一只玉兰花发簪插入她的发间,兀自满足地欣赏。 “这个更适合你。” 顾长歌正欲取下发簪将其放回,却被尹洛寒制止。“好看,戴着吧。” 顾长歌的动作便停止了。 她没有要买首饰的意思。王府里从来不缺金银珠宝,她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这玉兰发簪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倒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收下着情意是必然的。 “长歌!”乍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唤自己,顾长歌有一瞬间的怔忡。 这声音有写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 回过身去,便见顾秀宁清丽的身姿立于人群之中,正惊喜地望着她。 顾长歌亦有些吃惊。 万没有想到今生还会与顾秀宁相见。自顾秀宁与陆瑜远走高飞,回想当日情状,竟有隔世之感。记得她曾说过这一生或许都不会和顾秀宁再相见,命运真是难以言喻啊! 尹洛寒负手而立,眉目微皱,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长歌,真是你!”顾秀宁已经走进。 她穿着粗步麻衣,平头百姓的装束,望不见过去的一点雍容。想来她与陆瑜一起离开,终于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枉她当日苦心。 相较顾秀宁的激动,顾长歌平静如水。 “五姐,许久不见。”她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顾秀宁面色僵了僵,复又笑了笑。 “是啊,阔别已久,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再相见,却是最好不相见。因为回不到过去。 顾秀宁心里明白顾长歌心中所想。过去她们感情笃深,她为心中所爱冲动行事而遭来恶果,那时所有人弃她而去,唯有顾长歌舍命保她,不惜与爹爹翻脸,想方设法救她,还遭来顾长婉误会,与一系列麻烦。 可是,她却因为一时的怨恨,而将二人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她以为顾长歌最后放弃了她,她甚至将自己的不幸与陆瑜的不幸都归咎顾长歌。她做了伤害顾长歌的事情,过去的情意全然抛到脑后。 可是最后,却依旧是顾长歌救了她与陆瑜一命。 与陆瑜重逢的那一刻,她悔恨交加。 想起顾长歌说她们二人缘分尽时,她更是悔不当初。顾长歌在战场上的事情她有所耳闻,却到底不能相亲。 此刻相见,二人恩义已断,不过是徒增伤感。 看顾秀宁很是拘谨,尴尬不已,顾长歌心上有些难受,却到底与顾秀宁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她自问自己恩怨分明,对于断了恩情的人自然不会外有所联系,奈何没能敌过命运安排。竟让他们再次重逢于人来人往的街头。 若心中有恨倒是好办,掉头便走或者剑拔弩张,她都能够从容应对。唯独是她对顾秀宁没有恨也没有怨,不过是早已看开,却终究回不到从前。 “五姐!六姐!” 耳畔又传来顾长婉熟悉的声音,二人侧身望去,见顾长婉与万俊二人端立于人群之中。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全都赶到一块了! “五姐,你怎会在这里!”顾长婉对于顾秀宁的出现很是吃惊。万俊只与顾长歌对视一眼,便将目光移回到顾长婉身上。 “世界之大,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能够来此处,问的是什么问题?”万俊对顾长婉道。 顾长婉瞪了一眼万俊,没有搭理她,而是热情地握住顾秀宁的手,亲热地说着。 “五姐,能见到你太好了!”顾长婉并不知顾秀宁与顾长歌之间发生什么什么,她只知道顾秀宁与陆瑜一起远走高飞,此刻还未姐妹重逢正高兴。 她们顾家连番遭遇磨难,如今慢慢恢复,或许五姐归来会是一个好预兆。爹爹也或许不会再反对五姐与陆瑜的婚事…… “外边日头毒,五姐六姐,我们去前边酒楼坐下喝茶慢聊好不好?” “不用了。” 顾长歌淡然拒绝,顾长婉面色一僵,有着尴尬。 “你们去吧,我回去了。”说着顾长歌转身便与尹洛寒一起离开了。 顾长婉想要唤住顾长歌,最终还是顿住了。 六姐到底还是不能原谅顾家对她的背弃,她寒了心,再不愿与顾家人有任何关系了。 (本章完) 第283章 红颜媚 第283章 红颜媚 “与亲人重逢,你不高兴。” 顾长歌淡然一笑。“我倒希望与你重逢的是梦沉。不必要相见的,碰上了也没甚意思。” 尹洛寒目光深邃,定定地注视着顾长歌。 “若你的心中无爱,便是如此淡然冷漠吗?” “你答对了。”顾长歌笑了笑。“既没有情意,自然是陌生人,如何热情激动?” 尹洛寒不禁想起他与顾长歌之间。 “若是有朝一日你不爱我了,你会怎么做?”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凝聚在二人之间的距离又开始生出,隔绝着二人。尹洛寒只是望着顾长歌,却不回答。 他不会让这这种情况发生的。 用尽力气去爱的一个人,怎会说不爱就不爱呢?顾长歌暗暗地对自己说。她不会不爱尹洛寒,这一生都不会的。 她穿越千年来到这个时代的理由便是与他相恋相守,如何会让这一切无端走到漠然的尽头? 若是如此,那老天脑子一定有问题。 若是她死了,去了天堂也会把上帝骂个狗血淋头,若是有通天本事,也学齐天大圣,闹它个天翻地覆! 两人在一间茶楼坐了半天,又用了午饭,见日头越发毒辣,此刻回去怕是要晒成鱼干,于是顾长歌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决定在茶楼坐到日暮西沉,再打道回府。 茶楼下有许多人因着日头而进到茶楼里要一碗茶水,点一叠茴香豆,便闲暇地吃着饮着,消磨着酷热难耐的晌午。 客流巨大的茶楼无疑成为说书人赚钱的好去处,顾长歌与尹洛寒在楼上坐着,听得楼下阵阵欢呼声与喝彩声,她又不想与尹洛寒二人大眼小眼地对望着,便兴致匆匆地下到楼去,也跟着一起听说书去了。 早前在茶楼她也听过许多次,皆是一些说书先生编的一些奇闻轶事,亦或是近来较为时兴的故事。顾长歌捡定了一个位置坐下,尹洛寒已尾随其后,坐到了她的旁边。 那说书先生生得儒雅,约摸有五六十岁,确是精神振振,说道精彩处连那神情也是变了,尤为感染在场的听众。 顾长歌侧耳听了听,讲的是一个约摸有些俗套的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自相逢邂逅再到恩爱欢喜大团圆。听众许是听得多了,也便不怎么感兴趣,未等故事讲完,便有人嚷着换一个。 “什么劳什子故事!听了不下百八二十遍,一点也不新鲜!换一个!” “就是!便没有一些志人志怪故事说说?” 志人志怪。 说起志人志怪,顾长歌倒想起《聊斋志异》了。想来蒲松龄过去于闹市之中听了不少说书先生的故事,这志人志怪,到他这里可是发挥到极致了。不过顾长歌倒没有去看过原着,只听得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 比如《倩女幽魂》。想来当初她迷哥哥张国荣可谓如痴如狂,认为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扮出宁采臣那般儒雅俊逸之气,与王祖贤当真是男才女貌,又是一顿缠绵的爱情故事。 “上回说,胡汉路经一座枯庙,乍然听见庙中有女子嘤咛哭声,便欲上前一探究竟……”那说书先生还未等说完,便又被听者打断。 “这个故事我们也听了不下百变了!” 顾长歌心中腹诽。可是人家没有听过啊! 于是她凑近尹洛寒,低低问道:“是个怎样的故事?” “《胡汉擒妖》你没有听过?”尹洛寒很是吃惊地看着顾长歌。这个故事昭干王朝无人不知,她竟不知? 顾长歌很憋屈地望着尹洛寒。“我溺水之后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尹洛寒很是无奈。 许多事忘记了,可人却比过去聪明智慧太多。 于是尹洛寒便将《胡汉擒妖》的故事大致向顾长歌讲诉了一遍。顾长歌听后扁了扁嘴,说道: “果真是一个无趣的故事。” 不过是一个英雄人物遇上诱人上当再挖取其心脏的妖精,将其制服的乏味故事。这样的故事她小时候便不知听过多少,与那武松打虎相差无几。到底人家武松还有后面一系列故事串联呢,这个故事实在乏善可陈。 “瞧你在这里评头论足,你倒是上去讲与人听听?我倒想看看你有何新鲜故事。”尹洛寒挑衅道。 他料定顾长歌不会上去讲故事,只是逗弄她一番,却不曾想,她眉毛挑了挑,瞪着他: “你以为我不敢?比这新鲜有意思的段子我信手拈来,你信不信。” “口说无凭。”尹洛寒将茶杯反扣过来。 去就去,不就是讲个故事吗?她定不能教尹洛寒小瞧! 顾长歌腾地站起来,朗声喝道: “我与大家讲一个故事!”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顾长歌。见来人是一个弱质女流,众人先是有些惊讶,又纷纷露出鄙夷之色。顾长歌忽略众人的不屑,落落大方上了台,与那说书先生很礼物地借了舞台,众人皆睁大眼睛,看她准备如何讲故事。 顾长歌环顾四周,朝尹洛寒瞥了一眼,那人与人群之中鹤立鸡群,显得尤为显眼,面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从容镇定。 顾长歌冷哼一声,豪爽地撩起袖子,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拿起桌上的拍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扣。 众人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她凝脂的素手上,猛然被这扣桌之声镇住,纷纷收回注意。顾长歌很是满意地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 很好,控制了局面。 清清嗓子。故事开场了。 “众人皆知胡汉擒妖故事,却不知那胡汉真实乃身怀绝技的修仙道士,专行惩恶扬善之侠义之事,百姓称为燕赤霞!” 众人听得胡汉名字正心中失落,却不料顾长歌话锋一转,言胡汉乃道士,顿觉新鲜,便凝重心神,听顾长歌讲故事。 “燕赤霞一路斩妖除魔,走遍大江南北,在此不表。话说东来年间,战祸连连,民不聊生,世间多少孤魂野鬼,怨气冲天。一位名唤宁采臣的书生进京赶考,路见强盗杀人越货,慌乱惊逃间于夜色风光之夜闯入一间破败古寺——兰若寺……” 《倩女幽魂》她看过不下十次,情节早已烂熟于心,张嘴便说得是眉飞色舞。底下的人亦是听得聚精会神,鸦雀无声。 顾长歌得意地朝尹洛寒看去,见他于人群中同样凝神听着。 哼。 顾长歌眉目上扬。 你想听,我还讲了。 故事正说到女鬼小倩百般勾引宁采臣,燕赤霞突然闯入坏小倩好事。 “那佳人乍然望见一络腮胡,着道袍粗莽男子闯入,心中大惊,料想命不久矣,免不了魂飞魄散命运。遂惊叫一声,拽着那书生宁采臣坠入池水之中……” 啪! 众人听得案板响,顿时回神来,巴巴望着顾长歌。 “今日故事便将到此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尹洛寒亦是一愣,旋即咧嘴笑开。这个女人,还真是会吊人胃口!故事讲到精彩处便戛然而止,实在吊人胃口。 “啊!怎么便不讲了?”众人惊叫,央着顾长歌继续讲下去。 “不讲了不讲了,喉咙有冒烟了。”顾长歌故意作出沙哑声音来,摆手要走。 “姑娘,故事你说到精彩处便不讲了,岂不是教我们大家心痒难耐?”那说书先生拦着顾长歌。“如此好的故事,还请姑娘讲完,日后我也好讨个营生。” 原来是这原因。 “今日便不讲了,改日便讲与你们听!” “姑娘,你会再来?”那说书先生很是惊喜。 呃…… 她不过是随口客套,他们怎么就当真了呢?她不过是要尹洛寒瞧瞧她的才能,没有要在众人面前出头的意思。至于说书,她更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尹洛寒上前来揽过顾长歌的肩,便要与顾长歌一起离开。 哼,他怎么可能让顾长歌抛头露面在茶楼说书?方才她在众人面前撩起衣袖露出素手来便教他很是窝火了。 若不是看她在兴头上,他早就将她拉下来带走了。 她的光华与灿烂,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这样一个神秘而又教人着迷的女人,怎么能够为外人知道?她便应当是他独有的稀世珍宝,只有他一人才能拥有的。 “啊,你是六王爷!”那说书先生认出尹洛寒来。众人亦纷纷认出尹洛寒来。 顾长歌没好气瞪了一眼尹洛寒,似在说:瞧你,你便不知道低调一些吗? “是天女!她是天女!”人群中有人惊叫,众人情绪更是激动。 “果真是天女!” “天女果真才貌双全! …… 人们知晓边关有一位天女与尹洛寒携手并战,却从不曾得见天女真颜,听得客栈中有人喊天女,客栈外的人亦纷纷赶来凑热闹。 尹洛寒忙拉着顾长歌往外边逃散。 顾长歌暗暗想着,有时候被人关注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她与尹洛寒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有些狼狈地在烈日之下奔逃着。 人声鼎沸,此起彼伏。 那句得天女者得天下在人群中响起的时候,顾长歌与尹洛寒早已逃窜得不见踪影。 (本章完) 第284章 名人效应 第284章 名人效应 街头巷陌关于天女的传闻不绝于耳,这几日来盛京皆是关于天女的各种传闻,将传说中的天女形容得是神乎其技,天花乱坠。 有百姓为睹天女真容,甚至守在王府周围,其阵势比现代追星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他们才是追星崇拜的始祖! 顾长歌在茶楼说书一事众人皆知,关于顾长歌讲的故事更是为人们称道,认为其中有针砭时弊,指点江山的气魄,纷纷希望顾长歌能够将故事讲完。 如此,更应了那句什么得天女者得天下的的不实传闻。 “你故事里那科举是什么?”就连尹洛寒也问起此事。他大抵能够明白是一种选贤任能的方式,却不知究竟如何操作。 昭干王朝实行的是察举制度,由有名望的人举荐人才为朝廷选拔人才。这种方式及其容易令那些真正有才能却没有地位关系的人失去发光发亮的机会。 想来陆瑜也是有才识之人,不正是没有这个机会展现自己,而被埋没? 于是顾长歌便大抵将科举制度的原理与方式讲与尹洛寒听了。尹洛寒何其聪明之人,只稍加解释他便很快融汇贯通,言昭干国积弱,缺少武将,可以设武举,选拔武将。 不出三日之后,朝廷广发告示,开科考试,公开招募有才能贤士,进京赶考。 那些寒窗苦读的人闻之欢呼雀跃,大呼圣上英明,乃治世明君。 顾长歌没有想过自己随口的一个故事能够改变昭干王朝的气象,当然,望见这一切于众人乃造福一事,她也便乐见其成了。 如意与粉蝶央着顾长歌将《倩女幽魂》的故事讲完,顾长歌被缠得没有办法,便无奈答应,怎料得竟将全府上下的下人都给招引了过来。 顾长歌瞧见那阵势,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人们或多或少对故事感兴趣,但或许是因为传闻中她天女的身份才会如此狂热吧?一个故事还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的震动。 没奈何,翠竹苑快被下人们挤满,水泄不通,顾长歌只得辗转换到了花园凉亭,备好茶水,便兴致勃勃开讲了。 顾长歌不禁想着,纵使她日后流落江湖,凭这一张嘴,说故事的本事,想来也是饿不着的。古往今来,中外世界,吸收了那么多的故事,真可谓素材满满。只是千万不要告她抄袭,言她侵了人家的知识产权…… 待到故事尽了,众人回味无穷,独不发一语。 古人的素质真是好,如此配合,实在给足了她面子。 “小姐……”如意与粉蝶早已哭成了泪人。 “你二人怎么了?” 如意拭干眼泪,又呜咽说道:“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小倩回到瓮中,投胎转世,教书生一人独活世上,实在是……实在是……” 顾长歌对小倩与宁采臣生离死别的凄美一幕很是喜欢,于是在讲诉过程中便浓墨重彩刻画一番,却听得在场人肝肠寸断,搵泪哭泣。 “到底是人鬼殊途,这样的结局有甚不好?” “自然不好。想来小倩若是投胎转世,书生又该何处去寻?小倩重生,待成人,书生却已是苍颜白发,二人又如何厮守?岂不是教书生空等,教二人再次错过?”如意连发数问。 世人皆喜大团圆结局,可人生太过悲欢离合,哪里来的那么多美满。但凡太过圆满,总在刹那光华绽放之后为人所遗忘,但往往是悲剧的力量更够愈久弥新。想来,这便是遗憾的力量。 维纳斯断臂残缺成为当世杰作,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茧成蝶,罗密欧与朱丽叶双双殉情成为佳话。何况顾长歌并不觉得小倩与宁采臣的分别是悲剧,这要细说起来,怕又要大费唇舌。 未免如意与粉蝶等人絮叨不停,顾长歌转了话题,忙说: “你说的皆有道理,所以这个故事还有下文呢!” “还有下文?”众人来了兴致。 “对啊。小倩与书生会是美好结局的。”顾长歌无奈地说着。罢了,还在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她便将后续再复述一遍与众人听吧。虽然顾长歌更喜欢前者,至于后来的相守浪迹天涯,隐约觉得没有前者生离死别震撼人心。 一个故事讲完,总有新的故事开场。 如意她们好像爱上了顾长歌讲故事,总央着顾长歌讲故事于她们听。顾长歌被缠得没有办法,加之闲来无事,也便当做打发时间,讲了一些她所耳熟能详的故事。 盛京关于她的传闻丝毫未见消退,她所讲的故事已在大街小巷传播着。这天,顾长歌正在书桌前写脚本,想着给众人讲一个新故事。 这一次她不打算讲她所听过的故事,而是想要讲一个穿越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自然不言而喻。 故事自然不能如实讲,会教众人对号入座,难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所以才抹去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或者以穿越为引,将一个浪漫爱情故事。 “你怎来了?”肖玉生突然出现在门口将顾长歌吃了一惊。顾长歌搁下笔,忙迎上前去。 肖玉生久未现身,这次现身却不知是为何事。 “你在写什么?”肖玉生走了过去,拿起顾长歌桌上的纸张看起来。 “也没有什么,想着新编一个故事与众人解闷打发时间。你有些时日不在盛京,大抵不知我此刻乃盛京家喻户晓的人物,可谓名动盛京吧!” 名动盛京。 顾长歌心中一震,心里暗暗咀嚼这四个字。 为何她要说名动盛京? 在这之前为众人所知,口耳相传的天女,莫非还不算名动盛京? 正怔怔想着,只听得撕拉一声,顾长歌回神来,便见肖玉生将她的脚本撕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 顾长歌怒声吼道,连忙制止,肖玉生侧身闪过,眨眼间便将脚本撕了个粉碎。 “你疯了是不是!”顾长歌生气了。她想了好些天的故事,竟被肖玉生一手给撕个粉碎! “你才是疯了!”肖玉生将碎纸片统统砸到顾长歌的头上,厉声说道。 (本章完) 第28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8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肖玉生厉声一喝,不禁令顾长歌浑身一震。 她愣了一下,旋即回神过来,涨红着脸,怒目而视。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谁疯了!” “我说的是你!”肖玉生依旧凶神恶煞。“你这个糊涂的女人,你怎能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枉你平日聪慧机敏,怎这个时候这样蠢笨!” 肖玉生莫名其妙的指责令顾长歌气不打一处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推搡一把肖玉生。“你说清楚!我做什么了!” 她做什么了?不过是与人讲了讲故事,怎么就是愚蠢的事情?许久不见,他一见面就炮轰她,实在没有道理。 顾长歌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的气,此时真是气到不行。 她倒要听听肖玉生是个什么说法,竟这样无端地指责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将寒置于危难之地!”肖玉生厉声说道,眸光里闪过一丝痛心。 “你说什么!”顾长歌脸色一白。他什么意思?她讲故事如何为尹洛寒遭致麻烦?人们很喜欢听她讲故事,她自问自己的故事也没有什么隐射问题,如何会牵连到尹洛寒? 就是她正在构思的这个穿越的故事,亦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与她与尹洛寒之间能够联系的并没有多少。她又不是笨蛋,如何不知轻重?这个故事不过是一个包裹着穿越的外衣,实则依旧是一个才子与佳人的故事,与尹洛寒有甚关系! “而今整个盛京流言四起,皆是关于你的传闻。你乃天女下凡,乃当世奇女子。可是你难道不知你越是出挑,越是引人注目,便越是陷寒于危险之中吗?盛京盛传‘得天女者得天下’而你却是寒的侍妾,你此番不是暗示世人,言寒才是真龙天子,而皇上名不副实吗!” 肖玉生一番话教顾长歌心中震颤不已。 “你我皆知传言是假!” “可百姓不会相信!”肖玉生步步紧逼。 顾长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她嘴硬说道:“尹洛寒与尹洛昊是手足,且尹洛寒忠心耿耿,尹洛昊手足相残的!” “可仁宗皇帝的死亦是他一手策划!” 顾长歌心头震惊得没有了声音。她一步步往后退着,肖玉生越是步步紧逼,直到没有去路,她被逼到盆架处,将水盆打翻在地。 “小姐!”如意与粉蝶闻声而来。 “出去!”顾长歌与肖玉生齐声厉声喝道。 如意与粉蝶受了惊吓,忙掩上门退了出去。 顾长歌侧身避开肖玉生,不敢与肖玉生对视,双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怎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她不是有意的。 可是为何尹洛寒什么都不与她说? 尹洛寒与尹洛昊是亲兄弟又如何,这个世界上帝王相争,手足相残的事情还少吗?李世民杀了李建成,曹丕与曹植相煎何太急,清宫九子夺嫡,太多太多,尹洛昊如何不会对尹洛寒心生芥蒂? 纵使一个君王再有容人之量,怕也不能容忍有任何一人威胁他的帝王之位吧? 历史上功高震主为君王所杀的事情亦不在少数。韩信,年羹尧,不胜枚举。尹洛寒于边关打败赤戎,结束两国多年交战局面,且先前还在御龙寨一战上立下赫赫战功,后又在此前戍守盛京城外解万民之忧,早已深得人心…… 此次因她过分张扬,引得流言四起,流言传入尹洛昊口中难免尹洛昊对尹洛寒不会心存忌惮,渐渐生了背离之心…… 为何,为何她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顾长歌又悔又气,全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尹洛昊目前对此事究竟作何感想,若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便没有什么,若是上了心又当如何? “你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肖玉生依旧不留情面。 他本没有要与顾长歌发火的,只是想来提醒她一下,教她收敛一下,小心为上。但见到顾长歌新编的故事,他只瞥了一页便大致知道这是她与尹洛寒之间的故事,顿时火冒三丈死了理智。 她与尹洛寒之间的事情,其间穿插了太过波诡云谲,明争暗斗。若是稍有不剩,哪里出了问题,教百姓察觉,牵连出仁宗皇帝的死等等事情,皆是岂不是天下大乱? 许多事情顾长歌并不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有心人士不会对号入座,胡乱猜想。 “我……” 顾长歌不知如何辩驳。此事确实是她思虑不周。她没有细想太多,却不知正是她天女的身份为她与尹洛寒遭来了太多的麻烦。 仁宗皇帝的死与尹洛昊托不了关系,他如此下得去手,那尹洛寒…… “肖玉生,你与我说,眼下我该如何是好?”顾长歌彻底没有了注意。“我考虑不周,我没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你说,尹洛寒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因为我被尹洛昊……”顾长歌不敢往下想了。 勾心斗角实在太累了。 这个世界当真是吃人的。骨肉亲情,手足之情全然可以弃之不顾。早在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便很清楚,并亲身领略过,好不容易从黑暗的顾家抽身出来,却跳入到一个更大更黑暗的牢笼之中。 “事到如今唯有小心行事,切莫再生出任何事端来,待风声静了之后再做打算。长歌,你一向机警,为何偏生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肖玉生痛心说道。 “你可知寒为实现对你的承诺有多么努力,你却……”肖玉生说不下去了。 顾长歌又是脸色一白。 “你说什么?你说尹洛寒他做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也不要瞒我!”顾长歌大声说道。 为何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顾长歌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即使肖玉生不说,她大抵也能猜到几分,可恨的是,这些时日来,她不愿相信尹洛寒,以为他食言而肥,可是,他其实从未食言,这教她情何以堪? 肖玉生叹了一声气,无奈地说道: “寒知晓你厌倦这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所以便想着与你一起卸甲归田,隐居山林。你当知道当初皇上逼着他迎娶丞相之女时他是抵死不从的,为的还不就是你?若换作是以前,一个女人对他来说算什么?他又何必忤逆皇上,两兄弟反目?” “你以为寒于皇上还像过去那般不分彼此吗?事实上自皇上登基之后所有的一切便已改变。他已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们不过是臣子,君臣有别,到底是不能如过去一般共话江山,倾心相待。而自寒爱上你,他二人之间的嫌隙便已然拉开,你可明白?” 怎会不明白? 尹洛昊可是几次三番都想除去她的。 御龙寨时青松想要杀她,因为她教尹洛寒分神;后肖玉生要杀她;太后要除去她,尹洛昊亦有几次暗示威胁。在那之前她对此不屑一顾,可如今看来,这些祸因皆是因她而起。她不懂得收敛自己,不懂得委曲求全,多少次教尹洛寒深陷危难之中。 或许尹洛昊早就看出,有朝一日尹洛寒也许会因为她而导致兄弟反目的。 “你以为寒在乎这些个荣华富贵吗?你以为他不想实现承诺立刻带你远走高飞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够啊!你有太多在乎的人,有太多放不下的人,你可知你们这一走,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会顷刻失去?” “寒早在难民涌入盛京时便与皇上说过,带一切结束便与你一起隐居山林,是皇上不允啊!” “为何!尹洛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他害怕尹洛寒威胁他的皇位,放我们离去不是更好?为何如此苦苦相逼?”为何要将他们逼到今天这个局面? 顾长歌不懂。 “皇上早已不是过去你所认识的那个翩翩公子郝洛。君王向来多思疑虑,放寒离去,只怕在他看来是放虎归山!且皇上初登帝位,寒深得民心却在这时急流勇退,归隐山林,难免会教百姓以为寒对当下时政不满,故而归隐,皇上最在意名声,如何肯放?” 肖玉生接着说道:“与其放你二人离去,不若将你二人放在眼皮底下,在他控制范围内,只要你二人有任何异动,便立即被他所控制,一口吃定。你现在可是明白了?” 听得肖玉生分析顾长歌心底寒透。 知道尹洛昊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郝洛,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般阴狠。 自知道他是尹洛昊,尹洛寒的哥哥时,所有的一切便悄然改变了。 以为所有的争斗随着云隐的死已然尘埃落定,却原来随着云隐的死一切才刚刚开始。她与尹洛寒才没有走到‘一切结束’,所以他们两个才不能携手到老,浪迹天涯啊!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顾长歌狠狠掐了一把手臂,强自令自己从震惊与惶恐中走出来。她定了心神,镇定从容地与肖玉生说道。 “你知道便好,来日方才,莫再莽撞行事了。” “嗯。” 不会了。 这样的事情决计不会再发生了。她会陪在尹洛寒的身边,与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还会怕这一点波折吗? (本章完) 第286章 互道衷肠 第286章 互道衷肠 “小姐,王爷回来了。”如意在屋外喊,顾长歌半天没有回神过来。 “怎么了,想什么这般出神?”乍然听到尹洛寒的声音,顾长歌浑身一震,猛然惊站起,闪过一丝慌乱。 她异常的举动同样惊着了尹洛寒。尹洛寒愣了楞,有缓了下心神,复又柔声笑道: “你怎么了?这般一惊一乍,教旁人如何受得了?” “没什么。”顾长歌忙垂下头去,掩住自己的慌乱。 又用力狠狠掐了一把手臂,那疼痛令她暂时定住了自己的心神,不至于在尹洛寒面前失态,教他心上不安。 “你做什么?”没料到尹洛寒竟注意到她的举动,猛然抬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臂上清淤一片。“你做什么!”他厉声喝道。 方才看见她掐了自己一把他便觉得很是奇怪,却不曾想她的手臂竟如此触目惊心。她心里有事,可她不想他知道。 “我真的没事。”顾长歌眼睛开始泛酸了。 她怎这么没有出息了呢? 过去她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为何在今日竟一点也没有办法掩饰呢?如此自虐的方式竟也不能教她冷静下来。 可是望见尹洛寒关切的模样,她的泪水便在眼睛里打转。想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想到他因她而遭受的一切,她的心便无法平静下来。 “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我自有办法知道。”见顾长歌隐瞒,尹洛寒厉声唤了如意一声,如意忙不迭自屋外跑了进来。 “王爷……”不等如意开口询问,尹洛寒便厉声打断了如意。 “你家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呃……这……”如意朝顾长歌瞥了一眼,顾长歌着急地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 “说!” 如意浑身一震,害怕地咽了下口水。 王爷实在太可怕了,若是她不说实话,王爷会不会杀了她? “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今天肖御医来过,他走后小姐在房中哭了一场,别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如意便惊慌地逃了。 尹洛寒或许不会杀她,可难保小姐不会生气责罚她,还是先逃命再说吧! 尹洛寒如鹰的眸光顾长歌射去。“你哭了?” 顾长歌面颊涨红,有几分狼狈,想要否认,却在尹洛寒锐利的目光中无处遁形。“究竟发生了何事?玉生与你说了什么事情你会如此?” 话一出,尹洛寒便顿悟了。 肖玉生来寻长歌能为了什么事情呢?可恨的是他竟反应如此迟钝! “该死!” 他松开顾长歌的手,转身便要走,却被顾长歌从身后死死环住他的腰。 “长歌!” “你不要走!也不要去寻肖玉生的麻烦,根本就不怪他!”顾长歌已然泪流满面。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泪水可以那样多,全然没有断绝。在现代的时候她从不曾为谁流过一滴泪,在这个时空里,令她流泪的人与事实在太多太多。 但唯独是尹洛寒,教她流下既心酸又幸福的眼泪。 她这一生何其有幸能够遇上尹洛寒?这个世上还有谁愿意为她倾其所有?从初见开始,便注定他们这一生纠缠。彼时他痴痴傻傻,苦心孤诣,蓦然闯进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从此便丢了心,失了方寸。 寻寻觅觅,经历人生几何,生死几折,千回百转,才发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触手可及,唾手可得。然而,她却望着远处,忽略他的存在,浪费太多太多。 人就是这样,在真正寻觅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之后,过去的一切便都成为了多余与浪费。 “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我不该任性,我不该与你生气,我不该……”所有的不该没有说完,尹洛寒便已回过身堵住她的唇。 “长歌,不用多言,我都明白的。” 顾长歌鼻尖一酸,泪水又掉下来。 他想要实现承诺,一直为此努力着,她却在这期间误会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答应我,以后任何事你都不要瞒我,我们是一体的,有任何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顾长歌握住尹洛寒的手。 尹洛寒温柔将顾长歌环进怀里,淡淡笑道:“我很高兴你说我们是一体的。” 不告诉他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最终有能力解决好所有的事情,不想看她整日忧惧担心。可其实这个世界上顾长歌是最了解他的,所以在她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才会决定同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只不过,她的演技实在太烂,一眼便被他看穿了。 “你不必担心,我会实现你的承诺,带你离开的。” “事到如今,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能够与你在一起,我没有什么好计较的。”顾长歌软软地靠在尹洛寒的怀中。 顾长歌知道,以尹洛寒的脾性,他不会愿意与尹洛昊手足相残,兵戎相见的。这也是顾长歌不愿看到的。 云隐的死对顾长歌的打击很大,且尹洛寒与尹洛昊若是争斗起来,顾长歌心里实在没底。尹洛寒没有称帝的心,她更不愿尹洛寒称帝,双方实力未明,反击一事便不要再想。 眼下他们要做的便只有安分低调行事,向尹洛昊表示衷心,打消尹洛昊心头的疑虑,尽早放他们离去才是上上之策。想来尹洛寒也是这样想的。 “从今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会教你一人涉险的。” 民间盛传得天女者得天下,照此说来,为打消尹洛昊的疑虑,她还须得抹去这一个恼人的天女身份,将众人视线转移,重新回归到当今圣上身上才是。 “你想怎么做?你不与人讲故事了?”尹洛寒戏嚯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顾长歌所讲的故事很是新鲜,有些故事细细品来还极其有味道,科举、治国之道,她信手拈来,口若悬河。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故事,又是如何明白那么多微言大义的道理。 他拥有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呢? “故事自然是要讲的,不过须得换些新鲜的。” (本章完) 第287章 对弈 第287章 对弈 第二日尹洛寒与顾长歌依旧无没事人一样如往常一般生活,谁也不知她二人究竟心中作何打算。 尹洛寒照常上朝,顾长歌依旧每日与众人讲故事。 关于天女传闻不绝于耳,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却在一日盛京中接连发生几件奇异之事,致使盛京中众人转移了注意力。 原来,盛京中一日晴空万里之中忽见得天上有一道青烟袅袅升起,慢慢的竟聚成一个黄龙模样,在天空中漂浮久久不散。而那皇宫飞升去到地方竟是皇城。当日尹洛昊与众大臣与朝堂之上亦有见此奇异景象。 同一天,不同地方又有村民在龙涧山上发现四十五尊石刻,分为五灵、五行、五方、五方、五时、五谷、五味、五气、五音,意为九五。夜间又有紫星降于皇城,盛京城内众人大为震惊。 一天之内连发生多件奇异事件,很难不引起众人的关注与议论。在第二日便有流言传出。 所谓: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飞龙在天,上治也,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有黄龙于晴天之上,既喻九五之尊。且龙涧山中发现的四十五尊石刻,其五灵、五行、五方、五方、五时、五谷、五味、五气、五音,更是直指九五之尊;夜空紫星降临,乃紫微帝星。 且祥兆皆皆皇城,种种迹象表明,当今圣上乃真龙天子! 一时间,四海皆来贺,万民归顺,天下归一。 紧跟着的恩科考试受到广大读书人的推崇,无疑为尹洛昊得来更多的民心。加之恩科考试招纳了不少贤德之人,昭干王朝前所未有的欢乐祥和局面。人人皆认为在尹洛昊的统治下能够将他们领向更加灿烂辉煌的生活。 事实上,多年之后,尹洛昊确实实现了他的鸿鹄大志,开创了昭干盛世,成为万民敬仰的一代明君。自然,这又是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后话了。 没有人关注天女的存在,前些日子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传闻也随着新的热点事件被冲淡,最终消失殆尽。 尹洛寒与顾长歌坐在院中,一个月过去,酷暑渐渐有些余力不足,不再如往日那般炎热毒辣,天气慢慢在转凉,进入初秋。 尹洛寒为顾长歌倒了一杯茶,只是浅淡笑着。 “未曾料到你会如此将此事压下来。”他对顾长歌只有赞扬,没有丝毫的戏嚯与不屑。 顾长歌或许不知道,她天女身份的由来皆拜云隐所赐。 当时许是担心顾长歌在关外危险,故而编造了其天女的身份,令赤戎国国王深信不疑,以为尹洛寒几次胜仗皆是因为得了顾长歌的帮助。事实上顾长歌天女的身份确实保住了她的性命,没有让赤戎国杀了她,而是将其留在身边。 随着事情的愈演愈烈,顾长歌天女的身份逐渐成为埋在尹洛寒身边的一颗炸弹。或许,云隐连这个也是算计在内的。以云隐的城府,他们兄弟二人与他争斗花费了不少心力,若非某些机缘巧合,或许今日胜的便是云隐了。 且那个时候他与尹洛昊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云隐却突然收手,留了一个破绽给他们。尹洛寒很是怀疑云隐如此做的用意,认为其定有更大的阴谋,可是皇兄不肯放弃这个机会。云隐败了,尹洛寒却觉得是云隐故意让了他们。 待到顾长歌天女身份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时,他隐约有些明白云隐的用意了。 死并不代表事情的结束。 云隐要的从来都不是皇位,更是要他们兄弟为皇位自相残杀! 他死了,冷眼旁观着人世间所发生的一切! 尹洛寒并不知顾长歌心中作何打算的。她只说继续讲自己的故事,却又暗地里做了这么多手脚,将这件事用其它事情掩盖。 “人们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人又是善变的。我不过是利用人们的心理习惯罢了。且你皇兄不是担心我天女的身份与民心向着你而有所忌惮吗?如今有上天预示他才是真龙天子,他名正言顺,应当可以放心了吧?” 在现代,传播媒体飞速发展,每天不知有多少热点事件发生,可又迅速被新的热点覆盖,这对顾长歌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娱乐圈有那么多的明星每天都在制造看点吸引观众的注意,各种噱头精彩纷呈,她这本事算什么? 再说了,陈胜吴广起义还需要鱼肚子中藏预言,刘邦亦斩杀巨蟒,君权神授早已别用到极致,她不过是从别人那里照搬而已。 “所以今日皇兄赏我黄金万两,又加封我梓翎王,赐良田豪宅,下人五十……”尹洛寒自嘲地列举着。 顾长歌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他丝毫没有要放我们走的意思?” “我想,是的。”尹洛寒含笑望着顾长歌。 “他究竟是想怎样!”顾长歌生气地拍了下桌子。“尹洛昊是傻子吗?他看不出我二人是怎么想的吗?干嘛步步相逼。紧咬着我们不放!他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顾长歌真是气到不行了。 她自问与尹洛寒步步退让,表忠心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知你近日来在朝堂之上屡犯错误,他也曾在朝堂之上斥责过你,此次又对你大加赏赐,究竟打的是什么心思?” 前日尹洛寒在朝堂之上打起了瞌睡,当场找到尹洛昊的严厉斥责,又在一天之后又加官进爵,他在想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教人实难琢磨。 顾长歌全然猜不透尹洛昊心中所想。 她顶多在办公室与人斗上一斗,耍一下小聪明,占点小便宜。像尹洛昊这种善于权谋之术的高手,她不过是一个小虾米,偶尔运气好撞上了那么几次,混个什么天女当当。可与尹洛昊的高深莫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正因着他绝顶聪明,如何就不明白她这赤裸裸的决心呢? 放他们离去真的那么难? “你不要这般激动,这王府周边皆有皇兄耳目,你也不怕进到他耳中,惹他生气?”尹洛寒虽在提醒,却意兴阑珊。 其实他也是不在乎这些话被皇兄听去的。 正好,能够教皇兄看到他绝无半点争夺皇位的心。 人生几折,一起共生死,历甘苦,却在最后落得这样的局面,尹洛寒隐隐觉得心头悲哀。他从未想过要与尹洛昊争夺皇位,尹洛昊或许在起初也是这样坚定地认为的。 但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拥有之后谁还会想要放手?尹洛昊便是如此。 母后向来教导他们,欲成大事,至亲亦可杀。母后所指至亲为父皇,尹洛寒过去虽极力反对,却在紧要关头选择了漠然。 仁宗去世那一夜,他戍守在皇城周边,不曾如到寝宫之内。至亲亦可杀,这样残忍的情状,他实在不想瞧见。那一夜过去得很漫长,仁宗去了,瑞郡王败了,一切的一切都向着黑暗走向他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他或许知道尹洛寒没有称帝的念头,却抵不过左右流言,胡乱猜疑。人性,有时就是这般的自私。 至于赏赐……呵,皇兄这个计谋倒是不露痕迹的。 世人皆知他兄弟二人感情笃深,朝臣对于他二人合力得来皇位心知肚明。皇兄越是在他犯错的时候对他偏爱有加,就越是容易让他遭到朝臣们的嫉恨。真的若有什么过错,怕是万劫不复。 皇兄到底还是不信任他们,向他们下手了。 “我有甚好怕的!他若要来杀我,便来好了,我实在受够他了!”顾长歌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怕皇兄?” “我为何要怕?”想想,她好像真的从未怕过尹洛昊,反而每次直呼他名讳耶?或许是私心里还将他当做朋友,便不由得做出任性之举。 想来尹洛昊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若非如此她早就死了千百次了,也不至于还好生生活在现在。 “我倒希望早死早超生。”死不是令人煎熬痛苦的事,等待死亡才是最痛苦的事。不知道尹洛昊的屠刀何时落下,不知他究竟要玩弄他们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又兀自笑了起来。 尹洛寒握住顾长歌的手,柔声动情说道:“我可不想早早的便死了,你我二人可还有漫长的一生要走。长歌,不信来世的。或许来世你我便不会相遇,你或许你会再属于我一人。人的一生不过匆匆数十载,稍纵即逝,我只会用力地活,绝不会轻易地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君当如是,妾自亦如是。”顾长歌动容说道。 他尹洛昊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 只要他一日杀心未起,他们俩的小日子便要照旧过着,既然日子要过,何必自寻烦恼,不若开心自在地过活。 看她尹洛昊作何感想! 他要折腾他们,他们便要过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给他瞧瞧!既然赏了那么多金银财宝,何必放着浪费?正好,她还未做过一掷千金的大款呢! (本章完) 第288章 贬谪 第288章 贬谪 立秋之后很快便是惊蛰,一场秋雨一场寒。 苦中作乐的日子一天天在上演着,尹洛昊依旧没有丝毫动作。 尹洛寒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愈发不尽人意,更有衣冠不整,醉酒阑珊前去上朝,多次遭来尹洛昊的厉声训斥。 尹洛寒每每唯唯诺诺应着,依旧小错不断。 每当听得沈凌华前来诉苦,顾长歌便只是冷笑,却不多言。哼,这一切不就是尹洛昊想要的吗? 她与尹洛寒不过是配合尹洛寒演完这一出戏罢了。事后管他卸磨杀驴还是作何打算,他们都懒得理会了,只求这样的生活能够快些结束,结束这没完没了的幽禁生活! 又过去了一月,清漪在一个夜晚产下了一个足有八斤重的大胖小子。王府难得添了件高兴事情,顾长歌亦大方前去祝贺,并建议大肆庆祝。 她这样做并不是为清漪长脸,不过是做样子给尹洛昊看罢了。 果真,宴席一过,朝堂之上尹洛寒便再次遭到训斥。言瘟疫过后,百废待兴,尹洛寒却如此铺张浪费,大摆筵席,实在可恨,于是罚尹洛寒于城门站岗十天。 此事盛京人人皆知。人们不知道那个为人称道的六王爷是怎么了,不知他在瘟疫散去后怎变得越发颓唐,不似过去般英明神武。反观当今圣上,严惩贪官污吏,整顿乱象,在短时间便做出了显要的功绩。 优秀总须有有人来配衬的。顾长歌与尹洛寒甘心做那配衬的绿叶,衬尹洛昊这支独秀。 顾长歌乐观地想着,或许他们低微忍让到这样的程度,尹洛昊或许会罢手的。如今百姓对尹洛寒的印象实在太差,已然不能构成威胁,加之这几月来尹洛昊借机变相架空了尹洛寒的权利,如今的尹洛寒只是空有王爷的头衔,却没有半点实权的。 或许是尹洛昊真的被他们的诚意打动,又或者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事情在快要入冬的时候终于有了转机。 噩耗传来。 尹洛寒因为醉酒与众朝臣斥责尹洛昊忘恩负义,薄情寡性,斥责他近日来对他咄咄逼人,而得来了五十大板的“赏赐”。尹洛昊大怒,怒斥尹洛寒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下旨将尹洛寒贬谪越城,保留起王爷头衔,却不享有爵位俸禄。 对于王府中人来说这个消息可谓晴天霹雳,几位侍妾哭天抢地仿佛死了亲人。顾长歌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朝天叩拜了三下,感念上天的眷顾,终于教他与尹洛寒得了自由。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她与尹洛寒盼望已久的。他们更不知道,离开盛京或许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当沈凌华得知此事,急忙寻得其父亲沈丞相,希望能够力挽狂澜。沈丞相是聪明人,如何不知皇上地心思?过去他将女儿嫁给尹洛寒是看重尹洛寒为尹洛昊重视的身份,而顾瑾尹洛寒为尹洛昊心腹大患,他只能认栽压错了宝,旁的还能说什么呢? 唯独只有劝自家女儿认命,有他们帮扶着,日后日子不会太难过。且此刻尹洛寒被贬,不过是短时间的事,皇上未杀他,又没有削去其爵位可见还顾念着兄弟之情,保不准尹洛寒将来还有翻身之日的。 王府中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不同的。清漪听得此消息,当场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郁郁寡欢。至于王美人等人,更是如热锅蚂蚁,找不到北了。 顾长歌不想理会他们,待到尹洛寒由宫人送回,满屋子女人悲戚地哭着,唯独顾长歌与尹洛寒两人相视一笑,流着旁人看不懂的泪水。 “长歌,此番回去越城,未见得多得几分自由,不过能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是好的。”尹洛寒躺在床上柔声对顾长歌说道。 他能够为做到的或许便只有这个程度,不过,只要离开盛京,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长歌反握住尹洛寒的手。 “我都知道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总好过在盛京,每日为尹洛昊监视来得强。“回去越城也是好的。你我初见便是在越城,那里满载着你我之间的回忆,能够回去我们应该高兴的。”顾南来过了,得知此事后本想为他们挽回什么却被顾长歌制止了。 顾长歌不想拖顾家人下水,只是叮嘱顾南,与朝廷合作虽有利可图,可免不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但凡能够抽身离去,便绝对不要留恋。 盛京,她是一刻也不想呆的。 故而尹洛寒被送回来的当天,顾长歌便命府上下人匆匆收拾了行囊,连夜离开了盛京。 自然,府上的几个女人怨声载道,很是不想离开这个安乐窝的,奈何尹洛寒才是一家之主,她们自然没有奈何,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随他们一起回去越城。 按顾长歌的意思,她巴不得她们不要跟来。 有她们在一旁,对尹洛寒始终是牵绊的,纵使没有什么情分,可到底侍奉尹洛寒多年,她们又没个好去处,能够什么办法呢?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便能够回家了。”尹洛寒挨了五十大板,头枕在顾长歌的腿上,因着路上的颠簸,那痛苦便可想而知了。 顾长歌虽心痛,却强忍着心酸宽慰着尹洛寒。尹洛寒笑: “你瞧着我是脆弱的人。还须得你来安慰?” 顾长歌亦笑将起来。“我知六王爷你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 星夜出了盛京,那远处的灯火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顾长歌长久以来无法安定的心终于渐渐落地地,变得踏实安稳起来。 “下雪了。”如意在说。 顾长歌掀开轿帘望见天地间晶莹的雪花纷扬而下,肆意欢快。一抹明朗的笑意不禁爬上顾长歌的眉梢。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人们相信,初雪这一天向上天许愿,不管是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呢!” “你知道得还真多。”尹洛寒笑,望见她明媚的笑容,他的眉目亦慢慢舒展开来。 长歌,我只愿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本章完) 第289章 安顿 第289章 安顿 贬居越城,名为放逐,实为幽禁监视。 尹洛寒伤后休息了十来日,顾长歌便守在他身边十来日。 远离盛京,越城的生活显得安宁而又快乐。顾长歌与尹洛寒没事便一起外去游玩,有时干脆在外露宿几日才回。 越城百姓对尹洛寒被贬一事并没有多大反应。顾长歌猜想与尹洛寒先前装疯卖傻有关。越城人是认得顾长歌的,不过对她的身份多少有着困惑。因为尹洛寒娶了一个与她神似的青楼女子,他们有些分辨不清…… 前两天肖玉生来信了,说是过几日便会回来越城。信中提到,尹洛昊本意要留肖玉生,但被肖玉生婉转拒绝。尹洛寒言,或许此次肖玉生回来是与他们告别。 顾长歌笑,你我向往已久的生活,肖玉生竟先我们一步。 有时候终需要踏出新的一步,开始全新的生活。浮沉随浪,经历太多的明争暗斗,阴谋诡计,生离死别,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不若惜取眼前人,才不至在最终错失。 尹洛寒偶尔发出喟叹,不外乎一场空梦,过去所追逐的都晓得虚幻不实。 在外游玩了两日,顾长歌与尹洛寒便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哪里知道,回去王府却见王府乱做了一团。兰美人与那两个跟班在院中正厮打着不可开交。沈凌华与清漪二人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未参战。还是清漪先发现了他们,她一句请安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兰美人等人迅速分散开来,噤若寒蝉胆怯地瑟缩在一旁。 “怎么回事!”尹洛寒厉声喝道。 他寒芒一扫,周遭俱凉。 “王爷不必在意,不过是生了口角,臣妾会好生调教她们的。” “调教,哼!”尹洛寒冷哼一声。“这个当家主母你倒是当得轻松自在!” 沈凌华冷不防受了斥责,闪过一丝屈辱,又不便发作,便只得暗暗受着。 顾长歌与尹洛寒多日不在王府,但王府中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事情入到顾长歌耳中。听闻沈凌华近来总是无端寻下人麻烦,不时也会挑起兰美人等人的刺来。 沈凌华当初嫁到王府可说是风光无限,却在短短几月时间内便沦落为过去姐妹的笑柄。她又不曾得尹洛寒临幸,心头有怨是自然的。 尹洛寒上下训斥一番之后便与顾长歌一道离开了。两日过后,尹洛寒将几位侍妾召集了来。顾长歌不知尹洛寒心头打算,那些女人更是无从知晓的。 望见满屋子女人面面相觑,唯独清漪面色相对平静,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面色如常地哄着。 兰美人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清漪,便扬起头将头偏到另一边去了。 “王爷,你要我们来,是有何事?”沈凌华问。 尹洛寒命下人将几封书信交给了几位侍妾,众人得见手中书信纷纷大惊失色。 “休书!王爷,你要休了我们!”兰美人惊得站起来,面色已然苍白。 “王爷,为什么啊!”那两个小妾慌得不得了。 “王爷,你这是为何?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休了我们?”沈凌华亦不能幸免。她手拿着休书颤抖着声音问。 奇耻大辱! 她这一生所受到的屈辱都是在尹洛寒这里遭受的!尹洛寒娶了她,却让她独守空房,如今竟要休了她!她本就是众人的笑柄,此次若是被休,她颜面何存? “本王被贬居此处情状你们心知肚明,为免拖累了你们,便将你们各自遣散回娘家,你们日后的生活本王皆已为你们安排打点好。日后的路怎么走,便由你们自己去。”尹洛寒淡漠说着。 “我不走!”兰美人激动说道,眼泪直往下掉。 她二八年纪便跟着尹洛寒,多年来的夫妻情意如何说断就断?就是尹洛寒心里从未有过她,可是,她的心是真的啊! “我意已决,决不更改!明日大抵便会有你们娘家人来接你们回去,今日便收拾收拾,明日上路吧。”尹洛寒说完拉着顾长歌便走,丢下一屋子哭嚎的女人。 “你是不想连累他们吧?”握着尹洛寒的手,二人走在王府花园之中。 尹洛寒将她的放到胸口,柔声说道:“长歌,从今往后,本王的身边便只有你一人了,你可会害怕与我面对生死?” “我若害怕便不会在这里了。” 尹洛寒会出此下策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换作是他,她或许也会如此打算。 他们两人注定是要远离这一切纷争的,不论尹洛昊是否紧咬不放。与其在他们离开后看满屋子女人在王府中争斗,枯等老死,不若早早为她们打算,安排后路。 沈凌华与尹洛寒未成夫妻事实,尹洛寒为此特做了声明,教沈凌华回去娘家后能够另行改嫁,又不至于掉价。 兰美人家中殷实,又深得其父亲喜爱,想来日后的生活并不会太难。那两个小妾家境一般,尹洛寒为其安排了下家,为一家员外做填房,又为其准备了很多金银钱财,不至她二人在别家受委屈。 唯独是清漪,教人很是犯难。 若清漪没有生下孩子,那她的去处倒也好办,但如今孩子在旁侧,不论是让其带着孩子离开还是让她一人离开都显得残忍,顾长歌于心不忍。 那孩子是尹洛寒唯一的孩子,放弃?掠夺? “长歌,旁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我会处理。”尹洛寒看出顾长歌的忧虑,忙宽慰道。 清漪的去处确实让他为难,不过,他早就舍弃了这一切,没甚好犹豫为难的,不过是狠一下心肠。 且对她们来说,除去六王爷侍妾的身份,她们才能够活。 尹洛寒自问自己对他的这些侍妾没有感情,念在她们侍候他多年的这份情意在总不见得看她们无辜送死。她们成为他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是与利益相关的,唯独清漪是例外。 清漪全然是一个巧合。 只因她长得太像顾长歌,而刚好在那个时候他与顾长歌之间还隔着遥远的距离。清漪,成为了顾长歌的代替。她们虽容貌相似,可他清醒的知道,清漪不是顾长歌。 清漪温顺善解人意,长歌却是张狂自傲的。 尹洛寒承认自己的自私与绝情,他这一生注定会辜负她们,唯一不肯的便是辜负顾长歌。 清漪派人来请时,顾长歌只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随下人一起去了。 其他院中不时传来哭声,唯独清漪的院中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教人心上不安。 孩子在床上安稳地睡着,顾长歌看见那与清漪微微相似的面容,心上竟有丝愧疚。她怕的就是这个! 尹洛寒已有妻儿,抛家弃子的事情她真的做不来。 “姐姐坐吧。”清漪神色淡淡的。她示意顾长歌喝茶,顾长歌却不动。 “你有话便直说吧。”看清漪的样子,应该不会认命离开王府的。 “我不会离开王府的。”清漪也不遮掩,直截了当地说。“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或是没有母亲。” 顾长歌默了一下。“这都是尹洛寒的主意,你有什么话便与他说吧。”顾长歌不打算将此事往身上揽。“我也是有私心的,你怕是找错人了。” 她从来不肯与任何女人分享尹洛寒,怎会帮清漪说话让她留下?何况清漪还长着一张与她神似的脸,她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她是要独霸尹洛寒的。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若王爷执意让我离去,我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姐姐,我知王爷心中只有你,过去我曾有过奢望,而如今半点非分之想也是没有的。自王爷解了九玉连环,我便认定他了。清漪,不能从命!” “你与我说这些有用吗?”顾长歌冷声问道。“就凭你认定了尹洛寒,我便不能留你。” “为何?我决计不会与你争王爷,为何你还是不肯?”清漪不解。 她已经低三下四到这地步,顾长歌竟还是不肯。 “清漪,我敬佩你的忠贞,你的傲气,但这与爱情无关的。”顾长歌诚恳说道。“爱情是自私的,或许你能够接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于我却是万不能接受的。“ ”我是自私的,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尹洛寒,我也不愿我未来的孩子如此。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是我唯一的追求,不能被你破坏。” “你真的要这般决绝将我往死路上逼?”清漪瞪着顾长歌,手指屈紧。 顾长歌漠然。 不是她绝情,而是爱情就是如此,你让便没有位置了。何况,这件事事关生死,没有那么简单的。 “你若希望你的孩子没有母亲,你便只管走你的路吧。不过,以我二人如此相似的容颜,你觉得我若是将孩子据为己有,人们会不会信?你的孩子长大之后还会知道你的存在吗?” “你!” “王府你要留下便留下吧,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不过……”顾长歌没有将话讲完。 她与尹洛寒迟早会离开这里,把王府留给清漪做安身之所也是好的。 (本章完) 第290章 分别 第290章 分别 尹洛寒对于顾长歌的决定并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 第二日果真有人来接,沈丞相先于兰美人娘家人到王府。沈凌华去了之后,兰美人在院中大闹了一场。 “顾长歌,是你叫王爷这样做的是不是!你见不得王爷宠幸我们,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确实见不得你们缠着尹洛寒,不过说到宠幸,你真的确定尹洛寒宠幸于你?” “你!”兰美人气到不行。 “事到如今,你便认命回去吧。我真的不想多言了。”一个个女人都来寻她麻烦,她真的没有耐性了。 顾长歌在心头说着,走吧,都走吧!你们走了,我与尹洛寒才好自由啊! “哼,你以为你能得宠多久!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你也不会例外的。” “那是我的事情,便不劳你操心了。你既要走了,大家何不保留最后一丝体面?清漪在假山后摔倒是你推的吧?此事我未对尹洛寒说起,你觉得,若是我此刻与他说起,你还有命回娘家吗?” “你!”被抓住把柄的兰美人满脸涨红,恨到不行。 可是尹洛寒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她是清楚的。清漪本就拿此事威胁她,眼下又被顾长歌拽着小辫子,她能怎么办? “走吧,没有我与尹洛寒,或许你还能够过得舒坦些。”以兰美人家的权势,另嫁不是不可能的,她一直想做正房,或许也是有可能的。 兰美人的家人在两个时辰之后到了王府,纵使有太多的不甘心,也只得认命。 顾长歌听说,兰美人的父亲将她嫁给了一个富家公子做妾,兰美人凭自己的姿色与艳压群芳的舞计俘获了对方的心,成功上位成为当家主母,这也算是弥补了她王妃的遗憾吧。在遣散侍妾之后,尹洛寒亦遣散了下人,只留下了一些亲信在让伺候。顾长歌想着是时候为如意和粉蝶安顿了,可她二人听得顾长歌要她们走,登时便跪了下来,誓死不从。 “小姐,奴婢此生跟定小姐,绝对不会离开小姐身边的!”如意决然说道。 “粉蝶也是!自小姐与王爷救了奴婢之后,粉蝶的命便是小姐的了!粉蝶哪里也不去,就只跟着小姐!” 顾长歌将事情的厉害关系说给她们听,她们态度依旧坚决。 “奴婢不怕死!就是死,只要与小姐一起,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人本就免不了一死,皇上若要小姐与王爷死,我们也决计不会独活,就是死了,在地下也要继续伺候小姐!” “你们教我说什么好?”顾长歌百感交集。 此番她与尹洛寒前途未卜,能否活下去很难说。她实在不想拖累任何人! “小姐莫在苦劝,奴婢们已打定主意追随小姐左右!” “我何德何能能教你们生死相随?” 回想过去她曾觉得她们是累赘,从不信任她们。而时光改变了太多事,她们之间早就不是过去那般,上天,真的待她不薄。 罢了,人生难得有幸能够遇上她们,何必弄得如此伤感?便就此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肖玉生在两日之后回到了越城,三人在药庐豪饮一番之后,肖玉生便要告辞离去。 “你果真要走?”尹洛寒问。 肖玉生默了默,方才沉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此次一别,怕是此生不复相见了。”尹洛寒有些伤感,闷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肖玉生淡淡地笑着将杯中酒饮尽。 经历一场浩劫之后,肖玉生也变得深沉难测了。回想起初见时他张扬狂傲,不羁模样,如今却只能用苍凉二字来形容。 一场争斗究竟换来的是什么呢? 离别,生死,从来没有得来一丝的快乐与满足。 若是知晓今日局面,当日还会如此沉迷,不能自拔吗?顾长歌不知道。 梦沉的死对于肖玉生打击实在太大。其实他又何曾快乐过呢?从小便知梦沉就是他的母亲,却不能够与之相认,一直隐忍着。梦沉只顾着心中痛快,将他丢在一边,他承受的独孤与悲苦又向谁诉说呢? 他能够对尹洛寒倾心相待,怕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尹洛寒才是最为了解他的人,而也是尹洛寒陪着他走到了今日。 “今后你有何打算,你打算去到什么地方?”顾长歌问。 肖玉生失了神,复又怅惘说道:“不知道。大抵是随风逐流吧!梦沉在世的时候我未能与她一起游历江山,眼下她不在了,或许我可以沿着她走过的足迹,去到她曾去过的地方,看一看她曾看过的风光吧。” “如此也是好的。”顾长歌笑道。“梦沉是一个如风自由自在的女子,你若能够如此,不被俗世束缚,想来她也会很高兴的。还记得她曾与我约定蓉城相见,如今却谁也不能去到。若是有可能,你便代我前去走一遭,算是完成我二人间的约定吧。” 肖玉生幽幽地望着顾长歌,复又定定地点头。 “我记下了。” 三人又是把酒言欢,一直到深夜。 尹洛寒这一夜许是因为心情悲凉,灌了许多酒,醉倒在桌上晕沉沉地说着胡说。顾长歌千杯不醉的好酒量,此刻只是有些微醺。 “不等明日尹洛寒酒醒了再走?”顾长歌问。肖玉生却是摇头。 “不必了。” 顾长歌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又是分别的时刻,为何总是面临分别呢?她真的不喜欢这样,一个人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远去,而自己竟什么也做不了。 肖玉生突然将顾长歌一把揽在怀中,顾长歌怔住。 “长歌,今日一别,也不知你二人还能否活着与我相见。我会永远都记得你,你二人保重。” “何必如此伤感。”顾长歌与肖玉生分开,含笑望着他。 二人于月色之中凝望,肖玉生扯开一个笑容,拱手作出告别姿势,转身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顾长歌隐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僵硬地转身回去药庐。 尹洛寒正在床上睡得深沉。 (本章完) 第291章 阴谋 第291章 阴谋 时间过得很是漫长,一分一秒地煎熬着度过。 然则时间又是如此的眨眼即逝,不知那一刻便是二人永别之时。 冬夜的星空虽不若夏日的星空那般璀璨,却也是宁静浩淼空远的。顾长歌与尹洛寒二人相互依偎着坐在山头大石上,望着头顶的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身后的茅草屋灯火明亮,如意与粉蝶在张罗着晚膳。自肖玉生离开之后,听闻山中下了雪,顾长歌想要看雪景,于是二人便搬到这山中隐居了,不知不觉,时间竟又过去了一月。 王府中如今有清漪照料着也算是井井有条的,自不必尹洛寒去操心。南方不必盛京,即使下雪也是小朵小朵,落到手中便化了,只是在空中飞舞的姿态依旧很美。 “你说,我们还能够活多久呢?”顾长歌往尹洛寒怀里钻了钻,失神地问着。夜里外边实在冷得很,而尹洛寒的怀抱很是温暖,她不想离开他的怀抱,便死死地抱着他。 尹洛寒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没有说话。 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如今便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尹洛昊到底是不肯放过他们的。 他们在这越城平静地生活,却每日受到监视。越城就仿佛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二人囚禁其中,除了越城,他们是任何地方也去不得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记得消息传来时,尹洛寒苦涩地对她说:长歌,天下之大,竟没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所,真是可悲。 顾长歌除了上前抱住尹洛寒,再不能说什么。 此次朝廷首开科举,皇帝命新晋状元任越城巡抚,命尹洛寒迎接,明日便要达到。一个状元一上来便是巡抚并直奔越城,这当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们回来越城也有几月了,除了整日的监视她们的行动,其它倒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此次新任巡抚走马上任,直奔越城,必有目的,且肖玉生临走前说的话不是没有暗示的。 今夜过后,她二人一早便要回去王府迎接巡抚做准备,迎接倒没有什么,却不知是福是祸。若是祸…… 因为与清漪打过招呼,待到二人回到王府,王府中的一切已然打点好了。清漪事无巨细,各方面皆有考虑在内。外边有下人来报巡抚大人就要进越城。曾几何时,身为王爷的何时地位如此微下,竟去迎接一个巡抚? 尹洛昊这个下马威可真是下足了。 顾长歌只是恨得牙痒,怪尹洛昊连多年同生共死的亲兄弟也不放过,实在太过无情无义。 然则帝王之爱本就脆弱不堪,薄情寡义乃帝王本性,若非如此,他们如何能够一统江山?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尹洛寒已与巡抚大人极其亲眷回到王府中,此刻正偕同在花园之中游玩,王爷欲设宴款待巡抚大人,故而命顾长歌还有清漪前去陪同。 顾长歌没有想太多,只是在凉亭之中乍然见到陆瑜与顾秀宁的时候还是稍稍吃了一惊。 顾长歌暗暗定下心神。 人生际遇实难琢磨!当日他二人险些丧命,如今却是她二人来嗦她与尹洛寒的命,呵,真是嘲讽至极!盛京一见,彼时顾秀宁还穿着粗布麻衣,而今竟又是锦衣华服,这际遇实在是斗转千回。 “长歌!”顾秀宁吃惊地站起来,似乎没有料到所见之人会是顾长歌。 顾长歌只是冷哼一声,含笑来到尹洛寒身边,却未向陆瑜行礼。陆瑜面上神色淡淡的,根本望不见任何情绪起伏,亦不能揣测起半分心思。 一年前得见,他书生义气,桐城相见剑拔弩张,而今他到越发沉稳,深不可测了。 “相公,为何……”顾秀宁想问,却被陆瑜打断。 “你二人姐妹重逢,便去叙叙旧吧,我与六王爷有事商谈。” “如此甚好。”顾长歌主动热络地上前握住顾秀宁的手,顾秀宁明显感受到顾长歌手上的力道,她根本就是拽着她往前走的。 二人来到空旷的草地上,周遭没有丝毫可以藏人的地方。顾长歌拉下了脸,沉声问道: “皇上命你夫妻二人来取我们性命的是不是?” “长歌!”顾秀宁浑身一震,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顾长歌什么都知道!可是,她才知道皇上要杀的竟是顾长歌与尹洛寒。陆瑜只说皇上任命他为巡抚,却并没有告知她要去哪里。她是在回来途中夜里听陆瑜说梦话才知此次陆瑜接了密旨,要取二人性命。 她多番追问,才知陆瑜要杀的是顾长歌与尹洛寒。 “你怎能这样做!你忘记你我能够长相厮守皆是长歌与六王爷襄助吗?做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记得当时她严厉斥责。 “秀宁,你以为这是我所愿意的?”陆瑜却反问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谁死,谁就得死,岂是你我所能抗拒?顾长歌与尹洛寒的恩情我一直记得,但这都是没有奈何的。上天弄人,教我们站在对立面!” “可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你我没有选择!皇上会如此安排,必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你我若是抗旨不遵,帮了六王爷与顾长歌,那死的便死我们!”陆瑜沉声说着。复又柔声宽慰,试图打动她: “秀宁,你我二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眼见幸福触手可及,怎能眼睁睁看他消失?你忘记我们是如何走过来的吗?”陆瑜将她抱在怀里。 “秀宁,我爱你。这一生我只想与你长相厮守,给你安稳的生活,我们子孙满堂。我们不要错过到手的幸福可好?你便听我的,不要再犹豫挣扎了好吗?” 那天,顾秀宁哭了一夜。 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认命。 “长歌,若你是我,你当如何选择?”顾秀宁含泪问顾长歌。纵使心里愧疚万分,但人就是这样的自私,她想,若换作是顾长歌,顾长歌也会选择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选择背弃他们的。 “呵,我也会这样选择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顾长歌黯然失笑。 她当然能够理解顾秀宁。 人性自私又贪婪,她也不例外的。这个时候难道还指责顾秀宁忘恩负义,那真是愚蠢至极!其实,顾秀宁与陆瑜有什么错呢?他们不过是受了他们的恩惠,又偏生在这个时候被尹洛昊利用罢了。 “对不起。” “不怪你。”顾长歌怅然若失。“皇上既派你夫妻二人前来,定是早有算计的。说到底,你是我的五姐,想来他定是以为你我感情笃深,我会因为你的到来而放松警惕吧?其实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我与尹洛寒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竟这般麻烦!” “相公说,皇上会这样做很可能是因为担心杀死胞弟的罪名,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染上任何的污点,所以才派我二人前来。”顾秀宁哀伤地说着。 陆瑜再三叮嘱她要她不要在顾长歌面前露出马脚,免得引起顾长歌的疑心。可是顾长歌是何其聪明智慧的人,如何会看不穿她夫妻二人的把戏?想来尹洛寒心底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此倒显得他们夫妻二人愚昧至极。 所有的伪装既已被顾长歌看穿,顾秀宁不想忍受心底的熬煎,索性坦诚相告。 “也罢。既然要我们死,不若让我们死个明白吧。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我们?”顾长歌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顾秀宁犹豫了一下,警惕地朝周边看了看。 “今夜晚宴上,相公会让我献舞,皆是会向王爷奉上一杯毒酒……”顾秀宁心中突突地跳着。正欲继续说下去,却不料身后响起一阵咳嗽,她大惊失色,回转身子见陆瑜面色阴沉,正站在她的身后。 “相,相公!” “你二人在说什么?”尹洛寒已走到顾长歌面前,很自然地握住顾长歌的手。 “没什么。我与五姐太久没有相见,正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说笑呢。”顾长歌含笑望着顾秀宁,顾秀宁心中惊惧,唯唯诺诺去到了陆瑜的身边。 “哦,是吗?我家娘子过去可有什么逗趣的事情?”陆瑜挑了挑眉,审视地望着顾秀宁。 顾秀宁手心生起细密的汗水来,她紧张地瞥了一眼陆瑜,没有说话。 “也没什么事情,不若回去让五姐亲自讲与你听吧。今晚王府设宴,巡抚大人可要与我五姐一同前来哦。” “这是必然。”陆瑜礼貌地应了声。 “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看你五姐那般紧张,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回去的时候尹洛寒问顾长歌。 顾长歌只是紧紧握着尹洛寒的手,仿佛下一刻便要失去尹洛寒一般。 生死在即,她到了此刻才有一丝害怕。 “尹洛寒,你知道今夜过去,这一切便都结束了吗?” 尹洛寒笑着应道:“我知道的。今夜,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你我二人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本章完) 第292章 得见 第292章 得见 晚宴未开始前,顾秀宁偷偷让给给顾长歌送来的一封书信。 顾秀宁在信中表明了她的无可奈何与满怀的歉疚,同时也道明尹洛昊起了杀心的真实原因。 顾长歌一直以为尹洛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无法彻底安心,便干脆选择斩草除根。却不料,真正的原因竟与沈凌华有关! 竟是因为沈凌华! 顾长歌心中将沈凌华这三个字咬得极重。一个女人的妒忌之心究竟有多重才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 原来导致她与尹洛寒最终面临生死的导火索,竟是因为沈凌华的报复!沈凌华因着尹洛寒带给她的羞辱回去盛京,又在盛京中受到不少的奚落与嘲笑,仇恨越积越深,便在一天彻底爆发,大肆散播尹洛寒造反言论。 天女流言再次在盛京扩散传播,更是有当今圣上弑父篡位的消息传出! 不用想,顾长歌也知道这些言论定是沈凌华散播出去的。至于她如何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定与她爹爹沈丞相脱不了关系。 沈凌华最终会有何结局顾长歌不关心,只是她们沈家怕是要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 尹洛昊会如此坐不住皆因盛京流言,他必须做出选择才能稳住自己的江山! 顾长歌将信放入火盆中烧成了灰烬,又转身吩咐如意,按她先前的吩咐行事。如意应声去了。 顾长歌在屋中坐了坐,想到晚宴便要开始,她也应该收拾收拾前去赴宴,于是便让粉蝶为自己梳洗打扮。粉蝶很是细心,顾长歌也刻意想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望着镜中美丽的自己,顾长歌吃吃地轻笑起来。 “小姐,你真美。” “就你嘴甜。”顾长歌只是笑。 烟花总在绽放最美的光华之后才会陨落,她亦是如是。死何必那般狼狈呢? “是谁在那里!”乍然听到屋外清漪的声音,顾长歌猛回过身去,见一道身影从她们眼前一闪而过。 只是眨眼间那身影便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清漪稳了稳心神,进到屋中来,见到盛装打扮的顾长歌不由得为之一惊。她与顾长歌虽然容貌相似,可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顾长歌当真是美极了。 平日看她并不怎么刻意打扮,总是内敛中带着张扬之气,而此刻却是张扬外放得没有丝毫的遮掩,仿佛她的整个都是绝美,倾倒众生的,单只是一眼,便教人弱于她强大的气场之下,那绚烂而又耀眼的美丽,一瞬间便扼住了人的呼吸。 看清漪眼里闪过的惊艳,顾长歌便知自己辛苦打扮没有白费。 她今日可打算正式成为尹洛寒的妻子呢,如何能教外人夺了她的风采? “你来找我有何事?”顾长歌问。 清漪回过神来,朝粉蝶看去一眼,顾长歌示意粉蝶退下。 “你与你五姐说的可都是真的?” 顾长歌先是一愣,心道清漪如何知道,转念想她既已经知道,又到了此刻地步,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于是她便坦然承认了。 “是真的。” 清漪脸色一白。 “皇上果真要取王爷性命!王爷今夜非死不可吗?” “或许吧。”顾长歌淡淡地说着。“皇上要人生便要人生,皇上要谁死,谁就得死,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他手里的蚂蚁,生死哪里是我们能够做得了主的呢?” “那王爷呢?他是否知道?”清漪急忙追问。 “你觉得呢?”顾长歌不答反问。 “顾长歌!”清漪厉声喝道。“你既知道皇上要杀王爷,为何你不阻止,反倒在这里梳妆打扮!你便要生生见到王爷死吗?还是你想苟且偷生,与你的五姐一起合谋想要害死王爷!” “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卑鄙!”顾长歌沉下脸来。 “那你为何如此!你便眼睁睁看王爷去死?你怎这般无情?” 呵,她又被人斥责无情了。 “我与尹洛寒之间你是不懂的,既不懂便不要多问。皇上要的不过是我与尹洛寒的性命,只要我二人一死,你与孩子想必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你大可放心。尹洛寒本为你安排了去处,只是不愿意,若是皇上收回王府,你便按尹洛寒的交代,去到他所指的地方生活吧。” 顾长歌说着便往外走。 晚宴要开始了,她要出席晚宴了。 “你站住!”清漪拦住顾长歌的去路。 “顾长歌,我告诉你,我清漪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我也决计不会看王爷去死。” “所以呢?你想怎么做?你以为你能改变这一切吗?”顾长歌厉声说道。“你以为我与尹洛寒不曾为此做过努力?可是有什么用?皇上还是要取我二人性命!你以为你是谁?” “这个世间不是只有你才有资格陪着王爷一起死的。”清漪突然从手里抽出一把刀子来。 “你想做什么!”顾长歌沉声说道。 “顾长歌,我的真的恨你。你我长得这样相像,为何我却只能成为你的替身?为何王爷心里爱的便只有你?我用尽力气去爱王爷,可是得来的是什么?我以为我为王爷生下了孩子一切或许会改变,即使换来他一丝眷顾也是好的,可是都没有!”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你能够做到的我同样能够做到,但是为何,王爷爱的始终只是你?”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得到他的心,百般迎合,她在他身下辗转求欢,他却每每动情地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清漪算什么呢? 她贪的是他的心,而他贪她的什么呢?身子吗?可是为何她的身体也变成了顾长歌的替代?她不甘心! “我知道你想陪着王爷一起死,我却不能教你如愿以偿。若王爷今夜必死无疑,那么陪着他死的也只能是我!你放心,你我如此相像,我学的声音早已出神入化,没有人能够认出来的。而你!”清漪双眸充血,仇恨地瞪着顾长歌。 “而你顾长歌,我做了你的替代品那么久,这次该换你来做一做我的替身了!”说着清漪举刀不由分说便刺向顾长歌…… (本章完) 第293章 宿命 第293章 宿命 “你去死吧!” 森冷的刀刃落下,顾长歌心中一紧,本能侧身闪过,清漪落空,匕首插到了顾长歌身旁的梳妆台上。顾长歌眼疾手快一把将清漪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甩手狠狠地朝清漪扇了一巴掌。 五个指印在清漪脸上印着,顾长歌冷哼,“这下你想假扮我去送死也不可能了!” 清漪吃了痛,理智清醒了许多,瘫坐在地上只是戚戚然哭泣。 顾长歌居高临下睥睨着清漪,浑身凝着肃杀之气。“我顾长歌想要办到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与尹洛寒去后,整个王府便都是你的,你既不舍你的孩子,便不要再做如此愚蠢至极的事情!” “我要王府有何用!我要的不过是他爱我!” 顾长歌冷哼。 “你是痴心妄想!” 顾长歌迈脚便要往外走,清漪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吼着。 “顾长歌,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就是欺人太甚又如何呢?清漪,你这辈子争不过我,下辈子,我与尹洛寒都不信来世,你便盼着来世来与我争吧! “小姐,怎么了?”粉蝶急忙迎了上来,如意也在外边候着。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顾长歌低声沉声问道。 “嗯。”如意低低地应了一声,主仆三人便朝着王府前堂走去。没多远便到正堂,管弦之乐不绝于耳,顾长歌朝那灯火通明的内殿看去一眼,灯火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捉摸不定。 有几分紧张,忐忑,又有几分释然与期待。这般复杂的心情反应在脸上尤显得有几分焦灼。 若一切进展顺利,若一切能够按照预期进行…… 一时间内心千回百转。 “小姐。”如意紧声唤了唤。顾长歌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整理一下仪容,端着身子,施施然迈入内殿之中。舞姬们正在曼舞,钟鼓管弦不绝于耳,真个内殿笼罩在声色犬马之中,所见之处皆是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所有人顾长歌迈入内殿的那一刻骤然停顿,仿佛世间停在了那一秒。顾长歌的眼里只看得见尹洛寒,她朝尹洛寒嫣然笑着,尹洛寒怔忡了一下,旋即抿唇笑开,招了招手。她徐徐去到他的身边,款款落座。 “你真美。”尹洛寒由衷赞叹。 “谢谢夸奖。”顾长歌含笑低低说着。“若一切无意外,今夜过后,我便是你的妻了。” 尹洛寒眼前一亮,会心笑着。 “我知道。我只会好好的活,不敢轻易死。”尹洛寒俯身于顾长歌耳边轻声说道。两人于人前皆是明媚地笑着。 尹洛寒顿时心情大好,起身与众人豪饮,招呼众人吃好喝好。 若没有意外,按照顾长歌与尹洛寒的计划,接下来便是尹洛寒豪饮,顾秀宁献舞敬酒,尹洛寒爽快饮下杯中之酒,倒地身亡。 而她,目见尹洛寒毒发身亡,亦是悲痛欲绝,殉情而死。 自然,不是真的死去,而只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肖玉生临去前将两粒假死药在拥抱她的那一刻偷偷交到了她的手中。她与尹洛寒一死,尹洛昊必定会辨别真伪,于是便须得肖玉生接应了。 要知道,她与尹洛寒自回到越城等待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谋划数月,便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双双消失于众人面前,如此,当真是顺理成章了。所以,当清漪要杀她,阻碍她与尹洛寒的计划时她才会那样生气,反手甩了清漪一巴掌。 顾长歌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只等着尹洛寒倒地,她粉墨登场,然后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声音她都不放在心上。 顾秀宁献舞了。 众人只顾饮酒作乐,舞蹈却并没有看在眼里。舞尽了,顾秀宁言笑晏晏,手执一杯酒笑着来到了顾长歌与尹洛寒的身边。 顾长歌注意到顾秀宁的手略微有些颤抖,眼睛根本就不敢看他们。 顾长歌与尹洛寒对视一眼,目光投向那杯中酒。 二人心照不宣。 饮下这杯酒,他们期盼已久的结束便真的结束了。 故事有开场便有结束。那么多人已经淡出他们的视野,走的走,伤的伤,顾长歌自问自己没有过多的勇气继续强撑下去。 “如此,本王却之不恭了!”尹洛寒含笑接过顾秀宁杯中酒,仰头便要饮下。顾长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莫名觉得这个动作如此的漫长,好似经历了一生一世。脑海里划过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与人群中的乍然相识都镌刻进了心底。 “不要!”只听得耳畔传来一阵急叫,跟着便是一道黑影闪过,不等众人反应,尹洛寒手中的酒杯已应声而倒。 “王爷,酒里有毒,你不能喝!”清漪面色惨白,急切说道。 “你做什么!”顾长歌气急败坏!望着那撒在地上的酒,顾长歌只觉整个肺都气炸了!她与尹洛寒苦心谋划的一切,竟被清漪给毁了! 顾长歌恨不得一刀把清漪噼成两半。 清漪一把甩开顾长歌,她恨恨地剜了一眼顾长歌,似乎在说:我不会教你如愿以偿的! 千算万算,竟漏算了清漪这一环! 真是天要亡她与尹洛寒吗? “你走!”顾长歌怒不可遏。 “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议论纷纷,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尹洛寒厉声命人将情绪激动的清漪拖了下去,清漪的叫嚣声渐渐远了,可顾长歌的心却凉到了足底。 尹洛寒手放在她的肩上,似在安慰。顾长歌的泪险些掉下来,但她极力隐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王爷,你的侍妾是怎么回事?竟说我夫人敬的酒有毒,未免太过荒唐了!难道本巡抚还会害你不成?”陆瑜见情况有些不妙,而顾秀宁早已吓得不成样子,瑟缩着站在一旁,为免顾秀宁露出马脚,他上前一把将顾秀宁护在身后,含笑与尹洛寒说着。 尹洛寒闻言轻笑起来。 “陆大人说哪里话。尊夫人与我妻子乃亲姐妹,如何会下毒害本王?方才那妇人不日前大病了一场,神智有些不清醒,总以为别人要害本王,故而方才有失礼之处还往陆大人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陆瑜与尹洛寒含笑客气。 顾长歌只觉浑身寒凉彻骨。她没听得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便冷上一分。为什么清漪会出现!为何她偏生在那个时候出现?为何当时她没有把清漪杀了以绝后患! 但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陆某昔日承蒙王爷多番眷顾提携,一直感念王爷您的恩情。陆某敬两位一杯,以示陆某拳拳诚意。”说着陆瑜便命人上酒。 顾长歌听得心中一跳,忙说: “陆大人的心意我们领了,王爷方才喝了不少酒,已然不胜酒力,不若改日再与大人畅饮吧。”顾长歌拉着尹洛寒便想要离去。 不能够接受他们二人是这样的结局。 正如尹洛寒所言,人的一生实在太短。她自问自己活的时间太短,与尹洛寒生活的时间更是太多短促。她爱死了这恋恋红尘,如此就此割舍? 她与尹洛寒还未携手走到白发苍颜的时候,如何能够在这里就戛然而止? 不!不! 不可以这样! 她不要悲剧收场,她喜欢大团圆结局的! 她不是穿越女主吗?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化险为夷吗? “长歌!”尹洛寒唤了她一声,顾长歌的脚步猛然顿住。耳畔传来尹洛寒疼痛的声音。他说:“来不及了。” 那个下人装束打扮,端着酒上前来的男人俊眉朗目,墨色瞳眸深不见底,紧抿双唇,眸光锐利地直射到顾长歌的心脏。 顾长歌的心猛然一窒。 到底是改变不了命运吗? 她噙着泪,望着尹洛昊面无表情的容颜,仿佛在问又仿佛在恨。 “王爷……请吧。”冰冷的言语自尹洛昊的口中蹦出,如此的绝然。 骨肉亲情到底抵不过皇位的诱惑。 多少年的兄弟感情,此刻竟比纸薄! 尹洛寒凝望着尹洛昊,久久不发一言,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臣弟,谢皇兄赐酒。”尹洛寒举起酒杯沉声一语,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顾长歌甚至来不及阻拦。只是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着,在尹洛寒的身边,紧紧地拽着他,眼睁睁看他生死。 “王爷,且慢!”顾长歌挡下尹洛寒的动作。 原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亦兀自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温柔地凝望着尹洛寒,动情地说道: “我们说好明日我便是你的妻,今夜有这么多人在场,也好教大家做个见证。王爷,饮下这杯交杯酒,长歌便是你的妻子了。” 她不愿意这般矫情,于众人面前上演什么悲欢离合。可是,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他眨眼便会消失,若此刻还不抓住,她又该如何去弥补这一生的遗憾? 喝下这杯交杯酒,他就真的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双手交叠,媚眼看他,漠然无语,一饮而尽。 呵,肖玉生见到的怕只是她二人的尸体了。 (本章完) 第294章 阑珊处(大结局) 第294章 阑珊处(大结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前往西宁诸岛流放之地的路上,衙役正鞭打着蜷缩在地上不肯再走的犯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一个衙役凶神恶煞地冲那定在人群中不动的人吼道。那人却依旧不见丝毫动弹。衙役怒,挥舞着长鞭便向其抽打而去。 长鞭就要挨到对方皮肉时,却为人擒在手中。 衙役惊,怒目瞪着这个不知死活的重犯。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任谁也料想不到,他竟会过去驰骋沙场威风八面的常胜将军苏青。 “不知死活的东西,找死是不是!”另一个衙役上前一鞭子欲抽,却同样被苏青一把擒在手中。衙役们欲夺,却无法将鞭子从苏青的手中扯回来。 苏青面无表情,蓬头垢面的面容下,一双眸子寒冷如冰。 衙役徒生起害怕来,个个面露惊惧。另有几个衙役见这边窘状,忙上前帮忙,鞭子落到苏青的身上,他竟一动也不动好似抽打在他身上的鞭子根本就不存在。 他好似在出神,浑然忘我的境界。 “我叫顾梦沉,你呢?”那年一场微雨,得见梦沉清丽容颜,入得棋局,却早注定了结局。 眼前又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她那绝然的神情。 “苏青,你既不爱我,为何要骗我?此生,你我不复相见!”她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不复相见。 又是一鞭子抽打在身上,苏青乍然回神来,猛然松开擒在手中的长鞭,鞭子另一端的两个衙役狼狈地栽倒在地。 免不得受一番殴打。 明日便要乘船去到西宁诸岛,与昭干此生不复相见。梦沉的魂魄去得了那么远的地方吗?有人说人死后魂魄会在生前最为眷念的地方久久不散,若是他在西宁死了,魂魄能够回得去吗? 夜深了。所有人都在沉睡。 苏青呆愣地坐在树下,头顶一只鸟儿在咕咕地鸣叫。他望着天边逐渐亮堂的起来的暮色,一抹凄然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此生,你我不复相见! 梦沉,此生你我缘尽。我既不能在人生再见你,那便去到黄泉与你相见,再与你,言说,我的悔恨吧。 当人们自睡梦中醒来时,那自挂枝头的男人早已断了气。他带着满足的笑容不知在何时魂归西天,无人知其心中所想,更无人知晓他究竟带着何种眷念与难以言说的感情离开这浑浊不堪的尘世…… “啊!啊!好痛!好痛!”熙来攘往的闹市中,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蹲在地上哀哀地叫着。 她整个脸都快拧在了一起,眼泪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着,心同样阵阵地抽痛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生命里远走了。 “怎么了?”一个容貌俊逸非凡的男子蹲了下来,柔声问道。 “苏青啊,我的胸口好痛哦。” “胸口痛?你何时有胸口痛的毛病,我怎不知?”肖玉生困惑地说着。 “可是真的很痛嘛……”梦沉撅着嘴揉着疼痛的胸口,可是她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方才明明痛得要死,这个时候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 “耶?不痛了!”她眸子里透着天真无邪。“怎么回事啊,刚才明明很痛的。我没有骗你,苏青,我真的没撒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没有撒谎。不要蹲在路上挡着人家的路,快起来,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我想吃糖葫芦。” “呐!”肖玉生给了梦沉一个铜板。“你自己去买吧!” 梦沉接过铜板兴高采烈地跑去买糖葫芦了。 望见梦沉在人群中无忧无虑的模样,肖玉生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来。一年前乍然在蓉城遇见了呆坐在桥头一动也不动的她,彼时她便已然神志不清了。 见到他,她口中喊出的不是玉生,而是苏青。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那个叫苏青的男人,她说,苏青是她最爱的男人。 连自己都忘记了人,却偏偏记得另一个人。 不知道她在那场大火中究竟如何脱身活命,亦不知在她消失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选择将一切忘记,心性大变,如一个天真的孩子般,只保留了心底最美好的幻想与希冀。 或许,忘却于她来说再好不过。能够重活一次,自然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又在想什么?”身后想起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肖玉生回过身去,便见顾长歌与尹洛寒二人含笑望着他。 “怎这么快便回来了?不是说要在江南待上十天半月吗?” “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早些结束我二人的旅行回来帮你啦!”顾长歌轻笑道。 “本打算过些阵子再回来,谁教某人突然恶心作呕,没奈何,只得回来养着了。”尹洛寒戏嚯说着,却遭顾长歌一记嗔怪。 肖玉生先是一愣,登时反应过来,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是该回来好生养着!长歌,你只管放心,我那里有上好的安胎药,你只管拿去!” “自然要问你取的!”顾长歌也不客气。 “走!走!这便去取吧!”尹洛寒催道。 肖玉生唤了一声梦沉,那梦沉咬着一颗糖葫芦,朗声应着朝他们跑了过来,见面便给顾长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碧空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四人相携,逐渐混迹于人群之中再也看不见。 “人家也想生孩子了,也想当母亲了。”梦沉委屈地说着,不时幽幽地摇着肖玉生的手臂。 顾长歌与尹洛寒窃笑。 肖玉生怒。 “你已为人母了!”肖玉生很是不耐烦地说道。顾长歌与尹洛寒这两个家伙还好意思在这里幸灾乐祸! “哪里?人家都没有意中人,怎么可能有孩子嘛……” “……跟我回去,我非要将你的病治好!教你好生瞧瞧我是谁!谁爱当苏青谁当去,谁要与他有任何关系!” “啊呀呀!痛啊!痛啊!苏青,你不要揪我的耳朵啦!我没病,你才有病呢!” 什么忘记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狗屁! 这世上便没有他肖玉生治不了的病! ……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