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复仇娇娘14岁》 第1章 卖身青楼,只为藏身 第1章 卖身青楼,只为藏身 楔子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愁钉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去且休休。 南晋十六年,闻帝亡,莘帝登位,年号安建,移都铭阳! 宰相楚忧,太尉潘泷之,御史大夫莫天辰三人共同行使辅政大权,协助莘帝处理政务,深得莘帝信任,尊为“三师”。 “三师”意气相投、情深潭水且行事廉洁奉公,深得百姓喜爱。 安建5年,莘帝以治国不利的罪名,罢免了楚忧宰相之位,令其闭门思过。门庭若市的楚家,从此无人问津。 两月后,楚家突发大火,一家上下34口人,全部葬身火海。 莘帝得知悲痛不已,昭告天下,为其服丧三年,以郡侯身份厚葬之! ——————————————我是正文的分隔符———————————— 今天是上元灯节,暖阳城内挂满了各式的五彩灯笼,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边,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街头不起眼的拐角处,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褂子的年轻女子拉着一个八、九岁作男童打扮,面色菜黄,骨瘦伶仃的孩子,问道:“小妹,你听不听阿姐的话?” “听,我当然听阿姐的话。”那小孩略带哭腔地说。 年轻女子微怒,“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哭,现在不准哭,以后也不准哭!” 停顿了一下,女子看着强忍着泪水的小孩,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是阿姐怪你,也不是阿姐狠心,现如今爹娘都不在了,我们还能靠谁,哭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小妹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叫俞听雪,你是我的弟弟阿伢……罢了,罢了,你还是像先前一样,莫要开口说话吧!” 小孩连忙使劲点头。 那女子叹了口气,挺直了背,拉了拉自已皱巴巴的衣服,又拢了拢凌乱不堪的头发,牵起那小孩的手朝街东走去。 凤暖楼内,老鸨李妈妈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身段比较瘦小,不过五官倒还算精致,单看五官的其中一个绝对算不上非常好看,搭配在一起可就是个美人了。 尤其是这女子周身散发着一种典雅的气质,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能有的。可是有钱人家的女子谁会来这种地方?而且眼前这女子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有半个月没洗过了吧!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就算以前是富裕人家的小姐,现如今遭了难,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哎!”李妈妈收回心思,叹了口气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俞听雪咬了咬嘴唇道:“我想把自己卖给凤暖楼。” 李妈妈看了看俞听雪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呀?家里还有什么人?” 俞听雪抬头一一对答:“我叫俞听雪,不满一十六岁,前些日子家里遭了难,就剩下我和一个弟弟了。” (本章完) 第2章 相依为命之幸好有你 第2章 相依为命之幸好有你 李妈妈迟疑了一下问:“那你准备把自己卖多少银两?” “妈妈,你看着给吧,我只求你能收留我弟弟,给口饭吃,给个屋檐歇息。” 李妈妈这时才注意到躲在俞听雪身后满脸污渍的小男孩,又叹了口气道:“这…这欢场中怎能有孩子?” 俞听雪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求:“求妈妈成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李妈妈看着痛哭的俞听雪,转身冲着阿伢道:“呦,瞧这小脸脏的,叫什么?” 阿伢通红着小脸,用手连比带划,小嘴还配合着啊啊了几声。 李妈妈一脸嫌弃地说:“怎么,还是个哑巴?” 一旁的俞听雪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儿,“他叫阿伢,五岁的时候风寒烧坏了嗓子,不过他耳朵没有坏,什么都能听到的,别看他年纪小,什么粗活都能干的,是不是阿伢?” 阿伢赶紧冲着李妈妈边笑边使劲地点头。 李妈妈又上下打量了阿伢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冲着俞听雪说道:“罢了,就让你弟弟在后院的茶水间帮忙。把后院的柴房收拾一下,就先住那!” 说完拿着手绢拂了拂脸接着道:“至于你,欢场有欢场的规矩,你既然来了,就得听我的。你叫俞听雪…这雪呢是白色的,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白媚儿,来随我立字据。”说完一转身就往楼上走。 俞听雪愣了一下神,忙拉过旁边的阿伢,快步紧跟在李妈妈的身后。 “阿伢,去抱点柴火过来!” “阿伢,去把水缸里的水添满!” …… 基本上在这凤暖楼内,只要是个人,会说话会喘气的都能支使阿伢。 天快明时,阿伢像往常一样推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柴房,蜷缩在柴垛旁边。再苦再累,都能忍受,只是苦了阿姐…想到这里,阿伢湿了眼眶,若是阿爹阿娘还在,阿姐现在定已经风风光光的嫁了。 现在的阿伢,虽不懂什么叫风云莫测,却也明白了何为万事变化无常。 三个月后,暖阳城内许多人都在议论,说是凤暖楼新来了个典雅的清冷佳人,有人说她是面色白净美绝伦,秋水一泓眼一轮。 这位佳人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绝的是她跳舞的时候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且据传佳人卖艺不卖身,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这就引得城内不少有名的富家公子、达官贵人们争先恐后一掷千金,只为一睹美人芳颜,博取佳人一笑。 这日,刚打过四更,凤暖楼寻/欢的客人已寥寥无几,李妈妈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坐在风卷云残后的酒桌旁,几个龟公歪歪斜斜地站在楼梯上,与无客可接的莺莺燕燕们打情骂俏,说着一些不咸不淡不真不假的荤/言/荤/语。 阿伢见四下无人注意,一闪身上了楼梯,熘进了白媚儿的房间。而早早就候在门后的白媚儿,牵起阿伢的小手,拉着他走到圆桌前坐下,温言温语地问道:“小妹,可累坏了?” (本章完) 第3章 蛮不讲理的恩客 第3章 蛮不讲理的恩客 阿伢看着强打精神维持笑脸的阿姐,满是心疼,懂事的摇了摇头。 白媚儿宠溺地搓了搓他满是污渍的小脸,略带兴奋地说:“再熬些日子,阿姐就能送你去读书了!” 阿伢紧巴着小脸,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询问,去读书能有什么用处时,门外响起了李妈妈的声音。 “哎呦!这位官人,这么晚了,我们媚儿都已经歇息了,你明日再来吧!” “哼!岂有此理!明明是她约我来此相会,怎地这会儿又不肯见我?难道是戏耍本大人?”一个粗犷且似蛮不讲理的声音响起。 白媚儿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说话声,一把拉过阿伢,紧张地交代道:“小妹,来不及出去了,你先躲在床底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听见没有?” 阿伢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吱熘一下钻进床底。 就在这时,那自称大人的男人不顾李妈妈的劝阻,推开了房门。站在他身后的李妈妈见实在无法阻拦,对半倚在床上的白媚儿说道:“媚儿啊!赶紧起来吧!好好伺候大人!” 白媚儿清笑道:“妈妈放心,媚儿自然晓得的!” 她慌忙起身迎了上去,“大人,是要听媚儿弹琴唱曲儿,还是想看媚儿跳舞?” 林大人也不答话,上下打量了白媚儿好一会儿,方才摸着下巴道:“白媚儿,果然与众不同,清雅中带着妩媚。过来,给大人我更衣。” 白媚儿怒不可遏,压抑着火气沉声道:“大人,来过我凤暖楼的人都知道,我白媚儿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林大人似是没有听见白媚儿的话,自行脱掉了外袍,上前两步。 床底的阿伢,谨记着阿姐的话,用力捂着双耳,使劲闭紧双眼,却突然听见白媚儿“啊”的一声尖叫。 这让他心惊不已,赶忙睁开了眼睛,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往外爬了爬。 只见那男人上身赤/裸,只着了件下裳,一步步逼近阿姐。 阿伢正要爬出去帮忙时,白媚儿斜瞟了他一眼,偷偷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 “大人,你听我说,这青楼也有青楼的规矩。我是不做这卖身的买卖,大人这样强迫我又有何意思!”白媚儿强作镇定地说。 林大人一听,冷笑一声:“哼,不是你叫那刘齐生带话说什么仰慕我已久,若要与人共赴巫山,也定是要与我。” 白媚儿惊问:“刘齐生?那你可是户曹掾史林羽文林大人?” 林大人嘿嘿一笑:“你说对了!” 得到应征后,白媚儿当场石化,林大人趁势将她熊抱入怀,此时的白媚儿是有苦说不出。 那刘齐生本是奉元楼的老板,也是凤暖楼的常客,爱吹牛皮,却尤喜美人,人送外号“大牛皮”。这“大牛皮”每回光临凤暖楼,一般的姑娘人家还不要,非得那艳名远播的头牌不可,这一来二去的,白媚儿就认识他了。这“大牛皮”为了在美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 (本章完) 第4章 忍辱负重 第4章 忍辱负重 夸下了海口,说是可以为白媚儿引见户曹掾史林羽文林大人。这就正中了白媚儿的下怀,她费了好大的功夫去打听那刘齐生,果如他自己所说与那林羽文是有些渊源的。当时就下定了决心,只要那林大人可以帮阿伢捐个士族,让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于是,她便放出了风声,只为引来林羽文。 只是偏偏事不凑巧,这林大人早不来晚不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无奈这林大人还猴急万分,可阿伢还躲在床底下,这可怎么办好呢? 此时她若不依,定是会得罪了这林大人,更莫说要求他办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阿伢呆在这种地方。 算了,阿伢,年纪还小,怎会懂得这些事情,若是他问起了,就随意糊弄一番好了。 权衡再三,白媚儿在心内叹息了一声,咬咬牙,闭上了双眼,仍由那林大人为所欲为。 此时的阿伢,虽没有完全通晓男女之事,可在凤暖楼中也熏陶了几月有余,已是处在半知半懂之间。在一阵又一阵男人粗喘声中,阿伢握紧了拳头,双眼含泪,怀着无比愤恨的心情,浑然沉睡。 又是一个四更天,这已是一个月以后。 白媚儿撑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桌子旁边,两眼直直的看着桌上微黄的油灯。 这时,门轻轻的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闪了进来,白媚儿赶紧打起精神对立在门边的小人说:“小妹,快来阿姐这儿!” 阿伢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自打上次见过阿姐,他就再也没有单独来过阿姐的房间。 阿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让年幼的阿伢心中产生了一种罪恶感,当然他自己还不知道总是憋在心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东西,就叫罪恶感。他只是知道,现如今,特别害怕面对的就是这个自己最亲最亲的亲人。 白媚儿一把扯过阿伢,将他拥在怀中,心中满是激动和不舍:“以后小妹就不用每天把自己弄得如此脏兮兮了,我已经托人办好,今日你就坐马车去学堂!” 阿伢挣脱出白媚儿的怀抱:“阿姐,我不要去学堂,去学堂能有什么用处?去了也不能帮阿爹阿娘报仇。” 阿伢的话,让白媚儿震撼不已,她叹了口气道:“那你告诉阿姐,你想怎么给爹娘报仇?” 阿伢吸吸鼻子,挺直了腰板说道:“我要去学武。” 白媚儿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习武乃为强身和自保,用作报仇实为下下之策!阿姐送你去学堂,就是要你学报仇的上上之策。记住要厚积薄发,才能一举功成,承匹夫之勇,则始终是要完败的!等你有实力之时,就是我们讨回血债之日。” 阿伢满脸泪水,抽噎着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想和阿姐分开。那等学堂休学的时候,我再回来,行吗?” 白媚儿忍着心中的剧痛,摇了摇沉重的头颅,沉默了良久才道:“若是想阿姐了, (本章完) 第5章 去书院了 第5章 去书院了 就去以前我们藏身的土地庙,土地公公后面的石埂之下,会藏着阿姐给你的信物。你想给阿姐什么,也藏在那下面。除此之外,你不得再踏入这凤暖楼一步。还有,若是你我在路上相遇,我会装作不认识你,你也要同样!” 白媚儿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说出这番话来,说完后就紧闭双眼,不敢再看阿伢一眼。 阿伢听完,哭的更加伤心,哭了一会儿,见白媚儿不理他,就拿起桌上为他准备好的小包袱,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这时,白媚儿又叫住了他,“小妹!记住,从此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阿伢了。你姓俞,名夏,叫俞夏!” 阿伢转回头去,抹干泪水,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阿姐,你看,我没有哭了,我在笑。” 白媚儿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待关门声响起,她才睁开了眼睛,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小妹年纪虽小,但机灵懂事,独自一人在外,应该是吃不了什么大亏的,白媚儿如此想完,心里宽慰了许多。 而此时,已经踏出凤暖楼后门的阿伢,也满心幻想:也许过不了几天,阿姐就会忍不住去学堂看自己。 这样想着,阿伢面露甜笑,蹦蹦跳跳的往集市上走,好寻找马车赶去学堂。 只是世事总过太难预料…… 北山书院位于暖阳城外三十里的安亭镇,此镇四面环山,山名曰“北云”,而这北山书院就建在北云山的山腰之上,其山岭环抱,溪水淙淙,环境清幽,实为读书胜地。 且每三年朝廷均会派人到北山书院选征有才有德之士,加以培养,作为朝廷试用官员,试用合格者还会根据个人能力委以重任。是以朝廷现任许多文官武将,均师出这里,所以更是远负盛名。 走完7个72层石阶后,青砖红瓦的北山书院映入阿伢眼前。他抚摸着书院门前的石狮子,心下潺动,忍不住想起了自家门前的那两座石狮,也似如此威武,现如今却已不知身在何方。 阿伢叹了口气,走进院内,一簇一簇的棣棠花点缀在青青绿草之上,这里不似凤暖楼的胭脂俗粉味,扑入鼻间的全是那青草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还夹杂了醉人的花香。 那青青草地之后便是“先圣殿”,殿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阿伢四处瞧了半天,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想看看前方还有些什么。 突然,不知何物绊了他一下,他失去了重心,“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就在他正欲爬起来时,有人却使劲压在了他的身上,用手摁住了他的头。 阿伢大惊失色,喝问一声:“谁?” 那人一拳砸在了阿伢身上,然后嘻嘻笑道:“问我是谁?来了北山书院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该打!记住了,我是潘清霂,北山书院的老大。不想挨打的,就得好好的孝敬孝敬我。不然,哼哼……” (本章完) 第6章 初见 第6章 初见 阿伢一听心道:幸好这人只是姓潘叫淸霂,不是叫潘珏,那就不会是那潘家之人,只是这个潘清霂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潘清霂”见阿伢即不求救也不反抗,只当他是年纪小,被吓傻了,半撅起屁股,又使劲往阿伢身上一坐。 这会儿,阿伢是真的气恼了,憋红了脸,使劲撑起胳膊,想要将他掀翻,奈何人轻力小,反而被他压得更紧,遂破口大骂:“混帐东西,快放开我!” “不知好歹!叫你骂!”那人也动了气,边骂着,边抡起拳头给了阿伢一拳。 这时,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人,也上前给了阿伢几脚,道:“潘公子,这小毛孩不听话,咱们把他扔进半泉池。” 阿伢忍住疼痛,正要想法子拼命还击。 霎时间,只听“唉哟”几声,背后的压力猛然消失。 待阿伢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后之人早已不知踪迹。 只见竹林旁边,立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衫手持弹弓的少年。 阿伢警惕地盯着他看,那少年“扑哧”一笑道:“喂,小个子,走路小心点,不要再被绊倒了。还有从这边往前走,路过半泉池,就是讲堂,这会儿夫子兴许就在那里。”说完转身就走。 阿伢赶紧上前几步,拉住他的胳膊,文绉绉道:“这位兄台,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请告知我你的名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少年笑嘻嘻的看着阿伢道:“谁要你报答。”说完竟顽皮的钻进了竹林。 阿伢呆呆地看着竹林中那抹蓝色背影,心中有些失落。 这时,竹林中传来了清朗的男声,“记好了,我叫文之墨,文房墨宝!” 阿伢展颜一笑,对着竹林喊道:“我记住了,文大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果如文之墨所言,讲堂左边的三颗柏树后便是师舍了,阿伢在那里找到了一个胡子发白的夫子。 夫子姓陈,只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拿出花名册核对了名字,便带着俞夏往学号走去。 从讲堂往后穿过一片茂密的石榴林,又走过一个潺潺流淌的小溪,就见到了一排青砖小房。 陈夫子扭过头对俞夏道:“这就是学号了,一共是十二个房间,依次分为:嘉月、花月、央月、清和月、蕤宾、季月、兰月、竹小春、青女月、小春月、葭月、星回节。每个房间住三人,你就是住在那‘央月’之中的,随我进去瞧瞧。” 俞夏有点愣神,心道:我此后还要与两个人一起住,可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陈夫子站在“央月”门外看了看犯傻的俞夏,当他是怕生怯懦,笑道:“孩子,别怕!快过来。” 俞夏这才回过神来,冲着陈夫子笑了笑,跑到了他的面前。 陈夫子指着屋内之人对俞夏道:“这个是潘清霂,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 俞夏怔了一怔,有些惊慌,偷眼打量着眼前之人,原来他就是那个坏/蛋潘清霂啊! 只见潘清霂恭敬地微笑道:“夫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本章完) 第7章 报仇还是报恩 第7章 报仇还是报恩 俞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道:还真是倒霉!冤家路窄,怎么又碰到他了。在夫子面前还挺会装的,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 “喂!你叫什么名字?” 俞夏猛然回过神来,那陈夫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剩下他和潘清霂两人。 他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硬声道:“俞夏。” 潘清霂很是好奇他的反应,颇不以为然的上前几步,正对着他。 俞夏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 潘清霂露出玩味的一笑,又向前。 俞夏只觉惊恐万分,掉头就往屋外跑去,正好撞上了进屋的一人,那人身形比他高大结实。 结果…可想而知,俞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抬头一看,立马又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文大哥。”就躲在了来人身后。 文之墨看了看莫名其妙的潘清霂,心下明朗,一把将俞夏拉到了身前,调笑道:“小个子,你是来报仇的,还是来报恩的?” 俞夏红着小脸,连忙摇头。 潘清霂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们认识?我可没有怎么着他,是他自己看见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今天,薛元靖那小子,又打着你的名号欺负人。” 接着文之墨指了指俞夏道:“喏,刚才就在竹林外欺负他来着,被我用‘神弓’教训了一顿。” 潘清霂一听,扫了一眼俞夏,“哼!他是嫌我在铭阳教训他教训的轻了。” 语毕,便像只骄傲的白孔雀一样,绕过俞夏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聪明的俞夏自然也明白了此潘清霂非彼潘清霂,这时,他突然想起方才潘清霂的话,问道:“文大哥,你们是铭阳人?” 文之墨随意答道:“是啊!” 俞夏有些疑心,接着问道:“那你住在铭阳的哪里?潘清霂又住在哪里?” “我和淸霂是姨表亲,从小便借住在他家,就在铭阳的东安街。怎么,阿夏也是铭阳人?” 俞夏松了口气,记忆中听说的东安街是铭阳城数一数二的商贾之街,满街都是富丽堂皇的大宅院,住的多是些富甲一方的大商贾,这些人有的是钱,却无权。 因为蒂帝从不重商,甚至带有偏见和歧视,限定了凡是为官者,家人与本人皆不能从商。若被发现,便废去官职,且永不禄用。这个舒清霂出自商贾之家,定然是和那潘泷之没有关系的,而且听说潘泷之的宅院一直都是在与皇城仅有一墙之隔的北舞街。 俞夏挠挠头答道:“我家在河北卫阳,我听人说铭阳的北舞街甚美,‘北舞北舞,玉宇琼楼,月中殿堂,连城古董’,好奇所以想问问。” “前前朝留下来的房子,又破又旧,碰上个刮风下雨的日子,外面下大雨,里面还下小雨。” 俞夏微微一笑,心里泛起了酸,以前自己也说过像文之墨这样的话。 记得当时阿爹哈哈一笑,点着自己的小鼻子道:“这就是湖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爹爹给你打个不上台面的比方,将这两处的房子比作女子,东安街的就只能是那注重外表,内心虚无的俗艳女子。而北舞街的就是才貌俱佳,内涵丰富的奇女子了。” (本章完) 第8章 睡一张床上 第8章 睡一张床上 当时的自己自然是不肯相信,撒娇耍赖说阿爹欺负女儿是瞎子,编瞎话骗人。阿爹在无奈之下应允道:“等到湖儿的眼疾痊愈之时,爹爹便纵马,带你一观。” 现如今,连御医都说治不好的胎里病,却在那寒冷的地窖中意外复明,也许是因为冻的,也许是因为哭的。 “阿夏,想什么呢?”文之墨在俞夏眼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说的那两条街到底有什么不同?” 文之墨神采飞扬,拍拍俞夏的肩膀,“这有何难,铭阳距此不过百里。等到休学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铭阳,我带你纵马一观。” 俞夏眨着晶晶亮的大眼睛,惊呼:“此话当真?” 文之墨豪气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来,击掌为誓。” “啪、啪”两声后,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入夜,文之墨和潘清霂先后上了床,只剩下俞夏摸摸这个,挠挠那个的,始终磨蹭着不肯歇息。 文之墨忍不住再次叫他,“阿夏,快点睡,明日还要早起行入学礼呢!” 俞夏应了一声,还是迟迟不肯上床。 眼前所谓的床,其实就是一个大通铺,文之墨睡在靠窗的外面,潘清霂睡在中间,给俞夏留了一个最靠里的位置。 俞夏见文之墨又要催促自己,而那个潘清霂虽然没有开口,却一直冷眼望着自己。 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便吹熄了油灯,摸黑走到床前,脱了鞋,爬了上去,和衣躺下。 临行前阿姐交代的五不准:一、不准与人同床;二、不准与人打架;三、不准与人共浴;四、不准与人同厕;五、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都不准与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这第一条自己已经犯了,不过睡的惊心一点,不让那个潘清霂近身,应该就不会被识破的。 俞夏如此想完,又往墙边使劲靠了靠,侧过了身子,对墙而眠! 齐脚的青草布满了诺大的演武场,头发、胡子皆飘飘的北山书院祭酒孔德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之上,他手举三支紫檀香,领着排成四个九九归一,身穿雪白儒衫的学子,对天、对地、对圣人行完了入学礼,便开始了他一年一度的武场演讲。 因为俞夏的个头较小,便被排在了最前面。 台上神采飞扬的孔德说得是吐沫横飞,台下的俞夏只能恭敬地埋头倾听,心中却思索着语气怪异的祭酒究竟要讲到何时。 突然,背后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只听,一人道:“喂,你说咱们祭酒(祭酒,古代主管国子监或太学的教育行政长官)怎么这副打扮?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披着发。” 另外一人嘻嘻笑道:“咱们祭酒向来是以放浪不羁闻名于世的,据说见了当今圣上,他也是如此模样,还不是因为他是太尉潘泷之举荐的。” 先前说话的那人接道:“什么太尉潘泷之,人家现在可是宰相喽!你见过哪朝的武将担任过宰相一职,由此可见圣上对他的倚重。 (本章完) 第9章 又遭遇恶作剧 第9章 又遭遇恶作剧 只是圣上就不怕‘朝纲混乱、武将乱权’?” 俞夏心中“咯噔、咯噔”了两下,这第一下,是因为他听出了,此时说话的两人,正是昨天欺辱自己的那两只坏/蛋。 而第二下,就是因为那“宰相潘泷之”五字了。 俞夏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眼睛小小,鼻子平平,嘴巴大大的那个应该就是薛元靖了。 而另外一人,估计就是文大哥口中的刘邦定。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体形修长,比薛元靖要高出许多,却又比他瘦弱,肩膀狭窄,腰身纤细,犹如女子般不经风雨,需人呵护。 俞夏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被其发现,他冲俞夏露齿一笑,眼神却说不出的古怪,俞夏心中一寒,扭回了头。 好容易等到祭酒孔德致完了辞,也到了日上杆头的时候,便吩咐了陈夫子领着众人前去讲堂正式授课。 俞夏随着人流,缓缓前行。 出了演武场,左拐便来到了书院的正门,俞夏再一次穿过郁郁葱葱的草地,绕过神圣的先圣殿,最终踏上了半泉池上的半圆形拱桥。 向下看去,池中之水,清澈见底,一尾一尾的锦鲤悠闲自在的畅游其中,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吐个小泡泡,或用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层层涟漪,好不惬意! 眼看着陈夫子已经迈步跨入了讲堂,俞夏也随着人群,走向了拱桥最高处。 突然,不知何人,猛地从背后推了俞夏一把,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便一头往桥下栽去。 事发突然,俞夏顿时方寸大乱,白花花的水光耀得他睁不开眼,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只能听见桥上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惊叫的,呼救的,还有吵闹的。 就在俞夏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稳稳接住。 水气中漂洒着点点清爽的淡雅香味,俞夏那快跳出嗓子的小心肝儿瞬间落了地,一动也不动地趴在那人怀中,欣喜的叫了一声:“文大哥!” 这时,却在拱桥之上传来了文之墨的声音,“阿夏,你还好吧?” 俞夏慌忙挣开了眼睛,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是你?” 此时的潘清霂半截身子浸泡在池水之中,仍旧摆着一副拒人千里的臭脸,平静地看了俞夏一眼,也不言语,小心翼翼地往桥边挪去。 俞夏别扭地动了动身子,潘清霂低喝道:“别动,池底很滑,你若是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俞夏闻言,嘟囔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那么好吓唬?” 潘清霂小脸微红,“你再说,我就扔你下去灌水,叫你一次喝个饱。” 这一次的恐吓果然凑了效,俞夏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此时刚好也到了桥下,俞夏仰头对上了文之墨笑盈盈的脸。 “阿夏,快把手递给我,我拉你上来。” 俞夏一怔,呆呆地伸出了手。 文之墨一拉,潘清霂一推,他便轻轻松松地爬上了拱桥。 才刚站定,文之墨亲腻地揉揉他的脑袋说道…… (本章完) 第10章 人小被人欺 第10章 人小被人欺 “幸好,淸霂反应的快。若不然,你就那样一头往下栽去,池水那么浅,磕着了脑袋,可如何是好!” 俞夏闻言,扭头看看那一眼便望到了底的半泉池,心惊之余,又庆幸不已。 转身回头,正对上了一双明朗不足,阴气有余的眼睛,此人正是刘邦定。 俞夏拧眉思索,薛元靖与那刘邦定原本是一直走在自己的前面,走过先圣殿的时候,他二人在圣人丹青前停留了片刻,便落到了自己的身后,当时自己并未在意。推自己的那个人,会是他二人的其中之一吗? 正在这时,湿漉漉的潘清霂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也爬了上来。他掂了掂滴水不断的衣摆,踢踢了脚,走到了俞夏身边,瞥了一眼薛元靖,大声说道:“我问你,刚刚可有人推你?” 俞夏一惊,疑惑地看向潘清霂,心道:难道他看见了? 潘清霂对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在示意他不要怕。 可俞夏满心都是阿姐的教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不能与人多生争执。这样一想,便低下了头,喏喏不敢看他,低声含糊答道:“我…我没留意,不知道。”这么说着,他暗暗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灭门之仇他虚忍得,又何况是这小小的恶作剧。 潘清霂微眯了眯眼睛,似是愤怒的抬高了声音,“当真?” 俞夏垂着脑袋,不置可否。 潘清霂一甩衣袖,冷然道:“好,那就当是我多管闲事。”语毕,便转身离开。 文之墨见潘清霂当真动了气,冲俞夏笑了笑,便抬脚追了上去。 薛元靖走过俞夏身边的时候,很是得意地笑出了声。还是那刘邦定沉得住气,仍是神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俞夏坐在讲堂最后一排的圆形花木板凳之上,两手平放在案前,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礼记》,耳中传来的是陈夫子的授课之音。 这《礼记》对于俞夏来说,是即熟悉,又陌生的。熟悉到已经可以烂记于心、倒背如流,而陌生到拆开来看,却不识一字。 俞夏自嘲不已,谁让自己当了八年的瞎子?可人说眼瞎心不盲,连阿爹也相信。从自己两岁能言之时,阿爹不便顾众人所言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亲自教授,循序诱导。而他也甚是争气,一教便会。 课休的时候,俞夏别扭地执着毛笔,在黄纸上临摹着《礼记》中的字。 一旁玩闹的薛元靖,趁着俞夏不设防的时候,一把夺过了黄纸,肆意的嘲笑声顿时弥漫了整个讲堂。 “俞夏,你写的这也叫字?分明连龟爬都不如。” 俞夏瞬间羞红了脸颊,怒气犹如奔腾的骏马,撒开了蹄子在他心田里乱踩乱撞。他忍了忍,提了声音说道:“薛公子,请你把黄纸还我!” 讲堂里的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俞夏这边,只见那薛元靖一抬眼皮,歪嘴一笑,无赖道:“我偏不给你,看你能乃我何?” (本章完) 第11章 如何反击 第11章 如何反击 这时,潘清霂也听见了后头的动静,扭头去看俞夏,想看他究竟要作何反应。 对于俞夏,潘清霂是有些怒气的,不为其他,只为他的软弱。 你越是无能,他便越是欺你,你若是反抗,我还会敬你、帮你。可你若是一直这样,那便是活该挨人欺负。 这么想着潘清霂又扭回了头。 然,潘清霂最为看不惯的就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他与薛元靖的梁子便是这样结下的。他们虽都是铭阳之人,却根本不曾相识,若不是那天庙会之上看不惯他欺凌乞丐,便也不会大打出手,结果自然是薛元靖被打的落花流水。 虽打定了主意不再乱管闲事,潘清霂却还是竖了耳朵仔细聆听着后头的声音。 “既然薛公子如此喜欢我的墨宝,那俞夏不才,就将那黄纸连同拙字送于薛公子。” 潘清霂咧嘴笑笑,这个俞夏似乎比上次有些进步,至少懂得如何还击。 “呸!你以为你是谁?我会稀罕你的破字!这黄纸给我擦屁股都不配。” “臭小子,别以为仗着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翻上了天。告诉你,我想整治你,谁也阻拦不了。识相的,以后就以我唯首是瞻。否则……” “否则你想怎样?”文之墨悄无声息的站在薛元靖的身后,突然说道。 潘清霂皱了眉,没想到他忍住了,文之墨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薛元靖自是吓的浑身一抖,转过头冲文之墨‘嘿嘿’一笑说道:“那个,我与俞夏说笑呢!没事没事的。”说完,便灰熘熘地逃走了。 文之墨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黄纸,看了看,这才递给了俞夏。 俞夏小脸又一红,小声地说道:“叫文大哥见笑了。” 文之墨也不言语,直接抱起俞夏的案几就往讲堂前方走去。 俞夏不明所以,急急追了上去。 只见文之墨将案几往潘清霂身边一放,然后又抱起自己的案几,这才说道:“你就坐这里,我去坐后面。” 俞夏慌忙拉住了他的胳膊,“这怎么行?” 文之墨放下案几,轻轻一甩,甩掉了俞夏的小手,“你个子这么小,理因坐在靠前的位置。” 俞夏仍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应允,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一脸漠然的潘清霂,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其他表情来。 俞夏转回了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文之墨。 这时,只听潘清霂冷语说道:“不就是调个位置,人换过来就好了,干嘛还要换案几?” 文之墨一听,呵呵直乐,摸了摸脑袋,小声说道:“是哦!我换案几做什么?” 语毕,文之墨想了一会儿,又分辨道:“这其中的缘由淸霂就有所不知,我这人一向念旧,虽然只有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光景,我与这案几已经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所以我们不可分开。” 潘清霂被文之墨的憨态逗得直乐,笑的面颊绯红,眼如弯月一般,“得了吧!快带着你深爱的案几滚到后面去。” (本章完) 第12章 结为兄弟 第12章 结为兄弟 文之墨嘻嘻笑笑,抱起案几跑到了最后面。 潘清霂看了一眼呆呆盯着自己的俞夏,说道:“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是怪物,会吃了你?” 俞夏赶忙正经坐好,又斜眼看了看潘清霂,“潘公子不是怪物,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只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 潘清霂动了动眉毛,“我们能够睡在一间房里,也算有缘,以后你不管做什么,就跟在我或者阿墨的后面,这样一来,薛元靖就不会再敢欺负你了。” 俞夏展颜一笑,由衷道:“谢谢你,潘公子!谢谢你在半泉池边舍身相救,也谢谢你今后的照顾!” “谢来谢去的,如此麻烦。倒不如,我们也效仿蜀汉英雄来个‘桃园三结义’如何?”文之墨探着脑袋,夹在潘清霂和俞夏的中间,冷不丁地说道。 潘清霂照着他脑袋,轻轻一拍,假装不悦,轻声喝道:“你怎么又…来了?” 文之墨嘻嘻笑道:“陈夫子,不是还没来嘛!怎样,我的提议如何?” 潘清霂扭头去看俞夏,正好俞夏也在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刚刚交合,又都迅速挪到了别处。 俞夏想了想,开口问道:“潘公子,听文大哥说你家住在铭阳城的东安街是吗?” 潘清霂点了点头。 再一次得到了应证,俞夏欣慰地笑着,“能和两位哥哥结拜为兄弟,是阿夏求之不得的事情。” 文之墨得意的冲潘清霂眨眨眼睛,“阿夏都愿意了,那你呢?” 潘清霂鄙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 就在这时,讲堂门口响起了陈夫子的咳嗽声。 文之墨一跃而起,“嗖”地一下窜到了后面。那动作似受过专业训练一样,连贯的无懈可击,却又滑稽不堪,惹得俞夏、潘清霂相视而笑。 一剪月光,如薄纱般映照在三人身上。 “我,文之墨。” “我,潘清霂。” “我,俞夏。” “对天起誓,愿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两位哥哥,请了!” “好,阿夏好魄力!大哥也一饮而尽了!” “我也一滴未剩!” …… 夕阳的余晖渐渐由红转成了黄色,俞夏蹲在柳树旁,拿着树枝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沙地上划来划去。 文之墨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往他旁边一蹲,说道:“瞧瞧,这字写的可比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好上许多。” 俞夏脸色微红,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文大哥,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就不能忘了我以前写的字?” 文之墨摇摇头,嘻嘻一笑,“我的脑袋这么好使,那么精彩的东西,怎能说忘就忘得了。” “哼!叫我看,他的脑袋好使是好使,就是没有用在正道上。夫子教的东西你倒是一样也没有记住,满脑袋惦记着的就是谁家哪里藏了酒,厨房哪里放了什么样的好吃的。” 满头大汗的潘清霂,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二人身后,很合时宜的冲文之墨打趣道。 (本章完) 第13章 和一群男孩一起洗澡??? 第13章 和一群男孩一起洗澡??? 这么多日的相处,俞夏对潘清霂多了几分了解,知道外冷内热的他是在帮自己解围,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潘清霂抹了抹额上的汗,伸头看了看沙盘,道:“恩,不错,是进步了许多。” 俞夏灿烂一笑,“谢谢,二哥,他日我若能练出好字来,一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二哥。先是给我做了沙盘不说,还帮我找来了许多名家的字帖,要不然我也不会进步的那么快。” 文之墨挥挥手,“最受不了你们两个谢来谢去的,都是自家兄弟,一点儿小事,何须挂在口中。对了,淸霂,夫子找你做什么?” “你不说我都忘了,书院的浴房已经修缮好了,夫子找我帮忙挂牌匾。夫子还说明日我们就可以沐浴了。” 文之墨很是惊喜,就差蹦起来了,“那敢情好,都来了半月有余,在不洗澡我都要臭了。” 潘清霂道:“你洗和不洗没区别的,洗了也照样是臭蛋一个。” 文之墨佯怒,反驳道:“你以为你是香饽饽,你也是臭虫一只。” 俞夏看着他二人,你来一句我往一句的,互糗的正欢,心中苦恼万分。 洗澡啊,是要脱衣服的,当然当然肯定是不行的。 看来,无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让自己洗不成澡才行。 等到第二日课毕以后,所有学子都兴冲冲地往浴房跑去,只有俞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挪着小步子。 文之墨看不下去了,停了几次等他,见他仍是不急不躁的样子,一手抓起他的胳膊,一手拉起潘清霂的胳膊,也飞快地往浴房跑去。 此时已经临近六月,天气逐渐转热,北山书院处于山中,虽不似外间的闷热不堪,却也凉爽不到哪去。 这三人,才将将跑了几步,便出了一身的臭汗。 刚进了浴房的门,文之墨便迫不及待地脱起了衣服,俞夏赶紧低了脑袋,偷偷地朝浴房里瞄了瞄。白腾腾的雾气之中,隐约瞧见几个光屁股的跳进了烟雾缭绕的大池中。 不能看,不能看。俞夏死死地闭着眼睛,心惊肉跳地听着浴房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满脸的羞色,头也垂的更低了,拽了拽自己粘呼呼的衣服,心道: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洗澡。自从家破以后,日日逃亡,饭都没得吃,更莫说可以洗澡了。可如今浴房就在眼前,却偏偏还是洗不得。 这时的文之墨早已冲到了里面,潘清霂也脱了外衣,裸着上身,见俞夏仍然呆呆地盯着地上,说道:“阿夏,怎么不脱衣?文之墨那个臭蛋已经跳进去了,再不快点,他就要把清水洗成混汤子了。” 俞夏忍不住“扑哧”一笑,却还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闭着眼睛思考着要用什么法子脱身。 只见他磨磨蹭蹭地解开了外衣的带子,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储衣柜走去。 突然间,他脚下一滑,莫名其妙地扑通一下,就直接砸倒了寸缕未挂的潘清霂。 (本章完) 第14章 抓了他的命根子 第14章 抓了他的命根子 潘清霂摸了摸发蒙的后脑杓,一脸的痛色,仰起了头,“阿夏,快,快松开手啊!” 俞夏眼冒金花,晕乎乎地抬起了脑袋。 咦,我手里抓的是什么?只见细绒绒的淡黄色毛发的中央,长了一个说长不长,外带两个圆呼呼的,还软不拉几的奇怪东西。 俞夏对上了潘清霂奇怪的眼神,似乎是搞清了状态,“哇哇”叫了几声,随即松开了手,然后又腾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连连惊叫着,挥舞着胳膊跑出了浴房。 只听浴房门外,传来了一阵呕吐的声音。 浴房内眼观一切的众人,顿时笑作一团,潘清霂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腰,愤怒地腹议:真是那个什么倒霉透顶。撞倒我的明明是你,抓疼我的也是你。自家兄弟,你不道歉,我也不跟你计较!可是你鬼叫个什么劲啊,更糟糕的是你为什么要吐? 等到怒气冲天外加满肚子覆盆之冤的潘清霂洗完了澡,回到“央月”的时候,俞夏早已上了床,蒙头酣睡。 潘清霂满心的委屈无处排解,早已得知全部的文之墨更是忍笑忍到了嘴抽筋。 潘清霂飞给了他一记血淋淋的眼刀,负气上了床。 夜深人静的时候,俞夏偷偷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借着朦胧的月光,凝视着自己的手,心中低叹了一声。 虽然抓到了不该抓的东西,可是不管怎么说,终于还是找到了以后都不用再去浴房的借口。 不赔不挣!两相抵消! 原以为已经倒霉透顶的潘清霂没想到的是,更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第二日一早,浴房里发生的那一幕,早就传遍了北山书院,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谈,连饭堂派饭的阿伯看见了他,也会别脸偷乐。 这一回,潘清霂的面子算是丢的彻彻底底一干二净了! 更可气的是,此后的三天,每当那个罪魁祸首俞夏看到了他的脸,就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瞬间苍白,第一个动作就是捂嘴,接下来就要转身,再接下来潘清霂就会听见,那个让自己不爽到了极点的呕吐声。 潘清霂是里子外子全都没了,连幼小的自尊心也被伤的外焦里嫩。他一次一次的扪心自问,我的那个长得真有那么丑? 从不与人同厕的潘清霂,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拐骗文之墨与他共厕。 经过多次的验证,他终于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小心肝。 没错儿,他是正常的。 可为什么俞夏那个死小子会吐成那个熊样子? 俞夏斜着眼睛瞟了瞟身旁的潘清霂,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随着陈夫子读书。 距离上次的浴室事件,已过了半月有余,现如今的俞夏仍然不知要怎么面对潘清霂,每回只有他二人相对之时,气氛冷得犹如十二月的冰霜。谁都想开口,但是又仿佛只要开口,话语就会被冻结成一条条的冰凌。 俞夏实在是不知所措,而潘清霂总是黑口黑面。 (本章完) 第15章 互抓命根子,两清? 第15章 互抓命根子,两清? 文之墨早就看不下去了,私下里问过俞夏很多次,问他到底在介怀些什么? 俞夏装傻充愣,从不正面回答。 急的文之墨口出了“狂言”:“阿夏,你不就是看了抓了淸霂的……那个……了嘛!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要是非觉得自己对不起淸霂了,那你的……那个……也让淸霂,看看抓抓不就得了嘛!这样一来两清,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俞夏一听文之墨说完,小脸火烧一般,红得都发亮了,二话没说,转头就跑。 文之墨的调解工作,正式宣告失败。 黄昏的最后一缕余晖也渐渐散去,俞夏独自徘徊在‘学号’前的溪流旁,惹人厌的蚊虫排着队地绕着他打转,然后加足了马力轮流攻击。 俞夏恼不甚恼,却又不敢回“央月”,他着实怕了那个人来疯一样的文之墨,若当真为了让他和潘清霂两清,动手扒掉了自己的裤子,可如何是好? 俞夏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直到月亮爬上了树梢,这才往“央月”走去。 将将走到门口,只听房内传出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而后就听见潘清霂气喘吁吁的说道:“叫你还说,你现在就去给我说清楚了,要抓人家的是你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走,快走!”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只见衣衫不整的潘清霂气呼呼的一手拽着文之墨的衣领,用力将他往外拉扯。 而同样施绯拖绿的文之墨满脸的不甘,死皮赖脸的拉着门框耍赖。 俞夏“扑哧”一笑道:“两位哥哥,怎么好好的,打起架来了?” 文之墨一见俞夏,一脸的委屈,扯着嗓子正要申诉,潘清霂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连连笑道:“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俞夏扫了一眼房内横七竖八的凳子,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无事就早些歇息,明日不是还要习武课嘛!” 潘清霂闻言松开了钳制文之墨的手,文之墨朝他翻了翻眼睛,潘清霂理也没理他,便跳上了床。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照在演武场上,三十六名学子均着了一身黑色劲装,排列有序地扎着马步。 秦师傅手持荆条穿梭其中,口中念念有词:“扎马步,下盘要稳了。再过几天,潘宰相派遣来的“不忠不孝”全师傅就要到了,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一顶点儿的差错都不能出,违者赏荆条二十!” 众人唏嘘声一片,“二十鞭呢!还不打死人了。” “嗨,这人名字还真奇了怪了,怎么叫‘不忠不孝’啊?”…… 秦师傅使劲挥了挥手中的荆条,吼道:“谁有话,给我站出来说?” 场上顿时哑雀无声,俞夏抹了抹额上的汗,打起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他不在乎什么‘荆条二十’,什么‘不忠不孝’。叫他感兴趣的只是‘潘宰相派遣’这些字眼。 在他心里,凡是和潘家扯上关系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本章完) 第16章 二哥,二哥,排行老二 第16章 二哥,二哥,排行老二 课毕,俞夏照例一人悠悠哒哒地走在其他人的后面。 突然后面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慌忙扭头,脑海中迅速翻着如书般的记忆,依稀记得拍他的此人,陈夫子在课上提问之时叫他凌宵何。 “凌兄,找我何事?” 这凌宵何只比俞夏高了那么一点点,眉清目秀,只是皮肤较黑。 凌宵何见俞夏笑的如此和善,赶紧低下了头,结巴道:“那个,秦师傅让你先莫走,说是一会儿有事儿要交待你做。” 俞夏见他如此表现,只当他是生性腼腆,不善与人交流,淡淡一笑,说了句:“多谢凌兄告知!”便转身又朝演武场走去。 大老远,潘清霂就看见躺在演武场中央的俞夏像虾米一样弓着背,他急急忙忙地跑了上去。 “阿夏,你怎么了?” 俞夏一惊,仰起了头正好对上潘清霂满是汗渍,焦急失措的脸庞。 俞夏又一失神,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那薛元靖又找你麻烦了?”潘清霂不答反问。 俞夏慌忙拳起了手,像是唯恐潘清霂看见,结巴道:“没,没啊!” 潘清霂见过凌霄何也早已知晓一切,只当俞夏是被吓破了胆,当下便冷了脸,咬牙道:“阿夏莫怕,我这就找他算帐去。” 俞夏见潘清霂怒气冲冲的转身要走,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角,“二哥,我已经用我自己的方式和薛元靖达成了协议,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麻烦。所以请二哥就此罢手,相信我,我自己可以处理。” 俞夏所说的确属实,他刚刚确实用自己的方式和薛元靖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虽然他用的方法不怎么地道,可是他只想自保而已。 潘清霂见他如此坚决,停了脚步,却仍是不放心地问道:“你当真可以?” 俞夏露齿一笑,“难道在二哥心中,阿夏就如此不济?” “罢了,罢了!都随你,你还能走吗?” 潘清霂心知俞夏看似娇弱,实则倔强的紧,无奈之余,一丝怜惜之情涌上了心头。 俞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冲潘清霂笑着摊了摊手,示意叫他先走。 潘清霂微微眯眼,瞟了瞟俞夏手上的血痕,皱着眉头,一转身走在了前头。 俞夏见他变脸变的如此之快,将才还是阳春三月脸,现下就成了寒冬腊月颜,也未敢多言,使劲儿挺了挺背,然后像往常一样,背起一只手跟在了后面。 数日以后的午后,俞夏惬意地半浸在山泉水中,轻轻地擦洗着身子,听着潺潺的水声夹杂着他自己轻哼的曲调,畅响在耳间。 这处隐蔽的山泉就在书院的后山,是俞夏闲逛时偶然间发现,从此便隔三差五,趁着别人午休之时或者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此沐浴一番。 清澈的山泉水激的俞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之后,却又使他顿觉神清气爽。简简单单的洗涮之后,俞夏便抹干了身体,穿好了衣服,爬上了山泉旁边的岩石之上。 (本章完) 第17章 瞧见他俩脱得光熘熘的 第17章 瞧见他俩脱得光熘熘的 他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炎炎烈日的烤晒,却丝毫不觉得热,这夏天的烈日对他来讲,就犹如冬日的暖炉,点点温暖透过身体,照进了心底,驱走了心底的严寒,舒服的叫人直想高歌一曲。 他自然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唱歌的时间,他束好了半干的头发,光着脚套上了黑色布鞋,跳下岩石后,急急往讲堂赶去。 俞夏一路小跑到了讲堂旁边,便停了脚步,站在红格窗外,擦了擦额上的汗粒,拉了拉不平的衣角,又整理了一遍头发。 这才准备要抬腿入屋,却听堂内一人高声说道:“诸位,静一静!都说我南晋山灵水秀,盛产美人,俊男美女比比皆是!诸位觉得咱们书院之中,谁长得最美?” 讲堂内顿时没有了先前的嘈杂,改成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之音。 “自然是刘…刘兄最美,纤纤弱弱,柔美姿态赛过西施。”凌宵何略显结巴的回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是啊!刘兄五官周正,身段挺拔,实是美男子矣!” 俞夏听着堂内的话语,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才提起话头的那人,就是那个狡诈的刘邦定。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萦绕在心头,他停了步子,就站在木门之外,等着听刘邦定接下来的言论。 “诸位,刘某确实一向自命清高,可是自从来了北山书院见到了一人,刘某便觉自愧不如。他就像光彩夺目的宝珠,璀璨耀眼的繁星,叫我自感惭愧不已。” 刘邦定此言立马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不知是谁,心急地问道:“刘兄,你说的是谁?” 那刘邦定顿了顿,“诸位不觉得住在‘央月’的俞夏兄弟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雅致不凡。一颦一笑,扣人心弦!不光如此,他肤如明月光,洁白透亮,更显得唇红齿白,明艳动人了。如此年纪就有这般样貌了,再长个几年,一定更加的惊为天人。” 此时的俞夏,实是想不出那刘邦定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虽说南晋男风盛行,可终究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有些傲骨的男子谁不以美为羞耻呢? 刘邦定先是不顾男儿尊严,以美自称,然后引出了自己。 这算什么? 抛砖引玉? 可他越是夸张的称赞,俞夏越是疑心,实在是不敢奢求狗嘴里能吐出个象牙来! 果不其然,这时薛元靖扯着奇怪的腔调开了口,“美则美矣!不美,又怎能魅惑人心?” 与薛元靖交往甚密的田平野唯恐话落到了地上,赶紧接道:“咦,那他魅惑了谁?” 薛元靖嘿嘿一笑,“还能有谁,就是与他同屋,整日故作清高的潘清霂潘公子呗!” 刘邦定带着不悦的口气,说道:“薛公子,可不能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啊!” 薛元靖动了气,叫道:“谁说我造谣了。那日午夜,我小解之时,瞧见他俩脱得光熘熘的在石榴林里,嘿,别提那场面有多么香艳刺激了, (本章完) 第18章 今天我是坐实了这娈童之名 第18章 今天我是坐实了这娈童之名 那俞夏的身段,啧啧,恐怕连女子也比之不上……” 讲堂内顿时惊呼声一片,俞夏气的脸都绿了,贝齿狠狠扣住了下唇。 在石榴林里脱得光熘熘的明明就是薛元靖和刘邦定那两个不知廉耻的小人。 俞夏有晚归的习惯,无意间瞧见那惊艳的场面,惊讶之余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一向觉得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那日薛元靖使凌霄何骗下自己,在演武场上对自己拳打脚踢,自己忍无可忍便以此作要挟,他们分明答应自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那么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井水不犯河水?! 俞夏正欲冲进讲堂,凌宵何弱弱地问了一句,“石榴林和学号隔了条浅溪,你起夜就近就好了,干吗还要跑到那儿?” 俞夏一听,顿时止了步子,思忖道:辩来辩去,说不定会越描越黑。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总会有疑问,我到要看看薛元靖怎么自圆其说。 那薛元靖果然答不出了,强辩道:“我,我就是愿意去那儿,你管得着吗?” 俞夏正欣喜之时,刘邦定又开了口,还是假装好人,“薛公子,你连这都说不出,肯定是在造谣了。” 只听,薛元靖推翻了案几,道:“我薛元靖对天起誓,我若造谣,天……” “哎,哎!薛公子且慢,我有一计,足可证明公子是否造谣生事。” 刘邦定喝止了薛元靖,接着说道:“堂堂男子汉肯屈人身下,定是有所图谋,而所图的无非就是些钱财或是前途。来书院读书的虽都是士族,家境却也不同。众所周知,潘家乃京城大户,而我们只知俞夏兄弟乃是河北卫阳人氏,却不知家中做何营生。只要俞夏兄弟可以说明自己的家世,就足以证明自己到底需不需要依靠潘清霂些什么了。” 俞夏一听,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刘邦定的招数实在是歹毒,定是查出了自己“卖米为生”的家世。莫说那是假的,经不起推敲,就算是真的,也无论如何抵不过铭城大富的潘家。 俞夏正思索着要如何应对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岂有此理!” 话音将落,白衣飘飘的潘清霂一脚踢开了虚掩的讲堂,冲了进去,吼道:“薛元靖,有种你再把先前的话说上一遍。” 薛元靖顿时萎了神,夹着膀子不敢出声。 刘邦定冷笑一声道:“难道潘兄是打算杀人灭口?” 潘清霂立马转移了目标,瞪眼瞅着刘邦定。 一开始那刘邦定还不甘示弱弱地回盯着潘清霂,可还没多时,便没有了先前的气势,白着脸道:“只要俞夏兄弟能说明自己的家世,此事便一清二楚。必竟潘兄也不过出自商贾之家,让人图谋的东西也不是许多。” 与此同时,门外的文之墨推了推俞夏,示意他进去说明。 俞夏回头看他,眼神中透着些许悲凉,“文大哥还看不清楚?说了又能如何,今天我是坐实了这娈童之名。 (本章完) 第19章 武力镇压 第19章 武力镇压 我倒无妨,只是连累了二哥。” 文之墨非常难得的正经说道:“你当淸霂当真在意了,他在意的是兄弟你呢!男子汉大丈夫谁能甘愿承受娈童之名?” 俞夏调整着翻转的心思,当下湿了眼眶,强忍着欲下的泪水,不肯回答,却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我是女子,顶多能做个“亡商妲己”一般的红颜祸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那男色之始祖“龙阳君”是也! 而屋内的潘清霂见俞夏迟迟不肯进屋,心中已明了。又见那刘邦定仍没有悔改的意思,忍无可忍,一拳挥出,正中他下颚。 只见刘邦定,眨眼般飞离了座椅,仰倒在地。 一旁的薛元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浑身一激灵,扭头看了一眼捂着脸嘤嘤哭泣的刘邦定。他似中了邪一样,大吼一声:“我和你拼了。”然后红了眼,低着头,嗷嗷地嚎叫着,向潘清霂冲来。 潘清霂一个转身,使了一个“后飞踢”。 薛元靖不仅扑了空,还挨了一脚,踉跄着撞到了一旁的案几。他立马“唉哟”一声,扑到在地。 潘清霂满脸肃气,斜眼看了看田平野和凌宵何,漠然问道:“有谁,还要再来吗?” 讲堂内鸦雀无声。 俞夏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走进讲堂的,潘清霂以武力□□使得其他人再也不敢乱说闲话,甚至连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而他始终不敢正视的人是潘清霂。 自从结拜以来,他对自己的明好暗帮,数也数不清楚,方才自己与文之墨说的话,半假半真,他自己是真的无所谓什么娈童不娈童的,就是被人骂作□□又能怎样,只要能够学得本事报仇,什么样的屈辱他都能承受。莫说是没有做过,就算是真的去做,只要是有利于报仇,他义无反顾。 只是被人诬陷,俞夏确实生气,气薛元靖的不守信用,更气自己的天真,若是他能够提早行动,真正地捏住薛元靖的把柄,又岂能受今天这般的闲气。说来说去,他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也可怜了潘清霂,莫名其妙就被人侮辱了一番,想他如此清高,这般恼怒也是正常。不过自浴室抓完他的命根子以后,他和他之间才将可以安然相处,这样一来局面又尴尬了。 想来想去,俞夏越发觉得无法面对潘清霂,躲躲闪闪,,就好像他真的和他做过什么苟且之事似的,这么想着,俞夏竟然烧红了脸。 原本气呼呼的潘清霂移目看他,只见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泛起了红潮,越看越像个剔透的瓷娃娃,本想轻斥他几句,却诺诺开不了口。 直到刘夫子到来,那薛元靖和刘邦定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刘夫子询问他二人为何倒地的缘由,二人均不作答。刘夫子也不再追究,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七弦琴的指法。 其实,这七弦琴俞夏并不陌生,这也仰仗于爹爹的教导。那时,他还是爹爹捧在手心的宝,不过后来有人代替了他。 (本章完) 第20章 插叙:俞夏自述(那个时候,我还叫楚 第20章 插叙:俞夏自述(那个时候,我还叫楚心湖)(1) 那个时候,我叫楚心湖。 据说娘亲生我的时候,正值夏末青荷盖绿水,芙蓉并红鲜的时节。那天,身为太傅的爹爹正在陪太子泛舟游湖,是以我便有了心湖这个名字。 我是爹爹和娘亲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我还有一个姐姐,长我八岁,乃是爹爹入朝为官时所得。爹爹常说,做人要对父母子女有爱,做官要对天下百姓有爱,所以姐姐的名字就叫做楚心爱。 若说父母是天地,那阿姐便是照亮我的阳光。阿姐善舞,五岁便能跳出南晋最为流行的白舞,八岁自编流光扇舞。适逢皇后生辰,在宴席之上献舞于皇后,皇后尤喜,赐封阿姐“舞美人”称号。这些我都是听来的,那时我还是襁褓中的奶娃。 我三岁那年,太子登基,大赦天下,犒赏有功有德之辈,作为太子之师的爹爹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显赫一时。 传说地府有金、银、玉、石、木、竹六道轮回,在我稍懂人事的时候,我想我何其有幸,走的居然是玉桥。 我虽然没有帝王之女的高贵地位,却也不用像帝王之女一样恪守严规。自幼绫罗绸缎任我挑,山珍美味任我吃,善父慈母,还有长姐的疼爱。若是没有眼疾,我想我会是天下最最幸福、幸运的那一个。 为此,爹爹和娘亲为我访遍了名医,而我却依旧看不见任何影像。所以我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也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这样一来,谁都知道相府不仅有个“舞美人”,还有一个名副其实的“药美人”。 尽管如此,我任然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娘亲也是父亲的正室夫人,是父亲的唯一。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六岁。那年,父亲封王命出使北方昌意国,一去就是半载。 好容易盼到了父亲的归期,母亲早早就遣丫头将我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带着我和姐姐前去城门等候。 我们偷偷地将马车停在城门旁边,遥遥地候在文武百官之后。 我犹记得当时自己又兴奋又紧张地捏着阿姐的手,频频问道:“阿姐,爹爹到了吗?” 阿姐亲昵地刮着我的小鼻子,“瞧你,怎么那么心急,可一点儿都不像爹和娘的性情呢!” 我不乐意地嘟嘟嘴,“我想爹爹了嘛,就是想快点见到他。” 阿姐嘻嘻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了,等爹爹一到,我立马就告知你,好不好?” 我默然,无聊地在心中默念着爹爹离家之时,教给我的诗经,踌躇着等见了爹爹以后到底要背哪一首给他听呢?我猜不管是我背哪一首,爹爹都会高兴的抱起我转上好几圈。 这时,阿姐猛然拽了我一下,叫道:“小妹,爹爹到了。” “真的?”我高兴的跳了起来,却忘了自己身在马车,结果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车顶。 娘亲又怒又笑,拉过我,爱怜地轻轻地揉着我的脑袋。 (本章完) 第21章 插叙:俞夏自述(那个时候,我还叫楚 第21章 插叙:俞夏自述(那个时候,我还叫楚心湖)(2) 我也顾不上喊疼,问道:“阿姐,爹爹威风吗?” “当然了,爹爹可是当朝宰相呢!又是出使北昌意的使臣,这一路上都是500铠甲开道,2000骑军尾随的。你说威风不威风?”阿姐的话语中隐藏不住的得意和骄傲。 “那爹爹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漂亮吗?”我紧接着问道。 “急什么,我还没看到呢!啊,看到了,爹下马车了,红光满面的在和迎接的官员行礼呢。爹穿的是普通的白衫,不过这样就够儒雅风流了。咦,爹爹身后怎么还跟了个女人啊?” 抚摸着我额头的手,微微一顿,轻斥道:“好了,爱儿,已经见过你爹了,咱们这就回府吧!” 娘亲外表温柔贤淑,内里却果敢有见地。不等阿姐多言,便吩咐了马夫打道回府。 我问娘亲,为何爹爹还不回家。 娘说,爹爹不光是你爹爹,他还是臣子,必须得先面圣。 那天我到底还是没有等来爹爹。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不等丫鬟通报,就往娘亲的房里闯,意外的是房间里只有独自催泪的娘亲。 听人说,爹爹娶了新妇。还听人说,爹爹的新妇极美,貌若牡丹,一头乌黑的青丝直垂脚跟,笑起来的时候,明**人,连天上的圆月也及不上她的半分之一。她的名字就叫做笑言,是爹爹归途中,从悍匪手中救下来的落难女子。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爹爹给了她平妻的名分。而尚且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平妻意味了什么。 拜见新妇的时候,我才见着日思夜想的爹爹。我很高兴,拉着爹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央着爹爹闲时弹七弦琴给我听。可是阿姐仿佛不怎么高兴,和我一样多话的她,沉默不语,直到新妇的到来。 不能否认,笑言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我五岁时饲养的黄莺鸟一样,说的就像唱的,清脆悦耳,婉转悠长。 按理说我和姐姐应当唤她二娘,可是爹爹却让我们叫她笑娘。 我甜甜的叫了一声:“笑娘。” 笑娘欢喜的应了一声,便将我拉到了她的怀中,说道:“让我看看,你就是你爹爹连做梦都挂在嘴边的心湖对吧!” 我“咯咯”的欢笑出声。 轮到阿姐时,她却冷哼一声,说了句:“你也配!” 爹爹恼极了,摔坏了他最喜欢的,由越窑所制莲瓣纹的青釉茶碗。还狠狠训斥了阿姐一番,说什么越大越失礼,甚至还说了白白教养她这许多年,最后罚她一月不准踏出所居的云落园半步。 以前的爹爹从来不会这样和阿姐说话,更别说是责罚了。我怕极了,上前去拉爹爹的衣袖。 爹爹一拂袖,将我摔翻在地。 我痛哭出声,爹爹也不管我,拉着笑娘离开了。 从那时起,我就晓得了我已不再是爹爹掌上的宝。 也就是从那时起,爹爹的七弦琴再也不是为我而弹。我却可以经常听见爹爹的七弦琴声,那美妙的琴音通常都是自笑娘所居的院落远远传来,伴随着琴声的还有笑娘那动听的笑。 (本章完) 第22章 选个马鞭当武器 第22章 选个马鞭当武器 日子过的飞快,潘相派遣的全不知终于来了。 三寸讲坛上的全不知,白净的面容,唇若涂朱,凤眼蚕眉,仪表堂堂。一袭青色长袍,乌黑镶珠玄冠,端端正正的无一丝乱发,年纪约莫着和祭酒孔德不相上下,最多也就是年过四十。 他是一个睿智聪慧的男人,这便是俞夏对他的第一印象。 孔德介绍完全不知后,便将讲坛让给了他,站立在一旁,见他与学子们沟通融洽,淡淡一笑,悄然离开。 “众位学子,全某书读的不多,讲不好什么大道理,对于拳脚功夫却尤喜。今日,秋高气爽,不如我们同去演武场,共同切磋研究一番如何?” 讲堂内顿时热闹了起来,欢呼声一片。 十来岁的男孩子大都生性好动,有几人喜欢坐在案几前听那些枯燥的“之乎者也”?全不知展颜一笑,下了讲坛,率先出了门。 全不知没有按过往的仪式排列,而是让36人围成了两个圆圈,一大一小,一内一外。 他背手立在圆圈当中,“诸位,我若说我一人斗的过36人,你们可会相信?” “全师傅,牛皮可不是这样吹的。”此时说话的是心情大好的薛元靖。 “我们一共36人,再怎么不济,又怎会斗不过你一人?”田平野接道。 其他人也叽叽喳喳地反驳着全不知。 全不知抿嘴一笑,正言道:“我已准备了各式的兵器,请你们自行挑选,然后我们来比试比试,就可见真章了。半柱香的时间挑选兵器,你们自己思量,挑选适合自己的兵器。赶紧去吧!” 俞夏顺着全不知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银银闪闪,好不瑰丽! 俞夏好不容易才从混乱的人群中钻了出来,看见一旁悠闲站立的文之墨和潘清霂,笑着走了过去,“两位哥哥,都选好了吗?” 文之墨嘿嘿一笑,道:“这还用得着选?我是神弓手,当然要用弓喽!淸霂从小练双刀,挑的当然就是那把独一无二的三尺双刀。对了,阿夏,你挑的是什么武器?” 俞夏扬起手中的银色马鞭,文之墨一看傻了眼,“不会吧,马鞭?” 俞夏闻言,“有什么不对?” 只见一旁的潘清霂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嘴角,忍笑说道:“战场之上,见过拉弓射敌的,用剑刺敌的,拿刀砍敌的。就是没见过拿马鞭抽敌人的!” 俞夏立马脸似火烧,干笑了两声,“是啊!杀伤力太小了是吧!那…那我再去挑。” 俞夏转身跑向哄乱的人群,奈何人小力微,怎么也挤不进去了,只能站在人群外干着急。 这时,只听全不知洪亮的吆喝道:“好了,诸位,挑选兵器的时间已经结束!” 一时间,选好了兵器的人们,乐颠颠地走了回去。没有选好的几人,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随意捡起一件,也跑了回去。 (本章完) 第23章 一个打一群 第23章 一个打一群 唯独剩了俞夏一人,苦恼的看着地上仅有的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墨绿色匕首发呆。 要马鞭,还是要匕首呢?俞夏踌躇不定。 眼看着所有人已快排好了队,俞夏一咬牙,拾起了地上的匕首,飞快地跑了过去。 全不知看着手那各式武器的众人,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的是兴奋和蠢蠢欲动。他叹息一声,心道:到底是年轻,经不住激的。 “哦?你用马鞭?全某可不是马呀!”全不知扫视了众人一圈,指着俞夏说道。 场上顿时又哄笑一片,俞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潘清霂见俞夏为难,朗声说道:“马鞭怎么了?只要方法得当,莫说马鞭了,布条也能勒的死人!” 全不知一听,似是赞许的看了潘清霂一眼,又似挑衅一般,勾勾手指,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开始吧!以我倒地,或者你们全部倒地来定输赢。” 莽夫就是莽夫,第一个冲上去的还是薛元靖。俞夏根本就没有看清全不知是怎么出手的,薛元靖便摔了一个狗吃泥! 众人一看,孔武有力的薛元靖摔得如此之惨,刚刚的兴奋情绪,即刻烟消云散,怯怯然不敢上前。 潘清霂将俞夏拉至身后,小声道:“你就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就在此时,又有两个不怕“死”的,一人用斧头,一人用铁叉,左右夹击全不知。 只见他飞身跃起,一脚一个,那两人也继了薛元靖的后尘。 其他人一看,就更加害怕了。 这时,刘邦定镇定喊道:“慌什么慌?去几个攻他后面,你们几个去左边,你们去右边,我们攻前面。同时出手,谁都不准停。我到要看看,他能有多少只手脚?” 其他人一听,顿时来了斗志,你三我五的各守一边,将全不知紧紧围在了当中。 全不知朗声笑道:“不错,还会用攻心术呢!只是全某是属蜈蚣的。” 一旁立着的俞夏戳了戳潘清霂的背,低声问道:“二哥,我们攻哪边?” 潘清霂摇摇头,“先看着,哪边也不攻。” 俞夏踮起了脚尖,见刘邦定他们“哇呀呀”地同时冲了上去,全不知不躲不让。 漫天的刀剑斧矛一齐向他身上招呼,看的俞夏心惊肉跳,还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千钧一发之时,那全不知突然矮了身,一个扫堂腿,便解决了他身后之人,然后如飘般退后两步。 俞夏冷眼旁观,看着全不知嬉戏着用犹如灵蛇一般的白皙手掌,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前边和左、右两边的夹击中。 只觉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深感:果然像阿姐说的一样,用武力报仇实乃下下之策。他若是潘泷之的近卫,自己就是苦练上个十年八载的,也同样是望尘莫及。 在俞夏的胡思乱想中,那厢的形势渐渐逆转。 全不知从轻松的闪躲,变成了随意的进攻。他挥动着如葱白一样的纤细手指,轻轻往刘邦定眼前一绕,又刷地收了回去。 (本章完) 第24章 三对一,斗蛮牛 第24章 三对一,斗蛮牛 而刘邦定却已乱了阵脚,手中板斧惊落在地,慌忙后仰着想躲开。全不知顺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那么一戳,就见刘邦定使劲挥舞着双臂,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全不知哈哈大笑,“算了,不跟你们耍了。” 话音刚落,青衣如风一样飘荡了一圈,剩余的几人便全部倒了地。 转眼间,全不知飘然立在了潘清霂身前,骇的俞夏赶紧收回了脖子。 全不知哼哼笑笑,说道:“好了,就剩你们两个了,不对,应该还有一个。那小子是不是临阵脱逃了?” 俞夏一听皱起了眉头,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文之墨的身影。 潘清霂却笑道:“你说呢?” 只听“嗖”地一声破空长鸣,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全不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后,使劲将手中的树枝扔在了地上,气急败坏道:“臭小子,拿个破树枝来偷袭我。” 潘清霂一阵坏笑,说道:“你只给了弓,又没有给箭,阿墨就只好拿树枝代替了。” 全不知不搭理他,环视了一圈,嘿嘿笑道:“文之墨,快滚出来,我看见你了。” 俞夏冷不防地接了一句,“全师傅也用攻心术吗?” 潘清霂一听,哈哈大笑,道:“阿夏,真是一语中的。”然后又小声嘱咐俞夏道:“待会儿,你就远远站着,莫动就行了。” 俞夏一怔,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气的老脸红了白,白了又青的全不知朗声说道:“废话少说,文之墨都上了,你还不上。” 就在这时,连着“嗖嗖”鸣叫了几声。 旋转间,全不知的手中又多了几根破树枝,他挑衅似的举起树枝,“咔嚓”一声,将其折断,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潘清霂也不再等待,右刀下噼,左刀横扫,气势汹汹的朝全不知进攻而去。 俞夏傻傻的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双刀飞舞的潘清霂。 他的进攻不似其他人的杂乱无章,一刀一势一进一退都颇为有板有眼,看的出来武功虽然不高,却也算半个练家子了。 全不知自然也不是盖的,动作潇洒飘逸,守的悠闲自在,攻的凌厉迅猛。 渐渐的,潘清霂似是难以招架,步履不稳。全不知当手一拍,大喝道:“松!” 潘清霂气力不支,左手的银刀应声滑落在地。 就在这时,几枝烂树枝,又呼啸着直奔全不知而来。 全不知麻利地翻腾着左闪右躲,还时不时地做个鬼脸,最后那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俞夏身前。 此时的气氛已经热到了极点,先前倒下的众人已经陆续爬了起来,围观在一旁。 全不知对着不知所措的俞夏,嬉笑了三声,这才说道:“哎,小子!别人都出招了,你干吗还在这儿傻站着?难不成,你只能躲在别人的背后,依靠别人的保护,难道别人能够保护你一辈子?” 俞夏微恼,瞪着他,咬咬牙,微微颤颤地举起马鞭,“刷”地一鞭抽了出去,大声吼道:“我不是!” (本章完) 第25章 武力不足,可以智取 第25章 武力不足,可以智取 抽出去的马鞭,还没有落下,便被全不知空手夺了去。 俞夏不甘心的举起拳头,正欲“肉搏”,潘清霂大叫了一声:“阿夏,躲开!”便双手握刀噼了下来。 而文之墨,站立在离“战场”不远的第一棵柏杨树的树杈之上,眼见全不知舍了潘清霂而直奔俞夏,早已心焦不已,迅速折着树枝,连连发“箭”。 全不知被这一刀一“箭”,前后夹击,躲闪不及,略显狼狈。 围观的人们顿时响起了连绵不断地叫好声,站在人群之中的刘邦定,阴郁地注视着场内的一切,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佩服文之墨和潘清霂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 话说,全不知左手驾刀,右手接“箭”,接不过来的时候,连嘴也用上了。虽然不怎么雅观,但终于还是抵挡住了潘清霂和文之墨的连番攻击。 忙中还偷了闲,不忘消遣,只见他并中、食二指,以拇指按之,眼冒精光冲着文之墨喊道:“看你师傅我的拈花神指。” 神奇的是,全不知的话音将落,那边的文之墨便“唉哟”着惊叫一声,从树杈上翻滚了下来。 俞夏吓坏了,生怕文之墨有什么闪失,尖叫了一声:“文大哥!”紧接着就想朝柏杨树的方向跑去。 而这厢的潘清霂,没有了文之墨的相助,与其说是他奋力地与全不知过招,还不如说是全不知还没玩够不想让他倒下而已。 俞夏才跑了两步,就见文之墨一瘸一拐的从柏杨树后绕了出来,朝着这边走来。 “什么狗屁拈花神指,是你拿石头偷袭我才对。”文之墨愤怒地朝全不知喊道。 “我不过是以彼之道施与彼身!战场之上,就准你偷袭别人,就不兴别人也偷袭你?”说完还冲文之墨投去了一个“是你自己大意了的”悲怜眼神。 俞夏看着全不知如顽童一样的表情,始终不觉一丝好笑。他说话时脸上明明带着如春光一样的和善笑容,俞夏却始终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文之墨也不受用,撇了撇嘴,虽然很是不服气,却也无言反驳他,便闷闷地看着吃力地舞着大刀的潘清霂。 眼看着潘清霂仅剩的大刀,又被全不知一掌震飞,连带着他自己也倒退了几步,可他却仍然死扛着不肯认输,与全不知对起了拳脚功夫。 俞夏见潘清霂连连败退,便偷偷地拔出了匕首,找好了位置,悄悄地移了过去,正对着全不知的侧面。然后趁着他与潘清霂专心拆招的瞬间,就地滚了三滚,刚好滚到了他的脚下,匕首正直着他的腹部。 全不知停了攻势,眼中浮现出一丝诧异神色,转瞬即逝,然后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拿匕首指着我有什么用?我们的规则是谁倒地了就算谁输,我又没有倒地,相反倒在地上的可是你哟!” 俞夏展颜一笑道:“若我是你,如果有人用匕首指着我,莫说是叫我倒在地上,就是让我爬上几圈,我也是愿意的。” (本章完) 第26章 心若如此,该如何是好! 第26章 心若如此,该如何是好! 全不知敛住了笑容,颇显恼怒的样子,正色问道:“你可知我乃你的师长,你怎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我?” “是你教的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你可以智取文大哥,我为什么不可以智取你?” 聪明的俞夏将“偷袭”二字换成了“智取”,定了定神,毫不畏惧地与全不知对视。 全不知很是赞许地看着俞夏,伸出手递给了他,微笑道:“好,学的好!你有张梁计,我有过桥梯,能赢就是好计谋。起来吧,孩子,你们赢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们沸腾了起来。不知是哪几个,首先冲了过来,欢呼着将俞夏抬了起来,抛向了半空。 迷离的月光,飘洒在溪水之上,像琉璃一样斑斓美丽。俞夏看着溪水之中,自己的修长倒影,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奇怪的抽动了两下嘴角,继续发呆。 若满分为10分,他给自己今天的行为打了8分。虽然武力不足,但是单以小聪明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全不知的注意,是个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是庆幸之后,就徒留了惆怅和悲伤。 俞夏摸了摸怀中的东西,坚硬寒凉没有一丝温度。 心若如此,该如何是好! 比试结束以后,全不知收走了所有人的兵器,却唯独留下了俞夏的匕首,说是给他的奖励。这让其他人羡慕不已,而当时的俞夏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满面笑容的全不知,面无表情,呆愣不语。 谁都不知道俞夏的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高兴的过了头。而事实却是,当时的他,满脑子的血腥画面。若是指着全不知的匕首再上前两寸…… 此时的俞夏,不寒而栗,幸好只是想想而已。若真的为了一个虾兵蟹将,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阿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他幽幽叹息一声,摸出了那把墨绿色的匕首,借着月光,仔细审视着它。 这匕首剑鞘通体墨绿,外镶四颗相同颜色,大小也一样的炫目宝石。剑柄为半弧形,剑柄之上雕有祥云图案。剑体为双刃,中有嵴,两边逐锐,头尖而薄。 不讲出处,但看东西,这匕首实乃做工精良的绝等上品。 恨归恨,没本事的时候,还是要忍着,说不定这匕首就是以后手刃仇人的兵器了。 俞夏揣好了匕首,也收拾好了心情,慢慢往“央月”走去。 推开了门,俞夏意外的发现,房中多出了一人。 他惊了一惊,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微笑行礼道:“全师傅有礼!” 全不知别了一眼身旁的潘清霂和文之墨,笑道:“哦,俞夏,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让我好等。” 俞夏心中疑惑更深,全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等自己? 他上前了几步,走到全不知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又行了一礼,这才说道:“俞夏不知全师傅找我,让你久等,还请师傅莫要怪罪。只是不知全师傅找我有何事?” 全不知见他如此表现,便抬头去寻他的眼神。 (本章完) 第27章 试探 第27章 试探 这孩子什么都好,机灵乖巧,可就是不真。都说孩子的眼睛可以清澈见底,这个孩子清到是挺清的,就是见不着底,沉稳得体的似乎…有些与年龄不符。 全不知笑道:“怪什么怪?你自己也说了,你本就不知,所谓不知者无罪。若怪也只能怪在我没有事先告知与你。” 全不知耐心地等待着俞夏的反应。 俞夏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儿受宠若惊,还有那么些许不知所措,干愣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细声细语地问道:“不知全师傅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全不知哑然,嗤笑自己的多心,到底还是个孩子,深又能深到几许,何苦要去试探他。 这么想着,他便柔了脸色,“我今天刚到书院,吃了饭以后,便到各间学号走了一遭。走到‘央月’,刚巧你又不在,我有些担心,所以就等了一会儿。对了,你刚才去何处了?” 那全不知本已无半点儿试探之意,此番言语虽然不是句句属实,但也确实是出自关心。 而俞夏却大惊失色,脸色刷白,不答反问道:“全师傅,可是在别处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俞夏以人格保证绝对不是真的。全师傅亲眼所见,我是一人出去的,也是一人独回的。”说完,俞夏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潘清霂。 这时,潘清霂接了话,“阿夏,莫担心,全师傅知道,我们是结义兄弟。” 全不知若有所思,低头一笑,慢悠悠说道:“唉,我本不相信的,可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还有,俞夏乃河北卫阳人氏,听口音却和铭阳、暖阳无异,这又是为何?” 若有所思的何止全不知一人,连俞夏也是怀了别样的心思。 只见他顿时面若死灰,后退了两步,喃喃自语道:“说不得,说不得!” 潘清霂急了,语气不善,“师傅,刚才我不是和你说了,阿夏和文之墨一样,是我割头不换的亲兄弟。” 全不知淡淡一笑,故意说道:“你说是兄弟就是兄弟了?就算我相信了,也得别人相信。再说,此事不解释清楚,连我也不会相信你们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潘清霂气结,“师傅,是你说的,大丈夫行于世,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歪,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三道四,我说是兄弟就是兄弟。” 全不知一翻眼睛,耍赖道:“我不信你。”说完,又指着俞夏说道:“俞夏,你来说。只要是你说的,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这会儿的潘清霂是怒火冲天,又哭笑不得,恨不得扑上去咬那全不知一口,“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文之墨冲他打了半天的眼色,他也愣是没有看出来。 全不知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心说:淸霂这孩子,平时也挺聪明的,至少比文之墨机灵多了,怎么这会儿就这么不上道。 好不容易,等到潘清霂不再出声废话了,全不知又将眼神压向了俞夏。 (本章完) 第28章 编造身世,巧过关 第28章 编造身世,巧过关 俞夏想这样的结果,本就是他自己想要的。说,肯定是要说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只见他双眼含泪,两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截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而后他非常干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地面,抽噎道:“我的士族是我娘花钱捐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不知、潘清霂、文之墨三人全都惊愕地盯着俞夏。在南晋,庶族假冒士族,按律可是要砍头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全不知,他轻叹一声,问道:“那你到底出身何处?你爹娘是何许人?又为何要捐这士族?” 俞夏抹了抹眼泪,凄然一笑,“我本应是暖阳人,也算得上半个铭阳人。只因…我娘是青楼的姑娘,不知是接待哪位恩客之时,一不小心朱胎暗结,怀上了我。 等我娘发现的时候,产婆说我在她肚内已然成形,不易打胎,就这样我娘不情不愿地将我这个扫把星生了下来。 在我长到3岁之时,我娘突然时来运转,从铭阳来了一个大官,看上了她,便将她买回去做了第5房小妾。 我娘不敢让那大官知道我的存在,又舍不得丢下我不管,就在铭阳的近郊寻了一处人家,将我寄养在那里。 前些时候,我娘去看我,她说那大官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存在,大发雷霆,说我娘丢尽了他的脸面,让我娘赶紧将我处理掉。 我娘还说她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当娘亲的责任,让我就当她死了,赶紧逃。 可是我又怎能逃得出人家的手掌心呢!还没收拾好东西,就被那大官派来的家丁给擒住了。 还好,他还算心善,发完了火,生完了气,也没有怎么为难我。后来就将我送到了这里,条件就是永远都不能再见我的娘亲,即使机缘巧合下见着了面,也不得相认。” 等俞夏平静的说完,全不知早已唏嘘不已,暗道:怪不得这孩子不天真,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还能天真的起来才怪! 潘清霂呢,说不动容是假的,说不心疼也是假的。只觉得眼前哭得楚楚可怜的三弟,尽有如此凄苦的身世,自己以后定当要更加爱护他才是。 什么士庶之分啊,通通都是狗屁! 当然潘清霂自小就受过许多的良好教养,君子怎能说粗话呢! 这些也顶多就是想想而已。 这会的他,只能用满眼的温情注视着俞夏。 而文之墨就不一样了,直心直肠子,为了先前对俞夏的怀疑,他后悔不已,痛呼了一声:“阿夏,好兄弟,我……” 俞夏抬起了头,笑中带着泪,对着三人说道:“我如此下贱的出身,怎能配做你们的兄弟?全师傅,你拿我去见官吧!只是再也不要问我,我娘是何人,我是断断不会再说的。哪怕是见了官,也一样。” 一时间,全不知心思转了几转,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说道:“呀,已经这么晚了,你们三个赶紧歇息,明儿还要早起上课。” (本章完) 第29章 缺德的祭酒 第29章 缺德的祭酒 说完,绕过俞夏,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潘清霂见全不知如此,心中明了他在放水,上前扶起了俞夏,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俞夏顿时破涕为笑。 其实潘清霂不说,俞夏也猜到了结局会是如此。 他就是看出了全不知的性情,这才冒险编出这么一段故事来。 俞夏眨眨眼睛,看着全不知消失的身影,心道:你查也只能查出假冒一事,又怎能追寻的到根源。现如今,我已自己说明,总比被你们查出来,再去承认要好上许多。 山中气候偏凉,还没等石榴林里的石榴压弯了枝头,全不知便匆匆离去。 叫俞夏意外的是,半月有余的相处之后,他的离去,竟给自己带来了一丝惆怅。俞夏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他评价全不知为:“他虽不是好人,却也不失为良师!” 人总说,忙活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眨眼般飞快。眼看着中秋佳节就要到了,孔德看着满园的石榴又发起了愁。放眼瞧去,方圆数里数以百计的石榴树,每棵树上密密匝匝挂满了满脸红晕的大石榴。 吃是肯定吃不完的,难道要去卖? 可是让谁出好呢? 陈夫子? 不,不行。之乎者也他在行,卖东西就不好说了!晕晕傻傻的家伙,别到时东西没卖成,倒把他自己也搭了进去,还乐呵呵地帮着人家数钱。 秦师傅? 也不行,此人过于鲁莽,凡事不动脑筋。叫他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当然肯定,也是不行的。堂堂一个祭酒,温文儒雅的夫子,怎能去做这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孔德嘟嘟囔囔地在石榴林里穿行,突然脑中似是电闪雷鸣一样,灵感就这么华丽丽地登场了。 “时值中秋佳节,举民同贺,万民同庆的好日子,为了弘扬我南晋艰苦朴素的传统美德,延续我北山积极向上之风采佳貌,我宣布借此佳节特举行—北山中秋石榴会! 活动内容:以学号为组,每组负责十棵石榴树的石榴采摘和贩卖。 活动时间:今日起至8月15止。 请诸位学子,抓紧时间奔走相告。均以所得银两的多少,作为衡量,定出胜负。胜者有神秘礼物作为嘉奖。 孔德 书于安建六年桂月初八” 以上就是孔德苦思冥想想出来的绝妙办法,当然这个“绝妙”只是他自己以为的。 俞夏瞧着屋子里堆放的一竹筐一竹筐的火红石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的石榴要如何是好? 难道也要学薛元靖他们,休书一封,让家里派人来买? 以潘清霂和文之墨的性格,肯定是不会的,而自己又何来的家。扔掉就更不可能。 难道当真要去当回小贩,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道潘清霂心里怎么想? 他与文之墨虽出身于商贾之家,可是商贾和小贩哪里又会是一个级别的?这些世家公子,又怎肯丢下身份屈就? 这时,潘清霂兴冲冲地打外头走了进来,有些兴奋地说道…… (本章完) 第30章 好男儿,志在疆场 第30章 好男儿,志在疆场 “我已经同李阿伯说好了,明儿他卸了菜,就驾着车走北边的山道,帮咱们把石榴运到市集去。” “太好了,有李阿伯帮我们卖石榴。”一旁的文之墨欢呼雀跃。 潘清霂白了文之墨一眼,“阿墨,你的耳朵打蚊子去了?我说的是李阿伯只管帮我们把石榴送去,卖石榴的活儿,还得是我们自己的。” 俞夏闻言大吃一惊,呆了片刻,感觉自己小看了潘清霂,遂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潘清霂也看着他笑,笑的两眼弯弯,梨涡初显,那笑容犹如三月的暖阳,不刺不扎,不骄不躁,却异常的蛊惑人心。 第二日才四更,李阿伯便卸了菜,帮着俞夏他三人,将满满八竹筐石榴装上了马车,而他仨也就将就着坐在车后,胳膊叠着胳膊,腿挨着腿。 这一路走的是盘旋的山道,狭窄崎岖,颠簸不已。 文之墨平时就好动,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使劲扭了扭身子。 这一扭搅得潘清霂也不得安宁,连带着潘清霂旁边的俞夏也遭了殃。 潘清霂瞧了瞧俞夏略显苍白的小脸,拧了文之墨一把,怒道:“这点儿颠簸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骑马打仗?” 文之墨撇撇嘴,“你还说我,你看看阿夏,坐个马车脸都刷白,要是骑马打仗,还不得吓死。再说了,骑马可比这舒服多了。 骑马,我可以左动,右动,前动,后动。哪像现在,动半下都不行。” 俞夏头一回觉得文之墨是如此的聒噪,捂了捂心口,咬牙道:“骑马打仗与我何干?” 文之墨上了劲头,神采飞扬地絮叨了起来:“骑马打仗可是你两个哥哥的毕生心愿,你这个做三弟的将来自是要追随我们的。以后你大哥我的军队就叫做‘神弓营’,你二哥的军队就叫做‘双刀营’。你现在就可以选择,是进我的‘神弓营’,还是入他的‘双刀营’?” 俞夏硬声道:“我哪个都不进,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文之墨不依,“好男儿,志在疆场。有什么事情可以重要过为国效力的。别说哥哥我不讲道理,反正你得跟着……” “好了,阿墨,让阿夏安静一会儿。”潘清霂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俞夏感激地冲潘清霂笑了笑,黯然心道:若没有家恨,我现在只是一个承欢在父母膝下的小女孩,自古以来,女人要做的不过是如何为人妇,如何做人母,为国效力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根本与我无关。造物弄人,现如今我身背家仇,为国效力我就算有心也是无力,这样一来,依旧与我无关。 这会儿,俞夏的眼前总是晃悠着金灿灿的花朵,一朵一朵地揪在一起漂浮不定,想抓抓不住,想甩又甩不开,甚是恼人。 “阿夏,快醒醒,我们已经到了。”潘清霂瞧着趴在自己肩头熟睡的俞夏,温柔地呼唤道。 俞夏恍惚中睁开了眼睛,金色的花瓣瞬间消失,眼前的正是熙熙攘攘的市集。 (本章完) 第31章 卖石榴喽 第31章 卖石榴喽 他一抬眼,看见了潘清霂泛着清光的眼眸,不禁面上一红,尴尬地笑了笑。 暗自思付着自己怎么会趴在他的肩膀睡着了呢?俞夏正在纠结。 文之墨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潘清霂肩膀上湿乎乎的那一块儿,哈哈笑着叫了起来:“哈,阿夏睡觉还流口水……” “说什么呢,闭嘴!”潘清霂轻喝了一声。 俞夏装着没听见的样子,目光四处游移,也不看他二人,慌忙去搬石榴。 等到卸下了所有的石榴,李阿伯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潘清霂又犯起了难,这得怎么卖才好呢? 看着一脸愁容的他,俞夏偷笑不已,到底还是没有吃过苦的公子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 俞夏清了清嗓子,往街中央一站,甩开嗓子唱起了铭阳小调。 “姐在南园摘石榴, 哪一个讨债鬼隔墙砸我一砖头, 刚上巧巧,砸在小奴家头呦。 要吃石榴你拿了两个去, 要想谈心随我上高楼, 何必隔墙砸我一砖头呦。” 那嗓音犹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俞夏为求音貌并现,配合着小调,一会儿捂着头,一会儿掐着腰的,惟妙惟肖。不仅吸引了路人,连带着潘清霂和文之墨下巴都惊了一地,目瞪口呆。 只听俞夏一段唱毕,稍微停顿了一下,沉了沉气,压低了嗓音,又接着唱了起来。 “一不吃你石榴二也不上楼, 谈心怎么能跑你家里头? 砸砖头为的是约你去遛遛呦。” 原来这一回俞夏唱的是男声,原本清澈响亮的童音,偏偏装出憨憨的样子,实在叫人忍俊不已。 一曲将完,潘清霂、文之墨和一旁围观的人们齐声叫好。 这时,俞夏挂着腻死人的甜美笑容,吆喝了起来:“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哥哥、姐姐,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新摘的石榴,又大又甜,生津止渴,消食止痢。石榴不光好吃,还预示着多子多福,实乃人间鲜果也!买了我们的石榴,保证您儿孙满堂,早生贵子……” 反正俞夏是什么好听就捡什么说。 众人见他模样生的俊俏不说,嗓音又娇,小嘴又甜。原本是为了看热闹的人们,也被这一声清清脆脆洋洋盈耳的吆喝声,勾起了兴趣,纷纷拥了上来。 一个头戴玉钗,身穿粉色广袖齐脚长裙的年轻妇人挤在最前面,问道:“小兄弟,你这石榴怎么卖呀?” 正得意的俞夏顿时一愣,挠了挠头,扭头小声问道:“二哥,石榴怎么卖呀?” 潘清霂也是一呆。 祭酒只说叫卖,也没说到底要卖多少文钱呀! 文之墨挽了挽袖子,嚷道:“随便啦!随便啦!一文钱一个!” “什么,一文钱一个?好便宜啊,给我十个!”那年轻妇人张着红艳艳的大嘴,夸张地叫了一声,活像是潘清霂他们请来的托儿一样,表情十分敬业。 别说还真管了用,众人哄抢,不一会儿,八竹筐石榴便卖出了七筐半。 (本章完) 第32章 阿姐不见了 第32章 阿姐不见了 艳阳当空照,这个时候,市集上来往的行人也寥寥无几了,可是剩下的石榴还得卖。 这时,俞夏转了转脑筋,又来了主意。 “两位哥哥,我瞧着这样干等着也没用。不如这样,咱们将这半筐子石榴分成三份,一人一份,去城中叫卖如何?” 文之墨一听还得叫卖,心中很是不甘愿,疑惑地问:“这样成吗?” 这一回,潘清霂倒成了行动派,理也没理文之墨,就开始分起了石榴。 不多时,这三人就各背着竹筐,说好了卖完后还来这市集碰面,谁先到就先等。 约定了这些,三人便各自一方,分散离去。 暖阳的习俗,中秋佳节之时,家家户户必摆石榴果盘和月饼作为贡品。俞夏沿途叫卖,很是顺畅,不知不觉竹筐中就所剩无几了。 他懵懵懂懂的沿着熟悉的青石街,就这么来到了凤暖楼门口,呆呆的竖立在门前。 白天的凤暖楼没有热闹的人群,也没有莺歌燕舞,清静无比。 自己日思夜想的阿姐就在里头,只要进了这个门…… 俞夏强忍着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 阿姐说了见不得便是见不得,只是不知阿姐现在在做些什么? 过的好吗? 是胖了还是瘦了? 是高兴还是难过? 有没有想我? 我在想她。 俞夏就这样站着,一行清泪缓缓流下。原来生离比死别还要痛,不是不相见,而是不能见。 一辆枣红色的马车掠过了俞夏,停在了凤暖楼门前。 俞夏赶紧挪了挪身子,站到了一边。 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紫色长裙,头插琉璃珠钗,耳戴白玉牡丹坠,浓妆艳抹,一走一摇摆的女子。 俞夏从未见过她,估摸着是新来的吧!好好的一个美人被胭脂水粉给糟蹋了。 俞夏想:所谓睹物思人,哭也哭过了,思也思过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旁边的屋檐下,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俞夏竖起了耳朵,只听一人说道:“哟,那就是凤暖楼新来的花魁,比白媚儿可差了远了。也不知那白媚儿是被谁赎了去,可惜了呀!” “可惜什么呀!被谁赎了去,也总好过待在这儿。” “我可惜的是,她被人赎了去,咱兄弟们不是没有眼福了嘛!就算是碰不着,过过眼瘾也成啊!” “得了吧,你也就这么一点儿出息了。” 俞夏闻言,两手一松竹筐摔落在地,筐里仅剩的三几个石榴咕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他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便急切打断了正说话的两人,“两位大哥,你们说的那白媚儿现在已经不在凤暖楼了?” 其中一人很是不满谈话被人打断,不耐烦地说道:“去,滚到一边儿去。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毛还没张齐呢,白媚儿是在还是不在,你又能怎样?” 恶意的笑声响彻耳间,俞夏理也不理,撇下竹筐,朝城南的土地庙跑去。 “若是想阿姐了,就去以前我们藏身的土地庙……” (本章完) 第33章 卖身葬父 第33章 卖身葬父 土地庙依然像从前一样破败不堪,蛛网遍结。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是乞丐们的天堂,也曾经给自己和阿姐遮挡过数月的风风雨雨。 在那些提心吊胆无家可归的日子里,白天的时候阿姐总是带着自己混杂在乞丐的队伍中沿街乞讨,到了华灯初上万家团圆的时候又领着自己回到了这个破旧肮脏的地方。 人在逆境的时候,是顾不了许多的,能跻身于这样一个破旧的屋檐,也是一种奢望。而在当时,能保住性命,更是一种奢求,是老天的恩典。 来不及多想,俞夏径直绕到早已分不清颜色的土地公公的泥塑金身之后,搬过了石埂,拨开了最上面的一层浮土,一个明蓝色的布包赫然映入眼帘。 俞夏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怔愕当场。 难道这些银票就是阿姐留给我的? 一共是一千三百多两。 他把银票从布包内拿了出来,将布包翻了一个顶朝天。可是除了银票之外,再无只言片语。 俞夏失落地坐在地上,手中捧着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发呆。 阿姐究竟是去哪儿了? 为什么要留这么多的银票给我? 三年的宿修费已缴清,我要这么多的银两做什么呢? 俞夏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时候不早,只得努力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揣好了银票,失神落魄地往市集赶去。 暖阳是通往铭阳的必经之地,距其不过百里,虽没有天子脚下的铭阳繁华昌盛,却也民安富足,再加上依山傍水的美丽景致,实在是别有另一番风味。 现如今,俞夏脚下的这条路,便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 此街名为文谦,乃是暖阳最为热闹的街市,沿街开满了大大小小的酒楼、茶楼,而这些地方通常都是文人、贵人们最为热衷的场所。街前流淌着的便是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暖阳人的文谦河,河水清澈见底,一座一座的瑰丽画舫或一叶一叶的轻舟,伴着碧波飘荡于河面之上。 绿苔青石,小桥流水是如此的诗情画意,映衬得原本最为俗气的地方,犹如人间天堂。 这条路俞夏不止走过一次,每一次他都是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来欣赏着文谦河的秀丽景致,他一向认为好看的风景就好比上等的美玉,看的人不同,价值也就不同。对于他来说,只有眼前的美景才能让自己觉得原来复明也是有好处的。 而这一次,他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瞧了。 熟不知,街角正上演了一出至亲至孝的人间悲剧。 佛说,今世之果乃前世之因。 说简单点,你今世吃尽了千般苦,就是因为你前世造下了万种孽。 钟雪蓉也是这样想的,到底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样的孽,这一世才会如此的苦。 先是姐弟离世,又是父母双亡,如今的她欲哭…也无泪,她只想给爹娘风风光光的下葬,还想给爹娘、姐姐和弟弟合修一个漂漂亮亮的墓穴。 现如今,她正跪在暖阳最喧哗的文谦街上,卖身葬父。 (本章完) 第34章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第34章 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钟雪蓉想:原来孤儿的感觉是这样的,是要怪自己前世作孽太多? 还是要怪上天的不公?世态的炎凉? 人间冷暖,为何暖字总要放在冷的后面? 难道老天总是要让人先感受到冷,再去体会暖吗? 此刻,钟雪蓉在此已跪了两个多时辰了,作为一件商品,她是上乘的,所以这两个时辰内不乏买家,只是动机不良。 头一个时辰里,来了一个人模人样的翩翩贵公子。据围观的人说,这人姓李名冒,李家乃暖阳城屈指可数的士族大家,据说还与当朝宰相潘家攀亲带故。而这李冒便是李家的独子,可谓仪表堂堂,家财万贯。 那李公子在家丁的陪同下,上下打量了钟雪蓉一番,心中已有了定夺。此女质朴中不缺华丽,肤如凝脂,貌如美玉,而且还是一块未经人工雕琢的璞玉。容貌一流,身段一流,只要稍加点拨,那个那个的时候也肯定一流。 李公子忍不住遐想连篇,手中纸扇一挥,说道:“本公子看你忠厚孝顺,愿卖下你做贴身丫头,你可愿意?” 钟雪蓉好歹在这暖阳城内独自摸爬滚打了两年,李冒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他的行径也多少略有耳闻。 李冒,年约18,正房玄虚,却有美妾10名。其中的8名,一开始皆是贴身丫头。 钟雪蓉挺了挺僵直的背,头也不抬,淡淡答道:“不卖。” 李冒呆了,围观的人也呆了。这年头无奇不有,还有商品自己挑主人的。 被人如此拒绝,李冒的面子挂不住了,面容狰狞,冷哼一声,“我买你是看的起你,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李冒以为,像钟雪蓉这种稚嫩柔弱,又无依无靠的女子,是肯定经不住吓的。 事实证明,李冒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钟雪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的表情,还是顶着一副不悲不喜的面容,说道:“雪蓉自年幼父母便教导,富人、穷人各有天命,断不能为了荣华富贵去趋炎附势。身体是父母给的,如今我卖身葬父,一来是走投无路;二来也是用父母给的这具躯体来为二老做最后一件事情。可是老父老母不允许我卖身做妾,公子如若非得强求,雪蓉只能以死明志!” 李冒是兴致而来,败兴而归。 李冒才刚走,接下来又来了一个碰一鼻子灰的。 自古以来,美人最多的地方,还要数青楼。站在钟雪蓉面前的就是“尹翠楼”的老鸨张妈妈,她瞧上的自然也是雪蓉的上等容貌,稍作打扮就是顶级花魁。 此刻,张妈妈的眼前仿佛飘动着一锭又一锭的金元宝,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悲伤地说道:“可怜的孩子,跟妈妈去吧!” 不用看,不用听,光用鼻子闻,钟雪蓉也知道来的是谁,冷冷答道:“我一不做妾,二不做妓/女!” 张妈妈晃了晃神,心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有了李冒的前车之鉴,张妈妈也不再多言, (本章完) 第35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35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转身,扭着丰硕的屁股,挤出了人群。 等到俞夏瞧见这哄拥的人群的时候,钟雪蓉已经下定了决心,第三个,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妓/女,她都会愿意,毕竟父亲的尸首已不能再放。人的命,天注定,再怎么挣扎都是枉然。 俞夏本不想去凑热闹的,却听人议论着什么“卖身葬父”,什么“一不做妾;二不做/妓”。 他心中某个地方莫名一颤,一步三回头的瞧了好几回,终于还是转了回来,扒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俞夏的头一个感觉,是这个女孩心肠真硬。爹爹死了,她为什么不哭呢?而转眼间,他却发现她瘦弱的身影下,是掩盖不住的悲伤、凄凉和寂寞。 俞夏想:和我一样的悲伤,和我一样的凄凉,也和我一样的寂寞,却比我活得更像个人。 俞夏又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若可以,我也愿意卖身葬父,只是我的父,却无身可葬。 俞夏走到了钟雪蓉的身边,摸出了怀中的银票,抽出了一张百两的递给了她,剩余的又揣回了怀中。 钟雪蓉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身高相同的少年,喃喃道:“公子是要买我吗?雪蓉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惠。” 俞夏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做,拿了银票好好安葬老父,剩余的留作生活。”说完以后,俞夏便挤出了人群。 钟雪蓉不敢相信,人间的“暖”来的如此之快,满眼含泪瞧着俞夏转身离开,却猛然醒悟,自己居然还没有问清恩公的名讳,不由的懊恼不已。 俞夏一路飞奔,远远就瞧见一白一蓝两抹身影,并肩竖立在熙往的人群之中。这两人,白的像云,蓝的像天,合在一起犹如浑然天成的美景摺摺生辉。 俞夏深呼吸一口,笑着迎了上去。“大哥、二哥,等急了吧?” 文之墨给了他一记脑瓜崩,嚷道:“你再不回来,淸霂就要拉着我去报官了。” “好了,阿墨,罗里吧嗦的像个老太婆一样。阿夏已经回来了,我们这就赶紧回书院。” 和潘清霂在一起,就这么点好处,他对一些事就算是好奇的要死,但还是会故作清高,矜持着不肯开口询问。 他不问,俞夏也乐的不用瞎编理由去解释。 才出了城,俞夏又恢复了茫然,心中犹在猜测着阿姐的去向,默然地跟在文之墨和潘清霂的后面。 路旁一簇簇的野菊花,随风摆动,摇曳生姿。 这野菊虽没有牡丹的国色天香,也没有茉莉的芳香扑鼻,却以自己的姿态如此尽情的绽放着。这一朵还迟迟不肯凋零,那一朵又挣扎着露出了半个脸来。一朵一朵不畏风雨,以金子般的本色铺盖了大地。它白天向着太阳,晚上对着星星。那种十足的泼辣野性,连日夜星辰也为之倾倒。 “莫看这菊花不打眼,确是上好的药材呢!此菊性寒,归肺、肝经,可以清热解毒,疏风平肝。” (本章完) 第36章 你有姐姐或者妹妹没有? 第36章 你有姐姐或者妹妹没有? 和俞夏并排行走的潘清霂,指着满地的黄、白、紫说道。 不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的快了,还是潘清霂走的慢了,俞夏这才回了神,有些应付地笑道:“原来二哥如此博学,还懂药理。” 潘清霂原只是没话找话的想和俞夏说说话,留意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眼神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路边的野菊,这才说了上面的一番话。 话一出口倒显得自己好像是在显摆了,潘清霂略微红了脸,老实地答道:“略微知道一些简单的药理,以前在家的时候师傅教的。” 俞夏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是开药铺的。” 这时,开起话头的潘清霂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紧闭着嘴不再言语,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俞夏的后面。 此时的三人列着竖队,各走各的,各怀心事。 “三十二、三十三……”,俞夏在心中默数着台阶数,这才是北山书院门前的第一层台阶。 虽然没有像去时一样绕道远行,却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书院山前。 此时天色将黑,天边的晚霞似是晓得自己即将落幕,正拼命地燃烧着最后一抹炙热的嫣红。 潘清霂拉了拉前面的俞夏,待他扭头,说道:“阿夏,我有话同你讲。” 俞夏笑道:“二哥,有什么话尽管说。” 潘清霂看了看止步看着自己的文之墨,道:“阿墨,你先走,我有话同阿夏讲。” “我要说的都是你知道的。”看着文之墨疑惑的眼光,潘清霂又补上了一句。 文之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未发一言,独自往上攀去。 俞夏满心的好奇,却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好了,大哥已经走了,二哥有什么秘密就赶紧对我说吧!” 潘清霂一抬头就对上了俞夏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黑黑的眼珠儿,琉璃剔透,长长的睫毛,卷卷翘翘。 “阿夏,你有姐姐或者妹妹没有?” 就这么一愣神间,潘清霂早就想好的台词,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俞夏心中一惊,却装作无恙惊讶问道:“嗯,你说什么?” 瞧着俞夏似乎是有些不悦的脸色,潘清霂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窘死了,他恨不得抽上自己一嘴巴。 潘清霂涨红了面孔,结巴道:“我,我没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阿夏长的这般好看,要是有妹妹肯定美若天仙,哎呀,你别误会,我,我……” 俞夏“扑哧”一笑,道:“二哥,你是故意逗我的吧,不是说有话同我讲的?可是这会儿你又偏偏不说,你是故意要看我心急到气血攻心是吧?” 潘清霂也笑了,释然的笑,还好阿夏没有误会,要不然这回的乌龙算是玩大了。 潘清霂安下了心,这才准备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却听见左耳边,似是风声几许,便扭过头去看。 只见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呼啸而来,正中他眉骨之上。 (本章完) 第37章 碰见劫道的了 第37章 碰见劫道的了 潘清霂唉哟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 于此同时,一个黑影在他眼前闪过,只听耳边传来了俞夏的惊呼之声。 潘清霂勉强睁开了眼睛,瞧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汉子,脸上还蒙着一块满是油渍、黑的发亮的布巾。他一手卡着俞夏的脖子,一边将他往石阶旁边的树丛中拉。 那年轻汉子悄无声息的□□,自己竟没有发觉,潘清霂懊恼不已。来不及思考他的企图,捡起地上的石头,照着他的头,奋力砸去。 那年轻汉子,伸出左臂去挡,石头砸在他的胳膊上,犹如砸到了铁板,“啪”的响了一声,碎成了几块,四射着弹了回来,落在了地上。 年轻汉子目露凶光,嚷道:“小子,滚开,不要多管闲事。” 潘清霂已经恢复了镇定,半眯着左眼,瞪圆了右眼,眼光精射,犹如利剑。他冷哼一声,步步逼近,“我数三声,你放开他。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此生为人。” 年轻汉子毫不畏惧,潘清霂逼近一步,他就挟着俞夏倒退一步。 “哼,做人如我,还不如不做。凭什么你们生来就要披金戴银,餐餐饕餮,我却要吃糠咽菜?从今时起,我也要做有钱有势的贵人。你别再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掐死他!” 年轻汉子加重了力道,使劲掐着俞夏的脖子。 潘清霂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又上下打量了年轻汉子一番,心道:他虽然体格健壮,一身蛮力,但是瞧得出来并不是个练家子。自己若去动手擒他,成功的机会恐怕是一半一半,只是这样一来就有可能会伤到阿夏。 潘清霂明了他只是见财起意,便停了步子,不急不躁地说道:“不就是图财嘛!放开他,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此时的俞夏,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努力的张大嘴呼吸,却得不到一丝气息,他的世界瞬间天昏地暗,眼前的光景似梦似幻,变得不真实起来。 一朵朵殷红的花朵,肆意地在俞夏眼前妖异绽放,一直延伸到天边,染红了蓝天白云。这花有色无味,美得叫人心惊,艳得寒透人心。 是谁在前方朝我招手? 娘亲? 就是娘亲! 俞夏兴奋地朝着远处的人影招手。 娘亲,来呀,湖儿在这儿呢! 突然间,脑中响起了一声尖利的鸣叫,俞夏颤抖着捂住了耳朵。 娘亲早就没了。 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谁死了我都不能死。 年轻汉子非常满意地看着潘清霂,略微松了松钳制着俞夏的手,说道:“我不贪心,我只要他怀里的那么多就行了!”说着,一只手竟向俞夏的怀中探去。 这时的俞夏已经缓过了魂儿,挣扎着也向自己的怀中摸去。 那年轻汉子以为俞夏护财心切,闷哼一声,又掐紧了他的脖子。 俞夏额上青筋暴起,憋得面色通红,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忍着眼泪儿,微微颤颤地继续在怀里寻着东西。 (本章完) 第38章 杀人了 第38章 杀人了 年轻汉子怒极,一把抓住了俞夏的胳膊,使劲往后撇了过去。他才用了五分的力道,俞夏的胳膊便动弹不得了。 潘清霂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来势如电,一圈挥向年轻汉子的脑袋。 那汉子自然而然地将头一偏,潘清霂一击不中,拳头擦过他的耳朵,那汉子油腻腻的布巾滑落了下来。 潘清霂见那汉子面容极为狰狞,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疤痕,皮肉外翻,像张开的血盆大嘴一样,贯穿了整个左脸。潘清霂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吓得倒退了两步。 那汉子乘机又挟紧了俞夏,恶狠狠地说道:“我本只为求财,现如今你们两个非死不可。” 潘清霂大惊之下,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那汉子也看出了危险所在,放开了只剩半口气的俞夏,突然纵起,一脚将潘清霂踢翻在地,紧接着像恶狼一样朝他扑去。 没有防备的又挨了一下,潘清霂早就气懵了,哪里还管的了什么策略啊,用尽了全力与其厮打。 一旁的俞夏,好不容易才提起了一口气,顾不得左臂的疼痛,紧张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 潘清霂就算是再厉害,也到底还是个孩子,没一会儿,便被那汉子钳制住,被他死死压住。 那汉子吃力地腾出一只手来,在地上收寻了一块石头,大喝一声,举了起来。 俞夏惊得几乎就要哭出来了,鼓起平生之力,用还能动弹的右手摸出了怀中的匕首,摇摇晃晃地爬了过去,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送出了一刀,正好此中了汉子柔软的侧腰,鲜血顺着刀柄,殷殷流淌。 那汉子惊叫一声,猛地跃起,然后往后一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仰天死了。 潘清霂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瞪眼望天气绝而死的汉子,不禁惊得呆住了,过了半响,才想起俞夏来,急呼道:“阿夏,阿夏,你怎么样了?”然后伸手去扶俞夏。 俞夏在潘清霂的搀扶下,踉跄着爬了起来,一抬眼正好看见那汉子的死相,吓得浑身颤抖,紧紧握住了潘清霂的手,惊慌失措口齿不清地说道:“二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二哥!” 潘清霂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莫慌,阿夏。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阿夏你不杀他,恐怕现在横尸荒野的就是你我了。我们不过是为了自保,他是罪有应得的。” 话虽如此,俞夏仍旧战战栗栗,根本不敢再睁开眼睛,可熟悉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不肯散去。 潘清霂走上前去,拔出了大汉腰上的匕首,在草丛中蹭了几下,抹干净了血污,这才又回到俞夏的身边。 而这时的俞夏,不晓得是惊吓过度,还是体力不支,竟昏厥了过去。 潘清霂心急如焚,小心地检查着俞夏身上的伤势,除了身上的细小刮伤以外,最严重的莫过于脖子上的五指淤痕和已经红肿不堪的左臂了。他赶紧背起俞夏,一路小跑奔回了书院。 (本章完) 第39章 养伤 第39章 养伤 俞夏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正午,只觉嗓子火辣辣地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文之墨赶紧凑了过来,微笑道:“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嘘,别说话。秦师傅说了,你的嗓子要休息一段时间,方能出声。还有,你的左臂断了,秦师傅也帮你接好了。从现在起,你想干什么,跟我说就行了,我帮你做。不许说不好,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以再次听见文之墨絮叨的话语,是何其的幸运,俞夏咧嘴笑了笑,眼神不由自主的四处乱扫,寻找着潘清霂的熟悉身影。 文之墨瞧他眼睛乱转,知道他的心思,伸伸懒腰,很自然的往他身边一躺,嘟囔道:“你这小子平时温顺的像个小猫一样,昨夜可算是发了威了,竟然不准任何人近身。要不是我和清霂使劲按着你,秦师傅根本就没法给你接骨。好容易,给你上好了药,都已经三更了。我想这下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谁知道我才往床上一躺,你小子就开始哭,我一起来,你就好了不哭了。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灵呢!后来清霂说你准是被吓破胆了,睡着了还没彻底安心,做着恶梦呢,所以才不叫人接近。害得我和清霂就这么将就着趴了一夜。我还好点,清霂一大早又随着夫子去了衙门。不过你放心,他们去只是去交待事实,不会有事的,必竟你和清霂只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的。不过那个人再坏,也好歹算是条人命,总不能叫他暴尸荒野的。” 俞夏使劲撑着眼皮,听文之墨说话,终于抓到了重点,潘清霂没事。没事就好,俞夏合上了困倦的双眼,沉沉睡去,也许这一次将不再有恶梦。 文之墨偏头看着俞夏熟睡的小脸,咂咂嘴,自言自语道:“清霂的麻沸散果然厉害。” 俞夏再次醒来的时候,潘清霂果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过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县衙派来的一名小吏和一名差役。 不知道潘清霂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那小吏和差役只远远的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俞夏,便匆匆离去。 潘清霂不说,俞夏也不问,当然就是他想问现在也开不了口,便安下了心老老实实的休养伤势,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生活。 叫人意外的是,中秋节这天,祭酒送来了三支上好的羊毛笔。此次的中秋石榴会,央月以一两银子之差险胜了薛元靖所在的星回节,这羊毛笔便是祭酒许下的神秘嘉奖。 俞夏假装的本事已经出神入化,不用言语表达,就将兴奋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祭酒很是满意,又嘱咐了俞夏要好好休养之后,便晃悠着离开了。又挨了五天,俞夏的嗓子可以略微发声的时候,便打着绷带进了讲堂。 这一季的秋似乎特别的短,北山门前的几棵金桂,还没来得及染香书院,便被萧瑟的寒风吹落的七零八散的。 (本章完) 第40章 潘少的秘密 第40章 潘少的秘密 放眼看去,整个北山一片萧条,漫山遍野的青绿色,仿佛一夜之间被山风吹老,枯黄稀疏满目苍凉。 俞夏早早就换上了御寒的冬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瞧上去整个人都肥上了两圈儿。 用文之墨的话说,现在的俞夏就是书院早上供应的肉包子,看着个儿挺大的,其实没货,吭哧咬上一大口吧,除了皮儿还是皮儿。 俞夏不以为然,回他道:“大哥你嫌我个小单薄了,就省点儿口粮给我得了,我多吃一点儿长得也就快一点儿呗!” 文之墨一听,干笑两声闭了嘴,心道:兄弟归兄弟啊,你总不能忍心看着大哥饿肚子吧!我自己的那份还不够吃呢,怎么抠得出来你的? 俞夏原本就是逗他玩的,两人嘻嘻哈哈的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谁也没有当真,除了潘清霂。 这几天俞夏总觉得潘清霂特别的奇怪,神出鬼没的,每天天不亮就不见了人影,天不黑还是不见人影。 一向和潘清霂形影不离的文之墨被落了单,这几日都不怎么痛快,就在今早终于暴发了。 还是天没亮,潘清霂摸摸索索地套好了衣赏,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时,文之墨猛然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说道:“清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潘清霂一惊,“嘘”,赶紧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别吵,阿夏还正在睡呢!你也接着睡会吧,等我理出了头绪,我就告诉你。” 文之墨还想说些什么,潘清霂不等他开口,便闪身出了门。 文之墨那个气啊,当场跳脚,破口大骂。 俞夏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疑惑地看着他。俞夏向来觉浅,自然知道文之墨气的是谁,只是他不解文之墨为什么要如此生气,谁还能没有一点儿秘密呢,这么一点儿小事至于如此大动甘火吗? 文之墨骂了一阵子,气也消了大半,悻悻然钻回了被窝,自个儿搅着脑子使劲琢磨:自己可是和清霂一起光着屁股玩泥巴的兄弟,他有事从没有瞒过我,当然自己也从没瞒过他。打小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一回清霂到底是为了什么瞒我呢? 文之墨是怎么想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难得的少言寡语了起来,去讲堂的时候,潘清霂凑着和他讲话,他也爱搭不理的。 潘清霂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到了下午上完了课,一熘儿烟的又不见了人影。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俞夏一回了央月,就直接脱了鞋,坐在了被窝里,斜斜地靠在枕头上,胡乱拿了本《礼》,打发起了时间。 文之墨无聊的紧,在屋里打起了转转,摸摸这个捣捣那个的,那表情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四分不满外加六分委屈,活脱脱一个不得宠的小冤妇。 “阿墨,阿墨。”潘清霂人未到,声音倒是先进了屋。 文之墨慌忙跳上了床,一把夺过俞夏手中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本章完) 第41章 打兔子,祭五脏庙 第41章 打兔子,祭五脏庙 只见潘清霂面色潮红,满头大汗,掩饰不住的欢喜表情,直接跑到床前,拍掉了文之墨手中的书,说道:“阿墨,走,快跟我去后山。” 文之墨翻了翻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去后山干吗?我才不去。” 潘清霂心知他在赌气,也不跟他废话,狡黠一笑,说道:“爱去不去,不去你可不要后悔啊!”说完,又对着俞夏眨眨眼睛,“阿夏莫偎在床上了,也跟我去后山吧。” 潘清霂扯着俞夏的胳膊一路小跑,直奔后山。 原本不准备去的文之墨,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慌忙套上了靴子,在后猛追。 俞夏茫然,喘着粗气,哈出白雾腾腾,不解地问道:“二哥,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潘清霂神秘兮兮,抿嘴一笑,不肯回答。 自从天寒以后,俞夏本着脏死是小,冻死是大的原则,再也没有来过后山,此刻便仔细的看起眼前的景色来。前阵子,刚下过一场零碎的冬雨,留下一股清洌的寒。就是这个越显霸道的冬,居然还有星星点点的几抹青绿色的野草,不知是喜欢这寒冬的烈,还是贪恋着尘世的欢,傲然挺立在乱石中,显然略显突兀,却更叫人觉得壮观。 这时,潘清霂突然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俞夏见他如此谨慎,也不多嘴,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又走了一小段,来到一小块空地,视野突然开阔了起来,只见空地上东一堆西一片的洒满了麦子。 潘清霂矮了身子,拉着身后的俞夏一同伏在空地旁边的枯草上。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个节骨眼上跟来的人,除了文之墨还能有谁。 潘清霂赶紧回头冲他努努嘴,示意他卧在旁边。 文之墨别别扭扭地趴在了俞夏身旁,问道:“那什么,你干什么啊?” 只见潘清霂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没好气地说道:“那什么,你不是不来吗?” 文之墨气结,嘟嘟嘴,正要嚷嚷。 潘清霂低喝道:“别出声,兔子出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枯草轻轻地摆动,一个灰色的脑袋隐藏其中,离此越来越近,突然间闪电一般从枯草中窜了出来,停留在空地中央,抽动着尾巴左顾右盼,然后用下巴擦了擦地上的麦子,最后才放心地享用起来。 潘清霂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阿墨,快打。” 文之墨闻言,摸索出了弹弓,就地取材捡起几块小石子,端起了架势,正要发射之时,突然问道:“那什么,你猜它是雄兔还是雌兔?” 潘清霂白了他一眼,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俞夏挑了挑眉,有些神秘,又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意味,“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文之墨干笑了两声,终于不再言语。 两颗尖利的石子,划破了风,一颗打中了兔子的前腿,另一颗正中兔子的脑门。 (本章完) 第42章 去潘少家 第42章 去潘少家 双管齐下,就算兔子不死个十分,也有七八分了。 潘清霂健步如飞,三步两步跨到了兔子面前,一把踮了起来。 灰兔在潘清霂的手中,无奈地咕咕乱叫,两脚乱蹬做着垂死挣扎。 他笑道:“嘿!果然是只雄兔。” 若是放在以前,俞夏定然会不忍心,而现在看着这个肥硕的兔子,他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半个时辰后,这三人围着火堆,就着‘借来‘的桂花酿,津津有味地啃着兔肉。 这一顿俞夏吃的是胃饱肚圆,满手流油,外带着潘清霂的形象,“噌噌噌”连升了三级。 没过几天,山上便飘起了晶莹的雪花,不大,却细细密密的下了整整一天。若在暖阳城内,这么大的雪花是根本存不住的,山上的气温到底是低了一些,居然集下了一指厚,踩在上面,咯咯吱吱的叫人烦心,当然这只是俞夏以为的。 现在的俞夏正抱着潘清霂送的手炉,窝在讲堂内,瞧着其他人在屋外欢快地掷着雪球。 俞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实在是想不通那冰冰亮亮的东西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这许多人不畏严寒沉醉其中。 人常说,头雪盖瓦,年岁不假;头雪盖地,一粒收两粒,看来明年会是个好年景。这些当然和俞夏无关,只是现已临近岁末,前日,潘清霂又冲自己发出了正式的邀请,请自己同他一起回家过年。 俞夏自以为这是同情,潘清霂却找了一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现如今潘清霂说话的神情还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中。 “你我即为结义兄弟,阿夏理当去拜见我父,择日不如撞日,今年课毕,你就同我和阿墨去铭阳吧!” 俞夏倚在窗前微笑,自己何时曾想过这么快就可以去看看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了。 两匹俊马驮着三个少年,奔驰在崎岖的山道之上,卷起层层沙土。 俞夏虽不是头一次骑马,却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自己骑马。人多半是不知者无畏,现在的俞夏坐在潘清霂的身前,眼中是不断向后飞驰的树木,耳间是呼啸的冷风,畏是谈不上的,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潘清霂和俞夏共骑的是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河曲马,躯干平直,体形健壮,且性格及其温顺,最重要的是这马耐力好,可日行千里,疲劳时恢复极快,是以驮了两人还能和文之墨的“铁蹄”棋鼓相当,不分伯仲。 文之墨的“铁蹄”可不是真的赫赫有名的蒙古铁蹄,而是名唤铁蹄,也是一匹河曲马。 听潘清霂说此马性烈,文之墨头回骑的时候,被踹了一脚,愣是在床上休养了一月,才爬了起来,从此那个直肠文之墨便赠了它“铁蹄”之名。 而潘清霂自己的那匹白马名字更怪,叫做‘白丑’。 俞夏问他,“这马儿通体雪白,毛色发亮,如此的神武。二哥怎能叫它丑呢?” 潘清霂笑的很腼腆,答道…… (本章完) 第43章 宝马赠美人 第43章 宝马赠美人 “这马是爹爹送我的礼物,一共两匹,一黑一白。我得来它们的时候,我家马厩的墙上爬满了牵牛花。我一时也取不出来别的名字,就管黑的叫‘黑丑’,白的叫‘白丑’。” 俞夏听完后,心道:原来人家取的是药名,看来还是自己肤浅了。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七了,这三人天才刚亮便动了身,路过暖阳城的时候,俞夏非要买马,潘清霂却不依,拍打着马儿一熘烟的跑出了城。 俞夏也不争,只是觉得奇怪,想想也就释了怀,这潘清霂本就是个怪人,他想做什么事,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啊!大不了,等到了铭阳我再去买,回来的时候就不用和人共骑了,必竟男女有别。 俞夏想到了这里,沉默着稍稍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原本欢笑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潘清霂以为俞夏动了气,在其身后,小声说道:“阿夏,用不着买马的,等到了铭阳我把‘黑丑’送你。我一个人哪里骑得了两匹马,我将‘黑丑’给了你,咱们回书院的时候,‘黑丑’和‘白丑’就不会分开了。” 俞夏还在琢磨着潘清霂的话,与他们并骑的文之墨不乐意了,嚷道:“好你个潘清霂,有了阿夏,你就瞧不上我了。上次我问你要‘黑丑’,你为何不肯给我?” 潘清霂诧笑道:“你已经有‘铁蹄’了,我为何还要给你‘黑丑’?” 文黑耍起了无赖,“我不管,我就要‘黑丑’。我把‘铁蹄’给阿夏,你把‘黑丑’给我。” 潘清霂翻了他一记白眼,“呸,就你还是做大哥的,你配吗?你的‘铁蹄’性子那么烈,你叫阿夏怎么骑,难不成你想害死他。” 文之墨一听,顿时不再争辩了。 潘清霂趁着他发傻的空档,连着抽了几鞭,‘白丑’箭一样往前飞窜,将文之墨远远甩在了后面。 潘清霂朝后瞧了瞧,这才埋怨道:“这家伙跟个妇人一样,难缠的紧。” 俞夏回想起文之墨的种种行径,有像大侠的,又有像大娘的,不禁失笑出声。 这时,文之墨已经追了上来,冲着潘清霂说道:“我不要‘黑丑’了,你把它给阿夏好了。不过我要拿我的‘铁蹄’换你的‘白丑’。” 俞夏一听,笑得更响了。 潘清霂黑着脸,无耐中闪过一丝狡黠,朗声道:“行啊,只要‘白丑’让你近身,你就尽管骑吧!” “潘清霂,你别太嚣张。等着瞧吧,我一定可以驯服‘白丑’的。” 文之墨说这话时,潘清霂又早已跑远了。 这三人一路说一路笑,一路追一路赶,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赶到了铭阳。 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就是这样的吧!自打进了铭阳以后,俞夏的那颗饱经沧桑的小心肝一刻都没有平静过。铭阳还是那个铭阳,不会因为他的改变而改变,不同的是,以前铭阳有家,如今的铭阳有恨。俞夏如此想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本章完) 第44章 潘府 第44章 潘府 就在这时,潘清霂驱马拐过了一个路口,一片整齐的大宅院映入了俞夏眼前。朱红色的大门前两个银质门环闪闪发亮,门的两边书了一副奇怪的对联,上联是“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下联为“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更奇怪的是,朱红色的大门之上居然没有府邸的名号。 俞夏正研究着这些时,潘清霂打先跃下了马,伸出一只手去扶他。 俞夏愣了愣神,赶紧自个儿跳了下来。 只见潘清霂朝文之墨使了一个眼色,文之墨神秘地笑了笑,走到了一旁。 这时,潘清霂正色道:“阿夏,我还是有话要同你讲。” 俞夏心道:上一回就是潘清霂说有话要同自己讲,结果话没说成,却招来了劫匪。那这一次呢?俞夏下意识地四处乱扫。 潘清霂像是他肚里的蛔虫,失笑道:“阿夏莫怕,这里是铭阳,天子脚下。当今圣上贤德,盛世民安,向来是夜不闭户的,何况白天呢!再说了,在我家门口若遭了贼,那还了得。” 被人当众揭开了心中所想,再怎么厚脸皮的人,多少也会不好意思的。俞夏红了脸,很是尴尬,“那二哥到底想同我讲些什么?” 潘清霂清了清嗓子,似是犹豫不决,又叹了口气,盯着俞夏的大眼睛,说道:“阿夏,我说的这事以前不同你讲是有苦衷的,原本我就打算不会叫书院中的任何人晓得的。可是你不同,你是我兄弟,我不应当瞒你。可是我又怕我说了,阿夏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人的出生是由天定的,我没办法选择。你得先答应我,我说了以后,你不准胡思乱想,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 俞夏听的是云里雾里,寻思着究竟是什么事将一向利落的潘清霂,也弄得如此罗嗦乱了章法。 俞夏对上他急切的眼神,微笑道:“二哥说这种话就是没把阿夏当兄弟吧!赶紧说吧,我还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我哥哥为难成这样子了。” 潘清霂一听,就好比吃了定心丸,展颜笑道:“如此我就安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爹…” 就在这时,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头戴虎头帽的白胖小子,像是将将学会走路的样子,球一样摇摇晃晃地滚了出来。那胖小子一瞧见潘清霂,笑得咯咯作响,嘴里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伸出双臂就往潘清霂身上扑。 潘清霂上前抱起了胖小子,逗他道:“青儿,你认得我?我走的时候你可是连识人都不识的。” 这时,从门内走出了一个青衫男子,笑道:“哈哈,我算着你们这会儿就该到了,果不其然。青儿哪里是认得你,他呀,是只认得白衣,青儿自打从上个月起只要见了穿白衣的他就欢喜。哦,这不是俞夏吗?” 俞夏惊愕地看着全不知,他与潘清霂怎会如此熟稔? (本章完) 第45章 仇人之子 第45章 仇人之子 俞夏莫名的心慌了起来,有些事情不愿推敲,也不敢推断,只是事到如今,若还是不问个清楚,他又怎能安心。 俞夏试探地问道:“二哥可听过一个童谣,前几年铭阳可流行的紧。我只记得其中的几句,我唱给你听。‘南常乐,舞美人,药美人,倾国倾城笑美人。北常舞,八能文,九能武,十岁上山打老虎’。那个‘八能文,九能武,十岁上山打老虎’说的就是二哥你吧?” 俞夏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潘清霂,他多希望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多了心。 潘清霂却刷地一下红透了脸,吱吱唔唔道:“那些都是别人瞎说的。” 俞夏的心犹如遇上了狂风暴雨的轻舟,一下子被拍到了水底。心惊,失望,痛恨还有伤心齐齐席卷而来。怎么可以是你呢?老天还真是长了眼,原来仇人就在眼前。俞夏笑着想道。 “哦?阿夏是如何听来这童谣的?”一旁的全不知眯着眼睛问道。 俞夏仍然在笑,“全师傅莫忘了,俞夏也算得上是半个铭阳人呢!” 全不知哈哈大笑道:“全某果然没有看错,阿夏当真是个妙人,眼光不错。” 俞夏还在笑,一语双关道:“师傅也当真是个妙人啊!” 文之墨趁着这几人说话之时,早已将‘铁蹄’和‘白丑’交给了小厮,不耐烦地道:“行了,咱们别像桩子一样在外面杵着了,有什么话进屋说行吗?我都快饿死了。” 俞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踏进潘家大门的,浑浑噩噩,仿佛脑袋不是自己的,连脚也成了别人的。 潘清霂和文之墨一人扯了他一只胳膊,拉着他四处转悠。据潘清霂说这是潘家的别院,他爹爹说在朝为官,最惹人厌的就是有事没事上门巴结的人,所以便置了这处院子,北舞街的宅子倒成了摆设。俞夏心想:这不就正应了那句狡兔三窟吗? 不过不得不说,潘家的这处院子布置的还是很别致的。孝经云: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常守富也。‘盈不可久’,凡是太过兴旺的,就意味着要走下坡路,免不了衰败的结局。是以南晋造屋多以九半为数,潘家也落了俗,全宅共有九十九间半屋。整个房子坐南朝北,负阴抱阳,依次是门厅,轿厅,大厅,后厅和后堂六进,第四,五,六三进均为木质阁楼。每进之间以高高的石彻墙隔成院落,形成了五十四个大大小小的天井。 潘家人便在这些形状各一的天井内点缀着不同的风景,有惟妙惟肖的巫峰假山,有艳丽多姿的各类花圃。整座房子的最东面,也是阳光最为充足的地方,还建有一座花园。花园中央镶嵌着一个不大的人工湖,湖水是由南从铭阳的护城河引进来的,湖名曰初雨,湖上建有一座八角凉亭。 现在的俞夏就和潘清霂、文之墨一同站在这初雨亭内。 (本章完) 第46章 相爷设宴 第46章 相爷设宴 寒冷的北风伴着湿气,拍打在俞夏的脸上,停留在他的心里。俞夏很冷,而且越来越冷,越看越冷,眼前的景致越是美上一分,他的心就更加的寒上十分,这种冷即是发自体肤,又是发自内心。 我的家相比这里还要华丽上数倍,却生生被这间屋子的主人毁掉了,我要如何才能以牙还牙去毁掉它?此时的俞夏满脑子充斥着这样的念头,搅得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潘清霂只当他是紧张,调笑道:“阿夏,莫说是宰相了,就算是皇帝也就只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和常人无异的。” 潘清霂笑,俞夏却笑不出来,尤其是对着他。对着如此熟悉的脸,想要假装也装不出来,他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应付了事。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从廊桥那头往亭子这边来,这小厮身穿本色麻料,下长至膝盖,衣袖窄小的袍服,远远的就对着潘清霂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道:“世子,相爷已然回府,现在大厅摆好家宴,请世子、文公子、余公子即刻前去。” 这世上的事,总是太过突然,难以预料。当初阿姐送自己去书院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会结实仇家的儿子,又阴差阳错与其结为兄弟,而现在我还成为了仇人的座上宾,究竟我要拿什么样的面孔去对待他们?俞夏随在潘清霂的身后,直直地盯着他的后脑杓发傻。 “爹,这是我结义兄弟俞夏。” “阿夏,这就是我爹。” 俞夏陡然间回了神,竟发现自己已身在大厅内,眼前的男人,约莫有四十多岁,看上去要比全不知长上几岁,体形微胖,略显发福,青丝中夹杂了些许灰白,双目却炯炯有神,干净利落的轻便袍服颇显儒雅风范,此人正是潘泷之。就是这样一个面无须发,看上去和善可亲的男人,毁灭了我的家园。俞夏忍不住看的呆住了。 潘清霂见俞夏不语,生怕他是吓呆了,提醒道:“阿夏,这是我爹。” 俞夏直着眼睛,渐渐地现出了微笑,然后低头行礼道:“相爷,有礼了。” 潘泷之与身旁的全不知相视一笑,而后赞许地看着俞夏,道:“孩子,不用多礼。老夫上朝了才是宰相,在家的时候只是个一只脚迈入棺材里的糟老头子。你啊,就随阿墨叫我伯父吧!” 俞夏正犹豫着这‘伯父’两字到底要不要叫出口时,立在潘泷之另一旁的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开口说道:“姑父说笑了,姑父正值壮年,又官拜一品,怎么会是糟老头子呢?” 潘泷之听他搭腔,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对着俞夏和蔼道:“来吧,孩子们入席吧,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潘泷之首先落座,坐在了大厅的主位之上,那华服公子和全不知,则分别在他的左右落座,接下来依次是俞夏、文之墨,潘清霂,而那个虎头胖小子和照顾他的侍女则正对着潘清霂。 (本章完) 第47章 悬尸于菜市 第47章 悬尸于菜市 俞夏的面前盘盘碗碗的摆了有五、六样,肉菜皆有,还配有一小壶甘醇的米酒。不可谓色香味俱全,俞夏却无法下咽。 这宴席的气氛也稍显诡异,除了那个胖小子青儿不时发出的呀呀声,和偶尔的筷子碰击碗碟的声响以外,再无其他。虽说食不能语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这毕竟算是小型的家宴,父子许久未见,还有客人在场,却丝毫不见热络的气氛。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那华服公子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笑道:“表弟,半年未见,长大了许多,再过个几年不知铭阳要有多少姑娘伤心掉泪了。” 这时,潘清霂也放下了筷子,脸上却稍显不耐烦,“我又不是表哥,怎会惹得好端端的姑娘伤心落泪。” 华服公子面上多少有些不快,干笑了两声,道:“表弟,这位小兄弟是你的结义兄弟,为何不给表哥引见引见。” 他的话虽是说给潘清霂听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俞夏,接着问道:“不知他的父亲是哪位大人啊?” 不等潘清霂回答,俞夏头也不抬,淡淡道:“无父无母。” 华服公子一听,当场变了脸色,显然对俞夏已无半分兴趣,扭了脸独自小酌。 俞夏不以为然,潘清霂却恼了脸,用不大的声音冷冷道:“阿夏,莫介怀,我们家向来没有趋炎附势的小人。” 那华服公子立马丢了酒杯,道:“哼,表弟的意思是说我李冒是个小人喽!哼哼,别说我没告诉你,就是我这个小人,刚刚给你爹爹解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此时的俞夏总算是知晓了这讨人厌的名号了。 只见那李冒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小声道:“知道楚家的那个舞美人吗?就是那个楚心爱,千转万转居然转到了我的手里,不知好歹的贱人居然还要杀我…哦,当然还想杀你爹爹。好在我当机立断,发现以后立马宰了她,现如今那个贱人已被我悬尸于菜市,以儆效尤。若不是我,楚家之人不死绝,总归是你爹爹的隐患。” 俞夏手中竹筷早已惊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李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李冒所言。 就在这时,李冒又斜瞄了一眼俞夏,用比刚才还低的声音说道:“知道吗?昔日的宰相之女,临死之前已沦为娼妓。你们别不信啊,你们知道那楚心爱是怎么转到我的手上的吗?是前些日子,向来与我交好的户曹掾史林羽文见她舞艺超群,便将她从妓院里赎了回来,送到了我的府上。所以趋炎附势有什么错,莫说是我了,表弟你的这位好兄弟若不是为了巴高望上,又怎会与你结交。不是表哥说你,是你太天真了。” 俞夏的脸色早已发白,根本就听不清他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楚心爱已死”“沦为娼妓”“悬尸于菜市”,这些字眼像蚂蚁一样钻进了他的脑子,爬进了他的心里,想抖也抖不掉。 (本章完) 第48章 送他锦绣前程 第48章 送他锦绣前程 潘清霂哪里可以忍受李冒如此说俞夏,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吼道:“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是个奸诈小人吗?” 本来打算充耳不闻的潘泷之一看事态,不再装聋作哑了,放下了竹筷,假意喝斥道:“清霂,放肆。” 俞夏木讷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懵懵懂懂地走出了门,疯子一样拔腿就跑。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俞夏本着最后一点臆念,奔出了潘家的大门。 俞夏才将跑出了门,文之墨便紧跟着追了出去。 李冒仍然乐不可支地饮着小酒,置身事外,仿佛一切皆与他无关。 潘清霂气红了眼,冷哼一声说道:“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你是我表哥也好,不是我表哥也罢。你若去和阿夏道谦,我便当作此事从没有发生过。你若不肯,也行,我虽不能阻你进我潘家大门,但是以后我不认识你。还有,不用你杞人忧天的担心别人是否在利用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只要阿夏愿意,我大可不惜一切,送他锦绣前程。” 此话一出,不光是李冒,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个不知忧愁的胖小子青儿以处,全都怔蒙当场。 怔蒙的理由却各自不一,李冒蒙的是压根儿没想到潘清霂会这么不顾及他的脸面,让他下不了台。李冒果然是李冒,一时半刻便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做个奸诈小人首先要具备的就是肚量,撇去亲戚关系不说,怎能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冲动的话语,就和宰相闹情续呢!你是宰相的儿子,可必竟不是宰相呀。 是以他装作没有听见,看也不看潘清霂一眼,继续品酒。这酒又酸又苦,已不复先前的甘醇滋味。 而潘泷之惊讶的是,自己的儿子一向内敛谦逊,从不肯仰仗自己的身份去压人,更不曾说过如此狂妄的话。 连去书院读书,也不肯叫人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的他,奇怪的是,却在前些日子破了例。 那日,暖阳县令托人来表功,说是帮宰相之子摆平了一桩杀人案。自己原本不信,派人查访后得知亦是为了这个叫做俞夏的孩子。 难道儿子真的转了性子,开始热衷于权势了吗?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全不知是这三人中最熟悉俞夏的,他心里存的又是另外一番念头。 俞夏是挺讨人喜欢的,可他这徒弟清冷惯了,就是对着文之墨也没有如此“热情表白”过。真是孩子太“冷”了担心,孩子太“热”了照样担心。 潘清霂看着三人不一的表情,始终不见他们言语,失望透顶,一转身出了门,负气离开。 这厢的俞夏,心乱,脑子却不乱。跑过了几个路口,甩掉了文之墨,远远的离了潘家以后,这才寻了一个老实巴交农夫模样的男子问清了菜市的方向,急冲冲地向其奔去。 菜市乃铭阳最繁华的街市,白天的时候,沿街两边全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从晨至夕,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本章完) 第49章 杀了你,杀了你 第49章 杀了你,杀了你 就是这么一个全城阳气最旺的地方,却被南晋的开朝皇帝选为了悬尸场,用来悬挂那些祸乱朝冈,危害百姓的乱臣贼子。凡是悬挂在此的尸体,过往人群谁都可以任意鞭笞。人死不究既往,再也没有比这个招数更为歹毒的了,连死也不得安宁。 这时,天早已黑透,灰白灰白的夜犹如朦胧的晨曦,映照着大地。 此时的俞夏,什么也不敢想,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铭阳人尽皆知,沙土最多的街便是菜市了。 才瞧见黄黄的沙土,俞夏的步子就慢了下来,颤颤微微,心有多急,腿像不急,两条腿似灌了沙土,步步艰难。 狂风怎起,漫天的黄沙染黄了半边天空。 俞夏使劲揉着眼睛,是什么糊住了眼睛,迷住了心?枯木一样的刑架上,又是什么犹如秋千一样,随风摇摆? 俞夏只觉自己似落叶一般,轻飘飘的,闭着眼睛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迷迷糊糊地仰脸向后倒去。 躯体撞击大地,预期的疼痛却被温暖的怀抱取而代之。 “阿夏,怎么了?”气息不定的文之墨,焦急地询问道。一开始,他根本就不同意潘清霂邀请俞夏共同归家。俞夏外表柔弱,内里却心高气傲,孤僻怪异。虽说身份悬殊不是问题,可自己和清霂是这么以为的,那别人呢?俞夏呢?这下子好事果然成了坏事。 俞夏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刑架。 文之墨随着他的眼神瞧了过去,一具女尸仿佛断了线的木偶悬挂在刑架之下,看不清是黄是白的中衣破烂不堪,一头黑幽幽的乱发遮盖住了脸庞,一只绣鞋在脚,一只脚上却连罗袜也没有,一摆一动的,甚是诡异。 文之墨抬手捂住了俞夏的眼睛,柔声道:“阿夏,莫怕!只是具女尸而已。若当真害怕,就闭上眼睛,听文大哥说话。阿墨可还记得上次你和清霂遇劫,清霂背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你怀中的一千多两银票。当时我以为你是为了赢得嘉奖才出此下策,以求击败薛元靖等人的。后来清霂瞒着我当掉了自己的玉佩,将当来的银两和我们卖石榴所得一同缴给了祭酒,所以我们赢了。这一次,清霂说我和他都有家中长辈四处奔走,为我们谋求前程,但是你没有,所以他带你回来见伯父。其实瞒你的不止清霂一人,还有我。我骗你说我和清霂是姨表兄,也是骗你的。我父生前乃是平川将军,因贻误战机,被圣上除以极刑,祸连三代,我是宰相冒死救下的孤儿。阿夏,我和清霂骗你都是迫不得已,你不会怪我们吧?” “阿墨,阿夏怎样了?”潘清霂的声音打断了文之墨的话。 文之墨宽慰地笑笑,正要回答。 俞夏一把拍开了文之墨遮掩着他眼睛的手,突然跃起,猛地推了潘清霂一把,咬牙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潘清霂愕然,抬手去拉俞夏的胳膊, (本章完) 第50章 雪蓉此生都是公子的丫头 第50章 雪蓉此生都是公子的丫头 “阿夏,你莫恼,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 俞夏冷笑,瞪圆了眼睛看着潘清霂,反手捏住了他的手,尖尖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手背。 这一眼犹如万年,俞夏终于松开了潘清霂,不声也不响,径直绕过了他们继续往前,步伐时而飘忽,时而稳建,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舞美人,药美人,倾国倾城笑美人…” 这时,灰白的天空飘起了鹅毛一样大的晶莹雪花,洋洋洒洒盖向了大地。 如此大的雪在地处长江南的铭阳实属罕见,俞夏迎着雪花,漫无目地的游走在街市边缘。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楚心湖了,只有俞夏,而我楚家也当真只余下了我一人。 雪下了多久,俞夏便走了多久,天也终于黑透了,地却又白了。 俞夏寻了一处屋檐,埋着头蹲了下来,阿姐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不停地在自己脑中闪烁,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阿姐说再也不要哭,那我便再也不哭,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公子,你还好吗?”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俞夏耳边响起。 俞夏抬起了泪眼,一袭红衣,映入眼帘,阿姐说红衣鲜艳似火,最能显出女儿家的娇俏。 “阿姐!”俞夏直着眼睛,惊喜喊道。 “公子,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红衣女孩伸出手在俞夏眼前晃了几下。 俞夏终于缓过了神,眼前的女孩穿着红衣,虽然美丽,却不及阿姐妖娆。而且那衣服颇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经泛白,裙摆处还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同色补丁。俞夏愣了愣,摇了摇头。 “公子不识得我也无妨,我识得公子就行。今天我在暖阳城内看见公子骑在白马之上,像是往铭阳这边赶,我就雇了辆马车在后跟着。 我钟雪蓉没有念过书,却也晓得知恩图报。虽然公子不要我,可我是公子买下的丫头啊!所以我便一路尾随…… 公子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的。” 原来这红衣女子就是昔日卖身藏父母的钟雪蓉了。 俞夏哪里有心情听钟雪蓉说话,只是最后一句话猛然让他心惊。 俞夏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一把掐住了钟雪蓉的脖子,狠声问道:“你到底是谁?都看见了什么?” 钟雪蓉脸色惊变,断断续续道:“公子说雪蓉看见了什么就是什么……雪蓉此生都是公子的丫头……公子如若不嫌,雪蓉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俞夏陡然松了手,自言自语道:“朋友,呵,朋友…”,那潘清霂不也是他的朋友?他踉跄着到退了两步,摔倒在地上。 钟雪蓉赶紧止了咳嗽,走到俞夏身边,紧张地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俞夏蜷起了身子,将头埋在了雪地里,喃喃道:“阿姐,我好累…”话语中似乎还带着啜泣声。 钟雪蓉又连唤了几声,可任她怎么叫,怎么推,俞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本章完) 第51章 插叙:楚家灭门(1) 第51章 插叙:楚家灭门(1) “小姐姐,我们做朋友好吗?”楚心湖牵着祁礼递来的树枝,仰脸问道,话语中掩饰不住的期盼。 阿姐被禁足了,娘亲不管也不问,然后带了刘妈去了清安观祈福,爹爹每天除了上朝,就是陪着新妇,哪里还有空闲时间来管她,温馨热闹的柔府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对于一个眼不能观的孩子,这种孤独尤其的可怕,十来天了,楚心湖是叫天不灵叫地也不灵。今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支开了身边的丫头,一个人往阿姐的云落园摸去。 出师不利啊,自己明明记得出了云曦园左拐,然后走过一个左右两边栽满了月桂的长廊,就是云落园了。 可是转悠了约莫一个时辰,莫说到云落园了,现在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晓得了。 楚心湖又累又急,蹲在路边嘤嘤地哭泣起来。 “你哭什么?”一个冷漠的童音在楚心湖耳边响起。 楚心湖扬起了小脸袋,哽咽道:“我想去云落园,我迷路了。” 那孩子嗤笑一声,道:“你是笨蛋吗?方向走反了,都不知道?” 楚心湖已经抹干了眼泪儿,噘着小嘴,说道:“你是新来的吧?” 那孩子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楚心湖狡黠一笑,“因为你不认识我啊!” “你很有名吗?别人都要认得你!”那孩子的话语中满是嘲讽。 楚心湖却满不在乎,嘿嘿一笑道:“因为我是楚心湖啊,莫说这柔府中的人了,整个铭阳不知道我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谁都知道我楚心湖是个瞎子,瞎子连路都不认,又怎么会分方向呢!” 那孩子一愣,这才仔细观察起楚心湖来,大大的眼睛,水光闪闪,黑黑亮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呈现出深蓝色,层层叠叠,如繁星,如秋水,又似夜明珠。就是这么一双美瞳,却没有任何焦距。 那孩子提高了音调,道:“哦,原来你就是楚心湖。我叫祁礼。”说完从地上拾了一根细小的树枝,自己捏了一头,将另外一头递给了楚心湖,“我送你回去。” 楚心湖只道她是府中刚来的下人,欢天喜地地讲出了开头的话语来。 祁礼失笑,扭头瞧了一眼楚心湖,反问道:“你真的要和我做朋友?” 楚心湖天真地答道:“是啊。小姐姐对湖儿这么好,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你做朋友?” 祁礼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扭回了头,不再吭声。 楚心湖听不见祁礼的回答,也不再作声,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又走了一会儿,祁礼猛然止了步子,累得楚心湖慌手慌脚,也没能停住脚步,一头撞上了祁礼的背。 楚心湖扔了树枝,低着头委屈地揉着自己的小鼻子。 祁礼一手托起她的脸,另一只手使劲揉着她的脸庞,直至发红。 楚心湖急了,还有些气恼,使劲一把拍掉了祁礼的手。 祁礼不怒,反而吃吃地笑着,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本章完) 第52章 插叙:楚家灭门(2) 第52章 插叙:楚家灭门(2) “你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要和我做朋友,不觉得好笑吗?” 楚心湖顿时一怔,祁礼非常满意地看着她错愕的表情。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水绿罗裙,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匆匆忙忙打云曦园里走了出来,祁礼一闪身跳进了树丛。 “二小姐,你去哪了,为了找你,绿荷都把云曦园翻了一个底朝天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报给相爷了。”绿荷一把捉住了楚心湖的胳膊。 绿荷是娘亲的陪嫁丫头,自打自己一出生,便是由她照顾的,她待自己犹如亲生,将自己放在手心中,疼着宠着腻着捧大,她对自己的爱一点儿也不逊于娘亲。 现在听着她焦急中带着埋怨的语调,楚心湖顿时心虚不已,撒娇道:“绿姨,湖儿一人孤单死了,便出了园子随便走走,我也不晓得都去了什么地方。反正我也不敢走远,走了一会儿,就随着原路回来了。绿姨,别生气了,好不好?”楚心湖撒了谎,也隐瞒了途中遇见祁礼这一回事。 绿荷哪会当真生楚心湖的气,又假意训斥了一番,又哄又骗。 绿荷自幼便被父母卖身为奴,大字不认一个,满脑子的陈腐思想,此时会说的也就是大人吓孩子那老一套,什么什么随便乱跑碰见了妖精怎么办?妖精专吃不听话的小孩等等。 她见楚心湖低头不语,只当效果已达到,这才放心地牵着楚心湖的小手回了园子。 五天后,楚心湖趁着绿荷午休的时候,又偷偷摸摸地熘出了园子。 这一回,她要找的是爹爹救下笑娘之时一同救下的,那个叫做祁礼的孩子。他是一个肤如白玉,眉如新月,眼似桃花,声音犹如泉水叮咚,现在就已经貌赛潘安,长大了肯定就成了仙人玉人,叫女人又恨又爱的男人。 这些都是楚心湖五天来的“战迹”,她寻了各式各样的机会,问了她能够接触到的所有人,以上便是那些人对祁礼的综合评价,除了那句音如泉水叮咚是她加的以外。 “怎么,又迷路了吗?”嘲讽中带着调笑的言语自然出自那位玉人祁礼之口。 楚心湖皱了皱眉头,心道:为何别人都赞他是如何如何美丽,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他其实就是一只骄傲的小刺猬吗? 想到此,楚心湖不禁笑弯了眼睛,脱口道:“刺猬哥哥,我知道你是谁了。” 祁礼哼了一声,一点也不惊奇,“哼,你还真下了功夫。不过在楚府,你二小姐若打听不出来我的来历,才真叫奇怪!嗯?你刚才叫我什么,什么刺猬哥哥?”祁礼突然反应了过来。 楚心湖笑得咯咯作响,“刺猬哥哥说话总是无缘无故的扎人,一点儿也不可爱。” “我可不可爱,关你什么事。”祁礼气极败坏地吼道。 楚心湖一点儿也不怕,仍然笑着道:“当然关我的事了,湖儿想和刺猬哥哥做朋友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本章完) 第53章 插叙:楚家灭门(3) 第53章 插叙:楚家灭门(3) 祁礼对上楚心湖那张笑开了花的圆圆小脸,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却又不甘心自己这么快就被收服,别别扭扭地说道:“真不害臊,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整天跟着一个从未蒙过面的男子身后,成何体统!” 楚心湖才不吃他那一套,条条是道的反唇相讥,“第一,刺猬哥哥现在还算不上是男子,因为你和湖儿一样还是孩子。第二,加上这一次,湖儿也只见过你两次,是六天见了两次,所以湖儿没有整天跟在你的身后。第三,要说素未蒙面,湖儿长这么大蒙过谁的面。不过凡是我听过声音的人,我都记得,也都辩的出来,所以都算是与我蒙过面的。” 祁礼问道:“你辩的出来我的声音?” 楚心湖一抬脑袋,挺了挺胸脯,自信地道:“那是当然。” 祁礼瞧着她的样子,欢笑出声。 楚心湖以为他不相信,急急说道:“我没有骗人,刺猬哥哥的声音就像山间欢快流动的泉水叮咚声。还有,我阿姐的声音就像布谷布谷的小鸟鸣叫声,爹爹的声音像嗡嗡的撞击古钟声,娘亲的是,沙沙春风吹打树叶的声音。至于笑娘的,笑娘的我忘记了。” 祁礼不自然的笑了笑,楚心湖当然是看不见的,仍然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就这样,一个是一厢情愿,另一个是半推半就,两人还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个无话不谈指的只是楚心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是她说,而祁礼则扮演了一个忠实的好听客。 这天晌午,祁礼像以往一样,在云曦园的门口接了楚心湖,任由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而他自己却坐在一块石头上,埋头看书,时不时地“嗯”上一声,配合着楚心湖,扮演着听众的角色。 今天的楚心湖,情绪似乎不对,还没说上几句就停了口,独自一人发起呆来。 没有了楚心湖聒噪的声音,祁礼反而不适应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湖儿有心事吗?” 楚心湖像个大人一样,叹息了一声,道:“湖儿没有心事,是湖儿的阿姐和娘亲有心事。刺猬哥哥,你知道什么是女人的战场吗?娘亲跟阿姐说的,女人的战场虽然没有男人的辽阔,却和男人的一样可怕,一荣俱荣,一辱皆辱。娘亲还说她自己已经不战而败了。 刺猬哥哥,你懂我娘亲的意思吗?湖儿不懂。可阿姐懂,阿姐说都是笑娘那个狐狸精害的。阿姐和娘亲都不高兴,所以湖儿怎么也快活不起来了。” 祁礼失神地看着楚心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嘴巴也像上了封条一样,严实合缝的一句话也不说。 楚心湖等了半天,接着道:“算了,湖了都不懂的事情,刺猬哥哥八成也是不晓得的。刺猬哥哥也莫再想了,还是和湖儿说说你今天看的是什么书吧?” 祁礼这才回了神,看了她手中的书,淡淡道…… (本章完) 第54章 插叙:楚家灭门(4) 第54章 插叙:楚家灭门(4) “我正在看《邶风》里的《击鼓》。” 楚心湖一听,来了兴趣,小嘴又开始的叭叭个不停,“刺猬哥哥,这个我会,你歇歇眼睛,让湖儿背给你听吧!……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祁礼看着楚心湖摇着头晃着脑,小嘴一个频率地张张合合,含笑不语,低了头,继续看起自己的书来。 冬去春来,万物生长。 楚心湖当然也不例外,严严实实地捂了一冬,到了春天也猛窜了一截,旧的衣服自然是穿不得了,只能做新的,楚心湖蹦蹦跳跳地围在自己的娘亲面前,像只快乐的小蜜蜂。 其实让她高兴的不仅仅是做新衣,还有更高兴的事情。 一个月前,爹爹像是突然转了性子,撇开了笑娘,搬回了娘亲的房间。许久未见过欢颜的娘亲,终于露出了些许喜色。 这还不止,爹爹还吩咐下人,特地在娘亲的房间旁打扫了两间小房子,一间给阿姐,一间给自己。 爹爹和阿姐的间隙,不解而破。 全家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楚心湖必然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只是开心之余,也有了小小的烦恼,就是搬来和爹娘同住的这一月,未曾见过祁礼一次。 楚心湖打定了主意,这几日无论如何也要找个由头去见见刺猬哥哥,去告诉他,湖儿并不是没有意气的人,不会有了爹娘就忘了朋友。 入夜以后,天气仍然微凉,楚心湖蜷在锦被里辗转反侧,思索着到底要寻个什么理由,娘亲才会让自己一人独处。 迷迷糊糊中,楚心湖被人推醒。 “小妹,别出声,快点儿跟我走。” 此时的楚心爱浑身颤抖,慌乱中,一只手随意拉了一件衣服,另一只手拖着楚心湖就往外跑。 楚心湖只听见本该安静的府邸,此时却混乱不堪,有哭喊声,有喝骂声,还有乒乒乓乓兵器碰撞的声音。 才没跑上几步,便有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哼,还想往哪儿跑?乖乖的束手就擒,大爷赏你们一个痛快。”一个低沉的男音喝道。 楚心湖猛然一颤,脸上早已失了血色。 楚心爱将她紧紧的护在身后,强作镇定说道:“你可知我们是谁,你若敢伤了我们,皇上一定会诛你三代的。” “哼,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梦。看刀。”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绿荷从外冲了进来,奋不顾身地挡在她们身前,一把抱住了持刀大汉,喊道:“快走,你们快走啊!” 楚心爱拽起楚心湖没命地往外跑,才将踏出门口,里间便传来了绿荷的惨叫声。 楚心湖泪流满面,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绿姨。” 她想要回头,楚心爱却不允,拉着她什么地方黑就往什么地方跑。 不知跑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楚心爱拉着楚心湖停了下来,搂着她钻进在了草丛深处。 楚心爱在她耳边低语道…… (本章完) 第55章 插叙:楚家灭门(5) 第55章 插叙:楚家灭门(5) “小妹,一会儿来人了,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就在这儿好好躲着。不管外间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准出来,也不准出声。” 楚心湖死活不依,正要说话,楚心爱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只听耳间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的是打斗声,最后却突然静了下来。 楚心爱透过浓密的青草,隐约瞧见有人正朝这边走来。她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伤到小妹。 本着这个念头的她正要钻出草丛之时,却突然听见来人小声唤道:“湖儿,湖儿。” 吓的已经忘了哭的楚心湖,顿时泪如雨下,“刺猬哥哥。” 这时,出现在楚心爱眼前的是手提带血大刀,胳膊上挂了彩的祁礼。 楚心爱看见祁礼,不悦地道:“是你?” 祁礼也不与她计较,拉了楚心湖拥在怀中,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躲在这里不安全,你们跟我走,我知道一个隐秘的地方。” 楚心爱就是在不喜欢他,此时也不再有任何异议,有什么能比保命更重要的事情呢! 祁礼在前,楚心爱在后,护着楚心湖在黑夜里穿行。 手拿大刀的祁礼小心警惕地带着路,居然成功地避开了所有人。 穿过后院,到了柔府最后一处天井,祁礼指着天井当中的一口早已干枯多年的深井,对楚心爱说道:“下面是一个还没有建成的冰窖,此处建造之时及其隐蔽,避开了府内的所有人,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楚心爱早就变了脸色,气氛地说道:“这是爹爹为那个贱人造的吧!” 祁礼也不辩解,说道:“大小姐,此刻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楚心爱咬了咬牙,扶着楚心湖上了汲水的木桶,帮着祁礼慢慢地将她吊了下去。紧接着楚心爱也上了木桶,祁礼正要吊她下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吆喝声。 “太尉说了,楚忧的两个女儿不见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兄弟们的招子要放亮了,找不到人咱们谁也交不了差。” 一直镇定自若的祁礼也变了脸色,一把夺过楚心爱手中的小红衣披在了身上,“你自己下去,我去引开他们。” 嘈杂的人声伴着兵器碰撞的声音,随着祁礼的离去,渐渐远离,直到消失。 楚心湖躲在未建成的冰窖里,哭着盼着祁礼的再次出现。 但祁礼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是尚未建成的冰窖,其中也已存了不少的冰块。楚心爱和楚心湖战战栗栗地躲在其中,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楚心爱搂着楚心湖,两个人冷了哭,饿了哭,累了哭,怕了也哭。 就这么过了两天,楚心爱奋力地从深井里爬了上去,吊起了奄奄一息的楚心湖。这时,偌大的柔府,已化作一抹黑土,能烧的连渣儿也不剩,不能烧的也就只剩下那些融不去的石头和眼泪。 从此,世上再无楚心爱,也再无楚心湖。 (本章完) 第56章 我记得你 第56章 我记得你 钟雪蓉急了,费力地抱起了俞夏,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找出了一件蓝色夹衣裹在了他的身上。 这件夹衣已是钟雪蓉包袱里最厚的一件衣服了,还是去年秋天隔壁的婶娘见她可怜,送来的穿不上的旧衣。 先将就着挨到天亮吧,钟雪蓉出神的想着,不自主的搂紧了俞夏。 等到俞夏醒来的时候,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了他的脸上。 钟雪蓉有些不知所措,怯怯的看着俞夏,想从他的脸上收寻点什么出来。 而此时的俞夏面无表情,目光还有些呆滞。先是盯着地上的雪,又瞧着路上的人,最后才将目光转到了钟雪蓉的身上。 “我记得你。你葬好了你的父母了吗?” 钟雪蓉颇有些意外,一脸的感激神色,“已全部办妥,全都仰仗公子的帮助。” 俞夏又盯了钟雪蓉半天,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动了动嘴角,摇了摇头。 俞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钟雪蓉也慌忙起身,起了一半,却“哎哟”一声又坐了下去,苦着脸道:“脚麻了。” 俞夏也不去扶她,也没有迈脚离开,只是站在原地。 等钟雪蓉歪歪斜斜站起来的时候,俞夏终于扯出了一丝笑容,弯着眼睛,温柔道:“快过年了,我们去买新衣吧!”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此时的钟雪蓉上穿火一样的红色精致襦袄,下穿同色绣有荷花的裙子,别扭地站在俞夏面前。 还别说,就这么一倒腾,钟雪蓉就这么干站着,也是仪态万千,原本就秀色可餐的她,更显的俏丽上几分,引人遐想。说她是大富人家的贵小姐,绝对是不会有人怀疑的。 钟雪蓉见俞夏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禁面上一红,道:“公子为何给我挑了这般华贵艳丽的衣裳,雪蓉哪里配得上啊!” 俞夏淡淡一笑,道:“女子穿红衣是最好看的,再说了红衣喜庆啊!不是快过年了嘛!” 钟雪蓉展颜一笑,偷眼打量着俞夏,他也换掉了昨日青色的袍子,着了一身比墨还黑的锦袍,头上却扎着白色的幅巾,好看是好看,却显得过于沉重了。 钟雪蓉不解地问道:“公子为何不给自己也添置一身喜庆的袍子,却选了这黑衣?” 俞夏别过了头,“黑衣耐脏。好了,换好了衣服我们就去别处逛逛吧!” 俞夏不容她争辩,迈腿就走。 他低了眼睑,穿梭在人群之中。南晋民俗,红为喜,苍为忧,蓝为水,黑为丧,白为孝。我俞夏今日对天起誓,家仇一日未报,黑永为服,白永为巾。 钟雪蓉挎着和自己衣服十分不搭的小包袱,迈着碎碎的小步子,紧紧的跟在俞夏身后。公子样貌好,气质好,人品好,心地好,反正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累了吧?”俞夏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问道。 钟雪蓉一怔,摇了摇头。 俞夏微笑道:“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你就莫跟着我了。 (本章完) 第57章 愿入潘家为奴 第57章 愿入潘家为奴 你去巷子街买上二斤桂花糕,然后去菜市街等我,我们在那儿汇合。哦,别走远了。嗯,要不就在刑架旁边吧,等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若没去,你就去泉清楼要上两间上房,我自会去那里找你。我没有碎银,给你张银票,花完剩下的你再给我。明白了吗?” 钟雪蓉点了点头,接过了俞夏递来的百两面额的银票。 俞夏转身就要走,钟雪蓉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公子,到如今,雪蓉还不知公子的名讳呢!” “俞夏。”俞夏想了想,头也没回,只报出了姓名,便疾步离开。 撇开了钟雪蓉,俞夏一个人在铭阳城里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南乐街,站在街尾,遥遥地看着街头的那一片荒芜。俞夏自嘲不已,原来瞎子也是识得家门的。 俞夏不知的是,就在此时,一骑快马冲入了菜市街。快马之上坐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只见他一扬手,寒光闪闪,吊着楚心爱尸首的麻绳瞬间断成两截。就在楚心爱摇摇下坠的同时,蒙面人一伸手,将其揽上了快马,绝尘而去。 而俞夏这一站,就站到了日将西下,他甩了甩脑袋,咬牙离开,直奔潘家。 看门的小厮领着俞夏穿过花园旁边的长廊,指了指前面的房子,道:“俞公子,前面就是练功场了,全师傅、世子和文公子都在内里。您自行过去,小的就不同往了。” 俞夏点了点头,小厮行礼退下。 夕阳的余光照亮了俞夏的脸庞,他长出了几口闷气,走进了练武场,对着全不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钟雪蓉犹豫了再三,终于叩响了潘府的大门。 正在给潘清霂和文之墨作示范的全不知,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俞夏,问道:“俞夏跪我,所为何事?” 俞夏俯身一拜,不卑不亢道:“俞夏恳请师傅收我为徒。” 潘清霂看着自己手背上细细的指甲印,这些细小的伤痕就犹如生了根发了芽长在了心头,他别过了头,不肯言语。 文之墨瞧了瞧俞夏,又扫了眼潘清霂,最后紧张地看着全不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各人维持着自己固有的姿势。 停了一会儿,全不知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着道:“我乃潘府家奴,怎能私自收你为徒呢!俞夏还是快快起来吧!” 俞夏直起了身子,直视着全不知,看不出一丝表情,“不知师傅为何要送我匕首?那匕首做工精良,刀锋锐利,说它削铁如泥,吹丝断发,一点儿也不为过。是以俞夏斗胆猜测,师傅原本就是想收我为徒的吧?或者是想对我加以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全不知哈哈大笑,只是看着俞夏,也不表态。 俞夏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心中叹息一声,俯身再拜,“俞夏愿入潘家为奴。” 一石激起千层浪,潘清霂、文之墨脸色俱变,只有全不知满脸的微笑。 (本章完) 第58章 就爱逛青楼 第58章 就爱逛青楼 潘清霂咬紧了下唇,到底还是没忍住,“你可知道入我潘家为奴意味着什么?” 俞夏目不斜视,淡笑不语,心道:意味着什么?不就是意味着前途渺茫,再无出头之日嘛!可我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俞夏再次朗声道:“俞夏愿入潘家为奴,永生永世不悔。” 这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奔了过来,照着俞夏的样子,朝着全不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钟雪蓉也愿入潘家为奴。”清清亮亮的嗓音,响彻整场。 俞夏愕然,恼怒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全不知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很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好像是穿着嫁衣的可爱丫头,出言问道:“你又是谁啊?” 钟雪蓉抬起了头,脆生生地答道:“我是公子的丫头,公子做什么,雪蓉就做什么。” 此话一出,全不知就更乐了。 又一次遭受到冷遇的潘清霂再也站不住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年复一年,整整三载,飞逝而过。 而俞夏的每日却都是掰着手指头过的,晨起舞,夜挑灯,学的就是上上乘的报仇雪恨之法,无时无刻不在祈盼着功成之日。 然,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又何况是区区弹指间的四年,可对于孩子来说却已足够。 这一年,潘清霂17岁,文之墨17岁,钟雪蓉17岁,俞夏16岁,但那个叫楚心湖的只有13岁。 人不大,却可以“翻天”。 悦耳的琴音,荡漾在昏暗的房间内,红色的曼纱随着风翩翩摆动,发黄的灯光照着姑娘拨动琴弦的手指,白玉葱葱,香炉里的玫瑰香薰也薰出了缕缕白雾,缓缓的在房间内游走,直至芳香散尽。 俞夏半躺在软榻之上,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弹琴姑娘的背影,举起了酒壶,清凉的酒液缓缓流出,似是绵绵无尽。 女子穿红衣最是娇俏。可世上的哪个女子能穿出阿姐的风味来?很显然眼前的女子亦不能。 俞夏别了脸不再看她,独自品尝着烧酒的辛辣和甘烈。 “唉呀,人家不依啦,公子一人在此快活独饮,却要苏苏为你弹琴。弹琴就弹琴吧,只要公子开心,苏苏乐意而为。可是公子干吗要灭掉了房中的几盏灯,只留下了一盏?还要苏苏离你这么远,还要背对着你弹琴?人家不要弹啦,让苏苏陪你喝酒吧!” 不知何时,那个叫苏苏的姑娘已经止了琴声,走到了俞夏的面前,说话间将整个身子压来,就要来夺他手中的酒壶。 眼前的姑娘媚眼如丝,玲珑的身材透过薄薄的衣服,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错觉。 可俞夏必竟不是真的男子,实在是受不了她的言谈,还有她那张脸,轻轻一闪,躲过了苏苏。 “我自个儿花钱买的酒,干吗要便宜了你!”俞夏半怒半笑地道。 苏苏连俞夏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很是不甘心,跺着小脚道:“不依,不依,苏苏不依。公子使坏欺负人家呢! (本章完) 第59章 相爷也是会武功滴 第59章 相爷也是会武功滴 “去,去,去。你懂什么。女人弹琴的背影最是风雅迷人,只看一眼便叫人欲罢不能。尤其是你的身影,从我这儿看丰腴有至。快去,接着弹,让爷接着看。”俞夏连说带推,支走了嘴巴快噘上了天的苏苏。 琴声再次响起,俞夏却闭了眼,不肯再瞧她一眼。 三年了,转眼见都已经三年了。 俞夏合着调子敲动着手指,一阵冷笑。笑的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了能更接近潘泷之,我不惜做了他家的家奴。可是有意思的是,说自己是家奴却又不是,这些似乎全都仰仗了全不知和潘清霂的照顾有加。 其实是不是奴才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跟随全不知学艺,更重要的当然还是潘泷之,我每时每刻不在等待着自己羽翼丰满之时,想像着潘家血流成河,化成灰烬的场景。 早在入潘家的头一年,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刺杀潘泷之,筹划了一年,却被全不知的那一席话浇灭了念头。 “阿夏细心聪颖,早就猜中了我有意收你为徒,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如今,你我师徒已相处一载有余,为师不防跟你说说我的心思。 清霂,阿墨还有你都叫我一声师傅,但在我的心中你却不同,可以说为师对你用心更深。我会将我的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我希望你将来可以接替我的位子,站在清霂的身后,就像我陪在相爷身边一样。可以是谋士,可以是心腹,可以是兄弟,也可以是亲人。 当初相爷遣我去书院,本就是为了给清霂找到一个这样的人,所以我挑中了你。现在为师的心意你既明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光会传你武艺,还会教你一些策略。以为师的能力,你的聪慧,我相信将来的你在谋略上做个天下第一,绝不是难事,至于教你武艺,只是让你在危险时刻有自保的能力。 至于你的前程,我不说你应该也是明白的。我朝历来是以孝廉品质为准推荐有志之士为官的,只是这推荐的也多是士族的高门子弟。为师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以阿夏的出身,若想为官很难。唯一的出路便是闻名天下,再由贤人举荐。你的贤人不用我说,你也知是谁。 我今天之所以跟你所说这些话,就是要你明白自己的责任,将来你就是清霂身边的一把利刃。你要劳记这些,恪守自己的本分。” 犹记得当时自己嘻嘻一笑,问道:“师傅是不是还要传授我脚底抹油之功,你是不是每回只要一打不过了,就拉着相爷跑啊?” 全不知哈哈大笑,然后叹息了一声,正经说道:“想我这一生追随相爷,危机重重,真正要命的险境却只有两次。只是我们从不会临阵脱逃,我的功夫乃相爷亲传,若说我一人可以抵五,相爷便能抵十。你大可放心,假以时日清霂的功夫肯定也不会在他爹之下的。” (本章完) 第60章 你好自为之 第60章 你好自为之 要刺杀师傅的师傅,他自认为自己在苦练了十年八载的,也不一定成事。所以后来,他又想到了用毒。可是潘家上下,不管是吃饭还是喝水,用的都是银子打造的器具,是以这个方法仍然是行不通的。 如今缺少的就是时机啊!还有雪蓉那个死丫头,必须得在行事之前,先把她送走,越远越好。可是头痛的是,那个死丫头是个一根筋,什么都肯听他的,只要一提让她走,那个丫头主意大着呢,全当他的话是放屁。 俞夏晃着脑袋,心烦不已。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不对,应该是人心难测吧。就像全不知不知他这把利剑要刺的方向,就像他始终不懂雪蓉所想,一人一迷团啊!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听见声响的俞夏迅速弹起,窜到了房门前。 “俞公子,大事不好了。世子知道你来了青楼,说你败坏门风,大发雷霆,要拿了你以家法问罪,现在带了几名家丁正往这边赶呢!我家公子,让我抄了近路通知你,让你赶紧逃了,等世子的气消了在回府。” 此时说话的是全不知派给文之墨的跟班舒言。 俞夏看着气喘不定的舒言,暗自思付:这潘清霂不知又是搭错了哪根筋?这几年一直就不曾消停过,先是不准底下的下人唤他名字,一律得叫他公子,结果他被所有的下人“另眼相看”。而后他做什么,他总要想方设法的鸡蛋里头挑骨头。这些自己都忍了,可是这回他又要起些什么么蛾子?他也是个大迷团啊! 俞夏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少来吓我了,全府的人谁不知道我俞夏也就闲来没事儿来青楼熘熘这么点儿嗜好,连师傅都说过“风流事,平生畅”这样的话,从不管我。再说了,世子也不是头一回知道我逛青楼啊!骗我的,对吧?” 舒言急了,面色发红道:“阿夏,不对,是俞公子。我舒言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赶紧逃吧,世子这回事真的动了气了,我也得从后门走了。不然,让世子瞧见我给你报信了,非得扒掉我一层皮不可。我走了,你自个儿保重吧!” 舒言给了俞夏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摆摆手走掉了。 这时,苏苏走到俞夏身后,笑着打趣道:“怎么你家小娘子要来此寻你了吗?” 俞夏眨眨眼睛,“怎么你害怕了吗?” 苏苏吃吃笑道:“公子真会说笑,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苏苏是什么样的人。苏苏这辈子见过的男人多,见过的悍妇也不计其数啊!” 俞夏的心思转了几转,来了主意,凑到苏苏的面前,一手勾起了她的下颚,坏笑道:“我家那个悍妇可不是一般的彪悍哦,发起疯来连我都头痛,一会儿还要请苏苏姑娘救救我才行啊!” 苏苏转了转眼珠儿,她见过的男人无不是表面君子背地龌龊,或者是外表内里皆龌龊的,却独独没有见过俞夏这样的。 (本章完) 第61章 潘清霂,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 第61章 潘清霂,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就像五月的樱桃,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叫人恨不得咬在嘴里。撇去外表不说吧,性格也古怪,来青楼潇洒的男子,哪有干坐着喝酒,只叫姑娘弹曲的?就算是有风雅的,也不至于风雅到他那种地步。不过古怪归古怪,他是古怪的招人疼。方才自己弹曲的时候,偷偷回头瞄了他一眼,那躲在黑暗中的孤独身影,让自己的心肝儿忍不住颤了几颤。 苏苏伸手反握住了俞夏的手,“呸,好不知羞的爷们儿,自家娘子都降不住,还要让我一个弱女子来救你。不过,你倒是说说要我怎么救你?看在你小脸儿俊俏的份上,姑娘我今天就帮你一回。” 俞夏勾了勾手,让她附耳来听。 潘清霂还是那个潘清霂,只是大了一号而已,已从一个稚气的少年长成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这种风度是由内而生的,哪怕是让他换上乞丐的衣服,篷头垢面的,你也会发现他与其他乞丐的不同,就像金子,只要有阳光的地方,总会闪闪发光。 如今的潘清霂早已卸下了稚时所伪装出来的冷漠面具,却仍旧叫人觉得他高不可攀。 尤其是现在的他,满脸的煞气,一身白衣又骑着和他一样通体雪白的“白丑”,利箭一样急驰在青石路上。 过往的人群只能对着那似在风中飞舞的身影啧啧议论,谁都知道只有宰相家的儿子穿白衣骑白马,一尘不染,犹如仙人下凡,这白衣白马俨然已经成了他潘清霂的招牌,比他的脸更管用。 潘清霂的身后紧紧跟着五六个家丁,还有寸步不离他左右的文之墨。 这会子,潘清霂已经率先赶到了俞夏“买春”的青楼门前,他气势汹汹地跃下了“白丑”,把马绳往随行的家丁手中一塞,就要往里闯。 唯恐出事的文之墨赶紧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清霂,你在想想,这样不好的。” 潘清霂理也不理他,绕过他,迈腿就走。 文之墨见他不听劝,咬咬牙,说道:“潘清霂,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 潘清霂冲着文之墨连发了几记眼刀,本来就怒气冲天的他,心头的火焰愣是又长了几寸。 偏偏这个火上浇油的人是文之墨,潘清霂认命的自个儿先浇灭了一把火,顿了顿,这才不满地问道:“你说什么?” 很显然,文之墨已经招架不住了,干笑道:“清霂,我的意思是这青楼原本就是男人买欢的地方,上门耍泼捉奸找人的,都是妇道人家。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往这儿绑的什么人啊!还带了这么多的帮手,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了。” 潘清霂瞧了瞧身后的几人,跺脚道:“罢了,罢了,他不要脸面,我还得要…… 你们几个不要跟着我进去了,去两个到后门守着,莫让他跑了。阿墨,我们进去。” 文之墨初听,还以为潘清霂回了心转了意,正高兴着呢,又听见了后半截话。 (本章完) 第62章 看见美人果体了 第62章 看见美人果体了 他叹息了一声,硬着头皮跟在了潘清霂的后面。 阿夏啊阿夏,但愿你已经“逃出生天”了,若不然怎一个惨字了得! 潘清霂才踏进门口,一个擦胭脂抹了粉的老鸨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呦,这位公子好生面善啊!是来寻我这“风花雪月”阁里的哪位姑娘啊?” 潘清霂很是厌烦,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差点儿踩上文之墨,这才收了脚,硬声道:“我不找姑娘,我来找人,男的,没我高,着黑袍,面容清秀,身形瘦小。” 那老鸨一听,瞬间垮下了脸,想发脾气来着,瞧了瞧潘清霂的衣着和架势,像是惹不起的主儿,掏出了袖中的手绢儿,用一个手指顶着,擦了擦脸,道:“公子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我这风花雪月虽小,可一天下来的客人也是数不清的,我哪有那么好的记性和眼力呢!” 潘清霂不乐意了,文之墨拉了拉他,走上前道:“妈妈,我兄弟二人是来此赴约的。只是约我们之人,甚是粗心,只叫我兄弟二人来这“风花雪月”阁,却并未说清究竟让我二人到哪个房间。我也只知约我兄弟之人最喜穿红衣的女子,不知阁中哪位姑娘今天着了红衣,还请妈妈行个方便。”说完,文之墨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老鸨手心。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赶紧将银子塞到了袖里,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还别说,今儿啊点了苏苏的好像真的是个穿黑衣的小公子。哦,苏苏可是我们这儿赫赫有名的“红衣娘子”,牡丹花魁,她就住在楼上的最后一间房子里,房名亦曰“牡丹”。” 老鸨的话音将落,潘清霂便掂了袍角,轻轻一跃上了木梯。 文之墨无可奈何地冲老鸨笑了笑,赶紧跟了上去。 木梯不长,可也得一步一步的攀。 这一路,潘清霂和文之墨碰见了不少的莺莺燕燕,有成熟丰腴的,有娇小玲珑的,形形色色,却各有各的风情,唯一的通点就是身上所着的衣衫皆薄如蝉翼,连里头的兜衣也隐约可见。 文之墨一边看一边咂嘴,心道:怪不得阿夏整日喜欢往这儿跑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就苦了我和清霂了。 而旁边的潘清霂是越看脸越臭。 好容易到了老鸨口中的“牡丹”,潘清霂想也没想,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却疆立当场。 房中的场景是何等的香艳,只见白雾娇娆中苏苏寸缕未施,婀娜多姿地站在浴桶旁边,一手拎了木梳,一手拿了布巾,一头黑发扬扬洒洒垂于臀间。 苏苏听见声响,先是惊叫了一声,待看清了来人这惊叫就遏止不住了,慌忙跑进了内里,躲在了屏风之后。 苏苏在此时洗澡,本就是俞夏授意,其意途就是让俞夏的小娘子看见自己的完美,知难而退,好成就他二人的好事。所以她叫的第一声是装出来的,而后却是真的,谁曾料想到俞夏口中彪悍丑陋的小娘子变成了容貌绝佳的年轻公子! (本章完) 第63章 就是来捉奸的怎么样? 第63章 就是来捉奸的怎么样? 文之墨听见了尖叫,探头来看,莫说俞夏了,连苏苏的人影也未瞧见,看见的只是鼻血横流身体疆直的潘清霂。 潘清霂不自然地接过文之墨递来的方巾,捂住了鼻子,想想方才的场景,他只觉得憋闷不堪。他将方巾一仍,就气争败坏地往楼下冲去。现在的他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狠狠得惩治俞夏一番。 就在这时,背后却响起了不阴不阳的腔调。 “唷,这不是潘公子嘛!好久不见啊!怎么潘公子这么高洁的人,也来这种地方了,我当你和我们这些俗人不同呢!” 潘清霂不用扭头,就知道这惹人厌的人是谁。 潘清霂冷言道:“薛元靖,我今天心情不好,没空和你闲扯。” 薛元靖却怪笑一声道:“潘清霂啊潘清霂,你当你自己是谁,你当我还是以前的薛元靖吗?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圣上新封的城门校尉。” 薛元靖这么说明显是在显摆,他却不知自己寻错了对象。 若放在平时,潘清霂顶多冷笑一声,不予置评,可今天不一样,眼前的他极需要一个出气的地方。 潘清霂转过了头,轻蔑地看着他,“哼,据我所知应是城门副校尉吧!做了城门副校尉够轻闲吧!可有可无啊!” 薛元靖顿时涨红了脸,“哼,那你自己呢,连半个官也没有摸着。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瞧见了这回的举荐名单,那上面连半个姓潘的都没有。现在我是官你是民,你这刁民聚众闹事、辱骂本官,看我怎么惩治你!”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老鸨见势头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薛大人息怒,息怒啊!这位公子是来此找人的,并没有聚众闹事。” 薛元靖本就是摆摆官威,只是想让潘清霂怕了他,而这会儿老鸨的话却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他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潘清霂一番,嘻嘻笑道:“来找人?我看是捉奸来的才对!” 霎时间,潘清霂的脸由红转了青,直接飞起一脚踢向薛元靖,暴怒道:“捉奸,哼!我就是来捉奸的怎么样?” 那草包薛元靖正得意的紧,根本没有注意,结果又摔了一个狗啃泥。 只是众人早已沉醉在潘清霂的豪言壮语之中,哪里还顾上管他。 只有文之墨是哭也不是,乐也不是,看着众人对着潘清霂投去的怪异眼光,慌忙拉起他的胳膊飞奔而去。 月才刚上树梢,白色的月光斜照在“流水听心”这四个大字上,如雾如纱,似梦似幻。 潘家的人怪,连房子也怪,人家的房子大不了应应景,叫什么锦绣园的,锦霞园的。潘家的倒好,全淌到大水窝里了。听听,这潘泷之住的是“心如止水”,全不知住的是“剩山残水”,潘清霂住的是“清尘浊水”,文之墨住的是“一败如水”。当初全不知分给自己和雪蓉的这处小院原本叫做“木本水源”,自己当然明白全不知的用心,他是叫自己不要忘本,要忠心。 (本章完) 第64章 女人果然是最记仇的动物 第64章 女人果然是最记仇的动物 可是他的这颗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忠于潘家的,没过一年,他就练好了小篆,大笔一挥就有了如今的“流水听心”。 今天若不是潘清霂搅局,自己又怎会回来的这么早,这个时辰雪蓉应该还没睡下吧。 俞夏无聊地站在窗外,嘴里衔了根白白光光剥了皮的柳树枝,通过窗棱往屋里张望。 就在这时,红色的雕花木窗“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露出来的是雪蓉白白净净的脸庞。 俞夏一怔,钟雪蓉那荡漾着秋水的眼眸,波光流转斜着剜了他一眼,道:“还不快进来。” 俞夏嘿嘿一笑,扔了手中的柳枝,从窗外跳了进去。 “敢情,我们的雪蓉姐姐是女神算呢!算准了我什么时候会回来。” 雪蓉哼哼笑了两声,坐了下来,顺手捞过竹蓝子里的黑色锦袍,取了针引上了黑线,开始在袍子上绣起了花样。 这是她的习惯,俞夏的衣赏不像别人的那般颜色多、样式多,他的是全清一色的黑袍,布料样式也如出一辙,为了便于区分,钟雪蓉便在每件衣服的袍角,用黑丝线绣上了不同的花式,有娇小连株的茉莉,有花枝招展的茶花,有清新可人的芍药…现如今她要绣的是被世人比作“凌波仙子”的水仙花。 俞夏见钟雪蓉不理他,便笑嘻嘻地凑了上去,“神算姐姐绣什么呢?” 钟雪蓉抬头看了看他,绷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算。这潘府上下的谁不知道啊,世子今天的怒火能烧死几个大活人,带了府中好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一同去青楼拿你去了。我估摸着文大哥肯定不会不管的,果然天还没落黑的时候,舒言就没了人影。你现在不回还待何时?” 俞夏拍拍手笑道:“所以说姐姐是神算嘛,一切都能推算的如此之准。” 钟雪蓉撇了撇嘴,“别哄我了,算得再准,还不是被你骗得团团转。说什么叫我去泉清楼要两间上房等你,还不是为了支走我嘛,这铭阳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哪有一个是叫什么泉清楼的。” 俞夏翻了翻眼睛,心道:女人果然是最记仇的动物,眼前的这一只犹是,就是当初为了支走她所编的谎言,前前后后已经不知被她数落了多少遍了。 见钟雪蓉拉了脸子不开心,俞夏陪笑道:“听听,听听泉清楼多好的名字,也不知是哪个聪明绝顶的人才取的名字?要不赶明儿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上一个泉清楼客栈,等以后给姐姐养老怎样?” 钟雪蓉扑哧一笑,“那敢情好,不过,你得和我一起,将来我老掉牙了,帮你带孙子的时候,不许叫你夫人欺负我。” 俞夏的笑容渐渐凝固,钟雪蓉也收了笑,不悦地问道:“怎么,不乐意?” 俞夏慌忙笑道:“那哪能呢!” 钟雪蓉这才又展开了笑容,还想说点什么时,门外响起了潘清霂的声音。 “俞夏,俞夏,给我滚出来。” (本章完) 第65章 练得是童子功 第65章 练得是童子功 钟雪蓉冲俞听雪努努嘴,示意他上床,自己开了门,先是对朝着潘清霂身后的文之墨展颜一笑,然后才对上了满脸不善的潘清霂,恭敬地行礼道:“世子有礼了。我家公子早就睡下了,世子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潘清霂鄙了一眼钟雪蓉,眼前的女子越发的水灵了,仪表优雅,谈吐大方,据说她已经被潘家上上下下一致誉为是潘家的一枝花了。只是自己不知为何却如此的厌恶她,每次看见她对俞夏笑,或者俞夏对她笑时,自己心中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潘清霂别了脸,道:“你家公子何时从那乌烟瘴气的青楼回来的?还有你怎的一点儿能耐都没有,你家公子爱看穿红衣的女子,你就天天穿给他看,看到他吐为止,看他以后还往不往那种地方跑了!” 钟雪蓉笑道:“世子定是误会了,我家公子今日一直吆喝着头痛,还没吃晚饭就睡下了,今天一整日都不曾出去过,雪蓉可以为公子做证。” 潘清霂没想到钟雪蓉给他来了一出打死也不认的戏码,气红了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你很好,你不承认。那文之墨你说,你叫舒言去“风花雪月“阁干吗去了,你以为你叫他偷偷摸摸的去,我就不知道?” 潘清霂猛然回了头,吓的文之墨一怔。 文之墨对上钟雪蓉焦急的眼神,挠了挠头,假装惊讶道:“什么,舒言去了“风花雪月”?他小子敢背着我去那种地方,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潘清霂彻底无语了,指指文之墨,又点点钟雪蓉,冷笑几声道:“你们两个都很好。”说完负气离开,文之墨赶紧跟在了后面。 此时的俞夏躲在屋里,远远听见文之墨炸炸呼呼地叫道:“清霂,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俞夏失笑出声,潘清霂你还要谢谢我呢!若不是我你怎能见识到这些呢! 俞夏会这样想自然是有原因的。只因潘清霂和文之墨是纯阳体质,全不知便教他二人了一套练精化气的童子功,全不知的要求是功不成,二人皆不可破身。是以女人潘清霂是见过的,这光着身子的女人还真是头回见。而俞夏身体较弱,全不知便教了他一些发巧力的功夫,所以全不知才会放任他如此为所欲为,随意出入烟花之地。 潘清霂气呼呼地回了清尘浊水,一脚踢开了书房的木门。 文之墨跟在后面劝道:“清霂,至于吗?你比阿夏年长,理应承让于他,包含于他。你又何必非得跟他过不去呢?” 潘清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任由他胡作非为,就是对他好吗?他若想成亲,我自会给他寻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可是你看看他怎天都干了什么!我总觉得阿夏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潘清霂越说语调越慢,最后颓唐地坐在了凳子上面。 文之墨急了,道:“清霂,你都想了,阿夏怎么可能变成你说的那样。” (本章完) 第66章 师傅的密令 第66章 师傅的密令 潘清霂苦笑一声,“对你不会,对我就会。你还是他可敬可爱的文大哥,我就成了世子。他会对着你笑,对着别人笑,从来都不会对着我笑。还有我送他的‘黑丑’,他也不说不喜欢,他也不说不要,可是好好的良驹现在就像只没人管没人问的野马一样,皮毛也不像以前的发光发亮了,也瘦了,见了人就远远的躲着不敢靠近。我自问我潘清霂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他凭什么要这样对我?阿墨,你说他凭什么啊?” 文之墨哑然,其实潘清霂不说,他也是可以看出来的,自打俞夏入了潘家以后,便改了对潘清霂的称呼。对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只要潘清霂到场,俞夏总会恭恭敬敬地唤一声世子,那腔调要多陌生有多陌生,要多疏离有多疏离。 文之墨本以为潘清霂无意识,谁知他却如此的上了心,也伤了心。 就在这时,一个“咕咕”叫的白鸽停在了窗前,昂着首在窗台上踱着步子。潘清霂赶紧打开了窗户,那鸽子似认得他,一下就跳上了他的手背,轻轻的啄着。 潘清霂抚了抚白鸽的头,取下了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竹筒内放着的是全不知送来的信笺。 文之墨见潘清霂竖立在窗前,凝神而不语,此时的他已不复先前的浮躁、无奈和愤怒,英气的脸上只留下了四分睿智,四分沉着,还有二分的疑虑。 文之墨上前问道:“师傅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潘清霂抖了抖手中的信笺,递给了他。 “方州流民□□,潘伯伯和师傅已经领兵去了方州,北方昌意国却乘机来犯,潘伯伯分身乏术,师傅让我们领兵上南许镇守。什么叫做不求得胜,只为拖时?师傅也太小看我们了吧!”文之墨看后,不满地说道。 潘清霂淡笑道:“笨蛋,师傅知道你好胜,故意激你的。再说了,你我虽得师傅亲传,却都是纸上谈兵,从未有过实战。师傅是叫我们不可因为求胜心切而急功近利,我看只要我们能拖延住北昌意的步伐,为爹爹和师傅赢取回转的时间,已是大功一件了。” 文之墨撇了撇嘴,似是不甘。 潘清霂走到了案几前,小心翼翼地摊开了一旁的疆土图。粗粗细细的丹青水墨标注着不同的城池和地形,有南晋的,有北昌意的,也有边陲小国的。这是师傅年轻的时候花了整整7年的时间,一人一骑踏遍了所有平川、江河和山谷,从而画出来的。一共两幅,一幅给了爹爹,一幅送给了别人。后来送给别人的那幅,又阴差阳错地流转了回来,师傅就将它赠与了我。每次只要自己一看见这幅完全可以媲美绝世山水墨宝名画的地图时,总是觉得热血沸腾,那种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潘清霂仔细浏览着疆土图,说道:“明日,圣上的任命诏书一准儿会到,咱们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 (本章完) 第67章 主动认错 第67章 主动认错 是守还是攻,是要看战机的,师傅也没有跟在你后面盯着你,不许这不许那的,所以你现在也莫想那么多了。快过来,看看这图。南许在这儿,北昌意若想来犯,必经这里……” “世子,公子,管膳食的舒妈妈让我来问问,世子和公子还要不要吃晚饭了?”突然,门外响起了舒言的声音。 文之墨唯恐潘清霂翻旧帐,冲着门外嚷道:“去,一边呆着去,有事我会唤你的。” 潘清霂斜了他一眼,道:“舒言,你来的正好,我和你家公子有要事相商,有什么吃食你就直接送到我房里来吧!还有,从现在起,我不见俞公子,你就站在门外给我守好了。” 文之墨诧异地看向潘清霂。 潘清霂却不以为然,低了头继续看着案几上的图。 俞夏直挺挺地跪在潘清霂的书房门前,听着房内他和文之墨激烈的争论声,在心中诅咒他第二百五十八遍。 昨天皇上下了诏书,任命潘清霂为平北左将军,文之墨为平北右将军,三天后领兵两万,发兵南许。 俞夏原本窝在自己的“流水听心”内,准备先躲过潘清霂的余怒,自打听说了这个消息,便自己冒头蹦了出来,结果…现在就是结果。 俞夏偷偷扭了扭疆硬的腰,心道:这个潘清霂凡事爱忍,忍到不想再忍了,就会攒在一起爆发。看来这次他是真的下了狠心不搭理我了,我这都已经跪了一夜外加大半天了,里面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可是不跪也不成啊。 今年的年景不好,去年的一场大冻雪,冻坏了多少麦子。这百姓缺衣少粮,流民就多了,流民一多这世道又乱了。刚好又恰逢南晋大战将毕不过五、六年,缺兵少将的,这不刚开了春,潘泷之便亲自出马,忙着去各地镇灾剿匪去了。 大半年了,莫说伺机报仇了,俞夏连潘泷之的人影都见不着了。这回要去南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落下的。 “俞公子,世子说了叫你起来暂且回去,今夜亥时再来此共聚。”舒言居高临下的看着俞夏说道。 俞夏愣了愣,实在是猜不透潘清霂所为是何意,也没敢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世子说这话是笑着说的,还是恼着说的?” 舒言小声回他道:“起来吧,阿夏,世子说这话时连头都没抬,我也没瞧清是笑着还是恼着。不过,这会儿他和我家公子正忙着呢,哪顾得上你啊。叫我说,你跪了也是白跪,还是亥时再来吧!” 俞夏一听,觉得在理,就笑着爬了起来,又和舒言罗嗦了几句,这才回了“流水听心”。 一进屋子,就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蓝色布包,旁边还搁着一条银白色的马鞭和那把全不知送的匕首。 这银白色的马鞭便是俞夏的兵器了,为何选它做兵器,俞夏自己也说不清。当初选它的时候,潘清霂一直说,这马鞭是中看不中用的。 (本章完) 第68章 还望珍重 第68章 还望珍重 可俞夏并不这么认为,反正自己也没有指望着自己能以武力解决点什么,那么用什么兵器也就无所谓了,哪个轻便便是哪个,从此便有了这条“御龙鞭”。 匕首就还是那个匕首,用潘清霂的话说,在战场之上也是没有多少用处的,可俞夏想人家是翩翩君子,自己是小人,匕首的用处就大了,防身呀或者乘人不备捅谁一刀呀,是以出门的时候总会带在身边的! “知我者莫过于雪蓉啊!”俞夏瞅着这些钟雪蓉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出行衣物,心中感慨万千。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在行事之前,安置好这丫头。 还未到亥时,俞夏才将踏进了“清尘浊水”的门,就远远瞧见了立在老桂树下的潘清霂和文之墨,老桂树旁还摆了一个案几,案几上放了一盘石榴,一盘月饼,几样小菜,少不了的当然还是酒。 越离越近,俞夏满脸含笑,“有酒,有菜,有月光,世子和文大哥今天好雅致啊,只是这离中秋节还有个把月呢,吃的哪门子的月饼啊?” 文之墨像个孩子一样展露笑言,道:“阿夏,快来。清霂说我们明天就要开跋,中秋是过不上了,家乡的月饼也吃不上了,索性提前过了,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没什么憾事了。” 俞夏清笑道:“文大哥真是,仗还没打呢,净说点不吉利的话。” 文之墨哈哈大笑,“阿夏莫怕,哥哥我常在鬼门关边走,连小鬼见了我也得绕道,它怕我,我不怕它,我是百无禁忌的杀神。” 这就是文之墨了,堪比太阳一样的光彩,飞扬跋扈,不需收敛,豪气万丈,就像他的爹爹。 俞夏正恍神,潘清霂递给他一杯酒,诚然道:“这一杯酒我敬你,虽然我自己并不知,但是还是要说与俞夏相识的这些日子里,我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海涵!” 俞夏怔然,然后诚惶诚恐道:“世子,这是要折煞我吗?” 潘清霂一脸的肃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饮了这杯月光酒,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俞夏直直地看着他,在月光的笼罩下,他的脸虽棱角分明,英气逼人,却越发的不真切起来。若是一杯酒能抿去所有恩仇,能忘掉所有过往,那么我愿意连饮千杯,很显然,这是做梦。 俞夏在心中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然后歪歪笑笑,也喝干了手中的酒,等待着潘清霂的下文。 果然,潘清霂自斟了三杯,连饮而尽后,将手中的酒杯往案几上一扔,道:“你我相识一场,我一向真心待你。我虽引你入我潘家,可让你为奴却并不是我本意,我也从未当过真。今日,我已吩咐了管帐的福叔,支取两千两纹银给你做盘缠。明日我便要开跋奔赴疆场,而你随己意吧!从此我们天各一方,还望俞夏珍重。” 还不待俞夏反应,文之墨已摔了酒杯,惊呼道:“清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69章 沙场秋点兵 第69章 沙场秋点兵 你今日才做了将军,怎可支走阿夏?这还叫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原本已打算离开的潘清霂回了头,对着文之墨,道:“你难道忘了当初你问他是要进我的‘双刀营’,还是要进你的‘神弓营’时,他回答的什么了?如今我放他走又有何不可?” 文之墨一听,没了声响,只是一杯酒紧接着一杯地猛灌着自己。 潘清霂走了,走的时候再也没有和俞夏说一句话。 而俞夏亦是同样一言不发,看着潘清霂消失在黑暗中的萧萧身影,饮下一杯酒,心头有千个万个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瑟瑟情怀。 若是你不姓舒该有多好。俞夏头一次有了这种想法,不禁心惊不已。 这时,文之墨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拍着俞夏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道:“好,也好,阿夏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哥哥绝不阻拦。可是,可是,阿夏得明白雪蓉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待她,莫再去那些污浊之地了。知道吧,女人就像酒一样,雪蓉就一定是上好的桂花酒,清澈中透着醇香……” 说着说着,文之墨便说不下去了,耷拉着脑袋,只觉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模糊,浑身就连半两劲也使不出了,还顾得上什么颜面啊,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俞夏诧笑,粗枝大叶的文之墨居然也知道女人如酒,能不好笑吗? 等他回头的时候,文之墨已经瘫在地上酣睡不醒了。 这小子竟喝完了整整一坛的酒,一滴也没有给我剩下,俞夏摇头苦笑,今夜注定又不得眠了。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潘清霂一手举着青色墨玉将符,一手捧着一海碗的烧酒,迈上了点将台。青色的墨玉流光飞舞,却可以震慑人心,蛊惑人智,将符正面雕了一具腾空飞舞的祥龙,背面刻的是由南晋开朝皇帝手书的“保卫疆土”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将台底下站满了青一色身披铠甲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齐声唤了一句“将军”,威武中带着震撼。 潘清霂只觉热血上涌,心情澎湃,慷慨激昂到:“北昌意的战马车轮已踏过了赤山关,所过之处一片荒芜,民不聊生。现如今已直逼我南晋门户之南许城,做为铁骨铮铮的男儿,我们要做什么?” “誓死保卫疆土,誓死保卫疆土!”台下的众将士们齐声喊道。 “好,我潘清霂定和诸位一起,死战到底,北昌意若想通过南许,必先踏平我的身体!” “和将军一起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潘清霂再次扫过台下,好一幅大气磅礴尽收眼底。 一张张陌生的脸,容貌各一,表情却雷同,无不是坚定不移、视死如归的。 潘清霂会心一笑,与紧挨将台的文之墨对视了一眼,瞟向了教场外那一对送行的队伍里,那边的有年迈的老父老母, (本章完) 第70章 必须跟着你 第70章 必须跟着你 年轻的妻子,幼稚的孩童,满眼爱怜,满脸期盼地盯着教场中央的亲人。 是啊,谁家老父老母不盼儿凯旋呢?谁家娇妻不盼夫荣归呢?谁家的孩子不盼着爹爹早日归来呢? 潘清霂的心莫名一柔,瞧了瞧来送自己和文之墨的几名老家人,这些老家人都是跟随了爹爹几十年的,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者。叫人意外的是这些老家人中还有一个梅红色的俏丽身影,竟是钟雪蓉。 潘清霂浑身一震,仔细寻找了一番,还是没能发现那抹熟悉的黑色。他终究是不会来的,当真是要天各一方了吧! 潘清霂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这才收了心神,举起酒碗一气灌完,长天一吼,“出发。” 千军万马排着整齐的队伍向着前方前进。 “何人挡道?”领头的士兵刘四长矛一指,大喝了一声。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人一骑居然也敢挡我堂堂两万精兵的路,这人恐怕是脑子有问题吧!刘四岔岔想道。 谁知,那马上之人狂妄一笑,斩钉截铁道:“快去禀报,我要见潘清霂!” 此人一身黑色劲装,那模样要多威武有多威武,要多洒脱有多洒脱,正是桀骜不驯的俞夏是也。 刘四懵了,眼前的这人也太大胆了吧!“你这小子,怎敢直呼我主帅之名,活得不耐烦了。” 刘四举着长矛,上前去拽黑丑,想将俞夏拉开。黑丑不乐意了。暴怒不堪,跃起前蹄,腾空嘶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身在队伍中央的白丑欢快地鸣叫了一声,撒开了腿,穿梭在队伍中,朝前奔跑。 马背上的潘清霂不明所以,用力勒紧了缰绳,却如何也喝止不住它,就这样白丑带着潘清霂,吧嗒吧嗒乐歪歪地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从没想过,还有四目相对之时。从没想过,畜牲的灵性竟比人要强上数倍。从没想过,连马也是念旧情的。 白丑撒着欢儿绕着黑丑转了三圈,黑丑起先没有反应,最后也按捺不住扑腾了几下蹄子。 潘清霂怔怔地看着俞夏,许多话一齐涌上了心头,却不知究竟说哪一句最为合适。 俞夏扬起了脸,淡淡一笑道:“世子,怎地现在才到,让我好等啊!看来白丑的脚力抵不上黑丑喽!” 潘清霂也笑,翘着嘴角,笑弯了眼睛。“大言不惭,不赛过怎见真章?” 俞夏哈哈大笑,挥舞着手中的银色马鞭,“赛就赛,谁怕谁啊!” 话还未完,黑丑就如离弦的箭一样,窜出了好远。 潘清霂也不甘落后,扬起了马鞭,而白丑还未等他鞭子落下,就迫不及待地照着黑丑的脚伐猛追而去。 急急赶来的文之墨,瞧着那一黑一白渐渐消失在尘土中的身影,含笑对众将士道:“无事,继续前行!” 落日的余晖均匀地铺洒在并肩而立的两人身上,不远处的两匹骏马厮厮磨磨,安然地啃着青草,这一切就像一幅美丽不可方物的和谐画卷。 (本章完) 第71章 阿夏这次不走,以后就走不成了 第71章 阿夏这次不走,以后就走不成了 潘清霂扭头看了看远眺着前方的俞夏,满眼的笑意。 俞夏似是感觉到了他炙炙如火的目光,也扭头去看他。 潘清霂心中荡漾,陡然间回转了头,过了半晌,才喃喃道:“阿夏这次不走,以后就走不成了。” 俞夏轻笑出声,打趣道:“世子不是唤我俞夏吗?何时俞夏又变成了阿夏了?” 潘清霂大窘,强辩道:“俞夏,阿夏不都是你吗?” 俞夏不争,仍只是笑。 潘清霂斜眼看他,满心的喜悦之情,头一回觉得“世子”二字从俞夏的口中唤出来是如此的顺耳好听。 三天的急行军,潘清霂一行终于到了南许城。 出城迎接的是云千山云校尉,而这云校尉先前原是文之墨的爹爹平川大将军座下的一员猛将。文家出事之时也受到了牵连,后被潘泷之力保,便被皇上一纸诏书发配到了边疆做了守城的校尉。 这云千山年约五十,虎背熊腰,古铜色的皮肤,络腮胡子,满面的红光,说起话来胡子一撅一翘的铿锵有力。 他对着潘清霂不卑不亢不献媚,看见文之墨的时候却老泪纵横,直呼“苍天有眼,吾皇有德,文将军的后人也终于长大了”。 此情此景,看的一旁的人也跟着唏嘘不已,俞夏想这样的人确实不愧为猛将。 将士们最怕的是碰上一个无能将军,而将军最怕的是自己的军队成为疲军。为了在北昌意进攻的前夕赶到南许,三天不分日夜的急行,潘清霂带来的这两万人早已累得人仰马翻。 才将入了城,潘清霂便吩咐火头军支起了大灶,命令全体将士沿街休息,无事不准进入沿街百姓之家,不准兵士做出扰民乱民之事,违者军法处置。 交待好了一切,潘清霂领着文之墨和俞夏爬上了城墙,远远就瞧见云校尉正和守城的将士们一起搬运沙石,以备守城之用。 云校尉见他三人走来,便停了手,还算恭敬地唤道:“潘将军,文副将,俞公子为何不多歇息一会儿。末将原本打算今晚再去驿馆拜见三位,述说军情的。” 潘清霂道:“无妨的,我三人皆是骑马而来,比起那些徒步而行还需背负重物的将士们来说,要轻松的多,我也想早些知道这城中的情景。” 潘清霂瞧了瞧这城墙的高度,问道:“云将军这城墙还要加高几许?” 云校尉答道:“潘将军莫要客气,我哪里还是什么将军啊,潘将军就叫我老云好了。这城墙是按照我朝军律所建,虽不足三丈,也所差不远,北昌意的弓兵手力大无比,射程甚远,是以我想将城墙加到3丈多些,好防备流箭。” 潘清霂点了点头,道:“云将军你还是让我叫你云将军吧,这样我会自在的多。云将军长期镇守前方,消息自然要比我们灵通的多,你可知北昌意这次南攻的主帅是谁,如今他们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了?” 云校尉哈哈笑笑…… (本章完) 第72章 文南王第五乔 第72章 文南王第五乔 “好,好,怎么叫都随你,反正我老云无所谓了。要说这主帅,唉,可是咱们的老对头了,六年前文将军便是中了他的阴谋诡计,败给了他,失了赤山关啊!” 文之墨惊呼,“是文南王第五乔?” 云校尉爱怜的看了文之墨一眼,“对,就是第五乔。此人作战之时,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了。据探子报,过了赤山关以后,那第五乔下令军队扎营暂休了两天,忙着补给,照这样算,不到两天,就算主力不到,打头阵的也该来了。” 潘清霂环顾四周,又仔细看着城墙的防守。 文之墨冷哼一声道:“那第五乔来的倒是很好,他不来,我怎能报的了父仇呢!” 文之墨的言语也激起了云校尉的雄心,他大吼一声道:“对,确实来的好啊,他不来我又怎能替文将军报仇呢!我老云驻守这南许5年,苟活于世5年,等得也就是这一天啊!” 文之墨激动万分,使劲握住了云校尉的手。 这时,最清醒的莫过于潘清霂了,他审视了一圈,接着问道:“将军,城□□有士兵多少,你是怎样部署的?” 云校尉抬手擦了擦快要溢出的泪水,一一答道:“城中原有士兵10000。这是自从6年前赤山关失守,圣上便加重了南许的兵力。 潘将军初到这里,我先给你们讲讲这南许的地势吧! 南许虎踞龙蟠,地势险要,山脉凡多,而这些山脉却并不相连。这么说吧,就是一个大平原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山,这些山却基本都是孤立的,起不了什么阻碍作用。 南许城东十里有山“俊琪”,山峰直插云霄,爬上峰顶可以俯瞰全城。是以我便派了2000兵力驻扎在半山腰上,为的是不让北昌意的军队占据此处,观察我城内之况。2000人虽不多,但俊琪山山腰有处奇险,易守难攻,只要占据的位置合理,用兵得当,想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未尝不可。驻守此处的是老云的爱将田大春,此人粗中有细,敢作敢为,我甚为放心。 南许城西三十里外便是“四渎”之一的江水了,面对江水的有一奇峰平乐山,此山虽有一定的阻碍作用,但只能覆盖一部分江面,并且并不正对南许城。 六年前,文将军不幸中计兵败,两万将士阵亡在赤山关。第五乔想乘机吞下南晋,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给我们留。当时驻守南许的将士只有3000人,就算是死战又怎能守得住啊!幸好太尉,哦,不,是宰相带着全先生赶来了。全先生真乃奇人啊,他用计将北昌意的军队从西城门引进了城,然后命人用火药做的爆仗炸毁了拦截江水所建的堤坝,引江水进了城。而我南许城西地势较凹,城东却较高,百姓早已迁移到了位高之处。就这样滔滔的江水冲垮了他第五乔的五万精兵,痛快之极啊,第五乔这才不得已只能退了兵。 (本章完) 第73章 你也是将军吧 第73章 你也是将军吧 此次,我怕那卑鄙小人第五乔学全先生的妙法也来个水淹我们,那我们不就成了水中的鳖了,是以我便派了3000精兵驻守在平乐山下,守着堤坝,领兵的是我那不孝的儿子云山艺。我这不孝子虽无多少能耐,却也知一切以大局为重,纰漏是不敢出的。 目前城北驻守的兵力为3000,城东,城西各1000。这就是我的部署了,不妥的地方,潘将军再行调遣,我老云绝对服气,全先生教出来的徒弟,动一根手指头肯定都比老云强的多。” 潘清霂听的是连连拍手叫好,真诚道:“云将军纵横沙场几十年,又何必谦虚了,此等部署绝妙也!” 那云校尉一听,也很是受用,翘着胡子哈哈大笑。 至始至终,俞夏都是站在最后面,看着听着,却一言不发。我来只为潘泷之,绝不能做潘家的谋士。 而俞夏不知的是,这只是他的初衷。 潘清霂想,第五乔的军队还未到,我这两万人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不能就这么放羊啊!于是下了来南许后的第二条军令。 沿街扎营,所有将士等候军令。等候期间,士兵不许单独出行,不许饮酒。一伍一队,每日自行操练。 而他自己除了定时的巡视外,多半的时间是在北城门的城楼之上的。 比他更加积极的是文之墨,除了上茅房的时间,连吃饭也是和城楼上的将士们一起的,基本上北城门守城的所有士兵都知道来了一个和善可亲,亲力亲为的文副将。 而事实上呢,文之墨虽确实如此,只是他更多的时间是在眺望北方,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那飘扬在半空的带有“第五”字的旗帜。 最轻闲的莫过于俞夏了,有的吃有的喝有的住,还不用操心。实在是无聊,就在这南许城内逛了起来。 南许地处中南,四季分明,而今秋意正浓。蔚蓝的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芒,澄清而缥缈,带着江水气息的新鲜空气,润泽而舒心。 俞夏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头,这里的人们正享受着大战前夕的平静,一切仍然井井有条。 南许最为繁华的的安幕街上除了多了一些戎装的将士外,似乎仍如往昔。街边叫卖的小贩,熙攘的人群,还有一些挤出家门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塞满了这条并不怎么宽阔的青石街道。 这足以让俞夏称奇了,这里的百姓似乎并不害怕即将到来的大战呢! “我见过你!”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俞夏耳边响起。 俞夏扭了头,眼前说话的是一个约莫有八、九岁的女孩,一身蓝布绣裙,扎了两个朝天的总角辫,在她的身旁还立着一个三十几岁,满脸胡须的大汉。 那大汉歉意地对着俞夏笑了笑,拉了拉那女孩,道:“小姐,咱们该回去了,要不老爷该着急了。” 那女孩不理他,歪着头看着俞夏,道:“那天你也是骑着高头大马进城的,你也是将军吧! (本章完) 第74章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呀 第74章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呀 爹爹说军队里骑马的都是将军,走路的都是兵丁。可是为什么别人都穿着戎装,就你没穿啊?” 俞夏看着小女孩天真的模样,露出了笑意,道:“你说对了,我没有穿戎装,所以我不是将军。” 那大汉无奈地很,又去拉那小女孩,小女孩嬉笑着躲开了他的手,大汉求助地看向俞夏。 俞夏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低了头,瞧着小女孩圆嘟嘟的可爱脸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口中却吓唬她道:“如今就要打仗了,兵荒马乱的,你这样到处乱跑,就不怕找不到你爹爹了?” 小女孩歪嘴一笑,“我才不怕呢,北侉子攻不进南许城的。我爹爹说的,六年前有潘老将军坐镇南许,用江水淹死了北侉子的军队。如今有小潘将军领兵,照样可以打得北侉子望风而逃。不光我不害怕,你瞧,这儿还有好多人都不害怕呢!” 俞夏怔然,也忘了怎么去答小女孩的话。 若是潘清霂此战败了当如何?会失了拥戴?或许皇上大怒,诛了他三代也未尝不可! “我知道了,你是布衣将军。我爹爹说的,潘老将军的身边就有一个布衣将军,你肯定是小潘将军身边的布衣将军。”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叫俞夏猛然间回了神。 此时,小女孩已经伏在了那大汉的背上,又委屈又不甘心地朝俞夏挥着小手。 俞夏瞧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冷笑了一声。哼,布衣将军,可惜我真的不是。 “俞公子,将军请你速去北城门。”就在这时,一个骑着战马急急赶来的兵士对着俞夏俯首道。 俞夏和善一笑,道了一声:“有劳了!”说完便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马,朝着北城门奔去。 一路之上,沿街的士兵们早已列好了队,似是要整装待发。 俞夏匆匆爬上了北城门,城墙上已经立满了整整一列的弓兵手。潘清霂和云校尉神情肃然地立在当中,炯目望着城外,而文之墨站在他们身后正在说着什么。 “清霂,将军,你就下令吧!乘着现在第五乔的军队疲惫混乱之时,好攻他个措手不及啊!”文之墨一脸的急不可待。 “阿墨,莫急,再容我看看。”潘清霂正耐心地劝着文之墨,一抬眼瞧见了快步走来的俞夏,提高了声音道:“阿夏,你来得正好,第五乔的先头兵到了,快过来一起瞧瞧!” 俞夏走到了城墙边缘,站在了潘清霂的旁边,看向城外。 数以千计的士兵卷着滚滚的尘土由北而来,那场面何其的“壮观”。丢盔弃甲的,你推我捅的,原本应该是飘扬在空中的帅旗多半都被踩在了脚下。哪里还有什么队形、阵列可言!又哪里像是最精锐的先头军队!这分明是一支刚刚打完败仗,一溃千里的衰兵。 俞夏皱着眉头,几许疑惑涌上了心头。 这边的文之墨再次催促道:“将军,下令吧!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呀?” (本章完) 第75章 只愿天佑文大哥 第75章 只愿天佑文大哥 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云校尉大吼了一声,道:“将军,我看行,让老云做你的先锋吧!” 很明显的,潘清霂也心动了,他转头看着俞夏,询问道:“阿夏,你看呢?” 俞夏看了看,看了又看,想了想,想了又想,笑道:“将军要亲自挂帅吗?阿夏愿随将军左右。” 潘清霂展颜一笑,掏出了将符,道:“吩咐下去,我要带三千矛兵,三千盾兵、四千弓兵出城□□。让将士们在城门边集合,等候军令。” 文之墨一把抢了将符,边跑边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吩咐。” 俞夏扭头看着潘清霂的脸,满心的畅意,暗自窃喜道:首战告捷是可以鼓舞人心的,那么要是首战失利呢?第五乔的军队,虽混乱不堪,但是这混乱却还是有章可寻的,一个矛兵旁边,隔不了多远绝对有一个盾兵,也许只是巧合,但是我总觉得其中一定有诈,第五乔的军队怎会如此的不济? 这时,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响彻半空,不仅打断了俞夏的思续,吓得连太阳都躲起了半张脸,天一下子沉了下来。 潘清霂整理着盔甲,佩好了双刀,对着俞夏笑道:“阿夏还是莫要跟着我了,这刀剑无眼的,以免伤着了,你就站在这城墙上远远的看着就好了。” 俞夏眨了眨眼睛,道:“这怎么行呢?我是定要陪在你左右的。” 习惯了俞夏冷眼相对的潘清霂一下子适应不了这冰和火的落差,不自在了起来,支支唔唔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突然,云校尉指着城外喊道:“将军,快看!” 潘清霂赶紧伸头去看,城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自己麾下的将士已然列好了阵形,立于城外。 只见三千盾兵,左手持一大铁盾,铁盾高度为六尺,宽度为两尺,右手持一柄利刃,刃长二尺。盾兵将铁盾立于地上,左膝微曲顶着铁盾,铁盾微斜,护着腰间悬挂有二尺刀的长矛兵。而长矛兵就站在盾兵的后面,与盾兵距离相隔两步,把长矛放在铁盾上矛头向外,矛柄顶着地上,左膝如盾兵一样微曲。 一个盾兵与一个长矛兵为一组,分成四排圆圈,排与排之间相隔五步,中间为一堆整齐的弓兵手。每个弓兵手配备有二十枝箭,配备着一柄短剑,弓兵亦呈圆圈阵型。 潘清霂急道:“我还在此,是谁下的出城命令?” 俞夏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除了那个该死的文之墨,谁还敢如此的任意妄为,自作主张? 果然,战鼓声停歇了下来,一声骏马嘶叫振破了长空,骄傲健壮的铁蹄驮着飞扬跋扈的文之墨迎着微光,踏出了城门,而他的身后竟还跟着一列骑兵。 恰好一阵微风□□,俞夏眯了眼睛。 也许第五乔的阴险狡诈是被人夸大其词的,也许自己的猜测根本就是不准的。可是那种不详的预感盘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只愿天佑文大哥。 (本章完) 第76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第76章 少年自有少年狂 俞夏永远也忘不了六年前的某日,阳光要比今天的还要明媚百倍。 那天,爹爹将他自己关在了书房内独饮闷酒,连他最心爱的笑娘也被拒之了门外。从日出饮到了日落,从日落又饮到了日出,最后还是娘亲命令下人撞开了房门。 十几坛的烧酒,喝的喝砸的砸,所剩无几,屋内一片狼藉,爹爹便是坐在那狼籍之中。 爹爹看着娘亲先笑后哭,哭哭笑笑,话不成话,语不成语,吐字早已不清。他反覆的说着几句话,“远秋兄乃我平生挚交,远秋兄死了,他们说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吗?不是我害的,我为何非要举荐他镇守赤山关呢?” 最后的最后爹爹趴在娘亲的怀中痛哭不已,就像个受尽了万般委屈的孩子,打那以后爹爹便搬回了娘亲的房间。 文远秋,爹爹口中的挚友,俞夏只见过一次,严格来说是听过一次,印象中笑声比说话更多的爽朗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文之墨的爹爹。 这世间真小,我碰到了爹爹挚交的儿子,我们也成了挚交。当初俞夏便是这样想的。 而如今,俞夏想的却是,愿老天长眼,我不能像爹爹一样害死了自己的挚交,愧疚终生。 “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不愧是平川将军的儿子啊!这阵势堪比铜墙铁壁,任凭他第五乔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再率领一支轻骑直捣黄龙,妙哉,妙哉呀!” 云校尉的话将俞夏拉回了现实,他看向城外,眼皮儿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是这样吗?但愿如此! 城外,黄沙盖地,横广无际,猎猎寒风,阴森云翳。这才立秋,为何我已觉得寒冷彻骨了。俞夏心悸不已。 城下的文之墨而今是何等的威风,猩红的战袍在风中飘扬,银白的大刀发出森森的寒光,背上的弯弓也在嘤嘤作响,似是已等不及与箭重逢的那一刻。少年自有少年狂说的就是如今的文之墨吧! 城墙上的潘清霂已经默然了,气极败坏也好,怒火浇心也好,他气的不是文之墨争功,当然文之墨也不是为了争功,他气的是为何每次文之墨都要这么急呢?可气归气,他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文之墨身上移开过。 也许是心有灵犀,此时的文之墨也回头冲着城墙咧嘴一笑。 只是必竟相隔太远,谁也看不真切谁。 文之墨收回了目光,凝神看着眼前乱如麻的敌人,冷笑一声。你来攻我,我为何还要做君子,等着你排好了阵形再反击。 如此想着,文之墨调转了马头,对着将士们大声说:“我们此次出击一定要全力以赴,不光此战要胜,以后的战战都得胜,直到将北侉子赶出赤山关为止,光复失地,以报圣上对我们的恩德!” “是!”一片响彻天宇的回声。 文之墨自信又满意的大笑,“好,骑兵听令,跟着我,人挡杀人,神挡弑神,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其他人死守城门。” (本章完) 第77章 火攻 第77章 火攻 文之墨伴着又一声响彻天宇的应答声,飞速转身,向着正匆匆摆着阵列的敌人冲去。他的身后是和他一样的轻骑兵,在文之墨的带领下,就如腾飞的巨龙一样直扑而上。 城墙之上的所有人看的是热血沸腾,精神大振。凛着脸的只有潘清霂和俞夏两人。 潘清霂一拍墙砖,斥道:“这个阿墨,为何不先探了虚实再攻,总是这般的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的了!” 俞夏不语,如老僧入定般直直看着远方。 眨眼间,文之墨的轻骑兵已经冲入了敌军的方阵中,想要痛快的厮杀。 而第五乔的军队似是惊吓过度,从不敢与文之墨他们正面为敌,只是四散着闪躲,也不直着跑,只是拐着弯兜着圈子的跑。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追,文之墨的轻骑兵逐渐失了队形,就犹如进入一盘沙子里的水,渐渐没了踪影。 俞夏的心咯噔咯噔了两下,快速转头去看潘清霂,正对上他略微慌乱的眼神。 俞夏苦笑,连他都看出了事有蹊跷,自己还在这里装什么乌龟,躲在壳里,就以为外间无事发生了吗? 俞夏叹息道:“世子,我求一队五百人的精兵,也要骑兵。你莫问我为什么,我还不知,只是以防万一,备用而已。” 就在这时,潘清霂张大了嘴巴,指着远方,“火,火。” 俞夏赶紧去看,只见不计其数的着了火的骏马嘶叫着向城门这边飞快地奔来,红通通的火光映红了天迹。这些马每奔腾一步,身上的火焰就涨高一寸,一时间,漫天的红光伴着骏马的哀鸣,叫人不寒而栗。 “火马攻!文之墨有难了!”俞夏面如死灰。 “快,快开城门,让城外的将士撤回来,能撤多少是多少。弓兵手,戒备,只要那火马一踏近射程,立及射杀。轻骑,我要五百轻骑。”潘清霂高声喊道。 云校尉急道:“将军,让我去,你不能去,你要坐镇指挥。” “轻骑现在哪里还出得去!”俞夏回了魂儿,咬牙道。 潘清霂闻言,也白了脸色,喃喃道:“出不去,那阿墨怎么办?” “快,快找绳子,用绳子吊我下去,再去把我的马牵到城门边。” 俞夏已恢复了镇定,仓促吩咐道。 “阿夏要做什么?”潘清霂急问。 俞夏道:“先将我吊下去,我会在城外想办法唤出黑丑。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不管救成救不成,我若坐视不理,若是文之墨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生的。” 此时的俞夏非常难得的说出了心中真实想法。 潘清霂一把拉住了俞夏的胳膊,道:“不行,阿墨如今已陷入险境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再往险境中闯。要去,也得由我去。” 云校尉一听,道:“将军不能去啊!让我老云去吧!” 俞夏伸手抢过士兵递来的绳子,绑在了腰上,果断道:“别争了,你们谁敢保证可以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唤出战马?我能,所以只能由我去。” (本章完) 第78章 马王,驾 第78章 马王,驾 为着大局,潘清霂不再争了,满脸的焦虑和不舍,看着俞夏一点一点的下了城墙,咬牙喊道:“阿夏,若实在不成,得保重自己。阿墨,阿墨啊!” 俞夏听见了他悲凉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却始终没有理他,扭头看着越离越近的火马群,还在半空的他一咬牙就直接跳了下去。 上面的潘清霂一惊,高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俞夏就地滚了一滚,迅速跃了起来,往城门边跑去。 城门这边早已混乱不堪,这么短的时间一万的将士又怎么能全数撤回?谁不想逃生呢?叫嚷声、兵器与兵器、盔甲也盔甲的摩擦声不绝于耳。只是俞夏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些。 一记绵长的响哨划破了长空,一声骏马的嘶啼呼应着哨声,振破了长野。 俞夏欣喜不已,接二连三的吹着响哨。 全不知说的在辽阔却荒芜的北地,有一种野马,数十只为一群,由一匹体格健壮的雄马率领着。这匹雄马会带领着群马漂泊漫游,饮水觅食。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引导着马群镇静反击,摆起阵势,雄马在前,雌马在后,将小马护围在中心,或发动进攻,或逃离危险。这样的头马堪称马王,只是感官过于敏锐,性情过于机警、凶野,很难接近。 俞夏初听之时,黑丑还是原来的那匹性格纯良的好马。它性情是那么的温顺,谁都能骑,整日与白丑欢戏,而这欢戏在俞夏的眼中却是厮混,他讨厌白丑的主人,连带着不喜欢白丑,甚至一切与白色有关的物品。 俞夏从那时就打定了主意,要将黑丑驯化成一只全不知口中的凶野马王,首先他不许黑丑接近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从那时起,黑丑的身上便布满了凌乱的鞭痕。 人怕理,马怕鞭,蚊子怕火烟。从此,黑丑便成了如今的黑丑,堪称马王。 黑丑腾空跃起了前蹄,昂首长嘶了一声,迎着洪涌而进的人潮往外奔跑。 谁敢和一匹冲力十足、叫声凶野且无人驾驽的剽悍野马争锋相对?很显然,没有,哄乱的人潮自动分了潮。 俞夏一跃上了马背,勒紧了疆绳,抚摸着黑丑的鬃毛,“黑丑,带着我冲出火马群,去救文之墨。” 此时沸腾的火马已近在咫尺,俞夏端坐在马上,他不动,黑丑只是不停地踢踏踢踏的原地踏着前蹄。 流云已不动,空气也不流通,所有的一切都似被这气氛所震慑。 突然间,黑丑咆哮了一声,飞速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眼前一匹一匹的火红光影已显得微不足道,两耳间风已停止,只余下了哧哧的燃烧声。心跳已停止,血液也凝固了,鼻间所嗅到的刺鼻的皮毛焚烧味充斥在脑间,时刻提醒着自己仍在活着。 俞夏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马王,驾!文大哥,我来了!” 这厢的文之墨打也打不着,杀也杀不到,犹如挥出了一记重拳打在了软绵绵的白棉花上。 (本章完) 第79章 生则欢,死亦畅 第79章 生则欢,死亦畅 文之墨虽性急,却还不傻,也已感觉到了危险所在,急急地汇合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准备往外冲。 此时,第五乔的军队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原本散乱着奔跑的兵士们纷纷收住了绕着圈子的步伐,一个挨着一个,一层紧接一层地围在了一起,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丝网,将文之墨他们牢牢地圈了起来。 “该死,中计了!”文之墨咬着牙狠狠道。可是这世间哪有后悔药卖呢! 正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文南王有令,生擒南晋主将者,进三级,赏金一千,美女一十!” “生擒南晋主将!生擒!生擒!” 一声声震彻天空的吼声不绝于耳,一双双猩红如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文之墨和他身后的将士们。 文之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天空的云瞬时间变成了墨色。 说是迟那时快,一匹黑色的骏马驮着一个身穿青色战甲,手拿银枪与文之墨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犹如天神一样出现在包围圈的外延。 “你就是南晋主将潘清霂?潘泷之的儿子也不过如此,不知道我爹到底在怕些什么,何必如此小心,浪费了我那么多的良驹来擒你!”那人意气风发,狂妄地说着话,潇潇的风吹动了他的战袍,枪上的红缨随风飘扬。 文之墨冷哼道:“你是谁?”那人仰天大笑,“我是文南王世子第五渊,潘清霂你败给了我也是你的福分。” 文之墨清然笑道:“第五渊,忘了告诉你,我叫文之墨。” 第五渊陡然变了脸色,一挥银枪,枪头正指着文之墨,愤然问道:“你不是潘清霂?姥姥的,你居然不是潘清霂。好,那我就杀了你,割了你的人头,送给潘清霂当作见面礼。” “上,格杀勿论!” 第五渊的命令刚下,他麾下的将士如饿狼一样扑向圈中的文之墨。 一时间,万物没落在残暴的萧杀之中,猩风血雨漫天飞舞,刀剑齐鸣,风声呼啸,谁也不肯退让,誓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文副将,你先冲出去,我们先抵挡一阵。” 文之墨哪里肯走,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落马至死,心痛不已,早已杀红了眼,挥舞着大刀,一刀一个,精准至极。 就在这时,一支箭翎呼啸着扎进了铁蹄的体内。铁蹄悲鸣了一声,屈膝跪地,连带着文之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铁蹄满眼的泪水,灵动哀伤地看着文之墨。 此时的文之墨只觉心在颤抖在流泪,阵阵剧痛如潮汐如猛浪一样席卷而上。他拎着大刀,瞪着血红的眼睛,见人杀人,见神斩神。 “我文之墨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此生早已无牵无挂,生则欢,死亦畅。来吧,头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我还做南晋人,还杀北侉子!哈哈……” 贯耳的笑声弥漫在空中,几个大胆的北侉子将士将文之墨团团围住。 武功在怎么高强的文之墨也没有三头六臂。 (本章完) 第80章 你叫什么 第80章 你叫什么 几个回合下来,北侉子将士到下了不少,而他也挂彩不少。 可文之墨只有一个,而北侉子的将士正源源不断地涌来,虎视丹丹地盯着他。 千钧一发,黑丑如狂风一样咆哮着冲了进去,俞夏冲着文之墨伸出了手,“文大哥,上马!” 文之墨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俞夏,跃身上了马背。 “文大哥,擒贼先擒王!”俞夏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银鞭,一边对身后的文之墨说道。 果然,潘清霂说的对,在战场上这鞭子不怎么好使呢! 文之墨一凛,“对,阿夏说的对,骑马拿枪的那个就是第五渊。” 俞夏调转了马头,黑丑似是知道他的心意,朝着第五渊飞奔而去。 还未到近前,第五渊许是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将俞夏二人放在眼里,舍了近卫,持着银枪迎了上来。 一枪刺来,俞夏偏头躲开,文之墨大刀迎上。“锵锵”兵器相撞,似碰撞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几个回合下来,反正还未等俞夏真正出手,那第五渊已经成了文之墨的手下败将。 文之墨卸下了第五渊的银枪,一把大刀横架在他的脖颈边。 第五渊呼呼哧哧地喘着粗气,怒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俞夏嘿嘿一笑,一字一句道:“战场之上只有常胜的将军,没有常胜的英雄好汉。现在,世子,退兵吧!” 第五渊冷笑道:“可笑,你以为你们擒住了我,我爹就会同意退兵?可笑之极,我自认我的命还没有那么重要。” 俞夏知道他此言不假,笑道:“我只要世子你退兵,至于你爹,就留给我们的潘将军来对付了,这样既不会辱没了你爹,也不会辱没了潘将军。世子,你说对吗?” 第五渊涨红了脸,目露狠光,问道:“你叫什么?” 俞夏淡然道:“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是南晋的一名小卒。” “你,”第五渊恨的咬牙切齿,熊熊的火光燃烧了他的眼眸,他恨不能拆了俞夏的骨,饮了俞夏的血。“好,我退兵。只是我不会做你们的俘虏,我放你们走。你若不愿,一拍两散,舍了我第五渊的命,你们也得陪葬。” 俞夏犹豫了一下,道:“可以,你得送我们回城门边,我自然会放你。” 第五渊想也没想,狠狠道:“不行,哼哼,我一条命换你们两条命也不赔本。” 俞夏想了想,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文之墨的命精贵,自己的这条小命也不能丢啊,思索再三道:“好,出了你这阵中,我便放了你。” 这一回,第五渊不再反对。 俞夏、文之墨挟持着第五渊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到俞夏清点完人数,文之墨后悔莫及,显得苍凉不已,自己带来的数百轻骑一共就剩下了二十三人。 文之墨攥紧了手中的大刀,迟迟不肯放开第五渊。 俞夏知他心中的怨恨和不甘,只是眼前这数千的敌人,如豺狼虎豹一样,如今脱身比报仇重要的多呢! (本章完) 第81章 莫谢我 第81章 莫谢我 俞夏道:“留得青山在,还怕报不了仇吗?” 第五渊虽冷眼不语,心却也七上八下的翻个不停,时刻戒备着文之墨。 文之墨听完俞夏的话手中的大刀抖了又抖,颤了又颤,最终垂了下来。 第五渊嘿嘿笑笑,得瑟之极。 却在这时,万箭齐发,风声呼呼,暴雨般的箭翎射至。 “流箭,流箭!”一时间,人沸声,马鸣声,在耳膜间炸起。 第五渊及时翻身扑在了地上,气急败坏道:“姥姥的,谁叫你们放箭的?” 文之墨闪躲不及,一支流箭不偏不倚正中他左肩。 慌乱中,俞夏去拉文之墨,踢了一脚倒地装死的第五渊,道:“世子,看来这是有人想要你的命呢!” 俞夏不待第五渊回答,一手按着文之墨的伤口,一手将文之墨拽上了黑丑的背。 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源源外冒,俞夏再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死活,厉喝了一声,黑丑便没命似的急驰在旷野之上。 城门这边,死马遍野,熊熊的大火仍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焦味腐味,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 俞夏策马闯过了火场,直抵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浑身血渍满脸烟灰的俞夏沉着脸,一鞭子抽在了推动城门的兵士身上,“那么慢,快点,快请军医!” 那士兵未敢声响,慌忙扶下马背上的文之墨。 此时的文之墨仍在咬牙强撑,眼看潘清霂急急匆匆地赶来,咧嘴道:“将军,将军,我…” 潘清霂道:“阿墨,你违抗军令,冒然出击,触犯军法,理应斩首。现在我定你的罪你可无话可说?” 文之墨热泪滚滚而出,“末将无话可说。” 潘清霂道:“好,你既不怕死,那更不会怕活。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养精蓄锐。三天后,你仍是我的前锋,我要你自己亲自为今天镇亡的弟兄们报仇血恨,戴罪立功!” “清霂…”文之墨泣不成声,一翻眼睛晕了过去。 一路小跑赶来的军医长,吩咐士兵抬着文之墨赶往营帐。 “吁”俞夏吐出一口长气,只觉轻松了许多。 潘清霂凝视他许久,他也只当不知。 “谢谢你,阿夏!”潘清霂想了许久,道:“我们之间,似乎说谢谢很不恰当,你冒死去救文之墨,因的是你和文之墨的兄弟情。可我还是要谢谢你,不仅谢你救回了文之墨,也谢谢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远远的瞧着你骑马冲了进去,我不敢设想没了你或缺了文之墨,我当如何?想想就觉得痛彻心扉。谢天谢地,文之墨活着,你也活着。” 潘清霂的话如锣鼓一样,震慑了俞夏的心。 俞夏始终不曾抬头看他,是不敢还是不想?可是到底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不想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就像这么多年他始终不知要拿什么样的面孔去对待潘清霂一样,笑着太假,冷着太累。 俞夏摸着黑丑的头,淡淡道:“莫谢我,谢谢黑丑吧!幸亏它跑的快。” (本章完) 第82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第82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世间的事总是与愿相违背的。是乐极生悲,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正老天总是变着法的折磨着世人,或许这便是做天的乐趣之一。 军医长和南许城内所有的大夫,其中有名声远播的名医,有专治疑难杂症的江湖游医,甚至还有兽医,全都汇集在了驿馆中文之墨的房内。 潘清霂是真的急了,这才吩咐了士兵将南许城内所有的医者请了来。 正所谓有病乱投医!可潘清霂并不是这么想的。说难听点叫作死马当作活马医,说好听点就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可是眼看着房内所有的人,个个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潘清霂沉默了,挥了挥手,送走了所有人,唯留下了负责照看文之墨的军医长。 “陈军医还是未诊出阿墨中的是何毒吗?” 军医长陈恩面露苦色道:“世子都瞧不出的,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幸好,俞公子带的有全先生配制的清毒丸,虽解不了副将体内的毒性,却也压制住了。只要副将一天服上一颗,定能撑到全先生到来那天。我想以全先生精湛的医术,解此毒定不在话下。” 潘清霂叹了口气,示意军医退下。 一天一颗,你当那清毒丸是普通的伤药吗?阿夏那里也不过只有七颗。潘清霂越想头越痛,越想越悲伤。 其实准确的说连全不知也只有七颗清毒丸,原本当作宝贝一样供在了暗格里。 出征之时,俞夏本着自己小命最珍贵,为以防那万中之一,全数偷了来。 也就是说,若没有解药,文之墨只能再撑四天。而四天,全不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方州赶来的。 潘清霂呆呆地看着昏迷中的文之墨,在他眼中上窜下跳,多言多语,毛躁冲动的文之墨难得的如此安静,只是这种安静却静的叫人害怕。 俞夏幽幽走下城墙,自打潘清霂的首战失利,北昌意的嚣张气焰仿佛涨到了天上,每日的晨起、日落均派了小将前来叫嚷,一天两次分毫不差,潘清霂却紧闭了城门始终不肯应战。 这么一来,南许城内果然沉默了许多,再无先前的热闹和恬静,似乎处处透着一股萧然,人人胆颤心寒的提防着危机时刻的到来。 看到这些,俞夏以为自己是会高兴的,此时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我是在担心文大哥的伤势吧!俞夏如是想着,加快了步伐往驿馆赶去。 “阿墨,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到我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完全是个吃才。我还记得我那时笑话你编的顺口熘,我每回一唱,你总会跟我急。 ‘光光多锄, 文房墨宝, 你在何处? 我在后山。 你吃什么? 芦笋炒肉。 分我一点? 不够不够。’ 阿墨,我又唱了,等你好了,咱们再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不分输赢,绝不罢休…” 房中传来了潘清霂犹如呓语一样的声音,俞夏止住了步子,抬眼对着金黄色的阳光,不由自主地眯了眼睛。 (本章完) 第83章 嫉妒如毒 第83章 嫉妒如毒 你若不姓潘该有多好,俞夏忍不住第二次这样想道。 刺眼的光芒惹痛了俞夏的眼,他赶紧低了头,连门也没进便仓促离开。 白天里蔚蓝的天空像是被浓浓地涂了一层水墨,除了月边,不见一丝明朗。俞夏缓步登上了北城墙,十步若是有千里之遥该有多好。 此时的他心中虽然有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情愿,可还是得去,因为潘清霂约了他。 遥遥的看着那个朦胧的白色身影,俞夏恍若隔世,他又一次没有仪态的失了神。 “阿夏!”潘清霂唤了他一声。 俞夏猛然回了神,这便是几天来自己躲避潘清霂的缘由了,生怕每见他一次,恨就少了一分。 俞夏不自然的笑道:“世子,夜深了唤阿夏还有何事?” “阿夏,你看这城多美,宁静祥和,这里的人淳朴真挚。阿夏,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的。” 俞夏抬头去看潘清霂的脸,眼前这个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头的男子,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了?昔日的稚嫩少年已越发的成熟俊朗,而此时,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坚毅的凛然气概。俞夏转头去看夜幕笼罩下的南许城,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真切,却叫人感觉莫名其妙的温暖。 倦鸟归巢,人疲思归,谁愿打破此刻的安祥呢? 潘清霂扭过了俞夏的肩膀,“探子报,昨日第五乔的主力兵马就已全部到齐了,足足十万的兵力。可奇怪的是,却未见他们建造大灶,升起饮烟。没有大灶,他的十万兵马吃什么喝什么?所以我猜,第五乔的粮草还未到。今夜,我准备带走所有的骑兵,包住马蹄,从东门悄悄的出城,乔装伏在到南许的必经之路上。一来为劫粮草,二来粮草是与药草随行的,我想说不定能找到解药来解阿墨的毒。” “你不能去,”俞夏冲口而出,自己似被吓到了一样,突然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潘清霂也不言语,忽然灿烂一笑。俞夏微愣,“你笑什么?” “阿夏可知我曾几何时有多么的嫉妒阿墨。 我是早你一年识得阿墨的,那时他的爹娘刚刚过世,我爹将他领到我家的时候,他一直在哭,震天动地的哭,一天中竟哭晕了三次。可是他只哭了一天,便又笑了,那笑容灿烂明媚。那时的我嫉妒他为什么可以哭得那么痛,笑得那么开怀!我至小没有见过我娘亲,我爹长年在外,不是征战就是游历,我打小就不会哭,也不知道怎么笑。有了文之墨以后,我开心了许多。 后来又遇到了你,一开始我见阿墨对你好,我便也对你好,我在心中和文之墨叫着劲儿。引你去我家后,你叫他文大哥,却叫我世子,你可知你那一句世子叫得我是何等的挫败不堪,我一直纠结在心,不得释怀。 现在回头想想以前我有多么的幼齿可笑。如今我不在嫉妒阿墨了, (本章完) 第84章 是谋士?是心腹?是兄弟?是亲人? 第84章 是谋士?是心腹?是兄弟?是亲人? 我知道你对阿墨好,对我也是好的,我们始终还是兄弟呢!” 此时的俞夏只觉心中酸酸苦苦麻麻痛痛,说不出的难受,不自在地躲开了潘清霂的注视。 正在这时,一名穿着青布衣的兵士匆匆忙忙赶来,恭敬地俯身道:“将军,人马皆已经准备妥当。 潘清霂收起了笑容,“好,吩下去,到东城门集合,我随后就到。” “是。”那兵士低着头退了下去。 俞夏急忙道:“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第五渊又怎会不明这个道理,这其中定然有诈。我若是第五渊一定会派重兵押运粮草,为的就是等你伏击。” 潘清霂眼神深邃,“我知,可是我非去不可。” “行,要去我跟你一起去。”俞夏犹豫了多久,终于吐出了这句话,心里一下子好受了许多。 “不行。”潘清霂却一口回绝了他。 “是师傅让我守着你的,你难道不知吗?师傅收我为徒,就是为了让我守在你身边,做你的幕僚、客卿、谋士乃至死士,所以你去哪里,我必须要跟着你。”俞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牙道。 潘清霂猛然将俞夏拉到了身前,“阿夏你听我说,此次我带走所有的骑兵,兵力虽不足一万,也相差无几,我此次伏击,打的就是一场硬仗。 到是这城内也只余下了一万的兵力,若是第五渊攻城,以一万的兵力对十万,只有死战了。 你要坚守两日,我若功成,两日必返。 我若不成,阿夏也只需坚守两日,我爹和师傅早在四天前发兵两万增援我们,再有两日必然会到的。 阿夏,你看这城池,我现在不要你守着我,我要你守着它。 我求求你一定帮我守住它,守住阿墨。 这城无论如何也不能破的,若不然就算有了解药阿墨也活不成的。 阿夏,你要答应我啊!” 嗅着潘清霂独有的清淡气息,听着他如泣般的垦切请求,俞夏竟鬼使神差的点下了头。 潘清霂走了,走的似乎有些悲壮。 俞夏孤立立地站在城墙之上,顶着寒凉的夜风,抱头思索。 他在想自己和潘清霂说的话,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果然,戏做的多了,连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历往的种种也一幕接着一幕地浮上了心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清还是分不清又有何用。 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原本打算是要害他的,不料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还是全不知算的准,兜兜转转,自己还是成了站在潘清霂身后的人,是谋士?是心腹?是兄弟?是亲人?俞夏自嘲不已。 这一站就站到了晨曦初露,守城的将士换上了另外一拨儿,远远的对着俞夏行礼,他这才缓过了神。 就在此时,一匹战马,飞快地由北驶来。战马上的正是北昌意前来叫阵的无名小卒,他手中的“第”字旗帜随着晨风翻动飘扬,威武无比。 “南晋主帅、众将士,识实务者为俊杰, (本章完) 第85章 世子身边的家奴 第85章 世子身边的家奴 打开城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女奴仆、加官进爵,任挑之。我帅仁慈,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卯时,开始攻城。” “呸,攻城,老子还怕你不攻呢!” 不知何时,云校尉站到了俞夏的身后,瞧着正绕着城门叫阵的小卒,骂骂咧咧道。 俞夏也凝神在看那小卒,只见他在城门边绕过了三圈,嚷了六遍,调转了马头正要往回跑。 俞夏突然叫道:“给我弓。” 旁边的兵士赶忙递上了弯弓和箭袋,俞夏握紧了弓,抽出了两支箭翎,瞄准了正在奔驰的战马,箭声呼啸。 以前文之墨最乐意做的事情,便是教俞夏骑马射箭。如今,俞夏虽没有文之墨的百发百中,却也差不了太多。 俞夏射出的箭翎迎着风,又划破了风,一支从那随风飘扬的“第”字中穿了出去,另一支正中战马的后蹄。 战马后腿一弯,扑倒在地。 马上的小卒连滚带翻趴在了地上,然后瞬间弹起,连旗也不要了,逃命地往回奔。 城墙上的士兵叫好声连连,震得俞夏耳朵嗡嗡作响。 你第五渊要的是震慑人心,我俞夏要的是鼓舞人心,你会玩的把戏我也会,那咱们就比比谁更厉害。 俞夏冷笑了一声,将弓还给了那兵士,扭头往城墙下走,云校尉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还未走下城墙,便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俞夏皱眉问正拦截人群的兵士,“怎么回事?” 不待那拦截的兵士答话,人群最前的青袍男子道:“这位大人,我们是南许城的城民,想来拜见潘将军!” 俞夏凝眉去看那人,很显然他便是领头之人。周正的五官,得体的言行,身上穿的虽是普通的袍子,可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城民。 这时,云校尉附在了俞夏耳边,道:“这是城中的魏善人,城内的多处桥梁皆是由他出银修建,他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城内的百姓都叫他魏善人,据说他是铭阳哪位大官的远房子侄,其他人也多是城内有脸面的士族。” 俞夏听完,心知眼前的这些人拜见是假,打探军情是真。首战的失利,北昌意的连连叫阵,自家军队的实力到底如何?能不能击退北昌意的进攻?扰得这些贵人们坐卧不安,食之无味,打探清楚了军情,是逃是守,才好早日作出打算。 俞夏清笑了一声,道:“这可不巧,我家世子去了东城门巡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 魏善人眼瞅着俞夏,闪过一丝亮光,“这位公子是…” 俞夏半真半假道:“我是谁?世子身边的家奴呗!” 魏善人哈哈大笑,“公子真会开玩笑,魏某早前听人说将军身边带了一个相貌清奇的年轻高人,想必就是公子你吧!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既然潘将军忙于军务,那我等就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见,到那时魏某定要与公子好好的畅聊一番。” (本章完) 第86章 人不可貌相 第86章 人不可貌相 俞夏也未多言,只微笑道了声:“请!” 俞夏眼瞅着众人散尽,这才转身对着身后的云校尉,道:“云将军,世子唤你一声将军是敬你佩你,也是你担得起这将军的称谓。如今世子不在,文大哥中毒昏迷,只余下你我二人。我们的责任重大呀!只是阿夏年轻,肯定处处都要仰仗于将军的。” 云校尉颇有些受宠若惊,搓着手连忙道:“公子说的是些什么话,潘将军出城之前交待过老云,若是遇见紧急的情况一定要和公子商量,听从公子的一切吩咐。潘将军还说了,公子也是师从全先生的。正因如此,潘将军才能如此放心的将南许托付于你。我老云也甘愿为你鞍前马后,尽我全力守住南许。” 俞夏摇头苦笑,以一万的兵力让我抵抗十万的进攻,他倒真的放心。难啊!当我俞夏是神仙会撒豆成兵吗? 眼前,只能顾好眼前了。 “既如此,请将军下令,从今时起严谨普通百姓靠近城墙,违者按律处罚。严谨我驻守兵士泄露军情,一个字都不许往外透,违者斩立决!” 云校尉问也没问缘由,朗声道了句:“得令!” 俞夏笑了笑,走下了城墙。 云校尉目送着这个略显柔弱的年轻人,一直到他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眼眸中。人不可貌相,这个年轻人稚嫩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强悍的作风,先是单人匹马闯入敌阵带回了文之墨,再是两箭勇挫第五渊的锐气,也许有了他当真就是南许的福份。 俞夏漫步,走向驿馆。却在这时,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一辆华丽的两轮马车,吱吱熘熘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俞夏看着眼前的马车,不禁吓了一跳。这马车与其他普通马车一样,都是木条制成,而不同的是,眼前的这辆马车的车厢栏杆外面镶有许多大小各一的铜甲板,刚好能布满车厢的后面及左右部分,如此牢固,比战车更像战车。 车门紧接着应声打了开来,俞夏一看,怒由心生,见过贪生怕死的,可还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脸色颇为不善道:“哦,是你,这么巧啊?” 探出了半个脑袋的魏善人,哈哈笑道:“公子是个痛快人,魏某也不瞒你,我是有事要请教公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俞夏知他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的,很干脆的上了马车。 俞夏猫着腰准备进车厢,这时从车厢内传出了一句娇娇脆脆略带稚嫩的声音。 “布衣将军。” 俞夏定目一看,说话的竟是在安幕街碰到的那个蓝衣小姑娘,他不由自主的展颜欢笑。 一旁的魏善人道:“公子莫怪,这是小女,这些日子城内不怎么太平,我担心她乱跑,所以就将她带在了身边。” 俞夏摇头道:“令爱如此可爱,我怎会见怪呢!再说了我和令爱相识已久,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对不对?” 俞夏的这句“对不对”自然是冲着那小姑娘问的。 (本章完) 第87章 我不比你高贵 第87章 我不比你高贵 小姑娘还是那样一副天真的模样,歪头一笑道:“对啊,我已经见过你三次了。” 俞夏对着她笑了笑,却扭了头对着魏善人正色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些什么,只是我有军令在身,是一个字都不可以说的。我可以说的是,你尽管放心,只要世子带来的兵士还有一人活着,就会守着南许的城门。” 魏善人瞧了瞧自己的女儿,叹息道:“我知道公子为难,若是我一人,我也不会想着要逃命去,只是我还有她,我答应过她娘亲一定要将她养大成人的。” “爹爹,我们为何要逃命?爹爹不是说了,我们南晋是一定会赢的。”小姑娘插言道。 “昔儿,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了,明明就是爹爹你说的话,你怎地现在不认了?”她撅着嘴,不满道。 魏善人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俞夏微笑道:“就是,昔儿说的对,谁说我们南晋不会赢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定可以打败北侉子的,对不对?” 昔儿眯着眼睛一边笑着,一边点头。 魏善人道:“公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为南晋出一份力的,若不是有昔儿在,我一定也会上战场,举着长矛举着大刀痛快杀敌的。你不知,昔儿她娘就是被北侉子给害死的。我已经没了妻子,我不能不顾我女儿的命啊!” “你当真也想为南晋出一份力?”俞夏看着昔儿圆圆的小脸,又扭头看着魏善人那分不清是焦急、为难还是悲痛的神情,流转了心思。 “当真。”魏善人斩钉截铁道。 “那行,你把这马车给我,便是帮了南晋的大忙了。” 此时的俞夏灵光一闪,也□□天还真用的上这强悍无比的“超级马车”了。 俞夏凝视着眼前的棋局,轻轻落下一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故作轻松地问与自己对奕的年轻兵士。 此时据卯时已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了,和俞夏对奕的兵士似乎异常的紧张,额上泛起一层薄汗,下了三局,每回在十子之内必然落败。 “回公子,小的,小的名贱,怕污了公子的耳朵。” 这也怪不得他,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谁还能静心下棋,连我自己的静,不也是伪装出来的吗? 俞夏淡淡笑笑,“你家是兵户对吧?我也不过是个奴仆,又比你高贵到何处了?” 年轻兵士偷眼去看俞夏,见他说的如此垦切,不像是在说谎,腼腆笑道:“小的叫凌云木。” “好名字啊!世人不识凌云木,直到凌云始道高。” “公子过讲了,名字是我爹花了二两纹银求村里的老夫子给我取的。” 俞夏拾回了所有的黑子,示意凌云木先落白子。 “家中还有兄弟几人?” “我还有个妹妹!” 俞夏一听,准备落子的手缓了一缓,叹息一声说:“呆会儿,若然情况不妙,你便架着马车速回城中,不用管我。” (本章完) 第88章 装神弄鬼 第88章 装神弄鬼 凌云木急红了脸,“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怎能不顾公子的安危,独自逃命?再说,云校尉也吩咐过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公子的。” 俞夏叹息了一声,笑道:“我不要你保护我,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要让我就觉得愧对了你的爹娘。” 凌云木坚绝的神色似乎动摇了,过了半晌才喏喏道:“那也不成,总之我是不能独自逃命的,我凌家忠义三代,绝不能出了我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不孝子孙。” 俞夏又气又笑,正要开口,却听见车厢外响起了微弱的马蹄声,声音渐近。悠地好似万马奔腾,车厢嗡嗡作响,连大地也为之震撼。 拉车的两匹骏马不安地搓着马蹄,低声鸣叫,似乎在时刻准备着逃离危机,而离此并不远的黑丑安然地咀嚼着俞夏为它准备的料草。 良久,车厢外的嘈杂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匹小马踢踏踢踏的由远及近,又踢踏着离开,接着又似乎有好几匹马奔了过来。 俞夏随意落下了一颗黑子,高声道:“将军,你这八卦阵摆的着实是妙啊!我认输还不成嘛!” 凌云木张了张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俞夏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云木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发出一连串的干笑声,“军师,过谦了,区区雕虫小技哪里比得上你方才的一子双杀啊!” 第五渊手掂银枪,拨开了虚掩的车厢门,印入眼帘的就是边说边笑,畅饮对奕的两人。 第五渊的目光扫过一脸风清云淡的俞夏,盯上了凌云木棱角分明的脸。 “你就是潘清霂?我们此来是为攻城,你潘清霂却在这里扮什么绝世高人?弄个马车横在城门边,你的兵马呢?你是要与我在这旷野上正面对决,还是要我直接架云梯攻城?像你如此装神弄鬼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战场上见真章。” 凌云木紧张地握住了拳头,俞夏看着第五渊,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世子不懂吗?” 第五渊看见俞夏气就不打一处来,哪里还听得了他的声音。 第五渊故意不看他,道:“我在和潘清霂说话,你多嘴多舌的插什么话?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俞夏也不恼,拿了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之上,也不看他,道:“世子,可查出来是谁要害你没有?叫我说啊,这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哟。” “用不着你操心,那个混蛋早被撕成了五块,进了老鹰的肚子了。”第五渊难掩得意之情,一挥银枪说道,语气似乎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俞夏鄙了他一眼,“世子口中的他,指的是射箭之人,还是那幕后之人?唉,自古以来最惨的莫过于骨肉相残、兄弟反目了。” 第五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长虫,晃着脑袋吼道:“你少在那里信口开河,挑拨离间。还有你潘清霂,别在那装死人了,是个男人就骑上战马,拿起你的双刀,与我斗上几十回合。 (本章完) 第89章 鄙姓全 第89章 鄙姓全 难道说南晋的男人都是像你这样的窝囊货!” 凌云木差点就装不下去了,抄了旁边的大刀,就要站起来。 俞夏慌忙摁住他放在棋盘上的另只手,笑道:“将军急什么,咱们不用比,世子也得不了第一的?” “姥姥的,你什么意思?”第五渊银枪直指俞夏,怒喝道。 俞夏嘿嘿一笑,“世子,你可怪不得我,要怪也只能怪你祖宗,谁叫你姓什么不好,单单要姓第五呢?可怜呦,你这一辈子莫说是要得第一了,连前三甲都进不了,永远都是第五哦!” 俞夏边说边摇头,第五渊气得鼻孔生烟,咬牙切齿道:“姥姥的,你好,你很好,你出来,我与你单打独斗,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第五还是第一!” 俞夏见目的达到,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半颗心。 他满脸的笑意,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凌云木一脸紧张地拉了拉俞夏的衣角,俞夏不动声声地拍了拍他的手,踏出了车厢,伸了伸腰。 “别在那拖延时间,今天就算你肯跪下求我,我也绝不会轻饶你的。”第五渊已经屏退了左右,手中的银枪变着花样的挥舞,枪头在晨光的照耀下赫赫生辉,瞧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模样,就似乎他已经打败了俞夏一样。 俞夏神秘莫测地笑笑,举指于唇间,熟练地打了个响哨。黑丑立刻放弃了嘴边的美食,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此时,俞夏脑中不断浮现出全不知的话来。 “为师以为,与人对敌之时,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震慑敌人。这震慑的方法又分为很多种,可以用自身的实力,也可以用智力。阿夏,你身体单薄,底子较弱,想习硬功着实是难啊!为师便先教你一些看着花哨的招势。这些招势复杂花哨却不实用,用的是巧劲,讲究的是熟练流畅,一气呵成。这些漂亮的花架子,遇着那些有勇无谋头脑简单的呆货,吓吓他们是措措有余,若是遇见了高人就不行了。” 刚好我眼前的这一只便是头脑简单的呆货了。 俞夏抿嘴笑笑,提着气踮起了脚尖,如空中飞翔的鸟儿,腾起翻跃,然后轻盈下落,最后微点脚尖,立在了黑丑的背上。 黑丑发出了闷闷的唔咽声,却如钉在了土里纹丝不动。 俞夏犹如天神降世,怜悯微笑,俯视众人。 第五渊不可思议地盯着俞夏,下意识地握紧了银枪,“报上你的姓名,我第五渊从不打无名之辈。” 第五渊的气焰似乎已经灭了三分,说话的底气已然不足。 俞夏笑得更放肆了,朗声道:“鄙姓全!” 第五渊又是一怔,抖着银枪,硬声问道:“你说,全不知是你什么人?” 这时,第五渊带来的几人中,其中的一人已迫不及待地调转了马头,往回跑去。 第五渊直直地盯着立在马背上的俞夏,丝毫没有发觉有人离开。 俞夏故作神秘,轻点马背,而后瞬间弹了起来, (本章完) 第90章 不战而退 第90章 不战而退 这回他稳稳地坐在了黑丑的背上。 他抓紧了缰绳,摇头晃脑道:“说不得!说不得!” 第五渊咬了咬牙,“算了,我管你是谁,出招吧!” 俞夏摊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第五渊皱眉道:“你的兵器呢?” 俞夏挑了挑眉,道:“对你,不需要任何兵器。” 第五渊赤红了脸,嚷道:“姥姥的,是你自己找死的!” 说话间,第五渊舞着银枪,策马刺来。 正在这时,北昌意的军队中却响起了雄壮的鼓声。 第五渊勒住了战马,“姥姥的,现在鸣的什么鼓,收的什么兵啊?” 方才离去的那人又骑着马奔了过来,急急喊道:“世子,王爷有令,即刻退兵,不得有误。” 第五渊勒紧了缰绳,不甘地调了马头,对着俞夏奋然说道:“下一次,下一次,我定要与你分出个高下来!” 离去的战马卷起了层层沙土,俞夏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另外的半颗心也沉了下来。 越是诡计多端的人,就越是多心。看来第五乔当真是吃尽了全不知的苦头,只单单一个姓,再加上一番做作的故弄玄虚,他还当真退了兵,真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俞夏策马踱到车厢旁,高声喊道:“凌云木出来,架车回城喽!” 凌云木几乎是蹦着出了车厢,惊喜道:“北侉子,北侉子退兵了!公子你也太神啦!没用一兵一卒,公子你比神还神!” 俞夏笑着瞪了他一眼,“得了,快回城吧!” 凌云木架着马车在前,俞夏在后,悠悠哒哒入了城门。 城门边早就拥满了人潮,有兴奋的兵士,也有得到消息赶来的民众。 萧萧肃肃的阴雾烟消云散,所有的人振奋不已,扬眉吐出。 凌云木瞧见了几个与自己相熟的兵士,大笑着直接从马车上扑了过去。 “臭小子,你怎么穿上将军的盔甲还是像个火夫啊?” “凌大哥,好样的,我们都以你为荣。” ……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凌云木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一手拿着头盔,一手挠头,干笑道:“那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俞公子做的。”说话间,偷偷去看俞夏。 俞夏只觉那眼神清亮无比,含有少年人所特有的腼腆青涩,突然觉得又羡慕又嫉妒。 人生最悲哀的莫过于少年老成,中年浮躁,老年无知。 可他从八岁那年,似乎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人,从此再也没有天真过,而如今更是仿佛步入了幕年,苍老不堪。 俞夏淡笑,朗声道:“潘将军有令,凌云木机警英勇,实属可造之才,现提升为伯长。望众将士以他为榜,极力争先,潘将军爱惜人才,定然会委以重任。” 士兵们齐声答:“是!” 凌云木这会儿已经痴傻,呆呆地立在那里不会言语,等他回过味儿来,想起来谢恩的时候,俞夏骑着黑丑已然走远。 远远的,俞夏瞧见魏家父女也挤在人群之中,魏昔儿摇着小手, (本章完) 第91章 人要脸,树要皮 第91章 人要脸,树要皮 那一脸的童真欢笑灼伤了他的眼睛,他赶紧下了马,头也不回地爬上了城墙。 俞夏再次站立在与潘清霂话别的地方,直直地对着城内。此时的他,身似已无半两劲,卸下了强硬自信的伪装,犹如懵懂的孩童满脸的痴迷。 方才我做了什么?以后的某时,我会不会后悔就这么放弃了一次轻而易举的报仇机会?俞夏摇头苦笑,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那么多像魏昔儿一样的可爱笑言,做不到的最终还是做不到。 “恭喜公子不费一兵一卒,击退敌人。” 云校尉一听说俞夏上了城墙,便匆匆赶来。 将才,城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当北昌意的军队开到之时,他的心仿佛就要跳出喉咙,担心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要如何应对?会不会紧张害怕? 当初俞夏只简单交待了要做什么,却至始至终没有提过为何要这么做。俞夏不说,他便不问,不是不好奇,而是他清楚的知道好奇是可以害死人的。 可是不问,又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身经百战的他认为俞夏是在找死,所以打一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一辆小小的马车,集中了兵力只等那危急时刻的到来。 看的出来潘将军对这少年的珍视,怎么样也不能让其送了性命。 可是时间总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当你欢乐之时,它总是转瞬即逝,短暂的叫人抓不住尾巴。当你害怕忧愁之时,时间又仿佛静止不动,那么的痛苦难熬,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北昌意居然退兵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现在仍觉似在梦境。 此时的云校尉实在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如今南许的城民皆当潘将军为神,而他却奉眼前之人为神。 “别人不知,难着道云将军也不知?阿夏只是贪生怕死,所以才想尽了办法躲避。 可是躲得了初一,又如何躲得过十五? 明日的一战恐怕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公子一直都爱说笑,我南晋的子民哪有贪生怕死之辈!至于明日,公子今日可让北昌意退兵,明日效仿今日,又有何不可?” 我是当真的贪生怕死呢!俞夏失笑摇头,“云将军有所不知,今日我是用骗的,莫说到明日了,恐怕现在那第五乔已经明了。” “哦?那我现在立马调集兵力,以防第五乔恼羞成怒反扑攻城!” 云校尉初听此言,心中徒然一怔,可历经过百战的人就是不同,他脑中迅速反应,便有了定夺。 俞夏见他如此反应,微笑道:“第五乔会不会恼羞成怒?我确实不知。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今日是不会再来的。” “为何?” “人要脸,树要皮。谁不爱脸面呢,更何况第五乔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那么高贵,那么骄傲,怎么甘心被我这种无名小卒欺骗?我若是他,就算是明了自己受了欺骗,也定会佯装故意为之。 (本章完) 第92章 你是谁? 第92章 你是谁? 等到明日,新帐旧帐一起清算,即不会扫了他的威名,又解了恨,这才是上上之策。” “那明日公子就莫要出战了,让老云披褂上阵,老云有太多的新仇旧恨,也要同他好好掰算掰算!” 俞夏感激地看着云校尉,可感激归感激,他还是摇了摇头,“明日之战,是谁也逃脱不了的。传令下去,今晚加餐,每人可多得一份肉干,分得一碗烧酒。过了今晚,所有将士必须时刻戒备严阵以待,违者斩立决!” “是!” 看着云校尉离去的背影,俞夏吐了一口长气。万幸中的万幸,镇守南许的是云千山,潘清霂不在,换了旁人谁会愿意听我这个黄口小儿的话? 潘清霂,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还是活?那我究竟是想让他死还是期望他活?俞夏猛然间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脑门。最近没有全不知教授课业,自己的空闲时间实在太多,才会如此的胡思乱想。 而离去的云校尉默数着自己的脚步,暗自回味俞夏方才的言语,自言自语道:“无名小卒,经此一役,只怕就算是无名小卒也成了名震四海的无名小卒了,就像当年的全先生一样。” 傍晚时分,落日的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犹如一块白净的锦布上渲染的橙红色的花朵,清淡而美丽。 就在此时,俞夏回了驿馆。 文之墨还是没有醒来,俞夏小心翼翼地上前探了探他微弱的鼻息,不像波涛汹涌的大河,却也像孱孱流淌的小溪,虽然绢细却从未间断。 俞夏安了心,坐在了床前,像潘清霂一样,对着文之墨喃喃呓语:“文大哥是不是也像潘清霂一样,觉得阿夏生性风流,整日纵情声色,不是好人。 可是,就算是我再怎么无良,再怎么混蛋,也是晓得有些人是用来尊敬不是用来染指的,就像雪蓉。 文大哥,你听好了,钟雪蓉是俞夏的姐姐,一辈子都是。 莫告诉我,你对她无意,你骗的了她,可逃不过我的法眼。 雪蓉孤苦无依,你若是真心喜欢她,你就撑住,活过来给她幸福。 兴许潘清霂能找到解药,就算他回不来,也会命人送回解药的。这就是潘清霂的好处… 谁?谁在外面?” 似乎有人推动了房门,俞夏迅速起身,如今大战将至,不得不防。他下意识的摸出怀中的匕首别在了身后,然后一使劲拽开了房门。 俞夏警觉地看着面前之人,他身上的粗布短打衣裳又破旧又肮脏,脚上的黑色布鞋已成了灰色,右脚的大脚趾头也露在了外面,指甲里满是黑色的污垢。 俞夏心生厌恶,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唯唯喏哄,“小的,小的是云校尉派来照顾将军起居的。我见公子回来了,就过来问问公子可要用饭?” 这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低着头,眼前的唯喏却似伪装,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畏惧。 俞夏眯着眼睛盯了他半天,他既不急也不躁,动也不动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本章完) 第93章 布阵 第93章 布阵 俞夏喝了一声:“抬起头来回话!” 他似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皆怔然不语。 俞夏惊诧的是此人面黄饥瘦,五官平凡的不能在平凡,过目即忘,却有着如此惊艳的眼睛。 不对,应该说叫人惊艳的是眼神。那神彩飞溢的眸,不似常人的黑白分明,白的似天空一样的淡蓝,黑眼珠像琉璃又像琥珀,黑的真切,黑的透明,美的极致又极端,那眸就是会散发光芒的宝珠,时时刻刻孜孜不倦的引诱着他人的目光,就像太阳一样,什么时候都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那人也愕然了,张大了嘴巴,呆呆盯着俞夏。 “为何这样看着我。” 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俞夏。 那人似猛然惊醒,赶紧垂下了眼睑,“小的该死,公子长得实在是太俊俏了,小的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的,这样的美人。” 俞夏心底的厌恶又陡然升起,“下去,有事的时候我会叫你。” 俞夏“啪”的一声将门拍上,那人呆了呆,转身离开,匆匆忙忙直奔后门而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云校尉差人给俞夏送来了一套铠甲,说是他年轻之时穿戴过的,别看破旧了一点,确是上好材质的环锁凯,射不可入。 俞夏淡然处之,示意来人放下铠甲,未说穿也未说不穿,只道了声:“多谢云校尉的好意。”便遣退了来人。 俞夏瞧了瞧放在桌子上透着寒光的铠甲,心道:那云千山粗中有细,想的倒是周到,说的也很是隐晦。说什么年轻之时穿戴过的,不如说是他做将军之时穿的。谁让自己的身份如此的尴尬,上了战场卒不是卒,将不是将,碍于潘清霂的脸面,别人也不敢亏待了自己。人家是当真为难,自己却觉得当真好笑。 俞夏思虑了再三,还是没有穿上铠甲。 其实这次俞夏还真是多了心,云千山给他送去铠甲完全是出自真心实意,为的并不是潘清霂。 当云千山看着一如即往,仍然是黑衣的俞夏骑着同样颜色的黑丑在朦胧的晨曦迎风急驰,看着他意气风发,壮志满满的样子,也未作它想,只恍了恍神,感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我老云也自有那年少轻狂之时啊!只是流光不待,日复一年,少年早已熬成了糟老头喽!” 二千矛兵,三千盾兵,三千车兵,二千弓兵,五千原守军,还有接近两千的伤兵,这些便是城内所有可用的兵力了。东西两边必须要防,而南也不得不防,以一抵十原本就是难事,还要分出兵力去其他的城门,总之难上加难。 俞夏直直看着云千山一开一合的嘴,此时的他头大如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兵力部署,就这么点儿人,是得好好部署部署! “我的意见,从东门、西门各抽调三百人镇守南门,再从伤兵中挑选一千伤势较轻的分成三队镇守三门,剩余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北门。” (本章完) 第94章 该来的躲不了。 第94章 该来的躲不了。 俞夏的话音将落,云千山紧接道:“公子不妥吧,我认为南门甚远,第五乔是绝计不会抢攻那里的,东门、西门必须要防,公子委派的兵力太少了吧!” “实实虚虚,虚虚实实,东西二门我还当真放心,不放心的就是南门了。再遣五百弓兵镇守南门,三千留守北门,剩余的全部随我出战。” 俞夏叹息,终于敲定完毕,是胜是败,就看天命了。 “不行,公子你带三千兵力留守,让老云我上战场好好会会第五乔。”云千山红了老脸争道。 俞夏由衷微笑,“将军有所不知啊,今日那第五乔找不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人家如此上心,我又怎能无意,躲又躲不过,又何需闪躲。 再者,将军乃铁骨铮铮有智有谋有威有望的老将,留将军镇守,镇的不只城门,镇的还有人心啊,阿夏人轻言微。言以至此,剩下的阿夏不说,将军也懂。” 云千山踌躇道:“可是公子的安危?” “将军莫忧,我会让凌云木为我打前锋的。”安抚好了云千山,现在要做的就是鼓舞士气了。 “站在这里的都是我南晋有血有肉有骨有气的子民,我们此来为的是保家卫国,不是烧杀抢淫。在此我叮嘱众位两句话,一、请为南晋守好门,二、请为众位的爹娘守好自己。” 俞夏扫视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还有那因激动而通红的眼睛,知道自己所要的成果已经达到。都说顾虑困人手脚,他却认为人因顾虑激发潜能。 俞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再次朗声道:“潘将军带领着一万骑兵兄弟,日夜兼程,只为伏击北昌意的粮草,今日必将返回。这次我们不仅可以断了北昌意的吃食,我们在前,潘将军在后,又断了他们的退路。是以,此战必胜。” 众将士开始喧哗,喜气已浮于面上,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南晋必胜!”接着此起彼浮的喊声不绝于耳。 这一次俞夏摆的阵型,与初战之时文之墨所摆阵型如出一辙,只是少了些许弓兵。 做好了一切,天刚大亮,俞夏凝视着茫茫的天际,此时滚滚的沙土席卷而来。黑压压的兵马迅速成了形,一眼看不到边际,更显得俞夏这方人单力薄。 突然,阵形闪向两边,五匹丰硕的俊马拉着一辆华盖马车驶到了阵前。 该来的躲不了。 两方交战,首先要做的是战前喊话,用来显示各自的威慑力,企图震撼对方。 俞夏策马上前,不出所料,第五乔派出来的还是他的无用儿子,俞夏自然而然翘起了嘴角。 第五渊打马绕了俞夏两圈,道:“你是全不知的儿子?我爹说那全不知至今未娶,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啊?莫非你是没名没份的私生子…” 俞夏给了他一记关你何事的眼神,接也不接他的话。 第五渊得瑟完了,原以为俞夏会暴跳如雷,却自讨了没趣,撇了撇嘴,终于想起来了正事。 “咦,怎么不见你们的潘将军啊? (本章完) 第95章 阵前再戏弄 第95章 阵前再戏弄 哼,是不是去劫粮草了?哈不怕他去,就怕他不去,而今他已经成为瓮中鳖了,哈哈…我劝你还是别作抵抗,打开城门归降于我,爷我开心了,兴许会赏你个一官半职的。” 第五渊肆无忌惮的笑声刺痛了俞夏的耳朵,心里疙疙瘩瘩的犹如吞下了蚊虫,即难过又恶心。 果然如他所料,可潘清霂却偏偏不听。 俞夏忍住心底的悲愤,正色道:“你不知吗?你们的皇帝前日架崩了。” “你胡说。” “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你的叔叔伯伯们为了皇位已经争得头破血流了,可就是捂死了消息不让你和你父得知,当你们是傻子,留你们在前方流血卖命。” 第五乔沉下了脸,调转了马头往回跑。 俞夏瞧他径直跑向华盖马车,探着腰说些什么。不多时,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神明英发的富态男人,下车的头一件事就是掴了第五渊一巴掌。 俞夏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那男人应该就是第五乔了,老天还真是公道,给了第五乔一个绝顶聪明的头脑,却赐给他一个如此脓包的儿子。 这时,第五乔也骑上了战马,在第五渊的陪同下朝着俞夏驰来。 人还未到,俞夏就已感受到第五渊仇恨似火的目光,他淡笑不语。 第五乔上下打量了俞夏一番,“果然有全不知年轻时的风范,长相也像上三分。” 俞夏也瞪眼瞧着第五乔,白脸无须,身形较小,眼神虚无却摺摺放光,很是符合戏文里奸人的形象。 只听第五乔接着道:“老天还真是长眼啊,六年前全不知害死了我的儿子,如今他的儿子也要死在我的手里了,快哉,兴哉!” 俞夏皱眉看着他悲痛的模样,叹道:时候已到,劫难将至,自己终究不能幸免。 果然,第五乔对第五渊挥了挥手,道:“渊儿,取下他的头颅祭奠你的哥哥,莫再让爹失望了。” 第五渊挺直了腰板,正色道:“爹爹放心。” 第五乔打马退后,第五渊却策马舞枪攻来。 俞夏眼看着数以万计的北侉子呼啸着扑向自己身后的方阵,一咬牙偏头躲过了第五渊刺来的银枪。激烈的呼喝声,刺耳的兵器碰撞声,俞夏似乎已经听见了身体撞向大地的痛苦闷哼声。 挺住,我们都得挺住。 俞夏拔出长剑,与第五渊苦苦缠斗,却丝毫不占上风。 “昨日你不是托大,说什么对付我是不需要兵器的嘛!今日怎么用起长剑来了,现学现卖吧,我看你使的不怎么顺手哦!” 第五渊阴森的笑声充斥在俞夏耳间,他调转马头退后几步,躲避开第五渊银枪,反手一剑噼向马边的北侉子兵士,炙热的鲜血炸开了花,直喷上了他的脸。 令人作呕的血腥刺激了俞夏,他弃了长剑,强忍着喉头的不适,拔出腰间的马鞭,手腕一抖,银鞭犹如灵蛇一般在空中飞舞,直击那第五渊面门。 第五渊慌忙用枪去挑, (本章完) 第96章 还不受死 第96章 还不受死 鞭子顺着枪头滑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顿时,第五渊只觉脸上犹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心头的怒火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手中的银枪也变的更加疯狂起来。 要说这一仗斗得是难解难分,一时间沙石飞走,战马齐鸣,若说天崩地裂倒也不为过。 已经斗了一时三刻,谁赢谁输?至少表面上还是看不出来的。 第五渊挨了俞夏几鞭,脸上、胳膊上,连脖子上也挨了一下,红红的一圈犹如珠链一般,若不是他躲的快了,恐怕不死也差不多了。 而俞夏也中了他两枪,刚好戳中了左右两臂,现下殷红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银鞭。 痛,彻骨的痛吞噬了俞夏的心智,他竭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第五渊瞧他如止,诡异地一笑,忍住喉咙剧烈的疼痛,道:“瞧你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撑不住了吧!现在你跪下跟爷爷求饶,爷爷也饶不了你!唉哟,姥姥的,爷这一枪要刺透你的喉咙。” 第五渊再次银枪一指,驱马上前。 俞夏回头望着犹如修罗杀场一样的战场,刺目的血色染红了他的眼睛,他惨烈地笑着,奋力扬起了银鞭。 古来征战几人回。谁不回,他也得回。 谁料,第五渊的银枪一抖,变了方向,直冲俞夏的手腕刺来。 第五渊大喝了一声,“着!” 俞夏手中的鞭子应声落了地,鲜红的血一下喷了出来,他心中一惊,赶紧驱马向后。 第五渊一招得逞,得意的紧,死咬俞夏不肯松口,俞夏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此时,第五渊斗志昂扬,手上的动作连成一气,这一次他转着枪头直冲俞夏喉头。 寒光闪闪,俞夏本能的偏过了头,慌忙用手抓住了枪头,沾满了血渍的双手,尤显得突起的骨节惨惨深白。 第五渊嘿嘿冷笑,撑起了身子用力压来。“还不受死!” 看着冰冷森森的枪头一点一点的迫近自己,俞夏拼命咬紧了牙关。 就这么终结了吗?命该如此吗? 突然,一声长鸣撕裂了蓝天,震碎了白云,一骑白马由东闯入,冲破了北昌意的人防。而后是如火如荼威武勇猛的骑兵,这支骑军打乱了北昌意进攻的步伐。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潘将军回来了,北昌意的粮草完蛋了!” 饶是谁听见了别人告诉你明天没有饭吃,也会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原本处于劣势的南晋士兵,一下子振奋了起来,形势逐渐逆转。 这时,处于中央的俞夏不仅听见了也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白,控制不住的欣喜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曾散去,一种久违的热流突然涌上了眼眶。 我为什么会想哭?我怎么可以哭?是了,我定是哭老天不长眼,为何不收了潘清霂的性命。我定是庆幸自己可以大难不死,劫后余生。 恍惚中,俞夏忘记了抵挡,第五渊慌乱中再次推近了枪头。 俞夏仓促下腰躲闪,第五渊一连串的戳、刺、挑、噼, (本章完) 第97章 阿夏,伤在了何处? 第97章 阿夏,伤在了何处? 俞夏应对不及,连中数招,虽皆不在要害,却也难以承受,浑身无力摔下了马背。第五渊趁势逼上,俞夏已经闪无可闪,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去挡。 眼观这一切的潘清霂,只觉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颤抖着双手抽出了不知几支箭翎,奋力射出。 一时间,白色的箭翎呼啸着飞向第五渊。 第五渊慌忙收枪去挡,还是有一支箭不偏不倚地射进了他的肩头。 这时,潘清霂已经打马奔了上来。 第五渊早已自乱了阵脚,仓皇出枪去刺潘清霂。 潘清霂哪里还顾得上与他纠缠,双刀架开了他的银枪,赶紧飞身下马,往俞夏身边奔去。 也不知是潘清霂脚步虚浮,还是他心急如焚,对着俞夏扑倒跪地,喘息问道:“阿夏,伤在了何处?” 其实不用问,潘清霂已经明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俞夏强打精神宽慰地对着自己笑,怜惜之情无以言表。 此时,第五渊趁机偷袭。 俞夏惊叫示警,潘清霂抱起俞夏滚地去躲,而后抱着他一跃而起。 只见潘清霂不慌不忙左手揽着俞夏的腰,右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与马背上的第五渊斗得不分伯仲。 拆了几十回,第五渊急躁了起来,他虽然不善谋略,却也不痴,心中明了再如此缠斗下去,吃亏的可是自己。 第五渊心思百转,一抖银枪,晃了一个虚招,枪头随即调转了方向,直奔潘清霂怀里的俞夏。 原本气息虚无的俞夏,眼中突然闪过丝丝精光,夺过潘清霂左手的大刀,闪身上前,大刀往前一送,正中第五渊下腹,鲜血顺着刀柄缓缓下落。 第五渊不可思议地看着俞夏。而此时,不可思议的并不只他一人,还有第五乔,原本大好的局势竟然被那个羸弱少年一刀逆转,他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吗?此时痛恨、惊诧齐齐涌上了第五乔的心头。 他这个儿子就算再怎么愚笨,可也是他的心头肉啊!伤在儿身,痛在父心,更何况他已眼睁睁地看着大儿子命丧黄泉,老天当真如此不长眼睛,如此厚待全不知,却让他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鸣鼓收兵,眼下救儿子的性命才是紧要之事。 “北侉子退兵了!”潘清霂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扶着俞夏上了马。而后在潘清霂的坚持下两人共骑白丑,黑丑尾随在后,入了城门。 接着,难题来了。 俞夏受伤了,是需要上药包扎的,而如今军医们分%身%乏术。 幸好,俞夏伤的虽然惨烈,但受的也只是皮外伤,潘清霂配好了伤药坚持要亲力亲为,却被俞夏突然发飙赶出了房门。 潘清霂悻悻然地站在俞夏房外等候,“阿夏,你好了没有?要不,还是我帮你吧?那个,大丈夫不拘小节。” 此时的潘清霂尤显得笨嘴拙舌。 俞夏一面警惕着门外的潘清霂,怕他脑子发热突然闯入,一面飞快地脱下衣服,为自己清理伤口上药。 (本章完) 第98章 谁该遇见谁,谁也逃不掉 第98章 谁该遇见谁,谁也逃不掉 恰好这时,只听门外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将军,云校尉叫我来此禀报,全先生率领了两万精兵已由南城门入城。” 俞夏一听,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援兵到了,全不知也来了。 潘清霂惊喜不已,猛敲着俞夏的房门,“阿夏听见了没有,师傅来了,没想到师傅竟亲自来了,阿墨有救了。” 俞夏忍痛套好了外衫,拉开了房门,“我好了,你去见师傅吧,我休息一会自去见他。” 潘清霂上下审视着俞夏,确认无恙,这才展颜笑道:“好,你先休息。”说完,潘清霂猛然将俞夏打横抱起,亲自将他送上了床榻。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俞夏顿时面红耳赤,不敢正视他的脸。 潘清霂也尴尬了起来,干笑着跳出了房门。 当一切归于平静,俞夏的心却慌乱了起来,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潘清霂的脸,沉默的,欢笑的,懵懂的,真挚的,还有那铿锵有力炙热烫人的胸膛和结实的臂膀。 俞夏不由的烦躁不已,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翻身而起,走出房外。 他走的很慢,出了驿馆,沿着光滑的青石路面缓缓向前。每走一步,因为震荡而加剧的痛楚就尤盛一分,而他始终不肯停下脚步,仿佛只有肉身的痛,才能清楚的提醒自己究竟是谁。 走了有多久?俞夏不知,他只觉双腿像是灌了沙石,许是有千斤重,每抬一次脚都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他早已汗湿了内衫。 俞夏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扶住了墙壁。 突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袭诧异的红,那身影似娇似柔,却又如此的倔强,俞夏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走过了两条街,那身影突然转过了身子,面对着俞夏。 这女子是美是丑,俞夏却已看不真切。 “公子看起来着好生面善。” 那女子的声音不似普通女子的柔弱清甜,沙哑的声调中带有粘人的磁性,成熟沧桑,似乎还有一些凄凉,如此独特的音色别具风味。 俞夏舔了舔干裂的唇,都说边关的女子性情豪放,果不其然,连男子搭讪女子的台词都给抢了去。 俞夏忍住一阵阵的眩晕,咧嘴一笑。 朦胧中,只见那女子迈着莲花小步,合花扶柳盈盈款款的走上前来,如痴如醉地凝视着他。 那目光是如此的柔和,犹如暖阳照耀下的春水,荡漾着斑斓微波,情意绵绵。这让俞夏迷惑不已,仿佛有谁曾今也是如此的注视过自己,恍如隔世。 而后那女子抬起玉手抚上了他的脸,着魔般喃语道:“公子长得和我亡故的爱人一般,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俞夏本想哈哈一笑,说句:“我是何等的荣幸。” 谁料,还未笑完,便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冥冥之中,谁该遇见谁,谁也逃不掉…… 俞夏原本以为自己醒来的时候,若没有露宿在街头,便定会是在那香气缭绕的美人闺房当中, (本章完) 第99章 温柔乡,双飞阁 第99章 温柔乡,双飞阁 很遗憾,事实上此刻他却躺在驿馆中自己的房间里。 俞夏努力回想着昏厥之前的情景,那女子好像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正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臭小子,你舍得醒了吗?” 俞夏一听,嘿嘿笑道:“师傅莫非有偷窥别人睡觉的习惯?” 全不知哼了一声道:“你当我愿意?还不是清霂,非说你伤的不轻昏迷不醒,要我给你诊治,还要我日夜守着你,等你醒了我才能休息。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苦命,伺候完阿墨了,还得来伺候你。” 俞夏知他在调笑,却警惕问道:“你给我诊治了?” “屁,你当我不知,你个臭小子那么怕死,你自己说说这回偷了我多少的灵丹妙药?你会舍得让自己去见阎王爷?教你药理你偏偏不学,就知道惦记我那点儿药。”全不知十分不客气地埋怨道。 俞夏安了心,“偏心眼,你只在乎世子和文大哥,就不怕我真死了?” “怕,怕你惹了一身风流债被人砍死。受了伤还不忘去青楼,有你的,真有你的。” “青楼?”俞夏惊讶不已。 “双飞阁,你以为清霂不说,我就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将你带回来的吗?在温柔乡里挺美的吧,睡的跟头死猪一样。” 黑暗中始终瞧不清全不知的脸色,听他如此嘲讽自己,俞夏嘻嘻笑道:“师傅当然知道,常客嘛!” 全不知气得直笑,冷不丁地丢过去了一个茶碗。 俞夏挑了挑眉,反手一捉,犹如变戏法一样,茶碗稳稳当当地立在了他的手心,挑衅道:“再来!” 全不知不语,反而欣慰地笑了。 白日里才将进城,云千山便急不可待地讲述了阿夏是如何守住南许城的,言语中透着赞许与青睐,还试探着问他阿夏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我若有子如斯,死而瞑目。” 自己说这话时,确有三分的应付。阿夏很好,可他全不知虽然无子,却从不曾羡慕过谁,也不曾后悔过。可是刚刚细看之下,自己以前竟未发现阿夏长得如此的像她,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全不知心乱如麻,欠了欠身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天还未亮,你好好休息,辰时三刻来大厅找我,我有话要说。” 全不知的反应着实让俞夏迷惑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他一向不都是为老不尊的吗? 管他呢,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温柔乡,双飞阁,好地方。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青楼。 而青楼算得上俞夏今生最熟悉的地方了,在他眼中,不管是暖阳的凤暖楼,铭阳的风花雪月阁,还是这里的双飞阁,除了名字不同,其余的都一样。 现下,俞夏大咧咧地翘脚坐在双飞阁的圈椅之上,坏笑道:“我要找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 刘妈妈上下左右打量了俞夏一番,心里犯起了嘀咕。 得,今儿的怪事还真是多了。 (本章完) 第100章 忧心湖 第100章 忧心湖 白日里心忧前脚拖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公子,后脚就来了一个年轻潇洒的将军将那公子带走了。虽然就远远的看了一眼,看的不太真切,可就凭她的眼力劲儿,绝对可以肯定眼前的公子就是白日里的那个了。 “呦公子,是你呀,我们心忧今儿可都在等你呢!” 刘妈妈打着哈哈笑道,可她说的确实都是实话。那个将军前脚离开,湖心忧就交代她了,今天不见客,要见也只见这位公子。按理说,青楼里的姑娘谁不得听老鸨的话,可湖心忧不同,谁叫人家是个名副其实的摇钱树啊! “心忧?”俞夏狐疑横生。 “公子连心忧都不知是谁?湖心忧,我们南许城的花魁娘子,舞美、琴美、貌更美,有多少贵人老爷们对她垂涎三尺,可是我们心忧啊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一般常人是从不接待的。” 刘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扫着俞夏,似乎是在寻找他的过人之处。 俞夏心中咯噔一下,湖心忧,忧心湖,会是巧合吗? 俞夏更加的迫不及待,他淡淡笑笑,摸出了一张银票在刘妈妈眼前晃晃道:“劳烦妈妈带路。” 俞夏有一肚子的迷惑想解,可真正见到湖心忧的时候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湖心忧倚窗而立,一身青色的衣裳素雅恬淡,不像其他青楼女子的暴露着重,她包的很严实,从脖子到脚一丝不漏,合理的剪裁更衬得她线条清楚干净。腰间的圆润弧线被柔顺的青丝所覆盖,没有任何的发式,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垂着,随风精灵飘动。这背影,是优雅,是温顺,或是带有坚强的柔和,散发着独特的气场迷惑着人心。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那肩胛骨所创造的完美线条,那周正的五官,和那清秀的面容,没有江南女子的温婉灵秀,也没有北方女子的粗犷野性,她的美是独一无二的,如风如水,似光似华。 那脸袋粉黛未施却明**人,长腿纤腰,竟比身材高挑的俞夏还高出了一头。也许真正的绝色容颜便是如此,亦男亦女,大气磅礴,折服人心。 湖心忧眼底放光,冲着发呆的俞夏倾城一笑,道:“公子来的正好,心忧正欲弹琴,不如公子静坐一听。” 俞夏回了神,眼前的这个女子让同为女子的自己自叹不如,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很不简单。 俞夏展眉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姑娘请。” 低幽的琴声,似鸣似泣,拉着怪怪的腔调,歌不算歌调不是调,谁会相信琴艺一流的花魁湖心忧,竟会弹出如此噪耳的琴声来。 而此刻的湖心忧完全沉醉其中,嘴角噙着笑意,专注地拨弄着琴弦。 俞夏面容扭曲,僵直地坐在鼓凳之上,愣愣地看着湖心忧,似是想将她看透。 俞夏会如此反应,就是因为她的琴声,却不是因为难听,而是因为……熟悉。 此曲本无名,正是出自俞夏之手。 (本章完) 第101章 我一定会将你赎出 第101章 我一定会将你赎出 准确地说是出自楚心湖之手。那年他八岁,被阿姐逼迫学琴,百般无奈下,便有了这一曲“啼笑皆非”。 这个名字是祁礼取的。 记得当时祁礼说:“听了湖儿弹的曲子,实在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重要的是,听过他弹此曲的也只有阿姐和祁礼两人。 俞夏强忍着心头的颤抖,曲散终了之时,踱到了湖心忧的面前,叹息道:“这难道就是南许花魁的琴艺?” 湖心忧眯了眼睛,“你莫非没有听过?” 俞夏迅雷不及掩耳,锁住了她的脖子,前一刻还是风流倜傥温润儒雅的翩翩佳公子,这一刻便换上了凶神恶煞的面孔,低喝道:“你是谁?” 湖心忧笑的魅惑怡人,口舌上一点儿也不肯吃亏,“我是谁?你倒先说说你自己是谁? 你是如今相府的狗奴才,还是昔日相府的千金小姐? 你难道忘了五年前的肆意屠杀?是谁杀了你的爹娘,是谁毁了你的家?” 俞夏脸色惨白,陡然间垂下了手。 湖心忧“哗”地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衣服,赤裸着上身。 那光洁如雪的肌肤,结实的胸肌,平坦的腹部,立刻呈现在俞夏的眼前。更惹人注意的是一道粉红的刀疤正贯穿于其中,微微凸起的疤痕蜿蜒崎岖,经久不消,且丑陋乍眼。只一眼,就叫俞夏看在了眼里,映在了心里。 湖心忧恢复了原本的声音,说道:“现下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俞夏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失神落魄般倒退了几步,摇头苦笑,“礼,你是祁礼对不对? 那我又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每天把自己乔装打扮一番,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对着所有的人笑,笑的是那么的虚伪做作。而今,想真正的开怀大笑,却如何都笑不出来,就是想哭也流不出眼泪。” 俞夏不由自主的跨步上了前,紧盯着他的脸,手指微微颤颤地想去抚平他的伤痕。可手指才刚刚挨上,便陡然拿开,那疤痕像是炙热的火让俞夏始终不敢碰触,亦不敢再正视。 祁礼却冷哼了一声,“别叫我,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血海深仇,现在正为仇人卖命。” 祁礼的话如针一样扎进了俞夏的心里,他使劲咬住了下唇,良久,幽然悲愤道:“我这么做,就是因为我时刻谨记着自己是谁,我为的就是报仇。 可尽管如此,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 我做不到为了报仇不分是非,毁掉一座城。这城里有不计其数的与我无关的人,无关我的恨,无关我的爱,可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牺牲他们,我亦做不到为了一己私怨去做南晋的叛徒。 仇,我一定会报。 还有你,我一定会将你赎出!” 俞夏转过了身子,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越走越快,转眼出了房门。 此时,凉风乍起,幕布一样的夜,轻轻的洒下了淅沥的天使泪。 (本章完) 第102章 为老不尊,为幼不敬 第102章 为老不尊,为幼不敬 祁礼对着空空如野的房间,翘起了嘴角。 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受不得激! 三千金!赎出祁礼需要三千金。 刘妈妈顶着一张血红的大嘴漫天要价,俞夏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而后落荒而逃。 为什么要逃?也许是因为自己心中的负罪感,更要命的是自己犹如犯了错误的孩子,根本无力面对祁礼的指责,初见的惊喜转眼间就变成了愧疚和害怕。 三千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要如何去凑?凑不出来又怎么办?重要的是祁礼无论如便都得赎,因为他是祁礼,因为这是楚家欠下的债。 人一倒霉诸事不顺,喝凉水塞牙不说,兴许一泡尿也能淹死一排人。 棘手的事情就这么接踵而来。 辰时三刻,俞夏准时到达大厅,对于全不知的吩咐,他是不敢耽搁的。 全不知的脾气,玩笑归玩笑,正事儿归正事儿。他和你闹的时候,你骑在他的头上,人家眼皮儿都不带盼眨一下的,你不骑人家还会跟你急,非骑不可。但是一旦说起来正事儿了,你敢不听,除非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暗格里有的是瓶瓶罐罐,足以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 而俞夏曾今就因为没有分清什么时候是玩笑,什么时候是正事儿,误中过一种痒痒药,痒了整整二十一天,那种痒虽然不用挠破了皮挖破了肉,却至今让他铭记在心,从而得出了一个人生结论: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惹不起咱躲,成吗? 俞夏嬉皮笑脸的踏进了大厅,大厅里是满脸肃色的全不知和一脸疲色却不知所措的潘清霂。 气氛不怎么对,全不知少有的严肃神情似乎是要宣告着什么。 俞夏赶紧敛住了笑,说道:“师傅,人齐了,说事儿吧!” 难道老家伙是因为差点战败,要批评教育我和潘清霂?俞夏暗自腹议。 “师傅说——说阿墨的毒他解不了。”此时潘清霂艰难地开口说道。 犹如晴天又炸了一个霹雳,这霹雳还正好炸在了俞夏的心头。 还真他他妈的凑巧,好事不成双,坏事却一箩筐。 “老东西,你当初要教我医理的时候,不是说自己的医术天下无敌嘛!还说华佗是你师傅的师叔的徒弟的徒弟。现在为何区区一个小毒你就解不了了?”俞夏指着全不知的鼻子,喝问道。 潘清霂拽了拽俞夏的胳膊,“阿夏,不能这么和师傅说话。” 全不知却乐了,乐的相当有理由。他这三个徒弟,文之墨调皮却尊师,潘清霂难能可贵,没有一般贵族子弟的骄横、浮华,也尊师,只有这个老三了,外表单纯乖巧,人畜无害,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坏蛋”。他自己是为老不尊,收了个徒弟为幼不敬,刚好对盘,两“混蛋”。 全不知笑道:“小东西,我说我不能医,可没说没有办法医。” “什么办法?”俞夏、潘清霂齐声问道。 “东黎知道吗?”全不知正色说道。 (本章完) 第103章 三千金不是问题 第103章 三千金不是问题 “你说的是东黎国,可文大哥的毒关那个弹丸之地什么事?” 俞夏很是不解。 全不知瞪了他一眼,“哼,不学无术。清霂,你说。” 俞夏懒得与他计较,如今救人是大,就让他嘲笑好了,反正管他怎么嘲笑,自己就是不学那个狗屁医理,除非他肯教授用毒之术。 潘清霂非快转着脑子,不太肯定地问道:“难道阿墨所中之毒出自东黎的流玉花?传说几百年前的东黎盛产一种花朵,四季开花。 有意思的是颜色却各不相同,春为蓝,夏为红,秋为紫,冬为银,此花美丽娇媚惹人喜爱,却为剧毒,只需一点点的汁液便可毒死数十人。 更有意思的是有毒的仅是花瓣,劲无毒,而根为解。 可是不是说早在两百年前昊帝即位的时候,已经下令清除此花了吗?据载当时的东黎找遍全国,国无一株。这后续的两百年也皆没有记载过此花的出现。” “普通的地方是没有,据我所知与我南晋交界的天雯城,此城乃东黎齐王封四义的封地,而封四义的爷爷便是两百年前奉旨清除流玉花的大臣,我听人说有人在他的府邸见过一种会变颜色的花朵。清霂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了吗?”全不知很是欣慰地看着潘清霂。 这时的俞夏一扫先前的阴霾,接嘴道:“说明了依强欺弱墙头草一样的东黎,终于摇摆完毕,下定了决心依附北昌意,彻底甩掉我们南晋了。” 潘清霂皱了皱眉,摇头道:“不一定,牵涉到两国相交,不可这么断然下定论,也许那毒是北昌意从东黎偷来的。” 全不知不否定也不赞同,笑道:“这便是我要你二人来此的目的了。你,阿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懂吗?清霂,关于两国相交是不能武断,所以你要前去验证验证,东黎到底意喻如何?南许我来驻守,阿墨仍然负责睡觉。好了,分工完毕,一人一件。阿夏,这回我没有偏心吧?” 俞夏撇了撇嘴,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他笑着往全不知那里蹭了几步,说道:“师傅,你知道的,你叫我去弄文大哥的解药,若是正儿巴经的问封四义求,他铁定不给,我只能去偷。” 俞夏边说边瞄着全不知的神情,这是在给他下套呢! 只见全不知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又接着道:“这王府,肯定不好进,大费周章,说不定还得打点打点。” 全不知点了点头,心中明了俞夏话中有话,强忍心头笑意,顺着他的话问道:“嗯,需要多少?” “三千金!”俞夏赶紧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不行。”出言反对的是潘清霂。 俞夏急了,使劲剜了他一眼,不悦道:“区区三千金用来换文大哥一命,你还嫌多吗?我可是用钱救人的。”他的最后一句话确实不是谎话。 潘清霂道:“三千金不是问题,我是说你不能去偷解药,王府守备深严…… (本章完) 第104章 你一人太危险了 第104章 你一人太危险了 你一人太危险了。” “你不是也要去齐王府嘛,我们同时前往。你是南晋使臣,你在明。我以其他的身份偷偷混入,我在暗,我们相互照应,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三千金啊,三千金!此时俞夏满脑子都是黄灿灿的金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不成。”谁曾料想那个该死的潘清霂还是投了反对票,俞夏不死心的看向全不知。 全不知哈哈大笑,“我看成,阿夏就爱惦记人家私藏的那点儿宝贝东西。不过,阿夏要以什么身份混入呢?” 俞夏一愣,思付许久。小厮?丫头?先生?这些也要齐王府刚好欠缺啊!难不成,歌姬? “对,歌姬!有使臣到,怎能没有歌舞相伴呢!” “不成,绝对不成,阿夏虽然长得清秀些,可是比起女人来差得远了。”这一次潘清霂叫的更加厉害了。 俞夏不理他,急急叫了一声:“师傅。” 潘清霂更急了,也叫道:“师傅…” 全不知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仔细看着俞夏,慎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俞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起誓道:“我俞夏对天起誓,定然毫发无伤带回解药!” “只是师傅,我还得要三千金。” 俞夏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不弃不挠地追加了一句。 全不知不容置否,一捶定音,“好,我给你三千金。只是我要你、清霂还有解药安然返回,缺一不可,谁都不能伤着。” 俞夏以无比复杂的心情走向自己的房间,三千金是终于有了,自己竟然也要换回久违的女装,是高兴、期待,还是忐忑、害怕? 路漫漫其修远矣!走一步,愁一步吧! 俞夏抬手推开了房门,定目一看,房中鼓凳之上居然坐着一位不速之客,一样的青色衣衫,不同的这次却是男装。 俞夏慌忙合上了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礼翘脚不语,很显然是不满意他的问话。 俞夏茫然了,显得很无措。在祁礼面前他不是俞夏,不能够像对潘清霂那般用心思算计,可他也不是天真不明世事的楚心湖了。 祁礼放下了脚,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哀怨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会扑到我的怀中痛哭个三天三夜!” 俞夏不自然地抖了抖嘴角,叹息道:“礼,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不认你的刺猬哥哥了?只说要赎我出双凤阁,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弃我而去。叙旧都不肯吗?还是怕我会沾上你?” 祁礼似乎还是那个祁礼,说出来的话语依然是如此的扎人,刺得俞夏的心生疼生疼的,脸色刷白,急辩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叫俞夏,而我楚家也当真剩下了我一人。我能遇见你是多么的高兴,我原本以为你早已死了。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你所说的那般……” 此时,俞夏急的语无伦次,直想掉眼泪儿。 (本章完) 第105章 两个男子,怎么可以? 第105章 两个男子,怎么可以? 祁礼眨巴着眼睛,“扑哧”一笑道:“好了,逗你呢!我若真的怪你,会来此找你吗?” 这个当口的潘清霂思来想去,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阿夏涉险。只是阿夏如此坚定不移,而师傅也应允,自己要怎么办才能劝服阿夏,说服师傅呢? 最后潘清霂咬牙跺脚,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求也要求“服”阿夏不能去东黎。 他大步迈出,直奔俞夏卧房。 “照理说,我也算是半个楚家的人。” 祁礼一双明目摺摺生辉,就像闪电,灼灼放着光芒,映亮了所有的黑暗。 这股暖流彻彻底底的温暖了俞夏的心,他渐渐平复了心情。 祁礼还是那个祁礼呢!老天也算是厚待自己了吧!真的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俞夏的眼中闪出激昂的火花来。 可是生性的与人疏离叫他动作不得,不是不肯表露心思,而是不敢,这种不敢,已经潜意默化,深深的藏在了他的体内。 怎么可以呢,必竟男女有别,俞夏如是安慰着自己。 祁礼是何等的聪明,强烈地感应着俞夏对温情的渴求,他轻轻笑笑,一伸手将俞夏拉入了怀中,任其汲取着自己的关怀与温暖,低语道:“以后有我和湖儿相依为命!” 如此的温柔言语瞬间撞进了俞夏的心房,也撞碎了他所有的防备。 也许从此以后,在祁礼的面前是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仿备的吧! 偎依了良久,俞夏突然抬起了头,嫣然一笑,“礼,我已凑足了三千金,我可以为你赎身了。” 就在此时,潘清霂推开了房门,看见的是“香艳艳”的相拥场面,也听见了俞夏“吐露真情”,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两个男子,怎么可以? 而后待他看清了祁礼的面容,心头无名怒火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你要三千金就是为了赎她?” 突如其来的声响骇了俞夏一跳,他转过了身子对上了潘清霂因为暴怒还涨红的脸。 放在以前,俞夏对待他的怒气大可佯装不知,不理不踩。 而今,金子还未到手,不理他似乎--不怎么合适吧!更何况潘清霂那双喷着火浆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祁礼,如果怒火可以烧死人的话,恐怕祁礼早已化成了灰烬。 俞夏随手将祁礼塞到了自己的身后,飞快地动着脑筋,这个关系是得好好的解释解释。 俞夏的这个小动作,无疑犹如火上添了油,潘清霂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强行压抑着熊熊怒火的随时喷发,赌气道:“将将谁说要那三千金是为了救阿墨的性命?阿夏,我需一个解释。 或者,你是准备在师傅面前说明这一切。” 这个时候,祁礼唯恐局面还不够乱,换作了女声,娇滴滴地说道:“公子,这位将军奴上回见过,就是这位将军到我房中接走了公子的。” 祁礼巧言轻笑,一只手顺其自然地拉上了俞夏的胳膊,毫无怯意地对着潘清霂的一双“火”眼。 (本章完) 第106章 一水一火,互不相容 第106章 一水一火,互不相容 一时间,房内火光四溅。 俞夏拉了拉祁礼,示意他收敛。 祁礼忽然莞尔一笑,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一会儿不怕死地置潘清霂不存在,满含秋水看着俞夏,一会儿又偷眼与潘清霂对视。 潘清霂看着“眉来眼去”的二人,不可截止的颤抖了起来,他赶紧将双手背后,不让俞夏看出他的异常。自己却死死盯着俞夏,等待他的答案。 一水一火,互不相容。 俞夏气也不是乐也不是,什么跟什么啊!祁礼参呼个什么劲呀!别人不知,可俞夏明知他是男子,他的一颦一笑就算是与女子无异,俞夏在心中还是忍不住恶寒了一把。不过瞧他忽男忽女的变化如此自如,不做戏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俞夏轻轻摆脱了祁礼的葱白玉手,正色道:“礼,别捣乱了。” 祁礼一愣,幽怨地瞥了一眼俞夏,拉过了旁边的鼓凳,撇撇嘴坐了下来。 俞夏清清嗓子道:“世子,这是我义姐,我幼时寄养在暖阳,她是我寄养父母家的女儿。” 这回轮到潘清霂傻了,若她是普通的青楼女子,阿夏赎她实为迷恋女色。可她竟然是阿夏的义姐,那阿夏赎她乃为一个义字,不赎反而是天理难容了。 怒火迅速转成了尴尬,潘清霂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不安了起来,就算阿夏天性爱玩也不至于会如此的不堪啊,说谎本是不得已的,自己的脾气发的是不是莫名其妙了,太大题小作了吧? 祁礼好笑地看着潘清霂的变化,先前正义凛然声振屋瓦的大将军,如今成了扭捏的大姑娘,看的祁礼忍笑忍到肚子痛。 潘清霂纠结完了,一抬眼,正好看见祁礼扭曲的脸,顿时心生狐疑,试探问道:“那她的父母呢?她又怎么会沦落到了青楼?” 俞夏使劲瞪了一眼没事找事乱搅合的祁礼,这回他倒挺配合的,抬起袖子遮挡住半边脸,拉着浓重的哭腔道:“我爹娘,爹娘亡故了……” 就在一霎间,绵绵的哭腔又变成了震天动地的豪哭。 “公子……救我……” 祁礼已经泣不成声,悲痛中一把抱住了俞夏,将脸埋在了他的肚子上。 俞夏不自在的屏住了呼吸,暗自翻了翻眼睛,碍着潘清霂在场,假装安慰轻拍着他的背。 眼前的场面,使得潘清霂莫名的难过了起来,心的某处似在隐隐作痛。 他皱眉别过了脸,是的,他不喜欢祁礼,打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她,无关于身份,就像他讨厌钟雪蓉一样。不,应当说他对祁礼的厌恶更胜于钟雪蓉。尤其是现在,那边的两人一个哭一个哄,根本当他是透明的。 潘清霂心头的怒火犹如死灰复了燃,他忍了忍道:“阿夏,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想要三千金,我明日便休书一封,让福叔派人送来。至于你说的扮成歌姬去偷解药,那个太危险了,就此作罢,我再同师傅商量其他可行的办法。” (本章完) 第107章 非去不可? 第107章 非去不可? 还没等俞夏反对的话说出口,潘清霂已经逃也似的跨出了房门。 那个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太…那个了。 至于是太哪个了,潘清霂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憋气憋得难受,真恨不得一脚踹飞了那个碍眼的祁礼。 这个恐怖的想法萦绕在潘清霂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他慌了,也乱了,以至于不顾俞夏的呼唤,头也不回只想快步离开。 这时,祁礼猛然松开了环在俞夏腰间的手,抬起了头,清秀的脸上不见一滴泪珠儿。 俞夏原本以为捉弄了潘清霂他会哈哈大笑,谁料他冷言问道:“你现在还当我是外人,竟然有事瞒着我?” 俞夏很是不悦,倒退了两步,就像是要与他划清界线一样,“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事事和你交待。” 祁礼眯了眼睛,冷笑道:“赎我乃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你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被你赎?” 俞夏心知他是在赌气,叹息了一声道:“救你和偷药原本就是两码事,不予你说是怕你担心。如今有了金子赎你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至于解药我是一定要去偷的。礼,不必担心,潘清霂会与我同去,自会为我打掩护的。” 祁礼见俞夏退了一步,也缓和了语调试探道:“难道中毒的是湖儿的心上人?” “不,文大哥乃我挚友。” 祁礼轻笑出声,似在嘲笑,“女子的闺中好友不都是金兰吗?” 俞夏不予理会,低头笑道:“礼忘了吗?如今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祁礼萎了笑,怜惜地凝视俞夏,“是啊,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 “悔吗?礼,你悔吗?” 俞夏直视着祁礼,晶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白的犹如天山白雪,黑的犹如旷世宝珠。 祁礼痴迷于眼前之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斩钉截铁道:“不!绝不!” 俞夏摇头苦笑,“我倒宁愿你怨恨我们!楚家实在欠你太多!” 一时间,两人无语,俞夏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祁礼的目光,气氛尴尬了起来。 “非去不可?”祁礼打破了沉默。 俞夏沉重点了点头。 祁礼以退为进,“既如此,我明日再来。明日,我会带来一些女子的衣服,再教你一些现下时兴的歌舞。” 俞夏怔然,祁礼悄然离去。 总算清静了,两位“大爷”都走了。 欠钱的还钱,欠债的还债,而最难还的就属恩情了。能够赎出祁礼,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头就少了一块,俞夏呼出一口长气,透过窗户遥望远方。 灰白的天上,低低的云,那云低的似乎一伸手就能撕下一块,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算了,能还一点是一点吧!俞夏如是想着。 而离去的祁礼轻车熟路的直奔驿馆后门,今天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吧! 第二日,也就是八月初六,祁礼挟着一个小包袱来到了驿馆的正门,里头装的是给俞夏准备的女装,看守的兵士不认识他,要进内禀报。 (本章完) 第108章 舞姬丽千秋 第108章 舞姬丽千秋 这时,潘清霂一身戒装正要出门。 昨日阿夏又特地找过师傅,说男扮女装为求逼真,需要义姐的帮助,师傅点头应允,这就意味着不想见的人总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潘清霂下意识地沉着脸,看也不看祁礼一眼,说道:“不用禀报了,这位是礼姑娘,俞公子的姐姐。” 看守的兵士傻眼了,明明是个男的! 祁礼适时显出了女儿姿态,低头一笑,羞答答道:“将军,我只是义姐,可不是亲姐,而且啊…” 祁礼突然掩嘴笑出了声,“而且啊,还是有婚约的义姐。” 大清早上,就碰见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又听见了如此一番话,潘清霂的脸色,可想而知会变成什么颜色的,他突兀道:“是吗?” 这个女子,如此的身份,不比清白人家的女儿,任阿夏与她结合,只会害了他的前程。找个时间,一定要同阿夏讲清楚。 潘清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祁礼,接过近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飞驰着离去。 祁礼一脸笑意若无其事的进了门,路过小花圃的时候,“无意”间踢坏了几盆花花草草,借以发泄他的不满。 祁礼一连来了三天,总会有意无意地碰上潘清霂,也总会闲扯上几句关于俞夏的事情。潘清霂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就像燎原之火,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熊熊燃烧,吓得别人见他总会自然而然的绕道而行。 万幸的是祁礼只来了三天。 八月初九,俞夏单人匹马,奔赴天雯城。 三天以后,天雯城内多了一个娇俏佳人“丽千秋”。 又过了三天,这丽千秋的大名已经响彻全城,却无人眸得她的金面,丽千秋当然就是俞夏。 为了尽快博得名气,每日的晨起与日落,俞夏都会身着白色绸裙化名丽千秋登上可以与城墙相互应的攀星台,站在攀星台的最外缘翩翩起舞。轻快、曼妙的舞姿,再加上险象环生的氛围,吸引了无数路人停留观看。 一开始许多人会问,“起舞的是谁家的女子?” 人群中定有人答:“是新近崛起的舞姬丽千秋。” “屈身于何处献艺?” “这丽千秋可不是普通的青楼舞姬,据说邀她献艺的排成了队,可人家非王侯将相府不入,如今就住在天齐客栈内,不日即将远行,四处游历。” 这答话的人俗称托儿,一两纹银一天,俞夏雇了二十人。 当真应了“人言可畏”这句话,只三天“丽千秋”便成了天雯城内最热络的谈资。 如今,送到俞夏房中的拜贴已经摆满了鼓桌,而他最想要的那个还没出现,他不动声色,依旧每日起舞与攀星台。 八月十八,潘清霂带随从五人,携着皇上的“圣旨”,出使天雯。 八月二十一,封四义亲自出城迎接宰相世子潘清霂。 据说这个仪表堂堂的南晋宰相世子尤好风雅,何为风雅?封四义以为的无非就是三几个臭酸文人吟诗呷妓,名头好听而已。 (本章完) 第109章 王府献艺 第109章 王府献艺 是以当天晚上,天雯城风头最劲的舞姬丽千秋收到了王府总管的邀约,邀其过府献艺。 等俞夏到了王府以后才知晓,原来到此献艺的并不只丽千秋一人,封四义为了讨好潘清霂,还请来了城内三大青楼的当红花魁。 月白楼的雪牡丹以一口伶牙俐齿“辩遍”无数文人,鸳心楼的苏巧儿以琴艺闻名于天雯,而情春意阁的琉璃春则以冰肌玉肤、仙人之貌震撼全城,再加上丽千秋的舞艺,喻意争奇斗艳,宰相世子总会有一个喜欢的吧! 而后封四义以家宴为由,独请潘清霂一人,地点就是王府的园厅。 这园厅一面全是红木大窗,卷起的朱帘外便是美不胜收的王府花园。园中黄灿灿的菊花竞相开放,那亮目的色彩,竟然盖过了屋檐下悬挂的明亮宫灯。 而空荡荡的园厅里,封四义席于主位之上,潘清霂坐在其下首,当真竟无一人陪席。二人面前,各摆有长条案几,放满酒菜,下人退出后,只留下了他们两人。冷冷清清,说不出的怪异。 潘清霂不由的皱紧了眉头,封四义就是这么接待使臣的?天雯城的守城官员可并不只他这个齐王一人。 封四义豪迈举起酒杯,一边殷勤劝饮,一边客气地询问一些不痛不痒与朝政无关的事情。比如:世子年方几何?婚配没有? 潘清霂虽然不喜,可作为长辈的封四义如此发问无可非议。 潘清霂一派和善温雅,一一答覆。 封四义听完欣然一笑,当当当,敲响了身旁唤人的铜钟。 潘清霂正在猜测封四义所唤何人之时,环佩声响,一红衣佳人手抱瑶琴翩然而至,走至中央,俯身行礼,“奴家苏巧儿,拜见王爷、公子。” 瞧见封四义朝她摆了摆手,苏巧儿嫣然一笑,盘坐在地,瑶琴置于两膝之上,一屡悦耳的音调荡于厅中。 潘清霂凝目,此女着红衣,若是阿夏见了定会欢喜。想起阿夏,与他分离了数十天,不知他可否顺利的混入王府,今日献艺的人中会有他吗? 潘清霂沉目,端起了酒杯,独自小酌。 一曲终了,封四义哈哈笑问:“公子,巧儿的琴艺如何?” 潘清霂头也不抬,淡笑道:“不错。” 客人不喜,主人的面上也无光,封四义敛了笑,挥了挥手。 苏巧儿心高气傲,何曾受此礼遇,不满地瞪了一眼潘清霂,环抱着瑶琴,退了出去。 接下来,进来的是一鹅黄一水绿两位丽人,同样的云状发髻高高耸起,薄如蝉翼的裹体轻纱内,着水绿纱的丽人黑中带俏,着鹅黄纱的妙人冰肌雪肤,内里紧身的亵衣束着玲珑躯体呼之欲出,引人遐想。 潘清霂只抬头看了一眼,又瞬间低了下去,心中暗道:真是世风渐下! 封四义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潘清霂的眼界也太高了吧!雅的不爱,艳的也不喜,他到底喜欢些什么? 难不成真像传言那般他是喜欢男色的? (本章完) 第110章 他的阿夏无人能及 第110章 他的阿夏无人能及 巧嘴簧舌的雪牡丹还未展现自己的“才华”,便被下了逐客令,而雪肌琉璃春被窝火的封四义留了下来,为其斟酒。 有美人相陪的封四义似乎舒心了许多,又敲了一声唤人的铜钟,笑道:“公子,下面的这一位可是丽千秋,舞艺超群,艳压群芳,她可着实不好请,我让管家求了三趟,人家才接下了邀约。” 说话间,一抹白色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静悄悄地立在厅内。 与方才的艳女相比,这个女子便是素然无味了,该翘的不翘,该挺的不挺,除了纤腰一无是外,且浑身上下不露一丝肌肤,甚至连脸上也罩了层白纱。 封四义一看之下,大为光火,原本指望着最后一个撑台面的,谁料想来了一个拆台子的。 封四义不露声色,笑道:“摘下面纱,让本王好好瞧瞧你是怎么一个迷倒众生的!” 扮作丽千秋的俞夏动也不动,“王爷是要看千秋起舞,还是要看千秋的容颜?” 封四义忍着怒气,“这有什么不同?” 俞夏轻轻笑笑,“当然不同,王爷若想看千秋起舞就不能看千秋的容颜。反之,王爷要是非看千秋的容颜,千秋只得遵命,可是王爷看过以后,就不得再令千秋起舞了。” “你…”封四义气得面色发青,一个小小的舞姬竟然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待自己下令斩去她的双腿,看她以后还怎么翩然起舞? 可还没等封四义说话,潘清霂便抢先开了口,“我倒想看看她的舞艺是如何超群的!” 白色面纱上的明亮眼睛秀丽清澈,是如此的熟悉,潘清霂的心不由的随之牵动。 封四义一听,敢情客人好的是这一口,歪打正着,怒火随即消了一半,“还愣着干吗?赶紧跳啊!” 俞夏沉了口气,轻轻旋转了起来,他跳的是经过祁礼改良过后的流光扇舞。 确切地说这舞已经不能叫做扇舞了,因为祁礼去掉了羽扇,只是教他在脚踝之间栓上几只小铜铃。 如今这些精致的铜玲随着俞夏的舞动,欢乐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潘清霂看的如痴如醉,眼前的白色身影犹如穿梭在花众中的白蝴蝶轻灵飞舞,时而停驻,时而飘然,精灵典雅甚至高贵不可亵渎,他愿不顾一切的追随倩影,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 潘清霂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白纱下面的那张脸会是阿夏吗?自己究竟是期待还是害怕? 突然间,一阵秋风从木窗袭了进来,这恼人的秋风一吹便是不肯罢休,风本无眼却还是刮落了俞夏脸上的白纱。 潘清霂当场怔然,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滑落在地,热烈的双眼一刻也挪不开了。 就是阿夏,修长的眉毛下,一双晶莹的大眼顾盼生妍,俏脸未擦半点粉油,亦未施半许脂粉。可就是如此,他的阿夏还是无人能及,美的浑然天成,美的超凡脱俗。 (本章完) 第111章 那个叫春的 第111章 那个叫春的 就像空谷幽兰,绝世独立。又或是溪边水仙,清香淡淡,看似普通,却不平凡。 封四义看着潘清霂入魔一样的眼神,不由的多看了俞夏几眼。 也就那回事啊,面容算得上清丽脱俗,可是那门板一样的身段实在是不敢恭维,哪里及得上自己身边的这个辣死人不偿命的性感尤物!也罢,萝卜白菜各有人爱。好歹找到他对口的了,今日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俞夏早已感受到潘清霂灼热的目光,他懊恼不已。 会用轻纱遮脸防的本就是潘清霂,原因俞夏也说不准,反正就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身着女装的样子。 该来的躲不了,俞夏硬着头皮跳完了舞,慌忙伸手将面纱罩好,立于厅内等待封四义发话让自己离开。 谁料,封四义拍手大笑道:“好,真好!去,到公子身边伺候着。” 俞夏不乐意了,若是封四义让自己去他身边伺候,俞夏连眼皮儿都不会眨一下。可是叫他穿成这样去伺候潘清霂,打死他他都不愿意。 封四义见俞夏不动,又是尴尬又是气愤。 正欲发怒,琉璃春倚在他的胳膊上笑道:“王爷,想是这位妹妹没有伺候过男人,不如让我教教她?” 封四义缓和了面色,点了点头。 琉璃春摆着水蛇腰走到了俞夏面前,却猛地推了他一把。 俞夏防备不及,眼看就要仰倒在地,潘清霂适时跳起,张开了双臂,俞夏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臂弯里。 如此的亲近,两人皆闹了个大红脸。 琉璃春嘻嘻笑着跑回了封四义身边,娇嗔道:“王爷,你看我教的多好,妹妹这不是已经去了?” 封四义一手环住她柔韧曼妙的腰肢,哈哈笑道:“做的好,本王一定嘉奖。” 闹了这么一出,俞夏还能如何,只能乖乖地坐在潘清霂的旁边。 可是一个烦躁不安,另一个一个忐忑不安,两人各怀心事,犹如木桩一样纹丝不动。 好容易挨到了宴席结束,俞夏随着小厮行走于王府之中,眼神四下乱瞟,为的是瞧清楚齐王府的布局。 小厮突然顿步,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道:“丽姑娘,这就是帐房,你自己进去,先生已将酬金为你准备妥当。” 俞夏点头微笑,推门进屋,屋内空无一人。 待俞夏转身之时,房门已关得严实合缝,只听“啪”的一声,从外间落上了锁。 区区木门,俞夏若想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好奇,封四义为何要关住他? 俞夏耐下心来等待,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门外便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而后一清丽的女音隔着木门传了进来。 “我说妹子,你在里间可好?” 俞夏皱眉,竟还是那个叫春的。 他装出惊恐的声音,叫道:“快些放我出去。” 只听琉璃春呵呵笑道:“这齐王府有吃有喝有穿有戴,一般人进来了谁还会想出去?妹子又何必假装清高着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章完) 第112章 今夜请您好好享用 第112章 今夜请您好好享用 “这话说的,我能把你怎样?我不过和你同为女子,你靠的是出卖舞艺混口饭吃,我靠的是出卖皮肉。我呀,只是奉命来当说客。齐王说了只要你识相,伺候好了潘公子,送你一座金山都成。你若是不识相,王爷说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手段阴毒了。” 俞夏啼笑皆非,怒火浇心,敢情关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琉璃春听他不语,还当他在考虑,接着说道:“叫我说,今天你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还得愿意,王爷那儿有的是法子逼你就范。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必自己非跟自己过不出!” 琉璃春见俞夏不哭不闹不说话,只当他已经想通了,咧嘴一笑,示意小厮带她离开。 “清高顶个屁用,碰见了权势高的不还得乖乖就范!” 耳朵总算是清静了,俞夏沉下心来,暗自思索。 按理说,这样的发展挺好,自己能留在王府,找起解药就方便的多。可是,要对着潘清霂。得想个法子让他离我远点,莫被他发现了才好。 夜,静得让人心寂。 想是快到三更,门外重新燃起了宫灯,不多时踏踏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俞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悄悄踱到门后。 只听门锁又“啪”的一声打了开来,接着便听到小厮恭敬道:“公子,您好好歇着,小的就送到这里了!” 潘清霂终于、还是来了。 潘清霂接过小厮手中的油灯,吱呀吱呀推开了房门,只见他的身影在油灯的映照下越发的修长,犹如神话传说中身躯庞大的神人,脚踩着地,头顶着天。 俞夏见潘清霂跨过了门槛,转身去关门,便慢慢地搓着步子靠近他。 俞夏想干吗?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将潘清霂直接打昏最好,即省事又省心。 就在俞夏正要出手之时,潘清霂刚好合上房门,猛然转过了身子,他惊异道:“阿夏,你怎么在这儿?” 俞夏吓得小心扑通扑通乱跳,慌忙退后了两步,横瞪了他一眼。 这时,门外的小厮扑哧一笑,贴着门缝小声说道:“公子,我家王爷说了,今夜请您好好享用。若是美人不肯听话,桌子上摆有一盏茶,喂她喝了,保证她乖乖听您的。” 潘清霂的脸唰的一下红得滴血,咬牙暗道:“卑鄙!” 俞夏见门外之人并没有离去之意,白了潘清霂一眼,突然推倒了凳子,道:“公子,不,公子,求你了别这样。” 那声音如哭如泣,却婉转动听,潘清霂的脸欲加的鲜红起来,犹如被炙火烤烧,连手也莫名其妙的泛出了奇异的粉红,省酢趸断冒汗,他连看也不敢再看俞夏一眼。 一连串的物器碰撞声后,俞夏“嘤嘤哭泣”,门外的人似乎是听够了墙角根,终于满意的离开。 俞夏扶正了凳子,负气的坐了上去。 潘清霂还是站在门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又是尴尬,又是高兴,这会子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自己的复杂心情。 (本章完) 第113章 美则美矣,却美的浮夸 第113章 美则美矣,却美的浮夸 潘清霂原本想笑,然后夸赞俞夏一番,说他随机应变,说他棋高一招。反正说点什么都好,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时不时的瞟俞夏一眼,越看越觉得美。虽然俞夏的脸上还罩着白色面纱,可他的眼睛似乎可以穿透面纱,凝视到俞夏那可人的脸颊。 他的心有多么想接近阿夏,接近接近再接近一点,而他的大脑却时时鸣着警钟。 潘清霂突然觉得心痒难耐,不安地在袍子上蹭着手心粘呼呼的汗液,气氛似乎更加尴尬了。 俞夏却陡然间想通了,潘清霂有他自己的骄傲,他向来自制,正义使然心无旁骛,待人对事讲究分寸,从不肯越举。对他其实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提防,与平时一样就好。 俞夏清清嗓子,装出嗲音道:“世子,入夜了,安歇吧!” 潘清霂不由的一激灵,如临大敌一般,浑身的汗毛警惕地竖了起来。 阿夏是在捉弄自己呢! 他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那什么,阿夏你先睡,一会儿我睡地上就成。” 俞夏挑了挑眉毛,径直走向床边,倒头便睡。 俞夏哪敢真的入睡,闭了眼睛,听着潘清霂吹熄了油灯,然后轻手轻脚地坐在了自己方才坐过的鼓凳之上,而后听他吁的一声吐出一口长气,心中只觉好笑。 这次“男扮女装”,究竟是对还是错?会被发现吗?就算是潘清霂不会怀疑,那全不知呢?此举着实是自己思虑不周,待归去之时,还要设法补救。俞夏暗自盘算。 这潘清霂根也本就没有一丝睡意,今天的一切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一直都知道阿夏长的好看,可竟没想到是如此好看,穿上女装简直就跟女子无异,甚至还要更加美上数分。 若阿夏真是女子该有多好!潘清霂因为此念,自己吓坏了自己,一伸手使劲拧了大腿一把。呸,呆子,阿夏若真是女子,你待如何?他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回。 事情似乎顺利的出人意料。 封四义给了潘清霂随意在王府中走动的权利,于是“丽千秋”一改清高姿态,缠死了潘清霂。 “公子,我们四处走走。” “公子,我们去那边的花园。” “公子,我们到那边的八角亭里歇息歇息。” …… 不到一日,俞夏拖着潘清霂逛遍了王府上下,基本上凡是长草的地方都去过,却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的是,封四义的喜好还真是特别,齐王府上下所有种花的地方,不管是花园或是花圃,甚至路边,无一不种满了□□。 物以稀为贵,像这种如种稻一样的种法,□□在俞夏心中早已贬值。 潘清霂眼瞅着如海的花浪,随风摆动,暗叹道:美则美矣,却美的浮夸,哪里及的上眼前的这副清雅容颜。 潘清霂不由自主的偷看俞夏,吱唔道:“阿夏,你瞧这花儿多漂亮!” 俞夏哪里有心思理他,随口应道:“世子若欢喜,赶明回铭阳了也种上这么一片儿。” (本章完) 第114章 会是流玉吗? 第114章 会是流玉吗? “阿夏,像流玉这种珍贵的毒花,怎么可能种在光天白日之下!”潘清霂压低了声音,往俞夏身边挪了挪。 俞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气自己也气潘清霂,没好气道:“你干吗不早说?” 潘清霂不自在地笑了笑,低头不语。 早说了,还能陪你游历于花丛?如此的清静时光是属于我们两人的。 “咦,公子你在这儿啊!” 一个粉衣小丫头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俯身行拜礼。 她的到来,煞了风景,扰了人心。 潘清霂的脸色瞬间胯了下来,不悦道:“何事?” 那丫头怯怯道:“我家王爷回府了,邀您和丽姑娘去书房一叙。” 书房向来藏有太多的机密,俞夏和潘清霂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随着粉衣丫头急急前往。 封四义的书房,由三间房打通,从外往内看一目了然,东南两面墙摆着书橱,书橱内放满了书籍,还有一些竹简,西北两边墙上则挂满了王羲之等名家字画,四个屋角摆有各式盆花。 书房的正中乃是一张梨木高案,高案上摆放有笔墨纸砚,桌角上仅放着一本《说卦》。 俞夏打一进屋,就在偷眼打量。 放在东北角的那盆犹如茉莉一样大小的淡紫色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摆着身姿,盛是喜人。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却攸地一下想起了那流玉花秋天便会变成紫色。只是这紫也太淡了,会是流玉吗? 俞夏抬头,恰好对上了潘清霂的眼睛,潘清霂看着他,展颜一笑,然后对着那盆小花努了努嘴。 没错儿,潘清霂说是流玉肯定就是了。 事情的顺利进展是俞夏始料不及的,可喜悦之情还是在瞬间浮上了心头。 高兴之余,他并不吝啬,冲着潘清霂欢快地眨了眨眼睛。 封四义要与潘清霂谈的并不是紧要事,这点打一开始俞夏就知道,只是他没猜着的是那个叫春的也会在。 现下,封四义与潘清霂谈论着天文地理,古往今来,甚至还有诗词歌赋,反正就是没有一句正话,全都是瞎扯,扯的不着边际。 而俞夏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了那棵流玉花之上,盘算着怎么才能将它弄到手? 琉璃春轻轻碰碰俞夏道:“哎,妹子,昨夜公子可还算体己?”说话间琉璃春还不忘捂嘴偷笑。 说不嫉妒是假的,眼前的公子可比王爷强了几百倍,人即年轻又俊朗,还很多情,也不知道这个干瘪丫头走了哪门子的鸿运,这样的好事儿居然让她给撞上了!琉璃春流转着眼眸,留意着俞夏的神情。 俞夏当然知道琉璃春问的是什么,也不知是气还是臊,一下子红了脸。 琉璃春看着他的窘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那小样,怎么能伺候的好男人,留住男人的心? 别说我这做姐姐的没有教你,附耳过来,今天我就传授你几招,以后妹子发达了,可莫要忘了姐姐就成。” 俞夏哪会真的附耳过去, (本章完) 第115章 一种是美女,一种是荡女 第115章 一种是美女,一种是荡女 倒是琉璃春自己硬是贴在了他的耳朵边,开始叽哩咕噜地说个不停。 “这世上的女人若想拴住男人的心,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美女,一种是荡女。 美女靠的是天生丽质,说白了靠的就是本钱,而荡女靠的是本事。 什么本事?自然是勾引男人的本事。 美女还有年老色衰失宠的时候,而荡女只要功力深厚,保准男人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听姐姐说,做荡女首先你得要顺从,让人觉得可以任意攀折,才能引人遐想。顺从的同时还要羞涩,欲拒还迎,眼神中还要时刻散发出无限的骚荡。 妹子做到了这些,我保证见过你的男子全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还有,姐姐再传你几招让男人快乐的法子,保证叫男人yxys,来了一次还想一次…” 俞夏猛然间挪开了耳朵,琉璃春却使劲拉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急道:“哎,我还没说完呢!让男人快乐的法子可多了,用手…” 琉璃春接下来的露骨话语更叫俞夏觉得难堪,听也不是,不听又不行,不禁再次红了脸颊。 好容易等她说完了,俞夏飞快地跳开,他可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的交集,再也不想听她说话,一句都不想,一个字都不要。 俞夏突然捂住了脑袋,摇摇晃晃的站立不定,琉璃春惊呼道:“哟,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站在书橱旁边的潘清霂慌忙走了过来,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俞夏摆摆手,“无事,只是有些头晕。王爷、公子,可否容小女子先行一步告退?” 封四义看看潘清霂的紧张模样,随水推舟道:“美人体乏,公子心焦,本王怎能不识趣。公子不如先陪丽姑娘下去歇息,我们改日再聊。” 潘清霂点点头,“多谢王爷。” 然后便一手揽着俞夏的腰,扶着他出了门,在小厮的引领下径直回客房。 将踏进了房门,俞夏便逃也般奔出了潘清霂的“钳制”,不自然地坐在凳子上。 “阿夏,你怎么了?”潘清霂有些紧张地问道,先前在封四义书房的时候,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头,面颊紫红,连额头都是红彤彤的。 潘清霂下意识去触碰俞夏的额头,想感受他的体温。 莫要受凉发热了才好! 俞夏本能的头一偏,躲开了他的手,心中很是不悦。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他和那个该死的琉璃春。 俞夏瞪了他一眼,道:“我无事,我是想早些回来和你商量对策才装病的。 现如今,既然已找到流玉花所在,你也要速战速决,早日试探试探那封四义,我们尽早脱身才是紧要之事。 我总觉得事情顺利的有些过头了。” 潘清霂道:“其实试探不试探,已无必要。 封四义表面对我很恭敬,我是南晋的使臣,可他却始终称呼我公子,连声‘大人’都不肯唤,陪着我吃喝玩乐,却从不提何时让我面见他东黎的皇帝。你说他意欲何为? (本章完) 第116章 兄弟联手,所向披靡 第116章 兄弟联手,所向披靡 我猜他要么是在等上面的命令,要么就是故意隐瞒我的存在,反正不会如此简单的。 自从我知道接见我的大臣是封四义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萦绕在我的心头了。这次,估计南晋是要腹背受敌了。” “既如此,我今夜就会动手偷解药,得手以后,我会将花原封种好,这样也许能够瞒上几天。封四义若然有所图谋,你便悄悄混出城,我会在城外布置好一切接应你。” 潘清霂展开了眉头,笑的欣慰。“好,你我兄弟联手,所向披靡,岂有不成之理!” 三更天以后,俞夏贴着墙角急急行走在浓浓的夜色里,如白色的幽灵一般,飘忽不定。 瑟瑟的秋风伴着蛐鸣,树影婆娑,月如钩。 此时的王府少了白日的喧哗,清清冷冷,莫说人了,仿佛连花草树木也一并睡着了。 整个王府除了打更的,几乎没人巡视站岗,难道是东黎的治安好到了夜不闭户? 不对呀,封四义好歹也是个王爷,难道他就不怕被人刺杀? 俞夏提着心,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确认四处确实是静悄悄的无一埋伏,他一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径直走到东北屋角的流玉花前,松了松花盆里的土,轻轻将流玉整株拔起,折下了根部,又将它塞回了土里,按实了泥土,仔细检查着纰漏之处。 却在这时,俞夏的眼前陡然一亮,屋外似乎燃起了宫灯,这叫他惊诧不已。难道是被发现了?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书房靠来。 逃,肯定是逃不了了。只能躲,躲得了一时算一时吧! 俞夏纵身一跳,五指勾住了房梁,下肢再一摆,荡了上去。待俞夏刚刚掩藏好自己的踪影,房门便紧接着打了开来。 俞夏偷偷探出了半个脑袋,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率先进了屋,后面紧跟着的是封四义。 “十一王,你怎么亲自前来了?” 封四义殷勤地跟在那斗笠男子身边,又是让座又是倒茶。 俞夏瞧他那副恭敬的模样,不由的狐疑重生。 十一王?东黎有封号是十一的王爷吗? 就算是有,封四义干吗要对和他同样封号,平起平坐的十一王如此阿谀奉承? 难道此人是北昌意的十一王?不对,北昌意的盟帝有子十人,皆有封号。眼前的这个十一王究竟是谁? “我来瞧瞧齐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天啊,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怎能拥有如此的嗓音,苍老沙哑,连破锣都不如,好似魔音。 “十一王尽管放心,我既已经答应和贵邦合作,就一定会信守诺言,潘清霂必死无疑。” 俞夏的心猛然一沉,强忍着心头的震慑,迫不及待得等待着封四义的下文。 “哼哼,你打算怎么做?”十一王闷笑了两声,怪异至极,俞夏只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派人请来了我皇兄最疼爱的安庆公主,潘清霂色胆包天,竟敢侮辱我东黎的长公主, (本章完) 第117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117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将其手刃当场,量那莘帝和潘泷之也不能奈我何!” 封四义的言语中隐藏不住的得意,犹如锋芒一样刺痛了俞夏的耳朵,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哼,潘清霂再怎么混蛋,也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渣如此陷害。他俞夏要杀的人,那容得了别人动手! “齐王真是好谋略,我在此静候齐王佳音。” “十一王的意思是现在就去办?”封四义惊诧不已,“如今潘清霂的房里有一个歌姬陪寝。” “齐王,夜长了梦就多了。只是一个小小歌姬,坏不了事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封四义很是痛快,恭了恭手,大踏步跨出了门,一并带走了门外所有的守卫。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此时俞夏生怕被发现,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那十一王背着手踱到了梁下,突然道:“下来吧,姑娘!” 俞夏一惊,他既早已发现自己的存在,为何不尽早揭穿? 他不再迟疑,跃下了横梁,此刻他有多好奇斗笠后的那张脸,究竟是何样子? 电光火石间,十一王一挥衣袖,俞夏的面纱径直落了地。他凝目直视着俞夏,缓缓开口道:“你有三分像你爹爹,三分像你娘亲,还有四分自成一系。” 俞夏不可思议惊呼出声:“你到底是谁?” “我和你爹爹是老朋友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7岁,还是个快乐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这般亭亭玉立了,时光催人老啊!”十一王颇似感叹地说道。 “你是我爹爹的朋友?”俞夏试探着上前两步,与十一王仅隔两步之遥。 “当然,楚忧兄乃我平生挚交,只可惜遭人所害,死于非命。孩子,叔叔会协助你,为你爹爹报仇。” “当真?”俞夏似喜极而泣地说完,却突然一窜,到了十一王的跟前。 俞夏正欲抬手掀开他的斗笠之时,他挥手架开了俞夏的手,“咻”地一声退到了窗棂前。 “我爹爹的朋友都知道,他固守礼法,从不肯让女眷见客。我且问你,你到底是我爹爹哪门子的朋友?” 说话间,俞夏赤手攻了上去。 十一王化拳为掌,冷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然不肯乖乖听话,那我此刻就取了你的性命,以免日后麻烦!” 顷刻间,俞夏攻了十几招,十一王游刃有余一一接下,轻松自如,竟犹如嬉戏。那双枯木一样青筋暴露的双手,灵活有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瞬间便扭转了形势,俞夏只能被动为守。 “你当真以为潘清霂是个笨蛋,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等着你们算计?”俞夏一面警惕地出招防守,一面想尽了办法分散十一王的注意力。 “哼,抓到了你,还怕抓不到他!” “我猜北昌意的十万兵马,是虚张声势吧!若不然,怎么会如此急不可待地派出小喽啰和东黎接头!” 俞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试图一举击散他的注意力,好赶紧脱身。 (本章完) 第118章 阿夏好香啊! 第118章 阿夏好香啊! 十一王冷笑道:“行了,丫头,你以为我是第五乔那个笨儿子,信你的三哄两诈?还有,十一王不是小喽啰。” “哈,连封号也没有的王爷,被皇上藏起来的王爷,不是小喽啰会是什么?” “臭丫头,还不都是因为你。”十一王明显一抖,一掌斜斜地噼了下来,俞夏身旁的书橱应声倒塌,木板七离八落,一橱的书四散飞落。 “因为我?”俞夏狐疑问道。 却在这时,一枚冷箭呼啸着直奔十一王的面门。 只见他颇为诧异,慌乱中,连忙翻身去躲。 俞夏想也没想,跃出了窗棂,借着夜色悄然遁去。 救我的,会是潘清霂吗? 难道他已脱身? 那他人呢?为何还不跟上? 俞夏狐疑不定,跺了跺脚,暗道:答应了全不知会偷得解药,也会保护好潘清霂,罢了,还是去瞧瞧吧! 俞夏小心翼翼地往潘清霂所居的厢房摸去。 这时,齐王府的宫灯竟像约好一般齐齐燃起。 俞夏的心咯噔一下,难道那个笨蛋已经被擒住了? 俞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内心焦灼不安。笨蛋潘清霂,他若死了,自己怎么向全不知交代? 突然,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将他扯进了深密的树丛中。 俞夏惊魂不定,一脚踢在了来人的腿上。 “是我,阿夏。” 潘清霂忍住痛,小声说道。 俞夏忐忑不安、慌张失措的心,眨眼间尘埃落了定。 “你怎么在这儿?” “卑鄙的封四义想给我下迷魂药,我闯了出来。。。我怕你有事,便来寻你。。。这王府恁大,寻你不着,我还以为你被捉住了,怕死了。幸好找着你了。” 潘清霂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中招了?” 只见潘清霂面色异常的潮红,不停的往外冒着豆大的汗粒,俞夏不禁急从心来。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渐渐越离越近。 潘清霂咬着牙,揽过俞夏的腰,使出最后一丝气力,跃上了树杈,隐在了暗处。 “你们都给我搜仔细了,贼人中了迷/魂/药,腿脚无力,定然跑不远的。” 此刻说话的正是封四义,人常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是现下潘清霂和俞夏都没有心情跟他眼红了,两人闻言皆一颤。 俞夏脸色灰白,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就凭我一人的三脚猫功夫,冲出去,必死无疑。 此时,只顾思付对策的俞夏却浑然不觉潘清霂的异样。 只见他贝齿紧紧地扣住了下唇,脸色也愈加的鲜红了起来,眼底的欲望犹如熊熊的烈火,像是要将他最后一丝的理智烧成灰烬。 潘清霂赶紧拉过俞夏的手,轻轻地用指头在他手心写着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 “阿夏,莫要管我,你自己逃!” 俞夏翻了个白眼,心道:废话,你当我不想逃吗? 潘清霂将将写完,就陡然松开了俞夏的手。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阿夏好香啊!他贪婪地吮吸着,忍不住想靠近…… (本章完) 第119章 五好青年潘清霂断袖了 第119章 五好青年潘清霂断袖了 因为人疲马乏,也因为他的个人心情,潘清霂下令就着山边溪流露营休息,明日再行。 五名侍卫,两名拾木枝生火,两名打猎,还有一名老老实实地跟在潘清霂的身后。俞夏说的,虽然已经离了东黎的地界,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以防不测。 潘清霂倚着树墩席地而坐,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应该说自打来了东黎,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意料。不仅仅是因为东黎和北昌意的结盟,还有他自己和他的结义兄弟阿夏。 可如今还是兄弟吗?阿夏救他本为义,而他居然亲了他,是迷/药使然的意乱情迷?可是当时自己明明清楚身前的就是男扮女装的阿夏。 莫非难道我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潘清霂这么想着,突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下意识地捂嘴‘哎呦’了一声。 在溪流边洗手的俞夏,闻声看他,瞧见他手足无措的呆傻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本潘清霂以为俞夏在生气,因为这一天里他只同自己讲了不超过两句话。 “世子,馒头。” “世子,水袋。” 俞夏这嫣然一笑,潘清霂的坏心情也随之一扫而光。 可是他瞧着蹲在溪边不停洗手的俞夏,又郁闷了。 他叹息了一声,心道:上次阿夏在浴堂里不小心抓到了自己的那个,结果吐了三天。那这回呢? 潘清霂爬了起来,来回搓着手踌躇不安,慢吞吞地走到了俞夏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蹲在他的身边,“那个,阿夏,别洗了,再洗手都要破了。还有你要想吐就吐吧!别忍着。” 俞夏嗖的一下,抽回了浸在水里的双手,暗道:潘清霂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为什么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 如今已过寒露,山间的溪水清凉彻骨,在溪水中浸了这么久,俞夏的两只手早已冻得像新挖出的红萝卜一样,水嫩红肿。 潘清霂心疼不已,讨好似地伸手去握他的手。 俞夏哪里会容他得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手笼在了一起,然后插在了衣袖中。 “世子,人总会在危急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做一些事情。在齐王府时,阿夏多有冒犯,还请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挂在心上。” 潘清霂似乎被抢白了,他愣愣地站了起来,愣愣地走了回去,愣愣地坐下。等侍卫们烤好了野味,递给他时,他还是愣愣地接过,愣愣地啃完。 实际上,打那以后,潘清霂又接着愣愣了两天。 有些事情是需要理清楚的,理清楚了以后还要消化,消化完了以后还得接受,这些需要的就是时间。 至于要理清楚什么事情?比如:从不好女色,从不跟风好男色,从不奢侈,从不虚华,从不滥交的五好青年潘清霂断袖了。 再比如:他喜欢上了自己割头不换的亲亲结拜兄弟俞夏。 消化了两天,潘清霂终于接受了事实。他呼出一口长气,咧嘴傻笑,怪不得他一直觉得俞夏是不同的,原来爱情的小花早就种在了自己的心田。 (本章完) 第120章 妖精,妖精啊 第120章 妖精,妖精啊 可是问题又来了,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是不是也要知会一下自己的暗恋对象,最好想个法子顺便让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达成自己的心愿。 想要双宿双飞难吗? 不用事实证明,单凭潘清霂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去想,就知道比登天还要难。 不过他是谁?潘清霂啊!坚持到底、锲而不舍是他的传统美德。战了败,败了再战。反正瞅见空档他就上,他就不信阿夏能抵挡的了他势如排山倒海一样的绵绵爱恋。 潘清霂终于想通了,南许也到了,还没等他培养好情绪、想好怎么和俞夏知会时,俞夏拿过了全不知准备好的金子,马不停蹄的去做其他重要事情去了。这又不大不小地打击了潘清霂的积极性。 双飞阁,盛装打扮的湖心忧,也就是祁礼,倚窗而坐,微风拂着他的衣袖,飘散的青丝迎着微光泛着光芒,一脸的清风淡月神情,再加上仙人般飘逸姿态,不知要迷煞多少人。 祁礼随意拨动着眼前的几缕青丝,心想:按时间推算,湖儿应该已经到了。 这时,刘妈妈悠着小手绢,得得地走了过来。 “我说,心忧啊!你怎么还没走啊!是不是舍不得妈妈?妈妈也舍不得你呀!” 她说舍不得当然是实话,她舍不得的可是往后的滚滚财源,祁礼白了她一眼,“人没来,我怎么走?” 刘妈妈一拍脑壳,“那小公子来过了,赎金已经交齐,你的卖身契他也拿走了。哦!我忘了,他还给你留了封信。” 祁礼冷了脸色,“信呢?” 他一把扯过了刘妈妈递来的信笺,背过了身子,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 一幅淡淡笔调的水墨丹青映入了眼帘,一望无际的远山飘渺空寂,干枯的池塘尽显苍凉,而池塘中央却独留一洼清水,两条小鱼艰难游于其中,此情此景寂寞悲凉。 水墨丹青的底下提有一行工整的小篆,“泉涸,鱼相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祁礼一把撕碎了手中的信笺,“好一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忘还是不忘,我自己说的算。至于你想忘,那得看看我让不让你忘。” 祁礼唰的一下扯下了枚红色的精致绸裙,露出了黑色男装,撇了一眼惊呆的刘妈妈,邪魅一笑,从窗子一跃而下。 刘妈妈拍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肝,喃喃自语:“妖精,妖精啊!也不知又要去祸害谁了!” “吵死了。”俞夏捂住耳朵嘟囔了一句,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原以为解决了文之墨的事情,也处理了祁礼的事情,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屋外头是哪个缺德的东西,不停的吵吵嚷嚷。 俞夏不情愿地套好了衣服,踢着鞋,打开了门。 贺,敢情外面还真热闹,除了他,基本上他认识的都到齐了。 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祁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怒气冲云霄的潘清霂…… (本章完) 第121章 阿夏是不会娶你的 第121章 阿夏是不会娶你的 连半虚弱状态的文之墨也被全不知架出来看热闹,远远的还有几个不明就理的侍卫伸长了脑袋往这边看。 他一向觉浅,难道今日睡过头了?难道他错过了什么好戏? 潘清霂一见俞夏出来,顿时没了先前的张扬气势,干笑道:“我在帮你赶他走。”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俞夏嘱意,他才为之。 祁礼一听,哭的更厉害了,扑倒在俞夏脚边。 俞夏鄙了潘清霂一眼,笑嘻嘻的对全不知和文之墨道:“师傅领着文大哥出来散步吗?文大哥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是得多活动活动。” 全不知哈哈笑笑,“走喽,阿墨!再不走,阿夏就要翻脸了。” 文之墨咧着嘴附和着,一老一少慢吞吞地朝小花园走去。 这时,俞夏歪着脑袋看着潘清霂。 俞夏的意思很简单,潘清霂明白,可他却没打算走,笑着装傻。 “奴没有其他的意思,奴只是想见公子一面,当面问问公子当年在我父母面前许下的承诺可还算数?可是将军不允,硬是要赶奴走。公子若是不认那些承诺,奴自然会走,绝不会缠着公子不放。”祁礼抹了抹眼泪,抽噎道。 俞夏皱了眉,什么承诺?这戏事先可没有对过,叫他怎么接下去? 潘清霂一脸的煞气,不悦道:“我跟你说了,阿夏是不会娶你的,莫纠缠了,你还是快走吧!” 俞夏一听,没了脾气,敢情祁礼给他编了这么一出。 “世子,今天没有军务吗?” 俞夏轻轻笑笑,先支走了“障碍”,才能和祁礼算总帐。 “哦,不怕,云校尉自会处理。” 俞夏又笑了,这回是真的乐了,被潘清霂给气的。 “那成,世子接着晒太阳,我请我义姐进屋说话了。” 俞夏扶起祁礼进了屋,门一关,直接把潘清霂晾在了外头。 潘清霂一脸的失落,好像在阿夏的心里谁都比他重要。 俞夏对着门缝往外瞅,潘清霂就那么呆呆地站在清晨的阳光下,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略显白皙,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凤眼尤为好看,宛如水银一样的眸,晶亮无比。经过东黎一行,他成熟了许多,威武的戎装之下稚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的英气和铁骨铮铮的霸气。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呆滞的,俞夏忍俊不已,欢笑出声。 而此时,祁礼的抽泣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在控诉着被忽视的不满。 俞夏小声道:“成了,别装了,我就不信,那个笨蛋潘清霂还能欺负的住你?” 祁礼“哗”的一声甩下了遮住眼睛的手臂,满脸的冰寒,死死盯着俞夏,咬牙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想我走?” 俞夏又往门外鄙了一眼,这时潘清霂已经转身离开,跃过了阳光,走在了背阴之处,那背影似乎说不出的寂寞苍凉。 “礼,你明知道我并不是……”俞夏叹息了一声…… (本章完) 第122章 湖儿要信我 第122章 湖儿要信我 “我只是想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要你装作女子,我要你做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娶妻生子。忘了楚家,也忘了楚家带给你的所有灾难,好好活下去。” 祁礼缓了脸色,柔声道:“湖儿,若是不喜欢我扮作女子,我以后便不在扮了,成吗?” “不成,我给你准备快马,你现在就离开,离的越远越好,永远都别让我再见到你了。”俞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话间就要去开门。 祁礼突然冷笑一声,“成啊!出了这个门我就告诉他们俞夏是个女的,是楚忧的女儿楚心湖。” “要想让我闭口,你就杀了我!” 俞夏开门的手突然僵住了,一阵一阵的痛楚袭上了心头,艰难开口:“礼,何苦如此?留下来也许只有死路一条。” 祁礼上前,轻轻转过俞夏的身子,“湖儿觉得我狡诈多变是吗?那是对着别人,不狡诈不多变,我怎么活的下去。 湖儿要信我,对你,我决计不会。 那晚我可以丢下你不管,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要你不明不白送了命,我不要你哭,我想天天都看到你的笑颜。 到后来,我没有寻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死了,那时,你还那么小,双眼不明,我想你怎能熬的过去。 我用尽了所有力气撑了下来,我想为你报仇,这些年我也是靠着报仇的信念熬过来的。 老天果然长眼,不仅让我的湖儿活了下来,还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懂吗?我不会放手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甘心情愿,与任何人无关。” 嗅着祁礼浓浓的气息,俞夏不由的一颤,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祁礼的肩头。 “知道吗?礼,我只剩你一个了。 我看着阿姐的尸首挂在刑架之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远远的看着,连放声大哭都不行。 那时我想,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死了以后,就不会心痛了。 礼,湖儿的力量有限,我怕,怕我连你也护不住。 走吧!礼,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娶妻生子,生上一大窝的孩子,记得给楚家留上一个。” 祁礼紧紧将俞夏圈在了怀里,低头吮吸着他的发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些年,我总会时时想起你在柳荫下给我背诗的景象,历历在目,可是一回首,竟恍如隔世。 我和湖儿誓要生死不离,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看见我死的样子,我也永远都不会死在你的前头。 因为湖儿累了,我要守着。湖儿倦了,我要陪着。我怎么能死在你的前头?” 俞夏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地点着头。阿姐,莫怪,湖儿只哭这一次了,苍天作证。 这世间最大的强者,终究抵不过孤独的敲打。孤独的久了,总会害怕温暖,害怕它一闪而逝,犹如过眼云烟。孤独的久了,也会珍惜温暖,珍惜它的来之不易, (本章完) 第123章 阿夏要娶亲? 第123章 阿夏要娶亲? 就像沙漠的旅人珍惜水源,挨饿的苦人珍惜吃食。 俞夏过久了冷暖自知的日子,有多少心思是不为人知,这些心思犹如千斤巨石压得他日夜不安,透不过气来,渴望着被分享,渴望着被分担。他即害怕又珍惜祁礼的到来,害怕这一切是他自己臆造出来的黄粱一梦,却珍惜这久违的友情、亲情和温情。哪怕是梦,请让他睡的久一点。 “什么?阿夏要娶亲?”全不知惊讶不已。 他瞧着俞夏身后的祁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早上还是一副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模样,才不过两个时辰,就变成了待嫁新娘,瞧她那喜气加意外加得意的神情。这事情逆转的也太快了,阿夏是真的想通了?还是这女子当真如淸霂所言会迷惑人的心智?或者是自己真的老了,明白不了年轻人的心境了? “阿夏要娶亲当然是好事了,以后有弟妹照顾,就不会在往那些不干净的地方跑了。” 文之墨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苦药汤,将粗茶碗撇在了一旁,精神头恢复的差不多了,似乎这大哥的派头也出来了。 “呸,你当然想让我快点成亲,我不成亲,雪蓉会跟你吗?” 俞夏见他脸色稍显红润,气力也似恢复了许多,忍不住逗逗他。 前日,昏迷了数十天的文之墨,服下了流玉花根以后,在众人的期盼下悠悠转醒,谁也料想不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夏,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算数吗?” 他的话弄蒙了所有人,只有俞夏和他懂。 俞夏闻言神秘一笑,“姐姐就是姐姐,我诓你做什么?” 当时文之墨的脸红了,现在他的脸更红了,嘟囔道:“我,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却笑话我。” 如今文之墨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早已人尽皆知,全不知也被他扭捏的神态逗乐了,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而后问道:“阿夏,可同淸霂知会过此事?” “未曾,我想先禀明了师傅,再同世子讲。” “师傅多虑了,阿夏要成亲,淸霂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呢?” “谁说我同意了?我不同意。” 文之墨的话音将落,潘清霂的怒气便响彻了整个房间。 “淸霂这话怎么说的,你为什么不同意阿夏娶亲?” 当事人还未开口,文之墨已经诈唬开了。 潘清霂支吾道:“谁说我不同意他娶亲了,他要娶也得娶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潘清霂狠狠地白了一眼祁礼,这个女人果然比钟雪蓉还要讨厌千倍万倍。 俞夏却冷笑了一声,“世子瞧不起青楼出身,可是俞夏也出自青楼,我倒觉得我和义姐绝配,龙配龙,凤配凤,野鸡不配野鸡,还指望能配上个凤凰吗? “不是……阿夏,你,你误会我了。”潘清霂结巴了,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他想说阿夏谁都不能娶,可是这种话又怎能说的出口? “误会?阿夏人本就轻/贱…… (本章完) 第124章 你是我潘家的家奴 第124章 你是我潘家的家奴 清白人家的姑娘谁又肯嫁我?世子的好意阿夏心领了。” 此话一完,俞夏拉起祁礼的手,就要往外走。 潘清霂又急又气,踢飞了脚边的凳子,吼道:“你是我潘家的家奴,我说你不许成亲,就是不许,否则家法处置。” 俞夏理也不理他,拖着祁礼径直出了门。 匆匆走出了老远,俞夏扭头对祁礼笑道:“礼,莫忧!潘清霂就是那样,被我惹毛了,就会拿身份压我,说什么家法惩治,实际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家的家法是什么。” 祁礼回他了个安心的笑,却待他一扭转回头,那笑即刻僵在了脸上。祁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眼不回睛出了神。 而屋子里的文之墨见惯了潘清霂发飙的情景,每次都是如此的莫名其妙,而且每次都是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这样的戏码上演的多了,看的人也疲倦了,反正过不了两天,气该消的也消了,两人又会和好如初。文之墨索性闭了眼睛,不在搭理独自狂怒中的潘清霂。 而全不知也闷声不语,似乎他以前忽略了很多东西,现在需要从头理起,或许为时不晚。 五天。事态似乎比以往严重的多,已经过去了五天,潘清霂和俞夏没有丝毫想要和好的迹象。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文之墨坐不住了,决定要做些什么,是分个击破,还是一齐攻破? 五天。祁礼已经住进俞夏的房里五天了。在别人眼中,这是一对儿不合礼法,甚至不知羞耻的男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在这五天里,俞夏尤其的心安,他正大光明的洗上了阔别已久的热水澡,还是带花瓣的,想泡多久泡多久,清清淡淡的香气熏了满身、满屋,谁又会在意呢?他的房间俨然成了半个闺房,铜镜、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甚至绣工精致的亵衣,还有可躺可卧的香妃榻,琳琅满目占满了屋内所有的空间。 这些都是祁礼的,准确地说是祁礼为俞夏准备的,同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就像俞夏说要娶亲的目的一样,只是想更好地扮演一个男人,而他则是在做一个女人应该做的事情。 意外的是,俞夏对着这些脂脂纷纷瓶瓶罐罐却尤其的钟爱,他怎能不喜欢呢?明明就是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爱美乃是天性,这个年纪放在平常人家,要不是童心未眠,就是情窦初开,而他却悲哀到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偏偏要不得。 祁礼一股脑儿买回了好多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他对俞夏说:“不能穿,不能用,咱们就先看着,总有一天能够用的上。” 俞夏抿嘴一笑,笑的眼睛弯弯,眼神清亮,笑的犹如夏日的凉风,吹走了祁礼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五天。潘清霂在城楼上窝了五天了,度日如年。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他怕看见俞夏对着那个女人的笑意,那些笑意可以轻轻松松撩拨起他的怒意,还有妒意。 (本章完) 第125章 黄庭换白鹅 第125章 黄庭换白鹅 嫉妒,不是女人的专利吗?为什么他也会? 听说,阿夏和那个女人极好,如胶似漆,举案齐眉。 还听说,阿夏对那个女人宠极了,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倾尽所有任挑之。 潘清霂的心中似有万马在奔腾,一刻也安宁不下来,又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嘶咬,不会痛彻心扉,却是持续不断的绵绵痛楚,就像春天的霏霏细雨,不大却更容易湿身,由外而内,再从内到外,无一幸免。 潘清霂想:阿夏知道吗?我在想他。而且我没有疯。 今日,文之墨要请喝酒,潘清霂又怎能不去。 他匆匆赶回驿馆,换下戎装,着了身白袍,一根玉簪随意拢住了头发,又匆匆地走了。他怕,怕看见不该看见的画面,也怕听见不该听见的,他更怕自己那无法控制的妒火会随时爆发,那样只会将俞夏从他身边越推越远。 此时已临近霜降,秋意如水墨丹青中最浓的笔墨,已渲染了整个天地,几块淡淡的云遮挡住了月亮的微光,大地即刻陇上了神秘的面纱,朦朦胧胧,犹如隔着纱纸的情,一头看不见另一头,那怕这一头将爱恋写了一脸也尽枉然,看不清的终究还是看不清。 文之墨很会挑地方,这如心酒馆虽不是南许最出名的酒楼,也不见得酒有多醇、菜有多香,却胜在了清静。这里偏离了喧闹的繁华街市,藏在过往路人并不多的小巷子里,背靠一条幽静的小河。 潘清霂从二楼的雅间里,凝望着月光下潺潺流淌的河水,波光闪闪,斑斑斓斓,优美的景色是可以净化人心的。话虽如此,可潘清霂似乎并没有轻松许多,一声紧接一声的叹息,不绝于耳。 文之墨每次都是这样,我这喝酒的人都到了,他请客的还没来。潘清霂无奈笑笑,又叹息了一声。 “客官,酒菜现在上吗?”苏末耳,如心酒馆的老板外加店小二,望着眼前俊朗不凡的客人,恭敬问道。 “先送一坛白酒,几样可口凉菜,至于热菜等人齐了再上。”潘清霂如是吩咐。就算是文之墨来了也怪不得自己不等他,谁叫他总是迟到。 苏末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小葱豆腐,一清二白;凉拌肚丝,肚大能容;凉拌腌笋,春日新枝;卤子鹅,外加白干一坛。客官,这四样小菜,成吗?”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苏末耳就端着菜进了屋。 潘清霂看看眼前瘦小的年轻人,听着他逗趣儿一样的菜名报法,不禁咧嘴欢笑,“前面三个都有了,卤子鹅又当这么说?” 苏末耳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让客官见笑了,这卤子鹅小的想了三天,实在想不出来跟鹅有关的名堂来。” 潘清霂自斟一碗,一饮而尽,喃语道:“我拿黄庭换白鹅。” “成啊!卤子鹅,黄庭换白鹅,苏末耳多谢公子赐名。” 潘清霂笑着摇头,轻轻摆手,示意他退下。 (本章完) 第126章 哈哈……白头偕老 第126章 哈哈……白头偕老 “我愿倾尽所有去换,可也得人家稀罕。”潘清霂端着酒碗,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那语气中满含嘲讽,他嘲笑的就是他自己,他笑他的痴心妄想,他笑他的自不量力。 等俞夏随着苏末耳进屋的时候,满满一坛的白干已经所剩无几。 潘清霂抬起迷离的醉眼,指着酒坛傻笑道:“阿墨,你来了。看,我已经喝完了一坛,你若想喝,自己问店家要去!” 俞夏皱了眉,文之墨不是说要谢他的救命之恩,特别宴请他一人吗? 俞夏看看已经醉得颠三倒四的潘清霂,抬脚想走,却被潘清霂一把拉住。 潘清霂踉踉跄跄地将俞夏拽到了窗子边,“阿墨,你看这河水,像不像书院的半泉池?阿墨,你再看这月光,像不像我、你还有阿夏结义那晚的月光?” 这时,潘清霂的身子猛然一歪,俞夏赶紧架住了他。 潘清霂对着俞夏傻傻一笑,半个身子挂在了他的身上,接着道:“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书院的时候,有阿夏,也有你,我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不分彼此。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俞夏闷声不语,凝视着潘清霂的醉颜,聆听着他的醉语。他的表情无措的像个孩子,俞夏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想为他抚平眉心中的道道鸿沟。 那声犹如回荡在旷野中的哀鸣,一声声敲打在俞夏的心坎上。是啊!人如果一直懵懂该有多好。 这时,潘清霂突然喃语道:“阿墨,我喜欢阿夏。” 俞夏顿时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我说阿墨,我断袖了,我没有疯,我就是喜欢阿夏。” “阿墨,我不要他成亲,我想和他白头偕老。” 俞夏听着潘清霂如呓语一般在耳边重复着这些疯言乱语,再次久久的凝视他的脸,想看清楚他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 “哼!哈哈……白头偕老,”眼前的他,是多么的熟悉,又是多么的陌生,如雪的白衣还是一尘不染,绯红的双颊在油灯下散发着点点光晕,毫无焦距的凤眼竟还是如此迷人,是因为白酒的催化还是因为真情的流露,那双似睡似醒的眼竟喷发着奇异的光彩,这人醉也醉的高洁,不见一丝的狼藉与污浊。 俞夏突然发笑,手指轻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想要白头偕老,除非你不姓潘,或者我不是我。” 三更天,俞夏雇了辆马车将沉睡不醒的潘清霂带回了驿馆。 此时,天上的星星闪的正欢,俞夏却已无心去寻找哪颗是属于阿姐明亮的眼。 翌日,潘清霂捧着脑袋,哀呼不已,他至小就懂得适可而止,物极必反的道理,如此烂醉还是头一回。 一脸得色的文之墨嘻嘻笑着递上了解酒汤。 “都怪你,没事请我喝什么酒。”潘清霂痛极了,看着文之墨就来气。 文之墨剑眉一挑,瞪了他一眼,“怪我?若不是我,你和阿夏能和好吗?” (本章完) 第127章 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第127章 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潘清霂惊讶问道:“阿夏?昨天阿夏也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潘清霂别告诉我,昨天阿夏去的时候你已经烂醉如泥了。”文之墨气的咬牙呼道。 潘清霂傻眼了,“昨天去的是阿夏,不是你?那我昨天说了些什么?” 文之墨白了他一眼,两眼看天,仿佛是告诉他,他说了些什么只有天知道。 午时三刻,驿馆小花园的八角凉亭里,俞夏满脸笑容地看着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样的潘清霂。 “那个阿夏,昨夜我醉酒,有没有,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支支吾吾了许久,潘清霂终于顺利吐出了心中所郁。 “世子为何如此发问?什么叫不该说的话?” “就是不中听的话。”潘清霂眨着凤眼,又是紧张,又是焦灼。 “无啊!世子向来得体,连醉酒的时候也不忘自己的身份,什么不该说的都没有说。”俞夏似是无意地垂下了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自己竟会如此心慌?俞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他讨厌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搅的他心神不宁。 “哦!我竟什么都没说吗?”潘清霂的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失落,他自己也迷糊了,他究竟是希望自己说了些什么,还是希望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俞夏心不在焉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夏,还在生我气?” 俞夏心中某处猛的一柔,竟隐隐约约的酸痛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头。 “阿夏,其实我没有贬低她的意思,我……” “公子,你看我学的像不像?” 潘清霂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口正宗男腔的祁礼不请自来,吓了潘清霂一跳,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祁礼看。 “阿夏,她这是?” “哦,我家公子说军营里不可以有女人,我便扮作男人,以后公子行军打仗,我就可以随在他身边了。将军,你看我扮的像吗?” 只见祁礼一手拿着俞夏的御龙马鞭,一只脚踩在石凳之上。他白皙如玉般的脸因为剧烈的奔跑,泛起了一层薄汗,他的眼中含满流波碧水,眸就像倒映在水中的明月,随着流光起着波澜。他露齿一笑,天地失色,金黄色的阳光成了他的陪衬,园中的秋菊也成了衬托。 潘清霂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耷拉下了脑袋,这样的尤/物连他见了也不由的心生恍惚,阿夏怎会不动心呢! “礼,将军在此,别在这儿胡闹,回屋去。”俞夏轻斥了一声,他总觉得潘清霂看祁礼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祁礼不高兴了,两条秀眉皱在了一起,“你不是说还要教我扎马步吗?” 看着祁礼时不时扫来的不悦眼光,潘清霂心中的苦涩只能自己体会。不是什么都可以三人共行的,俞夏和她,男的俊美,女的秀丽,如此登对,而他是多余的。 潘清霂摇头苦笑,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俞夏盯着潘清霂落寞的背影,定定出神。 (本章完) 第128章 朋友?什么朋友? 第128章 朋友?什么朋友? 一旁的祁礼将一切尽收眼中,却淡淡一笑,扬起骄傲的头颅,朗声道:“看,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自会做到,我以后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扮作女人。” 俞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作死,你就不会小声点,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祁礼挑了挑眉,“放心,别看我武艺不行,可是听力和目力绝对一流。有人没人,我一听就晓得。” 俞夏笑了,可是那笑容却显得如此的苍白憔悴,“礼,你说这一切若都是梦该有多好?” “湖儿,要给我打一个五斤重的金项圈。否则,我不会嫁你。”祁礼接也不接俞夏的话茬,突然道。 俞夏一听,哼笑出声,“你就不怕压折了你的脖子?” “不怕,我的脖子又臭又硬。我只怕,湖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别人。”祁礼怔怔的盯着俞夏,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俞夏看着祁礼越放越大的俊颜,萦绕在鼻尖越来越浓的独有气息,只觉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眼看他的唇快要抵在了自己的唇上,俞夏猛然别过了头。 此时的俞夏突然想起了潘清霂,还有他狂乱炙热的吻,顿时脸如火烧。 俞夏使劲推开了祁礼,仓皇后退了几步,而后落荒而逃。 从未有过的慌乱,袭晕了俞夏,他很没出息地逃出了驿馆,漫无目的地游荡于街头。 这一逛竟逛到了日头西下,不知不觉走到了如心酒馆,俞夏犹豫了片刻,走了过去。不是都说酒能消愁的嘛!他一向不敢多饮,因为害怕酒后失言,今日放肆一次可好? 苏末耳坐在柜台内,无聊地拨动着算盘珠儿,酒馆开在了巷子里,生意本就清谈,又加上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大堂里空无一人。这个酒馆是他爹爹传下来的,取名如心,是说人生在世,短暂匆忙,做什么事都不要违背了自己的心。事事不违心当然只能是希望,就像这酒馆,生意再这么清谈下去,他只能违心关门了。 苏末耳瞧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公子走进了店门,赶紧闪出了柜台,“哟!是您啊客官,您的朋友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我这就领您上去。” “朋友?什么朋友?俞夏疑惑不解地问。 “就是昨日的那个白衣公子,他早就来了。” 潘清霂也在,俞夏犹豫了,自己要不要上去? “不,莫要告诉他我来了,给我另觅一间,我想一人静一静。”俞夏思索了片刻,走,现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在这儿了。 “好嘞!楼上还有另外一件雅间,和您朋友的那间一墙之隔,您看,成吗?”客人的需要不问原因尽量满足,这是苏末耳的经商之道。 “成,就那间吧!” 俞夏一手酒壶,一手酒杯,倚在窗前。 也许现在我和他看的是相同的景致,俞夏这么想着,哑然失笑。一样又如何?眼里的景致一样,心得却又是另一样。他的眼里只有善,而我的眼中却充满了恶。 (本章完) 第129章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第129章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他眼里的全是情,我眼里的独留着恨。怪只怪造化弄人。怪只怪你是潘泷之的儿子。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看的透,可我依旧放不下,放不下那夜,还有那些种在脑间的刀光血影。 若有来生,会有来生吗? 若真有来生,我希望我不再做人,我将我所有的福寿全都给他,我愿跌入地狱的十八层。只是这一世,我仍旧要杀他。 俞夏轻笑出声,咽下了口中的苦酒,低吟道: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客官,不好了。”苏末耳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怎么了?”俞夏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不满。 “客官,您快去看看吧!那个白衣公子要跳河啊!”苏末耳由于惊慌轻抖着身子,他的酒馆生意本就不好,如果再闹出了人命,他就是不想关门,也得非关不可了。 “跳河?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跳河?”俞夏怎么也不肯相信苏末耳的话,潘清霂怎么可能轻生呢? 苏末耳已经急的快哭了出来,“我也不知啊!客官,求求您了,您就过去看看吧!他要是真的跳了,小店可就保不住了。” 眼看着苏末耳要给自己跪下,俞夏终于点下了头。 这个潘清霂又在玩什么把戏? 俞夏一进门瞧见的就是站在窗棂之上,已经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的潘清霂。 “潘清霂,你要做什么?”俞夏也惊住了,这潘清霂当真要轻生吗? 潘清霂闻言,扭过了脑袋,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潘清霂,你是谁?” 俞夏一看他那傻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又喝醉了。 俞夏生怕惊动了他,他会慌不择路一头栽下去,便一点一点靠了过去,“世子,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潘清霂努力睁了睁眼睛,眨巴了两下,不确定道:“阿夏?” 接着他偏头想了想,又道:“你不是阿夏,阿夏这会儿忙的很,没空理我。” 俞夏哭笑不得,“世子,你再好好看看,我就是阿夏,来接你回家的。” 潘清霂猛然松了扶着墙的一只手,指着俞夏道:“你胡说,你不是阿夏,我跟你说了他现在没空理我,他在屋里陪别人呢!” 潘清霂的身体不由的来回晃动着,看的一旁的苏末耳心惊肉跳,忍不住接嘴道:“爷,我的爷啊!他真的是阿夏,你们昨天不是还在一块儿喝酒嘛!您就快些下来吧!” (本章完) 第130章 同为男子,你为何每次总要防着我? 第130章 同为男子,你为何每次总要防着我? 潘清霂突然笑笑,指指俞夏,又指指苏末耳,“你,你,胡说八道。” 话音降落,潘清霂的身子突然一仰,失去了重心,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头往河里栽去。 俞夏慌忙伸手去抓,却还是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苏末耳顿时嚎嚎大哭,“我的爷啊!真下去了,我可怎么办哟!” “别嚎了,快去备些干净衣服,银两算在饭钱里,亏待不了你的。” 俞夏回头瞪了他一眼,咬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只听“扑通”“扑通”两声,俞夏也步了潘清霂的后尘。 冰冷的河水刺激的潘清霂连打了好几个激灵,酒气顿时消了一半,脑子也清醒过来。 这时,俞夏已经游了过来,一手拉了他的衣服,就想往岸边游,一回头,正对上他泛着星光的凤眼。 “阿夏,我,你……”潘清霂语无伦次。 俞夏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废什么话,你是想被冻死,还是想被淹死?” 潘清霂一听,果然不再说话,一手揽过俞夏的腰,可惜揽过不遂。 潘清霂挠了挠头,两手拨水,跟在俞夏身后,奋力往岸边游去。 上了岸,潘清霂看着抖着水的俞夏,内疚道:“阿夏,我,你……” 俞夏头也不回,“滚一边儿去。” 潘清霂果然又不说话了。 俞夏又气又乐,白了他一眼,托着他往如心酒馆跑。 苏末耳站在门外,焦虑地等待着,直到湿漉漉的俩人出现在了眼前,他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在心中一个劲的感叹,什么都别说了,不幸中的万幸,幸好没出人命。 “二位,快些进内堂,干净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俞夏道了声,“多谢!” 便拉着潘清霂,随在了苏末耳的后面。 所谓的内堂,应该是苏末耳自己的房间,房中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一凳,陈设极其简单,却干净整洁,板板正正的床上搁着两套粗布衣裳。 苏末耳很识相地站在了门外。 俞夏掂起一套衣服,扔给了潘清霂,“你,背过去换。” 潘清霂果然老老实实地转过了身子。 俞夏小心地退到了柜子后面,飞速剥下身上的湿衣服,又快速套上干的,才穿好了内衬,外衣还没扣上。 这时,潘清霂突然扭头道:“阿夏,同为男子,你为何每次总要防着我?” 俞夏吓的一颤,踮起旁边的湿鞋砸了过去,咬牙道:“因为你心术不正。” 潘清霂偏头一躲,急道:“我怎么心术不正了?” 俞夏一面慌忙系着扣子,一面说道:“你怎么心术不正,你自己知道。” 眨眼间,潘清霂已经跨到了俞夏的面前,他又是一慌,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再过来,就是心术不正了。” 潘清霂直着眼睛,盯着俞夏的脸,一声不吭,直到将他逼到了墙角,他已无路可退。 “昨晚我说了什么,对吗?”潘清霂一字一句问道,隐约的他有些期待。期待什么?期待俞夏的回应? (本章完) 第131章 你咬我啊 第131章 你咬我啊 潘清霂只是颤了一颤,而后动也不动。 “我给你做娈/童、男/宠、陪/房,还不成吗?” 俞夏陡然间松了口,怔怔地看着他,咬紧了牙关,“疯子,疯子,你是个疯子。” 潘清霂却灿烂一笑,“你就说成还是不成?” 俞夏似是受到了惊吓,愕然不动。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成。” 俞夏还是愕然,压根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直到潘清霂的唇再次逼近自己的时候,他才回了神,下意识地偏头去躲。而潘清霂的唇却只是停在了他的额间,轻轻的啄了一下,瞬间离开。 就这么拥着拥到了天明。 不是没话说,而是说的都是些废话。 比如: “放开!” “不放!” “再不放开我就……” “你咬我啊!给,你说咬哪儿就咬哪儿!” 有一样东西的魔力是世人谁都不可抵挡的,这种魔力可以将世人全都变成傻瓜,又何况是早已冲昏头脑,迷失方向,甚至于迷失自我的傻瓜潘清霂和迷迷糊糊的半傻瓜俞夏。 就是这种魔力,让俞夏忘记了他还有很多手段可以让潘清霂放开他。也就是这种魔力,扰的他心烦意乱,只记得自己还有一张嘴,连最基本的挣扎也忘的一干二净。 可他们不知的是,门外还有人在等着。 一个是苏末耳,三更天时,他等的实在是无力了,便趴在柜台上迫不及待的赶到周公那里报到去了。 他为何要等?还不是因为那两位公子占了他睡觉的地方。在苏末耳即将要去报到之前,他想:这两人没准是对冤家,那个黑衣公子定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说不定还是个负心汉,这才惹的白衣公子寻死觅活的要跳河。两个男人怎么了?老话不是说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世间,什么怪事没有? 另外还有一个人,站在如心酒馆的巷子口,一直等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这才失望的转身离开。 俞夏回到驿馆的时候,祁礼卧在香妃榻上睡的正香,俞夏蹑手蹑脚地绕过他,爬上了床。 礼要是问起他昨夜的去处,他应该怎么答? 俞夏有些心虚,当真像是在外鬼混、彻夜未归的惧内丈夫,忐忑地等待着家中黄脸婆的“严刑逼供”。 至于吗? 俞夏扪心自问。 他的答案是:至于,因为他犯下了连自己都不能饶恕自己的错误。心软是一回事,心动又是另一回事,他那原本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心动摇了。更关键的是,他的心动错了地方。 迷迷糊糊中,俞夏仿佛听见有人在叹气,陡然间便没了睡意,睁开了眼睛。 “醒了。”祁礼坐在床头前,拨动着他挡在额间的几缕碎发。 俞夏“嗯”了一声,算是应答,迅速坐直了身子。 “刚才,潘将军来过。” “他来做什么?”俞夏不安了起来。 对于现在的潘清霂,俞夏实在是没有办法掌控,那人完全是个疯子,叫人根本就料想不到他会说些什么,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本章完) 第132章 纸上练练兵 第132章 纸上练练兵 “他说……” 祁礼卖了个关子,俞夏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他说什么?” “他说让你醒了之后,去见你们的师傅。”祁礼淡笑道。 说与不说还能有什么区别,他又不是傻瓜,难道看不出潘清霂眉宇间难以遮掩的喜气,还有脖颈间的那个咬痕吗? 他不问,只是自欺欺人,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祁礼自动让出了地方,好让俞夏起身下床。他似是无意地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落叶知秋,日子过的总是这样的快,秋过以后,便是白雪皑皑的冬,冬以后呢?又是绿意盎然的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流光总是把人抛,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当初的自己还会为了救她,而不顾一切吗? 不,不,不,时光已然匆匆流逝,又怎会倒流?就像潺潺流淌的河水只会顺流,岂会倒走?自己做过的事情又何须后悔?如今才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自己就要丢盔弃甲,双手投降吗? 当然不。 祁礼凝视着远方,俞夏始终看不见的是他满眼的霜寒。 俞夏套好了鞋子,便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 是着急想知道全不知找他所为何事,也是为了避开祁礼。 若是你做错了事,心里必然会觉得愧疚。偏偏还有一个人,不问不说,就那么静静的呆在你的身旁,却时刻提醒着你犯下的所有过错和罪行,无形的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压力。 俞夏就是怕极了祁礼这股强劲的压力,看见他,总能让自己想起无数的血影,无数的惨叫和无数的尸体。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就是潘清霂,他的脸,他的唇乃至于他的味道。潘清霂不是个坏人,这是打从俞夏认识他的第一天,便下的结论。这个结论根深蒂固,埋在了俞夏的心里,以至于后来知道他是潘泷之的儿子,俞夏始终只能逼迫自己讨厌他,而不是恨。 现在的俞夏被夹击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力,无力去恨,更无力去爱。 问了几个巡逻的侍卫,俞夏终于找到了全不知所在。 不知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没事跑到驿馆的柴房做什么? 俞夏推开了虚掩的门,只见地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潘清霂、文之墨、云千山、凌云木,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小将,这几人围了个圆圈,将全不知围在了正当中。 俞夏突然笑了,这个场面非常符合全不知的习性。 “还好意思发笑,就等你自己了。”全不知佯怒,喝斥了一声。 看这阵势估计全不知是要说正事,俞夏也不争辩,倒是认真的朝他见了礼,然后无视潘清霂殷切的目光,挤在了凌云木的旁边。 “好了,人到齐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前些日子,多亏了清霂的阵后袭击,和阿夏的当胸一刀,第五乔带着他奄奄一息的儿子,已经退到了赤山关以外。十万的兵马囤积在关外,我们防也不是,不防也不是。反正闲来无事,咱们只好纸上练练兵。” (本章完) 第133章 世子的意思 第133章 世子的意思 “诸位,敌有兵力10万,我有兵马不足5万。如今成了僵局,我不动,敌不动,我们要怎样破解眼前的局势?” 全不知的话音将落,那几名小将便开始了窃窃私语,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俞夏也低下了脑袋,假装思索。全不知那个老狐狸会没有办法?打死他都不相信。 “前些日子,我们大败北昌意的十万兵马,如今士气高涨,不如乘胜追击,倾尽兵力开往赤山关,与北昌意决一死战。” 说话的是一名小将。 这里的小,指的不是年纪,而是军衔。此人约莫有三十岁左右,瘦长的脸上因为激动绽放着诡异的红。 俞夏只抬头瞧了他一眼,便随即低下,心道:5万对十万,还决一死战,直接说送死得了! 这时,俞夏旁边的凌云木道:“不成,兵力悬殊太大,我们的胜算太小。” “要不,我们试着诱敌深入?”文之墨不确定地接嘴道。 他一看全不知的目光扫向了自己,连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我是个莽夫,论计谋,我哪里抵的上阿夏,他动动手指头想想都比我强。” 全不知哈哈大笑,“有人一招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阿墨勇猛,不过估计也得怕上个两、三年的。” 文之墨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严肃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全不知敛了笑,转向俞夏正色道:“阿夏怎么看?” 俞夏心知躲是躲不过了,嘻嘻笑道:“阿夏愚昧,哪里会想出什么办法,倒是世子前几天同阿夏讲过一些办法,不如我代世子说给大伙听听!” 潘清霂恍惚了,他何时跟阿夏讨论过这些事情? 他疑惑地看看全不知,又看看俞夏。 此时的全不知一脸的宽慰,微微晃着脑袋,等待着俞夏开口。 俞夏从心底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自己倒是主动帮着潘清霂立起了军威。 “世子前日说,如今我们与第五乔的军队兵力悬殊过大,再加上北侉子刚刚大败,却败的莫名其妙,第五渊重伤。所谓衰兵必败,哀兵勇猛,所以此时我们万不能去硬碰硬。 至于诱敌深入,南许的地形不允许,条件也不允许。城内的百姓太多,一时的疏离不当,将会自乱阵脚。 世子的意思,抽出军中身手好的骑兵四千人,东西南北各一千人,巧妙的利用地形隐身偷袭,不能与之正面冲突,目的只是为了制造麻烦,扰乱其军心。而且是要不停的去制造麻烦,直到造成一种假象,让他们以为偷袭的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股军力。到那时,我们便可纠集所有兵力,攻其一个措手不及。” “世子,我这样说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太笨了,只记住了这么多。” 做戏要做全套的。 俞夏说完,还不忘去征询潘清霂的意思。 潘清霂张大了嘴,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心里却又是惊又是喜,纠结了半天,这才冲着俞夏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134章 沉默的叫人害怕 第134章 沉默的叫人害怕 接着柴房里便响起了一句紧挨一句的赞许声,无一不是赞叹潘清霂的。 这时,全不知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事情就等于定下了。 接下来讨论的就是,谁领兵去的问题。 这些已跟俞夏无关,他便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问也不听。 什么时候讨论完的他不知,只是知道待全不知发话,众人即将散去之时,他头一个奔了出去。 他可不想被潘清霂逮住,有些事情已然成定局,想的多了,看的多了,难过的只是自己,可结局依旧。 还没等潘清霂清点完出征的人马,北昌意的十万大军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往回开去。与此同时,北昌意的使者快马加鞭送来了议和书。 说什么,天道昌昌,邦央礼仪,北帝误信小人谗言,误以为东黎进犯南晋,这才派兵,只为协助镇守。 还说什么,北帝追悔不已,现特奉还赤风关,以表诚意。 这议和来的太过莫名其妙,也让人措手不及。 潘清霂命人八百里加急,将议和书送回了铭阳,7天以后,莘帝的诏书便到了南许。 翌日,潘清霂下了在南许的最后一个军令,新晋守城校尉凌云木带兵一万,镇守赤风关,另留一万兵力,由云千山调配,其余的人马即刻启程回帝都。 这一仗就似疾风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又是5天,俞夏已经安稳地坐在流水听心里品茶观景,品的是新酿的桂花功夫茶,观的自然就是眼前的锦绣芙蓉景。景是挺好的,就是阴了天,少了些许的艳丽,多了几分的阴郁。 一身明紫绸裙的芙蓉俏佳人--钟雪蓉就坐在他的对面,没有了初见之时的欢喜,绷着脸一言不发。 明眼人都知道,钟雪蓉的不快,是见到祁礼的那一刻表现出的。 原本牵着俞夏的手陡然松开,原本欣喜的脸即刻成冰。 连单纯一根筋的文之墨都发现了她的不悦,瞬间沉默,俞夏又怎会不知,回了流水听心,他安排好了祁礼的房间,便拉着她,死磨硬缠着要茶喝。 此刻,俞夏满脸堆着笑意,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难道、莫非雪蓉当真对自己有情?若然为真,还是早早断了她的念头才是。 “雪蓉,觉得礼如何?惊人之貌,艳压群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怕雪蓉笑话,我头一回见她,就像掉了魂一样。没想到啊!最终美人落在了我的怀抱,实在是可喜可贺!”俞夏一脸的痞相,嘻嘻笑道。 钟雪蓉动了动嘴角,俞夏原本以为她有话要说,提着心等待着。 沉默,还是良久的沉默,沉默的叫人害怕。 俞夏有些不安了,他宁愿她和自己大哭大闹,甚至于打他骂他,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宣泄出来,总比闷在心里的好。他怕她憋坏了自己,而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她所谓的真正原因。 正在这时,钟雪蓉忍了又忍,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终于开了口。 (本章完) 第135章 我以为,你要假装成亲,娶的人一定 第135章 我以为,你要假装成亲,娶的人一定是我 “我以为,你要假装成亲,娶的人一定是我。” 俞夏大吃一惊,张口结舌。 钟雪蓉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看不出是悲还是伤,接着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亲人。我也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要你平安,平安,再平安。我把你当作我的妹妹,嫡亲嫡亲的妹妹,我的所有,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 “我,我看着我的姐姐、兄弟、还有双亲,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幸好我又有了你。” “可是我们越长大,我就越觉得你会离我而去。而我却从来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到那时你要我怎么活?” “阿夏,我请你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活着。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给我捎回一句平安的口信。” 她看着俞夏惊讶中带着不可置信,又似乎带有挣扎的眼神,缓缓地低下了头。 此时的俞夏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她都不足为奇,哪怕是拔出了匕首对着她。因为她的阿夏和她本就是一种人,外表乖巧可爱的像只小猫,却时刻磨着锋利的利爪,准备随时的攻击或逃窜,她们的心上上着厚厚的一把锁,只是为了防备别人、保护自已。 俞夏叹息了一声,突然笑了,怪不得好多次自己露出女子破绽的时候,她都会‘碰巧’地替自己圆说。 “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雪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我们第二次相见,那夜在屋檐下我怕你冷,抱着你看你睡觉的时候。” “你,你不怪我?”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其他人,我发誓只要你不愿让别人知道,我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俞夏又笑了,笑的坦然,“莫在防备礼,礼——其实是哥哥。” 钟雪蓉惊呆了,张大了嘴巴,转着脑子琢磨着俞夏的话语,礼是哥哥,男扮女装的。可是她又迷糊了,礼和俞夏为什么都要如此的神秘? 算了吧!想也想不通。重要的是,阿夏肯把秘密告诉她,那么就还当她是自己人。 钟雪蓉这么想着,笑弯了眼睛。 “什么?她知道你的身份?”祁礼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叫什么?无妨的,雪蓉答应过我,会将这些烂在肚子里。再说,她也只知道我是女子,并不知道我是谁。”俞夏淡淡说道,一只手随意摆弄着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听说潘泷之早他三天回了府,已经到了寻找机会报仇的时候。 祁礼鄙了他一眼,“你相信她?她的出生,她的来历你有查过?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乱说话的。” 俞夏一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匕首往桌子上一拍,力道不轻也不重,却还是发出了“嗒嗒”两声。 他抬起头看着祁礼,一字一句道:“我有查过你的出生,你的来历吗?足智多谋,一身武艺,还有一身医术的你,为何要男扮女装呆在妓院?掩饰身份?” (本章完) 第136章 三哥,等等我 第136章 三哥,等等我 祁礼咬牙忍着随时将要爆发的怒火,“你不信我?” “信。所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我也信雪蓉,你莫要去招惹她。”俞夏又低下了头,故意不去看他盛怒的容颜。 他和祁礼的相遇,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欣喜过,只是短暂的欣喜过。不知在他们当中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明明如此的相近却又如此疏离。 俞夏想:出问题的肯定就是自己。可是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他依然不知。 此时,祁礼却突然冷笑出声,一连串的冷笑,笑到最后,居然笑出了眼泪。 他抬起手抹了抹眼眶中的泪水,笑声戛然而止,“湖儿,不知吧?论精细程度,我的武艺排第四,智谋排第三,医术排第二,至于排第一的……” 祁礼扬着那张雌雄难辨的脸,哼哼一笑,这才接着说道:“排第一的乃是易容之术。” “照说那日在街上遇见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相逢的初见,在驿馆里我是见过湖儿的,只是那时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 俞夏眯了眼睛,仔细思索着在南许的点滴生活,找着可寻的蛛丝马迹。突然,他拍拍手,恍然大悟道:“战前,文之墨房间门口的小厮就是你。” 祁礼微微一笑,安然地坐了下来,“我听说首战失利受伤的副将乃是潘家长子的莫逆之交、左膀右臂,我想不如乘机杀了他,制造一起混乱。当所有的官兵都在搜查刺客之时,谁又会在意一个青楼的女子,我再伺机行刺潘家长子,好为我的爱人报仇。此计吾自己认为天衣无缝,谁曾料到开门的人居然是你。” 俞夏的心顿时抽痛了起来,他可以说祁礼做的不对吗? 不可以,相反祁礼做的事情才是他应当做的。他的仇恨已经渐渐被柔情缠绕了起来,他心软了。 什么叫不能伤及无辜?潘清霂当真无辜吗?就算放眼整个潘家,当真还有一个无辜之辈?那楚家呢?撇去父母的恩仇不说,楚家那些枉死的下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俞夏下意识地拿起了匕首,紧紧捏住,用极其冰冷的语调说着仿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你杀谁都可以,除了文之墨和雪蓉。唯独他们,你不许碰。” 祁礼闻言,放下了心,似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而后微微闭合了眼睛,两手搭在腿上,轻敲着手指。那些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又何必为了他们的死活和湖儿伤了和气,他在乎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个而已。他只要那一个死,方能安心。 适才全不知差人来告知,今晚潘泷之摆宴,庆贺他们得胜而归。 此刻的俞夏便是急冲冲走在赴宴的路上。到底有多急?俞夏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恨不得插上了翅膀飞到潘泷之的面前,那心情仿佛就像是赶去与久别的恋人重逢。只是重逢的目的不同,一个为了相守,这个却只是为了相杀。 “三哥,三哥,等等我。” 会这么叫俞夏的只有潘清霂的弟弟--青儿。 (本章完) 第137章 莫不是你就是那小杂种? 第137章 莫不是你就是那小杂种? 只见青儿摆脱了随从,飞快地朝俞夏扑来。 俞夏觑了觑眉,可还是顿了脚步,转身等他。 那胖小子就那么一头冲进了他的怀抱,气喘不定地挥着小手道:“就属你最坏,回来了也不来看我。” 青儿人小鬼大,精灵可爱,兴许还是个孩子,从不掩饰对俞夏的喜爱,这种喜爱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哥哥潘清霂。 “大哥说,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青儿不满地噘着嘴,鼓起了本就胖嘟嘟的小脸。 俞夏忍俊不已,捏了捏他的粉脸,道:“忘了谁也不能忘看你呀!不就是晚了一天来看你嘛,瞧你嘴噘的可以挂油壶了,这下偷吃可就方便的多喽!” 青儿顿时抿住了嘴,“坏蛋,你欺负我,我告诉我哥去。” 潘清霂,又是潘清霂,潘清霂俨然已经成了俞夏的魔障,见不得,也听不得。 俞夏瞬间敛住了笑意,有些呆滞地牵起青儿的小手往前走。 青儿皱起了小眉头,刚刚还好好的三哥,为什么突然间就不高兴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穿过了回廊,到了大厅门口,俞夏终于回过了神,一抬眼,瞧见大厅门口立着一身着墨绿锦袍的华服公子,他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 有多少个午夜梦回,俞夏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李冒,杀姊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他杀的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李冒以趾高气扬的气势立在潘家大厅门口,他在等着潘泷之的亲自迎接,想自己打四年前的那次宴席以后就没能再次登过潘家的门,不是他不想来,而是别人根本就不许他来。 是的,他的姑父潘泷之依仗着自己的权势,不但没有帮他铺垫好所有的锦绣前程,反而将他发配到靠海的边境,做一个小小的知县大人。也是老天长眼,竟让他碰见了偷偷出游的情湘公主,现如今他可是驸马爷了,他倒要看看那潘泷之能怎样待他? 青儿看着站在门中央的李冒,左思右想,确定不曾见过此人,便挣脱了俞夏的手,走上前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此?” 李冒撇了一眼青儿,冷哼一声道:“莫不是你就是那小杂种?去,滚到一边儿去。” 他的姑姑自产下那该死的潘清霂以后,不足一月便一命呜呼,眼前的这个小子应当就是潘泷之抱回来的野种。一眨眼的功夫,小野种竟也长到这么大了。可见那该死的潘泷之到底耽搁了他多少的青春年华。 李冒说完,随即将眼睛移开,扫也不再扫青儿一眼。 被人宠惯了的青儿,何曾受过如此的屈辱,顿时红了眼眶,忍住欲下的泪水,吼道:“你凭什么骂我是杂种?你才是杂种,没有教养的杂种……” “青儿,放肆,还不快见过驸马爷。” 潘泷之的声音突然在俞夏身后响起。 原本正在发怒的青儿,一听此话更加的委屈了,噙着泪儿,握紧了小拳头,一声不吭。 (本章完) 第138章 表弟中意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第138章 表弟中意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俞夏上前,将他搂在怀中抱起,然后对着李冒低头行礼道:“驸马爷,大人有大量,又怎会怪责小童的无知之言?” 此时的李冒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潘泷之的身上,哪里还顾得上青儿,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他扬起了脑袋,挺直了腰板,等待着潘泷之的作揖礼。 俞夏抱着青儿悄悄退到了一旁。 潘泷之哈哈笑笑,走到了李冒的面前,看他两眼观天,鼻孔朝地的盛气凌人模样,逐渐敛了笑意,“清霂,见了你表哥为何还不见礼?” 话音降落,他便绕过李冒走进了大厅,便走还边大声嘟囔:“这鬼天气,总是阴雨绵绵,我这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幸好圣上体恤老臣,叫我免了礼节,坐在一旁回话,若不然今天可要了我这条老命!” 李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恰好这时潘清霂上前,只对着他抱了抱拳,连腰都没弯下,就转身接过俞夏手中的青儿,然后一手拉了俞夏的袖子,也进了大厅。 想也想见李冒此刻的脸色,森白森白的,毫无一点血色。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李冒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大厅,一脸的灿烂笑容,“这些年姑父身体可好?李冒时刻惦记着姑父的安康,怎奈我身在海境,路途遥远,无法前来拜见。好容易回了铭阳,又被上门行礼的各路官员堵在了公主府,如此耽搁了数日,李冒这才得了空闲,前来拜见,还请姑父谅解。” 潘泷之坐在主位之上,虽然他很是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侄子,可是看在他亡故妻子的份上,该有的礼待还是不能缺少的。 他指了指自己下首的席位,示意李冒落座,淡淡道:“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李冒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接近着是全不知、潘清霂、文之墨、青儿的位置,这一次俞夏坐在了最外边,靠门的位置。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俞夏初次来潘家的场景,也就是这么一场宴席,毁灭了他所有的依靠,突如其来的噩运让他根本无力反击。 酒菜陆续上桌,俞夏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一言不发。案上颜色鲜艳的精致菜肴丝毫不曾勾起他的食欲,他一口一口轻抿着由潘府下人自酿的甘醇米酒。 这时,原本一直沉默的李冒突然开了口,“姑父,天降的喜事将要临门了。” 潘泷之别了他一眼,笑道:“哦?什么样的喜事?你且说来听听。” “哦,是关于表弟的。表弟的岁数也不小了,也是到了该娶妻的时候。此次表弟凯旋归来,庆功宴上,情湘公主的妹妹檀湘公主,惊讶于表弟的俊朗容颜,一见倾心。女儿家含羞要脸面,只偷偷的告诉情湘公主,公主便托我来私下打听打听,表弟中意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李冒顿了一下,将屋内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又道…… (本章完) 第139章 我就是要杀李冒 第139章 我就是要杀李冒 “我就说啊!哪里还用大费周章的来打听,檀湘公主才貌双全,岁数也和表弟相当,表弟得知欣喜还来不及,又怎会推辞。” “姑父,你看这事是由你禀明圣上,求其赐婚,还是让檀湘公主私下里跟圣上表□□意?” 檀湘公主才貌双是不错,可是刁蛮任性也不假,前年那个冤死的宫女不就是出自檀湘宫嘛!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不错,可是清霂打小就自主,这事儿还得他自己拿定主意。潘泷之不作回答,看向潘清霂。 而此时的潘清霂,扭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俞夏,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狂饮着酒,不由自主的喜上心头。 “清霂,你怎么看?”潘泷之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出言问道。 潘清霂回了神,坐直了身子,盯着李冒看了一会儿,“表哥不知吗?清霂自小调皮,从树上跌落,便留下了隐患。公主我倒是想娶来着,可是…可是…我的隐疾……我把公主娶回了家,不是耽误了人家一生嘛!到时圣上怪责下来,你让我爹和我怎么交代?” “扑”的一声,全不知口中的米酒全数喷出,怪怪的直视着潘清霂。为了不娶公主,竟然编出了这么一个谎言。至于吗?他明明可以找很多的其他理由推托,就算是以后闹到圣上那儿,圣上也不是不明理,肯定不会强他所难。 原本正在吃菜的文之墨,非常不小心地咬了舌头,也顾不上痛,傻傻地盯着潘清霂,那眼神中竟还带有一丝的怜悯。清霂有隐疾吗?自己怎么不知道,真是太不应该了,他这个大哥做的真是失败。 这边的潘清霂根本就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优哉游哉的抿着酒吃着菜。他要的可不是一次的据婚,没有隐疾这个挡箭牌,他怎么能屏蔽掉所有的隐患,和俞夏厮守呢? 也许是知子莫如父,潘泷之安然地饮下手中的酒,冲着发傻的李冒似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厢的李冒顿时心如死灰,忧心重重回去如何跟情湘公主交代,却又按耐不住的窃喜不已,反正凡是潘家的痛苦都是他的幸事。更何况是潘家就要绝后了,怪不得当年潘泷之要匆匆忙忙的抱回那野种。 宴席上的闹剧,俞夏压根就没有听进去,他犹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想了很多很多,多的只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就要炸开了。宴席才吃了一半,他便歪头醉倒在案前。 潘清霂一脸的关切,正要上前,却被潘泷之制止。而后潘泷之命了两名小厮将俞夏送回了流水听心。 那两名小厮前脚刚走,俞夏腾地一下就从床上翻坐了起来,两眼冒着亮光,对着犹在发愣的祁礼道:“礼,杀潘泷之前,我要先杀一个人。” “对,我就是要杀李冒,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狗屁驸马爷,今晚我就要潜入公主府,切下他项上人头,好祭奠我的阿姐。” 俞夏倔强地说。 (本章完) 第140章 你就是我三哥刚娶的媳妇? 第140章 你就是我三哥刚娶的媳妇? 祁礼看着俞夏猩红的眼睛,淡然地连续发问,声音不大,却字字正中靶心。 “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一半?” “估计连一半也不会有。” “你是当真想为你阿姐报仇,还是不想活了,自寻死路?” 俞夏幡然醒悟,浑身的力气似被一下子抽干,他瘫软在床上,“我好无能,仇人就在我眼前,看着他嚣张跋扈、且安乐度日,我却报不了仇。” “交给我吧!” 俞夏不可置信地投去疑惑眼光,祁礼一字一句道:“我说把李冒交给我!” “我会设法摸出他所有的习性。” “他每天要做些什么,要去哪里,甚至他喜欢的食物,喜欢的女子,我会摸的一清二楚。” “到时,我一举将他擒获,交于你处置。” “并且,我会保证自己不受一点儿损伤。” 李冒原本会是一个棋子,可是他得罪了湖儿,那么弃掉一个不甚中用的棋子,又有何妨? “成了,你还想甚?赶紧的歇息!”祁礼拉过被子盖在了俞夏的身上。 “你摸清他的习性,捉他的时候叫上我一起。”俞夏思索了再三,觉得礼的办法虽然可行,可让他单独行动还是不甚妥当,李冒的身边定有不少的侍卫,若是他们二人一齐行动,胜算要大上许多。 祁礼给他掖了掖被角,笑道:“成,我打探清楚了就告诉你。” “礼,你就当我的灯和镜,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提点我,让我时刻保持清醒。”俞夏将头挨在了枕头上。 他说这话,确实是由衷,现如今有太多的事情已经偏离了他的初衷,若是旁边没有人提醒,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还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湖儿想做什么事情都成,人活在世立场不同,哪有绝对的对错,就算是真错也无妨,礼就陪你一齐错。只是唯独一件事不成,湖儿记着,莫动错了心思,以免抱憾终生。” 祁礼那双妖异的眸,绽放着奇异的光彩,那光似闪到了俞夏的眼,他赶紧别过了头,“我困倦了,礼也早些歇息。” 糟糕就糟糕在他已经动错了心思。 这时,祁礼已经熄灭了油灯,白色的油烟缓缓向上,俞夏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直到它们消失不见。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俞夏才将睁开眼睛,入耳的便是青儿脆生生的奶味童音。 “你就是我三哥刚娶的媳妇?” 听口气他像是专程来找碴的。 “你就是机灵又可爱,聪明又懂事的青儿?”很显然,礼想用甜言蜜语来收服他。 谁料,青儿不吃那套,闷哼了一声应付了事。 “我三哥呢?我找他有事。” “他还在睡觉。” “骗人,一定是你用什么妖法弄晕了我三哥。” 在任他这样胡搅下去,恐怕他就要化身为专门收妖降魔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了。 俞夏一面裹着头巾,一面走了出来,“潘青,不得无礼。” 青儿冲着祁礼吐了吐舌头,蹦到了俞夏的面前, (本章完) 第141章 我们一起同去郊游 第141章 我们一起同去郊游 “走,三哥,咱们去初雨亭。” “我没那闲功夫陪你戏耍,说不定一会儿师傅会叫我去练武场。” “师傅不在,这几天他都是一大早就出门,日不落不归。走嘛,三哥,走嘛,走嘛。”青儿不依不饶地缠着俞夏。 祁礼冷不防地伸手捏了捏他白胖的脸袋,逗他道:“你来求我啊!来求我使个妖法,让你三哥跟你去。” 青儿一把拍掉了他的手,“狐狸精。” “潘青!”这下俞夏是真的恼怒了,“这就是师傅教你的待人礼仪?你的教养去哪儿了?” 青儿抡起了小拳头砸在了俞夏身上,“你坏,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兄弟。” “潘青,再闹我扔你出去,信吗?”俞夏看他憋红了小脸,始终不肯认错,吓唬他道。 眼看着青儿快要哭出来了,祁礼冲俞夏摇头笑笑,然后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包蜜饯,递给了青儿,温言道:“好了,莫哭,吃完了蜜饯就让你三哥跟你去初雨亭。” 青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眨巴了两下,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受不住蜜饯的甜香诱惑,接了过来,而后拉着俞夏的衣角就往外跑,“你媳妇已经发话了,我们现在就走。” “小祖宗,我还没洗脸。” “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青儿死拉硬拽,俞夏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前往。 远远的,俞夏就看见初雨亭里立着那翩翩白衣,扭头便要走。 青儿死活不依,拉着他的衣袖,朝潘清霂喊道:“哥,哥,我把三哥叫来了,你得说话算数,带我去骑马。” 俞夏满头的黑线,敢情他被人给“贱卖”了。 事已至此,他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却低垂着脑袋,不愿看那人。 “世子,找俞夏有事?”俞夏是明知故问,他明知潘清霂找他根本就不会有事,可是跑也跑不掉了,总得说点什么吧!还得是正儿八经的说点什么。 “圣上准我三天不用上朝,我寻思着不如我们去踏青。” 俞夏顿时笑了,潘清霂可比他有才多了,如今已临近冬天,还踏青,还有青可踏吗?亏他想的出来。 潘清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口不一,原本他是想说什么,如今秋高气爽,正适合郊游,或者登高,再或者逛逛寺庙。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想单独一人再拐带上俞夏出去幽会,家里人多眼杂,有很多事情都不适宜去做。 看见俞夏笑弯了眼睛,他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假象,有些无措,“就是那个我们大家好久都没有相聚了,我想叫上文之墨,雪蓉,我们一起同去郊游。” 该死,人怎么越说越多了。潘清霂懊恼不已,为何自己在阿夏的面前总是这样的笨拙? 俞夏抿了嘴,望着初雨湖上凋零的荷叶,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是得找个机会撮合撮合文之墨和雪蓉。 “成啊!世子去请文大哥,我这就去叫来雪蓉。” 潘清霂还正在茫然,俞夏已经转了身子往回走去。 (本章完) 第142章 今儿个都得成双成对 第142章 今儿个都得成双成对 青儿扬着脑袋看着发傻的他,道:“哥,我也要去。” 他本就嫌人多,如今还要多一个,他没好气道:“去什么去,背书去,晚上回来我要检查。” 青儿噘着小嘴道:“你不带我去,下次我不帮你叫三哥。”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过,潘清霂妥协了,笑道:“让你去行,你不准捣蛋。”如今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信使”呀! 俞夏回流水听心的时候,祁礼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门。 俞夏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言不发静静地合上了房门,吩咐打扫庭院的丫头,“夫人喜静,不爱喧哗,你们谁都不准进来打扰她。” 丫头恭敬地点头应“喏”,俞夏这才往西厢房走去。 雪蓉很得体,也很知趣,自打知晓了祁礼的身份,便搬到了西厢房,除了按时照顾他们的衣食以外,就很少踏进东厢房。她知道俞夏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不在他会方便的多。 现下,她手捧着大红的喜帕,全神贯注的绣着鸳鸯,这是准备给俞夏大婚用的。 绣完了喜帕,她还要赶着绣喜服。 俞夏只会舞刀弄枪,不会穿针引线,她估摸着祁礼也一定不会。可是她唯一的亲人要“娶媳妇”,她这个做姐姐的一定要为其操办的风风光光。所以这赶绣嫁妆的活计,就由她代劳了。 “雪蓉,走,跟我出去。”俞夏夺过她手中的阵线,往篮子里一扔,不由分说,拉起她就朝外走。 “你这是拉我去做甚?”俞夏突如其来的拉扯,使得雪蓉的步伐有些踉跄。 “踏青。” 糟糕,他怎么也犯了潘清霂的错误。 “唉呀,别问了,跟我走就是了。” 俞夏扭头冲她笑笑,堵了她正要出口的话。 等到俞夏拉着雪蓉跑到初雨亭的时候,一身傲蓝长袍的文之墨早已翘首等候多时。 可以和自己心念的雪蓉一同出游,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他以最快的速度翻箱倒柜找出自认为穿上最英武的外袍,一边飞跑一边穿戴,即刻间便到了这初雨亭,他又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气神,一手握扇,一手背在身后,保持着这个姿势,昂搜挺胸立在桥前。 当他看见俞夏牵着雪蓉的小手走进自己时,多少还是有些不快,无声地□□着。 俞夏嘻嘻一笑,抬起他与雪蓉相握的手,对着文之墨唇语道:“姐姐。” 文之墨瞬间咧开了嘴,可心中犹在嘀咕:姐姐也不行如此亲热。这话他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自己算什么呢?顶多无声的□□□□,等他做了姐夫可就不一样喽! 而那厢去马厩吩咐套马车的潘清霂动了其他的心思,他撇去其他马不用,专专挑拣了白丑和黑丑,套在了四轮马车前。 他屏退了马夫,一面套车,一面傻笑,心道:今儿个都得成双成对。 只因文之墨和潘清霂谁也不愿错过与佳人相处的机会,他们只得临时拽了个小厮充当马夫,载着他们一行五人,漫无目的地驶于街头。 (本章完) 第143章 第一世的时候 第143章 第一世的时候 良久的沉默后,俞夏看着双手纠缠在一起,低头直视脚尖,正经危坐的雪蓉,心中只觉好笑,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泼辣女子,竟也有如此淑女的时候。 坐在靠外面的文之墨似乎是骑惯了战马,适应不了这四平八稳的马车,竟坐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绷着脸一言不发。 幸好还有一个青儿,窝在潘清霂的怀里和这个说两句,和那个聊几句,不然这气氛可想而知。 出来玩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于是俞夏提议去铭阳郊外的灵山寺庙,据说此庙香火甚旺,只因寺中有一棵千年姻缘树,传说只要心心相映的二人携手将红色丝带缠绕在树枝之上,便可永结同心、恩爱到老。 这些东西,俞夏自然是不会相信。 然,钟雪蓉却深信不疑,连那个千年姻缘树的传说也是她讲给他听的。 雪蓉爱听的、爱讲的无非就是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常常是一些贵家少女,平穷的汉,往往都有一个俗套的开头,这个故事也不例外,俞夏依稀记得她讲故事时那双含泪的眼。 “第一世的时候,她美丽且聪明,艳惊四座,加上良好的身世,上门提亲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只是没有一个她喜欢的。 那年的九月初九,她随家人登高祭祖,许是她童心未眠,带了个贴身丫头偷偷熘到一旁的山涧中戏耍,结果便碰到了他。 他很普通,平凡的样貌,贫苦的出生,只是一个终日对着大山的采药人,除了有些力气,也许心善便是他唯一的优点。 美丽的女子,总是让人心生向往,连老实木讷的他也不例外,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她的丫头便一手叉了腰,骂他是个登徒子,还要找人戳瞎他的眼睛。 他臊的面红耳赤,背起竹篓就走。 可是未走多远,他又拐了回来。 丫头顿时心生恐惧,护主心切,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停下了脚步,说:‘此间毒蛇很多。’ 是的,他只是因心中的不安和那点不舍,才调转回头,就是为了提醒她。 而后,他留下了一株可以驱蛇的药草,匆匆离去。 像她那种出身贵族的美丽女子,不是他能够随意仰慕的。 而他却不知就是他的那句话,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以至于埋下了祸的种子。 她自打祭祖回家,便茶饭不思,日日想的、夜夜念的便是山间的那抹墨绿身影,不卑不亢,犹如苍松迎风而立。奈何她是女子,这种臊死人的女儿家心思是谁也不能告诉的。 结果原本身体孱弱的她,在一场萧萧的秋雨过后,竟一病不起。她的父母为她寻来了城里所有名医,却皆无计可施。 机缘巧合下,又有人为她寻来了云游不定的得道高僧,那僧人隔着帐幔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出了门。 ‘不是老衲见死不救,老衲也无能为力,心病还需心药医。’高僧只留下了这句话,就转身告辞。 (本章完) 第144章 第四世 第144章 第四世 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丫头道破了禅机,丫头说:‘小姐的病,兴许和那采药人有关。’ 他见到她时,她已经病入膏肓,看着她憔悴苍白的容颜,他的心在流血。 可是他却说:‘我已娶妻三年,育有一子一女。’ 她的泪顺着面颊,就像山间的溪流潺潺流淌。 他也哭了,只是她看不见,因为这时他已经转了身,出了门。 他是孤儿,无父无母,又无良田,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吃苦受累一辈子? 他根本就没有妻,他应她父母的要求说了谎话,只为让她死心。 三天后,她死在晨曦初露的早冬,不是因为病,而是自己投了井。 他得知后,仍旧落魄行走于世,死于十年后的那天。那天便是他与她相逢的那天,九月九,登高走。 第二世,他成了富家公子,而她却是将将修炼成人形的一株含羞草。 这一次,他的心里容满了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与她相守,而她也将所有的爱恋说出了口。 幸福也幸福了那么一、两年,只是人妖殊途,天地难容。 于是,她遭了天劫,元神破散。 她的三魂七魄四散着飘于空中,眼见就要灰飞烟灭,他一头栽下了万丈悬崖。 最后她仅剩的一丝魂魄被菩萨收进了玉净瓶。 菩萨说她原本就是天庭中的一株含羞草,只因动了凡心被贬下凡,天帝罚她历经千世情劫,直到她醒悟的那天。 她说:‘我原本就未睡着,又何来的醒悟?’ 菩萨幽幽叹息道:‘如今你元神尽破,收在我这玉净瓶中的只是你轮回两世的怨念。下一世,你只能是无知无觉的树,想要轮回做人,至少千年。你可曾后悔?’ 她笑了,‘我愿化作苍生树,受五百年风吹,受五百年日晒,再受五百年雨打,只愿世间留恋红尘的男男女女,可以与相爱之人永结同心、恩爱到老。’ 第三世,她便成了灵山寺的那棵姻缘树,而他就是寺里的敲钟人。他与她相厮相守,看了一辈子的日出和日落。 他圆寂之时,看着那姻缘树笑着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这一世我总算是履行了上一世的诺言。’ 曾今,他是天庭里辛勤的园丁,整日守着天帝喜爱的花花草草。 万年的光阴也似箭,他却不知不觉爱上了七色彩虹下的,那株只是说话就会脸红的含羞草。 于是,天地变色,六界难容…… 最后,他纵身一跳,用六十年的阳寿换得她唯一的生机。 第四世,她还是灵山寺的姻缘树,而他又成了天庭里勤劳的剪花人,只是偶尔会看着灵山寺的方向发呆。 他想,也许没有他,她便能好过的多。 千年后,她可以再次轮回做人之时,却仍是执意做了那千年的姻缘树。” 任谁听了这样的故事都会欷歔不已,而当时的俞夏除了嗤笑还是嗤笑,而如今他却是怀着悲悯的心。 虽然至少他们还是相守了一世…… (本章完) 第145章 普通人的幸福之处 第145章 普通人的幸福之处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灵山寺门前,俞夏搀扶着钟雪蓉下了马车,然后又相互搀扶着上了寺门前的台阶,潘清霂抱着青儿与文之墨跟在了后面。 看着寺门之上苍劲有力的“灵山寺”三字,俞夏突然产生了怯意。他想他本就算是个恶人,怎能离佛如此之近? 于是他便捂着肚子,推说自己肚疼,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 雪蓉原本想要留下陪他,却被他连哄带骗,跟着文之墨走了。 青儿年幼,自然是要跟着文之墨凑热闹的,潘清霂却执意留了下来。 雪蓉他们一走,俞夏就直起了腰,找了块阳光充足的地方,坐在石阶之上,晒起了太阳。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意在潘清霂的面前假装些什么。 潘清霂随即了然,坐在了他的身旁,似乎有些怅然所失,“阿夏,就不想看看传说中的千年姻缘树?” 此间临近寺门,来往路人众多,俞夏自然不怕他会乱来,看也没看他一眼,不客气道:“你若想看,你便去看好了。” 潘清霂沉默了,他明明想说,那姻缘树灵验与否,关键是要相爱之人携手挂上红丝带,而他一人挂了也白挂。 若是他可以与阿夏携手…… 一黑一白两名男子手牵着手,走向千年姻缘树。 潘清霂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们立马会成为整个铭阳的饭后谈资,幸好还是阿夏想的周到。 远处,一名衣着普通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怀六甲的爱妻,缓缓蹬着台阶。 潘清霂动容了。 可另他动容的并不是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也许以前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若他的阿夏是个女子,当有多好。 而如今,不管阿夏是男还是女,哪怕是个妖,他都不在乎,只要那个人是俞夏,叫俞夏。 另他动容的只是那二人携手走在阳光下的温暖之态,他也想和阿夏携手走在阳光下,哪怕要经受无数的言语击打、目光洗礼。 那些他根本不怕,甚至连他爹爹那里,他也想好了说词,他只是独怕委屈了俞夏。俞夏和他在一起,承受的必然会是男/宠/之名,他却不想让俞夏受一顶点儿的委屈。 俞夏看着那二人路过自己身边,一步一步往上攀爬,那女子一手护着腹部,另一只手被自己的爱人紧紧握在手中,知足的笑着。 普通人的幸福之处,就是因为她普通。 俞夏也想做一个普普通通,受到惊吓会哭,被人宠着会笑,一心只要夫君疼爱的普通女子。 可是希望就只是希望,实现的可能近乎为零。 眼看已近正午,文之墨他们为何还不出来?饥肠辘辘的俞夏忍不住往上张望着。 突然,他瞧见雪蓉一人仓皇地跑了出来,心中一沉,赶紧起身往上迎。 雪蓉微颤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气喘不定道:“阿夏,阿夏,青儿……他,青儿不见了。” 立在俞夏身后的潘清霂一听,一头冲进了寺中。 (本章完) 第146章 浪费在你这种无名小卒的身上 第146章 浪费在你这种无名小卒的身上 俞夏拍拍雪蓉的手背,“莫慌,小孩子贪玩,咱们进去一同找找,说不定就能在哪个背角旮旯里找到他。” 雪蓉轻咬着下唇,顺从的点了点头。 钟雪蓉的习惯,每当她不安的时候,总会轻咬自己的下唇。 方才,青儿明明还好好地走在她的前面,自己也就是往姻缘树上瞅了那么一眼,再回头的时候,他竟已经不见。 一个孩子的速度怎么可能那么的快?虽然她不懂武功,可还是知道有一种功夫叫做轻功,据说不仅可以身轻如燕,还可以日行千里。 但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不安,说与俞夏听。 她以为,也许一切只是自己多虑了。 而钟雪蓉的多虑,竟转眼便成了真。 此刻,俞夏的面前便挡了那么一个黑衣人。 此人浑身上下包的严实合缝,独留了一双如钩的鹰眼,透着凶光,骇的钟雪蓉慌忙躲在了俞夏的后面。 偷袭之术的应用,难的就是挑选时机。眼前的黑衣人明明可以乘其不备,一举偷袭成功,而他凭空跳出,只是挡在俞夏的身前。 俞夏不动他也不动,俞夏出招,他也只是在窄窄的过道里绕来绕去,不肯与其正面交手。 此时,俞夏已心知,来人的目标并非自己和雪蓉,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潘清霂,青儿自然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人质。 只是潘清霂经南许一役,才初露头角,树敌并不多,估摸着这些人应该是潘泷之惹下的祸根。 俞夏这么想着,并未使出全力,只是试探似的与黑衣人对上了几拳几脚。 “啊~~~~~~”突然,一声啼哭声从姻缘殿中传来,振动了俞夏的耳膜。 居然是青儿的哭叫声,俞夏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青儿虽年幼,性子却坚强能忍,若不是出了些什么事情,他绝对不会惊恐成这样! 钟雪蓉被俞夏紧紧护在身后,听到那一声哭叫之时,眼泪也跟着唰唰落地。她是自责,为何自己没能看护好青儿?为何自己发觉了异样,却糊涂的没有说出口? 俞夏尤恨的便是自己的不忍心,可是如今他根本就顾不上去恨了。 他一手为掌警惕着黑衣人的攻击,一手背后搓着墙壁缝里的泥沙,捏成了黄豆大小的一粒,悄悄握在手中。 黑衣人的紧张一点儿也不亚于俞夏,他端着进攻的架势,不停地在过道左右兜兜转转,却始终不肯上前。 俞夏疾步上前,晃了一个虚招,将手中的泥丸弹向他的鼻梁。 黑衣人倒退了两步,摸了摸鼻梁,见根本无异样,他一时半刻搞不懂俞夏刚刚做了些什么,有些愣神。 俞夏轻笑一声道:“可惜了,我千辛万苦从东黎偷来的流玉花汁,竟浪费在你这种无名小卒的身上。” 黑衣人的眼色急变,恐惧中还带了些不可思议,最后急速变成了凶狠,握紧了铁拳,狂叫了一声,冲了上来,似是要与俞夏同归于尽。俞夏迅雷不及掩耳,抖出了早已藏在袖中的匕首, (本章完) 第147章 你…却杀我 第147章 你…却杀我 萎了身子往前一送,插进了黑衣人的肚子。 这时,黑衣人的拳头刚好停在他的耳畔,喃喃道:“我…奉命护…你,你…却杀我……” 俞夏来不及思考他的话,拔出了匕首,将他推到在地,拉了身后的雪蓉,急急往姻缘殿奔去。 只见那千年的姻缘树下,纠集了八个黑衣蒙面人,其中的五个紧紧围住了文之墨,使他抽身不得,剩下的三个,一人怀抱着青儿,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夹击潘清霂。 那两人根本就不是潘清霂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已招架不住。却在这时,怀抱着青儿的黑衣人,将青儿高高抛于空中,青儿惊恐的哭叫声再次响起。 潘清霂顿时分了神,去抢青儿,那二人得势捡回了散落在地的兵器,舞着兵器闪身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此时青儿便又回到了黑衣人的怀中。 俞夏暗骂了一声,“卑鄙”,躲在墙角没有上前,死死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那黑衣人再次将青儿抛于空中之时,俞夏一个飞身扑了上去,一手将青儿揽在了怀中,一脚蹬着黑衣人的头顶借力,一个临空翻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潘清霂的面前。 潘清霂欣然一笑,将俞夏和青儿护在了身后,没有了顾虑,三下两除二将那三人掀翻在地动弹不得,便转身去帮文之墨。 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枚铁莲花呼啸着直奔他而来。 俞夏一惊,慌忙将他撞开,自己却躲闪不及。 那铁莲花擦过俞夏的臂膀,叮的一声,射入姻缘树的躯干中,姻缘树顿时炸开了一个口子。 俞夏一个猛然回身,将匕首掷向铁莲花射出之处,只听“啊”的一声,从墙头上摔落了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蒙面人。 这时,殷红的血渗透了俞夏的衣衫,犹在抽噎的青儿惊呼了一声,“三哥,你流血了。” 回了神的潘清霂赶紧奔来看,俞夏却一扭身子,避过了他上前的手,“无妨,只是皮外伤,你快些帮文大哥解决了刺客,问清他们的来路。” 潘清霂忍了忍,跑向文之墨。 这些刺客全是受过训练的死士,被擒之后,全数服毒自杀,根本就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于是,文之墨留下善后,潘清霂带了受伤的俞夏和仍处在惊恐状态的青儿、钟雪蓉,匆匆忙忙赶回潘府。 本来,俞夏受伤了,按照潘清霂的性子又得闹得旁人鸡飞狗跳。只是现下潘府确实是鸡也飞狗也跳,到处乱作一团,却不是因为俞夏。 青儿到底年幼,受了这番惊吓以后,竟在回府的路上发起了高烧。这一烧惊回了朝中的潘泷之,也惊回了最近一直神出鬼没的全不知。 潘清霂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爹的身后,进了书房汇报情况。 潘府上上下下,端水的端水,煎药的煎药,还有几个管事的老婆子硬说青儿是吓破了胆,围着他b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狐狸大仙保佑,又是观音老母显灵, (本章完) 第148章 怕我下毒害你? 第148章 怕我下毒害你? 反正是七十二路神仙能到场的全都念了一遍,各显其能,替他叫魂儿。 她们越吵,青儿就越是哭的厉害,全不知气急,大喝了一声, “混蛋,我家的种,岂是随意吓破胆的孬种!” 老婆子们闻言,即刻恢复了正常,纷纷起立回避,其他人也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 最后,全不知喂了青儿一粒小药丸,那小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一摸烧也退下了大半。 俞夏安了心,拉着钟雪蓉回了流水听心。此时他胳膊上的伤痕早已凝固,只是仍然火辣辣的痛,他一头歪在小塌之上,等着祁礼的归来。 没准儿,他能给自己带回些什么好消息。俞夏眯着眼睛看着雪蓉的一双泪眼,笑了笑,然后挥手示意她下去。 也许他应该安慰安慰她才对,毕竟她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杀人场面,只是现在的他力不从心,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许是俞夏睡着了,也可能根本没有睡着,只一闭眼,再一睁眼,坐在榻边的钟雪蓉已经变成了祁礼。 俞夏冲着祁礼咧开了嘴,谁料,祁礼扬起手臂,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俞夏愣在当场,没想到他等来等去,等到的竟然是如此的结果。 祁礼一把揪住俞夏的衣领,将他从榻上提起,“谁让你去挡的?谁让你去的?有毒的,那铁莲花是有毒的,你知道不知道?” 俞夏更懵了,下意识地摸向臂上的伤口。毒,居然是有毒的,难道是祁礼…… 祁礼的脸色已经纠结到分不清楚,究竟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悲痛欲绝,或许也是气急攻心? 他猛然间又将俞夏推到了榻上,“走,你现在就同我走,咱们去求解药。我去求他,他一定会给的。” 祁礼不由分说地拉起俞夏,“以后,你若仍想报仇,我来替你报。你若不想报仇,咱们就不报。咱们现在就走,离这个该死的潘家远远的。” 俞夏陡然间醒悟过来,挣脱了祁礼的手,怔怔问道:“礼,你究竟是谁?” 祁礼扭头对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悲切,咬牙道:“这些,重要吗?” 俞夏有些呆滞地看了看手臂上的伤痕,叹息了一声,“不重要。可是我不会走,我还要杀李冒,杀完了李冒,我还要杀潘泷之。” 祁礼突然冷笑一声,“潘泷之灭你一家,你却只想杀他一人,我是该夸湖儿仁慈吗?” 俞夏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直视着前方,看不出一丝焦距,“好,我也杀了潘清霂。” “但,其他人——就算了吧!” 祁礼盯着俞夏的脸,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丸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俞夏一颤,又呆呆地看向祁礼。 祁礼看着他古怪的神情,不悦道:“怎么,怕我下毒害你?” 俞夏咽下了口中的丸药,“我知道这是清毒丸。” (本章完) 第149章 一个叫沙坪的小村庄 第149章 一个叫沙坪的小村庄 “以前全不知也有七粒,被我全数偷走,后来文之墨中了流玉之毒,那些清毒丸都用来为他续命了。只是没想到,礼也有,居然还有这么多。” 祁礼冷哼了一声,“区区清毒丸,想要多少,我便能有多少,它的药方早就被我破解。我自负这世上根本没有我解不了的毒,没想到他还当真找来了连我也束手无策的毒药,更可恨的是你,偏偏要去挡那铁莲花,偏偏中毒的就是你……” “这里一共是15粒,你一天服一粒。15天以后,你就必须跟我走,否则,连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你的命。” 祁礼放下了手中的瓷瓶,撂下了最后一句话,踏步走出了门。 这时,俞夏才发现原来此时早已日落,浓重的黑墨已经渲染了整个天空,今晚的星空格外的暗淡,所有的星星都躲在了云纱的背后,只有其中的几颗会偶尔的探出脑袋,凝视着黝黑的大地。 很显然,明天不会是个艳阳天。 很显然,已经到了该了结的时刻。 第二日一大早,祁礼敲开了俞夏的房门,将一件黑色狐裘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我带你去个地方。” 祁礼的性格,向来是说一不二,管也不管一夜未怎么安眠的俞夏是如何的脚步虚浮,连拉带拖的将他弄上了马,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了他的后面。 祁礼根本就没有潘清霂的那许多顾及,就这么着了一身黑色男装,带着同样一身黑的俞夏,打马行走于街市。 旁人的指指点点,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爱怎样就怎样,与别人何关? 祁礼就这么带着俞夏,驱马穿过街市,而后出了城门,奔驰在乡间的土路上,踏起一层又一层的沙土。 行到一个叫沙坪的小村庄时,祁礼调转了马头,拐进了村子。 村口有几个小童蹲在一棵歪脖子杨柳数下玩石子,一见祁礼和俞夏骑马上前,便争着围了上去。 祁礼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扔给了为首的小童,“阿蓝,去告诉你娘,今日晌午我不走了,叫她做上一桌好菜。” 说完,祁礼又扔给他一锭银子。 那阿蓝嘻嘻笑着闪到了一边,同其他的小童分了蜜饯,便揣了银子往家跑。 祁礼也打了马,往村后头驶去。 “湖儿,就不想问我些什么?或者你应当问我是不是常来这里?还应当问我为何要常来这里?” 俞夏淡笑道:“看你与那小童的熟稔程度,便知你肯定是经常来此。至于你为何要经常来此地?我想,你带我来此便是要告诉我的,而我马上就要知道原因,我又何须再问。只需等个一时半刻,谜底自然揭晓。” 祁礼呵呵笑笑,将下巴轻轻抵在俞夏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而后等着看他脸红的窘样。 果然,俞夏顿时很不争气的通红了脸。 祁礼挑了挑俊秀的眉,悄悄的又凑的更近些,冷不防地香了香俞夏的脸。 (本章完) 第150章 楚氏长女楚心爱之墓 第150章 楚氏长女楚心爱之墓 俞夏惊得“唉呀”了一声,身子歪向了一旁,眼看就要滑落下马。 祁礼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理也不理会他的挣扎,紧接着放声大笑,一扫昨日的烟云。 此时的俞夏犹在懊恼,自己为何没有问清祁礼要带他出来做什么,若只是为了谈情说爱,那么祁礼是找错了人,也浪费了时间。 俞夏正想着如此开口询问祁礼之时,他勒了马停在了村后的一座山坡前,此间的山坡,叫山确实是有些言过其实,只不过就是平地上鼓起的一个小包,与山还相差了好大一截。 这山坡也不知是谁家的果园,密密麻麻地栽满了本应生长在北方的冬枣树,有几棵树上竟然还长出了一些枣子。 祁礼将马拴在了山坡下的冬枣树边,回头看着俞夏笑笑,便转了身望坡上走去。俞夏只犹豫了片刻,跟在了后面。 轻而易举之下便登上了坡顶,俞夏并肩站在祁礼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坡后望去。 只见坡后一棵一棵的冬枣树间,赫赫然然立着无数的坟包。 一阵冷风吹来,阴阴嗖嗖,俞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祁礼似在轻笑,又好像不是,他拽起地上的俞夏,“还未看清便跪,湖儿心急些什么?莫跪了,这些都是空坟,我要你看的还在后面,不是这些。” 俞夏微微颤颤在祁礼的搀扶下,走了下去,他的双腿似在风中打摆,虚软无力。 无根无茎,漂浮的花啊! 你的家在何处? 无家无业,流浪的人啊! 你的心在何方? 秋风萧萧吹落树叶的悲伤, 树叶阵阵排成思念的形状。 我就是那随风逐流的无根花, 我就是那四处漂泊的流浪人, 我愿舍我一生去追寻我的根, 我愿倾其所有只为了我的家…… 森森的冷风送来了旅人低沉的歌谣,心若能碎,此时俞夏的心已经碎了八瓣,整整34座坟冢,34块无字碑,不用看,不用想,他也知道坟里应该埋的是谁。 据说那场莫名的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楚家所有的东西全被烧成了灰烬,楚家的人连骨头渣都融进了土里,所谓的衣冠冢自然也无物可立,能够有的只是这些空坟。 “所有的坟里只有这一座不是空的。”祁礼停在最后的两座坟边,指着其中一个长满了野菊花的坟包说道,那黄灿灿的菊花盖满了整个坟包,若不是它随着秋风来回摆动,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泥土的颜色,放眼看去的除了菊花还是菊花。 俞夏伸手抚摸着坟前无字的石碑,突然在他的轻轻触碰之下,那如沙一般的粉粒随风舞荡,竟迷了他的眼。 他也顾不上这些,两只手一齐搓着石碑,一阵灰沙过后,淡淡的碑文显现在他眼前。 楚氏长女楚心爱之墓。 俞夏又一次跪倒在地上,这一次祁礼没有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此时,天地陡然变了颜色,呼啸的山风呼呼而至,吹散了那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也吹走了旅人悲悲切切的回家路。 (本章完) 第151章 我另有一样东西送你 第151章 我另有一样东西送你 曾几何时,俞夏有多么的羡慕钟雪蓉,羡慕她可以亲手操办父母的身后事,而他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尽不了,没想到祁礼代他尽了。曾几何时,他有多么的憎恨自己,眼看着自己阿姐的尸身置于街头,却无力收殓,没想到祁礼代他收了。 祁礼做了原本是应该由他做的事情,他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他将祁礼当作哥哥,乃至于最亲的亲人,而他知道祁礼要的并不是这些,而他却始终给不了。 “这里便是我养伤的地方,我在此住了1年有余,这些坟墓就是那个时候立的。还有一座本应是你的,前些日子我让人给平了,独留了一块空碑。” 祁礼轻轻拍了拍俞夏的肩膀,“我另有一样东西送你。” 俞夏擦干了泪水,抬头去看他。 他那挺拔的身躯屹立于寒风,如丝如缎随意披散的青丝轻轻飞起,勾勒出风的线条,犹如从清幽的山涧飞流出的一挂瀑布,在风的涌动下,溅起点点的水花,看的俞夏愈加恍惚,眼神也愈加的复杂起来。 上天造物,钟灵毓秀,给了祁礼天仙一般的容颜,又给了他万千青丝造就的第二张俏脸,可是人就是很奇怪,最美的却不一定就是自己心爱的。 俞夏眨着水一样的眸子无声的询问着祁礼。礼物,还有什么样的礼物会比眼前的更能牵动他的心? 祁礼淡笑一下,拉起了俞夏,引着他走到了最后的那块无字碑前,只见碑后的大坑内安放着一口红木棺材。 “这里头的便是我送湖儿的礼物。” 祁礼捡起旁边的铲子,翘起了棺材盖。 突然间一个口塞白巾,灰头土脸的头颅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俞夏定睛一看,竟是那该遭千刀万剐的李冒,此刻他手脚被缚,口舌被堵,呜呜咽咽的不知是在说些什么,一脸的惊恐神情,对着俞夏和祁礼一个劲地点头。 “此人贪恋女色,我跟踪他时,被他发现,竟色胆包天欲要害我,我便将计就计给了他点迷药,然后将他弄到了这里。” 俞夏将目光移向祁礼,失神地望着他。 “湖儿不是要杀他嘛!快些动手啊!你若不愿脏了自己的手,那便由我代劳好了。你想让他怎么死,是直接宰了掏小酢跷,还是折磨够了再一刀毙命?” 祁礼一把将李冒从棺材里拎了出来,丢到了俞夏的面前。 此时,那没出息的李冒竟已经吓晕了过去。 “你如此匆忙的将他拐出,肯定会有人知道,你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定好了计策再动手也不迟啊!” 俞夏的语气有些无力,面对祁礼,即使是责备也显得如此的苍白。实际上,俞夏也并不是责备他,只是在担忧,如今他们就像是悬挂在峭壁之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悬崖万劫不复。若是俞夏自己,他自然不怕,怕只怕会连累了他。 “先解决了李冒,回去再想办法解决了姓潘的。”祁礼的语气很是急切。 (本章完) 第152章 犹如猪狗一样活在世上 第152章 犹如猪狗一样活在世上 “要快,只要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就还有机会全身而退。你已经没有时间拖延下去了,除非你也想死。” 祁礼的话一字一句地敲打在俞夏的心田上,他说对了,自打自己身中剧毒,自打下定了决心杀掉潘清霂,根本就没有在想过以后的事情,生无可恋,若是可以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 俞夏抬脚踢了踢死狗一样的李冒,逝者已逝,就是将眼前的李冒杀了,他的阿姐也回不来。 就在这一时半刻间,他已有了定夺,不管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祁礼必须要完好无损地离开铭阳。 “礼,有没有什么药是可以让人迷失心智的?” 聪明剔透的祁礼立马就便明白了俞夏的意思,“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犹如猪狗一样活在世上,难道不比死更叫人难过吗?” “驸马失踪了,紧接着又出现了,却变成了连三岁孩童都不如的傻子,再加上前两天灵山寺的那些黑衣人,铭阳势必要乱上一乱。到时,身为宰相的潘泷之又是驸马的姑父,寻找凶徒的重担十有八九会落在潘家人的肩上……” “对,我在花些银子顾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插上几脚,咱们就趁乱杀掉潘泷之和潘清霂。” 祁礼略显激动,打断了俞夏的话。 俞夏若有所思,缓缓地点下了头。 祁礼使劲照着李冒的腰窝踢了一脚,李冒顿时如杀猪般嚎叫了一声。 “哼!这厮看着废材,胆子实则大的很,竟敢装昏,那就让你好好尝尝‘百花哭’的滋味。” 祁礼一手扯着他的头发,一手拽出了他口中的白巾。 李冒带着哭腔嚎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潘清霂的跟班,你跟潘泷之有仇对不对?我…我也和他有仇,你放了我,我帮你杀了他,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你…呜呜…呜呜……” 此时,祁礼摸出了怀中的蓝色瓷瓶,捏着他的嘴将整瓶药粉倒了进去。 李冒瞪大了眼睛,舌头抵住了喉咙,拼命地摇头反抗。 祁礼又捏住了他的鼻子,逼其就范,白色的药粉即刻随着唾液全数滑了进去。 李冒的双脚已将地面蹬出了一个浅坑,他无望地睁着眼睛,最后一翻白眼,竟真的晕死了过去。 而后,祁礼解开了缚住他手脚的绳索扔到一旁,转身对俞夏道:“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不,我想祭奠我的阿姐。” 俞夏摇了摇头,坚定地走回了菊花坟前,又一次跪了下去。 祁礼重重的叹息一声,然后一声不响地爬上了山坡,往村里走去。 不多时,他便掂着一个小竹篮又回到了俞夏的身边。 祁礼将手中的竹篮递给俞夏,“我向村子里的人讨了一些酒水和纸钱,祭奠完了咱们就得走。” 漫天飞舞的纸钱就像鹅毛般的雪花,像玉一样的纯洁,像烟雾一样的轻盈,像柳絮一样的柔美,缓缓慢慢向下飘落,飘落于片片菊花当中,有说不完道不尽的凄凉与悲伤。 (本章完) 第153章 十一月初九 第153章 十一月初九 俞夏将手中的酒水轻轻洒落在坟前,低低喃语:“阿姐,饮下这杯酒,黄泉路上莫徘徊,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已成过往云烟,你便将那无边的恨意留在忘川河边,饮下孟婆汤了却前尘旧梦,断尽前因后果,忘记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等到再世为人之时,只愿你永生安康!” 俞夏在祁礼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爬上了山坡。 这时,昏死过去的李冒也终于醒转过来,他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扫向四周,满脸的痴傻神情,袖子一抹眼睛开始嚎啕大哭,那哭声震天动地惊飞了草丛中的无数小雀。 祁礼拉了拉愣神的俞夏,“安心吧!明日一早,他会准时出现在城门边。他这一生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你阿姐得知一定会含笑九泉。” 祁礼见俞夏仍然怔怔看着远处的菊花坟,又道:“待咱们办完了正事,便来此接你阿姐一道上路。” “不,阿姐生在铭阳,长在铭阳,就让她长眠于此,望着故乡吧!” 俞夏转了身子,头也不回地下了山坡。 十一月初七,带上今天,俞夏还有十三天的时间。 今晨,失踪了一天两夜的驸马爷突然出现在城门边,除了哭什么话也不说,甚至连匆忙赶来迎夫回府的情湘公主也不识得了。 驸马爷无缘无故成了傻子,这一劲爆消息不出半日便传遍了全城。 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恶事,外加上出事的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情湘公主新招的驸马,一时间人心惶惶。 很快,皇帝的圣旨也传到了潘家,命潘泷之彻查此事。 联想到灵山寺袭击潘清霂的黑衣人,潘泷之接到圣旨后的头一件事,就是下令全城宵禁,挨家挨户排查可疑人士。连带着潘清霂也得了命令,排查期间带兵镇守城门。 外头的天空是一派浑浊之气,而潘家这一块仍旧安静祥和。 十一月初九,俞夏起了大早,牵了黑丑,去城门边见潘清霂。 俞夏想,他们的时间都不多,那便能见一面是一面吧! 潘清霂自然是欣喜若狂,俞夏主动来见他,是他想也没敢想过的事情。 “阿夏的伤势如何?”自打那日从灵山寺回来,潘清霂还是头一回见着俞夏,要问的理所当然就是一直挂在他心头的伤势问题。 “已无妨。查了这几天可有收获?”俞夏笑笑,避开了潘清霂想来拉他的手。 潘清霂有些失落,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人无语。 俞夏叹息了一声,本想说点什么,这时,城门外却前所未有的骚乱了起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相笑无语,却同时抬脚走向城门。 这世间还真是很小,似乎围在他们身边的总是那么三几个认识的老熟人,那厢城门边上闹的正欢的便是他们的老相识,也是同窗,却不是好友。 俞夏一观之下,有些诧异,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骄傲的刘邦定既然落魄到了这副田地,衣履破旧不说,昔日俊俏的容颜上顶了两只乌青发紫的眼。 (本章完) 第154章 一为解气 第154章 一为解气 刘邦定站在城门前死死拉着薛元靖的衣襟不肯撒手,“你毁了我,便想甩手不认帐吗?告诉你,你休想,今日你若不能给我个说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薛元靖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不仅恼羞成怒。想当初他二人可是你情我愿,谁也没有强迫谁,当然他薛元靖也没有和他刘邦定承诺些什么。年少无知的时候也的确是快活了好几年,只是如今自己的老爹方给自己求下了御史大夫莫天辰莫家女儿的亲事,怎能让刘邦定搅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呢! 薛元靖厌烦不已,抬脚踢了刘邦定一脚,狠狠喝道:“你这臭不要脸的小倌,告诉你了,大爷我对男子没兴趣,快滚。” 周围不明缘由的人一听,纷纷哄笑起刘邦定来。 那刘邦定顿时面若死灰,“你说我是小倌?薛元靖,薛校尉,你拍拍自己的良心说说我是谁?你今天若是不说清楚,我便闹到莫家去,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薛元靖一听刘邦定提到了莫家,心知他言出必行,怒火更是一窜三丈高。 霎时间,薛元靖竟起了杀心,眯着眼睛,一脸的凶神恶煞,连踹了刘邦定好几脚,又一把扯了他的头发,往城墙上撞去。 这时,俞夏冲出了人群,抽出御龙鞭,一抖手腕,鞭子呼啸着直冲薛元靖而去。 “哎哟,哪个不长眼睛的王八蛋竟敢打我?” 薛元靖吃痛,呼叫了一声,立刻扭转了身子,一看之下,眼前的竟然是俞夏。他扫视了人群一番,并没有发现潘清霂的身影,便压低了声音道:“莫以为有潘清霂给你撑腰,你就能管老子的事情了。快滚,闪到一边去。” 俞夏冷笑,又一鞭子招呼了过去,“我只说一遍,放开他。” “来啊!你们都不长眼睛吗?此人胆大包天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还不快将此人拿下。” 薛元靖偏头躲过了俞夏的鞭子,冲着守城的几个小兵卒子急呼道。 他打定了主意,要先将俞夏拿下,一为解气,这二来嘛!等到潘清霂问他要人之时,他还可以随水推舟,卖个人情。 只是他低估了俞夏,经南许一战,他在潘清霂军营里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这边的守城小兵才将俞夏围住,那厢潘清霂带来的兵士哄的一下,一拥而上。 “谁敢动俞公子,就是跟我们双刀营的兄弟过不去。” “对,我们神弓营的最近缺少些箭靶。” 俞夏笑出了声,倒不是他依仗人多耻笑薛元靖,他只是在笑潘清霂和文之墨,儿时的玩笑话,他们竟然当了真,才回铭阳不久,这双刀营和神弓营竟已经分了出来。 薛元靖的的气焰顿时矮下了一截,悻悻然地看着俞夏带走了刘邦定。 躲在城门前背旮旯里的潘清霂嬉笑着迎了上来。 俞夏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躲的挺快的。” 潘清霂挠挠头,憨笑:“我若去了,阿夏还能解气吗?” (本章完) 第155章 哪怕前方是深渊是地狱,那又如何 第155章 哪怕前方是深渊是地狱,那又如何 俞夏笑道:“那你便放手让我如此瞎闹,你就不怕薛元靖去你爹爹那儿告状?” “我爹他很明理,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怪你和我。” 潘清霂此话不假,可是俞夏听在耳里,却越发的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他对潘泷之的只有恨。 俞夏转移了话题,指着一旁的刘邦定,小声说道:“我帮文大哥收个谋士,怎样?” “他?成吗?” “我说他足智多谋,只是未用在正道之上。至于狡诈多变,那便先将信将疑地用着,等到磨平了他身上那些多余的棱角,再委以重任,也未尝不可。” 潘清霂又道:“阿墨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去应付?” 俞夏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潘清霂和自己不在之后,以后的十年,或者更长时间,南晋的武将肯定要以文之墨独领风骚,那么他缺少的便是一个真正意义的心腹或谋士。 俞夏看了一眼潘清霂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淡笑道:“文大哥不会,全不知会教他的。” “世子忙吧!阿夏先带他回去了。” 不见的时候会想见,可是见了又害怕,此时俞夏瞅着潘清霂,越瞅越觉害怕、心酸,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逃离有他的地方。 潘清霂却是一脸的不舍神情,“阿夏……” 俞夏扭了头,等着他的下文。 潘清霂一看见俞夏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立马结巴了,“阿…夏,要不,要不今日我请你喝酒吧?” 俞夏的心一紧,“今日没空,明日也没空,后日戌时,我去找你。” 看着潘清霂的欢喜神情,俞夏的心又是一酸,笨蛋,后日便是了结之时了。过了后日,他有的只会是恨。 而后,俞夏不顾刘邦定的挣扎,将他带回了潘府。 “俞夏,你这是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到什么地方!等到潘清霂腻歪了你,你会比我更可怜。” 心口的隐隐作痛扰的俞夏根本没有心思和刘邦定搅缠些什么,再者真正的聪明人只需点拨一下,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俞夏直接将他扔到了全不知的“剩山残水”小院,不客气地说道:“若是你仍旧如此不知轻重,不知羞耻,没人愿意可怜你。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你就去做薛元靖嘴里的小倌,要么你就珍惜眼前的机会!路是你自己走的,没人会帮你选择。”正如他一样,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必将无止境地走下去,哪怕前方是深渊是地狱,那又如何! 俞夏只留下了这些话,便匆忙离开,留下刘邦定一个人对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 数着日子过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拽也拽不住。 今日,便是俞夏与潘清霂相约之日。 此时,俞夏站在窗户前,一缕落日的霞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他慌忙摸出怀中的清毒丸,才吞下不久,心口的隐痛便随之消失。 (本章完) 第156章 阿夏的意思就是你也欢喜我,对不对 第156章 阿夏的意思就是你也欢喜我,对不对? “痛的可厉害?” 俞夏转头对着祁礼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脸色已经不似先前的红润了,没想到这毒甚似霸道,我先前说能撑十五天是低估了它。没时间了,湖儿,我们走吧!先解了你的毒,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我已经同潘清霂约好今日戌时见面,今日我便会设法杀了他。” “当真?”祁礼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俞夏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心痛到习惯便会麻木,如今的俞夏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戌时过了一刻,俞夏才慢慢悠悠地晃到潘清霂的院子。 而潘清霂却早早地等在院中,俞夏才将踏进院门,他便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俞夏看着潘清霂清朗的笑容,只觉眼晕,他定了定神道:“来,我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老桂树下的石桌上早就摆好了酒菜,潘清霂笑意盈盈地伸手去拉俞夏。很难得的,俞夏没有躲开他的手,这让他有一种幸福到快要晕眩的感觉,就这么拉着俞夏坐下以后,却迟迟不肯撒手。 俞夏也就这么由着他,一点儿也不挣扎。 许是潘清霂仗着天黑,胆子也黑了起来,一把将俞夏拉进了怀中,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背。 这静悄悄的夜里,俞夏只能听见潘清霂锣鼓一样的心跳声。他慢慢地仰起了头,看着潘清霂闪着光的眼眸,轻轻地吻上了那饱满红润的双唇。 潘清霂的脑中即刻似有什么东西“哄”的一声就炸开了,喧嚷着,叫嚣着,还来不及思考,他便捧起俞夏的脸,迫不及待地回应。 俞夏想,若不是害怕暴露了身份,那他将自己给了潘清霂也不是不可。可就算是给了,该杀的还是得杀。 就在潘清霂已经不满意只是眼前的亲吻,想要汲取更多,眼看就要解开了自己的外衫时,俞夏迅速将自己抽离出他的怀抱。 潘清霂有些紧张了,自己好像得寸进尺,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而且心急了不止那么一点点,于是他支支吾吾的想同俞夏解释。 “阿夏,我…我是真心欢喜你的,你莫要误会,我……” 这要怎么解释呢?似乎怎么解释他都难脱色/坯或者登/徒/子的嫌疑,潘清霂有些踌躇不定。 看着俞夏站在几步之外,一声不吭,潘清霂可怜巴巴接着道:“阿夏,我真的真的是真心的。那日,去灵山寺的时候,我有多想和你携手将红丝带挂上那千年姻缘树。我不管你是男还是女,等我爹爹帮完了驸马的事情,我便去同他讲,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此生我定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停了许久,俞夏的声音就似天外来音,“白日人多,不如我们现在去灵山寺吧!” 潘清霂惊愕地张开了嘴,遂欣喜的发起了癫狂,“阿夏的意思就是你也想和我携手去挂红丝带,阿夏的意思就是你也欢喜我,对不对?” 俞夏经不住他的痴缠,点下了头。 (本章完) 第157章 此刻你应当恨我 第157章 此刻你应当恨我 潘清霂却突然沉默了,对着月光仔细凝视俞夏的脸,良久,有些撒娇似的诺诺道:“那么你便不许和祁礼成亲。” 俞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闭着眼又重重地点下了头。 潘清霂一手拉了他道:“走吧!咱们这就骑马上灵山。” 潘清霂已经偷偷从马厩里牵出了白丑,见一旁的俞夏却仍旧一人,他疑惑问道:“黑丑呢!” 俞夏笑而不语,拍了拍白丑的头,直接翻身上马,轻斥道:“呆子,还不上来!” 潘清霂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笑着上了马,坐在了俞夏的后面。 一路的疾驰,灵山寺很快就映入了眼帘。 “阿夏,一会儿我去敲门,就说路过求宿,你跟在我后面。” “如此矮的寺墙你翻不进去?那你便在门口等着我,我自己进去。” 俞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跳下了马,一熘烟的跑上了台阶。 潘清霂顿了顿,跟在了后面,无奈地跟着俞夏做了回梁上君子,翻起了墙头。 二人很是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姻缘树边,携手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红丝带。 这时,一阵夜风吹过,满树的丝带在风中飘舞,那在黑夜中仍然醒目的红啊,鲜艳俏丽,一时间这姻缘树竟像是裹了红装的娇俏女子,舞着水袖,旋转与天地间,叫人陡然忘记身处在清寒的夜。 看的俞夏有些呆傻,指着最高的树枝,木然说道:“我要将丝带挂在最上面。” 潘清霂宠溺地看着他,“阿夏喜欢,那就挂在最上面好了。” 说话间,他便一手揽了俞夏,另一只手仍像捧着挚宝一样,与俞夏相携,托着那欲滴的红丝带,只见他轻盈一跃,他们便上了那姻缘树的树杈之上。 而后,他们携手挂好了红丝带,便相依在一起,凝视着犹如挂在枝头的银盆月,看着它慢慢地西移。 眼看东方已经微白,俞夏似是意犹未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好了,时间到了。” 潘清霂正想问他,什么时间到了竟让他如此的惆怅? 此刻,突如其来的匕首猛然刺入了他的体内,那冰凉的寒意激的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疼痛而颤抖,还是因为那个叫他疼痛的人。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此刻你应当恨我。” 俞夏一伸手,轻轻推下了树上的潘清霂,看着他犹如翩翩落叶一般,摔落在地上,殷红的血像一朵奇异的花,不断变大盛开在他白色的长袍之上。 那比满树的红丝带还要醒目耀眼的红啊,扎的俞夏眼眶一酸,不禁泪如雨下。 此时,寺前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俞夏跃下了枝头,再也来不及去看潘清霂,朝着后门飞奔而去。 约莫到了辰时的时候,一夜未眠的祁礼终于听到俞夏的房里有了动静,他赶紧披了袍子,快步走了过去。祁礼是有些心急的,应当说很是心急, (本章完) 第158章 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办? 第158章 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办? 他忐忑了一夜无非就是心急想知道俞夏到底有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当真杀了潘清霂。 祁礼犹豫了片刻,伸手推开了虚掩的门,就在此时,屋里传出了俞夏的声音。 只听他诺诺地叫了一句:“刺猬哥哥?” 祁礼顿时僵住了步伐,这一句“刺猬哥哥”叫的他的心没来由的酥软了三分,自打他与俞夏重逢,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称呼,他以为“刺猬哥哥”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就已经消失在了俞夏的心里,虽然并不是他愿意的。 祁礼抬头一看,屋里只有声音,却不见俞夏身在何处。他赶紧走了进去,这才看见俞夏竟坐在桌子后面的地上,垂着头毫无一丝生机。 祁礼有些心疼,还有一些生气,一手扯了俞夏的胳膊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没想到,俞夏像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开始嘤嘤哭泣。 “刺猬哥哥,方才湖儿的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刺猬哥哥,我会不会和小时候一样又变成一个瞎子?” 祁礼的心一紧,道:“坐好,让我给你把把脉。” 他的手才搭上俞夏的脉门,俞夏又是一抖,紧接着哭泣道:“刺猬哥哥,你要救救湖儿,我不想死啊!我也不想再变成睁眼瞎。你、你一定得救我……” 祁礼的心乱了,哪里还有心思诊脉,他一把将俞夏拉进了怀里,“走,咱们现在就走。” “不,我才杀了潘清霂,我还要趁着潘府大乱的时候杀了潘泷之,我现在不能走,走了恐怕以后都回不来了。可是,我不想死啊!刺猬哥哥怎么办?你帮帮我好不好?” 祁礼看着俞夏闪着泪光的眼睛,沉声道:“无妨,回不来了也无妨,我们再另想办法,总能有机会杀他的。” 俞夏抹了抹随着面颊缓缓流下的泪水,摇了摇头,“不,我等了这么久,眼看就能报我楚家大仇,此刻我绝对不会走。” “湖儿,你不走,你要我怎么救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命丧黄泉?”祁礼见俞夏仍旧如此坚决,急怒攻心。转瞬间,他便已经有了主意,实在不行,就用打的或者用迷药,总之他要在毒发之前带走俞夏。 俞夏叹了口气,幽幽道:“刺猬哥哥也知道湖儿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我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一定是要做到的。若是有人打昏了我,强行带我离开,我醒的时候便是我死的时候,不能为楚家报得大仇,那便用我的血祭奠楚家人的英魂吧!” 祁礼闻言,恨得咬牙切齿,抱着俞夏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力道,“你说,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办?” “刺猬哥哥就当湖儿刚才是跟你撒娇,小孩子哭闹而已,莫放在心上。” 俞夏的口气很淡,他越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祁礼便越是心焦、难过。 “湖儿安心,一定会有其他的法子,一定会有的。”祁礼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失去失而复得的她。 (本章完) 第159章 好奇他究竟是谁 第159章 好奇他究竟是谁 “除非…除非有人现在肯去帮我找解药。只是,除了刺猬哥哥哪里还有人能帮我呢?并且刺猬哥哥是得陪着湖儿的,一步也不能离开。” “唉!刺猬哥哥也莫在忧心了,生死由命,就看天意吧!” 俞夏挣脱了祁礼的怀抱,独自静静地坐在椅子之上,看着初升的太阳染红了天空。这夜越来越长了,天也该冷了,终于再也不用过那恼人的冬了吧!这样也挺好!省的一到了冬天,便叫他想起那阴森寒冷的冰窖。 “我去,我现在就去给湖儿求解药。” 俞夏犹在胡思乱想,祁礼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听到这些俞夏一点儿也不意外。 停了许久,俞夏才回来头,对着一脸肃色的祁礼,眯着眼睛问道:“当真?刺猬哥哥是不是不准备要湖儿了?所以才……” “五天,五天以后,我一定能赶得回来。”祁礼斩钉截铁道。 俞夏无措的像个孩子一般,双手扭缠在一起,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祁礼上前,捧起他的脸,额头轻轻地抵在他的额间,“湖儿要相信我,这一辈子,除非你抛下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你的。” 俞夏仍旧有些犹豫,小声说道:“我们约在暖阳城的土地庙见,五天后你在那里等我,我办完了这边的事情便会去那里,若是你不在,我便会等你,一直等到我等不下去的那天……” 这些话惹得祁礼莫名的难过了起来,他突如其来的含住了俞夏的唇,还来不及细细回味,便又猛然松开,像风一样刮过俞夏的眼前。 俞夏就这么默默地坐在窗前,他彷佛已经听见祁礼骑着快马由近到远,而后悄无声息。 祁礼走了,雪蓉有了文之墨,这下他是真的了无牵挂,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 此时的潘泷之焦虑地站在书房的门外,等待着里头的动静。 吱呀一声,全不知伸伸腰肢,走了出来。 “怎么样?醒了吗?”潘泷之急切地问道。 “醒了,就是还有些犯傻。” 潘泷之抬脚就要进屋,却被全不知拦了下来。 “你莫去,你去了他会害怕的。” 潘泷之一听,沉着脸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可查出来了?” 全不知苦笑一声,“若是查出来了,清霂还用的着挨上这一剑?他现在在哪?” 潘泷之冷笑道:“在哪?你根本猜不到他在哪,他呀就在……” 这时,守在院子门口的小厮莽撞地跑了进来,打断了潘泷之的话。 “相爷,俞夏求见,就在外面。” “好啊!请他进来,先是伤了我的儿子,不跑不逃,又回了我潘府。我倒要看看他还想做些什么!” 潘泷之的语气很是不善,顿了一下接着道:“去,请他进来。” 那小厮便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等到俞夏走进院中的时候,空荡荡的小院只剩下了潘泷之一人,他端着青瓷茶杯,定定地看着俞夏一步一步靠近。说不上为什么,明明是应该要怨恨他的,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只是好奇,好奇他究竟是谁。 (本章完) 第160章 伤的不仅是人,还有心 第160章 伤的不仅是人,还有心 俞夏也看着他,离他还有几丈远的时候,陡然停下,“你喝的是明前采摘的细尖茶,味道清甜可口,汤色亮,只可惜不够浓烈,并且我在里头给你加了点儿很好的东西。” “流玉花,不陌生吧!原本是两份,一份是给你准备的,一份是给潘清霂准备的。结果我后悔了,便将两份全数给了你。” 此刻,潘泷之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在凛冽的秋风吹拂之下,额头竟泛起了一层薄汗。 “你伤了我儿子,又害了我,你以为你还能逃的了吗?” 看着潘泷之牙齿要的嘣嘣作响,俞夏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与他对坐相望。 “走?我干嘛要走,我要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没了生气,没了呼吸,这样方能解恨。” “你为何恨我?就算是你恨我,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还要迁怒清霂?” 潘泷之的脸色已经发黑,似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你灭掉我满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句话?” 俞夏背靠着身后的大树,看着犹在强撑的潘泷之,说不出的快意袭上了心头。 突然,全不知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往潘泷之的嘴里塞进了一粒药丸。 俞夏不见丝毫的慌张,淡笑道:“没用的,你的流玉花根早就被我换成牡丹花根了,你们怀疑我的时候,我也在算计着你们。师傅你教的,打仗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这一仗我准备了好几年,而你怀疑我时,不过也就是最近两月。你说,此仗谁胜谁负?” 全不知大惊失色,抬手封住了潘泷之的穴道,又一个空翻到了俞夏的面前,一掌切向他的后颈。 等俞夏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囚在潘家的暗室里。这里除了光滑的四壁,空无一物,他就那么倚着墙席地坐在黑暗里。此时,他脑中静悄悄的,空空寂寂,而心里却是一刻也安宁不下来。 此时的潘府应该已经乱了套吧!老的就算是没有一命呜呼,也算是半个身子躺进了棺材里。而小的,那一剑虽不至于毙命,却也是要了他半条命。更可况,伤的不仅是人,还有心。 现下,潘清霂是恨着自己的吧! 就像这些年,自己恨着他一样,恨得咬牙切齿,又恨得苍白无力。 不过他不会恨的太长,因为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人死如灯灭,所有的爱恨情仇也将会随之消失,过个十年八载以后,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梦一场。 而且是个噩梦。 俞夏咧嘴无声地笑了笑,这么些年只有此刻他是最完整的,卸去了所有的仇恨,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可以随心所欲的想着不该想的人。他突然忆起了遥远的南许,还有那小河边的如心酒馆,那里的酒虽算不上上等,可是配上那样的雅致景象,喝出来的意味却是任何酒馆也比不上的。 俞夏犹在怀念美酒的滋味,那厢,暗室外的潘府确确实实是乱了大套了。 (本章完) 第161章 可想起他是哪家的孩子? 第161章 可想起他是哪家的孩子? 先是潘清霂闻之潘泷之中了流玉之毒,并且下毒的人还是俞夏,一急一气,昏死了过去。 而后,潘泷之转醒得知潘清霂昏死,急的又翻了白眼,也晕了过去。 又急又气又累的人,就是全不知了,他跑完这屋进那屋,后来干脆命人将潘泷之抬到了潘清霂的房里,爷俩睡一床,谁也不用担心谁,他也不用两头挂念,两头跑了。 一剪微黄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折射进屋里,全不知忧心忡忡地立在窗前。 潘泷之扭头看看沉睡中的潘清霂,发黄的脸色似乎已经有了稍许血色,他的心也稍稍安下了一些。 “楚知,莫愁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这条命已经不知道要丢过多少回,最后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这次若真是过不去,我也挣了,多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潘泷之转过了头,对着全不知的背影,淡淡地说道。 想他这一生竟有一半的时间纵横在沙场,他亲手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对于生死他早就看透,活就要活得尽兴痛快,做尽一切想做的事情,这样一来死了也不会后悔。而他这一生,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了,儿子长大成人了,圣上的基业也算是稳中有固,那么他就算是现在死了,也算是死有瞑目吧! “又是你欠下的债。” 全不知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埋怨,还有一丝怒气。 他不仅气潘泷之,还气自己,被一个孩子蒙在鼓里几年,尽然无知无觉。若不是俞夏凭空冒出个义姐,且那个义姐怎么看都有一些邪气,他又怎会想起去查俞夏的出身。结果,根本就查不到,无根可寻。 倒是那个祁礼,却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派去南许的探子回复,他们离去的当天双飞阁无故发生大火,无一生还。 若不是查出了这些,他根本不会怀疑俞夏,那个孩子怎么看都是一个乖巧聪明的好孩子。 潘泷之哑然,想笑也笑不出来,却无故地引起一阵猛咳。 全不知转了身,大踏步的走到床前,替他顺了顺气,问道:“可想起他是哪家的孩子?” 潘泷之喘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道:“这么些年圣上当政宅心仁厚,很少会有满门抄斩的事情发生了。算来算去,不过就是河江造反的顺亲王,还有文家,然后就是……” 潘泷之下意识的对上全不知的眼睛,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文家不可能,楚家也是不可能的,我们都知道他死时只有两个女儿。若是顺亲王家的孩子,此事还得禀报圣上,请他裁决。” 全不知沉着脸,“我总觉得俞夏有些像她,你说会不会是她的什么远方亲戚?” 潘泷之摇了摇头,“你明知道肯定不是,又何必来问我,世人都晓得楚相的夫人青燕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是楚相的爹爹当年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也算得上是童养媳了。更何况你与青燕一同长大,岂能不知。” (本章完) 第162章 怎么不肯同阿夏说话呢 第162章 怎么不肯同阿夏说话呢 全不知的脸色更加的暗淡无光,“此事暂且放下,等我查清楚了他的出身,你再禀报圣上也不迟。” “这次多亏了阿墨存下了用剩的流玉花根,只是剂量太小,你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至于清毒就没那么简单了。我看,你暂且告假吧!容我想想法子怎么为你清毒。” 潘泷之捂住心口,皱眉道:“你知道依我的脾气,他伤了清霂,除非他真的与楚家有些渊源,否则不管禀不禀报圣上,他都必死无疑。像他这种人,心软不得,你放了他,他就像是地里的韭菜,你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后患无穷。” “还有,你准备怎么查?前些日子,你动用了我所有的探子不是什么也没有查出嘛!那个祁礼今早一出了铭阳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现下你要去哪里找和他有关系的人?” “有关系的人…对,我怎么忘了,咱们这儿不就还有一个嘛!那个丫头呀!”全不知陡然喊道,话语中掩藏不住的欣喜。 “我现在就去找她去。” 与此同时,暗室的石门哄的一声突然打开,文之墨举着油灯走了进来。 俞夏像是有些不适应这明亮的灯火,眯了眼睛,看向灯火中朦朦胧胧的文之墨。 俞夏骗走了祁礼,却有一件事并未骗他,那便是眼睛。现如今俞夏当真眼不能视,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文之墨是何等表情,他能看见的只是一个大概的影像。 “文大哥,既然来了,怎么不肯同阿夏说话呢?” 文之墨还是不语,死死地瞪着俞夏,像是想要把他看穿。 “是不是雪蓉缠着你,让你过来看看我好不好?告诉她我很好,叫她莫担心。” “文大哥,雪蓉是个好姑娘,你是个好人,好人配好姑娘,天经地义。以后,你要好好对待雪蓉,我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你和雪蓉就像是无根漂浮的浮萍,现下好了,有了彼此,就不在孤单。” 许是憋久了,好容易来了个人,俞夏有些絮叨,喋喋不休地交代着什么,就像交代临终遗言。 文之墨的脸白了青,青了又白,咬牙说道:“你说的没错儿,就是雪蓉叫我来看你的。若不然,我是绝计不会来望你一眼。这也是我最后和你说的话,以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同你讲半句话了。” 文之墨又像来时一样,突然的离去,他是有些气俞夏的。气归气,可是听见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又想起钟雪蓉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竟又没来由的心疼起他来。 只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先是清霂遇袭,再是自己最敬爱的世伯中毒,而这些都是自己的好兄弟所为,文之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他有些受伤,迫不及待地逃离了暗室,唯恐多呆上一刻,便更加的心软一分。 就在文之墨离开暗室的时候,全不知已经坐在了钟雪蓉的面前。 (本章完) 第163章 潘清霂还好不好? 第163章 潘清霂还好不好? “雪蓉,你知道这两日潘家发生了什么吗?” 钟雪蓉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她从来都知道俞夏是有大事要做的,没想到这大事竟然是和潘家有关的。 不知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吃苦头? 想到这里,钟雪蓉不禁再次潸然泪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全不知的面前,“师傅,你是阿夏的师傅,看在这些年的师徒情份上,求求你,放了他吧!” 全不知上前搀起了钟雪蓉,“不是我不放他,你也知道这次他犯下了什么过错,你若想救他,便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他姓什么叫什么,我问的是他的真实姓名。” 钟雪蓉错愕地张大了嘴,然后摇了摇头。 全不知叹息了一声,抬脚便准备往外走,“你不说,我想救他也无能为力。” 钟雪蓉急急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哭道:“师傅,不是我不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阿夏他其实是个……” 无望的啜泣使得钟雪蓉再也说不下去,她又一次跪下,俯身抱住了全不知的脚,哀嚎道:“阿夏……阿夏其实是个女子……” 暗室的门又一次轰然打开,这一回俞夏干脆闭了眼睛,反正该来的看还是不看,终究会来。 可是并没有等来预期的喝骂声或者其他的声音,俞夏心中了然,笑道:“文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来人还是不声不响,只是往前挪了几步,立在他的身前。 “文大哥当真不肯再和我说上一句话了吗?” “连你都是如此怨我,又何况是他呢?” 俞夏叹息了一声,犹如喃喃自语。 “文大哥,你去告诉潘清霂,他想要的答案就在沙坪村后的山坡下。” “还有,文大哥,你走吧!我谁也不想见。还要再劳烦你给全不知带句话,不用费劲来问我什么,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俞夏始终不曾睁开眼睛,也始终不知立在他身前的究竟是谁! 一身白衣的潘清霂惨白着脸,有些痴傻的看着蜷坐在角落里的俞夏。才一日不见,阿夏似乎又单薄了许多。 应该是要恨他怨他才对,可是为何听见爹爹说要让他死的时候,心竟还会突然间揪到了一起,难道那一剑刺得自己还不够痛吗? 鬼使神差的还是偷偷来看他。 一看之下,有的竟然还是心疼,居然比那身上的伤口还要疼上三分。 其实所谓的答案应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清楚明白他的心。不管答案是什么,自己总是比不上那个所谓的答案的,自己不是已经被他舍弃了嘛! “文大哥,潘清霂他……唉!还是算了。” 俞夏突然间又开了口,又突然间熄灭了话头。他是想问,潘清霂还好不好?伤的究竟有多重? 那一剑的力道他是清楚的,刺中的地方他也了然,绝对是不会伤及性命。可是,他还是想问,想知道,甚至还想看上一眼。也许只有亲自看上一眼,他才能真正的安下心。直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本章完) 第164章 儿子大了不由爹喽 第164章 儿子大了不由爹喽 自己到底是想杀他,还是只想让他恨。或者这样的惩罚比让他死更残酷吧!这就印证了那句话,残酷的不是死亡,而是现实。 潘清霂迷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俞夏。 他还想和自己说些什么?是想问自己究竟有没有死? 自己没有死,他是失望的吧! 潘清霂苦笑之余,却突然伸手拉起了俞夏。 俞夏惊愕呼道:“文大哥,你要做什么?” 潘清霂不由分说,一张大手紧紧地堵住了他的嘴,甚至还有他的眼睛,然后推着他向外走去。 而这时的全不知说不出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他匆匆地奔回潘清霂的房间,就是急着想告诉潘泷之,俞夏真的很可能是楚家人。 只因俞夏很像她,又因钟雪蓉说俞夏其实是个女子,还说他曾经去看过心爱的尸首,那么他会是谁呢? 心湖吗? 可是心湖明明犯有眼疾,她落地之时,他是去瞧过的,还为她开了药方,胎里带的病根若想治愈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俞夏会是谁? 只是他的年纪又确实和心湖相当。还有害了心爱的李冒,无缘无故的成了傻子,这些绝对不会是巧合。 心爱死后,他曾去查过,那个孩子为了活命确如李冒所说,隐身于青楼。 那么孤傲的一个孩子,违心隐忍只是为了活命? 他不相信,除非是为了……心湖。 所以,这么些年,他一直在追查心湖的下落,从没有停歇过,可是没有查出过一顶点儿的消息。 他曾想,一个瞎子,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女童,活下来的几率真的是小之又小。 难道老天真的开了眼? 难道心湖真的就是俞夏? 全不知一脚踹开了房门,直接往床边奔去,“泷之,泷之,俞夏是个女子,她可能就是湖儿啊……” 说到这里,全不知有些哽咽,可是床上的潘泷之竟没有半分的反应,动也没有动一下。 此时,全不知已经走到了床前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躺在里头的潘清霂已不知去向,而潘泷之睡的很沉,沉的似乎有些不怎么对劲。 他端起床边凳子上的茶碗仔细一闻,嘟囔道:“贼小子,连他老爹他也敢下药。” 他将凳子挪到了中间,掀了袍子坐了上去,对着潘泷之沉静的面容嘿嘿傻笑,“看来,儿子大了不由爹喽!” 那厢的潘清霂推着俞夏已经走到了马厩,他将俞夏推上了黑丑,而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背,就像那天他们去灵山寺一样,他坐在了俞夏的身后,还是贴的那么的近。 “文大哥,不行,你若放了我,他们不会放了你的……” 此刻的俞夏有些焦虑,他杀了潘泷之,若是文之墨放了他,全不知能饶过文之墨吗? 他睁开了眼睛,想要扭头去看文之墨,却在这时,心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起来。 这痛来的太过突然,又太过猛烈,俞夏随即闷哼了一声,伏在了马背之上,下意识地抱住了马头,一下也动弹不得。 (本章完) 第165章 俞夏呢? 第165章 俞夏呢? “文大哥,咱们回去吧!我跑不了的……” 俞夏见身后的人仍然一言不发,而马儿就像断弦了的箭,飞驰在青石路面上。他依稀辨识出,这是去往城门的路。 俞夏心中明了,背后之人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送出城,那么自己绝不能让他看出异样来,不能让潘家的人知道他们的仇人命不久矣,也更不能让雪蓉知道,以免她会难过。 俞夏忍着钻心的剧痛,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可还是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而他身后的潘清霂却真的浑然不知,只因他也在忍着伤口的疼痛,还在忍着那怎么忍都是徒劳的悲伤心痛。 他两眼望着前方,一下紧接一下地抽打着黑丑。 快些,还要再快些。 将阿夏送出了城,救下他的性命,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此生,他们只能就此作罢…… 他不恨,只求阿夏也不要再恨…… 出示了令牌以后,厚重的城门吱吱呀呀地打了开来,潘清霂迅速跳下了黑丑,无声地再一次狠狠地抽打着黑丑。 黑丑翘蹄嘶叫,往城外奔去。 就在城门又要合上之时,俞夏凭借着残留的意识,猛然调转了马头,冲了回来。 “文大哥,告诉潘清霂…若是见了单飞的燕子为他衔来了春枝,便是阿夏回来报恩来了……” 这一次,俞夏努力睁大了眼睛,想最后看一眼昔日的挚友,一行清泪却夺眶而出。朦胧的泪光遮掩了他原本就模糊的眼睛,只瞧见一个雾蒙蒙的身影,孤独地立在寒冷的北风之中。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痛楚袭上了心头,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保存着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调回了马头,绝尘而去。 此刻,东方渐渐微白,潘清霂沐浴着初冬的晨光,看着那一人一骑消失不见,直到那飞溅起的尘土归入泥中,一切静如往常,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想,如此便是尘又归了尘,土也归了土。 其实这样一点儿都不好,潘清霂就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忍着眼中的泪,倔强地看着远方。 只是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那么……就这样吧! 三日后的下午,在落日余晖的斜照下,潘家的来了一个满脸发白胡子的老汉。莫看此人年老,身手却是极其的矫健,只见他一跃下了骏马,拍打起潘家的大门,而后又不顾家丁的阻拦横冲直闯进入潘府。 “躲开,我要见潘泷之。” 老汉一扬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地挥向拦截他的几名家丁。 那些家丁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出几下,便被掀翻在地。 “不知朋友所为何事要见潘相?” 急急赶来的全不知背手立在庭院中央,冷眼看向院前的老汉。 那老汉三步两步跃到了全不知的面前,喝问道:“俞夏呢?” 全不知愣了一楞,遂笑道:“阁下是……” “我是……祁礼。” 只见老汉抬手撕掉了脸上的胡须,露出来的果然是祁礼那张雌雄难辨的俊颜。 (本章完) 第166章 已经死了 第166章 已经死了 全不知皱了眉,问道:“怎么,阿夏没有去找你?” 祁礼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怒道:“我再问你一次,俞夏呢?” 青天白日,敢来宰相府公然闹事的真是不多见,前院的喧哗已经引来了无数的家丁,他们紧紧地将祁礼围住,谨防他再生事端。 而此时,原本在初雨亭里散心的潘清霂、钟雪蓉、还有文之墨,也闻讯赶来。 全不知的心思转了几转,正色道:“俞夏确实不在潘府。” 祁礼自然是不会相信,退后两步,愤然问道:“我记得你是谁,只是那个时候你不叫全不知,可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全不知似乎是在思索,祁礼突然扯开了衣襟,指着腹部的刀疤问道:“现在你可想起我是谁了?” 全不知顿时僵立当场,用略微颤抖的手,指着祁礼道:“你…你是……” 熟不知此刻僵立当场的还有将将赶来的潘清霂和文之墨,他二人张大了嘴看着祁礼平坦的前胸,惊愕不语。 而他们身后的钟雪蓉,却猛然扑了上来,拉着祁礼的胳膊哭道:“祁大哥,阿夏说你是哥哥,他们说阿夏走了,你告诉我他究竟去了哪里,他还好不好?” 这时,祁礼也红了眼眶,没有理会跪地哭泣的钟雪蓉,还是冲着全不知道:“咱们现在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俞夏在哪,我就告诉你楚心湖在哪,否则我会叫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全不知原本想问俞夏是不是就是楚心湖,一身白衣的潘清霂却踱到了祁礼的面前,拉起了一旁的钟雪蓉,瞥了一眼祁礼,平静说道:“我将他放了,他早已出城,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会不知?又何必再来我家闹此一出。” 祁礼陡然抓住他的胳膊,“你将他放了?那我问你,他可知道潘泷之的死活?” 潘清霂有些动怒,“知与不知有什么区别?他伤我爹在先,我念及兄弟情义将他私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呵,好一个仁至义尽啊!世子你可知,那日,你在灵山寺遇袭,俞夏出手救你,为你挡下了铁莲花,也就是那时他已经替你挡下了要人命的剧毒,他……早就命不久矣!” “你说,是他对你仁至义尽,还是你对他仁至义尽?” 霎时间,潘清霂的脸便失了血色,“你…胡说!” 祁礼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现在问你,俞夏可知你爹的死活?” 潘清霂有些机械地摇了摇头,祁礼猛然松手,踉跄着退了两步,跌倒在地。 钟雪蓉赶紧上前去扶他,小心翼翼问道:“祁大哥,你说阿夏现在在哪?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祁礼瞪着毫无神采的眼睛,冷笑了一声,道:“死了,已经死了。他一定以为潘泷之死定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躲在角落里等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钟雪蓉的哭声,震破长空。 潘清霂只觉天昏地暗, (本章完) 第167章 师傅,我是想救她 第167章 师傅,我是想救她 明显单薄了许多的身体就似秋天的黄叶,不住地随着寒风摆动摇摇欲坠,全不知慌忙伸手扶住了他。 潘清霂有些绝望,轻声唤了一句:“师傅。” 全不知喝道:“慌什么?不是还没见到尸体吗?” 这一声喝又吓醒了一干众人,潘清霂与祁礼同时往外飞奔而去。 “告诉潘清霂,他想要的答案就在沙坪村后的山坡下。”潘清霂陡然想起了俞夏说的那句话。 眼看夜幕就要拉下,潘清霂骑着白丑飞奔在城外的官道之上,而他的前方便是祁礼,很显然他也是往沙坪村赶去的。 很快,淡淡的月光就把柔和洒向了大地,是那样的静。寒风乍起,撩起衣襟,万物在这寒冷冬夜的萧杀中没落。 不觉间,寒意早已袭上心头。 天空的繁星,如此清明,一轮皎月横挂当空,却在寒风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凄凉。 一座一座冰冷的墓碑在月光下只是惨白,潘清霂不由的打起了寒颤。 这,便是阿夏给的答案吗? 他突然产生了怯意,不敢上前。 他怕这冰冷的墓碑当中,若是当真有一个是阿夏的,他当如何? 就在这时,全不知寒着脸,推了推他,示意他快跟上祁礼。 此时的全不知心中早已明了,便更加的急切起来。 就在一排排墓碑的尽头,赫然立着一个新坟,碑上的几行字是那样的醒目,生生地撕裂了人心——楚家幼女楚心湖。 祁礼的眼泪早已盈眶,在月光下折射出莹莹光点,一挥手中的马鞭,狠狠地落在了那墓碑之上。 潘清霂犹如遭雷击,侵湿的眼,泪在转,心在痛,谁人知晓! 想当年演武场棣棠结义,和我许下生死的是你。 立战功无记铭,叫我唯心领的是你。 东黎生死与共,对我不离不弃的是你。 灵山寺,救我与危难的还是你。 可是,一剑穿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仍是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俞夏是你,楚心湖也是你,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如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想念泪却是无比的伤痛。 到现在,我又要去何处追寻你的脚步?! “哈哈哈哈,两个笨蛋,人死了还会自己立碑建坟?” 全不知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还好看见的是座坟,不是个死人,要不然…… 只是如今是得好好想想究竟要去何处寻她了? 注;(身份揭穿,前半部用“他”指俞夏,接下来会用“她”指俞夏) 丑时的潘府,灯火通明。 全不知一手捂着潘清霂开裂的伤口,一边吩咐文之墨,“这儿不需要你帮忙,到外头看着祁礼那小子,别让他熘了。还有,都给我好好想想,俞夏平时爱去的地方。快去!” 文之墨得了令,拔腿就往外跑。 “师傅,我是想救她,没想到却害了她。师傅,我……” 潘清霂仰着煞白的脸,一行清泪再也遏制不住,顺着那因为清瘦而凸显的颧骨缓缓落下。 “成了,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本章完) 第168章 她在哪儿? 第168章 她在哪儿? “再说,现在是没找到,又不是说她已经……” 全不知说不下去了,他有些害怕,还有一些忌讳,埋着头熟练地给潘清霂缠着绷带。 现如今,潘泷之中毒卧床,潘清霂受此打击又加上今夜的奔波伤口再次裂开,所有的人都乱了套,那么他就更不能表现出一顶点儿的慌乱。 全不知为潘清霂包扎好伤口,叮嘱他卧床休息后,又转身去了潘泷之的房间。 不知不觉的竟已到了寅时,全不知揉了揉泛酸的腰肢,走进了大厅,瞧见的便是正经端坐的祁礼、文之墨和钟雪蓉,还有原本不该在此的潘清霂。 他心知劝解无用,叹息了一声,走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无言的沉默,他又叹息了一声,同样一语不发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青儿莽莽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边儿跑还一边儿揉着眼睛,径直跑到潘清霂的面前,打了个大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哥,你们昨晚去哪了?我等了好久。我昨天下午在街角玩的时候,看见一个和尚骑着三哥的黑丑去南城了。哥,三哥的黑丑怎么会在和尚哪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铭阳城只有一个地方会有和尚,那便是灵山寺,俞夏会在那里吗? 祁礼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潘清霂,然后飞奔出去。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全不知和文之墨,而潘清霂定了定神,也紧随其后。 又是一路的飞沙走石,灵山寺近在眼前,隐隐的不安和怯意又陡然生起,潘清霂缓了步子,远远的跟在最后面,默默地念着俞夏的名字,艰难地登上了寺前的台阶。 这时,祁礼已经冲到了寺前,一把揪住一个扫地的小和尚,“我问你,这几日你们寺中有没有来过一个穿黑袍骑黑马的年轻公子?” 小和尚看了看祁礼猩红的眼睛,结巴道:“有…是有,不知道是不是施主要找的那个。那位公子两日前到的鄙寺,捐了好多的香油钱,然后说是要借住几日……” “她在哪儿?我问你她现在在哪儿?” 祁礼急不可待地打断了小和尚的话。 “就…就在姻缘殿后的厢房里。” 一袭黑衣在晨光的映衬下,泛起点点微光,更显得那俊秀的脸上毫无一点血色,她紧闭着双目,微锁着眉头,额前的碎发在晨风的吹拂下时而轻轻飞舞,时而垂到了那浓密而纤长卷翘的睫毛上。 祁礼一脚踢开房门瞧见的便是这幅景象,她正安安静静毫无声息地躺在窄小的床榻上,榻前不远的桌子上放着冰冷的饭菜。 祁礼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像是生怕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沉睡中的她。他伸出右手想去试探她的鼻息,却因为不住的颤抖而停在了半空,他屏住了呼吸,最终还是咬牙探了下去。 幸好,虽然很是微弱,但却不曾间断。 祁礼猛然呼出一口长气,上前抱起俞夏,“湖儿,咱们走,咱们这就走,这仇不报也罢,我只要你活着。” 此时的潘清霂倚在窗前,看着面容白皙的俞夏,不禁眼眶发热。 若说昨夜,只道是霜月无情,却是霜月有情,你无情。那么今日呢?你为何又会在此? 他抬起头,一双泪眼望向窗外,只见千年姻缘树的最上方,那根醒目的红色丝带随着寒风肆意舞蹈。 就在祁礼抱起俞夏的同时,全不知猛然出手袭向他的后脑。 第169章 阿姐,要吃药了 第169章 阿姐,要吃药了 第170章 叫二叔 第170章 叫二叔 身无缚鸡之力不说,全身经脉十有过半不通,甚至连站立都成了奢侈,只能坐在木制轮椅之上。还有她的眼睛,白日还好能勉强视物,一到了夜间便是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青儿绕到了她的身后,双手扶着椅背,毫不费力地将她推到了院中。 青儿已经八岁了,她也已经过了三年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潘泷之曾说:“不管怎么说,你的爹爹,你的全家确实为我潘某所害,楚姑娘若仍想寻潘某报仇,那请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潘某不算什么坏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断不会送上了门让你来杀。” 更厉害的就是全不知了,“以前我养青儿,只因我以为他只剩我这一个叔叔,现在,青儿就归你管了,你若死了,他只能流落街头。” 支撑她活下来的不知究竟是潘泷之的话,还是全不知的威胁,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揉了揉酸痛难忍的腿,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在南边屋角,正翻腾着药草的祁礼。 “师傅说,他又寻到了一味药草可以医治阿姐的病。” 一旁的青儿蹲在楚心湖的身边,两只小手不停地揉搓着楚心湖的膝盖。 青儿嘴里的师傅就是祁礼,连楚心湖也不知祁礼何时成了青儿的师傅,反正等她醒来的时候,青儿便是这么叫的,祁礼也是那么应的,二人的亲热程度让她这个做阿姐的都有些嫉妒。 这时,全不知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亲昵地揉了揉青儿的脑袋,“叫二叔。” 楚心湖撇了他一眼,硬声吩咐青儿,“叫他死老头。” 青儿一言不发,蹲在地上吃吃地笑。 全不知也不在意,笑道:“我知道湖儿不待见我,可是你二叔我也不至于一无是处,比如你让我查的事情,如今已然有了眉目。” 楚心湖闻言也不理他,只是低头对着青儿温语道:“青儿,去告诉你师傅,今晚我想吃芙蓉粥。” 青儿知道楚心湖这是要支走自己,不情不愿地噘着小嘴跑了过去。 “北昌意确实有一个十一王,听说他降生之时,天露奇象,是以年幼之时极其得宠,后来却因为犯下了什么过错,被放逐。具体放逐到何地,却是无人知晓。” “他年约几何?”楚心湖思索片刻,低声询问全不知。 “年纪不详,不过据说,这十一王乃北帝老年得之,要比十王小上许多,应当不到而立之年。” “他的生母是……” “查不出来,我猜要么是早已故去,要么就是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 全不知伸手探向楚心湖的脉搏,接着道:“最近可仍旧畏寒?” 楚心湖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看向南边屋角与青儿相谈甚欢的祁礼,那张妖异的脸上绽放着媚人的笑容,竟是如此的扎眼。 “哦!对了,清霂和阿墨挫败了东黎的进攻,已经凯旋归来。” 楚心湖回了神,也不接话,只是瞪了全不知一眼。 (本章完) 第171章 我,你,还有青儿 第171章 我,你,还有青儿 全不知笑道:“看,看,又怪我了,二叔只是好心告诉你,你的好姐妹雪蓉就要回来了。” 楚心湖眼也不眨,不客气地回道:“如此多谢了!” 不管怎么说,这三年来楚心湖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至少她成功的把雪蓉嫁了出去,并且还是她亲自为其挑选的夫婿——文之墨。 随夫征战,对于一介女流来说,确实有些妄为,不过这一点钟雪蓉很像楚心湖。 如今很快又可以与钟雪蓉相聚,对于楚心湖来说,确也是一件喜事。 至于他…… 这三年来,他们不曾见过一面。 只因,楚心湖说,她的院子姓潘的不准擅自踏入一步。 虽然不曾相见,楚心湖却从不缺乏他的消息,以前多嘴的是雪蓉那丫头,总会不经意地告诉她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比如: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又打了胜仗,圣上亲奉其为安国大将军;再比如:他是何等的英俊潇洒,又推了谁家女儿的亲事,惹得美人泪意涟涟…… 好容易那个多嘴的丫头走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多嘴的死老头。 楚心湖有些落寞,那个人她是想也不敢想的,听了也只是徒增忧愁。 直到全不知离开,楚心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入夜,一股透心凉的寒气由脚底不停地往上游走,楚心湖看着在微弱的灯光下略显清晰一些的祁礼,有气无力地说道:“莫忙了,我一会儿就睡下了。” 祁礼笑笑,将狐裘盖在了她的腿上,而后又生起了炭炉。 楚心湖好容易才有了些许的暖气,舒坦的长吐一口闷气。现在才将将入秋,这寒症已经如此逼人,到了冬天她又将怎么活?当真是比死还难。 “我听说在往南走,靠近海域的地方没有冬天,四季阳光充沛,等到湖儿的病再好转一些,咱们就去那里,可好?” 耳中传来的是祁礼温柔的声音,楚心湖有些恍惚,轻轻低语:“我们?” “对,就是我们。我,你,还有青儿,咱们三人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四季都有阳光的地方安度余生。” 楚心湖眯着眼睛想看清祁礼脸上的神色,终究还是徒劳。她暗自低叹了一声,似是无意道:“礼,你觉得青儿如何?” “我一直觉得青儿一点儿也不像我爹,而我又不知道笑娘长什么样子,你说青儿会不会是……” “不会,是湖儿多虑了,我觉得青儿虽不是完全像笑娘,却也像个五、六分。” 听着祁礼如此肯定的说辞,楚心湖淡笑道:“礼,笑娘究竟有多美,和你相比究竟谁会胜出?” 祁礼显得有些意外,摇头笑道:“她是女子,我是男子,怎能相提并论?再者,别人怎么说我,我根本不会在意,我只在意湖儿的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像今日这种半真半假的告白,祁礼早已不知说过多少遍,楚心湖似是没听见一样,干脆不接他的话茬,自己转着木轮椅移向里间的床榻。 (本章完) 第172章 明日,你会去吧? 第172章 明日,你会去吧? 楚心湖的反应,早在祁礼意料之中,他幽幽叹息一声,看着她的背影独自发呆。 兴许是因为前天刚下过一场秋雨,院中哌哌叫的青蛙和嗻嗻的蛐蛐叫声,此起彼伏,吵得楚心湖实在是不得安眠,思绪飞一样回到了从前,那个温馨的院落…… 如今的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爹爹会贪赃枉法,会纠党结私,却还是无法相信他会糊涂到当了叛徒。 她的爹爹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从始到终,唯一的改变,便是迎娶笑娘。 笑娘,姓笑名言,河北人氏,所居村落遭遇山贼,父母皆亡。 这样的身世,根本无从考证。 那么笑娘究竟是谁? 还有……祁礼又是谁? “湖儿,我回来了,湖儿……” 刚刚回了潘府,卸下了戎装,换上一身红装的钟雪蓉就一路飞奔到了流水听心,前脚才刚踏进院子,便喊了起来。 楚心湖赶紧放下手中的画笔,示意青儿推她出门。 “你怎么这副打扮?” 钟雪蓉有些心疼地看向楚心湖,“你怎么又穿回了男装?” 楚心湖淡然笑道:“方便,这样就不用天天麻烦祁礼帮我梳发鬓了。” 钟雪蓉弯着腰身,一把将她抱住,抽噎道:“以后,我哪儿也不去了,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岂有天天赖在娘家的道理!” 钟雪蓉破涕为笑,“你讨厌。哦,对了!明日你文大哥请你喝酒,一来庆贺他凯旋,二来庆贺我们即将乔迁。这一回,圣上龙心大悦,将文家以前的宅院做为赏赐给了我们,不日,我们便要搬出潘府。” “如此是要恭喜嫂嫂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楚心湖半调笑半真诚道。 钟雪蓉一反常态,正经问道:“明日,你会去吧?” 楚心湖笑笑,摇了摇头。 “为何?难道你就不替我们高兴?” “湖儿真心的为你和文大哥高兴。只是雪蓉,文大哥笨拙,连你也糊涂了,我怎会不知你们的心思!” 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才更妥当。 钟雪蓉很是急切,也很是不甘,摇着楚心湖的胳膊问道:“湖儿,见见又能如何?” 楚心湖苦笑一声,“见了又能如何?!” “湖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雪蓉,你又何苦为难我!” 钟雪蓉哑口无言,终是没能说服楚心湖,负了他人所托。 她一直呆到吃过晚饭,才郁郁走出流水听心。 而此时楚心湖那波澜平静的心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日的午后,钟雪蓉又来了一趟,欲言又止,楚心湖深知她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一次,钟雪蓉是含着眼泪奔出了流水听心。 她即委屈又难过,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楚心湖。她想她的心湖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快乐起来呢?她想让她也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只因她是她此生最惦记的人。 是夜,楚心湖端坐在木制轮椅之上,全神贯注地勾勒着画中的美人。 (本章完) 第173章 是我哥…… 第173章 是我哥…… 那美人凝神轻笑,梨涡初显,明□□人,一头乌黑的青丝直垂脚跟。 这时,青儿跑了进来,通红着小脸,对着楚心湖弱弱地叫了句:“阿姐……” 楚心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道:“是不是你又做了错事,你师傅让你到我这儿领罚来了?” 青儿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急辩道:“不是。是我哥……我哥他就在院外,要请他进来吗?” 楚心湖一顿,停了手中的笔,遂又恢复了神色,继描着美人的青丝,“想必你哥是想你了,今日我便准了你的假,去与他好好相聚一番,明日再回。” 青儿人小鬼大,翻了翻眼睛,挠了挠头,又匆匆跑了出去。 怎么跟哥哥回话呢?就说阿姐已经睡下了吧! 青儿才将出门,楚心湖便搁下了手中的画笔,瘫软在轮椅之上。 她的心……好痛! 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祁礼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看着一脸煞白的楚心湖,惊心不已,“湖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心湖咬着下唇,道:“头有些痛,礼给我扎一针,让我快些入眠吧!” 祁礼闻言,打横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取了银针,照着天枢、神门、心俞、脾俞、太冲和灵道这几个穴位慢慢的捻下银针。 无边的困意很快覆盖了所有的悲伤,楚心湖紧皱着眉头进入梦想。 祁礼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脸,而后又转头看向窗外。他知道,此时的院墙外面还有一人正在独自徘徊,楚心湖的“头痛”便是因此生来的,看来他们要尽快离开才是。只是心湖始终不肯点头应允同他一起离开,难不成非得用强的?若当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还得提前安排一下才行。 原本以为快些睡去,便能平息心中的伤痛,却没想到还是被可怕的梦魇扰醒。 此刻,楚心湖大口喘着粗气,凝视着屋内的一剪月光。 她梦见他站在那棵挂满红色丝带的姻缘树下,胜雪的白衣在月色的照映下更显洁白无暇,红色的丝带也还是那么的醒目,陡然间,天地变色,白衣瞬时间绽放了无数的血花,而后血流成河…… 她便是被这副景象吓醒的,而这个梦她已经不止做过一次,可每次仍旧像今日一样的惊心触目,难过不已。 楚心湖披上了外袍,掀了被子,拖着僵硬的腿下了地,而后咬着牙,艰难前行。 一步,两步,三步,就在这时,她的腿猛然一弯,眼看便要摔倒在地。 一双强健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楚心湖疑惑地呼了一声:“礼?” 可是她的鼻子并没有嗅到平日里礼身上所散发出的药草味,只是三更半夜,除了礼不放心会来她的房间,还能有谁? 楚心湖下意识地顺着那人的胳膊往上探去,缎面的袍子,结实的臂膀,她的手每往上一点,她的心跳便快上一分。就在她的手即将触上那人的脸时,恰好一阵微风迎面吹过, (本章完) 第174章 夫妻之实 第174章 夫妻之实 她似被冻僵了一般,突然呆立不动。 楚心湖没有摸出来他是谁,却清清楚楚的闻到了让她熟悉的体味,那个不同于祁礼,不同于全不知,不同于任何人的味道。 她很是心酸,还有些害怕,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人的手。 却不料,换来的只是更深的钳制,他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潘清霂,放开……我让你放开我。” 楚心湖强忍着心中的颤抖,低喝出声。 绝对不会有错,此刻,抱着她的便是她想也不敢想的潘清霂。 黑暗中,潘清霂咧开了嘴,笑的肆意开怀。她认出了他,那便证明了她是记得他的,和他一样从未忘却。 没有犹豫,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 三年了,原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忘记所有的过往,却不曾想到,越是看不见的他便越是想念,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一举一动…… 她就像是棵树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而后随着时间的增长枝繁叶茂,每片叶子上刻着的全都是她的名字。 他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曾今做过什么,亦不管她以后还要做什么,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天荒地老。 泪,不经意间已经涌上了楚心湖的眼眶。 明明知道不能爱,可她还是爱了。 明明知道不能想,可她还是想了。 楚心湖闭了眼睛,伸手勾住了潘清霂的脖子,引来的便是更激烈的一阵狂热。他的心跳,他的气息,他一波又一波的熊熊爱火,烧得她已然窒息。 不知何时,外间又飘起了雨花,细细绵绵的犹如春雨,时间却好像静止不动。 楚心湖的一个小小回应,一声轻声/嘤/咛/,早已引发了潘清霂心间的蓬勃/欲/望,渐渐地他忘了自己的初衷。 朦胧的月中,宽大的木床之上,她是那样的动人,冰肌玉骨。 朦胧的夜中,爱的河床之上,他的嘴唇缠/绵/醉/人,似火种,无尽的洒在了她懵懂的心头…… 她哭,他便也哭; 他笑,她便也笑。 他们,眼泪混着笑容,在爱的河流里无限的徜徉…… 潘清霂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楚心湖并不知晓,三年来,她难得睡的如此踏实。 逐渐转醒之时,忆起昨夜的种种,若不是戴在手腕处淡绿色泛着微光的玉镯,她定会以为一切不过又是一个梦。 她撑了撑身子坐了起来,耳边犹在荡漾的是潘清霂无尽的歉意和绵绵的情话。 他反覆说的便是这句:“对不起,阿夏,对不起,可我真的……爱你……不管你是阿夏还是心湖。” 昨夜实在太过荒唐,她竟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情到深处,潘清霂说他要禀明了潘泷之,迎娶她过门。 那时,她也是意乱情迷,自然是欣喜万分。可是如今想想,怎么可能?她根本不可能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 楚心湖盯着玉镯傻傻愣神,终是叹息了一声,而后将玉镯取了下来,压在了枕头下面。 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快弄清所有的事情,才好另做打算。 (本章完) 第175章 呀!流血了! 第175章 呀!流血了! 笑娘已死,无从查起,那便只能从祁礼下手了。 楚心湖突然觉得有些隐隐不安,就好像真相已经摆在眼前。 午时三刻,祁礼照旧拿出了针袋,用纤长的两指夹起一根银针,另一只手在楚心湖的腿上试探着穴位,这是他每日必做之事,意为她疏通经脉,此时也是他们最亲近的时刻。 就在祁礼正要下针之时,楚心湖却猛然一抖,银针不偏不倚扎在了祁礼自己的手上。 “呀!流血了!” 楚心湖惊呼了一声,捧起祁礼的手,对着阳光翻看了起来,一滴血珠正好落在了桌子上的青瓷杯里。 祁礼灿烂笑道:“无妨的湖儿,莫惊慌,看你的杯子里都混上了血水,我先将它倒了去,再给你倒杯清水。” 语毕,祁礼便要伸手去端那桌上的青瓷杯。 楚心湖却握住了他的手,“礼,不知为何我今日总是莫名的心慌,你先去帮我拿些安神的熏香可好?倒水这些小事,让青儿来做就好。” 祁礼未作他想,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楚心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那翩翩飞舞的衣角,有些失神。 “青儿。” 一旁的青儿赶紧走了过来,“阿姐,可是要我帮你倒水?” 突然,楚心湖拔出一根银针,不由分说地拉过青儿的手,猛然扎了下去,又一滴血落进了青瓷杯里。 青儿吃痛,惊叫了一声。 楚心湖仍旧不言不语,看着青儿的血珠缓缓沉入杯底,然后一点一点地融进了先前的那颗血珠里。 她张大了嘴,陡然萎了神。 原本真的从未怀疑过祁礼,想都未曾想过半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疑的呢?说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这世间的绝世美人本就不多,楚家却一来便来了两个。 于是,楚心湖想,祁礼与笑娘会不会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结果……这便是结果。 “啪”的一声,祁礼手中的香薰落在了地上,溅起几缕的尘沙。 “师傅。” 搞不清状况的青儿,委屈地叫着祁礼。 楚心湖冷笑一声,“你应该叫他……” “湖儿。”祁礼高声打断了她的话,“莫牵涉无辜。” “无辜?” 楚心湖大笑出声,“那你来告诉我,究竟谁是无辜,谁不是?” “青儿出去。” “师傅,我,你们……” 青儿不解为何刚刚还是很好的两人,怎么突然间起了争执。 “出去,青儿。”祁礼再次喝道。 先是阿姐无缘无故地扎破了自己的手,又是师傅这么高声地呵斥自己,青儿难过万分,噙着泪珠,奔出了门。 四目相对之时,楚心湖说:“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祁礼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楚心湖强忍着欲下的眼泪,抖着声音问道:“礼,你告诉我你不是北昌意的十一王。” 祁礼低垂了头,一言不发。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湖儿还是怀疑了他,他的心克制不住的抽痛了起来。 沉默便是代表了默认吗? (本章完) 第176章 恕不远送 第176章 恕不远送 楚心湖泪如雨下,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她泪中带笑,自嘲道:“湖儿还真是好运,累得刺猬哥哥丢了王位。” 祁礼失笑出声,“王位?王位在我眼中怎敌得过湖儿的一抹笑意。不过,王位却不是因你而失。”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祁礼凝视着楚心湖的泪眼,顿了顿,朗声说道:“我的母亲祁笑言原是北帝三千佳丽中的一个,不是妃,亦不是嫔,只是个美人,哪怕是后来生下了我,照样没有得到任何封赏。那年,你父北上,北帝为其洗尘,挑了数十位美人献艺于干心殿,其中便有我的母亲。” “你父惊艳与我母亲的美貌,北帝便投其所好,安排了一场好戏,将我的母亲送进了你父的怀抱。” “我恨他为何要将我的母亲拱手让人,便偷偷尾随母亲南下。” “北帝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儿女情长,他想要吞下整个南晋,他利用了我母亲,我母亲又利用了你父亲,赤山关的军事部署确实是由我和母亲泄露出去,那时,你父亲搬离我母亲的房间,我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于是,我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谁料,潘泷之提前动手,仓惶中,我将母亲送出楚府,却如何也放不下你,便回头寻你。我的母亲因为担心我,不肯独自离开。等我安排好了你,引开了追兵,与母亲相会之时,正遇上全不知。我斗不过他,身负重伤,我的母亲因为惊吓动了胎气,产下青儿以后,便一命呜呼。” 祁礼看着楚心湖的眼神中透着点点清光,“你恨我,那便杀了我替你父报仇吧!” 看着祁礼紧闭的双眼,楚心湖突然哼笑出声,“报仇?我到底要找谁报仇?我是要找害我父枉背叛徒之名的笑娘报仇,还是要找下令诛杀我父的莘帝报仇,还是要找那亲手嗜杀我父的潘泷之报仇?” “我是要恨那北帝害人不浅,还是要恨我的父亲意乱情迷,失了心智?我恨的好累,亦不想……再恨下去……” 祁礼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楚心湖的手,急切说道:“湖儿,咱们走吧!咱们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楚心湖抽回了手,看着祁礼一字一句道:“礼,恕不远送。” 祁礼顿时苍白了脸色,呆坐在地上,看着楚心湖转着轮椅,越离越远。 他将所有的不甘化作一滴清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落进土里,化为尘埃。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做相思。 “阿姐,我们现在就走吗?”青儿背着包袱,推着楚心湖,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熟悉的朱红色大门。 “嗯。”楚心湖下意识地转着手中的玉镯轻轻地应了一声。 兜兜转转到如今,真相已然大白,祁礼也已经飘然离去,她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刻了。 “可是,阿姐……”青儿欲言又止。 (本章完) 第177章 北国内乱 第177章 北国内乱 他们没有知会府中任何一人,便偷偷地离开,这样好吗? 他想告诉阿姐,二叔会担心的,还有清霂哥,他也会担心的,还会难过…… “阿姐,你的病还没有痊愈,要不等我学会了医术,咱们再走,好不好?” 青儿小声地劝解着楚心湖。 楚心湖不语。 青儿很是着急,连连唤道:“阿姐,阿姐……” 楚心湖将玉镯塞到了袖子里,淡然道:“走。”她断了他所有的念想,那么便让这个玉镯伴她了此残生吧! 青儿自知劝解无用,满眼含泪,再次回头看向已然变小的朱红大门,跺了跺脚,再不言语。 楚心湖不告而别并没有多久,城里便下起了好大一场鹅毛雪。潘清霂立在初雨亭内,怔怔地望着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入湖中,眉心深陷。 全不知派出去寻找楚心湖的人马已经陆续回转,并没有人为他带来一丁点儿的好消息。 他的心就似这寒冷的冬,找不到一丝温度。 他原本以为,他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她便一定是他的了。 谁料,她竟然拖着残躯离开了潘家。既然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又为何要与他欢好一场,难道只是为了弥补那一剑之伤? 潘清霂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委屈的他堂堂七尺男儿只想掉眼泪。 他觉得自己通往她的前路之上布满了迷雾和风沙,他该怎么做才能真正的得到她的心?而现下,他又该去何方寻找她的踪影? 年幼的他最大的志愿是驰骋疆场,如今却因着她的离开生生淹没了那快马飞鞭的满腔热血。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去找她。 立刻,马上。 潘清霂马不停蹄地安排好了一切,好容易熬过了年,正月初五刚一开朝,便请辞安国大将军一职。 莘帝驳回。 而后,三请三驳。 正月二十八日,潘清霂不告而别,正式踏上了“寻妻”之路。 路漫漫其修远兮,或者是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哪怕是走遍千山万水。总之,这一次他真的是义无反顾了。 那厢的莘帝却跳了脚,正殿之上气急大呼“红颜祸水”,而后一怒之下,往各个都城下达了缉拿令,誓要缉拿住不负责任的安国大将军及其一瓢祸水楚心湖。 历时半年,一无所得。 此时,却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八月八日,北帝寿终正寝,享年77岁。 北国内乱。 莘帝大喜之余,便忘记了缉拿潘清霂一事,带着一票妃子美人们去了洛水旁边的避暑山庄逍遥快活。 同样一无所得的还有潘清霂,而他却没有莘帝那般逍遥快活的心情。 自古以来,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最无辜最可怜被无情践踏的不过是贫民百姓。 听说很多的北国难民涌向了赤山关,远在洛水的莘帝一得到消息,赶忙派了护国将军文之墨带领两万精兵增兵南许城,防止灾民涌进南晋。 历来每任皇帝的口号都是爱民如子,想来莘帝连本朝的孩子都还爱不完呢,当然没有多余的爱心去爱护那些北国的孩子。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啊! (本章完) 第178章 南许之行 第178章 南许之行 一支拥有着数十辆马匹的商队缓缓地行驶在官道之上,这条官道是通往靠近北昌意的边城南许的唯一路径。此时的北昌意正值内乱,到处都在打仗,没有哪个南晋的商人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北昌意做生意,是以南晋与之的贸易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那么可想而知这样的一行商队行至在官道之上有多么的扎眼。 商队正中的一辆马车内,一个穿着红色布裙,扎着总角的小女孩缠着身旁的黑衣男子问个不停。 “你说你要去找你的妻子,你知道她在哪儿吗?”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止问了一遍,自打黑衣男子从平城跟了她父亲的商队,一路行了小半月,她便至少问了十五次。 “不知道。”黑衣男子很有耐心地淡笑着答。 “那你怎么找?” “到处找,每天都会找,直到我走不动那天。” 小女孩撇了撇嘴,似不悦道:“那你真傻,她都走了,你干吗还要找她。” 黑衣男子笑笑:“当然要找,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可以有很多啊,像我爹爹他就有好几个妻子。跑掉了就让她跑好了,你可以再娶。”小女孩斜眼望了望一旁的父亲,天真地说。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不,我只有这一个妻子呢!” “为什么?是你家太穷养不起太多的妻子,还是因为这个妻子长得特别的漂亮,没人能够比得上她?”小女孩歪着头问。 “你猜?”黑衣男子朝她眨了眨眼睛,很神秘地说。 “嗯……我猜……她很漂亮吧!有多漂亮呢?和我比,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黑衣男子被女孩天真的话语逗得笑出了声,却迟迟没有回答。 女孩有点儿着急了,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快说呀,你快说呀!” 女孩的父亲将她抱上了膝头,轻斥道:“芙蓉,不许闹。”而后冲着黑衣男子歉意地说:“让公子笑话了,芙蓉从小身体不好,我与贱内太过心疼,是以娇惯的过了头。” “哪里,芙蓉很可爱。”黑衣男子不以为意地说。 那个叫做芙蓉的小女孩一听他这么说,原本撅起的小嘴,立马咧开了花,兴奋地说:“那你和我立个誓约吧,等我长大了,你要是还没有找到你的妻子,你就娶我做妻子吧!” 这一次黑衣男子笑不出来了,他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似乎有些艰难地说:“芙蓉,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哪怕他与她并没有那夫妻之名,她也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妻。 这个黑衣男子自然就是昔日那个白衣飞扬的潘清霂。 他此去南许,一为借道,二为访友。 访友访的自然是文之墨这个总角之交。 而借道,他这是要去北昌意。半月之前,他收到了全不知的一封信,信里头说北昌意突然冒出来的十一王第五礼就是祁礼。于是,他便想楚心湖会不会跟着祁礼去了北昌意呢?若不然,他踏遍了南晋怎么会寻不见她的踪影呢! (本章完) 第179章 好久不见呢 第179章 好久不见呢 既然这么想了,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可是他的心里又有些害怕,害怕楚心湖真的在哪儿,却又害怕她不在,矛盾的让他不知所措。 从头想想,从小到大他做出的只要是和楚心湖有关的决定,大都是纠结的,他总是追不上她的步伐。 “公子要在南许停上几天?” 商队才将进入南许城,芙蓉的父亲柳山叫停了马车,出言打断了潘清霂的胡思乱想。 “三五天吧”。潘清霂道。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便在南许停留个三五天,休整一下,与公子一同进入北昌意。现在的北昌意太乱,公子一人不若跟我们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柳山的邀约,潘清霂颔首应下。他跳下了马车,与之挥手暂别。 马车又复缓缓前行,芙蓉从马车内探出了头,冲着他喊道:“喂,你记得要来啊!” 远远的,潘清霂朝她挥了挥手,独自一人漫步在南许城的偏街之上。这儿对他来说,是即熟悉又陌生的。上一次来的时候,身上背着将军的名号,一身的军务,哪一次不是快马骑过这青石街道,像这样悠闲的漫步,真真是头一次。 想来此时文之墨和彼时的他一样,也闲不到哪里去,还是等入夜之后再去见他的好。此刻,潘清霂还有一个地方要去,那是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地方,只因与楚心湖有关。 潘清霂按着记忆的路径,一路寻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了随风飘舞的布幡上面的“如心”两字,潘清霂随之一凛,加快了步伐。 眼前的酒馆确实仍叫“如心”,却明显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看似最近翻修过,原来的二层木楼之上又加盖了一层尖顶阁楼,阁楼的顶端是华丽耀眼的琉璃瓦,这么一来比以前要气派上许多。 就是不知老板可曾易主。 潘清霂站在如心酒馆的门前愣着神。 一个与青儿大小差不多的男孩正招呼着酒馆内的客人,忽一回头,看见门口还立着一个黑衣服的客人迟迟不肯进来,便展着笑颜,出声招呼,“这位大哥进来坐,里头宽敞,楼上还有雅间。”却在看清潘清霂的相貌之时,大吃一惊,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潘清霂只觉莫名其妙,不由的多看了男孩两眼。长得没有青儿好看,不过还算清秀,骨碌碌乱转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居然有点像幼时的心湖。 潘清霂跨步越过门槛,进了酒馆,向那仍旧傻愣愣坐在地上的男孩走去。 这时,柜台后的苏末耳已经走到了男孩边,恭敬中带了些宠溺地说:“公子,前面不用您帮忙,您要么出去玩会儿,要么去后面看看大小姐可有什么需要,行不!” 男孩没有回话,只是红着眼眶瞧了瞧潘清霂,迅速爬了起来,一熘烟儿地跑向偏门,而后不见踪影。 “唉,公子,你别生气啊!”苏末耳正纳闷着男孩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一回头,刚好瞧见潘清霂,赶忙行了一礼,笑道:“哟,公子是您呀!好久不见呢!” (本章完) 第180章 青儿,你慌什么? 第180章 青儿,你慌什么? 潘清霂很是意外苏末耳还会认得他。 苏末耳倒是想不记得啊,可是他开了这么久的酒馆,喝醉了跳河的就碰见一个,喏,就是眼前这公子了。 苏末耳依旧引着潘清霂上了楼上的雅间,“公子,想吃点儿什么?最近小店新近请了位厨子,手艺那是没的说。” 潘清霂望着雅间内那熟悉的摆设,感慨良多。他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那些事,想起了那个时候还叫俞夏的楚心湖,想着自己总是被她逼着成熟,那么她呢又是被什么逼着沧桑?想着,想着,却终是唯有一声叹息。 “公子?”苏末耳见他很长时间没有反应,出声叫他。 潘清霂回了神,笑了笑道:“那就照旧吧!” “那么就还是小葱豆腐,一清二白;凉拌肚丝,肚大能容;凉拌腌笋,春日新枝;卤子鹅,我拿黄庭换白鹅,外加白干一坛。公子,成吗?”说完这些,苏末耳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卤子鹅还是公子给赐的名头。” 或者是因为这里有着一些他和楚心湖的还算美好的回忆,潘清霂是打心眼里喜欢这里,连带着对这个实在的年轻人也很有好感,左右无事,便与他叙叙家常。 “老掌柜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也算是少年得志,可喜可贺。”潘清霂很诚恳地说。 苏末耳却略显尴尬,,嘿嘿笑笑说:“公子见笑了,小人已经不是这儿的大掌柜了。我人笨不善经营,生意差的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只能将酒馆抵了出去。” “哦,是这样。”潘清霂的声音里些许惋惜。 苏末耳笑道:“公子不用替小人惋惜,您不知道,我们大掌柜可是个大好人,不但保留了酒馆的名字,还让我做了帐房先生,继续打理酒馆的生意,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与此同时,苏末耳口中的好人大掌柜,正扶着桌子边缘,像幼儿学步一般,锻炼着腿力。 房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踹开,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很是严厉地对着冲进来的人说:“青儿,你慌什么?” 青儿自然就是那方才在大堂中失态的男孩。 而这穿着俏紫裙装,却又在裙装外面罩了个雪白狐裘,畏寒畏的要命的女子,当然就是楚心湖是也。 青儿强忍着眼泪不肯说话,只是气呼呼地坐在了凳子上,摆明了就是要闹脾气的模样。 楚心湖叹了口气,软了声音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说与阿姐听听。” “我说了你可要听?”话还未出,青儿那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倒是先掉了下来。 楚心湖还以为他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当下冷了脸道:“可是有人欺负了你,是不是前日那几个不明来历的人?” 青儿摇了摇头,却越发的泣不成声。 一向不善于哄人的楚心湖只觉无可奈何,抬手揉了揉额角,耐心教导。 “青儿,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孩童模样!若是……若是有一天阿姐不在你身边了,你可如何是好,阿姐就是走也走得不放心呢!” (本章完) 第181章 离他们远远的 第181章 离他们远远的 楚心湖依着青儿坐了下来,语气凉凉地说着话。 青儿知道楚心湖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抽噎着道:“不会的,不会的,阿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楚心湖抬手给他擦了擦泪水,“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你告诉阿姐发生了什么?” “是我哥,我哥……他来了。” “什么?”楚心湖的惊讶一点儿也不亚于青儿初见潘清霂时的反应。“他认出你了?” “没有,苏大哥引着他上了二楼。”青儿如实答道。 “哦!” 楚心湖松了一口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像是比哭还要难看,停顿了好一会儿,她又道:“祁礼的易容术我虽未全数学会,但也习得十之八九,想来你哥……他……是认不出你来的。不过,为以防万一,你近来还是少去酒馆,安下心来多看几遍《权谋书》,过几天我会考考你学的究竟怎样。” “那……那,我哥呢?”青儿不敢反驳她,只是很小声地提醒道。 楚心湖轻轻挑起眉峰,似笑非笑道:“阿姐告诉过你,你一直叫潘清霂哥,可祁礼才是你有血缘的哥哥。潘泷之养大了你,于你有恩,那祁礼又是你血脉至亲,可亦是潘泷之和祁礼害了你的爹娘,而他们不过就是别人手里的杀人刀。我叫你看《权谋书》,便是叫你瞧清楚了上位者的权谋术,这样才能理的清楚我楚家所遭受的这一场无妄之灾,也叫你清清楚楚地记住再不可成为别人杀人的刀亦或是无辜成了刀下的亡魂。至于其他,等你再长大一些,你愿意同潘家亲近,还是愿意同祁礼亲近,阿姐再不会管你。可现在,你便只能听我的,离他们远远的。” “我记得阿姐跟我说过的话,可是阿姐人活在世,原本就要遭受这样或者那样的苦难,自己又何必再给自己增添烦恼呢?像阿姐明明是想见我哥的,为何偏偏不见,却又日也思夜也想的徒增烦恼?” 说青儿是小孩子,却是早慧的孩子,但总归是阅历太少,书看得虽多,权呀谋呀一知半解,这情呀爱呀亦是似懂非懂。 就是这么个心智初开的孩子,却一语道破了楚心湖的心结。若是不想不爱,她又怎会来这靠近寒冷北方的南许城,又怎会倾尽所有重修这如心酒馆! 明明知道不该要爱,那情却早已深种心田。明明知道不该再恨,那埋藏在骨的恨意始终无法轻易释怀。每天告诉自己一百遍,那潘泷之只是莘帝的杀人刀,可饶是这样就能够原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可能呢。若真这样,她真的无颜面对那些早就成了灰烬的白骨,和她那可怜枉死的阿姐了。 既然仇不应该报,那她和潘清霂便更不应该在一起。 哪怕这样她会心痛如刀绞,又有什么关系呢,痛着痛着就会成了习惯! 至于他,再过不多久,仍旧寻不到她的话,就会死心的。 (本章完) 第182章 撞在了刀口上 第182章 撞在了刀口上 这便是所谓的一厢情愿。男的那厢是一厢情愿的找找找,女的这厢却是一厢情愿的想让他忘忘忘。 却不知,但凡是这世上的事儿,便没有一件会像想的那般的简单。 若非如此,便不会有那离人愁,伤别离,凋零落,空悲戚了! 酒馆里的潘清霂端着酒杯,正品味着自己情悠悠哀也悠悠的心情,深深叹了一声,忽听外间传来了噼里啪啦摔盘子的声音。 好好的一个思念佳人的绝美氛围,被人生生扰得七零八乱,他下意识皱了眉。 按理说,这闲事不该他管,可原本就正窝着干想见不着的邪火没出撒呢!这下这闹事的人是撞在了刀口上。 不过也幸的他管了这档子闲事,要不他吃完就走,岂不是和他日思夜想的人又一次背道而驰了! 那潘清霂掀了帘子,出了雅间,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闹事的人正是与他相隔不远的另一雅间内的客人。 潘清霂未打招呼,矮身进门。 里头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正举着装花生米的盘子,一颗一颗地往地上拨弄着花生米,紧接着手一松,盘子哗啦一声落在地上碎的何止八瓣。另一个则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品着小酒,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跟自己无关。 这还用说吗,坐着的男人肯定是爷,摔盘子的那个充其量是个保镖打手,总而言之一句话甭管什么年头只动嘴不动手的肯定是大爷。 潘清霂才将站定,便朝坐着的那人,拱拳行了个江湖礼。 而那人眯着眼睛瞧清了潘清霂的样貌时,很明显的眉峰一紧,瞳孔下意识收缩了一下。 潘清霂有点儿纳闷那人的反应,这人仿佛认识自己。他又仔仔细细地将坐着的那人打量了好几遍,细长的眉,高挺的鹰勾鼻子下面是略显苍白的方唇。在他的记忆里应当是从未有过这个人的影像。 潘清霂收起了疑惑,指了指面前的一地狼藉,严肃地道:“二位兄台,饮酒吃饭可不是这般的吃法。” 摔盘子的人收了手,上前指着他的鼻子喝道:“走走走,吃你的饭去,别管大爷闲事。” 想他潘清霂一身的热血,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还真没被人指着鼻子喝过。他脸色一寒,正要发作,又有人掀了门帘进来了。 “这位公子,你怎地也在这儿?”将一进门的苏末耳很是诧异地询问潘清霂。 “听见声响进来瞧瞧。”潘清霂放下了握紧的拳头,闷声说着。 苏末耳先是朝他鞠躬道:“扰了公子的雅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公子担待。” 说完又朝坐着的那人不卑不亢地说:“这位爷,我家大掌柜说了,砸坏了什么东西,请您照价赔偿,想来您家的大掌柜是不缺这三几百两的银子的。您看这店里还有什么不顺您眼的东西,您可以明天接茬儿来砸,闲人多碍眼,您可以包场砸。小店开门做生意,来人就是客,甭管客人爱玩什么样的花招,小店都会奉陪到底的。” (本章完) 第183章 乌光,退下 第183章 乌光,退下 听听,这话说的,让砸盘子的人很伤感! 砸了半天,还以为人家会心疼肉疼,谁料人家吃准了你只有这一招不敢胡来。 敢情全白砸了。 那个保镖打手一听这话,一把揪住了苏末耳的衣服,另一只手抡起了拳头,举得老高,凶神恶煞地说:“老子看你不顺眼了,先砸了你小子,看你家大掌柜现不现身!” 说完,保镖打手正欲动手,不知道潘清霂使了个什么手法,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被那人紧紧揪住衣领的苏末耳没了。 保镖打手还没有弄清楚怎回事呢,自己先挨了两个大耳瓜子。这下他可是恼羞成怒了,拔出腰间的大刀,就要动真格的。 苏末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干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倒是潘清霂冷笑了一声,不慌也不忙,压根就没把那明晃晃的大刀放在眼里。 “乌光,退下。”这时候,坐着的那人终于发话了。他瞧了一眼潘清霂,很神秘地一笑,却是对着那个已经吓傻的苏末耳说话。 “去告诉你们大掌柜,有潘大将军在此,我们自然是不敢再闹事。不过,我与她的旧怨还是莫要牵涉其他人的好,以免伤及无辜。再者……这万一……要是闹得大了,对她也不好呢!” “是是是。”苏末耳一看这厢收起了要拼命的架势,小心终于落入了肚里。只要不见血,什么都好说不是!他一面应着那人,一面冲潘清霂点了点头,而后夺路而出。 后院的阁楼内,楚心湖听完苏末耳的叙说,脸色沉了下来。外间闹事的二人,已经来过不止一次。头一次来,便叫苏末耳呈上了拜帖。 拜帖里称呼她为楚姑娘,自称是她父亲的旧识,希望能与她见面商讨一些事情。 莫不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她的行踪一直很隐秘,连全不知都探不出来,那二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猜测那二人应当是祁礼派来的人,也只有祁礼知道她藏了他的易容膏学了他的易容术。 而祁礼现在应该叫第五礼了,北昌意的人不见也罢。 可是那人居然威胁她。事情闹大的意思是要在潘清霂面前揭穿她吗? 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很不好呢! 可是那人猜对了,相比于他们,她更不愿意见的是潘清霂。 如今之计,不想见的也只能见一见了。反正这世上的人不是为了这样的烦恼闹心,便是为了那般的苦闷烦恼。 楚心湖叹了口气,对苏末耳说:“去叫那两人明日午时再来!” 苏末耳得了吩咐,又得得得跑向前面的酒馆。 与此同时,雅间内,坐着的那人重新拿了个酒杯,斟满了酒,恭敬地递给了潘清霂。 (这两天孩子生病,闹腾,没法码字,等孩子病好了会恢复更新的。说明一下,我孩子只有14个月,平常时间以带孩子为主,所以我的更新不会快,孩子身体好的时候,一天两至三更,偶尔爆发。请各位看书的孩子们见谅。2013年5月4日留) (本章完) 第184章 小人奴而 第184章 小人奴而 “小人奴而,几年前便在这南许城有幸见得将军一面。那次虽是遥遥一见,但将军的俊容风姿已经深深印在小人的心里。今日有幸能与将军共处一室,乃是小人无尚的荣耀。” 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叫人挑都挑不出疑问。只是早在那个保镖打手拔刀的时候,潘清霂已经看出了不对头的地方。只见那大刀刀身修长,总长约5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集中了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杀伤力极大。一看便知这是适合在马背上用的大刀,并不是南晋人常用的青龙偃月式的大刀,倒是与北昌意军队骑兵常用的斩龙刀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这两人十有八九非我族内之人。 潘清霂不动声色,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那奴而嘿嘿笑笑,又为其斟满了一杯。 “方才小人的家奴对将军方有得罪,还请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献上薄酒为此谢罪。”那奴而又一次恭恭敬敬地朝潘清霂敬酒。 潘清霂又一次一饮而尽,道了声:“无妨。” 可嘴上是这么说的,这气却是未曾消尽的。毕竟这如心酒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这可是他对楚心湖第一次表□□迹的地方。在他视以为神圣的地方闹事,区区两杯水酒就能就此揭过? 怎么可能。 他倒要看看这奴而是何许人也,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两人继续客气地攀谈。 那个说:“将军是何时到的南许?” 这个便答:“刚到而已。” 那个又说:“此时正是南许城风光最好的季节,城南外十里的南子山上紫薇花开的正艳。” 这个又道:“哦,那正好我可以一饱眼福了。” 两人是各人怀着各人的心事,说出来的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无味话题。 好在这么一场无聊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苏末耳再次来到雅间,传达了楚心湖的话以后,奴而便带着保镖打手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之时,他还不忘朝潘清霂深深地俯身行了一礼,仿佛他真的很崇敬他一般。其实呢,一为做戏做全套,二来这奴而是真心感谢潘清霂,若没有他,那楚心湖又怎会轻易地松口见他呢! 而这时,潘清霂也没有了怀念从前的心情,付了酒钱,出门往东,寻了人问了大安钱庄的位置,一路前往。 为何要去大安钱庄?说来话很长,咱得先说这大安钱庄是干嘛的。 咳咳,钱庄钱庄,顾名思义,就是银钱兑换,存钱放贷的地方。这大安钱庄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大安钱庄的崛起很传奇,大概就是七八年以前,说的再准确一点,是以前的楚相突然全家被灭以后不久的某一天,偏安在某小城某破街某破门面的“大安当铺”,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大安钱庄,并且迅速在南晋各个都城开起了分号。至于大掌柜是何许人也,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本章完) 第185章 大安钱庄 第185章 大安钱庄 就连潘清霂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这大安钱庄的大掌柜竟是他嫡亲嫡亲的师傅,当然这里头他嫡亲嫡亲的老爹有没有近水楼台凑点份子什么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这大安钱庄与普通的钱庄那区别可就大了,简单地说它是全不知的耳目,不过现在也成了潘清霂的。 南许的大安钱庄位于最繁华的开明街上,站在街角一眼就能看见处于开明街中心位置的它,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它的门脸是最阔气的,朱红色的大门开了一半,另外的一半则是紧紧闭合着,大门外面还立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石狮子的两边又各立了个彪型壮汉,即震慑了那些不法的宵小之辈,又安抚了来此存取借贷的普通百姓。换句话说,就这阵仗就是南许县衙也不过如此。 潘清霂来到门前,没有迟疑,便大步跨了进去。 里头随即便有小厮迎面而来,询问他是要办理存取借贷的哪一项。 潘清霂没有回话,只是从怀中取了枚青金石打磨出的圆形玉佩。那玉佩色相如天,或复金屑散乱,光辉灿灿,若众星之丽于天也。更为惹眼的是,玉佩之上的纹路,似凤鸟翱翔九天,更显得此佩庄严而神秘。 那小厮一看,也二话不说,便引着潘清霂去了后堂的雅座,然后赶忙去通禀掌柜有贵客到。 那掌柜到的时候,潘清霂正饮着小厮送上来的龙井茶,略一抬头,将好看见他疾步走来。估摸着这人有四十岁,一身的青袍干净整洁,颇有些温润儒雅的气质。 与此同时,那掌柜也在左右打量着潘清霂,紧接着他不确定地问:“请问贵客打哪里来?可否介意赵某借您的玉佩一观?” 潘清霂放下了茶杯,笑了笑道:“赵先生客气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又从怀里摸出了青金石圆佩,双手递给了掌柜。 那掌柜对着窗户细细地看着圆佩上的纹路,这一看大吃一惊,慌忙跪在了地上,恭敬地道:“见凤佩如见大掌柜。”他停顿了一下,略显迟疑说:“恕小人有眼无珠,只因从未见过贵客金面。敢问贵客……可是那北常舞,八能文,九能武,十岁上山打老虎的小潘将军?” 潘清霂慌忙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赵先生快快请起,清霂怎当得起先生这一拜!” 掌柜哈哈笑道:“小潘将军乃大掌柜的嫡传徒弟,又是保我南晋不受外敌侵扰的大将军,莫说受我一拜了,就是再多拜几次,小潘将军照样当之无愧。” “赵先生莫拿清霂说笑了,此番我前来,是有事相求。” 那掌柜一听潘清霂这样说,慌忙摇头道:“小潘将军无需再客气,见凤佩如见大掌柜,小潘将军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潘清霂也不再推脱,直接奔主题。 “赵先生可知道如心酒馆?” 掌柜点了点头。 潘清霂又道:“最近那如心酒馆易了主,赵先生可否见过这如心酒馆新换的大掌柜?” (本章完) 第186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第186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不曾,这如心酒馆在南许算不上大馆子,且生意一直很清淡,我也是听人说的酒馆新近整修了一下,至于易主没有易主,赵某还真是没有在意。怎么,这如心酒馆可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潘清霂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我今日在酒馆里见着了两个外来人,估摸着应该是北边过来的。现如今北昌意四处战乱,我南晋已经关闭了与其的贸易通道,更紧闭了城门不接收北族的一人一丁。想来这二人是偷偷潜进来的,看那意思是为了求见如心酒馆的大掌柜。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且不说如心酒馆的大掌柜,单单是那两个北族人,看起来便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那赵先生听完,拍拍手道:“小潘将军且放心,这事儿就交给赵某了,我这就差人出去打探一下,再派两个人去如心酒馆外盯着。小潘将军在南许何处落脚?一有消息我好立马禀告你。” 潘清霂来此也就是这个意思,见赵先生如此会意,也算是了了心里的一桩事,可是一思及自己在此处呆不了几天,便叫他有事直接去找文之墨。 接下来他又与赵先生闲聊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渐黒,便起身告辞去找文之墨去了。 二人相见,想说的话太多,想表的怨也不少。文之墨对潘清霂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可一想起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又唏嘘难过。本想埋怨那个罪魁祸首楚心湖两句,可夫人钟雪蓉在呢,一提起楚心湖,他心里不好受,她更是势必要流泪不止的。干脆什么都别说了,全在酒里了。于是,二人从二更一直喝到四更天,双双醉倒,横七竖八地和衣躺在一张床上。 等待潘清霂酒醒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得老高老高了,他看着卧在他身边的文之墨,突然眼眶发热,这一幕叫他陡然间忆起了从前还在北山学院的时候,文之墨就是这样睡在他的左边,可是睡在他右边的那个人呢? 总是感觉她就在他的身边,可他却始终看不见她。 潘清霂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想起了正事,昨天苏末耳叫那两个北族人今日午时再去,反正一闲下来心里总会难过,倒不如去瞧瞧,说不定能碰见什么事呢! 这么想着,潘清霂爬了起来,换了身干净衣裳,直奔如心酒馆而去。 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潘清霂踏进酒馆大门的时候,刚好瞧见苏末耳引着那两个北族人去了后堂。 大白天的私自进人家的后堂总归是不太体面,潘清霂压下了好奇心,寻了个正对着后堂的桌子坐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苏末耳只将人带到后堂,交予青儿以后,便退了下去。 青儿引着他们来到了楚心湖门前,打先进了内里。 “阿姐,人来了。” 奴而便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淡漠却只叫人莫名觉得很是好听的声音。 “那就进来吧。” (本章完) 第187章 我王有难 第187章 我王有难 这个声音与几年前听到的似乎多了种味道,多了什么呢?奴而怔了一怔,命了随从守在门外,一人踏进了屋里。 一进门,他双膝跪地,给楚心湖行了个大礼,很是客气地道:“小人奴而,奉我家主人之令特来拜见小姐。” 楚心湖眯着眼睛想要仔细地打量他,奈何他所跪之地背着光,不管她再努力也不能将他看的十分真切。 她叹了口气,似是很随意地道:“你起来吧,站到太阳底下去,叫我把你看仔细了。” 像这种无理的话,连十一王都不曾对他说过,毕竟他算得上王的半个老师。可是眼前这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子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更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 算了,还不是因为有求于她。 这么想着,奴而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站了起来,当真就走到了窗边的太阳底下。 楚心湖迎着光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脸庞当然是陌生的,只是这身形有些熟悉呢!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楚心湖眯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一想就是老半天。 八九月的太阳是可以晒死人的。太阳底下的奴而晒得浑身火辣辣的热,也晒起了心底的火。 他拿鼻孔出气,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楚心湖的眼皮一跳,终于想起来了。 “东黎一别数年,阁下安好?”楚心湖手指轻敲桌面,笑着说。 奴而一听,火气消了,开始重新打量楚心湖。 或许她真的能帮王打破如今的死局。 奴而又一躬身,将客气换成了恭敬,“小姐好眼力,竟还识得小人。” 楚心湖自嘲地道:“半瞎之人又何来的眼力之说!” “小人不才,走南闯北几十年,所见的世人多是看的见现在看不见未来,看的见表像看不见内在,如此叫做睁眼瞎。像小姐这般敏锐的洞悉和七窍玲珑的心,又何止一句好眼力便能赞得的,小姐莫谦!” 楚心湖淡笑:“说吧,你所来何事?原想只见你,并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却如此抬我,我若仍将你赶出门去,岂不是太不通人情。”说完,她指着面前的茶壶道:“青儿,去厨房接壶热茶来。” 青儿知道,这又是故意支开他的借口,却不敢反驳,噘着嘴拿起茶壶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小姐,我王有难。”青儿才将出门,奴而便又一次跪在了楚心湖的面前。 与进门时所跪不同,这一次他是甘心情愿的。简单的几句交流,他便彻底看清了眼前女子的价值。她是当得起他这一跪的。 “请小姐看在过往的情份上搭救我王。” “风光无限的十一王,正义之师的十一王,文武双全的十一王,谋略无双的十一王,又何需我这废人搭救。”楚心湖凉笑着说。 不是她无情,只是现在的礼已经不是当初的礼了,现在的第五礼在她眼里不过是为了权力踏上荆棘之路的颠狂人。这一切是他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本章完) 第188章 一统天下? 第188章 一统天下? 那么所有的因果循环也必须要礼自己来承担,是死是活,咎由自取。 奴而受不了她说话的语气,怒气冲冲地爬了起来,瞪着楚心湖。 “怎么我说错了吗?”被瞪的人轻蔑地笑着反问。 “小姐可知你在王的心中地位几何?”奴而沉声问。 她与礼之间说不好到底是谁亏欠谁的更多,奴而这一句倒是问的她哑口无言。 奴而哼笑了一声,又道:“那再问小姐是否可知王为何要走上今天的权力争锋之路?” 楚心湖弹着手指,继续沉默。 奴而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中迸发着一种很奇异的光芒,这其中暴露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敬佩有不岔,有不解似乎还有发之肺腑的心心相印之情。 恰恰是这种矛盾的情绪,才叫楚心湖觉得奴而的不简单和礼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她轻轻开口:“究竟是为何,你可以说与我听听。” 此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不是想好了再不管他的吗?楚心湖的眼神有些游离,顿了一下,她又嘲讽似地道:“呵,难不成还是因为我!” 这话的玩笑成分居多,就算是礼对她有情,可他争夺王位卷进纷争并不是她所授意,又与之何干! 谁料,奴而竟正色道:“正是,王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小姐。” 楚心湖冷笑了一声,说:“哦?!那你家王还真是抬举我了。” “小姐,难道是真的不知你在王心中的地位?我想以王的执着小姐的聪慧,怎能会一无所知,小姐又何须自欺欺人!”奴而驳斥道:“你只当王是想做我北昌意的帝,却不知王究竟为何一定要称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王想要的是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他疯了是吗?”楚心湖惊了一跳,又气又笑。 遥想当年这天下一分为二,各方出了不计其数的贤能君主,妄想一口吃下对方,先后挑起了多少战乱,结果呢?可曾有过结果! 奴而平静地看向楚心湖,一字一句地道:“王说南人是人北人也是人,偏偏却有两个君主统治,南北的百姓为了各自君主的利益不停地尔虞我诈,不停地征战杀伐,年年战乱,死的有南人也有北人,他们也都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爱人,难道这些人就不可悲吗?王说若有生之年能平定这南北,天下大同,那么南人北人的噩运就不会再循环,亦将不会再有下一个楚家的灭门。” 说一点都不动容是假的,楚心湖的眼眶有点儿发红,却还是硬着声音冷哼了一声,再不言语。她能说什么呢?说他做的对?可是他走上的明明是一条不归的路。说他愚蠢?可是正如奴而所说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她又有什么立场来嘲笑他。 还有另外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旁人听得肯定要斥她大逆不道。那便是那句“一统天下,天下大同”,使得她原本枯寂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本章完) 第189章 咱们来硬的? 第189章 咱们来硬的? 天下大同,这个愿望太过美好,以至于只是简单的幻想,便使得楚心湖浑身颤抖。 她一口喝下手边杯中的凉茶,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或许是今日坐的太久费神太多,她的头一跳一跳地又痛了起来,她下意识轻揉着额角。 奴而看出了她的不适,从怀中摸出了两个瓷瓶,双手奉上。 “小姐,这是王千辛万苦炼出的清毒丹,比以往的多了几味药。王说吃了这些,虽不能让小姐健步如飞,但至少可以让小姐摆脱轮椅。” 楚心湖接过了瓷瓶握在手中,百感交集。她是想恨礼的,可是不管怎样都恨不起来呢! “还有,这是清毒丹的配方。王说了征战之中有太多莫测,将配方给了小姐,哪怕万一有一天他出了意外……” 奴而再次双手奉上配方的时候,楚心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你的王还真是豁达超脱,就这样至生死于玩笑之间的吗?” 这怒火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连楚心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些什么,她很是气急败坏地冲着门外喊:“青儿,送客。” 然后便背过脸去,再也不肯看奴而一眼。 奴而也不再劝说,朝着她拜了一拜,道:“今日见过小姐,奴而便会回北边回到王的身边,还望小姐珍重。” 话音才落,青儿便推门进屋,紧接着奴而随着青儿出门。 像来时一样,青儿引着奴而、乌光退出了阁楼,阁楼外自是有苏末耳接引。 青儿欲言又止了一路,眼看奴而二人就要消失在眼前,他跑上前去,问道“你是我师傅派来的人是吗?” 原本将他二人交给苏末耳,便没了他什么事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奴而。他否认不了,他有多惦记师傅。他不像阿姐,那场鲜血染红的仇恨他并没有亲身经历,又哪来的非恨不可呢!再说师傅毕竟是他有血缘的哥哥。 奴而回头看了青儿一眼,解下腰间的一块似血般鲜红的半圆形玉佩递给他,说:“这佩原本想等你长大了再给你,可是也不晓得我能不能看到你长大……这佩是你母亲的,你和你哥哥一人一半。” 母亲这个称谓对青儿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可就是这样,青儿在听到母亲这两个字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接过了玉佩紧紧捏在手心里。 奴而上前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说:“放心,只要我不死便定不会让你哥哥有事。”说完,奴而大步流星地走了。 青儿盯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一直盯了好久,他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转身很快速地往阁楼上跑。 他冲进了楚心湖的房间,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如心酒馆的后巷外,乌光满面愁容,“大人,请不到小姐,如何能解王的围困?不如,咱们来硬的?”奴而双眼望向阁楼的方向,终究只是叹了声,摇头道:“不,按计划行事,我回北方,你留下。” (本章完) 第190章 夜探 第190章 夜探 酒馆大堂内的潘清霂,已经喝完了两壶酒,却始终不见奴而和乌光出来,倒是苏末耳消失了片刻又回转,想来那二人应当是已经从后门离开了。 他此来不曾有一点儿收获,倒是越发的心痒难耐,好奇奴而,更好奇那大掌柜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潘清霂也不例外,越是无法获知的,就像是被施了咒一般越是绞尽脑汁非想知道不可。 于是,潘清霂准备夜里再来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会会如心酒馆的大掌柜。打定了主意,他若无其事一般付了酒钱离开。 好容易熬到了夜间,如心酒馆也打烊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潘清霂借着月色,按着白日里瞧好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酒馆后面的阁楼下。 阁楼依水而建,四周万籁寂静,只有河面的凉风时时拂过面颊。 潘清霂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自从不做将军了以后,卸掉了重责的自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无所顾忌随心所欲,今日竟还做起了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去势必又是嘲讽一番了吧。 潘清霂下意识摇头嘲笑着自己,可脚下的步法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悄悄地摸上了阁楼。却不知如心酒馆二楼最偏僻的一个雅间内,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阁楼全貌的雅间,有人正立在窗边,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 阁楼上总共有三个房间,第一个房间和第二个房间加起来方有第三个大。 第一个房间像是客房,房内没有人,只一桌一凳一床铺,四周的墙壁也无任何摆设。 第二个房间是书房,小小的房间内摆满了书橱,书橱与书橱之间只能立下一人,看来此间的主人是个很爱读书的人,这里颇有些书院藏书房的意思。瞧那书橱上排得满满当当的书,叫人禁不住的怀疑是不是只要是市南晋面上流通的书籍都能在这里找出来。 潘清霂来回踱步在各个书橱之前,这里的藏书很丰富,涉及的方面很广泛,有古往今人风骚脍炙的诗词歌赋,有市井街头广为流传的野史杜撰,还有枯燥乏味阴谋算计的帝王之术,甚至还有一些是他连见都不曾见过的孤本和禁书。 潘清霂讶异的同时,越发的觉得这个大掌柜不是一般人。 只是这大掌柜的字——也太不怎么样了。 潘清霂拿起一个写满了注解的本子,暗自摇头,这字还不如阿夏初练字时写出的。 阿夏,阿夏。心湖,心湖。 心里低低叹息着,他放下了本子,往第三个房间摸去。 很普通的容貌,若是混在人堆里一定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潘清霂瞧清了男人的容貌,又仔细搜寻着房间里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件,未果,只能悄悄地退了出来。 想要一走了之,却鬼使神差地钻进了书房,翻出那几本由北边传来的禁书,藏进了怀中,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想来今夜最大的收获便是这几本好书了! (本章完) 第191章 喜从何来? 第191章 喜从何来? “阿姐,我哥走了。”立在窗边的小人,对着端坐在桌旁饮酒的她道。 阿姐还真是神机妙算,说了今夜潘家的哥哥会来此夜探,还别说就真的来了。也不枉他忙死忙活地收拾一天,将那些带有他的还有阿姐墨迹的书本全都藏进了地下室。说起了地下室,当初修阁楼的时候,还劝阿姐干嘛好好的要劳什子修什么地下密室,看看才过了多久,这用处就来了。这是不是阿姐所说的,凡事要多看重长远之利,而绝不能鼠目寸光! 若是阿姐能够动动她的聪明脑袋,救救师傅该有多好! 想是这么想,这些话青儿是不该说的。至少现在不能说,因为阿姐已经很烦恼了。一向因着身体不好而自爱的她,今晚破例饮了好些酒了。 过了有多久,楚心湖饮下了杯中最后一口酒,才轻轻地说:“回吧!” 这一句“回吧”是说给青儿听的,但更想说给潘清霂。回吧,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只是她连远远地看上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又何来机会同他说这样的话。 暗夜里,起了大风,呼呼地刮过,好像也在说“回吧,回吧”。 只是现在的楚心湖仍旧想着一味的躲避,鼠目寸光只想躲完了初一躲十五,岂会知道“回吧”,又能回到哪里去? 还是那句话,该遇见的时候,谁也躲不了。 北族的战乱俞演俞烈,横空出世的十一王第五礼,帅同文俊王第五蓝、文贤王第五诚的讨伐之师,历经了轰轰烈烈的数月战役,虽胜战比败战多,但奈何抵不过文庆王第五明、文奇王第五涓的庞大之师,最终被围马门,断粮断草。据说若是再围个十天八天的,马门城内亦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消息传来的时候,楚心湖服过了礼给的清毒丸,正在小憩。 青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被吵醒的楚心湖习以为常地用淡定的眼神望着他。紧张什么,反正青儿每天都会如此这般慌乱地跑来好几次,且每次慌乱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淡定淡定,小孩子心性而已。 楚心湖等待着青儿用他还未变声的脆尖童音大呼“阿姐,不好了”,等了许久却只见他涨红着小脸,盯着她狠劲了瞧。 楚心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问他:“怎么不说话呢?” 青儿蹲在床前,替她摆正了蓝绸绣鞋,这才抬头道:“恭喜阿姐了!” 楚心湖不解,正思索着喜从何来? 青儿却又道:“错了,错了,应当是恭喜我们。” 这孩子不知是夸他略有长进还是要教训他,这些日子对他日夜教导,倒是长了不少心眼,就是把心眼用在了她的身上。 楚心湖哭笑不得,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佯怒只道了一个字——“说。” “哦,就是听外面的人说师傅被围马门了,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对方的军队活捉,可能要被五马分尸,或者万箭穿心,好点的下场可能要被砍去人头,反正不管怎么死,他一死,我们的大仇也算是报了不是吗!” (本章完) 第192章 亲兵护卫 第192章 亲兵护卫 青儿深呼吸了一下,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控制着想哭的情绪说出了这样的话。 “哦,是这样啊!”楚心湖学着青儿的语气说。 青儿一听,顿时红了眼睛,叫了一声“阿姐”。 楚心湖没有说话了,穿上了鞋子,走到窗边。 此时正值正午,窗外是毒辣的阳光。她想自己就如眼前的阳光一般,有一颗毒辣的心。只是这样的结局是她想要的吗? 她有多久再没有让自己想起过礼,可是刻意的不想就是忘记吗?礼那雌雄莫辨的相貌,礼的怒,礼的情,礼的好,她可曾真的忘记过!那是她的刺猬哥哥呀!当真万箭穿心,岂不是真的成了刺猬了! 想到此,她居然吃吃地笑了。笑什么呢?笑他?还是笑她自己? 说不清呢!但是这笑容只让青儿觉得绝望,深深地绝望。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强忍着悲伤说:“阿姐,青儿在此与阿姐拜别。” 楚心湖回了神,凝视着哽咽的青儿。 只听他接着说:“阿姐,我知道青儿此举不对,若为着我楚家的仇恨,我应当亲自手刃师傅才是,但是我的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是和阿姐相同的,还有一半是和师傅相同的。我做不到手刃师傅,更做不到眼睁睁看他死去,不做任何努力。青儿在此与阿姐拜别,以青儿之能若是能够救回师傅,到时青儿会回到阿姐身边任凭处置。若是青儿……救不回师傅,那楚家的大仇也算是得报了。只是阿姐,你身体不好,一定要保重保重再保重才行啊!” “你又何错之有!”良久,楚心湖梦呓一般淡淡地说着。 莫说是青儿了,就算是她,当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 又是良久,她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青儿说:“去巷子口将那个卖炊饼的乌光找来。” 青儿怀着诧异不解的心情来到了巷子口,以他如今的智慧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足不出户的阿姐,可以知道巷子口发生的事情。 乌光也是怀着诧异不解的心情登上了阁楼,以他的智慧根本猜不透楚心湖找他所谓何事,甚至到如今他仍在怀疑奴而大人留自己在此的用途,他内心是愤恨的,只恨不能与王同阵杀敌。 这种愤恨自然波及到了楚心湖的身上。 一进屋,他只是很无礼地注视着她问:“敢问小姐有何吩咐?” 楚心湖早就养成了荣宠不惊的性子,开门见山地说:“第五礼被围马门,作为一出生便被灌输以守护他为荣誉、以他为忠不惜奉献生命的思想的亲兵护卫,不能守卫在他的身边,对于血性的汉子来说的确是一件遗憾事。” 正话正中乌光烦恼之处,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可是除了狠狠地注视,却也不敢再有造次。据说眼前这个姑娘,王视之为珍宝,他虽不喜,但也不能轻率莽撞。 楚心湖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毕竟要托付予他重任,试探一番是免不了的。 (本章完) 第193章 闯出城门 第193章 闯出城门 “恼我?”楚心湖淡笑着又曰。 乌光瓮声瓮气地道:“不敢。”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可以杀了我,远走高飞。或者去找你的王,演一番苦肉计,编造我惨遭不测你力保不敌的故事,你的王正值用人之计,不会定你重罪,你又可以重振沙场。”楚心湖继续笑着说。 乌光诧异极了,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小人既然接受了王命,自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小姐。” 楚心湖冷笑一声:“那好,你不杀我,我便杀了你。” 这么说话的时候,楚心湖的鞭子已经甩到了乌光的面门。 一鞭下去,他的颌上便多了条鲜红的血痕,他握紧了拳头没有动。 楚心湖又是一鞭毫不留情地甩下,乌光还是没有动。 一鞭一鞭落在乌光的手臂上,肩膀上,胸前。想还手的意识只在挨第一鞭时愤怒涌起,瞬间便被他生生压了下去。他不能,哪怕她真的要杀了他。更何况,他知道她不会杀他,扬起的鞭子虽然虎虎生风,落下来的力道却是一鞭比一鞭要轻。既然力道不足以杀人,又何必弃了藏在腰间的匕首,而非要用这银鞭呢! “阿姐,住手。”青儿扑上来阻止楚心湖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几乎趴下,乌光却仍旧笔直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 楚心湖摔了手里的鞭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略显悲怆地道:“残躯,残躯,你看我这残躯还能做点儿什么呢!” “阿姐……” 青儿正欲劝说,乌光不卑不亢地道:“王说过小姐的身体不好,但只要精心调理还是可以恢复如常。” “不好奇我为何打你?”楚心湖抬头问乌光。 “不需问。”乌光将眼神转向一边,硬声道。 那语气里明显带有不悦的情绪。 楚心湖点点头,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叹息了一声,终于缓缓地道:“那我便将青儿托付给你了。” 露挂枝头,第一抹阳光即将点燃天空,划破露珠。 城门边,一行车队悄然而立。另有几名身穿铠甲的将士,立于一旁。 那是文之墨携着钟雪蓉,正给即将出城的潘清霂送行。 挽留的话说的太多,奈何他人心意已决,能说的无非是“保重、珍重、早日回转” ,这些无甚意义的话语。 等在车上早已不耐烦的芙蓉推开车门叫道:“喂,你们都已经说了一十八遍的再见保重了,到底有完没完啊!” 芙蓉童稚娇俏的声音,惹得众人发笑,一下子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潘清霂笑着使劲拍了拍文之墨的肩,最后一次道:“阿墨、雪蓉,回吧。” 说着,他挥了挥手,就要朝车队走去。 就在这时,远远地有三匹快马向着城门边驶来,溅起了飞沙一片。 快马上的人叽里咕噜地在喊着什么,中间还夹杂了孩子的哭骂声。 “混蛋,混蛋,快点儿放了我,否则我阿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三匹好似从天而降的快马身上,想看看如此造次的人究竟长什么丑样。 潘清霂也不例外,他停住了脚步,不过更引得他注意的是那个不停叫骂的孩子。 只见那个孩子正被其中一匹快马上的大汉,紧紧挟持着。 文之墨皱眉,指挥着几名兵士,拦截快马。 快马就要驶过潘清霂文之墨一行人身边的时候,被紧紧挟持的孩子抬了头。 “青儿!” (本章完) 第194章 怒,大怒 第194章 怒,大怒 震惊无以言表。 潘清霂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因着震惊而无法迅速做出反应。 这时候,快马上的青儿拼命挣扎大叫:“大哥,二哥,快救我,快救救我……” 与此同时,快马成功闯过了拦截,出了城门,一路向北。 彻底回神的潘清霂,赶紧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文之墨吩咐了小将调兵遣将,尾随其后。 劲风呼呼地刮过脸颊,马儿已成功地将追兵甩在了赤山关,过了那个关卡,脚下的已经是北昌意的疆土。 快马上的大汉,微微松懈了对青儿的挟持。 青儿道:“乌光大哥,后有追兵,做戏还得做全套呢!” 乌光一听,又加重了力道,小声问:“接下来还要怎么做?” “阿姐说了,我们只需隐入第五明的军队,最好能挑起争端,引得他们增兵赤山关,城里的人会适时将信送过去。” 青儿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般又道:“这一次为了救师傅,骗了大哥和二哥……哎呀,算了算了,阿姐说的,人生总要面临这样那样无奈的抉择。” 青儿的语气有些少年老成,乌光只觉好笑,却攸的一下想起了那个看似柔弱的楚心湖。怪不得一向只尊重强者的奴而大人会对她如此恭敬,起先他还以为仅仅因为她是王的心上人。若是这一次当真能缓解马门被围的形势,若是还能有再见她的可能,那么他定会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给她磕上七七四十九个响头,以示他的崇敬之心和先前对其不敬的自惩。 赤山关以南,潘清霂正遥望着北方,没有通关文山,硬闯赤山关,第五明的守军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身着南晋将领军服的阿墨,一个不留神,牵扯的便是两国的争端。虽然他心急如焚,但也只能止步于此。 他在仔细思考,抓住青儿的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在何地抓住的他?是巧合还是知道青儿的身份有意为之?还有楚心湖呢?是正在某处焦急的寻找青儿?还是已经遭到不测? 想到这里,潘清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在细想下去。文之墨的军队是无法驶过赤山关的,想要查清缘由,势必要依靠大安钱庄了。 潘清霂不在耽搁,调转了马头向南许城飞奔。 文之墨也想到了什么,大叫着“清霂”,跟了上去。 一回到南许城,两人很有默契,潘清霂直奔大安钱庄,文之墨便紧急招来了副将下达了封城搜索的命令。 他们想,说不定,楚心湖会在城内。 想是想对了,只是搜却是搜不到的。 此时的楚心湖正位于阁楼的地下密室,右手研磨,左手书写。写出的并不是南晋字正方体的楷书,而是北昌意的枯钮字体。 是夜,文之墨在将军府收到了一封北族送来的信笺。一看之后,怒,将信使劲扔在脚下,怒吼着要戳死送信之人,而那送信之人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恰逢潘清霂回转,捡起地上的信笺一看,大怒。 (本章完) 第195章 马门之围,已解 第195章 马门之围,已解 只见信笺上写着“五千万两,赎回潘相之子”。 潘清霂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抓不到症结所在。便连夜叫文之墨带了一小队兵士,直扑如心酒馆。 开门的人是苏末耳,很是配合地任由兵士们前后搜查。 文之墨见前后只他和店小二两人,便问:“你家大掌柜呢?” 苏末耳道:“今早四更,便雇了马车去骅城省亲去了。” “骅城?”潘清霂已经由大安钱庄得到了消息,却故意惊疑问。南许城出北门三十里是赤山关,出南门百里是骅城,这时候省亲,巧合? 苏末耳皱着眉点点头。“我家大掌柜身体不好,一方面省亲,一方面去瞧病。” “瞧病?”这次潘清霂是真的惊讶了,身体不好,又带着和青儿大小的孩子,真的真的只是巧合? “那他何时回转?”潘清霂又问。 “不知呢,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吧!”苏末耳略显紧张地问:“敢问大人,我家大掌柜……”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潘清霂赶忙摇头,“哦,无事,例行检查。”说着便招呼了文之墨带人离开。 这一趟,倒是说不好究竟有无收获。只是潘清霂越发的焦急不安起来,想赶紧赶去北昌意打听青儿的消息,还想去一趟骅城。虽说这两件事情都嘱咐了大安钱庄的人去办,但就这么干等着消息,心里头实在是难过的紧。 简单用过早饭,刚想去找文之墨商讨一下,文之墨已经找上门来了,后头还跟着一名小将。 刚一进门,文之墨便指着那小将道:“把刚来的消息再说一遍。” 小将行礼领命,道:“据探子回报,北昌意与昨夜增兵赤山关,人数不明,动向不明。” “不明是什么意思?”潘清霂觑眉问,原本布满了寒霜的脸上,又加了几分冷峻。 小将一凛,低头道:“那些人有穿军服的,也有穿普通百姓衣服的汉子,分了数批,单人单骑并不曾携带粮草,实在是无法计算。” 潘清霂一听,陷入了沉思。 文之墨仍旧是那个火爆干脆的性子,一拍桌子,道:“还想什么,我已经叫人清点人马了,与其被动,倒不如先发制人。这一次,老子不仅要攻下赤山关,还要打到陌都去,到时还愁找不到青儿吗!” 文之墨的大军很快压向赤山关,第五明的守军仓皇迎战。 在这个内有战乱,外敌入侵的档口,第五明的守军无心念战,才不过一个时辰,赤山关,丢。 紧接着,文之墨的大军北上陌都,开始攻城。 收到消息的第五明与第五涓,气急败坏,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得调马门之围军,增兵陌都。 与此同时,第五礼带着主力部队,适时突围,逃向西北地势更加险恶的匡城,休兵整顿,招兵买马。四个月之后,第五礼率兵大举反攻第五明、第五涓,来势汹汹,一反先前之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马门之围,已解。 (本章完) 第196章 他原来是个她 第196章 他原来是个她 一月以后,第五明派了家臣携带黄金白银绫罗绸缎等等稀世珍宝数箱,绝世美人一十二个,赶往南晋皇城,求见莘帝。 据说,初始莘帝并未打算召见第五明家臣,却意外得见十二美人,并且召幸其中一女名幻雪,至此数日未上早朝。 又半月之后,莘帝下诏书封幻雪为无暇夫人,同时颁布的还有命令文之墨带兵返回南许,将赤山关和陌都悉数还给北昌意的诏书。 文之墨咬牙接下诏书,却于夜晚喝得酩酊大醉。原想留在陌都继续打探青儿消息的潘清霂收到了大安钱庄派人传来的“速回”口信,与文之墨一起返回南许。 在南许等待二人归来的除了钟雪蓉,还有全不知。 这等待的二人,皆怀着无比期盼的心情,期盼着他们的归期,且都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他和他,只是一人的是好消息,另一人的等同晴天霹雳。 钟雪蓉的好消息是:她有了身孕。 全不知的坏消息是:青儿被劫,发兵北昌意,联系其后的第五礼之围困被解,恐怕这一切只是某人为了解围布下的一个局。 其实全不知不说,潘清霂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只是不愿意不想承认罢了! 各人怀着各人的心事,满腹愁云,但有了喜事,自然要大肆庆贺一番。 原本订了城里最好的酒楼,潘清霂却自作主张换成了如心酒馆。 今天的如心酒馆蓬荜生辉,来了不少的军爷,据说是将军家有喜,包下了整个酒馆。这可忙坏了苏末耳,一会儿要招呼前面的军爷,一会儿还要督促厨房。不过幸好,去了骅城省亲的“大掌柜”和“少掌柜”也回转了,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两个帮手,这下就不怕忙不过来了。还有大掌柜他竟然不顾舟车劳顿,留在大堂亲自招呼客人,这还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其实苏末耳并不知道,他真真正正的大掌柜,如今还在阁楼下面的密室里,至于大堂的这个究竟是谁? 嗯……暂且不说。 如心酒馆里忙翻了天,连“少掌柜”这个孩子也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一会儿给这桌的军爷送酒,一会儿又给那桌的军爷上菜。 轮到给最大的雅间送菜的时候,“少掌柜”嗯哼了一声,挺直了腰背,走了进去。 “各位大人,久等了,这是小店大厨的拿手菜——八宝野鸭和佛手金卷,请各位大人慢用。” 全不知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孩子易了容,不待潘清霂说话,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意欲试探一番。 谁料,这个孩子急了眼,一下子挣脱了全不知的手,后退了几步,有些扭捏还有些慌乱地道:“这位大人,请您有话好好说。” 他这一退,便退到了潘清霂的身边。 一肚子郁气的潘清霂,一瞧这孩子心虚的反应,难免有些冲动,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在怕什么?” 这个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拍掉了他的手,一面尖叫,一面跑了出去,“他也拉我的手,你也拉的手,这叫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什么?他原来是个她。 (本章完) 第197章 巧纤 第197章 巧纤 “奴,巧纤,拜见小姐。” 入夜的阁楼,很是热闹。这里的热闹不似白天的人声鼎沸,这里虽然仍旧是静悄悄的,但是多了不少的人。 瞧,阁楼的必经之路上守着一个吧,阁楼顶上的暗影处还站了一个,楚心湖的房间外立着一个。屋里跪着两个“青儿”,还站着一个“大掌柜”,唯一坐着的人只有楚心湖。 而这个时候说话的,就是其中的一个“青儿”。 楚心湖没有看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大掌柜”,盯着他易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别过脸道:“奴而,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 “大掌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地上跪着的巧纤抬了头,不解地问:“小姐,为什么要叫我们离开?侍卫大哥是王派来保护小姐的,巧纤是王指派来伺候小姐起居生活的,小姐在哪儿我们自然要呆在哪里,怎么可以离开!” “阿姐,我们路上奔波了这么多天,今天刚刚回来,我是直接来了后堂休息,可是几位大哥和巧纤妹妹又在酒馆里忙了整整一天,怎么可以没有休息,你就赶人!”这时候说话的才是真正的青儿。 楚心湖环视着众人,一字一句地道:“一、我不需要丫头来伺候我;二、我不想和你们的王再有什么瓜葛。还有你,青儿,若仍想留在我身边,那你便老老实实的留下,若是想去找你师傅,你便同他们一起离开。” 说完,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可是没有人动。 巧纤回头看了一眼呆立不动的“大掌柜”,转过头来,直视着楚心湖道:“小姐,你太不讲道理,怎能无视王的一片好心。你知道王有多久没有回北昌意了,你知道王在南晋的这么多年根本就无意培养过自己的势力,王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王为了你,可是把他最信任的护卫都调来了。还有我,我来了小姐这里,王那里便没了人伺候。小姐,怎能如此不领情?” “所以,我才让你们统统回去,回到你们王的身边去。”楚心湖面无表情地说。 “小姐,你……”巧纤一张巧嘴也打了结。早就听说了王的心上人很厉害,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油盐不进。 她抹着眼泪儿站了起来,控诉一般道:“小姐以为巧纤此来是为了什么?青儿公子是小姐的至亲不错,但公子毕竟是男子,总有长大的一天,男女之间总归是不甚方便的。再者有巧纤伺候小姐,青儿公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用功看书。还有今天来的几位军爷已经怀疑公子和小姐的身份了,有巧纤挡驾,不说为小姐排忧解难了,真真假假的总归可以制造不少疑云,省去小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潘清霂,还有那个老狐狸全不知。楚心湖抬手扶了扶发紧的额头,无奈地笑道:“礼哪里找来了这么个能说会道的丫头!” (本章完) 第198章 跟谁走好? 第198章 跟谁走好? 楚心湖喝了清毒丸便沉沉的睡了,青儿守在房内的一小榻上,唯恐她夜间有事。 原是青儿的卧房给了众人歇脚。旦看屋内,只一人独坐在窗边,余了其他人皆俯跪在他的脚下。 巧纤瞧他静默了半晌不肯言语,知他心中难过,心疼的直掉眼泪,又一拜道:“王,小姐此番没有识出王来,定是王的易容术太过精湛。” 倚在窗边坐的那人回过头来,这人已然卸下了面上的易容膏,不是礼又是何人! 他叹息一声,自嘲地笑道:“你当她真的没有认出我来?呵呵,我只是改变了容貌,一举一动的习惯并未刻意改变,以她的聪慧怎么可能认不出我,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 顿了一下,便又道:“我竟不知她如此厌我,本以为她肯遣青儿助我又为此设计了一把姓潘的,是对我念及了旧情的。现在看来,又是我自以为是了。罢了,罢了,我们明天便离开。” “王,”纤巧带了些哭腔道:“还请王莫再要伤心,更请王深思奴而大人的提议。王,纤巧以为是个石头也能有捂热的那么一天,关键看王到底愿不愿意将石头带在身边。” 第王礼的眼神忽明忽暗,再次静默不语。 纤巧再言,“王乃做大事之人,应当机立断。” “也罢,我便顺应一次自己的心。”第五礼沉声道。 纤巧面色一喜道了声:“领命。” ? 楚心湖睡了很长时间,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她打量着四下,竟不是她熟悉的卧房,身下面摇摇晃晃的,想来是身处在马车之内。 她微叹口气,疲惫地道:“我既已收下你送来的纤巧,你又何苦再为难我!” 马车外的第五礼听见了里头的声响,推门而入,瞧了瞧萎神软在坐垫上的楚心湖苦笑着道:“不为难你,我便要为难我自己。我总是万般的为难自己,今次便自私一次,为难为难你。” 楚心湖悠悠瞧他一眼,再不言语。 第五礼舍了条近路选了条远道,借道东黎再迂回到北昌意。 一路行了好几天,他皆将她服侍的顶好,顾忌她的身体并不敢行的太快,给上等的美食可口的饭菜,即便是在荒郊野岭也会有一大桶热水让她泡脚抵御寒意。 楚心湖出乎意料的平静,那顺从的模样倒像是她愿意跟他走,而并非是他强来。实际上,楚心湖只是在心里算着时间,她知第五礼让纤巧另带了队人马混淆视听。 但以全不知和潘清霂的头脑又怎会不知!他们会追来的,只是早晚的事情。 她无聊的想过,待到潘清霂追来之时,自己到底是要跟他走,还是跟礼走呢?跟他走,心不愿意。跟礼走,情不愿意。想来想去的结论是都不情愿,她便一咬牙,硬声硬气地自语道:“那便死了吧,死了便不会再有这么多事。” 果不其然,又行了五天,全不知追来了,只是不见潘清霂的人影。他带来了数十好手,将第五礼围困在了荒郊的一个榆树林里。 全不知又阴又坏,一上来便使人将拉车的四头好马射毙,第五礼想要突围奈何失了良驹恨的牙根儿痒痒。 只得弃了马车,扶着楚心湖往林子深处退去。 (本章完) 第199章 想让人死心先得伤人心 第199章 想让人死心先得伤人心 不用楚心湖想坏主意使绊子,她腿脚不利,本身就走不快。 很快,全不知的人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一次,想要突围更是难事。 第五礼急红了眼睛,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青儿有些害怕,叫了声:“叔叔。” 全不知从外围挤了进来,斥了青儿一句“胳膊肘子朝外拐”,一细想,又不对,那礼也并不是青儿的外人,只得作罢。 他正色道:“十一王,我此来只是要带回我的侄女,并无意与你为敌,还请十一王给个方便。” 第五礼闷声道:“那我若不放呢?” 全不知呵呵笑笑:“那你我做个交换可好?” 说着,全不知的随从押过来了一五花大绑着的人。 是纤巧。 只见她双目含泪道:“纤巧无能,没能完成王的嘱托,但求以死谢罪。” 说着,竟似要咬舌。 全不知的随从慌忙用布巾堵住了她的口。 第五礼发了狠要做困兽之斗。 双方人马开始交战,奈何全不知人多,第五礼只得将楚心湖藏在身后,手持大刀加入战局。 守在楚心湖身边的人不停倒下,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刀,架在脖子上大喝一声:“都停手。” 全不知与第五礼皆大惊,忙喝停了手下。 离她最近的第五礼想要抢身夺刀,不曾想楚心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划伤了他的手臂。 血,顺着他的手缓缓而下。 但他却不觉手臂疼痛,只因心更痛,如生生裂开一般。 他鲜红了目,她只当不知,道:“礼,事到如今,你可知我的心意了。” 礼的心沉痛不语,已无力言语。 她便又道:“放了纤巧。” 全不知不敢违她命,唯恐她自伤,便慌忙着人解了纤巧的绳索。 纤巧见她伤王,恨得要死,绳索一松便急急跑到礼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纤巧道:“小姐,你的心可真毒。” 许是楚心湖想起了曾经给潘清霂的当胸一剑,凉凉笑道:“可不,我就是那蛇蝎毒妇。还不快扶着你的王赶紧离开,难道是等我将你们全数斩尽吗?” 纤巧拿不准她所言是真是假,狠瞪着她,却突然发力敲晕了第五礼,命了众人快速离开。 青儿犹豫了一下,含着泪,最终一跺脚,跟随了上去。 全不知心知已留不住青儿,强留也无用,只叹了一声,随即哈哈笑着向前,“清霂还担心他一露面,你便跟那第五礼走了,当真是个傻小子。”语毕,又大声喊道:“清霂,出来吧,搞定了!” 没料到,这时,楚心湖的手陡然用了力,只见她白皙的脖颈湛出殷红的血来。 她道:“我可并未说过要同你们走。” 全不知急了,怒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她斩钉截铁道:“我自己走,谁靠近我,我就死在谁的面前。” ? 到底是楚心湖一个人上了路,她没有要回南晋的意思,只是驱赶着马儿,走走停停。 在她的身后,总是远远地坠着一骑。 潘清霂不敢靠她太近,深怕她会生气做出一些恐怖的事情来。 他只是在她饿的时候,悄悄地为她送来猎物,渴的时候,又悄悄地送来山泉。至始至终不曾现身。 她走了很久,几乎游遍了东黎,走到了一个靠近大海四季如春的地方。 这时,恰巧传来了第五礼登基的消息,青儿以他义弟的身份,小小年纪便被封了忠义王。 楚心湖忽然觉得自己走的太久走累了。 她当了头上的发钗,请人在靠近大海的高岗上建了一所泥巴房子。她又卖了马匹,用换得的银两置办了家什物件,准备面朝着大海过过平淡的小日子。 没过多久,在她泥巴房子不远的地方,也起了一座相同的泥巴房子。 那泥巴房子起好的第二天,退潮的时候,楚心湖掂着竹篮出去捡海味,无意间发现了那支她原本已经当掉的发钗。 楚心湖望向新起的那座泥巴小屋,她知道里头有个男人也在望着她。 或许,就此相望,也是一生! (本章完) 第200章 最终回 第200章 最终回 平淡的小日子过了三年半,打北边传来了皇帝遇刺的事情,幸好皇帝乃真龙天子,临危化险,伤好之后,却不顾众大臣的反对,并无子嗣的他执意立了忠义王祁青为太子。 得到这消息的潘清霂犹豫了一下,将信笺伙同南边送来的几壶好酒,一同搁在了离他的泥巴房子并不远的那座泥巴房子门外,敲了敲门,迅速离开。 等到楚心湖开门的时候,门口只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竹篮子。 这三年里,他二人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她不排斥他的帮助和送来的东西,他也识时务地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便是掩耳盗铃的心态吧! 今日从潘清霂那里得来的消息,却是叫楚心湖心烦不已。以北昌意国内的形势,第五礼执意立了青儿做太子,将青儿置于风头浪尖之上,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边是第五礼的伤势不轻,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她说不清楚自己对第五礼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她不愿意跟他走,却更不愿意听到他死去的消息,更何况事及青儿,她当真做不到不管不问。 若当真如她猜测那般,过不了几天,北昌意便要来人了。 这日午时,她备了几样小菜,来到了潘清霂的泥巴房子之外,也敲了敲门,而后离开。 潘清霂酌着上好的美酒,吃着心上人烧的小菜,心情却格外的沉重,只因小菜的下面放着一通体发绿的玉镯。这是他与她相好那夜之后,他亲自戴在她的腕上的。 潘清霂苦笑,她果然还是选择了去到那人的身边。 潘清霂饮光了屋里所有的酒,一觉睡到了天明,而后便握着双刀,骑着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天后,北昌意果真来人。 楚心湖没有多问什么,只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又在潘清霂的泥巴房子外凝视了良久,这才坐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安静的海边。 一月后,北昌意皇帝第五礼大婚,于崇安门外亲自迎后进宫,这是史上最隆重的封后仪式。 而后,帝第五礼偶染风寒,身体抱恙。后担心不已,扮作太监侍奉帝于早朝之上,被人发现。帝大怒,降罪于后,以太子忠义王为首的众大臣联名请愿,高歌后的贤德,后免罪,从此正大光明陪帝早朝。 又一月,帝广发英雄榜为太子招师,一将至而立之年的全姓师傅拔得头筹。 帝为后引荐全姓师傅,后惊讶不已,泪夺眶而出。原是故人来。 来年二月,帝因风寒引发旧疾,帝崩。 后悲痛之时,急招文俊王第五蓝、文贤王第五诚进宫商议帝陵之事宜。 不料,文俊王第五蓝、文贤王第五诚欺后软弱,意图谋反,幸得全师傅舍身相救,后脱险,当机立断,反锁宫门,将二人射杀于崇安宫内,又斩杀其同党三千。 太子得以顺利登基,改过后文昌,尊后为贤德文武得清皇太后。 其后,皇帝年幼,太后监国。 文昌五年,帝大婚,后为当朝宰相吴炳之女,帝至此亲政。 文昌六年,太后崩。 东黎,面朝大海的一个小村庄,海边空置了许久的泥巴房子,终于迎回了主人。 至此,村庄的渔人经常看见一白衣男子手挽着一黑衣女子,看潮起的日出,和潮落的晚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