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敕令:开局真武大帝》 第1章 鱼鳞府阙,紧急诏令! 漆黑庄重的鱼鳞府殿层楼叠榭,每隔百步便有一面银底黑字的龙旗巍然耸立,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位于最后一排鱼鳞府的最为挺拔威严的斩魔铁阙中,数十位玄甲士卒手持漆黑长矛,后背被一把银色巨大宽刃刀所占据。 天色将晚,天幕中一道火烧云笔直地划过府殿。 铁阙前方长长的甬道上点起一排映着龙纹的大型灯笼,灯火映照的通道上,一名身穿明黄铠甲的兵卒手捧诏令,急匆匆地从入口进入了铁阙中。 “急报!圣上御令,急报!圣上御令!” 其人尚未踏进门槛,声音便已传来,铁阙中一名银甲男子迅速走到门口,将诏令取下。 “何事如此慌张!” 玄甲士兵单膝跪地,脸色慌张,急道:“禀许大人,圣上御令,玄月司过章,黑风岭出现邪祟,特敕斩魔司派人剿灭妖佞,护我大楚百姓!” 许清流接过诏书,神色突变,快步走到铁阙内部。 经过一个被束缚在铁架上的年轻人时,不经意瞥了一眼,正好与那满脸血迹的年轻人对视一眼。 许清流别过眼神,继续上前,年轻男子冷笑一声。 他抬起漆黑冷淡的双眸,望向隔着一道木质栏杆的高台廊腰处,眼里充斥着一丝火焰。 青年男子样貌英武,体态挺拔,赤裸着的上身布满血腥鞭痕,他动了动唯一能活动的双手,一阵久违的麻木感传遍全身。 他并非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 前身入斩魔司已经一年有余,被编入丁字营中,在一场屠杀中身死道消,却阴差阳错地被魂穿过来的徐夜接替,成为了鱼杏村妖魔屠村一案活着回来的唯一一个斩魔人。 然而此刻却被当成妖魔而受酷刑,只因玄月司的一句“死人窟中,焉能生还”便被自家上司打入牢狱,可笑至极。 一名黑甲中年男子正喝着茶,见到许清流回来后,脸色慌张,便起身沉声道:“什么事?” 许清流快步上前,“总司大人,黑风岭出现邪祟,圣上下令剿除。” “黑风岭?什么级别?” 许清流吸了一口凉气,“乙级!” 欧阳千河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震,“乙级?” “那便说明妖魔品级可能已经达到三品甚至更高了,黑风岭距离凤都不到百里,难怪圣上如此急切……” 许清流点了点头,随即抱拳道:“总司大人,下命令吧,我乙字营愿打头阵!” 欧阳千河放下蓝瓷茶杯,沉声道:“传我命令,甲字营搬山一队全体出动,乙字营作先锋,丙字营为后应,丁字营二队为监斥,出发黑风岭!” “是!” 铁阙中迅速冲出一名传令兵,顷刻,门外便响起了鼓声。 许清流看了一眼屏风后方的栏杆,若有所思。 “老许,你还有何事?” 欧阳千河见许清流还不走,有些疑惑,挑眉道。 许清流靠近欧阳千河,低声道:“大人,不妨将徐夜也一并带上。” 欧阳千河蹙起眉头,“他?一个丁字营的小卒,去了有何用?” “大人,玄月司不是认定他被妖魔迷了心智么,这次带上他,正好可以观察一番。如果死了便再简单不过了,只需向外界公布我斩魔司的兵不但没有被妖魔迷惑,反而奋勇杀敌,战死沙场,也不失为我斩魔司的一桩美谈呐。” 许清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几日关于徐夜的审查结果显而易见,他仍然是那个徐夜。 在总司欧阳千河拒绝玄月司提审徐夜后,钦天监那里居然来人,要求斩魔司刑罚徐夜。 没办法,斩魔司只能承下对徐夜刑法伺候的要求。 欧阳千河冷笑一声,点了点头,随即一招手,向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将他放下来,准备一套战甲,与乙字营一同出征!” 徐夜眼神收紧,让自己六品武道修为的丁字营小卒,跟着人均四五品的乙字营一起?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去送颗人头。 他握紧双拳,眼神冷冽。 徐夜冷冷地注视来人将自己身上的锁铐打开,随即丢下一副铠甲,甚至连贴身衣物都没有准备。 徐夜忍着铠甲刮擦身上伤口的痛感迅速穿上了铠甲,拿了一把斩魔刀,便跟着士兵出了铁阙。 半柱香过后,北郊斩魔司鱼鳞府一骑骑玄甲骑兵,手持长矛鱼跃而出。 府内,正在等候的徐夜被一个熟人拉倒了一旁。 “老贺,你怎么也来了?” 眼前年过半百的男人名叫贺罗山,是徐夜所在丁字营的副校尉,资历很老,与徐夜来自同一个地方,平日里自然亲近些。 贺罗山眯着眼,环顾四周,接着从盔甲内掏出一面符纸,塞到徐夜手中。 “上面让我领二队监斥,许清流吩咐我监视你的举动,这个老妖精脑子真是糊了,你小子跟着乙字营还不是去送死的?还要我监视个锤儿。” 徐夜冷哼一声,“许大人真是谨慎,”刚要看看手里是何物,贺罗山身子靠近过来低语道: “你小子到了黑风岭趁着月黑风高,赶紧趁乱逃了吧,否则你横竖都是一死啊!这是龙虎山的急行符,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完,贺罗山挺直身子,翻身上马,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徐夜一眼,便转过头去匆匆出了门。 “这一趟,凶多吉少。” 徐夜藏好符纸,也跟着队伍往北边群山深处赶去。 -------- 月黑风高,霜寒露冷。 野草丛生的荒谷深处,传来阵阵凄厉的吼叫声,犹如厉鬼索命,在漆黑的山谷里回荡。 妖风掠过,几处树木招摇爪牙,好似鬼影。 乙字营分作三队,徐夜跟着第三队,从右侧山腰进了黑风岭。 远处其他几队人马似乎已经遭遇了妖魔,惨叫声此起彼伏,乙字营副校尉方敏手握一柄长长的银色长刀,小心吩咐道: “所有人,小心行事,徐夜,你去前方探路!” 徐夜握紧手中斩魔刀,暗骂一声,小心翼翼地往前方高出走去。 他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拨开挡在身前的灌木,荆棘刺木划过他的脸颊,带来血污覆盖后的刺痛感。 从京城凤都的北郊到黑风岭这一路上,乙字营的人看守得紧,直到进了这妖风凛冽的林子都没有机会遁走。 进退两难,眼下自己的处境,真可谓是凶多吉少。 方敏趴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前方匍匐前进的徐夜,冷笑一声。 一旁的斩魔人凑过来细声问道:“大人,这小子越走越慢,此时都趴在地上了。” 方敏往怀里掏出一张明黄符纸,放在腕甲之中,冷漠道: “他自知没有生路了,人嘛,都想活得久些,不管他,走的慢我们随时跟上,正好先让其余两队探探虚实。” 随后他向身后拿来一根尚未点燃的火把,身体躬起上前。 “所有人,备好符篆,待我明火亮起,长枪刺杀!” 话音刚落,陡然一阵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紧接着,一阵妖风吹过,山上滚落出许多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有的像树根有的像野兽,徐夜躲闪不及,被一块飞石砸中跌落在一颗树根前。 “明火!明火!” 乙字营第三队数十人乱作一团,方敏点燃火把,挥舞起来,嘶吼道。 刹那,点点火光燃起,山上滚落的巨石也停了下来,一阵阵阴风掠过后,四面八方冷不丁冒出许多白色身影! “投枪!投枪!” 鬼物杀来,众人纷纷举刀迎敌。 徐夜只觉得后脑处异常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摸去摊开手掌,只觉得一片模糊黏稠的液体。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妖风凌冽,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这群畜牲。” 不远处似乎有微弱闪烁的点点火光,像是火把。 旋即,一阵头疼欲裂感扑面而来。 徐夜艰难地爬了起来,凭借着天空上那仅剩的一丁点月光,走到了一处巨石后面。 没穿成太平世界就算了,眼前这个世界竟然还是个妖魔滋生草芥人命,处处埋藏危险的穷凶极恶的乱世。 徐夜靠在巨石后狠狠地喘着气,随后背后传来巨石的冰凉温度还是让他微微颤抖。 黑风岭,真真是个邪门地方。 眼下想不了那么多了,先不去管这个世界如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趁乱逃出去,还是想办法保住小命日后等到钦天监来证实自己的清白。 天下苍茫,身为孤儿的他该逃往何处去?俸禄衣物全部在斩魔司,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拿着手里的颇为巨大的宽刃刀,徐夜慢慢地往前挪动。 大楚王朝的斩魔人,身份特殊,直接隶属皇帝。名义上是除魔卫道,但一年多时日下来,徐夜明白这个斩魔司却远远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老贺曾对自己讲过,那些朝廷不好出面的隐秘事情便交由斩魔司来办,再者北边与大燕交界的边境处,时常有斩魔人活动的身影,不过这些属于上层机密,他知晓的也并不多。 大楚开设斩魔人这一组织已经数十年有余,可是从始至终,正规的京都斩魔人规模就没超出过三百个人,筛选极为缜密。 至于那些地方机构,算不上数,都是些不入流的打工人罢了。 比起隔壁靠近幽域的大蜀镇妖司,自然差些,再说北方大燕王朝专门屠戮野鬼恶妖,动辄更是是百人骑兵队伍的恶恐骑兵。 徐夜边想边走,陡然间,脚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 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仅能从那一团更为深厚的黑色中判断出大体位置。 徐夜正要凑近,天上被云遮住的惨淡月亮陡然显现。 野草丛生的地上赫然是一具极度狰狞的尸体,整个躯体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撕裂,器官洒落一地,惨不忍睹。 徐夜摇了摇头,紧紧握住手中银灰色的斩魔刀。 第2章 真武玄极!天人敕令 徐夜的路线很简单,在山腰当中横向前行。前方不知凶险,倘若贸然行进遇到强横妖魔鬼物恐怕性命不保,下方有丙字营殿后,还有丁字营督战,后退就是死。 他手中仅有一柄斩魔刀,一张天火符篆便是自己最后保命的底牌,其余一些低级符篆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全部在斩魔司没有带来。 眼下自己六品武道修为虽然在斩魔人当中属于垫底,但却不代表徐夜是个废物,相反,他的实力在寻常人当中已经算是翘楚。 虽说大楚以武立国,青壮百万,但斩魔人无论从家底还是武力上,筛选都异常严格,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嘿!” 徐夜正在不紧不慢地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慢慢摸索,却冷不丁听到一声叫声。 “谁!” 徐夜低喝,环顾四周。 前方灌木中传来声响。 沙沙沙。 凭借着微弱月光,一个汉子钻了出来。 “兄弟,勿要惊慌,自家人。” 徐夜见着来人,身材魁梧高大,穿着一身斩魔司玄甲制服铠甲,只不过胸甲上印着一个乙字。 “乙字营?” 望见此人穿着,却是校尉专用的狮头玄甲。 “不错,洒家便是,乙字营副校尉陈满仓,兄弟你是?” 徐夜点了点头,抱拳道:“丁字营,李虎。” 乙字营的人自己可谓是一个不熟,并且乙字营正派校尉许清流,暗地里还派人监事自己,此时为了保险起见,只能用假名了。 陈满仓惊叹道:“丁字营,如何上山来了?不是洒家说笑,你等上山不就是送死么。” 徐夜沉声道:“月光黯淡,山脚上看不真切,贺大人便派我前来打听情况,好做照应。” 陈满仓点了点头,他扛起大刀,粗声粗气道: “原来如此,兄弟你莫怕,洒家护着你便是,前方可是凶恶得狠。” 说着便往前走去,回头瞧见徐夜还愣在原地,催促道:“兄弟,走啊,还愣着做什么,信不过洒家?” 徐夜见状,只得上前走去。 “陈大人,你为何在此处。” 此方地域已经靠近黑风岭后山,因为有河流阻碍,此处山脚没有斩魔人上山,只有一队人马在下方守着。 “莫要叫大人,叫洒家老陈便行了,在营里他们也都叫洒家老陈,咱不爱讲那个客套话!” 陈满仓挥了挥手,随后继续说道: “娘皮的,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谎报军情,这黑风岭的哪里是三四品的邪祟,分明都是些实力逼近二品的邪祟!北面已经快登上山顶了,却被一个老鬼物打下山来,落到山腰处。还好洒家有风行符,才没有把屁股摔成蒜瓣!” 邪祟是怪、妖、鬼、魔四者的统称。 在此方世界,不但人有武力品级之分,妖魔邪祟同样也有。 人有武力九品,妖魔鬼怪亦有。 “陈大哥是岭西人?” 岭西一带江湖豪杰喜称洒家,行事洒脱粗犷。 “哈哈不错,洒家正是,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士?” “祖籍琅琊。” 陈满仓点了点头,“倒是个人杰地灵之地。” 两人正说着话,陈满仓猛然感觉身后有股狠厉的气息。 “小心!” 陈满仓一把拉开徐夜,随即右手大刀挥下往地上一插挡在身前,两枚尖刺钉射在刀刃上,发出铿锵两声。 “火起!” 陈满仓大喝一声,随即斩魔大刀上腾起一圈烈焰,迅速在周围燃烧,火光映照下,一头张着两颗脑袋的狰狞鬼物,浑身湿漉漉源源不断地滴着水渍,拖着一柄大刀缓缓走来。 “是两头罗刹,晦气,小兄弟速速回去通报,黑风河里有鬼物!” 徐夜拿起刀,眼前这个鬼物是河里的水鬼,实力不低啊。 “陈大哥,你一个人?” 说话间,那两头鬼物挥舞大刀已经劈杀过来,陈满仓怒喝一声举刀相迎。 “这头畜牲洒家对付得了,你快去!” 徐夜略一思量,提着斩魔刀往下方迅速撤离。眼下自己相当于有陈满仓的军令在身,往下走也说得通,兴许还是功劳一件。 约莫走了半柱香,不远处又传来异样。 点点火光越来越近,渐渐能够传出人的叫声,妖祟的凄厉嘶吼也越发刺耳。 徐夜正要加快脚步,与前方的队员汇合,却猛然感到一阵心悸,从头凉到脚的那种。 徐夜缓缓转过头,瞬间双目怒睁,冷汗直流。 一个鲜红的身影挂在低空中,月亮再度被乌云遮盖。 凭借着点点火光的映射下,如今徐夜眼前所看到的,便是一张惨白的、留着三道殷红血迹的鬼脸,以及一袭红衣以及那悬浮着的红色绣花鞋…… 冷风吹过,徐夜身上鸡皮疙瘩泛起。 这要是放在前世,自己可能真会被直接吓死。 即使是穿到了眼前这个斩杀了不少妖魔鬼怪的徐夜身上,仍然是心悸不已。 眼前女鬼只是凄厉地看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留着血的瞳孔就是方才令徐夜心悸的源头。 强大的鬼物,能对人类产生威慑感。 徐夜双手握紧斩魔刀,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 “老子脸上有花?你看个鸟!他娘的,想死就来!” 他故意调大了嗓门,一者壮胆,二者看看能不能吸引队友来救援。 红衣女鬼,凶悍鬼物,眼前这只估摸着有五品道行,靠吸食阳气怨念为生,遇到阳气饱满的男性,喜欢慢慢吸取阳气折磨致死。 仅仅凭着自己六品修为,恐怕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虽然自己还有些底牌,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留一手最为稳妥。 而那红衣鬼物就在徐夜牢牢盯着她时,忽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徐夜双耳却猛然流出鲜血,紧接着双目变得模糊起来,一片血红色蔓延在眼前,整个人摇摇欲坠。 “叫鬼术!” 这是一些荒冢孤坟里滋生的野鬼最为惯用的伎俩! 浑身乏力,一股冲力像是要将躯体撕裂,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徐夜单手将斩魔刀插入地上,顾不上口中的猩甜,赶紧默念起“正气诀”。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有灵符,可斩不详。 内有霹雳,雷神乎名,鬼神志形,覆护庭坛。” 而那红衣女鬼忽然凄厉嘶吼,如同箭一般飞速朝着跪在地上的徐夜冲来。 徐夜闭眼,咬紧牙关,浑身冷汗直流。 不念完正气诀,自己决计会被鬼物的鬼音给逼得五脏俱碎,六腑无存! “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正气通天彻! 敕!” 就在那鬼物的狰狞鬼脸离徐夜仅仅只剩几尺的距离时,徐夜整个人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道威武的金光,磅礴神力直接将女鬼震飞。 这道口诀是前身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位野游道人口中所获,能够驱邪避鬼,清心净神。 除了那块不知有何来路的怪异阴阳鱼形状的玉佩,前身记忆之中最为重视的便是此法诀。 “这口诀对付鬼物竟然有如此威力?” 红衣女鬼显然是被震慑住,她悬在半空中,脸上遍布鲜血。 没有了叫鬼术的干扰,再有口诀的神力相持,徐夜心神宁静,浑身力量暴涨。 斩魔人本就是天天与妖魔鬼怪打交道,身上那股狠厉劲道,此刻完全暴露无遗。 徐夜迅速爬起,拿起斩魔刀,银灰色的刀身陡然燃起真火! 只用了瞬息便来到了女鬼落地处,二话不说,一刀直直砍下,刀身上的雄浑火焰也随之而下。 “这一刀,叫你神魂俱灭!” 却不料那女鬼被重伤,竟然还留有最后一丝鬼气,想要反扑徐夜。 带着真火的刀势猛然与漆黑鬼气碰撞,后者被斩碎成为虚无,但这女鬼的临死反扑还是将徐夜震退数尺! “给我死!” 对待邪祟,必须狠厉果决。 徐夜再度一刀砍去,那女鬼凄厉叫声还未完全喊出,便被一刀斩为两段,随即在真火燃烧下,化作黑色齑粉。 四周重回寂静。 徐夜松了口气,“还好有后手,不然现在躺着的就是老子了。” 作为能够突破万千筛选,进入斩魔人的他,肯定不是一般人,勇武气力,强大胆魄,都是必不可少的。 徐夜看了一眼地上的齑粉,便要转身前往前方,现在前方的情况怎样他还完全不知情。 赶紧与大部队汇合才是最佳选择。 就在徐夜踏出一步时,忽然神志一阵恍惚。 眼前出现一页泛黄的帛书,上书四字: “真武玄极。” 真武玄极四字过后,徐夜脑海中再度出现一页内容: 初次斩杀四品鬼物,得神人馈赠:天象剑。 【天地归怀,万象通玄】 【天象剑,古天神剑,吐哺四极,威懿五行,不入阴阳,可舆轮回】 红衣女鬼,此乃黑风岭孤坟野鬼,三百年道行,受阴魂蛊惑破坟而出。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炼气道行。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刀势。 以刀斩鬼,刀势入流:第一楼。 下一阶段:第二楼。 …… 随后,天书缓缓合上,两行虚幻小字浮于眼前: 【炼气六品】 【刀势一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徐夜有些懵。 “馈赠、吞噬、升级……” 看着赫然出现在地上的神物—天象剑,徐夜掐了掐脸,喃喃道: “这是?” 一道天大的机缘! 不管是老天爷对于自己重活一世的资励,还是某些天道气运的垂青。 这对于目前处境的徐夜来说,无疑是长夜中的一盏明灯! 看来自己命不该绝,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他拿起地上的天象剑,长约三尺六寸,通体银灰,剑身上印着徐夜看不懂的文字,好像是某种符纹。 剑柄上也印着个小字: “天地归怀,万象通玄!” 虽然自己没有听说过这把剑,但此物绝对不凡! 徐夜将剑背在身后,拿起斩魔刀,抬头望了望前方,仍有火光窜动。 徐夜思索,这个名为“真武玄极”的四字天书,有些像是能沟通神仙的神物。 并且以刀斩妖可以提升刀势,那么以剑诛邪应该就是可以提升剑气了。 原本担忧自己在斩魔人就算侥幸逃过此劫,日后也可能随时会被当成炮灰,不如另寻他路生存下去,却没想到如今的遭遇。 如此说来,斩魔人便是一个极好的身份! 自己斩妖便能变强,而且那种修为强大的强大邪祟,所蕴含的怨气更多,自己所得到的供奉和道行便能水涨船高。 虽然现在的自己并不能轻易的斩杀鬼怪,但凭着“正气诀”在手,至少自己在斩魔的道路上没有那么危险。 徐夜弄清楚了自己这个法宝,吐出一口血水,便向前方走去。 “斩妖证道,我辈义不容辞!” ------ 第3章 龙虎山斩魔大阵! 徐夜几个跳跃,便来到了闪烁着火把光亮的山谷深处。 此刻一处凹陷的山坑内,聚集着一伙斩魔人,里面为首的却是丁字营副都尉,贺罗山。 山谷内一片狼藉,妖鬼尸体遍布山野,而贺罗山一群人都被包围在中间,四周是不下二三十只的鬼物! 贺罗山穿着斩魔人黑色甲衣,手中斩魔刀被妖血浸染。 他吐了口血水,朗声道:“弟兄们,不要怕,咱们死在这,朝廷会发银子给咱爹娘,不用担心没人赡养咱老娘了!” “他奶奶的,临死前多稍几个狗娘养的饿死鬼,爷爷也算没白当这大楚斩魔人!” 那些斩魔人个个满脸乌血,此刻原本神情萧索的脸上也都重新燃起了慷慨赴死的气概。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上,谁也别他妈给我怂!跟这群狗娘养的拼了!” 看着这些鬼物只是紧紧围住自己却不着急动手,好像在等什么人来一样。 贺罗山撕开一处衣襟,紧紧缠绕在斩魔刀柄上,鲜血浸染的刀柄此刻有些滑手。 “一!” 徐夜一跃而下,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贺罗山眼睛一撇,瞧见了高处竟然蹦下来一个斩魔人。 此人英俊的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条形血痕,乍一看有些恐怖。 贺罗山还是认出了此人。 “徐夜,快跑!” 多一个平时在斩魔人里打酱油的徐夜,对这些实力强横惨无人道的恶鬼来说,无疑是多送一口吃的。 徐夜扛着斩魔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老贺!” 未及贺罗山回答,一旁的一个披着破烂黑布看不见身躯的黑夜屠夫拖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便冲来。 贺罗山见状,大叫一声:“干他娘,拼了!” 紧接着,那被围做一团的斩魔人瞬间爆发出强烈刀罡,四处分散开来。 徐夜看着面前这个一股子血腥味直冲自己脑门的家伙,吐了口血水。 “娘希匹的,挑软柿子捏?” 黑夜屠夫,凶悍鬼物,喜好斧剁人类,罪孽深重,属于恶鬼。 与喜吸人精魄的鬼物不同,这种恶鬼极为血腥残忍,方才在山腰所见的尸体八成就是它所为。 徐夜身形猛然暴退,斩魔刀挥舞,与那黑色巨斧碰撞在一起。 这恶鬼好生强横的力气! 徐夜被重重地弹飞数丈远。 拼力气是拼不过了。 徐夜扔下斩魔刀,随即拿出背后的天象剑。 这个身体在拜入斩魔人门下之前,是个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剑修,师承号称大楚剑圣的坐下旁支一脉。 天象剑好似感受到了前方浓郁的鬼气,剑身微微颤抖。 徐夜二话不说,上前一剑挥出,星许剑气从天象剑中释放。 那鬼物被神力剑气稍稍威慑,但徐夜此时剑气属于下乘水平,还远远不能要它的命。 剑气之境界,分为十楼,就好似一座通天阁楼一般,由低到高不断攀升。 一层楼乃是入门,二层楼是为得心应手,三楼、四楼乃为小成剑修,此时大部分剑修剑意初生。 往上甚者,第五层、六层楼的剑修一剑递出,剑气绵延数十里可称大成剑修。 第九层楼剑修,一气百里之外起惊雷,便是名满天下的陆地剑仙,至于第十层楼,剑气纵横三千里的遥远传说,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在这之上,听闻还有十一、十二楼的存在,只不过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贺罗山那边,斩魔刀刚刚将一个白衣女鬼劈做两半,身后却被一个修成人形的狼山妖给偷袭。 一道狰狞的抓痕在他背后印出,鲜血瞬间沁出。 贺罗山四品纯粹炼气修为,武力在斩魔人中勉强排到前二十,但拥有贺家一脉相承的狂暴刀法,刀势已入七楼小成阶段。 他怒喝一声,强忍着痛意回过身来就是一刀,将那狼妖的右臂直直斩落! “不要恋战,冲出个豁口就逃命!” 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贺罗山大喊一声,众人身形闪烁,边打边退。 而徐夜这里,手中神剑却好似有着神念,慢慢竟然开始主导起徐夜。 黑夜屠夫虽然力量强横,肉体坚硬,但它的劣势便是速度,这在剑修眼中,绝对是个致命的弱点! 徐夜躲避开鬼物的一斧子,随即一跃,在身高半丈的屠夫身前跃到身后。 一道白光闪过,还在拔斧子的黑夜屠夫却忽然不动了。 随着徐夜落地,那鬼物也猝然倒下! 被破布包裹的尸体头部上,赫然一个几寸大小的伤口,流出黑红鲜血。 “真乃神剑!” 徐夜动用真火,一剑劈下,鬼物化作齑粉。 而瞬间,那道黄纸再度出现。 首次斩杀恶鬼,获金刚神人馈赠:罗汉霸体。 【佛教秘法,十八罗汉金身法相加持】 黑夜屠夫,三百六十年道行,四品鬼物,蛰伏村庄祸害百姓,罪孽深重,按罪当诛!。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剑气。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炼气道行。 以剑诛邪,剑气入流:剑气第一楼。 下一阶段:剑气第二楼。 三行古朴虚幻小字如影随形: 【炼气六品】 【刀势一楼】 【剑气一楼】 体魄功法! 徐夜大喜过望,一道圣洁金光笼罩在他的身体,随即渐渐淡去。 期间,还有不怕死的鬼物靠近徐夜,却直接被金光绞成了碎片。 徐夜只感觉整个躯体被灌满了雄浑的力量,脑海中似乎还有佛陀梵文在响起。 片刻,徐夜恢复如初。 现在的他肉体强度完全提升了一大个档次,罗汉霸体本就是非常强横的横炼佛陀功法,再加之斩魔人的强悍体魄。 虽然现在的罗汉霸体仅仅是才入门,但佛教秘法向来隐秘奇异,这道功法更是世上罕有的肉身功法。 不但可以淬炼体魄,还可调度佛教十八罗汉的伟力,凝为法相虚影。 徐夜隐约感到,此法倘若大成,自己仅有六品境界的肉身足足可以硬抗四品末流高手的强横一击而不碎。 徐夜拿起剑,几个跃步便来到了贺罗山等人身旁。 “老贺,咱们得把所有人集结,鬼物太多,分开就是死路一条!” 贺罗山刚杀死一个骷髅鬼物,便见着了徐夜,不禁有些惊愕。 “徐夜,你还没死?” 徐夜来不及多说,拉着贺罗山的胳膊,“老贺,斩魔大阵!” 贺罗山漆黑瞳孔收缩,徐夜的表现倒是令他感到惊奇,以往的徐夜虽说与自己关系颇为亲近,却少了几分果决之气。 贺罗山咬牙道:“之前试过一次了,没用。” “这些鬼物实力不低,并且好像受什么东西领导一样,很难对付。” “此间土地神呢?” 大楚地方神只,类似河神、土地,亦或者一方城隍,全部由皇帝敕封。 贺罗山龇着牙,表情苦涩,“什么狗屁土地神,不过是些吃腐肉的死灵罢了,能有什么用,估计早就死球了。” “你们不是在山脚么,怎么全上来了!” “他娘,前方有斥候来报,讲丙字营被围了,我就带着弟兄们上来,准备救些伤员回去,他娘谁知道一起被困了。你小子怎么还没逃。” “我在北边遇到了乙字营的人,黑风河里也有恶鬼出没!” 贺罗山大惊失色,如果黑风河里也有恶鬼,那么他们的后背就危险了。 眼下,斩魔人规模越来越少,目前包括徐夜和贺罗山在内,只剩下十五名斩魔人了! 其中丁字营损失大半。 斩魔人本就不易培养,近年来,随着妖魔肆虐程度加大,斩魔人的扩充人数有时候远远赶不上阵亡人数。 剩余几人再度靠在一起,一个粗犷的汉子此时左臂被一个树精插了一根尖锐树枝,直接贯穿了整个手臂,鲜血淋漓。 他咬着牙,直接将树枝拔出,闷哼一声血肉模糊。 贺罗山见此拍了拍他的头,笑道:“老虎,怕不怕死?” 粗汉子撕开衣摆缠绕在肩膀上,嘿嘿笑了一声。 “怕个卵子,死便死了。” 那汉子冲将起来,抱着一颗圆滚的粗木,双臂变得赤红起来,而那截圆木猛地起了火! “呀-喝!” 恶鬼妖兽再度发起冲击,徐夜举剑迎敌,此刻这些鬼物妖魔都是品级较低的邪祟,多杀一个就是多赚一个! 徐夜身子躬起准备一跃而刺,却猛然瞧见山石嶙峋处,一个瘦弱男子被三四个恶鬼围住,浑身是血。 他二话不说快速腾起,一个翻越便来到了那人面前。 “救我!” 瘦弱男子瘫坐在地,捂着胸口,面色绝望。 一头长着利爪的黑山鬼就要劈去,徐夜一剑斩出。 白光闪过。 山鬼断臂掉落在地,随即便嘶吼一声化作黑烟不见了。 徐夜一把拉过瘦弱男子手臂,一个飞身来到了亮堂处,众人再度围成小圈。 “芈少爷?你怎么样?” 贺罗山望见了瘦弱男人浑身是血半躺在地上,连忙走来询问道。 “我没事。” 贺罗山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便憋了回去,后脊背感到一阵发凉,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的漆黑山体,喃喃道: 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滚滚而来,草木像是被龙卷风刮飞一般。 “有大恶鬼来了…” 众人屏息以待,如临大敌。 果然,一路上小妖小鬼纷纷让路。 徐夜眯着眼睛,只见一团黑影停在了几人面前不远处。 霎时,一阵滔天鬼气迎面而来,与妖风不同的是,这股阴气无形无色,吹到人身上却能使人身体麻痹,心生恐惧。 黑影露出原型,竟是已经修成人身的至少三品实力的强横恶鬼—眦罗鬼。 眦罗鬼面目与寻常人无异,只是更加苍白些,穿着书生的装扮,身后背着竹筐,看上去人畜无害,专门靠在村庄中迷惑女性,吸食月阴之气。 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虽是斩魔人,大都是品级最低的存在,平时都是斩杀一些道行不深的孤魂野鬼,何时与乙级恶鬼打过交道。 “眼下只有依靠斩魔大阵,否则我们必死无疑!” 徐夜大叫,随即以身作则,摆起阵势。 “这眦罗鬼看来已经收服了整个黑风岭的邪祟,实力恐怕逼近三品上等了!” 像他们这种纯粹只修习炼气或炼体的江湖修士和武夫,撇开顶尖那一撮人不谈,寻常人比起三教中人,着实有着不少差异。 倘若哪位道家三品修士到此,就算打不赢,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所以贺罗山也明白,此时众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眼下唯一的生路就是斩魔大阵。 这头恶鬼明显就是对手下邪祟下了命令,只困住他们这群人,等他到来吸食众人的精血,再将血肉丢给他们享用。 眦罗鬼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它用清脆的嗓音说着阴恻恻的话:“垂死挣扎吧,如此一来,你们的精血才会更加充盈。” 徐夜等人摆起阵势,贺罗山在前,徐夜与方才那名粗犷男子在第二层,后面还剩下的几人全部在第三层。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天下神兵,八卦之精,左辅右弼,镇魔天荡! 斩魔大阵,起!” 随着几人喝出口诀,脚下赫然生出火焰,将所有人连成一起。 处于最前面的贺罗山面前陡然生出丈高火焰。 斩魔大阵是大楚王朝境内第一道门—龙虎山天师传授给斩魔人的道家秘法。 此阵讲究一阳二道三合,就目前来看,只有十余个人的斩魔大阵是完全不够发挥出最大威力的。 眦罗鬼冷笑,他也是老鬼了,拥有接近一千年道行,也斩杀了不少所谓的正派修士,自然清楚各国各派的镇魔手段。 眼下只有十几人的斩魔大阵,决计伤不到他! 他手中悄然出现一把骨幡,布满猩红条纹,邪气凛然。 望着前方愈发浓烈的火势,默念道: “十方厉鬼,八山恐灵,地府阴山,炼狱死河,赳赳易匍,听吾号令,敕鬼幡!” 陡然,那骨幡上阵阵黑气翻涌。 四处山林,杂草荒坟,不断有黑气弥漫,凄厉鬼叫遍布天地。 “吃肉去吧,喋喋喋!” 招鬼术! 虽然眦罗鬼并不是实力强绝的恶鬼,召出的游魂大都是些低级鬼物,最多六七品的道行,甚至还未入品的鬼物也来凑热闹,但招架不住数量多啊。 如此恐怖的滔天邪气下,对心智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徐夜在阵中感到全身火热,他暗自默念正气诀凝聚心神,浑身罗汉霸体也完全催发。 这一关过不去,便要葬身鬼腹了! 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游魂,他们形态各异,或官兵、或布衣、或甲士,甚至还有山林野兽的孤魂。 天地变色,邪气滔天。 那轮冷月彻底被遮掩住,只剩火光与血色。 当它们张牙舞爪冲向那团已经高达数十丈的火焰形成的巨人时,一层接着一层,被燃烧成了齑粉。 但那原本雄浑的真言火焰此刻却愈发薄弱起来。 那边孤魂野鬼源源不断,不要命一般奔涌而来。 反观徐夜这一边,斩魔大阵燃起的火焰眼看着就要被一层层数之不尽的野鬼孤魂给冲碎。 第4章 道法!天兵敕令 顶在最前方的贺罗山此时胸甲处已经赫然出现了黑色裂缝,嘴角也不断殷出鲜血。 斩魔大阵需以自身雄憾伟力作为基础,借助道家真言力量催发,此刻的贺罗山等人,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饶是徐夜有罗汉霸体环绕,周身的温度也在骤然下降! 那明晃晃的火焰逐渐要被冲破了。 眦罗鬼冷笑一声,猩红舌头竟然滴出一滴鬼血。 血滴落在骨幡上,整个骨幡瞬间变为血红色,一道道血红影像飞射出去! 那些个原本半虚半实状态的孤魂野鬼,瞬间竟然催生出了肉体一般! “掩阵!掩阵!” 宛如攻城利器一般的鬼物不要命地撞来,整个大阵摇摇欲坠。 斩魔大阵,轰然破碎! 贺罗山顶在最前面,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撞飞,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其余几人也都被强大的力量击退,没有了精力的他们宛如没了牙的老虎,各自勉强撑在地上喘着粗气。 徐夜狠狠咬了口嘴唇,猩甜的血液使他冷静下来。 此刻,他也顾忌不了许多,身后,一副威严怒目的罗汉法相再度慢慢攀升。 所有斩魔人都丧失了战力,连巨大的斩魔刀都已经握不住了。 “天亡我也!” 众人瘫坐在地,之前被徐夜所救的瘦弱男子却挣扎起身,扬起头颅奋力呐喊道:“宁死不屈!” 眦罗鬼走上前,邪魅一笑,旋即一阵黑气从他身体里溢出。 黑雾散去,眦罗鬼本体终于显现出来。 面目狰狞,头生巨角,红舌两丈,悬垂在地,鬼眼悠悠,胸口处插着一柄古朴道剑。 那猩红的舌头上覆满了白色尸虫,嗖的一声便朝着众人伸来,徐夜前面一名斩魔人直接被刺穿,随即被吸干了精血,化作空壳。 周遭野鬼瞬间蜂拥而上,争相食用。 “妖孽,休得伤人!” 眦罗鬼正准备再度享用,一道炸雷直接在他面前炸开,强烈的光芒令他鬼眼几乎失明。 剩余斩魔人死灰复燃般抬起头颅,循着声音找去。 紧接着,又是数柄带着霞光的道剑插入地面上,将徐夜等人包围起来,连接成一道光圈。 一道身影飘然而下,白衣白冠,面容俊朗,神采奕奕,身后背着六把形态不一的道剑。 “贫道来晚一步,诸位莫怪。” 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传来,众人仿佛瞧见身影惊呼出口,随即好似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一般,全部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这难道是,是千剑天师!” 看着男子极为奇异的装扮,以及一身浑厚的道气,众人不禁猜测道。 “千剑天师来了……” “我命保矣!” 眦罗鬼本能地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鬼物最俱道法,尤其是他们这种恶鬼。 他胸前把柄道剑便是几十年前被他杀死的道士临死反扑的一剑,封存了他一部分鬼力! “眦罗鬼,作恶多端,十二恶鬼之一。” 来自龙虎山的剑道巨擘千剑天师从背后抽出一把流光溢彩的道剑,缓缓道。 那眦罗鬼血眼震怒,双臂双爪伸长数倍,往身前的千剑天师扑来。 “今日将你鬼头留下!” 千剑天师高高腾起,手中道剑飞向天幕。 “流霞剑,诛!” 一道照亮半个山谷的流光从天幕降下,携带者毁天灭地的恢弘起势。 周围数量庞杂的游魂野鬼见势不妙,调转方向便要逃命。 “空我见天人,空天不见我,百道将伐莲,莲落神仙门,天无极,地无垠,龙虎山天师李千剑,请道君!敕!” 李千剑伴随着那道霞光一块落下。 天幕低垂,幽暗的天空显现四个流光溢彩的威严大字: “天兵肃鬼!” 徐夜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如同电视剧上的特效画面一般。 然而更让他惊叹的还在后面。 遥远处,隐隐约约有一道巍峨的天门矗立。 那头,人影矗立。 一道道恢弘白气连接天空与地面,铺成了一条大道。 无数虚幻人影从天幕上奔袭而下。 准确的来说,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白衣白甲,手持长戟的天兵! 这位在龙虎山年轻一辈排得上号的天师道人,眉宇间却闪过一丝落寞神情。 徐夜趁着这时候走到几人身旁,将一些受了伤的伤员背到一块巨石之后,避免被波及到。 “兄台,你救我一命,在下芈冬青,感激不尽。” 背着方才那位瘦弱的芈少爷时,他在徐夜身后这般说到。 “你我为同僚,岂能不救。” 那边的李千剑观察了一番地面,很快便一闪而逝,落入下方。 那流霞剑强横一击,剑气肆虐地底数百丈。 令徐夜感到疑惑的是,流霞剑飞往天幕那刻,自己身后的天象剑竟微微颤抖,好像是有一丝躁动不安的感觉。 像是在,争强好胜? 地面上的孤魂野鬼几乎是被天兵以摧枯拉朽之势全部收了人头。 徐夜站起身子,向前走去。 李千剑跃入被剑气捣毁的地下,眦罗鬼被一剑钉在地下,动弹不得,浑身血肉炸裂,难以称鬼。 李千剑收起流霞剑的刹那,忽然感觉,洞口处有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剑气与神气的气息。 不过眨眼睛,一柄带着神光的飞剑迅速落下。 直接将还剩一口气的眦罗鬼给钉杀! 李千剑目瞪口呆。 谁当着自己的面,把人头给抢了?! 徐夜此时也跳入了坑中,不错,抢人头的正是他手中的天象剑。 不过却并非他的本意,他是想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斩杀这头强大的眦罗鬼,但是前提是人千剑道长愿意让人头啊。 要知道得罪一个与大楚斩魔人有着直接关联甚至可以说是衣食父母的龙虎山天师,那可真是因小失大。 可偏偏天象剑却仿佛失控一般,自己迅速斩下。 “天,天师……” 李千剑很快恢复平静,只是看着天象剑,眼神微凛,随即缓缓道: “小子,这把剑是你的?” 徐夜稳下心神,点头胡诌道: “不错,此剑乃是家师所赠。” 李千剑哦了一声,淡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 徐夜摸了摸头,装出有些腼腆的样子:“师门有规矩,师父不让我说出去,天师莫怪。” 李千剑无奈点了点头,虽然心底知道此剑不凡,起码是祖师堂级别才能拥有的宝物,但到了他这种境界,却不是那般简单看待事情的。 拥有此剑者,非圣即仙,与徐夜相遇,只当是一道羁绊,日后兴许对自身道行有益。 转头看着眦罗鬼的身体,随即画下一道空符。 浮现在空中的符迅速印在眦罗鬼身上,整个鬼身便消失成粉末。 而那把钉在身前的道剑也落下,李千剑拿起道剑,若有所思。 乘着李千剑看剑的功夫,徐夜回顾了方才天书给予的提示。 斩杀十二恶鬼之眦罗鬼,获浩然圣人馈赠:希象天字 【儒教秘法,凝聚天地大势而成字,可诛妖魔邪祟】 眦罗鬼,鬼域六大鬼王,惰欲坐下十二恶鬼之一,穷凶极恶作恶多端,拥有九百六十八年道行,五世鬼道轮回,三品圆满实力。 吞噬恶鬼道行,化为剑气。 吞噬恶鬼道行,化为炼气道行。 “十二恶鬼之一……” 这个希象天字是一个极其霸道的儒门绝学,利用天下各种文字的雄伟气机和儒教的浩然大势,诛杀恶鬼,对付心智堕入魔道的妖魔更为突出,此刻已经全部灌输在徐夜脑中。 “以字杀人么……” “什么?” 李千剑转过头。 “噢,没什么,天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李千剑点了点头,随即喃喃道:“这是我一位师兄南寻真人坐下弟子许小罡的佩剑,十几年前便不见了踪迹,不想却是被这头恶鬼给害了。” 随即看了一眼徐夜,笑道:“小子,这把剑对你来说也是个机缘,他日有空登我龙虎山,你亲自将此剑还于我师兄南寻真人可好?” 徐夜一愣,随机接过剑,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自己一道机缘,李千剑此时转让,应该是猜到了天象剑的不凡,想要以此换个羁绊。 徐夜微微躬身: “谢天师道长。” 第5章 水神不为神,该诛! 两人来到地面,鬼物已被处理干净。 徐夜欺身上前,对着李千剑抱拳道:“道长,方才你说北边已经攻上山崖,大局已定,但我们在下面发现黑风河里也有鬼物,那停留下下方的部队恐怕会……” 李千剑点了点头,他从背后取下一把神剑,淡道:“小友莫慌。” “白君,去!” 一道白光从李千剑手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山下。 “事不宜迟,你我一同去!” 李千剑微微一顿,随后拉着徐夜的手,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在黑水河畔,已经是一片惨叫声连连。 丁字营部队根本不是这些凶悍水鬼的对手,再加之从黑风岭上撤下的伤员没有了战斗力,场面几乎是极其血腥。 一道白光降下,众人俱惊,以为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妖魔。 定睛一看,却是一把散发着白光的剑! 远处传来一声“敕!” 白剑立马激发出磅礴的神力,一道威武的白甲君王身影慢慢化形! “吾乃白君,众鬼退避!” 白君手中幻化一把放大百倍的剑刃,一道白霞剑光斩下,长达数丈,直接连着一大片鬼物劈成了一条深约两丈的深沟! 剑光斩落,两人身影便从天而降。 “小友,你去救助伤员,本道对付这些水鬼,只需等到黑风岭众人回退便可无碍!” 李千剑一声喝令,随即飞向战场。 徐夜大喝一声,浑身激起金甲神光,同时开启了罗汉霸体,落在地上,宛如一尊罗汉神人。 “是仙人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 那些原本垂死挣扎的斩魔人看见两人前来救场,顿时又激发了战力。 前方水鬼扎堆,黑风河里还有鬼物源源不断地往上爬! 徐夜大喝道:“斩魔大阵!” 虽然方才斩魔大阵已经被攻破,但此时众人只能听从徐夜的指挥。 “变阵!方圆式!” 众人升腾起火焰,以方圆之势里外两层形成一个火焰屏障般的防御姿态。 徐夜游离周围,手中天象剑片刻不曾停歇,眼下虽然是一些修为低下的普通水鬼,但胜不过对面人多,天象剑在不断的挥杀中,神光愈来愈弱。 同时在击杀一些弱小水鬼的同时,徐夜的剑气与炼气道行都在不断提升。 “罗汉霸体!” 徐夜暴喝一声,浑身激起极为强烈的金铜色光芒,一个脖子上挂着一串巨大佛珠,身材魁梧,胸膛印着梵文图案的古佛虚影怒喝一声,觉醒过来! 罗汉霸体诀,十八罗汉之一,降龙罗汉法相赫然拔地而起。 只那一刹那,众鬼退避,堵在前方的水鬼直接被绞杀成了碎片! 徐夜管不上脑中那一声声天书的提示,他只感觉,自己的佛陀力量正在边消耗边增强。 徐夜收起天象剑,以双手作拳势,挥动双拳的同时,身后神佛虚影也跟着作同样的姿势,只不过那高约两丈的虚影威力却是恐怖异常! 随着拳头挥出,方圆阵外围数丈远已经堆积了如山的水鬼碎片! 李千剑钉杀一名实力强横的双头罗刹,却见着徐夜发出的动静,不由暗赞一声:“好小子!” 不过是个六品修士,不但刀剑双修,身上竟然还有佛教的强横功法。 “洒家来也!” 一道熟悉的声音终于传来,徐夜此时已经接近极限。 陈满仓身后跟着数十人,人人肩扛大刀,斩魔人到了。 乙字营战力更加强横,对付这些寻常水鬼到是不惧。 徐夜身后佛陀身影完全消散,他也无力虚脱地撑在地上。 此刻徐夜意念微动,再去查看天书上的信息: 【佛教入品,九品修为】 【炼体入品,九品修为】 徐夜的双眸充满不可置信,江湖之人与三教之人可以说有着一道明确的分界线,就是三教气运。 寻常江湖修士想要踏足三教修行,必定需要一道三教气运方可,这对于很多寻常修士来讲,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没想到,以罗汉霸体诛杀邪祟,可以提升佛教修为……” 同时因为修炼了体魄功法的缘故,自己炼体境界竟然也入品了。 徐夜突然又想到了方才斩杀眦罗恶鬼时获得的儒教法术希象天字。 如此说来,自己极有可能获得三道三教气运! 三教合一? 无数惊才绝艳之辈都不敢设想的情形,竟然有可能在自己身上实现。 陈满仓从远处借势跳了下来,那把大刀燃起火焰,直接劈出一道燃着地火的沟壑! 随着一阵阵马蹄声以及越来越亮的火把簇拥而来,徐夜靠在一处石头后。 方才斩杀了不少低级水鬼,获得了不少佛教修为,体内金色气息流窜,似乎到达某种瓶颈了。 看来这罗汉霸体不仅仅是体魄功法,这种大规模震杀的功法正是自己此刻最为需要的,不但气势上压倒对方,主要是可以省的一剑一剑的诛杀。 两炷香过后,水鬼们几乎被杀绝。 甲字营铁骑冲锋,直接将它们撞烂踩了个稀巴烂,在绝对实力的威慑下,灵智低下的水鬼们也懂得窜逃到水里。 徐夜在后方,冷冷看着。 贺罗山等人已经被许清流乙字营的人带上,此刻正在另一侧修养。 许清流站在岸边怒喝:“他娘的,河神!” 河面毫无波动,一潭死水。 许清流方要再次呐喊,李千剑走出,淡道:“本道来吧。” 许清流点了点头,微微退后,“道长请。” 李千剑直接在用剑在天上画了一道符,符成便瞬间罩入黑风河中,不到一会而,湖面波涛汹涌! 一个鱼尾舌头长有四只手臂的怪物蹦出了水面,落在地面上,望着众人,立马俯首,磕头谢罪。 “我且问你,为何纵容邪祟滋生,而不上报朝廷!” 许清流上前暴喝,双目欲裂。 那河神浑身颤抖,颤颤巍巍道:“禀大人,不是我不上报,是不得上报呀,那双头罗刹成了鬼精,修为强大,我,我实在是斗不过它呀。” “你放屁!” 一个粗壮汉子一把大刀插在河神身前,不是别人,正是陈满仓。 “你这个河神怎么当的,连个水鬼都斗不过,依洒家看,你干脆叫河鬼算了,还叫甚河神!妈的!” 许清流望向李千剑,小声问道:“天师道长,你看这。” 李千剑冷声道:“黑风河河神!你听好了!我大楚山水无数,像你这样的河神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个!我大楚皇帝威名神武,敕封你等山神河神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等能够统御一方山水,保佑一方平安。倘若我大楚所敕封的所有河神皆如你一般贪生怕死,百姓谁来保护!” 黑风河神吓得肝胆俱裂,一个劲的磕头,蛇形头颅之上血花飞溅! 李千剑手上拿出一个澄黄令牌,喝道:“天师有令,楚皇恩许,手携此令者,可诛邪神!” 河神看见此物,顿时眼里一丝希冀的光芒都以暗淡! “天师令!” 徐夜暗自惊奇,没想到李千剑竟然有天师令,讲道理,这个令牌是龙虎山与朝廷的得力干将的标志。拥有此令者,下至河神,上至一方城隍,可就地诛杀朝廷敕封的大小神只。 随着一声惨叫,河神头颅被李千剑一剑斩下! “许大人,就劳烦你将此事报于上面,本道就不多留了。” 许清流连忙拱手道:“谢天师道长相助!某定当此任!” 李千剑点了点头,回头转了一圈,望见了徐夜,笑着点了点头。 “罢了,你们伤员太多,本道便再护送你们一程,许大人快快启程吧。” 许清流笑道:“谢天师道长!”随后朝着后方大喊道: “启程!” 第6章 大楚玄月司(求收藏求追读) 黑风岭一役,斩魔人丁字营二号小队共计二十人,仅有八人生还。乙字营也损失了不少精干士卒,这些损失恐怕得再有个半年才能恢复过来,前提是半年内再没有伤亡。 骑兵走在道路前方,对于甲字营的高手来说,在这恶鬼丛生的黑风岭中保命还是比较容易的。 丁字营副都尉贺罗山重伤昏厥,被其余几人轮流背着赶路。 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徐夜今夜收获满满,颇为俊朗的脸上血污还未洗干净。 此刻在众多高手存在的队伍当中,即便是用了神行符,也断然逃脱不得,不知千剑天师那里,有何消息了。 看着前方的李千剑,徐夜看了眼四周,轻步上前。 “天师道长,方才见着的天兵之术真是厉害,晚辈真是看的目瞪口呆。” 徐夜所言不假,前世的他不必多说,哪怕是这个身子之前,也从未接触过如此法术。 李千剑此人面容温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味。 “此乃我道门法术之一,稍有神通罢了,不足挂齿,呵呵。” 自己的几位师兄甚至都可以与上仙沟通,请来神像虚影,甚至是万分之一的神仙现世伟力也极有可能。 唯独自己,仅能借着龙虎山的门面敕令,请来些金部天兵罢了。 中年道人年龄不大,与师门那些百年道行的老道相比,才四十来岁的他已经是颇为年轻了。 李千剑轻微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徐夜,抚了抚衣襟,随即笑道: “徐小友,你放心,我已经与那甲字营搬山小队校尉吩咐过了,你非是妖魔,我相信斩魔司还是会卖我一个面子的。” 徐夜眼里闪过一丝激动,双手抱拳道:“多谢天师恩情!” 李千剑笑着挥了挥衣袖,笑道:“我观你明明是斩魔人,善用刀,为何偏偏又用剑?须知我辈修士,最忌讳的就是杂而不精。” 徐夜笑道:“天师道长有所不知,晚辈拜入斩魔一门前,也是个剑修。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万般兵器,剑气最长。” 李千剑一愣,这话倒是说到他心底里去了,他也是个道法剑术双修的道士,尤其操纵的一手御剑杀敌之术,炉火纯青。 他天资卓越,依靠着不俗的剑术和道法成功跻身天师府。 李千剑喃喃道:“世上万千事,不过一剑事。” “徐小友,我辈剑修,自拿剑起,便要认定做那天下第一! 既然决心练剑,便要心澄明澈,一心往正,以浩然正气养剑,方可不辜负你师父留给你的这柄剑呐。” 徐夜微微一颤,随即点头。 “天师道长,道门道法神通广大,仅仅是平日里传授与我等的无形符篆就颇具威力,可是比起方才的天兵临府来说可就是云泥之别了,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今天这般的景象。” 身后一名男子露出神往的神情,深受龙虎山熏陶的斩魔人本就对无上道法心驰神往。 徐夜转身,发现此人便是自己搭救的瘦弱男子,经过简单的擦拭后,男子玉面英俊,神情坦然面带笑意,竟有一丝内敛的傲气锋芒。 芈冬青望见徐夜后,也回看了一眼,微微低首,轻声道:“徐兄。” 徐夜点了点头,回过头去。 李千剑微微一笑,“在我道门,最上乘的道法便是敕令,用我龙虎山香火福泽祈求上仙下凡,而敕令中最上乘,便是‘请神’。” 徐夜点了点头,传闻一百年前武当山掌教易秋水北海寻仙,获得一道天道机缘,于龙虎山山门前问礼,砸了“丹成龙虎现”的山门牌坊,以请神一术连败一十三位天师府天师。 后来龙虎山闭关的祖庭老天师出面,以同样的请神敕令法术,请出一尊拥有千分之一撼世伟力的火部天神,直接将易秋水请出隶属于木部的天神虚影焚灭殆尽。 也是因此一战,武当山日渐没落,龙虎山门一家独大,势大百年。 徐夜喟叹,“对我们来说,真真有些虚幻缥缈……” 前方一名年轻的斩魔人放慢了脚步,朝着李千剑微微一拜: “天师,如今世道混乱,妖魔肆虐,我等修士武夫,该当如何?” 徐夜望了一眼此人,他稍显稚嫩,叫做刘小山,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境遇的斩魔人。 徐夜不免微微点头,这个世道,有鬼有妖,有佛有仙,反而作为一个最简单的人来说,却当真是有些迷惘了。 李千剑叹了口气,悠悠道: “世有众生,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儒家那些圣人说什么善恶皆分教而化德,哼,我辈道门修士却只当作是痴言妄语。” 众人点头,虽然大楚王朝儒释道三门鼎立不分伯仲,但对于斩魔人来说,决计是更加倾向于龙虎山的。 李千剑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是好是坏,自有决断,我等虽然比不上江湖上的武夫剑士那般肆意洒脱,一剑了事,但道法自然,自在吾心,你们只要记住,万事随心,只要你心里认定是恶的,就斩之,认定是善的,就不要回头。” 徐夜微微躬身道:“我们还是在摸索中的武道众生,不知这凡人修习与三教众人有何不同,还望道长讲解。” 一旁的众人也都侧耳倾听,他们大多数都是只在武道一途上摸爬滚打的人,对于三教之事只知大概。 李千剑停了下来,靠在路边一处石墩处,拿出身旁的葫芦饮了几口。 他望着天边一轮太阳冉冉升起,缓缓道: “算你们问对人咯。在入龙虎山前,本道我也是个江湖修士。 这江湖武夫修士么,共分九品,再者呢,他们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横炼肉体的武夫,以拳杀敌,体魄强硬,大成者跨越一品界限,跻身真罡境,此时若得天道垂青,受天人气运,方可成为陆地神仙,可称为武神。 至于再往上抛弃世间杂念,一心求道,修成纯净无垢体质,半只脚跨入天门,便是天人。只待一日天门大开便可登仙,此天人境界之人物,亦可称为‘武圣’。” 一旁的一名唤做赵鱼的斩魔人惊呼道:“原来我大楚的三大供奉神只之首的周老天人,就是神仙之上的境界啊,我们只顾称他是武圣,还不知其中缘由呢。” “没错,像他们这种凝聚国运成就武道境界的人,一心追求武道,除非触及到王朝生死,一般不会轻易出山。” 徐夜点点头,“天师,这另外一种,便是炼气士吧。” 李千剑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不错,这另外一种,便是尔等这些修炼精气神的炼气修士,跨越一品成就真玄境界。 这真玄再往上呢,也便是陆地神仙境,可称为陆地剑仙、亦或是陆地刀神,呵呵,这些名头其实也都无所谓,千百年来都被叫浑了。” “这再往上嘛,也是同一个道理,所谓的天人境界,主要是修心,修一颗无垢纯心,只不过大多数高手偏爱用剑,故而有号称剑圣的,也有号称剑神的,呵呵。 不过此等用剑善于杀伐且实力强绝者,即便是面对我龙虎山还未飞升前的初代祖师,也不落下风!” 徐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天师所言不假,江湖之人更加善于杀伐,并且万般兵器,剑更是杀伐利器,武力上限极高……” 芈冬青笑道:“我家两位哥哥便是剑修,他们时常对我讲,剑与刀不同,持剑者,当有三尺青锋在手,天下何人不能杀的疏狂意气,此一项便是剑修手中剑气杀力最高之缘由。” 他话语中也带着浓浓的向往之情,徐夜不由得对芈冬青有些侧目,此人眉宇清贵却不清傲,倒是颇为难得。 李千剑站起身子,朗声道:“好了,歇也歇完了,继续赶路,路上再与你们讲。” 众人点头,继续赶路。 终于在日出东方完完整整地显现出来后,抵达了大楚都城—凤都。 回到斩魔司所在机构,徐夜等人先去了一趟总部汇报了情况,便被安排进了医府。 不过徐夜没什么大碍,早早便出来了,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通过李千剑的话,自己也算是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了充分了解。 五种修行之路,除了一品之上的境界各不相同外,再往上都是陆地神仙,最终通过修心踏上天人之境。 除却之前李千剑讲过的武夫与修士之外,道教修士,一品之上称作通玄,再往上者,便是陆地神仙,陆地神仙往上者,便是天人。 儒教修士一品之上便是希象境,再往上陆地神仙无异于其他,再往上便是天人,可称儒道圣人。 至于佛门一品之上是为金刚境,继而地仙再往上便称作天人,可称佛门大金刚。 环视自己的住所,除了一些必备用品之外,很是空旷。 徐夜站起身子,从杂乱的柜子深处找到了那颗怪异的玉佩。 “这玉倒不是块寻常的玉,内体气机锋利,应该是块剑玉吧。” 拿在手中掂了掂,还是没发现什么名堂,需要所幸也不去管了,将它放在怀中。 天色已晚。 徐夜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最终睡去了。 而此时的斩魔人总堂内。 许清流正在等待着欧阳千河的答复。 欧阳千河扔下手中的书籍,叹了口气,缓缓道:“甲子营古月也跟我说,龙虎山天师府的千剑天师,特意向他交代了,徐夜乃我族类并非妖魔。” “这徐夜何时跟千剑天师搭上关系了?” 欧阳千河眼神微凛道:“龙虎山是我斩魔司立足根本,不可枉顾一位天师的面子,更何况还是以剑杀伐的千剑天师!” 许清流点点头,“那总司你的意思是?” “人先放放,至少这证明了徐夜并非妖魔,玄月司问起来,我们只需搬出龙虎山便可,他玄月司再坐大,也不敢跟龙虎山翻脸。 过些日子我去钦天监,看看能否请动祭酒大人,给徐夜正名便是了。” 许清流点了点头,言说总司英明。入口处却传来其他几道声音。 “总司!杀妖杀鬼都是我们来干,荣华富贵全是他们享受!这便算了,如今变着法来陷害咱们,咱们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丁字营校尉付有德快步走来,气急败坏,他是个暴脾气,自己的下属和兄弟遭此毒手,愤恨不平。 要是单单的修为不够技不如人便算了,可恨的是那玄月司谎报军情,害得贺罗山身负重伤,丁字营损失过半。 欧阳千河叹了口气,缓缓道:“有德啊,你不会不知道那玄月司刘月,跟国相大人之间的关系吧?” 付有德脸上有些狰狞,瞳孔布满血丝。 欧阳千河缓缓走下台阶,叹了口气,“太尉大人下台后,就注定了我们斩魔一门将被玄月司踩在脚下。” “这群狗娘养的如此阴谋诡计,朝廷都不管?” 另外一人,身形挺拔,肌肉虬杂的汉子愤恨道。 “老胡,凡事讲究证据,之前那份卷宗反馈给玄月司,他们拒不承认,称是别人伪造的。” “呸!我看呐,朝廷是看他玄月司如今勾搭上了上阴学宫,也有些斩妖除魔的本事了,现在却看不起俺们这些老人了!” 欧阳千河脸色闪过一丝不悦,厉声道:“老胡,慎言!” 胡猛身为乙字营正牌校尉,练的一身横炼体魄,实力仅此于欧阳千河,性情粗犷。 他呸了一声,随即扬长而去。 付有德脸上阴晴不定,也退了出去。 ------ 而在另一处比斩魔司总部气势恢宏的府宅内。 一处巨大方正,周围镶嵌银月鎏丝的牌匾上书“玄月司”三个大字。 玄月司,本事大楚钦天监麾下旁支,负责勘探气运,推演时事。 后来在国相张弼之的推动下,自成一派。 院中,一白发中年男子正在饮茶。 手下穿着银白甲衣的男子单膝下跪,禀报道:“眦罗鬼被斩杀,龙虎山天师以上道长出手!” 白发男子冷笑一声,“废物。” “既然龙虎山出面了,我们要不要……” 身旁不远处站立的儒雅男子凑到白发男子身前,却被他打断。 “怎么,朱元隆,你们上阴学宫还是这么畏惧龙虎山?” 朱元隆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殿下,我上阴学宫不是畏惧龙虎山,只是,时机未到。” 门外,一身飞鱼服的玄月司总司刘月走了进来。 “殿下,斩魔人付有德擅闯玄月司重地,已被拿下,该如何处置?” “哦?” 男子神情娟狂,本来快要僵持的局面,这斩魔司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押入玄月司地牢,先上大刑,留口气在就行了。” 白发男子冷笑一声。 “欧阳千河,我看你怂到什么时候。这次你若还不出面,那斩魔人也无须本王出手了,到时候,呵呵,便会自动土崩瓦解。” 站在一旁的上阴学宫朱元隆和刘月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齐声道: “殿下英明。” 第7章 岭西第一!斩鲸刀 徐夜幽幽转醒。 已是第二日清晨。 听着门外响起铜锣声,他迅速翻身,快要点卯了。 由于丁字营损失惨重,今日不参与巡察。 徐夜点卯完毕后匆匆来到了贺罗山的小院。 贺罗山对于自己,也算得上挺照顾的,自己于情于理该去探望探望。 刚一进门,便看到贺罗山躺在床上,仰望头顶。 “老贺!” 贺罗山回过头,微微蹙眉道: “徐夜?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巡察么?” 徐夜笑道:“总司大人说丁字营今天不用巡察。” 贺罗山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小子,你运气不错,算是躲过一劫了。” 徐夜坐在床边,随即又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贺罗山面前。 “老贺,鱼杏村一案,结果如何?” 贺罗山刚要喝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咳嗽两声,“小子,瞎打听什么。” “老贺,那天朝廷可曾派出过骑兵?” 贺罗山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上面来解决了,轮不到你操心。” 徐夜陷入沉思,点了点头。 隐隐约约中,他总是感觉鱼杏村一案事有蹊跷,只是那段记忆太过模糊,他也分辨不清。约莫只是记得自己重生后,只听到一阵疾驰而去的马蹄声,等到自己爬起来后,便是一片尸山血海。 说句不好听的,当时差点没吓傻。 “有那心思,不如去勾栏里听听曲,跟小娘子们好生亲近一番才对,莫要学那刘小山,遇到女人就脸红,孬货。” “对了,得空帮我去看看那俩傻小子,看看有事没有,我这里还有几副缓伤药,顺手带给他们。” 老贺口中的两人,一个是刘小山,老贺那时候丁字营的副校尉,战死之际托孤给了贺罗山;另一人便是顾炎,与他也有些渊源。 自己与他们两人,都是受老贺照顾挺多的,自然亲近些。 “知道了。” 徐夜询问道:“老贺,你伤好些了没?” 贺罗山摆了摆手,“小伤,没什么大事了。” 徐夜试探道:“不知是不是玄月司那帮人使绊子,害我们折损了这么多兄弟。” 贺罗山沉默不语,半晌才缓缓道:“莫要胡乱猜测议论,小子,给我记住你的身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明白吗。” 徐夜嗯了一声,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玄月司动的手脚。 斩魔人在凤都,一来不耍官威,吃饭喝酒统统给钱,二来行事低调,从不主动惹事,三来本就是有利于民的工作,难不成斩妖除魔还有错了? 致使斩魔人一度威望很高,朝廷地位也日益鼎盛,偏偏太尉洪武一案后,斩魔人受到皇帝猜忌,又冒出来个玄月司,对斩魔人也是诸多打压。 大楚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叫什么? 这叫老实人活该挨打? 忒不是个道理了。 徐夜晦气地挠了挠头,但他明白此时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得好,这些上层人物,没有绝对的实力很难与之抗衡。 眼下,苟住发育,才是上善之策。 “老贺,过些日子又有新人来了吧。” 倘若一直因为丁字营人数稀少而不让出任务,自己可真是憋屈了。 现在的徐夜,满脑子都是杀鬼。 没办法,杀鬼才能变强,变强才有地位,有地位才有钱,才安全。 贺罗山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徐夜,沉吟再三,还是开口道: “徐夜,今日傍晚去街上帮我打壶酒来。” 徐夜啊了一声,贺罗山一巴掌打在徐夜后背上,骂道: “啊个鸟,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爷们,老子浑身没劲,喝了酒才得劲,快去!” “记住了,要街上专门的酿酒铺子里的黄米酒。只要那个!” “得嘞!” 徐夜走后不久,一名斩魔人便神色匆忙地进入了贺罗山的房间,轻声在他耳旁窃窃私语。 贺罗山听完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半柱香功夫,贺罗山走出屋子,朗声道: “备马,去北郊。” ------ 徐夜返回营房,经过自己门前时被告知有一位丙字营的人来找过自己,徐夜点点头,径直走向几颗榕树后面。 推开房门,刘小山与顾炎果然呆在一起,两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着一本画册指手画脚的。 “你那个不行,我这个才够劲!” “小屁股蛋子有甚好处?你懂个卵子,我这叫水蛇腰,把你缠住叫你欲生欲死。” 两人见到徐夜推门而入,连忙嚷嚷道:“徐大哥,你来评评理。” 顾炎拿过画册堆到徐夜面前,好家伙,春宫图。 “要不说小山你经验太少,那种干巴裂枣有甚好的。” 徐夜一把将书扔到二人头上,笑骂道:“两个孬货,真碰见女人了连话都不会说。老贺还让我来看看你们伤势如何,看来这药你们也是不需要了。” 刘小山笑道:“徐大哥,我算过了,再过两天,咱们轮休排到一块了,到时候……” 刘小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一脸嘚瑟,“带你去春红楼赏月!” 顾炎啐道:“呸,你那是正经赏月吗?” 徐夜笑道:“正经人谁赏月啊。” “怎么不是月,我赏的是满月。” 刘小山用手比划出一个圆形手势,一脸色相。 “滚滚滚。” -------- 在与两人打了一会儿屁后,徐夜回了趟自己屋,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开始领悟起罗汉霸体的功法。 就目前而言,体魄强度才是自己注重追求的。 况且罗汉霸气乃是上乘佛门功法,世间罕有,其中还包含着一种极其霸道的拳意上,加之佛门功法本就不外传,旁人对它不知甚解,也算是一道保障。 徐夜浑身出汗犹如淋雨一般,紧接着他的皮肤逐渐往古铜色转变! 直到变成纯粹的极致深古铜色,一阵金光闪过,徐夜猛然睁开眼睛。 “轰!” 一拳轰在前方空地上。 尘沙散去,一道直径半丈深入地面的的拳气洞穴赫然出现。 徐夜狠狠吐了一口气,随后皮肤逐渐转化为正常肤色。 望向窗外,太阳快要落山。 徐夜起身,来到了斩魔大校场,此时天气凉爽,校场上聚集了许多斩魔人。 徐夜慢慢打起拳桩来,心无旁人。 光有拳气可不行,自己拳法尚未入门,紧靠一身蛮力还是有诸多隐患,沉下心来打桩可以使自己慢慢领悟其中玄奥。 “兄弟!诶呀!” 倏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徐夜刚要转身便觉着一道重重的力度拍在自己肩膀上。 好家伙,毫无防备的徐夜只感觉,一阵生疼。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黑风岭上的岭西刀客,陈满仓。 “晌午时分,洒家还想着与你喝顿酒,却没寻着你。” 徐夜笑道:“陈大哥,在下方才有些事务,莫怪。” 陈满仓粗声道:“无妨,怎么样,与我练上一会?” “陈大哥便想着虐待小弟?” “嗐,什么话,洒家与你切磋,拳法刀法选一样便是,洒家又不动用修为!” 徐夜也没矫情,爽快答应了,与人对敌,倒是没怎么有过。 “听闻陈大哥使得一手巨刀,不若就来比试一番。” 陈满仓朗声大笑道:“好!大虎,去把洒家大刀拿来!” 乙字营副校尉,实力接近三品,善用体魄拳法以及身后那把巨大的罡刀。 陈满仓引起的动静被校场上其余人注意到,陈满仓平日里也喜欢在校场与人切磋,一手狂霸刀法无人可敌,可以称得上是乙字营刀法第一人。 倒是此刻与一个丁字营的人比武切磋,恐怕有些失了面子。 一名乙字营斩魔人坐在木桩上,笑道:“有好戏看了,你们猜猜,那丁字营的小子能撑住几刀?” “我猜两刀!” “两你妹!老子只不过撑了两刀而已,这小子最多撑一刀。” “等会,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一位丁字营的人笑道:“此人便是徐夜。” “徐夜?鱼杏村那个?” “有些意思。” “莫要闲谈了,那边开始了!” 众人望去,陈满仓脱掉了甲衣,裸露着精装的牛犊子般的身躯,扛着一把硕大无比的巨刀,威风凛凛。 徐夜拿着斩魔刀,摆好姿势。 “兄弟,洒家这刀叫作斩鲸刀,看好了!” 语落,陈满仓迅速袭来,与身形完全不匹配的速度猛然冲来。 没有给徐夜太多反应的时间,横劈紧跟而来,一道猛烈罡风从自己额前呼啸而过,徐夜转身一刀斜刺里劈出。 陈满仓刀势一转,轻松用刀身挡住,随后又是接连三刀,严丝合缝,毫不拖泥带水。 徐夜刀法并不精炼,但异于常人的身体反应度还是使他能够躲开刀势。 “徐夜撑过三刀了,朱老二,你不行啊。” 先前说徐夜最多撑一刀的朱老二骂道:“你眼瞎,他那是躲的,他能硬接三刀吗?” 几人谈笑间,徐夜见着陈满仓一刀笔直地从头劈刀脚下,徐夜暗道一声: “机会来了!” 徐夜身形猛然后退,斩鲸大刀劈入土中,徐夜迅速稳停身子,再次欺身上前。 “他要干嘛!” “该说不说,这小子身体倒是不赖!” 徐夜在众人的惊讶下,快速踏着巨大宽厚的斩鲸刀刀背,轻轻一点,便举刀要横劈。 握着刀柄的陈满仓却猛然感到自己的刀往下面猛然一沉! 看似轻轻一点,竟有如此力道? 看来,洒家没有看错人,洒家这兄弟果然不一般呐。 望着迎面而来的横劈,陈满仓只得极力后仰,随即刀身拔出,手中一转。 陈满仓一个侧翼转身,那大刀宛如斩头闸一般落下。 徐夜没料到陈满仓这诡异的身法,只能举刀硬抗。 “吭哧!” 斩鲸大刀嵌入徐夜斩魔刀里,就要将刀背那层影铁给斩断。 徐夜脚下猛然陷入土中,陈满仓的力度果然强横。 围观众人顿时有些坐不住,“这?硬接了……” 朱老二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还好,还好,比起我只差了一点点意思。” “不愧是斩鲸刀!” 徐夜摇了摇头,笑道。 陈满仓收起刀插在地上,他走过去拍了拍徐夜的肩膀,一脸关切道: “兄弟,洒家的刀没伤着你吧。” 徐夜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陈满仓双手抱住徐夜肩膀,连拍了几下,一连笑了好几声“哈哈”,眼里闪过光彩。 “好好好!” 不过在徐夜眼里,怎么有种爸爸看儿子,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陈满仓拉着徐夜,笑道:“走,咱哥俩喝几壶去!” 第8章 玄月司卢白蛇(求收藏追读) “兄弟,你叫徐夜,当日为何骗洒家?” 路上,陈满仓一只手搭在徐夜肩膀上,问道。 “陈大哥想必你也知晓我的身份,当日是说无奈,还望你莫要怪罪。” 徐夜轻声道。 “诶,兄弟说得哪里话,出门在外小心提防本就应该,洒家不怪你。洒家早就听说鱼杏村里只有你活着回来,洒家佩服,至于玄月司那群鸟人说甚你是妖魔之类的鸟语,直娘贼,这群鸟官,只会胡言乱语。” “陈大哥莫要动怒,眼下我已无忧。” 徐夜笑道。 “对对对,且不谈这些鸟事,走走走,咱哥俩喝酒去!” 陈满仓拉着徐夜大步径庭地穿过两三派鱼鳞府,径直走出了斩魔司。 “陈大哥,咱这是要去哪?” “洒家带你去得月楼喝酒!” 徐夜跟着陈满仓穿过一片空地,又走了一通大街小巷,少刻,两人便停在一处水榭楼阁前。 这家酒楼开在湖边,直接依山建水般地环在湖边建起楼来,更有延伸到湖面的水榭楼阁,错落有致,颇有意韵。 徐夜摸了摸口袋,轻声道:“陈大哥,太阳还未落山,我执勤尚未结束呐。” “诶呀!”陈满仓拉起徐夜的手便往里走去,“还执个鸟,与洒家呆在一起便是执行公务,莫要管那些鸟事了,走走走。” 两人刚踏进门,便有一长相成熟妩媚的酒娘招待上来。 “哟,陈大人来了,快快,里边儿请!” 酒酿媚眼如丝,随即往里面伸手甩着纯白手绢招呼道:“小翠,快过来带陈大人上水榭阁楼去!” 没过一会一位小巧玲珑的姑娘扭着身子走了过来,在徐夜眼中看来,应该是刚入职不久,扭的有些生疏。 小翠领着两人入了一间名为“西水厅”的水榭楼阁包间内,徐夜坐在窗边,向外眺去。 湖水荡漾,天色将晚。 晚霞映照着湖面,好似条条五彩斑斓的蛟龙戏水。 陈满仓看着桌上的小酒杯,拿起来晃了晃,随即掷在桌上,不满道: “快去换大碗来,这小杯子小碗筷如何吃得尽兴!” 小翠脸上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碗筷杯子收拾好。 “对不起,我,我这就去。” 徐夜笑道:“陈大哥,莫要吓坏了姑娘家啊。” “诶,徐家兄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洒家隔三差五便要来这得月楼,这老板娘都知道洒家的脾性,碍不得事!” 陈满仓说完,又叫住转身离去的小翠,试探问道:“你家老板娘今日可曾在楼里?” “在,在楼里。” 小翠低下头,不敢看他,在她眼里,这些官人们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可否叫她来与洒家吃上两碗酒?呃,算了算了,洒家自己去请她来。” 说完,陈满仓撂下脱完的衣套,对徐夜说道:“兄弟,你且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徐夜拿了一壶酒倒入杯中,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便过得挺苦逼的,这么安逸的时刻却是非常的难得。 “都是那两个狗官陷害我。” 徐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肚中却犹如火流入体,一阵舒畅的暖意。 这酒,倒是不错。 徐夜正欲再饮,却听到包厢外传来吵闹声,徐夜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来人,来人!” “救命!” 一阵吵闹声后,徐夜靠近中央一层方形镂空的楼台之下,听到上面一声熟悉的暴喝声。 “直娘贼!今日洒家便打得你娘都认不识你!” 这是。 徐夜暗叫一声坏事,脚下升气,腾挪跳跃间上了阁楼。 “腌臜小人,吃洒家一拳!” 只见陈满仓将一人按在桌子上,那沙包般的拳头往身上就是擂去。 周围一众人等具不敢上前。 眼见那人叫喊声愈发虚弱,徐夜上前按住陈满仓的手臂,沉声道: “大哥,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陈满仓见是徐夜,才送了手,但一手仍然摁住那人的脖颈,像摁小鸡一样。 “怎么回事?” “这狗贼胆敢侮辱民女,洒家打得便是这种人!” “大哥打得好,只是此乃京都,出了人命只怕不好交代,不如将他押下,交由捕恶门处理。” 徐夜看了一眼那厮,随即说道。 没等到陈满仓讲话,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一阵阵铠甲摩擦声整齐划一。 一道身影飞了上来,陈满仓只觉得自己手掌下凭空生成一阵暗力,再看时,底下那人已凭空消失! “嗯?” 待到来人站定,徐夜才看清此人相貌。 身着银色软甲,头戴纯白月冠,其貌不扬却无形散发一种威压。 “这穿着,是玄月司?” 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往远处遁去,好似见到豺狼虎豹一般。 “是七指卢白蛇!” 徐夜注释来人,卢白蛇是玄月司八大校尉其中一位,性情阴厉狠毒,人如其名。 “快走快走,莫要再看戏了。” “走走走,莫要惹祸上身。” 周围围观的酒楼食客,伙计丫鬟全都鸟兽散去。 那被来人救下的瘦弱男子,立刻恢复了气力,抱住男人的大腿哭喊道: “哥,哥呀,你终于来了呀,弟弟我都要被人给打死了,你得给弟弟做主啊哥。” 陈满仓拿起桌上的酒胡乱喝了一口,随后走到那人面前。 “洒家还当是谁,原来是玄月司的七指郎。” 卢白蛇眼神冷冽,寒光透出,他曾因练武走火入魔,自断三指以醒心,在江湖中,却成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陈大人,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我玄月司之人,还请你跟我走一趟。” 卢白蛇不紧不慢,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语气森冷。 “少给洒家装蒜,这厮是你弟弟?那倒好办了,你这蠢鸟弟弟侮辱民女,洒家打不得?” 卢白蛇看了一眼自己弟弟卢白蚁,冷声道:“陪酒女侍是得月楼自古的规矩,难道陈大人来此间喝酒不曾要过陪酒么?” “你放屁!他强行灌酒不成,言语调戏还不够,甚至还下手,洒家见不惯,不能打了!” 陈满仓抓了抓脑袋,大怒,一拍桌子怒喝道。 “我弟弟只不过是喝了些许酒,语气轻薄了些,不至于陈大人你拳脚相加吧。” 陈满仓暴喝一声,就要走上前去,徐夜一把拦住,他上前笑道: “卢大人是吧,你弟弟侮辱民女在先,陈大哥出手相救何过之有,这里在场众人都可以作证。卢大人,天子脚下,你也敢徇私舞弊吗?” 卢白蛇正眼没瞧一眼徐夜,手中一紧,那被卢白蚁强行欺负的陪酒丫鬟便来到了他跟前。 “给你一次机会,说说看,我这玄月司校尉的弟弟,他有没有逼迫你?” 卢白蛇轻描淡写之间,却已经领女子吓出一身冷汗。 玄月司之名,犹如蛇蚁,寻常人间,哪个敢惹? 徐夜眼神微凛,沉声道:“姑娘莫怕,我斩魔司可以替你做主。” 徐夜说起这话也没底,一者自己只不过是斩魔司丁字营中无名小卒,没什么话语权;二者斩魔司虽然在民间威望挺高,因为斩魔人纪律严明从不欺压百姓,还为民除害,老百姓本质上是亲近斩魔人的,但是斩魔司在民间的权力却是大大不如玄月司的。 举个不恰当的栗子,这偌大的凤都比作一个学校,斩魔司便是名誉校长,而玄月司便是实权校长。 一旁的卢白蚁叫嚣道:“斩魔司?你们的手是用来打自己人的吗?待我回去,定要告诉我爹,让他…” “闭嘴!” 卢白蛇看见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还在胡言乱语,呵斥一声。 虽然斩魔司与玄月司已经注定势如水火,但龙虎山一天不倒台,斩魔司就有一天反抗的资本。 “你只需说两个字便行了。” 卢白蛇看向地上女子,眼神冷漠。 地上那女子头也不敢抬,被卢白蚁泼了一身酒的身子颤颤发抖。 “没,没有。” 第9章 斩魔校尉袁青钢 卢白蛇冷笑一声。 陈满仓的眼睛瞬间就睁得又圆又大,好似要撑开一般。 他只感觉牙齿在打颤,浑身肌肉都要被一团火焰燃烧起来。 “你,你!” 卢白蛇挥了挥手,“带走!” 身后五六名穿着银白铠甲的玄月司士卒走上前来。 “我看谁敢动!” 徐夜怒喝一声,浑身涨起淡淡金黄色气力。 如果陈满仓被玄月司带走,决计凶多吉少,到时候自己在斩魔司这边,也绝对无法交代。 一名玄月司兵卒伸手就要拿住徐夜肩膀,徐夜身躯猛然一震,那人只感觉右手被震得酥麻,动弹不得。 “大胆!” 此人恼羞成怒,强行汇聚真气纾解了手掌,随即拔出腰刀,一刀便罩着徐夜砍去。 玄月司的手段,可真狠呢,上来就动刀子。 如果是一般人,此时惨死于刀下,恐怕也只会被安上个“恶民伤人,自卫击杀”的名头。 徐夜身体渐渐改变了颜色,皮肤变为苍黄色,他徒手接住了那人的刀,心中想起了罗汉霸体的真罡气力。 砰次一声,那柄官刀竟然被捏的粉碎。 那差役一愣,自己好歹也是个五品修士,方才那一刀,也是带着不少真气劈去的,竟然被徒手接住不说,还被轻易掰断了。 此人体魄,竟如此强横? 一旁的陈满仓二话不说,一拳打飞一名玄月司士兵,那人被这饱含怒意的一拳直接轰出墙外,落入水中! 卢白蛇欺身而上,他等的便是陈满仓先动手。 一道白蛇虚影从他袖中飞出,快速射向陈满仓。 “住手!” 徐夜正要发动罗汉霸体替怒火攻心的陈满仓挡下这阴险一击。 却猛然见到一道青光剑气闪过,眨眼睛便将那条白蛇斩为几段! “什么人!” 卢白蛇冷喝。 “卢兄,你还是那般阴险。” 话音落下,徐夜抬头看去。 一袭竹袍身影,神俊奕然,立在栏杆高出。 “袁青钢!” 卢白蛇咬牙切齿,双手紧握。 面容俊秀的袁青钢一跃而下,落在徐夜身前,看了徐夜一眼,带着莫名的笑意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对着卢白蛇笑道: “卢兄,我来此地是要告诉你,你们玄月司的刘月总司正到处寻你。” 徐夜望着此人的背影,只觉得此人不凡。 强,很强。 气定神闲地一片青光,就斩断了三品高手卢白蛇的招式。 并且此人身上并未佩剑,那就说明方才那道剑气是用手挥出的,以手为剑,难度极高。 “青钢?你何时回来的!” 陈满仓此时恢复了理智,看到许久未见的熟人,有些兴奋。 袁青钢笑道:“今日刚回来,这不,便寻你来喝酒来了。” 楼上迅速来了个身手矫健的小吏,在卢白蛇耳畔低语了几声。 卢白蛇眼神飘忽,随即拉起卢白蚁,对着袁青钢冷声道: “袁兄,今日之事卢某卖你个面子,不再追究。” 话落,便拎小鸡一样着卢白蚁跃下阁楼,在湖面上轻点而去。 陈满仓方要追去,却被袁青刚一把拦住。 “老陈,不用再追了,你追不上他的,咱们喝酒去!哈哈哈。” 袁青钢哈哈一笑,随后走到包厢里。 陈满仓闷头跟上,路过方才那女子时,脚步微微一滞,随即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衣而去。 徐夜紧跟其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那女子也是为了自身着想,但却实在地伤了陈满仓的热心肠,是非对错,各有评说。 “露州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年纪轻轻便踏入四品修为,我破例向上面提拔了他,观察了半年后确实可堪大任,总司便将我调回凤都了。” 袁青钢本是甲字营中的高手,后来被派往地方任职,仅仅两年时间便将露州治理地井井有条,还培养了一名地方斩魔校尉。 “斩魔司人手太紧张了,唉。” 陈满仓喝了口酒,叹了口气。 袁青钢明朗笑道:“本就筛选不易,还开设地方机构,人才小规模收紧,不过现在这个妖魔邪祟遍地走的世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袁大人,今日那卢白蛇为何匆匆而去。” 袁青钢望着徐夜,笑道:“你是徐夜?与我不必客套,你若不嫌我老,也可以叫我大哥。至于那卢白蛇,玄月司总司今天接了宗大案子,事关皇城内街欧阳家的大案,卢白蛇这种一流好手,刘月自然会叫去。” “原来如此,今日多谢袁大哥出手相救。” 徐夜举起一碗酒,朝着袁青钢敬道,随后一口闷下。 “倘若卢白蛇伺机报复……” “不用担心,我这位兄弟,三年前在咱们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谁人不知三尺青锋袁小七?那时候什么玄月司,什么鸟白蛇鼠白蛇的,给这位提鞋都不配!” “老陈,别在吹嘘我了。 徐夜,你放心,我在这几大司中,都还是有些薄面的,所以此事无需放在心上。” 袁青钢摆了摆手,脸色淡然。 陈满仓嘿嘿一笑,吃起菜来。 三人喝完酒,出了酒楼,趁着陈满仓结账的功夫,袁青钢望着徐夜,笑道: “徐夜,过些时候可以上一趟龙虎山了。” 徐夜有些惊异地望着袁青钢。 什么情况,按说虽然龙虎山与斩魔司关系密切,但自己与龙虎山的渊源应该除了李千剑再无旁人知晓才对。 袁青钢看着徐夜的神情,笑道:“二十年前,千剑天师是我师叔,我回来之时恰巧遇见。” 虽然已经清楚袁青钢实力很强,但没想到李千剑竟然是他的师叔,按照李千剑的说法,他许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师门。 凡人踏入三品后,气息凝聚可修成阳元,寻常人可延长十几二十年寿命,并可以保持最年轻的样貌。眼前袁青钢分明是个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壮男子,这么说来,袁青钢真实实力恐怕远远超过一般三品。 袁青钢笑道:“他老人家怕你忘了龙虎山上,还有一位真人等着你呢。” 徐夜立即明白过来,是那把道剑。 徐夜神色一正,缓缓道:“不曾忘记,只是近日琐事烦神,过些日子定当登门拜访!” 袁青钢淡淡点了点头,“嗯。” 陈满仓好似往里面看着些什么,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陈大哥,在看什么?” 徐夜见状,笑问。 “嗐,洒家寻思着今儿个不是没见着老板娘么,在她酒楼里闹腾了一顿,煞是过意不去。” 陈满仓摸了摸脑袋,朗声道。 “你呀,还惦记着人家呢?” 袁青钢面容挂起揶揄的笑容,肩膀碰了碰徐夜,笑道: “我跟你说,老陈对这得月楼的老板娘可是情有独钟,不过你可不要与外人说。” 陈满仓竟有些赧颜,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愤懑道:“休要取笑洒家!” 徐夜看着陈满仓笑道:“陈大哥,男子汉大丈夫,心中有心仪的女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10章 希象天字!本命字 与陈满仓和袁青钢分别后,天已经快黑了。 日落西山,鳞次栉比的鱼鳞府上的黑纹瓦片映射出点点霞光。 北街。 徐夜难得在路上慢慢前进,眉头紧锁。 街上没什么人,铺子也不算多,中规中矩的酒铺更是没几个,徐夜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家李记酒铺。 徐夜拿着钱,到酒铺打了一壶酒。 酒楼里一壶好酒能值半贯钱,酒铺里一壶劣酒不过十几文钱。 斩魔人的俸禄也不是很高,一般没有职权的斩魔人底层就更少了,只是殉职后给得多,大约能给个三百两白银的抚恤金。 跟一般那些达官贵人给青楼里的下等花魁赎身时差不多的价格。 呵呵,讽刺。 “您拿好,十文钱。” 徐夜摇了摇头,付了钱,问道:“掌柜的,这条街上为何人数如此稀疏?” 虽说现在还未到中午,但路上的行人着实少了些。 徐夜虽然是挑了一条颇为偏僻破旧的街道来买酒,没办法,得省钱。但此处好歹也是在都城当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在不该是这般萧条之色。 “这位爷您有所不知,这条街…呃…这条街呀,老旧了些,自然没人来了。您买完了便早些回去吧。” 徐夜挑了挑眉,摇了摇头,接过了酒葫芦别在了腰间,扬长而去。 “鞋儿破,帽儿破,咦哟哟…”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走起路来宽敞多了,徐夜双手抱着头,大踏步走在街上。 “嗯?” 转过一处狭窄的道口,进入下一节靠近河边的街市时,徐夜眉头一皱。 好像有妖气。 忽然间,街道上的人仿佛全部被定住一样。 徐夜也是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定身术。 一个兽首人身的妖怪缓缓出现在街头,头顶头发稀疏,两只犄角有些稚嫩,长相酷似青牛,对着来往行人挤眉弄眼。 这头妖怪好像是寻找着什么,最后落在徐夜前方不远处,当着他的面吸食了一个男子的精气。 徐夜眉头紧蹙,光天化日之下,凤都城里竟有妖怪行凶? 就算不怕斩魔人,城里的客卿供奉,各位大家高手也不放在眼里? 还是初次行凶,不知者无罪? 妖怪只吸了一半男子精气,那男子肉眼可见身躯变得干柴般瘦弱,皮肤如同老叟一般松弛。 就算不是当场毙命,也绝对活不了多久了。 徐夜催动罗汉霸体,浑身肌肉崩驰,与那妖怪的定身法术相互驳斥,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股霸道的罗汉身影不断一遍一遍地在徐夜身上显现、放大。 眼看着那青牛妖怪就要再次吸食,终于,一声震动后,金色罗汉虚影放大数百倍,消散在空中,徐夜恢复如初。 “妖孽!” 那青牛妖怪回过头来,惊奇地眨了眨两只圆滚滚的眼睛,似乎在好奇徐夜为何不受控制。 徐夜赤手空拳,未带刀剑。 “正好试试儒家的希象天字,看看是不是如同我设想的那样。” 那青牛怪从背后掏出一把刀子,朝着徐夜走了过来。 还会用刀?真是稀奇。 “怎么,吸了精气还不够,还想吃老子?” 徐夜架起手势,口中念念有声: “儒家有言,希象无言,君子贵善,字其雄哉,君子贵信,字其伟哉。 希象,夜!” 徐夜身前,迅速浮现出一个“夜”字,紧接着不断变大。 一股雄浑奇伟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微风起,一股极为舒适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夜书风云志,鬼神岂可猜……”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忽如一夜春风来……” 霎时,四面八方好似有不断地滔滔诗文朗诵之声,不断汹涌而来。 青牛怪眼里顿时变得猩红无比,居然化作一头硕大无比的蛮横青牛,足有一丈高,牛角缠绕着黑气。 “破!” 希象字的伟力瞬间降下,那些文字宛如一座牢笼将青牛怪困在其中。 青牛怪鼻孔里喷吐着黑气,不断想要挣脱束缚,金光绳索在它厚实的躯体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徐夜看着青牛怪痛苦万分地匍匐在地上,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能否斩杀这头妖怪。 却没发现,一道白光陡然射入了青牛怪的体内。 青牛怪仿佛中了毒一般五脏六腑瞬间俱碎,奄奄一息。 徐夜见青牛怪猛然出血,心中大喜,催动起真气便是一拳打出。 本就将将欲死的青牛怪直接被一拳打爆了头颅,死于非命。 真武玄极,苍黄纸张再次翻动。 斩妖,斩杀二百六十年道行的五品青牛妖,得神目天人馈赠:万清神目 此目之下,妖魔鬼怪皆现行。 青牛妖,罪孽深重,本为妖宠,妖目神通可定身,潜伏都城,吸人精气,折损大楚王朝气运,按罪当诛。 以儒家希象天字诛妖,获得儒教气运。 【儒教入品:九品境界】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儒教道行。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炼气道行。 随后,又有几行虚幻小字映入脑中。 【炼气六品】 【炼体九品】 【儒教九品】 【佛教九品】 “成了!” 徐夜大喜,果然如自己所想,用儒教功法震杀妖魔真的可以获得儒教气运! 自己距离三教合一,只剩一道道教气运。 万清神目?倒是个好东西,不但可以分辨妖魔鬼怪,还可以窥视道行。 有了此物,日后对上一些妖魔也好做到知己知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青牛怪一死,周围人也即将解封。 徐夜赶紧走上前,以罡气催发真火,直接将青牛怪的身体化作粉末,便迅速离开了。 而远在寿安街的一处府宅内,一个华服少年恶狠狠地摔下丧失了光泽的玉环。 “爹,我的小青牛被人宰了!” 屋内华贵的花瓶被他肆意打翻,丫鬟们仿佛见了妖魔一般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谁,我要他死!死!” 面目阴柔的少年双目通红,仿佛住着一只吃人的妖怪。 手中质地非同寻常的玉环竟然被捏出一道道细小裂缝来。 …… 片刻,方才那个街道上空,聚集了三人。 一个中年样貌的青衣儒士笑道:“准化学宫赵先生、上阴学宫李先生,两位也来了?。” 白衣儒士冷哼:“怎么,就你春庭学宫轩辕青衣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另外一面善儒士呵呵一笑:“李兄莫要如此戾气,同道中人何须相互中伤。” 轩辕青衣一笑置之,笑道:“不知诸位能否推演出,这是何字,又是谁的本命字?” 空气中仍然保留着一丝方才徐夜使出的希象法气息,只是极为隐蔽。 上阴学宫的李锦才微微伸手,一道无形气息席卷上方。 “约莫是和天地气象有关的本命字。”他沉吟道。 本命字,是为儒家至臻,只有有望冲击半步儒圣的先天儒道真体才能拥有。 “哦?天地气象?我大楚又要出现不得了的儒家天才了?” 本命字中,天地气象例如雷雨云电等能够引起天地异象,更能吸引天道垂青。 轩辕青衣笑道:“不知此人到底是谁。” 面容和蔼的赵灵竹喟叹一声: “天地自古有灵气,内聚于山川,外显于风云。天地气象本名字世间少有,哪怕是我准化学宫的至圣先师,天纵之姿,五个本命字当中也仅有一个而已。” 轩辕青衣看着天空,一阵微动的法力过后,轻轻笑道: “此子心性大善,至纯阳刚,就算不显山露水,我们也无须太放在心上,顺其自然便好。” 李锦才冷笑,明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背地里恐怕比谁都着急要找到此人,拉入他春庭学宫门下。 春庭学宫愈发不安稳了,妄想翻身。 当真是小人多奸,看来自己有必要知会老师一声了。 赵灵竹微微颔首,“哦?青衣先生有何见解?” 号称是春庭学院二号辈分第一人的轩辕青衣,清冷的眸子眺望向远方。 偏是这一股清冷的气息,令一旁的李锦才心生不快。 虽说百年来,上阴学宫一直压着春庭学宫一头,但轩辕青衣的崛起,却是令与他同辈的李锦才一直耿耿于怀。 “十年运道龙困井,一朝得势入青云。” 轩辕青衣缓缓吞吐,随后一摆衣袖,消失不见。 第11章 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玄月司地牢中。 与斩魔人不同,玄月司的地牢更为辽阔阴暗,四处充斥着血腥与腐烂之气,毕竟前者主办妖魔,除了牵扯重大的头目以及珍惜精怪,十个有九个就地诛杀。 而玄月司主办人,抓了人先丢进牢房粪水泥沟里洗个澡,再用十八般酷刑严刑拷打,遇到嘴硬的直接在牢房里结果了。 “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 在位于牢房最深处的一口监牢中,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精装汉子正拿着一根满是倒刺的鞭子抽打困在木桩上同样裸露上半身的男人。 围栏外,白衣华服男子坐在银光熠熠的椅子上饮着茶。 “你杀了老子吧!你们这群畜牲,只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弄死老子,老子出去第一个弄死你!” 浑身数十道狰狞鞭痕的付有德朝着面前人吐出一口血水,怒骂道。 “我看你是想死!” 那汉子手持鞭子又是连甩了数十道,直到右臂都微微酥麻。 这种鞭子比起一般鞭子来,更为阴狠,上面制有密密麻麻的倒刺,能钩烂皮肉。 白衣男子起身,轻轻走到那人身旁。 “殿下。” 一巴掌猛然迅速地打出,那赤身汉子直接被打飞数尺,重重摔在牢房布满血迹的墙上。 被打完后的汉子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立即挣扎着起身匍匐在地上。 男人擦了擦手,眼神冷漠,阴柔道:“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若不拦你,他岂不是没气了?” 那汉子跪在地上,嘴里鲜血直流,显然是话都不能说了,一动嘴,便是血如泉涌。 白发男人挥了挥手,“拖下去。” 立即有两名玄甲侍卫出现,将半死不活的汉子拖了出去。 “付有德,只要你承认你是欧阳千河派来的,我便饶你一命。” 付有德垂着头,嘴角不断滴着血,轻微地喘着气。 “原来是…是你,你…乃…” “不错,只要你出面指认欧阳千河,本王可许你荣华富贵。” 付有德头颅轻晃,喉咙呜咽,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是说……” 男子轻蹙眉头,微微靠近。 “你,你奶奶的……” -------- 春庭学宫。 轩辕青衣恭敬立于一位老者下方,默默不语。 “倒是有趣,没想到杀气最重的斩魔司反而出了位儒道天才。” 白发老者面容慈祥,但气质却尤为豪放,他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青衣,你说好不好笑,我春庭学宫快要后继无人,三品以下之中竟然只有两位感悟出了本命字,而那整日与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斩魔司,却出了个拥有天象本命字的天才,哈哈哈。” 轩辕青衣脸上淡然,随后微微躬身道: “老师,此人应是身负一道三教气运,颇为难得。” 更难得的是,未入学宫的前提下感悟出了本命字,莫非又是宋北桥这种妖孽不成? 老者点了点头,这位春庭学宫领头人物此刻心不由己地喟叹一声。 “造化弄人呐,天教我不争,我不争反退,天教我不取,我不取反亡。” 老者转过身来,脸色严肃,眼神变得坚毅。 “青衣,快些找出此人,那督察院可不会管他是不是什么儒道天才。” 轩辕青衣微微颔首。 ------ 这日,秋风吃紧,不要命地刮。 大楚督察院。 两排金桐树因风抖落无数落叶,铺满正中间昂长大道。 身穿从二品紫色官服的督察院左都御史走在道上,忽然一个兵卒快步走来,对着面前之人躬身道: “大人,小公子又闹腾了。” 面容肥硕富态的中年人哦了一声,好似习以为常,问道:“何事?” “好像是小公子的青牛妖被人杀了。” 中年人脸上阴晴不定,冷哼了一声,负手走出督察院。 风越刮越大,似乎包夹着戾气,有些反常。 斩魔司这边,好似发觉了些不寻常。 丙字营侦查小队正整装待发,丁字营新编成的壹号队也被叫到了校场。 “丙字营斩魔校尉李文海,领十五人,并丁字营壹队十人,出发!” 随着总司都尉欧阳千河一声令下,斩魔人校尉李文海大喝一声,随即立刻出发。 徐夜也在其中,他眉目舒展,妖风肆虐,看来有妖魔作乱。 城外山野处。 徐夜极目远眺,远处山体似乎笼罩着一层黑漆的妖气。 这里的妖风已经变得越发浑浊,众人艰难靠近前方的山谷。 李文海靠在一处石头后,吩咐道: “秦水牛,你带着丁字营从北边进山,老子带人从正面上去。” 一旁的壮硕男子答应了一声,往后一挥手:“丁字营的兄弟,跟我来!” 徐夜跟着众人从妖风较小的北边徐徐登山,一路上不断有山上树木野兽被刮下山来。 徐夜背后一刀一剑,与其他手脚并用几乎是匍匐前进的众人不同,他此刻的体魄强度足以支撑他双脚行走。 约莫上到了山腰处,妖风逐渐变得狂暴。 副校尉秦水牛走到一处巨石后,众人连忙挤了进来。秦水牛从衣衫中掏出一个符篆,随即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一道鲜红印记。 随即口中默念咒语,往空中一丢,那烧着的符纸竟然丝毫没有被妖风影响,待完全烧干净时,妖风好似滞缓了许多。 前方忽然传来打斗声,秦水牛大叫一声“冲过去!” 众人拿出斩魔刀,快速往前方的谷地中冲去。 可是没过多久,徐夜便发现了不对劲,周围安静地过分,风不见了,就连之前听到的打斗呼喊声也不再听得到。 “有些不对劲啊。” 丁字营一位斩魔人环顾四周,喃喃道。 “大人,此处着实有些诡异。” 其余人都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莫非是妖术障了眼? 树木渐渐稀松,满目荒凉,前方不远处竟突兀地出现一个亭子。 秦水牛正要往前去,却被一位斩魔人拉住:“大人,小心。” 谁料那秦水牛猛然转过身,顺带着右手翻转。 一道白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众人惊愕,有些没反应过来,一个眨眼的功夫,校尉居然砍掉了一个队员的头颅。 “他已经中魔了!” 徐夜大喝,同时催发罗汉霸体神力,敏锐的他已经感受到了周围遍布的杀机。 “小心!” 果然,周围的林子里瞬间射来密密麻麻的好似银针的针刺。 众人来不及防备,被射中的斩魔人瞬间浑身乌紫,有些有本事的斩魔人立即催发内力,形成了一道气罩才避免。 而那方才斩杀同伴的秦水牛被银针射入后,整个身体竟然开始化脓,随后丛中钻出密密麻麻黑色虫子出来。 “是蜘蛛!” 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不断从秦水牛的尸体中爬出,其余斩魔人看得头皮发麻。 银针终于告一段落,再次恢复了寂静。 “怎么办。” 一名斩魔人挥舞着斩魔大刀,数道刀气斩出,将远处树木炸翻后,竟又恢复如初! 亭子中忽然出现了七八个美妙绝伦的身影。 徐夜脑子一热,眼睛忽明忽暗起来,好似一半幻想一半现实来回切换着。 而在其他心境幼稚的斩魔人眼中,此刻已经在亭中与美艳女子调戏玩乐。 徐夜眼中,只见一位长相极为美艳,穿着暴露的女子向自己扑来,笑颜如花。 而陡然再一睁眼,自己面前哪还有什么美艳女子,分明是一只比人还高的泛着幽幽绿光的六目蜘蛛! 而在亭中,赫然是那蜘蛛在啃食着斩魔人的躯体! 徐夜大惊一身冷汗! 趁着此刻清醒的功夫,手中天象剑猛然一挥,剑气激荡开来。 他连忙默念正气诀,正气诀心通道明,可以涤荡妖魔浊气。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有灵符,可斩不详。内有霹雳,雷神乎名,鬼神志形,覆护庭坛。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正气通天彻! 敕!” 一阵金光自徐夜身体中猛然荡开。 妖魔幻法瞬间消散,原本荒林山间景象消失不见。 映入眼前的,竟是森森白骨堆叠的巨大洞穴入口处! 蛛妖现出原形,在场剩余斩魔人俱是惊得肝胆颤抖。 好险,幸好方才自己还有些定力,否则此刻那些被啃食得一片狼藉的尸体便是自己了! “谢徐兄弟出手相助!” 众人看向徐夜,他身上那股凌然天地的正气不由自主地吸引他们往其中靠近。 看着往自己靠近的众人,徐夜挑了挑眉,沉声道: “蛛妖怕火,诸位有火符或功法快快使出。” 话落,几道急速喷射的巨型蛛丝便射来,缠住了毫无防备的一名斩魔人。 “龙虎山火极符,天师有令,火神诛妖,去!” 一名斩魔人扔出一道符咒,随后迅速燃烧化作一道花光飞向蛛丝,瞬间将一整条蛛丝燃烧,那名被缠绕的斩魔人被救下,脸色铁青,疯狂地呼吸着空气。 徐夜拿着天象剑,踏步凌空,对着最中间一个蛛妖便刺去。 与其他六目蜘蛛不同的是,这只六目蜘蛛妖体型更大,眼珠已经由绿转红,像是血珠一般瘆人异常。 万清神目之下,这头邪祟体内气息翻涌但是极其紊乱,实力接近五品,想必正是到了要突破升境的紧要关头了。 一道蛛丝从蜘蛛嘴中吐出,射向徐夜。 徐夜默念,天象剑上燃起一道真火。 剑光闪过,蛛丝焚尽。 六目蜘蛛伸出最前方两个带着巨刺的蜘蛛腿,向徐夜戳来。 徐夜迅速挥出两剑,伴随着火光落下,蜘蛛猛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它断去的两条肢体断口出喷出绿色血液,喷在徐夜身前三尺的无形罗汉霸气罩之上,瞬间侵蚀了一层。 “真阴!” 徐夜一脚踩在蜘蛛头颅上,踏步上升。 “希象天字,空!” 上方,徐夜迅速完成了希象真言的催动,这一次,一个巨大的“空”字出现在空中。 “空我既是空无…” “空有罹罪,圣人难救…” “东屏离剑指天落,西山暮云排海空……” 一道道无形的天地大势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在这一方空间之中。 六目蜘蛛显然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儒道威压,剩余六只腿承受不住重量,轰然断裂! 六目蜘蛛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地,荡起一地尘土。 待到尘沙散去,映入徐夜眼前的,却不再是个蜘蛛。 竟是个衣衫破碎,趴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挣扎着站起来,不顾春光乍泄,轰然下跪。 她抬起头,美目翘楚,泫然欲泣道: “道长饶命!” 徐夜一愣,这是个心机蛛啊,求饶还化成人形,真是把男人的喜好给摸通了。 不过可惜,对本人没用! 徐夜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扬起右手,一剑斩下。 “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第12章 楞伽经!却冥拳意 没有怜香惜玉,没有意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天象剑本就是神物,嫉恶如仇的剑气之下,妖孽尸骨无存。 “徐大哥,救我!” 徐夜还未来得及查看斩杀蜘蛛精获得的馈赠,便听到了呼救声,一转头。 是刘小山,前几日与自己一同在黑风岭被李千剑救下的幸存者。 此刻正被蛛丝缠绕,眼看着就要被送入口中成为一道补品,顿时朝着徐夜大声呼救。 徐夜身后金甲神像猛然一掌下劈,一道金光径直劈去,雄浑伟力撼天动地。 蛛丝应声而断,刘小山苍然落地,斩魔玄铠上赫然一道入木三分的勒痕! 趁着最后一点神力,徐夜开调罗汉霸体最完全力量,一股来自远方的圣僧佛陀相力飘荡而来。 徐夜身后,一尊威严罗汉缓缓抬头。 十八罗汉之一,降龙罗汉! 喝! 在刘小山惊愕的神情下,徐夜开拔肉身,往六目妖蛛悍然冲杀过去! 没错,就是肉体冲击! 所过之处,草木纷飞,碾过的道路留下一道入地三尺的凹陷痕迹。 望着一路碾杀过来的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徐夜,六目蜘蛛巨大的身体本能地猛一颤抖! 此刻的徐夜,在金光与阵阵金刚梵文的包裹下,完全就是一尊战斗神佛,凶悍伟力磅礴,威压彻天动地。 “楞伽,却冥拳!” 楞伽拳经是罗汉霸体心经当中的拳法招式,属于圣人法典,威力举世无双,徐夜还未曾精于练习,就已有如此天移海动的威压,其威力可见一斑。 宛如一道罡风烈烈的巨大拳影,连着身后一座半高的小山丘,六目蜘蛛被轰为齑粉,渣都不剩。 一拳轰杀! 众人睁大双眸不可置信,这是人能轰出的拳么。 “一拳毙妖!徐夜大哥何时如此厉害了。” 掌握了火术符篆的斩魔人顾炎眼神收紧,啧声道:“这股罡风,怕是李大人都难以掌控。” 刘小山半倚在石头后,惊愕道:“难不成徐大哥之前一直都是装的?” 天书缓缓开启。 击杀妖魔六目蜘蛛。 六目蜘蛛,衍生于西域,属于怪种妖魔,实力五品圆满,五百五十年道行。 以佛教伟力震杀妖魔。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佛教道行。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拳罡。 拳罡入流,拳罡第一层楼。 下一阶段:拳罡第二层楼。 【佛教九品】 【拳罡一楼】 徐夜查看了之前斩杀的那个六目蜘蛛,也没有奖励,只有为佛教品级境界积攒了一些修为。 原本已经快要溢出的佛教气息更加充盈,只差一道突破瓶颈的契机。 “看来并不是击杀任意妖魔邪祟,都有宝物馈赠的……” 徐夜身后圣光神气消逝,战场也分出了胜负。 所幸有会火雷符咒法术的斩魔人在场,包括徐夜和刘小山在内,仍有六名斩魔人。 “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往前方与李大人他们汇合吧。” 幻境消失后,拼杀呼喊声好似远了些,往山顶的方向移动。 众人都见识了徐夜的英武战力,虽然不懂为何几日之间便如此进展,只当是得了一株造化。 眼下自然而然跟在徐夜身后,往山顶进发。 刘小山捂着腹部跟上仔细侦查情况的徐夜,小声道:“徐大哥,我发现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徐夜面不改色,轻笑了一声。 “哦?哪不一样了?” “变强了呗,嘿嘿嘿。”刘小山露出一口带血的惨白牙齿,傻笑道。 徐夜淡淡道:“那日得千剑道长指点,脑袋开悟了。” 刘小山点了点头,“千剑道长那是真厉害,天兵都能叫来,了不得哩。” “你好好努力,终有一日也会成为那般存在的。” 刘小山拨开一片等身高的杂草,无奈道:“我?我不可能了,倒是徐大哥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弟弟。” 徐夜轻笑,没有答话,从地上剑气一颗带血的树枝。 往前望去,血迹逐步延伸到上方陡峭的岩壁之上。 “大家小心,妖兽可能就在不远处!”徐夜低呼。 众人双手握住斩魔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陡然间,一道身影从上方岩壁中摔了下来,跌在一方巨石之上碎裂开来,腹部一个巨大的洞孔,森森恐怖。 “他们就在上面!”刘小山惊呼。 所有斩魔人迅速踏动步伐,就在起身后,崖壁上又刮来一阵强风,众人慌乱使出定身术,才勉强不被吹飞。 徐夜一马当先,快速略过几处凸出的岩石,不停往上攀去。 他感觉到,上面似乎有一股极其强烈的妖气,狂暴凶猛,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引诱。 高风险高收益,徐夜大喝一声,身形一跃,翻过了崖壁。 -------- 今日天光受蔽,天空阴沉暗淡,凤都城外四处妖魔滋生。 斩魔人几乎全部出动,就连玄月司那里,也出了不少银甲卫一同前往。 玄月司大殿。 身穿大楚紫色朝服的傅安民坐在上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轻轻用杯盖来回研磨。 一旁银衣银甲的玄月司总司刘月笑脸迎合,挥手斥退了下人。 “都御史大人光临玄月司,不知有何吩咐?” 督察院与玄月司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两者一明一暗,都是以监察寻踪立足于朝廷,不过前者扎根已久,历史深厚。 “刘总司,我就与你直说吧。” 傅安民放下茶杯,沉声道:“眼下督察院正在重新办理洪武相关一案,此案牵扯纵深,想必你也知晓。” “洪武植根朝堂已久,必然是有些枝节难以肃清的。” 傅安民点了点头,随即厉声道:“前几日,我家小儿的青牛妖在凤都被人杀害,本官眼下实在难以抽手调查,还望刘总司能够相助,找出此人,我督察院自会记得玄月司这一份人情。” 刘月眼神微凛,虽说大楚法律规定益兽成精可不杀,可是朝廷官员擅自饲养妖兽,这可是明令禁止的。 大楚律,追溯到初代皇帝令,妖分两种:一种是山林野兽成精,称为妖兽,一种是天生精怪化形,称为妖怪。 前者资质低劣难以化形,多体现为体型更加庞大等特征,而后者天性本恶难以约束,按律当诛。 大楚有一机构名为大明堂,负责将一些未能化形无犯罪记录的妖兽严格训练,送往边关北疆等地,以充当骑战资源和抵抗力量。 但是别的官员如若想要饲养这种山林妖兽以作正途,需经过鉴别处、大明堂、钦天监层层把控,捆上锁妖环,佩上寻妖玉。 “青牛妖?傅大人,我可未曾听闻督察…” 傅安民伸出右手,握紧拳头又全部张开,低声道:“这个数。” 随即坐直了身子,脸上恢复成几分傲然神情,开口说道:“玄月司一些劣迹旧案,本官这里就不计较了。” 刘月眼神收缩又放大,顷刻后朗声笑道:“傅大人放心,这件事我玄月司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傅安民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说完便站起身子负手离开。 ------ 徐夜面前的这尊庞然大物显然是颠覆了他对妖物的一些认知。 按理说像蜘蛛类的妖精妖怪,体型最大便是方才六目蜘蛛,那已是极限了。 蜘蛛成精道行微末称为精,再有甚者便可称为妖,可眼前这个蜘蛛妖竟然足有五丈高! “看来是天生精怪无疑了,此等妖怪,按律当诛。” 巨大漆黑的身躯倒是布满了火烧剑斩的痕迹,九个猩红眼珠夺人魂魄般不停转动。 “大人,斩魔大阵快撑不住了!” 一名斩魔人双手按在地上,源源不断的真气正在流失,地上的火焰大阵逐渐削弱。 李文海等人使出斩魔大阵,竟然都无法击杀。 “莫非这妖怪,实力堪比眦罗恶鬼?” 身后刘小山顾炎等人陆续上来,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徐夜大吼一声:“速来助阵!” 众人连忙加入斩魔大阵最后排,斩魔刀插在地上,源源不断的真气摧使着大阵的火焰巨像。 徐夜等人的到来又使巨人声势浩大起来,手中火焰剑刃斩在九目蜘蛛前腿上。 斩落! 但同时,九目蜘蛛妖疯狂摇动小山般的身躯,陡然一阵狂风浩荡刮来。 风中,竟然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蜘蛛。 虽然那些小蜘蛛在火焰面前化作粉末,但强劲的妖风还是将斩魔大阵的火焰给彻底熄灭了。 ps:我尽量多更,兄弟萌别忘了加个收藏,每日点开读个三十秒,新书期间追读挺重要的,拜托拜托。 第13章 道经!膺图受箓十六术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乙字营斩魔校尉李文海大喝道:“风火天玺符!” 他此刻右腿被巨大蜘蛛妖的毒刺扎中,整个人意识有些模糊。 “什么是风火天玺符?” 刘小山迷茫地看着前方乙字营众人掏出明黄色符咒来,不由问道。 徐夜淡笑一声,“丁字营没有的符。” 那乙字营众人使用风火天玺符,一道道金色锁链缠绕住他们,随后印入了身体。 徐夜望着瞬间爆发出极高战力的乙字营斩魔人,若有所思道:“应该是一种能暂时提升体魄强度的符咒。” 那九目蜘蛛身上猛然又爆射出铺天盖地的毒刺来,如同一片天网。 徐夜刚想要使用罗汉霸体的金光来震飞毒刺,救下丁字营几人的性命,毕竟这些毒刺对于已经使用了符篆的乙字营来说,基本伤不会形成伤害。 但对于乙字营来说,稍有不慎被毒刺射中可能就意味着中毒或者残废。 “斩风刀!” 就在徐夜身上泛起淡薄金光的同时,一道声音暴喝。 乙字营的校尉李文海挥舞着手中的巨大斩魔刀,以极快的速度在几人头顶不断旋转,刀罡形成了一个足以将众人庇护的屏障! “李大人!” 李文海回过头来望着众人,咳嗽了两下,喉咙有些沙哑道:“这妖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你们快走!” 说完,斩魔大刀猛地一挥,一道罡风化成两段向蜘蛛斩杀过去。 顾炎望着徐夜,咽了口吐沫道:“我们,我们回去吧。” 徐夜摇了摇头,倘若永远这般畏手畏脚,就永远只能烂在丁字营里,永远出不了头。 “你们带着兄弟们先走,我留下来。” “徐大哥,你要留下来?”徐小山眼里闪过一抹坚决,随即斩钉截铁道: “我决定了,我也要留下来,顾炎,你带着他们走吧。” 顾炎大眼瞪小眼,心想你俩这是给我演双簧呢,他望了一眼如同小山一般体型巨大的九目蜘蛛,随后咬了咬牙道: “妈的,你们都逞英雄,老子也不是后娘养的,干了!” 顾炎大吼一声,随即一道符咒从他手中消散,一道流火在他的斩魔刀上徘徊。 徐夜望着正在残忍嗜血的巨大蜘蛛,喝道:“我们干后面!” 说完,他浑身激发起罗汉霸体,脚步一瞬便来到了九目蜘蛛身形后方。 对着那硕大的后股就是一拳,一阵金光荡开,蜘蛛身躯猛然震荡。 李文海见状大喝:“所有人分散开来!从不同方位攻击!” 徐夜见拳头对这头九目蜘蛛的伤害仍然不够大,他看着那宛如小山一般鼓起的巨大蜘蛛后摆,一个想法在他脑中产生。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斩杀这头妖魔的,但如何让它死在自己手中,这是一个问题。 这头邪祟算得上是自己迄今为止遇到的最为强横的一只,比先前那只眦罗鬼更为凶残,想必斩杀后得到的馈赠以及吞噬的道行只多不少。 “楞伽却冥拳!” 蜘蛛后方,众人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随后一阵低吟好似来自九天之外,宛如石槌撞击铜钟发出的巨大声响。 徐夜化为一尊巨大的佛陀,一拳朝着蜘蛛轰杀而来,拳风所过之处,草木皆无。 由于之前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此刻只一拳约莫只能发挥出六成。 九目毒蜘蛛再次遭遇偷袭重创,后摆部位直接被轰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它忽然抬起头颅,双目变得空洞起来,不断冒出诡异的黑气。 随后以一种极为诡异迅速的姿势转过身子,对着徐夜所在就是一爪刺来! 徐夜迅速躲过,但仍然心有余悸。 “这蜘蛛的速度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快了!” 很诡异!按理说这头九目毒蜘蛛的调整身形的速度非常缓慢,这才给了徐夜连续偷袭的机会。 “徐大哥,我来助你!” 顾炎挥舞着燃烧着火焰的斩魔刀,一刀劈砍在深深扎在徐夜闪过的地面上的蜘蛛腿。 “铿!” 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什么!” 顾炎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望着浑身冒出黑气的毒蛛,徐夜迅速拉起顾炎,一跃跳到了李文海等人所在之处。 “这头邪祟应该是被什么毒气控制了……” 李文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说完双手捂着自己的双腿,沉声道: “你们先拖一会,我处理一下我的腿!” 李文海手中斩魔刀被火焰符咒炙烤的滚烫无比,他掀开盖在伤口上的布,只见伤口已经臃肿的黑紫色脓包竟然开始溃烂,整个大腿之上散发着丝丝黑气! “呃!” 一道极其痛苦的闷哼过后,一坨血肉掉在了草地上。 李文海心一狠,直接将大腿鼓起的那部分给一刀割去! 随后他快速取出一张明黄的符咒贴在自己腿上,因为忍受巨大的痛楚,他的嘴唇已经被咬破。 徐夜再次来到了九目蜘蛛身后,此时的蜘蛛全身以及被黑气缠绕,性情也变得暴虐起来,不断地挥舞着如同刀剑一般锋利的腿爪。 “天象剑!” 一抹刺眼的白光吐雾地闪现,朝着黑气便洞穿过去。 片刻之后,却被猛然弹出,插入离徐夜数丈远的地上。 “修为太低,不能发挥天象剑的威力啊。” 尽管自己有着对付妖魔邪祟天生克制的秘法,但是面对道行深厚的妖魔,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并且自身的修为,面对邪祟,尚有一战之力,可是倘若面对同等道行的人,就没那么好使了,这个问题一直是个隐患。 徐夜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狂霸的刀气。 李文海! 此刻的李文海宛如野人,头发完全炸开四处废物,双目赤红,上衣完全震碎,裸露出精壮的胸膛! 一刀,两刀,三刀…… 此刻的李文海仿佛陷入痴狂,手中斩魔大刀都快要砍出几个缺口,短短数十息,已经出刀近百次! 刀气裹挟着龙虎山的玄法气息,狂暴迅猛,连被黑气缠绕的毒蛛也接连后退,身上的黑气正在溃散! 眼看着这头邪祟将整个身上的黑气全部聚集在正前方抵御着李文海的攻击,裸露的后背竟然是一片血肉模糊,好似被蚁群啃噬过一般! “就是现在!” 徐夜迅速催动儒家法术,希象天字术! “夜!” 天幕低垂处,迅速出现一个黑暗般深邃寂灭的大字。 徐夜挥起铮鸣的天象剑,“剑气,去!” 此时的徐夜剑气一气可达数十尺,在那包含着恐怖天地气机的“夜”字迅速降落的同时,一道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飞去。 一刹那,两道气机欣然相撞!那道愈来愈小,但威压却愈来愈大的字体被剑气推进,宛如游龙般往毒蛛那血红后摆处的黑洞飞去! 一杆进洞! 随着剑气在毒蛛体内肆虐,那蕴含着恐怖儒教春秋大势的本命字,悍然爆发! “嘭!” 一阵巨大的震荡伴随着爆炸传开,无数血肉碎片洒落在空中。 “斩杀三品邪祟,得道君馈赠:奇门秘术《膺图受箓十六术》 【道教秘法,外显天地,内合阴阳,奇门异术,尽收其中】 九目毒蛛,一千八百年道行。 以儒家希象天字诛妖。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儒教道行。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剑气。 吞噬妖魔道行,化为炼气道行。” 徐夜看着出现的字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被自己斩杀的。 一缕儒教特有的浩然生机宛如春风灌入徐夜的衣襟。 他用尽了全力,此时已经身心俱疲,直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14章 膺图受箓之土行之术(求收藏求章评) 大楚。 斩魔司鱼鳞府。 乙字营斩魔校尉李文海右腿残废,被暂时革除了职位,于内阁中修养。 “这么说,徐夜身上果然有秘密?” 李文海对面,一个高大的男人摸着下巴,缓缓说道。 “哥,这徐小子应该是傍上了龙虎山的大腿,没什么奇怪的。” 面前之人正是李文海的同胞兄长,李文山,甲字营副校尉,统领一队十五人铁甲骑兵。 “哥,你不会是想要拉这小子入伙吧。” 李文山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那倒没有,这徐夜就算是傍上了龙虎山千剑天师的大腿,但再怎么说,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废物,那层情面,约莫也淡薄的可怜,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 李文海点了点头,随即脸色阴晴不定。 “总司大人对我们陈家是越来越疏远,白家、刘家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子弟在斩魔司里净干些不费吹灰之力的肥美差事。斩妖除魔这种丢脑袋的事全交给我们做!” 李文山不动声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弟,慎言。” “此间事了,你便好好歇息吧,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说完,李文山站起身子,缓缓走出房间。 他望了眼深沉灰暗的天幕,喃喃道: “要变天了……” ------ 徐夜幽幽转醒。 脑海中浮现出的膺图受箓十六术随即展开铺陈,但是除了第一卷,后面所有文字似乎被覆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第一术,土行之术……” 《膺图受箓十六术》是道家秘术奇书,相传百年前已经绝迹,其中共含有十六个奇门秘术。 “以土覆甚,不可勘身,立洞探玄,五庙可章……” 徐夜闭目领悟,很快便将全部诀窍给记忆下来。 “土行术,遁!” 徐夜大喝一声,随即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手指指向地面。 但这地面貌似不太给他面子,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姿势摆错了?” “再来,土行术,遁!” 一阵奇异的感觉过后,徐夜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似乎变成灵体状态,他环顾四周,一片漆黑,但抬起头望去。 “天。” 这完全就是前世自己玩某些射击类游戏时开的遁地挂既视感! 地面之上的一切事物,全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并且自己还可以正常向前移动! 徐夜迅速加快脚步,在地下不断往前穿梭。 ------ 斩魔司大殿内。 一袭竹袍的袁青刚在换换踱步,他手中拿着一本黑皮封面的书本,不停地在翻阅着什么。 “青钢,你有何见解?” 斩魔人总司欧阳千河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神色严肃。 袁青钢合上书,沉吟道: “此事很大程度上关乎洪武大案,这上阴学宫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思,倘若玄月司以此事来做文章,我们的境地就很不好了。” 欧阳千河叹了口气,“太尉一案牵扯甚广,凡有牵扯者,没有一个好下场,要不是看在龙虎山的面子上,恐怕这斩魔司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袁青钢摇了摇头,“总司大人此言差矣。” “如今妖魔滋生,大楚境内百姓苦不堪言,纵使他玄月司本事再大,没有我斩魔司,他们便真能立竿见影地斩妖除魔了?只要龙虎山不倒台,圣上是不会动我们的。” 欧阳千河缓缓吐了口气:“这件事情是圣上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这根刺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松动,或者说扎得更深了,我们都无从知晓。” 袁青钢点了点头,“话虽如此。” “不过最近皇城里倒是确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之感,内街许多官员接连下马,各大府司人人自危,这时隔这么多年,洪武一案竟然旧案重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呢?” 欧阳千河摇了摇头,“如今妖魔之乱尚未剿除,朝廷之火又烧到脚下,真不是个太平世道啊。” 当年太尉洪武以贻误军机、贪污军饷、私放妖魔三项罪名连立,大楚皇帝雷厉风云般的只用了七天时间便将太尉洪武并二十多位大小官职不一的相关官员一道诛了九族。 随后,便是玄月司的快速崛起,斩魔司日渐没落的同时,整座朝堂之上也再没人敢提起宣和十二年间的那场大案。 “如今的局势宛如浑水,最近玄月司又要来提人,我几乎要顶不住压力了。这样,青钢,整个斩魔司只有你与龙虎山关系甚好,我便再劳烦你走一趟龙虎山吧。” 欧阳千河神色萧索,欧阳家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他都无暇自顾,实在没有精力在龙虎山与玄月司两边周旋下去了。 “务必要将所有情况告知天师府的斩魔司管事天师,切记,钦天监、玄月司、上阴学宫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子,这一点一定要向天师说明!” 袁青钢点了点头,随即沉声道:“知道了,不过,我还要一人与我同行。” “谁?” “丁字营,徐夜。” 欧阳千河一愣,“徐夜?” “不错,徐夜与龙虎山的千剑天师和南寻真人两位道长都有些渊源,让他与我一同去,一来是做个顺水人情,二来是让他与龙虎山多一道羁绊。” 欧阳千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严肃道: “事不宜迟,你带上他,今夜就出发!” ------ 是夜,月朗星稀。 徐夜正在房间内打坐,继续领悟关于“夜”字的天地气机。 儒道的希象天字,最讲究与天地合道,吸取天地大势以助长自身气机。 黑暗中,徐夜猛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一道气机如流萤般流转,随后迅速消失! “儒道一途,甚是艰难。” 徐夜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不光是儒家,自己对于道家法术和释家感悟的修行都十分艰难。 “无怪乎三教之人的修行之路道阻且长,更何况我这个三教并修的江湖修士了。” 徐夜无奈地笑了笑,寻常江湖中人,有一道三教气运就已经极其难得,至于三教合一的能人,不是没有,只是都在传说中罢了。 徐夜陷入沉思,光靠系统的修为提取终究是少了些纯粹的领悟,目前自己六品实力,因为罗汉霸体的缘故,兼修横炼武夫九品。 三教方面,儒教九品,有希象天字,共领悟“夜”、“空”两字。 佛教九品,有罗汉霸体的十八罗汉肉身功法,以及楞伽经拳法,这是自己目前为止最大的底牌。 道教尚未入品,仅有一卷膺图受箓秘术,但并没有能够伤害妖魔的法术,所以还不能入品。 另有神器天象剑,目前好似还未发掘出这把剑的最大化威势,还有能够看穿妖魔的万清神目。 总体实力,说高绝对不高,毕竟修士最忌讳的就是杂而不精,三教同修,既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同时也是极其艰难的。 气运、机遇、毅力、天赋,缺一不可。 但说低也不低,关键时刻依靠罗汉霸体法相附身,硬刚一位四五品的纯粹江湖修士问题还是不大的。 “唉。” 最近几日没有妖魔作乱,自己的修为提升进度也慢了下来。 徐夜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打开了门准备去解个手。 月光下,庭院里,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徐夜眼中。 “谁!” 徐夜低喝一声,同时周身快速运转罗汉霸体,皮肤由黄转铜。 “是我,袁青钢。” 望着徐夜周身泛起的铜光,袁青钢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袁大哥?” 徐夜浑身泛起冷汗,深更半夜的要吓死鬼啊! 第15章 袁青钢的本命剑 月光下,微风吹动。 徐夜与袁青钢坐在树下石凳下。 “我们何时出发?” 徐夜已经知晓袁青钢此行的目的,对于龙虎山一行,他自然是极其愿意去的,一来看看能否再次遇到李千剑,而来便是将南寻真人弟子之剑归还。 “现在。” “夜里出发?”徐夜一愣。 “事不宜迟,况且半夜出发可以避开一些人的眼线。” 袁青钢起身,摸了摸手腕,笑道。 徐夜点了点头,“袁大哥稍等片刻,我去取剑。” 一炷香后,一青一黑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凤都城外。 沿着一条河流,俩人快速穿梭在不深不浅的林子里。 “徐夜,我听说你惹上麻烦了?” 袁青钢笑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些隐秘,自己的师叔李千剑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为人不拘小节,但不至于将一柄龙虎山道剑随意馈赠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丁字营斩魔人。 正在快速闪烁身形的徐夜一愣,随后放慢了一些速度,无奈道: “玄月司的人认定了我是被妖魔迷了心智,才让我捡了一条命回去,前些日子因为千剑天师的缘故才得以自证清白。” 袁青钢若有所悟,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玄月司虽然不至于公然与龙虎山撕破脸皮,但却不会因为一个千剑天师而畏手畏脚。”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而且,钦天监那里,与玄月司也是有些猫腻的。” 徐夜一脸愤懑,这个玄月司为何总是抓住自己不放? “虽然暂时不清楚玄月司为何认定你为异类,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此次与我上山,我设法替你求一张龙虎山静心符,防止日后钦天监查验你时,对你动些不干不净的手脚。” 袁青钢说完,便身形一定,在一处密林中停了下来。 “怎么了,袁大哥?” 徐夜望向前方,接着皎洁月光,不远处好像有一道身影。 袁青钢些许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指朝着前方那道白色身影射去,宛如剑光。 在徐夜眼中,袁青钢此人好似不喜带剑,整日轻装出行,但偏偏他是斩魔司为数不多的剑术高手,这一点从前几日在酒楼中轻松化解卢白蛇的招式可以看出。 “冤魂附妖。” 袁青钢望着那道指尖发散而去的剑气在触碰到前方诡异身影时黯然消失,不由得微微一愣。 “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情,也算是十年一遇。” 徐夜疑惑道:“冤魂附妖?” “不错,冤魂游离于虚,而妖体存形于实,两者本是二阴互斥,但有极少数的妖魔体内含有阳火,故而可以被冤魂附着,但前提是那冤魂足够强大。” “偏偏拥有阳火的妖魔都是邪祟中的翘楚,一般冤魂不易附体,故而这种情况难以遇到。” 两人说话间,那道惨白身影已经缓缓来到了二人面前。 月光下,它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手臂、小腿极度弯曲,脖子环绕了一圈,头颅好似被环抱在胸前。 令徐夜感到恶寒的却是那张脸,分明是一张俏丽的女子容颜! “古青丘狐妖,一千五百年道行,实力不详,来历不详。” 徐夜眼神忽然凝聚,一阵若有若无的淡蓝色光影过后,万清神目自动催发,眼前这妖魔的信息全部映入脑中。 古青丘狐妖! “这就是走夜路的代价哟。” 袁青钢半开玩笑道,随后走上前去。 “此等异象本就天地难容,偏叫你还遇上了我,下辈子投胎别做妖了。” 袁青钢说完后,口中默念起一道口诀,随后整个人快速围着冤魂以一种极为快速的方式旋转起来。 被围在中心的妖魔好似受到了某个层面的精神打击一般,发出痛苦的哀嚎。 被冤魂附体的妖魔本是一尊三品实力的千年道行大妖,在月阴之时被一只同样道行深厚的孤魂给附体,两者结合,变为魂妖,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躯体的代价是失去了部分妖魔的理智,但同时,实力却会猛增。 袁青钢剑影贯出,锋锗嘶鸣,妖魔为中心的半径数十尺的空间宛如被一座极其锋利的剑阵包裹! “一幻三剑,三幻千剑,千幻万剑!” 以袁青钢快速移动为基础形成的屏障内,蓦然出现一把悬空的剑影。 随后,这把剑竟然无形中分裂为三把剑影,诡异地悬浮在魂妖头顶! 魂妖怒吼一声,随后身躯的扭曲姿势迅速复原,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便出现在了徐夜眼前。 “看来这妖怪的心智暂时掌握了主动权。” 徐夜运起霸体功法,从背后拿出了天象剑,在剑阵旁等待着时机。 剑阵之中,风刃割裂着周围的空气。 已经幻化出无数剑影的剑阵宛如一个绞阵,剑影交错宛如龙蛇相争。 袁青钢停止了移动,巍然矗立在剑阵之外。 那魂妖的身躯、脸庞、四肢不断地被剑气所割裂,密密麻麻惨不忍睹。 “啊!” 魂妖猛然发出一道白光,随后竟然在剑影之下化作一只有着数条尾巴的巨大白狐! “原来是只狐妖。” 袁青钢负手而立,一脸从容地站在徐夜身旁,笑道。 “这种纯白的六尾狐妖,倒是不多见。若是叫城里那群老不死的撞见,恐怕免不了成为他们的玩物,呵。” 徐夜沉默不语,他目前在思索着眼前的情形,自己该不该贸然出手。一来眼前魂妖虽说显出原形,但还远没到重伤地步,二来也不好贸然当着袁青钢面前抢人头。 纵观袁青钢出手的全部过程,未曾用剑,却浑身遍布剑意,更是空手造就了一座恐怖的剑阵! 此人绝对不凡,在摸清习性之前,徐夜并不打算暴露太多。 剑阵内,六尾妖狐不停闪动身子,六条原本纯白无瑕的狐狸尾巴此刻也布满血迹,它哀嚎了一声,随后六条尾巴快速挥舞。 剑阵内充斥着一阵浓郁的白雾,白雾之中好似有许多只跳跃嚎叫的狐狸,令人眼花缭乱。 “不要看,这是狐族的伎俩。” 袁青钢冷笑一声,随后一挥手,一道惨白剑光宛如月牙一般从手臂中分离出去! 剑阵内所幻化的白雾好似化成固体被一剑切割为两半! “妖孽,送你入轮回!” 袁青钢神色猛然变换,原本风轻云淡翩翩公子的他眉宇间却露出一股浓烈的戾气。 他右手在低空中猛然一抓,随后一把好似幻影的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剑身宛如数万条流萤缠绕。 徐夜震惊地看着已经跃向剑阵的袁青钢,才知晓无怪乎袁青钢不带剑,而是竟然已经拥有了能够寄存肉体的本命剑! 剑意磅礴,剑心纯粹者,方可以天道、魂魄、肉体三者合一凝聚本命剑。 “剑意巨擘。” 狐妖仰天长啸,竟然不似狐声,而是一种鬼魂的哀嚎。 巨大的身体四脚站定,死死抓着地面,两只眼球血红,在它身躯之上,一头冤魂恶鬼正在若隐若现! 袁青钢一剑斩去,那冤魂忽然涨大许多倍,直接用一股游魂之力将那股剑气消弭。 危急时刻,冤魂与狐妖仿佛分开分各自为战。 徐夜也没吭声,开着罗汉霸体,赤手空拳就迎了上去。 以目前他的纯粹战力来讲,佛教秘术罗汉霸体以及却冥拳战力最高。 有了徐夜的加入,战局明显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徐夜仿佛唤醒了体内的拳法,在罗汉霸体的罡气环绕下,每一拳都在遵循着却冥拳的拳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袁青钢张狂大笑,手中影剑不断挥舞,眼神凌冽,仿佛在屠杀着牲畜一般。 终于,那道冤魂禁不住如此恐怖的攻势,无奈脱离了妖狐的躯体,刚想要遁去,却被袁青钢一剑钉在了树上。 影剑忽然变得通红起来,犹如血液充盈在剑身,那冤魂不断挣扎,最终化作了一道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袁青钢一伸手,影剑迅速归位,他提着剑,走向奄奄一息的六尾妖狐。 陡然间,徐夜只觉着空气变得稀薄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像碎片一样割裂,扭曲! 一道蕴含恐怖威压的剑气猛然降下。 徐夜猛然催发,罗汉霸体至最大程度,与此同时,快速地往后退去。 “谁!” 袁青钢长剑挥舞,一道剑气终于将扭曲的空间给劈碎,一切重新恢复了正常。 站在徐夜面前的,是一道黑色身影,黑衣黑面。 “你是谁?” 袁青钢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面前之人的不凡,他恢复了冷静,沉声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你杀不了她!” 黑衣男子嗓音嘶哑,宛如呜咽之声。 袁青钢冷哼一声,随即望向徐夜,“徐夜,你站远点。” “残影剑!” 袁青钢低喝一声,手中的幻影长剑自行飞起,就要钉杀黑衣男子。 在飞去的过程中,残影剑的飞行轨迹上生出无数残影,竟然再度幻化成剑影! “剑影!” 黑衣男子横剑于胸前,紧接着整个人忽然从原地消失! 空气再度被全部抽离一般,徐夜只感觉身前的世界被压缩,树木、山体都变得畸形扭曲! “小心!” 黑衣男人忽然间出现在两人上方,一道剑气笔直地落下,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靠近两人十尺处,猛然幻化成一柄巨大的剑影,轰然落下! 袁青钢瞬间催发的剑阵勉强抵挡下来这一击。 剑阵散去,周围再度恢复。 “人呢?” 袁青钢来回环顾,却并未见到黑衣人。 徐夜望向六尾狐妖的方向,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妖狐不见了!” ……… 树林深处。 一条蜿蜒的溪边,生死不明的六尾狐妖躺在一块巨石之上。 黑衣男子矗立在一旁,他伸手在妖狐身上抚摸了一遍。 随后,一股柔和奇异的力量,宛如一黑一白两道元神的气息开始游曳,随后逐渐重合。 奇异的是,妖狐身上被剑气割伤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 “阴阳有数,均衡可法。日月清浊,天道难违!” 黑衣男子的沙哑嗓音再度响起,在念完这句好似咒语的话后,便一挥衣摆,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第16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 “那人很强。” 袁青钢整理了一番,随后走过来对着若有所思的徐夜说道。 “他有撕裂空气的幻想,并且剑气磅礴,善于隐匿。他应该是只想救下那头狐狸,并不想杀我们,否则,我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他若是想要杀你,此刻你便是一具尸体了。” 徐夜淡然一笑。 “袁大哥,或许他是那头狐狸的主人也说不定,你不是说过,有些老怪物就喜欢收服这些狐狸做妖宠么。” “我看不像,此人应是某个隐秘门派中人。” “算了,不管他了,这天快要亮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说完,袁青钢快速向前踏步,穿梭了起来。 徐夜往后方看了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天空微亮之际,徐夜两人终于在一处平地之上,望见了烟雾环绕的龙虎山。 “丹成龙虎现!” 山腰,一处通向一座大殿的升空长阶之前,立着一块巨大石碑,上书五字: “丹成龙虎现。” 两人踏上了阶梯,很快有一白衣白冠的年轻道士出现在两人面前。 “二位来我龙虎山,有何要事。” 徐夜穿着斩魔司的制服,道士自然一眼便认出,只是龙虎山也有规矩,不能随意地便放行通过。 袁青钢淡笑道:“斩魔校尉袁青钢,来找千剑天师。” “这位也是斩魔人,他此次来,是找贵山的南寻真人,归还真人弟子的道剑。” 道士一听,点了点头道:“千剑天师在无极峰练剑,南寻真人在莲花峰悟道,二位请便。” “多谢道长。”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龙虎山正殿,这座道殿仿佛建在平地上一般,占地极广,红墙白瓦,极土木之盛。 越往上走着,龙虎山的道士也渐渐多了起来。 徐夜细心打量着山上一草一木与自己所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龙虎山实际上不止一座孤山,反而是一座绵延的山脉,不过这山脉极为特殊,仿佛一个口字型一般围绕着山下一个湖泊。 山上还有四处奇伟山峰,分别为:无极峰、莲花峰、近日峰、徘徊峰。 四座山峰直插云霄,雄伟磅礴。 “徐夜,你是与我一同拜访千剑天师,还是自行前往莲花峰,寻找南寻真人?” 徐夜回过头来,笃定道:“千剑天师是我救命恩人,此次前来,自然是要拜访一番。” 袁青钢气态清淡,负手点头,“好,走!” 无极峰,虽然不是四座山峰中最为高耸奇峻的山峰,但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满是剑痕,参差不齐的交错纵横,经年累月的剑气久存不去。 “真是座奇峰!” 听闻此言,袁青钢回过头,指着山峰上最大的一道剑气,笑道:“这座山峰都是龙虎山上善于用剑的道士所在之地。看到那道最深的剑痕没有,那是祖师堂级别的天师,剑龙真人当年所留下的。” 徐夜抬头望去,那道深如沟壑的剑痕好似衍生出无数剑气,朝着他所在之处灌来。 “这是……” 袁青钢看到此景,也不催促,抱起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 “无极峰是剑修圣地,龙虎山虽以道法为尊,但吸纳的身负道教气运的剑修也不在少数,故而千百年来在此处留下剑气的剑道天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此处剑气、剑意异常雄浑,可以说是整个大楚王朝,除了那位剑圣的山谷之外,最适合初入门槛的习剑之人感悟剑意的地方了。” 徐夜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不断感悟着这股磅礴的剑气。 “要说还是你小子走运哪,这种机会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啧啧。” 看着正在不断汲取的徐夜,袁青钢摇了摇头,有些艳羡,当年的他凭借着李千剑的关系难得上了趟龙虎山,结果连去无极峰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令袁青钢想不到的是,徐夜此时所感悟的剑气,却来自那道最长最深的剑痕之中! 徐夜置身剑气漩涡的空间,仿佛元魂出窍。 一片天雷阴沉的天幕下,四处有无数剑气裹挟着碗口粗的道道紫雷,不断翻滚。 银白细腻的闪电不断地在紫雷中央若隐若现,随后伴随着万千剑气,连接成一张雷电密网。 剑气如龙,雷光如蛇,此等天地异象的凶猛气机,足以湮灭上三品高手! 徐夜猛然睁开双眼,在这座空间中不断闪烁身影,追随着剑气与雷光。 “这是一座,阵?” 一座威严大阵! 剑阵! 在四周狂暴剑气的侵袭下,他举起手中天象剑,不断挥舞,万千雷电仿佛被天象剑吸引,不断朝着天象剑靠近。 而在外人眼中,他只是宛如定海神针一般站着巍然不动。 袁青钢正靠在一处石灯笼后打着盹,却没注意到前方来了位穿着打扮与其他道士完全不同的男人。 “袁七哥!” 袁青钢猛然抬头,这个称呼如今可没多少人能喊出来! “狗日的陈风雷!” 待到看清眼前人,袁青钢眼前一亮,随即大骂一声,便二话不说,以手作剑,冲上前去。 面容极其风神俊逸的蓝衣男子哈哈一笑,随后也用手作剑与袁青钢纠缠在一起。 蓝衣男子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葫芦,一头飘逸白发格外显眼。 一青一蓝两道身影欣然相撞,如影交织。 袁青钢一剑从斜刺里杀出,直要打在蓝衣剑客的腋窝,却被一掌拨开。 “你这驴球,这么些年都不找老子,老子还以为你死球了!” 陈风雷两手夹住袁青钢,笑道:“老哥,练剑如练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游历南方三年有余,前些日子方才到山门报道,谁知你竟回到凤都了?” 袁青钢一掌发力,猛地推开陈风雷,“我去你的!” 两人随即分开,而徐夜这边也被两人惊醒,一脸诧异地盯着二人。 方才在雷电异象中领悟剑气,好似对那座剑阵心生感应,偏偏又无法掌握在手中,最终被乱雷轰出。 “嗯?” “七哥,你身旁这位小兄弟面容俊俏,快要赶上我了,并且身上剑意紊乱,应该是方才领悟了无极峰上的剑气,不知这位是?” 陈风雷望着眼前这个长相有些英俊的稚嫩面孔,不由问道。 “徐夜,这位是北寻真人的首徒陈风雷,三年前奉命下山历练游历南方,这无极峰之上,便有他的一道剑痕,至于他的师父北寻真人,说来也巧,与你要寻的南寻真人,也是一对师兄弟,同承剑龙老真人门下。” 徐夜微微一怔,随后微微拜道:“斩魔司徐夜,见过道长。” 多情剑客无情剑? 这位陈风雷的名头,自己多少还是听过一些的,天资卓越,炼气炼体双修的同时,身负道教气运,堪堪跻身五品道教修为时,便凝聚了本命剑。 陈风雷摆了摆手,撩了撩额头边上的几缕碎发,爽朗笑道: “诶诶诶,可别叫我道长,你叫七哥什么就叫我什么,我最讨厌别人叫我道长,整的像算卦的一样。我若真会算卦,我倒要算算,天底下钟意我的女子到底有多少个,为何我总是被情情爱爱困扰呢,唉。” 徐夜嘴角抽搐,虽然我承认你长得很帅,但有必要这么炫耀吗? 袁青钢笑骂道:“行了,别贫了,有要事。” “徐夜,你找我师叔所为何事啊?” 陈风雷这厢才稍稍正经,拉起两人往前方走去。 “归还真人门下弟子的道剑。” 陈风雷挑了挑好看的剑眉,疑惑道:“哪位的道剑?” “许小罡。” 陈风雷睁大了双眼,写满不可思议,他测过身子握住徐夜肩膀。 “小罡的剑?找着了?何时找到的,在哪找到的!” 徐夜只得将那次黑风岭之事说与陈风雷听,陈风雷听完愣了许久然后喟叹一声。 “小罡十多年前便没了音讯,我倒是以为他在外面发达了,却不曾想。” “陈大哥……” “生死有命,修行一路便是如此。那个,你们是要去寻访千剑天师?” 陈风雷摆了摆手,望着无极峰。 “正是。” “那好,我与你们同去,正好许久没有与他论道了,看看他去。” 面对巍峨的山峰,陈风雷提着徐夜就往上飞去! 徐夜只感觉耳边一阵阵风的呼啸声,偶尔还有几声鹤唳,高昂婉转。 待到双脚踩在了地上,徐夜方才从缥缈的状态醒悟过来。 “果然,会飞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陈风雷的御空速度极其迅速,并且不需要借力,相比而言,还未登上峰顶的袁青钢却显得有些拖沓。 片刻,有些吃力的袁青钢也出现在了峰顶。 徐夜打量周围,远处好似有几处宏伟建筑和一些普通房屋。 “走吧,去无极宫,千剑天师应该在。” 在经过一道沟壑时,徐夜赫然发现,有许多剑意磅礴的剑修在沟壑中两两对剑,剑气飞舞,如痴如醉。 偶尔抬头望向烟雾环绕的天空,总有一两道虚幻的身影呼啸而过。 “真是卧虎藏龙……” 陈风雷大跨步走在最前方,清风拂过,白发飘扬。 “无极峰上到底有多少剑修,没人清楚,恐怕只有无极峰上的剑痕知晓罢。那些个千百年道行的天师府天师也喜欢在此处修行,几年前我便遇到过一位不谙世事的天师,说来倒是有趣,那是位道法高人,仅凭道法造诣,恐怕离那通玄境已经不远了,可是却偏偏想起来要学剑?呵呵。” 这位年少成名的剑道、道教双艳之才,也不由感慨道: “修道一途,道阻且长,千百年来在这山中修道学法,总归是要考验道心的。” “还是你潇洒,三年两载地就往外跑。” 袁青钢面带微笑,揶揄道。 “外人眼中是潇洒,辛酸苦楚只有自己知哟。” 陈风雷双手抱头,摇摇晃晃,朝着无极宫前方的亭子快速走去。 第17章 风雷双剑! 徐夜走在山峰边缘,入目是一片缥缈的云海。 远处,三道巍峨的山峰互成犄角之势,相约插入云霄,四足鼎立。 “厉害!” 徐夜低头往下瞧去,那被整个龙虎山脉环绕起来的一处占地极广的湖水之上,约莫有不下百位剑修乘风御剑! 他们多数穿着宽松白色道袍,或俯冲,或飞升,场面极为壮观! 剑修如雨,洒落天地! “果然是真潇洒。” 徐夜暗道,剑修不但杀力最强,同时也当真是最天地之间潇洒的。 武夫拳撼天地,一拳既出如日中天,霸气侧漏。 儒生吐字成金,慷慨之间浩然归心,世间俯首。 剑修三尺青锋,一剑之下无人难杀,吞海横秋。 “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 很快,徐夜的思绪便被一道极为强烈霸道的剑意所吸引。与剑气不同,剑意者,则是剑修精神之所在,更为难得。 如果说剑气决定一名剑修的下限,那么剑意便决定一名剑修的上限! “呵哈哈哈!” “好剑!” 中堂空地之上,一白衣中年道士背负六把飞剑,疏狂大笑。 “前辈,速来一战!” 陈风雷身形一动,身后苍黄色葫芦猛然缩小至两个巴掌那般大,而凌空中,正低悬着一把隐约有狭长雷蛇缠绕的深蓝色长剑! 李千剑爽朗一笑,“风雷,本道刚刚领悟了第六把飞剑不久,正好拿你当做试验了。” 说完,李千剑低喝一声“流霞白君,诛邪落魄,剑去!” 李千剑身后,六把飞剑其中四把飒然飞出,宛如白龙腾空而出。 流霞低空悬浮,流光四溢; 白君遥遥矗立,孤然一剑; 诛邪大放剑气,声势浩大; 落魄古朴低沉,销声匿迹。 四把飞剑,纵使品级并非至高无上,但仍然将周围的空气都扯动。 陈风雷双手环抱,淡淡一笑,随后右手往空中一抓,“雷冥剑。” 悬浮于半空的雷冥仿佛有灵性,剑飒然回落,转瞬出现在了陈风雷手中。 没有多余言语,徐夜看到陈风雷原本慵懒的双眼似乎也微微凛冽,其中杀伐之气,侧漏无遗。 “到底是剑修,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手软。” 李千剑也不持剑,双手在空中挥舞,控制着四把飞剑来回飞旋,与雷冥剑不断纠缠。 徐夜陷入某种顿悟状态,自从方才在无极峰下感悟那道恐怖剑痕,自己好似对于剑气剑意有了一些感悟能力,可以说是踏过门槛了,此时两位剑道高手之间的对决,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李千剑与陈风雷这两位在龙虎山当中都有些名头,一个是号称可控千剑的飞剑第一人,一个是龙虎山年轻一辈最惊才绝艳的几人之一! 这两人的切磋对决可不常有,很快,无极宫前便吸引了大量道士促足观望。 “风雷,养剑葫里的剑,是不是太柔弱了!” 李千剑微微一笑,随后大手一张一合,背后再度出现一把飞剑。 “离合!” 同操五剑! 四把长剑与那闪着雷光的雷冥剑打得不可开交,李千剑的四把飞剑虽说不是什么上等名剑,却也是各大剑庐中的上等宝剑,这些年来跟着李千剑斩妖除魔,其中默契不必多说。 但是作为本命剑的雷冥剑又会差到哪儿去? 本命剑凝聚修士的心血之外,还外显与天道大象,雷冥剑的天道之象便是雷电! “前辈,没有一千把剑,你打不过我!” 陈风雷半张着嘴,十分兴奋,手中长剑猛烈一挥,一道雷光滚滚而去。 “祈风剑!” 陈风雷一个翻身跳跃,避开四道飞剑的同时,腰间葫芦迅速放大,随后葫芦口中飞射而出一道轻盈的光影! 徐夜身旁,袁青钢笑道:“这小子又托大,倘若千剑天师真要让他出不了剑,他没机会拿出祈风剑。” “莫非,陈大哥有两把本命剑?” 徐夜有些不可置信道。 袁青钢苦笑一声,神情有些萧索道:“可不是,人家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年纪轻轻竟然凝聚了两把本命剑,啧啧。” “想那甲子前无敌于江湖的大楚剑圣,也不过只有三把本命飞剑罢了,其中一把还崩碎了。” 两把剑同时登场,引得无极峰上众人惊呼不已。 “陈师兄的剑意好像更加锋利了!” 一位白须老道抚须叹道:“单从这被两把本命剑引得的天地大势来讲,陈风雷这小子的剑气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是他的剑意,啧啧,可不得了。” 随后老者喟叹一声,淡道:“何时老道我也能拥有一把本命剑,便死而无憾了。” 一旁的众人无不嘴角抽搐,您老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通玄的人了,道法高超。晚年才开始练剑,倘若再让你凝聚了本命剑,还让他们怎么活。 “风雷剑阵!” 陈风雷不再拖延,目前跻身二品不久的他纵使剑意无双,但在对体内真气的运用上,还是不如经验老道的李千剑的,所以应当快速解决战斗。 狂风四起,雷电侵袭。 一道波及数百尺的威严剑阵便瞬间成型,李千剑哈哈大笑,直呼痛快。 徐夜紧紧盯着那在剑阵中不断飞舞跌宕的雷电与剑气,陈风雷的剑阵当中,却是苍蓝色的雷电,直径只有拳头那般粗,比起方才徐夜所沉浸的那座剑阵还是差了点火候。 “修道百年,何其痛快!” “千剑天纲!第六剑!” 李千剑在风雷交错的剑阵之中腾挪易行,身后残影焕焕。 “雨神!” “去!” 陈风雷熟稔地一脚踩在祈风剑上,一手持雷冥剑,入了剑阵。 与此同时,李千剑怒喝一声,背上第六把飞剑横空出世! “雨神剑?” 道法老者微微惊颤,扶着一旁满眼震撼。 “以前只知道这李千剑有些剑术上的造诣,比起陈风雷的恐怖天赋来说,差了不少意思。” “老道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感悟了雨神剑的操感,如此说来的话,能同时操纵六把飞剑的李千剑,在天赋上不输陈风雷!” 老道怡然自得,仿佛那龙虎山古往今来第一位同时操纵六把飞剑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一般。 “我龙虎山剑道,必将万古流长!” 雨神剑本是罗氏剑冢的镇山之宝,相传此剑铸成之时,剑山之巅连下十八日连绵大雨而不绝! 只可惜数年前惨遭邪教洗劫,这柄镇山之宝也不翼而飞,却没曾想原来在李千剑手中。 剑阵中,六把飞剑相互配合,来回穿梭。 很快,风雷剑阵渐渐不支,风声、雷声愈来愈小。 陈风雷眉头紧蹙,心头下定了决心,随后两把剑同时飞出,以雷霆之势冲向了六把飞剑环绕身前的李千剑! “落魄白君!” 古朴的落魄剑与威严肃穆的白君剑,两把飞剑以竖立之姿停留在李千剑身前,随后不断旋转,凭空打出绚烂剑花。 “流霞诛邪!” “离合雨神!” 身后四把飞剑同时迎来,冲过来的同时,连带着将整个风雷剑阵都摧毁地无影无踪! 众人眼中,只剩四剑飞向两剑! 陈风雷败了,他最终选择了用最返璞归真的一气剑式,纯粹在力量与剑气上要与李千剑分出个高低。 只可惜,棋差一招。 李千剑收起飞剑,唯独留下雨神剑在手中细细观摩一番,随后走向陈风雷。 “前辈剑法一骑绝尘,不愧为我龙虎山第一御剑天师。” 陈风雷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随后不断扩大。 祈风、雷冥两把本命剑随即化作光点飞入了养剑葫中。 “呵呵,风雷,你就莫要恭维我了,比起控制飞剑,取人头颅,你比不过我,但是若论放开厮杀,恐怕三个我也不能及啊。” “千剑天纲的第六剑雨神剑却是非同一般,并非本命剑,却仍然强势地引来了天地异动,果然是罗氏剑冢的压山之宝。” 陈风雷背好葫芦,随后转过头,看着袁青钢和徐夜两人,淡淡笑道: “前辈,看看谁来了?” 李千剑哦了一声,随即大笑两声,快步走来。 “青钢,徐小兄弟。” …… “如此说来,确实有必要与天师府里的管事说明一声,这样,等你们离开后,我亲自去一趟天师府。” 李千剑听完两人的话,眉头紧锁。 斩魔司与龙虎山合作数十年,可以说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某种羁绊,往小了说,好歹也是龙虎山罩着的,你一个玄月司怎敢如此咄咄逼人。 “上阴学宫是什么态度?” “上阴学宫那群伪君子,这些年来与玄月司走得越来越近,如今洪武一案被旧事重提,他们只怕是要在这其中做些大文章。” 袁青钢喟叹一声,当初的斩魔司是何等的风光,王朝重臣,百姓爱戴。 徐夜沉思道:“天师道长,不知龙虎山对钦天监的态度如何?” “钦天监最早的一批学士,都是由我龙虎山的秘法天师传授一些窥星堪舆的法术,只是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几位擅长天星之术的天师都回了山门,也就与那钦天监断了联络。” “玄月司本就是从钦天监中分离出来的,再加上钦天监的鼎力支持,难道说玄月司的背后是钦天监?” 徐夜联想到钦天监最近不断地对斩魔司进行施压,目的就是要求亲自提审自己,但因为师出无名和龙虎山方面的压力,才没有直接抢人。 李千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嗯,徐小兄弟此言有理。” 陈风雷单脚立在石墩上,眼睛闭着,淡道:“狗娘养的玄月司,一个月前,我在梨花州便遇到了来当地查案的玄月司校尉。” “哦?如何?” 袁青钢好奇问道。 “那狗东西说话我不爱听,要了他一条胳膊!” 袁青钢点了点头,“那厮确实该死,”神色淡然。 徐夜心中暗笑。 “上阴学宫一家独大,春庭学宫逐显颓势,准化学宫又无欲无求,莫非那老东西真打算在大楚正儒教道统?” 李千剑闭目沉吟。 陈风雷跳下石墩,一缕白发轻轻飞舞,他冷哼一声,“那群读死书的?老子一剑就能削了半个学宫。” 袁青钢好似想到了什么,揶揄笑道:“怎么,忘了当年被宋北桥如何调戏的了?” 听到这个名字,陈风雷瞪大了双眼,想要争辩什么,随即又蔫了下去。 “他不算,他不是正经读书人。” “哈哈哈哈。” 第18章 南寻真人的一道契机 无极峰下,天色微凉。 三人告别了动身前往主峰天师府的千剑天师,袁青钢声称要到龙虎山其余三大山峰逛一逛,实则是避开与徐夜的机缘对冲。 徐夜在陈风雷的引领下,往莲花峰走去。 通往莲花峰的山路崎岖险峻,有不少龙虎山修士俯冲其中,以磨炼御气之术。 莲花峰山脚下的行宫门前,立有镌刻着“钟灵毓秀,天下之仰”八个蕴含道气的小字的石碑。 一袭清雅素娟的斐青婳立在行宫门口,目光清淡。 前方道路上,两道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面目极度俊朗的蓝衣男子,一头飘逸白发,身后背个古朴养剑葫;另一个稍微稚嫩些的黑衣男子面容同样俊秀,比起前者少了些轻挑薄情,多了几分坚毅冷峻。 蓝衣男子她认得,北寻真人的首徒陈风雷。 徐夜跟在陈风雷身旁,不紧不慢地踏上了行宫前的尘肃阶梯。 徐夜远远地望见阶梯之上,有一个素白身影正朝自己望来。 徐夜紧紧是于她对视一眼,便立马挪开了目光。 “此女清冷不可侵犯。”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油然而生这个想法。 “陈师兄,来我莲花峰何事。” 斐青婳淡淡地看着已经登上阶梯,来到行宫门口的两人。 “斐师妹,我有要是找南寻师叔。” 说完,陈风雷便要从女子身旁走过,不料却被她抢先一步挡在了面前。 “何事?” 陈风雷挠了挠脑袋,吹了吹额前悬挂的几缕碎发,好似在压抑暴躁的心情。 瞧见陈风雷不再言语,斐青婳的清冷目光便扫在了徐夜身上。 徐夜脸上一阵短暂的失神后,咳嗽了两声,不卑不亢道: “这位道长,在下斩魔司徐夜,此次上山寻找南寻真人,是要将真人的弟子许小罡的佩剑归还与真人。” 徐夜的表现倒是让斐青婳有些意外,此人身处世俗,却眼神清明,面对自己不卑不亢,确实与其面相的风骨无差。 “许小罡?” 斐青婳是南寻真人最小的弟子,她刚拜入师门不久后,游历北方的许小罡便失去了音信。 “正是。” 陈风雷摸了摸鼻子,随后拉着徐夜挤到了斐青婳的身前,笑道:“这下总该可以了吧,师妹,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说完,陈风雷便要拉着徐夜御空飞去。 “慢着!” 徐夜只感觉自己被一道强大的力道给从离地面一丈高的地方扯了下来。 “莲花峰不允许御空飞行,老实走山道!” 斐青婳有些愠怒,黛眉如同远山一般荡开天际。 就连张扬跋扈的陈风雷对于这个脾性冷漠的莲花峰第一清冷美艳的女子也没有办法,他尬笑了两声,便风也似的逃离了。 徐夜转头望去,斐青婳正在不远处不远不慢地跟着。 斐青婳抬头,两人不经意间对视。 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徐夜都只记得,这个貌美姽婳的女子。 她眼里一片清冷…… --------- “这妮子可倔了,我都不敢惹他,曾经有位剑修在于她试剑时出言不逊,呃,其实也不算出言不逊,只是聊表了一下心意,就被她追着四座山峰砍,啧啧。” 徐夜心底淡笑,一笑置之。 “陈大哥你有心仪的女子么?” 陈风雷一愣,随即嚼了嚼嘴里不知从山上哪出摘来的嫩绿茅草,故作沉吟。 “嗯……那青城山上的某位女子剑修,素来仰慕我的英姿,但是要说那白海城城主之女姿色倒也是不错,对我也是死心塌地;那青州剑派的女主人,虽说年龄大了些,却十分知心……” 徐夜摇了摇头,大哥,你够了! “但要说我钟意的女子么,暂时没有,哈哈哈哈哈。” 两人说笑间,终于走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之间。 沟壑之后,赫然是一座隐藏于险峻丛林中的一座邸殿! 徐夜探头望去,两道山体相隔约有数十丈,四处奇山怪石犬牙交错,高低不平。 深山裸露处,石笋如擎天一柱,精妙绝伦,云雾似天外飞虹蔚为壮观,老猿独坐崖头,如神似佛,莲花峰孤峰突兀,直插云天。 “都说无极峰险峻,这莲花峰才当真是一绝啊!”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陈大哥,飞过去?” 陈风雷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随即率先飞身一纵,往对面贯飞而去。 “让那位仙子带你飞!” 陈风雷恶趣味的话语渐渐消逝在云雾中,徐夜嘴角疯狂抽搐。 随之而来的斐青婳皱着鼻子,脸上看不起喜怒哀乐,她径直走到徐夜身前。 徐夜正在思量如何开口,倒是令他惊奇的是,斐青婳竟然轻启薄唇。 “过来。” 不等徐夜反应过来,就被她像拎小鸡一般拎起,随后便入了云雾。 徐夜只感觉脸上不断有雨雾冲击,似有似无,异常虚幻。 “这种飞天遁地之能,果真是令人沉迷。” 无怪乎自古修士勤于律己,百年如一日的修行,最终万法同源,追求的就是这般天地间的真正自由。 徐夜暗自捏紧拳头,自己已经身有佛、儒两道气运,道教气运也近在咫尺,三教合一的千古之才,就不信闯不出名堂。 到时候莫说这三品修士才能染指的御空飞行了,他的大道,是那飞升之路。 高台之上,两道身影矗立。 入眼处,陈风雷笑意盈盈,一旁的白袍道人慈眉善目,负手而立。 “师父!” 斐青婳站稳,随即将徐夜放在地上,徐夜拢了拢有些紧巴的衣服,随后恭敬拜道: “小子徐夜,拜见南寻真人!” 南寻真人神色泰然道:“风雷已经与我说过了,边走边说吧。” 徐夜看了斐青婳一眼随后跟在两人身后,跨过了道门,进入到了古朴的正观之中。 此处野草恒生,枝蔓错节,树林茂密,古老的石碑上都爬满了藤蔓,与隔壁无极宫相比,少了几分辉煌,多了几分古典。 “小罡的剑……” 院内,南寻真人微微垂首,神情不可避免地有些萧索。 许小罡,这个曾经最令他自豪的弟子,虽然天赋上比不上陈风雷,悟性也不如斐青婳那般高明,但是那份质朴的心境和对大道追求的无垢之心却是他最喜爱挂念的。 “真人请看。” 徐夜缓慢从衣襟中拿出那把有了些岁月斑驳痕迹的古朴道剑。 剑身长约三尺六寸,不算轻盈,剑身之上的纹路有些斑驳,一路蔓延至剑柄。 剑柄处,镌有一行小字: “求真,许小罡的剑。” 南寻真人喟叹一声,短短七个字,一如许小罡的本性一般,朴实无华却又深入人心。 “小罡平生,一向谨慎,性情至纯,求道之心切,当年吾不及也!” 南寻真人转过身去,肩膀处细不可闻的轻颤。 陈风雷与徐夜对视一眼,也是无奈摇头,对于许小罡的陨落,他也十分遗憾。 一旁的斐青婳,依旧冷冷清清,看不出喜怒。 最终,许小罡的求真剑被南寻真人以树木之精封存在道观一处不太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树木成荫。 “小罡平生处事低调内敛,便将他葬于此处吧。” 老真人如是说道。 ……… 徐夜离开古观前,南寻真人并未有过任何表示。 陈风雷站在崖边眺望远方,半开玩笑道: “师叔,送这位小弟弟一道契机吧。” 南寻真人波澜不惊,只是胡子微翘,随后看着徐夜,心中微微一叹。 “这傻小子,倒是叫我难堪了。” 他原本就懂得深奥的堪舆之术,早就看出了徐夜身上的两条三教气运,一金一绿,宛如两条蛟龙般气势夺人。 整座天下有如此气运者,一双手数得过来,只要不过早夭折,迟早鱼跃龙门。 至于他,只需稍稍提引一番,替他种下一颗虚幻的道心,既可偿还许小罡之情,也为两人留了一道因果。 徐夜心中莞尔,自己前来龙虎山,虽然带着期望,但也绝不会求人施舍,毕竟自己有天书在身,三教合一也是迟早的事情。 “真人契机,小子万不敢当。” “只是,方才无极峰上感悟龙剑老天师留下的剑痕,心有所感,却仍处迷幻,恳请真人提点一二。” 南寻真人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的是,徐夜竟然感悟了他师父的剑气? 他与北寻真人曾经不止一次感悟那位已经闭关百年的师尊所留下的剑痕,但也只是感悟了其中十之一二罢了。 想到此处,他不免大笑出声,带有几分拨云见日的爽快感。 好一个天纵之姿。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最小的弟子,斐青婳,嘴角微翘。 “徐小友,我且点你八个字,这也是当初我的师尊所教给我的。” 徐夜赶忙双手鞠起,恭敬道: “小子恭听!” 陈风雷也好奇地探过身子。 “天真不晦,自成龙虎!” 徐夜睁大冷峻双眼,八字如同一剑迅速直击徐夜心脏。 “天真不晦,自成龙虎……” 此言一出,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主峰之上,荒然两道剑气铮铮鸣起! 一道降妖,一道除魔! 龙虎山千年来镇山仙剑,降妖除魔! 只有祖庭老天师才可以触碰的两把天地灵气铸就而成的极正之剑,即便是南寻真人这等除了闭关老怪物以外的第二等人物,也只是远远见过一眼而已。 远在主峰天师府下的李千剑猛然回首,望向两道势如破竹的锋芒,满眼难以置信。 深山之中,红木白石垒造的古老墙壁之后,一位白袍闭目老道,忽然睁开双眼,隐有龙虎之影。 “祖师爷保佑,我龙虎山后继有人。” 徐夜,陈风雷都是望向剑气铮鸣之所在,只有南寻真人耐人寻味地呵呵一笑。 “青婳,你且带着徐小友去无极峰师祖剑痕处,助他好生感悟一番。” 说完,南寻真人一挥衣袖,便随风离去。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 两颗细不可闻的透明晶莹光点,幽幽飘进了徐夜脑中。 第19章 雷池剑阵 无极峰,去而复返的李千剑站在山脚下,笑眼咪咪地看着上方的两道身影。 “那不是青婳么,师兄真是有意思,哈哈。” 徐小子,真是有福气啊,第一次上山就能被斐青婳拎着,这可是无数龙虎山道士遥不可及的念想啊。 “嗯,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被斐青婳丢到无极峰之上的一道剑气沟壑当中,徐夜心生震撼。 虽然斐青婳将他丢在这里后便不知所踪,他也不清楚有没有能接自己下去。但是这道纵深数十丈,宛如一道沟壑的剑痕,却实在让他再无半点杂念! 山石碎粒之间,隐约的剑气如同细小气蛇慢慢溢出,似乎还有些淡漠电光不断地滋生,一闪而逝。 徐夜将双手紧紧贴在剑痕上,心神紧闭。 一道如同蛟龙的气息从他背后磅礴而出,与渐渐声势浩大的剑气一同在剑痕沟壑中分庭抗礼。 这一切,已经陷入雷池幻境的徐夜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便是,雷池重地么……” 比起之前在山底下遥远领悟的雷光天幕不同,此刻徐夜所处的空间里,漫天紫雷,足有百道,各个粗如碗口! 数丈长的紫雷末端,都连接着一颗闪动刺眼白光的雷珠! “雷珠乃是天地异象之所凝,几百年前的老天师留下的剑痕竟然还有着如此恐怖的气机!” 很快,徐夜已经来不及思考。 因为漫天的紫雷伴随着狂风般的剑气,汹涌而来。 剑气犹如滔天龙卷,在紫色雷光中掀起风暴,漫天电光练成大网,席卷整个天地! 徐夜拿出天象剑,虚幻的剑身隐约有些紫色光影在流动…… ------ 远在皇城之中。 钦天监。 一位身穿玄服的阴柔男子放下手中三甲长器,暗叫了一声奇怪。 方才明明已经通过“六法天曝”,发现东北方向隐约有一条未成形的三教气运,却又在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赵阴山皱起了眉头,“来人,迅速将三甲长器放入钦天鼎炉之中。” 虽然三教气运不常出现,并且经常容易半路夭折,但瞬间消失的情况他还从未见过。 眼下大楚王朝对于有着三教气运的江湖之人尤为看重,成立钦天监的一个最初目的,也是想方设法拉拢还未投身三教的江湖中人,为朝廷卖命。 赵阴山望着鼎炉之上冒出的查询不到任何信息的白烟,陷入了沉思。 皇宫中,满脸倦容的大楚景武帝正批着奏折。 “皇上,国相大人求见。” 大内总管朱貂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距离皇帝三丈远的屏风前。 景武帝波澜不惊,微微一叹道:“朕今日有些乏了,让他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议。” 台下,朱貂寺微微躬身,随后缓缓退后。这位功力深不见底的貂寺统领大内十余年之久,在他的看护下,皇宫内廷的几位殿下出行,都不用带些碍眼的武服侍从。 大楚王朝中,除了赵家时代供奉的五位半只脚踏入天门,除了涉及到国运之外几乎不管世事的老神仙,宫廷之中最为倚仗的,除了六镜玄卫司之首,便是这位大内貂寺了。 曾有不少江湖高人,为了会一会这位成名已久却鲜有经典战绩的大内总管,不惜潜入皇宫,与之一战。 不过大多数结果便是,被这位貂寺硬生生活捉了去,继而被皇帝陛下斩首,亦或是成为皇宫走狗,不一而论。 大楚皇帝是位恩威并重的帝王,这一点深入人心。 自上位以来,内整理吏治,改革军政,外挥师北伐,收复国土。虽然近年来稍显老态,但却壮心不已,在整座天下五位王朝皇帝中,仍旧是首屈一指的君王。 景武帝抬起头,额头皱纹凸显,他望着退去的朱貂寺,轻叹了口气。 “洪武一案,该当如何。” 没有人回应他,当年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国相张弼之也如同冰窖里的鱼一样,渐渐谋生了跳出水面的想法。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忙于收复国土,北击恶燕,南御凶越。 再回过神来,除了那些在外征战的国之重将,自己竟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偌大的殿中,只留下一声空叹。 --------- “这小子还没好?七哥,咱俩去我院里喝几口?这天都黑了。” 无极峰下,陈风雷打了个哈欠,他虽然很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领悟多少剑气,但是此刻却有些乏了。 袁青钢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气定神闲地打着坐。 “莫急。” 陈风雷挠了挠头,撂下一句“日后找你”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山脚下。 袁青钢无奈摇头,他抬起头看着山峰之上的那道沟壑,神情复杂。 “徐夜,会是扭转局面的人吗……” 虽然凭他看不出徐夜身上的气运如何,但从李千剑和南寻真人这两位活了百年的老道人来讲,决计没有理由对一个普通的小子如此关照,哪怕是这个人送来了许小罡的道剑。 雷池之中,徐夜浑身衣物已经全部被炸毁。 他屹立于愈来愈微弱的雷卷当中。 横臂且横剑。 整个人肉身乌黑,好似焦炭。 唯独握在手中的天象剑,通体紫光夺人眼目。 “体内好像有一道雷电在不断翻涌……” 徐夜缓缓抬起天象剑。 霎时。 争把剑恢复如初,通体纯罡,毫无波澜。 “天象剑,果然剑如其名,真是极其霸道,竟然能够吸收天地异象。” 整座雷池剑阵,此时已经化为虚无,仅有少许电光还在游离。 天象剑果然是神器,之前不少次就与天地引起共鸣,这一次竟然直接将整座雷池给吸收殆尽了。 面对已经渐渐消逝的天幕,徐夜神色严肃,微微一鞠。 “谢老天师馈赠。” 无论当年的龙剑天师在此道剑痕当中留下了什么样的气机,留给谁,都已经不甚重要。 徐夜睁开双眼,已经出现在了剑痕沟壑当中。 天外已然漆黑一片。 透过云雾,不少星光闪烁穹顶。 徐夜凝视内体,一颗紫雷在气海之中悬浮。 一座已经初现雏形的雷池大阵,肆意荡开…… 徐夜走到尽头,耳边传来快速流动的风声。 “问题是,怎么下去?” 约莫过了许久,斐青婳竟然去而复返。 徐夜如同见到仙人,眼神炙热道:“道长!” 斐青婳显然是对这个称呼不太感兴趣,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徐夜不太感兴趣。 她只是遵照师尊的意愿,将这个年轻人送到山脚下便再无瓜葛。 “嗯?” 可是就当她伸手触摸到徐夜肩膀准备提起时,一股极为迅烈的剑意通过手指,快速传到她的全身! 斐青婳难以自禁的浑身一颤。 “方才那道剑意,到底是什么,我竟然感受不出来,难道他真的感悟了师祖留下的……” “道长,怎么了吗?” 眼见斐青婳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徐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可没惹她吧。 斐青婳恢复冷清的神态,抓住了徐夜的肩膀,淡道:“没什么,走了。” …… “你小子真舍得下来!” 袁青钢见到徐夜后,开玩笑道,随后朝着斐青婳拱手道: “在下袁青钢,见过尊教仙女。” 徐夜一愣,仙女? 这时候竟然可以这么称呼了嘛? 难怪斐青婳不给自己好脸色,感情自己是叫错称呼了? 但是徐夜还来不及细想,很快他便知道了,事实上叫什么称呼都没有用。 斐青婳看都没有看一眼袁青钢,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的袁青钢,徐夜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 “看什么,走了走了,难不成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袁青钢回头望了一眼,便朝着山下走去。 徐夜赶忙跟上。 龙虎山的夜空却没了一颗星星,只有一轮皓月当空。 满山虫鸣,不胜寂寥。 第20章 道教气运,三教合一! 龙虎山下,是一条瀑布磅礴而下形成的溪流,蜿蜒数里连绵不绝。 徐夜与袁青钢依着溪边飞速返回。 “怎么样,这一趟没白来吧?在龙虎山上领悟了多少?” 耳畔风声不止,草木随着脚步的快速穿梭传来哗哗之声。 “龙虎山不愧是道教第一山门,道气浓郁,那无极峰之上的数千条剑痕,每条都散发磅礴剑气。” “至于那道老天师留下的剑痕,我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禁地之中,更多的是一种心境上的震撼,但所获的感悟,说实话,我捉摸不透。” 徐夜的话其实半真半假,剑痕当中所悟自不可能那般容易地就说与别人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 “师兄,怎么天天神神叨叨的。” 北寻真人负手而立,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南寻真人叹道。 “岁月本长,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风花雪月本闲,而扰攘者自冗。” 南寻真人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师兄最近不知怎么了,也喜欢像儒生那般卖弄风骚了。 自己何时见过他讲道理了,正经道士可能需要讲点道理,但是剑修需要吗?讲个屁啊,拿剑干不就完了? 干不过再讲道理也不迟啊! 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的师兄,是如何调教出陈风雷那孩子的,这俩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对了,师弟,那孩子没什么背景,须知怀璧之罪,这件事你可有帮上一帮?” 北寻真人转过头,看着自己一脸嫌弃的师弟,笑问道。 “师兄勿虑,我已种了颗‘难得真切’的法术,寻常人等,再难以发觉他的气运。” “至于那些凡俗之事,便要他自己去做争斗了。” “古之成大才者,必要,经历千锤百炼,方能四肢为铁、五脏为金呐。” 北寻真人作了然状,随即抚掌大笑。 “此子若成就无上气运,我龙虎山也能得到反馈啊,甚好甚好。” -------- 树林之中,徐夜隐约感觉四处弥漫着杀意。 他抬起头,四处环顾着不算茂密的树林,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明亮,凌晨的雾气丝丝弥漫在其中,莫名有些阴冷。 “袁大哥?” 徐夜见着袁青钢也放慢了脚步,轻轻上前,小声问道。 袁青钢淡淡一笑:“娘的,真是阴魂不散,应该是玄月司的走狗。” 袁青钢右手不自然的垂下,手掌呈现剑刃状,一丝幻影在他手中环绕。 “玄月司?” “玄月司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朝廷同僚?” 袁青钢手中残影剑已经全部汇聚完成,剑气凌厉,杀意四起。 “你把玄月司想的太简单了,人家背后可是有大人物罩着,况且也不用他们亲自动手,收养些为了钱财功法的江湖修士,倒是省的沾上一身腥。” 袁青钢冷笑,继而高喝一声。 “出来吧,让本大爷瞧瞧你们这群野狗够不够疯!” 四处传来异动,树林哗哗,草木沙沙。 徐夜暗自催动罗汉霸体,同时口中默念正气诀,此刻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浓郁杀机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瞬间数道剑气直射徐夜而来,徐夜仓皇躲避,浑身猛然燃烧起古黄色的蒸汽来。 “你敢!” 残影剑数道幻影般的剑气宛如幽魂猛然扑来,与其中几道剑气撞在一起。 迎面而来的另外两道剑气也在击碎徐夜那层罡气罩后湮灭于无形。 “好险!” 看着陆续从四处钻出来的身穿黑衣的修士,徐夜暗自捏了一把汗。 “他们的目标是我!” 从一开始的剑气,徐夜就知道,此时这一行人的真正目标就是自己! 到底为了什么,鱼杏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子,别发愣了,这群人不简单!” 袁青钢也没再讲多余的废话,手中剑影幻化万千,纷沓而至。 “一幻三剑,三幻千剑,千幻万剑!” 这群人的实力决计不低,至少是江湖上四品修士! 虽然自己发挥全部实力可以硬刚四品修士,但奈何对方人多。 袁青钢一人拖住五六人,但还是有两人夺出空隙,杀将过来。 “幻影剑阵!” 袁青钢再次围着几人快速移动,身后残影万千,眼花缭乱,很快,一座剑阵便已形成。 徐夜拿出天象剑,剑身微鸣。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交锋,徐夜紧紧握住天象剑,也不再藏拙。 古铜色的皮肤逐渐变化为金黄色,身后一尊半虚幻的罗汉神人也逐渐显现出来。 “这小子果然有古怪,两位,杀了他莫要着急烧光他,他身上的机运我们同分!” 一男子浑身散发着乌黑邪气,诡异凛然。 其余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本就是江湖修士,为了追寻更高的大道才甘心成为各大府司的走狗,一方面是为了钱财,更多的则是那些他们毕生无法接触到的功法! 三人联动而来,皆为剑修,杀力惊人。 徐夜手中所握的天象剑激烈颤抖起来,随后剑身竟然充斥成了紫蓝色! 徐夜握着剑柄的手上都有几道银白闪电包裹缠绕,“天象剑!” 生死一击。 徐夜手中天象剑猛然挥出,一股天地大势猛然袭来,蕴含着紫色雷珠的剑气与三道剑气猛然相撞。 “二气合斩!” “猩剑龙草!” “去!” 眼见三道剑气与紫雷光珠同归于尽,三人接连使出压箱底的招数。 三道威势凶猛的剑气同时灌来,徐夜完全爆发浑身所有力气,一张底牌也没留下。 玄月司要自己的命,态度如此坚决,绝对不会留情。 “十八罗汉!” 徐夜身体猛然膨胀,一道更为雄伟的佛陀法相笼罩在他身上! “第一罗汉,降龙!” 罗汉尊者神目迸发金光,胸前两道威武的神龙纹路相互对应,一串巨大武僧佛珠挂在身前,巍然矗立! “却冥!” 罗汉一拳轰杀,身后金甲神人双手合十,拳势与神光波荡而出! 天象剑随着徐夜的挥出,一座残残缺缺的小型剑阵也闪着雷光往前方移动,这座微型雷池剑阵,其中仅有三颗紫雷闪动。 剧烈的爆炸声后,徐夜自然是相安无事,他之前的三道雄浑力量在瞬间倾盘而出,与三道剑气相互抵消。 但境界的差距仍然是一道天堑,三人当中,有两人是四品圆满高手,另外一人则是正儿八经的三品炼气剑修。 三人受到了神力的波及,各自横飞,但已仅仅是受了些外伤。 邪气男子眼眸猩红,他目光炽烈,疯狂道:“这小子底牌全出,他没有退路了!” 小小一个斩魔人,竟然身怀巨宝,不用说那两尊极其唬人的虚影了,单单那柄冒着雷光的剑,就绝对不凡! 男子浑身黑气爆体而出,片刻功夫之间,仿佛变成了一个被黑气包裹着的恐怖怪物,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对猩红色双眼。 “黑邪附体!” 魔道之人! 另外两人虽然被方才徐夜所震出的广大神力所震慑,但此刻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转而便狠下心来。 其中一壮硕男子猛然跨步出剑! 一道携带着狂烈气息的剑气趁着徐夜喘息的机会便来到他脖颈前不到数尺处! 此刻的徐夜虽然罗汉霸体尚未消失,但奈何体内真罡之气无法补给,只有一息的时间留给徐夜。 这一剑,只能硬接! 徐夜挥剑抵挡,天象剑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剑身原本就愈来愈稀薄的紫雷光影也消耗殆尽。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最外层覆盖着一层黑气的猩红剑气,极为隐匿阴毒地射来,异常迅捷! 直击徐夜脑门! 徐夜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死亡的讯息,却根本无法反应,一瞬之间。 一颗冒着星光的元点在徐夜脑门前迅速荡开,将猩红剑气抵消的同时,化作粉末全部印入了徐夜身体当中。 恍惚之间,三道身影成粉末状化为虚无。 以道法诛杀邪魔道人,获得道教气运,获得神人馈赠:请神敕令。 【道教秘法,驱邪避煞,隐厄夺阴,霹雳正神,依律奉令。】 …… 【道教入品】 气海之中,青黄蓝三道元气源点相互依拥,各自缠绕,在宽广的真罡气海中,逐渐形成了三道龙形元体。 幻影剑阵之中,天幕忽然出现裂缝,数道闪电接连轰下! 烈日之下。 电闪雷鸣。 狂风四起。 大雨龙卷。 长江断流。 天地一片异象。 第21章 请神敕令!四方云动! 袁青钢散去剑阵,阵中几人全部被绞成了碎片。 “方才的天地异象,到底是何缘故?” 袁青钢一脸震撼,握住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来到尚在昏厥的徐夜身旁,眯起双眼,将手指放在徐夜额头之上。 “气机平静,没有异常,不是他?” 袁青钢伸出手掌,浮在徐夜脑门之上。 一道淡淡的柔和光晕在徐夜面前散开,犹如萤火之粉。 幽幽转醒的徐夜睁开眼便看见袁青钢的大手放在自己双眼之前。 徐夜猛然往后一退,方才发现是袁青钢。 “袁大哥……” 龙虎山莲花峰。 “莫非是那小子?”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天若得时,风雷骤变! 赵长京,世间并非你一人无敌。” 南寻真人凝望远方。 天边云雾重叠。 好似一位威武仙人巍然矗立。 随即转身进入隐秘府邸,面目平静。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山巅之上,一位魁梧汉子睁开双眼。 “我嘞乖乖,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妖孽出世了?” 沧州河畔,一位青衣儒士饮酒疏狂,擦了擦嘴,痴笑道: “三教合一?好啊好,这乌烟瘴气的鸟天下,他娘的,已经枯燥忒多年了。” 巍峨雄伟的剑圣谷,负剑的沧桑老者慨然一笑。 “我大楚又出了一位三教合一?呵呵,了不得了不得,犀隋山赵长京不寂寞咯。” 大楚皇城。 朱貂寺快步走进钦天监,如同一阵疾风。 “赵大人,事情进展如何?” 语言急切,谁人都知道朱貂寺的态度便是当今圣上的态度,众人屏息闭气,不敢言语。 赵阴山转过身子,面容忐忑,豆大的汗珠不时滴落。 “朱总管,此等异象乃天地大势,根据堪舆之……” 朱貂寺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赵阴山。 “赵大人,咱家只要个准话!” 赵阴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道。 “钦天监现有全部法术无不物用其极,奈何这等天地异象向来超出堪舆之界,游离六甲之外,诸如地仙飞升,神明降世,亦或是妖魔出世,这这这,实在是难以准确勘察啊!” 望在地上不断颤抖的赵阴山,朱貂寺眼神泛起冷光,随即转身离去。 --------- “你是说有道光影,将那三人全部杀死了?” 徐夜点头,“没错,当时我几乎必死,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白光闪过,就没了知觉。” 袁青钢若有所思,半开玩笑道:“兴许是方才龙虎山上的老神仙给了你一道气机也说不定,那些老怪物了,脾性古怪得很。” 徐夜缩缩脖子,点头称是。 “估摸应该是那南寻真人在我身上下的一道法术,既保了我一命,又在巧合之间助我击杀了魔道人,牵引出了天书。” 徐夜暗想道。 随即暗自凝神,双眼微凛。 气海之中,三条游龙缓缓游曳。 徐夜开启天书,几行虚幻小字浮现眼前。 【炼气六品】 【炼体九品】 【儒教九品】 【道教九品】 【佛教九品】 “三教合一……” 自己竟然真的成为了整座天下都少之又少的三教之体。 三教之体资质绝非常人,自古以来,领悟三教合一的惊才绝艳之辈,领悟修行的天赋堪称恐怖,远超同人。 故而成就非凡,在整座天下留下太多虚幻的传说。 徐夜再度调动内息,查看方才灌入自己脑海中的道教秘法,请神敕令! 【请神敕令:荡魔天尊真武大帝敕令】 “这是,真武大帝?” 徐夜暗自咋舌,心生涟漪。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神龟食幽,灵蛇吞冥,敕敕洋洋,可斩不详……” 那道真武敕令此刻已经全部映于脑中,竟然与正气诀有些相似。 “徐夜,此番回到斩魔司,还需小心谨慎才是,我不日就要启程前往边境,在这里你有任何事情,就去找我兄弟陈满仓。” 徐夜一愣。“边境?” “徐大哥去那里做什么?” “斩魔司每年的惯例,送些东西去北方边境,如今那里不太平,战火已经波及周边数郡,老百姓苦不堪言。” “原来如此。” 北方大燕王朝与大楚素来不合,两方对峙的局面已经历经几代帝王了,自景武帝登基以来,不断北伐,收复了大面积国土,但是同时也导致了北方势力的渗透。 “唉,此去经年哟,北方凶险之地,那可不是人待的,小子,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袁青钢嘴角微翘,漫不经心道。 “袁大哥武道修为高明,想必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袁青钢耸耸肩,脑海中仿佛想起北方战线的残酷状况。 在战场上,没有自不自保这一说,脑子里想的都是杀人,杀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生死不由己。 ------ 玄月司。 一位身穿华服的白发男子猛然捏碎了手中淡绿瓷杯。 “殿下,要不要继续派人……” 赵渊眼眸射出喷薄火焰,脸色涨红,显然是忍到了极点。 “刘月!” 玄月总司浑身一抖,随后猛然下跪。 “你养的都是些什么废物!那么多吃干饭的饭桶连一个六品的斩魔人都杀不掉!你他娘的是猪脑子吗?以后是不是还要让本王亲自动手了?” 说着还不解气,这位堂堂当今秦王殿下,竟然对着刘月毫无形象顾忌的拳打脚踢起来。 “本王早就与你说了,让你挑人的时候长点心,你这狗奴才,偏是不肯听。” 过了许久,兴许是踢得累了,这才作罢。 刘月面无表情,没有半点不高兴,他拿着凉茶缓缓走来。 “殿下,喝茶。” 赵渊叹了口气,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 “目前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钦天监走一趟,想来赵老先生不会不卖本王这面子,到时候你给我亲自带人,去斩魔司提人!。” “是,属下一定办好!” 刘月低头领命,随即又想起什么,缓缓道: “殿下,督察院左都御史要找的人,找到了。” “哦?是何人?” “是,斩魔司的人干的,根据卢白蛇调查,当日有作案机会的,仅有一名提着酒壶的斩魔人。” 赵渊眉头紧锁,“又是斩魔司?” “真是群阴魂不散的东西,本王迟早生吞活剥了他们。” “不过这样也好,督察院倒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你给我借此机会,好好打通此间关节,至于那个杀了青牛妖的斩魔人,你隔日派几个校尉,带着人去找出来便可。” “是,属下马上就去准备!” 赵渊点了点头,随后好像又想起了些什么,淡道:“那些骑兵?” “殿下放心,已经全部打点完毕,目前大部分仍旧在何将军的编制里。” 赵渊放下茶杯,轻微摇晃,茶杯中的水形成了一道漩涡,越升越高,最终渐渐离开茶杯,悬浮在空气中。 “最近时局动乱,想必各方势力多多少少会收敛一些。” “属下明白。” 刘月立即表明态度。 “你明白个屁你明白,哼,那群怂包碰到点情况就缩起狗尾巴,若王朝稳固如山,小打小闹岂能关乎痛痒?” 赵渊猛然放下茶杯,那道茶水漩涡洒落在桌上。 赵渊站起身子,在刘月身上擦了擦手,随后负手而立,望向门外,眼神冷芒乍现。 “这天下就是一座大湖,越是水浑的时候,越是要搅乱这浑水。” 第22章 阴阳教众截,真武大帝现! 为了避开玄月司的后续追杀,袁青钢与徐夜选择了避开山脚下的树林小道,特地绕了远路走宽广的官道。 此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时分,徐夜刚从树林出来,衣襟衣摆被露水打湿的七七八八。 远方,朝阳的边际之光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发发散开来。 “袁大哥,怎么了?” 徐夜望见袁青钢回过头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由问道。 “徐夜,我发现你就是个大祸包。” 袁青钢微微一叹,随即也不走了,转过身去。 背后,三道黑影正如疾风一般迅猛袭来。 徐夜忍不住爆了声粗口,真就谁他妈的谁都要自己命? 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三道身影落下后,徐夜浑身血汗飙升,身上战意疯狂燃烧。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战斗,滔天怒意就像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上。” 三名刚刚落地的黑衣人没有磨叽,当下各自催发一股强劲的罡气,扑面而来。 徐夜催发罗汉霸体,十八位罗汉中第一位降龙罗汉的身影立刻拔地而起,冲天佛光笼罩全身。 “小子,我顾不上你了。” 袁青钢仅仅攥住手中残影剑。 来者不善。 片刻之间,一座幻影剑阵便喷出。 纤瘦黑衣男背后生出一块虚幻的圆盘,转而数把飞剑从圆盘中央弹射而出,盘旋在圆盘周围,共计十六把。 “御剑盘?有点意思。” 徐夜这边,黑衣男子缓缓走来,只是一伸手,便有一道如同丝线的法术从袖中射出。 徐夜只感到一阵紧缚感,浑身被一张手给紧紧捏住,随之而来的便是越发令人窒息的感受。 这道法术,竟然无视罗汉霸体! “汝有三罪,扰乱阴阳,颠覆均衡,遭引天罚。” “阴阳有数,均衡可法。日月清浊,天道难为。” 黑衣男缓缓吐言,同时手中法术越发紧迫。 “我去你妈的!” 徐夜暴喝一声,手中天象剑奋力斩出。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有灵符,可斩不详。 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正气通天彻! 敕!” 身后金甲神人猛然暴涨,手中亦幻化出一把神剑,向前方猛烈斩去。 一时间,两道强烈法术悍然相撞。 黑衣男子不慌不乱,一枚阴阳鱼形状的古朴剑玉从他胸口弹出,逐渐涨大。 “道教法术!” 没想到眼前黑衣人竟然是个拥有道教气运的江湖修士! 等等! 这枚剑玉…… 状如两条阴阳之鱼口尾相衔,鱼纹诡秘复杂,两颗眼球一黑一白,好似太极之貌。 徐夜骇然发现,这男子的剑玉,自己竟然也有一个。 来不及多想,一股阴阳大势已经漫卷而来。 徐夜此刻气血完全上涌,雷池剑阵自天象剑中喷涌而出。 十颗紫雷迅速转动,剑气肆虐,风卷残云。 黑衣男只是双手催动着阴阳鱼剑玉,随后整座雷池竟然全部被这个诡异的剑玉给吸收进去! “什么?” 黑衣男子淡然一笑,“果然是妖孽,竟然学会了那个老怪物的雷池剑阵。” 百年前龙虎山参与的剿灭阴阳教之战中,就是那个老怪物凭借一招杀力极大的雷池剑阵将阴阳教六位天字品级的高手给轰成了烟灰。 除却赵长京那个怪物外,算得上是当年一战杀力最强的存在。 “太弱!” 徐夜口中默念起儒教法术希象天字,随后一股天地大势猛然卷来。 “夜!” 天幕中忽然降下浩然气机,引得黑衣人一愣。 “这是……” 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只是简单地身负三教气运,光是那罗汉法相和儒教以字杀人的法术,绝对不是凡品。 莫非此人,此刻便与三教联系颇深? 黑衣男人眼神冷芒突现。 “大楚绝不能有第二个赵长京!” 想罢,黑衣男人一挥手,便将那道包含天地气机的夜字给打碎,随后疯狂吸取阴阳鱼剑玉中的真罡。 自己的攻击完全没有效果,修为相差实在太大了! 徐夜一咬牙,咬破嘴唇,鲜血侵入口唇,一片猩甜。 袁青钢虽然发现了徐夜的处境,但他已顾不得其他,眼前两人联手,实力在他之上,他能招架住已是万幸。 袁青钢身形飘摇,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洒脱模样。 幻影剑阵也已经消失殆尽。 手持阴阳鱼剑玉的黑衣人一挥手,那道剑玉霍然撞来。 徐夜整个身体被震飞,猛然后退。 黑衣人冷笑一声,口中念念有词。 “阴阳相哺,气源归一。” 那道剑玉不断逼近徐夜,那两只口尾相衔的鱼玉仿佛活过来一般,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力量。 “成为养料吧……” 黑衣男子仿佛已经见到了徐夜身体内气运全部被吸光的模样,到时候的他,便是空有躯壳的废人罢了。 “嗯?” 黑衣男子看着徐夜的眼神忽然变得骇然,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徐夜身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神光。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 “神龟食幽,灵蛇吞冥。” “真武大帝,降世荡魔!” 身后,在山体树木的遮掩下。 一尊神光煌煌的金甲神人正缓缓探起身子,好似从徐夜身体之中挣脱出来一般。 “怎么可能......” 那尊金甲神人的身躯仍然在不断膨胀升高,直至有四五丈才堪堪停止。 这尊神明虚影身着玄袍,金甲玉带,仗剑怒目,头顶圆光。 在他身后左右两侧,一龟一蛇赫然探出身影,发出两声天人怒斥。 【请神敕令:荡魔天尊真武大帝敕令】 【真武大帝,敕镇北方,阴阳交感,大天司命】 “他难道是神明转世?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夜身躯灌满了来自天人的神力,他意念猛地一动。 身后真武大帝举起手中长剑,猛然横劈。 那正朝着徐夜飞来的阴阳鱼剑玉被一剑砍飞,摇曳地失去了光泽! “吾乃真神,降临凡间,尔等凡躯,还不跪下!” 徐夜低声喝道,但是在黑衣男子的眼中,这道声音便是由徐夜身后那道威严的真武大帝所发出! 另外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的反应与之前的黑衣人无异,满是不可置信。 “好小子......” 袁青钢捂着胸口,嘴角含血,不由得微叹。 他以三品巅峰的境界硬抗两位三品高手的围攻,此刻也已经到了极限。 说实话,他原本打算放弃徐夜,直接遁走。 毕竟与其搭上自己的命给徐夜陪葬,不如保住性命。 可没想到如今这一幕却直接改变了他的想法,仿佛是见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爱而不得的追求之物。 “去你娘的!” 黑衣人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手中生出两道真罡气力,就往徐夜砸来。 徐夜心神紧张,毕竟他也是在生死攸关之际使用了请神敕令,这个法术的效用到底如何,他自己心里也没辙。 只是他大概感觉到了身后真武大帝的这尊人间虚影的实力,类似于罗汉霸体的十八罗汉法相,很大可能上与他的武道境界有直接的关系。 “玄六!” 在另外两名黑衣人的惊呼下,玄六浑身包裹着一道湛蓝火焰,愈来愈疯狂地燃烧着。 “这是我阴阳教该管的事,你凭什么来管人间的事!” 一道道真气之火如同箭矢一般穿射而来,徐夜不断挥动天象剑,身后的真武大帝双眸猛然暴射出两道摄人的金光。 一阵金光流溢而出,神明头顶那道圆光猛烈转动。 灵龟怒吼,灵蛇摇首。 “降魔天衍!” 降魔天衍,北玄荡魔六法之一,无极无行,却又存乎四极五行之间。 四处金光化作银白之色,呈现刀叉斧钺之状,从头顶圆光中射出。 玄六双手直接变为两把蓝色火剑,所过之处,被气血之火荡为平地,眼看就要冲到徐夜面前。 “就算你是神仙转世又如何?在这地界,是神也给老子趴着!” 玄九和玄十看着悍然使用禁术的玄六,不由心中犹豫不决,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竟然弃袁青钢不顾,直接奔向徐夜! 玄六所使用的,乃是阴阳教秘术,气火魔泯。 此秘术能够将人体气血与真罡全部转化为可以燃烧在体外的精血之火,这种精火根据修炼之人的境界可以分为红蓝紫三种颜色,带有精火的攻击尤其对修士的元神伤害极大。 冲到徐夜面前不到一丈远的玄六此刻已经全部化作不断猛烈燃烧的一团诡异蓝色火焰,那极为特殊的精血之火还未完全逼近。 徐夜就已经感受到了元神所受的灼烧之感! 随之而来的,另外两人的两道剑气如影随形。 本来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只是废了徐夜的气运之根脉,让他空有三教躯壳却再也无法凝聚三教气运,但玄六的疯狂已经让他们没有退路。 真武大帝手中金宵神剑忽然飞出,他双手猛然合十,头顶那道金光化作一轮虚幻的古朴玉盘。 玄武座下两尊灵武之兽猛然幻化为两把飞剑,从圆盘中飞出,犹如两道神光愈发恢弘。 轰然一声巨响。 徐夜眼中被虚幻的光芒填满,什么都看不见。 另外两人也被巨大的震动给震飞,甩落出去数十丈。 这一切,只有旁观的袁青钢能够看得真切。 玉盘与两道剑气飞出去的同时,那尊仿佛活人一般的真武大帝虚影怒目圆瞪,猛然张开嘴,吐出一道极为迅烈的剑气。 那道剑气直接将两道真气法术相撞爆炸后波及到的玄六给钉杀! 就算燃烧了大部分精血的玄六身上蓝色气火被玄武金光相并,但他的二品境界体魄仍在,竟然被那尊神明所吐出的剑气一剑钉杀。 神明一怒。 匪夷所思。 第23章 尊姓轩辕的先生(求追读) 凤都城外北边几百里的麟州地界。 一处穷山恶水之间,一位面容英俊但脸上满是憔悴之色的男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朝着南方抬头望眼。 “是幻觉?” 那道转瞬即逝的神念,当真叫这位没落山门的当代年轻行走有些熟悉,有些恍惚。 灰袍男子挽了挽袖,将身后竹箧往背上拢了一拢,嗤笑一声。 “呵。” “白日做梦,异生痴顽......” 语罢,男子随手一指。 一道呼啸的剑气雷厉风行地炸开,水面瞬间波浪起伏不止。 山涧之中匍匐的凶厉鬼物全部化为游魂。 “真君荡魔,姑妄佞行,百鬼莫遁,百妖俱碎。” 男子拿出腰间悬挂的一个朴实无华的,瓶口处系着红丝线的小葫芦。 “收!” 山涧中的游魂全部被收入葫芦当中,男子摇了两下,在耳边听了听,才满意地重新挂在腰间。 随后慵懒的继续往前行走。 “这南边的邪祟,真是越来越少了,师父要我装满这魂葫,这得装到啥时候......” -------- 遥远山巅之上。 魁梧老者赤裸上身,脚踏真罡,半悬浮对着绵延的群山不断挥拳。 拳气如猛虎,直捣黄龙,落在远在百里之外的群山之中,传来深沉回响。 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片刻之间,已经挥拳数千次。 “他娘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一位穿着宽松武服的年轻女子立刻递来一壶酒,老者拿过酒壶两指一捏,便将细窄壶口给捏成粉末。 “你这妮子,每次总让你拿大些的碗,你偏不听,要气死老子不成?” 老者摇了摇头,随后一饮而尽。 女子吐了吐舌头,“这纯阳酒拢共就那么些,我要是给你喝多了,你又要怪我酿酒速度慢。” 老者喝完酒,用粗壮的小臂擦了擦嘴,“爽!” “行了,我也说不过你,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妖孽了。” 女子抬起娇俏笑脸,“怎么了?” “南边出了颗三教合一的种子,看样子还很嫩呐,赵长京那小子如今在犀隋山闭关,于情于理,我也该去帮他探望一番。” 女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南边,南边哪里?” 老者咧嘴一笑,“怎么?” “想去南边玩了?” “当然,天天憋在山里,都快憋坏了。” “诶哟喂,姑奶奶,你当在山里是在玩呢?不憋你个五年六载的,你能潜心修行?” 女子冷哼一声,头别过一旁,抱起双手默不作声。 老者偷笑,“罢了。这次便带你一块儿去,省的你那远游东海的大姐回来,再找我麻烦。这说来也有趣,方才有一道神力从南边传来,约莫是那北方供奉的正神真君,总之神力不俗,但,转瞬即逝。” “小野,此去南方,就由你调查此一事。” 女子扒开眼皮,朝精壮老头做了个鬼脸,“知道了!” 随后拍拍屁股,若无其事地走到山崖边,伸了个懒腰后一跃而下! 老头皱了皱鼻子,笑骂一声。 “这鬼丫头。” --------- 徐夜缓缓起身,方才的两道雄浑乏力相撞,将他震飞在山体上,此刻后背一片麻木,失去了知觉。 但是脑中却蓦然浮现一片信息。 以道教法术击杀邪教道徒,得北玄真君馈赠:北玄剑经 【北玄真经之剑经,奇精凌绝,秘义古深,内炼北玄气,外炼北玄剑】 以道教法术击杀邪教道徒,吞噬邪魔道行,化为道教道行。 【道教八品】 徐夜扶着身子靠在山边,眼神终于有些许光彩。 北玄剑经,这部剑经自己昔日在剑派当中也有所耳闻,乃是北方众派中被奉为第一剑经的古老剑经,并且现已失传。 另外击杀了那名黑衣人,竟然直接将自己的道教品级提高了一级!看来方才诛杀的这个人境界绝对不低,少说也有三品,甚至更高! “小心!” 徐夜正在探查体内道教气机,不料被袁青钢一声怒斥,方才抬起头来。 那去而复返的一名黑衣人正拿起那枚阴阳鱼剑玉,再度冲来! 玄九披头散发,脸上的蒙脸布都被炸毁。 “阴阳不可违逆!” 徐夜举起天象剑,三颗紫雷再度在剑身不断跳跃! “咻!” 一道青色柳叶,从不远处疾风般飞来。 玄九脖子中央,一道细细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 徐夜与袁青钢同时大骇! 一流高手,竟然被一枚柳叶给一击毙命! 徐夜抬头望去,一位身穿青衣儒袍的中年男人波澜不惊漫步走来。 他状若无人,先是看了一眼徐夜,神色温情,随后走到玄九尸体旁边,缓缓弯下腰。 徐夜慢慢退至袁青钢的身边,后者同样谨慎地看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捡起那枚阴阳鱼剑玉,饶有兴致地细细观察一番。 “这便是阴阳教的剑玉?传闻不论剑修剑气、武夫拳罡、道士法术,甚至连蛟龙气运都能吸收?” 语落,在他手中的那枚剑玉却忽然在无声中化为了粉末...... “有趣。” 青衣男子面容没有一丝意外,将手中粉末挥洒,随后走到徐夜两人身前不到二十步远,笑道: “是你。” 徐夜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袁青钢,后者也摇了摇头,他本来在城中就没有多少相识,几年前外出任职都没多少人相送。 “敢问先生是?” 徐夜恭敬问道,不管如何,眼前这个温煦男子都是救了自己命的人。 男人微微一笑,“我是春庭学宫的人,你要是有空,来我春庭学宫府上坐坐便可。”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先生,敢问尊姓!” “轩辕。” 青衣男子并未转头,很快消失在两人眼中。 徐夜一头雾水。 “袁大哥,你可知这春庭学宫?” 袁青钢躺在石头上,头仰着天,笑道:“知道,大楚三大学宫之一,曾经出过一位非常霸道的儒圣,不过那位儒圣飞升后,这春庭学宫,便有些没落了。” 徐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这位轩辕先生?” 袁青钢拿手往徐夜身上拍了拍,“这我真不知道。” “话说你小子命真大,你说说,这一路上我救了你几次了?” 徐夜摸了摸头,神色笃定道:“袁大哥,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相报!” “别整这些虚的,回去叫上陈满仓,得月楼,你请!” 徐夜深深地望了一眼袁青钢,随后爽朗笑道:“好,再叫上几位姐姐给你弹几个小曲儿。” “算你小子有良心。” 两人互相搀扶起来,往大道上走去。 两人都将方才徐夜身上发生的异象吞进了肚子里。 像袁青钢这般精明之人,断然是知晓了徐夜身上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但是所持态度事关将来事态以及自身境遇的发展,就得好好斟酌一下了。 不过徐夜相信,袁青钢绝对会将此事吞在肚子里。 树林里。 侥幸逃生的玄十一路狂奔,神色骇然。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世上总是会存在违逆阴阳,破坏均衡之人的出现。 北方燕王朝那位皇帝如此,甲子前赵长京亦是如此,甚至如今一个五六品的毛头小子都是这样! 玄十猛然停住脚步,缓缓伸出手掌。 一颗阴阳鱼剑玉在他手中呈现。 “三十年了,这世上的恶人无论如何都杀不光,该死!” 玄十眼神渐渐变得暴躁无比。 缓缓地,一缕气息从他手中阴阳鱼玉中飘出。 玄十眼神逐渐涣散,继而凝成血红色。 玄十猛然捂住自己的双眼,痛苦地发出低吼。 许久,玄十拿开双手,眼神再没有一丝波澜,如同一潭死水。 林中鸟鸦瞬间扑腾而飞,草木摇晃。 徐夜与袁青钢终于在正午烈阳的暴晒下,回到了斩魔司。 袁青钢自然是免不了先到总阙中找欧阳千河汇报一下情况,徐夜则是相约晚上一起道得月楼喝酒后就回到了自己院中。 在路上,他特地给贺罗山打了一壶黄酒。 徐夜锁好门窗,双腿盘旋在地上,慢慢调息。 内视下,三颗真元漂浮在气海之中,只不过代表道教的那颗绿色真元比其余两颗大了一圈。 “呼。” 徐夜微微一动意念,天书缓缓打开。 【炼气六品】 【炼体九品】 【佛教九品】 【儒教九品】 【道教八品】 【剑气一楼】 【刀势一楼】 【拳罡一楼】 这是目前自己所有境界的信息了,徐夜心中微微一叹,随即想起什么,神念再次微动。 《北玄剑经》悄然出现在识海之中。 “太阴化生,太阳化息,周行六合,剑气通玄......” 片刻间,整部剑经全部灌入脑中,徐夜取出天象剑,细细观察。 天象剑中,十颗紫雷仍然沉浸在剑身之中,微微颤栗。 “那日在无极峰上,那座雷池剑阵,恐怕得有成千上万的紫雷吧。” 徐夜拿起剑,依照着脑中口诀,一凝一放地细细感悟着。 “北玄剑经,果然霸道。” 窗外日落西山,徐夜感受到体内蕴出一股寒冷的北玄真气,流动于周身脉络当中。 “在练剑的过程中竟然有修行真气的功效,岂不是一箭双雕了。” 徐夜踢开床铺与房间器具,尽量使地方宽广一些。 “看来眼下还得找一个可以秘密练剑的好地方。” 要么去凤都外找一处幽静之地,虽然自己有土行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斩魔司,可是存在一定风险; 要么争取早日干到校尉,如此便可以拥有一间自己的院子。 “先不管了。” 徐夜一边闭眼冥想,一边拿起天象剑在屋内挥舞。 与此同时,春庭学宫之中。 轩辕青衣坐在案边,默默聆听。 “既然已经确定了人,想办法查探一番此人心性如何。” 上首,白衣老者沉声道。 “老师,我已经探查过了,此子心性纯真,并且......” “并且什么?” 轩辕青衣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说道:“并且他可能是天生书体。” 轩辕青衣最终没有将之前在林中所见告知于身前老人。 “凝聚本命字之人,有几个不是书体?好了,青衣,此事一定要办好,再过些日子就是我儒教祭天大典了,到那时,他上阴学宫必然会颐指气使,评头论足!他们算什么东西,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他上阴学宫敢放肆吗?” 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全然没了儒士风度。 “青衣,我们最好是,能提前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知道吗?” 轩辕青衣淡淡点了点头,随后恭敬退下。 他这个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太爱争些表面的东西。 ps:感谢书友的两张月票,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两张月票,泪目,真诚感谢,稍后加更奉上。 pps:现在的我就是这么地容易满足,。 另外给大家说下,今天这章包括以后每章字数都会提升,大概在3500-4500之间,主要就是要让大家可以看得爽一点,不做断章狗。 瑞思拜! 第24章 豢养妖女的畜牲 徐夜放下天象剑,缓缓睁开双眼。 这种闭着眼睛,整个身体呈现冥想状态的练剑之法,真是前所未闻但是却格外发人深省。 “之前我苦于没有一部好的剑经,光靠着天象剑的神力呈匹夫之勇,倒是有些辱没它了。” 徐夜拿起天象剑,却发现剑身之上,除了一道紫雷之光外,似乎隐隐该有一道微弱的冰蓝光影,若隐若现。 “这是?” 徐夜拿起天象剑仔细观察,“没看错,确实有一道新气息。” 难道是,类似雷池剑阵的另一道天地气机? 目前没有办法得知,徐夜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暗沉。 他收起剑,拿着酒壶匆匆出了门。 ------ 欧阳千河有些惊诧地看着袁青钢。 “此时当真?” “千真万确。” 袁青钢脸色郑重,他负手踱步,继而惊出一身冷汗。 “轩辕......青钢啊,这春庭学宫只有一位姓轩辕的先生,那可是春庭学宫的少祭酒啊,近年来快速崛起的有望儒圣的大才啊!” 袁青钢显然也是一愣,他知道那位轩辕先生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然是春庭学宫的少祭酒。 “南寻真人可是龙虎山龙剑老天师这一门户的持牌者,就连那你说的那位仙姑放在这里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竟然让那小子......” 欧阳千河此刻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对徐夜的严刑拷打。 “难怪千剑天师会为他说话,这小子真的不是一般人......” 欧阳千河转过身,快步走向袁青钢,沉声道。 “青钢,此事可曾与别人说过?” 袁青钢笃定地摇了摇头。 龙虎山是斩魔司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许对自己的家族也有莫大的帮助,欧阳千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这样,我今晚就去一趟钦天监,看看能不能请动芈老先生,你这几日多与徐夜走动走动,有消息说玄月司那边有动静,我怕对他不利。” 袁青钢笑道:“总司大人放心,只要玄月司刘月不敢亲自来,没人动得了他!” 袁青钢作了一揖,随后匆匆退去。 出了门,远远地便望见站在台阶之下的两人。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得月楼。 徐夜包了个大包间,饭桌前有一块高砌的圆形舞台,三位歌姬曼动身姿,舞意阑珊。 酒过三巡。 陈满仓满脸通红,酒醉道:“徐夜,你小子发大财啦?不是洒家瞧不起你,今天这一顿,该顶你半年俸钱了吧。” 徐夜放下酒杯,笑道:“钱财身外物,兄弟之间,喝酒就是了,不谈钱。” “哈哈哈哈,好!洒家果然是没看错人,那些腌臜小人,个个眼里只有钱财,真是掉进钱眼了。” 袁青钢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咀嚼,淡笑不语。 “前些日子,玄月司那些鸟人时不时就在咱斩魔司铁阙府外巡逻。他娘的,哪有巡逻巡到咱家门口来了,一天还巡个十次八次的,整的跟监视俺们一样。” “呸,什么东西。” 袁青钢吐出一块鸡骨头,淡道: “现在凤都水很深,你少说两句,以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怕个鸟,不敢说话?不敢说话洒家便不是陈满仓了!” 徐夜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陈满仓和袁青钢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个是嫉恶如仇光明磊落但有些粗犷鲁莽的汉子,另一个是修习剑道,为人冷静沉稳的剑修。 “陈大哥,袁大哥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觉得咱们喝酒的时候说些痛快话也不无道理。” 言下之意,便是自家人之间可以乱说话,出去最好不行。 陈满仓喜笑颜开,搂着徐夜就要灌酒,袁青钢摇了摇头。 “你呀你,迟早惹出祸事来!” 三人又喝了一轮酒,这才意兴阑珊地出了得月楼。 街道冷清,天上一轮孤月独洒清辉。 月光下,三人走在街道上,陈满仓满身酒气,连着打了三个酒嗝。 “我说老袁,你啥时候找个婆娘啊,洒家瞧你,瞧你,呃。” 话还没说完,陈满仓就要吐出来,两人连忙将他架到墙边。 陈满仓吐完,擦了擦嘴,嗤笑道:“洒家瞧你长得多俊俏,怎么会找不着婆娘呢。” 袁青钢扶着额头,无奈道:“好大哥,不是找不着,是我压根没想找。” “嗝!” “呃,也对,像你,你这样的人,谁家姑娘,呃,不喜欢!” “不像俺,没,没人爱!” 徐夜与袁青钢相视一笑,这陈满仓今日来找得月楼的老板娘,可惜还是没见着,顿时就借酒消愁,菜还没上,直接干了三大碗桃花春! “陈大哥,你不是没人要,有些人的姻缘,比别人来得晚,但是呢,也比别人长嘛。” 徐夜扶着陈满仓,满脸认真道。 不经意间撇过一眼从身旁擦肩而过的一男一女两人。 忽然间,脑中一阵闪烁。 【万清神目】 赤狐妖女,两百年道行,八品实力,一年前被捕猎至凤都,成为妖奴。 “妖奴?” 根据万清神目所给的提示,方才走过的女子竟然是一个妖奴。 妖奴,徐夜听说过。 多是一些可以行使苦力的青牛、黑狗妖精,以及那些长相妩媚,体态曼妙的诸如狐狸、花猫等妖物。 北方大燕王朝,甚至准许民间成立捕妖队,以及妖奴市集的存在。 只是,这些,在大楚王朝,都是明令禁止的! 两人还未走远,徐夜借口回去买两壶酒送给贺罗山,悄悄折返,跟着两人。 前方行走的男子体态臃肿,身穿墨绿文袍,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气息表示,此人仅有儒教八品修为。 “没想到读书人竟也干这种龌龊事!” 在徐夜心中,妖魔可杀,妖女亦可杀,却绝不可辱! 此乃人伦大忌! 人神共愤! 赤狐妖女依偎在男人怀中,看不出喜怒。 “按理,这狐妖是完全有机会直接杀了男人,为何偏偏......” 不等徐夜想通,两人便进入了一处府宅。 “卢府?” 府宅不大,却也不小,并且建在这元福街当中,也是非富即贵了。 府门有两人看守,想要光明正大地进去是不可能了。 徐夜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到元福街后面的长墙,依照记忆大概判断出卢府所在。 随后,口中默念:“以土覆甚,不可勘身,立洞探玄,五庙可章,吾凭天尊,土地勿扰......” “遁!” 一声细不可闻的清响过后,徐夜便遁入了地中。 “土行之术,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目前的土行之术非常短浅,只能用来遁地穿越地形,结合招数出奇制胜亦或是遁地逃命此类,还有些为难。 徐夜迅速破土而出,落在院中。 瞧见一处厢房亮着暖光,便屏息闭气向前走去。 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徐夜好似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美人儿,来吧,你如果能在一炷香之内将本少爷给伺候舒服了,你便能换个活法儿。” 这声音...... “一炷香,那不就是半个小时不到么,有点快啊......” 徐夜暗想,随后轻轻点开了窗户纸。 屋内,一个浑身裸露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宽敞红木软塌之上,用脚在一名女子身上来回探索。 “少,少爷......” “快些,就这么来,快。” 男子转过身子,换了个姿势躺在了榻上。 这倒好,他这一翻身,倒是让徐夜看清了此人的面目。 玄月司卢白蛇的弟弟,卢白蚁! 徐夜暗笑,继续看着。 “卢白蚁,真是人如其名,果然很小......” 屋内,卢白蚁满眼桃花,显然喝了不少酒。 今日他仗着权势又要了个酒楼丫鬟回家来,这事儿他可没少做,反正这些女人也不会反抗,完事后赏个十两银子,便叫她们开心得不得了。 他也有同房丫鬟,至于为何还要出去找,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徐夜找准时机,右手凑了上来,作弹射状。 就在卢白蚁快要舒服地叫出声时,一道气息迅速穿过窗户,射进屋内。 蜡烛应声而灭! “啊!” 卢白蚁大惊失色,他平日里鱼水之时,喜好亮着烛光,便于欣赏。 谁知烛光忽然熄灭,正当热情时,忽然眼前一黑,受到惊吓的他顿时只感觉下身一紧。 不好。 “下去,下去!” 屋里响起摔倒的声音。 “怎么回事,来人,来人!” 徐夜冷哼一声,要不是今夜还有要事,不能打草惊蛇,他直接阉了这孙子也不是不可能。 “遁!” 四处房屋烛光亮起之前,徐夜早已遁入低下,逃离了此处。 徐夜在低下缓缓行进,他抬头望去,原来方才有些心急,进错府邸了。 这另外一个卢府居然在卢白蚁府旁,莫非这两人是亲戚? “果然,都是一个货色!” 徐夜悄然上行,来到了更为宽广的卢府。 这里一片漆黑,徐夜四处环顾。 万清神目自动环视,终于在内院看到了一道火红身影,万清神目此时的作用相当于红热显示仪一般,能够探测出拥有妖气的形体从而回馈给眼睛。 但下一幕,徐夜也惊了。 内院之后,竟然还有两道蕴含妖气的身影! 那两道身影气息微弱,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一起! “该死!” 徐夜暗骂一声,随后快步进入内院。 寂静的院子中传来狐女的哭喊声,似人非人,似狐非狐! “妈的,变态,畜牲!” 猛然,在靠近内院的一道石墙中的圆形拱门时,有一黑衣人独自坐着。 徐夜暗自催动罗汉霸体,一道隐匿真罡之气缓缓充盈着他的身体,随后掏出天象剑。 这个人的境界只有七品,应该是肥硕男子的贴身护卫。 “臭骚货,再叫,继续叫,老子爱听,哈哈哈。” 屋内传来丧心病狂的声音,装若痴狂,天人公愤。 黑衣男人却好似习以为常,靠在墙边,打着哈欠。 “为虎作伥,该死!” “正好试试我这北玄剑气威力如何!” 徐夜悄然靠近,随后天象剑猛然向前一刺。 一道冰寒剑气急速射来,宛如冰晶! 黑衣男人终于发现剑气,但已经来不及,并没有做出防御姿态的他刀都来不及拔,只能用双手硬抗! 徐夜冷笑。 除非六品以上修习体魄的纯粹武夫,否则谁也不可能完好无损接下这道剑气! 果然,男人用来交叉抵挡的双臂被剑气直接贯穿! 虽然未能伤及性命,但徐夜并未给他喘息甚至呼叫的机会,一剑再次递出。 穿过男子身体的同时,天象剑里的其中一颗雷珠瞬间进入男子身体。 不到瞬息,男人已经化为一具焦尸! 天象剑中的紫雷便是雷池剑阵中的紫雷,目前已经能够凝聚出十二颗紫雷,虽然比起无极峰上那座雷池剑阵少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对付几个六品以下的纯粹江湖修士,只能说是杀鸡用了牛刀。 “你他娘的,叫不叫,叫不叫!” 那黑衣修士一死,屋内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看来,是下了一道障听法术!” 第25章 鱼杏村的线索 孤月隐匿于暗云之中,天地寂寥。 院中,徐夜凭借着万清神目缓缓走进内院。 屋内仍在热火朝天,正在施暴的男人完全没想到屋外,正有一人提着剑缓缓走来,想要他的命。 走到门前,徐夜随手布置了一道障听术,随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随即手中天象剑焕发一阵紫雷光影,一颗紫雷升至半空,噼里啪啦撕裂着空气。 “什么人!” 紫雷光照下,男人赤身裸体,慌忙爬起身子走到墙边拿起挂在墙壁上的一把剑。 肥胖的裸体令徐夜感到恶心,他迅速靠前,也不用剑气,一剑挥下。 伴随着男人一声惨叫,拿着剑的右手此刻已经连同着剑一道落在地上。 男人捂着断手痛苦不堪,徐夜一剑抵在他脑门上,冷声道: “不想你的头像你的手一样分家,最好闭嘴!” 男人受到惊吓,却也不敢惊叫,一屁股坐在床边,拿起被褥来止血,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发出呜咽。 床上狐妖早已蜷缩在床边角落,头埋在胸前,不断颤抖。 “我且问你,你是谁,为何豢养妖女!” 男人咬着嘴唇,极力扬起头颅,想要以此缓解疼痛,但是徐夜的剑尖微微刺入他的肌肤,一丝寒冷瞬间使他清醒了几分。 “小人,小人卢月猛,是,是户部侍郎卢再挺的侄子。” 都是什么鬼名字,徐夜一阵恶寒。 “因何豢养妖女?” 卢月猛迟疑一声,随后断断续续道:“回大人,小人,小人没有豢养妖女,这,这是,这是她施展媚术蛊惑小人啊,小,啊!” 剑光一闪。 未等到卢月猛说完,他的身下之物,却已经猛然分家了。 卢月猛顿时昏死过去。 徐夜站起身子,看向狐妖。 “你莫怕,只要你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给我听,我便不杀你。” 狐妖缓缓抬起头,一双妩媚的眼睛透着洁白的光亮。 徐夜一愣,狐女媚眼如丝,面色潮红,樱唇欲滴,果然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快说!” 徐夜北玄真气猛然外放,冰寒气息瞬间包围狐女。 他可没有时间跟她弯弯绕! 狐女显然是受到了惊吓,随后眼神闪躲,怯懦道:“奴家,奴家原本是老树林里的赤狐,因修得了人身,便想要到人类的村子里看看,但是奴家绝对没有害人!” 狐女陡然想起什么一样,颤抖地对徐夜保证着什么。 徐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刚进村子,就,就遇到了手拿钢叉的士兵,把我捉了,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第,第二天,我一醒,就来到了一个院子,平日都是在那里,今日不知是何缘故,老爷将我带到了这里来......” 徐夜沉思,随后淡淡问道:“当初你进了哪个村子?” “好像,叫,鱼杏村。” 徐夜浑身宛如雷击,一阵猛烈颤抖! “你说什么!” 徐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惊天秘密,瞬身双手抓牢女子肩膀,厉声问道: “你确定是鱼杏村?” 狐妖显然是被徐夜的突如其来的暴戾状态吓着了,但还是花容失色道:“确,确定。” “老树林里的前辈,都,都喜欢去那里,听说那里是个好地方,去了就能过上人类的日子,再也不用回来了......” 再也不用回来了? 呵,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徐夜脑中宛如灵光四处奔走,丝线缠绕。 “你应该有能力杀了他,为何不动手?甘心受辱?” 徐夜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莫非是为了苟且偷生不顾受辱? 想来也是,妖族在大楚王朝虽然比起鬼物和魔两种邪祟,算不上穷凶恶极,但也是禁止进入人类范围的。 当然,这只是朝廷以下的规矩。 “奴婢,奴婢不敢,有,有锁妖环,奴婢没有一点修为,旁人,也看不出奴婢是个妖,虽然苦了点,但至少圆了做人的梦......” 徐夜一愣,随后喟叹一声。 除了那些妖域里潜伏来的恶妖和被魔气污染的魔妖外,一些山河本地修炼成精的妖怪,总体上来说也是吸收了一国风水气运,一般不会为害人间。 这也是大楚王朝没有像隔壁大燕一样对所有妖类格杀勿论的缘故。 “锁妖环?” 狐女缓缓抬起脖子,那上面忽然有一道五指勒痕清晰可见! “这个畜牲。” 但随后,一道更鲜红的印记出现在了脖颈处,徐夜意念微动,一丝北玄真气向前探起。 在碰到那鲜红印记时,印记忽然发出光芒,竟然变为了一个玉环! “这就是锁妖环......” “是,有了它,奴家跟普通人无异。” 徐夜一指剑气准确无误地击中锁妖环,这一指,用了三分气力。 锁妖环完好无损! “没用的,听老爷说,这是仙人炼制的锁妖环,三品境界以下,打不开的......” 狐女垂下头颅。 徐夜点了点头,思索一番,随后缓缓道:“如果不想再过上这种日子,就自行离去吧。” 谁料那妖狐泫然欲泣,竟大恸哭道:“奴家现在连真身化形都化不了,老树林里的妖也绝不会承认了。” 徐夜眼神一凛。 他也没说话,径直起身,来到了门外,打开一处厢房。 里面,赫然还有两个妖女。 此时月光皎洁。 两个妖女抬起脸来,一脸惶恐,竟然是稚女模样! 徐夜当即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不由得立刻返回卢月猛的厢房,一巴掌将他扇醒! 卢月猛失了魂一般,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不再是个男人,他刚要哭喊,又被徐夜猛然甩了一巴掌。 “说,这些女妖是哪儿买的。” 徐夜用天象剑抵住卢月猛的脖颈,语气森冷。 “小人,小人不知啊。” 徐夜将剑尖微微刺入,一缕鲜血冒出。 卢月猛顿时惊呼。 “她已经告诉我了,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那就死吧。” 徐夜语气淡漠,好似杀人在他眼中在简单不过。 “我说,我说,我说!” 卢月猛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涣散道:“在,在紫罗山。” 看来这大楚王朝,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呢。 一个王朝,当朝廷官员开始知法犯法,干些人神共愤的腐朽勾当时,那么这个王朝已经病入膏肓了。 徐夜淡道:“很好。” 随后剑尖微动,天象剑猛然燃着雷光。 一颗雷珠迅速从剑尖进入卢月猛身体,只一刹那,卢月猛便成了焦炭。 徐夜站起身子,走出门,片刻后将那两名幼小女妖拉回屋内。 他望着女妖道:“你们走吧,院子后面有一道后门,出了凤都,也能做个普通人。” 说完,丢下一袋银两,便转身离去。 屋内,三个女妖面面相觑。 “姐姐......” 狐女颤颤巍巍地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在经过卢月猛的焦尸旁后,有些闪躲。 “穿好衣服,咱们走。” 狐女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她拿起地上的银两,转身对两位幼小女妖道。 “离开这鬼地方!” 三人迅速整顿,随后从后面轻悄悄地离开了。 遁在地底的徐夜缓缓叹了一口气,也迅速离开了。 徐夜回到了斩魔司门前时,竟然看见了一队正在巡逻的玄月司士兵。 “深更半夜的还在巡逻?” 徐夜想起晚上喝酒时陈满仓说的话,不免细细观察一番。 “果然,这玄月司是在监视斩魔司啊......” 还好自己有土行术,否则从大门进入,恐怕是凶多吉少。 徐夜回到房间,洗了个澡便在地上打起坐来。 体内有两股躁动的气息,就像要撞开他的气海之口一样。 “要破境了......” 许久,终于将两股气息压抑下去后,徐夜喟叹一声。 这时才发觉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还有雷声轰鸣。 “下雨了?” ------ 玄月司。 上阴学宫朱元隆站在华服男子身旁,毕恭毕敬。 “龙虎山,一群臭道士!敢坏我好事!” 赵渊眼神凶光毕露,龇牙咧嘴,异常暴戾。 “本来完美的布局,仅仅因为一个废物斩魔人竟然凭空出现了如此多的枝节!” 一袭白衣的朱元隆微微低头道:“殿下勿虑。” “龙虎山毕竟已经没有真人在朝中为官,再怎么样,他们终究是外人而已。而我上阴学宫,有三位老先生,在朝中担任要职,他们与我上阴学宫,都是与殿下你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赵渊揉了揉眼睛,冷笑道:“说谁都会说,真要是见了龙虎山的道士,你们还能这么镇定?” 朱元隆稍稍沉默,随后镇定道:“请殿下相信上阴学宫的态度。” 赵渊冷哼一声,随后双手交叉放在额头前。 “我已经与赵阴山说好了,刘月那里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两日便去玄月司提人,到时你上阴学宫可不要让我失望!” 说到底,上阴学宫与他赵渊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上阴学宫想登顶儒教,而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小小的皇位而已。 那位老朽的皇帝竟然还不知悔改,挥师北伐,穷兵黩武! 大楚王朝的底蕴迟早被他败光了! 更让赵渊可恨的是,自己的父皇竟然丝毫没有明人之心,仅仅是依照着长子制度便将他那懦落的大哥立为储君! “嘭!” 赵渊重重一拳锤在身旁石桌上,石桌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向外发散数十道裂痕,最终轰然破碎! 凤都城内,水深火热。 凤都城外,一位背着竹箧的年轻道士正在山水之间高歌,一路向南。 剑圣谷里走出的一位女子神情高傲,背着个紫檀木剑匣,且走且停。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也在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 第26章 陈风雷的剑意 大雨倾盆,雷声大作。 难得一见的狂风暴雨之日,闪电如同蛟龙,久久盘旋在漆黑暗沉的天幕之中。 龙虎山上有位剑修站在三花聚顶之上慨然高歌。 蓝衣白发,还背着一个大葫芦。 不少龙虎山道士见到此人,都远远低呼一声“陈师兄。” 陈风雷身上背着个大葫芦,手上还拿着个小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疏狂大笑。 “江海不见蛟龙现,一片风雷落人间!” “哈哈哈哈哈......” 陈风雷右手朝天,做抓取状,大喝一声:“剑来!” 身后剑葫中,一把闪烁着雷光的英武长剑立刻飞出! 整把剑剑尖微微朝下,有睥睨天下之势,仿佛天下众生皆为尘埃! “宋北桥?” “呵,赢了我一回,就能回回赢我了? 一个四不像的读书人,会作诗有甚了不得的,虽说这句诗,倒还不错......” 陈风雷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不像读书人的读书人,正摇着扇子,一脸张狂地朝他大笑。 “你他娘的哪像个读书人!” 也对,这天下哪有整日骂娘的读书人? 也亏宋北桥自己称自己是读书人了,大楚三大学宫十六大书院,谁承认他? 想到这里,陈风雷哈哈大笑,又猛喝了一口酒,白发被暴雨打湿不再飘逸。 “宋老狗。” 远处山巅之上,一脸清冷的斐青婳冷冷地看着陈风雷,没有说话。 她身旁的南寻真人只是呵呵一笑,每当雷声大作之时,便是陈风雷发疯之日。 “郁孤雁?” “你也好意思自称剑仙?” 陈风雷面前好似出现了位手抱仙剑,带着破旧斗笠,长发飘飘的冷峻男子。 “我呸!娘的,没有在妖域斩过一品大妖的头颅,没有在酆都取过一品魔头的性命,也他娘的敢称自己是剑仙?” 陈风雷猛然一口酒喷在手中雷冥剑上,随后便被暴雨打落。 雷冥剑微微颤抖,低鸣不已。 “还有你,梁小野!” 一位轻灵隽逸的女子环抱双臂,正得意忘形地望着他。 “仗着自己有个真罡境的老师父,敢瞧不上我陈风雷?说我花心?你也不打听打听,多情剑客无情剑,是随便叫的?” 陈风雷随风摇摆的身躯,忽然停滞,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女子身影,在天幕之中摇摇欲坠。 陈风雷伸手去抓,只有一片虚无的雨。 陈风雷一愣,随后猛然扔掉酒葫芦,身躯猛然升空,直到与阴沉天幕合为一体。 龙虎山上众多师兄弟在雨中受沐,他们同时抬眼望去。 天空之中,那一袭蓝衣已经快要看不真切。 “雷冥!” 陈风雷猛然斩出一道剑气,朝向天际。 雷光在天边慢慢消失,好似融入了天上降下的雷电当中一般。 站在暴雨中心的陈风雷身体猛然旋转,身躯发出夺目的蓝色光影! 一道一道,剑影缭乱。 整片雨幕之下。 四处狂风如起龙卷! 数十道龙卷夹杂着雷蛇! 很大一部分还未降落人间的暴雨被卷入风中,导致龙虎山上形成了降雨不一的奇观! “剑去!” 一声宛如霹雳的炸响。 那在龙虎山祖庭闭眼数十年的老天师都微微睁眼,讶然不已。 数条雷龙乍现! 在天幕之中或怒吼,或盘旋,或张牙舞爪,或横冲直撞! 北玄真人站在山宫外,摸了摸小胡子,直咋舌。 “这小子,剑意又上一层楼了......” 陈风雷不但是二品修士,同时是个八层楼剑修,杀力堪称恐怖! 无怪乎李千剑曾言,若论放开厮杀,三个李千剑也不及一个陈风雷! 不知过了多久,龙虎山上风平浪静。 陈风雷出现在了北玄真人面前。 老真人望着醉醺醺的陈风雷,微微一叹。 随手将他身上的雨水尽数蒸发后,把他领到了内院之中。 “风雷啊,此番游历江湖该是结识了不少朋友吧?” 北寻真人试探问道。 在他眼里,陈风雷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性格脾气十分暴躁,而且长相还出奇的俊秀,想来应该是没什么男性朋友的。 陈风雷眯着眼睛,嘟囔了几句,用手撑着头,摇摇欲睡。 “唉。” 北寻真人微微一叹。 不算太遥远的远方。 白衣书生正泛舟湖上,提着一壶酒小口饮着,回头望见南方雷雨大作的天空,不由心生感应。 “九天平生无辜雨,一剑偏降逍遥雷。” 说完,又饮了一口酒。 好些年没去凤都瞧瞧了,不知轩辕师兄如何了,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他便是一品圆满了,如今怕是半只脚踏入希象了吧。 男子由不由得想到那个身影,微微叹了口气。 “小一,想不想去龙虎山玩玩?” 船的那头,一位腼腆女书童正伸着手在湖面上拨弄着湖水。 “好呀,陈大哥不是说龙虎山上有许多仙女姐姐么,我要去瞧瞧,看他有没有骗人!” “他骗你的,龙虎山上真有那么多仙女,他还到处在外面沾花惹草干什么?” 小一嘟着嘴,哼了一声。 “陈大哥老是骗人,先生,下次再见到他你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小姑娘握紧拳头,狠狠往水面一砸,湖水竟升起数十道波纹。 水面十尺处,竟起九道炸雷! 宋北桥暗自发力,才使摇摇欲坠的小船平稳下来。 “最好像上次那样,把他脸给炸糊了!” 宋北桥哈哈大笑,随后猛喝了一口酒。 “也罢,正好去瞧瞧那位三教合一,到底是何方神圣。” ------ 凤都城外百里一处小镇上。 正舔着画人儿糖的女子鼻头一皱,“好像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吴九鼎此时穿着一件粗制布衣,身上恐怖气息完全敛去,看上去好似个家仆一般。 “我嘞乖乖,谁敢说你坏话,诶诶诶,小野,瞧瞧那是什么?” 梁小野循声望去,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走,本姑娘带你喝酒去!” 望着一蹦一跳向前移动的梁小野,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诶呦这位姑娘,您这横冲直撞地是要干嘛呀。” 门口,一位搭着汗巾的小厮拦住了梁小野。 “吃饭呀,不然还能干嘛?” 小厮瞧见此人性格跳脱,穿着宽松布衣,不由得啧啧嘴,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今儿个,本店不能招待您。” 吴九鼎此时已经跟上来,瞅见自家小徒儿被堵在了店门口,不由得上前。 “怎么回事?” 小厮瞧见吴九鼎冒了出来,直呼我滴妈。 龙骧虎步,器宇轩昂。 吴九鼎生的粗犷,满脸胡渣,粗布衣都掩盖不住的精壮肌肉虬生,比他高了接近一半的身躯跟小山似的。 “大,大爷,您要是住店可以,但是倘若想要吃些饭食,小店,小店今儿个实在不能招待您二位,这,这......” 梁小野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你这店一没有关门,二没有满人,为何吃不得酒?” 小厮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后凑近到梁小野身旁,赔笑道:“今儿个忘记拉下酒旗了,但咱这个店,今儿个被李公子给......” 没等他说完,回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梁小野已经踹开了店门,偌大的店面,仅有一张桌子五个人,其余都是空桌。 “小儿,这么多空桌,你凭什么说没有位子了?” 梁小野走到一处桌子上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番。 “放肆!” 那桌子人除了背对着梁小野的一个身穿锦服的男人,其余四人全部站起身子。 “哪里来的臭丫头,敢在春阳镇撒野!” “李公子,你看怎么处置这丫头?” 吴九鼎挑了挑眉毛,在梁小野的示意下悄无声息地靠在墙角。 没办法,宝贝徒弟爱玩。 恰巧的是,他也爱玩。 李有福站起身子,回过头来,见到了梁小野,先是一愣,随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长得真磕碜,打一顿拖出去就好了。” 几个汉子哈哈大笑,随后挤眉弄眼地走了过来。 “妹子,李公子不要你,哥哥我可是怜香惜玉得很,要不跟我回去?还能免一顿打不是?” 一个面容虚白的蓝衫男子淫笑着走近梁小野。 “张老三,我呸,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怜花惜玉?那春华楼里的姑娘哪个见了你不是逃也似的?” 赵老三露出阴笑,“你们懂个屁!” 众人哄笑,正要再说些荤话来打屁。 “快点办事!” 李有福猛地一拍桌子,几个汉子再也不敢多嘴,直接将梁小野围了起来。 梁小野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弯起的腿上。 就在四人伸出手的瞬间,梁小野动了。 “人呢?” “啊!” 一声惨叫。 张老三脑袋直接将桌面撞开个口子,整个脑袋穿过了桌面,倒悬在桌底。 三人再抬头望去,张老三脖子上还踩着一只破了个洞露出个脚指头的灰色布鞋! 不待另外三人反应过来,梁小野又是连出三脚,仅在眨眼之间! 三个人全部如法炮制地头栽在桌面之下,活像倒插的葱一般。 李有福眼睛瞪得老大,心想遇到硬茬了,便要溜走,却在门口发现了一个长得跟个牛一样的魁梧汉子! “你是谁,快让开!” 李有福有些慌张,他爹虽然是春阳镇首富,并且还与官府勾搭不清,平日里仗着他爹的淫威作威作福,但自己却是个软趴! “小子,老子看你长得跟个葱一样!送张大饼给你卷着!” 说完,大手一挥。 李有福只觉着面前一张大手往自己脑门上袭来,直到完全盖住自己整张脸! “嘭!” 李有福重重落在掌柜的柜台处,打翻了摆在台面上的不少酒罐。 “师父,你用了几成力?” 梁小野走上前,嘟了嘟嘴,浑然不在意眼前人的生死。 吴九鼎没有在意,笑道:“老子已经收了九成力了,什么真气罡力都没用,就只是轻轻推了这瓜娃子一下,娘咧,天地良心,只能怪他太软了。” “难怪你总说收力不是那般容易的,还真是咧,方才我就差点用出罡劲。” 梁小野跳上柜台蹲下,看了看下面微微一笑,抱着双手笑道:“他废人一个了,不过你也是做了件好事,省得他们这群蠢驴在到处撒泼。” 一旁的掌柜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嘿嘿。” 梁小野站起身子,外面却忽然躁动起来。 甲胄摩擦的整齐铿锵声井井有条,并踏而来。 “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吴九鼎有些恼,这一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他不想再说些废话。 吴九鼎一步便踏出店门,门外数十位穿着红黑甲胄的官兵顿时吓了一跳。 众兵士看见这么个魁梧的汉子走了出来,不免有些胆颤,他们平日里不过是耍耍官威,捉捉蟊贼,何时碰见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物了? “让开!” 一个穿着与兵士不太一样的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见吴九鼎,先是一愣,随后恶狠狠道: “大胆刁民,胆敢残害李公子,给我......呃!”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众人只感觉一阵猛烈迅疾的罡风从自己面前吹过,脸皮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只是,众人身后那道白墙上出现一个新鲜的洞,深不见底。 吴九鼎只是释放了三品境界的武夫修为,浑身罡气外放,犹如龙吟虎啸! 在场的兵士都是一些尚未入流的普通人,七八品的修士在小镇中都能横着走了,他们何时见过三品高手的恐怖气息! “大人饶命!” 众人顿时放下兵器,噗通跪下,倒是一如其来地整齐划一。 吴九鼎没有说话,朝屋内看了一眼,“走了。” 随后龙骧虎步地快步离开。 梁小野撅了噘嘴,也是一步踏出店门,跟在老人身后。 只是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第27章 风雨一瞬的飘摇 徐夜幽幽转醒。 昨夜骤雨忽至,心神却难得静谧下来,于地上打坐,修炼北玄真气之时竟不知不觉间做了一场虚幻的梦。 梦中,一位银甲银盔且银面的身影,手持一柄深蓝剑影,不断在梦境的幻影中闪烁,时而一剑斩破迷雾,时而一剑横劈数里,时而又刺出长虹剑气。 剑法飘逸灵动却又势如破竹,宛如猛虎嗅蔷薇,蛟龙探金萸。 徐夜就好像坐在石头上静静地凝视着这道虚幻的身影,直到天空一道炸雷将他惊醒。 徐夜睁开双眼,习惯性地调息,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北玄真气竟然比之前充盈了接近一倍! 这股轻盈却充斥浑身的真气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是? “破境了......” 徐夜虽然记忆当中有前几次破境的感受,但是远远比不上亲身经历的那股畅快感。 眺目远望,以往看不真切的群山之上,树木摇曳清晰可见,一只斑斓小兽正在溪涧饮泉。 徐夜意念微动,唤出天书。 【炼气五境】 “这北玄真气真是霸道至极,冥想之际竟然还能源源不断地修炼体内真气,长此以往的话,我的修行速度将大大提升。” 对于徐夜而言,这次的破境非同一般,他并非纯粹的江湖修士。 对于仅仅修炼一门炼气境界的普通炼气士来讲,炼气五境意味着真气更加充盈,经脉愈发坚韧,气海更为无垠。 但对于三教合一的徐夜来讲,除了能够带动三教修为之外,无论是自己在无极峰所悟的雷池剑阵,亦或是北玄剑气,更或是那请神敕令请出的真武大帝,都与炼气境界有着很大干系。 徐夜方才起身,门外便有了动静。 徐夜打开门,原来是顾炎和刘小山两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 徐夜眉头一皱,预感到了些什么。 “徐夜,玄月司带着钦天监来提人了!” 刘小山气喘吁吁,双手支撑在膝盖上。 “什么?” 玄月司果然又有动作了,徐夜想起之前袁青钢交给自己的静心符咒,随即返回屋中取出放入怀中。 “玄月司刘月亲自来了,总司大人原本已经拦住了他,谁知道钦天监那帮老家伙也来了,听说还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叫什么赵流马,好像是,是......” 刘小山一时语塞,顾炎接过话茬。 “是钦天监老大祭酒的亲弟弟,任职钦天监六甲司业。” “哦对对,是司业大人。” 徐夜眼神微凛,“那现在?” “总司那里定然是支撑不住的,徐哥,要不你从后面逃出凤都吧,永远别在回来了!” 顾炎也点了点头,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一个丁字营斩魔人,能有什么能力可以与玄月司与钦天监抗衡。 “此事......” 徐夜沉吟间,一道声音已经响彻天地之间,显然是三品以上高手使用了神通! “徐夜,速速出来!” “是刘月的声音!” 斩魔司丁字营队员所在的营地不远处,一人迅速飞出,如同一道残影。 转瞬之间便在徐夜身旁落定,随后不由分说一手提住徐夜肩膀便再次如同幻影般原路瞬息而去! 只留下刘小山与顾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 斩魔司正殿。 刘月站在一侧,欧阳千河站在另一侧。 中央正首处的铁兽银椅之上,坐着位神态阴柔的中年男子,正微微闭着双眼。 “欧阳大人,倘若你斩魔司私自包庇徐夜甚至放他逃生,这可就说不清楚了......” 刘月身着玄月司银月玄袍,声势逼人道。 欧阳千河面色沉静,只是笑道:“刘大人说笑了,我斩魔司一向军纪严明,绝不包庇有过之人,况且徐夜之罪还未有定论,更何谈放任罪人离开。” 刘月冷哼一声,随即一道身影带着风声在大殿正中堂口停下。 一位白袍男子单手放在一位黑衣男子肩膀之上。 “卢白蛇?” 站在欧阳千河身后的袁青钢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也来了。 面容阴柔的卢白蛇放下徐夜,随后冷声道:“大人,徐夜已带到!” 欧阳千河面色难堪,刘月竟然当着他的面,派人堂而皇之地进入斩魔司内部去绑了徐夜。 徐夜眼神冷淡,屹立在大殿中央。 想必坐在正中间的就是那位钦天监老大祭酒的弟弟,六甲司业赵流马了,传闻此人极其擅长阴毒隐秘的堪舆秘术。 赵流马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狭长双眸,瞧了一眼徐夜,便点了点头。 徐夜暗自催动龙虎山静心符,防止眼前之人耍什么花招。 赵流马轻轻起身,右手忽然出现一块小巧的六甲长器,呈六芒星状。 袁青钢看向欧阳千河,后者不动声色,示意他静待时机。 眼前龙虎山不亲自出面,怕是扭转不了这种局面了,他只是想不通,为何龙虎山上的天师对这小子如此看重,此时却任由他被玄月司捉了去呢。 “阳生阴长,阳杀阴藏,东生风,北生水,变化之总师,生杀之本始......” 赵流马拿着此物向前一步跨出便来到了距离徐夜仅剩十步远的距离,随后左手飞射出一点,入了徐夜眉心。 转瞬之间,另一光点迅速从徐夜小腹之中射出,飞入了六甲之中! 随着赵流马口中默念起咒语,六甲长器之中六个星点接连相互燃起光芒,随后一道血红色液体在其中的纹路中不断充斥,直到完全填满整个长器之上的纹路。 刘月顿时上前,恭敬道:“赵大人,结果如何?” 赵流马阴冷地看了一眼徐夜,随后转过身去,登上台阶,将手中六甲举高,呈现在众人面前。 “诸位。” 六甲长器之上,先前那充斥了整道纹路的鲜红液体此刻却完全凝聚在了一点之中! “北为水,水为寒,寒为浊,浊则生祟。” 徐夜握紧拳头,心中燃起怒火。 欧阳千河与袁青钢此刻也脸色阴沉至极,倘若真教赵流马证明了徐夜乃是不祥之物,那么斩魔司难逃其咎。 刘月冷哼一声,随即一招手,身后两位身穿银月甲胄的士兵就要上前,袁青钢微微往前一步却被欧阳千河拦住。 那边,卢白蛇也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微微握住胯下长剑的剑柄。 “徐夜被邪祟附体,交由我玄月司与钦天监共同调查,来人,拿下!” 两名玄月司甲士瞬间欺身而上,徐夜刚想挣脱,一道无形的气息猛然打在他身后,徐夜只感觉浑身一阵无力,如同烂泥一般。 卢白蛇! 望着缓缓收回手掌的卢白蛇,徐夜眼神蓦然收紧! 卢月猛豢养女妖,罪大恶极,卢白蚁品行恶劣强抢民女,卢白蛇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卢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带走!” 两名士兵押住徐夜双肩,就要往门口走去。 “且慢!” 斩魔司第二铁阙之中,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匆匆跑来,模样甚是焦急。 “芈冬青?” 徐夜微微一愣,此人徐夜倒是有些印象,听说之前还亲自登门找过自己一次,只是恰巧那日徐夜外出,便没碰见面。 “他来干什么?” 欧阳千河看见芈冬青,顿时一阵疑惑,脑中渐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 赵流马微微一愣,此人,有些眼熟。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妨碍玄月司执行公务!” 卢白蛇身旁,一魁梧男子朗声大喝,随即便要上前将阻拦的此人扔到一边。 卢白蛇眼神微微变化,看着贸然出手的玄月司校尉李湖魁,没有出声阻止。 李胡奎四品境界,是个纯粹的炼体武夫,修习一身蛮横的体魄,依靠着自家家传秘术“兽血奇经”在凤都武夫之中脱颖而出。 李胡奎扬起布满龟裂肉痕的拳头,就要往芈冬青身上砸去。 还未靠近芈冬青十步远,猛然间,一道黑影一般的剑气呼啸而来,极其迅速。 李湖魁失声大叫,他的右手被那道剑气直接贯穿,从紧握成拳的手指直穿透过手背! 芈冬青回过头,一位穿着银白条纹云袍的老者扶手而来,在他身后三步处,一位毫无气息波动的黑衣男子,带着一副黑甲面具,看不清面目。 赵流马猛然站起,右手紧握又慢慢张开,如此循环了不下三次。 “刘月,你好大的胆子!” 银衣老者冷哼一声,经过徐夜身边时微微侧目,随即大步走向大殿中央。 “芈昭!” “芈大人!” 欧阳千河大喜过望,原本芈大人对于那日自己的请求没有正面回答,态度模棱两可,没想到真的来了。 这下可好办了。虽然钦天监之中,赵阴山执了牛耳,但论资历,芈老可是赵阴山的父亲级人物,先前可是跟着龙虎山刘老天师学过法术的大佬! 别说赵阴山了,就算是皇帝身边的那位貂寺,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芈昭来到此处,赵流马快步上前,微微一拜道:“学生赵流马,见过芈大人!” 芈昭冷哼一声,随后从赵流马身边经过,径直走上了高台,坐到了正首的铁兽银椅之上。 黑衣黑面的男子竟然也跟着芈昭踏上了台阶之上的高台,站在芈昭身后三步远。 黑衣男子经过卢白蛇身边时,一股威压猛然外放,阴冷的剑气在卢白蛇周身流窜三圈方才离去。 卢白蛇右手紧紧握住剑柄,五指嵌入掌心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赵流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流马,我且问你,方才可是又用了六甲祭血之术?” 赵流马微微低头,恭敬道:“芈大人,学生此举乃是无奈之举。” 芈冬青走到徐夜身旁,那两个银月甲士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立即不也如同地松开了手,仿佛谁后松开谁就得先死一般。 此时徐夜已经大概猜到了,芈冬青与高台之上的那位钦天监芈大人之间,具有血缘关系。 “徐夜。” 芈冬青将手掌放在徐夜背后,微微一笑。 “芈大人,这是?” 虽然芈冬青并不是校尉,但他毕竟比徐夜高一个级别,况且这次的局面,扭转之人很可能就是此刻坐在上首的芈昭! “放心吧,坐在铁兽椅上的,那是我爷爷。” 第28章 何人青衣不风流(求收藏求追读) 铁阙之中,风仿佛停滞了一般。 一股紧张感在在场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六甲之术本就有违天意,昔日龙虎山的老天师就曾极力劝阻教你们兄弟二人的那位真人,却不料还是被你等学了去!” “六甲血祭之术则更为阴毒,通过十六字阴阳秘法,窥天测地,生水生火,轻则损人气运,重则害人性命!” 芈昭气急,指着赵流马怒骂。 徐夜低着头,眼神隐晦。 芈冬青望着徐夜,叹了口气道:“昔年赵阴山曾通过此术窥探了刀剑六阁一脉的一位剑修的来历,后来致使那位剑修气血逆转,留下重大隐患,几十年来,修为止步不前。” “那位剑修,就是我哥哥。” 徐夜一愣,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渊源,他同时内视气海,却发现在隐秘的深处,私活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红色印记忽隐忽现地漂浮着。 赵流马面容没有半点悔恨之意,只是单纯地向芈昭告饶,声称这次动用此术乃是迫不得已。 “芈大人,此事也是祭酒大人准许的,兹事体大,下官建议,先将徐夜此人押往玄月司,毕竟,通过赵大人的堪舆之术,已经确定他的来历,是为不详啊。” 欧阳千河此时上前,抱拳道:“大人,依下官所见,刘大人所言有道理,但是在大楚,我斩魔司仍然是在斩妖除魔这一方面上领先于中府司的,所以下官请求将徐夜交由我斩魔司调查,玄月司的人可以来监督。” “哼,欧阳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们就已经将徐夜交由你处置了吧?可是你呢,非但没有给我们一个答复,而且还放虎归山,黑风岭一役险些让他逃之夭夭!” 欧阳千河一愣,他转过头去看了看许清流,后者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应该没有玄月司的人知道才对。 “好了。” 芈昭站起身子,右手伸向徐夜。 徐夜只感到自己身子快速向前飞去,直到来到了台阶之下,才堪堪停住。 “你便是徐夜?” 徐夜稳下身形,恭敬道:“回大人,在下正是徐夜。” 芈昭点了点头,随后一指徐夜眉心,一道细丝一样的白线探入徐夜脑门。 “怪哉。” 芈昭此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按理说,这徐夜应该是个正常人才对,可为何,他体内确实有一缕独属于魔种才有的血煞之气呢? 赵流马抬起头,见着芈昭脸上的纠结之意,不禁暗哼一声。 “芈先生,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将此子带到上阴学宫,找李锦才李先生查看一番便能知晓,毕竟儒教的浩然之气泯灭天下妖魔,对于这种被操控心神的魔道中人,效果再明显不过了。” 芈昭阴沉着脸色。 事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龙虎山应该不会骗我,这样对于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芈昭直直站立,盯着徐夜一动不动。 卢白蛇与袁青钢两人相视不言,各自屏息以待。 欧阳千河一脸凝重,这芈大人为何还不说话,以他二品巅峰的境界难道还不够断定徐夜是否着魔吗? 刘月望了眼天色,冷哼一声,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僵持之间,刘月走了上来,对芈昭笑道: “大人,此次来斩魔司,还有一件要事,既然此事尚未有定论,不如先让下官办好另外一件事,好让下官回去。” 芈昭重新坐了回去,挥了挥手,“且去办吧。” 他要好好思索一番此时的处境该当如何,眼下他也无法证明徐夜并非邪祟,真要为了龙虎山与玄月司、钦天监都翻脸? 很快,一个玄月司甲士带着一名穿着灰色布衣的小贩模样的人来到了正殿。 “大人,人已经带到。” 刘月点了点头,笑道:“欧阳大人,前些日子某位大人家中豢养的一头青牛妖被人杀害,下官已领了案牌,如今为了好办事,还请欧阳大人叫来所有丁字营斩魔人,让他观察一番。” 徐夜心一沉,眼神微凛。 刘月话刚说完,那小贩就指着殿上一人,叫道:“大人,大人,不用叫人了,就是他!” 众人回头,照着他的手势看去,高台之上,仅有四个人。 除了芈大人和他的黑甲侍卫,就是赵流马以及徐夜。 答案显而易见,是徐夜? “你确定是他?” 就连刘月自己也蒙了,本来想借用这件事情暂时将徐夜的事情放在一般,静静等待某位人物的到来便是了,谁知这杀了傅大人的青牛妖的,竟然也是他! “是是是,小人绝不会看错。” 小贩双手合十,不断重复着,他只希望玄月司能够早些日子放他回家,与妻儿团聚。 “好胆!” 李湖魁大喝一声,他方才被废了一只右手,心情极度恼怒。 “当街行凶,你眼里没有王法了吗!” 芈昭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夜。 “各位大人,此事另有隐情,待我从头说来!” 徐夜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掷地有声道。 “徐夜,你还要狡辩什么!你分明是被魔种迷了心智,否则,凤都城内,你岂敢当街杀害牛妖!” 刘月大怒,徐夜此人带给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惹得他在秦王殿下心里都抬不起头来,如若不除掉他,自己这玄月司总司的位置,岂能坐得安稳? “让他说。” 芈昭大手一挥,不悦道。 此时徐夜一案已经陷入僵局,倒不如在拖延些时间,以便找到转机。 “那日,在下与斩魔司校尉陈满仓陈大哥以及袁青钢袁大哥吃完饭后,便去街中替贺罗山贺大人买酒,买完酒途中,在下便遇见了刘大人口中的青牛妖。” 欧阳千河转过头看着袁青钢,后者微微点头,当日确实与徐夜在得月楼中喝过酒。 “在下亲眼所见,那青牛妖定住在场街中所有人,并且当着我的面吸食了一位男子的精血,我身为斩魔人,本就有权利和义务斩妖除魔,此事何错之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具干尸,恐怕已经被你们玄月司的人给销毁了吧。” “至于那头青牛妖,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妖奴,竟然胆敢在圣上脚下草芥人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徐夜转身,站在高台之上,对着台下的刘月眼神一寒。 “在我大楚,圣上有律,凡养妖奴者,需经大明堂等一系列官府机构裁决论断吧,并且依在下所知,所养妖奴俱都保证无作案前科,并且无法使用修为境界,那么在下想问刘大人,为何这头青牛妖竟然可以在街施展定身法术并吸食人的精血呢?” 刘月浑身冷汗直冒,督察院的人果然瞒了他事情,倘若当初他知晓青牛妖杀了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下这档子事,如果办不好,只会连累自己。 “你所说的话有何证据!一定是你被妖魔迷幻,在街中行走瞧见青牛妖便起了杀心!” “芈大人,徐夜是否是邪祟的事情暂且不算,还请大人准许下官就此案将其带回玄月司调查!” 刘月如此态度,在场的人再傻,也猜到了一些端倪。 芈昭自然不愿意去管徐夜到底有没有杀了青牛妖,也不管青牛妖有没有杀了人,他要管的,就是不让徐夜是邪祟这个罪名坐实。 “芈先生,我认为刘大人说得对,不如交由玄月司去调查青牛妖一案,并且请来京兆府尹,一并介入便是了。” 赵流马站在一旁,思索片刻,沉声道。 刘月一听,顿时大惊。 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玩大了! 没等刘月拒绝,门外便传来了骚动。 一袭银衣的儒袍中年男子踏步走来吗,脚步虚浮仿佛踩在云端之上,只是片刻便来到了铁阙大殿的高台之上。 他无视芈昭,落定在铁兽银椅之前,与挡在芈昭面前的黑甲蒙面男子面对面。 “黑影,退下!” 芈昭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心里一阵苦涩。 今天是什么日子,刮得一阵好风,怎么吹来了这么个家伙。 “李先生!” 芈昭微微弯着腰,拜道。 眼下大楚,儒教地位延年上升,上阴学宫以登顶之势迅速扩大影响力,就连芈昭这样的人,也不想得罪上阴学宫这群读书人。 李锦才微微一笑,“芈大人,好久不见。” “我听闻,此处有人再为邪祟一事争论不休,特来探询一番。” 底下,刘月与欧阳千河的反应那是天壤之别。 就连一向冷漠谨慎的卢白蛇也终于松开了他一直握着剑柄的手,整个人仿佛松了一口气。 “上阴学宫的李锦才?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啊,小子,你该怎么办。” 袁青钢叹了一口气,如是想到。 上阴学宫是三大学宫中最为虚伪的一群读书人集中之地,这是凤都内有些实力的上品修士所共知的,准化学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春庭学宫下坡路越走越快,青黄不接。 上阴学宫的崛起,几乎是必然的。 “小子,放松,我会给你个公道的,倘若你真是邪祟妖魔,也怨不得我,倘若你不是,我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李锦才笑道,随后微微侧身,也不正眼瞧身旁的芈昭,“芈大人。” “你意如何?” 芈昭面色平静,笑道:“李先生乃是一品大儒,浩然正气之下,想必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就遵照你的意思办吧。” 李锦才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一缕春风随后一挥,将徐夜整个人都包裹着。 一股血煞之气,在春风裹挟下,不断膨胀! 在场众人无不脸色巨变,这股血煞之气...... 徐夜只感觉浑身酥麻,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妄图冲破自己的肉身,他在痛苦中咬牙念出正心诀,想要抵抗这痛楚。 但是在一品高手的威压下,他压根没有丝毫的可能使用任何的法术! 境界压制,朴实无华。 “李先生此举,有违天道!” 就在徐夜快要坚持不下去之时,一股更加恢弘的天地气势如同青龙掠地,直接将整个血煞之气给冲散! 龙吟过后。 一袭青衣飒踏而来。 青袖招摇,长发未挽。 好不风流。 第29章 风夜争鸣 李锦才的笑意完全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阴狠之色。 芈昭瞧见来人,不由心生疑虑。 袁青钢脸色好转,望向同样有些震惊的徐夜,心想好小子,这下大概是有救了。 “轩辕先生!” 欧阳千河自然是笑逐颜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他之前就已经从袁青钢口中得知了轩辕先生曾经出手相助过徐夜。 徐夜只觉得那股血煞之气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一条青龙之气好似在自己身体里流转了一遍,将自己整个身躯从里到外都给洗涤了一般。 徐夜赶紧内视自身,发现那道隐秘的血煞印记已经完全不见,并且浑身气机好似被梳理地愈发纯粹井然! “轩辕先生......” 徐夜眼神坚毅,包含谢意。 眼前此人,仅仅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第一次见面便是救了自己,没想到第二次见面还是在救自己。 一袭青衣的轩辕青衣坦然落定,温煦的目光望向徐夜,淡笑一声,使人如沐春风。 “前些日子久等你来我府上不成,只好今日亲自来了。” 徐夜躬身抱拳,不敢怠慢。 “小子有公务缠身,未能及时拜访先生,万望海涵!” “无妨。” 轩辕青衣漫步而上,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这位曾被至圣先师寄予儒圣厚望的中年大儒登上高台。 在场众人心中都明了,这场闹剧,怕是要收场了。 纵然春庭学宫这些年来再怎么青黄不接,自从那位离经叛道的儒教天才离开后,至少还有一人撑着这座学宫,此人便是青衣风流的少祭酒--轩辕青衣。 传闻此人距离希象境界只差临门一脚,精通以诗文化浩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凝聚两个本命字,袖中一条正气青龙能逆转阴阳,玄幻莫测。 “轩辕先生。” “轩辕先生!” 等到轩辕青衣漫不经心地登上高台后,芈昭与李锦才同时唤道。 远在一旁的赵流马默不作声,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 此时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个区区他可以阻止的了。 玄月司总司刘月此刻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春庭学宫会在这时候横插一脚。 “李先生,方才的‘俯仰一气’用的是否太仓促了呢?” 李锦才心中不忿,嘴上自然也是不饶:“轩辕先生,我替上阴学宫,替在场诸位查验一番那小子是否被魔道侵染,有何不对?” “李先生大意了,须知血煞之气最易附身,但同时,它也与那黑煞之气恰恰相反,他不但不会使人堕入魔道,只会通过秘法将中煞之人的精血气运全部供为己用,不出半个月,中煞之人便会被吸光武道修为,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轩辕青衣微微上前,“并且倘若我辈修士堕入魔道,则经脉气机全部带有魔气,只要不是一品境界的魔头或者是使用了上等的庇气手段,你,一个一品境界的儒教修士,会看不出来?” “这些,难道上阴学宫的几位老师,没与你讲过吗?” 李锦才瞪大双眼,欲言又止,显然,轩辕青衣所说,都是不争的事实。 徐夜抬头望着轩辕青衣,后者亦对他点了点头。 “真乃儒圣之姿。” 徐夜体内儒教气运似乎对轩辕青衣引来的气机产生了共鸣,在徐夜体内肆意奔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高台之上的那袭青衣,所焕发的勃勃生机与赳赳气态,对此间少年来说,无疑是一种心境上的剧烈冲击。 徐夜握紧拳头,暗自咬牙,目光渐渐坚定。 “纵使如此,他体内有血煞却是不争的事实,轩辕先生就有方法证明他一点也没有被魔道侵染的迹象?” 李锦才冷哼一声,随后负手傲然道。 在他眼中,轩辕青衣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偶然间被先师看重,才得了学宫资源倾斜,在儒教一途上,才比他快了那么一些,其实本质上,他仍然是那个初来凤都时人人都瞧不上的落魄子弟。 而他李锦才,不但是上阴学宫的大才,更是凤都上流家族李家的嫡长子,他还有个在北方管辖一州书院的老祖宗,单从这一点来讲,他轩辕青衣拿什么来比? “风一更,雪一更,深山不见月两更。” 轩辕青衣神色淡然,眼神波澜不惊,好似天底下没有什么值得令他动容的事情。 “古来之风,春秋证义。” “我借春风三斤字,明月还我二两清。” 轩辕清风高声朗朗吟诵,李锦才面色一紧,暗自使用儒教秘术“自在术”,才使自己的心境稍加平复下来。 “这是?” 芈昭望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一股无形气机,不由有些迷惘。 铁阙之上的龙旗飘扬,好似受到鼓舞一般拼了命的飞舞。 “风!” “起风!” 轩辕青衣大喝一声,原本温煦的春风猛然间化为狂躁的猛兽一般突如其来地加大了声势! 大殿中央,一些境界底下的斩魔人与玄月司士兵几乎被强劲的风力给刮到了远处的墙角。 徐夜默念罗汉霸体,双脚犹如注入千斤铁石,硬是一步没有挪动! 芈冬青一边施展避风符咒,一边感叹徐夜的体魄之强横。 轩辕青衣猛然一抬手,作招来状。 卷起无数残叶的大风猛然间荡然无存,又转瞬间再度形成! 一条青龙裹挟着遍地落叶,在大殿之上向高台猛然灌去! 青龙怒吟! 在众人叹为观止的目光下,整条数丈长的狂风青龙,整个钻入了轩辕青衣抬起的衣袖当中! 轩辕青衣淡淡一笑,面前树叶飞舞。 “诸位方才所见,想必也有些耳闻,这便是我的本命字‘风’。” 李锦才眉头快要拧成一股绳子,双手紧握,青筋偶然凸显! “在我儒教,凡能凝聚本命字之人,皆是惊才绝艳之辈,并且,倘若不幸堕入魔道,则无法凝聚本命字,已经拥有的本命字也会作废。” 李锦才望了一眼暗沉的天空,有一丝不安。 “这一点,相信只要是我儒教中人,都知晓的吧,李先生?” 轩辕青衣望着李锦才,微微一笑。 “这是自然。” 李锦才强行冷静下来,随即看了一眼在大殿上看不清神情的徐夜。 “就算如此又如何,难不成那小子也能凝聚本命字?笑话!” 李锦才暗哼一声,随后猛然间瞥见了徐夜微微翘起的嘴唇,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浑身犹如坠入冰窖!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日那人,怎么可能会是这小子! 望着浑身颤抖的李锦才,轩辕青衣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对在场众人轻声道: “诸位,倘若徐夜能够证明,他能凝聚出本命字,那么此案就无须多言了。” 众人闻言,虽然眼里写满不可置信,但还是纷纷点头。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徐夜大概率是能够凝聚本命字的,再看不出来的人,恐怕也太迟钝了些。 想通了此间关节,再去想轩辕青衣为何今日为何要来此,就很说得通了。- 芈昭两步上前,笑道:“轩辕先生此法甚好!那么徐夜,你便来施展一番,好证明你的清白吧。” 徐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芈冬青,后者也对他郑重点头。 徐夜慢慢走上前,路过刘月、欧阳千河、卢白蛇等人身旁时,将它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刘月仿佛有些怒不可遏,同时眼底有一股深深的恐惧,欧阳千河眼神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卢白蛇眼神寒光乍现,竟有一丝杀意,袁青钢面容讶然,但深处隐隐有些隐晦的兴奋。 “芈大人,两位先生,小子不才,大殿献丑还望勿怪。” “无妨!有何本领速速施展!” “其余人等,退下!” 芈昭一声轻喝,周围甲士纷纷让开了百步远的距离。 徐夜此刻已然全部都明了了,很明显。 轩辕青衣口中所说的本命字,应该就是希象天字,自己所感悟的两个字。 夜与空。 无论是论威力还是论天地共鸣,夜字都更胜一筹。 众人目光全部聚集在徐夜身上,丝毫不挪动,尽管事实可能已经呼之欲出,但他们仍然想见证一下,一代儒教天才的诞生,而且还是个就职于斩魔司的少年! 其中眼神最为炽烈的,莫过于斩魔司众人。 徐夜要是能凝聚了本命字,不但可以接受春庭学宫的庇佑,就连他们斩魔司,也算是有了一道隐形的保障。 徐夜站定,身形挺拔,嘴唇微动。 “忽如一夜春风来,满树春秋何人摘。” 徐夜一语落罢,四处无声。 众人一阵哗然。 怎么回事? 没有动静? 刘月心头狂喜,仿佛见到了转机一般。 然而高兴没过两秒,他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原本暗沉但仍有光亮的天空,竟然瞬间变为漆黑无垠的一片穹顶! “难不成,是‘夜’字?” 众人骇然,尤其是芈昭,他连忙下了台阶,抬头仰望天空。 “竟然是与天象有关的本命字!不得了哇,不得了哇!我大楚,莫非,又要再出一位儒圣不成?” 芈昭同时想起了来自龙虎山那位天师的通告,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这小子,竟然同时与儒道两教都有关系? 细思极恐! 芈昭再不敢多想,气运一事,谁也拿捏不准,就算他这个资历最老的钦天监老臣,也不敢妄言。 轩辕青衣闭目凝神,感受四处浩然生机。 李锦才满眼不可置信,心中一阵悔恨油然而生,他不由得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刘月,后者被阴冷的目光所震慑,不自觉地往卢白蛇身后挪了挪。 要不是玄月司的人找来,他李锦才也不会丢这个脸! 最重要的是,上阴学宫恐怕会因小失大,失去了一位儒圣之姿的天才! 相反的,春庭学宫很有可能凭借此子,再度崛起! 这是上阴学宫人人都不愿看到的,倘若再被春庭学宫压上一头,别说他了,他那位一心冲击地仙之位的老师都可能要被气醒! “此事因我而起,就算老师不怪罪我,元再焕那些觊觎我祭酒之位的鼠辈,一定会在我背后嚼舌根子!” 李锦才心中,天人交战。 而在下方,徐夜再次开口。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天幕再次深沉。 众人皆感觉到有一股还比较稚嫩的天地浩然之气正从天幕中洒下,他们不由想到徐夜此时仅仅是个炼气五品修为的境界,倘若假以时日,这将是何等伟力! “夜书风云志,鬼神岂可猜。” 徐夜一语停住,一手轻轻托举,直指天幕。 “好!” 轩辕青衣大笑,随即一阵清风如龙,在夜空中飞舞。 两方气机猛然碰撞,又倏然相融。 夜空缥缈,青龙摇曳! 生机共鸣! “没想到,夜字与风字竟然可以引起天地共鸣!” 芈昭喟叹一声,他越发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多余了。 儒教的本命字共鸣,他是知晓一些的。 这种契机十分难得,一般多为本命字当中最高等的天象本命字之间方有共鸣,这就使得这种联系愈发难得。 两种气机一旦共鸣,不仅可以引出更多的浩然正气以养身神,还有几率从中参悟出衍生而出的其余各种本命字! “轩辕青衣!” 李锦才咬牙切齿,再也待不住,冷哼一声,当即消失在了原地。 刘月等人,也在夜幕之下匆忙离去。 凤都城外。 吴九鼎恍然一笑,“嘿。” “老子我正愁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呢,倒是又给我送了道菜。” 梁小野兴致缺缺,她此刻只想尽快进入凤都城,吃点好的。 虽说修行之人对于食物已经不再那般倚仗,但毕竟口腹之欲仍然存在。 “什么本命字?” 吴九鼎拍了拍梁小野的头顶,“看天上。” “天上怎么了,星星很多?” 老人喟叹一声傻丫头。 “方才就没注意到我们这片天幕忽然之间,整个都暗沉下来?” “那没有注意。” 吴九鼎晃了晃脑袋,左手架起右手,在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上摸来摸去。 “夜字好像还从没见过那些读书人使过,天下读书人之中,就属叶之舟的本命字最多,他好像也没有这个字,宋北桥,那小子有本命字吗,倒是没见他用过。” “倒是有意思,大楚的三教之争,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按理说,这盛世佛门,乱世道士,和这满嘴春秋大义的读书人,应该不冲突才对啊,现在倒好!” “除了火禅寺和金光寺那群秃驴们没出来满嘴胡言乱语之外,道儒两家倒是先争起来了,哈哈哈。” 老人越发觉得此行真是来对了,不免心神一震,神情大悦。 一步便跨了数十丈! ps:4300大章,求收藏求追读! 第30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距离铁阙大殿一案已经过去了三日,这期间徐夜被调到了斩魔司乙等行院当中,与陈满仓同住在一行院落当中。 徐夜对于这项安排没有什么异议,毕竟拥有一个自己的院子确实挺方便的,但一想到,欧阳千河那股“我看好你,好好干”的意味他就不免犯恶心。 欧阳千河属于极为见风使舵之人,不过此人城府倒不是很深,所有心情全部写在脸上。 此时在他眼中,徐夜就算他押的一个宝罢了。 轩辕青衣那日离开后,仍旧没有与徐夜说太多东西,只是留下了一个润玉书简,并留言让他有空去春庭学宫坐坐。 玄月司也再没来找过他,平日里在斩魔司门口来回巡逻的士兵也都撤了个干净。 ------ “殿下......” 刘月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今日已经是他跪在这玄月司大殿上的第三日,自从他从斩魔司回来,将这个消息带给赵渊时,赵渊就命他想不到解决方案就一直跪着。 但是一直这样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日,日头高照 刘月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同时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想出办法来了?” 赵渊翘着二郎腿,坐在阴影凉亭处。 “殿下,莫非你忘了那督察院傅大人?” 刘月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往树荫底下靠了靠。 “傅安民?” 赵渊皱起眉头,陷入思索。 “是啊殿下,傅安民的小儿子所养的青牛妖被徐夜杀害,同时他又是极为宠爱他那小儿子,我们若是丛中做些关节,兴许不用我们动手,那徐夜就被督察院给办了呢?” 赵渊眼神微凉,望着刘月不免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便是大怒地一脚踹在刘月身上。 “猪脑子!” “督察院那是我父皇直辖,用来督察朝廷官员的,你认为傅安民有那个胆子动用职权?那他为何早不自己查,还得舔着个脸来找你办事?” “这事一个没办好,就是私养妖奴,再落个滥用职权,他一家十八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赵渊气急,指着刘月破口大骂。 堂堂玄月司的总管,大气不敢出一口。 “也就你这驴脑子,才会接下这档子破事!” 赵渊气急攻心,一时有些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地坐下,用右手慢慢地按着脑门位置,且此舒缓眩晕感。 他原本就气血充盈,导致练武时时常因太过用力而浑身上血,严重时甚至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幼年时期凭借着自己的外祖父,求着青城山老道士给了颗冰血丹,才得以舒缓,只是这些年来,那枚丹药的功效也渐渐消退了。 这也是他极力追求那最高位置的原因,否则仅凭他一个寥寥四品修为的皇子,拿什么得到那些成了精的老道士手上的丹药? “殿,殿下,那徐夜,他,他侥幸从死人堆里脱身,兴许,兴许,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或者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呢?” 刘月忽然想起什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匍匐着抱住赵渊的大腿,嚎叫道。 “不然他为什么不上报给欧阳千河?以欧阳千河那拿不住事的性子,他不可能坐得住的,欧阳家危在旦夕,他不可能不借助这个机会翻身的啊!” “那三皇子和五皇子,平日里最与殿下不合,倘若他们把消息告知两位皇子其中一个,他们的信使早就找上门了呀殿下!” 赵渊的头疼刚刚舒缓下来,被刘月一嚎,顿时又疼了起来,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上涌的气血。 赵渊扶着额头,语气出奇的平淡。 “徐夜,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心里定然是知道凭他一个人无法跟玄月司作对,并且我料他也想不通其中脉络,所以完全有可能将这个秘密藏了起来。” “而如今,他却是个凝聚了本命字的天才儒教修士,三大学宫会对他趋之若鹜,此事倘若再传到我父皇耳里,到时,他的眼界与地位将水涨船高。” 刘月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到时候,当他有了可以自保甚至是抗衡我们的力量,他还会保住这个秘密吗......” 赵渊重新坐回椅子,一言不语,眼神晦涩。 眼下,大楚对大燕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 接下来,王朝内部将有一场暴雨,正悄无声息地降临凤都城。 刘月瘫坐在地,头死死垂下,眼里毫无光亮。 ------ 深夜。 徐夜有些微醺,他从陈满仓的院子里出了门,和袁青钢分别后,没有走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慢慢往斩魔司后墙走去。 一路上遇到些斩魔司的夜巡士卒,竟都与徐夜恭敬地打起招呼来。 “徐先生!” 一些丁字营的士卒,瞧见了徐夜,竟都改了原先对徐夜的称呼。 一方面抱有一些一荣俱荣的意思,另一方面,丁字营的士卒们大多心态平和质朴,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儒们也很是尊崇。 徐夜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到一处无人的空地。 随即轻念口诀,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他憋不住了,他要出去斩妖除魔,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与准备,又发生了这件事,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 “高风险高回报。” 自己当初留在斩魔司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利用神明天书来斩杀更多的邪祟借此提升境界么? 自从那件事过后,他越发觉得拥有绝对境界实力的重要性,倘若到达了轩辕先生那种境界,恐怕就连当今圣上也不敢轻视。 “畏手畏脚不是我的作风。” 徐夜低喝一声,快速穿梭,眼眸发出淡蓝色光晕。 万清神目在北玄真气加持下,可以在方圆十里之内,感受妖魔踪迹。 在离开了凤都城约几十里后,终于在一条河中发现了邪祟的踪迹。 徐夜破土而出,在河边轻轻坐着。 “此处妖气很重,大概有个很强的邪祟在此地盘踞。” 徐夜思索片刻,此时也不便贸然出击,便在河边一块巨石之后小憩一会。 忽然间,徐夜只感觉眼前猛然没了光亮。 此时月亮完全隐匿在云层之后,天地间漆黑一片,只有前方灌木之中有些许萤火闪烁。 不等徐夜站起身子探查一番情况,就听到了远处似乎有动静。 徐夜探出脑袋,悄然观望。 不远处,一位身影模糊的男子正站在河的对岸,不知道在低呼着什么东西,后背好似还背着个东西,看上去挺沉重。 约莫是气不过一个人独自自言自语,那男子竟凭空生出一道剑气,猛烈地穿透湖面,激起数丈沟壑! 这是个高人。 自从见识了袁青钢的以指化剑气,徐夜眼中,能不用剑而生出剑气者,绝对都是不凡的人物。 男子等了一会,还是毫无反应。 此时月亮再度被遮住,徐夜看不真切。 正当他要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时,湖面猛然炸开数百道波纹,一道彪悍强劲的剑气仿佛有数百丈长一般,将整条河的中心斩出了一道深可见底的沟壑! 月影浮现,徐夜目光所见。 乃是滔天宛如屏障的巨浪! 从男子身影站立处起势,一直往前,看不到尽头! 巨浪还未褪去,河中已是异变突生! 一声响彻树林的怒吼,包含着强烈妖气,自湖底而来! 浪花落尽,打湿岸边草木,一道玄蓝身影出现在湖面。 此时月光重新皎洁,湖面之上,蓝衫蓝发男子宛如虚幻。 河对岸,却是个穿着青灰布衣的道士装扮的年轻男子。 “你放肆!” 蓝衫男子怒喝,他张开双手猛然向上挥去,身后湖水迅速暴涨,形成三道高达数丈的水龙卷! 【离河水蟒】 万清神目下,蓝衫男子的信息缓缓浮现。 【蛟蟒类妖,八百五十年道行,三品大妖,一年前自西渡河而来,趁着离河水神职位空缺之时入主离河,篡取神坛,骗过土地神,享受离河水运】 “蛟蟒......” 徐夜沉思。 “原来是个冒充龙的水蛇,贫道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妖呢,怎么,不当缩头乌龟了?” 河对岸,男子夸张地大笑道,语气揶揄,好似完全没将这头离河水神自居的蛟蟒放在眼里。 “你都要把人家的老巢搅个底朝天了,人能不出来?” 徐夜觉得好笑,暗自想到。 “臭道士欺人太甚!” 蛟蟒一身怒喝,身后三道水龙卷霎时往岸上砸去,势如破竹! 道士也不着急,仍然好整以暇。 等到三道水龙卷快要靠近之时,却猛然身躯爆发出一道纯粹的真气。 一片金光充斥了徐夜眼睛。 狂霸至极! 这道真气,竟然与徐夜体内生机引起了共鸣! “这是?” 金光过后,一颗巨大的白罡拳气携带着摧天灭地之势,悍然砸来! “真武荡魔!” 蛟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张开嘴巴,一颗水珠从他口中喷出,在离开嘴的刹那间竟然化作一道异常厚实的水墙! “水龙壁!” “嘭!” 拳势与水屏障猛烈碰撞。 一时间,水花四溅。 漫天水珠蕴着金光四处散落。 就连站在巨石之后的徐夜都被打湿了身子。 “竟然是真武荡魔!” 徐夜瞳孔猛然一震。 第31章 裴落 离河之上。 一条浑身布满深蓝色鳞片的蛟蟒横空盘旋在湖面之上,长达数丈,四周水雾氤氲。 青灰道士冷笑一声,随即不慌不忙地从身后竹箧中取出一个包着灰布的长形器物。 他一边将灰布揭去,一边笑道: “小蛇,你应该感到荣幸。” 灰布拿下,手中赫然是一柄隐晦道剑,剑柄之上还盘旋着一条玄蛇。 现出原形的蛟蟒怒吼一声,尾巴猛然一甩,湖面波涛四起化作水箭射向岸边。 “四极玄蛇,灭却!” 看似古朴的道剑骤然颤抖,在青衣道士的猛然挥出下,竟外化为一条与蛟蟒不相上下的玄蛇虚影! 巨大蛇头摇晃间,数百道密集水箭顷刻消散。 玄蛇虚影猛然向前,竟与蛟蟒缠绕撕咬起来! “以虚化实!” 徐夜一惊,竟然能够将虚幻的玄蛇法相化为实体,这是何等的逆天法术! 徐夜握紧手中天象剑,伺机而动。 岸边,青灰道士右手猛然出了二指,忽而又指向眉心。 一道法术光印迅速从他眉心飞出继而迅速扩大,逐渐变为一座巨大的天宫牢狱,在两道蛇影上方慢慢下沉! “四极玄蛇,天狱!” 道士大喝一声,右手骤然下指。 蛟蟒瞧见上空降下的金光牢笼,忽然浑身冒出浓烈黑气,瞳孔一片血腥! 青灰布衣道士心一沉,这股黑雾恨不寻常,竟然无法用真眼望穿! 很快,一声惨叫过后。 四极玄蛇剑重新从黑雾中窜出,回到了道士手中,只不过此时剑身之上却毫无光芒,如同死水。 四极玄蛇,被蛟蟒抹杀了? 徐夜暗道一声不妙,他不由得想到了前些时日在北郊,斩杀那头九目魔蛛时,那头妖怪,似乎也出现过这股黑雾! 蛟蟒整个身子被黑气覆盖,同时那股妖气也越发浓郁起来! 随着它在湖面上不断翻腾,一股股黑气携带着黑水朝道士扑去。 “四极玄蛇,苦业!” 道士拿出腰间的小葫芦,身形突然虚幻起来。 只见葫芦中飘出一缕气息,看似轻盈实则竟蕴含了恐怖的杀机! 炼妖葫的冤魂精魄所化的一道杀机! 望着正在苦战的两人,徐夜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拿着天象剑走了出去,同时,身上金光熠熠,一尊模糊的罗汉虚影不断闪烁。 “这是什么鬼东西。” 青灰道士此时有些狼狈,他没想到区区一个三品蛟蟒,此刻竟然拥有起码二品巅峰的战斗力! 此刻,黑雾已经全部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条浑身被黑雾浸染的漆黑蛟蟒,唯独眼睛是血红色,异常渗人! “这股气息,是魔......” 蛟蟒抬起头颅,朝天空发出一声嘶吼,随后张开血盆大口,朝道士咬去! “敕敕洋洋,可斩不详,龟蛇纳地,灵符请降,敕! 真武荡魔!” 道士浑身布满闪耀神光,背后似有一双神光怒目的眼睛! “喝!” 一拳递出! 白罡神气横飞乱灌! 暴烈的拳罡,竟然将靠近湖面的岸边砸出了一个天坑! 就连开启了罗汉霸体的徐夜,远远地都被拳罡给波及到。 “没想到竟然是个道、气、体散修的人物!” 徐夜双手交叉挡在面前,心中一惊,随即开大马力往前走去。 “这是我最强一拳了,若还是杀不死这鬼东西,只能认栽了!” 岸边黑雾尘土飞扬,看不真切。 道士向前走去,想要查看一番。 “小心!” 随着徐夜一声怒喝,蛟蟒的尾巴猛然横扫过来,将道士甩飞数十丈! 那漆黑蛟蟒迅速欺身而上,在它腹部,赫然有一个恐怖的拳印凹痕! “不好!” 徐夜迅疾催发北玄真气,随后手中天象剑犹如一道闪电直冲向前方。 那蛟蟒身后,已经由黑雾幻化出来一把黑色剑影,躲藏在巨大的蛇身之后,欲要趁机将那道士给钉杀! “喝!” 一阵佛音暴喝之后。 徐夜化作罗汉真身,右臂猛然暴涨数十倍,环绕着佛门金光。 “去!” 借着罗汉霸体强大的体魄强度,被徐夜掷出的天象剑化作一道雷电剑气,以超越那把黑色剑影幻化数倍的速度穿透了蛟蟒的头颅! 这蛟蟒原本受了暴烈的真武拳罡,体内五脏六腑俱已被轰烂,它原本打算以自己的身体作掩护,用身后那把黑色剑影来诛杀道士。 却没想到,一柄带着寒冷和天雷两种天地气机的神剑,以莫名的速度直接击中了它的头颅! 蛟蟒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也无力挣扎,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往前移动的支撑力,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地上。 而它背后的那把黑剑,却仍然没有消退! 好在道士已经看到了那道剑影,只见他将身后竹箧猛然移到身前,大喝一声。 “白龙!” 千钧一发之间。 一条白龙从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竹箧中飞出,转瞬之间就由一道细小的白龙光影转变为身长数丈的白色蛟龙! 白龙怒吟一声。 竟然直接将黑色剑影全部吃了下去! 但紧接着,那道白龙之影忽然开始在黑色与白色之间来回交织着。 最终,仿佛受不了膨胀乱窜的两股真气一般,白龙整个身影忽然爆开! 激荡的混沌真气波及数十丈远! 就连百步之外的徐夜都被这股莫名的混沌力量震退数十步。 同时,他回过神来去查看天书的信息: 使用天象剑,斩杀三品大妖离河蛟蟒。 奖励:走江化龙珠 【走江化龙珠:走江大蛟,入海为龙。蛟龙属修炼千年后,将在天道机缘反馈下化身为龙。】 吞噬蛟蟒修为化为剑气,剑气提升:剑气二楼。 吞噬蛟蟒修为化为炼气修为。 吞噬蛟蟒修为化为炼体修为,炼体境界提升:炼体八品。 吞噬蛟蟒修为化为佛教修为,佛教境界提升,佛教八品。 当前境界: 【炼气五品】 【炼体八品】 【儒教九品】 【道教八品】 【佛教八品】 【剑气二楼】 【拳罡一楼】 【刀势一楼】 ...... “方才那一剑,只是我无意间使出,竟然动用了炼体、炼气、佛教、剑气四种力量,以至于都得到了吞噬反馈......” 徐夜稳定身形,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以后兴许可以整合开创一些新招式,以发挥最大限度上的多种力量集合的效果。 穿着青灰布衣,但此时已经沾满尘土的道士也缓缓爬了起来,找到在地上的那个竹箧子,在里面翻找着些什么。 徐夜缓缓走到蛟蟒的尸体旁,将钉在它头颅中的天象剑拔了出来。 “还好还好。”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徐夜转头望见了道士。 他此时正用掌心捧着一个白色小物件,看上去,好像是个龙形的玉佩? “这位道长,你,你没事吧?” 徐夜慢慢靠近,接着月光,此人面貌也愈发清晰。 “倒是个俊俏的道士。” 徐夜暗想,这道士有点像读书人的模样,面容长得真是十分清秀了,关键还白净。 道士咳了两声,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摆,淡道: “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 这道士看上去也并不比徐夜大几岁,也是个刚刚长成的,从少年迈入青年之列的年轻人罢了,说话语气倒是老气横秋。 “道长客气了,斩妖除魔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道士一愣,“哦?深更半夜地出来斩妖除魔?莫非你也是道教中人?” 在他印象当中,恐怕只有龙虎山上那些怪人才会干这种事情才对,但同时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摇了摇头。 “不对,方才你用了佛教力量,断然不可能是我道门中人。” 道士此时脸上表情有些可爱,竟然皱起眉头观察起徐夜来,徐夜面带微笑。 “你有头发,也不可能是佛教人,应是得了佛教气运的江湖修士吧。” 说完,还没忘了笃定似的点了两下头,然后弯下腰,重新背起了那小竹箧。 徐夜笑道:“道长言过了,在下只是偶然结识一位高僧,他传了我半本功法罢了。” 年轻道士也并未深究,只是拍了拍屁股,走到了蛟蟒尸体面前。 “这头蛟蟒,估摸着快有千年修为了,却在一条小河里干着苟且偷生的窝囊勾当,真是丢脸。” 这一路上,他也曾与那些穷山恶水的妖魔鬼怪斗智斗勇,有些属类血脉完全比不过这头蛟蟒的一些狐妖虎精,山魈鬼魅,都比这条蛟蟒有血性。 “它干什么了?” 徐夜装作不知情,愣神道。 道士冷哼一声,随即拿出小葫芦。 “此间没有河神,断然是这头畜牲谋害了河神,霸占了神坛,好盗取水运福泽,这等低劣做法,我见多了。” 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指着地上的蛟蟒尸体。 “小兄弟,这头蛟蟒乃是你所杀,按理说这尸体也应归你所有,这尸体你打算如何处置?” 徐夜一愣,尸体? 虽说一些妖类的尸体确实有可以用的地方,但这头蛟蟒,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用,并且太过麻烦,总不能拉着这么个玩意回到自己院子里吧? 徐夜摇了摇头。 “道长是要这尸体上的......” 徐夜话还没说完,道士仿佛是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一样,早就把葫芦嘴巴对着那蛟蟒尸体。 一阵口诀过后,在徐夜惊诧的注视下。 蛟蟒化作粉末状的灵体,被吸入葫芦中。 “小兄弟,你是干什么的。” 道士心满意足地收起葫芦,这头蛟蟒能抵得上他这一行路上的十分之一了。 “道长,你还是叫我徐夜吧,我乃是大楚斩魔司,丁字营的斩魔人,不知道长尊号?” 虽然眼前的道士十分年轻,性格也颇为稚嫩的感觉,但他的境界绝对不低。 保底,与那龙虎山上的陈风雷不相上下。 “斩魔司?没听说过,不过我正要去凤都。” 道士系好葫芦,挂在腰间,往前走去。 “我叫裴落。” 第32章 上阴学宫的书信 朝阳初升,一缕新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宽敞的房屋中。 徐夜幽幽睁开双眼,眼中一阵奇异的冰寒蓝芒闪烁。 徐夜收起北玄真气,昨夜与裴落分别后,在院中练了一夜北玄剑法。 “那裴落,竟是武当山的道士。” 裴落自称是武当山某位真人的采药弟子,此番来凤都是要寻一位药商。 不过徐夜自然不会相信,一个有着起码二品实力,能使出真武荡魔拳法的道士会是个采药的? 在徐夜的指引下,裴落走进了凤都鹰阳街的一家不大不小的府邸中,他声称这是他师父早年间游历凤都时买下的。 徐夜自然也是不信的,住在鹰阳街的人,多半是一些达官贵人,京城名流富绅之辈,一般多为皇帝赏赐,你有钱也买不到,一个名不经传的武当山道士,能买得起? 不过其中缘由,徐夜也没有追究。 半个时辰后,徐夜踏上了斩魔司巡察的队伍。 如今,徐夜在斩魔司当中,虽仍然是个丁字营斩魔人,但是其实际地位,已经可以和陈满仓袁青钢等人比肩。 袁青钢明日就要离开凤都,前往北方边境,今天特地拉上陈满仓和徐夜,一起去北郊巡视,结束后顺便得月楼搓一顿,当做离别饭了。 “你们哥俩是真不拿洒家当回事!他娘,一个就要去边境打仗去了,一个成了读书人,这两种人,偏偏都是洒家最羡慕却又做不成的,唉!” 路上,陈满仓骑在马上,郁闷道。 他是个粗人,但他也尊敬那些读书识字认得大道理的先生,当然也喜爱憧憬沙场的厮杀场景。 袁青钢哈哈大笑,指着前方笑道: “要不让给你去?老子还不愿意去咧,呆在这京都里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好?” 徐夜笑道:“陈大哥,你这斩魔校尉也当得很潇洒啊,隔几日去得月楼吃上一顿不也挺好,落得个逍遥自在,倘若真是离了京城去打仗,十年八载的都回不来,你能忍受这离别之苦?” “这......” 陈满仓好像想起来什么,顿时耸拉个脑袋,沉默不语。 “青钢,你此一行去,何时回来?” 陈满仓忽而问道。 “眼下镖河之战已经结束,大燕惨败,我大楚的信使此时约莫已经到了大燕皇庭了。短时间内两方边境该是不会再有战争了,不出三个月,我便能回来。” “老陈,我走后,徐夜就交由你照顾了。” 陈满仓大喝一声,“许多你这是何话!难不成你在的时候洒家就不曾照应徐小兄弟了吗?” “是,那日你们在大殿之上被玄月司那帮鸟人刁难,洒家不曾在场,可那不是洒家外出杀妖去了么,如何怨得着洒家!” 陈满仓有些气恼,用手扒拉着自己的脑袋。 “陈大哥,莫要多想,袁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徐夜连忙出来打圆场,袁青钢摇了摇头,轻声道: “老陈呐,你这脾气真得收一收。” 陈满仓重重吐了口气,闷声道:“罢了罢了,今晚得月楼,洒家请你们喝酒当做赔礼便是了!” 袁青钢这才笑起来,“这还差不多,走。” 几人带着一支十五人小队,很快来到了余洋镇,据报这里有虎妖出没,伤人性命。 三人来到村头,望着远处的林子。 “虎妖一般在日落之时出没,袭击砍柴下山的樵夫和来往村民,我们便守在山口处,必然能寻得它踪迹。” 袁青钢下马,停在一处空地上。 徐夜万清神目下,深山当中有不止一处妖灵气息。 “没想到这小林子里妖魔还挺多。” 徐夜也下了马,站在不远处。 不多时,日落西山。 一声虎啸从不远处的山坡林子里传来,袁青钢率先出马,飞奔而去。 徐夜与陈满仓对视一眼,也立刻欺身,只留下三人负责镇守村子。 两人在林中不断穿梭,终于看到了一条溪涧边,袁青钢巍然矗立着。 “青钢?” 袁青钢转过身子,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指了指前方。 徐夜远望。 林影参差间,有一丈高黄纹猛虎,正对着什么东西虎视眈眈。 另一边,被黑影挡住,看不出是何物。 虎妖怒吼一声,朝着前方奋力扑去,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袁大哥,怎么回事?” 徐夜与陈满仓迅速走到河边,问道。 “那头虎妖,好像在和什么东西争斗,那另外一股气息,我总感觉有些熟悉。” “那是什么?” 陈满仓皱眉道。 “不太清楚,看不到,我们往前跟跟,你让其他人原地待命!” 徐夜点了点头,陈满仓回头吩咐了一声,三人一头扎进密林。 虎妖一个飞扑,巨大锋利的虎爪猛然拍击在地面上,一道白色身影快速闪开。 待到白影落定,竟然是一只拥有六条纯白尾巴的妖狐! 只不过此时两条小腿处各有一道恐怖的三条爪痕! 但同样的,那头虎妖,也是伤痕累累。 虎妖未修成人身,但血脉却极为古老,身上流淌着玄黄虎的血液,故而肉身十分彪悍,纵使是对上已经修成人身的古青丘狐妖也不落下风! 狐妖落地,六条尾巴忽然从无力的耸搭变为全部舒展打开,不断甩动! 它感觉到了远处似乎有几道身影正在快速赶来! 狐妖以极其迅速,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飞速移动,每落到一处,地上便留下一道狐妖的影子! 片刻间,已经有数十道影子环绕在虎妖周围。 虎妖提着爪子,一时间有些犯难,它根本就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狐妖本体! 终于,狐妖停止跳跃,但此时,小小的一块林地里,已经有至少三十道狐妖的身影! 完全一样! 虎妖眯着眼睛,后腿微微发力,强大的力量使泥土都凹陷下去。 猛然一声闷响。 虎妖迅速起身,扑向离它最近的两道狐妖身影! 一瞬间,巨大的虎爪拍下,两道狐妖身影来不及躲避,都化作了白烟。 虎妖很快如法炮制地继续扑向身边的狐妖身影,但是狐妖此时却动了。 几十道身影不主动攻击,只是在虎妖向前扑去的时候,其他的狐妖才会进行攻击,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暴露自己的本身,因为倘若使用妖灵,那么虎妖自然可以靠此来分辨出哪一个才是本体。 此时由于离得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徐夜眼中已经出现了两头大妖的轮廓。 “这是,六条尾巴,狐狸?” 看着那特殊的形体,徐夜有些疑惑想到。 “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啊。” 陈满仓背着巨大的斩鲸刀,沉声道。 “没事,我们三个人,完全可以应付!” 袁青钢也祭出残影剑,几缕幻影缠绕在他手臂上。 三人转眼又穿梭了百步,终于在一处灌木之后,发现了虎妖。 只不过,是一头奄奄一息的虎妖。 老虎匍匐在地上,四肢摊平,背面上有一些杂乱的伤痕。 “这老虎是要死了啊。” 陈满仓走近,拿着大刀往老虎头上碰了碰。 虎妖微微动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它死了。” 徐夜眼中,那点异常淡薄的老虎妖气终于瞬间消失了。 袁青钢一脚踢开老虎的身子,只见老虎腹部,被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娘咧!” 陈满仓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老虎体内脏器洒落一地。 徐夜皱了皱鼻子,望向远方。 “现在咋整?” 陈满仓盯着老虎尸体,不由问道。 “天色不早了,你让后面人来做个案,我们打道回府吧。” 陈满仓应声而去。 袁青钢望了一眼周围,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蹲在地上找着些什么。 “怎么了?” 徐夜也靠了过来,却发现袁青钢缓缓从地上拿出了什么。 徐夜定睛细瞧,竟然是两根纯白纤长的毛发。 “你说这是什么妖怪的毛?” 袁青钢拿着狐妖毛,放在头顶细细观察着。 徐夜还未说话,袁青钢又自顾自说道: “毛质偏硬但柔韧性极好,并且很细腻,乍看为云白色,细看却是银月之色,我料想,应该是兔、狐一类的妖物。” 徐夜点了点头,心想袁青钢不愧是斩魔司的顶梁柱级别,紧靠肉眼便能大概猜出。 “但是在我大楚境内,从未听说有兔妖有如此能耐,能够和这头老虎抗衡并杀了它,这不可能。” 袁青钢站起身子。 “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狐妖了?” 徐夜也跟着站起身子,摸了摸鼻子。 “仅仅是我的猜测罢了,走吧,他们来了。” 袁青钢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 夜晚,徐夜几人从得月楼中出来。 几人走到斩魔司门口时,忽然发现有一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守在门口,见到了徐夜,匆匆上前。 “我家先生想请你明日听风阁一叙!” 说完,将一个玉简类似的物件交到了徐夜手上,就匆匆离开了。 好似在他面前的斩魔人都是些洪水猛兽一样。 徐夜回到院中,打开玉简,几行小子竟然从上面渐渐淡去,随后呈现在眼前的空气中。 “上阴学宫元再焕,请徐小友一叙!明日听风阁,静候到来。” 上阴学宫? 元再焕是何许人也? 徐夜一脸不解,但他对于上阴学宫的态度可不太好。 去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第33章 春庭学宫 大楚皇宫。 一身朱袍的貂寺总管,正沿着皇宫内廷的金銮大门一路小跑。 在一些路过的宫女太监眼里,却是双脚并不着地,竟一路低飞过去! 朱貂寺好像有些焦急,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为何并不是什么三教争锋的重要日子,会有那种人物来到京都。 偏偏是,那几位坐镇京都的老家伙们都好似沉睡了一般,半天不见有什么动静。 朱貂寺快步走到正德殿,小心翼翼地用一缕真气探去前方两道镶着秘金龙纹的大旗门中,随后稍正心神,拢了拢衣服,平淡了些神色,走了进去。 “圣上。” 朱貂寺轻轻走到景武帝面前,神色泰然道。 皇帝并没有出声,方才一连十几道的奏折呈上来,都是关于洪武一案的细枝末叶,他不免有些心神憔悴。 朱貂寺见皇帝没有反应,轻手轻脚地走向前来,望了一眼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巍然不动地立在皇帝陛下身旁的紫袍太监,其目晦涩难懂。 景武帝这才好像注意到了来人,抬起因为长时间批阅奏折有些发红的眼睛。 “何事?” 隐约的,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按理说,这个时间,朱貂寺不会主动来找他。 朱貂寺抬头看了一眼景武帝身旁的太监,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头微微低下。 “你先下去吧。” 景武帝微微一抬头,一旁的小太监立刻头死死一低,随后一步一步后退至台阶之下,方才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圣上,据六镜玄卫司来报,有三位一品以上强者,来了京都。” 朱貂寺语气平淡。 景武帝正拿在手中的狼毫却忽然奔了墨,他呼出一口气,合上了奏章。 “是谁,什么来历。” 朱貂寺缓缓靠近案前。 “一位是修为深不可测的扶摇山武神,据说还带了位天赋不凡的小徒弟,一路小打小闹一直走到了京都。” “还有一位是剑圣谷,那位大人的亲传弟子,背着个神秘的紫檀木剑匣,合计该是个一品以上的天才剑修胚子。” 景武帝点了点头,扶摇山,大楚境内一座山门,以拳问道,祖上有位连打大燕王朝六位超品高手的拳罡武圣。 至于剑圣谷,也是个不偏不倚的角色,甲子以来,其与大楚王朝的关系,却不再像以往那般深厚了。 “另外一个呢?” 景武帝坐在龙椅上,按着额头。 “另外一人,是曾经大闹三大学宫的天才儒生,宋北桥。” 宋北桥? 皇帝眼神一紧,随后又猛然一缩。 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前些年就已经在京都名声大噪,就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听闻过他那句振聋发聩的话,令三大学宫在场数十位大小祭酒,都无话可说。 “没想到,此人再次回到京都了。” “今日,京都可否有什么大事?” 明里暗里的几大势力纷纷介入京都,这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好歹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土地,号称天子脚下,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尚未查明!” 朱貂寺微微一躬。 “六镜司的,都是饭桶吗?朕养他们是吃干饭的吗?给朕去查!三日内不查清,朕罢了他的职!” 景武帝难得动怒,这种盲目,实在是犯了他的忌讳。 一个京都里的事情自己都不能悉知,更罔论一个国家?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不可能闲着没事跑来京都凑凑热闹,更何况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势力,人家压根就不怕被你发现。 但免不了有一些埋藏在暗处的隐秘势力,借机渗透进来。 想到这里,景武帝眉头紧皱。 ------ 徐夜并没有去赴约。 尽管他从贺罗山口中得知了,元再焕是上阴学宫里仅此于李锦才的年轻一辈儒生,前途远大。 这其中缘由,徐夜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元再焕与李锦才两人之间存在着竞争亦或是某种关系,而自己,恰巧就是可以制约他们平衡的一枚棋子。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上阴学宫想要借元再焕来淡化李锦才代表的上阴学宫前些日子对待自己那件案子的态度。 但是无论是那种可能,徐夜都不想关心。 今日难得清净,徐夜整理了行装,带着刘小山,来到了春庭学宫。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刘小山,绝对不是他闲着无聊,想要带个话痨一路上解解闷,只是因为徐夜并不知道春庭学宫怎么走。 刘小山知道,从这货口中,徐夜还知道他的表兄,也在春庭学宫读书。 “前方,过了那条巷子,右转就是了,嘿嘿。” 刘小山今日对待徐夜,则更加的殷勤了。 在这之前,徐夜还未获得重生奇遇时。 刘小山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是一个有些像兄长的长辈,有时候还会占占徐夜的便宜,比如斩魔司里发放节日礼品时,从徐夜那里多讨几个。 徐夜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实力之后,刘小山明显的就保住徐夜的大腿了,相比顾炎的后知后觉,他从一开始便知晓了徐夜的不凡。 但是自从那日徐夜透露本命字,与那高高在上的春庭学宫少祭酒轩辕青衣共发生机之时,刘小山这小子就像着了魔一般,三番五次,隔三差五地往徐夜院子跑,美其名曰“学习。” 徐夜对此行为毫无波澜,只当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所做的崇拜行为罢了。 强者,生来就是要被人膜拜的。 “你可以回去了。” 在看到春庭学宫大门后,徐夜转过身,淡道。 “别呀,徐大哥,让我也进去看看呗。” 徐夜摸了摸头,有些无奈。 “我不清楚你能不能进去。” 徐夜走上前,对着门前书童打扮的两位,行了一个标准的儒教作揖礼。 “两位,我是斩魔司徐夜,受轩辕先生之邀,特来拜访。” 两位书童听见斩魔司一词后显然有些抗拒,修眉微蹙,但听到后面一句话时,显然是更加讶然。 “此话当真?” 一书童问到。 “肯定是假的,平日里以此为借口想要拜访轩辕先生的人还少吗?” 另一书童,有些不屑道。 “你且能拿出什么信物来?” 眉目更加清秀的小童,却觉着眼前此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心生欢喜,就好似以前听先生讲课时一样。 “轩辕先生很忙的,如果没有信物,恕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刘小山有些不忿,上前道:“不是我嚼舌子,我说你们俩,知道这谁吗?” 徐夜拉下他,这俩小童看上去人畜无害,约莫十一二岁,却都是儒教八品的修为。 虽说不明白偌大的一个学宫,为何还让两个小书童守门,但徐夜还是掏出了先前轩辕青衣留给他的那个书简。 清秀小童看见书简,顿时低呼“玉笏书简!” 另外一个小童也是低下了头,低声道:“先生请进!” 徐夜也没说什么,轩辕青衣留给他的这个东西,必然是代表着一种身份的象征。 刘小山也跟在徐夜身后,刚有些窃喜,却被小童拦住 “站住,你还是不能进去。” 刘小山强忍住打人的冲动:“为何?我们是一道的,凭啥不让我进?” “除非你也有信件。” “你!” 徐夜急忙拦住刘小山,笑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有位表兄也在春庭学宫读书,不若就让他与我一同拜访轩辕先生。” “不知你表兄是哪位?” 前面去而复返的清秀小童疑惑道。 “刘知训。” 刘小山道。 “原来是刘师哥,既然如此,待我去通报一声。” 片刻,小童回来,让二人跟着他前去轩辕青衣的住所。 绕过一片青翠竹林,有一片大小形状不一的小伞亭,镶嵌在乱石流水之中。 此处倒是幽静。 第34章 君子坐而论道 徐夜缓缓走进竹林之中。 一时间,竟忽闻一阵悦耳琴声自幽深处传来。 刘小山与徐夜告别,绕过此处,往云林河畔走去,那是刘知训平日朗诵经文的地方。 两个小书童带着徐夜进了竹林之后,双双退步。 清秀稚嫩的小书童,望着前方的小师兄,笑道: “怎么了,羡慕那位斩魔人了?” 自幼脾性乖张的小书童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似的。 “不过是一个斩魔人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完,也不再走返回学宫大门口的路,而是一路小跑,直到拐进了一座古朴院落之中。 清秀小童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大门口,好似也失了继续守门的乐趣,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徐夜终于在一处几乎与竹林小溪融为一体的亭子中,看见了正在抚琴的轩辕青衣。 轩辕青衣席地而坐,青衣飘洒,手中动作轻柔至极,却玄之又玄地生出一股张扬霸道而又逍遥潇洒的姿态与意境。 琴意通幽! “林中抚琴曲委婉,群山难懂我悲欢。” 徐夜仿佛被这股柔和婉转的琴声洗涤了心神,不由自主叹道。 轩辕青衣细不可闻地微微一颤,随后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那双比较纤长的手指顿时如同在琴弦之上跳起舞来一般,摇曳生姿。 原先那股似有似无的逍遥之感瞬间跃然纸上,由虚化实,整个磅礴气势瞬间融化这一片亭中。 倘若说之前刚听到的是一曲细水流觞,那么此刻便是急转之上的九天瀑布漂流而下。 徐夜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处,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琴音之中,茫然四顾。 一处孤绝奇伟的山峰之上,仿佛是来自天上的神水倾泻而下,如同黄河从天倒流而下! 徐夜大惊,他此刻仿佛如一片孤舟,在汹涌的瀑布下流泛海求生,一朵巨大的湍急浪头,差点将徐夜拍进深海! “这股琴声,好像在被我吸收!” 激流勇进之中,徐夜浑身气机猛然疯涨,一条青龙猛然从徐夜身体后腾出,青须青眼,神威异常! 徐夜只感觉浑身的青色儒教气息疯狂涌动,好像在与琴声一起共舞一般,欢呼雀跃。 徐夜忘乎所以地张开双臂,放肆地将胸中气机尽数释放,与周围琴音相互契合。 “以前只听说过诗书字义,乃是儒教气运精华之所在,没想到琴,竟然也是其中一脉!” 徐夜正思索间,周围气机却猛然突变! 原本九天之水狂落而下的幻景瞬间变为寂静无声,遍地迷雾的黑暗之地。 一条深色尖鳞巨蟒忽然从重重琴音迷雾中翻滚而出! 徐夜大惊失色,方才任意流出的气机猛然被这虚幻而又真实的狰狞巨蟒给一口吞走了大半! 他心神受挫,猛然被震退数十丈远,四周却忽然又变得漆黑一片,仿佛夜幕充斥了整个空间。 “难道,这意境,或许说这幻想,与琴声有关系!” 陡然间,徐夜耳朵一动,心神猛然顿悟! 此刻的琴声已经变得虚幻而神秘,时短时长,好似冥蛇低语。 徐夜浑身紧绷,身后一条若隐若现的青龙,再度凝聚身形。 黑暗迷雾之中,琴声猛然一荡! 黑色狰狞蛇头猛然幻化在徐夜身后,如同捕食猎物一般瞬间扑向徐夜! 徐夜身后青龙霎时回转过身子,盘旋的身体瞬息完全伸张,一道青芒闪过,与黑雾形成的黑色蛇影分庭抗礼。 “破!” 徐夜双手做出姿势,浑身儒教气息全部凝聚,一个字眼在他两手紧凑处显现。 “希象天字!夜!”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整片幻想的黑色雾气好似全部被徐夜吸收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钻入徐夜体内。 片刻之后,整片已经恢复成湛蓝色的景象中,只留下一头巨大狰狞浑身布满尖锐鳞片的,黑雾形成的那条蛇。 此时琴声愈发狂躁,那条黑蛇的身影也在愈来愈庞大,直到整体个身子完全压在了那条青龙之上! 眼看着黑蛇张开巨口,毒牙獠落! “徐夜,你小小一个斩魔人,地位低贱,仁义礼仪不知半点,怎敢偷取儒教气运!” 那黑蛇腾云驾雾,竟口吐人言! “本就低劣,只配活在尘埃之中,安敢抬头,仰望星辰!” 黑蛇欺压而上,黑色巨口仿佛深渊,里面有无数呐喊的冤魂一般。 “静心,静心!” 徐夜浑身颤抖,黑蛇的压迫力实在太强,身后那条儒教气运化成的青龙此刻已经摇摇欲坠,即将分裂如雾。 “还不速速交出儒教气运!” 黑蛇的巨大蛇头竟然不断变化,一时变成那玄月司刘月的模糊嘴脸,一时变为狰狞恶鬼模样,一时竟变为满脸苍髯却目露凶光的皑皑老者! 徐夜暴喝一声,方才吸收的黑夜气息此刻完全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一般。 “给老子去死!” 徐夜眼眸之中,黄蓝青三种气息不断闪烁,如同三道元魂不断追逐。 罗汉霸体浑身调满力量,一尊神武罗汉破土而出,一掌拍下,山崩地裂。 真武大帝敕令,荡魔真君手持神剑,脚踏龟蛇,从天而降,神威俱现。 希象天字口中默念,一条青龙腾空而出,身旁环绕着两颗被元气包围着的“夜”、“空”两颗珠子。 “给我破!” 三道猛烈气息全部猛然挥出。 降龙罗汉一拳祭出,却冥拳罡肆虐整座空间。 真武大帝一剑斩下,荡魔神力贯穿黑蛇头颅。 青龙虚影一声怒吼,伴随着夜空气机席卷虚空。 徐夜发现,在这片空间里,自己的力量好像都被放大了好几倍一般! 毁天灭地的力量之下,黑蛇无所遁形,被荡为齑粉。 “老子的道,老子自己来走!” 徐夜一身暴喝,整个身子化作虚无,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这片空间。 望着痴痴站定的徐夜,正在抚琴的轩辕青衣戛然而止,双手猛然一刻停滞,随后缓缓落下。 轩辕青衣起身,衣袖一挥。 徐夜仿佛从梦中苏醒过来一般,满目震惊。 “轩辕...先生。” 徐夜喃喃道。 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沿着裤脚直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阴影。 方才,绝不是做梦。 应该是轩辕先生的琴声所创造出的一种幻境! 类似于那日无极峰之上的雷池幻景。 “坐下吧。” 轩辕青衣淡笑。 第35章 一根葱(求收藏求追读) 轩辕青衣笑而不语,望着石桌上那古朴木琴。 “徐夜,不知你对我儒教之道,有何见解?” 许久,轩辕青衣轻描淡写地飘出了这么个问题。 徐夜思索片刻,沉吟道: “在下妄言,我所理解的儒教之义,不在于书本道理表面,而是遵从本心,在礼仪道德的存乎下寻找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 徐夜的语言并没有经过太多的组织,完全就是按照他心中所想。 “我辈读书人,该当明白知晓书中道理又不被束缚于书中,此乃空明之境界,好似佛教的空我之境一般,这是极为难得的。” 徐夜认真听取,随后重重地点头,若有所思。 “我们儒生,一辈子追求的,便是那隐藏在诗书礼仪背后的善,大善。” “何为大善?” 徐夜不知,摇了摇头。 “大善者,知明而勇退,知恶而怒抨,知己道而不受惑。知天道而可悉常。” “倘若有人仗着势力欺压良善,此人所为当然属恶,但却与你的大道背道而驰,你该当如何?” 轩辕青衣平淡温煦的脸上波澜不惊。 徐夜想了想,笑道:“我的大道?先生,我的道就是‘吾本是道’,我只干我自己心里认为是对的事情,倘若我觉着这事是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事情,我哪怕不要了这条命也要去干。” “倘若,你所救之人,是你的仇人呢?” 轩辕青衣起身,负手而立。 “先生,说出来怕你笑我痴顽,倘若是我的仇人被恶人欺压,这倒有两种。其一,他本就是大恶之人,那他死有余辜;其二,他与我存在一些过节,只是因为大道不同,那么此事令当别论,只要我有把握救下,自然会救。” “前提是,在我没有性命之虞的情况下。” 瞧见轩辕青衣不说话,徐夜自嘲地笑了笑。 “先生,我并不是儒教中人,甚至算不上读书人,对那些书中大道理不怎么放在心上。我只知道,我这条命来的不容易,我该兜着脸护好我这条命,然后才能去追寻我所追寻的道。” “命不存则志不存。” 轩辕青衣默不作声,看不出喜怒,这位青衣儒士碾着手指,若有所思。 “这种话倘若是说在上阴学宫那群人耳朵里,恐怕你早就被那极度供奉义这一字的老妖怪一掌毙了。”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狂士的样子。 上一个在他面前说出如此话的,还是他那个已经许久未见的师弟。 轩辕青衣不禁莞尔。 命格如此,安能强求。 “徐夜,你应该知晓,你的道与他人不同。你既悟出了本命字,便是儒教大才,更何况,你的本命字乃是天象本命字,这在儒教之中所代表的意义,想必你也知晓。 “匹夫怀璧,三教争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眼下你该当如何,完全由你自行决定。 “当然,即便你不入学宫,不进书院,也不能摆脱儒士这一称谓了,大不了,就是个狂儒,亦或是痴儒罢了。” 徐夜不知轩辕青衣的话是何意思,沉默不语。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隐秘被曝光后,所带来的不仅仅只有那些明面上的名誉,更于黑暗中蛰伏着无数危机。 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完全的隐私呢,那修为通天者,只要掐一掐指头,便能知晓自己乃是三教之体。在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以前,自己只能身陷棋局。如今能做的,便是让自己在这棋盘上,不那么被动罢了。 “有空常来坐坐就行了,学宫里常年留存浩然之气,有助于你的儒教修行。” 轩辕青衣微微一叹,眼中一抹失落,细不可闻。 徐夜恭敬地做了个儒教的揖礼,随后缓缓返回。 “三教合一,可不是那般好当的,徐夜,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只能看你自己了。” 轩辕青衣有一种感觉,除了佛教那群淡定的和尚外,大楚境内几大道山,一些亟待崛起的隐秘势力,应该已经在来大楚凤都的路上了。 “你的三教合一竟来得这么突然,全然不给那位老神仙一点反应时间,这京都,恐怕会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轩辕青衣摇了摇头,随后抱起古琴隐入竹林。 龙虎山,莲花峰。 斐青婳有些闷闷不乐,正站在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冥思苦想着什么。 不免让一些御剑飞行的龙虎山道士们心生神往,不知是何人,竟然引得冷仙子如此姿态。 这些师兄师弟们一边心里嫉恨此人,一边远远地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青婳,你去一趟京都,替为师,保护一个人。” 想起师父南寻真人不明不晦的话语,斐青婳眼神冰冷。 斐青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南寻真人对那个小子这么上心,难得仅仅是因为他还了师兄许小罡的道剑,或者是领悟了老天师留下的剑气? 自己好歹也是龙虎山年轻一辈的翘楚,平日里极少露面,师父这些年来也是极为器重自己,遵照着自己的愿意几乎没有让她出现在外人眼前,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去保护一个整日在污秽之地生活的人。 并且,还是个男人。 斐青婳绣眉蹙起,凝成秀丽山峦,美得不可方物。 “青婳,何人惹你不快?” 一黑衣道士悄然飞跃崖头,轻声笑道。 斐青婳抬头,来人却是莲花峰一脉客虚真人的小徒弟,刘冰木。 刘冰木长得极为俊美,在众多师兄弟们的消遣谈资中,他只输于龙虎山第一美男陈风雷,只不过相较于陈风雷的恣意妄为的潇洒之意,刘冰木则更为阴柔一些。 斐青婳难得一叹,令刘冰木心神一颤,“不想下山。” 眼前之人与他年龄相似,同时也是极少数同辈中可以与她匹敌的存在。 并且,两人初见时,斐青婳发现他的目光丝毫没有侵略性,故而批准了一些好感。 “哦?我这两天刚好也要下山,可否说与我听?” 刘冰木哦了一声,随后离着这位冰美人一丈远的距离坐了下来。 他知道,这已是极限。 又过了几日,日落时分。 龙虎山上飞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降到山脚,隐入山林。 没有人发现,在这之后,又有一道蓝色身影化作剑影,呼啸着飞下了山。 徐夜自从前几日了解了案子后,不但在外行走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就连在街上巡逻的玄月司兵士见了他,都要远远地保持着距离。 此事告一段落,徐夜盘算着好好整一下卢家,自己得找个时间去一趟紫罗山。 那里离鱼杏村不远,兴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前身生死之谜一直是徐夜心里的一道坎,这其中定然有玄月司所涉及的各种隐秘。 当然,前提是,他得找一个可靠的帮手。 毕竟,在凤都城里,玄月司的人不敢做出行凶之事,但出了城,恐怕仍旧会对自己不利,前些日子的暗杀就是个例子。 徐夜拎着一只烧鸡,走到了鹰阳街上。 今日早间,凤都外有一小城遭了鬼怨,徐夜奉命跟着陈满仓带人围剿了那群邪祟。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体内的青龙已经呈现呼之欲出之势,通体青色,由先前的半透明状态几乎完全转变为实体的样貌。 应该是要破境了。 说来也有趣,自己原本的三教气运带来的三颗颜色不一的真元,没想到率先化为龙形的竟然是儒教气运。 徐夜知道,这自然是那日轩辕先生所赠的一道契机。 其他两道都还是圆球灵体状态,丝毫没有变化。 正遐想着,便已经来到了刘府。 没错,正是那日自称是武当山道士的裴落的住处。 那日离别后,裴落赠给了徐夜一颗圆形玄色珠子,只说是为了报答徐夜的恩情,声称自己在京都没什么朋友,让徐夜常找他玩,其余什么也没说。 说来也巧,前几日深夜,徐夜再次遇到了外出杀妖的裴落。 裴落也是大惊,言称两人有缘。 不过,这也更加使徐夜认定了,这位故作老沉实则有些莫名可爱的道士,绝不是个简单的身份。 徐夜敲了敲门,门开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快。 裴落一开门,见着是徐夜,眼神便往下扫去,直到见着了徐夜手中油纸包裹着的烧鸡,这才露出笑容,摩擦着双手让开了路。 按理说,这裴落,好歹是个武当山的道士,他师父还买得起这座豪宅,不该这么寒酸呀。 但事实就是,裴落真的没钱! 平日里,都是随便应付两口,就等着徐夜上门。 起初徐夜还好奇,修道之人也吃荤? 裴落给出的答案是,吃。 只要下了山,武当山的道士们真的可以随心所欲,裴落更是其中翘楚,只不过他美其名曰“道法自然。” “我师父都吃得,我为何吃不得?再说了,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裴落扯开一根鸡腿,就往嘴里送。 “不愧是京城里的烧鸡,比犄角旮旯里的强多了,香!” 徐夜淡笑,裴落白天好像向来不出门,通常只有晚上才会出门,虽然自己只碰见了两次,但徐夜猜测这家伙可能每天晚上都出去,拿着他那个葫芦,吸收邪祟的精魂。 “道长,你慢点吃,我今日吃饱了来的,不会和你抢。” 徐夜一笑,又倒了一碗水小口喝着。 “咳咳,失态了,失态了。” 裴落满嘴都是油的嘴唇在稚气未脱人的俊秀脸庞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办法,习惯了,我呀在武当山上,就是一根孤单的葱,随风飘摇,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嘿嘿。” 一根葱? 徐夜噗嗤一声,实在没忍住。 ps:今日在高铁上睡着了,结果醒过来后发现枕在了身边一位大哥肩膀上,他一脸淡定地玩着手机,这尴尬的局面,真的是令人难以忘怀。 感谢白色暖冬5张推荐票,鸟布德9张推荐票(收过最多的),谢谢。 感谢独孤毅忍1500币打赏,感谢。 另外感谢编辑给了推,感谢未之枯、猪蹄爱卷发、明日天涯明月刀、大内总管韦公公等书友的评论支持,让我熬过了单机的时光! 最后也希望更多的兄弟萌发表意见! 第36章 灵界 徐夜走后,裴落关上府门,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盘龙形玉佩,深深凝视,眼里忽然生出奇异光芒,好似有一片星辰。 “这趟京城,来的不孬。” 裴落不由得想起师父下山前对他的叮嘱,顿时心里竟有些明了了,为何他老人家偏偏让他向南而行。 武当山日渐没落,甚至那多年不曾修缮的道观行宫都有些萧条之象。 好在是,年轻一辈之中出了他们这群人,总算是让现任武当掌教重新燃起了几分斗志,碰巧又有山中隐秘仙人相告,大楚境内有真武转世。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情,武当新掌教高玉楼甚至连登千条武当云梯,只为再向那位老仙人讨要个机缘,好歹是,告知一下大概方位。 只可惜,那位仙人在这之后再无了消息。 武当山众人纷纷猜测,说是这位老仙人很有可能是冲击地仙之位时,走火入魔了,故而从此了无音讯。 毕竟再怎么说,这武当山也算是他的归宿了,两者必然有着很深的羁绊,他既然窥测了神仙转世之天机,没有理由不全部告知山门。 高玉楼无奈,适逢东海一行势在必行,他没有时间亲自在这渺渺大楚寻找一位尚未透露气机的转世之子,故而连立三位山门行走,下山寻缘。 裴落,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比另外两位师兄都年轻许多,又不谙世事,因此在选择他的时候,着实让高玉楼为难了许久,不过好在是他那位尚且德高望重的老真人,替他要了这么个机会。 “徒儿,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一路向南,走走停停,找就是了,老祖宗不会骗人,你哪怕找个十年八载的也没关系,咱们武当,还等得起,百年都熬过来了,还怕再等个百年不成?” “徒儿啊,这次下山,既是为我武当寻找一线出路,也是为你自己积攒阅历。那炼魂葫芦,等你回来之前,要把它装满,否则别怪我,再罚你紧闭三年。” “不过你要是真装不满,那也只能说明老道我看走眼喽。老道我当年初见你之时,便觉得你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这些年来虽然表现平平,但好歹也算矜矜业业,也没让老道我丢脸。 “就是你这脾性得改,莫要整日欢快跳脱,完全不成体统,还有这下了山之后,别动不动就说你师父是谁,拿我出来压人,瞧把你小子能的。” 老真人略显烦躁的话语再次在裴落耳中响起似的,这位年轻的道门行走不由嘿嘿一声笑,拿手指掏了掏耳朵。 夜深。 徐夜早早等在上次见面的地点,惨白月光洒在身上,无端生出几分寒冷。 “这武当山一根葱,不会睡过头了吧。” 傍晚时分,徐夜离开裴落府上之时,与他相约了今晚旧地再见,却是不见人影。 正当徐夜心里鄙视起来那个故作老沉实则脾性恶劣的小道士时,周围传出了声响。 “道长,怎么才来?” 徐夜起身,笑道。 裴落仍旧穿着初见时的那件青灰布衣,不过却没再背着竹箧。 “路上偶然遇见一伙强盗,出手教训了一下他们。” 裴落走到徐夜跟前,伸手往徐夜肩膀上一拍,笑道:“你真知道哪儿有邪祟?” “这是自然,我斩魔司有天地追踪大法,只要气机足够充沛,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给你找出来。” 徐夜暗笑。 其实他对于裴落的态度,有些模糊,首先裴落对他有着很大的保留,紧靠个人感觉来认清一个陌生人,太过冒险。 于是徐夜对症下药,编造了斩魔司可以很轻松地追踪妖魔鬼怪的话出来,借此带上裴落一起。 一来拿准了裴落的目的,我杀妖,你收尸,二者共赢岂不完美。 二来,也为自己提供一份保障,等到时机成熟了,带上他和陈满仓,紫罗山一行也就会轻松许多。 毕竟袁青钢去往北地之后,斩魔司当中能够信任并且有此实力的,只有陈满仓了。 “那你快快施展,月黑风高,正是斩妖除魔的大好时机呀!” 裴落有些激动,他感觉徐夜若是真有这个本事,那可是太方便了,他真不想像猜谜语一样一切靠随缘,运气好碰到一些中规中矩的妖魔,遍成了他的葫中物,运气不好,碰到什么千年狐狸万年王八之类的,恐怕自己都得嗝屁。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样效率真的很低! 徐夜点点头,随即故作姿态地挥起了双臂,口中念念有词。 “天无垠,地无边,妖有声,魔有形,天地玄极入我阵,妖魔鬼怪哪里遁,自在追踪!” 万清神目下,周围一些妖魔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他真有这本事?” 暗处,白衣女子有些疑惑。 “自然是假的,一品以上的三教之人,方能以气感知天地,从而查魔追妖,单凭他这区区五品境界的炼气小辈,不过是耍些把戏罢了。” 一旁,完全隐匿于黑暗中的男子沉声道。 “不过那个其貌不扬的小道士,恐怕有些玄机,我竟看不穿他。” 男子有些微愠,仿佛觉着在佳人面前失了水准。 “无妨,看上去他对徐夜没有杀心。” 斐青婳说完,身形一闪,朝着两人消失的地方飞去。 凤都。 得月楼,位于湖中心,最高层的水榭阁楼当中。 陈风雷郁闷地吹了吹额头前的几缕发丝,“这小子,就不能安稳点,大晚上的出去瞎溜达。” 他狭长的双眸微微闭合,百里之外的徐夜一举一动却了然于胸。 “算了,有那小道士还有斐青婳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风雷睁开双眼,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他才没有那闲工夫一天到晚盯着徐夜这小子,有了个斐青婳还不够,师父他老人家真是瞎操心,非得再叫他来一趟京都。 说一些什么大道之争,不可落于人后的云云废话,听得他云里雾里的。 “师父真是越来越像那群读书人了,整日神神叨叨的,哪里有从前一言不合就出剑的气势了?” 陈风雷摇了摇头,夜还很漫长,他还有事情要办。 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陈风雷露出惬意的笑意。 “难得来一次京城,总得干点什么。” 说完,整个人瞬间从楼阁飞下,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连续轻点,随后消失在夜幕。 寂静的山谷中,偶尔有几声不知是何物发出的叫声,断断续续,让人发毛。 裴落停在一处石头之上,环视四方。 “徐夜,这里都是些低等的荒坟鬼物,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可没有功夫处理这些东西。” 裴落望着徐夜,环抱双手。 徐夜微微一笑,“此处有恶鬼。” “恶鬼?” 裴落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恶鬼,怨气煞气极重,同时境界也不低,恶鬼通常灵体充沛,用于炼魂再合适不过了。 “它在哪?恶鬼可不是寻常鬼物,它天生属恶,阳界不容,可不能放过!” 裴落正义凛然,朗声高喝。 可是话一落,一股幽冷的阴风好似附和他一般吹来一波又一波令人毛骨悚然的触觉。 徐夜压低身子,低声道:“它自己来了。” 裴落抬头,一个面容惨白的稚童浑身穿着白衣,四肢赫然钉有四枚漆黑玄钉,双目滴血,正缓缓飘来。 【拜刘鬼,陈拜刘,生前身怀道种,被青城山道士应扇所器重,却在稚童时被人以阴阳剑玉吸了一魂一魄两道气运,肉身又被钉魂秘法和青铜古鼎陷害致死,所怀道种覆灵错乱虚冥,导致阴阳逆转,堕入鬼道,不入轮回。】 【一千二百年道行,二品境界。】 当徐夜眼前浮现出如此信息后,他整个人也傻了,这次,似乎踢到硬骨头了。 裴落心里也有些发憷,单从四周磅礴的阴气来看,这鬼东西,似乎来头不小。 “道士?” 拜刘鬼虽然阴气逼人,但似乎没有一般恶鬼那般的戾气,他只是轻飘飘来到二人面前,发出带着尖锐嗓音的稚嫩声音,尤为怪异。 “本道在此,还不避让!” 裴落拿出白龙玉佩,顿时一阵璀璨神光映射而出,流光溢彩。 裴落打定主意要溜,眼前这头恶鬼,自己真的打不过。 拜刘鬼也不恼怒,只是轻轻抬起纤细的手臂,一道阴气瞬间喷出,将白光蚕食殆尽! “你们这群道士,都是沽名钓誉,虚张声势之辈罢了,千百年来,我也杀了不少道士了,都觉着腻了。” 拜刘鬼阴恻恻的一笑,随后身影消失,变为一颗漆黑的黑玉珠子悬浮在半空。 四周猛然降下如同雨水的黑色液体,直到将两人完全淋湿。 远处的斐青婳顿时心凉了一大截,山谷之上的两道身影,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该如何是好。” 斐青婳有些焦急,她方才心中激烈碰撞,导致她错过了最佳的救人时机。 “师妹莫急,想必应该是那恶鬼使了障眼法术,看我破了此法。” 刘冰木上前,很快便来到了两人消失的地方。 “阴阳秘法,转生重障,孪庇腐殖,恶恐怣查,青龙,破法!” 一张符纸爆开,火星飞散。 刘冰木所使的是,龙虎山上乘破法秘术,乃是客虚真人一支一脉相承的法术。 地面忽然出现一个牢笼,处于半虚幻之中。 斐青婳一剑劈来,寒冷的气息在剑光之中肆意挥发。 剑光劈在幽冥暗牢之中,却猛然穿过,转而与地面碰撞,宛若碎裂的月光,洒落一地,化作虚无。 “这是,灵界?” 刘冰木发现了端倪,不由惊呼。 他之前听师父讲过灵界的事情。 灵界是区分于实界的一种虚幻界度,是灵体与肉体的分界之所,也是天道平衡的重要一环,没有一定的本事,寻常人难以进入灵界,就算是他师父,也只能依靠秘法短暂地进入灵界而已。 “灵界?” 斐青婳显然也听说过灵界的存在。 “没错,对于一些以灵魂作为主要修行之路的修士来说,灵界是一条必经之路,只有踏入灵界,接受界度之力的洗礼,才能完全荡涤肉身,保留最纯真的灵体。” 简而言之,灵界就是世间万物的灵体所在。 仿佛与斐青婳与刘冰木处于两个位面的徐夜明显愣住了。 “这是,那日在龙虎山见到的女道士,斐青婳?她怎么会在这里?” 拜刘鬼望着另一界度的两人,轻声笑道:“又是两个道士?还是用剑的,这两人境界是不低,可惜了,他们还进不来灵界,我这幽冥牢狱,还够你们俩好好玩一玩。” 裴落捏紧白龙玉佩,一股霸道的力量传遍身体。 “在灵界,一切修为都没有用,只能靠纯粹的灵体力量。” 裴落浑身泛起隐秘白光,似乎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白龙在他身上缠绕着。 “什么是灵体力量?” “就是你的魂魄!” 徐夜握紧了拳头,他内视自身,几道气息果然萎靡了一般黯淡无光。 拜刘鬼冷笑一声,随后化身成数千颗黑玉珠子,在不算宽广的幽冥牢狱之间不断旋转。 徐夜与裴落背靠背,不断转着身体,以便全面防御这些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黑色诡异珠子。 斐青婳还在外界之中茫然,无论她怎么样想要击碎牢笼,但都化为徒劳,因为她的剑气,根本就无法碰到在灵界的事物,甚至她可以站在牢狱中央,与徐夜重叠在一起! 忽然传来数千道阴恻笑声,转而又变为凄惨的哭喊声,仿佛无数个孩童尖锐着嗓音发出呐喊。 黑色珠子之上,竟然浮现出一张张匪夷所思的人脸! 在徐夜与裴落的惊疑目光下,黑色珠子全部化作拥有一张千姿百态的恐怖鬼脸的冤魂,同时扑向两人! 数以千计的游魂同时攻击,这对于徐夜来说,几乎是个必死的局面。 除了灵魂本身外,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灵体力量! “白龙!” 一条虚幻的白龙瞬间从裴落体内窜出,围在二人不断旋转咆哮,阵阵龙吟将前赴后继的冤魂给冲散。 前面的冤魂被冲碎了,后面的继续跟上,仿佛源源不断一样。 但白龙灵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淡薄。 “白龙虽然能够虚实合一,但它的灵体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裴落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人生落幕了。 “虚实合一?是什么?那日我看你的白龙可以从虚影化为实体,如今又可以化为灵体,是何缘故!” 徐夜一边用仅剩的灵力加持着怒吟甩尾的白龙,一边大声问道。 第37章 阴阳鱼剑玉(求追读) 倘若裴落有可以使虚影化实,亦或是虚影化灵的办法,那么或许眼前险境尚有一线生机。 “这块白龙玉佩,乃是几百年前两龙城城主吕玄庭的贴身之物,传闻除了这块白龙玉佩,还有一块黑龙玉佩,只不过后来这白龙玉佩流落到济州云雨剑庐之中,又机缘巧合之下被我爷爷收入囊中,但是黑龙玉佩却销声匿迹。” “至于你所说的虚影亦或是灵体,都是这白龙玉佩之内的玉灵所化,玉灵极为特殊,其灵体可以穿梭两界,在本界则为白龙,在灵界则为灵体。” 玉灵? 徐夜一怔,看来没有办法了。 “道长,是我连累你了。” 虽说富贵险中求,想要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生死只能置之度外。 但拖着这位道士一起,属实有点过意不去。 玉灵的存在他确实听闻过,他年幼时就曾经有幸见过同村一位养玉人孕育了一道白虎玉灵,从此便离开了村子,后来听人说是被砚台山的人看重,请去做了炼玉大师。 由此可见,孕育玉灵的极其不易。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要说也是我连累你才对。徐夜,先前我给你的那颗珠子呢?” 裴落冷不丁问道。 “珠子?在我身上。” 先前离开裴落院子时,他曾赠送给自己一颗玄色玉珠,只是自己一直不知这是何物,有何用处。 “那是启灵珠,可以衍化灵体,在生死关头可以借此物以肉身进入灵界,从而不死。” “娘皮的!”裴落忍不住骂娘。 “我本想还你一个人情,没想到如今到了灵界,这颗珠子反倒成为鸡肋了,真是时也命也。” 徐夜脸上露出苦笑,没想到那颗珠子竟然有这样的作用,放在外界,倒是个十分好用的保命神器,可惜了。 “没有办法了么。” 裴落望着已经快要被冲散的白龙灵体,喟叹道。 “办法有,就是将灵体与肉体分离,以法术将肉体渡送回本界。灵界有使者,只要本界肉体不死,他们就负责保护相应的灵体不灭,如今我们的肉体并不在本界,反而被拖入了灵界,那么如果我们地肉体在灵界里被杀,灵界使者是不会出手的。” “如何分离?” 徐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知道,师父说这个法术实在太难学,他都没有学会。” 徐夜一怔,没有再说什么。 “这恶鬼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够硬生生将我们的肉身从本界分离,这不可能......” 裴落遐想间,却忽然发现白龙灵体消失了,但同时,那悬浮在四周的怪异人脸冤魂也消失不见了。 拜刘鬼重新以孩童姿态漂浮在半空中。 站在地上的两人抬起双眸,与之对视。 拜刘鬼此刻的模样竟然变得正常起来,脸色不再是阴气逼人的苍白,钉在四肢的钉子也消失不见,双眼也不再流血,甚至有几分光彩。 “小子,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拜刘鬼望着徐夜,阴冷道。 被一个模样只有五六岁的稚童称呼为小子,徐夜有些无奈。 “只要你杀了身旁的臭道士,我就放你走。” 徐夜眼神微凛,裴落同时一愣。 自相残杀的戏码? “放心,在灵界,你们都是同等的,倘若是他杀了你,那可不要怨我不给你机会,你们就都得死。” 拜刘鬼继续引诱,“这么多年来,我杀道士都杀腻了,这次换个玩法,让你来杀他,杀了他,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归你,你还可以活着离开,多好啊,何乐而不为呢?” 他玩兴大起,竟然悬空手舞足蹈起来。 外界,斐青婳仍然在不断尝试着想要劈开牢笼,却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她只能寄希望于返回山门的刘冰木能够迅速一些。 倘若徐夜今天真的死在这里,她虽然损失不了什么,但心境上仍然会受到一定影响,同时也将辜负师父所交代的任务。 想到这里,斐青婳不由得浑身散发生冷寒气,如同深秋月光。 “徐夜,眼下没有退路了。” 裴落捏紧了拳头,旋即又缓缓松开。 “准备动手吧。” 裴落语气晦涩,完全不像他平日那般随意跳脱。 但是他的眼神却不经意间看向徐夜的腰间部位,徐夜浑身直冒冷汗,他也不知道裴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连龙虎山斐青婳那样的人都破不了灵界,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徐夜攥紧手指,指甲嵌入掌心,他再次回想眼前这头恶鬼的信息,想要从中查找些蛛丝马迹。 猛然间,他瞳孔瞬间放大。 就在这时,外界响起了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数量庞大,杂乱无章。 幽冥牢狱之中,不知何时飞出了一群通体血红的诡异乌鸦。 “真是无趣,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死好了。” 拜刘鬼忽然凶厉起来,眼里闪过阴冷。 拜刘鬼极为特殊,也算得上是此方世界的异类。他不入轮回,虽然被天道定义为恶鬼,却保有灵智,能够在三界之中自由穿梭。 “且慢!” 徐夜与裴落同时出声! 但拜刘鬼却没有再给机会,很快便隐匿在血鸦群中。 “拼了!” 裴落大喝一声,随后取出腰间葫芦。 瞬间,一股磅礴的魂力从葫芦细小的嘴中喷出,带着狂浪一般的鬼哭狼嚎。 徐夜一惊,他忽然想起裴落此前一直凝望自己的腰间,原来是在提醒自己。 葫芦之中尚未被炼化的魂魄迅速飞出,顷刻间,便充斥在这片幽暗的牢狱之中。 “好一个阴险的道士,竟然炼制妖魔魂魄,你到底是人是鬼!” 拜刘鬼忽然发起怒来,模样再次变得森然恐怖。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生生将空间内所有血鸦包括从葫芦中释放出来的魂魄全部都给碾为粉末! “噗!” 徐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陈拜刘!” 徐夜奋力挣脱压力,双臂往后张开,敞开胸怀。 拜刘鬼瞳孔猛然放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数一般。 “你说什么!” 百年来,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已经被他给杀光了,他认定此方世界已经没有人知晓他的过去,可是此刻? 一个五品境界的小鬼。 竟然直呼他生前的名讳? “不可能,不可能......” 没由来的,一股执念迅速侵占他的身体。 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恐惧感笼罩在他头顶,那种黑暗带来的压迫感,犹如俯视人间的域外天魔。 幽冥牢狱之中,顿时所有阴鬼气机消失殆尽。 裴落捂着脖子拼命喘气。 一颗闪着诡异而又神圣的光芒的物件从徐夜胸中缓缓飞出,并且不断放大。 一股扭转阴阳的浩荡力量如同江湖决堤,快速奔涌进来。 拜刘鬼看到此物,顿时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千年以前的那股绝望早已如同诅咒一般深深烙在他的灵魂之中。 “阴阳教...... 张合道...... 师父......” 这一刻,拜刘鬼的记忆仿佛穿越了千年时空,再次回到了那个阴沉的雨天。 抽魂夺魄的剧烈痛楚,四肢被钉的惨绝人寰,青铜古鼎的炽烈焚烧...... 都在这一刻,都在陈拜刘见到那枚阴阳鱼剑玉这一刻。 疯狂吞噬着他的灵魂。 第38章 不存在既是解脱 雨幕飘摇,穹顶如墨。 仙气缭绕雾气森森的巍峨高山下,聚集了一群人。 这群人分为两拨,一拨为穿着黑衣手持各式法器的神秘教众。 另一波身穿道观白衣,围着一尊青铜古鼎默默作法。 一位神清目朗的中年道士,站在远处,神色悲恸。 青城山上的道士应扇,是渺元观一脉的顶梁柱,即使是青城山最为落魄凋零的这个年代,这位已入二品的中年道士都算得上是青城山的杰出一辈。 应扇双拳紧握,藏在宽大白袖中。 他的嘴角蓦然沁出一丝乌黑血迹,心中绞痛不已,宛如千针万剐。 “师兄,你的杀气已经外露数十丈了,倘若再不收着点,那群愚人,恐怕就要发觉了。” 身后,一位年轻道士,穿着鹤纹云袍,靠近应扇,细声道。 应扇眼神涣散后又缓缓聚焦,他微微张开了嘴唇,含在嘴中的乌血流出,沿着唇角,滴落在身前白衣之上。 宁红宵微叹一声,随后右手放在应扇后背之上,一缕温婉真气缓缓探入应扇身中。 这才使摇摇欲坠的应扇堪堪稳住身形,没有跌落在地上。 “你说,为何师尊不出面?” 应扇眼神孤寂,异白瞳孔此刻宛如冰雪一般凝结成花。 “阴阳教势大,三大王朝他们已经完全渗透,武当山的人,都不能幸免,我们青城山,又怎能避祸?这其中密辛,谁人能知?” “凭什么?” 应扇不解,难道几大王朝,儒释道三家的高人,都死绝了吗? 这世间,没人能拦住这阴阳教了? 借着阴阳平衡之理,将天道馈赠之产物扼杀在萌芽。千百年来,他们那能吸人魂魄,取人气运的阴阳鱼剑玉,不知已经储存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的魂魄。 宁红宵拍了拍应扇的肩膀,走上前,望着将一位稚童团团围住的黑衣人。 “阴阳教的人,修炼一种极为隐秘的功法。这种真气不在天地之中,与寻常几种气法不太一样,不但没有相属之声,而且犹如吸血水蛭一般,一旦被这种真气侵入体内,哪怕逃脱了,体内真气也会被慢慢蚕食殆尽。 天下豪杰,没有想碰见他们的。” 宁红宵看着应扇,眼神不明。 “师尊嘱咐,这是一道尘劫,渡过去便是渡过去了。” “师兄,你身负我渺元观一脉振兴之望,前途深远,有望证道,可不要,做傻事啊......” 山上忽然飞下一黑袍道士,面目难得地凶厉,与寻常道士们的和蔼面皮之相大相径庭。 “开始!” 黑衣道士怒喝一声,随即手中奇异的法器往天空一挥,顿时好似有股异象升起。 雨水倾盆,狂风四起,有风自北向南而吹,又有风自南往北而刮。 雨水随着狂风形成龙卷,沿着不同方位掀滚而去,又在某种虚幻的结界之处瞬间消散,化作无数水滴崩散。 陈拜刘身怀先天道种,虽然只有六岁,却早已开智。 此时的他被脱光了身子,在某种力量的加持下,悬浮在阴阳教众人头顶处。 一枚阴阳鱼剑玉的虚影不断放大,在半空中,好像有两条巨大诡异的怪鱼口尾相衔,缓缓游动。 两颗鱼眼珠,一黑一白,摄人心魄。 陈拜刘感觉全身不能动弹,就连脸部也不能做任何表情,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冲挤着他的灵魂。 他不懂,前些日子自己还是父母口中的心肝宝物,是那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道士口中的好徒儿,是整个村子的骄傲,怎么如今在这群黑衣人来了之后,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爹娘说,这是我登上仙门必经的路,那我就忍忍吧。” “可是,真的好疼......” 风雨之中,幼小的陈拜刘,强忍着从没有经历过的锥心之痛,脸色煞白。 “不愧是道种,才是个六岁的黄毛小儿,竟然能忍受夺魂之痛。” 阴阳教一黑衣男子惊愕不已。 “亏得天五师兄发现了此人,否则等到此人成长起来,到时候只怕就棘手了。” “地九,去向青城山讨要镇煞玄钉。” 两人面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冷声喝道。 “遵命。” 地九不敢怠慢,望了一眼那群不忍直视纷纷转过头去的白衣道士们,冷哼一声。 应扇冷漠地站着,看着他那些平日里以高洁正义之士自诩的师兄弟们犹如避开什么瘟神一样纷纷让开道路,让一个区区三品境界的阴阳教修士来到青铜古鼎面前。 地九打开了青铜古鼎前方十步远的古朴紫檀木箱,取出了四枚约有一尺长,钉顶四方玄正,钉身有细长纹龙盘旋的镇煞玄钉。 这种玄钉,乃是青城山的宝物,藏于青城山后已数百年之久。 陈拜刘失去了浮力,重重摔落下来。 虽然他是道种,但目前也仅仅是个寻常稚童而已,没有一丁点修为。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众人竟然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只有应扇,忽然开始移动起脚步,只是,异常缓慢,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望往前挪动。 “住手!” 陈拜刘再次被黑衣人托举,四枚玄钉也跟着悬空,如同灵器微微颤动! “应扇,你疯了!” “应师兄!” 宁红宵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是人道与天道之争,每个人都需要面对,倘若过不了这一关,就算今日应扇不站出来,以后也会被心魔所控,堕入魔道只是时间问题。 面容凶厉的黑衣道士冷哼一声,“渺元观的,出来丢人现眼!” “地缚藏鬼!” 应扇的身子再不得向前半步,只是口中仍然呢喃:“住手,住手......他只是个孩子,孩子......” “钉杀!” 黑衣道士大喝一声。 阴阳教的红衣修士猛然一掌拍向悬浮着的四枚玄钉。 陈拜刘望着朝着自己飞来的四枚玄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背叛、疼痛、后悔、失望、怨恨、无力...... 原本还想反抗的他不知为何,仿佛穿透了挡在了那两道身影身前的青城山人群,看到了那对男女。 自己的父母...... 正一脸慌张而又冷漠地盯着自己,被四枚钉子穿过四肢...... “我做错了什么......” 陈拜刘宛如一只失去斗志的小兽,原本还想做些挣扎的他在看到了自己父母后忽然心死了。 一动不动,任由四枚长钉穿过自己的四肢,血肉模糊。 “青天大扶摇!” 这是应扇的法术,青城山六大秘法之一。 “孽障!” 恍惚间,他听到了那位自称是自己师父,会传授自己通天法术的道士,发出一声挺响的怒吼。 有多响,他记不清了。 在被丢入青铜古鼎前,他看到了那个白袍中年道士。 道士身后的巨大青翼伤痕累累。 被名叫张合道的黑衣道士用一把挺长的长剑从上往下穿透了身体。 有多长,他记不清了。 只是恰好从头到脚罢了。 没由来的,已经死绝的陈拜刘,眼中滴落一颗黑色的泪珠,融在了古鼎之中。 ........ 拜刘鬼眼角留下泪滴。 “竟然,是黑色的......” 裴落手中拿着炼魂葫,望着一动不动的拜刘鬼,不由叹道。 徐夜凝视着拜刘鬼,好似看穿了他的前世今生。 阴阳鱼剑玉,已将幻想之景接入他的脑中。 或许陈拜刘没有错,但他化身拜刘鬼,千百年来所做的恶事,所杀的道士,已经罄竹难书,却是错了。 两滴黑色泪珠滴落在地上的一瞬间。 整个灵界的土地好似都被这小小的泪滴污染一般,黑色的腐朽气息瞬间铺满周围数十里大地! 拜刘鬼的实体忽然开始破灭,只留下了一道灵体。 “没有了......” “真好......” 拜刘鬼飒然一笑,完全是一个稚童最纯真的笑容。 徐夜胸前,阴阳鱼缓缓游曳。 拜刘鬼的灵体,毫无征兆,却又似宿命般的。 被吸入了玉中。 第39章 《灵帝真庭大化奇经》(求追读) 恍惚间。 一股庞大的力量自远方而来,生生地将那黑气给荡涤干净。 远处天幕之上,似乎睁开了一双翠绿的双眼。 再等徐夜与裴落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却被一股拉力生生扯了出去。 紧接着,那虚幻的灵界,也消失不见。 裴落却什么也不管,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徐夜却,陷入了呆滞。 当他用那块阴阳鱼剑玉吸收了陈拜刘的灵体后,竟然触发了天书的馈赠。 【阴阳鱼,古灵界魔神遗物,吸魂纳魄之效,阴为恶,阳为善】 “使用剑玉吸魂纳魄,斩杀恶鬼。 激发剑玉灵体。 吞噬拜刘恶鬼道行,化为灵体道行。” 【灵体入品:灵体九品】 【灵修:通过淬炼灵体,沟通灵界,获取灵界本源灵力,从而铸灵,灵界不灭,则灵体不死】 使用剑玉吸魂纳魄,斩杀恶鬼。 获得灵界大帝馈赠:《灵帝真庭大化奇经》 【《灵帝真庭大化奇经》:青冥灵帝之奇经,玄黍一体,雄力神威】 【第一重:修出灵珠,可入灵界】 【第二重:修成灵魂,可纳灵力】 【第三重:修铸灵神,可赋灵威】 ...... 徐夜回过神来,此时天已擦亮。 周围响起了虫鸣,月亮还未消失,一缕东风白光已经穿破苍穹。 “斐青婳不见了……” 徐夜转过身,望了一眼裴落,没说什么,拿出那枚散发着温热的阴阳鱼剑玉。 “这到底是何物,它与那阴阳教,到底有何关系,为何会出现在我手中......” 眼前的情况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道士、阴阳、剑玉、气运、魔道、灵界...... 貌似一切都与自己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一番搜索枯肠后,仍然无果的徐夜只能忍住不再深究,脑中调动刚刚获得的功法,细细查看起来。 “灵帝......灵修......” 好一部宽宏夺天的奇经!其中所载秘法诀窍,遥远传说,灵气修习等一系列信息,正好补充了徐夜现在急需的一些问题。 《灵帝真庭大化奇经》,第一重修成,可以凝聚灵珠,自由出入灵界,不受灵界之体排斥。 “这书上所说,外界之中,三品灵修方能结成灵珠......” 《灵帝真庭大化奇经》,第二重倘若修成,则不但可以在本界修行灵力,更是可以直接进入灵界修行。 “灵修以修行灵体为重,而大部分一品以下灵修很难大幅度地吸收本界灵力,踏入一品之后,方能快速修行。倘若九品便能进入灵界修行灵体,那修行速度,岂不恐怖。” 至于第三重,就有些难以捉摸了,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上手的。 第三重主要讲究化用灵力,如何精湛隐秘地将灵力附着在真气之中。 这青冥灵帝亲自撰写的奇经,已经将修炼节点和要点都罗列的清清楚楚,甚至将瓶颈破境之法都写了不少。 按照书中所说,资质一般者想要凝聚灵珠,大概一年左右;资质较高者,需要半年;资质绝佳者,仅需要三个月。 徐夜暗想,自己好歹也是三教合一,恐怕凝聚灵珠的时间还会大大缩短。 灵修极为稀少隐秘,寻常人等甚至都没听说过,但灵修的恐怖之处,也是灵修之所以要忍受苦难修行的原因,便是修成圆满灵体之后,只要灵界不灭,则灵体不死,那就意味着可以靠铸身法术达成在本界不老不死的状态! 故而,在本界中行走的灵修,大都比较团结护短。 “你想什么呢。” 裴落坐了起来,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沉思的徐夜。 “哦,没什么,在想刚才的事情。” 徐夜淡然一笑,望着一脸苦恼的裴落笑道: “怎么了道长,死里逃生,不应该高兴才对么,为何愁眉苦脸的?” 裴落拿起葫芦,在徐夜面前晃了晃。 “徐夜,你又救了我一命,不要再叫我道长了,从此我们以兄弟相称,我比你年长,你便叫我一声大哥吧。” “裴大哥。” 徐夜叫了一声,感觉有些别扭。 “可怜我葫芦李尚未炼化的妖魂鬼魄哟,全没了,唉。” 裴落站起身子,重新将葫芦挂回腰间,忘了一眼天空,默不作声。 此刻的武当山道士,有些烦。 真的烦! 徐夜也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走到裴落身边。 “裴大哥,你知道灵修么?” “灵修?知道,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裴落向前走去,随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灵界非常玄妙,就想多了解一些。” 徐夜跟上裴落。 “灵修,我也只是听我师父说过几句而已,这种修士极为特殊,而且不爱露面,寿命极长。” “他们的招式也很奇特,不需要大开大合的招式,也不需要念叨一些奇怪的咒语,不经意间就能要你的命!” 懂了,没有施法前摇。 徐夜猜测灵修一类,所使用的很大几率上都是某种灵魂功法,同样的,他所针对的,也是修士的灵魂。 “裴大哥,你这葫芦。” 裴落摸了摸后脑勺,咧嘴一笑。 “这是炼魂葫芦,我拜入师门第一天,他老人家就给我这么一个葫芦,说是哪日将这葫芦装满,我就可以出师了。” “装满了又当如何?” “呃,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估摸着应该是会变成一个法器?总不可能是装着玩儿吧。” 徐夜点了点头,笑道。 “你师父倒是很器重你呀,他应该是个高人吧。” 裴落嘴角往下疯狂撇着,一脸嫌弃样。 “哪有,我师父真的很平平无奇......” 两人难得敞开胸怀聊了不少,到了京都,徐夜又在一个刚开门不久的烧鸡铺,买了只绝对滚烫新鲜的烧鸡给裴落打包回去,后者自是欢喜异常,连说五六声好兄弟方才离去。 徐夜走进内街,路过一家包子铺。 此时正好是凌晨时分,除了早早起来忙活的生意人,路上没什么行人。 “老板,一笼包子,要肉的。” 徐夜走近,肉香扑鼻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十分诱人。 “好咧。” 徐夜笑意盈盈地看着卖包子的老汉将一笼包子装进油纸中包好扎好,刚要伸手拿,却不料被人先拿了。 “大爷,这,这是......” 老汉望着桌上的一个沉甸甸的大纹银,有些慌了。 “大爷,您,您多给了。” 老汉出声。 黑衣男子淡笑一声,拿起包子就走。 “站住!” 徐夜摸了摸鼻子,妈的,装完就走? “怎么?” 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转过身子,笑意森然,“你要跟我讲道理?” 徐夜冷冷凝视此人,发觉了一些端倪。 这件衣服有些独特,不是一般的黑衣武服,而是像剑服,衣摆处开了三岔,皆为剑状,镶有银色龙纹。 “是你?” 徐夜试探道。 男子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话落,恐怖剑意瞬间包围着徐夜,好似在警告着他一般。 “此人衣着举止,皆为不凡,剑气恐怕也接近第五层楼,必然不是一般人,他何苦在一个小小的包子铺跟我抢一笼包子?” 徐夜暗自细想,心中已有了计较。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眼神阴鸷,双手别在身后,拎着包子的右手手指轻微一动,随后便转过身去。 “记住你的身份,区区污蝼,不要异想天开。” 说完,男子一步十尺,继而一步十丈,仅三步便消失在了街道中。 “呵呵。” 徐夜冷笑一声,“老板,再来一笼包子。” 老汉偷摸着将那块沉甸甸的银子抓入手中,藏于袖中,随后笑眼眯眯地又拿起了一笼包子。 “好咧,大爷稍等。” 第40章 朱貂寺(求收藏求追读) 夜幕降临。 今夜的凤都城微风轻抚,夜空盎然。 皇宫。 朱貂寺像往常一样,在巡视过一番后,停留在皇帝寝宫门前。 他随手布了一道障听术,便靠在长春宫的殿外长亭中。 今天的皇帝陛下难得早早就离了御书房,随手挑了块寝牌,却不曾想是许久未曾临幸的华妃,景武帝按了按额头,微微叹了一声“罢了”便在朱貂寺的陪同下来到了长春宫。 景武帝算得上是勤政典范了,自从太尉洪武一案后,景武帝便将军政独揽,每日早起晚睡,后宫也不多,一后三夫九嫔,外加上几个世妇罢了。 朱貂寺摇了摇头,这样的皇帝,对于他来说,却是极好的,不爱瞎折腾。 这位深居简出,藏于皇宫数十年的一品高手,此刻闭起双眼,微微调息,开始闭气凝神。 常年身居皇宫的他,虽然比不上那守护国运的几位老怪物,但也从这几十世龙气之帝蕴育下的气运当中汲取了不少精华。 与那几位几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不出面,一心追求飞升仙神大道的目的不同。他们身负国运,倘若大楚倾盆,这几位恐怕身不死,道也得消个千百年。 而他朱貂寺,原本也只是个命苦的人罢了,在皇宫挣扎漂浮了几十年,才坐上如今这个位子。 他所想的,很简单,在这皇宫之中吸着别处没有的龙气,好早日让自己那条改变了他命运的小蟒,尽快脱胎换骨,化为蛟龙之属。 等到那时,结合他的两龙阴阳那仪秘法,就算不入地仙,也能跻身这世间山巅。 从此,将未报的仇雪了,将未杀的人剐了,逍遥在天地间,岂不快活? 朱貂寺的银白犹如狐毛一般的眉毛之上,好似结了淡淡的一层霜,泛着冷光。 高悬的银月忽然藏匿于云层之中,皇城之下,为之一暗。 周围的嘈杂声惊醒了朱貂寺,他抬起双眼,只见一群宫女太监慌张地从不远处玉屏道上走来,走到长春宫门口时,欲进又止。 朱貂寺不经意间瞥见某个宫女鼓鼓囊囊沉甸甸的胸脯,目光百无聊赖地快速扫过,不由冷哼一声。 这些闲杂事,他从来不管。 “总管大人。” 正准备再次闭目凝神的朱貂寺忽然被一个宫女呼喊。 “真是总管大人,太好了。” 一个身穿蓝色太监服的太监赶紧来到朱貂寺面前,微微颤抖地拜道:“总管大人,出大事了。” “嗯?” “藏典阁里遭了贼,听说是陛下珍藏的《云华六典》被偷了......” “找六镜玄卫司。” 朱貂寺有些愠怒,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竟也要劳烦他? “薛大人说,此贼有刺客之嫌,已经在皇宫四处留下破坏痕迹,所以特命小的来此寻总管大人......” 朱貂寺猛然睁开细长双眸,夺眶而出的寒光使面前几人神色一凛,几位胆小的宫女甚至不敢面对,低下头去。 朱貂寺冷哼一声。 难道说,那六镜玄卫司,真是吃干饭的吗? 前些日子查探不清凤都事态,已经惹恼了景武帝,如今藏典阁被盗,反倒想把屎盆子扣到咱家头上? “让姓薛的自己过来找咱家!” 话音刚落,长春宫外又响起了异动,片刻,一队穿着沉银轻甲的卫兵快速来到长春宫门口排列开来。 一位身穿半甲的银衣男子快速走进宫内。 “朱大人!” 薛愁鹊几步如飞龙探云,转眼便来到了朱貂寺面前。 “此人境界不低,且在皇宫四处行凶作乱,为了圣上安危,还请朱大人出手。” 朱貂寺一手拍在外殿长廊之上,整条长廊微微震动。 薛愁鹊不动声色,仍然按着肩膀。 “好歹是,堂堂六镜司的总司,连个小蟊贼都奈何不了,薛大人,我看你这些年,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多了,忘记死字怎么写了!” 朱貂寺丝毫不客气,语气森然冷峻。 薛愁鹊面色波澜不惊,“还请朱大人出手。” 朱貂寺还未言语,长春宫外忽然惊起掠飞呼啸之声。 有人在咱家头顶飞过去了? “保护圣上!” 朱貂寺低喝一声,随即右手一拍石凳,整个人迅速升空,消失在夜空之中。 薛愁鹊环顾四周,瞪了一眼那长相秀丽,身段饱满的宫女。 后者慌忙低下头颅,微微缩了缩身子,抿了抿嘴唇。 “去通知金吾卫。” 薛愁鹊吩咐一声,随后快步走开。 长春宫外。 朱貂寺循着一丝气息,已经追到了太液池旁。 此人除非是超品境界,要不就是拥有极为霸道的藏气匿息的功法,否则他不可能只留下这一丝气息。 无怪乎那只是寻常一品之流的薛愁鹊,勘察不得。 眼前已经追入一片假山怪石之中,四处石影怪异嶙峋,一片阴森。 “不好!” 一道剑气炸然而出,从地面上迅速爆开,在朱貂寺脚底旋成一道飞尘剑花! 朱貂寺快速躲避,随后朱袖猛然一扬。 一条玄色小蟒从他袖中飞出,微微震吟,已有十尺之长! “杀水!” 整个空间仿佛被黑水淹没,小蟒快速游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只片刻间便已长达数丈! 朱貂寺冷哼间,四处已经落下一座剑阵,雷声轰鸣,剑意磅礴。 “世间有如此剑意者,除了那远在剑圣谷的老人和他那当做男人养的女徒弟,便是龙虎山无极峰一脉的人了,咱家是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了。” 剑阵蓝雷丝毫不留情面,化作雷龙轰击那条玄色大蟒。 朱貂寺眼神阴鸷,他奋力挣开宽松长袍,露出穿着不知是何种服装的纹路银甲,一时间,磅礴真罡从中快速流出。 “还不现身!” 朱貂寺怒喝一声,一指一拳猛烈递出,有如排山倒海之势,四周黑水都被倾覆! 这一拳,终于将那隐匿身形的蓝衣男子打出原形。 白发男子眼神锋利如剑,嘴角噙着冷笑。 “是你?” ps:感谢大内总管韦公公5推荐票、归诉3张推荐票、鱼非鱼3张推荐票、戏广浮深5张推荐票、我为王上王的4张月票。 晚上还有一章,十一点发。另外还希望兄弟们注意一下书友圈里的顶置,主要就是讲大家追读对我的重要性,真的蛮重要的,拜托啦。 第41章 风雷一剑,可动九天! 陈风雷宛如银月的发丝微动。 手中,雷冥剑轻颤不已。 “朱济修,哦不,我该叫你朱貂寺,朱大总管吧?总管大人,呵,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朱济修眼神忽明忽暗,胸口起伏不已。 “陈风雷......” 陈风雷向前一步,手中雷冥剑铮鸣一声。 一条虚幻紫龙旋着剑,往前迅速飞去。 那条已经吸了龙气的黑色玄蟒喷云吐雾,化作刀剑无数,挡在朱济修面前。 “此番来此,有何意图?” 朱济修眼神晦暗,一股细小的风雨正在酝酿。 “取你狗命!” 一声怒喝,陈风雷猛然一拍地面,整个人瞬间升空。 身后养剑葫中,祈风剑飒然飞出! 两剑盘旋共舞飞至天幕,又急转直下,宛如蛟探飒飒,鲸吞直直。 “两龙逆!” 朱济修双掌合十,那头玄蟒忽然缩小,整个身体好似虚影般消散,但朱济修的样貌却发生了变化。 黑发黑眉,裸露的手臂脖子上长出了嶙峋的鳞片! “朱济修,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陈风雷从天而降,第七楼的剑修,兼修恐怖剑意,这强横一击,一品以下绝无阻挡可能性! “咱家何错之有!” 朱济修狰狞脸庞幻化为一条还未完全蜕变的蛟龙,布满鳞片。 他接连挥出三拳,化为蛟龙之影,暴烈罡气势如破竹,伴随龙吟汹涌而至! 第八楼拳罡的全力一击,朱济修本想将陈风雷打出皇宫,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三道包含拳罡伟力,兼有蛟龙属相气机的拳影,竟然被那毁天灭地的剑气给绞碎,湮灭成为了虚无! 不可能! 朱济修大骇。 纵使陈风雷剑意通天世间罕有,但他毕竟只是个七楼剑修,二品道教境界而已,怎么可能硬接自己全力一击! “陈风雷,你究竟是何等妖孽!” 朱济修盘起双手,缓缓推出一掌。 那条玄蟒再次现行,张着血盆大口,朱济修也恢复了原貌。 “朱济修,当年你的罪孽,该拿什么来赔偿!” 陈风雷怒喝,一声剑去,雷冥剑化作千百把雷光剑影,布满天幕,剑意森然! 远处,薛愁鹊已经带着金吾卫以及两位二品巅峰的大内高手追到太液池。 瞧见了漫天雷剑,一位大内高手睁大双眼,呢喃不已。 “这是地仙的本事,这不可能,不可能......” 薛愁鹊也显然一愣,常年身在皇宫的他也曾见过不少来皇宫闹事的野修散人,但能布出如此漫天剑阵的,仅此一人。 “上!” 事到如今,不管如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再怎么样,也有他朱貂寺顶着。 “九天降雷!” 朱貂寺猛然一震双臂,身上玄甲烨烨,发出阵阵虎吟。 硬抗? 朱貂寺心里有些没谱,他第一次被一个一品以下的修士,威胁到生命...... 但那已经呈现出不可阻挡吞灭一切态势的剑影已经迫不及待地降下大地! “两龙逆!” 庞杂剑影猛然落下! 剑影犹如雷电,每一把剑影落在地面上,都留下一道焦黑的巨大创口,整片假山林已经被彻底摧毁! 薛愁鹊等人望着前方不到百步远的地方升腾起阵阵焦炭的黑烟,不敢踏足。 陈风雷缓缓走向黑烟消散的一处地方。 “朱貂寺,你这就死了?”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地面之上一条巨大黑蟒猛然窜出,暴戾狂乱的气息直接将陈风雷的身子撞飞至半空中! 未及陈风雷动弹,那森然可怖的大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扑击,又将陈风雷撞出数百丈,想要在半空中稳住身体的陈风雷又一次被撞飞,直到落在一处郊外的竹林之中。 “咳咳......” 陈风雷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随后右手猛然握紧,心神一动。 远处传来呼啸声。 两把本命剑悍然飞来,钉入地面。 “方才,究竟是什么东西......” 陈风雷放出气息,感知着周围,他总感觉,这阴影森森的竹林之中,仿佛有着什么可怖怪物一般。 方才那条大蟒,气机恐怕已经达到一品巅峰了。 按着痛楚深入骨髓的胸口,陈风雷嘴角缓缓沁出新鲜血迹。 “大意了,朱济修......” 陈风雷催动真气,缓缓疗伤。 前方忽然沙沙作响。 一条长达十丈的黑色大蟒,正仰着巨大菱形头颅,冷冷地看着他。 “你......” 陈风雷握紧双剑,微微闭气凝神,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这股阴寒的气息。 他很不喜欢。 “陈风雷,你我本无仇怨,放下过去,一心追求你的大道吧。” 眼前大蟒,吞吐着细长双岔尖舌,竟然口吐人言。 “朱济修!” 朱济修是蟒? “你我怎会无仇无怨!你忘记当年你是怎样踏着那么多人的尸体活下来的吗?” 话不曾落,陈风雷双目通红,一剑递出,全无之前的剑气剑意双巅峰,有的只是杂乱与迷茫。 黑影闪过。 陈风雷被甩飞数十丈。 再站起来的他,左臂已经无力地悬挂着。 陈风雷右手持剑,口中还衔着一把剑,眼神疯狂且决然! “疯子!” 望着整个人化作一把飞剑毫无顾忌冲撞过来的陈风雷,与玄黑大蟒化为一体的朱貂寺低喝一声,随即黑水真气向前方灌去! 剑气与黑水尚未交接。 虚空仿佛被凝结一般,滞缓了许多。 “痴儿!” 一声带着叹息和愠怒的低喝,穿破虚空,炸响在两人耳边。 陈风雷眼神忽然涣散。 迷茫中,好似有一道纯白无瑕的身影,在其瞳孔中消散化作了雨水,洒落在眼眶里。 朱济修生出冷汗,整个蟒身不可动弹。 “这位,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作罢吧。” 虚空之中再度传来一声话语,平淡却包含不可否认的威严。 这扭断虚空的力量,莫非是龙虎山哪位踏入地仙的大天师? 朱济修心头微动,他深知,这位老天师纵使没有穿破虚空瞬杀他的本事,也能以地仙之威千百里外递出一剑,斩了自己一臂。 得罪这样一位人物,对于现在一心追求安稳的朱济修来说,着实没有什么好处。 朱济修意念微动。 终于,竹林之中再次恢复如初。 朱济修化作人形,与那条黑蟒分离出来,随后一览手掌,巨蟒化作七尺长小蟒,钻入其中不见踪影。 “陈风雷,你剑意通天,世间罕有,将来或许会是个十二楼的大剑仙也犹未可知,莫要被心魔侵了躯体。” 朱济修微微一叹,眼神渐渐变得温和,他转过身去。 “还有,当年那件事,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说完,消失在黑暗尽头。 独留陈风雷一人半跪在竹林之中。 泪水滴落。 陈风雷抬起头,望着天幕。 “师父......” 谁能想到,这个俊美无双剑意通玄的男子已经不止一次如此落泪了。 天空寂静,除了偶尔的虫鸣,没有人回应他。 陈风雷站起身子,将手中双剑收入葫中,随后回首,望向北方。 “我的路。” 漆黑夜空下。 男子的眼神却一片清明。 ps:明天国庆最后一天,答应你们的四更3000+。 下午三点一更,八点一更,十点两更. 求追读,感谢! 第42章 奔赴前夕 大楚京都。 斩魔铁阙。 欧阳千河端坐在大殿之上,前方站着许清流、陈满仓、胡猛、李文海等一系列军官校尉。 徐夜也被叫来,站在一侧不动声色地旁听。 那日与裴落分别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再相约夜猎,而是安稳地度过了些日子,徐夜忙着修炼那部《灵帝真庭大化奇经》,仅差最后一丝便可突破瓶颈,凝聚灵珠了。 这期间徐夜忙于执行任务,斩杀了不少妖魔,积累军功的同时,修为也在稳步提升。 目前阶段,除了炼气五境稳稳凝固,炼体境界已经九品巅峰,即将破境。 儒教八品,道教八品,佛教八品,都已经稳如泰山。 如今的徐夜,在普通的江湖修士之中,已经同境无敌。 自从那次事件后,欧阳千河对他的态度已经逆转,又因为在前几次战役中斩杀了不少大妖魔头,军功累积地异常迅速,虽然欧阳千河没有给他升官。 但明里暗里,徐夜在斩魔司中的地位,已经和许清流等人相差无多。 就连之前一直打着歪主意的许清流,见到徐夜都免不了一顿问候,像他们这群成了精的,最重要的处世原则就是,谁也别得罪。 “今天早朝,鳞州传来急报,魔教肆虐,残害百姓,已经占据了麟州北方三郡十县。” 欧阳千河语罢,满眼忧愁。 魔教信封魔神,喜好邪功阴法,更有甚者靠炼祭活人生魂等阴毒手段提升修为,故而为正义之士所不齿。他们行踪不定,隔三差五便出世,残害百姓,为祸朝廷。 “什么!” 胡猛顿时暴跳如雷,“又是魔教?哪来的这么多魔教,他娘的,前些年剿灭青云魔教,咱们斩魔司,死了多少兄弟?” 许清流沉吟一声。 “总司大人,那玄月司?” 李文海也抬起了低垂的双眸,注视着面前的欧阳千河。 欧阳千河眼色缓和了一些,他站了起来,缓缓吐言。 “圣上御令,玄月司与斩魔司一同置办,即日出发,麟州安南郡,第一站,青阳镇!” 胡猛冷哼一声,“哼,也不知那玄月司会派出何等货色来,跟在咱们后面,好做那缩头缩尾的乌龟!” 徐夜站在阴影处,默不作声。 此时摆在自己眼前一个问题,麟州平乱,这一趟,自己要不要去? 倘若自己开口,想必欧阳千河应该不会拒绝,但是这一路也许会遇到不少危机,除了要提防玄月司之外,还得防着那群冠冕堂皇的黑衣人。 “眼下凤都风起云涌,听老贺他们讲,京城里好像来了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导致凤都城方圆百里,都没有妖魔敢现身。” “倘若留在凤都,一来没有提升境界的机遇,二来可能会置身漩涡当中,沦为大能对弈的玩物。” 徐夜上前,走到欧阳千河面前。 “总司大人。” 欧阳千河有些惊异的看着徐夜,“徐夜,你,有何事?” “莫非是,对这麟州局面,有些看法不成?” 胡猛,陈满仓等人也都看着徐夜,毕竟在徐夜凝聚本命字之后半个月之中,竟然匪夷所思地摇身一变,化作个仅用个把月时间便能从六品跨到五品,还能独战四品大妖的修行天才。 “呃,并没有,只是,在下请求,与诸位大人一同前往麟州青阳镇。” 徐夜微微抽搐,你们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老子连麟州在哪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欧阳千河哦了一声,随即有些疑惑道:“徐夜,你可知此一行,必有诸多危险,这魔教之人,虽说是人,干的却是被妖魔还令人发指的阴暗之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命丧九泉。” 胡猛也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抱着粗壮的手臂,揶揄道: “徐夜,不是俺老胡乱说话,你天赋不错,可目前也不过是个五品境界的散修而已,对上那些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家伙,啧啧,恐怕不利。” 陈满仓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徐夜,虽然前几次行动中,他与徐夜搭档最多,最清楚徐夜有几斤几两,但这剿除魔教一事,兹事体大,没有经验的斩魔人来讲,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下只求一心除魔卫道,其余生死,在加入斩魔司之时,就早已置之度外,还望大人恩准!” 徐夜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态度坚决。 “好!” 欧阳千河还在沉吟之时,胡猛倒是大喝一声,他本身就性格爽烈,也爱结交重情重义的好汉,此番看到徐夜如此大义凛然,不免快活。 陈满仓也闪过赞赏,就连许清流也点了点头。 此子倒是难得,心性通达,有一往无前之势,倘若命理极佳可保不死之身,那么必将前途无量。 胡猛回过头来,粗声道:“大人,就别考虑了,袁小七已经去了北方,斩魔司里的人才本就不多,都快要青黄不接了,不如就带上徐夜这小子,也好积攒些经验,为将来做些打算。大不了俺跟你保证,会护着他的。” “是啊总司大人,洒家也觉得早些让徐兄弟出去历练一番,日后也好做我斩魔司的年轻栋梁。” 陈满仓抱拳道。 欧阳千河眉头缓缓放松,似乎是同意了几位得力干将的建议。 欧阳千河有一些顾虑,他原本是想要培养徐夜没错,但前提是自己能够掌握他,亦或者说给予恩德,使其感恩于心,日后发达了也不忘拉欧阳家一把。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投资一位有望儒圣的斩魔司下属,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只是,虽然眼下京城里来了一些大人物,导致原本紧张的内部气息一时间没来由地放松起来,但欧阳千河心里明白,恐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这之后,势必有一场更大的动乱在蛰伏着。 “也罢,徐夜,你就跟着这群老前辈们去麟州吧,一切小心为上。” 徐夜眼神一亮,立即拜谢。 欧阳千河点了点头,“另外,带一队甲字营铁骑,就古月那一队吧,胡猛、陈满仓,你二人务必要配合玄月司,剿灭魔教,平定动乱!” “今日酉时,领斩魔牌,领龙虎符篆,等各营配备齐全,稍作休整后,全队立即开拔麟州!” 欧阳千河高喝一声,掷地有声。 “遵命!” 出了铁兽铁阙,陈满仓拉过徐夜。 “徐兄弟,今日洒家也取一道斩魔令牌给你。” 徐夜一愣。 “斩魔令牌?” 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个玩意。 “这斩魔令牌可是个好东西,只有一些外出到地方执行特殊任务的校尉,亦或是被总司派往各州县担任斩魔校尉的人,才能持有!” “嗯......然后呢?” “斩魔令又分为,铁令、银令、金令。 凡见斩魔令者,无论州郡大小官员,皆万处通行,万事应予,不得延误,不得阻碍。” 芈冬青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冬青?” 芈冬青俊秀的脸庞出现在徐夜眼前,面带笑容。 芈冬青与徐夜,各有互救之恩,两人又年纪相仿趣味相投,徐夜在斩魔司里获得自由后,经常一同出任务,很快便熟悉起来,也算是有着挺深的革命友谊了。 “我听说咱们要去麟州了?” 徐夜一愣。 “咱们,你也去?” “那当然了,你能去得,我为何去不得了。” 徐夜莞尔,想来也是。 这芈冬青也是个有关系的,芈家在京都也算大姓,芈父在国子监担任要职,他爷爷芈昭又是钦天监的老前辈,想必那圆滑世故的欧阳千河必然不会刁难。 “你家里,准许你去?” “为何不准?” 芈冬青胳膊肘顶了一下徐夜,“我有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倘若真是这样,我来斩魔司干什么?去安安稳稳地读书,最不争,去刀剑六阁里练剑,也比在这斩魔司里呆着强吧?” “唉。” 徐夜忽然想到,此前芈冬青曾经透露,他的生母,死于妖魔之手,这也是他加入斩魔司的决心所在。 “走吧,陈大哥,就劳烦你替我们取一下斩魔令了,我们俩还有事情要谈。” 芈冬青朝着陈满仓嘿嘿一笑,后者也是飒然一笑,没说什么。 李文海回到了营中,门内,一个高大的男子已经在等候。 “怎么样?” 李文山手中拿着一颗梨,若无其事的啃着。 “总司准备调古月的撞龙铁骑去,另外,玄月司也会参与。” 李文山冷笑一声,“有意思。” “那古月副将尤四海,是个憨军士,不太好对付啊,大哥,要不这次你就不要去了,一路上有我在。” 李文山摇了摇头,将还剩半边的梨随意扔到墙角。 “尤四海我来搞定,放心吧,到时候,跟在古月身边的人,决计是我。文海,胡猛那里,多留点心,你我二人的命途,在此一举了。” 李文山站起身子,背对着李文海,淡道。 徐夜在京城里,朋友不算多。 他先去了趟春庭学宫,找了一趟轩辕青衣,毕竟轩辕青衣之于他,有救命兼知遇之恩,算是自己半个老师了。 可惜并未寻到。 随后又去了一趟裴落府上,告知了他将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 裴落好似在忙着什么事情,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只是吩咐徐夜路上小心,就急匆匆地将徐夜赶出了门。 第43章 狂儒 春庭学宫。 轩辕青衣于林中抚琴,曲调悠扬,似有婉转愁肠,拨云见月之态。 先生煞是温良的眉眼低敛如云,凝视着手中细丝,不断轻颤。 一声音律错乱,细不可闻。 守在亭外的青衣小童却抬起打着瞌睡的头,一脸疑惑。 一道气机隐匿于林中,犹如古灵精怪的精灵一般四处乱窜,似在玩乐。 轩辕青衣摆好木琴,缓缓站起身子。 “你来了。” 空荡的竹林,只有溪水流淌之声,如同碎珠落入玉盘。 “怎么,不认我这个师兄了?” 轩辕青衣嘴角微扬,无奈摇头。 再转过身,一道白色身影从竹林处虚幻而生,渐渐由模糊化作清晰。 “师兄。” 宋北桥左手轻抚玉扇,俊秀面庞清爽之余多了些微醺之意。 “北桥。” 轩辕青衣脸色如常,只是指了指木琴对面的石凳。 “坐。” 两人如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没有丝毫矫情,但却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宋北桥低头翘着木琴,又瞧了瞧自己手中的玉骨青扇,不由摇了摇头。 “师兄,这琴,还留着呢。” 轩辕青衣到了一杯茶,轻轻摆在宋北桥面前。 “此琴已有灵韵,历久弥新,每当我细抚琴弦,都能与我共鸣。” “新琴琴声悠扬清脆,琴弦亦如蚕丝般坚韧柔滑,但老琴亦有妙处,琴弦光洁顺手,琴声深沉古调,平添几分老友重逢的年华沧桑之韵。” 宋北桥轻笑一声,“师兄还是那般会说话,你送我的扇子,我也留着呢。” 宋北桥忽然展开手中玉扇,青色扇面缓缓打开,一条青龙浮现与扇中山水之间,似有灵性,微微荡漾。 “北桥,此来京城,所为何事?” 轩辕青衣喝了口茶,淡道。 “自然是想念师兄了,特来寻旧。” 宋北桥挤了挤眼睛。 “老师应该也知道你回来了,你......” 未等轩辕青衣话音说完,宋北桥当即摇了摇扇子。 “不去。” “来春庭学宫见你,已是极限,师兄,你知道我这个人的。” “罢了。” 轩辕青衣垂下眼眸,他这个师弟这些年样貌倒是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把锋芒尽显,俊逸无双。 一如当年。 “你来京城,也是为了那位?” 轩辕青衣所幸不再遮掩,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宋北桥自然也没有惊讶,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能为了谁?我这个人,向来是哪里有趣,我就爱呆在哪里。这大楚都快被我逛遍了,无甚有趣之处了,但是回过头来,却发现,咦,这京都里倒是聚集了不少平日少见的人才,热闹得很,这不,我就来了。” “一个人?” 宋北桥摇了摇扇子,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 “两个?” 轩辕青衣有些好笑道:“我家师弟出息了,找着媳妇了。” “非也,非也。” 宋北桥嗔怪地瞪了一眼轩辕青衣,心想你这么老都没娶媳妇,我这么年轻,干什么那么早成家立业,好不快活。 宋北桥不由得想到游历山河时碰见的那位被自家婆娘拽着耳朵,任由耳朵被拉长两倍愣是不敢还嘴的那位还了俗的半步地仙境小金刚。 “不可娶妻,不可。” “那是何人?” 轩辕青衣有些疑惑,能伴着自家师弟一同出游,能忍受他这驴脾气的,还能有谁。 “是我收的一位书童。” 在轩辕青衣的注释下,宋北桥无奈,只得继续说下去。 “几年前我路过怀州时,碰见一伙贼人劫空了一座村子,偏偏是这么个小丫头,躲在一处柴垛内,愣是没被找着,我瞧她天资聪颖,便带在身边了。” “你杀了他们?” 轩辕青衣有些笃定地询问。 宋北桥耸了耸肩,“那当然。” “留着干嘛?” 轩辕青衣点了点头,握着杯子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 “这些年,在外游历,如今倒是成了个游侠了?” “诶诶诶,师兄,这话不对,不叫在外游历,说的好像今日我回到这个家了一般。” “我呀,四海为家,倒也快活。” 轩辕青衣笑笑不作答,“书读得如何了?” “勉勉强强两个本命字,羞愧羞愧,不如师兄。” 轩辕青衣意料之中,点了点头。 “哪两个?” 宋北桥嘴角噙着笑,好似淘气孩童一般嬉笑道: “不告诉你。” 说完,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一阵清风穿过了亭前,守在门口的白衣小童再次疑惑地抓了抓脑壳。 奇怪,刚才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吗? 宋北桥身影消失在亭中,但片刻,两道声音却再度传来。 “书生仗剑去,天地沉入海!” 声音嘹亮,张狂地不像样子。 轩辕青衣脑中,仿佛幻想出一片景象。 云巅之上,一位白衣书生手持一柄朴实宝剑,傲立飒然。 “谁言儒生无剑气?雄斩云海时,此中意气,仙碑不足书!” 狂儒宋北桥,本命字。 剑! 不同于传统剑修的杀气凛冽,秉性纯罡,书生剑修可谓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间剑气纵横,何等风流! 轩辕青衣喟叹一声,眼里不免流露出一丝艳羡,很快湮灭。 “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 宋北桥的声音渐渐淡去。 “这小子。” 轩辕青衣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位师弟,到最后还卖了个关子,这第二个本命字,他竟然悟不出。 ------ 宋北桥出了春庭学宫,身影转瞬即逝。 他没有动用一品以上真气修为,毕竟此时城中隐藏着不少一品甚至超品高手,他还不着急露面。 宋北桥微微一笑,再转过身来,面貌却忽然变得蜡黄病态起来。 他整个人夜装成一副病恹恹的体态,弯下腰缓缓往前方走去。 “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鹰阳街吧。” 望着鹰阳两字牌坊高高挂在两侧,宋北桥沿着街边整整齐齐的各姓府宅慢慢行走。 “高府。” 嘿嘿,到了。 宋北桥嘴角挂起一抹邪魅笑容。 第44章 遇袭(二合一,5000字合并大章) 天幕,红云滚滚,煌日照耀之下,五彩斑斓。 天地间平白无故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薄纱。 徐夜坐在马背上,回首望去,凤都城已经快要忘不清楚,最终化成一个小点。 徐夜所处的位置,基本已经在队伍末端,旁边并骑的是一身英武帅气军装的芈冬青。 芈冬青背后背着一把比较华丽的剑,听他说是他那位哥哥,从刀剑六阁中取出赠与他的,他颇为在意。 虽然还没开始正式练剑,但芈冬青坚信,他自己便是那将来的剑道魁首。 徐夜笑道,“你那生来就是天下第一的剑道,上了第几层楼了?” 芈冬青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公子哥的架势,这要是放在往常,决计会先沉默,装作冷酷的沉吟一会,然后说一声“不该问的别问”了。 “等我把这本《十宗师运气习剑录》的第一卷完全掌握,便可一步入品。” 芈冬青孤傲地抬起下巴,好了不得。 徐夜笑了笑,快马跟上。 天色将晚。 再过二十几里路,便有一处官兵驿站,可供队伍休息一晚。 胡猛命令甲字营骑兵分为两拨,一拨做斥候哨探,快马先到,另一波保护后方。 此处已经离了凤城很远,又属荒郊野外,很容易碰到些妖魔鬼怪。 徐夜这一路上,总有些心不在焉的,胸口发闷,偶尔还会有短暂昏厥之感。 准确来说,应该是从那天拜刘鬼事件回来后,当天晚上就有些烦躁胸闷的感受,徐夜只当是这几天太过烦闷心累,便没有在意,谁料竟一直持续到现在,并且愈演愈烈。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处除了马蹄声,一片寂寥。 可徐夜总觉得,在马蹄声之外,还有一种隐秘的声音,他越是纠结于想要分辨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越是头脑发昏胀痛,要炸裂开来一般。 “阿夜,你怎么了?” 芈冬青看见摇摇欲坠的徐夜,立刻驱马靠近,关心询问。 却不料,下一秒,四周异变突生。 “警戒!敌袭!” “小心!” 徐夜暗叫一声不好,此时他头昏脑热,几乎丧失八成战力! “阿夜!你怎么了!陈大哥,陈大哥!” 芈冬青直接跳到徐夜马背之上,将徐夜揽在怀中,策马欲逃。 陈满仓听到芈冬青呼喊声,已然来不及赶过去支援,山上的人马出奇得多。 这群蟊贼,虽然境界普遍低下,但胜在人多,并且乱阵之中,似乎还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古怪笛声! 四处山贼模样的兵马拍马赶到,周围大山中顿时火光四起,一片咋呼声。 “不好,这帮山匪绝不是普通匪类,否则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寻常山匪,遇到运粮的官兵抢抢就算了,遇到斩妖除魔的斩魔司,还要抢,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并且这山匪,竟然有马,而且数量还不少,难不成那响马和山贼合到一处去了? 胡猛大喝一声,“铁骑冲杀,铁骑冲杀!” “其余人等,不要慌张,摆好斩魔大阵,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斩魔人毕竟是经历过更加残忍凶险的战斗,最开始一阵错乱之后,迅速调整起来。 甲字营铁骑校尉,古月,连人带马化作一片流星,在山匪之中横冲直撞,掀飞一片! “甲字营,撞龙铁骑,冲阵!” 古月大喝一声,手中长枪顺势猛然横扫宛如一轮新月,弧形流光之下,死伤一大片。 甲字营,虽然隶属斩魔司第一等军营,但在斩魔司权力等级中,排在乙字营之后。 但甲字营所有铁骑骑兵,皆由久经战阵的实战士卒担任! 单说这古月,他原本是北境防御使刘元赞手下得力干将,后由朝廷挑选调度斩魔司之中。 他所统领的撞龙铁骑,更是北境防御军中的骑兵精锐,可列大楚骑兵前三甲! 仅有三十余人的撞龙铁骑不但境界不俗,心理过硬,经于搏杀,而且还极其擅长团队配合冲锋。 很快,没有主心骨的山匪几乎要被碾杀。 芈冬青的剑终于是见了血,他一剑砍翻了一个山匪,随后两腿一夹,快马奔腾。 “冬青,放我下来。” 徐夜此时稍有好转,他不想在芈冬青保护下苟且。 “阿夜,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整个人就不行了?” 徐夜正欲答话,眼前一片昏黑。 一个巨大凶横之物迎面撞翻了芈冬青的马,将一马二人全部掀翻在地! “这是,妖......” 徐夜冷汗一出。 【黑鬃,原身为野猪,灵智不俗,五百年道行,四品境界实力】 怎么会有妖! “冬青......” 徐夜勉强站好,环顾四周,惊愕地发现,四处都出现了不少异常高大的身影。 不止这一个妖魔! 徐夜大骇,连忙口中默念正气诀,一股神念强力地冲击徐夜的大脑。 “不可能,正气诀竟然都无法消除这股疼痛,这到底是什么!” 正气诀可以荡涤妖魔鬼术,但对于眼前困扰着徐夜的这个问题,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小心!” 芈冬青浑身燃气青色真气,拔剑挡在徐夜面前,“阿夜,你有伤,先躲起来!” 徐夜硬撑着爬了起来,拿出背后天象剑,眼前恍惚。 此时,有了妖类的加入,山匪更加猖獗,斩魔人虽然依靠着斩魔大阵,几乎没有伤亡。 但斩魔大阵毕竟是用来针对邪祟妖魔的,况且山匪中有不少头头本身实力也不低,境界也有三四品。 一时间,场面极为棘手起来。 芈冬青被野猪怪一掌拍飞,这头畜牲浑身布满剑痕,偏是皮糙肉厚,要不了它的命。 徐夜迅速暴动,在地上留下诸多残影。 “雷池剑阵!” 暗语之后。 在野猪妖身前处,快速凝聚出一座紫雷剑阵,由小变大,很快便笼罩在妖怪身躯上。 雷池剑阵内,已经有失误颗紫雷光珠,拖曳着狭长闪电,在其中不断穿梭。 每每穿过猪妖的身体,都有剑气呼啸,并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焦黑的剑痕! 黑鬃疼痛地大声怒吼,人身猪头的他一掌扇来,带着狂风一般的强劲罡气。 徐夜头昏延缓了反应速度,只能硬抗。 “罗汉霸体!” 隐匿的金光一闪,虚幻佛陀一闪而过,徐夜肉身硬度瞬间飙升。 竟是硬接了黑鬃这一掌! 一旁捂着胸口的芈冬青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按理说,自己只差半步便可到达四品境界,而徐夜不过是前些日子刚刚才跻身第五品境界,这差距,怎么这么大! 徐夜并没有完全放开罗汉霸体,毕竟今时不同以往,他所处的境界高了,接触的人也都越来越神秘莫测。 不管如何,谨慎些总归是好的,不到万不得已,徐夜不想动用除了已经公示在众人眼前的儒教修为以外的其余两教功法。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会其他两教功法不一定代表拥有两教气运,但是总会有些上层人物能看出端倪来。 徐夜欺身而上,剑阵愈发暴烈,紫雷呼啸,带着毁灭天光,不断冲击着强弩之末的黑鬃。 “雷池,破!” 徐夜手中天象剑猛然一震,紫色剑气尽数挥发犹如蛟龙怒吟! 徐夜欺身进入剑阵雷幕之中,如同雷神! 黑鬃化为原形,一头高达半丈的浑身布满硬厚毛发的巨大钢鬃显现在雷光之中,眼神血红,显然已经因为受到里死亡威胁而暴怒。 野猪蛮横冲来,竟然不顾挡在前面的雷珠,硬扛着也要撞向徐夜,两根獠牙尖锐异常! 要是被这玩意戳到,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徐夜脚尖连续点地,身形猛然后退,慢慢往后倒飞。 随即看准时机,在它撞击过来的一瞬间一个向后翻身,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 蓝光一闪,犹如寒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也是北玄剑经当中的一个招式,徐夜已经完全掌握。 “这,阿夜才是剑仙吧......” 芈冬青眼里闪过星光,状若痴呆。 钢鬃两根长约两尺多的雪亮獠牙,齐刷刷地连根断掉! “嗷呜!” 此妖痛极,仰天大吼。 徐夜找准时机,纳了剑阵中的十五颗雷珠,配合着北玄真气,迅捷而又生猛地此处一剑。 直中此獠眉心! 瞬间,一阵雷响。 十五颗蕴含着天地威能的紫雷,在钢鬃眉心处爆开! 【雷池剑阵,雷炎神威,诛杀黑鬃】 吞噬黑鬃道行,化为剑气。 吞噬黑鬃道行,化为炼气修为。 吞噬黑鬃道行,化为雷珠。 当前雷珠:二十颗。 芈冬青一脸惊疑地走了过来,虽然之前跟着徐夜后面一起出任务多少已经了解过他的妖孽了,但今天还是再次惊艳了他一把。 有成圣之姿,看来爷爷说的也不无道理! 徐夜勉强有些好转,他转头看了四周,沉声道:“这里妖魔比较少,陈大哥那里有不下五六个,我们赶紧过去!” “好!” 芈冬青重新燃起斗志。 “胡大人,有些古怪。” 铁骑古月,靠近胡猛,低声道。 “当然古怪了,他娘的,妖怪和人混到一起来杀人,能不古怪吗?” 胡猛皮肤完全变为血红色,浑身冒着汗液蒸发的水气。 “老子的狂兽秘术可坚持不了多久了,老子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起码丙级的邪祟一块儿出现!” “怎么办?” “怎么办?找个缺口冲出去!你们铁骑冲力猛,他们拦不住,速速前往前方驿站,调兵过来,前方是桃花驿,驿长是我兄弟,境界不俗!” 胡猛吐了一口血水,随后挥着大刀,再次杀入人群。 古月铠甲一震,翻身上马高呼。 “撞龙铁骑,突围!突围!” 人群中,铁骑纷纷勒马翘首。 “往哪突!” “桃花驿!” 铁马洪流过后,果然打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立刻跟着铁骑往前逃窜。 “哪里逃!” “抓住他们,今晚吃肉!” “呜呼,哟哟!” 山匪们状若疯癫,策马飞奔,一边举刀高呼。 徐夜反手丢出紫雷,伴随着北玄真气,在身后紧跟的山匪面前炸开。 “让都开!” “看老子劈了他们!” 前方,胡猛一人一马站好。 徐夜等人匆匆经过。 “他娘的,今儿个让你们这群兔崽子瞧瞧,刀是咋耍的!” 喝! 胡猛攒劲高呼。 整个人变为青紫色,肌肉膨胀欲裂! “刀劈山海!” 胡猛高高跃起,一刀斜劈! 狂暴无比的刀势之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地面的地皮都被掀起! 这一刀,竟然直接劈入地面。 形成了一道不知多深的沟壑! 一些骑着马的匪汉们,有的反应迅速一跃而过,有的则反应不及,纷纷跌入悬崖! “好猛!” 这一刀,堪比二品高手! “胡大人,一身横炼的功夫,配上暴躁的第六楼刀罡,该得如此!” 芈冬青赞道。 六楼刀罡? 真猛...... 很快,身后已经没了踪影,也没了吵闹的喧嚣声。 前方来了一队气势汹汹的甲士骑兵,在众人面前勒马嘶鸣。 “桃花驿,甲卫军校尉袁禄,恭迎斩魔司大人!” 一位身穿黑甲高大威猛的军人下了马,拜道。 “此处距离桃花驿还有多远?” 胡猛喝道。 “不到五里。” “那还废甚话,快快进站,再谈别的!” “是!” 终于前方灯火明亮了起来。 大楚驿站建的极为频繁,原因是大楚境内遍布高山野水,官道难建,邪祟出没。 桃花驿占地满广,至少容下这一队人马,暂且没什么问题。 胡猛率先进入,急声问道:“老杨,老杨!” 前方,一个身穿半甲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老胡!” “怎么回事,我听闻你们路上遭了截击?” 杨环拉住一身血迹的胡猛,关切道。 “别提了!” 胡猛走进军堂,拿了一碗水便一饮而尽。 “先让你的人安排住所和吃食,我的人需要修整。” 胡猛闷声道。 “好好好,来人,速去置办!” 杨环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小跑出去,带着徐夜等人前往后方石楼。 待到人全走光,胡猛冷笑道: “老杨,老子问你,为何不亲自带兵来救,又为何延误如此之久?” 杨环脸色苦闷,忙给胡猛又倒了碗水。 “老胡,你又不是不知,我原以为你是遭遇了几个不长眼没见过世面的蟊贼,心想派些人去接应一下你们,正好带路不是?可谁知你竟遇上了邪祟,这这这......” “放屁!” 胡猛猛拍桌子,桌上茶壶茶碗全部碎裂! “你难道不知这个?” 胡猛移开拍在桌子上的手掌,一枚银牌出现在两人眼中。 斩魔令牌! 杨环惊骇道:“这这,自然是知道的。” “你怎会不知我有斩魔令牌?凡有此令者,须满足一切要求,不得延误,不得违抗!” “老子让你亲自领兵前来救阵,你为何如此怠慢!” 胡猛大怒,顾不得旧时情面,无情呵斥。 杨环低头赔罪,脸色阴晴难测。 “老胡,我,我这实在是走不开,驿中大小事务都需我来管着,况且,况且,你手下那队骑兵急匆匆来了,也没说清楚,就又飞奔回去了。” “当时我也还不在场,我那门口的兵回来给我汇报情况,我这,这总得给我点布置人马的时间不是?再说我也实在是不知情,那新兵蛋子也不知轻重,根本没和我说情况如此危急啊,老胡!” 杨环一连串说了许多话,胡猛阴沉着脸。 “无论如何,你仍然有失,难逃其咎,此间事了,莫怪我汇报给总司大人,至于是何处罚,就看总司大人的决断了。” 胡猛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杨环站立许久,一掌拍碎身前桌子! 第45章 梦中斩恶龙 夜晚孤风微动,一股凉意随着冷月浮现。 驿站雕石高台上。 两个年轻人坐在石墙边缘赏月饮酒。 “冷吗?” “不冷,你冷了?” “我也不冷。” “噗。” 芈冬青没憋住,一口酒喷到下方。 徐夜拢了拢肩,抬起头望着月亮。 “你说那群匪贼,是如何跟妖魔打上交道的?” 芈冬青有些奇怪,按理说,这妖魔之属,可不是那些个蜘蛛精狐狸精之类的小妖精,多是一些凶暴的恶妖,见了人便要吃。 “莫非,他们跟那群人有什么交易不成?” 芈冬青一身冷汗沁出,背后犹如冰水流淌。 徐夜冷笑一声,“这事没那么简单。” “且不说出了京城,路途遥远复杂,光是到这桃花驿站的路,就有不下三五条,偏偏是在这条路上遇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芈冬青睁大了眼睛,仔细一回想,好似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初走这条路也是胡大人离了京城才临时决定的,这...... “我甚至怀疑,这群山匪,压根就不是山匪......” 徐夜喝了口酒,细细端倪道。 “不是山匪?那是什么?” 芈冬青大惊失色。 “魔教!” 徐夜掷地有声,眼神微凛,寒芒闪过。 他与别人不同,因为兼修三教气运,对妖魔之属尤为敏感,尽管天书没有给出这群人的提示,但这并不能打消徐夜心中的疑虑,毕竟这群人的眼神中,实在是透露出一股诡异。 芈冬青倒吸一口凉气,“阿夜,这,这话不能乱讲,你有何依据?” 如果说这些在他们进军麟州主持大局时阻拦他们的人,真的是魔教的话,那么就说明,仅仅在一天之内,朝廷发兵麟州的消息就已经被窃取。 “倘若我们到不了麟州,别说斩魔司的力量得不到体现,就连胡大人手中的调兵令,也没办法使用。” 徐夜沉吟一声,“到时,那于麟州相邻的云州刺史就算有心帮忙,也只能派遣一些州府斩魔人,没有圣上御令,他决计不敢冒险出动州府官兵!” 到那时,恐怕不等朝廷派遣的大军到来,麟州危矣! “这不可能,难道朝中......” “不好定论。” 徐夜冷静想到一些细节,“这群人的衣着大都崭新,并且几乎都穿的是没有多大差别的武夫布衣。” “你想想,寻常的山匪,多是些武夫与修士混杂,甚至是不伦不类之流,怎会如此有章法?就连穿着都如此整齐?” 听了徐夜一番话后,芈冬青也是点了点头,没想到这还未到达麟州,就出了这茬事。 就连桃花驿的众人,徐夜都感觉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冬青,今夜最好不要入寝,我总预感,今夜会出事。” 徐夜拍了拍芈冬青,笑道:“你若实在想睡,咱俩换着来。” 说完,也不等芈冬青答应,整个人往后面一趟,昏昏欲睡。 “有事儿叫我。” 头实在太过昏胀,此刻只想闭眼一睡。 “诶,阿夜......” 芈冬青望着好似一秒入睡的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情是让自己给你守夜了? 芈冬青从石墙跳了下来,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借着月光,他拿出了那本《十宗师运气习剑录》,细细看了起来。 “以心养气,以经渡气,以脉运气......” 整座行驿,终于彻底沉静下来。 一片黑雾当中,徐夜只感觉一阵地动天摇,他慌忙惊醒。 “这是哪儿?冬青!” 四周空无一人,除了他脚下这一方圆五丈的陆地以外,都是一片黑色死水。 我明明在驿站高台之上,怎么可能转瞬间就到了这里。 这是梦境,梦境...... 一股寒冷地恐惧爬上心头,徐夜不断提醒自己。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有灵符,可斩不详。” 感受到黑雾如同蛛网包裹住自己,但无论怎样却无法发弹,徐夜心头赶紧默念起正气诀。 “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正气通天彻!” “敕!” 徐夜暴喝一声,陡然一阵神光爆裂开来,身上黑雾被尽数撕裂。 徐夜浑身被激出了一声冷汗。 他开始巡视起这片天地,冷不丁,一双巨大的、暗沉如同死水的眼眸,浮现在黑水之上! 徐夜心里猛然一咯噔。 “不好!” 果然,下一秒,徐夜心中一阵猛烈的抽搐。 黑水之中,水面猛然炸开数千层黑浪,滔天拍地。 瞬息后,一条通体纯黑的蛟龙,腾空而上,盘旋在水面上。 蛟龙通体玄黑,体型巨大,幽暗双眸隐有光点,两条触须微微舞动,黑色鳞片上不断地有水滴滑落。 【魇蛟,心魔之属,存乎于梦,可在梦中取人性命,喜食怠惰、恐惧、悔恨、阴暗,以魇力】 梦魇吗! 徐夜握紧双拳,指甲嵌入手心,以求刺激大脑,不受黑雾影响。 “是谁想杀我。” 天书和万清神目都没有给出这条恶蛟的境界和道行,恐怕是此物极为特殊,有些棘手。 魇蛟缓缓游动,双眸冷漠,不似一般蛟龙之属那般暴躁易怒。 徐夜紧握天象剑,剑身紫雷流动。 猛然间,魇蛟加快了速度,距离站在孤石之上的徐夜仅有百步之遥! “雷池剑阵!” 一剑递出。 雷光勉强照亮了前方黑水,徐夜赫然发现。 这哪是什么黑水,分明都是黑色的冤魂所组成的冤魂大海! 这些冤魂形态不一,在水中不断交替往复,伸着双手向外挣扎。 魇蛟吐出黑水,雷池剑阵尚未完全接近魇蛟,就已经被淹没了一大半! 剩余的几颗紫雷到达魇蛟身侧时,也丧失了大部分威力。 “罗汉霸体,降龙罗汉,下世荡魔!” 在魇蛟张着深渊巨口朝他冲来时,徐夜默念霸体诀,将佛陀伟力调度到完全体,一尊罗汉威影便迅速膨胀开来。 降龙罗汉推出一掌,一条神龙怒吟而出,佛光熠熠。 只是这条金龙虽贵为天龙,但仅是虚影,并且还太过渺小,仅有那条魇蛟三分之一不及的大小! 魇蛟张开巨嘴,以惊人夸张的口径,直接整个吞了那条金龙! “什么!” 但紧接着,魇蛟的头颅也硬接了降龙罗汉的一掌伟力。 魇蛟突然涨大一倍,头颅猛然后缩,随后又迅速往前一探。 紧接着,一口老痰喷了出来。 说是老痰,其实却是一道饱含毁灭杀机的恐怖元魂! 徐夜不堪抵挡,被震退数丈远,脚后跟几乎贴着水边,他甚至能感受到冥水之中的冤魂在伸出枯爪挠他的小腿。 魇蛟来到徐夜面前,身上忽明忽暗,在它口中,一条金色小龙好似在痛苦哀嚎,不断扭转着身体,好似在嘲笑着徐夜的无能,嘲笑他的束手待毙。 魇蛟不知何时,又生出两条爪牙,身形也变大了许多,气机愈发恐怖。 很明显的,这条魇蛟,似乎又横跨了一个等级。 反观徐夜,却忽然低声冷笑起来。 魇蛟不为所动,巨大的头颅微微一歪。 徐夜一手拂起散落在额前遮住脸庞的长发,一面仰天,咧嘴大笑起来,冷酷而又张扬。 神似堕落的仙王,状若癫狂的魔头。 魇蛟的黑洞眸子一愣。 猛然间,徐夜眼神焕发神光,身后罗汉神影忽然变化,先前那胸前印有九条神龙的威武罗汉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尊更加威武神异的神佛法相。 脚踩狰狞魔蛇,手持盘龙钢叉,身前三道佛印护体,身后九条魂带飘零,生有三头六臂! “斩鬼罗汉!” 徐夜暴喝,浑身佛教真气疯狂燃烧,铸就这道与魇蛟平齐等高的第二罗汉,斩鬼罗汉! 【斩鬼罗汉,罗汉霸体十八位之一,生来三头六臂,五魂七魄】 【神叉业下,百鬼莫遁】 “大莲天般若焚天经,缚魔!” 魇蛟仿若遇见天神荡鬼,本能地往后飞去数十丈。 徐夜的凡心,仿佛被金光包围,陷入其中,那浸入其中的黑雾,也都被荡涤干净。 斩鬼罗汉金刚怒目,磅礴神力寄于一叉之中,随着金光爆射,神叉化作神龙,朝着魇蛟快速冲撞而去! “哈哈哈哈!” 徐夜的肌肤开始涣散,一道道斑驳细密的金光从浑身的裂痕中溢出,此刻的徐夜,仿佛一道体内蕴含着即将爆开的金光的躯壳一般。 此时的徐夜气势完全达到顶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委屈、抱负,全部随着神力爆开而转化为怒火。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 “神龟食幽,灵蛇吞冥!” “玄武大帝,降世荡魔!” 【请神敕令:荡魔天尊真武大帝敕令】 “敕!” 【真武大帝,敕镇北方,阴阳交感,大天司命】 此刻的徐夜体内,又有一道白罡神光爆射而出,射向黑暗穹宇! 紧接着,一尊神光磅礴,身穿九天玄甲,手持六冥神剑,脚踏龟蛇的神明怒吟一声,响彻天地。 真武大帝身后,竟涌来万千玄水,化作水龙,冲向布满冤魂厉鬼的黑冥之水! 四周都要被神光震亮! 左侧真武大帝气态神武,右侧斩鬼罗汉威严怒目。 两尊神影,一同冲向魇蛟! 法天象地! 两道神影并驾齐驱。 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而那魇蛟,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下去! 体内那条被吞噬的金龙竟然也挣脱开来,迅速飞舞而去。 黑雾源源不断地从它体内窜出,仅仅片刻,魇蛟的身形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徐夜握着天象剑,自百丈处杀来。 魇蛟,吞噬恐惧与气馁,人若恐惧示弱,则它气势越盛,人若义无反顾拼死挡杀,则它气势萎靡! “哈哈哈哈哈哈!” 天象剑! 北玄剑二式,天葵灭却! “谁敢杀我!” “谁敢杀我!” “谁敢杀我!” 徐夜已难称人,整个完全变为一道光影之体。 转眼。 三道身影,在魇蛟面前,被无限放大。 一道神剑挥下,水龙紧随其后。 一道金叉掷出,金龙呼啸而至。 一道紫雷奔腾,蓝芒滚滚飒下。 魇蛟哀嚎一声,竟不战自败,想要逃窜。 神光湮灭,仅在一瞬。 徐夜站在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宛如小蛇的蛟龙,不由轻笑一声。 “孽畜,你不是挺横么?” 徐夜一脚踩在它头上,手中天象剑刚要斩去,却忽然想起什么一样。 他从怀中摸出阴阳剑玉,放在魇蛟头前。 魇蛟顿时摇头摆尾,挣扎起来。 但为时已晚,阴阳鱼已然在它面前缓缓游曳,那诡异的身影,好像在宣告它的死亡。 魇蛟渐渐在嘶吼中化作细粉,飘入了鱼目之中。 【阴阳鱼,古灵界魔神遗物,吸魂纳魄之效,阴为恶,阳为善】 天书开启。 斩杀魇蛟魔物,获得北方真龙馈赠:真体龙鳞 【真体龙鳞;北龙神鳞,可融于肉身,淬炼体魄,威慑蛟龙之属】 【真龙之鳞,真龙血脉,千蛟俯首,尔敢不从】 真武大帝神剑荡魔,斩杀魇蛟,提升道教道行。 【道教境界八品圆满,即将破境】 斩鬼罗汉金叉伏魔,斩杀魇蛟,提升佛教道行。 【佛教境界八品圆满,即将破境】 罗汉霸体,肉身强硬,雷池剑阵,紫雷神炎,北玄真气,光寒天地。 合力斩杀魇蛟,提升炼气道行,提升炼体道行,提升剑气。 【炼气五品境界,稳如泰山】 【炼体破境:炼体八品】 【雷池剑阵:三十颗紫雷】 【剑气破境:第三层楼】 阴阳鱼吸收魇蛟魂魄身灵,提升灵体境界。 【灵体入品:灵体九品】 【灵珠凝结,可入灵界】 徐夜稍稍有些遗憾,两道气运修为,已经圆满瓶颈,可惜尚未冲破。 但好在炼体突破,剑气也再上了层楼。 总体来说,可谓收获颇丰。 魇蛟死后,徐夜眼前闪过一张缥缈的人脸,虽然虚幻,但徐夜还是捕捉到了。 原来是你。 “我该恨你,还是该谢你呢?” 徐夜冷笑一声。 ps:感谢大内总管韦公公这几天每天都给我投推荐票! 谢船员的评论支持,谢谢佬妖怪、殇过去、你看到的我是蓝色的、、等兄弟的推荐票,真的谢谢兄弟。 另外,希望多多追读,这是最重要滴。 谢谢,么么哒。 第46章 血战(超级大章) 芈冬青瞧见熟睡的徐夜忽然浑身上下冒出许多黑色汗液,大骇,连忙探去一缕真气,随后摇晃着徐夜。 “阿夜,阿夜,这怎么回事!” 芈冬青有些奇怪,这徐夜今天是怎么了,发生了这么多怪事。 平日里他不是都生龙活虎的么? 梦境中,徐夜感觉四处黑色景象全部散去,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眼睛被一片光芒充斥,失去了视觉。 “阿夜,阿夜......” 徐夜听到了外面好似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芈冬青的大脸紧紧凑在自己面前,“阿夜?” “嗯?冬青,怎么了?” 芈冬青暗道一声幸好,没啥状况。 “方才我正要叫醒你跟我换班,谁知道瞧见你身上流出许多黑色液体,骇人的很,我便赶忙叫醒你了。” 黑色液体? 徐夜这才感到浑身湿漉漉的,再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下已经有了一滩水渍。 难道是方才的梦境里的黑雾? “阿夜,你没事吧?今天你有点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芈冬青一脸关切。 “没事,兴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 徐夜浑身燃气真气,很快催发了湿漉漉的身子。 “有什么情况没?” 徐夜沿着高台,往下望去。 月光下,黑漆漆一片,一点动静没有。 “没有啊,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哪有什么异常。” 芈冬青也跟了上来,一手搭在徐夜肩膀上,“阿夜,是不是你多虑了?” 按理说,就算徐夜方才推测的山匪实则是魔教这一事属实,但若说这桃花驿的杨大人有问题,是不是牵强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还是谨慎点好,冬青,换我来守着,你先歇息会儿。” 徐夜凝视着中央石楼,沉声道。 “好吧,有事千万叫我,别又一个人上。” 芈冬青也不推脱,靠在墙壁上便要闭起双眼。 “不好!” 下一秒,徐夜便沉声一呼! 胡猛所在的石楼,隐约有人头攒动,好像有不少人! “怎么了?” 芈冬青赶忙起身,靠在徐夜身边。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行动了。冬青,你速去通知陈大哥和古统领。” “切记小心行事,不要惊动他们。” 徐夜说完,就要遁去。 “你呢?” “我去救人,快去!” 下一秒,徐夜已经施展膺图受箓遁地术,潜入了地面。 芈冬青楞了一下,咋片刻就就不见人影了?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芈冬青回头望了一眼,一咬牙,缓缓下了高台。 漆黑的房间内,胡猛闭着双眼在打坐。 感受到外面的气息,他有些愠怒,皮肤也渐渐变得通红起来。 “杨环,你找死......” 胡猛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抬起一双威严豹子眼,死死盯着门口。 两个甲士靠在门前,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正欲破门而入。 不料正扇门猛然被巨大的撞力爆开,两人瞬间被掀飞数丈远! “不好!” 胡猛浑身血红,眼里喷火,宛如失智猛兽。 “好胆,拿命来!” 气势如同波浪猛然震开,数十位精锐甲士堪堪抵挡不住! “一起上!” 数十人一拥而上,数道真气、剑气、拳罡一齐挥出。 胡猛怒吼一声,身上甲衣全部爆开,一身横炼功夫体现地淋漓尽致。 剑气击在他身上,发出铿锵声响,竟不得入! 胡猛修习猛兽秘法,肉身爆红之时,体魄飙升,此刻的他有着接近小二品境界的肉体强度! “死!” 刀锋划过。 两名正前方的桃花驿甲士被一分为二,分为四截! “不要怕,李舵主的人快要到了,杀了胡猛,赏银万两,给我上!” 杨环忽然出现,身后又带来了一群甲士。 “我斩魔众将士何在!” 胡猛大喝! 随后身体竟然有血红色逐渐变为青紫之色,体表之上,隐约可见有燃烧蒸汽的一层光晕! “杨环,你找死!” 胡猛一刀猛地劈出,随后双脚一蹬,猛然逼近杨环! “上!” 杨环眯起双眼,身影变为幻影,融于黑夜之中。 胡猛怒喝一声,三刀掀起狂烈刀罡。 一头血眼猛虎的法天象地拔地而起,怒啸山林! 胡猛猛一甩身,手中罡刀随着身体旋转,伴着猛虎怒吼,刀气如同狂风,触之必死。 “呃!” 胡猛胸膛瞬间飙射出六道鲜血,在空气中旋成血花。 杨环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胡猛身前,手中长剑不断滴着鲜血。 “你......你修成了鬼影剑法?” 胡猛一刀劈去,然而刀气还未触及到杨环,杨环的身影便再次如同鬼影般消失在了胡猛面前。 “呃啊!” 又是一声闷哼,胡猛的背部再次受到偷袭! 能够伤到胡猛,这杨环恐怕也是个五层楼以上的剑修! 地底下,徐夜正欲现身,但还是忍住了。 他要等,等一个时机。 倘若贸然现身,不但伤不了杨环,还会暴露气息,到时候恐怕还会被杨环先给灭了口。 门外,响起剧烈声响。 斩魔司的众人也一路杀到了总府门前。 芈冬青跟在古月等人身后,从后方一路杀到前方,到处都是人,在狭窄的巷中,只要相遇便得踏着尸体走过去。 令芈冬青绝望的是,等到他通知到古月等人之时,甲字营撞龙铁骑众骑兵的战马,竟然全部都被杀死了! 步战冲锋的他们,战斗力瞬间就下了一个档次。 好在是凭借着古月和陈满仓等人的力量,硬生生开了一条血路,一路杀到门口。 古月正与守在胡猛门前的众多杨环手下兵士对峙,忽然又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统领大人,城外有敌袭!” 斩魔司负责站岗的士兵显然是看见了什么动静,飞奔来报,神色慌张。 “谁!” 古月神色一震,芈冬青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由脊背一凉。 “是马匪,还有妖魔!” 众人当即哗然。 眼下,竟然是到了内忧外患的关头,胡大人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外面竟然又来了妖魔? “李文山,李文海,你们兄弟俩留在这里去救胡大人,其余人跟我走!” 古月大喝一声,领着甲字营的人迅速离去。 “杀!” 李文山一声令下,斩魔司众人与杨环兵士迅速短兵相交。 李文海和李文山,则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 院内。 胡猛已经被逼出了虎血秘术的最终阶段,此时他的皮肤已经肉眼可见地被气火灼伤,斑驳一片。 其余人等,已经全部被他斩杀,唯独处在阴影中的杨环,胡猛一点办法都没有。 胡猛不断旋转着身子,谨慎地注释四周。 他明白,杨环是在拖延时间,等自己身上虎血气血一消,恐怕还真难是他杨环的对手! 忽然,胡猛感觉身后有道恐怖的杀机,一闪即逝! 来了! 胡猛反刀后劈,大喝一声,却骇然的睁大了双眼! 这一刀,劈空了! 原地只是留下了一道残影,却不见人! “在你后面!” 杨环已经出现在胡猛身后,长剑闪着黑光,宛如毒牙毕露的蝰蛇! 一剑刺入。 一声闷哼。 “这一剑,用了我全力,胡猛,你......” 话音未落,杨环猛然一抖。 一口乌血从他最终喷出! 杨环此时大脑有些懵,不是自己用剑刺入胡猛身体了吗? 怎么自己的后背和肚子,传来疼痛,好像他才是被人一剑洞穿了身体的那个? 杨环低头望向腹部,一把明光锃亮的剑刃,散发着淡淡雷纹,好似在耀武扬威。 徐夜站在杨环身后,默念一声。 “雷池,焚!” 天象剑身,三十颗紫雷瞬间涌入杨环身体,不断冲撞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胡猛也是经历了生死一般,大脑一阵恍惚。 “这是,徐夜?” 待他反应过来,一下挣脱了刺入自己身体的长剑,转身一刀落下。 直接将杨环握着剑的右臂,连带着三分之一的身躯,给削了下来! “你娘的!” 随即,杨环在胡猛错愕的神情下,化作了焦炭,洒落一地。 “这......” 胡猛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年轻人,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五品境界的徐夜,究竟是如何做到一剑穿透三品修士的躯体,并且将之焚烧殆尽的? 真乃妖孽。 同样这样震惊的不止胡猛。 暗处树木阴影里。 刚刚潜入这里的李家兄弟二人,也是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他们正准备动手,谁料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剑刺穿了杨环的身体! 对,就是凭空出现。 就好像从土里钻出来一样! 两人相视一眼,顿时退了出去。 徐夜望了一眼胡猛,沉声道:“胡大人,你的伤势?” “这孙子阴了我一手,不过死不了!” 胡猛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有些虚弱,但还是以真罡调戏,将流出的鲜血逼干。 “城外来人了,傍晚遇到的山匪和妖魔已经追来了。看样子,他们是一伙的,里应外合消灭我们,轻而易举。” 徐夜沉思道。 方才他等待着杨环再次现身,他其实已经观察出杨环的阴险心理,此人必定会留下一道诱敌的气息,然后瞬间移动到另一侧出手。 事实证明,徐夜赌对了。 杨环第一道气息出现时,徐夜并未出手,而是等到下一秒,几乎与杨环的剑同时递出。 毫无防备的杨环哪里能想到,还有一个比他藏得更深的暗影刺客,正在阴影中,追寻那必杀的一击! 注意进场时机。 这就是刺客之道。 “狗娘养的杨环,胆敢勾结魔教,罪该万死!” 胡猛气急,一口鲜血吐出,一阵晕眩。 “其他人呢?” “古大人带人去城外了。” 话音刚落,大门忽然被撞开。 一群穿着斩魔司甲衣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文海。 “胡大人!” 满脸血迹的李文海快步走近,抱拳道:“属下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胡猛摆了摆手,咧了咧嘴。 “不怪你,快些出城相救古月,莫要耽搁。” “是!” 李文海眼神一闪,立刻转过身去。 “所有人,跟我走!” 徐夜抬眼望去,没找到芈冬青的身影,有些担心。 “胡大人。” 胡猛拉住徐夜,眼神隐晦。 “莫要着急,徐夜。” 胡猛从怀中掏出了两块令牌,送到徐夜手中。 “徐夜,此一战定是极为惨烈,老子受了伤,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但是我知道,你兴许有什么隐藏自己的本事,又是儒教先生钦点的人,这两块令牌,一定要送到云州刺史手中,令他调兵援救麟州!” “云州莲湖郡一带,囤积了从南方战场陆续回防的八千人马,皆由云州兵马调度使林袁泷统帅,你务必要找到他!” 看着手中两块令牌,徐夜心里一紧。 “胡大人,如此形势危急,我愿随同众将为您断后,护您先撤!” 胡猛却已经快步走到前方。 “我大楚可以有逃亡的士兵,但决没有怯战的将军,老子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但也不会苟活。” 随后,消失在前方。 徐夜不由对这位猛人刮目相看,随后收起令牌,紧紧跟了上去。 今夜,注定是一场血战。 ...... 此时远在京城里。 春庭学宫。 轩辕青衣面前坐着一位魁梧老者,不怒自威。 一旁扎着丸子头的黝黑姑娘,闲来无事地打着哈欠。 轩辕青衣一声微叹。 玉笏传来信息,徐夜等人陷入了生死危机,他没想到的是,斩魔司里的人,反而成了魔。 这其中劫难,乃是修行必经之路,只盼他好自为之。 “轩辕,我听说宋北桥那小子,也来京城了?” 吴九鼎用手指捻着那跟他大拇指差不多大的玉珠,笑道。 轩辕青衣淡淡一笑,没有作态。 “怎么,你难道不知?” “不应该呀,要说这京城里,谁与这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连皇帝都不服的宋北桥最亲密,恐怕除了你,没有第二人了吧,他会不来寻你?” 吴九鼎显然不信,笑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轩辕青衣的性子,绝不会与自己胡闹,想着自己来京城一趟,怎么着也要过过瘾吧。既然轩辕青衣不能和自己切磋切磋,想必那宋北桥,必然是和自己一样,手痒的不行了。 不然这小子也不会来京城来凑热闹。 “我不知,吴山主此番带着贵徒来京城做客,我当进地主之谊。” 轩辕青衣深沉的眸子扫过一旁睁着大眼的梁小野身上,心里免不了一阵涟漪。 姑娘皮肤虽然不如寻常女子白嫩,但眼睛出奇的大而灵韵,宛如一汪秋水倒映其中,且嘴唇比寻常女子都要厚重饱满一些,一如那个女子。 跟她真像。 然而那位扶摇山第一豪横的丫头,却看不懂这位看着很养眼的先生眼里的风波和意味。 她是扶摇山一霸,扶摇山主吴九鼎的徒弟,同时也是在整个南方都首屈一指的青州女武神的亲妹妹,横行霸道,不在意别人感受是她与生俱来的作风。 “你怎会不知道,我可是听说,就在昨日,那宋北桥可是公然闯进了鹰阳街高府,将那位已经不问朝事的高大人用纯蛮力打了个半死。” “虽说高秋这厮是出了名的淫秽奸邪,罪有应得,宋北桥这一手,倒是潇洒畅快。” 轩辕青衣垂下眼眸,一只手抓起袖子,另一只手五指盖着茶杯边沿,在桌子上缓缓移动着。 “哦?吴山主又是从何处听来的?青衣今日一心感悟琴意,不曾关注外界。” 吴九鼎嘿嘿一笑,暗道一声罢了。 看来这轩辕青衣,也不知道宋北桥在哪。 这倒愁人了,来此京城已有些时日了,却迟迟没找出那个三教气运,难道是哪位地仙人物,为这小子藏了道遮掩天机的法术? 这就算了,如今就连练练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大楚京城里,还有谁能打? 魁梧老者摇了摇头,胸中烦闷。 然而他们口中谈论的宋北桥本人,却在郊外一处山头,与一位背着紫檀剑匣的女子遥遥对望。 “你说你是大楚剑圣的徒弟?” 女子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找到我的?” “我宋北桥竟然有那么大的名气和辨识度了吗?” 白衣白扇的宋北桥一脸淡定,轻轻摇着玉扇,气态潇洒。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冷笑。 “我说你们这群姑娘,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为何整日要寻人单挑?唉,给我一个跟你打的理由。” 女子秀眉蹙起。 一道剑气不知从何处而来,迅猛如雷的从陈北桥身侧飞过,射入他身后的山峰,炸开山体,碎裂的石块四处散落,这小试牛刀的一剑,杀力已然极其强悍! 宋北桥好看的眼睛一亮,直说有意思。 ...... 天已微微亮。 血色染红了半边天。 胡猛站在斩魔人中央,大刀插在地上。 芈冬青与徐夜两人相互靠在一起,互相支撑。 “阿夜,我们会死吗?” 望着将众人包围的妖魔以及魔教众,芈冬青满是血污的脸上有些疑惑。 他贵为大家公子,却对死亡没什么概念。 事到如今,想到的,也仅仅是将和睡觉一样,什么都看不见罢了。 也许,比睡觉还要疼一点吧。 “不会的。” 徐夜同样满脸血污,他与芈冬青几次在强大妖怪手中死里逃生。 “阿夜,你怕死吗?” “不知道,没死过。” 徐夜轻松一笑,还用天象剑的剑柄捅了捅背后的芈冬青。 “呵呵。” 这一带荒郊野岭,血腥气味竟然引来了其他妖魔鬼怪。 这些邪祟大都是之前盘踞在京城附近,后来因为几位大人物的出现不得不往外迁徙。 古月拿着长枪,左手从一个尸体上撕下一条布,将右手与长枪枪柄缠在一起。 撞龙铁骑众人看见古月如此,也都纷纷照做。 他们不单单是斩魔人,更是军人,更是边军。 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血性。 魔教中,一位坐在一条巨蟒头上的黑衣男子,再次吹起了笛子。 最终的一战,终于到来。 徐夜消耗大半,体内真气已然不太足够。 两人合力击杀一名魔教高手后,一尊魔头,顶上了他们。 “化形大妖!” 徐夜脑中,天书开启。 【永冥,天地极阴之精,月阳为妖,月阴为魔】 【一千二百年道行,实力不详】 麻烦了...... 徐夜握紧天象剑,口中默念口诀。 徐夜身上散放出微弱的神光,很是微弱。 “人类,为何徒劳反抗?” 永冥躯体呈现一团黑影,浑身只有一对纯白的眼眸有着颜色。 “去死!” 芈冬青挥出一剑,剑气凌厉。 永冥的阴影身躯,却直接将这道剑气给吸纳了,那道剑气,就像打在了水里一样消失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躲开!” 看见了那团黑影有抬起手臂的趋势,徐夜一把顶开芈冬青。 瞬间。 一道影刃穿梭过去,直接将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名斩魔人切为两段,随后化作黑影消失不见。 很强! 前所未有的强! 这种压迫感,是徐夜从未遇到的。 “害怕了吗?人类的本性便是如此,残害弱小,畏惧未知,一生都活在虚伪的凌度之中,你若反抗,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为何不选择接受魔教的洗礼,成为我魔教的一员?” 永冥走上前,黑影将徐夜环绕。 徐夜无法动弹,只得眼神盯着永冥。 永冥将阴影形成的手放在徐夜的脑袋上,那惨白色的眼睛忽然闪烁。 “入我魔教,众生平等。” 随后,眼里射出白影,就要往徐夜脑门袭去。 “滚!” 徐夜忽然暴喝一声,周身涌起猛烈青光,甚至都要将白色影光吞灭。 “入我灵界,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 永冥显然不明所以,白眼都呆滞了一会。 青光蛮横地笼罩在两人身上。 随后,地面上的两人消失不见...... 第47章 三千灵兵死冲阵,百万幽鬼败称臣! 随着一阵青光消失后,还在战斗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楞了一下,但随后再次投入了厮杀。 古月一枪刺死一名骑着马的魔教之人,随后一把将其挑飞,自己则飞身跃上马背。 “驾!” 古月一声暴喝,飞马逼近那条黑色大蟒! 巨蟒头顶之上。 黑衣男子盘腿而坐,手上拿着长笛,望见飞奔而来的古月,眼神一冷。 古月在离着大蟒还有百步距离时,双腿发力,立于马背之上,随后两脚猛地一踏。 那马显然承受不住这一踩踏的力量,嘶吼着陷下身子。 “新月枪曝!” 古月整个人仿佛和手中银白长枪化为一体,化作一道急速的白炽流光,向前冲去。 黑色大蟒张开嘴,喷出一股水流,化作三千蟒蛇,势必要将那条白龙阻拦在面前。 “死!” 白光之中,古月嘶吼,声嘶力竭。 “我让你死!” 白龙破开蟒群,向巨蟒头颅呼啸而去! ...... 万物幽绿灵体的灵界。 永冥感到不可思议,他无力地看着周围,满眼难以置信。 “灵界......怎么可能,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永冥到底也是知晓灵界存在的,但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仅仅有些资质的五品修士的年轻人,能够进来,并且,将他也带了进来。 要知道,即便是一品灵修,不修炼特定的功法,也无法将别人带到灵界之中! “你是谁!” 永冥感觉自己被耍了,他有些生气,但同时也有些担忧。 看来说中的没错,到了灵界,竟然一点修为都无法使用。 倘若眼前的人,真实身份是某位灵界的大人物或者是某方大势力的人员,那么自己势必会迎来生死危机! “现在我们平等了,没有你所说的那些恐惧和虚妄!” 徐夜冷冷地注释着永冥。 这是那部奇经赋予他的第一个强悍法术,能同那拜刘鬼一般不受三界限制,将别人的肉体硬生生拉入灵界! “可笑的人类,纵使将我拉入灵界,我们的肉体强度依旧是道鸿沟。” 永冥怜悯地看着徐夜,白色的眼睛光芒耀眼。 没了真气的加持,此时的永冥恢复了真身,身体周围的包裹着的阴影全都消失,只剩一副苍白的人类躯体。 纵然在这灵界无法使用妖魔境界的法力,但光论肉体强度,他三品巅峰的体魄不信还斗不过一个区区五品炼气士! “对于抗拒者,向来只有死!” 永冥动了,速度依然很快。 徐夜静静等在原地,背后,一颗黄金龙鳞闪闪发光。 【北方真龙鳞】 【北方真龙,名曰大洎,敕镇北海,法术滔天,翻江倒海,腾云驾雾】 徐夜使用了那片龙鳞,浑身仿佛被滚烫的龙血浇灌,流淌全身。 在永冥一拳袭来时,两条阴阳鱼在徐夜身前两步处忽然幻化了身影,形成一道灵力防护罩。 永冥一拳击在阴阳鱼护盾之上,两者相撞,互相震退! “永冥大妖这一拳,竟然差点打碎了阴阳鱼!” 徐夜浑身迅速窜起了金色火焰,一阵龙吟过后,背后那颗龙鳞,完全陷入徐夜身体。 一拳挥出,带着罡风与龙吟。 金黄龙罡磅礴冲来,硬生生在幽绿的灵界开辟了一种全新的光芒! “不可能!” 永冥双手交叉,挡住了这势如破竹的一拳。 “明明只是五品炼气修士,连个武夫都算不上,怎会挥出如此一拳!” 徐夜不管永冥如何想,接连出拳,伴随着脚步的变化,每一拳都打的很有章法,竟使永冥一时间没有还手的余力和空间! 虽然不能使用真气,但罗汉霸体中第一位罗汉,降龙罗汉的却冥拳法,却仍然可以发挥功效! 却冥拳形通意,意通神,一拳一势,罡劲凶猛而又暴烈。 “百鬼庇体!” 永冥不在意身上的伤势,他只觉得他的内心受到了冲击,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般的人物,此刻竟然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怒喝一声,那苍白的躯体忽然变了颜色,从躯体里猛然窜出许多幽魂一般的灵魂体,包裹在他整个躯体之上。 “不要挣扎了,在这里,你只有等死的份。” 徐夜冷笑,将之前永冥在外界的嘴炮如数奉还。 “区区人类,竟敢口出狂言!那魁海城二品武夫都不曾伤了我的性命,七楼剑修也奈何不得我,就凭你,腐烂的臭蝼蚁,也敢出言不逊!” 永冥内里一颗黑暗之心明显的剧烈跳动着,愤怒以及屈辱使他愈发狂躁,同时眼睛里的白光渐渐被黑光取代。 “成魔!” 永冥忽然如同剑影一般靠近徐夜,在徐夜闪着龙纹金光的躯体之上连出一十八拳,其中前三拳直接将那条阴阳鱼击碎,随后几拳全部肉碰肉地打在徐夜身上。 徐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周身气势锐减。 “还敢嚣张吗,低等的下贱者!你活该活在阴暗之中,一边摧残弱小者,一边承受强大者的摧残!” 冤魂化作利刃,刺破徐夜的右臂,鲜血飙出。 “这就是人的秉性!” 永冥快速闪到徐夜身后,右手竟然幻化成幽魂剑刃,狠狠地朝徐夜后背心脏之后的位置刺去! “呲啦。”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永冥那由幽魂包裹着的头颅忽然再次化为一张苍白枯槁的人脸。 徐夜双手死死攥住那把亡魂之剑,鲜血随着手与剑刃的交汇处,不断滴下。 “人族,生性嗜血,自私贪婪,七情六欲毫无缚性,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被你们给腐朽。它需要纯粹的心灵和绝对的秉性,而这就是,魔存在的意义!” 说着,永冥狠狠地刺向徐夜。 徐夜浑身所有金光全部汇集到两只手中,最后的龙吟响彻这一方天地。 “你错了,人,之所以有七情六欲,那是天神给予人类的馈赠,也是人自我修行的必经之路!” 徐夜眼中闪过坚决,狠狠攥住剑刃,随后抬起右脚,狠狠踩住永冥的左脚之上! 永冥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白色眼神一阵骇然,仿佛有游魂闪过。 他心里一阵错乱。 慌忙之中,他想脱开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脚都被牢牢钳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想要干什么!” 瞧见了徐夜的眼神,这一刻,他慌了。 这小子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可怕的杀机、坚决的人性、隐匿的阴谋,一切都让永冥从魔性往妖性迁移! “青龙!” 徐夜低喝。 整个灵界,仿佛只剩下徐夜的这一声低喝。 徐夜身后,一条气势雄伟的庞大的玉青龙忽然出现。 “青龙玉灵体?这不可能,这不符合逻辑,魔神大人,救我!” 这头青龙灵体,在灵界之中,竟然都有着他无法摸清的恐怖气机,倘若放在外界,又将是何等的存在? 恐惧来源于未知。 这一刻,永冥身上的幽魂全部褪去,再次剩下一道苍白躯壳。 【青龙玉笏,一品大儒轩辕青衣凝魂之物,凝魂原体:阴阳青龙】 【青龙玉灵,可通阴阳】 这便是徐夜的后手,当他进入灵界时,便从气机中感知到了玉笏之中的玉灵的存在。 算上这一次,轩辕青衣已经救了他三次命了。 他想要的,可能仅仅是一次春庭学宫崛起的机会,自己或许该好好报答他一番。 转眼间,青龙玉灵已经一口咬住被牢牢限制住的大妖永冥。 随后,在一阵哀嚎中。 大妖永冥尸首分离。 还在挣扎的无头尸体刚想逃遁,被徐夜运气龙鳞真力,一拳轰碎。 【斩杀天地极阴之妖永冥】 斩杀大妖永冥,获九幽灵帝馈赠:灵兵列阵。 【灵兵列阵:九幽灵帝一统九幽的三大灵术其一,可凝灵力而聚灵兵,无神无魂,所向披靡】 【三千灵兵死冲阵,百万幽鬼败称臣】 以青龙灵体斩杀大妖永冥,吞噬大妖道行,化为灵体修为。 以真龙拳罡轰杀大妖永冥,吞噬大妖道行,化为拳罡,化为炼体修为。 【灵体九品:凝固】 【炼体破境:炼体七品】 【拳罡破境:拳罡第二楼】 徐夜坐在灵界之中,疯狂吸收灵界灵力,竭力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外面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自己。 此时的外界,已经进入生死胜负的一颗。 古月冲杀大蟒不敌,被重伤。 胡猛气血两衰竭,实力大跌,孤木难支。 陈满仓斩鲸刀快要布满豁口,浑身伤痕累累。 李文海、李文山各怀鬼胎,按兵不动。 古月被巨蟒狠狠甩飞,右腿断裂,骨头穿过血肉刺穿肢体,触目惊心。 他搭着一名甲子营骑兵的肩头,有心无力道:“冲杀,冲杀......” 芈冬青来到陈满仓身后,两人合力将胡猛护在中间。 “冬青兄弟,徐夜兄弟呢!方才又头大妖杀了过去,洒家还没顾得上去救,转头却又不见了!” 陈满仓一阵懊悔,倘若自己死了便罢了,如若徐夜死了,自己还活着,恐怕倒叫那袁小七看不起了。 “阿夜,他,他和那个妖怪,一起消失不见了。” 芈冬青嘴唇发白,虚弱无力道。 “也罢,你我兄弟,一道战死,也不孤单。” 陈满仓痴笑两声,满眼凄厉。 “徐夜不见了么?” 胡猛站了起来,望着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他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事到如今,只有以身许国了,斩魔数十年,胡猛也算没白活!” 胡猛举起大刀,振臂一呼。 “将士们!” “你们有些本就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有的则是与我一同经历无数出生入死大小战役的兄弟!” 所有人握紧手中斩魔刀,用尽最后的力气,准备战斗。 “如今,身死报国,便是我们最大的荣誉,各位,敢不敢与我胡猛,走一趟黄泉路!” 胡猛挥刀,仰天长啸,同时冲开陈满仓与芈冬青,向前杀去。 “杀!杀!杀!” 所有斩魔将士将身体里最后一滴精血榨干,只为换取最后的力竭而死。 古月眼里闪过泪光,战死沙场,对他而言,本就是一件夙愿。 只是,没有死在战场,死在这斩妖除魔的路上,又有何不可? “撞龙铁骑,杀!” 古月不知从何而来爆发出的气力,竟硬生生站起来,挥枪怒喝! “杀!” “杀!” 所有人,由圆形防守阵型忽然变为锥子形的进击形态! 妖魔们似乎都被这种气态震慑,知道众人冲到脸上来才反应过来。 一头灰熊大妖怒吼一声,一掌拍飞两人,随后一口又撕裂一位斩魔人。 大蟒喷出黑色潮水,妖气肆虐。 境界的差距,如同一阵鸿沟。 众人抱着必死之心,冲阵在前。 然而战场中央,却忽然青光大亮,异变突生! 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下,徐夜出现在众人眼里。 那端坐于大蛇头颅上的黑衣人明显愣住,“永冥,被他杀了?” 难以置信。 一尊可以轻易锤杀三品武夫的大妖,就这样死了? 他青天魔教吗,就这样失了一臂? 男子冷笑一声,随即吹动笛子。 一时间,所有妖魔,全都转变了攻击对象! “是阿夜!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芈冬青喜极而泣。 陈满仓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一个劲的挥舞着斩鲸刀。 古月与胡猛等人不由呆住,没由来的,他们心中,生起一股敌方大势已去的气息。 “灵兵列阵!” 徐夜冷声一喝。 周围地面忽然变为幽绿色的火焰,一些奇形怪状的符文印记显现后。 一个接着一个的浑身幽绿,手拿长矛的士兵从地面上冒了出来! 片刻间,足足有近百个灵兵! 这些灵兵不死不灭,被巨熊一爪拍碎之后,竟又重新组合,化为一具崭新的身体,继续冲锋! “每一个灵兵,大概有灵体八品的境界,除非遇到灵修,否则他们将不死不灭,并且可以直接对修士的灵体进行攻击。” 徐夜细细观察着灵兵们的一举一动后,随即拔出天象剑,杀向战场。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呆,芈冬青心里,则对徐夜佩服得五体投地。 眼看战场形式发生剧变,胡猛心脏大起大落之间,有些呼吸困难。 “反击!” 终于,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发出。 “反击!反击!” 陈满仓挥舞大刀一马当先,一刀劈了一人。 “冲杀!冲杀!” 撞龙铁骑统帅古月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匹马,重新披挂上阵,大杀四方。 长枪所过之处,尽皆扑杀! 第48章 麟州(求追读) 翌日凌晨。 天光微亮。 桃花驿前宽阔的地面之上,一片狼藉。 徐夜靠在一棵树后,喘着气。 这一战,堪称自己所经历的最为血腥险恶的一战。 尽管收获颇丰,也增加了一场极为险峻的实战经历,但那种浑身真气竭尽,肉体接近极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此战伤亡惨重,整个队伍,还剩下不到三十人。” 芈冬青靠在一旁,有气无力道。 他的一条臂膀受了重伤,几乎不能移动。 徐夜沉默不语,二人皆有些劫后余生之感,亦有些被极其惨烈的同胞死状所震撼。 “即便是这样到了麟州,又能如何?仅仅是半路截杀我们的魔教之人,就如此强劲,那麟州老巢里的魔人们,该是如何的恐怖。” 芈冬青哀叹了一口气,有些迷茫。 “冬青,这才哪到哪而,你便要退缩了?” 徐夜站起身子,来到芈冬青面前,伸出左手。 “你不是剑修么,剑修就该一往无前,明知是死也要慨然赴死,不是么?” 望着徐夜眼里闪烁的剑意光点,芈冬青一愣,随后咧嘴一笑,搭着徐夜的手,后者使劲一拽,两人互相抱住。 “阿夜,我觉得你更像个剑修。” “人死不过头点地,冬青,不要怕。” 芈冬青拍了拍徐夜,装作傲然道:“谁说我怕了?你才怕了呢。” “阿夜,你那些绿色的士兵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魔人妖怪们,都杀不死。” 不死不灭,实在是太变态了。 徐夜笑了笑,“一次任务中遇到了位高人,我也是偶然习得的,不足为道。” 两人说话间,陈满仓也走了过来,方才他去整顿了一下各员行装并处理了尸体,以防再惹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两位兄弟,可还无恙?” 陈满仓满脸乌黑,都是鲜血累积叠加形成的深邃颜色。 此一役中,除了胡猛与古月,近身搏杀当属他最为凶悍,品级低下的魔教之人,在巨大的斩鲸刀下,几乎没有活路。 “我们没什么大碍,陈大哥你呢?” 陈满仓撸了一把脸,笑道:“嗐,洒家这皮糙肉厚的,能有甚事,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胡猛那边已经召集众人集合。 徐夜等人也缓缓走到中心处。 “诸位,想必你们也看见了,仅仅是在这半路上拦截我们的魔人,就已经如此猖獗,那麟州贼窝,还不知有多蛮横!麟州各县的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古月浑身各处缠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半躺在石头上,歪着头,一旁的甲士都蹲在他身旁,默不作声。 “黄泉路我们都挺过来了,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们还怕再死一次吗?” 胡猛朗身高喝。 “不怕!” 众人高呼。 胡猛点了点头,随后下命骑兵直入麟州城,持斩魔令,挂警戒旗。 古月身受重伤,铁骑暂且由李文山带领。 队伍很快再次出发,只是胡猛又派出了一名机灵的士兵,返回京城请求支援。 待到队伍走远。 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空地上。 刘冰木冷笑道:“师妹,我没说错吧,这小子身上果然有秘密,那召出的灵体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灵修的大神通,幸好我们没有出面,否则还真就见不到这一面了呢。” “兴许,这小子能给我们带来一道灵界的机缘也说不定。” 刘冰木嘴角噙着冷笑,徐夜带给他的惊奇已经太多了。 既然他命大,那么自己倒没那么着急令他死了。 毕竟一个身上藏着某种莫大机缘的人儿,在哪不是个香饽饽呢? 一袭冰白襦裙的女子神情淡然,没说什么。 两人又迅速消失在原地,仿佛没来过一样。 京城。 轩辕青衣松了一口气。 阴阳青龙的感应,已经带给他回馈。 “没想到他竟然窥探了灵界之力......” 轩辕青衣轻轻抚着小童头顶,微微一叹。 “徐夜,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老师说的那个影响天下气运的人,真的会是你么?” 宋北桥出现在竹林里。 “师兄!” “北桥。” 轩辕青衣收拢神情,笑然。 “大楚那位剑圣知道不?” 宋北桥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大大咧咧地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知道,向南泷,先皇赐封大楚剑圣,传闻已经一只脚踏进天人境界,实力强悍,可杀仙人。” 轩辕青衣缓缓倒了杯茶,吹了吹,也一饮而尽。 “怎么?” 宋北桥展开扇子,白玉山水浮现眼前,山水之中,一位站在山巅的女子形貌跃然纸上。 “早间,这位大楚剑圣的女徒弟,来找我切磋,师兄,你能信吗?那女娃儿,可是猖狂的很,不过嘛,她也有那个实力。” 轩辕青衣倒是一愣,“哦?” 按理说,剑圣谷远离大楚各派系已经很久很久了,此时,向南泷的徒弟贸然进京,难道? “我也不知她是如何听说我,如何找到我的,反正就是被她找到了。” 宋北桥有些无奈,有些烦恼自己什么时候像那陈风雷一般成为吸女体质了? “结果如何?” 轩辕青衣饶有兴致。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我打服了呗,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懂得怜香惜玉。” 轩辕青衣怡然,他自然是知道师弟口中的某人是谁了。 “倒是个不错的剑修胚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气体双修,并且跻身第七楼剑修,比起龙虎山陈风雷,只稍逊一筹。” “哦!不对,大抵是强于那陈风雷的!” 宋北桥摸了摸鼻子,有些沾沾自喜。 想起来自己在两人交手完时曾经对那女子说,“龙虎山陈风雷是我见过剑意最强者,他自称剑意通玄,无敌于世间,天下剑意共一石,他独占八斗,淮南宁青酒占半斗,北凉州郁孤雁占半斗,其余人共分一斗!” 不由得幸灾乐祸的怡然自得起来,看得轩辕青衣云里雾里。 听完这句话,那女子原本就因为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卓尔不群实则却嘴巴极毒的读书人气得不行,此刻更加郁结,已经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然而这件事的主人公陈风雷,此刻正在某个牌坊的高级包厢里睡大觉,偶然心有神念,也只是扣了扣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徐夜等人快马加鞭,也不必估计阵型,先后长驱直入地进入了麟州城。 凡有士兵阻挡者,见到手中斩魔令后,都恭恭敬敬地退避三舍,生怕惹来祸患,同时眼神放光,写满崇敬与热切。 麟州城。 麟州刺史毕高身着青衣官服,在内城处,恭敬地等候着。 先到的李文山也在一旁,另外还有一些本地官员以及州府斩魔人。 胡猛快步上前,见到了毕节,连忙示意后者快快进殿,要议正事。 “胡大人,本官听闻你们在路上遇到了魔教人的袭击,我等都是心急如焚,好在是你安全无事,还带来了各位斩魔人,本官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毕高神色凄然,立马汇报道: “胡大人,眼前,青天魔教已经攻陷了麟州西南的平阳郡,现如今正在紧攻我麟州重镇沧兰,倘若此城失守,那么整个麟州西南就再无凶险可据,魔教可势如破竹,攻入我州府啊。” 闻言,胡猛神色紧张。 没想到事态如此紧张,只是他不知道凭借着目前这点高端人手,该如何应敌。 “芈冬青,徐夜,我命你二人携我调度令,即刻前往云州,令云州刺史白前甲,云州兵马调度使林袁泷合兵来救,不得有误!” 胡猛望着两个年轻人,厉声喝道。 此刻,人手紧缺,但送信之人更为重要。 想来想去,只有徐夜最为合适,一来徐夜带给他的惊喜太过庞大,他也有心培养; 二来徐夜有特殊隐藏功法,危机关头可以保证生命; 再者,徐夜之前所表现出的情景,也是最值得托付的人。 徐夜与芈冬青对视一眼,随即单膝下跪,沉声喝道。 “徐夜领命!” “芈冬青领命!” 随即两人迅速退下。 李文山与李文海神色忽闪,李文海忽然上前。 “胡大人,文海愿与他们一同前去!” 胡猛眉毛一挑,“你?” 对于李文海,胡猛的态度不冷不热,只觉得他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是啊胡大人,徐夜虽然后生可畏,但毕竟过于年轻,办事也急躁了些,不若让文海一道,也可保二人平安。” 李文山也站了出来,抱拳道。 胡猛略一沉吟,还是拒绝了兄弟二人。 “不用,徐夜的本事我知道,他必定会不辱使命,替麟州带回大军,至于李文海,眼下战况紧急,人手短缺,我还需要你在阵前斩妖除魔。” “可......” 李文海还欲争取,却被胡猛打断。 “好了,此事不要再议,毕大人,还请你将沧兰战况,详细说来。” 刺史立即着人拿来了地图,胡猛与古月几人当即分析起来。 李家兄弟俩对视一眼,不作声色。 徐夜与芈冬青换了两匹好马,要了一副地图,当即出了城,往北而去。 只是徐夜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沧兰城里,出现了一位身穿青灰布衣的年轻道士。 裴落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沧兰城里有一位年轻的将军,善使一门道家法术,竟然借来三道天神剑光,斩杀了三头凶悍妖魔! 其中一道剑光,正是北方正神真武大帝的神剑——六冥。 ps:今日有朋友跟我讲我因为前几天都是在十一点过后的尴尬时间发布新章节,导致我的追读数据很差,怪不得接连掉榜,接连掉推荐,哭! 新人真的难,但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这条路,惟有坚持! 以后的话,都是八点-九点之间准时发,正好也到了大家有空的时候,还需要大家的支持呀! 小声哔哔,本来已经上到了仙侠新书第三,现在掉到十名开外了,求兄弟萌助我一臂之力,每天点进来看一眼,拜托!瑞思拜! 第49章 真武荡魔,一个不留!(求追读) 麟州通往云州最快的一条路,是两座大山之间的一条小路。 倘若走大路,则需要绕过两座山,又将浪费半天时间,并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儿所需的粮草补给也成了问题,徐夜与芈冬青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走小路。 接近日暮,山间小路悄无声息,两人马蹄经过,惊起一片黑鸦盘旋。 远处,似有黑烟飘起。 芈冬青紧紧跟在徐夜身后,时不时回头查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的情绪,就好似快要蒸熟的蚂蚁一样焦躁。 “吁!” 徐夜突然吁停了马,芈冬青也连忙勒马停止了前进。 “阿夜,怎么了?” 难不成真有什么事不成? 芈冬青心里毛毛的,他左右看了一眼,总感觉两侧乌黑的山上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前面好像是山体崩塌,有些石块堵在了路上。” 徐夜下了马,淡道。 芈冬青呼了口气,也下马查看情况。 “别动!” 徐夜忽然停住了身子,右手往后一伸,示意芈冬青不可再往前踏出一步! “怎么了?” 芈冬青惊疑,徐夜平时可不会一惊一乍,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吓他。 在他眼中,徐夜就是个冷酷的杀手和沉稳的猎手,心思细腻,心境沉稳,此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徐夜仰起头,左右看了看,沉声道:“冬青,小心,可能有埋伏。” 芈冬青小心翼翼的来到徐夜身后。 “怎么会?” 徐夜没说话,往前一指。 芈冬青看到这一幕,不禁浑身发凉。 左侧山腰上,分明是缺了好大一块的山体! 不是落在路中央,又能去了哪里? “这是有人故意的。” 芈冬青拔出剑,小心翼翼的探着四周的气息。 “他们来了......” 徐夜拔出天象剑,剑身紫雷滚滚。 芈冬青回过头去,碎石堆起的石碓那一边,正冒着滚滚黑气。 芈冬青神情有些崩溃,愤怒和惊惧的双重复杂情感令他心头一震,“到底是谁!” “谁出卖了我们!” 芈冬青咬着嘴唇,浑身因愤怒而颤颤发抖。 “我们要去云州搬救兵,这是在京城就定下的策略,既然先前我们已经遭遇了伏击,这一次,也不足为奇了。” 芈冬青望着那黑雾中走出的几头大妖,有些懊悔,“阿夜!” “我真不该劝你走小路。” 徐夜却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条路的,事到如今,拔剑吧。” 【夜鬼:黑夜煞气凝聚的恶妖,畏惧神光,七百年道行,三品大妖】 【玄魁:山中野妖,秉性狂暴,肉身强悍,畏惧水火,八百五十年道行,三品大妖】 【炎蟒,化形大妖,凝练妖心,八百年道行,三品巅峰大妖】 来者不善...... 身穿赤红长袍的炎蟒大妖,自己取名为赤虞,面容精致妖艳,就算扔到人群中,也能一眼被人认出妖的身份来。 赤虞手中一柄猩红短刃,正拿在手中掂量。 “就是你,杀了永冥?” 赤虞有些匪夷所思,这小子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修士罢了,说他杀了二品大妖永冥,谁信? 该不会是那吹笛子的病秧子,胡乱扯皮? 徐夜并不答话,暗自凝神。 “赤虞,别跟他废话了,赶紧杀了他们,否则你小心魔神大人降罪。” 一旁的玄魁身高数十尺,青面獠牙,浑身尖刺毛皮。 生性鲁莽狂暴的玄魁怒吼着冲来,庞大的身体令地面微微颤抖。 夜鬼显然也有些畏惧那位魔神大人,他快速化为一道黑光所凝成的剑刃,射向芈冬青。 “真武敕令,降世荡魔!” 徐夜怒喝,天上降下一道神剑,突然大放神光,神力滚滚。 突如其来的神光使那夜鬼顿时化成原形,堪堪停在神剑前,面容狰狞扭曲,黑暗组成的身躯被光束照射洞穿成一个个透明窟窿。 神光渐散,神剑之后。 白光银甲,双手高举,脚踏龟蛇,头顶云轮的威严神人沉吟一声! “天神降世,尔敢滋生!” 徐夜扬起天象剑,紫雷幻化,成为一座已经初具杀力的雷池剑阵。 “真武荡魔!” 真武大帝双手结为莲花,一阵神光闪烁,直接将两位莽失的大妖定住了身形! 头顶云轮忽然幻化成千条水龙,瞬间从中喷薄而出! 北方玄水,侵吞魔鬼! “什么!” 玄魁本就畏惧水火之物,更罔论这北方正神手下的可杀灭万魔的玄水。 那已经被神光洞穿身体的夜鬼仿佛预见了死亡,连忙化作黑影,窜入了大山的阴影之中。 “这,这,真武大帝,怎么可能!” 赤虞的一双媚眼睁大到极致,血丝充盈,他苍白的脸庞竟生出数千条犹如蚯蚓一般的血丝! “道教敕令,至少得是祖师堂级别的道士才能请出正神,这,这不可能......” 虽然赤虞心里不愿承认,但显然,眼前此人诛杀了大妖永冥,已经在他心里被当做一个事实。 “莫非是武当山大帝转世!” 赤虞浑身布满不断扭动的鲜红血丝,随即一股火焰喷薄而出,万千细小火焰蚯蚓竟在飞射的途中变为长达数尺的赤芒小蛇! 虽然这三尊大妖实力强绝,但很不巧的是,他们几乎都被真武大帝所克制! “死!” 玄魁被水龙蚀咬,浑身鲜血淋淋,他怒吼一声,身形猛然变大,竟然变为一座小山似的庞大猛兽! 徐夜凝眸,低声发令。 水龙连同着雷池,齐刷刷调转方向,射向那数千条飞射而来的火蛇! 水龙吞灭,雷光闪烁。 水与雷一相结合,威力剧增,密密麻麻的火蛇在水电龙卷中化作齑粉! 但紧接着,化作小山的玄魁一脚踏来,竟然直接将真武大帝的法天象地给踩在了脚底! 原本就肉身强悍的玄魁大妖,如今身躯异变,宛如山体,恐怕已经肉身极限接近二品。 芈冬青双手抓着长剑,内心五味杂陈。 “我目前境界不高,纵使真武大帝再是强悍,也抵不过这头大妖的一击吗!” 徐夜眼冒怒火,浑身变为金黄之色,佛光四起。 “三头六臂,五魂七魄,断恶灭魔,斩鬼罗汉!” 赤虞瞧见了那真武法相被玄魁一脚踩灭,正欲一刀收割徐夜头颅,却被金光震退。 在他惊愕的眼神下,一尊手持神叉,三头六臂的凶猛罗汉横眉怒目,魁梧不凡! 赤虞内心有些仿徨,准确的来说,他有些懵,又是天神,又是罗汉。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就算身怀道佛两教气运,仅凭这么丁点的修为,怎么可能召出如此级别的法天象地! 说是武当山转世道士还勉强能圆过去,但难不成他同时又是某位金刚神佛的转世吗? 这不扯淡吗? 斩鬼罗汉却管不了这个,神叉挥舞,佛光逼退了赤虞欺身而上的气势。 “玄魁、夜鬼,化真身,直接攻击这小子的本体!” 赤虞化作赤红色火炎大蟒,张嘴喷出一口火焰,这团蛇火包裹着妖气,与神叉幻化的龙头相撞。 夜鬼从阴影中飘出,整个人化作一片黑雾,将两座大山的阴影全部吸纳成为自己庞大黑雾的一部分。 “吸影大法!” 夜鬼身形猛然庞大! 一瞬间,三道大妖身形,顷刻大了数十倍! 遮天蔽日的三尊大妖,气机极为恐怖,就连那正气凛然的斩鬼罗汉竟然也气势微弱下去。 妖气肆虐,铺天盖地。 芈冬青面无血色,眼前这个级别的战斗,自己压根就没有资格参与! 原来平日里自己执行任务时斩杀的那些小鬼小妖,自己那时的沾沾自喜和志向高远是多么的可笑。 徐夜催动斩鬼罗汉,六只大手快速挥舞,一道佛印结界迅速凝结。 徐夜脑中快速飞转,思考着挽回战局的可能。 玄魁挥拳,夜鬼舞剑,赤虞喷火。 “灵帝奇经的秘法一次只能拉一人进入灵界,灵兵对于这些肉身强悍的大妖来说也无济于事。” 玄魁巨大的拳头终于将结界砸出一道裂缝,斩鬼罗汉的佛道伟力疯狂流失。 “不好,结界要破了!” 一道蛇火喷下,金黄佛印终于猛然破裂。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两道锋利无比在芈冬青眼里足以媲美剑仙的,一黑一白,两道剑气,猛然落在三头大妖面前。 剑影之后,黑衣男子和白衣女子缓缓落下。 “斐青婳?” 再往右侧目,看到了黑衣男子时。 徐夜眼神露出复杂神色,这个男人,先前在自己与裴落遇到拜刘鬼的时候也与斐青婳一同出现过。 甚至是第二天凌晨,在包子铺遇到的那个男人,也是他。 斩杀魇蛟后,男子手指一闪的黑光,射入徐夜脑中的景象也在徐夜脑海中浮现。 “三品大妖赤蟒,有意思,我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杀过一头三品大妖了。” 刘冰木嘴角噙着冷笑,环抱双手,轻蔑地看着赤蟒。 “不要轻敌,这三头大妖,没那么好对付。” 斐青婳皱了皱眉头,冷漠道。 刘冰木点了点头,随即一剑平递微微斜挑,指着赤虞冷声道: “这小子是我龙虎山罩的,识相的,快滚。” 赤虞巨大的蛇头恨不得一下把天空捅破个窟窿口,耍他玩呢? 又是武当山,又是佛教,又是龙虎山,这不唬人呢嘛。 三头大妖一时间两难,两个剑修气机锋利,至少也是四品以上修士和六层楼剑修,再加上那个神秘莫测的少年,属实有点不太好对付。 赤虞微微后退。 “赤虞,怎么,难道你想违抗魔神大人的命令吗?” 夜鬼在黑雾之中凝聚了一双黑晶闪烁的硕大眼睛,冷冷吐言。 第50章 幽冥真武!(爆发大章 只为求波追读!) 夜鬼凝成一片黑雾,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 然而这块黑影之中,虚幻着显现出来一尊模糊的身影,即使是这一道不知仅有真身千分之一的法力的虚影,就令赤虞与玄魁身心一寒。 “魔神大人,属下绝无退缩之意!” 赤虞再度燃起了气机,红色纹路瞬间铺满全身,道道宛如岩浆龟裂的裂痕喷吐着火炎的气息。 “魔神大人的力量!” 夜鬼猛然间由一处无形无状的庞大阴影化身为一个布满奇怪紫黑色纹路的黑甲傀儡巨人! 刘冰木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手中黑剑微微握紧,不少汗液缓缓沁出。 方才为了吓唬这三头大妖,也好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却不曾想惹怒了这三尊此刻实力接近二品的凶悍大妖! 说实话,他虽然贵为客虚真人座下最受器重的弟子,样貌自比无极峰陈风雷,但论起实战,拢共只侥幸杀死过一头三品大妖,比起那位白发蓝衣天骄,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小心!” 斐青婳的白冰剑刃名为落雪,乃是以剑修闻名天下的北凉州汹涌剑池所铸,能与天地异象沟通,颇具灵性。 “吼吼!” 玄魁挥舞着拳头,硬生生搬开一座山体,往两位龙虎山剑修脚下砸来! 斐青婳落雪剑飞舞,雪白冰晶瞬间迸裂,继而快速凝结成一道冰晶护盾! 两相碰撞之下,发出巨大声响! “道法,黑燕洪流!” 刘冰木衣襟飞舞,黑色剑刃幻化万千,四面八方激射而来数千多黑色花朵! 这些花朵在接近刘冰木身前时忽然活了过来一样,竟化身为扑腾着翅膀的黑色石燕! 徐夜当然也没闲着,他迅速将芈冬青转移到了安全的位置,芈冬青浑身被赤虞大蟒的烈焰烧伤,情况不容乐观。 徐夜缓缓探入真气,一丝奇异的灵气从他身上流出,随后缓缓流入芈冬青身体,芈冬青表面被灼烧的部分皮肤竟然神奇般地微微愈合。 “冬青,你且现在这里呆着,我去助阵!” 芈冬青点了点头,“阿夜,你小心点!” 徐夜明白,紧靠这两位看上去很强大的道士,恐怕仍然赢不了这三尊大妖。 “必须用他们所畏惧的,来击破他们的弱点!” 徐夜于无形之中踏入灵界,抬手之间凝聚一团幽绿气机,猛然拍向自己胸口。 “《灵帝真庭大化奇经》秘法,灵臧!灵体真身!” 幽绿气机在徐夜胸口中凝化,随即以一种星辰散步之势铺满全身,连接全身总共六个灵气节点,徐夜闷哼一声,整个人化作虚幻灵体一般。 一股强劲扯力将徐夜整个身体生生从灵界分离开来,徐夜化作灵体真身,威严怒喝。 灵体真身法,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灵界秘法,通过秘术将灵体覆盖于外界肉体真身之上,没有了肉体的束缚,初次裸露在本界的灵体,将会与本界那千百年来少有人问津的磅礴灵力产生共鸣! 届时,灵体真身短时间内能够凝聚大量外界灵气,从而一步登天。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原本的灵界境界修为,将会因此得到反噬。 此时的徐夜已经管不得许多,他疯狂凝聚天地灵气,那幽绿的光影则愈发浓厚纯洁! 芈冬青神色担忧地望着徐夜,虽然他并不明白这是何种法术,但他由衷地替面目狰狞的徐夜担忧。 前方,刘冰木一剑劈开巨大玄魁真身的厚重石甲,数千黑燕洪流趁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蜂拥而上,继而在接近玄魁真身时猛烈爆炸,在天控中留下道道火光! 斐青婳周身数尺空间,竟然飘起细雪,缓缓落在她的发丝与肩头,原本黑丝秀发竟然变为如雪一般的银白之色! 赤虞喷出带着毒性的蛇炎,欲要将挡在斐青婳身前的那块冰晶完全焚烧。 “斐婳师妹的极寒剑道,竟然能够凝结出如此剑意了吗!” 刘冰木大骇,四周被冷漠无情的剑意环绕,没由来的他肩膀颤抖一下。 “不好!” 那原本围绕在斐青婳身旁的狭小飞雪空间,竟然片刻暴增为方圆数丈,在那圆形阵中,斐青婳已经看不真切。 四处的极寒冰晶剑气犹如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 一剑射入赤虞脑中,一剑没入夜鬼黑甲,一剑却又直直指向刘冰木! “青婳被反噬了!” 刘冰木就收起剑势和黑色洪流,猛然扑向斐青婳身前。 “刘师兄,别管我,先杀大妖,保护徐夜!” 斐青婳难得大喝,微微失了分寸。 “保护什么保护,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斩魔人罢了,废物一个,就算你受师命不得不护他,但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刘冰木催动真气,探入风雪风暴之中! 那道真气以及黑色石燕却在靠近风雪中心时,被瞬间冻成冰雕,随后被狂暴的剑气撕碎! “小心!” 夜鬼不知何时幻化一把黑甲巨剑,一剑劈下,虽然刘冰木躲避及时,但还是被边缘的剑气斩落。 望着在风雪之中挣扎着的斐青婳,刘冰木一阵懊恼,他望向徐夜,愤然道: “为了这么个臭小子,不惜使用冷霜道心,值得吗!” 徐夜此时已经呈现出饱和阶段,此时的他纵然听见了刘冰木的话,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徐夜身体包围着一层微微绿光,瞳孔里好似有一条青绿之龙在环绕,他缓缓探入低下,消失不见。 刘冰木迅速起身,飞至半空,冷笑道: “瞧见了吗,这小子丢下我们,自己跑了!” 斐青婳没有说话,无数剑气凝结为冰晶剑刃,飞向面前三头大妖。 玄魁伤势最重,先前被刘冰木全力一击斩杀到了本体血肉,又被黑燕洪流炸伤,此时微微后退,不断恢复着元气。 “走吧,青婳!” 刘冰木浑身变得漆黑,通体幻影一般,只有两双血红的眸子光亮异常。 “客虚一脉,愿请部君,万禽大量,血鸦定身!” 一道符纸飘飞,随后湮灭。 夜鬼头顶,一尊高达数丈的但仅有上半身的浑身布满银白纹路的,双眼血红犹如红色天龙搅动的漆黑神明! 那神明虚影猛然双手合十,周遭一片黑鸦飞出,投入虚空。 夜鬼举起巨大黑甲剑刃的身体瞬间被定住! 在他两只脚下,正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如同黑色炎焰一般的黑鸦在慢慢爬满夜鬼的双足! “想跑?来的时候怎么不跑!” 赤蟒如同一条火龙,翻滚着身子,又是甩头,又是摆尾,连带出一圈圈烈焰。 一轮轮的火焰终于将冰晶全部吞噬焚灭,斐青婳被两道混合的相斥气体爆开,身形暴退。 远处,玄魁一声惊呼,使得赤虞堪堪回过身来,却被眼前一幕惊呆,神色犹如见到比那位魔神大人还要恐怖的存在一般! 堪堪喘口气的刘冰木立即飞身跃起,用剑接住遥遥下坠的斐青婳。 继而望向前方,却也是呆住了,刘冰木发誓,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诡异而又神圣,阴森而又威严的东西,哦不,是神明! 只见玄魁巨大乌黑的胸膛之中,竟然被一把冒着幽绿光芒的剑刺破! 剑身数十尺裸露在外,缓缓滴着黑血! 而随着玄魁缓缓倒下,一尊比玄魁小山般的身躯还高出半丈的神影法象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神光熠熠的天神铠甲之上覆着一层幽冥光影,双眼萦绿神光,面目威严森冷,类神似冥。 那样貌神态,分明是真武大帝无疑,却为何生的如此形态! 不知赤虞和不能动弹的夜鬼心里咯噔一下,好似望见什么妖王魔神一般,那刘冰木也是大骇,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在那尊真武大帝身旁,长出尖刺獠牙的凶恶神龟怒吼,凭空多出一只眼睛的冥蛇布满幽绿刺鳞! 一种莫名的恐怖感觉迅速流过地上的刘冰木全身! 吊诡! 就连斐青婳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美目震撼不已,“这,在怎么可能......” “幽冥真武!”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尊真武大帝脚下,徐夜低喝一声,随即疯狂催动灵气。 此时的他,完全不需要真气加持,体内爆炸的灵气使他恨不得一下子全部倾斜出去! 真武大帝好似感受到了徐夜紧迫的心态,亦是威严震怒,一声神音浇灌在三头大妖头顶。 “妖魔叠障肯灭业,龟蛇演法难渡人。” “玄武牍里无鬼身,轮回谱上有汝名!” 一股汹涌气机磅礴而来,树木让路,走兽奔散! 整座大山,都要低头! 旋即,真武大帝身旁赫然出现了十数条粗如亭柱的幽冥蛟龙! 连同着一道剑光,当下就将奄奄一息的玄魁送下了地狱。 随后,蛟龙扑向两尊大妖。 夜鬼双脚不能动弹,只得奋力挣脱了些束缚,挥舞起手中黑甲长剑,一连斩断数条幽冥蛟龙! “这到底是什么......” 斐青婳咬着嘴唇,她瞧见了真武大帝身后那个正在全力催动这道神影的徐夜,不可置信。 曾经也有听闻师父讲起过某位天师通过请神一法,耗费龙虎山天池一十三朵气运莲,请出初代祖师爷法外金身。 也见过不少得道的法术大天师,请出威武不屈的各部神将,但眼前这道身影,虽然气机和尺寸上不及。 但这史无前例,前所未有的好似阴阳结合的亦正亦邪之神,却是头一次见到! 只此一回,恐怕终身难忘。 芈冬青更是犹如见到神明,从此刻开始,徐夜在他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身影。 哪怕日后的他贵为刀剑六阁之主,依然不顾其他人反对,在六阁山顶,立了一座看似真武,实则徐夜的金身雕塑! 刘冰木摇了摇头,他脸色惨白,眼前这一幕竟然无意间冲击了他的心境,几乎破裂。 他此时可不好受,心疼的犹如万蚁蚀骨,千蛇缠身。 想起来自己先前使用那颗自己前些年游历北海无意间获得的一颗魇蛟蛊珠,不由得有些悔恨。 平日里就算会艳羡陈风雷这般绝代人物,也绝不敢,绝没有这种阴毒心思,可是却没想到自己一时间着了心魔之道,将这颗价值连城但被正道不耻的魇蛟珠竟然施法在了一个平凡至极的斩魔人身上。 虽然刘冰木自己也不信,但这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可谁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徐夜,竟有如此神通? 倘若斐青婳没有保护徐夜,自己一剑便能直接杀了他,再倘若当初自己压根不参与这件事,那么...... 想着想着,刘冰木的目光望向斐青婳,竟然变得漆黑空洞起来...... 真武大帝此刻不再是虚影,而是灵体真身的状态,每一步都踏的大地震颤! 龟蛇幻化为两把幽光神剑,一把宽刃怪异,一把细长锋利。 幽冥真武不知用何种控剑法术,连带着六冥,三把神剑如同神性,与夜鬼的黑甲巨剑交织在一起。 虚幻下,犹如一龟一蛇一龙,在争相噬咬着一头遍布黑甲的玄蟒! ps:兄弟们讲真我真的是新书期爆发很多的作者了,六千字大章都发过好几次了,还有日更一万的,然后书友圈还可以建楼加更,上架前这么整的新作者真的没几个,只为各位每天进来能多看一会,让这本书走得更远一点。 大家每天点进来看个三分钟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重要了,这真的很重要,所以大家别嫌我啰嗦,真的拜托啦。(越往后越精彩,相信我!) 总管帅哥连续七天给我投推荐票,很感动,都记着呢!今天为他加更,晚上十点后发,么么哒。 第51章 鬼神俯首,魔王低头!(为总管哥哥加更) 远在南方的龙虎山之上,云雾飘渺,天空好似坠下一轮幻月,引得众位道家弟子争相感悟。 一座隐秘道观内。 两位真人正在一座古朴的石质棋盘之上对弈,身穿玄青道袍的老者洒然一笑。 “哟呵,不错,此一招,便是‘射离取宙’,当真妙哉妙哉,师弟,你这棋上功夫,倒是见长了!” 南寻真人撇了撇嘴角,“师兄,天池边缘,一朵毫不起眼的气运莲大开,龙虎山一脉多了一道了不得的机缘呐。” 北寻真人脸色不痛快起来,他站起身子,掐了掐手指,随即脸上晕出怒容。 “这个逆徒,从来不将我的事放在心里,师弟,你猜猜,他此刻在做什么?” 南寻真人掩盖住嘴角微笑,咳了两声,“约莫是在何处磨炼剑意?” 这可把性子不太好的北寻真人惹得一身不痛快 “怎么,不装了?师兄啊,你之前好长一段时间不是都很淡定吗?还说什么风花雪月本闲,而扰攘者自冗......” 终是前功尽弃的北寻真人恢复了以往的暴脾气,他转过身去,冷嗤道。 “行了,这件事我本不想多嘴,偏是青婳与风雷,竟有大道之争,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南寻真人不动声色,这件事是那位老天师钦定的,自然假不了。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我本不想掺和,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无极峰一脉的蛟龙气运全部窜到你莲花峰吧?” “到时候,依着风雷那孩子的脾性,说不定都能直接不认我这个师父了。” 南寻真人一愣,随即笑道:“师兄多虑了,风雷虽然性格直率,但此中缘由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此事我也没有办法,青婳这孩子自小饱受那冷霜之心的折磨,如今又这么个脱胎换骨的机会,我这个当师父的,又怎么忍心不帮一把呢,唉。” 南寻真人眼神复杂,叹了口气。 面容恣意的北寻真人闻言微微愣住,他不由想到了早年间那还未张开的小丫头每日跑到无极峰上练剑的身影,随即也叹了口气。 “罢了,真要说起来,也是你先寻到了这道机缘,又奈何我那徒儿不争气,相比之下,确实是青婳更有资格得到它,唉......” 北寻真人有一丝落寞,近些年来,自己在剑与道的造诣上已经到达了顶峰,他有心培养本就资质过人的陈风雷,奈何人无完人,陈风雷的性格注定了他想要成为这座天下的顶尖那一撮人,得付出比寻常人更大的代价。 龙虎山上异象渐消,而两峰山下,却激战正酣。 经过方才的震撼之后,斐青婳与刘冰木终于是调整了一番,重新加入战斗。 玄魁一死,宣示着这三头大妖体魄最强者的陨落。 而剑修,恰巧最爱收割脆皮。 刘冰木与斐青婳二人也无与伦比地全力以赴起来,将此次战斗当成了一次修行,这也是提升自身实力的大好机会。 “雪翼!” 斐青婳身后幻化出由无数细小冰晶凝结而成的巨大双翼,散发着阵阵冷气。 刘冰木重新控制起来请出的某位暗鸦神将,要说刘冰木的真正本事,其实不在于剑,他最擅长的,仍然是客虚一脉的请神术。 “赤蟒畏水,交给徐夜对付,我们先合力斩杀这头大妖!” 斐青婳剑意萧瑟,冷喝。 “好!” 斐青婳挥舞出的剑气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对夜鬼产生致命伤害,但渐渐地,夜鬼发现除了双脚,他的双手仿佛都被冰晶冻住,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起来! “好啊,想要定住我,阴险的道士,去死,去死!” 夜鬼猛然间挣脱手上冰晶,一剑斩落。 天地色变,整个大山之内所有阴影全部化为这一剑! 另一边,拥有玄水优势的真武大帝对付起赤蟒来,显得游刃有余,此时的真武大帝乃是灵体真身,与灵力有着极大的联系,寻常品秩已经不再可以约束。 幽冥真武肉搏技巧几乎碾压赤蟒,手中两把由神物幻化的神剑时常化作两头猛兽,趁机蚀咬赤蟒蛇身,令他苦不堪言。 时间流逝,真武雄浑。 而赤蟒,则消耗了太多气机,那颗吸收凝聚天地气机的妖心,即将枯萎。 徐夜一声暗喝,幽冥真武抓住时机,右手猛然增大数倍,直接一手抓住赤蟒头颅! 另一只手死死扼住赤蟒颈部,随后抬起一只脚,踩在蟒尾,赤蟒嚎叫不已,动弹不得,只有中间空下的躯体在不断起伏。 幽冥真武硕大的右手猛然用力,神光爆出。 赤蟒感受到磅礴握力,全身剩余妖力瞬间凝聚到头颅。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徐夜暴喝,“死!” 幽冥真武怒吼一声,一拳捏爆了赤蟒的头颅! 真武大帝乃现。 鬼神俯首,魔王低头! 真武大帝扔下剩余的赤蟒躯体,随后身形猛然缩小,直到仅剩一丈之高,神光若隐若现。 “这就是妖心?” 望着那颗飞出的纯白圆润的珠子,徐夜一愣。 凝聚妖心者,也算是妖类的翘楚了,如同拥有三教气运的人类修士,可惜这种妖心只对妖物有用处,可以生吞之以增加修为,故而时常有大妖自相残杀。 “先收着,说不定留有后用。” 徐夜语落,天书也随之而来。 先前斩杀玄魁时,天书曾给出提示,但是徐夜无暇顾及。 斩杀玄魁,获得西神奇术《千神傀儡术》——玄魁傀儡。 【金甲神龙,白蟒大蛟,水鲸陆象,魔躯妖肢,神傀此术,一线控之】 斩杀赤蟒,获得天象——火。 【圣人同源,万物起始,离火竟忽,焚灭阴荒】 随着一道破开云雾桎梏般的畅快之感犹如醍醐灌顶般倾泻在身体之中,徐夜感知一股云龙之力,缓缓流动在周天大地! 【道教破境:道教七品】 【灵体八品:凝结】 “终于在‘三八’之上再进一步了......” 徐夜转身,望着夜鬼,眼神寒芒显现。 (求追读!) 第52章 赵灵素(求追读) 夜鬼终于渐渐不支,浑身布满冰霜,虽然因为已经拖了太长时间导致刘冰木的定身法术已经失效,但斐青婳的冰霜结晶却是实打实地冻入骨髓! “魔神大人,大青天上,自有命理!” 夜鬼的黑甲缓缓龟裂,暗影本质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快,在黑甲脱落的同时,一条粗如碗口的冰龙缠上了他的身躯。 斐青婳双眼没有一丝温度,竟呈现出冰蓝的光彩,一手持剑,一手念法。 刘冰木又是连出三剑,三道剑气砍在夜鬼左臂之上,眼看着就要被斩断。 夜鬼发出嘶哑尖锐的声音,那阴影质感的身躯不断扭动起来。 “冷霜道法,六冰龙钉!” 斐青婳娇喝一声,身躯旋转上升,最终在夜鬼头顶停下,手中落雪挥下。 六条冰晶蛟龙在低空凝结,随后刺入夜鬼的额头、左右手腕、左右脚腕以及正中央,将夜鬼牢牢钉在一块若有若无的冰障之上! 刘冰木首站黑剑猛然增长数倍,黑焰绰绰,他正要一剑斩下夜鬼头颅时,却猛然被一道雄浑的拳罡给击退。 一片飞沙走石过后。 再看向那夜鬼,却被轰成了碎末...... 斐青婳转过身子,微微一愣,手中剑微微握紧,直到在见到那尊巨大身影之后的徐夜时,才呼了口气。 玄魁傀儡还保持着方才一拳挥去的姿势,在他身后,徐夜缓缓走出。 徐夜望着有些愣神的斐青婳和刘冰木,神色坦然。 抢人头虽然不太道德,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斩杀夜鬼的机缘,他就勉强收下了。 【玄魁傀儡拳罡轰杀夜鬼】 以千神傀儡术击杀夜鬼,增加法术强度。 【千神傀儡术——第二傀儡:赤甲神兵】 赤甲神兵? 徐夜微微一愣,旋即了然。 这傀儡术却是个挺强劲的左道法术,不但可以炼制大妖躯体使之成为傀儡,还可以凝聚炼化出类似赤甲神兵这种高阶强大傀儡。 单说方才这尊玄魁傀儡,虽然与操纵人的修为息息相关,但它的体魄强度竟还是堪堪到达了一般妖族的五品巅峰境界! “怎么,斩杀一头三品大妖的功绩就那么让你着魔?” 刘冰木跳下至徐夜身前,盯着玄魁傀儡冷声道。 徐夜默不作声,心神一动,玄魁消失不见。 “你不要忘了,之前两头大妖,都是我杀的。” 徐夜没有理会刘冰木,径直走向芈冬青所在地方。 刘冰木这个人,极其阴险,自己既然已经清楚了他的底细,自然不会和他废话。 只等哪日境界提升,可以碾杀刘冰木之时,定然会报了魇蛟的仇。 芈冬青虽然表面皮肤恢复地差不多了,但还是损伤了一些内体气机,徐夜背着芈冬青上了马,看都没看斐青婳和刘冰木一眼,快速驾马离去。 “青婳,你看这小子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刘冰木眼神漆黑,咬牙切齿。 斐青婳望着徐夜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答话。 “师兄,你也该回龙虎山了吧,客虚真人的期限已经到了,不要误了你的行程。” 说完,斐青婳消失在原地。 刘冰木眼神变换着颜色,忽明忽暗,许久,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徐夜带着芈冬青一路奔驰,终于赶在日落前来到了一家建在一处不高不低的山坡之上的酒家,名为“入云客栈”。 徐夜下马,马上有小厮跑来替他拴马去了,徐夜临了吩咐他给马补给些上等草料,后者笑脸答应。 很快,徐夜与芈冬青在一处靠近角落的桌子落座,点了些酒菜。 徐夜环顾四周,几乎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人穿的多是大楚边军的服饰,边军的服装很有特点,黑铠覆肩,银盘护心镜,肩头两处各有一道银色条纹,犹如蛟蟒。 看来云州地带,不太顺平。 云州地理位置靠近抚州,再往北就到了北方第一雄州--北凉州,剑客与猛将如云的北凉州距离北方边境,也只有不到千里之隔。 “嗯?” 不经意间,在这群莽汉的人群里有一道格格不入的纤细身影,身穿白衣,看不清样貌。 “老周,你看那?” 一处圆桌,围着五六个军汉,光着膀子喝着酒。 一个脸上印着一条刀疤的狰狞汉子,眼神瞟着白衣女子端坐在凳子上的后摆,目光猥琐。 “咋了,老子早就看着了,让你的老二收收心,它没那命。” 一位胡子拉碴的壮汉瞅了一眼,撇了撇嘴,他好歹也是有些阅历的,这种女人,穿的白衣,配着白剑,一般人可惹不起。 他李大枭平日里玩玩娼妓就算了,够他感恩戴德的了,如今这小子眼光还能变高,盯上不该盯的人? 果然呐,人心永远无法满足,何况这头李大枭,平日里仗着盘水营的威风作威作福,尽逞淫威。 “去你卵的,老子怎么就没那命了?先前小三子说咱没鸟用处,后来那琉璃坊的小翠花,还不是天天惦记我?” 刀疤脸肆意大笑,随后好像回忆起什么一般,两只脚踏上凳子,扭动着臀部,惹得众人哄笑。 “怂货,琉璃坊的骚货算什么,有钱就是大爷,等你哪日没了银两,你觉得凭你这磕碜样,还进得去?” 一旁,喝完一大碗酒的汉子放下大碗,不屑道。 “怎么进不得,老子是盘水营校尉刘铁驴的副将,他娘的,哪个敢拦?” 李大枭猛拍了下桌子,顿时引来四处军士大汉的目光。 老周眼里寒光一闪了,连忙按下他,沉声道: “都他妈的给我消停点,这里不是顾县,这话传到上面去,你想死吗!” 望着老周眼里的凶光,李大枭摸了摸头脑,还是低了头,闷闷喝着酒,只是眼神还是不老实地瞟着斜前方。 徐夜冷笑一声,也没在意。 来麟州的路上就听闻,莲湖郡屯了不少从北凉州撤下的兵,先前是用来镇压云州邪教以及匪患,后来渐渐演变为斩妖除魔的肃清军,在云州一代颇具威名。 不过目前看来,倒真是很有威名呢,军纪散漫便算了,竟然还出入青楼。 大楚律,凡有未除军籍而擅入妓院者,死罪! 周围军士虽然目光肆无忌惮地朝着那位女子身上扫射,接着酒劲说些荤话,倒也始终没有上前挑衅,毕竟有胆子在这里出现的女人,要么脑子不好,要么脾气不好。 再无他话,两人很快吃完饭。 徐夜开了一间房,安置了芈冬青后,拿出地图细细思索。 吃了些饭食又缓缓调息了一阵的芈冬青恢复了七成,他靠在窗边,望着认真观察地图的徐夜,微微失神。 “阿夜,我们到了哪了?” 其实芈冬青是想感谢一番徐夜的,但不知道为何,以往常说的话语现在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那就将它记在心里吧,芈冬青如是对自己说道。 徐夜转过头来,沉吟道:“这入云客栈,自然就是小龙坡了,再过十几里路,就到了云州安岩县,从螃蟹河以北一路出发,明日天黑前就可以到达莲湖郡。” 芈冬青点了点头,望着徐夜,欲言又止。 月色洒进,楼底下仍然有一些南来北往的江湖豪客们在饮酒狂呼,芈冬青靠在窗边,拿起了剑经,认真看着。 徐夜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灵界之中,之前使用了秘法灵体真身,导致灵界中的灵体境界受损,他还需要好好凝练一下才行。 恍惚间,灵界充沛的灵力涌入徐夜体中。 楼下渐渐没了声音,芈冬青靠在窗边不知不觉间入睡了。 猛然间,在灵界之中的徐夜睁开了双眼,透过虚幻的灵界,看到了本界中,几处攒动的真气体。 这不是晚间那群军汉吗? 徐夜一愣,随即立即想通了,多半是动了贼心,还是对那白衣女子念念不忘。 “猪狗。” 徐夜冷哼。 李大枭带着两人,沿着外面的客栈过道,悄悄来到了已经熄了灯光的一处厢房。 李大枭搓了搓手掌,今天老周一席话刺激的他夜不能寐,眼前室内的女子,比起那些曲意逢迎的胯下玩物,就是仙女般的人物。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李大枭,今儿个就偏要提升提升自己的品味。 “说好了,老子先上,完事你俩自己商量。” 李大枭冷笑道。 其余两个汉子咽了咽口水,纷纷点头。 “进!” 李大枭猛一挥手,三人破门而入! 徐夜处于灵界,静静观望着。 “人呢!” 接着月光,李大枭在房间里环顾一周,却没见着一个人! “老五,是不是你看错了,她根本不住在这间房?” 李大枭掀开被子,仍然一无所有,不由恶声道。 “没,绝对没有,我亲眼看见她进了这间房的!” 老五当即反驳道。 “你们看!” 另外一人面朝着门外,一道白色身影忽然飘了过去,他大叫一声,“她跑过去了!” 李大枭一咬牙,立刻闪烁到门外,望着奔向远处山林的白衣身影,迟疑了一番,还是跟了上去。 林中,一阵打斗声过后。 女人当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很快,三人都被她轻松制服,对付三个只有七八品武道境界的兵士来说,太过轻松。 这位来自北方道统的某位女子,袖中透出三条白绫,牢牢缠住三人脖子,三个大汉死死拽住白绫,双脚不住地在地上蹬着。 女子戴着薄纱,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美若天仙的感觉,可偏偏又不让你看得真切。 徐夜既看不清女子真实面貌,又看到女子轻而易举制服了三个大汉,这才想要回去。 灵力一动,就要转身。 不经意回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那女子的雪白身影,如同雪花般散落在地上。 女子竟然无端地晕倒了。 第53章 谁人敢拦! 望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徐夜一阵愣神,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 这时候不应该是上演一出女侠教训流氓的桥段么,怎么就变成英雄救美了? 没有了白绫的束缚,三个大汉瞬间挣脱开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犹如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一样。 “李大哥,咳咳,她,她好像,咳,晕倒了!” 老五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大声道,生怕李大枭听不见一样。 “晕了?” 李大枭稍稍镇静,随后喘着粗气,来到了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面前。 另外两人也快速跟来,老五凑近,刚想用手掀开女子的轻纱,却被李大枭一把打掉。 老五有些莫名,“你,你不想看看?” “看个屁,你丫懂个卵,这叫朦胧的美,这样才有意思。” 李大枭狞笑着,丝毫没有被方才差点被生生勒死而影响到兴致,他回头望了一眼二人,冷声道。 “都给老子滚,老子可没有被围观的癖好!” 另外两人摸了摸头,悻悻回头。 却在同一时间,恐惧地睁大了双眼,瞳孔之中,仿佛有一尊魔神倒映。 李大枭窸窸窣窣地脱完衣服,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异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扔到了一边去一样。 “你们两个吃屎的,给老子滚远点......啊......” 李大枭顿时被眼前景象吓得下体僵硬,双眼惊惧。 面前赫然站着一尊,高大数丈,浑身莫名诡异赤红的神甲巨人,正睁着不似生灵胜似生灵的双眼盯着他! “这,这是......” 饶是见惯了沙场厮杀,也与妖物搏杀过的李大枭,都不免心神颤抖。 恐惧,来源于未知。 眼前这尊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神? 可他偏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性。 诡异得很。 赤甲神兵高大威武,身穿流映赤炎的法术禁甲,一掌将李大枭给拍飞,和先前两人一样,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徐夜踏破空间,缓缓走出,收起赤甲神兵。 “这赤甲神人好生威武,用来震慑一些宵小之辈,再合适不过了了。” 徐夜走到地上躺着的女子面前,有些犯难,无奈之下只得一缕冰蓝的想玄真气探去。 猛然间,异变突生,那源源不断的真气好似进入了无底洞一般,有去无回! 并且还在强制往外导出! “什么鬼!” 徐夜猛一用力,挣脱了那股诡异莫名的拉扯,随后静静地凝视地上的白衣女子。 这女人,恐怕有古怪。 徐夜也不敢贸然上前,毕竟谁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古怪,正寻思着该如何是好,却没瞧见女子嘴角若有若无的微微翘起...... 房间内。 芈冬青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徐夜掩饰尴尬般的不断喝着茶,脸色泰然。 白衣女子竟也端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腿上,默不作声。 一炷香以前,正当徐夜打算用傀儡将这位姑娘搬回住所时,她醒了。 没错,仓促地晕了,又仓促地醒了。 女子名为赵灵素,不难看出是某家道统的修士,但赵灵素却闭口不谈,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其他的都无可奉告。 “看两位公子这身装饰,真不像是普通人。” 赵灵素似乎对徐夜的说法不太相信,淡淡温煦的嗓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我看姑娘你,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啊。” 芈冬青只顾低头喝茶,这话茬只能徐夜来接了,很明显地,面前这女子决计不是普通人,按理说自己帮了她一把,怎么着也感恩戴德一番,然后也不用你以身相许,各走各的就行了吧。 可偏偏这位面带薄纱的奇异女子一路跟着徐夜来到了房内,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 “身为女子,行走在外,肯定是要备些本事的。” 赵灵素轻笑一声,如同雪梨花开,沁人心脾。 “姑娘可否以真面目示人?既然有缘,为何独独叫我们兄弟二人吃亏呢。” 徐夜盯着女人,平淡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灵素生来面貌奇特,世俗不耻,还是不便在两位公子面前丢这个脸了罢。” 芈冬青终是抬起了头,正色道:“赵姑娘,此言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的面貌如何,是由心决定的,我娘亲常说,血肉外貌可随时腐朽,而心智灵性,却能永葆青春。” 赵灵素微微一笑,伸手往耳边缓缓探去。 徐夜与芈冬青屏息以待,只等着这位浑身透露着神秘气息的女子揭示她的庐山真面目。 但令两人尴尬的是,赵灵素只是轻轻挽了下耳边的秀发,便再次放下了手。 “二位是要去莲湖郡?” 徐夜一愣,随后凝视着赵灵素蒙在面纱下的脸。 “姑娘你?” 赵灵素轻笑,“二位想必是京城来的吧,总不会是麟州的斩魔校尉?” 她也不顾二人诧异的目光,继续说道:“入云客栈到莲湖郡,明日一早出发,天黑之前便能到达,可是偏偏这条近路,却是令肃清军都十分头疼的妖魔丛生的野路,非上三品高手不得只身,你们,真打算走那条路?”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们两个,只是......” 芈冬青脸色有一丝慌乱,撒谎向来不是他所擅长的,徐夜只得接过话茬。 “姑娘的意思是?” 既然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要么自己这一趟莲湖郡之行,对于赵灵素来说,有利所图,要么赵灵素此人,与麟州魔教一案,兴许有某种联系。 “没什么意思,螃蟹河不太平,明日搭个伴,两位公子意下如何?” 芈冬青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想顺路一起结伴而行啊,他转过头望了望徐夜,等待他的答复。 “嗯,也好。” 徐夜点头,目前还不知赵灵素的深浅,但就目前所见,她的目的至少不是对自己不利。 “既然如此,两位公子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店前相会。” 赵灵素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芈冬青哪有睡意,这过不了一会天都亮了,还睡个什么劲。 “赵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知道我们的来路?” 芈冬青始终想不明白,衣服也换了,一路上也没有见过谁跟踪过,更是不曾张扬过相关信息,她是从何得知的? 徐夜摇了摇头,“不管她,明日路上,小心行事,等到了莲湖郡,找到了林袁泷将军,便可直入云州州府,觐见刺史,那时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好了,你还有伤在身,快快闭眼调息一番吧。” 说完,徐夜再次冥想与灵界之中。 芈冬青点了点头,靠在窗边,思绪万千。 ------ 翌日。 天微微亮,秋日的冷霜在路边凝成了不少露珠。 湖边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长得快比人还要高,野草叶尖上的露珠时不时滑落到徐夜等人的脖颈中,没由来添了几分凉意。 赵灵素骑着一头棕色骏马,在两人身前奔驰。 “不知麟州战况如何了。” 芈冬青想到麟州城的风雨失态,不由担忧道。 “沧兰镇有座坚城,名为孤石,此城极为易守难攻,有了胡大人的援助和指挥,相信战局不会太过一边倒。” “但愿吧,唉。” 战争原本就已经很残酷了,况且这麟州战事,敌人偏偏还不是人,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转眼日暮。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路程几乎没有遇到不长眼的妖魔出来拦路,很顺利地就出了那座歪斜的山林,沿着奇形怪状螃蟹河,到达了莲湖郡。 “莲湖城不愧是座兵大营,气势恢宏。” 芈冬青两人停在城前,望见城墙的坚如磐石高达数丈,城前兵士巡逻,人丁来往。 “莲湖城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好,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灵素驱马经过,轻笑道。 徐夜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不妥,遂驾马跟上。 “走,进城。” 赵灵素已然走到门前,却被门口兵士拦住。 “站住,为何带着面纱?” 一位甲士打量着赵灵素,喝道。 “长相丑陋,不便示人。” 赵灵素冷声道。 “放屁,老子怀疑你是那螃蟹山上的妖人,给我把面罩摘了!” 赵灵素淡定从容地从衣间掏出了一块远远望去古朴平凡至极的玉牌,那拦路的兵士却仿佛见到了皇帝令牌一般密集忙毕恭毕敬地让开道路。 跟在后面的芈冬青不由暗笑一声,却被那兵士听见,猛一抬头,瞧见了这两位穿的普普通通倒是长得不赖的两位男子,不由一怒。 “站住,什么人!” 徐夜淡道:“麟州人。” 那兵士顿时趾高气昂起来,一个外地人? “没有本地身份牌,不得进入莲湖城!我听闻麟州在闹魔患,你们要不是魔教之人,要么就是背弃州城的难民!” 芈冬青闻言大怒:“休得胡言!吾乃京城斩魔校尉,速速让开,否则耽误了要事,你万死难辞!” 那兵士见芈冬青还敢反嘴,先前已经被赵灵素驳了面子,如今又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此刻怒不可遏。 “放屁!我看你分明是麟州魔教细作,装模作样,想混入城中!来人,拿下!” 城外,一众兵士速速赶来,长矛尖枪纷纷对准二人。 赵灵素在城内,抱起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徐夜面色冷淡,从怀中摸去。 这一动作却激怒了兵士,“大胆贼子,胆敢伤人!” 说着拔刀便来,芈冬青一脸怒容,真气猛然一震,那兵士瞬间被震飞数十丈! 众兵士一拥而上,却在瞬间,全部都定在原地,都面如死灰。 马上的徐夜,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高举令牌。 斩魔银令! “楚皇敕令,斩魔司京城总司欧阳千河履令,斩魔校尉徐夜赴令,特来云州,面见云州调度使林袁泷!” 徐夜横眉怒目,挺身怒喝。 “斩魔银令在此,谁人敢拦!” 第54章 莲湖城 所有兵士瞬间宛如被冰冻住了一般,脸上盛开名为恐惧的花。 斩魔银令! 京城斩魔总司的第二等令牌! 若真按照所谓令牌等级来说,单单一个银牌斩魔令,就已经远远超过这小小莲湖郡城的城主令了! “凡持有此令者,大小州府,万路通行,万事应允,不得延误!” 徐夜高喝。 那先前阻拦二人的军士,顿时面如死灰,此刻就算面前这个手拿京城铁令的年轻人当场下令斩杀自己,带着自己的头颅去城主大人那里去讨个说法,他相信那些同僚们决计不会手软! 噗通一声。 兵士猛然跪下,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有些路过的百姓不认得令牌,瞧见了平时耀武扬威的军士竟然如此跪在一个看上去很是平凡的年轻人面前。 “不知道,听那些军士们讲,这小伙子手上拿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就算城主大人来了,也得下跪!” 一位不明所以但酷爱耍些嘴上功夫的中年男子,抖动着小胡须,如是说道。 “这些兵蛮横惯了,如今碰到铁板了,呵呵。” 一位背着竹篮的老者,呵呵笑道。 徐夜收起令牌,挺马上前。 “不知是京城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竟然来到咱们莲湖城了。” 街道之上,徐夜门前怒斥骄兵的事迹很快传开。 只是不知为何,传到了城主公子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某位京城公子目中无人,怒斥门兵,仗着一枚令牌横行无忌。 杨绍年猛地一拍桌子,随即怒容起身,立刻点了五六个境界不俗的府内高手,出了门。 而此刻的徐夜三人却在街道之上走走停停,芈冬青凑在徐夜耳边,细声道:“阿夜,这赵姑娘什么意思啊?” 徐夜也不知,就算眼前正在一处卖女人饰品小玩意的店铺前停留挑选的赵灵素真是来这里购物的,那他们也不便再作陪了。 “不管她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咱们去将军府!” 说完,两人驱马超越赵灵素,往前方缓缓走去。 赵灵素手中正拿着一个看上去形状有些奇特的发簪,见到二人往前走去,面容平静,她又将手中之物轻轻放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徐夜两人面前,不知何时早早就有了五六个身形不一穿着统一的武夫,排成一行,堵着道路,路过的行人瞧见了他们穿的服装,全都躲得远远的。 芈冬青蹙眉道:“这些家伙是干什么的?” 徐夜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看来自己刚进城就被人盯上了。 “几位,有何贵干?” 六位起码是江湖四品修士的城主府彪卫。左边三人往左侧迅速靠拢,右边三人迅速侧向右边。 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摇着扇子缓缓走来。 杨绍年,可不是一般人,在林袁泷到来之前,杨家在这座莲湖城里,可谓是一手遮天。即便是如今林袁泷领兵驻扎,但不喜世俗烦扰的林大将军对莲湖城事务几乎从不插手,故而这位杨公子仍然过着肆无忌惮的霸主生活。 曾经一时兴起,将莲湖城内六大青楼合并至一处,虽说令一种妓娘老鸨苦不堪言,但对城中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们来说,却偏偏是一桩美谈。 这不,杨绍年身后,又出现了三三两两的穿着锦绣华服的公子哥儿,都来看热闹来了。 “都听说咱们莲湖城来了位大人物,不会就是这位公子吧,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在京城之中住哪条街啊?” 杨绍年一脸嬉皮笑脸,摇着扇子,不紧不慢道。 徐夜坐在马上,故而以低头的姿态淡淡道:“京城斩魔司,校尉徐夜。”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一位世家豪绅家的公子嚷嚷道:“怎这般没有礼数,与城主公子说话,竟敢不下马?” 杨绍年摆了摆手,随后一合扇子,看着徐夜了,笑道:“原来是斩魔司的大人,久仰久仰,不知你来我莲湖城,有何贵干?如果没有要紧事,你们出手伤人的事情,可得好好到城中官府说道说道了。” “你放肆,我们是朝廷派来剿灭魔教的,岂有功夫与你这厮在此胡搅蛮缠!” 芈冬青怒火攻心,好歹自己在京城也算是一方大姓子弟,没想到到了地方,却被一个城主之子这般刁难。 “怎么,斩魔司的就敢如此无礼!仗着有几分斩妖除魔的本事,欺男霸女的事情你们做的还少么!” 后面,一个穿着蓝绸的胖少爷,怒斥道。 “就是!前些日子大北郡的惨案还历历在目!倘若再任由斩魔司的人如此嚣张跋扈,只怕妖魔还未除尽,百姓都被霍霍光了!” 又有一位公子咋呼道,甚至还义愤填膺地捞起袖子,不知是要干什么。 没想到这几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却也不笨不傻,很快便引起了周围百姓的评头论足。但这也恰巧证明了,他口中所言非虚,难道地方政府中的斩魔司真的那般缺乏管制? 徐夜皱了皱眉,望了望周围人。 “放肆!” 不好! 千钧一发,徐夜右手迅猛地握住芈冬青那想要释放剑气的手,并将之按了下去。 芈冬青一脸怒容,望着徐夜,“阿夜,他,他们!” 徐夜只是摇了摇头,此时动手,不但伤不了他们,还会落得不清不白的名声,倘若城主有心责任,纵使有铁令在身,也总归会拖延时间。 “方才在城门口,守城士兵不听辩言,执意污蔑我们并且率先动手,迫不得已之下才还手,这一点,城中路过百姓,自会证明。” 杨绍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谁能证明?” 徐夜抬起头,环顾一周,却发现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百姓,全部都低下了头,鸟兽散去。 “噗。” 杨绍年冷笑一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你也不是强龙啊! “拿下!” 杨绍年不再废话,露出了本性来,冷漠一挥手。 六名武夫就要动手。 “且慢!” 徐夜再次拿出斩魔铁令,高高举起,“你且看,这是什么!” 杨绍年回过头来,眼神渐渐冷漠,他身为城主公子,平日里对斩魔司也比较熟稔,自然是知晓斩魔铁令的。 莲湖郡下设的斩魔司校尉手里就有一块木制的,当然也是最低品级的。 “银牌?” 后面的几位公子哥显然也不是什么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看到了银牌后,顿时打了一哆嗦。 “没想到,这不是一般的斩魔人,而是有牌子的,还是银牌!” 先前的胖少爷咽了咽口水,他不由想起半年前,时任云州斩魔校尉的殷天庸,曾经靠着一块青铜令牌,连过一十二道关卡无人敢拦,就连莲湖郡城的城主,都得亲自出城相迎。 这银牌,可是比青铜令牌。还要高级的存在啊...... 杨绍年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他只恨那汇报的小厮为何不看清楚了再汇报,不由想着回到家中要将他丢入粪坑浸泡三天三夜方才泄恨。 但此时一时间有些两难,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真正的持令斩魔校尉,哪怕是父亲都得对他恭敬有加,但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下,自己该如何收场? “你可认得此牌?” 徐夜望着呆愣着的杨绍年,不想再浪费时间。 “此乃斩魔令,万路通行,尔等速速让开,胆敢延误者,可先斩后奏!” 徐夜挺马怒喝,骏马仰天长啸,惊得几位公子哥浑身一激灵,立马乖乖让出了路。 徐夜二话不说,疾驰而去,只留下了不知如何收场的杨绍年。 “看什么看,滚!” 杨绍年朝着过路张望的行人怒斥,随即在几位彪卫的掩护下,迅速撤离了。 手持银令的斩魔校尉来的如此突然,自己的父亲居然没有迎接,他得快快将此事汇报给父亲才是。 徐夜迅速快马穿了街道,终于来到了将军府。 门口两位甲士看见有人驱马赶来,立刻就要上前,徐夜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来。 “圣上御令,请林袁泷将军速速调兵麟州!” 看到徐夜手中的令牌,两名甲士对视一眼,随即一人迅速推门而入。 另一人等在门前,待到徐夜下马,立刻上前。 “大人请!” 徐夜点了点头,跟着他快步进入府中,将军府不算大,府内构造也很简单,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通过这座府邸不难看出他的主人的性格如何。 来到内院,一位穿着灰布武夫衣的男子快步走来,身后跟着方才进去汇报的军士。 “这么年轻?” 他听说林袁泷将军,可是在北方战场中参与过六渡河大战的猛人,军功赫赫,没想到却是这般年轻的男人? “末将林由深,见过大人!” 男子见到徐夜手中令牌,迅速单膝下跪,稳稳抱拳,行了个标准的军中礼。 “林由深?” 徐夜小声嘀咕。 “正是,家父三日前前往大北郡处理军事,还未归家。” 原来是搞错了,却是林袁泷的儿子。 徐夜拉起跪在地上的林由深,沉吟道:“林将军何时能回来?” 林由深有些为难,“大北郡牵扯极深,那里有流兵与妖魔相互勾结,极其恶劣,今日还不曾有信件传回,具体归期,我也难说。” 第55章 林袁泷 林由深听完徐夜的话,当即沉默片刻,随后抱拳道:“没想到麟州的情况如此危急,先前只是听我父亲提起过麟州有魔教肆虐县城的消息,但是因为我父亲有郡防任务在身,又没有上级调令,所以也只能是干着急。” 徐夜点了点头,“不错,这一方面也是为何圣上派我们来此的原因,不管怎么样,麟州危机单靠我们这一行人是决计不够的,还得靠你们林家的肃清军才是。” 林袁泷本就是能战善战的将军,曾经在北凉王陈义羽帐下做过先锋官,后来因不满北凉大将的坑杀降卒一事遭到排挤,才陆续调到了云州,担任调度使一职。 林由深年纪也不算太大,约莫比徐夜年长个四五岁。 他思索一番,随即郑重道:“这样,大北郡离莲湖城也不远,一者麟州形势不容乐观,倘若魔教攻破了沧兰镇,那么整个麟州就危险了,唇亡齿寒,到时只怕我云州也不能幸免于难呐。” 徐夜沉吟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二者,大北郡的祸事也不算严重,只是我父亲这个人沉稳慎重,事事亲为,故而才在接到信件当天就启程亲自前往大北郡督战。”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连夜派出飞骑,通知我父亲,叫他速速归来,好带兵前往麟州,拯救十万火急!” “好!不愧是林将军之子,豪气冲云!” 这边徐夜没说话,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芈冬青却是高声叫好。 他本就是向往豪迈风云的年轻人,总想着有一天剑术大成,在江湖见逍遥快活,也能在战场上为国守土,自然颇为仰慕这类将军少年。 林由深也是个沙场中人,只是二十五岁,便得个云州杂牌将军的名号,虽说是杂牌将军,但却是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故而整个肃清军上下,对这位将军猛虎之子,也颇为敬重。 “眼下局势危急,我们赶往云州的消息已经走漏,一路走来也遇到过不少伏击,出于万无一失的考虑,林将军你先派出一队飞骑,我们随后另行出发,以保万无一失!” 徐夜思索一番,随后盖棺定论道。 “好!大人心细,我这就安排人手!” 林由深再一小拜,随后快步走开。 芈冬青望着林由深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淡淡道:“阿夜,你觉得,他可靠吗?” “此话何意?” 徐夜望着芈冬青的眼睛,反问道。 “这一路上咱们可是碰到过不少所谓的肃清军,那些军士的品行你也看到了,我真有点担忧这只军队到了麟州,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徐夜摇了摇头,“就算这支军队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那也只限于他们的品行如何如何坏,只是统领之人的原因,我们所希望的,是他们的即战力。” “毕竟他们这支几千人的队伍,都有过斩杀妖魔的经历,这一点,比起整个先前十分太平实则在酝酿一场暴风雨的麟州的那些兵士来说,好过太多了。” “至于他们的可塑性如何,完全取决于这个林袁泷将军的可塑性如何,但我听说他在猛将如云的北凉州,可是排的上号的良将。” 林袁泷虽然算不上北凉州最为骁勇的猛将,也比不得那位白衣儒将,但至少也是二流将军中的翘楚了,这一点,不只是从个人实力,并且还存乎于指挥作战和整肃军队的能力。 “事不宜迟,我们也准备准备,再度出发吧。” 徐夜起身,拍了拍芈冬青的肩膀,随后走进内府。 过了一炷香,门外,忽然出现一队穿着府兵装扮的兵士,随后马上下来了位精神不错的白发老者。 恰逢徐夜与林由深踏出将军府,正好碰见。 “下官莲湖城城主,杨元炳,参见斩魔使大人!” 老者原来就是那城主公子的父亲,莲湖城杨元炳。 杨元炳此人,倒是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来才得子,故而对自己的小儿子宠爱有加,再者就是卑躬屈膝的态度,当然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京官尚且曲意逢迎相互推诿,更何况地方上的官员。 “这位是?” “他是莲湖城主杨元炳,当了二十年的地方官,在当地还是有些名望的。” 林由深靠在徐夜耳边轻声道。 “原来是城主大人,免礼免礼。” 说实话,徐夜第一次竟然觉得当官却是有些舒服的,虽然自己在斩魔司不过是丁字营以小卒,但如今手持令牌摇身一变,也是这些城主官职之流的人的上头了。 “呃,下官听闻犬子今日在街道中无意中冒犯了大人,原因是家中恶奴谎报情况,说是大人你殴打我城中守门将士,恰逢犬子性格喜好打抱不平极为豪烈,故而一时激起愤怒,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饶恕犬子莽撞之罪。” 徐夜一愣,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责任全部推脱到一个家丁身上了?好歹你儿子也亲自来与自己道歉也好。 “罢了,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徐夜摆了摆手,不想再纠缠下去。 “大人宽宏大量,下官敬佩,只是不知大人这是要去哪儿,怎么在门口列了这些骑兵?” 徐夜并不想答话,但是一旁耿直的林由深还是开口了。 “奉圣上御令,我们是要火速前往大北郡,传回我父亲,整顿大军,开拔麟州剿灭魔患!” 老城主恍然大悟,急忙让挡在路口的兵士让开。 “快快快,你等全部闪到一旁,让大人和少将军的飞骑先过!” 几名飞骑当即火速开拔,疾驰而去。 “那么,我就先不奉陪了。” 徐夜微微笑道。 “大人火急公务在身,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老城主微微一鞠躬,“明日下官派哨骑查寻,待你们一行快要到达时,下官在莲湖城中大摆宴席,为林将军和大人接风洗尘!” 徐夜并未答话,翻身上马。 “城主大人请回吧。” 倒是林由深,还是对杨元炳嘱咐了一声,随即快马跟上徐夜,出城而去。 大北郡确实不算远,第二日早间,徐夜等人便顺利到达了大北郡城,这次和先前不同,因为在靠近大北郡境地时遇上了城中的哨探,故而大北郡守欧阳户亲自出城相迎。 “大人,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欧阳户立马迎着徐夜等人火速进城,本想安排住所让徐夜等人小憩一番,再去寻林袁泷,却被徐夜拒绝。 不出所料,林袁泷仍然在前线亲自督战。 大北战事已然收尾阶段,但林袁泷却始终恪尽职守地呆在军营哪儿也不去。 徐夜等人进入营中之时,他正盯着大楚北方一带的军事地图一动不动。 “父亲,朝廷派人来了!” 林由深率先进入,立即高呼。 林袁泷转过身来,却是个威武不屈的坚毅中年男子的脸庞,倒是与徐夜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 “哦?由深,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林袁泷显然有些惊讶,疑惑地看着儿子。 “林将军,我乃京都斩魔司校尉徐夜,这位是芈冬青,我二人前来便是带了圣上颁的调兵令,请林将军速速发兵,拯救麟州战事!” 说着,徐夜手中拿出金黄色调兵令。 林袁泷眼神一震,随后快速跪下,沉声道:“末将接令!”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林袁泷,他是个实打实的打仗狂人,自身二品小宗师的武夫境界在沙场上也是难求敌手,更难得的是,他有着天生的军事嗅觉和战略领悟,只可惜由于自身性格的原因,一直未受重用,甚至还因为是外来将军,被北凉州本土将军所排挤,属于郁郁不得志的典范。 麟州战乱一事,他早已知晓,并且一直在关注。 麟州以南,有富甲一方的青州,麟州以西,有兵强马壮的夔州,麟州以东,则是有名将王延年坐镇的怀州,他时曾在想,或许这一次,自己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被派往麟州。 之所以是十分之一,而不是四分之一,实际上就因为他已经被搁置在这四不像,最为尴尬的云州许多年头了,恐怕皇帝都已经将他忘了。 不过万幸,他还是等来了这个机会。 林袁泷双手接过明黄龙纹令牌,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以沉熟稳重闻名的将军此时竟有些手抖。 “将军,事不宜迟,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徐夜上前,沉声道。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早日回到莲湖郡调兵,并且通知云州刺史,合兵开往麟州才是最为稳妥的。 “好!我即刻安排!” 林袁泷当即快步走出,唤来几员副将,交代了许多,这才与徐夜等人一同再次出发。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 “不知这次朝廷派了哪位大人前来住持战局?” 林袁泷有些好奇道。 “斩魔司乙字营正牌校尉,胡猛胡大人。” 芈冬青见徐夜没有立即答话,抢先说道。 “哦?竟是胡大人?” “林将军认识我们胡大人?” 林袁泷淡淡一笑,“认得的。” “当年我还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两人也算是难得的知己好友了,时常一同切磋武艺,相互督促,只可惜,我得幸被选入龙武军,圆了沙场梦,我这个老朋友,却被招入了斩魔司......” 第56章 大战燃眉 远在麟州重镇沧兰,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城外横尸遍野,血肉模糊。 一个穿着青灰布衣的年轻道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山头峭壁下的一颗斜树上,望着远方的云雾发着呆。 很可惜,裴落匆匆赶来,又蛰伏了不少日子,才找着了那位能请出真武神剑的将军,但是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位将军名叫王曾舜,是怀州名将王延年的孙子,王延年年轻时曾经救过一位武当山道人,后来听说在王延年年老时,那位曾经被他所救的道人却感悟了天机,踏破了桎梏,亲自下山赐予王延年一道契机。 至于这道契机是什么,王曾舜没有细说,但想来也就是与他手上那能请出神剑的一枚剑玉有关了。 裴落望着夕阳西下,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困倦,虽然师父说过修行之人最忌讳光阴蹉跎诞生的徒劳之感,但这位年轻道士的背影,此刻在夕阳下,仍旧有些落寞。 崖壁间,时不时有秃鹰盘旋,嚎叫不止。 裴落轻轻一跳,没入云间。 此刻,这座大山的那一头。 青天魔教的几位大妖和自封魔神的人正在隐秘的林间。 其中一人,正是昔日坐在大蟒头顶,吹着能迷幻妖物的笛声的黑衣男子。 “魔神大人,沧兰镇再这么久攻不下,恐怕对我们日后的计划相当不利啊。” 另一位身穿青衣的老者,望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魔神大人,沉声道。 其余几位化形的大妖也是点了点头,一位浑身肌肉只穿了一件长衫的大妖闷声道: “大人,不若明日辰时,我们几个一块攻城,虽说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但总比久攻不下这沧兰镇好吧,真要再这么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是一方面,恐怕别的魔教,都会笑话我们青天魔教没本事了。” “是啊,前些日子俺老牛在余浪县溜达时,碰上了自成是紫罗魔教的一位大妖,这东西竟然出言不逊,说俺们青天魔教没有本事别丢人现眼,还不如把麟州这个好地方交给他们紫罗教!” 一位浑身黝黑,头上尚有狰狞牛角的黑牛大妖,咋呼道。 青天魔神依旧是沉默不语,黑衣男子墨玉轻轻拢了拢肩头松散的黑袍,露出苍白如玉的枝节手指,冷漠吐言。 “今夜,三位各领诸位手足,配合我青天教众,攻取沧兰。” 那三头实力与永冥不相上下的二品大妖这才点了点头,满意地离去,对于他们来说,攻城略地扩张领土不是他们所需要的,那些城中百姓才是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待到三位大妖离去,墨玉回头微微躬身。 “魔神大人,今天晚上,这几个大妖,还留着么。” 沙哑的声音如同生冷寒冬里的枯树枝一般,毫无感情。 “沧兰城破,下一个大阵节点就会出现,到时直入麟州势如破竹宛如杀鸡宰狗,这些妖族的存在,反而会耽误我们,就全杀掉吧。” 青天魔神说完,身形融于黑暗。 墨玉恭敬地微微一躬身,露出精致却苍白的面容,毫无感情般的双眸竟颜色不一,奇诡得很。 距离徐夜等人重回麟州的前一天,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充斥着整座沧兰。 大营中。 胡猛坐于正首,他于一日前已经抵达沧兰。 帐内,除了胡猛以及李文山和李文海两兄弟,陈满仓并不在,一身铁铠的古月立于胡猛身后。 另有两人,一位是年轻英俊的将军,名为王曾舜,另一位稍微年长的中年男子,则是沧州守城大将殷遥月。 胡猛自然是清楚这位名将之后的王曾舜,年轻有为,修为也不俗,四品巅峰的炼气修为下,竟然还有一道道教气运,乃是曾经的怀州三杰之首。 这次沧兰之战,也多亏他施展道教法术神通,才堪堪多支撑了这么些时日。 “诸位,根据哨探来报,庞山之后隐有风声,恐怕今夜会有突袭。” 胡猛双手交叉,缓缓吞吐道。 王曾舜立即站起身子,铮铮有声道:“胡将军,末将以为,青天魔教志在攻取麟州扩展势力,如今迁延日久则对他们不利,我想他们在短时间内必然会有行动。” 胡猛点了点头,“继续说。” 王曾舜微微颔首,随即在布防图前朗声道;“据我观察,这些日子的攻城战役,青天魔教最多只出动了几个三品大妖,但有可靠情报称,他们至少有三尊二品以上境界的大妖存在,却一直并未露面,这说明什么?” 王曾舜一言既出,在场几人顿时眉头紧蹙。 二品大妖,这可是不一般的存在,即使是整个大楚,二品大妖也是能够单挑三位二品江湖修士的存在,并且妖族向来肉体强横,就算是三教众人来,一品以下的修士也占不着什么便宜。 “这代表他们在有意隐藏实力,或者说,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殷遥月瞳孔亮出一丝光芒,旋即沉声道。 “不错,我料今晚,恐怕真有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 王曾舜猛然将手中长缨掷于布防图上,语气竟有些凶狠道:“沧兰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但这只限于没有那些可以飞天遁地的大妖参战!” “既然今夜那些个大妖有可能现身,那么今晚这一战最重要的因素,便决定在我们在场几位身上。” 王曾舜语落,众人陷入沉默。 意思很简单,也很正确。 此刻,已经是高端战力的战争,简单来说,只要他们阻挡住那些二品大妖,那么沧兰城就不会丢,相反,若是抵不过,不但他们身死道消,沧兰镇的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沧兰之后,乃是无险可守的平原农地,距离下一道稍微可以抵抗一下的关卡,足有六七十里。 一时间无人说话,帐外秋风萧瑟,守夜士兵的整齐步伐缓缓走过。 殷遥月霍然起身,随后猛然单膝下跪道:“胡大人,王将军,下令吧,末将愿与沧兰共存亡!” 胡猛握紧了拳头,随后又猛然松开,再次握紧拳头,随后又缓缓地松开。 铁甲古月悍然道:“胡大人,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在徐夜领着大军到来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沧兰共存亡。” “是啊,胡将军,下令吧。” 胡猛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凶狠,“不论是什么妖什么魔,只要今晚他敢来,定叫他身死道消!” 众人立刻起身,走到城防图前准备相应措施。 一炷香后,几人走出议事大帐。 殷遥月望着天上的凄惨月光,惨笑一声,略带凄凉。 “时常与你说,我殷遥月没什么本事,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在沙场,真到了这一刻,我却又顾忌许多了。” 王曾舜脚步一滞。 “顾忌?我知道你有家人,此乃人之常情。” “但我不一样,我家世代从军,先祖更是跟随过我大楚开国先皇南征北战过的人,我王家祖训便是死在沙场,祠堂莫怪,我有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这位曾经也继承着王家名将之风的年轻将领,忽然吐出一口浊气,生出万丈豪气。 王曾舜眼里激射出火花,“纵然二品大妖再如何如何凶狠,也定要叫他见识一下我王曾舜的神剑之威!正好我这辈子还未遇到过什么太强的对手,此一战后,我倘若不死,便也能再续我王家辉煌了不是?” “就算战死了,咱也不会让怀州的老相识们耻笑。” 言闭,王曾舜回过头来,重重地拍了拍比自己年长十岁左右的,已经有了妻儿的殷遥月,随后微微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感叹着什么,便迅速离去。 殷遥月怔怔立在原地,许久。 一个外地人都可以如此看穿生死,他一个沧兰本地人,又有什么道理不慨然赴死呢? 这位将军如是想到。 夜色已然很深了,冷露凝霜,月如钩。 秋虫隐匿,万物无声。 整座沧兰城,除了城头上的几处烽火外,与先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团滚滚的黑雾消散后,在一处山坡后,青天魔教的部众全员到齐。 骑在大蟒头顶之上的墨玉慢慢吹响了笛子,地面上的一些上未化形的小妖们,闷声闷气地往前方冲去。 沧兰之上。 城中墙壁之后,慢慢贴着一群甲士,左边护城河之后的子城中,面色凝重的陈满仓身穿厚甲,手持巨刀,身后都是一同带来的斩魔人,他们个个手持符篆,背带斩魔大刀,严阵以待着。 远处小山之上,有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寨,隐约中,一队锋芒正盛的骑兵正枕戈以待,战马沉沉吐息,前蹄不断摩擦着冷峻的地面。 就在黑影缓缓靠近的过程中,一时间寂静到了极点,到了爆发的极点。 猛然间,一支火箭迅速穿破黑夜,随后落在护城河前方的空地上。 陡然间,一片火海迅速蔓延! 火光下,只见城下密密麻麻都是体型或大或小,境界或高或低的妖兽亦或是半化形阶段的妖人! “放箭!” 一声暴喝,城上霎时露出密密麻麻一排燃着火光的箭头!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几乎所有踏入范围的妖魔们,都进入了火海之中! “嗷!” 天空一声高昂嘹亮的嘶鸣响彻云霄。 随即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盘旋在城池上方! “是大妖!” 胡猛望向天空那道身影,握紧了手中大刀。 “二品大妖,青鹰!” ps:有朋友问我什么时候上架,大概就是月尾上架了,这本我原来就是不着急上架,打算30万再说,毕竟这本的构造还是比较宏大的,但是现在推荐断了也没有办法,只能听编辑安排了。 后面上架再说说一些本书的构造以及后续,包括一些打算和感想。后面的话还是希望大家关注一下上架前的章节。 第57章 裴落吃鬼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只见天空中那头巨大的青鳞妖鹰以一种完全不顾及任何后果的姿态猛然俯冲下来,好似流空陨石一般! 青鹰整个身体被一层愈发山腰的青光包裹住,发出高昂的嘶鸣。 胡猛瞳孔里的青鹰影子越来越放大,倘若任由这头大妖撞击城池,恐怕再坚硬的城墙也无济于事! “拦住它!虎血秘法,绰!” 胡猛瞬间身形暴涨,身上的铠甲都被崩碎,化作细小铁片纷飞! 身后,一头小山般的猛虎傲然昂首,发出一声山王怒吼。 此时青鹰已然以决然姿态俯冲而下,青光荡漾间,猛虎悍然一跃,橙黄色的真气四处乱窜,暴烈异常。 二品大妖的全力俯冲,哪怕是纯粹炼体功法凝结显形的猛虎真罡,也难以招架! 猛虎的头部正被青光蚕食,青鹰巨大的头颅遍布如同蛇纹的裂痕,“老虎,老虎,啊哈哈哈哈,百兽之王,不过如此!” 尖锐嘶哑的声音从青鹰大妖口中发出,胡猛怒喝一声,随即竟然凌空一跃,出现在了猛虎的肩头之上,只见他是浑身气血翻涌,身体红到发紫,这是兽血秘法中最接近极限的一步,稍有不慎就将爆体而亡。 “给老子死!” 胡猛握紧手中大刀,使尽全力,挥出那耗费大半气血真罡的强横一刀! “刀斩山河!” 霎时,那头真罡凝结的猛虎好似要乘着这道刀气一般猛然一跃,两道暴烈至极的真罡合二为一,朝着骇然的青鹰撞去! “没想到区区三品武夫,居然能劈出这足以媲美二品境界的一刀,还有如此纯粹的气血和真罡!” 胡猛的这一刀实在是让这头大妖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沧兰城里除了那个听起来很吓人的,能够请出神剑的将军外,就没有能打的了。 青鹰很快大笑起来,那双巨大漆黑的双眸也生出异样光彩。 “且让你看看,同样是二品,差距到底在哪!” 青鹰周身鳞片羽毛瞬间猛然张开,好似千万只小鹰张开了翅膀一般,青光妖气更为浓烈。 下方,同样有一头大妖显现了真身,乃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牛,通体漆黑,唯独一双雪白的牛角却长的吓人! 不知何时,西南角中猛然冲出一队骑兵,如同一条入海的蛟龙,迅速冲入妖阵之中! 撞龙铁骑在麟州时,经过修整和装备补充,此时每人配有一杆巨大狰狞的黑铁铁枪,一件内心锁子甲外罩镂空花镀甲,就连战马都配备了媲美北境边线时的装备。 此时的装龙铁骑的战斗力,可谓是一人一马提升了两个档次! 这些精于搏杀和冲阵的骑兵原本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卒,更是丝毫不畏惧这些所谓的凶悍妖物们,此刻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冲阵! 铁甲重骑冲入混乱散漫的乱军中,本就是杀伤极为庞大的存在,就算是在北方战场之上,除了那位敌国大将亲自操练的铁甲拒马阵和灵活多变的轻骑兵可以阻挡外,几乎是可以碾压任何一支步军。 此刻在这片空地之上,面对着许多不及战马高度的妖物,可以说是,只要不遇到四五品以上大妖,几乎是摧枯拉朽水银泻地般的进攻。 古月身穿铁铠,全身严丝合缝只漏出一张脸,身上这负重的感觉让他好似在梦境之中,一度让他梦回当年在北方战场上与带甲袍泽们冲锋陷阵的日子。 “杀!杀!” 古月扬起手中长枪,借着月光皎洁而又清冷,长枪越发银光熠熠,好似在储存真气一般。 只见这位当时也是名动一时的铁骑校尉一手搂住战马缰绳,一手紧握长枪,身形微微俯下,随后犹如瞄准猎物的豹子找准时机猛然爆射! 长枪随着惯性和武力往前刺出,一头皮糙肉厚的黑毛野猪妖就被一枪刺破胸膛,随后被顶飞数百尺! 面前空旷无比,古月举枪怒喝,“铁骑,冲阵!” 当这支铁骑以拦腰斩断的插入姿态冲入后,城池正面的守城压力顿时减少了很多很多。 待到披着黑袍的魔教众人沿着左侧偷偷翻越护城河之时,一道狂烈的刀气瞬间劈入河中,瞬间炸起数丈高水波! “奶奶的找死!兄弟们,给我杀!” 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猛然跳出,手中那比他人还要大一圈的斩鲸刀瞬间刮起风来,如入无人之境,刮起了腥风血雨。 李文海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拖刀就上。 这些魔教众人,大多都是之前在桃花驿站前拦截众人的马匪一般的实力。 对于早已郁结心中烦闷许久只想痛快一战的陈满仓来说,这些人成为他的刀下亡魂,是再合适不过了。 “文海兄弟!” 陈满仓瞧见李文海正杀的起劲,不由大叫一声,“你且去城门口帮忙,这帮挫人洒家一人便能应付了,快去!” 说完,又是一道刀气,斩落了数人。 李文海也不说话,只是看了营寨一眼,随后缓缓向城门方向移动。 城池之上,殷遥月绕着城墙烽火楼一步一步踏到最高层,随后趴在楼台瓦片之上。 他面前远处,正是俨然用肉身硬抗下胡猛强力一刀的大妖青鹰的背部! 胡猛越战越猛,这是兽血秘术的趋势,但代价是慢慢的,胡猛将会渐渐失去理智,最后直到爆体而亡! 这也是此法秘之所在! 城池中央楼台下方,年轻的将军王曾舜正指挥着军士战斗,但同时,他一直紧紧捏着手中的剑玉。 这枚剑玉,三五天之内只能使用一次,并且还会依据他自身的身体状况而定。 “眼下,只出现了两头二品大妖,应该还有,应该还有......” 他不敢贸然使用,万一着急用完了,就算能侥幸伤到两头大妖,但尚未出现的大妖,可就真没有办法阻挡了。 战场后方,一袭黑衣融于黑夜的墨玉乘着大蛇缓缓往阴影中走去。 城池西北方。 这里也有负责蹲守的一队人马,由千夫长赵忠明率领。 “老赵,要不这样,你分我二百人,就二百人,这总行了吧。” 陈屠使劲拽了拽脑袋上的乱丛丛的头发,无奈道。 “不行,一个人也不行!将军的命令,是让我们在此地坚守五个时辰,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赵忠明摇了摇头,坚毅道。 这位中年将军,虽说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辉煌的战役,但也矜矜业业地当了二十多年的兵,在他心中,当兵者,最重要的,就是听从将军的安排。 陈屠哀叹了一声,“南边正打得热火朝天,咱们倒好,躲在这里享清福,别人都在前边死里逃生换功名,咱们呐,永远连一口热乎的吃不上。” “兴许明天那边打赢了,云州援军再一到,你还有什么立功的机会?诶呀,这别人倒还是舒快了,今儿夜里杀了不少人,捞了不少功名,说不定呐,你我二人都得被挤下去。” “到时候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回家抱老婆咯。” 陈屠摇了摇头,伸出手在地上擦了擦,随后抓起一抹土,抹在自己脸上。 赵忠明手按着刀柄,依旧一言不发。 “将军,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正当陈屠准备带着自己那些人马返回沧兰城时,一个眼尖的士兵突然叫喊道。 赵忠明定睛一望,神色一紧,陈屠同样望去,只是他除了一丝紧张之外,竟还有些兴奋。 前方林子里,不知何时,猛然出现了大片的黑雾! 黑雾滚滚而来,里面似乎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在翻滚着一样! “全军戒备!” 赵忠明低喝,然而在这之前,所有士卒们都已经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军刀和长矛,这股阴冷的气息使他们本能的神经紧绷。 “啊!” 从黑雾中猛然飞射出许多犹如幻影的密密麻麻的剑影一般的东西,前排站着的的士兵尽皆扑倒,死伤大片! 随后,黑雾之中陆陆续续地跑出了一些类似幽魂的鬼物,它们或是手执长矛的兵士,或是穿着围裙的屠夫,或是穿着官员服装的府兵,形态不一。 “是鬼物,是鬼物!” 一会时间,数量庞大的幽魂鬼物如同浪潮般从黑雾中涌出,扑向赵忠明的队伍当中,赵忠明一刀砍去,大刀在鬼物身上犹如劈到了软绵绵的绸布之上一样,那被劈开的口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砍头,砍头才行!老赵,砍头啊!” 陈屠手中长刀猛然落下,伴随着真气,一刀将一个鬼物尸首分离,那幽魂才像烟雾一般散去。 转而背后却被一刀劈中,陈屠整个人往前一倾,后背鲜血淋漓。 “老陈!” 赵忠明不过是六品境界的泛泛武夫,面对这如同潮水般的鬼物,自保已经是难事了,何谈去救别人? 陈屠翻过身,口中鲜血翻涌,他看了眼不断挥舞刀刃的赵忠明,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身影被埋没在了幽魂之中。 就在赵忠明整个队伍消耗过半的时候,一道高昂霸气的龙吟从不远处响彻天际,随后只见一道长约两丈的白光自远处快速飞来,携带着呼风唤雨之势,势如破竹地冲入幽鬼大军之中! 白龙之上,青灰衣道士嘴角咧开,但同时,又目生怒火。 “四极玄蛇,避煞!” 乘坐于这条威武有如神明一般额的白龙之上的裴落,手中四极玄蛇剑猛地一挥,一道蕴含神念的剑意飘荡出去。 “百鬼莫遁,百妖难逃,白龙听令,下凡吃鬼,敕!” 裴落猛然跳下白龙,手中四极玄蛇剑在地面上挥舞一圈,靠近整个队伍的幽魂鬼物好像全部被定住了脚步一般,动弹不得。 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那条白龙张开大嘴,由包围圈从内到外不断吞噬着幽魂鬼物,整条白龙的身形也随着吞噬幽鬼的数量增加而愈发庞大雄伟起来。 “是神仙救世了,白龙降世,我沧兰有救了......” 赵忠明紧握长刀,神色激动,一众士兵见此情景,更是兴奋怒吼起来。 第58章 性情皆返本,即出生死关! 妖风肆虐的沧兰城郊外,不断传来大妖嘶吼,兵甲撕裂的铿锵之声,在冷风呼啸的裹挟下,如同幽魂地狱的袭扰之流,没有战场那般血腥庞大,却更为阴森诡异。 天幕之上,青色巨鹰大妖发出张狂笑声,犹如天降雷声般摄人心魄。 “再让你砍三刀,那又如何!”青鹰张狂狞笑,你完全难以想象一张狰狞的羽毛遍布的苍黄尖喙居然可以发出如此声音。 “破山河,我看你拿什么破!人类,高傲自大,自私无情,不觉得羞愧吗!” 青鹰猛然升空,张开双翼猛然一扇,一阵青光爆裂成剑影幻化而来! “来尝尝我这的青羽剑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刀剑兵武!” 望着从头顶猛然灌下的巨大青鹰剑气,胡猛大喝一声,随后身下的猛虎真罡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窜进他的体内,形成如同镌刻在体肤之上的猛虎纹路,苍黄霸气! “胡将军,闪开!” 胡猛由于脚下踩踏的猛虎消散缓缓落回地面,身后的王曾舜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顶,他手拿剑玉,神光熠熠。 “不可!” 胡猛大喝一声,“不可浪费机会,老子还能再撑一会!万万不可释放神剑啊!” 王曾舜握紧剑玉,面目狰狞,双唇咬破出血,显然在极力忍受某种痛苦。 “老子才没那么容易被你干掉,死杂毛,老子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剑影笔直落下,生生将整座城楼砸塌下去,胡猛也跟随着剑气往下陷去,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城下又传来一声怒吼,王曾舜身形一震,随即预感到什么一样往城下看去。 当他看到二品大妖青眼虎出现时,他的眸子里闪过既万幸又不幸的复杂神色! 城下,古月正与三品大妖黑牛妖颤抖,长枪银白真气幻化万千,如同蛛丝般缠绕在大妖身上,却不痛不痒! 境界的差距,光靠技巧和胆量,还是不能完全弥补! 青鹰在城墙之上扇动着翅膀,不屑冷笑,“杀你,不费吹灰之力。”说完,便要扬起翅膀,飞向城池下方。 那坍塌的一方城墙废墟下,却猛然蹦出一道苍黄身影! 胡猛浑身苍黄,老虎的脸和他原本的脸庞不断转化着,身上的皮肤也渐渐多出了老虎般的横条花纹! 胡猛发出嘶吼,竟是猛虎低吟之声! “哦?这是什么秘法,反噬么?” 青鹰立刻甩下三道剑气,胡猛变得迅捷无比,迅速蹬墙飞天,竟然以极强的爆发力一下跳到了青鹰的身躯之上! 青鹰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当下震怒无比。 “卑微的人,竟敢玷污我的身躯!” 但回应他的,却是胡猛的硕大拳头,以及,犹如猛虎般的蚀咬! “吼!” 被一口咬在脖颈处的青鹰发出巨响,虽然因为体型的差距,胡猛的蚀咬对于青鹰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伤,但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有人竟然对他做出如此肮脏之事。 青鹰暴怒无比,眸子变得血红,不断挥舞双翼,在空中旋转。 甚至羽毛真气飞射,快要将胡猛的身体射穿,但那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胡猛却仍然死死咬住不松口,一如扑咬了猎物的山中猛虎! “武当有虔道,特拜大生庭,祖宗佑天法,真武定显灵!” 城墙之上,一道神光伴随着王曾舜低沉的话语愈来愈大。 “武当王曾舜,请三神剑,敕!” 一道神光瞬间波及整个战场,三头对神力有着天生敏感的大妖都微微一愣。 随后,阴沉的天幕似有云龙滚过,忽明忽暗,那暗云之后,似有三位神人透过云层,金光铮铮! “轰隆!” 伴随着三道气势极为强烈快要湮灭天边的声音如同雷神之威降下,三道巨大长达百丈的神光剑影快速落下! 一柄白光荡开云层,威严不屈。 一柄缠绕雷电,轰碎万物。 一柄是一种比天幕的黑暗还要黑的剑影,犹如地狱之剑一般。 齐齐落下! 真武大帝神剑,六冥剑击落在黑牛大妖身躯之上! 永度真君神剑,玄吞剑降下在青眼虎身上! 九元雷君神剑,雷尊剑击落在青鹰身躯之上! 青鹰哀嚎哀嚎一声,浑身被鲜血铺满,摇摇欲坠! 而他背后的那道苍黄身影却无比暗淡的隐匿了踪影。 青鹰缓缓降落,就在这时,一道苍白如月曝的身影犹如白龙掠海般往上飞去,迎着那降落的青鹰硕大头颅! 青鹰瞧见了这道看似渺小实则可以伤及他性命的银白剑气,一时间双眸充满惊惧和可怖! 什么时候...... 殷遥月一改往日成熟稳重的姿态,嘴角疯狂后扬,快要扯到嘴角,状若痴狂,他如同一道剑气,整个人与剑合二为一,以一种决然的姿态冲向天幕! “我殷遥月小命一条,能杀一头二品大妖,此生已无憾,小葵,殷米,你们的男人和父亲,不是窝囊废!” 伴随着一阵张扬的大笑声,即使大妖青鹰已经竭尽全力阻止因为神剑之威而不断下坠的身体,但,这两道原本绝对不会有相撞机会的光点,终于重合了。 四品修士殷遥月散尽修为的一剑,凝聚毕生气运心血的一剑,豁出一条命只求死而无憾的一剑。 终是刺穿了大妖的下颚,伴随着血液飞溅,白光剑影从青鹰脑壳上方窜出,随后湮灭于夜空中。 青鹰连哀嚎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身躯的青色彩光忽然全部熄灭一般,变为了灰色! 王曾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双肩颤抖,“殷大哥......” 脑海中,那个平日里为人宽厚,对他百般关心的老哥再次浮现,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有着许多牵挂的老男人,竟还保留着少年般的最纯真的张狂。 青鹰巨大的身躯落在城墙,半数墙体被毁。 废墟中,一位身躯已然溃散的胡须男人,浑身尽是密密麻麻的洞孔,他用尽最后力气,缓缓抬起右手,做出了个大拇指的手势,颤颤巍巍。 男人一咧嘴,随后右手颓力落下,没了声息。 西南方,仅凭着一人一龙一葫,已经平定了幽魂大军的裴落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望向城池上方。 随后,这位入世不久的年轻人轻轻喟叹一声。 “性定龙入海,情起虎归山。性情皆返本,即出生死关!” 赵忠明同样的,抱着那枕在他腿上但是已然永远合上双眼的十几年交情的好兄弟陈屠,眼眶通红布满血丝,却坚毅地不肯落泪。 “我兄弟这一生最要强,本来是与我这沉闷性子最为不搭,却偏偏我俩硬是搭了十几年......” 裴落听闻,亦是无言,只是转过身去。 赵忠明眼神渐渐明朗,他随即放下陈屠的尸体,转而拿起地上的大刀站了起来。 “兄弟们,与我杀回沧兰城,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赵忠明怒吼一声,声音欲裂,旋即迅速飞奔而去! “杀!杀!杀!” 诸位甲士亦是挥刀怒吼,跟随者他们跟了二十年的将军,再次杀回沧兰城! 另外两尊大妖亦是被神剑创伤,但仍然留有六成实力,黑牛巨妖随后一挥巨掌,仍可瞬杀数十名士兵! 那冲杀起来最不记性命的古月,俨然已经被他巨大的前蹄踏飞,昏迷过去,好在是陈满仓和李文海等人匆匆赶来才救了他一命。 远处,墨玉低着头颅,好似在恭迎着什么一般。 “魔神大人,眼下三头大妖已经将那三道神剑骗出,城中除了西南那个不明来历的道士,相信已经没有人能挡住您的脚步了。” 墨玉说完,依旧低着头颅,直到青天魔神嗯了一声,才抬起头,用冰冷的眸子凝视着魔神。 “沧兰城北,已经有骑兵靠近,想必是麟州援军到了,你也参战,务必三炷香攻下沧兰城!” 青天魔神并未多说,身躯陡然冒进,眨眼便来到了战场,但是众人能够看见的,只有一双隐藏在夜幕中的双眼! “属下遵命!” 墨玉低头,随后再次跳上大蟒头顶,往前方游去。 北边。 一队千人骑兵正在不要命地狂奔,为首的正是徐夜、芈冬青与林由深,他们轻骑上阵,作为林袁泷大军的先遣部队一路星夜飞驰而来! 这千人骑兵,全部是肃清军以及麟州所有斩魔人中最为精锐的士兵,人均六品境界,气势吞虎。 但此刻沧兰城却完全不知援兵的到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战! “城墙残破不可守也,如今之策,乃阵前迎敌决一死战!杀!” 王曾舜亲自披挂上阵,整个人脚底下生出数道剑气先行而至,城内数千精锐守军倾巢而出,势必要将敌军挡在城外! 这位曾经的怀州骄子不但境界非同寻常,马上作战功夫更是了得,那些低等小妖,完全抵挡不住他的悍勇搏杀,尽皆扑杀而亡! 城中数位守城将军亦是带头冲锋,冲入妖群之中。 西南,赵忠明一队已经杀来,带着必死壮志之势。 一时间,妖群的数量竟然在骤减! 就在众人以为局势即将逆转的时候,四周猛然一阵揪心疼痛的悸动出现,一双好似无处不在的魔瞳出现在每个人眼前! “所有人,都得死!” 第59章 轻骑骋沧兰,火龙烧幽原! 黑暗中,一双好似存乎众人心魔之境的魔瞳极度夸张地睁开着,散发着滔天魔气。 正在战场上冲锋的王曾舜心头一颤,随后怀中的剑玉猛然爆开一层璀璨的神光,激烈地震荡出去! 原本双眸渐渐变得通红的众人瞬间清醒过来一般,有些人则是不解地看着自己快要挥向同伴的刀。 “神物?有点意思。” 夜幕中,一道不像是从外界传来,而是从每个人心底发出的声音响在了所有人耳边! “戒备!戒备!来者不善!” 王曾舜瞬间催动真气,向四面八方的士兵传达信息。 此刻的战场之上,又回到了双方各占一半的场面,靠近沧兰城这一边,是王曾舜带领的本地部队,左侧是赵忠明的数百人马,右侧则是陈满仓所率领的斩魔人以及一众残缺的撞龙铁骑。 而另一边,除了那两头受了伤的二品大妖之外,还有一头不知修为的大蟒,以及数量只剩三分之一的妖物们。 众人面前,一尊气势汹涌地身影在低空中凝结成形。 “这就是,青天魔神?” 王曾舜身旁,一位副将望着低空那道身影,喃喃道。 这股压迫感,饶是见多了如此场面的边军铁骑,也不免握紧了手中长矛,微微出汗,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般。 “此时放下兵器者,视为我魔教同胞,以前的仇恨,既往不咎!” 青天魔神身高约有十尺,身后斗篷如同幻影在黑夜中忽隐忽现,不知为何,天然地给在场众人造成了不小的压迫感。 众将士捏紧手中战刀,咬着嘴唇,满是血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动,一时间,除了正在燃烧的城池废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冷风的萧瑟之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愚钝!” 青天魔神那双异常显眼的眸子瞬间变为幽红色,只见他飞舞的斗篷下露出迷雾一般的身躯,数千道尖刺一般的黑色剑气从他身体中爆射出来。 没有防备的士兵们死伤大片,就在同一时间,三头大妖也动了! 墨玉高高坐在大蛇头颅,吹起了手中幽绿色的笛子,顿时地面上的妖兽们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双目血红,不要命般地往前冲。 与此同时,与之对弈冲锋的,则是仅剩五分之一不到的撞龙铁骑骑兵! “杀!” 王曾舜双目欲裂,再也顾不得许多,他大喝一声,旋即猛然跃起,踏着马背翻飞而上,举剑刺向青天魔神。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自封魔神的人或者说是魔,到底是个什么修为,传闻中说他是接近一品的魔修,纵然境界差距如此巨大,王曾舜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杀了过去。 因为他明白,胡猛和殷遥月死后,除了先前见到的那个神秘道士,整座沧兰,只有自己可以对上青天魔神! 青天魔神伸出右手轻轻一捏,随后王曾舜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入过去,四肢都夸张地极度往后张扬。 他捏住王曾舜的脖子,如同捏着一只待死的猎物。 “为何与我做对?我说过,只要你们不反抗,你们就都是我魔教中人的同胞,你们依然可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是换了个统治者,不是吗?” “我更不会放任那些喜欢吸人魂魄的大妖们肆意残杀城中百姓,比起你们人族的某些草芥人命,甚至与妖魔做着可耻勾当的父母命官,我甚至更加明智和仁慈,不是吗?” 王曾舜说不出话,他想要奋力挣脱,但是周围的黑雾好似锁链一般锁住了他周身所有真气。 青天魔神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竟然是一个有着英俊却苍白面容的中年男人。 “为,什,么!” 看清对方竟是人类后,王曾舜瞬间怒火攻心,眼眸涣散,用尽浑身力气,嘶哑道。 “为什么?看似冠冕堂皇实则谋害同胞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盛世佛门香火鼎盛而乱世他却避世不出,道家真人见异皆杀只为证长生毫不顾忌世间生灵,儒生急功近利,不思以文治国反而在朝堂上争权夺利! 生灵涂炭,你以为还有什么可以救得了自己,救得了天下苍生!只有魔教,无论高低贵贱,无论人妖畜牲,只要入我魔教便无人可欺,我为何不入魔!” 青天魔神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漆黑如同幽冥枯爪的右手猛然捏紧,王曾舜的脖子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 王曾舜眼中被一片血海充斥,他紧紧握着剑的右手也慢慢松开。 剑,掉落在了地上。 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道冰蓝如同九幽冷霜的剑气迅猛袭来! 青天魔神提前感知,随后伸出左手,一道黑鸦屏障迅速生成。 “谁敢!” 剑气碰撞,在讲屏障刺出一个细小口子的同时便消弭了,但与此同时,一粒细小紫色雷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穿过缺口,射向青天魔神的眉心! 瞬间,紫雷炸开,紫气中出现了密密麻麻更多的紫雷,一时间竟然将青天魔神整个身躯都给覆盖住! 紧接着,再是一支冷箭穿破黑雾,精准无误地射中在青天魔神右手之上! 青天魔神剧痛缩手,王曾舜被直直丢下地面。 “冬青!” 快马奔腾的芈冬青咬紧牙关,在靠近城门还剩百步腾的一下飞出马背,牢牢接住了从天上掉落的王曾舜! “杀!” 骑兵的冲锋再次响彻了沧兰城! 徐夜飞身而来,手中天象剑猛然铮鸣! 一条火龙从剑中窜出,席卷着战场上的妖兽们,一些天生畏惧火的妖兽顿时四处逃逸,血脉的畏惧令他们挣脱了魔笛的控制。 火龙之后,一条白龙也从西南方呼啸而来,只见它张开巨嘴,不断吞食着被火焰烧着的妖物。 “徐夜,你他娘的终于来了。” 白龙之上,裴落一脸骂娘的气势,忍不住数落到。 徐夜淡笑一声,没有说活,只是挥出一座已经巨大无比的雷池剑阵,如今的雷池剑阵已经俱被了不少的规模,放在战场之中,如同一座随意移动的巨大雷电牢狱! 那条火龙,则是之前徐夜斩杀赤蟒大妖获得的火之天象,被天象剑吸收后自成火龙,乃是天火,威力匹神。 后续的骑兵已经冲入战场,林由深双目通红,方才那至关重要的一箭便是他射出,此刻的他已经如同一头猛虎入林,与生俱来的沙场雄风带动了所有在场军士!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一位满脸是血早已看不清模样的中年将领,声嘶力竭地吼道。 “兄弟们,援兵来了,随我,杀呀!” 战马仰头嘶鸣,似乎也感受到了等待已久的反击号角! “杀!杀!杀!” 众将士瞬间爆发出最后的血性来,不要命地扑向敌军,陈满仓已经脱了盔甲,浑身是血仍然举着大刀挥舞,赵忠明踏着一层层尸体飞身一刀斩去一只虎妖的头颅! 林由深剑气纵横,深谙厮杀之道的他不断收割着垂垂欲死的妖物以及魔教士兵。 战场之上,忽然又生出两尊气势逼人的巨大身影! “那是什么东西!” “不好,又有大妖来了么!” 众将士原本以为又是嘶鸣了不得的妖物,却只见他们都直直地冲向了那边的青眼虎和黑牛两头大妖面前! 一头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身躯,就算是面对青眼虎都要压上一头的玄魁仿佛重新有了生命一般,一拳轰向老虎大妖! 另外一尊,身高数丈,全身被赤红符甲包裹住的赤甲神兵,手举神剑,斩向黑牛大妖! 有了这么多站战力的加入,一时间,众人又压制了妖物一头。 “徐夜,那大蟒交给你,这青天魔神交给我来!” 白龙与火龙交接处,裴落大声喊道。 “好!,你小心!” 徐夜同样大声喝道,随即架着火龙冲向大蟒。 墨玉惊颤地看着那玄魁,满眼不可置信,玄魁不是被杀了吗?怎么又活了,还成了对面的帮手了? 当他看到驾着火龙朝他飞来的徐夜时,好像有了答案。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墨玉实在是有些震惊,他本不是那般不镇定的人,哪怕那日面前的徐夜不知如何击杀了大妖永冥,他也只是微微一愣。 如今,他却是有些慌了心神。 “废话少说!” 徐夜并不答话,一剑递出。 “天象,火炎灭却!” 徐夜猛地挥出天象剑,天象剑通体赤红,被一团烈火包裹着。 一道道火炎真气如同火龙喷向大蟒之上的墨玉。 大蟒吐出黑水,遇到了那乃是天火的火炎,却是难以扑灭! “什么。” 墨玉大惊,随后从大蟒头上跳起,继而推出双章,一道雄浑的魔气滚滚而来。 魔水翻涌,三品魔修墨玉,化为魔水中的魔魂,冲向火龙! 饶是天火火龙,还是免不了支离破碎的结局,境界差距,永远是道天堑! 徐夜冷哼一声,再抬起头来,身后已是金光辉煌,似要充盈此方天地。 一尊手持两头金龙禅杖,身穿明黄佛印战甲,紫金披风猎猎飞扬,三条神龙盘踞在头顶的佛家罗汉法相,赫然现身! “伏魔罗汉!” 第60章 大战将歇 “伏魔定天道,驱鬼落黄泉!安知生与死,岂度金杖佛!” 在黑水中,以魔魂姿态存在的墨玉扭曲的面目似乎都变得迟疑起来! “伏魔杖!” 徐夜怒喝一身,随即身后伏魔罗汉怒目圆瞪,单手举着伏魔杖在头顶快速旋转起来,那朝徐夜奔涌而来的黑水魔气全部被伏魔罗汉挥舞伏魔杖形成的气旋给击飞! “十八罗汉其三!” 徐夜低喝一声。 “伏魔罗汉!” 身后伏魔罗汉紧跟在后,发出不似人间之声。 “上!” 伏魔罗汉好似完全与徐夜融于一体,徐夜做什么,那笼罩在他身上的伏魔罗汉便做什么,两者竟然合二为一,如影随形。 徐夜一剑斩去,伴随着冰、火、雷三道天象之力,齐刷刷三条天龙冲向魔魂墨玉。 伏魔罗汉头顶金光忽然震开,那金龙做头的伏魔杖之上的龙头忽然涨大数十倍,以摧天灭地之势轰击而下,恐怕一座小山,都不够砸碎的! 伏魔杖落下,金龙头虚影呼啸起来。 墨玉魔魂怒吼,身后万千魔水自动为他连接塑成了一具庞大的身躯,比那金光熠熠的伏魔罗汉还要庞大。 魔魂滔天,同时与三头天龙,一条神龙对峙竟不弱下风! 虽然徐夜的境界比不上墨玉,但徐夜兼修三教,更是以天象之力凝结神力而出三条天龙虚影,本就极为强横。 江湖修士中,与天象有关者,无非两者,本命字与本命剑,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但恰巧这两种对于剑修与儒生来说,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三条天龙陆续消散,金色龙头不断撕咬着魔魂,而下方,徐夜再次动了。 “希象天字,夜!” 天幕,一个大字赫然出现,周遭气机不断躁动不安,整片夜空仿佛都在颤抖! 慢慢地,一条不属于两方天地的黑色天龙,正在慢慢凝聚,并且身形还在不断扩大着! 墨玉那由魔魂组成的扭曲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只是奋力一击,击碎了那头金龙虚影。 三品魔修,实力竟然如此强横! 但与此同时,伏魔罗汉快速贴紧魔魂巨人,手中伏魔杖不断挥舞,每击破魔魂巨人身躯一处便有金光炸开! “天龙伏魔,释神三杖!” 黑龙猛然缠住魔魂巨人的身躯,那伏魔罗汉挥舞着龙杖踏风而来,连续挥出犹如神佛在世的三道杖影,每一道都有摧山灭地之威! 那魔魂巨人被黑龙缠住,挣脱不得,墨玉双眸变得漆黑无比,在魔魂暗流中不断涌出面目,随后又被吞噬! 三道杖影击下,魔魂巨人挣开黑龙,黑龙化为虚影,受到反馈的徐夜顿时心血破碎,吐血不止。 与此同时,三道金龙杖接住神佛之力结结实实地敲在魔魂巨人的脑门上,直接将魔魂巨人头颅击碎! 身躯四处消散,重新化作魔水,但那墨玉却一闪而逝,快速飞向了北方! 徐夜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方才那一次创伤,已经伤及了他的气血精气。 他望了一眼远处遁去的墨玉,没有再追的意思,本来打算迫不得已时,再次请出幽冥真武,亦或是强行拉入灵界众生平等,但风险太大。 徐夜匆匆回头,来到正面战场。 此时,战场之上,所有兵士已经全部回到了城池内,留在战场的,仅有乘着白龙的裴落和青天魔神,以及两尊大妖和两个傀儡。 青天魔神不知是有所顾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居然和二品境界的裴落打的有来有回。 裴落手持四极玄蛇剑,那条吞噬了许多幽魂的白龙此刻比第一次见面时大了两倍多,俨然已经将城中众人给看呆了。 “若要说起那位大人的罗汉法相确实是无比霸气,但这位道士的白龙居然能与魔神对峙如此之久,莫非真是天龙下凡了?”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不是天龙,而是那神龙呢!” 林由深、芈冬青等人沉闷不语,双眉紧蹙看着战场。 “阿夜好像受伤了......” 望着捂着胸口走来的徐夜,芈冬青喃喃道。 林由深当即就要下去接应徐夜,却被王曾舜一把拉住,“林将军,此刻战场局面恰到好处地形成平衡,倘若你贸然出城,说不定会给他们带来不利。” 林由深有些不忿,“王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要这般看着他们杀敌吗!” 芈冬青拉住林由深的胳膊,细声道:“林将军,王将军的意思是担心因为你的出现,可能会分散他们的注意,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者,相信阿夜吧,他定能平安无事的。” 望着芈冬青笃定的双眼,林由深不由点了点头,那个年轻的男人,竟然可以单挑那如此强横的魔修。 虽然自己初次见面时,见徐大人竟然如此年轻,曾经生出其是否是家族子弟,光有名而无实,但事实是恰恰相反,这位大人,不但没有任何家庭背景,并且强的离谱。 光是着一尊罗汉法相,倘若只是些得了佛教机缘的散修绝对无法做出,徐大人,决计是拥有了佛教的气运! 天纵之姿! 城下,裴落一剑斩下,与青天魔神的瞳孔中释放的魔气互相碰撞。 但是徐夜却走到了已经将玄魁撕成碎片的青虎大妖面前,大妖狠狠盯着徐夜,方才被神剑击伤,又与玄魁傀儡缠斗,此刻不免有些畏惧。 赤甲神人明显更加皮糙肉厚,数次被黑牛大妖顶撞冲突居然还未溃烂。 徐夜走到面前,冲着青眼虎邪魅一笑,随后轻轻念着什么口诀。 只见地上那都是碎片残躯的玄魁,居然重新整合成了一尊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傀儡! 大妖双眼睁开到极致,满血复活?这不是要我命吗! 望着徐夜手里的剑,青眼虎没有丝毫犹豫,一溜烟跑没影了。 但另一个黑牛大妖显然性子直了点,他非不信这个邪,徐夜冷笑一声。 “今天就拿你开刀!” 徐夜默念,随后两个傀儡同时上前,将这头巨大黑牛的身体完全固定住。 徐夜欺身上前,微微一笑。 “如我灵界,众生平等。” 随后一人一牛,消失不见。 青天魔神眼观八方,面对着气机仍然凶悍的裴落,冷哼一声,随后血色瞳孔流出鲜血。 无形中,一股气息将裴落逼退数百丈,快要贴近城墙前才停下。 再转过头时,那青天魔神已然没了影。 “道长,青天魔神,他被跑了吗?” 城楼上头,一位稚嫩的兵士颤颤巍巍地叫道。 裴落朝上望去,众人眼神紧张,正死死盯着他。 裴落摸了摸脑袋,竟难得地露出一丝羞怯。 “应该,应该吧......” 王曾舜扬起手掌猛拍城楼,痛快道:“好啊!” 但随即好似又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双目低垂。 “冬青,徐大人呢?方才看得好好的,他怎突然消失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由深双手死死扒着城头,望向远处。 “父亲若是知道,非将我军法处置了不可!” “林将军勿虑,阿夜他应该是去宰杀那头黑牛大妖了,没什么事情,相信我!” 芈冬青自然是清楚徐夜的这个秘密,故而安慰着林由深道。 “此一战,我方可谓是伤亡惨重,光是将领,就阵亡了八位!” 王曾舜转过身,望着众人,沉重道。 “其中,殷遥将军不惜已死杀妖,最后与大妖青鹰同归于尽,斩魔司胡大人,更是在与青鹰大妖的大战中,殒命了。” 王曾舜说完,眼底是浓浓的痛惜。 陈满仓望着还在昏迷当中的古月,也是眼神悲痛,双拳紧握。 “诸位,快快随我下去清理战场罢,等到明日一早,想必麟州大军也要到了,到时我们在反击魔教,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王曾舜说完,步伐沉重地走下城头。 身后,一队兵士也紧跟在后,这一战,真是极为惨烈。 城门护城河前,可谓尸横遍野,有些密集处,妖物的尸体一摞一摞地堆叠着。 “将军,这些妖族的尸体如何处置?” 一位兵士问道。 “堆在一起,烧了,祭奠阵亡将士在天之灵。” “是!” 王曾舜带着众人来到了城墙西南处,这里因为大妖青鹰的死亡而被压塌。 王曾舜踏过灰色青鹰的巨大翅膀上,那些暗灰色鳞片竟然触之即碎,顷刻间,唯剩下一颗妖心之珠来。 望着青色的妖心,王曾舜由于片刻,弯腰捡起随后往前走去。 望着脚下男人模糊的躯体,王曾舜拿下头盔,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随后低身将那颗妖心,放在了胡猛的身上。 他要让这可妖心,给胡猛,以及消散了身形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的殷遥月陪葬。 “胡大人,殷将军,这座城,我们守下来了,没有让你失望,你们可以安眠了......” 这一战,如果没有胡猛和殷遥月对青鹰的拼死抵挡,城池破碎可能仅在片刻之间。 一尊二品大妖,在半空之中,想要摧毁一座城防的墙头,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语落,王曾舜抱着胡猛的尸体,走出了废墟。 第61章 再遇白狐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朝阳缓缓刺破黑夜。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激战,沧兰城外秋风萧瑟,一片死寂。 城南方向的野外,一个年轻人不知从何处忽然现身。 徐夜在灵界击杀了黑牛大妖后,又在灵界之中调养了几个时辰,勉强止住了心血崩失。 在使用罗汉霸体却冥拳击杀黑牛大妖后,自己的炼体境界与佛教境界双双提升,炼体六品,加上佛教七品,两者结合的罗汉霸体,配合上极为霸道的真龙龙鳞,足以帮助徐夜媲美上三境的纯粹炼体高手。 除此之外,还得到了一颗大妖的妖心,以及一张听上去极为霸道的符篆,叫火神裸位震杀八极咒,天书只给出此符咒乃是最高级别的神符,谨慎使用,其余具体功效暂且不知。 徐夜出现在了沧兰城外,此时的沧兰城已经被连夜修整,坍塌的城头也已修复的七七八八,守门将士看到了徐夜,立刻打开大门,随后两骑飞奔而出。 “徐将军!” 一位年轻的兵士飞速下马,来到徐夜的面前。 “王将军让我们等候多时了,一有你的消息,便让我们立刻飞马相告。” “哦?那你们快快去禀告他救世了。” 徐夜一愣,随即站在门口。 “回将军的话,已经去了。” 随后,两人便站在门前,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气氛微微有些紧张。 徐夜敛起眼睛,没有说话。 片刻,城门缓缓打开,王曾舜出现在了门前。 他瞧见徐夜,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捏紧了手心,待到手中之物没有什么响应后方才抬手道:“徐将军,末将来迟了,勿怪!” 徐夜摆了摆手,他自然知晓王曾舜的意思,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解了,再者,非常时期非常对待,王曾舜能有如此心机,也不失为一位心思细腻的良将。 “末将王曾舜,仅代表沧兰城所有将士以及沧兰镇所有百姓,拜谢徐将军援救大恩!” 入了城,两人正行走在路中,王曾舜忽然拜道。 徐夜连忙拉起他,“王将军莫要如此,一者我也是奉命行事,二者这救援沧兰之功,也并非我一人的,还是快快入营再说罢。” 徐夜担忧陈满仓等人的状况,并不想耽误,便迅速向前走去。 “徐将军......” 身后的的王曾舜一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到了府中,气氛压抑。 天空竟微微飘起了雨。 徐夜见到了倚在门口的芈冬青,走上前去。 “冬青,怎么你一个人在门口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芈冬青一跳,待到反应过来是徐夜时,一脸心喜。 “阿夜,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绝对会没事的,回来就好。” 徐夜搂着芈冬青的肩膀,踏进门去。 “陈大哥他们呢?” 芈冬青一愣,随后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徐夜皱眉,看着低下头的芈冬青,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诞生。 “阿夜,陈大哥气血两亏劳累过度,正在疗养,胡大人,胡大人他......” “胡大人怎么了?” 芈冬青抬起头,望着徐夜略带着疲倦的英俊脸庞。 “胡大人,在于大妖青鹰的战斗中,不幸......殒命了!” 徐夜只是站定,怔住了。 片刻,他佯装咳嗽起来,转过身看向远方。 胡猛,斩魔司正派校尉,也是斩魔司战力前三甲,还是那还未到来的林袁泷将军的故人。 “战场是残酷的,生与死,只不过是脚下的奴仆。” 徐夜转过身,脸色平静。 “裴落道长呢?” “道长击退了青天魔神,此刻在后院歇息。” 徐夜点了点头,随后望着芈冬青有些神伤的脸庞,上前拍了拍芈冬青的肩膀。 “振作点,胡大人的夙愿便是战死沙场,如今沧兰陨落,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威名,等到林将军大军到达沧兰,威名再一举反扑,彻底剿灭魔教,为他报仇。” 芈冬青重重点了点头。 他望着徐夜,不知不觉间感到了一丝疑惑,明明徐夜与自己没有相差多少,怎么自己就好像慢慢变成了一个弟弟一般的人了。 ...... 裴落房中。 裴落正在床上打坐,徐夜坐在桌前喝着茶。 “那青天魔神,到底是何物?” 裴落摇了摇脑袋,闭着眼睛道:“不知,反正肯定不是人。” “虽然他被我打跑了,但是他决计很强,比我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裴落睁开双眼,看着徐夜,认真道。 “哦?何出此言?” 虽然一定程度上徐夜心中是隐隐觉得青天魔神确实比裴落强一些,但令他不解的是,裴落竟然如此说,那么青天魔神的实力,恐怕真的很恐怖。 “我也说不清,他应该是没有用全力,或者在顾忌什么,他的眼睛,有古怪。” “我也是第一次接触魔教中人,难道魔道高手,对控制人心真的有一手吗?” 徐夜摇了摇头,“不清楚。” “庞山中,有着不少不高不低的妖物,魔教的一处巢穴,就在庞山之后。” 裴落走到桌前坐下,靠在徐夜耳边。 “怎么?” 徐夜一挑眉。 “怎么了,你忘记咱俩之前在京城是干什么的了?” 裴落霍然起身,雄赳赳气昂昂的。 “呃......” “干什么的?” “唉,你!” 裴落一脸恨铁不成钢,“咱俩是斩妖除魔二人组啊,你负责斩妖,我负责除魔。” “你的意思是说?” “不行,这也太冒险了。” 徐夜当即否决,自己伤势尚未完全恢复,庞山地形复杂,山高林深,里面妖魔鬼怪无数,倘若此时进入,当真不是明智的决定。 不过以裴落的性子,应该不会如此鲁莽才对,难道另有隐情不成。 “我早已找到一条极为安全的路线,能够躲开山中凶猛大妖,直入魔教腹地,并且,我在那里还发现了一道非常雄浑的气息,即使被人施了屏息法术,但那股魔气还是非常浓郁。” “哦?那是什么样的?” “圆形气池,周围围有气墙,墙上还有奇怪的纹路,像是一个阵点!” 裴落凑近徐夜,冷不丁说道。 “阵点?” 徐夜一愣。 “没错,我曾经路过燕州时,遇到过一位野游高人降妖除魔,他就布置过一座方圆数十里的大阵,依靠六个阵点相互连接,借此镇杀了一头一品大妖!” “此类大阵,乃是道教常用的镇魔阵之属,但道教当中并不只有这一种阵法,而且也并不是只有道门中人才有阵法,佛教有莲花升天阵,儒教有浩然大阵,我怀疑......” 裴落难得地蹙起眉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你怀疑,那是魔教的一个大阵?” “不错,我甚至猜测,魔教之所以如此紧急,非要攻打沧兰,也与这个有关。” 徐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也好似想到些什么。 “虽说沧兰乃是重镇,是麟州最后一个险要关卡,但这魔教不过露面数月,难道不该是慢慢扩展势力,而是猴急地攻打沧兰,并且久攻不下。” “是不是没道理?” “要不要去?” 裴落继续勾引着徐夜,“如果这个阵点真有什么古怪,能够恢复伤势或者进一步控制人和妖的心智,那就麻烦了。” 徐夜思索片刻,沉吟道:“等到林袁泷将军的大军抵达沧兰后,再论此事。” 徐夜态度坚决,裴落只得作罢。 林袁泷大军很快便到达了沧兰城,林袁泷抽调了肃清军的两个营,共计三千人马,一同跟来的,还有云州骁骑将军陈牧,也领三千军。 入了城,林袁泷便从徐夜那里收到了自己旧相识胡猛死于昨夜之战的消息,林袁泷不禁沉痛不已,甚至自责起来,若是他不去大北郡,或许能够早些赶来麟州,胡猛也不会死。 林袁泷将大军安顿好后,找来了徐夜和王曾舜商量事宜。 “眼下,虽然昨夜魔教被打退,但是他们很有可能再次卷土重来,并且麟州各地,仍然有其余的青天魔教在入侵。” 王曾舜沉声道。 “眼下,沧兰城绝对是重中之重,其他地方,就算被魔教夺去,我们再收复也很容易,但沧兰若失,则麟州各地将变为一盘散沙!” 林袁泷点了点头,多年的行兵打仗让他有着某种敏锐的嗅觉。 “我意,尽快剿灭围攻沧兰的魔教主力,随后分兵麟州各地,配合各郡将士,一举平定魔教霍乱!” 林袁泷随即转过身,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徐夜,“徐大人,你觉得如何?” 徐夜点了点头,“斩魔司上下,听凭林将军布置。” 论经验和资历,林袁泷都是顶尖的,况且自己也只是挂了个胡猛的斩魔令牌之名,才被众将尊称为将军和大人。 并且眼下只有这个策略可以施行,徐夜自然没什么意见。 傍晚。 两道身影悄悄出了城。 徐夜跟着裴落,沿着山西边的河流绕过妖物集中的地方,慢慢往大山深处走去。 裴落摸了摸腰间的小葫芦,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昨夜一战,白龙吞食了数千幽魂,竟然变得非常凶猛,对上那尊实力恐怕接近二品的青天魔神都不落下风,这大大超出了裴落的预想,也致使他对师父说过的话更加期待了起来。 倘若这葫芦要是全部装满,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裴落当下,非常想要知道。 徐夜并不知晓裴落的小心思,他慢慢谨慎地地环顾着四周,忽然眼前发现了什么一般。 “你看!” 徐夜回过头来,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裴落往前一看,幽暗交错处,有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在纠缠厮斗! “是它?” 徐夜凝神探视,随即一怔。 “谁?” 裴落一愣。 “古青丘,白狐。” 第62章 赤螭 裴落定睛一瞧,随即双目直瞪。 那白色身影,竟是传说中的古青丘狐族? “等等,徐夜,那红色的是何物!” 徐夜脑中却早已浮现出答案。 【赤螭:蛟龙之属,幼年阶段,来历不明】 赤螭,龙? 徐夜看了裴落一眼,示意他欺身上前。 “这古青丘狐族可不是寻常妖物,他们老巢在妖域,本土世界中极难见到,我看那条赤红色的妖物,很有可能是一条幼年蛟龙!” 裴落拉住徐夜,沉声道。 “过去看看。” 裴落刚想说些什么,徐夜却早已欺身而上了。 白狐妖气虽然大过赤螭,但古青丘狐族的血脉终究比不过蛟龙之属,两者的体魄强度也不在一个等级上,白狐浑身已经是鲜血累累,而反观赤螭,仅有几处抓痕。 徐夜靠近之时,忽然感到体内有一股躁动,好似有阵阵龙吟回荡! 而那赤色小蛟,身躯猛然暴涨了一倍,一时间赤色光芒笼罩了大片空间,白狐身上的光芒亦是被吞没。 “看样子这只狐狸要玩完了。” 裴落饶有兴致地看着两只妖物争斗。 陡然间,一股强大的气息猛然降临,令徐夜和裴落心心头一紧! 一道黑影如同一把利剑,刹那间就将两道光芒给分割开来! “是他们!” 徐夜眼神一紧,随即赶紧隐蔽了气息。 “谁?” “阴阳教......” 裴落猛地一惊,阴阳教的名头,纵使是他不怎么关心外界的事,也是知晓的。 “怎么会?” “嘘!” 徐夜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即静静观察着。 黑袍人将赤螭与白分离开后,两只妖物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见过此人了,眸子里非常复杂。 “赤螭,静待江底好好修炼,那日走江化龙便是,因何又来厮杀,牵扯尘缘?” 赤螭显然并不认账,但碍于眼前男子的强大境界,只得忍气吞声。 “白狐,事不过三,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说完,黑袍人衣袖一张,一阵怪风刮出,那白狐竟是被吸入了袖中。 “好自为之。” 黑袍人冷冷地盯着赤螭,旋即消失了身影。 “徐夜,这条小蛟虽然境界不低,但他此时受了伤,只要咱俩动作快,应该可以......” 裴落话还未说完,便睁大了双眼望着徐夜的身后。 “怎么了......” “不要动。” 徐夜猛然回过头,一同跟随者剑刃的挥舞,一道黑影快速消散,但转瞬间,便以极为迅速的速度向远方遁去。 “这是?” 裴落猛然想过什么一样,大惊失色。 “这可能是某种斥候法术,千万不能让它回去,否则我们就暴露了,徐夜,这里交给你,等我回来!” 说完,裴落风一样追了过去。 而那条赤螭,显然是被这边的动作给惊扰,它警惕地蛰伏在地上,慢慢向前移动。 徐夜同样俯身,慢慢移动。 一人一龙,面前仅仅隔着一块巨石。 猛然,赤螭迅速发力,一下越过了巨石,朝着徐夜冲来! 徐夜低喝一声,正欲举剑,却忽然发现那条赤螭居然被定住了身子一般在他面前十尺处不断扭动着躯体,硬是半步再也走不动! 徐夜脑中,猛然一阵龙吟响起,震地他眼冒金光。 【真龙龙鳞:威慑世间所有蛟龙之属,千蛟俯首,莫敢不从】 一阵金光在徐夜身躯放大扩散,随即凝结为一道真龙身影,张牙舞爪,比起面前赤螭更加神圣威严! 赤螭不受控制地往前靠去,每往前一尺,便脱去一尺乌黑的假皮,直到变为一条更加赤红鲜艳的赤螭! 龙吟消失。 赤螭也消失不见。 【赤螭,蛟龙江走江大蛟‘玄邑’子嗣,‘玄邑’被灭杀后,其三条子嗣下落不明,六百年道行,三品大妖】 徐夜摊开手心,一条迷你形态的赤螭如同细小蛇一般在掌心来回游动! “这是,被我收服了?” 龙有灵性,难道说这条赤螭,是看上了我的身份,认为我是什么真龙转世不成? 徐夜管不了其他,此刻的他已经与这条小蛟心意相通,在他脑海中,这条赤螭的最大情绪,便是复仇! 徐夜环顾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阴阳教的人方才放松警惕,赤螭的事情暂且不提,不知裴落那里怎么样了。 徐夜思考片刻,身躯一闪,进入了灵界。 在灵界中,他可以随意行走,也不用担心气机会暴露。 徐夜沿着山路一路前行,远处,终于发现了打斗的身影。 裴落手持玄色长剑,正与一道黑影近身搏杀。 徐夜赶紧从灵界中现身,悄然靠近二人。 一道雷珠飞来,精准无比地射入那团黑影之中! 随后,黑影身躯猛然颤抖起来,数道蓝色雷蛇缠绕,裴落抓住机会,一剑刺入黑影脑门。 四面八方涌来黑蛇玄水,“四极玄蛇,北川莽莽!” 黑影被幻化为数千条小蛇的黑水争相吞食。 “这是什么东西?” 徐夜靠近,皱眉道。 “是青天魔神的一道法术,应该是用来监视敌情的。” 裴落收起剑,笃定道。 “接下来怎么走?” 裴落望了望前方,淡道:“不远了,从那里下去,就能看见那个阵点了。” 徐夜点了点头,“我们最好快点,沧兰城那边,可能快要发兵了。” 说完,两人再度朝前方出发。 ...... “看见了吗!就是那个!” 隐蔽的山头上,裴落指着下方一个草木遮掩的气眼说道。 “不错,看上去确实很像一个阵眼,旁边还有妖兽在看守?” “没错,大概是几个三品上下的大妖,且待我布置个屏息法术。” “那你当时还说没有?” 徐夜望着拿出一张符篆的裴落,反问道。 “哎,怕什么,有你在,还不是手拿把攥?” 裴落手中黄色符篆消失不见,随后一道纯净的力量包围了周围。 “什么人!” 下方,一个长着一双非常夸张的大耳的妖兽,敏锐地捕捉到了上方山头的声音。 徐夜和裴落相视一眼,大眼瞪小眼。 “被发现了,没办法,只能上了。” 裴落一边无奈地说道,但动作却带着一股脑的狂热,徐夜不免有些疑惑,裴落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这么鲁莽啊。 管不了许多,徐夜激发罗汉霸体,跳下山头。 “你们是什么人!” 浑身鳞甲的大妖【赤鳞】手执钢叉,怒喝道。 “要你命!” 裴落也不废话,白龙当即窜出,裴落跳了上去,直直冲向赤鳞。 另一头浑身布满尖刺的大妖冲向徐夜,伏魔罗汉金龙杖猛然变大,一棒敲在它的脑壳上,生生将那妖物头上的尖刺打秃了一半。 旁边,一只表皮龟裂的妖物猛然撞来,徐夜被这一击撞飞老远,两头妖物瞬间趁机冲了上来。 一道红光闪过,一条赤螭出现在徐夜身前。 赤螭不断环绕盘旋,周遭突然生起红色气旋,地面不断炸开数十个赤红色波纹,犹如水面一般! 赤螭龙吟一声,一道强劲的罡风撞向两头大妖。 伴随着龙吟,罡风撕裂了硬甲妖物的表皮,后者发出凄惨的怪叫声,那尖刺妖物同样身上的尖刺尽数被罡风绞断! 不愧是赤螭,蛟龙之属,仅仅只有六百年道行,实力却能够轻松震慑三品大妖! 没了防御表皮的两头妖物,肉体强度大打折扣。 徐夜瞬间切换为斩鬼罗汉,手中神叉挥舞,金龙怒吼。 “斩鬼!” 斩鬼罗汉怒喝一声犹如金刚之声,三头六臂狰狞神异,金龙盘旋,雄浑佛力滚滚而来。 如今的徐夜,除了幽冥真武外,佛教实力毋庸置疑是最强的。 幽冥真武强则强矣,但灵界乃是隐秘禁忌,在众人面前实在不宜透露,并且还有一定的副作用,故而肉体强横并且也难以遇到佛教中人的罗汉霸体当为首选。 赤螭的作战能力堪称强大,除了罡风法术外,因为肉体血脉强横的缘故,近身搏杀也尤为厉害。 那边裴落尚未斩杀妖物,徐夜已经配合赤螭,联手将两头妖物斩杀。 斩杀两头妖物,只是吞噬了修为,并未有奖励。 但是却解锁了罗汉霸体一个新功能,可以同时召出两位罗汉法相同时现身,这将大大提高自己的战力。 两颗妖心赫然出现,那赤螭毫不犹豫地将两颗妖心给吞了下去,随后身体一阵红光流溢! “嗯?” 望着立刻恢复生龙活虎的赤螭,徐夜想起了什么,往怀中掏了掏。 “喏,奖励给你的。” 徐夜手中,两颗更加圆润晶莹的妖心出现。 赤螭眼里大放异彩,但是仍然保留了龙族的傲娇神情,比较矜持的伏在地上。 徐夜也没多说,将两颗妖心放下,便转向裴落所在。 那边,裴落正在一打三。 徐夜走后,赤螭缓缓走到两颗妖心面前,一口吞下。 猛然,它的身体再度大了一圈,鳞片的颜色愈发深邃,爪子与头上的那根独角也愈发尖锐。 吞食了四颗妖心的赤螭顿时觉得自己的做法当真是上上之策,虽说这其中有真龙之威不得不屈服的原因,但徐夜本身的气机,单从那真龙血脉来说,就绝对是他不敢忤逆的。 赤螭心满意足地沉吟一声,随即,冲向裴落所在。 第63章 再遇赵姑娘 有了徐夜和赤螭的帮助,裴落等人顺利斩杀了其余三头妖物。 裴落缓缓走到阵点前面,感受着里面气息的波动。 徐夜也赶紧跟上,而赤螭仍然在吞噬着三颗妖心,随后好像是一时间吃太多了,匍匐在原地慢慢消化一般, “怎么样?” 徐夜靠近,感受着一股磅礴的魔气扑面而来,不禁问道。 裴落探出一缕真气,随后魔气变得狂暴起来,在其中形成了一阵阵风声! “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关于阵点我知道的也不多,总之,不能留着他就是了!” 裴落心一狠,望着徐夜说道。 “趁着青天魔神不在,我们合力摧毁它!” “好!” 徐夜点头,倘若这个阵点当真有古怪,此时留着他将会造成日后的灾难。 裴落一时间也拿不准,直接唤出白龙,徐夜这边身后两尊神佛虚影现身。 “上!” 裴落暴喝一声“真武荡魔!” 随着浩大的拳罡与神佛之力,道佛两教最为霸道的力量直接轰在阵眼上,紫色魔气翻滚与之碰撞,随后发生剧烈的爆炸! 徐夜与裴落双双被震飞! “不好,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魔教,快走!” 徐夜意识到不对,大喝一声。 望着一片烟雾,裴落还想再确认一下阵眼是否已经被炸毁,却已经被徐夜拉起迅速远去。 两人前脚刚走,一道黑水便来到此处随后快速凝结成了人形。 墨玉望着地上的妖物尸骸以及被炸毁的阵眼,脸色愈发苍白。 “该死。” 山上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大山深处妖物们的注意,一路上不断有奇形怪状的妖物在山间树林出没。 裴落乘着白龙,徐夜乘着赤螭,二人的速度可谓如同风一般,虽然赤螭目前利用四肢发力,尚不能如同白龙那样低空飞行,但比起一般的骏马却是快多了。 “阵眼炸掉没有!” 裴落乘在风中一般,头发飞扬。 “我哪知道!” 徐夜同样也是,两人终于出了庞山,往沧兰方向奔去。 “已经没事了。” 裴落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远处尚且嘈杂的大山。 徐夜收起赤螭,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青天魔神不知为何不在阵眼附近,如果阵眼真有那么重要,他会这么容易就放任阵眼被摧毁吗?”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不是说沧兰城要出兵了吗?” 裴落反问道。 “嗯,这件事拖得越久越不利,我们需要尽快出兵,趁早剿灭青天魔教,最好能够......” “最好能什么?” “最好能杀了青天魔神,以绝后患。” 徐夜盯着裴落,沉声道。 裴落摸了摸脑袋,没好气道:“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打不过他。” “我原本就对魔道不太清楚,青天魔神的真实实力决计很恐怖,你我二人联手恐怕还不够他喝一壶的呢。” 裴落说的可不是假话,说实话那天晚上他已经做好了打不过就溜的准备了,但谁知道青天魔神竟然自己溜了。 ...... 两人回到了沧兰城。 此时天色大亮,林袁泷已经整顿了城中大军,正在分配任务。 “徐大人,裴道长,你们来了。” 场下,林由深望见徐夜与裴落两人走来,恭敬道。 王曾舜领原沧兰城守军与斩魔司铁骑,从庞山南边进发,陈牧领三千军从庞山西边进发,林袁泷亲率精锐轻骑正面突击魔教巢穴。 随着林袁泷一声令下,各部就此进发了。 “咱们走哪一路?” 徐夜望着陆续出城的军队,挑眉道。 “咱们肯定走另一条路,抄他们后路啊,万一他们跑了呢?” 裴落脸上露出算计的神色。 “你是说,那条路?” “可是先前我们已经引起了他们注意,此次再次前往,恐怕会更加危险。” 徐夜语落,身后芈冬青忽然窜了出来。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呢,原来是背着我偷偷出去了?” 裴落摸了摸脑袋,看着徐夜,好像在说不关我的事,你问他去。 徐夜笑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去探探路罢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定要带上我一起去!” 芈冬青一再要求,徐夜只得答应带他一同去。 另外林由深负责镇守城池,不参与本次出军。 城中大军陆续出了城,徐夜和裴落相视一眼,也出了城。 林中。 三人正在缓缓前行,忽然一道白色身影挡住了去路。 “何人当道!” 芈冬青拔剑喝道。 白衣女子转过身来,却让除了裴落的两人大惊,这不是赵灵素吗,她怎么会出现在麟州? “二位公子走得如此焦急,真是叫我找的好苦。” 冷冷清清的话语从赵灵素口中发出,难免有一丝违和。 “这位是?” 裴落一头雾水,心想徐夜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么一位看上去就不太好对付的女子了。 “呃,这位是赵灵素,也是难免道教中人,先前在去云州正巧碰到,一路同行过一段时间,呵呵。” “哦?只是同行过么,徐公子可是救了我的命呢。” 徐夜耸了耸肩,“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姑娘你为何也到了麟州?” 赵灵素轻笑一声,“我说是来找你的,你信吗?” “我不信,咳咳。” “好了,闲话日后再叙,我们还有正事。” 裴落打断二人,笑道。 “三位不就是要前往庞山深处剿灭魔教么。” 赵灵素语出惊人道。 “你?” 就连裴落,都有些惊诧了。 “多我一个不多,带上我,也能祝你们一臂之力。” 赵灵素薄纱遮面,看不清神情。 “这......赵姑娘,此去可谓凶险万分,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将你推入险境啊!” 芈冬青还是颇为善良,替赵灵素考虑到。 “这个不需要你们担心,至少说,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相反,我的实力,想必徐公子也知晓一点的。” 徐夜望了一眼裴落,后者无奈点头。 “既然如此,赵姑娘定要多多小心,此处妖物甚多,魔教更是极为残忍,我们也不能保证会顾到姑娘你。” 徐夜望着赵灵素,认真道。 赵灵素微微颔首,“这是自然。” “好,我们速速前去,林将军他们想必也已经交接了。” 裴落见状,也是认可,催促道。 “嗯。” 徐夜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赵灵素,后者微微点头。 一行四人迅速靠近庞山深处。 第64章 莲花 庞山战场之上。 由林袁泷亲自率领的精锐部队已经与青天魔教的军队交锋,很快便以压倒之势扑杀了数百残军。 敌方阵中,并未发现实力强横的大妖以及魔道高手,都是些刚加入魔教没多久的寻常武夫。 林袁泷当即下令,所有步军进入山间,骑兵则沿着山下绕到庞山之后,以作策应。 庞山深处。 徐夜四人已经来到了先前阵眼所在,远远望去,那原本魔气翻滚的阵眼此时已经死气沉沉。 “阵眼应该是被摧毁了。” 裴落趴在石头上,笑道。 “青天魔教大势已去,想必往山后撤离了。” 赵灵素轻描淡写道。 徐夜并没有再问赵灵素因何得知,赵灵素的存在隐隐让他感觉到了某些不太舒服的感觉,换句话说,赵灵素绝对是有目的地真对自己。 这一点真不是徐夜自恋,但从种种迹象表明,自己身上应该是又某种东西吸引了她。 “阿夜,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才山下的厮杀声已经没了,想必林将军他们已经打完了,庞山三处被围,青天魔教若真是大势已去,只有山后那条路可以走。” 徐夜望了望树木葱郁的远处,“我们走。” 由陈牧所带三千军,正死死守在庞山西南。 “将军,你看!” 陈牧正闭目养神,忽然身边的副将低喝一声,惊醒了陈牧。 “有好多妖物!” 陈牧双目凝神,拔出剑,大喝一声,“杀!” 所有严阵以待的军士立刻拍马上前,前路被堵,妖物只得硬着头皮拼杀。 陈牧也是个勇猛的战将,他也跟在众将士之中,举剑拼杀,异常骁勇。 不知此处,山中各处也响起了厮杀之声。 徐夜等人飞速奔逃,终于是见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二品魔修墨玉,先前与徐夜交过手,另一个则不知姓名,万清神目也没有给出提示,说明此人并非魔道中人? “青天魔神呢?” 裴落上前大喝。 墨玉并未答话,黑衣男子同样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 徐夜裴落相视一眼两人原地飞射出去,徐夜朝着墨玉飞去,裴落则朝着黑衣人杀去。 赵灵素也动身了,她化作一道白影,不断在林中闪烁。 徐夜一上来就放猛料,两尊罗汉同时出现,气势上竟然压了对面黑水巨人一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墨玉的脸再次从黑水中显现出来,说完这句话后又好像被黑水吞噬一般消失了。 徐夜冷笑一声,你问我就要答? 天底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喝!” 徐夜加大法力,手中天象剑斩出,三道剑气毫无保留地飞射出去,化成三道天龙携带着毁灭之势冲向巨人。 两尊罗汉亦是沉吟一声,手中神叉龙杖冲向黑水怪人。 墨玉的脸再度出现,他苍白的脸上尽是扭曲的狰狞表情。 突然间,四面八方喷涌而来许多包裹着幽魂的虚幻黑水! 一股窒息感包围着徐夜,裴落见状急忙召出白龙。 “又有东西吃了,宝贝!” 白龙怒吟随后冲入黑水志宏。 幽魂大军明显比先前裴落所遇到的战力上更高了,就连克制幽魂的白龙灵体,都险些受伤。 这边黑衣人趁着裴落召出白龙那一瞬间,手中黑影剑刃如同影子一般寻到一个破绽便趁虚而入,竟然将裴落谁呢他有给缠了起来! “该死。” 裴落猛然发力,却挣开不得! “万朵莲开花,天仙皆可杀!莲杀!” 就在裴落被黑衣人缠住,身躯不能动弹的时候,一声娇喝传来。 一股纯洁而又带着霸道的真气如同天地大势一般涌来,一朵纯净的巨大白色莲花在赵灵素身后冉冉升起。 莲影剑气撕裂了缠绕在裴落身上的剑影,幽魂也被震慑退后。 而那莲花法相,却仍然在发挥着霸道的真气,源源不断。 “好厉害。” 不远处的芈冬青,望见赵灵素大展身手,不由赞叹。 “徐夜,你撑住,先杀这个!” 裴落大喝一声,眼前这个家伙修炼了什么类似束缚术之类的法术,过于难缠,不解决掉,众人都会受到影响。 正说着,黑衣人猛然一拍地面,嘴里发出难听的沙哑声音,好似在念着口诀。 瞬间,三根如同枝条,也像怪蛇一样的黑影从地面冒出,直接缠住了三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 徐夜竟也动弹不得,“斩鬼罗汉!” 徐夜大喝一声,斩鬼罗汉猛然放弃对黑水怪人的攻击,回过头来一叉钉在地面的黑影之上,但却毫无作用! “什么!” 墨玉的脸庞再度出现,他不再狞笑,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这是禁术‘魔藤’,别挣扎了,接受魔教吧。” 却在转瞬间,狰狞的面目再度出现,仿佛变脸一般。 “杀了你,杀了你!” 歇斯底里,犹如恶鬼。 趁着徐夜动弹不得,幽魂再度扑了上来。 危急之际,徐夜做出一个赌博式的决定。 他望着那正在施展禁忌法术的黑衣人,冷喝道。 “入我灵界,众生平等!” 陡然间,黑衣人与徐夜,双双消失不见! 灵界中,徐夜望着一脸诧异的黑衣人,他活动了身子,果然,束缚没有了。 只是不知道外界中的法术还在不在。 “这里是,灵界?”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带着震颤,“不可能,你不过是五品修士,怎么可能......” 徐夜不置可否,冷笑一声,“别废话了。” “灵兵!” 徐夜身后,瞬间多出了一群幽绿盔甲的灵兵,杀气凛然,宛如久经沙场的军队! 黑衣人浑身颤抖起来,他发现所有真气法力全部没有用,在这里,体魄强度只有炼体六品的他,完完全全就是废人一个...... 徐夜燃起金色光芒,一条金龙虚影在他身体中盘旋! 灵兵冲来的同时,黑衣人也动了,他施展起不知名的体魄姿势,靠着六品炼体境界堪堪阻挡着灵兵。 一个灵兵一剑刺穿了他的右臂,他痛苦怒吼一声。 “混蛋,一个五品修士竟可杀我,老天爷,是何因果!” 徐夜却没管它的批斗,一拳递出。 伴随着金龙怒吟,黑衣人被一拳炸飞。 外界之中。 裴落和赵灵素却惊奇地发现那道禁忌法术随着两人的消失也不见了,但现在不是担心徐夜的时候。 二人一动,瞬间两道法术真气冲向一脸懵逼的黑水墨玉! 莲花光芒万千,势如破竹的杀气竟然比裴落的真武荡魔更要霸道! 两位高手的合力一击,很快就将墨玉打的没了脾气,节节败退。 甚至在那道莲花虚影的加持下,白龙更加如鱼得水,在幽魂中仿佛大鱼吃小鱼一般吞噬着幽魂。 “这尊莲花法相,居然能够提升修士的真气力量,并且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真乃神物!” 芈冬青望着愈战愈勇的两人,叹道。 第65章 危急关头,陈牧挡关! 徐夜在灵界中战斗有着先天优势,黑衣人很快肉身快要被轰烂,真龙拳罡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骇人的凹槽! “停,停......” 黑衣人被一拳轰退,随后拉住一个灵兵挡在身前,大喊道。 徐夜冷冷望着眼前之人,黑衣人大口喘气,随后开始陆陆续续地吐血。 “不用求饶,就算我现在放你一命,出了灵界你也是废人一个了。” 徐夜冷冷道,随后神念微动,两只灵物在他身前现身。 一尊青龙灵体宛如凝聚之实质,龙鳞细腻分明,龙角狰狞,鼻翼之间竟有气息喷吐。 两条口尾相衔的阴阳灵鱼更是犹如实体一般不断循环游曳,周围似有波纹荡漾。 男子望着两个如同活物一般的玉灵,眼神恍惚,似乎也丧失了求饶的力气,双膝无力地下跪。 缓慢地,空间好似滞缓。 青龙与两条鱼向前方游去,周围灵兵纷纷让路。 一个大活人,眨眼间就被两条玉灵给分而食之。 两条玉灵都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增大了一圈,随后再次回到玉中。 徐夜意念一转,已经现身在本界之中。 墨玉奄奄一息,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本体,半跪在地面上。 裴落和赵灵素看到徐夜出来后,裴落什么表情都没有,赵灵素似乎眉宇间闪过一抹清朗,但很快消失。 “青天魔神在哪里?” 裴落一拳轰出,惨白真罡轰在显得有些脆弱的墨玉身上,后者直接被轰退数丈。 墨玉面朝大地,他开始剧烈地咳嗽,随后费力地翻了个身,大力地喘着气。 “他在拖延时间,别跟他废话了。” 徐夜低眉,沉声道。 裴落徐夜相视一眼,两人缓缓走向墨玉。 赵灵素闭气凝神,身后巨大莲华法相才缓缓消失,这道法术持续时间,不可谓不长。 就在裴落想要再往前一步时,猛然被徐夜拉住。 “怎么了?” 徐夜没有说话,指了指前方几步远地面上,那位于石子缝隙中难以发现的黑色液体。 “这是......” 裴落心中一惊,立即明白过来,随后二话不说,抬手一道拳光轰向液体,地面瞬间炸开,黑水飞溅。 “他要跑!” 裴落在水幕缝隙间看见化作黑水逃亡的墨玉。 猛然间,反应过来的两人真气爆射,一条白龙一条火龙冲破黑水阻碍,向前飞去。 望着前方被炸为粉末的墨玉,裴落却有些眼神紧张,“他死了吗?” 徐夜快步走去,望着快速流入地面缝隙的黑水,心中有些不安。 “也许吧。” 裴落走来,正要细细探查一番,前方树林中传来嘈杂的声音。 “什么人!” 一些军士陆陆续续出现在两人面前。 “原来是徐大人和裴道长。” “末将徐有志,奉命进山追杀青天魔教残众!” 一个将领快速走来,抱拳道。 “这里方才经历过一场战斗,青天魔教两位高手在此殒命,你们往西南方向仔细巡察一番。” 徐夜指了个方向,随后与裴落几人朝着墨玉原本要逃跑的地方快速追去。 而在某处阴暗的山窟中,一袭黑衣的青天魔神望着前面颤颤巍巍跪着的两个人,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件事我们万万不知情啊,魔神大人!” 倘若徐夜等人在场,必然会大吃一惊。 这两人,正是李文山和李文海两兄弟。 “是啊,那个道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京城的队伍里确实没有他的存在啊......” 李文海脑袋贴在地面,冷汗直流。 “魔神大人,他们此刻正在全力搜山,要不,您还是先撤吧,呃......” 李文海惶恐道,倘若他们连同青天魔神一同被发现,就什么也没的说了。 但他话音刚落,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般慢慢往上提。 青天魔神眼眸血红,一双虚影的血手死死扼住李文海,后者双手想要去扒开,碰到的却是虚无的空气。 李文山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生命气息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终于,李文海双腿笔直垂下,没了声息,随后掉落在地上。 青天魔神望着李文山,轻轻扬手,一道血红光点飞进了李文海眼中,后者痛苦捂着双眼。 过了会,李文山没有了动静,抬起头,双目猩红慢慢恢复了原样。 不用想,自己被种了魔种,只要在上三品三教高手前露面,就能把被一眼认出魔道身份。 “哪个方向防线最弱。” 青天魔神冷声道。 “西南。” 李文山恭敬答道。 “掩护我出去。” ...... 庞山西南脚下。 陈牧所率军队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此刻正在清理战场。 虽然是些品阶不高不低的妖物,但是对于陈牧的部队来说,还是有些威胁,毕竟陈牧所领军队虽说是云州精锐,却实在没有太多和妖物作战的经验。 陈牧立马,仍然表情严肃,并不因为刚打赢了一场胜仗而松懈。 “将军,此次征战,将士们各个都是带着立功的心来的,林将军偏偏安排我们在此地守株待兔,他亲自领着自己的亲兵在正面杀敌。” 副将刘毓文驱马上前,语气有些抱怨道。 云州一代相比于麟州,是个比较太平的地方,这群兵士们平时都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如今到了麟州,也只能干些策应的活,一些将士心中不免有些不服。 “休要胡言,朝廷吩咐林将军担任指挥官,我等只需听从命令就是,莫要想些没有用的。” 陈牧心态平稳,虽说自己在云州小有名气,但对于早就在北方战场上崭露头角功勋赫赫的林袁泷,自己还是打心眼里尊敬。 两人谈话间。 前方慌忙跑来一人,陈牧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斩魔校尉李文山。 “李大人?” 陈牧瞧见李文山如此慌不择路赶来,脸上布满血迹,好似遇到不得了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 李文山跑到陈牧马前,扶着战马凄惨道:“前方山谷,有魔教高手,已经杀了我们不少人,请将军速速派兵支援!” 望着李文山,陈牧犹豫了。 他接到的命令,是坚守此地,没有命令不得随意移动,但是前方袍泽被杀,这该如何是好。 “将军,快快派兵啊,否则,斩魔司弟兄,就要全部阵亡了啊!” 见陈牧犹豫不决,李文山再度催促,还特地咬重了斩魔司三字。 一个副将贴身过来,小声地在陈牧耳中嘀咕了几句。 李文山脸色紧张地看着陈牧。 “刘副将,你领五百军,去前方救援,本将军继续镇守此地。” 李文山急切道:“将军,五百人,只怕不够啊!” 陈牧摇了摇头道:“本将的职责便是在此地镇守,无论任何突发情况,没有军令不得随意乱动,分拨五百人,已经是极限了,还望李大人莫要为难本将。” 李文山咬了咬牙,“请刘副将快快随我来!” 很快,五百人便跟着李文山往前方奔去。 李文山刚走不久,一道身影便降临在了路中央。 “不好!” 迎面而来的魔气瞬间令所有战马惊惧不已,发生异动。 “镇定,镇定!” “迎敌,迎敌!” 陈牧拔剑怒喝,前排军士飞马而出。 显然,陈牧等人并不清楚眼前此人便是青天魔神,数百精锐军士不要命地往前冲。 青天魔神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眼眸中血影震荡而出,就在前方数丈远处不断炸开,一道接着一道地在地面上扩散出去,直到最后一道血影炸在陈牧面前。 待到灰尘散去,陈牧所见,尸横遍野! 正在陈牧大惊失色之际,青天魔神已经闪烁至人群之中。 他周身包裹一道犹如血液凝固形成的护罩中,穿梭在人群当中,不断收割着毫无反手之力的兵士。 “畜牲,尔敢杀人!” 陈牧瞬间怒气上涌,他跳下战马,双手握剑缓缓蓄力向前移动。 剑刃激烈地切割在地面,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青天魔神回过身来,幽暗的脸庞毫无表情,似乎压根没有将来人放在眼里。 浑身燃起真气的陈牧,盔甲被尽数震开散落一地,在他身后,一尊好似麒麟一般的猛兽之影愈发清晰! 云州猛将陈牧,号称千人难当之勇,可绝不是徒有虚名之辈。 第66章 极速追击 相传在数百年前的云州大地上,曾经诞生过麒麟血种,大楚王朝的前身隋朱王朝的覆灭,也与云鳞几州有着莫大关联。 百年前,云州更是出了位地仙之上的人物,号称麒麟真人,后来云鳞肃三州起义中,麒麟真人一人独战隋朱王朝三大国运武圣,最后不愿被杀,化作一头巨大的麒麟虚影散落在人间,将曾经被他一人独揽的一州武运全部回馈人间。 甲子前云州地区还兴起过一个麒麟山门,只不过后来日渐落寞,到了现在,云州麒麟的传说也愈发久远,至于麒麟真人是否真的是神兽麒麟转世,这个在百年前被人们津津乐道众说纷纭的话题,也无人问津了。 “麒麟?” 青天魔神微微一愣,在他印象中,这种气运属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问世了。 陈牧此刻浑身被火焰包裹住,那剑刃之上亦是燃起火焰,身后数丈长的沟壑一片火起! “有意思,让我见识下吧。” 青天魔神冷笑,随后气机猛然飙涨,一尊无限接近一品魔道高手的魔头,出现在众将士面前。 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握着战刀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光是那层不断往外炸起的魔气浪潮就已经气势汹涌,一些境界低下的士兵当场就失控地抽搐起来! 陈牧身后的麒麟虚影已然达到最大化,只见整个山谷间,一头火红色血麒麟,巍然矗立在一片翻滚的黑色魔海之中! 刹那间,陈牧动了。 那一直握在手中的剑猛然从地上往上斜着斩出,剑气如同半轮残月呼啸而去。 青天魔神徒手硬接,剑气在变得血红的血手之上消弭,随即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快速接近陈牧,魔气凝结成利爪,随着那快到连激发了麒麟血种的陈牧都看不清的身影闪烁。 一道道血痕在陈牧那被红色气潮包裹住的身体之上! 噗! 陈牧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身后麒麟猛然怒吼,一团吞噬天地的热浪喷来。 青天魔神方才被这一口滚烫真火震飞。 “不愧是麒麟血,体魄强度堪称强横,只可惜,这麒麟血,种在你这平庸之辈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青天魔神望着身上黑袍都被真火烧毁,露出里层的黑甲,狞笑道。 陈牧眼神低垂,面前的地面上已经积累了一滩血迹。 饶是麒麟的体魄,还是撑不过一品魔头的震杀,境界的差距仍是道鸿沟。 “将军......” 将士们仍是死死围着青天魔神,没人敢上前,但也没人逃跑。 “我陈牧,自知有愧,对不起我这祖上的麒麟血种,也对不起诸位将士,恐怕今天,我陈牧,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说着,陈牧再度持剑冲杀过来,每走一步都有鲜血滴下。 “我云州将士,死又何惧!” 一声麒麟怒吼伴随着陈牧声嘶力竭的怒喝响彻山林。 “口出狂言!” 青天魔神再次释放滔天魔气,同时那苍白面颊之上,血色魔瞳猛然放大,一股令人窒息绝望的杀机降临此方大地之上! “杀!” 所有士兵感受到内脏都要被这股气机绞破,全部不顾一切地不要命一般冲向青天魔神,来执行这人间最后一舞。 他们是兵,死也要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 黑气,火焰,士兵,刀戈,共同组成混乱的一幕。 远处,正在疯狂赶路的徐夜被这一声怒吼惊醒,体内真龙之力震动,好似心生感应一般。 “不好!” 徐夜猛然回过头,望着西南方向低喝道: “我们被他骗了,西南!西南方向!” 徐夜顾不上接受,也顾不上其余几人反应如何,瞬间起步。 裴落一愣,思索片刻,他选择相信徐夜,随后快步跟上三人已经快要消失的身影。 陈牧再次被震荡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之上,落下时,山壁上赫然出现巨大的蛛网形裂缝。 此刻的陈牧身后俨然没有了麒麟虚影,仅有一丝火焰包裹在他手部。 方才那次交手,他将全部真气汇集在右手剑伤,拼尽全力斩出一剑,但代价是弱点暴露无遗的他被一拳打飞。 反观青天魔神,左肩处一道伤口纵深可见骨血,皮肤表面更是犹如烈火灼烧一般。 “你的麒麟血,就由我来替你保管吧,你放心,我不会让它被埋没的。” 青天魔神走近陈牧身旁,没有多余的废话,抬手一掌轰在男人的头顶,男人缓缓倒下。 青天魔神伸出右手,猩红色的手掌仿佛生出一股吸力,一滴纯洁无瑕的赤红血滴竟被生生抽离出来。 青天魔神望着男人缓缓倒下的身躯,冷笑一声,瞬间离去。 他却没有注意到,陈牧倒下后,满是鲜血的右手,除了食指之外都在用尽最后力气般颤颤巍巍地收缩,最终在做出指向手势后,陈牧身体猛然抽搐一下,再没有了动静。 而那右手所指,正是青天魔神离开的方向。 徐夜望着满地血水尸体,眼神猛烈收缩。 上至将军,下至步卒,所有兵士,无一幸免,全部战死。 “我们来晚了......” 裴落慢慢走进人堆,细细查看。 芈冬青神情萧瑟,这个场面,甚至比之前沧兰城外,还要惨烈。 一个不算宽阔的山谷,堆满了尸体。 “能够短时间杀掉这么多人,应该是青天魔神了。” 赵灵素默默说道。 徐夜没有回话,好似看到了什么快步往前走。 “现在又两条路可以选,走哪条?” 裴落望着徐夜,沉声道。 徐夜缓缓蹲下,怔住了一般没有做声。 “阿夜?” 另外两人也好奇地走了过来,但见到眼前一幕时却被惊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陈,陈牧将军......” 短暂的沉默后,徐夜站起身子,指向远方,“我们继续追。” 随后,徐夜率先飞射出去,片刻间已经没了人影。 “冬青,你留在这里,林将军他们想必快到了,也好与林将军讲清楚情况。” 裴落望着芈冬青,轻声道。 “这,好,我,我会的,你们小心......” 芈冬青担忧的神情落在裴落眼中,后者没有再像先前一般拿他开玩笑,反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望着消失不见的三人,芈冬青立在原地,缓缓握紧了拳头。 快到山脚下时,徐夜猛然发现了一队士兵的尸体,死状皆与山谷陈牧所率相差无几,并且血液尚未凝固,分明是刚刚才被杀死。 徐夜猛然激发神力,万清神目瞬间增发神力,远处,一个黑影出现。 “裴落,召出白龙!可以追上!” 说话间,龙吟乍起。 裴落赵灵素二人已经乘于白龙之上...... 白龙经历先前的几次战斗,身躯猛涨,速度更是在上一层楼。 原本初见时只有徐夜的赤螭那般身形,如今已经比赤螭大了三倍有余! 白影闪过如同乘虚御风,徐夜只觉得万清神目下的黑影越发清晰。 ps:感谢bzgs,cao破天道投的月票,谢谢么么哒。 第67章 摇摇欲坠 整个庞山西南山脚下,不知从哪里炸起层层魔气,波及数百丈,山林鸟兽皆散。 青天魔神周遭黑气如同游龙般不断快速流转,发出刺耳铮鸣声。 在他身前,裴落、徐夜、赵灵素三人同样真气肆意怒放。 裴落身后白龙威武,双拳被白色真罡包裹,满眼通红,徐夜身前两尊罗汉巍然矗立,远处是没了声息的两尊傀儡。 赵灵素身后不远一朵巨大莲花法相高高悬挂,源源不断向下释放光洁神光。 青天魔神长发挥舞,四肢夸张后仰,一股奔腾的魔气滚滚而来! 青天魔神的身躯争议肉眼可见的幅度不断涨大,双脚站立的地面硬生生塌陷入底下数百尺! “这才是,真正的魔神吗......” 裴落握紧双拳,微微一怔。 徐夜沉默不语,眼前的青天魔神竟然足足有五丈之高,整个身体表面都被不知是何物的暴烈魔气包裹,头顶生出暗影魔角,双眼通红,周遭沙石飞扬,横风拦腰截断庞大树干,远处河流水面炸起百道龙卷! 青天魔神发出一声怒吼,一拳砸来,空气都要被呼啸的拳头撕裂一般发出碰撞的声响。 “躲开!” 徐夜大喝,随后身形猛然暴退。 前方猛然被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面竟有魔气滋生,瞬间化为幽魂再度扑面而来! 未及三人消灭难缠的幽魂,青天魔神另一拳已经再度砸来! 这一拳,直接将赵灵素来不及收回的莲花法相整个砸碎! 半空中,莲花碎片化作光影一般四处纷飞,很快湮灭。 赵灵素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一道幽绿光点迅速从他脑中飞出,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赵姑娘!” “裴落!” 徐夜猛然大喝,随后两尊罗汉法相联合白龙生成一道白金两道光芒屏障,硬生生挡住了青天魔神朝着受伤的赵灵素的一拳。 屏障瞬间碎裂,两尊金黄法相生出许多裂缝,随后轰然震碎! 抱着赵灵素的徐夜随即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地迅速朝后方飞奔。 裴落也被震退,双脚在地面上留下数丈长的划痕方才堪堪停住。 裴落转过头,望着徐夜苦笑一声。 “徐夜,咱哥俩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徐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站了起来。 “跑也跑不掉了,跟他拼了吧。” 徐夜惨笑一声,随后周身幽绿光芒若隐若现。 倘若这一招再没有用,只能跻身灵界来躲避死亡,但是他能躲,裴落和赵灵素呢? 裴落心领神会,他猛然摆出道教请神手势,眉心一点金光闪烁,随后猛然睁开双眼,白光如同光柱一般射破了空气! “神压云霭,魄落尤尤,北有灵,山无形,百年护人,千年护道! 武当山裴落,借白龙真人道法,请武当山祖师堂,青云祖师爷!” 魔神怒喝响彻天地,铺天盖地的魔剑射向三人所在,裴落身前天幕猛然射下一道神光,直接将飞射而来的魔剑全部震碎! “真武敕令,降世荡魔,玄蛇灵龟,吃邪吞祟,妖魔鬼怪,尔敢滋生!” 徐夜双目怒睁,布满血丝,周身神光熠熠。 “请真武大帝!” 眩目神光之后,囊括天地般的幽冥青光瞬间淹没一切! 灵体真身! 徐夜真是拼了,灵界吸取的所有灵力全部疯狂加持在真武大帝灵身之上,那幽冥真武发出怒吼,身形猛然窜高,欲与魔神争雄! 不知是从天幕降下了什么庞然大物一般,整个山体都摇摇晃动! 裴落已经没了踪影,随之出现的则是一尊坐在神云之上,神纹烫金玄袍猎猎随风,鹤发童颜的神人道士! 武当山祖师堂的飞升神仙,青云! 而当他看到徐夜身前那尊集霸气神威、幽冥神异于一体的幽冥真武时,气息竟然微微一滞! “武当山祖师堂青云,拜见我武当之祖,玄武正神真武大帝!” 尽管不知是何人竟然请出这尊不知蕴含了多少本体伟力的真武大帝法象,并且竟还蕴藏了灵界幽冥之力,但对于武当山之祖正神,青云丝毫不敢怠慢。 幽冥真武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青云的话语一般,手中神剑顺势向魔神砍去! 青云挥舞浮尘,刹那间天上云雾便化作漫天剑雨,如同鸟群一般灌向魔神。 “天光滔滔,万象啾灵,塑形以剑,而斩群魔!” 青天魔神浑身颤抖,黑气不断翻滚,血红的如同血流一般的液体逐渐淹没了他浑身黑色魔气。 青云道人的云剑在靠近魔血时,将然全部像是蒸发般化作空气! 幽冥真武斩出一道幽冥剑气,剑气纵横灵气肆意张狂化为青龙咆哮而去! 徐夜此刻虚脱般地半躺在地上,一旁是赵灵素,后者面庞虚弱。 “徐公子,你,和灵界有什么联系么。” 赵灵素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徐夜废了好大劲才听得到。 “我是灵修。” 徐夜转过头,选择了这样一个回答。 “是吗......” 不知为何,赵灵素的语气有些落寞,亦或是侥幸。 “我们会死吗?” 赵灵素望着前方三道激战正酣的身影,淡淡道。 徐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今天的赵灵素,有些异样。 因为幽冥真武正在疯狂耗用体内灵力,徐夜不得不强行支撑住虚弱的身体,不至于让自己昏厥。 “这魔神体内竟然有魔珠,难怪,难怪......” 青云的神影愈发淡薄,他望向徐夜所在,喃喃道: “虽然不知你与真武大帝有何因缘,但以目前召我降世的后生来说,法力还太过低微,用不了多久我的法相就会消散,是死是活,只能靠你自己了......” 血红魔神胸膛中央,一颗狰狞的魔珠之上,赫然睁着一只漆黑独眼! 一声听不清是何物的声音从魔神身躯中发出,随后一道道湮灭的魔光向四面八方射去。 青云法相第一个消散,一道白光射入徐夜眉宇之间。 随后,裴落从高处重重落下,没了动静。 “裴落!” 徐夜大喝一声,随即猛然起身。 没走几步,却忽然重心不稳,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来。 原来那幽冥真武的胸膛中央赫然被一道血光洞穿! 青天魔神胸膛那颗魔珠之眼射出的这道血光,竟然瞬间剥夺了幽冥真武几乎所有生机! 庞大身影逐渐溃散。 这骇然一击,如此猝不及防,徐夜甚至没有灵力支撑来进入灵界规避死亡。 目光一片血红的他苍然倒下,视线由高变低,慢慢模糊。 天边,一道剑刃划破云霄,仿佛是生生撕扯了天幕。 轰然落在魔神前方远处,挡住其向前踩踏的脚步。 第68章 天师 魔神之威猛然消散,犹如畏惧般对眼前降临的老道人退避三舍。 白光散去,方才击退魔气的剑气在地面留下一道天坑。 一道沙白身影悬浮坑上。 来人云袍烨烨,身姿挺拔,半数银丝掺杂在黑发之中,更使得面目冷峻异常。 态老神不老。 赵灵素缓缓站了起来,她摘掉挡在脸上的薄纱,露出惊艳的面容。 毫无粉黛,纯洁如莲。 “师父。” 赵灵素惨笑一声。 “孽徒!” 冷峻老道怒骂一身,眼神却飘过去,待到确认赵灵素无大碍后单手持剑,挑向魔神。 “青天魔神,甲子前,老道在酆都魔域,曾经有幸见过你的尊容,并且亲手斩杀了你手下三大魔尊之一的乎埒魔尊,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老道眉目冷清,表情傲然。 青天魔神仿佛完全变成了一具由魔珠操纵的傀儡,他并没有跟老道废话,一拳轰来。 “看来是不记得了。” 老道周围没有半点真气真罡环绕,孤身一人躲开这毁灭一拳。 “想来也是,眼前的你不过是那魔域魔神的一道分身傀儡罢了,怎么,数百年前被龙台十二仙削头剐身的境遇都忘了么,又来我人间霍乱!” 老道话落,气机猛然暴涨,衣袖张扬,无数剑气藏于袖中! 青天魔神又是一拳一拳不断轰击着老道脆弱的身躯。 “师父!” 赵灵素崩溃大喊。 “孽徒,看好这招,叫作袖中风云!” 老道哈哈大笑,与他那天然的冷酷面容鲜明对比。 数千条剑气刹那间从他袖中飞出,形成剑阵,如同一条剑龙一般直直飞去! “炸开!” 老道人大喝一声,天地变色一般,那魔神拳势都被尽数撕裂。 自老道为中心,剑气如同瀑布般从那具老朽之躯中倾泻而出,方圆百丈,层层剑浪,不断炸起! 天地万物,震颤不已。 被老道人叫作孽徒的赵灵素目瞪口呆,双手无力垂下,喃喃道: “师父,你,踏入地仙了......” 时间回溯到数百年前的青城山,那时的青城道门,雄踞中原北方,乃是道教山门中首屈一指。 直到青城山出了位雷厉风行亦正亦邪的黑衣道人,唤作张合道。 不知修习何种秘术的张合道境界猛涨,仅用十年时间就夺得了青城山最大一脉,裸元一脉的主道人,至此,一场联合阴阳教密谋的浩劫席卷青城山。 年轻一辈迅速凋零,甚至夭亡。 百年来,虽然张合道在那场战斗中身死道消,阴阳教也隐匿于世间,但某种禁忌的诅咒好像一直缠绕在青城山上。 尽管有资质上乘的弟子,却莫名染上恶疾,每过一年,他们费尽心思修习的境界就会莫名其妙般的流失。 至此,青城山一落千丈,逐渐跌落道教门庭之外。 如今,更是到了隐姓埋名的地步。 青城山赵灵素,便是最后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弟子。 老道人谢灵台,则是上一届,饱受此种禁忌摧残的道教修士。 “这不可能......不可能......” 赵灵素虽然嘴唇发白,语无伦次,但是眼里仍然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神情。 谢灵台踏过地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找到了克制禁忌的方法了? 可惜此时的谢灵台无暇告诉她答案。 “剑起!” 如果说龙虎山上的千剑天师李千剑是把控实剑控出了精髓,那么谢灵台的控虚剑之造诣,恐怕已然位列山巅。 无数剑气仍旧在不断炸开,地面早已被毁的不成样子。 赵灵素在剑气中将被包裹成两个冰茧一般的徐夜和裴落运至数百丈之外,才免受波及。 远处,林袁泷的人马已经到了,却只是远远地傻站着,一点也不得上前。 “真乃仙人也。” 林袁泷手握剑柄,微微颤抖。 身后的林由深面庞带血,眼神灼热。 谢灵台剑气炸起,兵士不得上前,近者即碎。 这是众人的共识。 谢灵台在半空狂甩剑气,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双眼迷离。 但这一幕,恰巧被他掩盖过去。 “青天魔神,你在看,老道我怎会不知。” 浑身被剑气包裹的青城山老道,露出猩红牙齿,冷笑道。 “如此也好,老道就让你再感受一下,当初被龙台剑仙钉杀的滋味!” 谢灵台单手持剑,缓缓划过冰冷的目光。 随后,剑身铮鸣。 这把跟随了他一辈子的道剑“灵台”,剑名即人名。 “这才百年,尔等就又急不可耐要侵我人间?” 青天魔神许是真的听见了谢灵台的话语,瞬间暴戾起来,仿佛用尽了魔珠内所有魔气,身形猛涨! 魔珠随之黯淡下去,那颗诡异独眼,也缓缓闭上。 绝横一击! “我人间仙人,还没死绝!” 谢灵台脚下瞬间再起数百道剑气龙卷,直接将他送上高空,直到比那青天魔神还要高的地方才堪堪停下。 无数道虚影剑气如同灵台一般在他脚下筑起了高台,直直铺满天空,伸向魔神。 铺天盖地的剑影,直接让地面失了颜色,见不得光! 赵灵素目瞪口呆,面目痴痴。 “杀!” 人群中,蓦然响起一道苍雄浑厚的声音! 原来是那沧兰大将王曾舜! 此刻的他浑身盔甲沾满鲜血,却握拳挥向天空,奋力呐喊! 许是想起了这场战役中牺牲的战友袍泽,许是想念昔日好友殷遥月,许是喟叹斩魔校尉胡猛的陨落,这一刻,王曾舜双目欲裂。 “杀!” 林由深亦是如此,生来血性的他此刻只恨自己境界不够,不然非得飞上剑气铸成的高台,与那老仙人,共同厮杀! “杀!杀!杀!” 林袁泷大军中,陆陆续续有兵士同样大喊,带着愤怒,带着发泄,带着悲恸,种种情绪渲染着,渐渐的,所有人都呐喊了起来。 就连一向沉稳的林袁泷,同样咬紧牙齿,无声呐喊。 恍惚间,这群沙场猛士的震天怒吼化作虚灵一般探射出去。 高台之上,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沙场上冲阵,瞬间将身穿铁铠的敌军冲杀殆尽! 徐夜的冰茧之上,生出道道裂纹。 剑台之上,一轮煌煌大日仿佛就要落下人间。 而牵引者,正是青城山道人谢灵台。 当大日光照而下,剑气高台纷纷碎裂,从远处的尽头开始,一直碎裂到谢灵台脚下! 青天魔神出了双手,全身上下快速萎缩,黑色魔气全部聚集于一拳之上! “剑煌煌,天荒荒......” 赵灵素耳畔响起老道人的呢喃细语,一如之前十几年间那般冷淡如霜。 “阿素,青城山亏欠你的,那便由老道我来偿还。” 赵灵素眼神朦胧,一双无暇美目竟是凝成了霜。 “阿素,你且看好了......” 呢喃消失,老道遥喝之声从云端传来。 “这一剑,叫天顶离火!” 众人眼前,仿佛是天边无穷无尽的火烧云连成一片,如同烈火汪洋一般倒灌而下! 又有剑气长达数千丈拔地而起,直通天际,搅动着漫天烈火! 烈火燎原,而天火焚空! 第69章 酆都北阴大帝 晚霞如火般燃烧着天幕。 黑气于赤焰中消弭。 巨大的身躯苍然倒下,浑身遍布可怖烧痕。 一颗失去了光泽的血红色珠子滚落在河中。 一道裹挟着火花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坠落在庞山之中。 “师父!” 赵灵素脸神崩溃,巨大的悲痛涌入心头。 她摇摇欲坠,跌落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 曾经的她,因为某些人的三言两语而兀自怀疑甚至痛恨青城山的赵灵素,此刻只有说不出的悔恨。 这么多年来,青城山倾注在她身上的精力,不可谓不多,与山门第一道法神童陈悠之相比都少不了几分。 她的师父谢灵台,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冷若冰霜,但好像,把一切能教给自己的都教了...... 女子顿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钻入心肺,从而麻木了四肢,是她差点再度跌倒。 那层冰茧之下,徐夜睁开了双眼。 方才的无意识之中,仿佛有道白光化作一道仙风道骨的道人身影,随即不断有某种断断续续的真气灌入。 原本因为过度使用灵体真身而产生的紊乱气息也被这股真气捋顺,甚至精纯了一些。 徐夜猛然一颤,身上冰茧瞬间碎裂,露出他的身子。 前方,精神恍惚的赵灵素正跌跌撞撞地往山上奔去,远处,一道漆黑庞大的巨人尸体倒在地上。 后方响起了马蹄声,是林袁泷的队伍到了,徐夜看了同样布满裂缝的裴落一眼,踉跄着往赵灵素消失的地方走去。 庞山里,一道白色身影迅速消失,带着解脱,或者不甘。 赵灵素就那样跪在已经不成人形的谢灵台身边,双目垂泪,双手死死捏住老道士的左臂。 徐夜第一次看清女子的真容,却没什么心情欣赏。 老道陨落前,他就已经能够感知那顶上之战了,甚至老道引出的天上离火,还与自己的火之天象微微共鸣。 只叹那青天魔神实在太过强横,如此仙人威能,也只能与之同归于尽么。 赵灵素望着地上的身影,一时间难以接受。 明明那么冷傲,可以称之为绝世高手的师父,怎么就死了呢? 难道人真的只有在失去后才会后悔吗? 赵灵素无言哽塞,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到了嘴边,只剩呜咽之声。 谢灵台的死,其实也并不奇异。 那远在魔域的青天魔神化身固然强大,但并不能带着伤残之躯将一位通玄道人直接锤杀,更何况还是能引出天火的剑修。 原本就因为受困于古老禁术的他明明剑意剑气双通天,更是一步踏入了第十楼剑仙之列,奈何道教境界止步通玄,数十年一步都前进不得。 原本想要依靠这招天顶离火,引来天火灌进肉身以及神魂,来尝试他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后一种突破禁忌的方法,只可惜,反倒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天地威能而机能瞬间枯萎。 “人活一世,有图安稳的,自然唯唯诺诺处处小心,也有图长生的,自然突破桎梏无所不用其极,我既然当不了普通人,一辈子注定要困死与此,有何不敢一试?” 这句话是谢灵台对自己的师兄所说,只可惜赵灵素再也不会听到。 其实徐夜早就猜出了赵灵素身份不凡,没想到却是有个仙人师父,倒是与那龙虎山上斐青婳差不太多。 等等,斐青婳? 她...... 徐夜自嘲地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猛然间,徐夜感应到什么一样回头望去,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徐夜正欲转身上前安慰一番赵灵素早点带她回去。 “小心!” 赵灵素身后,一堆由黑水构成的异物正张着漆黑大口! 一剑紫雷迅速飞去,就在黑水落在赵灵素身后一瞬间,紫雷炸起。 同时,徐夜也闪到了赵灵素身边。 赵灵素这才堪堪反应过来,望见了徐夜先是一愣,随后弹射出去,有些小鹿般的惊恐。 “是你?” 徐夜冷笑道。 眼前的黑水异物,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死去的墨玉。 “青天魔神都死了,你还准备往哪里逃?” 此刻的墨玉仅有之前的五分之一大小,气息微弱,徐夜所幸剑光一闪,天象剑上燃起了天火。 既然一般的东西杀不了你,试试天火吧。 剑光闪过,天火剑气瞬间如同月牙般斩出。 墨玉瞬间分散,数道黑色水剑飞向徐夜而来。 水火交接。 天火湮灭一切,但还是有少许剑气飞射到徐夜身体。 徐夜被重重击飞,但天火剑气也将墨玉一分为二。 被一分为二的墨玉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缝合在一起,逐渐幻化为人形模样,片刻,黑袍阴冷男子再度出现。 “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这种实力么。” 后方闪起白光,徐夜回头望去,一轮莲花升起,尽管比之以前微弱了许多,但还是使徐夜浑身元气充沛起来。 再不可托大,徐夜口中默念,身后一尊神明虚影滚滚而上。 之前受过重伤的徐夜,虽然被那道武当山祖师爷法相留下的白光恢复了一遍,但挫伤仍在。 此刻的真武大帝虚影也显得有些薄弱。 “真武荡魔!” 真武大帝手中神剑闪起炽烈白罡,一剑斩下,与此同时徐夜的天火剑也一并斩出。 然而化作人形的墨玉,却忽然大笑起来,他以极快的速度,匪夷所思地脱光了衣物,浑然不顾冲来的两道剑气! 墨玉艰涩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 徐夜燃起神光,不给任何喘息机会,一跃来到有着墨玉脸庞的黑水面前。 一剑钉穿,死死将其钉在地上。 墨玉的脸诡异抽搐一阵,随后双眼冒血,天火燃烧,很快将墨玉燃烧殆尽。 这回,真的是渣都不剩了。 【斩杀魔道人墨玉】 以道教法术请神敕令斩杀魔道人,提升道教道行。 【请神敕令:酆都北阴大帝】 【酆都北阴大帝:掌罗酆六天,司生灵死魂,总领五岳,捡摄幽酆,首任上官,咸制万灵】 【敕令:二仪分判,三象植灵,天地翳莽,幽幽冥冥,上朝金阙,下领酆都,今收五令,速速下凡,敕】 “这是,酆都大帝......” 徐夜被突如其来的文字一惊,没想到斩杀了墨玉后,触发了请神敕令的升级。 不过这个酆都北阴大帝,看起来,很猛的样子啊。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徐夜转过身,赵灵素却已经晕了过去...... ...... “前几日,我曾近距离瞧见过他,明明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竟然身体涨大数百倍,究竟是何等邪功,才诡异至此啊......” 沧兰城,艰难取胜的众人回到城中,此时已是第二天午间。 宴席上,王曾舜想起那个晚上差点将自己扼死的男人,不由轻轻一颤,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青天魔神如此强绝,当初为何不直接化成本体,那天如果换成这种实力的他,十个沧兰恐怕都守不住吧......” 林由深喝了一杯酒,回想着那魔神巨人的身形,有些不解,同时又有些庆幸。 在场众人,也大抵如此。 “青天魔神本是修士,应是被魔珠控制,倘若释放所有魔气,其本体就会失去控制,或许,他也不想那么早成为魔鬼的傀儡吧。” 徐夜面色冷峻,缓缓道。 “不错,既然是魔修,而不是魔,那他就还是人,只要是人,就无法摆脱七情六欲,这青天魔神的欲,便是野心!” 首席,林袁泷脸色微红,沉声道。 众人称是。 沧兰城的危机亦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林袁泷的机会了,挥师继续南上,彻底扫除青天魔教其余残众。 但是没了徐夜他们什么事,这几日徐夜与裴落一直在沧兰城中修养,不日便要带着斩魔司幸存者回京复命了。 是夜。 徐夜与城中寂静处冥想,口中默念口诀。 意识来到了一片荒芜,随着请神口诀默念完毕,荒芜瞬间熄灭了月光一般,化为一座黑暗寂静之地。 隐隐约约,似有神音低语,有好似是神明吟唱。 一片黑色夜幕中,一个几乎与夜色融于一起的身影却森然现出其神异的轮廓。 陡然,一轮冷月突兀地打破黑暗,月光照落。 一尊神武身影巍然矗立,玄衣明甲,银面黑发,两条狰狞黑龙蛰伏,六把铁索神剑护法。 无形的威严气势陡然炸开,地面上气波层层荡起,推向远处。 与真武大帝不同的是,酆都北阴大帝那股凌厉的气势更为锋芒毕露,更为冷冽傲然。 光是这份神威,就足以震慑宵小妖魔! “这就是,酆都北阴大帝......” ps:明天0点上架,新章节会凌晨一点发,连发六章,过会上架感言也会单章发出来,求个首订!感谢支持! 第70章 上架感言 咳咳,这本小书小作者写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也要上架了。 有的朋友们可能不一定会往下看,先在这里求个首订!(超小声bb) 虽然可能没有多少人看,但我还是想说一下哈哈,本人有些话痨。 小作者是个新手,这算是第一本书,这本书写到现在,我自己积累了不少经验,也认识到了不少问题。 这本书不论是因为写的不够精彩亦或是我自己发布章节的时间影响了追读,推荐止步app蚊子推,勉强三千收上架确实是扑了。 大家追读过来的都知道,上架前我就喜欢爆更加更,国庆的时候甚至一天一万字,对于新书来说,这是大忌呀唉,奈何之前的我不什么都懂,哭。 咳咳,然后稍微说一下这本书,主要还是我想写的太多了,雄心很大,三教体系,神鬼传说,战场庙堂江湖等等,但现实是兄弟你把握不住哈哈,(哭唧唧)关于这方面呢,这个小作者也正在调整。 还有就是一些朋友包括大大们讲我喜欢卖弄文采,其实真没有啊哈哈,我也没什么文采,只是想把人物写活,但可能不免有些啰嗦,总之就是没有大神命得了大神病,哈哈哈(最近也在调整这方面了,尽量多围绕主角,多推动进程)。 之前因为一些本书数据的原因心态有些起伏,好在是调整了过来,文章质量再次拉了上来。 后面回归朝堂解决诸多事端,渐渐名声鹊起,游历大楚斩妖除魔必不可少,后续也会发展到三教争端,包括战场征伐,统一各国肯定是有的。 这本大纲有两条路,一个是推翻大楚,另一个是成为大楚背后的男人(本来是想根据大家反响决定的,现在也没必要了,直接说出来了)。 除了国家之外还有之前提到过的鬼妖魔三方势力也会陆续登场,还有亦正亦邪的阴阳教等等(其实这个之前有伏笔,只不过好像埋得有点早)。 有兄弟包括一些作者朋友们说我几个配角写的还不错,也有的兄弟说配角笔墨多了,说我想学大内总管陈貂寺(没活硬整)哈哈。 小作者也是只想把自己想写的写出来而已,目前也在适当调整各个配角的戏份哈,慢慢完善。 其余卖惨就不必了,小作者真的不大,目前还在读书,当初写书的原因就是缺乏被认可的获得感,rmb什么的是其次了,并不会因为一本扑街就怎么样怎么样的。 这本书会写下去的,第一本书就能写好的写手毕竟不多,一边积累经验一边吃全勤,还是蛮香的,嘿嘿。 最后,觉得本书还可以的兄弟萌,求个首订啦。单存是为了复活赛的机会哈哈,因为假如我收订比很高,还是有机会再上推荐的。比如我三千收藏,然后有两千个兄弟给我首订,那我也是很牛逼的哈哈。 然后的话遵循一下前辈们的传统,加更规则(书友圈里的加更楼也算):首订破一百加一更(30:1的收订比直接太监都没啥问题哈哈) 破二百加两更,三百加三更,以此类推。 收藏每涨一千加一更。 月票每涨一百加一更。 打赏就不必了,留着些钱兄弟萌自己买点饮料喝喝吧。 但如果有的话,没什么表示肯定是不行的,肯定是要加更的,单人打赏超过三十加一章,五十加两章。(再往后面不算了哈) 至于盟主啥的,咱也没什么经验,特地去一些作者朋友那里请教,人家说别想了你不可能的哈哈(开玩笑)。舵主加一更,堂主两更,后面,几乎没多大可能了哈,如果有了再说。 就酱紫,首订真的拜托一下了兄弟萌。 正式章节马上发布,今天六章奉上。(真真是拼了老命了,一些朋友们应该知道最近小作者在改大纲,各种调整,不然肝个二十章都有可能。) 然后上架后每天两章3000+,偶尔爆更,一个星期一次或者两次(视成绩而定)。 最后,小作者由衷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兄弟萌,包括最活跃的老朋友枯枯、我朋友佬妖怪、总管、书友、求不得就偏宠、星宇心月等等,感谢给我投推荐票、月票包括评论本书的书友们,我在后台看得到,心情也会因此开心好久,这真的是一种莫大的鼓励,谢谢! 最后,作家的话里面有小书的小作者自己建的小群,希望喜欢本书的兄弟萌感兴趣的加一下,鞭挞小作者前进! 然后大家看到这里的麻烦评论一下,哪怕是一个1也好,让小作者心里好歹有个数,。 最后的最后,求个首订,知音拜谢。 第71章 不速之客,故人重逢 远在南方的龙虎山之上,此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中年野游道人停在龙虎山山脚下,望着巍峨的山门,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龙虎山,家大业大,啧啧。” “想当年武当山掌教屹立龙虎山门,踢了它‘丹成龙虎现’的牌坊,那时候的易秋水,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武当一脉日渐落寞,龙虎山,倒是一家独大咯,啧啧啧。” 相貌有些滑稽的中年男人身穿灰不溜秋的道袍,也不知是原来的衣服颜色就是如此,还是太久了没洗过,总之看上去十分地邋遢。 背后一把钟馗驱鬼式样的桃花符剑却尤为崭新,剑刃还隐有冷光闪烁。 道人双手环抱,望着龙虎山门思索片刻,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脸上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 只见他凭空飞起,往龙虎山莲花峰方向飞去。 龙虎山某处隐蔽的石室中,一位老道长微叹一声,在黑暗中无奈喃喃道:“南寻北寻,邓玄庭来了,你们俩去应付一下。” 随即,猛地一掐手指,眼里闪过惊惧和无奈的神情。 最终老道人摇了摇头,这世间俗事,他实在懒得多管了。 莲花峰上,南寻真人与北寻真人飞出山峰,两人相视一眼,苦笑连连。 就在莲花峰悬崖峭壁下的某棵生在岩壁上的树上,邓玄庭,正双腿缠着树干,半躺在树枝上,好不惬意。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北寻真人脾气爆,指着邓玄庭破口喝道。 “瞧瞧你像是什么样子,浑身污秽至极,哪里还有个道人的样子。” 南寻真人微叹一声,随即制止住了北寻真人,“哎哎,算了,师弟难得来一次,莫要说他了。” 南寻真人望着邓玄庭,好似想起了多少年前,这个放荡不羁的师弟的模样。 “北寻师兄,脾气还是这么臭,当年师父就说了,你改不了你这个臭脾气,这辈子北向踏足地仙,啧啧,看来还真被他老人家说对了。” “啧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是因为南寻师兄的缘故,才勉强跻身通玄境吧,唉,也难怪,毕竟啊咱们仨当中,只有你的资质是最低的。” 邓玄庭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十足欠扁的模样,叫北寻真人看了气的牙齿颤抖起来。 “你!” “好了,师弟,这次来龙虎山,是何缘故?” 南寻真人对邓玄庭有着足够的耐心,这并不包括曾经被他救过一命的感恩戴德,更多的是对师父旨意的遵守以及对邓玄庭本人的怜悯。 邓玄庭掏了掏耳朵,咧嘴笑道:“没事,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本来我还以为你们两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成了地仙了呢,谁知道竟然一个也没有。” “再者嘛,你们两个的小心思也被我给发现咯。” 邓玄庭用手指指了指两人,笑眯眯道。 “我们的小心思?” 南寻真人皱眉,“此话何意?” 邓玄庭也不是什么沉闷的人,早已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他所幸撂了出来:“那道真龙气运。” 闻言,两人俱是脸色猛然一变。 “你说什么!” 北寻真人脸色变得异常黝黑,像是要吃人了,若不是顾忌他人,只怕抬手就要上前干架了。 南寻真人脸色渐渐恢复,“师弟,此处不是谈话的地,要不去我那里一叙?” 邓玄庭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俩也别担心,那东西我要是看上眼,如今也轮不到你们那俩徒弟了,再者说了,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物,那多余的指头尖尖般的气运,你们两个徒弟再怎么争,又能争到哪去?” 南寻真人摇了摇头,“师弟,纵使你天纵之姿,又当如何?这么现年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才出生就被冠以天人之姿,可结果呢,踏入地仙的都寥寥无几!” 北寻真人也冷冷道:“风雷资质不差,甚至可以说丝毫不弱于你,但他心性极端,我时常恐他过刚而折。况且这道气运,原本也是我为他争取而来的,何须你来多嘴!” 一想到陈风雷竟然不听他的话,几乎已经退出了这道气运的争夺者名单,北寻真人的脸更黑了,对邓玄庭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邓玄庭随意地耸了耸肩,“我可没说你们不能争哦,就算你们俩本人亲自争,我都不会说什么。” “你!” 北寻真人气急,一道剑气抬手便轰去! “不可!” 南寻真人急忙大喝制止。 可待到树木烟雾散尽,邓玄庭却不见了身影。 “什么,他人呢!” 邓玄庭能够躲避这道剑气着实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哈哈哈哈哈,北寻师兄,后会有期啊。” 天边,传来邓玄庭嚣张至极的笑声,北玄真人一阵错愕。 “这小子难道在我之上了!什么时候......” 想到此处,北寻真人肩头一颤。 “你看......” 北寻真人被打断,朝着南寻真人所指方向看去。 在方才邓玄庭所呆的树木之后的崖壁上,竟有一行剑气镌刻的小字。 “不出一年,大楚岌岌,二位师兄,早做打算......” 南寻真人念完,脸色冰凉。 ......... 再说那北寻真人口中的孽徒陈风雷,此刻竟然已经到了北凉州军营当中,正与那袁小七吹牛打屁着。 袁青钢心里是真有些苦啊,刚来北凉州不久,就忙着训练那些半成品妖兽,时不时还得客串一下布防官和信使官等官职,忙的焦头烂额。 数日前,这不请自来的陈风雷忽然杀到北凉州,在边境上恰巧逮到了一场不大不小,关于山地争夺的战役。 这下好,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撒的陈风雷,在战场上几乎以一敌千,愣是在北凉军惊愕的目光下一人解决了所有北燕残兵。 据亲眼目睹的兵士们口口相传,这位他们后来才知道是龙虎山剑仙的神人,两把飞剑在北燕军中不断穿梭,更是引来雷电给北燕电成了焦,他们看得别提有多爽了。 发泄完了的陈风雷还不尽兴,一人两剑就往人家北燕军营脸上锤去,一直到日落才回来,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前方极远的大漠里干了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小子特地来找我,唉。” 军中不得饮酒,袁青钢喝着茶,愁眉苦脸。 但是陈风雷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可惜了,可惜了,要不是有个三品大将以死拦路,那群人都得死。” 袁青钢无奈苦笑,“风雷,要不你参军算了,真的。” “我袁小七用人头给你作担保,就凭你现在这样的,还是龙虎山高徒,高低给你整个正牌校尉,不出一年,你准得被提拔成正牌将军,要是那北凉王见着你,恐怕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风雷眼眸一亮。 见面前人半天没动静,像是在思虑什么事情一般,袁青钢意识到不对,顿时尴尬道:“不会吧,风雷,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喂!” 第72章 灵素之惑,徐夜返京 白衣女子就那样跪在悬崖峭壁之间。 晨间,露色微微,一丝丝寒冷围绕在她身旁。 斐青婳面无表情,紧闭双眼,任凭秀发被露水打湿,紧紧地贴在额头。 “先是陈风雷,再是你,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南寻真人的声音传来,由一开始的愠怒变为了喟叹。 “没想到,原本可以视为一道契机的事情,却转变为了一道尘劫,青婳,以后的路,你该如何走啊。” “唉。” 南寻真人远远地凝望着跪在远处寒冷孤山之上的女子,心中萧然。 原本这道气运,在陈风雷退出以后,是可以属于她的,偏偏是出现了青天魔神这个域外因素。 恐怕原本有机会更上一层楼的斐青婳,心境该是大跌了。 但同时他又有些理解自己的徒弟,面对那强横的魔神,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要去冒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就算是他,可能也做不到。 毕竟,他们也还是人。 “你我都知晓那小子将是破局之关键,天师府之上的那几位能不知吗,他们都没有干涉,你我二人也还是不要再画蛇添足了。” 北寻真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语气平淡道。 南寻真人一愣,是呀,他们似乎有点心急了。 “让小辈们自己去争取吧,风雷那小子,此刻竟然已经到了北疆,这臭小子。” 南寻苦笑地摇了摇头,望着远处寒风中的女子,轻轻说了句:“回去吧,”也不知是在对何人说。 斐青婳充耳不闻,此刻她内心五味杂陈,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慢慢侵蚀过来。 ......... 沧兰城。 不再像往日那般拥挤,林袁泷的军队已经南上,林由深也跟着去了。 这里仅剩王曾舜和他的城中旧部,此刻显得有些冷清。 徐夜等人也准备在今日午间,启程返京。 “说来也巧,青城山与我,也是有些缘分的。” “什么缘分?” 赵灵素低着头,此刻竟有些意外的柔弱。 “嗯,算是,有一位年代久远的故人,曾经与青城山有过一段往事。” 徐夜摇了摇头,笑着道。 赵灵素抬起头,一双灵净大眼直勾勾蹬着徐夜。 “徐夜,你......” 突如其来的注释令徐夜有些猝不及防,急忙避开了与姑娘对视的眼神。 “我怎么了,咳咳。” 赵灵素欲言又止,她不久前刚从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虽然很想问出那个问题,但是又害怕自己不能承受住否认的结果。 “没什么,我听说你是灵修,感到很好奇罢了。” 徐夜盯着赵灵素,缓缓道:“赵姑娘,我想知道你接近我的意图是什么。” 语气忽然冷淡的徐夜令赵灵素有一丝心慌,浑身一颤,她睫毛闪烁,低下了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是能够猜出来的。” “是跟灵界有关吧。” 赵灵素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感觉。 “青城山的事情我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第一次往灵界上靠而已,我想姑娘你既然能够知道我与灵界有关,那么自然也摸到些什么线索了吧。” “是。” 赵灵素恢复了几分,平静道。 “是我师父最先发觉的,曾经有位境界高深的灵修,扮做一名落魄书生,因为被师父施舍几两救命银钱,那位灵修忽然在离开时叫作我师父,对他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这还是徐夜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和灵修有关的事情。 “他说,你身上的禁忌,或许灵界能给你一个答案。” “之后,便在我师父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至此,师父就一直在寻找与灵界有关的线索,可是这世间如此之大,灵修何其稀少,更何况他们大多隐姓埋名,根本不会透露出灵修的真实身份。” 徐夜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但他这么多年来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机缘巧合之下,他从一位玉师手中得到了拥有残缺玉灵的一块玉,这块玉,对灵气有着一些隐秘的联系,我就是通过它,确定了你的身份。” 说完,赵灵素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放在手心上。 “我能看一看吗?” 徐夜皱眉。 “可以。” 徐夜接过玉,细细观察,随后往其中探入一丝灵气,隐约间,一个残破的玉灵出现在其中。 “好像,是一只兔子。” 徐夜将玉还给了赵灵素,笑道。 “兔子?” 赵灵素莞尔,自己一直不知道师父口中的玉灵到底是何形状,没想到是一只兔子。 “赵姑娘,实不相瞒,灵界与青城山的秘密,与阴阳教的一个物件,有着极大的关联。” 赵灵素眼中闪起光芒,“什么物件?” “一枚玉,或许是解谜的关键,但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还请姑娘不要着急。” 关于阴阳鱼剑玉与阴阳教和灵界的关系,徐夜也仅仅在慢慢摸索中,在得知答案之前,他暂时不想告诉赵灵素。 “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 “赵姑娘,明日我等就要启程返京,不知你......” 赵灵素一愣,随后挽了挽额间的发丝,腼腆笑道:“凤都?那可是个好地方,听说京城里的得月楼是天下第一酒楼,好想去尝尝。” 徐夜挠了挠头,“既然如此,那赵姑娘明日便与我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赵灵素好歹也是个青城山三品修士,在危急时刻也救过自己,是可以信任的,并且去往京都路途遥远,多一个人也算多了一份照应。 赵灵素刚走不久,裴落便找上门。 他手里拎着两只烧鸡,颇有兴致的走来放在桌上。 “来,咱俩喝点,嘿嘿。” 徐夜摇了摇头,笑着将包裹烧鸡的油纸拆开。 “香吧,这可是我走了老远路买来的,快吃。” 裴落扒拉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送。 “唉,对了,我怎么看见赵姑娘,从你小子屋里出去了?你们,在干什么?” “呃,商谈一些事情。” “何事?” 裴落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满嘴油光闪烁,十分滑稽。 “关于灵界的事情。” “灵界?” 裴落一愣,后来想起什么一样自顾自地点点头。 “有点意思。” 徐夜望着裴落淡笑道:“你回复得怎么样了?” “我?我很好啊,生龙活虎的,只可惜没能见到我武当山青云祖师爷的神威,有些可惜了,唉。” 徐夜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想起了昨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位老道人,想必就是青云祖师爷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当然是跟着你回京都了,你小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我就不信你不升官,就算不升官好歹也涨俸禄不是。” “又想着蹭吃蹭喝。”徐夜淡笑。 “对了,你上次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唉,我本以为那王曾舜身上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可惜并非啊,他只是用一块剑玉,召出了三把神剑。” 徐夜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众人已经在城门口集结。 撞龙铁骑十去其八,仅生存三人,古月重伤未愈。 斩魔人,除了陈满仓外,还剩十二人,李文山李文海失踪,下落不明。 王曾舜昨夜已经派出飞骑,一路通知各关,务必做好接待任务,同时又拨了一队精锐兵士护送徐夜一行人离开。 “裴道长,徐大人,末将有城防任务在身,恕不能远送,谨代表沧兰全体军官百姓,恭送诸位离开!” 一身戎装的王曾舜重重地行了个军礼,高声道。 沧兰城门前将士与那上方城头的军卒们,亦是同时奋力呐喊,以表崇敬之情。 “恭送!” “恭送!” “恭送!” “......” 第73章 北燕骑军,荆象凿阵 在徐夜一行人南上返京的同时,遥远的北方边境上,一座雄关前,铺满荒原的荒芜寂静。 北凉州十大猛将之一的岳关山矗立在城头,注视远方。 在他身旁,两位年轻男子勾肩搭背,眺望远方。 “真让你小子赶上趟了嘿,这刚来北境第三天,边军就要打大仗。” 袁青钢搂着陈风雷的肩膀,痞笑道。 陈风雷感受着如同刀割般的冷风吹在脸上,寒冷的空气令他心中的燥热暂时压抑。 “我真想顷刻间踏破北燕皇都,将那群草芥人命的猪狗全部屠戮殆尽。” 陈风雷眼神微凛。 “哈哈哈,风雷,虽然不知你为何对北燕的仇恨如此强烈,比我的愿望都要远大,但是真正的北燕精锐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对付啊。” 岳关山听到两人说话,爽朗笑道。 “将军的愿望,是什么?” 袁青钢疑惑道,“难道不是灭了北燕王朝吗?” 岳关山叹了一口气,仿佛思绪回溯,“我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也天天喊着要踏破北燕皇都,将那些皇亲国戚通通带到我大燕,男的发配西疆,女的给我们王爷当婢子!” “只可惜,打了三十年仗,我逐渐认清了一个现实,像前朝大汉王朝那般只用了三十年便一统天下,终究只是老天爷赐给人间的短暂和平罢了,真正的战场,大多数军人一辈子都无法见证,自家铁骑踏破敌国皇都的那一天!” 这位号称是北凉第一善守大将的老将军望着远方,满是风霜的鬓角已然苍白。 “北燕铁骑,只要他不是人均四五品以上的武夫,在我剑阵之下,撑不过三炷香。” 陈风雷冷笑一声,随即登上城头,望向远方,一股肃杀之气荡然而来! 岳关山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还是太锋芒毕露了些,等到他真正见识了战场,便不会再对战争这般轻视了。 岳关山是实打实的军人,十五岁便参军,一路坐上了凉山大关的守关大将,对于战争的理解,远超这些混迹江湖却从未踏入战场的小辈们。 尽管江湖修士强横绝顶,强绝剑仙一人可杀千人,但最终陨落沙场者,他也不是没见过,相反,是见得多了。 无论是想要证道杀伐的兵家修士,亦或是修武无望打算军中搏名的一流高手,到了战场,都很难不被那种侵吞天地的战争之影所震慑。 数万铁骑奔腾,黑压压一片,那股数万人憋着气,带着以命换命的决然赴死姿态向你冲来,那马刀寒芒足以锃亮天空,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难免会身心颤抖。 陈风雷只觉得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隐隐带着些其他的什么声音,来自百里之外。 “来了。” 岳关山沉声低喝,随即他朝着身后望去。 关内,数千骑军早已跨上战马,身穿重甲,已经整装待发。 北凉重骑军“荆象”,以勇猛血性着称。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同类气息或者是大地的微微震颤,战马们头颅高昂,吐着粗气,前蹄不断在地面上摩擦。 凉山雄关,北凉州西北门户。 前方,是一望无垠的荒漠,西南远方,一道绵延山脉一直接连到大关之中。 山高林密,可藏兵。 这座屹立在北地的雄关,极为险峻。 已经能够隐约听见铁骑的马蹄声,城楼之上,陈风雷环抱双臂,面容少有的冷峻。 眉目与远山,连成一道。 “真要上吗,风雷?” 袁青钢已经可以看见一些边际上的黑点起起伏伏。 “你可以选择观战。” 陈风雷冷哼一声,袁青钢摸了摸头。 “那咋能呢。” 话音刚落,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开城!” 岳关山中气十足,朗声高喝道。 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 北燕骑军已经靠近,荒原上腾起尘土漫天。 杀意透着铁甲,传了过来。 马蹄声渐进。 城内的荆象军已然身体绷紧,犹如蓄势待发的利箭。 “北凉,荆象!” 岳关山抽刀怒吼。 随后,只见那军中猛然冲出一骑,浑身被铁铠包裹住。 “冲阵!” 豪烈的嘶吼透过铠甲传了出来,这声音让任何人听到,都能听出其中的必死之心! “杀!” 那一骑迅速飞出,随后,城中所有骑兵倾巢而去,气势浩大。 望着前方远处,黑云般的北燕铁骑。 陈风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天空有些暗沉,北地的风,再次吹起荒芜的尘土,飞扬在空中。 两处黑点组成的阵型,终于相撞。 铠甲相撞,刀锋交错,人的惨叫,马的嘶鸣,全部交织在一起。 城墙之上,陈风雷动了。 眨息间就没了影子。 八千凉山大关的铁骑第一波交锋,第一部分死死挡住敌军正面的猛攻,第二波已然化作翅膀般直插两翼。 北燕骑军,以重甲军在前挡住第一波冲锋后,身后忽然杀出数千轻骑,以迂回的形式杀入荆象军两翼。 凉山城大开,又是一队骑兵分成三队,在接近战场前,化为三叉戟分开。 领头之人,正是袁青钢。 而这三队骑兵,骑的却不是战马,而是更为高大威猛的猛兽! 大楚特有的以弱小妖兽作为坐骑的特种作战部队,“不死骑”,依靠妖兽强大的体魄在沙场驰骋,同时可以有效防止拒马、钩镰、刺马等针对骑兵的反制手段。 同时血性可以最大程度激发妖兽的凶残,某些强大的妖兽一声怒吼甚至可以震慑敌军战马,是北凉军中,硬战死战的一把好手。 后方阵中,身穿沙黄铠甲的副将满脸风沙。 “大帅,他们出动不死骑了!” 满脸横肉的北燕大帅乌占壅猛然一震,怒吼道: “妈的,给老子堵上,于地虎呢,他不是扬言要单杀邓文瓒吗,现在他来了,让他给老子去堵上不死骑,快去!” “是!” 副将匆匆驾马而去。 “老子就不信,他岳关山,敢让八千精锐全部死在战场上!” 乌占壅恶狠狠道,随即翻身上马,“平沙营,跟老子上!” 袁青钢骑着一头足有一般战马三倍体型的妖兽恶虎,如狼入羊群,扑杀在轻骑之中。 “妈的,陈风雷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手!” 只见他手中残影剑挥舞,数百道残影剑影飞出,瞬间将围在一人一虎周围的骑兵全部肃杀。 “你不是邓文瓒,你是谁!” 一个气机雄浑骑着漆黑战马的猛士出现在袁青钢面前,此人便是乌占壅手下大将,于地虎。 “说什么鸟话!” 袁青钢二话不说,一剑递出,剑气暴烈。 袁青钢也被沙场点燃,原本沉着冷静的他此刻衣衫尽湿,浑身热火。 于地虎一愣,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不是邓文瓒,这么多不死骑中,分明只有这个男人气机最为凶悍,难不成凉山大关中不止一位不死骑统帅? 就在他举刀抵挡剑气时,天幕忽然雷声大作! 战场瞬间飞沙走石,马惊人慌。 只见方圆数百丈上空,乌云密布,隐约间好似有雷龙攒动! 一道身影,竟在云间疾速坠落! 第74章 风卷雷鸣,他的蜕变 乌占壅顿时惊惧地抬起头来,这天象之威令他身心俱颤! 三品武道境界的他本能地察觉出有某个人物出现在战场上了。 数十条粗如庭柱的雷龙砸向地面,精准地冲击在北燕军阵中心,炸开数十道尘土之花。 随后,那道身影终于落在地面之上。 瞬间,一道雷电缠绕的震荡波以极为快速的势头震荡开来,数百丈内,兵甲皆碎! 紧接着,一道飞剑低空飞舞,顷刻间便落下一座又一座的剑阵来! 雷冥剑阵! 又有风云涌动,天上乌云被瞬间吹散,无数看不清的天上利剑如同雨落人间! 飒飒飒...... 看不见形状的风剑击穿北燕士兵的头颅、胸膛、战马,一片惨叫。 “你敢!” 一声如同猛虎的暴喝! 乌占壅踏马而来,正面扛着风剑雷气,手举大刀迎面而来。 “哪来的肥猪。” 陈风雷落定,浑身遍布雷鸣。 见着劈头盖脸砍来的刀势,陈风雷右手牵引地上雷凌,瞬间数道雷电掌于手中。 猛然扔向那乌占壅。 “老子是北燕第三大帅,你乌爷爷!” 乌占壅一刀劈来,但闪电还是将他的头发电的倒立起来。 “我杀了你!” 那把刀在他手中,已经不是刀,反而像一把巨锤。 一刀劈来,地面上出现一条恐怖的裂缝。 直直冲向陈风雷的脚底,陈风雷迅速后退,但忽然一声爆炸在他身后响起。 乌占壅冷笑一声,望着尘土炸起的中心,提刀杀到,一路上凡有阻挡者,全部被他一刀斩杀。 “死!” 刀气猛烈,如同猛虎。 “北燕大帅,就这点三脚猫的本事,这么说来,我去你们北燕,岂不是直接要当皇帝了?” 陈风雷的冷漠声音从中传出。 乌占壅双眉紧蹙,一张大脸上的横肉堆在一起。 “凉山大关里,没有这么生猛的生面孔,小子,你是谁?” 望着面前人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乌占壅前所未有的紧张涌上心头。 “我是你爹!” 雷冥剑嘶吼,炸破风云。 乌占壅暴喝,一道苍黄纹甲放大数十倍。 “大帅小心!” 噗。 “呃!” 原本以为挡住了这一剑的乌占壅闷哼一声,随即眼中充满凶狠。 一把轻盈的剑,穿过一名北燕军士的身体,直直插在他宽大的后背上! 剑上,正呼啸着疾风! “啊啊啊!” 乌占壅猛然震开一道罡气,随后刀身燃起火焰,连出三刀,颇有些猛虎出山的气概。、 这第三刀着实凶猛,陈风雷侧身躲过。 但身后的北凉军士就不能幸免了,死伤一片。 再回头,那肥猪早已逃窜。 袁青钢杀的浑身是血,更是砍了于地虎的一只手,当场就被坐下妖虎给生吞了。 于地虎在众将掩护下,疯狂逃窜。 远处凉山之上,忽然又冲出两队兵马,直扑战场! 一队骑兵,正是邓文瓒所领骑兵,早就埋伏在凉山脚下,与凉山大关互成犄角。 岳关山望见远处天空那道泾渭分明的雷电分界线,脸色一震,随即怒喝。 “凉山大关,步军出阵!” “杀!” 随着北凉步卒加入战场,号称步战第一的敢死营如风起云涌。 凉关一面,仍有力量涌入战场,而北燕军中,却是死伤无数,节节败退。 陈风雷望着满地的军中士卒的尸体微微失神,随后快速闪动! 只见他好像化作雷龙,奔腾而去,那些逃的慢的北燕步军,只能惨遭厄运。 “疯了,疯了......” 袁青钢骑着妖虎,骇然道。 陈风雷完全就像一个疯子一般,追着北燕杀。 此刻,那些北燕步卒恨不得自己是骑兵,恨不得自己一步千里,才能躲避身后那尊杀神! 天上的乌云终于完全消失。 不死骑和敢死营已经停止追击,前方只剩负责保护和接应陈风雷的轻骑在驰骋。 如果从天上角度来看,完全就是一群人追着一大群人在打! “袁大人,你的兄弟,当真是猛人啊,我老邓这辈子,见过的人物,一双手数得过来,他得排进去!” 邓文瓒走到袁青钢面前,感慨道。 “也不知怎的,疯了似的。” 袁青钢从妖虎身上跳下,妖虎匍匐身子,微微呜咽。 “怎么样,我这头恶虎,战斗力如何?” 邓文瓒摸着妖兽猛虎,沉声道。 “果真是凶猛异常,不愧是不死骑的中流砥柱。” 两人望着远方,继而沉默不语。 ......... 晚间。 城门楼上响起呼喊,“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瞬间,城头燃起一排烽火。 城门大开,一队骑兵冲了出去。 片刻后,城门再次关闭。 “怎么样了,他什么情况?” 袁青钢焦急地看着军医,急道。 几个时辰以前,一队骑兵扛着陈风雷回了城。 听军士说,陈风雷停下追杀后,对着北方,遥遥怒喝一声,极其声嘶力竭,随后喷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岳关山也守在旁边,面容少有的焦急。 床上的男人,冷峻孤傲的面容好似沾染了某种沧桑尘气。 袁青钢不由有些心疼。 “劳累过度,经脉也有损伤,最重要的是心中郁结故而急火攻心,才会喷出心血,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他毕竟是修行人士,没有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军医望着陈风雷,沉声道,显然也是对陈风雷的所作所为有所敬佩。 军医走后,袁青钢邓文瓒等人迅速围了上来。 “嚯,好俊的后生!” 邓文瓒见到陈风雷后,都抑制不住赞叹一声。 帅就算了,还这么能打。 “这场战役,陈风雷对我军有着决定性的贡献,他,功不可没,我也会如实上报给王爷,为他的军功记账!” 岳关山忽然沉声道,虽然在他看来这场战役已经部署地很到位,即便没有陈风雷也能打赢,但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陈风雷的出现,甚至直接让敌军胆寒不战而逃,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沙场上最无法计算的贡献。 第75章 濠州刺杀,九杀司空 徐夜等人已经抵达了距离凤都仅剩一天路程的濠州,濠州相比以北的几州来说,路当真是好走得多了,极少有崇山峻岭拦住道路。 古月骑着马,缓缓跟在徐夜等人身后,进入了一家规模还算大的客栈。 古月在之前一战中受伤严重,至今不能痊愈,并且伤及经脉,得回到京都后再找有名的京医再次疗养一番。 此时,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许多年的老将,望着前方年轻男子的身影,眼中充满落寞。 长江后浪拍前浪,当初那龙虎山天师李千剑亲自找到自己为徐夜作担保的时候,古月就注意到了这个原本在斩魔司中籍籍无名的小卒。 这种类似一步登天一夜暴富的事情,换做任何人都难免心中怪异。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徐夜,先是以极为迅猛的修炼速度惊呆了众人,然后是捕杀妖魔的积极性,属他最高。 再然后,轩辕青衣一事中,不但洗刷了一直被玄月司诟病的身份,还凝聚了本命字,得到了春庭学宫的青睐,真可谓是充满戏剧性的人生。 这种经历,一生按部就班,除了沙场杀人就是山野斩妖的武夫古月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夜晚。 因为客栈中没有更多空余的房间,故而徐夜、裴落、芈冬青三人住在了一间屋子里。 借着月色,芈冬青靠在窗边看起了书。 这一行对他的影响很大,原本对自己还有些信心的芈冬青此刻有些灰了心,他发现只要是高级一点的战斗自己压根就插不了手,只得更加刻苦修习。 裴落坐在椅子上,盯着葫芦发呆。 这一路走来,众人顺带解决了不少半路害人或者寻常人解决不掉的妖魔鬼怪,到了濠州后,倒也难得悠闲。 徐夜照旧往地上一座,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一动不动。 此刻的徐夜已经身处灵界,一刻不敢停歇地催动《灵帝真庭大化奇经》,疯狂提升灵力修为。 原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行,已经踏入灵体七品的他一朝回到解放前,再连续使用真武大帝幽冥灵体真身后,现在的灵力只有堪堪入品的境界。 虽然自己因为有着奇经的缘故,修行速度快的吓人,但同时消耗速度,也是快的吓人!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灵体真身大法是自己目前为止杀力最大的功法,也是底牌一般的存在,有了它的存在,硬刚普通的三品修士,已经完全不在话下。 另外,自己对于奇经的研读理解可谓是渐入佳境了,对于第二重修成灵神,可赋灵威的阶段,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奈何这几日实在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修习。 自己的修行实力,一时间好像也来到了一个分水岭。 徐夜缓缓睁开眼,脑中闪过天书,缓缓开启。 “真武玄极。” 眼下,自身实力一览无余。 【道教七品:气极饱和】 【佛教七品:稳如泰山】 【儒教八品,气极饱和】 【炼气五品:气极饱和】 【炼体六品:稳如泰山】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层楼剑修,二楼拳罡,以及二楼刀势。 “这样的我,是不是可以称作天下第一全才了?” 徐夜苦笑,倘若以后成就再高些,顶了天,那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拿起剑是十二楼大剑仙,拿起刀是十二楼的刀神,既不拿刀又不拿剑,还是个十二楼拳罡的武圣!” 夸张!极度夸张! “但是目前来看的话,道教修为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佛教修为,并且已经是七品饱和,按照天书上的注释,距离圆满也不远了,倘若再杀两三个三品大妖,应该有望圆满。” 徐夜冥思苦想之际,忽然身边传来异动。 裴落猛然从半掩的竹窗飞身跃出,不知去向,徐夜眼神微凛紧跟其后,留下芈冬青一人差点没回过神来。 “裴落!” 夜色沉寂,月亮忽然被云阁遮掩住,大地猛然失了颜色,一片漆黑。 “谁!” 前方传来打斗声,还有落水声,徐夜闻声赶去。 “徐夜,小心,别过来!” 嗖嗖嗖。 利箭穿破空气。 徐夜闷哼一声,肩头一阵麻木。 “有刺客!” 不远处,终于亮起了光芒,白龙腾空,照亮了河岸边的景象。 裴落同样中箭,捂着肩头,神色痛苦。 “一个不留!” 黑面男子阴翳道,随后又是一阵箭雨。 金光腾起,徐夜开启罗汉法身,同时三条天象之龙从天象剑中飞出瞬间点燃了天空。 雷声大作! 一座恐怖的剑阵迅速飞去,箭雨被雷电轰成了渣。 这边的动静刚结束,只听到周围一阵天翻地覆般的诡异笑声,犹如无常索命,鬼叫连连。 地上不知从哪冒出如同鬼手一般的东西,牢牢抓住了徐夜的脚踝! “什么鬼。” 徐夜浑身一个激灵,扬起天象剑,就要斩断地上的鬼手。 一支飞箭划破黑夜,朝着徐夜的心窝射来! 就连裴落,都没有注意到这隐秘而又迅猛的一箭! 这一箭,很明显带着强劲的真罡,若被射中要害,神仙难救! “徐夜!” 后方匆匆赶来的赵灵素也发现了徐夜的危机,不由娇喝。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绝顶强横的一箭吸引了目光,刹那间,利箭射入徐夜身体。 徐夜好似吓傻了一般,什么动作都没有。 “不!” 尽管后方传来芈冬青声嘶力竭的怒吼,但在在场所有精锐的刺客心中,则是一种完成任务的理所当然之感。 但下一刻,众人都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那飞箭射入徐夜心窝的一瞬间,徐夜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团诡异的绿色雾气一般瞬间消散了! 而那枚箭,就像碰到一团空气一样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继续飞射而去,直到射入客栈庭柱之上。 下一秒,庭柱轰然倒塌。 “这不可能!” 竹林中,蒙面的长发男子睁大了双眼。 他司空影做了十几年刺客,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自己堂堂九杀阁第三杀,射杀一个五品修为的毛头小子,居然失败了? 本来接到暗杀一名斩魔司人员时就有点抵触的他此刻内心复杂,方才那诡异的绿色雾气绝对不是因为那支箭的缘故,而是一种特殊的躲避功法,或者是某些左道旁门的替身法术。 无论如何,这种保命的法术是极为珍稀的,更何况这般诡异的,他见都没见过的法术! 该不会是某个隐秘旁门的子弟吧...... 身位九杀阁里的刺客,最惧怕的不是什么将军宰相皇亲国戚,只要给的银两跟人头相匹配,都能杀。 他们最惧怕的,反而是那些有仇必报、心狠手辣的野道旁门! “小子,躲哪去了,出来,叔叔再给你一箭,很快的,一点也不痛。” 他手指有些颤抖,说着玩笑话,掩饰此刻内心的紧张。 司空影抽出第二支箭,再次搭上,瞄向前方战场。 但下一刻,一股杀机在他身后猛然升腾! 第76章 阎罗鬼面,白月光下 嗖! 司空影仓促转身,随即身子猛然后退,一箭射出。 竟然没人! 不可能,方才那道杀意那么强烈,不可能没有人! 陡然间,竹林中的竹子开始晃动,林中鸟兽皆散。 司空影眯起眼睛收起弓箭,拔出短小精致的刀刃,眼神阴翳。 前方渐渐形成一片淡淡的灰色雾气,好似在凝结成人形,司空影二话不说脚步飞速移动不断靠近灰色身影。 猛然,方圆数十丈的清脆玉竹,竟然全部拦腰而断! 无数竹叶化作锋利剑气朝他飞来! “雕虫小技!” 待到司空影迅速解决掉竹叶剑气后,出现在他的面前的东西,却令他无法避免几近本能地心生恐惧。 一尊宛如地狱的索命阎王般的神异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在他身后,一尊更为庞大的神影巍然矗立! 徐夜身披酆都化身之十殿阎罗王真身,一双狰狞恶角下披头散发,面部带着青铜鬼面,尤其神异灵诡。 在他身后,酆都大帝第一次被召出,好似沉睡太久一般气势尤其凌厉盛大! 三条狰狞黑龙吞云吐雾,铁索铮铮而响。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命数已尽,该落黄泉,纳命来!” 徐夜暴喝一声,手中天象剑亦是覆盖上了一层青铜之色。 “休要装神弄鬼!” 司空影尽管被这诡异的神影震惊地无以复加,但多年来的习惯还是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对策。 尽管眼前的神影神威磅礴,威压令人窒息,但却迟迟没有动手,再结合方才障眼法一般的威力甚小的竹叶剑气,司空影眯起了眼睛。 “你是徐夜?” 没有人回答他,化身阎罗的徐夜快速闪烁,在司空影周身不断瞬移,发出诡异笑声。 “虚张声势!” 司空影不但是箭道高手,精于暗杀,二品巅峰的武夫境界更让他练就了第八楼的短刀气势! 随着刀气绚烂至极地挥舞,再加上颇有章法的身法,一时间竟让徐夜近不得身。 “酆都大帝,六方镇魔印!” 浑身黑色神袍的酆都大帝六把铁索飞剑瞬间飞出,在半空中形成交叉错杂的剑阵形状,随着酆都大帝虚影双手猛然合十,六把飞剑化作大方神光的符咒印记,砸向地面! 司空影双臂一震,白色纹路充满全身。 “琉璃玉骨!” 以司空影为中心一阵白光层层炸开,彩色神光在其中流光溢彩四处飞射。 但具有神威的镇魔印还是压碎了琉璃光,牢牢地将双手抵抗的司空影压制在了地面! “找死啊!” 但徐夜伤势尚未痊愈,再加上境界的差距,还是不能对司空影造成必死一击。 司空影几乎摸透了眼前诡异身影的实力,浑身再度爆发白光,无数短刀在他头顶来回旋转。 虽然镇魔印将他身体禁锢了十之五六,但雄浑真气催发的“千刀死流”,绝对能够在一瞬间斩杀眼前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只可惜,刀气尚未完全成形,一阵蕴藏着恐怖杀机的光芒已经将他包裹住。 “火神裸位震杀八极咒!” 徐夜停住身形,冷冷道。 话落,围在司空影身旁的炽烈光点瞬间连成一道,燃起数丈高的火焰龙束! 即使还未震爆,高温神火已经将司空影的衣物皮肤全部烧毁! 一股极其恐怖的,爆炸前夕的压抑窒息感,猛烈地冲击着司空影的颅内! “不!” 八极闪火,震杀鬼神。 徐夜转过身,踏入了灵界。 火光涌天,火神虚影冲向天机随后消失不见,身后湮灭般的爆炸瞬间将整个竹林燃烧殆尽! 还在河岸边中的众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地七零八落! 黑衣男回过头,望见化作火海的竹林,眼中惊恐无以复加。 “这得何种神仙,才能使出这等手段!” 等到徐夜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刺客此时犹如见了鬼一样。 “撤!” 情况不对,他们这一行人中境界最高的便是司空影,但即便是九杀之一的司空影,也造成不了这种爆炸! 再看到徐夜后,所有此刻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司空影只怕已经死了。 “快撤!” 黑衣男人大吼,就要逃离炼狱一般的地方。 “那里跑!” 陈满仓暴怒,追上去连劈带砍。 “留活口!” 徐夜欺身,配合裴落赵灵素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 赵灵素冷冷向前,“刺杀朝廷官员,你们不怕死吗。” 黑衣男环视一周,闷声道:“弟兄们,拼了!” 在明面上,这些精于暗杀的刺客与裴落等人相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很快再度被擒。 “所有人听好了,胆敢多活透露者,想想你们的家人!” 话落,为首的黑衣男闷哼一声口吐鲜血,随即死狗般的倒在地上。 其余人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如法炮制,同时死去。 徐夜沉默不语,裴落慢慢走近,“徐夜,箭,箭上有毒,你没事吧,呃......” 裴落脸色铁青,极度虚弱,话未说完支撑不住地捂着肩头跪在了地上。 “裴道长!” 陈满仓焦急大喝,随即急切地看向徐夜,他知道徐夜也中了一箭。 “让开,徐公子,裴道长。” 赵灵素急忙围了过来,先是查看了一番裴落的情形,接着凑近徐夜的身前观察着伤口。 徐夜此时只感觉有些麻木,其他倒没有什么,只是看样子裴落好像比自己严重一些。 “赵姑娘,你?” “陈大哥,你们守在周围,以防万一。我来替他们疗伤。” 赵灵素说着,双手合十,眉头紧蹙,一枚莲花印记在她额头缓缓印出! “好!” 陈满仓有些懊恼地转过身,将其余人带到了不远处围住。 他原本是跟袁青钢打过包票要好好护着徐夜,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徐夜遇袭,自己甚至都没帮上什么忙。 “赵姑娘,你这是......” 徐夜看着赵灵素额头的莲花印记竟然飘了出来,随后愈来愈大,散发出纯净的光芒。 “这是我的本命心莲,十五年前,我师父寻得一颗六百年无垢心莲小种,通过秘法种在了我身上。” “无垢心莲?好东西啊呵呵,徐夜,我们有救了。” 裴落头仰了过去,长叹一口气,竟然悠闲自得起来。 那多手掌大的心莲缓缓飞入裴落肩头的伤口处,原本乌黑可怖的肩头居然在洁白柔和的光芒下恢复了肤色! “心莲?” 好神奇。 紧接着,从裴落肩头飞出的心莲继续朝着徐夜飞来。 “无垢心莲是心莲中的奇种,百毒不侵,天下奇诡恶毒,只要不是地仙级,都能治愈。” 感受着麻木的肌肉逐渐恢复柔和,徐夜笑了笑,“地仙还用得着下毒么。” “怎么不用,师父常说,不要一位那些所谓的神仙人物就是如何高大了,他们也是人,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比常人更加狠毒。” 赵灵素极其认真地摧动着心莲,但她的脸色也愈发苍白,催发心莲会极大地劳损心力,这一点,徐夜捕捉到了。 “好了。” 心莲化为印记,再度出现在赵灵素额头,那苍白的娇美脸颊,这才恢复了些红润。 “多谢赵姑娘。” 赵灵素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陈大哥!” 徐夜站起身子,朝着那边喊了一声。 “诶呀兄弟,你没事了?” 陈满仓急切地走了过来,握住徐夜双手,关心道。 “我没事了陈大哥,你没受伤吧?” 徐夜淡笑,拍了拍陈满仓结实的肩膀。 “洒家没事,结实着呢!”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烧掉吧,防止妖魔聚集,烧之前看看能不能在身上搜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徐夜皱眉道。 此事间歇,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众人也无心睡眠,各自冥想修行。 月光下,徐夜轻轻敲了敲了赵灵素的房门。 “谁?” 赵灵素冷声,犹如九月清辉。 “是我。” 徐夜咳了一声,沉声道。 “徐公子?” 赵灵素打开了房门,美目疑惑。 月光下,一袭青白长袍的赵灵素此刻显得尤为冰清玉洁。 她本就是不施粉黛也能使人惊艳的女子,面容上与龙虎山斐青婳有两分相似,眉目清冷,但面骨上,赵灵素的柔和更胜一筹。 就好似秋月一般,虽然不免寒意袭人,但你总能在这其中,发觉出属于月色独有的那份柔美。 徐夜坐在桌前,有些拘谨。 赵灵素在他面前坐下,轻轻倒了杯茶,推到了徐夜面前。 “徐公子,请用茶。” 徐夜两指夹起小巧茶杯,细细抿着。 “不知徐公子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赵灵素望着徐夜,缓缓道。 “咳,我是来替我还有裴落好好感谢赵姑娘的恩情,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赵灵素轻笑,摇了摇头。 “另外,赵姑娘方才催动心莲,想必耗费了不少心力,面容上都忽然间憔悴苍白了许多。” 赵灵素讶然,有些疑惑,美目圆睁,望着站起身子的徐夜。 “我这里有一枚白莲玉珠丹,有滋补气血,恢复元气的功效,兴许对你有用。” 徐夜将那枚斩杀妖魔获得后一直在自己怀中吃灰的晶莹剔透的珠丹放在桌上。 “赵姑娘好好休息一番,明日还要赶路,告辞。” 说完,徐夜迅速转身,匆匆出门。 赵灵素拿过那枚玲珑剔透的玉珠丹,忽然轻轻一笑。 窗外,明月依旧。 第77章 圣旨到达,御魔亲卫 凤都城外下起了小雨,天空灰蒙蒙一片。 城外,一队明甲兵士一字排开,像是在恭迎什么。 斩魔司总司欧阳千河稳稳站定,双手负于身后,许清流等人也在他身后,斩魔司大小校尉,一一出现。 “大人,徐夜此番回京,圣上恐怕是要嘉奖的。” 许清流靠在欧阳千河身后细声道。 欧阳千河淡淡一笑,“虚名罢了,最多赏赐一处靠近鹰阳街的住宅,再挂个什么御魔亲卫那样的虚职,袁小七你忘了?” “也是,那大人你,要不要?” “自然是要的,之前碍于玄月司一直没有给徐夜升官,如今他立了大功,就连圣上都重视,他玄月司再想明面上找麻烦,怕不是自讨苦吃。” 许清流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他们到了。” 欧阳千河整了整面容衣冠,随后走上前去,斩魔司附属也都跟了上去。 徐夜单马在前,身后陈满仓、芈冬青、裴落并列而行,赵灵素与古月,则在斩魔司士兵两侧缓缓而行。 在门口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翘首以盼,很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城门怎么有这么多甲士和官员。 “斩魔司徐夜,奉命清缴麟州魔患,回京复命!” 徐夜看到欧阳千河,下马正色沉声道。 “好好好,徐夜,此次战役你当时大功一件,我定当为你禀报圣上,赐你功名!” 欧阳千河大笑,一副引以为豪的作态。 徐夜皱眉,随后沉声道:“禀大人,这次战役,并非我徐夜之功,而是斩魔司全体上下共同的功劳,我只不过代替胡大人,传了道圣上御令罢了。” 欧阳千河脸色一僵,随后急忙欣慰道:“好,我斩魔司众将之功定然不会落下!徐夜,你立功不忘同僚,也不居功自傲,真乃良臣呐哈哈!” “快快快,诸位,随我进城!” 说完,欧阳千河吩咐了一声许清流,就快步往城中走去。 徐夜等人见状,驱马上前,缓缓入城。 “嚯,不愧是京城,好阔气啊。” 赵灵素依旧戴上了薄薄的面纱,望着京城繁华景象感慨道。 徐夜笑了笑,“此间事了,咱们去得月楼吃一顿。” 徐夜话音刚落,赵灵素还未开口,那边的裴落迅速插了上来。 “得月楼?得月楼好哇,里面的烤鸡是一绝!” 瞧着裴落的小模样,众人哈哈大笑。 谈笑间,已是进入了斩魔铁阙之中,一路上众多斩魔人纷纷让路。 徐夜等人舟车劳顿,先被安排到府里休息一番。 过了几个时辰,徐夜等人被欧阳千河通知前往大台。 欧阳千河坐在铁兽椅上,望着到场众人,高声道: “诸位,麟州一案已经结束,此一战,我斩魔司当位居首功!各位在麟州奋勇杀敌,斩妖除魔,没有埋没我京城斩魔司的名声!” 欧阳千河微微皱眉,面容悲色。 “只是,这一战我斩魔司也是损失了许多人才,这其中就有战功无数的我司元老,斩魔校尉胡猛!他以一人之力硬抗三品大妖!为援军的到来,争取了救命的时间!” “另外,还有斩魔校尉李文山、李文海,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已经落难,但是至今下落不明!另有斩魔将领胡雷,甲字营铁骑关鹏阅,徐葙......” 台下,徐夜站在陈满仓身旁,裴落和赵灵素则站在远处。 “我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徐夜!他是这次战役的最主要功臣,相信这一点,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但展示了斩妖除魔的本事外,还与芈冬青一起,冒着危险请来云州救兵,这才是我们大破敌人的关键!” “我宣布,擢升徐夜为丙字营正牌斩魔校尉,统原胡雷一部斩魔人,另赐铁阙门一处,斩魔令一块!” 说完,欧阳千河一脸笑意地望着徐夜。 徐夜出列,微微躬身沉声道:“谢总司。” 欧阳千河点了点头,继续道:“另外,芈冬青亦有功劳,擢升为丁字营副校尉;甲字营铁骑,十不存八,皆有大功! 统领古月,擢升甲字营三大骑营总领;斩魔司胡猛部何甚酉,记甲等大功一件,陈义浦,记甲等大功一件......” 等到欧阳千河宣布完毕,斩魔司大门前却忽然传来高声。 “圣旨到!”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全部单膝下跪,头颅低下。 一队身穿明黄甲的卫兵走了进来两队排开,占满道路。 一位身穿红衣的公公快步走来,走到上首高台前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面对众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闻麟州一案,斩魔司上下齐心协力,剿除魔教,更有斩魔人徐夜,力挽狂澜,立有大功,朕心甚喜,特赐怀阳街府宅一所,赏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锦缎十匹,明珠一颗,另擢升为御魔亲卫,以示嘉奖,斩魔司其余功臣,擢欧阳千河代朕一一行赏!” “钦此!” 红衣公公说完,将圣旨举过头顶。 欧阳千河起身,走上前来双手接过圣旨。 “臣,接旨!” ...... 傍晚,徐夜带着裴落赵灵素芈冬青等人来到了怀阳街,那个已经被镶上“徐府”牌匾的府宅。 “哇,这也太大了吧。” 裴落快速溜了进去,夸张道。 徐夜摇了摇头,你好歹也是住在鹰阳街的人,好意思说我这大? 不过这个府宅确实算得上蛮大,总比自己在斩魔司中的院子强多了,更重要的是,皇帝亲封了御魔亲卫还赐了个宅子,就代表徐夜快要像袁青钢那样,不用时时刻刻待在斩魔司,有更多的时间敢别的事情,这一点,是极好的。 “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个自己的家了。” 徐夜走近自家府宅,微微一笑。 这个府宅的前院收拾的很干净,除了有一些灰尘之外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后院却是杂草丛生,堆满了杂物乱石,显然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诸事安排妥当,徐夜带着裴落等人往得月楼走去。 “阿夜,你这府宅这么大不会冷清吗?” 走在路上,芈冬青问道。 “呃,应该不会吧,我也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 “但是总得找些佣人,平日里也好替你打扫打扫,清理清理屋子。” 赵灵素笑道。 “嗯,也有道理,等明日再说,今晚什么都不用想,吃好喝好就是了!” “好,走!” 陈满仓哈哈大笑,提起喝酒那最高兴地莫不过于他了。 徐夜此时算得上是个小富翁了,当即定了豪华水榭阁楼的包间,在这里,可以尽情欣赏湖上的花船歌舞。 在麟州经历了生死,众人之间也都相互熟稔,很快就喝尽兴了。 第78章 河上花船,仇人相见 酒过三巡。 因为有陈满仓和裴落的存在,众人都喝美了,就连赵灵素,也脸颊微红,眼神微醺。 芈冬青望着窗外的歌舞升平的巨大花船,双目怔怔。 “在看什么?” 徐夜围了上来,搭着芈冬青的肩膀,笑道。 “阿夜,你看那里,人们歌舞升平,既没有战乱,也没有妖魔,可是边境,麟州的百姓却如处水火,这是为什么呢?” 徐夜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按照他的思想来说,这完全就是封建社会的重要写照,将士浴血,百姓安乐,合理吗?很合理。 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些花船歌姬艳丽表演和船上的达官贵人们的欲眼迷离,就觉得不合理了起来。 “人各有命吧,冬青,不要想这些了,喝酒去。” 徐夜莞尔道,随后便要拉着芈冬青回到酒桌上。 芈冬青脸色通红,显然是喝多了,竟然对着河上的花船大骂起来。 “无耻!卑鄙!下流!淫乐之徒!” 芈冬青酒气乱飞,压抑的心情爆发地毫无前兆。 “喂,冬青!” 徐夜赶忙上前制止,就算芈冬青是芈家的少爷,但船上的官员可不是一个两个啊,这不是平生波澜么。 “冬青兄弟,怎么回事!” 陈满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裴落拿着酒壶对着嘴浇灌,也跌跌撞撞凑了过来。 “楼上何人,胆敢不敬!” 船上,一个甲士憋足内劲,对着这里大喝道。 “你娘的,你算哪根葱,敢跟洒家撒泼,洒家打得你娘都认不得你!” 陈满仓见有人指着他大骂,不由大怒,一拳捣掉了半个窗子! 糟了啊...... 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所幸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有种上来,上来呀你,哈哈哈!” 裴落可不会管你是哪家官员,看不顺眼骂就是了。 话音刚落,人还真找上门来了。 “大胆贼子,辱骂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这些身穿寻常武服的矫健男子,一看就是某些官员的扈从,嚣张跋扈惯了,此刻不由分说纷纷上前。 “直娘贼!你个大狗泡的,找死啊!” 陈满仓挡在众人面前,一拳就把率先上前的黑衣男子打得飞了出去,随后又抓起手边一个扈从的脖子,往窗外甩去。 湖中响起了水花,青衣少年亲眼瞧见自己的扈从被甩了出来,眸子里渐有火起。 “傅公子,楼上的人,我认识。”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哦?卢大人认得他们?” 卢白蛇狞笑道:“自然,说来这些人中的一位,还是傅公子你正要找的。” “哦?谁?” “那个杀了青牛的斩魔人,徐夜。” 卢白蛇轻声冷哼。 傅夔眼神彻底变得寒冷,他站起身子,对着在场的一众官员道: “各位大人,我是傅夔,楼上之人口出狂言并且还打上我的侍卫,辱骂在场所有人,真的是不知可畏啊。” “放肆!” “简直是无法无天!” “气煞老夫,来人,速去拿下!” 随着傅夔一句话,在场众人都被激起怒火,他们虽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上三品大官,但好歹也是在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卢白蛇环抱双臂,冷冷看着。 当初这个斩魔司徐夜,在大堂之上依靠轩辕青衣强势翻盘,狠狠打了刘月的脸。 这玄月司的下属,自然没有好过。 刘月更是因为接下了傅夔的棘手案子,被那位骂的体无完肤。 转眼间,傅夔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往岸边走去。 楼上,动静引来了众人围观,就连得月楼老板娘也出来,本来还想调和一番的她见到了傅夔后,脸色不妙。 “希望得月楼不要管此事,损坏银两我家三倍赔偿!” 傅夔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上来。 “这不是傅公子吗?” “傅家的小儿子?莫非花船上被骂的也有他?” “是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徐夜望着眼前的青衣公子哥,年纪不大,仅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偏偏眉宇间戾气极重。 挡在身前的扈从纷纷让路,傅夔走上前来。 “为何无故出手!” “是他们先动的手,陈大哥只是保护自己罢了。” 徐夜冷冷道。 “放肆,老夫乃是太子秘书郎,你等当众辱骂老夫,是为大不敬,还敢抗拒不成?” 一个正与徐夜等人对峙的灰衣小老头,正一脸怒容大喝。 “秘书郎?我怎么没听过呃,等等,好像是,是从七品小官吧?” 裴落挠了挠耳朵,从众人身后走出。 “师父,你看。” 远处,双脚站在凳子上,双手拖着下巴看热闹的黝黑姑娘撅了噘嘴。 “那个人。” “咋的,看上他了?” 吴九鼎端起酒,猛喝一口,随即抖了抖身子。 “这酒舒坦。” “诶呀师父,你记性怎么这么差了,这不是咱们在螺洲遇到的那个小道士吗?” 吴九鼎一听转股过身来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嗯嗯,不错,就是他,怎么了?” “当时我就觉得他很奇异,没想到他也来了京城,有意思。” 梁小野眼神亮起,随即注意到了裴落身旁冷峻的徐夜。 徐夜一袭黑衣,双手环抱,面容冷峻,怒目而视。 果然美男都是和美男在一块玩的吗。 “有啥意思啊有意思,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啥也没捞着,让你留意那道神念,你也不长点心,到现在啥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你干啥去,给老子回来!” 正数落着自家不省心的小徒弟,谁知这丫头当着自己的面一步数丈远,直接就没影了。 傅夔打量着徐夜,冷笑道:“你就是徐夜?” 徐夜一愣,怎么找上自己了? “正是。” 徐夜已经从旁人嘴中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叫作傅夔,是督察院京城纨绔圈里出了名的骄横。 眼下此人找上门来,怕是为了那头死于自己手上的青牛妖。 顷刻间,傅夔动了。 浑身犹如一头幼豹一般弓着身体,一拳朝着徐夜的肚子捣来! 众人都被傅夔的举动一惊,但跟在他身后的一些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儿们却都习以为常,拍起掌来。 在他们眼中,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将街上的落魄乞丐丢进粪坑,亦或者丢进狗场去,幸运的遇到吃饱了的疯狗可逃过一劫,不幸运的就要再这群富膏子弟的眼皮弟子下上演一出血性好戏。 诸如此类这般残忍之事,不曾少做。 徐夜将重心下移,双掌旋在一起,一股罡力喷薄。 只轻轻一合,就挡住了傅夔凌厉的一拳。 傅夔此时却忽然卸了力一般疯狂向后飞去,直到退到圆形镂空回廊才停住。 “大胆!袭击朝廷命官,拿下!” “玄月司办案!” 楼阁入口处,响起怒喝。 身穿银衣的卢白蛇,出现在众人眼前,嘴角噙着冷笑。 第79章 冰霜剑客,藏于黑夜(200首订,加更1/2) “如今,可没有袁青钢会来插手了。” 那边雕栏扶手处。 面容冷淡的卢白蛇缓缓走来,他身穿银衣,却并不是玄月司武服,显然今天并不是他执勤。 “卢白蛇!” 陈满仓见着来人,立刻捞起袖子来,气不打一处来。 卢白蛇缓缓走进傅夔耳边,细声说道: “傅公子,徐夜可是麟州案的功臣,你若对他不利,恐怕,会砸了自己脚啊。” 卢白蛇凑在傅夔耳边,冷冷望着徐夜等人,带着玩味。 “即便是杀了你的青牛,也请忍一忍吧,毕竟,傅大人不在场,所以就交给我玄月司来,将他赶走就是了。” 言下之意,你傅夔,还不够格。 傅夔冷哼一声,他转过身拍了拍卢白蛇的脸蛋子,狞笑道: “卢大人,你想死吗?” 卢白蛇摇了摇头,轻轻后退,招了招手。 身后一众甲士就要上前。 傅夔冷冷道:“徐夜辱骂朝廷官员,并且出手伤我,卢大人,希望你拿下他后,交由督察院查办!” “徐夜?” 身后一众官员此时忽然没了脾气,脸色像吃屎一般难看。 圣上今日早朝刚刚夸奖了斩魔司平定麟州叛乱大功一件,徐夜更是功不可没,甚至亲赐了一个御魔亲卫的名头。 别看这御魔亲卫不是什么实职,但只要想一想这历年获得这一名头的是谁,恐怕真得掂量掂量了。 上一个被圣上亲自赐封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人称“剑小七”的斩魔司袁青钢,治理露州平定邪教大功一件,其本人实力也是深不可测,传闻更是与龙虎山天师有联系。 这上上个,更是了不得,乃是皇宫六境玄卫司总司薛愁鹊。 至于上上上个,则是年代有些久远了,但他的大名在京城仍然是听者变色。 不是旁人,正是十几年前大闹皇城的狂儒宋北桥,这位可是就连皇帝都拿他没辙的存在。 一时间,无论是周围的大小官吏,亦或是酒馆看客,都面色凝重。 “圣上近年来加大对督察院的监督,六镜司的人隔三差五就往那跑,薛大人还是御魔亲卫,倘若徐夜真被带进了督察院,恐怕有的让傅大人头疼了。” “不错,况且这徐夜,还是春庭学宫轩辕青衣亲自出面担保的人,听说他已经凝聚了本命字了!” “什么,朱大人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一位体态肥胖的官员顿时面色铁青。 “朱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免得沾上一身腥!” “我也正有此意!” “请!” 傅夔看着周围官员竟然陆续退出了,仅剩的也慢慢后退,看戏般的指指点点。 “愣着干什么,上啊!” 傅夔朝着卢白蛇低吼。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傅公子的话吗,拿下!” 兵士靠近,陈满仓猛然上前,“谁敢!” “拿下!” 傅夔嘶哑着怒吼,身后的京城纨绔们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公子如此生气。 徐夜和陈满仓是官职人员,不便动手,但裴落可就不客气了,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对付这些虾米赤手空拳哐哐地打。 “哈哈哈,好啊好啊,打的好呀小道士。” 顶楼栏杆悬空处,一个黝黑小姑娘正倒挂着看着裴落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战斗。 傅夔眼见是碰到硬茬了,“卢大人,还不出手吗?” 再看卢白蛇,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傅公子,卢大人方才吩咐,他家中有急事,先回了......” 玄月司士卒如是说道。 玄月司上下已经吩咐过了,不得在与徐夜有正面冲突,一向精明的卢白蛇可不会去撞枪口。 傅夔咬牙切齿,握紧双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他今晚,真没什么其余办法了。 唯一的办法,得赶在他们回去之前自己先回到家中。 “你会后悔的......” 傅夔盯着眼前几人,缓缓往后退。 随后走进一群不大的公子哥之间,迅速下了楼。 “什么玩意儿!” 陈满仓狠狠啐了一口。 “陈大哥,莫要大惊小怪,这京城纨绔,一抓一大把。” 徐夜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傅夔可不是什么善茬,眸中隐有凶厉之气,以后自己估计会有不少麻烦。 “那咱们冬青兄弟就不是那群人能比的,是不是。” 芈冬青突然受到关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那是,也不看看他一天到晚跟谁待在一起,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叫与善人居,如入什么什么之室......”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赵灵素微微一笑,替陈满仓说了下去。 “诶对对对,嘿嘿,洒家出糗了,还是赵姑娘有学识哈哈哈。” 众人散去,裴落进门前往上方看了看,方才那个奇怪的姑娘却不见了。 ......... 怀阳街是京城第二大街,仅次于鹰阳街,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共有百十户人家,刚进入时,几乎灯火通明。 徐夜的府宅则比较靠后,随着慢慢深入,几乎没什么灯亮了。 徐夜走到门口,望着毫无灯亮的府宅,不免有些微微失落。 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一直是独身一人,此刻偌大的府宅一个人都没有,漆黑孤独。 “看来明天真得去招聘些下人了。” 再不济,把赵灵素接来住? 虽然是出于好意,咳咳,但有些欠妥。 其实回来之前他就想询问一番赵灵素的落脚,可是人家压根不差钱,直接当晚就在得月楼住下了,而且还包月! 京城第一酒楼,可是相当于五星级酒店了啊,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富婆啊,啧啧啧......” 徐夜靠近门口,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忽然,身后响起异动! 一阵风声呼啸! 徐夜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后仰,剑刃寒光飞过他的眼前。 好险! “谁!” 徐夜翻身一跃,接着府前的石狮子飞踏闪身,拉开距离。 黑夜中,黑衣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没有丝毫拖沓,剑光再度闪来。 一招一式极具压迫感。 剑气寒冷异常,几个招式,竟然将徐夜的手臂给冻结一般。 徐夜捞起衣袖,左臂上竟微微结了一层冰霜! 第80章 戏剧转场,头颅互换 “你是谁!” 徐夜暗自催发天火,但却发现自己的左臂仍然不能正常挥动,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冰霜的影响。 很显然,眼前这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刺客,他的冰霜之气,竟然是一种天象之力! 就目前徐夜手中的天象剑来讲,已经拥有雷、水、火三种天象之力,乃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眼前之人的冰霜却是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徐夜挥起天象剑,一股天火随即燃烧。 可以感受得出来,眼前这个此刻的境界,并不是很高。 并没有之前面对境界高深之人的压迫感,有的仅仅是冰霜的寒意以及严丝合缝般的剑招的窒息感。 “正好来试试北玄剑诀第三式的威力。” 徐夜眼神坚决,随即天象剑上火焰消失,随即取代的是一股冰冷汹涌的蓝色真气。 “玄水!” 刺客大惊,若是说之前的天火已经足以令他震惊了,那么玄水的出现,更是让他惊诧不已。 拥有一个天火天象的人很难得,不然那位也不会出高价钱聘请他在这怀阳街中当街杀人了,自己好歹也是除了九杀阁外最精锐的刺客。 但同时拥有水火并且不是一般的水火天象之人,恐怕真的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至少绝技不会只是一个斩魔司校尉! 意识到不对劲后,刺客眼神微凛,随即剑势越发凌厉起来。 第九楼剑修的凌厉杀气,展露无遗! 他精修剑道,以至于在踏入第九楼剑修时,堪堪才入修士四品境界,武夫境界更是只有六品,是典型的只有攻击没有防御的剑修胚子。 徐夜加快脚步和出剑的速度,一时间竟然入了自己的状态之中,这是一种极其切合徐夜本身状况的状态,北玄剑诀的正确使用方法找到了! 如影随形,快如鬼魅! 徐夜在原地留下了数十道残影,残影亦可挥剑。 一时间,剑气交错,蓝色真气化作条条细小水龙! “北玄剑三,水龙卷!” 徐夜怒喝,尽管左臂不能完全使用,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出剑速度! “来了!” 刺客大惊,一时间竟有些慌了心神! “不好!” 剑招出了错! 这连续的剑招严丝合缝才能打出最大效果,倘若一步出了差错,伤害都会大打折扣! 他大惊失色,随后退至墙边,以白墙当做后盾,随即剑气冰莽! “冰霜!” 一道洁白冰霜形成的冰盾在他面前显现了出来,丝丝裂缝出现。 细小水龙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如同碗口粗的水龙,这种水龙,可再是真气形成的虚幻之影,而是实打实的玄水铸成。 “去!” “喝!” 两人同时发声,水龙奔涌而去。 随着水龙的头碰撞冰盾,水龙慢慢消耗,但冰盾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给我破!” 这边,徐夜天象剑猛然变了颜色! 一颗颗雷珠,竟然顺着天象剑的剑尖,朝着水龙躯体中灌去! “什么,这是,紫雷!” 此刻大骇,眼中已经写满了恐惧! “怎么可能!” 同时拥有水、火、雷三种天象之力,怎么可能,那可是至少地仙才能具备的能力! 这一下,莫循真的怕了,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有些名声的冰霜剑客,掌握了极其珍稀的冰霜天象,但是面对拥有三道天象之力的徐夜,显得有些吃力和慌乱! “你到底是谁!” 有些滑稽,方才徐夜问他的问题,如今却被他问了回去! 第一课紫雷已经涌来,那暴烈的雷电,直接就将冰盾炸开了一个大口子! 雷珠齐齐进入! 一共十五颗雷珠,瞬间爆开,一瞬间,仿佛有雷龙怒吼! 已经被逼入死角的莫循是哪里也逃不掉,只能用弱小的肉身硬抗! 轰鸣结束。 莫循整个人都变得焦黑,无力地撑着满是裂纹和焦黑印记的墙面,没有倒下。 徐夜漫步走来。 “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玄月司刘月,还是傅家?” 答案很明显是要倾向于后者的,毕竟在京城杀人,可不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更何况要杀的还是他这样一个刚刚立了大功被封为御魔亲卫的人。 徐夜用天象剑指着莫循的脖子,天象剑闪着雷芒,剑尖距离莫循的脖颈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 “不说,就得死。” 徐夜皱眉,剑刃雷声轰鸣。 “我是莫循,刺客榜第二十,冰霜剑客。要杀你的人,是傅家傅夔,出价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真大气啊,一个敢买,一个敢接,我的人头,真有那么好拿吗?” 徐夜冷声,随即剑刃微微发烫,快要刺进后者的皮肤。 “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回去杀了傅夔。” 徐夜望着莫循,冷笑。 莫循脸色悲痛,这种事情,倘若被传了出去,自己该如何在此刻榜上立足? “可......” 徐夜的剑一凉,一颗紫雷不经意间进入了他的体内。 “什么东西!” 莫循大惊失色,好像有一颗躁动的火焰在自己体内跳动着。 “想必你已经尝到了被紫雷轰炸的滋味,但你一定没尝过从你身体里面炸开的滋味吧,只要我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的五脏六腑都化为灰烬......” 徐夜望着惊恐的莫循,冷笑道。 “去提着傅夔的头来见,我在后院等你,天亮之前没办成,你就准备跟家人道别吧,哦对了,记住了要走得远一些,否则你死的场面,不太雅观......” 徐夜收起剑,就要回身。 “慢着,,我此刻重伤之躯,如何击杀傅夔。就算侥幸杀了,也无法从傅府逃生!” 徐夜脚步停住。 “进来。” 徐府亮起了灯光。 不多时,莫循从徐府走出,手上还提着个用布包裹住的东西,一路隐秘遁去。 徐夜给了莫循一颗养气丹,另外还从后院找了个圆乎乎的石块用布包着,装作头颅。 徐夜倒不担心莫循会逃,这类做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的人,很惜命。 一夜无话。 天一亮,徐夜就起身,准备去集市上好好吃个早餐,顺便逛一逛人才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奴仆人选。 一大早街上就有了不少人,徐夜挑了一处比较有名的早面店,坐了下来。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晚上,鹰阳街里死人了!” “什么,鹰阳街?真的假的,莫不是在胡绉?” 隔壁桌,一伙出早勤的巡捕,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着。 “那怎么有假,那做包子的老刘起的早,天还没亮就瞅见一伙人抬着蒙着白布的担子走了!” “谁家?” “嘘,不要命了你们!” “慎言慎言!” 徐夜吃着包子,吸溜了一口面条,冷笑一声。 第81章 游览京都,痛打娇臀 莫循杀了傅夔,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白天在斩魔司时,听说整个玄月司和巡捕紧关城门,全城搜查。 徐夜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他现在是斩魔校尉,平日里除了执勤巡视倒也没什么事情。 至于莫循能不能逃走,会逃到哪去,这完全不用担心。 既然是今日一早才发现的死讯,那么就说明莫循早就得手,逃之夭夭了。 练武场上。 陈满仓瞧见了徐夜走来,向他招了招手。 “徐兄弟,块来看看,袁青钢这小子总算给咱来信了。” 哦? “袁大哥的信?” 徐夜快步走到陈满仓身旁,坐下。 “是啊,今儿一大早送到的。” 徐夜点了点头,“快看看信上说了什么。” “信上说,呃,他已经在北边边境训练一批不死骑战士,还遇见了龙虎山上的陈风雷......” 陈满仓摸了摸脑袋,“陈大侠,他怎么跑去边境了?” “陈风雷?” 徐夜一愣,接过信纸。 “陈风雷于凉山大关大破北燕骑军,重伤敌军主帅乌占壅!” 陈满仓听得睁大了眼睛。 “俺咧乖乖,不愧是陈大侠,厉害!” 徐夜放下信纸,笑道:“这沙场征战,有生之年还真想体验一番,也不枉男儿一生。” “那是咧,洒家也经常幻想着能去战场上痛痛快快地杀敌,但谁叫咱练就了一声对付妖魔鬼怪的好武艺呢。” 徐夜微笑,拍了拍陈满仓的肩膀。 “以后会有机会的,对了,信上说,袁大哥再过半月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咱们去给他接风洗尘!” “那是那是,嘿嘿。” 晚间。 徐夜带着裴落和赵灵素来到了京城最为繁华的地带,“花京街。” 身后还跟着刘小山和顾炎这俩跟屁虫,说什么也要跟出来,徐夜直接找贺罗山打了个招呼,就领着二人出门了。 因为城里某些大人物的关系,凤都城里里外外都没什么妖魔滋生霍乱,斩魔司倒也难得清净。 裴落仍旧是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油纸包着的牛肉,吃的有津有味。 赵灵素今日难得地穿了一件青水长衣,衬得整个身材碧波荡漾,再加上那蒙住脸的薄纱,一路上引得许多男人观望。 “裴落,在山上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徐夜回头看着裴落,笑问道。 “还能什么样,天天修行,日日打坐,枯燥乏味的很呐。” 裴落瘪瘪嘴,虽然嘴上如此,但他心里其实还真有些想念山上的师父以及师兄弟了。 这下山也有些时日了,但师父交代的事情却还是一筹莫展。 “唉,愁啊。” 徐夜笑了笑随即又看向不言不语的赵灵素。 “赵姑娘,你呢?青城山,相比武当山如何?” 赵灵素微微一愣,随后思索片刻道: “其实,也差不多,只是我并不是天天呆在山上的。” “哦!我懂了,你不需要苦练修行,乃是天才修士!” 裴落嘴里嚼着牛肉,打趣道。 “那是那是,赵姐姐绝对是世间少有的高手,我一见面就知道了!” 刘小山在后头傻里傻气地高声吼道,引得众人一通哄笑。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顾炎嫌弃地推了一把。 赵灵素掩嘴一笑,也不反驳。 “算是吧。”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路口处聚集了不少人。 “什么情况?” 刘小山生性好奇,直接和顾炎迅速朝前方跑去,裴落见状也晃晃悠悠地朝前方走去。 毕竟裴落也是属于那种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性子 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跟上。 堪堪挤过人群,发现人群中央,围着一匹高大骏马,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鞭痕的男人,在他边上,一个妇人正哭的死去活来。 骏马之下,站着一个神色孤傲的红衣少女,手里拿着小鞭子,气势凌人。 那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官府见着徐夜来了,立刻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恭敬一声“徐大人!” “原来是蒋捕头,这是,发生了何事?” 眼前人叫蒋欢,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徐夜与他打过一些交道,为人谄媚势力。 “是这样的徐大人,这李小姐的马无意间撞到了这汉子,怎料这汉子竟蛮横地要勒索许多钱财,李小姐一怒之下挥鞭打伤了他,这......” 蒋欢话音未落,那红衣少女的声音就传来。 “你是何人?终于来了个能管事的了吗,喂,我告诉你,快点让本小姐走,听到没有!” 红衣女子双手叉腰,脸色潮红。 徐夜皱眉,“她是?” 蒋欢凑近,轻声道:“这位是李四海李大人府上的千金!” “李四海?” 徐夜轻微沉吟,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 “是上阴学宫那位?” “正是啊!” 蒋欢手足无措,这李家他决计是得罪不起的,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包庇,谁知道会不会有督察院的密探。 “这位可是斩魔司的校尉徐大人!” 蒋欢转过头,对着在场围观众人如是说道。 “斩魔司?本小姐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只是个天天跟鬼怪打交道的破烂武夫罢了。” 李红鸢抱着双臂,回头望去,不由欣喜道:“我哥来了,嘻嘻,你们这群无知的牲畜,需要本小姐告诉你们死字怎么写吗,还不让开!” 说着,又是一鞭子抽在那地上的男人身上,引得妇人一阵凄惨痛呼。 “嘿我这个暴脾气,我说,你是谁家的姑娘,怎的如此粗俗!” 裴落捞起袖子就要上前,徐夜一把拉住,“等等。” 徐夜拉住裴落,自己上前,望着眼前女子,冷笑道;“你是李四海李大人的孙女?“ “没错,李四海是我爷爷,李锦才是我爹,怎么着?怕了?” 望着骑着白马的男人越来越近,女子也是越发嚣张跋扈起来,她打量着徐夜的身子,凌厉道。 “现在给本小姐跪下,将本小姐的鞋给舔干净了,看你长得还算俊俏的份上,就放过你。” 说完,李红鸢双手叉腰,微微翘起脚尖,戏谑地看着徐夜。 “你!” “欺人太甚!” 虽然心中有气,但是面对李红鸢,顾炎刘小山两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当今太子少傅之孙,上阴学宫大祭酒之女,岂是他们这群底层人能够惹得起的。 徐夜脸上没什么异样,只是浑身运气灵气,往李红鸢身后度出一尊虚幻化身,以迅雷之势狠狠地扇了这骄横跋扈的丫头翘挺后摆。 力气之大,直接让这丫头整个身子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徐夜着实是下狠手了,这一巴掌,从回馈到手掌的感觉来说,确实不轻。 随后,在白马男子到达之前,若无其事地看着一脸惊诧,不可思议地快速涨红了脸的李红鸢。 李红鸢脸色猛地潮红无比,方才她完全能够确定,有个人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剧烈酥麻的疼痛感立马袭来,让她清楚地明白这不是幻觉! 偏偏人群密集,她甚至都无法用手揉来减轻痛苦,此刻只得咬着牙,右手死死握紧小皮鞭。 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碰过她那个地方! 是谁? 自己跟前数十步,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一个人! 可是,自己刚才明明一直在盯着他! “你!” 看着徐夜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李红鸢没由来一阵羞耻和震怒,扬起手中鞭子,就往徐夜脸上抽去! 第82章 红鸢白鹤,屈于淫威 “小心!” “徐大哥!” 顾炎和刘小山两人惊呼。 然而鞭子离徐夜的俊脸还剩点距离时,却忽然改变了方向,鞭子好像会自己动一样,竟然绕了一圈,打在了李红鸢自己的,屁股上...... 李红鸢脸色忽然呆滞住了,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当真是令她猝不及防。 “你......” 她望着徐夜,如同望着一个魔鬼。 “让开!” 徐夜不动声色地退回了人群,白衣男子驾着马从人群中走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家丁。 “这位是李家大公子,李白鹤。” 蒋欢说完,赶紧走了上去。 “蒋公子,您总算是来了。” 李白鹤望着自家呆愣住的小妹,不由皱眉道:“红鸢,怎么回事,我听下人们说你撞到人了?” 李白鹤翻身下马,走到李红鸢面前。 “是这样的李公子,李小姐呢误打误撞撞上了这汉子,随后呢,呃这位斩魔司的徐大人到此,呃,李小姐她恰好呢手上的鞭子又不小心打伤了自己,这这这......” “行了。” 李白鹤厌恶地皱眉,这种想要两头都不得罪的态度令他很不爽。 怎么,难道他堂堂李家,还比不上一个斩魔司小卒? “红鸢撞人是她的不对,阿丁,取三十两纹银,当作赔偿!” 说着,就要拉起李红鸢走人。 “哥,这个斩魔司的人,他还打我。” 李红鸢望着徐夜,眼神痛恨,咬牙切齿道。 “他,一个卑贱的斩魔司小吏,敢打你?” 李白鹤的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围观百姓。 有些背景不差的公子哥此刻也纷纷站了出来,“这李公子好大口气啊,斩魔司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三司之首,干的也是为民除害的活,如何就卑贱了?” 一位青衣公子也摇着扇子走来,“不错,斩魔司在京城素来名声极好,本公子游历江湖间,各州百姓对斩魔司也是感恩戴德,就连当今的兵部尚书,那也是三番两次地推崇重建斩魔司,怎么到了李公子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了呢?” “是啊,李公子好歹也是堂堂李祭酒家的公子,这读的书,书上讲的仁义道德,都到哪里去了?” “朱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公子并未进入上阴学宫,按理说身位堂堂学宫祭酒大人的子嗣,没有道理不进入学宫啊,除非是先天没有文心,不可雕琢啊。” 四位公子哥摇着扇子,一路上众人纷纷让出道路,好生潇洒。 “快看,京城四少来了,这下有看头了。” “好戏好戏!我这趟菜,没白买。” 徐夜转头,便瞧见四位穿的花花绿绿的公子哥,有些风骚地走来。 京城f4? 这四位,徐夜还是有些耳闻的,倒不是什么坏名声,京城百姓对这四位,还是比较欢迎的。 “滕良,白广才?” 李白鹤眼神微凛,挺身上前。 “既然是斩魔人,自然不卑贱。” 李白鹤来到徐夜面前,直指他的面门。 “可身为斩魔人,不去斩妖除魔,反而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道不卑贱吗!” 四位公子哑然,众人哗然。 只有裴落掩嘴轻笑,其余人看不出来,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你说我打你妹妹,有什么证据吗,在场这么多人,有谁亲眼看到我打了吗?” 徐夜上前,正视李白鹤,气势巍然道。 “怎么,难不成我堂堂李家,会污蔑你不成?” “红鸢,他打了你何处,众人眼下见证一番自有分晓。” 李白鹤看向脸色此时已经非常难堪的李红鸢。 李红鸢气的浑身发抖,暗骂李白鹤就是一头猪,难不成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了自己的裤子不成? “哥,难不成你堂堂李家大公子,还会怕他不成?” 李红鸢眼神冰冷,竟然看得李白鹤浑身一颤,这事要是传到了父亲耳朵里,恐怕自己没好果子吃。 “不管如何,先到玄月司去一趟吧。” 李白鹤一挥手,身后两位黑子男子便欺身而上。 “看来李公子是打算用蛮力咯,唉,啧啧啧。” 白广才摇着扇子,看戏道。 徐夜冷笑一声,正要动手。 “且慢!” 众人一愣,徐夜也一愣。 刘小山? 刘小山正义凛然,走到徐夜身后,对着李白鹤大声道: “李公子!你可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谁吗!” 嗯? 李白鹤不屑冷哼,一个斩魔司小吏罢了,还能是谁? “无论是谁,犯了错就得兜着吧?” 李白鹤轻声冷哼。 “李公子!这位可是我斩魔司正牌斩魔校尉,鳞州一案的大功臣,圣上亲封‘御魔亲卫’的徐夜徐大人!” 刘小山说的雄赳赳气昂昂,好似在介绍着他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般。 “嗯?” 御魔亲卫? 没想到竟然是个御魔亲卫,还是麟州一案的功臣? 麟州案圣上都十分重视,这几日也听爷爷说起过,圣上夸赞徐夜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 等等! 徐,徐夜?! 那个让父亲吃瘪的家伙? 凝聚力天象本命字,还被春庭学宫轩辕青衣一人力保的天才儒生? 是他! 李白鹤瞳孔猛然收缩又放大,放大又收缩。 “这下麻烦了......” 父亲还特地在家族中吩咐过,没有他的准许,不可再与此人交恶,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才,势必会令几大学宫争相邀请! “那个,原来是御魔亲卫徐夜。” 李白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十分别扭。 就连围观的几位公子哥,也都张大了嘴,露出夸张表演的神色。 “原来是那位大人啊,久仰久仰!” “徐大人年轻有为,孤身入险,真是我京城男儿之楷模啊。” “惭愧惭愧,竟没有及时认出,还望徐大人勿怪。” 徐夜笑笑没说话,没想到这个头衔,竟然还挺管用。 “徐大人,此事是小妹红鸢过失撞人,我愿意多加三十两银子当做赔偿,此事就算了。” “哥!” 李红鸢气得直跺脚,却被李白鹤瞪了回去,“回家再与你解释,现在闭嘴!” 说完,李白鹤便转身要走。 “且慢!” 徐夜冷声叫住几人。 徐夜上前,搀扶起浑身伤痕的汉子,关切道:“大叔,没事吧?” 男人朴实的脸上遍布血痕,他好似也知晓了徐夜的身份不凡,颤颤巍巍道:“大人,我,我没事。” “李公子,令妹贵为李府千金,李家可是儒教顶梁,理应做好仁义道德的表率。” 李白鹤微微一愣,“不知你的意思是?” 徐夜淡淡一笑,“书上讲‘子女不仁,乃父之过’,为了不让李大祭酒背上不好的名声,还请令妹,向这位大叔赔礼道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那汉子亦是惊惧地浑身颤抖,“怎么敢,怎么敢呢......”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赵灵素透着薄纱,微微一笑。 裴落与刘小山等人环抱双臂,严肃地抿着嘴,不断点头。 李白鹤眼神微凛,一时间有些两难,他看向自家小妹。 李红鸢咬着嘴唇,美目怒火快要喷出来一样,她此刻只想一口吃了眼前这个男人! 第83章 生人到访,初展雌威 “红鸢,去道歉。” 李白鹤眼神晦暗,冷声道。 李红鸢站着不动,就那样望着不远处站着的徐夜。 “你想让我李家颜面扫地吗?快去!” 李白鹤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免厉声喝道。 李红鸢被兄长一声冷喝吓得一激灵,终于是面如土色,缓缓走到汉子面前。 “对,对不住!” 李红鸢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把银子给他,另外将小姐的马牵回去。” 李白鹤眼神晦暗地看了一眼徐夜,随即吩咐了一声,也翻身上马。 几个黑衣家丁扔下银子牵上马迅速离去。 那汉子的女人见人走了,立马对着徐夜磕头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周围百姓也都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徐夜连忙拉起妇人。 “快快起身,大叔身上还有伤,还是先去医治吧。” “且慢!” 一位公子走了过来,望了一眼汉子和妇人,对徐夜微微抱拳道: “徐大人仗义如此,令我等大感惭愧,这位的医治费用,在下出了!” 白广才生的白白净净,竟有两分偏偏公子的气味。 “这位是?” 徐夜一愣,开口问道。 “在下白广才。” 白广才? 刘小山见着徐夜好似想不起来眼前人是谁,赶紧挤了过来。 “他是京城第一富绅白家的小公子!” 徐夜点了点头,抱拳道:“原来是白公子,久仰久仰。” “既然如此,就谢过白公子了。” 徐夜微微一笑,既然白广才要做善事,他肯定不会拦着,毕竟人家是富家子弟,不缺钱。 徐夜望了一眼地上被撞翻踩烂的菜叶,眉头微周。 “大叔,你们这是在卖菜?” 徐夜拉起卢大元,暗中运气输送,汉子名叫卢大元,在被徐夜碰到的瞬间就感到一股热流传送到了自己周身。 此刻竟发觉身体已经微微好转,他赶紧道:“回大人,正是,前些年老汉因为一场祸事断了右腿,故而在这城中卖菜为生。” “收入如何?” 那妇人苦笑道:“如今摊位价钱高,我们都是自家种的菜,量又少价钱又不高,也,也就勉强过活。” 徐夜脑中闪过什么,望着两人笑道:“不知你们想不想换份差事?” 汉子和妇人面面相觑,不知眼前这位大人想表达什么,难不成替他们行使公正还不够,还要替他们换个更好的差事不成? 徐夜望着不知所措的二人,轻笑道:“是这样,前不久我刚刚置办了一套府宅,此刻府中缺人手,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府中做事,活儿也不重,也好养伤,你们意下如何?” 妇人眼里闪过光芒,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太好了,她以前就想过去大户人家府里打打杂,好混个零工钱,奈何别人不要她,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府宅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后者望着满地的烂菜叶,又望了望面带微笑的徐夜。 “多谢大人,我们两口子愿去!” 徐夜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向他们说了自己的住址,周围围观的人听说是怀阳街时,不免又对着两口子心生嫉妒起来。 怀阳街可都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这两口子撞到好人,发了运了。 事情告一段落,徐夜带着几人下了顿馆子后回到了裴落家中。 徐夜打算去一趟紫罗山,调查一下之前的种种疑惑。 如果鱼杏村的案件不完全解决掉,自己就不能完全安全,那日在濠州竹林遇到的暗杀就可以说明,决计又是玄月司的手笔,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思来杀自己这么一个与他们毫无利益关联的人? 唯一的连接点,就是自己是鱼杏村一案唯一的幸存者,这也是个突破口。 再加上卢家私自豢养女妖,种种矛头都指向了紫罗山,紫罗山、鱼杏村、女妖买卖,三条线索交织在一起。 裴落听到徐夜的想法后自然是双手赞成,一来正好去多收集一些妖魔尸首,这事他和徐夜是老搭档了。 二来自己预计再过不了多久又要离开京都了,毕竟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了仍然没有找到真武传人,是时候转移地方继续南上了,在这之前当然是尽可能地多在京城活跃活跃。 见裴落爽快答应,徐夜又想起了赵灵素,但是和裴落一商量,两人都觉得带着人家一姑娘干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不太妥当,也就没准备带上赵灵素。 徐夜与裴落约定明日傍晚动身前往紫罗山,商量完后徐夜从裴落家中出来,径直走到怀阳街。 黑暗的街道中,徐夜感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有人在跟踪自己? 又是刺客? 傅家?没道理,傅夔之死督察院已经公布,大概率是这些年来被傅大人查处的仇家所为,没有理由找到自己头上。 玄月司? 更不可能,玄月司受督察院监制,也就会在京城外截杀自己,不可能敢在京城贸然动手。 徐夜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猛然转过身去。 没人,一片黑暗,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徐夜皱了皱眉,转过身去。 “我曹!” 前方忽然出现一张大脸,将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你是人是鬼!” 徐夜赶紧退后保持距离,怒骂道。 借着月光,女子嘿嘿一笑。 “瞧你那样,好歹也是个武者,胆子怎么这么小!” 月亮再次穿过云层,徐夜看清楚了女子面貌。 “是你?” 那日在得月楼里反吊着栏杆的黝黑姑娘,徐夜有点印象。 梁小野嗯洛林一声,好像在说不是我是谁。 “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徐夜没有放松警惕,浑身绷紧,随时可以出手,攻击或是防御的手段已经在脑海中呈现。 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一般,傻子都知道。 “你杀了傅夔。” 梁小野漫不经心地,好像在说“今天你吃饭了”那般随意。 徐夜却肌肉紧绷,浑身一颤。 “你说什么。” 徐夜眼神微凛,脑中快速飞转,到底是什么地方除了纰漏。 梁小野凑近徐夜,徐夜本能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眼前的女子,境界高的离谱! 冷汗在梁小野的脸凑近时流了下来,梁小野的鼻尖距离徐夜的脸不过一指距离。 “倒是难得的俊脸。” 梁小野轻轻在徐夜脸上呼了一口气,随即轻声笑了起来。 徐夜浑身紧绷,第一次被人压制地这么死,身体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控,就连灵界手段都使不出半分! “你对我做了什么......” 徐夜盯着女子,眼神冰凉。 梁小野双手负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徐夜这个角度可以轻松看到她宽松的武服下,胸前的风景。 徐夜赶紧撇过眼神,仍在试图挣脱。 “别担心,只是怕你跑了罢了,放心,你指使别人杀了傅夔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也不屑告诉别人。” 梁小野抬起手,拎着徐夜的后衣领。 “这种人,死了才好不是吗?” 说完,一扬手,就将徐夜扔到了府里...... 第84章 威胁恐吓,百般刁难 “恕我不能回答!” 徐府中。 偌大的前院只亮起了一盏小油灯,徐夜像是被定住一般站在中央。 梁小野则搬来一个凳子,翘着二郎腿。 “不回答?” 梁小野轻笑,她放下腿,随即故作曼妙地走到徐夜面前。 “不回答?不回答我就将你就地正法了!然后把你就这样扔到大街上去,怎么样,你想要这样吗?” 梁小野伸出手指,挑起徐夜的下巴,轻挑道。 “算了,你不说也罢,那我再问你,你跟武当山的小道士裴落是什么关系,他来京城做什么?” 徐夜紧闭着嘴唇,仍然不想回答。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梁小野忽然一改之前的魅惑姿态,凶狠道。 一股窒息感真真切切地传来,徐夜脸色涨红,不断咳嗽。 这娘们,竟然真的上手掐他脖子! 徐夜生出一股怒火,由着脚底迅速上升! 他猛然抬起头,额头青筋暴突,冰冷地望着梁小野。 “你说了要死啊!” 梁小野也被徐夜的做法吓了一跳,用自身气血来缓解定身法术,不要命了他! 就在徐夜感到昏厥时,窒息感终于消失,一道勒痕出现在徐夜脖子上。 “喂,你再不说我就很难把控自己了!” 梁小野气的发抖,不知为何,自己偏偏还真就舍不得一拳轰杀眼前这个谜题重重的男人。 不可置疑,除了陈风雷,徐夜是自己见过第二位长相异常俊美的男子,关键与陈风雷吊儿郎当的浪荡不同,徐夜带给梁小野的,则更多是一种冰冷的原始冲击感。 另外,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这一趟出行的关键人物,至于是不是师父口中所谓的天象之主暂且不提,那武当山裴落是否是真神转世也不太重要。 最重要的是,好似偏偏等到这位回到京城后,一连发生了许多事,原本风平浪静的几位,都或多或少又再次浮出了水面。 那晚的另一道暗处的儒教气息已经表明徐夜当真是千真万确的儒教气运拥有者,但众所周知徐夜加入斩魔司前与学宫没有半点关系,却忽然间在整日斩妖除魔没工夫读书的斩魔司中觉醒了本命字,不蹊跷吗? 更离谱的是,龙虎山陈风雷,武当山裴落,居然都和他有联系,道教,儒教...... “我咳咳,我和裴落,只是咳咳,普通朋友,他来京城,据说是为了寻找一位药商。” 徐夜还是说话了。 “至于你说的,三道天象,咳咳咳......只是你的猜测罢了,那只是我所学的一门奇特的功法罢了,不信你把我放开,我给你演示一遍。” 徐夜望着梁小野,心中忐忑。 只要梁小野解除他的定身,他可以在一瞬间就进入灵界规避法术。 梁小野双手环抱,细细打量着徐夜,眼神时而光彩时而暗淡。 “那个和你们一道的白衣女子是谁?” 呃。 “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实回答。” 徐夜叹了口气,“赵姑娘只不过是我们从麟州返京时路上认识的一位普通女子,因为顺道就结伴而行了。” 徐夜肯定不会傻到直接暴露赵灵素的身份,眼前的女子就算与三教没有关系,也肯定和前些日子京城里来的几位大人物有关。 梁小野撇了撇嘴。 “我叫梁小野,给我记住了!” 这道声音响起时,徐夜发现自己的身子能动了,但梁小野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徐夜活动了一下身子,随后摸了摸脖子。 娘的,栽在女人手里了。 徐夜望着大门,眉头紧锁,他想起了之前斩杀一头名为九池的妖物,获得了一道道教护宅阵法,叫做“百钉玄通镇境大膺阵”,似乎威力还不错。 凡是天书没有明确给出威力范围的,例如在竹林中击杀司空影时使用的火神八极震杀咒,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干就干,徐夜调动脑中阵法信息。 仅用了一炷香功夫,就将这座大阵完全罩在了府宅周围。 一般鬼怪都不得近身,刺客等对自己心生杀意的人,也会触发阵法。 徐夜拍了拍手,这才安心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刚亮,徐夜便打算出门了,这几日他总是起得很早,就是睡不着。 刚一打开门,徐夜愣住了,门口竟然坐着三个人! 三人被开门声惊动,急忙站起身来,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徐夜所帮的卢大元夫妇,以及一个扎着两条小鞭子的少女。 “这是?” 徐夜有些愣住了。 “大人,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娃儿,我们担心这孩子在家没人照料,就把她一并带来,恳求大人能够准许她在您府上干活而。” 一旁的妇人也连声道:“是是,我家娃儿能干活,只要给饭吃就行,不要工钱!” 徐夜苦笑道:“这个自然没问题,只是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敲门?” “我们起得早,来到这怀阳街才发现这里的大人们,呃,是我们来早了,不便打扰大人您休息,就......” 卢大元支支吾吾,面色紧张。 “唉,外面早寒霜冷,快快进屋吧。” 三人进了府,徐夜得知男人叫卢大元,妇人叫何金翠,女儿十四岁,唤做卢小婕。 “你们不用叫我大人,我听着膈应。” 徐夜望着有些局促的三人,笑道。 “那我们该叫大人什么?” “我知道,叫公子!” 徐夜还未说话,一旁面容可爱的卢小婕抢先说道,随后好像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后眼神慌乱地躲到父亲背后。 “小婕,这里哪有你说话的......” 徐夜连忙打断:“诶诶,公子这个称呼挺好,我很喜欢。” “这,老汉谢过公子,您这府宅,我们一定好好照理。” 徐夜跟他们吩咐了一下需要做些什么外,就出门了。 因为傍晚需要赶往紫罗山,所有需要在白天就把所有公务给处理完毕。 徐夜走后,卢大元望着偌大的府宅感慨道:“公子真的年少有为,一个人就能住这么大的宅子。” “别多嘴了,赶紧来帮忙!” 那边,何金翠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打扫了起来。 傍晚。 裴落如期而至,徐夜此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轻易出了城。 两人打了照面,便要赶往紫罗山。 第85章 阴森山谷,蛛丝马迹 夜幕还未完全落下,一抹鲜红的残阳缓缓消散。 有些阴森的山谷处,落下两道身影。 “徐夜,还真被你说对了,刚到这这附近我就有些纳闷,怎么一座野山,竟然没有暴露在外的妖气,恐怕这里真的有点猫腻。” 徐夜眺望远处,眉头紧锁地稍稍颔首。 “不错,按理说,一些无害小妖,不懂得收敛气息,也不会被捕尽杀绝,偏偏是越靠近紫罗山,妖气越稀疏,就好像......” “好像什么?” 徐夜眼神微凛,“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布下的一道屏息法!”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裴落恍然大悟,随后登上山头,施展远望法术,紫罗山上,似乎有几个身影映入眼帘。 “按理说真的没有妖物,那么此时正是砍柴的樵夫下山之时,可是偏偏山上竟没有一个樵夫,只有几道穿着官服的身影。” 徐夜望了眼天色,随即找了一处圆润的石头上坐下。 “等天色黑了,在去一探究竟吧。” 裴落一挑眉也挨着徐夜边上坐下。 “好咧。” 太阳正一点点地降下,天色即将沉下去。 “你说,倘若真的是在大家眼皮底下做妖女买卖的生意,虽说算得上一本万利,但就不怕被查吗?这在大楚,好像是要杀头的吧?” 裴落对于世俗朝堂的事情不太懂,只是经常听起自家师父讲,朝堂上也是个小江湖,而且还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所以说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紫罗山说远也不远,虽说是野山但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偏僻地,如果这里真的有某种交易,只能说明。” “对方来头很大!” 裴落眼睛一亮,补充道。 “没错,应该是个大官。” “但也是条大鱼,你若是将他一网打尽,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升官发财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裴落倒是先憧憬起来徐夜发达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好歹也是徐夜的第一批见证者,到时候可不能忘掉自己。 徐夜苦笑:“我的目的可不是升官发财,对方来头大,我也很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裴落拍了拍徐夜的肩膀,“放心吧,就冲你请我吃的,呃,第多少只烧鸡来着?唉不管啦,总之我并非官场的人,再怎么说背后还有我师父和武当山罩着呢,我会帮你搞定的!” 徐夜哈哈一笑,望着这位武当山年轻的天下行走做了个鬼脸。 “行,算你有良心,烧鸡总算是没喂狗。” “嘿嘿。”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擦黑。 徐夜拍了拍手,起身道:“该办正事了,小骡子。” 裴落拍拍屁股,“来吧,小叶子!” 说完,两道身影低低地飞过山谷,向紫罗山荡去。 陡峭山路上,一个打扮的像是村夫的汉子身手矫捷地翻山越岭,迅速往山上移动。 徐夜按下想要动手的裴落。 “先跟着他,啥时候改改你那冲动的性子。” 两人在黑暗中一路跟着汉子来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地,怪石之后,竟然建着一个不算捡漏的屋子。 那汉子匆匆进了屋,进屋前还回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屋子灯亮了。 徐夜裴落迅速跟上,两人贴在屋子后墙,静静聆听。 屋内,堆满了一些废旧的铁索铁链,木板木块,角落里有个汉子坐着,先前的汉子已经脱了粗制的布衣,露出甲衣。 “老刘,没带尾巴吧?” 坐在角落的精瘦汉子问了一句。 “没有,陈大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再者说了,咱干多久了,要被抓早被抓了,怕个啥。” 老刘走到陈坚身旁,掸了掸衣服。 陈坚冷笑道:“你当然不怕了,孤家寡人,死了也没人管,到时候连累了咱这一群兄弟,连挖你祖坟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陈大哥嘴真毒,闲话不说,准备上山吧,今天有两个大官要货,有的赚!” 陈坚眼睛一眯。 “两个?你确定?咱可没这先例。” 刘泰有些不耐烦,“诶呀我说陈大哥,这是上头定好的,上面都没说什么,你赶紧办事吧,磨磨唧唧。” 陈坚没再吭声,起身拿了个什么东西,类似钩锁一般,随后两人陆续出了门。 徐夜裴落紧紧跟上。 两人来到一处小型的悬崖峭壁,只见陈坚往对面更高的山峰之上甩了一道爬山索,随后站在原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吗,上面传了一声口哨声,陈坚立马用手拉了拉爬山索。 “走吧。” 刘泰拉住绳索,整个人就往对面荡去。 徐夜与裴落见陈坚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动了。 陈坚只觉得脖子处一亮,随后叫上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什么人!” 徐夜捂住陈坚的嘴,厉声道:“不想死,我问你答。” 陈坚还在挣扎,裴落暗骂一声,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疼的陈坚脸色猛然煞白,几乎丧失意识。 “再乱动,老子一拳把你头打爆!” 陈坚痛苦地弓着身子,缓缓点了点头。 刚刚那一拳,好像差点将他五脏六腑都给打烂了,此刻还心神恍惚,几乎丧失了反抗的思想。 “我且问你,你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徐夜沉声道。 “是,是卖妖人的。” “怎么个卖法!” 徐夜盯着陈坚,手上渐渐加大了力气。 “我,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接送他们。” “买主是谁?” “我们不知道买主,只管背下山,到鱼杏村,自然有人接应......” 徐夜眼神蕴含杀意,“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老大是谁?” 陈坚浑身发抖起来,“我不能说,不能说......” “不说你现在就得死!” 裴落大手笼罩在他的头顶,一股无形的气息瞬间如同漩涡一般形成在他手中。 “不要,不要逼我!” “说!” “是,是安将军!” “哪个安将军?” “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他姓安......” 徐夜与裴落对视一眼,后者手上一用力,陈坚整个人一震,瘫软了下去。 “现在怎么办,今晚不把事情搞清楚,被他们察觉了,以后可能更有难度了。” 裴落望着徐夜说道。 “走,上去看看。” “嗯。” 裴落召出白龙,两人乘着白龙,往对面山峰飞去。 第86章 潜入紫罗,不死骑兵 徐夜等人飞到山峰之上时,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山峰之上,好似建了一座城池一般,坚石壁垒,钢铁栅栏,应有尽有。 “这完全就是个营寨啊,这在搞什么东西啊,城中城?” 裴落笑骂道。 “好了,小心点,既然他搞的这么正式,前面应该有守卫。”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石体的掩护慢慢前进。 城墙之下,两人在石头后躲藏。 “还真有人守着,怎么办?” 徐夜皱了皱眉头,他有不止一种办法可以进去,无论是遁地还是灵界,可是裴落怎么办? “城墙还挺高,守卫也很多,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割据啊这里。” “嗯,硬来是肯定不行的,想想办法吧。” 徐夜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遍城墙的构造。 “往后面走走,挑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直接用白龙飞过去。” 徐夜沉声道,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能行吗?” 裴落疑惑道。 “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徐夜起身,慢慢往这座规模不算大的城寨后方移去。 “这里也有人呀。” 裴落望了望前方,一咬牙道:“干脆直接撞进去算了!” “不!” 徐夜按住裴落,眼神望向前方,沉声道:“这后方靠近悬崖峭壁,常人不得上,因此这里的光亮很少,只有三处火把,守卫也不多,每处仅有两人,相比前方,少了很多人。” “可那也是人啊,而且还在高处,除非能连射六箭,一点声音也不发出,直接将他们弄死。” 裴落此刻恨不得自己是神箭手,嗖嗖几下就能将人全射下来。 徐夜沉声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裴落激动道。 “我用北玄真气将三个火把熄灭,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下来检查,等他们到了地面,还不容易杀么?” 徐夜说完,暗自调息,一股苍蓝之气隐隐冒出。 “好主意!” “你别用拳了,动静太大,用剑!” 徐夜吩咐完毕,连射三道水真气。 城墙下方,三堆火焰,应声而灭。 “嗯?怎么回事?” “火怎么灭了?” “快下去看看!” 城墙上的守卫顿时有些慌了,虽然这后墙根本就没有门,但还是安排人来把守,只是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会出现什么状况。 就是现在! “上!” 在火堆重新被燃=燃起之前,裴落与徐夜动了。 一人三个。 皆是用最悄无声息的剑刃直接击杀。 “进!” 白龙现身,裴落高高跃起。 两人毫不费力就跳到了城墙之上。 “走!” 沿着墙道走下,两人屏蔽气息,来到了城中。 虽然外面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但是这城寨的内部环境就有些糟糕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包裹着这里,各种废弃之物随处可见。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妖兽的凄惨叫声。 “在那里!” 徐夜望向北边,整个城中,只有那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走!” 进了城,里面倒是没什么人,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块废弃的空地,在乱石堆叠的远处墙角,亮着一道透过窗户的光。 “小心!” 裴落低喝,随后猛然将徐夜推开,剑刃刺破血肉的声音随即传出。 “裴落!” 徐夜抬眼,黑暗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长着独角的妖人! “不要紧张,他好像不回说话!” 徐夜死死盯着眼前的妖人。 【角妖,五品境界,未完全化形】 “杀了他!” 裴落低喝。 “等我!” 徐夜为了不发出动静,直接将角妖拉入了灵界。 轻而易举的击杀后,又出现在了原地。 “没事吧?” 徐夜来到裴落身前,后者淡定地摆了摆手,“皮外伤罢了。” 就在这时,门那边却忽然传来动静,徐夜赶紧来着裴落躲在一旁的乱石之后。 “可不要搞砸了,这一批最好的妖女就是这两个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放心吧,我办事很稳。” 是先前徐夜他们跟踪的那个人的声音! “快送下山吧,下山时小心点。” 话音落下,便听见关门的声音。 刘泰望着地上两个被捆绑的妖女,狞笑一声。 快?能有多快,至少得让老子快活完了才行。 刘泰一手拎着一只,往徐夜和裴落躲着的地方走来。 在他出现在徐夜眼前的一瞬间,徐夜动了。 一颗雷珠直直地飞射进入刘泰的后背,刘泰瞬间浑身颤栗,不可控制地癫起来,头发上逐渐吗,冒烟。 徐夜上前一把掐住已经被电的外焦里嫩的刘泰,示意了一声裴落,“去敲门。” 门内,魏寿元刚打开一个关着妖女的笼子,就听到了敲门声。 “又有什么问题啊!” 他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刘泰,便重新关上了笼子,上去开门。 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见到了裴落的脸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但已经迟了。 裴落一拳将他打到墙上,徐夜趁势进门,随后牢牢将门反锁。 “你们是谁!” 魏寿元有些懵,加上后脑勺撞到了墙,一时间有些迷迷糊糊。 但是徐夜等人,却被惊呆了。 整个屋子,绝对不算小,比得上斩魔司的一间铁阙,更关键的是,这里竟然关着几十个妖族,并且清一色都是母的! 噗通。 徐夜一把扔下刘泰,后者终于从被电晕的状态醒了过来,见到徐夜二人后,露出凶狠样子。 “他娘的,你们是谁!” 徐夜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去,直接将他扇到一个关着女妖的笼子前。 那笼子里的女妖受到了惊吓,赶紧往后面挪动。 魏寿元催动真气,击向裴落。 只可惜,只有六品的他,在裴落面前等于没有威胁。 裴落再一拳白光震动,打在他的脑门上,后者再度猛然撞向墙面。 哐当一声,白的红的飞了一地,没了声息。 “糟了,忘了收力了。” 裴落摸了摸头,无奈道。 刘泰看到后,吓得惊慌失色,立马跪下身子颤抖道: “二位大侠饶命,二位大侠饶命,我只是个跑腿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 徐夜一脚踹去,“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是是是,大侠请问,请问.......” 徐夜望着屋内的妖女,大多都是些未完全化形的,有的长着猫耳朵,有的留着狐狸尾巴,甚至还有完全是只狐狸的。 “我且问你,你们这个勾当,是谁指使的!” 大楚明令禁止,禁止买卖妖女,这可是铁律。 要知道,大楚之所以能在五国之战中立于不败之地,并且面对北燕铁骑的连年入侵,考的就是那用妖兽作为坐骑的“不死骑”! 大楚还未建国之时,也就是隋朱王朝分裂之前,不知是何原因,妖域的生灵大波大波地迁徙,入侵人间争夺土地。 相传有位圣人曾经一人之力降纳三千大妖,这位圣人就是大楚开国皇帝的家族老祖,传闻他是吸收整个家族气运的无忧天人,得道后将天气转为皇气。 凭借着三千大妖,当时年轻的楚皇横扫天下,建立大楚。 后来,圣人飞升后曾经托梦给自己的后代,传授御妖之法,大楚成立了妖骑,也就是现在“不死骑”的原型。 可以说,大楚的立国,妖兽功不可没。 再者妖魔鬼这三者,妖族的作恶程度远远没有其他两族那般大,除了三千大妖的子民,也仅有少数大妖治下的妖族生性残暴无端食人。 这也是为何大楚针对妖族的策略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买卖妖女豢养妖女供己淫乐,不但违犯人伦,更会使妖人两族关系恶化,对日后不死骑的补充将会是巨大的负面影响。 刘泰跪在地上,嘴巴滴着血,战战兢兢道:“大侠,我若说了,可否方小的一命。” 还敢讨价还价? 徐夜一剑刺入刘泰放在地上的手,死死钉在地上。 “啊啊,我说,说!是,是,是安大人!” 刘泰说完,无力地匍匐着。 第87章 江湖高手奸臣走狗 裴落走到里面后退了出来,望着徐夜沉声道:“看了一下,都是境界不超过五品的妖女,并且,一丁点妖气都没有,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是锁妖环!” 徐夜冷道。 “差点忘了,之前在卢府,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这里的所有妖女,应该都被锁妖环禁锢了妖力,并且......” 裴落有些惊讶,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锁妖环这东西,听说是高人铸造,上三品的修士,才能解开。” “上三品?那,要不要解开?” 裴落一愣,自己不就是上三品么。 “先不急。” 徐夜望着所有被惊醒,都在盯着他的妖女们,沉思着。 “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安将军,到底是谁?我听都没听过朝廷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徐夜脑中飞快运转,按道理说应该是某个大人物才是,但徐夜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谁。 裴落望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刘泰,沉声道:“先别管他了,还是先想想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吧。” 徐夜指尖朝着刘泰,雷光闪动。 “这里只是关押着妖女,负责出货的地方,看来,鱼杏村才是关键。” “去鱼杏村?” 徐夜点了点头,随后起身。 猛然间,裴落却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徐夜刚要询问,却被裴落一下撞飞,然而下一秒,一道金光穿破墙壁,以一种恐怖的姿态穿射进来,直接将墙体穿出两个洞口! “什么人?” 徐夜与裴落缓缓起身,墙体在坍塌,烟雾间,一个身影浮现。 “谁胆子这么大,敢闯到这里来?” 来人上半身披着一件轻薄的蓝色布衣,褐色的长发轻轻飞扬。 身材宽厚,骨架高大,浑身饱满的肌肉张扬着力量。 很快,听到动静的兵士守卫们立刻冲了进来,围在男人身后。 “怎么回事?” “姜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姜湖魁冷冷地转过身去,一拳将方才说话的兵士打飞,不知所踪。 “我怎么在这里?你们就是这样守门的吗,倘若我不在这里,整个紫罗山都会跟着你们这帮蠢货覆灭!” 说完,姜湖魁转过身来,身上金光闪闪,隐隐有金龙攒动。 “小子们,我不管你们是谁,现在,你们只需永远地闭上嘴巴。” 徐夜眼神紧紧地盯着这个男人,那扑面而来的凶猛罡气告诉他,这个男人,强的离谱! “姜大人,还请您留活口!” 姜湖魁往前刚踏出一步,有个穿着红衣的中年男子出声道。 但下一秒,他的头颅竟被一道金光击穿! “废物,也配呱噪!” 语落,姜湖魁已经冲向徐夜。 “快闪开!” 徐夜暴喝,身上瞬间凝结罗汉霸体,两尊罗汉同时出现。 同时金龙之鳞在他额头出现,一道金白的光点。 徐夜堪堪挡住了男子的一拳。 “哦?佛教的功法,还凝结出了法天象地?” “小子,你是什么来头?” 姜湖魁有些感兴趣,佛教的人,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自古以来江湖修士中拥有佛教气运之人,也会被他们竭力找到接回佛教之中,轻易从不露面。 徐夜并不答话,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瞬杀! 只有强者,才能在对战时肆无忌惮地跟别人耍嘴皮子。 “罗汉,佛魔斩鬼,金光六天劫灭大罗八极咒!” 徐夜浑身金光达到顶峰,两尊罗汉同样如此,另一旁的裴落也没闲着,白龙已经飞出,他手上的四极玄蛇剑也释放出雄浑玄力。 伴随着滔天的金光,佛力镇海,直接将整个屋子填满。 徐夜望了一眼这里的妖物,身形猛然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蓄力,争取将八极咒的威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来! “想跑?” 姜湖魁冷笑一声,“金龙索命!” 一条金龙张开巨嘴飞射而去,整个后墙全部碎裂。 “裴落!” 徐夜大吼一声,距离最大威能的八极咒仅差片刻,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裴落心领神会,“真武荡魔!” 一道拳罡,一道白龙,汹涌而来,竟然挡住了金龙前进的势头。 “哦?武当传人?有意思有意思,看你们也不像是朝廷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姜湖魁只是将两人当成了不成气候的小打小闹,右手一捏,一道金光法术便形成。 “去!金龙爆!” 噗啊! 裴落胸口被这迅如流星的一击打中,整个人直直往后飞去,将城墙撞了个稀巴烂。 但一瞬间后,八道恐怖的金光便爆射而来! 其中两道直接穿透了金龙,随后一同湮灭! 另外六道金光,第一时间让姜湖魁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小子的力量。 “喝啊!” 金光爆炸后居然变为刺眼的白光。 姜湖魁满身痕迹地从背后的废墟中走了出来,“难怪他们总说,三教气运的都是些变态,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一个小小五品修士,居然能打出这么强的法术,啧啧。” “可惜,也仅限于此了!” 姜湖魁眼底冷芒闪过,倘若这件事传了出去,一个金龙教二品纯粹武夫,打一个五品毛头小子还达成这样,他就没法混了。 “金龙,龙头苍惩!” 一道庞大的龙头在姜湖魁面前渐渐凝聚,杀机、真罡、气流,不断冲击着徐夜。 徐夜的佛教伟力已经用的七七八八,剩下来的是决计不可能挡住这一击的! “我若躲进灵界保命,裴落绝对会死!” 不管了,先拼了! “灵体真身,幽冥真武!” “敕!” 徐夜大喝,随后龙头冲了过来。 “小子,死在龙头之下,也不算羞辱你了!” 姜湖魁转身要去赵裴落麻烦,忽然,一道幽绿的光芒刺破了黑夜,甚至穿透了金光! “什么东西!” “这力量,难道,难道是灵界!” 不可能,一个五品的修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灵修啊! 等他见到了阻挡在金色龙头面前的那个身影时,更是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龙头之后,幽冥真武双手持剑,正在死死抵挡着龙头的冲击之势,幽绿光芒中,一龟一蛇甚至开始慢慢蚕食着龙头的边缘金光! 真武大帝! 不可能,姜湖魁猛然回过头来,望着已经爬了起来的裴落。 “武当山传人,不是那小子吗?” 而裴落,此时更是面容呆滞,嘴巴微微张开,有些不太敢相信。 “真,真武大帝?是徐夜?徐夜,是真武大帝?” 裴落打了自己一巴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要找的真武大帝转世,居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这尊真武大帝,怎么还有些不一样? 一种说不出的神诡之感...... 徐夜已经管不了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了,反正这件事早晚要告诉裴落的,不如就这次好了。 “真武玄帝,龟蛇同生,逆转阴阳,罔论休杀!” 徐夜极度逆转着灵界与本界的力量,真武大帝竟也发出震怒。 这边,裴落也动了,只见他额头被白光包裹,好像带着一顶银白头盔,神采奕奕! 姜湖魁受到裴落的冲击,选择暂避锋芒,这一时间的信息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武当山虽说没落,但再怎么说也是道教正统之一,实力雄厚历史悠久,自己即便真的杀了这个年轻人,恐怕日后也会麻烦不断! “啊啊啊!” 徐夜浑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肌肉疯狂消减,他已经被金光的威力波及,再不将金光彻底打散,恐怕就不妙了,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透支心血以此激发全力!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金光终于消散了。 徐夜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裴落也被姜湖魁一拳击落,头上一块白玉掉落出去。 姜湖魁不知为何,望着此时已经垂垂欲死的两人,竟然疯狂起了杀心! 杀了他们,再将紫罗山上众人屠戮殆尽,然后带着这两个家伙身上的宝物返回金龙教,兴许他也有机会早日冲击一品境界! 武道一途,最重要的就是机遇,他相信,眼前就是他的一条机遇! “遇到老子,是你们命不好!” “呵,我就说,怎么今日我竟会莫名其妙地想来此处挑选一个妖女,原来是上天要送我一道契机!一道踏入地仙的契机,哈哈哈哈!” 说着,姜湖魁身上燃起金色的火焰,他整个人也变得狰狞起来,头顶竟然生出一双龙角! “龙体术,金龙大灭!” 此时的他,体魄强度已经达到了二品武夫所有同境者中的顶峰! 金龙教本就是以体魄强度强横世间而享有盛名,只是近些年来才逐渐变得隐姓埋名,不被年轻一辈所熟知。 “徐夜......” 裴落望着徐夜一动不动地躺着,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此刻的他面目苍白,满是黑血。 “大哥,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语落,裴落眼神凝聚,一尊神灵虚影缓缓在他身上凝聚。 姜湖魁眼神微凛,“请灵?” “呵,无聊的道家法术罢了。” 语落,他动了。 一阵罡风袭来,裴落仰天怒喝,白光猛烈飙升。 在他身体四肢各处节点之上,竟然亮着数处洁白光点! “体玉?” 在姜湖魁冲来之时,裴落的身上已经连结完毕,玉白色的铠甲覆盖全身,这一刻,姜湖魁只感觉裴落的实力,竟然无限逼近自己! “这小子这么年轻,就已经二品了?” “怪物,怪物,都是怪物!给老子死!” 他年过四十,才堪堪二品修为,面前两个年轻人小了自己两轮,竟然如此惊才绝艳,他不服! 很快,空气中一白一金两道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 没有多余法术,没有多余真气和罡气,就是单纯的贴身肉搏! 裴落的体玉可以以玉为骨,淬炼肉身,就算不是纯粹的武夫,此刻体魄竟然与纯粹武夫姜湖魁不相上下!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爆出。 裴落身上隐隐与白龙嘶吼,方才那道玉龙已经化为虚影附着到裴落身体当中。 “体玉,是我的,是我的,啊啊啊!” 姜湖魁接近疯狂,体玉使他贪婪,这是所有纯粹武夫梦寐以求的宝贵东西! 有了体玉,再配合上金龙炼体这般强横的炼体术,可以说,他的体魄强度,可以直逼山巅那群极致武夫! 将来倘若问鼎武圣,打败那赵长京也并非不可能! “我的,我的,杀啊,啊啊啊!” 姜湖魁一拳打在裴落左臂,裴落的骨骼清脆的断裂声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 姜湖魁抓住机会,不顾自己被裴落疯狂攻击,露出破绽,双手去抱住裴落的头。 疯了,裴落竟然被犹如癫狂般的姜湖魁给震慑住一般,姜湖魁的身体仍然在承受着裴落恐怖的拳意,他的肉身金光正在逐渐消散。 “给我死啊!” 姜湖魁猛然升高,随后一肘击在裴落脖颈,继而甩起裴落,狠狠向地上砸去! “给我死!” “老子才是这座江湖真正的天才,真正的高手!” 裴落直直落地,倘若接触地面,恐怕身骨断裂必不可少。 姜湖魁张狂大笑,继而戛然而止,怎么没有声音? 低头看去,一道庞大的黑影,竟然拖住了疾速掉落的裴落。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鬼......” 姜湖魁犹如见到鬼一般,恐怖如斯。 脚底下,一尊黑影神明,三条黑龙狰狞怒吼,六把铁索飞剑飒飒而出,面目威严神异! 酆都北阴大帝! 再看底下,徐夜化身阎罗,黑影绰绰。 “江湖高手?” 徐夜声音沙哑,犹如鬼魅。 “奸臣走狗罢了!” 说完,徐夜猛然大喝,“酆都大帝,灵体真身!” 瞬间,幽幻的幽绿迅速爬满酆都大帝的身体! 徐夜方才虽然没了其余真气作为支撑,他落地的瞬间迅速以灵体进入灵界,以耗费凝结出的灵珠为代价,换取大量灵力,也就是说,虽然现在的徐夜没有真气,但他的灵气,很恐怖! 灵珠可以再度凝结,但此刻的机会,只有一个! 很幸运,他赌对了。 此刻的姜湖魁因为孤注一掷,锁头抱摔裴落时被裴落击破了护体金光,此时正处于微弱! “妖孽,妖孽!呃啊......” 姜湖魁被这恐怖的幽冥酆都大帝给震慑住了,原本的酆都大帝就比真武大帝更加威严可怖,神异诡幽,此刻被幽冥附体,两者好似天作之合一般,强大的威压如同海浪般汹涌而来! “死!” 酆都大帝动了,三条幽冥黑龙率先飞出,六把神剑紧随其后。 酆都北阴大帝腾空而起,右手猛然递出一掌! “酆都幽冥,立斩邪祟!” ......... edg加油啊,被连翻两局了啊,冲冲冲!!! 第88章 神龙之下,万龙俯首 幽绿真气肆意袭来,瞬间三条龙,六把剑,包括在那之后的酆都大帝,这种气势对于此时的姜湖魁来说,他绝对无法抵挡! “这一下,得有二品巅峰的气力了!” 姜湖魁哪里能够想到,此刻的徐夜是彻底打散了一颗已经凝聚的灵珠为代价而换来的这最终一击。 灵修修凝灵珠,可谓非常艰难,寻常没有天赋的初学者绝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就能做到,但是徐夜快要,并且因为凝聚灵珠的时间很快,所以他很早就在用一种超乎寻常人的修炼速度吸取灵气! 可以说,现在的徐夜最厉害之处,就在于灵界的力量! “住手,小畜生,老子还没那么容易死呢!” 姜湖魁身上的金光明明已经有许多地方都因为他耗尽心思锁住裴落头颅的时候被裴落全力击打,已经破碎的七七八八,但是此刻却好像是强行凝聚了气源一般再度重新在身体表面凝聚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红色?难道是,气血?” 徐夜低喝,随即加大了力度。 三条个黑龙穿过了姜湖魁的身体,他以肉眼可见的力度颤抖了身体一整下但很快,他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出拳力度和速度,接连挥出几百道红色的火焰!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这是我的精血之气!我们炼体修士,不但炼一个体魄,更是炼一个精血,可比你们寻常修士的精血要浓郁的多!” 徐夜皱眉,同时一丝悟然。 “这样吗?原来不只我会用,你也会用这一招么,用自己的气血激活自身的经脉全身流转从而最大程度地激发真罡之力,你说的很对,你们炼体武夫的精血确实比普通人的精血更加浓郁,所以你们使用这招的代价也低一些。” 徐夜浑身燃起同样的鲜红色火焰,但与之不同的,火焰之中竟然还隐隐藏有一条金光神龙! 姜湖魁哈哈大笑,在他身上,仿佛有一条金龙气血在逐渐从他身体中分离出来! “哈哈哈,知道就好,现在,什么劳什子的真武大帝,什么狗屁神仙,通通给老子去死!啊啊啊!死吧!” 气血之龙已经完全脱离姜湖魁的体内,而他本人竟然如同被抽干灵魂的躯壳一般没了神情。 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垂直下落,但一丝皎洁的玉质灵思却流入气血之龙体内! 望着汹涌而来的气血金龙,徐夜冷笑一声。 “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是武夫,我何曾不是?况且......” 徐夜的阎王法相忽然猛然崩碎,一条金龙仿佛出窍一般腾空而出,飞向天空。 “老子的还是神龙,论起资历,是你老太爷那辈!” 徐夜猛然推出一道真罡,北方神龙的金光神影忽然变大猛然轰出! “什么!” 气血之龙中,姜湖魁的残魂吓得快要肝胆破碎! “这,这是......神龙!” 自己所在的金龙教,只不过是遥远的百年前,因为偶然获得了一道属相为金的天龙的气运,才得以证道长生,踏破地仙桎梏,创立了金龙教。 但眼前的,那可是神龙的血脉虚影啊! 并且是正统之神,北方真龙! 显然易见,神龙之下,万龙俯首。 那条气血金龙在还未接近神龙之时,就化为了虚无...... 那丝灵气,终于裸露在外。 “去!” 一剑轰去,那道残魂顷刻即碎。 武夫横炼肉体,但灵魂强韧度就没有那般强横了。 击杀姜湖魁后,徐夜瘫倒在地,此刻的他面色虚白,体内好像没有了一丝一毫气血一般。 “咳咳咳,徐,徐夜,你,你没事,吧......” 望着瘫倒在地的徐夜,裴落勉强站了起来。 望着那些剩下的蟊贼们,裴落拿起腰间的葫芦,轻轻吹了一口气。 “交给你们了。” 随后一阵黑雾涌出,前方便传来一片凄惨。 徐夜睁着双眼,望着凄惨夜空,没有说话,其实是没有力气说话,方才那一击,真的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如此使用金龙体魄,感觉真的好爽。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脱了重重的一层盔甲一般,但同时,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肉身前所未有的脆弱之感,这足以证明金龙体魄的强悍。 “呃......” 徐夜张开了嘴,但还是发不出声音。 裴落看样子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了,他慢慢走到徐夜身边,后者刚想要有所表示却只见他摇了摇头。 一条虚弱的白龙出现,裴落抱起徐夜飞身一跃,却差点没有城商白龙。 顷刻,白龙往山下飞去。 夜色过去,此时已经到了凌晨时分。 经过一个晚上的战斗与恢复,此刻躺在某处山岗密林中的裴落徐夜两人,已经恢复了一些。 “裴落,这一次,你好像受伤不轻,就连白龙,都虚弱了好多......” 徐夜望着脸上还有伤的裴落,歉意道。 裴落摆了摆手,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徐夜道。 “徐夜,我不管你,我裴落这个人生来只认定一件事,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裴落对着不知所措的徐夜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我知道你有很特殊的方法,能够让自己快速进入灵界当中,除了修为高深的灵修,或者境界强大的通玄之流,否则别人想都别想碰到你,更不用说击杀你。” 徐夜眼神低垂,低笑一声。 “是啊,这个事情我没有跟你讲过,抱歉了。” 裴落摆了摆手,“那个人,炼体境界堪比二品巅峰的高手,他的肉体强度已经看也算得上同境无敌,甚至比某些一品修士还要厉害。咱们两个无论谁站出来单打独斗,想赢他都很费力,甚至会被他杀死。 但是你在自己快要被杀的时候,没有用你那招逃命,而是不惜耗费气血来刺激经脉来救我,老实说我原本以为你小子会溜之大吉,没想到啊......所以那时候,我就认定你了。” 望着裴落忽然之间有些深情的目光,徐夜不知为何浑身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认定?认,认定我什么......” 裴落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撇了撇嘴。 “认定,认定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武当山真武转世!” “好啊你小子,你骗我那么久是吧,这次要不是咱俩要嗝屁了你这家伙还打算瞒着我是吧?好啊你,你你你......” 看着裴落气到发狂的样子,徐夜无奈苦笑两声,摸了摸被他揍过的头,笑道: “好啦,你现在也知道了,其实啊,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件事真的是有些牵扯,本来想查清这件事就告诉你的,哈哈。” 裴落叹了一口气,脸上竟也露出一丝畅快的心情。 “好了,现在我也不需要到处跑了,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我呀,就呆在京城,把你这小子给吃穷。” “哈哈哈,行行行,保你一天一只烧鸡吃到饱!” 裴落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其实啊,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本应该立刻把你带回去见我师父和掌门的,但是,现在京城的情况很不乐观,似乎有些矛头已经指向你,倘我们忽然消失,那就更加加重他们的怀疑,势必会牵连到你。”、 徐夜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了裴落,你也会有这么深思熟虑的一天。” “唉,我也不想这么费脑筋啊,但是不费脑筋不行啊,你呀,可是我们武当一脉复兴的关键人物啊,倘若你有个闪失,就算我师父不劈了我,我自己,也无脸愧对我武当祖师爷。” 徐夜拍了拍裴落,安慰道:“时间还长,别急。” “嗯。” “徐夜,其实,这一路上,我光顾着收拾些修为低下的孤魂野鬼,那些难缠的妖物魔物,我都选择暂避锋芒,呵呵,说白了,我就是怕,却总是装成一副为了自己着想的样子,美其名曰保留实力。” “更不用说和强大的人类修士对敌了,呵呵,徐夜,你总说,你自己没有什么对战的经历,只是在斩魔司里杀一些末等的小妖,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徐夜一愣,没想到此时此刻,裴落倒是感怀起来了。 徐夜微微一叹,“这很正常,尤其是对你们这些纯正的道门中人来说更正常不过了,谁会无缘无故派自家弟子下山没事找事做呢,杀杀妖魔就罢了,难不成还天天逼着你们却找那些江湖高手切磋不成?” 徐夜望了一眼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笑道: “况且啊,你们道教原本不就是一心求道么,道,才是你们所追求的,只是每个人的道不一样罢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裴落愣神了好久,看到徐夜凑近时才一巴掌拍了过去。 “嘿,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 ......... 日亮之前,徐夜与裴落暂时潜伏在了鱼杏村边缘。 现在的问题是,紫罗山已经掌握,但是也很快被暴露,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鱼杏村,找出其余与这件事有关的一切事物。 一排排屋子鳞次栉比,毛草盖,石灰墙,这座村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并且,徐夜他们天亮之前来到这里时,村落的街道好像被打扫过了一般,一干二净! 有些干净地异常了! 并且别的村庄那些集会中心广场,村长用来公布公告的地方也都非常干净,完全不符合常理。 “徐夜,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裴落摸了摸自己的这身衣服以及头上的茅草帽,望着身旁穿着蓑衣斗笠的徐夜。 “管用,我发现这些人大都是些毫无修为的农民,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天一亮,那些家伙就都藏起来了,不管如何,先打听打听情况吧。” 徐夜压低了帽檐,笑道:“咱们不要在一起,但也不能离太远,跟着我。” 渐渐的,各家各户都打开了门窗,开始煮食早饭,生起火来。 徐夜拎着一篓鱼,推开了其中一家的门。 “老爷子,你要鱼不要?都是今儿一大早现钓的,鲜着呢。” 徐夜望着一位老者,嬉笑道。 “哦?这么早就钓到鱼了?小伙子,你这身技艺不错啊。” 徐夜嘿嘿笑道:“嘿嘿,那可不是,咱家祖传的手艺,今儿早第一尾,便宜卖你!” 老头一身布衣,望着徐夜,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哪家的娃娃儿,怎么以前没见你卖过鱼?” 徐夜眼神微凛,嬉笑道: “嘿嘿,咱不是这地的,因为咱家那村子太小了,也没几个买卖好做,咱就顺着河一路钓一路走过来,碰见这么个大村子,这本才上门想要做几个买卖不是。” 老者嘴角噙着笑,却忽然间脸色一沉。 身后的木门不知因为什么力气被猛地关上! 徐夜脸色大变! “你!” “呵呵,尽管你用了什么法术遮蔽了自己的气息,但我还是能发现你的不对劲。这鱼杏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村子,最近也得是那小小一个拆江村,你说你一个毫无修为的年轻人,怎么敢沿着妖魔频出的步荆河,一路走来,并且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徐夜手心微微出汗。 完犊子了,眼前这个老头,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某个隐藏大佬?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老头露出一抹不算阴沉的笑容来。 “小伙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老头就要转身。 “慢着,你......” 老头呵呵一笑,“我不是什么高人,我只是个活的太久的老不死罢了,年轻人,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呐。” 徐夜紧握拳头,如果眼前这个老者,真的只是普通人,不对,他不相信,一个村中老人,怎会做出如此冷静的推断!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修为境界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看不穿!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有机会直接杀了自己,至少露出威压来制止住自己或者恐吓也好,但是他并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管什么结果,徐夜目前没有办法,在没摸清老者底细之前,贸然出手是绝对不明智的。 “怎么样?” 徐夜缓缓推出老人家中,走了没几步远,身后的裴落便跟了上来。 “这个村子,很古怪,我们,一定要小心了......” 第89章 玄青再逢,裂石大崩 京城。 春庭学宫竹林。 轩辕青衣立于亭中,手中持一古书细细翻阅,时而细品,时而粗览。 过了一会儿,一位小童匆匆走了进来。 “先生,门外有一个人要见你。” 轩辕青衣顿了顿,眼眸里闪了闪波光。 终究还是来了啊...... “让他进来吧。” 小童答应一声,迅速退去。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邋遢的野游道人懒散地走了进来,望了眼轩辕青衣,径直坐在了石凳上。 “邓玄庭。好久不见。” 轩辕青衣转过身,面带微笑。 “你要进来直接进就是了,怎的还要再门口请示,你是成心的?” 邓玄庭翘起二郎腿,笑道:“哪里哪里,只是你们这春庭学宫好歹也是读书人待的地方嘛。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太粗鄙了不是?” 轩辕青衣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么多年没见,自己竟然连他的修为境界如何都摸不清了,不会已经迈入真玄了吧。 “你找我有何事?” 轩辕青衣轻轻地坐下,倒了杯茶,推到邓玄庭身前,后者摆了摆手,从背后掏出葫芦来。 “你可不像是个喜欢搅混水的人......” 邓玄庭喝了口酒随后用袖子随意擦了擦,笑眯眯道: “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做什么向来是随心所欲,当年一个我,一个宋北桥那小子,可是让你们这些三教正派吃了不少苦头,这后来呢,我们俩在江湖上可不太好混,凡是学宫和道派人士,看见我们都是人人喊打。 听说那小子来了京城,多半没好事,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邓玄庭仿佛在说着什么与自己并无瓜葛的事情,神情怡然自得。 “轩辕,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啰嗦人,当年三剑杀一品,连杀八人,我直说了一个字。” 轩辕青衣额头微微滴汗,这你也好意思说,当年别人都舔着脸问你要不要就此收手,你这家伙倒好,直接说了个“不”字。 “开门见山,我嘛,来找你就一件事,你保了他一回,我送你一道机缘。” 邓玄庭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身后小钟馗道剑微微颤抖。 轩辕青衣霍得起身,神色紧张,非常难得,一反常态地微微颤抖。 “他跟你有关系?” “呵呵,别那么激动,不是我的局,他本是就是个局,我,或者你,都不过是局外人罢了。” 轩辕青衣眼神忽然变得一片青光。 瞬间,一道青光隐匿地覆盖了整个竹林。 邓玄庭眼冒红光,身上渐渐引起神光。 “老青,稳当点,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这般大惊小怪了。” 邓玄庭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他随手一指,一道金光游离而出。 “你看,这是老北那家伙的龙鳞气运,嘿嘿,光是得了这么点,就让我的肉身更上一层楼。” 轩辕青衣被青光包裹,眼神有些纠结。 “拿着吧,除了老白,下界就剩咱们俩了,老白那家伙,这么多年了也不现身,真的是......” 金光飞过,轩辕青衣犹豫片刻,最终开口道: “对他有没有影响?” 邓玄庭笑道:“放心,这太上两仪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这些只不过是他吃剩下的,再说了,我能对老金怎么样,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在暗中护着他。” 轩辕青衣微叹一口气,“也罢。” 随后手掌一挥,一条青龙飞出,瞬间将金光吞噬殆尽。 随着青龙再次回到轩辕青衣体内,竹林恢复了平静。 “这京城,最近可不太平,你若是想呆在京城,就消停点,别惹事。” 邓玄庭重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 “知道知道,诶对了,那小子似乎也遇到麻烦了,不过有人会替他解决。” 轩辕青衣一愣。 “哦?” ......... 夜色低垂。 紫罗山那边已经有了动静,陆陆续续有不少身手矫健的高手上山去。 “真的没事吗?” 裴落手里拿着一串烤鱼,有些担心道。 “没事的,我们没有留下有关我们身份的痕迹,紫罗山上,也没有活口,再者你我又并非名人,谁会知道。” 徐夜拿着鱼串,在火堆上翻铐着。 “嚯嚯,烫烫烫......那接下来怎么办?” 裴落急忙吐出一口鱼肉,放在嘴边吹了吹。 “等天黑,除了这么大事,鱼杏村肯定会有动静。” “你不是说着里面水很深吗,就凭咱俩?” 徐夜皱眉,没有说话。 “早知道就把赵姑娘也请来了,她那个莲花法相,可是大范围法术啊。” 裴落摇了摇头,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徐夜轻笑:“咱们可以智取,你知道对我们最有利的是什么吗?” “什么?” 裴落一愣,呆呆道。 “趁乱行事!” ......... 夜晚。 月黑风高。 一伙人悄悄进入了鱼杏村,不一会儿,有一间房子忽然亮起灯光,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裴落,动手!” 徐夜厉声道。 “好咧,走着!” “武当神符,火法!” “天象,天火!” 一瞬间,鱼杏村村子周围的草垛,忽然燃起大火! 这一下果然将整个村子的人都给惊动了,徐夜与裴落趴在山头上,细细观望。 “看,这群人里面,修士武夫的比例竟然还不少,没两家中就有一家里有修士!” 徐夜紧紧蹙眉,沉声道:“看来鱼杏村早就已经变成类似军民一体化,相互掩护相互作乱的大本营了!” 裴落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也看到了其中有不少上三品高手坐镇,有法术高明者竟然能够从远处河边带来河水以扑灭大火。 但是火势很大,徐夜的天火更是十分难缠,一时间,整个村子都乱了! “快救火,救火要紧!” 男子大喝,指挥穿着黑衣的众人纷纷出去。 “他娘的,一定是有人防放火,给我揪出来,老子要活的!” “是!” 方才那间屋子里,瞬间涌出一群人,奔向各处。 “赵大哥,火烧成这样,就算抓住了纵火之人,我,我们恐怕也难逃其咎啊,不如就此逃命吧!” 一个精细汉子,望着莽莽火海,急道。 “去你娘的,你想死老子不拦着你,你以为你想跑就能跑得掉吗,你做梦!安将军的人,即便追你到天涯海角你也难逃一死!” 赵大海怒喝。 远处,徐夜动身了。 “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这里最大的官了,逮住他!” 说完,徐夜便瞬间从原地消失。 “好咧!” 裴落也欣然冲向火海。 “赵大哥,有人!” 呃啊! 话音刚落,已经被一颗雷珠击飞。 “雷池剑阵!” “八十二紫雷,去!” 徐夜剑刃飞舞,剑身雷光闪动。 顷刻间,一座愈发恐怖的剑阵向前开路。 挡者先是被剑气贯穿了身体,随后被轰成焦炭,死状极惨。 赵大海抽刀怒喝,一头黑狼虚影在他身后出现。 “碰到硬茬了,雷池剑阵么......” 赵大海环顾了一下四周,猛然高高跃起,狼头发出一声狼嚎。 “不好,看样子他是在召集同伙,裴落,上!” 得赶快解决掉这个家伙,最好是能够带走! “来了,真武荡魔!” 白光拳罡荡开层层黑气,直逼赵大海肉身。 “黑狼啸月刀!” 一片刀光忽然分成三片,再分成无数片,席卷而来! “躲开!” 徐夜开启罗汉霸体,一道火龙一道雷龙同时出现在他身后。 “三象湮灭!” 赵大海被两面围攻,属实有点够呛。 “妈的,来人了!” 远处,地面上裂开缝隙,一直蔓延到裴落脚下后破土而出。 一道法术如同流火般射向徐夜,同时数十把暗器精准地飞射而来! “糟了,他的援兵到了!” 裴落被偷袭而来的地龙人一拳击退,落在徐夜背后。 两人身后,五个上三品高手,正在缓缓逼近! “逃吗?” 裴落大喝。 “逃?你们逃的了吗!” 上空,忽然降下一个人影,手中还拿着一把巨大双头刀! “小心!” 两人迅速分开,那人落下双刀旋转,放出一道锋利的刀气,直接将两边的断壁残垣削成了两半!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们,找死吗!” 双头刀的辫子男,狞笑道。 “老七,抓活的!” 赵大海大喝,随即众人一齐冲了上来。 “七个人!” 徐夜大喝一声,刚想要释放全部力气,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空间的撕碎感,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好似所有的人动作都慢了几拍,变成慢动作一样! “什么人!” 呃啊啊啊啊。 一道震荡了整个村子的拳罡瞬间将这座村子夷为平地一般! 那七个高手都被震飞出去不知道多远,而徐夜与裴落上方,却有一道隐秘的白光,他俩完好无损地站着。 “哈哈哈哈哈,能打架了,太好了。” 一道声音,令裴落与徐夜同时嘴角一抽。 “是她......” “没,没错......” 奇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伤势。 “妈的,分明就没有察觉她的气息,这丫头是从哪里轰出那一拳的!” 赵大海几人面前,一个黝黑的穿着灰色武夫布衣的姑娘,正在活动着筋骨,缓缓走来。 “大哥,这丫头不简单呐......” 赵大海沉吟一声,冷声道:“这气,起码有三品巅峰的境界,但是又不纯粹,我也很难确定。” “三品,大哥你疯了吗,刚才那一拳,是三品的武夫能打出来的吗!” 梁小野走到两人身旁,拍了拍徐夜的肩膀,“放心,姐罩着你,在没有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前,谁也动不了你。” 望着竟然还在跟徐夜裴落两个人气定神闲聊着天的梁小野,赵大海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恐惧,来源于反常,反常,来源于未知...... “别废话了,待会你们就知道我几斤几两咯。” 话落人至。 梁小野化为一道褐色光点,在七人身边来回穿梭着。 “正好,拿你们试试我这新练的石化大崩!” 猛然间,七人都动弹不得,脚下,好像有千斤重! 然而梁小野仍然在他们之间穿梭,她的每一掌打在几人身上,那个被打的地方好像就没了知觉一般。 “她在用什么功法?” 徐夜皱眉道。 “看不出来,她的境界至少比我高了一头,我觉得她很可能在用真罡调动大地的气!” 、“嗯?” 徐夜疑惑,“什么意思?” “你看!” 裴落大喝,有些兴奋。 那七个人的身体竟然在慢慢石化,被一层厚厚的泥土包裹住! “每打一掌,就相当于贴一层石头皮么,,,,,,” 片刻,七人全部变成硬泥土的石块,一动不动。 “看样子效果不错。” 梁小野拍了拍手,随后走到其中一个石像面前,一掌劈下! 呃...... 徐夜和裴落两人有些惊讶。 那石块居然慢慢布满裂纹,随后直接崩碎! 而梁小野显然还没玩够,还在一掌一拳的击碎这这些雕像。 “哎哎哎慢慢慢!” 徐夜和裴落赶紧上前阻止,“慢着慢着,梁姑娘,手下留情!” 梁小野望着最后两个石人,又望了望徐夜。 “他们不是要杀你么,你还为他们求情不成?” 徐夜赶紧摆手道:“你误会了,只是他们口中还有重要的情报没有问出来,就这样让他们去死岂不是太简单了?” “难你们想怎样?” 梁小野撇了撇嘴。 “还请梁姑娘收了这石化手段,嘿嘿。” 裴落笑道,随后指了指两个石人。 “好吧。” 只见梁小野手指上冒出湛蓝光点轻轻一点,石人好似被水洗掉一般化为黏土脱落。 这俩幸运的家伙,一个是赵大海,一个是地龙人。 赵大海只感觉踪迹浑身没了知觉,甚至脑子都停止了转动直到现在好像身体还很僵硬! “现在怎么办?” “先带走。” 梁小野有点生气,“什么,不打了?我正打得开心!” 徐夜抽了抽嘴巴,感情这是个武痴呢。 “梁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各种缘由,容我们哥俩稍后与你讲。” 梁小野忽然腾的一下没了影子。 徐夜点了点还没缓过神来的裴落,“想什么呢,扛着人撤啊!” “哦,哦!好咧!” 两道身影瞬间腾起,往梁小野消失的方向闪去。 第90章 显界大法!青冥灵帝! 深山某处,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座颇为奢华的府宅。 庭中,面目狰狞的男子猛然挥出一掌,将墙壁打穿。 “都是一群废物!” “敢动老子的地盘,不知道老子是谁罩的吗!” 安麓山面目凶狠,龇牙咧嘴,他干了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被人捅出这么大篓子。 “立刻派人将紫罗山附近山脉所有出口统统堵上,给老子搜山,不要活的,抓到就老子弄死!” “遵命!” 下方,七名黑衣男子瞬间遁去。 安麓山负手而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立刻动身,走出了宅子。 徐夜与裴落终于发现了前方梁小野的身影,她坐在一处溪边的石头上,洗着双脚。 “就放这里吧。” 徐夜与裴落停下脚步,将二人扔在地上。 其实,跟在梁小野身后是徐夜的主意,虽然暂时不能确定梁小野是何许人也,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她很强! 并且最重要的是对自己和裴落感兴趣。 那么就可以借助她的力量,也无可厚非。 “说吧,你们是谁的手下?” 赵大海紧闭着嘴巴,脸色坚毅。 “还是说,得让你们尝尝苦头?” 徐夜靠近,拿出天象剑,剑身滋滋作响。 “杀了我吧。” 赵大海冷笑,现在的他死了,最多死一条命,但如果他说出去了,他一家五口绝对会跟他陪葬,他跟着安麓山这么多年了,不会不清楚他的手段。 徐夜望向一旁的地龙人,地龙人紧凑的脸上却与赵大海有些不同,他不停地想要动弹,偏偏浑身真气被封,肢体也动不了。 “啊......” 剑光闪过,赵大海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一双手,竟然被双双砍断! “畜牲,你杀了老子,杀了老子,老子不会说的!” 赵大海双眼猩红,不断扭动着身体。 “还不说?” 徐夜扭头望向一旁的地龙人,“好好看着,我每问一遍,就砍断他的四肢,然后在慢慢往上砍,最后将没了四肢的他仍在这深山老林里,等着被妖兽啃食。” 说完,又是一剑。 赵大海的两只脚瞬间和躯体分离! “呃啊啊啊......” 梁小野望着徐夜,撇了撇嘴。 没想到这个徐夜,还有些手段嘛,够狠。 不过这些换她来肯定是不行的,她没那个耐心,直接一拳打爆他的头颅不就好了? 裴落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凄惨的赵大海,喃喃道: “要不说你比我狠多了,只是这人倒也有几分血性啊。” 徐夜没有回答,继续冷声道:“不说,我就往上砍了,那边的看好了,等他拳砍完了就轮到你了......” 徐夜冷笑,“说不说?” 赵大海此刻哪里还能说话,差不多要昏死过去的他口中只能发出呜咽。 “我说,我说,我都说了!” 就在徐夜举剑的瞬间,地龙人开口了。 “很好,放心,你与我无冤无仇,只要都说出来我会放你走的......” 徐夜笑眯眯道。 地龙人望着徐夜瑟瑟发抖,“我们,我们是安将军的手下,叫七人乙众,除此之外,还有七人甲众,实力,比我们更高一些......” “安将军,全名叫什么。” “安,安,安麓山......” 地龙人环顾四周,仿佛在躲避什么一般,浑身发抖道。 “安麓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你没骗我?” “没,没有,绝对没有。” 徐夜点点头,看来这安麓山可能是个化名,亦或者根本不是朝堂之人,只是自封了个将军? “接着说,鱼杏村在搞什么鬼!” “是,鱼杏村和紫罗山,都是安将军哦不是,都是安麓山的地盘,我们在这里负责猎杀一些寻常猎手不能捕捉的妖物,包括保护这里的治安。” “那些妖物,捉来干什么?” “捉,捉来,捉来卖与人......” “说仔细点!” “鱼杏村里的人大都是我们的人乔装,实则是用来接应买主的人和财物,等到确认无误后才会派人上山取货。” 原来如此,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鱼杏村竟然真的是一个桥梁。 那么,自己当时那件大案,是发生在鱼杏村不远处的荒地上。 徐夜眉头紧蹙,陷入了回忆。 贺罗山有一日喝醉酒了,告诉徐夜,那日,接到出发的命令后,乙字营,丙字营各出了一队。 当时徐夜这样队的带队人是一位副校尉,两拨人共计三十名上下,紧急出发鱼杏村。 据报,那附近有蛇妖作乱,犹豫考虑到人员分配紧张和事态紧急,斩魔司不但出动了乙字营和丙字营合计三十多人,还调了一位甲字营副都尉。 但是离奇的是,等到后续人员到达现场时,只发现了所有人全部惨死,并且死状极惨,血肉模糊。 后来的事情,徐夜都知道了。 唯独他一个人浑身是血,却偏偏一点伤都没有,就那样在死人堆里被人给翻了出来。 “先前的鱼杏村大案,斩魔司三十多人惨死一案,你可有耳闻?” 徐夜不自觉间释放出一缕冰冷杀气,下的地龙人连忙出声:“知道,我听说过,但是不是我们哥几个做的,那会儿我们正在北山捕猎呀。” 徐夜沉声道:“除了安麓山,你们上面还有人吗?” 地龙人摇了摇头,“没了,我就只知道这些了,求求你了大爷,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亲啊,放过我吧。” 看来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八成是因为斩魔司的人发现或者即将发现鱼杏村的秘密,结果被人灭口了。 那么,这件事与玄月司,也脱不了干系。 “我说,问完了没有啊,我要回去睡觉了......” 梁小野打着哈欠,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有些不满道。 “是啊,徐夜,该走了吧,小心他们追上......” 裴落话还没说完,一把风刃切碎了空气迅速飞来! “我去!” “裴落,你这个乌鸦嘴。” 梁小野望着眼前的两人,有些兴致缺缺。 “怎么每次我不想动手了酒来人了呢?”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中柳叶一般的细小刀锋露出。 “通知他们来吧。” 身旁的壮硕男子沉声答应,随即猛然一踏地面,一股雄浑的气猛烈震开! 山脉深处四面八方,其余五个,迅速往这里靠拢。 “那个小姑娘,不一般啊。” 黑衣女子听到声音,冷笑道:“老六,你不是喜欢小姑娘么,这个交给你?” “诶别别别,我一个人,估计够呛。” 望着闲聊般的七人,徐夜暗自捏紧了拳头,这几个人,是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么? “废话少说,不留活口!” 七道气息一瞬间全部爆开,真气排山倒海般压迫过来。 “真武大帝,灵体真身!” 噗! 徐夜刚刚在身后凝结出一尊幽冥真武,就猛烈地吐了一口鲜血。 果然,灵气已经难以支撑了么,该死...... 梁小野看到这尊真武虚影时,反而露出一抹欣喜,他抬起头,望了望远处深邃的天空。 裴落凝聚体玉,浑身被银白清辉包裹,白龙也再次回归到他的体内。 裴落经历大战,也没有恢复如初,艰难地抵挡着第一道真气攻势。 这七人,每个都至少是三品修士,并且所修驳杂,气息混乱,不能有效针对! “徐夜,你走哇!” 在看到梁小野并没有出手的动机后,黑衣女子动了,她师承千刀门,与九杀阁里的司空影师承一脉,极为擅长使用细刃。 “月影成双!” 贾霜是七人甲众中的实力最强者,不但是因为她的刺杀之道炉火纯青,更是因为她还是个纯粹炼体的女子武夫! 常年对于体魄肉身的锤炼使得她的迅捷度异于常人,此番的决计月影成双更是令身为杀手的同行们都畏惧! 只见她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月光闪过,她的影子却,仅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徐夜背后七尺处。 “不好!” 徐夜感受到了杀机,慌乱转身,刀光闪过,紧紧贴着徐夜的脖颈前。 白光划破金光,徐夜的罗汉护体金身被一刀斩裂! “徐夜,你快跑!” 裴落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的银月战甲已经崩坏的七七八八,浑身是血。 “这俩小东西,身上的法宝还真不赖,呵呵。” “谁杀了就归谁!” 徐夜咬牙,看了一眼还不准备动手的梁小野,心中一横,咬破了手指。 鲜血抵在土地之中,一瞬间整个空间被幽绿笼罩。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我的气在流失!” “这,这是什么法术,竟然能够改变空间的气!” 七人当中,一位老者眼神震惊,喃喃道:“这,是灵界?!” “灵界?” “没错,老夫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灵界显界大法!” “显界大法?” 贾霜一愣,这从地上不断冒出的幽绿气息竟然让她感到丝丝寒冷与惊惧。 “没错,听我师父说过,这个寰宇内,除了本界和被少数人熟知的灵界外,还有其余的限界,我也听说过本界的修士可以通过机缘沟通外界,这类修士中的大能者,可以将限界外化!” “灵界?不可能,这小子就算是灵修,也绝不可能是一品灵修,否则还跟和我们讲什么废话?” 老者只是面目严肃,手掌心微微出汗。 解释不通,根本解释不通,如果不是一品灵修的话,还有什么能够解释眼前的显界大法?总不能是灵界本土某位大能者的子嗣吧! “管他呢,咱们一起上,不怕对付不了他!” ......... 紫罗山远处一处早市,一位坐在面摊子上吸溜着面条的闲散汉子忽然双眼微微一紧。 “这是?灵界外显?” 男人有些狐疑,捧起大碗喝饱了面汤。 “不能啊,那些大佬,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放下碗,擦了擦嘴。 “老板,结账!” “好嘞!” 小老汉挥着汗巾,却发现桌上的碗还在转着,旁边有几个铜钱,人却没影了。 “站住,道友,要往哪里去啊?” 罗御自紫罗山下虚幻了身形,却忽然被一股无形的罡力给震出。 “你是?” 眼前的老者,白发挥舞,一身雄浑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旁人,他是个绝对地纯粹武夫。 在他脚下,坚硬的地面竟然深深凹陷一个气坑! “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紫罗山呐,不能让你进去。” 罗御吹了吹眼前的碎发,皱了皱眉,冷笑道:“老匹夫,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妈的,你说什么!” 一道恐怖的真罡瞬间自老者为中心炸开数百道气旋,不断扩散出去,周围树木全部拦腰折断,巨石都被震碎! “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这么对老子说话!” 罗御翻了翻白眼,他这是什么运气,吃个面就能遇到显界大法的灵界大佬,自己原本不过是想来膜拜一下,居然又遇到这么个实力远超一品的老变态。 罗御双手放在身前,口中默念,随着双手转动的姿势越发诡异。 一道幽绿圆形入口出现在了他身前,那暴烈的罡气竟然全部被吸纳了进去。 “真猛啊,老匹夫,不过像你这样的山巅武夫也确实难碰见,来试试吧。” 说完,一条数丈大蛇在他身后中的幻影中显形,幽绿鳞片褶褶发光! ......... 徐夜一动不动站住身子,这灵界的显界大法,是自己与青冥灵帝的一次神魂交易。 显界大法,本是一品之上的灵修才能用出的强大功法,通过经天纬地之法与某位界限主位达成契约,强行将两方世界以某种程度上的俱现幻化,从而实现削弱对手增强自己的目的。 比起将人拉入灵界对自身的诸多限制,在这里,别人有限制,而徐夜没有,也就是说,这里是属于徐夜的领域! “现在,没有众生平等了,在这里,我就是王!” 徐夜眼神幽绿,他身上莫名多了一件虚幻的幽绿长袍。 “怎么回事,这个阵法,竟然也把我困住了么?” 梁小野浑身发力,居然只能用出十分之一的气力! “这家伙......” 徐夜说完,脸庞忽然闪烁了起来,一个威严的男人面孔出现。 “这就是汝给的祭品么,也罢,勉强凑合。外界的蝼蚁,感受吾的力量吧!” 语落,徐夜一抬手! 这片空间,顿时犹如牢狱一般被幽绿光柱禁制,天空之上忽然降落如雨般的幽冥剑气! “吾乃青冥灵帝,以剑证道!” “感受下......” “吾的剑意吧!” 第91章 武夫之巅,苍天在上! “怎么办,老大!” “三爷,想想办法啊,我什么真气都用不了!” 老人眼神满是绝望,漆黑瞳孔里,幽绿的光芒愈发靠近! “这位灵帝的力量面前,没有办法......” 贾霜转起手中刀刃,她是个武夫,练真罡强体魄,对真气的需求自然少一些,这个时候对于现场的决策更加果断。 “把能用的罡法或者法器都拿出来,否则必死!” 一旁的裴落纵使已经见识惯了徐夜的神奇之处,此时也张开了嘴巴,痴痴道:“我嘞个神,徐夜,你他娘的,究竟是什么妖孽......” 不但是整个武当山视若珍宝的真武转世,竟然还与那神秘莫测的灵界大帝有关? 说实话,他都有点嫉妒了。 “这就是灵界么,以前听师父讲过,那些灵修们性格古怪,从来不会轻易透露身份,但这个世间每一个灵修,都不容小觑。” 梁小野走了过来,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不会受到幽冥剑雨的攻击。 “是啊,灵界毕竟是已知限界中的第二大界了......” 剑气贯穿而下在天幕上只有手指粗细的剑气落在地上,竟然形成了一道道直径为六七尺的痕迹! 七人当中,除了有着些微末灵界道行的老三,以及贾霜在内的两名武夫,其余人,全部倒下,浑身遍布血洞! 老人望着高高在上的灵帝,惨笑道:“以前,我也有机会接触灵界的力量,可惜,终究是天赋不够,如今能死在一方灵帝手上,也算圆满。” 贾霜目含冷光,目光转移到裴落所在。 方才一击,已经将他的护体真罡尽数打破,她体内经脉断的七七八八,强行凭着一口武夫气血撑着。 “老匹夫,此乃吾万中之一的伟力,可笑尔等身位蝼蚁而不自知!” 徐夜脸上,露出残忍而又冷漠,至高无上的笑容,仿佛身在王位之上,睥睨天下。 脸庞再度转为徐夜本人,他原本的剑眉居然变得更加锋利,眉宇间,隐隐有一丝锋芒毕露的傲气,与灵帝的契约,竟然使他的心境发生了微妙变化。 以前的徐夜心态沉稳,锋芒内敛,宛如黑夜中的刺客。 而如今,他的眼神比起那宋北桥之流,都隐隐有胜出之势。 “找死!” 贾霜的动作此时在徐夜看来就像放慢了十倍一样,他手心朝向贾霜,冷声道: “掌心阴雷!” 一道曲折的幽绿之雷从他手掌心爆出,贾霜回过神来,已然太迟。 她盲目地望着徐夜,手中刀刃掉落,胸部一下,居然直接被雷蛇贯穿! “啊!” 剩余几人,面如死灰。 ......... 山脚下。 原本比较平坦的地面已经破败不堪,满目疮痍。 而始作俑者,却一左一右巍然站立。 “不错,在老子交过手的人中,你小子也算勉强排的上号了。” 吴九鼎有些气喘,眼前男人着实有狂妄的资本,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灵修,灵界功法奇诡无比,自己又是拳拳到肉的武夫,简直被生生克制。 “呵,老匹夫,打不过了,态度就转变了?” 罗御扣了扣鼻子,不屑道。 “小子,你再狂!老子还就不信了,扶摇苍天拳!” 罗御一愣,眉头紧锁。 “老子这一拳,只教你觉得苍天在上!” 仿佛空气都被扭曲,层层真罡居然直接凝结,一股巨大的吸力在罗御身后出现,而在吴九鼎身前,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猛烈呼啸着! 瞬间山摇地动,世界所有拳罡好似都从天而降,落在这巨大漩涡之中。 一拳既出,苍天在上! “灵武至尊,北芒六极阵!” 罗御迅速凝聚气力,随后一掌拍下,地面瞬间铺开一层六边形幽绿法阵! “去!” “起!” 一个是世间罕有的真罡伟力,一个是奇诡无比的灵界防御大阵。 最锋利的矛,遇上了最坚硬的盾。 “嘭嘭!” 连续炸开数道爆炸后的气波,两人纷纷被震退数百尺以外! 两道光芒碰撞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十丈,深不见底的巨洞! 此刻,二人都有些狼狈。 罗御拍了拍掌,往前走去,笑道:“原来是扶摇山的修行之人,怪不得拳罡惊天动地,了不得,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强者。” 吴九鼎喘着气,真是太久没打架了,一个狂妄小子,居然逼得他用六成力气。 “你也算是老子遇到的最蛮横的灵修了。” 吴九鼎望着罗御,随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拍了拍脑壳。 “怎么,现在可以说说,您这是去哪,为何不准我踏入紫罗山了?” 罗御挂着淡笑,来到吴九鼎面前。 “扶摇山吴九鼎。” 罗御连忙抱拳道:“散修罗御。” “老子的徒弟在里面被人欺负,还有,你不是紫罗山的人?” “哦?我自然不是,我也是被这紫罗山的动静吸引来的。” “哼,罗小友,老子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吴九鼎也不再耽搁,直接往前一步就不见了人影。 罗御一挑眉,随即感受到了灵界的力量还在,也一头扎进了林子。 嗯? 徐夜正要抬手,只见外界忽然震动起来,徐夜眼眸微动,透过界限。 竟然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队杀到了这里,还有六名气机强横的高手将领。 “不好,灵界开始晃动了......” 徐夜眼里闪过杀机,他身形闪动,一把抓住剩下两人,幽绿色的手掌冒出灼热灵气,瞬间将两人斩杀! “小畜生!” 安麓山浑身仿佛被岩石炼狱包裹一般,一掌推出,打在虚无的屏障上。 “给老子破!” 望着手掌印越发深邃,梁小野啧啧道:“纸老虎吗?外面那么容易就能打碎么......” 不过可惜,安麓山可并非碌碌之辈,他不但身世曲折,本人更是通过金钱熔铸了一身火炼甲,嵌在肉身中,体魄强横可以媲美一品高手。 “轰!” 灵界终于破碎! 安麓山气喘吁吁地站着,没想到他这个二品武夫,想要破开结界,居然耗费了三层气力! “三个小畜生!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给我死!” “杀!” 周围的甲士一拥而上,徐夜脸色一变。 “这些甲士,大多手持长矛长枪,并且多以轻甲覆身,摆甲松散,难道是骑兵!”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安麓山眼中冒火,原本巢穴被烧,只要清理干净转移就是了,可那群该死的人,居然想要自己的命! 大不了,把人都杀光! 先把这三个小畜生杀了,再养精蓄锐,杀进皇城! “狗娘养的,你敢!” 不好! 安麓山眼神惊诧,抬头望去,人还未到,拳风已飚至! 靠近梁小野的甲士瞬间被拳罡扫过,浑身铠甲尽数碎裂,肉体竟被直接轰变形!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杂碎,真不配老子动手!” 梁小野看见来人,撇了撇嘴,果然是跟来了。 “什么人!” 安麓山只觉得胸口很闷! 这是一股无形的威压,来自极致武夫的恐怖压迫。 罗御在远处远远站着,目光落在徐夜身上,他能确定,这里只有徐夜一个人是灵修。 并且,还是个没有灵珠的灵修,体内仅仅有一滴灵气而已。 “诡异,很诡异啊......” 非但不是大佬,而且还是个仅有一滴灵气印记的小家伙,刚才那道法术真的是他施展的么? 徐夜眼神有些涣散,此刻的他真的仅凭一口气血撑着了,方才的契约耗费了他最后那点灵气,此刻真的是灵气枯竭了。 “徐夜!” 望见摇摇欲坠的徐夜,裴落迅速闪烁过来接住他。 “怎么,你还要跟老子打吗?” 吴九鼎环抱双拳,脚尖悬空。 “狗日的贼老天......” “所有人,都要跟我做对么......” 吴九鼎眉毛一挑,哦? 眼前的安麓山深田居然慢慢浮现出一层如同岩浆石块一般的表皮。 “这是,血铸肉身?” “早就听闻,有些下贱武夫坯子,呵。” “天赋不够,就想着借助外物来淬炼肉身,不过是歪门邪道罢了,看老子将你打回原形!” 安麓山整个人已经被岩浆之石包裹,他一步步走来,面目全非地嘶吼道:“你闭嘴!” 在他脚下,因为灼热的温度,地面被融化为坑坑洼洼一片。 一拳挥来,炎火真气扑面而来。 吴九鼎巍然不动,用肉身硬抗了他这一拳! “什么!” 吴九鼎嘴角露出狞笑,“今日老子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最纯粹的武夫!” 吴九鼎忽然撤去所有真罡气体,浑身肌肉不断抽搐,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什么才是,真正的......” “先天武夫!” 一拳爆出,这波拳势完全没有用到一丝一毫真气,完全就是由武夫真罡铸成! 徐夜硬扛着身体起身高喊:“前辈留他一命!” 通红犹如铁打般的拳头在完全伸直的一瞬间,只见吴九鼎小臂之上的一道气波快速向前卷去,那浓密的汗毛被压弯,全部倒飞出去! 拳头三寸处,一道漩涡般的气体球迅速凝聚,在接近安麓山头那一瞬间,完全爆开! “轰!” 在地面留下了一道由浅入深纵横数百丈的沟壑后,场上终是没了动静。 “死了?” 梁小野蹦跳着走来,头低在沟壑旁张望。 “不死也残了。” 吴九鼎转身盯着徐夜,“小子,你在教老子做事?” 这个小子,老子帮他脱困尚不自知,若不是看在他的身份可能极为特殊份上,真想给他一巴掌。 徐夜身体一冷,一道寒意流过脊背,“晚,晚辈不敢......只是......” 话音未落,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诶呀吴前辈,莫要对一个小辈如此。” 徐夜身后,一个布衣男子走了过来,朝着徐夜摆了摆手。 “放心吧,方才看过了,那家伙还有一口气。” 徐夜一愣,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疑惑。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有点危险,但又有点亲切。 “前辈是?” 男人竟然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抚摸,旁人无法看清,但徐夜却可以轻松感知,一股磅礴柔和的灵力正在往自己体内探来! 自己体内深处那枚干涸的灵气印记竟然再次充沛起来,自己欠的债快要还满了? 而罗御却是大惊,怎么回事,灵气源源不断地被吸走,这小子的身体就好像是个无底洞一般! 一道清响,罗御费劲将两人间的灵气枢纽给斩断,这才喘了一口气。 “好小子......” 徐夜再抬起头来,脸色已经愈发红润起来,自己的灵气负债不但全部充盈,还多出了一点灵气。 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个灵修! “感谢前......” 徐夜刚要答谢,却被男人打断。 罗御起身笑道:“小友,今日一遇也算有缘,不知你姓甚名谁?” “小子徐夜!” 罗御眯眼一笑,正欲作答,那边吴九鼎有些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行了,罗御,你们这群人整日就知道打小算盘,你们的事情日后再说。老夫请你去京城喝酒,赏不赏脸?” 吴九鼎在京城快要闷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打的,还是稀有的灵修,与之交手也是感悟颇多,自然不想轻易放走。 罗御笑道:“扶摇山前辈的面子,自然要给的。” 扶摇山? 徐夜一愣,没想到这个老者竟然是大楚武夫最强一脉扶摇山的强者,难怪梁小野那丫头体魄也异于常人。 “好,那,徐小子,你这里可还有事?” 徐夜微微拜首道:“回老前辈,小子无忧,下面就交给我和裴落便可!” “嗯,”吴九鼎望了一眼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裴落,“你就是武当山的裴落?” “正是。”裴落不卑不亢道。 “好,不错,气机饱满,神凝和聚,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你师父眼光不减当年呐。” 说完,便一手拎着梁小野,一步没了踪影。 “罗前辈?” 徐夜望着罗御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声问道。 罗御抬头,淡淡笑道:“哦,莫要生分了,小夜,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罗大哥便好。” “我呢,也跟不上那位老前辈了,也不知京城怎么走,就留在这里与你们一道吧,呵呵。” 徐夜点了点头,招呼了裴落往那道吴九鼎打出的裂缝走去。 “那位前辈认得你师父?” 裴落摸了摸头,“应该吧,之前好像在路上见到过一次。” 罗御望着两人跳进了沟壑之中,笑笑沉默不语。 这个徐夜,身上好像真有太多的谜题呢,尤其是那个灵气印记,自己竟然从没见过,难道那就是开启显界大法的标志? 他又是与哪位灵帝,甚至是灵神有关联? “不,不是灵神,倘若是灵神级别的显界,整座紫罗山都休想幸存......” 没过一会,徐夜扛着一具不成人形的躯体跳了上来。 将安麓山放在了地上,徐夜掏出了一颗白净的气丹放入他嘴中,可以暂时封锁住安麓山正在杂乱翻涌的气脉,保证他不会气乱而亡。 “倘若他一直昏迷不醒,或者说宁死不招,该当如何?” 裴落望着安麓山,皱眉道。 徐夜也是有些头疼,他感觉那吴九鼎应该是手下留情了,但这么躺着不醒过来也不是个事啊,眼前正是鱼杏村一案最后的关键时刻。 “你们勿要忧虑,既然与你们有缘,不妨在帮你们一把。” 徐夜抬头,罗御笑着走来。 第92章 大势之下,何所倾轧! 京城凤都。 玄月司。 一声声巨响从内室中传出,门外个儿高玄月司侍卫满脸惊恐,无不显示着室内之人此时的暴戾。 “混蛋!” “安麓山这个废物,蠢货!” 刘月头死死低着,不去看发疯般的男子。 赵渊银发杂乱,满脸狰狞,早就没有了以往的风度翩翩。 安麓山被押回斩魔司的事情一早上就轰动了京都,自己明明已经警告过那家伙,他怎么还敢再回去,疯了吗! 一想到安麓山贪婪的嘴脸和步步紧逼的姿态,赵渊脸上更加愤恨。 “都是他自找的!不听本王的话,他死有余辜!” “刘月,给我去把安麓山要回来,再不济,给我杀了他!” 望着有些痴狂的赵渊,刘月摇了摇头,目露冷光。 “秦王殿下,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斩魔司麟州一案后,地位再次回升,已经不是可以任我玄月司......” 刘月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衣领被赵渊狠狠攥住。 “刘月,你想死吗!” 望着赵渊猩红的眸子,刘月却异常的冷淡。 “殿下,眼下安麓山已然是活死人一个,斩魔司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一点线索,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赵渊无力地倒退,直到坐在了椅子上。 “难道,本王的决策错了不成?安麓山这颗棋,本王下错了?” 刘月缓缓靠近,冷声道: “殿下,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不若......” 说完,刘月低着头,不动声色。 赵渊心脏不断跳动着,他放在桌子上的苍白枯槁般的手慢慢握紧。 .........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出消息,引诱那秦王来劫?” 罗御摸着下巴,淡然道。 “嗯,斩魔司之中,可信的高层实在不多,至于罗大哥你说的吴前辈等人都是江湖武夫,他们不会也不愿意这趟浑水。” 等等,徐夜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兴许可以帮助自己。 春庭学宫,轩辕青衣! “轩辕青衣?我听说过这位,一袖青龙逆转阴阳,两面朱心居合天地。” 罗御听完徐夜所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不懂这其中浑水,但这堂堂秦王,你真要跟他对着干?” 徐夜叹了一口气,“大势所倾啊罗大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我终于是知道了,玄月司为什么会对我穷追不止,原来背后真正的掌权人竟然是秦王赵渊!” “不错,倘若你是个普通的斩魔小吏,恐怕早就被弄死了,那么鱼杏村一案也就不会被察觉,他赵渊可以在敛财完毕,笼络买主官员后,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等到万事俱备,再杀安麓山灭口。” 罗御冷静分析道。 “嗯,根据罗大哥你施展的法术夺取的记忆片刻来看,这秦王赵渊,不但笼络了安麓山的老丈人,紫安关大将何万甲,还收买了御林校尉周坤林,以及六镜司副司洛永富。” “紫安关距此不到六十里,况且南部都是平原,没有穷山峻岭,他何万甲倘若星夜奔袭,半天便可杀到京都城下!” 不知为何,徐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罗御好像猜到了徐夜心中所想,笑道:“没那么容易,这些事情早在半年前他赵渊就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了,真有那么容易何须等到今日?” “先不说那三位国运圣人,就但论那些在朝为官的学宫儒生们,会由得他赵渊胡来?” 徐夜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 “国运圣人,想必不会现身,这赵渊他也是赵氏子嗣,朝堂倾覆,但龙血不变呐!” 罗御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弧,有些惊异,“不错不错,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 “我担心,赵渊会不会有连安麓山都不知道的底牌呢?” 罗御也陷入了沉默。 “不管如何,我先去找一趟轩辕先生,否则就凭我人微言轻,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罗御点了点头,“不错,”随即起身笑道:“我跟你一起去,顺带拜访拜访轩辕先生!” ......... 春庭学宫竹林。 轩辕青衣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灵玉石,沉默不语,眼帘低垂。 徐夜与罗御坐在一旁,二人相视一眼,苦笑一声。 想来也是,这趟浑水,不是那么好趟的。 轩辕青衣放下玉石,望着徐夜轻声道:“徐夜,你且先回斩魔司,今日不要外出,那安麓山也要秘密安置,此事我会先与欧阳大人打个招呼。” 徐夜点了点头,起身微躬身:“既然如此,小子就先告辞了。” 罗御也相继起身,望着轩辕青衣微微点头,淡笑离去。 片刻,竹林深处一阵微动。 “玄庭,你怎么看?” 轩辕青衣随手封下一道青光,隔绝外处。 邓玄庭百般无聊道:“这些破事我是不想管的,大楚如何,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倒是你,老青,这国运恐怕你也沾点吧?” “但是那赵渊不也是景武皇帝的种么,你确定要插手?” 轩辕青衣缓缓坐下,笑着望着邓玄庭:“接着说。” “说个屁啊,如果你想插手就插手呗,哪用得着废话,那上阴学宫八成也跟赵渊有关系,再不济也会不出面,还有一个叫啥来着?” “准化学宫。”轩辕青衣出声提醒道。 “哦对,这个准化学宫向来低调,屁事不管,决计也不会出面。” “嗯......” 轩辕青衣颔首,轻吟一声。 “说说你对刚才两人的看法?” 邓玄庭翘起二郎腿,嗤笑一声道:“你这是在试我呢,徐夜那小子真是废,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五品修士,虽然还兼修了真罡和儒教,但这小子还是拎不清主次啊。” “也不知他都干了些什么,反正他身上有某些东西,我也看不透。” 轩辕青衣回想起徐夜身上隐约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威压,那股威压来自于他的内心心境,亦或是其他什么未知的地方。 “你觉得凭你,三成功力的一掌,能让徐夜毙命吗?” 轩辕青衣忽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个问题,使得邓玄庭都一惊。 “喂,老青,这个问题可不兴问啊,万一哪天我真忍不住对那小子出手怎么办?” 轩辕青衣轻笑:“呵呵,你会忍不住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我只是就此说事,徐夜的体魄强度,恐怕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上三品纯粹武夫,暂且不谈他,就是方才与他一道来的那个罗御,你看得真切吗?” “看个屁啊,那人不就是个四品修士么?” “哦?” 轩辕青衣挑了挑眉,嘴角微笑,却不出声。 百无聊赖的邓玄庭瞥了一眼轩辕青衣,郁闷道:“到底整不整,给个痛快话!” “如果没有牵扯到他的话,我还真不想管。” “大楚当兴,兴在徐夜。” “你我来此,本就固有夙理,当年神龙天劫,老大神仙曾给出一个虚无芥子,这个芥子,现在想来,只怕就是徐夜了。” 邓玄庭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我说老青,别以为读了几天书就真是读书人了,请你说人话!” 轩辕青衣爽朗一笑,继而霍然起身,撩起长袍,青袍随风猎猎,忽然间变得意气风发。 刹那间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只见轩辕青衣长发飘扬,眼眸被青光充盈,犹如神明。 “干了!让当年那群天门神灵看看,我青龙也不是什么善茬!” 邓玄庭嘿嘿一笑,猛地一拍桌子,“好!” 石桌应声而碎。 一阵风动,压弯了大片青竹! 隐约间,竹林里龙吟阵阵。 ........ 京城里风起云涌,暗潮蛰伏。 而远在北境,也有一场风波正在酝酿着。 陈风雷,在觐见北凉王陈义羽后,如袁青钢所料,陈义羽自是极其看重陈风雷的性格与能力。 在被陈风雷婉拒后,仍然给他一个名义上的从三品北凉校尉的军职。 在北凉军中,校尉并不少见,只是在这校尉前加上个北凉二字,那可就不一般了,从始至今,也就仅有三人能有此殊荣。 要知道能被威震各国的北凉王看重奉为座上宾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物,这北凉校尉的前一任主人,却是十年前的龙虎山外逐弟子,剑修邓玄庭! 邓玄庭于十年前入一品武道大宗师境界,修成圆满,为了更进一步突破瓶颈,同时也为了让自己的剑气更上一层楼,不断与当世成名已久的剑修比武切磋。 在武皇剑冢被当代武皇剑心北疾风阴击败后,在对方只是初入一品的情况下,他仍旧落败一式二招,最终心境大跌,剑气狂跌两层楼。 羞愧难当心灰意冷的他来到北部,一来为了锻炼心志,二来为了磨炼剑意。 在邓玄庭之后的第二位北凉校尉,是在西北各郡无数剑修为之敬仰的葬剑庭的郁孤雁,二品修士,三品武夫,九楼大剑修。 雁衣鹤襟,可称风流。 “想当年,邓玄庭一人追着北燕两千残骑,硬生生是追了二百里啊!那个场景,本王毕生难忘......” “还有郁孤雁,他那一招叫什么来着,哦对,大雁龙卷,当时扬起的风沙卷成数百道龙卷,犹如天生异象。” “那些年,多少能人异士投入北凉阵中,不管他是追名逐利也好,磨炼武道也罢,只要杀的是北燕蛮子,本王便从不会吝啬!” “而如今,我大楚境内,像陈风雷这般杀力极强的剑修,不知有多少,绝不只有他一个!” 北凉王轻轻放下酒杯,望着远去的陈风雷的背影,微微一叹。 “但......也仅仅就他一个了......” ......... “风雷,真不等我一起了?” 袁青钢跟在蓝衫男子身后,有些幽怨道。 “真不等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兴致来了做什么都愿意,可是一旦没了兴致,我就又什么事情都懒得去做了。想来我这一趟出行本就是为了洗净心境的,想到哪,走到哪。” “况且,我此次来北凉州,除了找你,再就是找郁孤雁,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在武皇剑冢,我说什么也得去凑凑热闹吧。” 袁青钢苦笑,拍了拍陈风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你好歹也从咱自家的地盘过,也就是从里面走吧,你从外面走,可能会有危险。” “从外面走,快些,你这边完事了早些回去,京城水浑了,你那些个斩魔司的兄弟,都在等你呢。” 言罢,陈风雷挥了挥手,往前方走去。 “回去吧!” 袁青钢在城头喟叹一声,随即目送着陈风雷消失在荒原之中。 夜幕降临。 一处形状犹如刀片斜着划过一半的山谷下的小道上,背着葫芦的蓝衫男子孤单而行。 雪落下,毫无预兆,在白发男子头顶上纷纷清冷作舞。 陈风雷拢了拢袖子,暗啐一声北边儿真冷。 孤寂的山谷,什么声音都没有,前方黑乎乎一片。 陈风雷忽然停下了脚步,拨了拨自己的碎发,雪花抖落。 男人眼中锋芒一闪而过。 抬手雷冥剑从葫中飞射而出,在低空形成一道雷网。 数百支利箭自上而下,最终覆灭在雷网之上。 “不是燕人,难不成,是北海王家的?” 望着不算高的山谷之上立满的身影,陈风雷抱着双拳,雷冥剑在低空挥舞,低鸣。 “也不是?那我在这北边,好像没什么仇家了吧。” 谷上的人纷纷跃下,寒光接着月色,弹射在他们清冷的锁子甲上。 “武器一致,穿盔带甲,训练有素,反正不是江湖之人了,你们是谁家的府兵么?” 没人答话,杀气却扑面而来。 “真舍得,为了杀我,动用百人军队么。” 祈风剑破天而出,龙啸骤起,满地飞雪被刮起,四处纷飞。 这群人不但训练有素,好像在靠着某种阵法行事,不紧不慢,人均六七品武夫,放在北凉军中,也是伍长什长。 另外那个领头之人手执长柄大刀,看上去也是个武道二品的高手。 “你们到底是......” 诶,不对,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那我还猜个锤子? 陈风雷捏起手势,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双眼冒出紫蓝光芒。 “正好试试师父教的道法。” 三雷六极天尊咒,雷光杀灭! 陈风雷头顶那道雷网忽然降下,铺在陈风雷脚下层层往外扩展,一道蓝色菱形纹路在雷王中不断旋转,六极分别对应“杀、灭、魄、魂、居、间”六个雷光大字。 六极又分为六层,其中杀、灭又在下两层,是为地雷。 魂、魄位于中两层,是为人雷。 居、间位于上两层,即为天雷! “不好,散阵!” 说时迟那时快,等到为首将领察觉出不对劲时,雷光如柱,已经从地面喷涌破土而出! “还没完呢,聚为魂,散为魄,禁垢司魂,正一添魄!” “人雷!” 话落人至。 陈风雷双手持剑,化作雷龙,疾速穿梭在人群之中。 魂魄双元生雷脉,人化真雷,是为人雷! 不断有雷声在惨叫中出没,更有剑气铮鸣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光声。 第93章 赤螭吞珠,离清道长 雷光间歇,被蓝雷照耀的山谷也终于再次陷入了黑暗。 “可惜了,没能试试天雷的威力。” 陈风雷收起双剑,搓了搓手,哈了口气。角落似乎还有些异动,刺啦刺啦的声音断断续续。 “嗯?” 还没死透?有意思。 陈风雷缓缓走到那么同样是个二品的武夫面前,随后蹲下凝视着正在竭力想要起身的将领。 “师父说,其实这三雷六极之术,是我龙虎山雷法扛鼎法术之一,其中天雷虽说最为强劲,但论起上限,却是人雷更胜一筹。这人雷凝神至极,可杀一品。我自认在雷法天赋上不弱,甚至很强,再怎么着瞬杀你一个寻常二品武夫也是够用了。” “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没死透?” 那男人盔甲都被轰烂,血水不断从他口中涌出,头顶的银盔更是化作两半,一股焦味缓缓散出。 男人似乎极力要支撑,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嗯?” 陈风雷微微将头靠近,只听得男人呜咽道:“凭...凭什么,呃......” “凭什么?” 陈风雷站起身子摇了摇头,“你是想问为何同样是二品,但你在我面前好似蝼蚁一般?” 陈风雷抬头望向飘着雪的天空,好像在极力想出一个可以让眼前这个男人瞑目的理由。 但是很可惜,没有理由,或者说是他想不出这个理由。 他迈开步伐,消失在风雪中。 ......... 这几日徐夜倒是没有乱跑,一直呆在斩魔司当中,虽说自家府宅有那所谓的护宅大阵,但是具体威力如何,也不知道。所以相比之下斩魔司还是最安全的,自己原先的院子也还在。 非但如此,还把裴落这家伙也拉来,在他旁边住下。至于赵灵素,徐夜回来的时候就派人去请过,却没见着。 徐夜旁边几处院子里分别住着陈满仓、古月、裴落以及罗御。 罗御此人,是个灵修没跑了,至于品级如何,徐夜直觉上认为,起码是三品灵修,除此之外,表面上的他还是个四品修士。 对于此人的安全性,徐夜也是偏向好处。其实他的目的,自己早已猜到,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你献殷勤,罗御绝对是嗅到了自己身上的灵帝气味。 再者世间界修本就稀少,灵修一脉又极其讲究隐匿和团结,所以在没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之前,现在的罗御,绝对是自己的一大保障。 夜幕降临,徐夜脚踏灵界。这几日呆在府中徐夜哪儿也不去,就是在灵界中拼命修行,再加上罗御的帮助,好歹是又修炼至三品灵修境界,虽然说灵气用得猛,没得快,但是徐夜发现再次修炼起来速度加快了不少。 但是至于奇经中的第三阶段,本来已经摸到一些门脉,却因为修为猛降只能再次搁置。 “难道是因为与青冥灵帝建立契约的关系,再修炼几天,我的下一颗灵珠又能凝聚了!” 灵海中,一枚圆润的灵珠已经初见雏形,轻轻漂浮着。 眨息间,徐夜猛然睁开了双眼,好像在远处,有一股很隐秘但很强劲的魔气一闪而过。那种感觉就好似冲鼻的刺激味道迅速窜向眼睛后又迅速消失。 “怎么回事,是错觉么。京城里有那么多前辈坐镇,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徐夜摇了摇头,但不知怎的,脊背忽然流下一丝寒意,他还是忍不住从灵界中穿越了城墙,来到了城外。 再往前走了几里路,一切如常,徐夜松了一口气。此间是北郊,原本是妖类最多的地方,但近日那些大佬来了京都后,就连山中精魅都愈发稀少了。 “嗯?” 就在徐夜要离去时,神目之下有个隐约的光点闪烁,根据此间的地势,远处应该是道狭窄山沟。 徐夜走近,从灵界中隐出身形,看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后不由一愣。 “看样子,应该是个道行非常浅的野兽罢了,甚至连妖兽都称不上,连天书都没有给出信息。” 一般这类山中野兽的有化妖资质的称为妖兽,体型庞大极为善战者都是大楚不死骑的精品原料,只是为何这只体型与灰狼无二的妖兽此时好似得了什么病一般浑身发着抖。 徐夜也不想再深究,刚要回头,却猛然发现那头妖兽的身上居然冒起黑气! “这是,魔气!” 很快那头原本在万清神目眼中只是微微闪烁的热光逐渐演变为愈发浑浊的混沌色光,这是魔的气息!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徐夜的心头,这种紧要关头,居然又碰见了魔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徐夜眼神一冷,一阵红光从他胸口闪烁。 “嗯?赤螭,你想要它?” 徐夜一挥袖,一条火红色螭龙从袖中飞出,直扑散发魔气的妖兽! 那妖兽忽然动了,一跃而起躲避了赤螭的攻击。同时也让徐夜看清了它的本来面目,是一只野狼,浑身漆黑双目血红!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体型仍在不断增长着。 这种情况,徐夜遇到过,也是在北郊,击杀那头九目妖蛛的时候! 按理说,这些邪祟,虽然人们口头上喜欢称之为妖魔,但妖和魔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两者根本不可能同一时间体现在同一个躯体上! 赤螭体型也完全放开,在低空飞舞,头顶赤焰枭枭。它自己都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一个三品大妖,居然在一个还未入品的小妖兽手上吃了瘪? “小心!” 眼见赤螭轻敌大意,那魔狼眼中射出两道尖锐的魔气,就要刺进赤螭胸膛,徐夜剑尖一闪,天火喷涌。 “这东西诡异得狠,速战速决!” 徐夜低声命令,赤螭眼眸亮起火光,望着脚底下的魔狼,喷出一口龙火。 徐夜也是催动北玄真气,一剑斩去。 两道光芒斩落,那魔物终于化作齑粉。 【剑斩种魔】 【剑气提升:四楼剑修】 【炼气五品:势如破竹】 斩杀魔狼后,天书竟然给出了提示。 种魔? “果然没那么简单么,魔,魔,又是魔......” 赤螭在那化作齑粉野兽上方寻找着什么,但失望而归,徐夜微微一笑,“先进来,回去给你看个好东西。” 赤螭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化作红光飞入徐夜袖中。 徐夜赶紧凝神,进入灵界,迅速回到了斩魔司。 院中。 徐夜缓慢调息,在空地上慢慢走桩,体内一股真气似要突破瓶颈。 “要破境了......”徐夜收纳吐息,缓缓道。 至于踏入第四楼剑修的变化,徐夜暂时还没机会领略,但那股澎湃在丹田的真气真犹如金龙登顶一般,说不出的畅快和充实。 进入房中,徐夜唤出赤螭。 怀中掏出一枚质地圆润晶莹,遍布一条颇有质感的龙纹的珠子,掏出走江珠的一瞬间,赤螭的眼神突放光芒,沉吟不止。 走江化龙珠! 蛟龙之属最为珍视,也是他们毕生所求之物,堪比人类灌顶先天的天人气运! 一般来说,天生的蛟龙之属,需经千年方可化龙,化龙之时还有九道龙劫,全部承下之后方可化为天龙,一飞冲天。 但倘若拥有走江化龙珠,非但不用等到千年道行,就连龙劫都仅有一道,也就是剥离凡胎铸造法身的那一道。 徐夜笑道:“想必你也清楚它是何物,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不如看你能不能把握它?” 三品大妖,想要完全吸纳化龙珠,可能性不大,但这好在这珠子是可以持续使用的,什么时候能化龙,就看它的造化了。 赤螭抬起头望着徐夜,眼神忽然闪烁,它不由得想起几百年前的蛟龙江,自己一家惨遭屠戮的光景,后来为了生存委身魔教,直至遇到真龙血脉的徐夜。 只见它朝着徐夜微微俯首,一声沉吟,一道赤红色的印记在徐夜额头显现,很快便再次消失。 “这样么......” 徐夜忽然一愣,这是,心悦诚服了? 徐夜淡笑:“我知道了,你快把它吃了,看看效果吧。” 赤螭抬起头,张嘴将徐夜手中化龙珠一口吞下,随后它的身子开始冒出金光,吓得徐夜赶紧布置了一道屏障法术,以免被外人察觉。 赤螭好像有些痛苦,又好像有些痛快,不断发出低吟,同时龙身也不断虚幻地拉长、缩短、重塑一般变幻着。 久久,赤螭终于平复下来。 “吾主。” 徐夜脑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雄浑中带点青稚。 徐夜微惊。看向赤螭,才意识到是它在说话。 【赤螭:蛟龙江大蛟玄邑之子,后为徐夜纳服,吞食部分化龙珠,六百年道行,两品大妖】 徐夜哭笑不得,这内容居然都直接变了。 “居然直接就二品了!真不愧是化龙珠,真够逆天。不过,我们只能在意识中沟通么。” “吾主所赐,玄嗣感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玄嗣? “你叫玄嗣?呵呵,你且放心,不用你赴汤蹈火,这些日子你好好修炼便是。” 赤螭沉吟一声,没入徐夜眉心。 ..........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间,众人围在徐夜院中用着早茶,芈冬青前几日在外执勤,昨天晚上才回来,今早一大早便来拜访徐夜。 “陈大哥,安麓山那里没有异样吧?” 徐夜喝了口鲜甜的白粥,开口问道。 “放心吧兄弟,洒家今天一早就去瞧过了,还有气,也没啥异常。” 徐夜点头,众人低着头不说话,片刻,古月抬起头问道:“徐夜,这次有多大把握,我们毕竟势单力薄,万一秦王反咬一口......” 徐夜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古大哥,春庭学宫已经回复我了,今日轩辕先生就会进宫面圣,得到了他们的保证,还有城中众多大佬坐镇,只要他赵渊敢跟我当面对峙,就绝对出不了什么岔子。” “那万一......” 古月眼神隐晦道。 “是啊,虽说以秦王现在的势力,还不至于倾覆京城,但万一他真的兵变,势必会引起一场流血灾难。” 芈冬青在了解全部事情后,有些忧心忡忡道。 罗御轻声一笑,淡淡道:“小兄弟,比起早日揪出一个潜伏着爪牙的恶虎,流点血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不是吗。” 芈冬青点了点头,罗御的话确实不假,除恶务尽需要趁早下功夫。 “裴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落一愣,抬起头看着徐夜摇了摇头,嘴里的包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众人皆笑。 时间流逝,众人皆散,裴落坐在院中打着盹。 徐夜收拾完东西,走到他身前坐下,望着太阳悠悠道:“小落子,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挺倒霉的,紫罗山一行几乎要嗝屁了,这过不了几天,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裴落压根不想理他,打了个饱嗝。 “你这家伙,唉。”徐夜抱着头,倚在裴落腿上,“此间事了,有什么打算?” “是浪迹江湖还是回武当山,一心向道,淡泊世间?” 徐夜忽然想起这家伙最爱吃鸡,一想到上了山裴落可再没这玩意吃,徐夜嘴角忍不住窜起笑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徐夜在温煦的太阳光底下眯起了双眼,裴落在他身旁,他难得心神放松,有机会休息一番。 倒是这位背负使命的武当山天下行走,听到徐夜的话后,反而愣神了。 他曾经追寻的,是什么呢,大道长生? 好像又不完全是,自己在山上短暂的半生,总觉得有些朦胧,练功打盹,吃饭挑食,好像做什么都漫不经心一样......那么这些年,自己到底在追寻什么呢? 记忆仿佛穿透层层云雾,来到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武当山小龟驼峰上,年轻的裴落望着一旁打坐的师父,眯眼道:“师父,我觉得淡泊名利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吗,你为何对玉师兄说出那样的话呢?” 那名为离清的武当山师爷辈的老道人出奇地没有骂他练功不专心,只是和蔼笑道:“小落子,难不成你也想淡泊名利?” 裴落懵懂地点点头,“书上不是说了,非淡泊无以明志,呃,非宁静无以致远来着。” 离清道人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股清凉意气瞬间流淌五脏六腑。 “呵呵呵,非也非也,如果某天你真的从心底上摒弃世俗,淡泊红尘。” “除非是得道高升了,要不就是,吃饱了撑的。” 离清道长虽然白发白眉,却神清气爽,精神矍铄,此刻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老道我都没脸说自己看破红尘,更何况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红尘红尘,哪有那么容易就脱离了。 这世上最无趣的事,不就是做神仙么。 “吃饱了撑的,为什么?师父,我不明白。” 老道起身,狭长双眉铺平,如绵延山水缓缓流淌。 他望着远方青绿风光,春风袭来,一身宽松鹤纹道袍随风飘摇。 “当你还有衣食之忧,情欲之绊之时,你口中所有的淡泊之言,都是虚妄......” 第94章 久处樊笼,但求破牢 大楚皇宫。 尊武殿。 景武帝眉头紧蹙,脸色铁青,眉宇间的皱纹生生挤成了一个川字。 在他左手边,朱貂寺双手放于身前,微微躬身。 “那个离奇的法术,有没有作假的可能?” 虽然这个世界本就是玄之又玄,但景武帝在看到那个竟然可以窥视别人内心的法术后,仍然有些震惊。 这其中当然包括这里面牵连了赵渊这一部分原因,此时此刻的景武帝感到了一丝慌乱,这种慌乱并非是对自家儿子有可能兵变的担忧,而是一种来源于自己威严赫赫的刚强一面背后的一丝软弱。 这些年来,景武帝不可谓不是个威震周边四国的明君,北抵燕,西杀夷,南方怀柔政策,东方收复失地,在战略上可谓高瞻远瞩,雄威浩荡。 可这朝堂内部,自从洪武一案过后,好似自己越发捉摸不透了,非但国相张弼之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就连一向沉稳严明的渊儿,居然在图谋叛变。 “禀陛下,臣仔细查探过,没有。况且......” 朱济修有些欲言又止,眼神低垂。 “况且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支支吾吾的,快说!” 景武帝龙颜不悦,微微不满道。 “况且春庭学宫轩辕青衣,乃当世大儒张故萍首徒,被前代至圣先师夸赞过,有望儒圣。” 自打狂儒宋北桥离京后,轩辕青衣可谓一人担起了春庭学宫的担子,他的贤明也确实人尽皆知。 景武帝微微点头,“继续说下去。” “春庭学宫不比上阴学宫,其门生极其不轻易入朝为官,遂与朝堂之人的勾连几乎没有,但凭借着其悠久的底蕴和轩辕青衣、龙琴、李寒鸯等人的境界完全可以在任何一个乱世之中自保。 换句话说,京城的颠覆于他们而言没有一点关系。但儒家秉持仁德,尊君之礼,轩辕青衣来此的目的,以臣所见,决计是单纯的为了陛下。” 景武帝隐藏在桌下的暗自收紧握拳的右手终于慢慢放下,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阴鸷无比。 种种迹象表明,矛头似乎真的指向了秦王赵渊。 “济修,你觉得,渊儿真会反朕吗?” 赵渊在景武帝赵珣眼中,是个过于沉稳的角色,甚至沉稳到赵珣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沉稳一词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太子死后,景武一直未再立储君,对待各个儿子都没有明显的偏袒,而且他正直壮年,还未显老态,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赵渊会有反心? 朱济修肩头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颤,缓过神后立马屈身匍匐,凄声道:“禀陛下,臣不敢妄言。” 景武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墨砚台乱飞,“朱济修!给朕好好说话!你信不信朕撤了你这个大内总管的职!” 朱济修瞧见景武帝如此大怒,这才缓缓起身,正色道:“禀陛下。” “听说西方有一个当世仅存的灵修山门,叫作三漾山,百年前乃是与犀隋山齐名的山门,山门之中的一门法术名为心虫,可以窃取人负责记忆的一魂,此术为江湖中人所不容,又随着灵修一脉的日渐隐匿逐渐没落,渐渐不再为人知晓。” “或许,今日陛下所见的,便是心虫术。” 景武帝脸色越发铁青,“如此说来,这事是真的?那为何赵渊他,还不动手?” “或许,他们怕了,亦或许在等人。” 景武帝冷哼一声,自从洪武一案后,他似乎没怎么那朝上的大臣们动过刀了,反而是那些个武将,总是要挨他骂。 “正好,试一试那些个平日里正气凛然耀武扬威的大臣们,朕这些年来也有些太注重战事了,是时候整顿一下朝纲了!” 这位十六岁就上战场,与北凉王陈义羽结拜为生死兄弟,先皇十子中唯一一位在军中享有威名的中年帝王猛地起身,周身一股浩荡龙气席卷穹宇! “传邓玄庭来见朕!” ......... 天空铺上一层黑雾似的,阴沉地吓人。 徐夜的院中,却来了位客人。 宋北桥只是笑眯眯望着眼前旁若无人练着攻的徐夜,一旁的书童小一正托着脸笑嘻嘻地望着。 “小一,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宋北桥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小一嘟起嘴道:“当然啦,这位哥哥已经快要破境了,此刻正在调理气息呢,以防破境之时真气失控倒灌。” 宋北桥捏了捏她的脸,却被小姑娘一把拍掉,“你说要带我去找陈大哥,又骗我。” “陈大哥即不在京城,也不在龙虎山,怎么见呀,我答应你,等一有他消息,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徐夜张开的双臂渐渐收起,一股真气流淌全身,现在的他踏入四品,仅需要一个契机作为突破口。 “终于好了么?” 一袭白衣的宋北桥张开玉扇,笑吟吟走来。 徐夜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那股独有的儒道气息以及此人轻狂的笑意却已经让他隐隐猜到一些端倪。 徐夜从不远处的桌子上到了一杯茶,放在身前,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北桥一愣,随即走来坐下大笑道;“怎么,不打算问问我是谁吗?” 徐夜见着一旁书童打扮的小姑娘一直好奇地盯着自己,不由朝她笑了笑。随即面向宋北桥行了个儒礼,正色道:“想必先生就是轩辕先生口中的宋先生了。” “哦?轩辕和你讲过我?这家伙,真是,啧。” “好吧,老实说,我以为你会在前面加上个春庭学宫,如果是那样,我不介意替你换个房子。” 宋北桥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这茶真难喝,我说徐夜,你会不会泡茶,还没我们家小一泡的好喝。” 小姑娘会心一笑,随即立即板正脸,望着徐夜。 “不知先生来此寒舍,意欲何为?” 宋北桥摸了摸鼻子,漫不经心道:“行了,我知道你虽然凝聚了本命字,但也算不上读书人,我嘛,就更不必多说了,你我之间就不用再虚与委蛇那套了。” “徐夜,相信你也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我事先声明,我看不上你那点东西,但不代表别人看不上,你以为这段时间京城里来的那些老怪物小怪物们真是来游玩的?” 徐夜脸上云淡风轻,眉宇平淡。 宋北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犀隋山赵长京,你应该是没听过,我估摸着扶摇山那老东西就是替他来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找上你,果然是粗鄙之徒,还有他那个徒弟梁小野,她姐姐可不好对付,你少惹为妙。” “前段时间找我切磋的大楚剑圣的女徒弟,一剑能削一百个你,两仪门楚行豹,那是个阴诡无常的家伙,传闻此人酷爱**,啧啧啧。” “至于其他一些跑来凑热闹的无关紧要之徒,就不一一例举了,别以为他们还没发现你,他们只是忌惮京城里的老家伙们,要先试试口风罢了。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身份,是越来越保不住咯。” 徐夜脸色终于没绷住,差点呛着。 自己的身份,感情别人早就看出来了么。 宋北桥轻笑:“不知哪位高人在你身上设的屏障,确实有些用处,寻常人自然看不出,但到了他们那种境地,谁还没个各自的神通本事了?” 徐夜沉默不语,他有一种被别人视为掌心玩物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爽,以前的他只是轻微的抵触,自从心境变化后,现在的他,可能亟待爆发。 “不管他们是想要杀你,还是想要招徕你,前提是你有价值,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你就是颗棋子。所以说,徐夜,你真想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么?” 徐夜抬头看向宋北桥,这个男人,自己对他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从他一来这里好像就在循循善诱着什么。 “宋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眼前可是关键时刻,赵渊随时可能动身,徐夜终是忍耐不住,沉声道。 宋北桥轻笑一声,看向远处,语气清冷道:“很多年前,我的遭遇和你差不多,徐夜。” “困于囹圄,陷于困囿。久处樊笼,不得青势,这种滋味,好受吗?” “徐夜,你我才是一类人。” 徐夜眼中,一道金光忽闪而过,一旁的女童小一没由来心生惊惧,迅速走到了宋北桥身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像你?” “还有,你真的保得住我吗......” 宋北桥轻声一笑,“徐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放过任何想要害你的人,这一点和我如出一辙,有仇必报,此乃我宋北桥一生行事之准。 你放心......” 宋北桥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长长的睫毛清冷清冷。 “你的事情,我宋北桥一定帮帮场子。” ........ 宋北桥走后,徐夜一人呆立在院中,冷风吹拂,远处乌云密布。 宋北桥要带自己走,徐夜信,自己没什么值得被他惦记的,况且狂儒宋北桥做人做事只凭心情。 这说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可能开始浮出水面了么,在这次动乱之后? 自己真的走得掉? 现在相比,平静地吓人的京城里,赵渊预谋已久的叛乱,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直到今天了,安麓山已经被放弃了么,那么赵渊可能已经妥协了吧,或者早就跑路了。一座京城,尽管那些所谓的大佬不会插手,凭他赵渊就真能打下了?那么以武独尊的大楚恐怕真的要丢人了。” 可是不知怎的,徐夜脊背总有一丝寒意。 乌云占据了大片天空,远处黑压压一片。 山与云相连,几乎覆盖所有视线。 有风,但不大。 勉强挂起院中的斑黄落叶。 沉闷。 肃杀。 第95章 雷光嘶吼,战钟悲鸣 紫安关外,天边八百里蔓延的黑云压着城碾来,暗沉的雷光都穿不过其中。 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打在城关前黑甲将军的帽盔边,顺着黑面汉子的肃容滚落。 何万甲顿了顿,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喉结处滚到了肚子里,在他身后,清一色的黑甲轻骑。 只见他握着缰绳的手猛然收紧,旋即猛击战马,率先飞将出去,身后,虎狼成行。 远在数十里开外,一位穿着破破烂烂布衣,头顶带个破斗笠的男子,站在一颗古树之下,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枝桠滴落在他背后的剑鞘上。 与此同时,京城北边,传来了骏马践踏土地的微微震响。 马蹄飞速越过即将因为暴雨而变得泥泞的地面,溅起的泥花很快又淹没于接踵而至的马蹄中。 北边这队骑兵,却并非官制,他们着装为黑色劲衣,刀剑不一,约莫二三百骑。 很快,由一位穿着银甲的将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京城布防,名为银蛇卫。 大楚禁军,除却皇宫贴身皇帝的金吾卫外,设有龙蛇两卫,金龙蛇卫在内,而银龙蛇卫在外。 两股盔甲颜色鲜明差别的人马一照面就没有多余的言语,骑兵相撞,以命换命。 虽然银蛇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善使弯刃,但这群黑衣骑兵显然单兵能力上犹为突出,并且相比较银蛇卫偏防守的阵型,他们更精于搏杀,每一刀都砍在致命处,几乎是刀刀致命。 面带玄黑鬼甲脸的,九杀阁排名第五的杀手,冷葵花,善使两柄细雪尖刀,诡异莫测,仅仅是一队骑兵的初次进出,就已经收割了十余个人头。 雨水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刀刃上的血液冲刷干净,使之时刻闪烁着森冷刀光。 银蛇卫京城都尉黄延年,四品纯粹武夫,被冷葵花两刀断两臂,跪在尸体中,望着黑衣骑兵再次奔袭。 同样的,银龙卫准时地出现在了何万甲的骑军道路之上,等人高的盾牌挡在正前方,盾牌之间的缝隙中,长矛穿插。 在何万甲拔出剑嘶吼冲阵之时,与紫安关的骑兵拔刀起矛的同时,银龙阵中投射出密集的长矛。 何万甲起身飞跃,长剑挥舞,剑气直指盾矛阵,在他身前一丈以内,长矛不得近身。 但其余骑兵显然就没有这个本事了,前仆后继的冲杀仍然靠着人数与速度冲进了人群当中。 望着前方惨烈的厮杀,雨水混着血水几乎已经可以留到邓玄庭的脚下。 他依旧没有动,他和景武帝的交易是,不让紫安关的一兵一卒踏过冷松林,他照做就是了,但不该他管的,他只冷眼旁观,比如救下眼前的银龙卫。 很快,骑兵冲杀到了邓玄庭面前,每个兵脸上都沾着血污,在他们眼里,或许根本就看不见邓玄庭这个人的存在。 数千骑军不说话,不叫唤,甚至没人起刀。 邓玄庭摇了摇头,哭笑连连,“喂喂喂......” 身后道剑微鸣,似要自行挣脱剑鞘飞将出去,邓玄庭双指在前用力一定,在他身前,血水雨水混为一起泥泞陆地瞬间炸起。 “你们,好像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何万甲只听到地上的爆炸所炸起的泥水之中,一声清脆响彻天地的轰鸣声响起,在那崭新光洁,银白细腻的剑鞘中,一柄竟然是通体纯黑的剑脱壳而出! 在那一瞬间,何万甲不知为何,心脏狠狠地收缩,像是被人同手死死地捏住一般! 一座黑龙剑阵,眨息而现。 一身通玄剑气,一口吐出。 地面失陷,战马扑死。 剑气纵横,将数百骑军拦腰斩断,饶是见惯了沙场生死的何万甲,此刻拿着剑的右手都剧烈颤抖。 身后松林,更是无辜遭受波及,被狂风连根拔起半片,卷入龙卷当中。 在前方最大的一道龙卷之上,邓玄庭单手负于身后,单手持剑指向地面,朗声笑道: “想当年,我在北凉州当校尉的日子,每场仗不杀个千八百人,我都无颜呆在军营。那些拿人头做酒杯的北蛮子,岂是你们这群叛军能比的?” “这座剑气龙卷,我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千甲难当’,初次见面,就送给你们了。” 伴随着邓玄庭的大笑声落下,在他脚底下那道最大的龙卷应声飞出,就连锋利剑气都得给它让路,行径之处,地面轰然崩碎。 伴随着雷声轰鸣,所有战马统统被卷入其中绞成了碎片。 何万甲的剑幸运地飞落出去,落在地面上完好无损,只是它的主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平白无故就遇上了邓玄庭。 邓玄庭满意地摸了摸下巴,望着一些陷与泥泞地沟中侥幸逃过一死的兵士们,淡笑道:“你们这辈子,真是值啦,死在我手上,总好过当这叛贼的替死鬼咯。” ......... 玄月司。 卢白蛇苍白枯槁的手指死死抓着黒花血纹飞鱼服的裤边,面目纠结,眉眼紧蹙。 “该下决定了卢大人!” “是啊卢大人,到底如何是好啊,咱哥几个都听您的,您快开开金口啊!” 其余几位校尉或是都尉此刻全部集结在卢白蛇院中,距离刘月吩咐的时间,还有两炷香。 京城里一点动静没有,静的吓人,他们这群老江湖怎会不清楚其中的诡异? 原本在这玄月司中当差,在城中倒也逍遥自在,可如今叫他们做乱臣贼子,株连九族逇叛逆之事,却犹如推人下油锅。 一众人瞬间没了主心骨。 “刘月跟着秦王兵变,先不说真的成功了能守多久,城中可是隐藏不少接近仙人的高手,随随便便几个人都能影响战局,倘若输了,我等在场八人,算带家族之人,得死百条命!” 卢白蛇冷冷道。 随即立刻有人附和,胆战心惊道:“就算真能打下京城,那北凉王倘若听说,定要挥师南下,北凉军乃悍勇边军,到了南部无人能敌呀,京城又能守到何时!” “况且我等也从未想过叛乱之事,既非我愿,又何故为他刘月卖命!” 卢白蛇冷哼一声,当即泼了盆冷水下来;“可是以当今陛下的性子,凡是牵连人等,一律诛杀,也不会容我等解释。” “眼下,摆在你等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快快出城,弃了一家老小赶快逃命远离是非。” “第二条路,跟着刘月,做那亡命之徒,败了了掉脑袋,胜了做大官。” 众人显然有些犹豫,让他们放弃家中妻儿老小么。 “这......”一位年纪不大的都尉赶忙问道:“卢大人,第三条路是什么!” “第三条路,叛变之时杀掉玄月司参与叛变所有人,最好拿下刘月的头,去隔壁斩魔司寻求庇护......” 众人沉默,卢白蛇率先踏出门槛,站在大雨中冷声道:“诸位,选择卢某已经给你们了,至于一炷香之后,你我是敌是友,可就由不得分说了......” 几名年轻的都尉互相观望了一眼,立刻上前跟上卢白蛇,留下几个资历较老的校尉仍在沉思着。 徐夜身后背好一把斩魔刀、一柄天象剑,腰间系着战牌,各式龙虎山符篆全部备齐,据罗御悄悄透露,一队铁骑,一队黑衣,已经离京城不远了...... “京城,倒是出奇的安静,圣上决计是已经知道了此事,为何什么动静都没有?” 芈冬青抱着长剑,站在徐夜身旁,屋檐外是被狂风吹斜的暴雨。 “或许是胜券在握吧,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抓到更多的鱼,眼下只有这条解释得通了。” 徐夜搓着双手,淡道。 “不管如何,冬青,你都一定要小心。” “对了,我给你的《燕西剑花录》学得怎么样了?” 芈冬青嘿嘿笑道:“正练着呢,这本剑录比起我原先那本高明太多了,这次有机会的话,正好试试威力如何。” 他话音刚落,城外猛然传来一声巨响! 大地发生晃动,芈冬青踉踉跄跄地站稳,一脸震惊。 徐夜喝道:“来了,快去通知陈大哥!” 又是一下天崩地裂般的颤抖,随即还有一声昂长的嘶吼声冲破云霄! 斩魔铁阙之上,墙体裂纹,瓦片掉落,靠近墙体的大地布满裂痕。 徐夜快速朝门外走去,一路上,斩魔司已经乱作一团,欧阳千河不知所踪,只有许清流和几个校尉在维持秩序。 大雨猛然朝凤都城内倾泻,犹如海水倒灌一般倾泻下来! 又是一声巨响,好像巨物在夯击着城墙。 城内,响起了急促嘹亮的钟声。 这是京城的紧急令钟,钟声下,夹扎着由零星变为汹涌的呐喊声以及铠甲摩擦的铿锵之声。 又是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应声碎落! 第96章 四品气盛,天下之巅 雨急风骤,雷声大作。 京城凤都的城门,伴随着一道闪电,碎了。 铁木碎屑之后,是一头体型异常庞大且冒着丝丝黑气的大妖。 面目狰狞,双目通红且浑身布满坚硬石甲,脑袋如同磐石。 在它后面,一些小妖也是同样平日里压根不可能有闯入京城这个念头的妖兽们,头铁似的往里冲。 在后面,则是穿着统一土黄色武服的骑兵,这些人极度兴奋似的狂喊大叫。倘若陈满仓等人在,定会觉得莫名的熟悉,无论是穿着亦或是怪异的行为都与昔日青天魔教一行大同小异。 尽管城门告破,但城中的御林军已经源源不断地堵上门口,率先现身的是金蛇卫,他们手持精钢长枪,训练有素。 那些只顾着莽撞冲锋的骑兵们纷纷化为尸体堆积在城门口。 但很快,地面随着一种有节奏的律动微微动摇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闷哼,左边城墙,轰然崩出一道口子! 始作俑者正在墙外,锤着胸膛怒吼,是一头长有坚硬巨角的犀兽大妖。随后,它化身为一个头顶有隆起的中年男子,从洞口中杀了进来。 一群黑衣人也进入城中,一旦冲进了城里他们就立刻下马飞入建筑之中,隐藏在暗处寻找刺杀机会。 外城内,一群穿着玄月司制服的士兵在混乱的人群中走到城门后,将完全暴露背后的金龙卫后军屠戮殆尽。 这其中,就有几个资历较老的玄月司校尉,显然,他们想赌一把。 赌输了一条命,赌赢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又有一队铁骑冲杀过来,这队铁骑明显是更为凶厉之徒,领头之人手持长柄巨斧,猛地一挥,将挡在城门前的金龙卫甲士顺带那些魔教徒的尸体,给瞬间清理干净。 随后骑军汹涌进城。 外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皇宫钦天监的高楼之上,朱济修站在皇帝身旁,默不作声。 “好你个老四,竟然还勾结了大妖么,朕倒真是小瞧你了。” 景武帝冷哼一声,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陛下,要不要派薛总司......” 朱济修话音未落,就被景武帝斥断,“不必了,朕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多大的水花!” “吩咐薛愁鹊和李貂寺他们,看好朝中大臣,但凡有异变,当场拿下!” 朱貂寺狠狠地低头应合,随即向下走了几步,待离了皇帝好远的距离这才起身飞下楼去。 徐夜迅速地赶到了外城,当他看到那巨大无比的大妖时,终于知道为何赵渊竟然没有一丝作为了,原来他还有安麓山所不知情的后手。 也对,谋逆本就是滔天死罪,即便是贵为皇子也断然难逃一死。与其如此,倒不如加点筹码,玩点大的,勾结三品大妖,私筹军队,这些加起来能诛十八族的大罪再怎么样,对于赵渊来说,也仅仅是一死罢了。 只是这些各大王朝都铁定零容忍的罪行,赵渊竟然在景武帝眼皮子底下干到今天,也说明了大楚的内部处理,确实不如外边仗打得好。 【澶畜,三品化形大妖,天生属恶,隐与狂山,天生石甲覆身,暴怒之下可增长数倍体型】 “这完全就是攻城巨兽......” 徐夜起剑,于外城连接子母楼的通口处布下一道雷池剑阵,剑光纵横,雷气莽莽。 外城已经全部失陷,所有穿着明黄金甲的金龙卫和金蛇卫已经退至大明街前,死守着这唯一一处可以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师父,真不出手吗?” 远处高山上,梁小野望着京城的火光,有些不忿道。 “好歹也是咱们住了这么些日子的地方啊,就这么被别人糟蹋了?” 虽然扶摇山在大楚境地,但这在整座天下都数一数二的武门望派,完全可以不给皇帝的面子。但无论怎么说,凤都至少是大楚境内最为繁华的城池,如此美好的事物毁于一旦,就连梁小野似乎都有些难以接受。 吴九鼎喝了一口酒,懒洋洋道:“放心,战火,烧不到大明街后面的,等那小子有生命危险了,你再出手也不迟。” 战火还真就蔓延到了大明街前,位于街口的斩魔铁阙成了最坚硬的防线。 许清流陈满仓等人早已做好准备,将铁阙内所有类似铁栅刺墙等一切可以充当屏障的物件摆出。 虽然仍有些高手可以飞跃过来,但至少是挡住了部分骑兵和玄月司的叛军。 “老许,多亏你们斩魔司了,这一仗打下来,你恐怕又要晋升了。” 人群中,一位金甲大汉朝着许清流大喊道。 许清流望了一眼只是点点头没有功夫回应,只是大叫道:“所有人,堵住西北口子,阿水,你带人去东边!” 一声火光冲天而起,这道火光竟然在暴雨之中飞向苍穹,显然是用了真气手段!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地望向天空。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守军内部,鲜血飚射! 那些还在仰头观望天空的可怜家伙,被身穿金甲,印有金蛇纹路的金蛇卫给抹了脖子。 “不好,金蛇卫叛变了!” 许清流大怒,一掌拍出,将几个冲到他面前的金蛇卫震飞。 “洪森淼,你不要命了!” 金蛇卫奋武营校尉,手持钢刀,在雨水下狰狞大笑,“老许,道不同不相为谋,别怪我了!” 洪森淼话未落,人已杀来,冷芒俱现。 “放你娘的屁!你想杀我,做你他娘的梦!” 许清流眼睁睁望着斩魔司的弟兄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金蛇卫轻松取走头颅,不由得浑身炸开一道蛮横气力,将黑铁盔甲全部崩裂! 脚下雨水震开百八十层波纹,纷纷溅起数丈高的水珠! “啊啊啊!” 两道刀罡交错,炸起水花无数。 瞬间,遍地血水中,仅有一人仍然穿着玄黑铠甲,在他周围,是数十个金甲将士! 洪森淼被刀罡震飞,但下一秒,数十个长矛在两道刀罡分开的瞬间四面夹击。 许清流喷出一口洒状鲜血,随后挥刀,整个身子猛地一扭,砍出一圈刀光。 血水飞出,将许清流围成一个圈的金蛇卫,头颅皆断。 斩魔司校尉许清流,身上插着数十长矛,血水染红脚下。 他长刀驻地,死而不倒。 大明街西北通口的防线,宣告结束! 东边,澶畜一拳将徐夜打飞,撞到大明街后青红楼宇里。 “徐大人!” 阿水震怒大喝,但眼里除了怒火,更多的则是深深的绝望! 三品巨兽大妖,寻常兵士的长枪刀戈,根本就伤不了它半分! 澶畜肆意挥舞着磐石双拳,将大明街东部的防线,连人带墙,砸的七零八落。 徐夜与废墟中起身,身上已经被血水打湿,他所幸脱了上衣,露出精壮上身。 “澶畜的命,无论如何也得收下!” 徐夜眼中,闪过冷光。 三品大妖可遇不可求,况且乃是天生恶妖,屠戮人命,岂能不杀!~ 徐夜正踏出一步,一片冷光飞来,险些割破他的面额! “谁!” 在他身边废墟中,冒出三个黑衣人,其中有一人戴着玄黑鬼甲面具。 这个面具,有些熟悉。 “九杀阁,冷葵花。” 冷葵花尖锐的声音在大雨中显得尤为幽怨,赵渊花了重金,请了九杀阁两位在榜高手赶往京都。 他冷葵花接的单子,就是杀了徐夜。 徐夜万万不会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赵渊竟然还想着要他的命。 “就是你杀了司空影?” 两把细雪冷刀在他手中轻快旋转,下一秒,他动了。 徐夜起剑,原地双脚划出阵型,以一剑对双刀的阵,北玄剑诀“半生花!” 只见徐夜巍然不动,但在冷葵花接近自己一瞬间,双脚在方圆之间瞬间移动,随后剑气随着双脚的移动而移动、变化、起势。 双刀竟然丝毫进不得徐夜身! 另外两名黑衣刺客则在替冷葵花处理间隙之时,被徐夜勘破破绽,两剑天雷给电成了焦炭。 徐夜手腕翻转,天象剑上瞬间涌出一道雷芒,一条雷龙虚影正盘旋在徐夜身后。 紫雷环绕,霹雳作响! 冷葵花惊惧地无以复加,双眼竟生出恐怖神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说,徐夜斩杀司空影这件事之前在他眼里就是笑话,那么如今在他眼里,就是个令他愈发绝望的导火索! 徐夜紫色双眸冷影闪过,淡道: “天象,雷龙!” 青楼废墟中,没有人注意到,那里闪过一片转瞬即逝的雷光。 徐夜飞出废墟,整个人浑身像是被洗过一般,洁净无瑕。 一股浑厚的天地之势包裹在他面前,身前数丈的废墟杂物全部被这股气给震飞。 这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磅礴真气,不可抑制地从徐夜胸腔中发出极为躁动的声音,好像在向天下宣示着众生皆为蝼蚁! 不对劲,这种气息已经完全不在破境的范畴内了,这股真气比之前提升了十倍不止! 徐夜猛然握拳,一个气旋瞬间在拳头形成的瞬间凝聚,随后炸开! 一步入四品,与感悟真气流通的冥想顿悟不同,纯粹依靠生死杀伐调动体内真气流转的破境,堪比玉石。 此时的徐夜还不自知,他已是四品境界中,天下无敌。 远在某处荒地的宋北桥面色微滞,苦笑道:“好小子,居然一下子成了四品气盛,站在了整座天下的四品修士之巅呐。” 儒教青龙,抬头便啸春风。 道教雷法,压心可引天神。 佛教金身,合掌如现真佛。 刀剑拳三修,修而不杂。 武夫体魄堪比一流,功法气血一样不弱。 除此之外,更是成就四品气盛修士,站在天下同境之巅。 “啧啧啧,怪物,怪物啊......” 宋北桥摸着身边女童的头,无奈笑道: “你小子啊,哪里是什么三教合一,分明是个合天下万道的小圣人了。” 第97章 魔气煌煌,浪潮逆转(高潮) 皇宫的铁龙大门缓缓开启。 片刻之后,先是一骑飞奔而去,再是数十骑紧随其后。 再后面,一队穿着银色软甲罩衣的甲士,约莫百人,从皇城大道的分叉口飞奔而去。 大内高手李临泉,一身霸气红衣,在其余大内高手的簇拥下,出了龙门。 在大内高手之中,与不常出手的朱济修朱貂寺的神秘莫测不同,这位皇宫中为数不多可以称为大太监大宦官的李貂寺,他的恐怖内力,却实打实的刻在京城众人心中。 动荡时期,一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亦或是和赵渊走得较近的文臣武将,但凡稍有动作,便会被六镜司直接拿下,更有甚者,反应地厉害的,直接被李临泉一掌击毙。 先斩后奏,此乃景武帝特许! 即使城外兵临城下,人仰马翻战火四起,可这深宫之内,却仅仅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变得异常寂静。 那反应最为激烈的,国相所掌,御史大夫的学生,翰林书院方笑如,此时已经毙命。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上阴学宫的儒生。 但此时此刻,他的人头已经被六镜司总司薛愁鹊提着来到了钦天监探星楼脚下。 陪他作伴的另外两颗头颅,则是被赵渊收买的御林校尉周坤林以及六镜司副司洛永富。 “禀陛下,翰林书院掌书,方笑如,撺掇人心,妖言惑众,已被李公公当场掌毙!” “逆臣贼子周坤林、洛永富,也被臣亲手斩杀!” 三颗头颅被雄武男子掷于地上,滚落在一种钦天监大臣们的脚下。 景武帝冷哼一声,“方笑如,张弼之的人。” “国相那里有什么动静?” 景武帝望着远方,淡道。 “国相大人将自己锁在府中,没有动静!” “嗯,其余大臣呢?” 薛愁鹊抱拳,望着四周围观的一众钦天监官员,包括赵阴山在内,厉声高喝道:“禀陛下,臣已将行为可疑相关人等擒于武斩监,无人再敢异动!” 景武帝点了点头,望着外城废墟心中微痛,随即微微一叹,“济修,好戏该收场了,带上平乱卫去吧。赵渊的命,暂且留下。” 早已按捺不住的朱貂寺眼里闪过一抹畅快的寒光,躬身道:“臣,遵旨。” “薛爱卿,你也去吧,让世人瞧瞧你们六镜司的手段。” 薛愁鹊喜出望外,赶紧谢恩道:“谢陛下!臣定将叛军斩杀殆尽,护我大楚国威!” 赵渊没有想到,许多与赵渊勾结的大小官员也没有想到,皇宫之中,除了金龙金蛇两卫,以及贴身皇帝的金吾卫之外,竟然还有一支御林军! 其实这些大臣们,只是平日里与赵渊走得近些,或者因为妖女的买卖被赵渊所掌控,但最多也仅仅是结党而已。 谋逆叛乱这种事情,他们压根想都不敢想,且不论皇宫御林军兵力布置十分隐秘,比如多出来的这他们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平乱卫”。 光是六镜司的薛愁鹊,他监管各部,心狠手辣谁人不知,六镜司的一众高手则是更不用说。 还有那些大内高手,就算不轻易出手,可这些成了精的大臣们可不会认为他们都是泛泛之辈。 最最重要的是,景武帝可称一代明君,只是对于朝堂之事并无高明狠厉的整治手段罢了,但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何故要反? 北凉王陈义羽陈兵二十万,与景武帝乃是过命兄弟。 西边幽州侯赵杀燕,掌兵十万,其祖辈乃是拼死救下先帝的三将之一,代代忠臣,替大楚镇守西境。 赵家祖训,北燕一日不灭,赵家后人一律以“杀燕”为名,不得更改! 有这样的猛人存在,就算赵渊攻下皇城,又守得了几时? 许多大臣面如土色,犹如将死之人,即便没有参与叛乱,但就论与赵渊结党这一罪行,又怎会逃得一死? 杀气森然的平乱卫涌入外城,人人身穿精炼锁甲,寻常刀枪可挡七八。 东边的防线几乎入水银泻地般崩溃。 二品大妖奎雾,原身为山中恶犀,此时化为人形,屠杀着剩余的甲胄兵士。 一道身影翩然而下,紫色剑袖招摇,长发未挽,在雨中却丝毫未被打湿。 “女人?” 奎雾狞笑一声,望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粗声粗气道: “小娘子,雨里受冷,不如与我去闺中一叙?” 女子从背后的紫檀木剑匣中取出一剑,铺满镌刻的小巧文字。 “惊蛰!” 铿锵一声,英气秀气集于一身的紫衣女子抖起手腕,剑光一闪。 霎时,一股剑气席卷大明街东,地上的积水如同受到狂风吹荡,海浪般涌向奎雾。 奎雾一掌排开,水面爆开妖气。 水幕碎裂之下,女子持剑飞来,破开奎雾面前水雾,眼花缭乱般地无数剑气尖啸。 “惊蛰?呵,她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宋北桥抚掌大笑,这个昔日上门要挑战自己的女子,着实有些生猛,二品大妖说干就干。 惊蛰的剑气十分诡异,时而宏伟可斩断残垣断壁,时而细腻偏要射入奎雾眼中。 奎雾大骇无比,自知遇到麻烦了,也不藏手。 只见他猛然吸了一口气,随后身上的衣服被炸碎,露出银灰色的犀皮,不断膨胀。 惊蛰哪里会放过这般机会,娇喝一声,“伏龙!” 只见剑刃之上,俨然一条伏龙俱现。 奎雾的肚子膨胀到了极点,张开嘴猛然一喷。 一阵汹涌如同狂狼的大雾喷涌而来,那伏龙剑气遇到这诡异的雾手居然被瓦解腐蚀了个干净。 “雾生鬼神,入我死槲!” 奎雾眼里闪过贪婪,“不要觉得可惜!待你化为脓水,还能与我化为一体,呃哈哈哈!” 银白雾气化为妖怪一般,冲向惊蛰,惊蛰右手持剑,左手猛然以掌的姿势挥击在右腕之上,只见她娇喝一声。 “大浪惊邪!” 霎时,她左臂中,一道蔚蓝气息不断流动,源源不断地冲入右腕,随即攀至剑刃当中。 惊蛰剑剧烈颤动,好似要脱离出去! “万林在压,不法不抗,陆沉天下,海当掌尊!” 惊蛰秀丽的脸上布满汗水,而笼罩在她身上的真气也轰然破碎,大雨落在她淡薄的娇躯上。 终于,在大雾来袭之时。 紫衣女子浑身,已经变为蔚蓝海色,惊蛰剑中,喷涌出百丈海浪! 一条由海水铸成的海蛟龙,怒吼一声,瞬间将大雾击破! “什么!” 奎雾惊呼。 惊蛰露出一丝痛苦神情,大喝一声,“去!” 一条百丈水龙!瞬间压身而上! 片刻间就将雾妖吞噬殆尽,但随即便好似失了控一般飞向穹顶,地上的惊蛰浑身被打湿,头发散乱地遮着脸。 只见她喷出一口粘稠鲜血,惊蛰剑掉落在地。 “又,又失败了,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掌控么......” 同一时间,天空中那条犹如神仙显灵的水龙猛然炸开,化作滔天海水降落在整个大明街! 被三条天龙虚影环绕的徐夜也不可避免地被大浪浇灌了个透。 在他身前,天象三龙,火、水、雷正朝着大妖澶畜龙吟阵阵。 “小子好生了得,竟掌三种天象,咱家倒是闻所未闻。” 一身朱袍的朱济修在他不远处,尖声淡笑。 绝顶天才可掌天象,但化之为龙,可不仅仅是天赋那么简单了,在他认知之中,仅有陈风雷可掌天象雷龙。 徐夜瞄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大抵是个宫中宦官的男人,没有说话。 “这恶妖皮糙肉厚,弱点大抵在他眼睛。咱家来将它定住,小子你尽管施展一身本事,将其诛杀,在圣上面前,咱家好给你请功!” 只见那朱济修袖中忽然飞出一条玄蟒,瞬间就由几寸变为数十丈长,盘旋在断墙之上。 “杀水!” 玄蟒围着体型已经愈发庞大的澶畜不断游曳转圈,一圈圈黑色的水竟然凭空涌出! 朱济修踏地飞空,一指递出,真气犹如利箭射入澶畜眼中。 那道道黑水猛然变为绳索将澶畜捆住,澶畜的表皮居然都被微微腐蚀,冒出黑烟,它朝天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 徐夜正要欺身而上,一道身影迅速从二人身旁闪去。 “李公公!” 李临泉从朱济修身旁经过,喝道:“薛总司被大妖重伤,咱家要去救人!” 还有大妖! 徐夜大惊,正要扬起手中天象剑。 刹那间,天空雷声轰鸣。 一道粗达十丈的惊雷轰然降落在疮痍大地上! 远处,摄人心魄的黑气滚滚而来,竟然遮盖住了整片天空。 “不!” 不是黑气,是魔气! 澶畜双眼猛然变得漆黑无比,只见它浑身冒出森冷魔气,那捆绑在它身上的玄水锁链瞬间崩落! 澶畜怒吼,居然连声音都变得异常嘶哑可怖,一脚踏下,地面便生出一条裂缝。 同一时间,那被水龙击中的奎雾化为本体,同样是浑身漆黑魔气包裹,狰狞独角上布满魔障气息。 南边,一条布满荆棘木刺的树龙,吐出一口魔气。 朱济修大骇,“怎么回事!” 望着瞬间实力起码攀升至二品巅峰的大妖,徐夜沉声道:“是魔气!被这些黑气沾染了的妖物,全部变成了魔妖!” 徐夜终于知道,先前自己隐隐发凉的原因是什么了。 在有些预感的那天夜里,那只狼妖,与此时此刻的澶畜大妖,分明都是被魔气侵染了。 就在这时,徐夜眼前澶畜面前忽然浮现了虚幻小字: 【种魔化身】 远在数十里外,吴九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滔天的魔气自然没法逃过他的眼睛。 “不好了,小野,不对劲了,不对劲了!” 吴九鼎腾的一下起身,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不止他一人,京城中蛰伏着的一众江湖高手,都纷纷现身。 魔,乃是禁忌,与妖不同。 在整个天下,无论何时何地,魔都是人人皆诛的对象。 魔的出现,令那些想要坐山观虎斗的众人全部逼了出来,三大学宫,不断有人向外涌出。 城外,龙虎山道士风草不沾,正火速赶来。 宋北桥恍然停住脚步,青石板上,他的前面,出现了个人。 邓玄庭。 “小宋,好久不见呐。” ......... 钦天监探星楼,赵阴山几乎要吓得双腿发抖。 “禀陛下,真,真的,真的是魔,魔......” 景武帝放在围杆上的双手也有些颤抖,他死死抓紧围杆,竟然将其给捏变形了。 “赵渊,赵渊这个混账,这是想要让朕灭国吗!” 景武帝抓起赵阴山,将他推下台阶,怒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出皇宫,钦天监之人不得出门,不得登楼,凡有透露消息者,皆斩!” “速去!违令者斩!” 第98章 我既真武,真武既我(8000大章 很爽) 少女惊蛰。 大楚剑圣关门弟子,被视为剑圣谷的中兴人物,二品巅峰修士,九楼巅峰剑修。 已经淡出江湖的武当山剑意巨擘郭幼君曾经盛赞过她为“剑意绝顶,只在龙虎山陈风雷之下。” 她有本命飞剑,与之同名。 此时的她胸前已布满血痕,冰冷大雨冲刷不掉。 “原来如此,是魔么。” 惊蛰拿起剑,重新站定,身姿挺拔,与生俱来一股剑意峥嵘。 “大楚律,凡魔者,人人得而诛之!” 少女嘴角微翘,在她胸前盛开的血之花,说不出口的感觉。 “师门律,遇魔,可开本命三剑!” 少女紫衣完全变为蓝衫,仅仅贴在她不算丰腴的身子上,只见她举剑指天,一丝水气在剑尖凝聚。 “本命,惊蛰。” 惊蛰的嗓音忽然变得冷漠疏离,更有两三分决绝。 剑刃疯狂颤抖,似有灵性与之共鸣。 暴雨之中。 风起。 少女紧紧贴在身上的衣衫似被清风吹拂,飒飒作响。 额前的长发,轻松写意般地飞起,露出惊蛰的细腻眉眼。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卦在震位,生发之象,春雷乍动,雨水汪洋。” 惊蛰脚下缓缓升空,生起的气旋将整片雨水震开,完全包裹住上升的她。 条条细小蛟龙状的水柱与之升旋共舞。 “一候,春雷。” 天幕之上,春雷阵阵。 一条虚幻的雷龙影影绰绰,与徐夜和陈风雷的雷龙不同,这条雷龙,竟然通体桃红,犹如浅淡血痕绵延在乌黑苍穹。 “二候,桃花!” 大明街东,竟然突生异象。 在那断壁残垣之中,居然开出了一朵朵水嫩的桃花! 在惊蛰面颊上,沾了雨的桃花盛开着。 它收敛起了轻薄张扬的性子,多了一股水灵灵的静谧委婉。 眼窝深处,有一抹极致的粉色温柔。 雷龙落下,将魔化的奎雾大妖从头电到了脚。 桃花渐渐蔓延到它的身上,它那双漆黑的眼中,竟然本能地露出恐惧。 桃花完全铺满它的全身,随着少女惊蛰一挥剑。 它便化作万千花瓣纷飞。 那奎雾就在这极致温柔的景象中,被悄无声息的抹杀了。 付出的代价是,极度虚弱的惊蛰就这样掉落在地面上。 大雨仍在凶猛地下,好像在应合着这场人间惨剧。 皇宫里一人之下的朱济修被澶畜一拳锤中胸口,倒飞出去数百丈远,不见了影子。 只留下一道血痕。 徐夜好不到哪儿去,罗汉金光已经被打得残缺不已,几乎崩碎。 三条天象之龙也早就被打散,就连儒教的气运青龙,也被打散,短时间内难以再度凝聚。 那澶畜一脚眼看着就要踏来,一道身影挡在了徐夜身前。 “灵武至尊,北芒六极!” 一道幽绿光芒迅速铺开,充斥在徐夜眼前。 罗御来了。 徐夜苦笑,自己算是欠他一份人情了,虽然自己此时仍有许多底牌,还并未陷入真正的危机。 “罗大哥。” 徐夜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 “还有心思笑么,这头大妖实力恐怕接近一品,你我不是对手,快快撤出战场!” 花落间,又有一道身影来了。 他乘着白龙,呼啸着飞过断壁残垣,随后猛然跳落。 青灰衣小道士,武当山一根葱,“裴落在此!” 随着一声低喝,裴落扬起拳头,大喝一声真武荡魔,白色真罡瞬间爆开澶畜的巨足。 “罗大哥,徐夜,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行动不提前知会一声么,我可是从南边一路找了过来。” 裴落拔出四极玄蛇剑,语气看上去颇为不满。 见到火急火赶而来的裴落,徐夜不知为何,胸中气血愈发磅礴起来。 徐夜挺身,生出一股豪迈之情直冲云霄,“今日我三人,一起合力杀了这大妖如何?” “徐夜,这可是一品大妖。” 罗御无奈提醒道。 “好!我与小叶子联手,可杀一品大妖!” 裴落通体纯罡,体玉不断连接在他身上覆盖上一层玉白虚影。 “怎么整?” 徐夜笑问。 “废什么话,干他娘的!” 话落,裴落已经飞射出去! 徐夜已经不想在顾忌,京城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他三教合一的身份,瞒也瞒不住,还遮遮掩掩个屁,所幸大干一场! 他已经憋了很久很久了。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顾忌猜疑,什么乱七八糟的统统甩至脑后,这个世界,以武为尊。 既然决定了向死而生,又何故再畏手畏脚。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冲向前去。 徐夜双掌合十,眼波幽绿光芒随之暴射而出,在他身后,两尊神明被同时请出! 由于四品境界的提升,现在的徐夜已经可以同时请出两尊神明,虽然眼前大妖强的离谱,自己竟然连显界大法都施展不出。 但两尊神明比之前更是又高大了一倍有余,数丈高的真武大帝变得愈发神武,手持神剑,与妖魔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酆都大帝则是更不必多说,恶龙狰狞,铁索飞剑,而徐夜本人,则是化作一道阎罗化身,脸上带着鬼神假面,身上缠绕八条锁链。 地上还在犹豫不决的罗御差点惊掉了下巴,完全不敢相信。在他眼中,徐夜或许是个不可多得的灵修天才,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徐夜居然如此逆天,连续请出两尊快要达到百丈高的神明! “难,难以置信!” 罗御咽了咽吐沫。 这可是只有当世各大道教山门的祖师爷天师级别的人物才能请出的啊! 罗御咬了咬牙,下定了某种决心,浑身贴满绿色符篆似的幽文。 “他娘的,老子赌了!” 那靠云算得上是令所有灵修眼馋的六极光芒阵仅仅贴在他的背后,幻化万千,伴随着罗御起飞,竟生出幽幻双翼。 “真武荡魔,敕!” 真武剑光如同泯灭日月,滚滚而来。 “酆都大帝,六方镇魔印,北阴震杀!” 浑身神威蟒袍的酆都大帝六把神剑齐声大震,在空中盘旋交错随后。 酆都大帝双手猛然合十,六把飞剑化作神光咒印,包揽六方,轰向地面! 徐夜从身上扔出一道锁链,锁链瞬间犹如地狱黑龙般穿袭过去,源源不断地似要将澶畜大妖整个身子完全捆住! “鬼神大帝酉令,敕镇酆都,天下妖魔,敢不死尔,鬼神锁!” 真武大帝忽然爆出一阵伟岸神光,似乎不满再与妖魔齐头一般,居然硬生生又窜出一截,背后生出两道天神旗! “四极玄蛇,水龙!” 裴落也打疯了,他迅速微微闭眼,眉心一抹光亮若隐若现。 “再不玩点真的,这场战斗就没我裴落的份了!” 裴落双手合十。 “神压云霭,魄落尤尤,北有灵,山无形,百年护人,千年护道!” “武当山弟子裴落,借白龙真人离清道法,请青云祖师爷!” 一尊坐在神云之上,神纹鹤飞玄袍之上莲花并蒂而生,鹤发童颜的飞升老祖,青云! 显法! 酆都大帝并三龙六飞剑,死死钳制住澶畜大妖的右身,真武大帝双旗摇晃,似有神龙震怒,座下一龟一蛇化作法术束缚住澶畜左身。 那边罗御的六极阵已经移至身前,并且其中幻化出一只幽绿斑斓猛虎,狠狠扑咬在澶畜头上! “裴落!” 徐夜罗御两人遥声呐喊道。 “青云祖师爷,上吧!” 裴落眼中是神光激荡,整个人与武当山青云祖师爷合二为一。 他修行的请神一术,并非自行修得,而是由离清道长亲自动手灌顶得来,故而与所请之神不得分开。 “诸天炁荡荡,吾道日兴隆。青云不覆日,人间百难消!” 面目和蔼的老道好似化为实体,手中拂尘一挥,雄浑伟力直直灌向澶畜大妖。 除了三尊大妖外,其余叛乱骑兵已经被一股从未在京城中露面过的禁军给杀了个精光。 虽然剩余的九杀阁刺客仍然没有完全除尽,但明面上的叛军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 城中御林军、平乱卫、大内高手甚至一些胆大的百姓们,都纷纷在大明街后观望这场大战。 斩魔司的残垣断壁之后,所有斩魔人摇旗呐喊,长枪驻地,长刀击胸,铆足了劲呐喊。 虽然这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战斗,但这其中参战的三人之一,有一人,是他们斩魔司的校尉,是御魔亲卫,是全体斩魔人的心头热血! “看到没,那是徐夜,是洒家的兄弟!” 陈满仓朝着几个金龙卫的相熟都尉大声吼着。 “青钢兄弟,你没早些回来,经历此等大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呐!” 金龙卫和一众大内高手都双拳紧握,默默注释上方。 就连冷血,杀人不眨眼的平乱卫,也有不少人高声呐喝。 不少斩魔人纷纷喝道:“是啊,经此一战,此生无憾,我等就算死又如何?” 古月,一柄长枪驻在地上,坐在尸山之上,满目憧憬。 原本心底那一丝未能战死沙场的遗憾,也被风吹消逝了。 芈冬青握着剑,眼中男人的身影越发伟岸。 远处。 吴九鼎站在西北方的废墟屋檐下,毫不起眼。 他喝了口酒,呵呵笑道:“赵长京啊赵长京,老子真是替你找了个了不得的小子啊,你这家伙,不用担心后继无人咯。” “不对啊,这小子这次如此崭露头角,岂不成了京城势力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了。” 随即吴九鼎又是一顿,好似想到了些什么,咂了咂嘴。 “老子我一面得救这小子的命,一面得防止他被彼别的山头个笼络去了,啧,说什么也得让赵长京送我一壶他亲手酿的龙虎纯阳酒,否则不干!” 大雨都灭不了的战火,真的就止在了大明街。 却说南面的妖龙名为荆棘,乃是天地所化恶妖,此刻沾染种魔之魔气,更加恶劣,也不破坏,专门吞人。 薛愁鹊被其重伤,幸得大内高手李临泉拼死掩护,才救得一命。 此间,皇城中的隐匿高手,尽数到达。 两仪门楚行豹站立城头,背后一头浑身被黑白两色分为两半的阴阳豹正低声嘶吼。 小枯山白玉,相传此人乃是白帝城白冰的胞弟,一身恐怖剑气已经波及四处。 上阴学宫李锦才、元再焕、景龙绣袍招展,正欲摧功。 “诸位,李某不才,愿打头阵!” 李锦才话落,化为一道光向前飞去,手中一本儒书尽显神威,居然与那荆棘大妖战的不分伯仲。 “不愧是三教中人呐,那大妖,我三招便不敌,李锦才一人独战,居然得心应手。” 废墟上,薛愁鹊苦笑道。 李临泉望着前方打斗的身影,没有做声。 荆棘大妖甩起布满荆棘的尾巴,李锦才跃身躲过,随后大妖冷不丁朝着他吐出一口瘴气,李锦才大惊。 却见一道刀光闪过,直接将那毒气斩为虚无。 “好刀罡,阁下何人?” 李锦才身旁,一身黑衫的冷酷年轻人冷冷吞吐道: “刀剑六阁,裴惊鲵。” 李锦才眼光一闪,原来是刀剑六阁的人,怪不得刀罡如此恐怖。 “师兄还是这般心急,师弟,你我二人可不能让他一人独占了这份功呐。” 元再焕哈哈一笑,袖中飞出一粒黑色芥子,在飞行中化作虚幻的天罗地网。 景龙生性冷淡,不好与人斗法,只见他口中低吟,天幕中显现出一个大字:“石” 在荆棘大妖周身的地面之中瞬间攀升出峭壁一般的险石,将其牢牢困住。 荆棘本是三品大妖,道行不高,除了生出藤蔓也并无其余厉害本事,楚行豹等人只是抱拳观战。 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西北边!” 众人的视线偏移,任何人都不免眼神惊颤了一下。 那远处,四道恐怖百丈身影正在大战,犹如神明打架! 生性风流倜傥的英俊公子白玉喃喃道:“亲娘,本公子这辈子没见过此等场景。” “小小的皇城,倒真是藏龙卧虎。” 楚行豹眼神阴柔,细声笑道。 而此时此刻,三大学宫的现任三大宫主正聚于皇宫。 ......... “刘月,你不是说只是请来了大妖吗,为何竟然有魔,你要害死本王吗!” 赵渊怒不可遏,一面惊惧一面愤怒。 原本刘月说出计划时,他不知为何居然同意了,好似魔怔一般,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看到大妖的到来,还有些侥幸的他在看到魔的存在后顿时生出万丈恐惧。 此乃禁忌,自己就算真的凭着魔登上皇位,也会被天下共逐之! “现在该如何是好!” “刘月,说话!你这个贱下!” 赵渊见刘月始终低着头,一巴掌就要甩过去,这一下他气急攻心,真气都用上了。 “啪。” 诡异的是,刘月竟然纹丝不动。 赵渊有些慌乱,没由来的,原本燥热的身子忽然变得冰冷起来。 “你,你......” 刘月脖子轻微扭动,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好似藏着魔鬼。 ......... “陛下,莫要慌乱,老臣此次与两位仁兄前来,就是想让陛下放下心来。” 上阴学宫现任宫主,修为约莫已经踏入地仙的白发老儒,语气平缓道。 “朕如何能不急!” “上一次京城魔案,朕还历历在目,难道朕要让历史重演吗!” 景武帝的战争才能可谓世上顶尖,可若论武道谋略,还是有些差强人意,此刻连忙问道。 “老爱卿,你有何良策,快快说呀!” 上阴学宫宫主徐淳望了一眼春庭学宫宫主张故萍以及准化学宫宫主黄宣鹤,后者也是点了点头。 “陛下勿虑,京城中的江湖高手,我三大学宫的顶梁柱,都去往现场了。” 景武帝这才脸色稍稍放松下来,虽然那三位国运神仙没有出面,或多或少说明了大楚没有亡国之危。 可毕竟是已经接近百年没有出过面的人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三位是否还会真的现身。 “那三尊魔化大妖,还成不了什么气候,也给我大楚年轻一辈积攒经验,将来遇上魔族,也好有迹可询。” “老臣斗胆,请陛下移步探星楼,以作壁上观。” 景武帝望了眼其余两人,两人都是微微点头,云淡风轻。 见三位学宫圣人如此担保,景武帝这才放下心。 “既然如此,诸位随朕前去探星楼。” 景武帝快步出门,在一众大内高手的环绕下往钦天监走去。 “凡各大学宫,亦或是此战出力者,有功者,朕皆重赏!” 再说徐夜这里,正打的不可分交。 四尊庞大身影,激战正酣。 徐夜完全是打疯了,体内真气好似不会枯竭一般源源不断,浑身更是虚幻,阎罗鬼面下,一条金龙正在他周身缓缓游曳。 北方真龙,在持续为徐夜的体魄延长时间! “天象!” 天象剑与往日更加不同,以往的天象剑好似无精打采的稚童一般,而此刻却凶猛异常! 吐哺四极,威懿万象! 徐夜这个时候,才真正地体会到,那刻在天象剑剑身之上的文字意义。 “天地归怀,万象通玄!” 就在三人合力死死困住澶畜的时候,徐夜居然还有招数! 天象剑瞬间扩大数倍,剑身上忽然萦绕着五彩神光,犹如斑斓神龙环绕其中。 三道光芒化为天龙,齐齐冲杀而来! 分别为水、雷、火所对应的蓝紫红三条天象化龙! 屋檐上,白玉站定,衣袖飘扬,玉佩作响。 “这个裴落,底细深厚,武当一脉,仍旧不可小觑啊。” 在他身旁,站着两位白帝城出身的侍女,沉默不语。 “那个灵修的招式更是从没见过,六极法阵竟可化于万物,凝于万物,果然是最莫测的修士。” “大哥让我们注意的那个徐夜,果然不凡,他虽才四品修为,可这一身神通匪夷所思,寻常二品之人,都拿他不下!” 白玉啧啧道:“这趟京城,果然没白来啊。” “徐夜此人,定要为我白帝城所用!” 白玉暗暗捏拳。 “裴落,继续打!” 罗御生出一龙一虎,狠狠咬着澶畜大妖,大喝道。 眼前真武大帝、酆都大帝各自牵制大妖左膀右臂,裴落便是最佳的攻击手! 青云祖师爷道袍猛张,狂风四起,万千剑影埋伏其中。 “剑去!” 老道怒喝,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木,原因是裴落的气不如徐夜那般磅礴,导致青云祖师的神力不能完全发挥,持续时间也在削弱。 这强横一招,终于将浑身石甲的澶畜大妖打的皮开肉绽! 石甲破开的一瞬,那澶畜似乎受到了刺激,忽然变得极度暴躁,居然一下子挣脱了束缚。 “不好!” 远处的白玉射出一道剑气,化为白蛇。 与那白蛇同一时间到来的,是一朵无比纯净的巨大白莲! 白莲所过之处,柔软神光照耀。 一些筋疲力尽的士兵却觉得体内真气在不断恢复,沧桑的脸庞都多出了几分光彩。 大雨之下。 青城山赵灵素。 姗姗来迟。 “青城山的心莲?” 下方,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吴九鼎,摸着下巴笑道。 原本几乎要碎裂的青云祖师,被莲花照耀,顿时又凝实了几分,强撑着又打出一剑! “赵姑娘!” 徐夜大喝,他已经能感受得出,澶畜大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大妖凶悍之处就在于它的体魄强悍地惊人,但眼前石甲已经被裴落请出的青云祖师剑气击破。 并且随着赵灵素的加入,多分担了一些大妖的注意力,那心莲还在为自己不断充斥着真气! 眼前。 是个绝佳的时机! 利用全部灵气耗费的真武大帝灵体真身,或许可一剑斩之! 就在徐夜盘算着最后一击之时,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龙虎山的道士。 领头的有三人,身背六剑的千剑天师。 一身白衣的斐青婳。 龙虎山道法天师孟树然首徒柴雪龙。 “呵呵,我们来迟了。” 李千剑只是随手布出一道防御剑阵笼罩在澶畜以及四人周围,防止有暗怀不轨之心的宵小出手偷袭。 斐青婳仰头望着双重神明背后的那道身影,喃喃道:“他是......” “呵呵,没错,是徐小友。” 李千剑抚掌而笑。 师兄诚不欺我也。 徐小友果有成圣之姿。 现在的李千剑越发觉得当初与徐夜结下羁绊,带他回龙虎山的决定真是明智之举。 就连祖师堂里的一位看上去只是个看门老道,实则修为莫测的老前辈都无意中透露,他李千剑或许做了件能再续龙虎山百年门楣之威的事情。 斐青婳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当初的青天魔神,也不过如此吧。” 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能够与这般妖魔抗衡了么...... 钦天监探星楼。 景武皇帝大叫一声“好!” “此人是谁!” “朕的大楚,竟有如此惊才!” 景武帝喜出望外,没想到今天这一出,让他看到了不少杰出的年轻一辈。 世间各门各派最怕的,青黄不接之事,在大楚没有出现。 景武帝龙颜大悦。 “禀陛下,这个年轻人便是麟州一案的功臣,陛下亲封的御魔亲卫徐夜啊,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三教合一......”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张故萍所幸也不再隐瞒,直接挑明。 “什么,三教合一?” 景武帝脑中如同炸雷一般,嗡嗡的。 朕自己封的御魔亲卫,居然是三教合一? 景武帝眼神光彩熠熠,随即又厉声道:“朕还说为何京城忽然之间风起云涌,原来是隐藏着这么一位天地之才!六镜司的废物,一群饭桶,至今都没查的明白!” “倘若并非三位爱卿告知,朕还什么都不知!” 准化学宫黄宣鹤笑道:“陛下息怒,我大楚出了这么个人才,陛下应该高兴才对!” 黄宣鹤看了一眼张故萍,后者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徐夜此人,一路走来也极为不易,先前还曾被玄月司的人刁难为妖魔,更是被上阴学宫祭酒李锦才当众羞辱,好在是春庭学宫轩辕青衣及时到场,才避免我大楚损失国之一柱啊!” 三教合一的重要程度,此刻在黄宣鹤眼中,已经与大楚国运仅仅相连了。 “老臣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那上阴学宫徐淳,也没多言,李锦才是他座下弟子,没什么好说的当即请罪。 景武帝眼神晦暗不明。 黄宣鹤立刻上前,“因此,臣斗胆进言,徐夜此人惊才绝艳,日后有望成为我大楚国运砥柱也犹未可知,可他实在过于年轻,更是遭遇各方势力拉拢亦或是对他有所图。” 景武帝点了点头,沉声道:“继续说下去。” “故而臣谏言,陛下应当给予徐夜保护,一来昭告天下,宣示我皇深明大义广施恩泽,震慑宵小,扬我大楚国威。” 景武帝望向远处的眼神越发光亮。 “这二来,也可让那徐夜心怀感激,与我大楚牢牢捆绑于一处啊。” 张故萍抚掌轻笑,徐淳也郑重点头,在大是大非面前,两位醇儒自然心照不宣。 景武帝一拍栏杆,高声道: “大善!” ......... 南边众人已经合力将荆棘大妖斩杀,此刻正在清理战场救助伤员。 李锦才环顾了四周,春庭学宫,龙琴、李寒鸯都到齐了,却始终没见到轩辕青衣的身影。 “哼,轩辕青衣,赵灵竹不来便算了,就连你也不现身么。” 此时此刻,李锦才心心念念的轩辕青衣,却在皇城之后的某处荒凉之地,极力劝架。 邓玄庭一剑瞬出,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宋北桥苦笑连连,“邓大哥,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我呢。” 邓玄庭怒骂道:“当初你小子连累我被龙虎山逐出山门,我岂能饶你?” 剑气嘶鸣,却被宋北桥一扇子轻松挡下。 “哼,玉神扇,看到这东西我就来气!” 轩辕青衣无奈,一时两难,一个是自己的小师弟,一个是根脉相连的渊源客。 “好了,你们俩,打也打够了,谁也奈何不了谁。你们难道不想去看看,徐夜那边怎么样了?” 邓玄庭停下剑,闷声闷气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宋北桥也笑道:“是啊师兄,人家可不用咱们帮忙,自有人争着抢着要去呢。” 邓玄庭眼神不明不白,但他还是收起了剑,拍了拍身子。 “小宋,你这人最喜好胡乱插手,多管闲事,倘若当年不是你,如今我已是龙虎山天师了。” 宋北桥揶揄道:“诶呦,瞧你这话说的,这么些年来,你好像过得比谁都快活吧?西边幽楚边境,北边北凉境地,哪里没有你的身影,你这一身凌厉杀伐的剑气,好歹有我一半功劳吧?” “你放屁!” 邓玄庭转过身去,骂骂咧咧道。 “你小子祸害我一个还不够,竟然勾搭起了陈风雷,叫他好的不学坏的全被学去了,怎么,你跟龙虎山有八辈子大仇啊?” 轩辕青衣笑道:“此言何意?” “陈风雷的性子或多或少拜小宋所赐,之前在青州遇到我之时,对我说什么时常与宋北桥出入风月之地,好不快活。” “还说什么,月亮大,大不过姑娘胸脯,什么月亮白......” 轩辕青衣哑然失笑。 “月亮白,白不过姑娘裙摆!哈哈哈哈哈!” 宋北桥替邓玄庭接了话茬,随即整个人倒飞出去,往京城正门方向飞去。 “他娘的,死不正经的东西。” 轩辕青衣笑道:“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该收尾了,我不在场说不过去。” 轩辕青衣一闪不见,邓玄庭待在原地,痴痴笑了两声。 “你真该好好谢谢我......” 大明街西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此。 城外的龙虎山一众道士、朱济修所领的大内高手们、各大司的官职人员等等。 没有人不识好歹地插手,众人只是在龙虎山千剑天师设下的剑阵外围,远远观望着。 剑阵内。 青云祖师已经消散。 裴落虚弱地乘于白龙之上。 罗御张开双臂,胸中灵阵扩射到最大化,将澶畜大妖彻底罩住。 酆都大帝已经消散。 徐夜眼中射出幽绿光芒,朝着赵灵素喊道:“赵姑娘,请助我最后一剑!” 赵灵素心有灵犀,娇喝一声,眉心莲花缓缓移出。 “是心莲!” 众人哑然。 虽说青城山与武当山一样日渐没落,但历史悠久的其古老秘术仍旧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存在。 “龙虎、武当、青城,道教三大山门,都与徐夜有着紧密关系,他的力量,恐怕远非今日我等之所见呐。” 众人点头。 心莲缓缓飞入徐夜眉心,一种强盛的力量迅速铺满他的全身。 “后生徐夜,请青冥灵帝最后一剑。” “请真武大帝最后一剑。” 剑阵中,瞬间被幽绿神光充斥,就连李千剑等人都看不清其中厉害! “灵体真身,真武大帝!” “真武既我!” “我既真武!” 第99章 真武赐剑,灵帝准剑 京城。 大明街的废墟之上,乌云遍布的穹顶之下。 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 徐夜,化身幽冥真武,两者相性而为一,相属而居合。 此刻,真武大帝既是徐夜,徐夜既是真武大帝! 李临泉被这景象震慑住,眼眸睁得老大,喃喃道: “这,这是!” 一旁的朱济修轻轻拢了拢袖子,云淡风轻地淡笑道: “武当山道场供奉神,荡魔天尊真武大帝!” 薛愁鹊如遭雷劈,惊喝道:“什么!” “原来当初钦天监探出的那道气息,居然就是真武转世么!好小子,居然在京城里隐藏的这么深。” 朱济修回首望了眼皇宫的方向,高塔之上似有人影站立。 “不仅如此,他还掌握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薛愁鹊李临泉两人俱是问道:“什么力量?” 朱济修轻哼,“灵界!” “此人修为不高,但神通可怕,说不定是哪位神人转世也犹未可知,这些,从龙虎山那群人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了。此事倒也值得庆幸,秦王赵渊这场哗变,我大楚,倒是因祸得福了。” 李临泉是个不谙政事的武夫,有些不太理解,“朱大人此言何意?” “这个徐夜,可怕早就被三教,甚至那些个江湖门派暗中接触过。你们也知道这些江湖中人的小部分顶尖门派,向来与京城分割而治。” “近年来陛下一直在分裂朝廷势力与江湖势力的联系,想要打造一个独立于我大楚朝堂的小江湖,也就是太平武库。故而徐夜此人,身负三教合一,更兼多种神通,人脉极广,可堪当大楚年轻门楣。毕竟那三位,可是很久很久没有露过面了,都让某些宵小之辈生出觊觎之心。” 大楚的太平武库,收纳着不少江湖高手,实际上都是吃皇家饭,为皇家卖命。 典型的六镜司薛愁鹊,就是出生太平武库。 “故而大楚国运的小江湖,太需要这么一个天才了。” 李临泉后知后觉,点了点头道:“如今他越早地浮出水面,我大楚就可越早拉拢此人。” “善哉!” 却说剑阵之中,赵灵素与罗御拉开两个角,保护下受伤的裴落,只等徐夜斩出最后一剑。 徐夜内海中,一颗滚圆神光的内珠正在与自己的心脏缓缓融合! 有道神光冲破他脑门,双眼之中化为虚浮的黑土。 仿佛天地之下,只恨苍穹太小,小到只容得下他这最后一剑。 头顶上空,似乎有一位神人以完全真切的面目出现在煌煌大日上空。 “吾,赐剑!” 背后千里之处,又有一位同样威严神武的幽冥帝王高声怒喝。 “吾,准剑!” 两股力量最终汇聚于一处,徐夜手中天象剑前所未有地疯狂颤抖,好似在痴狂迎合两位强者的力量。 剑光百丈,波及四处。 李千剑布下的防御剑阵只在一瞬间就被漫天狂舞的森然剑气绞碎! 大明街西北包括正前方的城门城墙废墟,都化为齑粉。 “不好,快布防阵!” 李千剑大喝,身后六剑齐齐飞出,在空中迅速落下大阵。 “这股气息!” 白帝城白玉伸出手掌,一道漩涡迅速生成,朝他方向飞来的剑气尽数被吸收。 “好强......” 斐青婳呆呆地立在地面,痴喃道。 “师妹,还愣着做什么,快布阵!” 柴雪龙大喝一声,一道白玉神符飞出,此乃龙虎山防御神符“天罡大计”。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四品修士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剑气,就连千剑天师都招架不住! “当年的陈风雷,也不过如此了吧!” 柴雪龙布下大阵这才歇了口气,惊愕道。 身后一位黑衣道士喃喃道:“不,我亲眼所见,陈师弟那次,已经是道教三品,八楼剑修,而如今的徐夜,最多只有四楼剑修!这可比陈师弟当年,强太多了。” 百丈大剑,终于落下。 这道剑气,直接将大明街一分为二,剑气沟壑入地数丈深不见底。 “看吧,我就说,这里轮不到你出手。” 远处,邓玄庭啧啧道。 他并无太夸张的反应,好似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应该的。 倒是轩辕青衣和宋北桥,这两位见识极广的大儒,尤其是同为九楼剑修的宋北桥,大为震惊。 “我还是低估了这小子。” 宋北桥低声苦笑,恐怕那日自己去找他,人家可能压根没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这一剑,哪怕是名满天下的郁孤雁陈风雷等人来此,也不过如此吧?师兄,你怎么看?” 轩辕青衣负手而立,看着徐夜一剑将那大妖劈为两半,继而将其化作齑粉。 “确实强绝,但我恐其气盛而衰,昙花一现。” 这一剑劈下之后,天上乌云渐消。 “自古惊才绝艳之人何其多,就算是三教合一的天纵之姿也不在少数,但纵观这天下数百年,也仅仅出了赵长京那么个怪物罢了。” 邓宋两人,难得地都点了点头,同步一致。 轩辕青衣所说,当真一点不假。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一剑之后,还真有些轩辕青衣一语成谶的意思,徐夜的身影摇摇欲坠。 灵界修为,再度耗光。 好在是踏入气盛四品后,真气足够,此刻还可以勉强站立。 在众人注视下,徐夜缓缓落下。 一个轻柔的身影接住了他,是赵灵素。 徐夜眉心,心莲缓缓飞出,重新回到了赵灵素额头。 众人哗然。 这场危机,眼看着已经解除。 白玉望着底下的徐夜,轻笑一声,带着两位侍女消失不见。 一些不喜露面的江湖修士们也再次隐入京城各处。 皇宫内的大内高手以及一些江湖高手,包括上阴学宫的儒生们也都表面功夫地在与门前的龙虎山道士们寒暄着。 许多甲胄之士开始搜索残兵,救助伤员,整理废墟。 徐夜眼前,天书开启,小自虚幻漂浮。 【斩杀大妖澶畜,吞噬大妖修为】 【渡化为灵界修为,灵界三品:势如破竹】 【渡化为炼气修为,炼气四品:稳如泰山】 【渡化为道教修为,道教六品:初窥门槛】 【剑气锋如冷霜,剑气升华】 【第五楼剑修:初窥门槛】 不愧是实力接近一品的大妖,所得修为居然直接将剑气再上一层楼! 徐夜只觉得自身所消耗的灵气真气再度源源不断地充斥着自己的身体,同时道教元气也愈发磅礴起来。 紧接着,又有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斩天地滋生性恶大妖,得远古先灵遗物:界碑】 天道馈赠? 这是之前一直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徐夜一直在期待天书对此物做出解释,可却没了下文。 “没了?” “徐公子,你,你没事吧?” 赵灵素显得有些虚弱地问道,方才心莲长时间寄存于徐夜体中,对她损耗很大。 徐夜感到自己的肩膀处有一团柔软,鼻腔里,一抹淡淡的幽香传入。 他咳嗽两声,从赵灵素怀中起身,微微站定。 “赵姑娘,我没事。” 徐夜说话间,反而一手轻轻覆在赵灵素小腹,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传渡到赵灵素体内。 “徐,徐公子,你?” 赵灵素呆愣住,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徐公子他竟然还传渡真气给我? 徐夜笑了笑,转过头问道:“罗大哥,裴落,你们没事吧!” 罗御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放心,死不了,倒是裴落,这小子神魂劳累,昏过去了。” “劳烦罗大哥先带他回府里休......嗯?” 徐夜话还没说完,眼角瞥见了一个黑影往东边的废楼通口闪去。 是和冷葵花一伙的刺客! 徐夜双眼微凛,立刻追踪而去。 相比于方才澶畜大妖所在,大明街东明显冷清许多,这里的毁坏程度也自然轻了许多。 徐夜一剑递出,一道剑气直击黑衣人右腿。 那人踉跄一下,倒在废墟中。 隔着废墟,徐夜清楚地感知到,他就在后面。 “嗯?” 黑衣人出来了,只不过他的身前多了个人,确切地说,是多了个女子。 望着紫衣女子胸前的血迹,徐夜冷声道:“想死?” 黑衣人冷声道:“我也是受人所托,留条活路,日后好相见!” 寒芒尖刀与少女脖颈只差分毫,黑衣人的度,把控的极好。 徐夜双手负后,眼神金光一闪,在他袖中一粒金光遁入地面。 徐夜随即轻声道:“好,你放人,我放你走。”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慢慢向后移动。忽然间,他瞥到了自己身前,似乎有一道什么东西的影子。 黑衣男猛然转过头,在他身后,一头螭已经张开大嘴,一团火焰精准地将他焚为灰烬。 徐夜瞬移,接过惊蛰的身子。 “姑娘,你没事吧?” 惊蛰睫毛微动,没有声响。 ......... 京城大门前。 龙虎山千剑天师等人屹立于此,徐夜远远地走来,便见到李千剑朝自己挥手。 “小子徐夜,见过千剑天师。” 徐夜仍旧是对救过自己性命的李千剑抱有尊崇。 李千剑脸上露出慷慨笑意,笑道:“徐小友,今日你力斩魔妖,堪称是为我大楚年轻一辈做出了表率啊!” 斐青婳站在李千剑和柴雪龙身后,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徐夜。 年轻的道士柴雪龙,面目俊朗略带笑意,“是啊,徐夜,你今天真是让我们都开眼了,我们匆忙赶来没想到变成了看客。哦对了,我叫柴雪龙。” 徐夜朝着柴雪龙微微抱拳,轻笑。 “诸位谬赞了,今日这大妖并非我一人所斩,乃是我京城众人合力围杀的功劳。” 李千剑爽朗大笑,看向徐夜的眼神则更加喜爱。 又聊了一些话,李千剑这才告辞道:“既然如此,我便要回龙虎山复命去了,青婳,雪龙,你二人留在京城,以防有余孽,另外圣上想必也会召见,倒是你等便代表我龙虎山即可。” 斐青婳沉默,柴雪龙兴致挺高,“遵命!” 李千剑吩咐完后,朝着徐夜笑道:“徐小友,我龙虎山两位弟子便交由你来照顾了,他日有空当来我无极峰上做客!” 徐夜淡笑,上前微躬身;“这是自然。” 待到李千剑带着一众龙虎山弟子返回时,徐夜望着斐青婳没有多余神情,只是淡道:“斐姑娘。”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慌乱。 “两位,不知你们想要在得月楼中小住,还是到我府上一叙?” 柴雪龙显得极为活络,他直接搂着徐夜肩膀道:“自然去你府上了,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像你讨教......” 城门处,源源不断的御林军从城内涌出,坚守在门外。 京城中,不断有甲士在挨家挨户的搜查着,原因是此次哗变主谋刘月和赵渊还并未被发现。 晚间。 众人集中在徐夜府中。 裴落半个时辰前刚转醒,经过自我调度,裴落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据他所说,这是召唤青云祖师爷的后遗症。 龙虎山的两位自然在徐夜府中,赵灵素、罗御也在。 根据朱济修的消息,斩魔司总司欧阳千河的尸体被人发现,怀疑是被刘月的人所杀,案件具体情节正在调查中。 陈满仓、古月、芈冬青则留在斩魔司处理善后事务,一来欧阳千河殒命,二来一直压着斩魔司的玄月司宣告倒台。 斩魔司亟待复兴。 外面还在传来甲士走动的声音,徐夜喝了口茶。 “赵渊和刘月还没找到,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已经离开了凤都,所以外面还需要小心一些才是。” 柴雪龙笑道:“有甚么好怕的,老徐,就凭你手中三尺剑,来一个斩一个,来那个砍一双啊哈哈哈。” 柴雪龙的性格属于天大地大我最大那种,半天时间就已经和徐夜裴落两人拜了把子,称兄道弟起来。 “嗯,小笼子说的有道理。” 裴落双手捧着热茶,坐在高高的书台上,摇晃着双脚。 罗御站在门外,看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宫。 武威殿正亮着长明灯。 皇帝下首,数十位大臣低着头,战战兢兢。 景武帝正大发雷霆,地上都是被掷出的案牍书籍。 “给朕彻查!” “凡是与此案有关的大小官员,一律查清,敢有包庇者,斩立决!” 景武帝涨红了脸,与生俱来的龙气混杂着沙场征伐的凶厉,让在场众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三天!薛愁鹊要是查不出来,朕砍了他的脑袋!” 赵渊叛变的源头,鱼杏村一案,所牵扯的种种,已经超出了景武帝的底线。 源自对自身过失的奋力弥补,亦或是要借此再次立威的景武帝赵珣,此刻断然是怒不可遏。 “明日若还未抓到赵渊,昭告天下,得赵渊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景武帝余光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国相张弼之,冷声道:“国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弼之面容沉静,拜首道:“禀陛下,老臣无异议,鱼杏村一案罪大恶极,已经触动我国之根本,该当大刑以趋之!” 景武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都退下!” 待到众人出了门,景武帝唤来朱济修。 “派人保护好徐夜。今夜,朕总觉得有些不太寻常,派些太平武库的高手,防止某些人死灰复燃。” 朱济修躬身应声。 “朕听闻你与徐夜一同对付那大妖,济修,你觉得此人如何?” 朱济修眉头紧皱,好似在努力回想,不紧不慢道:“心性至纯,身世成谜,广有神通。” “哦?细细说来。” 景武帝走回龙椅,缓缓坐下,按了按太阳穴舒缓疲劳。 “此人身负三教气运前途无量,此番魔妖入侵,他完全可以置之事外,已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和身份之秘,但其仍然不惜以死力斩大妖,此为心性至纯。” “徐夜不但身负三教气运,还有灵修的身份,更是钦天监口中的真武转世,除此之外,此人竟同时拥有三种天象,兵已经展华成龙,须知普通人掌握一种散形天象已经极为难得。” “这些都不仅仅是天赋和机缘可以做到的,故而臣推断,他定然有个谜一般的身世。” 景武帝缓缓点头,示意朱济修继续说下去。 “至于广有神通,他在这一战之中用了许多法术以及招式,至于他是否留有后手,却还犹未可知。” 朱济修一席话落,老实的没有出声,等待景武帝自己思索。 片刻,景武帝呼了一口气,“好好保护此人。” “另外,她没事吧?” 景武帝望着朱济修,抬眉道。 “陛下放心,公主殿下完好无损。” “嗯。” 景武帝起身。 “给朕掌灯,去文龙殿。” ...... 第100章 皇子龙尸,种魔秘术 月夜。 经过一场变故,京城显得有些孤寂。 某处隐蔽的府宅内,一声尖锐的喊叫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很快,就有一队执法甲士来到了这处亮着灯的府宅门旁。 又过了一会,一队金色甲胄的士兵迅速赶到现场。 金蛇卫武威营都尉,徐四海,身穿着金甲锁子铠,手持胯刀,面色难堪。 宅中的一处地窖内,赵渊的死状极惨,身子仿佛被吸干一般。 在他尸体旁边的石板墙面上,还有一个大概是用赵渊鲜血涂抹的奇怪文字。 “将军,这......” 徐四海环顾了一下地窖,在确认地窖周围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后沉声道:“封锁消息,将尸体秘密运回皇宫!” “是!” 金蛇卫上前,赵渊尸体上发出的恶臭令他们微微皱了皱鼻子。 就在他们碰到赵渊尸体的一瞬间,两道黑虫一般的光点瞬间飞出,吸附在两人的脖颈! “不好!” 徐四海眼尖,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 两名金蛇卫背对着众人,开始浑身抽搐起来,随即露在盔甲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腐黑! “不好!所有人退出去,是尸毒!” 徐四海眼神猛变,大喝一声,随即抽出宝刀。 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若不使用刀气近身肉搏则有可能感染尸毒,但若是使用刀气的话,恐怕会波及到赵渊的尸体! 徐四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整个人迅速上前砍出一刀,随即开始后退,知道贴到了狭小的地窖边缘。 地面上,众人打着火把,望着徐四海在地窖之中无路可退。 “徐将军!” 徐四海双腿微微弯曲,双手紧握住刀柄,浑身紧绷。 等到两个被尸毒感染的金蛇卫离那赵渊距离拉远了,才猛然横劈一刀。 片刻,徐四海跳了上来,吩咐道:“尸体上的尸毒我们没办法处置,这里是何处。” “茗阳街。” 一个金蛇卫答道。 “茗阳街?岂不是离鹰阳街很近?” 徐四海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徐四海眼神微凛,思索片刻道:“你们两个,先去皇宫禀报消息,其余人等留守此处。” “我亲自去请御魔亲卫徐大人前来!” 徐夜府上。 安排妥当了众人住处后,徐夜坐在庭院,暗自调息。 “还好宅子够大,否则还真住不下那么多人。” 除了徐夜以及卢大元一家三口各占两间房外,剩下五间客房,正好分配给了裴落、柴雪龙、罗御、斐青婳以及赵灵素。 徐夜的内海当中,此时正有一个古老的布满青苔和剑痕的石碑。 “这就是所谓的古界碑么,有什么可来头?” 古碑平平无奇,徐夜用真气感知其中,也没有什么回响。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是个无用之物才对,难道是开启的方法不对么。 正欲仔细研究研究,门外传来声响。 “这么晚了,是谁?” 大阵没有启动,看来并非是对自己怀有恶意的,徐夜起身缓缓走到大门前。 “谁?” 门外立刻传来答复,声音浑厚。 “末将金蛇卫武威营都尉徐四海,有要事相求徐大人!” 金蛇卫? 这么晚了,来自己府上,出什么事了么。 吱呀一声,徐夜开了门。 徐四海立刻躬身拜道:“徐大人,乱臣赵渊的尸体已被发现,但其身上被下了尸毒,触碰者及死,陛下有旨,不到万不得已务必生擒赵渊,若迫不得已出手击杀,务必保其全尸!” 徐夜一愣,这景武帝还想留着赵渊做什么,难道是要留着性命当众斩首? 不至于,赵渊死罪必然,但要是当众行刑,未免有失皇家颜面。 “末将没有办法,为了不出意外尽快回宫复命,这才请徐大人出手相助,若有打扰冒犯之处,还望徐大人海涵。” 徐夜点头道:“此事简单,徐将军莫要多礼,我们快快前去吧。” “徐大人请!” 说完,徐夜和徐四海双双消失在黑暗中。 徐府的一处厢房中,一袭白衣也出了门,随后消失在大门处。 斐青婳在房中打坐,望着月光下的一袭白衣紧追着徐夜而去,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抬起头看了眼窗外。 月影稀疏。 这种尸毒极其阴狠,寻常低品武夫修士,距离此毒一丈之内都可能会被沾染。 但对于徐夜这种体魄强度更兼有三道正道气运的妖孽来说,这尸毒还真对他没什么作用。 “徐大人果然是妖魔克星啊,寻常人靠近便九死一生,徐大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以前就曾经听闻徐大人在斩魔司中当职,死在他手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 众人离着徐夜两丈远,嘴上却小声夸赞着。 “见识短浅,那天徐大人一剑斩杀一品大妖你不知道?” 徐四海走在众人跟前,听到了手下的话,不由严肃沉声道。 “呃,知道是知道,只是那天咱们武威营在宫中保护皇上,不曾亲眼见过。” “但是如今一见,果为神人!” 徐夜嘴角微翘,这被人吹捧的感觉,果然还不错。 到了皇宫门口,徐夜心中笑道:“原来这就是皇宫,自己倒是头一次进。” 走过了长长的狭窄宫墙甬道,四处再次开阔起来。 迎面走来极为穿着玄黑长袍,有那么几分像道士装束的官员。 还有一人,穿着与众不同的朱红长袍,头戴黑色高纱帽,面目冷峻。 “是钦天监李大人和大内总管朱大人。” 徐四海朗声道。 朱济修朱貂寺自己倒是有了几分了解。 钦天监? 徐夜冷笑,就是昔日派人来指证自己的钦天监?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赵流马。 钦天监李淄拿出两道明黄符咒和一个古怪罗盘,示意徐夜将赵渊的尸体放在地上。 随着他的一番鼓弄,赵渊身上的尸毒居然真的消失了,化作一滩黑水被黄符给燃烧殆尽。 倒是有点手段。 李淄朝着徐夜微微一拜道:“多谢徐大人相助!” 徐夜摆了摆手,看向了一旁的朱貂寺,朱貂寺微微颔首以示礼数,随后对李淄和徐四海两人吩咐道:“你二人速速将赵渊尸首安顿好。” 两人应声,各自领着人手离开。 朱貂寺慢慢走到徐夜跟前,轻轻细声道:“徐大人,白天一别,咱家有伤在身,又奉皇上旨意速速回宫,却未来得及与你告别,望徐大人恕罪,不知伤势如何?” 徐夜推手笑道:“朱大人乃是大内之首,更是兼领太平武库,可谓一人之下,徐某不过区区斩魔小吏,岂敢被朱大人称尊。” “徐某已经无碍,劳烦朱大人挂念。” 朱貂寺轻笑,细腻的面皮上微微生出褶皱,犹如一池秋水轻起波澜。 “徐大人此言差矣,徐大人原本就是皇上亲封的御魔亲卫,经此一役,恐怕徐大人你在皇上眼中,地位更加不凡呐。” “明日早朝前,定有诏书到徐大人你府上,宣你上殿面圣,到时,荣华富贵可谓是信手拈来呐。” 徐夜望着眼前温顺如此的朱貂寺,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大人,我就借你吉言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朱济修是怎么当上大内总管了,除了一身高深内力,还有着一张能把马屁股给拍圆的嘴。 徐夜与朱济修稍稍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皇宫。 赵灵素站在皇宫墙外,望着徐夜走出大门,随后扭头看了看皇宫。 原地怔住一般的赵灵素,回过神来,跟上徐夜的步伐。 “赵渊的尸体被找到了,刘月却还没见到人。” 徐夜不紧不慢走带街道中,思绪飘飞。 难道杀害赵渊的凶手是刘月? 刘月为什么要杀赵渊,按道理说,赵渊虽然现在人人喊打,但刘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被抓到也难逃灭族。 “按理说,赵渊现在还有些价值才对,如果我是刘月,我估计会暂且留着他,至少利用他为自己制造一个逃之夭夭的机会。” 就这么杀了,还是有些草率。 还是说,赵渊是被别人所杀,刘月压根就没和他一起。 “可能性不大,谁能活捉了赵渊,既是一件扬名的事情,又能得千金万户侯之赏,为何要杀了,还下如此狠手,几乎让皇家连带着面目扫地,” 算了,还是回去研究那块古碑要紧。 徐夜摇了摇头,正想要加快脚步回到府中好好研究一番古碑。 却冷不丁瞧见街道尽头,有一个凄惨的身影! 徐夜的瞳孔瞬间缩紧,眼神中布满血丝,好似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 “刘月!” 这个念头刚刚从徐夜嘴里转变成话语,他就失去了知觉。 身后的赵灵素远远地看见徐夜停住了脚步,她不由娇眉微蹙,等到她走上前,徐夜却忽然发生异动! 只见徐夜脚下隐隐有一圈正好容纳他双脚的黑色鬼火在燃烧着,就在赵灵素瞧见的那一刹那,徐夜整个人瞬间与前方十丈远的刘月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光天化,月之下。 两个大活人居然忽然间改变了位置! 等等,是不是活人,还不一定。 赵灵素赶忙上前,走到刘月面前,却发现刘月面色铁青,分明是死了许久! 但他的双眼却发出悠悠红光,反观徐夜,除了脸色平常,眼睛里也渐渐燃起红光! “哗啦!” 一道黑色火焰,从徐夜与刘月两人脚下那圈鬼火为源头,以极快的速度向中间汇合! 赵灵素赶紧躲开,但敏锐的知觉的还是提醒了她。 “不能让它们烧到一起!” 莲花法术打下,在那两道黑火交合处,却忽然爆出一股诡异的力量,将赵灵素的真气给格挡了出去! 下一秒。 两道幽幽黑焰终于重合! 同一时间,徐夜的身子猛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便再也不动。 赵灵素大惊,她本能地想要去救徐夜,却发现双手触碰徐夜身体的一瞬间,就被一股灼热的气给烧伤一般! 张开手掌,掌心居然微微发黑。 ......... 世界仿佛被某位神明个揉碎了又重新整合起来一般,太阳、月亮、星辰以及河流高山全部都七零八碎地分布在虚空的各个角落。 徐夜缓缓睁开双眼。 “这是在哪?” 他明明在回家的路上,然后见到了,见到了刘月! 怎么回事,这个诡异的世界是什么东西。 虚空好似剧烈摇晃起来,随后,天上的日月星辰开始消失,接着,大地湖泊也渐渐湮灭。 在整个虚空变为黑暗的同时,一个更加黑暗以至于在完全黑暗中都显现出身形的巨大身影慢慢浮现。 一股灼热而又阴冷的诡异气息扑面而来。 这道身影,这道气息,......徐夜很熟悉。 没错,与当初在麟州遇到的青天魔神相同的气息。 “你是魔神?” 徐夜冷声道。 同时,眼前的天书开始变得模糊。 徐夜竭力内视气海,勉强能够认出。 【魔神,种魔】 “果然是你,种魔,刘月......原来如此,就是你发动了这次叛乱么。” 种魔附身在刘月身上,为何无故生出魔气,为何赵渊惨死,一切都有了解释。 种魔浑身好似由比黑暗更加漆黑的物质组成,它虚无的声音飘来,不是在空间中传递,而是直接在徐夜脑中响起。 不仅如此,明明此刻的徐夜神志可谓异常清醒,却始终无法清晰地感知种魔。 它站在远处,真实存在着,但徐夜偏偏看不清,这种感觉,令徐夜死死捏紧了拳头,紧咬着嘴唇。 换句话说,种魔在徐夜眼中,完全就是他自己所构造出来的虚无。 “刘月的肉身,我不喜欢,你的肉身,我很喜欢,美味的灵魂......” 徐夜冷哼,看上了我的身体? “看你有没有命来拿!” “真武敕令!” 徐夜大喝一声,正准备欺身而上,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什么都没有! 此刻的自己就好似一个普通人一般! “怎么可能......” 种魔慢慢地变小,缓缓朝着徐夜走来,虚无的声音再度响起。 “与我结合,你的灵魂将我填饱,你的肉身,也将不再平凡,他值得更完美的灵魂......” 种魔走来,手轻轻放在徐夜头顶。 一股抽离之感透过幽暗的手掌传来。 第101章 翻手为神,覆手为人 种魔的手是虚无的。 除了自己体内的剥离感,其余并无触碰的交感。 徐夜浑身颤抖,偏偏身体好似随着某些东西的离开变得无力起来。 “你将忘记挣扎,忘记痛苦,甚至忘记你是谁,你将消散在虚无中,庆幸吧,人间的一切再与你无关......” 种魔心语尝试着冲破徐夜灵魂最后一道防线。 种魇成魔...... “真是坚韧的灵魂。” 怪笑声。 充斥着四面八方。 种魔好似在因为自己即将亲手摧毁一件天地间最完美的事物而变态般地欢呼狂笑。 徐夜眼前变得模糊,恍惚间。 一道神光在他眼前闪过,记忆好似穿过千百个轮回,遥远的彼方,神光耀荡! 突如其来几乎要将徐夜双目刺瞎的白光猛然冲醒徐夜头脑之中,他浑身剧烈抽动,手臂的肌肉线条肉眼可见地暴起。 “什么。” 在种魔惊喜而又惊疑的目光中,徐夜的灵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回去! 这灵魂的强韧程度已经超出了它的想象。 它再低下头。 正好对上了徐夜抬起的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明明白茫茫一片,却偏偏能看出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悲悯,犹如视之为蝼蚁。 刺破黑暗的白光之中,隐约有神影晃动。 穿破虚空,都能让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种魔本体都感到畏惧! 它有些后悔了,后悔因迷恋这具完美肉身而招惹上徐夜。 顿悟轮回,直面恶业。 以神玄本能,强塑堕魔灵魂。 此之谓。 神性! “去你妈的......” 徐夜眼眸白光炸裂,透过眼眶流射到整个头部,再到整个身子,黑色剑服宛如被付之一炬。 片刻间,徐夜已经化作一个布满白光纹路,通体赤红的形态。 “去你妈的无关!” 徐夜心神齐齐呐喊,已然化为君神之心境的他哪里能够容忍此等妖魔的污秽之举以及妄想将他拉入魔道的行为。 一拳打出,这一拳没有丝毫的真气真罡,仅仅是实实在在的依靠肉身力量的一拳。 事实上,自从鱼杏一案渐渐浮出水面,徐夜的心境已然悄然改变,从最先的心怀至宝的冷漠谨慎,朝着人间沧海因我覆,世间武者皆我臣的睥睨之姿慢慢蜕变。 这其中,也与那位灵界传奇的影响脱不了干系。 然而此时神性的觉醒,已经注定了接下来武道一途,将会少了个瞻前顾后的徐夜,多出个一往无前纵横四海的徐夜。 “老子是徐夜。” “老子是斩魔人。” “老子是北方真龙。” “老子是三教合一。” “老子是刀,是剑,是拳,是天下万道之合!” 随着一声声呐喊,徐夜一拳拳打在种魔身上。 他身上的白光渐渐被不算鲜明的赤色覆盖。 “老子,是人!” 我与我周旋久。 宁做我。 此之谓。 人性。 翻手为神,覆手为人。 没有一丁点真气或是真罡,凭借着纯粹的人之体魄,挥舞着世间无数武夫都想梦寐以求可惜却一再不复返的最原始的拳气。 光影之下,徐夜已经不知打了多少拳。 时间和空间都好似要被打破。 曾有吴九鼎一拳既出便是苍天,仅有徐夜一拳之下,再无虚空。 眼前,什么都没有了。 天书微动,一行小字闪过。 但徐夜还没有停下。 而在外界。 徐夜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罗御布下隐匿的六极灵阵,阻止着狂暴的气息外露。 “雪龙裴落,不要分心,注意外面动静!” 赵灵素双手推在徐夜的背后,缓缓平复他体内暴戾的真气。 柴雪龙,和裴落则站在一旁干着急。 “不好,徐公子体内的真气越来越混乱暴躁,好像快要冲出身体一般,我快把控不住了!” 赵灵素急忙大喝,一波一波滚烫的灼热气息传来,她预感到徐夜的身体恐怕已经处于极限。 越来越滚烫,要将她手掌烧伤了。 倏然间。 一道冰冷气息从她背后传来,缠绕在她的双手上,使得她双手的温度终于冷却下来。 “把手抽出来,否则你也会有危险。” 斐青婳双指的寒气源源不断探出,冷漠道。 “斐姑娘......” 赵灵素一咬牙,猛地抽出双手。 斐青婳替过赵灵素的位置,双手推在徐夜的后背上。 徐夜后背之上,渐渐凝成细微冰霜。 “好像有用,好像有用啊小笼子!” 裴落死死抱住柴雪龙,后者同样捶打着裴落的后背。 “太好了,太好了,师妹,再加把劲呐!” 斐青婳沉默不语,只见她的发丝、额头、眉毛包括嘴唇都慢慢结上了一层惨白的冰霜。 她眉心隐有冰蓝纹印一闪而逝。 周围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徐夜已经冻成一个冰雕。 “不对,师妹你,莫非动用了那个!” 柴雪龙看到斐青婳的脸蛋越发惨白,发觉到了不寻常,惊愕道。 “怎么了?” 柴雪龙没心情和裴落解释,正要走上前去,却被斐青婳喝住,“别过来!” 眼下,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 她不想放弃。 哪怕动用冷霜道心的力量。 这些日子来,自己始终无法介怀当初那个畏惧的自己,无法介怀,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何要成为自己心境的绊脚石。 封情绝爱么,无所谓了。 又是一道冰霜猛然喷出,徐夜脚下的黑火终于完全湮灭。 紧接着,连在徐夜与刘月两人之间的黑火也瞬间被冻结。 刘月被寒气冻住,随即剧烈摇晃,而后终于爆为碎片。 冰块摇动,里面的徐夜睁开双眸,火热余光将上半部分冰块直接消融。 隐约的,徐夜眼中。 斐青婳无力地瘫倒在自己面前。 ......... “什么?” “你是说,刘月死了?” 大内,朱济修匆匆穿好衣服,点好灯,面色有些疑惑。 “是,在下亲眼所见,那刘月与徐夜之间好似有个阵法,在下实在看不出来门道。但是可以看出,徐大人府中的客人,都在极力救护徐大人。” 太平武库高手袁兴符,沉声说道。 “继续说下去。” 朱济修坐在凳子上,倒了杯凉茶大口喝下。 “龙虎山道长斐青婳,用冰霜真气封住了徐大人与刘月,后来刘月的尸体却直接碎裂,但徐大人却自行消融了冰块,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朱济修用泛白的手指将茶杯夹在嘴边,也不喝茶,就那样陷入了沉思,袁兴符定定望着这位貂寺,也不说话。 “嗯,咱家知晓了,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你且先回去吧。” “是。” 袁兴符双手抱拳,缓缓退出,关好了门。 朱济修站了起来,在房中缓缓走动。 刘月,为何要去找徐夜的麻烦,莫非真是他杀了赵渊? “咱家不懂,但是不管如何,这无疑又是大功一件。” 且先不论徐夜又一次斩杀了逆贼刘月,单单说那赵渊果真是刘月所杀,那么徐夜在景武帝心中,就更不一样了。 明天的朝堂,将会很有意思...... 徐府。 天微微亮。 徐夜守在斐青婳床前,若有所思。 望着斐青婳的眉眼,徐夜不由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救下的紫衫姑娘,两位姑娘的眉眼细看都有一丝柔中带刚的坚韧。 在给紫衫姑娘传送真气后,姑娘的反应出奇地平静,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经历过生死。 她只是极为平静地朝徐夜鞠了一躬,十分江湖气味的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江湖再相逢”便一路往南迅速离开了。 想到此处,徐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却忽然瞥见了斐青婳的嘴唇微微一动。 随后,斐青婳的小舌头忽然伸了出来舔了舔嘴唇。 “斐姑娘?” 这是口渴了么。 徐夜从桌上倒了杯茶,再次来到斐青婳床前。 根据柴雪龙所说,斐青婳为了救下因为种魔心语陷入某种痴狂的自己,不惜动用了她体内某种禁忌的力量。 到底是何力量,柴雪龙打死也不说。 但不可置疑的是,如果没有她,自己说不定真的因为不停地出拳,而活活累死。 不仅如此,徐夜从种魔秘术中出来后,明显地发觉自己的双手变得炙热无比,其中好似蕴藏着某种恐怖力量。 在回到房中用意念催动天书时才发现,自己的肉身体魄明显地被淬炼了一遍,也就是武夫的境界,虽然仍然是六品武夫,但那种真罡在肉体中充斥的感觉和以前则完全不一样了。 同样的,因为原本稀疏的拳意靠着却冥拳经才入门,根基未免有些不稳。但经历此一战,完全是又最为根本的肉拳领悟拳意,巩固了根基又凝聚了拳意,可谓意义深广。 拳势也因此得到大幅反馈,直上两层楼,成功跻身第四楼。 不但如此,自己还因为斩杀了种魔分身而得到了【古神拳意】的继承。 “可称六合之祖,亦为八极神通,遥远仙人拳罡最盛,上古神明拳意最猛,是为天痕古神。” 天痕古神么,天象剑、古界碑,如今又是古神拳意,天书将早就不存在于世的神物全都垄断了么。 如今的他,四品气盛修士,六品之巅武夫,二楼刀势、四楼拳势、五楼剑修,更兼修三教,这说出去谁会相信? 自己离那拿起刀剑各自称神,放下刀剑更可称圣的境界,又迈出了一步。 “嗯......” 斐青婳微微轻吟一声,好似有些苏醒的迹象。 徐夜连忙上前,微微探出一缕真气,缓缓流向斐青婳的身子。 斐青婳再次轻吟一声,随即眼眸微颤,在徐夜期待的眼神中睁开了美目。 斐青婳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柔和而又磅礴的温热真气包裹着,她微微转过头,徐夜的英俊脸庞,占据了她的眼睛。 只是心脏微微加快了一拍后,斐青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重新躺下。 “斐姑娘,你,你醒了?” 徐夜有些微微的尴尬,手上慢慢降下真气。 良久,斐青婳什么话都不说。 徐夜站起身子,重重地弯下腰,沉重道:“斐姑娘,徐夜在此,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斐青婳心神微微一动,内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般。 又是良久。 “嗯。” 斐青婳冷冷出声,徐夜这才挺起了身子,微微一笑道:“除了本源真气,你所损失的大部分外气,此刻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你且安心在我府中养伤,至于今日上朝,由我替你解释。” 说完,徐夜微微伸展了一下身子,望着门外轻微的晨光,此时已是凌晨。 徐夜好像想起什么,转过身将桌上的茶水端到斐青婳床前,顺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斐青婳曾经放弃过徐夜,如今宁愿冒着危险动用冷霜道心救下徐夜。 虽然遭到情感上的反噬并且可能会因此受到师父的责罚,但对于解开心结的结果来说,却是斐青婳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 “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斐青婳望着门板微微发愣。 至于徐夜,他压根就没想起这件事。 从斐青婳房间出来后,他便看到了卢大元老两口子已经起床开始为大家准备早饭。 “早啊,卢叔。” 徐夜笑着打招呼,这段时间,自己的院子交给卢大元夫妻两个打理,他很满意。 “公子,怎的起这么早?昨日一场雨下来,这京城温度陡然下降,公子穿的如此淡薄,不冷么?” “这不是早间就要去皇宫么,早早起来收拾一下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皇上见我长得英俊,将公主许配给我也说不定呢?” 卢大元老脸乐呵,会心一笑,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开玩笑。 徐夜跟着卢大元往厨房走去,厨房中,何金翠正在忙活着,望见徐夜进来了连忙笑问道:“公子起了?” 徐夜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锅上蒸的热腾腾的包子就咬了一口。 “老汉正准备烧些热食给公子和客人们暖暖身子。” 徐夜点了点头,咀嚼着口中的包子,含糊不清道:“嗯好吃,好吃,卢叔你们先忙,我去叫他们起床。” 出了厨房,徐夜来到了大厅,发现赵灵素和罗御已经起了。 “赵姑娘,罗大哥。” 赵灵素笑着点头,罗御难得嘴贫道:“怎么起的这么早,莫非是昨晚上没从斐姑娘房中出来么?” 罗御脸色古怪,赵灵素端着热茶,氤氲的热气看不清她的神情。 徐夜倒是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咳咳,胡说什么呢罗大哥,这不是今日我等都要进宫面圣么,早点起来打理一番。” 正说话间,裴落与柴雪龙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哇,卢叔,这粥也太香了吧,里面还有肉。” 在小柴和小裴的欢声笑语中,早饭完毕。 圣旨呢,也如约而至。 赵灵素和裴落的身份,圣旨上已经说的很清楚,至于罗御,则没有多余的赘述。 灵修的身份极为隐秘,即便是有些人知晓了也不会大肆公开,这一点众人心照不宣。 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就出发了。 和昨天一样,走过长长的甬道,走过皇宫宣武殿前的六座拱卫小宫,终于来到了广阔的正宫前。 红墙金顶,白玉雕栏。 恢弘的殿阶共分为五大道,中间最大,其余两边依次递减。 两边站满身穿金色甲胄的卫兵,徐夜等人缓缓沿着中央道路前进着。 在他们前方,同样有一批人早早地到了,站在殿阶下方等待宣见。 “赵姑娘呢?” 就在这时,裴落忽然惊声道。 “嗯?” 徐夜转头,只见到一脸疑惑的其余三,却唯独不见了赵灵素。 第102章 太平校尉,古之界碑 皇宫,宣武殿前。 随着内侍太监的一声传唤,站在殿阶之下的众人开始陆续进殿。 徐夜跟着前面的人缓缓进了宣武殿,随着站在朱济修下首的宣旨宦官猛地一扯嗓子,众人悉数下跪。 景武帝望着复旨而来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诸位平身吧。” “朕今日让你们上朝,想必缘由就不用多说了。大明街一案,在京城引起巨动,妖魔肆虐,烧朕的城池,杀朕的子民,简直是无法无天,有辱大楚国威!” 景武帝语气激烈,声音洪亮,紧接着稍稍缓和道: “不过,大明街一案中,有众多朝廷以及江湖上之人出手相抗,助朕剿除叛贼,诛杀逆党,荡尽妖魔!经此一战,朕发现了不少修为高强的有志之士,令朕欣慰不已。” 景武帝说完,挥了挥手,一旁的宣旨宦官拿着金黄圣旨,高声宣读: “大明街妖魔一案,现已查清,实乃皇子赵渊,意图谋逆,为妖魔所惑,勾结紫安关何万甲、玄月司刘月等发动兵变,另皇子赵渊并玄月司刘月、安麓山等开办妖女买卖,触犯国法、毁国根基、霍乱人心,实乃天人共愤!” “前事不臧,更贻后害,身其事者,罪不容诛!” “皇子赵渊已伏诛,其母荣妃,念其侍朕体事,数十年如一日,确有苦功,将其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刘月、安麓山、何万甲等主犯俱已伏诛,按律,诛九族,择日行刑。” “另,鱼杏村一案,现已查清,涉及官员,按度相罚。监察使姜宇,勾结逆党,主刑谋逆,数罪并罚,满门抄斩;太平司给事郎刘云河,勾结逆党,主刑谋逆,数罪并罚,满门抄斩;中府果毅都尉,勾结逆党......” 徐夜心中咂舌,这倒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在皇帝脚下,听到这么多人被满门抄斩。 大楚向来明正典刑,这与景武帝年轻时的军伍经历不无关系。从株连九族到处以极刑,再到贬为庶民流放边关,凡是一切参与人员,全部按照所犯之罪的轻重被处以刑罚。 那宣旨宦官念完了刑罚之后,稍微平缓了一下语气,随后,再次高声念道:“凡大明街一役中有所贡献者,朕心细数,凡有功者,皆赏!” “斩魔司校尉,徐夜。” 宦官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随即大声叫道。 没想到第一个就是自己,徐夜一愣,随后走到最前方领旨。 “斩魔司徐夜,为鱼杏村一案侦破首功,防患于萌居功至伟,另,其诛杀安麓山有功、诛杀大妖护卫京城有功、寻得皇子赵渊有功、诛杀刘月有功。” “朕闻褒有德,赏至才,今徐夜宿卫中正,宣德明恩,擢升为斩魔司总司,令册封太平校尉一职,赏金千两,锦八百匹,东海明珠十颗。” 徐夜双手死死地握紧,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斩魔司总司?让自己当斩魔司总司? 仅凭这一件功劳,就让自己从一个副校尉直接升至从三品的斩魔司总司,这里面若是没有什么门道,谁会相信。 众人更是一阵讶然低呼,但大多数人所关心的,并不是徐夜擢升为斩魔司总司这件事。 毕竟欧阳千河惨死,许清流也阵亡,斩魔司上层战力人才凋零,更兼有玄月司倒台,魔教肆虐,故而斩魔司亟待重建振兴。 而徐夜,在斩魔司素有威名,此战更是带领众人护城有功,一时间在斩魔司中威望无人能及,由他带领斩魔司走向重建或许最合适不过。 所以无论从威望、民心、实力亦或者是对徐夜的拉拢各个角度来看,都无可厚非。 就连国相张弼之,兵部尚书程烨等人,都不断点头,以表赞许之意。 但册封徐夜为太平校尉,这其中所蕴含的含义,众人未免会更多的推敲推敲,毕竟这个名头和御魔亲卫差不多,都是很有门道的,绝不仅仅是个挂名虚职而已。 要知道,包括徐夜,太平校尉一共也只有两人,上一位,便是总领大内还兼管太平武库的大内总管朱貂寺朱济修! 朱济修是何许人也,独揽大内,景武帝之下第一人,就连国相张弼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况且,就连出生太平武库的薛愁鹊,都没能获此殊荣。 那么就不免为给人带来遐想,这是不是代表着,徐夜很有可能,在将来接替朱济修,正式成为那空虚的太平武库掌库司的职位?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夜起身,随后退到人群当中。 “春庭学宫轩辕青衣。” 嗯?轩辕先生也来了,怎么没见着?徐夜一愣。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拜道:“禀陛下,轩辕师兄今日于春心竹林中破境闭关,至今未能结束,故而不能进宫,还望陛下责罚。” 景武帝一愣,众人也是一惊。 “李寒鸯,朕听闻轩辕青衣因为某些缘故跌境至儒教二品境界,莫非,他将要再回一品了?” 这期间仅仅过了两年不到,轩辕青衣竟然又要升境了? 在场的上阴学宫李锦才脸色冷漠,没想到轩辕青衣又要重回一品了。 李寒鸯答道:“禀陛下,正是如此,轩辕师兄两年前被宵小所害,故而跌境,却在二品之中领悟了更多曾经没有注意的心得,如今即将重回一品境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景武帝点了点头,示意宣旨宦官继续下去。 因为轩辕青衣已经是春庭学宫的大祭酒,并且又不入朝为仕,所以给他的赏赐大抵是一些国库宝阁中的典藏书籍以及先圣遗墨等等。 接下来,便是春庭学宫的李寒鸯,龙禽以及上阴学宫李锦才,元再焕等人。 再奖赏了一番大内高手和六镜司之后,宦官很快就报到了江湖高手的名讳,但很可惜,无论是已经被发现了身份的小枯山白玉亦或者是没有被发现的两仪门楚行豹等,都没来领赏。 倒是报到武当山裴落的时候,景武帝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就是裴落,是武当山白龙真人离清的徒弟?” 裴落自然回答是,景武帝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夸赞裴落有超越离清道长之姿。 等到柴雪龙代替龙虎山师门领赏完毕后,问到斐青婳之时,徐夜上前道:“禀陛下,斐姑娘在臣斩杀刘月之时受伤昏迷,身体抱恙,故而今日未能进宫。” 景武帝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徐夜代他好好照料斐青婳。 接下来,便是一些大臣上前向景武帝汇报情况。 就在景武帝即将宣布退朝之际,宣武殿外,响起传话太监的嘶吼声: “北凉王世子陈冷萧到!” 景武帝刚要起身的身子微微一顿,但同时神情忽然有些兴奋和期待起来,“冷萧来了?快快宣见!” 徐夜一愣,北凉王世子? 随着一声宣见。 一袭青衣锦袍的俊逸男子快步走上殿前,身后,还跟着两人。 徐夜望到来人时,不由一愣。 “袁大哥?” 一袭青衣的袁青钢朝着徐夜微微一笑。 “臣陈冷萧,参见陛下!” 景武帝脸上挂着惊喜的余韵,他面带笑意连忙示意陈冷萧起身,“冷萧,如何来了京城?” 陈冷萧微微一笑道:“启禀陛下,臣受父王之命,特地八百里加急星夜赶来,在带来捷报的同时,还带来我北凉高手十名,并北燕上将赫连武金的坐骑“白龙”,敬献陛下,以壮我大楚国威!” 景武帝赵珣面露喜色,北凉王陈义羽前方大捷,并在京城遭遇变故后第一时间送来捷报,并由其世子亲自送达,无疑是在提醒世人,北凉王陈义羽对于大楚的忠。 只要谁胆敢谋逆,北凉大军南下几乎无人能挡。 景武帝接过由朱济修递上来的陈冷萧手中的捷报,不由大喜,急忙向诸位大臣称赞道: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贤侄在莽山一战,大破北燕,歼敌五千,竟杀得北燕上将赫连武金重伤落马而逃!” 景武帝微微俯身,眯着眼睛望着下首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你们可知那赫连武金是何须人呐?” 一位身穿三品官府的中年男子持牌出列,朗声道:“赫连武金,此人乃是北燕大帅乌占壅手下第一猛将,此人不但有着极高的武道修为,并且极有战场远谋,深知兵法,曾经在西边战场屠杀了三万蜀军,一战成名。” 景武帝面带笑意,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北凉王世子,竟然杀得那赫连武金落马而逃,真是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呐,我大楚踏破北燕都城之日,近在眼前呐。” 徐夜双手勾在一起微微摇晃,心想这人可真是会说话,既拍了皇帝的马屁,又引得北凉王世子陈冷萧的笑意。 “好!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朕心甚慰!” 陈冷萧身后,除了袁青钢外,另一人则是北凉十大猛将之首董雄虎之子董云深,任职北凉轻骑军“青羽营”校尉。 没多久,北凉王世子陈冷萧被景武帝召到后殿,其余人都各自下朝。 徐夜在裴落等人的环绕下缓缓走下台阶,一路上不少不大不小的官员都过来与徐夜道贺,徐夜并不认得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应合着。 台阶上,一位青衣男子一脸笑意地望着这个场景。 袁青钢找到在台阶下等着自己的徐夜,故意装作谄媚道:“徐大人,如今乃是斩魔司总司了,真可谓是一步青云,可喜可贺啊。” 徐夜苦笑道:“袁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原本还在担忧自己不能胜任,如今你回来了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总司大人放心,袁青钢定然好好辅佐。” 袁青钢虽然面带轻松笑意,但言语之间仍然很守规矩,徐夜也是微微无奈。 一直到了斩魔司之中,袁青钢才稍稍瓦解了嘴巴里的恭敬,微笑道:“兄弟是兄弟,但在斩魔司之中,断然不能坏了规矩,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徐夜,你莫要再推辞了。” “嗯,对了,袁大哥,你是怎么跟北凉王世子一道回来的?” 见袁青钢如此坚持,再者也确实有道理,徐夜只得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 “新一批不死骑已经训练完毕,我总不能一直呆在那里吧,陈风雷也走了,正好北凉王听闻此间变故,那叫一个怒字,当天就下令让刚刚打完一场胜仗的世子殿下星夜回京,我呢,自然也在队伍之列了。” “倒是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大事情,不但大破麟州魔教,我还听闻你斩杀一头二品大妖,在大明街叛乱中居功至伟啊。” 徐夜朗声道:“哪里哪里,都是靠着裴落他们帮我限制住了大妖我才得以斩出一剑。” 下午,斩魔司上下在职人员全部聚集在高台之上,徐夜坐在铁兽椅之上,开始提领众人。 因为目前斩魔司中上层人员凋零,徐夜直接把陈满仓和袁青钢安排当上了乙字营两个正牌校尉,古月则擢升至甲字营总统令,总领撞龙、开山、地火三大骑营。 此外,还给裴落安排了个丙字营副校尉的虚职,贺罗山资历最老,被擢升为丙字营正牌校尉,芈冬青则擢升为丁字营校尉。 玄月司倒台,斩魔司重建在即,这几天众人一直在重新收拾建造斩魔铁阙。 徐夜则思索着,这斩魔司好歹也是自己的了,是不是该在此处也安排一处防守大阵呢。 晚间,在与众人得月楼之上酒水痛饮一番过后,徐夜去得月楼赵灵素的房间找了一番,但还是没见着赵灵素的身影。 徐夜所幸也不在深究,想到斐青婳还在自己家中静养,便让柴雪龙打包了一些吃食,连带着裴落和罗御一起回了府中。 裴落现在也不回自己家了,罗御受徐夜邀请这些日子住在徐夜家中,他倒也没有推辞。 徐夜回到府中,却见到斐青婳已经在大院之中走动着,脸色基本恢复地差不多了。 “斐姑娘,身子可是好转了些?” 柴雪龙将打包的食物交给了徐夜,便和裴落勾肩搭背地走到了内院,罗御也打了个哈欠,朝徐夜使了个暧昧眼神便回了自己房间。 斐青婳见到徐夜,轻微冷声道:“嗯。” 徐夜点了点头,笑道:“我给你带了些吃食,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还有甜食,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斐青婳打断,“谢谢,我不饿。” 徐夜嘴角的笑意凝滞,随后平静道:“我放在桌子上,斐姑娘要是饿了便自己拿把。” 说完,徐夜便回到了自己房中,既然她斐青婳不愿意给自己好脸色,那自己也无须再多说什么了。 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自己在昨夜差不多都以真气的形式还给她了。 洗了个澡后,徐夜坐在床上,气息内探。 气海之中,本源真气再度朝着那个古界碑缓缓探去。 “真气到了界碑周围过后,就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什么感觉都没有,到底是何缘故,莫非,需要什么特殊的打开方式么?” 徐夜不信邪,微微施加了三教之力,三道真气融为一体再次朝着界碑探去,界碑这一次稍微有了点动静,但是却是抗拒的姿态,一股猛烈的斥力将徐夜探去的真气全部震开。 徐夜再度换气,体内精血铸成的真罡气息雄浑地冲去,这一次不再是缓慢而又小心翼翼的打探,而是铆足了劲要将界碑周围的气给冲破! “什么!” 但令徐夜震惊的是,所有真罡,竟然全部被它给吞噬了。 先前遇到柔和真气时它以刚克柔,如今遇到暴戾真罡却又以柔克刚。 “有意思,真有意思......” 徐夜不信邪,随手探出一丝灵气。 就在幽绿真气靠近到界碑之时,异变突生! 第103章 界碑刑徒,向死而生 界碑古老遍布青苔的表层上,忽然裂开了虚幻的裂缝。 裂缝之中,白光爆射而出。 徐夜眼前一黑,随即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一股吸力猛地拽了进去。 “这,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界碑内景?” 徐夜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望无垠的星空之下,星空之下立着十二道巍然矗立且形状各异的古怪大门。 每道大门之上,都有一道气息极为罕见且极为浓烈的剑痕。 其中,共有十一道巍峨青铜古门之上,都被如同盘龙似的粗达一尺的巨大锁链牢牢锁住。 唯有一处,门上锁链已经散落在地上,大门两道的缝隙之处,似有幽光。 “十二道门,仅有一道可以进么,这个内景,到底代表着什么?” 徐夜没有随意乱动,站在最中央的古阵中心的卦位上沉思。 界碑...... “方才,我使用灵气探入界碑,这才进入了此方内景,莫非......” 徐夜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莫非这个界碑内景,是可以沟通类似灵界那样的限界么? 徐夜缓缓走到似乎代表着灵界的门前,在他脚下,那大阵的纹路忽然开始猛然转动起来,发出诡异的光芒。 灵界大门猛然打开。 里面,是一片刺眼的景象,徐夜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大跨步走了进去。 白光消失,徐夜仿佛踏入了实质,脚底下传来踏实的反馈,徐夜睁眼。 里面并不是他自己所想象的宽宏盛大的真实灵界样貌,相反,居然是漆黑诡异的一方牢狱般的石室之内。 周围都是灰暗的石板铺叠着,正前方,立着一块六方石碑,石碑之上,似乎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羊皮卷古籍。 不算狭窄但也绝对称不上宽大的石室,被四周破败墙壁上的六道烛火照亮。 墙壁之上吗,似有一些斑驳的剑痕,年代许是太过久远了,已经没有多少气机。 几具骷髅架四纷五落地遍布在石室的地面上,看样子有些年代了。 徐夜缓缓移动脚步,慢慢来到最靠近自己的一具骷髅旁小心翼翼地蹲下,随后谨慎地伸出手翻动着骷髅身上的衣物,没一会而便从中取出一本泛黄书籍。 看上去貌似是一本灵界功法。 “这些功法的修炼都是以内气六脉,并五脏辅以修行的法门,方式居然如此古朴,恐怕有些年代了......” 徐夜继续往后翻,居然在一页空白上发现了这具尸体的主人亲手撰写的一段文字。 “吾乃第六任灵界刑徒,刑徒者,掌外界灵修死罪杀生之权也。因发觉灵界界碑之秘,误入其中,遂不得出,吾空有一品境界,奈何含恨将死。” 灵界刑徒?掌管杀生? 徐夜沉吟,难道是类似执行官的角色。 “这里面的文字里,也提到了界碑,看来我的猜测不假。” 徐夜吹了吹灰尘,轻轻掸了掸书页上,继续阅读下去。 “界碑,乃天地之惊奇物,可融于心魂之中,但原主身死,其便复现。故吾猜测,将有传承,凡有后来者,切记,界书之传承异常玄奥,切不可使灵气探之,否则将被吸干灵力,永困于此处。” “另有成功之后辈,可带走吾生平所学以及佩剑,吾,死之遗赠,聊以慰藉......” 徐夜突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再回过头去,却发现先前自己进入这里的那扇大门早已不见,周围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壁! “完了,我这是同这些前辈一样,被困在此处了?” 徐夜起身沿着四周走了一圈并用手掌发力触碰,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真气倒是可以使用,可是打到墙壁之上犹如海水浸入了海绵无声无息。 徐夜望着手掌沉默不语,他确实是被困在了此处。 短暂的沉默过后。 徐夜将目光放在了正前方那石碑之上的古书上,根据第六代刑徒的提示,貌似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这被称为界书的东西上面? 界书静静地躺在石碑之上,没有一丝气息波动,完全不像是任何一个有灵气的物件。 徐夜没有贸然动手,他记得,前辈书中提过,不可用灵气探析界书,那么其余人是否还有提示呢。 徐夜走到了墙角的一具骷髅身前,只可惜,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一处巨大的石块背后,倚着一具骷髅,在他的身后的石块上,似乎有些字。 徐夜暗道一声得罪了,轻轻将骷髅移到一旁,摩挲着刻在石块上的文字,仔细观察起来。 “恨恨恨,每每想到此处......”徐夜无奈摇头,“看来这位前辈心中真是悔恨的狠哪,都是一些追悔莫及遗憾终身的叹词。” 徐夜指腹轻轻往后摩挲,耐住性子往下看去,终于发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恨吾平生,未有红颜,却着界书之幻魔,可笑可笑,吾师曾言,美色美色,终究骇人又害人,不无道理...... “美色?这么说来,这界书中难道还有幻景?” 徐夜眼神微凛,回过头来,再次环顾整个暗室,发现远处一具骷髅有些不太寻常。 其余骷髅基本是身上除了些破旧衣物便再无其他,唯有这位,居然怀抱着大量刀剑以及古籍等物件。 感情是将其他人的物件法宝全收集起来了么,徐夜苦笑。 徐夜此时有些后悔,自己进入内景之时,身上什么都没带,无奈之下拿起了身下骷髅怀中的一柄剑。 这把剑倒有些重量,上面还刻了字:第三十八代灵界刑徒,于蒲。 徐夜动用真气,猛然挥出一剑,但旋即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剑气明明已经斩出,却在成形的一瞬间就消弭了! 一道光点从剑中飞入了他的眉心。 随即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剑柄之上好似有上面东西碎裂了一般! “剑玉崩碎了。” 是剑玉灵识! 徐夜瞬间明白过来,大体上,玉灵是连接灵界的唯一媒介,而有部分上品玉师可以将一道灵识存于玉体之中。 很快,徐夜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穿着圆领朱红箭衫的中年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不是心儿,心儿呢!你把心儿怎么了!” 男人神态原本异常祥和,在看到徐夜后,却顿时变得暴怒,神情激动。 “呃,前辈你先别激动,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心儿。” 徐夜无奈摆手道。 虽然不用担心灵识状态的男人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为了获得有用的信息,徐夜细声答道。 “什么?” “绝无可能!我死后,灵界界碑,必然会出现在我房间,除了心儿再无他人能够得到,说,你究竟对心儿怎么了! 说,心儿到底怎么了.......” 那红衣男子好似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本体状态,早没有了肆意姿态的机会,语气由激烈居然逐渐转变为恳求,更有几分哀愁。 “前辈,我真的不认识你口中的心儿,至于你说的界碑,我确实没有,只不过因为其他机缘巧合之下才进入了这里,你若不信我也不勉强,最多将你这道灵识打散便罢了。” 说完,便要挥手。 “慢着!你说你没有灵界界碑?” 红衣男子神情萧索,“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心儿如何了......你没有界碑,不可能,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男子神色有些慌张,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忽然间他抬起头满目震惊道:“莫非,莫非是灵官大人!” 灵官? 徐夜摇了摇头,“我并非什么......” “灵官大人,在下第三十八代灵界刑徒,于蒲,参见灵官!” “灵官大人,在下方才出言不逊实乃迫不得已,大人您一定有方法出去的对不对,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 徐夜扶着额头,虽然不忍打断眼前眼里忽然燃起希望光芒的男子,但还是出言提醒道:“我,我并不是什么灵官,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出去......” 于蒲话音戛然而止,他明显地愣住了,眼里的泪光打着转。 许久,他双臂垂直落下,“这样吗,不是灵官吗,小友,那,不是灵官的话,你是如何进来的呢?” 语气混乱,有些心不在焉。 “前辈,我也只是无意中才进入了这里,至于您说的心儿,我实在是不认识,但我若是能够从这其中出去,定然将您的话带到。” “还望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徐夜加深语气,恳求道。 “真的吗?” 于蒲抬起双眼,但其中乍然亮起的目光又瞬间黯淡了下去,宛若湮灭的晨星。 “我自认历代刑徒中无人可以将我赶超,即便如此我却仍然被困于此处直到身死道消。这位小友,不是我想打击你,1我虽不知你从何而来,倘若你不是灵官,又并非刑徒,想要出去,谈何容易啊......” 于蒲好像回想起了什么,垂头丧气道。 “前辈,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也决不放弃,劳烦您与我详细讲一讲!” 看来于蒲真的了解些什么,徐夜强忍住激动,沉稳道。 于蒲微微讶然,好像从徐夜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二十年前,当然或许是更久之前。 于蒲来到此处时,起初的反应是想要以剑气强行破开此处,但后来却被界书给吸引了,毕竟传说中的界书当中蕴藏着恐怖的传承,是历代灵界界狱之主的心血衣钵。 他相信自己能够成功解开界书封印,随后踏出牢笼重返人间,带着于家飞黄腾达。 可现实还是将他击败了。 于蒲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眉目也渐渐舒缓下来。“唉,此处乃是界碑内景,我因机缘巧合之下勘破了界碑限制,被吸入此方密室之中,后来搜寻信息根据历代前辈的经验,想要打开界书,获得无上传承的同时离开此地。” “等等,您是说,您进入界碑内景当中时就是这在这个地方?” 徐夜脑中忽然一亮,便立即打断了于蒲。 于蒲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不错,我睁开眼,便是在此地了,凭借着我这些年来当刑徒积攒的阅历以及前辈们的经验教训,我试图开启界书。” “岂料那界书之中异常凶险,我虽避开了灵气以及幻境的危机,但最终还是败在了界书所封印的一尊万年前的天魔手中。非但如此,我的一身修为也全部损耗殆尽,只能整日在这密室之中苟延残喘......” 于蒲眼中闪过不屈与愤恨,这么多年来了,他时常在恨自己为什么贪图力量而误入其中,导致与家人阴阳两隔,一困就是二十年。 “小友,我还是不建议你尝试着去开启界书的,里面实在是太过凶险,其中种种因果幻境,都与你人生中的挫折、欲望、善恶息息相关,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尤其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年轻一辈。” “但若实在是到了最后关头不得不开启界书之时,听我一句劝,且不可耽搁,遇到一切人和事,千万不得留念,都是假的!一定要快速通过,哪怕用剑斩断那在虚幻中的亲人和伴侣!” “万万不可被他们迷惑了心智啊!这灵界幻境,最为擅长用你今生的种种羁绊来迷乱你的心智,一不小心,你就会沉迷其中,继而被吸食修为,直到变成废人一个......” 于蒲说到最后,气息变得微弱起来,整个朱红身影也渐渐虚幻起来。 “想我于蒲,叱咤北凉二十载,到头来,却落得个惨死于暗室,尸骨不得收覆的下场,成也刑徒,败也刑徒......” 于蒲双眼含泪,哽咽道:“小友,倘若你真能出去,请务必将此剑交与心儿,其余身外之物,全部赠你,却仍觉不够,你的大恩,容于某来世再报......” 朱红长袍即将散去之时,于蒲朝着徐夜深深地鞠了个躬。 于蒲的骨架忽然间响动一声,他怀中的器物书本全部散落一地。 望云九井兮白浪嵯峨,刳肝沥血兮从之奈何! 死生事大,死生事小。 徐夜抬起头,望着屋顶,视线微微模糊。 灵识完全消失,密室再次恢复了寂静。 一代刑徒,最后一道气息也就此湮灭。 徐夜深吸一口气,往放着界书的石碑走去。 “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未知生,焉知死。我徐夜自继承青冥灵帝以后,该当破釜沉舟一往无前,既然上天选择了我,我又岂有怕死的道理?” 徐夜运起北玄真气,猛然递出。 时空再分,乾坤继转。 迷茫中,一声沉吟穿破虚空。 “真法真空,不生不化。” 第104章 幻景之戮,尘封之门 “小夜子,不许你偷懒,给老子继续举着。” “既然你自己选择了从炼气入门,就得吃得了这个苦,老子早就跟你说过,武夫入品容易,但后劲乏力,炼气的修士气机甚广,却难在入门!” 一个破旧的茅屋前的空地上,一位穿着粗布衣的矮小老汉双手拿着稻杆制成的小鞭负于身后,围着一个孩童慢慢地转着圈,时不时用手中的稻杆抽打在孩童瘦弱的脊背。 徐夜忍受着后背传来的刺痛以及汗水流过伤口时的腌人疼痛,双腿马步忍不住地颤抖,左手拖着秤砣,右手却什么都没拿。 当他的左肩倾斜时,又是一鞭子打在身上,稻杆子上的粗犷凸刺刮在他裸露的瘦弱脊背。 “感受气的运转,将体内的气集中在右肩,来保持平衡!否则就算你的右手废了,也不准放下!” 老汉怒声,又是一鞭子抽来。 徐夜眼中逐渐冒起火星,脸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于下巴尖处滴下滚大的汗珠。 远处,穿着破烂道袍,背负有一把道剑的邋遢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株干草,眯眼笑望着。 三伏天的日子,太阳光毒辣地暴晒。 地面上,氤氲着挥发的蒸气。 徐夜感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滚滚而来,肆无忌惮地冲撞着身体里的线条,他不由闷哼一声,随即身子开始胡乱抖动。 他头顶的那碗水,开始摇晃,不断有水珠洒下,在徐夜眼中,仿佛是下了雨。 “小子,给老子认真点!” 又是一下,明明很细的稻杆子在老汉手中就好似十斤重的铁鞭一般,狠狠打在了徐夜脊背上。 徐夜眼前忽然冒出猩红,在远处的年轻人眼中,这个孩子忽然间面目狰狞。 “当啷!” 碗碎了。 徐夜一手掐住老汉的脖子,猩红一片的眼前,老头的面目模糊,闪烁,甚至不断变化。 徐夜的右手渐渐用力,不知为何那不算宽大的手掌此刻却青筋暴突,居然可以将一位虽然矮小但尤为健壮的老汉的脖子给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他渐渐发力,手臂上的青筋愈发虬龙错杂。 “痴儿!” 一声淡漠的巨响在徐夜脑中炸起,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顷刻间,原本暴晒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将徐夜整个人给淋湿。 “不对!” 一个声音在孩童的脑中响起,“他不是你,不是真实的你,这是幻景!” “快住手!” 躯壳好像在排挤灵魂,稚童脸上布满血丝,忽然间,嘴里一道猩红流出。 徐夜猛然惊醒,一把松掉右手,茫然地坐在雨中,大口喘着粗气。 再抬起头,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老汉,此刻分明处在一块荒地之中的枯树之下! 徐夜抬起双手,左肩清晰地传来酸胀感。 怎么回事,不是梦,不是幻景。 方才的他,几乎险些在幻景之中,杀了自己的爷爷! 好在后来的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几乎绞碎了自己的舌尖,才堪堪苏醒过来,但口中的疼痛却仍然存在。 “好凶险的幻景......” 徐夜仍然有些迷惘,摇摇欲坠地站起身子,沉默了一会后在雨中继续前行着。 对于徐夜的爷爷,那个一年四季只穿一件薄汗衫的庄稼汉,似乎就是个有些修为的武夫。小时候曾经听他讲过,因为某些原因气机被仇家损伤及根本无法继续修行。 至于其他种种,倒是没有太多的记忆。 正遐想间,徐夜的眼前,又出现了一颗枯树。 徐夜一愣,同时后背发凉。 他猛然回头望去。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一片荒芜,只有漆黑的天幕与大雨,没有树! “不可能,这里是荒芜的平原,一眼可收,我明明从枯树开始出发,绝不可能还在原地,难道这里还是幻景?” 刹那间,风云变色,原本虚无漆黑的天空猛然裂开一道口子。 一道闪电从中劈下。 随后大雨全部被吸走了一般,又忽然在靠近那道裂缝之时被一股极为强悍生猛的力量扭成了龙卷,继而撕裂开来。 随后,裂缝中探出一道身影,那身影迅速降落,猛然砸在地面上。 【魔道灵修,朱工,生于月州,死于界狱,灵魂飘荡在界书之中】 徐夜愣神间,那道身影已经袭来。 “没有实体,是虚无的!” 朱工身影完全由某些碎片的影子组成一般,上空出现无数只赤身鹰隼,如同羽箭穿破苍穹。 徐夜双臂横于面前,一缕金光在他小臂之间迅速奔腾。 “天痕古神!” 朱工的攻击是迅速的,犹如幻影,飘忽不定,但也是琐碎的,贸然主动出击非但不能伤其根本,还会不断被上空的鹰隼伤到。 徐夜所幸开启了龙鳞与霸体,将自身肉体强度拉到最硬,同时双脚猛地陷入地面数十寸。 八极六合,拳势,守! “双脚如定,罡起盘环,八极震寰,六合换气!” 在徐夜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赤红色气体仿佛仅仅贴在他的皮肤表层不断流动,细看又分六道不断交叉重合,再度分叉。 “在这里!” 徐夜左手收力,右拳猛然打出,随后变化为掌,气波真罡犹如受到控制一般层层炸去。 朱工身形一颤,猛然消失,连带着此间方向的鹰隼大量尸首掉落一地。 古神拳意,最强悍的地方就在于可攻可守,而在于它本身就是攻守一体的,攻即为守,守即为攻。 气收为罡,气震为旋。 “对付这种数量庞大,速度极快的对手,使用八极六合,再合适不过!” 徐夜右脚猛然向前此刺去,大地龟裂开一道裂缝。 “来吧!” 随着徐夜双手的挥动,犹如太极的回环姿势,凭借着六合的换气优势,徐夜双掌生出罡火,在他身前画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 “气收于胸,点爆则止!” 在他身前,一个巨大的拳罡爆炸开来,真罡肆意侵袭,以徐夜为中心,周身数丈土地都被炸毁! 所有鹰隼全部毛都不剩。 对于徐夜来说,不但领悟掌握了一个拳势武夫最为重要的无气无罡之拳意,更是拥有了一套收气、放气、换气自成一体的极为全面的拳法,对于整个炼体武夫的修行也大有裨益。 “朱工,出来吧,不要东躲xz了,总是困在界狱之中也不是个办法,我送你解脱。” 徐夜淡漠道。 “你大言不惭。” 幻影碎片一般重铸的朱工再次出现在徐夜面前。 “你这功法倒也有些意思,没想到成了灵魂状态,也能使用。” 朱工脸部的碎片忽然变得更为精细起来,一个面目阴柔的中年男人的相貌出现在徐夜面前。 “在你之前,我已经杀了一位界碑刑徒,呵。虽说是死在界书幻景之中,但想必他出了界书,也必死无疑了吧,小子,你可看见了那人的尸体?” “为何?” 朱工冷笑,“为何?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存在于此处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我只知道,我能有如今,都是拜你们刑徒所赐!” 徐夜无奈耸耸肩,“身为灵修,为何堕入魔道?刑徒不杀你杀谁?” “放屁!什么魔道灵道,同样是道,我何错之有?” 朱工指着徐夜狞笑:“你们自称正道,不过也是蝇营狗苟,贪生怕死之辈,嘴上说的各种道义,到最后全都变成杀人的利器!” 看来是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线索了,徐夜双拳猛然张开,真罡火焰瞬间震荡开来。 朱工身前,幻化出一把影子巨剑,悬浮低空。 “小子,这一剑曾经将那位刑徒神魂斩碎,如今同样送你下地狱!” 尖啸而来。 徐夜张开双掌,在他手心,有火焰蛟龙流过。 “且试下,天痕古神的八荒神技,拳火擒龙!” 朱工的惊惧眼神下,整个空间的大地好似都要被炙烤,那些掉落在地的鹰隼尸体瞬间蒸发,再然后是那把巨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 火! 大火! 燎原大火瞬间铺满整个地界,除了那漆黑天空尚不能被点燃,整个平原都被点燃了,有火龙在远方尽头沉吟,地面不断有火炎爆出,仿佛置身大荒。 朱工怕了,他的灵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动。 “不!不!” 他的双脚率先开始融化,虽然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但他仍然保有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希冀。 可是如今这股足以灼灭灵魂的天火之下,他意识到自己存在于这个寰宇某处的最后一个证明也将消失了! “死在古神前辈的拳法下,你区区魔修,也不冤枉了!” 徐夜眼里闪过果决,双拳猛挥,两道火龙怒吼而出,卷起千百层热浪。 火龙如贯,大日聚炎。 又是层层热浪炸起,徐夜看着自己被内力火焰炙烤得通红的双拳,轻轻吹了吹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变得更大了一些。 【轰杀魔道人朱工之魂,吞噬修为提升拳势】 【拳势第四楼:稳如泰山】 【轰杀魔道人,获仙人馈赠:净华珠】 徐夜将一颗如同珍珠的玉珠放到怀里,“可以使本命物贴合自身特性,极大削弱使用本命物后的气血虚亏状况,对赵姑娘来说,或许是个好东西。” 此刻,徐夜的脚底一道圆形白光游曳扩大,迅速铺满整个荒地。 在下一瞬,世界又再次改变。 徐夜睁开双眼,满眼春风,大地被绿色的草地覆盖,远方的天空是蔚蓝色 溪边,一颗茂盛的树下,似乎有个身影。 一股魔力推动着徐夜缓缓走上前去,尽管徐夜的本能是抗拒的,他双拳紧握但脚步仍然不紧不慢地迈着。 终于走近了。 树下,正在做针线活的女子抬起头,瞧见了徐夜后明显的一愣,随后用手轻轻地将额前散乱的发丝顺到耳后。 “阿夜,快来,看看姐姐给你做的衣服,你身上那件衣服穿来穿去的太旧了,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 女子秀丽的脸上,一滴汗珠在和煦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向徐夜招了招手,明明是宽松肥大的淡粉布衣却似乎怎样也掩盖不了女子的曼妙身子。 一切是那般的真实。 阳光下,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朝着比他大几岁的姑娘走去。 “快看看,这衣服怎么样,我阿爹昨儿从早市上淘回来的,说是让我给你做件新衣裳,就是有些破洞,料子都是极好的,城里有钱人家才穿得。” 女子展开衣裳,双手撑开,放在徐夜身前比划着。 徐夜看着女子微微晕红的脸颊,眼神不留神就划了下去,女子宽松布衣下的美好风景一览无余。 “诶呀,你坐下来点儿!” 女子不知为何看见直愣愣站着的徐夜,面露一丝赧颜,所幸嗔怪一声。 徐夜坐了下来,鼻尖传来一股女子发丝和衣物混合的淡淡芬香。 徐夜脸色发烫,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喉咙咽了下去。 什么东西冲撞着徐夜的胸膛,他有些喘气,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互相碰撞拉扯,视线再度由模糊变为清晰。 女子身上好似散发出某种令徐夜躁动不安的气息,他双手紧紧抓住草地,手指完全嵌入不算柔软的泥土中。 “上次听徐爷说你要进城了?我呀,就知道村子里困不住你的,到外面去闯闯也好,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一辈子没啥子作为呢。” 女子低着头,将衣服叠好,眉眼温顺。 “到了那边可要收起你的脾气,那边可没人惯着你咧,真出了事摆平不了了呢,就往村里跑,咱村里人都喜欢你,肯定会帮你的。” 一声雷鸣,宛如三月蛰龙闷声,响彻在徐夜心中。 某个灵魂好像占据了上风,一个面目狰狞的宛若猪妖的魂体在徐夜手掌中被捏碎。 徐夜眼里的灼热慢慢化为一潭死水。 “跟你说话呢,又心不在焉的。” 女子见状,不由嗔怪一声,“将来真闯出点什么名堂了,带上徐爷去享福也好,徐爷一把年纪了,一个人带大你不容易,知道吗?” 徐夜脸上露出笑意,声音沙哑道:“知道了,姐。” “知道就好,这才像样嘛,是个小男子汉了,要懂得肩上担起点东西了。前些阵子,村里的二陈,那么大年纪了,还因为偷看人家婆娘洗澡跟别村的男人打架,像什么样子,村里的小屁娃都是被他带坏的......” “前些日子,刘寡妇又请那外面来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刘铁鼎上自家吃饭,说是酬谢人家给他收稻子,其实还不知道打什么算盘呢。” 女子眼角闪过一抹揶揄,越发真实。 “说起这个,你上那边不用担心家里的地没人管,徐爷不会弄不要紧,我家都会照常帮衬的......” 徐夜眼神清朗,一如头顶那一片晴朗天空。 他忽然出声,打断了唠家常的女子。 “姐,我走后,你该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徐夜的视线,有些模糊了,除了女子的脸庞外都不太看得清。 她忽然抬起脸庞,呆呆地望着徐夜。 那双剪水秋眸,泛起了波浪。 晴天霹雳,远方有上面东西碎裂,像大幕裂开了口子。 天空变得昏暗无比。 冰冷大雨落下。 眼前的女子梨花带雨,却面露恬静笑意,一如暴雨中的杏花。 她点了点头。 随后身体化作万千娇小蝴蝶纷飞,在雨中扑棱着。 但最后,渐渐消失不见。 远方,黑雾大起,魔气肆虐。 徐夜站起身子,双眸血痕遍布,双手已是燃起火热拳罡。 尘封的记忆之门轰然大开。 徐夜灰暗的年少时光,一束柔软光芒曾经照进过他的狭窄心房。 那个如水般的女子,人如其名。 叫作—— “杏花。” 第105章 界狱之主,灵官之秘 幕布,漆黑的。 天地,恍惚的。 徐夜眼中,犹如闪过一幕又一幕。 手持巨剑的恶魔,猩红双翼遍布血纹,胸膛银白骨架之中,一颗鲜红心脏诡异地跳动着。 恶魔一剑击碎了名为杏花的女子虚影,在他背后,是一片烈火之下的村子。 哀声遍野,惨绝人寰。 恶魔转过身子,猩红双眼望着徐夜。 【猩红,古血厮睚之子,擅人性幻景,以孤魂游荡于灵界千万载】 徐夜浑身被烈焰包裹,遍布白色裂痕般的光纹,这是神性觉醒的预兆。 猩红嘴角裂出口子,狞笑道:“幻景全破,倒也不错。” 徐夜紧握双拳开始逐渐发力,一步一步往猩红所在奔袭而去,身上的白光都拉出幻影。 “居然有一丝神力。” 猩红眼神玩味,手中巨剑像是一道布满尖牙的深渊之口,发出嗜血的嘶吼。 “区区蝼蚁,妄想称神?” 剑光,猩红色,刹那间笼罩了徐夜。 白色的拳罡破开血幕,如同一条白龙呼啸而至。 “此道拳意,莫名熟悉,罢了,将汝之头颅埋葬在吾剑之中,汝不枉此生!” 猩红的胸前心脏中,忽然涌出一团不知源头的血液,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浓烈的血煞之气割裂着大地与天空。 八极六合震! 一道真罡之气糅合为一团,随即猛烈爆开,将肆虐的血煞气息悉数震散。 “拳?” 猩红张开双臂,作拥抱势。 “拳有何用,纵观千万年,古之强绝者,何人无剑!” 癫狂的笑声从猩红口中传来,他展翅飞到高空,血雾之中露出他的面容来。 “吾乃之子,纵横十界,何人敢当?” 身姿孤傲,确有睥睨天下之姿。 “别活在过去了!” 徐夜声音沙哑低沉且冷漠,却有莫名的穿透力,入木三分,故而显得雄伟异常。 猩红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身底下的年轻人,有些不解和困惑。 当年,灵界第五任灵官,那般天纵之姿,对待他的态度,都不曾如此过。 他虽叛出魔界,自成一道,在灵界大开杀戒后引得灵帝追杀,但无论是灵界灵官或是灵界监斩官,都发自心底承认他的强者身份。 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居然敢如此作态? 下一瞬,徐夜的冷漠眼眸已经与他对视,这位曾经的之子才想起来自己的情绪之中尚有愤怒这一词。 “蝼蚁,口出狂言,该死,该死!” 八极融一,一颗蕴含着恐怖拳意真罡的光点在徐夜拳尖处诞生,一瞬间天地大势全部归元,合于一处。 猩红双手握住符篆纹刻的剑柄,巨剑上举的同时周身猩红血气被剑刃之上的魔眼源源不断的吸取。 那剑刃也愈发猩红。 在拳罡八极一点爆发时。 猩红亦是劈出了霸气绝伦的一剑。 空间发生剧烈震动,一道身影狠狠地跌落在地面。 原本停滞的大雨再度落下。 猩红握住剑的右手猛然一震,在他周身一丈外的的雨水瞬间犹如打在无形铠甲之上溅射弹开。 徐夜茫然起身,浑身再度燃烧气血。 下一瞬,三道剑气如同斩月红镰,在他身上盛开出绚烂的血花。 “天下不治,请陈佹诗,天地异位,四时异乡。列星陨坠,旦暮晦盲,幽闇登昭,日月下藏。” 猩红望着再度挣扎起身的徐夜,如视蝼蚁。 但不可否认的是,徐夜身上慢慢如同蝶粉散开的光点让他微微一愣。 “汝......存何志?” 为何区区一个内景之中的蝼蚁,居然会诞生如此坚韧强劲的希冀之力。 猩红皱了皱眉毛,他自知不太懂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们的思想。 千年以前,他所处的时代就已经混乱不堪,亟待复兴,奈何他所创立的新魔教却不为俗人所容,新势突起,则必被围而歼之。 徐夜虚空一握,一柄无形的剑意凝聚而成,天空破开,数道虽然淡薄但仍有色彩的光线从中射出。 “猩红,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还请让路!” 凡人的躯体中隐约流动神之血脉,虚幻的剑刃逐渐凝滞,一把古朴的剑握在了手中。 “狂徒!嗯?借吾剑刃,铸就本命?” 猩红不知为何疯狂大笑起来,数不清多少个百年了,第一次有人如此勾起他的兴趣。 作为一个遥远时代的半步古神,即便被以灵体之姿困于界书,他的觉悟与思想并没有因此颓废而消弭,反而经久不衰。 “本命,天象。” 徐夜横剑横臂,直面大魔猩红。 “吐哺四极,威懿五行,天地归怀,万象......” 猩红降落在地,第一次正视起徐夜。 徐夜将横起之剑放于自己面额之前,左手迅速握住,剑身映照出如雪的眸子。 随后剑刃一转,剑锋面向猩红,铿锵一声。 “通玄!” 徐夜长发挥舞,所在之地全部塌陷,天空降下一道半径为数丈的光柱,笼罩在大地之上。 数条不同色彩的天空从上空往下环绕游曳,龙吟阵阵。 “以吾血,铸长生魔,戎剑魑死!” 猩红魔剑之上生出一队斑驳血翼,那在剑刃之上的魔眼猛然睁开,猩红的影子,就在其中。 徐夜身后,蓦然间凭空挥舞着一条金黄披风,整个身体也变得虚幻起来。 天象之力滚滚而去的同时,徐夜也动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狠绝,他双眸中所发出的光,动人心魄 势要与猩红睥睨之态一决高下。 猩红魔气与金黄圣光猛烈相撞。 “这就是剑意么!” 在他自己的感知里,天象剑似乎就像是流淌着自己血液一般,剑刃的躁动传来的感知那般直击心灵。 一股磅礴剑意喷发的同时,来自天象剑之上的三道天象。 雷池剑阵。 北玄剑气。 天火剑气。 两道强大力量终究爆开,一片浩荡绚烂。 一道影子很快借着爆炸的余波瞬间来到猩红上空,一声闷响。 猩红笔直地坠落。 地面上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徐夜缓缓走去。 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似酣畅,似怜悯。 “吾已被困,如此之久了么。” 徐夜俯下身子,剑尖指着猩红。 “猩红,你的魔气,与我所见的魔气皆为不同,没有那般阴冷与幽怨,只有一种霸道和孤寂。” 低笑声传来,“如今的魔,怎般变化,已无甚关系,千年已逝,吾等的时代终成历史。” “只是可恨吾大业未成而身先死,可恨那冥顽之徒屠宰天下!” “仁人黜约,敖暴擅强。视螭龙为蝘蜓,鸱枭为凤凰,岂不可憎,岂不可恨!” 徐夜静静聆听一代先驱强者最后的语言,没有说话。 语气激烈的猩红好似终于吐尽了最后一口怨气,幽幽道:“吾不死,汝不得出。” “动手吧,吾生不能改天换地,死亦可反哺魔界......” 纵使千百年前是怎样怎样纵横天下的魔君,如今又能如何。 徐夜站起身子,沉默了一小会,随后淡笑道:“猩红,死生何其小,纵观你这一生所为,想必早已在魔界留下传说。即便哪一天青史成灰了,却仍然会有某一条因你而改变的轨迹,如此,你,又有何憾哉?” 剑气逼近。 猩红传来低沉却酣畅的笑声。 剑光斩下。 尚有余力的猩红没有反抗。 【斩杀魔君猩红】 【剑气第五楼:势如破竹】 【得神人馈赠:古魔君之心】 嗯? 魔君之心? 那颗暗红灵体忽然从下方飞出,快速地射入了徐夜胸膛之中。 “什么!” 徐夜睁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魔君之心居然自己与我融为一体! “那我岂不是魔道之人了?” 徐夜立刻探视内海,果然有一道猩红气息隐隐漂浮着。 “还好,并没有产生魔气。” 忽然。 前方的景象如同大幕被撕开,一条大道铺开,充满着白色光华。 “魔君......或许那个时代的他,也是某个先驱般的开拓者吧。” 徐夜转过头望去,身后世界逐渐化为虚无。 前方,再次来到了一如进入界碑景象般的境地,四周星空缭绕,一道光束照在前方一块石碑之上。 是界书。 徐夜缓缓走去,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四周开始慢慢浮现一幕幕画面。 “这就是,刑徒么。” 画面之上,一位衣袖飘摇的蒙面男子站在远处,前方便是尸横遍野的惨淡景象。 如果说刑徒,是负责斩杀逃出外界犯下罪行之人的行刑官,那么灵官就是所谓的监斩官么,并且还负责将刑徒所斩之人的灵魂接引到界狱之中。 界狱之主...... “掌管死灵,下界独大,典狱长么。” 历代界狱之主的画面很快就一闪而过,最后一位的画面定格在身形随风消逝。 “得界书者,得界狱。” 石碑上,一行字缓缓亮起。 徐夜伸手,在靠近界书的那一刹那,整个界书忽然之间崩碎,随即化为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徐夜的手腕处。 “界书志,天下人间界,广成王朝御劲十二年,灵修李惑反,第一代刑徒季柳斩之,灵官甲虎收魂;广成王朝殿武三年,令修胡玉秋堕魔,第一代刑徒季柳斩之,灵官峨眉汹收魂......隋朱太銮二年,灵修谢龙河堕魔,第十六代刑徒欧阳湾甾斩之,灵官屠云收魂......” 界书内景之中,文字不断翻动。 徐夜发现自己可以随意操纵界书,包括每一件案件的详细过程都可以看到。 紧接着,一座威严的界狱塔,在迷雾中出现。 界狱塔! 眨息间,界狱塔如同界书一样,化作光点射入徐夜眉心。 【界书传承,灵修境界提升:灵修三品】 “什么!” 居然直接暴涨到三品灵修? 这界书当中,到底包含了怎样恐怖的力量。 但是转念一想,对于过分依靠灵体真身和显界大法的自己来说,灵修的境界只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徐夜赶紧探视,界狱塔之中,可是封存着历代刑徒所斩之人的魂魄所在。 界狱塔中,那被关押在此不知多少年的先代强者们,发现徐夜的到来后,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一个剑服男子望着徐夜笑道:“狱主大人来了,新一任狱主大人,真是年轻啊啧啧啧。” “狱主?哼!当年老夫要不是被人暗算,别说是刑徒灵官了,就算是狱主亲自来也拿老夫没辙!” 一个苍髯老者,环抱巨刀,冷声道。 “诶,修霎狱主哪里去了,自从不知多少年前,从界狱塔五层后出来,就再也没来过,莫非死了不成?” 老者冷哼:“废话,要不会换人?” “哟,新来的狱主大人还是个俊公子呢用不用放奴家出来,好伺候伺候大人?” “骚娘们,你想死啊!” 徐夜冷漠地扫视着第一层关押着的衣襟呈现出虚幻的人影,通过继承了界狱,他得知这些人大多是寻常的四五品灵修。 界狱塔一共有五层,越往上灵魂波动越强烈。 “是啊,难不成真要将我等,困在此处千年?” 界狱的作用,不但可以镇住灵修灵魂,还会潜移默化地将这些灵魂的灵力反馈给界狱之主,由界狱之主转化为灵界气运再回馈灵界。 可以说是一套还算完整的体系。 徐夜没有理睬这些人,或许他们太久没见到活人来这界狱塔了,整个一层全部轰动起来,徐夜意念微动,所有人全部闭上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在这里,他是绝对的主宰。 第二层的大门紧紧关着,徐夜想了想,没有进去。 等到他意念微动,已经来到了密室之中。 大门洞开。 外面依然是界碑内景。 徐夜沉默了一会,望了眼石碑。 界书消失了。 他朝着于蒲所在走去,拾起了地上的书籍与那把于蒲的佩剑。 “北凉州么,前辈放心,我会去的。” 徐夜踏出了灵界石室,转而意念波动,回到了自家房间之中。 徐夜望着双手微微皲裂的皮肤,有些愣神。 “没想到古界碑居然又如此力量,此番遭遇,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只是,也有诸多谜团在徐夜脑中形成。 早就知道,寰宇不止人间一界,却不知道除此之外竟然有十二界。 目前为止,自己打开了灵界的大门,继承了界书与界狱。 那么其他的限界,打开那道门的契机,又在哪里。 按理说,自己继承了界狱塔,应该与灵官与刑徒有着某种联系才对,可是目前为止却没有半点这方面的信息。 还有,上一任界狱之主,究竟哪里去了? 倏然青凤吹过耳畔。 桌上蜡烛微动。 第106章 生人到访,早做打算 一身青白素衣的斐青婳在院中踱步,原本是想借晚间的清冷温度来稍稍冷却自己烦躁的内心,却无意间发现了似乎有人在偷窥她。 “谁!” 斐青婳直觉上将此人当成了徐夜,不知为何强行按捺住即将抬手的剑气,顿时轻喝道。 “斐姑娘,是我。” 一道温柔的声音。 来人揭下面纱,露出皎洁月光般的脸颊。 “赵,赵姑娘?” 斐青婳有些尴尬,她与赵灵素虽然一同住在徐夜府中,但两人实际上并不相熟。 一个是龙虎山上冷漠异常的女子剑仙,一个是青城山上同样孤傲清净的女道人。 “赵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斐青婳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缓和道。 赵灵素缓缓走来,“白天在外面有些琐碎之事,一直忙活到现在,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斐青婳刚要否认,却见到内院拱门处走出来一个人。 徐夜同样是一愣,大半夜的两个女人呆在院子里做什么? “你,你们......” 徐夜还以为有上面动静,想要出来看看,谁知却见到了这两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女子。 斐青婳脸色有些不自然,匆匆从徐夜身旁挤过。 赵灵素同样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是迅速调整了过来,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笑道。 “我进来是斐姑娘正好也在院中,所以发出了些声音,怎么,吵到徐公子了么。” 赵灵素的声音如同往常,虽然清冷但不漠然,比起斐青婳自然好上不少。 徐夜恍然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即走到赵灵素身前坐下。 “那倒没有,只是,赵姑娘今日上朝时,为何不见了人影?” 徐夜随意问道。 赵灵素垂下眼眸轻笑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有故人相约,无奈之下只得耽搁此事了。” 为了见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需要赵姑娘不顾上朝面圣也要去见的?” 赵灵素微微一顿,竟然罕见地没有回答徐夜的话,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夜一时间也只得作罢,别人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着,只要没事就好了。 徐夜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枚玉珠一样的丹药放在身前。 “赵姑娘,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净华丹,对你的本命心莲的修炼大有裨益。” 这东西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倒是很贴合赵灵素,再者也是为了偿还赵灵素的人情。 “净华丹?” 赵灵素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丹药,她只是以前听师父提过,龙虎山上有位炼丹记忆高超的道士,擅长炼制天下各种奇丹,传闻他曾经炼出过一种可以稳固本命心物的丹药。 毕竟对于赵灵素这样的修士,尤其是青城山之上的本命莲修士来讲,本命心莲几乎是他们压箱底的功夫,但是如果想要最大程度激发心莲的威能,势必要将其与自己短暂的分离,但往往这会造成修士一些负面影响。 “多谢徐公子,只是这丹药未免太过贵重,恕我不能收下。” 赵灵素是知道天下间丹药的珍贵程度的,更何况是有关本命物的丹药,虽然自己没有听说过,但她认为徐夜是不会骗自己的。 徐夜微微张开了嘴,做出了个十分震惊的样子,“赵姑娘,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傻呢,这丹药不但可以帮你塑造心莲,还能促进你的修为,为何不要?” 赵灵素摇了摇头,“此物甚好,只是我与公子之间,还不能用此等丹药来衡量。” “赵姑娘此言何意?” “你不但在大明街一案中助我斩杀妖魔,还在街上救我于水火之中,此等恩情,难道说我送你一样东西也不行?” 徐夜有些搞不懂赵灵素的想法了,按理说自己与她应该勉强算朋友,毕竟也是共过生死的,可是为何如今却变得疏离了一些,难道是因为我答应她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救徐公子的人,是斐姑娘,徐公子为何不将此物转赠于她呢?” “还是说,在徐公子的心中,只是将我当作了合作伙伴?” 对方是短暂的沉默,徐夜握着丹药的手微微捏紧。 徐夜眼神微凛,语气冷淡道:“斐姑娘的恩情,我自会偿还,就不劳赵姑娘费心了。” “只是这净华丹,并非......算了。” 徐夜所幸没有再解释,看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了。自己答应榜赵灵素寻找破解当年诅咒的方法,赵灵素用几次间接救下自己的性命报答,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提前透支了。 徐夜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内院小门。 方踏进内院,就发现与自己相隔两间的厢房里的蜡烛刚好被吹灭。 徐夜顿了顿,打开了自己房门。 第二天一早,赵灵素还是同以往一样出现在大厅中,喝着早茶。 柴雪龙早早地来与徐夜告别,声称马上就要启程回龙虎山,再三拉着徐夜,要带他回龙虎山。 徐夜虽然有心前去,但一想到斩魔司的诸多事务,还是推辞了,但是表示自己再过些日子,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一定登门拜访,柴雪龙这才作罢。 斐青婳朝着徐夜微微躬身,算是答谢这些天提供的居住饮食,随后便跟着柴雪龙返回龙虎山。 过了几日的下午,斩魔司中运来了一具庞大的妖尸,正是数日前辈上阴学宫李锦才和刀剑六阁裴惊鲵等人合力击杀的荆棘大妖。原本是被六镜司运了回去,后来发现没办法处理,于是又给丢回了斩魔司。 徐夜倒是眼前一亮,六镜司真可谓是雪中送炭。 他的《千神傀儡术》正好还缺这种强横的大妖肉身来炼制傀儡!在对抗青天魔神的时候,仅有赤甲神兵被徐夜修缮后害可以用一用,另外一个大妖傀儡则是彻底不能使用了。 “将大妖尸体运到斩魔铁阙后的空地上。” 徐夜让人将荆棘大妖的尸体暂且运到后方空地之上,等有时间再去炼制傀儡。 这几日,斩魔司基本修缮完成,徐夜甚至招来罗御和裴落,与他们商议着在斩魔司周边打造一阵阵法,毕竟斩魔司与自己的宅子不同,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整体构造都更加复杂,但是后来由于罗御的消失此事只能告一段落。 徐夜在袁青钢的建议下恢复了斩魔司的例行执勤,范围在京城以及周边的一些镇子。 这几日,徐夜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一方面在快速熟悉着斩魔司的事务管理,另一方面还要抽出空来修炼。 “或许是预料到了我大概会请他们帮忙,罗御和裴落这两人居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全消失了。” 徐夜撇了撇嘴,暗骂一声,好歹这俩在斩魔司也是挂了个虚职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徐夜在斩魔司后空地上成功炼制完成了荆棘大妖,收拾完毕了便回到了府中。 府里瞬间冷冷清清,赵灵素也没了踪影。 徐夜打开她的房门,发现她的一些物件还在,想了想还是没有让卢叔他们收拾掉。 这几日,京城重新回到了祥和景象,斩魔司的内部工作也构建地七七八八,主要有袁青钢这个任劳任怨的副手帮忙,徐夜也省了不少力。 只是目前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斩魔司中的上层战力迟迟得不到扩充,地方斩魔司也在频繁来信,希望可以下调几名斩魔校尉。 袁青钢提出,将前些年他在露州带出来的两名斩魔校尉,提拔到京城斩魔司中,一方面更好地培养,可以填补空缺,另一方面也好根据地方机构的特色,培养下方地方的新人。 徐夜觉得没什么问题,自然是同意的。 “唉,好些天没有好好冥想修炼一番了。” 徐夜闭起双眼,快速进入状态,周身一股淡淡的蓝色气息冒出。 因为收服了界书的缘故,灵界三品的修为已经很是强悍,所以此刻徐夜也没有再着急着去提升灵修境界,而是凝聚北玄真气,不断淬炼经脉。 眼下,由于这两天的种种遭遇。 他的底牌已经不仅仅是灵修这个身份了,先不论那较为隐秘莫测的天象神光,光是八极六合古神拳,以及越发凌厉的剑意就足以傲视同境。 更不用说,已经凝聚了本命剑的纯粹剑意。 夜色静谧。 忽然一声宿鸟的扑腾声瞬间将徐夜惊醒。 来自大阵的轻微波动表明,来人并非朋友,但却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徐夜气定神闲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月色中。 一袭白玉的俊俏公子,坐在院中石凳上,身旁还站着两位配着剑的女子。 “三位,深更半夜,有何贵干?” 男子站起身来,虽然笑脸相迎但脸上带着的几分倨傲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徐公子莫要生气,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小枯山白玉,家兄是白帝城白冰。” “没错,就是那个‘剑碎汉江’的十楼剑修白冰,说是剑碎汉江,实则就是用极为冰冷的剑气在一瞬间,将那汉江......” 徐夜出声打断,清冷无比。 “抱歉白公子,我没兴趣听你讲故事,倘若你没有别的事情,恕不远送了。” 说完,徐夜做了个出门右转的姿势,便要转身离去。 “徐公子请留步,你不想听听我的来意么?” 徐夜摇了摇头,“白公子,我真不太感兴趣。” 白玉抿了抿嘴,随后若有所悟道:“徐公子,我这两位剑侍,你钟意不,你要是钟意的话随便挑一个,就归你了,挑一对也行,哦对了,她们原本就是一对姐妹,一个唤做出水,一个唤做芙蓉,目前都是炼气三品境界,呵呵。” 徐夜望了一眼两名女子,那两名女子气机深敛,眼神无波。 徐夜不由脸色铁青。 深夜送女,什么戏码? 好像是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公子的杀气,白玉所幸笑道:“好了,我也不打趣徐公子了,我呢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三个月后,白帝城有一场比武论道,到时候天下青年才俊都会前往,胜者可在白帝城藏典阁任意挑选,并可领取一枚白帝牌。” 白帝城可以说得上是大楚江湖之人心中的武学圣地,不仅是因为白帝城城主白冰武学惊人,礼贤下士。更是因为白帝城长年累月都有高手出没,一些江湖上的老油子想要问剑吃刀,往往到了白帝城,就有了可以较量的对手。 徐夜自然也是听说过白帝城的,只是可惜,他并没有兴趣。 “你先别着急拒绝,”白玉料想到徐夜心中没有兴趣,立刻补充道:“难不成徐公子想要整日困于这小小的斩魔司之中?” “须知,武道一途,最忌讳分心,这也是为何那些王朝大公,名将大臣们为何武道修为不能达到顶尖的缘故。” “还是说,徐公子难不成想要放弃大好武道前景,转投官场?” 这句话,完全就是讽刺。 武道高深之人,哪怕官场经历为零,只要有心思,起步自然会高得多。 没有哪位武道高手会为了官职放弃追寻武道,在未达到顶级境界前的那一小撮人,哪个不是各大王朝争相讨好的存在。 徐夜眼神暗闪,“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按照正常流程来讲,日后的你要么再度晋升更高的官阶,要么弃官,但前提是你已经有大楚王朝愿意迁就你的把握了。” “但我白帝城不同,自从甲子前上任城主,也就是我父亲宣布加入大楚版图后,就曾经与先皇提过,以后凡是白帝城每三年一次的中原武试前三甲者,可获得我白帝城的一枚银牌。 凭借此牌,可随时随地解下官职,随心所欲追求武道,任何人不得干涉。” 白玉微微挺起胸脯,似有一丝傲慢。 “再者,此番来京城,我兄长特意吩咐过我,务必要好好宣传一下,尤其是对你这种武道天才。” 徐夜揉了揉耳朵,打着算盘。 自己确实不可能长久地待在斩魔司,这是一个事实,或许,可以试试也说不定。 “话已至此,徐公子自行抉择吧。” 徐夜沉声道:“不送。” 白玉皱了皱眉,撇撇嘴转过身,徐夜望着他的身影快要出门时忽然再度转过头,笑问道: “徐公子,这两位姑娘,你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第107章 武皇剑冢,千古风流 青龙江上,一个带着斗笠的老人撑着竹筏缓缓顺势而下。 “这位客人有所不知,沿着这青龙江而下,乃是咱们青州少有的一道极为繁华的武道圣地,先不说这建在龙头巨石之上的武皇剑冢,是如何如何牵剑道之牛耳,单说那再下游的梧桐剑庐,便已经在江湖之中极具盛名了,中原十大名剑之一的‘蜀道难’就是出于此处。” “呵呵,人们都说呀,这青龙江如同一条蛮横青龙,将青州地界一分为二,江南靠近京城,富商如云书院兴起,江北则大兴武道,有武皇剑冢、双月山、烧雨湖等等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武学圣地。” 老者摇着竹竿,瞧见岸边飞剑悬空,声势浩大,不禁神色欣喜,唱起了船歌来。 “剑作舟子哟,泪成雨,小船飞过哟,青龙肚,咦哟咦哟......” 沿着青龙江顺流而下,在一处由一块巨大青石为主要构成,形如龙首的高耸陆地上沿着青龙江边,建造着一排长达百丈的岸边水榭道路。 红木水榭道路的入口处,立着一道玄门,其上门楣悬挂着数十把飞剑。 清风吹拂,相撞有声。 武皇剑冢今日迎来了位了不得的人物,北凉州葬剑庭的郁孤雁早早就站在那龙头大石上,以剑问礼。 天色飘起毛毛细雨,让那位在风中雁袍摇曳的俊秀男子更添几分迷蒙。 郁孤雁环抱着剑,闭着双眼。 忽然间,他从背后拿起了斗笠,盖在了头顶。 “秋雨,好凉。” 一声炸响如同惊雷在他身后的青龙江上传来。 数条水龙席卷而上,朝着郁孤雁的背后就冲来,声势浩大,夹杂些许剑气。 郁孤雁眯起双眼,环抱在胸前的拿着剑的右手,忽然间大拇指轻微那么一挑。 剑刃出了剑鞘几寸,寒芒乍现。 那朝他撞来的数条水龙居然忽然凝滞在空中一般,随后被无名剑气分为数截,再随后猛然炸开! “不愧是天下名剑,‘断雁孤鸿’,名不虚传。” 水面之上腾的飞出一人,同样落在龙头大石之上,与郁孤雁遥遥对望。 望着眼前的青衣男子,郁孤雁眯起双眼冷声道;“我还以为你真要做缩头乌龟呢,北疾风阴。” 那位武皇剑冢当代剑心,武皇剑主北疾玄城之子,曾经以一剑风华胜了龙虎山邓玄庭一式两招的男子,北疾风阴,他淡笑道: “葬剑庭郁孤雁,我早就有所耳闻,一招断雁龙卷在北凉州杀敌无数,引得北凉王陈义羽亲自舍衣迎接,天下剑修谁人不知。” 北疾风阴淡笑道。 郁孤雁撇了撇嘴,不屑道:“既然如此,快快出剑吧。” 北疾风阴嘴角一抹冷笑,缓缓摇了摇头道:“郁孤雁,你尚未踏入一品,比起气机你不如我,与你对剑,有违我意。” 郁孤雁眼眸冷淡,“说什么大道理,北疾风阴,世人皆传,你傲视天下,认为除了白帝城那位,天下年轻一辈再没有对手。 真是好生狂妄,今日我郁某人倒要领教一番,至于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挑战你,一试便知。” 北疾风阴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江湖人士的以讹传讹,我压根就没有说过这句话,唉。” 没等到北疾风阴与郁孤雁细细解释一番,剑气已杀至。 周围,一众剑气现身,却在北疾风阴一个手掌向下压的手势给喝退。 郁孤雁剑光来临之际,北疾风阴倒也没有继续托大,寒芒出鞘。 武皇剑冢,世代名剑,疾风。 “少主出剑了,真是太好了,我等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少主出剑了?” 巨大的青石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武皇剑冢的子弟亦或者江湖游侠。 “疾风之刃,对上断雁孤鸿,真可谓绝代双骄啊。” “徐兄,你更看好谁?” 一位带着斗笠的灰衣男子抱着剑,缓缓道:“论剑道气机,北疾风阴常年浸淫剑道,并且有着武皇剑冢这等先天资源,自然是他更胜一筹。” “但论起剑气杀伐,这些年来在北凉战场上大放异彩的郁孤雁,自然不会落了下风。” “不错,郁孤雁的剑招一招一式极具杀伐,奔着要害,丝毫不拖泥带水啊。” 郁孤雁横剑再起,剑气铮鸣,北疾风阴不急不躁,呈现守势,但却看似稳操胜券的样子。 一个最锋利的剑,遇到了最坚强的盾。 “大雁......龙卷!” 郁孤雁快速后退至青石边缘,距离身后青龙江不过数尺之隔,却陡然剑刃一转,从下而上掀起一阵剑气狂风! “是大雁龙卷!没想到才刚开打不久,郁孤雁居然已经使用这一招了?” 众人惊愕,须知江湖中,这一剑是目前已知的葬剑庭郁孤雁的最强一剑。 “且看武皇少主如何应对吧!” 北疾风阴终于是释放了差不多与郁孤雁对等的气机,手中湛蓝长剑猛然一转,飞向长空。 一片疾风流云从天而降! 好似形成了一道风墙,气流之上云雾吹散。 两道狂风一攻一守剧烈相撞! “这就是疾风剑吗,果然是领悟了风之天象的本命剑!” 郁孤雁张狂大笑,四处飞散的狂风将他斗笠吹飞,长发吹乱随风飞舞! “好剑气!” 北疾风阴听到对方忽然夸赞自己的话语,只是沉默不语。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后方的猛烈剑意。 北疾风阴终于动了,一瞬间就将局势转守为攻,势大力沉的一击风龙斩摧毁天地般啸杀而去! “这才对嘛!既为剑修,岂有不出剑之理!” 郁孤雁双脚牢牢钉在巨石之上一般,明明就离身后青龙江一步之遥,但北疾风阴就是一步也奈何不了他。 一股磅礴剑意涌来了,北疾风阴甚至分不清它们从何而来,因为郁孤雁目前的姿势是用双手横剑抵挡风龙斩! “世人皆言,江湖剑修,剑意越发淡薄,到底是谁开的先河,谁也不知,但这却是剑修走向落寞的一个标志牌坊了。” 郁孤雁双眼目露冷光,狂声道:“龙虎山陈风雷,坦言一人撑起世间剑意之凌厉,呵呵,我呸!” 众人哑然, 剑意这种概念,对于大多数江湖人来说,有些模糊。甚至是对于不少剑修来说,那也是较为虚幻的一个词汇。 剑意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人的意志,还是剑的意志。 猛然间,恐怖剑意已经绞杀而来。 “不好,快退!” 巨石之上,摩擦气激烈火花。 青龙江上,炸起巨浪纷飞,一道长达百丈的恐怖剑势像是将青龙江拦腰斩断一般! 已经行驶了老远的小舟之上,船夫老头望着上流炸起的水龙卷,不禁喃喃道:“乖乖嘞,此等景象,老汉我快几十年没见咯。” 那卷上天空的青龙江水,在下落过程中忽然转变方向,化为数千道水剑,射向巨石岸边! “给我破!” 北疾风阴终于是完全承认了郁孤雁的磅礴剑意,这种意志,是郁孤雁全然追寻剑道的一种天道反馈。 疾风剑也爆发出极为强烈的战意。 “没想到,再度让我北疾风阴奋力一战的对手,居然是你郁孤雁!” 北疾风阴倏然腾空,身影飘忽似在转身。 在他周身,异变突起! 疾风剑好似衍生出诸多幻影,紧紧围在北疾风阴身前不断旋转! “是那一招!” “武皇剑冢第二剑招,狂风落大日!” 数道虚幻火光降下,在旋转的身影数丈周围散发的剑气催动下,化作数百道火龙。 岸边,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双手负立,点头道:“阴儿的风日结合,可谓已经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是没想到,这一招他会在这里用出来。” “不像是他的风格。” 另外一位青年男子,容貌与北疾风阴有几分相似,他笑道:“或许是这个葬剑庭的郁孤雁,真的值得他出此一剑。” 中年男人笑而不语,缓缓点头。 “好,好,好!” 郁孤雁身后,再度腾起大浪,随着他一起涌向火光四溅的北疾风阴。 水火相撞,风剑铮鸣。 郁孤雁一剑斩出,结结实实地斩在了不断旋转的北疾风阴身上,后者周身气机微微一荡。 “没想到郁孤雁居然冒着被狂乱剑气绞杀的风险冲到北疾风阴身前打近手!” 抱剑男子微微一笑,“毕竟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杀伐的男人,沙场之上,不就是以命换命贴身肉搏么,或许他在战场了领悟了什么近身本事也说不定。” ...... 青州某处的道路上。 陈风雷片刻也不停歇的直奔武皇剑冢,在打听到乘船走青龙江更快时,二话没说沿着青龙江顺流而下。 “公子,是要去那武皇剑冢问剑?” 船上,中年汉子望着陈风雷的装束打扮,笑问道。 “哦?你知道?” 汉子笑道:“自然,乘船的客人但凡是像公子你这般打扮的,几乎都是去往那武皇剑冢,再不然就是去下游的梧桐剑庐。” 陈风雷飒然一笑道:“武皇剑冢不过尔尔,我去那里并不是要问什么剑,只是去找一个问剑的人罢了。” 陈风雷从来不是什么酷爱剑斗的主,除非设计到本道之争,再不就是与朋友熟人之间的讨教。 青龙江上波纹泠泠,望着水面的震动,陈风雷将手指微微探入,随后微微一笑。 郁孤雁的厮杀近身是北疾风阴没有预料到的,他本就修剑气招数,并附带天象一类的法术真气,但对于近身搏杀却真不精湛。 但北疾风阴毕竟不是无名之辈,很快再次由弱势转变为均势,一边两剑相撞,一边急急退后。 “北疾风阴,抛下华而不实的剑气招数来说,你也不过如此!” 郁孤雁欺身,一剑一剑紧追不放。 北疾风阴冷哼道:“粗鄙武夫的厮杀肉搏手段,也拿来丢人现眼!” 北疾风阴少见的怒了,剑招凌厉但却也凌乱了起来。 郁孤雁抓住时机,紧紧咬着北疾风阴不放,不给他任何机会和空隙来释放剑气招数,只是一剑一剑地对碰。 “丢人现眼?你莫要忘了剑道的根本是什么,剑,是拿来杀伐的,不是拿来收藏的!” 北疾风阴右腕抵挡剑刃时,被附带剑气微微挫伤。 “少在这里大言不惭!郁孤雁,我承认你有剑仙之姿,但那又如何,在绝对实力面前,你仍旧是蝼蚁!” 北疾风阴压境单挑的习惯已经有不少年了,此刻的郁孤雁竟逼得他全部施展出一品真气的气机! “好一个葬剑庭郁孤雁,竟逼得北疾风阴气机大开!” 岸边,年轻男子有些紧张道:“父亲,要不要阻止?” 北疾玄城冷哼一声打破:“阻止?怎么阻止?你阻止得了?还是当着这么多江湖高手的面,要让我去丢这个脸?” 北疾风阳脸色尴尬,没有说话。 动用了全部内力修为的北疾风阴,很快就与郁孤雁拉开了距离。 “郁孤雁,今日让你瞧一瞧,何为剑气!” 天地变色,风急呼啸,岸边的树木几乎要被连根卷起。 巨石之上的众人连忙运起内力扎根在地上,以防止自己被吹走。 郁孤雁,眼神紧紧凝冰。 “我等的,就是这个!” 北疾风阴周围包裹着巨大剑气漩涡,任凭郁孤雁如何冲杀都不得进入。 在这道屏障之后的北疾风阴举起疾风剑,沉喝一声。 瞬间所有盘踞在周围岸边和江上的狂风被吸收在一剑之上,郁孤雁抓住了这一瞬的机会,不要命地往前飞去。 “这一剑斩出,搞不好会出人命啊!” 抱剑男子大骇,惊喝道。 “父亲!” 北疾玄城示意北疾风阴安静下来,“紧要关头我自会出手。” 北疾风阴近年来的剑道一直未有所进步,这一次的大风一剑极有可能会唤醒他那颗追寻剑道的心。 再者,也可以向天下人证明,他武皇剑冢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挑衅的! “破!” 一剑斩出,好似要破开空间。 郁孤雁张狂大笑,整个人与剑竟然结为一体,整个人化作一抹灰暗的鸿雁。 哀鸣一声! “郁孤雁不要命了,怎敢硬接这如此强绝的一剑!”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但下一刻。 一声惊雷在江边响起。 随后那道凝聚了天地风之大势的剑气,却好似凝滞了下来一般。 紧接着。 雷光炸响。 一道猛烈的气波瞬间在巨石上炸开,将围观众人全部炸飞数十丈远! 第108章 剑圣谷中,再见惊蛰 那睥睨无比的疾风剑气,却忽然凝滞在空中一般。 雷龙轰鸣。 北疾玄城抬手,衣袖飘摇。 “住手!” 北疾风阳也急忙迎了上去,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巨石周围云雾渐消,苍穹乌云退避,方才重见光明。 “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应该爆发不了如此大的气波啊!” “你傻了吗,这分明是第三种剑气!” 一袭蓝衣的陈风雷终于显露在了众人面前,他双手柱剑,面无表情。 郁孤雁半躺在地上,瞧见了来人,先是一惊,随即了然暴怒。 “陈风雷,你这瘪犊子!哪个叫你来坏我好事!” 北疾风阴也缓缓起身,身子微微有些虚弱,方才那一下几乎是他的最强剑气,斩出那一刻其实自己就已经后悔。 却没想到有人横插一脚,突如其来的雷暴剑气将他内心气机伤了不少。 “好你个郁孤雁,老子帮你你倒反咬我一口?若是没有我出手,此刻你早已暴毙于此了!” 郁孤雁冷哼一声,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袖,“你懂个屁,你就怎知我会死?” 陈风雷撇了撇嘴:“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不是你死谁死?” 两人斗嘴间,北疾玄城已经来到了此处,他面露愠怒,微微不悦。 方才此人一剑雷气,几乎要将阴儿气机损坏不少,对日后的大道追求也有负面影响。 “阴儿,没事吧?” 北疾玄城走到北疾风阴身前,关心询问道。 北疾风阴脸色淡漠道:“父亲,我没事。” 随后往前走到陈风雷面前,微微躬身道:“不知这位是?” 在他心中,对于眼前这个神情放松的年轻人充满了疑惑,能够在武皇剑冢目不斜视,并且轻松挡下他全力一剑。 陈风雷微微一笑,“贸然出手,实乃无心冒犯。在下龙虎山小莲花峰,陈风雷。” 陈风雷? 北疾风阴一愣,那跟在他身后正欲兴师问罪的北疾玄城父子二人亦是一愣。 先不论陈风雷本人性情张扬,剑道高潮,剑意领先江湖剑客数十年。 单说那龙虎山,道教第一山门的位置已经做了近百年,无论她武皇剑冢再如何如何势大,也是万万不敢与龙虎山公开叫板的。 “原来是多情剑客无情剑,久仰久仰。” 北疾风阴好似发自内心的开心,他快速走到两人面前,笑道:“今日郁兄与我比试,我领教许多,非但如此,更是让我见识到了陈兄如此磅礴的剑意,快哉快哉。” 郁孤雁还是有些不快,只是点头,陈风雷微微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陈某早就听闻武皇剑冢当代剑心北疾风阴剑气无双,一把疾风斩尽天下英雄豪杰,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上的以讹传讹罢了。” 北疾风阴有些无奈,这件事情的传播,其实要从当年邓玄庭前来挑战,自己侥幸战胜后才广为流传。 “莫非是龙虎山北寻真人首徒陈风雷陈公子不成?” 北疾玄城快速走来,拱手笑颜,满脸尽是不爽不快之意,北疾风阴见状眉头一皱微微退到一旁。 “小阴,没有伤到哪儿吧?” 北疾风阳上下摸索着北疾风阴的肩膀,笑道:“兄长,我没事,只是陈风雷的剑意,确实如传闻一般,恐怕天下年轻人剑士,无人能出其右了......” 北疾风阳望着北疾风阴微微湿漉的头发,眼神隐隐有些心疼道:“小阴,你怎么了?” 北疾风阴摇了摇头,随即快步走了下去。 郁孤雁看着北疾风阴离去,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陈风雷与郁孤雁在北疾玄城的邀请下入城赴宴,陈风雷本来还打算拉着郁孤雁去喝一顿酒,但随即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就跟着北疾玄城走了。 ...... 斩魔司中,徐夜批注了一些事务,早早回到了府中。 却刚好与赵灵素擦肩而过,两人眉眼交接,什么话都没有说。 徐夜摇了摇头,快速进入了房中。 皇宫中。 身穿华贵衣裳的大楚小公主赵婉儿,正坐在窗边小憩榻上,倒下一杯热茶,推给面前的女子。 “姐姐,你还知道回来呀。” 赵婉儿二八年华,长相水嫩却已初具娇艳姿色。 赵灵素微微一笑,“这不是想妹妹了么。” 赵婉儿不屑地撇了撇嘴,“想什么呀,想我你这么多年不来看我!还有呀,父皇都跟我讲过了,你早就待在京城里了,直到今日才来见我!” 赵灵素失笑,望着这个还保留天真无邪的妹妹,宠溺道:“我忙完事情不就立即来找你了?他,还与你说什么了?” 赵婉儿微微一叹:“父皇让我留意,说你可能会来宫中找我,让我想办法劝你留下呗,还能说些什么,都说惯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赵灵素忍不住轻笑,赵婉儿下了榻,蹦到了赵灵素身边,将头埋在赵灵素柔软胸前,闷声道: “姐姐这里,竟好似又长大了,真是气死人了。” 赵灵素面颊微红,她伸着手宠溺抚摸赵婉儿的脖颈。 “姐姐,你怎么想起来回来了呀?” 赵婉儿闻着鼻前的芬芳,自从那件事过后,姐姐已经三年没有回到京城了。 赵灵素微微一叹,思虑再三,还是悠悠道:“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救我,仙逝了。” 赵婉儿一惊,赶紧将头从赵灵素胸前抬起头来,一脸震惊。 “老师父,他,他怎么了?” 赵灵素眼眸低垂道:“师父走了,青城山上自然也没有我再留下的意义了。” 赵灵素整个人的状态如今可谓跌入谷地,一方面师父为救她和徐夜而死,青城山上再无亲人,另一方面在这皇城之中她亦有诸多纠结。 更是因为自己所负诅咒,恐怕还会耽误了师父和娘亲对自己的期望。 就连徐夜,也对自己的事情束手无策,武道无望,她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翘首以盼的了。 赵婉儿用面颊贴着赵灵素的额头,喃喃道:“姐姐,别伤心了,无论如何,我这里永远欢迎你,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望着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自幼感情颇深的妹妹,赵灵素嘴角微微翘起,将她抱入怀中。 日暮,徐夜再度走到斩魔司中,却发现众人有些气急地将他迎了进去。 “怎么回事袁大哥?” 路上,徐夜开口。 袁青钢面色凝重道:“剑圣谷附近,不知为何有股浓郁的魔气,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 徐夜一愣,剑圣谷,可是有大楚剑圣坐镇的仙山,魔气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只是据可靠消息,大楚剑圣貌似在闭关之中,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魔气,我担心会出问题。” 徐夜点了点头,立马沉声道:“魔气不容小觑,圣上也是高度重视,这样,我亲自去一趟。” 袁青钢立马道:“我陪你一起。” 徐夜点了点头,“让古月带点好手,我们即刻出发。” 剑圣谷下。 徐夜眼神微凛,情况不错,确实有不止一股魔气团聚在剑圣谷周围,但是他也不确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袁大哥,剑圣谷除了剑圣叶南风外,还有哪些管事的?” 袁青钢思索了片刻,蹙眉道:“大楚剑圣有五名亲传弟子,具体叫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其余都是一些慕名而来想要学剑的子弟而已。” 徐夜思索片刻,对着古月等人道:“古将军,你们的人先找一个地方安身,我和袁大哥先去剑圣谷打听打听消息!” 古月点头,领着精锐甲字营部队调头。 袁青钢和徐夜相视一眼,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剑圣谷大殿建在山谷之中非常险峻奇特的凹槽内,下方镂空,并有瀑布河流。 徐夜与袁青钢经历了不少挫折,终于是爬进了遍布机关的大殿前。 两名身负长剑的白袍弟子迅速前来,看着穿着官服的二人说道;‘你们是何许人也,为何擅自闯入剑圣谷?’ 徐夜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锤了锤肩膀,望着雄武的大殿啧啧道:“这座大殿建的真是鬼斧神工呐,宏伟肃穆,又不失剑意潇洒!” 两位剑修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位穿着官服,并且看上去也不像是找茬的主。 “我是大楚斩魔司总司,徐夜,这位是斩魔校尉袁青钢。” 两位剑修这才拜道:“原来是总司与校尉大人,不知两位来我剑圣谷有何贵干?” “不知剑圣在否?” 徐夜还是想先确认一下。 “师尊已闭关数月之久,若是二位是来找师尊的,还是请回吧。” 两位倒也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剑圣不在,我二人就不可进去吗?” 袁青钢环抱双臂,笑道。 “二位恕罪,这是师门的规矩,还请二位不要为难我们。” 那白衣剑修说着话时却没有半点为难,竟还有丝丝傲骨。 “是,二位请回吧,要是让大师兄见着了,您二位可就不好办了。” 袁青钢眉头微蹙,大楚剑圣威名尚在他服气,但什么时候两个无名小辈也敢狗仗人势了? “大不敬!” 袁青钢冷哼一声,一身极影过来,两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两位看门狗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随后大叫道:“不好了,有人闯山啦,有人闯山啦!” 徐夜抽搐了下嘴角,“这剑圣谷的子弟与龙虎山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袁青钢冷笑道:“老剑圣只负责收人却将管束等事务全部交给弟子,自然没多少规矩,不懂得尊敬人,就打到他懂了为止。” 一盏茶的功夫,那两位又跟在一拨人的身后去而复返。 为首之人器宇轩昂,看上去也不是个凡夫俗子。 来人大喝道:“两位,敢在剑圣谷闹事?” “无知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袁某代为管教。” 那被打的小弟子急忙怒道:“大师兄,就是他们,非但打了我,还说我剑圣谷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窝囊废!” 夏至眼神泛起寒芒,在这剑圣谷之中,他乃是一人之下,师父老人家的弟子也基本上都是他代为管教。 敢打弟子的脸,就是在打他夏至的脸! “放肆!” 夏至剑出,只在一瞬间。 袁青钢正欲出手,却被徐夜拦住。 一道幽绿的光芒挡在二人身前,夏至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真气给逼退了回去,“这是,灵气?” “你是谁?” 徐夜笑道:“大楚皇帝亲封御魔亲卫,太平校尉,并斩魔司总司徐夜!” 夏至一愣,“你就是徐夜?” 徐夜点头明确怎料夏至另一剑又再度飞来。 “我管你是谁,今日你为错,就算是皇帝来了也得讲道理!” 剑圣谷的底蕴不深厚,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但他们的本钱,就是有望成圣的大楚剑圣叶南风。 只要国运四佬不出,没有人是叶南风的对手。 “住手!” 就在徐夜出剑之时,一声怒喝,随着一道清风一般的剑气一起打断了大师兄夏至的剑招。 夏至满眼惊乱,看到来人后蹙眉道:“师妹?” “师妹,为何挡我!” 夏至急忙上前去,望着紫衣女子,微微有些责备。 而当徐夜看见来人时,不由一愣,这个女人,不是上次在大明街被我救下的女子么。 惊蛰没有去看徐夜,而是冷冷道:“师兄,此人是我的恩人,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就此罢了。” “惊蛰师妹,他们擅闯山门,还打伤了师弟,你让我......” 话音未落,惊蛰有些冷漠地说了一句,“师兄。” 徐夜和袁青钢都感到气氛的一丝微妙,面面相觑。 这同门之间,似乎不太和谐。 夏至欲言又止,冷哼了一声,随后有些忌惮地忘了一眼惊蛰后,还是带着人走了。 惊蛰望了一眼徐夜,缓缓道:“徐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徐夜笑道:“是啊,谁想到这么快就又相见了。” “什么情况,你还瞒着我什么了?” 袁青钢跟在两人后面一头雾水。 “惊姑娘......” 惊蛰忽然转过身,微微一顿,“徐大人,你还是叫我惊蛰吧。” 徐夜哈哈一笑,“好好。” 其实他也觉得叫惊姑娘不是那么好听。 三人很快便进入正殿之中。 第109章 魔气招引,众人集结 剑圣谷大殿之中,金碧辉煌,别有洞天。 徐夜与袁青钢跟着惊蛰往内室走去,经过长长的通道。 这座大殿建在深山之中,似乎还有些结界大阵的气息,颇为不凡。 “惊蛰姑娘,剑圣前辈在闭关,那么府中事务都有谁做主呢?” 徐夜望着惊蛰的背影,沉声开口道。 惊蛰走到一处偏殿门前,回过头来沉声道:“这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有条不紊,外门弟子大多交由大师兄看管,说到底也无甚大规矩,大多数人只不过是图这个剑圣谷的名声罢了。” 徐夜哑然失笑,这倒是说的没错,这些外门弟子实际上也并未得到什么剑圣谷的真传,他们来此大多是想要榜上剑圣这个名头罢了,以求个阴蔽。 三人来到偏殿之中,有一冰如霜的女子端坐于前,望着惊蛰走来微微点头。 “师姐。” 女子眉眼微冷,但脸上还是挂起一丝笑容道:“惊蛰,这几位是?” “师姐,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在皇城相救于我的人。” 女子抬起了头看着徐夜,眼里露出一抹诧异,“哦?” “原来就是你么,听说你救下惊蛰师妹的性命,我剑圣谷理应有所酬谢,怎么,你今日前来就是来讨要的吗?” 徐夜淡笑上前摇了摇头,而是郑重道:“京城抵御魔族,乃是人人皆须,救下惊蛰姑娘也是大义使然,并非贪图剑圣谷的回报。” 没想到人家把自己当成要债的了,徐夜莞尔。 霜降眯了眯眼,随即轻笑一声,“不错不错,倒是有几分倔强,那么你来我剑圣谷,又是所为何事?” 徐夜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大门,袁青钢心领神会走了过去将门给关上,惊蛰与霜降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丝不解。 “我乃京城斩魔司总司徐夜,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徐夜态度端正起来,面容严肃。 “我是剑圣谷霜降,按理说,京城与我剑圣谷应该并无太大关联吧。那么,你该好好说一说,你来此处的原因了。” 霜降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态度有些傲慢。 “剑圣谷大难临头,难道霜姑娘竟丝毫没有察觉?” 霜降眉头蹙的更厉害了,她尤其厌恶别人称她为霜姑娘,再者徐夜的大言不惭更是令她有些恼火。 “大人此话何意?莫非是我剑圣谷惹到皇上,皇上下令大人前来剿灭不成?” 徐夜失笑,“姑娘说笑了,剑圣谷一脉向来与京城井水不犯河水,并且还在大明街一案中帮助京城百姓脱离血海,自然是无可撼动。” “只是,为何剑圣谷周围却遍布魔气?” 徐夜压低了声音,眸子里闪过一抹果决。 霜降抬起茶杯的手腕停在了半空,惊蛰也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徐夜所讲。 先不说剑圣谷有剑圣这样的存在坐镇,光是剑圣谷经年累月积累的锋芒剑气剑意存在,怎会轻易聚集魔气。 “徐大人说笑了,你说我们剑圣谷周围有魔气,为何我们身在其中却丝毫察觉不到,而徐大人你远在京城却了如指掌呢?” 霜降眼中闪过玩味和厌恶。 “还是说,徐大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 一股冰冷至极的威压传了过来,徐夜的面颊肉眼可见地开始结成冰霜。 袁青钢见状,抬手一抖,几道柳叶剑气飞射而去,将那威压切断却被徐夜打断。 “袁大哥。” 徐夜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就在霜降的威压之下,丝毫没有任何其余表情,尽管他的面颊已经全部被冷霜覆盖。 霜降也有些震撼,她以踏入伪二品巅峰小宗师的境界,眼前的徐夜只不过是个四品修士,居然可以挡住自己的威压? 气氛僵持了片刻,惊蛰发话了,“徐大人有话直说吧。” 见状,霜降收回了冰冷真气,沉默不语。 徐夜环顾四周,随后往前一步,离霜降仅剩一步之隔。 霜降被徐夜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微愣住,双眉蹙起,却听徐夜严肃道:“魔气聚集,上三品的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却唯独你等剑圣谷弟子不知,事情很有蹊跷!” 不知不觉间,徐夜微微动用真气,将声音包裹成特殊的气体传送到在场三人的耳中。 霜降感受到徐夜的火热气息,微微失神,随后调整了坐姿,淡道:“徐大人什么意思。” “很明显,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剑圣谷当中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它本身是魔器或者受到了魔族的觊觎。” 惊蛰沉思片刻随后摇头道:“从未听说谷中藏有什么宝物,更不用说与魔有关的宝物了。” 霜降同样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有第二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 霜降急忙问了出口,她现在隐隐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有上面秘密。方才那股真气不知为何竟然让她的冰冷之心微微动摇一般,此刻男人的冷静分析也越发让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二种可能便是剑圣前辈的仇家在他闭关之际,使用了什么特殊的功法诱引魔气来到此处,并且施展法术让你们身在其中却不自知!” 徐夜停顿下来,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袁青钢补充道:“然后魔气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正道修士,到时候倘若你们再加以狡辩声称剑圣谷中没有魔气,那么大概率会遭到修士们的讨伐!” 在大楚甚至整个中原大陆,魔,是任何一种禁忌都更加禁忌的禁忌! 霜降的瞳孔渐渐紧锁,但他仍然有一丝疑惑,“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 “这简单,姑娘只需从外界找来你信得过的好友,亲自来剑圣谷查验一番即可。” 霜降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敲打着茶杯盖,徐夜也不出声,等待霜降的职责。 一炷香后,霜降抬头望着惊蛰道:“惊蛰,你速前往刀剑六阁,找彩霓姐姐帮忙,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我剑圣谷可以信任的外人,居然只有她一个了。” 惊蛰点了点头,便要外出,徐夜道:“我与你同去,剑圣谷倘若真的有问题,那么每一个从中走出的人都有危险也说不定。” 惊蛰有些犹豫,但霜降还是示意徐夜与她一同去,“惊蛰,多一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并且这个人还是斩魔司总司,惊蛰的救命恩人,她没理由不相信。 “袁大哥,你且去通知古月他们隐藏好位置,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 袁青钢点头沉声道:“好,路上小心!” 徐夜点了点头,便追上惊蛰的呃脚步。 ...... 刀剑六阁。 吴彩霓听了徐夜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她望了一眼惊蛰,“惊蛰妹妹,徐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惊蛰点了点头道:“徐大人所言属实,这也是姐姐的请求。” 吴彩霓沉重地站起身子,“大楚已经许久没有遭受到此等规模的魔族侵扰,自从京城大明街一案后,魔似乎有卷土重来的势头,这也让无论是各门各派还是江湖散修,都加大了戒备之心。” “此时剑圣谷出事,恐怕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老剑圣闭关,除了无名亲传弟子,剑圣谷可谓是一盘散沙。 吴彩霓起身,握住惊蛰的手按抚道:“惊蛰妹妹,不用怕,我与你前去,一眼便知,倘若真有魔气,我刀剑六阁定然证得你们的清白!” 吴彩霓,刀剑六阁总阁主吴白霜之女,掌管刀剑第第三阁。 一盏茶的功夫,四人便朝着剑圣谷再度出发,除了三人之外,另一人,则是刀剑六阁第六阁阁主裴惊鲵。 剑圣谷山下。 一位野游道人望着此处啧啧道:“百年剑圣谷,竟成魔窟,着实可惜,着实可惜,啧啧啧。”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邓玄庭。 他此刻眼睛一撇便见到了埋伏在山林之中的斩魔司古月等人,随后鬼魅一笑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在徐夜等人赶到还没站稳之际,剑圣谷山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 “这下该如何是好,已经有人在谷里让师父出关了!” 小师妹小雪此刻也在聚集着众多人的大殿之中商讨着对策。 刀剑六阁的吴彩霓和裴惊鲵已经证实,徐夜所言不假,众人都有些心急,与魔沾上关系,可不是好事。 大师兄夏至冷笑道:“这群道貌岸然之辈,平日里与我剑圣谷不相往来,如今竟要见缝插针,可恨!” 在五人之中排行老三的病态瘦弱男子,名为芒种,此刻微微咳嗽道:“不管如何,我们还需尽快露面才是,否则山下之人见我等就不露面,便会强行上山了......” 徐夜点了点头,“所言极是,诸位勿虑,我与你们一道前去。” 夏至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江湖上有多少人任你这个徐大人?” 随后,他率先出关,朝着一众子弟大声呼喊道:“诸位剑圣谷子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我剑圣谷遭受猜忌,你等保护山门的时候到了!” 众人受到鼓舞,瞬间蜂拥而上。 “祸事了!” 霜降猛拍脑门,赶紧随着众人上前阻止。 山谷下方,忽然一声炸响,魔气翻滚。 “怎么回事,何处发生声响?” “是北边有爆炸,都是魔气啊!” 却是古月众人冒死冲了出来,山体滑落,魔气炸开。 一位修士看见来人后,赶紧上前,“这位不是斩魔司的古月么,你为何在此,难道斩魔司也发现此处的异常了?” 古月回道:“不错,我等接到消息便来此地,我总司大人已经前去山谷查探消息,至今未归。” 一旁的老者猛拍双手道:“诶呀,他怕是有去无回了呀!” 古月大惊失色。 “如今,这剑圣谷已是魔窟,你们看看这魔气肆虐环绕,而且似乎还有增长的势头啊!” 众人都是凝神望去,果不其然,魔气仍然在不断疯涨,已经扩散至山脚下数十里。 老者身后,越来越多的修行者聚集了过来。 “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不知何人大叫,众人抬头望见了气势汹汹的大师兄夏至以及一众剑圣谷子弟。 夏至怒吼道;“你等小人,为何侵我山门!” 有认得夏至的修士立刻回应道:“哼,夏至!你剑圣谷无故滋生魔气,我等前来救助,何来侵你山门之说!” “不错,夏至,速速脱困剑圣谷才是上策!” 出口之人,乃是德高望重的龙头山老修士,隐隐占据了众人之首的气度。 “我呸!那方才爆炸是怎么回事!” 夏至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剑圣谷的巨剑雕塑居然被炸毁! 夏至双目欲裂,一剑就刺向众人身前的老者。 “他入魔了。他入魔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声音慌乱。 冲突,还是爆发了。 夏至修为倒也不低,竟然一人单挑三位江湖高手。 “住手,住手!” “大师兄!” 剑圣谷子弟全部冲杀过去,就连霜降与小雪也赶紧投入战场想要救回夏至,场面一度失控。 “怎么办!” 袁青钢焦急道。 “眼下,似乎也容不得剑圣谷之人解释的机会了,我猜定是有人从中挑拨,故意引起争端。”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白净瘦弱的芒种一身书生气,接过话茬道:“现在又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希望我们与他们产生冲突所得到的最直接后果是什么?” “山门失火,祸及后院!” 众人大惊,难道说,有人敢打老剑圣的注意? “不可能,师父无敌于江湖这么多年,除了四圣,谁敢打他的主意!” 惊蛰睁大美目,惊呼道。 众人一时间沉默不语,徐夜站了出来,沉声道:“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就要分工。” “惊蛰芒种,你们熟悉此地,应当速速回去提防,这里的冲突再怎么样也都是正道修士,他们不会做的太过火的,就交给我们去。” 惊蛰芒种点了点头,吴彩霓放心不下,交代了裴惊鲵后与他们一同往后方飞去。 而裴惊鲵手中巨刀忽然燃起蓝光,一瞬间就跳跃到战场之中。 “我们该怎么办?” 徐夜望了眼前方,冷静道:“我们参战意义不大,并且他们属于江湖厮杀,我们身居官位,也不合适插手。” “眼下,找出煽风点火之人,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第110章 两剑之威,大阵破碎 剑圣谷某处,山脚之下。 邓玄庭怡然自得地进入了剑圣谷重地之中,看着紧紧封住的大门笑道:“老匹夫,欲盖弥彰。” 随后,他靠近黑铁大门,将右手放在门上细细抚摸,在他手掌间,好似有数千道剑气萦绕。 “走!” 邓玄庭一声轻喝,随后右手猛然往外甩去,被他吸于手掌的剑气全部被甩到远处炸开。 “真是活了上百年的老东西,剑气果然锋利,险些让我手掌尽废呀。” 邓玄庭用左手去揉了揉右手掌心,随后推开了大门。 另一侧,因为前方山门正在发生激烈斗法,邓玄庭的动静并没有人注意。 徐夜与袁青钢无奈之下只得跟着惊蛰与芒种来到了山后秘地,此处,被一道强大的法阵封闭,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这是我剑圣谷的封门大阵,是师父当年联合他两位师弟亲手布置,千万不可随意触碰,待我与芒种师兄去沟通师父。” 惊蛰上前解释道,随后与芒种两人缓缓靠近大阵,伸出双手流出真气。 真气在护障中不断流转,流入深处。 “袁大哥,你觉得这道大阵,是什么水平?” 明明非常隐秘,但还是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感。 “不好说,我对阵法研究很少,也没见过多少大阵,看这两位的小心程度,应该是非常强横的。” 徐夜走上前,隐隐觉得大阵忽然波动了起来,四周的树木也都忽然摇晃了起来,发出飒飒的声响。 “怎么回事?” 徐夜皱眉问道,他意识到了不对。 惊蛰猛然被一道力量给弹开,急道:“没有回应,里面气机很乱,绝对不是闭关之人该有的气机!” 芒种也收回手,面目虚弱无奈苦笑道:“受不了了,倘若再强行交感,我的五脏六腑都得被乱气绞碎。” “果然如我所料吗。” 情况显而易见,这是一场针对老剑圣的阴谋。 “还有哪里能进去?” 徐夜问道。 惊蛰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除了这里是真正的入口,其他的入口都是陷阱!” 徐夜望着眼前的大阵,陷入了沉思。 ...... “邓玄庭,你就如此恨老夫吗!” 石室中,坐在湖中央的剑圣叶南风嘴角留下殷殷鲜血,指着邓玄庭痛骂道。 邓玄庭已经抽出了剑,他淡笑道:“老前辈,你我之间早已没有恩仇,现在的我,只是来向你问剑罢了。” “你放屁!” “老夫闭关之中你强行出手害得老夫险些走火入魔,岂有问剑之说!” 叶南风浑身玄袍忽然抖动,石室之中的水面上忽然炸起丈高水花。 叶南风,出手了。 “这才对嘛,大楚剑圣叶南风。” 邓玄庭声音愈来愈冷,身后玄龙剑出,剑气森然。 两人一交手,双剑相撞,俱被弹开。 叶南风,传闻中的半步陆地神仙境界,曾经单手斩杀过以肉身强悍着称的佛门一品高手觉果僧人,其剑气杀力可见一斑。 一道黑龙从邓玄庭剑中飞出,盘旋在他身前,面目狰狞。 “邓玄庭,你祸害江湖数十年,先是叛离龙虎山,后又祸害青城山、老虎山等多出山门,有你在的江湖,永远煮不成一锅粥! 如今老夫一定要亲手将你了解,为我大楚江湖扫清障碍!” 一剑西来,这一剑带着叶南风的滔天怒气,直接要将整个偌大的石室全部炸碎! 邓玄庭双掌合十,快速念诀,身前黑龙忽然暴涨,手中长剑又幻化为一条黑龙,两条黑龙横聚在身前。 他非常嫌弃地吐了口吐沫。 “倘若世人知晓你的真实面目,竟是见死不救,出卖同门师兄弟以求苟活的话,又会如何想你?” 叶南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花白头发四处飞舞,好不骇人。 “放肆!” “邓玄庭,真以为,老夫杀不得你吗!” 邓玄庭大喝一声,“老匹夫,你自称正道人士,妄想提领江湖,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祸害遗千年!” 两人俱是再无保留,叶南风怒火攻心,一心想杀掉眼前亲身参与当年那件事的邓玄庭,而邓玄庭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徐夜这边显然也被密室之中的动静惊动,众人无奈之下选择武力破阵。 “会不会太冒险了,这可是剑圣布置的大阵,万一我们被反噬,或者日后剑圣怪罪下来......” 袁青钢出声,轻声在徐夜耳边道。 毕竟大楚剑圣在其中如何还未曾可知,如果大楚剑圣可以击杀敌人呢。 “这是惊蛰和芒种的意见,我们只是助他们一臂之力而已。”徐夜拍了拍袁青钢的肩膀,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惊蛰轻喝一声,已经取出了剑。 芒种咳嗽几声,一手伸在身前以掌心面对,一手拔出雪白长剑。 就在众人正要出手之际,忽然间开始剧烈地地动山摇起来。 “怎么回事,有人动手了吗!” 徐夜大喝,说好一起动手,可不能有人脱节。 “没有,是密室里的动静!” 袁青钢大喝。 “不好!” 徐夜的大喊完全淹没在地动山摇和从大阵中爆开的飞沙走石之中,其中更是包含着杂乱的剑气! 动静过后,徐夜从泥土中跳出,拍了拍头顶的灰尘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 “大阵,破了!” 众人也都完好无损地聚集了过来,俱是惊喝,“好恐怖的剑气!” 徐夜立马动身来到爆炸中心,随后沉声道:“山体塌陷了,他们很有可能在山谷之下!” 芒种走了过来,有些疑虑道:“这下面,好像是我剑圣谷禁地啊!” “事不宜迟,我们先下,徐大人,你们没有义务参与,还请回去吧!” 惊蛰率先跳了下去,芒种也是朝着徐夜两人躬身一拜,随后紧随其后。 “怎么办?” 徐夜望着袁青钢,后者锤了他一下胸膛,“快说,你是总司,我听你的。” “干了!” 徐夜二话不说,飞身跃下,袁青钢大笑一声紧随其后。 剑圣谷山门前门下。 夏至已经被众人束缚住,剑圣谷弟子到底是些不怎么入流的,空有一腔怒气也没有办法,伤残大片。 霜降与裴惊鲵背靠背,眼神凌厉。 “裴大哥,我不想亏欠你的人情。” 裴惊鲵笑道:“心甘情愿,何来亏欠一说?” “霜降,快快放下兵器,我等好好商议!” 老者再次上前,劝说道。 “老前辈,不是我霜降不肯让步,而是你们不由分说打伤我一众同门师兄弟,倘若我今天不战且退,先不说你们会不会遵守诺言,但是师门尊严又至于何处!” 听了此话,老者喟叹,“诶呀!你,你,你,你怎么......” 众人争持不下之际,忽然有人喊道:“上阴学宫李锦才,春庭学宫轩辕青衣到!” 第111章 谷底相杀,白狐再现 “轩辕先生来了吗?” “李先生来了,诸位让一让!“ 剑圣谷山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为两人让开一条道路。 “听闻老剑圣叶南风与上阴学宫李锦才私交甚密,不知他到此处会怎样处置夏至等人呢。” “只是这一向不想爱管闲事的轩辕先生怎么也出面了?” 众人不明所以,互相议论。 春庭学宫与上阴学宫的不对头,在圈子里可是人尽皆知的,众人一时间也有些迷糊。 “李先生。” 龙台山老者微微拱手,平声道:“轩辕先生也在,老夫有礼了。” 轩辕青衣一袭青衣,腰间白玉环绕,他儒雅一笑道:“李老前辈。” “李先生救我!李先生救我!” 夏至看到了李锦才如临大赦,疯狂大叫道。 李锦才眼神闪过一抹阴柔,示意钳制住夏至的两人松手,夏至见状立刻上前,双膝下跪道:“先生救我剑圣谷!” “夏至,慢慢说。” 李锦才环视众人,随后看了一眼轩辕青衣,后者微微点点头。 “先生,这群人莫名其妙就炸我山门,声称我等皆是魔人毁我清白啊!我师父正在闭关,他们此等作为究竟居心何在啊!” 夏至嘶吼地撕心裂肺,在场众人纷纷不忿道:“夏至,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等先动手的!李老前辈多次叫你停手好商议解决对策,你偏是不听!” “对,陈兄所言甚是!” “对,没错!”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道。 李锦才转过身子,望了一眼什么话都不说的轩辕青衣,轩辕青衣拢了拢袖子,来到夏至面前。 一阵清风拂过,他淡笑道:“夏至并非魔族,身上也为沾染魔气,诸位,还请先把剑圣谷子弟放了吧,以免造成更大伤亡。” “是。” 对于轩辕青衣的话,众人自然不会忤逆。 龙台山李丹福问道:“两位,现在该当如何?” 轩辕青衣朝着远处的霜降招了招手,示意她下来。 裴惊鲵冷声道:“别去!” 霜降安抚道:“放心,轩辕青衣是我妹妹的先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霜降一路无阻地来到了轩辕青衣面前,恭敬道:“轩辕先生。” 轩辕青衣点了点头,面容儒雅随和,他淡道:“霜降,你是个明事理的,你来仔细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 山谷之下。 徐夜安全降落,却不见了袁青钢等人的踪影。四周微微亮,面前可以视物,前方有水流,哗啦啦作响。 “没有道理会走丢,这两侧宽度不过数十丈,其他人呢?” 徐夜小心翼翼地往前出发,同时抬头看去,还是没有看到袁青钢的身影,按理说,袁青钢应该是在他后面跳下才对,没有道理自己下来了他还没下来。 “妈的,有点诡异。” 而且山谷之中传声极为嘹亮,那两人倘若坠入山谷,必然会发生声响,可是目前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寂静! 忽然之间,周围传来飒飒的风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周围飞速穿梭! 幻影! 白的! “该死,好快!” 徐夜出剑,以北玄剑招双脚站定,双臂微微弯曲横剑身前,观察着四面八方。 “来了!” 嘭! 一声尖啸,类似于动物的哀嚎。 徐夜一剑击出,剑气刮过白影,击破在山壁之上。 白色身影显出原形,居然是那条六尾白狐! “古青丘白狐?” 对方似有人性,发出低鸣,龇牙冷声。 “我与你并无冤仇,为何攻击我?” 徐夜不知为何心里渐渐生出不妙的预感,这个白狐自己已经遇到过不少次数了,偏偏带给徐夜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白狐二话没说,再度发起了攻击。 徐夜开启罗汉霸体,持剑抵挡,白狐爪子异常锋利,与剑刃摩擦之间火星四射! 猛然间,徐夜周围出现了数十个白狐的身影,这些白狐气机相同,每一只实力也没有差别! “哪有这种幻术!” 一般的迷惑法术可以制造出残影不假,但也仅仅是为了迷幻对手,分身的实力与本体还是有着较大差距的,而此刻,所有白狐竟然全部一模一样! 这就相当于徐夜一人面对十多只白狐! “酆都四方神帝印!” 徐夜大喝,右手猛然往地面一砸。 天空降下神光,一座宫殿一般的神影猛然砸下。 “在这座神印之中,一切鬼魅皆将现行!” 然而数道白影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它们动作迅速,配合完善,将徐夜必入绝境。 没用! 此时,白狐放慢攻击速度,徐夜倒是难得沉静下来,他想到了对策。 “八极六合!” 徐夜双脚驻地,双拳握起,一道流火在他身上燃起,随后整个人大放光芒,似有神龙怒吼。 白狐又动了,尽管每一个不是特别的难缠,徐夜完全可以轻松击杀,但十多个一起上,只有眼前的八极六合拳防御姿态可以对付。 “这里,极拳!” 一拳轰杀,将其中一道白狐轰成碎片。 又是一拳,再度轰杀。 渐渐地,慢慢进入某种超脱状态的徐夜眼中,白狐的移动速度渐渐缓慢下来,仿佛慢了三四拍。 他抓住机会,调度气血,连出八拳。 大火自徐夜脚底下迅速炸开,这道蕴含怒意的拳罡直接将其余幻体全部击杀,之留下一个浑身伤痕的白狐本体。 徐夜自火焰中走来,周身逐渐脱落一层灰烬。 白狐蜷缩在墙壁下,瑟瑟发抖。 “这次,该不会再有人救你了吧?” 白狐呜咽一声,眸子里闪过冷光,六条原本耸搭的尾巴忽然炸毛全部竖起。 “炸毛了?” “白狐,虽然你我有缘,但实在是不知你为何要对我出手,既然如此,也莫怪我了。” 徐夜右手燃起火光,方要出手,只听一声哀嚎。 徐夜眉心忽然一亮,一道赤光飞出。 “赤螭?” 徐夜有些困惑,微微一愣。 赤螭飞射而出,挡在白狐身前,望着徐夜恭敬低头道:“吾主,请留她一命!” 第112章 双方对峙,惊蛰入魔 “赤螭,你,这是何意?” 徐夜神念微动,望着眼前的赤螭说道。 赤螭俯下硕大的头颅,用意念沟通沉声道:“吾主,此妖与我皆俱一条气运,这也是那日我与它厮杀的缘故。” “而如今,我的气运已经实现,但是它的却仍然没有俱现。” 徐夜眼神微凛,“你的意思是?” “气运可以强加,但也可以剥夺占有......” 徐夜紧紧盯着古青丘白狐,不由想到了之前神秘的种种事件,思索片刻还是出手了。 一阵幽幻的绿光后,白狐的身影消失不见。 “吾主,您与它也签订契约了?” 赤螭望见忽然消失不见的白狐,大惊道。 虽然人可以同时契约不止一种,但作为离高贵龙族仅剩一步之遥的赤螭却接受不了共事一主的局面。 徐夜淡笑道:“没有,此妖不知为何对我抱有极大的恶意,先把它放入幽冥牢狱之中受受苦头。” “幽冥牢狱?” 赤螭一愣。 界狱塔之中,白狐的出现令第一层的原住民沸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又有新家伙进来了,还是狐妖,哈哈哈!” “不对,为何她没有被关进笼子里!” “难不成是界主大人的玩物!” 白狐忽然之间被凶神恶煞的魔修包围,顿时惊颤不已,匆忙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到了最远处,冷冷地注释着周围。 “不对,它不是灵修,一丁点灵气都没有。” “一二......五,六,六只尾巴?嗯,......老夫猜测,它可能是妖域的某种强大妖族。” 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者抱着剑,喃喃道。 “什么妖族?” “古青丘狐族!” ...... 经过了小插曲后,徐夜继续快马加鞭赶往前方。 等等! 好浓郁的魔气! “这是什么!” 徐夜忽然望见前方山体之上,有一团极为浓郁,且极为明显。 看上去,就像一个黑洞一样! 忽然,一股诡异的吸力,徐夜的身体不可制止得被一瞬间吸入其中,继而一整团魔气消失不见! 然而在山底的山底之下,还有两人,正打的不可相交。 “老匹夫,你杀不掉我!” 邓玄庭持剑,浑身布满血迹,张狂大笑道。 “哼,邓玄庭,你又能奈老夫如何!” 大楚剑圣忽而低低笑道:“邓玄庭,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不如你我就此罢手,一同提领江湖,享一国之野游气运,岂不妙哉?” 叶南风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见识到了邓玄庭的恐怖之处了,这些年来他不断修为突飞猛进,战斗力更是一时无两,就连自己,也只能堪堪与之平手。 虽然闭关受扰是极大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邓玄庭一品巅峰的气机,居然可以硬刚他半步地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倘若今天他真的在此与邓玄庭决一死战,那么不可避免地,将会被众人耻笑。 “叶南风,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呵呵呵。” 邓玄庭扛着剑,一步步走来,嗤笑道。 “不是吗,邓玄庭,你我本就没有深仇大恨,是那季风养逼人太甚,不是吗,不是吗!” 叶南风望着缓缓走来的邓玄庭身上再度爆发出恐怖气息,不由怒吼道。 “是与不是,不重要了,今日,我邓玄庭,为了道心,必杀你!” 话落,邓玄庭的身体忽然支离破碎起来,化作黑色碎片纷飞。 一脸懵逼的叶南风却并没有喜极而泣,而是更加谨慎的环顾四周,眯着双眼。 恐惧,来源于未知。 邓玄庭如此诡异的功法,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将自己变成碎片那般简单! “在这里!” 邓玄庭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一道黑光罡气袭来,叶南风慌乱之中只能以肉身硬抗,被轰飞出去。 但还没等到他落地,黑色碎片忽然又出现在他落地前的一瞬的位置再次凝结为邓玄庭的身影,又斩出一剑。 “老匹夫!” 就这样,叶南风硬生生地被当成了球飞来飞去。 他是要用这种方法来侮辱老夫! 叶南风大怒,居然强行祭出精血,硬生生双手当下最后一剑,剑刃在他手掌之间疯狂铮鸣。 “叶南风,不要苦苦挣扎了,你这老匹夫已经活的够长了,该还债了!” 邓玄庭加大气力,猛然下劈。 “你放屁!” 叶南风完全燃烧了战意,浑身燃起精血之火,他重新拿起本命剑蚩煋,竟然朝着剑上吐了一大口精血,剑气疯狂燃烧,忽然生出两丈长! “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命。” 邓玄庭轻挑道。 燃烧气血,是一种极其损耗寿命的方法,尤其对于他们这种不修炼体的纯粹检修来说。 “给老夫死,老夫的江湖,还没待够,岂能让与鼠辈!” 一剑又一剑,劈开了道道沟壑,果然强横绝伦。 邓玄庭猛然被击中,连带着人和剑一道飞去,直接撞入山体沟壑之中。 叶南风大口喘着粗气,狞笑道:“呃哈哈哈,邓玄庭,不过如此,就算你师父来了,也得给老子跪着!” 烟雾中,邓玄庭双目漆黑,头顶之上忽然生出漆黑狰角,他缓缓站起身子。 叶南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邓玄庭,左臂裸露的皮肤上竟布满玄黑鳞片,无形威压已经遍布全身! “不可能,不可能......难怪,难怪,原来如此......哈哈哈!” 叶南风痴痴地胡言乱语,随后竟疯狂大笑起来。 “真龙气运!老夫就知道,老夫没有输!老夫仍然是江湖第一!” 他邓玄庭,再怎么样也只是龙运的傀儡罢了! 邓玄庭动了,他直接舍弃了剑,或者说剑已经与他融为了一体,剑本身就是寄存之物。 速度出奇的快,叶南风已经完全跟不上。 一下,两下,三下...... 坚韧的爪子在叶南风身上划下一道道划痕,鲜血飞溅。 “住手!” 一道儒道气息猛烈飞来,将邓玄庭击退,随后,一道竹简组成的大阵将其困于其中。 “春秋大义阵!” 来人正是李锦才,与轩辕青衣。 轩辕青衣望着不成人形的邓玄庭,眼里闪过叹息。 然而上阴学宫邓玄庭却不管,他扶起与他私交甚密的剑圣叶南风,问道:“老叶,怎么样?” 叶南风冷笑道:“我好得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前辈,你该好好跟我们解释一番了。” 轩辕青衣一挽袖子,将笼罩在邓玄庭身上的威压给消散。 “哼,还用说吗,定然是他想要趁我不备,取我性命!” 邓玄庭冷冷地盯着轩辕青衣,没有说话。 “那为何,山谷之中遍地都是魔气?” 叶南风蹙了蹙眉头,“这个,不知!” 其实他一出来就已经感受到了魔气,但因为邓玄庭的纠缠来不及多想。 “那么,魔气与你有关喽?” 李锦才走到邓玄庭身边,问道。 邓玄庭冷冷盯着他,嘶哑道:“不知道!” “孽畜!” 李锦才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一巴掌就要扇向邓玄庭。 却忽然间睁大了双眼,惨白的瞳孔布满血丝! 在叶南风视角下,一个漆黑的爪子,穿破了李锦才的肚子! 李锦才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小腹,被邓玄庭的右手刺穿,一阵天翻地覆的痛苦遍布周身,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刺穿身体,还是用手! “李锦才!” 叶南风大喝。 “不可!” 瞧见邓玄庭手臂忽然燃起的黑火,轩辕青衣眉头紧蹙,青袖招摇,一股春风之力中青龙嘶吼。 “阴阳青龙!” 青龙强行钻入李锦才体内,覆盖住了那黑火。 邓玄庭被轩辕青衣一把拉出,随后那阴阳青龙再度涌出,在远处被黑火燃烧殆尽! 李锦才捂着肚子倒下,被叶南风抱起后退数百步。 倘若没有轩辕青衣出手相助,他此刻怕是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邓玄庭,什么意思?” 轩辕青衣冷冷道,“你疯了?” 邓玄庭起身冷笑:“轩辕青衣,老子做事,不用你来教。”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去,轩辕青衣还是出手了。 一道青龙迅速飞去。 ........ 魔气翻滚的琼楼玉宇,血红灯光与惨红月亮相互照应,白骨遍地,哀嚎遍野。 这就是徐夜现在所处的环境,这里分明就是魔都...... “寥无人烟么。” 徐夜一步步走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绝非环境,而是实界。 这里虽说景象惨淡,但却没有人影,处处透露着诡异。 这种地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那个魔气,难道是类似传送门的东西? 想到这里,徐夜不禁浑身,冷汗,假若说那东西真的是传送门那还得了?居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剑圣谷之下,那么他就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忽然间,前方的猩红湖水中,有爆炸声传来! 徐夜赶紧向前方遁去,所见之人,竟然是袁青钢和芒种! “袁大哥!” 徐夜大喝,随后拔剑一剑斩去,将二人背后的魔物给击杀。 袁青钢转过头来,望着徐夜也是惊喜道:“徐夜,你也进来了!” 徐夜脸神微微一变,什么叫我也进来了,看见我进来你这么高兴。 “怎么回事?” 芒种浑身被激烈剑气包裹,他淡道:“先冲出去再细谈!” “好!” 水中的魔族,大多是些体型诡异扭曲的低等魔物,很快便被三人扫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谁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掉到谷地,就已经到了这里,后来便遇上了芒种!” 袁青钢摸着头无奈道。 徐夜望向芒种,问道:“芒种大哥,你呢?” 芒种同样摸不着头脑,“我是掉落谷地之后又走了一段路,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便被吸进来了。” 徐夜点了点头,随后环顾四周,皱眉道:“惊蛰呢?” 芒种幽幽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她下去地太快了,寻不到身影。” 徐夜皱眉道:“既然卫旻都无可避免地被吸入这里,那么说明这种概率真的挺高,惊蛰很大可能也在其中,只是与我们相隔甚远!” “她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得速速去找她。” 芒种起身离去,徐夜等人也紧跟其后。 一座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雕栏木桥之上,惊蛰俏生生地站着,留给后面的几人一道背影。 如果忽视那诡异的红水和红月,此刻的场景能让众人联想到京城花湖之上的风光。 “惊蛰?” 没有反应。 芒种轻轻上前,就在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惊蛰肩膀上的时候,徐夜出声制止道:“别碰!” 陡然间,湖水炸起,猩红的水到处飞溅。 “不好!” “怎么了!” 惊蛰蓦然转身,眸子里却是通红的血丝! 她直接朝着芒种便是一剑刺来,直接击穿了芒种的左臂! 芒种狠狠地握住剑刃,惊蛰变得愈发狂暴起来,双手握住剑刃,不断地旋转着,血肉模糊。 “芒种!” “不要过来!” 芒种朝着两人大喝,只见他两只手握住剑刃,鲜血流出。 身躯之上猛然挥发出一道纯净的力量,慢慢遍布他的四肢,随后流入惊蛰体内。 “惊蛰,不要怕,我是你师兄。” 惊蛰忽然抗拒起来,猩红的魔气瞬间将要吞没芒种。 惊蛰体表外沁出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她手中的惊蛰剑似乎并未完全被魔气侵染,仍然在微微颤抖,发出较为清明的光。 “放下剑,惊蛰,听话......” 芒种居然缓缓松手,任由惊蛰长剑刺入自己的左肩,随后闷哼一声慢慢靠近惊蛰,想要以此控制住她。 “芒种,真男人。” 袁青钢沉声道,原本以为芒种一股子病恹恹的气味,没想到居然又如此一面。 惊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眼里再次充满血腥。 “小心!” 刹那之间,徐夜出手了,他也没有选择暴烈的真气,而是非常柔和的灵气探去。 这种时候,惊蛰本人处于极度混乱当中,稍不注意就会让其真正的走火入魔! 猛然间,徐夜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他迅速催动北玄真气,玄黑之水迅速奔涌而出,在惊蛰身旁围绕出一个圈子将其紧紧包裹。 “现在怎么办。” 芒种有些焦急,他顾不上此刻双手流血,问道。 他也很清楚目前惊蛰的情形很不乐观,自己的真气根本就无法完全探入其中。 “她的状况我们恐怕是无法解决了,眼下只能先带她出去。” 徐夜沉声道,随后牵引起惊蛰,迅速向前方跃去。 第113章 诡异天幕,阴阳天三 “轩辕青衣,怎么,就连你,也想杀老夫吗,莫要忘了,咳咳,呃!” 叶南风话音未落,便被邓玄庭一剑击穿。 轩辕青衣随手布下结界,沉声问道:“先住手,好好跟我解释一番。” 邓玄庭逐渐化作原本的样子,他狞笑道:“我杀人,用得着跟你解释吗,看得起你叫你一声老青,你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轩辕青衣淡淡一笑,仍是心平气和道:“别这么说,你总是将前尘往事挂在心头,会耽误你的,金生就是金生,芥子还未找到之前,你还是少回忆起从前。” “放屁!” “老子是为了自己吗?老青,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些年你为他做过什么,你可曾还记得我们是谁?” 邓玄庭面目狰狞,完全不似以往的纨绔模样。 轩辕青衣笑道:“你眼睛看不见,你有没有用心看?” 邓玄庭一愣,随后悻悻地挥了挥手。 “为什么要杀叶南风?” “他跟我们无关,也和老金无关。” 邓玄庭撇了撇嘴点头承认:“是,是没关,就不能和我有关吗,我要杀他,行吗?你要拦着我?” 轩辕青衣苦笑道:“我要是能拦得住你我当年早拦了,哪还轮得到现在?” “知道就好,放心,这也是我计划之中,但是我跟你保证,魔气的事情,我丝毫不知情。” 轩辕青衣闻之一震,眉头紧蹙。 “能和我说说,叶南风怎么得罪你了吗?” “你此时杀了他,外面的正道修士可不会放过你。” “现在大家已经一致认为,偷袭正在闭关的剑圣是你此行的目的,魔气只是障眼法罢了。” 邓玄庭冷笑;“障眼法?呵,一群无知的废物,山谷之下有魔眼,我发现的就不止一处,如果不是这老家伙就一定另有其人。” “魔眼?” 魔界神通禁忌,可以穿梭空间,是类似于道教挪移法术的强大神通。 “你确定?” 邓玄庭有些不耐烦,“等我杀完老贼,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便走向了颤颤发抖的叶南风。 李锦才躺在叶南风怀中,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 “轩辕青衣,你当真要任由他胡来吗!” “杀了老夫,真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那白帝城只手遮天,你真想将那道气运拱手让人?” 邓玄庭止住了脚步,伸出了冰冷的舌尖舔了舔薄凉的嘴唇,他冷笑道:“这不还是憋不住了吗,怎么,怕了?” 李锦才眼神沉凝,看向远处的轩辕青衣,面露哀求。 “这道气运无论如何,总之不是属于你这老匹夫的,原本是吗九螺山直通天庭的一脉真龙气运,被你师父偷得,不过我倒是疑惑,后来他怎么就良心发现想要归还了呢?” “你不觉得奇怪吗?” 叶南风心里凉了一大截,当年他师父,很有可能也遭受到了他如今同样的局面! 轩辕青衣慢慢向前走去,走到叶南风身前时不顾后者哀求的眼神,一把抓起李锦才,随后往远处走去。 “一炷香时间,否则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我不打算拦着。” 邓玄庭一笑置之,“用不着一炷香,老匹夫,洗干净脖子没?” 叶南风挣扎着站了起来,握住那把剑,有些哀怨道:“邓玄庭,老夫这道气运已经彻底炼化,说白了,你现在杀掉老夫,你也拿不到它!” “呵呵,更何况白帝城白筇老儿,曾经与我瓜分,我听说他此刻正在苦于气机矛盾无法相融,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倘若你今日杀我,那大楚江湖,将全部落入白帝城之手!” 叶南风眼里闪过幽疑的光,笑道:“还是说,你真想亲眼看见天下武夫的气运系于他白筇一人手上?” “老夫我不是什么好人,老夫认了,但那白筇呢!他可是比老夫更为阴狠,三十年前他就曾经掷下豪言,说要让江湖重新凌驾皇权!” 邓玄庭微微动摇,他深吸一口气,手中剑微微停滞。 许久,他微微一笑,犹如地狱里的魔鬼,“那我连他一同杀掉就好了,多简单的事。” “哈哈哈,我呸!你放屁!” 叶南风霍然起身,一剑刺来,尽管已经如风中残烛的他,却并不想交出那道气运,没了那道气运,他那跌落的心境根本无法弥补! “冥顽不灵,一炷香功夫,解决你。” 邓玄庭再次与叶南风白刃相交。 ...... 魔界空间之中。 徐夜等人一路狂奔,却发现这空间实在太过浩渺,迟迟没有个出口。 徐夜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凝视众人道:“这里也许压根就没有出口,我说的是,尽头的出口。” 芒种皱眉,“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在往尽头奔逃想要寻找出口,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很大,或者是没有尽头呢!” 袁青钢和芒种互相观望一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没有尽头? 怎么可能呢,这个空间按理说兵不应该这么大才对,从他们几人互相相遇的路程就可以看出,这里应该不是很大。 “那怎么办,眼下唯一的方法只有不停向前走啊!” 袁青钢问道。 “不对,你们想一想,你们是怎样来的!” 徐夜眼神忽然豁然开朗,一道电芒射出。 “怎样来的,我,我是从天上掉到河里的......”芒种摸了摸头,轻声道。 袁青钢也回到:“我,我也是从天上。” 徐夜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看天上,是不是与外界的天空不太一样?” 两人望向天空,确实与外界不太一样,这里的血色天空上好似有一层淡淡的氤氲雾气,朦朦胧胧的。 “这上面有问题?我们该怎么做?” 芒种有些焦急,他已经在这里浪费很长时间了,不知道外面发展的如何了,而且自己的师妹正在被魔气浸染,他急切地想要出去。 “我也不知,先攻击看看效果!” 徐夜一剑刺出,一道剑气飒然穿透云层,随后没了踪影。 “没有动静?” 袁青钢抬头望着天空,也射出一道剑气,又快速消失不见。 “我知道了,这天空比我想象的要低很多。” 徐夜抬头四处寻找,他飞跃到一处亭台楼阁之上,望着下方的两人道:“你们现在此处等我,看好惊蛰!” 随后不断地往更高的楼宇处飞跃,直到慢慢接近了云雾飘渺之处。 徐夜在最高处停留下来,召唤出赤螭,赤螭被召出时有些微微惊讶。 “你去上面帮我探探路。” 赤螭明白过来,迅速向天上飞去,此时的赤螭已经再次消化了不少化龙珠,道行又进一步,体型已经与裴落那条白龙不相上下。 不一会儿,赤螭便再次飞回。 “吾主,不出您所料,上面有东西。” 果真如此么,徐夜跳上赤螭的背上往上空飞去。 穿过云层,上方居然是一片魔气翻腾的云海,并且远处分别有不少个犹如虫洞一般的洞口! 没错了。 就是这里,自己找对了。 与此同时。 轩辕青衣正在缓缓地为李锦才输送真气,后者苍白的面颊终于微微好转,他虚弱道:“轩辕青衣,你为何救我?” 在他心目中,轩辕青衣并不是愚昧的酸儒主义,而是不受世人约束的清儒,并且自己多次刁难于他,他理应不会救自己。 “你命数还未尽。” 轩辕青衣淡道,“你知道上阴学宫的前景该当如何么?” 轩辕青衣最后一缕真气传送完毕,一声青龙轻吟,李锦才猛然吐出一口黑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你,什么意思,上阴学宫怎么了?” 李锦才擦了擦嘴,想到轩辕青衣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你们的上阴学宫的道义,似乎有些过于倾斜了,难道你们整个学宫竟然没有一个明智之人?” 李锦才沉默不语。 “我只能提醒你,千年大劫将至,三教人士更容易受魔道蛊惑,尤其是我们儒道,稍有不慎污染了浩然正气,将会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轩辕青衣悠悠地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望着李锦才。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声响,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真是有够奇怪啊!” 邓玄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突如其来出现的徐夜等人令他有些懵。 “师父!” 芒种看见了叶南风,拉着惊蛰就跑到叶南风身边,“师父,你没事吧?” “芒种?你怎么来了,这是?” 叶南风看见了被水气包裹的惊蛰,一愣。 徐夜手心微微冒汗,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了眼前这个男子。 这个男人,曾经两度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一次是在云雾谷时出手救了自己并赠送自己一本正气诀,另一次是在月瑶渡,某种意义上说,自己能有今天,好像都是因为他? “邓,邓道长?” 邓玄庭苦恼地摸了摸头,苦笑道:“真是天算不如人算,这都是什么事啊。” 袁青钢同样不知所谓,他靠了靠徐夜道:“你认识?” 这两位的气机有些过于强势,绕是袁青钢的肩膀都微微颤抖。 “是我的救命恩人。” 徐夜斩钉截铁道。 邓玄庭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徐夜,你且先站到一边,待我解决此事。” 说完,剑尖再度指向叶南风。 叶南风刚刚为惊蛰解开魔气,此事惊蛰虚弱地如同一张白纸,躺在地上,芒种挡在叶南风身前,“你是何人,为何伤我师父!” 徐夜起身制止道:“邓道长,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要偷袭叶南风的居然是邓道长,他们之间到底有上面仇怨,那些魔气是否与邓道长有关系?徐夜一时间充满了疑惑。 邓玄庭摇摇头,“别问!” 随后,身行如影,一剑横劈,芒种直接被剑气击飞,身前出现一道恐怖血痕。 “袁大哥!”徐夜低喝一声。 袁青钢心领神会,赶紧走到芒种落下的位置,稍微止住伤势。 “这种级别的战斗,我插不上手。” 徐夜心里很冷静,但是他实在想不通。 叶南风终于还是输了,他的佩剑被邓玄庭打飞,玄龙剑横在他脖颈之下,只需一眨眼便能让他尸首分离。 邓玄庭微笑道:“好了,再见了。” 千钧一发之际,叶南风忽然被一股极为强横的撕扯之力拉向远方,邓玄庭的一剑,居然没碰到人。 这得多快的速度才能在邓道长手上救下人! “剑,明明就在脖子上了......”徐夜大骇,望向远处。 一个黑影,他的手比正常人的手更大,此刻死死地抓住叶南风的后脖子,狞笑道:“邓玄庭,好久不见。” 随后他慢慢转过头,对着徐夜阴冷笑道:“还有你,三教合一,徐夜!” 徐夜大骇,阴阳教! 邓玄庭面露恼意,“又是你,天三,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被称为天三的黑影笑道:“我也是奉我家教主之命,这个男人,你杀不了,呵呵,你知道的。” 邓玄庭叹了一口气,还真不好对付,天三虽然无法杀死自己,但自己想要从他手中抢到人,也没门。 “好了,诸位,后会有期了。” 天三讥笑一声,“徐夜,你也是,我们的帐,教主说了,日后再算!” 说完便要遁入阴影,猛然间,一阵青色威压传来,居然直接将黑影的幻影穿梭功法给压制住! “想走,问过我了吗?” 轩辕青衣,踏步而来。 “轩辕青衣!你究竟还要多管闲事到什么时候!” 天三暴怒,周身燃起黑火。 “把人留下,你可以走。” 天三哈哈大笑,他手中,已经是露出剑刃,“轩辕青衣,你我也交过手,你们两个合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邓玄庭的一魂一魄,还在我手上,真不怕我鱼死网破?” 轩辕青衣皱眉,望向邓玄庭。 邓玄庭低眉,随后冷笑道;“这样,把气运留下,你带他走,否则,就算拼了一魂一魄,无论如何你也走不掉。” 天三眼神微凛,他有看了一眼一旁的徐夜,以及远处的袁青钢。 最终,他冷笑一声,“无所谓,反正我的任务是救人!” 说完,他大手覆盖叶南风的头顶,狠狠用力甩出。 一道金黄的气息被甩了出来! “去!” 徐夜只感觉背后被人猛推一下,整个人与那金光撞在一起! 第114章 皇宫夜谈,平叛在即 那杯黑衣天三从叶南风体内剥离的金黄光晕居然直接朝着徐夜体内灌去,徐夜只觉得体内一股极其契合的亲和力在响动,好似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金光片刻之间只剩一道尾巴,其余全部没入徐夜体内。 天三阴恻恻笑道:“邓玄庭,你这是何苦呢,将希望寄托于这么个毛头小子身上?他是三教合一不假,可前提是他得活过三十岁,呵呵。” “千年大劫将至,你好自为之吧。” 天三说完,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轩辕青衣,随后冷哼一声,没入暗影之中。 “有意思,呵呵......” 叶南风,阴阳教,魔气,千年大劫,呵呵,当真是有意思。 邓玄庭看着已经全部吸收完叶南风气运后蜷缩在地上的徐夜,朝着轩辕青衣作了一揖道:“轩辕先生,徐夜,就交给你了,不到一年京城还将有场劫难,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 说完,邓玄庭将玄龙剑归鞘,缓缓后退,随后消失不见。 “轩,轩辕先生,徐夜他?” 望着懵神一般的轩辕青衣,袁青钢随即再低头看着正在痛苦抽搐的徐夜,不禁弱弱问道。 轩辕青衣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放心,徐夜没有大碍,等他体内完全消融后就无恙了。” 他随即看向一旁的李锦才,笑道:“李兄,咱们该出去和大家伙解释解释了,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吧。” 李锦才先是不断的咳嗽,随后肯定道:“自然,轩辕兄,我们走吧,” 轩辕青衣点了点头,轻轻地从袁青钢身旁走过。 徐夜浑身的抽搐渐渐减弱,直到一股温煦而又霸道的力量充满了全身,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醍醐灌顶之势,淋漓尽致地想要挥洒出来。 “徐夜,你没事吧,芒种和惊......” 袁青钢话音未落,只见徐夜大吼一声震动天地,在他身体之中好似有道金龙虚影不断扩张缩小,缩小扩张! 咆哮过后,徐夜猛然挥剑,不断释放着真气。 周遭山谷瞬间支离破碎,袁青钢喃喃道:“这,这剑气,居然超越我了......” 这才多久,距离自己认识徐夜开始,也仅仅不到半年而已啊......太恐怖了,三教合一的修炼资质,就是如此吗。 过了许久,山谷秘处终于安静了下来,徐夜也恢复了理智,他正在与袁青钢替惊蛰芒种师兄妹两个疗伤。 “你说,叶南风到底与阴阳教,还有魔气,有什么关系?” 袁青钢问道,他想不通为何名满天下的大楚剑圣会做出这种事情。 “关系一定是又关系的,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会存在,只是并不为人所知罢了。” 徐夜沉声道。 “嗯,咱们怎么办,古月哪里,应该还在前山。” “咱们不方便露面了,直接回去,先把芒种弄醒,惊蛰交给她。” “好。” ...... 徐夜回到斩魔司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剑圣谷一案,已经由六镜司汇报给皇上,景武帝自有定夺,毕竟再怎么说,剑圣谷也是大楚治下,叶南风也对大楚朝堂有功,决计不会草率收场。 但也不会经由斩魔司之手了,朝廷自会派遣六镜司和督察院的人来查。 徐夜找到了芈冬青交代了一些事情后离开了斩魔司,直接来到了太平武库,按照律法,太平校尉无须禀报可直接入武库。 一袭红袍的掌印太监,却忽然拦住了徐夜的道路,他笑道:“大人,朱总管有请。” 朱貂寺? 徐夜深吸一口气道:“劳烦公公带路吧。” 太平武库紧挨着皇宫,周围都是督察院、六镜司之类的要府,入了皇宫之中,很快就见到了朱貂寺。 朱貂寺笑着亲自迎接徐夜进入府邸,他给徐夜倒了杯茶,笑道:“徐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徐夜皱了皱眉头,望着手上的茶杯中的水纹,淡道:“总管大人,不知你请徐某来此,有何事吩咐?” 朱济修笑道:“咱家只是听闻徐大人今日在剑圣谷又破了一件案子,就连素来清净的轩辕青衣,都为你说上不少好话,皇上也是龙颜大悦,正想着封赏你呢。” 不愧是大内总管,徐夜暗想,这朱济修的消息倒是来得真快,只是他请自己来有什么缘由呢。 “总管大人,不妨明说,有需要徐某的地方?” 徐夜不喜欢弯弯绕,所幸打开天窗说亮话。 朱济修爽朗大笑一阵,随后坐下在徐夜的身旁,望了一眼屋外,小声道:“叶南风,是被何人所掳?” 徐夜心里一紧,朱济修这般问,那么就说明轩辕青衣,并未将叶南风被天三带走的事情告诉皇上? “总管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徐夜没有正面回答。 朱济修拿着一个奏折,扔到了桌子上,徐夜皱眉凝眸。 朱济修笑道:“轩辕青衣说叶南风被人救走,咱家却不觉得,照你们所说,他叶南风已是强弩之末,剑圣谷中出现魔气,他叶南风会挑一个自己闭关冲境的日子做出这些事?” “那么总管大人以为?” 徐夜目色沉凝,试探道。 “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想杀叶南风,故意引他出来,要么就是栽赃陷害,叶南风逍遥江湖数十载不喜交友却酷爱结仇,仇家遍布天下。” “这个时候,要是说有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救他,要么是魔,要么就是假的,实则在掳他!” 朱济修眼神锐利,盯得徐夜心里发毛。 徐夜喝了一口茶,随后轻笑道:“总管大人此言倒是令徐某茅塞顿开,仔细想来倒果真不假,只是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得知。” “当时可还有别人在?” “徐夜摇了摇头,没有了。” 朱济修站起身子,走到了徐夜的背后,将双手放到徐夜的椅子背后,笑道:“徐大人,叶南风,有没有交出什么东西?” 徐夜冷笑道:“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轩辕青衣的说法,他刻意隐瞒了邓玄庭的存在,也隐瞒了阴阳教的存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隐瞒了自己吸收那道气运的事情。 虽然自己现在并未得到什么太大的反馈,但其中的重要性,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东西?当时我北叶南风剑气所伤,虽然意识模糊,却不记得他有过交出什么东西。” 徐夜又喝了一口茶,随后缓缓吐言。 “是这样吗......” 朱济修盯着徐夜,许久,随后他笑道:“既然如此,徐大人,请虽咱家去御书房吧,皇上要见你。” 皇上要见我?徐夜有些忐忑,好端端地皇帝要求见自己是什么道理。 不及多想,当下只得是跟在朱貂寺的身后,进了御书房。 “皇上,人带到了。” 朱貂寺轻声道。 “让他进来,你在门口守着便是。” 景武帝的声音从中传来,徐夜凝神,听不出喜怒哀乐。 “徐大人,请进吧。” 徐夜整了整衣冠,随后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朱总管便推门而入。 入眼,是被朱红色框架的淡粉屏风遮挡住的,铺有一层厚厚毛毯的道路,两侧是书架,摆放地很有美感。 “到朕跟前来,呵呵。” 景武帝的声音终于传来,比较愉悦的口调终于让徐夜缓了一口气。 “臣徐夜,参见皇上。” 景武帝放下笔,平静道:“免礼。” 徐夜起身抬头,却瞧见了皇帝身旁的一位年轻女子,约莫只有十五六岁,莫非是皇妃? 徐夜赶紧转移视线,这时候景武帝的声音传来,“徐夜,朕听闻你是第一个赶往剑圣谷的,是吗?” “启禀皇上,那日,确实是臣接到消息,臣便感到不对劲,当即亲自前往剑圣谷。” 徐夜沉声道。 “好,好啊,呵呵呵,不错,徐夜,此案你有大功。” “虽然剑圣谷与朝廷的关系不怎么样,但至少说也是离着皇城很近的地段,那剑圣叶南风,本来也是游戏王成为大楚第五位国运圣人的存在,可惜了......” 景武帝说完,望了一眼徐夜,笑道:“徐夜,你可知,我身旁的是何许人也呐?” 徐夜凝声道:“臣不知!” “这是朕的小女儿,唤做婉儿,她是黎阳贵妃所生。” 徐夜不卑不亢道:“臣徐夜,见过公主殿下。” 赵婉儿轻轻地眨着好看的眼睛,在徐夜身上细细打探一番道:“免礼,你就是徐夜呀,我听父皇说,你的长相颇为俊俏,甚至比我三皇叔还英俊,我不信,就来了,没想到父皇还真没有骗我。” 徐夜抽了抽嘴角,“谢公主殿下褒奖。” “不过呢,从你进来到现在就一直冷冰冰的,我不喜欢,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徐夜抬头看了一眼景武帝,后者只是宠溺地刮了下赵婉儿的鼻尖,徐夜无奈笑道:“臣,遵命。” 赵婉儿眨巴了下眼睛,开心笑道:“你笑起来不是很好看吗,为什么不笑呢,姐姐也是,明明笑起来很美,就是不爱笑......” 景武帝明显地一愣,随后微微叹了口气,望着徐夜语重心长道:“徐夜,这次的功劳暂时先给你留着,等你替朕办完另一件事情后,朕给你个惊喜。” 徐夜疑惑道:“皇上的意思是?” “徐夜接旨!” 景武帝肃然道。 “今日早间的急报,云州林袁泷叛乱,勾结逆党,集结军队数万之众,已经攻陷了半个云州,数个险要关口也沦为失地。” 什么! 徐夜如遭雷劈。 林袁泷叛变? 怎么可能...... “徐夜,我听闻那林袁泷在麟州与你一并清缴过魔教,如今朕派你去剿灭叛乱,你有没有信心?” 派我去? 徐夜有些犹豫,却忽然感觉周围温度骤然下降,景武帝眼神中隐藏着什么莫名的情绪。 “臣,愿替皇上分忧!” 景武帝这才收起威压,轻笑道:“徐夜,你身系三教气运,是我大楚栋梁,但你却没有其余时机功劳,封你一个斩魔司总司已经是顶天,你要知道朝堂与江湖,那是两回事,并不是你修为足够就可以的。” “朕信得过的将军都在前线,其他将军都有些不清不明的党派底细,这次平叛,也当是你的一次上升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看样子,是景武帝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一心想要服自己上位,以牵制各方了。 “臣明白!” “好了,下去吧,后续的事情,朱济修会安排的。” 徐夜微微躬身,轻轻退出了御书房。 “怎么样,婉儿,对他还满意吗?” 景武帝见徐夜走后,笑问道。 “人品过关了,今天一见长相也过关了,就是不知能力如何呢。” 赵婉儿吐了吐舌头,本来父皇的建议她是抗拒的,她只是觉得父皇想要将他嫁给某个大臣官员的纨绔子弟,却不曾想对方是最近名动京城的徐夜,年轻有为,白手起家拼到了总司的位置,并且还是三教合一,前途无量。 她倒是,有那么一点心动。 “这次平叛,就当做是对他的最后一道考验。” 日后,一统江湖与朝堂,都得靠他....... 景武帝在心里,默默补上了一句。 出了御书房后,朱济修带着徐夜走到了案牍库,笑道:“徐大人,先贺喜你了,此次出征平叛,可谓是个极好的差事啊。” 徐夜并未答话,拿过朱济修递来的案牍,细细翻看。 “皇上暂封你为云州兵马指挥使,领皇城外守军五千,天阳关守军八千,紫阳关守军一万,薛罗府总兵处守军一万,铁骑三千,总计兵三万六千,并且麟州、儋州、怀州三州兵力,由你统一调度。” “这些兵力总和,可是将近十万呐!” 朱济修郑重道,“前线的将军,都没几个有过这种经历。” 言下之意,景武帝对于徐夜,似乎过于信任了。 徐夜冷笑道:“怎么,总司大人羡慕了?” 朱济修皮笑肉不笑,“哪里哪里,只是你一个江湖出生的武夫,并未展露过将领之才,皇上为何如此信任你,你且,自行琢磨一番。” 说着,朱济修便慢慢退后,“有些时候,事情需要从两面去想,做人呐,得清楚自己的定位......” 说完便出了案牍库,仅留下徐夜一人。 徐夜望着手里的案牍本,愣神片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景武帝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快速上位打破朝堂格局? 自己是否会成为调和两方的牺牲品? 这份差事交到自己手上,朝堂之上绝对会有人眼红,兴许暗中有什么手脚也说不定。 这一趟,凶险万分呐。 第115章 大军出发,进军福海城 徐夜府中。 裴落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个雪梨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时不时转了转,一脸慵懒。 徐夜于今早上朝,他即将出征平叛的事情已经传开,在斩魔司向袁青钢打了声招呼,他走后斩魔司的事务大体都要袁青钢来负责了。 另外,又找来了裴落,裴落原本是要打算回一趟武当山的,好在云州与武当山倒也在一个方向,于是便要和徐夜一曲前去。 两人正对着桌上的一副地图研究着,忽然听到卢大元的一声惊呼,“赵姑娘回来啦。” 赵灵素已经许久没有来徐夜府中,但是她的一些物品仍然在房中,徐夜并没有动。 赵灵素朝着卢大元微微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随即径直走向大堂徐夜等人所在的地方。 “赵姑娘......” 裴落抬起头,连忙跳下了凳子,拿起一张椅子放在赵灵素面前笑道:“我听徐夜讲你这几天都不在府中,去了哪里?” 赵灵素没有讲话,只是盯着徐夜,徐夜也不讲话,低着头研究地图。 “你什么意思?” 赵灵素忽然开口道。 “啊?我什么意思,我没?” “没有跟你讲话!” 呃。 裴落悻悻地招了招手,随后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啃着雪梨。 徐夜抬起头,“什么什么意思?” 赵灵素站起身子走到了徐夜身旁,缓缓道:“皇上为何会让你带兵平叛?” 徐夜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然而赵灵素继续道:“你一不是皇亲贵胄,二没有后台,三从未有过行军打仗的经历,更不谈有上面过人的谋略,为何皇上,会让你前去?” 赵灵素冷笑。 “你这么好奇,你自己去问他。” 徐夜抬起头,眸子里有些冰凉。 虽后便转身离去。 赵灵素望着徐夜的背景暗自捏紧了拳头,她已经从赵婉儿那里得知了,没想到父皇为了让徐夜名正言顺地娶了赵婉儿居然不惜让徐夜去平叛积攒功名。 可是那云州叛乱真是那么容易就能平定的吗。 那林袁泷曾经是北凉王陈义羽的帐下大将,在边军之中都素有威名,手下更有一支亲信嫡系部队“肃清军”,更是悍勇无比,又占据了各方攻守要地,就连麟州兵马指挥使林艳渡都被斩杀,头颅高挂城墙三天三夜被鹰隼争相啄食。徐夜去,完全就是找死。 赵灵素不知不觉地咬了咬嘴唇,还是别过头去。 既然徐夜自己去要去,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为何自己心里犹如被什么东西盖着一般,闷得慌,不舒服。 “一定是因为他还没帮我找到玉灵秘密的缘故,应该是这样......” 赵灵素心里如是想到。 ———— 第二日一早,徐夜准时出现在总兵府,领了军牌,便要出征。 城中,大明街西侧。 皇宫铁骑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徐夜披挂上马,左右两侧分别是裴落与赵灵素。 “阿夜,我们走吧。” 裴落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他此时的装扮是身穿白色长袍,到有几分军士的样子来。 徐夜轻笑道:“走吧。” 随着一声高喝,一队人马就冲出了城。 街边楼阁之上,一位身穿红衣的男人有条不紊地喝着茶,就静静地看着徐夜等人出城去。 “王爷,要不要派人跟着?” 在他身前,一位穿着黑色官服的老者沉声问道。 “嗯,除了紫阳关,再派人跟着。” “做事小心点,这场再不翻身,永远没机会了。” 老者沉声答应了一声,便褪去了。 而远在云州的永安郡的城池中。 林袁泷神色紧张,他坐在上首,摩挲着手中的青铜酒杯。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派徐夜来平叛......” 林袁泷神色晦暗,在他下首旁边,是林由深。 林由深叹了口气道:“想当初徐大人给了我们一个立功的机会,皇上才将整个云州的兵马交由我林家,相信徐大人听闻后,想必也十分震撼吧。” 林由深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林袁泷放下青铜酒杯,有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闷声道:“若不是李治相逼,我们又何故谋反!” “李治这厮,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林由深也气急,猛地锤了下桌子。 “深儿,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得对咱们林家十几口子,还有咱们几万兄弟负责......” “徐夜毕竟还年少,并且从来没有战场经验,他此次前来,据说率领十万大军,麟州、怀州、儋州等兵马统统归他调度,俨然已经是大楚最大的兵马节度使了。” 林由深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他早就看出徐夜身份不凡,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逆天,不到二十岁便掌管数十万兵马,恐怕是大楚开国以来第一人了。 就算是那威震各国的北凉王陈义羽,也是三十岁后厚积薄发,纵马沙场。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不打仗,是不是更好?” 林袁泷凝声道。 大楚以武立国,更何况到了景武帝赵珣这一代,景武帝更是励精武功,曾有过五次御驾亲征的经历,大楚军事力量也极为强盛。 若不是北凉王近日正与北燕打得白热化,恐怕此时来的就不是徐夜了。 “父亲的意思是?” 林袁泷站起身子,喟叹道:“大楚上下并未百姓水深火热一说,我等骑起兵,周边各郡各州没有一个响应的。” 林由深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没错,眼下他们虽然占据一方,但也只是等死罢了。 “摆在咱们面前的,仅有两条路。” 林由深沉凝。 “一个,投降,咱们全家丧命。” “二个,下定决心反了。” 林由深苦笑道:“父亲,莫非你还心存妄想么,这是诛九族的事情,逃不掉的。” 林袁泷转过身,负手而立看着墙壁上的地图道:“深儿,你且看。” “云州,咱们已经占据了惠阳、永安、大雷、肃箩等六郡,皆是最为险峻的关口,尤其是甲云关,依山而建,北有长江极为凶险。 此处,是我们得以据守的关键,他是朝廷军北上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是北边四州的咽喉要道。目前,我已经在此处布下精兵三万,配有强弓劲孥,没日没夜地派人去周围深山之中砍木聚石,并且挖深挖宽护城河,加修城墙,建造了多处了望台、营寨以及地堡。”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拼了命挡住朝廷的南方军。徐夜此行前来,一直到麟州,各州俱已听闻,且多加防备。眼下咱们只能往西边打,只有这样才能积攒兵马,求得出路。” 林由深也是狠狠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先把云州全部拿下,随后进军溪州,先拿下安西节度使曹云雷那个草包!” 林袁泷笑道“我儿霸气,但是眼下却有一个更为险峻更为重要的事情交由来...” “何事?” 林由深一愣。 “拉拢徐夜!” 林袁泷沉声如同惊雷,在房间中炸响。 林由深心中一惊道:“怎么可能!” “徐夜此时身俱三州兵马总指挥使,领兵十万,正是心得意满势要平定我们的时候,他如何会加入我们,做这反贼!” 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可能放弃大官不做,而加入叛军。 林袁泷笑道:“话是这么讲没错,但他毕竟与你相识,我们也算是为他平定麟州魔教立下了功劳。但是他也不会单方面相信我们的说辞,我要你做的是,假装反水,尽可能博取他的同情,至少要做到延误他的战机,为我们西线大军攻下溪州争取时间!” 林由深霍然起身,肃然道:“我知道了,我连夜星驰。务必赶在他到达甲云关之前见他一面!” 林袁泷走到林由深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秘密接近他,不要被别人发现!” “除了他,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就是林由深,实在不行,就先放一些小城池给他,让他尝尝甜头,这种年纪轻轻就独揽大权的人,很容易为了急切地的战功而冒进,会更大程度上让他信任你!” 林由深望着父亲,重重点了点头。 ———— 仙露城。 徐夜大军已经赶赴至靠近云州反叛军据点最近的一座城池。 “将军,前方便是仙露城了,这里之后,便是惠阳郡的边界,叛军多盘踞在山林之中安营扎寨,与城池相互照应。” 徐夜身旁,副将张云路解释道。 徐夜点了点头,“先进城,初到此处不能立即鲁莽作战,还需要一步步考量才是。” “这里和地图之上还真是颇有差别,如若不是亲自勘察,恐怕还真会失守。” 裴落笑道:“没错,这里地形崎岖,就算是平地上城池建造也很不一样,对于各种攻城的方式要求很高。”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入仙露城。 晚间。 在后方勘察了一个下午的徐夜、裴落、赵灵素与张云路刘勇两个副将聚集在将军府上。 “想要收复惠阳郡,关键在与福海城,此城如同一座山峰盘踞在我大军前进道路上,倘若选择绕路到达惠阳城,则多需一日,并且这一带多山多林,难保不会有埋伏,恐将贻误战机,” 徐夜指着地图中央一座城池,沉声道。 “不错,将军。福海城城高池深,并且驻扎着精兵八千,周围山林中也多有营寨,并且城前空地极小,还被河流包围,初步估计仅可容纳一万五千人同时攻城。那样就意味着我们大部分兵力将会囤积在后方停滞不前。 等到我们兵临城下,他们势必会互成犄角之势,以作冲杀,届时我们必将腹背受敌。” 徐夜郑重点头,沉凝道:“不错,张将军所言甚是,所以我们想要攻取此城,有两种途径,一种是以雷霆之势迅速攻下城池随后在清理林中残军。” “另一种是先清理了山林中的大小营寨,再统一攻城。” 裴落轻松道:“后面好一点,可以悄悄地进行,第一种你弄出那么大阵势,他们肯定会被惊动的。” “没错。” “将军也无须忧虑,不过是一座城池而已,再不济我大军就算攻不下,也可作围城之策。”副将刘勇笑道。 徐夜冷声道:“不行”,“我们时间紧迫,打的就是快仗,要议迅雷之势扑灭反叛之火,不能给林袁泷太多反应时间。” 众人点头称是。 “不管如何,明日先打再说,刘勇!” “末将在!” “明日你带你儋州本部兵马,先去探探虚实,记住,只需佯攻便可。” 至少先摸清山林营寨的具体位置和兵力,徐夜暗道。 “遵命!” ———— 第二日一早。 刘勇便带着本部人马前往福海城关,徐夜等人则在远处山头之上观望。 因为不能引人注意,徐夜只带了一队贴身侍卫和裴落。 在这个角度,加上徐夜和裴落的视野,山林中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看见,便能确定出营寨的位置。 “龟孙子们,爷爷是三州兵马指挥使徐夜徐将军麾下战将,儋州折冲校尉刘勇是也!” 刘勇立于马上,亲自叫阵。 “此番我等蒙受天恩,领天兵十万前来讨贼,你等还不快快开城献降,或可面你们一死,否则等我大军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城上忽然探出一将来,只见他挥手道:“放箭!” 数百支箭矢便飞向刘勇,他大骂一声“草!”举刀抵挡。 “给老子冲!” 话落,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一黑甲小将手持长矛,领着一队约两千骑的人马就冲出城外。 这队骑兵一出城就分为三波,以三叉戟的形式涌向刘勇军。 “雕虫小技!给我冲!” 骑兵之后,忽然又涌出一股手持盾牌长矛的黑甲军士,而在这群军士之后,则是清一色的弓箭手。 “这福海城的守将,好生奇怪。” 徐夜站在山头上,有些不解道:“按理来说,战场冲锋的排兵布阵,是先以弓箭射杀,再由骑兵攻杀冲散阵型,最后在出动步军势不可挡地冲杀过去收拾残局,可他却让骑兵先冲,是何缘故?” 裴落笑道:“你且看那股骑兵,并不是为了冲杀而去啊。” 徐夜定睛望去。 那股骑兵居然由分散的三叉戟再度重合,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出现在了刘勇军的后方! 与此同时,山林之中又摇旗呐喊,鼓声冲天! 第116章 诱敌而出,裴落斩将 福海城外,杀声震天。 刘勇没想到的是,先前那支骑兵并非冲着他的战阵而来,而是径直插到他后方,由两边深山之中冲出的营寨兵马合围于一处。 而在城墙前,手持巨大盾牌的兵士正在迅速向前,每走一步大地都为之一震。 而躲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越靠近前方,统统后退,后方数排手持长矛的军士显露出来。 “投枪!” 随着后方高大战马之上的将军一身令下,所有士兵铆足了劲将手中长矛掷出。 在刘勇的儋州军看来,就是漫天的枪雨。 在这么近的距离,长矛射杀的威力远远大于弓箭。 箭矢可以被盔甲刀剑等挡住,然而每一支长矛从天而降,刀剑都无法抵挡。刘勇军中,瞬间死伤大半。 “杀!杀!” 刘勇浴血怒喝,眼下只能率骑兵冲开一条道路,否则会被活活当成靶子来射,但是后方亦有骑兵部队的堵截,一时间战场刀光剑影。 “阿夜,这该如何是好!” 山峰之上,裴落大惊道。 徐夜笑道:“不用慌张,我自然早就布好了应对之策,裴落,你且看山中,每隔几里便有一处不大不小的营寨,每隔营寨约有百十人,他们都以百人为单位,由百夫长单一统帅,目前已经出现六拨人了,我估计,远远不止这些人,少说得有两倍人马还隐藏在山中。” “这福海城守将胡仁强,倒也是老谋深算。” 裴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用不用我下去?” 徐夜摆了摆手道:“不用,正好来试试这些兵将的底细如何,我初次带兵,对手下将领的能力如何都不算熟悉,再观察观察。” 就比如眼下的刘勇,虽然表面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实则粗中有细,他此刻正在极力组织骑兵冲杀后方,想要冲开后路。 “将军,我们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指挥使大人怎么还不来救!” 刘勇身旁副将,黑色盔甲之上沾满了鲜血,顺着铠甲的凹凸纹路鳞甲不断流淌。 刘勇怒喝道:“给老子杀出去,将军说了,无论结果如何,冲出去!” “骑兵,骑兵,继续冲!” “盾牌兵,给老子上掩护!” 眼下情形,就变成了了刘勇的儋州军形成一个方阵,后方在用盾牌抵挡弓箭长矛,前方的骑兵在拼命冲杀,而两翼还有防御对方骑兵的冲杀! “将军,刘勇的人不多了,我们快快出城吧!” 城墙之上,副将慕容虎沉声道。 “是啊将军,此时派出我福海城铁骑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倘若再犹豫下去,后方防线就要被刘勇凿穿啦!” 胡仁强的狭小眼睛紧紧眯成一条缝,他抬起头眺望着远方,耳中的厮杀之声似乎渐渐平息。 他在等,他在等徐夜的援兵,两翼山中仍有数个营寨没有出动,就是为了等待徐夜的救援。 他不信徐夜会眼睁睁看着刘勇部全军覆灭。 “将军,那刘勇不愧是当世之勇将啊,他快要冲出去啦!” 慕容虎猛拍城墙,痛心疾首道。 胡仁强眼神猛然放大,褐色的杏仁瞳孔大放光彩,“铁骑,冲杀!” “是!”慕容虎大喜,随即匆忙下楼,他要亲自领兵冲杀! 慕容虎口中的铁骑,实则就是林袁泷的亲兵肃清军,福海城中有一千五百骑,其中五百骑更是精心装备了重甲,组成了一支铁枪重甲骑兵。 “铁骑,随我冲杀!” 慕容虎大喝一声,随即飞奔而出,朝着刘勇便杀去。 刘勇此时帽盔被一支箭矢射落,长发甩落,满脸血污,仍然在指挥所剩不多的骑兵冲杀。 “将军,城中又出来了一队骑兵!” 刘勇回过头去,当即就看到了这一支与众不同的骑兵,直奔着刘勇所率的骑兵而来。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马匹嘶鸣,奔腾的马蹄声伴随着尘土飞扬滚滚! “麟州张云路来也!” 一声气冲云天的暴喝炸响。 随后只见一杆漆黑的长枪宛如蛟龙般刺穿一名甲士,又顺带沿途击飞了一种甲士数十丈远! “刘勇,援兵已到,组织撤退!” 张云路身后清一色,是青盔青甲的麟州骑兵,以闪电战而闻名的麟州骑兵所穿铠甲材料特殊极为轻便的同时仍然有着不俗的挡御弓箭能力。 “兄弟们,援兵到了,杀出去!” “杀!” 刘勇大喜,挺枪怒喝。 后方原本就即将被冲散的防线直接被张云路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刘勇指挥骑兵先行,随后亲自掩护步军撤出包围圈。 慕容虎拍马大喝:“不要跑了刘勇!不要跑了刘勇!” 刘勇是徐夜副将,同时又是儋州名将,砍了刘勇的脑袋,必定能升官发财。 “当我者死!” 慕容虎直接舍弃了后排的步军不管,带着骑兵往刘勇所在冲杀而来。 肃清铁骑冲杀而至,刘勇怒喝,“杀!” 张云路却适时出现,“刘勇,指挥使大人有令,不得恋战速速撤退,违令者斩!” 刘勇怒喝一声,一枪朔死了一名激进的骑兵,随即他大喝:“全军撤退,撤!” 慕容虎哪里肯放过,立刻指挥骑兵继续追击。 城墙之上,胡仁强大喝道;‘徐成,速速领兵去救慕容虎!’ 徐成疑惑道:“将军,这是?” “慕容虎轻敌冒进,必遭伏击,你且速去,救下他的性命!” 那一千五百骑可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可不能第一战就败光了! 林袁泷给他的命令是坚守此城三天三夜! 这是死命令,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徐成亲自领着三叉戟骑兵,迅速追击。 山顶之上,徐夜笑道:“走吧裴落。好戏开场了。” 两座高山之间,刘勇与张云路策马并驾齐驱,刘勇转头笑道:“谢了兄弟!” 张云路笑道:“干得好啊刘勇,这次可是大功一件。” 徐成轻骑马快,终于是追上了重骑兵的慕容虎,“慕容虎,别追了,将军有令,快快撤退!” 然而杀红了眼的慕容虎哪里听得,“撤个屁!倘若早些让我领兵冲杀,岂会让他逃窜!今日我定要将刘勇的人头留下才行!” “啊,这!” 徐成无奈,慕容虎乃是林袁泷的爱将,又性情如火,看来自己是没办法劝说的了了。 “徐成,怕死的就给老子殿后,到时候功劳可分不得你!” 慕容虎哈哈大笑,随即加快速度往前方快速奔驰而去。 猛然间,慕容复眼神瞬间收紧,手中长刀高高举起。 “拿命来!” 徐成紧紧跟上,却只见前方那张云路和刘勇双双停下马,转过身来严阵以待。 他连忙回身望去,周围是不高不低的山体,就算有夫伏兵埋伏他们也看不见,并且这种距离,伏兵就算一跃而下也没什么危险,更重要的是此处已经远离了大山,营寨的兵马也支援不过来! “不好,慕容虎,快回来!” 慕容虎已经拍马杀去,刘勇大笑道:“贼将,拿命来!” 顷刻间,周围低谷之上,兵头攒动,弓箭手张弓搭箭,徐夜大喝道:“放!” 与此同时,滚石圆木也同样滚落。 后方,不断有手持长矛的军士从山坡之上滑下来,堵在徐成等人后方。 “我们中计啦!慕容虎,快撤!” 慕容虎眼见刘勇在自己眼前张狂大笑,他怒火攻心,却不料肩头被一支飞矢射中。 “杀,杀!” 慕容虎长刀猛然挥起,一面劈砍弓箭一面拨马回身。 却不料一颗巨石径直砸向他,他举刀抵挡却仍然被砸下马,右腿被死死砸在石头下,痛苦不堪。 “看我拿他!” 刘勇策马而出,长枪便来。 慕容虎回头,看见了策马而来的刘勇,拔出佩剑大喝一声,运起真气一剑斩断了自己的右腿! “慕容虎!慕容虎!营寨的兄弟来接应了,不要放弃,杀出去!” 徐成大喝,慕容虎拖着残废的身体跨上战马就要回撤。 噗嗤一声。 徐成的眼睛睁得老大,慕容虎的小腹,被一杆漆黑长枪刺穿了。 一抹黑血从他嘴边缓缓留下,慕容虎死死抓住透过他身体的枪尖,嘴里不断咕嘟冒血。 又是一声闷哼,长枪被拔出,慕容虎应声倒地,露出了身后刘勇的身影。 刘勇龇牙怒喝道:“下一个是你,给我留下命来!” 话音未落,却只听见身旁一道风闪过,“刘勇,这个该留给我了!” 张云路青盔青甲,手中长枪寒芒阵阵,朝着圆木怒瞪的徐成刺来。 “欺人太甚!” 徐成使长斧,他立刻拨马,在张云路近身的一瞬来了个回马从下往上的一劈,被张云路勒马躲过。 “贼将,胆敢叛乱,给我留下命来!” 张云路飞身上马,借着马背的力量一踏而跃,刺向徐成。 这一枪波动着真气,显然是强加了真气,穿透空气的声音撕裂开来。 “居然是五品武夫!” 徐成大惊失色,举起斧子抵挡,却被这一枪之威给震下马。 武将之中,武道境界通常不高,因为军中纪律严明且连年征伐操练,大多数人连保命杀人的武艺都没学精,自然没机会去领悟以气为基的武夫修士一列。 故而像张云路这种五品武夫境界的将领,已经是颇为难得,放在北凉州,那也得是个正儿八经的正牌校尉。 徐成不是个磕死理的人,意识到单打独斗敌不过张云路后,便立马后撤。 “想跑?诸位听着,不得放过那黑甲将军!” 山谷之上,裴落凝声道:“张云路武道境界倒是非常不错,倘若不是军伍出身,恐怕也是个江湖高手了。” “确实,像张云路这样的确实不多见,我猜他应该是麟州派系的某个名门之后,都说穷文富武,没点家底,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是五品武夫了。” 在这个世界,想要踏入武道,光有天赋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运气功法、武功秘籍以及各种天材地宝的喂养,尤其是纯粹武夫,到了中三平的瓶颈时,每天要吃掉的食物就多的惊人,寻常百姓谁能负担得起。 那些武道上品的武将,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的。 差不多了,裴落,那个黑甲将领,你去?” 徐夜笑道,指着乱军之中的徐成。 “我去,好久没活动了,正好给军中的将领露两手,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是个吃白食的。” 话音落下,裴落就化为一道白光朝着战场飞去。 “抓住贼将!抓住贼将!” 后方,深山之中的营寨军也尽数冲了过来,看来势要保住徐成以及铁甲骑兵的命。 徐成眼见后方防线即将被营寨军士攻破,他大喝,“救我!救我!” 徐成纵马一跃,跨过了石碓,落在了营寨军之中,他回马大笑道:“大好头颅在此,谁人来取!哈哈哈哈哈......”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在刘勇张云路以及一众营寨军震惊的眼神中,丢失了他所谓的大好头颅...... 裴落落地,手中长剑滴血未占。 这突如其来的白光,将一众兵士吓得不轻。 “是裴道长......”刘勇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曾经还跟旁人说起过裴落的坏话,说他是跟过来吃白食的。 却没想到人家不出手便罢;1,出手就能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望着徐成的无头尸体缓缓倒下,一众军士立刻哄逃。 刘勇咳了咳嗓子随即怒吼道:“冲杀!冲杀!” 裴落拍了拍手,一跃飞到了山谷之上。 ........ 夜晚,城中。 大小将领坐在一处长桌之上,依次坐在两侧两排,徐夜坐在上首,他端起酒杯道:“诸位将军,此战大胜,诸位辛苦了!”说着便一饮而尽。 刘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霍然起身道:“将军,此战我险些没能突围,还望将军责罚!” 徐夜摆了摆手,“本就是让你佯攻诈败,若是没有你诱敌深入我们也取不得如此大胜。” “末将是个粗人,今日诸位将军冒死相救,我记在心里了!”说着便一饮而尽。 刘勇继续道:“今日还有一人令末将目瞪口呆,便是裴道长,轻轻松松举手投足之前便能取下徐成的首级,另我等军心大震,心悦诚服啊!” 众人立马将视线聚集在了一旁喝着小酒的裴落身上,裴落笑了笑摆摆手,“诸位将军谬赞了,贫道的本事不就在于此吗,再者,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徐夜沉吟道:“此战,胡仁强两名得力干将都被我们斩杀,他的精锐肃清铁骑损失殆尽,营寨军卒也十剩其三,他已经失去了和我们正面抵抗的资本,我料定他接下来必定是坚守不出。” “今日凌晨,劳烦两位将军再走一趟,悄悄进山将剩余营寨全部连根拔起,这样我大军明日一早开拔兵临城下便可毫无顾忌地攻城!” 第117章 攻破城池 翌日凌晨。 天空微微亮,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几声凄凉的鸟叫声。 天色寒冷,霜冷深寒。 一队穿着铁衣黑甲的甲士正在静悄悄地往山林之中出发,领兵的正是为人较为谨慎细微的张云路。张云路带着麟州的轻骑,一路悄无声息地摸进来营寨。 因为昨日一战,山林中的营寨大体位置已经被徐夜等人探知,又是因为被胡仁强派遣去营救慕容虎等人而几乎出动了全部力量,故而徐夜打算一网打尽。 张云路静悄悄地窝在一处山坡之下,前方正是一个敌军营寨。 张云路握紧长枪,吩咐道:“先打中军大帐,但是记住,不准放火。” 众甲士点头称是,在树林之中暗杀倘若胡乱放火是会暴露位置的,这一点众人倒也清楚。 “好,准备上!” “什么人!” “不好!” 张云路大喝一声,挺身而出,一枪往前大力的甩去。 那长枪被灌输了真气,勇猛无比地向前飞去,直接将发出惊呼的敌军穿透而死,“杀啊!” 张云路大喝一声,随后身后甲士连发弓弩,大战展开。 由于张云路选择三路包夹,三方人马一齐进攻,这个最大的敌军营寨很快便被消灭。 “说,你们的营寨都驻扎在何处!” 远处,有个身穿铁甲的将领被众人牢牢制住,他大怒道:“我呸,要杀便杀何须多言,老子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张云路来到了他的面前,死死盯着他的铁甲之上的虎头,狞笑道:“叛军诛杀九族,不得留命!” “杀了!” 张云路冷冷道,营寨的大体位置昨天晚上徐夜已经大帝跟他们交代了,也不需要这个将领在透露什么。 “是,杀了!” 一声闷哼,这个将领便被抹了脖子。 “将军,我们下一步往哪攻!” 一位副将靠近过来,沉声问道。 张云路指了指不远方的西南方向淡道:“就是那里......西南方向还有一处比较大的营寨,约莫有一百人,但是不保证就只有那一队,你命令大伙时刻保持警惕。” “是......” 很快,张云路率领一众兵士便来到了西南处的一处营寨。 此营寨之中的百夫长名为刘展阁,在军中久负盛名,是个武者,修为不俗。 他其实在半柱香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远处的营寨被人攻破了,此刻已经布置好了埋伏,那大帐之中都空无一人,在树上和密林中埋伏着弓箭手,等到徐夜军队一来便能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张云路来到了这里,只见这个营寨分明与方才的营寨同等规模,但守在门口的士兵却少了一倍有余,张云路就得有些蹊跷,便吩咐道:“张宇,你先带一对任跟我上,其余人留下断后!” “是!” 很快便有一男子领着一队约莫百人小队一路杀了过去。 张云路一枪杀死了一名守卫,随后立刻挑飞帐篷却里面空无一人,他脸色大变道:“不好,中计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外面杀声震天。 “不好!” 无数箭矢弓弩飞来,射杀了许多跟随张云路冲进营寨的士兵。 张云路使出长枪抵挡,他怒喝道:“给我冲出去!” 不过好在是他事先欲留了不少兵力在外面,此刻外面的将领听到里面杀声震天,立刻领兵来救。 “末将来也!杀呀!” 张云路飞身而上,一枪横扫,将树上几个拿着弓弩的游骑兵一下子毙命。 “一个不留,通通杀光!” ......... 太阳缓缓上升,冷气稍稍退散。 林子里的雾气也渐渐消退,杀声渐息。 徐夜此刻已经领着三万人马亲自兵临城下,城上的兵士看见了慌忙进城禀告。 “禀告将军,徐夜亲自领着大军来攻城了!” 胡仁强翻身大喝道:“什么,你亲眼看见她率领大军前来了!” 如果徐夜并没有亲自前来,那么他快要依靠坚守城墙,利用城池的坚硬和派出游骑兵骚扰后方的策略拖延时间。 但是如果是徐夜亲自前来的话,那就说明徐夜是想要一下子就投入大量军队不计后果要先把它这座主城给拿下,那就不好办了。 “是的......有徐夜的帅旗!” 胡仁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惊愕道:“这该如何是好!” 一个将领靠了过来,轻声说道:“将军,依我看,我们不如降了吧。” “什么!” 胡仁强大怒,“林将军对我们不薄,怎可如此出卖他呢......” 副将无奈道:“将军,眼下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跟了你大半辈子的兄弟们惨死吗?” “再说了我等叛变也纯属无奈,并非有意啊,那徐夜亲率大军十万,无论如何我们也抵挡不了啊!” 胡仁强一愣,他随即无力地瘫坐,久久道:“现在投降的结果是什么还不知道,就算真的投降,这徐夜也并不一定会留的我们的性命。” 副将眉头紧蹙,“那我们该怎么办......” 胡仁强起身喝道:“先挡住他们第一波进攻再说,所有人,都给我上!” ........ 徐夜的军队攻城阵容已经初步展现,最前方是一队巨大的盾牌兵,后面紧紧跟着弓箭手,因为从下往上射击的难度太大,只能依靠盾牌兵的防御能力往前推进。 在后面,则是由盾牌兵与步兵团团护住的架桥兵。 其中,不但有用梯子做成的桥,还有一众兵士举着巨大的木板,一方面可以抵挡弓箭,另一方面此木板倘若成功铺盖在河上,足以容纳横向数十人同时通过,大大降低了攻城难度。 最后方,徐夜的骑兵严阵以待,只等城门被撞开后一举杀入。 “给我仍,给我射箭,退者死!” 胡仁强站在城墙之上,其自当成了督战官,凡有退缩的都被他一刀砍死。 徐夜坐在马上,他冷笑道:“第三队,给我上!” 刘勇大喝一声,兄弟们,冲! 随后亲自推着攻城利器往前去,这是用来撞开城门的木垒车,上方用木板掩盖,可以抵挡住城门之上的滚石与射箭。 刘勇运足力气,猛地往前迅速褪去。 “所有人让开,让开!” “掩护!掩护!” 木垒车滚滚而来,上方的胡仁强大怒,他大怒道:“给我砸,狠狠地砸,千万不能让木垒车攻进来,否则我们都得死!”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木垒车之上,数十个滚石落下,木垒车上方的木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轰然破碎。 刘勇怒喝,“你们继续撞门,我给你们掩护!” 说完他跳到陈车上,挥舞起长刀砍劈滚石。 因为木垒车吸引了大量攻击,此刻整个护城河前的一半已经被铺上了桥,完全可以容纳骑兵冲击。 徐夜大喝道:“铁骑,随我冲杀!” 说完,他拍马而去,在离着城门还有数十丈远的地方飞了出去,随后大河沿声:“速速避开!” 他运气真气,一拳八极六合狠狠轰在了门上,本就快要被撞飞的大门,连带着门后堵门的数十个军士全部被炸飞。 徐夜怒喝:“杀,得胡仁强首级者,重重有赏!” 刘勇大喝一声,攻入城中。 身后马蹄阵阵,远处又有马声嘶鸣。 原来是得胜归来的张云路也参加了战斗,城墙上的胡仁强眼看大势已去,仰天怒喝。 城墙之上,也有不少兵士爬上了城头。 城内,由于铁骑的冲杀,更是死伤大片。 逃也没有地方逃,只能眼睁睁地被骑兵冲杀而死。 两炷香的功夫。 城墙上方,已经只剩下胡仁强等一众兵士紧紧挨在一起。 徐夜登上墙头,“胡仁强,你也算是个老将了,为何选择叛变?” 胡仁强哈哈大笑随即狠厉道:“为将者,该当为主搏命!” “林袁泷是你的主,你干的,可是谋逆的大罪,就不怕你的佳人跟着你受罪吗!” 徐夜冷喝。 胡仁强仰天长啸;“那又如何,事已至此,诸位,别让他们看了笑话,动手吧!” 说完,1他长刀抵在脖子间,轻轻一抹便径直倒下。 其余兵士同样选择自杀身亡。 徐夜沉眸冷声道:“好好处理战场,随后安顿好将士们。”说完便带着裴落离开了城墙。 第二日,徐夜选择了率领先头部队先行出发,前往涪城。 徐夜骑在马上,望着一旁的裴落与赵灵素笑问道:“第一次打仗,什么感觉?” 裴落笑道:“能有什么感觉,我又没真刀实枪的干,只是杀了一个敌将罢了。” 赵灵素这几日倒是没有莫名其妙地消失,一直呆在徐夜等人身边。 “前方一战极为险峻,叫作甲云关,听说此关乃是云州南部第一险关。” “唉,所以说,我这个人正要打仗,还是喜欢守城,不喜欢攻城。”裴落无奈道。 “怎么了?”徐夜轻笑。 “攻城的一方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也更为艰难,完全就是靠人数的优势硬叠上去的........” “至于两军对垒的冲锋陷阵,则完全没有。” 徐夜笑道:“打仗就是打仗,哪有选择的余地。” 忽然间,一支利箭呼啸而来。 精准地插在了徐夜身旁的树上,徐夜拔下箭矢,上面有一封信。 “徐大人,我是林由深,叛变实乃迫不得已,此间内情,今晚见分晓,涪城以南山岗,静待.......” 林由深? 林袁泷的儿子,徐夜自然是记得的,性情中人,徐夜也曾一度怀疑过林袁泷叛变的缘由,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怎么了?”裴落好奇问道。 徐夜低声道:“林由深约我见面。” “什么?”裴落大惊,“他不要命了吗?” 也就是徐夜,倘若换成别人,恐怕必定要将他拿下。 “今晚你和我一起去会会他。” 裴落疑虑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赵灵素不动声色,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晚上,月明星稀。 徐夜与裴落从涪城出,一路往南边的山岗走去。 “徐大人,林由深在此等候多时了!” 黑暗中,果然只有林由深一人在此地。 “林由深,你我已是敌人,你此番来此,适合缘由?”徐夜冷声道。 林由深叹息道:“拜罪!因为徐大人的缘故我们父子二人才再一次得到了朝廷的重用,封我父亲为肃清军节度使,掌管云州三郡之地。” 徐夜凝眸继而微叹。“既然如此,为何叛变谋反......” 林由深哭泣道:“大人!这其中有隐情啊!那云州刺史不满我父亲分走了他的兵权,一直怀恨在心,居然勾结了我父亲的副将陆城设计陷害我父亲谋杀云州都御史还布告天下,联合其余几州来讨伐我父亲,这是要逼我们反呐!” 徐夜疑惑地望了眼裴落,后者也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完全可信,徐夜沉声道:“你说,云州刺史设计陷害你父亲杀了云州都御史?” “细细说来。” 林由深调整了一番情绪,慢慢靠近徐夜道:“那天晚上,云州刺史宴请云州一级官员,我父亲也在内,岂料那云州都御史喝醉了酒发起了酒疯,竟然当众羞辱我父亲。” “宴席结束后,那云州刺史之子以请教兵法为由将我父亲请到后院,却忽然不见了人影,之后父亲便听到了有落水声,他便慌忙跑去救人,可是结果刚到了湖边,就被云州刺史带着众人统统围住......” 徐夜眯眼道:“作为肃清军节度使,在某些方面你父亲早已凌驾于那云州刺史姜山之上了,就凭这并未眼见为实的证据,能够治你父亲罪不成?” 林由深停顿了一会,随后说道:“自然不是,云州刺史姜山因为畏惧我父亲,所以联合众人,污蔑我父亲不但想杀了都御史,还想杀了所有手握兵权的武将,我父亲听闻后自然是怒不可遏,便去找姜山讨要个说法。” “然后呢......” 林由深叹了口气,“那天很乱,两方人马直接打了起来,云州刺史姜山,也被我父亲的下属给一箭穿心了。” 徐夜双手合拢,接连交替,眼神泛着寒芒。 “你此行来,有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和我解释?你要知道,皇上已经下令,此时不管你们如何辩解,自当先宣布投降,随后亲自去皇宫解释了。” 林由深一愣随即失声苦笑道:“我此行来,是想要助大人一臂之力,只求我父亲帐下少些无辜的伤亡,他们本质上也都是大楚的将士,只是替人卖命罢了......” 第118章 轻骑 北凉城外,风沙漫卷,天空都被乌压压的寒光掩盖。 下方,黑压压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 北燕大帅乌占壅,联合葫芦州持节令、冈州持节令,集结二十万大军,分五路进攻北凉门户凉州。 凉州城外,一座先锋孤城巍然耸立,名为“坟头城”。 北凉王陈义羽调拨善守大将岳关山担任城防大任,任务是拖住正前方北燕大军的阵脚,为北凉战略部署赢得宝贵时间。 榔头城,丘官正屹立城头。 远处,已经是漫天黄沙。 “这一仗,凶多吉少啊。” “老丘,又说丧气话,这么多年过来了,你还不知道那群蛮子的尿性?开打的时候说是集结多少路多少路大军的,结果还不是一到中间那段就拉了,被我们逐步击破。” “嘿,说到底,还是北燕那群蛮子政权太过分散,就拿些持节令都各自割据一方,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听谁,谁巴不得对方先死,自己好占渔翁之利。” 李济平大笑道,“还记得前些年万子谷大战不?那隋云鹤的隋家铁骑,说是如何纵横草原,结果呢,还不是被吴将军领着战龙铁骑打败了?他隋云鹤更是惨死沙场,听说他的妻妾和剩余的隋家铁骑,全部被葫芦州持节令拓跋奈何给抢占了,哈哈哈......” 丘官摸了摸脑壳,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此役乃是至关重要,王爷说了,咱们后面正有人闹谋逆,起兵叛乱了已经。” 李济平撇了撇嘴,骂道:“败家玩意,,,,,,”意味不甚明确。 丘官仰望苍穹,喟叹道:“秋日肃冷,厮杀多有不便,老李,准备开城出兵吧,在浪口一带,无比要将冈州持节令麾下的柔然铁骑尽数打碎,否则过了浪口,地势开阔,我们周围数十小城将无险可守。” “嗯,自然,交给我吧,今日定要让他尝尝我北凉左骑军,可不是孬种!” 随后他朝着后方怒吼:‘左骑军第三营,校尉刘四海,第四营,校尉关虎,出列!’ 岳关山仍旧按兵不动,这里是一座孤城,周围也没有可以驻兵的险要地理位置,不过好在还有先前将领留下的基础烽火台和地堡。 除此之外,岳关山还修建了一道半月墙,可以有效挡住直扑自己而来的乌占壅的中路大军,号称有八万之多。 但是岳关山的优势在于机动性,他手上有两支北凉最为精锐的轻骑,白羽和青蓑,对付以步军为主的乌占壅集团军有着天然优势。 “据报,乌占壅的先遣部队已经到了龙头山了,冈州持节令的铁骑也快到浪口,大战一触接发了。” 岳关山的副将凑近,低声道。 岳关山笑道:“好啊,来得好!眼下快要入冬,想必这是今年最后一场战事了,也好让将士们多杀些蛮子多积攒些军功,好多换些酒肉吃!” “传令下去,白羽青蓑两支轻骑同时出发,白羽走左,青蓑走右,从泷关绕过去,务必要在两军交战之时隔断他的补给线!” 乌占壅中线大军的中流砥柱,一万骑步军结合部,为首之人正眯眼望向前方,他正是乌占壅手下大将姚广,手持钢枪腰挎长刀。 这一万人,可以算得上是乌占壅大军的绝对主力,其中有一半都是从老磨山大本营里出来的,是惨战死战的一把好手。 相比于北凉军悍勇步卒以死冲杀,姚广的步军则能最大程度上依靠骑兵的优势发挥自身的整体性与变化性,总而言之就是配合性更甚一筹。 “我听闻那北凉坟头城的主帅是岳关山?”马背上的乌占壅眺望远方喃喃道。 “不错,正是他。” 乌占壅叹了口气,“竟然是这个老东西,看来我中线大军很难赶在其他几路之前了。” 乌占壅之子乌菱豪坐在父亲乌占壅身旁的高大鬃毛战马上,他大声道:“父帅,不就是个老不死的东西么,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乌占壅怒斥道:“混账!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行军打仗最忌讳轻敌冒进!” “那岳关山位列北凉五将之首,是实打实的将帅之才,春秋第一善守大将,北凉在我大燕铁骑之下苟活这么多年,多亏了他的功劳!” 乌占壅眼神狠厉,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八年前铁木关一战,他以三千轻骑奇袭魏德虎大本营,转守为攻,打的魏德虎一万残阳飞骑溃不成军!” 乌菱豪低着头,不再言语,只是挺身道:“父帅教训的是,儿记住了,但是任他老而弥坚,但是儿的铁骑也不是吃素的!此战,儿定要将他人头提回来献给父帅作礼!” 乌占壅这才爽朗大笑,他拍了拍硕大马头,狠狠撕咬一般咬牙切齿:“他北凉王不是说着城是咱们大燕十万将士的坟吗?我倒要看看,它好大个坟敢装下老子十万大军!” “传令下去,加速进军!三天内给老子拿下坟头城!” 广袤的大漠之上,两队精锐轻骑正在火速冒进。 一队帽盔间插有白羽,英姿飒爽,美人背后都有一支游弩羽箭,腰间一般北凉刀,这便是游弩轻骑,白羽营,由陈柏所率领。 另一支,青灰色软甲覆盖在身上,帽盔以及铠甲边沿隐约有灰色草颗,由莫青云所率。 这两支轻骑算得上是北凉轻骑中的精锐,除了左骑军的分支游龙营能与他们一较高下,事实上,这三志队伍也是最常被人们所提及的。 “将军,已经可以看见他们了!” 莫青云点头,他大喝道:“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给老子瞄准后卫狠狠狠地打!” 远处,拉成一条细长黑线的乌占壅中线后卫后勤部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东西两侧,居然各有一支骑军飞奔而来。 负责此部的将军拔刀怒喝;“敌袭!敌袭!防御!防御!” 众将士都惊慌失措,只在一瞬间,两支轻骑便已杀到,在这支长线中来回穿梭。 轻骑的优势就在于轻巧的机动性以及远距离的射杀消耗。 “射!” 白羽营陈柏一身令下,数千游弩同时发射,利箭可以精准地射在北燕士兵的咽喉以及面部。 因为没有盾牌兵的缘故,后线异常被动。 “速去求援!速去求援!” 那将校怒喝,却仍在发号施令,此人在应急和执行能力上倒也出色,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虽然后线部队已经被完全切断,但他组织了所有盾牌兵将自己团团围住。 “放!放!” 一些骑兵迅速冲破白羽营与青蓑营的防线,陈柏大声喝道,示意放开缺口让他们冲出去报信。 因为他们原本的目标就不是想要以雷霆之势消灭这一支后线部队,而是想要借此机会打乱乌占壅的防线,让他有所顾忌,这也是为何岳关山没有全部派出轻骑的原因。 你不来我夺你粮草,攻你后线,你来救援,我就前后夹击,打的就是游记。 那将校倒也骁勇,手拿长刀连砍四五位轻骑,陈柏挺马怒喝,将身后的枪袋打开取出枪头拼接在枪身之上,寒芒乍现。 “贼将,看我拿你!” 陈柏夹马怒喝挺枪而出,一枪便刺来。 那将校大吼一声,闪身躲过的同时用一招拖地刀猛地反劈。 陈柏用枪身挡下,两人交战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杀!” 那将校再度拍马赶来,陈柏调转马头,这个将校的武力倒也不弱,难怪身处要职,只是陈柏的武力值却并不在单枪匹马的刀剑乱斗之中。 那将校见陈柏转身,果然驾马来追。 却不料陈柏忽然一手拉住马绳,一手持弩,侧过身子与马肚一旁,一箭射来。 将校暗叫不好,举刀便挡。 却难料陈柏手中游弩的发射速度,挡完一箭时另一箭已经射出,精准地从他身前的刀背穿插过去,钉在他的眉心。 将校落马,陈柏怒喝:“围住!” ......... 前方战线,乌占壅之子乌菱豪已经领着先遣军,与岳关山派出的骑军对冲起来。 都是纯粹的骑军冲杀,双方没有多余的步军参战,只是乌占壅的骑军则有八千重骑,另外七千轻骑呈现包围姿态,紧紧围着重骑军。 而岳关山则派出了一万精锐凉州铁骑。 两支部队不计后果,以马撞马,以人换人,前赴后继地投入战场之中。 没有多余的改变和技巧,完全就是比谁更狠,谁在战斗之中活的更多,杀的更多。 “我现在只希望西线他们快点打出名堂,那冈州铁骑可是出了名的软柿子,李济平要是打不过我看他这个左骑军统帅也别当了,回去养马吧! 在浪口之后,可是广袤的平原,在无险可据的情况下,冈州柔然铁骑就是再没用,一路冲杀总会把?” 岳关山眯眼看向远方,斜阳将落。 “到时候了,开城,投入颍州骑军和北凉步军第一营,务必挡住乌占壅最凶狠的这一次进攻!” “只要我们挡下这一波攻势,他后线失火以及西线的战报也会随之到来,倒是他定会犹豫不决,便是我们北凉的机会!” 将领恭敬道:“是!” 很快,西线李济平轻率的左骑军真的在浪口拦截住了冈州的柔然铁骑,左骑军死伤过半,换来的代价是柔然铁骑全部撤出浪口,再无一人敢上前。 李济平攻下浪口后,迅速派传令兵回到榔头成,丘官早已蓄势待发,接到大胜的消息后亲自领兵驰援中线。 而在乌占壅阵中,北燕统帅却正在大怒。 “不可能!现在回头就是浪费大好时机!只要我大军攻进坟头城,他北凉门户大开,坟头城便是我大军中转地,对于此后战役至关重要!” 闫旭海也是焦头烂额道:“是葫芦州持节令大人亲自下的令!您是朝中派来的,若是不响应他们两家地方军,到时候打了败仗再参你一本,得不偿失啊!” 北燕地方军阀与朝廷统帅之间的矛盾可谓一直存在着,乌占壅纵然是大怒,却也不敢当众拒绝了那位拥兵十万的葫芦州持节令大人。 “回援后线,给我灭了岳关山的轻骑!”乌占壅狠狠锤了一下胸膛。 莫青云笑道:“陈将军,哨骑来报,乌占壅回线了,我们也该走了。” 陈柏冷笑道:“都说乌占壅乃是北燕军中顶梁柱,我看他屁都不是,莫将军稍带,待我白羽营再射一轮!” 莫青云调转马头,青蓑营在白羽营弓弩的掩护下全部撤出战场。 “走!走!走!” 一声声大喝,伴随着后线部队的惨叫声,白羽营众将士射光了携带的所有弩箭,纷纷回马。 “不好,他们追上了,是想要夹死我们。” 莫青云回头,却发现对方也派出了轻骑,俨然是要放弃前线想要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莫将军,我们分头!” “好!” 两支人马再度分开。 北燕骑军不断射出弓箭,莫青云望向前方岔口,一咬牙:“给我往浪口方向冲!” 白羽营这边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弓弩已经全部射光,骑卒只能拔出北凉刀来抵挡背后的弓箭。 “不好,前方有夹击!” 前方,黑压压一片的北燕军出现在陈柏视野中,正是乌菱豪所率的骑军残部,在经过一轮对阵后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冲了过来,火速赶往后方马不停蹄。 “白羽营,拔刀,死战!”陈柏双目欲裂,手持长枪大喝一声。 每个骑卒都同时亮出森冷北凉刀,呐喊起来。 莫青云等人已经几乎要被北燕轻骑追上,后排部队死伤惨重。 “将军,前方还有骑兵!”一位骑卒大喝一声,声音颤抖。 “兄弟们,调转马头,咱们不该死在逃跑的方向,死也要死在冲锋的方向!” “死朝北!死朝北!” 众人迅速调转马头,血污的脸上带着必死的决心,莫青云咽了口吐沫,随后大吼一声:“全军,冲阵!” 话音未落,一声饱含中气的声音响彻云霄。 “莫青云,我乃北凉左骑军丘官,速速撤退,速速撤退!” 周围的骑卒呐喊道:“将军,是我们的人,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莫青云脸上却一脸平静,他怒道:“北凉轻骑军青蓑营,跟随将军,冲阵!” 在北燕铁骑的惊愕目光下,青蓑骑营竟然再度反身冲锋,配合着丘官的左骑军,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侵袭过来! 第119章 攻占水云城 左骑军统帅丘官,率铁骑驰援,西线浪口再往西,碰见了莫青云的青蓑营。 说来也巧,莫青云的父亲莫廊,与丘官曾经都是出自陈义羽三百死士义从之一,只是丘官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被调离北凉中心,一直戍守在颍州边境。 北凉王陈义羽这些年来大量启用年轻一代的将领,老一代曾经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将校们,都意见不一。 莫青云也是这批年轻人其中比较杰出的一位,二十五岁,已经是北凉六大轻骑营之一的青蓑营校尉,可谓前途无量。 新老一辈的力量终于混合起来,一道杀入穷追不舍的北燕骑军,丘官手持长刀如入无人之境。 “侄儿,陈柏人在何处!” 莫青云一边厮杀,一边回到:“我与他分不同方向突围而去,他此时在东线!” 丘官眉头紧锁,东线可是没有像他这样的骑军前去支援,难道说岳关山那老家伙真的会放弃最为心爱的白羽营不成? 另一边,白羽营已经大难临头,没有了弓弩的白羽营犹如没了翅膀的鹰,杀伤能力大打折扣,很快便损失过半。 “将军,怎么办,我们的人剩不到一半了!” 副将呐喊,陈柏怒喝道:“还问我做什么,死战!自我而起,白羽营势要战至最后一卒!” “给我冲!” 一阵呐喊过后,身后尘土飞扬,呐喊连连,旗帜闪烁。 “是甲面!”有骑卒大声呐喊,“援兵到了!” 只见一阵尘沙飞过,黑马黑甲黑面的骑卒如同雷奔而过,黑色旗帜闪烁飘扬,上写一字“陈”! 是北凉王陈义羽的亲卫,甲面营,是为北凉轻骑营战力第一甲! “你们速速退回坟头城!” 呼啸而过的将校雷声大喝,他们手中标配的,是清一色家长般凉刀,刀身更为纤细修长,与北燕战刀有几分相似之处。 “将军?” “速速回城,将情报送与岳将军!” 白羽营残部不在逗留,立马飞奔回城。 ........ “徐大人,甲云关是云州第一险关,它三面傍山,俱是悬崖峭壁无法攀登,城高池深极为险峻,宽阔处亦有起伏,适合藏兵,我建议咱们先不用攻这城关。” 徐夜等人的帐中,林由深蹙起眉头,认真分析道。 “何意?”徐夜深思紧锁。 “我来之前,便听我父亲说,他在甲云关设置了诸多暗关,极为险峻,城内藏兵数万,极为易守难攻。依我看,我们不如绕道,先攻取东侧的水云城,待到大军进入关内,可以合兵围击,最重要的是,水云城的兵力布置,我都一清二楚,绝对有把握。” 帐中,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乍一听,林由深的话说的很有道理,甲云关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是绕过甲云关深入关内可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一旦落入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两面夹击,到时候被围的可不是林袁泷,而是徐夜军了。 原因无他,甲云关虽然不是必经之地,但其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言,以此处为中心,向东可以收复被徐夜等人攻下的城池,向西可以持续陈兵,设下营寨关卡。 并且林袁泷的主力部队可是到现在都还没露头,他们很有可能就藏在甲云关或者西线之中。 “再怎么说,林袁泷呆在云州数十年之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在地形掌握上,我们处于不利,我的意思是,再考察几天时间,也并不着急于一时,至于这水云城打还是不打,也让我再斟酌一番。” 林由深点了点头,眼神低垂,跟着众人出了大帐。 “裴落,你怎么看?” 裴落郁闷道:“我又不懂行军打仗,不过我觉得吧,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是林由深这个人不对劲。”一旁的赵灵素素来沉默寡言,却在此时开口道。 徐夜微微一笑有些吃惊的望向她,“细细说说?” 赵灵素抿了抿嘴道:“林由深是军伍出身,又是将门后代,肯定被军中令行禁止极大的影响,林袁泷又是他的父亲,至于他所说担心被他的弟弟抢走继承资格,则更是牵强。大楚律,地方军镇可以由上任军官帐下推选其血缘子嗣中最杰出的一位,上报朝廷,由朝廷颁发继承官职。” “虽然林袁泷已经脱离了朝廷,但他搭着的旗号仍然是被逼反,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民心军望,他断然不肯能那么快地废除这一制度。” “况且林乃煌只有十五岁,却沉迷武道,毫无军事才干,这种人可以为将,却断难为帅,在军伍中经历这么些年的林由深,没有理由不知道。” 裴落在一旁听的滋滋有味,是不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徐夜也露出笑容:“林由深确实不可信,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他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裴落变成了好奇宝宝,问道。 “拖延我的进军时间!” 徐夜大胆猜测,“林由深前来,第一天他的态度模棱两可,第二天忽然想开一样,这次更是劝我不打甲云关,改头攻打水云城。倘若没有细心勘察的人听了,真会上当。” “呵呵,那甲云关之后,可是更为险峻,先不说我们从水云城能不能顺利入关,这水云城之后的道路也是极为复杂,并且道路多为小路,我们非常容易因为战线过长而被骚扰袭击。” “倘若我们不管甲云关直取西线,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被合围,毕竟谁也不知道林袁泷到底藏了多少兵在关内。” 赵灵素点了点头,补充道:“倘若我们想要里应外合拿下甲云关,则会受困于战线难以统一而被分兵击破。” “没错。” 徐夜双手紧握放在桌上轻轻摩擦,思虑起来。 “这个林由深,你打算怎么办?”赵灵素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好奇道。 在她眼里,原以为徐夜的军事能力不那么突出,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几分过人之处,虽然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亮眼,但还是有些惊艳的。至少从谋略、胆识以及用人方面都还不错。 “林由深还有用,我怀疑他知道一些甲云关的信息,我总感觉,如果大水云城,应该也是极其容易的,不容我们就打下水云城,但却不冒进,也算增加一处中转站了。” 两人点点头,在徐夜的吩咐下,都各自回营准备了。 第二天,徐夜通知了林由深,由他亲自领兵,开往水云城。 水云城相比甲云关就单薄许多了,既没有高深的城墙护城河,也没有险峻的地势,守军更是不到五千。 刘勇受命,担当起攻城大任。儋州军多是精猛悍卒,精通各种打仗方式,这与儋州将军自古以来的行为方式有很大关系。 “林由深,你确定水云城只有五千守军吗?” 徐夜坐在马上,望向一旁的林由深。 林由深一愣,随后立即开口道:“我敢肯定,水云城只有五千守军!并且城墙极为老旧,城门也是残破不堪,大人你拿下此城可谓是轻而易举!” 林由深激动道,事实上,他以为徐夜已经上钩。 在他的设想中,拿下水云城后,徐夜对他的信任程度肯定会加深,到时候他再建议徐夜修整两天,修缮城池安抚降卒,再多拖延几日后便开始进军关内。 只要徐夜进关,他就有把握一战挫伤徐夜的锐气。毕竟着城中可是藏有精兵过万,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绵延群山之中营寨一道又一道,道路密集复杂,光是伏击战就能将徐夜打的溃不成军! 这也是为什么甲云关是咽喉要道的原因,甲云关之后又大路三条,都可容纳数万军士同时同行,极为方便并且无险可伏兵。 “林由深,城门快开了,我令你,带我亲骑,攻破城池斩杀敌军!” 徐夜冷喝,林由深忧喜参半,但还是坚毅道:“领命!” “这是......”赵灵素蹙眉。 “林由深想送我礼,我自然要送他礼。林由深的计划肯定只有林袁泷的高层知晓,其余小小兵卒定然不知道。” “但是这恰恰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点,利用林由深降服我的事件,去发酵林袁泷的大军内部!”、 赵灵素若有所悟,徐夜呵呵道。 “走吧,进城瞧瞧。” ........ 林袁泷此时已经收到消息,徐夜进军水云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回了他的手中。 “看来深儿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势必要加大兵力攻取西线,再拖延五天时间,我就能拿下肥郡,到时候就完全不用担心徐夜的大军......” 西线战事,正激烈开展。 一处坚城之中,残兵四处奔跑,距离城池告破仅剩眨息。 “林袁泷大军功成在即,兄弟们,我们的城池不能丢,朝廷养我们,不是让我们叛变投敌的,而是让我奋勇杀敌的!兄弟们,谁愿意随我,杀!” 破旧城关内,一位满脸是血的汉子怒喝。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着雷木一声声夯击城门的声音。众人发出愤怒的呐喊,人在某个时候往往会做出超越人性和理智的举动,就好比现在,明知会死仍然要奋不顾身。 “安良城,什长刘虎,愿意死战!” “安良城西营都尉刘瑞江,愿意死战!” “安良城北营百夫长闫洪才,愿意死战!” “......,愿意死战!” 汉子哈哈大笑,举刀怒喝:“有兄弟们作伴,死又何妨,兄弟们,杀!” “杀!” 城门顷刻间被打破,林袁泷的大军立刻涌入城中。 在他们面前的,是仅有数百人的残军,他们面露英武凶光,豪勇无比! 短暂的愣神后,林袁泷大军立刻冲杀。 一骑兵率先杀来,他是林袁泷手下大将,武艺高强胆识过人。 身后的骑兵都是穿着黑甲,他源源不断地从门口涌来,势若奔雷滔滔不绝。 城内守军正在快速被消耗,但他们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惊人血性,仍然让在场的骑兵心惊胆战,尤其是为首的长发男子,身中数十刀仍然不死! 人群中冲出一骑,手持乌黑长枪锋利无比,他大喝:“看我斩他!” 长枪如龙穿破空气,那汉子大喝一声,浑身爆发出强烈罡气。 “居然是四品武夫!” 一声巨响,那骑兵都尉居然直接被一刀劈为两半! “你就是袁阔海!” 人群中又冲出一骑,仪表堂堂,他是这只骑军的统帅,宣阳赞。 袁阔海哈哈大笑道“想破城,先过了老夫这关!” 众人不敢上前,四品武夫,已经算是一道门槛,虽然在江湖之中不算什么,可是在军伍之中已经可以以一当百。 “哼,老匹夫,你以为,没人能制你吗!” 宣阳赞飞骑而出,如同惊雷。 那杆长枪之上,居然裹挟着惊雷呼啸而来! “居然是个五品么,呵呵,也对,老子我受伤严重,你这小人趁人之危罢了!” 罡气与枪气相撞,发出激烈响声。 待到烟雾散去,只见宣阳赞胸甲破碎,一道伤痕出现,异常狰狞。 而袁阔海却双手死死抓住那插在自己胸膛的长枪,口中吐出浑浊鲜血。 “袁将军!” “将军!!” 袁阔海呜咽一声,随后宣阳赞猛然拔出长枪,宣告了他的死亡。 宣阳赞踉跄了几步,随后恶狠狠道:“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骑兵再次冲杀,收割残兵败将如入无人之境。 虽然林袁泷的进军神速,手底下都是精兵猛将,风卷残云地速度拿下一座又一座城。 但是后方陷落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徐夜那里。 徐夜越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林由深的确时来拖住自己的,其目的就是让林袁泷尽可能攻占西边各郡,以达到割据一方的目的。 如此一来,自己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这甲云关,势必要在三天之内攻下! 通过半天的勘察,进攻甲云关的方式貌似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磕。 但是徐夜脑中却想起来一个办法,既然正面强攻代价太大,为何不从地底进攻? 古时就有专门司职挖地道的兵种,成为地穴军,只是后来逐渐在大楚被弃用,原因是这些军队对于北燕等国家极其难以发挥出作用。 但不代表在这里不行。 第120章 战争妖兽 “大人!” “大人!” 徐夜匆匆走过军营,一路上不停有人打招呼。 此时军营上下还并不知晓林袁泷大军攻下西线数十个城池的消息,徐夜刻意隐瞒,一面是为了不让林由深清楚目前的形势,一面是逼迫其露出破绽,好让自己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目前地穴兵的训练也在有条不紊地训练着,由刘勇亲自操练,因为没有太多时间,只能拼命没日没夜的训练并且许以重利,只要攻下甲云关,地穴兵占据首功。 “徐大人,情势如何.....” 林由深穿着一身黑甲军装,面对徐夜焦急问道。 林由深此刻有一些焦急,虽然徐夜并没有采纳但是也没有拒绝他的一些拖延行军的方略,只是不知为何,林由深今日在军中莫名发现气氛好像紧张起来一样。 一点不像刚刚打完胜仗的样子,只是自己已经进言过,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躁,否则必然会引起怀疑。 “还没有消息,林袁泷仍然在坚守,一点消息也透不出......” 徐夜面无表情,淡淡道,眉宇之间一丝严肃的表情也没有。 林由深一愣,“这......”他感到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掩埋了过去。 父亲居然还没有动作? 还是徐夜看穿我们的计策了?不可能,我隐藏的这么好,如果他识破就不会听从我的话攻取水云城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林袁泷攻取西边各郡的消息,他不可能完全瞒住, 不管如何,自己千万不能暴露。如果自己顺利瓦解徐夜,那么再好不过,若果不行也不能太早暴露,就算攻破甲云关,自己仍然有反转的余地。 “林袁泷生性谨慎,徐大人快要小心,他这个人还对自己的东西十分执着,失去的东西就一定要夺回来,所以......他很可能会派兵夺回水云城。” 林由深严肃道。 徐夜掩去淡笑的不明意味,装作严肃道:“不错,不错......” 徐夜借口离开了营帐,支开了林由深后,徐夜找到了裴落。 “裴落,今日晚间,随我去探一探敌情?” “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不能再拖了,最迟明日,必须要进攻甲云关。” 裴落点了点头,“你准备去哪?不如把赵姑娘也带上?” 徐夜沉吟道:“我准备去摸索一下甲云关两侧的深山之中,这其中必定设有关卡营寨就算我们攻下甲云关也会面对,不弄清楚很麻烦的,至于赵姑娘......” “怎么,是嫌我会给你们拖后腿吗?” 徐夜沉吟间,赵灵素的声音已经响起,她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面无表情淡淡道。 裴落摸了摸头。 徐夜打了个哈哈,“没有没有,既然赵姑娘有意,我们比结伴而行,也正合我意,呵呵......” “我们何时动身?”赵灵素皱眉道。 “日落就出发!” ......... 山林之间,隐隐有些寒冷和阴森,徐夜三人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树林之中。 不得不说,甲云关两侧的深山是真的险峻,山高林深,并且还有活泉水,是绝佳的藏兵地点。 “嘘!你们看!” 徐夜瞧见不远处隐隐有声音攒动,他赶紧停下,小声道。 裴落定睛一望,前方远处,有几处不算宏大的营寨,周围还有一些哨兵。 一座营寨就是一座城关? 营寨不是简单的营寨,而是建造成了比较险峻的关卡,并且地理位置极佳,居高临下,若非草木遮掩,徐夜等人就早已被发现。 “一座营寨约莫有两三百人!” 徐夜点点头,沉吟道:“不错,他们与福海城不一样,这里的营寨已经是个独立的系统,不像那边,脱离了城池就会被我们一网打尽。这里与周围数十个营寨连在一起,一有风吹草动互相支援,不好打......” 赵灵素点头道:“不错,这里水源丰富,资源也得天独厚,就算甲云关被攻下,他们仍然可以坚守不少时日!” 徐夜脸上有些凝重,甲云关确实是个极其险峻的地方。 “如果我是林袁泷,不可能不知道这么个地方,我会在这里布下精兵,哪怕是将后方各军镇的精锐抽调过来也要在此处与我一战。” 赵灵素两人看了过来,徐夜继续说道:“因为甲云关一失守,恐怕往西边真没有比这里更好损耗我主力的地方了。” “假设林袁泷在此处藏兵三万,我如果硬着头皮强攻,最起码得损失两倍兵力。 到时候我带着三万残兵,他却已经连克数十城,兵力大增,呵呵......” 裴落震惊道:“是这个理!那你要怎么办!” 徐夜笑道:“放心,我已经想好对策。” “什么对策?” “三面合围!” 徐夜神神秘秘道。 赵灵素皱眉道:“三面合围?你傻了?被三面合围的是我们吧?” 徐夜笑道:“呵呵,准确来说也不是三面,而是三线!其一,有了我们三个加入战场,可以从城池上方迫害他们的弓弩射手阵营,减轻攻城艰巨程度。” 裴落点了点头,“嗯,不错,还有呢?” “另外,我秘密训练了五百挖地兵,到时候在数十里开外,找一个绝佳的位置挖地数丈,直通城中,来个里应外合!” 赵灵素眨巴着眼睛,裴落笑道:“挖地?可真有你的!” “有把握吗!” 徐夜笑道:“这是最大的把握了,我可舍不得硬攻,这座坚城,实在是太险峻,数万人的亡魂,不该埋没在此。” “好了,我们继续勘察,裴落,你记性好,记清他们的位置,到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 “给我精兵五千!” 徐夜翻了个白眼。“你在想桃子,最多三千军。” 裴落撇了撇嘴,“三千就三千。” 裴落跟进两人,心情喜悦,没想到自己也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了,有些有趣。 月上枝头。 林子里更加寒冷。 月光下,三道身影迅速飞驰。 “什么声音!” 徐夜忽然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眼神警戒。 “怎么了?”裴落好奇问道。 赵灵素也有些好奇,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有人,绝对有人,不对......不是人......”徐夜有些心悸,“是妖气!” “小心!噗呲......呃啊!” 裴落忽然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整个人不知落到了哪里,周围迅速风吹草动起来。 赵灵素猛然后退,双手摆出姿势,眉心一道白莲印记隐隐发亮。 “裴落!” 徐夜大喊,可是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再度袭了上来! 伴随着撕咬的低沉呜咽,还有鳞甲发出的烨烨声。 “噗呲!” 徐夜一剑击穿怪物,这才惊奇地发现,这些怪物身上居然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鳞甲,宛如军士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赵灵素也没有见过,急忙问道。 “不清楚,很邪门,明明只是些修为低等的怪物,速度却出奇的快!” “小心!” 赵灵素大喝,徐夜眼神爆出冷光,他浑身泛起雷光,一道道雷电包裹住他,翻身就是一剑击穿了打算偷袭他后背的怪物。 徐夜也不敢弄出多大动静,一剑一剑地斩杀怪物。 猛然间,他回头一看,远处山头上,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怎么办!” 赵灵素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有蹊跷,不可恋战,你先撤退,我去救裴落!” 徐夜一剑此斩出,怒喝道。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赵灵素展开莲花真气,没想到竟然让怪物们退避三尺。 徐夜眉头紧锁,随即一咬牙奋力一跃,斩出一道巨大剑气。 “释放你的白莲真气,掩护我!” 徐夜转化为玄水真气,结合北玄剑法孤身进入怪物之中。 “好!” 赵灵素召出心莲,迅速摇曳出心莲真气。 徐夜在怪物之间迅速收割,都是剑刃实打实地斩开铠甲随后用冰冷的北玄真气击杀怪物。 “嘭!” 一声声响炸起。 徐夜一惊,方才自己一剑好像斩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身上。 “什么!” 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一个穿着银色锁甲的巨大怪物,比其他怪物足足大了两倍有余,手持一柄巨斧,威风凛凛。 倘若不知情,还真以为是某个奇形怪状的将军莽夫。 徐夜心里猛然闪过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这群妖怪,是林袁泷所培养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林袁泷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训练出如此队伍! 不可思议! 但是目前的情况却轮不到徐夜思考,那怪物一斧子已经劈了下来。 徐夜浑身燃起白色真火,道道痕迹遍布他的全身。 在神性状态下,所有怪物的动作瞬间被放慢。 徐夜一剑刺向巨大怪物将军的腋窝,终于击破他的皮肉,随后北玄真气迅速窜了进去。 “没用?” 北玄真气竟然对这个怪物造成不了伤害! “怎么可能......” 徐夜又是连出三剑,每一剑都变换真气,天火和天雷都涌入怪物体内,终于在怪物心脏处融于一起。 “嗷呜!” 那怪物发出痛苦的呜咽,终于是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倒地。 “徐夜!” 一声娇喝。 一道身影乘着白龙呼啸而来! “裴落回来了,我们撤退!” 徐夜大喝一声,随即跳上了裴落的白龙,有伸手拉住了赵灵素,往山下迅速奔去。 ......... 营帐之中,三人面色凝重。 没想到今夜这一趟,居然又发现了在某些怪物。 这些怪物虽然对他们三个造成不了什么致命伤害,但是对于那些普通士兵来说,却是致命的。 “更何况,我们还不清楚这些怪物到底有多少个,倘若有成千上万个呢......” 徐夜沉默不语,赵灵素低着头。 “林袁泷啊林袁泷,他可真行,居然还有这一手!” 裴落有些气急败坏。 徐夜安慰道:“不急,无论如何,明日这一仗肯定势是要打的,裴落,这样,明日不用攻下山上,只需守住就行,我给你八千,最多了......” 裴落点了点头,镇定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一只怪物下山!” 赵灵素意味不明,徐夜起身,明日凌晨三更造饭,所有将领到帐前议事。 徐夜一夜没睡,同样的,地穴兵早早就起身,现在已经集结在水云城外。 刘勇看到了徐夜,立刻上前:“大人,真的不需要我攻城?” 徐夜点头道:“不用,明日我亲自上场,你只要带着他们,给我挖通过去,明天的战事会持续到天黑,给你们一天时间!” 刘勇沉声道:“就交给我吧,我若完不成,也没有人能完成了,到时候,还请大人为我请功!” 所有地穴兵已经准备完毕,他们脸上带着纱布,避免吸入太多尘土,手持铁铲铁镐,在他们身后,还有负责运土的士兵。 “好,我说过,胜负手在你,只要打下甲云关,我亲自为你请功!” 刘勇哈哈大笑,随后笑道:“大人,那我开工了!” 徐夜点头,猛然一挥手。 所有地穴兵开始动工,窸窸窣窣的挖土声便响了起来。 徐夜观察了片刻便离开了此处。 全军已经启程,由大将张云路率一万精锐骑兵先行开路,两翼分别由裴落赵灵素和张之翰与胡承业,各领一万步卒。 徐夜领兵三万,大军稍后。 投石车被缓缓推进,攻城用的器械也都在护卫兵的保护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前方便是甲云关了......” 林由深眼神晦暗道:“是的。” 当他得知徐夜要攻打甲云关时,已经是大军即将出发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任何时间哪怕是想要做出些通风报信的事情也不可能。 林由深不由为他自己捏了把汗,他得在徐夜眼皮子底下,时刻提防那些甲云关的飞箭飞石。 因为一旦开战,上面的守军可不会管你是谁,一阵猛打就完了。 万一自己不小心死于这场战争,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林由深,你带着盾牌兵保护攻城破门车。” 正在他遐想间,徐夜发话了。 “这,这......”林由深一愣,保护破门车? 这不就是送死吗? 宛如晴天霹雳降下的林由深当下却没得选,他淡道:“遵命!” 徐夜敛去笑意,望向前方威武的城关。 林由深心里异常忐忑,他在想要不自己就先行撤了算了,可是自己又能去哪? 后方全是徐夜的地盘,前面又进不去。 林由深顿时觉得自己这一步,好像走的大错特错了! 第121章 大战 大战一触即发。 甲云关守军第一时间发现了大军出征的徐夜军队,瞬间发起防御攻势。 甲云关前有一座山,叫作巫山,巍峨险峻,后面的平原一望无尽。 徐夜的大军就在这片平原上浩浩荡荡地开拔至此。 甲云关固然坚硬无比,但由大将张云路率领的一万精锐骑兵则更是凶悍。 那甲云关瞧见了骑兵攻入战场,立即大开城门,将城中所有骑兵倾巢而出,亦是浩浩荡荡一片。 因为他们知道,骑兵的作用是什么,倘若一直珍藏着那些骑兵,等到城池被破,就犹如瓮中的鳖一样,再凶悍的骑兵也会被活活围死! 甲云关的肃清军骑兵凶悍,且灵活度很高,往往这些人都是最不要命的,冲杀只是为了多往口袋里装一些军功。 “杀啊!” “给我杀!” “阵型不要乱!不要乱!稳步前进!“ 骑兵之后,一个巨大的方阵正在缓缓前进,便是徐夜大军的步兵弓箭盾牌方阵,由盾牌兵围在四周稳步前进,弓箭手殿后,有效防止骑兵冲杀,最大程度上提高弓箭手的射程。 一股股血性之气弥漫在这片广袤的地域之中,浓浓的危险悄然降临! 一处山坡之上,徐夜巍然矗立,他淡淡凝视前方,随后一挥衣袖消失不见。 而裴落所领的左翼军也同样迂回不见,他正从水云城瞧瞧绕道前往深山之中,每个士兵都穿着坚硬的铠甲,在地穴兵之后,阻止山上那群怪物冲杀下来,是第二大重点战役。 “报!后方深山口发现大股军队,正在往深山进军!” 甲云关城池之上,守备将领大喝道。 “什么!” “有人进军深山,怎么可能!” “怎么办!” 守关大将呼延辽大喝道:“不管如何,让山上的人给老子不惜一切代价冲下来支援!快去!把那群人给老子杀了!” 战场已经一片狼藉,随着多方面战场的投入,各个军阵都已经有些错乱。 甲云关之上的火力仍然非常凶猛,护城河前,大片大片的尸首零落一处。 徐夜却忽然出现在了城池上方之中,只见他浑身被什么力量包裹住一般,从天而下就是一道气势凶光的拳气! “那是什么东西!” 城池上方,所有人目瞪口呆。 按理说,对方阵营中应该没有这种仙人级别的大将才对吧,从天而降的拳法,这完全就是碾压! 轰隆! 一道古神拳意轰下,城池之上的一座小型箭弩阵就被摧毁! “怎么办!” “将军!” 呼延辽大惊失色,赶紧指挥道:“给我把他打下来!打下来!” 他知道,上空失守的重要程度是什么,毕竟城池上方的守城器械是最为重要的,一旦这些东西都被徐夜摧毁殆尽,那么这城池也就失守了一半了! “哈哈哈好!来的越多约合我意!” 徐夜猛然怒喝,浑身抽离出血色幻影,一道双翼竟然腾空生出,血红诡异! “猩红,剑魔!” 徐夜浑身忽然被鲜红的鲜血给一条一条地包裹住,剑刃弓弩打到他的身上居然全部被吸收,通通没有任何伤害!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可能......” 守军惊慌失措,上空这个怪物一样的东西已经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是一个挥舞着巨剑的猩红魔神! 徐夜杀入人群,无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剑,所过之处,连人带剑台,全部斩碎! 上方失守,徐夜大军攻城的压力大大减轻! 张云路手持铁枪,不断带着人在人群之中厮杀。骑兵在辽阔的战场上有的成为了活靶子,但更多,仍然是在箭雨中冒死收割着敌军骑兵! “将对方骑兵全杀了,为大军冲开道路,给我杀!” 张云路大喝一声,枪身上寒芒四射,瞬间一骑开奔长枪翻滚,血花飞舞。 猛然间,一道黑色枪气从他身后袭来,张云路背身闪躲,随后挺枪后刺。 “来将何人!” 张云路感觉到了身后这个人的不凡,怒道。 “甲云关骑军统帅,李汉沽!” 李汉沽身穿黑甲,与身穿银甲的张云路形成了鲜明对比,并且他的黑色铁枪也尤为凌厉。 张云路笑道:“无名小辈,也敢来杀你爷爷我!” “张云路,麟州名将,却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李汉沽挺枪便来,强风裹挟,枪气居然带着狂龙杀意! “哦?居然是个武道高手,了不起了不起!” 张云路也是出身将门世家,对于武道也是颇为熟悉。 “那你命来!” 李汉沽猛然加大力气,看整个人飞身出去一般,从马上轻轻跃起,一枪从天而下地刺向张云路。 张云路同样起身,手中银色长枪桀骜一震,枪身阵阵铮鸣。 “给我死!” 双枪对撞! 两人都是倒飞出去,马匹也在乱军之中惊惧而奔走。 “果然强横......” 李汉沽轻哼一声,再度提枪而来,一路上连扫带刺击杀了数十个士兵。 张国云路也是同样如此,难得见到这种与他武力相差无几的敌人。 ......... 而此时,地面上的巨大响动也在催促着刘勇等地穴兵的行动。 “再加快点,再加快点!给老子狠狠地挖!” 刘勇大喝,随即一铲子下去,溅起一身泥土,他完全不顾泥沙飞扬,就算是泥土落到嘴里仍然在呐喊 “快挖!咱们多挖一丈,就能少死一百个弟兄!” “给我挖!挖!往死里挖!” 所有地穴兵眼睛里都是泥土,却仍然不顾血丝遍布,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器具。 叮的一声。 众人惊呼道:“将军,好像挖到石头了!” “怎么办!” 刘勇一把推开众人,怒吼道:“让我来!” 只见他调气一番,随后猛然发力,一下子劈开前方挡在众人身前的一个巨石! “好了,继续挖!” 上方,徐夜一人之力对抗着整个城防,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 “给我杀了他!” 呼延辽亲自上场,手中大刀上燃烧着一层真气,让竟然也是个武道四品的高手,此时满目通红,双目欲裂。 “烈焰刀,给老子死!” 一众有些修为的将军们统统围了上来,这些人直接将徐夜给围住,减轻城防的压力。 徐夜抬起剑,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 猛然间,一道洁净的气息灌输进了徐夜的身体之中,不但补充了他的真气,还让暴躁的他的内心稍稍得到了缓解。 赵灵素身穿一袭白衣,居然在徐夜背后强行催动心莲功法。 城池之上,一道巨大的心莲法相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什么东西!” 呼延辽心里一横,瞬间移动到徐夜身后,就要一刀劈向赵灵素。 “你敢!” 徐夜猛然转身,同时一剑横劈,魔气肆虐咆哮。 猩红之怒。 一剑之威,居然直接将呼延辽斩飞,尽管呼延辽挡住了这一剑没有使其尸首分离但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冲到了城底下! 乱军之中,呼延辽仓促起身,却被一根长矛刺破了喉咙,紧接着便被疯狂的士兵分尸殆尽! 这甲云关守将的尸体,可是非常值钱的,这在众人心中不言而喻! 守关大将呼延辽之死,瞬间就使士兵们本就畏惧的内心更加慌忙。 主将一死,自然就没有督战一说,不少胆小的士兵居然弃了刀剑落荒而逃! 城下,两根长枪也即将分出胜负。 李汉沽功亏一篑,在即将刺入张云路胸膛的一瞬间,被张云路的枪尖划破了喉咙,一击必杀。 很简单,他们之间在对赌。 张云路在堵他的枪尖横扫能够准确地划破李汉沽的喉咙,李汉沽堵他的长枪能够先一步刺进张云路的胸膛。 只是很很可惜,李汉沽赌输了,也赔了一条命。 张云路提着李汉沽额的首级大喝道:“骑兵统帅李汉沽已死,兄弟们,给我杀进去!” 骑军瞬间士气大增,甲云关的骑军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没有了骑军的阻碍骚扰,徐夜大军的攻城部队顺利度过护城河,来到了城下。 而在另一侧,裴落正在死死地抵抗者疯狂涌下山的怪物与军队。 裴落浑身白玉真气包裹,一拳一拳轰杀着怪物,以他为防线,整个军队一层层将所有怪物围得水泄不通。 “不准放走一个!给我杀!” 士兵们全部呐喊,用盾牌和刀剑死命地抵抗着疯狂的怪物。 深山之上的营寨军也同样发了疯一样冲下山。 “给我杀!冲破防线,支援甲云关!否则我们都得死!” 将领怒喝,挥舞着长刀,不断鼓舞着士兵的士气。 “放箭,放箭......” 裴落怒吼,在漫天的箭雨当中飞身而出,一条白龙飞过,所有弓箭手被全部轰杀! “真武荡魔,给我破!” 裴落眼中冒着白光,右手之上包裹出白色真罡,一道龙吟奔腾而出! 又是一波潮水般的攻势被裴落化解! 所有士兵大口喘着粗气,严阵以待,这些怪物他们从来都没看过,更没有交手过。 穿着铠甲,速度惊人的快,生性残忍,凶暴! 简直是闻所未闻! “将军,还有多少波!” 士兵沙哑的喉咙,问道。 裴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尽管这些怪物伤及不到他,但还是因为真气的紊乱导致她出了内血。 “别管,挡住了就是胜利!” 只要甲云关被攻破,深山的结果怎样根本不重要了,他们的人物就是坚守此处,不让一兵一卒下山支援! 现在,语气说是相信他们自己,不如说是相信这也能赶在攻城的徐夜,张云路,刘勇以及所有的攻城士兵! “又来了,所有人,布阵,杀!” 裴落怒喝! “杀!杀!” ........ 三方正在厮杀,天昏地暗。 渐渐的,日落西山。 城墙之上,徐夜杀的筋疲力尽,但还是源源不断地有守城士兵从底下的藏兵洞中冒出来,前仆后继。 可想而知,在这城中到底埋了多少精兵! 一般来说,守城的士兵往往紧紧需要三千,就能守住一万攻城士兵。 因为城池之上的防线说实话地方有限,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一次性地上来。 但是攻城的就不一样,源源不断地前仆后继地黑压压一片,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踩着尸体往前顶! 所以换人守城填补空缺就是守城军必须要掌握的。 一旦换防填补不及时,很有可能就回功亏一篑,只要被打开一个口子,攻城士兵就会源源不断地冲上来! “徐夜,你没事吧!” 赵灵素看着徐夜摇摇欲坠,关心道。 她已经记不清徐夜到底杀了多少个士兵了,一千个?两千个? 记不得了,只是通过她的心莲真气得到反馈,徐夜的内心,极为地暴躁以及嗜血! 没错,就是嗜血,纯粹为了杀戮!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徐夜带给他的感觉! “我没事!” 徐夜沙哑道,同时他的胸膛之中,一颗鲜红狰狞的心脏如同眼睛一般不停眨动。 那是猩红的心脏! 徐夜笑道:“快要成功了,快乐......” 天,渐渐地黑了...... 一道口子,被硬生生撕开了! 终于有徐夜的军队拱顺着梯子攻了上来,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不断有人攻破防线爬到城墙之上,大大减轻了徐夜的负担。 下方,破门车也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城门,城门后,是一群又一群的守城士兵在堵着门。 一时间,战场进入了属火如荼的最关键的时刻! 这个时候,仅仅需要一个导火索! 对于甲云关士兵来说,这个导火索就是,深山的怪物以及营寨军! 而对于徐夜军来说,这个导火索就是刘勇的地穴兵! 时间流逝,众人都在等待。 苍茫的大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 在城中堵着城门的士兵之后的空地上,忽然传来异动。 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一下,两下,三下...... 有军士发现了这里,呆呆地看着。 忽然间最后一层土被顶开,一个铲子被扔了上来。 随后迅速地跳出一个士兵,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跳了出来...... “喂喂喂,你们看,那是怎么回事!” 不断有士兵杀向城头,徐夜拄着剑而立,痴痴笑道:“你看,我说什么。三天之内?呵呵,紧紧一天,就用了一天......” 由于堵在门后的士兵统统死绝。 在最终一下强绝的夯击下。 城门终于告破。 一刹那之下,张云路的铁骑便蜂拥而至,为步军冲出血路。 一瞬间。 甲云关上下三线,全部告破! 第122章 叶柳云 甲云关三线告破! 剩余残兵聚集在城墙之上,城中多数士兵都被团团围住,紧紧靠在一起。 将帅惨死,城破即亡。 一个个身穿铁甲的将士们手里攥着刀,握着矛,有些瑟瑟发抖地望着走来的男人。 传闻中的统帅三州的兵马指挥使大人,徐夜。 “大人,这些人怎么办?” 张云路浑身染血,扶着一条胳膊,问道。 徐夜沉吟道:“招纳降兵,每战先登者,累积军功,可免死罪。” 张云路点了点头,说到底,这些士兵还是大楚的兵,只是受命于人混口饭吃罢了,换做谁也不会斩监杀绝,更何况现在正是讨伐叛军的关键时期,急需士兵的补充。 再者,甲云关一战中,那些冲在最前阵的精锐老兵损伤惨重,真的很需要新的补充力量。 在排军布阵中,冲锋在最前的一般都是待遇高伙食好并且身穿精甲的老兵,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敢于先登,而换来的。 比如徐夜帐中有一将军,没打过什么大胜仗,但他的履历上却实实在在地写着:攻城先登,十五次! 都是用命换来的功劳,倘若只想着在后面畏畏缩缩,哪来的功名。 一般的两军对垒,越往前的士兵往往越能存活,因为跑得越快越能躲开第一波弓箭的射程,在漫天的弓箭雨之下,任凭你有多好的武力也无济于事。 甲云关,算是彻底被攻下了。 徐夜并没有歇着,他让负伤的张云路整合三军,自己亲自领着刘勇前往深山里寻找裴落。 裴落领兵防御妖兽和营寨兵的反扑,也是打下甲云关的关键因素。 只见山口,一片妖兽的尸首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堆积犹如小山一般。 小山之下,仍有看不清的士兵在厮杀,其中还有一道白光在人群之中不断穿梭。 “不好,全军加速!” 徐夜大骇,立马下令全军火速奔驰。 徐夜所领,是张云路攻城时留下的精锐骑兵,一万精锐奇兵只剩三千。 “是!” 刘勇怒喝道:“跟我上!兄弟们!” 裴落已经记不清抵挡了多少波的进攻了,此刻的他早就已经筋疲力尽,完全就是凭借着一口气才撑到现在。 尽管是三品的修士,体内气机也并非是无穷无尽的,强如裴落,都已经双脚抽搐不止。 “裴落!” 徐夜瞬身进入战场,手上接起法术,一道酆都大帝镇魔印瞬间落下,将周围的怪物全部荡成了粉末! “徐,徐夜......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裴落见到徐夜,终于如释重负,瘫倒在徐夜怀中。 “裴落,你没事吧!” 望着裴落苍白的面颊,徐夜心中一阵绞痛。 裴落摇了摇头,咧嘴道:“没受伤,就是太累了,怎么样,赢了吗......” 徐夜重重点头,“赢了,我们赢了,甲云关,被攻下来了!”一边给裴落输送着真气。 裴落脸色渐渐好转,他笑道:“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刘勇一刀砍死一名士兵,随即登上小山一般的尸体之上,怒吼道:“兄弟们,甲云关已经是我们的了,我们打赢了!兄弟们,跟我杀啊,打赢这场仗回去吃酒!” 刘勇这么一嗓子,瞬间激起了士兵的斗志。 而当对面的敌军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心里一阵慌乱,不断往后退。 甲云关失守了? 那他们还费尽心思地往下走干什么。、 送死么...... 一个营寨守将怒吼道:“所有人,撤回营寨!都给我撤!” 营寨所属的士兵听到后如释重负,纷纷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仿佛在逃离这豺狼虎豹一般。 自从有人开了头,其余营寨也都纷纷效仿,都逃命去了,只剩下一群数量不算太多的怪物。 “一个都不要放跑了,兄弟们,给我杀!”眼看敌人要逃,刘勇怒喝一声,举刀冲了上去。 徐夜放下裴落道:“等我一会,我来解决这群畜牲。”随后浑身燃起灼热金光,完全地冲向了战场。 “杀啊!”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现在的营寨军,心态上崩溃之后,所有士兵瞬间斗志全无,任人斩杀...... 徐夜化身猩红杀神,在人群与妖兽群之间不断穿梭,收割,鲜血饱满了他的全身,但很快又被吸收,只是他那把天象剑的血液更为猩红。 自从吸收了猩红的魔心之后,天象剑又领悟了一道天地气机,便是“血。” 激发渴血状态的天象剑仿佛一头嗜血却怎么也不满足的猛兽,敌人越多它越兴奋! “鬼啊!快跑!” 众人看到浑身猩红的徐夜一剑一剑地如同宰鸡一般斩杀自己的士兵后,将领们如同见了鬼一般大喊。 来不及撤退的,最终只能沦为天象剑的鲜血养料。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徐夜站在山脚,望着山上的点点灯光,神色肃穆。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今晚就攻城,以免夜长梦多?” 刘勇走到徐夜身前,沉声道。 这山寨之上的残军虽然不多,但也有数千之众,倘若全部下山搞些骚乱也是颇为麻烦的,以刘勇的意思,不如就今晚一并消灭了。 “不急,山上的情形我们不清楚,他们占据地利的优势,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讨伐叛军,兵力方面是极为重要的,能多留一个就多留一个。” 徐夜沉声思考道,眉头微皱。 “嗯?”刘勇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徐夜转身,笑道:“派人把好各个关卡,围而不攻,整日敲锣打鼓,他们会下来的。” 徐夜不信会有人想要坚守在深山之中只为了一个叛变的老板打工,这是绝无可能的。 这个时代是有着许许多多的能人之士,什么义薄云天之流,但更多更多的还是为了生存亦步亦趋的寻常人。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选择,活着,仅此而已。 ...... “此战,我们总计损失步军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人,骑军六千三百六十一人,损失战马四千三百匹,吸纳降卒一万六千六百八十人,其中,将校十二人......” 大帐中,张云路汇报着此战的得损。 徐夜起身道:“此战,将会是此次北伐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没了甲云关,林袁泷就等于没了盔甲的士兵,我们的骑军将会一往无前,踏平叛军本营!” “好!大人英明!” 刘勇此时已经对徐夜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大叫道:“大人,下一阵,云海城,我刘勇愿意打头阵!” 徐夜笑道:“刘将军骁勇,此战你带领的地穴兵、张将军的麟州骑兵和裴道长,位居首功!待到班师回朝,我自然会向圣上如实禀报,为你们加官进爵!” 刘勇和张云路瞬间起身抱拳,眼神坚毅道:“谢大人!” 裴落对于功名官职什么不甚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眯着双眼昏昏欲睡。 “好了,大军修整一日,随后开拔云海城,诸位将领,快快回去休息你。” 众将也是拼杀了一天,此刻都很是疲惫。 “末将告退!” “末将告退!” ..... 众人走得差不多了,赵灵素从帐外走了进来,轻声道:“林由深跑了......” 徐夜冷笑道:“跑了?他能跑哪里去,总会抓住他的,不用放在心上。” 赵灵素道:“听一些将领说,他在今日攻城战中就逃跑了,并没有参与战斗......” 徐夜一愣,随即无奈道:“我竟是看错他了么,想当初他在我眼中也是个英雄少年,可惜了......” “赵姑娘,裴落,今日之战多谢你们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徐夜看着略显疲惫的赵灵素,笑道。 “嗯。” 赵灵素和裴落打了个招呼,各自分头回营。 ........ 西线。 林袁泷如火烧身一般急的跳脚。 “我儿呢!深儿呢!他人呢,有没有消息!快说!” 甲云关失守,他是又心理准备的,但这么快就失守,他是万万没有心里准备的。 本来一位至少能拖十日,没想到徐夜仅仅用一天就攻下来了! 就连自己的儿子林由深,也下落不明! “禀将军,并未发现少将军的踪迹啊!” “混账!” 林袁泷一掌拍下,整个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自己这边的坚城一直攻打不下,东边反倒被人端了,这下自己真的没有退路了,东线无险可守,徐夜的精锐又都是骑兵,冲杀起来势不可挡啊。 眼下,只能加快攻城略地的速度了。 他恶狠狠道:“给老子加大兵力,今天拿下叶城!” ...... 叶城。 叶柳云站在城头,白色盔甲的一边已经被鲜血染红,一颗箭矢射在他的左肩。 他淡然拔掉箭矢,咧嘴道:“终于还是来了。” 林袁泷的大将司武业瞧见城头那道白色身影,眼里写满了憎恨,他怒道:“全军进攻!” 叶柳云拔剑往前一指,他大喝道:“放箭!” 瞬间,漫天的箭雨纷飞下去,如雨落在战场上。 作为叶城第一守城大将的叶柳云,已经守住了这座坚城三天之久,在自己城中大都是些久疏战阵的老兵,以及面对的还是林袁泷的三万精锐肃清军的情形下。 战场之上死伤一片,血流成河。 叶柳云狂笑向天,随后喝道:“开城门,骑兵,冲阵!” 城门大开。 一股黑色洪流冲杀出去,叶柳云就这么从城头上落下,冲入敌阵之中! 司武业怒道:“叶柳云,敢来受死!” 叶柳云飞速踏动双脚,踏过的水面变得猩红无比,落叶纷飞。 “你,很想死?” 轻描淡写,隐没在厮杀之中。 但司武业却偏偏听到了,还听得如雷贯耳! “你受伤了!左肩中箭,你没有士卒的把握杀我,尽管你是四品武道高手!” 司武业狞笑道;:“你应该庆幸那剑伤没毒,否则现在就是我给你收尸来!” 叶柳云没有说话,只是舞动着剑,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司武业。 叶柳云一剑将巨大的投石车化为粉末,随后冷淡的声音飘来:“司武业,你本来不用死,可你却做错了一件事,我叶柳云从来不杀有功之臣,但是除了你们司家!” 狠厉之色飘然而来,剑锋忽然凌厉! 挡在叶柳云身前的士兵纷纷被绞杀的剑气撕碎,再不敢有人靠近! 剑气龙卷飞去数十丈,直直刺向手持黑色长刀的司武业面前。 “给老子破!” 司武业举刀,刀身变得漆黑无比,仿佛笼罩着一层黑色罡气,“喝!” 一声暴喝。 两道气机相撞。 随即炸开! 司武业没看清之际,叶柳云已经杀到他面前,“来看吧,叶家的剑法,是否还像从前那般凌厉,你们司家的刀,又是否还像以前那般霸道!” “来吧!” 司武业暴喝,浑身一震发出巨大声势! 千军万马只中,两人一黑一白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单打独斗着,也没有哪些不长眼的双方士卒会去干涉两位将军的决战。 叶柳云顺势斩出一剑,剑气凌厉,司武业的战马被剑气瞬间穿心而亡! 司武业大喝一声,踩着战马将要倒下的头颅猛然飞高一丈,举刀便势大力沉地砍下,夹带着猛烈的罡风。 “叶柳云,你找死!” 战马之死,司武业满眼怒火,一刀斩下,虽然被叶柳云躲开,但暴烈的刀气还是将叶柳云所伤。 他捂着左肩笑道:“卑鄙小人,呵呵.....” 司武业以刀驻地,吐了一口血水道:“哼,战场之上便是生死搏杀,何来卑鄙之说!” 叶柳云眼中时刻注意着那把黑色长刀,这把刀,曾经沾染了叶家十二条人命! 他两条胳膊往后一甩,衣袖随风飘摇,整个人猛然激射而出,不留余力地向司武业杀来。 两人都知道,仇恨已经渲染到了这种地步,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了。 更何况,二人身位不同阵营的主将,背负国仇家恨,自然是生死决出胜负。 迅疾而来的叶柳云一剑被司武业举刀所挡,但那一剑的威力还是让司武业的刀柄剧烈颤抖,差点脱手而出! 席卷的一条如龙剑气透过司武业的身体往后纷飞,一路绞杀众多林袁泷大军士兵。 司武业猛然横劈,只扫要害而去。 剧烈的罡风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叶柳云面无表情,飞身暴退数十丈远。 叶流风口中猛然咳出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轻笑一声,随后站定,身体微微弯曲。 剑刃之上,似有寒光! 第124章 武关危机! “所有人,杀了高岩!杀了高岩!” “杀了高岩!” 所有死士的目标一瞬间聚集在了高岩的身上。 高岩举刀怒喝:‘一群没长毛的瓜娃子,敢杀老子,让你们去死!’ 随后一下子飞跃至几人身前,长刀猛然下劈,立刻将几个死士送入地狱。 刀气狂猛,纵然死士一时间人多势众,但他们毕竟只是善于暗杀而已,自身的武道修为并不是很高,单打独斗这种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擅长的,更何况已经被发现了。 “不要恋战,直取高岩!” “杀啊,杀了高岩!杀了高岩.....” 徐磊大喝:“左将军徐磊来也!谁人敢放肆!” 徐磊迅速返回了中军大营,立刻领着一队亲卫来救。 “高岩,算你命大!不过你也完了!林将军的数万大军已经到了虎口,一瞬间就能要了命!哈哈哈哈哈.....你完了!” 高岩不等他话说完,一刀斩了过来。 “所有将校,领着各部士卒,即刻后撤,所有人于武关集结!” “杀!” “是!将军!” 各自将校迅速回营集结士兵,开始迅速后撤! ....... 徐夜坐在营帐之中,帐中亮着灯光。 据前方来报,林袁泷放弃了对朝城的攻打,转而对西线进行多方位的转线,接连挥斥大军攻打数个城池。 徐夜起身出了营帐,观望着漫天星辰,一片隐秘的寂静。 “张云路。” 徐夜淡道。 一边的身影迅速回答,“末将在。” “眼下,林袁泷的大军已经攻打了西线各镇,他放弃了攻打坚城,转而分线多批次进行,这个方法大大降低了孤注一掷的风险,并且让他有了更多的进攻路线和选择,也就是说,我们与林袁泷的决战,将会大大延时了......” 张云路一愣道:“确实如此,那将军的意思是?” 徐夜镇定道:“我意,你与刘勇,各领一部兵马,分路进行,剿灭贼人,可以大大缩减我军的进军时间,,,,,,,” 张云路一愣,这是要让自己独领一部兵马了?这可是一种殊荣,是对手底下将军的一种信任和褒奖。 “末将,末将遵旨!定不负将军重托!” 徐夜笑眯眯道:“倘若攻之不下,该当如何?” 徐夜很清楚这些将领的心思,想要建功,但是本事怎样,是否能够得力,还是需要军令状的作用。 张云路脸色一震,随即严肃起来,“如若攻之不下,末将提头来见!” 徐夜大笑:“好!不愧是张云路,有张家为将的风范!” 月夜无风,张云路率领一支轻骑军,连夜出了大营。 不一会,儋州黑甲骑军,由刘勇率领,也匆匆出了大帐。 ....... “兄弟们,怕不怕!” 虎口之后的营帐前方山口,埋伏着一众军士,约有三千之众。 这些人是高岩留下掩护大军撤退的,以精悍不畏死而着称的铁血营。 陈鎏大喝道:“想要从这儿过去,就得踩着咱们的尸体过去!” “对!没错!” 陈鎏继续鼓舞道:“听说,林拓乃是林袁泷手下头号大将,咱们谁要是侥幸杀了,咱们的家人将一辈子不愁吃喝!所以兄弟们,拿出你们的热血和蛮劲头来!给我宰了他们!” “宰了!宰了!” 不一会儿,明晃晃的火焰开始出现在远方的黑夜中,马蹄声越发洪亮,想要把天地都震荡一样。 这种气概,对于在场众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林拓之子林天策马狂奔,想要拿头功的他带着先锋亲卫骑兵,迅速入了关。 “将军,咱们离林将军越来越远了!要不要延缓一下进军速度?” 一名副将望着前方漆黑的山谷,有些焦虑道。 林天年少轻狂,哪里听得建议,他淡道:“放屁!此次出军贵在奇速,倘若放走了贼军,你来顶罪吗!” “全军迅速出谷,出了谷就是高岩的营帐,我大军骑军冲杀势不可挡!” “得高岩人头者,本将抱他做将军!给我杀!” 所有将士被林天的一席话给激励,迅速大叫起来。 “放箭!” 山坡之上,一直埋伏着的陈鎏等到林天的骑军一半进入山谷后,挥手道。 “放箭!” 一瞬间,火箭飞射而来,漫天的箭雨如同燃烧着火焰的星星坠落在大地上! “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副将勒马惊惧道。 “大惊小怪!弹丸之地怎可阻挡我大军!就算中了埋伏又当如何!给我冲杀过去!” 林天倒是有着几分真本事,只见他一剑砍出,瞬间将数十个飞箭给砍断。 随后冲杀了出去。 只是他身后的骑卒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被火箭射中后燃烧着火焰迅速走动导致人马相撞,碾压致死许多士兵。 山上的滚木落石也落下,所有骑卒全部被阻挡在谷口。 林天一人也不可能冲杀敌阵,只得怒而返回。 “快冲出去,冲不去的老子都砍了!” 副将一听,脸都黑了。 冲都冲不出去了,还用得着你来砍? “杀啊!” “杀!” “杀......” 山上忽然喊声大起,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冲杀下来,势不可挡。 陈鎏手持长枪,飞身而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林天! 林天瞧见之朝他冲来的陈鎏,怒喝一声:‘贼子敢埋伏本将军!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随后挥剑迎击! 陈鎏挺枪怒喝:‘叛贼!人人得而诛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剑与枪互相碰撞,谁也不输谁! “报!” “将军!少将军在前方遭遇埋伏,生死未卜!” 林拓大惊,“什么!竟然还敢埋伏!” “将军勿虑,末将前去救援!” 一位彪形大汉的猛将出列,怒喝道。 此人乃是跟随林袁泷南征北战的大将之一,名为元虎,乃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猛将。 “好!元虎!快去救出吾儿!” “遵命!” 元虎一身黑甲,提着一把重斧头,立刻领着一队人马飞奔而出! ....... 武关。 守将在黑夜中发现了一支部队正在急速前进,刚先要警戒起来,却只见一个飞骑来到城下。 只见他手持令牌,大声道:“高岩将军要入城!高岩将军要入城,迅速开城门!迅速开城门!” 守将一愣,“高岩将军?” 一旁的人说道:‘高将军不是在虎口一带集结大军吗,怎么又退回来了?’ “不知道,小心有诈,先问一问!” 那守将继续大喊道:“高岩将军不是正在虎口抵抗贼兵吗,怎么又退回来了!” 那飞骑大喝道:“高将军遭遇算计,大军正在沿路撤回!速速开城,否则尔等小命不保!” 守将再也不敢怠慢,赶紧下了城,待到确认令牌无误后,开了城门。 陆陆续续,高岩的大军和徐磊的部队终于是进了武关。众人才松下一口气。 武关城池坚硬,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坚城,并且周围地势广阔,有利于高岩骑军的冲杀。 “高将军,那林拓,此时已经占据虎口了吧。” 徐磊眺望远方,轻叹一声。 “是啊,可笑我还以为打赢了一场胜仗,谁知转眼间就又赔了三千精锐进去!” 陈鎏的部队,可也是高岩的精锐步军啊! 高岩的部队都以骑军精锐见长,所以步军对于他来说极为稀少珍贵,更何况是精锐步军,真可谓是用完三千就少三千! “可是没有陈将军的殿后,我们恐怕还得损失更多人马呀......”徐磊手拍城墙,痛恨道。 “没错......” 高岩走下城墙道:“全军大帐听令!” 天空慢慢擦亮....... 叶城。 叶柳云的大营正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刚刚得到武关的求援信,有一支两三万人的肃清军部队,即将攻打武关,武关守军只有万余步卒,恐怕不能抵挡太久。 “周如海将军。”叶柳云看着正站在一旁焦急的周如海:“武关地势你最为熟悉,速率一万兵马驰援武关,武关绝不可失,武关失守,云州门户洞开!” “诺!”周如海领命而下,急急忙忙的回去准备了 叶柳云看着正坐在一旁的赵中天:“赵将军,你率儋州絮州二州兵马合计三万,前出至虎口之后的虎山扎营,伺机出战,逼迫林袁泷大将林拓从武关撤军。 “是!”赵中天领命而去。 “将军,那司武业虽然今日不曾攻城,但是眼下我叶城的燃眉之急可还未完全解除呀!真要如此,耗费大军去支援武关吗?” 即便是知道武关中的高岩是叶柳云的大舅子,但是此时出兵真的是危机大于战机,因为目前的哨骑还未谈得司武业的大军消息,他们的具体路径和去向还没确定, 万一他们埋伏在两位将军进军支援的道路上,那可就危险了。 叶柳云淡道:“没时间了,武关万万不可丢,你以为我叶城能坚守这么多天,真的是因为城高池深吗。” 叶柳云微微一声轻叹,“武关的险要以及重要程度对于司武业的部队,有着一定的牵制,他司武业必定要分出一支部队,用于防范武关来敌以及配合攻城部队,攻向武关。” “还有,你不觉得,最近司武业的攻城越发敷衍了吗,好像在演戏一般,这并不是因为你之前所说的他大军拖延日久,而是因为他实际上就是在佯攻!” “那他们的真正目的,难道是武关!” 叶柳云笑道:“不错,林袁泷对于坚城久攻不下,无奈之下只能换一个进军方式,那就是占据西线各个重要军镇,呈现发散状态,提供多种选择,在军事上也更具迷惑性。否则,真要孤注一掷攻取坚城,一个不小心翻车了,那就是全军覆灭!” “说到底,他林袁泷还是怕了,缺少了枭雄的气概,呵呵,但也不得不说,他这个决定做的非常高明和及时......” “西线,要乱成一锅粥咯。” 周汝海领军出了城,“我们连夜进军,从叶城西方进军!” “可是大军奔波多日,恐怕难免会有些怠战。”副将担忧道。 叶柳云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奔波多日,需要休养几天,但是他总觉得此次林袁泷突袭武关一定有什么阴谋,他放心不下,见周如海如此坚持,只好作罢。 从叶城到武关,最快的一条路就是沿虎山行军,然后转道向西行军,就会经过一条山谷,山谷绵延数十里,宛如一条巨蛇正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山谷乃是天狼山的分支,出了山谷,再行军一天就可抵达武关城下。 此刻武关守将正奋勇拼杀,肃清军在林拓的亲自督战下,如同蚁附攻城,悍不畏死。武关能动用的士卒已经都在城头上,檑木滚石,火油箭雨,正不要钱一般的从城头上倾洒而下。突然,阵中一声金鸣传来,正在攻城的大军顿了顿,然后犹如潮水一般退去,留下城楼.上一脸疑惑的武关守军。 “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退了?难道是想引诱我们出击,或者援军将至?”一名将领站在城头.上独自嘀咕着,拿不准主意的他不敢妄动。d 周如海正策马行在山谷之中,他看着四周的山谷,悬崖峭壁,甚是险峻,大军绵延进入谷中,队列拖得很长,周如海的心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危机感。 他手掌一挥,队列停止前进,一旁的翟龙来到身旁:“将军怎么了?再有一天我们就到了,为何停止前进。” 周如海看着四周的山谷,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此地不对劲,派斥候前出,看看有没有伏兵,别中了埋伏。” 翟龙领命,刚要去传令。一声凄厉得号角突然从远处传来,在山谷之间不停的回荡着,就像死神索命的镰刀,随后一波波箭雨从山顶射来,一时间大周军队乱成一团。 “迎战!”周如海眼眶欲裂,声嘶力竭的喊道,果然,林拓大军在这等着他。 两队大军分别从山谷尽头杀出,得有七八千人,漫山遍野尽是敌军。 叶柳云的部队两日来连续行军,已经是人困马乏,再加上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就死伤无数,只能各自为战,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型。 周如海浴血拼杀,亲兵紧紧地环绕在他的左右,看到眼前这幅人间地狱,他高声大喝:“向前冲,所有人向前冲,先冲出山谷。”一时间山谷之中杀声震天。 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之上,一面将旗正被春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第125章 驰援遇伏 “迎敌!迎敌!” 周汝海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铁枪朝天一指,发出怒喝,声音响彻天地。 没想到林拓真的在此处埋了伏兵,但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谁领兵。 此刻在周汝海心中,他最希望的反而是眼前的这股凶悍兵马,其实是围攻叶城的司武业的部队,那么这样就可以说得通了。 “全军布阵!不要乱!不要乱!” 周汝海举枪怒喝,随即挥枪前刺,一枪斩杀了数十个兵士。 “周将军,敌军势大,我们先撤吧!” 副将策马来到周汝海身旁,一刀砍死一名敌军士兵,惶恐大喝到。 没办法,对方人实在是太多了! 黑压压一片,不断从两边的山崖上冲将出来,源源不断一般! “放屁!怎么能撤!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缓解武关的危机,此刻撤退,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周汝海大喝一声,随即浑身爆发出一股威严之势,瞬间击杀了几名敌军。 “将军!对方人可是我们的几倍之多呀!”副将大喝一声,随即挥刀斩杀一名地方将领! “此处距离武关还有不少距离,倘若我们坚守此处,恐怕会被截杀殆尽啊将军!” 胡言等一干将校死死的拉着他,“将军,事已至此,我大军败局已定,您不能再送命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送您出去!’ 周如海狠狠地扇了胡言一巴掌:“混账,这八千士卒的生死我们就不管了?这可是我叶城的全部精锐啊!你们带人突围,我留下来拖住敌军。不管是生是死,今天也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血性!”说完就持枪突入敌阵,身后亲兵紧紧相随。 “将军!”胡言红着眼眶,也跟着杀了过去。 周汝海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无奈之下只得怒道:‘好,你且先带人撤出去,我给你们殿后!’ “将军!末将给你殿后!你还是先撤吧!” 副将挥刀砍死几名敌军士兵,保护在周汝海身旁。 “不要再多嘴了!快点按我说的去做!晚了的话咱们都走不掉!” 周汝海挥枪将一名马上的地方将领击杀,随后朝着副将大喝道! “是,将军!” 副将无奈,只得先行撤退,带领本部人马徐徐撤出山谷。 周汝海望着兵马远去,随后周身燃起一身战火,迅速蔓延整个战线,以一人,阻挡千军万马之势! 星空弥漫着杀气与血腥,呐喊声连成一片...... 漫山遍野尽是敌军,数位将军站在旗下眺望远处的战场,为首一人赫然便是司武业。 ‘可惜了,等了这么久,本以为能等个三万大军,奈何只有这区区八千的叶城士卒,唉,我数万骑军埋伏在此,要是能一举击溃敌大军主力,那么武关叶城二地将唾手可得,如今反到有点得不偿失啊。 司武业有点无奈,此役他带来了军中最精锐的骑军,哪怕对_上大周十万将士应该也能一战而胜,没成想叶柳云只派三万人出来。 身旁一名百夫长躬身说道:“边军,叶城军战力最为上乘,其中尤以周汝海军马最为出众,至于中原来的那些士兵,根本都是花架子。 此役能杀尽叶城这三万人,也算是断了叶城的左膀右臂。 司武业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周汝海眼看着自己的士卒-一个个在身旁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爱兵如子的他眼中冒火,恨不得与司武业同归于尽。 夜幕缓缓降临,宛如巨蛇般的山谷依旧匍匐在这大地之.上一动不动,此刻它的口中血腥味四溢。 司武业漫步在战场上,愤恨道:“还是放跑了周汝海,连副将等人也没捉住,八千军逃掉一半,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众将领敢怒不敢言,当时可是您下令要活捉周汝海的,导致所有士兵都不敢下死手,才让周汝海找准机会跑了出去。 众将无言,望着蜿蜒的山谷,默不作声。 周汝海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士卒浑身鲜血。 从士兵身上缓缓流出,染红了地板,血腥气工房间里,让人不适。这是从伏击战场逃出来的一名士卒,刚说完大军遭遇伏击,士卒就当场吐血而亡。 房中只有高岩和徐磊,高岩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叶城支援部队居然遭遇伏击,周汝海不知所踪,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首先就得治自己一个罪。 中了林拓的诈败之计,要是在严重一点说不定连自己的兵权都会被拿掉,成为京城官场的笑柄。更何况骑卒的战力强悍,乃是上等的士卒,一下子损失了将近四千人,换谁都会肉痛。 高岩焦躁的不停的用手敲着桌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心中也有些不安,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低头思索着。 突然徐磊心中浮现出一条毒计,开口对高岩说道:“我有一计!” “哦?你说看看。” 徐磊道:“司武业大军不是在埋伏咱们吗,那咱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反过来制裁他!” “细细说来!如何反过来制裁他!徐兄弟,你且细细说来!”高岩有些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徐磊的手。 徐磊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们可以通知叶柳云,让他率军突袭司武业的大营,这样不但可以使之军心动摇,还可以趁机争取拿下叶城以外的失地,一下子清缴司武业的兵力,解决了叶城的围城之急!” 高岩眉头紧蹙,他沉思片刻,抬起头沉声道:“此计可行,可是派谁去合适呢?” 要知道,方才周汝海可是刚刚被司武业打了个戳手不及,这一路上肯定是危险重重,倘若被拦截住,那么自己的计策还会被知晓,同时自己军中的窘迫境地还会被林拓以及司武业获取。 徐磊信誓旦旦地沉声道:“高兄,就交给我吧!这一次多亏你领兵来救,才让我有喘息之气!我理应报答你的恩情!” 徐磊表情严肃,身形挺拔,威严赫赫。 高磊一愣,随后沉声道:‘你?你真的能够安全送达吗!’ 为了一封信件,让一位将军亲自前去送信,这么说也不划算! “高兄!此次的计策可以说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否则司武业的大军与林拓大军合军一处,我们武关受不了几天的!” “所以只有先将兵力势力稍弱一点的司武业大哥措手不及,我们才有反击防御的机会!” 徐磊说的言辞灼灼,但是也十分在理。 高岩再一思索,发现自己手下也确实没有可以信任并且能力出众的人才了,无奈之下只得道“那就只能劳烦徐兄了!徐兄,此次若是能够真的解决了武关危机,你可谓是大功一件!我定然向皇上禀报你的功绩!” 徐磊挥了挥手,淡笑道:“皇上不追究我的兵败之责,我已经感恩戴德了,不会在奢求什么荣誉了......” “呵呵......”高岩沉默不语。 徐磊起身,正气凌然道:“高兄,我走了!” 高岩也同样起身,沉声道:“等你的好消息!” 徐磊出了营,迅速奔走相告,“徐子营,所有骑卒,随我走!快快快!军令加急!” “一等骑卒全部出列!一等骑卒全部出列!” “高将军令牌,一等骑卒全部随我出城!快快快!违者立斩!” 不过片刻,一队兵马迅速出了城,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能再等了,要是消息传了出去,那说不定连你的兵权都要交给赵中天这家伙了!” 高岩大喝:“林马,你出城去搜寻周汝海的大军,务必保护他们安全进入武关!” “是!” 片刻,将军府中又来了几位白衣人士。 “去将军府?有武关军情?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出发。” “什么?看到一个浑身带血的士兵从将军府被抬出,然后就有快马前往武关?”叶柳云看着眼前这名探子,惊惧道。 大战将至,山雨欲来风满楼。 武关众将围在一副地形沙盘之前,高岩指了指自己的营地:“大军可先出虎山,等决战之日再至平原列阵,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体力应对决战。”众人皆点了点头,副将等也认同了这一-方案。 “开战之日,平原野战,必先是骑兵为首冲锋,武关战骑军将分成三队,吴将率骑军一营为中路,两位左右骑军都统率二三营骑兵分列左右,每部各五千人。” “诺!”三人躬身应喝。 左骑军的韩将军爽朗的笑道:“世人皆言肃清军骑军乃云州第一主力,战力无人可比,这次我武关骑军要与你一争高下,看看这第一骑军的帽子是不是也让我瞧瞧,嘿嘿嘿。”闻言众人皆哈哈大笑,一时间议事厅内的气氛松快了许多。 徐磊领兵快速出了城,在月色之中一路奔波不止,兵马沿途四散而非,月色凄惨。 血腥气蔓延开来,犹如血池。 就在周汝海遭遇伏击的山谷之中,徐磊忽然发现一点灯火,他大声道:“何人在此!” “兄弟们,随我冲杀!他们是司武业的残军!” “杀!” “杀啊!“ 中军瞬间冲杀而去,那些留守在此处清理尸体以及放哨的司武业部队都被上等骑卒的冲杀之威力绞杀的一干二净! “将军,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徐磊沉吟道:‘此处距离叶城没有多远距离,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需要走一条小路!虽然绕道远一点,但是可以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众将士,以为如何?”徐磊询问着周围众将士的意见。 众将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道:‘将军,我们听你的!是啊将军,我们听你的!’ 徐磊大声道:‘好!既然如此,大军出发叶城!无比要在天亮之前将信件安全送达叶城!’ “是!” 一阵马蹄声过后,徐磊的部队再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林拓军营之中。 林拓双手摊在图纸上,他沉声道:“什么......叶柳云也赶来凑热闹?他自己的叶城都是强弩之末了,他怎么敢来的!司武业呢!” 有一将领身穿黑甲,表情严肃,他上前沉声道:‘据报,司武业今日对于叶城的攻城战事甚是敷衍,有保留实力的嫌疑......’ “那也不该如此轻松的就让叶柳云派兵支援吧!” 林拓有些愤怒,虽然他和司武业是同一级别的将领,都属于林袁泷手底下大将之一,但是他目前威望身高,并且手中兵力最大,几乎占据了林袁泷大军的三分之二。 所以自然心气高一些,对于司武业不配合的举动不免有些愤懑。 “报告将军,我手底下的哨骑回来了!” 营帐之中赫然进来了一位白甲将军,他面容严肃,一进来就迅速说道。 “什么情况!快快说来!”林拓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军情,急忙询问道。 “据报,司武业与蛇山一带埋伏了叶城派出的骑军!” “什么!” 众人惊呼,林拓也是惊呼。 “什么人!” 白甲将领继续沉声道;‘是叶柳云手底下的大将周汝海,极其英勇善战,领兵八千,快速穿过蛇口时被伏击,,,,,,’ 林拓心中一惊,随后缓缓道:‘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乃是叶城为数不多的有勇有谋的将领,有上将军之才,没想到叶柳云居然派他来支援武关,看来武关对于他们的战略意义十分重大啊.......’ “并且司武业居然提前埋伏在了蛇口,说明他已经对叶城的情况几乎是了如指掌,但是他却不提前与我们只会,说明他想要一个人独吞这份功劳!” “不错,司武业此人好大喜功,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那么,周汝海的伤亡如何?” 又有一位副将,上前问道,这个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关心的情况。 那白甲将领缓缓道:‘周汝海八千大军损失一半,最后时刻周汝海一人封锁防线掩护大军撤退.......’ “什么!” 众人震惊,在蛇口那样险要的位置遭遇伏击居然还能撤走一半兵马! “那周汝海居然没死?” 有将领疑声道。 林拓冷哼一声道:‘不足为奇,司武业此人,好大喜功,最喜欢活捉对方的关键人物,想要以此获得更多有利的军情,好争取些更大的功劳.......’ “原来如此......可是没想到此番却弄巧成拙,不但放走了周汝海,还只消灭了一半兵马,我们可以向林将军参他一本!” 林拓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立刻通知司武业,让他前来与我合兵,明日,一举进攻武关!” 第126章 全军出击 司武业与林拓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武关城下,一片声势浩大。 眼下只是早晨,天空尚有星星,朝阳还未东升。 城池之下却已经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高岩站在城头,严肃道:“也不知道徐磊有没有将信送到,这种阵容,我断难坚守五日之久!” 此时此刻,叶城之中正在召开着紧急会议。 叶柳云指着地图道:“预估林拓的骑兵也在三万人上下,两军第一波交锋之后叶柳云的大军迅速前插,直扑敌中军步兵方阵,左右两翼出阵之后则向敌步军大阵的两侧迂回包抄,三路夹击,以骑对步,势不可挡,必能一举破阵!” 徐磊一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越过敌军骑兵之后,敌军可能有两种做法,第一是迅速调转马头追击我军,这样我大军可能除外敌骑步两军的夹击之中,第二是他们采取同样的做法,不管骑军直接攻击我步军大营。 若我步军大营被袭击,我们骑军是否应该回援?”徐磊的担心不无道理,各种可能的情况都应该考虑清楚,一旦投入交战,可能命令传达就不那么流畅,届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大将朱成业站出来补充道:“此事我已经与叶柳云将军商议过,骑军主力当以歼灭敌步军方阵为首要任务,非必要不需回援。在骑军的身后将会有左威卫骑军以及扬州骑军组成的第二道攻击线,共两万人,由我亲自统率。 如果林袁泷骑军回身追击,那么这两万人就会出动,与你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先打残他们的骑军主力,再去收拾步军。如果他们不回身追击,这两万人将会后撤作为预备队,我们要以八万人的步兵主力方阵先迎敌。 闻言完毕。 众人心头都是有些疑惑,前面的战术合情合理,但是后面以步军主力迎战就有点让人费解了。林袁泷骑兵战力颇强,以步军首先迎敌肯定会伤亡惨重。 “呵呵,大家不必忧虑,步军方阵会以重甲营为首,重甲营身后辅之以弓弩营,通过羽箭大量杀伤敌人。” “再其后就是所有步卒组建的方阵,我大帅指挥台也会设于其中。” 他笑着给大家解释了一下。 大家恍然大悟,重甲营是为了应对游牧民族侵袭而组建的重装步兵,战力强悍,耗资巨大,装备精良,成军历史悠久,只不过近年来因为军饷屡屡不足,武器装备得不到补充,重甲营编制一再缩小,只剩不到两千人,难以独立成军,如今既然拿出来作战,想必这位安北将军已经解决了装备不足的问题。 他看向身旁的一位老将:“朱将军,如今重甲营补充的怎么样了?” 老将名为朱成栾,任重甲营主将已经十余年,看着重甲营一步步缩小,老人心头本悲痛不已,如今重甲营要重现天日,老将很是开心: 将军放心,如今我重甲营兵力已达六千,装备齐全,士气旺盛,料想他们想破开我重甲大阵,也一定会崩溃几颗门牙,损失惨重!” 叶柳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来他在京城时就知道对付燕戎不仅要依靠骑兵作战,重甲营也是一大助力,所以特地从京城带了两千套重甲出来,再加_上这几个月来,各大世家为表心意,出手慷慨,也陆陆续续的凑了不少送过来,这才使得重甲营恢复了 六千之数。 “诸位可还有疑问?”他看了一眼众人问道。 大家都摇了摇头。 “那好,诸位都回去准备吧,整顿之后陆续前往天狼大营,等候开战。我再说最后一-次,此战我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望众将士奋勇杀贼,破敌擒首,一战功成,扬我大周军威!拜托了!”说罢,叶柳云神情肃穆,对着众人一拱手。 众多将校腰板一挺,异口同声的喊道:“请将军放心,我等必尽心竭力,誓破敌军!” 这两日沉寂了许久的叶城突然热闹了起来,城中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整装待发的精锐士卒,一时间人满为患,一辆辆满载物资的马车不断地驶出叶城,前往武关大营,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队队骑兵在城中往来驰骋,络绎不绝。 一股大战将至的压迫感悄然弥散在所有人的心头,压的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见大军即将出发,叶柳云拎着一壶青州带来的好酒来给四人践行。 营帐之中,叶柳云坐在首位,徐磊坐在侧位。 “这次大战非比寻常,今天给诸位兄弟壮行,预祝诸位马到功成,军功加身!干!” “干!”几人都豪迈的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寒暄了一会之后,徐磊问道:“高程,依你之见,此次决战胜算几何?”徐磊一直对这位同穿白衣的男子很是好奇,一眼就看出是个爱干净的人,却投身军伍。 “我认为双方胜率应该在五五之分。”高程又喝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单从军力来看,林拓五万,我大军二万,人数上不占优势,算不上出彩但肯定没有问题。 林拓骑兵弓马娴熟,或许战力略高一筹,再加上前些日子大胜一场,士气颇高。所以现在看起来应该平分秋色。” “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一些侥幸从伏击战场逃出来的士卒,我去询问了他们那天遭遇伏击的经过,他们说伏击他们的一定是主力,大概有三四千骑军。决战还未到,为了一场伏击战,他就派出了自己全部的骑军主力?自己的大营还守不守了?还是他们其实不止五万人? 众人都愣住了,就连徐磊也眉头紧锁,反正换成是他领军,是不可能第一战就掏出自己的全部家底的。 那也就是说,林拓真的有可能留有后手,多出来的人是不是足以影响最后的战局? 高程略微有些焦虑的看着几人:“假如真的如我们所料,那你们此去不是危险重重?” “死战而已。” “没想过回来。” “呵呵......” 徐磊心头一震,眼角瞬间湿润。 众人静悄悄的坐着,外面天色已黑,气氛显得格外静谧。突然不知道是谁,低声哼起了一首曲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曲子是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所以这篇曲子也叫《秦风》,多数人都会哼上两句。 ........ 此刻,武关城下。 林拓一声令下,大军即将准备攻城。 司武业坐在战马上,眼神阴鸷,心里隐隐有些异样。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 “兄弟们,为了莫大的荣誉!为了亲人与荣耀!赢了这一战,你们就是王者!赢了这一战,就是通往荣华富贵的最终道路!兄弟们,冲啊!” “铁骑终将冲破城池!兄弟们,冲啊” 林天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怒吼一声! “冲啊!” ....... “不好了将军!他们进攻了!” 高岩沉眸,随即双手猛然一挥,沉声道:“立刻让元胡成派兵,派一路骑兵突袭他们的步卒,否则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是!” 高岩看向前方,眼神严肃。 此时的境地真的是非常危险,现在派兵去拦截,无疑就是送死,但是不派兵拦截的话,无疑就是将城池拱手让人。 因为攻城作战当中,步军的重要性是肯定高于骑兵的,你光有骑兵充不进去也是没有用,只能当做移动靶子。 但是对于守城一方来说,骑兵还是颇为重要的。 因为骑兵囤积在城中也是没有用,不如派出去拦截截杀一些对方的步卒,可以起到奇兵的效果。 所以高岩尽管知道对方这么多人马的情况下,还是派骑兵去冲杀,正是考虑到了这一方面。 不管骑兵的数量再少,只要出现了,他林拓就不敢贸然继续前行....... “将军,为何让骑军去送死?” 城墙之上,胡言有些疑虑,不禁疑问道。 高岩双手摊开在城墙之上,注视着下方的千军万马,无力的喟叹道:“我也不想啊......攻城作战当中,步军的重要性是肯定高于骑兵的,你光有骑兵充不进去也是没有用,只能当做移动靶子。但对于守城一方来说,骑兵还是颇为重要的。” “这决定着这座城池的归属!我不得不用这几千人的性命做赌注啊......” 胡言喟叹一声,脸上有些伤感道:“也不知道叶城的叶柳云将军能否派出援兵来支援我们......” “也不知徐磊如何了,如果徐磊安全到达了,那么我想,叶柳云还是会出兵救援的,想必他也知道,咱们这两座城池,可是唇亡齿寒......” “那司武业表面上看上去是在攻击叶城,实际上都瞄着咱们武关这跟大骨头呢.......” 战场之中,大军动了。 林拓在大军相隔数里布阵,一时间波涛汹涌,杀意四起。 只见林拓大军大多身穿铠甲,一部分精锐会披软甲,整支大军宛如秋风中的落叶,铺天盖地而来。 当先便是林天一干将领,身后三万大军成大雁展翅之势排开,略显杂乱无章,但战心很强。往后便是一万步卒,簇拥着中军指挥台,大将燕苟赫然坐在其中,卫兵分列左右,面容阴翳,嘴角挂着冷笑。 “父亲,孩愿意领兵出击!” 高岩之子高月身先士卒,大喝一声。 他所率领的武关骑兵,冷峻的黑衣黑甲如遍野松林,让人不寒而栗。 当先三路骑军泾渭分明,高岩之子高月一马当先,气势雄浑。 高岩心里其实是希望为武关守军留下一些火种,毕竟骑兵冲阵,越靠前死伤越大。 而在数百里之外的叶城战场。 叶柳云领兵支援的路上却遇到了另外一股骑军! 而叶柳云不慌不忙,赶紧布阵。 骑军身后乃是重甲营摆出的拒马阵,徐磊带着五千骑卒分列左右,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骑卒的脸上少了一分肃杀,多出一丝慌乱,毕竟中原骑军何时经历过这等规模的骑军野战。 重甲由三千余块贴片经由软绳、皮条拼接而成,几乎包住全身,不仅防御力极高而且透气好。 就是因为制造成本太高,一度差点被兵部和户部叫停。士兵皆手持精铁长矛,在战马冲击下不易崩断,三排为一组,依次排开,身前辅之以盾牌掩护,老将军朱成栾坐镇中央,手握刀柄,纹丝不动。重甲营除长矛外再无任何兵器,因为骑兵撞阵,长矛崩断的下一刻,马蹄几乎就会踩在你的胸口。 重甲营的身后是临时从各部抽调的八千射手组成的弓弩营,弓弩营前面也摆放着鹿角,一旦重甲营被破,这就是保护身后步卒的最后一道屏障。 弓弩营人人手持强弓硬弩,腰配利剑,只等箭羽上弦,射出死神的召唤。士卒背后的箭囊都满满当当,相信足够大战所需。 重甲营的前方五步之处放着两排鹿角拒马,骑兵冲到此处速度就会受阻,冲击力大减。步兵身上所披战甲都非常坚硬结实...... “全军出击!击溃前方这股敌军,务必要支援武关!” 叶柳云下达了最后通牒。 因为他知道,敌人越是这般凶狠的拦截他的部队,越能证明他的这一步是对的! 保住武关,就是保住叶城! 大军开始冲锋! 徐磊身先士卒,一人一马率先冲出,随后数千上等骑卒立刻跟着呛爱他身后。 可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上等骑,这些可都是野战死战的一把好手,都是用尸体堆积来的军功! 上等骑卒凶猛异常,进入步军营中如入无人之境,到处砍杀,一时间慌乱一片! “兄弟们,杀啊!杀了这群兔崽子,回去救援高将军!” 徐磊长枪所向无人能敌,鼓舞士兵道。 那些从高岩手底下带出来的兵更是铆足了劲杀敌,他们想要回去,杀回去救援高岩! “杀!” “杀啊......” “冲啊兄弟们!为了高将军!” “为了高将军!” 徐磊军队士气大振,一时间无可匹敌起来...... 叶柳云指挥部队冲锋,尽管对方占据了地理优势,但还是遭不住叶家军的凶猛血性和上等骑卒的无差别砍杀。 很快便溃不成军,死伤大片....... 第127章 慌乱出军 反观武关这里,战事仍然吃紧。 前有骑兵营出城拦截林拓的步军无异于送死,后又有年轻小将请战。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高岩幼子,高挺。 高挺为人骄纵,但武力极其霸道勇猛,有“小霸王”之称。 林拓阵中,数千人围城的指挥台上,他威严地端坐在最前方,观望四方军情。 “正是猛将如云啊......” 林拓目光再向后移就会看到由数万步军组成的最后一个大阵,围绕在高岩将台的四周,高岩的将台大约有三人之高,便于俯视整个战场的动向,身侧侍立着高挺。 虽然其他世家子弟都没有到前线来,但是高家世代从军,台之上还站立这十二名传令兵,便于随时发布命令,令旗一出,不遵者杀! 将台之侧还放着一排排战鼓和金钟,用来下达前进和收兵的号令。 高岩看着身旁这密密麻麻的骑兵部队,一股豪情直冲心头。 “咚咚咚......” 却说徐磊这边,上等骑卒骁勇无敌,很快就将那些埋伏阻挡的士兵杀得一干二净,当然自己也损失不少。 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兄弟们,干得漂亮!现在就让我们策马奔腾,前去营救高将军!冲啊!” “冲啊!” 全军怒吼! 斗志高昂! 林拓站在方阵之中,忽然瞧见战阵西南方向,一阵烟沙漫天而起! “什么东西!那是谁的人马!” 林拓大叫! “报告将军,看不清,好像是徐的旗帜啊.......” 什么! 林拓心中大骇,这是谁的军队! 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到来! 他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一种不妙的预感..... 徐磊快马奔腾而来,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他挥起长枪,怒吼道:“兄弟们,给我冲破他们的阵型!” 所有上等骑卒救主心切,立马大声喊道:“冲啊兄弟们!宰了他们,救出高将军!” 瞬间,凶悍的骑兵贯彻天地而来! “杀啊!” “给我杀!” “阵型不要乱!不要乱!稳步前进!“ 骑兵之后,一个巨大的方阵正在缓缓前进,便是大军的步兵弓箭盾牌方阵,由盾牌兵围在四周稳步前进,弓箭手殿后,有效防止骑兵冲杀,最大程度上提高弓箭手的射程。 一股股血性之气弥漫在这片广袤的地域之中,浓浓的危险悄然降临! 一处山坡之上,某位将军巍然矗立,他淡淡凝视前方。 而徐磊所领的左翼军也同样迂回不见,他正从武关绕道前往深山之中,每个士兵都穿着坚硬的铠甲,在骑兵之后,阻止山上那林拓骑军冲杀下来,是第二大重点战役。 一股澎湃的庄严威力席卷了战场,这是一股杀伐之气!~ 战鼓声响起,两边同时发动了进攻,徐磊与左右两侧的将军对视一眼,轻点额头,便一夹马肚,凉州骑军缓缓向前。 一开始马蹄还是一步步向前踏动,紧接着开始小跑起来,随着徐磊大喝一声“杀!,上等骑军开始冲刺,速度渐渐提升到极致。 “轰!” 两军相撞,不少马匹当场被撞的血肉模糊,泥土四溅,两军士兵瞬间杀红了眼,手中长矛皆狠狠朝前刺去,有的马蹄被瞬间砍断,士兵当场落地,还没等站起身,就被后面的战马撞死,骑兵冲阵,落马即死。 武关列阵有序,错落有致,高岩之子高挺和徐磊之子徐博齐头并进,胡言落于阵营当中,这是胡言第一次骑战,叶柳云特地把他放到一个安全的地带,他可是山宝贝,绝不能死。 武关军营逐渐接近敌人锋线,高挺长枪一挥,所有士兵皆长矛前举。 “杀啊!” 高挺挥枪怒喝,随即一马当先飞身而去,一枪便刺死对方一名威武不屈的将领! “好厉害!这枪法真厉害!” 一名黑甲将领瞅见来人,却是个年轻的面孔,不由得大叫一声,随即挥刀砍向高挺! 开什么玩笑,当着自己的面斩杀了自己的副将,还是如此年轻的小将,约莫只有十五六岁,这让他面子往哪放! 他大喝一声,随即挺枪怒喝道:“小子,你敢猖狂!看我拿你......” 高挺大笑道:“你算什么殿下!也敢和我相提并论!” “给我死!” 那将领眼里闪过凶光,举刀便攻击。 众人一声怒喝武关营已陷入敌阵之中,如此规模的骑兵作战,阵容之深以前还未遇到过,高挺浴血厮杀,身边不断有战友倒地,肃清军也死伤无数。 没多久,双方就互相穿阵而过,高挺扫了扫四周,武关军折损不大,他松了口气。 双方估计各阵亡万余人,第一波交锋就如此惨烈,令人始料未及,帅台上的林拓看到骑兵对冲之后双方互有伤亡,他的大军并未如他推测的那样可以一开始就建立优势。 林拓低声道:“武关大军,高岩骑兵之强,果然名不虚传啊!此等男儿,确实可与我一决雌雄。可惜了,今天定要让你们尽数命丧于此。 越过敌阵之后,徐磊一马当先,率军直插林拓的精锐步军正中央,两侧的上等骑卒迅速向左右两侧包抄,按既定战略,三路人马将先以消灭步军主力为目标。 林拓这边越过敌阵之后采取了相同的策略,灵子虎率大队人马从正中破阵,两路人马迂回,只不过这两路人马并未直接冲击大阵,而是不停的朝阵中放箭,沿着整个大阵边缘包抄,企图将大周步军大阵围在当中。 林拓的第三只精锐肃清军骑兵呼啸着朝重甲营撞去,灵子虎虽然第一次见到这种重甲营,看着气势磅礴,但是他一直坚信以骑对步必胜无疑。 灵子虎想象着骑军破阵之后大肆屠杀大周步兵的场景,嘴角开始咧开一抹微笑,还不等他笑完,下面的一幕就让他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第一波破阵的千余名骑兵,好不容易撞开鹿角,越过箭雨之后,狠狠的撞在第一排的盾牌长矛之上,竟然未能撼动重甲营分毫,千余骑兵无一幸免,全部阵亡,有些尸体还挂在长矛之上,鲜血滴答滴答的从矛尖流了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灵子虎目瞪口呆,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幅恐怖的场景,饶是以他的凶悍,面对这座大阵也有点害怕了。 徐磊此时此刻正在朝着林拓的第三营步军大阵冲去,渐渐的,他两侧的骑兵越来越快,瞬间就把徐磊的上等骑卒甩在了身后,徐磊看着这些人,正是自己手里最能打的几个校尉,他怒喝道:“你们干嘛!都给我滚回去!” 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 一名校尉哈哈大笑:“将军,跟在您身后打了一辈子仗,今天就让哥几个冲在最前面,也威风一把,体验一下大将军的感觉,哈哈!”边说边加速,彻底将肖正业甩在了身后。 徐磊红了眼眶,要撞开步兵大阵,先破阵者必死,这几人是抢着替自己去死啊。身后不远处的尘岳看着这一场景,也深受感动。 几名校尉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为首一人大喝一声:“我原先徐州城,徐磊亲卫军何在! “杀!”一声声怒喝响起,随即狠狠地对着燕戎步军撞去。 林拓的步军没有像幽州那样的重甲步兵,所以只是简单的依靠鹿角和长矛一层层的来迟滞徐磊的上等骑卒骑军的速度,简而言之就是用生命换时间。 徐磊看着接连阵亡的几个老部下,心头一阵悲痛,要看大阵已经被撞开了一个缺口,只要再一鼓作气,胜利就在眼前,左右两路原先的老一辈精锐骑军也要冲入大阵。 当下顾不得悲伤,策马持枪就朝着缺口冲了过去。 步军大阵中央的拓跋宏眼看己方大阵就要被破,却没有一丝的慌张,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大喝一声:“发信号!” “呜~呜~”一阵尖锐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徐磊听着号角声甚是不解,不他们在耍什么花招。反而是高挺突然心中一紧,扬了扬脖子,四处张望着。 林拓起身凝视,大阵后方的小坡之上突然开始扬起尘土,大地颤抖了起来,这场景众人都再熟悉不过,这是大队骑兵奔涌才会造成的现象。只见从土坡之后突然跃出一面燕戎军旗,随后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八万骑军全都奔涌而出,声势震天。 徐磊双目微微颤抖,呆滞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他所率领的骑军也陷入了沉寂,从哪冒出来了这么一大队军马。 高岩心急如焚,大喝一声:“徐兄快撤!山字营,杀出去!” 徐磊心中甚是焦急,却没什么办法,只得挺枪怒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杀啊!” 那些陷入包围圈之中的上等骑卒们也是无奈道:“兄弟们,先撤!先撤!” 但是这股骑军哪里会趁他们的心意,直接扑杀过来! 场面一度非常凶险! “兄弟们!冲出包围!快回援!快回援!” 又有将领大叫道,随即就是马匹混乱,战场上一片嘈杂。 血腥气弥漫了天际...... “徐磊!快撤!” 高岩的一声怒吼将徐磊惊醒了,当下没有丝毫停滞,调转马头就开始往外冲,却发现刚破开的步军大阵已经开始慢慢合拢,冲进来的骑军都被困住了。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一旦等林拓的骑兵杀到眼前,届时连骑兵阵型都没摆好,又没有战马冲刺的速度,必将全军覆没。 徐磊目光凶悍,兵峰一转,与薛天薛猛组成一-个尖刀形向前开阵,狠狠地对着即将合拢的大阵缺口撞了上去。山字营紧随其后,皆浴血死战,杀声震天,林拓大军瞬间伤亡颇大,缺口又被打开。 “将军!走!”徐磊部下姜堰回头就是一声怒喝,杀了出去。 徐磊领亲兵随后冲出,他所率领的两路大军也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杀出大阵。 林拓目光阴冷的看着在前开阵的尘岳所部:“此人如此骁勇,是谁?” 周围的将领皆纷纷摇头,林袁泷大军虽搜集了不少武关军高级将领的画像,但是很明显徐磊不在此列,他原本是徐州城的将领。 林拓脸色一冷,似乎是有些不快,但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已经杀出重围,但此时林拓的骑兵已经快要杀到跟前,所幸两军相隔的距离还够提升战马冲刺的速度。徐磊觉得若回身返回自己中军大阵,必定会遭受到两股骑军的前后夹击,届时必会更加惨烈,所以只能正面迎敌,博得一线生机。 徐磊来不及多做停留,缰绳一紧,就当先带着亲兵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燕戎骑兵迎了上去,其他人则领山字营紧随其后,骑兵再次铺开锋线。两侧的幽州将领一愣,看着再次摆出冲锋阵型的凉州军,突然明白了什么,韩王二将再没有丝毫迟疑,一马当先, 再度冲阵! 平原上,再次万马奔腾,铿锵而有力的马蹄踏在泥土之上,马蹄声从杂乱无章渐渐变得规律而统一,骑军阵型再起!武关士卒要用生命谱写一篇悲壮的战歌! 经历过骑兵对撞和步军开阵,现在十万大周骑兵仅剩八万之众,虽然燕戎这批也只有八万人,但是燕戎大军以逸待劳,战力完好无损,兵甲俱盛,凉幽之卒已经大战两场,体力消耗不少,更关键的是大部分士卒用来冲阵的长矛皆以损坏,如今只能用佩刀迎战,以短对长,势必落入下风。 黄黑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气势磅礴,天地为之变色! 将台之上的高岩正近乎呆滞的看着突然杀出的燕戎骑兵,大脑一片空白,他身旁的一位白袍儒士叶修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如此的战争场面吓到他了。 他突然觉得今天要死在这儿了。 高岩看着远处已经交锋的骑军,谁都能看出来林拓骑军战力已经受损,刚一交战已经落入下风,要不是主将奋勇,士兵悍不畏死,骑阵可能已经要崩溃了。 “输了,这仗打输了。”高挺喃喃地道:“绝不能死在这!” 他在心里盘算着:一旦骑军被消灭,我这一万步卒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几万骑军冲锋的,还是尽早撤退吧。希望骑军能多撑一会,给我争取点时间。 高挺已经打定主意,要用一万骑军的生命换自己和步军的撤退。 还有一个问题,游弋在四周的骑兵想把自己困死在这里,怎么才能解决他们呢? 第128章 虎父无犬子 却说高岩之子高挺,已经遇到了领兵作战以来的最大难题,稍有不慎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挺跨上战马,奔驰出去,他一边挥舞长枪,一边大喝道:“高字营!全军撤出营地三十里!快撤!” 一下子,高挺所率的骑军率先冲开一条道,身后是源源不断的武关步军。 徐磊撤出后,继续指挥着上等骑卒来回冲杀用来掩护高岩之子高挺的突围。 “将军,包围圈被他们冲出了一个口子!” 副将闫路玉大声惊呼道。 帅台之上,林拓面色难堪。 “你能告诉我你的左骑军是在吃屎吗!” 闫路玉大骇道:“将军!只是那武关和徐磊所率的骑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呀!” “是呀将军,那可是征战漠北的上等骑卒啊,每一个都身经百战,有百夫不当之勇!” “我呸!” 林拓发怒了。 他看着即将远去的武关步军,然后看了看损失惨重的自己所部,脸色阴沉:“传我将令,所有骑军放过骑卒,全部追击步军,一定要把步卒一口吃掉!” “诺!” 身旁的一名将官有些犹豫问道:“将军,这两支骑卒乃是敌军主力,一直是心腹大患,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优势,怎么能轻易放过呢,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林拓脸色冷峻的道:“经此一战,武关的全部骑卒包括徐磊以及叶城的剩余骑卒已经战力大损,短时间已经不可能在野战中与我军对阵,不足为虑。 但是武关内的精悍步卒几乎毫发无伤,一旦让他们全部逃回武关,日后攻城,我们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样的话,我们此战获胜的意义又在哪里?” 众将闻言都恍然大悟。 高挺领着步军忽然遇到对方不惜一切代价地穷追不舍,一时间损失惨重! 高挺此刻正不断在鬼门关边徘徊,冲阵用的长矛早已崩断,现在连佩刀都要砍坏了,心中暗骂道:“以后迟早搞点质量好的兵器,打一仗坏一次,这破刀。” 但此刻容不得尘岳多想,身上已负伤多处,鲜血不停地往外冒,幸亏都是皮外伤,此时已经没有战术可言,只能闷着头向前冲。 双方大军终于穿阵而出,留下遍地尸体,血肉横飞,触目惊心。 ........ 出阵之后,徐磊依旧纵马狂奔,直到拉出一个足够长的距离才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其余胡言汇华宫两位将军也跟了过来,同样的气喘吁吁,浑身带伤。 几名将领一边给自己做着简单的包扎一边脸色悲伤的看着身后的骑兵,已经折损过半,十万骑兵出战,此刻已然不足五万,伤亡如此惨重,令人始料未及。 “将军你看。”胡言大喊一声,手指向林拓派来追杀的骑兵的方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破阵而出的骑兵并未调转马头准备第二次冲阵,而是全力加速,对着撤退中的步军方阵杀去。 原本重甲营被破之后的步军大阵就已经摇摇欲坠,如今更是危在旦夕。 徐磊心中一紧,勒马就要回援,刚欲动身就被两位将军拦住。 “二位将军何意?”徐磊不解的问道。 徐将军,你我等人都从军多年,征战无数,你应该知道面对骑兵的马刀,步军大阵一破是什么下场。” 胡言一脸悲戚的说道:“我重甲营已全军覆没,中原来的数万步卒还未接战已成溃退之势,武关步卒在围攻下也难以保持阵型,只能跟着跑!”越说胡言脸上的表情越愤怒。 “可是,那可是高岩将军的小儿子啊......”徐磊茫然道。 汇华宫从嘴里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愤懑说道:“要是一万步卒结阵死战,拖到我们回援,就算最终战败,那林拓的数万兵马也必定所剩无几,无力再战,如今这位安北将军直接撤军,我们就算再多长出一个头也回天无力啊!” “那怎么办!这些士卒就这么白白任由他们屠杀吗?” 徐磊嘶吼着,似乎也知道大局已定,泪水瞬间涌出。 “他们可以死!我们也可以死!但是我们不能死在这!要死在那!” 胡言看向天狼关的方向说道:“大军一败,林拓必定乘势进攻天狼关,武关只有万余步卒而已,我们需要尽快回去,天狼关一失,数十万百姓将任由马蹄蹂躏。我们回去,回去在死武关的城头!” 汇华宫扔掉手中砍坏的兵器说道:“我军体力耗尽,兵器损坏,马力不足,冲上去也是送死!” 徐磊闻言一愣,看了看已经崩溃的步军大阵,又看向武关的方向,点了点头。 “将军,如此优势,林拓极有可能同时进攻叶城,末将请兵三千,回防叶城。” 徐磊摇了摇头道:“不必了,骑军回援虽然速度快,占据优势,但是此去叶城,一路上尽是高山峻岭,陷阱无数,倘若再次遇伏,咱们这场仗,可就真的输了......” 众将沉默不语。 徐磊起身怒道:“我武关步军不可丢失!我意已决!全军再次冲杀,接回高挺小将军!” “好!” 众人最后看了一眼血腥的战场,和即将被地狱之门吞噬的数万步卒,深深弯腰之后,毅然决然掉头离去,不再迟疑,分两路直奔武关。 众人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武关男儿,何人惧死! “上等骑卒,冲锋!” ......... 与安南交战的骑兵也已经奋力追赶步军大阵去了,身边的一名副将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略带犹豫的问道:“将军,我们,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安南看了看远处奔袭而来的又一大片骑兵,自己身边这些骑兵早已兵无战心,一个个畏畏缩缩。 再转头看看已经被追上的步军大阵,他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在心中暗骂道:高岩,是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安南是原本的武关守将,后来收到朝廷命令将武关的将军之位让给了高岩,一直怀恨在心....... “撤!全军回撤天狼关,要快!” “诺!” 得到撤退命令的士卒纷纷朝着武关的方向跑去,安南知道此时去天狼大营已经毫无意义,恐怕自己前脚到,后脚林拓的骑兵就追了过来。 此时的步军大阵已经彻底崩溃,失去了重甲营强有力的防御,普通步卒在正常防御状态下尚且难以对骑兵造成阻碍,更何况现在还是在逃跑的状态下。 高挺等骑兵也是被围困在了中间...... 形势岌岌可危。 有心组织抵抗的一些步军将领,看着呼啦啦冲乱自己阵营的中原步卒,眼眶欲裂,这些人眼中现在只有逃跑,只有跑的比身旁的人快,就能多活一会儿。 步军营校尉许四海看着纷纷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士卒,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现在他发出的号令已经没有人听了,耳中充斥着慌乱声,惨叫声和骑兵的喊杀声! “许四海!组织步军反击!布阵!快布阵!” 眼下冲是冲不出去了,只能等待援兵,所以此时只能列阵御敌! 高挺望着惊慌失措的许四海,怒斥道。 他眼睁睁的看着安南带兵脱离了战场,心中早已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就骂了个遍。 安南远远望了一眼,狠了狠心,牙一咬,彻底放弃了所有部队,带着几十名贴身护卫夺路而逃。 “给我杀啊!杀啊!” 林拓手下大将陈艺元身先士卒,飞身而去,碾压着溃逃的安南步军...... 主帅逃走,士气大跌,一万步卒丢盔弃甲,漫山遍野的跑去,林拓的骑兵弯刀毫不费力的从身后一刀又一刀的将一个个生命带走,失去阵营的步兵,在骑兵之前甚至都不如待宰的羔羊,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天地。 春风瑟瑟,带来的不是暖意,好像又将寒冬的冷意送了回来。 高挺望着眼前的景象,双目欲裂...... 胡言正率兵马不停蹄的赶往武关,身后跟着上等骑卒营仅剩的一千余人以及徐磊额外多给的一千骑兵,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除了中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其余时间一直在赶路。 他们还未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新兵逐渐成了老兵,身边战友也死的死,伤的伤。 人人眼中带着悲伤,对于安南不战而退的行为,徐磊打心底深恶痛绝,可以说他一手葬送了大军的数万步卒。 倘若高挺步卒战死,就算林拓今天攻不下武关,他日再度来犯,武关就没有步军可以与之抗衡! 高岩的生死,恐怕都是个问题! 以高岩这种刚正不阿的性格,再加上他对于林拓大军的所作所为,绝对会被林拓杀死泄愤。 安南此人,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武关,我一定要守住!这是高将军的心血!”胡言心中默默的念叨着。 这时汇华宫后面追了上来,犹豫了一下说道:“胡哥,后面没多远有几个骑兵正追着一个熟人。” “熟人?是谁?”胡言一阵好奇。 “是胡文渊!” 胡言脸色瞬间一寒,手臂一抬,队列立马渐次停住。 山谷之中的胡文渊不要命的狂奔着,他在混战中和安南走散,孤身带着十几个卫兵慌不择路的一阵乱撞,因为不熟悉地形,结果被一队林拓骑兵盯上了,估计是自己衣着华丽,被看出来不是普通士卒,硬生生的追了一天,自己的卫兵已经都战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 慌乱之中的胡文渊一马蹄踩在了一个土坑之中,一下子摔下马来,摔得他惨叫一声。他慌慌张张的想要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瑟瑟发抖,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似乎已经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狞笑,他心头充满了绝望,死神已经在朝他招手了。 “嗖嗖嗖” 几支羽箭射来,几名骑军应声落马。危难之中竟然有人援手,胡文渊欣喜若狂,回头一看,只见胡言四人正冷冷的看着他。 胡文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干笑着说:“胡言,原来是你,好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眼前浙这些人还要可怕。 徐磊四人翻身下马,走到南宫木战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胡文渊,他微微一笑:“好巧,表叔。”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胡文渊尴尬的笑着,尽管很努力,还是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既然救了你一命,末将冒昧的有个请求,想借公子一物,不知可否?” 对于自己这个贪生怕死的亲戚,胡言早就忍耐多时了。 胡言笑眯眯的说道,身后三人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何物?” 胡文渊面色慌张,此时还要借东西?他不安的问道。 “借你人头一用!” 胡言面露凶狠,抽出了腰中佩刀,缓缓的擦拭着。 胡文渊的眼神瞬间变得恐惧起来,不要命的在地上爬着,手脚并用的扒拉着四周的泥土,嘴中带着哭腔的喊到:“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可是你表叔啊!你要什么,女人、金钱,我都会给你的!” “放过你?谁放过那些被你残害的女子!” 胡言一声怒喝,手起刀落,一刀就将胡文渊的头砍了下来。 ......... “挺住!挺住!” 高挺坐在马上,挥枪砍杀,随后怒喝道。 一位小将浑身是血,他大声喊道:“高将军!我们的骑兵也所剩无几了!怎么办!” 撕心裂肺! 高挺满目悲怆,烟沙和血泪充斥着他的眼眶。 他怒道:“老子就不信了,他高岩不知道步军的重要性!” “不管怎样,老子与步军营共存亡了!兄弟们,给我冲!” 高挺怒喝一声,策马就要冲向敌军。 林拓坐在阵中,喟叹道:“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啊,那高挺,果然是有勇有谋,听说才十五六岁,可惜了......” 副将笑道;“将军又惜才了,呵呵.......虽然这高挺却是勇猛,但只可惜他生在了错误的人家,跟着高岩这个不会用人的家伙,也只能落得个沙场战死的下场了......” 林拓眼神晦暗不明,没有说什么。 场上,高挺左肩被一名士兵击穿,疼痛难忍。 “呃!” “将军!” 副将看见了他负伤,怒喝一声,但无奈周围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顾及不过来! 高挺闷哼一声,随即怒吼一声。 “给我死!” 高挺反手挥枪将那人斩杀,但是鲜血却渐渐迷上了他的眼睛....... 沙场之上,渐渐有些模糊...... 怎么办。 他有些迷茫.......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第129章 转机 高挺长枪插在地上,立于高处,战马站在一旁。 一动不动。 天边一缕火烧云垂直地烧了下来,半边天都似乎被鲜血染红一般。 “大军来救了!大军来救了!” 有士兵呼喊....... 高挺越发模糊的视线眺望远方,那是一片怎样的场景,足以令它毕生难忘! 上等骑卒浑身赤裸! 这是为了减重,减轻连续奔波的战马负担同时也是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才能干出的事情! 在战场之上,脱下盔甲,这是大忌! 更有丢盔弃甲之说...... 一者,盔甲的防御力可以保命,二者是表明身份的象征,还有也是军阵气势的表现。 但此时为了火速救援,徐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杀啊!” “杀!救出小将军!0 “兄弟们,随我,冲啊,冲破他们的阵型!” 上等骑卒全部像是打了鸡血似地,一股脑的冲杀进来! 此时的高挺也终于明白过来,他立马翻身上马,挺枪怒喝道:“兄弟们,援军到了!随我杀出去!” “杀啊!” 援军的到来立马引起了被困的士兵的怒气,众人更加热血上涌...... 天色将晚。 残阳染红了天空。 林拓军大营。 除了往日的帅旗,大营内又多了一面绣着八爪雄鹰的黑金大旗,这是林字旗。 迎风招展之下宛如雄鹰展翅,栩栩如生。 大帐之内一张熟悉的面孔坐在林拓的身侧,葛萌又回来了。 那多出来的十万大军就是葛萌带出来的,他是司武业的的义弟, 靠着母亲在林袁泷面前说尽了好话,磨破了嘴皮,才带出来这支精锐,这次他定要攻破武关,一雪前耻。 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深处总是会想起武关城下徐磊横刀立马的身影,宛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将军,武关就交由您来攻打了,分兵六万与殿下如何,情报显示,武关守卒不到万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拓笑眯眯的看着葛萌说道。言语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恭敬,很随意,毕竟他战功赫赫,可不是一个靠着亲戚关系才上位的葛萌可以随意拿捏得。 而且林袁的目的很明确,这次大军的主帅是林拓。 葛萌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足够了,明天一早我就率军前往武关,天狼关就拜托拓跋大将军了。”他拱了拱手。 …… 武关中,虽然众人勉强回城,却发现高岩却不见了。 高挺找遍了整个武关城,也没找到他。 众人也是不知,徐磊安抚好知情的主将,随后命令众人保守秘密。 这大战还未结束,主将失踪,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第二日。 林袁泷果然如徐磊所料,依旧是兵分两路进攻,只不过以如今林袁泷的优势兵力,兵分两路也可以保证在任何一处都是绝对的优势。 武关……. 武关城,此时有些稀缺人烟,不免有些萧条之色...... 徐磊一到武关就靠着高岩令成了武关的临时指挥官,幸好留守的几个校尉他都认识,免去了一番磨合。 徐磊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神情坚定,薛猛薛天赫然在列,胡言一旁,凌振以及步军都尉吴成、李德并列一排。 最后还有一位老熟人,方大牛,当初他侥幸从伏击战场逃了出来,直奔武关,捡回了一条命。 徐磊看着武关地图说道: “武关南门傍山,通往,地势极为险峻,不可能从此地攻城。 所以我们的防守目标就是东、西、北三门,其中重点就是门,地势开阔,非常适合大军团调动,薛猛薛天,你二人率山字营镇守北门”。 一骑快马连夜奔向叶郡援,仅靠城中的七千步卒加上徐磊带来的三千多骑兵,是守不住武关的。 “诺!”二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大家都清楚,北门战事将会最为激烈,死伤无数。 徐磊直接将自己的本部兵马和兄弟全压了上去,让人深受激励。 “老弟,让我来吧!” 一旁的方大牛看着地图,淡淡的说道: “高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他既然已经身死,我就当替他守住武关。谁都不能给我争!” “方哥。” 徐磊话音还未落,就被方大牛给打断了。 “臭小子,既然还认我是你大哥,这北门就交给我,我死了,你的兄弟再补上。” 方大牛朗声一笑,亲眼目睹自己兄弟身死的他,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徐磊与胡言了一眼,无奈的答应。 方大牛手底下有千余名从伏击圈中逃出来的士卒。 徐磊觉得太少,又硬生生调了两千步兵给他。 “吴将军守东门,将军守西门,各领兵两千人,这两门虽然压力不会像北门那么大,但是万万小心,不可大意! 凌振,你去集结全城的府兵,巡防营,健壮民夫,但凡是能动弹的有多少算多少,发动他们从今天开始加固城防,火油、滚石、檑木、羽箭务必充足,后勤的问题我就交给你了,出了差错丢的就是兄弟们的命! 薛猛薛天率所剩两千余人坐镇城中,随时支援各门,不得有误!” 徐磊将众人分派的井井有条。 “诺!”众人应声答道。 见徐磊安排的井井有条,原本有些慌乱的情绪也被安抚下来了。 徐磊看着胡言意他有没有要补充的,胡言一步说道: “各位,下面我说几条细节,第一,所部兵马不得全部上城防守,应该分作两班随时转换,太多人挤在一起,更容易遭到杀伤! 第二,立刻至城外打上记号,三百步两百步五十步的距离必须标刻的明明白白,弓弩手射的远的先放箭,臂力不足的最后放箭,必须有效的保存每一分体力,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第三,任何时候,伤亡超过三分之二,就必须报我知道,绝不可一意孤行!” 大家都愣了一下,这位大爷也太狠了,考虑的这么细致,真不愧是白衣鬼才,这是山字营当中士卒对于胡言谓,久而久之就传了出来,现在大家是真的见识了什么叫鬼才。 胡言环顾众人,重重的拍着桌子喝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叶州男儿都不怕死,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一定要死!哪怕死!也要晚点死,死在林袁泷蛮子之后!” 众人一惊,好像从胡言的话中想通了点什么,是的,我们不怕死,但不是非要死。就连抱着必死决心的方大牛,眼中好像也出现了一丝光彩。徐磊和胡言并肩而立,看着各自分头行动的众将。 徐磊问道:“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吧?” 胡言叹了口气:“自从到边关从军以来,整个武关给我的感觉是士气旺盛,战心一点就燃起来了,战力极强,说实话这支军队只要有一个核心的人物,那必定兵锋所指,所向无敌。” 徐磊笑了笑:“但是呢?” 相处了这么久,徐磊早就清楚了这位白衣鬼才的性子,说话的时候总是要卖个关子。 胡言无奈的看了徐磊一眼道:“但是,叶州士卒把生死看的太淡了,要给他们贯彻一种可血战而亡,也要勇敢求生的信念。否则要是失去了军魂,就会不战自溃。” 徐磊呵呵一笑,遥望远方:“以后,我们会成为这支军队的魂,相信我。” “我信!” 微风吹拂,沁人心脾,大战将至的武关城楼,两人的思绪乘着风已经飞到未来。 叶州刺史周敬尧一接到军情,立马从叶州挤出了五千人火速支援,军械粮草也尽可能的运了过去。 叶州城作为首府肯定是需要要一些士兵自我防御的。 随军送去了一封信,只要坚守半个月,就能再凑一些援军。 徐磊看着刺史送来的书信,不解的问送信的信使:“还有哪来的援军?” “将军,刺史大人正在各城招募退伍老卒重新入伍。” 徐磊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信使退下。 这五千人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肯定能减轻不少压力。 至于具体的分配,就交给胡言吧。 三日后,众人站在北门的城楼之上,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林袁泷大军,旌旗蔽野,飞尘遮天。当先一面八爪雄鹰大旗迎风招展,这面旗帜徐磊再熟悉不过了。 “葛萌终于来了!” 徐磊看着大军咬牙切齿的说道,徐磊的目光好像能穿透千军万马,看到那个杀了王贵的葛萌。 此刻的葛萌也在看着城楼,刚刚他的探子就来通报了武关守将的姓名,徐磊。 那个最初单枪匹马从自己手里逃掉的人,那个在武关城下生生挡住自己马蹄的人,要不是徐磊,可能葛萌的马蹄已经踏入了叶州。 今天,这个小卒又一次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葛萌招了招手,身旁立马来了一名卫兵低头垂手,“去给我送封信。”葛萌淡淡一笑。 徐磊看着手中的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日落时分,武关城外,林袁泷帐下第一大将葛萌邀兄一叙。 “徐大哥,能去,出了城,危险重重,一旦有意外,根本就来不及救援,你身为武关主将,绝不能以身犯险!”薛猛在一旁急吼吼的说道。 众将也纷纷阻止,都说这个是林袁泷诡计,要骗徐磊出城。 只有胡言一声不吭,静静的看着徐磊。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徐磊的语调不高,但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大家都把已经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就让我和猛子带着山字营一起出城,也好有个照应,要死我们兄弟就死在一起。”薛天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我要是死了,你们就听胡言令守城。” 徐磊顿了顿又说道:“半年前,他亲手斩杀了王贵,那是我从军遇到的第一个老大哥,也是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今天我要去好好看一看这个人,好记住他的样子,免得日后杀错。好了,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徐磊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惆怅与怒火,众人不好再多说什么,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议事厅。 “老胡怎么也不劝劝徐大咱们说话不管用,你的话他还是听的。” 还没走没多远,薛猛就对着胡言抱怨了起来。 胡言毫不在意的答到:“这是他的心结,这一关他肯定需要迈过去的,我们谁也帮不了他。” 薛猛哑口无言,他是个粗人,想不太明白,只好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日落时分,徐磊单人独骑出城。 葛萌早就在城外等着了,看着独自一人的徐磊他也是颇为吃惊,暗叹一声:好男儿! 葛萌挥了挥手,让自己身边的护卫也都撤了下去,拍马慢慢的朝徐磊行去。 落日余晖,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朵,像万道金光,倾洒在大地之上,夕阳之下,两人的背影被拉得老长,整片战场都显得格外静谧,只有双方的主将,互相看着对方,沉默不语。 几个月前,数万将士永远的躺在了两人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他首先打破了安静:“你还在这。” “你又来了。”尘岳很平静的说道。 葛萌呵呵一笑:“我来取你的命!” 徐磊面色淡然,看着他带着嘲讽的眼神,毫无波澜。 “来了,就别回去了!” 两人拨马回身,各回大营。 夕阳西下。 一片猩红...... 次日清晨,一阵凌厉的号角声从葛萌阵营中传出,随即大军从他营门中涌出,兵分三路直扑武关东西北三门。 果然不出徐磊所料,敌军并没有进攻南门。 葛萌以五百士卒为一个方阵,前排由精悍的士卒负盾前行,为身后之人开路,后面尾随的数十人抬着竹梯。 他们各个都是从军伍里挑出的身手矫健、善于攀爬的汉子,他们将作为尖刀率先登城。 再其后则是数百名普通士卒,一旦先登士死光了,就由他们补上去。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当下,给我冲啊!” 时隔三日。 接替林拓攻击武关的葛萌将军,率军攻城! 徐磊登上城头,淡淡凝望。 下方,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敌军正如蚂蚁一般疯狂涌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就算是再坚硬的城关,遇到了这般庞大数量的兵力攻城,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将军,怎么办!” 众人望向徐磊。 徐磊淡道:“莫慌,葛萌并非林拓这等将才,他只有勇武而无谋略,不足为虑......” 徐磊面色凝重,随后猛然下令道:“开城门,所有上等骑卒,并武关叶城两处骑兵攻击一万两千人,全部投入战场!” 第130章 战机 武关之战正式打起。 武关城前一片硝烟。 城门忽然打开,冲出一队行动非常迅速的骑兵,黑甲黑马,迅速奔腾而去。 那人正是高挺,他表情凝重,策马狂奔。 身后,皆是清一色的上等骑卒! ...... 每一个城门叛军都派出了近十个方阵,方阵与方阵之间夹杂着少量的攻城云车。 叛军所造云车为木质结构,底部安装有车轮,可以由士卒推动前行,移动方便。 中间有狭窄楼梯可供一两名士卒通行,士卒可以依次由底部经楼梯爬上顶部,而且不会像竹梯那么危险,无遮无挡。 云车四周辅以木板遮挡,顶端是一个小型阁楼样式的小屋,可伸出木板直接搭在城墙之上,便于士兵直接跃入城池,小屋两侧有箭孔。 士卒可躲在木板之后向城内射箭。 这种云车虽然不如中原制造的那么精巧坚厚,但是叛军作为游牧民族,本就不善于攻坚战,这种云车已经是叛军能造出来的最高档次了。 在攻城方阵的后方,还配备有投石车,投石车两侧各有数千叛军骑兵压阵,防止武关士卒突然从城中杀出来。 葛萌坐镇大营之中,并没有亲临前线,他知道攻城不可能是一日之功,会是旷日持久的对峙,北门攻击方向由一名万夫长坐镇指挥。 这名万夫长鬓发已白,年近花甲,老将浑浊的双眼带着疑惑的看向武关城楼。 他曾经跟随着林袁泷在北凉前线征战一生,从来都是马背上见真章,如今这指挥攻城战真的是破天荒头一遭。 叛军军中几乎没有打过攻城战的士卒和将领。 以前侵袭大周边境,几乎都是以劫掠为主,主动绕开了这些城池,如今要攻下他,一向习惯野战那种速度与激情的老万夫长有点犯难了,一筹莫展。 前两次进攻武关都是虚晃一枪,今天正儿八经的攻城,士卒的眼神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些马上勇士下马作战,都有点不适应。 当叛军士卒越过武关所标记的第一道记号之后,箭雨立即就从城头倾泻而下,除了前排士卒手持的一人高的巨大盾牌可以防护全身外,后面的普通叛军士卒仅仅还有一个小的圆形盾牌防身。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但是短暂的慌乱之后,叛军士卒也开始开弓还击,只不过仰视射箭,准头很差,聊胜于无而已。 顶着头上的箭雨,步兵方阵终于在付出不少性命之后贴近了城墙,云车也在士卒的推动下来到了足以放置平板登城的位置,这就预示着惨烈的近身搏杀开始了。 李漫正站在城头之上防守,他从军快两年了,也算个老卒了,混了个伍长,一直跟在胡言麾下。 自从伏击战逃回来之后,就失魂落魄,当初和他一起参军的同乡几乎死光了,一心想给他们报仇,如今终于等来了叛军攻城,他早已磨刀霍霍。 ....... “所有骑兵,全军出击!” 高挺看着郊外的军阵,大喝一声,随即率先发起进攻。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破葛萌大军的后线,用来搅乱大军攻城的节奏。 “杀啊!” 喊叫声立马惊动了士兵,葛萌手下大将陈谷大喝一声: “有敌袭!有敌袭!保护将军!快!” “杀!直取狗贼老命!” 高挺率先冲入地阵,挥枪击杀了几名迎面冲来的葛萌叛军。 “给我死!” 陈谷挥刀而来,高挺怒喝一声,一枪挡掉。 “咣!” 陈谷怒喝道:“来将何人!胆敢刺杀我大将方燕辽!” 高挺冷哼一声,也不答话,继续刺来。 ....... 看着叛军方阵逐渐靠近城墙,喊杀声四起。 “放箭!”胡言大喝一声。 李漫作为臂力最好的一批士卒提前开始放箭,接连射完十几支之后,叛军蛮子已经到了城下,发出阵阵鬼叫。 手臂略微有点酸痛的他放下弓箭,搬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下砸了下去。 正中一个蛮子的头颅,血溅当场,死了个透。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破风声传入耳中。 李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偏头,“嗖!” 一支叛军蛮子射出的箭擦着自己的脸颊就过去了。 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李漫靠在墙后,大口的喘着气,刚刚惊险的一幕,吓出了他一身冷汗,那只箭差点就正中面门,要了他的命。 “妈的,这叛军箭法真是不错。”李漫在心里暗自骂道。 “妈的李漫,发什么楞,再过会儿蛮叛军就爬到你家房梁了!” 话音未落,那人就一脚踢在了李漫的大腿上。 李漫抬头一看,原来是与自己相熟的伍长石壮,李漫骂骂咧咧的站起身:“他娘的,爬上你媳妇的床头也爬不上老子家的房梁!” 周围士卒都哈哈大笑,一边笑手里的石块、羽箭依旧不停地朝着叛军蛮子招呼着,毫不懈怠。 随着云车的到来,城上的防守压力增大了不少,时不时就有冷箭从云车中射出。 叛军步卒已经有不少从云车跃上城楼。 一刀砍翻一名大周士卒,继而搅乱防守的阵型。 胡言看着这云车造成了不少杀伤,怒喝一声: “给老子把云车端了!” 李漫与石壮对视一眼,手掌一挥,几名士卒就跟着两人朝一架云车跑去。 接连砍翻两名叛军蛮子的石壮脸上沾着鲜血,一手抄起一个火油罐狠狠地朝着云车丢。 手下几名士卒也有样学样,“砰砰砰!” 罐子响起了清脆的破裂声。 大部分火油都直接落到了地面,只有少许溅在了云车的侧壁之上,沿着木板缓缓向下流淌。 “不行啊,大壮!” 李漫焦急的看着石壮,只有这么点火油留在云车的木板上,用火箭无论如何是点不着的。 石壮看着又有一支冷箭从云车中射出。 一名兄弟应声而倒,眼眶瞬间变得血红。 石壮又抄起了两罐火油,转头恶狠狠的对着李漫说: “臭小子,待会射准点!” 李漫一愣,正不知何意,就看到石壮一步跃上城垛,踩上了从云车中伸出来的木板,朝着云车内冲去。 “别!” 李漫瞬间明白了他要干嘛,大声怒喝 “嗖”,一支箭射进了石壮的大腿,身形微微一滞,继而又继续向前冲去。 眼看就要冲进云车之内,突然从云车内冒出一名叛军,狠狠地将刀刺进了石壮的胸膛,石壮一口鲜血喷出,怒喝一声:“李漫!” 说完硬生生带着那名叛军蛮子狠狠地撞进了云车之内,与此同时一支火箭划破天际,也跟着射了进去。 “轰!”大火瞬间将整个云车的顶部吞没了。 火势迅速向下蔓延,狭小的空间内里面的人根本无法躲藏。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从云车内传出,让人瘆得慌。 李漫依旧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一动不动。 看着伴随着大火轰然倒塌的云车,身体微微一颤,城下又传来一声声哀嚎。 没一会,李漫拔刀转身,又跳入了另一处战圈,眼眶早已湿润,唯有用鲜血来掩盖。 年迈万夫长看着被大火烧焦一半的云车心中一阵肉痛,大喝一声: “方阵轮换!” 一骑快马立刻飞奔至前方传令。 只见叛军最前方的四五个方阵交替后撤,紧跟着后面就有精力旺盛的生力军再次投入战场。 葛萌的目的不仅要攻下武关,他还要让所有士卒都轮换一遍,锻炼军队攻城的战力,熟悉攻城的战法。 葛萌的野心很大,他要攻下的不止是这一座城,还有武关背后数十州的中原大地。 胡言看着进行轮换的叛军大军,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手一挥,从城楼之下顿时不断涌上来好多士卒,原先体力消耗巨大的守城士卒缓缓退到城楼之下。 退到城下的李漫紧靠着墙角,大口的吞食着白花花的馒头,喝着清甜的凉水。 听着城头激烈的喊杀声,噼里嘭啷武器相互撞击的声音,他们一刻也不敢停下吃喝的速度,这批撤下来的人需要的是最快的恢复体力,以备再战。 自从武关的五千援军到了之后,胡言就把守北门的士卒分成了三队,每隔几个时辰做一次轮换,这也是徐磊的意思。 攻守双方从清晨开战之初,打到现在下午时分。 李漫再次登上了城头,体力充沛,手里换了一把新刀,之前那把已经砍坏了。 目前大多数的战斗还是发生在叛军步卒顺着竹梯向上攀爬的过程中。 因为叛军云车实在不够多,只有少量叛军步卒能够跃上城头进行袭扰,所以整个防守态势算不得严峻。 突然李漫看到三名跳上城头的叛军士兵正对着自己包抄而来 。李漫颠了颠手中的弯刀,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只见李漫猛跨两步,狠狠一脚踹在了中间士兵的肚子上。 士兵惨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李漫一脚踹出的同时手中弯刀角度极其刁钻的划向右侧士兵的脖颈。 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刀落人死,一招毙敌。 左侧士兵也不甘示弱,趁着李漫漏洞大开之际就欲一刀捅进他的后背。 没想捅的偏了点,只给后背划拉开了一道深深地口子。 疼的李漫一顿呲牙,鲜血顿时浸染了整个后背。 李漫转头看向砍了自己一刀还有那个正挣扎着站起来的士兵。 咧嘴一笑,一刀换一命,不亏。 刚刚身死的那名叛军士兵的鲜血沾染在李漫的脸上,此时他的笑容在对面两个士兵看来实在恐怖,就像地狱的使者在像他们招手。 两人对视一眼,恶狠狠的对着李漫扑来,李漫也同时扑了上去,毫不畏惧。 手中之刀凌厉的砍向右手边之人,右边的士兵也凶悍的一刀刺来,两人刀锋同时刺入对方胸膛。 士兵当场身亡,李漫一口鲜血喷出,左手本能的一抬,想要遮挡左侧士兵的攻击。 左侧士兵的马刀从空中狠狠落下,李漫的大半截手臂瞬间被砍落。 李漫仰天怒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撞向最后一个士兵,将他顶在城墙之上,动弹不得。 周围的武关士卒看见这一幕惨状,愤怒的一拥而上,将那名叛军士兵砍成了肉糜。 叛军士兵临死之前他害怕了,他终于见识到了武关守军的勇武,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信念以命换命,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踏入武关半步。 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了。 被众人抬到一旁的李漫奄奄一息,看着慢慢落山的一轮骄阳,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紧接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模糊,神智渐渐消失,口中喃喃的道:“大壮,我来了,等我。” 一幕幕悲壮的场景不断的发生在武关城楼上的各个角落,武关儿郎,顶天立地。 “叮叮叮”一阵金声传来,穿透了整个战场。 这是叛军撤兵的信号,叛军士卒缓缓向着大营退去。 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大部分已经损坏的攻城云车,火光依然在一些云车之上闪耀,夕阳映射之下,武关城外被照得血红,宛如人间地狱。 胡言看着远去的攻城大军,拄着佩刀,缓缓的靠在一根柱子上。 他在城楼之上整整呆了一天,一刻也没有下去休息过,李漫,大壮这些和他一起从伏击战场逃出来的人先后赴死,他来不及伤心就要提刀再战。 现在终于可以缓口气了,他看向不远处李漫的尸体,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良久无言。 叛军大帐之内,葛萌正在一脸阴沉的听着战报。 “今日攻城,阵亡士卒多达三千余人,伤者无算,我军大部分攻城云车皆以损毁。 攻城一日,城头守军依旧气势雄浑,无落败迹象。 除了少数士卒登上城头战死之外,大多数是死在了攀登上城的过程中。 还有是在城下行军和等待进攻的途中被羽箭射杀!” 葛萌预料到第一次攻城会有所伤亡,但是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惨重,并且进攻毫无进展。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 “明日一早接着攻城,绝不能让武关守卒有喘息之机! 派人速往拓跋将军处,再调派云车过来!”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照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十天半个月这六万人就死光了,在前指挥的年迈万夫长斗胆起身说道:“ 将军,仅凭竹梯攻城实在伤亡太大,是否等新的云车到来再行攻城?” 葛萌心中一阵烦躁,狠狠地盯了老将一眼: “攻城绝不可懈怠,明日督战队巡视全军,士卒临阵退缩者立斩不赦!将校攻击不力者,九族尽诛!” “诺!” 见到葛萌说了如此重罚,众人再不敢多言,皆起身应喝。 ...... 第二日。 天光高照。 寒冷的云胡乱地飘在一望无垠的天空。 大军更加汹涌地到来了...... 第131章 疯狂 残阳如血。 轰隆隆的战火嘶吼着,如同火蛇肆虐。 ....... 高挺迎战陈谷,激战正酣。 高挺挺枪怒喝到:“想你也是个军伍出身,为何要叛变国家,做那不仁不义之事!” 陈谷冷笑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哪个,如此与我讲话?” 说罢,举刀便来。 高挺怒喝道:“我乃是武关将军高岩之子!你我本应是袍泽,为何要与林袁泷那厮卖命!” 高挺一枪打了个虚晃,枪尖闪过寒芒,迅速飞过陈谷头顶。 陈谷心中一凉,随即镇静狠厉道:“少说废话了,毛头小子懂得什么道理!老子不用你教我做人!” 高挺策马回奔,只是指挥着上等骑卒继续冲杀........ 正面的厮杀还在继续,不过由于高挺的回援,冲击了葛萌大军的阵线,无关守军一时间打的士气正酣。 日落时分。 高挺策马从后门奔入城中。 武关议事厅内,徐磊和高挺两人轮流看着各门守将送来的战报。 过了一会儿徐磊看着高挺问道:“你那边如何?” 高挺所率的上等骑卒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打光了就是光了,属于无法延续的物种。 所以徐磊一时间非常谨慎...... 高挺看完了战报,一只手指缓缓的敲着桌子,开口说道: “情况比预想的好一些,我的上等骑卒,伤亡不到千人。 按我最初的预计,就算能坚守到五日后援军到来。 城中士卒应该会损失殆尽,我们能活下来几个还真不好说。 但是现在来看,城中士卒原本有一万人。 加上武关一开始的五千援军,还有征调的数千民夫。 第一天伤亡比预计的小,再守五日我很有把握。” 徐磊听完也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起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高挺笑道:“徐大哥,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徐磊略微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 “今日我去三门转了一圈,我发现叛军的进攻似乎,似乎不是很猛烈。 攻城器械感觉有些简陋,士卒攻城举措也显得很生疏,这也是我第一次面对攻防战,所以我不是很理解这是为什么?” “哈哈。原来是这事。” 高挺哈哈一笑: “不止是你,我跟你打赌,城外那五六万人,也绝大多数是第一次打围城战。 所以战法战术显得生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叛军以往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能抢就抢,抢不到就走。 如今想要死磕武关,一时间思维还转换不过来。” “那器械呢?” “其实叛军统一草原之后境内是有铁矿的,他们的云车外面要是裹一层铁皮,防御力会上升一个档次。 我们的伤亡会更大!可他们虽然有了铁矿,但是缺少工匠,除了打造基础的武器之外,其他的东西实在是没那个锻造能力。”高挺继续说着。 徐磊听完之后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一会突然抬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该不会是叛军的探子吧?” “滚,你以为我岳麓书院这么多年白呆的!” 高挺气急败坏,狠狠地踹了徐磊一脚: “不过,这个葛萌野心很大,我们得小心提防着点。” “你是说他轮换士卒攻城的事吧,我今天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是在练兵、 哼,还真想攻入武关吗?我让他这武关都跨不过去!” 徐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双方又陷入了攻防大战,有了督战队执刀在后,叛军各路大军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缺少了大量云车的帮助,叛军的攻城显得比之前要困难的多。 相比之下,城楼之上的武关守卒战心却越来越强,人人悍不畏死,檑木滚石,火油箭雨,有条不紊的从城楼倾斜而下。 激战数日,叛军丢下了越来越多的尸体,所有的云车彻底都被烧毁了,士兵逐渐变得畏战起来,葛萌的心态也逐渐的变得急躁。 葛萌坐在大帐之中,拍着桌子大声怒喝: “三日之内再不破城,我就砍了你们主将的脑袋!” 帐下三名负责攻城的万夫长吓得一哆嗦,当即下去准备。 次日武关的压力骤增,尤其是北门,叛军的攻击力度最大。 胡言所部伤亡最为惨重,轮换的三队士卒已经缩编成了两队。 年长的万夫长看着自己面前的将校,朗声说道: “诸位,我等也是堂堂草原男儿,南征北战,也曾所向披靡,如今这一座城把我们挡在了这里,我们在城角下丢下了无数兄弟的尸体! 大将军说了,三日内不破城,主将皆斩! 老夫不怕死,但不甘心死在自己人手中。 所以今日,老夫与尔等并肩作战!攻城锤进攻!” “杀杀杀!”面前的将校怒吼着。 攻城锤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之上,“咚!咚!咚!” 连续遭受进攻多日的北门摇摇欲坠。 终于,“砰!”的一声,北门再也支撑不住,被撞开了。 年老万夫长看着被撞开的城门,大喝道: “跟着我!杀!”叛军骑卒呼啸着跟在万夫长身后朝着城门涌去。 胡言看着涌入的叛军士卒,二话不说就拎着鲜血淋淋的刀带着士卒挡在了城门口。 城门口双方大量的士卒挤在了一起,愤怒的嘶吼声从胡言以及武关士卒的嘴中发出。 胡言左冲右突,不停的有叛军士卒殒命在他的刀下。 叛军士兵也杀红了眼,攻城了这么多天,损失惨重,人人也是憋足了一口气,疯狂的向前乱砍着。 血战良久,眼看北门守军就要撑不住了,突然一声怒喝从后方传来 “山字营,逢敌当如何!” “死战!”一阵冲天怒吼,震得混乱的战场都出现了一丝寂静。 徐磊身披黑色战甲,手握弯刀,亲自带着山字营来支援,与此同时东门和西门也出现了危机。 薛猛薛天已经带着人分别赶去支援了。 一时间,整座武关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喊杀声冲天而起。 随处都是混战的双方士卒,每一刻都有一条的生命被死神带走。 从白昼厮杀至深夜,从士卒到将校纷纷提刀上城,叛军不断的增兵。 到最后连高挺也带着最后的预备队也投入了战场。这是武关攻防战中最血腥的一天。 武德五年春,武关守城战第十日,原武关左骑军都尉胡言战死,步军都尉李德志战死。 武关守军阵亡六千三百一十六人,武关寸土未失! 叛军大军三名前线指挥万夫长接连阵亡,伤亡巨大。 血战至深夜,叛军攻城士卒终于崩溃,丢下近两万具尸体之后狼狈后撤,溃不成军。 而此时此刻,徐夜已经率军连续攻克了数十个城池,一路势如破竹的朝着距离林袁泷根据地最后一座坚城“汜水关”而来。 徐夜坐在马背上,看着冲杀的将士们。 前方一位身穿银甲的战将,却是自己收复陵县时遇到的猛将,唤做王雨寒,使得一手好枪法。 望着离自己只有一两百米的联军铁骑,王雨寒目光一顿。 手中虎头湛金枪,斜指着前方,使尽浑身解数大喝道:“全军冲击。” 语声落下,王雨寒的双脚踢在马腹上,瞬间! 如闪电般凶猛冲出,一骑绝尘。 “杀!” 身后一万七千将士,红旗招展,群雄振奋,口中杀声,震天动地。 他们迈着坚实的步伐,朝汜水关守军疯狂杀去。 这一刻!没有阵法的讲究,更没有闲言碎语,有的是口中嗷嗷叫的狼啸。 锋利的獠牙、尖锐的利爪,早已饥渴难耐! 铿铿锵锵! 短兵无情交接,发出清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耳边阵阵响起。 撕拉! 马匹交锋,根本刹不住车,战马与战马,直接凶猛的碰撞到了一起。 战马、士兵,瞬间被对方的力量反冲力,撞的人仰马翻,倒地而亡。 古代战争,骑兵作为最机动、快速的士兵,是步兵、弓兵的克星。 可若是两军骑兵相碰,强大的冲击力,足以令战马与士兵,同时阵亡。 连最起码的挣扎都不可能。 王雨寒手中虎头湛金枪,杀入敌军阵营,持续挥舞输出,无人能挡。 大片的血雾,漫天弥漫,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原本呈金色的虎头湛金枪,已经被染的鲜红发亮。 银色铠甲,早已被染成了红甲。 他此刻就像一只发疯似的猛虎,已经被鲜血的气味,彻底诱发出兽性。 而一边的汜水关大将李玉,也是手持两柄钢刀,在战场上厮杀着。 两两相望,其实两人的距离并不远,而刹那间,双方都是同时看向了对方。 “王雨寒!林将军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叛他!你该死!今日,我就杀了你,为林将军除去一大祸患。” 李玉血丝通红。 汜水关面临失守,就是因为类似王雨寒这种人的不尽力! 他把所有导致今天局面的因素,都强加在王雨寒的身上。 他势要将王雨寒灭掉。 而今日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林袁泷反叛的后果,目的就是为了扫除一切,能对他提供危险的因素。 “多说无益,你我是受国恩,岂可委身叛军!” 王雨寒浑身一震,一股戾气爆发而出。 长枪再次刺出,将攻上来的几人,迅速刺落马下。 枪进枪出,不过瞬发之间。 呵呵呵…… 李玉脸上闪过一丝邪笑,嘴上笑意异常清冷,恍然执刀大喝,“都给我上!。” 杀! 赏金一万两,良田百亩,这个巨大的诱惑,没人会受得住。 徐夜冷笑道:“出动鬼面军!” 在他身旁,一位穿着黑甲带着鬼面的将军沉声道:“遵命!” 一支支头戴鬼面面具的玄甲军,仿若勾人魂魄的鬼神一般,手中枪尖撕裂,硬生生的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奔向王雨寒的血路来。 酣战如此之久,除了能在他们身上看到血迹淋淋的鲜红血液外,几乎无一外伤,连战马都安然无恙。 鬼面军如同魅影,锐利的眼神犹如鹰眼刺透人心。 让人战兢胆寒。 光是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给我杀!” 将士们手持尖枪,扫除一切来犯之敌。 攻来的敌军,立刻被无情斩杀。 顷刻之间,便是数百人,死在枪尖之下。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呐? 他们是地狱来的么? 连裴落都看傻了眼。 李玉面前起码有着千人大军,而即便如此,鬼面军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为徐夜杀出一条血淋淋的路来...... ........ 血战一场后的武关显得格外的沉重,士卒脸上挂着抹不去的悲凉,夜里下了一场雨,好像是老天要洗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城里的一株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 绿意盎然的春天已经开始穿上它们美丽的衣裳,但是城中将士的心情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徐磊的胳膊上绑着绷带,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挂着的城防图。 不一会儿,胡言从外面小跑了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白袍已经被打湿了一片。 徐磊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放心吧,阵亡士卒的遗体都处理好了,伤兵能救治的都尽量安排救治了。” 胡言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接着说道: “陈向天已经带着人去补上了北门的防守,一场血战之后,现在城中的士卒就剩下五千多人,绝大多数都上城头了。 但是看叛军的架势,好像是不敢再攻了。” 两人正分析着战局,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这时从门外进来一名士卒: “启禀将军,巡防营在南门后山之中抓住几个我军士卒,本以为是逃兵或者奸细。 但是我们从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觉得有点蹊跷,特来禀报。” 徐磊颇为诧异,接过士卒递过来的令牌一看,一块金银镶嵌打造而成的华美令牌,中间端端正正的刻着两个大字叶城。 叶城? 叶柳云不是在叶城吗,按理说城中应该不会出现叶城的人才对,现在怎么令牌出现在这里? 徐磊淡道:“知道了,你且出去吧......” “喏!” 那士兵恭敬退出。 “叶柳云是第二个积极响应三州兵马指挥使徐夜的人,他倘若出事,徐夜不会不管.......” 胡言淡道。 “嗯,我听说徐夜已经率军攻打汜水关了,过了汜水关,几乎就已经是宣布了这场平叛战役的成功了......” 胡言笑道:“前提是,我们能赶在那之前,守住武关......” 徐磊一愣,随即飒然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定然可以守住武关......” 第132章 大捷 距离武关防御战又过去了三日之久。 徐夜已经率领大军即将攻下汜水关这一块最后的难啃骨头。 汜水关成功地打下,就标志着林袁泷集团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去就算他攻破了武关,也没有时间休养生息,进行下一步谋划了。 因为汜水关之后,林袁泷已经没有了重兵把守的城关。 那些城池对于徐夜来说轻易弹指间就能打下。 徐夜站在大军之中。 这是他第五日攻打汜水关。 不出意外,今天就会攻下汜水关。 另外他已经传令青州李宝玉,率领大军驰援武关。 以求包抄林袁泷的后路,尽快结束战争。 眼下,林袁泷所占据的地方。 仅仅只有两个郡之地了...... 号角声响起。 士兵们发起了进攻。 ...... 而就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 武关城头,墙体早已破败不堪。 被林袁泷叛军的投石车砸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砖缝之间还插着不少羽箭。 横七竖八的士卒尸体躺的到处都是,有守军的,也有许多林袁泷叛军攻城士卒的。 不少身上还缠着绷带的伤兵正在一瘸一拐的打扫战场,寻找着活口。 烟雾四处弥漫,火光映射在众人的脸上,甚是悲凉。 徐磊单手扶在城墙之上。 他身上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 看着城外退去的林袁泷叛军大军。 徐磊终于松了口气。 又守住了一天...... 目光缓缓下移,却发现徐磊的左臂已经消失了。 鲜血不停地向下流淌着。 “滴答滴答”的溅在了地上。 徐磊终于顶不住了...... 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相比于武关,叶城的守城之战同样惨烈而悲壮。 叶城守军虽然有五六万之众,但是叶城城池更加宽大,需要防守的点更多。 而且四门都需要把守,压力很大。 林袁泷叛军也有十余万人,数倍之众,尤其是攻城器械要比葛萌的更多一些,所以攻击力度更加猛烈。 从开战第一天起,两边就陷入了血战之中,来回的在城头之上拉锯。 林袁泷叛军多次破门而入,都被徐磊等人拼死挡了回去,形势岌岌可危。 开战第三日,镇守南门的副将左文率先战死。 开战第七日,骑军统领于文海战死。 开战第八日,大楚徐州将军徐磊奋战之中被砍掉左臂,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高岩之子高挺负伤,险些丧命。 守城士卒锐减大半,仅剩不到两万人。 ...... 武关的议事厅内,胡言愁眉不展,当初分派守城的四位将军,两位已经阵亡。 徐磊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身旁只坐着一个王松。 想起众将当初刚围城时的誓言: 城破之日,我等必死! 如今守将接二连三的战死,武关也危在旦夕,朝廷的援兵却迟迟不到。 胡言其实已经畏惧了,再这么守下去,下一个战死的怕就是他了,。 王松歪了歪身子,开口说道: “赵将军,如今武关情势危急,除了我守的城门,其余三门现在都是几个校尉在前面顶着。 到时候连校尉都战死了,就只能由千夫长百夫长往前顶了。 朝廷的援军怎么还不到,这都多久了,难不成真的要都死在这吗?” 胡言也是颇为无奈:“你且宽心,今天我又派出去一批求援的士卒,推算青州到这的距离,再加上集结兵马的时日,援兵应该快了。 将军千万不能放弃,如今守城的重担就压在你我二人的肩上了,云州的安危就靠我们了。” 徐磊负伤后,胡言身为主将,此时哪怕心中畏惧,也只能出言安抚。 闻言王松只好点了点头。 “徐将军伤势如何?”胡言顿了顿问道。 “唉,命是保住了,可惜没了左手,以后怕是不能再驰骋疆场了,我大楚又痛失一位悍将啊!” 提到徐磊,王松又是一阵感叹。 徐磊其实是目前武关中除了胡言外品阶最高的军事将领了。 王松说到底只是外来的骑军统领,而徐磊是正儿八经的大楚将军。 如此高阶武将都已经身负重伤。 可以想象武关的战事有多么惨烈。 林袁泷叛军大帐之内,林拓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没想到他当初放走的几万骑军今天竟然给他造成了这么惨重的损失。 开战十余日,林袁泷叛军大军已经阵亡四万多人,余者还剩三万。 虽然依旧多于武关守军,但是损失之大已经难以承受。 身侧一位中年万夫长站起来说道: “将军,如今武关已经岌岌可危,只要我等再给予最后一击,必定能破城。 到时候整个云州也将陷入我军大军的马蹄之下!” “哼!说得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整天站在军阵后面看着就行,自己上去攻城试试。” 另外一名满脸胡渣的万夫长冷声说道: “这十几天,哪天不得丢下数千具尸体,攻进去又被打出来。 前方的士卒很多不拿鞭子抽已经不愿意再进攻了,督战队难不成还真把所有士卒都杀了吗? 他们是强弩之末,难道我们比他们好多少吗!” 先前那名万夫长脸色张红,怒喝道:“怎么,难道你怕死不成!” 那名满脸胡渣的万夫长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 “放屁!怕死?老子手底下从大营带来的一万精锐,打到今天就只剩下两千多号人,还有不少都带伤。 老子不是怕死,我是心疼这些大营的汉子!” 看着帐内吵成一团的众将士,饶是平日里威严深重的林拓也懒的开口喝止。 身为主将的他需要做的是尽快走出眼前的困局,而不是去纠结阻止大家的争吵。 其实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当初放走骑军了,但是要是那些步军回来,战局会怎么发展,又有谁知道呢? 那个重甲营可是给林袁泷叛军骑兵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现在那六千副重甲。 更何况此时的林拓手里还捏着葛萌送过来的求援信。 林拓一阵苦笑,没想到武关的情况和自己这里一模一样。 战事的惨烈远远超过了叛军高层的预料,可是如今哪里还抽调的出士卒前去增援呢。 “唉!”想到这里,林拓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低头沉思着。 过了一会,林拓站起身来。 看着混乱的大帐朗声喝道: “好了!都别吵了,我明天亲自回一趟大营,去给林将军当面禀明详情,再要一些援兵。” “将军,那武关该如何?” 一名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拓说道:“暂停攻城,我不在的时间大军由你统帅,大营后撤十里。 按理说徐夜的援兵应该也快到了,记住,小心偷袭。 至于林将军处,将这里的实情告诉他,援兵我们暂时派不出,请他耐心等待我的消息。 众将敢擅自轻举妄动者,杀无赦!” ......... 在叶城以及武关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 林袁泷开始转变策略,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态势。 武关众将也只能静静地等待援军。 青州刘宝玉的士卒已经出发,正在赶来的路上。 由于中原各州多年没有战事,平时确实疏于战备,集结起来速度极慢。 青州军集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军营,此时林袁泷已经亲自来到了前线,召集了林拓葛萌两位大将。 林拓一言不发,他深知此时的无力。 徐夜已经就要攻破汜水关,青州李宝玉,极为骁勇善战,更是领兵三万,青州兵又是极为的训练有素,不像云州的士兵这般懒散,战力更是非凡。 自己一方又处于四面被围之势,恐怕林袁泷大势已去啊...... 葛萌却站起身子笑道:“将军勿虑,我葛萌最爱打这种艰险的仗,自古恶战出名将,我倒是要在这乱世之中,博取一份名动天下的机会!” 林袁泷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焦黄。 “眼下,我们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个机会,便是放弃武关,突袭锦州,那里驻兵极少,并且深山居多,方便我们进军......” 林拓点了点头,无奈道:“当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汜水关,残阳如血。 斥怒大喝一声,宛如雷霆般的咆哮,瞬间将大营的沉静打破! 乒乒乓乓! 在骑兵的疯狂涌入,周围的锅碗瓢盆、兵器架等一系列摆放在营内空地的东西,瞬间被撞击摔倒。 而逃跑中的匈奴士兵,在被刺穿身体后,倒塌在地,又被后来居上的马匹,直接踩成肉泥。 帐篷内!大量士兵闻见外面呼啸而来的杀声,以及战马踏地的声音,惊吓之余,竟连衣服都忘记穿上,直接抱起来就往外面冲。 结果!还刚出营帐口,就被一柄柄锐利的枪头,直接刺穿胸口,栽倒在地,鲜红的血液,在土地中流淌。 哀嚎夹杂在漫漫长夜中,变得何等瘆人与恐惧!整个汜水关左军大营,两万士兵,竟在五千骑兵的冲击下,已然不知所措,除了惊慌,连握兵器的力气,都仿佛没有了。 此刻!在他们的脑子里,除了逃跑外,没有任何交战之心。 战意低迷,现在的士兵,就是站在原地,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好了!不好了!” “将军!是徐夜杀来了!” 外边败退的几名也多的亲卫,也是与骑兵交战了一番,在负伤之下,灰头土脸的跑入主将大帐禀告。 看此人模样,可是被吓得不轻。 外面无比强烈的杀喊声,即便是汜水关主将温赫,也是听到了的。 在闻到杀声的那一刻,立刻从床榻上起身,干渴的喉咙之下,着急忙慌的穿戴起战甲。 提上自己的武器,一柄长斧,锋利无比,足以将人的身体,分解为两半。 “将…将军!我军士兵,早已阵脚大乱,逃的逃、跑的跑,哪还有心思去反击敌军!” “将军,我们赶紧撤退吧!” 那士兵声音颤抖,眼神中已然被恐惧支配。 看得出来,众士兵战心全无,哪还敢组织队伍再反攻。 温赫斧头一挥,锋锐直接停留在哪士兵的胳膊处,仅此距两厘米的位置,龇牙道:“你敢临阵脱逃,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那士兵被吓得脸色已经苍白,血色顿无,连忙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快去传本将军令,随本将军杀!”他斥怒道。 “是!是!” 也多收起战斧,那士兵连忙跑了出去。 温赫眼神凶狠,他自是明白!自己是林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来啊!随本将军杀回去。” 既然选择了这条道理,就没有回头路了...... 也多虽好酒,但对呼尔康的忠心,是没得说的。 还有这领军的本领,也是不差,都如此境遇了,温赫想的不是逃,而是立马组织队伍,在斩杀几名临阵脱逃者后,向后不断奔跑的部分士兵,立马就顿住了脚步,重新持起武器,反杀了回去。 横竖都是死!与其做逃兵,还不如向后反杀。 而前方大营,火光四起,照亮了半壁左军大营,五千铁骑,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血刀染红之下,徐夜的鬼面士兵,早已杀的红了眼。 王雨寒硬是率领几骑最精锐的骑兵,一路锐不可当,直接冲击敌军主帐,死在他手中的士兵,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吧...... 王雨寒面前,忽然被一壮汉拦住了去路。 来人正是第一大将,温赫! “该死的,今日!你必死于我的战斧之下。” 被王雨寒一枪击退数步的温赫,气的牙根直痒痒。 半举着大斧头,直接朝王雨寒颈脖上的脑袋,挥砍了去。 “温赫,你也是一名将军,为何要叛变,何不束手就擒,年在往日情分上,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原本守护在旁边的亲卫,瞬间被后杀来的骑兵,冲的四散。 王雨寒勒住马缰绳,将马调了个头,长枪威势如虎,卷带着无比嘹亮的劲风声,仿佛撕裂空气一般,刺了过去。 “你放屁!” “让你尝尝本大爷的厉害,给老子去死吧!” 而恰好,温赫的斧头即将落下,王雨寒先是侧身迅速躲开,手臂迅速抬起,对着也多的手臂,直接横拍了去。 “不好!” 温赫体型也是较大,迅捷不是他的强项,一时间已经躲闪不及。 望见横劈来的长枪,温赫大惊失色。 但他那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有下一步反应举动。 噗呲! 咔! 枪杆无比沉重的打在他的手臂上,夹杂着清脆的骨头碎裂声,瞬间被拍倒在地。 “噗!” 一口鲜红血液,从温赫口中狂吐而出...... 汜水关已经宣布告破...... 徐夜面色凝重,朝前一指,怒喝道: “进城!” 第133章 反击 随着近乎疯狂地进入了某一种境界的王雨寒手中长枪如同雨点似的打在温赫的身上。 温赫浑身是血。 此刻的他。 俨然一个血人。 温赫双目欲裂,一把大斧撑在地面上,冷笑道: “王雨寒,不过如此......” 王雨寒面目阴森,他冷笑道: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王雨寒长枪闪着寒芒,他淡笑道:“说吧,想怎么死?” “休伤我家将军!” 数名温赫亲卫。 见温赫让王雨寒一枪刺与马下。 心中大急,连忙提刀朝王雨寒攻来。 王雨寒心中一横,怒然:“呵呵!找死!” 战马奔腾而去,手臂间旋即用力一抬。 长枪轻举,一阵横扫,划开一个优美的弧度。 撕拉! 瞬间将三人的盔甲无情撕裂,枪尖直接划开几人的皮肉,感受着来自腹部上的刺痛,几人瞬间跌倒在地。 而另外攻来的几人,几乎不是王雨寒的对手。 不到半个回合,便被王雨寒手中长枪刺翻在地。瞬间倒地而亡。 “啊!” “该死的!我杀了你!” 温赫近乎陷入狂暴,强忍着手臂间传来的巨痛,缓缓起身。 肋骨的碎裂,让他已经难以对左手用力。 那柄大斧,失去了左手的辅衬,只能由他的右手托举着。 但这个举动,在王雨寒眼里,不过是对方垂死挣扎罢了! “今日!便先斩了你!” 旋即!长枪如龙,威势如虎,手起枪落,王雨寒挑枪直接挑开温赫手里的大斧,摔落在地上。温赫也是差点被长枪袭来的重力,震的踉跄倒地。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活下来。 噗呲! 长枪再度挥起,瞬间刺过温赫的心脏处,一口热乎的鲜血,瞬间从温赫的嘴中狂吐而出。心脏乃是人体的命脉所在,如此一枪下去,即便是神仙在世,恐怕也难救。 “啊!” 扑通!在用尽最后力气道出自己遗言,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悔恨。 旋即便是栽倒在地。 王雨寒目光犀利,没有丝毫同情,战争就是如此,你我分属不同阵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当然!温赫的行为,确实赢得了王雨寒的尊重。 而在温赫倒下的最后一刻,整个汜水关军营,已然彻底大乱。 没有主将的指挥,所有士兵,就像无头苍蝇一般,肆意逃窜。 这时候,也不管自己脚下躺着的尸体,是死是活,大脚一抬,直接是碾压了过去。 五千铁骑,现在就是一台台无情的收割机。 除了杀掉守城兵以外,还将左大营士兵的帐篷、兵器、粮草,通通烧掉。 “驭!” 撕拉! 手起刀落!赵隆手中王剑,直接挥剑,将前线逃下来的一名士兵,斩落马下。 “尔等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么!” 赶来的赵隆胸中如有一把大火,正在熊熊燃烧。 今日!面对徐夜大军的攻城,看竟然如此乱了阵脚,跑的如此狼狈,连最起码的队列都没有。 林袁泷大军的的脸面,都被尔等败光了,就这样,怎能成事! “谁还敢再往后撤退,以死罪论!”赵隆大喝。 死罪与战死,自己去选吧! 逃亡的士兵,哪里还敢再逃!逃跑是死罪…… “这……这……” 可是!这些士兵的手里,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大军袭来,他们连自己的盔甲与武器都没要了。脑袋一低,只顾着往死里逃命。 丢盔弃甲! “温赫将军,已然战死在秦将的枪下,我军没了主将,无人指挥,阵脚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温赫已然战死,瞎咧咧就瞎咧咧吧! “什么?” 赵隆眉头一邹。 神兵天降么! 这徐夜的军队的战斗力,实在太可怕了。 “啊!” 赵隆半举王剑,奋勇冲杀而去。 徐夜的大将固然凶猛,只是温赫是他麾下大将,就如此战死,他安能甘心。 大营内,王雨寒率领的五千骑兵,依旧在冲杀。 ...... 随着徐夜大军的冲锋陷阵。 汜水关终于宣布告破。 当晚,徐夜便下令让王雨寒马不停蹄地赶往武关。 另外,青州刘宝玉,已经率领部队到达了云州西部,预计还有两天便能抵达。 这一日,武关城中。 叶柳云、徐磊等人都在。 “青州方面已经来了哨骑,明日便会有先头部队与我们汇合,大军也在三日后抵达。 我料想林拓与葛萌也得到了这一消息,他们必会撤兵。” 徐磊淡淡道。 众人点点头。 叶柳云笑道:“徐将军,你莫不是话里有话?” 众人一脸疑惑。 徐磊尴尬笑道:“还是你懂我......” “其实,现在去截杀林拓的大营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他们要是转入幽郡等地,又得花费一番功夫......” 胡言大惊道:“你的意思是,夜袭大营?” 叶柳云道:“怎么,不可以么?” “兵法在奇,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本应该休养生息等待援军到来的我们会提前出击!” 胡言面色凝重,认真思考着。 “那至少也得等到先头部队抵达吧。” 胡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的性格比较沉稳。 按照他的思路,眼下守住了武关已经是大功一件。 万一夜袭不成功甚至牵连武关失利,他们殒命不说。 先前的功劳也就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嗯,也有些道理......” 叶柳云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第二日,青州的骑兵果然到了。 共计八千骑兵,都是精锐。 ...... 武关城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各营将士纷纷检查军械战马,火把火种,整点士卒。斥候营也全部收缩回城内,不再游弋,防止打草惊蛇。 虽然普通士卒还不知道作战目标,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让众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憋了多日未曾打仗,士卒的战心早已打磨的如一把利剑,锋锐逼人。 林拓大营内的葛萌突然眼皮一跳,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烦躁。 自从援兵到了武关之后,两处的战事就停止了。 现在还不知道武关里有没有援军,但是看守城的士卒,似乎没什么增加,所以葛萌从来没想过徐磊会主动出击。 随着天气的逐渐升温,士卒越来越懒惰。 但是葛萌也无可奈何,兵力不足已经无法攻城,只能坐着干等,所以他也懒得去管。 他只希望林拓能尽快带来援兵,好一举攻克武关。 两日后的凌晨,天地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校场之中一万三千人身披战甲,昂首而立,不发出一丝声响。 四周的火把使得黑暗中有了一丝亮光,火苗不停的跃动着,好似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助威。 月光倾洒在铠甲之上,反射出道道凛冽寒光,杀意弥漫。 徐磊高居将台之上,扫视全场。 每一个与徐磊对视到的士卒都不自觉的胸脯一挺,一万老卒早已迫不及待,要与他一同杀敌。 剩余三千人已经全部编入山字营,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主将,他们与徐磊早已多次并肩血战,已经彻底融入山字营。 徐磊偏头看向老卒的几位校尉,对视一眼,众人微微点头。 那名身材魁梧的校尉名叫邱虎,将先率三千军马出城,燕宏毅指挥剩下的七千人接应。 全程未发一言,大军出动! 此刻林拓大营内的葛萌早已入睡,营门口站岗的士卒也不断地打着哈欠,扶着长矛身子软软的斜靠在营门边,暗自骂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嘎吱” 武关的北门突然毫无预兆的打开,三千精骑从中奔涌而出。 人人手持长矛,腰悬佩刀,身后背着火把。 他们目标明确,直扑林拓右侧的军械营。 林拓营门口的士卒还在打着哈欠,东倒西歪,突然有一个人直了直身子,四处张望着,用脚踹了踹身旁的士卒,。 喂,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人从睡梦中被叫醒,很是不耐烦: “什么声音?你睡蒙了吧,别吵吵,耽误老子睡觉!” “不对!有马蹄声!” 被叫醒的士卒好像也听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两人呆滞的看着前方接二连三出现的一串黑影,脑子一片空白,骑兵? 武关的守军怎么出来了? 他们不要命了吗? “敌袭!” 一人终于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大声喊道。 “嗖嗖嗖!” 话音还未落,一支羽箭就狠狠的穿过他的胸膛,箭尾不停的晃动着,站岗的卫兵至死眼睛都睁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冲在最前方的士卒在快要接近营门时,纷纷抛出钩锁,钩爪牢牢的抓在营门的木板之上,一端系在马背上。 “喝!”众人一起用力,驾着马就掉头往反方向拉。 “轰”,营门轰然倒塌,邱虎一马当先,杀入营内,绕营狂奔,三千骑兵分几路,奔向既定目标,遇人便砍,逢人便杀。 可怜的林拓士卒大部分刚刚还在睡梦之中,稀里糊涂的就跑出营帐,连兵器都没拿,就被武关骑军一矛狠狠刺死,重重的摔在地上。 路过云车之时,铺天盖地的火把被狠狠的丢了过去,一时间火光弥漫,林拓大营内顿时乱作一团。 “呜~” 一阵凄厉的敌袭号角声将葛萌从睡梦之中惊醒,正一脸不解之时,一名副将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不好了,武关守军杀出来了,正在攻击军械营,云车已经被烧毁大半!” 葛萌一听大怒,一脚将来人踢翻在地:“废物,通知左营,骑兵立刻出击,咬死这股敌军,慌什么慌!” 被踢翻的副将不敢有丝毫怨言,立马连滚带爬的出去传令去了。 葛萌手忙脚乱的穿起铠甲,大步走出营门,此时几名校尉正焦急的在门口等待着。 军械营的方向火光四起。 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慌乱之后,林拓大军已经逐渐回过神来,一队队士兵正在迅速集结,骑兵纷纷上马,朝着军械营赶去。 “来了多少人?” 葛萌看着火光,大声问道。 “估摸着有三四千,来得太突然,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身旁一名校尉答道。 “哼!” 葛萌一声冷哼,心中不经感叹这个徐磊真是胆大包天,这么点人就敢主动出击。 随即转念一想,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不是正愁没法攻城吗,那要是能把武关守军全部吸引出来决战,那不是省去了攻城的麻烦? 现在武关骑军主动出来了,岂不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葛萌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好像看到武关已经打开城门在朝自己招手。 周围一圈将校一脸懵逼,心中暗想道在笑什么,难不成被吓傻了? 葛萌大手一挥:“骑兵围困这三千人,逼武关守军出来接应,步军集结列阵。 等到武关守军一出,立刻封锁通往北门的道路” 一名校尉答道: “殿下,武关有三门可以通行,敌军不一定非从北门回城,只封北门的话恐怕无济于事啊?” “北门距离我大营最近,从北门回城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另外东西两门需要绕路而行,我骑军可在运动中大量杀伤敌人。” 葛萌解释道:“若是步军分散部署在三个城门处,兵力太过稀少,阵型薄弱,骑兵一冲就散了,根本起不到作用,所以我们就守北门就行了,去准备吧!”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领命分头下去准备。 不得不说,葛萌也是一个将才,在遭遇突如其来的袭击之后没有慌乱,立刻稳住阵脚,并且迅速找到了一个最有利于大军取胜的方法。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此战武关出击的目标并不是军械营,而是他,葛萌的项上人头。 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分清谁才是猎人和猎物。 邱虎烧完军械之后,立刻汇拢大军,冲出营门。 但是却被赶来的葛萌骑兵拦住,双方大军混战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不过由于燕戎骑兵仓促一战,虽然人数占优,但一时间伤亡反而较大。 骑兵不急于吃掉这三千人,慢慢的形成一道圆形的包围圈,将邱虎困在当中。 “咚咚咚!”一阵战鼓声响起,武关北门再次打开。 于鏊领大军杀出,直扑包围邱虎的葛萌大军,于鏊回头怒喝道: “我等今日同生共死,定要一雪之前战败之耻!杀!” “杀!” 一道道喊杀声冲天而起。 上等骑卒,百战之卒,再临沙场,威势震天! 于此同时,武关东门悄悄打开,三千青州精锐骑兵,悄然而出。 徐磊神色凛冽,呢喃道:“葛萌,我来了!” 上等骑卒冲破了大营最后一道防线,孤身闯入了中军大帐之中。 最后的葛萌精锐亲卫手执弯刀。 缓缓迎了上来。 随着上等骑卒投入战场,没有防备的葛萌大军几乎被冲杀的溃不成军...... 大营四处火光烧天。 一片惨叫声。 第134章 激战 大营的战事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林拓与葛萌也绝非等闲之辈的草包。 他们迅速调整了应急策略,指挥军队顺势南上。 想要不顾一切地死扑武关! 面对叛军的包围圈,七千大军渐次以石磊打头。 形成一道锥形锋线,从叛军包围圈的侧面狠狠的撞了上去。 石磊迎面遇上一位叛军校尉,一矛狠狠的从叛军校尉胸中穿过。 一口鲜血从对方口中狂喷而出。 巨大的冲击力就这样将叛军校尉凭空挑起,“喝!” 石磊怒吼一声,挺枪猛地向前一刺,连着叛军校尉的尸体撞向了身后的一名叛军士卒。 后面那人同样也是当场身死,两具尸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枪两命,见者无不胆寒。 石磊纵马向前,顺手拔出长矛,再度前冲。 身侧武关老卒都曾经在边军效力多年。 如今再度从军便逢大战,毫无惧意。 人人奋勇当先,不惜以命换命,战力之凶猛,叛军士卒死者无数。 仅仅瞬间就将叛军的包围圈撕裂而开。 穿透叛军阵型之后,七千士卒极为默契的兵分两路。 贴着叛军包围圈的两侧绕行,宛如一轮圆月,勾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 只不过这道弧线是鲜艳的红色。 绕行之中,众人手中长矛不断刺出。 双方骑兵不断有人坠马而死,一时间叛军包围圈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葛萌看着再度从城中冲出的大股骑军,眉头微皱,战力之强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殿下!” 身侧一名校尉拱手道: “此必定是武关最后主力,若是能全部吃下,武关唾手可得!” 葛萌心中极速盘算着,这名校尉的话很有道理,目前场中估计已经有万余骑军,武关守军已经尽出。 随即葛萌大声喝道: “所有骑兵全部投入战场,围剿武关骑军! 士卒但凡敢临阵退缩者,斩! 校尉退缩不前者,自校尉以下,全营皆斩! 八千步卒,立即封锁北门道路,列阵拒马!” “诺!” 诸位校尉神色一凛。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敌袭,竟然要打成了双方的决战! 葛萌看着众人,冷声说道: “他们从城北回城受阻之后,必定会绕行而归,或从西门,或从东门,你们尾随追杀,尽量将他们全部挡在城外!就算不能在城外将他们全歼,也要能杀多少是多少!明白了么!” “诺!” 众将纷纷离去。 每一个城门叛军都派出了近十个方阵,方阵与方阵之间夹杂着少量的攻城云车。 叛军所造云车为木质结构,底部安装有车轮,可以由士卒推动前行,移动方便。 中间有狭窄楼梯可供一两名士卒通行,士卒可以依次由底部经楼梯爬上顶部,而且不会像竹梯那么危险,无遮无挡。 云车四周辅以木板遮挡,顶端是一个小型阁楼样式的小屋,可伸出木板直接搭在城墙之上,便于士兵直接跃入城池,小屋两侧有箭孔。 士卒可躲在木板之后向城内射箭。 这种云车虽然不如中原制造的那么精巧坚厚,但是叛军作为游牧民族,本就不善于攻坚战,这种云车已经是叛军能造出来的最高档次了。 在攻城方阵的后方,还配备有投石车,投石车两侧各有数千叛军骑兵压阵,防止武关士卒突然从城中杀出来。 此时叛军投入了全部的骑军总计一万八千人,步军八千人在叛军大营和武关北门的中间列阵以待。 葛萌站在大营之外遥望战场,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一千亲卫。 不过他丝毫不慌,在他心里,已经胜券在握。 正在绕阵而过的石磊看向包围圈中已经压力大减的胡晗怒喝一声: “向北进军!” 胡晗瞬间明白了石磊的意思,手中长矛一挥,一马当先。 麾下士卒紧跟而上,对着援军凿出来的一道缺口冲了出去。 大军从圈中冲出,叛军剩余的援军已经快要达到战场。 石磊两侧大军绕行一圈之后,再度汇聚在一起,紧随着胡晗部队的身后冲出。再后面,是万余叛军骑兵尾随追杀。 大地之上轰隆隆的,一队队骑兵奔涌而过,万马奔腾! 双方鏖战已经数个时辰,太阳已经渐渐冒头,夜色正在缓缓消失。 正在大军前方领路的胡晗,看着远处已经列阵完毕的叛军步军方阵。 他掉头怒喝一声:“放箭!” 随即一道道铺天盖地箭雨砸向了叛军大阵,叛军大军之中瞬间惨叫声四起。 最前排士卒手握盾牌的手已经紧张的冒汗,看着轰隆隆而来的骑军,眼中已经有了必死之意。 骑兵撞阵,前排步卒必死,光是万匹战马的冲击力也够他们死多少回了。 就在这时,眼看就要冲到阵前的武关骑军,突然兵峰一转,在叛军士卒愕然的目光中,掉头向西,狂奔而去,没有丝毫停滞,留下一地的灰尘。 大营之外的葛萌和城头正在观战的褚玉成的嘴角同时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葛萌笑的是武关骑军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没有强行凿阵,从北门回城。而是换了一条路,身后的叛军大军已经咬住了他们的尾巴,下面去西门的路,还有大把的空间和时间可以杀伤武关骑卒,此战大局已定! 想到这,葛萌忍不住开始仰天长笑。 刘宝玉亲率本部骑兵,火速拦截了敌人的去处! 敌人倾巢而出! 这无疑是在做殊死搏斗! 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刘宝玉则是在笑,葛萌终于上当了。 这一步棋,倾巢而出的叛军骑步大军。 葛萌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掉头向西的一万老卒此刻正面临着危机,趁着被步卒挡了一下的时间,叛军骑军已经咬住了大军的尾巴。 骑兵交战,如果一方用后背迎敌,必定损失惨重。 再说要是甩不开叛军骑军,就算奔驰到武关城下也进不了关,难不成放叛军大军一起进城吗? 刘宝玉双手紧握,紧张的看着城外这一幕。 预料之中的危险已经来了,就看武关老卒怎么应对了。 突然,一万士兵最后侧的百余名骑卒。 他们毅然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奋不顾身的一头冲进叛军阵中。 身后的叛军骑兵先是一愣,随即一阵冷笑,这是找死。 一名叛军骑兵立马举起手中长矛就向前突刺,没想到对面的武关骑军竟然毫不躲闪。 他面露一丝疯狂,任由长矛刺入自己的胸中。 但随后他一手抓住刺入胸中的长矛,另一只手中的长矛也狠狠的迎面刺来。 “嗤!”在叛军士卒惊恐的眼神中,对面的长矛也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双双殒命。 以命换命,虽然百余人的冲阵对于叛军一万八千大军而言。 犹如池水中落入一滴水珠,连泛起轻微的涟漪都算不上。但是叛军阵型的尖头却被略微的迟滞了一下,速度慢了一拍。百余人之后,又是百余人毅然决然的掉头,人人眼中毫无惧色,狠狠地撞向叛军大军。 一波又一波,哪怕明知必死,也毫不犹豫。 城头上的褚玉成眼眶通红,城头士卒看到这一幕无不落泪。 武关老卒,何其壮哉! 葛萌已经站到将台之上,遥望战场,看到这一幕,他双拳紧握,脸色铁青。 武关士卒的决心连他都被惊到了,到手的胜利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从东门静悄悄绕行而出的骑兵终于抵进了叛军大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再隐蔽下去,也毫无意义。 徐磊站在阵前,策马持枪,遥指前方,怒喝道: “我山字营将士们,开战多日,无数武关男儿先后赴死,因为他们的牺牲,我们才能活着。今天,我们就要去给叛军蛮子迎头痛击!我告诉你们,前方的大营之中就是叛军的六皇子,此次围攻武关的主帅,敢不敢跟着我,砍下他的头!” “杀!杀!杀!” 瞬间山字营群情激昂,斩杀叛军的将军,此等壮举,就要由他们去完成。 徐磊调转马头,看向远处大营。 矛尖前指,大喝一声:“起阵!” 本来已经陷入沉寂的叛军大营,此刻的大地再度震动起来。 看着远处的奔涌而来,杀意盎然的骑卒。葛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双手不自觉的发抖。 “中计了,中计了!” 这是此刻葛萌心中唯一的念头,看到那一面山字营旗的时候,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殿下!情势危急,快随我等后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身侧的几名亲兵也慌了起来,大声喊道。 在发现山字营的那一刻,已经有两骑快马飞出,直奔叛军骑军步军大阵。 通知他们迅速回援,可是距离已经被拉开,回援需要时间,身侧亲兵心中焦急万分。 “徐磊,是你,怎么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 葛萌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蹲在地上怒吼道。 这个人每一次的出现,都使他面临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原本的胜券在握,谁知道刹那间形势就急转直下,葛萌的自信被徐磊击的粉碎。 周围亲兵对视一眼,眼见葛萌已经陷入了癫狂。 也就顾不得无礼,几个人一拥而上,架起葛萌就走。 葛萌一脸的愤怒: “放开我!放开我!杀!杀!给我去杀了他!” 亲兵不闻不问,直接就把葛萌扯下了将台。 大营之中,葛萌的一千亲兵已经列阵完毕,要是葛萌身死。 他们还活着,那么他们的家人都得死,所以,他们要死在葛萌之前,家人才可以活命。 领头一名亲兵校尉,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武关骑卒,怒喝一声: “杀!”旋即一千人就对着三千人迎了上去。 徐磊看着这迎面而来的一千骑兵,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怒吼道: “犯我武关者!” “死!” 徐磊一矛直接挑落当先的那名亲兵校尉,身形毫无停滞,继续向前凿阵。 他已经看到前方落荒而逃的葛萌,费了这么大劲,怎么可能让他活着溜走。 叛军校尉落地身死的刹那,鲜血四溅。 可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他死了,最起码他远在草原的家人可以活。 薛猛薛天紧随其后,骑兵营人人奋勇,眼中无不透露着一丝狠厉。 士气拔升到极致,三千人黑衣黑甲,山字营旗在风中呼啦作响。 三千之众硬生生的跑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犹如一线江潮。 对着叛军大营,对着葛萌所在的方位涌来,似乎要淹没整个天地! 但凡山字营冲锋,他们要做的就是紧跟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其他的不需要他们考虑。 因为那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生死交给那个人就行了! 三千对一千…… 双方接触的刹那,一道道怒喝声此起彼伏。 积攒在骑兵营心头多日的怒气倾泻而出,化作长矛之上的力量,狠狠地刺向敌人的胸膛。 对冲而过,骑兵尽死,无人生还! 武关西门 一路狂奔到此的武关老卒,在经历了十余波士卒的慷慨赴死以后,已经与叛军骑兵拉开了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 面对已经打开的城门。 看着身后追来的叛军大军,石磊一马当先,跃阵而出,怒喝一声:“大军结阵迎敌!” “草!王八蛋!怎么武关士卒都这么不怕死!” 城头之上的高挺看着眼前已经近在咫尺的武关骑军再度摆出冲锋阵型之后,瞬间就明白了方磊想要干什么! 按照计划,此刻的方磊已经完成诱敌任务,应该回城待命,留下徐磊的山字营去斩杀葛萌。 但是方磊心知肚明,要是放这一万八千人回援,山字营哪怕斩皇成功,也必死无疑。所以方磊要在武关城下,将这一万八千人死死的拖住。 高挺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城头的青石之上。 拳头瞬间通红,转头对着留守城中的凌振怒喝道:“集结全城步卒,随我出战!” 看着那一马当先的石磊,高挺口中喃喃: “既然要打,那就打的彻底一点,这一万八千人就交给你了,北门的那八千步卒,就交给我吧!” 高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疯狂! 风云骤变,战局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方磊领着武关老卒,面对着两倍于己的叛军骑卒,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双方大军在武关城下,混战成一团,场面异常惨烈。 徐磊破阵而出之后,看着远处落荒而逃的背影。 策马狂奔,手中长枪紧握,瞬间与武关士卒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葛萌在仅有的几名亲兵护卫,正在经历自己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想他堂堂叛将领,大权在握,什么时候如此落魄过。 “徐磊!终有一日,我定要亲自手刃你!” 葛萌恶狠狠的说道。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映红了武关城头的旗帜...... 第135章 大局 “嗖!” 一支羽箭射来,一名亲卫翻身落马。 葛萌一惊,也顾不得多想。 狠狠地用马鞭抽打着坐下的马匹,先把命保住再说。 “嗖!” 又是一支羽箭,葛萌看着身旁落马的叛军士卒。 终于恐惧起来,手掌不自觉的发抖,谁知道下一箭是不是会射入自己的胸膛。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葛萌声嘶力竭的吼道。 最后仅剩的三名亲兵对视一眼,缰绳一紧。 他长矛一握,就掉头对着徐磊冲来。 徐磊看着掉头而来的叛军三名骑卒,毫无惧色。 他将弓箭放在马背一旁,一手握住手中长枪。 手臂猛的向后抡圆,宛如一张强弓,“啊!” 徐磊怒喝一声,半侧身子抬起,猛地将长枪掷了出去,长矛借助徐磊手臂的力量再加上战马冲击带来的惯性。 在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噗嗤!” 长枪狠狠的斜着扎进了最后一名叛军士卒的胸膛。 直接当场内脏崩碎而死,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尸体腾空而起,向后飞去。 枪矛刺入泥土之中,尸体被钉在了地上,枪尾因为巨大的撞击力而不停的抖动着。 如此骇人的一幕吓得余下两名士卒脸色苍白。 但是依旧咬了咬牙,迎面撞了过来,两杆长矛一左一右,错落一个身位,封死了徐磊前进的道路。 徐磊缓缓的抽出腰中弯刀,直直的迎了上去,眼看要撞上第一杆长矛,徐磊身子向左一侧,躲过矛尖。 弯刀一滑,贴着枪杆向上划去,两把兵器相碰, “兹!”高速的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眼看弯刀已经快要叛军士卒的手掌处,徐磊挥手猛地一抬,刀锋瞬间割裂叛军骑卒的咽喉,一股血液溅出,沾了一些在徐磊的脸颊之上。 叛军骑卒瞬间眼前一黑,不自觉的双手要去堵住那喉咙喷出的鲜血,徐磊手中弯刀一松,手臂顺势下滑,接住了正从叛军手中掉落的长枪。 徐磊夺枪而过,士兵落地身亡。 紧跟着后面迎来了第二杆长枪,枪尖在徐磊的眼中急速放大,已然近在咫尺,仿佛已经能看到叛军脸上的狞笑。 徐磊猛然一个弯腰俯身,矛尖贴着徐磊的铠甲划了过去,带起一阵火光,两匹战马错落而过,刚跃至叛军骑卒的身后。 徐磊立马直起身子,扭了过来,与此同时,手中刚刚夺来的长枪狠狠刺出,瞬间穿进了叛军骑卒的后背。 一记漂亮的回马枪,令得叛军士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叛军皆被斩杀。 徐磊向后瞄了一眼两具尸体,“呸!”吐了口唾沫,吐掉了口中刚刚溅到的鲜血。 此时战马正好行至一开始被甩出的长矛扎死的尸体处。 徐磊一个俯身,从尸体上拔出长枪,向着前方那葛萌的背影追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葛萌转头一看,三名士卒已经全部身死,徐磊脸上沾着鲜血已经快要追来,吓得亡魂皆冒,肝胆欲裂。 “魔鬼,魔鬼,他是魔鬼!” 葛萌口中喃喃道,心中除了恐惧再没有其他的念头。 “嗖!”一支羽箭扎进了葛萌战马的马腿,当即战马一个踉跄就轰然朝前栽去。 马背上的葛萌一下子就被掀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葛萌前胸前脸着地,瞬间巨大的反震力就让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要不是身上穿着铠甲,恐怕当场就给摔死了。 “吁!”徐磊终于追到身旁,一勒缰绳,战马就停了下来,手中长矛一扔,翻身下马,缓步行至葛萌身旁。 葛萌双手死命的地上扒拉着,拖动已经受伤的身躯缓缓向前移动,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徐磊弯腰抽出了葛萌的佩刀,高举过头顶,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着。 这是葛萌的贴身佩刀,刀柄镶金,金色周围围绕着一圈银边,正反都嵌着两枚七彩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刀身通体由精钢打造,锋利无比。 “真是一把好刀啊,死在这样一把刀下,也对得起你的身份了吧,呵呵!”徐磊轻轻的说道,随即一脚踩在了葛萌的后背之上。 葛萌的身体陡然僵硬,手掌依旧漫无目的的扒动着泥土,口中鲜血不停的涌出,说不出话来。 徐磊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说过,你来了,就别回去了,噢,对了,还记得当初你杀死的那名武关百夫长吗!” 说道这里,徐磊颜色瞬间变得阴寒,手中宝刀瞬间举起,毫不犹豫的劈落而下。 刀落,人死! 前一刻还自以为胜券在握,梦想着自己一步步称霸天下,如今已经成为武关外一缕亡魂。 自始至终,葛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他想说话,他想求饶,想活命,但是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能为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葛萌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后悔,不甘,悔之晚矣! 徐磊拎着人头,遥望远方。 太阳挂在天空之中,微风吹拂,发出阵阵呜咽。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薛猛和薛天彻底歼灭了葛萌亲卫,担心徐磊独自一人有不测,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众人看到地上躺着的无头尸体,瞬间发出欢呼,目光崇拜的看着徐磊,薛天上前笑道:“大哥,给你再看个好东西,哈哈。” 随即薛猛从马背上扯出一面军旗,上面纹着一只八爪雄鹰,这是葛萌的大旗,收拾完了葛萌的亲兵,薛猛二人顺手就把这面旗子抢了过来。 徐磊也是哈哈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战况如何了,石磊回城了吗?” 薛猛二人相视一眼,就是一阵苦笑:“战局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石将军为了给我等争取时间,并未回城,正在西门外与叛军血战。而且……” 徐磊听完心中顿时一紧,抬头问道:“嗯?还有什么?” “而且他们也出城了,调动了城内所有的人,在北门外和叛军八千步卒迎面相撞,整个仗已经打成了一团乱。”薛天接着说道。 徐磊脸色一寒,为了给山字营争取时间,没想到众人竟然纷纷以命相搏,立即开口道:“我带一千骑去西门,你们两带着剩下的人去北门,葛萌旗给我,出发!” 两人点了点头,旋即兵分两路,骑兵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呼啦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地上那具无头尸身。 叛军的步兵方阵在接到求援之后,立马动身,远处的武关北门却突然打开,高挺当先带着城中仅剩的数百骑兵就冲了过来,一头扎进步军方阵之中。 身后紧随而出四五千步卒,步卒在前,右威卫步卒在后,死命的从身后咬住了叛军步军大阵。 叛军担任指挥的那名万夫长心急如焚,下了决心要快速打垮这支步卒,高挺在阵中左冲右突,不一会便伤痕累累,数百骑卒伤亡殆尽,但是大家依旧死战不退。 右威卫步卒见将士人人奋勇,心中钦佩不已,也拔刀狠狠的扑向了叛军大军,双方刺刀见红,都杀红了眼。 眼见高挺就要抵挡不住之时,薛猛薛天及时带着山字营一千五百精骑杀到。 原本已经被高挺冲散的叛军步卒方阵瞬间大乱,早已无力结阵拒马。 万夫长浑身汗毛竖起,阵中的高挺终于释然的一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凌振硬生生闯进阵中,将高挺救了回来。 哪怕只是一千五百骑,面对已经毫无阵型可言的步卒,那也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石磊的老卒也同样形势危急,麾下士卒已经折损过半,依旧血战不退,众人手中已经没有完好的长矛,早已在多次骑战中崩坏,皆抽刀作战。 叛军多名骑军校尉已经战死,领兵的万夫长在接到求援的那一刻就想率军退出战斗,没想到这凉州士卒竟然多次主动冲锋,死死的将他们拖住。 这名万夫长突然看到远处一面带血的叛军旗迎风招展。 顿时一喜,难道将军已经脱险?他目光下移,却突兀的看到这支骑兵身穿军服,万夫长瞬间陷入了呆滞,他隐隐的猜出了葛萌的下场。 徐磊一马当先,瞬间凿入阵中,万夫长还没缓过神来,一根长矛就笔直的刺入他的胸膛,一口鲜血喷出,缓缓的坠下马去。 徐磊冲向一处高坡,枪尖挑着葛萌的脑袋,怒喝一声: “叛军葛萌头颅在此,谁敢与我凉州一战!” 战场瞬间陷入了一阵沉寂,听到声音的叛军士卒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被插在枪尖之上的头颅。 这是不是葛萌的头颅他们看不清,但身后那面叛军旗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败了,我们败了。” 叛军一名校尉呆呆的看着那个在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格外血腥的头颅,口中无力的喃喃。 石磊见到这一幕,大喜过望,怒喝一声: “徐将军威武!我凉州威武!” “杀!” 凉州老卒群情激奋,那道战神般策马而立的身影,给了他们莫大的力量。 他们纷纷举刀砍向自己身侧的叛军。 不一会儿,一名叛军士卒终于抵抗不住。 拨马就向着战场之外逃去,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叛军骑军终于崩溃了,大军战败,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纷纷抱头鼠窜。 太阳渐渐落山,武关城外遍地都是尸体,这一战,硬生生从半夜打到了傍晚,大家的体力都已耗尽,一名汉子抱着地上的一具尸体终于哭了出来: “老赵,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你要是再多撑一会,该多好!” 徐磊坐在地上,长枪插在一边,靠着自己的战马大口的喘着气,夕阳把他的背影拉的老长老长。 打扫战场的士卒是不时的看向徐磊的身影,心中无不肃然起敬。 ...... 另一边,徐夜已经在进攻邻水城了。 徐夜的步军已然推进到了城门口。 盾牌兵掩护着铁骑冲锋陷阵...... 城下的攻城锤也来到城门口处,一根合抱粗的巨木顶端被削尖,包之以铁皮通过铁链悬挂在冲车的木架之上,可前后摆动。 数十位负盾士卒高举盾牌防守头顶,时不时有巨石砸落,震得人手臂发麻,几十人扶住巨锤喊着号子同时用力: “一二,撞!” “轰。” 的一声攻城锤便砸在城门之上,门后的守军层层叠叠,死死地用一根根木杖抵住城门。每撞击一次就带来守军身体的一阵晃动,伴随着巨大的反震力,守军的脚下已经在地面上踩出一个小坑。 “吴欢!” 林革见此情形一声怒喝:“我去城门口指挥,楼上就交给你了!必须死守邻水城!” 随即转身下城,留下脸色有些苍白的吴欢独自留守城头。 其实林革也已经感到一丝畏惧,那些悍不畏死的身影根本就超乎他的想象,何时见过如此猛烈的攻势。 那三百名潜入城中的同袍尸体,依旧挂在城墙之上,在风中不断晃动,在战场之中格外显眼,令人骇然。 看到尸体的登城士卒人人怒意冲天,愤怒的嘶吼着,努力向上攀爬。 徐夜手下大将刘勇猛然身先士卒。 在刘勇奋不顾身之下,终于爬过那五丈高的城墙登顶,双手扶住城头巨石,同时用力一撑,整个人一下子跃上城头,站立在地面之上,还没来得及喘息,就猛然偏头,险之又险的避过一根侧方刺来的长矛,右手片刻不停,顺势抽出腰刀,划过敌卒的胸膛,一击毙命。 随着有第一个人跃上城头,战事越发激烈,守军的注意力开始分散。 越来越多的先登士卒成功登顶,刹那间城楼之上喊杀震天,处处开始陷入肉搏。 双方从日中鏖战了数个时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暗,五千攻城士卒除去战死的,大部分已经登上城楼开始血战,守军足足有一万五千人,即使登城,也依旧步步杀机。 刘勇看到攻城士卒进展神速,起身猛地一挥手,身后战鼓之声再度响起,这是全军进攻的信号。 那留守原地的步军方阵足足有数万人,如蝗虫一般涌出,大军之中抬着无数的竹梯抵进城楼,紧随五千悍卒开始攻城。 为了避免误杀自己人,此时的投石车和弓弩方阵已经停歇,负弩士卒依次前冲,也加入到攻城的行列。 一时间。 人人皆兵。 天幕下起了雨...... 第136章 全力 却说林拓领着大军,并入林袁泷本部亲骑,亲自投入战场。 打算与接应来的青州骑军决一死战。 徐夜手下大将方宇拿着一把大刀,环顾四周。 方宇一刀砍翻一人,看着混乱的战场怒吼道: “林拓叛国!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一口饭吃! 降者活,助纣为虐者皆斩!” 大量的叛军士卒本就心生疑虑。 是啊,林拓叛国跟他们没关系啊! 他们都是被逼的啊! 不管他们的事! 他们不要死! 经过这么一喊,不断地有人开始逃离城墙。 怒喝声传进林拓的耳中,吓得他瑟瑟发抖。 看着城楼之上越来越多的攻城士兵身影。 林拓终于顶不住了,领着几十名亲兵就向楼下跑去。 伴随着一次有一次撞击,在城门处守军惊恐的眼神中大门轰然倒塌。 前一秒还在扶着巨锤的士兵纷纷拔刀。 顺着缺口就开始向城内杀去。 于海成带着千余精兵,死死地将士兵挡在城门口。 双方之间肉眼可见的一座由尸体垒成的小坡开始逐渐升高。 到处都是满身创伤的死尸。 士兵人人杀红了眼。 人挤人的向城内涌去。 看到城门已破,徐夜大喜,起身就要走下将台。 高挺脚步一侧,挡在徐夜的面前,脸色阴沉的说: “我去吧,我要给大海那三百位士卒报仇!” 看着高挺那决然的眼神,徐夜点了点头。 高挺很少亲自出战。 看样子于晋一事给他的刺激非常大。 高挺快步行下将台,骑马跃出,怒喝一声: “葛大勇,跟我来!” 大队骑兵紧随两人身后。 向城门口奔去。 “下马!抽刀!” 赶到城门口的高挺默然翻身下马,从城门口杀了进去,数百亲兵紧紧护在左右,葛大勇等一干骑兵统统下马加入到步战之中。 “老将军!”徐夜偏头看着石磊: “封锁四门,绝不能让一兵一卒逃出!” “诺!” 石磊领命而下,大队骑兵开始游弋在城门口,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刘勇此时已经连杀五六名敌卒,刀口之上满是鲜血,看到大军出动,他就知道是城门已破,心中也是一喜。 高挺和葛大勇两人顶在交锋的最前线,和于海成近身相搏,于海成看着两位年轻的将军身影,也愤然迎上。 酣战良久,于海成的麾下亲兵死的死伤的伤,看着已无力回天的战场,于海成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向城内跑去。 城楼之上的先登士卒在顶住守军的第一波反扑之后,终于等来了后续攻城的士卒。 有刘勇等人冲锋在前,他们的攀城就顺利多了,毫不费力的沿着竹梯迈入城楼,原本兵力占优的守城士卒终于开始落入下风。 林拓慌慌张张的跑回了营房,气急败坏的骂道: “徐夜! 我总有一天要亲手砍下你的人头!” “将军!快走吧!” 亲兵急促的催促声响起。 林拓浑身打了个机灵,赶忙换上一套平民的衣服就开始逃亡。 身旁的亲兵逐渐的减少,有战死的,有逃跑的,慢慢地,林拓只剩下独自一人在城中东躲xz。 刘勇看着城上已经崩溃的守军。 大步走到敌军将旗之下。 一刀砍断了旗杆。 将旗不断的被丢下城楼。 此情此景。 让守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连将旗都被砍了。 这仗还怎么打? 随着于海成的离去。 城门口处的守军也放弃了抵抗,向着城内退去。 大量步军涌入城内,占领了四门城楼。 开始清理各处的残兵。 一队队骑兵呼啸而入,城内的街道上不停的有着马蹄声响起。 “反抗者杀,投降者活。” 的口号响彻城内,渐渐地开始有南宫士卒跪地投降。 紧接着这股凄惨的情绪也弥漫到了福州守军之间,接二连三的守军放下武器,任由凶悍的士卒将武器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鏖战至黑夜,城中的战斗终于停歇,只有极少数负隅顽抗之徒还在抵抗。 但很快就被大批军绞杀。 漆黑的月色之中,浓郁的血腥味到处弥漫,一场惨烈的攻城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抚州城内,这一夜都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战败的士卒在逃命,还有大队的徐夜士卒在搜寻残余的敌人。 林拓独自一人东躲xz,街上的士兵搜查的越来越密集,无奈之下只好闯进一栋民房之内。 这是一座很是破败的民屋,窗户都已经掉落,屋顶也在漏风。 夜里的寒风有些刺骨,吹的那斜靠墙脚的窗户纸呼啦作响,眼看就要入冬,怕是这种房子一点御寒的作用都用。 由于最近的战乱,有力气的青壮男子都逃命去了,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带着一个年幼的孙女,见到林拓脸色阴寒的进入屋内,老人拉着孙女缩在墙角,颤抖着不敢吱声。 林拓恶狠狠的盯了她两一眼,随后两只眼睛在屋内四处打量着。 这时院墙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吵吵嚷嚷,然后紧跟着一阵敲门声。 “有人吗?我们在搜寻叛军,请开开门”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门怎么半掩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听到无人应答,一旁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进去看看再说。” “嘎吱”一声。 院门就被缓缓的推开。 一听这话林拓心里一哆嗦,快步上前将老人怀中的那个小女孩抢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剑,略带警告地看了老人一眼,然后拉着小女孩隐身在一个柜子后面。 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敲响了屋门,老人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房门,房门口站着几个身穿军服的彪形大汉。 “老人家! ”一个伍长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老人说道: “我们是朝廷军卒,城中的叛军已经被剿灭,您不要怕。” 满脸胡渣的伍长笑起来更显得面目狰狞,吓了老人一跳,让朝廷伍长有点尴尬。 伍长讪讪一笑: “老人家,今晚不太平,院门怎么不关好呢,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啊?” 老奶奶颤抖着摇了摇头,不敢说话,眼光不自然的扫了林拓藏身的角落一眼。 伍长眼睛虚眯,神情自然,笑呵呵的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老人家,放心吧,以后就可以安心生活了,您早点休息。” 随即就轻轻的把屋门带上,留下了老奶奶独自站在门口。 林拓大气都不敢出,依旧缩在角落里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 “妈的!没人!快点去别的地方搜!” 伍长的雄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一名士卒嘿嘿一笑:“伍长,你笑的真难看,还不如哭呢!挂在门上肯定辟邪!” “哈哈!”一阵笑声轰然响起,紧跟着就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 林拓松了口气,松开了怀中的小女孩,小女孩哭着扑到了奶奶的怀抱中,老人紧紧的搂着小女孩不停地安慰着。 林拓随手将短剑放在了桌上,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面喘着气,心跳得极快,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嘭!” 屋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本来就不是很结实的木门直接被踹倒了。 “伍长!果然有人!” 两名军卒闯入屋内就看到了林拓的身影,便朝着外面大喝。 林拓脸色陡变,猛然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短剑。 一名军卒一步上前,踢翻了桌子,另一名士卒瞬间拔刀。 刀锋径直抵在了林拓的脖子上,吓得林拓惊出一身冷汗,一动都不敢动。 又有几名士卒从院外再度涌入,手里举着火把,刚刚出现的那名伍长狞笑着闯了进来:“哼,这种把戏也想骗得过我?说!什么人!” 林拓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的说:“我是东海的,逃难到这里,哪知又碰上了打仗,只好躲在这过夜。” “那这个刀呢?” “兵荒马乱的,总得拿点东西防身吧军爷。” 林拓陪着笑脸说道,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没想到也有一天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 “放屁!” 一旁的士卒直接踹了林拓一脚,差点把他踹翻在地: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还东海人?明明一股北方口音!是不是叛军!说!” 林拓心中一阵懊恼,怎么忘了这茬,眼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是,我真不是,我一直在北方做生意。 今年才来了南方,哪知正好碰上了战乱,生意不好做啊这年头。” 林拓假惺惺的哭了起来。 伍长怎么会信这种话,冷哼一声:“先带出去,抓起来再说!” 两名蛮横的徐夜士卒就将一脸苍白的林拓压了出去。 伍长在屋内扫过,看着破败不堪的房间,再看看一老一幼的两个可怜百姓。 心中不由的一阵难受,伸手在怀中摸了半天。 摸出两串铜钱,觉得有点少,又踢了踢正安门的小石头。 “口袋里有钱没,掏出来!” 小石头看了一旁的两位老幼,心中顿时明白了伍长的意思。 赶忙也从怀里摸出两串铜钱递给伍长。 伍长颠了颠手里的钱,走到老人面前: “来,老人家,拿着,去给孙女多买点好吃的,家里房子也修缮一下。” 说完就把钱放在了老人手中,转身就走。 临走前还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瞪着大眼睛看着这群看似凶神恶煞的叔叔,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伍长,让你别笑了,回头吓到人家小孩子。” 小石头的嘲笑声再次响起。 几个人出门之后再度把院门关的严严实实,防止有人溜进去, 看着那几名远去的士卒背影,还有再度被安好的房门,老人满布皱纹的脸上突然涌出两行热泪,哆嗦着手拿起桌上的几串铜钱,紧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心中想着有了这些钱,应该能熬过下一个冬天了。 城内黄土夯实的小道上,伍长几人正押着林拓继续搜寻城内,林拓的眼神四处张望着,心里希望能找个机会逃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被抓住的家伙就是抚州的主将林拓。 时而一队队骑兵举着火把掠过,呼啸而去,高大的徐夜战马踩的小路之上黄土飞扬。 迎面走来一队步卒,人人赤膊,多多少少身上都随意的绑着绷带,还有这些许鲜血从中渗出,这副模样一看就是率先攻城的那批士卒。 伍长几人看到来卒都露出一丝敬佩的眼神,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 徐夜士卒一向钦佩铁血男儿,如今这支步卒用鲜血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领头的一名百夫长微笑着点头示意,身后的步卒都不自觉的直了直身子,一脸的骄傲。 两队人马交错而过,百夫长随意的扫了被绑着的林拓一眼,眉头微皱,刚走出没几步,突然转头喊道:“等等!” 伍长几人一脸茫然的回过身来:“怎么了?” 百夫长走近前来,打量了一下林拓:“他是谁?” 林拓心中一紧,有意无意的低下了自己的头,藏于黑暗之中,躲避着百夫长的眼神。 “路上遇到的,听口音是北方人,闯入一处民宅之中,十分可疑,就被我们给抓了。” 小石头在一旁说道。 伍长点了点头,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 百夫长从身旁的士卒手中接过一个火把,凑近到林拓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端详了半天。 大家都一头雾水看着百夫长怪异的举动。 良久之后,百夫长终于抬起了头。 “林将军?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百夫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场士卒人人震惊,小石头等人的手瞬间握在了刀柄上,百夫长身后的赤膊大汉更是个个目露凶光。 林拓脸色一下子灰暗了起来,被捆着的手掌不自然的发抖,这下是彻底跑不掉了,蒙混过关都不行,他想不通怎么会被一队寻常士卒给认了出来。 伍长盯着林拓阴晴不定的脸色,开口道:“确定吗?这可不能认错啊!” “哈哈,我怎么会认错?”百夫长哈哈一笑,转眼就满脸怒意: “老子之前还给他卖过命呢,我的老大哥于晋就是他杀的!” “蹭!” 百夫长话音未落,身后就有几名暴躁的士卒把刀拔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盯着林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条不知名的黄土小路上此刻杀意涌动。 林拓瞬间醒悟过来,惊恐的伸出手指着百夫长及身后的士卒: “你,你们,竟然投靠徐夜,你们都是叛徒!” “呸!” “叛徒?” “真正的叛徒明明是你才对!兄弟们相信你,你却带着兄弟们走上谋逆的道路!” 士卒恶狠狠道。 第137章 战斗 伍长一声大喝: “我等将军有令! 若是生擒林拓和葛萌二人。 需立刻送到大营! 违令者斩!” 听到徐磊的名字,百夫长终于冷静了一点。 他向后摆了摆手,身后士卒也纷纷收刀。 但他们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瞪着林拓。 伍长看了一眼冷静下来的士卒,松了口气。 他便探过头在百夫长耳边说道: “兄弟,你身后的这些汉子为了攻进抚城。 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了下来。 总不能为了一时痛快最后死在自己人手上吧?徐将军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一声兄弟让百夫长心中一暖,叹了口气: “对不住了诸位,刚刚有点冲动。” “哈哈!无妨!” 伍长哈哈一笑。 几十人纷纷离去,临走之前百夫长冷漠的眼神在林拓的身上扫过。 拓心头一寒,如坠冰窖。 差点就火拼的局面让几名士卒也是有点怒火,都忿的指着林拓骂道: “妈的!都怪你这家伙,看待会尘将军怎么收拾你!” “好了!事不宜迟! 立即送去将军大营。” 伍长手一挥,几人押着林拓连忙跟上。 ……. 却说徐夜已经攻打了抚城。 而此刻的北凉。 同样在经历着一场大战! 红衣战神虚空而立,白衣男子潇洒自如。 他们身后,则是双方的千军万马为后盾。 经过初时的试探后,两人均拿出了真正的实力。 剑戟交锋,天塌地陷。 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在两人之间出现。 强悍的余波让周围的一切都化为无形。 碎石漫天,洒落三千丈外。 这是真正至强者的战斗,公平公正。 没有任何人的插手。 岳流云神威惊人,一柄天荒戟如灭世之兵。 每次挥过,虚空都会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难以承受这超越极限的威势。 乌堪耗手中的双剑举重若轻,一者快,一者慢。 快者制敌于先,慢者卸力于无,双剑联合。 攻的凌厉,守的严密,丝毫不落下风。 “乌堪耗竟有如此修为!” 一位将神色震动,开口道。 “此人的剑,似乎能料敌于先,总是能在岳流云出招之前应对,匪夷所思” 另一位话语中有着不解的疑问道。 “不是料敌于先......” 将领缓摇了摇头,否认道: “是准,而且很快,岳流云招式方起。 那柄红剑便已攻来,岳流云蓄力不足,招出已弱。 便造成现在对手料敌于先的假象” 另外两人凝神。 观察许久后,发现事实果然如前者所说,不禁皱起眉头。 这一战,看起来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当然。 三位战将中没有人认为岳流云会输,因为岳流云从来就没有输过。 至强之战,激烈的超乎想象,岳流云以无匹战力称雄于世,一力破万法,凶威赫赫。 乌堪耗手中的红剑,侵略如火,快的惊人。 在岳流云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凌厉的伤口。 然而,岳流云恢复能力天下无敌,任凭乌堪耗手中的剑再快,也无法攻破开。 “哼!岳流云,你也不过如此嘛!” “今天,就让老子来打破你的不败神话!” 乌堪耗凶猛杀来。 岳流云淡淡一笑,拿起大戟摇了摇头。 眼里一片漠视...... 随着两人再次相撞。 双方的军队,进攻了...... 岳流云翻身上马,领着骑兵厮杀而去。 除了拥有相当的武力,他更是精于谋划。 是难得的良将。 北凉军在大将岳流云的带领下,连连克敌,北蛮的反扑终于到来。 谷稽,交城,莽城三城共发兵十二万余。 分兵两路,一路奇袭岳流云大军。 另一路六万余大军,直扑大雪山战略要地。 城内,缺粮少械,守军更是只有一万一千余人。 这其中伤兵和新兵更是占了大半。 在这种情况下,还必须死守城池最少十五日,才能等到援军的到来。 形势危机,十分不容乐观。 …… 城墙上。 校尉眺望着远处的北蛮大军。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一旁,探子正在拱手汇报。 “禀校尉大人,据探报,北蛮军共六万四千余人。 骑兵两万,步兵四万四千余,另有农夫三万,耧车,云梯,攻城锤等攻城器械齐全,粮草充盈。” 校尉越听,眉头就皱的越深,最后深深叹息一声: “这一战,比想象中还要难啊!怕是要辜负岳流云将军的期望了!” “百将令属,做好防御,五百主以上军职,随我回账内议事。” “喏!”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 这多半天的时间,北蛮军除了试探性的派出几小波骑兵,试着接近城墙,试探北凉军的防御力度外,并没有任何大的举动。 明显是想好好休整一天,然后等明日一鼓作气,大败北凉。 晚上,各百将纷纷派出手下士卒,前去伙房领取饭食,回城墙上分发。 朱文庸被分配的防御区域,在城门上附近。 这个地方,往往都是敌军进攻力度最猛的地点。 此时,朱文庸正蹲在城墙一角。 一边啃着野菜粟米饼,一边与簇魏小声交谈。 安排值夜的事宜。 其实按照朱文庸如今的军职,每顿饭都可以有精米一斗,酱半升,和一盘下饭菜。 但他每次领到这些吃食后,全都分发给了麾下几名比较瘦弱的新兵,然后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拿最难以下咽的野菜饼充饥。 他不懂得什么爱兵如子的大道理。 他只知道,虽然同为新兵,但他们和自己不一样。 每一顿饭,都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顿。 所以,朱文庸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吃的更好一点而已。 “报!”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拱手道: “报,大人,校尉大人有令,让您立刻前往营帐中议事。” 朱文庸稍稍停顿了一下,随手将只啃了半个野菜饼塞给簇魏。 然后跟着传令兵下了城墙,向着校尉营帐的方向走了过去。 营帐内。 校尉正跟一众军侯和五百主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看到跟随着传令兵走进帐内的朱文庸后,校尉缓了缓神色,温和的说道: “来了,坐吧,可曾用过吃食?” 朱文庸微微皱眉,随后沉声道: “校尉大人有何命令,还请直言,只要朱文庸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诿。 ”“好!” 校尉沉默片刻,正了正神色道: “我想让你带领你所属麾下,夜袭北蛮军!” “朱文庸,你,可能做到?” “能!” 朱文庸眼神坚毅,回答的异常果决。 “好!” 校尉大喜。 朱文庸顿了顿后,开口问道:“只我一队?” “还有另外三名百将,一共四百人。” 校尉说道: “其中两百人以你为首,趁夜毁掉敌军的攻城器械。” 随后,校尉转头看向站在另外一边的一名百将,沉声道: “另外两百人,则以吴友宇为首,务必烧掉他们的粮草,让北蛮军军心散乱,无力备战!” “喏!” 众人拱手应下。 校尉深深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躬身抱拳,高举头顶,行了一个大礼。 “我军能否撑到大军回援之日,全赖两位了!” 朱文庸,庞朱,齐齐回礼。 “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 后夜寅时初,也就是凌晨三点。 正是一天内人类最困倦的时间。 城外。 “嘎吱!” 一声细微的响动,城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缝隙。 随后一群身穿黑袍,连马都被黑布给包裹住了的骑兵,静悄悄的走了出来。 骑兵出城后,毫不停留,直接分成两路,俯在马背上,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一边悄无声息的向着北蛮军大营左右两个方向,进发而去。 成败,只在这一夜!“呜呜呜~~~!” 微风卷起落叶,发出一阵呜咽。 仿佛有人在耳边小声哽咽哭泣般,听起来异常渗人。 天公作美。 漫天乌云,遮住了月光。 尤其是在这黎明前的一个时辰,仅凭肉眼,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北蛮军大营内。 临时搭建的哨塔上。 值夜的北蛮士卒正抱着长矛,靠在柱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虽然时不时就会被冷风吹的打两个冷颤,但这依然驱散不了连续赶路这么多天,给他带来的疲倦和睡意。 “哈~!” 打个哈欠,吸吸鼻涕,朦胧的睡眼下意识的扫视一遍塔下四周,接着继续往柱子上一靠,没多久低低的鼾声便又响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准备齐全。 而且就连马蹄子也全都裹上了一层厚厚麻布的北凉骑兵,自然是一路无惊无险的靠近了营外的百步以内。 人群中,簇魏悄悄抬起头,朝赵营内望了一眼,接着低声说道: “他们还没有动手。” 他们,指的自然是另外一队,以百将庞朱为首的两百人。 朱文庸直直的盯着营门处的巡逻小队,没有说话。 簇魏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要不要等他们行动,在营内闹出一些骚乱之后再动手,这样机会能更大一些。” 朱文庸沉思片刻后,摆手道:“不必,我们的目标一致,谁先谁后无差。”“那现在?” “按计划行事!” “喏!” 簇魏拱手领命,随即转身冲着身后众人低喝一声。 下一刻,马匹瞬间加速,原地卷起一阵狂风。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赵营外三十步的距离处。 朱文庸单手高举:“箭!” “唰唰唰!” 骑兵中一百人立刻整齐划一的取下身上的弩弓,拉开弓弦。 而另外一百人则快速的掏出已经提前做好的火箭点燃,动作麻利的装在弩上。 弓弦诤鸣,燃烧的弩箭带着破空声,飞向北蛮军大营内。 哨塔上的赵兵被这一阵响动惊醒后,忍不住大惊失色,赶忙敲起铜钟,大声呼喝了起来。 “戒备!北凉军袭营! 戒备!北凉军袭营!” 但,为时已晚。 营内边缘,几顶涂满了桐油的营帐瞬间被火箭点燃。 账内的赵兵吓的连衣服也顾不得穿了,全都光背漏腚,大呼小叫的跑了出来。 而营外。 一轮火箭抛射完后,朱文庸立即下令。 “疾!” 马匹瞬间掉头,绕着赵营向远处跑去。 百步后,再次放缓速度。 等营内军帐着火后,毫不停留,再次逃窜。 就这样,几次下来,在朱文庸的带领下,区区两百人,却硬是的在北蛮军军营外围,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乱。 直到第十次箭矢抛射后,北蛮军终于组织好人手反击。 。 朱文庸远远看到这一幕,冲着身后的簇魏沉声问道: “可还有火箭?” “无。” 簇魏摇头。 朱文庸深吸一口气,扬起长斧,直指北蛮军大营。 “兄弟们,攻!” 这一刻,在朱文庸的带领下,这两百名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军士,终于露出了血腥的獠牙。 “轰!” 骑兵冲锋,朱文庸一马当先,凭借蛮力,一斧斩开栅栏,带领着身后众人,直接从侧方冲进了北蛮军大营内。 “不好!北凉军冲进来了!” “快,御敌!” 北蛮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众军士连火也顾不得救了,手忙脚乱的拿起身边的武器,开始厮杀了起来。 朱文庸大喝一声,长斧挥舞,直接将一名冲过来的北蛮军斩首。 但紧接着,朱文庸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不要命的冲进敌军中一阵砍杀。 反而抡圆了斧头,将身边的所有篝火,油灯,全部打翻挑飞。 火苗飞溅,沾上附近的营帐后,瞬间又开始燃烧了起来。 其他两百名北凉士卒也都有样学样。 甚至有的士卒高举着火把,在营内来回冲锋,将一座座营帐直接点燃。 就这样,片刻后,火势不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大。 甚至渐渐有着向中营蔓延过去的趋势。 而与此同时,朱文庸挥斧砍飞几名缠着他的北蛮子。 接着双脚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直接一头钻进了旁边一顶已经烧着的营帐内。 下一刻,等到战马从营帐另外一边钻出来的时候。 马背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一杆长柄斧头挂在上面。 几息后,帐篷角落的位置掀起,一道满脸黑灰的身影,动作迅速的爬了出来。 接着一头扎进北蛮军的洪流之中,向着军械辎重的位置悄悄靠近了过去。 但此时营内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幕。 只有不远处的文亮,将这一切默默的看在眼里。 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只默默的走过去,将朱文庸战马上的长斧取下。 勉强挥舞了两下,砍死一名北蛮兵后,文亮立刻高声下达命令。 “所有人,给我冲杀!” 夜色正浓。 冲杀势态正猛…… 第138章 诱敌 营内。 骑兵成功逃离。 一众北蛮军指天骂地,一阵粗鄙不甘的骂娘声后,随即就开始灭火修葺。 一名军尉刚刚安排完人去修补栅栏,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军尉当即勃然大怒,头也不回的骂道: “混账,谁在营中无故纵马,不要命了吗!” 话音刚落,马蹄声也在他耳边停了下来。 军尉还没来得及转身,眼角余光就看到一条细长的黑影飞速甩来。 下一刻。 “啪!” 一条血印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嘶!” 军尉吃痛,愤怒的捂着脸仰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鳞甲,十分魁梧的将军正骑在马背上俯视着他。 将军手中马鞭一指,目光睥睨。 “本将乃校尉大人麾下亲卫军尉,赵芳康,奉校尉大人令,前去查看器械辎重是否有损。” “你对本将可是有何意见?” 军尉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末将一时失言,还请大人勿怪。” 虽然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遍,但这一刻,他满腔的怒火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不敢生气。 因为他心里清楚。 虽然同为军尉军职,但就身份地位上来说,两人可谓天差地别。 什么是亲卫? 说白了,就是心腹,自己人。 校尉以下军职,见官大一级。 就连五百主,军侯,都不能随意训斥。 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士卒军尉所能比的? 军尉捂着脸上火辣辣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赵芳康一眼,恭恭敬敬的问道: “大人可是奉命要去查看辎重营?但是辎重营在北营,大人为何会来到东营?” “哼。” 赵芳康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 “本将想去何处,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不敢,不敢!末将知错!” 军尉吓的冷汗都出来了,赶忙拱手认错。 “本将有军令在身,懒的跟你计较。” 赵芳康抬手指了指马头,直接命令道: “过来,给本将牵马领路,送本将去辎重营。” “这……” 军尉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 “大人恕罪,末将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随意离开此地,可否请大人通融一下,自行前往?” “娘的·!废话如此之多!” 赵芳康眼睛一瞪,开口骂道: “本将要是知道辎重营在哪儿,还用得着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唰!” 此话一出,军尉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直直的看着马背上的赵芳康,满脸诧异的问道: “大人,您是说,您竟然,不知道辎重营所在何处?” “啪!” 下一刻,马鞭带着破风声,再次甩了过来。 不过却被军尉一个驴打滚给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 赵芳康怒了。 “不敢,不敢!末将知错,大人勿怒,勿怒。” 军尉骇然,也顾不得疑惑了,赶忙连连赔礼。 他怕了,这鞭子抽在身上,是真疼啊! “你是在怀疑本将吗?!” 赵芳康满脸怒火,俯身死死的瞪着军尉: “本将时刻守在校尉大人身边,不离半步,不知辎重营所在何处,又有何奇怪?嗯?!” “不怪,不怪!大人所言极是,大人整日军务繁忙,些许小事,不知也一点都不奇怪。” 军尉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随即赶忙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人,那不如,末将派遣一名士卒,为大人牵马引路?” “不行!” 赵芳康甩了甩手中鞭子,指着军尉的鼻子说道:“本将看你顺眼,这路,非你引不可。你可是不愿?” “愿,愿!如何不愿!” 入娘,怎么还就赖上我了呢! 朱文庸跳下马背,先是摆摆手,打发军尉离开。 随后转身冲着两位五百主拱手行礼道:“回大人,末将乃是校尉大人麾下亲卫军尉,赵芳康。 先前北凉军袭营,校尉大人担心军械辎重出现问题,所以特意派末将过来查看一番。” “可有手令?” “无。” 朱文庸摇头。 两位五百主对视一眼,另外一位开口问道:“你说的校尉大人,是哪位校尉大人?” “难道他不知道此地没有手令,不得进入吗?” “大人自然知晓。” 朱文庸不慌不忙的回道:“只不过之前北凉贼趁夜来袭,我军东营被一燃而尽,死伤惨重。 校尉大人忙着组织军士抗敌,又唯恐敌人的目标乃我军辎重,所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再回帐取来手令,只能给末将下令,让末将速速前来查看一番,随后回去禀报。” “还请两位大人通融一下,否则末将完不成任务,回去免不了被校尉大人一顿责罚。” “行,快点出来!” “是!” ....... 此刻。 中原的云州。 没一会儿,铠甲上还带着血迹的高挺和薛城两人大步迈入屋中,打破了保持已久的宁静。 两人厮杀了半天,浑身浴血,高挺已经将那城头的三百具尸体尽数装殓,等待安葬。 “葛萌跑了!他带着数百亲兵从南门死命杀出,打了城外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从包围圈的空档中突围而出,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追之不及!妈的!真滑溜!” 薛城满脸不甘心的骂了一句。 “跑了就跑了吧,不必自责,林拓呢?” 徐磊不以为意,葛萌,一个败军之将而已。 高挺与薛城对视了一眼开口道: “还没找到,不过肯定还在城内,抓到的一个士卒说看到林拓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在亲兵的护卫下钻进了城内,就是不知道躲哪去了。” 徐磊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两人坐下: “加紧搜寻,他对我有用,另外派人通知燕老将军,在林拓没找到之前,城门外的包围就不要撤。” 高挺点了点头,转头招呼士卒传令去了。 薛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魁梧的身形压得凳子嘎吱作响,眼中带着一丝悲伤的说道:“打是打赢了,抚城算是拿下来了,可最先登城的士卒伤亡有点大。唉!” “伤亡多少?” 徐磊心中一紧。 薛城回答道: “总计阵亡四千,伤者无算。 先行攻城的五千士卒死了一半,领头军官更是大批战死,活下来的几乎人人带伤!胡言和徐一义现在还在安顿伤员,太惨了。” 阵亡四千,这还是在胡言先期排兵布阵建立了些许优势之下的结果,要是没这五千人顶着猛烈的反击攻上城楼,怕是要攻下这一万多人防守的抚城还要死更多人。 薛城也是一阵唏嘘。 徐磊眼神有点痛惜: “阵亡士卒统计清楚,打听一下有没有家人,战后按我军标准发放抚恤,现如今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 薛城点了点头,有些颓废的扶着自己的脑袋不说话。 “将军!林拓抓到了!” 一道兴奋的呼喊从屋外传来,随即一道五花大绑的人影就被肖尚文推了进来。 林拓看到徐磊的那一刻,眼中浮现出各种情绪: 愤怒、悔恨、不甘和恐惧相互交杂,这个当初自己第一次见面随意就可捏死的校尉,如今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一手将自己的家业打的干干净净。 看着落魄不已的林拓,徐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了挥手。 薛城等人都退了出去,房门紧闭。 徐磊打量着林拓,眼前这人早已没了当初身为安北将军,左威卫中郎将,林家主的风范,略微臃肿的身上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大腿之上还有几个鲜明的脚印,一看就知道是被士卒踹的,脸庞之上早已没了血色,苍白不已。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林拓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腿软到发抖。 徐磊笑眯眯的问道:“林将军,可有遗言?” 一语击溃了林拓的心理防线。 “扑通!” 听到这话林拓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跪在了这个昔日的蝼蚁面前: “徐将军,恳请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林拓感恩戴德!” “哈哈哈!” 徐磊仰天大笑,旋即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 “放了你?那谁放过当初在幽州被你家迫害的那名少女? 谁放过今天战死城头的四千士卒?又有谁放过殒命在武关外的那几万攻城将士!” 看着徐磊那狰狞的面目,林拓心中一凉,没想到从当初那个不知名的少女开始自己就被徐磊恨上了。 “你父亲死了,你儿子死了,你徐家满门上下老幼死了个精光!都是拜你所赐,虽然当中有些人确实该死,但我相信,你林家还是有几个好人的,谁放过他们了?”还没等林拓答话,徐磊的喝声再度响起。 虽然与林霸从未谋面,但最起码,老人绝不该死在他这个儿子的手上。林拓想起当初自己手刃父亲的场景,终于崩溃,痛哭出声,泪涕横流,这些天他的梦中时刻出现自己刺出的那一剑,父亲临死前绝望的眼神不停的浮现在脑海中,让他一次次从梦中惊醒。 但是林拓真的不想死,哀求道:“徐将军,我该死,我不是人,你放了我,我还有用,我可以帮你!” 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林拓勾起了徐磊的一丝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说来听听?” 林拓止住泪水,颤抖着说道:“您放了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林家在京郊的深山之中有一个秘密的银库,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只有历代家主知道,我用这些钱还我一条命!” “呵呵,是么?在哪?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徐磊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有戏,林拓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光,但心中害怕徐磊过河拆桥,畏畏缩缩的说道: “您先放了我,我将地图画出来,只要我安全离开,地图就交给你。” 说完林拓就紧紧盯着徐磊的眼睛,希望能逃过一劫,不过这次他没有骗人,林家真的有一个秘密银库,这么多年家族积攒下来的财富,大部分都藏在里面,培养亲军的钱也一直是从银库里面支取的,这也是亲军只效忠于林家的重要原因。 徐磊皱着眉头,好像在思索着林拓提出的条件,在林拓满是希冀的目光中,徐磊终于开口了:“林将军,希望你别骗我!” “谢徐将军!我保证绝无虚言!”听到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林拓不停地点头,没干的眼泪鼻涕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之上,落魄至极。 “先带下去!好生看管!” 徐磊大喝一声。 几名士卒从门外走入,拖着脸上挂着喜意的林拓就出去了。 看着那被拖走的身影,徐磊的脸上浮起一丝讥笑,走出房门看着那点点星光闪烁的夜空,嘴中喃喃道: “我战死的将士们,明天你们的仇就可以报了,愿你们在天有灵,护我大军!” 次日清晨,抚城的演武场上,人头攒动,数万步卒列阵其间。 秋风呼啸,一面面凉州的军旗不断的摇曳,大战过后的抚城依旧带着一股满城的悲伤与肃穆。 那仅剩的两千多名赤膊军卒,昂首挺胸,列于大阵前方。 排头站着胡言,徐一义,陈毅曝等一众军官。 两千多士卒人人带伤,就连陈毅曝和徐一义的身上也缠着雪白的纱布。 将台之上,徐磊高挺还有连夜赶回来的薛猛、朱天和等人站在身后,所有高级将领全部在场。 徐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两千多名士卒,这庞大的军阵令人心潮澎湃。 那已至深秋,渐渐入冬的天气,已经有些冷意,哪怕身穿军服都能感受到阵阵寒风,可这两千多名攻城将士丝毫不惧,腰板笔直的接受徐磊的检阅。 徐磊神色一凛。 满场肃然,寂静无声,人人眼眶通红,排头的陈毅曝等人更是落下了眼泪。 徐磊的声音再次拔高: “你们无一人怕死!登城士卒五千之众,战死者两千四百八十二人,军官更是战死大半” 徐磊顿了顿: “我军新卒何其壮哉!你们!还有那些已经战死城头的兄弟,堪为我步军脊梁!” “杀!杀!杀!”喊杀声冲天而起。 “胡言!念!”徐磊看向那站立于大阵最前方的胡言,大喝一声,随手递出一张军令。 胡言大步上前,接过军令粗略的扫了一眼,身影一颤,鼻尖一酸,用尽力气吼道: 校场之上,那两千多士卒满脸骄傲! “接旗!” 胡言满脸涨红,从徐磊手上接过那面连夜赶制出来的先登营营旗,奋力一挥,厉喝:“先登营!何人俱死!” “死战!” 两千多人齐声怒喝。 徐磊眼中满是欣慰,朗声说道:“从今以后,入先登营者皆为悍勇,斧钺加身不足惧!刀枪悬顶亦枉然!愿先登之卒,攻无不克!先登营前,再无坚城!” 身后的高挺等一干高级将领,毅然拔刀怒吼,校场之上的数万步卒同时拔刀出鞘,整齐应喝。 数万柄战刀,直指苍穹,阵阵吼声,冲上云霄。 徐磊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说道:“今日先登立营,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们。” 众人愕然,两千多士卒一脸茫然,连胡言和徐一义都是一头雾水。 “带上来!”徐磊偏头对着一旁喊道。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道被五花大绑的人影被肖尚文几人拎了过来,一把丢在将台之上。 “林拓!” 为首陈毅曝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愤怒,两千多道满载怒火的目光盯着那道狼狈的身影。 看到这满场的士卒,林拓猛然反应过来,徐磊把他耍了! 林拓惊恐的嘶吼着,可是嘴里被布块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身体不断的扭动着,眼中充满了惊恐。 徐磊缓缓向前,低下头轻声说道: “林拓,今天我告诉你,有一样东西是钱买不来的!那就是公道!” 林拓眼前一黑,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也被击碎了。 徐磊看着那场下两千多道愤怒的目光,微微一笑:“这就是我送你们的礼物,给先登营祭旗!” “陈毅曝!动手!” 徐磊一声怒喝。 陈毅曝狞笑着拎着一把刀走上了将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林拓突然不再挣扎,目光中的绝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股轻松。 那阳光从天空之中刺来,令人有些睁不开眼,林拓看到一柄弯刀举过了自己的头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中轻声道: “父亲,对不起,我来了。” 在一生的终点,林拓眼中的畏惧,心中满是悔恨,只愿来生再为父子。 “喝!” 伴随着陈毅曝的一声怒吼,弯刀猛然落下,林拓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台下的两千多士卒心中一凛. 徐磊的眼角也泛起丝丝泪花,那苍穹之顶的亡灵可以安息了。 天空一片清明。 人间一片晴朗。 微风吹过...... 第139章 离开 徐磊配合青州军大败林袁泷大将的消息已经传开。 林袁泷一路仓皇逃窜。 徐夜也在前线屡战屡胜。 一些小城几乎不用攻打,光是站在门下,守将就开城献降。 毕竟林袁泷大败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还有谁会为了他而卖命呢。 不出三日。 徐夜随着大部队来到了武关。 此时的武关各方面已经重新建筑,城防方面做的更加坚实。 高岩一去不回不知所踪。 徐磊反而将这座坚城打理的更加稳妥。 徐夜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徐磊为正式的武关将军。 以前的徐磊虽然总领武关城防,但毕竟只是个挂名的。 但如今,他也算是如愿以偿。 其余胡言等一众将领,也都被徐夜大大盛赞并且上报给朝廷。 一一嘉赏不在话下。 “林袁泷已经逃窜到了麟州边境,现如今正坚守着一座荒城。” 有士兵飞马来报。 徐夜望着裴落笑道:“林袁泷算是走投无路了,这场战事,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裴落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再过几天我就要会武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夜无奈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想与你一起去,只是朝廷的意思是战胜后需立即启程回京述职。” 裴落摆了摆手,“无妨,先干正事......” 却说北凉方面,却到了如火如荼的境界。 就连北凉王陈义羽听说了徐夜的战绩也有些心动,已是多次上书请求皇帝让徐夜去往凉州。 没什么别的,就是缺人! 尤其是却将才! 眼下。 北蛮大举进攻,势如破竹。 三线大军合计八十万,朝着北边就死死咬过来,就像要生吞了北凉一样。 仅有二十万大军的北凉显然有些吃力了...... 北凉凉山前数百里。 这里远看就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树林,可是细看却发现林中有着些许异动。 目光拉近,只见林中密密麻麻的坐着数千棕甲士卒,人人脸上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行军已远。 棕色的战马用树枝遮挡,马蹄之上裹着厚布,防止闹出动静,一队队精锐斥候游弋在密林的边缘,阴冷的双眼警惕的看向四周。 大军阵中,北蛮大将拓跋朱瓦端坐在突出地面的青灰石块之上。 他面色阴翳,数名校尉围坐在身旁。 几人之间有一张地图平摊在草地之上,众人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不一会,一骑快马从远处驰入林中,一名士卒翻身而下,快步走到拓跋朱瓦的身旁,单膝跪地: “将军!大营据凉山大关十里扎寨,攻城日久,双方伤亡颇大。 但如今威武大关依旧掌握在我们手中。” 拓跋朱瓦微微点头,并不答话,身旁一名校尉看向士卒问道:“他大营有多少人?一路上可曾遇见宇文大军的哨骑?” “从营房规模判断,估算大概在五万上下,几乎以步兵为主,鲜见骑兵。”斥候低头应答道:“路上也没有遇见一骑哨马,更别提大队的斥候了。” 校尉摆了摆手,斥候便悄悄退了下去。 “呵呵,将军。” 那名校尉转头看向拓跋朱瓦笑道: “没想到这个岳流云这么松懈,竟然连最基本的巡查都没有,真是天助我也啊。” 一旁的几名校尉也纷纷点头,面露喜意。 “哼!” 沉默了许久的拓跋朱瓦一声冷笑:“他自以为隔着个凉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大摇大摆的在凉山大关外扎营,丝毫不加防范视我大军于无物,这种人也能领军? 这次就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将轰然大笑,确定了没有探马,大家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军还有多久能到?” 止住大家的笑声,拓跋朱瓦的询问声再次响起。 一名校尉起身答道: “预计傍晚时分三万步卒就能赶到战场。” 拓跋朱瓦面色不变,挥了挥手: “那好,大家就先下去休息吧,保证骑兵的体力,今天深夜进攻!” “诺!”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色突然开始昏暗,渐渐地乌云密布,秋风四起。 还伴随着点点雷声轰鸣,一场大雨眼看就要落下。 拓跋朱瓦看着那坐地休息的五千士卒,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 众将齐聚一堂,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氛还算欢快。 这次毕竟一日一夜,进展神速,全歼守城士卒,算得上一场大捷。 岳流云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思索了许久开口看向李冠问道:“李将军,派往河抚郡方向的斥候有新消息吗?”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 李冠当即开口道: “我正打算说呢,就在刚刚,派出去的斥候快马来报,河抚方向的官道上确实有大队军卒路过的痕迹。 但是方向不是奔着我凉山来的。 而是向南,更像是有点回橘子州的意思。” 听到这话大家都诧异了起来,这种两军交锋的时刻,北蛮更是先大败了一场,不增兵难不成还往回撤兵吗? “确定吗?” 一旁的李承载皱着眉头。 刘元虎点了点头: “斥候营乔装成百姓,分批深入河抚郡内,才在一条往南的官道上发现了马蹄印和车辙印,看印痕深度,应该是最近几天刚留下的。” 李冠也附和道:“至少不是冲着我凉山来的,我大营外斥候撒出去了五十里。 若是有大规模橘子州军偷袭,早就被发现了。 小股敌军也没啥用,左骑军和重甲营还驻扎在城外呢。” 闻言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两万多精锐驻扎城外。 就算橘子州军倾巢而出,也能顶一会儿。 只有岳流云和李承载依旧眉头紧锁。 两人站起身,来到墙上的地图旁,岳流云转头问道: “李将军,那条发现军马踪迹的道路斥候探查的详细吗,具体位置可以指出来吗?” 见岳流云起身,大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围在地图面前。 李冠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不断地在地图上来回扫视着,众人屏气凝神都不敢吱声。 良久之后,李冠伸手指在地图上: “这,就是这!” 岳流云踏前一步,两个眼珠不停地提溜着。 只见那条路确实是从河郡一路往南,通往橘子州方向。 但是中间有不少小路可以转向东进。 “这是哪?” 李承载直指从那条路上蜿蜒而出的一座歪歪扭扭的山脉。 在地图之上只是一道道细线。 不甚起眼。 “香樟山脉,大概在凉山城西南方百里。” 刘元虎思索了一下答道。 随即有些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 刘元虎觉得李承载突然提到这个地方有些奇怪。 离凉山城这么远。 总不见得北蛮大军兜这么大个圈子来偷袭大营吧。 那等他们跑到这估计累的就只剩半条命了。 只有送死的份。 岳流云眯着眼睛看这条不怎么起眼的山脉。 只见这香樟山脉走势自西向东,横穿凉山郡内,一路曲折。 穿过山脉之后竟然直接就进入东海郡内,距离凉山大关不到百里之遥。 不注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整条路竟然都把凉山给避开了。 “妈的!” 岳流云一拳头砸在墙上的地图上。 溅起一片灰尘: “我就说不对劲,原来北蛮的目标是东海!狡诈至极!” 满座皆惊! 奔袭数百里,绕过凉山打东海的岳流云,真的有可能吗? 李承载摆了摆手: “别忘了,北蛮手里的藤甲兵战力惊人。 除此之外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底牌,我们这位大人却对兵法一窍不通,要是真的遇袭可就悬了。” 众人不再议论,看向岳流云等着他拿主意。 岳流云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朗声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传我将令!” 满屋肃然。 “李承载,邓县!率右骑军立刻整军,准备所需干粮。 晚上开拔直奔东海,要是没偷袭自然最好,要是东海大营真的遇袭。 是战是走由李承载相机决断!另外传信重甲营和左骑军,撤回城内。 等候东海战事的消息,不必再留守城外了!” “诺!” 众人领命而去。 时至夜晚,天空中轰隆隆的开始打雷。 先是小雨淅淅沥沥,转眼之间就变成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 瞬间将攻城大战留在凉山城头上的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城内整装待发的两万骑兵。 默然而立任由雨滴溅落在盔甲之上。 黑暗之中听不见一丝声响,无一人避雨。 无一人嘈杂,都在静静地等待主将的命令。 “这雨太大了,行军很困难,要不等会再走?” 一旁的葛安虎有些担忧的说道。 去凉山大关足足有三日路程,就算都是骑军全力奔驰最快也要一天多才能到。 众人完全不知道凉山大关的情况。 但最起码没有战报传来。 就说明现在宇文大营应该还是安全的。 “来不及了!立刻就走!” 李承载坚定地说: “要是北蛮真的偷袭大营,怕是现在出发可能也晚了!” 说完转头看向岳流云,岳流云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去吧,路上小心!” 凉山城门缓缓打开。 邓县和李承载一马当先掠出,邓县穿着凉州制式的黑衣战甲。 李承载依旧是那副银白色的特制铠甲。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之后,两万骑卒汹涌而出。 雨太大打不了火把,众人只能摸黑前进。 朝着凉山大关的方向奔去,为了保持队伍的阵型,大军前进的速度不是很快,李承载也是无可奈何。 拓跋朱瓦的大帐显得很是堂皇。 几乎没有军营中的简陋和朴素。 七八个从北蛮京城带来的金银打造的烛台环绕在大帐之中,照的满帐透亮。 地面上还放着几个火盆,没想到还没入冬,这位兵部尚书大人已经开始生火取暖。 桌子上还放着一壶美酒,酒香四溢,一只颇为精巧的酒杯摆放在一旁,很是滋润。 桌子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年轻婢女在旁侍奉,身姿婀娜,是他特地从家中带出来的。坐着的红木雕花太师椅更是舒适,上面铺着一层毛毯。 拓跋朱瓦坐在上面脸上带着怒气,看着帐中站着的一位中年武将骂道: “刘守富!你怎么搞得!就这么座破城,打了这么多天都打不下来? 亏本将军还提拔你做了驻军的主将!” 刘守富现在是出征大军中的得力干将。 之前掌握军权的时候他只能在北蛮军中当个副将。 作为郁郁不得志的将领,如今自然而然的倒向了拓跋家。 果然,刘守富立马得到了的重用,被提拔成主将。 此次出征拓跋朱瓦统领的八万士卒之中,带来的五万橘子州驻军是绝对的主力。 原本刘守富琢磨着终于能大展拳脚,报效国家。 没想到一出征就连吃闭门羹,自夏天大军出征以来他多次进攻凉山大关。 每次都无功而返,这次借着凉山大胜的威势,想一鼓作气拿下东海,却依旧止步不前。 被死死的挡在凉山大关外。 “将军。” 刘守富满脸尴尬的说道: “不是末将不尽心,实在是凉山大关的守军太强硬了,兄弟们死伤惨重,我也是心急如焚啊!” 拓跋朱瓦阴沉着脸: “怎么?按你的意思,这次咱继续退回柳州,不打了?” 他心里也知道,在凉山城外,自己其实都是空头指挥,沾了光,没有实打实的军功在手,始终是他心中的一道梗。 这次拓跋朱瓦是铁了心要把凉山大关啃下来。 既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不在乎多死一些。 “不不不,大人您误会了。” 似乎是听出了拓跋朱瓦语气里的不满,刘守富连忙摆着手说道: “您放心,再给我三天!就三天!末将定能攻克凉山大关!” 听到这话,拓跋朱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好,这可是你说的。 军中无戏言,三日后攻不下凉山大关,休怪本将军无情! 先退下吧!” 刘守富心中一阵苦笑,懊恼不已的退了出去,顶着倾盆大雨跑回了自己的营房。 在营帐中不断踱步的刘守富眉头紧锁,不断的盘算着怎么才能在三天之内攻下凉山大关,否则怕是到时候自己的性命不保。 “唉!” 一道叹息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根本毫无头绪,只能用人命去堆。 第二日。 凉山大关的攻城战斗再一次打响。 领头的正是刘守富的三万五千橘子州精锐步军与两万精锐铁骑。 出战这一边,则是凉关守将之子岳流云亲自迎敌。 岳关山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己儿子驰骋在沙场之上。 喊杀声不断。 城头之上,岳关山眼神一紧。 第140章 攻城 北部。 苍茫荒漠连接着广袤平原。 天幕如同墨水。 大雨哗啦啦的从头顶落下。 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离拓跋朱瓦大营颇远的那片密林之中。 徐友德与那名藤甲兵主将陈锋并肩而立。 那三万步卒终于到了。 二人头顶上临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挡雨棚。 看着这漫天大雨…… 陈锋有些疑虑的说道: “真的要冒雨进攻吗? 是不是等雨停再打也不迟,藤甲兵远道而来。 才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 “将军放心。” 徐友德那带着刀疤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显得有些可怖: “这场大雨我们正是我们夜袭敌营的最大助力。 我断定拓跋朱瓦大营绝对没有丝毫准备。 我们按计划行事,务必一战击溃拓跋朱瓦大军!” 看到徐友德坚持,陈锋也就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毕竟北凉王有令在先,此次战事由徐友德全权指挥。 徐友德见陈锋没有异议,微微一笑,翻身上马。 五千铁骑紧随徐友德的脚步,缓缓向着拓跋朱瓦大营的方向行去。 陈锋看着已经开始行动的徐友德,也立刻掉头去指挥藤甲兵行动。 不久前,在这片战场他的藤甲兵杀得大军全军覆没,赫连武进本人也是落荒而逃。 如今又轮到了拓跋朱瓦,陈锋的脸上开始露出一丝兴奋。 此时的拓跋朱瓦成化丝毫不管外面的大雨滂沱。 雷声阵阵。 他舒适的躺在那绒毛铺垫的太师椅上。 他抿了一口那香味四溢的美酒,不停地砸着嘴。 一旁的婢女正轻轻地给他捶着腿,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享乐之中。 拓跋朱瓦成化的心中从来没觉的会被偷袭。 北凉王的大军隔着那么老远,怎么可能会跑到草原来。 徐友德的五千铁骑。 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慢悠悠的晃到了北蛮军营附近。 肉眼透过漫天雨幕。 已经依稀可见那亮着火光的顶顶军帐。 看着那毫无防备的拓跋朱瓦军营。 徐友德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伸手在马背之上掏出一个面具。 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身后的五千士卒有样学样,都默默地带上了面具。 只见那面具,通体鲜红,鬼面獠牙,犹如恶魔之脸。 只留出眼眶处的两个小洞,令人不寒而栗。 徐友德右手提枪,一勒缰绳。 五千人开始缓缓前冲,淡淡的一句: “噬血枪下!” “血流成河!” 一道整齐的应喝声还未冲上云霄,就被淹没在滚滚雷声之中。 五千道鬼魅般的身影在经过前期的缓冲以后。 骤然加速,马蹄轰鸣,直扑北蛮军营! 营门口的看守士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都躲在附近的帐篷里避雨。 堂堂数万大军驻扎的北蛮军营,此刻竟然无人防守! 最靠近营门的帐篷内 “快来烤烤火,妈的,浑身都湿透了!” 一名精瘦的汉子蹲在一个火盆边上对着旁边一人喊道。 满是老茧的双手不停地搓动着。 一个马脸汉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就我们这些后娘养的守在最前面,那些都缩在后面,狗屁的大将军! 忒不是个东西了。” 说完这马脸士卒就站在火盆旁脱下了上衣,双手这么一拧就挤出了一滩水。 可想而知这雨有多大,甩去滴滴答答的水珠之后就伸手将衣服举在火盆上烘烤着。 原来拓跋朱瓦成化带来的大军分为草原驻军和北方各州抽调的士卒,一直以来拓跋朱瓦只信任自己从草原带来的大军。 而把这些外地士卒放在最危险的地方,最难打的仗也都让他们去打。 “嘘!噤声!你不要命了!” 精瘦的汉子烤火的手一抖,脑袋不停的张望着: “小心被人听到!” 马脸大汉也醒悟过来,缩了缩头,犹自嘴硬的说道: “怕个球,不被他弄死也得死在草原上,这两个月死了多少兄弟!” 虽然嘴里不停的骂着,但是不知不觉的声音小了许多。 小小的帐篷中就他们两人,狂风吹着帐篷的幕布不停地晃动着。 呼啦啦作响,不过能有个避雨的地方他两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烤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的捏着鼻子痛骂两句狗官。 突然马脸大汉烤火的手停了下来。 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怎么了?” 精瘦汉子一脸茫然。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马脸男子反问道。 “打雷吧,这鬼天气,能有什么声音。” 精瘦汉子不以为意的笑道。 马脸男子看着地面,好像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转头就披着衣服向帐外走去。 “真的是,就你疑神疑鬼!” 精瘦汉子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但是也转身去拿靠在一旁的长矛,就跟着那马脸男子向外走去。 刚刚掀开帐门,马脸男子就感觉到大地猛烈的震动起来。 猛然抬头,看向营门口出。 只见一大队骑兵在黑暗中呼啸而进,黑乎乎的不知有多少人。 马脸汉子浑身颤抖,刚欲大喊出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天地为之一亮。 一个恶鬼般的面庞骤然闪现在他的面前,尖长的獠牙从口中伸出,满脸血红! 这一幕把马脸男子吓得亡魂皆冒,忘记了开口示警,拔腿就想跑。 却还没等动身,一根长枪猛然穿透他的胸膛,整个身子向后飞去,鲜血四溅。 身后紧随出门的精瘦男子也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马脸男子的身体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也一起倒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胸骨皆碎! 刺出一枪的徐友德没有停留,继续向营内冲去,五千铁骑士卒紧随其后。 不停的有其他士卒也听到了动静,慌慌张张的跑出帐篷四处张望着。 他们看到的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道道长枪刺过,带走了一条条生命。 “敌袭!”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营门口处响起,可惜那轰隆的雷声一直不停,根本没什么人听到。 随着五千骑兵全部涌进大营,终于有一些校尉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跑了出来,眼前的鬼面骑兵让他们震惊不已,不停的嘶吼着。 一根根铁钩从铁骑手里抛出,勾在帐篷的顶上,马匹前冲,瞬间将一顶顶帐篷掀翻,露出了一堆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普通士卒。 “这,这是什么?” 一名士卒惊恐的看着眼前这驰骋往来的铁骑士卒,可惜没等有人回答,一匹战马就撞在了他的身上,瞬间毙命,血肉模糊。 “杀!” 徐友德怒吼一声,五千骑兵瞬间分散成一个个小队。 在营中乱串,逢人便杀,没一会儿就惨叫声四起。 这些驻扎在前营的江南士卒们大部分都没打过仗。 这几天的攻城战本来就让他们累得不行,哪见过这种场景,瞬间慌了神。 一个个连反抗都忘了,四处奔逃。 “别跑!列阵!违令者斩!” 一名校尉满脸怒气的吼道,眼看场面控制不住,咬着牙拔刀砍死了一名逃跑的士卒,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士卒跑的更快了。 听到吼声的一名铁骑士卒狞笑着冲向这名校尉,看着冲来的战马。 马匹上那可怖的面庞吓得校尉握着刀的手不停发抖。 “啊!” 眼看骑兵到了眼前,校尉怒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弯腰就对着马匹的下肢砍去,可骑兵的长枪率先刺中他的面门,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命丧黄泉。 紧接着马蹄踩在了校尉的尸体上,毫不迟疑的继续向营内纵深杀去。 足足有两万人的大军前营,就被五千人生生给冲垮了,铁骑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完全是一场屠杀。 刚刚出了凉山城,远离战场的石玉带着两万骑兵正在冒雨赶路,可惜悲剧正在发生。 帅帐中的拓跋朱瓦成化依旧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喝着美酒。 正悠闲的时候一道人影从帐外闯入,带起一阵寒风,火盆中的炉火剧烈的颤动了几下,阴冷的盔甲下赫然便是拓跋朱瓦成化的贴身护卫头领苟德。 拓跋朱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苟德并不算军旅中人,而是拓跋朱瓦家族培养的死士,所以深受拓跋朱瓦成化的信任。 “家主!” 苟德声音有些急切的说道:“北凉王大军趁夜偷袭,前营此刻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什么!”拓跋朱瓦瞪大了眼睛,猛然起身,手中的酒杯扑通一声掉落在地上:“敌军有多少人?刘玉栋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苟德沉声答道:“目前还不确定,可是敌军来势汹汹,前营伤亡惨重,唐将军正在整顿军马组织反击!” 拓跋朱瓦一下子慌了神,自己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来来回回的不停在营内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刘玉栋的消息。 草原之上,守将曹力学惊喜的看着城外不远处那杀声四起的北蛮军营,猛地一砸墙面,兴奋地喊道:“王爷的援军到了!整顿军马,随我杀出城去!” 城楼之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拓跋朱瓦长时间来的攻城已经将凉山逼到了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今到来的援军让守城士卒精神一振。 刘玉栋此刻正在调动兵马,但由于营中已经开始陷入混乱,命令根本无法顺畅的传达下去,显得手忙脚乱。 徐友德的铁骑在前营中厮杀一圈之后,在前营的出口开始陆续集结,准备突入中军大营,一万藤甲兵已经紧随铁骑的身后涌入了前营,大肆屠杀。 刚刚经历过噩梦的前营士卒,奋力的将刀砍向那藤甲兵的甲胄,却丝毫不得入,反杀就被福州军砍死。 噩梦之后,又是一个噩梦! “结阵!放箭!” 刘玉栋好不容易集结了数千步卒挡在中军主营的门前,想把铁骑挡在主营之外。 一波波箭雨飞向铁骑,徐友德毫不畏惧,怒喝一声: “掷!” 身后数百骑没有丝毫犹豫,身子从马背上抬起,手臂挥舞,狠狠地将手中长枪掷向了刘玉栋仓促布下的拒马大阵。 一根根精铁长枪狠狠地砸进了挡在营门口的步卒之中,快速飞动的长枪斜着扎进一个个步卒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不少长枪直接穿胸而过,惨叫声不断的响起。 “顶住!不要乱!” 刘玉栋看着瞬间就方寸大乱的士卒,高声怒喝着。 徐友德默然抽出腰刀,战马不断的提速,撞向拒马大阵。 前排的士卒终于看清了这帮敌军的面庞,那带着的獠牙面具吓得他们一个哆嗦,他们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圆盾,怎么挡得住极速冲刺的战马呢。 那漫天的雨滴不断的砸在士卒的脸上。 顺着脸颊低落在军服之上,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恐惧,双腿不停的颤抖着,刘玉栋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神中带着挣扎。 数百匹战马狠狠的撞上了前排的士卒,那圆盾根本没起到作用。 步卒几乎是用身体迎向了马蹄,被踩踏的口吐鲜血,拒马大阵瞬间被冲破。 ...... 然而此时。 远在百里之外的一处城关。 荒原前仍旧是人潮汹涌,兵马攒动。 那是遍地人海,无边无际。 远处,一座木制高台耸立而起。 高台上站着大将李魁,与一众参将,副将。 目光朝着城墙上的众人深深凝视几息后,李魁手中的令旗猛然落下。 “第一军阵,冲锋!” “喝!” 足足五千人的方阵,扛起云梯,朝着城墙下的位置,直冲而来。 “众军士,准备迎敌!” 同一时间,校尉亦站在城墙上下令列阵。 身旁军侯郑则,眼看城下北蛮已靠近城墙百步距离内,立刻摆手高喝: “弓箭手,三息连射,放!” “喏!” “嗖嗖嗖!” 箭矢如雨点般倾盆而落,短短片刻便让城下的北蛮死伤惨重。 但剩余军士却悍不畏死,仍旧顶着箭雨冲锋,来到城下,成功将竖起云梯。 下一刻。 高台上的李魁再次挥旗。 “第二军阵,攻!” “喝!” 又五千人再次走出北蛮军,直冲坟头城城下。 “弓箭手,弩箭手,齐射!” “喏!” 校尉再次下令箭矢覆盖。 但这次却没起什么作用。 “举盾!” 北蛮将领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前排的军士立刻举起大盾,横在头顶。 紧接着,躲在盾牌下的弓箭手,开始向城墙上抛射反击。 弓箭手自下而上抛射,自然十分不易。 一时间,箭雨上下乱飞。 死伤一片。 天地一片缭乱。 第141章 枪尖 徐夜返京。 一路上。 京城官员争相迎接。 百姓夹道欢迎。 他平叛云州的事迹已经传开,年少有为白手起家。 得到了不少寒酸文人以及落魄子弟的痴迷支持。 景武帝也没有吝啬,直接将徐夜提拔到了从三品武典将军的头衔。 令其修整一个月,随后启程去往北凉。 对于徐夜来说,这是一个积攒军功的机会。 同时也是磨炼武道的机会。 裴落回了武当山,二人分别时约定明年再见。 倒是赵灵素,一回到了京城就又消失了身影。 斩魔司也在袁青钢的运转下开展的如火如荼。 徐夜回到了府中,闲得无聊。 便招来陈满仓等人喝酒叙旧。 “我说陈兄弟,你如今可是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了个从三品将军啊!” 陈满仓喝多了酒,羡慕到。 徐夜笑道:“陈大哥,要不要和我一同去往北凉? 在那里,只要你有本事,那军功可是积攒的很快啊!” 陈满仓一愣。 随即认真思考起来。 许久。 他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了无牵挂。” “倒不如跟着你好好潇洒一回,做一回真男人!” “哈哈哈!” 徐夜大笑,猛喝一口酒。 “好!” …… 一夜无话。 北边。 大漠之上。 北蛮大将慕容复领着本部骑兵再度袭扰北凉西部边境。 北凉守将燕南山领兵三千,挡在关外。 慕容复单枪匹马走上前来叫嚣道: “燕小儿,速来受死!” 燕南山嘴角轻蔑一笑,随后身影迅速移动。 “雕虫小技!” 慕容复身形暴涨,一道枪势便已然形成与身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或许是动作太快,留下的残影如实体一般,在慕容复震惊的眼神中。 燕南山手腕一翻,接着六杆银枪同时刺出。 六道迅猛枪势击打在那股银白色的风暴上。 慕容复所筑成的百战枪围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些许溃散的趋势。 先前那一枪化三便已经足够棘手,而如今这六枪,更是连他的百战之式都抵挡不住。 慕容复心下一横,将军令微微停顿,而随着他的动作,那枪势风暴也尽数散去。 “怎么,放弃挣扎了吗?”燕南山冷笑一声: “那便去死吧!” 燕南山手一挥,六道枪影汇聚成一道,速度再提,竟是又快上两分。 银枪带着一点寒芒,直奔慕容复的胸口刺去。 军师的叮嘱被他尽数抛在脑后,他也已全然不顾,这一刻,他燕南山就是想要慕容复的命。 军神之子也好,将军也罢,他燕南山看气有聚在。 莫说慕容复,就算是那赫连乌冲,燕南山也是照杀不误。 “屁话真多。” 白色的枪影随风舞动,将军令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枪弧,猛地撞在燕南山刺来的银枪之上。 “铛!” 两股截然不同的枪势撞击在一起,紧接着炸开。 那爆开的罡气直接将慕容复从马背上掀飞出去。 慕容复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他看着前方的燕南山,眼神有些凝重。 虽然没有受伤,但自己却是被打得飞了出去,但他仍然安安稳稳的骑在战马之上。 如此一看,高下立判。 “燕南山,你有完没完!” 燕南山冷笑一声,整个人从马上跃起,银枪化作一道寒光,直奔慕容复而去。 将军令再度划出一道银白枪弧,接下燕南山这一枪。 尽管以百战应对燕南山的快枪有些勉强,但此刻的慕容复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银弧再起,双手握住将军令的他,动作也快上了几分,一时间千万道流光朝前划出,仿佛要将燕南山给吞噬进去。 “雕虫小技。” 燕南山手臂抬起,右手握在银枪的前端,前腿朝前一踏。 无数道枪影自他手中挥出,在一阵阵火花中,那道流光之围竟是直接被他给破开。 “起!” 随着燕南山的一声大喝,又是六枪同时刺出,那百战枪围再也维持不住。 慕容复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脚朝着地上一蹬,身子往后方撤开。 这才险之又险地避过燕南山的枪势。 快且强,这是慕容复心中对燕南山的评价。 每当他的速度快上一分,枪势亦会随之变得愈加凌厉。 仅是这六枪,每一枪便几乎都有卢伯那逐日一箭的八成威力。 “呵,想跑?” 燕南山哪里会放任慕容复离开,他身上气势爆开,整个人猛地上前,抬手又是六枪。 这六枪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看着都比之前来得强些。 很显然,若是再用百战,根本不可能将之挡下。 既然速度比不过,那便以力取胜。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将军令,如握刀般举过头顶。 眼见慕容复这般动作,赵轻语蓦然捂住嘴,眼眶有些发酸。 慕容复常常说自己是武道天才,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进境神速,他才思灵敏,别出心裁,能以剑使出枪招。 但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学什么都很快,就是再复杂的招式,他看一遍也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戎马五枪便是这般。 这五枪虽然看着简单,只是普通的递摆砸刺挥,但其中所含的门道则要复杂的多。 这五枪可以说是一式比一式来得难。 但就算是这样,慕容复依旧能记下要如何施展。 戎马五枪尚且如此,别的招式自然也不在话下。 就比如说摧天灭地。 可以说是慕容复目前所见过威力最大的一式。 他境界太高,随手挥出的一剑都能破开自己的百战枪围,哪里还需要什么招式?那日刘笑尘施展出撼天一刀后,慕容复为其所震撼,亦是在心中悄然将之记下。 气机流转,万般真气汇聚在银枪之上,接着,一股凛然的气势自将军令散发而出。 慕容复高举将军令,双眼微微闭起,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 一刀在手,天亦可撼。 以枪作刀,也应如是。 就在燕南山银枪刺至的同时,慕容复手中的长枪亦是一挥而下。 寒光拔地而起,凛然枪势自空中落下。 大地自慕容复前方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无数碎石冲天而起。 璀璨寒光直直地撞向燕南山,那恢宏的枪势如摧枯拉朽般,直接将他那六道迅猛枪势冲开。 燕南山双眼微眯,后退的同时,他手一抖,六道枪影合而为一,接着朝前递出。 “铛!!” 燕南山倒飞出数丈远,他皱眉看了看那略微破损的银甲,双目为之一寒。 慕容复放下将军令,微微有些气喘。 连刘笑尘本人使出后都显得十分疲惫,他这个才入入势不久,且还是偷学来的,使出后必然是要更加不堪些。 这一枪直接耗去慕容复大半气力,不过眼下他虽觉得身体有些虚弱,但看到燕南山那狼狈的模样,他心中又觉得颇为快意。 慕容复咧嘴笑道: “别看我这一枪速度虽然慢了点,但它持久劲儿也足啊,跟我比起来,你这快枪就瞅着逊色了不是?” “说得好!” 慕容复眯着眼睛笑道: “已经结束了。 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两名手下,都已被我军围住,念在你们有留手的份上,只要你愿意低头,本将也不介意将你们几人送回去。” 慕容复忽然怪笑道。 “好大的口气。” 燕南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笑道: “只不过打破了我的甲胄而已,真当自己能胜得了我?” 慕容复虽有些疲惫,但想来正面挨下撼天的燕南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呵呵,燕南山,信不信我叫铁骑冲锋,将你这小城给屠戮殆尽!” 燕南山不屑。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呵呵,废物就是废物!” 慕容复眼神恶毒,狠狠盯着燕南山。 “全军!” 他猛然张嘴。 “进攻!” ........ 数千前锋铁骑听到号令率先开始冲锋。 紧接着,传令兵开始一一往后靠拢。 散布着发起冲锋的消息。 但其实不用等他们说,那数万铁骑看到前方的人奔驰过后。 已经开始策马奔腾,弯刀中带着寒光! 这些可都是北蛮西部的精锐骑兵! 以北蛮门户赣州为主的赣州铁骑,包括永安铁骑以及长杆子骑兵。 这几种兵马,配合起来作战的冲杀强度可是前所未有的! 北蛮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如此兵力攻取北凉西部小城。 不知是打着什么小算盘...... 燕南山瞳孔紧锁,他暗骂一声:“卑鄙小人!” 随后他立马回城大喝道:“骑兵出城!” “迎战!” “我北凉骑兵,可曾畏惧过你们北方蛮子!” 城头上立刻挥舞起了旗帜,城门大开。 数千黑甲铁骑冲杀而出,喊声震天! “给我杀!” “杀啊!杀了蛮子!” “兄弟们......冲啊!” 所有悲凉铁骑见到北蛮犹如见到了杀父之仇一般,立刻铆足了劲冲杀过去。 气势上竟然一丝也不弱于北蛮。 “北凉军,果然强悍呐。” 远方的战阵上,北蛮为数不多的有儒将之城的李和才喟然叹道。 “将军,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我前去将他们全都宰了!” 一旁的凶狠将军怒斥道。 “不要轻敌!” 李和才话音未落那将军已是策马而去。 李和才喟叹一声。 谁叫他是中原人士呢,没有办法。 就算有个将军之名,却没什么实权。 这个将军的鲁莽出击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候慕容复的辛苦布局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 李和才摇了摇头,吩咐自己的骑兵越发滞缓行军速度。 慢慢地,已经处在整个大军最后放的位置了。 就连一些悍勇的步卒都已经超过了李和才的骑兵。 ...... 强劲的风吹过尸体狼藉的战场,残破的军旗在夕阳的余晖中无力的飘摆。 北蛮战死者的尸体和北凉将士的尸体交叠着压在一起,无主的战马不时低下头去拱着已经死去的主人。 唏律律……. 一声声的嘶鸣让战场上充满萧杀之气,天空上黑压压的乌鸦发出了瘆人的叫声。 燕南山在亲卫们的保护下漫步战场,那惨烈厮杀场面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时闪现。 这一次的北蛮前锋是以赣州骑军为主,和北凉遭遇之初,谁成想这一万铁骑就跟抽了风一样杀了过来。 用前赴后继都不足以形容北蛮的疯狂。 骑军前锋之所以伤亡这么大就是因为被北蛮的疯狂吓破了胆,致使战阵崩溃造成的。 幸亏战阵不乱这才挡住了北蛮的攻势,也才让他们反败为胜。 可即便是这样,燕南山依然是心有余悸,他不敢多看那些战死的北凉一眼,好像只要多看一眼那些战死的北凉会立刻复活并且会瞪着血红的双眼,怒吼着杀过来一样。 “启禀将军,发现一个活的。” 不用说燕南山已经看见了,在战场的中央,一辆翻倒的战车前堆起了一个尸堆,一面战旗斜插半幅旗面铺在地上。 一位左臂被砍断浑身铠甲已经破碎的北蛮校尉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看这位校尉残破铠甲上的五色丝绦,他应该是一位百夫长,也就是统领一百个人的指挥官。 百夫长将稳住身形随后看看逐渐围拢过来士卒,他轻蔑的咧咧嘴随后右手一伸从身上抽出一把长剑。 看得出来这位百夫长已经是强弩之末,因为他手中的长剑根本举不起来,就垂在他身体一侧,而且那长剑在不停的颤抖。 随着长剑的颤抖,一股鲜血顺着剑身滚落下来,从剑尖上一滴接一滴的滴落。 燕南山:“你,你若降,本将保你不死。” 战场上一片寂静,将士没有跟着他们的主将一起大喊降不降,由此可见虽然他们胜了但心里却满是恐惧。 百夫长将看看周围毫无生气的联军将士,随后把目光转向燕南山。 四匹雄马健又壮,驭手握着六条缰。 龙纹盾牌并一起,铜环辔绳串成行。 婆姨俊俏人品好,爷娘邻里都赞扬。 四马轻身步协调,三棱矛柄镶铜套。 来吧,决一死战! 他怒吼一声举起长剑冲向燕南山,相隔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却只跑出四五步之后就踉踉跄跄,燕南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嗡,上百支利箭射出,他前进的脚步猛地停顿。 他那高大的身躯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慢慢扑倒下去。 他的身上扎满了利箭以至于他的身体都不能躺在地上。 他身后的战旗也被多支利箭射中,咔嚓一声折断半幅旗面覆盖在尸身上。 燕南山叹道:“北蛮,不可小觑啊......” 今天这场战役,带给他的感受就是,北蛮也不是吃素的。 不但你有必死之心,人家同样是也是。 并且比你还要生猛! 就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一般。 好生恐怖。 燕南山望着日落西山,不动声色。 第142章 伏击 秋日渐冷。 荒原之上孤城耸立。 寒风凌冽。 徐夜已经启程前往北凉。 然而此时他不会知道,远方的边境正在经历一场决定着国家存亡的大战。 ...... 两道身影在激烈使用罡气交错着。 气息激烈地爆开,留下呼啸的风声。 “嘭!” 罡气再度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深坑,附近几乎已经不剩下一处平整的地方。 高手的战场,正是如此恐怖。 平复下动荡的内息,燕南山抬眼看向眼前这个面色如常的年轻人。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柳屋念,要比他更强。 年纪才二十出头,便能踏入三品境界。 此等天赋,就是比起岳关山陈风雷之辈,也是毫不逊色。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本来颇为自傲的燕南山此刻撞上柳屋念这等妖孽,心中自是感慨万分。 柳屋念笑了笑,没有说话。 …… 而在这两人的不远处,北蛮的芳草枯与北凉的陈留这两名高手依旧在厮杀着。 举手出枪,毫无意外地在芳草枯的大腿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 陈留笑道:“我看你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几乎已经成了血人的芳草枯,根本不去看腿上那道新多出来的伤, 同样笑道:“那你呢,身上插着五支箭的滋味如何?” “看谁的命硬!” 陈留双手握住铁枪,芳草枯也拈箭在手。 眼看着二人就要再度以伤换伤,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停手吧。” 来人相貌伟岸,看了看满身是箭的陈留。 又望了一眼尚且与柳屋念对峙的燕南山,朗声道: “回去了。” 听得此人如此说,陈留登时散去铁枪上聚拢的气势。 芳草枯犹豫半晌,仍然将箭矢捏在手里。 只要来人有半点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箭射出。 来人不定声色,径自拨马离去。 而陈留则朝着芳草枯竖起大拇指,继而将手翻转过来,朝下一指。 芳草枯眉头微皱。 当下径自驾马驶入阵中,自己找人处理伤势去了。 而燕南山亦是策马离开。 …… 与陈留的一战,芳草枯打得可谓格外憋屈。 身为三品的他,被那陈留一刺一个准。 而自己那杆三尖刀却又难以发挥出什么作用。 无奈之下,这位刀法精湛,弓马娴熟的高手只得摘下黄雀。 与那陈留你扎我一枪,我射你一箭的,使出这等两败俱伤的打法来。 芳草枯身上中了十来枪,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格外苍白。 眼下正躺在一座军帐中昏睡着,估计一时半刻是不会清醒了。 燕南山也是带伤回营。 他与北蛮高手厮杀一场,眼下难免觉得有些疲惫。 左右也无事,他便索性躺下休息。 一夜无话。 当燕南山醒来时,天已是蒙蒙亮。 平日里穿的白袍子沾上了不少血迹,昨夜清洗后尚且未干,无奈之下,燕南山只得换上一身宋军的寻常甲胄。 洗漱完毕后,燕南山拎着枪,掀帘走出军帐,在营中一处空地上停住脚步。 他微微闭上眼,脑中回想,同时手也动了起来。 寒光闪烁,无数道银弧划出,接着骤然消散。 燕南山一皱眉,枪上气势一变,七道勇绝枪势吐出。 冲打在前方的空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平复下内息,燕南山轻轻叹道: “果然还是不行。” 即使重来一遍,他依旧挡不下那最后七枪。 莫说挡下,就连同归于尽燕南山可能都做不到。 正如他昨夜所说的那般。 速度比自己快,境界比自己高。 被一个同龄人全面压制,他不免有些郁闷。 “你醒了。” 于老虎扛着他那柄长刀,来到燕南山面前。 大抵是刚晨练过的缘故,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伤好些了吗?” 看那张憨笑的脸,燕南山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小伤,不碍事。” 燕南山突然间来了兴致,他手腕一抖。 舞出一道枪花来,继而朝着于老虎咧嘴: “比划比划?” “好。” 于老虎将刀自肩上放下,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们倒已经很久没有切磋过了。” 很久之前在散城时,他们也有过交手。 只不过那时候的燕南山还很弱,于老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击败。 “是啊。” 燕南山说话的同时,手中长枪猛地朝前递出。 他不作任何的试探。 一出手便是一式入阵。 燕南山这一枪猛烈至极。 带动起的罡风更是直接将于老虎的外衫给撕出几道口子来。 面对如此一枪。 于老虎只是微微抬起右臂,单手向上一撩。 刀光现。 原本勇烈至极的枪势消散开来。 无力地撞击在长刀上。 连火花都没能溅起半点。 燕南山惊讶的同时横向挥出。 数道银弧直奔柳屋念而去。 只见来自西域的刀法巨擘手腕一翻。 尚且在空中的长刀直直劈下。 刀锋所至之处,百战枪弧便如同冰消雪释般,纷纷散去。 并非是击破,而是直接消散。 任由燕南山如何动作,枪弧都未曾阻拦下长刀一瞬。 裹挟着凌厉的罡气,刀势如破竹般斩向燕南山的头顶。 “唰!” 长刀蓦然停顿,恢宏刀势也随之散去。 感受着刀锋散发着的寒意。 燕南山抬起头,看着那与自己额头仅有几寸远的长刀,皱眉道: “这是什么刀?” 于老虎将抬手长刀收回: “嘿嘿,自然是好刀。” 燕南山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问你方才直接让我枪势散去的一刀是什么招式。” 自己的百战枪围也不是没有被破去过。 但似方才那等情况,燕南山还是头一次遇到。 “就是刀,当然,叫道可能更贴切一些。” “道?” 燕南山有些似懂非懂地说道: “这就是你的道?” 于老虎点头。 燕南山问道: “话说,这个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闻言,于老虎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说道: “不懂?你不是已经迈入三品境界了吗?” 燕南山摊了摊手: “入是入了,可我并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是什么道。” 于老虎挠了挠头,开口解释道: “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自己所追求的。 又或者是最适合自己的一种…” 仍然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它。 “总之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吧。” “嗯,可以这么理解。修武即修道。 每当你对于自己的道感悟增加一分,自身境界便也会随之提升。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你所使出招式的威力。” 燕南山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晚间。 下起了小雨,有些清冷。 燕南山的大营忽然传来了敌袭的撕心裂肺之声。 前营几乎沦陷,人仰马翻。 一片火光朝天而起。 一名从前营逃过来的士卒踉跄着从燕南山身边跑过。 被燕南山一把抓住:“前营情况怎么样!到底有多少敌军!” “将,将军。” 那名士卒脸上的雨水和鲜血混杂着。 手中的武器都已经被丢弃,气喘吁吁的说: “数不清,不知道有多少,太可怕了,后面还有大队的步卒,那奇怪的铠甲刀也砍不进去,好多兄弟都白死了,将军,您也快跑吧!” 士卒说完也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将军了,一下子就挣脱了燕南山的手向后跑去。 “混账!” “北凉可曾有怕死的兵!” 气冲冲的骂了一句,随即低头思索起来: “刀砍不进?难不成是铁甲兵出动了?” 燕南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心慌。 看了一眼在营中乱杀的北蛮骑军,再看看已经没有战力的步军方阵。 燕南山咬了咬牙,拔腿就朝于老虎的大帐跑去。 于老虎呆呆的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无力的搭在椅把上,他现在已经听到帐外渐渐响起的马蹄声和喊杀声,还有那凄惨的叫声,心中慌乱不已。 燕南山大踏步跨进了营内,急切的喊道。 “怎么样了?” 看到燕南山的出现,于老虎终于心安了一点。 燕南山焦急的答道: “挡不住了,前营已经崩溃,北蛮骑军已经突入中军大营,后面还跟随着大队的铁甲兵,人数不清。 情况紧急,立刻撤离!” 一听到“铁甲兵”三个字,于老虎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南山顾不得其他,怒吼一声:“先走!” 这一声怒吼终于把于老虎从失神中惊醒。 见于老虎恢复正常,燕南山也不废话,转头看向站立一旁的时霍: “将军,你带着骑兵保护他向北撤离,撤入平春城,那里还有两万驻军,足以守城! 我去挡着叛军,能拖多久我拖多久!” 平春城位于柳州和北凉的地方,是一个重要隘口。 看着大踏步离去的燕南山。 时霍当即护着于老虎就向外走去,刚出了营帐,那漫天的大雨就将于老虎淋了个透。 时霍怒喝一声:“上马!向平春城方向突围!” 千余名死士沉默不语,翻身上马,紧紧的护卫着于老虎向北杀去。 正在沿着军营包抄的北蛮发现燕南山的军营扎的太过庞大。 靠着这五千人很难形成完整的包围圈。 一名校尉策马行至赫连沱沱身边,开口问道: “将军,现在怎么办?” 赫连沱沱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远望大营深处,发现有一顶显得格外亮堂的帐篷,正坐落在大周军营的中央,带着一丝喜意的说: “擒贼先擒王,跟我来!活捉燕南山!” 说完策马就对着那顶不同寻常的帐篷奔去,他料定那是燕南山的帅帐。 除了已经陷入混战的铁甲,身后的千余名噬血卫紧紧跟上了赫连沱沱的脚步。 燕南山好歹是一步步脚踏实地的从底层爬上来的,自然也有着一些能力。 迅速的带着亲兵组织起了一万余步卒,开始与不断涌入的士兵展开混战。 此时城门大开,城中全部的军力总计八千余人夺门而出,从侧面攻进了军营。 形势更加地危急了! “将军!” 一名校尉疾步来到燕南山的身旁:“情况越来越糟,赫连军队也杀进来了,各营都在各自为战,军令无法传达,我们撤吧!” 这名校尉的眼神显得有些畏惧,他亲眼看到刚刚为了杀一个铁甲兵,己方硬是付出了六名士卒的代价才砍掉了他的脑袋。 铁甲的惊人防御力完全打破了他对步军作战的认知。 “放屁!” 燕南山拎着刀怒吼一声:“必须坚持到天亮!” 校尉听到这话脸色一暗,有些颓废。 燕南山叹了口气:“不是我不顾兄弟们的死活,只是总得有人守城。” 想通了这一点,校尉也不再废话,转身扑进了战场。 到底还是精锐,相比起前营两万士卒,在中下级军官的带领下大军不断地反击,给北蛮军带来了不小的阻力。 雷雨逐渐地小了下来,整个军营之中现在到处充斥着混战在一起的双方士卒。 喊杀声不断。 赫连沱沱终于来到了那顶帐篷面前,数十名士兵翻身下马,拎着刀闯进了帐篷之内。 天色渐明,暴雨终于停歇下来,地上的雨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真正的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双方混战了一夜。 可是直到此时,北蛮军投入的士卒才三万多人,还有一万骑兵迟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燕南山看到战场上的己方士卒越来越少,不断的收拢残兵,开始向北突围。 距离战场北方不远处。 北蛮主将袄玉跨马而坐。 一万名士兵持刀而立,挡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看着远方出现的大批黑点,袄玉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单手摩挲着刀柄喃喃道: “终于来了,我可足足等了一夜。” 这道山谷横亘在东海与柳州之间,要是燕南山想逃往柳州,这是一条最近的路,所以赫连沱沱让袄玉提前埋伏在了这里。 两侧的山势不算陡峭,足以容纳兵马通行,但是袄玉知道,逃亡中的人怎么可能翻山越岭呢,所以他自信的把大军摆在了山脚下。 燕南山神色紧张,不停地向后张望着,唯恐有追兵赶上来。 其余的骑兵已经在半路转身,阻击赫连沱沱的追兵去了。 看到身后没有追兵赶来,还没等燕南山松口气。 徐康的冷喝声就在他耳边响起。 “停!” 千骑立刻止住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 燕南山一脸愕然:“怎么了?” 徐康并不答话,只是面容冷酷的看向前方,“蹭”的一声抽出了战刀。 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燕南山看见那两座山的谷底。 密密麻麻的列着一大队敌军,瞬间脸色突变。 燕南山凌厉的双眼不断地扫视着前方的伏兵和两侧的山谷。 他快速思索着逃生的方法,脸上带着挣扎,,默然开口: “上山!” 随后,所有北凉士卒全部弃马上山! 现在的处境,冲杀无疑是送死。 但是北蛮不熟悉山脉地形,骑兵又不擅长野战。 这个方法,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第143章 援军 天空阴沉如同幕布低垂。 寒风吹拂。 肆意凌冽。 山下,残兵就对着侧面的小山爬了上去。 竟然丝毫不管前面的伏兵。 “哈哈哈!这个蠢猪!” 袄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向山上涌去的大周士卒,开怀大笑: “逃到山上有什么用,我们把山一围。 都不用打,饿也把你们饿死了。” “传令!大军围山!” 一万兵甲四散而开,井然有序的将这座不怎么起眼的小山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到了山上的一万残兵,片刻不停地砍伐树木,搜集石块,制作鹿角拒马。 开始准备应对叛军的攻山。 燕南山终于能喘口气理了理自己凌乱不堪的服装。 他头发里混着泥水,一撮一撮的团在了一起,很是邋遢。 他皱着眉头看着山脚渐渐包围过来的士兵,转头问道: “川城的士卒会赶来增援吗?” 徐康犹豫了一下,默默地说:“来是肯定会来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们大军被围,一般每隔四五天平就会往大营运送粮草,到时候应该就能发现。” “四五天? ”燕南山一愣,前天刚刚送来了一次军粮,这么说岂不是最少要在这守三天? 燕南山显得有些惊慌:“那我们守得住吗?还有这几天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大家都是慌乱中逃跑,很多人连武器都丢了,随身怎么可能带着粮食。 徐康眼神坚定:“饿了就杀战马! 刚下过雨,立刻收集树枝上的雨水作为补给,能撑多久我们撑多久!” 燕南山一下子愣住了,面露难色,喝雨水? “要是始终没有援军呢?” 燕南山面色惨白,问出了他最担心的的问题。 “那我们就只能为国尽忠了!” 就算没有援军,也决不能投降。 时间渐渐的来到了中午,赫连沱沱也赶到了山下。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有些诧异,本以为会看到一场两军厮杀。 自己能一鼓作气消灭残兵,没想到却成了围山。 袄玉抖了抖身上的铠甲,大踏步走了过来,拱了拱手说道: “将军辛苦,此次战事如何?”边说话边瞅了一眼赫连沱沱身后,发现区区五千人突入十倍于己的军营,竟然只出现了微小的伤亡。 此时赫连沱沱脸上的面具已经拿掉了,经过一夜的厮杀,脸上带着一丝疲倦: “步卒正在清理残兵,我先来看看,防止被燕南山跑了,他可是条大鱼!” “哈哈,放心吧,你看!” 袄玉笑着指向远处的山坡:“还在垂死挣扎呢!你看我们需要攻山吗?” 赫连沱沱眺望着远处摇了摇头: “先等等吧,看起来还有近万士卒,强攻的话又会有不少伤亡。我们奋战了一夜,再加上士兵们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需要休息一下。 哼,一万张嘴,在这荒郊野岭的,我看你们吃什么!” 从陵州通往川城的那条官道之上,一支两万人的骑军依旧在急速行军,那右骑军的军旗被大雨淋了一夜,现在天气放晴,再度开始迎风飘扬。 夜深了,但是山上被围的一万残兵丝毫不敢睡觉,此刻北蛮大军已经全部赶到了山下。 除去战死的,依旧保持着接近四万人的兵力。 一昼夜的血战,北凉士卒损失近四万人,而北蛮方面仅仅损失了七八千人。 “喝点吧!” 徐康将水壶递到燕南山的面前,正是收集起来的雨水。 燕南山此时已经口干舌燥,“还是留给兄弟们喝吧……” 到了半夜,一万士卒分成两拨,一拨睡觉,另一拨警惕地看着山脚下那火把通明的围山大军,脸上挂着一丝悲伤。 “咚!咚!咚!” 突然一阵战鼓声响起,刚刚靠着树干睡着的燕南山一下子惊醒,慌乱地喊道: “怎么了?攻山了?” 已经睡觉的士卒纷纷醒来,一个个拎着兵器就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 可是光听见鼓响,等了一会也看不到福州士卒的身影。 虚惊一场! 见山下没什么动静,士卒们又纷纷睡去,还没等睡着,战鼓声又响了起来,还伴随着喊杀声,声势惊人。 “这次真的攻山了?” “这北蛮真毒啊,他们是不想让我们睡觉啊!” 徐康叹了口气。 燕南山一下子反应过来北蛮军的目的,心头也是一阵憋屈。 你明知道别人在耍你玩,但是只要战鼓声一响,你还必须得起来防御,万一他真的攻山呢? 山脚下的赫连沱沱和袄玉正坐在一顶帐篷之内,一向冷漠的赫连沱沱竟然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容: “这一手是真的高明啊,怕是到了明天早上,那一万叛军就各个昏昏欲睡了。” “哈哈哈,雕虫小技,让将军见笑了。” 袄玉嘴上虽然谦虚着,但是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们现在攻山,他们这一万人定会殊死一战,到时候或许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但是熬过了明天,到后天一早,怕是北凉士卒能站得稳的就不多了!” 想着燕南山即将落在自己手上,两人的情绪也开始兴奋起来。 第二天一早,果然像袄玉预料的那样。 北凉士卒大部分都萎靡不振,先是厮杀了一夜,然后又一路逃亡,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现在连睡觉都成了奢望,士气开始跌落。 “士兵们又累又饿,今天得宰杀战马充饥了。” 看到徐康满布血丝的眼睛,燕南山自然知道他也一夜没睡: “杀吧,只希望援军能快点到。” 徐康还有一句话想了想却始终没说出口,他怕让燕南山更加绝望。 其实他想告诉燕南山,就算把所有马匹都宰了,也顶多只能撑个三四顿,接下里就得啃树皮了。 又到了黄昏,在整个白天,北蛮军真的发起了几次攻山,只不过都是小规模的。 用来试试山上士卒的状态,好在吃了马肉之后,大家的体力还算旺盛,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北蛮军打退了。 昨夜的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水泥泞,恶臭冲天。 此刻徐夜面色阴沉的站在战场之内,环顾四周。 他受命来到北凉,第一道任务就是,来此处营救燕南山。 他亲自领兵五万,浩浩荡荡。 “怎么办?” 陈满仓看着血腥的战场,心里有点难过,地上躺着的绝大部分都是北凉士卒的尸体。 陈满仓也是跟着徐夜从京城来到了北凉历练。 徐夜在营内缓缓地走着,突然弯腰扯下了一名士卒身上的铠甲,双手高举过头顶放在阳光下仔细地端详着:“来!试试!” 说完徐夜就把铠甲放在了地上,陈满仓饶有兴致地抽出腰刀,狠狠地砍在铠甲之上。 “当”的一声,没想到只在铠甲的表面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刀印。 “有意思!” 徐夜的眉头皱了起来,连陈满仓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震惊,自己可臂力也算惊人,没想到全力挥刀都破不开铠甲。 “将军!” 就在二人震惊之余,一名士卒飞跑着来到了二人的身边: “仔细地查看过一遍了,找到了帅帐,但是帐内只有两名婢女的尸体!” 徐夜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燕南山和自己不熟。 但是他要是死了,怕是整个凉州军都要士气大落。 ...... “把斥候撒出去!看看周围有什么动静!” 徐夜朗声道。 随即一队队斥候蜂拥而出,大部分都去了战场的北方。 因为徐夜特地叮嘱要探查柳州方向的动静。 “这仗打的很惨,铁甲兵不好对付啊!” 陈满仓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隐隐有着一丝担忧。 “把铁甲都带回去,我们研究研究。 先等斥候的消息,燕南山是凉州大将,要是不幸被追兵杀了,那可就麻烦了!” 徐夜摆了摆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燕南山。 两人指挥士卒不断地搜集战场之上的铁甲,可惜找来找去只有一些破损的,看样子完好无缺的都被北蛮军给收走了。 等了几个时辰,已至深夜,终于有一队斥候回来了。 “将军!” 斥候标长沉声说道: “此去向北有一座小山,山脚下有大队北蛮军驻扎,把整座山给围了起来!” 徐夜地眼睛亮了起来: “有多少人?” “从火光和阵营规模上看,最少有三万之众!” 斥候标长朗声答道。 陈满仓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那山上肯定是宇文成化,不然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可是我们强行救援的话,怕是伤亡会很大啊。” 凉州军在沙场之上从无怕死之人,为了救同袍而牺牲的士卒更是比比皆是。 徐夜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双手抱胸,缓缓地踱步,低头沉思着。 旋即又抬头看了看东海城的方向。 “有了!” 徐夜猛然抬头:“我们进攻东城!逼他们撤军!” 陈满仓一拍脑袋:“哈哈!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 徐夜淡笑道:“我们快速出发!” 徐夜也是笑了笑,随即说道:“不过有个问题,敌军兵力过多,怕是不会全部回援,大战一场是免不了的。” “你就下命令吧,别卖关子了!” 陈满仓翻了个白眼,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徐夜一肚子的花花肠子陈满仓早就摸得门清,既然话说出来了,就肯定有下文。 “分兵。 ”徐夜淡淡地说道 :“我率五千人进攻东城,你率剩余骑卒埋伏在路上,等北蛮援军过去之后,立刻去救人!” 陈满仓一愣:“五千?少了点吧?” 徐夜微微一笑,自信的道: “放心吧,我料定现在东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五千人可能都多了。” 见到徐夜如此笃定,陈满仓也不再多言,转头就要去调兵。 “对了,有一点你要注意。” 徐夜喊住陈满仓,叮嘱道:“如果碰见铁甲兵,不要恋战,只要燕南山突围,就可以撤兵。 我们在回凉州的路上汇合。切记!” 目前对于铁甲兵的具体战力徐夜心中还没数,所以不想那些右骑军士卒的生命冒险。 陈满仓重重点头,两人便分别行动去了。 夜色的掩护下,右骑军兵分两路,一路扑向东城,一路埋伏在了北蛮军回援的路上。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一骑从东海城奔出的快马连夜赶到了山脚下的北蛮军营。 “什么?”赫连沱沱听到军报猛地站了起来: “东城外出现凉州军?哪来的!” 赫连沱沱罕见的有些吃惊,他这次远距离奔袭东海,自信绝不可能被发现,此刻凉州大军居然紧随其后出现在了东城下。 郗桓也是有些焦急:“凉州军既然出现在东城下,那说明陵城的情况不妙,甚至已经被攻破,那东城就绝不能再丢! 城中现在就只有一千老弱士卒,我们应当立刻回援!” 对于突如其来的凉州军,打破了两人原本的围困策略。 “你率铁甲兵继续围困,天一亮就立刻攻山,以防生变。 我率士卒回援东城。” 赫连沱沱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 袄玉重重点头,阴笑着说: “东城要救,燕南山也得杀!” 没多久,五千兵甲在赫连沱沱的率领下直奔东海城,大队步卒紧随其后。 山下就只有不到两万的铁甲兵继续围困。 山上被困了两天的残兵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徐康皱着眉头看着山下那呼啸而出的北蛮军卒,搞不懂出了什么情况。 “这怎么回事?”燕南山也看到了山下的动静,脸上带着点喜色,毕竟北蛮军撤走了一部分士卒。 “不知道,不过剩下的这些大军也不是我们挡得住的。” 他脸色一暗,叹了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已经两天了,援军还没到,许多士卒已经开始饿肚子了,现在甚至连雨水都没得喝了。 正在两人交谈之时,山下的战鼓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动静异常的大。 燕南山脸色一变,怒吼道:“防御!” 不少瘫坐在地上的士卒勉强的站起身,开始应付北蛮军的进攻。 真正地攻山开始了。 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了! 五千骑兵呼啸而过,马蹄的踩踏让大地不断地颤动。 一旁不远处的山坡上,陈满仓单手握住刀柄,眼中略微带着一丝诧异的看着那在官道上穿行而过的棕色骑兵。 只见那大队骑卒急速奔驰,行进之间队伍井然有序,远远看去就如一块布条从大地之上滑过。 “没想到北蛮手下还有这等精骑,好浓的杀气!” 徐夜不由喟叹一声。 北蛮精骑正在快速进军,将军身穿铁甲,手执长枪。 整个骑兵队伍铠甲闪着寒光,异常骇人。 弯刀之上仿佛挂着寒霜一般森冷。 寒芒乍现...... 第144章 援救 天空再次暗沉。 远处四面八方都是阵阵的马蹄声。 人心惶惶...... 随着陈满仓领着骑军迅速赶来。 山上的战事也已经逐渐的陷入颓势。 一万名铁甲兵从各个方向开始登山。 起初借助弓箭、檑木和滚石。 山上的北凉士卒还能进行一些反击。 但是身负铁甲的北蛮步兵进展极快,步履轻盈。 很快就推进到了半山腰的第一道防线处。 双方大军开始近身肉搏。 两日都没睡个安稳觉,再加上缺水少粮,不少士卒挥刀的手已经没什么力道。 面对那坚硬的铁甲丝毫没有作用。 反观铁甲兵经过两天的修整,体力充沛而且士气旺盛。 刚一接战北凉士卒子就尽落下风。 要不是身后已经无路可退,恐怕仅剩的残兵早就四散而逃了。 不断的有着士卒倒地毙命,铁甲兵每往前推进一步燕南山的心就紧了一分。 山腰上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让山顶上最后一道防线的士卒握刀的手都不住的发抖,汗水从手心里渗出。 徐康看到战局不利,拔刀冲进了战场。 “弟兄们跟我来!” 随着徐康的一声怒吼,数百名亲兵紧随徐康的脚步杀入战场。 看到主将都亲自上阵,前线的士卒咬紧了牙关在死命的坚持着。 饶是如此,摇摇欲坠的防线依旧不断地向后收缩。 山脚下的袄玉坐在一个青石墩上,双手合拢,按在身前的刀柄之上。 他自信的看着战场,嘴角露出微笑,在他看来胜局已定。 今天日落之前,山上就会多出一万具死尸。 山脚下依旧未动的一万铁甲兵是用来防止燕南山逃跑的底牌! 双方从天明一直鏖战到中午,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了最后一道防线。 就连最后方的燕南山都能清晰的看到北蛮军卒的脸庞。 原本近万的北凉士卒此刻还站着的仅仅不到四千人。 燕南山面无血色的看着战场,眼中阴晴不定,心中天人交战。 他眼中突然多出了一丝莫名的意味,右手搭在刀柄之上。 精锐亲卫此刻就剩下环绕在燕南山身旁的百余人,其他人已经全部投入了战场。 袄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翻身下马的士卒急切地说道:“将军,后方出现大队凉州骑军,正向此处杀来!” “什么!又有凉军?” 袄玉猛然起身,脸色突变:“有多少人?” “不下一万!” 袄玉心中一惊。 此时他反应过来,原来攻打东海只是为了分散己方的注意力。 而实际上援救燕南山才是凉州军的最终目的! 看着那要不了多久就要取胜的战场,袄玉的心中急速盘算着。 要是收兵,两日来的围山就白费了,还放跑了一位大将。 但要是继续攻山,怕是铁甲兵就得用散乱的阵型迎接凉州骑军的马刀,面对威名远传的凉州军,袄玉不敢冒这个险,咬牙切齿的说道: “鸣金!大军列阵拒马!” 燕南山看到已经杀入山顶的北蛮军,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浑然没感受到身后杀意的燕南山刚想开口,突然一阵鸣金之声从山脚下传来。 山顶的铁甲兵一愣,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包围圈中仅剩的北凉士卒,随即转身,如潮水一般向山下退去。 两三千还活着的北凉士卒一脸茫然,搞不懂明明胜利在望的北蛮军为何退去。 “什么情况?” 燕南山松了口气,看着快步对自己走来的徐康问道。 浑身浴血的徐康手臂不住的颤抖。 刚刚的一番苦战消耗了极大地体力,看着退去的北蛮军他犹豫的说道: “不知。” 只见不仅攻山的北蛮军退去了,就连山脚下那围在四周的一万铁甲兵也撤去了包围,一队队铁甲兵快速集结,赫然持刀向南列阵 。“看!有骑兵!” 一名眼尖的士卒兴奋地指着远方喊道。 “援军到了!” 一阵阵欢呼响彻在山顶之上,燕南山喜极而泣。 地平线上万马奔腾而出,两侧的山林之中被惊起大片的飞鸟。 在骑军距离铁甲兵方阵还有数箭之地时,最前端的陈满仓手臂一抬,骑军渐次停住马蹄,在大道之上结阵,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北蛮军卒。 石步燕抬头看向远方,淡淡地说道: “看起来和寻常步军没什么不一样嘛。” 确实,铁甲兵的拒马和普通的步卒没啥区别。 最前方的铁甲兵高举圆盾,一万名一直在山脚下观战的士卒处于大阵前方。 而厮杀了半天的大军则列于后方,可以换取一点休息的时间。 袄玉持刀立于阵中,目光不善地看向远处黑压压的凉州骑兵。 李虎冲就死在凉州军的手上,不由得他不重视。 陈满仓俯下腰摸了摸胯下战马的那通体乌黑的毛发。 战马晃了晃脑袋,低声嘶鸣着,脸色凛然: “那就让我们来试试这铁甲兵究竟有何了不得之处!” “起阵!” 石步燕转头一声怒喝。 只见徐夜骑军的队列缓缓开始向前,逐渐加速,马蹄声渐次踏在同一个频率上,颇具声势,大地开始轰鸣。 在距离大阵一箭之地时,万余将士同时怒喝一声: “杀!” 随即万匹战马骤然提速,铺成一条笔直的锋线,猛扑向铁甲兵方阵。 喊杀声让铁甲兵士卒心中一颤,不过大败骑兵的经历告诉他们,以步对骑也是能打赢的。 陈满仓的战马狠狠地撞在一名前排士卒的圆盾之上。 圆盾的防御力并不强,战马就这么顺势冲进了大阵之内,瞬间举盾之卒就被马蹄踏的吐血身亡。 陈满仓一刀劈出,矛尖带着的巨大冲击力狠狠的刺在一名铁甲兵的胸口。 士卒的身体不住的向后飞去,重重跌落在地,可是矛尖并未完全刺入铠甲,震得陈满仓的手臂都有点发麻。 铁甲兵的伤亡大部分是因为那冲击力带来的惯性造成的,而非刀剑破甲而入。 “果然!”陈满仓眼中一寒。 徐夜骑军士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好在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怎么慌乱。 满陈仓开战之前就说过,不破甲不要紧,继续前冲就是。 随着第一道骑兵锋线突入阵中,铁甲兵的前排拒马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在马蹄之下,数百名举盾士卒当场身死,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大阵,战马的速度被层层叠叠的步卒迟滞,长矛对于铁甲兵的杀伤力也越来越小。 “不要恋战!” 陈满仓一声怒喝,骑兵开始变阵。 由一横排笔直的锋线形成道道一字长蛇阵,两三名骑卒一排,身后跟着队列整齐的另外几十排士卒,毫不犹豫地对着大阵纵深猛插。 这样前排士卒的长矛没能破甲,后排就紧跟着补上一枪。 虽然依旧很难直接刺死铁甲兵,但是一道又一道的冲击力不断地落在胸口处。 饶是有甲胄在身,也不断地有铁甲兵被震的吐血。 袄玉脸色阴寒,看着径直扑向自己的骑兵,瞬间抽刀,一个弯腰前挥就骤然砍断了一只马蹄,随后一个侧翻滚就躲开了刺来的长矛。 马背上的徐夜骑军摔倒在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还没等站起身,就被蜂拥而上的铁甲兵乱刀砍死。 看到同袍的惨状,周遭的士卒眼眶一红,恨不得转身与敌军厮杀。 但是军令在前,他们只能把怒火发泄在前方的拦路之卒头上。 因为一字长蛇阵的缘故,铁甲兵处于交战之中的士卒仅仅只有靠近骑兵的步卒,反而给了人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石步燕一枪刺进一名步卒的脸颊,他现在发现战马的速度下来之后,长矛已经基本上不可能破甲了。 眼睛余光扫了扫战场,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随着一万五千骑军的涌入,前方的铁甲兵方阵不出意外地被撕出了一道道口子。 虽然看似北蛮局的阵型混乱了点,但是伤亡并不大。 连续刺出十几枪后的陈满仓无奈地随手将长矛丢弃。 铁甲已经将矛尖震坏,接下来只能用刀作战。 弯刀不如长矛有着强大的冲击力。 只能依靠士卒娴熟的刀法劈向铁甲兵的咽喉。 冲过前排的一万铁甲兵后,陈满仓突然觉得压力骤减。 战马的速度不知不觉的又提了起来,后面的铁甲兵经过一上午的登山鏖战,确实消耗了体力,此刻面对凉军的马蹄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满仓的嘴角挂着冷笑,手臂一挥,徐夜骑军的一字长蛇阵开始渐次铺开成一道道锥形锋线,毫不费力的凿开了后方的铁甲兵方阵。 徐夜骑军士卒也都发现了这后面的北蛮军战力较低,和前面的不是一个档次,于是不停地挥舞着战刀,迅速将后侧的方阵冲乱。 “妈的!” 袄玉也是一脸怒气,他没想到凉州军摆出了奇怪的长蛇阵,导致压力都集中在骑兵两侧一小撮铁甲兵的身上,轻轻松松的就让他们破阵而出,看着明显有些挡不住骑军冲击的后侧士卒,袄玉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慌乱。 铁甲兵对于骑兵的威胁主要是将骑兵困在阵中,让骑兵失去冲击力的优势,不得不近身肉搏。但现在困不住凉州骑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马呼啸而过。 山顶上观战的徐康很是诧异:“没想到凉州军骑兵的配合如此默契,在厮杀中依旧能不断变换阵型,当真可怕!” 燕南山也彻底放下心来,双方虽然暂时分不出胜负,但是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果然,后方的铁甲兵终究是没能挡住徐夜骑军的步伐。 越来越多的徐夜骑军破阵而出。 出阵之后骑卒直接一路狂奔,径直到山脚下折返列阵,警惕地看着那有些混乱的北蛮军。 袄玉阴沉着连发布一道道命令,铁甲兵再次有序地集结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冲到山脚下的徐夜骑军。 陈满仓和石步燕两人则是带着数百骑亲兵一口气冲上了山坡,来到了燕南山的面前。“凉州骑军陈满仓,见过燕将军!” 翻身下马的陈满仓微微弯腰行礼,并没有下跪。 “好!好!” 燕南山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没有太在意陈满仓的举动。 眼前的燕南山此刻极度狼狈,被雨水淋了一夜的官服靠着体温烘干之后变得硬邦邦的,一块块泥巴结成了团黏在衣服上。 脚底下的靴子更是污秽不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满是污垢。 几日都没能睡个好觉让燕南山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憔悴但却没有影响到他的气质。 徐康踏前两步,小声地在燕南山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燕南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怒气,带着责备的说道: “徐夜是怎么搞的,数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凉州那边穿了过来?你们凉州军都在干什么!” 没想到燕南山翻脸如此之快。 “将军!” 陈满仓一声冷喝:“北蛮的援兵并未从凉州路过,而且绕道香樟山脉直奔东海,多亏尘将军及时察觉。我凉州军首战歼敌八万,贼将伏诛,次战一日就攻克湖城,。 如今我骑兵更是连夜奔袭百里,片刻不停的赶来支援,将军的话怕是有点寒了将士们的心吧?” 陈满仓身旁的石步燕以及一众亲兵脸上也浮现出不满。 一个个瞪着眼珠的看着燕南山,丝毫不感到畏惧,场面一时间有点紧张。 徐康怒喝出声:“放肆!” 一旁的欧虎看到情势不对,心头一颤,暗骂了一句白痴,人家是来救你的,你反过来还找人家的麻烦? 于是欧虎连忙跳出来将话题岔开:“湖城被收复了?反贼伏法?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凉州将士果然英勇!” 一边说一边隐晦地对着陈满仓露出一抹微笑。 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陈满仓看到欧虎的示好也只能按耐住了性子,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燕南山一听,心中不由得大喜,刚刚的不满也被喜悦冲散了。 自己落得惨败正不知怎么收场,徐夜这边就送来了好消息,最起码传到王爷那里去,自己的面子上也过得去。 “好了!既然是敌军狡诈,此事就不用怪在凉州将士的头上。” 燕南山挥了挥手,止住了一旁怒气冲冲的徐康,开口道: “凉州军卒再立大功,可喜可贺!” 陈满仓实在是不想再和燕南山啰嗦了,紧接着开口道: “将军,目下还未脱离险境,被我们用计骗走的北蛮随时有可能赶回来,请大人立刻撤往凉州,敌军我来阻拦。” 燕南山点了点头道:“好!我凉州将士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要回去向王爷禀报军情,就不久留了!” 燕南山抱了抱拳,随后快步离去。 第145章 思索 燕南山走后。 陈满仓一愣。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你这是玩我呢? 什么东西! 欧虎落后一步,来到陈满仓的身边。 只见他脸上带着尴尬的说道: “将军,我是欧虎。 呵呵,刚才的事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陈满仓对欧虎的印象还好,毕竟浑身浴血,一看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而且刚刚还隐晦的帮了自己一把。 “看你们的战马都没了,我这分二十匹给你们,尽快撤入凉州吧。 欧虎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陈满仓拱了拱手,语气和善的说着。 欧虎也是开心的笑了一下,拱手还礼道: “后会有期!” ...... 看着那远去的残军,一旁的石步燕怒气冲冲的说: “真的是瞎了眼,还不如不救,这也太嚣张了!” “算了,毕竟是燕文虎的儿子,心高气傲些也正常。” 陈满仓冷笑一声: “我们先把山下的铁甲兵挡住再说。” 转头一群人快马奔至山下,看着对面那再度组织起阵型的铁甲兵。 虽然之前的冲阵声势很大,但其实两边都没有出现大的伤亡,没有走到死拼的那一步。 陈满仓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越过大阵。 护着燕南山撤退而已。 “要再次冲阵吗?” 赵伦手拎弯刀,跃跃欲试的说道。 “你小子,给我安静点!” 陈满仓撇了撇嘴: “我们在这挡着就行,他们不动,我们就不动。” 赵伦缩了缩头,嘟囔着嘴说道: “这不是刚刚被气了一肚子火嘛,就想发泄一下。 行,我闭嘴,我闭嘴。” 袄玉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纹丝不动的凉州骑军。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掩护燕南山撤走,可是一点办法也没。 总不至于拿铁甲兵去冲骑兵大阵吧。 隔着不算广阔的战场,双方大军就这么诡异的互相看着。 陈满仓的脸上悠哉悠哉,毫无压力。 而袄玉的脸上则是带着怒火。 东城城外,经过一路的狂奔,赫连沱沱终于赶到了。 看着很平静的东城城,并不像经历过攻城的样子, 赫连沱沱脸上带着疑惑。 “开门!” 跟着赫连沱沱一起来的东城城守将在楼下大喝。 进了城的东城守将看着一旁的守城士卒问道: “怎么回事?攻城的凉州大军呢?” 那名年纪已经蛮大的老卒畏畏缩缩的说道: “撤了,他们没有攻城,只是在城外绕了几圈就撤了。” “什么!” 东城守将一脸的怒气,一脚将老卒踹倒在地。 赫连沱沱低着头仔细的回想着,猛然间想起了路过的那处山坡,怒喝道: “走!回去!” 刚刚进城的骑军再度狂奔出城,赫连沱沱的心里十分肯定。 凉州军是故意调走自己,好掩护燕南山撤退。 而之前路过的那处山坡说不定就藏着伏兵。 太阳渐渐落山,已经对峙了几个时辰的袄玉心中焦急万分。 现在打也打不了,撤也撤不得。 “轰隆隆!” 袄玉身后的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大片北蛮骑军的旗帜出现在天边。 陈满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燕南山那边应该走远了吧,我们走!” “撤!” 赵伦一声怒吼。 大队的右骑军士卒最后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铁甲兵,杀意涌动。 随后骑军就对着凉州方向疾驰而去。 狂奔而至的赫连沱沱怒气冲冲,白跑了一趟东城城。 一向冷静地赫连沱沱也有些不淡定了,看着空空荡荡的山顶和那大队骑卒离去的背影,他不用想就知道燕南山已经跑了。 “将军,我实在是拦不住他们,足足有一万五千骑。 ”袄玉面色有点尴尬的说道,毕竟一条大鱼从自己的手里溜走了。 赫连沱沱面色阴翳的看向远方,轻声说道: “凉州军,我们走着瞧!” 从东城返回凉州的那条官道上,寂静无声。 徐夜正等在一处山坡之上,马背上的那一袭白色披风随着秋风吹拂而不停地摆动。 银白色的铠甲熠熠发光,一股儒将风采。 这装束与身后的五千名黑甲骑兵显得格格不入,但丝毫没有影响从五千人身上渗出的肃杀之气。 只见在那夕阳的余晖下,大片的黑点在天边出现,由远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龙飞凤舞的右骑军军旗。 陈满仓快马来到徐夜的面前,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大笑着说道: “燕南山已经撤回凉州了,你这招可真把北蛮的骑兵耍的够呛,来回白跑一趟,哈哈!” 看着并没有出现什么损伤的骑军,徐夜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遇到铁甲兵了吗?怎么样?” “确实有点门道。”陈满仓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还有一队骑兵,感觉也非同一般。” 徐夜眼睛微眯,摆了摆手说道:“走,先回凉州再说!” 随即二人拨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朝着凉州狂奔而去。 两万骑兵的马蹄踩得官道之上一片尘土飞扬。 寂静的黑夜,凉城行营内好不容易逃回来的残兵遍布营中各处,到处都是在包扎伤口的士卒。 终于逃出生天的燕南山洗去了满身的泥泞,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紫色便服。 喝了不少雨水的他此刻斜躺在红木雕花椅上,燕南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燕南山的右手拖住脑袋,不时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双眼看着左手中的酒杯怔怔出神,满脸的郁闷。 出征之时带来的八万大军,经此一战,只剩下留守在凉城的两万兵马,结结实实的一场惨败。就算有凉州那边的大捷,恐怕也不能完全掩盖自己的失利。 送往凉州的战报到底该怎么写才能尽量保住自己的面子,算得上目前燕南山最头疼的事。 另外,比失败更让燕南山感到恐惧的是那死亡笼罩在头顶的感觉,那残肢断臂的战场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沉思良久地燕南山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猛然起身,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大踏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没多久,一队快马就奔出了凉城。 北蛮葫芦郡持节令周同甫这几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好不容易从凉州逃出的肖丘回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凉州被破,大将不知所踪的消息。 周同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墙上的南境地图,原本河抚,凉州和东城三郡尽在手中,三郡之间可以快速的互相调动兵马支援,进可攻退可守。 没想到凉州军一战击溃己方八万大军,如今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日就攻破了凉州城,虽然凉州郡内的不少城池还掌握在手中,但是失去了凉州城这个重要的战略支点,那些城池的得失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地图之上凉州城像一把楔子一样牢牢的插进了三郡之中,将东城和葫芦郡隔了开来。 侍奉一旁的辛天游也是叹了口气说道: “本以为凉州粮草充足,有一万多士卒坐镇,最起码能坚守两到三个月,没想到啊!” 周同甫自嘲地摇了摇头:“还是我们太轻敌了啊,可惜了那精锐士卒,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折损殆尽。” 其实周同甫还有一句心里话没说出来,骑军可以损失,但是只要赫连沱沱不死,就还有用。 世家在朝内亲信众多,不是慕容家靠着一道昭命就能清洗干净的,等日后战事取得重大进展,让赫连沱沱登高一呼,必定降者无数! 这才是周同甫最看中南宫家的地方,可惜被徐夜横插一脚,直接就给杀了。 辛天游安慰地说着:“希望义弟那里能传来好消息吧。” 两人正交谈中,门外一名亲兵轻声地说道:“王爷,欧阳将军送来军报!” 辛天游愕然,刚说着就来了,连忙走到门口接过军报,挥了挥手让亲兵退下。 打开军报扫了一眼,辛天游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 “哈哈,义弟果然是一名帅才,领军绕过凉州。 直插东城城下,一战歼灭五万大周士卒,东城之围已解。” “燕南山呢?” 周同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额。”辛天游顿了一下,有些叹惋的说道: “原本是围住了燕南山,可惜在最后关头凉州骑军赶到,还是让他跑了,功亏一篑。” “又是这个凉州军。” 周同甫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在起兵的这大半年中,北蛮军几乎攻无不克,连战连捷。 可是自从凉州军到来以后,北蛮军在战场上连续吃瘪,多名大将被杀,不由得周同甫不心惊。 “得想个办法把凉州军除掉!”辛天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徐夜一定会成为我们起兵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周同甫的眼珠不停地在地图上打转,随后说道: “先告诉赫连沱沱,大军休整一下,伺机可以攻一攻柳州。” “好,我这就去!” 辛天游也不迟疑地掉头就走。 屋内只剩下周同甫一人,周同甫看着地图上凉州城旁标着的一个大大的“凉”字,眉头越皱越深。 凉州城的刺史府内人满为患,凉州骑步军的校尉以上军官都到了。 人人腰悬利刃,身披铠甲,满目都是魁梧的汉子,此时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中间的陈满仓。 鉴于铁甲兵的威名日盛,徐夜特地把众将都召集起来听一听陈满仓的对阵过程。 大家好积累一下经验。 陈满仓详细地描述着在对阵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一旁的赵伦时不时地再补充几句。 徐夜边听边皱眉,满屋将领的脸色也渐渐有些有些凝重。 讲了半天之后陈满仓终于说完了,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喉咙里灌。 “照你这么说,借助战马的冲击力长矛才能堪堪入甲,入阵之后随着战马速度减小,武器的杀伤也就跟着越来越小,那岂不是失去了骑兵对步卒作战的天然优势?”燕宏毅有些吃惊的说道。 一般来说骑兵一旦入阵,才是对步卒最大的威慑,失去了最前排的拒马盾牌,马背上的骑兵可以肆无忌惮的砍杀步卒,而且左右腾挪之间非常灵活,普通步卒的刀剑很难伤到马上的骑兵,就算步卒手持长矛,但同样的武器,同样的攻击距离,无疑是马背上居高临下的骑卒更有杀伤力。 “是的!” 陈满仓回答道: “而且骑兵随着杀伤力的减小,很容易被困在阵中。 一旦陷入重围,那骑兵和步卒几乎就没什么区别。 你伤不了铁甲兵,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砍断你的马蹄,让跌落在地的骑卒直面他们的刀锋,到时候就是任人宰割!” 说完陈满仓的手就指了指自己的前方。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摆在正中央的桌子上,上面放着一具从战场上搜寻来的铁甲,已经有些破损。 但是这已经是徐夜能在战场上找到的最完整的一具了。 步军主帅朱天和不信邪,上前拔出刀就狠狠的劈了下去,不出意外。 在“当”地一声之后,铁甲碍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刀印,根本破不开铁甲。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防御力面对骑卒都尚可一战。 若是与步兵对战,那简直就是一个杀器,怪不得多年前的南越铁甲兵战无不胜。 朱天和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诧异的说道: “虽然比不上重甲,但这铁甲确实远超普通甲胄太多了!” 徐夜看着议论纷纷的众将,也不插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副纹丝不动的铁甲。 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听到朱天和的话,徐夜苦笑着说: “朱将军,可怕就可怕在铁甲兵的数量足有数万,要是只有几千,我骑军集中优势兵力,吃下或许不难。” 大家纷纷点头,当初组建重甲营,费尽千辛万苦才凑出了五千副,还是在搜刮了京城和凉州的军械库才拿出来的。 如今周同甫的铁甲兵足有三万,质量虽然不如你重甲,但是数量上远胜过你。 更何况铁甲重量很轻,步卒穿上之后行动敏捷,重甲则很笨重,要是遇上你重甲营人家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走,你追也追不上。 一旁的陈满仓倒是颇显兴奋地嘀咕着: “若是先登营能配备铁甲,怕是战力又要更上一层楼。” 顿时屋内翻起了一片白眼,这个时候还在惦记着先登营的装备,简直财迷! “如何?” 徐夜转过头看着他。 “你们等一下!” 徐夜忽然惊呼一声。 随即转身迅速走入营帐之中。 众人互相面面相觑,不知道徐夜想要干什么。 第146章 先机 北方。 荒芜一片。 葫芦郡内一座名叫获德县的小城。 城池不高。 也不算什么险要关隘。 所以城中也没有多少守军。 北蛮驻军的一名千夫长正悠哉悠哉的坐在军营里晃着双腿,喝着美酒,十分惬意。 细看面庞,此人赫然便是前些日子被山字营钱子默一语吓退的那名骑兵千夫长。 正当他悠闲之时,一名士卒从营门外小跑了进来喊道: “将军,城外有一队百余骑的凉州斥候在游荡。” 千夫长闻言一愣。 忙不迭的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边的酒滴问道: “什么?凉州斥候?深入到这里了?还只有百余骑?” “是的!” 报信的士卒确信的点了点头。 “真是胆大包天!” 千夫长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 “集结所有骑兵,随我出城消灭这股敌军!” “诺!” 得到军令的报信士卒赶忙跑了出去。 这名千夫长自从在陵州附近被钱子默一语喝退之后就一直很郁闷,觉得在部下面前丢了脸,一千骑面对数百人竟然不战而逃,传出去也要被其他千夫长笑话。 所以他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如今送上门来了百余骑凉州斥候,说什么也要吃下,挣回点面子。 凉州斥候在获德县的城外游荡着,绕着城墙逛来逛去,时不时地伸手指指点点,一幅无所畏惧的模样,脸上大写这两个字:嚣张! “嘎吱!” 正在众人驻足之时,获德县的城门突然打开,千夫长手里拎着一把弯刀冒了出来。 身后有着近千名北蛮骑军,几乎全城的骑兵都被他拉了出来。 城内就只剩下几百步卒守城。 “给我宰了他们!” 千夫长挥舞着马刀怒吼道,说完便一马当先朝着凉州斥候冲了过去。 凉州斥候看到十倍于己的敌军冲了出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连忙调转马头,想要逃离战场。 “想跑?没那么容易!” 千夫长的脸上带着一股狞笑,紧追不舍,身后的一千骑兵也耀武扬威,拼命向前狂奔,这一百个人头的军功可谓是白白送上门的,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双方你追我赶的刚跑出四五里地,眼看就要追上凉州斥候了,路过一片密林之时,突然一波箭雨从林中射出,径直落入了北蛮骑军的队列之中。 顿时就有几十骑应声落马,千夫长一脸茫然的转头看向密林。 只见一片黑甲骑兵正从中涌出,移动速度极快,人人弯弓搭箭,再次射出一波箭雨,又有几十骑倒地不起,箭头非常的准。 “妈的!中计了!撤!” 千夫长看到如此架势,瞬间明白了前面的那百余骑斥候是引他出动的诱饵,大声吼叫着。 密林之中涌出的黑甲骑兵,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轻羽营主将临浦,脸上带着一抹嘲笑。 三千轻羽骑从侧面径直冲散了北蛮骑军的队列,临浦手起刀落,连续斩杀了两名北蛮士卒,随即不紧不慢的跟着那掉头狂奔的千夫长,也不急着杀了他。 仅仅一个照面,北蛮那千余骑的队列就被冲的七零八落,瞬间死伤过半。 死去的士卒脸上都带着不甘。 如此战力,千夫长被吓得亡魂皆冒,掉头就向获德县奔去。 临浦并没有阻止千夫长的逃离,而是紧跟其后向着获德城冲去。 城楼上的留守步卒都愣住了,这转眼间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调换了?看着那快速向获德县逃来己方骑卒,守城的一个百夫长显得非常焦急。 凉州骑军紧跟着己方的队列,双方之间毫无空隙,这根本没法关上城门,这不是白白地将凉州骑军放进城吗。 千夫长此刻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不要命的冲进了获德城,刚欲转头怒喝关门。 “嗖!” 一支羽箭径直射中了他的胸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跌落下马,倒地毙命。 身后的临浦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直接带着三千轻羽营士卒杀入了城中,城中顿时响起了不少惨叫声,守城百夫长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良久之后,临浦带着轻羽营快马加鞭的跑出了获德县。 目光移到城内,却发现北蛮葫芦郡王派出的一千多号士卒已经全部死光。 满城的寂静,老百姓都不敢出屋半步,生怕惨遭池鱼。 没想到徐夜出兵之后并没有直接进攻河城。 而是兵分多路,大规模进攻葫芦郡内的其他的城池,短短三天之内就六战六捷,歼敌近万。 六座城池的守将死于沙场,就连驻军也都是全军覆没,一时间整个葫芦郡变得鸡飞狗跳,所有人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城。 葫芦郡收到大举进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北蛮军中,也传到了驻扎在槐阳的赫连大吞耳中。 将葫芦郡搅成了一锅粥之后,凉州各路骑军没有丝毫停歇,纷纷朝着河城集结,大军就驻扎在河城的东门外。 接到徐夜的书信后,就连一贯坚守城池不出的吴王也咬着牙派出了两万大军驻扎在河抚城的西门,与凉州军营从东西两个方向围住了河抚城,遥相呼应。 北蛮葫芦郡王周同甫在义子赫连沱沱的搀扶下登上了城楼,皱着眉头看向那关外正在列阵的数万凉州骑军。 站在二人身后的还有一位老熟人,就是好不容易从陵州城逃出来的肖丘。 “这么多?凉州这是全军尽出了?” 北蛮葫芦郡王有些诧异,本来他这几天正准备发兵攻打陵州,没想到现在凉州军抢先一步打上了门。 “王爷!” 身后的肖丘躬身答道: “据各城探报,这些骑军战力颇强,可以断定是凉州的主力,三天之内,郡内一半城池的守军都被他们清除了!” 赫连沱沱虚眯着眼睛不说话,抬头看向关外列阵的凉州大队士卒,眼中杀意涌动。 周同甫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位义子的眼神,笑眯眯的说:“怎么?手痒了?” 赫连沱沱毫不掩饰心中的战意,点了点头说道: “久闻凉州骑军战力强劲,可惜一直以来没有机会交手,不知道比我的铁血骑兵如何。” “哈哈!去吧!” 周同甫大手一挥,正好他也想亲眼看看凉州骑军的战力怎么样。 闻言赫连沱沱转身下城,调集兵马去了。 “王爷。” 肖丘小声的在周同甫身边说道: “凉州大军出动,怕是来者不善啊,连吴王那边都派出了大军屯兵西门外,您看需不需要让东城派援军?” 肖丘的心中略微有一丝担忧,毕竟他当初亲眼见到了凉州攻城的狠辣,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周同甫摆了摆手: “不急,看看再说。” 城下的徐夜一身银灰色战甲,列于大阵的前方。 身旁都是胡言、陈满仓、临浦等一干骑将。这算是众人南征以来第一次直面北蛮葫芦郡王,人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兴奋。 徐夜笑眯眯的看着前方那不算高耸的河抚城墙说道: “搞出这么大动静,相信消息已经传到东城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铁甲兵出击啊。” 胡言淡淡的说道: “我们这边打的越猛东城出兵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个家伙,千万别安奈不住提前行动啊。” “哈哈!” 周围众人是一阵大笑,大家都知道这两位同宗兄弟,薛猛更加粗矿一点,而胡言则是多了一份沉着冷静,所以每逢大战,薛猛总是急吼吼的。 就在众人大笑之时,对面的河抚城东门突然缓缓打开,数千名棕色战甲的骑兵从中行出,在城门口列阵以待,一名脸上带着鬼面獠牙面具的骑将行至大阵最前方策马而立。 意思不言而喻,凉州骑军可敢与我一战? 众人的笑声渐次停住,徐夜看着这数千名棕甲骑军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这好像是股精骑吧,不是应该在东城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陈满仓一夹马肚,冷声说道: “将军,让我先去试试这所谓精骑的成色,再做打算!” 徐夜点了点头,说道: “千万小心!” 陈满仓长矛一挥,数千陷阵营士卒从大阵之中跃出,冷冷的看着河抚城下的那棕甲骑兵。 凉军隔阵相望,杀意四起。 “咚咚咚!” 双方的战鼓声几乎同时响起,近万名骑卒同时展开了冲锋。 陈满仓和赫连沱沱两人目标明确,直扑对方。 大地轰隆隆的震动起来,一棕一黑的两块方阵猛然撞在了一起。 瞬间不少士卒倒地身亡。 陈满仓双手握矛,狠辣的朝着对面的赫连沱沱刺去。 赫连沱沱毫不示弱,手中长枪前举,迎向了陈满仓的长矛。 两人枪杆擦过,带起一阵火花,枪尖都偏离了各自进攻的方向,一击不中。 作为双方的骑军主将,两人的反应都异常迅速。 赫连沱沱几乎是在收枪的同时,左手就抽出了腰刀,毫不犹豫的朝着陈满仓的头顶劈了下去。 陈满仓可是勇猛之人,经验极为丰富。 在赫连沱沱举刀的瞬间,就抽回了长矛。 双手握住矛杆,手臂一抬,长矛猛然上举,挡住了那迅速落下的刀锋。 “当!” 刀锋砍在那精铁矛杆之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两人的手臂同时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发麻,眼中都闪现出了一丝诧异。 双方冲阵而出,近万人皆是精锐骑军,在出阵之后没行出多远,就立刻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开始了第二轮的冲锋。 城楼之上的北蛮葫芦郡王眼中也是有些诧异,看情况双方打了个不分上下。 又是一轮冲杀之后,这次棕甲骑兵没有调转马头,而是径直涌进了河城内,随即大门紧闭。 双方两轮交战,各自丢下了数百具的尸体,算是打了个平手。 脸上带血的陈满仓纵马回到了阵中,来到了徐夜的身旁。 甩了甩在骑战中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嘴中骂道: “妈的,有点意思,徐康说的没错,这支骑军都是精锐!” 观战的徐夜已经发现了这个情况,双方在战场上打了个平手,也是有些吃惊。 山字营和陷阵营是最精锐的部队了,对面能和陈满仓打成平手,实力不容小觑。 徐夜看着那不少尸体的战场,眉毛皱起,喃喃道: “总感觉有一丝的不安,这我们得到的情报不是很准确啊。” 胡言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怎么办,先派人通知岳哥?” “行!” 徐夜点了点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派人去送信,我们在这围住河抚城,随机应变。” 回到城中的赫连沱沱接过北蛮葫芦郡王亲自递来的毛巾不停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原来那巨大的反震力硬生生的在赫连沱沱的手上崩出了一个口子,一直在流血。 周同甫知道这种小伤赫连沱沱不会当回事,好奇地开口问道:“怎么样?” “劲敌!” 赫连沱沱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将带血的毛巾丢在一旁,神色凝重的说道: “没想到凉州骑军的战力如此之强,就是不知道像这种骑军还有多少,要是城下这三四万骑军都是如此,那我们还真不好打。” 听到一向自信的义子居然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周同甫也对凉州骑军的战力有了个清晰地认知,心中确实闪过了一抹不安,不过一想到自己手上还有铁甲兵这张王牌,就轻松了一些。 “义父!”赫连沱沱开口问道: “需要让大哥从东城派援军吗?我城中骑军不多,怕是只能据城坚守,无法出城大规模野战。” “不用!”周同甫看着城外的大军说道: “怕是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到你大哥的耳朵里了,他啊,绝对会派兵驰援。其实我更希望他进攻陵州,反而更好一些。” 赫连沱沱随即明白了周同甫的意思,开口道: 对于铁甲兵,两人从来没想过会出问题,多次的战斗也说明了一点,三万铁甲兵面对大量的骑兵冲阵可以说完全不惧。 周同甫甩了甩头说道: “算了,静观其变吧,离东城这么远,军令传过去耗费时日太多。” 随即北蛮葫芦郡王就在赫连沱沱的搀扶下走下了城头。 东城城内。 “什么!” 听到葫芦郡消息的赫连大吞猛然站了起来。 “凉州骑军精锐尽出,现在已经兵临河抚城下?连吴州军都出动了?” 地上跪着的传信士卒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 “下去吧!”一旁的徐兴虎摆了摆手,脸色很不好看。 赫连大吞起身看着地图,脸色焦急,心中不断地盘算着。 父亲的安危在他心里是第一位的。 “将军!现在怎么办? 王爷被围,我们是不是需要支援。” 徐兴虎开口问道。 两人都很吃惊,没想到凉州军竟然先发制人。 几天内横扫了葫芦郡内一半的城池,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救援是肯定的!” 赫连大吞看了一会儿地图,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去多少人,走哪条路都是问题。” “是啊.....” 徐兴虎也是沉思道。 第147章 战斗 两人平静了下来。 大帐陷入了沉默之中...... 徐兴虎也平静了一些。 看着地图说道: “肯定不能走香樟山脉了。 但是绕路太远了。 只能从林郡内过。 林郡境内的驻军现在应该只剩下寻常步卒。 我铁甲兵稳占上风。”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赫连大吞的眼神不断地在地图上打着转。 突然,东城守将贡虎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军! 哨骑回报,春城守军有动静,好像要出城。” 两人闻言愕然,河郡那边战事刚起,春城又有了动静。 难不成徐夜还想对东城动手? 从军力上看,明明是北蛮这边更胜一筹啊,徐夜怎么敢两路同时开战。 赫连大吞再度陷入了沉思,徐兴虎也是低头不语。 “啪!” 想通了什么的赫连大吞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徐夜一定是想集中兵力拿下河郡,我断定他们的步卒是要联合平春城守军挡住我们救援河抚的步伐!” 徐兴虎也醒悟过来: “有道理,把我们拦在东城,给他们拿下河郡争取时间!” “贡将军,东城郡内其他县城还有多少驻军?” 赫连大吞转头看着这位之前挡住了宇文成化多次攻城步伐的东城守将。 贡虎低头沉思了一下答道: “大约一万!” “好!”赫连大吞看着两人说道: “立刻抽调这一万人回防东城,其他城池暂时放弃!贡将军,东城城就交给你! 要是凉州军真的兵临城下,你能拖多久拖多久,务必要给我们争取时间!” 贡虎虽然还没明白赫连大吞的具体意图。 但还是重重点头,他在东城时间最久,防务当然属他最为熟悉。 赫连大吞看着徐兴虎: “你带近三万的铁甲兵,驰援河抚,到了河城下,配合父王两面夹击,我大军定能重创凉州骑军!” “可是我该走哪条路?” 徐兴虎看了看地图有些犹豫的问道,从东城穿过林州到河抚的路有很多条,走哪条路很重要。 “这!” 赫连大吞伸手一指,赫然便是厉拔天驻守的井原县: “到了此地,若是没有驻军,迅速前进,这关隘之后就是一马平川,适合行军!” 徐兴虎在地图上看了看,觉得这路线算是距离适中的一条路。 随即指着地图上井原县旁边的一条黑线开口问道: “要是有驻军,我是不是直接从这个落花涧绕行?” 徐兴虎也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条山涧也是一条近路。 距离和走平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地势怎么样。 “没错!” 赫连大吞对于徐兴虎的反应能力很欣慰: “这个山涧多年前我走过一次,不甚宽广,但是地势平坦。 铁甲兵行军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山涧峭壁爬不上去,不可能遭遇伏击!” 虽然赫连大吞对于铁甲兵的战力很放心,但还是选择了一条他认为不可能有伏兵的路线。 “那你呢?”像 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徐兴虎有些诧异的看向赫连大吞。 “哈哈!”赫连大吞哈哈一笑,然后眼神变得有些阴冷: “城中还有两万士卒,我都带走,去打下林州城,林州是敌军大本营所在,拿下林州,他们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徐兴虎心中一惊,很佩服赫连大吞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能力。 目前来看凉州军必然会出兵进攻东城,拖住自己的援军,那么林州城已然成了一座空城,一招釜底抽薪,绝对会打在徐夜的要害! “将军,你要是攻打林州,走这条路!” 贡虎对附近的地形极为熟悉,伸手在地图上一指,说道: “凉州军假如派兵进犯东城,一定会走这条官道,您就走这条小路,可以避开凉州军!” 赫连大吞点了点头,然后严肃的说道: “事不宜迟,你们下去准备吧,铁甲兵明天一早出发!” “诺!” 两人沉声应喝。 赫连大吞没有判断出徐夜的真正目标,但是他进攻林州城的这一招也出乎了徐夜的意料。 寒风凛冽,南境三郡阴云密布,双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短短一天之内,多封军令下达到了东城郡内的各县,各县的守军开始马不停蹄的向东城城集结。 第二天,铁甲兵数万之众在徐兴虎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东城城,直奔井原县而去。林州城内,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的夜潇潇也是出兵奔赴东城,平春城的唐兴安也带着一万人马出发了,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山字营士卒异常的兴奋,因为薛猛告诉他们东城有一支敌军精锐在等着他们,所以大家都觉得终于能好好打一仗了。 在夜潇潇开拔的同时,赫连大吞带着两万兵马也同时启程赶往林州,双方竟然各自奔着对方的主城而去,而路线正好完美的错开。 落花涧的谷口 蜿蜒的峭壁最东端是一处不甚险峻的山坡,徐夜带着朱天和、陈满仓等人立足于此,这两天士卒已经将涧底的地形都摸了一遍,现在大军在谷口隐蔽起来。 徐夜的手里捏着一封信,是褚玉成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上面写着: 东城兵力有变,万望小心! 这封信写的云里雾里,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夜知道,燕南山肯定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将军!” 朱天和沉声道:“情况若有变故,这仗还打吗?” 陈满仓和戚光也是眉头微皱,现在不知道东城那边的军力到底如何,有点抓瞎的感觉。徐夜随手将信递给了一旁的肖尚文。 抬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河对岸,此刻那连绵的山坡背后已经埋伏下了大量的投石车,蓄势待发,轻声开口道: “如今双方二十多万大军都投入了战场,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战机稍纵即逝,唯有一搏!” 徐夜的眼中浮现出些许狠辣,他铁了心要吃掉铁甲兵。 朱天和三人闻言默默点头,手掌不自觉地摸了摸刀柄。 快速行军中的铁甲兵终于来到了井原县外,三万大军就安静的待在城外,没有任何举动。 徐兴虎正在一片密林之中焦急的等待着斥候的消息。 一骑快马从林外奔来,骑卒翻身下马: “将军,井原城头旌旗林立,怕是有数千驻军,是否攻城!” 徐兴虎眉头微皱,为了快速行军,军中根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想了一会,看着那不远处的井原城开口道: “传令大军,绕道落花涧!” 呼啦啦的三万铁甲兵离开了井原城,朝着不远处的落花涧涌去。城头之上的厉拔天嘴角浮现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徐夜几人正坐在山坡之上休息,突然远处那乌压压的人影从天边浮现,密密麻麻的行军队列充斥着众人的眼眶,徐夜淡淡一笑: “来了!” 山头之上杀意涌动! 时已近正午,头顶之上却没有烈日当空,只有寒云密布,那阵阵阴寒让山涧之中更显得寂静,只有偶尔飘落的几朵花瓣让山涧之中多了一份不一样的风采。 远来的大军缓缓行入落花涧内,因为地势的原因,士卒们熙熙攘攘的排成了几十人一排的行军队列挤进了山涧,脚步踩踏在厚厚的落花之上带起花叶破碎的轻微嘎吱声。 骑着马踏进落花涧的徐兴虎抬头看了看那险峻的峭壁,几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暗灰色的山石。 陡峭的山面根本无法攀爬而上,右侧的河面上冬日结起的冰还未融化,闪着点点寒光,白茫茫一片,怕是还要等些日子天气变暖才能看见那川流的河水,对面的山坡挡住了背后的景色,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踮起脚尖多看两眼。 “呼!真是一处险地!” 带兵多年的徐兴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这种地势两侧是不可能有伏兵的,心中的忧虑也是迅速消散,再者他也不相信两路分兵的凉州军还有兵力来对付他。 周遭身穿铁甲的士卒也是个个东张西望,这奇特的山涧景色让大家都是颇为好奇。慢慢的,行军的队列就变的有些杂乱,时不时的有士卒伸出手想抓住空中飘落的花瓣。 数万人的行军队列终于全部进入了山涧之内,陈满仓看着这蜿蜒进入的大军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啊,这队伍怕是不止有两万人吧,都快三万了,我当初在东城确实只见到了两万铁甲兵,难道北蛮增兵了?” 朱天和的眼中也带着一点淡淡的焦虑,他们就只带来了八千右骑军和重甲营,现在人数上几乎有着两倍的差距。 徐夜想了一下开口释然的说道: “看样子福王这些天也没有闲着,我估计他是增兵东城了,想着新年之后就两面夹击我林州,没想到却被我们抢先发动了攻击。” 听得此言的众人也是如有所悟,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庆幸,要是等北蛮军先动手,怕是自己就要陷入被动了。 “将军,那我们何时动手?” 朱天和开口问道。 徐夜看了看那队尾还露在谷口的铁甲兵说道:“再等等,等他们行至山涧之中吧!” 几人不再说话,耐心的等待着。 徐兴虎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山涧的中段,那曲折的道路一眼也望不到头,有些不成样子的行军队列让这位铁甲兵主将眉头一皱,吩咐下去让前军快速行军,争取天黑之前要全部走出山涧。 数万大军终于顶着谷中的寒风全部深入到了山涧之内,士卒们全然不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在头顶举起,犹自沉浸在这算得上美丽的景色之中。 等待许久的徐夜终于站起了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身躯,轻声说道: “开始吧!” 身旁众人同时眼色一寒,一名令旗兵迅速朝着山坡之下挥动着手里的旗帜。 “呜~呜~” 一阵突兀的号角声从山脚下响起。 随即那隔着落花河的山坡背面也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绵延十里之长的道路上摆放着大量的投石车,每隔一里的距离都安排了号角,用来传令,毕竟在这辽阔的战场上无法用喊话来传达命令,只能依靠大量的号角声做到统一行动。 “呜~呜~” 山坡背面的号角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从山涧的东端一直传到了最西端,瞬间穿透了十余里的山涧,嘹亮的号声响彻在落花涧的涧底。 正在行军的铁甲兵士卒纷纷驻足不动,茫然的看着四周,脸上带着疑惑,士卒们还以为这号角声是己方大军发出的命令。 徐兴虎猛然转头朝着传出声音的河对岸山坡望去,一股不安的感觉刹那间就涌上了脑门,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 “杀啊!” “冲啊......” 一队骑兵营悍然从对岸杀了过来。 正是凉州骁骑营。 杀声震天。 大将高艳德奋力挥剑呐喊:“兄弟们,杀了他们!” 其余骁骑营骑兵见状,只能无奈地跟随他一同前往。 不过,迎接高艳德的,并不是那些唾手可得的敌军首级,而是密密麻麻的箭雨。 原来守将赫连伯伯见有一伙精锐骑兵从城内杀出来,顿时喜出望外。 心想诱兵之计果然好使,自己仅仅损失了几百如同猪狗一般的奴才,就引诱出如此一大群精锐骑兵。 忙下令左右北蛮精锐骑兵前去截杀这伙精锐骑兵。 徐兴虎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组织军队。 密密麻麻的精锐骑兵在纵马来到距离骁骑营骑兵不到二十步时,从容的从马上向这伙骑兵射去一片精准而又刁钻的箭雨。 霎那间,就有几百个骁骑营骑兵被射中,重重地落于马下。 而身着金光闪闪纸糊盔甲、冲在最前面的高艳德则首当其冲。 被这些北蛮骑兵给射成了刺猬一般,落马后的高艳德还没有来得及喊痛,就又被身后来不及躲闪的骁骑营骑兵给踏成肉泥。 两伙人马迅速撞在一起,由于骁骑营骑兵在冲锋时的阵型已经被射乱,且这些精锐骑兵的兵器铠甲与人数都在他们之上,此时人数已不足三千的骁骑营骑兵不断被他们砍下马来,逐渐招架不住。 于化龙无奈,只能聚集起身边的不到三百骑兵拼命向开原城方向靠拢。 “真的是恨死我也!” 马林在城墙上见自己的骁骑营在高艳德的带领下不断死去,心中一急,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快,快带兵前去营救骁骑营入城!” 马林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对马虎等人交代道。 马虎等人得到命令之后,迅速带领城中剩下的家丁亲兵骑马出城前去营救。 马虎挥舞着手中这杆镔铁斩马刀,带领着数百精锐家丁借助马速如同一个铁锤一般狠狠撞向人多势众的北蛮精锐骑兵,奋力拼杀。 这些北蛮敌军兵根本就没有料到城中明军会出来营救。 马虎等人突然杀出,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一时间竟然将这伙北蛮骑兵所形成的包围圈给冲出了一个豁口。 “快走,将军!”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冲天的杀意。 “杀啊!” “兄弟们,援军到了!” “随我,杀啊!” 第148章 计策 呜…… 呜…… 一阵突兀的号角声从山脚下响起。 号角声昂长嘹亮,异常萧索。 随即那隔着燕子江的山坡背面也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绵延十里之长的道路上摆放着大量的投石车。 每隔一里的距离都安排了号角用来传令。 毕竟在这辽阔的战场上无法用喊话来传达命令。 只能依靠大量的号角声做到统一行动。 “呜……” 山坡背面的号角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从山涧的东端一直传到了最西端。 瞬间穿透了十余里的山涧。 嘹亮的号声响彻在落花涧的涧底。 正在行军的铁甲兵士卒纷纷驻足不动。 茫然的看着四周。 脸上带着疑惑。 士卒们还以为这号角声是己方大军发出的命令。 赫连大吞猛然转头朝着传出声音的河对岸山坡望去。 一股不安的感觉刹那间就涌上了脑门。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难不成真的有伏兵? 还不待赫连大吞发布命令。 接下来出现的这一幕就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那河对岸的山坡背后飞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在天空中抛出了一个的弧线,狠狠的砸落在大军队列之中。 “嘭!” 落地的火油罐瞬间炸裂。 有的砸落在士卒的脑门。 瞬间将人砸死;有的径直落在了空地之上爆裂开来。 火星四溅,有的投射距离偏了些。落在了燕子江的冰层之上。 将冰面砸出了许多裂缝;还有的则投射距离过远。直接砸在了峭壁上。 火油顺着山壁滑落。 落花遇火即燃。 接二连三砸落地面的火油罐让整个大军陷入了恐慌。 火势瞬间开始向着四周蔓延。没一会整个山涧之中处处起火。 无往不利的铁甲此刻一碰到火光就直接被引燃。 身上着火的铁甲兵凄厉的惨叫着,在队列之中乱窜。 甚是可怖! “妈的!有伏兵!” 赫连大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眶欲裂。 一个火油罐就落在他身旁不远处。 他怒喝道:“大军前冲。 迅速离开山涧!”落花涧另一端的谷口处。 此时凉州士卒已经用干草和火油燃起了一个数丈深的火阵。 火阵从峭壁一直蔓延到河边。 挡住了铁甲兵的去路。 火阵的那端正立着一道铁甲大阵。 重甲营副将,同时也是朱天和得力助手的陈满仓正率三千悍卒封住了谷口。 长枪林立。 重甲营前方的火阵肯定是挡不住铁甲兵的。 最后无疑会是近身肉搏。 前行到此的铁甲兵前军将领谷建辉看着这冲天的火光怒喝道: “凿开冰面!灭火!” 听到命令的一群铁甲兵慌慌张张的凿开了冰面。 没有取水容器。一个个摘下脑袋上的头盔取水灭火。 正当众人忙忙碌碌之时。 一阵箭雨从重甲营中射出。 射在铁甲上的还好。侥幸逃的一命。 有的箭矢直中士卒面门。 鲜血崩裂而亡。 就这样。铁甲兵顶着持续不断的羽箭。 不停地取水灭火。 虽然头盔能盛的水很少。 但是毕竟人多。 在付出了不少士卒的性命之后。 那火阵终于被浇灭出了一个十余人宽的通道。 火光后出现的景象让众人不寒而栗。 只见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构成的大阵挡在谷口。 盾牌表面凸起的尖刺泛着寒光。让众人畏缩不前。 谷建辉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火光的山涧。 惨叫声不绝于耳。 心生恐惧。猛然拔刀指着前方的铁甲大阵怒吼道: “破阵!退缩者斩!” “杀!” 在谷建辉的威逼之下,手持圆盾的铁甲兵扑向了凉州大阵。 冲到大阵之前时十几名士卒高高跃起。 用身体去撞击那高大的盾牌。 “嘭!嘭!” 低沉的撞击声响起。经过撞击的铁甲大阵竟然纹丝未动。 反而是跃起的铁甲兵士卒跌落在地。 手中顶着的圆盾已经被铁盾之上的尖刺刺裂。 还没等这些倒地的铁甲兵爬起身。 从盾牌缝隙之中猛然伸出不少铁钩。 一把套住地上的铁甲兵就拖进了盾牌之后。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盾牌之后传出。随后战场上再度归于安静。 只有两侧的火光在刺啦炸响。这景象让谷建辉心中一颤,握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铁钩是为了对付铁甲兵。 陈满仓特地想出的点子。 在临行前特地打造了一些随军携带。 为此徐夜还夸了好几次这个看似粗狂的汉子其实满脑子机灵。 可惜这种方法只能用于小规模战斗。 若是放在数万人的交锋中就失去了威力。 “再冲!” 谷建辉铁青着脸继续下达攻击的命令。 身旁的铁甲兵咬着牙再度扑向了那面面铁盾。 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在谷口持续上演着。 陈满仓的身形立于大阵之中丝毫不动,面无表情。 他的任务就是守住谷口。阵在人在,阵破人亡。只要重甲营还有一个士卒能站立。 今天任何人也别想越过谷口一步。 天上的巨大火球还在持续不断地掉落着。 赤红色的火焰燃遍了整个山涧。 满地的落花成了天然的引子。 火势也越烧越大。 三万铁甲兵乱糟糟的挤成一团,慌不择路的士卒互相践踏着。 有不少人没被火烧死,反而是死在了同袍的脚下。 惨叫声响彻其中。地上到处鲜血横流。顺着地势流进了燕子江中。 赫连大吞面露绝望。看着那冲天的火光他第一次心生无力。前面的道路被封。后面也是同样的情况。军令已经无法通畅的传达。自己这个铁甲兵主将此时成了一个摆设。 不少士卒企图顺着冰面跑向对面的山坡。 可是不算坚实的冰面哪承受得住这么多人的踩踏。开始不断的破裂。 士卒掉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 那凉意从天灵盖直接灌到了脚底板。 铁甲兵冻得浑身发抖也只能游到燕子江的中间。 再也无法前进,还不时的有火油罐砸落在冰面上。 河上都开始着火,将水中的士卒活活烧死。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宛如人间地狱。 就在铁甲兵进入落花涧的同时。 徐友德和石步燕这两路交错而过的攻城大军也抵达了各自的目标城下。石步燕对行军的北蛮军一无所知。 反倒是徐友德心中大概有数,刻意避开了宽广的官道。 徐友德一到凉州就把凉州城给围了起来。士卒略微休息之后就开始了攻城。虽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云梯。 但是云梯还是有的。 凉州的守军面对突兀出现的北蛮大军略微出现了一丝慌乱。随即便开始反击。 城墙之上到处都是云梯。 石块箭雨不停地从城头落下。 城中只有五千守军,面对两万大军的攻城形势有点危急。 凉州城的刺史府内。 风清元和陈家众人都在。 对于突然出现的变故,大家都是有点猝不及防,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留守城中的校尉名叫卢虎锁,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此刻他正焦急地站在众人面前。刚从城头上撤下来的他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看着居中的风清元大声喊着:“刺史大人。 将军有令,一旦遇险必须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求你们了,你们先走,凉州城我来守! 我们死光了不要紧。 但是你们都得活着!”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暖。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素不相识的凉州军卒在生死关头还愿意听从命令保护自己的安全。 要是换做其他士卒怕早就四散而逃了。 风清元阴沉着脸说道:“不用管我!先送老先生离开!” 卢虎锁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白胡子老人。 他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 但是徐夜走前交待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赵希豁看着这位决定留守的年轻刺史。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淡淡地开口道:“我也不走。老夫苟活数十载。早已经看破生死。何惧斧钺!你们安心守城便是。我相信凉州军卒的战力!” 听到两拨人都不愿意离开。 卢虎锁的脸变成了苦瓜色。都快哭出来。两位大爷真的是让他一点办法都没。要是最后城破人亡。自己怎么对得起将军的嘱托。 “校尉!诸位!”风清元拍了一下椅把。 猛然起身喝道:“城中百姓刚刚安定,正要开始新的生活。 我怎么能弃百姓于不顾,让他们重新落入叛军之手! 再者,近十万将士正在前线浴血厮杀。 凉州城乃大军根基,怎可放弃。 我意已决,全军坚守凉州。 违令者杀!” 风清元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刺史府内,掷地有声。 卢虎锁一愣,当即沉声应喝:“我凉州士卒定死守凉州,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大人放心!” “还有我!” 一声突兀的叫喊从赵希豁的身后传出。 众人有些愣神的循声看去。之间墨家弟子中冒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庞。风清元认识这个家伙。赵希豁的小徒弟李勇覆。徐夜跟他说。此人若是从军。也定是一位将才。徐夜的重视也让风清元对这位年轻人多留心了几分。 赵希豁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徒弟。 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师父!” 李勇覆年轻的脸庞此刻已经涨红。扑通一下跪倒在赵希豁的面前:“徒弟不孝。此番凉州危急。 我愿与凉州军卒共存亡!望师父首肯!” “唉。去吧!”赵希豁长叹一声,挥了挥手。 老友之子,他本不愿李勇覆身处险恶的战场之中。 要是死了,他愧对多年的老友。可如今凉州军卒用生命要护送自己离开。 老人心中确实深受感动。 再不答应徒弟的要求就说不过去了。 “好!” 风清元见老人点头,毫不犹豫的拍板:“卢校尉,你带他同去守城,凡事可与其商量!” “诺!” 卢虎锁对这位挺身而出的年轻人也是很有好感。 两人急急忙忙的走出门。部署守城去了。 到了城楼上的李勇覆瞬间展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 拎着刀指挥士卒分布在各个要害之处。将人手尽可能的安排在恰当的位置。硬生生的从五千人之中挤出了千余名士卒作为预备队。 这番操作让一旁的卢虎锁目瞪口呆,简直就是天生的武将。 直接当场就把守城的指挥权交给了李勇覆。 自己则手持弯刀奋战在第一线。 风清元也紧急抽调城中那些招募不久的差役上城协助防守。徐友德猛烈地攻势就这样生生被挡了下来。 两军陷入了鏖战之中。 远在百里之外的东城下此刻也是大军密布。 凉州先登营正在攻城。声势震天。刘步宇带着淮山兵马也赶来与石步燕汇合。双方合兵一处。想要一鼓作气拿下东城。 薛猛瞪着大眼睛在那生闷气。 本来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守军竟然闭门不出。 所谓的北蛮精锐骑兵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得薛猛跳脚大骂他们是缩头乌龟。 可惜那石步燕口中的骑兵此刻已经尽数调到了河郡。 薛猛再怎么跳脚也没有用。 石步燕皱着眉头看着东城城。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来说城中应该有两三万人。但现在面对己方大军的攻城,守军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兵力不支。 不像是有两三万人驻守的样子。 刘步宇也在一旁发愣。感觉这不像是他曾经久攻不下的东城。 是守军变弱了,还是凉州军太强?刘步宇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石步燕偏头问道: “你看形势如何?” “有问题。怕是城中并没有多少守军。 我当初攻城之时面对的防守可比这猛烈多了。”刘步宇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石步燕低头沉思着。突然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的抬头问道: “从凉州到东城。除了那条宽阔的官道。还有路可以供大军通行吗?” “有一条!”刘步宇在东城也苦战过数月,自然清楚周围的地形: “与官道并列的有一条小路,路面不宽。 虽然不能通过大型的攻城器械。但是步卒行动无碍。足以让大军行进。” “怎么了?”薛猛看着脸色突变的石步燕不解的问道。 他搞不明白石步燕干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不对!”石步燕大喝道: “东城守军可能从小路奔袭凉州去了。 不然无法解释东城城为何驻军如此之少!” “什么!” 薛猛脸色大变,犹豫着说道: “会不会是全军驰援河抚去了? 毕竟葫芦王的安危最重要,对面弃守东城也不是不可能。” 石步燕来回踱着脚步思考着薛猛的话。 然后沉声道:“有可能,但是万一呢” 其余人也是一愣。 是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149章 猛攻 “但是......” 石步燕表情严肃。 “万一凉州被攻陷呢? 我们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凉州城是我们的根本,大量物资囤积在城中,绝不能失! 你带山字营火速返回凉州,务必守住凉州城!” “好!” 见到石步燕的表情十分严肃。 薛猛见状也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数千山字营精骑迅速脱离大军。 朝着凉州城狂奔而去。 此去凉州城很远。 不能不急...... 石步燕目光阴冷的看着对面的东城,冷声道: “刘将军,我们全力攻城,尽快拿下东城!” 刘步宇重重点头。 凉州军雷厉风行的做派让他很是吃惊。 同时也心生敬佩。 怪不得凉州军能连战连捷,受到感染的刘步宇当即就去最前线指挥淮山大军攻城。 接到命令的先登营攻势越发猛烈。 淮山大军也投入了战斗。 东城守军的压力一下子大增。 面对铺天盖地攀爬上城的敌方士卒。 东城城开始摇摇欲坠。 贡虎拎着刀站在城头之上亲自督战。 双方陷入了惨烈的厮杀。 落花涧内。 看着火光四起的山涧,以及不断传入耳中的惨叫。 山坡上的徐夜突然叹了口气: “唉!此战屠戮生灵。 数万生命葬身火海。” 徐夜的话让众人默然。 朱天和轻声开口道:“将军。 若不平息战事。还会死更多的人。 不用自责!” 徐夜点了点头。 他稍微情绪有些低落: “我知道,不用安慰我,战争就是如此。” 就在大家以为胜利在即之时。 异变骤生! “轰!轰!” 那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之上竟然开始响起了阵阵雷声。 阴云密布。大风突起。天地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众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度诧异。 “不是吧。这时候要下雨?” 石步燕呆愣愣的看着那翻滚的乌云。 难不成要功亏一篑? 被困在涧底的赫连大吞也听到了雷声。猛然抬头。 竟然有一滴雨珠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赫连大吞一个愣神。转眼间便放肆的仰天大笑: “哈哈。天不亡我啊!” 轰隆的雷声越来越大。 雨珠有一滴没一滴的从云端落了下来。 眼看就要大雨倾盆。 凉州众将的脸色都有些阴沉。 石步燕擦了一下正好落在脸上的水珠沉声说道: “将军!事不宜迟。如今只能让右骑军出动。趁着大雨未下,火势尚在,歼灭铁甲兵。 若是等火灭。敌军结阵拒守。就不好对付了!” 徐夜看着那山涧中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 下不了决心。这要是让凉州的将士们冲进去。 势必要烧到自己人。 “将军!”石步燕和刘小十同时单膝跪地。 双手抱拳:“我凉州将士,有何惧哉!” 石步燕心中想到那为自己打造兵器的山字营将士的怒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去吧!小心!” 徐夜不忍心的握起了拳头。 看着跪地的两人喝道: “我凉州将士带甲不跪!起来!” 二人同时起身,刚欲离开,朱天和开口说道: “山涧之下地势不甚宽广,无法容纳大规模骑军厮杀,可分批次出击!” 不等石步燕开口。 刘小十就笑嘻嘻的抢先说道:“将军。 你就率大军压阵。我先率本部三千人替大军开路!” 石步燕怒目圆睁:“放屁!我是右骑军副帅。 当然是我先去,你小子跟在后面!” 刘小十丝毫不理睬石步燕的话语。 转身就走:“今天我就违抗一次将令了。 要杀要剐,打完仗再说!” 石步燕眼眶一红,大踏步离去的刘小十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随即偷偷的擦了一下眼泪。紧跟着刘小十的身影走下了山坡。 朱天和见状就是一声大吼:“吹号!” 尖锐的号声再次响起。 那河对岸持续不停的投石车听到号声,终于停下了抛射火球的动作。 随着小雨滴不断地落下。 山谷中的铁甲兵也欣喜若狂。 就盼着这雨再下的大点。 落花涧的谷口。 八千右骑军列阵而立。 黑色甲胄上溅起点点雨珠。 凉州悍卒们神情默然。 看着那火势汹汹的山谷毫无惧意。 人人手持那最新打造的长矛。 腰中佩刀也都是能破铁甲之利器。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大阵最前方是刘小十麾下的三千军卒。 刘小十手持长矛。 胯下战马在阵前缓缓地移动着。 目光扫过这些与自己已经并肩作战多次的凉州同袍。 他知道此去估计是九死一生。 会有很多兄弟回不来,心中十分不舍。 刘小十顿住眼神,停住马步,高声喝道: “家中有老幼者出列!” 三千士卒纹丝不动。 “家中独子者出列!” 依旧一人未出。 刘小十鼻尖一酸。伸手指着最前方一人骂道: “王石头!你怎么不是独子。 你家中还有个老母亲。 你当我不知道吗!给我滚出来!” 被刘小十喊到的那人脸色涨红。 梗着脖子还嘴道:“你不也是独子!为什么让我出来!我凉州男儿。 何人俱死!” 刘小十顿时语塞。 徐夜看着没有一人跃出的三千骑军。 心中澎湃。 这都是凉州顶天立地之士! 刘小十持矛前出,怒喝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与我走一趟这落花涧!” 随即一马当先冲出,直奔那火光而去。 “死战!” 三千士卒齐齐怒吼。 紧随刘小十身后。 在谷口的士卒已经多次冲击重甲营的方阵。 可以说是死了不少人也没能攻破这坚实的盾牌。 就在他们拿这铁甲大阵毫无办法之时。 在铁甲兵错愕的目光中那盾牌竟然自己打开。 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路。 “杀!” 刘小十怒吼一声。 径直穿过重甲营方阵冲入了涧中。 当先一矛刺穿了一名铁甲兵的前胸。 没有丝毫阻碍便破甲而入。 那名铁甲兵临死前眼神很是惊恐。 这矛尖怎么就轻而易举的破了自己的铁甲? 三千骑兵五人一排,呈一字长蛇阵杀入落花涧中。 原本还在为下雨感到庆幸的铁甲兵几乎毫无准备的就迎上了那些足可破甲的长矛。 山谷之中火光冲天,但随着雨滴开始慢慢变大,变的越发密集。 火势正在逐渐变小…… 三千骑在火光之中横冲直撞 。逢人便杀…… 那北蛮士卒往常视如护身符的铁甲此刻变得毫无作用。 刚刚遭受了大火袭击的北蛮军卒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也有不少凉州骑兵被铁甲兵挡下马来,陷入了重重包围。 落马的士卒愤然拔刀与周遭的铁甲兵拼杀着。 更有甚者直接被大火烧身,死得面目全非。 凉州士卒何其壮哉? 赫连大吞听到山涧之中喊杀声不断,连忙在马背上遥望远处。 发现一支骑军正在快速朝自己冲来。大吼一声:“结阵!结阵!” 身边勉强能听到自己命令的数百名士卒结成了一个不算厚实的阵型。赫连大吞翻身下马立于阵中。 刘小十从谷口一直杀到此处。身后的骑兵已经少了一小半。看着前方那步兵方阵。 眼中闪现出疯狂。一夹马肚。 战马的速度再次拔升,径直对着方阵冲去。 数百名士卒握着长枪的手微微发抖。刘小十迎面撞在了长枪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在步兵阵中撞开了一个口子。 战马被数根长枪刺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鲜血四溅,马腿弯折。 随即就将刘小十摔下了马背。 赫连大吞狞笑的看着倒在眼前的刘小十。 抽刀就欲斩杀刘小十。没想到刘小十反应极快。 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就避开了赫连大吞的刀锋。 随即刘小十顺手抽出腰中佩刀。在赫连大吞不屑的眼神中劈向了他的前胸 。赫连大吞丝毫没有意识到对面的战刀现在已经能够破甲。 他还是向以前一样对铁甲有着绝对的自信。 所以赫连大吞没有任何格挡,只是同样的将手中弯刀向刘小十砍去。 “噗!” 刀锋直接砍破了赫连大吞的铁甲,划过了胸膛。 赫连大吞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未消散就一口鲜血吐出。 刘小十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上前一脚把赫连大吞踢翻。 弯刀凌厉的劈出。划破了赫连大吞的喉咙。眨眼间就将这位连续击败宇文和南宫两大世家的铁甲兵主将击杀。 紧随刘小十之后的骑兵接二连三的撞击着方阵。 几乎在刹那之间几百步卒的大阵就被冲散。一杆杆长矛不断地收割着这些士卒的生命。毫不留情。 被雨滴打湿的落花早已失去了引火的作用。 燃遍整个山涧的赤红色火焰渐渐小了下去。 但是尸体被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怎样都挥之不去…… 混乱的战场中。赫连大吞被斩杀得消息并没有让铁甲兵陷入彻底崩溃。 在狭长的山涧里。铁甲兵的万夫长千夫长们正带着士卒各自为战。 近三万的铁甲兵被大火烧死了万余人。剩下来的人也硬生生被刘小十的三千骑兵给冲散了阵型。 就在各级将校反应过来。准备集中兵力把这三千人吃掉的时候。 一声冲天的喊杀声再次从谷口传来。 石步燕带着剩下的五千右骑军杀入落花涧。 将刚刚准备结阵迎敌的铁甲兵再次杀得七零八落。 而已经杀至山涧西端的刘小十转身折返。 两路人马前后夹击。双方陷入鏖战。 骑兵天然的强势再加上新式兵器的锋锐。 虽然右骑军人数处于劣势,但是铁甲兵却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开始有着溃败的迹象。 能选入铁甲兵的不愧都是北蛮军精锐。 饶是接连遭受天降火球和骑兵突袭等重大打击。始终也没有人放弃抵抗,都在咬牙坚持。 就靠着这最后一口气死死地顶着右骑军的冲杀。 东城城 此刻的东城城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士卒的尸体和正来来往往打扫战场的士卒。一面面北蛮军旗从城上被丢了下来。转而插上了凉州军的军旗。 石步燕和刘步宇已经登上了东城的城头。 从各县临时抽调的东城守军战力确实不行,多数都是老弱,而且缺少磨合。 在大军连续不断的猛攻之下,防线很快就被攻破,主将战死。 大半守军投降,战斗已经结束。 刘步宇站在这座曾经挡住自己许久的城头之上。 回想着攻城的经过,心中深受触动。 凉州士卒不惧箭,。悍然登城的身形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 先登营自副将刘大壮以下,全部赤膊攀城,刘步宇扪心自问。在自己的淮山大军之中是找不出这么一支部队的。 就在刘步宇感慨之时,光着膀子身上带着不少血迹的池集走向了二人。 刘大壮看着石步燕说道:“将军,我问清楚了。 去年年底的时候福王将他的儿子徐友德派到了东城主持军务。 现在的这些守军原先都是东城各县的驻军。 几日前被徐友德紧急抽调到东城。 东城原有的守军已经不知去向。” 石步燕眉头一皱。 连东城一郡之地都弃之不顾。 那说明他一定是去做一件比守住东城郡更重要的事了。 想到这。石步燕心里更加断定他是去偷袭凉州了。 “城中有铁甲兵吗?”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石步燕突然问道。 “正想跟你说呢,铁甲兵确实出动去援救东城了。” 刘大壮脸色有些不好看。 开口答道:“但是城中的铁甲兵远不止两万。足足有近三万人。 落花涧那边。怕是有点不好打了。” “什么!”石步燕脸色一变。 随即想了想便叹了口气:“唉,重甲营加右骑军尽出。 能对铁甲兵造成杀伤的军力都在那了。 我们着急也于事无补。 只能相信将军和我凉州大军能克敌制胜了。” 刘大壮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叹了口气站在一旁。 就在几人沉默之时。一队斥候从远处出现,飞奔入城中。 他们是石步燕派出去查探刘步宇说的那条通往凉州小路的士卒。 “怎么样?”看着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斥候标,。石步燕迫不及待的问道。 往来奔波的斥候标长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他咽了口口水便忙不迭的说道: “那条路确实有大军行进过的迹象。 而且人数不下万人!” “果然!”石步燕的脸色瞬间阴沉。 北蛮军竟然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 就算加上回去的山字营。凉州守军也不到万人,面对攻城大军怕是够呛。 “刘大壮!”石步燕大喝道:“立刻整顿兵马,我们火速返回凉州!” “诺!” 刘大壮毫不犹豫的转身下楼。 第150章 迎敌 “刘将军!” 石步燕转头看向刘步宇: “东城就交给你了。 我们还需回防凉州!” “放心!” 刘步宇重重点头。 没一会。 在刘步宇目瞪口呆的眼神中。 一队队列阵整齐的凉州步卒快速涌出城门,朝着凉州方向奔去。 凉州士卒对于命令的服从让刘步宇感到诧异。 哪怕刚刚经历过大战,还没怎么休息。 但是军令一出,所有人都毫无怨言,立刻集合,整装出发。 刘步宇心中暗叹道:“若军卒皆如此。 何惧内乱与外敌?” 凉州的攻城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北蛮军连续两天日夜不停地攻城。 多次攻上城头却又被凉州军打退。 至今依旧毫无进展。 城墙之外已经堆满了攻城之卒的尸体。 李勇覆满眼血丝的坐镇城楼之上。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 指挥着区区数千守军硬生生的将两万叛军挡在了城外。 那名将指挥权交给他,自己则去最前方奋战的守军校尉卢虎锁已经战死,身中八刀而亡。 卢虎锁临死之前就躺在李勇覆的怀里。 口中不停吐血的汉子紧紧抓住李勇覆的手。 他脸色涨红,眼神中满是希冀地看着李勇覆。 只说了两个字就咽气了。 “守住!” 一想到这景象李勇覆就双眼通红。 一道道命令从口中不断地发出。 随即传达到凉州城各处。 这个不学墨家秘术只学兵法的年轻小子两天内的表现征服了所有人。 为数不多的守军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弓箭、火油、石块使用的时机也恰到好处。 北蛮军几次攻上城头。 都被事先挤出来的预备队击退。 李勇覆做的一切已经最大程度的发挥出了守军的战力。 面对如此顽强的防守。 城外的北蛮军早已胆寒。 攻城的势头也越来越弱。 不少人已经心生惧意。 脸色铁青的徐友德愤怒地亲手斩杀了两名怯战的校尉。 逼着大军又开始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城楼之上只有几千士卒。 却可以挡住自己两天的全力攻城。 离凉州很近的一处官道之中。 大队骑卒正在策马狂奔。 为首之人脸色阴沉。 寒风吹的身后披风不断摆动。 此人正是山字营主将薛猛。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派人探查了那条小路。 确定北蛮大军来攻打凉州了,心中焦虑万分,再也顾不得骑军阵型,玩命赶路。 山字营校尉钱子默紧跟薛猛身旁。 身后四千山字营骑卒在连续的奔袭之中早已混乱一团。 断断续续的拉出了一个很长的行军队列。 眼看快要到凉州城了。 薛猛心中默念:拜托。 让我听到点动静!可别死光了! 他知道只要还能听到动静就代表凉州城还没被攻破。 只要没被攻破。他相信山字营就能力缆狂澜。 没一会。 凉州城终于出现在薛猛的目光之中。 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北蛮大军正在攻城时。 城头之上的凉州军旗依旧屹立不倒。 薛猛仰天大笑。大喝一声: “停!” 身后数千骑卒渐次停住脚步。 原本杂乱无章的行军队列默默地排列成冲锋阵型,人人喘着粗气。 喝了几口水,趁着短暂的休息开始恢复体力。 薛猛摸了摸胯下的战马,理了理身上显得有些歪斜的战甲。 长出了一口气。一脸的轻松。 随即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策马前冲,长矛一挥,怒喝一声: “杀!” 四千山字营骑卒悍然冲出,犹如一支黑色利箭,直插北蛮军营。 正在指挥攻城的徐友德突然间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轰隆马蹄之声,愕然转头。 当他看到那黑压压冲来的骑军之时。心中顿时凉了一半。 “迎敌!” 徐友德的口中发出凄厉的吼声。 可是攻城两天北蛮士卒哪还有力气列阵拒马。 仅有的数千骑卒还没摆开阵型。 山字营早已冲到眼前。 大军瞬间被冲散。 城上的李勇覆看到那突如其来的骑军。 山字营的营旗在风中飘扬。猛然起身喝道: “所有还能站着的!随我出城!” 河抚郡外。双方大军已经沉寂了好几天。 凉州大股骑军和吴州步卒扎营城下。 毫无攻城迹象。 福王周同甫在城楼上死死地看着那漫山遍野的凉州铁骑。拳头紧握。他此刻已经明白了什么。恐怕这大军围城的目的不是河城,而是东城。 或者东城派出的援军。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义父!”赫连沱沱也想通了这一点。 立马开口道:“让我带人冲出去吧。 只要能给大哥传个信。按兵不动就行。” 周同甫苍老又混浊的双眼看了看那城外的数万铁骑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 城中大部分都是步卒。面对骑兵的弯刀。出城野战就是送死。就算能冲出去。 怕是也来不及了。 听天由命吧……” 听着老人的叹息,赫连沱沱心中一紧。 出声安慰道:“或许情况没那么糟。 大哥那边还有五六万人,假如是铁甲兵前来支援,凉州也没有更多力量吃掉三万精锐吧。” “等着吧。”周同甫眼神虚眯。 撑着那条有些瘸的腿走下了城头。 铁甲兵是唯一的希望了。 落花涧的战事已经进行到了深夜。 这大半天之内,小雨下成了大雨。 大雨也渐渐停止。磅礴的雷声来的也快去得也快。 山涧之中的火光已经彻底消失。 只有两侧的重甲营燃起了火把。 微微照亮着山涧两端。 山坡上的徐夜已经看不见战场的情况。 但是金戈铁马的碰撞之声,响彻云霄的喊杀之声。 依旧是穿过层层黑幕,传到了徐夜的耳中。 “不行,太僵持了!还缺最后一击!” 徐夜见战事胶着,嘴中喃喃。 听到徐夜的话,朱天河和肖尚文相视苦笑。 就在二人沉思之时,徐夜大踏步就往山下走去,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朱将军。你坐镇指挥!肖尚文跟我走!” 朱天和脸色一变,他知道徐夜这是要亲自上阵了。 刚欲出声阻拦,就被肖尚文一把拉住。 肖尚文苦笑着说道: “将军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拦不住的!” “唉!”朱天和也反应了过来,随即说道: “你可千万保护好将军!” 肖尚文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了徐夜的脚步。 落花涧的山口处,凉州骑军最后的一支底牌。 徐夜的两千亲军已经列阵而立。 徐夜看了看前方喊声震天的山谷。 缓缓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的亲军。 怒声吼道道:“诸位!军人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可敢随我一战!” “死战!” 两千人举矛怒吼。 “杀!” 徐夜一马当先,冲进了那数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之中。 这最后的两千人一进入战场就携带雷霆万钧之势彻底击垮了铁甲兵死撑着的最后一口气。 落花涧的战局彻底倒向了凉州一方。 打到最后。 连重甲营都在朱天和的命令下投入了战场。 两座铁甲方阵从谷口一点点的向内推进。 将铁甲兵不断的向内压缩。 从深夜杀到天亮。 喊杀声彻底停止。 三万铁甲兵只跑走了百十人。 其余全部葬身落花涧底。 无一人投降。 稀稀落落的凉州骑军一个接一个的跑出了落花涧,瘫坐在涧外满是泥泞的地上。 重甲营的将士在涧内不断地搜寻着重伤的凉州士卒,然后将他们抬了出来。 刘小十身中两刀。 大腿和胳膊上都绑着一个厚厚的绷带。 铠甲之上满是鲜血。 坐在地上抹着眼泪。 三千冲阵士卒只活下来了不到千人。 开战之前朝着自己嚷嚷的王石头被大火烧的焦黑。面目全非。 “你的父母,我替你养!” 刘小十的眼中满含泪水。看着落花涧的方向低声说道。徐夜给一名骑卒包扎了一下伤口。心情沉重。满地瘫坐的骑军几乎都受了伤。 锋利的新刀新矛都已经砍缺了口。 可见战事之惨烈。 石步燕缓步走向徐夜,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 “八千右骑军,阵亡过半,仅剩四千。” 阳光驱散了层层的乌云,倾洒在士卒们的脸上,好像已经没有了那冬日的寒意。 徐夜闻言一颤,看着数千伤兵。 突然起身怒喝道: “今日起右骑军新立一营! 八千铁骑赤焰之中斩敌三万。扬我凉州军威! 新营赐名赤焰。满编四千!往后赤焰营皆配红衣红甲,以彰战功! 刘小十出任赤焰营主将!” 一旁的刘小十闻言一愣。忍着剧痛翻身上马。 绕着大军吼道: “凉州将军令! 赤焰成营! 赤焰威武!” “赤焰威武! 凉州威武!” 数千伤兵齐齐拔刀。 冲天怒吼。 一战灭铁甲的同时此间东方战役也告一段落。 ...... 然而远在百里之外。 远游归来的陈风雷听闻徐夜来到了凉州,也是第二次踏上凉州。 却没曾想到,遇见了一场大战。 北凉王陈义羽之子陈冷萧亲自领兵。 对上了北蛮王家铁骑。 王家王冲之,与陈风雷是许多年的老对头了。 两人刚一照面二话不说就是刀剑相迎。 面对陈风雷那柄自空中砸下的罡气巨剑,这满是怨气的一枪直迎而上。 飞射而出的枪势并未直接与剑气对撞,它兀自散开,与那巨剑纠缠在一起。 巨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威势也不住消减。 这满是怨气的功成枪势,此刻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一点一点蚕食着那柄罡气巨剑。 待枪势消散殆尽,那柄罡气大剑也已不剩下什么威力,被那道愈发耀眼的银光贯入后,登时溃散开来。 自狂乱的罡气中冲出,王冲之冲到陈风雷面前,手中将军令余势不减地刺出。 “铛!!” 尽管用剑将之挡下,陈风雷还是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连着十来步才停住身子。 “好一枪功成。” 陈风雷被打退,他身子猛地朝前蹿出,挥出一道凌厉的剑光斩向前方的王冲之。 他放声大笑道:“光凭此枪,这二十年,我便没有白等!” …… 或许是王冲之与陈风雷这两人的打斗太过激烈,罡气席卷之下,原本不住蔓延的火势竟然减缓不少。 再加上那始终未停的大雪,这大火已是隐隐有了要熄灭的趋势。 “重步军顶在最前,挡住敌人攻势,弓箭手在后方抛射!” “雪甲骑,冲击左侧军士,右锋营跟在后方,将他们击散!” “龙涛,带着你的人给我杀出去,到那边!” 此刻的阵内,满身血污的陈冷萧正不停地指挥着手下甲士。 当陈冷萧被扶回军阵中后,他便立马下令停止撤退,开始对北蛮进行反攻。 如此,北凉也就没有了撤退的理由,歼灭北蛮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经过最初的慌乱,北凉已然镇静下来,在陈冷萧的指挥之下,他们的攻势则变得愈加猛烈。 北蛮自然不会是北凉的对手,即便他们豁出老命疯狂地与北凉进行着对攻,也不能动摇北凉分毫。 而另一侧,同样身受重伤的李鸿徒也在指挥军队对北蛮进行着反击。 在雍军的推进下,北蛮的战线一退再退,所能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火势渐息,地上北蛮的尸体越发的多了起来。 全歼北蛮,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 “铛!铛!铛!” 脸色微白的王冲之连退数丈。 陈风雷虽然退后的距离比他少了些,可头顶那气运之剑却是又下沉一寸,眼下,已经几乎是贴在他的头皮上。 可他却宛若没看见一般,兀自冲上前来,手腕翻转,场上登时扬起一片强横剑气。 王冲之也是毫不避让的迎面冲去,径直递出手中长枪。 “风雷一剑!” 在强横剑气与那勇绝枪势的对冲中,两道身影再度撞击在一起。 “破!” “喝!” 每次两人的兵器相碰,王冲之的脸色便会白上两分。 而同样的,陈风雷头顶上的气运之剑则会下降少许。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退避,他们疯狂地将手中兵器像对方递去,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尘土飞扬,大雪飘荡,罡气四溢。 “嘭!” 王冲之跌飞出去,在空中兀自转了几转后,继而稳稳地落在地上。 陈风雷也滑退出一段距离,他将剑往地上一拄,这才停下退势。 “呼,呼。” 王冲之不住喘息着,似这等激烈的打斗,当真是他自祁州之围后,二十年来的头一回。 “呵呵。” 陈风雷的胸膛也不住起伏着,与王冲之一般。 他也已有许久没有过似这样酣畅淋漓的一战。 第151章 回城 马志远也好,刘笑尘也罢,无论是多年来那些向他挑战过的高手,又或是先前那三名宗师。 他们都不能让自己有任何的压力,他赢的太过简单,太过无趣。 只有王冲之,唯有王冲之。 天下间,配让他全力出手的,只有眼前的大北凉神! “再战!” 剑光拔地而起,直向王冲之斩去,而在陈风雷脸上的,是许久未曾有过得笑意。 快哉,当真快哉! 此战,已足以告慰一生。 王冲之身子一拧,再度将剑气破开,他抓起枪杆尾端,整个人高高飞起,继而一枪砸下。 强烈的枪势于空中凝聚,光芒闪耀。 拜将! 陈风雷将长剑斜放在腰间,身上剑意越发强烈。 寒光一闪,紧跟着便是那冲天剑气。 被他命名为入圣的一剑迎着拜将斩出。 “铛!!” 枪势消散,剑光暗淡。王冲之的身子直接跌出,接着便摔在地上。 一个鲤鱼打挺,王冲之猛地站起身来。虽然摔得有些狼狈,脸色也白了几分。但他除去身上衣服被剑气撕裂外,便再无什么损伤。 陈风雷这连苍穹都能斩开的一剑,竟是没能伤得了他分毫。 对于这个结果,陈风雷似是并不意外,正当他要再次举剑而起,身子忽地一滞。 陈风雷莫名皱了皱眉,随即垂下手,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无奈。 王冲之见状,挑眉道:“怎么,到极限了吗?” 在他的视野里,陈风雷几乎是已经顶着那柄气运之剑。恐怕,只要他再出剑两次,便再无力抵挡那头上的巨剑。 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全盛时期的陈风雷的对手,但就这般胜过他,王冲之心中亦是不免有些感慨。 堂堂天下第一,最后竟是死在天道镇压之下。 陈风雷没有否认,他沉默半晌后,开口道:“继续。” 王冲之紧了紧手中的银枪。 倒不是由于紧张,而是因为陈风雷的选择。 “你不是说你悟出两招吗?” 陈风雷笑道:“方才那一枪功成已足够惊艳,想必剩下那一枪与之相比,只会更强吧。” “我也有一剑,想要问你。” 说罢,陈风雷十分眷恋地摸了摸天过的剑身。 剑锋微鸣,如泣如诉。 “人间无敌二十年,虽未得对手,但终究也悟得个一招半式。这一剑,我已准备多时,姑且问你一句。” 陈风雷朗声道:“王冲之,可敢接我这最后一剑?!” 王冲之轻轻笑了笑。 他缓缓出枪。 陈风雷风流一笑。 最后一剑,要给天地颜色看看。 绝命一枪冲破苍穹。 风雷一剑云动九天! “哈哈哈哈......” “呵呵......” 二人的声音渐渐消逝。 乌云渐起。 ...... 此时有着大队步卒正飞奔向燕子江。 行进之间显得有些步履匆匆。 原来驻守井原的赵飞羽看到半夜天降大雨。 实在不放心战事,天一亮就带着守军来到了战场,眉宇之间还带着担忧。 当亲眼看到那数千瘫坐在谷口的骑军和那四处飘扬的凉州军旗之后。 赵飞羽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打赢了。 穿过满地的伤兵来到徐夜面前的赵飞羽心情很是悲痛,强忍着情绪开口问道:“将军,我带了五千井原守军来,现在怎么办?” 正在驻足远眺的徐夜听到赵飞羽的声音便转过头来,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正好,重甲营的人手不够,你帮着他们去打扫战场。 我凉军的尸体尽可能辨认出是谁,火化后骨灰保存,日后带会家乡安葬!” “敌军的呢?”赵飞羽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徐夜想了想铁甲兵宁死不降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敬佩,叹了口气说道:“也都火化了吧,都是令人敬佩的军人,只不过跟错了人!” 凉州士卒向来尊敬铁血汉子,虽然各为其主,虽然生死相搏,但并不妨碍对铁甲兵战力的认可。 赵飞羽沉默不语的点了点头。 “还有!”徐夜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了一丝光彩:“传信陈满仓,可以撤军了!” “诺!”赵飞羽应声而去。 赵飞羽带来的五千人一进入燕子江就被眼前的景象一震。 绵延十余里的山涧,满地都是双方士卒和战马的尸体。 有的死于刀剑,有的则被大火烧成了焦炭,已经脱去重甲的重甲营士卒正在努力地辨认着尸体的身份,然后一具一具的搬出涧底,脸都无法看清的尸体就只能从身上的军服分辨是敌是友。 原本也算景色宜人的山涧,此刻雨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地势缓缓流进了落花河,河面已经被鲜血染红,冰层已经融化了许多。地面长年累月铺上的层层落花也被烧成了灰烬,连一旁的青灰色山体都有不少地方被大火烧的焦黑,生出花叶的藤蔓不少都摇摇欲坠,甚是刺眼。 这场战斗的惨烈光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就让人内心发颤。 随着春天的到来,相信靠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燕子江会慢慢恢复它往日的景色。 只不过战死的凉州士卒再也回不来了。 凉州城外。 山字营士卒哪怕经过长途奔袭,也战意犹盛,在北蛮大军之中往来驰骋。 而攻城多日的北蛮军则是犹如一堵危墙,触之即倒。 眼神冷峻的黑甲士卒,一次次地挥舞着泛着寒光的利刃,刀锋上沾染的鲜血将强弩之末的北蛮军不断地送进鬼门关。 四千骑军对一万多步卒,竟然被山字营打成了一面倒的战斗。 李慕寒带着城中仅剩的不到三千人出城助战,凉州士卒的眼中冒着怒火,将连日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在了开始崩溃的北蛮军头上。 前有坚城,后有杀神。 周巍然看着四散而逃的麾下士卒,犹自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希望能止住大军溃败之势。 身旁的副将见到兵败如山倒的情形,心中焦急,拉着周巍然大喝道: “将军!快走吧!顶不住了!” “不!给我上!”周巍然吼道:“凉州城近在咫尺,怎么能放弃!” “将军!”副将大喝一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王爷还在河城等着你回去!” 部下的一声怒吼将走在癫狂边缘的周巍然拉了回来,头脑瞬间变得清醒,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眼中满是不甘地看了一眼凉州城头,要是能攻下它,就可以盘活南境战局。 “走吧!”周巍然长出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愤懑:“绕道去河郡!” 身旁副将一愣:“不回东城了吗?河城那边不是有李将军过去支援了吗?” 周巍然瞪了副将一眼,惋惜的说道:“既然凉州的援军只来了骑兵,说明他们的大队步卒都去攻城了,东城城说不定已经岌岌可危,甚至失守。现在回东城岂不是自投罗网!走吧!” 到底从小深得葫芦王培养,周巍然对局势的判断很是准确,可惜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铁甲兵才是凉州的目标。 北蛮军仅剩的两三千骑卒跟着周巍然逃离了战场,幸亏山字营人数不多,只顾着驱散北蛮军,不然怕是葫芦王的儿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随着周巍然的离开,北蛮军也纷纷四散而逃,山字营铁骑和凉州守军爆发出阵阵欢呼,攻城数日,凉州城依旧屹立不倒。 夕阳之下,城外横七八竖的北蛮军卒尸体映衬了这场攻城战的惨烈。 河城城外的大军依旧是扎营城下,毫无动静。 吴州方面来的士卒甚至不知道调他们来干嘛,连象征性的攻城都没有,得到的命令只是按兵不动。 这几天来凉州骑军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截杀了所有想要出城报信的斥候。 至于河城城,咱不攻,你城里的也别想出来,假如葫芦王实在憋不住了,想拿步卒与凉州骑军野战,那陈满仓自然是乐意奉陪。 此刻坐在大营之中的陈满仓其实也是焦急万分,燕子江的战事怎么样了谁都不知道,从那天见到噬血卫出现起他的心中就隐约的有些不安,感觉战事不会那么顺利。 按道理来说从大军出动突袭河城郡开始算起,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就算东城从收到消息到派出援兵的速度慢了点,燕子江的仗也应该打完了。 假如援军没走燕子江那条路,而是从凉州郡内直接穿过,那各县的哨骑也应该有消息传来才对。 薛天等众将都是眉头紧锁,恨不得飞到燕子江去看看情况。 “报!”就在众人忧心之时,一道身影从帐外闯了进来:“将军令!” 这名士卒从燕子江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这里,早已累的精疲力尽,脚步之间显得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帐内众将纷纷站起了身,将那名传信的士卒团团围住,陈满仓大步向前,一把抢过了士卒手中捏着的军令,打开一看,只写了四个字: “功成,撤军!” “哈哈!”陈满仓放肆的笑出了声,随即大手一挥喝道: “大军开拔!回凉州!”河城城外,从凉州城外逃走,狂奔了两天的周巍然终于来到了河城城外,身后只剩下了千余士卒,本以为的围城景象并没有出现,目光所及之处甚至看不出大战一场的痕迹。 周巍然一脸的茫然,看着那城楼上随着微风飘动的北蛮军旗很是茫然,这时候铁甲兵不应该早已到达战场与城内守军一起出兵击溃凉州大军了吗,怎么会如此安静? 思索不出答案的周巍然只好快马加鞭的进入了河城城内,只要河城城未失,父亲就不会有问题。 此时城中的葫芦王正单手握着茶杯,看着那杯中冒出的缕缕热气沉思,昨天围城的凉州和吴州两路大军突然一夜之间撤的干干净净,毫无任何征兆,这让北蛮的心头涌现出了一丝不安。 从凉州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河城郡大半城池到大张旗鼓的围而不攻,再到最后莫名其妙的撤军。这一切的举动连起来看都处处透露着诡异,毫无章法,周同甫越想越不对劲。 “义父,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一早就已经派快马去东城打探消息了。”站在一旁的赫连沱沱轻声说着。 周同甫虚眯着眼点了点头:“有了消息随时报我。” “父亲!”就在两人交谈之间,一道风尘仆仆的人影赫然出屋外走了进来,带进一阵寒风。 “大哥?” “然儿?” 两道各自不同的称呼响起,但是周同甫和赫连沱沱两人脸上的错愕都是如出一辙。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在东城吗?”周同甫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连忙问道。 “对不起父王,儿子无能,东城丢了。”周巍然脸上满是愧疚,随即就将自己得到消息派铁甲兵支援河城,然后出兵偷袭凉州最后兵败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儿子的话周同甫一下子脸色苍白,颤颤巍巍的说道:“什么,你说多日前就已经派出铁甲兵驰援河城?” 周同甫关注的不是东城郡失守,而是所谓铁甲兵的影子他是一个也没见到,这才是重中之重。 “对啊。”周巍然看着父亲的反应一脸的茫然,不解的问道:“郗桓人呢?铁甲兵呢?围城的凉州大军已经被击溃了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不断地从周巍然的嘴里蹦出,他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解。 周同甫心中一堵,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些说不出话来,周巍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了拍父亲的后背,随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义弟。 “大哥,我们没见到铁甲兵一兵一卒!”赫连沱沱脸色很是阴沉,按理来说铁甲兵早该到了,可是现在毫无音讯,肯定出了什么变故。 闻言周同甫脸色陡变,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不可能!” 屋中父子三人同时沉默,气氛极为压抑,铁甲兵失去消息,这三万人可是葫芦王手中最大的底牌。 年迈的周同甫始终无法相信凉州的目标竟然会是战力最强的三万铁甲兵,他们精锐铁骑都在河城城下,还有大队步卒去攻打东城了,拿什么去对付铁甲兵? “报!”一名士卒从屋外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王爷,城中回来了一些铁甲兵士卒,有一个百夫长正等在门外!” “快让他进来!” 周同甫猛然起身怒喝,他心中还抱着最后的希望。 只见一名满脸血污的汉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身上的铁甲已经破碎不堪,一看就是被刀给劈开了,极为勉强的挂在身上,随时都会掉落。 汉子大腿之上还绑着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撕下的布条包扎着伤口,早已凝固的鲜血已经将布条染红,百夫长的眼神之中满是惊恐和畏惧,完全失去了铁甲兵往日的自信与威武。 “王爷!” 第152章 再战 凉州的各路大军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凉州。 先到的自然是匆匆行军的王汉月,当发现山字营已经击溃北蛮军时。 王汉月终于松了口气。 最后回到凉州的是在井原城休整了两日的徐夜,看到这经过一番大战的凉州城时吓了一跳,后来从陈满仓口中得知是徐永成坚守住城池后才连道万幸。 此役凉州右骑军八千人伤亡最为惨重,战死四千,余者带伤。 留守凉州的五千守军自校尉车永石以下战死近三千人,力保凉州不失,也打的惨烈。 倒是王汉月和陈满仓的两路人马损失不大,只在攻城中折损了点人马。 凉州军以阵亡近万人的代价全歼北蛮的精锐藤甲兵三万,收复东城,还击溃了赫连伯伯麾下的三万军。 虽是大胜,但是凉州城惨烈的一战让众人都是闻之变色,心有余悸。 要是那场大雨再下的早一点,凉州城也没守住。 那这场大战的结局恐怕会与现在是天壤之别。 右骑军从凉州出征之前足有两万之众,与对战中损失了两千。 现在又战死了四千,加上四千人已经独立组成赤焰营归石岩指挥,如今右骑军满打满算可战之卒只有近万人,兵力上已经略有欠缺。 徐夜和陈满仓合计了一番,决定从薛天的左骑军抽调五千骑卒补充到右骑军之中,步文山正式出任右骑军主帅,陈满仓一直以凉州副将军的身份遥领右骑军主帅一职,具体事务都由步文山主持,如今阵前换帅水到渠成,没有任何不妥。 在安排好诸多战后事宜之后,徐夜独自一人找到了赵金成。 他心中不止对这个徐永成,也对整个赵家起了求才之心。 当然,在这位老前辈面前徐夜还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赵金成看着那坐在屋中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安南大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军,你是来找老夫要人的吧?老夫可能要说一句抱歉了。” 徐夜有些尴尬的一笑,躬身行了个晚辈之礼说道:“前辈,守住凉州,徐永成功不可没,他若能入我凉军,定能大展宏图啊!” 赵金成怅然地站起身,在屋中踱步,眼神中满是回忆 :“将军,我和你说实话,徐永成的爷爷是我挚友,也是从军之人,可他当年说军队皆是乌烟瘴气,毫无军魂可言,若是再给他选一次,绝不会入军伍。 徐永成的亲爹,也是个热血好汉,不听我老友的劝阻执意入军。 却因为看不惯上司一手制造的种种黑幕,公然揭发,最后却被陷害至死,满门被灭,就剩这么个孙子托付在我的手中。你说,我怎么忍心让他再入军伍?” 听到徐永成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凄惨的身世,徐夜心中一惊,终于明白了赵金成为何始终不愿意让徐永成从军。 而且老人口中的种种黑幕当初在凉州边军中也并不少见,就别提混乱不堪的中原军旅了。 不等徐夜开口,老人继续说道: “我和凉州士卒也相处了多日,我知道将军带出来的士卒和其他人不一样,军中风气也是极好,可是,你能保证你一直做这个凉州将军吗?你能保证以后那争权夺利的朝堂大臣不会对你这个手握重兵的凉州将军动手吗? 老夫说的话可能言重了点,但是徐永成于我而言就是亲孙子,我不想让他走他父亲和爷爷的老路!” 说完老人缓缓地坐在了凳子上,满是老茧的右手在椅把上不停的摩挲着,浑浊的双眼看着这位自己极为欣赏的凉州将军,罕见的没有喝酒,老人想看看徐夜能怎么说服自己。 赵金成的话可谓针针见血,字字珠心,将如今大周的朝堂局势说的明明白白,一个如此步步危机的朝堂,怎么才能让老人放心的将徐永成交出来,换做徐夜处在赵金成的的角度,也是会拒绝徐永成从军。 屋中陷入了沉寂,时至深夜,屋内那烛光微微地跃动着,老人在静静地等待着徐夜的下文。 沉思中的徐夜在老人注视的目光中站起了身,背负着双手站在窗边,看向那高悬空中的明月,淡淡地声音传入了赵金成的耳中:“如今我大楚权臣当道,百官阿谀奉承,党同伐异,不顾百姓生死。 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各州军伍战力孱弱,军饷层层剥削,军中风气每况愈下。外有北蛮虎视眈眈,内有叛军未灭。 民间更是流民遍地,盗贼山寇揭竿而起。 可谓大乱之象已显!” 徐夜一番言辞将整个帝国如今的现状描述的极为贴切,言语之中毫不掩饰的愤懑,身为一州主将,朝廷命官,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赵金成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徐夜所言皆是自己心中所想,语气中的不满比自己还要更为强烈,他一时间觉得今天站在面前的徐夜与往日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势。 突然,赵金成反应过来一件事,徐夜的麾下聚集的人都是什么人? 都是徐夜的死忠,一场场恶战杀出来的铁血之士。 陈满仓,芈冬青,王汉月,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卖命,石岩,赵局,薛猛,薛天这些一大批凉州土生土长的武将更是唯徐夜之命是从。 想到这里,赵金成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眼眶骤然瞪大。 徐夜转过身直面老人的目光,朗声道:“我从军短短数年,如今官至凉州将军。 徐夜一生别无所求,只愿这世间再无不公,人人皆可像凉州百姓一样安稳度日,若有朝一日苍天无道,黎民不幸,我凉州将士愿为天下谋!” 赵金成心头一颤,内心坚持土崩瓦解! 话音未落,徐夜双手行礼,深深弯腰:“在此,晚辈恳请老先生,让徐永成入我凉军,助我凉州一臂之力。 也恳请赵家,助我凉州一臂之力!纵使日后我徐夜刀剑加身,斧钺悬顶,亦决不负赵家!”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赵金成鼻尖一酸,眼中竟然已经闪现出些许泪花,大步上前扶起徐夜,声音颤抖的说道: “将军,我赵家愿入凉州!” 星光点点,万籁俱寂,黑夜中的凉州城经历过数日前的大战显得有些庄重肃穆,城头上来往巡视的士卒手中举着一根根火把,在城头上缓缓移动,给无尽的黑暗增添了些许亮光。 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坡之上,几道人影在月光下矗立,一人跪在最前,地上赫然摆着一些香烛纸钱等祭奠之物。 徐永成略显清瘦的身影望北而跪,年轻的面庞上经过几天的厮杀褪去了几分稚嫩,显得越发坚毅。 ..... 徐夜和赵金成二人站在徐永成的身旁,双手负于身后,凝重地双眼看着面前年轻人的一举一动,静悄悄的不出声。 只有老人的雪白胡须和徐夜黑色便服的衣尾随着深夜的寒风不停地摆动,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徐永成拱手举于身前,抬头遥望家乡的方向,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爷爷,父亲,子孙不孝,今天起随将军入凉军,自知有愧爷爷教诲! 然今天下纷纷,大乱已起,黎民百姓渐无宁日。 而我宁愿战死疆场,也不要碌碌无为苟活一生,所以愿追随将军为天下谋,为苍生战。 望先祖在天之灵,佑我巍巍凉州之将士!子孙徐永成叩首!” 话音一落,徐永成就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上青紫一片,长跪不起,眼眶之中开始泛起点点泪花。 赵金成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深邃的星空,喃喃道: “老友,可千万不要怪我啊,你要是认识徐将军,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也要亲手将孙子送入军中。 一家三代,都是这倔脾气!真的是那你们没办法啊!” 良久之后,徐夜的声音终于响起:“明天起,你就去陈满仓将军手下带兵吧,接替雷名的位置,先做个步军校尉。” 徐永成跪地的身影微微一颤。 “听见没兔崽子,好好干,别给你爷爷和你父亲丢人!” 赵金成在一旁喝道,双眼中充满了对年轻人的激励。 徐永成缓缓起身,抹去眼中的泪花,面向徐夜用尽力气怒吼一声: “凉州步军校尉徐永成,见过将军!” 徐夜和赵金成相视一笑,很是满意。 处理好了赵家和徐永成的事,徐夜终于舒心了一些,他们将会是凉州未来的绝大助力。 赵金成既然答应入凉州,自然开始为凉州军想办法提升战力,马不停蹄地开始去军中查看情况,想办法改良现有的各种兵器,尤其是攻城云车,接下来的攻城战肯定少不了。 难得休闲几天的徐夜来到陈满仓的刺史府内溜达着,目光不时地向门外张望着,他在等一个消息,等派去河郡斥候的消息。 坐在刺史府案桌旁的陈满仓正在忙着处理各种政务,手中的朱红墨笔不断在书纸上挥动着。 看到徐夜优哉游哉的样子,忙碌到极点的陈满仓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说将军,您老人家去军营溜达不行吗,别在我这转悠了成么?”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什么叫溜达?”徐夜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的偏过头看着陈满仓说道: “我这叫监督工作,你初掌大权,本将军不放心啊! 得替凉州的百姓好好看着你!” 徐夜故意拿捏起来的官腔听得陈满仓一阵气急,翻着白眼。 “哈哈!”徐夜大笑一声。 “啪!” 看到徐夜那得意洋洋的笑脸,陈满仓一把将手中的朱笔往砚台上一拍,黑着脸说道:“不干了,这活没法干了,将军您今天就上奏朝廷,把我免了吧!” 说完陈满仓就翘起了双腿,闭着眼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别啊!” 徐夜看到陈满仓撂挑子了,连忙上前哄了起来: “陈大哥,我不转悠了行吗,你干你的活,我就在这等着消息。咱两不相干!” “这还差不多!” 看到徐夜的模样,陈满仓终于舒心了一些,又开始干起了活来,还没写几笔,就突然反应过来: “等消息?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夜收起了笑脸,略有些严肃的说道: “是的,说不准你要派人接管凉城全境了。” 到现在为止陈满仓还是主要处理凉州城内的事务,其他县城还是军队在管理。 “接管全境?” 陈满仓一愣:“北蛮大军不是还驻扎在河城吗? 随时都可能有战事,现在接管早了点吧?” “嘿嘿。” 徐夜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要是猜得没错,他应该要退兵了。” 陈满仓愕然。 就在这时,芈冬青的身影从门外急吼吼地走了进来。 “来了!”徐夜笑眯眯的站起了身。 “徐大哥!”芈冬青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满脸笑意的说道:“果然,北蛮撤军了,现在河郡各城池已经空了,北蛮全军都撤走了!” 陈满仓诧异的看了徐夜一眼:“北蛮赫连沱沱手里还有五六万大军吧,怎么直接撤走了?” “打不了呗!” 徐夜自信的说道:“河郡现在两面受敌,他的野战主力已经被我们歼灭大半,不走就只能等死!” 陈满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陈大哥”徐夜偏头说道:“立刻派官员进驻各县,安抚百姓!” “好!我立刻去办!” 陈满仓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芈冬青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东城也是我们先接管吗?” “不!” 徐夜摆了摆手:“传信世子和燕南山,这两郡都让他们出兵收复,我们的兵力不能太分散,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正好他们此番也出了力,送他们个顺水人情吧!免得被人说闲话。” 接到徐夜消息的两人半信半疑的出兵了,没想到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轻而易举的收复了两郡全境,自然是喜出望外。 这怎么也算是一份大军功,徐夜就这样拱手让给了两人。 数日之后,一道详述南境军情的捷报被快马加鞭的送往了京城。 …… 徐夜见万事都已经准备妥当,而且时值春季,正是用兵的好时机。 便率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兵锋直指橘子州。 凉城则留下了徐永成守城。 新一轮的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第153章 怀阳 一座城关斑驳的墙头上插满了裂痕之剑。 随风摇曳,似有森寒剑意。 橘子州怀阳关。 怀阳关是橘子州和凉州两郡交接之处的一座城关。 虽说谈不上险峻,甚至有些低矮。 城上的墙砖也已经有些破败。 但是这里却是从凉州进攻橘子州的必经之路。 所以赫连沱沱特地在这里留下了三千士卒,外加强征入伍的三千新军,总计六千兵马坚守城池,想要搓搓凉州军的锐气。 怀阳关守将林康是赫连沱沱的死忠,年约四十几。 早年曾在赫连沱沱身边当过亲兵,深受周同甫的信任。 林康长着一嘴的络腮胡,满脸横肉,十分魁梧,看起来就凶神恶煞。 他在赫连沱沱麾下一贯有着猛将的称谓,就是不懂什么计谋。 赫连沱沱派他守在这里本意就是希望他能大量损耗凉州军的兵力。 此时的他瞪着眼睛看着城外乌泱泱的大军,心中毫不畏惧,在他看来赫连沱沱就是自己的皇上,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而守城的士卒除了三千老兵,另外三千新兵则有些畏畏缩缩的躲在城墙之后,看着城外的大军满脸的慌张。 城外的凉州大军列阵整齐,投石车早已布置妥当,只等徐夜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城。 徐夜与一干将领呈扇形坐在将台之上,看着城头旌旗林立的怀阳关,挥了挥手说道: “此前早已发出檄文,降者可活,负隅顽抗者杀,派人前去叫门,要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更好!” 徐夜凝眸沉声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上上之策。 尤其是优势来到了北凉这一边,则是更好的方法。 因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军力上,都是北凉占优。 怀阳关的守将的心里防线也最容易攻破。 听到徐夜下令,一旁的亲兵手中令旗一挥! 只见三骑快马从大军之中掠出,飞奔至城门之下。 城上的林康眯着眼睛示意部下不要放箭,想看看凉州军要耍什么花样。 三骑黑甲士卒到了城下,高举凉州军旗,为首一名凉州军汉怒声吼道: “将军有诏,赫连沱沱侵占我北方国土,引起战乱,天理不容! 如今兵势已衰,覆亡之日不远。 守城之士切勿做无谓抵抗。 须知降者生,负隅顽抗者死!” 朗朗之音在城楼之上飘荡。 听得此话的新兵眼中都露出了异样的光彩,但又畏惧林康的威势,一个个皆默不作声。 林康听到此话脸色一黑,弯弓搭箭,瞄准了城下喊话之人。 “嗖!” 一箭正中凉州军汉的胸膛,军汉应声落马。 随即城楼之下便倾洒出两拨箭雨,三名士卒尽数身中数箭身亡。 “呸!” 林康朝城外吐了口唾沫,随即眼神恶狠狠的看着那帮有些畏惧的新兵说道: “赫连大人有令,死守此处,退缩者斩! 有立战功者定有重赏,你们都给我好好打!” 面对凉州军的劝降,林康显得气冲冲的,没有与凉州军作战过的他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徐夜看着城下瞬间毙命的三名士卒,还有那面倒下的凉州军旗,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挥了挥手。 一旁的陈满仓大喝一声: “投石准备!” “呜~呜~” 一阵号角之声响起,只见一块块巨石从投石车猛然射出,在空中滑过一个巨大的弧线,狠狠地砸进了怀阳关内。 巨石落在城头之上,直接将一个个城垛砸榻。 躲在墙后的士卒不少都吐血身亡,血肉模糊,一阵阵惨叫声响起。 随即一辆辆攻城云车从大阵之中被推出,在弓弩手和盾牌手的掩护下开始抵进怀阳关城头。 城楼甚低,云车之上的凉州弓箭手完全可以俯视城楼射箭。 一时间城头上的守卒被压得抬不起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投石、箭雨攻击之后,一骑快马再度飞出,直奔大阵最前方怒喝道: “将军令!攻城!” 最前方的石岩猛然转身怒喝: “先登营何在!” “嚯!” 五千名赤膊士卒齐声应喝。 先登营自立营之初便始终保持五千人的满编状态。 出现损失之后则会在步军中挑选精悍之士补充到先登营,以保持先登营旺盛的战斗力。 “随我登城!” 石岩举刀一挥。 “杀!” 一语言罢,先登营五千悍勇在石岩和陈满仓两人的带领下朝着襄平城墙奔去,杀气凛然! 城上的新兵何时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有的人甚至已经哭出了声,双腿之间开始流出不明的液体。 林康拔出刀指着这群新兵怒吼道: “都他妈给我站起来!防守!畏缩者斩!” 一语言罢,林康直接把一名吓尿了的新兵一刀劈死,鲜血四溅。 在林康的威逼之下,新兵开始哆嗦着举着弓箭反击。 幸亏守军之中还有三千老兵,不然怕是战斗一开始就要结束了。 林康阴沉着脸看着已经开始登城的凉州军卒,转头看向身旁一位千夫长喝道: “你指挥守城,我带骑兵出去杀他们一回!先打垮他们的弓弩营!” “将军!”那名千夫长连忙出言制止:“赫连大帅有令,坚守城池即可,不需出战。” 林康怒目圆睁:“怕什么,出了事我顶着!” 林康一向是个悍将,怎么容许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里,率骑兵出城作战才是他的风格,而且他觉得只要击溃弓弩手,城头上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听到林康的怒喝,千夫长缩了缩头,不敢再出声。 先登营在两人说话的间隙中已经抵至城下,开始攀城。 “嘎吱。” 就在先登营攻城之际,怀阳关的城门突然打开,千余骑兵在林康的率领下从城中冲出,目标直指那黑压压弯弓射箭的弓弩手。 千余名身披土黄色甲胄的骑兵还没行出多远,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从侧面传来,气势汹汹! 林康猛然转头,只见数千名黑甲骑兵人人神情冷漠,为首的薛猛更是怒气冲冲。 当薛猛看到三名骑兵被射杀之时就已经杀意四起,如今看到城中骑兵出城,便径直杀了过来。林康拎着手中的大刀,放弃了攻击弓弩营,转而向薛猛的山字营奔去。 他一直驻守橘子州,没有和凉州骑军交过手,只觉得传言将凉州铁骑说的有些夸张。 林康手下的一千名骑兵也是他精挑细选而出,他今天倒要看看凉州骑军有何了不得之处,哪怕人数落于下风也是满脸的自信。 看到林康竟然朝自己迎来,薛猛的嘴角泛起了讥笑,在两军即将冲到一起之时,薛猛长矛前举,怒吼一声: “山字营!” “杀!” 数千人的同时举矛怒喝,一阵喊杀之声直灌进林康的耳中。 这声怒吼让林康出现了瞬间的失神,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却见到薛猛的长矛已经朝自己刺了过来,林康赶忙挥刀格挡。薛猛一声沉喝,战马骤然加速,手中长矛一摆就刺向了林康手中的大刀。 一声清脆的声响蓦然响起,那赵家特制的精铁长矛瞬间将林康手中跟了自己多年的大刀崩断,断口之处光滑如镜。 在林康呆若木鸡的眼神之中,矛尖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穿进了自己的胸膛,甲胄破碎,毫无防御力。 加上战马的巨大的冲击力,这一矛将林康的身体带离了马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被一矛刺中要害的林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薛猛身后紧跟着的战马马蹄踩成了肉糜,面目全非。 千余名骑兵仅仅在接触的第一瞬间阵型就被冲散,接二连三的有骑卒被山字营刺落下马。 所谓精锐,在山字营面前不堪一击。 城楼上的千夫长看到这一幕眼神刹那间就变成了惊恐,气势汹汹冲出的林康转眼就尸骨无存,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在千夫长愣神之际一名先登营军官猛然跃上城头,脸上还沾着点点血迹,瞬时抽出了背后所负弯刀,反手一刀就劈死了一名扑上来的守城士卒,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赤膊人影出现在了千夫长的眼眶之中。 “顶住!顶住!” 千夫长握刀的手不断地颤抖,口中发出的呼喊此刻显得那么的无力。 怀阳关的守军开始陷入混乱,厮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高坐将台之上的徐夜目光平淡,小小的怀阳关在凉州大军面前显然没有一战之力,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看着攀附城墙,不断登上城楼开始近身肉搏的先登营士卒,徐夜颜色一寒,想起一开始被射杀的三名劝降士卒,冷声喝道:“破城之后,一个不留!” 一旁的步军主帅陈满仓闻言怒气冲冲的起身,径直去传达命令了。 看着一下子变得有些冷酷的徐夜,陈满仓脸上带着一丝犹豫的说道: “城中应该还有一些临时征召的新兵,全部杀了会不会杀伐过重?” “军令在前,降者可活,既然不降,只能杀!”徐夜淡淡的说道。 陈满仓点了点头,便继续看着战事。 徐夜缓缓起身,指着那前方辽阔的橘子州疆土说道: “一座城一座城的打过去,伤亡太大。 我凉州军令即出,绝不动摇,必须以铁血手段威慑敌军,让他们不战而降!” “诺!” 将台诸将纷纷起身应喝。 战斗从清晨开始,到下午时分已经结束,来来往往的凉州士卒正在打扫战场,满目尸体。 一名守军千夫长见城门被攻破,大队骑兵涌入城门之后颤颤巍巍的放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企图能逃过一劫。 进入城中的薛猛虚眯着眼看着这位千夫长问道: “开战之初,为何不降?” 千夫长愕然抬头,哆嗦着说不出话。 “不降可以,为何射杀劝降士卒?” 薛猛再度开口。 千夫长的眼光顿时惊惧。 一道寒光闪过,千夫长人头就滚落一旁。 薛猛收刀入鞘,冷冷的说道: “给了你们机会,可惜你们把握不住啊!” 一战结束,怀阳关守军六千人皆死,无一活口! 徐夜用六千人条生命在告诉所有叛军,凉州军军威绝不容侵犯,军令即出,必须遵守。 怀阳关陷落,守军全军尽灭的消息飞速的传遍了橘子州境内,闻者无不惊惧,各城守将战战兢兢,不乏一些想活命的人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后路。 夜晚时分 凉州众将齐聚一堂,徐夜指了指橘子州的地图: “橘子州境内还有不少城池,我欲分兵攻打,最后大军齐集橘子州城下!” 众将脸上冷酷,静等徐夜发令。 徐夜偏头看向右手边的步军将领说道: “依旧是陈满仓、王汉月各领一路,分头攻击,山字营陷阵营予以配合。 我大军铁骑暂时驻守怀阳关,静待你们佳音!” “诺!” 薛猛陈满仓等人毫不犹豫的应喝。 徐夜的目光缓缓扫过即将出征的众人说道:“老规矩,先劝降,后攻城。我相信现在的橘子州守军应该学聪明了!” 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笑容,要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是再好不过。 在怀阳关修整了两日的凉州大军随即兵分两路,开始扫荡橘子州境内的城池。 只因怀阳关惨剧在前,橘子州境内的守将再无战心,面对那乌泱泱的凉州军旗,不少城池都望风而降,两路大军进展神速,接连攻城拔寨。 甚至有些城池的守军面对凉州军的攻城,新兵和老兵直接发生了火拼。 一边想活,一边犹自想要坚守,还没等大军攻城,两边就先自己打起来了,弄得连攻城的凉州军卒都哭笑不得。 一封封捷报从前方传来,陈满仓一张张的翻看,抬起头面露佩服的看着徐夜说道:“你这手杀鸡儆猴玩得好啊,叛军的胆怕是都吓破了。我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橘子州全境,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橘子州城了。” 陈满仓现在终于知道徐夜一番铁血手段给凉州军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徐夜对于自己的做法竟然起到了这么好的效果也是略微有些吃惊,不过依旧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赫连沱沱临时拼凑出来的守城之卒无非就是想消耗我们的军力,可惜他失算了,哈哈,兵无战心,何以成军?” 徐夜本不愿意杀掉那些可能有些无辜的士卒。 但是徐夜更不愿意看到手下的凉州士卒出现伤亡。 第154章 杀意 陈满仓放下手中捷报问道: “芈冬青和石岩已经开始集结在橘子州城外。 我们大军是不是也该启程前往橘子州了。 据说橘子州城是我们的一位熟人在守。 怕是没那么容易投降了。” “谁?” 徐夜一愣。 “那个从凉州城逃走的肖丘。” 陈满仓微微一笑。 想当初凉州大军一日下凉州,生擒南宫羽,战绩斐然。 唯一的遗憾就是让这位葫芦郡王手下的大将跑了,要不然就是一场完美的歼灭战。 “好!”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徐夜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那大军准备启程,只要啃下橘子州城,葫芦郡王的覆灭之日就不远了!” 略微踌躇了一会,陈满仓脸色有些担忧的抬头问道: “按理说葫芦郡王手下的兵力尚可,六七万人还是有的吧,面对我们的步步紧逼,他难道就会这么一直按兵不动?” 按照陈满仓对于葫芦郡王的了解,葫芦郡王不像是一个会轻易就坐以待毙的人。 徐夜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 “暂时还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办法扭转颓势。 不过这个怀阳关乃是我大军与凉州联系的要道,所有粮草都需从此地运送,得安排可靠之人防守。” 凉州大军的粮草几乎都囤积在凉州城内。 一边作战,后方的雪泪寒一边在派人运送粮草,军中自行携带的粮草只够大军半月之需,所以怀阳关也显得很是重要。 “你看从凉州将徐永成调过来怎么样?” 陈满仓试探着问道,在他心里这个初入凉军的徐永成是个大才。 毕竟上次徐永成守城有功,已经向大家展现出了这位年轻人强悍的守城能力。 “行!” 徐夜也正有此意,当即点头赞同: “那就调徐永成过来,不过凉州的兵力不要动。城中留下三千步卒,再把凌振的轻羽营留下,以防有变。” 两人一拍即合,一道军令立刻被送到了凉州。 在大军启程前往橘子州城的同时,如今已是凉州步军校尉的徐永成也带着几十名护卫连夜赶往怀阳关,接手怀阳关防务。 不但徐夜处战事进展顺利,就连赵中天和唐兴安两路兵马也是连连夺城,只不过损失比起凉州军要大一些。 赵中天虽然对扬州军的损失略微有些心疼,但是看着不断到手的军功也是咬了咬牙继续进攻着,这些军功可日后都是他入京为官的本钱。 唐兴安则是不得不佩服徐夜的判断,三郡守兵的战力确实不强,与他当初交过手的北蛮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战事的推进,台州、橘子州、龙台三郡几乎已经尽数收复,葫芦郡王士卒节节败退,目前除了三郡首府还在坚持之外,其他城池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抵抗,遍插大周军旗。 北蛮城内此时也是草木皆兵,满城的守卒来来往往的巡视,各地调集的粮草士卒已经尽数到了北蛮,接下来恐怕就要迎接大军的攻城了,士卒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的紧张。 葫芦郡王府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葫芦郡王赫连伯伯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只是偶尔还觉得一阵虚弱。 经过一番大败,赫连伯伯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苍老,佝偻着身子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宛如半截身子已经埋入黄土般萎靡。 一封封战败的军报传来,赫连伯伯的脸上阴云密布,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之内三郡城池尽数丢失,三路大军的进攻速度比他预想中的要快多了。 但是葫芦郡王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完全防守四郡之地,要是兵力分散,只能不停地被大周士卒蚕食,全部集中在北蛮是最稳妥的办法。 赫连沱沱有些默然的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愤懑,困守城中已经多日。他的噬血卫全是野战骑兵,在守城中就失去了用武之地,他迫切的想要打一场胜仗来稳固北蛮的军心,而不是一直防守。 但是看到义父阴沉的脸色,赫连沱沱咬了咬牙始终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北蛮军已经经不起损失了,要是铁甲卫也出了问题,那北蛮就是真正的精锐尽丧。 “父亲!我这有个好消息!京城的密探传来的!” 就在两人情绪低沉之时,赫连霍霍从门外大踏步迈入,脸上竟然带着罕见的喜色。 自从藤甲兵被灭,大军撤回北蛮之后。 大家的脸上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过笑容了,看的两人都是颇为好奇。 儿子的话让赫连伯伯的脸上升起了些许希冀,开口问道: “什么消息?” 赫连霍霍兴奋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递给了赫连伯伯。 这是他们安插在朝中的人好不容易传递过来的消息。 赫连伯伯顺手接过信件看了起来,赫连霍霍则在一旁说道: “现在太后出来监国了,像是要对宇文家动手。 赵家也与上官家联手,应对咄咄逼人的宇文家,大周的朝堂之上不稳啊!” 赫连伯伯的眼珠不断在行行黑字之间扫视着,信上详细地描述了太后突然临朝监国,在朝堂之上宇文家吃瘪,丢掉了两郡郡守位置的经过。 看到最后,赫连伯伯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当初南宫家投降之后,没想到间接的帮了宇文家的忙,导致齐党解散,朝堂之上宇文家一家独大,政通令行,可以毫无顾忌的专心应付南境战事。 现在好了,朝堂之上纷争再起,那么在这个背景下说不定战局能有改观。 “没想到啊!” 赫连伯伯将手中信件递给了一旁的赫连沱沱,开口说道: “宇文老贼也有吃瘪的时候。” 语气中满是唏嘘,在赫连伯伯的印象中,宇文鸿儒这个人屹立北蛮朝堂之上数十年。 他老谋深算,很少吃亏。 “是啊!”赫连霍霍点了点头: “这突然跳出来的太后和上官一家倒是帮了我们的忙,宇文老贼现在要分出精力去对付他们。” “义父! 我认为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或许我们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目前的策略。” 赫连沱沱看完信件之后沉声说道,心中再度冒出了出战的念头。赫连伯伯锤了锤自己的大腿,看着这些日子有些沉闷的义子微微一笑: “说说看。” 赫连沱沱快步走到一旁,身上铠甲的甲片不断的晃动着,赫连沱沱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地图,赫连伯伯父子二人也跟了过去。 “我们坚守北蛮的大致方阵可以不变,只要拖得够久,大周的朝堂之上必定会更加混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而动!” 赫连沱沱脸带自信的说道。 “继续说。” 赫连伯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也是目下北蛮唯一的出路。 赫连沱沱伸手指了指地图上正在进攻的三路大军位置: “只不过我们北蛮现在满打满算,只有八万人马。 其他三郡的沦陷是早晚的事,一旦等他们的三路大军全部汇集北蛮城下,势必是一场恶战。 我们就算能坚守一年半载,兵力也会大大折损,情势不会很乐观。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打掉其中的一两路人马,减轻守城的压力,这样日后我们也有转圜的余地!” 赫连伯伯皱起了眉头,赫连沱沱所言不假,北蛮城虽然城高墙坚,粮草充足。 但是面对十几万人马的攻城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假如士兵都打光了,那就算日后朝堂上真的出现了变故也于事无补。 所以减轻北蛮即将面对的压力显得极为重要。 赫连霍霍看了眼地图上与北蛮呈一字排开的四郡之地问道: “假如出击,攻击哪路呢?这三路至少都有数万人马,我们就算攻击一路也得派出半数兵力吧,有点难打。” 葫芦郡王手上一共只有八万人马,派兵出击。 打胜了还好说,要是打输了那北蛮可就真的危险了,难不成真的指望再新招兵丁吗,现在新兵的战斗力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毫无作用。 被赫连霍霍这么一问,赫连沱沱也是面露难色,这确实是个问题,选哪路打都很难抉择,都会遇到风险。 到底要不是搏一把? 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葫芦郡王,等着他拿主意。 赫连伯伯的眉头越皱越深,在房间来回走动着,终于下定了决心,恶狠狠的说道:“搏一把,胜败在此一举!” 听到此话,一直迫切想要出战的赫连沱沱眼中杀意开始涌动。 赫连伯伯沉声喝道: “你带四万人,奔袭台州,尽可能在台州城下歼灭扬州军主力,吃掉这几万人,他们相当于就断掉了一只臂膀! 打垮他们后立刻撤回北蛮,台州暂时可以放弃,我们没有兵力再去驻守台州了,最终还是以保卫北蛮城为主!” 赫连伯伯的口气中很是自信,除了凉州军,他自认为北蛮士卒对付其他的军队还是轻轻松松的。 “赫连沱沱,你带上五千骑军,直扑此处!” 赫连伯伯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地图某处。 赫连沱沱二人抬眼望去,赫然便是徐夜刚刚调兵驻守的怀阳关。 赫连伯伯眯着眼睛说道: “大举击溃凉州军当然不可能,但是拖延他们的进攻步伐还是可以做到的。” “义父何意? ”赫连沱沱略微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们看,怀阳关是凉州与橘子州的交界之地,地形险要。” 赫连伯伯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凉州所有要运到前线的粮草物资必须经过此处。 你不需要和凉州军的主力决战,只要带骑兵游弋在怀阳关附近,截断他们的粮道,徐夜势必要派兵回援,延缓进兵的步伐。” 赫连沱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凶狠: “义父放心,我一定给大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这时赫连伯伯的眼神突然有些凝重,看向赫连沱沱说道: “此战的关键就是你能不能吸引凉州军的注意力了。 除去你大哥带走的人马,你带去的这近万名骑兵,是我们仅剩的骑兵了,务必要小心行事!” 赫连沱沱神色一凛,脸上的刀疤随着肌肉不停地抖动着,显出一丝狰狞,双膝重重跪地,接连向赫连伯伯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义父,赫连沱沱深感当初父亲知遇之恩,此次北蛮危急,我定万死不辞!” ...... 战火又起。 徐夜手下先锋将军,芈冬青,率凉州先锋骑军两万,率先出击! 赫连伯伯派出其第五子赫连大虎迎战。 芈冬青怒吼一声,身先士卒。 剑气一片而起。 瞬间将赫连大虎的八千步军摧毁殆尽! 芈冬青的剑道在徐夜的指导下,已然挤进巅峰之列! 看着瞬时乱做一团的步军战阵,赫连大虎面色铁青。 他赶忙高声喝道: “北蛮军听令,莫听贼人胡言,本将亦在此处,勿要自乱阵脚,速速结阵迎敌!” 赫连大虎喊的声嘶力竭,然却亦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北蛮军士气,已于刚才散之一空。 莫说其之言,此时亦被大军喧哗之声所掩盖。 即便军令传达,一众赵国士卒,恐亦难以再聚勇气,与凉军厮杀。 “凉军听令,与我杀!” 芈冬青自是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 当即高喝一声,便率一众麾下士卒,直扑赫连大虎所在方位。 四周北蛮军,赶忙纷纷躲避,眼睁睁看其一众人,在自己军中冲锋踩踏,却无人胆敢上前。 远处。 看着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亦杀气腾腾,飞速接近的芈冬青。 赫连沱沱的亲卫统领面色瞬时一变,赶忙抓起赫连大虎手臂,低声喝道:“将军,速退!” 说罢,竟亦不顾赫连大虎是否同意,便直接将其从马上拉下,与另一亲卫架起双臂,生生拖走。 在其位,谋其事。 其之军职,为亲卫统领,自亦当身担主将安危之任! 虽明知道,如此行为,定会加剧北蛮军乱象,然职责所在,却亦不得不为! 统领边走,边不时回头,观察身后局势。 待见到芈冬青众人,已近咫尺,片刻将至时。 统领咬了咬牙,当即冲阵身旁一众亲卫喝道: “留于三千众,阻凉军于此,其余人等,速速拱卫将军撤离!” “喏!” 以赫连大虎主将之职,身旁亦常伴五千亲卫,与芈冬青一部人数相当。 随其一声令下,瞬时便有大半亲卫停下脚步,拔剑转身,严阵以待。 剩余两千,则将赫连大虎死死护在其中,快步赶至步军前阵。 而战阵之中的北蛮军,见此一幕,顿时哗然之声更大,亦更坐实其“主将已逃”之言。 随即后军顷刻大乱,一众北蛮兵亦纷纷紧随其后,向前阵撤去。 而前军之人,看到后军疯狂涌来,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亦抱着从众之心,拎起长矛,撒腿向前跑去。 就这样,步军后阵之人向前,前阵之人,亦更向之前,直接冲入中军的弓手战阵,瞬时将其冲散,溃不成形。 顷刻之间,九宫之阵,便已坏了六宫。 只余最前之列,骑兵军阵,亦未知发生何事,尚与凉军陷于厮杀之中。 第155章 残部 没多久。 一众亲卫赶至中军,赫连大虎看着四周混乱的北蛮军。 心中焦虑,却亦无可奈何。 而亲卫统领,望向远处,即将于三千亲卫中,冲杀而出的芈冬青部。 再看看身旁众多弓手,弩手,却瞬时眼前一亮。 赶忙冲着赫连大虎拱手,提议说道:“启禀将军,此为大好良机!” “敌将部众,尚距此处甚远,将军可命箭手连番齐射,将其诛于战阵之外,如此一来,我军困境,瞬时便可解矣!” 闻言,赫连大虎眉头微皱,有些心动,但却难做抉择。 因此时远处,芈冬青等人所在之地,除了正与其纠缠,被杀之节节败退的三千亲卫之外。 亦尚有大群,尚未来及赶至的北蛮军士卒。 赫连大虎踌躇片刻,低声说道:“此法虽能尽屠凉军,然我部将士,恐亦会伤亡惨重,如此不妥,甚为不妥……” “将军!” 眼看赫连大虎似要拒绝,亲卫统领大感着急,急忙躬身行礼,抱拳喝道: “时机转瞬即逝,还请将军速速下令,莫再过多游疑不定!” “如若不然,待我军阵势彻底散乱。 凉军趁势掩杀而来,到时将死之人,便不再是此几千万余之数了!” “将军!” “这……” 统领连番催促,然赫连大虎却依然拿不定主意。 虽如统领所说,此时要下令放箭,确可尽诛此处凉军。 再不至,亦能将其赶跑,远离此地。 到时便可再列军阵,复以与凉军一决胜负。 然而,赫连大虎心中蠢蠢欲动的同时,却亦害怕。 肆意射杀营内北蛮军,亦会使得麾下将士不满,引起暴动。所以其迟迟难做决定。 此时此刻,赫连大虎除纸上谈兵外,优柔寡断之性,亦暴露无遗。 为将者,必刚毅果决,战机一至,需当机立断。 以如此庸才为统帅,北蛮军可谓不败亦难! 果然。 未待许久。 赫连大虎亦在犹豫踌躇,无法抉择之时。 芈冬青已率众杀溃三千赵国亲卫,手中金镗高举,马蹄呼啸,气势汹汹,直奔此地而来。 亲卫统领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身旁赫连大虎。 虽心中直欲一剑将其砍死,但却亦不得不红着眼睛,高声喝道:“北蛮军听令,速列战阵,保护将军!” “喏!” 应喝之声,轰然响起。 然下一刻,随其军令所动者,却仅为其麾下两千亲卫,与寥寥之众。 至于其他北蛮军。 步兵还在继续疯了一般向前挤去。 虽大半之人,已然看到赫连大虎停下。 但再观之剩余者,还在向前溃逃,便亦随之挤了过去。 而中军的弓弩箭手,虽有心听其军令行事,但却被蜂拥而来的北蛮军相隔,无法动弹。 “该死!” 亲卫统领愤愤出声,一口钢牙几欲咬碎。 一步不决,步步皆错! 此时局势,已然不可控制! 统领看了一眼四周,犹豫片刻,当即咬牙喝道:“余半者,挡其去路,剩余之人,皆尽上马,护送将军离开!” “喏!”两千亲卫高喝,随即一千亲卫出列,快速向着芈冬青众迎去。 而剩余之人,则赶忙拉来战马,将赫连大虎扶上马背后,亦纷纷一跃而上。 下一刻。 “轰隆隆!” 马蹄声奔腾,直向远处而去。 没错! 此一次,乃为真正溃逃而走。 不再是退向前方战阵,而是直接撤离此处战场。 亲卫统领深知,虽此战才刚开始,然北蛮军士气已无,军心皆散,已然必败! 留于此地,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赫连大虎若死,不但自己将亡,便连家中妻小,麾下一众士卒,亦会被奸臣郭开怒而株连,与其陪葬。 所以,为家,为己,为麾下将士,亦为职责所在。 他亦不得不将赫连大虎带离此地。 至于剩余北蛮军,已然顾之不得。 而马背上的赫连大虎,虽然面色阴沉,神情不甘,但却亦未曾出言。 默然居于其中,在众亲卫的拱卫之下,快速向远处逃去。北蛮军后阵。 赫连大虎一众亲卫持剑而上,将芈冬青众死死缠住。 芈冬青看着正向战阵之外,飞速离去的数百战马。 手中金镗猛然落下,将一北蛮军头颅拍碎,复又横扫,逼退身前其余赵兵。 随即抬手喝道:“邓梁,弓来!” “喏!” 邓梁应声,飞速撤身离去。 身后数名士卒即刻上前,接替其位,与北蛮军厮杀一处。 “将军!” 邓梁来至,取下背上铁胎大弓,置于芈冬青身前。 “咚!” 芈冬青一把将金镗插至地面,接过大弓,随即另一只手撑住马背,借力纵身一跃,跳至战马之上。 一足踏至马首,一足踩上马背,将铁胎大弓拉起满月,瞄向赫连大虎,一箭射出。 “嗖!” 箭矢发出破空之声,瞬息而至。 “将军!” 一直在观察后方形势的亲卫统领,见此一幕,瞳孔骤然一缩,直接惊呼出声,赶忙伸手欲拉。 然却已迟一步。 “噗!” 鲜血飞溅。 箭矢稍稍偏斜,落于赫连大虎肩下之处,巨大的特制箭头,瞬时将其右臂从中切断,一分为二。 “啊~~!” 剧烈痛感袭来,赫连大虎忍不住惨叫出声,身体倾斜,向着地面,一头栽下。幸而亲卫统领眼疾手快,赶忙一把将其捞起,抱于身前,咬牙喝道:“众亲卫,护于将军之后!” “喏!” 一众亲卫应命,齐齐拉住马鬃,策马来至统领后方。 如叠罗汉般,一人之后,复又一人,将赫连大虎死死挡于身前。 战阵之中。 芈冬青观一箭未中,便直接收起大弓,负于身后。 随即身体下坠,落至马背,抬手拔出剑,高声喝道:“凉军听令,羌魁率众于此杀敌,邓梁领千人之数,随某追之敌军主将!” “喏!” 羌魁、邓梁二人,齐齐领命。 未几。 邓梁率千人冲出北蛮军之围,随于芈冬青身后,朝着赫连大虎所在,追杀而去。 其余北蛮军亦想上前阻拦,但却被石岩横起长枪,挡于身前。 石岩环视众人,目光睥睨,冷然喝道:“此路不通!” “凉军,攻!” 剩余凉军,高声呼啸。 挥起手中长剑,朝着身前之人,再次绞杀而去! 远处。 “轰隆隆!” 马蹄奔腾,飞驰而去。 双方一追一逃,片刻之间,便已远离战场之地。 邓梁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一手挡在额下,抬头望向空中烈日,确定位置,随即冲着芈冬青叫道:“大人,末将观其行军方位,北向偏西,似想逃回南城中!” 闻言,芈冬青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朝着天空望了一眼,却什么也未看出。 默然片刻,接着取下背上大弓,搭上箭矢,拉至满月,一箭射出! “砰!” 箭矢瞬至,直接擦着前方左边,一名北蛮军胯下战马的马首而过,落于地面,砸出手掌大小的一个深坑。 “唏律律!” 战马受惊,急停止步,人立而起,将背上北蛮兵瞬时甩飞而出。 紧随之,亦被身后同伴,直接策马而过,踩踏至死。 而下一刻。 “嗖!” 又是一声箭矢破空之鸣响起。随即亦是左手方向,另一名北蛮军被射落马下,踏成肉泥。 见此,亲卫统领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回首望去。 却见芈冬青,复又再次拉满弓弦,而箭矢所指之处,正是其所在方位,亦微微偏向左边。 统领脸色一变,赶忙拉起马鬃,策马朝右转向。 其身后众亲卫不明,见其变向,便亦紧随而之。 瞬息后。 “砰!” 统领左边身旁一名士卒,直接被箭矢穿首而过,轰碎了头颅,尸体踉跄率至马下。 温热的鲜血,混着脑浆,溅在脸上,统领面色连连变换,望向前方平坦道路,冲着身前赫连大虎,咬牙说道: “将军,我等可能,亦要亡之此处!然则末将已然尽力,还望将军,勿要怪罪!” 于沙场数十之载,他亦岂能不知芈冬青此为之意? 未有直接勒马停下,缚手待毙,亦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赫连大虎紧紧按住断臂,面色苍白,嘴唇蠕动数下,却未有出声。 后方。 芈冬青连射三箭之后,便直接将大弓收回,沉声喝道: “众军听令,取出弓弩,至北蛮军左侧连射,将其逼至右方,断其后路,尽诛之!” “喏!” 一众凉军将士应声领命,随即齐齐取下弓弩,箭矢上膛,朝左方连射,将其一步步向右逼去。 北向偏左,为南城所在。 而北向偏右,则为漳水河畔,百里空地。 芈冬青知! 亲卫统领知! 赫连大虎更知!就这样。 一众士卒,便宛如被放牧的牛羊一般,朝河畔的方向赶去。 亲卫统领,亦试过数次,改变方向。 但稍有偏移,便会瞬间被凉军的箭雨所逼退。 终于。 两个时辰之后。 漳水河畔,已然在望。 芈冬青当即高举金镗,大声喝道:“弓形阵,散!” “喏!” “轰隆隆!” 千余凉军,瞬时向两旁散开,呈扇形之势,朝着前方北蛮军,围拢而去。 片刻后。 一众北蛮军,奔至河水边缘,随即无奈勒马停下。 前有漳水断路,后有追兵将至。 众人皆尽垂下头颅,已然满脸绝望。 亲卫统领,望向前方,怔怔出神片刻,随即猛然调转马头,直面身后凉军。 冲着赫连大虎,轻声说道: “敢问将军,可还能如常骑马?!” 赫连大虎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你欲何为?!” “锵!” 统领拔剑出鞘,面色坚毅,淡然说道: “自是率领麾下突围,于将军送出阵外!” 赫连大虎深吸一口气,直起身体,望向策马围来的秦国军士,出声问道: “尚有几成把握?” 统领面色不变,但却直接摇头,实话说道: “凉军凶猛,此乃徐夜手下大将芈冬青,更为万夫莫当,末将半成把握亦无,只能倾尽全力一搏!” 赫连大虎大喜道:“好!” 话音未落。 芈冬青已经一剑杀来。 跟在徐夜身后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四五年,他已然成为了一名极其凶狠的将领。 “噗!” 污血喷涌,头颅飞起,被芈冬青一把抓住,提于半空。 看其脸上,仍旧一副愤懑怒极之色,芈冬青忍不住嗤笑一声道: “似尔此等庸才之辈,亦只配奉上头颅,为我等增长军功。” “除此之外,尔亦对我大楚来言,未有丝毫用处!” “噗通!” 赫连大虎无头尸体踉跄数下,轰然倒地。 芈冬青看亦未曾多看一眼,将头颅别于腰间,转身向回走去。 同时手掌高举,复又用力挥下,沉声喝道: “全都杀了!” “喏!” 邓梁拱手应命,随即直接下令道: “众军听令,攻!” “嗖嗖嗖!” 一根根锋利的箭矢飞射而出,密集的落入北蛮军阵营之中。 数百北蛮军,瞬时便有近半摔落马下,没了气息。 “噗!” 一根流矢,没入亲卫统领的肩膀之中。 但其却恍若未觉,只怔怔的看着倒地的赫连大虎尸首,呆滞未动。 片刻之后,他才亦回过神来。 而其一双眼睛,亦瞬时变的通红,挥起手中长剑,指向前方凉军,嘶声怒吼道:“众将士听令,与将军报仇!” “杀!” 剩余北蛮军齐齐应喝,随即策马冲锋而来。 然下一刻,又是一轮箭雨袭来。 其余下之人,亦瞬时再被消去大半。 待到大军攻来,北蛮军顷刻即破! ........ 怀阳关的府衙之内,奉命前来的徐永成正盯着地图琢磨怎么布置防务。 他自然也是明白徐夜调他来这里的目的,怀阳关堪称是大军的运粮要道,关乎大军命脉。 就在徐永成思索之时,一名士卒从屋外走了进来,脚步之间显得有些慌乱,忙不迭的开口道:“将军,从凉州过来的一个运粮队被劫了!” “什么?” 徐永成猛然转身:“是北蛮军干的吗?” “是的,据回来的兄弟讲,敌军大概有数百骑,只顾着烧粮车,并没有想要杀光运粮队。” 报信士卒一五一十的汇报着情况。 徐永成皱起了眉头,哪里来的数百骑军,附近的城池早已尽数被攻占,不应该啊。 “去请轻羽营凌将军!” 徐永成沉声道,士卒连忙退了出去。 徐永成则双手抱胸,看着地图有些脸色阴沉。 运粮士卒基本上都是陵州临时组织起来的衙役,没有战斗力。 若是真有一支北蛮军骑军游弋在怀阳关附近那就很是麻烦,时不时的冒头骚扰你一下,就让你的运粮队寸步难行。 别看人数少,反而有些棘手。 “将军,怎么回事?” 就在徐永成沉思之时,欧阳流爽朗的叫声从屋外传了进来,欧阳流是徐字营建营之初就跟着徐夜的中年武将。 他面色黝黑,身材虽然不是很魁梧,但是却身经百战,像徐永成这种军中的后起之秀都对这名将领充满了敬意。 一中一少两人站在屋内,四目相对,徐永成赶忙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欧阳流听得只有数百人,略微安心了一点,随口说道: “可能是橘子城溜出来的骑兵,目的就是骚扰我们后方,也可能是各城收复之时没有清缴干净的余孽,误打误撞劫了粮车,你不要太担心。” 徐永成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不管怎么样,运粮之事很重要,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凌将军的轻羽营出动一下,将这伙骑兵歼灭。”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156章 轻骑 “那就劳烦将军了......” 徐永成的语气很是客气,他才入凉州军没几天,当然不好意思直接用命令的口气和欧阳流说话。 欧阳流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徐永成的肩膀: “都是同袍,别这么客套,什么请不请的,军务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我这就派人去办!” 欧阳流爽快的脾气让徐永成心中一暖,也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好嘞!” “这就对了,哈哈!那我先去了!” 欧阳流哈哈一笑,大步出门而去。 两个时辰之后,轻羽营副将王荣海就带着一千轻羽营士卒信心满满的出发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怪事发生了,王荣海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什么?没找到?” 徐永成和欧阳流看着有些不开心的王荣海都是有些诧异。 王荣海是个比欧阳流小了约莫十岁的青年汉子,差不多比徐永成年长几岁。 作为轻羽营副将,私下里和欧阳流关系很好,时常称呼欧阳流一声大哥,而且也是当初一起从徐字营分出来的。 王荣海苦着脸说道: “真邪门,我绕着运粮道转悠了一天,愣是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该不会他们劫完了就跑到其他地方了吧?” 三人纠结了一会,讨论了半天觉得这伙骑兵跑了可能比较大,既然找不到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轻羽营就没有再出动,无巧不巧,今天的运粮车又被烧了,当逃回来的士卒再次报信之时,王荣海立马怒气冲冲的带着轻羽营出发了,觉得在欧阳流和徐永成面前丢了脸,结果转悠了一天还是没发现北蛮骑兵的踪迹。 这下连徐永成和欧阳流的脸上都有着些许怒气了,这几百骑叛军跟他们摆迷魂阵呢? “将军,明天凉州还有粮车过来吗?” 欧阳流皱着眉问道。 徐永成思索了一下:“明天没有,按照和雪刺史的约定,后天还会有一批粮车过来,接连被截了两次,要是再出问题,前线的军粮怕是就要供应不及了。” 徐永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尘岳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自己,自己怎么能掉链子呢。 “好,这次我亲自去,尾随在运粮车附近,哼,来个守株待兔!定要把这伙骑兵杀个片甲不留!” 欧阳流冷哼一声。 王荣海连忙出声:“将军,还是我去吧,你坐镇城中。” 欧阳流瞪了他一眼: “第一次遇到敢戏耍我们轻羽营的人,我身为轻羽营主将自然要亲自出马,你带着两千人留守城中,听李将军吩咐,随机应变!” 王荣海无奈的点了点头,徐永成见这是轻羽营内部的事,则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朝着王荣海挤出了一个笑脸,示意他宽心。 一天后,一队从凉州出来的运粮队正在缓缓前行。 几十辆马车之上满载军粮,押运马车的衙役分列在两侧,脸色都有些紧张,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他们已经听说运粮车被接连截了两次,附近有一伙北蛮骑军神出鬼没,所以都有些害怕。 当车队行进至一处密林附近之时,突然喊杀声大作,一队北蛮骑兵从密林之中奔了出来,不少骑兵的手里都举着一个火把,为首的北蛮百夫长脸色冷漠,带头冲锋。 押运粮草的凉州士卒顿时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眼看骑兵就要行至车队眼前,一阵箭雨从空中袭来,落入北蛮骑阵之中,顿时十余北蛮骑卒纷纷落马,百夫长猛然转头,看见对面山坡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支黑甲凉州骑军。 “终于等到你们了! ”欧阳流看着果然再次出现的北蛮骑军,脸上带着一丝怒气,策马前冲。 “撤!” 百夫长看到朝自己扑来的千余骑兵,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就这样,数百骑北蛮军卒在前狂奔,身后千余骑轻羽营士卒紧追不舍,渐渐远去。 逃过一劫的运粮队连忙催动马车,朝着怀阳关的方向赶去。 狂奔中的北蛮骑军百夫长时不时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千余凉州骑兵,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 欧阳流的轻羽营时不时就向前射出箭雨,箭头极准的落入北蛮骑兵之中,不时的就有骑兵翻身落马,这倒是让最前方的百夫长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如此精湛的骑射之术,看样子是凉州军中的精锐! 想到这里,百夫长心头的笑意就更盛了。在双方狂奔的前方,有着一处安静的山谷,山谷之中略微显得有些阴森,明明此刻是晴空万里,春风怫然,却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目光看向山谷两端,竟然有密密麻麻的一万北蛮骑军安静的埋伏在此,其中五千人脸带狰狞面具,身披棕色战甲的噬血卫正肃然而立。 为首一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赫然便是领命出兵的赫连沱沱,此时他脸上的那条刀疤显得更加可怖。 “将军,快来了。” 一名校尉走进前来,在赫连沱沱面前轻声说道。 赫连沱沱面皮一抖,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淡淡的问道:“来了多少人?” “千余骑!” “唉。” 赫连沱沱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没想到等了这么些天,就等来了千余骑,真是有些令人失望啊!” 校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答话。 没想到福王的命令是让赫连沱沱破坏粮道,赫连沱沱更狠,不仅要劫粮车,还想引出怀阳关的守军,将其吃掉。 随即赫连沱沱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千余骑就千余骑吧,估计现在凉州的骑兵都到了泸州城下了,怀阳关应该没多少兵马。你去准备吧!” 校尉点了点头,快步走了下去。 轻羽营的战马速度很快,渐渐地双方的距离就开始拉近,越来越多的骑兵中箭而死。 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卒,原本一脸阴笑的北蛮骑军百夫长现在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惊惧,自己只是出来诱敌的,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终于,两队骑兵一头扎进了这座满是伏兵的山谷,就在百夫长大喜过望之时。 “嗖!”一根羽箭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仅剩的百余骑北蛮骑兵顿时溃散,不要命的向前狂奔。 “停! ”欧阳流突然手臂一挥,怒喝一声,千余骑渐次在山谷之中停住。 欧阳流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地形,突然心底有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唔,警惕性不错啊。” 远远看着这队骑兵的赫连沱沱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诧异。 欧阳流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山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欲转身撤兵,一阵号角之声突兀的响起,在山谷之间不断地回荡着。 欧阳流的脸色瞬间阴沉。 “轰隆隆!” 大片的马蹄声响起,从山谷的谷口和谷尾处顿时冒出了大量的北蛮骑军,密密麻麻的将轻羽营围在谷中。 这一切竟然都是北蛮军的诱敌之计! 欧阳流瞬间反应了过来,发现这伏兵竟然足足有近万人,但是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长出了一口气,反而是有些内疚的转头对着身边的骑兵说道 :“兄弟们对不起了,怪我大意,连累了你们!” “哈哈,将军,能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 但他们就是想吃下我们轻羽营,也得崩掉北蛮骑军几颗牙,不知道他们的牙口硬不硬!”仅有的一名校尉朗笑着说道,身后的一众骑兵也是爆发出一阵哄笑,身陷重围之中,竟然无一人露怯。 欧阳流的鼻尖一酸,脸上尽是坦然,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弓箭,此刻弓箭已经没用了。 缓缓抽出腰刀,怒喝一声: “我轻羽营将士同生死,虽千万人又有何惧!” “噌!” 清脆之声响起,千柄战刀同时出鞘,人人脸色悍然。 欧阳流猛然策马,挥刀前冲,怒吼道: “巍巍凉州!何人俱死!” “死战!” 怒喝之声响彻山谷,千骑凉州铁兵紧随欧阳流冲出。 悍不畏死的迎向了十倍于己的北蛮骑兵。 赫连沱沱此次并未亲自出战,只是呆在山上安静的看着下方的战场。 轻羽营的一阵怒吼让他心中微微一颤。 原本他以为伏兵一出,凉州骑兵就会溃散,最起码也会出现一些慌乱。 没想到被围之卒不见一丝骚乱,竟然立刻号令统一的开始迎战,毫不畏惧。 双方鏖战良久,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山谷中的喊杀声也渐渐停止,战斗基本上结束,一名浑身浴血的噬血卫校尉从战场上撤下,来到了赫连沱沱的身边低声汇报着战果。 校尉虽然是噬血卫精锐,但此时的脸色也依旧带着震惊,凉州骑兵的临死反击简直可怕,给这名校尉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赫连沱沱耐心的听完校尉说的话,看着惨烈的战场眉头深深皱起,略黑的天色也没能掩盖住赫连沱沱脸上的不满。 没想到用万余骑伏击一千凉州骑军,己方竟然付出了两千名士卒战死的代价。 山谷某处,欧阳流的尸体斜躺在一匹战马之上,满脸是血,不仔细看都无法辨认出身份,身上数道刀口,胸前还插着一支长矛。 饶是如此,欧阳流的手中依旧紧紧握着凉刀,怎么掰都掰不开。 凉州军魂如此! 第二天一早,数骑凉州斥候找了一天,终于来到了这座山谷之中,当看到那满地的尸体之时,为首的伍长身形一颤,差点就摔下马来。 众人眼眶通红的在山谷之中搜寻着,当找到欧阳流的尸体时,为首的伍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的说道:“先把凌将军尸体带回去!” 随即几人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两侧山谷,数骑直奔怀阳关而去。 怀阳关 看到欧阳流尸体的一瞬间,王荣海瞬间痛哭出声,跪倒在地,轻羽营群情激奋,满营暴躁。 徐永成哆嗦着手给欧阳流的尸体盖上了一层白布,脑海中还回荡着前几日欧阳流爽朗的笑声。 “妈的,我去宰了这帮孙子!” 王荣海陡然停止了哭声,愤怒的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跑去。 “王荣海!你给我站住!” 徐永成顿时急了,直呼其名的喊住了他。 “你别管我!”王荣海怒吼着,额头之上青筋暴露,双拳紧握。 “你冷静点!”徐永成也大喝出声: “据斥候回报,敌军怕是有近万人的规模,你要拉着剩下的轻羽营兄弟一起死吗!等尘将军援兵到了,再去报仇!” “呼!” 王荣海恶狠狠的看了眼轻羽营遭遇伏击的方向,强行平息了一点心中的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封加急军报连夜出了怀阳关,送到徐夜大营。 凉州轻羽营遭遇伏击,千名士卒死战不退,无一人生还,轻羽营主将欧阳流战死! 一座由青黄色砖块垒起来的城池屹立在大地之上,城头上尽是血色,城墙下有着不少尸体无力的堆积在一起,显然是大战过一番的痕迹。 这是整个安州境内唯一还握在福王手中的城池,安州城。 城外密密麻麻的凉州军早就扎下了营寨,将安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连日来胡璐阁派人不断地攻城,双方的伤亡都颇大,安州城已经陷落在即。 身为河郡刺史的胡璐阁此刻亲自坐镇城外大营之中,他知道只要打下了安州,就是自己日后入京成为兵部侍郎的最大筹码,那兵部尚书也就近在咫尺了。 距离大营已经没多远的一处偏僻小道之中,宛如蝗虫般的北蛮大队士卒正在抵近战场。 为首的赫连伯伯深知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迟早会被发现,不可能完全做到悄无声息,所以他的目的就是能贴的多近就得贴的多近。 端坐大营之内正看着军情简报的胡璐阁神情平淡,他并未穿上那正三品的河抚郡刺史官服,而是身披一套青色铠甲,多了些锐气。 参将出身的他觉得在军营之中还是穿铠甲来的自在一点,文官官服有些不伦不类。 “攻城进展如何?” 胡璐阁放下手中竹简,偏头看向一旁的人影问道。 只见帐中站着一位凉州军副将,副将丁汇拱手答道:“ 进展顺利,守军抵抗的势头越来越弱,再有个三五日定能破城!” 丁汇正值壮年,一脸的凶悍硬朗,算的上军中的一位得力干将。 这样的答案显然让胡璐阁比较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又有点低沉的问道: “伤亡不小吧?” 丁汇略微苦笑了一下:“已经伤亡五千余人,毕竟是安州首府,不付出点代价是拿不下来的。” “唉!” 胡璐阁叹了口气,身子斜靠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些许的惆怅。 “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