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宫主夫人》
第1章 江湖传言
“避让,闲人避让!”
“快让开!”
大街上,一路迎亲人马来势汹汹,一人在前大喝一声,路人顿时吓得匆匆忙忙往两边散开。
本是热闹的集市,被这叫声徒然打破。当街叫卖的小贩被不知哪里来的壮汉推赶出去,刚将萝卜放回菜篮,而听到叫声的妇人,下一秒,不得不一手捞起身边的孩子向一旁退去,装好的萝卜鸡蛋瞬间又散落了一地.....
以此,生生让出一条道。
众人脸上,面色不一,被挤压推撞后的谩骂有之,对浩浩荡荡的阵势惊讶有之,随之都产生了....
‘待我看一看来者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嚣张!’的念头。
于是都往路中间望去,而这一看,本是咒骂的人嘴里停止了嘀咕,原本已是惊讶的面色如今更是惊讶,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惊吓。
只见这一行红衣队伍,虽是身着喜庆之服,身材健拔,却个个戴着铁黑的面具,虽看不清面目,却是浑身气色骇人,毫无半分喜颜悦色,路人见了,定是避退三分。
他们只是抬着红轿,走着迎亲之势,其他无他,更无助兴的唢呐。
“这是什么人啊?”有观望而不知者。
“还能是谁!戴着乌面具的,一看就是玉龙宫的人,了不得啊,了不得。”
这盛大的阵仗一下子成了整条街的焦点,坐于茶馆内的沈言也被这嚣张的做派吸引,不禁也跟着向外望去。
“这是.....不愧是玉龙宫,好大的阵仗!”
“玉龙宫?”
“玉龙宫你不知道啊,就是那个上明弈统领的妖巢!”
沈言顿时一愣,凝神片刻,便有意停止了手中喝茶的动作,闻声向离自己五步之距的方桌望去。
只见三名身穿不俗的成年男子一边轻酌着手中的清酒,一面讪讪说道,个个面露不屑,却谈得有滋有味。
“自古哪只妖不是见了求仙问道者便避退三分的,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哼。”一男子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玉龙宫嘛,都说是世上最妖邪之地,只有他们自己不觉,还当自己与仙门各派无异,说是妖了,那位宫主还不高兴。”
“呵,我还当真以为这上明弈是个何等重情重义的痴情男子,原来这与江湖传闻迥然有异啊,这数年前就还与遥仙山山主江顾源之女暧昧不清,叫什么来着?江....”
“江月初。”
“对,就是她,江顾源之女,江月初。”
“当年上明弈在遥仙山时便认识了江月初,听说是一见钟情,这上明弈为了讨取江月初欢心,不惜在同门比武中斗兽十日,为的就是摘得绝境谷之上的绝境灵花,鲜花赠美人自古有之,为换红颜一笑,上明弈还真是够拼的。若是旁人论起,真真会叹上一句好一个痴情儿郎。”
上明弈与江月初的故事在这无隔耳之窗的修仙界传了个遍,可以说得上是话本上必备的男女主人公,无论是仙门家族,或是江湖浪客,一时成为人们口中讨论得最多的人物。有人傻傻不知情者赞道神仙侠侣,又有人愤懑江月初瞎了眼才会看上披着人皮的妖。
更有人啐上一口,骂道,“呸,知人口面不知心,遥仙山四千多条性命上明弈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放过区区一个江月初。”
“只叹如今这江月初还不知是死是活,已经三年没有传出消息了!”
“哼!”一人嗤鼻,冷笑道,“听说,江月初早就死了,被上明弈杀死的,还传闻上明弈对她是多么的柔情蜜意,万般宠爱,如何如何的好,到头来怎么样,依旧妖性难改,冷酷无情杀起人来绝不心慈手软。道我说,他恨江顾源也就算了,连他的女儿都不放过,也怪不得玉清峰峰主对他恨之入骨。”
“玉清峰峰主江敛秋乃是江顾源嫡子,与上明弈可是血海深仇,怎么会不憎恨他!”
“这算什么,妖就是妖,你还指望他知错悔改不成?瞧,如今不照样风光娶妻,潇洒快活,又不知道是哪位仙子被迫害了。”
“男人嘛,三妻四妾岂非是常事,按我说,上明弈好歹是一宫之主,后宫定当不能只许一人,定是他欲要广纳妾侍,江月初争风吃醋,死活不依,料想这上明弈如此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若说他杀了江月初,亦不足以为奇。”另一男子更是做着大胆的猜设。
“可恶啊,可悲啊。”
“上明弈本就是妖魔之身,生性残酷无情,嗜血无度。当年听闻他偷上遥仙山,拜入仙门,为的就是这山上的秘宝——离生镜!这离生镜乃是遥仙山上的镇山之宝,上明弈就是了它上的山,入的门,拜了师。可恨妖邪之物就是妖邪之物,狡猾多端。这不到一年,他便把这离生镜拿到手了!按我猜,理应是他先骗取了江月初的心,然后利用她夺得离生镜,再杀之灭口!”
“哼,要怪就怪江顾源当初看走眼了!让这么一个魔头入了山,简直养虎为患。”
江月初?离生镜?
沈言听着这些字眼,不禁顿了顿,觉得很是熟悉,只是细想一番,确定这些字眼从未在自己印象中出现后,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听着。
“有理有理。”一人附议道。
“这上明弈可真是越发的嚣张了,越发不将各派放在眼里!”
“这位仙友不要忘了,上明弈可是妖,心狠手辣便不说了,这目中无人岂非一直如此。要是从前的玉龙宫还好,现在的玉龙宫,哪还是仙家门派,不过是被妖魔占据的阴骘之地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现在江湖各派蠢蠢欲动,都打着降妖除魔的口号欲要一举攻上玉龙宫,替天行道!”
“只道是没人敢做吧?”
“话说放眼整个修仙界,能与之抗衡的不就是玉清峰峰主江敛秋了吗?怎么不见江峰主带头阵,号召天下围攻玉龙宫?”
“真要这么容易,各派早就剿了玉龙宫,杀了上明弈了。当年上明弈一人便挑了四千多人,如今人人都说,这上明弈手上有件了不得的法宝,这法宝一出,鲜血横流,天下无敌,又有哪位能杀得了上明弈!这替天行道根本就是纸上谈兵,空有虚名,说明白点,谁想死谁就上,哼,道只是这,谁也不想死。”一人哼道。
一人摇摇头,“幸好这之后,上明弈并未作出什么出格之事”
在那之后,莫说做什么出格的事,玉龙宫的人确实极少出现在人前,既是出现得少了,自然在各派中讨论得就少了,任是修仙之人,只怕谁都不愿他人在自己眼前提起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这不提也罢,提了,作为修仙之士,斩妖除魔乃是本分,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起了,这除还是不除,杀还是不杀?
沈言悠悠拿起桌上茶杯往嘴里送去,她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道理。
想必这玉龙宫在明面上与江湖各派还是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虽然这玉龙宫宫主并未做什么屠杀各派一统江湖之事。
而实际上玉龙宫已在悄无声息的默认中坐上了这江湖霸主之位,各派心中虽然对此有顾虑,只是都惧于上明弈的威力,只是敢怒不敢言,即便是敢言,亦不敢有所动作。
“这么说,玉龙宫还算是安分守己,无所动作,只是无人知道上明弈在想什么,听说这两年来,他魔性大发,性子更是狠厉了!我猜他肯定不会这样一直安分守己地待下去,肯定在密谋算计着什么。不久,这江湖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真的假的?”
“八九不离十了。”
“定是真的!”
“......”
这人言便是如此,你猜来我猜去。管他事情原委来龙去脉,真相是真是假,只要有人说起,必定有人会相信,今日说了,明日便能传了出去。
不仅如此,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这传言的程度往往比事情真相夸张几倍,并且这传播速度惊人,不用三日,便能闹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江湖人人得知。
所以很多事,多数人并不知道事情原委如何,真相如何,只顾着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时,也要上前插上一句奚落一番,或是单坐着嘲笑一轮,无所谓真假,只顾着人人如此,我便如此,有知名之士的幕后丑事爆出,谁不喜,谁不跟着奚嘲几句。
听到这里,沈言已经戴好了白纱斗笠,在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男服,随后直步走出了茶馆。
第2章 新娘子呢?
沈言从茶馆出来后,一路半思半疑,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树林。脚步极慢,脑子里一直记着方才几位江湖客士说的话,更对他们口中的玉龙宫有了异样的想法。
难道,这玉龙宫,与龙鳞有关?
她找了两年,江湖各地,宫中带龙字的派别不少,只是,这宫主是妖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沈言越想,就觉得这二者必然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打定主意,沈言决定,要去玉龙宫一探究竟!
刚是心绪激昂,计划笃定,下一刻便顿住了前行的脚步。
“只是,这玉龙宫,在哪啊?”
正当沈言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听到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速度虽慢,但健稳有力。
她闻声看去,小山丘下,悠悠走来的正是方才在大街上的红衣队伍。
没有想到,沈言随处一走,竟与这队伍又撞上了。
沈言心中暗喜,方才听闻,这支迎亲队伍正是玉龙宫的人,换而言之,跟着他们就一定能找到玉龙宫。
既然是江湖赫赫有名,又在他人口中威严昭然的玉龙宫,想必功夫定是在道上,实力定不容小觑,她若是走近了,定会被人发现,离得远些,才好跟上。
于是沈言耐着性子,扶了扶头上的白纱斗笠,微微一笑,小心蹲下身子,躲在草垛后,双眼紧紧盯着这一行不紧不慢的人。
等他们走近后,沈言心中一怔。
方才她坐在茶馆内,人声喧闹,各路江湖能人贤士一派说词,你一句我一句,沈言只顾着听,加上大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她根本顾不得仔细看清这迎亲队伍的派头。
单是道听途说,就得知这其中的厉害。当然,自然是从那些一个个看似不服玉龙宫做派,围在一处宣泄不满,却不得不唏嘘不屑一番的人说的。
此时她看清了,虽说没有鼓呐助兴,却是派头大得很,忍不住也跟着直叹一声,了不得。
这一众人两人为一排,走得整整齐齐,一路望去,伏延的山丘小路,拐弯处便是尽头,而这迎亲的队伍,竟是看不到尽头,那峻矮的山壁拐弯处,穿着红衣的人不断走出,根本不知哪一个才是最后一个。
往回看,这才发现,茶馆内的人说的果真不错。
他们皆是戴着乌色面具,面具为邬童晶石所制,看不见其面上的神色,戾气骇人,个个身材修长俊拔,一看便知非是普通人。喜庆的红衣腰间,挂着一把看上去极为诡异的佩刀。直让人觉得这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并非迎亲抬轿,而是一同师门出关下山将所学一展身手,或是去哪个仙家门派参加仙盟比试。
况且这一行人都是满身戾气的男子,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饶想怎么看也不像是迎亲人。
只见那一顶金红喜轿在眼前冉冉而过,轿顶精美的龙凤嬉戏浮雕一览无遗,凤凰欲展翅而飞,玉龙欲吐火入云,轿顶的四角微翘而起,金丝作边,朱红入色,靛青勾勒。暗红木边上隐隐约约玉兰细雕映入眼帘,更有金丝镶嵌,珍珠成图。
此等架势,那些江湖游客说得可谓一点也不够夸张,这哪是派头了得,这毫无尽头的人马,这金丝鸾驾,简直是奢华至极!
普通女子见了,定是羡慕无比,这等八抬大轿,风鸾步辇,嫁去的郎君是何等权势的大人物,自己风风光光,还给娘家攒足了脸面,不就是千万女子的夙愿吗。
这八抬大轿听得倒是多了,今日还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沈言直是看愣了眼。
华轿金贵无比,这轿窗的红纱看上去更是上佳材质,轻逸飘然,殊是一阵轻风,便能将这轻纱吹起。
彼时,正有一阵山风吹过。
正好,沈言也想一睹这玉龙宫宫主夫人的风姿,想着这轿中新娘子到底是倾国倾城,还是芳容绝世,才能配得上这金丝凤架,八抬大轿,百人接迎的阵仗。
这可是世间女子的梦中出嫁仪式啊,沈言怎能放过这大好机会,正特意撩起斗笠周围的白纱,正要细细看来。
这一看,沈言不禁倒吸一气。
轻慢细软的红纱顺着红窗,向轿内飘起,从沈言的角度看,刚好看到轿内坐垫所在,料想这定是一睹新娘子风姿的好角度,只是万万未想到。
这金丝软垫席上空无一人!?
空的?没人?新娘子呢?宫主夫人呢?
沈言怀疑自己看错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睁眼再看,确定了。
没人。
怎么会这样?
顿时,一百种疑惑冲入沈言脑中。
难不成,这新娘子还未上轿?
只是看着这一路行人所走的方向,分明一路沿着山径,越走越往密林中去,不像会是经过某处村镇,况且这山路绵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群山紧邻,幽森静谧,都是山,这沿路哪还有人烟,更无村落小镇。
难不成,这新娘子就归隐在这林中?
沈言凝神片刻,细细猜想,除了这种可能,她再想不到第二种。
定是如此。
心中虽是下了定论,只是这猜测难免过于牵强,她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于是,这更让沈言下定决心要一路跟去,一探究竟。
约是半柱香时间已过,那一众如赤练长蛇般的人马终于看到蛇尾,待他们的身影在迂回的小径边隐隐聚成一个红点,沈言这才直起身子。
许是蹲的时间太长,她双腿早已软麻,刚一伸直,又险些倒了回去,用手胡乱锤了一通,捏了一轮后,又紧跟了上去。
绕过山谷,爬过山丘,淌过溪流,一路偷偷摸摸,蹲蹲走走,沈言跟到玉龙宫前,韫色微沉,已是黄昏之际。
金光刺透云层,映着虹光,将眼前的模糊不清瞬时照了个通透,沈言眯了眯眼,盯着这高大的宫门,玉龙宫三字漆红牌匾熠熠发亮。
还未到卯时,日色只是渐淡,这石壁门前却早已燃起大火,位于宫门两边,各自矗立一只龇牙石雕猛兽,看似饕鬄,又似麒麟,栩栩如生,这通红的火苗,正是在从这两只猛兽石雕口中吐出。
火光之亮,范围之大,足以将宫门前的一大片石壁扫亮。
从宫门往里看去,是一座高得看不见终点的石阶,两边并排的火盘,一路不少,只是这密密麻麻的火盆,不再是从猛兽口中吐出,只是雕刻着各种魔兽的石柱,这骇人的气势,绝不输于门前的两尊龇牙大怪。
这玉龙宫原来就坐落在这样的石壁山上。
只是,江湖传闻,虽说这玉龙宫为妖物之居不错,但除了这门前的两尊石雕火盆生得诡异之外,此地也是不可多得的灵气充沛的宝地啊。
所幸拜师这两年,沈言并未偷懒,该学的都学了一些,基本功一件不落,判断什么地方灵气充溢,哪处阴气重,是修炼仙道基本中的基本,她自然应用得游刃有余。
这地方是宝地,灵气外泄是显而易知,只是这玉龙宫周围,除了自身的灵气,还有一层灵光,沈言抬头,一看便知,是结界。
要想进去,得破了这结界才行!
遥看着这迎亲队伍已走入玉龙宫,逐渐消失在她眼前,沈言缓缓起身,正想靠近一步,试着如何入内。
正于此时,一人大喊,“什么人!”
第3章 找到爸爸了!
一声叫喊,顿时吓得沈言魂飞魄散,蹲着身子一动不动。
心死道,“坏了,不会吧,我这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等了片刻,再等不到下一句,更是没有人出现,她才缓缓抬头张望。
没人。怎么回事?
正当沈言放松警惕时,又是一声,将她的松懈徒然打破,刚微微曲起的身子溜的一下又是蹲下。
“原来是你!来人,快拦住他!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又跑出来了,成天给老子找麻烦,等捉到你有你好受的,快!抓住他!”
原来方才那人叫的不是她。
闻着声源望去,是石阶上面传来的。
正当沈言疑惑,这时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脏汉从石阶高出滚了下来。
石阶很高,约莫二十余米,阶级更是密密麻麻,沈言并未细数,只觉少有数百,多则过千,可想而知,这肉身滚下来,除非金身不坏,不然轻则断胳膊少腿,重则奄奄一息甚至命丧当场。
“啊啊啊。”
一连惨叫,那名脏汉已从最高一级滚到最低一级,正滚到玉龙宫门外,叫了最后一声,闷声吐了一口血,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距离,与沈言离得更近了,以此,她看得更清,听得更清。
不知何时,沈言也还没看清,一黑色身影已闪至脏汉身旁,并重重踹了他一脚,嘴里咒骂道。“他妈的!你跑啊,不是很有能耐吗!装什么装!”
回过神来,只见那脏汉躺在地上,双手抱头做了防御的姿势,嘴里还在嗷嗷叫疼。
“快把他带回去,宫主快回来了!”另一名穿着同样黑服的男子说道。
“呸,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他身体里面有.....宫主早杀了他,还留他狗命到现在,还要老子天天看着他,竟给老子惹事,一刻功夫不见,他还挺能跑啊!”那黑衣男子又是一脚。
“够了,快回去吧,若是宫主回来知道他跑出去了,定怪我们看管不周。”
“知道了。”黑衣男子一脸恶意,狠狠地揪起地上给他带来麻烦的人。
“滚起来。”
那脏汉被他十分粗鲁地一手提起,因黑衣男子用力过度,那脏汉的脸脖不得不重重往后一仰,这一仰,沈言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她猛地瞪大了眼,呼吸都停了一拍。
这是,她的父亲!
她的爸爸!她找到了!
是的,是爸爸,沈言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江湖纷扰,世道恶劣,男儿身行事更为方便,于是逼不得已,她才伪装成男子。
她父亲沈路,是一组考古队的教授,三年前,父亲在一处山脉考古中突然失踪。
报了警,找了一年,毫无音讯,一年来她更是反复在她父亲失踪的山脉徘徊,希望能找到一丝踪迹,只可惜,父亲像是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一样,屡屡无果。
一年没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直到第二年,也就是两年前。
沈言突然接到警方一通电话,对方说在龙延山涧下游处发现了他父亲的工作包,就在那一天,她马不停蹄地往龙延山赶。
龙延山正是沈言父亲考古山脉的临靠山谷,她没想到,父亲的工作包会在那里找到,更是人迹罕至的山涧下流。
那一处地方山路陡峭,断流与瀑布居多,因山形崎岖,到处悬壁陡崖,且景色不佳,因此极少人会来这一带旅游。
那天正好路过一名登山者,攀登到了此处,坐在这山涧无人的地方,一时兴起,便拍起照来,几张过后,才发现这落在飘浮在山石后的工作包。
工作包不大,打开,一眼就看到沈路的考古工作证已被冷水泡得发糊。
沈言左翻右翻,除了一些普通的考古工具,她翻出了一个防水塑料袋,里面装着小小一本笔记本。
她胡乱翻了几页,发现只是普通的考古笔记,并未有什么不同,正要放下,这时,笔记本上的字眼猝然抓住了她的双目,这记着的内容与先前记录的考古笔记截然不同。
上面写着,“上古龙鳞,龙族,神界.....离....”
离什么??
后面的字焦灼一片,糜烂不堪,只剩泛黄的黑焦。
沈言顿时愣住了,久久未能回神,什么上古龙鳞?龙族又是什么?神界??离什么?
难道,也就是说,爸爸没有死,而是去了所谓的神界?沈言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又自我否定,不可能,世界上哪有什么神界,这一点也不科学!简直荒唐。
可是,若是不是,那她爸爸去哪了?一年了,如果在山路途中不慎摔落,同一队的组员也会发现的,一队组员,人人相安无事地回来了,为什么只有沈路不见了?摔死了,那尸体呢?为什么没有找到?
不可能。
沈言否定,只是这次的否定,是对于摔死了这一猜想,她不信,无法相信她爸爸死了。
一顿胡乱猜想,最终决定,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什么上古龙鳞,什么神界,她一定要查清楚。
在龙延山呆了半天,终于打定主意下山,决定先从与她父亲一同考古的友人问起。
之后,沈言迷糊记得,那天在下山的途中,她忽然脚底一滑,摔了一跤,直在小坡上滚落下来。
醒来后,她就在这里了。
沈言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最后接受了,确实穿越了,可这地方并非神界,而是人界。
这时她更加确定了,沈路一定也在这个世界,于是从那时起,她便开始了寻父之路。
只未想到,出师不利,一来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二来身上并没有一分银钱,吃穿问题不解决,她自己都活不过三天,怎么寻父。
恰好,车到山前必有路,那日的沈言无头无脑地在树林里漫走了一天,饿得双腿发抖,直至黄昏,终于看见一处人烟,她兴奋至极地向那间茅屋奔走。
正于此时,一只被这个世界称之为花妖的东西突然出现,只是一只刚成精的小妖,在这天地间随便来一个修士都能一剑使之化灰的雏妖,亦是毫无级别的小妖。
那时的沈言又怎识得高级低级,只识得眼前的东西不是人就是了,她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身冷汗,直叫菩萨保佑,一时不知哪来的力气,撒腿就跑,一股劲跑了一路,只是最终还是跑不过飘来飘去,不用腿走路的花妖。
她猛地摔了一跤,抱着必死的心闭上了双眼。
第4章 一顿饭搞定一个老头
正待那只小妖张嘴准备享受眼前美食时,沈言只听得一声尖叫,抬头看时,花妖不见了。
只见一白发,白眉,白须老翁正眯着小眼,收起灵囊,拍了拍装在里面的小妖,心情愉悦地将灵囊收在怀里。
她猜,这定是个了不得的老头!
不,老仙人!
“老仙人!”沈言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大腿,像是捉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从她来到这里后,沈言脑子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现在她清醒了,非常清醒。她知道,在这里,妖魔鬼怪,什么都有,她已经顾不上科学不科学了,她只知道,如果她一直这样无头苍蝇下去,肯定活不了三天。
或许,一天。
说不定再往前走走,又遇到另一只花妖,届时又是它的口中餐,腹中物。
不行,她还没找到父亲,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
“你这坏丫头,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老头与小女子更是不亲,快放开我!”一边说着,那白头老翁一边挣扎。
他一挣扎,沈言的手被甩松了些,只是下一秒,抓得更紧了。
“老爷爷,不,老仙人,小女子看你身手了得,定是个了不起的仙人,我,我要拜你为师!”
说完,白头老翁眉头一愣,甩得更厉害了,在沈言眼中,他像是甩着一个极其危险快要倒计时结束的炸弹,可谓惊心动魄。
“你这坏丫头赶紧放开我,我不收徒弟!”
“老仙人,我很能干活的,挑水扫屋,劈柴烧火,而且很听话的,对师父你肯定忠心不二,师父说一就一,师父让我往东绝不往西!而且,而且聪明伶俐,学东西又快,师父讲一次的,我绝对会记住的,教我,不辛苦不辛苦的!”
沈言一咬牙,将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死皮赖脸的无赖招数全使出来,通通说了一遍,只多不少。
武侠小说她看得多了,白袍,白发,白眉,白须,就差一杵拐杖了。长成这样的,正好又住在深山老林里,在书中,这样的老头八成是个不可多得的仙家大人物,武功了得,法力了得,总之什么都了得,抱紧他大腿准没错。
打定主意,沈言说什么也不撒手。
“我数三声,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我就打你了,你不要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打你了,我很凶的!女的照样打。”
“不放!!”
“一”白头老翁怒气咬牙。
“老爷爷,老仙人,我想你定是一个人居住,一个人多无聊啊,你收了我做徒弟,我还天天能陪你聊天,我能说会道,善解人意,我很会倾听老人内心的想法的,别人不能理解你的我都能理解的,特别是开解你这样独居的老人,我很擅长的。”沈言一口气用着最快的速度讲道。
“二!”
“我,我做饭很好吃的,如果你收了我,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每天一样不同的菜式....”
“.....”
“做饭?”
听着他迟疑了,沈言忽即瞪大了眼,马不停蹄抓住机会,积极推销。
“是的是的,没错,就是做饭,我做饭可好吃了!什么菜我都会做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能下锅,准能让它成一份佳肴,师父你老人家喜欢什么口味我都能做的,求求你收我为徒吧。”
她眼巴巴地望着白头老翁,活像一头没人要,卖力讨好的流浪小猫。
“....你,你先放开我。”
“师父你老人家答应了?”她擦了擦手上的灰土,欣喜站起。
“谁说我答应了。”
沈言身子还没站稳,忽的一声,又蹲下了,继续抱着他的大腿。
她从小到大从没这么无赖过,只是如今形势所逼,没有办法,若是在这里讨不到本领,这大妖小怪的随时找上门,她现在小命难保,哪还管得着脸皮这种东西。
况且,不找个靠山,学些本事,怎么找爸爸!
这次,她死活不放手,破罐子破摔,爱怎样怎样。
“你,你做什么!”
“老仙人,我一个在这里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无钱无米,你要是不收留我,我会饿死的,也有可能被妖怪杀死,到时候身死横尸山野,尸首还要给豺狼啃食,根本就是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很可怜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没有办法,她边说边哭了起来。
既然利诱不行,她只好换个道了。看这白头老子怎么都不像坏人,既然不是坏人,只能是好人了,归隐山林的深居老头,此等身手,说他是邻家无害伯伯她怎么也不信,定是有本事的修仙中人。
不说也能猜出个一二,慈悲为怀,救世之道乃是仙门中人的职业操守,她硬是紧紧抓住这一点,把自己有多可怜说得多可怜,她这样可怜求救,就差撒泼打滚了,想要是仙门中人也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白头老翁就范了。
“哎呀,你这孩子,你说就说,好好的,哭做什么!”
只是,他好像并未觉得沈言可怜,听上去更像是对一个女子的哭手足无措?
虽然与她想的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好像哭对了,管他呢,反正效果一样。
他这么说,沈言心里暗喜,于是哭得更是变本加厉。
终于,白头老翁忍无可忍,“好了!”
“谢谢师父!”沈言的哭声开始的时候十分突然,收住的时候更是突然,转而就笑脸盈盈,连忙起身,向白头老翁鞠起了九十度的躬。
“打住!我可没有说要收你为徒。”
沈言一愣,憋住一口气,正准备放声大哭。
“停停停!”
沈言果然收住了声音。
“我说不收你做徒弟,但是你可以用东西换嘛。”
“什么东西?”有希望!沈言即刻提声问道。
“不如这样,你看,我呢可以教你你想学的,当然啦,仅限于正术之道,至于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伎俩别想着沾上半分。”
“那是自然。”沈言点头附和。
他捋了捋白须,继续道:“你呢,要做的,一日三餐,五菜一汤,如果赶不及了三菜也行,有甜有咸有辣,做菜的水自己挑,煮菜的柴自己砍,噢,对了!每日记得下山买一坛酒,对对对,这个最重要,还有,若是帮忙把衣服洗了,那是最好不过了。丫头,你觉得如何?”
可真是位出息的神仙大人物!几顿饭就拿下了,人常言道不为五斗米折腰,如今看来,都是鬼话,美食当前,神仙也难挡!
沈言心中暗喜。
“甚合我意!师父高明!别说五菜一汤,九菜也没问题!只要师父乐意。”
“打住,别叫我师父,我可没说收你为徒,你情我愿,礼尚往来,你给我做饭吃,我教你处世之道,公平交易嘛这不是。”白头老翁弯眉一笑。
沈言不明,这烧水做饭,扫屋跑腿的打杂苦工,难道不都是做徒弟的角色该有的本分?他都愿意教授她东西了,又为何不愿有师徒名分呢?该不会是他从前立的什么誓言,说什么此生不收徒弟之类的,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纠结了半刻,沈言拉回思绪,师徒又如何,交易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她达到目的就行。
心中笃定,就这么办。
“是的,师....老仙家说的是,不过,还未请教老仙家大名,我也不能一直仙人仙人这样称呼你吧?虽说老仙人看上去确实不同凡物,但也未免太高调了,你说是不是。”
“好说好说,鄙人白....”名字呼之欲出,他舌头生生打了个结,收了回去。
“白?”沈言好奇道。
他顿了顿,把不好意思掩饰过去,故作镇定,“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做什么,江湖有江湖规矩,你好好学东西便是,这名不名字的,不需要知道。”
他说的义正言辞,泰若自如,说完就走。
既然他不愿意说,沈言也不好过问,直追在身后打趣道。
“那从今日开始我就叫你白先生好了,不行,太严肃了,还是老白?小白?白乎乎?白花花.....诶你等等我,白老头!”
第5章 翻墙走壁干坏事
沈言摇了摇头,努力不再回想那段丢脸的求师经历,收回了心绪,抬头望去。
只见沈路已被那两名黑衣男子拽起拖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怠慢,她更是还没做好准备,也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便什么都没了,三人早已回了玉龙宫。
她欲要冲上前去,只是理智让她停止了脚步。
结界无法破除,从前她修炼此法的时候也有过不少实战练习,只是,这与她平日里修炼的根本不在同一级别,这不是普通的结界,这强盛的灵光,胜过她从前所有遇到的所有结界。
这可棘手了。
怎么办怎么办?
沈言又急又恼,忽的,眼睛一亮。
对了,回去找白老头帮忙,他这么厉害,一定能破了这个结界,他会帮我救出爸爸的!
只是刚要起身的沈言,紧握拳头狠狠一砸。
“该死,忘了白老头云游去了,现在去哪找他,这白老头早不去云游晚不去云游,偏偏这时候去,真是不合时宜!”
在这里她只认识白老头一个人,这两年里一直跟他学艺,未曾下山。虽说她对于白老头挑食一事一直持有不满,只是他确实该教的都教了,为她打通了灵脉,助她结得灵核,传授仙家秘术,讲解江湖之道。
她也学得不少仙门之法,跟这里一般的修仙之士并无不同,这才每日甘心为他煮食,忍受他的挑三拣四,这不好,那太咸,诸如此类之言。
虽说法术学得不精,但吓吓几个欺小凌弱的流氓,打跑几个妖怪还是足够的,她秉承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保命要紧,于是想着这两年学的东西足够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沈言心急下山找沈路,这才是她来异世的目的,此事绝不能再耽搁了。
以此,她拜别了白老头下山。
这刚一下山就马不停蹄的打听龙鳞的事情,一路听着江湖侠士七嘴八舌,你猜来我根据的,好不容易确切了这龙鳞出自一处名为龙字的门派,她有了头绪,才开始逐路追查江湖上带有龙字的门派。
只是沿路一共探查了七个门派,皆是无果而返,没想到追到第八个玉龙宫时,还没有任何关于龙鳞的消息,就先找到了父亲。
沈言一手抓紧头发,闭眼叹气,心急如焚。
“不行,现在爸爸受了重伤,不知他们会对他怎么样,既然找到了,就没有退步的道理,不能白来一趟。”
心中一锤而定,决定想办法破结界,偷偷潜入玉龙宫,一探究竟,救出沈路。
白老头说过,结界,坚固无比,硬如盔甲,任你如何刀枪剑戟强行攻打也破不了,只有施法解阵才能安然入内。只是但凡结界都会有一个弱点,纵使是再坚不可摧,也会有一处是脆弱无比,只要找到这处地方,再想破界之法,从弱处入手,一切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着,沈言已在四处搜寻这脆弱之地。
不知是因为这玉龙宫宫主骄傲自大,是真的不可一世武力高强到无人可敌的地步,还是因为结界的原因,这玉龙宫外并未派人把守,除了门前那两尊长相奇凶的猛兽,再无其他妖冶之物。
也幸好这门外没人看守,这让沈言的行动方便了许多。
只是沈言围着这玉龙宫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这玉龙宫门前,并没找到这弱处所在
“真是岂有此理!”。
她愁着眉眼,移身来到暗处,看着这层层流光下的结界,憋着一股怒气无处可撒,一时没忍住,向着灵光处狠狠地踢了一脚。
本以为这一脚,会跟踢坚硬的石头的感觉差不多,脚铁定痛死了,可是后悔也来不及,只得默默等待痛感袭来。
结果,意料之中的痛感迟迟没来,而意料之外,她先是愣了一下,大吃一惊,当场瞠目结舌。
她的脚,踢进去了!?
什么情况?
沈言一把撩起斗笠前的白纱,真真切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再收回脚,慢慢地,试探性的再往前挪去。
这次她看清了,确定了,她的脚真的进去了。
只见那透着流光的结界,触碰到沈言的脚后,好似一层极薄的透明柔物,融着沈言脚的形状,生生捏出一个空洞来。
她兴奋一笑,随后毫不犹豫,迈步走了进来。
那结界果然犹如一层轻薄的涟漪,像是在里面投入一块细小的石子,瞬间沉没了进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有一层又一层的水光波纹向周围荡开。
她进来了!?结界破了?
沈言转身一看,那道闪着流光的屏障犹在,结界没有破。
“这结界不是很强的吗,怎么毫不费力,轻而易举就进来了?”沈言用着手指反复戳着眼前的水光结界,心存疑虑。
愣刻,她马上收回手,提神道,“管他呢,能进来就行,得赶紧去找爸爸!”
此时太阳已彻底西下,又因她进来的地方并不在正门旁,只是一处草地,所以并没有一路火盆照映,四周昏暗一片。
她摸索了一阵,终于从草丛中走出,偷偷摸摸地,翻墙走壁,这宫中大大小小的屋舍不少,只是她探了一路,竟然都没有再发现白日所见的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沈言,这不对劲。
难不成,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饭?
很快,沈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这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像白老头这样馋食的道法中人,况且这种不合时宜的吃饭情节,可不是一个威名显赫的宫派子弟该有的桥段。
都怪平日里这个时间都在给白老头做饭,这才神乎其然地联想到这一点。
既然这里没人,不妨直接往正宫大殿去,说不定爸爸就在那里。沈言想着,迟疑了片刻,下定主意,系紧了头上的斗笠,一跃脚,便向着中央的宫殿飞去。
沈言不禁感叹,这建在中央的宫殿果真与别处的小坊小室不一样,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精美之际,奢华至极,一看便知,定是主人待的地方。
那就是说这是玉龙宫宫主所居之地?
来都来了,何不顺势进去查看一番,万一爸爸就被关在这也说不定!
沈言又是一跃,跳上了屋檐,趴着俯身一看。
这一看,她又是震惊无比,不禁瞪大了双眼。
说来自从跟着玉龙宫的迎亲队伍上山以来,她一天的震惊次数简直破天荒,被这一连串的出乎意料的事情一环接一环的轰然而至,她还能保持理智清醒的头脑,可真是不容易。
这殿前的大院极宽,可容纳百人,此时正摆满了桌椅,坐满了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吵吵嚷嚷,觥筹交错。
他们,真的是在吃饭!!!
这么多人一人一句的寒暄之词,她方才在外面怎么没听到,不用多想,定是又一层结界。
结界可隔绝人入内,也可隔绝内界声音不被传出。
这主人在自家寝殿外设一层结界乃是人之常情,而这寝殿的结界只有比宫外的结界强,更没有比它弱的道理,只是她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又进来了?
沈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正困惑时,一酒杯猝不及防向她袭来。
第6章 怎么是你啊,无用!?
沈言正恍神细想,如此防不胜防,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翻身偏挡,结果脚底踩空,伸手用力一抓,只抓住个瓦片,最终连人带瓦滚落下来。
一时,四周火光通明,好似正要照清来者何人而备的。
沈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上已不知何时被架上一把暗色长刀,四周也被数百名黑衣人围得严严实实,生怕她逃跑般,个个面露骇色,前面几名更是拔刀相见。
“什么人?你胆子可真大,竟然只身一人跑到玉龙宫撒野!”说话的人,正是今日在玉龙宫门前踩打沈路的那名黑衣男子。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爸爸还没救出,自己就要......死?不能,她不能死。
彼时,众人见她毫无动作,便以为她此刻终于领教了玉龙宫的威力,现在吓得不敢出声了,见状,那名黑衣男子哼道一声。
“知道怕了,说,受何人指派来到此处,有何目的!说出来便留你个全尸。”
全尸?你当我傻,那还不是死,死都死了,留不留全尸有什么区别,她才不干。
沈言袖下伸出二指,暗运灵力,默念口诀,看准时机,正待那黑衣人说得道道有词,志在必得时,她猛然打出二指。
轰一声,一道闪烁的红光在众人眼前爆开,就趁现在,沈言闪身跃起,撒腿就跑,待那名黑衣男子回过神来,愕然暴怒,喝道。
“跑?看你往哪跑,追!给我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不,抓活的!”说话的正是今日捉拿沈路的另一名黑衣男子。
听着二人的命令,身后的黑衣人面面厮觑了一秒,而再无听到反驳后,得知目标便是活捉夜闯者,这才一鼓作气快速向沈言逃离的地方追去。
这玉龙宫依山伴水,一处静雅幽林,清泉溪流,风景飘飘美如画,一处又是悬崖峻谷,辗转迂回,山穷水尽疑无路。
沈言跑了一路,还没有心思欣赏这山林美画,下一刻就跑到了陡坡峻谷,寸草不生之地,她猛的刹住脚步,这地方,她刚刚不是来过吗,又回来了?
跑了这么久,原来她一直在兜圈,怎么回事,进来这么容易,出去倒是难了?
她只停了一阵,刚准备接着跑,只是迫不得已,又停住了脚步,来得可真快!
此时的沈言,已是腹背受敌。
玉龙宫的人已将她团团包围。
沈言一眼便又认出今日那两名黑衣男子正站在她身后。
虽然他们和其他黑衣人同是黑衣,黑靴,黑面具,只是有两点,那便是衣衫的材质与纹案不同,还有气度不凡,看上去显然比其他子弟出彩许多,想来不是主人也是个管事的。
方才在跑得不远处,沈言也听出了正是他们二人下的命令,什么活捉,不能放她离开之类的,想来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一战,怕是不打不行了。
透过白纱,她已经看到四周的黑衣人缓缓拔刀,沈言决定先发制人,从怀中掏出法器。
她本想拿出那把挂在胸口的折坤剑,那是一把大小伸缩自如的宝剑,没错,是从白老头那里讨来的。
沈言正是因为看中这把剑可变大变小的好处,携带方便,这才把它当做自己的法器修炼,为了方便,她将它化成极小的木头,此时正挂在怀中。
她伸手掏出,打在手心。
那正是一把白玉镶边,蚕丝做面的折扇,随着沈言用力一摇,铮的一下,伴随悦耳的声音,扇子打开了,散开层层细腻的流光,活像碧玉出水一般,晶滢亮滑。
沈言无语,铮的一下,又将之合上,合起的折扇彼时更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剑,看上去威力无穷,震慑力十足。
显然,玉龙宫众弟子有些余悸地向后退了一步,旁人看来,直以为是一把了不起的法宝。
而沈言的表情看上去,却怎么也不像是威武神器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她一脸沮丧。
“怎么是你啊,无用?”
拿错了拿错了!
不必多说,这把白扇的主人也是白老头,准确来说,应该是前主人,现在已经是她的了。
那日见白老头用折扇一挥,那个个发狂的精怪皆如枯黄的落叶,一扫就倒,并且再也起不来,再一扫,精怪无处遁形,皆打出了原型,嗷嗷求饶。
此等威力,可谓上等法器,沈言怎会放过。
于是又开始了百般哭讨,不依不饶,撒泼打滚,再加上五菜一汤,每日一酒的威逼利诱,坚持不懈个七天七夜后,才让白老头终于松了口,当时可谓忍痛割爱地给了她。
不知为何,这扇子拿在她手上扇起风来,竟连白老头用时的两成威力都使不出来,拿着的时候虽然灵光充沛,看上去好像是那么回事,实则不然。
她多次数落是白老头教得不好,而白老头却说是她灵力不足以支撑这法器的使用,并且多次劝解她不要暴殄天物,要回来。
沈言哪里会听,到了她的手岂有拿回去的道理,怎么说这也是一件上品法宝,虽然她使不出威力,可她总有灵力增长之日啊,到时候就能随心所用了。
我就不信扇不出来了。
就这样,秉持着十足的自信与坚定的信念,有一段时日,她像是跟这扇子死磕上了,天天拿着就扇,屡屡失败,终于有一天,她只是随意一扇,茅屋前的大树轰的一声倒了。
沈言尝到甜头,直以为自己成功了,炼成绝世神功。
其实不然,还未高兴一阵,她再扇,又不行了。
她总算发现了,这扇子到了她手上就是时行时不行,有时念着口诀就行,有时运着灵力就行,有时更离谱的,随意一扇,一棵树就倒了。
“真是无用的扇子!顶多也就夏日扇凉的时候派上用场。”
白头老翁坐在门前,摇头可惜着门前的大树,像是忍无可忍,眼不看为净,转身走回木屋。沈言知道,他心里肯定恨铁不成钢地将,造孽啊,说了无数遍。
沈言问白老头这扇子有没有什么名字,白老头一摆袖子,脱口而出,没有!
既然没有,作为这件法宝的新主人,沈言十分乐意而郑重地为它取了个名,无用。
白老头气得双眼发白,一口老血喷出云霄。
此后,凡是沈言拿着扇子乱扇一通,他都是眼不看为净,看不到就不心痛了,重重摔上木门,恨不得沈言离他越远越好。
第7章 夫人?谁?我!?
对于无用不合时宜的出现,沈言后脊背一凉,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啊,肯定是方才慌了神才失手拿错了,她可不能将自己和父亲的性命压在这时灵时不灵的法器上。
正要放回去,再拿出折坤剑时,黑衣人没再给他机会。
只见数十把暗黑的大刀劈头盖脸向她砍来,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沈言抬手一挡。
铛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白光散开,漆黑无边的暗夜破出一道亮光,沈言抬头而看,那迎面而来的长刀竟被她随意一挡,就反弹回去了。
她顿时来劲了,看着手中的扇子,微微一笑,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你还是很有用的嘛!
不多时,黑夜又闪出一道道白光,沈言主动出击,趁着现在无用还能用,赶紧反客为主,看准时机准备逃跑。
站在一旁的黑衣人看着这攻守的形势完全逆转,直觉不妥,终于按奈不住,正一手运气,准备对着沈言的后背来个致命一击。
“弓瞑,等等。”说话的正是下命令活捉沈言的黑衣人。
“怎么,宁右使,三翻四次阻我杀他,你莫要忘了宫主说过,不请自来者,是为贼,断可杀之。”弓瞑一双冰沉的冷眸紧盯着沈言,运气的手并未停止,随时抬手就可以将手中的黑气打出去。
“宫主是说过不错,可是,他进来了,结界并未破除。”宁忌沉声道。
“管他破没破除,待我抓住他....什么?结界没有破除!?”弓瞑即刻顿住了手,满脸惊异,连运气也顾不上,任由那团黑煞之气在手心淡淡化去。
二人不约而同的向同一处地方望去,果然,无边的暗夜中,看不到尽头,只见得隐隐流荡着一丝水光,正是结界无疑。
“结界未破,那,那他是怎么进来的?他怎么可能进得来?”弓瞑有些怀疑地看着前方正卖力厮杀的身影。
他不是。
弓瞑收起了疑虑,没有暗下出手偷袭,亮出一把黑刀便冲了进去,“管他是谁,老子抓了再说!”
看他没有再杀之的念头,宁忌才缓缓舒了口气,凝了凝神,也要加入战斗。
这边,沈言手中的扇子威力无穷,正发挥得游刃有余,而向她身边涌来的黑色影子也在不断地被白光弹开,倒地不起。
此时弓瞑一剑向她袭来,她反手一勾,将无用向上一抛,而后隔空运力,使之快速转圈,白光迅速扩大,将她牢牢护住,而白光彼时形成一道强有力的金光罩,铛的一声,给予弓瞑重重一击。
与此同时,不知怎么的,无用在旋转之际连连发出尖锐的刺冰,无数细小的刺冰向黑衣人袭去,沈言见此,心中不禁叫好。
好无用,你真是太有用了!是我不对,回去就给你改名,不,现在就改,你是有用!不是无用!
精光闪过天际,密密麻麻的刺冰,如狂风暴雨般向敌方轰炸而去,宁忌与弓瞑也一时脱不开身,正与这疯狂的寒冰利刺厮斗。
就趁现在,沈言找紧机会,赶紧跃身就跑。
只是她刚一跃起,就被一道金光打回,她重重摔在了地上,头上的白纱斗笠也歪了歪,无用也在跌落的过程中,被一股强劲的灵力吸去。
“你很有勇气,敢只身一人闯进玉龙宫,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找死的人了,这样的勇气,我很是欣赏。”
一沉寒的声音从天而降,虽然带着戏谑的言词,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种阴冷的气息,直叫人惊悚不已,沈言身子一愣,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由然而生,直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本就倒地不起的黑衣人瞬时俯首颔腰,宁忌与弓瞑也在负手而立,齐齐整整地喊出。
“参见宫主。”
大事不妙,她本想趁着大人物还未出现,赶紧逃跑,殊不知,还是撞上了。
一竹子猛然一震,抖落了数片竹叶,竹身也随即弯了下来,像是托着不堪所重的沉物一般,逐渐压低。
沈言扶着腿,坐在地上,方才那一摔,右腿重重扭了一处,她生是忍住叫疼,此时正不自意地将目光往上移。
月下,只见一身穿罡黑长服的男子正站立在竹子上,沈言不禁好奇,这玉龙宫人人戴着乌黑面具,她还以为这是宫门的规定,没想到,这一宫之主,却是以真实面目示人啊。
那男子眉目凛厉,面色清冷,却也端容正貌,剑宇间却略带星眸,凉薄之间却不失仙逸之气,身上透着一股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更有不寒而栗,令人不敢靠近的厉气。
不过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好看,不得不承认,是位不可多得的俊俏公子。
若是换上一身白衣仙服,那就更仙袂飘飘,浩气凛然,英俊非凡,清逸出尘的上上品了。
只见他扬唇浅笑,在她看来,似是嘲笑着她这位不速之客正面临死亡的悲惨现状,又像是在思考让她这位胆大妄为的无名之徒怎么个死法。
片刻,他终于又说话了。
“我很好奇,这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的?你可不要告诉我,像这样不请自来,误入他人住处,拿的?”他后面两个字故意提高了音量。
岂有此理,说着这样诬陷人的话,他自己真的一点情绪波澜也没有,还说的泰若自然,振振有词,这不拐个了弯说她偷的吗。
好好说话不会吗,非要阴阳怪气的,这明明是质疑的问句,为什么他问出来却是笃定的意思,还甚是有理地将她的罪名坐实了!?
看他有意无意地拿着无用在手里摩挲,被人夺取法器,还要受着挑衅污蔑的言词,加上右腿疼痛难忍,她一时又气又愤,瞬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疾声道。
“大魔头,关你什么事!可恶至极,你,你把无用还给我!”
“无用?”上明弈直接跳过前面的骂词,挑眉问道。
“好别致的名字,你取的?”
看似无害的说词,在他口中说出却是完全颠倒了用意,还听出了危险的气息,并且这声音一下子拉近了又是怎么回事?
她抬头,不禁一怔,那男子正负手而站,离她不过五步之遥。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
沈言一手缓缓挪动,伸入袖下,想要掏出暗器。
刚要挥出暗器,就被一道罡风狠狠扫中,原来,她这一小小的举动,早已被上明弈收在眼底。沈言被打得连翻了两圈,如今好了,不仅腿疼了,浑身都疼了!
那男子似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她刚抬头,又是一道灵光向她天灵盖袭来,徒然,斗笠白纱被劈成两半,头顶的发冠也被灵光爆开,彼时,她青丝散落在肩。
轰然而来的灵光也在看清了她面容的一刹那收住了,她呼吸一滞,直愣得看着眼前的男子,还未从方才的掌风中回过神来,她心脏剧烈崩跳。
下一刻,猛吸一口气,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了!?
“初儿!?”他声颤道。
初儿?谁?
弓瞑宁忌更是一惊,“夫人!??”
夫人?又是谁?
她努力压制着方才的惊慌,微微转头看向后面,确认无人后,才转过头来,可能是因为惊慌过度,舌头都捋不直了。
“谁,我,我??!”
第8章 我是谁?你是谁?
沈言还在诧异中纠结时,下一秒就被送进了一个怀抱,男人不知何时单膝跪在了地上,将她一捞而起,紧搂在怀中。
“初儿,你回来了,我,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鬼!?
沈言瞪大了双眼,这剧情反转得有点太不合常理啊?这是什么情况?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吗?这种狗血的反转剧情她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并且吐槽过无数遍,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竟有脸期盼着这颗枣再甜一点。
最好跪下认错,说十遍,不,一百遍对不起,我错了!
方才听他唤什么初儿?这么看来,这大魔头是将她错认成他的红颜知己了,看来这位红颜知己,已经是宫主夫人了,看他紧张成这样,沈言断定,这位宫主夫人,在他心里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啊。
只是这世界真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不对,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是古代时期,时间已经隔了千年,这细胞进化,基因突变,千年后再来个机缘巧合难得的重组,长得一摸一样,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沈言自己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好就好在这一张脸误打误撞跟玉龙宫宫主夫人撞到一起去了,真是投的一手好胎,妙哉!
都这样了,如果不将错就错,是不是对不起她这张脸啊?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借宫主夫人身份一用,届时偷偷救出爸爸,再想办法逃出这里!一箭双雕,好计。
“嘶。”一阵骨头断裂般的绞痛,猛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上明弈顿时松开了双手,又愧又急道,“初儿,怎么了?受伤了?哪里疼?”
哪都疼,谢谢。
还看?不就是你打的吗,还抱那么紧,想勒死我,分明就是故意的!
见她不语,他更慌了,心中懊悔,是不是方才下手重了,把她打懵了?
“很疼是不是,对不起,定是我伤到你了,我即刻带你去疗伤。”他凝眉道。
上明弈忙不迭把她抱起,见她并无反抗,他双手收了收,搂紧了怀中的女子,一跃而起。
这暗夜下,独留一众黑衣人面面厮觑,一脸茫然。
弓瞑更是捏了一把冷汗,“万幸!宁忌,幸好你方才拦住我,如果刚才那一掌真的打出去了,我真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我也是猜疑,这结界挡的玉龙宫外的人,只有玉龙宫的人才能入内,若是一开始是女子那就好确认了,不过,夫人,为什么穿着男装?而且好像不认得宫主了?”宁忌一脸困惑地看着弓瞑,似是试图寻求解答。
“你别看着我,分析来龙去脉,探查真相这种事情,你不是最在行的吗,我只会打打杀杀,武力解决。”
“我也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你能给出答案。”宁忌叹气道。
“不过,夫人这三年来到底去哪了?经历了什么?”
当然,寂静的竹林下,等不到答复,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沈言被上明弈一路抱回宫殿,正是方才她行偷摸之事的大殿,方才正忙正事,无暇时看清这瑰丽华宫的名字,此时抬头一瞥,默默读起。
桂圆,桂圆殿!?
这名字,真是,真是....
一时间,沈言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这等壮举,她真是佩服哪位大侠取的名!怎么这么想不开。
这豪华的宫殿,这雄伟的建筑,此等巍峨有派头的住宅,叫桂圆!?
简直,暴殄天物,等等,这词,怎么这么熟悉。
一路胡思乱想,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被抱到床榻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鞋子都脱了,而那位与她素不相识的男子,正扯开她的外衣。
她打了个哆嗦,本能抗拒,一手将那件轻薄的外衣拽起,蹬腿后退。
“等等,你做什么?”
看着她如此激烈的反应,上明弈细叹出一气,稳了稳心绪,温声道,“初儿放心,我不做什么,只是为你检查伤口。”
原来是这样。
“不,不用了。”她磕磕巴巴道。
检查伤口怎么了,夫妻之间,别说检查伤口了,干点别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既然要装成别人的夫人,是不是要尊重一下原主,装的像一些,她刚刚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那么一点?
“我是说,我自己来就好了。”她连忙补救。
刚又想说点别的,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真正宫主夫人的事情她一概不知,想模仿也模仿不了啊,为今之计,只能假装说自己是失忆了。
“那个,我好像不记得你了,更不记得这里的人,连我自己是谁都不太清楚。但是,来到这里,尤其进了这门,我就感觉莫名的熟悉,我猜,我应该,肯定来过这里。”
她前半句说得犹犹豫豫,后半句说的极其快,像是巴不得拉着上明弈的手说,你信我啊,我真的是你夫人,只是不记得你而已,你不要赶我走,更不要杀我,你信我啊!
呵,我自己都不信。
毕竟是夫妻,她就不信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察觉不出来,她和真正的宫主夫人有什么不同,肯定知道她不对劲了,他还对她如此以礼相待,还有这眼神,柔情似水,眉宇含星。
这种关心,可是装不出来的,只是他明知她不对劲,又干什么假装不知道。
“我说,我失忆了,你信吗?”她说得极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上明弈的表情变化。
只是,至始至终,他面上除了温柔关心的表情,别无其他。
沈言心里又是胡乱猜测了一通,心中已经假设了十几种他的追问式回复。
例如,“什么,你失忆了?怎么失的忆?”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你还记得我们曾经....?”
“.....”
按照经典桥段,接下来的对话应该是这样上演的。
只是未想到,他却完美避开了她为他准备的所有台词,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呀?我自己都不知道。还真信了?
“那,我是谁?”
“我妻,玉龙宫宫主夫人,江月初。”他浅浅一笑。
“你是谁?”
问出来,她就后悔了。
“你夫,玉龙宫宫主,上明弈。”他笑得更甚,讲得极有耐心。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她就猜到他会这么回答,方才只是一时兴起,想着问完我是谁了,就顺便再问你是谁呗。
她是江月初?应该说,宫主夫人就是江月初,江湖传言,江月初已经失踪三年了,有传得夸张一点的,说她已经死了,更夸张一点的,说她是被上明弈杀死的。
沈言看了上明弈一眼,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生怕一转眼就不见了,这宠溺的眼神,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了自己?不对,是江月初。
第9章 别致的取名手法1
这么一想,沈言觉得,这江湖传言,真是不可信。
既然没死,回来了,那今日她看到的花轿娶亲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江月初不在的三年里,上明弈真的如传言那般说的耐不住寂寞,纳妾了?
只是,这花轿,分明是空的。
“不要再想了,你虽失忆了,但我知道你就是江月初,我的妻子,你不习惯我碰你,我不碰就是了,没有关系,时间长了,初儿总会适应的。”
他顺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竟然忘记躲开,就这样任由他抚摸。
好一阵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白色小瓶,将一颗黑色药丸倒入掌心,送到沈言唇边。
“吃了它,初儿的伤就不疼了。”
闻言,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便吃了进去,想他也不会害自己的夫人,况且她现在浑身是伤,寸步难行,就差半身不遂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来人,替夫人沐浴更衣。”
声音刚落,已有两个侍女迎了进来,这随叫随到的速度,说不是一直站在门外,她怎么都不信。
沈言刚吃下的药丸在喉中呛了一下,沐浴做什么?更衣又是做什么?你不要乱来啊,我可不是你的正牌夫人。
“初儿放心,这段时日,我会搬去偏殿,初儿总要时间适应的,若有什么需要,初儿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上一秒的温言柔情转身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好好伺候夫人,不容半分差池。”
“是,宫主。”
哇,这种男人,不得不说,简直是好丈夫的标准模范啊!太善解人意了。
“初儿回来便好,这次,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想你是累了,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驻足看了好一会,上明弈才缓缓走出了房门。
这不依不舍的背影,沈言忍不住叹一句,好一个痴情贴心的夫君,看来江湖传言也不是全都是空有虚名嘛,至少说他痴情这一点,她还是赞成的。
这话要是被你夫人听了,那得多感动啊,可惜了我不是。
沈言拍了一下大脑,想什么呢,你当然不是了!
“不过,宫主大人啊宫主大人,你可不要怪我骗你,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打伤了我,还囚禁了我爸爸,这样算我们扯平了,等我救出爸爸,各自江湖再见!不是,最好不见,拜拜您嘞,谁也不欠谁的。”
这么想着,沈言的良心果然安心多了。
上明弈果然没有骗她,吃了方才的药丸,身上的伤,果真不疼了。
接下来,沈言乖乖的被两个侍女七手八脚的伺候着更衣,梳发,至于沐浴,她实在是放不开,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澡,所以便把她们都叫了出去,自己一个人泡着。
今日偷偷摸摸跟了玉龙宫的人一路,又翻山又越岭又涉水的,可把她累坏了,草草吃过侍女端来的晚膳,遣散了众人,吹熄了灯火来到床边。
倒头一躺,双腿一蹬,沈言睡着还不忘用手紧紧握住胸前的折坤,身在异处,不得不防。
养足精神,明天才好干正事。
这一晚沈言睡得十分安详,沈言起了个大早,心情愉悦,好久没有做过美梦了,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梦到上明弈?还与他成了江湖侠侣游山玩水,一路斩妖除魔,过着闲云野鹤浪迹天涯的生活,她还很开心很享受....
沈言一拍大脑,尝试让自己清醒,肯定是因为她现在的角色扮演是他的夫人,这才会梦到与他做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乱七八糟,还浪迹天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江月初,是个骗他的假货,到时候可真是亡命天涯了。”沈言自己骂醒自己。
骂完之后果然有效,她如今满脑子都在想着对策。
“夫人,你醒了。”一名长相乖巧的婢女走了进来。
“让婢子为你梳洗吧。”话毕,又是一个机灵的丫头端着木盆走进。
沈言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是?”
“夫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慕夕啊,昨日还替夫人换过衣服呢。”
“夫人,我是慕阳啊。”
“夕阳?”这名字,果然是桂圆殿的人,这取名的手法和大殿上名字如出一辙的高明。
“听宫主说夫人失忆了,果真如此。”慕夕垂眼默语。
慕阳却是有意地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慕夕像是犯了大忌一样,即刻闭嘴。
随后慕阳转而拿着巾子上前,“奴婢为你擦脸。”
沈言本想接过湿布说要自己来的,下一秒她又下意识地发现自己如今扮演的可是宫主夫人的身份,虽说失忆了,但主仆有别她应该还是知道的,可不能露出破绽了。
“奴婢为夫人梳发。”慕夕将已经擦完脸的沈言拉倒梳妆台前。
“夫人今日想梳什么发?戴哪支发簪?奴婢觉得夫人戴哪支都好看,你说是不是,慕阳?”慕夕一边为沈言梳着发,一边笑着说。
“那是自然。”
“......”
她们一句来,二句去的,沈言却完全没有听她们在讲什么,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想了一阵,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宫主去哪了?”
闻言,慕夕手中的动作一滞,慕阳收住了端盆出去的脚步,两人愣了一阵,慕阳开口说道。“夫人,宫主今日有事出宫了。”
“去哪了?”沈言顺势一问。
“这个,慕夕就不知了,宫主做什么事,要去哪里,我们只是伺候夫人的,这些我们怎么会知道。”
“是啊,夫人,宫主的事,可不是容我们过问的。”慕阳点头表示应和。
不知道?别骗人了,怕不是你们宫主不准你们告诉我吧,你们这表情这反应已经出卖你们了,演技还得勤加苦练啊,朋友。
沈言并未说破,她也不过是顺势问问罢了,目的是探出上明弈的行踪,不在宫里正合她意!要他在才是麻烦呢。
干正事!
沈言说干就干,一把截住了慕夕正在为她插发簪的手,她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天啊,满头的金簪玉饰,她又一根根取了下来。
“别弄了,这样头太重了,简单一点就好。”弄这么多,繁琐至极,她怎么方便行动。
“夫人,你不喜欢吗?方才慕夕一一问过夫人的,只是夫人不回答,慕夕以为夫人都喜欢,这才帮夫人戴上的。”
问了吗?她没回答吗?肯定是方才又神游天外了。
看着她满脸的愧疚与失落,沈言不免有点不忍。
“其实....”
“都怪你,笨手笨脚,夫人说简单一些就简单一些,反正都好看,宫主都喜欢。”
沈言心中给她竖起大拇指,真是机灵的丫头,讲得一口好听的花言巧语,很会看主人面色行事嘛,这样的丫头,一个乖巧,一个伶俐,难怪江月初放在身边贴身侍候,我也喜欢。
第10章 别致的取名手法2
捣鼓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可以走出房门了,沈言若无其事地走出庭院,昨夜太过匆忙,她还未来得及仔细看,这院子极大,不由得想起昨晚此地可是大摆桌宴,坐席百余人都绰绰有余。
虽是大,但看上去却不怎么空旷,两边是低矮的瓷石红围,上面种满了洁白粉嫩的海棠花,芳香浓郁,轻盈扑鼻,清晨一打开房门就闻着这芳馨之气,别提多精神。
饶是清晨,初阳未现,这朵朵粉白沾满了欲坠不坠,挂在花瓣上摇摇晃晃的水珠。
沈言从中走过,忍住了伸手将挂在花瓣上‘半死不活’的珠露弹开的冲动,别过眼,继续向前走去,这忍不住就上手的坏毛病得改!
步履端庄,身姿柔雅,沈言天生就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再换了身女装,看上去果然有了冰肌玉骨,如花似玉的美态,眉宇间溢着轻灵之气,灵秀间又是一种道不出的妙姿可人。
沈言有意放慢了脚步,装起名门闺秀来,毫不逊色。
表面看上去她似是悠闲散步,而不为人知的脑子里面却在想着怎么支开慕夕慕阳而不被怀疑。
她在院子里花丛边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仰头一看,桂圆殿三字轻飘飘地映入眼帘,看了一眼,马上转过身去,当作没看到。
只是刚转过去的脚步即刻顿住,回过头来看着这闪着漆红的三个大字,忍无可忍问道。
“这殿名?”
“夫人,这殿名怎么了?”慕夕也跟着她仰头看去。
沈言捶胸,这殿名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简直有点太侮辱这金碧辉煌的大宝殿好吗,还不如叫花生。
当然,她自是不敢这么说,只是装作一副很是不解,迫切急求解答的样子,礼貌性问道。
“这名字听上去,好....别致,不知是哪位学识渊博的高人取的?”
沈言脑中搜索了一圈,好像除了别致,她再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这件壮举。
别致?等等,这词怎么又有点熟悉....
慕夕慕阳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愣。
“这是夫人取的啊,你忘了吗?”
沈言大气不敢出,脚底险些一滑,没想到这学识渊博想不开的高人就是宫主夫人!也就是她自己?
“你们夫人....我取的?你们确定没有搞错吗?”
“嗯,对啊。”慕夕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看着沈言的表情,慕阳又补上一句。
“那既然是我取的,你们记不记得这其中有什么厉害的典故?或是当时我取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意义非凡的东西要纪念,才有了这名字?”
能嫁入玉龙宫坐上宫主夫人位置的,又备受上明弈宠爱,这江月初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或是长相佳丽,想到长相这点她抿了抿唇,嘴角微扬,这点她倒是承认。
只是,这世间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能入上明弈眼的,除了外貌倾奇,肯定还有其他!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唱功了得舞艺天下,这些肯定少不了吧。
江月初也出自仙门子弟,乃是谪仙山山主之女,说来定是真正的‘学识渊博’的才女才是,这起个名字应该不会这么随意吧?里面理应有什么了不得的故事!
“奴婢记得,当时桂圆殿不叫桂圆殿的,叫玄雅殿,是因为夫人觉得它不好听,跟宫主说要改,宫主宠爱夫人嘛,自然什么都听夫人的,当时奴婢记得夫人在院子里吃桂圆,大喜说想到了,这才取的桂圆殿。”慕夕根据记忆,说出了个大概。
“你们宫主就不拦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宫主他当时没什么要说的吗,比如提个建议什么的?”
天啊,当时你们宫主要是拦一拦,这悲剧也不至于啊。
不用问了,你们的名字也肯定是‘我’取的了。
慕阳又补充道,“宫主什么都依夫人的,何时说过不字,怎么会拦呢。再说了,宫主说这是桂圆的寓意便是早生贵子,还赞扬夫人取了个好名字,喜欢得不得了呢!”
听完,沈言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早生贵子!?你家宫主是不是想多了,我怎么觉得你家夫人只是一时兴起,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霎时,沈言似是想到了什么,即可问道。
“那,你们家,我和你们宫主有孩子吗?”
闻言,慕夕小脸一阵羞红,低头道,“夫人你与宫主在一起不久后便....失踪了....”
看着她想讲又不好意思讲的样子,看来是没孩子了,听她低声羞气一阵后,沈言只好作罢,刚要示意,好了,不用讲了,我知道了。
慕阳却道,“现在夫人回来了,夫人与宫主这么恩爱,日后肯定会和宫主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或是小小姐的,一定很可爱。”
说着,她自己已经开始幻想日后兼任奶妈带娃的角色,面上露笑,双手合十,想想都甚是幸福满足。
沈言面容一僵,忍不住吐槽,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请不要强人所难,何不自己生呢朋友?
没有最好,若是有孩子只怕更麻烦,扮演别人贤妻这种角色已经是提心吊胆,活得扑朔迷离了。还来一个孩子,还要饰演良母这种角色,届时剧情可更加跌宕起伏,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带娃的。
她芳华不过二十,人还没嫁出去,就事先将女人一生三大角色尝试了个遍,别提多‘快乐’!她好好一个精神活力的大好青年,前途无限,可不想就这样折在路上。
“那么说,你们宫主什么都听你们夫人....我的?”沈言还是难以适应角色,在你们夫人与我之间,舌头总是不听话。
“那是!”二人异口同声。
“要是我问他要个什么人,他会答应吗?”
“当然!”二人掷地有声。
“如果是个男人呢?”
“当....”二人说了一半,然字没了声音。
“还是个,老男人?”沈言继续挑眉道。
“.....”
二人唯唯诺诺,面色惊恐,从方才的言词笃定,到现在彻底没了声音。
沈言心下自叹,算了,透过你们神色,我仿佛已经看到上明弈那阴沉的样子了。
明着要人,上明弈怕是不给,还有可能从中添油加醋自己胡思乱想一番,误以为这之间有点什么,到时候他一怒之下,杀了爸爸怎么办!不行,太冒险了。
为今之计,只能自己暗中救人了。
第11章 他们是非人的活物
看着她们意犹未尽的惊恐神色,沈言突然笑道。
“我只是开玩笑,开玩笑,呵呵。”
闻言,慕夕慕阳才松了口气,也跟着笑道,“哦,是啊,呵呵呵呵,夫人讲的真好笑!”
“哈哈哈。”
看着她们夸张的捧场,沈言笑容一僵,好歹是捧场,能不能笑得真诚一些,你们这也笑得太假了吧,你们当真一点也没有发现吗。
“好了好了。”她实在受不了。
听着沈言叫停,二人连忙收住笑声。
沈言摇了摇头,向大门外走去。
“夫人,你这是去哪啊?”
果然,沈言一抬步,慕夕慕阳活像两个黏力极强的皮球,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身上,真是哪哪都跟,寸步不离,沈言心中懊恼,上茅厕是不是也得这么跟着?
她一边摸着脑壳装出一副因为记忆有损,要努力回想的样子,道:“我一回到这里,这脑中就不断浮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好像来过,又好像是很熟悉,这是不是叫.....”
“肯定是因为夫人看到这玉龙宫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勾起了记忆深处的往事,快要想起来了对不对?”慕夕抢道。
“不错,你说的非常对。”沈言赞道。
“所以我这就出去四周走走,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夫人想去哪里?慕夕慕阳乐意为夫人指路,宫主吩咐了,我们要时刻伺候在夫人身边,一刻不能怠慢的,若是夫人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慕夕慕阳义不容辞。”
需要你们不要再跟着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做事,你们能做到吗?
肯定不能。
这般不畏生死,大仁大义的恭维言词说来就来,就差上刀山下火海了,沈言听得瘆得慌,她可受不起啊,你们要义不容辞的对象可找错了。
说是寸步不离,时时刻刻贴心伺候,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摆明就是上明弈受令之人,贴心伺候不假,这寸步不离怕是要时刻紧盯着她,防止她做出一些不可解释的诡异之举吧。
也是,一个失忆,又对自己不明身份的人,昨夜还大胆闯进玉龙宫,这样一个疑点颇多的人,虽说是宫主夫人,只是谁又知道这三年来她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可能江月初早不是当初的江月初了,不妨才怪。
“我到处逛逛,你们要跟便跟吧。”
她一步三抬头,这看看,那瞧瞧,生怕错过这玉龙宫什么独特之处,当然,这独特之处自然是指有什么隐秘的,可以关人的地牢之类的地方。
一路上,她还遇见不少玉龙宫弟子,依旧是黑衣,黑靴,黑面具,看上去怪吓人的。只是见到沈言,他们自觉站立颔首,淡去了不少骇人之气,微拱双手客气问好。
“夫人。”
沈言也一一点头回应。
她漫无边际地走了两个时辰,什么都没发现,这玉龙宫极大,有山谷有树林,一时她不可能细查全部地方,况且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半响,忍不住问道,“慕夕慕阳,这宫里有没有什么后山,禁地,墓室之类的?”
本来她只是随意一问,也没指望她们能回答上来,毕竟这些地方极其隐秘,她如今是个失忆之人,一来就打探这些秘密之处实有不妥。
慕夕却毫无忌讳道,“禁地好像没有,不过后山倒是有一处墓陵,夫人你找这些地方做什么?”
她当然不是找这些地方了,只是她又不好直问,你们关人的地牢在哪里,她只能这么问了。
“我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后山发生过,是不是在那里种过花,摘过草什么的,你快带我去看看吧。”
“夫人,后山,好像没有花啊。”慕阳细想了一番后,回答道。
废话,当然没有好不好,她又不是真的种过!
“反正我想要去后山看看,你带路。”沈言不再多说,心里着急,正色道。
两人见她神情严肃,不敢造次,虽是不解,却也一前一后带着沈言往后山去。
走了一阵,三人悠悠来至一片密林,此处灌木密集,枝叶更是遮天蔽日,站于树荫下,沈言才发现这里比外面凉了不止三度。
凛冽的干风吹过,从她轻逸的衣袖透入,凉意即刻灌满全身。干瘪的枯叶落了一地,沈言每走一步,脚底都传来渣渣的枝叶清脆的声音。
顾不得阴森的环境,她抓紧时间四处寻找可疑之处。
可望了半天,除了似乎长得一摸一样的树木以外,再无其他,半刻,她扶额道。
“看得我眼都花了。”
见她状态不对,慕阳眼见手快,立马扶稳了她的手臂,“夫人,你怎么了?”
“后山就是太过阴凉了,夫人可不要受了寒,我们还是回去吧。”慕夕也道。
阴凉?
沈言猛的站直了身子,再仔细环顾了一周,是啊,阴凉,她刚才进来就应该发现了,这凉是凉不错,只是这阴,可不像是风吹得猛了点能解释的。
这里有阴邪之物!
“这里有异?”她凝眉看着慕夕慕阳。
二人当场一愣,像是吃瘪一样,说不出话。
慕夕被沈言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最终投降道,“这里确实有异。”
“慕夕。”慕阳生怕她说错话般,连忙叫停。
沈言探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发现点什么,她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你不许说话,你说!”前一句对着慕阳,后一句对着慕夕。
慕夕看了一眼慕阳,再看了一眼沈言,最终还是决定听宫主夫人的。“夫人,这后山是.....是平日里宫中子弟修炼的地方,所以阴气才会重了些。”
“我看未必如此吧,你实话实说。”
少糊弄人了,修炼能与阴气挂钩?白老头可从来没同她说过这个,况且她被白老头打通灵脉之后,自己也算是一个地地道道半个修仙之人,她怎么会不知。
一个人修为越高,他所修炼的地方只会灵气越重,又怎会是截然相反呢!
“夫人,慕夕怎么会骗你,真的是这样。”
“你看着我眼睛。”沈言紧紧地看着慕夕。“回答我。”
“奴婢所说半句不假!如有不实之言,定当.....”
“好了好了!我信你了!”沈言连忙叫停,她可不想再听到什么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诸如此类的话语了。
如果慕夕说的是真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修炼所运的灵气,本就是阴气,也就是说,他们是非人的活物——妖!
这样就好说了,阴气异于灵气,可这练法的效果可与妖气是一样的。
所以这里说它是阴气不对,妖气才对!
第12章 你们宫主是个怎样的人?
江湖传言,上明弈是妖,果然不错啊!不仅如此,这玉龙宫岂不就是,就是,妖巢!?
这次她可真是羊入妖口了,活像一只待宰的小羔羊啊!不行,得速战速决,赶紧找到爸爸,逃之夭夭!
“你方才说,这后山有一处墓陵,在哪?”
慕阳见她转移话题,不再询问阴气之事,松了一口气,积极道,“这墓陵不过是玉龙宫先祖安息之地,常日里除了宫主,其他人是不许入内的,也没人敢靠近那处陵地。”
这就对了,终于找到不妥之处了,不许别人靠近的地方,定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爸爸就被这个大魔头藏在里面!
“什么人都不许吗?”
“嗯嗯,什么人都不许。”慕阳笃定道。
“我去拜祭一下也不行吗?”她眼巴巴地看着慕阳。
仿佛在质问着,什么?你们家宫主不是最宠爱他家夫人,也就是‘我’了,不是什么话都听,百依百顺的吗?怎么,现在她去拜祭一下自家丈夫的先祖列宗就不行了?
“这.....”
这?这什么!
“你带路。”沈言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快速抢道。
慕夕一跺脚,像是极其后悔方才的积极解释,慕阳也在一旁想动又不想动,像是心中懊悔着带夫人来后山这个不明之举!
哼,后方悔也没用,赶紧带我去,别逼我动手啊妹妹。
她把手缩进衣袖,摸了摸,太好了!
白老头给的乾坤袋还在,她里面装的可都是从白老头那里搜刮来的大大小小一堆宝贝,她记得使人迷失神志,乖乖听话的法宝恰好有那么一两件。
若是这两个小丫头不肯带路,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们照做。
“夫人,这墓地是先祖安灵之地,我们还是不要去扰了先人的清静了,况且那地方阴森森的,阴气更重,万一.....”慕夕不放弃地试图劝说。
“你又没去过,这阴气重或是不重,你怎么知道?再说了,我只是去瞻仰一番,又不做别的,怎么就扰了他清静了。”
沈言有理有据,二人瞬间连挣扎的水花都没有了。
她想了一圈,忽即又道。
“既然你们宫主说了,外人不得进入陵地,你们夫人我呢,又不是外人对不对,那这样好了,既然觉得为难,你们留在这里,我自己去行了吧。”沈言说走就走。
还是别跟来了,免得她不好干坏事!
慕夕慕阳愣在原地,似是做了一场左右为难疯狂的思想斗争,最后眉头一尖,向沈言追去,“夫人,等等我们!”
沈言想拦又不能拦,罢了,跟就跟罢,到时候爸爸若是真在里面,她再想办法弄晕她们就是了。
“这才对嘛,带路吧。”
随后,慕夕在前乖乖带路,慕阳却守在身后,似是怕有人偷袭般,将沈言背后保护得面面俱到。
这树林四面幽静,风吹起来也是阴嗖嗖的,沈言直觉后脊背发凉,她要在不说句话,这气氛就更诡异了。
“慕夕慕阳啊。”
“奴婢在。”二人齐声道。
这奴婢前奴婢后的,叫得沈言心里发慌,她一个盗用别人身份的冒牌货,何德何能受得起啊。
沈言头疼道,“以后在我面前,你们就不要以奴婢,婢女自称了。”
“夫人,那怎么行,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尊卑有次,奴婢怎敢造次。”慕夕恳切道。
“我说不用就不用,在我这里崇尚人人平等,记住就行了,知道了吗?”沈言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
“奴.....”
“???”
“慕夕知道了。”
“慕阳也知道了。”
沈言甚是满意,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反正都这么无聊了,一起聊聊天怎么样?”
“夫人想聊些什么?”
“你们夫人....就是我了,失踪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失踪的?”这个她早就想知道了,碍于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询问,如今正好,正所谓山间僻林,最适合说悄悄话了。
不过看上去,被询问的人好像不那么愿意配合。
“这个....”
又是这个那个的。
“又是你们家宫主不让说的?”沈言淡淡道。
“宫主吩咐,不许对夫人提及往事只言片语,不过夫人放心,宫主对你绝无异心,宫主是绝对不会害夫人的。”慕夕像是怕沈言有所误会,言行并举,说到绝无,绝对之词时还要加上用手摆出否定之态。
“是啊夫人,宫主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不让你知道往事定是觉得往昔无需挂怀,珍惜眼下便好,现下夫人回来了,宫主定当不会让夫人有半点差池。”慕阳完美接上,句句令人动容。
沈言无语,心下忍不住赞叹,你们两个真是般配,绝配!
先一句动之以情,后一句晓之以理,连环堵杀,根本不让人有还击的机会啊,这样她还有什么理由再纠缠问下去。
你赢了。
她纠结了一阵,还是没忍住,“你们宫主,是个怎样的.....?”
人?沈言舌头生生拐了个弯,收住了声音,她差点忘了,他不是人,是妖。
未待她说完,慕夕慕阳已经听出个所以然来了,而沈言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在她们眼中,就变成了是失忆而归的迷途小娇妻想去了解自己的丈夫,却又没好意思开口问,直惹人发笑。
看着二人不禁嬉笑出声,沈言疑惑道,“你们笑什么?”
“没,没什么。”慕夕连忙收住了表情,正色道。
“我们宫主啊,当然是位修炼极强的高人了!”
“这个我知道。”
沈言不禁摸了摸肩膀,大腿,捏了捏,果然不疼,这才收起了手,敛起正色,这她当然知道,毕竟领教过。
“别看我们宫主平日里看上去冰冷冰冷的,可是对夫人你却是温柔似水的,百依百顺的!”
沈言愣了愣,道:“这个,我好像也知道,你能不能讲一些,我不知道的?”
这讲得就跟没讲一样,拜托,她在打探敌情,不是听你们使劲夸他的。
“夫人,我们又不过问宫主其他,只知他对宫里子弟怎么样,对夫人你怎么样,至于其他的,夫人你都不知道,我们又怎么会知道。”慕夕替她挑开了前面的挡脚的树枝,继续走着。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罢了,看来问你们都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受主人之名不让她知道。
沈言心中暗叹,还是得靠她自己啊!
没了话题,三人便都不语,一路走着,不多时,一座墓陵便屹立在眼前。
“这就是你们说的墓陵?”沈言注视着眼前的入口,淡淡道。
“嗯,不错。”
果然阴气够重!
沈言正要进去,却不料轰一声,让她猛地刹住了脚步。
抬头望去,一团乌黑的煞气忽隐忽现,好似一头满身煞气巨大的乌雕,时而展翅,时而在空中翻身。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夫人在此处吗,要练功到别处去!”
慕夕这丫头,看不出来啊,平时小声低气的,没想到训起话来还真又是另一回事啊!
只见那团黑气丝毫没有被喝退的意思,反之越来越大,并且狰狞叫出了声音。
“不对,这不是我们的人。”慕阳迅速闪至沈言身前,已是进入戒备状态。
“不好!结界破了,有外物入侵!”
第13章 离她远点!
浑浊的煞气在天空不断打滚,如翻滚的乌云,伴随着电闪雷鸣逐渐扩大,随后形成漫天的黑鸟,嚣叫如同海浪声一阵扑过一阵,一声高过一声。
顿时,黑鸟密密麻麻,犹如盖过这片天地,晴光绚色被拉上漆黑的帷布,连沈言脚下歪歪斜斜的影子也被这黑沉慢慢吞噬。
“保护好夫人!”慕阳也将沈言护到了身后,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根木哨,大力吹响,以此警号通报危险。
一声竹哨冲破天际,声落之时,锵地一声,一打长刀划破天际,弓瞑与宁忌在先,带着一众子弟迎战。
“夫人,你没事吧!?”宁忌第一时间闪现至沈言身前,看似十分紧张。
“没事。”
好歹她也是满了两年学业的修仙学徒,她也是有灵力护体的,并没有你们想得这么脆弱好吗。
看着慕夕慕阳尽忠尽责地贴身保护,宁忌也帮着在一旁照看,她又不好直说,“其实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你们不用这样的。”
只是,有人保护干嘛要推开!?多一层保险,少一分伤害嘛,多符合沈言的处事原则。
混合着刺耳喧嚣的鸟声,来回飞梭的剑光,乌压压一片漆黑中,不断与刀剑摩擦,产生刺眼的闪电。
只见那片乌天越压越低,从中飞出硕大的黑鸟忽即拍着双翼,鸟身却变成了人身,双手却依旧是翅膀。准确来说应是尸身,或是魔士的身体,全身溃烂一片,红中透黑,反正不会是活人!因为她能清晰地闻到,腐臭的味道。
他们如同飞射在天的火箭,快速掠过空中,狰狞地嘶叫着向地上开启猛然袭击。
与此同时,玉龙宫子弟也在奋力抵抗,只是这乌云上不断凝成煞气,好比一个庞大的鸟巢,源源不断从里面飞出乌鸟,而后再化成鸟....人,鸟人?
沈言眼前一片混沌,看得那是瞠目结舌,胆战心惊,愣愣地看着这一只只破云而出的鸟变成鸟人,堪比在沈言眼前上演一场三秒进化大戏,简直精彩!只是,这进化后的黑鸟,杀伤力更大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什么?”
“是翼族死鹫!”远远听到弓瞑一边厮杀一边喝道。
翼族??
沈言脑子快速搜索,她还在疑惑,白老头是不是跟她讲过这个东西.....
还没等沈言想出个所以然来,宁忌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里死鹫太多了,快带夫人离开!”
突的一下,沈言双脚一歪,她身子被一道力量扯得翻了个身,手里不知被谁拉着,就这样在林中跑了起来。
“夫人,我们先离开这里。”原来是慕夕,转身一看,慕阳也果然跟在身后。
“我们不帮忙吗?”
沈言被她拉着不明就里地跑起来,不免担心,我们就这样跑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结界破了,宫主很快就会回来,夫人不必管了,宁忌他们撑得住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
铛一声,慕阳拔刀挡回了一击,她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整个人忽即凛厉起来,面露警意地看着前面,与此同时,慕夕也拔出了佩刀,挡在了沈言前面。
“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闯进玉龙宫!”
沈言只是不妙,果然,抬头看去,一身穿墨黑的男子,正凝着冷峻的眉眼看向自己。她心中笃定,这,又是一个非人之物。
隐隐细看,他平仄的额肩像是半凸而起,说是疙瘩不对,更像是两只犄角,准确来说,是两只未长成的,或是长得一半不长的犄角。这凸起的地方自带鳞片,连着眉额一片,只要他稍蹙眉头,这额间的细鳞更为明显,像是再凸起一点,就要脱体掉出来一般。
长着一双犄角?沈言凝神细想,难道,他是妖族中名望最高的龙族?
她从前因为寻找沈路,一直认为沈路的失踪与龙鳞有关,于是在她向白老头学艺之时,一直打探着龙鳞的事,以此一来,她对这龙族的了解也就随之加深。
白老头说过,龙族乃是妖界中法力最强,名望最高的种族,也相当于人中贵族一个道理,与人中贵族不同,龙族一脉遗承至今已不多,能算得上是珍稀品种,并在几年前逐渐隐失于世间,此后,再无人见过龙族。
只因当时她告别白老头下山时,就一腔热血满江湖寻找龙族,珍稀动物就是珍稀啊!她费尽心思找了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把她刚一开始的满腹热血,一腔激情,快要磨失殆尽。
后来虽然龙族没找到,却听说龙鳞这个东西出现在带龙字的什么宫,这才改变原来的路线,重拾希望,来到了这里。
只是看他那一对未长成的犄角,怎么看都像是....个畸形的龙族,在她认知的世界观里,他就是一条某处地方发育不良的成年龙!
畸形就畸形,好歹也是条龙。沈言前一秒还在暗中兴奋,今天竟然让她见到活的了,但很快她就兴奋不起来了,看上去他好像不是什么善类,更不像是来跟她交朋友的,倒像是来取她性命的!
沈言眼前一黑,一道煞气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只是瞬息之间,她再看清时,慕夕慕阳已经倒在了她一丈外的地方,正挣扎着起身。
随即,一声冷笑沉沉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这语气,这台词,不用多做猜疑,对面的大哥肯定是位反派无疑。
“你们怎么样了了?”沈言正要抬脚去扶,却见到夕阳二人极为不好的神色看着她身后,惊恐大喊,“夫人!”
那男子黑影一闪,挡在了沈言身前,双眼疑惑地盯着沈言,一言不发。
“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宫主马上就回来了!”
男子并未理会地上女子的毫无威胁力的恐吓,对着沈言轻声一笑。
“你是江月初?你没死?”
难不成,他也认识江月初?可是为什么一见面就问,你没死!?听上去倒像是,你不是应该死了吗,你为什么还没死。
反正在他眼中,她没死就是不对的,看他恨不得咬牙切齿,你怎么还不死!
她不好回答,又不能问“你是谁?”这种苍白无力的低级台词,还要向敌人暴露现在的‘江月初’是位‘失忆’的不明所以的少女。
事发突然,沈言还要故作镇定,既然她现在的身份是江月初了,就得把她角色扮好了。看他神色,她猜,这两人关系一定不好,既然不好,她回答的台词的就应该是。
“关你什么事?”
男子先是一惊,很快又恢复了冷厉,脸上挂起了一抹看不出喜怒的邪笑。
笑里藏刀,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沈言正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袖里,掏着乾坤袋。
“没什么,大嫂没死,我自然是替.....”
刹一声,一道红光猛然划过,那男子反应极快,反手运掌挡住了那致命一击,被强势的灵光撞击,他不得不踉跄退了五步,嘴角溢出了鲜红。
“离她远点!”
一抬头,沈言只看到一厚实挺拔的肩背挡在了她眼前,他玄色的长衣不沾一丝风尘,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出来,他胸膛细微的起伏,呼吸有些吃力的微喘。
那人用力站直了身子,用手轻拭过嘴角,漫不经心地挑起长眉,向她这边望来,轻轻弯嘴一笑。
“好久不见啊,大哥!”
第14章 问候一声大嫂
大哥!!?
沈言捂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峰回路转的发展剧情,简直不要太精彩!他是他大哥?他是他弟弟?那那那,上明弈也是——龙族!!?
只是这本应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怎么现在看上去好像不是这么回事,看起来他们好像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不想死,就离开!”
“哟,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一来你就叫我离开,做弟弟的很是伤心啊。”他无视着上明弈的警告,笑了笑,继续道。
“这不是大嫂吗,多年未传出嫂子音讯了,我还以为嫂子死了呢。”
沈言一脸不屑,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你是巴不得‘我’死吗?
“前日听闻大哥大张旗鼓地在世人面前迎亲走势,阵仗可是史无前例的盛大啊,引得不少世家门派暗下惊叹,今日要不是看到大嫂在这,险些连我都信了大哥你是移情别恋,另娶他人了呢。”他声调渐高,略带轻笑。
闻言,沈言不禁一愣,不由得再想起那八抬大轿的,百人阵仗的迎亲仪式,何其壮观!只是她一路跟来,却始终未曾发现有哪家的新娘子上花轿,真是奇也怪哉,日后有机会,定要问个究竟。
“我耐心有限,不想死,就离开!”他声调平淡,将方才的警告又重复了一遍。
那男子脸色一僵,笑容不再。
“哼,这么多年了,大哥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果然还是那个不可一世,对谁都拒之千里之外冷冰冰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也不是没办法吗,大哥今日不在宫里,这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做弟弟的来参观一下这玉龙宫盛景,不为过吧?”
你少来了,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参观?专挑主人不在的日子来参观,还带一群死鹫,意图显而易见好吗,你这个油嘴滑舌的畸形怪,傻子也看得出来你居心叵测,这分明就在言语挑衅。
“顺便,来问候一声大嫂。”
听完他慢慢悠悠补充的这一句,沈言突然被点名,徒然身子一颤,后脊背一凉。
事实上并不是她真的身子凉,而是隐隐约约感觉身前男子忽的寒气外泄,再往下看,上明弈节骨分明的手指已握得发白。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她能想象到了。
这叔叔公然挑衅嫂嫂,嘴里说着问候的话,可传入这大哥耳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以为的正经问候,在大哥耳中那铁定是言语轻浮的挑衅啊!并且本就是有仇之人,这叫谁也忍不了。
何况上明弈!?
真是有勇气!作的一手好死,我看你是没挨过这个社会的毒打,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果然,一句话成功引爆了导火线,上明弈紧握双拳,左脚一迈,飞身闪现冲向那男子,顿时两团黑气扭打成团,黑影更是来回不断在空中划走。
战况是肉眼可见的激烈,那男子手拿一把双头刀,中间的刀柄钳满了黑红的裂纹,细眼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裂痕,更像是地狱下翻滚沸腾的岩浆,破土而出后留下的纹案,看上去亦不像是雕刻,若真是雕刻,那这纹路可谓是极真!真到可以以假乱真。
其刀锋凛厉,每劈出一刀,都带着电闪雷鸣的火花,更带着喷发而出岩浆火,威力十足,那男子每砍下这么一刀,沈言的心也跟着慢了一拍。
面对着地方犀利的猛攻,上明弈却是赤手空拳,只是即便是如此,这上明弈好像依旧是稳占上风。
沈言惊叹道,果然武力高强!赤手空拳就能吊打对方。
看着上明弈毫无压力的碾压畸形怪,沈言也放心地转身去扶起夕阳二人。
“你们怎么样了?”
“夫人,我们没事。”慕阳勉强道。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稳了。”说着,她已经从袖中取出乾坤袋,左掏掏,右陶陶,终于拿出一樽白瓶。
“夫人,这不是....”
“快,吃下去。”不给慕夕说话的机会,沈言忙不迭从中倒出两颗小丸子,分别塞到二人嘴里去。
“咳咳咳。”
看着慕夕呛得辛苦,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赎罪般拍着她后背道,“不急不急。”
咽下去后,慕阳终于喘过气了。
“夫人,这不是宫主的......”
塑灵丹?
沈言连忙抢道。“哦,是这样的,那日你们宫主给我服用完后,便恰好遗落在我寝室中,他又恰好忘记取回去了,我便只好恰好替他收着了,这不是一起身还没见着他吗,有机会我再还给他,会还的会还的。”
才怪。
沈言牢牢封上瓶盖,收进乾坤袋中,放回袖里,捂得严严实实。
开玩笑,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了。
到她手里的东西,岂能有拿回去的道理,不要想了。
况且谁叫上明弈自己忘记拿了,又放在她床上,这怎么能怪她,这可是上好极品灵丹,内治灵力衰弱,功力不支,外治铁打损伤,有利而无害,可是出门在外,伤筋打怪的必备良药!她当然得好好收着。
“那个,其实夫人不必同我们解释的,这宫主的东西本就是夫人的,这还不还的就是题外话了,我们只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罢了。”慕阳浅浅一笑。
是啊,她干嘛要跟他们解释?一瓶小药而已....应该是而已吧,看这玉龙宫这势头,这阵仗,想来这种灵丹多得去了,上明弈也不会这么小气,为了一个小药丸同她计较!
砰一声,沈言闻声看去,那把看上去极为嚣张的双头烈焰刀已深深扎进一旁的泥土中,高高竖起。
而其主人也被打得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手撑着胸膛,一手擦过嘴角的血迹,满身污渍,惨烈不堪,而转眼看去,上明弈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衣,只沾了星点尘土,表情看上去稍是吃力了些,除此无他。
这下被打傻了吧兄弟,你方才的嚣张呢,气势呢。沈言暗下嘲笑,只是看到畸形怪的表情,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地上的男子此时不是应该在哭,或者大喊求着说,“大哥我错了,不要打我,不要杀我,饶命啊”之类的话吗?为什么,他竟然在.....笑!?
不是失望惨痛的悲笑,更不是感叹技不如人的伤感之笑,而是。
兴奋至极的笑!?
是的,没错,是兴奋至极。
沈言看见他诡异的笑容,不禁感觉一股阴嗖嗖的寒意爬满全身,直叫人头皮发麻。
第15章 宫主他就是故意的
“大哥,怎么不打了?啊?哈哈哈哈,快来啊,继续啊!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怎么停手了?哈哈哈哈。”
“!!!”
沈言心下已吐槽一万遍不可言语的话.....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听过求着让别人打这么特别,变态的要求,他要么是被打傻了,要不就是个疯子。
怎么会有这种人,别犹豫了上明弈,直接灭了他吧。
上明弈?
片刻都毫无动静,沈言这才从这疑似被打傻的人身上移开视线,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上明弈的表情,她也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了。
当然不是为了顾及什么兄弟之情,舍不得动手了。
而是,上明弈的表情是真的很不对劲!
方才他一如往常地站得‘云淡风轻’,她以为他的神色不对,是因为方才与畸形怪大战了一场,事后感到吃力罢了,现在细看,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死撑的表情。
方才他一直背向她,她自然观察不到他的神色不对,只听出他呼吸微喘,想是察觉到玉龙宫有异,这才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微喘也是常事。
只是,她早应该猜到这不太可能,毕竟上明弈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这深厚的灵力,连续御剑飞行个三天三夜也不在话下的。
如今,确实不妥。
沈言移眼往下,他那沾着血色斑斓的拳头,在发抖啊!
那绝对不是被畸形怪的言语激得怒不可遏,气得发抖,而是,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发抖!
“上,上明弈?”
慕夕慕阳似乎也看出了上明弈的不妥,着急大喊,“宫主?”
“初儿,别过来!”
没料到他竟会这么说,沈言即刻刹住了脚步。
“看来咳咳咳,这事是真的,哈哈哈哈,大哥,你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小弟自叹不如,哈哈哈哈。”
真是个疯子,吐血了还不能让他把嘴闭上!
沈言看着上明弈一脸静默如初的神态,眉峰微蹙,看似凛厉无比,脸上却是毫无血色,苍白无力,显得毫无杀伤力。
他不会是不行了吧?他现在死了的话,她说不定就能顺利救出爸爸了!
这么想着,看上去是一条不错的路,只是,怎么说方才他也救了自己啊,虽然他可能真正要救的人不是她,但是就这样看着他倒下,是不是不太厚道?
这与过河抽桥的忘恩负义之徒,有何不同,算了,这种罪名她可不想背。
看着畸形怪挣扎着站起,沈言毫不犹豫,一把取下挂在怀内的折坤剑,那细小的木头在她手中转眼变成了一把锋利的白剑,剑光所指,灵力十足。
她双手运剑,那白剑飞驰电掣般掠过树梢,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变为八.....如此,密密麻麻数根利剑冲破天际,在空中划了个好看的弧度,直向畸形怪飞去。
“哈哈哈哈。”那男子笑得更是邪魅,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数百支剑锋直抵他脑袋,咫尺之间,剑锋停住了,不是剑不动,而是动不了。
那乌黑成团的煞气不是何时出现,在那男子面前嘶哑嗷叫,竟开了个盾牌挡住了疯狂袭击的利剑,黑白只见随即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是那翼族死鹫。
沈言凝眉,再运一层力推去。
剑锋进攻得更猛了,那团黑气里传来的嘶叫更为狰狞,那似鸟非鸟之物瞬时将那男子盘旋包围,直至淹没,随即传来一声爆破,那团黑气瞬间化为黑火,在空中灼烧,紧接着,深扎进泥土里的双头刀也化为灼炎消失不见。
沈言挥袖收回折坤,凝视着那抹熄火。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大哥,大嫂。”他诡异的笑声如空灵般从空中按压下来,尤其最后的大嫂,故意拔高了声音,说得邪魅至极。
那边,上明弈踉跄了一步,身子摇摆不定,恍然间吐出了像是隐忍多时的红液,单膝跪地。
“宫主!”弓瞑宁忌恰好赶到,见到上明弈这种状态,皆是一惊,下一刻尽职汇报道。
“翼族来袭,属下无能,让他们跑了,要不要追?”
这时候当然要乘胜回击才是!
只是此事又出乎沈言意料,只见上明弈摆了摆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追。随后只淡淡说了一句。
“重设结界。”
“是!”
话毕,只见上明弈双手结力,稳运灵气,弓瞑宁忌也跟着运掌,随后,一道红光与两道黑气瞬即冲上天际,在空中一声爆破,随着中间的红光,又是一层浅浅的水光笼罩着整个玉龙宫。
上明弈收掌后,立即无力般垂下,吃力喘气,沈言犹豫了片刻,最终没忍住走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她只是意思上问候一句,再无其他。
他这个样子,好像因为保护她而起的,想想沈言那颗矛盾的良心就是七上八下的不安,问个好什么的,也是理应如此吧。
上明弈一看到沈言靠近,他下意识伸手一拉。
沈言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不然她是绝对不会靠近的。
沈言被他强力一拉,竟瞬时跟着他一起跪坐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重心不稳,她跌坐时双手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上明弈的双肩,这下就变成了她把体力不支的上明弈瞬间搂在了怀里。
沈言一下子僵住了,夕阳弓瞑等人也向之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喂,做什么,拜托你们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这事情的真相明明就是他把措不及防的她强行拉近,然后接着身体不支瞬时倒在她怀里好吗,绝对不是她主动抱的。
“初儿,初儿不要担心,我无事,在初儿怀里靠一靠,就好了.....”他闭着眼睛,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随后便没了声音。
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还是....
沈言没敢往下想,她慢慢伸起手指往他鼻子探去。
幸好幸好,还活着。
指尖轻触过男子上唇的那一刹,沈言双眼一怔,继续伸手往他额头探去,下一秒像是摸到一个烫手的水壶,她连忙撒手,
好烫!
“他发烧了!快来帮忙。”
四人还在沉醉在不明所以的忻悦时,下一秒顿时回神。
“哦?哦。”弓瞑与宁忌两人动身过去,一左一右想要扶起上明弈。
宁忌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夫人,我们知道你很紧张宫主,但还是先让我们扶宫主回寝殿后.....再.....所以现在请夫人放手吧。”
“..........”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你以为我很想抱着他吗,她早就放手了好吗,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是你们宫主死活不肯撒手,人都昏迷不醒了,还扯着我衣袖!
沈言内心翻了个白眼,又不好说破,只能道。
“这边我扶着就好了,劳烦你.....”
“是,夫人。”宁忌果然放弃了这一边,走过弓瞑一边,二人扶着上明弈右手,缓缓站起。
而他的左手,正紧紧抓着沈言的右臂。
这明明是三个人扶着,可为什么靠在她肩头这一边——巨重!她感觉只有她一人默默承受上明弈整个人的重量是怎么回事?
明明三个人,你只往我这边靠?
上明弈,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你都昏迷不醒了,干的都不是人事。
沈言心下叫苦,明明是她在扶着他走,怎么变成了他在拖着她走。就这样,一路被他拖得跌跌撞撞,东歪西倒,她终于将这尊大佛带回了桂圆殿。
第16章 夫人,帮宫主擦身子吧
“累死我了,你们宫主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沈言大口喝着水,气喘吁吁地看着被她粗鲁甩上床榻的男人。
“属下告退。”宁忌弓瞑抱拳微拱。
“等一下!”沈言放下手中杯子,急忙叫停。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他们就是抓打她爸爸的人,她当时听到,什么宫主快回来了,届时定要怪他们看管不周诸如此类的话语,这就说明,他们知道爸爸被关在哪里了!
“夫人?”
沈言一时神游天外,猛地回过神来。
“哦,这里很多事情我都忘了,不太记得清,不知你们是?”
“属下宁忌,宫中右使。”宁忌颔首快速而答,那乌石面具挡住他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在下弓瞑,宫中左使。”弓瞑点头,双手抱拳。
左右使?这跟电视上的御前带刀侍卫是不是一样?功夫了得,常护主人左右,地位也高,在这玉龙宫内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有时候还能掌控一下生死大权。
沈言头疼,他爸爸是哪里得罪了上明弈,他要宫内两头大人物齐齐看管。
她刚想再问点什么,却被夕阳打破了。
二人端水送药的,箭步一般走进来。
宁忌弓瞑很知场合守礼地颔首退了出去。
“等.....”沈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抑郁得很,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再一个锋芒转眼,只见慕夕慕阳殷勤地忙着端水放药,脸挂微笑。
还笑?都怪你们两个勤劳的小蜜蜂,把我的回答问题小能手蛰走了,这个锅你不背谁背!
接下来的问题,就由你们替他们回答吧!
“夫人,给。”慕夕将一条拧干的白巾递到沈言手上。
“做什么?”
“当然是给宫主擦身子啊。”
“是啊,擦完身子还要劳烦夫人喂宫主喝药呢。”慕阳捧起一碗黑糊糊的东西,一脸温和道。
“..........”
沈言的脸抽了抽。
再去看夕阳二人的表情,笑得那是相当灿烂啊!虽然是微笑,要是给你们放开了,你们是不是还真的仰天大笑了?
“我?给他擦....擦?”下面的字她硬是没说出来。
慕夕微笑点了点头,更殷勤地向她递了递巾子。
拒绝的词卡在喉咙,被她一下子咽了下去,沈言脑子一转,心中暗笑。
“好啊。”
她接过湿巾走向床榻,坐在床沿,果然乖乖替上明弈轻轻地擦着脸,看上去还真一副温柔有礼的妻子照顾着昏迷不醒的丈夫画面,好不和谐温馨。
看着男子微合的双眼,沈言手中的动作一滞,此时指尖刚好停留在鼻息指尖,一股股清晰的热流擦之而过,她身上瞬间触满电流,浑身一促,立马收起手指。他秀挺的鼻子微翘的睫毛细墨如画,闭合中还时不时地轻颤一下,引得人心里发毛。
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确实长得一张俊脸。
沈言很努力地忍住不去触碰它,心下直骂,又是这该死的动不动就上手的坏毛病!
此刻,她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哂笑,“夫人,我们便先回避了。”
一记猛击敲打脑袋,差点忘了正事!
“等一下!”
沈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神志清醒,差点就被‘男色’耽误了回家的路,罪过,罪过。
“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问你们几个问题呗。”沈言一边擦着上明弈的脸,心下坏笑。
“夫人,想问什么?”
“你们宫里的结界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们宫主,昨日看起来还好好的,如今回来怎么就成这副样子?况且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他经常这样,其实不是很严重?还有.....”
沈言还未问完,这连环的珠言弹语就被慕阳截断了。
“夫人,这些事情我看你还是,还是问宫主吧,我们下人又怎会知道这些。”
嚯!又是这招。
你们宫主会告诉我才怪,要从他嘴里套得出来还需要问你们。
“不说是吧,好。”
沈言从床沿站起,拿着手中的湿巾就往回走。
两人对沈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不解,只是下一秒就解了。
沈言一把将湿巾塞到慕夕手里。
“拿着。”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慕夕茫然地看着手上的巾子,迷惑道。
“反正你们都不告诉我了,那我现在就出去问别人。”
当然,她知道,他们肯定是统一口供,宫里的其他弟子也一定像夕阳二人一样的说词,问了也是白问,只是她并非真的要出去问他人。
装装样子,迈开一步,果然,马上就被拦住了。
慕夕急道:“不行啊,夫人。”
沈言假装不解:“为什么不行?”
她自然也猜到,慕夕慕阳也不会担心他人会说漏嘴,或是出现背叛的现状,她们此刻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夫人你走了,宫主怎么办?”
果然说出了她想要的台词。
沈言微微一笑,转身疑惑道,“你们不是在这里吗?好好照顾你们家宫主,我走了。”
“等等!夫人你不能走!”慕阳一个箭步拽回沈言。
“为什么?”
“我们怎么能,怎么敢靠近.....绝对不行,不可以,宫主知道了,会杀了我们的!”慕夕磕磕巴巴断断续续总算把意思说了出来。
“那不是没办法吗,我如今有迫切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不然我这心,很是不安,本来失忆的脑袋就不太清醒,再不治,我自己都受不了的。再说了,你们宫主身子不适很是需要人照顾的,你们如此忠心耿耿,他很是高兴才对,怎么会责怪你们呢。”
她借着上明弈‘卧病在床’,除了她没有人敢,也不能上前伺候这样强硬的理由,逼迫着这两个小丫头做决定。
虽然这样做好像有点类似于道德绑架,不太厚道。可机会难得,上明弈神志不清她能‘肆意妄为’的时候可是不可多得的,怎么能错过!
“可是,这,这。”二人面面厮觑。
沈言在耐心地听着她们服软,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低沉无力的嗓音。
“渴。”
渴得好!真是神助攻!你这时机卡得太对了。
“听到了吗,你们家宫主渴了,还不去倒水。”她担忧地望着床榻方向,佯装为难地离去。
“夫人!你不能走啊。”
沈言眼巴巴又带点无奈地看着二人。
彼时,床榻上的人又是有气无力地飘来一声,“渴。”
慕夕慕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恨不得握拳捶地,最后咬牙道,“好吧,我们说。”
哼,终于肯说了,我还治不了你了!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你看,你们早这样不就好了,你们宫主都渴坏了!”
第17章 夫人的套话小计谋
沈言拿着茶杯,轻拂衣袖,坐在了床沿,低头看了一眼榻上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扶起上明弈,将茶杯凑到他唇边,他并未睁眼,却极其配合,喝了两口就停了。
沈言将他重新放下,回头悠悠地看着二人。
“先说说吧,你们宫里的结界是怎么回事?”
慕夕看了一眼慕阳,得不到回应,这才看着沈言道。“夫人,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或是想起来了,我们....并非,并非人类。”
说完,慕夕有意地挑起眼帘观察着沈言的表情。
果然不出沈言所料,这玉龙宫果真是妖巢啊!
虽然她早就猜到这玉龙宫这里面‘卧虎藏龙’无疑,既然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显然这说出来也没什么吓人的地方。
只是当慕夕坦然承认时,她越是镇静的心反而被徒然击了一下。
这好比她在敌军阵营中潜伏已久,早已发现对方拼命隐瞒于人后不怀好意的真实面目,并且她还努力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配合对方演戏,引诱敌军步步走入她设的圈套。
现在终于等到对方卸甲投降,在她面前主动承认“没错,就是我。”的那一刻时,她丝毫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反倒有点......胜之不武的羞耻。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一丢丢的小愧疚啊。
慕夕一直揪着沈言的表情细节,把她的愧疚难言理所当然地当作是惊恐不安,她连忙道。
“我们虽然是妖,但我们从不害人的,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这一点夫人你从前就知道的,你还说过人妖无别,说作恶多端滥杀无辜的门派高人远比不上一只灵力低微却心存善念的妖。”
我看不是这样吧,从不害人?那你们捉我爸爸又是怎么一回事!?可别告诉我我爸爸他不是人。
“我说过?”她极其自然地指了指自己。
不知何时起,沈言自己都没发现,她从‘你们家宫主夫人’到‘你们夫人’再到‘我’,说得可是越来越自然了。
“是的,夫人,你说过的。”慕阳甚是笃定。
罢了,说过就说过,现在这不是重点。
“哦,是的,人妖无别嘛,我好像是说过的,没错!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沈言重重点头,一副真的想起来的模样。
听此慕夕慕阳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这宫里设立的结界只是为了宫主不在宫内时,防止图谋不轨之徒趁机作乱,能起到保护作用,仅此而已。”
凝了凝神,沈言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既然能御外敌,想来这玉龙宫的结界应当是很强的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宫主亲自设的结界,除了宫内子弟,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进来的?说是毫不费劲一点也不夸张吧,她又不是玉龙宫的人,她怎么能进来?怎么进得来?
想着想着,她竟然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
虽然声小,慕夕慕阳却听得清楚,“夫人糊涂了,夫人本就是玉龙宫的人,怎么会进不来?”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不是了!当然我也不可能直接告诉你们这件诡异的事情,要你们宫主知道我假扮他夫人,还不得将我活剐了。
这可真是惊悚了?既然她都不是了,怎么能放她进来的?
这时,沈言产生了更为惊悚而又难以令人信服的猜想,难不成,这结界还有与刷脸一样的功能!?自动识别成功她是江月初?
这猜想也太匪夷所思了!不过除此以外,好像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自我信服的理由。
沈言姑且这么相信着,她假装别人夫人这件事不好说穿,这个问题只好作罢,日后有机会再纠结,不过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纠结了。
她讪笑一声,忙道,“是啊,糊涂了。”
“那你们宫主呢?昨日还好好的,突然这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床榻上紧闭双眼的男子,不知是不是发热的缘故,此时他脸上已多了一层温湿的红润,闭上了寒厉的眼神,薄唇紧抿,睫毛微颤,这样看上去温柔多了,旁人不知定以为这是哪家正寐寝的温婉如玉的俊公子!
“宫主他......他是自带天疾,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去秘境疗伤,发作时间不定,疗伤时日长短亦不同,是何缘故所致,秘境所在何处,宫主从未提起,我们从不知。昨日宫主离宫,定是因为天疾发作才去了秘境,宫主不告知夫人,定是怕夫人担心。这才瞒着夫人去的。”
慕阳一口气不喘,将沈言接下来准备的好几个问题都一并解答了。
难怪他与畸形怪打完会灵力不支,想必他定是在秘境疗伤时感到不妥,这才赶了回来,怕是伤也才疗到一半吧。
“所以,你们宫主是感知结界被破这才从秘境中赶回来的?”
“正是如此。”
果然。
“那你们宫主一般会在秘境中待几天?我是说,疗伤最快的时候用了几天?”
“我记得,有一次宫主只去了七天便回宫了,那是最快的了。”慕夕转着眼珠细想。
七天?
那昨晚到今天,他离开也不过十个时辰吧,这和第一天住院的突发心脏病患者,刚躺下输液,针管还没插热,就被他拔掉了就跑一个道理,怪不得他会抖成这样啊!
不过他都这样了,还能把那个嚣张的畸形怪打成这样,灵力真不是盖的,说是武功高强,绝世无双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沈言心下佩服。
“那来袭者呢,翼族又是什么人?玉龙宫与翼族有仇?”
“翼族是江湖上恶名远扬的妖族,他们可不像我们玉龙宫那般安然处世,他们在人间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杀戮成性,哪里有他们的影子哪里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他们就是靠吸取活人精气,来增进自己的修行,那充满煞气的死鹫也是他们的养的,这一族可是仙家门派人人恨不得杀之的公敌。”
“正因为如此,多年前以遥仙山为首的仙家大派,召集江湖各路门派,一同攻上了翼族老巢,双方一战,翼族不敌。当时听说翼族一半的妖都死在了仙士名剑下,至此元气大伤,剩下的都逃离原先的老巢,各路仙士也是奋起直追,见一个杀一个,这么多年都没出来作恶,世人都以为那翼族被遥仙山灭绝了,只是近几年又冒头了。”
第18章 除了你,谁都不想要
沈言细细听着,她想起了,白老头确实提过翼族。
这是他每天躺着摇椅喝着美酒,似睡非睡给沈言上的理论知识课时寥寥几句带过的简单介绍,白老头的理论课天南地北,大小细事包罗其中。
上有天界神族一脉,下有世间修仙名人轶事,妖魔怪事等等,可以说得修仙练法以外的科普理论小知识。
翼族确实讲得不多,她只知白老头说过翼族以活人修法外,其他的白老头也未曾多说,如今听慕夕慕阳所说不少,她的理论知识库也瞬间丰富了不少。
慕夕补充道:“有人说,这翼族祖先曾是一只九头神鸟,曾是天界一只灵兽,后来不知怎么在人间成了作恶一方的妖魔。”
灵兽?那就是说它祖先也曾是天界神兽了,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好好的有神仙不当,非要作祸害人间的妖?
沈言不解,“听你们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没有提到玉龙宫,那玉龙宫是哪里得罪了翼族?”
差点灭了翼族的好像是以谪仙山为首的仙门名派,玉龙宫好似并没有参与这讨伐之征,它又是怎么和玉龙宫扯上关系的?
难道.....
沈言猛然一怔,双眼清明,用手一拍,“难道和畸形怪有关?”
“畸形怪?”慕夕不解地看着慕阳,慕阳以同样不解的神情看了回去。
“啊,不是,我是说方才那个头顶长着犄角的黑衣男子,是不是因为他?”
慕夕点点头,“不错,此人叫上明继,是.....”
是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沈言看着慕阳欲说不说的样子,却是满眼厌恶与憎恨。
沈言语气笃定,“他是你们宫主的弟弟?”
“弟弟?他与我们宫主早已没有关系,此等忘恩负义,与翼族狼狈为奸的蛇蝎之辈不配做与我们宫主称兄道弟,是他三翻四次来找我们麻烦,每次都被我们宫主打得惨败而归。多年不见,我们本以为他死了,不曾想此次他竟敢勾结翼族一同攻破我们结界!”慕阳气愤道。
“他们怎么说也是兄弟,怎么来的这么大的深仇大恨?”
慕夕摇摇头,“这个,我们就不知了。我们来玉龙宫时,便只知上明继与我们宫主素来不合,每每见面都是大战一场,只可惜了,宫主每次都手下留情,要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这次好像是被宫主杀得最惨的一次了。”
沈言眉目微挑,不知道?不知道你还这种嫉恶如仇的眼神?
这嫉恶的眼神,这憎愤的语气,我险些以为上明继是刺了你们家宫主一剑,还是捅了你们家宫主一刀。
这谁惹的谁,谁先欺负的谁还不清楚,你们就和你们宫主同仇敌忾一个鼻子出气。
你们就没有想过或许是你们宫主先招惹打伤了上明继,断他一臂,砍他一腿什么的,还有他头上那发育不良的玩意说不定也是你们宫主的伟大战绩,这才惹得他弃明投暗也极有可能。
这倒好,你们还真是玉龙宫的人,管他是真是假,反正跟你们家宫主过不去的人就是坏人就是了,果真是忠心耿耿好帮手!
“虚伪之辈,阴险至极,据我们所知,他今日虽被宫主打伤了,日后绝不会轻易罢休,况且还会变本加厉,夫人还要多提防此人就是了。”慕夕看上去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善意提醒道。
额....我谢谢你了,他跟你们家宫主有仇罢了,关她什么事!再说了我又不是正牌货,说不定你们那位失踪的夫人已经落入贼手了,早被他害死了。
突然想起上明继临走时,从浑浊黑气中飘出的那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大嫂。”虽然她知道他说的大嫂不是她,可她想想还是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发凉,让她很不愿停留在这个话题。
“那昨日你们的迎亲队伍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你们宫主真的要娶亲吗,可为什么轿中没有人?”
“夫人,那个是....”
“初儿。”
上明弈突然伸手,准确无误地紧住了沈言手臂。
她猛的一惊,浑身一愣,心跳都停了一拍。
诶妈呀!吓死我了大哥!
慕夕慕阳像是找准了机会,连忙说道,“夫人,既然宫主醒了,我们便先告退了。”
说完,二人像是避春雷一样撒腿就跑,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你们等等,我还没问完!”
沈言刚要站起去追,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回,她踉跄了一下,身子失重后退一步,这又坐回了刚起身不到一秒的位置上。
她气愤地看着床榻上的男子,正要说些什么,可她发现他并未醒啊?
不,这种行为只能说,他身子醒了,只是眼睛没有睁开。
没睁开眼就好,她正得意,要去掰开正桎梏在她手腕上的硬掌,只是这一动作好似引得床榻上的人极其不满,只见他紧蹙双眉,再用力一拉。
毫无防备,沈言连人带鞋被他拖上了床,上明弈翻了个身,将沈言抱到靠床内一边,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上明弈忽然倾身靠去。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可将沈言吓的一愣,她下意识地推开上明弈压来的胸膛,并试图叫醒这位神志不清的‘重病男子’。
“上明弈你醒醒!”
只是上明弈臂力着实惊人,不顾沈言如何挣脱,她的双手被老老实实地圈在了怀中,动弹不得。
此时的上明弈正像一个孩童一般窝在沈言怀中,不论她做如何反抗,却只能换来他赌气般更用力的拥抱。
男子滚烫的呼吸紧贴她的皙脖,惹得她浑身一颤,咫尺之间,她竟能清晰地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彼时,一股檀香凛汐之气飘盈于空气之间。
沈言双眼睁大,心中又是一串不可言语的粗鄙之话飘过....
她本来还想挣扎着双手摸出乾坤袋的,只是这笨手怎么回事!摸来摸去都摸不到要点,更是差点摸到他的要点.....!?
摸了一阵,她似乎隐隐约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沈言果断放弃了,这样极其高危的动作,她真是不敢动。
“你醒醒上明弈,快放开我!”此时的沈言恨不得一掌拍死上明弈。
上明弈,你知不知道你这可是出轨!?
虽然这只是抱了一下,可这事态的后果极其严重,这代表着你背叛了你的夫人你知不知道!她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沈言不死心,又是一阵挣扎,却依旧换来更紧的拥抱,最终,她放弃了....
半响,只听得他轻呓道。
“初儿......初儿,我怎会再娶亲,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第19章 宫主大人的小把戏
沈言当场一愣,敢情他刚刚全都听到了?
她低头查看,他确实没睁开眼睛,他在装睡!?既然早就醒了,干嘛不说话,害得她还真以为他一直昏迷不醒,她这不忠不义之事正干得不亦乐乎呢。
“你早就醒了?”
上明弈轻笑一声,又往她颈脖处挪了挪。
他这一挪,沈言害怕极了,身子更是战略性后退,她恨不得将自己卷成一虾子向后挪开,只是无奈她这明显是多余之举,挪了甚久,还是没有动过。
“既然一直醒着,为何不说话?”
“........”
这下,他又不动了,更别提笑声。
“骗子,你快放开我!”
“.........”
好你个上明弈,装睡装聋装哑是吧,真是岂有此理,流氓!
流氓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她猛然惊醒,她现在可是他房中之妻,说出这二字是多么不合适!
不然怎么办?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过,便宜都占了,她父亲还没有探出一点消息,难不成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失身吧!?真是!沈言快要气哭了。
这时上明弈又说话了,一样的低声细气,活像无力。
“没有。”
“什么?没有什么?”
“我没有骗你,没有一直醒着,也没有都听到,只听到最后一句。”这一开一合的双唇,几乎是贴近了她的颈脖。
听得沈言身子一颤,更不敢乱动了。
“初儿还要问什么?还想知道什么?问我也是一样。”他轻柔的声音在沈言皙脖间悠悠传来。
沈言双眼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之前她还为他做了这么多设想,以为他会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问什么都不会回答才对,没有想到,接过竟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好!
“昨日的娶亲,是怎么回事?花轿里,为什么没有人?”一开始的问题不能太过直接,她只能续着方才的问题继续问。
“我怎么会,那是允你的一场婚礼。”
“???”
你意思是说这是你与江月初的婚礼,你们还未完婚?既然未成亲,为何这玉龙宫上下都要唤江月初为夫人?
只是这明知这江月初不在,为什么.....你脑子怕不是烧坏了,没有新娘子,成什么婚?
“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的,要为你办一场最风光的迎亲大礼,许你世上最豪华的红轿步辇,完成亲之礼,虽然知道你不在,无法完成跪拜之礼,但是,但我一直都记得的初儿,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忘。”他越说越激动,生怕她会错怪他一般祈求原谅。
他松了松手,却只是松了一松罢了,下一秒就抱得更紧了,更怕她在不经意间就会消失不见。
沈言整个人僵住了,原来传闻也不假啊,这上明弈还真就是个少有的痴情儿郎,对这江月初也是百般宠幸,如掌中至宝。
这么说来,她翻墙时所看见的百桌酒席,是喜宴了。
这人都不在了,婚礼婚宴照常,这样至情至性的痴心男子在世间真是少有。
沈言一时无话,只觉手心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汗,似是控制不住的,她的心脏瞬时蕴热起来,紧接着一阵合律的节拍疯狂躁动。
怎么回事?她心跳怎么跳得这么快?
她眨眨眼,深呼吸,还是无法控制。
她对天发誓,这真不是心动的感觉,只是这该死的心跳是怎么回事?跳得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沈言努力平稳呼吸,想要心间那股热流沉下去。
她只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潜入对方敌阵隐藏身份当卧底,她还有爸爸等着她去救呢,不能半路折在这。
现下管不得其他了,收拾心绪,沈言继续问道。
“那我是怎么失踪的?”
沈言身子一缩,感觉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那股热气又在她脖间流过,“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把你弄丢了。”
他语气充满愧疚,顿了一下,继续道,“再不会了,不会了。”
“你就不问一下,我是怎么找来的玉龙宫?”
针对这个问题,她早就编好了一百种理由,比如刚好路过,看见这一山门风采何等气派忍不住进来瞻仰一下,再比如被盛大的百人迎亲队伍所惊,忍不住跟着过来一览贵派风光,或者刚好被仇家追杀,又恰好路过此山,不慎闯进贵门想要避避风头......
沈言连答案都准备好了,他却不按套路出题。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
这可给沈言整懵了,江月初是失踪了吧!是的吧。
沈言理解的失踪了的意思不应该是被他人拐走了回不来,或是身处险境不能归吗,什么叫等?难不成她回不来了你就一直等而不去想想办法找一下,或是伸出你的贵手救一下吗?
怎么到这里,听他的语气好像是,这江月初想归就归,而你也毫无办法地在这里当一块望妻石!?
罢了,既然他都不按套路来了,她只好自己拿捏局势,力挽狂澜回根原本的命题上,按照自己的解题方案走下去了。
自问自答道。“其实我是在这附近找落脚的地方,无意中才来到这里的。”
听他不应,她继续试探道,“我在来的时候,在宫门前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脏汉,他从长阶上滚下来了,看着怪可怜的,是这里的犯人吗?他,他是谁?”
沈言屏住呼吸,手心直冒汗,小心翼翼地等着上明弈的回答,只是等了片刻,都没听到一句话。
说好的问你也是一样呢,说好的什么都可以问呢,你现在不说话是耍赖了是不是,老娘都被你抱那么久了,刚问到要点之处你就不答了!?
“我只是好奇,不能告诉我吗?”沈言不放弃小心挣扎着。
“是。”上明弈轻启双唇,低声道。
“真的不能!?”
沈言真想刮自己一嘴巴,问点其他不好吗,好端端的你问什么能不能,现在好了,这不是给机会他说不能吗!
“是罪人。”
“........”
大哥你这脑子是不是被烧傻了,这反应慢的不是一两拍啊。
“你,跟他有仇?”沈言不安的心顿时揪起,本就乱跳的心如今更是窜动得厉害。
“是。”
沈言内心咯噔一下,完了!果然有仇,也难怪他派着宫内两大顶级高手齐齐看守,这下可难办了。
她不死心,咽了咽气,“什么仇?”
“血海深仇。”
沈言双眼一愣,节骨握得发白,那四个字似是四把利刃,一下一下捅进她脑中,疼得她嗡嗡作响。
第20章 宫主大人想要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凉爬上脊背,而上明弈滚烫的身子却像一个火炉,紧紧抱着她,沈言如今身子一热一寒,一温一凉,脑子活像一锅炖熟的浆糊子,怎么拎也拎不清。
怎么办,怎么办!
沈言不敢想象她父亲被抓起后都遭受了哪些惨不忍睹的对待,他是不是三年前从龙延山消失来到这里后就被上明弈抓起来了?三年来他是怎么过的,想来沈言又是一阵心痛。
既是血海深仇,上明弈又怎会轻易地放过爸爸,现在要是贸然开口要他放人,上明弈会不会也将她视为同伙送进地牢,关进小黑屋再来一顿毒打!?
沉默了片刻,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现在想办法弄晕上明弈,自己去救爸爸,然后逃离玉龙宫。
很快,这个大胆的想法就被沈言打断。她根本不知沈路现在被关在何处,怎么救.....
真是头疼....
沈言平复了一下心情,现在只能借着宫主夫人这个身份,与利用上明弈对江月初的情意来‘讨价还价’了。
于是道:“上明弈,我可以见见他吗?”
他双眼未睁开,依旧像个小孩一样窝在沈言颈肩处,挪动着脑袋,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后停下。“初儿要见谁?”
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淡无波澜,似乎还是可以讲条件的!
沈言心中轻了一口气,继续‘得寸进尺’道,“那....那个罪人,我总觉得他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想见见他,问清楚。”
她这次直接把征求用词‘可以’给去掉了,这根本就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摆在了宫主夫人这一位置上与自己丈夫平视说话,沈言心想,这样的说服力会不会比较强一些。
虽然知道江月初在上明弈心中的地位确实不一般,但让自己心爱的妻子去面见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男人,这种概率比中彩票还要小啊。
正当沈言满脑子补充着应对攻略时,她忽然觉得腰间一轻,带着微软的酥麻,上明弈那双紧锁住沈言腰身的手,缓缓一松,随即身子也在往上移动。
这是做什么?不行就不行嘛,准备动武吗!
只见他翻身而起,直撑起双臂,将沈言圈起,那双黑亮的深眸紧紧看着她的脸,冷峻的鼻翼微俯,长长的睫毛轻颤,那双薄唇微启,正要说话。
沈言被他这样看得头皮发麻,脑子更乱了,心脏都快要跳出身外,不知是恐惧还是后怕,除了瞪大了眼睛,连反抗都忘了,只是呆呆地躺着,任由身上的人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
“初儿想见?”沈言本以为他会悠悠一句敷衍或是言词拒绝,没想到他这算是.....同意了?
沈言回答得毫不犹豫:“想见!”
“好,依你。”
“!!!”
他这是,答应了!?
竟然就这样,这么简单地答应了?
中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难道不应该再问一下她为什么要见一名素不相识的牢狱中人,或是问清楚见了他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或是语重心长地约束一下见面时间,再不放心的也会嘱咐几句不能与之有过多亲密的接触之类的。
竟然都没有。
那她之前还像福尔摩斯一样勘察了半天,还不如上明弈开一下金口来的有用!?早知道这么简单她让他抱不就好了,自尊这种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不逾矩,想怎么抱怎么抱!
沈言正要起身,“那我现在就要去见他,你带我去。”
却被他折了折手肘,压了回来,彼时二人的身子更靠近了,其身上的清淡的檀香愈发清晰。沈言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抵挡,无奈她如何用力都是无济于事。
她感觉,他的头每低一厘,她的心脏就热上一分,好似直面熔炉火桨,热气难耐,直到二人的鼻翼几乎可以触碰时,沈言感到不妥,即刻别过头去。
“你,你做什么,你说过要给我时间适应的,我现在什么都还没想起来,你,你不要......”
上明弈顺着她别开的脸颊,爬到她的耳畔不轻不重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初儿,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沈言侧过一边的双眼微眨着,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是说,等你恢复灵力?你就带我去见他?”
“是。”
“那要多久?”
上明弈双手不自觉地抓了抓手下的软垫,直将它抓出深浅不一的褶子,脸深埋在沈言的肩上,缓了一阵后,他才又恢复了淡然的声调,语气带点戏谑。
“既然我都答应初儿了,难道你都不问一下我想要什么吗?”
他在求索回报?没有想到堂堂一宫之主,她只是对他提了个小要求,他竟然要求回报?这算不算亲夫妻明算账,虽然实际上并不是亲的,但这也忒小气了。
此情此景,离成功只差一步了,沈言只好屈服,“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彼时,她转回侧脸,刚好看到支撑在她肩头旁边的手肘,他,他又在发抖啊?
上明弈抬起了深埋在她肩上的脸,微红的双眼闪着水光,似是覆上一层水幔轻纱,诱人看着就移不开眼,他温和如光的眉眼半合,轻轻扫视着沈言。
“我想要.....”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沈言瞳孔微睁,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愣住了。
滚烫的热流让她脑门坚守已久的清醒瞬间崩塌,不可言语的不堪之词也早就忘在了云霄九天之外了。她无措的小手忘了乾坤袋,忘了折坤剑,只是拼了命却看似无用的一通胡乱的挣打。
顿时,她脑子一热,停住了动作,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似是验证着什么。
果然,她心脏周围又是被一阵暖流包围,不知为何,她好像感觉从方才开始就很奇怪的心脏脉动,如今竟变得不那么奇怪了。
像是逐渐适应了自己心脏肆乱而毫无章节的跳动,而方才还感到熔浆火热直烧身子,如今却好像掉入了温暖的洋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顺畅,和舒服?
沈言大脑连忙刹了个车,为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验证方式感到气愤与羞耻。
上明弈紧闭双眼,却吻得更深,论沈言如何推打都不可松开。
她快气疯了,正要抬手运气一掌打去,在此之前,他终于肯放开了,半合的清眸细细地看着沈言,只是他双眼朦胧,根本看不清沈言脸上的气愤与羞耻。
上明弈轻喘一气,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甚小的弧度。
“你!?”
还笑!?太过分了,太可恶了,太恶劣了!
沈言忍无可忍一掌拍开了他的肩头,她本想蓄力再打一掌,只是未想到他一掌就倒了,而且还是彻底地倒了,重重压在了沈言颈窝处。
她奋力推开,连忙起身翻身下床,狠狠地瞪着‘不省人事’的上明弈,她真想给这个犯罪者再来一掌。
想着还要等他灵力恢复了才能带她去见爸爸,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手,握了握怀中已是歪歪斜斜的折坤,气愤道。
“可恶!下次再敢乱来,我真是一剑砍死你!”
第21章 夫人喂宫主吃药了吗
沈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衣已是松松垮垮,满头的散发也是凌乱不堪,她后牙槽一紧,狠狠剜了上明弈一眼,手忙脚乱地整理衣物,理顺头发,这才向大门走去。
等上明弈恢复正常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她要等他清醒兑现他的承诺。
只是有一件事她十分明确,那就是绝不能留在这里等,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刚走两步的沈言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脚底一刹,倒了回来。
对了,无用!差点忘了,无用还在上明弈手上呢!
这个人真是,怎么能随随便便抢走别人的东西,还拿得脸不红心不跳的,真是好意思!她不说他是不是就不打算还了。
这种上品法宝可遇不可求,她可是在白老头那里费了好些功夫才拐来的,怎么能不明不白落在他手中,她一定要取回来,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家伙!
她不情不愿地走回床边,审视着床上‘闭眼不起’的男子,心下正琢磨着他会藏在哪里。
想着想着,不知是左手先动的还是右手先动,等她回过神来,两只手已经来回在上明弈身上摸了一圈。
沈言硬着头皮,咬牙,一手探进上明弈怀中,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只是找了好一会儿都未能找到无用,她正要放弃,却感到手中有异,她蹙眉一拉。
从上明弈怀中拉出一条轻柔的纱巾,沈言看直了眼,因为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白纱。
那是一条凝固着斑斓血迹,一看便知使用多年而从未洗过的陈旧纱帕,她咽了咽喉,这确实是从上明弈怀中掏出来的吧,他一宫之主要什么没有,身上怎会带着这样一块.....说它是一块破布不为过吧!
简直有失身份。
不用说了,这肯定又是江月初的东西,除了他的夫人,她现在还真是想不出来会有第二个人赠的纱帕能让他这样宝贝贴身收着。
看这形势怕不是常年贴身携带的,好不秘密,她方才掏得多深才摸出来,得多宝贝。
沈言好奇这男女间的信物到底是何样,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翻看,想来是定情之物,这上面肯定有江月初绣的鸳鸯刺锦什么的。
只是她端弄来翻看去,确定了,这只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纱帕,除了污旧不堪干固的血渍,什么都没有,连个纹案都没有。
不是吧,又出乎她的意料,就算没有鸳鸯刺花,再不济也会有个名字什么的吧,都没有。
好吧,没什么好看的,满足够了沈言的好奇心,正准备将这纱帕物归原主,为了尊重这纱帕的原主人,她还将它折叠得方方正正地正准备放回去。
只是放到一半,她的手就被截住了!
她吓得一愣,活像被主人当场捉住的小偷。
“那个.....我。”
“初儿是不是在怪我,当年没有将这纱帕还予你?”他迷迷糊糊半开双眼,看似神志未清,说的话可是句句清晰。
啊?是这样的吗?应该是这样的吧。
沈言眉间一挑,“没有,怎么会怪你呢,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那就好好收着罢。”说着她顺势连忙把手中的纱帕塞回上明弈怀中,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闭目的男人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捉住了就不打算放开了。
沈言使劲掰,才将某五指从她手腕上剥离,这人真是,难缠得要命。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做人就要懂得知难而退,今日不成功,来日再战!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做好日后再战的打算,沈言跌不忙往大门处跑。
只是一开门,却被两个尽忠尽职的丫鬟拦住了。
“夫人,你去哪?”
“你们怎么还在这?”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真是一刻都不得让人闲!你们都把你们宫主丢给我照顾了,不应该该干嘛干嘛去吗?偷懒你们不懂吗?你们宫主现在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又没人管着你们,这么敬业干什么!
“你们该不会在这里监督我有没有喂你们家宫主吃药吧?”
夕阳二人心照不宣,皆是眼巴巴地看着沈言,浅带笑意,意味明显,像是在问,那请问夫人,你喂宫主吃药了吗?
该死的,自己都忘了,那确实没有喂。
不是忘了,是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喂他吃药,况且上明弈这么厉害,目前状态看上去也.....还行,应该问题不大,大概,也不需要人喂药吧.....
但是,她刚刚好像还打了他一掌,打得还不轻。
突然想起,方才侧脸时,她确实看清了上明弈坚实有力的手臂,在发抖啊,像是用尽全力来支撑自己。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她打了他一掌后他才体力不支,这才完完全全压倒到了自己身上,原来他一直撑着身子,都未曾靠到自己,当然,除了那个不明缘由的小回报!
沈言不说话,试探性地再向外走一步,果然,慕夕慕阳顿时隔了前面,活像两尊大山,怕是打也打不走。
什么意思?我今天不喂你们宫主喝下灵药,你们就不让我出这个门是这个意思么?
沈言往左,两座大山挪左,沈言往右,两座大山继续往右。
“........”
好,你赢了!
沈言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强人所难’了!
啪一声,她转身关门。
不到一秒,那门啪的一下又开了,沈言双手撑门,微笑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宫里关犯人的地方在哪里?”
既然上明弈都答应带她去见沈路了,现在可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干脆直问。
“这个.....”
又是这个那个,沈言受够了,终于待不住,上前一步,急切道。
“快说!”
慕阳神色不定,做了一场思想斗争后,开口,“夫人,我们宫里没有关人的地牢。”
“撒谎,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一位被你们关押的男子,他当时因为逃跑还滚下了长阶,我要见他,你快说他在哪?”沈言越说越急,已经顾不上任何客套的话了。
二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沈言脸上这样严肃凛词的表情,不禁愣住了,回过神后,慕夕道。
“....他确实是被我们宫主关押的人,不过他关押的地方是宫主亲自设的秘境,此秘境虽然设在玉龙宫内,但是除了宫主,没人知道在哪,我们只知有此犯人,却不知是何人,被关在哪。”
“既然谁都不知道,那弓瞑和宁忌呢?他们不是看守的人吗?那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那日她明明听得清楚,看得清楚,沈路逃出后,弓瞑是如何生气地道着他逃出来会给他生事端,宁忌又是如何担忧着上明弈回来会怪二人看管不力,她确定弓瞑宁忌正是看管沈路的人。
第22章 夫人,你快去哄哄宫主!
“弓瞑与宁忌是宫主心腹,是宫主最信赖的下属,宫主不在时,便会亲自将进入秘境的方法告知二人,让二人代为看管,等宫主回来,此秘境又将会重新设定,届时除了宫主,无人知它在何处,更无人能进去。”
沈言双手握拳,表面气定神淡,心下早已波澜壮阔,他父亲才失踪的三年吧,这三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是什么怨什么仇!上明弈才能做到如此步步紧逼的地步!?
怎么不直接....呸呸呸,沈言脑中飞快地拐了个弯,幸好没下手!爸爸活着就好。
沈言又道:“....那他是怎么得罪你们宫主的?到底是什么仇你们宫主才会至他于此地?”
慕夕摇摇头:“这个慕夕就不知道了。”
“.....夫人,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发誓,真的不知道!”慕夕被沈言投以审视的目光吓住了,为自证清白,连忙起誓。
扫视到沈言的目光,慕阳也道:“夫人你也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
看来她们是真的不知道。
看着沈言恍神了许久,怕她怀疑,慕夕急忙补充,“夫人,我们所说句句属实啊。”
“是啊夫人,若是你实在好奇此人是谁,与宫主有何过节,或是想见他,大可直问宫主好了,宫主什么事都依夫人的,夫人你只要哄两句,宫主他一定会答应的。”慕阳笑着道。
哄两句!?
“是吗?”沈言佯装听懂,跟着笑了笑,只是忽的想起不好的回忆,她笑容逐渐僵硬,随后直接不笑了。
二人显然并没有看到她眼上波浪图的变化,积极笑着回应,“当然是了。”
沈言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二人笑成这样,摆明了一副恨不得七手八脚推着沈言去榻边的样子,就差疯狂嘶吼“快去啊夫人!你哄哄宫主!哄哄他什么都是你的了。快去!”这些话了。
等等,这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她看电视看小说疯狂磕cp上头到不能自已的样子吗!?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只是你们是不是磕错对象了,你们这样背叛你家夫人,向我投来这样姨母的笑容,真的好吗,你家夫人知道了不会伤心吗!?
算了,你要磕就磕吧。
虽然沈言知道磕cp的乐趣,但是她还是很想提醒她们一句,不好意思,你们磕的cp是假的。
忍住这样的冲动,忽视二人不太寻常的傻笑,她理性地问道。
“那你们宫主他这个情况,一般要恢复多久?”
“宫主天疾发作,与上明继一战后灵力更是受损,若是每天按时服用灵药,宫主内力深厚,应当三天.....三天左右便能恢复八成。”慕夕收起了微笑,仔细算着手指,最后举起三根手指对着沈言确定点头。
“三天?太慢了,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或是至尊法宝能快速促进他恢复灵力的?最好一天就能恢复。有没有?”
慕夕慕阳两两相视,对视了片刻,答案却是双双摇头。
“........”
啪一声,门又关上了。
三天就三天吧,虽然慢了一点,但她又急不得,现在除了上明弈,没人能打开秘境让她去见爸爸了,或者换个说法,上明弈要是好不了,她这一辈子都见不着父亲。
想想都可怕,她赶紧走到桌前,拿起放置已久的药碗,小碎步往床边走去。
她坐在了床沿,腾出一只手,轻轻摇了摇他的肩,“上明弈?起来,吃药了。”
说完先是自己惊了一下,这台词,这场景,让她不由得想起某位姓潘的小姐要毒害自己的大郎夫君!!?
打住!沈言甩开了不合时宜的胡编乱造,继续尝试叫醒神智不明之人。
“....上明弈?醒醒。”
“初儿。”在她不放弃的努力下,他果然睁开了眼。
“起来喝药了。”
说着,她一手扶起上明弈,将他扶正坐好后,这才舀起一勺汤药向他送去。
她瓷勺都送到嘴边了,他却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
什么意思?你不喝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抬头,这才发现他温和如光的双眸一直盯着自己看,一丝都未挪开眼。
被他这样看着,沈言手都快拿不住了,“....怎么不喝?”
却听到他云淡风轻地挽嘴一笑,“夫人,你哄哄我可好?”
“!!!!??”沈言手中的汤药险些翻倒在床。
她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惊魂未定地努力控制手中的汤药不让它抖出,她脸抽了抽,惊疑不定带点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你再说一次!你敢再说一次!?
他刚才又听到了是不是!?
沈言心中暗骂,上明弈你这是什么听力,都昏沉成这样了,大门离床榻这么远你都能听到!?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根本没有灵力不支,根本没有任何天疾,什么神志不清,我看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聪颖清醒得很!
“初儿可不要冤枉我,我没骗你,我只是听到了这一句。”他双目带着柔星,轻声道。
我信你个鬼。
沈言深呼吸,努力再递上汤药,脸色温和,“慕夕慕阳说的只是玩笑话,别闹了,快喝吧,等下药凉了就不好了。”
他依旧是一双柔目注视着沈言,却是并未张口,似是等待着什么。
你!!?
沈言气得发抖,恨不得现在将十碗药都灌进他胃里!
她白皙的柔夷狠狠捏住勺柄,再深呼吸一下,抬头微笑,“夫君,喝药了。”
说完,沈言自己耳根一热,恨不得挖个洞自己钻进去。
上明弈先是一愣,而后清澈一笑,深邃的黑眸似是闪出了星海流光,看了看沈言,接着道,“夫人,烫。”
好,她算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这哪里烫了,这药端进来都多久了,她都聊半天了,哪里烫!?都快凉透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没有想到,上明弈还藏有一手,暗着较劲明着占她便宜!
你真行!上明弈你这个伪君子!岂有此理,简直气煞我也!
可悲的是,她竟然毫无办法。
“烫吗?我吹吹。”她继续保持微笑,耐心地吹了吹那勺早已被风吹得凉透的汤药,吹好后微笑地送去他嘴边。
“喝吧,一,点,都,不,烫。”她心下几乎是咬牙切齿。
上明弈开心的笑了笑,果然喝了下去,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沈言。
折腾了大半天,这伪君子终于肯喝进去第一口了,接着,沈言一口一个夫君的把一碗药都喂了个干净。
第23章 江山与美人,你选吧!
接下来三天,上明弈总是耍弄着各种花招,让沈言一步都离不得,她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做了三天的笑面人,尽职尽责地将‘自家夫君’伺候得服服帖帖。
终于等到上明弈灵力恢复,功力恢复,什么都好得差不多了的第三天来临。
沈言起了个大早,马不停蹄地往主殿寝室赶。
她因自己同上明弈在一处寝室会影响上明弈休息疗伤为由,不顾阻拦强行搬离主殿,来至偏殿,其实是不想同上明弈这种随时都有危险的大魔头关在一起,她不仅处处好言相向贴心伺候着,还要时刻提防着大魔头斤斤计较的小回报!
她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被他猝不及防得了便宜,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以上明弈这种爱妻的兽性,还真是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慕夕慕阳在后面追着,“夫人你慢点。”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即刻马上见到父亲,根本慢不得。
沈言撩起衣袖,双手撑开寝殿大门便冲了进去,砰一下,眼睛一白,撞进了一个怀抱。
“宫主。”
上明弈?
她抬头,果然对上了他乌色墨亮的明眸,还有那不明所以的浅笑。
随后身后就传来了不可言喻的笑声,“宫主,夫人知道你今天恢复灵力,想见宫主想得紧,心急跑得快了,这才冲撞了宫主。”
我可谢谢你啊,慕夕!
沈言不狡辩,默认了。话是没错,确实如此,只是为什么从慕夕口中说出来是另一个味道?
上明弈顿时笑声清滢,“是吗?”
“当然是了!为了早些看见宫主,夫人今日可是专程起了个大早的。”
我也谢谢你了,慕阳!
上明弈笑得更甚了,伸手抚过她耳边,将她耳畔旁少许的乱发轻轻挽起,下声道,“备早膳。”
“是.....”慕夕的是还没说完,卡在了一半。
“不用了!”
三人齐齐看向她,慕夕歪着头,慕阳半合着嘴,而上明弈却是微笑半挑着眉,似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是说,不用吃早膳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怕他们没听明白,她望着上明弈,再说一句,“是吧,上明弈。”
“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慕夕不分场合地问了一句。
“........”沈言。
“........”慕阳。
“既然宫主与夫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那慕夕慕阳就退下了。”慕阳一脸笑意,强行将慕夕脱离现场。
还是慕阳会看脸色行事!
沈言连忙把门关上,笑着看着上明弈,“她们走了,我们开始吧。”
只见他步步靠近,更是笑得毫无遮掩,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只听得一句似笑非笑的话从她额尖轻轻飘过。
“初儿想做什么?我都乐意奉陪。”
打住!此情此景,他们的姿势和举止确实很容易令人产生遐想,但是不好意思,怕要你失望了。
在被他套进臂弯之前,沈言下意识转身。
一脸笑意盎然,“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等你恢复灵力,就让我去见我.....见那个似曾相识的犯人。”
上明弈一手负后,冥思一阵后,疑惑道,“是吗?”
是吗?什么叫是吗!?难不成你想耍赖!
老娘不辞辛苦伺候了你三天,还一口一个夫君叫着,你现在告诉我,是吗!?一想到这里沈言就来气,袖下的双手握得轻抖,下意识咬唇生闷,又委屈又生气。
一看她神情不对,上明弈顿时停住了方才的戏谑轻笑,上前正色道,“初儿莫要生气,我开玩笑罢了,答应初儿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闻言,沈言瞬时松开了方才紧握的双手,“那快带我去见他,我要马上见他。”
上明弈眉头轻蹙,不到一瞬,又恢复了原本的温然凛气,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应了一声,“好。”
“那我们快....”
“宫主,属下有要事相报。”
门外传来宁忌的声音,沈言方才挂出的笑容瞬时垮掉。
方才如果说你是看到‘江月初’不满的表情才无奈答应的话,现在你是不是有更正经更硬的理由反驳回去。
说是什么如今有要事在身,急需紧急处理,再来个三两句‘日后’,‘有机会再去’这种话就叫人把‘江月初’拉下去了,此事是不是就翻篇了!?
日后?有机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下一次的机会看上去可真是遥遥无期。
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无偿给他做了三天的免费劳动力岂不是白干了,不行,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看着上明弈的脸色也似乎有了异样,见他正要开门,沈言连忙用身子挡在了他身前,想要将门外的某位黑衣人隔绝在外。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显然宣示着,‘不行,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不许走’的意味。
无疑就是让上明弈在江山与美人之间做个选择了!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这一点上,上明弈还真是从未让她失望啊!
只听得他淡淡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言得意地作笑,静等着门外的人退下,等来的却是一句。
“宫主,此事万分火急,急需处理!”
万分火急?沈言心下鄙笑,你家宫主最万分火急的事就是变着法子来哄自家夫人高兴了,再急他也走不开。
正当她不屑地感到志在必得时,上明弈一把牵过她的手,一手挥开了两扇门,语气沉重,一脸冷气道。
“说。”
“是.....”宁忌抬头看了一眼上明弈,再看了一眼沈言,想说又不想说。
宁忌这一举动,不知为何,竟让沈言感到莫名的......不爽?
“夫人面前,与我无异,但说无妨。”
“回宫主,秘境破了,属下无能,让里面的人逃离玉龙宫。”
“你说什么!?我.....”爸字呼之欲出,沈言及时改口,“他逃了?去哪了?”
见她出于反常与莫名的着急,宁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正想着答与不答时,上明弈凛冽的神色闪过一丝怒意,蹙眉道。
“跑了?”
“属下看管不力,自会领罚。”
“弓瞑呢?”
“正在查看被打碎的残余秘境。”
“多说无益,派人去追。”上明弈压着怒色,沉声道。
“是。”
转眼之际,眼前的黑衣男子已挥袖离去。
沈言还在晃神,她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沈路就自己跑了?跑去哪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沈路这一跑,将沈言本下得好好棋盘打得乱七八糟,这下,她又得重新开始从长计议了!
第24章 宫主夫人的小无奈
第一天沈言失魂落魄地愣坐在桂圆殿,正绞尽脑汁想办法逃脱。
奈何上明弈一天到晚在她身边粘着,半步不离。
一会儿拉她赏花,一会儿带她射箭,又是看星星,又是看月亮,上明弈享受其中,完全没了前一天得知犯人逃跑后的愤怒戾气。
第二天上明弈强行将沈言拉到后厨,说是要亲自下厨给沈言做饭,结果还是她自己将煮得半焦不熟的肉倒回锅里重做......
她实在无奈,纠结了一番,大胆提出一人到后山走走,实则想着趁机逃出玉龙宫。
果然,上明弈只会说,“初儿想去哪?我陪你一同去。”
沈言又尝试道:“我想下山。”
上明弈:“我陪你一起。”
沈言:“....我想一个人静静。”
上明弈依言:“好,我不说话便是。”
“........”
沈言摆摆手,“算了,都不想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上明弈突然一笑,“我陪.....”
“不用!”
沈言很想撕破脸皮大骂,上明弈你不是一宫之主吗!全宫上下里里外外你不用管管吗?
天天花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真的好吗大王,你宫里的子民肯定比我更需要你,求求你放我一人冷静下吧。
第三天,继续重演第一天第二天......
第四天,继续重演......
第......天,无限循环。
上明弈寸步不离地跟在沈言旁边,就差同睡一张床了。不过,他倒是想,沈言每每等到余晖山斜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往外推。
本想着月黑风高再用一招爬墙记,怎知道殿外慕夕慕阳两个丫头彻夜守着,说什么也不肯走。
她如今寸步难行,步履维艰!爬窗行不通,走门也不行,难道她这大好青春就此葬送在了玉龙宫!?
想想都觉得太冤了!
沈言打发了上明弈去后厨拿糕点,一人在殿内来回走,双腿交错摆动,急躁不安,小脑袋疯狂转动,正想办法离开。
有了!沈言一拍手。
“要不跟他摊牌吧!就告诉他我不是江月初,然后请求他的原谅,....然后呢?”
对了,然后呢?
然后跪在他面前虔心说一百遍,一千遍‘宫主大人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恳请他宽宏大量放过自己,可能吗?
不太可能。
坦白过后,到时候自己已经失去江月初身份这个免死金牌了,再加上她这样顺水推舟已经当了快大半个月的宫主夫人了,现在才说不是,说她没有意图不轨她自己都不信。
上明弈会活剐了她的!
“天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沈言猛地一惊,脚底一滑,幸好手快撑住了桌子,她回头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
一玄色身影缓缓靠近,上明弈踏着黑靴,一手负后,一手端着点心信步而来,他脸上双眉凛厉,眉峰自然蹙起,凛冽之气震慑力十足,直叫望而寒蝉,不敢靠近。
只是他冷冽的眉眼下骨旋微弯,那一双墨色的深眸如溢海星辰,嘴角微微扬起,一双明眸更是温若暖洋,让人不禁踏足而入。
一分厉寒一分温柔都可以在他脸上一览无遗,明明是极端的不合,却在他的脸上融合得十分自然,像是天生就有的温文柔情和凛厉正傲。
上明弈走至桌前,放下了手中的果盘,悠悠道,“初儿方才在说什么怎么办?”
沈言反应极快,笑着道,“哦,我......我是说我饿了,你再不回来我饿扁了怎么办。”
他轻笑一声,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极其温柔,“有我在,初儿怎么会饿扁呢,点心怎能吃得饱,我这就叫人备膳。来人....”
“啊,不用了,我其实很喜欢吃这些点心的,不用备膳,不用的,我吃这个就好。”为了自证,她快速走到果盘前,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他眉眼稍弯,“慢点吃,后厨有的是,不够吩咐再做就是了。”
“宫主。”殿门外传来一声恭恭敬敬的问候。
上明弈眼睛只看着沈言,连抬头都不曾,直喊了一句,“进来。”
来者是宁忌,进来便是行礼。“宫主,夫人。”
“人找到了?”
沈言咀嚼的动作顿时停滞,直鼓起双眼看着宁忌,只是下一刻他的回答令她大为失望。
“没有。”
“我不是说过,若无大事,不必前来禀告。”上明弈伸出拇指轻轻擦过沈言的嘴角,慢慢转身,在看向宁忌的同时,嘴角那微弯的弧度瞬间扯平。
沈言这回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真不是一般快!
看上明弈那双眼睛,恨不得即刻就将宁忌拖出去暴打一顿。
宁忌补救道:“是九天筝华录有消息了。”
九天筝华录?那是什么?与她无关。
沈言又恢复了咀嚼的动作,她还认真地吃起了甜糕。
上明弈神色一怔,“说。”
“在江敛秋手上,玉清峰三天后举行仙武大会,仙门各派都会参与,各派子弟比试,获胜者家主便有资格与玉清峰一同参悟九天筝华录,又名筝华大会。”
“筝华大会。”上明弈嘴角微起,却没了方才那一方柔意,反之更是多了一分阴冷。
“吩咐下去,做好准备,我们去会一会这筝华大会。”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情感。
“是。”
“咳咳咳咳。”沈言手中拿着的甜糕咕噜掉了一地,她一手扶住桌沿,直呛出眼泪。
“怎么了?噎着了?”上明弈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拿起水壶倒水,“来,慢点。”
他一边顺着沈言背,一边喂她喝着水。
等沈言喘过气来,连忙捉住上明弈递水的手,急切道,“我也去。”
她当然得去!下山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筝华大会她才没兴趣,她不过是想借着这样的借口,半路好找机会开溜,方才她也是因此一时心急,才被满嘴的甜糕卡住。
他本是紧张的脸色随之一笑,“初儿自然要随我一同去,你一人留在宫中,我不放心。”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有这么开心吗?”
她回过神来,收回了手,尴尬地笑了笑。“当然。”
当然开心了,简直快乐到不得了,她正费脑筋怎么踏出玉龙宫一步呢,现在直接送她下山,省事多了,她怎么不高兴。
“属下告退。”宁忌知时宜地退下。
沈言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个逃走了犯人,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或许爸爸在此处随意给自己取了另外一个名字,她要是知道,日后打听起来也比较方便。
她是看着上明弈问的,结果上明弈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转身喝道。
“回来。”
刚走到门口的宁忌急忙刹了个回马枪,又快速原路返回。
“宫主。”
“你回答。”
“???”
沈言不解地看着上明弈,不过是三言两语,一个名字的事情,他自己做什么不说?
上明弈似是感觉到沈言投来审议的目光,他神色自若,目光冷冽地看了宁忌一眼,他即刻道。
“夫人,其名叫彭七,此人与宫主仇怨深重,宫主金身玉口,此等鼠辈实是入不了宫主的眼,自是不愿提起,这个问题,由属下替宫主回答吧。”
沈言心领神会,连仇人名字都不屑于说出口,果真是血海深仇。
第25章 不准姨母笑
得知自己可以下山后,这三天,沈言果然是安分了许多,脑中也没有了层出不穷的出逃计划,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比如,这玉龙宫中有什么稀奇珍宝或是仙丹灵药,她一概全收,有多少要多少,还有衣衫珠宝干粮水壶,这三天她是看见什么有用都往乾坤袋里装,这桂圆殿已经被她搜刮得差不多了。
沈言拿起一个苹果抛起抛落,打量着几乎一扫而空的寝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跑路就该有跑路的样子嘛,再说了老娘在这装纯情无害小兔子伺候了你这个豺狼大魔头这么久,天天过得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的,没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是拿你几样东西怎么了,就当是出演宫主夫人的出场费了,全世界你都找不到像我这么敬业且片酬这么低的演员了,夫君前夫君后的哄得你怎么开心,便宜你了。”
这么说完,她成就感颇高,恨不得颁发一个小金人影后给自己。
良心也果然顺多了,不仅如此还觉得不够过,要有能力,给她一座金山她也能掏空。
沈言牢牢接住空中抛落的苹果,顺手就放进了乾坤袋,藏于袖下,轻拍两下,甚是满意。
等出了这个门,她就海阔天空任鸟飞了,还管他夫人不夫人,彼时江湖再见!不,永远不见!
只是在逃命之前,沈言还想把放在上明弈身上的无用拿回来,怎么说它也是一件上品法宝,就这样不明不白落在他人手中,到时候见了白老头她没法交代啊。
打定主意,沈言决定大胆一试,直接问他拿回来。
“就这么办!”
刚才还神情笃定,斗志昂扬,下一秒她才意识过来,上明弈呢?今天竟然没来粘着她,很是反常啊。
“慕夕慕阳。”
因搜刮东西准备跑路,她将夕阳二人打发出去门口浇花,这时听到声音,二人匆匆赶至。
“夫人。”
沈言吓一跳,她才话音刚落吧,阳字的尾音还在,她们就已经直立站好在她眼前了。
“你们怎么进来得这么快?不会一直站在门口吧,我不是叫你们去浇花吗?”
“回夫人,庭院的海棠花平日都是宫主亲自浇灌的,没有宫主的命令,我们不敢碰。”
什么花,不就是几朵海棠吗,别人碰碰都不行了,这花活得比自己都金贵!沈言无奈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说了,是夫人你一直喊着知道了知道了,转身就把门关了,我们以为夫人你是真的知道了。”慕夕抬头小心翼翼辨别道。
“是吗?”沈言尴尬地对视二人,定是方才她急着卷款跑路没有心思留意了。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听错了。对了,你们宫主怎么不在,去哪了?”
“噢,宫主一个时辰之前来过的,只是夫人还未醒,他不让我们唤醒夫人,说让你多睡会儿,他在殿里大概坐了半个时辰才离开的。”
他来过了?那不是说她睡觉的样子都被他看过了!?
沈言一脸惊悚地抱着自己,一面在咒骂自己睡得这么沉,有人坐在床边都不知道,一面鄙夷着上明弈这个伪君子。
想想他就这么盯着自己看半个时辰,谁知道他有没有做什么非分之举!她寒毛竖了一身,努力冷静后,才安慰道。
“看就看了,非分之举做就做吧,闭着眼睛看不到就当他没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娘很快就恢复自由之身了。”
“夫人,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现在呢,他在哪里?”
慕夕慕阳相视一笑,“宫主在后山带宫内子弟练功,夫人想见宫主,我们这就去禀告宫主说夫人醒了,请他来。”
说完二人就要往外跑去。
沈言眼疾手快,一手揽一个,一左一右将她们按住,莫名的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
带弟子练功啊,那定是大场面,说不定还能让她看到活人变龙呢,龙族的人样她是天天都能见了,真龙她也是在电视上见过,这种机会,着实难得。
她都快走了,在跑路前能一睹神龙风采,一饱眼福,岂不妙哉!
“就这么定了,走吧。”沈言说走就走。
她刚走几步,身后又是一阵听起来不那么令人舒适的嬉笑,虽然声音已经压得极低,奈何她还是听到了,她无奈转身。
“你们.....”
慕夕慕阳看着她突然回头,瞬时恢复了正常,顿住了脚步。“夫人?”
“以后,在我面前,你们不许笑。”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要求别人不许笑,这是什么荒唐无厘头又变态的要求!?连沈言自己都接受不了,凭什么要去这样无理地要求别人?
她连忙道,“不是,可以笑,我的意思是,不要像方才那样笑。”
“哪样?”慕夕一头雾水。
“这样吗?”慕阳更是真诚地做了个标准的微笑。
“........”
沈言扶额正要再给她们解释一下,只是愣然收住了。
我跟她们较什么劲?反正在不久的将来,她再也听不到这样瘆人的姨母笑了,怕什么,让她们再笑两日也无妨!
“算了,你们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吧,当我没说。”她摇了摇头,随后推门而出。
二人愣在了原地,慕夕疑惑地摊开了手,慕阳无措地耸了耸肩,片刻,又跟上去了。
沈言止步在这两列海棠花中间,想着这花是不是有什么独特之处,能让上明弈这样宝贝小心照顾,应该不单止是‘江月初’种的这么简单吧。
她忍不住走近,伸手抚进了这一片花海,粉白的花瓣轻柔无比,光泽而清丽,花身浅白中却透着一丝浴血的鲜红,它的清香极淡,隐于风中,你可以在不经意间便能闻见一二。
再用手指拨开两朵海棠,它的根枝呈灰褐色,枝叶光滑,叶子互生,她一时看得出神,不觉间,竟觉得这海棠花的艳色比她刚来时更红了一点,沈言收起了手。
确实只是普通的海棠吧,只是长得格外地.....好看。难不成是新品种?粉白纯洁混合着妖艳鲜丽,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
“还以为有什么秘宝藏在其中呢,也没什么大不了。”沈言站直了身子,向大门走去。慕夕慕阳紧跟其后。
在经历了几回计划大逃生后,后山她算是来过几回,当时总是以散步为借口,实则是想着如何摆脱上明弈另寻出路,虽然计划屡屡失败,但总有收获的地方。
比如如今不用人带路,她都能知晓哪条路去后山更为便捷,并且花费的时间更短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算计,等一下应该怎么向上明弈开口,讨回无用。
正想得出神,飒一声,一束暗气飞速绕过林空,直击沈言而去。
第26章 宫主夫人的面子
“夫人!”
沈言抬眼一看,本想后退几步,结果脚底一滑,身子一倾,瞬时向后倒去。
轰一声,那道暗沉的煞气被红光重重打散,随之一把紧张的声音贴近后背。
“初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上明弈一手搂过沈言腰身,紧张地检查着她是否被煞气误伤。
“我没事,没事。”沈言干笑几声,趁机抽出双手。
“属下该死,差点误伤了夫人。”一道黑色幻化成人,那玉龙宫弟子半跪在地,双手抱合,举过头顶。
上明弈一双剑眉蹙起,转身死死地扫了一眼,那戴着乌罩的男子被一阵杀气灌满全身,不寒而栗,头埋得更低了。愣像一副做错事生怕被主子罚的模样,恨不得五体投地跪拜在地。
沈言被这僵硬的气氛凉了一身,刚想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却听到上明弈不长不短沉声道,“三十骨鞭。”
“骨鞭是什么?”沈言转过头不解地向慕夕慕阳投以求助的目光。
慕夕认真为她解释道:“骨鞭是用饕鬄兽骨削制而成,节节断骨由兽皮串连起来,在灵池血浆中泡足七七四十九天,拿出后,这才是完全的骨鞭,是玉龙宫专门用来惩戒宫中子弟一大鞭型。”
“平日里十记骨鞭就能要了一个妖的半条小命,能使普通妖类灵力滞塞,七天都别想下床了,不过,这一次性罚三十记骨鞭确实是玉龙宫破天荒了,我记得宫主罚得最重的也就是十五鞭。”慕阳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那名黑衣男子,无奈叹道。
“原来如此。”沈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等她转过身来,那黑衣男子早已颤颤巍巍,却依旧毕恭毕敬道了一声,“是,弟子领罚。”
“那个......我觉得,这罚得是不是有点,过于,重了?反正我又没受伤。”她磕磕巴巴,越说越小声。
沈言是觉得让一人平白无故地为了她受罪领罚,她那颗良心要往何处安放啊!
十记骨鞭都下不来床了,三十记打完他还在吗?苍天感恩,厚德载物,她也不想到处得罪人好不好!上明弈你就别到处给我拉仇恨了。
尾眼抬起,慢慢向身前之人移去,小心试探着,这刚好对上了上明弈投来的略带一丝默异的眼神。
“哦?那初儿觉得如何?”他声音暗沉,却极为平淡,听不出喜怒。
问起她意见了,有机会做好人!
沈言轻轻拂袖,上前一步,使劲装模作样,将宫主夫人这个身份拿捏得死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微笑道。
“虽然这位小兄弟差点误伤了我,也就是差点,差点就是还没伤,既然我又没受伤,他也罪不至于此。换句话而言,也说明了这位小兄弟练武太过用力,勤勤恳恳,宫中有此子弟,作为.....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说是不是?好了,你回去继续练功吧。”
前一句问的是上明奕,后一句交代的对象显而易见。
只是,那黑衣男子依旧一动不动,跪得规规矩矩。
“???”
什么情况?让你走还不走,还真赖上了?
她慢慢转身,这时才发现上明奕那张本来就冷厉的脸,现在更是黑了一度,连平时清澈眸眼里的那一泓温柔也消失不见。
他至始至终保持沉默,沈言瞬间明白了,上明奕要是不开口,他是不是就不能走?
“既然如此,那就.....十鞭。”虽然语句平平无调,却被她的苍白无力直说出了问号。
上明弈继续不语。
“........”
“十五?”
沈言心中咬牙切齿骂道,“差不多得了,上明弈,我不要面子啊!我现在的身份好歹也是你老婆,要不要这么不留情面,叫我怎么下台!?”
等了片刻,上明弈还是未出声,那一双寒漠至极的眼神直盯着地上之人。
沈言闭眼握拳,真是自作自受!
再睁眼,狠狠咬牙道。“夫君,你同意吗?”
这一声夫君果然奏效,上明弈紧蹙的锋眉顿时放松,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沈言,那眼中的寒潭瞬时被一团热火灼化般,突然温暖起来,犹如温泉,柔意绵绵。
没有任何悬念,上明弈的嘴角果然挽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面露笑意看着沈言,却对地上的弟子道,“还愣着做什么?十五鞭嫌少吗?”
虽是面带着微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那黑衣人犹如得了放生令,如释重负,回答得铿锵有力,“是,谢过宫主,谢过夫人。”
“传令下去,距夫人五里内,不许靠近。”
“是!”
又是一缕黑风闪过,再眨眼,那男子早已化去。
“你们也退下。”
慕夕慕阳心领神会,又是一阵耐人寻味的低笑。“是。”
夕阳也一并离去,彼时偌大的密林,只留他们二人,沈言一下子觉得周围的气氛冻固了不少。
沈言直觉有一双带着蕴热的眼睛一直往她身上放,并且越来越近,不知怎么,他靠近一步,她该死的心脏又是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她快刀斩乱麻,迅速掌握主动权,脑子一热,快速道,“我有话跟你说。”
听着这话,上明弈并没有停下脚步,反倒将沈言逼退在一树上,见她躲开,他另一只手再往树干上一放,强劲有力的双臂将眼前的猎物牢牢锁在自己的圈套内,沈言动弹不得。
还没等她来得及挣脱,只听得他温声道,“哦?初儿想与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你先放开我!”她活像一只被擒住双耳无力挣扎却恼羞成怒的兔子,生怕捕猎者会做出什么不人道的事情。
“好。”他果然放开了。
“你退....退开三步。”
她说的毫无底气,明知自己的身份是人家的妻子,夫人,对于丈夫的靠近竟然要求他推开三步,换做是她也接受不了,上明弈作为当事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另外一个声音却说,怕什么,反正自己失忆了,现在的上明弈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让陌生人退离自己几步,也很是正常嘛。
上明弈微微低头,道了一声,“好。”向后退开三步,
他竟然照做了!?
沈言对于眼前这个男子,她以为相处了半个月之久,已经开始慢慢了解了,有时候又很不了解。
比如现在,她这样异常,说失忆就失忆,重要的是他还信了!
她现在这样的行为难道上明弈就不会感觉不适或者是不喜欢吗?答案肯定是他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妻子这样避如蛇蝎地远离自己。
即使相信她现在是真的失忆了,这样前后的反差,作为一个如此深爱妻子的丈夫,上明弈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非但不反抗,反倒妥协乖乖照做。
他难道不应该努力地帮失忆的‘江月初’找回从前的记忆,让‘江月初’记起他,好恩爱一如从前吗?
为什么他口头说相信了沈言所谓的失忆,却没有行动想办法唤起她的记忆?
第27章 后山悄悄话1
这让沈言百思不得其解,她几次都想直接脱口而问,几次都忍住了。
每次都用着‘或许自己想多了’‘可能上明弈有在想办法,只是她不知道罢了’的借口搪塞自己的推论。
最重要的原因是沈言现在做好十足的准备跑路,别的事情她一概不想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又不是江月初,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现在可以说了吗?初儿专门来后山是为了寻我吗?”他眼角稍弯,双目含光,浅浅的涟漪泛若星河,将他面上天生的凛厉掩去三分,平添几分温柔。
沈言看着他目撰星辰的乖巧模样,心下忍不住叹道,好一位期待老婆说秘密小情话的纯情少男。
不过你表错态了,不好意思啊,我可不是专门来给你送贴心温暖小情话的。
“我,那个,其实....”不是为何,看着他满目期待的样子,她竟然不忍心说下去了。
“其实什么?”
沈言深呼吸,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强装镇定,“那晚你,我,那个时候,拿走了我的扇子,它叫无用,请你把它还给我吧。”
沈言不想提起被上明弈痛打一顿的丢人事件,更把自己爬墙摔下的‘光辉事迹’咽下肚子省略掉,拐了两个弯,她决定用那个时候来代替概括整件事情最好不过。
上明弈愣了一下,令沈言安心的是,他只是愣了一下,脸上的温和之色并未消褪。
“初儿,说的是它?”他掌心打开,一团灵光消散后,果然是她的无用。
“是的,就是它。”她即刻伸手去拿,未想到上明弈竟然没有推开或是收回手,全程无视手上之物,任她拿走。
沈言不知,至始至终他都在看着她,嘴角浅笑,并未分一眼给手中的扇子。
“初儿不说,我差点就忘了,不过,那晚打伤初儿,我一直都耿耿于怀。”
“没事没事,吃过你给的丹药,早就不疼了。”她低头说着,一边检查着手中的扇子,左摸摸右看看,确认没损没烂后,这才收入袖中。
“初儿当时有门不走,为何要翻墙?”
沈言摆弄袖子的手一滞,双眼微睁,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上明弈一眼。
她恨不得呼他一巴掌拍醒他,大哥,我一个人偷偷摸摸半夜潜入你家里,怎么看也不像干正经事的吧,不翻墙爬瓦的,还要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哪家贼子敢这么嚣张,哪路英雄好汉这样不珍惜自己性命。
片刻,她抿了抿嘴,道,“我.....”
还没说什么,只听他忽的轻笑一声,“是了,想起来了,初儿失忆了,自然不记得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又怎会走正门。”
她尴尬一笑,心道,‘你想起的可真是及时,省的我再胡编乱造。’
上明弈慢慢敛起笑意,道,“对不起,初儿,我,今日见你难得主动寻我说话,我本想再与你多说几句,岂不想弄巧成拙,让初儿见笑了。”
他这是不是算是自己给自己制造话题?而后发现自己制造的话题是多么的劣质,再后知后觉的弥补,干脆自问自答了。
这桥段,不由自主地让沈言觉得,这不是小男友抓住机会想办法和小女友多说上几句话的硬性套路吗?这跟尬聊地问‘你吃饭了么?’然后发现现在不是饭点时间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懵懂初开后热恋的男女才有的戏码怎么安在她身上了?就算她现在是江月初,应该是老夫老妻.....才是吧,应该是吧?
看他这副样子,沈言心生不忍。
找了自家媳妇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以为自己找到了却不知道是个冒牌货,还是个不怀好意,从爬墙进来的第一天就有所图的假货,想想都觉得可怜。
更可怜的是,明天的筝华大会,他的假货江月初已经做好夹货跑路的准备。
沈言良心隐隐不安,既然如此。聊天是吧,陪你聊聊便是了。
“你想知道,无用是怎么来的吗?”她本想开个聊天的好头,结果开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巴,这不是在挖坑给自己跳,拿起石头砸自己腿吗。
白老头交代过,不可同外界任何人提起他的事情,现在她要怎么回答.....
“怎么来的?”没在意沈言说完后尴尬的表情,他果然很乐意地接着话题继续问。
“这个没什么,这是我来的路上捡的。你觉得这个回答怎么样?”她弱弱地问。
“何时?”
“啊?何时?”沈言脑子快速转了一圈,镇定道,“就在一个月前,捡的。”
两人静了一下,沈言边走边道,“还是别聊这个了,我们聊点别的。”
“初儿想说什么?”只走了几步,不多时他又重新站在了沈言身边,等追上了沈言,他有意放慢了脚步,一手负后,侧头浅笑,看上去甚是享受。
说点什么呢?她脑子一下子堵住了,好像有太多问题要问,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好。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先询问关于爸爸的事情。“你们抓住的那个犯人,也就是彭七,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抓他?”
“初儿好像很关心这个人。”他双目直视前方,步子却紧跟身旁之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不是说了吗,我见他很是熟悉,觉得特别.....熟悉,我觉得我们之前肯定见过,所以才想要见他,问清楚而已。”沈言本想说特别亲切,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个词会让上明弈觉得不爽,万一不满,他就不告诉她了怎么办。
“他偷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他继续紧挨着沈言向前走,语调极其平淡,听不出喜怒。
偷个东西不至于这样关禁闭,严刑拷打吧?
沈言脑中一亮,想起那日上明弈不省人事时说过的话——血海深仇,她更加不解了,这就是所谓的血海深仇?到底偷了他什么至要的宝贝要他如此痛恨。
沈言细想着,自己喃喃道,“很重要的东西?”
她声音虽小,上明弈却听得清清楚楚,“嗯,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她忍不住接着问。
“没有它,我就活不下去,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就是我的命,我的心脏,他偷走了,就像挖走了我的心脏,没有心脏,怎么活?”那明明是令人刻骨铭心的话,他却说得平淡无比,甚至听不出一丝跳动的情绪。
沈言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树荫下的微阳,照在他俊冷的脸庞,显得几分阳光温和。
第28章 后山悄悄话2
上明弈已经比喻得这么明显了,没了它就会要了他的命。既是一个人的心脏,那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寓意如此明显,她不好再追问是什么,别过头来继续向前走。“人都抓到了,那东西拿回来了吗?”
一句低沉清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拿回来了。”
“既然拿回来了,那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她背对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质问的语气已经有几分激动。
上明弈思索了一下,道:“因为,怕他再偷走。”
沈言听着更加激动,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来,“那为什么不直接....”
“杀了他?”他双目柔和,淡淡道。
沈言一时说不出话,她也不知脑子里怎么就不受控制,把问题问到这个地步。
她不禁紧张起来,她这算不算是提醒了上明弈这个人不应该留?是不是他本来就没打算杀,现在经她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他的杀伐欲?万一他真的把爸爸杀了怎么办!?
笨死了!她现在恨不得把方才说出去的话通通揽回来,吃进肚子里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正要解释并不是想给他进言献策,更不是怂恿他要杀了他。
“初儿为何不聊些别的?”他像是一幅嫌恶极了彭七,不愿再提起的样子。
“好好好,我也不想聊这个,聊点别的,聊什么好呢.....对了,你们,不是,我们寝殿门前的海棠花好漂亮啊,你打理的真好。这玉龙宫风景真好,名字也好,是不是有什么历史......”她净胡扯些有的没的,心不在焉,双腿越走越快,向着反方向回去。
无用已经到手,话题多有不适,沈言心神不安,不想再和他单独留在这里,只想着赶紧走。
见她自问自答,越走越快,根本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他双眉微蹙,迈步追了上去。
“初儿?”
很快,她的手就被上明弈擒住。
“初儿,我有事问你。”
沈言被他一拉,踉跄了一下,往后又倒了回去,脑袋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讨论吧。”说着她正要挣开再往前走。
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令沈言为之身子一颤的是,他突如其来的环抱。
果然,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猜一个准,这种独僻幽凉之地,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还让人退出五里之外,做什么?她早就猜到他不怀好意,她又打不过,不走才怪。
“你你你你,有话好说,我回答你就是了。”有话不能好好聊吗,你上什么手!
上明弈抱得更紧,低下头靠近她耳边,双唇微张,正要说话。
一股温热的气流扫过她耳畔,沈言脖子一僵,不敢乱动。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是非人之类?”
他终于问了。
不知为何,沈言好像听出他话语间表露出来的忐忑不安,好似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后果很严重的样子。这算不算送命题?
说不知道,自翼族入侵后,他与上明继一战灵力受损,她却从未在上明弈面前提起一二,是个人都会好奇,她却提都没提,要说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他怎么会信眼前之人亲眼看到宫内弟子练功后还能如此淡定。
说知道吧,沈言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依旧是默不作声,至始至终都未曾在上明弈面前提起,他会不会认为沈言明知他是妖族而假装不知道,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一个失忆的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瞒着对方,不免会被他误以为另有所图。
她思考了一阵,想了一个任凭批卷老师怎么改也会满意的答案,道:“....我是知道,但是我是觉得,虽然你是妖,但是没有关系的,这世间有好人坏人,有恶妖,自然也会好妖的是不是。”
沈言感觉贴着她背后的身子僵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回答得还不够好,立即补充道,“比如,你就很好啊!”
上明弈环住她的双手一松,再把人掰过来,双手改抓她的肩,欣喜道,“真的吗?”
啊?
沈言眼睛转了半圈,他不会只是在乎自己是妖这个事实,在江月初心里的看法吧!看样子好像是怎么一回事,她又想多了.....
“我怎么会骗你呢。”
说完沈言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如今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她现在知道什么叫做,恬不知耻了。
他轻笑出声,眉宇间的锋芒消失不见,双眸澄澈聚集着散碎星光,如孩子般纯净的笑意与激动表于脸面,毫无掩饰,下一秒又将沈言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住。
“我知道,初儿定不会骗我。”
沈言被他钳固在双腿边上的手挣扎不得,无处安放,拉也不是,拽也不是,干脆放弃地自然垂下。
她正要开口要他放开自己,他已经松开了手,推开一步,那温和的浅笑依旧,“初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沈言疑惑地抬头,“什么事?”
“明日离宫,初儿可否带上面纱?”
“为何?”沈言着实不懂,为什么要她戴面纱,难道江月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忽然低头一笑,再抬起时,那双极具魅力的双眸软软地盯着沈言,“夫人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一想起江湖各士都能一睹夫人之姿,我很是不喜,不知这个理由,夫人可接受?”
沈言被他一口一个夫人叫的心里发麻,直是瘆得慌,却依旧不解。
片刻,听不到沈言的回应,他笑得更甚,“正好,如此嘈杂之地,想来初儿也不喜,既然初儿不愿,那我便让弓瞑与宁忌留在宫里,我一人前去便好,初儿放心,我一日便回。”
她双目一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
好一个多才多智深谋远虑的玉龙宫宫主,心胸可是狭窄得很!小肚鸡肠说的就是你了,不让其他男子看你媳妇就让你媳妇戴上面纱,不戴面纱你直接就不给去了!?这控制欲杠杠的呀,真是岂有此理。
明日这筝华大会是沈言离宫逃走的唯一机会,她一定得下山,不论他说什么要求,沈言一样答应上明弈。
何止是面纱这么简单,就算要她披花戴草,往脸上抹泥扮成小丑,为了逃跑大计,沈言也定是义不容辞,照做不误。
况且这戴上面纱也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要去,我戴面纱,我戴。”
上明弈低头满意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青纱,递予沈言手中,“这面纱我施了法,除非是初儿自己摘下,旁人无论如何也是掀不开的。”
沈言心下直骂,变态无理偏执狂!脸上却微笑着接过青纱,并微笑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戴着的,一刻都不摘。”
第29章 宫主大人的小心思
终于盼来了她心心念念的筝华大会,沈言迫不及待整装出发。
不料一走出殿门,就看到一身玄色墨衣站在门前,她险些关门往回走,逼不得已地,她还是镇定从容地走了出来。
听见开门声,上明弈才缓缓转过身来,毫无遮掩的明眸浅笑在初阳下映得光彩,他迈步走来。
“初儿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不还没出门吗?
算了,为了终身大业,她忍了。
她微笑道,“怎么会忘呢,诺,不就在这吗,我这就戴上。”说着她便戴上了从袖中掏出的青纱。
青纱一戴,沈言的半张脸已被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正讨好般眯着浅笑,似是道着,“您看这还满意么?”
上明弈挽嘴一笑,甚是满意,道,“即便蒙上青纱,初儿依旧美若天仙。”
“是啊,夫人怎么都好看。”慕夕也在一旁赞道。
“可不是吗!”慕阳双手合十,一脸美美地欣赏。
沈言笑脸一僵,看了一眼慕夕慕阳,再看了一眼上明弈,心下不仅叹道,“还真是一个屋檐下的主仆,拍的一手好马屁啊!这样你唱我随,一人开口二人附和的默契真是难得,你们干脆一块过日子得了。”
“初儿。”上明弈伸出一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鬼使神差地就将手放了上去,被他一路牵引,从桂圆殿牵到玉龙宫正门,那门前早已有众多子弟毕恭毕敬地站着。
沈言抬头,在那乌泱泱一片中,一眼就能辨识出站在前面的宁忌与弓瞑,随后便能听到声势洪亮,整齐划一。
“宫主!夫人!”
沈言面纱后的嘴角不禁微扬,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是鸠占鹊巢,良心甚是不安,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受人膜拜的感觉倒也有点意思!心中还竟不知不觉有点窃喜。
不知何时,上明弈已将她牵到一顶步辇前,她回过神来,想要把手抽回,却被那只强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抽离不得。
沈言妥协般的叹了口气,望着面前华丽的步辇道,“我们坐轿子去吗?为什么不直接御剑?”
没搞错吧?这个好歹也是个修仙的世界,玉龙宫更是妖巢,这玉龙宫子弟她也是见过的,武力个个了得啊,不至于出个门要走路的吧?不御剑也可以御其他吧,这步行要走到何时?
“初儿不必担忧,这可不是用人抬的轿子,未必比御剑要慢,况且御剑飞行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初儿多有不适,还是坐着较为舒服。”
果然不御剑就御其他啊!御轿子!?搞什么?飞天神轿吗?
只是,他讲得好有道理啊!能坐着干嘛站着!?
她点头示意,被他扶着上了那步辇,随后上明弈也跟着坐进来,那轿子坐垫不宽不窄,恰好能坐上两个人,沈言不想两人挨得这么近,挪着身子往边上靠去,奈何她怎么挪都还是觉得没什么变化,她与上明弈依旧紧挨而坐。
彼时,轿身轻轻一抖,她身子稍稍一倾,上明弈快速抓紧了她的本能腾空的手,“起轿了,初儿扶好了。”
“好,谢谢。”说完趁机又抽回了手。
只是起的那一瞬间有些许不稳,飞起之后便如坐平地,毫无颠荡,异常平稳。
沈言心中好奇,伸手撩开一边帘子向外看去,只看得轿身却实无人抬,除此,眼前一片红光混沌,她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结界?”
“不错。”
上明弈在用自身灵力驾驭步辇,其实是跟御剑一个道理,只是多了个结界,在空中飞来飞去也不会被人看到,正是在空中飞行,只因这步辇速度极快,开了结界后在里面的人自然也就看不清外面。
这一般的御剑就会耗费不少灵力,何况御这么大个轿子,还载两个人,还开了个结界!灵力又不是自来水想开就有,无穷无尽。
沈言心下既佩服又可惜,咬牙暗叹,“大哥我知道你武功高强,绝世高手,无人能敌,可是你这灵力再深厚也不能这么浪费吧,多了无处使也可以给我啊!为了哄好你家夫人,可真是大方!”
要放在现代,这种桥段可算是妥妥的富二代开着跑车接着夫人去开派对了,别提多威风,不得不说,上明弈这会得也太多了!
沈言有点为他感到可惜,这样的男子,要放在现代绝对是顶级的情场老手,有钱,有房,有车,有权,有势,有长相,有哪家姑娘顶得住,随便在花丛中走一走,都能沾满一身花瓣吧。
“真是可惜了,落在她这么一个骗子手上。那也不能怪我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大家也不想的好不好。”
“初儿在想什么?”
沈言徒然一愣,她方才神游天外,想得忘乎所以,差点忘了上明弈还在轿上,还坐在她旁边。
她顿了顿,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为了防止上明弈又和她聊一些在生命线疯狂徘徊的问题,她决定先下手为强,道。
“没什么,我有点困了,我想小憩一阵,到了请叫醒我。”她说睡就睡,不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即刻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了轿身上。
她只是想找个好理由,一来可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愤,二来堵住了上明弈问奇奇怪怪问题的机会,一箭双雕,好计!
只是未想到,她闭眼不久就真的睡着了,直到感觉有人在她肩上轻摇,她才朦胧地睁开双眼。
“初儿,到了。”一温柔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言猛的清醒过来,她愣愣地看着上明弈,似是在质问,我怎么在你肩膀上醒来的?不,应该是。
“我怎么靠在你肩上?”
“初儿睡到中途兴许是觉得这木板硌人,转了身就靠在这里了。”他双眸含笑,不紧不慢解释道。
沈言一手摸着有点酸麻的脖子,干笑一声,“是吗?真是谢谢了。”
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意地微合,是吗?她怎么觉得这个理由不太能令她相信,她反而觉得是他趁她睡着动手干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言收回了思绪,不管了,不靠都靠了,既然到了,那就准备逃跑计划吧!
她忽的欣喜一笑,迫不及待要下轿。
只是她刚要动身,上明弈就比她快一步下了轿,她再侧身向轿外探去,只见那玄衣男子正负手站于轿边,一手向她伸来,面目温笑地望着她。
沈言心中一怔,无措地将手放了上去,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轿。
第30章 所以,你快放开啊!
沈言站定后,看着四周的树林一脸茫然,她出来了吗?确定这不是玉龙宫后山吗?
“这是哪里?”
“如初儿所见,这是一片无人烟的密林,轿子结界落地便会自动解开,届时引来人就不好了。”他显然对这种问题毫不在意,却回答地极为耐心。
确实,这种不明飞行物突然的从天而降,要是砸到大街小巷,必定引来一阵热烈的围观,选择这种降落地最适合不过了。
她绕过轿子,走了一圈,愁得直叉腰蹙眉,这绿油油的一片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筝华大会呢?还有,为什么就只有她和上明弈在这里?黑色那一堆呢?方才大家难道没有一起出发的吗?
“其他人呢?不是说要去筝华大会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初儿不必着急,其他子弟稍后便到。”说道,他抬头看了一眼上空,回过头来继续道。
“此处已是玉清峰山脚,现在这个时辰,筝华大会定是刚开始不久,执掌人讲得都是无聊无用的道义礼节,循例客套,互相寒暄,以及繁琐至极的比试规则,怕是没有两三个时辰都进入不了主题。我们不是奔着听他们这些大道理去的,想必初儿也会觉得无聊,我们不妨在此处暂歇,等等宫中子弟也不迟。”
沈言一字不漏地分析完他这段话,只觉得他这段话信息量大大,需要思考的东西有点多,她的思路一下子被搅乱。
第一,他又不是什么修仙世家,他这么这么清楚仙门大会的操作流程?这跟她从前在学校熟知几点打铃好踩准了时间点去上课一样。
想想他是玉龙宫的宫主,并且是妖,江湖各派都排斥玉龙宫这个妖邪之地,怎么会邀请他出席与妖魔为敌的仙门交流大会?像这次一样,肯定是不请自来,既然没参加过,那就更不应该知道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江湖传言上明弈确实在遥仙山上拜礼上学过,不然他一只妖能在修仙界里神通广大熟知仙门事宜的,除此,她找不到第二种可能。
第二,为什么玉龙宫子弟不御剑?这么说来御剑术是修仙界才有的,妖是使不得的!?上明弈也是妖,他为什么能御?虽然不是剑,可御的东西可比剑费力多了。
就当他们修为不够,那总可以快速移动吧,妖不是一般都可以上天入地,飞来飞去,无所不能吗?难道他们不会.....飞?
沈言突然想起,那日的迎亲队伍,确实是一步步走回的玉龙宫,她跟了一天,翻山越岭的才见到了宫门。
当时她以为这迎亲不似练法,虽然御术飞来飞去确实省事,那也不太合礼数。现在想想,难道他们并非不想飞,而是不能飞?
不会吧?
沈言越想越离谱,她越想就越是觉得上明弈身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玉龙宫也是诡异得很,里面的黑衣人更是令人琢磨不透。
她心中上下犹豫,虽然她在不久的将来即将恢复自由之身,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打探一二,好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像你从前经常参与过似的。”她挂出笑意,努力找着自然的问法,好让他当作闲聊一样自然地往下答。
上明弈浅浅地看着她,沈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虚地别过头去,半响,听他答道,“江湖各派,处处奇人异事,人人论是道非,这世间哪有密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便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似懂非懂,继续道,“那慕夕慕阳她们呢?就算不会御剑,总会点其他飞天遁地的法术吧?也没有吗?不至于每次远行都要走路吧?”
上明弈道:“初儿多虑了,宫中子弟如此只是修为不够罢了。”
修为不够?
那看来是她自己对妖有所误解了,沈言以为妖只要修炼成形,飞天遁地是自然就会的,看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她再一次感叹道。“那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吗?”
他向前走两步,指着某处地方,“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镇子,初儿若是觉得无聊,我们可前去逛逛.....”
沈言望着他指的地方,却并未仔细留意上明弈说的话,她已经开始全神贯注地进入逃跑大计的计划当中。
“啊?你说什么?”
上明弈见她心神不定,只以为她不想再劳累奔波,便只好道,“你要是累了,继续回轿子里面坐着也好,我再设个结界。”说完他正要动手设结界。
沈言连忙打住,“等等!”
对了!镇子,有镇子的地方必定有人,有人这其中必然少不了有几个定是江湖各家游士。
那就好办了,上明弈不是妖吗,而且如今只身一人,想来他也不会真的那么大胆,一个妖走出去光明正大地到别家门前闲逛,那不成了‘挑衅’吗!即便他再厉害,也不会有哪个仙门子弟忍得了。
并且怎么说他也是远近闻名,威名显赫的玉龙宫之主,江湖上有哪个不认识的,他应当不会就这样跟着她走到街上吧。
打定主意,沈言抓住机会,即刻道。
“我一点都不累,一点都不困,去镇上好!我想逛的,走吧走吧!”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她说走就走。
上明弈看着沈言恨不得奔跑而去的背影,那看来是真的精神十足,无奈笑了笑,袖手一挥,收起了轿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沈言又失策了!果然她去哪上明弈就跟哪。
她一路上走得极快,一边走脑子一边飞速转,想着应对之策,眼下上明弈步步跟着,她根本没有机会逃开,到了镇上,定要想个法子甩开上明弈!
打定主意,沈言便走得更快了,不多时,就到了镇子。
果然是不远处,还是她走得太快了?不过下了个坡,拐了几个弯就到了。
正是赶集时间,这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贩热情喝叫声,妇人犀利讨价还价声,小孩追跑打闹,时不时还有几辆马车经过,各种杂碎的声音糅合在一处,这里简直是名副其实的菜市场!
沈言收回思绪,越吵越好,越多人也越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上明弈,他竟然就这样跟来了?连面具也不戴一个?他就不怕被人认出吗?
她转过身,打掉不明所然的猜想,心中笃定,故意往多人的地方挤去,想着到时候越挤越远,找紧机会赶紧跑!完美假装成二人是不慎走丢!
沈言心中得意,正要有所动作。
殊不知手腕突然被一个圈套紧紧窟住,她抽身不得,回头一看,果然是上明弈!她欲要挣开,下一秒他靠身而来,缓缓开口。
“初儿,前面人多,不好施展法术,万一冲散了便难找了,我们去别处吧。”
谢谢提醒!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你快放开啊!
第31章 夫人的逃跑计划
挣扎无果,心死如灰地,沈言被上明弈拽了回来。
她再心出一计,反握过上明弈的手,把他拉到一客栈前,伸手指着客栈里面贼兮兮喊道,“那我们进去休息罢,坐坐总可以了吧。”
“好。”
沈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二话不说进了客栈,绕过前面的几张桌子,直奔柜台走去,极为客气地敲了敲桌面。
这时,正埋头打着珠盘的店主啧的一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那人本就算账算得焦头烂额,如今被人突然打断,更是不满。
掌柜不耐烦地抬头,只见沈言二人衣着不凡,少不得是哪家公子小姐,再看上明弈一身玄衣,凛然寒气,面色冷峻,目光所及之处不禁令人退避三分。
那掌柜机灵得很,一见这二人便知这定是他们惹不起的厉害人物,愣了须臾,忙热情招呼起来。
“不知二位公子小姐,要吃饭还是住店?”他笑得极其热情。
“住.....”
“都要。”
“???”沈言眉头一蹙,正要转身而问。
他却上前来,啪一声,往柜台上放了一袋银子,那袋子声音闷响而沉重,可想而知,那银子是真的‘沉甸甸’,随后听得他淡淡道,“这里是三倍价钱,劳烦店家将已住店的客人送走,这家店,我包了。”
“!???”
“要这么多房间做什么!?”她眼睛都瞪直了。
她知道上明弈有钱,可有钱也不能这样使啊!这样下去金山都会被你败光的。
沈言的计划是进客栈要两间房,她一间,上明弈一间,这样她就可以以休息的名义独处,然后爬窗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只是上明弈突然甩出大钱袋,直让她摸不着头脑,在这原计划的路上又生生多出一截意外。
“人多嘈杂,不宜静养。”
“........”沈言暗下给他翻了个大白眼,好吧,你有钱,你说了算。
站在柜台里的伙计,看了一眼沈言,再看了一眼上明弈,下一秒直捞起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捂在手里,眯起眼睛笑了一脸。
“是是是,公子说得有理!小的这就叫人把房间全腾出来给二位,要多少有多少,准保安静没人打扰,二位请随我来。”
不管是哪里,这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还真是亘古不变,真理永恒啊!
果然钱是万能的,不到一刻钟,原住店的客人已被‘清空’,不得不说,人要是拿了钱,做事就是伶俐些。
沈言跟着伙计来到一房门前,她双手放在门上,在推开之前,转身微笑道,“可以了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便好,你们请自便吧。”
啪一声,房门已经合上。
“........”掌柜脸上笑容一僵,只是须臾,很快便又恢复热情的笑意。
“那这位公子,你.....”
上明弈负手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紧紧闭合的房门,片刻,转过身来对着伙计悠悠道,“为这位.....夫人,准备一份膳食,炒肉记得多放点辣椒,蒸鱼少放葱花多放姜丝,把鱼头鱼尾去掉。”
他目色温和,顿了顿,补充道:“再放些孜然。”
掌柜很是会看脸色行事,听上明弈郑重其事地称沈言为夫人时,他就猜到二人的关系,他一脸卖乖,直笑道,“是是是,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为这位夫人准备,准保夫人满意。”说完,他匆匆忙忙下了楼,一刻也不怠慢。
这是屋内的沈言趴在门前正贴耳细听,她正等着上明弈回房,她才好有所动作。
怎不知上明弈一直站在门口不走,还为她点起菜来。
只是,这点菜的要求怎么跟她的怎么像!?不不不不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辣,并且蒸鱼确实是喜欢少放葱花多放姜丝,去掉鱼头鱼尾只吃鱼身,难道上明弈也喜欢这样吃?太巧了吧。”
听了一阵,终于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沈言双手一拍,忍住没发出声音,心中窃喜,“终于可以甩掉上明弈了,姑奶奶的好日子要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清空了店中的客人,她这房中真是静得出奇啊!竟然什么一丝风声都听不见,连她在房中每走一步,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简直静得诡异啊。
“上明弈的钱使得还是有点用处的,赶走了其他住客,确实安静多了。”
沈言如今无闲时去享受和尊养这份宁静,只想着趁店家送菜来之前赶紧走。
她打开木窗往下看,窗下正是一处静巷,正好这客栈正门经过的是大街,而这窗户后面的地方却是与繁华市集相驳的小巷子,再顺着巷子往外看去,不远处正有一处密林。
“真是个逃跑的好地方!”她忍不住为即将恢复自由之身的自己拍掌庆祝。
摸了摸脖子,“折坤,在。”
摸了摸怀里,“无用,在。”
再拿出乾坤袋仔细清点家细,“喝的,有。吃的,有。灵丹,有。钱.....哇,这么多!”她笑不拢嘴,勒紧口袋,放回袖中。
挽起袖子,扶着窗沿,一脸嘚瑟,“宫主大人,你慢慢玩吧,我先行告辞了。”
说完她便跃身往窗外跳去,下一秒,刹一声,她被一道红光原路弹回。
沈言落地不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忙不迭起来,顾不得屁股痛,她睁大了双眼攀着木窗往外看。
只见一丈外,正有一泛着水光的红纹隐隐闪动,片刻又归于无形。
她冲回桌前拿起一茶杯,原路返回往窗外用力一掷,果然,扔到半空中那茶杯就被无形的水光网束缚住,下一秒便被弹回,那可怜的杯子飞回房中,随之碎了一地。
而那水光红纹在激起层层浪花后,又归于平静,随后隐于空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是结界!
难怪这么安静,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无关清走了客人,原来是有人在她房外设了结界,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当然静了!
至于谁设的,不用多问!
她连忙双手念诀,用指一击,向窗外结界打去,只是那道灵光却如入水之石,石沉大海,连浪都浮不起来。
沈言再试了几次,如此一来她狂打了十几击,那结界丝毫未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她心中又急又愤,终于忍不住跺脚大骂道。
“你大爷的!上明弈!”
第32章 夫人的逃跑计划2
“你可真有种,难怪没缠着我,我就说上明弈怎么可能放心他的宝贝夫人一人待在屋内,原来在房外设了结界,算你狠!”
沈言气呼呼地踢了一脚桌角,这一脚下去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气,脚趾的剧痛霎时灌满全身,她哀叫一声,吃疼地握住那只可怜的脚。
此时的她,既委屈又愤怒,想都没想,顺手就给了桌子一锤,啊的一声,她又抱住了自己的手。
疼得狠狠咬牙,还要以防上明弈听到动静,她只能低声惨叫,“啊!气死我了!只差一步,就差一步!卑鄙无耻暗耍心计的绝顶无赖大魔头,简直恶劣至极!姑奶奶一世清明竟毁在你手上。”
徒然,沈言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不会要在玉龙宫演戏演一辈子,当一辈子宫主夫人吧!?”
想想都觉得惊悚。
“不行!绝对不行!我一黄花大闺女大好年华,绝不能折死在这里,爸爸还没找到呢,她一定要离开这里,找到爸爸一起回家!只是.....只是怎么离开啊?硬闯肯定不行,连上明弈的结界都破不了,更别提与他交手了,根本毫无胜算。”
她双手抱头,逼着自己想出办法,只是挠破脑袋,此时此刻,她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啊!
“沈言,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她努力安抚着正在抓狂边缘的自己。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位夫人,你家相公为你准备的菜食,小的都给你端来了,请把门开开,我好给你送进去。”
来者正是柜台前的掌柜,用三倍价钱包了一整家店的贵主,他巴不得亲自服侍。
有了!
沈言快速起身,用手指捋顺了头发,抚正衣袖,连忙整理好混乱的自己,深呼一口气,走上前把门打开,笑着对那伙计说。
“请进来吧。”
掌柜果然笑着端着菜盘走了进去,等他刚跨进门槛,沈言在他背后快速点了两穴,那人瞬间定住不动。
沈言知道,若是一个人设了结界,就等于掌控了结界内人的去向。
也就是说设结界之人对结界的界限感知力极为敏感。
比如她方才跳窗,掷杯,只要触碰到结界,设结界的人都会轻而易举地察觉出来,然而上明弈即便知道了她有逃走的动作却没有出现制止,那就证明了他有充足的信心沈言破不了他的结界,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她确实破不了。
除此,若是有人出去,或是有人进来,他也一定会通过结界感知到,这就是沈言在跳窗失败后没有再尝试躲门而去的原因。
即便她出得了这个门,只是触动了结界,上明弈定会知道,只怕不到三秒,她就会被上明弈逮回来,到时候只怕不会再给她一人独处的机会。
只是这送菜的掌柜是上明弈默认允许他走进来的,结界是他设的,他想让什么人进就什么人进,菜是他叫的,那当然得让人送进来,所以这结界才会让他安然走了进来。
沈言这一计,正好用在这掌柜身上。
她没有关门,并且故意将门打开,随后转身走到那掌柜面前,只见那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惊吓过度,额头直流冷汗。
沈言从袖中拿出三根银针,放在那人眼前,沉声道,“只要你肯好好配合,我不会伤你的,同意的话,就请眨眨眼吧。”
看着那细黑极长的银针,掌柜脸上的冷汗更甚,如果不是动弹不得,他此时定会浑身颤抖,毫不犹豫地,他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很好。”
她伸手一点,解除了掌柜某个穴道,随后那夹着银针的二指向他又近了几分,她一边看着他一边拔高声调微笑道。
“谢谢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请放在桌上吧。”沈言向他示意着眼神。
那掌柜双腿一软,勉强站稳了,见那三根银针直逼脖子,他额间的汗珠止不住地滚下,却努力挂起笑意,移步到桌前,跟着大声道。
“好嘞!”按照她所说,将菜一碟碟放好。
沈言又道,“有劳了,请回吧。”
她再一次眼神示意,那掌柜只好跟着道,“那小的便告退了,夫人请慢用。”
沈言满意一笑,随即又点住了掌柜的穴道,那人又是动弹不得。
她连忙收起银针,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端盘,将掌柜留在房中,转身就走,还不忘回头道了一声,“谢谢啦,一炷香时间后你就可以动了。”
说完她急忙托着端盘出了房门,果然,那结界直以为是送菜的伙计从房中出来,而上明弈也肯定以为留在房中的是自家夫人。
她出了房门,走了几步,等远离了上明弈的房间后,她忙冲下楼梯,扔下端盘,撒腿就跑。
终于冲出客栈,她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一刻也不敢停,一路狂奔,直跑了几公里,到了一处密林,她左右张望,确认无人追上来,这才停下来喘口气,接着闭眼享受着这一刻自由的空气。
“终于跑出来了!哈哈哈哈,再见了宫主大人,再见了玉龙宫,再见了还没见到的筝华大会,拜拜您嘞上明弈,我会想你的。”
说着,她兴奋不已,扯下了面上的青纱,拿下挂在脖子上的折坤剑,往外一甩,那木剑瞬间变大,顿时变成一把锋利无比的银色长剑。
沈言做着御剑的姿势跳上了剑身,正要开始她期待已久的远行。
折坤剑被主人施入灵气,瞬间飞起,而此时她的主人正专心御剑,美滋滋地享受着‘海阔天空任鸟飞’的自由。
嗞——
折坤在空中与另一道灵力摩擦出层层火花,沈言心下一惊,“怎么回事?”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脚下的折坤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嗖一声,它竟然脱离沈言脚下,在空中挣扎地划了两圈,竟变成了原先的木棍模样,安静地挂回了沈言脖子上。
“!!!?”
“折坤,你怎么回事?!”
沈言瞪直了双眼,没了折坤,她脚底一空,顿时失重,等她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尖叫,她从高空直往地上摔去。
途中,她不忘屡次甩出折坤,只是每次它一变成长剑,不到两秒便又折了回去,乖乖地挂回原位。
“折坤!”她绝望闭眼大喊。
第33章 夫人的笑话不好笑吗?
“啊——”
耳边灌入猛烈的风啸,眼前模糊一片,她在空中直速坠下。
此时的沈言脑中一片混沌,根本来不及思考,四肢无力地扑腾着,双手胡乱划着想要抓点什么,最终只挠回空气。
完了,快着地了!这次要客死异乡了!
正当她心死如灰地闭上双眼,静等死亡的来临时。
她腰身一紧,肩膀与双腿得到一个稳稳的支撑点,靠上去后,沈言正感觉她整个人找回了平衡点,身子正匀速降落。
“初儿,没事了。”
她身子一怵,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墨色玄衣,不是上明弈又是谁!
上明弈抱着沈言,却没有将她放下的打算,沈言一手扶额,捧着脸,哀莫大于心死地将脸埋进手心,挪了挪位置,把头往上明弈的胸膛靠去,如果在她面前的是一堵墙,她恨不得将自己用水浆砌进去。
“丢脸丢出新天际了沈言!”此刻的沈言又羞又气。
羞的是自己敲算已久的计划,在她以为已经成功要嘚瑟时却被当场捉包,气的是上明弈这个天杀的苦苦相逼,怎么就不肯放过她!
折坤一定是被他用法术逼回去的,既然他这么快就追上来,想必早在客栈时他就发现了。
该死的!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没想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低估上明弈了。
“初儿这么急急忙忙,大费周折地,想去哪?”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沈言,声音平淡道。
“我....我。”
沈言心中一堵,极为心虚,眼神不禁恍惚,“完了,这该怎么解释?”
“该不会是,初儿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玉龙宫,这才如此心急地想要赶回去拿?”
“噢,对,是的,我正要回去拿呢,这不,又遇见你了,呵呵,好巧。”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都帮她找好台阶了,她干嘛不下。
“不巧,我是专门追着初儿出来的,想着初儿你一人回去我实在不太放心,不如这样,我们一同回去?然后再.....”
“不必了!”她连忙打断。
“我突然觉得,那件东西也不是很重要,现在也不急用的,我看我们还是没必要专程回去一趟,我们还是回客栈吧。”
“初儿确定不回去了吗?”
“确定,肯定,万分笃定!我们回客栈吧。”她的微笑看起来虔诚至极。
当然不能回去了,她只是撒谎应付一下,哪来的重要之物,这么好的台阶肯定得好好下,可不能半路脚崴滚下去,最后还给自己摔得半身不遂。
“好,不过下次有什么事初儿都不可独自一人离去,有什么事请先告知我一声,我们一起解决。”他淡然道。
分明是警告的话,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带有几分.....哀求?
“好。”沈言乖乖点头。
才怪。
“那你先放我下来。”
上明弈听着,果然照做,等沈言站稳后,他才放开了搭在她腰间的手,看着她毛毛躁躁极为不耐烦地整理凌乱的自己,上明弈嘴角微扬,不自意一笑。
她整理衣裙的动作忽的一滞,吃惊道,“你笑什么?”
他缓缓敛起笑意,道,“没什么,初儿的面纱呢?”
沈言心中翻了个白眼,手中的动作极为不情愿,伸进袖中翻来倒去,终于扯了出来,在翻出来的那一刻,她随即真诚一笑,“在这里呢,我收得好好的,不会丢的,我这就戴上。”
看她乖乖地把青纱戴上,上明弈又是低头浅浅一笑。
无法,逃跑失败,沈言一脸晦气地被上明弈拉回了客栈。
等到了客栈,那店掌柜见二人又回来了,尤其看到沈言,整个人慌得面无润色,直是颤颤巍巍地躲在柜台后面,干愣地站着,面上却也牵扯出勉强欢迎的僵笑。
沈言看到他‘生不如死’的笑容,心中发怵,既是尴尬又是愧疚。
想来这掌柜也是第一次被客人这样威胁恐吓,并且在他看来,还是得罪不起的厉害人物,有几个不害怕的,他现在还能强作淡定地站在柜台前已经很是勇敢了。
换作是她要是被人这样挟持,趁人不在她早就跑了,那还能像他这样一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看着劫匪回来还在故作镇静地强颜欢笑。
“你好啊。”她看着那伙计,嘻嘻一笑。
“这位.....夫,人,你也好。”
沈言脸抽了抽,看着那瘆人而惊悚的笑,活像是被人用枪顶着后脊背要挟道,“笑!给我笑!”
还不如直接哭得了。
“我方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她笑得很是礼貌。
“开,开玩笑?那....那个。”
“不好笑吗?”上明弈沉声问道。
掌柜一看那黑了半截的脸,瞬即肃穆赞道,“好笑,很好笑!夫人开的玩笑真是太有意思了,让我险些以假乱真,真是....好玩又好笑,呵呵。”
沈言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干笑两声,越过上明弈就往二楼走去,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找个小房间自闭一下。
她前步一走,上明弈也紧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楼梯口,那掌柜双腿一软,连忙撑住了身子,一手擦着冷汗,劫后重生般叹气,很快又吆喝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那几位看戏的伙计一哄而散,各干各的去了。
彼时沈言也已经走回原先的客房前。
“我到了,你也休息罢。”话毕,沈言二话不说又是一通开门,进去,迅速关门。
只是她的步骤这次只能进行到第二步,她正要关门,只是那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怎么推都推不动。
她低头一看,一只骨节分明看似强劲有力的手掌正握住了门板,果然!她早就猜到,上明弈绝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她。
上明弈一只手按在门板上,看上去只是若无其事地放了一只手,可是鬼知道他正输送多少灵力在这上面!所以,任由沈言如何用力也无济于事。
她干脆放弃了,可是还是要面子地说,“其实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明明是强求,却生生变成了主动,沈言心中气得紧,又恨无处宣泄,咬破了后槽牙也要忍下去。
“真巧,我正有此意。”他眉眼一舒,那张正色的脸消失不见,平添几分温情。
沈言转身握拳咬牙,心中骂骂咧咧,恨不得反手就给他一巴掌,直接拍晕走人,当然她的想法很是不切实际。
“初儿。”
“怎么。”连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此时沈言的语气甚是不耐烦,可是只有沉浸在懊恼中的她自己还丝毫未觉。
上明弈不以为然,上前一步继续道,“我.....”
砰!一声桌子粉碎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随后传来一女子狠厉的声音。
“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本公主今天就要在这住下了,你要怎么着!?”
第34章 淡定!有人撑腰
不知是上明弈什么时候撤除了结界,还是被人强先破除,如今房中能清晰地听见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打架声。
被突如其来的骂声打破了房中和谐的气氛,上明弈敛起正色,似是不满般蹙起了眉头。
沈言看准时机,赶紧向房外走去,“这楼下怎么了?谁吵起来了?”
这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沈言本想出了房就往楼梯下走,只是她双腿却愣在了阁楼走廊处,无措地看着下面的气焰极为嚣张的紫衣人。
此时沈言脑中顿时弹出一个想法,又是紫气冲天的一片,平日里看惯了玉龙宫黑乌乌的一堆,现在突然换了一种颜色,着实给她来了一个强烈的视觉冲击。
只见带头的是一个身穿紫衣长袍的娇艳女子,胸前扎着数条细小辫子,头戴项圈银铃,辫尾处挂着长长的细碎发铃,不仅如此,她的右手指尖也是佩戴着一串银铃。
每走一步,藏在发丝间的细铃和手中的银铃都会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说不上悦耳,却听起来令人有点神怡向往。
令沈言有所惧的是,她不是人,她身后的紫里紫气的一片也不是人,那紫衣女子身上明显散发着一股妖气,而且还是极为强盛的妖气,更带有一丝尊贵之气。
从她体内散发的妖气中,不难看出,她定是出生名门望族,想必定是某个妖族里的皇子公孙,再看她手中的银铃一定是件了不起的法宝,这样厉害的角色,她可惹不起。
幸好楼下的‘人’还没发现,以免引起关注,沈言干脆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这位大家主,大小姐,公主大人,不是小的不让您住店,是有位客官已经将店内的房间全包了.....是真的没....没房了,那位人物小的实在不敢惹啊,在下这里只是小店,哪里容得下您这尊大佛,不如劳烦您.....”
掌柜左右为难,楼上那位他得罪不起,面对身前那一众身着奇形怪异,满脸凶煞的恶人,他更是低声下气,腿已经抖得不行了。
“你的意思是,那位惹不起,我,你就敢惹得起了?”
这话分明说得带着几分俏皮,可她接下来的动作可不是那么可爱了。
紫衣女子举起右手,只是轻轻摇了摇,一团紫气犹如魔掌一般迅速攀上那掌柜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中,紫衣女子一声轻笑,玩味一般兴致地看着被她挂在半空中的人。
“现在这样呢?你还惹得起吗!”她瞬间收回玩味的笑意,忽然狠厉狰狞起来。“区区凡人,也妄想与我讨价还价!”
连沈言都被她阴骘的换脸吓了一跳,前一秒还是自带微笑的看起来还有点无辜的讲理少女吧,怎么画风突变,又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妇。
“救....救命啊。”
听着那掌柜快断气的求救,沈言心一软,二指成诀,快速向着那团紫气打了一击。
砰一声,那紫烟魔爪被一束灵光打破,沈言收起运灵的双手,做好了对峙的准备。
紫衣女子顺着灵光抬头看去,目光凛厉。
与那双锋芒外肆的寒眸对视,沈言表面看起来泰若自如,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完了,叫你逞英雄吧,现在麻烦惹上身了。”
不过,淡定!她身后还有上明弈!
其实她敢出这么一招,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顶多被抓去他们的妖巢,再狠狠蹂躏一番,再杀之后快,痛快点再来一个鞭尸暴晒,噬魂夺魄,反正怎么坏她就往哪处想。
但是!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滴!她有这个本事被人抓去,她身后的上明弈也绝对有这个本事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就打定主意上明弈非护着她不可,她才敢这么做!
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从前和小妖小怪打架,她从来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现在面前来了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她自知当然打不过,但就是有十足的底气不跑!
不过沈言也只是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并未走下楼梯,万一走下去上明弈赶不及救她怎么办,只是为什么上明弈在里面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你就是那个惹不起的人物?”
沈言知道这个时候说多错多,干脆战略性不答。
答了肯定少不了一番你主我主,你厉害还是我厉害的争论,这样的争论是说不明白的,只有打一架才能分出胜负。
她若然答是,她敢肯定,下一秒那个紫衣女子必定用她手中的银铃直夺她命门。
事实上当然不是,那个惹不起不敢惹大人物是上明弈好不好,只是又挂不住面子,方才是她出手救的人,现在这种情况说不是肯定也会激怒她。
不说话是最好。
那紫衣女子一直盯着沈言,见她不答,打量片刻后,目光又是多了几分寒气,“修仙的?”虽是问句,但她十分笃定。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要房间我让给你便是,何需迁怒无辜之人?”
沈言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吃一惊,平日里多看电视还是有点用处的,不得不说,这样端起架势说着大义大道理确实很有意思!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房间也主动让出去了,这会儿应该解决了吧。
不料那紫衣女子却道,“让?我需要你的让吗,本公主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凭实力夺来的,你的让,算什么东西!”
沈言瞪直了双眼,她确实说得已经很友好了吧,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岂有此理!这妖果然不讲道理,就跟某妖一样。
自古仙妖不两立,水火不容没错,只是一般的修仙之士见到妖都是直接亮剑说话的,杀了再说,而妖魔见了修仙的也是逃跑才对。
哪有现在这样,沈言站在仙的一方已经好言相劝,明着暗着也提倡能不动武就不动武了,现在倒好,那妖竟然公然挑衅,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给脸不要脸!好,既然如此。
反正她现在也没必要给她好脸色,跟着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这位仙士搞清楚,本公主要的东西,不需要你让也能拿得来!”话毕,她忽的踩着一阵玄煞紫气腾空而起,双手合十运着魔气,一掌就向站在走廊边的沈言打去。
沈言依旧处事不惊,连折坤也懒得拔,她就知道有人会比她先按耐不住。
刹——
一道红光闪出,瞬间将那道紫气打了回去,那紫衣女子被退回的魔气打得在空中翻了跟头,随后轻跃地回落在地上。
她身后的侍卫见机不对,护主心切,纷纷冲了上去,又是一道红浪翻出,不负众望,还没上前三步,那片紫衣护卫被红浪震得通通倒地。
随即一把寒音从上而下,缓缓传来。
“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35章 现任见前任?
沈言心中暗爽,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就知道上明弈这个护妻狂魔在这种场景怎么可能放手不管。
“接下来有你受的了朋友,我相信,这霸气的警告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她忽然发现,那面纱也是恰到好处,刚好掩住了沈言那不为人知的得意之笑。
上明弈一手负后,步声沉稳,缓缓走到沈言身旁,她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此时他的脸色定不好看。
只是,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又出乎她的意料。
那紫衣女子见到上明弈那一刻时,脸上的寒气瞬间消失不见,不仅如此,那不含悦色的丹凤眼忽即挽起喜意,她上前一步,看着上明弈欣喜道,“是你?”
什么情况?他两认识?
沈言心间一愣,眼睛忽地瞪大,原来他们认识啊!?
既然认识,那就只能是两种关系了,要么是妖妖之间的朋友关系,再上一层嘛,那当然就是情人关系了,不过现在看来上明弈显然是个已婚男子,要是情人关系也是前任。
好家伙,那这种狗血的场面,岂不是....现任见前任!?
沈言一个惊颜回头,看了一眼上明弈,确定在他脸上并没有旧相识的喜悦,和看到旧情人的悸动时,她才别过头再往楼下看去,那紫衣女子分明一种见到暗恋对象的模样,笑得好不谄媚。
她直蹙双眉,恨不得咬上手指吃瓜,内心叹道。
“看样子,应该是单相思啊。”
上明弈被她方才审视般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误以为沈言有所误会,他急切道,“初儿,我与她不熟。”
沈言眉眼一挑,不用你说我都看出来了。
此刻的上明弈怕是巴不得与楼下那紫衣女子划清界限,沈言心下叹道,果真是极品好丈夫!
这专一深情又敬爱妻子做到这种程度,怎么能让女子不心动,怎么说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一枚了。
想到此处,沈言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他和爸爸无仇无怨就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沈言不敢再往下继续遐想,愣了愣,即刻把这罪恶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她袖下的双手重重给自己大腿掐了一记,转身不想面对这个自己,“不行不行。”
未知间,她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不行,上明弈更是无措了,连忙跟过去,走到沈言面前,拉着她的双臂,让她看着自己,郑重道,“初儿,你要信我,我与她真的不熟。”
看得出来,上明弈是真的着急了。
难怪他方才一直不肯出来,原来在房内时他就已经知道楼下来的是何人,他不肯出来,也定是怕‘江月初’有所误会。
“我信,我信你,我没有怪你的。”
这信与不信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又不是真正的江月初,哪来的资格怀疑别人家的老公会见红颜时,到底有没有一腿,她也没这个闲工夫去理。
听着她这么说,上明弈紧张的神色才舒缓了几分。
紫衣女子紧看着楼上二人,却不知他们在细说着什么,她一时心急,一手往桌上一拍,借力双脚一跃,准确无误地跃到二楼,拂袖便站在上明弈面前。
“上明弈,我是洛夭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洛夭露着笑意,一双悦眼紧紧看着上明弈,一分也没分给在他一旁的沈言。
沈言识趣地默默移脚向后退去。
她刚退一步,就被上明弈一手拉了回来,紧紧握住,说话时语气极淡,“不记得。”
上明弈的力气她是最熟悉不过了,被他拉着,搂着,或是抱着,就别想挣开。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沈言这次干脆就不挣扎了,反正费尽她九牛二虎之力也挣不开,还是省点力气。
“她是谁啊?”
完了!被盯上了。
自知逃不掉,沈言缓缓抬眼看去,还好她事先做好预想,嗯,眼前这位洛夭姑娘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和她预料得差不多。
她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得她身边之人介绍得极为乐意,“我的妻子。”
洛夭神情一滞,看着他们十指相和,她眉眼瞬时隐起一丝恨意,抬头瞪了沈言一眼,道,“我怎么没听说玉龙宫宫主什么时候娶了妻,成了亲?”
“一个月前。”
“是吗,可是我那日明明看到,轿内根本没人!请问这位夫人是怎么娶进的门?”洛夭说后半句的时候看着沈言,双眼瞪得发红。
沈言被她那双妖眼瞪得心里发怵,她连忙别过眼去。
后知后觉,原来那日跟着迎亲队伍不单只是沈言一个人啊,难怪她在上明弈牵沈言手之前,眉眼一点也不屑顾于沈言,就是因为相信上明弈还是未娶之身。
“在下如何娶亲,我夫人如何进的门,这些,都与旁人无关,天下只需知道,那日的大婚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也是真真切切将心仪的姑娘娶回了家中,这样便够了。”
沈言身子一愣,不禁抬头望去,她心房那颗该死的心脏又是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恍然间,她觉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更加用力了。
洛夭双眼一红,“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娶别人!你摘得我的银铃,你明知道我....”
“三公主!”上明弈忽的喝道。
“在下已强调多次,那日在长骨林出手相救,不过是出自好意,只是看在同是妖类的份上罢了,还请三公主不要误会。而刀剑无眼,切磋时割下三公主发间长铃,乃是无意,我已将断物归还,并且是三公主自己挡住我的去路,我才动的手,三公主应该庆幸在下割的只是发间饰物,不是其他。”
他语气阴冷,双目沉寒,一字一句解释道。
洛夭脸色忽的狰狞,那戴着银铃的手指正一根一根握紧。“她是人!还是修仙之人,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人,你是邪,她是正,你是妖!她是斩妖除魔的修仙之士,正邪岂能两立!”
“好一个正邪不两立!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羽煌殿与玉龙宫互不干扰,明道着井水不犯河水,然后呢,背地里就让上明继偷袭,这是孰方正?孰方邪!?你们翼族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犯,这算是挑衅!还是宣战?若是想战,明着来就是了,如此惺惺作态,放进死鹫伤我宫内子弟,惊扰我夫人,你们可是嚣张得很啊!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上明弈脸色暗沉极了,沈言也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空气沉寒到了极点,抬眼望去时,她不禁一怔,她无法想象眼前这双充满杀气凛厉阴狠的双目,和那温柔处处含情的澄澈明眸是同一双眼睛。
第36章 现任见前任?2
洛夭身子一震,后退一步颤颤巍巍说道,“上明继他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不是我让他做的,我不知道啊。”
上明弈并未理会她的话,接着沉声道。
“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那日之事我记下了,来日必定双倍奉还!如今我还能站在这里泰若自然地和自己的仇人说话,什么都不做,已经是宽宏大量,三公主也应该庆幸方才未伤到我夫人,不然现在我们就不是心平气和说话这么简单了。”
沈言猜了个大概,这紫衣女子名为洛夭,想必是翼族的三公主,与上明弈有过几面之缘,就赖上上明弈了,可惜的是,上明弈好像对她毫无这方面的心思啊。
她悄悄再扫了一眼,“这三公主确实长得是挺惊艳的,要个男人都喜欢吧,上明弈怎么会不动心?”
“你.....真有此事,我代为道歉.....上明弈,我....”
“不必,你我本不是一路人,家族之争岂非常事,何必致歉,只是。”上明弈拧紧了眉头,拉着沈言的手往前一步。
逼得洛夭不得不向后退开一步,随后,上明弈那极其威胁性的声音字句清晰,“下次再犯,我绝不手下留情,来一个杀一个。”
被他紧紧拉着,沈言一句话也不敢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上明弈这样寒厉的样子说过话,如今更是充满杀气,她身子不自觉一僵,大气不敢出。
“白老头果真说得不错,妖的性子真是变化多端,喜怒无常,杀伐狠厉。别看上明弈在她面前像个小绵羊一样听话,其实掀开羊皮,下面活脱脱是一匹凶狠的大野狼,惹不起,惹不得。”
洛夭却道:“那次袭击不可能是父王的命令,肯定是上明继自己的主意,他不能代表翼族的,我回去就叫父王把他逐出镜内,这样我们就和好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你再考虑一下我上次跟你提过的.....”
“闭嘴!”上明弈怒斥一声。
洛夭面目瞬即狰狞起来,大声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她能给你什么,她能给你的我也一定可以!她不可以的我也一定能做到,她不过区区一介凡人,最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修仙的凡人,她只是活该被我们踩在脚下的蝼蚁罢了!一个不足轻重的东西你要她做什么!?”
沈言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位被尊为公主的小姐,抢起男人来还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口,枉她还以为既然是个公主就该有点公主的样子,只是这妖界版本的公主还真是与众不同。
沈言还在惊异之余,下一秒她只感觉手心一松。
抬头看时,两人已打得火花四射,好不精彩。沈言回过神来时,不知何时上明弈已一掌将洛夭狠狠打了出去,一道红光震碎了周边的木栏,只听她痛叫一声,腰腹重重受了这一掌,直往一楼掉去。
洛夭武力了得,虽在上明弈手下吃了亏被打了下去,但在空中翻了一周也能站着落地,她踉跄地退了几步,身后的侍卫在背后稳稳地扶住主子,其余的侍卫也准备往二楼冲去。
只是被洛夭举起的手示意,那众侍卫才停止进攻。
“我的夫人,岂能容你作词侮辱,出言不逊!谁要是再敢如此不尊重我夫人,我便把谁踩在脚下尝尽蝼蚁的滋味!”
上明弈居高临下地警告着楼下的洛夭,也警示着翼族,一双锋眉下,是冷得令人为之寒颤的暗眸。
洛夭没料到上明弈会突然出狠手,被他一下子打懵了。她不可思议地再看了一眼楼上之人,不甘有之,气愤有之,恍然无措有之,而那嫉恨的眼神一直徘徊在沈言身上。
看得沈言头皮发麻,心下直叫不好,不是吧,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啊,打你的又不是我!你不会把我当作江月初了吧,这下完了,摊上大事了,都怪上明弈这个纯情绝种好男人!到处给她惹是非招敌人,一笔烂账又算在她头上了,真是冤死了!
“宫主,夫人,一切已准备就绪。”沈言回过神来,弓瞑等人已带领一众弟子赶到。
“翼族!?”
只是弓瞑一进来看到翼族的人也在这里,瞬间拔刀相向,其他子弟也跟着都纷纷亮刀戒备。
而翼族的人见来者是敌非友,也张狂出本来面目,一窜黑气从背后露出,一双双缠满煞气的黑羽猝的打开。
双方一副准备开打的姿势各占阵营,弩拔剑张,洛夭也面露寒意地回头看着敌方,气氛极为紧张。
店里的掌柜与小二早不知吓跑躲到哪里去了。
上明弈却不以为意低声道,“初儿,抱紧我。”
“啊???”
沈言还未反应过来,上明弈已搂紧她的腰身,脚底轻轻一跃,二人稳落下地,待沈言站稳后,上明弈才松开了她的腰,自己一个人挡在了前面。
与此同时,慕夕慕阳也心领神会,自觉地护在了沈言跟前,慕夕神色紧张道,“夫人,你没事吧。”
慕阳也拉着她的手检查道,“有没有受伤?”
沈言忙反拍她们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们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再说了你们宫主不是在这吗,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言手心轻拍着慕阳的手背,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双方敌阵,略带兴奋,这阵势分分钟要打起来啊!
打起来正好,她好趁乱溜走!
“退下。”先说话的是洛夭,没想到她举起手势不是发动进攻,而是叫阵前的侍卫退下。
侍卫听得主人命令,收回了那煞黑羽翼,果然退到了身后。
搞什么?不打了?
沈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路线又要偏离她的预想之中。
洛夭上前一步,注视着上明弈,又看了一眼沈言,这才淡淡开口。
“羽煌殿与玉龙宫向来互不侵犯,各不干扰,方才上明宫主所说翼族侵袭玉龙宫一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代羽煌殿向宫主赔个不是,洛夭回去之后也会查清此事,问责殿中子弟,决计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沈言不禁赞叹,本想着这霸道骄横的三公主只会蛮,只会横,看起来也是一言不合就开打那种人才是,未想到她还有如此冷静理智的一面。
不知该说她才智谋略好呢,还是看情势打不过就打起情理牌心机重好呢。
殊不知,上明弈却神色冰冷道,“你该赔不是的,不是我。”
第37章 筝华大会1
沈言一怔,他的意思是叫翼族三公主洛夭给她道歉!?沈言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跳起来捂住上明弈的嘴。
闭嘴吧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三公主现在巴不得用银铃抽死我,贵嘴请口下留情不要再作了,这样下去我迟早得被你作死!我可不想日后侥幸逃出了玉龙宫,转身又被拖进羽煌殿暴虐!
这还不如留在玉龙宫,至少上明弈不会打她,还锦衣玉食的,生活无忧。
洛夭淡淡看了沈言一眼,开口道,“方才是洛夭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这位姑娘,确实万分不该,还请姑娘海涵莫要计较。”
说完,洛夭并没有等候沈言说话,似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原谅或是不原谅,致歉之后转身就率领随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算哪门子道歉,分明就是为了应付上明弈逼不得已的举动罢了,沈言闭眼扶额。
“惨了,这下算是把别人情敌这个身份给坐实了,翼族的三公主也得罪透了,真是托了你不少福啊宫主大人!”
从前她一人潇洒闯荡江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的就是一身清白,没有仇家。
现下好了,来了玉龙宫之后先是被上明继盯上,如今又成了翼族三公主的情敌,日后她怕是很难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了,三头两天也会被人追杀也说不定。
造孽啊!
“宫主,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万一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将宫主行踪透露出去,届时上明.....他们再趁机偷袭怎么办?”弓瞑看着洛夭离去的方向,不甘地将刀入鞘。随后宫内一众子弟也将刀收回。
“此次我们离宫的目的是九天筝华录,别的事情,暂且不管。他们要是敢来,不必留情,犯者必诛。”
“是!”
“时辰不早了,初儿,我们出发吧。”
“???”
上明弈转身看着沈言,还待她处于无措中,他已往前一步,伸手一拉,握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诶?慢点。”沈言只是随口一说,上明弈听着却是照做,果然放慢了脚步。
弓瞑等人也随之跟了出去。
啪一声,那掌柜与店小二齐齐在柜台处探出头来,不远处的一张完好的桌子上,正是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掌柜的,他们好像走了。”
两人相视一会儿,劫后重生般长吁一口气。
店掌柜小心翼翼站起,再往门口探了一眼,确认后,这才舒缓道,“闭嘴,要你说!我当然知道他们走了,快!把桌上的银子拿过来。”
“好。”
“这这这,造孽啊!我这新买的桌椅换了还不到一个月,就给砸了一半,哎呦呦!不得了了,有没有人管管,诶,这二楼围栏也得修,亏大咯,哎呦,要了我的老命啊!”
“掌柜的,给,里面全是金子咧!”那小二嘻嘻笑道。
掌柜快速抢过钱袋,打开一看,果然全是满满的金子。“哎呦我的天,这别说换桌子修围栏了,换一家客栈也足够了!”
“那我们还要报官吗?”
“啊!”啪一下,掌柜往店小二头上狠狠一敲,骂道,“报什么官!你没看到吗,他们都是....都是异于常人了不得的人物,报官能管什么用,你想死吗蠢货!”
“不想。”那店小二被唬的一愣一愣,连忙摇头。
“那还不快收拾干活去!一天天的没点眼力见。”
“哦哦,好。”
沈言刚好走得不远,将客栈内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觉得好笑。
上明弈说得没错,这镇子果真在玉清峰山脚,走走跃跃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快到山顶了。
半路回头,沈言又很是不解,盯着慕夕模样的脸,道,“人呢?他们怎么又不见了?”
此处除了沈言与上明弈,夕阳四人外,再无他人,根本看不见一个玉龙宫子弟。
“他们藏身于周围,必要时唤一声即可。”
沈言想不明白上明弈这是什么操作,看了一眼夕阳,二人的脸上又是不约而同的一副‘我不知道啊’的表情,沈言只好收回眼神,罢了,不管了。
抬眼看去,上明弈已站在一山门前,一手负后,一手念诀向那门口结界打去,随之,一道红光从波纹中间向四周炸裂,砰一声,结界被破。
四人两前两后向山上走去。
咚——,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钟声,惊走一片飞鸟。
不久又是一声鸣鼓,鼓声震天,伴随着拍手吆喝声,沈言被那无尽的欢呼声吸引,正寻声看去。
那是一个类似于校场的地方,中间有一击鼓擂台,四边站满了各派子弟,都在紧紧地盯着台上正开着的结界玄幻门,交头细细说语,擂台中央放着一九鼎香炉,那镂空香炉正旖旎飘起白烟。
各派掌门人皆在陵台前看着自家子弟,嘴上虽说这谦逊之词,实则个个都暗自较劲,逼着自家弟子为自己争口气,别丢人。
“净明道长,依你看,谁家弟子能第一个从结界里出来,击得胜鼓?”一仙士看着擂台上的玄幻门,悠悠问道。
净明一摆拂尘,道,“这可就难说了,各家子弟都各有所长,尤其是玉清峰的,江仙师这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玉清峰峰主之位,还得了玉古仙人的称号,修为确实了得,这派中子弟更是长进了不少,贫道认为此次筝华大会,夺胜者也定是玉清峰子弟。”
“净明道长过奖了,只是后生之辈罢了,怎比得过奇真观中子弟,个个身手不凡。”一身着青白衣衫男子微微颔首,面相清奇秀丽,颇有仙风道骨之姿,面带温文儒雅之态,往那一站,便给人一种谪仙下凡的美景。
此人正是玉清峰第十七代峰主,人称玉古仙士——江敛秋。
“江峰主莫要谦虚了,依单某之见,江峰主家叫宋天一的就很是不错,在众多弟子间尤为出众,今日也定是他击鼓夺胜。”竹云门门主单无亥摇扇说道。
“那就承单门主吉言了。”
江敛秋不再多说,正屏息看着九鼎香炉。
九鼎香炉燃出的白烟是维持结界的灵力来源,还有一个用处便是计算整场比赛的时间,白烟停止,结界大门自动关上,需人力动手才能重新打开。
若有人在比赛时间内出来,炉上白烟变红,无人则一直是白色,直到燃尽,言外之意便是若是香炉白烟燃尽还没有子弟从结界中出来,那就相当于此赛并无胜者。
此时也有不少门主掌门紧张了起来,“这烟怎么还是白的,怎么这么久都没人出来?昔日在结界内寻旗杀妖,肯定不到一炷香时间各派弟子都能陆续出来,这九鼎香炉的白烟都快燃尽了,怎么还不出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啊,结界毫无异常,应当不会出错才是。”
一仙师话音刚落,那香炉白烟即刻变红。
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紧盯着玄门处,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第一个出来的是谁。
“诶!出来了出来了!”
第38章 筝华大会2
彼时,玄幻门前走出一名黑衣男子,其身材高挑,面色敛容,在走出的一瞬间飞快对准台前的打鼓击去。
砰一声震响,筝华比试大会结束,结果显而易见,夺冠者正是眼前这一位黑衣男子。
擂台下顿时一锅躁动,纷纷你问我我问你,皆是不知这夺胜者到底是哪家门下弟子,从前怎么没有见过!?
“怎么不是宋师兄?”
“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
“这人是谁?这是哪家仙门名下子弟?”
“是啊,我们都不认识啊!”
高台之上,单无亥将扇子一合,问道,“江峰主,这位好像不是你门下弟子宋天一啊,看这着装也绝非奇真观子弟,独孤兄,不知这是不是你家中子弟?”
独孤安山摇头道,“不是,我本以为是宋天一呢,怎不知原来不是。”
“是你家徒弟吗?”
“当然不是,自家子弟还能不认得吗。”
“那肯定是你的了。”
“也不是啊!”
“........”
把陵台里的各派家主都问了个遍,都没人认识这击鼓胜者,不免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猜测和喧嚣。
单无亥又看着台下那名黑衣男子,道,“击鼓者你到底是谁?师承何门派,为何名?”
江敛秋并未盯着这一击鼓者,而是看向某处,凝眉道,“来都来了,怎么不报上名来,还要江某请吗?”
那击鼓人并未说话,须臾,一沉厉的声音从天而降,“击鼓者宁忌,师承玉龙宫,上明弈。”
一道红光划过天际,瞬息之间,上明弈搂着沈言已站在武台之上,身后更有慕夕慕阳,宁忌见到四人出现,也颔首站在了上明弈身后。
随之,陵台之上池台之下,一片哗声四起。
有人失色惊喊。
“是玉龙宫上明弈!”
“上明奕来了!”
“快!列阵!围住他。”
锵——
围站在武台四面的各派子弟纷纷亮起手中的剑,对准了台上之人,瞬间把那击鼓擂台围堵起来。
“上明弈,大胆妖孽!竟敢蓄意破坏筝华大会,你把我们各派参赛子弟怎么样了?单某劝你将各派子弟安全归还,乖乖束手就擒,今天寥寥几人你就敢如此胆大妄为闯了进来,现在仙门各派精英豪杰都云集在此,我们定要替天行道,降了你这只妖!”
“不错,交出各派子弟饶你不死。”
“降妖卫道!”
“妖孽!”
“该杀!”
“........”
妖为仙门最为痛恨,无论何时,不论是非,只要是妖,从古自今,只要有一人号召,便会有百人呼应的场面。
沈言身在其中,虽然这骂名不是指向她,要杀的对象也不是她,只是这样数百人围着在她面前喊打喊杀,一副凶相,就算她装惯了淡定,是个正常人也会害怕。
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明弈依旧是那副泰若自然,漫不经心之态。“哇,不愧是宫主大人,面对这种场景一点也不怯场啊!”
再看夕阳二人,面色也毫无惧意,她羞愧地对比过后,深呼吸一口,强装起镇定模样。
上明弈神情自若,上前一步漠然道。
“第一,本宫主并未破坏各位仙师口中的筝华大会,不过夺胜者出乎你们意料罢了。若是诸位不喊话,这本就是可以顺顺利利进行下去的。第二,结界内的各派子弟安然无恙,待本宫主走后结界自动解除,他们自会回来。至于第三。”
说到第三点时,沈言听得出来,上明弈故意加重了语气。
“如你们所见,在下身边确实是寥寥几人,不过这最后到底是谁饶了谁,还真是不一定呢。”
“你!”独孤安山握紧了双手,思量片刻,又是松开,随后更是退后一步。
而围在武台周围的子弟握剑的手稍有不稳,面面厮觑,陵台上没有命令,他们便一直徘徊未曾动手。
单无亥看了看身旁,一时间竟无人再说话,他额头一黑,方才带头呐喊助长声势的人是他,如今若是跟着闭若寒蝉,那他以后在人前还怎么立威。
“大胆妖孽!”他铁心一横,正要飞升下去与上明弈一战。
“单门主且慢。”江敛秋抬臂把单无亥拦了下来。
单无亥脸色一沉,迟疑了半分,哼地一声震袖退下。
在他人眼里,单无亥这一举动无疑是抱着一腔英雄杀贼之心,却无奈被人阻拦,从而壮志难酬,一身武力无处可施,这才逼不得已做出甩袖之举,这妥妥的是仙门各派学习楷模,不得不令人敬佩。
而在沈言看来,单无亥肯定是巴不得有个人能拦他一下,怕自己等一下输了可就丢人大了,见有台阶下,就算连爬带滚的也要往下走。
她内心赞道,“是个演员的好苗子,这演戏的水平比我还高啊。”
见江敛秋拦住了单无亥,上明弈抬头,略带几分寒意,道,“江峰主,今日我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哦?这么说来,难不成是来叙旧的?”江敛秋蹙起冷眸,淡去了温文之色,平添几分恨意。
他脸色一沉,语气阴寒道。“江峰主说笑了,在下即便是想,江峰主怕是也不会乐意。”
“正是如此。”江敛秋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上明弈这般话中带话,二人又是阴里怪气的一来二去,听得沈言一头雾水。“他们两个到底是敌是友啊?”
上明弈暗哼一气,似乎不想再与江敛秋客套下去,正色道,“听闻筝华大会比试中,夺胜者之家主能与江峰主一同参谋九天筝华录的奥秘,今日我宫中子弟击得胜鼓,不知江峰主可会食言?”
沈言不禁疑虑,“奇怪,这上明弈好歹是一宫之主,还是个妖,若是他想要九天筝华录,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去抢啊,还要如此大费周章让宁忌混进比试结界,设法也要夺得第一。虽然这世家门派顶尖高手都聚集于此,只是以他的实力,实实在在干一场未必会输啊,何必费劲?还有,这九天筝华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要上明弈亲自来取?”
听上明弈这淡然话语,单无亥没忍住,脖子一青,大声喝道。
“荒谬至极!自古仙家大会交流的都是正道之理,切磋的都是仙剑术法,从未邀过不正之徒出席,更何况你玉龙宫满窝子妖邪罗刹!此次并未受邀自行闯进不说,还敢鱼目混珠乱入我方结界,换着法子戏耍我们,此举分明是你有意而为之,居心叵测!无论如何,我等绝不会承认一介妖物夺得仙家大会比试的第一。”
“不错,开什么玩笑!自古正邪不两立,哪有仙门会与妖邪一同比武论赛,不要以为你宫中子弟有几分能耐取得第一就把自己当回事,不要忘了,妖就是妖,怎能与仙门相提并论,还真的把自家门派当作世家子弟了,可笑至极,我们绝不会承认!”
“是啊!”
“绝不承认!”
第39章 筝华大会3
上明弈黑沉着脸,双眸略微发红,负在身后的手握起又放。
“那么请问,诸位仙士又是如何知道这夺胜者是妖?又是如何断定他一定是妖?就凭江湖传言我玉龙宫是妖邪阴骘之地吗?”
听得此言,沈言一愣,好像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去。
果然,宁忌竟然没戴那黑面具!?方才她还反应过来呢。
“这有什么好狡辩的,玉龙宫本就是妖巢,这主子是妖,难不成你宫内子弟都是人!?”单无亥眉头紧皱,接着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修仙之人,想必都很清楚,妖,是无法进入仙术设立的结界的,入之轻则妖身腐烂,修为尽损,重则打回原形,肉身魂魄元神俱灭!那我宫内弟子要是你们口中的妖孽,又是怎么进去的!?而且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击得胜鼓!”
沈言恍然大悟,难道宁忌他不是妖!?
“我的妈呀,这也太劲爆了!”
她再转眼看去,果然宁忌手中拿的是剑,不是刀。她印象模糊,依稀记得玉龙宫子弟佩戴的都是刀,这才让她深信了剑道是仙门正道,妖魔都使不得的。现在仔细一想,那时宁忌好似真的从未佩过刀。
既然他不是妖?那为什么会在玉龙宫??
“谁知你上明弈又是使了什么妖法!”单无亥大喊。
“当年你不就是使了妖法,掩去了自己身上的妖气,骗过了所有人,装得人模人样地混进了谪仙山,连江老仙师都被你骗了,还收你入了门。结果呢,你上明弈狼子野心,为了离生镜大开杀戒,终于露出了你本来面目,将谪仙山全派四千余名弟子一并杀光,一个不留!连江老仙师也.....简直丧尽天良!”
沈言身子一僵,这算什么!?他说的难道是,上明弈杀了江月初父亲?还灭了谪仙山满门??
想着,她后脊背一凉,那她现在的身份是算什么?江月初和杀父仇人结为夫妻?还如此恩爱?
有没有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上明弈并无回答,他这一副不承认也不反驳的样子,看得江敛秋更是双眼发了红。
“上明宫主怎么不说话?承认了?”江敛秋紧紧盯住上明弈,语气冷冽。
须臾,单无亥双拳握紧,面目瞪红,大喝道,“妖孽狂徒!今日就算我单某拼了老命,也要为江兄报仇!”
话罢,单无亥一拍桌子,从陵台上飞身而下,亮出仙剑,直指上明弈。
上明弈张手一挥,在沈言猝不及防之时,她眼前一亮,身旁就多了个光圈,那光环好比护身环一样笼罩在沈言四周,坚硬无比,刀枪不入。
他袖手一振,回身挡住了单无亥一剑。
看着单无亥终于忍不住出手,独孤安山似乎也没了退缩的理由,紧跟着跃了下去。净明一摆拂尘,也加入了混战。
以此,这武台之上,形成了三对一的局面,刀光剑影,灵光四射,瞬间移动,飞上飞下,看得沈言头晕眼花。
她侧头问道,“方才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同在护身圈内的慕夕慕阳同时收回了观战的视线,慕夕回答道,“什么是不是真的?”
“你们宫主大开杀戒灭了谪仙山,还杀了.....杀了......”只觉得怪怪的,后面的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慕阳连忙道,“这只是传闻,自然不可信。”
沈言神色一愣,“传闻?那为什么上明弈不否认?”
这种锅可不是简简单单杀了人,分条尸这么简单啊,这可是四千多条性命!更不是四千多只蝼蚁,这种惨天大案,如果不是自己做的,为什么不当着所有人面前澄清?
见夕阳二人迟疑,沈言正色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宁忌看不下去,上前道,“夫人,当年谪仙山被灭门后,只有宫主一人从谪仙山安然无恙回来,纵使他为自己辩解什么都没做,敢问谁会信!而且.....而且宫主他身份异于常人,他再多做解释,也只会让仙门各派认定为为自己的罪名开脱找借口,百口莫辩,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他不辩解怎么会知道没人相信,万一有人相信呢?开口说一声不是我做的很难吗?别人遇到这种场景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逼不得已的苦衷,你们宫主倒好,什么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还这般潇洒自如。”
沈言不知哪来这么多不满,未经过考虑一下子就给全说了出来。说完她才意识自己讲了什么,立即别过头去。
“多谢夫人相信宫主。”宁忌微微颔首,以表谢意。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那谪仙山灭门到底是谁做的?江....我父亲他真的死了?”
“杀了谪仙山四千两名弟子的凶手好像逃了,至于夫人的父亲,确实是死了。”慕阳低声道。
“那我呢?被上明弈救的?”
“嗯,当时夫人是昏迷的,是宫主把夫人抱回玉龙宫的。”慕夕将所知一概告知。
“那他呢?”沈言抬头向陵台望去,这才发现站在陵台中央的江敛秋并未关注战局,而是紧紧盯着她,与她目光对视须臾后,这才移开了双目,继续观望武台。
不知怎的,虽然只是对视了几秒,沈言却觉得这江敛秋看她的眼神甚是奇怪,这种眼神,凛厉只间带了几分犹豫,半分恨恶半分怀疑,像是一个似曾相识多年不见的.....仇人。
不错,是仇人,因为在江敛秋那寒潭眼眸中,她看出了江敛秋对自己的杀气。
“他?江敛秋?”
“不错,我怎么感觉他和上明弈以前认识,他们到底有什么仇?”
“他.....”
砰——
一道白光袭来,打断了慕夕的回答。
那道白光灵力深厚,将那护身光圈打得直泛起斜荡红光,只是倾了一阵,很快又恢复了刀枪不入的坚实模样。
上明弈脸色一沉,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护身圈,确定并无破后,余光狠厉地瞥了一眼陵台上之人,收回神色,转身猛地一用力,一掌将单无亥三人掀了出去。
江敛秋双手一振,轻跃而下,在三人身后轻运出一道灵障,扶住了准备跌倒的三人。单无亥扶着胸口,依旧不甘地盯着上明弈,而独孤安山与净明也因耗损灵力过重,强硬支撑着体力不支的身子,在重重喘气。
方才,三人尘埃不染的仙服长袍,彼时,单无亥仙衣上多了剑痕血迹,净明白色长袍间沾满暗灰,独孤安山清风逸逸的衣摆已断了半截。
三人此时看上去,弯腰的弯腰,捂胸的捂胸,倚剑的倚剑,歪歪斜斜,可谓狼狈不堪,毫无仙风道骨之姿。
只见江敛秋在前,颔首道,“三位仙师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
第40章 筝华大会4
听得这话,三人才勉强挺直了腰板,哼的一声,跃身飞上了陵台,只是一飞回陵台,三人就立即打坐疗伤。
“行事磊落,品性高洁的玉古仙人,也会偷袭吗!?”他死死地盯着江敛秋,一股寒气从内而外。
“好说,在下这招可是当着上明宫主面前打的,不能算是偷袭,只能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嘴角浅浅一笑,却毫无喜悦之色。
他嗤鼻道,“花言巧语。”
“废话少说,我耐心有限,将九天筝华录交出来。本宫主好心好意走常规你不服,那就别逼我亲自动手了,这场比试你认也得认,不想认也要认!”
江敛秋目光如炬,二指一伸,手中竟化出一把银光白剑,变幻着十指,随后单手一击,那剑风雷电驰般发着凛厉的光芒直刺向上明弈。
“今日,我便替谪仙山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上明弈眉头一紧,接着一掌击去。
彼时,一红一白,两边发出刺眼的红光,两股灵光在空中对峙,震辐力极强,掀起一片风尘,地上浑浊一片,周围弟子纷纷一手握剑,一手掩面。
“不过用不着你清理门户,本宫主不怕直言告诉你,这辈子我做过最愚蠢,最羞耻的事,就是拜入江顾源门下,他这种奸邪小人,蛇鼠之辈,给本宫主提鞋都不配!”
江敛秋脸色忽即一阵黑一阵红,愤怒之下,双手运灵又是用力了几分。
“你放肆!”江敛秋被惹红了脸,不顾形象地大吼起来。
两边的灵光更甚,两人的交手更加激烈。
“我们要帮忙吗?”面对着这灵光四射激烈的打斗场面,沈言忍不住扭头问道。
“夫人不必担心,宫主能应付的。”
慕夕此话刚说完,就听到陵台之上一声大喊,“众弟子听令,活捉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其余一个不留!”
陵台上好像有人看出了沈言在上明弈心中地位不一般,便想着抓住沈言,好来威胁上明弈。
沈言眉头一皱,戴面纱的女子??“....说的是我吗?”
“弟子领命!”
“八卦伏魔阵!”
待沈言回过神来,那武台边的众多弟子已经飞身跃起,数把密密麻麻的长剑飞旋在上空,清晰可见摆出了一道阵法。
“还不出手吗?再不出手我们就要被捅成蜂窝了?”沈言一手握着折坤,紧张地望着在她头上旋转的剑阵。
“夫人不必担心,他们伤不了我们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啊妹妹,这仙门法阵看起来很不简单啊,你确定上明弈这玩意儿能挡得住吗?你们有大无畏精神,我可不想死啊。
沈言心下无比焦虑,慕阳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已经抛出折坤,握在手中准备与之一战。
顿时,她心生一计,“这是个好机会!”
等下干脆随意打几招,然后装作打不过就跑,然后!再逃之夭夭!不过虽然她很有可能打不过,但这不重要,只要结果一样就行,她求之不得。
“就这么定了!”沈言挥着折坤,正要向那阵法击去。
下一秒,她出乎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
一道黑风瞬间环成一圈,黑烟淡去,那黑衣,黑靴,黑刀,黑面具,不是玉龙宫子弟又是谁!
沈言握着定坤的手一僵,狠狠咬牙,“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弓瞑已带领一众子弟与仙家子弟打了起来,那阵法也被乱入的煞气震得中断,仙门子弟收回手中的剑,本想再立阵,却被黑衣人贴身攻击,一时自顾不暇。
并且这仙门剑阵每个门派都不同,只有是同一门派的子弟才能一同立阵,现在一团黑气后,各门子弟早已乱了阵脚,你打我退,相互穿插其中,一个蓝衣门生周围都是黄衣,青衣,白衣等其他门下子弟,根本没有机会立阵。
沈言回头一看,宁忌也加入了乱战。
那边上明弈江敛秋也打得火热朝天,上明弈赤手空拳,对付江敛秋的银剑却是游润有余。
此时的上明弈与江敛秋已经从武台打到了地上,从地上到空中,又从半空打到了屋檐,速度极快,看得令人眼花缭乱。
“初儿在哪里!?”
江敛秋突的怒声大喊,让本想趁乱而逃的沈言刹住了脚步。
“初儿,也是你能唤的!?”
嘭,随之而来是一道红光震出响裂的声音,似是表现出上明弈对此的不满与愤怒。
“那你就配吗!口口声声说你爱她,就是这么爱的!”一道灵力闪过天际,重击在护身圈上,发出混沌的巨响,除了泛起红光水纹,上明弈设的护身圈毫无破损。
这一击打得沈言浑身一震。
“难怪方才江敛秋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他把我当成上明弈出轨的情人了!这江敛秋对江月初的心思绝不一般,不然方才他就不会这样替江月初不服,想要杀了自己。而上明弈让她戴上面纱也根本不是君子小气,不想其他男子看到自己妻子,原来也是另有目的!”
实则,是不想让江敛秋看到江月初!!!
她恼道,“好你个上明弈,连我都骗!”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江某还以为那日盛大的迎亲典礼是假的,看来上明宫主的真心真是廉价得很,见一个爱一个,你永远不配得到初儿的爱!”江敛秋脸上怒意正盛,握剑下手极恨,那温文之态全然消失不见。
上明奕双眼发红,“我配不配,轮不到你来置喙!”
“别忘了,她的父亲为谁所杀,她从小所居之地为谁所毁,还有她数千名师兄弟又是死于谁之手!上明弈,你何来的脸面说你爱她!怎么敢说你爱她!”
“闭嘴!!!!”
只听得一声嘶声力竭的怒吼,沈言眼中一片红光,那红光灵力极强,震得地下三尺都为之抖动。
沈言脚下恍荡了一下,心里直发怵,上明弈什么法宝都不用自身的灵力就能如此霸道,猛烈,要是给他一把剑,或是一把刀,后果可想而知!
抬头看时,江敛秋已被他震倒在地上,一手执剑,双眼却发狠地望着上明弈。
只听得,他沉声道:“最后重复一次,我来,不是为了打架的,交出九天筝华录!本宫主饶你不死!”
第41章 可恶!又回来了!
玉清峰上硝烟四起,灵光肆虐,刀光剑影,哀声一片。
江敛秋寒眉蹙起,仙袖一震,那玄光之下,一道炫色刺眼的灵光骤现,顿时,天空为之色变。
却只是瞬息之间,那灼目的绚光消失,转而是江敛秋袭来的一掌。
沈言看着为之震惊,方才她已经察觉出江敛秋灵力明显不敌上明弈,只是为什么他这一掌灵力好像增加了许多!?就像灌满了水的容器急需发泄口一样,可知他这一掌灌入了多少灵力,杀伤力多大。
“这一掌下去,上明弈不会死吧?”
不知怎的,她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好像不太愿意上明弈出事。
上明弈迎上前,生生接住了这一掌,声势震破九霄,两股灵力猛的向四周释放振幅。
对峙了片刻,江敛秋的神色终于有些吃力。像是在硬撑着某种过度强烈的力量一样,上明弈看准时机,猛的一用力。
沈言看得大气不敢出,结果却是上明弈打赢了。
那江敛秋被红光掀翻出去,在空中打了两转,在他打转间隙,又快速地向护身圈处打了一击。
沈言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不明杀气,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岂有此理!你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她已经做好抵挡准备,只是上明弈又快了一步,抢先一掌挡住了那一击。
因为重心不稳,江敛秋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脚步,重重喘了一口气,喉中像是隐忍着什么,而寒眸却一直盯着上明弈。
这时,传来一名仙家子弟吐血痛喊的声音,江敛秋立即转身扫看四周,这才注意到人与妖,灵气与煞气的混战,红血溅了一地。
都知道,妖的血有很多种颜色,绿的,蓝的,黄的,紫的,白的,但绝不会是红色,那么这血红斑斓,不堪入目的一片,显而易见那都是各家子弟受的伤,流的血。
江敛秋脖子一青,对着上明弈大喝道,“叫你的人即刻住手!”
上明弈闪身至武台上,将护身圈挡在身后,不紧不慢道,“那就要看江峰主你的诚意了。”
江敛秋挥手将剑收回,重新抬开手心,这时正有一不大不小的册子放于其上,外身光滑,为玉竹所制,在灵力驱使下,闪着流光,此物,正是上明弈要寻的九天筝华录。
“快住手!”他拿着九天筝华录,用命令的语气跟上明弈喊道。
上明弈并未即刻下令让玉龙宫子弟停手,他双目一沉,用手一吸,那九天筝华录就这样被一股灵力吸在半空中,而后稳稳落在了另一个手掌中。
他握紧了手中之物,低头看一眼,这才满意地轻弯嘴角,收回灵覆内,抬眸看了一眼,不顾江敛秋那阴寒的表情,他转身拉过沈言,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道。
“回宫。”
袖手一挥,那片黑衣人如来时一般,化为黑烟,转眼消失不见。
黑烟之下,江敛秋神色复杂,一直盯着空无一人的武台.....
就这样,沈言又被带回了玉龙宫.....
令沈言可气的是,上明弈就这样把她撂在桂圆殿,安抚了几句,自己却道着有要事处理,便匆匆忙忙走了。
她一手握拳重重锤在桌上,咬牙切齿,“可恶!又回来了。”
沈言整理起思路,“再拖拉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现在爸爸还下落不明,我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殿门,正有两名护卫守着,回过头来,慕夕慕阳见之点头微笑,她也跟着干笑两声。
边假笑着,沈言脑中正飞速运转,灵光一闪,有了!
“哎呀!”她一手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慕夕吓了一跳,连扶住沈言。
“啊,好痛。”
“方才还好端端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一向细心稳重的慕阳都紧张地口吃了,见效果达到,沈言演得更加逼真,表情更加用力,台词也愈加浮夸。
“肚子好痛,头也痛,腰也痛,不行了,手脚好像也开始麻了,痛死我了,我是不是沾上什么东西了,会不会死啊?哎呦.....”
“夫人!?来....”
“不许喊!”沈言心下一惊,幸好及时阻拦,慢一步慕夕这丫头就要喊来人了。
她连忙道,“喊其他人都没用的,我现在痛得厉害,怕是只有你们宫主才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喊别人不是浪费时间吗,你们还是赶紧去把上明弈找来!”
“对,找宫主,我去!”见沈言疼成这样,慕夕一时心急,转身就要走。
沈言眼眸一抬,立即抓住慕夕手腕,演的效果是忍着浑身疼痛也要说话,语气艰难道,“你知道你们宫主现在在哪里吗?”
她诚恳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找!”
“等等!”沈言又抓牢了慕夕的衣袖,转头看着慕阳,继续艰难道,“慕阳你也去,这样两个人找得会快些。”
“好。”说着二人急急忙忙往外赶去。
沈言看着二人远离的背景,一边探头一边痛苦道。
“唉,不行了不行了,我头好晕,好痛,你们可要快去快回啊~”
只听得殿外远远飘来一句,“知道了夫人,你等着,我们找到宫主很快就回来了!你可千万忍忍。”
见两人已走远,她才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拜道,“拜托,两位姑奶奶千万慢点,不急不急,有多慢要多慢。”
下一刻,她疾步走向殿外,只是一到殿门,就被两名护卫拦住,“夫人,宫主有令,你现在暂时不可离开寝殿。”
“是吗?噢,好好好,我回去。”
沈言慢慢转身,在转身的瞬间,她的手已伸进袖中乾坤袋里,待两名护卫放松警惕,她眸子一沉,快速转身,将手中的迷魂散撒了出去。
沈言得意一笑,细数着,“一,二,三。”
打了个响指,两名护卫已不负所望已昏倒在地,她不作逗留,快速离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往日无事她就在玉龙宫里走来走去,借着散步的理由来暗中观察逃跑路线,她现在已经对玉龙宫的地形和线路了然于心,就想着哪一天临时出逃派上用场,这不,就安排上了。
熟悉了路线,因此,沈言很快就找到了玉龙宫正门。
门就在眼前,只要走下那长阶,她就自由了!
沈言双手攀着一堵墙,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去,确定周围无人后,正迫不及待地走向她的自由之路。
“什么!不在?怎么逃的!?”
听到此处,沈言脚底一刹,又倒了回去。
谁不在?谁逃了?
第42章 该死的,上明弈!
啪一下,沈言身子一颤,屋内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随后一人沉声道,“宫主,江敛秋手上有离生镜,肯定是他给的,想必此事定和江敛秋脱不了干系......”
是宁忌的声音。
沈言侧着耳朵,几乎跟墙融为一体,只是声音模模糊糊的,后面有些听不太清。
她下意识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长得像耳朵的玉佩,此为通灵玉,贴在墙上,能将隔墙声音放大五倍。
不用多说,又是一件在白老头身上搜刮来的宝贝,这通灵玉沈言可是爱不释手,走到哪偷听到哪,也是因为这件宝贝,她打探到不少江湖秘密,少走很多弯路。
沈言还给这宝玉取了个大名——顺风耳!
她继续听着,随后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
是弓瞑。
“肯定是江敛秋那小子救的!除了他还有谁,当年谪仙山....之后,离生镜就不见了,我们使劲法子拷打那老东西也问不出来,现在怎么会无端端就出现在玉清峰,还正好在江敛秋手上!肯定是江敛秋破了秘境救了他,他才将离生镜的藏身告诉给了江敛秋。他现在肯定把人藏在玉清峰,宫主,让我杀进去把人找出来!老子一定把老东西脑袋摘下不可!”
听得沈言跟着紧张起来,好似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准备逃跑的人,她正困惑着那人究竟是谁,上明弈又会做什么决定。
静等片刻,她没有听到上明弈的回答,却听得宁忌道。
“弓瞑之言虽是鲁莽,却言之有理。宫主,属下知你有所顾虑,只是江顾源怕是不能再留,如今夫人已经回来了,他对我们已然构不成威胁。现如今夫人三翻四次要见他,想必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上一次借口他已逃离,那下一次呢?我们总不能一直瞒着夫人,总有一天夫人她会发现的。”
“是啊宫主,夫人都回来了,你还在担心什么,九天筝华录我们也已到手,方法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断不能让江顾源那个老东西见到夫人,反正他就得是死!这个老东西多活一天你和夫人就没有安宁日子过,还是让我直接砍下他的人头吧!”
“不错,他确实早就该是个死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灵力尽失,如今不过一个废人,掀不起大浪。”上明弈不轻不重地说着,听不出喜怒。
“宫主三思啊.....”
接下来的沈言并未听清,只因她现在脑子像是被一台货车重重碾过,把她平静的意识搅成碎片,瞬间乱成一团糊浆子,只觉得听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她努力捋顺着思路,“逃走的人是江顾源,所以是江月初的父亲,遥仙山山主江顾源没死,只不过是武功灵力废了,他一直被关在玉龙宫.....”
“可是宁忌他们为什么说骗着夫人他已经逃离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她背上不由自主渗出一层冷汗,她记得上次上明弈确实答应让她见爸爸的,也就是当时被关押的彭七,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叫彭七!这人就是江顾源。
“他骗我,他分明察觉出来我不对劲,还答应让我去见他,却又联合下属在我面前做了一场好戏,假意装着惊慌无措来禀报说人犯跑了,其实根本没跑!只不过是上明弈把秘境移出了玉龙宫,把人关在了宫外!就是为了不让我见!”
沈言心跳越来越急促,“可是.....可是为什么江顾源明明是江月初的父亲,为什么是爸爸?为什么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难道和她一样是巧合吗?”
这时,耳边又轻轻响起一人的声音,这句话她听清了。
“派人去追,抓活的,切记,勿要张扬,更不能让夫人知道。”
“是。”
沈言一时慌了神,混乱的脑子这时才想起要逃。
她又慌乱,又紧张,又是害怕,更有点神志不清,终于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撒了手,哐当一声,那通灵玉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通灵是件施了仙术的法宝,当然不会轻易碎掉,可毕竟是块宝石,摔在板砖上的声音可不小。
“什么人!”
此时沈言的心也跟着咯噔突了一下,来不及捡回通灵玉,她转身就往宫门拼命跑去。
终于越过那千级石阶,宫门就在眼前,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迈出这一步,她便能离开玉龙宫了!
沈言奋不顾身向前冲去,飒一声,一道红光骤然出现,那身穿玄衣男子挡在了宫门前,一手揽回了疾身奔逃的人。
轻声道,“初儿。”
沈言一把推开了上明弈,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忙不迭甩出折坤,御剑就走。
砰,只见天空闪过一道道波纹,那是折坤冲撞结界被反弹回来激起的余力,又尝试了几次,沈言依旧无法破解结界。
看来这结界是重新设立了,并不能放她出去了!
并未作多停留,见此路不通,她御剑又往反方向飞去。
上明弈并未跟来,她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玉龙宫御剑飞了两圈,也跟结界撞了两圈,打了两轮,依旧一无所获。
上明弈没即刻追上,可能也是对自己设的结界十分的有信心,料到了沈言破不了一样。
随后,无奈地,沈言停止了乱奔乱撞,在后山停了下来。
她双手握拳,抬头看着空中隐隐流动着红纹水光,那正是被她乱撞后留下的流波。
她双眼气得通红,隐隐约约泛起了水花,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上明弈!”
沈言在后山乱跑起来,她知道上明弈很快就会来了,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是个愚蠢的方法,明知这是上明弈的地盘,怎么躲都躲不掉,可能是急糊涂了,她现在只想着不被上明弈找到,不能跟上明弈回去。
跑着跑着,她竟来到了那日遇袭的地方,是那座陵墓。
那日她怀疑陵墓就是玉龙宫的地牢,本想进去一探究竟,现在知道它确实只是一座普通的陵墓,却依旧感到惊奇。
因为那座陵墓前,正有一片花开得热烈,灿如云锦,色彩斑斓,却是艳而不俗,看似更有几分高贵之气。
她记得慕夕慕阳说过,玉龙宫除了桂圆殿前的海棠花,别处是没有花的。
她在玉龙宫这些日子,到处闲逛,确实如夕阳二人所说,整个玉龙宫除了山就是水,不是岩石就是山林,有草的地方也确实没有花。
这陵墓那日她也来过,墓前确实没有这样好看,开得又热烈的花,现在怎么突然有了?想来定是上明弈种的。
沈言强行拉回思绪,继续找着躲身之处,左右看了一番后,她脑子一亮,觉得这陵墓正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打定主意,她正要走进去。
正于彼时,一令她为之心惊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初儿。”
第43章 我不是江月初!
沈言身子一震,明知无路可逃,可她双腿还是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眼前又是一道红光闪过,等沈言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撞进了上明弈怀里。
“初儿,没事吧?有没有撞疼?”
沈言当然不会回答他,被截住了去路,她条件反射挣开了上明弈的双手,又往陵墓反方向跑去。
奈何无论她怎么跑,身后的人一直紧随,却没有立即上前抓住她,也并不是追不上,更像是慢慢悠悠跟着,像哄孩子一般,等她跑累了自己停下来。
还是他以为她跑累了,就不会再走了?
气喘吁吁地,沈言终于不跑了,她一手撑着树,弯下腰来重喘着气,听着身后的人一步步靠近,她猛的又是刺激起来,站直了身子转身大喊。
“你不要过来!”
“夫人。”
“夫人,你怎么了?”
这时,慕夕慕阳,弓瞑宁忌也追了上来,只见夕阳二人正要上前。却被上明弈一个手势拦住了,示意所有人不许上前,慕夕慕阳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放缓了步子,伸出一手,眉目温和,柔声道,“初儿,回来,我们回家。”
回家?
沈言脸上一白,心下一怔,顿时气得双眼发红,大声道。
“闭嘴,你这个大骗子!谁要和你回家,谁和你是我们!你休想再骗我,彭七他根本不叫彭七,是江顾源,江月初的父亲,是我.....我父亲,你太坏了!你城府可真是深得不见底,你骗我!说他逃了其实是不想让我见江.....我父亲。还有你,你,你们通通都是大骗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初儿。”
“住嘴!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不是!”
见他上前一步,她连退后几步,“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实话说了,我也骗了你们,我根本不是江月初!更不是什么宫主夫人,也没有失忆。之所以将计就计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我来玉龙宫就是为了救人的。”
话毕,在场之人的脸色皆是一惊,慕夕慕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复杂,却并未说什么。
沈言继续激愤道,“你们听明白了没有,我骗你们的,我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与你们所有人都毫不相干的普通人,虽然是我骗了你,但是你们也骗了我,就算我们扯平了,现在算是说清了,你们快放我走!”
上明弈对于她这一番话,并没有过多的诧异与震惊,而是继续用着丈夫该有的温柔对待自己的妻子,只见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沈言看着他慢慢移动脚步,心不禁凉了半截,她方才赌了一把,摊牌了,现在上明弈难不成恼羞成怒杀了自己?
片刻,却听得他道,“初儿,欺骗你之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这件事情我可以回去同你慢慢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沈言直觉得浑身发冷,她现在都招了,什么都不管不顾豁出去了,她打定上明弈定会一怒之下杀了她,要不就是将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就像对她爸爸一样。
却没想到,他听得沈言的话不单止没有一丝怒意,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怕妻子生气般自己却急于解释?
沈言眉目抽了抽,心想这男人真是绝了!
心机重,哄女人更有一手,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自己哪天就死在他手上,还傻傻地不自知呢。
好奇怪,太奇怪了!
她都说了自己不是江月初,上明弈为什么还要这样?
据她所知,上明弈为人聪明得很,聪明得超乎她所想,她不信上明弈对她的身份没有一点怀疑。
他这样,要么就是他明知沈言身份有异却假装不知道,肯定在计算着什么。要么,就是他魔怔了!想江月初想疯了,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显然后面的说法不太可能,所以沈言坚信第一种猜测。
现在他越是这样,沈言就越是害怕,越想要逃离。
“你疯了,我都说我不是。”她又向后继续退去,向后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大声道,“你到底想怎样!要杀便杀,不杀就放我离开。”
上明弈像是听见了什么对他伤害极大的话,双腿一下子顿住了,“你现下不能离开玉龙宫。”
沈言瞪红了眼,“要是我非要走呢!”
说着,她握住了怀里的折坤,上明弈她肯定是打不过,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见她的动作,上明弈双目微怔,瞬时慌了神,“初儿!把剑放下。”
“夫人。”
“夫人!”
“别过来!是你逼的,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放我走!”她现在无暇理会他们是喊江月初或是夫人,只是直直地看着上明弈,仰起脖子,折坤就架在喉间。
“好,我让你离开,你先把剑放下。”
沈言并未放下,而是把剑往喉咙处再靠近一分,“把结界打开!”
上明弈深呼吸一下,双眼微红,扬手一挥,上空的结界果然开出一道圆形出口,正闪着红光。
“你们不许再追过来!一开始就不该见面的,从今天起我们各不相干,各自相忘于江湖。”话毕,没有半分犹豫,她踩上折坤就往结界出口飞走,一转眼的功夫,已是飞到云霄九天之外了。
慕夕看着心急,急忙向前道,“宫主,我去追!”
“我也去!”慕阳也道。
“不必。”
“宫主?你就这么让夫人走了,要是被江顾源遇上了怎么办,还有江敛秋,夫人她现在可不能离开玉龙宫的。”
上明弈没有回答,转身道,“宁忌。”
“属下在。”
上明弈手掌微张,一长形锦盒现于其上。见此物,宁忌弓瞑二人皆是一惊,那锦盒里装的正是九天筝华录。
“带着它下山。”
弓瞑目光一怔,“宫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宁忌也是身子一愣,惊道,“宫主,难道你怀疑九天筝华录的真假?”
上明弈蹙起双眉点点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普天之下,九天筝华录只有一份,我要你带着它下山,找一个姓白的老仙人,其身着白袍,行踪不定,法力高强。”
“姓白?白袍,法力高强?难道是.....”
“不必说出,找到便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让他验出九天筝华录的真假。”
见上明弈将如此重要之物交到自己手上,宁忌又是感动又是激动又是恳切道,“是!属下定不负宫主厚望!”
“宫主,属下也请一同前往。”弓瞑在一旁拱手恳切道。
“不必,你去,他更不愿相助。”
“这....”弓瞑一时无话,看了一眼宁忌,再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锦盒,好想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多说。
“这段时日我不在宫中,你留在这看好宫内子弟,若有人来犯,即刻传讯,不容有误。”
听此,弓瞑便知上明弈用意,即刻答道,“遵命。”
“时间紧迫,快去快回。”
“是。”宁忌不敢怠慢半分,即刻就下山。
上明弈也没再停留半刻,拂袖离开了玉龙宫。
至于他去哪,众人不言而喻。
第44章 盖下友谊之章
御剑离开玉龙宫后,沈言一路上都保持着万分警惕,加速前进,没有一丝松懈,更时不时还要往回看,确认上明弈没有追上来。
一口气飞了几十里,在空中待得久了,沈言开始有点头晕,加上这次飞行也是她学御剑术以来前所未有的速度。她忍着不适,转头再看一眼,确认没人追上来,她打定主意,念了一声。
“收!”
折坤乖乖地变小,降在了一片林子内,最后挂回了沈言怀中。
一下来她就抱着一棵树,弯腰干吐起来。
方才那一下用力过猛了,上头了!
她靠在树上,一手轻拍胸口调整气息,边拍边笑,“终于逃出生天了!什么玉龙宫,宫主夫人,通通say拜拜,再跟我无关!”
轰——
一阵爆破声突入,吓得沈言浑身一颤。
“哎妈,吓死我了!”
什么情况!?
她仔细一听,正是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沈言犹豫了一阵,本想着不管闲事一走了之,只是随后又传来一声声惨叫,她没忍住,还是决定去看看。
果然就在不远处,打起来的是一人一妖。
准确来说,应是一位路过的仙友与一只蛇妖斗了起来,那是一条约莫十余米的巨蟒,看起来凶煞无比,而那仙士手执一把长剑,身着一袭暗色长袍,虽没有白衣飘飘来得仙气,却又有别样的傲骨仙姿,一招一剑更是飒爽无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男子的剑法有些眼熟,好似似曾相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看着那人使剑,沈言喃喃道,“可能是仙门剑法都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吧,看得多了自然觉得都差不多。”
“好剑法!”看得沈言赞叹不已。
既是恰逢路过,又是仙友,她本想前去帮忙的,却不曾想她刚把手放在折坤上,眼前斗得正激励的战景忽的没了声音。
她抬头,只见那仙士将插在蛇身上的剑狠狠拔出,随着蛇妖一声刺耳的颤吼,战局已定,蛇妖命丧于仙士剑下。
他将剑收回鞘中,这才注意到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沈言。
男子双眸微抬,只见面色清冷,乍一眼看去就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凛寒,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清冷只是不言苟笑,眉宇间却有一股温和劲儿,身姿俊拔,不失风雅。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沈言抢了先,她拍手赞道,“仙友好武功,好剑法!不知阁下大名,又是在那座仙山下修的剑法?”
男子低头犹豫了一下,随后抬眼道,“...姑娘过奖,在下凌旭,并未在仙山门派中拜师学术,家师是一方云游仙人,习得仙术我也秉承家师教诲四处云游,逢魔害人便除,遇妖吃人便杀。”
“好一个逢魔便除遇妖则杀!凌旭兄志向高远啊。哦,是了,我叫沈言。”
“沈言.....”凌旭低声重复道。
“嗯,叫我阿言就行了,萍水相逢,是一种缘分了,我们交个朋友吧。”她笑得十分友好。
太好了,她正愁一个人无依无靠,人单力薄,到时候上明弈贼心不死反悔了追上来她肯定打不过,万一又被抓回玉龙宫怎么办。
“正好多交些朋友傍身用的,看这位侠客仙友身手不凡,武力高强,到时候肯定能帮上大忙!”这时沈言才真正读懂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句话,想到这里又不免想起沈路,她鼻子一酸,现在不单止不能靠父母了,父母还要靠她呢!
凌旭愣着眼,重复道:“朋友?”
“难道你不想和我交朋友吗?我很真情实意的,再说了,这位凌旭兄你可是我第一个诚挚要交的朋友,你不会拒绝我吧。”
“是吗。”凌旭拍了拍两边衣袖,头也没抬,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当然了!我看你一个人挺孤独的,相见就是缘,刚好我也是一个人啊,我们作伴走一路吧,你去哪?”沈言一脸殷勤笑意。
自从离了白老头,她一人办事真是屡试屡败,刚下山不久就被上明弈盯着不放,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沈言又怎么甘心被抓回去。
难得遇到这样一位武功高强的修仙雅士,这么好的大腿,沈言怎会放过,赶紧找准机会抱紧就是了。
邀他作伴走一路,到时玉龙宫的人杀来,还能有个人挡一挡,虽说上明弈不好惹,不过她都信誓旦旦和他交下朋友了,总不能抛下她不管吧。
别的不说,修仙之士,那是最讲义气了!沈言最欣赏的就是这一点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道义嘛,她相信没人会见死不救的。
嗯,不错不错,沈言觉得交友这个法子极好,打定了以后要一路把交友交到底的主意,走到哪交到哪。
他理好了衣袖,抬头看了一眼沈言,双手环胸,“我们只是一面之缘,姑娘就这般热情,难道就不怕我不是什么好人吗?”
“这.....”沈言一时间愣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想到,她只是一腔热血想要找几个帮手来助她日后逃命用的,难道修仙之士不都是姿雅正道的君子吗?她一看到仙姿傲骨的修士潜意识里就默认是好人,并没考虑过他是坏人。
“开玩笑的。”他放下了双手,不再看她。“在下不过是想告诫姑娘,不要见到陌生男子便不分所以的上前搭茬交友,万一遇到歹徒便不好了。”
“呵呵呵,凌旭大哥说的是。”沈言冷笑了几声,接着捧彩道,“不过嘛,我一见到凌旭大哥就知道你肯定是一名云游江湖为民除害的正直之士,肯定是好人!”
凌旭半挑眉,叹出一气,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朋友就交下了,不过,多年来我一人闯荡习惯了,不需要什么人作伴,有个人在身边反倒觉得不自在。”
“那就对了!凌旭大哥一人闯荡那是孤独习惯了,从今天开始呢,我就帮你开了这个先河,一开始不习惯慢慢就会适应的。”
凌旭刚要说什么,沈言一拍他的肩膀,当机立断,“就这么说定了!我刚刚发现前面有一座城,我们去找个地方歇脚吧,我们既是朋友了,你就陪我走一程吧,反正你又没事可做。”
“我们?”凌旭双眼微怔,低声重复道。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可还是被沈言听见了,“对啊,当然是我们了,我们是朋友了嘛。”
“来。”沈言伸出小手指。
“什么?”
“当然是盖下我们的友谊之章了,拉钩吧。”
像是拿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办法,凌旭无奈地伸出下手指,两指勾合,沈言拉着凌旭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有难可要互相帮忙啊,我要是被人追杀或是遇到什么危险,凌旭大哥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这就是你交我为友的目的吗?”
“当然不是!凌旭大哥有难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互相帮忙嘛这不是。”沈言见意图被拆穿,马上收回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走吧,进城。”他一手握剑,说走就走。
“诶,等等!”沈言四处张望,来到一草丛后,对凌旭摆摆手,“那个,凌旭大哥,你先转身。”
第45章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
“你这是做什么?”
“我脱个外袍,换身衣服,很快的。”
闻言,凌旭双目一怔,握剑的手不禁用力,不知是惊还是嫌,他扫了一眼就转过身去。
半响。
“啊!”
“怎么了?”凌旭大惊,即刻走到草丛边。
只见沈言跌坐在地上,一头散发披落,身上的外袍脱落,手里拿着两件男服,看样子是准备换上,却又被什么东西阻止了手中的动作。
凌旭眉眼一蹙,一眼就看到她裸露的肩背上,白皙间明显多了两个红点,并且只是瞬时之间,红点周围的肌肤已经发黑。
他脸色一沉,快步走进草丛。
沈言当然知道自己被蛇咬了一口,她本想穿好衣服再出去求救的,不曾想凌旭竟自己走了进来。
她连忙手忙脚乱翻弄着手中的衣服,不知是被蛇咬了之后手脚无力,还是心慌失措,那外袍在她手中揉成了一团,她越着急穿上,衣服却越翻越乱,死活找不到袖口。
最后她一团盖上自己,惊喊道,“那个,你先别过来,等我穿好.....诶,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凌旭漠视她的叫喊,把她连人带衣一并抱起,最后将人放在树边,他才将手从她腰间收回,连忙点穴封住伤口。
“谢....你又做什么!?”
沈言本想道谢,却又被凌旭接下来的动作吓得睁目结舌。
他一句话不说,用手扯开了披在沈言肩上杂乱的外袍,顿时,沈言白皙的肩脖一览无遗。
“中毒了。”他目光暗沉。
“啊,是,是中毒了,没事的,我袖中有许多仙丹解药,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凌旭大哥你干什么!”
沈言瞪大了眼睛,猜到了凌旭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连忙一手挡住了逐渐靠近的脸。
“嘶。”她一用力,肩上又传来一阵剧痛,她咬牙忍痛。与此同时,沈言发现她的四肢逐渐发软,挡着凌旭的手也跟着使不上力气来。
“别动,蛇毒开始蔓延了。”
确实开始蔓延了,沈言也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舌头也开始发麻,那手却一直用力揪着凌旭胸前的衣服,虽是有气无力,却依旧用力道。
“你,不行,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
沈言没注意到,凌旭此时脸上已经紧张得出了细汗,面色阴沉极了,看上去明显地失了理智,却还要强作镇定道,“解药只是治标,毒在体内,一定要吸出来。”
他反握过抵挡在他衣领的小手,倾身向前。
“你,你等等.....”
凌旭根本未听她在说什么,越过她的小脸,来到耳畔,似在赌气般言词义正道,“我们既是朋友,在下又怎会放任你生死不顾呢,这可是你说的,患难与共,互相帮忙!”
说完他便附下头来,吻着伤口,用力将毒吸出。
“你!”
沈言只觉肩背一凉,心脏周围却似被一股暖流包围,她浑身一颤,无力地靠在树上,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她双眼微睁,这感觉好生熟悉!
她记起了,在桂圆殿,上明弈抱她的时候,她心脏也是这般跳得杂乱无章,怎么回事?这心脏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她就不能与男子亲密接触了?
难不成......
“不可能!”沈言立即下了定论,“她绝对不会喜欢上明弈,更不可能对才见了一面的男子心动!太可笑了。”
虽然脸红心跳是见了自己欢喜之人才会表现出来的特征不错,但沈言脸一点都不觉得热,更是清醒得很,自己对眼前的男子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所以,她坚定,笃定,万分肯定,这心在跳,在发热,只是生理现象,完全与个人情感无关!
只是,她越费心去想,双眼却越是模糊,头也变得沉重起来,她只觉得好困,模糊微开双眼,只见凌旭双唇一开一合,似是说了什么。
“好了。”
说的好像是好了,她也不确定,想要点点头,只是脑袋一侧,就闭眼昏了过去。
至于凌旭是如何帮她梳理了头发,如何帮她上药,如何替她包扎伤口,如何帮她披好男服,如何抱着她一路走到城中,投了客栈等等,沈言一概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待沈言醒来,自己已经躺在榻上,朦胧睁开双眸,一黑衣男子正站在床边看着她。
沈言后脊背一凉,猛的睁开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老娘了,这一身黑衣我还以为是上明弈呢!
“你醒了?”
“嗯。”
凌旭从桌上倒过一杯水,递给沈言。
沈言坐起接过了水杯,道了一声谢谢,喝上一口,微笑道,“谢谢你救了我,帮我解毒。”现在除了谢谢,沈言可想不出可以说点什么以表谢意。
“不必。”凌旭送去了水,语气冷淡地站在一旁。“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还需服药三天”
他这是怎么了?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沈言想不明白,这板着个脸给谁看,活像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交了她这么一个麻烦的朋友吧,想到这,沈言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在山林时自己还万分不愿地推开他,他当时这么做应该也是急于救人,并未想其他。
而自己都生命垂危了还在矜持,一副忠贞烈女模样,这反倒让别人觉得不好意思,误以为自己有多娇贵!
低头看了看肩头,凌旭帮她吸毒的画面又闪过脑海,这少儿不宜的场景着实令人耳红,沈言喉间一热,仰头喝尽了杯中的水。
她看了看凌旭,果然还是阴沉着脸,她再不说话怕是要被这尴尬的气氛给冻死,“这是什么毒?后劲怎么这么大!头还是有点疼,对了,凌旭大哥,我昏睡多久了?”
“两日。”
“两日!?”
看着她如此震惊的表情,凌旭便解释道。
“那是未成精的醉人蛇,一般的醉人蛇蛇身细小,毒性却是极强。它的毒液与普通蛇不一样,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咬时感觉刺痛,再而逐渐进入酥麻状态,就像你两日前,四肢无力,舌头发麻,头晕头痛,就跟喝醉了差不多。”
中毒者昏睡后,毒液侵入全身脉络,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天然的酒香,而中毒者症状会如醉酒一样,昏睡个七天七夜,等毒液蔓延全身,便死了。
这毒本该很容易就能解,只是一般人分不清中毒者是喝醉了还是身中剧毒。所以在以往有很多中毒的樵夫被抬了回来,正是因为救治不当而枉死。
“醉人蛇生性胆小,喜藏匿于密丛中,除非受惊,不然是绝不会贸然攻击人类,你换衣服时定是惊了它,它才咬的你。”
不愧是云游修士,果真是见多识广,沈言向他投去佩服的眼光。“那你杀的那条呢?也是醉人蛇了?不过它这么大,那毒性是不是更强?”
“我杀了那条不是醉人蛇,那是一条成精的恶蛇,再多吃几个人修炼几年就能化成人形了,那是一只妖。”
沈言一惊,“你怎么知道?难道因为它体型大?”
凌旭叹了口气,眼尾微抬,淡淡道,“看到的,我经过时,它正准备吃你。”
第46章 我心已有所属
“你是说,当时你看到它要吃我,你才动手的?这么说.....又是你救的我?”
沈言又是惊异地瞪圆了双眼,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她才认识凌旭不到三天,这个人就救了她两次,喜的是,她这个朋友交对了!她要的就是这种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武功高强的人。
“那....谢谢你了。”
沈言的话,好像被莫名戳中哪里一般,凌旭突然一笑,嘴角扬起,双手抱胸道,“既然是朋友了,又何须客气。”
“不过嘛,阿言若是真想感谢我,不如做些实际的?”
“没问题啊,啊!?实际的,什么实际的?”她舌头硬是拐了个弯,前一秒的欣喜瞬间消失不见。
他这声阿言叫得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讨价还价’索求回报让她感觉莫名的熟悉,不知怎的,沈言心里直发怵,一股寒流从头顶流到脚后跟。
她猛的清醒,随后一把抱住自己,又是一副贞洁烈女模样大喊道,“你不会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闻言,凌旭并未回答,却是笑得更甚。
“你千万别这么想,虽然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这样强人所难我们彼此都不会有幸福的,你,你想点其他的我可以做到的。”说到着沈言脑中一顿,她上次在上明弈面前好像也是这么说过,结果.....
结果太可怕!沈言不敢再回想。
她立即补充道,“不是,也不是什么我都会做的,比如男女逾矩之事,那是断不可以的!你还是要点别的吧,金银珠宝,仙丹灵药,或是仙器法宝什么的都可以。”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前的男子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静看她的姿态,不为所动,他唇角微扬,那浅笑看得让人心里发麻。
凌旭并未说话,沈言急了,脱口而出,“况且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你不能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很缺德的!”
凌旭笑意顿时僵住了,眉目也跟着沉了几分,即刻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意中人?”
“不错!我心已有所属!”
“谁?”
“他....他。”沈言眼球疯狂打转。
她哪有什么意中人,不过随口说说想让凌旭知难而退罢了,坏就坏在,既然没有,她怎么知道他是谁??
似是看出了什么,凌旭挑眉笑道,“这么难以开口,难不成阿言故意作词来骗我?”
“自然不是,告诉你又何妨。他叫....王一博!就是我心慕已久的人。”
凌旭一愣,面色又沉了下去,“他是什么人?身在何处?既是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凶做什么?”沈言舒展了一下筋骨,觉得毒效已过,没什么大碍,就穿鞋下了床。
一边捋着凌乱的头发一边笑道,“我的心上人是一位盖世英雄,至于身在何处,那当然在家了怎么会在这里,我倒是想他在这.....”后半句她几乎是嘀咕出来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不能来,也来不了这里,当然不在一起了,不过等我办好了事就能回去找他了。”
“回哪里。”
“当然是回家啊。”她走到梳妆台前,心平气和地说着,拿起一把梳子抓着头发就梳理起来。
沈言没注意,站在她身后的凌旭那双节骨分明的五指已握得发白。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人家都是不求回报的,所以啊,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如果你真的想找伴侣,我可以帮你啊,虽然我在这里还没认识几个女修士,我陪你走一程,一路上帮你物色几个怎么样!”
“怎么不说话了?凌旭大哥对我这个刚交的朋友这么关心,这般嘘寒问暖的关心我的姻缘,小女子真是不胜惶恐,现在到我关心你怎么就不说话了?”
看他绷直了脸,一双浅眸暗沉到了极点,沈言终于识相的闭起了嘴。
心想难道这江湖侠客都是这样阴晴难定,性格这么古怪的吗?刚刚还在一脸呵笑,没说几句一言不合就阴着个脸。
“开玩笑的。”
“啊?什么开玩笑?”
“我心中也有所属。”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沈言。
“原来如此,凌旭大哥你也真是的,早说不就完了,真是幽默,方才.....呵呵好幽默。是哪位仙子有这般福气?定是天资过人,国色生香!”
沈言拿着梳子往凌旭背后又靠近了两步,“那凌旭大哥又是为什么没有跟你的意中人一起?而是孤身一人在外云游呢?”
凌旭微侧着头,却并未转身,淡淡道,“确实仙人之姿,倾国倾城,是我的错,一次在外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云游四海,我一直在寻她。”
沈言听着心里发麻,一手抓着发丝一手失神地梳着,她总感觉这个故事情节有点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听过。
“没有想到,凌旭大哥还是个用情至深的好儿郎,心生敬佩!不如说说.....”
凌旭身子微侧,目光一沉,抢道,“不如说说你方才。”
沈言一愣,看不见他脸上任何表情,疑惑道,“我?我方才怎么了?”
“阿言姑娘昏睡的两日里,一直在唤着一个的名字。”
“谁啊?”
凌旭转身,紧紧地看着她,一字一字说出,“上明弈。”
听到这个名字,沈言大为一惊,“上明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唤他的名字。”
“你很讨厌他?”
她一时慌了神。“你怎么知道?哦不是,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凌旭走近一步,面色平静道,“因为你一叫这个名字时,就在重复地说几个词。”
“什么词?”
“大骗子,大魔头,卑鄙小人,无良混蛋,丧心病狂。”
“我真的这么说了?”沈言有点不可置信,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昏过去头脑不清醒会说出来啊!
“嗯。”凌旭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实则是这醉人蛇的缘故,中毒就像喝醉了一样,所以在这中毒期间,中毒者跟酒后吐真言没什么不同。
这不,沈言将这段时日心里憋闷又不敢说的话,不吐不快,全说了出来。
糟糕!
沈言这才意识到,凌旭为什么从一开始脸色就不太对劲,难不成是听她骂上明弈骂了两日才这样的?这么说他应当是认识上明弈了,再看那骂上明弈活像咒骂他一样的脸色,非敌似友。
沈言疑惑,上明弈一只妖怎会与凌旭这样斩妖除魔的修士做友.....要真是友?凌旭会不会帮上明弈将她抓回玉龙宫!?
想到这,她身子一下紧绷,忍不住问道,“不知凌旭大哥,和上明弈.....”
凌旭转身道,“略有耳闻,未曾见面。”
“哦,那就是不熟了,不熟就好。”
“你跟他....?”
得知凌旭与上明弈并没有友谊关系,沈言放松了身子,立刻道,“我们是仇人,他要追杀我!”
第47章 定不负王公子厚爱
“上明弈虽是妖,可行事却是光明磊落,他要杀一人便是光明正大地杀,何须追杀。并且我听闻他常年来一直在自己宫中养尊处优,一直未露面,他追杀你?为什么?”
“因为.....”沈言一下子被问住,她总不能告诉他这复杂的实情吧。
因为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凌旭转身,声音淡然,“既然阿言不想说便不说好了,你大可放心,凌某既是你的朋友,断然不会放任你生死不顾,届时玉龙宫的人找来,我会挡在你面前,不会让他们伤到你。”
“凌旭大哥真是讲义气,从今日起我沈言就是你的小弟了!”沈言忍不住兴奋又是上前想拍凌旭的肩膀。
只是他快了一步,避开了沈言的手,半刻,他微侧肩头,微侧间只露出半脸,唇角微开,不温不热,道。
“既是如此,做大哥的有几句话很想对沈老弟说。”
“什么话?”沈言期待极了。
“第一,你是女儿身,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一名刚认识不久的男子!在做梳发挽发这样私密的举动时,是不是应该先将我请出房间。第二,既认我为大哥,想让我保护你,那就得听我的,以后行事若是遇到危险都不要莽撞,可先告知我一声,我自然会助你。还有,日后再遇到陌生男子,自己都不知是好是坏,就不要随便上前搭讪,武功高强的修士也不行,长得俊朗的更不可以。”
沈言听得懵懵懂懂,从刚开始的受教点头,再到后面越听越觉得离谱。
大概是猜到了沈言半知半懵的状态,凌旭立刻补充道。
“你不是心有所属吗,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见了男子就要上前交友,朋友你大哥我一个就够了,......我这是替王公子看着你!”说到这里,凌旭不知何时已将微侧的肩头全部转了过去,现在是整个人背对着沈言。
无疑,凌旭口中所说的王公子正是王一博。
沈言望着他的肩背,看不出他脸上是何表情。
半响,她才努力将笑憋回肚子,道。“凌旭大哥说得很有道理!沈言受益匪浅,阿言都听你的,定不辜负王公子厚爱与凌旭大哥的期望。”
他袖下双手微握,淡淡道,“你自己收拾一下,隔壁就是我的房间,有事叫我。”
说完,他潇洒地迈步离去,走出房间还不忘带上门。
等人走了,沈言才抱腹大笑。
笑够了,她才想起正事,重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慢慢梳理起散落满肩的头发,将它扎成男子一贯的丸子状发型。
身上已经穿上了她那日在草丛里准备换的男服外袍,想必是凌旭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给她披上的。
转了个身,沈言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男装行事方便!”
片刻,她一顿,忽的想起,她现在知道自己长得跟江月初一模一样的,要是就这样走出去定会招来不少麻烦,还是得找个东西遮脸。
“可惜之前那顶斗笠被上明弈一掌劈碎了,想想都可气!噢,是了!”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果然找出了上明弈给的青纱,她正要戴上,却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般搭配如此不违和,一身男服戴个女子面纱.....
这像什么!?
她果断收起了青纱,忙在袖中拿出乾坤袋,在里面翻弄了许久,终于找出一个假胡须,她得意笑了笑,对着镜子就把这胡须往鼻下贴。
“完美!”
“诶,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好好说话推什么人真是。”
沈言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像.....
“你再仔细看看我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值不少钱的,肯定能换......”
“白老头!?错不了,这声音一定是他!”
沈言打开门就往楼下奔去,来到一楼,只见客栈门口吵吵嚷嚷,围观的人还不少,而其中坐在地上的正是白老头。
“滚滚滚!臭要饭的,没钱喝什么酒!快滚,别挡着我做生意,再不走我可喊人了!”
白老头站起,轻抚一下衣袖,愁眉道,“小伙子你发什么脾气,你这坏毛病得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不懂礼貌呢,我这跟你讲道理是不是,说就说嘛,说不过怎么就要打人呢。”
“人家都坐在地上了,难不成人赖着不走冤枉你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对一个老人家,你这店家也太目中无人了。”
一位围观的群众忍不住发声,一人带了头,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太欺负人了!”
“是啊,我刚刚也看到了,这位老人家明明想要用个玉佩之类的宝物换口酒喝,被这人拒绝不说,还把人家推倒了。”
“太不近人情了。”
“老人家你没事吧?”更有一人看不下去,上前问候。
“我没事,只是老了不经摔了,这腰病又犯了,回去可能还得躺个一头半个月的。”
“.......”
沈言瞪直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她保证,白老头可不是那种一推就倒,任人取辱的普通老人家,他这样肯定是装的!定是没钱买酒了耍起赖来了。
沈言不禁咬牙,“好你个白老头,以前我耍赖你总说我流氓,现在流氓的招数不但学会了,还用上了!到底谁更无赖!”
“你!你不要乱说,我何时推了你,何时打了你!是你自己坐在地下赖着不走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啊,有证据吗?”
“........”
看那人已经急红了眼,似是下一秒就要叫人乱棍打走无理取闹的白老头了,沈言即刻大声道。
“有有有!!!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一不明真相的群众问道。
“我就看到正是这位老人家自己坐在地上赖着不起的。”沈言不慌不忙地从客栈走了出来,微笑地看着白老头。
“啊.....这。”
“不会吧。”
“真有此事?讹人的?”
白老头抬眼,对上沈言那极其礼貌又温和的笑意,他双眉一蹙,立即垂下脑袋,不知所措,一手握拳对着嘴咳嗽几声,转身正要离开。
见此,沈言快速冲了过去,一把捉住白老头的肩,将他拧了回来,故意大声道。
“哎呀!这位不是白道长吗!天啊,真的是你,刚刚我还没认出来呢,怎么一来就走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说着沈言一脸真情实感地抱着一下白老头,随后又转身对着众人道,“诸位,没事了,这位是我故人,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纷纷唏嘘一声,拂袖离去。
“你....”
沈言一手抓住白老头伸出的手指,“啧,你什么你呀,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呀。”
“我。”
“来!”还没等白老头把话说完,沈言拉着他就往客栈里走去。
“这....”方才那店生还在惊异中,一时不知该不该拦。
“方才那是误会啊,这位兄台不要放在心上,白道长是我朋友,我请他喝酒,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给我们来五坛。”
“五坛?”
店生瞬间笑得合不拢嘴,立即赔不是道,“方才是小的有眼无珠,顶撞了这位道长,这位......公子,还有道长里面请,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给二位拿酒。
第48章 口是心非白老头
沈言没有给白老头拒绝的机会,把人拉到桌前,一把就按到座位上。
“你这个丫头!你干什么!”
“嘘!小点声,你想害死我。”沈言手指摁了摁鼻下胡须,小声道,“我现在是男儿身,你没看出来吗,叫公子。”
“二位,您的酒来了,五坛,请慢用。”
“谢谢啊。”美酒当前,白老头哪还有心思理会沈言,连忙七手八脚拿过一坛开封倒头就喝。
“白老头,你怎么回事!”沈言忍着嫌意,又摆手招喊,“小二!”
“来嘞,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来两份牛肉,一个白切鸡.....唉算了,把你们店的什么特色好菜都上一份。”
“好嘞公子,小的这就去张罗,马上就来。”
看着店小二一脸兴奋地跑开,沈言又将注意力放在白老头上,看他喝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满足的发出几声评价。
“好酒,不过时日不足,劲不够。”
“你得了吧你,快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云游潇洒去了吗,怎么赖在人家门口还讹人呢?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邋遢样,哪有半点仙风道骨模样,活像半路被劫匪搜刮了一圈的破烂老头。”
白老头抱着酒坛,一抹嘴上的白须,气道,“臭.....小子!闭嘴,翅膀硬了是不是,一见面就戏耍老夫一道,现在还滔滔不绝说教起老夫来了,一个多月不见,手脚功夫不见长,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了不少!”
沈言瘪了嘴,“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功夫长没长。”
“快告诉我呀,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头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悠悠道,“如你所见,诺,手在,脚在,身体硬朗,老夫好得很,谢谢关心。”
沈言不屑,挑眉一笑,“我明白了,你这是整天无聊得紧没事找事做啊。闲得慌来人家店前撒野,怎么,我不在这段时间没人陪你聊天,没人给你做饭,没人给你买酒,是不是很寂寞?很不习惯啊?”
“谁说的,你不在老夫自在得很,少个人天天给我斗嘴,老夫还能多活两年。”
沈言会心一笑,就知道白老头口是心非!
“再说了,老夫又不是不给钱,老夫都说拿一件宝玉跟他们换了,是他们不识货......”
“二位客官,您要的菜,小的都给你上齐了,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有名的菜,准保二位吃了满意。”
那小二把一道道菜摆好,一一介绍过菜名,这才退了下去。
“这么久不见,那你有没有想我呀?”
“没有!一点都没有!”
沈言扑哧一笑,把筷子擦了擦递给白老头,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想你就是了,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
说得白老头老脸一红,快速夺过筷子,哼了一声,闷头夹菜就吃。
“这段时日不见,你臭丫头可以啊,哪来这么多钱?抢的还是偷的?”
沈言笑容一僵,突然觉得白老头是在这个世界里最了解她的人,她摸了摸胡须,扫了一眼四周,小声道。
“偷的。”
白老头继续吃菜,期间喝了一口酒,头也不抬道,似是司空见惯,道,“又是在哪打着劫富济贫的大旗,对哪家富商下的手?”
从前在跟白老头学仙术期间,作为条件,她是隔三差五就得下山给白老头买酒。买酒就得要钱,那么钱从哪里来?自然不指望白老头给她钱了。
是沈言打着劫富济贫的正义大旗,每逢深夜溜进大户人家的家里,干了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然后出来就有银子了。
劫富济贫,顾名思义就是劫了富贵人家的钱,去救济贫苦人家。然而,沈言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很穷,家中还有一位七老八十的老人,还是位嗜酒如命的老人。
不得了的是,如果不给他酒喝,他就会痛苦得死掉,自己还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儿,简直是贫民窟里面出来的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孤家穷人!
为了挽救一个老人,她不得不这么干!
从这方面考虑,沈言良心瞬间平衡了一点。
所以她劫的钱,往往都用在救济自己与家中那位嗜酒老人身上。
每干完一轮后,沈言都会在人家门口鞠几个大躬,说什么,“江湖救急,逼不得已,下不为例。”这边道了歉,这边就抛开一切给白老头找酒去。
真是罪过!
“怎么,不敢说了,被发现了?得罪人家了?”白老头一脸美滋滋地喝着美酒吃着香肉,话语间还带有几分落井下石的味道。
沈言一手扶额,依旧愧疚难当,耳朵一红,羞愤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顽童!现在我可不干这种事情了。这次性质虽然不一样,但这危险程度比往时任何一次都高,我小命都差点不保,再没有下次了!”
白老头得意一笑,“呦,这还有让我们沈大公子后怕的人物,是哪位高人治得了你?说出来听听,让老夫好生佩服一下。”
沈言瞥了他一眼,垂眸有气没气道,“玉龙宫。”
噗——,白老头一口老酒喷出。
“怎么了?这么大反应,你认识玉龙宫宫主上明弈?”怕白老头再呛到,沈言着急地拍着他肩背。
只见他歪了歪嘴,淡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白老头摆开了她的手,“行了行了,别拍了,这么用力没呛死都得给你拍死。”
见他神情不对,沈言一把夺去了他的酒,紧紧盯着他,“你看!撒谎都不会,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快说,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他一只妖老夫能与他有多亲,不多打过几场让他跑了。”说着他一脸淡然地又抢回了酒。
沈言半信半疑看着他。
不错,上明弈确实是一只妖,白老头一个归隐山林的老仙士,平日里无事就出去斩妖除魔。看他那一长脸,长得就像钟馗,满脸白须,妖见了都恨不得躲开几里,怎会与他亲近呢!?
想到这,沈言才信了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上明弈他到底是怎样一只妖?”
啪地一声,白老头放下酒坛,拿起碗上的筷子,往菜碟里挑来挑去,最后夹起一块不肥不瘦的肉,他白须捋动,下一秒,忙送进嘴里。
“好吃,肉质鲜美,和你炒的有得一比。”
“别吃了,我在问你话呢!”
白老头不以为然,似是漠不关心,继续一边夹菜一边道。
“妖就是妖呗,生性多疑,狡猾多端,你可千万别让他们外表蒙蔽了眼睛。妖能化作人形,模仿人的千姿百态,妩媚,俊朗,俏皮,可爱,外表俊美,那是为了迷惑你们,他们的皮一天能换几百张相。今日可以是乖张小孩,明日就可以是嗜血人魔。世间妖魔都是如此,上明弈自然也是了,你能在玉龙宫逃出生天,已是万幸,日后切记近仙门正道,远妖魔奸邪。”
“说得好。”
沈言一惊,抬头望去,那人一袭黑衣,腰间佩剑,正是凌旭。
第49章 男男也授受不亲!
白老头也跟着抬头,只扫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吃菜,漫不经心道,“这小伙子是谁啊?”
“哦,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新交的朋友,凌旭大哥。”沈言招呼着凌旭坐下,接着道,“这位是我的老朋友,白.....白道长。”
白老头惯例地审视眼前的男子,喝了一口酒,悠悠道:“不错,看起来确实一表人才,丰神俊朗。”他拿起鸡腿塞进嘴里,边嚼边说着:“这位小兄弟一派仙风道骨,不知师承何派,师出何名?”
“道长见笑了,在下一介游客,并未拜入任何门派,家师也不过一介游士,至于何名,在下受家师嘱咐,不得对外界提他的名字,所以恕在下无可奉告。”
“那就不要勉强了,来来来小兄弟,吃,和言丫头交友实属不易啊,别客气,吃吧,她请客。”
沈言瞪了白老头一眼,眉目微蹙,似在道,“什么叫和我做朋友属实不易?合着和我做朋友能缺胳膊少腿!?”
沈言一咬牙,恨不得在桌下狠狠给白老头一脚。而表面依旧保持着微笑,“是啊,凌旭大哥,这些天真是麻烦你了,别客气,吃吧。”
凌旭接过沈言递来的碗,面色不温不热,倒了半杯酒,递到嘴边,道。
“在下有一问,不知道长可否能解。”
“诶,不要客气嘛,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就是了,能为小兄弟解答,那也是老夫的荣幸是不是。”他抹了一把沾在胡子上的酒水,笑意盎然。
凌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目色温然,道:“方才道长说近仙门正道,远妖魔奸邪。不知,仙门正道与妖魔奸邪如何评判,这其中的标准又是什么?”
沈言一愣,不知凌旭他这话是何意。
她疑惑,凌旭自己是修仙之士,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界限与评判的标准。
而白老头似是不以为然,依旧是悠悠答道:“这斩妖除魔,为民除害者,方为正道,这作乱人间,嗜血成性者,自然是妖邪。”
“结果如何?”
白老头把鸡腿骨从嘴里拿出,随意地丢在桌上,目色一沉,“人人得而诛之!”
“那要是,仙门中人也心怀不正,身为妖魔心亦纯良,一派仙风道骨却要祸乱苍生,而那人人得而诛之妖魔奸邪却也曾妄想为仙,这样,又何如?”
白老头放在桌上的手微握,只是瞬间又恢复自如,摆摆手,不耐烦道:“那就是罔顾天道,有违人伦!自己的路不好好走,非得反道而行之,怪谁?结果肯定是不好的,坏的坏的,坏得一塌糊涂。”
“若是.....”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看起来长得挺顺眼的,怎么一开口问的问题如此刁钻,你没看出来老夫都快答不上来了吗,你还问。”
凌旭一沉眉,便没再发问。
白老头一甩白袍,拿出腰间的葫芦,把其余未开封的酒尽数扯开封布,拿起就把酒往葫芦里倒,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半刻,那三坛酒已被他全部收入囊中。
那葫芦是白老头身上的法宝,里面的容量可装千尺深海,收纳万物,平日里的用途自然是为主人装酒了。
只见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赞道“好酒。”随后拿起塞子就把葫芦口塞好,重新挂回腰里,准备起身。
沈言见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白老头,你要走了?”
“是啊,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和这位小兄弟一起探讨道法人生?仙魔恩仇吗?老夫不干,走了走了。”
沈言哪里肯,她此次从玉龙宫里逃出,正想打听白老头的下落,好让他帮忙找找父亲,现在不巧正好撞见了,她怎么会轻易放走他。
“不行,你现在不能走!”
“不走?不走干什么?饭也吃饱了,酒也喝够了,葫芦也装好了,面也见了,旧也叙了,你还想怎么样?不会赖账吧,菜是你点的,你请。我可说好,我没钱。”
他一甩衣袖,双手紧抱,一副吃完饭翻脸就不认人的做派,胡子一哼,六亲不认。
沈言忙七手八脚把他摁了回来,“我请我请,你不想和凌旭大哥说话,那和我说呀,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呢。”
把人拦下后,她又开始了软磨细泡,哄道:“你看,你这一身什么味啊,难闻死了,多少天没洗澡了?我呢,给您老人家开一间房,你舒舒服服去洗个澡,泡个脚怎么样?”
白老头这个人,沈言是最了解不过了,平日里行为怪异,看起来满脸白须,竹簪扎的白发歪歪斜斜,一副邋里邋遢模样。
实则不然,她知道白老头最爱干净了,出门一次回来就得换一身衣服,每次洗衣都要嘱咐沈言要在晾衣时放一些好闻的香花。
只是来来去去他的衣服就那么几套,洗得多了就出褶皱,磨出线他也不换,执着得很。所以看起来穿得松松垮垮的,要人看了就是一副糟糕邋遢样,实则那衣服干净得很。
这样一个爱干净的老头是最受不了别人说他脏,说他一股臭味的。
果不出其然。
白老头眉头一蹙,连忙抬手闻了闻自己,“很难闻吗?没有啊。”
沈言眉眼一喜,即刻道,“有!难闻,一股味,快臭死了。”说着,沈言很形象地捏紧了自己的鼻子。
白老头再仔细闻了闻,脸瞬间皱成一团,“肯定是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位挑粪的大叔了,和他聊了两句,这这,这定是沾上了那味!”
“那更要好好沐浴洗洗了。”话毕,沈言站起向柜台处招手,清清嗓子,道。“老板,烦劳再开一间上房。”
“好勒,一间上房!公子这边请。”
她一手抓起白老头,回头对凌旭道,“凌旭大哥,我有事便先回客房了,你慢慢吃,我请客。”说完把银子放在桌上,转身拉着白老头便往二楼走。
期间,白老头如往昔一样,对于沈言的拉拉扯扯,嫌弃极了,“你放开老夫,老夫自己走!男女授受不亲,小女子与老人更是不亲!你放手。”
沈言脚下险些一滑,只见那走在前面引路的店主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闻,忙回头,顺势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提着嗓子,忙笑道:“呵呵呵,他开玩笑的,我是男的,男的。”
白老头挣开她的手,哼的甩了一下袖,“男男也授受不亲!!!”
“你闭嘴!快走。”
沈言拉着白老头上了二楼,却未发现,一楼正有一双眼睛一路紧跟。凌旭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神色暗淡。
沈言一路捂着脸,终于把白老头带回了客房。
“这里就是了,二位.....公子,道长,请自便。”把人带到客房,店家转身就要离开。
只听得白老头在其身后大喊一句,“劳烦这位店家给老夫打桶热水送上来,谢谢。”
“好勒,道长请稍等。”
沈言见人走了,她连忙把门拴上。
“丫头,做什么?”白老头抱着自己往后退去。
沈言向他翻了个白眼,急忙过去把他拉了过来。“你少来,我有要事要问你!”
白老头一挥衣袖,反复闻着自己,漫不经心道,“快说快说。”
“你知不知道,遥仙山山主江顾源?”
第50章 浅谈遥仙山
“江顾源?知道啊。”
“太好了,快给我说说他。”
“说什么?赶紧的赶紧的,老夫还要洗澡呢。”白老头不耐烦道。
只见整了整外袍,嫌弃地甩了下衣袖,似是恨不得马上跳进水槽里,将自己身上的污垢洗了个干净才好。
“当年的遥仙山是怎么回事?江湖传闻是上明弈魔性大发灭了遥仙山千余名弟子,还把江顾源杀了?这是不是真的?”
白老头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别过脸去,伸手拿起了挂在腰间的葫芦,一言不发,打开葫芦就仰头喝酒。
沈言如今可是心急如焚,脑中一片混沌,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事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太过蹊跷了。
自己寻找爸爸,来到了这里,得知龙鳞与玉龙宫有关便偷偷潜入玉龙宫,来到玉龙宫门前还被她无意撞见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犯人,那人长得与自己爸爸一模一样。
直到她无意偷听才得知,此人正是江顾源。
沈言不得不联想起,自己在玉龙宫收到如此待遇,全然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与江月初一模一样的脸,而江顾源和爸爸又是生得一模一样。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如此巧合,又如此离奇,离奇得惊悚,让人毛骨悚然。
有一点,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既然上明弈能将江顾源囚如犯人,恨不得手刃而后快,却好像有什么不得不留下此人的无奈,这其中的无奈到底是什么?
还有,上明弈与江顾源血海深仇,却又为何如此疼爱江月初!?
无论如何,沈言到底也想不明白。
她现在急迫地想要找到答案,找到江顾源,找到真相。
她一把抢过白老头的葫芦,急道,“别喝了!你肯定知道,快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白老头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当年的遥仙山,确实是仙门各派中最具有名望的修仙大派,每年派入门下的弟子不计其数。那时,上明弈他也确实有意掩去自己身上的妖气,混入求学弟子中,上了遥仙山,拜入江顾源门下。”
“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
“不错,就如传闻所说,他是为了遥仙山镇山之宝——离生镜。”
沈言神情恍惚,接着道,“所以遥仙山上一整个门派,都是他杀的?就为了在江顾源手上夺得离生镜?”
白老头白眉一沉,一挥手,那被沈言紧紧抱在怀中的葫芦忽的消失不见,转眼已落在白老头手上。
他喝了一口酒,摇摇头,道,“当时我去了遥仙山,看到的是满天煞气,一片混沌,横尸遍地,血红一片,妖魔乱生,四千余名子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的。当我驱散漫天咆哮的妖雾时,眼前看到的,正是上明弈,他一身伤痕,怀中抱着一名女子。”
沈言一愣,“江月初!那女子定是江月初!”
白老头不屑,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沈言目光闪烁,心想白老头当时已经看见上明弈怀中抱的是江月初,她长得跟江月初一模一样?他当初第一眼见到她时怎么没有怀疑。
“我.....江湖传闻就是这么说的。”她眉眼一闪,试探道,“那,江月初长什么样?”
他把塞子往瓶口一塞,闷声道,“老夫怎么知道,那女子当时满身满脸都是血,还躺在上明弈怀里,老夫又不是火眼金睛,怎么看得清。”
原来如此。
沈言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上明弈杀了整个遥仙山的人,江顾源呢?他是不是也死了?还有,为什么独独留下江月初?”
“当时山上有三分之一的尸体已被妖魔啃食殆尽,江顾源死没死的,谁知道,尸体又找不到,反正留在山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的,世人自然认定江顾源被妖魔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那上明弈杀没杀,怎么杀的,老夫不清楚不知道!老夫看到的只是他抱着一名女子离开。至于他为什么抱着那名女子离开,老夫又怎么会知道!老夫跟他又不熟,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白老头越说越是气愤,连眉前那两弧安详的白须都瞪得翘了起来。
沈言先是一惊,随后无奈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火啊真是,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消消气。”
“那你当时在场,看到那样的场面,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就是妖吧,那你为什么不拦下他?或是直接杀了他?”
白老头眉角一抽,气愤道,“那孽障狡猾至极!让他跑了!”
“还有妖能从你手下跑掉?上明弈武功真的这么厉害?”
“哼,不过障眼法罢了,狡猾的妖!要老夫再见了他.....老夫就......”
沈言侧眼看去,静待着白老头的判词,不知为何,心下不禁紧张起来。“就怎么样?收了他?剥了他的皮?还是打得他永不超生?”
怎知,白老头一话不说,用力甩了一下衣袖,“哼!”
沈言目色微沉,心想,“看来连白老头都不知当年遥仙山一案真相到底是如何,至于江顾源为何没死,还被关在玉龙宫秘境,想必白老头也是一无所知。”
现在江湖各派都一口咬定当年谪仙山一案凶手就是上明弈,如果真是他.....
如果真是他.....?
她一时接受不了,上明弈会是妖性大作屠杀整个门派的凶魔?
沈言不禁低头沉思,不由得想起在玉龙宫那段时日,上明弈对自己是如何千依百顺,百般宠爱。
“这样贴心温柔的丈夫,要哪位女子不心动,要不是上明弈和爸爸没有血海深仇,要是.....我也.....”想到这,沈言猛的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多么地不切实际。
她摇了摇头,把自己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彼时又想起宁忌与慕夕慕阳的话,沉默须臾,她继续问道。
“如果他不是呢?他为什么不向世人说明白?”
白老头冷笑一声,摸了摸发痒的鼻子,“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上明弈现在冲到人前去狡辩,说不是他做的,谁会信?你信吗?”
沈言整个人愣住了,果然是这样。
“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老头紧紧抓住一个词,重复道:“冤枉?丫头,你是太小看了妖的本事了还是看不透他们的本质?自私,多疑,计谋,狡猾,伪善,他们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不经过权衡利弊去做的,妖本性便是如此,永远只会想着自己,只要对自己有益的事,他们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这就是妖与人之别。”
看着沈言微愣的表情,白老头继续道。
“你觉得一个像上明弈那样本事了得,法力高强的妖,会心甘情愿被世人冤枉?他只会不屑,又或许,你所认为的冤枉,在他看来是别有用处,另有所图。”
一番话,让沈言整个人的神经都紧崩起来,她双手不知所措地拽紧了腿边的裙摆,双目无神地愣看着白老头。
他无奈叹了口气,“你就是入世太浅了,这个世道,往往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太多了,待你再磨砺了个几年,有些道理,你自然就会懂了。”
第51章 浅谈玉龙宫
沈言沉默半响,觉得白老头说得不错,确实太复杂了,人妖本性如何,善恶之分,她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龙族是妖界中最尊贵的血统,天生灵力高深,不过你说一场大战后,他们快灭绝了,那玉龙宫又是怎么回事?整个玉龙宫都是龙族,难道仙门各派没人发现吗?”
白老头一顿,淡淡道:“谁跟你说玉龙宫全都是龙族?”
“难道不是吗?那上明弈不是龙吗?他是宫主,这宫内子弟也应当是龙吧?”
“你又是如何得知上明弈的真身是龙?”
沈言身子一僵,脑子一闪,道,“我这不是干坏事干到玉龙宫去了吗,在里面待了一段时日,自然知道了。”
白老头半信半疑,他环着沈言走了一圈,向她投之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蹙眉道。
“你的六脉是老夫打通的,灵核也是我助你结的,灵力也是我传的,仙术也是我教的,你这段时日灵力毫无长进。”说完,他站定了脚步,立在沈言面前,继续道。
“据我所知,上明弈是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随意露出真身的妖,而在仙家各派中,上明弈的身份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仙门中人都不知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只知他是妖。以你的灵力,我十分了解,尚未能做到靠双眼就能评判出妖的真身来,况且上明弈他有意掩盖真身,即便灵力深厚的名人仙士,都不能做到一眼看穿,何况是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说吧,到底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一下子被白老头看穿。沈言面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目光心虚,不敢与他对视,老实交代。
“其实是有一个叫上明继的人突然偷袭玉龙宫,他当时叫上明弈作大哥,我才知道他们是兄弟,而且那个叫上明继的,他头上有龙的犄角,我这才判断出他是龙族的,他是上明弈的弟弟,那上明弈自然也是龙了。”
“你猜的不错,他确实是龙族一脉。并且是最纯正的血统,他们兄弟二人,是龙族仅剩的血脉。”
沈言想不明白,问道,“龙族被谁灭的?又怎么只留两个?”
白老头眉毛一挑,道,“自然是天界。”
“天界?”
沈言被这突如其来的词语激得愣了眼。
从前她刚接触这个世界时,白老头就已经像她普及了三界的知识。她也确定了在这里,妖魔鬼怪,神仙佛祖通通存在,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毕竟是一个从未知世界来的人,天界这种东西,她只在电视或是小说上看过,这对于她来说好比神圣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
况且来这里这么久,人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妖魔也见了不少,独独只有天界的神仙没见过。所以跟人界,妖界比起来,沈言对于天界的兴趣自然多一些。
以至于白老头每每提起天界,沈言总会缠着他说个没完,硬要白老头跟她仔细一一说来。
现在也是如此。
她忍住此时澎湃的心情,也忍住了追问玉皇大帝真的可以活几万年?天庭美不美?是不是和人间一样等等各种奇葩问题。
她收拾情绪,敛起正色,道,“你从前说过,三界之事互不干涉,天有天道,凡是自有玄机命数,神仙也不能随意下凡就把天下的妖杀光的,这样不是坏了天道法则吗?要这样三界不该早就乱了吗。”
“这个说来话长。”白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不耐烦地再次闻了闻自己,似是很不满为什么客栈的伙计还不给他送水来。
“说来话长可以长话短说啊,再不济,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我们坐下慢慢说。”沈言来到一桌子旁,弯腰拍了拍桌下的凳子。
“来,过来坐。”
“有时间的那是你,老夫可忙着呢,不坐不坐,我的洗澡水怎么还不来,不来我可走了。”说着他迈步就向房门走去。
沈言怎不知他,他怎么会没有时间,他闲得很,现在定是又想着不知到哪个地方游玩去。
她眼疾手快,双腿一迈,快速闪身,挡手道。
“哎呀,你别走啊,我们刚才见面刚聊几句你怎么老说走!你这个坏老头怎么回事,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饭,住我订的房,陪我说几句,我问你几个问题怎么了。”
白老头眉毛胡子一瞪,急了,“臭丫头,是你拉老夫进来的,老夫还不想来呢。”
“别啊,我开玩笑的。”话毕,她很熟练地牢牢捉住白老头手臂,语气亲切,“我错了,你先别急着走嘛,再与我说说,我再给你叫三坛酒,不,五坛,怎么样。”
白老头先是挣扎了几下,最后不动了,摸着白须,一脸为难的样子,似是思考了片刻,然后再是一副勉为其难接受对方好意的表情,道。
“那行吧,看在酒.....你的份上,老夫再留一炷香也无妨。还不放手!”
“哦?哦。”见他答应,沈言终于松开了白老头的手臂,满脸微笑,拉了拉身旁的凳子,热情道,“这位白道长,请坐。”
白老头刚一坐下,沈言就准备开始发问,这时房门突然敲响。
“道长,您要的热水小的给您烧好端上来了。”
嗖一下,白老头整个人从凳子上弹起,连忙去开了门,一脸热笑接过木桶,“行了,给老夫吧,老夫自己来,你去忙你的吧。噢,对了,给老夫再来五坛酒。”
“好勒,小的这就去拿酒。”
吱呀,白老头关上房门,提着热水就往浴桶里倒。
倒完,他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沈言,白老头蹙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言听完一惊,“我怎么不在,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当然得在。”
“你这丫头,老夫要沐浴你没看到吗,快快快,出去。”
沈言被他这么一说,一时无言以对,瞬时又想起一事,道,“酒我已经给你加了五坛了,你也收下了,你可不能白喝我的酒。”
她知道,白老头一向是个实诚的买卖人,为人公平公正,收了别人的好处,他就一定会做些事情当作回报,绝不白拿他人便宜。
方才正是如此,他嘴上说着不是自己要来的,实则吃了饭喝了酒他心里可清得很,这才留下来陪沈言唠嗑了这么久。
就像她当初拜师学艺,白老头死活不肯收她为徒,最后还是要她天天给他洗衣做饭买酒打杂来作为条件交换,这才肯教她仙术。
白老头就是这么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第52章 泡澡聊天两不误
“老夫言出必行,区区几坛酒我会赖账吗!”
似是早有准备,白老头伸手一挥,就抛出一条金色灵绳,他拽着一头,而另一头则围在沈言身旁,左右摆动,极有灵性。
白老头道,“你拉着它,到隔壁房去,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赶紧走,别碍着老夫干正事。”
“遵命!”沈言抓住灵绳,微露笑意,心领神会,转身便离开了客房,到了隔壁。
此灵绳是白老头的法器,可通灵声息,传递对话。其可无限延长,又可隐身于人前,绑在手中虽是通话亦无人知晓。
就像现在一样,白老头一心想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而将‘碍手碍脚’的沈言赶到了隔壁房间,给了她灵绳,即便他要沐浴也照样能听,能说。
沈言曾感慨这灵绳堪比现代的电话,不得不说,这修仙的世界真是强大,有些东西可比科学更要科学。
“白老头,你听得见吗?我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沈言在隔壁房中坐下,拉着手中的灵绳晃了晃,它果然隐匿起来了,掌心瞬时什么也没有。
半响,一不耐烦的语气砸来,“听到了听到了,有话快说。”
“我们方才说到那了?”沈言挠了挠头,重新捋了下方才的思路。
关于玉龙宫,上明弈的她好像问得差不多了.....
“噢,是了,有一样东西我一直在找,龙鳞,你有没有听过?如今江湖上对此物众说纷纭,有人说龙族消失于世的时候龙鳞就跟着销毁了,还有人说,龙鳞就藏在玉龙宫,白老头,这个龙鳞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听得一把满不在意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龙鳞就是龙鳞咯,顾名思义就是龙身上的鳞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言又想起沈路背包里那一本笔记本,她深思一想,道。
“这龙鳞一定不是普通俗物,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同,不然.....如果不是,江湖上为何又紧紧抓住这一点,对此议论纷纷?”
“那就是他们无聊拿事说事呗,你那么在意做什么。龙族一脉在世人眼前本就是异于不同,要说几个人坐下来围成一桌,非要说点什么,这茶余饭后首要摆上桌面的不就是龙族了吗,说了好几年龙族泯灭史了,怕是没什么新鲜趣事了,说腻了,就一起讨论起龙鳞呗。哎呀,好酒。”
“是.....吗?”
是这样吗?所以他们口中说的话有时候也是毫无依据,江湖纷说,大多数也是随意说说就罢了。
“你懂什么,趣事就是拿来说的嘛,不然这江湖传言怎么来的,就是这样来的呗,一传十十传百。这不,最近又有大事发生,都传到老夫耳里了。前些日子,玉龙宫宫主一人闯上玉清峰,单枪匹马就挑了仙门几个大家联手举办的筝华大会。如今各大门派都传开了,玉龙宫宫主何其威风。”
沈言一愣,“单枪匹马?谁说的?”
“那谁知道,反正传闻是这么说的。哎呦,老夫的酒撒到水了啦,真是浪费。”
果真是不可信,那日她在场,上明弈不但非是一个人,而且还带了玉龙宫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子弟,现在传开了怎么就成单枪匹马了?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这样也太打玉清峰以及各大派的脸了。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一人,即刻问道,“白老头,你可知道玉清峰峰主江敛秋?”
“江敛秋谁不认识,各大仙门的榜样嘛,年纪轻轻就坐上峰主之位,灵力高深,生得又是一派清明俊秀的,世家姑娘都喜欢,老夫理解老夫理解。”
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嬉笑,沈言即刻反驳道,“你理解什么呀!谁说喜欢他了!想什么呢。”
“害羞什么呀,不过你喜欢也没办法,这江峰主可是名花有主了,哎呀,他成亲了,可惜了,伤了多少世家仙子的心啊。”
可是,在筝华大会见面时,当时他所做的种种,都足以说明他对上明弈的嫉愤,而她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江敛秋对江月初的用意很是不一般。
慎思片刻,沈言道,“他与玉龙宫之前有仇吗?”
“当然有了,江敛秋是江顾源之子,上明弈又是人人称道灭了谪仙山的大恶人,你说有没有仇?”
沈言一惊,“他是江顾源之子?那他.....岂不就是江月初的弟弟!?”
“错,是哥哥。”
“这不一样吗,同胞兄妹,我正要说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她的第六感还以为江敛秋对江月初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想到,是她想错了。
“可你不是说谪仙山整个门派的子弟都死了吗?他为什么没有死?”
“听说那时江敛秋正好不在遥仙山上,这才逃过一劫。”
沈言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越是复杂,刚想再详问,却听得门外一声叫喊,
“阿言,你在里面吗?”
沈言像是做亏心事被人抓包一样,条件发射站起,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手心,确认了那条灵绳还在隐身,她这才回应道。
“是.....是凌旭大哥吗?”
“嗯,我见你许久未下来,便上来看看,你怎么了?”
沈言道:“我没事。”
凌旭道:“先开门吧。”
生怕凌旭起疑心,无奈之下,沈言只得把门打开,让凌旭进来。
只见他走进后,环顾了一周,问道:“你方才在跟谁说话?”
沈言身子一颤,明显感觉到,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虽然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当被人这么问的时候,她反倒越发心虚起来。
“没有啊,我刚刚有说话吗?”
凌旭走进一步,那双深沉的黑眸紧紧的看着她,沈言被他看得心里发麻,正要撑不住,弃械投降时,他突然收回视线,淡淡道:“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闻言,沈言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的那位老朋友白道长呢?”
经他一提醒,沈言立刻转身低头查看灵绳,即便灵绳隐身,她手心也能细微地感觉出它的存在,现在倒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沈言一愣,下一秒冲出客房,来到白老头的房间,手已经伸到门前,却还是犹豫了片刻到底要不要推开,她在担心,万一白老头还在泡澡怎么办?她这样夺门而进成何体统。
“不管了,闭着眼睛就是了。”
啪地一声,门被重重推开。
沈言闭着双眼,大喊一声,“白老头!”
无人回应,她缓缓睁开眼,果然,那浴桶上空无一人。只见得地板上正有水珠拼成一行字,简简单单八个大字。
“丫头,老夫先行一步。”
第53章 说走就走白老头
沈言气得跺脚,“岂有此理!这个老家伙怎么说走就走!”
凌旭走进,看这情形便知发生何事,只见他悠悠道,“你的老朋友不辞而别了?”
沈言气鼓鼓地坐在桌前,只觉得渴,倒了一杯水喝,闷声道,“是啊,走了。”
“你很不想他离开?”
沈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地上的字,想想又觉得气愤,“才不是,走了才好,走了才.....”
顿时,沈言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转身问道,“凌旭大哥,你知不知道玉清峰峰主江敛秋?”
凌旭眉头一蹙,语气不轻不重,“你问他做什么?”
沈言宛颜笑道,“看这反应,凌旭大哥你是知道了?”
只见眼前的男子收起微蹙的眉目,别过眼去,淡淡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沈言心下清楚,一般这种台词的潜意识便是,不错,我的确是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想提起这个人,你最好不要再问了。
即使如此,可她也没办法,只能装作不知道他的意思,偏要找不如意,继续问下去。“他是怎么当上玉清峰峰主的?”
听到这个问题,凌旭的反应出乎她意料,只见他双手环胸,眉目稍舒,似是极其乐意为她解说。
“自然是颇受老峰主爱戴了。”
她眉头微皱,只是不解,“他又不是老峰主儿子,即便他后来拜入玉清峰门下,老峰主怎么赏识他也只是门生而已,任他在众弟子面前再怎么出色也不至于到传位一说吧?难不成老峰主膝下无儿?”
凌旭双手环胸,靠在墙边,轻笑道,“说对了一半。”
“一半?哪一半?”
“老峰主确实膝下无儿,不过却有一女,江敛秋娶了他的女儿,自然就名正言顺能坐上峰主之位了。”
原来如此,方才白老头说江敛秋已成亲,她早该想到是这样。
“阿言怎么突然对这位有妇之夫如此感兴趣?”
凌旭虽说着戏谑之词,不知为何,在沈言听来,却是另一种味道,玩笑之间却在无形中带着压迫感,更加夹着几分寒意。
像是在质问她,你不是心有所属吗?怎么可以这么关心一个有妇之夫?你对得起你的心上人吗。
“我.....”她一时尴尬,正要说点什么。
彼时,正有一伙计走进。
“是沈公子吗?”
沈言积极回应道,“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恨不得这个时候有人来说点什么,好让她完美地避开凌旭的问题,正好,客栈伙计现在进来无疑是她避开话题的好机会。
“方才与您同行的那位白道长,来我们前台要走了五坛酒,他说,这账记在您这里,您看.....”
沈言强忍心中怒火,强颜欢笑道,“无事,就记在我账下了,待本公子退房时一并结算就是了。”
“是是是,小的叨扰了,二位公子请自便,小的便去忙了。”
“等等。”
那伙计刚迈出的步子又转了回来,忙道,“不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那位白道长离开时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沈言目前还毫无头绪要去做什么,江顾源也没有一丝消息,她打算暂且跟上白老头,要她帮扶自己一程也可。
“他没说要去哪,不过我看见他出了客栈就往东边去了。”
“东边是什么地方?”
只见那伙计眼神有些犹豫,迟疑了半响,说道,“从这往东去不远就是一处仙门大家族,好像叫什么云门的,不过现在好像遭殃了。”
“竹云门。”凌旭在一旁,淡淡道。
“对,就是叫竹云门。”
沈言并不在意是何门派,只想知这遭殃是为何。“你说的遭殃是什么意思?难道竹云门受到什么东西袭击不成?”
闻言,那伙计更是有所顾忌,神情有些惶恐,想说又不想说,待沈言催促了一声,他才叹了一声,低声说来。
“不知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前几日的筝华大会?”
沈言自然不会说何止听过,当时她就在现场目睹全过程,她只能道,“这几日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嘛,当然知道。”
“听说是上明弈一人单枪匹马就破坏了玉清峰几大门派联手举办的筝华大会,还听说连玉清峰峰主险些不敌,最后好像使出了一个厉害的法宝,这才勉强退敌,连筝华大会各大家都想一睹风采的九天筝华录也落入上明弈贼手,可谓输得一败涂地。”
“呵。”凌旭冷笑一声。
“这位公子,你笑什么?”
“单枪匹马就能把各大门派成千上万名修士给办了?玉龙宫宫主真有这么厉害吗?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还是看不起这世家门派。”他保持着双手环胸,一脸惬意地靠在墙板上,不以为然。
“这.....外面的人都这么说的,这有什么不可信的,当年上明弈不就是一人把遥仙山上四千余名修士杀得干净吗。”
沈言一惊,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依据。
这跟小孩子第一次偷了主人家的包子,第二次主人家包子不见时,主人便会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怀疑那个小孩一样,即便那个小孩第二次没有偷,奈何那主人怎么样都不会信。
突的,不是为何,她心觉得隐隐一塞,说不上是为了上明弈抱不平,却更像是某一种复杂的情绪堵在了心口,说不出也咽不下,道不明这从何而起的难受。
好生奇怪。
抬眼看去,只见凌旭毫无反应,只是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伙计接着道,“这次上明弈拿走了九天筝华录后,就对各大家族起了杀心,这不,昨天就带人气势汹汹地去了竹云门,听说他带着一众妖兽,在竹云门大开杀戒,现在竹云门还设了结界,谁也进不得,谁也出不来。唉,这下,竹云门怕是下一个遥仙山了。”
沈言心一沉,惊道,“上明弈去了竹云门,还对门中子弟下手了?有谁亲眼所见?”
“当然有,有的是人看见,千真万确,回来的人都说,现在上明弈要血杀竹云门一事在江湖各派都传开了。”
“那竹云门门主呢?也敌不过?”
伙计摇头叹道,“您说的是单无亥?听说前几日在筝华大会中他已受重伤,又怎么经得起上明弈这再一次屠杀,上明弈是妖人尽皆知,他什么事干不出来。现在单无亥定是困在竹云门还生死未卜呢。唉。恐怕这天下又要大乱了,小的劝二位还是别忘东边去了,免得落入妖贼之手。”
“谢谢,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沈言脑子忽又乱成一团,现在上明弈一心剿灭竹云门,那就是无暇顾及她了,这可是她逃跑的绝佳机会,要多远走多远,让上明弈再找不到她。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难受得很,好像很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54章 入梦1
肯定是相识一场,为他唏嘘几句罢了,伤春悲秋不过人之本性而已,没什么的,他是他,又与我无关,说了要相忘于江湖便要忘得干净,嗯就是这样。
打定主意,沈言的良心果然安顺了许多,她抬头道,“凌旭大哥你要去哪?”
凌旭不答,反问道,“你想去哪?”
“方才伙计也说了,让我们不要去东边,那我们就去西边吧,西边安全。”她现在是想离上明弈越远越好。
“不行。”
沈言笑容一僵,道,“为什么?”
你既然都拒绝我了,还问我意见做什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直接说出你想去哪不就好了吗。
“西边是翼族所在地,我们往西不是自投罗网,给他们白白送两个活人?”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去哪?”
凌旭站直了身子,从墙边走出,放开了双手,直言道,“阿言你这么问,是不是我去哪你就去哪?”
“这.....”
现在白老头也走了,现在她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上明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她抓回玉龙宫了,不同从前,按目前情形来看,她实在不宜一人四处流浪,身边要有个帮手才行。
“自然是,我都听凌旭大哥的。”
凌旭先是一愣,随后轻笑道,“那好,现在天色不早了,暂歇一晚,明日我再告诉你去哪。”
沈言思考一阵,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了,“好。”
二人各回各的房间,一关上房门,沈言就开始发呆,后知后觉地捂着胸口的位置,她再三确认,自己心脏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心脏病,只是.....
“好奇怪,最近怎么回事?心脏老不听使唤?”
她努力回想,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突然想起了什么,沈言脱下外套,拉下里裙衣领,自己肩上还缠着一条绷带。
她犹豫片刻,还是动手解开了绷带,只见白皙的肌肤上,原本的淤紫已经消失,那蛇咬的伤口也逐渐愈合,本是洞穴般的深口,如今以及缩成两点朱砂痣般的小点。
既然没事了,沈言把那绷带随手一扔,再拉上里裙,拿下贴在唇上的假胡须,收好后,她才往榻上一坐。
这不坐没什么,这一坐就忽然觉得困意猛的席卷而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昏睡两天了,应该什么倦意都没有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困了,而且还是有点不由自主的昏迷。
顾不得其他,沈言直觉现在困得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只想倒头就睡,她脱下鞋子,连忙在榻上躺好,盖上被子就睡。
这一闭眼,还没过去多久,沈言就睡熟了。
不知何时,她觉得身子被一股灵力吸走,明明安然的躺在榻上,却觉得床板突的崩塌破碎,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一直下坠,在一团漆黑无光的深渊,沈言闭着双眼,想要挣扎却是徒劳。
她慌乱的双手无措地想要抓点什么,却什么也捉不住,正当她习惯了在这无底深渊中坠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亮了双眼。
沈言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团团无尽的白光袭来,她怎么也睁不开,她闭眼不适地紧皱眼皮,伸手挡过额头,再睁开。
这次,她看清了。
刺目的白光是掠过树梢映来的暖阳,半眯眼眸,透过指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苍郁的绿叶。
沈言愣了半刻,猛的坐起,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而这四周的环境莫名熟悉,熟悉到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她这是做梦了?”沈言走了几步,摇头很是迷茫,“可是,一般做梦不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吗?还有,哪有人做梦这神志还能像我这样清醒的。”
正当她无措时,一声叫唤差点把她魂吓飞。
只因这声音无比熟悉,熟悉到令她一下子就记起这地方是玉龙宫后山。
“初儿?”
沈言绝望地转身,心咯噔一下,不远处站着一袭玄衣,笑意正浓的男子,不是上明弈又是谁。
心想完蛋,她现在迫切想逃离,却发现双腿竟然不受控制?正确来说是控制不了,她想动不能动。
“这可怎么办.....”
看着上明弈一步步靠近,沈言完全乱了阵脚,她用力甩出折坤,却发现怎么也甩不出来,“你别过来,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别......过??”
最后的两个字沈言有气无力饱满疑惑地输出,她视线一直紧随上明弈,却发现他是直接略过自己,向她身后走去。
更诡异的是,上明弈好似听不见,也看不见沈言。
“初儿,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沈言缓缓转头,远远看去,只见一身着轻纱琉璃裙的女子迎着上明弈走来。
她身子一晃,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她即刻跟上,前面与上明弈温目以对,悦心交谈的女子,真是江月初!
细看一眼,沈言不禁毛骨悚然,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喃喃道,“这江月初长得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啊!这也太诡异了。”
这下确定了,不仅上明弈看不见她,江月初同时如此。
只见江月初对着上明弈莞尔一笑,那嫣然一笑宛若天上初月皎皎,又似地上初生花蕾,一袭琉璃纱华裙,纯之,艳之,不得不让人赞叹,好一位国色天香的仙子!
“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也怪不得,上明弈对江月初如此痴迷,是个男子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沈言不禁怀疑,想了想自己,又是惭愧,明明长着同一张脸,自己怎么也没觉得美得这般动人?
江月初笑着道,“我出来走走,走好了,我们回去吧。”
只见她主动将手递给上明弈,笑意动人,上明弈闻声应道,“好。”说完只见二人的手已十指相扣,紧紧拉在一起。
沈言在一旁看得浑身不自在,心想这到底是不是梦,怎么回事?做梦她怎么会梦到上明弈和江月初?
“怎么了?”
沈言一愣,闻声看去,只见江月初站定身子,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我累了,不想走,上明弈,你背我吧!”
“好,不过我认为,抱着更为合适。”
上明弈说抱就抱,一脸笑意地将女子抱起,迈步就走。
沈言在身后已是捂嘴惊呆,浑身筋麻,一双黑眸不假思索地紧盯着远去的二人,“果真是郎情妾意,好一双公子佳人,恩爱无比啊。”
不过,有一件事她好似又有了一层把握,那就是遥仙山一案并不是上明弈做的,不然,江月初怎么会跟自己杀父灭族的仇人在一起,还如此开心?要是真是上明弈做的,那这江月初怕不是被吓傻了就是被上明弈下了什么药蛊惑了。
“这到底是什么?”
霎时,又是一阵白光袭来,沈言无措地抬手抬眼。等她再放下时,白光已经淡去,而她又被送到另外一个地方。
第55章 入梦2
拨开旖旎白雾,沈言抬眼一看。
桂圆殿!?
而站在殿前的男子还是上明弈,他正低头看着殿前那两排海棠花,神情专注,一脸愁眉。
沈言向前走两步试了一下,果然和方才一样,上明弈看不见她。
“他在做什么?”
她仔细看去,不禁心惊,这海棠花她是真实见过的,开得娇艳粉嫩,而此时眼前的,一朵朵蜷瘪的花苞,看起来摇摇欲坠,不用拿手碰,风一吹就要掉了。
显然,这海棠花与她在现实的玉龙宫中看到的不一样,一个开的热烈,胜似骄阳,一个却枯萎得快要死了。
不过,沈言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纠结此时,毕竟她清楚,花开花落终有时,生老死衰,自然定数罢了。
只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打破了这个定律,看得沈言瞪大了双眼,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转眼之间,竟戏剧性地上演了重生一幕。
一阵红浪随风而起,丝丝红光绕过花茎,花叶,花苞。垂死的枯枝被强硬浇灌,缩萎的花蕾重展绽放。
确实已经枯萎的海棠,又是开得灿烂粉嫩,本来粉白的花瓣更加红颜,红中融着纯白,高贵却不失风雅,一株玉美人宛若中央,外穿粉嫩钗裙,内里纯白如斯,真真好看极了。
沈言一时看呆了眼,因为令她真正为之一惊的不单止是这重生的海棠,而是重生的方法。
那是上明弈割破手心,用自己的鲜血喂养的花。
还有便是,上明弈的血竟然是红色!?
沈言猛的想起,上次在玉龙宫上明弈与上明继一战,打伤上明继后,他流的血也是红的。
这不禁让沈言怀疑,难道龙族血脉的血天生便是红的?只是白老头说过,妖的血不可能是红的。
一时间,沈言便开始怀疑眼前一切的真假。
她用手掐了一把自己,果然不疼!
那真是梦。
虽然掐了自己的手臂感知不到疼痛,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她能闻见海棠花散发的清香,感受到日光的温暖,抬头还会感到光线的刺目。
真实到她又开始否定这是个梦,在不知不觉间她忘记了要叫醒自己,毫无察觉地,她已经开始分析起来。
“想不到上明弈的血还能有此奇效,还是这是一种妖术,是个妖修炼一下就能做到?”下一秒,沈言又动摇了这个猜测。
她记得对上次自己无意间是叫了慕夕慕阳浇的,结果她们却是以上明弈亲自照顾,旁人不能触碰为由,并未浇灌。这要么是她们说的实话,要么就是她的猜测是真的,只是慕夕慕阳修为不够。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上明弈的血有奇效。对于这一种可能,沈言认为信服度比较高,毕竟他是龙族一脉,血统纯正,那么他的血要是有个奇效也不足为奇。
“难怪这海棠看起来跟别普通的海棠不一样,原来.....浇的不是水,而是妖血。”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她第二次看到这丛海棠时,确实是比第一天看到的要艳丽,灿烈得多,想必其主人也是用这样同样的方式去浇灌。
“如此费力耗灵去浇灌这些海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上明弈收回手心,那道深浅可见的血痕急速愈合,瞬间消失不见,而他的手亦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差分毫。
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没人能看出他那一双完美无损的手,一刻前还留有割伤的血痕。
沈言从前看这海棠花的时候权当是赏花看着玩的,哪里知道它神奇之处,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虽然她还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编造的梦境,现在再看,奈何花开得再美,她内心总会一把声音告诉她。
这是喝血喂养出来的。
以此,她每看一分,就觉得还夺目的海棠花美得诡异,越看心里瘆得发慌,总觉得这海棠花下一秒就会成精,变成花妖。
所以她干脆收回视线,这一抬眼,她竟对视上了上明弈投之以来的柔目,这看上去,好像盯着她看有好一阵子了。
她顿时吓得魂出天际,她急忙转身,发现她身后并没人,再转身时,上明弈那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她。
“他这是看见我了?”她双腿一时发麻,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沈言愣站着,却发现上明弈依旧无所动作。
“他这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半响,他终于转身,一言不发,弯腰折下一支海棠花,那花开得正盛,他眉目稍弯,轻笑道,“这花开得如此美艳,清香诱人,初儿一定会很喜欢。”
沈言松了一口气,看来上明弈是看不见她了。
只不过,江月初她到底知不知道这花到底是怎么开来的?要是知道,这花吃血,她还能喜欢得起来吗?
她看了一眼桂圆殿,那殿门是敞开的,往里面看去,好像并未发现江月初所在。
那也是,谁会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做这种诡异的举动?还不得把自家媳妇吓跑。
上明弈手握海棠,缓缓转身,再一次准确无误地看向沈言。
那分明是一张凛厉霸气,让人为之震慑的脸,此刻却被一种情绪填满,转而替之的是温溺的轻柔。清明而深邃的眼骨也被牵动得微蹙,灰暗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晶莹,眼尾发红,深情得引人为之一动。
沈言看到他的神情又是一惊,这一次她再受不了上明弈用看江月初的该有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向左迈开几步,避开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随后,只见上明弈缓缓低头,她看不见他眼下任何表情,而下一秒,他抬头转身,并未马上走,而是定住脚步。
犹豫了半刻,再稍转身侧,巧合,他转头的方向正是沈言向左挪开后的方向。
“他确定是看不见吗?”她心间一慌,慢慢挪开双眼,不敢与他对视。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再挪动时,上明弈却转头收回视线,这样沈言便又松了一口气,再次笃定他看不见自己。
他背对着沈言,抬头看了一眼桂圆殿,握紧手中的海棠花,轻声道。
“初儿,我好想你。”
沈言心头一紧,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阵白光,她连忙抬手挡眼,放下手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山林。
第56章 入梦3
“这林子怎么这么眼熟。”
沈言觉得,虽然天下的林子都是一个样,数不清的树木,遮天蔽日的枝叶,林林种种的灌丛,可是她现在就是觉得眼前这处林子不一样的眼熟。
她逛了一圈,眺目看去,不远处正是一座古城池,这下,她拍脑惊醒。
“这不就是她与凌旭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难怪这么熟悉。”沈言围着一处草丛转了一圈,顿住脚,望着草垛,心里后怕,不敢往前。
“就是这,被醉人蛇咬了一口。”
对了,醉人蛇!
“难道这是被醉人蛇咬后产生的幻觉?不然还有什么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梦境送我来到这里,不会是想要我被醉人蛇再咬一次才能回去吧!?”
正当沈言低头咬手,还是不疼。
难不成真要找一条醉人蛇,让它咬一口?要是被咬了还不能醒过来,万一直接被毒死在这里怎么办,沈言一时陷入纠结。
说时迟那时快,沈言手臂一凉,她吓得猛甩衣袖,只见一条青白细小的小蛇被她甩落在地,她定睛一看,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那条正落荒而逃的小蛇不正是醉人蛇吗!
她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立马拉开肩上的衣服。果然,连咬的伤口都是一个位置!肩上的伤口被凌旭包扎后,那淤毒与红印已经消谈了许多,而这个伤口完完全全与她第一次被咬时一模一样!
她笃定骂道,“这还不是醉人蛇中毒的后劲,连咬的地方都一样!咬都咬了,怎么一点都不疼啊?”
她拉上衣服,等了一阵,疑惑道,“怎么还在这?被咬了不会被送回去吗。还有,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四肢发麻,口干舌燥,更没有醉酒的感觉。”
不应该啊。
沈言这下彻底没辙了,想试着御剑离开,却怎么也甩不出折坤。
正当她无计可施时,忽的,地上的枯叶发出断断续续清脆的响声。
有人。
沈言并未马上回头,只细细听着,那人脚步不轻不重,慢慢靠近,确定没有杀气,她才转过身来。
看清了眼前的人,她心底一愣,心里有一把声音大喊,怎么又是上明弈!?如果可以,她肯定会冲他毫不客气大喊。
“怎么又是你?怎么到哪里都有你!?”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自己。”她心里发麻,已经开始祈祷上明弈最好看不见她。
只见他一手负后,双腿来回交错走着,一步步向沈言靠近。
沈言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上明弈的对手,如果上明弈执意要抓她,任她有上天入地,翻山倒海的本事,结果还是一样,无论逃去哪,最终都会落在他手中,被他拎回来。
说毫不费劲地拎,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她此刻只能赌一把,赌这个梦境和前两次一样,上明弈看不见她。
她屏着呼吸,静静等着,终于,看着上明弈与自己擦肩而过,她提着的心才安然放下。
“果然看不见,幸好。”她看着上明弈的背影,发出庆幸的笑声。
忽的,眼前的男子脚步一顿,冰冷的背影直对着沈言,半响,一低沉带着玩笑语气的声音响起。
“初儿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沈言笑容一僵,一股寒意从脚指头瞬间爬上头,后脊背一凉,她微怔着双目不由自主地转头。
后面没人。
准确来说,她身后并没有江月初,所以......上明弈口中的初儿是谁不必怀疑,那只有她自己。
待沈言回过头时,上明弈已经转过身,目光直戳戳地看着她,却好似少了一股温意,正因为少了那阵柔意,此时却正好将他天生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正色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顿时,沈言感觉身子一软,舌头也感觉有点发麻。不过她确定这并不是醉人蛇毒性发作,而是被吓得腿软,和此时此刻紧张地说不出话。
此时的上明弈怎么看都像一副对方欠他一身债的样子,一身火药味,怒意显而易见,那架势好似恨不得将沈言整个人提起来暴打一顿。
这样的上明弈,她怎么可能不畏惧。
只见他慢慢走近,沈言想动却发现双脚又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既然跑不了,她只能.....
“初儿这是做什么?方才你不就试过了吗,折坤失效了。”
沈言手的动作一滞,一时僵在了怀中。对啊,她忘了,折坤甩不出来了!她本想故技重施,再一次用自刎威胁上明弈放自己离开。
这下好了,栽在上明弈手上了。
“初儿不必紧张,我不会伤你,只是你如此对我生疏,可要我很是伤心啊。”他站在沈言身前,说着便忍不住抚手伸去。
沈言瞪着双眼,条件发射便要往后退开,无奈双腿死活也挣扎不开,一用力,竟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上明弈伸手一捞将人接回,沈言撞进了一个坚厚的胸膛,她下意识地推开,却又被一双手更用力地搂回。
“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挣扎无果,沈言五指微蜷抵在他胸膛。
他眉眼一蹙,道,“你我分开这么多天,初儿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是的,一点也不想,谢谢。
还有,分开还不到三天,哪来这么多天了!?
现在上明弈情绪不稳,她自然不能直说,万一惹怒了他,他在这一掌打死她怎么办。
她只能避开问题,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不是江月初,不是你的.....唔。”
沈言睁大了双眼,双手无力地乱拍乱打,却根本无济于事,换来的却是他更加用力的深吻。
沈言目光闪烁,如墨般细长微翘的睫毛也跟着不自意地颤动。
这算什么!?
她又被上明弈强吻了,而且为什么这次他吻得如此.....霸道。
现在的上明弈像是气极了却无处宣泄的孩子,抱着沈言就发了疯赌气般的怒咬,只是他咬的不轻不重,不会伤人,却给人绵绵不尽的酥麻感。
沈言双眼迷离,一阵快感冲上心头,心脏又是不受控制地疯狂肆动。方才她咬手指时还感知不到痛觉,现在被人咬着上下唇,感知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又是这种感觉!?
她在为自己还沉浸其中感到羞耻,她怎么能这样!
沈言又羞又气又急,发狠用力咬了一口上明弈,他终于松开了口,只见他下唇腥红,是被沈言发了狠咬出了血。
他却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此时,他眉目间凛然的肃穆才缓缓舒开,又是一副柔情模样,用手指轻抹着血渍,笑道,“初儿脾气见长了,会咬人了。”
疯子!真是疯了!
不过吻咬过后,他却是气消了一般,那双温目又回来了。
沈言重重喘着气,双眼瞪着他,“混蛋!你无耻!你快放我走,我.....”
似是觉得好笑,上明弈一脸溺意,道,“初儿要如何?”
“我可要叫人了!”
虽然知道这个方法很愚蠢,根本不管用,但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她就说出来了。除了说叫人,她好像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忽的敛起正色,眉头一沉,“叫人?谁?你那位新交的朋友吗?”他捏着沈言双臂,强迫她看向自己。
完了,沈言知道,她说错话了。
“不过几日,初儿已经另有奇遇了,离开我你就真的怎么开心吗,一见面避我如避蛇蝎,在外却是这般热情见了男子便要交友,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吗!
第57章 入梦4
沈言手心的冷汗更甚,他怎么都知道!?
难不成他跟踪自己?沈言想着,却很快又反驳了这个论言。
她忘了,上明弈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玉龙宫宫主,更是龙族之后,他要是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动向,只需一句话,有的是妖为他卖命,还用得着他亲自去跟踪吗?
只是他最近不是忙着讨伐竹云门吗,怎么还有心思咬着她不放。
“怎么不说话了?初儿,你说话呀!”他双目一沉,紧紧地盯着沈言,似是迫切在她口中能听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沈言微红的双唇轻颤,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想起一事,令她忧心。
毕竟上明弈名臭远扬,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形象已深入人心。现在他已经是江湖各派眼中钉心头刺,仙门各派都恨不得联手杀之而后快。
都坏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说要杀一个人,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沈言不得不害怕他真的将凌旭杀了。
这还是被她拖累的,那她以后的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她急道,“凌旭大哥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们意趣相投,这才结伴而行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朋友!你不要滥杀无辜!”
“无辜?初儿如何能证明一个人是否无辜。”
沈言顿时哑口无言,简直无稽之谈,无辜就是无辜,这种事情要怎么证明?还需要证明什么!
他分明是在刁难她,让她知难而退。
今日这场梦境也肯定与他有关,沈言怀疑前两次他就能看到只自己,只是假装看不见罢了。
被他这般耍着玩,方才又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吻了她,想到此处,沈言心头一股闷火涌上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厉声道,“你要怎么证明,无辜就是无辜!再说,我们就算有什么,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又与你何干!”
话音刚落,沈言自己都惊了一下,她竟这样与上明弈说话,简直不要命了。
说都说出来了,哪有收回的道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强着底气硬着头皮也要站直腰背与他对视。
上明弈黑沉着脸,半响也没说出一句话,眼尾发红,脖子青筋微现,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半刻,他才轻然说出一句话,“与我无关?”
见他这话说得如此毫无底气,沈言更笃定道,“不错,你与无关。”
只见他眉头微微一蹙,却看不出喜怒,目光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坚定,道。
“不,初儿的一切,都与我有关,你是我的。”
他一手拦着沈言的腰就往自己身上用力,不顾她的挣扎,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这次,他不仅堵上她的唇,还一手桎梏着沈言那双挣扎乱打的手,再空出一手撕扯着她腰间的衣带。
感受到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沈言浑身一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这一刻的上明弈确实与初见时的上明弈不一样,她在玉龙宫时,上明弈对她千依百顺,万般宠爱,就连那一吻,也是他自己趁着发烧神志不清时蒙混而过的,事后还在为他的鲁莽道歉。
现如今,他就像是被触犯逆鳞的野兽,兽性大发,急迫地想要征服他的猎物。
这种野兽的征服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她离开玉龙宫?还是得知她身边多了一个凌旭?沈言都无从得知。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是都想不明白,身子已经软得站不住了。
她用力推开,好不容易抓住空隙别过头,又被他用手拧了回来,她又气又恨,眼中已经闪出泪花。
凌乱的气息,朦胧的双眼,还有那疯狂跳动的心脏,沈言已经无力反抗,身子也不知何事软了下去,就这样靠在他身上。
过了许久,他终于离开,这时沈言才缓过气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可只是盯了一眼,因为眼前的男子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不知何时,他已经扯下了沈言的外袍,揪着衣领用力一拉,白皙的肩膀一览无遗,他双眼布满红丝,紧紧盯着她肩上的伤口。
见他如此,沈言真的害怕了,“上明弈!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会恨你的!你听到没有.....快放开我,我不准,.....你,你不许.....”
沈言语无伦次骂道,却是打不开,挣不过。
上明弈满眼通红,不顾她如何挣扎,只停了三秒,便覆上了伤口。
沈言只觉肩上一凉,随即便传来一阵酥麻。
上明弈他不是替她吸毒,更不是吻,而是对着伤口又啃又咬,却力度恰好,不会疼人,刚好让人感到酥麻。
他时而游走上脖子,再到耳旁轻咬几下,又回去埋在她肩脖间,继续啃咬。
他这么做,好像早就知道肩上这个位置被其他男子碰过一般,他蹙起红眼,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嫉恨那个男子,只是紧紧抱着沈言不放,似在惩罚,又在赌气。
沈言眼睫毛不自意地颤抖着,被他时而吻,时而咬,时而啃到她心跳不已,汗流浃背,她如今意识一片模糊,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眼前一片混沌,魂出窍了一般,根本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上明弈!混蛋!卑鄙!无耻!流氓!你......”断了一阵,沈言实在想不出别的词,瞪大了双眼,她向上明弈肩膀狠狠咬了一口,用尽全力。
她咬得很用力,上明弈却抱得更紧,嘴上却不再啃咬她肩脖,只是埋首在她肩脖处,最后在她耳边落下轻轻一吻,小声道。“快到时间了。”
沈言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今天自己所受之辱,要上明弈付出代价,所以她一直未松口,还在他肩上发了狠咬着。
不知咬了多久,她忽的觉得身体被一股灵气猛的抽动,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沈言依旧躺在客房的床榻上。
她猛的坐起,头上的余汗还在,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外袍,里裙,一件不差,腰间的丝带更是完好无损,再扯下衣服查看肩上的伤口,和她躺下之前的样子并无所差,也没有上明弈疯啃留下的痕迹。
她呆愣了一阵,怀疑道,“难道,真是醉人蛇余毒后劲?是梦中幻境?若是的话.....”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沈言匆匆下床,忙从怀中甩出折坤,那小小的木状棍子感应到主人的召唤,瞬时化出锋利的长剑。
“折坤并没有失效。”
“可恶!可恨的上明弈!在梦里也要这样占我便宜!”
沈言收起折坤,下一刻似是想到什么,忙推门而出。
第58章 入梦5
“凌旭大哥!”沈言来到隔壁房前,一边拍门一边叫喊。
吱呀一声,门开了,凌旭披着外袍站在门后,看他一脸懵,衣服都未来得及穿好的样子,便知他匆匆忙忙刚从床上起来。
沈言也没有一点罪恶感,门一打开就走了进去,围着凌旭看了一圈,急切道,“你没事吧?”
凌旭蹙眉道,“你没事吧?”
看来确实是没事。
她相信,如果上明弈说要杀谁,那么绝不会还让他留在这个世上,现在的凌旭显然一副被人拍门叫醒,懵然无知的状态,这样便够了,足以证明凌旭相安无事。
那么说来,她方才真是做梦了。
见沈言低头不语,凌旭更是好奇,“阿言,你怎么回事?现在天还未亮你便来叫醒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慌张。”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我体内醉人蛇余毒什么时候能清完?”
凌旭叹了一口气,道,“不是说了吗,还需服药三天。”注意她神情异样,他继续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都出汗了。”
说着,凌旭正要伸手替她擦汗,沈言被他的动作一惊,却忘了避开。而凌旭的手也僵在半空中,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是多么不合适后,将手收了回来。
道,“你满脸是汗,自己擦擦吧。”
沈言一惊,“哦,哦,谢谢。”
她慌忙地从袖下掏出手帕,走到凌旭身后擦汗,深深松了一口气。
“真是疯了,刚才我怎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凌旭大哥有点像上明弈!?肯定是因为方才那个奇怪的梦境,梦了一整晚上明弈,现在是看谁都像上明弈。”
想起梦境,沈言又不禁想起上明弈对她做了什么,虽然是梦,她却感到无比羞耻,羞愤自己怎么会幻想到这些!太令人不齿了。
凌旭道,“你怎么了?”
沈言一下子拉回思绪,转身道,“没事,我方才做噩梦了。”
“难怪神色这般难看。”凌旭整理好衣物,走到桌旁给她倒了一杯水,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想笑,“梦到什么了,让你这么惊慌失措?”
沈言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喝了一口,淡淡道,“没什么,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罢了。”
沈言用力握着水杯,目光微沉,心里骂道,“无耻之徒,衣冠禽兽!”
抬眼,沈言不悦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一个疯子把你吓成这样?他对你做了什么?”凌旭抱手而站,看了一眼她用力握杯的手,不禁一笑。
注意到他的视线,沈言啪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道,“一个疯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他说要杀光我身边所有朋友,那我才惊醒的,这不,现在在我身边就你一个朋友,我便一时惊慌,这才来你房间拍门的。”
凌旭一愣,摆摆手,道:“多谢了,不过真是劳烦阿言挂念了,我没事。”
沈言瞥了他一眼,不屑道,“自然没事了,那只是梦。”
凌旭道:“醒都醒了,我们出发吧。”
沈言道:“好啊,不过我们去哪?”
凌旭来到榻边,拿起放在枕下的剑,整了整袖子,道:“竹云门。”
“竹云门!?你昨日没听人家怎么说吗,竹云门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危险得很,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正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去。”
沈言更加不明所以,哪个人不是见了危险就跑,惜命得很,他怎么看到坑就想往里面跳?
“凌旭大哥,你这句话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正是因为有危险,所以我们才不去。你说反了。”
他来到沈言面前,目光坚定,一字一句掷声道,“没有说反。”
凌旭目光浅淡,继续道,“你们不是常说,身在仙家,手持剑道,修的是仙术,行的是正道,一生为的不就是降妖除魔,为民除害吗。要是人人都能独善其身,处身事外,那么谁来兼济天下?那天下,岂不是早已大乱?”
听此,沈言一愣,又惊又耻,惊凌旭心中竟有如此博大的胸怀,不得不令人佩服。耻的是她正是他口中说的那位想要独善其身,处身事外的人。
沈言一时无话,只听凌旭接着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解决的。”
“是.....这样的吗。”
他笑了笑,道:“抛开深明大义的英雄主义不讲,那也是一个门派鲜活的人,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她身子一颤,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虽说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从他口里说出却是变了意味。
“我觉得.....此事不如我们再考虑考虑?”沈言又不好直说不去,只小心试探着。
“我觉得,阿言若是不想去,大可不去便好了。”凌旭一语道破。
“我们就此分开吧,日后有缘再见。”他说走就走,此时已把房门打开,随时就要离去。
“等一下!带上我吧,我要去。”
凌旭转身,一脸浅笑,“怎么又去了?”
实则沈言并没有真的想要去竹云门去做拯救仙门世家的想法,更没有凌旭说的那样心怀大道,正义凛然,她不过想好好活下去,找到父亲一起回家。
现如今醉人蛇蛇毒未清,她又怕自己无端无故陷进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境里去,到时候真的被上明弈抓住了,现在上明弈可是喜怒无常,谁知道他抓住自己会干些什么。
往轻点想就是逼迫她坐实宫主夫人的位置,把她困在玉龙宫一辈子,往重点想,万一她命都没了。
还不如跟着凌旭一起上竹云门,遇到危险左右还能有个人帮手,真让她自己一个人走下去,怕不是到哪天又死在哪条蛇上也说不定啊!
“别留我一个人,凌旭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很多事我都应付不来的,所以你还是带上我吧,我愿意去竹云门。”
凌旭低头笑了笑,似是猜出了什么,却不好道出,只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你快些回房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嗯,我很快的,凌旭等我一下,可别走了。”她转头就跑。
却不知身后的男子一双眸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挽唇浅笑。
“好,等你。”
第59章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言回客房匆匆忙忙收拾一下,下楼结了钱,便跟着凌旭出了城,一路往东。
因竹云门设立结界,在上空强攻不得,所以二人御剑到竹云门山脚便改为步行走上去,届时伺机行动。
路上,凌旭看了沈言几眼,想说些什么,又收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道:“你这样穿着女装,却扎着男子发冠,还贴上胡须,你觉得你现在的效果,能掩饰什么?”
沈言低头一看,“糟了,方才回客房的时候太赶了,随便拿起一件外衣就披上了,我本来是想穿男装外袍的,可能一时心急,就没看清楚.....要不我现在换?”
凌旭别过眼去,继续向前走着,“别换了,这林中说不准有哪些山精野怪,万一又被什么东西咬一口中毒就不好了,我们快到结界口了,你暂且就这样吧,若是你实在不方便露脸,或者拿块面纱手帕之类的先挡挡吧。”
“只能这样了。”沈言撕下唇边的假胡须,从袖里翻出那块青纱巾,戴上。
沈言戴好后,抬眼,发现凌旭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她不禁一惊,问道:“凌旭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凌旭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觉着你这纱巾好生特别,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多看了几眼罢了。”
这是在筝华大会时,上明弈给她的面纱,她当时只认为是普通的面纱,也没什么好特别的。
这么一想,沈言突然想起了上明弈与她说过,这面纱被施过法术的,除了戴上之人,其余人是决计摘不下来的。
凌旭大哥肯定是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所以才说它有独特之处。想着,凌旭是修仙中人,能看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虽说知道,但是沈言却不能与凌旭明说,未免引得怀疑,她还是继续假装不知道。
沈言摸了摸面纱,道:“不过一条普通面纱,有什么不同?”
“这面纱可不普通,这可是仙物。”凌旭一边走着,一边悠悠道。
仙物!?
“怎么可能,凌旭大哥你看错了。”
上明弈是妖,他的东西怎么会是仙物。
凌旭刚要说些什么,只见不远处正有一群人正朝他们走来,凌旭瞬时蹙起双眉,不再言语。
沈言也注意到前方有一众人向他们走来,个个手拿佩剑,身着仙服,应是那一家的仙门子弟。带头的那名男子更是格外惹人注目,此人衣着不凡,面目精秀,可谓一表人才,一眼看去,不免令人赞叹,又是一位俊才子弟。
不知为何,沈言硬是觉得这仙服看起来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名带头的男子先行礼,道,“在下玉清峰门下弟子,宋天一,方才在不远处便看到二位一直往山上结界走,敢问二位仙友可是去往竹云门?”
玉清峰?
“就是筝华大会的玉清峰,怪不得觉得这仙服这么熟悉。”
沈言抬眼,只见凌旭一脸漠然,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为避免尴尬,她只好回应,“是啊,我们正要去竹云门,不知你们.....”
“那太好了,我们也正是赶往竹云门,二位可随我等一同前往。现如今竹云门被玉龙宫围困,危在旦夕,我们峰主收到消息便派我等前来援助,想必现在各派也正派人前来支援,二位仙友若是加入,你我齐心协力,届时定能多一分胜算。”
沈言刚想答应,却听得凌旭语气淡薄,“听闻玉清峰峰主武功高强,仙姿过人,更有玉古仙人之称,最是深明大义,平生最痛恨妖魔作祟,最喜欢奋不顾身,舍己为人,怎么听闻玉龙宫要灭了一个门派这么大动静,自己怎么不亲自来降魔卫道,彰显正义?而是派诸位小辈前来?”
此话一出,玉清峰子弟脸上皆是一僵,宋天一的脸色更是一块青一块白,握剑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沈言后脖子一凉,心道,“要死,凌旭大哥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我这位朋友的意思是,贵峰主这般正道仙人,遇到这种事情应当在场才是,只是纯属关心,好奇一下你们峰主为什么不来,就是这样,别无他意。”沈言微笑道。
只听得其中一位子弟愤愤道,“还不是因为上明弈在筝华大会上......”
“子言。”
宋天一叫止,那位叫子言的子弟立即闭了嘴。
“是,师兄。”
沈言对他未说完的话瞬间起了疑心,难道上明弈在筝华大会把江敛秋打伤了?可是她临走时明明看到江敛秋还好好的,并没有受伤,除非.....
除非他一直忍着自己的伤。
宋天一微笑道,“我们峰主身体欠恙,还在闭关,且先遣我们前来支援,若是峰主出关,他定会前来相助的。”
“不知二位可愿随我等一同前往?”
“好......”沈言。
“不必。”凌旭一口回绝。
沈言卡在喉咙的啊字还未说出,便生生吞回肚里去,下一秒直言道,“为什么?”
宋天一看了一眼凌旭,再看一眼沈言,抱拳行礼,“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话毕,他身后的一众子弟也都纷纷行礼,沈言看着也跟着点头示意,目送他们离去后,她忍不住道。
“到底为什么?”
凌旭把手中的剑往怀里一抱,道,“我向来独来独往,从不喜与仙门各派沾上关系,也不屑于亲近,这样挺好。”
“但是.....”
“你不信我?”
意味明显,凌旭在问沈言是否害怕凭他一己之力能不能护她周全,毕竟前方险恶,危机重重,上明弈武功高强,玉龙宫实力强大,不容小觑。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沈言自然认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要是能跟玉清峰的人一起,那胜算自然大一些。
犹豫了一阵,沈言道,“当然信了。”
这一句当然信了说得毫无底气,凌旭自然也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无奈道。
“你不必担心,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伤的。”
闻言,沈言一喜,“凌旭大哥果然仗义!”
只听得他不温不热道:“既是朋友,理应如此,何况是我的朋友,在下又怎么会让你失望呢。”
第60章 又见上明弈
来到结界接口,只见宋天一等弟子比他们早到一步,已在全力破解结界。
沈言正想加入其中,却被凌旭挡在身后,道,“这结界你破不了。”
“我破不了,可以大家一起.....”
砰一声,凌旭一手握剑,一口念诀,向着结界重重打了一掌,受掌的地方瞬间破除一个洞,一股震鸣袭来,随之整个结界如玻璃般破得粉碎。
沈言瞪大了双眼,宋天一等人更是向凌旭投之以不可置信的目光,他们一众人合力都不能破解的结界,就这样被凌旭一掌给破了!?
宋天一看着凌旭,目光流过一丝怀疑,这世上能破上明弈设下的结界的仙士,现如今,他首先能想到的便是他们峰主,江敛秋。
除此,就是隐世已久的醉仙白蝉子,世人皆知醉仙白蝉子避世多年,一直不愿出面解决世事,而眼前这位也绝不可能是醉仙。
他正疑惑,这世上还有哪位世外高人他是不知道的。
看了一阵,宋天一才道:“多谢这位仙友出手破了结界,仙友修为如此了得,不知仙友大名?师承何处?”
“又是这个问题。”凌旭低声道,而沈言却能将他的不耐烦尽收耳下,未免场景过于僵硬,她忙笑道。
“凌旭大哥,这位仙士问你呢,你回答吧。”
凌旭淡淡道,“在下性凌,单名一个旭,灵力自修为主,家师不过一介江湖游士,并不愿提起。”
见凌旭有意不想告知,宋天一也识趣得很,不再追问,忙道礼致谢后,就领着一众子弟入了竹云门。
沈言看了看远去的一众子弟,再看了看凌旭,道,“凌旭大哥,我们.....”
“我们也走吧。”
“嗯。”
二人来到竹云门大殿外,宋天一等人已经与一群魔怪打了起来。
宋天一大喊,“快!救人!”
“是,大师兄。”
此时的竹云门上空被一股黑慕笼罩,上空盘旋着无数只死鹫,各种喧嚣的嘶鸣震破天际,刺耳的尖叫声是对人血的渴望与饥饿的咆哮。
眼前的竹云门哪有半点仙门世家的样子,这简直是一处死地,暗无天日,毫无生气。
“死鹫。”凌旭目色凛然。
沈言也跟着一惊,“不错,是死鹫,不是说是玉龙宫围了竹云门吗?死鹫是翼族养的妖物,这里怎么会有死鹫?”
半响,凌旭亦未回答,沈言一拍手,道:“难道是上明弈与翼族联手了!?”
同样,凌旭未回答。
抬眼望去,殿前是一片宽阔的场地,那里正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浓厚的血腥气飘来,让人闻得直作呕。
除外,还有一群活人被死死绑在木桩上,伤痕累累,那令人为之疯狂的嘶吼声正盘旋在木桩之上,个个红光绿眼贪婪地盯着被绑在木桩上的人,正准备随时饱餐一顿。
沈言看着狼藉一片,不禁毛骨悚然,瞪大了双眼,一时无神。
眼前这被杀的子弟好像也不过数百吧,数百个人已经这副血惨模样了,那四千余名修士的谪仙山呢?她真的想象不出来,那到底是怎样的血状。
她双眼无神,着实被眼前的尸体惊住了,以至于无意识地就说出一句话,“这是上明弈做的。”
明明是问句,不知不觉间,她竟说成了肯定句。
声音虽小,而凌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未说什么,反倒目光微沉地扫了一眼混乱的打斗,淡声道,“走。”
走?
“走去哪里?我们不救人吗?”
沈言现在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明白凌旭了,总觉得他奇奇怪怪,却又不知从那说起,况且她目前还处于混乱之中,暂时没闲去过问这么多。
方才与玉清峰子弟一事不说,他们明明同为修仙之人,大家的志向应是一样才是,无非就是降妖除魔为民除害,处一方正道云云的。
他却是明显不喜玉清峰的人这才不愿与他们同行,这暂且不提。
来竹云门是凌旭提出的,当时信誓旦旦说要去解决这件事的人也正是现在说要走的人,打脸来的不要太快!沈言现在是越琢磨不透眼前的男子了。
“不是你说要来竹云门......诶,你拉我去哪?”
猝不及防,沈言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拉着走。
只是,他们并没有下山,而是绕过殿前的空地,直接入了竹云门大殿。
进来后,凌旭也没有放开沈言的手,一直握着,拉着沈言绕着大殿走,似在找什么东西。
“我们在干什么?”
“嘘。”
“???”沈言并未明白他这嘘是什么意思,见他神情如此严肃,她也照说闭了嘴没说话,也没挣开手,就这样由着凌旭拉着走。
忽的,屏风旁的红烛恍了一下,凌旭即刻顿住了脚步,沈言也停止了前行。只见他嘴角一笑,松开拉着沈言的手,一手拿剑,一手运掌,随之向某处暗地打去。
轰一声,随着一张椅子的爆破声,一个黑色影子被那一掌打了出来,重重撞在了墙上。
上明弈!?
不错,那黑衣男子,正是上明弈。
沈言忍住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同时也保持冷静,让自己没有落荒而逃。
她就这样淡然地看着被打在墙上的男子,而奇怪的是,上明弈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紧紧盯着凌旭,那双嗜红的双眸反复打量着凌旭,三分怒意,三分怀疑。
不过那怀疑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见,转而又是邪魅的笑意,他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衣襟,拍手道,“这位仙师法术好生厉害啊,佩服佩服。”
沈言身子一愣,确定了。
上明弈确实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不是她多么自恋,多么自信,是她确实知道上明弈对江月初的感情,那深情爱意是装不出来的,他也没这个必要装,所以他见到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而现在.....怎么会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而且她还是跟一个男子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现在的上明弈看上去好像完全不在意,就像是,根本不认识沈言。
而且,她从未见过眼前这般邪魅阴骘,煞气缠身,满脸杀意的上明弈,与她在玉龙宫所见那个温柔俊雅,凛眉正宇的上明弈完全版若两人。
即便在梦境中看见的上明弈虽有怒气,却也不像眼前这样阴险至极的样子。
太不合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凌旭握了握手中的剑,冷笑道,“这位玉龙宫宫主,短短几日就运筹帷幄,围住竹云门取得大捷,这其中的权谋术法岂不是更加为人所叹。”
第61章 别说了,开撕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说得振振有词。”上明弈向着凌旭缓缓走来,却始终不屑于沈言一眼。
而沈言却因为看到这张脸就本能后怕,已经退到凌旭身后,尽量躲开上明弈的视线,能避则避。
凌旭对上上明弈充满血丝的红眼,却没有一丝骇意,轻轻扫过殿外一眼,无视那肆意疯狂的嘶叫与灵光四射的剑气,转过头来淡淡道,“能有这般能力,看来翼族的大人物是回去了。”
翼族的什么大人物?
沈言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字眼,正悬疑他口中的翼族的大人物是谁,还没待她回过神来,铛一声,凌旭已经拔剑挡了上明弈一击。
砰——,又是一下,不知谁先动的手,二人已经打得火热朝天,不可开交。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从殿内打到殿外。
沈言还没搞清楚发生何事,只剩她一人愣站在原地。
看外面刀剑相击,灵光肆现,她放心不下,正要出去看看。
此时眼前忽闪,一条紫鞭袭来,直往她脸上甩去,沈言双脚蹬地,用力一跃,翻身回店内避过这突如其来的恶鞭。
她站定脚步,抬眼一看,不禁一惊。
来者正是翼族三公主,洛夭。
只见那人越过空中,右手一挥,那藤鞭宛如一条长蛇盘回她手腕,其身着一袭暗紫长裙,发尾系有一长铃发饰,身姿妙曼,远山眉黛,相貌妩媚。女子一拂衣袖,斜身站立,一股嘶嗦轻妙的细碎铃声响起,她嘴角轻笑。
“是你。”
沈言心道糟糕,她认出自己了?
她想起,之前在客栈相遇时,她就是戴着面纱的,现在也戴着面纱,虽然她的真实面目洛夭不知道,但这已经足够洛夭能认出她来了,况且现在沈言在洛夭心中的位置如同情敌一般。
她悲叹,好死不死,这都能让她撞见.....
还不是上明弈给她拉来的仇恨!
“你认出来了?”明知道明知故问,沈言还是要问。
洛夭挑眉露出一丝笑意,似是有些心喜,可那眼中对沈言的敌意却一分都不少。
道,“想方设法讨得上明弈欢心的小小人类。”她微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正与上明弈打得火热朝天的凌旭,笑道,“不,应该是,讨得一时的欢心,这不,这么快就另觅新欢,被赶出来了?”
她虽然笑着说,在沈言看来却是多了几分阴邪的不怀好意,看着洛夭那恨不得鞭死自己的眼神,沈言以一种赌一赌的心态放松道,“如果我说,我和上明弈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信吗?”
当时上明弈可是信誓旦旦地在这位三公主面前郑重其事地宣告,他手中拉着这位便是玉龙宫宫主夫人,现在沈言却在矢口否认,洛夭当然不会信,只会当做是沈言畏首畏尾临阵逃脱的谎言。
“还真是不要脸,还用你说,本公主自然知道上明弈是什么身份,他如此尊贵,怎么会看上你,明知仙魔不两立,怎会与你结为夫妻。肯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才让他这般对你。小人得志别不识好歹,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难道修仙的女子都像你这般不知廉耻吗。”
沈言未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自己都已经这样客气了,况且她都还没说什么,那位堂堂三公主说话竟这般不饶人,简直难以入耳。
沈言小脸一红,她这个人最受不得被人羞辱,还是被人当着脸这样羞辱,可谓目怒金火,忍无可忍,气道。
“到底是谁不要脸,谁不知廉耻!劳烦你搞清楚,是你的心上人舔着脸来纠缠我好不好,我根本不屑理他。他现在就在外面,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啊,有本事也请你使个手段试试让他也没日没夜地纠缠你给我看啊!看他理不理你。”
洛夭顿时瞪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这话从沈言嘴里说出,有人能这般顶撞她还是头一回,洛夭不可思议地怔着眼,双眼怒火中烧。
“你!你竟敢!”
沈言显然还在气头上,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上前一步,大声道,“还有,我们修仙的女子个个都是仙姿貌美,哪位公子不喜我们这种幽中仙人,我们知书达礼得很,羞不羞耻也轮不到你一个外界小妖来置喙道是与不是。”
洛夭握紧了五指,缠绕在指尖延伸至手腕上的银铃也在微微颤抖,似是随时化为杀伤力极强的长鞭。
“不知检点的贱女人,你再说一次!”
沈言一愣,当场气炸了,大声道,“胡搅蛮缠的疯女人,再说一百次都是这样,怎么,还想听吗?那就直白点告诉你,你的上明弈他就喜欢我这种仙姿貌美,修仙用剑的世家子弟,就是不喜欢你这个不懂礼貌,蛮横霸道的外界小妖!”
“本公主要撕烂你的嘴!”
沈言一甩折坤,道,“要打便打,我还懒得跟你讲道理!”
刹——
折坤与那银铃化成的妖鞭疯狂摩擦,妖鞭沾满玄煞黑气,其威力凶猛狠厉,主人更是不留余地,直逼命门,妖鞭扫过的地方,蜡烛熄灭了一片,两件法器厮杀过程中闪出的道道灵光使得殿内忽明忽暗。
竹云门在仙门各派中算是有名的世家,它的正殿建得更是不差,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上品家具,其中古玩,瓷器更是不少。
而法器的本身灵力就极强,如今两大法器比武,免不了灵力四射,振幅力极强,并且破坏力不一般。
如今的正殿内,本来原好无损的桌椅,木柜,屏风,花瓶,已经被被打得稀巴烂,所见之处,都是剑痕与鞭痕。
看到这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如今狼藉一片,不堪入目,更有不少瓷片被她踩在脚下,她心里直道对不起。
第一次来人家屋里就把别人的东西砸了个遍,实在罪过。
不过眼前她也没多少时间让她惭愧,沈言正专心应付这位翼族三公主,对方招招致命,她被动得很,况且她只习仙术不过两年,怎么打得过眼前这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妖。
果然,勉强应付了几招,沈言很快就处下风,运剑的手也是越来越吃力。
洛夭看出了沈言吃力的表情,她一挥鞭子,表情微狰,“低贱的人类,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你是这么死在外界小妖手里的!”
只见她猛的用力,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了过去,沈言正翻身下地,待她站稳抬眼时,那长鞭正劈头盖脸袭来,咫尺之间,沈言已来不及还击。
轰一声,沈言缓缓睁眼,只见一把白色长剑将长鞭格挡了回去。
第62章 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凌旭大哥?”
凌旭把剑收回,身子挡在沈言前面,微侧头,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洛夭紧紧握着被剑气挡回的鞭子,冷笑道,“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
凌旭眉目一紧,神情一冷,“小白脸?”
洛夭一甩玄鞭,啪一声打在地上,清脆极了,掀起一阵风尘,其鞭身所及之处,地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沉戾的锋痕,周围更是散着玄浊的黑气。
她一手支腰,一副高傲自居完全不将凌旭放在眼里的样子,满眼不屑道,“难道不是吗,一个不知检点,一个放浪不羁,郎情妾意,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沈言正要骂回去,却被凌旭抬手阻拦。
她话虽未说出,可她如今心里已经对这个翼族三公主完全没有好感了,从前沈言见她好歹是一名公主,这才用了不一样的心态去看待洛夭,怎不知她原是如此蛮横无理,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不,妖。
“真是名副其实的泼妇!”
凌旭浅浅一笑,道,“你的后半句,我赞同。”
后半句?她刚刚说了什么?
沈言一愣,天造地设的一对!?
随后,凌旭敛起正色,继续补充道,“不过,你的前半句,我很是不喜欢。”
洛夭叉在腰上的手突然一冷,她眉目露出了少有的恐惧感,这种感觉只是维持三秒,很快她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者姿态说话,“本公主说的话就是恩赐,管你喜不喜!敢这么与我讲话,我看你们是想找死!”
闻言,沈言又是做好作战准备,一手已经伸进怀中,握着无用,心里还念叨着希望关键时刻无用不是无用。
只是,凌旭像是毫无动作,沈言站在他身后,更是看不见他表情,只听得他声音清冷,道,“我能站在这里与你讲话,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洛夭神情一怔,这时手已经从腰间放下,似是明白什么,下意识地抬头向外面望去。只是一时,她很快又恢复了正色。
看了一眼凌旭,似是惊异,又带些不可思议。
沈言明白了,看这情形与洛夭凝重的眼神,看来是凌旭打败了上明弈。
不过这确实骇人听闻,叫人不敢相信,凌旭一人竟能打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魔头上明弈,他有这等本事,怕是早已在仙门各派威名远扬了。
沈言惶恐有之,惊异有之,庆幸有之,自己身边竟有此等深藏不漏的高手!?还和自己做朋友,沈言暗自喜道,“看来这大腿抱准了。”
下一刻,她心中不禁忧虑,上明弈这么厉害,真的败在了凌旭手上吗,她带着几分疑虑,抬眼看向凌旭,只觉得他背影高深莫测,直让人看不透,琢磨不清。
忽然,一道黑风闪过,只见一男子站在了洛夭身旁,他身子定了一下,随后准确无误地抓起洛夭一只手,一挥手,二人消失在黑烟中。
就是那男子身子定住了一秒,沈言看清了那人,正是上明弈!
不知为何,沈言心头忽的一怔,似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并不想看到上明弈拉洛夭的手。
有些庆幸,庆幸这次上竹云门还能毫发无伤,平安而归,有些失落.....
想到此处,沈言用力摇了一下头,似是不愿接受自己的失落竟是因为上明弈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还与那洛夭这般亲近。
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外面的还都是翼族的死鹫,看来上明弈确实与翼族关系不浅,这次突击竹云门只还都是用力翼族的人,玉龙宫的人不见一人,宁忌他们更是不见踪影,上明弈这是多信任翼族的三公主才会连自己亲信都不带就发兵讨伐。
想着想着,沈言越气不过,下意识便说出,“虚伪!”二字。
“阿言?”
“啊,啊?”
凌旭把剑收回鞘中,看中沈言神游天际的样子,并且对她方才无意中说出的两个字十分好奇,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虚伪?谁虚伪?”
“没,没有啊,我说了吗?凌旭大哥你听错了吧。”
凌旭双手一抱,似是并未打算就此避开话题,而是继续追问,“没有听错,方才阿言确实说了虚伪二字,凌旭大哥是很想知道,这个虚伪的人,到底是谁。”
见躲不过,沈言只好道,“还能是谁,不就是天下第一大魔头,上明弈呗。”
听此,凌旭似是更感兴趣了,笑道,“哦?确实,不过我还是想听听阿言对此如何评判。”
沈言也甩手收起折坤,重新挂回怀里,她本想瞎胡说些造谣话的,抬眼看了一下凌旭,却正好对上他那一双急迫求知的眼神,把她作坏的小心思都憋回去了,沈言只好无奈道。
“凌旭大哥没有听过上明弈的传闻吗?”
凌旭:“上明弈的传闻多了去了,阿言说的是哪个?”
沈言双目一愣,回过神来,道,“也是,好歹也是玉龙宫之主,仙门世家闻风丧胆的风云人物,传闻自然不少,不过,我想问的是,关于......”
不知怎的,也不知从何开始,每每提起江月初,沈言便有些难为情,更有一种异样复杂的情绪憋在心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凌旭似是很有耐心,“关于什么?”
沈言一咬牙,直道,“关于他与江月初的故事,不知凌旭大哥有没有听过?”
凌旭:“这自然是知道,不过这与他虚伪有什么关系吗?”
沈言急道,“当然有了,凌旭大哥难道你没发现这次上明弈突袭竹云门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
面对凌旭的追问,急得沈言直皱紧眉头,道,“你没看到外面都是死鹫吗,还有方才那个女子,她就是翼族三公主,上明弈要屠杀一个门派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亲信都不用,竟直接要翼族来帮忙,这证明了什么!”
凌旭微微摇头,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道,“证明了什么?”
“这你还不懂,当然是他们关系不一般啊!而且是很不一般!”
第63章 叮,你的夕阳小可爱突然出现
凌旭:“是吗?”
沈言摸了摸脸上松垮的面纱,将之重新系紧,说道,“当然,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不是有夫人吗,现在却弃家中妻子不顾,在外与别的女子勾三搭四,那不是虚伪是什么。”
他脸色微沉,迈着步子走出大殿,沈言也跟了上去,只听得他淡淡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不这么认为,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真相往往不过别人的一面之词,口说无凭不过说说罢了,而所谓的亲眼所见也可能是表象,眼见也未必是实。”
沈言被他一席话绕得云里雾里,她也不知自己哪里犯傻,心中有些不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罢了,却未想到凌旭的回答既认真又官方,让沈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只能愣愣地回了一句,“那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凌旭向着天空打出一掌,一股灵力冲出,将殿外漫天的煞气冲散,他慢慢转身,看着沈言,他神情严肃却带着几分恳切,道,“这个问题便不要纠结了,我只问你,接下来你还跟不跟我走?”
跟不跟他走?
沈言心头一怔,他这问题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临分别时,男主像女主提的要求.....
沈言心中知道,凌旭应当是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她接下来是否还与他一起结伴而行。毕竟做朋友是她提出来的,死活缠着要他陪自己走一程的也是自己,现在反倒他主动提出了,怎么也不好拒绝。
实则,出于各种安全起见,沈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本就打算下山之后还要想着借口要凌旭再与她走一路的,如今这不正合她意。
沈言果断道,“当然跟,我还指着凌旭大哥为我御敌呢!”
凌旭:“嗯,我们下山吧。”
沈言:“我们这就走了?”
他忽的一笑,转身道,“难不成阿言看上这了,还想留下来住?”
“怎么会!”
她才没有!
“结界破了这个消息相信很快就能传遍各派,我们不在这里等其他仙门世家吗?”
只不过,一江湖游客,不依附于任何仙家门派的山林修士,仅凭一己之力就破了玉龙宫的结界,还逆转乾坤,将置于水火之中竹云门救下,此消息必定震动整个修仙界,明日就能在江湖各派流传得沸沸扬扬。
而按照惯例,他们不应该留下来等待其他世家的到来,或是帮忙施救受伤的弟子,他这说走就走,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吗。
“快,过来帮忙,单门主在这里!”不远处的宋天一正招手大喊。
“是。”
“大师兄,被绑在木桩上的人都就下来了,少数人身上有发黑的鞭痕,大多数都是被死鹫啄伤。”
“派弟子逐个为他们疗伤,还有,给峰主发传讯,告知他我们这边的情况。”
“是。”
“........”
大战了一场,整个竹云门焦灼一片,雾泱四起,血腥味与焦炭混杂一处,上空的污漫虽已散去,却也掩去不了死鹫留下的腐蚀的味道,活像炼狱里的修罗场。
凌旭抱紧手中的剑,往怀里一放,淡然地扫了一眼人荒马乱的现场,并无要帮忙的意思,于是,偌大的场地,形成了两方迥异之景。
一方在全力救援,争分夺秒,一方却是闲情雅致,漠眼相待,大有‘袖手旁观’之势。
半响,凌旭更是惬意道,“等他们做什么?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才要走的。”话毕,他转过身来,对着沈言轻轻一笑,温声道,“我们走吧。”
只见他那双眼眸澄澈透净,嘴角微弯,竟有一股说不出的魅惑力,使人一时挪不开眼,似是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很难令人拒绝。
愣了半刻,沈言收回视线,道,“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说走就走,原路返回,一路上凌旭都敛起正色,一句话也没说,途中几次他都看了沈言几眼,每次都欲言又止,转回头去继续走着。
沈言也是好几次瞥了他几眼,不过几次都看到的是他那一张肃正不言的样子,见他如此,沈言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脸色这般不好,竟然他不愿说,她也不好过问。
本来为民除害,降妖除魔,救下竹云门是一件功高伟迹的壮举,作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沈言怎么想,凌旭都是高兴才是,即便不是如此,那也用不着板着个脸,这般愁眉苦脸吧。
于是,一路上,二人都未说一句话。
忽的,不过一阵,沈言便发现身后有一处地方不对劲,具体来说就是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正有人尾随,并且这人尾随的技术并不高,所以应当是才跟了不久,就被她发现了。
她并未马上回头,也没停止脚步,而是拉了拉凌旭的衣袖。
凌旭转头看到沈言给他投递的眼神,他即刻便懂了,也如她一样,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二人不约而同地保持默然,继续向前走着。
身后的林中出现一阵快速的疾跑声,脚步越来越快,扫过一片枯叶,在风中凌乱飘起,半响,终于停了下来,只听得一女子着急喊道。
“人呢?一转眼怎么不见了?”
“都怪你方才走这么慢,我们才跟丢的。”另一名女子抱怨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上山还是下山?”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啊。”
彼时,沈言忽现,站在二人身后,微笑道,“不用找了,我在这。”
二人听此正要转身,却不料被两个麻袋类的东西牢牢捆住了脑袋,一时挣不开,紧接着沈言给了两人一掌,杀伤力不大,却足以把此时被麻袋套住脑袋手足无措的二人打趴下。
看着两人摔成一团,沈言收回运灵的双手,看着地上拍手笑道,“当时走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顺走了白老头两个装酒壶的袋子,没想到还能这么用!”
凌旭也从树后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地上挣扎的人,神情微蹙,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抱着剑倚在一棵树旁,静静地看着,一副无关自己的样子。
沈言看了一眼凌旭默不作声的态度,便知此时是任由她做主了。
既然如此......她敛起正色,肃道。
“说吧!为什么跟着我们,你们到底是谁!”
一人试图取下头上的麻袋,只是施了仙术的东西除了施术者,别人是无法取下的,所以那人挣扎了一下,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随之急道。
“夫人,我是慕夕啊!”
“夫人,我是慕阳!”
第64章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慕夕慕阳!?
沈言一愣,思考了半刻,又向一旁的凌旭投去目光,发现他依旧是一副镇泰自若,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即刻会意,挥手收回套在二人的麻袋,收进袖里的乾坤袋后,不解道。
“你们怎么来了?”
慕夕连忙站起,拍着衣袖的污尘,并不在意自己方才摔倒的窘样,走到沈言面前,甚是愉悦,“我们是来找夫人的,夫人走了这么多天了,我和慕阳都很担心,是.....是吧慕阳。”
她转身看了一眼慕阳。
在一旁甩裙袖的慕阳先是一愣,抬眼对视一秒后,走上前,也跟着道,“是啊。”
听完,沈言心里暗自翻了个大白眼。
“拜托你们两个,说谎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
这两个人真是一点都没变,一个说谎就结巴,另一个帮忙附和眼神就不听使唤地闪烁,一看就是心虚的表现,任由一个人都知道这两人的串词是没有事先准备好的,否则也不会这般没有默契。
不过,沈言相信,即便事先串好词,以她们的性子与行事风格,也未必能合作得天衣无缝。
沈言叹了一口气,摘下面纱,一脸无奈,“戴着面纱你们都认得......”
慕夕笑道,“当然认得,即便不露脸,我们看背影都能辨别出夫人。”
“你们伺候夫.....反正就是伺候多久了?”
慕夕疑惑地看了一眼慕阳,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或者不记得,而是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慕阳小声提醒道,“夫人失忆了。”
顿时,慕夕幡然醒悟,转头又是笑道,“不到半年。”
答案果然在沈言预料之内,不过结果又在意料之外。
只伺候几个月,两人便能如此忠心于江月初,可见江月初为人品性如何,定是温婉淑雅,深得人心,想起她那日在梦境里见到的江月初,也确实是这样。
不过,也正是因为主仆三人相处时日不长,而后江月初失踪了,所以算算朝夕相对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多,而慕夕说得如此夸张确实很难令她信服。
反而会令她认为这是她们一向惯用讨好自己的巧语,或许是因为在筝华大会时慕夕慕阳是见过自己戴面纱的样子的,所以真要认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连只见了她一面的洛夭都能认出来,何况这般待她的慕夕慕阳。这么一想,沈言便更笃定了。
半响,沈言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夫人,你们怎么还跟着我?不要告诉我是你们宫主喊你们来的。”
二人心照不宣,似是早已窜通台词一般,这倒毫不犹豫异口同声点头,“是的!”
果真是说谎。
沈言后槽牙一紧,“说谎!”
这个理由她不过随口一说,根本毫无依旧,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她与凌旭不久才与那上明弈打了一场,二人离开竹云门也没多久,算算时间,上明弈再快也没这么快回到玉龙宫,当时慕夕慕阳并不在场,所以他这就能吩咐两人去寻她根本不可能。
况且......
上明弈方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人刚下山,就派人来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说不定他这时还在与翼族三公主商量事后的对策呢。
想到此处沈言又是一阵不爽,心中堵闷,以至于没发现自己下一句话的语气比前一句重了许多。“你们两个,看着我眼睛,还不如实招来!跟着我做什么!”
慕夕慕阳一愣,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皆是沉默。
沈言急了,“不说是吧,好,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就离开,不许再跟着我。”
她也没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好像对治这两个人的法子了如指掌。
比如现在,她知道夕阳二人跟着自己一定有目的,不然两人也不会偷偷摸摸,被发现了还想方设法隐瞒,如果她强行要二人离开,并且不许再跟着,而夕阳二人也知道,沈言此时已经得知自己被她们跟踪,离开后定会万般警惕,想再跟着就难了。
所以,这时,为了安抚沈言,慕夕慕阳不得不选择如实相告。
慕夕道,“夫人.....我”
沈言道,“不用你啊我的,要说就说,不说我可要走了,你们不许跟着!”
“好,我们说。”
沈言本已经转过去的身子,又站定了回来,看了一眼,露出了‘快说’的表情,准备细细听来。
慕夕道,“其实我们并没有跟踪夫人,是方才碰巧遇到的。”
沈言不以为然,以为她们还在编理由来戏弄她,“碰巧?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是真的夫人,我们正好上山,本是想前往竹云门见宫主的,却不巧听到了宫主已经离开竹云门的消息,得知宫主不在,我们本来准备原路而返的,而这时刚好遇见夫人你下山,见到夫人我们自是高兴,想着宫主又是十分记挂夫人,所以我们才......怕夫人你不肯见我们,才这样不作声跟在夫人后面。”
听着,沈言本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不过......宫主十分记挂夫人!?
这一点她绝不赞同,方才上明弈对她是什么态度,冷漠而又不屑一顾,把她当成一团不隐形的空气来形容上明弈的淡漠一点也不夸张。
不对!
沈言猛的回过神来,双目一愣,及问道,“你们不知道上明弈讨伐竹云门一事?”
犹豫了一下,慕夕慕阳皆是点点头。
“宫主这几日都不在玉龙宫,竹云门一事我们也是听到消息才往这边赶的,事先并不知。”
沈言沉眉一想,“这倒解释得通,既然他帮手都是翼族的人,玉龙宫内子弟不知好像也在理,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忍不住问,“讨伐一门仙家大派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宫主怎么不跟你们商量?起码要告知你们一声吧。”
慕阳道,“宫主行事从来如此,他要做什么事,我们是无权过问的,也不敢多问。”
“这也太奇怪了!”沈言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有没有觉得你们宫主有什么不一样?”
慕夕道,“什么不一样?慕夕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
“算了。”
好像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不对至于哪里不对,怎么不对,沈言又是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所以干脆不想了。
这时,慕夕发现了正悠闲靠在一旁的凌旭,她猛的转身,甚是惊异,指着凌旭大喊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能在这里!”
凌旭眉眼微蹙,似是不能理解她的话,却依旧开口一个个问题耐心回道,“男人,我一直都在这里,又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第65章 离我家夫人远点!
凌旭不能理解,可沈言却是清楚得很,慕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怎么会在这里显而是惊异,而后面那句“怎么能在这里”便有些变味了。
那是带着的不可思议的喻味,意思昭然,她们家的夫人怎么能与别的男子在一处。
换而言之,别的男子更近不得她们家夫人三尺。
沈言按了按太阳穴,刚想说些什么,“我说......”却不曾想夕阳二人直接漠视,并直掠过自己,走在凌旭面前。
慕夕上下审视一番,慕阳更是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接近我家夫人有什么目的?”
沈言一手扶额,恨不得现在即刻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不是他接近你家夫人,是‘你家夫人’死皮赖脸缠着人家不放!”
凌旭离开靠着的树,松开抱在怀里的手,站直身子,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嘴角一弯,瞥了沈言一眼,轻笑道,“夫人?”
慕夕道,“当然!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知道我们家夫人是有夫君的人便识相点离远一些,要是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们宫主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凌旭嗤的一下。
慕阳凝眉,“你笑什么!”
他走了几步,眼里静静看着沈言,只见她已经恨不得把手黏在脸上不想见人,他只觉好笑,抱手道,“我怎么没听说阿言是什么宫主的夫人。”
慕夕扫了一下凌旭发现他手拿佩剑,便判断他是修仙之士,收回眼帘淡淡道,“看你应是刚下山吧,定是见识过我们宫主的厉害了,我警告你,不想死就快走。”慕夕也跟着走了几步,从这个角度,刚好挡住了凌旭看沈言的视线。
沈言双眼一闭,生无可恋,心下叹道:快住嘴吧!
她深呼吸一口,道:“其实.....”
沈言刚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却听得凌旭言语清淡,“哦?你们说的是山上那位?这其中的厉害我确实见识过了,也不怎么样。”
慕阳瞪直了眼,“你!”
他单手整了整衣袖,云淡风轻,“还有,别的不说,我敢保证,山上那位,就凭他.....”凌旭扫了沈言一眼,收回,悠悠道:“阿言怎么可能是他的夫人,你们编也要编得像样点吧。”
沈言一愣,没有想到他竟怎么说,想着凌旭应当是注意到了上明弈对她的态度,若真像慕夕慕阳说的那样,二人是夫妻,方才在竹云门时上明弈早就认出她了,又何至于如此冷漠相待。
想来凌旭也是看出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笃定不信的。
“大胆!”慕阳说着便要上手打,慕夕也要帮忙,沈言眼疾手快,快速来到凌旭身前为他挡下一掌。
慕夕:“夫人!”
沈言收回手,道,“你们误会了!”
慕阳瞪了凌旭一眼,“此人对宫主大不敬,留不得!夫人你让开,让我杀了他。”
沈言哪听她们的,打定了主意,站好便不打算让开,她知道,双方真要打起来,指不定谁杀了谁,反正慕夕慕阳二人一定杀不了凌旭。
“打住!你们就别添乱了,凌旭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有恩,是我请他与我一起同行的,又关上明弈什么事。”
“可是.....”
为了面子,沈言已经将如何死皮赖脸地纠缠说成是请了,好在凌旭也没捅破,她见好就收,只摆摆手,道。
“别可是了,事实正是如此!你们快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慕夕慕阳相互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沈言,最后再看一眼歪站在一旁的凌旭,见他笑得恣意,二人异口同声回了一句。
“不行!!”
沈言也掷声道,“不行也得行,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们回玉龙宫的!”
“夫人。”
“别夫人前夫人后的,我都说了我不是。”
听此言,慕夕慕阳两人一时乱了阵脚,没了办法。
上明弈离宫前曾下令,除了受任在外的宁忌,其余人没有他命令皆不能离开玉龙宫,此次二人下山自然并未经过上明弈允许,只是得了消息玉龙宫宫主要讨伐竹云门,双方正打得紧。
二人心中惶惶不安,自家宫主亦并未传回消息要打什么人,灭什么门派,慕夕慕阳心存疑虑,两人商量一番,决定离宫一探究竟。
此事不知原委,本应由武功略高的弓瞑去探较为合适,碍于弓瞑接下上明弈命令,他不在期间便由弓瞑管理宫中大小事务,以此,弓瞑实在是脱不开身。慕夕慕阳这才大胆有了这个想法。
二人本不知上明弈灭竹云门一事是真是假,这一路来有所听闻,便隐隐约约觉着是真的。
本来只是一探虚实,确定后再回玉龙宫,在虚实还没弄清楚之前,以她们对自家宫主的了解,夕阳心中一开始就笃定此事定是假的,但不巧途遇沈言,她也这么说了,二人就信以为真。
如果上明弈真的现身在竹云门,这联合不联合翼族一事不说,若是发现夕阳二人不听令,私自离宫,定会重罚。
而夕阳二人确认上明弈已经离开竹云门后,方才正下山想着赶在上明弈回宫之前回去,但是上明弈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她们心里清楚,她们定是赶不上上明弈,被宫主发现两人明知而为,免不了挨一顿骂。
正好此时就遇见了沈言,两人也知道自家宫主一直在寻找夫人,二人就想着将功补过,决定先暗中跟着,再找机会禀告宫主。
不料她们的跟人技巧如此拙劣,没过一会就被沈言发现了。
那现在二人是一定不能这样回去的,要么继续跟着沈言,要么将功赎罪,将沈言的行踪告知上明弈。
不过,她们要考虑的问题,沈言也已经猜到了。
见二人一时恍然无措,沈言挑眉道,“傻了吧,不知该怎么办了吧。”
“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乖乖回去,今日就当没有见过我,第二,你们可以跟着我,但不许给你们家宫主泄露半点我的行踪,不然.....”
明知是个不好的结果,但慕夕还是愣愣的问,“不然怎么样?”
“不然.....反正后果很严重,你们担不起!好了,选吧。”
两人不异而同地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凌旭,蹙紧眉头,答案显而易见,那一副监视者的姿态,像是立了莫大的决心要替宫主盯紧眼前的男子,不让他对自己夫人有半点觊觎之意。
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留下!”
第66章 夫人,他不对劲!
慕夕经过凌旭身边时冷哼了一声,慕阳更是用警示性的眼神剜了他一眼,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沈言身边。
像在意料之中,沈言叹了口气,道:“那....我们走吧。”
可以看出,慕夕慕阳并未有坏心思,待她也是实诚实意,虽她已经多次否认自己是江月初,无奈夕阳二人与他主子一样,死活认定了她就是江月初,现在也肯定以为沈言的否认之词实则是不想回玉龙宫找借口。
确认过二人确实对自己并无恶意,沈言干脆将两人留在身边,一来多了个帮手,二来她还要从她们口中探出父亲的事情。
知道她们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全盘托出,不过带在身边,总有一天有机会让她们开口,沈言这么想。
而白白被恶意警示的凌旭似是并没有丝毫在意,不言苟笑地拍了拍箭袖,迈步就走,见他走了,沈言立马戴好面纱,紧跟上。
慕夕慕阳寸步不离,慕夕盯着凌旭的背影,琢磨一阵后,凑到沈言耳边低声道:“夫人,他是谁啊?”
沈言心里暗暗无语,“我记得自己已经说过好多次,让你不要再叫我夫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罢了.....一个称呼而已。
她淡淡道:“萍水相逢,新交的朋友,凌旭大哥对我有恩,救过我,所以我们才相伴而行的。”
“不对劲!”
沈言微蹙,道:“什么不对劲?”
慕阳抬眼瞟了凌旭一眼,道“他。”
沈言更加云里雾里,“凌旭大哥怎么了?”
看着沈言真不懂的表情,慕夕压低声音,急道:“他当然不对劲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对劲才是怪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况且夫人生得如此美艳,你天天同一个男人在一起,万一日久生情了,他对夫人有好感怎么办!”
沈言停了下来,面向慕夕,用手指狠狠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瞥了一眼凌旭,发现他步伐依旧,她才转过头来低声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夫人,我也同意慕夕说的。”慕阳选择站在慕夕一边。
看着两人同仇敌忾的阵势,沈言啼笑皆非,“你同意个什么劲儿,人家有心上人的!你们俩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慕夕一惊,“既然有心上人那他.....他更不应该同夫人在一起!我不管,夫人你可是有夫之妇,那也不合适。”
慕阳想了一下,补充道:“万一他狼子野心,想着.....诶?夫人,你等等我!”
沈言无奈摇了摇头,觉得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便选择拂袖而走。只要一谈论起来,她们就会没完没了。
慕夕又跑到沈言身侧,委屈道,“夫人你千万,一定,不可以喜欢他啊,你要是喜欢上别人,那我们宫主怎么办。”随后一句已经是喃喃而出。
沈言脚步一滞,忽然想到方才在竹云门大殿内上明弈对自己的漠视,她心中又是不适,本来想着好好解释一番,让她们放心诸如此类的话语。
莫名其妙,不知怎的,她赌气道:“那就让你们宫主另娶他人好了!反正他手眼通天的这么厉害,要什么女子没有!”
说完,她无意识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就走。
听完沈言说的话,慕夕慕阳当场愣在了原地,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表情可谓惊恐万分,愣了好一会儿,她们才反应过来,又疾步追上沈言,更加滔滔不绝的劝慰与各种各样的担忧。
沈言还在气头上,打定主意不理二人,跟在凌旭身后,任由慕夕慕阳是撒泼还是打滚,她权当看不见,听不到,又加快了脚步。
“夫人,你等等我们。”
“夫人......”
一路上漠视夕阳的吵吵嚷嚷,沈言与凌旭来到一处岸边,而身后从无休止的喋喋不休,不知何时竟不异而同地停了下来。
沈言看见凌旭停下,她忙跑到他身前,问道:“凌旭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半响,只听得他轻淡的嗓音从头上传来,言词简骇,“过河。”
这时,沈言忽觉不对,并非过河有什么不妥,而是凌旭.....
她忙抬头,果然。只见他眉头微蹙,面色略显苍白,颈脖间的青筋若隐若现,似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看上去十分难受,却还要尽力地保持冷静无事的样子回话,以至于别人一听就能辨别出这隐忍的嗓音与平时不同。
见此模样,沈言一惊,忙问道:“凌旭大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方才一路走来沈言一直都跟在凌旭后面,并且慕夕慕阳还在两侧不停的吱吱喳喳,刚凑近凌旭一点,就被拉回,夹在夕阳二人中间,她可谓‘寸步难行’。
根本没有机会留意到凌旭的神情,更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怪他从下山时便一路沉默,看来并不是不想理她,而是自身有恙,不好被人发现吧。
凌旭定了定神,轻描淡写道:“没事,只是耗了些灵力罢了,无碍。”
他这般难看的神色,哪是只是耗了些灵力罢了这么简单,看上去都快憋出冷汗了。
沈言不确定道:“你.....真的无事?”
他挽嘴一笑,淡淡挪来眼睛,歪歪头,道:“阿言是在担心我?”
沈言身子一僵,虽是事实吧,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好像有些变味的奇怪了,直叫人不好意思。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夕阳二人已经十分卖力地护在自己身前,只听慕夕大声道:“喂,我警告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们夫人,夫人她心地善良,见了阿猫阿狗都会问声好的,何况是个人!你别自以为是了。”
凌旭眼眉紧蹙,面色一黑。
沈言险些脚底一滑,连忙拉回慕夕。
“夫人,你拉我做什么!”
“我.....”慕阳也要抢上前,却又被沈言拉了回来。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她使劲把人往回按,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慕阳的手,叫她冷静,不待她继续说话,沈言忙转身道,“她开玩笑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凌旭大哥不要同她们计较。我当然关心凌旭大哥了。”
闻言,凌旭才淡淡舒缓双眼,眸色清冷,转过身去却又难受得蹙起眉角,只是这神情的变化,沈言并未注意到。
被沈言拉住的慕夕虽不能乱动,却也不老实,她肃道:“喂,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条河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吗,你还要过河,你过就自己过吧,别扯上我家夫人,你想死难道还不让你死了,反正离我家夫人远一点。”
“.......”
沈言闭上了双眼......大意了,应该堵住她们的嘴才是。
第67章 只可惜,长了一张嘴
河面极宽,水流很慢,澄澈的表面泛着碧波荡漾,绚光之下,点点涟漪就成了飘浮在水上的细闪琉袖,如此和谐的‘风平浪静’怎么也不像是慕夕说的那样,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是河岸平坦,泥土坚硬,松弛干涩,大大小小的沟壑交错,若是下一场雨,这泥沙定是被洗得通透,一尘不染,如数冲入河流也毫不夸张。
空阔的泥地稀稀疏疏冒着不到一指寸长的干草,这临河之地,常年有水浇灌的湿地应当是沃土才对,怎么也不会是贫瘠成这样,长着的草也近乎枯萎,高度已是极限,看上去命不久矣,能活成这样已是奇迹。
而这就足以让人产生怀疑,不得不也笃定这水里面藏着什么作祟的妖魔,吸尽了岸边的精华灵气。
沈言微微凝神,想要查探这河底是否有妖气,却发现这河面像是覆上看一层坚不可破的冰结,使人伸延探知的灵力弹回,无法得知水下的动静。
这下,沈言笃定了,水下肯定有什么东西。看来慕夕慕阳也发现了,所以方才她们言词才如此激动对抗凌旭,只是不想她跟着凌旭不顾安危插只脚进去,皆时白白搭了性命,到时候可不好向宫主交代了。
凌旭并未转身,直视着这平静的河面,神情微蹙,似是早已发现了这水下到底藏着什么,定睛一看,神情凛厉。
随后,他收回了视线,听着慕夕的言语,非但没有生气之意,反而声音极淡道。
“真是忠心耿耿,只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说什么!”
沈言眼疾手快,及时抓回慕夕挣开的手,“好了。”
“夫人你怎么老帮着外人说话!”她用力地跺了一脚,恨不得把地上踩出一个洞。
外人?......
沈言一时不是如何反驳的好,现在慕夕慕阳已经认定她就是江月初,无论她如何否认她们都不会相信,自然把她当作是玉龙宫的人,而凌旭,自然而然就成了她们口中的外人了。
她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让她们解除对凌旭的偏见,怕是不太可能,凌旭本身的存在在她们二人眼里就是个错误,这没法解决。
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便是.....赶走慕夕慕阳,问题就在于她还有很多问题想在二人口中探出答案,所以这个方案也是行不通。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在双方之间迂回一下,劝劝架,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凌旭直接漠视慕夕,看着沈言,道:“阿言,你信我吗?”
慕夕:“你不要再与我家夫人讲话了,听到没有。”
慕阳加重语气道,“听到没有!”
“.......”
凌旭说得极为诚恳,沈言神情一愣,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似是告知她他一定是可信的,这般诚恳的眼神,一时让人无法拒绝。
她眨了眨眼,不自觉地便点了下头。
凌旭根本不屑于理会慕夕慕阳,继续道:“这水下,确实藏了东西。”
“你也知道!这河分明就不对劲,水里面藏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害死我们夫人吗。”慕夕瞪了他一眼,慕阳转头道,“夫人,你千万不能过河,还是跟我们走吧。”
“对啊,还是跟我们回玉龙宫吧。”
“宫主他还在等你回去呢......”
“......”
沈言被两人拉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脑子又是嗡嗡作乱,忍无可忍地,她快刀斩乱麻,双手迅速从两个手臂中挣脱开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大声喝止。
“停!”
“你们再吵下去,就不许跟着我啦!”
慕夕:“......”
慕阳:“......”
两人不约而同地闭起了嘴,只是眼神时而委屈巴巴地看着沈言,时而不服又带点警示性的意味向凌旭瞪去。
沈言急忙错开话题,“凌旭大哥,我们为什么要过河?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凌旭扫眼看去,迈步往前,走上一座木桥。
那桥看上去破烂不堪,腐朽不已,湿漉漉长满苔藓的桥板应是常年被泛潮时冲上的浪花洗刷所致,沈言断定那是一座荒了许久的急需重修的废桥,踏足的人也肯定很少,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萧瑟败坏,青苔满地。
河面涟漪平缓淌过,独在桥下回旋起漩涡,而后流速加快,这不粗不细的柱子支撑整个桥身一半都浸于水下,抵着漩涡边湍急的水流,却依旧坚固无比。
看上去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塌了的木桥,凌旭走上去的那一刻却不是这么回事,那原本焦朽不堪,‘奄奄一息’的木桥,似是魔力般在凌旭踏上的第一步,便都消失不见。
沈言看愣了眼,头皮发麻,简直不可思议,方才还是荒古破烂的废桥吧,他一走上去怎么就成了白壁所造的石桥了!?
瞬时,她回过神来,好想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河岸附近藏匿着一个阵法,而沈言等人在悄无声息间已经进入了法阵中,而那看上去败烂不堪的废桥便是阵眼,凌旭早已发现了阵法,此刻更是踏踏脚的事情便把阵给破了。
就连慕夕慕阳也看得双眼微怔,看凌旭的眼神的也变了味,其中的戾气减少了几分,没有想到凌旭一个小小的修仙之士,灵力如此了得,竟能化灵力于无形之中,轻轻松松一脚便能破阵。
凌旭走到桥中间,并未转身,只道了一句。“过来吧。”
沈言一怔,跑了过去。
慕夕慕阳紧跟其后,始终秉持着夫人去哪我就去哪的理念,成功做到寸步不离。
“凌旭大哥,这是什么?”
“一个阵法。”他淡淡道。
“我知道这是阵法,只是这设阵之人为什么要设阵?有何目的?”
“此处河域水平如镜,想来应是不少人会从此处乘船渡河,而要渡河便一定要走上这座桥,便是方才你所看见的废桥。你也猜对了,那是阵眼,只要有人走上废桥,触犯阵眼,这河面上便会起雾障,桥身也会剧烈晃动,直至桥断,站立在桥上的人亦会无端身亡。而明明震断的废桥,待人身死后又诡异地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他顿了顿,接着道:“有人不信,欲欲跃试,却都亡魂于河底,接连几次后,此事便传开了,说是这水下藏了食人精血的水鬼,所以这水域又被称为死域,此后再无人敢踏足于此。”
沈言恍然,难怪方才慕夕慕阳的神情如此紧张,她们也定是早就知道这个传闻。
听凌旭分析了一通,沈言也明白了这设阵人的目的何在,“所以设这个阵的人是不想有人踏足此地?”
“不错。”
第68章 你你你,放开我家夫人!
“那么设阵的人与水下藏着的东西,是同一人?或者水下的东西是设阵的人放进去的,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踏足于此?”
凌旭不假思索,眸眼却十分笃定,沉声道:“不是。”
“不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两个都不是。”
“.....啊?”沈言正疑虑,欲要再问,却被凌旭打断,他一手抓过她手腕,拉着就往桥头走去,“以后再同你解释,先过河。”
“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家夫人!”慕夕急匆匆追上去,慕阳也在后面喊道,“修仙的,你听到没有,快放开她!”
踏踏踏,几人的脚步在坚石所制的桥面发出极为清脆的响声,急促而又沉闷。沈言就这样无措地被凌旭拉着,终于来至桥头,俯视一眼,她这才发现,桥头之下,正有一只不大不小的船,船头两端微翘,船身极窄,坐一人舒适,两人刚好。
看此,她甚是疑惑,折坤在手,渡河这种事情甩甩折坤御剑飞行岂不是更快?自己与凌旭同为修仙之人,这种道理想必凌旭不会不懂。
“凌旭大哥,我们为何不御剑?”
“上空有毒障,不宜御剑。”说着,他一手揽过沈言腰身,不待她做出任何抗拒的反应,凌旭脚尖一点,轻跃而起,如蜻蜓点水般准确无误落在那只小船上,确认沈言站稳后,这才松开了抚在腰背的手。
这小小的举动,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普普通通,互帮互助的和谐画面,而到了慕夕慕阳这里,却是盈余恶意,充满企图的不良之举,可谓极其惊悚,令人为之大愤。
慕夕慕阳瞬时瞪大了眼,刚遇到的夫人,还没聊上几句话,眼见这就要被人‘拐走’了,而且人贩子还是个男人,这如何能忍,二人顿时暴躁如雷。
慕夕已是跳起手舞足蹈,“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慕阳话不多说,正要跃身往船上去,见此动作,凌旭嘴角一笑,道,“此船最多可容纳两人,你来,船便沉了,届时你家夫人掉河里,你会水吗?”说完,他双手一抱,双眉微挑,意思明显,似在告诉她,我可不会水。
慕阳迈出的腿猛的刹住,一寸怒火在眸中烧起,咬牙道,“修仙的,你想怎么样,你要带夫人去哪!”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识相点把我们夫人还回来,不然我们宫主绝不会放过你的!臭不要脸的鄙徒,你死定了!”慕夕也喊道。
“......”
凌旭只觉吵闹,干脆闭耳不闻,只见一股灵力从袖下流出,灌进水底,河浪一击,船得以前行,夕阳胡叫乱喊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不出所料,夕阳二人并未跟来,上空有毒障,不能飞行,河上恰好只有一条船,实在不巧,奈何二人在桥上急得跺脚,却也无法。
为了能从她们口中探得更多有关父亲的消息,沈言是十分想要夕阳二人留在身边,如今情况有变,在凌旭与慕夕慕阳间,她只能选择凌旭,毕竟凌旭灵力高深,修为极好,是亦出门打怪必备的良师益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非要二选一,她只能这么选,要是不跟凌旭走,留在慕夕慕阳身边,不给她们每天的唠叨烦死,就是不知哪一天自己被打晕直接送回玉龙宫,她可不能冒这种险。
只是沈言疑惑的是,他怎么知道慕夕慕阳二人不识水性?
觉着四周无人,她拉下了面纱,双目微凝,“你怎么知道她们不识水性的?”
凌旭听出来了,这分明是怀疑的语气,他收回望着河中央的凝重的神情,侧身淡淡道,
“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两只兔妖吧,自古以来,兔的属性便是近陆地远河海,在陆上可健步如飞,在水里那就是死路一条。”
沈言一愣,忽的想起白老头说过,玉龙宫是为妖巢不错,却并非全都是龙族,相反龙族一脉极其珍稀,且世间存留的仅有血脉并不多,所以她也猜知这玉龙宫其他人是非龙之妖,却也仅仅知道这么多罢了,至于她们是什么妖,她一概不知。
当时若非自己探查一番,再加上白老头的断言,她根本不确定玉龙宫人人是妖,原因在于这些子弟身上的妖气极淡,若是不用灵力仔细探查一番,光凭一双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是人是妖,并且一般灵力较低的修士也很难探出。
没想到凌旭只看一眼便能得知慕夕慕阳是妖,并且还能看出是什么妖,这才可怕,沈言一直都知眼前这名男子是为修为极佳的修士,亦不得不再一次惊叹这凌旭灵力不是一般的高深。
是位不可多得的修真奇才,照他说的,凌旭常年游历在外,少不得走到哪就锄奸扶弱,斩妖除魔一番,长期以往必会传出一番佳话,人尽皆知。
一般这种出类拔萃的高手早就应该在修真界中站稳脚,在江湖各派名声大噪,占得有一席之地才对,怎么他却是鲜为人知?
沈言不解,只是她此时更不解的是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她们是妖?那你为何不杀她们?”
凌旭却道,“那你又为何与她们这般交好?”
这么一问,沈言愣住了,竟无言以对。
见她不语,凌旭眉间微蹙,眸眼略显暗沉,语气却是温顺,“世上并非所有的妖都该杀,她们虽为妖,却心正纯良,我为什么要杀。”
“所以你.....只杀恶妖?我是说,吃人的妖。”
“恶妖?”他凝了凝神,回神道,“吃人的妖是恶妖不错,那吃人的人又是何人?”
沈言双目微怔,低声道,“怎么会有吃人的人?要真是有,那岂不是.....说是恶人都轻了,畜生不如!若是这样,这世上的善与恶还怎么分得清?”
他顿了顿,双眸微抬,“剑在手,上诀为正,覆手为邪,善恶往往只在一念间,每个人看待事情的本质不一,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看你做不做,怎么去做,心是可控的,至于过程如何,结果如何,取决于你。”
“凌旭大哥,我知道你懂得多,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么多,我......”自愧很不如还没说出。
沈言身子一歪,船身猛的向右一晃,凌旭速即警惕起来,一手握着沈言手腕,将人扶稳,抬眼向河中央看去,不知何时,两人一船已被浓雾包围,视觉已模糊不清。
船身断断续续袭来一阵晃动,沈言已不知何时被晃得靠在了凌旭胸前,她微微一愣,想要推开,却被他双手按住,一声音正色道。
“别动。”
第69章 他分明就是在强吻!
“什么?”沈言被他用手臂环抱着,整个人压在凌旭胸膛,声音几乎是磨过他衣服说出的。
砰一声,船底猛的巨响,随之整条小船被袭来的水柱撕成两半,一条漆黑的鲛蛇破水而出。
情况紧急,凌旭顾不上介意,将男女授受不亲抛诸脑后,他眼前只想着护好沈言,早已做好准备,搂紧怀中之人,轻轻踮脚,跃起,抛出手中佩剑,稳稳站于剑身上,俯瞰着在河面上露出半截身子的鲛蛇。
只见那怪物蛇首龙身,青面獠牙,血口一张,里面的水咕噜噜流入河中,蛇面上颧骨凹凸不平,满面漆鳞疙瘩,蛇面两边凸起鱼翅状的扇形物什,对敌人示警般一抖,又扇开一阵水露。
此东西蛇非蛇,更不会是龙,样子恶心至极,却又长相凶恶非常,尤其嘴里上颚那双尖锐无比的刺骨,吐着血滴细长的信子,一双沉褐的兽目狠狠地盯着空中御剑的二人。
“这是什么东西?”
凌旭看着那怪物,淡淡道,“蛇妖。”
沈言接着问,“是恶妖?”
“不错。”
沈言道:“阵是他设的?”
白老头说过,妖气越重,年龄就越大,修为便越高。此就相当于一位修士的修为越高,他身上的灵气就越重,相反亦然。而通过修士外泄的灵气,平常人可一眼就能辫出那位灵力更高。
眼前这个蛇妖妖气极重,年岁应该不小,没有八百亦有上千。
方才在岸边分明看不出有任何妖气,这么浓重的妖气都传不出来,定是河面那层结界的功劳,为了掩饰自己的妖气,所以在河面设上结界不让人发现,这么一来,人们一渡河就落入蛇腹。
有利可图,有人可吃,有理有据,这河岸的阵法与结界应是蛇妖设的不错。
只不过,眼前这条蛇一看就是苦苦修炼多年却难修成人形的妖,杀戮成性,往往靠吸食活人精气来维持修炼,是一条十足的恶妖。也是未成人形的恶妖,也正是如此,它就不可能设阵,更不能布下结界。
设阵与布结界一事虽是简单,但有一必然条件,那就是由人来设,那蛇妖还未修炼成人形,奈何它修为再高,也设不了阵与结界。
果然,与沈言想法一致,凌旭却笃定道,“不是。”
沈言不解,“那设阵与结界的人到底是谁?这个怪物不会是那个人养在这里的宠物吧?”
一般结界里面只能由设结界的人以及他所认定的人进入,除外之人,除非强行破界,否则如何也进不去,而这蛇妖是从结界里出来的,要不是那人养在这里类似于看门的宠物,沈言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这现象。
忽的,一兽音沉沉从上空压下,“蝼蚁之辈,竟敢将本座视为宠物!?”
吼——
那蛇妖冲出河面,溅起四面水花,它长牙怒目,直奔沈言而去。
沈言摸出怀中的折坤,正要刺去,却被凌旭抬手相挡,刚出鞘的折坤就这样被合上,流出一阵灵光后,又乖乖挂回主人脖子上。
“???”
沈言正要问,却听得凌旭声线轻淡,“你杀不了它。”
“即便杀不了也要防御吧.....啊!凌旭大哥你做什么?”沈言还未说完,只见那头蛇妖已经袭来,凌旭抱着沈言翻身一侧,兽嘴偏了一寸,那蛇妖咬了个空,翻身又潜入河中,与此同时,他身后的覆满利刺的长尾跟着一甩,轰的一声,巨浪翻过高空,那兽尾向二人快速击去。
凌旭眉眼微蹙,“抱紧我。”
“啊?啊!”
还未待沈言缓过神来,凌旭已经运灵将佩剑回鞘,脚下一空,二人双双坠入河中。
“夫人!!”在坠河的同时,沈言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大喊。
岸边的慕夕慕阳将眼前的一切看得真切,慕阳大喊了一声,慕夕也跟急跺脚。
慕阳走到桥岸边,低头看了一眼缓缓流淌的水,她打了个寒战,不得不向后退去。急切道:“怎么办!夫人掉进河里了!”
说完,她又张望着河中央,却发现大雾四起,原本已经模模糊糊的河面,如今已经什么亦看不清,就连那条蛇妖亦再未浮出水面,见此,慕夕更急了。
“夫人会不会被那蛇妖吃了!?”
慕阳双目一愣,随后飞快转动,道:“那修仙的好像有点本事,应该还能撑一阵,我们这就回宫找宫主!”
“嗯,快!”
下定主意,两人急急忙忙就往回跑。
沈言坠入河后,呛了几口水,也睁不开眼,昏昏沉沉中便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在水下,而奇怪的是,她竟在水里亦能正常眨眼,还能看得极清,只是缓过神来,她便被眼前的一幕所惊。
凌旭正一手托着她的腰,俯首闭眼为她渡气。
是的,渡气.....
沈言双眸一愣,下意识就要推开,双唇分开,咕噜噜吐出一串水花,她猛吸一口气,却惊异地发现并没有被水呛到。
她在呼吸!?准确来说应该她能呼吸?
由不得沈言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凌旭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倾头又快速覆了上去,沈言睫毛微颤,只觉一股热流从心间冲上脑门。
半响,她四肢开始乱拍乱打,呼噜噜划起泡泡水花,萦绕着二人,轻轻飘起,她的反应是在谴责,反抗,又在生气。
是个正常人都能意识到对方挣扎的态度,凌旭怎会不知,可他偏又不放,压在她腰间的手也忽的收紧,二人就这样飘浮于水下,缠绵难分。
如果方才是为救人才渡的气,那是理应之事,沈言应当感激,可他现在完全不是怎么回事,从渡气救人完完全全变成了水下深吻。
她真真切切感知,他分明就是在强吻!!!
她心脏砰砰跳动,全身如炉火灼烧般滚烫。
沈言心中又羞又气,小腿蹬了一阵,接着水力,两人竟就往上飘去,不一会儿,二人便浮出水面,却依旧唇齿相交,凌旭紧紧搂住沈言,并不打算放手。
她重重一推,捂嘴怒道“你!”
挥手在空中,手还没打下去,只见被推开的凌旭顺势向后倒去,无意识般闭上双眼,没了支力,任由河水淹没,他沉了下去。
沈言心中一慌,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第70章 大婶你误会了!
看着河水淹没过眼前的男子,沈言吓了一跳,心中的气瞬间抛到九霄天外去了,她反应过来,忙潜下水去。
咕噜噜飘起一串水泡,在以为自己又要呛水时,沈言捂着嘴,惊异地瞪大了双眼,方才的判断没错,她确实能在水里呼吸!
现在人命关天,她顾不得再深思这个问题,微微睁眼,不用刻意,便能看清水下暗涌逐流,清晰度不亚于水上!
只见一黑衣男子紧闭眼睛,倒着身子,四肢无力沉没,任由河水吞噬,似是一只折翼的千纸鹤,没了双翼,面对万丈深渊暗日末河也毫无他法,任而为之。
眼前那一抹黑影渐行渐远,失重般快速跌落,沈言双眉一蹙,用力向坠落的黑影伸手。虽说凌旭比她重,坠入水下也定是比她快,只是此刻毫无意识的凌旭是躺着身子下沉的,而沈言却是有意识地往下游。
所有,最终沈言还是拉住了凌旭,只在握住他手腕的那一刻,她自己竟也受力不禁向下快速沉了一下,看来拉是拉不住了。
似是感受到什么,凌旭紧闭的双眼不受控制般蹙了几下,似是呼吸困难,双唇也不自意般微张,咕噜噜又是一串水花拉出。
看起来似是难受至极,快要窒息而死,情况紧急,不容她思考,沈言倾身向下,紧紧抱着凌旭就往上游。
哗啦——
二人露出水面,掀起一阵涟漪,平静无斯的河面持续荡漾,方才的迷雾也逐渐散尽。
凌旭闭着双眼靠在沈言肩脖处,湿漉的睫毛轻颤,双唇紧抿,已是不省人事,双手却极其恐慌地紧紧拽住沈言腰间,像是牢牢握住什么珍惜非常之物,怕一松手就会消失般小心翼翼。
“凌旭大哥?”沈言拍了拍他,结果毫无反应。
她不明凌旭为何要带她过河,明知水下有不明的凶物还要执意而为之,而她在水里醒来后,并未看见方才那一条蛇妖,要么被凌旭杀死了,要么就是逃了。
一条作恶多年的蛇妖,看它方才如此大肆放狠话,根本毫无畏惧之心,完全不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恨不得立即将眼前二人吞口入腹,这逃跑一说可能性不大。
那么只有是被凌旭说杀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凌旭,沈言托着人,一手用力向岸边划去。
“慕夕慕阳?”
本想着慕夕慕阳定在岸边等着,沈言大喊了两声,却毫无回应,她不知二人在她坠入河中时,便已返回玉龙宫喊人去了。
“怎么这么重!”
终于游到岸边,沈言用力将凌旭拖上岸,好不容易将他的上半身拽出,沈言如释重负般将手一松,重重喘气。
河水浸过凌旭腰间,回荡着层层涟漪,不轻不重,此起彼伏。而侧躺在岸边的人依旧紧闭双眼,湿哒哒的发丝全埋落于地上,还有几缕掩过面颊,发梢的水珠也延此滑下。
沈言捋了捋面上的水珠,蹲下拍了拍地上之人,“凌旭大哥!醒醒!”
当她手心沿着面颊往上,沈言面露惊色,似是碰到火炉炭般即刻收回,“好烫!”
发烧了!?
现在怎么办?
还是先把人拽上来吧,这样下去烧得更厉害。
沈言握紧了双手,咬牙用力,一鼓作气,终于将人拖了上来。
只见他苍白无色的脸上水珠轻颤,眉目夹紧,双手微握,紧握后又发现手中并无东西,又迅速放开,在地上乱抓一阵,却什么也没捉到,他不喜的双眉又加紧了几分,嘴上一开一合,似在喃喃细语。
沈言并不在意他说什么,也听不清,她正要蹲下重新将他扶起来,却猛然发现他的佩剑不见了!
“剑呢?难不成掉河里了?”
沈言看了一眼凌旭,又望了河面一眼,此地迷雾散尽,河面又是平静如斯,却是诡异至极,此时的她又是全身湿透,轻风一吹,沈言打了个寒颤,抱着自己直哆嗦起来,那诡异的气氛徒增三分。
她立即打断了要下水帮他寻剑的想法,此地不宜久留,寻剑之事还是等凌旭醒后再说,打定主意,沈言收回视线,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凌旭,蹙眉道:“罢了,还是想办法救你要紧。”
山路崎岖,沈言扶着昏迷的凌旭一路下山,说是扶,实则是拖。
不知怎的,从她将人扶起时,她便意识到有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往她腰间游走,游走一阵,似是确认了一番后,便停止动作,换来了却是极为用力的紧拽。
不用回头,沈言都能想象她身后的衣裙被那只手拽成何样,定是褶皱不堪。
“诶?!啊!!”沈言拖着肩上之人沉重无比,步履维艰,本就艰难得很,现在倒好,还被石子绊了一跤,果不其然,二人一并摔了一跤。
此时沈言在前,凌旭被她扶着在后,怎么摔她也是垫底的那位,她心里悲鸣,完了,这下面朝地,要破相了!
正待沈言准备摔个底朝天,扑通一下,她撞进了一个怀抱,沈言一时恍然,微微睁眼,她正整个人趴在凌旭怀中。
二人是摔倒不错,只是凌旭不知何时竟挡在了沈言面前,瞬时抱住了沈言,却任由自己的背摔在地下,这种摔法,无异于一人受了两人的重力,凌旭身背多受一份力,自然摔得更伤。
而相反,正躺在怀中的沈言可以说是无足轻重,说是毫发无伤也不为过。
沈言在他胸膛撑起身子,只见他双眼依旧紧闭,面色苍白,并未醒来。
“凌旭大哥?”
她试图叫醒身下之人,又摸了摸他额头,触及即返,比方才更烫了!
沈言试图起身,只是奈何她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手,往回一压,她整个人又重新跌回他怀中。她挣扎了几回,换来的却是他一次比一次用力。
“凌旭大哥你做什么,你快松手,让我扶你起来......”
“哎呦不得了了,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知廉耻了,姑娘家家的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这还是在外面呢就如此放纵,这要是屋子里头......啊呸呸呸,真是非礼勿视,辣眼睛辣眼睛。”
沈言身子一愣,闻声望去,只见一妇人像是撞见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连忙捂眼匆匆而走,嘴里还在喃喃道。
“真是晦气,一大早出门回来竟撞见了这种事情,回去还得洗眼睛......”
沈言定知她误会了,大喊道,“大婶请留步!大婶你误会了!凌旭大哥.....你放开。”
终于挣开了凌旭的双手,沈言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大婶请留步。”
第71章 小情侣在玩水?
大婶被沈言拉住了,只见她神色慌张却带点鄙夷的斥责,活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人当场捉包一般,只想逃离现场。
可毕竟是一位闺养家中的夫家妇女,见到方才那一幕男女当众搂搂抱抱,并且还是在如此隐秘的幽林中扭抱在地上,确实很难不让人联想一番,正是如此,是个人都会对当事人投之以嗤鼻之目,更是用力甩开沈言的手,嘴里叨叨道。
“哎呦,这位小姑娘你别再拉我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爱怎么抱怎么抱,我只是路过,不关我事。”
“大婶你误会了,诶,你先别急着走啊,我们只是摔了一跤,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我。”沈言挡在了中年妇女眼前,张开双手,示意她看。
那位大婶皱眉瞥了一眼,只见沈言一眼湿哒哒的水往下滴,发丝微乱,又因摔了一跤,手脚间的裙袖更是沾上了污土,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狼狈不堪。
她眯了眯眼,又回头看了一下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那更是不可言语,不悦道,“你们小情侣在玩什么?刚游泳上岸吗?”
“大婶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跑去玩水呢。我们是不慎掉入河中,如今我这位朋友还在发高烧呢,我们在这里迷路了,所以,这位人美心善的大婶能不能借你的房舍一用?等我朋友醒了我们就离开!”沈言恳切地望着中年妇女,双手合十,目光流澈。
“朋友?”
“是啊。”
那位大婶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一下沈言,显然并不相信,她将手中的菜篮往怀中一放,蜷起双手,歪了歪脑袋靠近一些,很快转成一幅天生八卦妇人的嘴脸,笑道。
“我看不像吧,哪有孤男寡女一起双双坠入河中的,还一起逛小树林,说是朋友谁信啊,小姑娘不用害羞啊,告诉大婶,我能理解的。”
“不是,我们......”沈言正要解释,那大婶又转身走向凌旭,细看一眼后,忽的神情一肃,却很快从容转身道。
“哎呀不用解释了,年轻人嘛我懂。那就是误会一场了,不过我看你那位小郎君病得不轻啊,快来吧,扶着点,我家就在前面。”
手忙脚乱中,沈言恍了一下神,“啊?哦好!”
两人扶着凌旭,果然比一人的拖拽轻松多了。饶是如此,沈言还是觉得她这边肩头稍重,她低头看去,凌旭正闭着眼睛不错,否则,她定会认为他是故意的。
不过,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到了。”来不及深想,她被一急促的声音叫回思绪。
沈言回过神来,眼前正是一个偌大的庭院,错落的竹子交叠,那篱笆围成一个半圆,她抬眼望去,那木门不高不矮,不宽不窄,一人走过绰绰有余,双人却是宽窄恰好。
那位大婶一人走向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回头道,“进来吧小姑娘。”
“哦,好。”沈言搀着凌旭,将他扶进了屋。
呼——,沈言重重喘出一口气,将凌乱的发丝摔到肩后,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木榻上的凌旭,他双唇微张,一开一合似是在说什么。
“什么?”沈言愣了一下,耳朵凑近,想要听清他到底说什么。
“要.....想要......”
“想要什么?”似是听得不太清,沈言再靠近些,因湿水的缘故,那湿糯的耳瓣已泛起微红,热气淌过耳尖,沈言忽的感觉心脏一顿,她忙不迭起身,捂着心口慌乱间推开两步。
大婶双手捧着衣服走了进来,而进来时恰好看到沈言从凌旭身上起来的样子,她一副看戏的样子嘻嘻笑道。
“小姑娘?”
“啊....怎,怎么了?”沈言慌忙转身,本是一声叫唤与一声答应,她大致是猜到方才多么不雅的场景应该是被这位大婶尽收眼底,且十分容易引起误会。
因为一时心虚,越是镇静却越是心慌,她转身时还在紧紧捂住心口,小脸微红,还不知自己口吃了。
那大婶好像看出了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破,眉眼微眯,笑道,“小姑娘与你家小郎君感情真好。”
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大婶其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
“你们只是朋友嘛,是不是?”大婶嘴上怎么说,却依旧一脸笑意,仿佛说出这句话只是为了应付沈言,自己却是乐在其中。
年轻人害羞,又未拜堂成亲,即便心意相通,在外人面前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心意,更不会大方地道出两人的关系如何如何,只能以朋友相称。
这位大嫂笃然眼前的这二位也定是如此,既然沈言不肯承认,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应了她的意便好。
她一脸笑意,走上前递过两套衣服,道,“拿着。”
沈言接过衣服,一脸不解,心想难不成这位大嫂要自己帮她洗衣服做饭来作为收留二人的条件?
洗衣就洗衣吧,从前伺候白老头时又不是没洗过,想到此处她正要捧着衣服走出去。
大婶一把拉住她的手,问道,“你去哪?”
“洗衣服啊?大婶你不是叫我洗衣服吗?”
大婶一脸无奈,却又好笑,“谁让你洗衣服了,我这是干净的衣服,给你们换洗的,你们这一身湿哒哒的不难受啊?你看你那位小.....朋友他,发烧了吧,还不赶紧换一身干的衣服,不然等下要烧坏咯。”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道我还让你帮我洗衣服啊?放心好了,虽然我这地方比不上琉璃豪宅,但来者便是客,洗衣做饭这种事大婶做就好了。看你这水灵模样,不知哪位大家的贵人小姐,活是洗坏衣服,打破饭碗的份,不用你的,我来就好。”
前者她听得是十分愉悦的,只是越听就越感觉不对劲,这个事情,她想她是时候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大婶,其实我做饭还是挺好吃的,至于洗衣,也绝对不会洗出洞来......”
大婶却好像没什么耐心听她讲完,拍了拍围裙上的灰土,看她神色,好似也不大相信,转身便走,“好了好了,大婶知道了,赶紧去帮你家小.....朋友换身干衣服吧,再这样下去,我看他这烧能烧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那个,请等一下。”
大婶顿住了脚步,“怎么了?”
沈言好像后知后觉一件事,犹豫道,“我帮他换衣服?”
“是啊。”大婶转身,一副不然呢难道我帮他换的眼神给予回应。
沈言神情一僵,又问道,“那大婶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大婶审视一眼,懂了,她是想到另外一个房间给自己换衣服。她似是很认真地思考一番后,最后笃定道。“没了,就这一间客房”,她又指着房中的某一方向道,“诺,洗脸盆在那边,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就好了,你们自便吧。”
“等一下。”
啪一声,大婶把门关上,将沈言急促的声音锁在房内。
第72章 偷偷帮他换个衣服
沈言抱着两叠衣服无措地愣站在原地,两股思想斗争着,“反正凌旭大哥也没醒,换个衣服也没什么吧,况且他还发高烧呢,我这是救他的命,他应该感激我!”
嗯!打定主意,沈言深呼吸一口,抱着衣服便转身走向榻前。
只见榻上男子身子已抱成屈状,双手紧揪着被褥,发白的节骨用力得发抖,似是渴望抓住什么东西般,显得毫无安全感。
他紧闭的双眼轻蹙,那冷珠从额间划过脸颊,湿漉睫毛轻颤,苍白无力的双唇微合,似是喃喃说着什么。
他这副样子,光看着就觉得难受,沈言叹了一口气,心便软了下来,现在帮他换好衣服要紧。
她把两套衣服放置榻上,那是一套男服一套女服,这男服为细腻的白绸所制,看上去丝质轻逸,雅正端方,做工精美,倒不像是出自一般作坊,更像是手工人为,想必是那位大婶为自己夫君精心裁缝的衣服。
而那套女服更多的是轻尘素雅,虽是素雅,但材质却是上佳,更甚是人间少有,任个女子穿上这袭青衫,都会尽显倾城宛美。
方才她还未发现,这两套衣服不论材质还是做工都是上上品,与方才大婶粗衣麻布的山林妇女的穿着形象确实不太相符。
难不成是大嫂年轻时的手笔?如今岁数大了些倒不好意思穿了?
“冷.....冷”
沈言猛的回过神来,顾不上再揣测下去,她拧过毛巾坐在榻前便替凌旭擦着额间那不知是汗水还是沾上的河水,快速擦拭完,沈言把毛巾放下,便开始一件件将他的湿衣褪下。
紧闭双眼的男子蹙着的眉头稍舒,似是十分乖巧听话,任由游走在身上的小手‘肆意妄为’。
沈言倒也是个利索人,说动手就动手,不用一下子功夫就把男子身上的外袍中衣脱个干净,脱到裤子时她迟疑了。
虽说自己不是个刻板迂腐之人,更不必循规蹈矩去守三从四德之礼,这不过是普通的换衣救人之举本该觉得没什么,可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未曾谈过恋爱,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更何况帮一位刚相识不久的男子脱裤子......
接下来的场景想想都让人脸红。
沈言天生长相出众,自然有不少男生追的,也从不缺捧花之人,只是都被沈言以各种理由无情回绝,比如什么不早恋,没感觉,专心学习无暇管顾儿女私情等等,自然与男子没有过亲密接触。
奈何来到此处后,先是被上明弈搂抱,后再被骗吻,再强吻.....抱的抱,亲的亲,将未体验过也都轮番感受了一番。
沈言评判:效果不佳,非我所愿!
沈言两手伸在空中,看着男子的腰裤,解开不是,不解又不是,直愣在原地的手来回伸缩了几个回合。
“冷.....”
“.......”
沈言猛的回神,“就你冷,我衣服也是湿的我也冷!......算了,脱就脱吧,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凌旭大哥也不知道,到时候等他醒了就说是大婶帮他换的就好了,大不了闭眼不看。”
她心中暗暗翻了白眼,咬咬牙,心死如灰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正准备别过眼去解开裤带。
只当她移过眼神,视线刚好落在凌旭此起彼伏的胸膛上,其皮肤白皙,流线清晰,胸膛随着呼吸刚实有力地起伏,任个女子看到眼前这样赤裸裸的画面都会脸红。
而沈言却异常冷静,甚至有些惊异,因为吸引她的并非男子姣好的身材,而是他左肩上那一道忻红的齿印。
这是被人咬的吧?这痕迹明显就是牙印。
沈言动作一滞,双眼微怔,突的想起那日在客栈入睡时的梦境,她在梦境中被上明弈强吻时,出于嫉愤,也是咬了上明弈一口,如今大致想起,她咬的位置也正好是左肩上这个位置吧。
难道......
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沈言心里发怵,徒地收回手,站起身来后退一步,略带慌张的神色紧看着昏迷在榻上的男子。
“不会的吧......”沈言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想不出任何法子,也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不对!
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
“他不可能是上明弈的,凌旭大哥怎么可能是上明弈!”
沈言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路。
当日在竹云门时,她可是亲眼看到上明弈就站在她面前,并且还与凌旭大战了一场,若他是上明弈,竹云门的上明弈又是谁?这怎么能说得清。
“对,凌旭大哥就是凌旭大哥,不可能是上明弈.....”
顿时,她眉目一紧,又是想起白老头说过,妖本性狡猾多端,最会阴谋诡计,妖是有很多张皮的,时而是乖张的小孩,时而是嗜血罗刹,变幻多端,若是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大可任意一张妖皮来糊弄世人,并且人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本意,亦无从得知他的目的。
白老头曾言,妖从来不做对自己无利的事,他们所做之事皆为有利可图,并且目定性极强。
沈言为之一惊,“这么说的话,那凌旭大哥他就是.....就是......不对!他不是。”
自古以来,妖为邪,仙为正,斩妖除魔皆为修仙练剑者,简而言之就是,妖是用不得剑的,即便有些妖强行修习剑道,亦会被剑气灼伤妖丹,轻则打回原形,重则反噬而死。
与修仙者修习邪道练习妖术一个道理,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七窍流血而亡,走不属于自己的路,强行而为之,背道而驰者终究会付出惨重代价,不得善终。
这是修真界人人得知,亘古不变的规律。
上明弈是妖,他不可能用剑的,而凌旭佩剑在侧,并且她亦见识过,他的剑法极好,灵力极强,并不是靠嗜血妖丹修炼出来的灵力,而是真真切切修仙之士该有的仙气灵力。
一挥剑气外泄,从内而外都能感知其仙术灵力深厚,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修士奇才,怎可能是妖!
还有,上明弈对江月初如此痴爱,恨不得将她绑回玉龙宫天天黏在一处岂不快哉,怎会放任她一人在外闯东闯西,滥交男子还处处犯险。
若凌旭是上明弈,应该早就变着法子将她骗回玉龙宫了,怎会留在这里陪她玩交朋友的游戏。
简直毫无依据。
再且她也不能笃定那梦境是否真实,自己虽是咬了上明弈一口,可她记得清楚当时自己肩膀,脖子上同样是那疯子又吻又啃又咬,到处留下红迹斑驳,只是她醒来时肩上却一处红印也没有.....
既是没有留下痕迹,梦境是假的无疑。
既然如此,那上明弈肩上的齿痕也是没有的才是。
经过一番来去的思想挣扎,沈言最终判定凌旭与上明弈是两个人。
或许他肩上的伤口......只是巧合。
第73章 偷偷帮自己也换个衣服
沈言信服着自己的猜想,深呼吸一下,“没错,就是这样的。”
即便嘴上这么说,可她心中还是半信半疑,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似是有些失落凌旭并非上明弈.....
这么想着,沈言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收回思绪,坐回榻上后又是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方才未完成的动作。
只是她视线一直锁定在凌旭左肩上,越是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就越是偏生出几分疑虑。
“等凌旭大哥醒了,问一下这肩上的齿印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了。”
沈言突然否定道:“不行,不行,这么直接就问的话,不就被他发现帮他换衣服的人是我了?”
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一边拽着凌旭身下的裤子,一边转着眼珠想了想,又道,“要是他问起来,我就说是大婶帮他更换湿衣的时候我在一旁不小心看到的!这个理由好,就这么说!”
大致为自己想到圆满的说词而感到高兴,也全然未想到要是大婶帮他换衣服,她为什么会站在一旁的问题,糊里糊涂,一时兴起地,手下的动作也跟着用力一按。
顿的,似是触碰到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沈言似触及烫火岩炉般即刻收回手,啊的一声叫出,脖子红了一脸,她不敢回过头来观看那令她脸红心跳的东西,连那犯罪的小手也放在身后一动不动,一时无处安放。
连在心下暗中默念十个罪过啊!真是罪过!
她艰难地转动脖子回头,只见那条早已湿透了的裤子已然被她扒下一半,看到此后,沈言放松了一口气,只因那裤子里面还穿着一条银白色的贴身中裤。
见此,沈言便大胆起来了,连将方才羞耻难当抛到九霄云外,既然还有中裤,早知如此便不用碍手碍脚磨蹭这么久了。
说做就做,她站起身子,几下动作便把凌旭那条湿哒哒的长裤脱下放到一边,伸手拿过榻上的被子把他身子盖住。
这种东西,非礼勿视,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心想有被子盖住应当不会着凉了吧,穿衣服可比脱衣服费劲多了,到时候保不齐要凌旭光着膀子在这等她捣腾一个时辰的衣服,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何况本是发烧的人,怎么受得了她折腾又受凉这么久。
还是被子实际。
这样的话衣服便暂且不穿罢!
沈言满意地拍拍手,“好了!”
定眼看了一下榻边,那是凌旭方才脱出来湿透的衣服,沈言呼出一气,将衣服揽起,放置在房中的一个空盆上。
那堆衣服泛着一股潮气,放置在盆中已松松垮垮扭成一坨,大概是因沈言粗鲁的动作,一气呵成以抛的方式‘丢’进的木盆,徒的,一个香囊从一件中衣里面滑了出来。
方才她拉扯凌旭衣服时可谓两件三件一并拆下,根本未一件件细看其袖袋,胸膛内藏有什么东西,且香囊这种贴身而放的事物本就于放置在身上最为妥实的地方,比如袖袋或是中衣内。
也正是因为沈言急急忙忙地想要快些结束为凌旭脱衣的动作,一并拔开两件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它搁置一边。
她本就是为缓解凌旭高烧而帮他脱的湿衣,与帮白老头洗衣服时习惯性翻捣他衣服暗间藏的宝贝,然后收为自己袖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今她根本没有心思一一检查搜罗别人衣服内藏有什么东西。
自然也没发现这只小巧精致的香囊。
她拾起仔细观看,近时便闻得一阵清滢的芳香飘来,这淡淡的花香,好闻极了。
她第一眼便认定是凌旭那位意中人送的定情之物。
只因这香囊是为人工所制,却并非出自坊间绣工,因为那歪歪斜斜的针法并不专业,也不熟练,可以毫无夸张地说绣的一点也不好看,还有点丑。
只是说是香囊不合适,看上去更像是荷包。
那荷包一面上是绣着粉嫩洁白的花纹,沈言指尖摸过绣针花纹,那花纹也近乎扭扭歪歪,不细看还真是很难看出这是一朵花。
翻过背面,是两只看似......鸭子的鸳鸯,沈言看了倒吸一口气,不得不说,这绣娘还是很有勇气的做这件事的,看得出她意中人确实对凌旭真心一片。
她捏了捏,荷包并不硌手,相反还是软绵绵的,里面装着的好似并非碎状的香料,也不像香料,这手感,里面更像是一块布,或是类似于手帕的东西。
沈言好奇,想要打开看看。
只是这荷包本身就被主人宝贝着贴身而放,她如今不过无意抖开衣服不小心看到的,本不该拿起窥瞧。
不问自取视为偷!要是现在趁着主人昏迷不醒,打开看了,岂不是窥窃了人家小姑娘的心意,那多不好!既为别人的定情之物,还是不看为好。
沈言默默点头,随之将它完好无损地放置凌旭枕下。
“啊啾!”
此喷嚏打得沈言一惊,低头一看,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自己也是衣服全湿,她愣着手摸了一下肩前湿沾在一起的发丝。
方才为凌旭换衣,手忙脚乱间换着换着连自己一身湿哒哒都忘了,热身子贴着本是冰凉的湿衣,许是贴着贴着凉的也变得与体温大致差不多了,所以也就没感觉出来,忘的也是自然。
如今看着湿得滴出水珠的发梢,不看不知道,一看就鬼使神差越看越冷,直觉头皮发麻,忽的一阵寒意袭来。
“啊啾!”
不自觉般,身子一颤,沈言紧紧抱着冰冷的自己。看了一眼放在榻上的女服,她走过踏边,并未即刻拿起女服就换,而是伸手推了推紧闭双眼的凌旭。
唤道,“凌旭大哥?凌旭大哥醒醒。”
榻上男子毫无反应。
再唤,“凌旭大哥,河中那条蛇妖又来了!成精啦!”
榻上男子依旧紧闭眉目,毫无动静。
为保险起见,沈言来回叫了几轮,左右推搡了几下,确认凌旭真的不会醒来才作罢。
她满意地拿起那套干女服,在房中寻找合适的位置更换。
奈何这房间虽是干净整洁,案台小柜一应俱全,却独独没有类似于帘纱,屏风这样的东西,环视一周,房中四面墙壁已尽收眼底,根本没有像样的能挡住她身子的东西......
沈言心下叫骂这是什么破房子,为什么连个屏风都没有!
认命。
她转身再次确认,榻上的男子确实是紧闭双眼昏迷不醒,她打量了一番,无可奈何,沈言走至房中最暗处,站定后便开始速战速决解开腰间衣带。
湿漉的衣衫一件件剥落,与此同时,女子该有的凝脂如膏般皙白的肩背一览无余,湿稠的青丝紧贴在肩背,沟横错裂间,那一双蝴蝶骨平添几分狐媚之姿。
忽的,沈言侧身猛的回头,她狐疑地看着榻上的方向,只见那男子依旧眉目紧闭躺在床上,眼睛似是从未睁开过。
奇怪,方才她怎么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紧紧盯着自己在看?
不再多想,沈言利索脱下湿衣,再一件件换上干净的衣服。
第74章 想....想要什么?
沈言整理好衣裙,拿过一块干布在湿漉的发丝上来回擦拭,她本就有着一头及腰长发,且来此之后三年未剪,头发也渐长了许多,长度已与这里普通女子没什么差别。
而她发质天生轻柔细腻,方才还是湿稠得沾在一起的缕缕顺发,简单擦拭几下就干得差不多了。
来回看了几眼房间也没找到梳子,沈言干脆用手指捋顺头发,不到半刻也整理得算是有一番模样了。
“要.....”
身后一低沉无力嗓音传来,吓得沈言一激灵。
也是,方才如此安静,整间房间寂静无声,就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晰,突的身后唤出点什么声音也足以让人顿醒过来。
以为凌旭醒了,她心中一喜,连忙走到榻边,弯腰唤了一声,“凌旭大哥?”
男子却依旧紧闭双眼,气息微弱,双唇一启一合,轻吐出细语,“想要.....”
又是重复这句话,方才沈言并未听清,这次她更是俯下身去,耳朵贴近他双唇,问道:“凌旭大哥,哪里不舒服?想要什么?”
“荷.....荷包。”
这次她听清了,他说的是荷包。
“荷包......”他又重复了一次。
“哦,哦!是,荷包。”
沈言心下一怔,生怕被主人抓包偷窃东西未成功的小偷一般,忙不迭从枕下翻出她刚刚放好的小荷包,似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拿出后一把塞到凌旭手里,紧张又无措。
凌旭紧揪着被襟的手一空,转而被荷包塞满。
他眉头紧蹙,睫毛微颤,握着荷包的手五指微蜷,似是试探一番,发现正是自己心念之物后,他加深了手中握力,忽的又松了松,像是怕把手中之物揉碎一般,隐忍又克制,怜惜又心痛,宝贝得紧。
这么宝贝啊!?
“幸好方才忍住了,没打开窥看,看他这宝贝样子,这副模样,难不成他心爱之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要是这样的话,这荷包岂不是他心爱人留给他的遗物,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无价之宝啊!”
沈言轻拍胸口,缓过神来,庆幸自己并未打开这么重要的东西,先不问凌旭大哥知道后是否会怪罪自己,私密之物不可外泄她自然是懂的,窥探他人私物这种事她也不会允许发生。
看他难受的样子,沈言心中一软,又见他如此惜爱手中的荷包,她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异常的情绪。
沈言摇摇头收回视线不再观看,准备起身。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杂。
“哎哎哎,你们是谁啊!怎么开的门?怎么回事?”
“我们找人,劳烦借过一下。”
“借过什么呀!你俩什么人啊,小姑娘家的一点礼貌都不懂,一声不吭就往人屋里闯,没看见我正儿八经一个人站在这里吗?你当这是你家呀,说来就来说进就进......哎!你们去哪!里面有人在换衣服,你们不能进去!”
啪一声,房门大开。
踹门之人正是慕阳。
“夫人!”慕夕大喊。
彼时,正要开门的沈言直愣无声,三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愣了三秒。
两位姑奶奶,怎么又是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效率还挺高啊!
这是沈言看见二人时的第一反应......她知道慕夕慕阳二人肯定不会放过她,总有一天会找来的,只是没想到两人速度这么快。
“夫人,我们看到你掉进河里了,怎么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慕夕慕阳豁的将沈言围成一圈,左一下右一下的扯着她的手臂,强行让沈言生生转了一个圈,无奈道:“你们别紧张,我没事。”
还未等沈言反应过来,大婶骂骂咧咧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哎呦!天杀的,这门踹坏了可是要赔的,你们干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呀!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来也奇怪,一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力,一脚踹得那可怜的门已经在中间裂开一条不深不浅的痕。
难不成妖天生便是这么大力气的......
虽说只是普通人家削木而成的大门,比不上什么镶金玉石的殿门,但看这山间野林的,有一个这样得体的大门已经是不错了,要是这样被人踢坏,那主人铁定心疼死,不问罪她们问罪谁。
此时的沈言真想双手捂脸,表示并不想认识以这般轰烈方式出场的二人。只是她要是再不说话,那大婶可要拿扫帚赶人了。
沈言忙解释道,“大婶,她们是我的.....朋友,来找我的,不是坏人。”
大婶提高嗓子嚷道:“不是坏人也不能硬闯啊,天知道是劫匪还是歹徒,抢劫还是杀人,一句话也不说一来就把我门踹坏了,你说怎么赔?”
慕夕站在一旁眉目一愣,正要说话,幸好沈言眼疾手快,一把将上前的人拉了回来,笑道:“赔,自然要赔的,大婶你说吧怎么赔。”
被拉回的慕夕一脸懵,“夫人,你拉着我做什么?”
不把你拉回来难不成由得你去跟人家‘讨价还价’,继续‘强词夺理’?!要这样大婶不将她们一并轰走才怪,如今凌旭未醒,还发着烧,沈言可受不了再拖着他去找下一家投宿的折腾。
沈言笑笑不语,其意思再明显不过,随之,慕夕也识趣地闭了嘴不再说话。
“怎么赔?”大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再用一些奇怪的目光扫视一遍慕夕慕阳。方才慕夕慕阳唤沈言夫人,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说什么朋友更不信了。
如此,慕夕慕阳定是沈言的贴身丫鬟,看她神色,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还要谎称是自己朋友。还有房内躺着的那个,孤男寡女的是夫妻无疑了,既是已经成亲了,做什么在外人面前还不肯承认?
大婶自己天花龙凤地揣测一番,一时怒气消散了不少,想着便觉得好笑。
“大婶?大婶你.....这是笑什么?”
大婶的无意挽笑,在沈言眼中却变成了不好事情发生的征兆。不会是想要如何赔偿,好折腾她一番吧?
事已至此,沈言只能心如死灰地等待惩罚的降临。只见大婶看了一下裂开缝痕的门,干净利落不带修饰道,“好说,一百两。”
“一百两!?”慕夕双眸徒的睁大,不可思议道。
“喂这位大婶,你有没有搞错,你这门又不像琉璃金盏,这里面更没有玉石珍珠!只是普通的门吧,一块木而已,扔大街上也没人会要的,一百两你还不如去抢!”
第75章 !!?他不是我相公!
沈言有所了解,在这里,一般的集市上,二十两银子已经可以请到上等的工匠上宅订做大门,五十两就能请到工匠上门设计做工的,已经算得上是贵气奢华的了,而那些也是富贵人家。
现如今眼前这块木门,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木板,只是比一般木门略厚了些。也并非出自工匠之手,一看便知应是自家主人从山上随便砍了一棵树后削制成的,所以说这成本本就不高,而她一开口便是一百两,在慕夕眼里确实显得有些哗众取宠了,也怪不得慕夕如此大反应。
沈言来不及惊讶,慕夕又抢先道。
“就是!这不过是普通的门,而且并未全部损毁,不过是裂开一条缝隙罢了,这你便要我们赔一百两,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慕阳也应声道。
大婶顿时怒不可遏,脸色更是不佳,被这番羞辱,如何能忍,只见她指着慕夕慕阳就要骂回去。
这时,突的一阵刺耳长音掠过云霄,轰隆一声,一道白光闪过,本是明亮的房间忽的昏暗起来,雷光一闪,四人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夫人,打雷了?要下雨了。”慕夕带着几分怀疑却又十分笃定道。
彼时大婶似是受惊般,心慌地向外跑去。方才进屋时,沈言看到这庭院外还晾晒着许多玉米苞,大米,辣椒等干粮,这会儿大婶怕不是信了慕夕打雷下雨的话,现在正忙着出去收东西呢。
“哎呦!这.....这.....这是什么!”
闻声,沈言一惊,也快速跑出,慕夕慕阳紧跟其后。
屋外并不是什么电闪雷鸣即将下雨,昏沉的天色也只是一堆乌黑的飞鸟所为,那带着煞气吐着长啸哀嚎不断盘旋在上空的,不是翼族死鹫又是什么!
“夫人,小心!”
沈言凝了凝神,一把拉过站在一边的大婶,“大婶别过去,这里危险。”
“妖,妖怪。”
很明显,大婶吓得都口吃了,这深居少妇,独自一人居住于此,正如她方才所说,万一来了个什么歹徒劫匪的,岂不一命呜呼,何况她眼前是漫天魔煞的死鹫,是个常人都会害怕得发抖。
沈言理所当然地深信如此,她将大婶紧紧护在身后,想她修习仙术三年,每日不是打怪劫富济贫就是在打怪劫富济贫的路上,何时有过像现在这般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护在身后,这当英雄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她心中暗喜着,更来劲了,转头便问,“大婶,不要害怕,我们都是修.....法术之人,你站在我身后,不会有事的。”她差点忘了,慕夕慕阳也是妖,修仙一词呼之欲出舌头却硬是打了个转。
只是奈何大婶脸上并没有她预想的那种害怕,也没有发抖,只是乖乖地站在了沈言身后,除了说话变口吃之外,好像与往常并无不同。
轰——
沈言即刻转过身来抬头一看,是结界!
原来方才电闪雷鸣是死鹫猛发力冲撞结界的声音,轰然一声,一阵玄冥黑雾从上空袭来。
慕夕慕阳已做好作战准备,一副誓死护主之态,刚要给空中的死鹫打一击,却发现那群冲在前面的死鹫一触及结界的灵光便被震得粉碎,一层层灵光外泄,只听得几声刺耳残叫,随后那结界又是恢复如初,隐于空中。
见此情况,后面的死鹫便不敢向下,却又不死心般继续咧嘴尖叫,来回盘旋于空中。
慕夕一惊,不禁叹道:“这结界好生厉害啊!”
慕阳也点点头,蹙眉道:“确实厉害。不知是哪位高人设的结界,满天的死鹫也攻不破,看着样子,灵力应当与我们宫主不差上下。”
说完,二人不异而同将视线挪到不明所以的大婶身上,眼神净是怀疑。二人虽未说话,脸上却明写着,说!是不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大婶被她们投来的眼神所惊,一时瘆得慌,像是突然忘记了空中的妖兽,不悦地指责起来。
“看着我做什么!我哪知道这什么奇奇怪怪的结界是什么人设的,反正不是我,我住在这里这么久都还没出过什么事呢,诶,你们一来就把门踹坏了,还招来一群发了疯的乌鸦!吱吱喳喳吵死个人,我都还没说你们呢,你们倒好,倒打一耙还在这里吹胡子瞪眼了。”
等下,发了疯的乌鸦??沈言愣住了......
慕夕慕阳确实踹坏了别人家的门,理亏在前,一时吃了瘪不再说话,转而看向别处。
沈言一手捂额,揉了揉眉心后,笑道:“不知这位大婶怎么称呼呢?”
“你不都叫大婶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有理有据,沈言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她顿了顿,继续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只因为不知大婶具体怎么称呼,所以我便随后叫了个称呼罢了,那不知大婶姓什么呢?日后便按姓来称呼好了。”
既然有个安全可靠的结界罩着,那死鹫也冲不进来,大婶便不怕了,站直了身子便开始娓娓道来,“我丈夫姓赫,随你怎么唤。”
大婶只说着她丈夫的姓氏,却并未道出自己姓什么,显而易见,大婶是想让别人用妻子的身份来称呼。
沈言听明白了。
慕夕瘪了下嘴道:“我家夫人问你姓什么,谁要问你丈夫。”
“你!”
“打住!”
沈言即刻将慕夕拉到身后,随即宛然笑道,“那便唤赫夫人如何?”
赫夫人抬眼看了一下天上的死鹫,那死鹫叫声凶得紧,赫夫人捂着胸口神情一愣,似是吓了一跳,收回视线时恰好与沈言四目相对,她一甩袖子,“随便你,你们不是会法术仙术什么的吗,赶紧使件法宝赶走这群发疯的乌鸦,吵死了。”
只见她朝着另一间房子走去,走了两步便停下,转身指着某一方向道:“哦是了,那竹匾上晾着的是一些药材,不知对发烧有没有用,厨房在那边,想救你家相公就去捡些药材熬个汤药,我看他这样子,半死不活的,可别死在我这。”
“哦。”沈言只觉很有道理,便应着乖巧地点点头。
啪,又是一个清脆的闭门声,等赫夫人关了屋门,沈言才幡然醒悟,对着那门大喊道:“赫夫人,他不是我相公!!!”
第76章 发了疯的乌鸦
慕夕眉头蹙起,急道:“相公?!什么相公?谁的相公?她说的谁!?那个修仙的小白脸?”
慕阳也道:“夫人,他怎么还跟你在一起啊?”
沈言凝视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回过神来,道,“慕夕慕阳,凌旭大哥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救过不止一次,你们不要再这样说他了。”
“可是.....”慕夕上前一步。
“好了,没有可是,他是我的朋友,你们待他这般不友好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他这次高烧不退也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你们要是真的不喜欢他,那就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慕夕慕阳被沈言这番话吓了一跳,“夫人!”
“不想离开那就留下同我一起煎药照顾他,你们能做到吗?”
沈言深知她们二人绝不会轻易离开,而让她们完全不介避凌旭也必然做不到,毕竟她们可是时刻谨记自己是自家夫人,而替她们宫主盯紧他的夫人可是义不容辞,天经地义。
所以她只能暂用此法缓住二人,让她们暂时对凌旭放下成见,一切事宜待凌旭好了再说吧。
二人脸色忽的纠结起来,慕夕抿抿嘴,慕阳避过沈言的眼神,从方才的义正言辞到现在的唯唯诺诺不过沈言一句你们能做到吗......
看着二人别扭了一阵,沈言等不到她们回答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干脆道:“呐,你们不说话便当你们答应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又是一阵沉默。
“好!”沈言打了个响指,“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抬头望了一眼暗沉了天色,“你们有什么办法先把这群......发了疯的乌鸦弄走吧。”
听着沈言别致的称呼,慕夕热心纠正道,“夫人,这不是乌鸦,这是翼族养的死鹫。”
沈言神情一愣,认真地看着慕夕,“我知道,不过是觉得赫夫人形容得很贴切,随便套用了一下罢了。”
“哦。”的一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慕夕乖巧的点点头。
看着她这般认错的模样,沈言也不再逗她了,继续的道,“所以有办法吗?”
慕阳上前点点头,“办法是有,不过这看起来有上百只,单凭我们二人的灵力,还不足以逼退这么多死鹫。”
“那再加上我呢?”沈言挑眉一笑,接着摸了摸怀中的折坤,眉目间透出一股自信。
“夫人......你?”
沈言顿了一下,仿佛已经确信慕夕后面未说出的就是,你可以吗?那语气分明是怀疑!
想起那夜潜入玉龙宫时,她不甚从墙上摔落差点摔断腿不说,后逃跑不遂还被上明弈抓包,那段不堪回首的丢人事迹全玉龙宫都传开了,即便当时她们不在现场,单凭想象就能知道她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惨烈。
沈言承认,她的灵力功力确实远不及上明弈,但是对付这些发了疯了乌鸦,她还是很有把握的,再怎么说折坤也是一件上古法宝,她灵力再怎么不济,折坤多多少少也会发出一点威力的,震慑几只乌鸦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况,折坤不行还有无用啊!沈言坚信总有一样可以的。
每当这种时候,沈言便要较劲了,是时候要展示一下真正的实力了!
沈言挥袖,似是被成功灌用激将法一般,更像是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她一把甩出折坤,正色道:“开始吧。”
慕阳看了一眼慕夕,点头示意后,慕夕双手运法,顿时两团蓝色火焰于掌心烧起,慕阳伸出掌心,只见一根形状如长剑的深褐色木棍藤条忽现,慕阳手掌一握,灵光闪烁,她转向沈言道。
“夫人,跟着我们运法就好了。”
“嗯。”
沈言跟着慕夕慕阳运灵,招数简单,她看一遍便会了,正打得起劲,她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对折坤灵力的输入,只见折坤剑身一抖,沈言整个人被提起,她脚尖轻踮,轻松飞起。
那招式果然有用,况且三人合力,那死鹫哀嚎几声,生生受了几下剑气,见敌不过,很快便消散而去。
死鹫慌忙散去,凝聚在空中的阴煞雾气也随之淡去,沈言露出满意的微笑,正要收回折坤降回地面。
正当她运力收回剑时,握在手中的折坤似是突然受到什么东西影响一般,猛的震动起来,不受控制,连带着她悬空的身子也一同晃动起来。
“折坤?折坤!啊!”沈言感觉身子一抽,整个人被折坤拖出结界,飞向密林。
“夫人!?”
慕夕慕阳顿时慌了,也连忙向密林方向追了上去。
“折坤,停下!”
折坤漠视主人的命令,继续往木屋相反方向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在密林间没头没脑地绕了一圈,这才慢慢停下,沈言见此动作才惊魂回过神来,以为它终于要慢慢降落了。
只不想,折坤突的剧烈晃动起来,这震动比方才更猛烈了,似是在预示着什么,又似在警告着什么不好的事物靠近,握在手中的晃动愈加强烈,沈言被它带着绕了一圈,已经有点晕眩,如此手也被震得无力。
铮的一声,折坤挣脱了主人的控制,一阵灵光后,它已经变成小木棍乖乖地回到沈言的脖子上,沈言神情一僵。
她能在空中飞跃,那灵力的来源全靠折坤支撑着,这与一般的御剑飞行并无二异,此时的折坤脱手而出,与她踩着剑飞到半空时突然遇到剑失灵是一个道理,如今等待她的只有被摔的份。
沈言完全处于惊愕中,已经忘记重新甩出折坤,更忘记了呐喊。
她只觉身子失重,而她的手却是本能想要抓住什么,扑腾了两下,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
一阵晕眩突袭耳目,林间的凉风灌穿衣襟,她如一只失翼的鹂鸟,于高空坠下,无措,无力,慌张,失色。
沈言心下呐喊,这下完蛋了!
而不知何时闪过一阵红光,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与小腿被人缓缓抚过,她顿的一愣,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沈言第一反应便是——上明弈!
那人以横抱的姿势,稳稳接住沈言,并安全降落到地面,站稳后也不打算放下怀中之人,就这么抱着。
沈言定睛一看,那身轻丝飘逸的仙服,显得男子更是多了几分儒雅,如此神态,如此动作,任个女子都会为此神魂颠倒。只可能是发烧的缘故,男子本是微润的脸色稍显苍白。
是凌旭!?
第77章 玉古仙人
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凌旭?他不是应该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吗......
“凌旭大哥?”沈言惊魂未定,讶然问道。
凌旭并未回答,沈言却还被抱着,她躺在男人的怀中,虽是舒服......却极其不自在。
只见她正要挣脱,却听得上方沉沉传来一声,“别动。”
“???”
凌旭抬头望了一眼,低下头来额间紧蹙,本是暗淡无色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冷冽,下一秒即刻放下沈言,手忙掏进袖子拿出一条纱帕。
沈言愣了三秒,正要说些什么,不料一轻纱覆面而来,凌旭动作快速而利落地为沈言戴好面纱,其动作娴熟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经常为女孩子戴面纱!?
“凌旭大哥,你做什么?”
凌旭拦住沈言欲要扯下面纱的手,“别脱。”
“为什么?”
“有人。”
有人?什么人?这是什么道理,有人就不能露脸吗?
“还有你......”
她十分想知道,前一刻还发着高烧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虚弱无力之人,现在怎么突然又像个无事人一样?
连什么时候出现接住自己都未曾察觉,况且他还未佩剑,凌空飞行加上这微不可查的速度,那可是要极其深厚的灵力的才能做到的,他若是未受伤尚能理解,只是.....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沈言伸出两只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一触及便像碰到火炉岩浆一般,即刻弹回。
这下确定了!他确实还在发烧啊。
受伤生着病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凌旭的灵力到底有多深.....沈言无法估测。
沈言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立刻收回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凌旭却是不可控制双眼微怔了一下。
“你还在发烧啊,你怎么出来了?”
凌旭并未回答,反而神情一蹙,将沈言拉到了身后。
林间呼啸一声,只见一道白光闪现,一把白剑风驰电挚般划过上空,飒——,一股白浪不知从哪个放下袭来,目标直击凌旭。
他脸色一沉,促然挥袖打下白浪,浅浅抬眸,道,“未曾想到修仙界大名鼎鼎的玉古仙人,玩起偷袭这一套来还真是,得心应手啊。”
沈言心下一怔,再抬眼看去时,一掀尘土,那一袭淡蓝白衣,傲然之姿,不是有着玉古仙人之称的玉清峰峰主江敛秋又是谁。
如在筝华大会时看到的一样,男子脸上不言苟笑,却是自带温文儒雅,大有仙姿傲骨之态,眉角微冷却是冰清玉洁,三分温情三分俊美四分淡然忧冷,往那一站,便是修仙界中多少仙子的心仪对象,更是不可多得的风俊奇才,真真担得起那玉古仙人的称号。
只可惜,他已成婚,沈言心中一叹,这可真是替万千少女可惜了。
江敛秋上前一步,似是丝毫未为对方才说的所谓偷袭挂在心上,浅浅一笑,道。
“方才听闻峰内子弟说,多亏了一位武功高强灵力深厚的仙友,助他们打开竹云门的结界,以此我方子弟才得以大获全胜,救出竹云门的人。我峰子弟本想道谢,只是事后怎么也找不到这位仙友,我收到传讯后赶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当面道谢的好,却又碰巧遇到这边忽现死鹫,本以为翼族猖狂逆行,便前来查探。恰逢路过,方才贸然出手本意切磋,绝无恶意,只见这位仙友身手不凡,想必阁下便是那位不辞而别的世外高人罢。”
沈言心下不解,方才他们玉清峰弟子宋天一不是才说江敛秋闭关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
凌旭却不以为然,淡然收回视线,冷笑道:“不错,正是在下拯救了他们,江峰主这是要感激我?”
沈言不敢置信地抬眼,只因被他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却只看到男子坚实而宽厚的肩背。
这是什么道理?从竹云门下山时还说着不喜看到众家仙门这才急忙而走的,本以为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吧,可如此人家找上门了,却又大大方方极为骄傲地承认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言语无意间透漏出一种傲居窃喜,像极了急迫邀功,索求利果之人。
沈言正感疑惑,微微侧头看去,却发现江敛秋脸色并不好看,却依旧温文有礼道:“那是自然,仙友在竹云门一战可是立了大功,江某在此替单门主道谢了。敢问仙友大名?所承师门?江某择日定携峰内子弟上门拜访。”
既然凌旭已大方承认,也讨了趣,一般情况下,这时应当自告家门好让仙门各族都上门瞻仰的好,要是放在仙门各派,有一个这样出色光耀自家门派的子弟,那是何等的威风。
凌旭却不屑道:“不必。”
这结果沈言好似也猜到了,这人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只让江敛秋一人为之点头道谢。这不摆明要他难堪吗。
故意大方承认自己打开结界,逼退玉龙宫,却拒绝将身世告知世人,故意索求别人的感恩,却唯独接受江敛秋客客气气的道谢,而且还甚是乐意。
像是极其享受这种居高临下,俯瞰他人的姿态,不对!应该是只针对这位玉古仙人才是。
江敛秋向前走着,似是无伤大雅,点头笑道:“仙友既不方便说,江某便不必勉强了。要是仙友改日造访玉清峰,欢迎至极。”
“啊!”一只八脚蜘蛛在沈言肩上缓慢爬过,那只毛绒绒的黑色动物顿时吓得沈言魂飞魄散,她最怕蜘蛛了!!!
还有蛇!蛇与蜘蛛是她与生俱来便怕得要死的东西。
顾不得现在什么场合,她一顿闭眼跺脚乱跳,忘记了自己会法术,本能便叫喊起来,一边胡乱甩着手臂,蹦跳间不知不觉就走开了凌旭身后。
“阿言!”凌旭快速走过去,检查了一番,“阿言,怎么了?”
“蜘蛛!有蜘蛛!”
凌旭上下再看了一眼,“没有蜘蛛。”
沈言缓缓张开眼,那只本是攀爬在她肩上的蜘蛛不知被她甩到哪里去了,早已不知所踪,她咽了咽口水,指着肩上的位置颤颤道:“方才,方才就在这里的。”
一开始沈言站在凌旭身后,本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且凌旭更是有意挪动身形,巧妙地挡住了江敛秋投来的视线。
要是她不乱跳一番,江敛秋还真是未注意到她。这下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并且目光很难移开。
他看着沈言,面色甚是复杂,惊讶有之,欣喜有之,悲愤有之,矛盾有之,犹豫了一阵,他快步向她走去,并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初儿。”
第78章 敢动我们宫主的人!?
沈言当即毛骨悚然,江敛秋这声叫唤,比方才的蜘蛛还要瘆人。
她被迫后退一步,彼时凌旭已将她护在了身后,面对正疾步走来的江敛秋,蹙眉道:“江峰主这是何意!”
江敛秋被叫停了脚步,那温文润玉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盯着凌旭看了半响,又转而视线看向沈言。
“这位姑娘我看着好生熟悉,不知可否摘下面纱,让在下......”
这话未完,凌旭当即道。
“江峰主请自重。”
凌旭拧着寒眉,周围的气压骤的下降了几度,他轻放在袖下的五指微蜷,沈言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感知道他此刻的不悦,只听得他沉声道。
“江峰主可是有家室之人,如今家中夫人不在,江峰主见了好看的女子都要这般上前搭讪?这轻浮姿态要是让江夫人知道了可就伤心了,届时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损玉古仙人好丈夫的名声?”
江敛秋神色忽的青一块白一块,眉目间流过一丝寒意,只是未来得及说话,一群子弟奔来。
“峰主。”带头人正是那位叫宋天一的少年。
江敛秋忽的又敛起正色,一手负后,又是一身仙风道骨。“何事如此匆忙?”
宋天一见了凌旭,先是惊异三分,顿了一下,毕恭毕敬道,“禀告峰主,竹云门受伤子弟我们已经安顿好了,单掌门受了重伤,如今还在昏迷,目前各派仙家掌门已赶往竹云门大殿,方才在不远处见一道灵光闪过,弟子便知定是峰主出关了,净明大师所邀,请峰主前往竹云门议事。”
江敛秋目光一直锁定在沈言身上,似是不为所动。
“峰主?”见他毫无回应,宋天一在他身侧轻语提醒道。
只见那白衣仙人轻抬手,宋天一等人会意地退开一步。
沈言被他看得发毛,第一反应便是面纱掉了!?她急忙摸了摸脸,面纱尚在,她与江月初生得一模一样,要是面纱不在被江敛秋认出还能说得通,如今面纱没掉,那江敛秋到底是怎么认定她就是江月初的?
前不久在筝华大会,她同样是佩戴面纱的,江敛秋根本没认出来,还把她当做是上明弈抛妻之后的新欢,恨不得马上杀了自己而后快。
这下又是怎么认出的?难不成是因为方才那只蜘蛛?沈言心下摇头,这论据也太离谱了,怕蜘蛛算是个什么依据?肯定不是。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又抬眼看了下凌旭,只见那眉间间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戾气,她心间不觉有些怀疑。
正当沈言思前想后间,凌旭蹙眉沉声道:“江峰主有要事在身,就先请吧。”
江敛秋收回目光,脸色明显暗沉下来,那俊秀清淡的脸庞平添几分寒气,似是经过莫大努力的克制才将心中的愤懑咽下,转过身来面对一众子弟,又是那高高在上的玉古仙人。
他微侧身看向凌旭,用温润的语气说道,“仙友在竹云门反围剿中立下了显赫功劳,改日,江某定要亲自当面道谢。”
飒,白袖掀过,一阵剑芒流光,那群白衣仙人又是一番腾云驾雾地离去。
她敛起心绪,看着凌旭,犹豫了一阵,道,“我有话要问你。”
不是她不相信凌旭,只是最近桩桩件件,确实太令人怀疑了。
从前她不是没怀疑过,那时是抱着抱大腿的心态交的朋友,哪有心思理会人家身世如何,武功高就行了。只是与他待久了,沈言就越发觉得他不对劲,值得怀疑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先是身世来源模糊不清,偏偏灵力深厚又独处一方,不依附结盟任何仙门。还有他为什么要她戴上面纱?还是偏在江敛秋面前?他肩上扑朔迷离的牙齿印又是怎么回事.....
她太多问题想要问清楚了,今日她一定要搞个明白。
沈言猛的扯下面纱,准备大肆审问一番,刚要讲话,却发现面前的男子无比般闭上双眼,倾斜着身子,终于向自己倒来。
“诶!!?凌旭大哥?”
好吧,他又晕过去了。
她被男子突如其来的怀抱撞得踉跄两步,她吃力的站稳,而他却是极其乖巧地靠在沈言肩上,轻颤着睫毛缓缓合上,觉得舒适无比。
“你怎么说晕就晕啊!你醒醒,我一个弱女子拖不动你的!你醒一醒。”
真是好生奇怪,这男子方才明明还躺在床榻上病得死去活来高烧不退吧,忽的出现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如今也是,一声不吭的说倒就倒。
“啊!你快放开我家夫人!”
不远处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沈言魂叫走。
一个骂骂咧咧,一个大惊失色,二人匆忙赶来,那步伐那气势,不是慕夕慕阳又是谁。
“夫人,你没事吧?”慕阳双手无措的悬在半空,似是想做点什么,又不好下手。
沈言只好道,“我很好,没事。”
“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你给我放开!”慕夕看到什么辣眼睛不可饶恕的东西,直接上手,狠狠惩罚着眼前这个不知廉耻,敢抱她家夫人的小白脸。
推搡了几下,奈何那位胆大包天的小白脸根本没打算松手,反而越抱越紧,见他不放手,慕夕亦加大了力气推,连同沈言也被她拽得一并后退两步。
沈言被勒得难受,好不容易喘过气,拍了拍凌旭后背,道:“凌....凌旭大哥,你先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方才无论慕夕慕阳如何大声叫唤,那人全当充耳不闻,这句他倒是听进去了,只见那牢不可破的禁锢慢慢松了一圈,只是放松了力度,依旧未放手。
“你!”慕夕止不住气,顿的一掌打去。
凌旭眼睛未睁,抱着沈言左迈一步,快速转身,轻松躲开那一掌。
躲过去了?慕夕咬牙跺脚,“不要脸的东西!明明还能动,根本不至于虚弱至此,你知不知道你抱着谁,是什么人,是谁的人,敢动我们宫主的人,你想死吗!!!”
慕阳也在一旁鼓红着脸瞪着那不要脸之人,咬牙切齿,怒得说不出话。
又来了......
对于她们的大惊小怪,夸大事态,沈言早已习以为常。她扶稳了靠在肩上之人,无奈道,“好了好了。你们来得也太及时了,过来,给我搭把手。”
慕夕慕阳怀疑自己的耳朵,“啊?什么!?”
“搭把手,你们扶那边,我这边。”沈言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转动凌旭身躯,想要挪动到一个合适位置,以便于她们伸手去扶。
慕阳瞪着眼睛,慕夕脸色一顿,道,“夫人,你还要我扶他回去!?我不扶,让他睡在这里好了,看他身子骨硬朗的很,死不了。”
慕阳挑了挑眉,双手一抱跟着道,“我也不扶。”
第79章 放开他,让我来!
沈言一脸无可奈何,似是挣扎了好久做了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那好吧。”
“???”慕夕抿了一下嘴,表示不懂,“好什么?”
慕阳双手一放,似是有些不忍,“真的把他扔在这不管?”
“唉,既然如此,唯有让他一直这么抱着我了,反正我一个人又拉不动他,只能耗到他自己清醒为止了。”沈言十分难过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了搂凌旭的肩背,并打算就这样待下去。
慕夕慕阳脸色都吓青了,不由分说地一人一边抢着扶,沈言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推开。
那两人瞬间殷勤起来,慕夕拉起凌旭左手搭上肩,慕阳靠在右侧扶着右手,慕夕笑着道,“夫人,我们走吧。”
沈言有点难为情,上前微笑道,“我来吧。”
慕夕抢道,“这种事怎能劳烦夫人来做呢!让我们来吧!我们力气大。”
沈言继续微笑,“是吗?”
慕阳道,“当然!”
生怕沈言反悔,两人拖着凌旭就走,并且越走越快。
看着两人兢兢业业的背影,沈言得意了一阵,“还治不了你们了。”
两人果然没有吹嘘,说是力气大还真是力气大,看似娇小瘦弱,拖着一个成年男子走起路来,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体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山路坑坑洼洼,还不少碎石枯枝,沈言走得吃力,时不时弯腰揉揉小腿。抬眼看去,只见两个瘦弱的女子搀着一名体型壮硕的男子走得飞快,如走平地,简直健步如飞。
她怔了怔,顾不上揉腿了,连忙跟上。
好不容易回到院子,沈言刚踏进大门,一手扶着院前大门喘气,这时慕夕慕阳已经将凌旭放回房中,出来时慕夕拿着一把扇给沈言扇风,慕阳捧着一杯茶,递过沈言面前。
慕阳上下轻抚沈言肩背,为她顺气,“夫人,为何不御剑?”
沈言喝着茶,突的一顿,心下狠狠敲了自己一击。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御剑......方才若是带上凌旭,她灵力尚且还做不到带人乘驾的地步,但是她自己御剑回来还是卓卓有余的,今天脑子怎么了,她竟然未想到!还绕着山折腾了一圈。
只是.....沈言忽的想到了什么,“那你们又为何选择走路?”
慕夕摇扇的动作滞了一下,又继续扇了起来,慕阳的神情闪烁,见此反应,沈言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想。
果然,不是妖就会飞的。
妖不可佩剑,那自然是不能御剑的,而除了长翅膀的妖,比如翼族,那是天生生活在高空的生物,其余的生活习性是一样的。正如凌旭所说,兔妖只能生活在陆地上,不能上天,更不知水性。
罢了,沈言浅浅一笑,“没什么,见你们扶着人走太快了,跟着跟着一时间就忘了。”
想到什么,沈言将杯子放下,慕阳自然而然接过。
她顿了一下,问道,“你们虽不能飞来飞去的,但走路极快,是人类的数倍,非常人所能及,方才你们是有意放慢脚步,但速度也是我的三倍。我虽是乘了折坤,只是按理来说,你们应该不会这么迟才到的。”
慕阳点点头,“夫人你看出来了,不错,我们走路的速度确实异于普通的妖,若是再加上灵力加持会更快,方才我们心急想要找到夫人,便加了几层力,只是。”
“只是什么?”
慕夕把慕阳拉了下去,急忙解释道,“只是我们被一道灵力挡住了,我们一直冲破不了,后来费了好大劲才跑出来找到夫人的。”
“被一道灵力挡住了?”沈言想了想,“是不是你们在林中不小心踩中了修士布下的阵法?或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慕夕摇摇头,确定道,“肯定不是阵法也不是机关,就是一股灵力,针对性极强的灵力,就想把我们困住,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又没什么杀伤力,就是莫名其妙,要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设计偷袭,我一定不放过他!”
慕阳接着解释道,“如其说是偷袭,又像是什么人泄出的灵力。”
触及新知识了,沈言双眼发光,兴致勃勃,“什么叫泄出的灵力?”
慕阳挠了挠头,一脸愁苦,似是不知如何解释。慕夕拉回慕阳,抢道,“你说的不对!我听宫主说过的,那叫多余的灵力。”
沈言云里雾里,更感觉她们两人说的都不对,“多余?泄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吃撑了多余了想要排泄咯。”一声音由远及近,来者正是赫夫人。只见她一手托着竹箩,竹箩内装着干晒过的花生米,她正漫不经心将干瘪的,发黑的,发芽的花生粒挑出来。
赫夫人走至庭院中间,那是一桌放置了满满当当玉米种子的木桌,只见她一腿跨开,坐落在一椅子上,将竹箩放在腿上后,继续着手中挑捡的动作。
“你怎么解释得这么恶心。夫人,不要听她的。”
赫夫人不以为意,吹了下捧在手心的花生米,把沙石吹走后,继续挑着坏了的花生粒,“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按着我理解的来的,没错啊。”
慕夕脸一红,抿了抿嘴道,“反正你说的不对!”
防止她们又吵起来,罢了,沈言跳过了这个话题,走近木桌旁坐下,在竹箩上捧起一拳头花生米,也跟着挑捡起来。
“赫夫人,挑籽儿啊,我帮你啊。”犹豫了一下,她笑着道,“不知夫人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了?你家相公呢?”
赫夫人手上的动作一滞,神情有些恍惚,顿了一下,又继续挑捡起来,只道了一声,“死了。”
沈言心下一惊,正要犹豫接下来的问题到底要不要问,只看赫夫人脸色,她便知自己说错话,接下来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了。她正要道歉,“真是......”
“死了?怎么死的?”
沈言舌头生生僵住了,打了个弯又折回来,不可思议又带点惊慌回头瞪了慕夕一眼。
好吧,她把沈言接下来要问的问题问出来了,奈何沈言咬唇惊叹,这姑娘真是忒不会看场合做事,不会看脸色说话了。
慕夕还一脸无辜问号地看着沈言,那脸上直写着,夫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言刚要说点什么譬如童言无忌,无心之意等等来救场。只未想到那人只轻轻说了一句,“还能怎么死,被害死的呗。”
沈言眼眸下移,赫夫人说出这话时,那挑籽的手恰好颤了两下,而那张脸确却是极其的淡然。见此,沈言默默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只是有些人却是真的没有眼力见,慕夕不明所以,一脸哀伤带点疑惑,“什么人干的!大婶你也太惨了吧。”
第80章 三两语
沈言冷汗都出了,此时此刻,她很想把脸埋在手心,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条件不允许,她也藏不到哪里去。
只能拦着不让慕夕再说下去,“慕夕,别问了。”
而她非但不懂得察言观色,更天真问道,“为什么?”
罢了,阻止不了她说话,只能把人扒走了。
沈言放下手中的花生米,正要站起身来动作。却听得赫夫人淡淡道:“不是人害的。”
沈言身子一愣,慕阳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慕夕反应确实慢了些,口直心快道:“不是人,那是什么?”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先是惊异片刻,随后不自觉地用手捂了嘴,为了不让赫夫人看见她脸上的尴尬,慕夕慢慢挪动着身子站到了沈言后面。慕阳神情闪烁,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沈言猜出了七八分,既然非人所为,那便是害人的妖了。慕夕慕阳也是妖,慕夕得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自然心虚得紧,平时哗啦啦一大堆话的性子如今也瘪得像个黄瓜,默默站在沈言身后。
而赫夫人不知慕夕本身是害了她丈夫的妖的一类,自然不懂慕夕此刻巴不得挖个洞藏起来的心情,也不知她躲在沈言身后是为何意。
“那.....到底是何种恶妖?”沈言眉眼微抬,试探性地看着赫夫人。
赫夫人颠了一下手中的竹箩,摇了摇,又继续低头挑捡,半响后,她沉沉道,“成了精的妖,我怎么知道是好妖恶妖何种妖,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就是了。”
也是,她一介乡村妇人,自然对妖界之事知道的不多。
只是她这话光是听着,这话语隐约中藏着一股无所谓的语气,好像听不出夫人对自己丈夫遇害的半点哀痛,只是细看赫夫人低下的双眸,眼角已泛腥红。
显然看出他们夫妻二人并非没有感情,沈言第六感觉得,二人的感情还不浅呢。到底经历来了什么,才能让以为亡夫的妻子如此平淡自如的说出丈夫遇害的事情,并且毫无波澜。
沈言若有所思,道,“想必夫人是在此地住很久了吧?”
“是啊,好些年了。”赫夫人依旧淡然道着。
“那这附近就没有妖魔鬼怪什么的吗?夫人就没再遇到过妖吗?”这附近的河域藏着这么大一条成精的巨蟒,且不说他出来祸害人间有意杀生,若是赫夫人在此带住好几年了,难道她就没四周走走然后发现这条蛇妖吗?
虽然她知道肯定没有遇到,不然赫夫人如今就不能站在这里安然无事的说话了。
即便遇不见河中巨蟒,这附近灵气甚佳,是一片福地,想必有许多修炼的妖来此地吸取日月精华才是,她怎会没有遇到.....
赫夫人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当然见过,方才那群发疯的乌鸦不就是吗。”
“所以说在方才之前,夫人没有再遇到其他的妖?”
似是被点名道姓,慕夕慕阳不异而同神情一愣,随后假装无事发生一般双双挪开视线。
“这地方好,好几年遇不上吃人的妖精了,我猜是不是什么开祖仙师留下了什么厉害的法宝在山上放着,这山野精怪才进不来,或者是不是得了老天爷的庇护。”
闻言,沈言无了话语,只得说,“既是天神保佑,那必定是夫人的贵人在看着你。”
至于保佑赫夫人的贵人是谁,不言而喻必然是她丈夫了。
见赫夫人无话,沈言顿了顿,欲要再问些什么,却见赫夫人捧着那窝花生米向一旁的竹竿走去,将手中的竹箩稳放在上面晾晒,随即顺手在竹竿旁拿起一个篮子,向晾晒在一边的药材走去,一手抓一把,来回抓了好几把才罢休。
她脸色泰若自如,似是完全忘记了方才的话题,将手中的篮子递向沈言,“这是消炎退烧的草药,熬了就赶紧给他喝去,”
说罢,她转身又回到房中去。
“夫人,我怎么觉得这个赫夫人有点奇怪。”慕阳看着大门,若有所思。
慕夕也跟着道,“嗯,我也觉得,怎么看都不像一般的村中妇人,哪有人方才见到这么多死鹫不喊救命的不逃跑的。还有,自己丈夫被.....被害死了,她说话的语气好像那人不是她丈夫一样,听不出来一点忧伤啊。”
不用她们觉得,沈言早就发现了,只是现下她没工夫探查赫夫人是什么人,为什么那样做,反正不是坏人,不是妖就是了。
如今她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
在确认一个人的身份之前,她还有一个存疑的问题想要弄清楚。
“慕夕慕阳。”
“夫人,怎么了?”
“我问你们,玉清峰峰主江敛秋,和江月初......也就是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二人又是吞吞吐吐,一脸无知的样子,“这个......”
“我.....我们.....不知道啊。”
沈言早就掌握了她们这话背后的意思,一语道破,“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二人顿时哑了,别扭道,“夫人,你别逼我们了,要是宫主知道了他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言脑中转了一圈,笑道,“那这样吧!我问什么,你们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这样就不算说了,行不行?”
“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不用这这那那的了,就这么办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你家宫主大人又怎会知道!”看她们有些动摇了,沈言生怕她们反悔,赶紧抓住机会提问。
“第一个问题,江敛秋是否是江顾源的亲儿子?”
慕夕慕阳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沈言的眼蓦然睁大,“那江.....我说我,也是江顾源的亲生的?”
慕夕慕阳愣住了,一时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见此,沈言恍然,补充道,“我失忆了嘛,不记得了,你们直说就好了。”
这次二人却是摇摇头。
沈言松了口气,幸亏不是亲生的。若是亲兄妹,还这种乱伦关系,二人一同长大,江月初就这样天天被自己哥哥祷念着,还不知有没有发现江敛秋的心思呢,这好比身边藏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爆炸。
沈言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江月初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江敛秋对江月初的感情不一般!?”
果然,二人一致点头。
沈言定住了心,一字一句问道,“他喜欢江月初?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二人犹豫了一阵,都没有立即给予答复。
沈言不想再磨叽,急道,“快说!是与不是!”
艰难地纠结一番,慕夕瘪着嘴似是不愿承认,却无奈地点点头,慕阳却是一脸不屑,不愿屈服。
果真如此!
第81章 不靠谱二人奖
怪不得了。
怪不得在筝华大会时上明弈见了江敛秋会是那种脸色,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他们二人了。
两人阴阳怪气讽刺来讽刺去的,上明弈还要她戴面纱,其真正用意根本就是不想让江敛秋看见那张与江月初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这么一想,方才凌旭也要她戴上面纱,为何早不戴晚不戴,偏要在那个时候戴,答案只能是凌旭早已感知到来者便是江敛秋,同样不想沈言在此人面前露脸。
此事也太过于巧合了,很难不让人往那个方向猜想。
沈言捋了捋思绪......要么凌旭为上明弈下属,被派来保护和监视他夫人的。不过这种可能不大,要真是玉龙宫内之人,慕夕慕阳又怎会认不出来。要么凌旭就是上明弈所化,其目的是什么?为了江月初?
想想也是,沈言死活不肯留在玉龙宫,当时在后山大闹了一场,以自刎的方式要挟才得以离开,上明弈铁定认为沈言恨透了他,这才换一种身份与接近她?
“夫人?”
见她静默,慕夕生怕沈言胡思乱想,也怕自己违背宫主意愿,将此事间接告诉夫人,正忐忑不安,说话不是,不说话不是。
“方才我遇到江敛秋了。”
二人一顿惊异,“什么!”
慕夕磕磕巴巴问道,“那他......有没有对夫人怎么样?”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后果极其严重,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有没有对你施什么迷药,或是将你拐走?
沈言叹了口气,“没有。有凌....他在,反正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过我方才是戴着面纱的,他竟认出我了,之前在筝华大会上你们也看到了,我同样戴着面纱,他也没认出来啊,你们觉得他这一次是怎么认出来的?”
慕夕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表示无从得知,慕阳盯着沈言那套青纱白裙,愣是看得入神,似是想到了什么。
片刻,“我好像知道了!”
沈言眼睛一定,“知道什么?”
“慕夕你觉不觉得,夫人这件青纱仙裙好熟悉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夫人你从什么地方换得的?”慕阳走近了一步,拉起沈言袖子细细观看,坚信自己一定见过。
“这是赫夫人的衣服,我掉入河中衣裙都湿了,她拿来让我换的,难不成线索的关键点在这裙子上?”
那裙子并非什么金丝银线,纱华绸缎,裙子轻柔飘逸,并没有过多的修饰,只见袖角与胸襟处绣了几朵浅粉花瓣,看上去极其温柔淑美,而沈言穿上后,多了几分恬静纯然,她本是姿色佳人,再加上飘逸纱裙的点缀,活脱脱一刚下凡间重生一轮不谙尘世的仙子。
她顺着二人拉扯的姿势将双手放开伸起,慢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这裙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这裙子怎么了?”
“噢!好像是的,难怪如此眼熟,记起来了,我们见过!夫人从前是穿过的!”慕夕拍手笃定道。
慕阳却反驳,“不对。我们没见过。”
沈言一愣,“这到底是穿过还是没穿过?”
见慕阳眼神又如此笃定,慕夕一下子又不敢坚信自己的想法了,一度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她挠挠脖子,不确定道,“好像是没穿过吧,但就是觉得这裙子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确实是见过。”慕阳点点头。
沈言都快被她们两个绕晕了,正色道,“到底见没见过!?怎么见的,哪里见的?有没有穿?什么时候穿的?”
“见过的,不过并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在画上见到,我记得是在桂圆殿书台一密隔内,当时夫人不在,可宫主下令,桂圆殿必须每天都要打扫一遍的,特别是夫人用过的东西,一样不落干干净净的。有一次我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碰了那密隔,从里面掉出的东西是一幅画像,那是夫人的画像!”
经慕阳怎么一点,慕夕拍手叫道,“是了!是那副画像,画像里面的夫人穿着的就是这身衣裙。”
说毕慕夕狠狠给了自己脑袋一击,努嘴啐道,“是是是,我这笨脑袋铁定塞住了。怎么把这事忘了,当时你打翻的时候还叫我过去看了,后来还被宫主罚了!都怪你。”
慕阳喃喃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许是擦桌子时不小心碰到了,哪知道那画像这么容易掉出来,幸好没摔坏,不然十条命都抵不过的。”
“不过一副画像而已,不至于用命相抵吧?”沈言略带怀疑的眼神扫视着。
“夫人,你是没看到宫主走进来看到散开在地上的画像,那脸色黑极了,那是我们被罚的最重的一次,挨了鞭子后连续半年吃不到胡萝卜,每日只能喝清汤。”
闻言,沈言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你们....吃胡萝卜?”
“嗯,我们是兔妖嘛,当然吃胡萝卜了,不然吃什么。”慕夕显然没有觉得她的问题奇怪,反而认真地介绍起来。
既然画像中出现过这件衣裳,那便证明江月初从前是穿过的,很大可能还是在江敛秋面前穿过,所以即便是蒙着脸,光凭这件衣裙江敛秋能认出她这完全说得通。
不过,赫夫人又怎会有这件衣裙?
“你们看仔细了?确定我这身衣裙与画像中的一模一样吗?”
慕夕挠挠脖子,用手肘推了一下慕阳,“你说,你当时站的近,看得比我清楚。”
慕阳随即沉思,努力回想画像中衣裙的样式,图案,纹路。半响只道出一句,“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也没细看清楚,宫主进来后我谢罪都来不及,哪还敢多看半分,如今只能看着夫人穿着的这件想画像里面的,大致有八成是的。”
那还有两成不是了??
罢了,二人模棱两可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笃定,一会儿不确定,一会儿又好像是.....
要是给她们颁个名誉,不靠谱二人奖非她俩莫属。沈言长吁短叹一声,算了,横竖江敛秋的事情算是搞清楚了,接下来还得靠自己。
打定主意,沈言把手中的药材一把塞到慕夕怀里,并吩咐道,“那边是生火的地方,你们两个去把这药熬了吧,煎好了送进来。”
“那夫人你.....呢?”看着沈言转身就要进屋的动作,而且进的还是方才她们送凌旭进去的那间房屋,慕夕不免有点担心。
她们缠人的功夫沈言可领教透了,她如今进去难免会引起她们误会,届时又是一顿夫人左夫人右的这不许那不准。所以,为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唇枪舌战,她只能扶额头痛,“可能方才走得累了,有点头晕,我进去歇歇。”
第82章 凌旭就是上明弈?
沈言这么一说,两人也就信十足。
见她扶额不适的动作,慕夕顺手就将怀里捧着的篮子塞到慕阳手里,跟上前道:“那我陪夫人进屋去,好照顾夫人。”
沈言脚下一滑,立即道:“不必!你要留在这里。”
慕夕一怔,直是恍然,愣愣的看着沈言。
为什么?
沈言脑子转了一圈,急忙补充道:“因为慕夕你要和慕阳一起煎药。她呢,煎这里的,你呢去敲一下赫夫人的房门,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身体乏力头痛腰酸的药材,应当是有的,拿了药材便也帮我煎一副药吧,我头疼得紧。”
“哎呦,好痛。”沈言说疼便疼,一见她头疼,慕夕便什么都忘了,只道了一声“好,我这就去。”便转身就跑向赫夫人房门,那边慕阳拿着手里的药材走到灶台边也开始了动作。
沈言满意的笑了笑,得逞般向屋内走去。
只是前脚进门,后面便传来一阵粗鲁的拍门声以及一妇女刺耳的骂声,沈言扶额,忍不住转身朝哪个方向喊了一声,“慕夕,拍门叫人的时候要礼貌一些,你轻一点。”
不待慕夕的回应,沈言摇摇头,随后两手便把门拴上,怕慕夕慕阳突然冲进来,她故意在屋外设了一层结界。
她转过身,不禁一怔,只见方才那飘飘公子,如今躺在榻上看上去狼狈不堪,准确来说应当是一半躺在榻上,而另一半悬空在外。他一手下垂,一腿也垮落在床底,上衣松松垮垮,发丝凌乱不堪。
可想而知,方才那两人扶他回来的路上是多么的不耐烦,以及甩他到榻上的动作是何其的粗鲁。
沈言收回思绪,一步步向床榻靠近。她先是伸手试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指尖触及上唇与鼻子之间,沈言清晰地感知那股热浪翻出,只见气流微弱,再试探一下额头,依旧发烫得厉害。
她忙抽回手,抿了抿唇,思考了一阵,决定再次伸出小手。
不过这次并未试探鼻息或是热度,而是在那张凛俊的脸上轻揉慢捏一番,试过之后,毫无结果。
这脸皮很是逼真,与普通皮相并无不同,沈言蹙眉,难道这并非普通的易容术?
片刻,沈言脑中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看了一眼凌旭的双手,发现两手空空。她犹豫了一阵,又再次向榻上之人伸出小手。
这次的方向再次做出改变,沈言左手轻轻把凌旭胸前的衣襟往上挑起,右手再慢慢伸进内层小心摸索着。
不到一会儿,果然摸出个东西来。
沈言瞟了一眼凌旭,发现他紧闭双眼后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拿出探得的东西,放在手心一看,正是那只精巧的香囊,不,应该是荷包。
她拿到鼻前嗅了嗅,香味极淡,这香味并非是出自香料的香气,里面定然不是放了香料。她第一次捡起来的时就发现,这是个半成品,是绣成荷包的模样里面却未放进香料,不知是有意不放还是忘了放。
所以现在就成了一个简单的钱袋,可这轻飘飘的重量来看,里面并非放着银两,再捏了捏,轻软至极,里面果然藏着什么东西。
若他真的是上明弈,这里面藏着的东西那只能是......与江初月有关的物什。
沈言不再犹豫,打开香囊,她今日定要搞清楚凌旭是不是上明弈!
待香囊内的东西拿出了,沈言心中一震,微微睁大了双眼。
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是一条脏兮兮的手帕。
要是往常,沈言摸到血腥污渍的手帕,论它是价值不菲,或是镶金嵌铂,她第一反应便是撒手丢掉,并非嫌弃脏金子,只是觉得瘆得慌。
而如今这手帕却是镶进沈言手里般,并未被甩开,而是被牢牢攥紧。
那暗沉的斑驳血渍一下子刺入她双眸,沈言心跳当即慢了一拍。
这帕子不就是她之前在上明弈身上看到的那条吗,如果普通的帕子有工绣纹路她可能还会认错,可这血渍沾上的白色帕子,只有一条不会有第二条!
凌旭真是上明弈!?
沈言整个人乱了,她瞪大双眼,愣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光是一条帕子不能证明什么吧,不能的吧,不会是这样的。”她喃喃说着,却毫无底气。
鬼使神差地她蹲了下来,向榻上男子轻声问道,“凌旭大哥?”
男子毫无反应。
“凌旭大哥你回话啊!”她语气急切。
愣了一下,她竟叫了一声,“上明弈?”
似是烧糊涂了,那人竟然有了反应,他双眉微微蹙起仿佛给予回应,而后又缓缓舒开。
沈言一惊,努力平静一下,用手在他额上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一点灵力如水珠滴入大海,掀起层层涟漪,一圈圈在屋内扩大。
此术为探灵,她在试探男子目前的灵力,相当于医师探脉一样,不过探灵不可探查人的经脉,只能浅显地探查人的灵力如何,精神状态如何,仅此而已。
忽的,那一层层涟漪顿的散开,被一阵无形的灵力冲破,震得支离破碎。他如今精神絮乱,灵力充沛却是溃散不佳,意识更是混沌不清。
沈言面目一惊,此刻终于知道慕夕慕阳口中的发泄灵力是怎么回事了,是他意识混乱不受控制时迸发出的灵力辐射,看来杀伤力并无威胁,只是一旦受灵力的震慑便难以逃脱。
毫无置疑,方才折坤也是受了他灵力辐射的影响这才失了控。
证明了,他确实是意识不清,那便说明下意识说出的话,很大概率是真话。
沈言定定心神,继续叫道:“.....上明弈?”
那人微启双唇,那只垂落在榻外的手竟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言的手腕,沈言身子一颤,只听得他颤道,“初儿。”
沈言脸上一僵,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万分,拼命挣脱他的魔爪,奈何那人虽是意识溃散,却也懂得用力挽留自己想要的东西,沈言又拉,又扯,又拽,又掰,最终二字,无果。
看着榻上之人,回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被人这般戏耍,她气极了,一股情绪涌上心头,愤怒有之,憎恨有之,惊异有之,无措有之,感激有之......
她低头对准手腕那只魔爪,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第83章 宫主大人装柔弱
咚咚咚,一顿急促的拍门声,慕夕声音由远及近,因为设了结界的缘故,那声音又被放小了许多。
突如其来的拍门声顿时将气在上头心绪拉了回来,沈言猛的回过神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忙松开嘴,盯着那红中的牙齿印看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了一下下唇。
她如今脑中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办怎么办......而另外一个声音又在道着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左思右想片刻,沈言终于冷静下来。那门都拍这么久了,未免引起慕夕猜疑,还是先把结界解除了。
她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画了个诀,对准房门一拍,结界解除。
咚咚咚,那拍门声更大了。随即传来忧虑的叫唤,“夫人,你在里面怎么了?怎么不回话?我可进来了?”
这屋内躺着的,可是她们一致认定的勾引她们家夫人的小白脸,喊了这么多声,拍了这么多下门了,里面毫无回应,可想而知她们会猜测到什么可怕的后果,真怪不得慕夕如此着急,她可是急坏了。
沈言及时止损,阻止道:“你不要进来!我没事。”
慕夕更急了,“为什么?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不行,我得进去。”说着她正要推门。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沈言咬牙,“你可真是问题少女啊,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一边绞尽脑汁想理由,一边用空出来的手用力掰开男子刚实的手掌。
不知为何,每次她想要挣脱都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沈言想不明白,一个意识溃散之人哪来的精力去这样抓紧一个人,上次的拥抱也是,上上次也是.....
要是慕夕进来看到这一幕,相信她怎么辩解,都会无济于事。沈言咬牙切齿,怒瞪着榻上之人。
而门外那人似是等得不耐烦,生怕她家夫人被那不要脸的小白脸给吃了。砰——一声木板裂开的声音传来。
“啊停停停,你别踹门啊,要赔的!我现在就去给你开门了,你等等,我要来了。”
果然,听到沈言要开门,慕夕才乖乖收回了兔脚。
沈言突的想到什么,她俯身下来,慢慢靠近男子的侧脸,轻声道:“上明弈?”
那男子眉角微蹙,似是听见了。她再道:“上明弈,你抓疼我了,我不会走的,你先放手好不好?”
闻言,男子睫毛轻颤,薄唇轻启,微醺般沙哑喉咙只喃出一个字,听起来有气无力,却温柔至极,“好。”说完,那牢固的枷锁果真缓缓松开了。
沈言呆呆愣了一下,眉目微蹙。
这个人真的是.....对江月初用情至此真是人间少有!
爱她爱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要杀害她父亲呢?游离着,沈言竟然想到,要是他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夫人,不是江月初,上明弈还会如此待她吗?会吗?
砰的一声,门外之人早已急不可耐,生怕沈言被人要挟绑架般,生生把门踹开了,随即大喊一声。“夫人!”
沈言被这破门而入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条件反射猛的站起身子,转身背对着上明弈,活像偷偷干坏事后当场被抓包的样子,她手心直冒冷汗,一脸心虚。
慕夕风风火火迎面走来,看到沈言站在那小白脸床边,完全漠视了她脸上的心虚,只怒瞪着榻上的危险人物。
一床之隔,不得了了!这怎么得了!!
她当场指着榻上就要跺脚大骂。“他是不是装睡装柔弱来哄夫人你喂他水喝!?夫人你不要上当,他们这种男人的小心思坏得很!他就是想博同情,让夫人你好去照顾他!”
慕夕一系列指控性言语如此闲熟,且胸有成竹,好似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这样一般。
沈言一愣,这话描述的不得不让她想起在玉龙宫时,好像就有人耍这种小心机,她那时候怎么不说她们宫主博同情装软弱!?
除非,她是参谋者之一。
“我.....”沈言欲辩难辩。
“夫人你不信,我现在就去泼醒他!”说着,慕夕已经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水壶,提着就往那方向走。
泼水?泼他水?泼上明弈水?
沈言忙走上前拦住了慕夕,趁她不注意,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水壶,笑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我信,我当然信你了,我刚刚也这么想的,怎么会有人如此不要脸!在这装柔弱博同情呢!所以我正准备过去骂他的,不巧你就进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骂呢。”
慕夕一副原来如此,深信至此的模样,却还要怒视一眼榻上的男子,收回视线时,刚好落在沈言那只提着水壶的手上。她瞪大了眼睛,拿起沈言的手问道:“夫人你手怎么了?怎么红成这样?”
沈言一惊,慕夕不说她还没发现,那是上明弈方才死活不肯放手勒出来的红印,她收回手,糊弄道:“没什么,肯定是方才回来时走得太急了,被什么枯草树藤勒到了,无事,不疼的。”
听此,慕夕张口正待说话,沈言迅即反客为主,抓住时机,急忙提问,“你怎么进来了,我让你煎的药呢?”
被沈言这么一问,慕夕瞬间闭嘴不说话了,要是她原型现身,那一双兔耳定是怂然下垂,她努努嘴,道:“我....我让慕阳看着呢。”
“我不是让你煎两份吗?慕阳她一个人怎么顾得了?”
慕夕眨眨双眼,“赫夫人也在。”
沈言抿了抿嘴,心下无奈,小姑奶奶,你才刚到人家里就把人大门踹坏了,一来就口无遮拦问东问西把人家得罪了,现在怎么有脸让别人帮你煎药!?
她叹了口气,往门处看,只见那门栓已断成两截,一截尤挂在门把上,一截则是孤零零躺在地上。
好吧,这门算是彻底坏了。
不过有个问题她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赫夫人帮你煎药的?”方才两人还你一言我一句的,骂得水火不容,这下赫夫人这么就这么好说话了?
问到这个问题,慕夕一脸骄傲,笑着道:“我用萝卜跟她换的。”
沈言目瞪口呆,“萝卜?”
“是啊,萝卜。”话音刚落,一根红晃晃的萝卜闪着灵光出现在慕夕手心上。
“我看过了,这里离最近的城镇来回路程也需五天,就算她不眠不休连夜赶路也要三天,远着呢,她下山赶一趟集这来回费力又费钱,我说送她十筐萝卜,让她大发好心帮帮忙给我们夫人煎个药!她便答应了。”
说着,她双眸略闪星光,得意地看着沈言,恳切得到她的夸奖。
第84章 你倒是喝呀!
沈言不可思议,“所以你的萝卜是这样出现的?”她的言外之意是,你这样凭空化物确定不会引起她的注意吗???
慕夕会意,紧接着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一根我是从怀里掏出来的。变出十筐萝卜耗灵可不少,一下子用这么多灵力,我要恢复好几天,自己都不舍得。虽说如此,不过当然不能在她面前变出来,我只说了剩下的明天给她送来。”
沈言无奈摇头,谁会在怀里藏一根萝卜?
“夫人,药熬好了。”慕阳正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慕夕将那根萝卜放回怀里,跑着迎过去,“可是夫人的药好了?”
“不是,夫人的还在熬呢,这是.....”
听着不是沈言的药,慕夕正要动作,沈言快速放下水壶,先一步把药抢了过来,“给我吧。”
“夫人,你不会是想给他.....喂药吧?”慕阳指了指榻上之人又收回,心有不爽,暗暗发怒。慕夕不放弃,还要上前拿那碗药,“夫人,让我们来吧,男女授受不亲,此举甚是不妥!”
沈言拿着药后退一步,正色道:“打住,你们两个转身。”
转身?
“夫人,我们为什么要转身?”慕阳问着,可沈言发话了,她动作依旧乖乖转了身。慕夕慢慢挪开脚步,也跟着转了身。
“很好,现在向前走五步。”
“???”
二人乖乖跟着做了,慕夕回过头来眨眨眼,沈言又道:“再走五步。”
慕夕看着慕阳,疑惑地挠挠脖子,慕阳回视一眼,耸耸肩,表示我也不懂,二人迈出五步,身后那人又道。
“好了,向左转吧。”
二人转了,正面向开着的大门,慕夕愣了一下,大声道:“夫人,你这是让我们走?”
沈言点点头,微笑道:“是的。”
二人听此,已做好准备转身,然后赖定不走。也是,她们缠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这么容易就甩得开,那就不叫慕夕慕阳了。
沈言忙打住,“等等。”
慕夕慕阳顿住脚步,沈言又道,“我又不是赶你们离开,只是让你们去办一件十分重要且紧迫的事情!”
慕阳不解,“什么重要且紧迫的事情?”慕夕也一脸疑惑。
无需置疑,二人一致认为监督沈言莫要受到男子侵扰,帮她们宫主赶跑情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除此以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的。
沈言严肃道:“你看那扇门,被慕夕踹成这样,裂的裂,断的断,坏成这样让人家还怎么用?要赔的,一条裂痕就一百两,这下好了,整个门都坏了,要我说远远不止一百两,待会儿赫夫人追究起来,你们有钱吗?”
二人一顿,慕阳摇摇头,当然没钱。随之二人不言而喻地看着沈言,脸上写满了,难道夫人不替我们出钱吗,的疑惑。
早就猜到她们会这样,沈言淡然道:“你们可别这样看着我啊,我没有钱的,一百两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我哪里来这么多钱。”
沈言心下无奈,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今天踹个门一百两,明天摔个桌子两百两,后天撞坏窗子五百两......有金山也不够你们败的。
慕夕撇撇嘴,一灵光闪过,像是想到什么极秒的方法兴奋道,“那我用萝卜跟她换好了,这样就能抵消啦。”
见她一副就这么办的得意笑脸,沈言不忍心拆穿,但不得不说破,“慕夕,不是所有人都爱吃萝卜的,何况赫夫人她又不是兔子。还有,你知道多少筐萝卜才够一百两吗?又多少才是五百两?一千两?且不说数量多少,即便你拿得出手,赫夫人拿这么多萝卜做什么?吃不完再拿去卖吗?还不如还她一个门。”
慕阳顿悟,“所以夫人现在很重要且紧迫的事情是要我们做一扇门?!”
沈言孺子可教般点点头,“还是慕阳深知我意,正是如此,你们去山上找几颗好一点的树,照个样子做出来就好了。”
两只修炼成人型的妖,做个门有什么难,那是轻而易举之事,难的是,她们都去了,可就没人看住夫人了,万一那小白脸对夫人动手动脚的怎么办。
慕夕正要说话,沈言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哪需要你们没日没夜的看着,我又不会做坏事,也不会让别人对我做坏事,更不会跟别人一起做坏事。”
二人依旧眼巴巴地看着沈言,被她们看得没法,沈言只好道,“要不这样吧,我立个誓。我,江初月在此承诺.....”她眼珠子转了一圈,继续道,“绝不与上明弈以外的男子不清不楚,更不会做逾越之事,否则今晚没饭吃,明晚也没有,后晚大后晚也没有!行了吧。”
见沈言当真立了诺,二人瞬时笑了起来,信以为足,“那夫人我们去了,很快就回来了。”说着,慕夕拉着慕阳大步流星迈出门,一会儿便没影了。
终于支开两位小祖宗了,沈言得意地笑了笑。
“咳咳咳。”
闻声,她顿的回神,转身看着榻上的男子,正咳得厉害,脸色愈渐苍白。沈言低头看着手中的药,黑糊糊的药水冒着腾腾热气,一臂之远也能清晰闻见那汤药的苦味,沈言蹙了蹙眉。
犹豫,狐疑,忐忑,不安......瞬间,沈言感觉有点呼吸困难,现在正是离开的好时机,她可不要给他喂药,救了他让他继续追杀父亲吗,怎么会。
沈言双手握紧手中的药,他怎么厉害,灵力如此高深,不需要喝药的吧?不喝药也会好的吧?一定是这样!
但是,上明弈上次发烧昏迷不醒的时候,好像也是要吃药的。
她想着快快离开,而后去寻找父亲,她是这么想的,可双腿像粘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水,水。”那人沙哑的声音呢喃,听起来有气无力。
沈言咬牙一跺,骂了一声“沈言你可真没出息!”,而后便拿着药来到榻边,她坐在床边,用手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他唇边。
“诶!”她惊叫一声,忙手袖子擦干他嘴下漏出来的汤药,下巴,脖子,以致衣领都是。
沈言觉得自己有违本意,既怕救醒上明弈自己便跑不了,又怕他继续追杀父亲,她心下左右权衡两边,正为平衡不了,没有一个好的选择而苦恼,本就喂药喂得心不在焉,这下全漏出来她更是急了。
“你倒是喝呀!”
她用手压了一下上明弈的下巴,迫使他双唇张开一些,又喂了一勺,可结果还是一样。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再次流出来,沈言摔碗的心都有了,重重的把勺子放回碗中,那瓷勺搅着汤药发出扑通一声。
“这不行那不行,难不成还要我.....”
第85章 喂药的正确打开方式
想到这里,沈言下意识捂着嘴唇,难以置信她竟会想到这样羞耻的方法,“疯了吧沈言,电视剧看多了你!”她连忙否定,道了一百个不行!绝对不行!
可内心另外一把声音说,要是放任不管,上明弈很大可能会死。
沈言瞪圆了眼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略委屈道:“上明弈啊上明弈,我凭什么救你啊。”她微垂双眸,不由自主产生另外一个想法。
横竖她是逃不了避不开了,无论天涯海角,她敢肯定,只要真正的江月初不出现,有了第一个凌旭就会有第二个凌旭,第三个第四个......上明弈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如此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何苦忙命天涯,大不了识破身份后上明弈一掌劈了自己,那也好过现在没头没脑的走下去,至少上明弈怎么也笃定自己就是江月初,还会护她左右,百般依赖。
她不逃了,何不将计就计,就待在凌旭身边!
既然上明弈这么喜欢凌旭这个身份,她就好好陪他演演这一场戏了,谁让他伪装在前,那之后她要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完全是情有可原。
“或许......”沈言眼眸一沉,或许能不能相信上明弈一次,或许他与父亲之事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许江顾源与沈路根本就是两个人呢!跟自己和江月初一样,所以当日她看见的那个人也未必是沈路吧。
上明弈,我可以相信你吗,我能相信你吗?
脑子还没捋清楚,不知怎的,她身体却自己有了动作,待她回过神来,自己嘴里已经含着一口汤药,正往那人嘴里送。
两唇相贴,沈言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正在干什么,她一手拽紧了他的衣襟,脑子嗡嗡作响,疯了!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被喂药的人明明意识模糊,这时却喝得积极,一滴不漏!
还时不时有意无意轻啄一下。沈言瞪直了双眼,放在他胸前的小手微蜷,砰砰砰,那莫名其妙又极为熟悉的心跳声再次出现。
那心脏翻滚式跳动,她无法控制,却在习惯性调整呼吸,明明一口汤药,一瞬间的事情,只因那人好像在吃什么美味佳肴,硬是细嚼慢咽一番,迟迟不肯饮尽,好不容易喝尽了一口,沈言不带一丝犹豫,慌忙起身。
好你个上明弈!人都这样了还不忘占便宜!
她鼓着腮帮子,药有多苦她早就抛之脑后,脑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句岂有此理!他怎么敢!沈言狠狠剜了一眼榻上之人,理性分析了一下,深呼吸道:“算了反正醒了也不会记得,谁占谁便宜也不一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言你可太厉害了,你正在干一件没有第二个人做得来的事情!光荣!”当然没有第二个人了,怎么有人敢,怎么有人能,能做这种事的可只有江月初了。
这么说着说服自己,好像真的有些效果,她双眼发着坚定光芒,把勺子拿开放到一边,举着那碗汤药倒头饮了一大口,定了两秒,豁出去了!只见她闭眼便俯下身去。
可身心不一啊,明明觉得没什么没什么,偏这么想就越是紧张,紧闭的睫毛轻颤,小手也不自觉地蜷成一团。沈言不服,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嘴唇碰一下而已,可不受控制的心跳却愈加夸张。
这过程也太漫长了,简直是无耻的,无尽的,无可奈何的折磨,沈言依旧闭着眼,那是最后一口了,她只想快些结束,这种光荣的事,她永远不想做第二遍。
正当快结束的时,沈言身后突的传来一阵声唏嘘,吓得她浑身一震,条件反应竟让她吞下了剩下的汤药。
下一秒,手脚并用连爬带滚离开了床榻,并努力促使自己冷静站好,随之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一字一句坚定道:“赫夫人,方才你看到的,绝对,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赫夫人拿着一碗药愣站在原地,一脸淡然,嘴角微弯,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知道她不会相信,沈言再道:“真的不是那样的,我方才只是在.....在....”
赫夫人甚是善解人意,见她不好意思,便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在喂药,除此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嘛是不是?”
“是的!不错!就是这样!”沈言连连点头,表示十分感激赫夫人能理解。
赫夫人点点头,将药放下,淡然道:“你的药我放在这里了。”放下药后,她转身便走,只走了两步又站住脚步,欲言又止,最终道:“喂药是好事,我能理解,不过这种好事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关上门的好,下次啊,下次一定记得。”说完她便笑着转身正要出去。
“??!”
沈言脸上的一僵,这算是哪门子好事!?看她一脸笑意,根本就是不相信,这可是明着眼睛看到的,任个人看到方才那一幕,你要说你们没什么,谁信!?赫夫人自然也不会信。
完了,这下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沈言连忙追上去,“不是,我方才,真的就只是喂药,赫夫人,你信我啊.....”
赫夫人猛的顿住了脚步,沈言的解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转身看了一眼沈言,再回头看一下那被踹得面目全非的木门,指了指,“你干的?”
沈言咽了一口气,摇摇头。
“哎呦我的门,天杀的,哪个要命的祖宗干的?”
她这哭骂的喝声来得突然,停得也突然,转而随即大骂,“那两个小畜生呢,肯定是她们干的,你是不是把她们放走了?”凶过一声后,又哭腔起来,“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沈言顿时不知所措,忙急解释道,“是慕夕不小心弄坏的,但是我保证她们没有走,她们知错的,为了给赫夫人你赔罪,如今正忙着去寻一扇新的门来,很快就会回来了。放心,我们是正经人家,知礼守法好公民,不会赖账的,一定会赔的。”
赫夫人审视了沈言一眼,狐疑道,“什么知礼守法乱七八糟,总之我不管,弄坏了就得赔,天黑之前要是不回来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这沈言还真是没想过,她只知道慕夕慕阳一定会回来的。
“夫人!”突然一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沈言看着赫夫人宛然笑道,“你看,不用天黑,这不回来了吗!”
第86章 不要把人扶到那里去
“哼。”的一声,赫夫人拂袖迈步离去,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赫夫人在气头上,二人自然免不了一顿挨骂,那两个姑奶奶怎可能服软,一个一言不合就开打,一个不明所以还添油加醋,届时场面怕是不好收拾,她自然要出去盯着。
出去之前,她转身看了一眼床榻之人,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那碗要真的有效,上明弈苍白如纸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润色。
确认人无事,沈言这才匆匆忙忙跟着出去。
“你们两个小畜生是谁弄坏了我的门......哎呦天啊!吓死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杀人了?”赫夫人话音突转,沈言也跟着吓了一跳。
慕夕慕阳正一左一右搀扶着一女子,此女子伤痕累累,昏迷不醒。一身净白仙裙沾满黑泥草屑,只见她右臂上的衣袖已浸湿了鲜红,淅淅沥沥的血渍从手臂渗下,苍白的五指轻颤,修长的指尖上一滴鲜红欲坠不坠,可见臂上伤口之深。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找门吗?这个人怎么伤成这样?”沈言言词谨慎,像是在问你们把她怎么了?
那女子身着华丽仙服,看上去像是哪一个仙门世家的女弟子出来游历却不幸遇害。干净的白裙如今却处处染了污泥,许是在地上经过一番攀爬或是挣扎,臂上流下的鲜血也沾染了衣襟,腰带,以至裙摆,看上去血渍斑驳,更为狼狈不堪。
沈言走近一看,此女子眉目秀丽,鼻翼微挑轻挺,薄唇丹朱似玉蕊,那合着的眼眸后也定一副灵动的眼睛。
若不是这满身的狼狈斑斑,她往那一站,定是一副仙门大户世家小姐的标准模样,出落得好生标志。
“夫人,这人是我们在五里外的密林发现的,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那了,探过脉,没死,不过受了很重的伤,像是与正在猎食的.....什么东西打了一架。现场打斗痕迹明显,地上还流了很多血,不止是她的。我和慕阳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把人带回来,安定好了之后再去找门。”慕夕一口气将方才所见讲完。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慕阳此问,可谓一针见血。
这个问题问得好,沈言倒是想知道现在怎么办。她哪里懂这些,白老头授的法术只教她如何正当防卫,而她的灵术在实际操作中,用得最多的也是如何在危机关头全身而退,她哪里知道怎么救人啊!?
“先把人扶进来再做打算吧。”走一步算一步吧,且先试试为她输入灵力管不管用,除此,沈言可真是没办法了,当然,也不能指望慕夕慕阳有办法。
慕夕慕阳刚要动作,赫夫人一腿迈出,挡在她们面前,一嘴嫌弃。“什么就扶进去了?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好心和尚庙还是避难尼姑庵?你认识她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往里带,那我一天天的不得晦气死?好人坏人还不知道呢。还有,她浑身是血脏兮兮的,可别弄脏我这屋子。”
沈言一惊,愣在了原地。
被啐了一脸,慕夕急了,松开扶着女子的手,上前一步,“喂!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啊,这她都伤成这样了,在你这里歇一下怎么了,你还计较这些,你这真的是,真是。”
见她鼓红了脸,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沈言急忙将二人分开,她面向慕夕抚了抚她的手臂,“和气,和气。”再转身微笑道,“赫夫人,这样吧,这个人就待一天,我们就当是住店了,临走前一并按市面价的三倍结钱,另外再加一个门,这样好不好?”
赫夫人眉目一蹙,也没说什么,沈言见有希望即刻补充道:“我会好好看着她们的,绝对不会损坏东西,今天绝对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保证不留下一滴血渍,一尘不染!”她澄澈而灌满期许的双眸微闪。
赫夫人瞥了一眼那重伤的女子,神情复杂,转眼又对上沈言恳切的目光,她一甩袖,冷冷道:“你们带回来的人自己想办法,可别死在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管。”
沈言道:“是,保证不出任何差池。”
她虽然与赫夫人认识不久,接触也不多。但只奈何赫夫人为人处事后的品性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看出来了,毫不怀疑,沈言断定她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是嘴上功夫厉害,人却不坏,也并非不讲理之人。
还有,沈言总觉得她与一般的村介妇仁不同,比一般的村中妇女多了一股旁人难以探查的魄力与淡定。
沈言打定主意,这个人,她交定朋友了。
摆摆手示意,“快扶进去。”
收到指令,二话不说,二人就将人往里抬。
沈言跟了上去,一进门就喝止道,“等等!不要把人扶到那里去。”慕夕慕阳前往床榻的脚步突然刹住了,慕夕不解道:“为什么?这床这么大,又不是只有小白脸可以睡,躺两个人刚好啊。”
沈言定了定神,觉得她说得甚是有道理,却依旧道:“方才你没听见赫夫人怎么说,我怎么保证的吗,屋子不可沾染一滴血渍,你把她放那里,沾到床铺岂不是很难洗。”
慕夕点点头,表示同意。
沈言指了一下角落的长椅,道:“那边有个长椅,且先将人扶过去吧。”
“好。”
沈言帮着将人扶到长椅上平躺放置好,“慕阳,去洗个帕子拿过来。”
“是。”
慕阳照着做,洗好了一方帕子递给沈言。沈言接过后便细细擦着女子的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后便发现这女子生得更是俊丽了,精灵的五官给人说不出的一种高雅与清淡。
她手中动作一滞,慕夕问道,“夫人,怎么了?难道这人你认识?”
沈言蹙眉摇摇头,“不认识,但觉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一圈,也没搜出什么,这人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就不知为何,给人感觉莫名熟悉。
沈言盯着女子染满鲜红的手臂,道:“她手臂上有伤,你们谁会包扎伤口?”
两人不约而同摇摇头,皆是不会。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敢乱来。“我也不会。”
“我知道谁会!”慕夕双手一拍,又是想出一个好主意。
“谁?”慕阳表示不解。
“赫夫人啊,你看她满庭院这么多草药,还知道发烧煎什么药,头痛喝什么药,她肯定懂得医术。”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啊!
她当然知道赫夫人懂得医术,方才也看到了,赫夫人的态度是多么的决绝,能有地方让她躺下就不错了,怎会慷慨出手。
沈言挤出一个微笑,“照目前的形势看,你觉得赫夫人会救她吗?”
第87章 扶伤
慕夕哦的一声乖乖不再说话,慕阳却道:“此人的穿着打扮,一看便是哪家的仙子,这人伤成这样定然是因为耗灵过度,她上臂还止不住血,要上什么药草我们也不懂,倒不如为她输送灵力,有止血疗伤之效。”
沈言点点头,表示赞同。只见慕阳正要动作,她抬手拦截道,“你体内妖丹之气与仙气相斥,输进去反倒产生反效果,弄巧成拙,还是我来吧。”
道完,沈言已经快速捻成二指,正专注为女子输送灵力。
一束淡然蓝光送指尖流出,沈言闭眼运力,输送过程中,她顺便探查了对方灵脉与意识。
在修仙界来看,此女子骨骼不算惊奇,资质平平,修为一般,灵力一般,可修习时间甚长,像是自幼修习,一直努力修炼才有今日的灵力修级,这努力修来的灵级甚至还比不上仅练了三年的沈言。
看来她并没有修仙潜质,只靠后天的努力这才有了一番成果,虽说成果不佳,但独自在外遇到普通的精怪时,自保能力完全没有问题。
如今伤成这样,定于遇上了什么厉害的邪物。
沈言的灵力贯通女子经脉,感觉差不多了,再输送她自己也受不住的。
在她睁眼深呼一口气时,那女子的睫毛轻颤,随之双眸缓缓睁开。
慕夕慕阳一脸好奇,诧异,迷惑,紧张。
而沈言正要兴奋问好,却不等她说出话来。女子见到沈言便如看见猛虎豺狼般,惶恐不安,双眼怵的睁大,撑起身子便要仰头后退,接着左手不知从哪里化出一把匕首,狠狠直戳沈言心脏。
慕夕瞳孔一惊,以极快速度一掌打去女子手上的凶器,慕阳则一把拉起沈言,护在身后,二人默契的配合,让沈言还一时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沈言顿了顿,缓过神来,这眼前的女子要杀她!?
此时慕夕已经一掌将那本就半躺半坐的人打得彻底起不来,她神情一定,正待一掌就要取她性命,沈言蓦的一怔,急忙拦住,“等等,先别动手。”
“夫人,此人要杀你!留不得。”
平时慕夕慕阳二人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看起来极不务正业,只一旦沈言有危险或是有人蓄意想要伤害沈言,二人都会异常理智,正经的很,并且站位一致,目标便是不让沈言伤到一分一毫。
沈言拍了拍慕阳的肩,示意她放心,“她都被慕夕打成这样了,况且她本身还有伤,伤不到我的。”
慕阳看了一眼,那女子受了慕夕一掌后,面色更是苍白,嘴角流血,虚弱至极,况且沈言有灵力护体,那还能构成威胁,以此,她才慢慢挪开脚步,让沈言上前。
二人依旧警惕地盯着长椅上之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再使手脚。
那女子偷袭失败后,也知自己没了反抗的余地,只倔强地别过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也不求饶。只见她眼角泛红,浅浅透出一股恨意。
沈言心中觉得蹊跷,难不成她识得江初月?看她这副怨大仇深的样子,难道与江月初曾经有过过节?
她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杀我?”
那女子双眼微怔,先是一愣,慢慢转过脸来,神色净是怀疑,不可置信地瞪着沈言,像是沈言问了个明知故问,极其幼稚的问题。
很快,她复杂的情绪转而平静,一手支撑起身子,怀疑道:“你不认识我?”
完了!沈言心中一颤,江月初应该认识她吗?看这情形,二人许是仇人无疑,要她当场承认,万一她再捅一刀怎么办?现在止口否认她也没有证据啊,更不能拿她怎么样。
打定主意,沈言迷惑的双眼轻轻眨了一下,摇摇头,道:“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姑娘,姑娘可是将我认成什么人了?”
女子脸上一惊,双目紧蹙,唇角微抿,看不出喜怒哀乐。
“没关系没关系,习惯了,早之前我便听说我这容貌与一位江氏姑娘长得十分相似,确实很容易引起误会,这让人误会认错了,也是常有的事。”沈言当即否认身份,更表明自己与江月初毫无瓜葛,自己也是这样常被人误认。
说道,沈言笑着向慕夕慕阳二人瞥看一眼,意识再明显不过,她们也是那个认错人还不肯相信,硬是赖定她是江月初的人。
见着沈言的挑眉,本是专心致志警惕的二人,一瞬间松懈下来,只见一人鼓着腮帮子别过头去,假装听不懂,另一人默默移开对视的视线,假装没听到。
习惯了.....慕夕慕阳已经打死笃定沈言就是正主江月初了,赖上后死活不肯走,她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女子似信非信,怀疑的神色上下打量一番,而后似是想到什么,收回视线后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然的微笑,“抱歉,是我认错人了。方才冲撞了姑娘,还请不要见怪,感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霜儿定会相报。”
这就说开了!?那定然是这人看出沈言身上有与江月初不同的点,也是,她们除了一模一样的脸,哪有半分相似!只有玉龙宫的人死活不肯相信罢了。
沈言当即坐在长椅旁,笑颜道:“没事没事,你叫霜儿是吧,我叫沈言,对了,你怎么伤成这样的?被什么人伤的?”
霜儿浅浅一笑,回应着点点头,将所遇之事淡然述来,“无事,不过上山途中遇到一只棘手的花妖,此妖狡猾多端,霜儿一时不慎中了妖粉,这才置身险境。”
沈言忽然记起赫夫人说过,她在此地居住多年,并未曾遇到过山中妖精,更没有妖魔精怪来屋室吃人,霜儿一来就能遇到花妖。
这说明,一是赫夫人说谎,二来这木屋的主人不简单。所以一般妖怪不敢靠近,所以她一人独处多年也是相安无事,这赫夫人是天人保佑还是深藏不漏.....怎么说沈言都比较相信后一个。
这下,沈言更加笃定要交赫夫人为友了。
“只你一人上山吗?我的意思是,看你身着仙服,想必是哪家仙门子弟,为何不与同门师兄弟一同前行?”
霜儿淡淡道,“本是一同来的,不过中途出了点状况,我需留下,便让他们先去了。”
既然她不说为何时耽搁,沈言也不好问,只道:“你们是一同出来游历吗?你伤成这样你师兄弟知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信号弹之类的,我可以替你放,好让你师兄弟来接你。”
霜儿摇摇头,道。
“我们此趟上山主要目的是为玉龙宫围剿竹云门一事,上明弈这一次明目张胆的滥杀已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使得修仙界与玉龙宫的争端与愤恨加重,如今各仙家元老皆已前往竹云门商议。玉龙宫犯下滔天大罪,恶迹昭着,天理不容,各大仙门绝不姑息,竹云门数千条人命,定要玉龙宫一众妖孽付出代价!”
沈言神情一愣,慕夕慕阳二人表情更是恐怖如斯。
第88章 我不是你的江月初
慕夕提着胆子,上前一步,“什么狗屁滔天大罪,不可姑息,你哪只眼睛看见玉龙宫的人去滥杀了!?”
霜儿双眸一蹙,这才打量着站在一旁的慕夕慕阳,脸上一僵,忽的警惕道,“你们是妖!?”
慕阳脸上是说不出的怒意,眉头紧蹙,道,“妖怎么了,还不是妖将你背回来救的你,你的命就是命,妖就天生低人一等吗?还有,没有证据说明此事是玉龙宫所为暂且不说,我们所见竹云门伤者不过五百,死者不过三百,何来数千条人命?”
沈言慢慢站起身子,头疼了,正想着如何化解这场淘淘干戈。
霜儿一手拽紧衣物,意识到慕夕慕阳是玉龙宫的人,她强忍着伤痛,撑起身子勉强坐着,咬牙怒斥道,“早知是玉龙宫的人,我宁愿一死,也无需你们在此惺惺作态假好心!玉龙宫乃妖孽之地,遭万人唾弃,人人皆知。而此番围剿竹云门挑起事端已是事实,百口莫辩,你在此处争论血债多少,可笑至极。”
“出言不逊,你好大的胆子!”慕夕怒火中烧,一掌拍去。
沈言拂袖挡住了,“夫人为何拦我!”
见慕夕唤出夫人,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她扫视一眼,冷冷道,“你既不是,何必助纣为虐。”
沈言无从解释,也不想再解释,只对慕夕道,“你这是要杀她?那岂不是坐实了玉龙宫滥杀的罪名?”
慕夕一顿,握着手重重甩下。慕阳道,“那也不能由着她这般放肆!”下一秒,她已极快挥手,在霜儿肩上重重一击,那人当即昏了过去。
沈言还待要问,慕阳一个眼神,慕夕会意,两人已经将人扶起。慕夕道,“不知好歹的坏东西,哪里来的就扔回哪里去!我盼着那只花妖还在附近,自己自求多福吧!”
懂了,这人杀不得,两人又气在头上,这是要将霜儿放回救时的山林,让她自生自灭啊!?沈言欲要说话,慕阳却道,“夫人,此事你别管了,我们心里有数。”
沈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无奈叹了一气,未表明观点,二人只当是默认。
慕夕慕阳二话不说,轻轻一拉就把那瘦弱的女子提了起来,一转眼功夫就没影了。
沈言只得心里为她祈祷,希望她没有被山中的精怪迫害吧。
如今,竹云门一事,没有人比她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她抱着双手,看了一眼榻上的男子,若有所思,凌旭就是上明弈,上明弈就是凌旭,两个人实为一人。
所以,在竹云门大殿中她所见的上明弈是假的,竹云门惨案也并非上明弈所为,更不是玉龙宫所为。有人故意冒充上明弈,联合翼族对竹云门进行围杀,故意栽赃祸害,明目张胆挑起事端,这到底为了什么?背后的受益者是谁?
翼族?
不对,主要参战者可是翼族的三公主,这不是公然拉仇恨吗,何来益处?
沈言挥手拍了一记脑门,这真是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
她烦恼地走到床榻前,双手叉着腰,呢喃着不满道,“人家泼脏水都泼到自己身前了,你倒好,天天变着法子在自己跟前玩你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好玩吗!以为自己藏得多好,还不是被我发现了。这样放任玉龙宫被人污蔑不管,如今仙门各家都快打着报仇的旗号杀上门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说不是你做的,玉龙宫是清白会怎么样!”
说完才知道,自己方才的口吻是多么气愤,多么替人不值,可说出来心中又是何其舒服,说不出的畅快。
沈言干脆蹲下身来,本欲靠近点骂醒昏迷不醒之人,只是盯着那张脸看久了,两只眼珠子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看着看着竟不自觉地伸出小手便要触碰,在眉毛上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再到鼻子上转个圈圈,再到脸颊,唇角.....脑海中不自意便浮现出上明弈本身的面貌,沈言手中动作一滞。
心想着此举极为不妥!她不能这样!
可她却是止不住的想要触碰他,不知为何,她越是这样,心间越是悸动翻涌,她控制不住啊,止不住自己的心在肆意跳动。
沉默了一阵,她双眸微垂,轻声道,“我好像看不清你了,又好像看不清自己,上明弈啊上明弈,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沈言滞放在唇边的小手忽的抽回,那张端正的五官正渐然散去,她神情微愣,还未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凌旭的样子已经变回上明弈的容貌,他灰褐的双眸缓缓睁开,看着沈言,睫毛轻颤。
“在初儿心里,我又是怎样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正是上明弈。
沈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猛的站起身子,连退开几步,慌乱无措中致使她左脚踩右脚,踉跄着身子正要向后摔去。
上明弈豁的起身,伸手一捞便将人稳稳抱进怀里。
沈言还恍然不知竟就这样跌在男子怀中,瞬时紧张与无措灌满全身,而一想起方才她的是如何给他喂的药,而他是否是有意而为之,沈言一时难以堪言,逃避多于问责,一阵羞红爬上耳根。
“初儿?”上明弈贴在沈言额头轻唤着,温柔之余更多的是不安。
而放在沈言腰间的手松了松,只沈言在思前想去顾虑千万中,未能察觉到他手掌的僵硬,其动作也明显比从前的肆意妄为收敛了不少。
这无疑是害怕的表现,害怕沈言发现他骗了她后会再次从他身边离去,害怕她再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威迫让他放行,更害怕自己一日见不到她,一时见不到,一刻见不到,一分一秒都受不了。
上明弈不敢想象后果,可他自己心里清楚,没了她,他大致会疯掉,死掉。
回过神来,窝在他怀里的人终于有了挣扎的动作。
沈言一把推开了上明弈,事实如此,可她眸间依旧闪过几分怀疑,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上明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上明弈看着沈言,双眼净是柔意,淡白的脸上温然一笑,“为什么?我说,至始至终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你,而我想要的也是你,你信吗?”
沈言心中猛然一击,她脑子像似被揉碎了一般,难受至极,无法重组,无法思考,乱了乱了.....不可置信,她甚是怀疑自己的双耳,低头思量了半响,再次抬眸,用力道。
“可我不是你的江月初啊!我不是啊!我说过的,我没有失忆,我是沈言,我也不属于这里,是你不信!或者说江月初早就不存在于世,而你也早就知道我不是江月初,只不过是你不愿相信,一意孤行不可释怀,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即便知道我只是替身,因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即便我不是不愿承认也无所谓了是吗?”
上明弈双目怵然怔住,他脸上慌张的姿态显而易见,此时的不知所措,愈渐惶恐的上明弈与往时那个高高在上,威武凛然不可一世的玉龙宫宫主完全判若两人。
他着急要上前说话,却被沈言制止,“你别过来!”
沈言捏紧裙摆的手正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让它不抖的,奈何它不听使唤。
心中忽然被灼疼,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沈言说不出却又止不住。
“你想要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所以,请你放过我吧。”
第89章 名声
上明弈上前一步,唇角轻颤,“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沈言浅笑一声,“事已至此,你就不能坦然接受吗?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上明弈冷峻的脸上显出几分死白,生寒的冷眸竟也生出干涩的血丝,眼尾出还泛起血红,他看着沈言,平淡道,“你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告知你一切,到了尘埃落定之时,你要如何骂我怪我打我,我都绝无异议,只是,现在无论如何我定要陪在你身边。”
面对他的答非所问,沈言只当他还是执迷不悟,缓了两口气,尽快让自己心绪稳定下来。与上明弈争论这些已是毫无意义,反正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何必浪费口舌。
沈言转过身,“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见她转身,上明弈更为着急了,追上去站在沈言面前,“初儿要我怎么说才相信?”
沈言心下咬牙,恨不得呼他一掌,幸是生生忍住了,反正你怎么说我也不信。
“要我信你也可以,接下来我问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
上明弈垂眸思考一下,抬眸应道,“若我所知,定如你所愿。”
既然如此,沈言抬眸看了一眼上明弈,目光迟疑,半响后道,“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便就当我是江月初了。那你告诉我,真正的江月初是否还存在这个世上?”
上明弈一愣,细看着眼前之人,微微点头。
沈言给了自己脑门一击!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愚蠢至极。她本想打探江月初的消息,可上明弈已然认定自己就是江月初,那答案定然无果,问了也是白问。
沈言重振旗鼓,决定换个问题,她现在满脑子疑问,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问起。想了片刻,沈言顿的目光一沉,问道,“你为何要追杀我父亲?”
闻言,上明弈眉目一沉,浅显的怒意不言而喻,他当真是恨不得将沈路处之而后快,血海深处也不过如此。见此神色,沈言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正不安地等待他的回复。
片刻,上明弈那蹙起的眉目竟克制般舒缓下来,看着沈言,目光浅柔,“他不是你父亲。”
沈言一怔,“我说的是江顾源。”
他沉声道,“他不是。”
沈言愣了一下,忽的想起慕夕慕阳之词,那江顾源确实不是江月初的亲生父亲,而上明弈说的也自然是没错。她其实想问的不过是为何上明弈追杀沈路,自是江顾源与沈路又生得一模一样,她一时想岔了,竟脱口而出江顾源。
“我知道他不是,我说的我父亲,他生得与我父亲一模一样,就像是我与江月初.....”说完她一愣,发现自己都乱了,所以上明弈要杀的究竟是谁?单凭一张脸,她又怎么认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沈路。
“你就是初儿。”
沈言头疼,捂着双耳,摇着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
上明弈双眸轻垂,果然乖乖听话,不再说话。
沈言放开手,又道,“所以你追杀的人是江顾源?”
上明弈嗯了一声,沈言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只见他一字一字,目光注视着沈言,声音柔和,“他害了我此生最爱的人。”
沈言最受不了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了,况且一想到他眼中看的人是江月初,她更是受不了,连忙转身别过头去。
听他所言,江顾源对江月初动了杀心,如此一来便能说得通了,难怪上明弈如此憎恨江顾源,既不是江月初生父,又是动了杀念,要他上明弈如何能忍受自己的爱妻迫害他人之手。
如今最大可能便是江月初早就死了,被江顾源杀死的,当时上明弈抱回来的已经是一具尸体,只是他不愿释怀,所以上明弈才这般怨念深重。
沈言定了定神,只叹他是个用情至深的痴情种,自己的爱妻死了,怕是不愿接受,这才不肯放过自己,不知怎的,突的觉得他有些可怜。不过沈言好奇,他疯就算了,为何玉龙宫一众子弟都陪同他一起疯?
“初儿?”
沈言猛的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什么毛骨悚然,纠结了一阵,道,“所以遥仙山上四千多条性命无一生还,都是你杀的?”
他却道,“不是。”
沈言一惊,果然!“是翼族!?”
上明弈依旧道,“不是”。
沈言急了,“到底是谁?”
上明弈摇摇头,沈言追着道,“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说话呀,这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上面无论沈言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处处是有问必答,唯独这里,他只字不提,只一味摇头。
“你方才还说我问什么你都如实回答的,你说话不算数!”
上明弈安抚道,“我如实回答了,只是初儿没悟明白。”
好一出如实回答的戏码,这耍小心眼的心思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绝,精彩极了。沈言握手气道,“你摇摇头算什么如实回答,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谁能悟明白,你分明在戏耍我!”
见她鼓腮子瞪圆眼,上明弈一下心就软了,轻声道,“我怎敢戏耍初儿。我曾起誓势必不会将此事说出,否则,我当万箭穿心而死。初儿真的那么想知道吗?”
沈言一下子噎住了,他都这么说,她哪还问得下去,再问下去她岂不成了无情无义冷血之人,置他人于死地不顾他安危仅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万一上明弈真的.....她岂不是千古罪人,愧疚一辈子。
沈言果断摇摇头,“不想知道了。”
上明弈会心一笑,靠近一步道,“初儿这是在担心我?”
沈言一时无地自容,更被他一口一个初儿唤的心里发怵,她下意识马上否定,“才没有!”她只是不想背上毋须有的罪名,并且愧疚一辈子罢了。嗯,仅此而已!
上明弈笑得更甚了,想再走近些轻握过沈言垂下的小手。
沈言顺势转了个身,巧妙地避开上明弈的手掌,自然而然又不失破绽,道,“所以你就打算一直替别人顶替罪名?面对各大仙家的质问,讨伐,报仇,你根本不是无处可申,而是不想辩驳。”
上明弈收回空着的手,浅浅道,“他们怎么认为是他们的事,理他们作甚。”
沈言惊呆了,气道,“可那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过,你为什么就不能说一句话,说你没有做过,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上明弈却道,“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他们会信吗?有些事情,不是解释了就有用的。”
沈言心中一酸,“那总不能一直被这么冤枉下去吧,这样对名声也影响太大了,外界看来,你就是一头杀人不眨眼的疯魔。”
上明弈却笑了一声,“我岂非一直声名狼藉,这名声要与不要又有何区别。”
第90章 也关心关心我好不好?
“话虽如此,但也太冤了!”沈言喃喃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有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挫败感,更替上明弈愤愤不平。
上明弈双耳比普通人要灵敏许多,饶是沈言小声嘟囔,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初儿能如此为我,我很高兴,要我如何都值得。”
沈言一愣,知道自己方才所言是收入他耳中了,却也不慌不忙道:“你不用这样,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换做是别人我也同样替他不值的。”
上明弈稍舒的眉目渐沉了几分,自顾自嘀咕了一句,“是吗。”
沈言却没有听到,继续问道,“方才你明明很虚弱,昏迷不醒的,是怎么一下子出现的?还有,折坤失控是不是因为你?”她想起折坤失控自己坠落那一刻,还心有余悸。
闻折坤二字,上明弈不自意地往她脖子上的挂绳看了一眼,敛起神色解释道:“我能感知初儿身处险境。而折坤失控,乃是我昏迷之时,无意之中外散的灵力震慑到折坤的剑灵,剑灵有识,对其他灵力极为敏感,灵气相斥这才导致它失控乱飞。”
果真如此。
“你说你能感知到我身处险境,而后及时出现?”
“嗯。”
“你是怎么感知的?”这等法术简直堪比二十一世纪gps追踪器,她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上明弈双手负后,上前一步,浅笑道,“初儿觉得我是如何感知的?”
沈言顿了顿,避开他的眸子。
是啊,她忘了,上明弈乃是上古尊贵的龙族血脉,威名显赫的玉龙宫宫主,他这么厉害有什么不会的,有什么难得到他的,况且感知一个人是否有危险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算了,换个问题。”
沈言一脸沉思,正在思考要问什么问题,上明弈看准机会,上前抓住其中一只小手便往胸口上放,“初儿,我才刚醒你便这么多问题,我烧还没退呢,你也关心关心我好不好?”
沈言吓了一跳,触电般一时间浑身僵硬,脑子一翁,不知何处不知所云。这还是孤清冷傲,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上明弈吗!?这活像个撒娇成性,一日不见自己欢喜之人便会赌气的三岁小孩好吗!
沈言听得头皮发麻,猛的,又想起他化成凌旭后所发生的的种种,她用力抽回手,“上明弈,你放开我。”
当然,他从未有过轻易放手的动作。沈言突然不挣扎了,泰定自若道:“要是凌旭大哥,他定然不会如此抓我。”
上明弈脸色一黑,神情是说不出的精彩。
看他这副吃惊又愤懑的脸色,她却暗自发笑,不过浅浅试探,这就按捺不住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就知道,施法让她进入梦境的人便是他,当时自己化作凌旭身份为她肩上吸毒后,自己却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事后还赌气般拉着沈言入梦在梦里用了本身再次对沈言做了一样的事,不过是想宣示主权,除了上明弈,其他男子不可触碰她。
这个人真的是.....他在吃自己的醋啊,只有上明弈才能对江月初做亲密之举,即便是上明弈换了一张脸也不行,他生怕换作别人与沈言有这样亲密的行为。
“你喜欢凌旭?”他敛起正色,沉声问道。
沈言一惊,这变脸比翻书还快,面对威严厉色,她毫不示弱,“你当初化成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后果?”
上明弈却慌道,“抱歉,初儿,我只是.....怕你离开,更怕你受到伤害,只想在你身边护你周全,逼不得已才想出此法,我不是故意的,你不可以喜欢他,我保证,从此,再无凌旭这个人。”
“我又没说我喜欢他,不过是有点好感罢了,你先,放开。”她终于把手抽出,甩了甩被握得酸麻的手,道:“所以你气不过,才拖我入的梦境?还在里面......你,乘人之危!”
上明弈脸上却毫无愧疚之意,只笑道,“怪我,怪我魂牵梦绕,朝思暮想,心心念念而茶饭不思。只想让初儿知道我并未相忘反倒时时刻刻牵挂于心,更怕初儿太久没看见我了,会忘了我,所以这才想要与你见上一面,只要见上一面,在梦里也是好的。”
沈言讶然,她本是讨罪追责的,却被他这三言二语的肉麻情话,说出来竟变成堂而皇之的理由。
这可谓情根深种,且人又是个颜貌俊朗,法力高强,有权有势的帅公子,怎么说也是相当不错的择偶对象,换做是别的女子早就投怀送抱了,开心都来不及,怎会和他在这算等糊涂账。
看着沈言愁眉不展,他上前一步轻声道:“至于对初儿做了越矩之事,不过是日思夜想,情不自禁罢了,只要一看见初儿,我便难以自控,这才.....”
“够了!”沈言耳畔一热,这算是什么解释,听起来不禁让人脸红心跳,看他这副事后享受的样子,根本毫无悔过之心!“反正我不管,反正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他乖乖应允,“听初儿的。”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沈言将方才的信息一条条捋顺,第一,凌旭是上明弈为同一人,沈言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第二,竹云门一事有人在背后操纵,并故意假扮上明弈,嫁祸玉龙宫。
第三,江月初并非江顾源亲生,并且二人关系好似不怎么好,而江顾源与沈路是否是同一人还未可知。
第四,多年前遥仙山一战,四千多条人命的罪魁祸手并非是上明弈,不仅如此,他还在替人守真相,一个公之于众便会为他洗清冤屈的真相,可他不愿,看上去这个替死鬼还当得心甘情愿。
不论如何,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那就是上明弈绝不会伤害她,并且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单凭这一点,沈言好像没有了要逃离上明弈的理由。
正好相反,她不走了,留在上明弈身边也好,一来可保自己安全无忧,二来也可继续跟进父亲的消息,如今普天之下,除了上明弈,她还真想不到这样滔天权势翻云覆雨的厉害人物。
有大腿干嘛不抱?她还要紧紧地抱!
见她一脸沉思想了许久都毫无结果的样子,上明弈忍不住靠前一些,“初儿在想什么?”
她猝的抬眸,眼前便是他放大的五官,她微怔双眼,徒然向后倾去,他却以为她受惊不慎向后而倒,毫不犹豫地,伸手便搂住她的细腰。
正于此时,一声叫喊,宛若平静的梦里闯入一头饕鬄野兽,张牙舞爪嘶声咆哮,猛然,还处于恍神之中的沈言顿的惊醒。
“夫人!!!”
第91章 你口中的小白脸,正是本宫主
只听着恐怖如斯的叫喊,沈言便觉不妙。
上明弈正抱着沈言,背对着两人,并未说话,那手依旧搭在沈言腰上,并未放开。而沈言掠过上明弈不宽不厚的肩,正好能看见慕夕慕阳两双瞪得极大的圆眼。
慕夕指着怒喊“你!大胆!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你快放开我家夫人!”
沈言转脸看了一眼上明弈,方才淡然的双眉已然蹙起,神情好不精彩!
他抚在腰间的手也在潜移中加深了力度,沈言再抬头瞟看了下慕夕,正努力用眼神说话,想要告诉她,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很危险!
下一秒,慕夕却了冲上来,使出全身力气,嫉愤当头,二话不说,一把将她口中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推开,劲直走向沈言,握住她的手,极为担心道:“夫人,你没事吧?”
不知何时,慕阳已乖乖站在一旁瞬间噤若寒蝉,沈言眨眨眼,默不作声地看着慕夕,自己当然没事,她倒是更想知道,慕夕会不会有事......
“我真傻,千不该万不该放着夫人一人在这里的。我就知道他在你面前装柔弱博同情,忒不要脸!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竟然敢......”她转身那一刹,舌头愣是说不出话来,浑身发僵,良久只逼出,“宫....宫主!?”
“属下参见宫主!”两人颤颤巍巍,站都站不稳了,你扶着我我挨着你,方才大义凛然,势必为她家夫人讨回公道,要狠狠教训不知名男子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上明弈沉着脸,并未说话。
“宫主你怎么在这儿?那小白脸呢?”慕夕不明所以,慕阳闭眼祈祷,沈言欲言又止......慕阳看不下去连忙将她拉了回来,“慕夕,别说了。”
上明弈蹙眉,“本宫主便是你口中那位不知死活,装柔弱博同情,对你家夫人图谋不轨的小白脸,怎么?你要兴师问罪不成?”
慕夕浑身一寒,吓得突的跪下,连连求饶,“属下不敢!属下该死!罪该万死!宫主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是慕夕有眼不识泰山,是慕夕眼拙没认出宫主,宫主你饶了慕夕吧。”
从一开始见到凌旭时至今,慕夕骂了多少遍小白脸,不要脸的东西,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足够她挫骨扬灰,死十次不为过了!
慕阳扑通一声,也跟着下跪,“是啊,宫主,属下固然有错,只是,我们修为自然比不上宫主,哪里看得出宫主以假乱真的皮相,这么做也是为了夫人,以防万一,万一有哪个男子与夫人......那宫主你.....!还请宫主开恩!”
这断断续续,一言难尽的解释,在场三人却也心照不宣。
沈言心中不屑,不就是怕她出轨,怕上明弈戴绿帽子吗!两人监督这一工作,分明死缠烂打,怎说出来倒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功高伟绩了!?
上明弈收回眼眸,沉声道:“要不是为此,你们以为还能在此解释这么久?”
闻言,慕夕慕阳瞬即放松,慕夕一拜大谢恩典,“谢宫主!”
“慢着。”
慕夕慕阳又是一怔,沈言也跟着一愣,这心情好比坐了一趟过山车,一下高山一下低谷,心中吐槽上明弈说话可真会抑扬顿挫!
“玉龙宫宫训,有错必罚,这是其一,我的命令有违者,必罚,你们私自出宫,权当我说过的话置之不理,这为其二。”
其实,二人也知道,玉龙宫规矩虽是苛刻了一些,惩罚也是以儆效尤,为达到警示效果,往往以重罚为先,却也只是罚,从未杀之,这也是玉龙宫众子弟信服上明弈的重要原因。
“是。”那两只小兔子根本不禁吓,听此,已经无力地瘫坐在地,宫规如此,不可违。只是一副做错事准备领罚的样子甚是可怜,见了惹人心疼。
沈言一时心软,道:“我觉得,慕夕慕阳虽有过,但她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既是好意,不领罚也没事吧.....?”
慕夕慕阳顿的跪直了腰板,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慕夕抿着小嘴,慕阳连连点头,二人微红的眼眸向沈言投之以真挚的谢意。
被这情真意切的眼眸看着,沈言更是不忍,继续道:“况且这一路上她们对我,无微不至,将我照顾得很好,也.....也帮助了我很多,你方才的药也是她们煎的。”沈言思前想去,将能说的都说了,上明弈浅墨的双眸紧看着沈言,听得认真,却未回话。
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沈言一气之下,豁出去了,“她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你若是要罚,连我一并罚好了。”说着,她便要跪下。只当正要动作,膝盖却被一道红光轻轻抬起,沈言身子一软,却做不了跪的动作,不用多问也知道何人所为。
上明弈来至沈言身前,郑重道:“初儿怎能下跪,她们做错事,罚是定然要罚的,既是初儿替她们求情,那便从轻发落,罚她们三个月不准吃萝卜,初儿觉得如何?”
沈言心中咬牙,你处罚便处罚,问我的意见做什么!?这不是让我难做吗!
比起玉龙宫的骨鞭,这惩罚可谓无足轻重,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对慕夕慕阳两只兔子来说,未免有些残忍......看着两只可怜的小兔子眼巴巴的雾眼,她无从言语啊!三个月不吃胡萝卜,慕夕慕阳会不会哭啊!?
“要不,一个月吧?”她也只是试探地问一下,没想到上明弈爽快道,“初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跪着的两人瞬间惊喜,又带点落寞,无论如何,一个月不能吃萝卜好过三个月,还不用挨骨鞭之痛,怎么说也是值得感激的,许是二人悲喜交加过头,一时忘了说话。
片刻,沉重的嗓音再次压下来,“还不谢过夫人!”
“哦?哦!慕夕谢过夫人开恩!”慕夕双手举过头顶,弯腰给予郑重一拜。
“谢过夫人!”慕阳也跟着照做。
沈言只觉,这么大礼!快快请起,可谓着煞我也!
她刚要弯腰将二人扶起,却突觉手腕一凉,一丝丝触角带着凉意掠过手臂,瞬间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她惊恐甩动衣袖,只见一条细小光滑的白蛇被摔落下地,浑身闪着灵光。
醉人蛇!!?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舌头发麻,手脚发软,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闭眼之前,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醉人蛇,怎么又是你!?
慕夕:“夫人?你怎么了?”
慕阳:“夫人!!?”
“初儿!”上明弈蓦然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准确无误将人接住。
第92章 恶语
这是哪里?
无间深渊还是黄泉地狱?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混沌之处没有尽头,沈言感觉整个人被抽离了一般,不知身在何处。沉重的眼皮如何也挣不开,只是无形的恐惧中,迫使她四处挣扎,奈何扑腾的小手什么也抓不住。
无力,恐惧,慌张,近乎崩溃......
“初儿,过来,把它喝了。”
“初儿,听话,过来。”
一沙喃而沉色的声音冲破无边的混沌,直向沈言刺来,顿时加重了周围的压迫感。
“谁!?谁在说话?”
“初儿,怎么跟父亲说话的,许久未见了,你都不想爹爹吗?”
瞬时一股凉气掠过,沈言毛骨悚然,本能大喊一声,“走开!”
“该吃药了,莫要耍性子,爹爹可是熬了一天一夜的,还不过来?”
“你是谁?”
“哈哈哈哈,初儿,你睁眼啊,睁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言浑身打颤,声音就在耳边,忽远忽近,她努力想要睁眼,却如何也睁不开。
彼时,忽然有一只手,带着怜爱的手,温柔的手,正紧紧捂住她的眼睛,她清晰地感知,手心是温暖的。她使力去掰开,却好似听到一急促的声音温柔道着,别睁开,别看......
面对毫不知情的声音,这未知的恐惧又加重了几分,只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这温和的声音又带来十足的安全感,只要他在,自己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鬼使神差地,她竟照做了。
“江月初,你去死吧!你为什么还不死?”
“我恨死你了!”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好过!”
她凶言狠语,犹如地狱爬上来的复仇罗刹,趴着长满螨虫的躯体,发白的手骨四处摸索,发了狠地想把她也拖进无间地狱。
谁啊?你又是谁啊?
她慌张捂住双耳,连连后退,想要躲避这炼狱鬼语,“我不是江月初,我不是啊!我是......我是谁?我刚刚说我是谁来着......是了,是沈言,我是沈言。”
恍然忽然,她神志絮乱,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肯定是梦,噩梦,沈言你快醒来啊!!
“师妹!你看你,满身草屑,又去哪里鬼混了,成何体统!你也是个做师姐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收敛一点,可别把新来的弟子都教坏了。”
这次不再是索命恶语了,而是一轻柔的温笑。
这又是谁!?
“师妹!!!”
沈言心中咯噔一声,这声师妹嘶喊得竟如此绝望,为什么?为什么绝望?她好像知道的,又好像不知道,她有点心疼,有点难过。
“师妹,走啊,.....”
“师妹,师妹,别回头。”
好难过.....这到底是为什么,求求你,有没有人告诉我!?
“杀了他!他是妖!”
“忘了我教你的吗?惩恶扬善,大道永存!杀了他,把他的心挖出来!”
好像是有人教过她的,谁教的?什么时候教的?她不知道,沈言捂着耳朵摇摇头,说着不要,她不想杀他!不要杀他!
耳边又回响着恶语,一字一字催促道,“杀了他!”
沈言心顿的慢了一拍,她杀了吗?好像杀了,又好像没有。心好痛!好痛!!她不要这样!不想杀他!
声音戛然而止,她以为结束了,那人却再次恶语,“杀了他!杀光他们!”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饶了我吧!啊.....”
“师姐别杀我!我是.....”
“......”
“师姐!”
好吵啊,好多声音,别喊了,头好痛,好痛!!!我想回家!
“初儿,回来吧,我们回家。”
奇怪的是,头好像没有那么痛了,顺着声音走去,突的一股灵力在身间流窜,将她猛然抽离。
呼——,床榻上之人猛的睁开双眼,沈言拼命吸上一口气,双眼空洞而无神,那挥之不去的梦魇似乎还在,那令人身心崩溃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初儿!是我,没事了。”
她转过眼去,是上明弈。他紧绷的神情得了一丝放松,正替她擦着额头的湿汗。
“我方才好像.....”她大口喘着气,不可思议地蹙紧双眉,她方才怎么了?刚刚好像还知道的,不过片刻,她竟忘了,而且是很紧迫,想要即刻告知上明弈的事情,好像与什么重要的人有关的,是谁??
是什么重要的人?什么重要的事?
沈言颤着手握着被角,惊魂未定,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想来想去只记得自己跌进了混沌深渊,里面犹如地狱囚笼,她看不见,很害怕,好像有很多声音,好吵。
是血腥的弥漫,是恐惧的包围,可她却忘了,到底是什么,费尽力气,也只捕捉到模糊的碎影。
“怎么了?”上明弈担忧道。
对啊,怎么了?她也不知道啊!到底怎么了?
“我方才怎么了?”
上明弈耐心道,“方才初儿中毒了,许是此缘故,初儿才会梦魇。”
“梦魇?中毒?”她连掀开衣袖,只见皙白的手腕处果然包扎着白纱。“醉人蛇!”
“并非醉人蛇。”上明弈轻握住她的手,将已经拉开的衣袖轻轻拉下。
沈言淡凉的手腕忽即被他手心的暖意包围,他拿出一方帕子擦拭她额间同脖子的冷汗,动作轻柔。她忘了像往常一样拍开他的手,忘了所有的不合时宜。
一股熟悉的暖流渗进心扉,好熟悉的感觉,在什么地方遇到过,方才在梦里好似也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不是醉人蛇?”
“嗯,不是醉人蛇,是梦幽蛊,是醉人蛇前不久,大概一炷香时辰前便已中毒,那醉人蛇体液虽也是毒,却以毒攻毒,正好对你体内的梦幽蛊起了解毒之效。”
“梦幽蛊......一炷香之前?”沈言埋头深思,一炷香之前她是如何中的毒?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是见了.....是了!确实见了一人,是霜儿!
她幡然醒悟,“是我们救的那名女子,霜儿?她给我下的毒?”
真是没想到,霜儿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一心想杀她,不过霜儿是如何在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神不知鬼不觉给自己下了毒!这做到这份上,看来,她苦练这么多年功力确实不差,一个修习多年的之人,应当不至于被山间野怪伤成这样才是,除非她有意而为之!
上明弈眼眸微沉,“不错。”
“我认识她?”
上明弈神色有些难看,握着手帕的掌心慢慢收紧,微颔首。“她便是江敛秋之妻,宋昭然。”
宋昭然?玉清峰前任峰主宋蔚之女宋昭然?
沈言一怔,难怪了,她见了自己就这般苦大仇深,原来是情敌,可就算是情敌,也不至于想要了对方的命吧,这人该有多恨江月初!
“她不是霜儿?”
“假名只为试探罢了。”他眼眸敛起恨色,又抬眼看着沈言,双眸蕴涵几分愧疚之意,郑重道:“不会有下次。”
第93章 我要见我主人!
“主人!”
“你喊什么!你做什么,你不能进去!”
“你快放开我,我要见主人!”
是慕夕慕阳!?
门口一片吵嚷,房门外的身影跌来宕去,你推我挤,毫不退让。不过,这争吵间却是多了一个人,从房中向外望去,倚在门上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男子身影,不过他口中喊的主人又是谁?
沈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上明弈,恍然,应当是玉龙宫的人找来了。
砰的一声,隔壁房间的大门被粗鲁摔开,赫夫人大声骂道。
“又怎么了!你们在嚷嚷什么,从早闹到晚,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他又是谁啊!?”声音顿了一下,闻声,赫夫人已从房间走出,走进看了一眼,又道,“你们还真当我这里是客栈了,想带什么人来就带什么人来!......诶,你们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这位大婶,你好凶!我不要跟你讲话。”男子继续向房门走去,可奈何一直有两堵牢不可破的人墙挡着,看似固若金汤,若是想进这个门,还必须过得了前面这一关。
只听得哀求道,“两位姐姐,让我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不行!”慕阳斩钉截铁。
“谁是你姐姐!不许叫我姐姐。”慕夕却怒道。
不知时已到晚间,黑风徐凉,幽林暗淡,皓月当空,映下屋檐也透着隐隐暖光。月色浩亮,而静默的幽林之中,一处围篱内,屋檐下的景观可谓四个不相容的人同笼般,‘鸡飞狗跳’。
那名嚷嚷着要进房见主人的男子,正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武艺,奋力挣脱慕夕的桎梏,一边喊着,“你快放开我,我就看一眼,主人!!”。慕夕拦腰抱着这位想要破门而入的男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嘘,住嘴,你别喊了!”慕阳张大双手,成个大字拦在门前,恪守岗位死死堵住最后一关。
而被扰了清梦的赫夫人则在一旁数落着方才之事,一手拉着那男子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说谁凶,你的意思不就说我是个泼妇吗!你给我解释清楚!”
“....别拉了,大婶别拉了,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我就拉了怎么了,还赔不起吗。”
“慕阳!堵住!”
“堵住了!”
“啊!你松口,别咬我!”
“你先放手!”
“你先松口!!!”
所有的闹剧与喧闹都在吱呀一声开门后戛然而止,沈言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不知是想该先打招呼还是该关门。
“...........”
那名黑衣少年一只手死死地掰在门上,慕夕则在后面拦腰拖住往后拽,一手正艰难地捂住少年的嘴,慕阳见自己坚守的要塞即将破防,竟不顾形象张口正咬着少年的手臂,而一旁的赫夫人似乎也在无意中加入了纷争,她正扯着少年的一片衣裙往外拽。
这一秒,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沈言怔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已经扫视过每一双愣然无语的眼睛,愣了片刻,道:“你们....???”
道着,那名少年正要往前扑,却被慕夕慕阳七手八脚往后摁。
赫夫人抬头便与上明弈四目相对,只见她眉眼暗暗一怔,却只是一瞬,又恢复方才的神色,一时嫌弃地甩开了那男子的黑衣,拍拍身下的裙摆,捋顺蓬乱的头发,站着又是一副泰定自若之态,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放开我......这是我的新衣服,别扯烂......”
嘶——此乃一声极为清脆的裂帛之声。悲也壮哉,叹兮叹兮。
“!!!!?”
慕夕握着一块碎布,愣了愣,再抬眼看去,那人的手袖没了一截,已露出一大半洁白无瑕的手臂,慕阳方才还在揪着他另一边衣袖的手,不做声响地默默放开了。
少年大惊!“你!!你赔我新衣服!!!”
“谁让你乱动的,你不动不就没事了吗!”
少年怒斥:“简直蛮不讲理!臭不要脸!是你先动手的!”
慕夕一扔手里的黑布,道,“明明是你乱动乱抓,你不动我会扯你吗?”
“!!!?”岂有此理,他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位蛮横之女子!那少年挽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
沈言头疼.....忍无可忍,决定终止这场闹剧,“停——!你们在吵什么?”
闻言,那黑衣少年眸色一亮,将准备吵架的骂词抛之脑后,抓紧机会,趁机便向沈言跑去,兴奋大喊,“主人!”
见势,上明弈已慢慢将身子移到沈言前面,那少年兴奋得紧,一口一个主人喊着,沈言瞥了一眼上明弈,不禁想,这玉龙宫的人对上明弈还真是忠心耿......耿?
她脑回路突的一梗,被少年那操作吓懵了。
“主人!”少年咚的对着她单膝跪下,叫得铿锵有力!激动无比!
沈言僵着身子看了一眼上明弈,再看一眼少年,确定了他的眼神确实是看向自己后,疑惑道,“主人?”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是的,主人。”
沈言指了指自己,“我??”
少年笃定道,“嗯嗯,是你,主人。”
慕夕慕阳冲了上来,试图说些什么,两人确却是支支吾吾半天组织不出来一句话。
沈言好像有点不清醒了,她想了又想,好像.....大概.....确实......自己没有收什么人,或者成了谁的主人吧!“你什么时候是我.....不是,我什么时候是你主人了?我怎么不记得。”
那少年殷勤地正要解释,上明弈却不轻不重道,“他就是那条蛇。”
“那条蛇?哪条?醉人蛇!?”
“是啊,是我,主人。”那少年笑着,极为乐意地介绍自己。
原来,眼前这少年是一条修炼了八百年的醉人蛇,因为一心只想着修术练法来化作人形,并无通过吃人这种捷径来提升功力。换作是恶妖,要是一个月吃上一个人,一百年便能炼化为人,八百年,早不知在人间祸害多少年了,何苦修得这么辛苦。
此醉人蛇一直在寻找一个能与之结契的修仙之人,因为有了主人的帮助,很大程度上有助于他早日修炼成人。但醉人蛇是最能悉察人心的一种动物,而与它结契的主人,势必是心性最为纯良之人,若是谁能成了醉人蛇的主人,便说明那人必是品性极好的修仙之才。
奈何他苦苦寻求百年,亦未遇到一位合适的人。后来终于在密林时遇见了沈言,那蛇看清了她的心,实质纯净无比,这才毫不犹豫咬了一口,与之定契,并偷偷依附在沈言依附内,一直跟到了现在。
听到这里,沈言速即毛骨悚然,不可置信,“你一直躲在我衣服里面!?”想着它是如何盘绕在自己手臂上,如何吐舌,如何盘动,她全身悚起疙瘩,而它从自己手腕上被甩出那一刻,仿佛历历在目,身子不禁添上几分瘆意。
“....像,像方才那样缠在我手腕上??”
第94章 喝了她的血就是她的人
少年无辜地睁着双眼,乖巧地点头。
这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沈言一时不知道要讲什么好,却道:“那你方才咬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
少年解释道:“方才我是感应到那坏女子的歹意,还无意中看到了她将毒粉于无形中洒在了主人的手上,虽然我不懂医术,也不知她下的是什么毒,但我体内的毒要是碰上毒就都能解,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呵呵呵,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嘛。”
他笑得毫无征兆,自己便能把自己逗笑了,沈言无语。
只是对于他方才说的,沈言有一事不解,“你说你能感应出她的歹意?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出来的,还是听出来的,到底怎么知道的?”
“就是感应到的,这是我们醉人蛇与生俱来的能力,更感知人内心的情感,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感应到的,只有一个人将某种情绪表达道极致的时候才能感受出来,善意,爱意,恨意,悲伤,痛苦,邪念,只要足够强烈都可以。”
“你先起来吧,别这样跪着我了,这样聊天挺奇怪的。”应了一声哦,那少年依言站了起来。
随即,只见沈言随便一指,“那你看看她,她心中想什么?”
被指者正是慕夕,少年瞥了一眼,极为不情愿道,“她?”接着似是知道了什么好笑的事,不屑道,“最爱偷懒,还有偷吃胡萝卜,不过现在好像正为胡萝卜而伤心呢。”
慕夕像被人精准无比地戳中脊梁骨,小脸一红,正咬牙切齿瞪着少年,那少年有恃无恐,得意的挑挑眉,似在说着,我主人在这,你能拿我怎么样!
嚣张!甚是嚣张,慕夕忍!现在还不能拿他怎么样,这笔账她在心里默默先记下了。
真的假的,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她随后指着自己,“那我呢?”
“主人天性纯良,心性更是,是我见过最为纯良之人,万中无一。”
被他这么一夸,沈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他呢?”
少年顺眼看去,盯着那张冷俊的脸看了又看,再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感言,“这位.....少侠,心中有一种情感很是浓厚啊!”
沈言追道,“什么情感?”
“爱意!”少年掷地有声,“对一个女子浓厚的爱意!”
沈言心中一怔,耳边不知微红,更觉有稍许热,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上明弈,只见他嘴角浅笑,对着沈言半挑眉目。
这得意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是他自己故意敞开了心扉让醉人蛇看到的,并极为乐意这位少年大声地说出来。
沈言捋了捋心神,这下确定这条蛇并无说谎,还真是有点本事。看他懂事乖巧,人畜无害的样子,想想养只宠物在身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且还多了一份保险加一位得力助手,收了他有益无害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收了再说。
妥了,打定主意,道,“那行吧,既然你遇见我了,既是缘分,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主人了,你这条小蛇就好好跟着我吧。”
“真的吗!谢谢主人。”
“是了,你有名字吗?总不能一直小蛇小蛇叫你吧。”
那少年摇摇头,沈言一拍手,笑道,“有了,你就叫三七吧!”
上明弈垂眸一笑,慕夕慕阳相互看了一眼,表情难以言说......沈言不满,“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这名字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三七三七,多好听。”
少年听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嗯!好听,以后我就是三七了!谢谢主人赐名。”
“不谢不谢。”她收纳一得力助手,笑不拢嘴,这种大哥收小弟的感觉人生第一次享受,还真不错!
沈言伸出手像平日里揉宠物一般,正要摸摸少年的头,中途却被一手截住,沈言伸出的小手就这样被抓在半空。
只听得一人沉声道,“我不同意。”
沈言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望向上明弈,“你不同意?你为什么不同意?”
三七却鼓着脸气道,“你是哪位?你凭什么不同意?”
上明弈脸色一沉,将人往后拉了拉,“凭我是她的夫君。”
沈言一口气没呛到,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已经对玉龙宫夫人这个身份麻木了,不想解释了,他们爱如何如何,反正解释了也没人听。
但是在她收小弟这种百里无一害的事情上,上明弈要跟她杠,她还真是忍不了!
她正要说点什么,三七却先急了,不管不顾抱住了沈言另一只手臂,生怕丢了这个主人再等个几百年,“我不管!管你是夫君还是娘军,反正我已经喝了她的血,结下契约,已经是她的人了!”
“她的人?”上明弈眉头紧蹙,身下的寒气也跟着加重了几分,盯着男子紧紧抱着的手臂,厉声道:“放手!”
三七似是被这气势吓到了,虽是很有骨气摇头,“不放!”身子却不由自由地挪到了沈言身后,生怕眼前的浑身散发寒气的男子一掌劈死自己。
“找死。”上明弈挥掌正要打下去,不及防间,那只小手像方才他制止她那般,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宫主大人,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消消气,跟条蛇计较什么!你看,他这么厉害能读懂人心,还救了我一命,留他在身边日后必能帮上忙的,现在是我收他做小弟,不吃亏的是不是。”
她现在能做的只能顺着他的毛了,万一他真的一掌把她刚收入麾下的得力助手劈死了怎么办,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这条蛇!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与上明弈对着干,只能哄着!
沈言,你可以的!
只是,上明弈顺势反握过她的手,难得沈言这般顺着他的意,他开始变本加厉添加要求了,夫人,喊我什么?”
“宫主大人啊?有什么问题吗?”
上明弈脸沉了沉,好吧,看来是很有问题了。沈言算是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心中咬牙不齿,骂上一百句不要脸!上明弈你不要得寸进尺!!
转脸却笑道,“夫君。”
上明弈微蹙的眉头瞬间舒缓,附耳道,“夫人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沈言,千万忍住!不能对他对着干!
她笑意依旧,“夫君!”这次果然比方才要大声了,却听出了咬牙切齿之味。无论如何,那人都欣然受之便是了。
上明弈最吃这一套了,果然,“既是如此,夫人便收下吧,区区蛇妖,不成体统,养着无聊时玩玩也好。”
第95章 给你三个数,我生气了!
“区区小蛇?无聊时玩玩?”三七躲在沈言身后,扯了扯他半抱着的一边臂膀,语气三分质疑三分委屈,势必要在正主面前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语气,这委屈的,恨不得跺脚道:主人!你看他怎么说我的!你看!
沈言拍拍他的手,小声道:“没事,没事啊,他开玩笑的,三七自然不同其他小蛇的,三七现在可是有主人撑腰的蛇,出去以后也是高蛇一等,放心吧,主人不会亏待你的。”
有了这番话,三七可硬气起来了,瞬间站直了腰板,撩了撩脸边的刘海,对着慕夕挑挑眉,他如今大有持宠而娇的得意之势,现在看什么都入不了他眼了。
“你!!!”岂有此理,得意个什么劲儿!这男子可太会趋炎附势了,这才刚一见面就与夫人推心置腹了,深得夫人欢心,再这样下去夫人迟早会被这奸诈的小蛇迷惑的。
不行,她要铲除后患。
慕夕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做点什么。却被慕阳拦住了,慕夕不明所以,正要用力地甩开的慕阳的手,却被慕阳推搡了一下,她也在指示下看去,只见上明弈神情紧蹙。
不得多说,宫主一蹙眉,必有大事发生,这大事多半是让人倒霉的事情。
上明弈一脸黑沉,淡淡道:“既然是宠物,便要有宠物该有的样子。”话音刚落,猝不及防间,活人三七迅即变回了一条小黑蛇。
三七变回蛇的途中,沈言退开了一步,并没有人接住它,以此,它一个翻身,重重摔在了地上,缩成一团。
要说他被摔,这事可就怪不得沈言了,她天生对蛇,蚯蚓,蜥蜴诸如此类,这种没毛的,又长又冰的生物怕得要死,这退开一步纯属本能反应。
“啊啊啊,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将我变回原形,快给我解开!”那团蛇身使劲扭动,在地上扬起头来,以示自己的愤怒。
上明弈保持冷漠,不理。
大致因为变回蛇身的缘故,这声音比三七说话时要细小得很,这下,无论小蛇如何愤怒都是听不出怒色的,反倒将声音拉得又细又长,身子又在撒泼蹦蹦跳跳的,还有些可爱。
沈言笑了,便觉蛇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她蹲下身,近距离看了眼,正尝试挑战一下伸手摸摸眼前这条小蛇,毕竟以后都是当主人的份了,没理由自己的蛇自己都不敢摸的。
她手都还没伸过去,只听得三七大喊,“主人!快让他放开我!”
沈言正要说话,他却等不及了,又扭了几下,发现自己真不能解开这身上的咒,继续道,“不要以为你是个什么破宫主.....修为高点,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家的小蛇了,我告诉你,赶紧把我放开,你听到没有!放开我!我很凶的!会咬人的!”
这会儿轮到慕夕慕阳两个得意了,一个露出一副傍观者落井下石的嘲笑,一个暗戳戳道了句,“活该!让你嘚瑟。”
扑哧一声,沈言笑出了声,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正要伸手,却被一人拉了起来。上明弈道,“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啊啊呜呜呜,主人!你看他!他明摆着就是欺负三七,你要为三七作主啊——”
沈言一怔,要命!这撒娇的语气,要是你是个人的模样,叉腰跺脚努嘴肯定少不了,不得不说,茶里茶气的气质让你拿捏得死死的。
上明弈不屑道,“这世界,只有弱者,才叫被欺负。”
这意思不就明摆着说三七就是弱者,活该被欺负吗!?这话可有点太伤人了。
“你说什么!我跟你没完!”说着他奋身一跳,向上明弈撞去。半路却被沈言接住了,她捧着双手,尽量离自己身子远一些,虽然理性地告诉自己,三七并不会咬她,但怕蛇这种天生的东西还真不是一时就能接受得了的。
三七在她手上,蠕动身子,还要跳起,沈言受不了,道了句,“不.....不许动!”三七果然乖乖不动了。
冷静了三秒后,道,“好.....好了,怎么说三七也算是我的灵兽了,你们不可以这样欺负他。”
“初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三七他没有坏意的,此事就到这吧,你先将他解开。”
那盘旋在沈言手上的小蛇依言重重点头,表示我主人说得对!还不赶紧给我解开!
上明弈无法,只得解了三七身上的咒语,那少年一恢复人身便立即弹起,刚准备上前,只看了一眼上明弈眼底的厉色,他又喏喏退回沈言身后。
虽然吃了亏,可嘴上功夫依旧不得消停,总想挽回一点面子也是好的。“这笔账我记下了,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是可忍孰不可忍,慕夕上前便怒道,“你闭嘴吧臭花蛇!还真以为我们宫主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到时候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要你好看。”
“你!”
慕夕抢道,“你什么你!”
三七看了沈言一眼,又看了上明弈一眼,不得不说,那凛厉的眼神恐怖得紧,要说眼神会吃人,那眼前这双眼定然是不二之选,他吃乖闭了嘴,只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言瞬即转移话题,望了一周,“赫夫人呢?”
慕夕道,“许是嫌我们太吵了,回房睡觉去了。”
三七却道,“都快天亮了,还睡什么。”
“现在什么时辰了?”
上明弈道,“寅时已过。”
“还真是快天亮了。”沈言揉了揉腰背,要死,这做了一宿噩梦起来怎么腰酸背痛的,活像被人打了一顿。突的想起一事,沈言忙道,“我们今日遇到了翼族的死鹫了,怕是被翼族的人盯上了,现在要怎么办?”
上明弈道,“我在,初儿不必担心。”
沈言不禁一怔,这句话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怕不是莫大的玩笑,她自嘲了起来,每次想方设法逃离上明弈,总想着越远越好,却当出现危险时,每次都是上明弈化险为夷,好像她所认为的最危险的人到头来竟然是最可靠的,最安全的。
看着他那双柔情的浅眸,如琉璃珠子般浅浅闪烁,她有点失了神。
“谢....谢谢。”
上明弈宛颜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
沈言心间一愣,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干脆不说了,转身踏入房中,“时间不早了,大家散了吧,早点睡。”
她正要关门,上明弈一手卡在门前,浅笑道,“初儿,寅时已过,天快亮了。”
沈言眨眨眼,“那.....那也得睡,我累了。”
闻言,上明弈笑道,“我也累了,能不能......”
她立即道,“不能!”
啪——,大门紧闭,不由得商量的余地,沈言反手便将人拒之门外。
沈言呼了一气,转身又“啊。”的一声,惊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三七笑意盎然,“刚才进的。”
“怎么进的?”
三七保持微笑,“跟着主人进的。”
“........”
还没等沈言回过神,三七便要上前继续道,“主人,......”话语戛然而止,再看去,方才好好一个大活人,现在已变成扭在地上的一团蛇了,至于被什么人施了法,不言而喻。
可想而知,刚刚那条兴奋的小蛇,如今有多么愤怒。
暗淡的云雾渐散,初露的晨光将出不出,星烁浅淡而稀薄,朦胧的月雾下,紧接着一声长啸震响天际,抓狂有之,委屈有之,愤恨有之。
“该死的不讲礼貌的坏男人,卑鄙无耻!你给我解开!给你三个数!一!我生气了!二!我真的生气了!!!!啊啊啊!”
“主人——!!!”
第96章 不太聪明的笨蛇
本来沈言就没打算真要睡的,与上明弈再说不下去了,自己总得找个理由结束话题,这才借口遣散了众人,道着回房休息好避开上明弈。
就算她有心要睡,看这三七不依不饶叫喊了一个时辰,她再累也睡不着。
干脆不睡了,她拿出一条手帕打开捧在手心,让三七爬到手帕上,自己始终不敢触碰,就这样一布之隔,将它放上桌,自己跟着坐在桌前,正色道:“三七,我问你一个问题。”
那小黑蛇依言停止了无休止的呼喊,乖巧地听着。
“你在上明弈身上,除了.....除了那种感情,还有没有看到其他?”
三七扭了扭身子,“主人指的其他是什么?”
沈言:“比如有没有亏欠什么人,或者有没有隐藏血海深仇?”
三七摇摇蛇头,“没有,我只看见他这份浓厚的爱意,其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越是这样沈言就觉得上明弈越是神秘,身为一宫之主,能力本可坐拥天下,为何如此安分守己,这样根本担不起修仙界噩梦这一称号,也与人们说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十分相违。
何况她方才问了才知道,五年前遥仙山一事,根本不是他做的,对于别人的谴责和谩骂他却半字不提,态度冷淡,权当看不见,仿佛说的人不是他那样。
上明弈的心思,无论是心事,还是谋略,藏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
至于强不强烈,她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只看得见那一份感情,很大可能是他把他自己不想表现出来的感情藏起来了,想展示出来的感情却无限放大,那隐秘的感情就连三七也破不了,看不穿。
上明弈这个男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神秘至极!
“三七,有没有可能他有一种法术,能将自己不想被人看到的心事掩藏起来?”
三七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说这样的法术,换作是我们未成人形的时候,那屏蔽效果还是能起作用的,但是遇到了变成人形的醉人蛇,就像我这样的,一般的屏蔽术是无效的,换而言之,我是能看到他全部心事轻而易举,只要他日思夜想足够强烈。除非他灵力足够强劲,强到能把醉人蛇的读心术也能轻易地反弹回去。”
沈言拖着腮,桌前的烛火一漾一漾闪烁着,看得她有些眼花,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足够地清醒,却又好像一直这么迷迷糊糊,从来未清醒过。
每次觉得自己神乎其神,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的时候,都会虚踩一脚,结果都与自己背道而驰,每次不是被上明弈拉回就是被上明弈接住。
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沈言的命中注定要有个上明弈?
“三七,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七却不解道:“主人?什么怎么办?”
沈言看了桌上那黑漆漆的一团,竟觉得还有些好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请教一条蛇询问出路如何?荒诞至极。
她双手抱在桌上,笑道:“算了,你这条笨蛇才当半天的人,能懂什么。”
那笨蛇的眼睛眯了眯,眯成一线,三分委屈七分不服,还带点不高兴,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人们对他的误解,“主人!你可以说我是不聪明的蛇,但是绝对不能说我是笨蛇!”
沈言一愣,强行忍住了笑意,很认真的问,“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三七信誓旦旦,“当然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那是不聪明,而明知葡萄酸还要去吃,那是笨。”
沈言扑哧一笑,原来如此般点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很有道理啊!“那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条不聪明的蛇了。”
三七眯起的眼睛突的睁大,表示赞同。“嗯。”
她又看了一眼,试探着伸出一指戳了下他的尾巴,“我在树林见你时你好像是绿色的,还有方才,是白色的,你现在怎么是黑色的了?”
说着这个,三七可得意起来了,“因为我会变色啊,这是醉人蛇的本能,也是防敌的天性。”
在树林变绿色,藏在沈言白色衣袖里面时便变成白色,这果然是防敌的好技能,而醉人蛇天生细小,一旦他攀上个什么东西,就变成那个东西的颜色,无论是花纹,线条,斑点,无一例外,他都能变,往往以假乱真。饶是不认真看,还真是分辨不出是物还是蛇。
“那岂不是跟变色龙差不多?”只是想想那青色的无毛生物,沈言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太瘆人了。
“变色龙?那是什么?主人说的那是整天只知道吃苍蝇蚂蚱的绿头怪吧,这怎么能与高蛇一等的三七相提并论,三七可是吸取日月精华修成人形的灵蛇,这有什么可比的!”
“是啊,我们三七甩他们十八条街,自然比不上的。”
这不聪明的蛇果然是夸不得的,夸一下就上天了,只见他瞬时有了气势,完全信服自己就是一条了不起的灵蛇,可谓‘趾气高扬’仰头道:“那是,放心吧主人,以后我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沈言摇头浅笑,“你真是太可爱了,那以后就有劳三七了。”
“不劳烦的不劳烦的,三七很愿意的。”
沈言道:“所以你现在是因为黑夜才变成黑色的?”
三七慢慢摇了一下头,“这个不是,其实是我早就想变成黑色了。”
沈言不解,“为什么?”
“难道主人不觉得黑色看起来比较厉害一点吗?听说上古龙族便是以黑鳞为尊的。”
沈言:“听说?你听谁说的?”
三七:“不知道啊,就听说呗,好像路过的修士说的,我躲在草堆里,每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三七哪记得住。不过黑色还挺帅的,我很喜欢,以后我第一爱好的颜色便是黑色了!”
什么颜色都好,绿色就不要了,难不免想起那绿头只会吃苍蝇蚂蚱的变色龙,还吐着长舌,想想都发怵,沈言即刻认同,“黑色好,以后你就变黑色吧,别变来变去的了,特别是绿色,非必要千万不要变成绿色。”
三七愣愣地问:“为什么?”
沈言一本正经:“因为这个绿色不太符合你的气质,还是黑色酷一点!”
她说什么三七便信什么,他忙点点头,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说是黑色就黑色,并且坚持非必要不绿色的原则,沈言现在可是把这条小蛇收得服服帖帖的。
只是有一问题她始终不明,“你说你们醉人蛇要修成人形光靠吸取灵气是很难的,除非要依靠主人,靠主人的辅助再修炼个百年才能化成人形,你才认识我不久吧,咋们也是头一次见面,我都还没来得及输给你灵力呢,你怎么自己就成人形了?”
三七点点头,道:“这也是三七没有想到的,这次咬主人本来想救主人的,只是没想到主人的血液竟有如此纯正又浓郁的灵气,只咬第二口,我便能化作人形了。”
“我血液灵气充沛?”
第97章 干了这碗心灵蛇汤!
三七扭扭盘旋的身子,笃定地睁着双眼,“嗯!主人是三七见过的灵力最充沛的修士,像主人这样的天生灵力充盈者,怕是随随便便修炼个几年,渡个劫就能飞升了。”
这可就奇也怪哉了,她灵力充沛,她自己都不知道。
平日里打个山精野怪都是靠着乾坤袋里的法宝,要是遇上个厉害点的妖魔也是驱使折坤勉强逼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要真有三七说的灵力充沛这么厉害,那她随便挥挥手,天下都是她的了,区区山精野怪又怎放在眼里。
她自己都无法信服自己,说出去也没人信,只当是三七为讨好主人的夸词了。
“别开玩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自己还不清楚,比普通一点的修士还要普通,就除了白老头口中说的有点仙姿天赋之外,什么也不是,要是真有灵力充溢这么厉害,早就使出来了。”
她这么说,那条蛇可就不开心了,他漆黑的蛇眼瞪得圆大,“主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东西虽是天生的,但也是可以通过努力才能看见的,就算主人现在没有真正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但是也不该灰心!不该叹气!更不能颓废!总有一天该出现的灵力一定会出现的!”
三七一言一词说得铿锵有力,颇有振奋人心之意。
不得不说,这条小蛇带在身边还是很有好处的,比如当她情绪低下,自我怀疑的时候,这就很适合喝这碗心灵蛇汤嘛!
她这么一想,三七方才的热情高涨瞬间消失不见,转而一脸担心,带点恐惧,哭丧着嘴脸,“主人?你要炖三七煲蛇汤??”
“啊!?不不不,这么会呢,三七这么可爱,这么可以用来煲汤呢!肯定是你感应错了,我刚刚确实想到了煲汤,但那是鸡汤,鸡汤!绝对不是蛇汤!我保证!!”
他哽咽了几下,“真的吗?”
“绝无虚言!”
她都虚言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回。反正她真是没有炖三七的想法就是了。
那蛇也是够好哄的,“好吧,我相信主人。”
须臾,他扭了扭身子,挑起细小的蛇尾伸到面前,挠了几下不舒服,道:“主人,我痒,你帮我挠挠。”
沈言讶然,深感疑惑,“蛇也会痒?”
“哎呀,我就是痒,主人你帮我挠挠,这里这里。”
别的不说,撒娇这种事沈言是最受不了的,分分钟败下阵来,“好好好,帮你挠,哪里?”
“这。”那条细小的尾巴对着头部周围的某处指了指。
要她伸手去挠她心有余悸,说到底,即便收了宠物蛇却还是不敢让没有毛的生物与手直接触碰,这得一步步来,总有一天会克服这个困难的,但沈言深知,那一天不是现在。
最后无法,不知从房间哪里找来一根竹签,对着他所指的部位轻轻挠了起来,“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舒服啊主人。”三七耸了耸脑袋,表情享受极了。
本想都已经是做主人的人了,享的是主人的福,没想到却是给小黑蛇挠了一晚的痒痒,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与三七挺投缘的,洽聊甚欢。
她也慢慢努力尝试抚摸三七,这冰凉的触感确实令人毛骨悚然,可她总不能每次都隔着帕子与三七接触吧。
除了挠痒痒,她与三七研究了一晚上如何解了他身上的禁术,沈言把乾坤袋看似可以用的法宝都试了个遍,没有一样解得开的,研究了一晚都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等三七自动恢复人形,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一恢复人样的三七,少不了一嘴碎碎念,虽然不敢念到上明弈面前,总之停不下来就是了,憋了一肚子怨气,总得发泄出来,打不过只能在背后碎碎念一下了。
“是个宫主就了不起了,蛮横霸道!目中无人!主人,你可千万不能嫁过去,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一点就被他迷住了,那样迟早吃大亏的。”
沈言呛了一口水,愣了愣,将手中茶杯放下,他继续道:“像他这种毫无礼仪,随便欺负小妖,瞧不起小妖,整天一副高高在上仙人之姿的人我见过多了,这种人自傲,自负,骄纵,无礼,嫉妒成性,看似衣冠楚楚,实则坏透了!........”
念了半个时辰了,沈言终于受不住,她道,“其实......”她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上明弈也是妖呢?而且还是尊贵的稀有的上古龙族?不知这条小蛇知道后会有何感想......
罢了,既然上明弈有意隐瞒身份,她也不好说出去。
“其实,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他没有恶意的。”
“咯咯咯。”一大清早的,院子里便传来一阵鸡叫,准确来说,是惨烈的鸡叫。
随之赫夫人高亢的声音响起,“笨死了!快抓住它!”
沈言推开房门,眼前一幕直叫她目瞪口呆。
“你快点去抓住它的手。”慕夕推着慕阳,慕阳正做着扑倒手势,听了这话转身道,“它没有手,那是翅膀。”
“管......管它是手是脚是翅膀,赶紧抓住它,待会儿又飞了。”慕夕一步不敢向前,在慕阳身后紧紧拽住衣尾。
咯咯咯——
不远处的木桩上,矗立着一只红冠雄鸡,其毛色浅淡,翅膀短小,脚趾金黄,身形微胖,炖鸡汤最为合适了,大补!
只见它抖松了一阵鸡毛,随即意识到慕阳向前扑来的动作,它瞪的一下,跳飞出去了,空中还掉落一根淡浅色羽毛,徐徐飘荡。
“啊!!”
赫夫人急着骂道:“蠢货!快去拦着它!”
慕夕不敢上前:“慕阳你快去啊!”
慕阳却道:“你放手我就去,你先放手!”
沈言愣在原地,看了一眼三七,只见三七捧腹笑疯了,“哈哈哈哈哈,鸡飞了,哈哈哈哈,好玩!”。
她看不下去了,二指念了诀,“定!”那只雄鸡果真定住了,庭院的三人齐刷刷向沈言投来目光。
沈言不失礼貌笑道:“不过一只鸡嘛,使点法术不就好了?”
三七抱着手,笑嘻嘻道,“就是,笨死人了!”
慕夕哼了一声,“你笑什么!忙着抓鸡,忘了!”
慕阳摆摆衣裙,抹去头上的鸡毛,竟有几分懊恼竟然没想起自己也是有法术之人,让人看了笑话了!真是不该。
赫夫人拿着刀站在原地,刀光闪烁,目光剜了一眼笑得肆意的三七,好不吓人,感觉下一秒杀的就是蛇了,三七忙惊的捂住嘴不敢说话。
沈言忙道:“赫夫人早啊!这么早起来杀鸡做饭啊?”
第98章 你家男人
慕夕踢了一下地上那只动弹不得的鸡,跑过沈言身边,笑嘻嘻道:“夫人,才不是做饭,她要炖汤。”
炖汤?听了这两个字,三七再往后挪了挪,确保自己的身子被沈言挡住。
沈言似是想到什么,转过头来看三七,“昨晚你变回蛇的时候,赫夫人有没有看到?”
他捂住嘴,点点头。
沈言:“那她什么反应?”
三七微松开了捂嘴的手,回忆了一轮,“好像没什么反应。”
赫夫人一手拽起鸡翅膀,将鸡提到后厨,动作干净利落。
沈言若有所思,慕夕却投之以嫌弃的神情,嘟囔道,“一大清早的杀什么鸡呀,真是麻烦。”
不巧这句旁人听来已经足够小声的碎碎念,赫夫人还是全然尽收耳底,咔的一声,她重重地将刀砍在砧板上,未看慕夕一眼,继续抓着手上的鸡捣鼓起来,只淡淡说了句,“又不是顿给你吃,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喂,你这人这么不待见人的,我方才可是帮了你的忙捉鸡的,你一句谢谢都没有,于情于理,我吃一口怎么了,再说了我还不稀罕呢,胡萝卜比这玩意儿好吃多了。”她本来也没打算吃的,只是说句客套话,没想到却被说的够呛,她当然不服了。
赫夫人慢条斯理地理着手上的鸡,娴熟地割喉,拔毛,悠悠说着,“不吃最好,反正没你的份。”
慕夕哼的一声抱着手不再说话,三七见她被训得一脸,瞬时得意了起来,“不就是一只鸡嘛,要不要蛇小爷我抓来给你尝尝?哈哈哈哈。”
换来的非但感激的谢意,只是被狠狠瞪了一眼以示警告,慕夕泰若自然道:“好啊,先杀条蛇吧,我更想喝蛇胆汤。”
对上了慕夕那略带森寒的双眼,三七即刻捂住腹部某处,摸了摸,还好蛇胆还在。“闭嘴!”
沈言无视着二人的闹剧,若有所思地看着赫夫人,看着她娴熟的杀鸡动作,沈言缓缓收回眼眸,片刻,问道,“对了,你们宫主去哪了?”
“宫主有事出去了。”慕阳道。
有事?他能有什么事?他整天最大的事不就是沈言了吗?
沈言:“去哪了?”
慕夕摇摇头,“宫主没说啊,我们也不知道。”
慕阳补充道:“不过宫主说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言:“那他什么时候走的?”
慕夕正要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昨晚你回房后不久。”沈言闻声寻去,正是赫夫人,她推了一下灶火,站起身来抹了一下围裙,一手拿起插在砧板上的刀,手起刀落咔咔地剁起鸡骨。
难怪她昨日闭门回房后都不曾听到半句上明弈的声音,更没有敲门,原来是离开了,失了一阵神,沈言继续道:“那他有没有说去哪了?”
砍了几下,她面不改色道:“你家里的男人,什么时候走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去哪里又不知,倒来问我们,你都不知,我们又怎会知道那么多?”
沈言一下子噎住了,慕夕慕阳一脸赞同地朝她看来,满脸都说着,甚是有理!夫人你的男人你都不知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沈言道:“赫夫人说笑了,那个......他不是我家里的男人,当然,也不是我的男人.....”
“......”赫夫人:“管你哪家的男人,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不想管。一天天变着花样秀恩爱,谁知道你演的是哪一出。”
沈言:“......”
她现在与上明弈的关系在别人眼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夫妻缠绵,小情侣间的吵吵闹闹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恼火就道着他不是我男人,一个也道着她也不是我女人,闹过了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现在在旁人看来,沈言与上明弈就是这么个情况。饶她再解释也无济于事。
沈言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横竖是解释不清楚的!说的就是这个了。
只是越想越奇怪,这个赫夫人定然不是普通人。
凌旭变回上明弈,这活生生的大人换了张脸她竟然毫无反应,连句质问也没有,亲眼看到三七由人变蛇她也能镇定自如,照样睡觉,还有慕夕慕阳,她也应该知道二人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也知道二人并非普通人,却照骂不误,一口一个死丫头蠢货叫得起劲。
一个变脸怪,两只兔子精,一条蛇,再加一个来路不明看似被一众妖怪挟持,实质上是这群妖怪的大佬的懵懂少女。
一屋子奇奇怪怪的人,还有的不是人,任个正常人察觉出来都会嗷嗷几声,边哭边求救地跑下山去,寻求仙士上门除妖。
她却不然,这一大清晨起来还有心情杀鸡!?
简直匪夷所思!
除了是有意隐瞒身份的退隐修士,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胆识,又能在这深山里独自享乐。
不过好在,赫夫人除了嘴巴犀利了一点,性子是刚硬了些,其他也没什么,待她们算是好的了。既然没有恶意,还管那么多做什么,赫夫人有意不说隐瞒自己身份,沈言也不好过问。
只是在此打扰了她那么久,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思索了一下,沈言道:“.....多谢赫夫人好心收留,在此叨扰夫人已久,我们这便收拾收拾离开。”
赫夫人急道:“慢着,去哪呀你,鸡汤还没喝呢!”
沈言一愣,三七也不解地看着沈言,似是在问,主人你什么时候瞒着我要煲鸡汤了?是昨晚吗?
慕夕慕阳同样一脸懵,慕夕道:“你是在叫我们夫人吗?”
赫夫人:“不是她还有谁,她男人花了五百金子让我给她煲的,说是什么又中毒又体虚的,补身子用的,我灶火都生好了,你喝不喝?不喝我可不折腾了。”
“.......”沈言惊道,“五百金子?”
赫夫人:“不错,五百金子。”
慕夕慕阳瞪大了双眼,再问一遍,“五百金子?一只鸡?”
赫夫人不耐烦:“是是是,还要问几遍?我可说好了,钱已经付了,收了钱做事,你要是不喝钱也是退不回的。”
意思明确了,到了手的钱你要再想拿回去,异想天开!汤呢是要熬的,至于喝不喝那是你的事。
沈言不得不惊叹,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昧着良心赚钱的好商家!
沈言差点没被呛死当场,上明弈啊上明弈,你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五百金子,不是五百两啊,就这么一只鸡!?
赫夫人提高嗓门:“还喝不喝了?”
五百金子的鸡汤,怎么也得喝,还要笑着喝完,沈言郑重其事,铿锵有力道,“喝!”
第99章 溜之大吉
“喏。”啪的一声,一碗色泽鲜美的鸡汤放置桌上,远远便有一股醇香飘来,令人食欲大开,赫夫人双手擦着围裙,道:“下足料的,快趁热喝了吧。”
沈言已经坐在院子等了一个多时辰,光就闻着香味就饿到不行,她舀起一勺往嘴里送去,鸡汤入口即化,香气四溢,油而不腻,鲜美至极,忍不住赞道,“好喝!”
本以为赫夫人也是为了钱财勉为其难接下的活,五百金子是个人都会心动,饶是不会下厨也能说得天花乱坠,会得不得了。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赫夫人厨艺很是了得啊。
赫夫人不以为然:“当然好喝了,能让我下厨,吃上我饭菜的人可不多,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喝着就偷着乐吧。行了,后厨还有剩的,喝完自己再去盛吧,我先回屋了。”
沈言:“有劳了,谢谢赫夫人!”
慕夕看了看那汤,思索了一阵,数着手指头,嘟囔着,“五百金子,能买多少胡萝卜?”
慕阳很认真地回答:“好像很多,够我们吃好多年了。”
三七凑到桌前,闻了闻,“好香啊,主人。”随即站起了身子,向后厨走去,“主人,我也要喝。”
慕夕慕阳猛的回神,愣了一秒,然后前仆后继拥向后厨,慕夕:“臭花蛇,你给我回来,那是我们宫主为夫人准备的,你不能喝!”
慕阳也追上去,抢了三七手中的勺子,“你有钱吗你就喝?”
三七理直气壮:“我问过主人的,她给我喝!”
慕夕:“夫人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听到。”
慕阳:“我没看到!”
三七蛇眼一瞪,急了,“把勺子给我!”
慕夕:“别给他!”
三七:“给我!”
慕阳:“不给!!!”
三七:“我忍你们好久了,再不给我就不客气了!”
慕夕:“来啊,怕你不成!”
“........”
沈言摇了摇头,一手挡住那边的视线,眼不看心为净,一手舀着汤匙。
突然,“阿言。”
沈言目光一滞,铛一声,勺子从手中脱落,准确无误地落入鸡汤中,溅出了汤水。她凝了凝神,向四周看了一遍,确定没人,又向后厨方向望去,打打闹闹的三人显然浑然不知。
是不是她听错了。
正当她迷茫间,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阿言。”
爸爸?
是爸爸的声音!
她豁的站起身,那声音却道,“阿言别紧张,别害怕,是我。”
“爸爸。”她心下叫道,既激动又诧异。“爸爸你在哪?”
那声音响起,“绝境谷,阿言,到绝境谷这来。一个人来,快来......”声音愈渐的小,快来快来......一直在她脑中停旋回响。
“爸爸!?......”
无论她心下叫喊多少声,那边已再无回应。
她无比地确定,这声音一定是沈路的,是她一直在寻的失踪的父亲的声音。
沈言慌乱无措,心脏砰砰直跳,为什么失踪三年的父亲突然会以这种方式联系自己的女儿,她无从得知,沈路在这一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目前有一件事她是清楚的,那就是要赶去绝境谷。
是的,莫慌沈言!她深呼吸一下,努力把自己慌躁的情绪压下去,保持镇定,“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去绝境谷的路!”
她看了一眼后厨,那三个不知何时扭打在一起的人,无望地摇摇头,根本指望不上这三人。
沈言凝眸一想,趁着上明弈不在,她得赶紧行动起来,否则肯定要被寸步不离的跟着,沈路要的是一人前往,虽不知为何,她心也有点乱,但也照做。
打定主意,她进入屋内。
赫夫人正站于床前叠衣服,瞥了一眼沈言,笑道,“怎么了?汤喝完了还想喝?想喝也没了。”
沈言讪笑道,“不喝了不喝了,虽然好喝,又怎敢劳烦赫夫人。”实话说她也劳烦不起,五百金子她赊账也赊不起。
赫夫人:“那你来做什么?”
沈言:“其实......我是来打听一个地方的。”
沈言还未问呢,赫夫人甩了一下衣服,而又摊在床上叠得方方正正一丝不苟,接得自然,“不知道。”
“......”沈言明确了一下,“夫人,我还没问是什么地方呢。”
赫夫人:“反正我不知道。”
沈言坚决不放弃,微笑道:“或许我说出来了,夫人有印象也说不定呢。”
赫夫人漫不经心叠完一件又一件,“那你说说看。”
“绝境谷,夫人有没有听过?”
闻言,赫夫人叠衣服的动作微微一滞,她屈身背对着沈言而站,沈言以为她定是想起来了,高兴道,“夫人是不是想起来了?在什么地方?”
谁知,她却淡淡道了句,“不知道。”
沈言什么也没问出来,垂头丧气走出屋,她仔细琢磨了一下,看了后厨方向一眼,那三人依旧不依不饶。
说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前往,可是现在绝境谷在哪都不知道她怎么前往,更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等着她,此事蹊跷又神秘,沈言便想着带三七去的,毕竟是她的结过契的灵兽,带在身边还能提防一二。
“三七!”她压低着声音叫,现在三人吵吵嚷嚷,正唇枪舌战,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服谁,根本没人有闲暇功夫理会沈言,很大可能根本没有听见。
慕夕慕阳二人闹腾得很,性子活泼又张扬,肯定不能带在身边的,现在如何在不惊动慕夕慕阳的情况下带走三七呢?这是一个难题。
沈言将双手放在嘴边,将声音再次压低:“三七!”
依旧无人回应。
“........”沈言咬牙跺脚,气死了!该死的三七!
她有一种预感,再不走上明弈就要回来了,届时定是脱不了身,而她一犹豫,满脑子都在回响着那句快来.....快来,似是一种催促,更像是一种求救。
想到这里沈言不容得思考了,管不了了!
三七已经是她的灵兽,灵兽有一种俗成的约定,主人在哪灵兽就在哪,想必她离开不久三七一定会找来的,趁现在慕夕慕阳还未起意,正是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做好打算,赶紧回房简单收拾了下,快速整理过乾坤袋然后放回袖中,看来此次前往绝境谷,她是准备一个人去了。
散步般的悠闲走出房门,而后悠悠来至院子,时不时向后厨方向看去,接着泰若自然般走出大门,一步三回首,走了三步再回首一次后,她连忙取下挂在怀中的折坤,急溜溜地飞走了。
踏上折坤剑的那一刻,她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该死的三七!一定要来找到我啊!”
第100章 绝境谷与净灵山
沈言渴望过无数次这样的海阔天空任鸟飞,挣脱枷锁后的自由自在再无束缚。
为了追求这个美好的幻想,沈言每次从上明弈身边耍性子或是略施计谋逃窜时,不够一个时辰便被上明弈抓了回去,屡试屡败,真是个笑话。
可这次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上明弈并没有来,三七也没有出现,沈言一人在山脚下越走越迷茫,她问了好几个路过游历的修士绝境谷在哪里?可却无一人得知。
一路走一路想,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上明弈,想着他为何突然不辞而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或者是不是江敛秋带人围攻玉龙宫出事了?又想到早上那五百金子的鸡汤,有时候真会觉得上明弈这个家伙很会讨人欢心。
她用力踢了一下,一个碎石子被她踢飞出去。现在那个懂得讨人欢心的家伙又去哪里了?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找不到吗?
她叹了一口气,转了一圈,看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毫无头绪,早知道今天应该无论如何都要把三七带出来的!越想越气,越想越懊恼,突的不知怎么,她竟说了出来。
“臭三七,还不快点给我滚过来!”
“哎呀!”咕噜噜一黑衣男子从不知哪个方向滚到沈言脚边,他无措地抬头,惊道,“主人!?”
沈言讶道:“三七!?你怎么.....突然在这?”
三七忙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也有些好奇,“啊?我怎么在这?是......是主人喊我来的呀,主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所以她方才只不过随便说说,三七真的就这么滚出来了!?
如今,不必他说沈言也懂得个大概,灵兽与其主不分离可以是灵兽时时刻刻紧跟主人,同样主人的叫唤也要做到随叫随到,并且是一听到叫唤便能即刻出现,无论以何种方式。
不过在叫唤的时候光叫名字还不行,还得把指令带上,比如她清晨时叫的三七,喊破嗓子也没人理,只有说清楚了让他出来,或是过来,三七才会出现。
“主人你要去哪里?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还要这么久才唤我,让三七险些以为主人你忘记带我了呢。主人你是知道的吧,我们是结了灵契的,三七是你的人,你去哪我就去哪,没了主人三七法力会变弱的。”
沈言甚是镇定:“当然知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这不是刚找到合适的时机吗!”她打量了他一眼,疑惑道,“你这衣服哪里来的?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三七:“哦!我刚刚在找主人时无意中在你房间找到的,好看吧,我猜应该是大婶家哪位大哥留下的,反正她现在用不上,我便借来穿了。主人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新衣服被那只嚣张的兔子精撕破了!想想就来气!”
“.......”她知道了,那是上明弈从河里刚上来时湿漉漉的衣服,如今怕是赫夫人洗净晾干放回去的,三七身上穿着的便是这件。
基于三七对上明弈的嫌弃与记恨,她现在不好说出真相,万一三七一时冲动一个火苗冲上心头当场便脱下把这衣服来烧了,一气之下一路就这么光着膀子怎么办?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的好,
“你方才出来时,上明弈回来了吗?”
三七厌恶地蹙了下眉,翻了翻白眼,道:“主人,你提他做什么,那个男人我没看见。”
没看见就是还没回了,看来他真的有急事......是了,他好像高烧还没退的,会不会是又发作了?
“主人你在发什么呆?”
沈言回神,道:“三七,你有没有听说过绝境谷这个地方?”
三七一愣,“主人,你从而得知这个地方的?”
沈言:“你知道?”
三七:“何止知道,那是我长大的地方。”
沈言顿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三七忙解释道,“自古以来我们醉人蛇一直都是生活在绝境谷的,噢!绝境谷原名不叫绝境谷,叫净灵山,那是一处灵气富饶之地,之所以叫绝境谷是二十年前一场火烧了,什么都给烧没了,后来才被称之为绝境谷,那场血红足足烧了一个月,山里的仙草灵兽什么的死的死逃的逃,我便是从那里逃出来的蛇。”
一边说着,三七缓缓垂下眸,“三七的兄弟姐妹就是死于那场火灾。”
没想到还是一场悲剧。
沈言摸了摸三七的后脑勺表示安慰,半响,道:“是人为?”
三七:“不错,那是一场被施了法术的妖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沈言:“何人所为?”
三七摇摇头:“不知。”
“那就没有人帮忙灭火吗?漫山的大火烧了一个月难道就没人发现吗?路过的修士总会有吧?”
三七继续摇头:“没有。净灵山虽说是集天地灵气富庶之地,可这么多年来三七也没怎么见人踏入过这片土地,以前有几个修仙问道的仙士来修炼的,只是不到两年便消失不见了,许是太无聊受不了走了,之后就再无人涉足了。”
照理来说,世间修士都想找一处灵气甚佳的福地修炼,而这净灵山的灵气恰好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修仙的好地方,怎么会没人发现?发现了还会因为禁不住寂寞走了??这是个什么理?
况且它又不像一个小包小袋随意藏进袖下,那可是活生生的一座山,就放在那,人又不瞎,修仙的人视力更佳,怎么会没人发现?净灵山都不知,那改名后的绝境谷更鲜人听闻了,也难怪她一路走来见到的修士都问了个遍都无人得知。
只是这也太不合理了!
净灵山可以说得上是一座稀有的宝藏山了,只是她不懂的是发现者既然发现了这片灵地,应当好好利用一番,吸收这里的精华灵气度化升仙才是,百利而无一害,又为何放火烧了呢?这好比将自己的小金库扔进大海,不痛不痒事不关己。
三七:“人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个小公主。”
沈言一愣:“小......什么?”
三七:“小公主,是净灵山的灵芝,千年仅此一颗,宝贵的很,所以我们这些灵草灵兽什么的都向着她。她是我们净灵山最早化为人形的灵植,也是当时唯一靠自己修炼化为人形的灵植,也算是名义上的占山为王了,她说她要成为净灵山的保护神,所以我们就唤她小公主啦。”
那颗灵芝吸取天地精华而成,逢世不过十载便能炼化为人,是天地间最富灵力的宿体,离飞升仅差一步之遥,要是那颗灵芝飞升成功,以她的天资,必定位列上神。
在炼化为人形之后,灵芝并未涉足人间,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净灵山修炼,她在等一道天雷,渡过天雷劫她便能飞升了。
在此期间,那小灵芝占据一地,归修于净灵山,成了一方的守护神,她曾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守护神啦,有我在,谁都不会欺负你们,谁也不能把你们抓走,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那时净灵山遍地精华,四处生机,她如同幽林精灵一般守护着这一方灵地,生于此,养于此,并反哺于此,所有的灵植与灵兽信仰着这一位守护神。
然好景不长,那是黎光初露的清晨,是一天中精华极佳的时候,净灵山的生物皆在吸取日月交替后的精露,却遭到无妄之灾,一场妖火,将净灵山烧了个尽。
第101章 你没看出来吗他要我命!
沈言不解:“为什么是小公主?不是公主也不是女王?”
这个问题问得好,三七接着道:“当时她可不像我现在这样,初化为人形的灵芝只是个小女孩,换做人来说的话,也就八九岁吧,八九岁总不能冠上女王的称号吧,可总得是个守护神,就只能是公主啦,她还那么小,就唤作小公主咯。不过她真的很厉害,是我们净灵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靠自身修炼,不用依附主人就能炼化成人的灵植......是最有潜质飞升的灵体。”
三七双眸缓缓下垂,“只是可惜了。”
沈言:“她也被烧死了?”
三七垂默点点头,半响道:“当时我们逃出火山时并无找到她,应当是为了救火而死的。”
“主人,你去那里做什么?净灵山现在早就是一座死山了,虽然还有点灵气,但那场妖火之后像是受了诅咒一般,灵草早就不长了,灵兽也生存不下去早就走光了,现在的绝境谷可是寸草不生的荒地。”
管它是灵山死山还是火山,她都得去,有不可抗拒的理由要去。“我有要事要办,三七你现在还认得路怎么去吗?”
三七信誓旦旦:“当然记得,那座山夷为平地我也知道怎么爬回去!”
沈言:“太好了,那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嗯!”见她如此着急,三七也没再过问,主人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好了。看了一下方向,便道,“主人,在这边,跟我来。”
“等下!”三七被一手揪回,来了个猛刹。“怎么了主人?不是要急着去吗?”
沈言甩出了折坤,铮的一声,折坤剑锋忽闪着银光,“自然是急的,所以御剑不比走路要快吗?”说着,她晃了晃衣袖,道:“进来吧。”
“???”三七一脸懵:“进哪里?”
沈言把手再伸前些,有意强调,“衣袖。”
“为什么?”三七看了他这一身,表示我今天穿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见人的,不想变回又细又黑的蛇。
可是沈言也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她主人功力浅薄,御剑还未达到载人飞行的境界吧,说出来岂非有损自己在灵兽面前的威严。
沈言没工夫跟他解释:“一言难尽,快进来,赶时间。”
三七一脸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变回了蛇进去了。
沈言叮嘱道:“不准缠在手腕上!在里面乖乖待着不许乱动听到了吗?”
里面传来闷闷一声:“知道啦。”
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沈言觉得快要到极限了,有些头晕,还有些想吐,她缓缓低下头俯瞰下方,半信半疑地剜了一眼那条盘在她手臂上的黑蛇,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三七有些吞吐:“应.....应当是确定的。”
不是沈言不相信他,而是三七已经指着不同的地点说着同样的话第十二次了,她也跟着上上下下十二次,再这样被下去她有道理相信自己会因过劳飞行不是吐死就是晕死。
她有气没气道:“什么叫应当?方才我们经过时,你信誓旦旦说定不可能是此地的!中途说又是了,白白浪费了我一个时辰又沿途折返,现在怎么又确定了!?你刚刚怎么说的,就算夷为平地爬也能爬回去?”
三七一脸委屈,那蛇脸恨不得钻进盘成一圈的蛇身,小声道:“主人你别凶我嘛,再给三七一个机会,这次我确定了!”
沈言不好说破,这已经是这条小蛇这么信誓旦旦的第十三次坦言了。
她叹了口气,罢了。
雨雾缭绕,一道剑光飞闪过天际,沈言挥手稳稳降落下地后收回折坤,降落之地,正是一处绿意盎然的草林,向草地旁看去,溪流潺潺,游鱼戏水,澄澈无比。
三七道:“没错了!就是这里......”
啪的一下,三七话还没说完,便被主人甩回了衣袖内,并勒令不许说话。随即传来一声魅笑:“好久不见啊,大,嫂!”最后两个字说得尤其清晰,一字一字从齿间吐出。
沈言抬头看去,那张邪魅张狂,笑起来一如既往病态的脸,不是上明继又是谁。
只是同上次见到不一样的是,这次他额上倒是没了那双畸形的角。她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翼族的人,可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你。”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可不就是我嘛,别来无恙啊大嫂。”上明继歪嘴一笑,一摆衣袖,迅速移身至沈言面前,仅仅五步之遥。
突的,沈言手腕一紧,三七不知何时盘上了她的手腕,那股冰凉滑过肌肤,她面色不禁一怔,强忍心中悚意,并下意识指示三七不要出来。
沈言脸上那抹惊色在上明继看来却是变成了有效的恐吓,见她神色惧怕,他兴奋极了:“哈哈哈哈,大嫂,你看你,怎么又任性到处乱跑呢,现在怎么办?大哥不在身边,现在落在我手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她手不知何时悄然伸进了乾坤袋,并拿出那颗钢珠,并假装不在意地看向别处,“是吗?”话毕,那两颗钢珠已被甩了出去,随着砰的一声爆破,火花炸开,一股浓烟浮现。
沈言看着一个方向,撒腿就跑。
三七在衣袖中探出蛇头:“主人!他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
沈言看着前方,一心御剑:“一个角都没长齐的畸形怪,我在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你确定这是绝境谷吗!”
三七无比笃定:“我确定!绝境谷已是一片荒地,没想到多年不见这里的灵植又长出来了,方才在上面看时这里苍郁遍地,我才不确定的......可是不应该啊,那场妖火之后不可能再有灵植长出来的!”
沈言人在御剑,神志却不知飞到哪处天外了,她脑子现在焦糊一片。上明继怎么会在绝境谷?看上去还是有备而来,像是专门等着她一样。难不成与她感应的沈路是上明继假扮的?
“主人小心!”
沈言猛的回过神来,闪过了一击。“现在有一件事是明确的。”
三七:“是什么?”
感觉后方一股黑气逐渐逼近,一把声音在后尾追随,“大嫂,你真该好好听大哥话的,要是他知道你不见了,大哥得多着急?”
沈言顿了一下,加快了速度,“你没看出来吗?他要取我性命!!!”
三七:“......看出来了,主人你能打得过他吗?”
“你这条......不太聪明的蠢蛇!我要是能打得过他我会跑吗!?”
猛风之中,前方突然闪进一道黑影,沈言连忙刹住,淡雾之后,那人笑得阴森,沉沉道:“大嫂,这般着急,要去哪里啊?”不待沈言反应过来,便只见黑雾之后一掌劈来,正中胸怀。
折坤失衡,沈言整个人掉了下去。
砰——,沈言狠狠地砸到地上,折坤无人驾驭,随之插进了不远处的泥地。
第102章 上明继
咳咳咳,沈言吐出一口血,双眼有些晕眩,“主人!”三七正要出来,却被沈言扼住,下了死命令他不准出来。
灵兽与人一旦结契,若是主人下了死命令,灵兽只能照做,要是违抗命令,灵兽定当暴毙而亡,而下其命令的主人也会因其反噬,折寿半条命。
“主人!你快放三七出来!”
“你打不过他的,出来你会死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出来。”
“主人!”
三七出来必死无疑,一人被抓总好过全军覆没!要是她真被抓走了,她还指望着三七回去通风报信呢!
沈言心中无比祈祷现在上明弈回来了,并且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他不是说能感应到她吗,如今身处险境的艰难时刻应该很容易被感知出来才是,怎么还不来!?
上明继一步一步走来,看着摔倒在地吐出了血的沈言,他疯了一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吐血了!堂堂玉龙宫宫主夫人被我打吐血了!我们的玉龙宫宫主小心翼翼呵护的心肝宝贝竟被我打得吐血啦!哈哈哈哈,大哥看到了会心疼坏的!会气疯的!他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哈哈哈哈。”
疯子!
沈言跌跌撞撞站起,幸好掉下来时施了灵力护体,不然她早就摔死了。
她擦去嘴角血迹,瞪着眼前那名狂笑之人:“不过是摔了一跤,有什么好炫耀的!”
上明继面容一僵,瞬间移到沈言身后,沈言突的被一股灵力压制住,动弹不得。
他似笑非笑,从他身后走出来,三分兴致三分迫不及待四分阴骘,忽的一把抓住了沈言的手,一根根数着那白皙的柔荑。
“好一双洁白无瑕,干净如斯的巧手,真是漂亮。”突的,上明继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猛的举起那只手,疯笑道:“既然大哥这么喜欢你,我现在砍下你一根手指当做礼物送给他,你说他看到了会有什么反应?是什么表情?”
他越说越兴奋,“一定会恐惧!会被吓死的!然后发疯了一样来找我报仇,哈哈哈哈,我真的太喜欢他那种瞪红了双眼嫉恶如仇的表情了!哈哈哈哈,一根不够,要不一只手吧。”
沈言后脊背一凉,忍着不适,淡淡道:“他不会的。”
上明继笑容一僵,“不会什么?”
沈言冷静道:“不会恐惧,不会被吓死,更不会发了疯地找你报仇!因为我不是江月初,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上明继却是不屑,放开了她的手,略眼扫了一遍沈言,邪笑道:“你不是,谁是。”分明是疑问句,却丝毫没有质疑,说出来反而笃定无比。
沈言紧蹙双眉:“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是,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江月初不是我!”
他却不以为然,“啧啧啧,看看我们爱妻如命的大哥都对你做了什么。”
沈言心中一颤:“你在说什么?”
上明继饶有兴致道:“大嫂,你看你,总是这样,那得多伤大哥心呐。大哥为了你,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他转身向沈言离了几步,隆重地指了指自己,像是介绍着什么重要的人物,道:“比如我,在你与我之间,我那位伟大的疼爱妻子的大哥,就选择了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
看她一副着急又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上明继对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笑过之后,他深呼吸一下,盯着沈言露出了阴骘想浅笑,“我那位愚蠢的大哥这么爱你,怎么舍得告诉你呢,要是你死了怎么办?我可怜的大哥怎么办?他会活不下去的。”
沈言看着他那副阴森的笑意,心间发怵,头皮发麻,冷静了下,依然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江月初。”
任她如何说,上明继依旧不屑,享乐着她那蒙昧无知的表情,越看越兴奋,完全忽略沈言的反驳,乐此不疲道:“大哥到底喜欢你什么?相貌?哦,不错,大嫂确实是天生丽质,只是这生得貌美的女子天下数不胜数,像玉龙宫宫主这等身份,怕是勾勾手指有的是美人投怀送抱。灵力高强?大嫂灵力很是一般嘛。”
他转了一圈,如视蝼蚁般上下打量了一眼,“大嫂你一个小女子竟把我那傲慢无礼的大哥迷的神魂颠倒,治的服服帖帖,不得不让人佩服。”
沈言后槽牙一紧,身子已经僵得手脚发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突的,笑声戛然而止,似在垂首掐着自己的下巴冥思,“大嫂真是贴心,倒是提醒了我,待我尽快想个法子,要如何利用大嫂从而使得大哥生不如死呢。”
沈言心间猛的一怔,毫不犹豫说出了“你休想!”
说完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出于本能保护上明弈!?她怕是糊涂疯了或是被传染了疯病,眼前快死的人是她自己,这种时候放在第一位的竟是上明弈。
他黑眸一沉,勾起嘴角道:“是不是心疼了?”接着看戏般饶有兴致道,“这就心疼了?都还没开始呢,哈哈哈哈,不过难得能看到大嫂心疼人,可真是恶心透了人了。不过可惜了,大哥不在,你这样假惺惺的做出来也没人懂得欣赏。”
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阴阳怪气,沈言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发了疯的胡言乱语,她在想着法子,并未作理。
“大嫂这种扎一刀又给一颗糖的做法恐怕只有我那位愚蠢的大哥甘之若饴了,不然你以为不可一世的好大哥如何落下了无药可解的恶疾,都是为了你这位好大嫂啊,如今怕是还在疗伤呢,不用念了,他今日来不了了,哈哈哈哈。”
沈言心猛的落了一拍,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明继正要说话,飒——一道黑电闪烁,天空黑雾浓聚,一群死鹫回旋来往,发出致命的哀嚎。随之一女子从一道镜面似的玄门走了出来,随之玄门紧闭消失于空中。
来者正是翼族三公主洛夭。
她一身紫衣信步而来,语气带着几分愤怒,“你在做什么?父王让你与我一起来的,你怎么又擅自行动!”
随后挪看了一眼,目光便锁定在了沈言身上,看她神情自若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洛夭的神情骤变,没了方才的怒意,换之而来的却是对沈言依旧毫发无伤的不满:“怎么还不动手!磨叽了这么久你都在做了些什么!”
动手!?他们要做什么!完了,这下她可能真要栽在这了。
“三七,三七?”她心下叫喊。
沈言袖下一动,三七即刻回应:“主人,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要放我出去对付他们了?”
“等一下找到机会你就......”
三七抢道:“就让我走吗!?主人你要我走?不行!我绝对不能抛下主人的,我不走!”
三七啊......沈言憋屈,却依然耐心道:“没有让你走,我袖下有一乾坤袋,里面有解定身咒的药水,白色的瓶子你找找。”
“哦!?好!”
在洛夭面前,上明继收起了他疯魔的一面,正色道:“洛夭,我与她有个人恩怨要了结。”
闻言,洛夭双目一紧,“上明继,父王本是要你我二人一同来的绝境谷,你为何未作禀告便擅自行动,还有,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你的私人恩怨的,不要忘了你我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第103章 眼红
上明继道:“急什么,她人已经在这了,跑不了。”
洛夭目光依旧锁死在沈言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沈言无比清楚,这个女人比世上任何人都恨不得她死。
平日里有上明弈守在身边,可谓寸步不离,如今她一人孤军奋战如今还深陷危机,洛夭难免抓住机会势必会好好折磨一番。
“你说的不错,不急。”她妩媚的双眸打量着沈言,越看越是气愤,“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今日落到我手里了,本公主会要你知道,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上明弈的女子......”
洛夭一上来就展示了一番自己的胜者姿态,接着滔滔不绝讲了一通居高自傲的得意之词,简而言之就是沈言这个臭女人终于落在她手上了,看她不狠狠折磨死她!最后显露出自己王者般的仁慈之心,只要沈言肯求饶,并且离开上明弈,她就放过自己。
沈言根本无心听她的说词,一心叫唤着:“三七,怎么样,找到了吗?”
三七急道:“主人,你的乾坤袋也太大了,我在找了,凡是白色装着药水的瓶子我都拧开倒在你身上了,还有二十来个没开的,你现在能动吗?”
沈言听着都觉得心痛,她翻天倒地搜刮来的珍贵药水啊,就这么被倒了......她忍着心痛,道:“动不了,你继续倒。”
三七:“是主人。”
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生怕她又在耍什么花样,洛夭警惕道:“贱人!本公主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一声贱人将沈言喊回了神,忍无可忍了,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自称是公主了,不过张了双翅膀,在天空叫几声就自以为了不起了,顶多是一只疯了的乌鸦......”
啪——
沈言愣了两秒,她现在动不了,要是能动她肯定颤着手抚摸她火辣辣的左脸,她还未回过身来,那人打红了脸,接着又在右脸狠狠甩了一掌。
用力之大,加之身体僵硬,沈言被第二掌甩在了地上。
她愣着双眼一时无措,如今她整张脸都是滚烫的,右脸更是传来撕裂的刺痛,是洛夭手掌佩戴的银铃,打的那一掌银铃震响,锋利至极。
洛夭拧紧了手掌,双眼瞪得血红,狠厉道:“本公主乃是九头火鸟的后裔!你是个什么东西,贱婢竟敢出言不逊,活该千刀万剐!”
像是触了逆鳞压垮了底线说了不该说的话,洛夭终于受不了,甩出了一条长满荆棘的长鞭,所沾之地,四周即刻燃起红火。
三七惶恐:“主人!你脸上被划伤了!”
沈言强忍着疼痛,双眸旖旎,咬牙心下催促:“三七!快点!”三七再找不到解开定身术的药水,她坚信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鞭死在这里了。
三七恨不得打翻所有的白瓶,奈何乾坤袋极大,里面的东西更是包罗万象,大瓶小瓶不计其数,而他又是一条小蛇,他只能一瓶一瓶地咬开瓶口,颤道:“快.....快了主人,三七已经在快了......”
“贱人,本宫主会让你知道,你惹到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那长鞭狠厉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她五指微握,终于能动了!
只当她转身,致命的长鞭迎面而来,沈言来不及召回折坤,本能之下用手一挡,做了个防御姿势。
谁知,她一抬手防御,跟着竟有数根闪着灵光的树枝从地下破土而出,树枝杂糅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副强有力的盾牌,将沈言紧紧护在后面,挡下了那致命的一鞭。
洛夭难以置信,恼羞成怒又甩了几鞭,却都被那藤蔓绿枝尽数挡下了。
沈言缓缓放下手臂,那灵枝跟着缓缓散开至两边,隐隐闪着灵光,那被长鞭打到之处,正滋滋闪着火花,沈言看着这一幕,彻底愣住了。
三七从袖下探出脑袋,跟着呆住了:“主.....主人,你.....”
“怎么回事!”气急败坏的洛夭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狠狠道:“来人!给我抽她一层皮!”
上明继上前一步,挡在了洛夭面前:“洛夭!清醒一下,你疯了,你还知道我们此次来是干什么的吗?你要杀了她,如何向你父王交代?”
这番话果然凑效了,正气在头上的洛夭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只回了一句“我自有数。”后便收起了长鞭上前一步,俯视着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沈言。
生死攸关,沈言没有时间思考,她强忍着发麻的腿站起,只见那破土而出的灵枝隐隐攀动,似在等待着某种命令。
她一手召回落在不远处的折坤,一手对着灵枝施术,跃跃欲试,怎不足那灵枝突的凶猛起来,沈言这下确定了,这些不明来物果然是听命于她的。
沈言袖手一甩,那灵枝如洪水野兽向着洛夭上明继疯狂袭去,上明继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露出一抹不明的浅笑,接着右手一握,一把火红的双头长刀忽现,随即焰火喷涌而出。
她出来已过四个时辰了,上明弈竟还没找到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沈言惶惶不安,又想起方才上明继说的那些话,她的心紧揪了起来。
三七失措大喊:“主人,别分心啊!”
沈言猛的回神,那火焰离自己仅有三步之遥,灵枝快要烧尽了,她收回了折坤,左手猛施了一层力按在右手手背,以此,那地上的灵枝源源不断又生长出来,并且并方才有凶猛了几倍。
漫天的死鹫不停盘旋嘶吼,蠢蠢欲动,在僵持下去她也撑不了多久,迟早就被抓的,沈言打定主意,正要收回灵力御剑而走。
怎知一声爆破,灵枝被炸得散落了一地,随即一阵强烈的黑气将沈言震开,她被震得甩在地上滚了五圈,胸口一紧,嘴角溢出了血渍,脑子嗡嗡作响,朦朦胧胧间抬眼望去。
只见一袭墨紫长衫从天空间的一道玄镜缓缓走出,她睁了睁眼,看清那人之后,沈言不可置信的僵住了。
“父王。”洛夭推开了一步。
“翼王。”上明继亦跟着行了一礼。
来者正是她寻了三年的父亲——沈路,或者还有别的身份,江月初的父亲江顾源,洛夭的父王,翼族之王。
到底是什么回事,有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回事?
沈言迷茫地抓了抓地上的草,想要挣扎地站起,却被震得全身无力。
“主人!你怎么样了?”
“主人?快放我出去......”
“.......”
脑子依旧疼得嗡嗡作响,三七一遍一遍喊着,她也无力再回话了,凌乱中,那人走了过来,缓缓将她扶起,动作轻柔。
她双眼泛红,不可置信喃喃道:“爸爸?”
第104章 上明弈,我好害怕!
那人微不可查浅浅一笑,紧接着拿开了挂在她发丝上的草屑,用着父亲该有的温柔,轻声道:“阿言,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沈言瞪红了双眼,惊慌有之,恐惧有之。
他扭过头往后看了看,带着责怪的语气:“洛夭,不是让你们好好相处吗?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太可怕了!沈言瞪大了双眼,眼前之人太可怕了!
“你不是,不是我爸爸。”
沈言摇摇头,挣脱着想要逃开,双臂却被拉住,那熟悉的脸庞突然回头,似是看不得耍别扭的孩子,带着责怪却又宠溺的语气,用手擦了擦她肮脏的脸,轻笑道:“这孩子,怕不是摔傻了,自家父亲都不认得了?”
沈言突然崩溃大喊:“不!你不是!”一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开了他的桎梏,踉跄地后退几步,泪眼朦胧,捂着双耳:“不是!你不是!不是!!!”
三七似是感受到她内心某种强烈的情绪,惊道:“主人!?”
翼王一手负后,信步而来,漫不经心地伸手摸着沈言的脑袋,轻声安抚道:“傻孩子,怎么就不是了呢。”
沈言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瘫软着身子倒坐在地上,她伸手拉着他的裙摆,仰首哭道:“怎么回事啊?求求你了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来个人告诉我吧......求求你们了.......”
翼王跟着蹲下来,像哄孩子一般,“阿言乖,很快你就忘记一切的,忘记你是谁,忘记你为什么在这里,忘记悲苦离愁甚至欢庆喜乐,这所有的烦恼与痛苦都会消失,然后,你便能乖乖留在爸爸身边。成为爸爸一统三界的利剑!”
话毕,他豁然起身:“把她扶起来。”
两名黑衣死侍依然将人抓起,往前一提,全然不是翼王方才说的什么扶起来。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寻了三年的父亲要杀她,沈言晕乎乎的,一向冷静理智的她,如今完全崩溃了。
雾眼朦胧,心神大败,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分不清人与妖,更分不清自己生自哪里,生父何处。
翼王走至她眼前,手中浮现一根一指宽的黑色长钉,一字一句道:“初儿,回到父亲身边来,继续成为父亲一统天下的利剑吧!”
沈言微微睁眼,眼看着那颗长钉正要刺进头颅,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如今满脑子都只有一个人。
上明弈......
上明弈你在哪?
上明弈......我好害怕!
一阵红光闪过,砰的一声,沈言四周的人都被掀翻了出去。
她缓缓睁开双眼,只听闻空中一声咆哮,刺破天际,浓烟淡去后,一条泛着红光的黑色巨龙肆虐而来,沈言愣着双眸,不敢相信。漫天的死鹫如临大敌,疯狂逃窜,却都尽数被红光烧成了灰烬。
那条巨龙最终汇聚成一道红光闪现至沈言面前。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沈言,上明弈说不出的心痛,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脸,替她擦去泪珠,看到右脸的伤痕,他双眼发了红地阵阵刺痛,凛厉的寒眉紧紧蹙起,颤道:“初儿,不要害怕,我来了。”
“上明弈......”他真的来了,沈言用力揪着他腰间的衣服,再一次确认眼前之人不是幻境,再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口,流泪道:“上明弈,我要回家......快带我回家。”
上明弈一怔:“好,我带你回家。”
看到二人紧紧相拥的画面,洛夭寒眉一紧便要上前。而上明弈怒火燃烧,对着洛夭狠狠甩了一击,红光迸发,洛夭毫无还手之力,重重摔倒在地滚了三周。
身后的黑衣死侍将洛夭扶起,只见她颤着手擦去嘴边的血渍,双目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欲要再上前,却被翼王抬手阻拦。
“上明弈?”翼王沉着眸子看向上明继,似在追问怎么回事,上明弈怎么会在这!
上明继不作回答,一副生疑的神色盯着上明弈,难以置信,只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他又不禁一笑,满脸的得意,道:“大哥,你来晚了,方才有许多好戏你都错过了。”
闻言,上明弈并不作理,双手搂着沈言轻吻着她的发丝,温声道:“初儿,等我一下。”
转过身来一双寒目落在翼王身上,满身怒火,狠厉道:“今日你敢伤她一毫,我就敢取你狗命!”
狂风呼啸,瞬时电闪雷鸣,如常的昼光被无尽的乌云吞噬,转眼之间上明弈已化身为巨龙,回旋三周后又落了下来,他盘旋着身子将沈言护在圈内,一声咆哮刺破长空,兽目紧盯着翼王,居高临下,一字一字道。
“我要你死!”
翼王蹙眉后退,隐隐一笑,后背竟生一双骇人的黑羽翎翅,双手凝成一团黑气便飞身冲了上去。
那巨龙火红着双眼,咆哮一声冲过去对着翼王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砰——随着一声巨响,在高空中一顿猛击,翼王摔在地上,那泥地被震得九尺高,绕着黑烟,活生生砸出了一个深坑。
翼王神色一狠,迅速转身飞起,又向巨龙飞去。
此一战激烈无比,天光明灭闪烁,嗷吼咆哮声声嘶鸣振聋发聩,沈言全神贯注着那飞来飞去的巨龙,整个心就揪了起来,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人缓缓靠近,并向她甩了一鞭。
“啊!”突如其来的一鞭,猝不及防地沈言被甩得单膝跪下,后背传来腥红的火辣足以让她神志清醒。
这个时候,她绝不能沦为上明弈的软肋,不能成为任何人用于威胁他的条件!
她稍稍侧身,那长鞭如风袭来。
“三七!出来!”
三七听到主人终于改变心意了,他即刻从袖内飞出,化成了人形,并迅速给了洛夭重重一击。
上明继眼看形势不对,立即闪身上前接住了被打飞出去的洛夭。“你没事吧?”
洛夭自诩九头火鸟后裔,堂堂翼族三公主怎么会有事!怎么可能有事!她用力推开上明继,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不用扶我,我没事!”
三七将沈言扶起,她身后被洛夭的长鞭抽了一鞭子,僵硬了身子瞬间传来火辣的刺痛,双腿有些发软,不过还不至于倒下。
她回了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泪渍,笑道:“不要脸的乌鸦!方才你都看清楚了,听清楚了,上明弈要带回家的人是我!不是你,他爱的想要的也是我!请你日后不要再舔着脸在外面到处说,你是全世界最配得上他的女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说出去了让人笑话!”
对洛夭最好的打击便是内心重击,看着她快要失控的不爽,沈言心中可是爽极了!
“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洛夭果然失控了,发了疯般冲过来。
“三七,就现在!”
三七依言即刻变回小蛇,沈言趁着洛夭方寸大乱迅速将三七甩到了她身上,三七爬上她满是银铃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洛夭尖叫一声,三七即刻被召回,并变回人形。
上明继正要相助,只听得不远处轰隆一声,石壁上的岩石翻滚而下,沈言神情一颤,带上三七便往那边跑去。
第105章 五年前 遥仙山
沈言抬头看去,坚硬的石壁上被炸出一个人形窟窿,挂在上面的人鼻子嘴巴鲜血横流,背后的双翼已经被打得残缺不堪。
沈言心中一怔,只见上明弈变回了人形,墨黑的袍子除了沾染了一些灰尘好似毫发无伤,看到此处她紧揪的心才松了下来。
只见他一手抵着翼王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锋利的长锥对着他的胸口,目光冷冽。
沈言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来。
上明弈要杀了他啊,猛然间她想起上明弈说过,他并非自己的父亲,换而言之,若眼前之人真是沈言生父,怕是上明弈定不会刀剑相向的。
沈言沉了沉眸子,无形中自己已经选择好了立场,选择相信上明弈,选择站到他那一边。
沈言默然,再抬眼时,她竟然对上了翼王的双目,他握住了上明弈抵在胸口的锋利物,将刺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看着沈言玩味地笑了笑。
“要杀我?那就来吧!”还不及上明弈动手,他已经握着刺锋对着自己心脏插了进去,剑锋只进了一点,他那笑意愈渐阴森,笑得令人发怵。
上明弈眉目一紧,正要用力刺中心脏给他致命一击。
这时,三七惊喊:“主人?!主人!!!”
上明弈突感胸口一悸,忙向后看去,只见沈言捂住心口倒在了地上。
“初儿!”
“哈哈哈哈哈。”翼王疯笑了起来。
上明弈心间一怔,似是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拔出了匕首,给了他一击,随后飞身而下。
翼王挣离了人形坑,转身飞入了空中一道玄镜,那魔语般的嘶鸣还在回旋:“上明弈,她永远摆脱不了我!你救不了她!哈哈哈哈哈.....”
沈言迷糊着半合眸子,隐约间,俊逸的五官逐渐靠近,他神色慌张地望着自己,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伸起手指,本想轻抚他的脸告诉他没事的,不要担心。
只当她伸到一半,那手僵在了空中,她颤了颤睫毛,不知何时自己的双手染满了鲜红,血从哪里来的?怎么会流怎么多血呢?
猛的,胸口传来剧烈的刺痛,她想起来了,方才心口好像被刺了一刀的。
上明弈抓住了她满是鲜红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糊的他满脸都是鲜血,只见他神情微愣,眼尾发红,颤道:“没事的初儿,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好.....快带我回.....回....”沈言有些撑不住了,缓缓合上双眸,在合上的最后一秒,她还在想,别蹭了,满脸都脏了,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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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遥仙山。
“师妹,师妹!?”
咚咚咚——顿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师妹醒醒,击花大赛马上要开始了!”
江月初猛然睁开双眼,吓了个激灵,来不及整理自己,跟着披头散发光脚跑下床去,打开门惊道:“开始了吗?”
看到她一副睡梦中惊醒的失措模样,施自君掩嘴笑道:“还没呢。”
看着女子好像有意而为之,江月初揉揉眼睛,道:“师姐,你怎么现在才叫我!你故意的吧!”
施自君用手指轻轻一弹她额间,试图弹醒半梦半醒之人,“小懒虫,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闲啊,今日击花大赛可是邀请了世家各派学生参赛的,更有仙门世家长老观赛,师父说了,不容有失。我忙里忙外招待客人,还得拟写新来子弟的名单,哪有时间整天看着你啊。”
江月初道:“哎呦,师姐最好啦!不过爹爹也真是的,怎么净使唤你呀?他自己呢?大哥呢?其他师兄弟呢?”
施自君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小孩子心性,站着说话不腰疼,尽说些有的没的,她摇摇头道。
“大家都忙着呢,师父与大师兄这两天一直在商议击花大赛的事情,结界内设置多少关,投入多少妖兽拱弟子斩杀,还有时间的分配问题等等等等,这些都要去做的,没人像你一天天就知道下山玩。”
击花大赛为遥仙山传统的一年一度比武选拔赛,乃一山之主江顾源所创,邀请各大世家子弟参与,意在各派联同相互切磋,增进往来。
遥仙山乃是修真界一大派,实力俱佳,各界仙士执掌人都会忌讳三分,只要是江顾源发出邀请的门派,都会给几分面子,没有哪个推辞缺席的。
同时,击花大赛也是遥仙山招生期,新报名求学的学生务必通过击花大赛考核才能正式成为遥仙山子弟。
而击花非是真正的击花。
天池中央的擂台上放置一鼓,名为天鼓。传说,这天鼓鼓皮乃是由上天牛神所制,这在修真界赫赫有名,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擂台旁由执掌人开设出一道玄门,各路子弟由此门进入先设定好的幻境法阵,谁能第一个出来敲响天鼓乃是本场比试第一,其击鼓之处便会自动绽放出红花,微波粼粼,犹如在水中击中花浪,外人看来神奇无比,由此名曰击花大赛。
江月初捋顺了下头发,不慌不忙道:“我有说要帮忙的,可是爹爹不理我,说我只会弄巧成拙,大哥也不准,让我安分呆在房内,我也很无奈的师姐。”
施自君似是不想再听她辩解,“好了好了,赶快收拾一下,比赛快开始了。”
江月初浅浅一笑:“师姐你先去吧,不用等我,我稍后便到。”
施自君望了她一眼,蓬头散发,衣服松松垮垮还光着脚,确实需要些时间来整理,未免出什么意外,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那我先过去了,等会儿你收拾好便来天池台,师父和大师兄都等着呢。”
说完她转身便走,又逗留了三秒,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快点啊,今日宾客众多,你可别到处乱跑。”
江月初乖乖点头:“知道啦!”
见人走后,她吱呀一声将门关了,蓄谋已久了计划泛上心头,她不觉一笑:“怎么会乱跑呢!”
另一边,天池台上。
一老仙士提高嗓子宣读手中册子,“遥仙山第十三界击花大赛比武规则,点燃九鼎香炉后各方子弟便可逐个进入幻境,法阵开启后即为比试开始。此次比赛共设立三关,三关皆过则为通过考核,所逐猎物最多,用时最短敲响天鼓者,则获一甲!本次比武共设一百甲,通过考核者正式入学遥仙山。中途放弃比赛者,比武受伤者可提前走出法阵,皆视为自愿退赛,比试期间不得伤及同门,点到为止,本次比武为期五个时辰,点燃香炉,比武正式开始!”
“请各方子弟有序进入法阵。”
江顾源站在高台上,望了一眼身后,“自君,初儿呢?”
这一问便知道发生什么了,施自君暗自发恼,早知道就该同她一起出来的,真是愧不当初!“师父,师妹她......”
江敛秋叹笑道:“不用找了,初儿在下面。”
江顾源往天池台上看去,只见一女子慢慢悠悠的紧跟着前面的学生走入了法阵。江顾源顿时脸色一块青一块白,气道:“还不去看着她!”
想要补救自己没看住师妹之过,施自君抢道:“我去!”
江敛秋却温然道:“不必了师妹,让我去吧。爹,放心吧,我定会把妹妹毫发无伤带回来。”
第106章 是你啊好巧啊!
比赛中的每一关分设五个幻境,参赛者进入幻境时随机分配,因为这个阵法在外有灵力支持,所以确保了每个幻境皆有参赛者,并且人数几乎平均。
江月初与四十余名子弟被分至一处密林,她张望了四处,兴致愈加上头,心下暗叹,原来这就是击花大赛!
这是江月初第一次进入比试幻境参加击花大赛,虽然是偷偷摸摸参加的,也抑制不住她兴奋之情。
从前好几次她都试过报名参赛,每次都被江顾源和江敛秋以各种担忧的名义将她名单删掉,既然正常流程走不通,那就只能走偏门路子了。
江月初暗笑,紧握手中之剑,正要跃跃欲试,却突然听得队伍中传来一男子声音。
“诸位,此幻境是密林,自古丛林妖兽多,避免大家陷入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在下建议我们不如集体行动,好确保我们每个人都能通过这一关!”
有人附议道:“我同意,我跟你一起吧。”
“我也一起。”
“带上我带上我。”
“还有我。”
“......”
陆陆续续已有绝大多数人表示同意,并站到了一起,不过也有人泰定自若丝毫不惊的,而江月初便是其中一人。
一人问道:“几位仙友是不打算与我们一起,要单独行动吗?”
几位身着遥仙山仙袍者回之以浅浅一笑,一人道着:“多谢这位仙友好意,不过在下还是想借此机会多多磨炼自己,告辞。”话毕那人带着另外二人走了。
正当江月初纠结要不要跟上去时,又一女子大声叫喊,“昭然师妹,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吗?”
江月初寻声看去,只见那穿水蓝色仙服的女子微微蹙目,面色清冷,拒绝道,“不必。”后便转身进入了密林。
江月初正要跟上,不料转身之时恰好与一双明眸对视,其神色凉薄,如墨琉璃般的浅眸在对视上江月初的眼睛时微微一紧,随后挪开视线,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向来喜欢独行。”随后便同方才那位女子的反方向进入密林。
看着那男子穿着遥仙山新入学弟子的学服,江月初微微一愣,鬼使神差便跟了上去。
江月初走走停停,躲躲藏藏跟了一路,自以为自己的跟踪效果极佳,并没有被发现,便开始越走越近,那人好像终于受不住,站定双脚,冷冷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被发现了!?也有可能他一直都发现着的。
江月初从一颗树后走出来,招手笑道:“是你啊!好巧啊,你也是来拜师修学的?”
男子却丝毫没有半分笑意,转身继续向前,江月初干笑了一声,收回手小跑追上去,“我昨日真的不是故意从你屋顶摔下来的,也不是故意看到你洗澡的,我向你道歉。再说了,当时我还被你掀飞出去了,摔得后背可疼了,咋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怎么说呢,江月初平日里下山到镇上游玩时向来低调行事,虽是修仙家族大派家眷子弟,却是一不亮剑,二不花大钱。
只是今年击花大赛将至,她兴奋至极,满脑子都在策划作为师姐,要送些什么礼物给新一届的遥仙山子弟来表示欢迎呢?
绞尽脑汁想了三天,什么也没想出来,最后一天时间,她拍脑门决定,下山采购!
为新来子弟采购礼物,增进同门情谊,江月初极为乐意的,本是好事一桩,可坏就坏在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这挥金如土的豪气尽显人前,比如。
“老板,这些,这些,还有那几个玉锦木盒我要了,有劳送去遥仙山。”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剑穗拿出来,我都要了,请送去遥仙山。”
“........”
而很多时候江月初取舍难择便会把整家店的货物包了,再比如。
“红色好看,紫色好看,黄色好看.....啧,绿色也好看,啊!白的也不错。把这些布匹全部起来,劳烦店家送去遥仙山!”
“松花糕,桂花糕,杏花糕,荷花糕......给本姑娘通通包起来!”
“........”
她买得正起劲,给钱更是豪爽,一出手就是一金子一金子地送出去,丝毫没有发现旁人望着她腰间那一沉甸甸的银子时,双眼已经放着精光。
这不,天色已黑,她正好买够了劲儿要回去了,前脚刚出的糕点店,后脚腰间的荷包一阵风般被一黑衣男子快速掠走。
此所谓,月黑风高,小女子孤影一人,携金子百两,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不偷你偷谁!
江月初大惊,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小偷,手足无措了三秒也连忙追了上去。
奈何那小偷还是个会功夫的人,一路屋檐跳上跳下跑得飞快,江月初虽是生性好玩了些,但在遥仙山她该学的也学了,上课也是从不迟到,自然毫不落后,很快就闪身到男子面前。
“把钱袋还我我便饶了你!”
小偷不答,欲要转身再逃,江月初拦他不得,唯有主动出手将钱袋抢回来了。
翻了几道屋顶,交了几回手,小偷一直处于被动,明显打不过在仙门大派正经修过学的江月初。
江月初本想他乖乖就范的,奈何吃了几招的亏小偷依旧不肯交出钱袋,无奈之下,江月初打了他胸口一掌,小偷被打得飞起,与此同时,他胸口的钱袋也被甩了出去,掉落在另一个瓦房上。
此小偷大致未想到这女子孤身一人身手竟也如此了得,小偷捂着胸口自知不敌,再纠缠下去只会被抓,哼的一声,灰溜溜地跑了。
只见钱袋留下了,江月初便放任他跑了,自己飞身至一屋顶,有惊无险般笑了笑。她刚一拿起丢落在砖瓦上的钱袋,便发现那块砖瓦原本便碎开了一个口子,被钱袋刚好挡住了。
现在挪开后房内立马映出橘亮烛光,随着缕缕旖旎热气升起,扑鼻而来的更是淡淡的清香,隐约间,她看见木桶内正坐着一光着膀子的男子。
霎时,江月初脸上一热,心道罪过!不该!
江月初正要火速逃离现场,不料她刚站起身子,那本来已经碎开一道口子的瓦片现在完全碎了,不仅如此,连同周围那几片也跟着碎了。
江月初一怔,心道不妙......
哗啦一声,连人带瓦,江月初正好掉落在浴桶内,闭眼扑腾了两下,接着呛了一口水后她终于扶稳了。
睁眼后,江月初神情一愣,男子面目精美,俊雅深致,却透着一股天生的高冷气质,薄唇微开,似是同为此幕感到惊讶,热气萦纡间,他眼眸湿红,咫尺之间她甚至可以看清浓密的睫毛上轻沾水珠,平添几分魅性。
唯一美中不足他的双眉正紧紧蹙起,戾气十足,双目也在散着怒意。
江月初正要解释,不待她说话,下一秒男子却突然发力,砰的一声,将江月初掀飞出去。
第107章 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男子依旧未理她,继续向前走着,凝神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看他那一身仙服,显然就是接受入学考核的新生,她这个做师姐的,本来一番美意下山买礼物准备送给新来子弟,这下好了,这礼物还没送出去呢,就已经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幸好她今日随手借来一套新子弟的学服,不然让他知道这场闹剧的主人公还是自己的师姐,怕是......
江月初追上去,走在他身侧笑道:“我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正好又是同修,过了考核肯定会经常碰面的,以后就是朋友啦,我叫江月初,水字江,月牙的月,旭日初升的初,请多多指教。”
男子修长的双腿不紧不慢迈着,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面色冰冷,对江月初的示好似是丝毫不感兴趣。望了一眼密林远处,也许是身旁的人太过吵了,他有些无法集中精神,正郁闷间,竟鬼使神差回了句:“上明弈。”
得知了对方的名字,江月初开心得不得了,觉着他开口说话想必是原谅自己了,追道:“上明弈!?你说你叫上明弈是吗?上是哪个上?明又是哪个明?奕是什么奕?”
听得这问时,上明弈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双腿突的愣住了,眉头已不经意间绷紧,似是在责怪为什么要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酝酿了片刻,最终回以对方一个寒肃的眼神,那本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刻板俊貌平添几分刻薄。
徒然,江月初被他那双寒眸成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缓了两秒,又继续向前道:“你不喜欢我喊你名字吗?那你有没有别的称呼或者......诶,你等等我!”
她这么喊着,上明弈却再未停下,反倒越走越快。跟在身后的江月初本是走着的,走着走着便变成跑的了。
江月初没跑几步,啊的一声撞疼了鼻子,她摸着自己的鼻子,看着那坚硬无比的身背,问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那人却冷冷道:“别吵。”
“嗯?”江月初一脸懵地捂着鼻子,还未回过神来便感觉身体一轻,她的手袖被人紧紧握着,随之用力一拽,不明所以地,她整个人被凌驾于空中。
与此同时,正在她脚下方的位置,正有一藤蔓穿插而过,哗啦啦一声巨响,藤枝与前方一棵树相撞,那树干被生生撞倒在地,中间还被捅出一个巴掌大的洞。
江月初汗颜,若是上一秒她还站在此处,下场必定是被这藤枝撕得粉碎。由此一想就更感激救她的人了,“谢谢你啊!”
上明弈眉心一紧,将手一松,自己稳稳落地。还在恍惚中的江月初,没了灵力支持,突然失去支点,失措间,她已整个人摔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咳咳呛了两声沙尘,江月初狼狈地爬起来,用手肘擦了擦自己的脸,望向男子,“你怎么不扶我一下呀?”
上明弈并未回他,正全神贯注等着某物,忽然,藤枝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神情半分疑惑,却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拔出佩剑,挥剑舞了一周,将四面而来的藤枝砍尽。
江月初惊道:“这是什么?树妖吗?”
上明弈坚定道:“不是树妖。”
“那是什么!?”
说完,轰隆一声,二人前面的土地突然裂开,并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二人包住。
千百跟藤枝从地面蜿蜒而出,犹如千万条毒蛇凶猛袭来,密密麻麻如丝般的藤枝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圈,并越长越高,迅速将二人包围,速度之快,让人毫无防备。
当二人正要跳起时,此时已经晚了,上明弈微微低头,发现正有两处藤枝缠上了自己的双脚,并用力地往下拉,他瞬间动弹不得,再抬头时,已不见蓝天,头上的藤枝已将他们团团包住,在外面看来,竟像一个巨大的结丝蚕蛹。
而令上明弈惊讶的是,藤枝竟然没有绑住江月初的双腿。
不由得他深思,他正要挥剑斩去,怎知后背传来一个撞击,随之传来哎呀一声,上明弈动作一滞,他有些不耐烦,蹙着眼眉侧身看去。
江月初忙不迭转到他身前,只见他那双黑沉的眸子,只知糟糕,她立即解释道:“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是它!不是我,它推的我!”
上明弈顺着指向看去,看完才发现自己竟信了什么不可信的东西,他明知身边周围除了密密麻麻的藤枝还能有什么,江月初口中的它也只能是藤枝了。
他缓缓垂下眸子,面无表情。
下一秒,却感觉无形中一种压迫感袭来,藤枝在快速攀爬,结成的洞越爬越小,换而言之,两人被裹在里面的空间也为之变小。
上明弈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泰若自然。
江月初却是左看看右看看,位置越来越小,她不停地向前挪着脚步,不过空间也就那么点大,她只挪了两步便整个人靠在了上明弈身前。
默然间,她手已经搭在上明弈胸前,并清晰地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她连忙解释:“我......”
我什么还没说出来,江月初背后被藤枝压了压,本就空间窄小无处站脚,再推一下,她自然而然便向前倒去,本能惊慌仰头,这正好便贴上了上明弈的嘴唇。
双人皆是一愣,上明弈双眼蓦然睁大,随之,怒不可遏地,挣断了脚踝的藤枝,纵身跃起,打碎了藤枝。
蚕蛹般坚硬的外壳,而在他两轮转身挥剑下,似是变得不堪一击。
上明弈如触惊雷,避而不及,神情惶恐不安,呼吸有些凌乱,欲怒不怒的眸子有些发红,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双目死死地盯住江月初。愤怒有之,惶恐有之,无措有之,羞愤有之。
盯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你!你竟敢!”
江月初心里发怵。
完了,这下可是怎么说都说不清了,但她依旧试图拯救,无辜道:“抱歉抱歉,但是真的不是我,是方才那个......那个树枝推的我,你也看到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只是碰了一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这,她意识到上明弈脸色更沉了,她识相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不知为何,自从遇见了这位看上去冷得犹如千年寒冰的男子,由昨晚至今日,她说了多少个抱歉对不起了。
明明即将是友好相处的师姐弟关系,但如今她好像搞砸了,数来已经发生了多少个不是故意造成的事故了,她真是赖上了一笔烂账啊!
看上明弈功夫了得,通过这击花大赛新生考核应当不成问题的,只是她这个当师姐的日后如何在他面前树立榜样啊?她如今根本什么形象都没了。
江月初心下哀怨,要遭......
第108章 小师弟加油,师姐在外面等你哦
黑着眸子瞪了一阵,上明弈只冷冷地道了一句,“不要再跟着我。”说完转身便走。
这下他们两人的关系算是彻底闹掰了......江月初愣站在原地,一时还没想好应不应该追上去。
这时,五丈外泥土直线破裂,随之无数根绿萝藤枝从裂缝中跃起,慢慢地由下及上,在空中搅成一团,先是脚,到腿,再到躯体,手臂,人头,最终扭成了一个巨人模样,抬头张望,那巨人比树还高出一头。
上明弈停住脚步,回头那一刹那,枝腾巨人那长臂已向他袭来,本是五指的手掌,在伸出去的那一瞬迅速变长,五变十,十变二十,一路剧增。
张狂到上明弈面前时,已变成恐怖如斯的密墙砸来,江月初在一旁看得心惊,毫不犹豫拔剑向前,只当她拔剑的动作刚做完,上明弈已经挥剑将密密麻麻的树枝砍断,与此同时纵身一跃,剑光一闪,巨人的一只手臂被砍了下来。
巨人咆哮一声,数十根藤枝破土而出,皆冲向巨人残缺的手臂,从而新的手臂便重生了,巨人似是发怒了,迈着大步冲向上明弈。
江月初本能便站在上明弈面前,道:“我帮你。”
上明弈眸光一闪,抬眼看去,那藤枝正肆虐而来,下一秒,他用力将人往一边推倒,大喊一声,“让开!”
江月初踉跄退了几步,看着一人一妖作斗,场面好不精彩。
他所谓的让开是要救她吗?这么想着,江月初开心一笑。
可是这看着似是一场恶战,实则不然,这巨人纵然厉害,无论是功力或是修行,上明弈还要更胜一筹,赢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说来的话,他让开大概是嫌弃自己碍事了。
只是,上明弈为新一届遥仙山学生,这还没拜师求学功夫竟如此之高,比她正儿八经学过的仙术还要厉害,江月初内心赞叹,看来这一届的师弟无论品相还是武功都是优质啊。
江月初片刻神游天外的时间,输赢的局势已经定下来了,上明弈一剑穿心,巨人嗷嗷叫了几声,低头一看,自己的躯体已经被捅出一个大窟窿,竟气急败坏蹦了几下。
江月初拍手叫道:“好剑法!”
巨人见敌不过,又听不得江月初那一声喝彩,愤然下,他促然转身,目标直向江月初。
江月初早有防备,正要挥剑砍去,巨人却在江月初三步之遥处站定了,她刚要进行的动作忽然一滞,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
那巨人犹豫了几秒,随后沙拉一声,千百跟藤枝跃出,此幕的凶猛的巨人犹如遇见日光下的雪人,融成一滩水。
枝藤迅速散开,随后钻进裂缝中,更有几根枝藤欲出不出般探出枝藤,小心试探着,不过在外人看来,这怎么跟害羞如此的相似......
江月初竟觉得这方才凶狠的巨人与这小小藤枝毫无干系,这小心翼翼看上去含羞带怯的模样可真是太可爱了!
她笑了笑,收回长剑,刚伸出手,只见那本是干枯的藤枝,正试探性向她伸来。
上明弈拧了拧眉,“小心,这东西有毒!”
被叫‘这东西’的藤枝狠狠地别过头,警惕性的剜了上明弈一眼,而后又转过头来,绕着江月初的小手蹭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为表善意,它干枯的藤枝竟变得油绿,还长了几片嫩芽。
江月初笑道:“你看,它长芽了?是不是说明它喜欢我?愿意和我交朋友!”
上明弈猛的一惊,问道:“你对它做了什么?”
这惊讶程度,仿佛在质问,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法术让他们能如此乖乖臣服,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与之苦打一场,都收服不了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月初也一脸懵,“我什么也没做啊。”
上明弈神情疑惑,欲要上前再问,这时,传来一男子声音。
“初儿?”
江月初一惊,回头看去,一男子白衣翩翩,端容正貌,生得一副仙人之姿,儒雅非凡,来者正是江敛秋。
那枝藤更是受惊般迅速变小,随后似蛇一般盘上了江月初白皙的手腕。
江月初蓦然睁大双眼,心里一怵,手上的剑哐当一声从手掌脱落,直摔在地上,这表情,这动作,活像是遭了罪一般,委屈害怕到不行。
看着掉剑的江月初,上明弈先是一愣,却并未上前。
饶是江敛秋见到这一幕,快步上前,大惊道:“初儿,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江月初小手微蜷,连忙将剑捡起,捋了捋袖口,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啊!哥你吓到我了,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后悔没有参加击花大赛,忍不住又进来了?”
往届的击花大赛江敛秋都会参赛的,并且每每稳拿第一,已经蝉联好几届了。
遥仙山又是修仙界第一大派,所以一开始,其他仙门家族多少给点脸面,互相嘘赞几句,赞道,不愧是遥仙山的优秀大弟子,江仙师的好儿子,更有者道江仙人之子仙姿傲人,日后必成大事云云。
这一赞言一年如是,二年如是,三年如是......到后来,各族子弟开始抱怨了,面红耳赤的怨言一时传到各执掌人耳中。很快便变成了遥仙山首席大弟子江敛秋每逢击花大赛务必夺冠,一点面子都不给其他仙门家族,毫无仙门大家族的作派与气度。
一时舆论四起,正有甚者说江敛秋为遥仙山山主之子,击花大赛幻境乃江顾源所设,如此一来,是否是江顾源有意将通关秘术私传给了江敛秋,这才有了蝉联第一,各族家主纷纷宣示不公。
谣言纷纷,江顾源站出来否定自己并无所谓的通关秘术传给江敛秋,当然,众人并不信服。迫于无奈,在比赛之前一个月,江敛秋便宣布今年不再参加击花大赛,各族子弟一时士气大增,都想着自己有可能成为下一位夺得榜首之人。
见妹妹笑意盎然,便知她无事,江敛秋摇摇头无奈道:“别玩了,快跟我出去,爹在等你。”
她笑意一僵,喃喃道:“我就知道。”
刚要走一步,江月初似是想到什么,忽的转身笑道,“再见了,上.....小师弟,祝你取得好成绩,师姐在外面等你哦!”
小师弟!?
上明弈垂放的手微微蜷握,不适般眉目紧蹙,双眼看去时,江月初早已不见所踪,看去之时,却正好对上江敛秋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只见他示意般浅浅颔首,随之亦消失不见。
第109章 月牙深得月初心
江月初刚一来到天池台,江顾源便急道:“初儿,怎么样,在阵内可遇到什么东西了?可有受伤?”
为安抚江顾源,江月初并没有实话说出自己在幻境法阵中遇到了什么,“没有,不过见了几只逃窜的小妖,什么都还没遇到呢便被哥哥带出来了,他还吓了我一跳,连剑都摔地上了。”
江顾源叹了口气,“无事就好。”
随后,不可避免地,开始了他长篇大论的教导之词,而来来去去无非就是加上不应该,胡闹,不懂事,之类的词语的大道理,江月初早已听倦了,她也知根知底的,江顾源并非真的要责骂她,只是每次这么一啰嗦便会说个不停。
听了一阵,受不了了,江月初主动叫停:“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自己的,不就是击花大赛吗,不就是不到十六岁不能参加嘛。可我今年都十五啦,不就是差一岁吗,差一岁怎么了,我方才进去试过了,不过一些小妖嘛,我完全可以应付的。”
江顾源一口气冲上脑,要不是众多宾客在此,他怕不是要伸出手指大喝一声:呔!逆子,气死我也。
江敛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江顾源说不过江月初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江敛秋身上,“你看看,成何体统,你怎么教的你妹妹!该学的不学好,不该学的通通学了个遍,现在都会与我顶嘴了,还振振有词!下次面见其他长辈也要如此无礼吗?”
江敛秋敛起笑意,正色道,“是,父亲,是我做兄长的没有教好。”
江月初反驳道:“才不是,哥哥教得可好了,可比你教得好多了有用多了。略略。”躲在施自君身后朝江顾源做了个鬼脸,而后以最快速度跑下了天池台。
江顾源站在天池台上,气得不顾形象大喊,“你这又是去哪?”
江月初便跑便喊,“我累了,回房休息去了,爹爹再见,哥哥再见,师姐再见!”
身后传来跺脚捶胸之叹声,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笑!你还笑!都是你的好师妹,你的好妹妹!”
击花大赛要五个时辰,要江月初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等五个时辰,她铁定坐不住的,也没有成功过,最长坐的一次一个时辰不到便待不下去回房了,何况现在她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一回到房间便关上门窗,左右试探一番确定没人了,她才小心翼翼拉起衣袖,白皙的手腕露出,盘于其上的正是幻境法阵中的枝藤。
看着它又变回枯黄缠绕在手腕,一动不动,江月初戳了戳也毫无反应,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与普通枯死的老枝藤并无不同。奇怪了,方才还会发芽呢。
犹豫了一下,想着它这么盘在手腕上也不是办法,江月初正准备将它扯下来,不知怎的怎么都扯不下来,那看似枯死了的枝藤忽的又活了一般,意识到江月初的排斥与遗弃,它慢慢挪动着身子,将江月初手腕勒得更紧了。
江月初眉眼一惊,她用力撕扯的手突然停下,那藤枝也跟着停下不动了,这可真是奇也怪哉了,这不会真是树妖,成了精的树妖吧!?
要是成精的树妖一般是能听懂人话的,想着想着,江月初竟说了句,“你好啊,小树枝。”
那枝藤果然有反应,慢慢曲起半身,见有人唤,它抬起枝头来示意,颤动了几下,仿佛在回之以开心的微笑。
江月初又是惊异又是兴奋,这真是成了精的......“请问,你是树妖吗?”
枝藤挺直的身子稍稍向后一倾,似是表示震惊,随即摇摇头否定。
以表尊敬,江月初虚心问道,“那请问,你是什么?”
只是问了也是白问,小小藤枝又如何会说话,能听懂的也不代表说得出来,只见它蹦跶了几下,又缠回江月初手腕,可怜巴巴怂着枝头。
前面蹦跶那几下大致是想要介绍自己的,可惜江月初没懂,可后面她懂了,伸手在枝头上摸了一把,笑道:“你想留下对不对?”
枝藤点点头,斑斑点点地长出新叶,江月初只觉这东西可比一般宠物好玩多了,虽然不会说话,倒也清静,不仅能充当灵器助于修炼,还能长叶,说不定日后浇浇水还能开花呢!
江月初如获珍宝,“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自哪里,既是爹爹布下的法阵,这里面的妖兽他自然是最清楚的,我拿了里面的东西他还不知道呢,不过没关系,我回头就告知爹爹收了你,他肯定会同意的。”
那藤枝摇摇头,似是不太乐意,江月初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不对,这藤枝倒是提醒她了,爹爹未必会同意的,江顾源平日里最见不得江月初胡闹了,老训斥道,身为遥仙山二小姐,整日不思进取,到处玩笑打闹,毫无半点小姐礼仪,一说就是半柱香时间,一口气不带喘的。
这次她是未经江顾源同意偷偷进了幻境参加击花大赛,事后看他一脸吹胡子瞪眼滔滔不绝的训导,要是知道她不仅遇到了妖兽,还顺便顺走了一棵藤枝......这么一想,江顾源同意的可能性可就大有所减。
深思一番后,江月初看着手上的藤枝,幡然道:“还是你深思熟虑!还是去找哥哥吧,他肯定会帮我的。”
突的想到什么,江月初道:“对了,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了,我总不能老是小树枝小树枝地叫你吧,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藤枝挺直了腰杆,兴奋地点点头,要是有个表情来形容,那定是惊喜若狂,笑得龇牙挤眼。
苦思冥想了一阵,江月初拍手叫道:“有了!就叫小枝吧!”
藤枝挺直的躯干突的一弯,若说方才是满心期待的欣喜若狂,那么现在可以说是大彻大悟的瞠目结舌。
见它如此,江月初不解,自带怀疑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啊?”
只是半响,她重振旗鼓,“没关系,我再给你想个别的!”
江月初:“小.....小树?”
藤枝呆住了。
“也对,你又不是树,顶多就是树枝,小树不合适。那小圆......也不好,你一点都不圆,小长也不好听啊......小方更不适合。”
藤枝面无表情,当然了,它本来就没有表情,要是有表情,它肯定满脸写着,主人,请你饶了我吧。
“额......额......”额了不知道多少个额,她再次拍手道,“有了!这个你肯定喜欢。”
藤枝身子一颤,如临大敌般等待最后的宣判。
江月初笑道:“我叫江月初,月牙的月,旭日初升的初,你同我名字好了,就叫月牙怎么样?”
藤枝猛的扬起枝头,生怕她反悔道不好般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太好了,月牙,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月牙蹭了蹭她手腕,随之变成绿色藤枝江月初惊道:“停!月牙,你还是变回原来的颜色吧,你这样缠在我手腕上,还蹭来蹭去,我不太习惯。”
月牙闻言,从她碗上一松,却没有完全松开,只绕着一个方向反复转圈,最终重叠起来变成一个大小刚好的木色手镯。
江月初抬起手腕细细观看,不禁赞道:“哇,月牙,你好厉害!”
这下,江月初更是肯定收下月牙乃是正确之举了,一能当宠物,二能当灵器,三来还能做首饰佩戴,不得不说,月牙深得月初心!
第110章 对他负责,娶他进门!
咚——
一声鼓响,彻响群山,沉闷悠扬。
看来是击花大赛榜首出来了,不到三个时辰,谁如此了得两个多时辰便连过三关,试想遥仙山首席大弟子江敛秋,最好成绩也要花了四个时辰才夺得第一。
江月初忙从房间走出,定要去看看谁如此了得。
只刚一出房门,眼前便有一群女弟子相拥走过,个个面红耳赤的,有说有笑。
有点远,江月初并未听清,她跑过去,笑道:“各位师姐好啊!”
身穿仙服的弟子见了更是笑不拢嘴,“哦,原来是二小姐。”
江月初却道:“我今年可是有正经行过拜师礼的,你们不要再叫二小姐了,该改口叫师妹的。”
历代宗师在开山立派时便定下一条规矩,只有拜了师才能与同门师兄弟互称,子嗣如是。
虽说江月初乃遥仙山山主小女,平日里也是同各位师兄弟一同修习的,但不同之处她还未行拜师礼,她入门时不仅要拜江顾源,更要派江氏各代宗师,而后,她才换了个身份与各位同门一起修习。
江敛秋便是这样,既是遥仙山大公子,也是遥仙山大师兄。
这才拜入门一年,恰好逢上招纳新弟子的击花大赛,江月初可是第一次当师姐啊,终于有人要被她唤师弟了,她可是盼天盼地盼日盼夜盼来的,自然兴奋得昼夜难寐。
一弟子掩嘴笑道,“是是是,月初师妹。”
江月初点点头,甚是喜欢这个称呼,“方才天鼓响了,想必有人击花了,各位师姐,你们也是要去天池台看榜首吗?”
“是啊,听说,这位榜首是来我们遥仙山拜学的新弟子,可为我们遥仙山长脸了。”
“可不是吗,三个时辰不到便连过三关,功夫很是了得,不仅如此,他.....他还......”
见她顿住了,欲说不说般低下头,江月初不明所以,追道:“他还什么?”
站在旁边的弟子搡了她一下,笑着抢道:“不仅如此,这位师弟生得更是俊俏,一派凛然出尘,风姿傲骨,我们都想前去一瞻他的神姿呢。”
“哈哈哈哈哈。”一时哄然而笑。
“一派凛然出尘,仙姿傲骨......”江月初若有所思般喃喃道。
“月初师妹,我们一起去吧。”
“对啊。”那人没给江月初反驳的余地,还没等江月初回过神来便拉着她要走,旁边的人笑道,“快走快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推推搡搡间,江月初与一群人就这样相拥来到了天池台。
天池台中央,四方擂台上正站立着一人,此人一身雪白仙服,面目是与生俱来的淡冷,轻风微抚,白色的裙摆荡漾,更甚有一派凛然出尘的仙姿美态,站于高处,更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
江月初一愣,这这这......这不就是那位不打不相识,被她撞了浴桶,碰了嘴唇.....发生诸多剪不清理还乱事故的小师弟吗!
他竟然夺得了榜首!
果然是厉害!
赞扬声,欢呼声,质疑声,讨论声,一时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四方擂台紧紧包住,任之喧闹无比,男子神情依旧,置若罔闻,只当他看向某一处的时候,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江月初神色一怔,她望了左边,再望了望右边,确定上明弈看的是自己后,她心下一怔,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他那副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嫉恶如仇的表情,要她如何笑得出来。
再抬眸时,他依旧紧紧盯着她,她笑了笑,出于礼貌,她只能扬起手来热情地挥了下,果然,见她热情挥手,那双目冷冷地移开了。
江月初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唇,想起江敛秋说过的话,女孩子是不能随便与男子做出亲密之举的,犹记江敛秋十分严肃道着牵手不行!拥抱不行!亲吻更是万万不行!
江月初反问,要是牵了,拥抱了,亲了,那怎么办?
江敛秋郑重其事地下了一个结论,“要是如此,会遭到男子的厌恶,痛恨,后果很严重!哥哥也会为此十分不满。”
江月初心下懊恼,“哥哥说得果真不错!看来小师弟现在很是厌恶我啊!”
隐隐约约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江月初戳着手指,现在上明弈以第一的成绩通过考核,以后也肯定是遥仙山的弟子的,日后见面的机会可是很多的,朝夕相处的,上明弈不会处处想着报仇,或者狠狠教训她一下吧!
江月初越想越有可能,她挤出人群,回到了天池台。
如今她可谓乱了章法了,毫无对策,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事都是先做再说的,后果有江敛秋担着她什么都不怕,可这件事恐不好告知江敛秋,非要找人献言献策的话,那只能是施自君了。
“师姐!”她小声叫唤,将施自君拉到一边。
施自君看着她一副心虚模样,肯定又招什么乱子了,“怎么了?你怎么怕成这样?”
江月初抬头望了一眼天池中央,擂台上已空无一人,“人呢?”
施自君回道:“你兄长将人带下去了,现在尚早,还没有其他弟子出来,让他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师父便让他到议室去了。”
打量了一下江月初的神色,活像一副打坏主人家花瓶的邻家小孩模样,不禁笑道:“师妹,你这到底是什么了?”
江月初:“我好像给人招嫌了。”
施自君噗嗤一笑,“师妹活泼可爱,性情温顺,这水灵讨喜模样,遥仙山上哪位弟子不喜欢!怎么会招人嫌呢,你肯定想多了。”
江月初摇摇头,“是真的,我不小心犯了一个小错,噢不,两个小错误,哥说了,这种错误很招人厌恶的,那人铁定讨厌死我了。”
施自君有些疑惑,“什么错误?”
江月初:“昨日我下山给师弟师妹们采购礼物的,不小心钱袋被人拿走了,我这不是去追嘛,飞来飞去的,不小心瓦房踩踏了,我掉进一名男子浴桶了,还看到他光着膀子洗澡了!”
施自君吓得一愣,连看了一眼左右,确认无人后,磕磕巴巴都快组织不出语言了,“所以,你,你说的那名男子......是方才击花的榜首?”
江月初点点头,“不仅如此,我在法阵中还,不小心,亲了他一下......那真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施自君当场惊得说不出话,与其说是惊,不如说是吓。
完了完了,“师姐,怎么了?很严重吗?”
施自君:“严重,相当严重。”
江月初:“那是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现在怎么办?师弟这么讨厌我,我还怎么当师姐啊!”
施自君泰若自然,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遇上这样的事情,民间是怎么解决的?”
江月初:“怎么解决?”
施自君:“你要对他负责的!”
江月初:“怎么负责?”
施自君想了想,郑重其辞下了定论:“你要,娶他进门!”
第111章 有主意了!
江月初先是一惊,随后默默低头冥思,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只是想想又觉着很有道理,嗯的一声,打定主意,她转身就走。
施自君慌了神,将人拉回,“你去哪?”
江月初极其认真,一丝不苟道,“我去跟爹爹说,娶他好了。”
“哈哈哈哈哈......”施自君捂嘴大笑,“嫁娶之事岂能儿戏,我逗你玩的,傻师妹!再说了,事情要真是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你也是嫁,哈哈哈。”
往常,施自君便是这样打趣江月初,每每如此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打趣来打趣去,都是套着乐子玩笑话,不当真的。
可这次江月初却板起了脸,喃喃道了句,“好无趣啊,师姐。”
闻言,施自君收起笑意,正经道,“师妹别认真嘛,你别着急啊,他人都已经在遥仙山了,有我们给你撑腰呢,你怕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但自己做错事了非但不赔礼道歉,还仗着主人家的气势倒打一耙,这未免也太霸道了点。
江月初不认同,“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般依权仗势不好,这传出去了更是有损遥仙山名声。这件事毕竟是我有错在先的,小师弟讨厌我也在情理当中,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了,我这个师姐应该先找他解释清楚,赔礼道歉,挽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才是。”
施自君深表欣慰得摸了摸江月初脑袋,“哎呀,我们师妹长大了!处事越发深思熟虑了,不错不错,值得表扬,师姐相信你接下来应该知道怎么去做了。”
她眼睛绕了一圈,有主意了!“师姐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且先帮我保守秘密!”
“击花大赛还没结束呢,你不看了!?”
遥遥传来一声,“不看啦!”
两个时辰已过,九鼎香炉飘出最后一缕红烟,咚——,天鼓震响完最后一声。
击花大赛结束,能从幻境法阵中走出的弟子都可视为通关,五个时辰已过,愈时还被困在法阵中的子弟,便被视为考核失败。
金花榜上名单已出,一到一百,一个个金色字体陆续出现,有弟子名字,前带上所属仙门家族,这样更直观看出哪个门派弟子占位多少,也可以间接看出在后生辈中,哪个仙门大派实力最佳。
“第一名,遥仙山,上明弈。”
“第二名,玉清峰,宋天一。”
“第三名,奇真观,纳兰玉。”
“第四名,乾阳派,独孤幽人。”
“第五名,遥仙山,梨白。”
“第六名,竹云门,魏子臻。”
“第七名,遥仙山,......”
“第八名,遥仙山,......”
“第九名,遥仙山,......”
“第十名,玉清峰,......”
.........
各派子弟哗然,一人叹道,“前十甲光是遥仙山便独占五名,连玉清峰都只占两名,更别说其他家族。”
“唉,两名已经很好了,江家大公子还没参赛呢,要是他参赛了,我看玉清峰连两名都占不到。”
更有人道,“是啊,听说夺榜首的还是遥仙山今年新入学的子弟呢,遥仙山可真是卧虎藏龙!”
“.......”
金榜一出,各路子弟议论纷纷,有的说得毫无顾忌,声音过大的,也有的怕被自家执掌人问罚,说得谨慎小声的,无论大小,天池台上一众家主可谓看在眼里,心里比什么都清楚。
赢了的家族自然在众仙家前名扬立威了,而输了的便是一脸嫌气,甩了下袖子,不提也罢!
输赢有道,胜负自然,某些面子挂不住的家主,前五十名一个未进的小家门派,早已请示以弟子伤者过多,急需回去疗养为由请示回去了。
更有心胸宽厚者,送上祝贺的。
宋蔚笑道:“恭喜江兄,想不到这前十名遥仙山便独占五名,向来如此,这遥仙山可真是人才辈出,这弟子一届比一届要强啊。”
江顾源道,“宋兄过奖了,我看令侄才是资质过人,刚过十六吧,年经轻轻便拿了第二名。”
一旁的独孤安山笑了,道,“我说江兄,你就别谦虚了,这榜首上明弈可是条好苗子,你可得好好培养,莫要遭罪了才是。”
江顾源脸色一沉,爽朗的笑声传来,闻声看去,说话者,正是单无亥,“遥仙山可是灵修福地,人杰辈出岂非人人皆知,独孤兄你就不要替江兄担心这个了,他做事向来谨慎稳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吧,净明道长。”
净明挥了下佛尘,将其安安正正放在臂弯间,只回之浅浅一笑。
这时,江敛秋抱着一女子匆忙上了天池台。
江顾源惊道,“秋儿,怎么回事?”
宋眠急忙上前扶住了女子,只见她依旧紧闭双目,慌道,“昭然,昭然?她怎么了?”
江敛秋:“比赛之后,我便停止驱动阵内妖兽,并进入法阵带出被困子弟,清点完人数后发现少了一人,有玉清峰子弟说是宋峰主大小姐,听此我便急忙又进了法阵,最终在第二关发现了倒地的宋姑娘。她被炎兽伤及臂膀,当时情急,我已为她止血了。”
宋勉抱起女儿,“多谢江大公子出手相救,小女自小身子体弱,这伤怕要及时治看,我便先走一步了,江兄,各位仙友,宋某先行告辞了。”
江顾源:“伤及令千金江某实在抱歉,改日定当亲自上门探访,既然如此便不再多留了,秋儿,送送宋峰主。”
宋勉却道:“不必劳烦,比武切磋伤筋动骨也是难免的,江兄不必介怀,江公子也请留步吧,不用相送。”
既然长辈已开口了,江敛秋便不好推辞,依言没有相送,只看着玉清峰一行人御剑而去。
有少数门派看着玉清峰带头走了,他们心想着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庆功庆的又不是自家子弟,何况一场五个小时的击花大赛下来,他们都疲惫至极,借着身子不适,或者有要事在身搪塞过去便离开了。
由此,这击花大赛结束之际,热闹也热闹完了,江敛秋看了一眼观席台,在场的宾客也走了快一半,问道,“父亲,宴席是否继续?”
江顾源笑了笑,道,“自然继续。对了,你检查幻境法阵时可有清点过里面的妖兽?”
江敛秋点点头,“都点过了,除了被斩杀的,其它并无缺漏。”
江顾源满意道,“嗯,下去准备宴席吧。”
第112章 两只鸭子
“师妹!”施自君火急火燎地冲进房间,“师......”
她略带怀疑地向前走去,再向前三步后施自君定住了脚步,目光不敢置信地锁定在江月初身上。因为她在做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是的,在做女红!
真是天神地界一大奇闻,从前她又哄又骗的教江月初做女红,她可是贞洁烈女般打死不从的,往往用枯燥无味,扎疼手,这般无聊还不如耍剑游山玩水有趣,诸如此类的理由来回绝她的邀请。
那如今,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要她这坚守十五年的原则都通通抛之脑后了呢!?
江月初七手八脚扫开了桌案上的针针线线,豁的站起身,忙不迭将东西藏在身后,故作镇定,“师姐,你怎么来了!”
施自君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微斜,“你身后藏的什么东西?”
江月初摇头,大声道,“没有啊!我没有藏东西!”
江月初从小便这样,越是假装若无其事就越是心虚,施自君对她可谓了如指掌,决定暂时不揭穿她。
她低下腰,二指摸了一把桌上那一堆碎草叶,伸到鼻尖闻了闻,表情故作认真,“哎呀,好香啊,让我猜猜是什么。”
江月初揪着双眉,更心虚了。
施自君自问自答,“是什么呢?噢,原来是香料。说吧,为什么要做香囊?”
“我没有做香囊。”江月初这一句倒是答得毫不犹豫。
施自君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觉得这句是真的,“既然不做香囊,拿香料是要做什么?”
“我.....我......”我了好几个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施自君趁她无暇之际,快速探手到了身后,准确无误拿到了她藏匿的东西。
果然是一只香囊,不过却是一只没有香料的香囊。
江月初跳起便抢,“师姐,还给我。”
施自君转身跳到一边,两面翻看过后她可是被这针线手法惊到了,这横七竖八的线条,愣看了许久都看不出是什么,半天她只憋出,“这......”
江月初突的一声盘腿坐下,放弃挣扎了,似是心甘情愿接受任何指正与嘲笑,“师姐,你笑话我吧。”
施自君一愣,跟着坐在她身边,“傻师妹,师姐怎么会笑话你?师姐只是......只是没看明白,你想绣的是什么。”
江月初将那香囊抢了过来,气呼呼道,“我本来想绣上一朵花的,以为花够简单了,哪知道我手不听使唤,针也不听使唤,哪哪不上手,越秀越不成样,弄着弄着......就成了现在这样了,丑死了。”
施自君一时啼笑皆非,“不丑不丑,第一次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那你不如告诉师姐,既然这么难了,为什么要绣?”
江月初道:“我前天下山不是给新来的师弟师妹准备了礼物吗,我想着在里面挑一件最特别的送给上明弈当作赔礼的,怎知找了半天纠结了好久才找出这个香囊,我头脑一热,拿着香囊之后便将其它的糕点,剑穗,布绸什么的全都送出去了。”
啪的一声,江月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可是你说气不气!送完之后,我就发现这个香囊不特别了,不好看了,区区一个香囊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了!”
施自君欲笑不笑,甚是捧场,“接着怎么样?”
江月初鼓着腮,“然后我就想把它改一下,让它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天上地下仅此一只,可别让他说我道歉毫无诚意。我平日里看着师姐绣的最多就是花了,我便跟着绣了,但是觉得它里面塞满了东西不好弄,我便将它拆开把里面的香花香草都倒出来了。”
江月初深深叹了一口气,“要人喜欢也太难了。”
施自君噗嗤,抱腹笑道,“哈哈哈哈,傻师妹,为什么要他喜欢,在遥仙山有哪个不喜欢我们月初师妹的,多他一个不嫌多,少他一个不嫌少,无足轻重的,在意他做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在意!”
施自君说得不错,江月初生得好看,活脱脱仙子一个,加之性格开朗,活泼可爱,逢见了人她走过去都能聊上话的,在遥仙山可招人喜欢了,奈何江敛秋这个做兄长的在前挡着,否则,这朵鲜花有招不尽的蜜蜂。
正是因为受到人人的喜爱,这上明弈的厌恶才给了她极大了不平衡。
于是江月初便想,上明弈的厌恶肯定是因为没有好好地了解她,从一开始的一些列事故之后,她在上明弈心中的厌恶值便一路飙升,根深蒂固,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想要根除这种不好的印象,江月初唯有出此下策了。
“那就简单了!”
江月初满脸期待,最喜欢师姐给她献言献策了,“什么?”
施自君:“你换一样东西送不就好了。”
“不行!”
江月初这人做事有一个原则,就是认准了一件事就要做好,不能半途而废,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多艰难,她都要进行下去,因为她始终相信,万一做着做着就成功了呢!
所以,对于她想做的事情,纵使是万分之一实现的可能,也绝不会放弃。
施自君笑了笑,“好啦,就知道你会怎么说,来吧,师姐教你。”
江月初感天动地,“师姐最好啦!”
施自君拿着那个香囊,那一言难尽的针法着实让人放不下眼,“师妹,你这......绣的是什么花?”
江月初:“海棠啊,我觉得海棠好看就绣了。”
施自君点点头,觉得还可以补救下,“应当问题不大,我教你补补,把不要的线掩盖一下就好了。”
“太好了,快开始吧!”
施自君做了几个示范,教她手势如何,怎么拿,怎么穿,“你看,这样就不会扎到手了。”
看着着实简单,怎不知她绣起来就这么难呢!江月初跃跃欲试,“给我给我,我来。”
“好好好,给你。”
有了方法,果然绣起来简单多了,江月初边绣边想,“师姐,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施自君:“为什么要他喜欢?”
江月初:“若他不喜欢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接着她手上的动作一滞,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疑惑无比,她很想知道,“师姐,女孩子送男孩子礼物,要这样才能让他知道我的好意呢?我是说他明白我的真诚实意,十分用心的赔礼。”
施自君啼笑皆非,“哈哈哈,师妹啊师妹,你要师姐说你什么好。首先呢,你这香囊送出去了已经是表达你的好意了。”
江月初觉得施自君还是不懂她,再次强调,“可是不过一个香囊嘛,现在还被我能成这样,他肯定觉得我毫无诚意。”
这下施自君可是懂了,她问道,“你是想要他明白你的心意?那就好办了。”
又是好办!?果然一个师姐赛军师啊!
江月初双眼睁大,“是什么?”
施自君并无马上道出,而是抚平纸张,拿起笔墨便画了起来,“看好了。”江月初依言认真看了许久,终于看出个形状来,她疑惑道,“两只鸭子?”
施自君一咽,“这不是普通的鸭子......不不不。”她用笔敲了一下江月初的脑袋,“这可不是鸭子!!!”岂有此理,差点被带偏了。
江月初重复再看了一遍,两遍,坚定道,“就是鸭子啊。”
第113章 你上榜了,倒数第一!
施自君深呼吸一下,“这是鸳鸯!自古以来女子若是绣上鸳鸯的帕子送给男方,便意喻女子钟情于此男子,二人心意相通,这才双宿双飞。”
说着,她侧眼看去,发现江月初小脸微红,便继续打趣道,“怎么?师妹的意思是不是也想着绣上个鸳鸯才足以表达你的心意啊?嗯?”
江月初连忙挪开视线,大声道,“我没有!”
施自君捧腹,“那请问师妹还想绣些什么上去?”
被施自君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倒是提醒她了,不就是个赔礼而已,哪用花这么多心思证明这证明哪,好好解释清楚就好啦,自己都不是送鸳鸯手帕的那种女子。
江月初假装镇定,“什么都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就是绣上一朵花而已!就这样!”
施自君:“哈哈哈哈,师妹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她豁的站起身,伸起手,做了个请客离开的姿势,“好了师姐你快走吧,我会了,我可以自己绣的。”
施自君笑着站起身,“好狠心啊师妹,这就让师姐走了?”
江月初不听不顾,将人往大门推,“师姐你快走,快走快走。”
“好好好,走就走。”她走了两步,似是突然想什么,转身道,“噢,对了,师姐来是有要紧的事要告知你的,被你这么一弄我差点忘了。”
江月初毫不在意,“我哪有什么要紧的事。”
平日里遥仙山的大小事务都是江敛秋管的,江顾源一头到晚关在房内研究这修炼那,这几日准备击花大赛,又是忙于教导新子弟,江敛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尽管如此忙碌,江敛秋依旧每日都会来看一趟江月初,这个月变成了两日一趟,这几天更甚,连续三天没来了。
看着施自君说得要紧事,她头一个想到的肯定又是江敛秋让她来问话的,江月初走回去坐在案桌前,拿着针线认真捣鼓,漫不经心道,“是不是我哥找我了?师姐你替告诉他吧,我没空,明天再去看他。”
施自君却道,“好吧,不过还有一件事。”
江月初:“什么?”
施自君:“你上金花榜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江月初稍稍不留神,哎呀一声扎到手指,在此消息面前,所有的疼痛都显得微不足道,她惊道,“师姐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上榜?”
“怎么不可能,你在进入法阵时名单便自动生成了,怎么不在榜上。”
江月初不敢置信,“不合理啊,我什么都没干的,而且进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被哥哥带出来了,怎么会上榜。”
施自君却道,“这就合理了,你排倒数第一。”
江月初舌头一僵,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深呼吸之后,道,“那......金花榜要放几天?”
施自君温柔地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就知道你听着垂头丧气的,怕大家知道我们月初师妹击花大赛中了个头彩吧。哈哈哈,放心吧,你哥已经将你名字消去了,怕是没什么人知道。”
“还是哥哥懂我!”江月初高兴了一下,又有些担忧,“真的没有什么人知道吧?
“嗯,名单出了不久后,你哥便消去你名字了,看到的弟子应当不多。”
江月初甚是满意,“那就好,行了,师姐你走吧。”
施自君整理了一下衣裙,“那好,师姐回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让侍女来唤一声便好了。”
江月初笑着道,“知道啦,师姐。”
她不由自主地看着桌上那副画,白纸黑墨,两只像鸭子的鸳鸯相互依偎,她笃定道,“我觉得还是像鸭子。”话毕,便将那纸折起来放到一边,继续她未绣完的海棠。
捣鼓了几个时辰,花是终于绣完了,正当江月初一脸笑意地准备将香料重新放进去时,她动作忽然一滞,又有一个主意闪过脑海。
只觉的香囊未免太单调了,何况这还是一个经过她手摧残一番的香囊,拆来缝去后,原本的雅气都被拆没了,直直是掉了一个档次。
于是,江月初但决定不做香囊了,干脆让它做成荷包好了,她想想了,扯下了腰间的玉佩,拿过剪刀将玉穗剪了下来,准备缝到荷包上。
这么想着,江月初越想越开心,得意道,“江家二小姐亲自制作的荷包,上天下地,仅此一只!”
随之,腕上的手镯闪过灵光,似是也为江月初精心之作折服般晃荡了几下,江月初摸了摸它,“月牙,你也觉得我很厉害是不是。”
月牙再恍了一下,表示赞同。
“好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说完,她又拿出针线逢了起来。
许是今日兴致过头,起得太早了,方才又一丝不苟地对着针线捣鼓了这么久,一盯就是几个时辰。
如今逢着逢着便有些困了,江月初眯着眼睛,努力盯着那绣着粉白花瓣的荷包,一手捏着玉穗,一手拿着针却不知逢到哪个位置去,磕了几个头,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侍女走了进来,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江月初猛的惊醒,哎呦一声,后脖子一阵酸麻,下一秒她似是意识到什么,豁的站起,看了看手上的荷包,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女:“二小姐,现在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
江月初心下念了十几遍完了完了完了......“小枫,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小枫道:“一个时辰之前大公子亲自来看过二小姐的,只是我叫了两声二小姐都没醒,大公子知道你睡了便让我不必叨扰,只好将饭菜放下便回去了。小枫看这饭菜放一个多时辰都快凉了,这才想着叫醒二小姐的。”
江月初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突然发现好像有一样东西不见了,“咦?小枫,你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一张纸了吗?”
小枫摇摇头:“没有,二小姐的东西我一概没动过的。”
那就奇怪了,那副鸭子图怎么就不见了呢!?
江月初:“方才只有我哥来过吗?”
小枫如实道:“嗯,只有大公子来过。”
想来应当是哥哥拿去了,不过他拿这副图做什么用???
算了,师姐画的图多得是拿了就拿了吧,做正事要紧。
江月初不再细想,翻看手上的荷包,万幸!那玉穗在眯着困意的情况下竟也能逢上,幸好位置也没错,只是背后却无意中多了横竖几针,也罢,多了几根线条影响不大。
江月初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将它放入袖中笑着便往外跑。
小枫在后面追道,“二小姐,你饭不吃了吗?”
江月初挥挥手,“热着吧,我回来再吃。”
江月初走出屋外已是漆黑一片,这哪是过了晚膳时间,看着都快到亥时了,时间紧迫,得快去快回!
第114章 偷进男生宿舍1
兰絮斋,乃是供男弟子修炼,住宿之地。
在遥仙山,男弟子修学,住宿的地方是同女弟子严格区分开的,一个在东院,一个在西院,除了一些集体的比武大赛,遥仙山的女弟子与男弟子基本见不上一面。当然,江月初的殿房也位于西院。
而这两边各有一名执掌人,名曰教司,虽名曰其名,但一般弟子都不会直叫教司,皆以师兄师姐替称,不可置疑,东院男弟子归江敛秋管教,而西院女弟子则是施自君。
男女弟子私下见面是绝对禁止的,这是遥仙山第一条山规,不过这凡事总有例外,譬如江月初便是。
她却是隔三差五都要往兰絮斋跑一趟的,在兰絮斋,江月初总有做不完的事和交不完的朋友,例如昨日,便是抬着一箱东西风风火火地进了一趟。
那是她所谓的礼物,当然了,除了一个人没有,不过是暂时没有。
对于江月初身为女子进入男弟子住宿区,实乃违反家规,怎么办呢?没办法,家都是她家的,能拿她怎么办,只能让她办呗!
夜巡人经过见了江月初总要尝试阻拦,可她总有想尽办法让夜巡人放行,要不威逼,要不利诱,实在不行了,她便只好走第二条路。
可那条秘密通道没走几次就走不成了,某一天,突然就开始走正门了,夜巡弟子也开始对她熟视无睹了,此后,江月初怎么进进出出,再没有人拦,畅通无阻。
今夜好像与往常不太一样了,那夜巡子弟道,“二小姐,你不能入内。”
江月初不以为然,“为什么?我昨日还来过,今日为什么就不行了?”
夜巡弟子:“家规新加了一条,二小姐也不能随意进入兰絮斋。”
江月初一惊,“谁定的?”
夜巡弟子:“大师兄。”
江月初大惊,“什么时候定的?”
夜巡弟子如实道:“今日,准确来说,日落之前。”
江敛秋竟临时加了家规,竟还是针对她的!江月初不肯放弃,准备开始耍赖了,只见那夜巡弟子忽的关闭五识,江月初惊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夜巡人闭着双眼,道,“大师兄原话,若是二小姐纠缠不休,我等便可关闭五识,权当看不见,听不见,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人进去。”
江月初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哥他真的这么说的!?”
夜巡人点点头,“现在已是宵禁时间,众弟子都在打坐修习,所以二小姐请回吧。”
江月初不放弃道,“我不惊扰的,我就进去送个东西,很快的,保证安安静静的!”
夜巡人充耳不闻,“二小姐,请回吧。”
江月初:“师兄!你就放我进去吧,我就去给人送个东西,一刻钟我便出来了,真的,我保证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说,我不会告诉我哥的,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夜巡人纹丝不动:“二小姐请回吧。”
“........”
“好!回就回。”她说走就走,那夜巡弟子见她终于肯走,连连呼了几口大气。
江月初绕到另一边,弯身往草堆里拔,拔了一阵终于发现一个洞,江月初满意一笑,双手趴地便爬了过去。
那是她小时候偷进兰絮斋的秘密通道,只是某一天被江敛秋发现了,她浑身草屑泥垢,见了江敛秋却低耸着脑袋,江敛秋并无责骂她,而是笑着帮她将头上的草屑挑开,对江月初温声道,“以后别再爬洞了。”
从那以后,江月初再不用爬洞进入兰絮斋了,从正门进进出出也再无弟子阻拦。
那一年,江月初十岁,江敛秋十六岁。
只是她现在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哥哥突然又不许她进了,她现在不好去找江敛秋理论,现如今还有紧事要办,此事不办,她可以猜到有什么后果。
果不其然,江月初刚一爬出洞口,便听到不远处两名弟子聊得津津乐道。
她也顾不上身上头发上的草屑泥灰了,心虚地躲在柱子后,只是那两个弟子说的话却是听得无比清晰。
“你的也是桂花糕?”
那人从怀里掏了掏,最终掏出一个深蓝色锦盒,笑道,“我的是剑穗。”
“没想到刚一来便有此待遇,月初师姐这人果然是好,名不虚传啊!”
“是啊,我今天在学堂上还见着有人拿的是琉璃扇呢,色泽透亮,画工精美,这师姐眼光还真是不错,挑的可都是珍品,只可惜了,晚了一步,那琉璃扇被选了。”
“哎呀,你就别可惜了,我看你那剑穗也不错的。不过我听闻我们学堂上好像有一人没有拿到礼物的,不知是忘了拿还是月初师姐没告诉他?”
听到这里,江月初后槽牙一紧,糟糕!
“是吗?”
那人继续道,“是啊,那人还是榜首呢,好像叫什么明,什么一,哦对了,上明弈,总之是个厉害的,可能运气不好吧,一来便把月初师姐得罪了。”
“怎么得罪的?”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礼物都没他的份,肯定是结下梁子了,不然月初师姐金花榜上怎么是倒数第一......”
“嘘,小点声。”
“知道了。”那人果然压低了声音,“据说,当时在法阵里面有人看到月初师姐是很上明弈走在一处的,现如今上明弈得了第一,月初师姐却得了倒数第一,都是第一,意义却是不同,你猜月初师姐这么想?谁知他在法阵里面对月初师姐做了什么。”
江月初听得手心都冒汗了,心下早就不知有多少个悔不当初了!
她昨日已经是趁着上明弈不在,神不知鬼不觉便把将礼物送出去了,并且已经告知他们莫要张扬的,这碎碎语又是怎么回事!?
不用多想,肯定已经传了一天了,她连夜爬洞躲躲藏藏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上明弈肯定听得不止这些。
会不会以为自己有意排斥他?江月初悔恨地摇摇头,“这回,他真的是讨厌死我了。还有,哥哥不是将我榜上名单消去了吗,师姐不是说没什么人看到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说了,宵禁时间已过了,赶紧回去做功课吧。”
“走吧。”
见着两人遥遥远去,江月初连忙走出,一刻也不停留,便向新弟子的住宿区跑去。
前前后后躲开了三个巡夜弟子,在门牌前摸索了一路,她终于找到挂着上明弈名字的房间,她立在门前,满意一笑。
“可算是找到你了!”
第115章 偷进男生宿舍2
只是她再靠近一步,觉得房内好像有点不对,怎么好像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江月初挪一小步上去,向房门侧起耳朵,想听清楚些。
突然,吱一声,门却开了。
江月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收回了往前的脚步,活像被现场抓包了的偷听犯,她心虚地抬头,却正好与之四目相对。
上明弈身穿一身单薄长衫,是仙服该有的飘逸与轻薄,加之端容正貌,可谓一派仙风道骨的风姿了,不过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仙家的儒雅之气。
其浅眸如寒潭般凝视着江月初,微蹙的双眉似是写满刻薄,神情清冷,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高高在上般,令人望而止步。
总而言之,这幅表情横竖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她有点不寒而栗。
江月初僵愣地站了一会儿,许久没回过神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也没有发现自己此刻是满身草屑泥灰站在他面前的。
上明弈音色清冷,先开口,“你来做什么?”
他这一问,江月初再吓一跳,这次倒是吓回神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始紧张起来了,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是来赔礼道歉的,还有他们今日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我不是故意漏了你不送礼物的,我是......”
他却打断,“不必。”话毕便要关门。
江月初一愣,正不知要怎么办的时候,她右手突然按在了门上,江月初双眸一惊,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绝对是出乎意料,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要挡住门的。
是的,不错,这一切都归功于她手腕上的月牙,是月牙迫使她做出这样的动作。
她面目一僵,试探性地抬眸看了一眼上明弈。
那眼神似乎准备又要将它掀飞出去了,江月初想抽回手,奈何却被那手腕死死支配,一直用力抵在门上,不让关门,收不回了!
就这样一个用力关门,一个用力抵住不让关门,两股力量暗自较劲,江月初心下一寒,咬牙,“月牙,你干什么!快松手!”
上明弈却是听不懂她在嘀嘀咕咕什么,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放手。”
江月初忙道:“不是......不是我......”
上明弈脸色一沉,将关门的手一松,下一秒,江月初收不住力,哎呀一声,便向前一倒,整个人摔进了屋里。
上明弈突如其来的放手,江月初摔得个措手不及,她趴在地上快速看了一周,屋里并无第二个人。
正要起身,却听得一声音冷冷道,“怎么,轻轻一摔就起不来了?月初师姐难不成想在我这里玩耍赖?”
他这句话说得平淡无奇,只是说到月初师姐这四个字时却是有意的拔高声调,其意味耐人寻味,江月初却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她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这话也太伤人了!
难不成还怕她倒地不起以此来冤枉他,好让他被定罪受罚吗?江月初可偏偏不是这样的人。
她连忙起身,无事般拍了拍裙子,沾在衣裙上的草屑被拍得轻轻掉落,她淡淡道,“我没有赖账,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那天晚上我下山买东西,荷包被小偷偷了,我去追小偷才不小心踩到你房子上面的,我不知那瓦片这么容易碎的,也不知道你在洗澡......不是故意掉进你浴桶里面的。在击花大赛法阵里,我也不是故意要.....要亲你的,那是无心之举,我跟你说对不起了。弟子们说的那样也是假的,我从来没有针对你的。”
听来,上明弈眉目一颤,神情依旧凉薄。
江月初突然举起右手,拉开衣袖,以此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道,“还有刚刚,也不是我想要挡门的,是月牙突然就这样了,它拉着我的手,我根本动不了。”
当手腕上的月牙露出来后,上明弈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突的抓住江月初右手,死死地盯着她碗上盘成镯子的藤枝,讶然无比,“你怎么会有青芜仙藤!你怎么......怎么能有!?”
见他一副诧异无比,又紧张无比的神情,江月初不知所措的愣了愣,接着道,“这个.....其实是在击花比试法阵里的树妖,也可能不是树妖......它就是从那里来的,从那出来之后它便一直缠在我手上了,我见与它有缘便收下了,不过,青芜仙藤是什么?”
上明弈还处于惊愣当中,神情有些凌乱,低声说着,“青芜仙藤认主的......它怎么可能轻易臣服于你,怎可能......”
江月初显然不知道他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他这变脸之快着实让她有些无措。
不过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青芜仙藤了,江月初时刻谨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要趁被夜巡人发现前把东西送出去,再偷溜出去。
趁他失神之际,江月初抽回了小手,伸进另一只衣袖掏了下,拿出那只所谓的上天入地仅此一只的改版型香囊,已经算得上是一只荷包了,把它递到了上明弈面前。
“这是我给你的......”正要说出香囊二字时,江月初顿住了,看那小巧物什,说是香囊而无香料,说是荷包又太过牵强,想了一下继续道,“这是给你的赔礼,虽然它比不上琉璃扇,锦盒,玉佩什么的,但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一针一线缝上去的,真情实意!我可是逢了一天才弄好的,你收下原谅我吧。”
看他有些惊异的表情,江月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师姐,以后不叫就是了,我不会怪你的。”
上明弈武功比她好得多,看上去年龄更是比她大好几岁,如果不是拜进师门,她何德何能承受他一声师姐。
江月初心下叹道,还是当师妹的好,师姐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当!
见他愣了许久,干蹙着眉头一句话没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不管了,江月初拉起他的手一把将香囊塞到他手心,快速道:“赔礼我送到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如果还是讨厌我,不喜欢的话就把它扔掉吧。”说完便跑出房门。
上明弈猛的回过神来,转过身时,那人影已经消失于黑夜中。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心的香囊,挫劣的针法尤其显眼,他拇指抚过凹凸不平的海棠花,却也开得盛艳,上明弈眼下闪过一丝凉薄,不深不浅,并非喜欢,也看不出厌恶。
今夜清风微凉,徐徐吹进屋来,将地上的草屑轻轻卷翻,几根草屑翻飞起也不够一丈高,便被余风送了下来。
上明弈看得有些出神,不知怎的,这风有些凉人了,他双眉微蹙,快速把门关上。
第116章 小公主
江月初匆匆忙忙走回殿室,走得极快,一路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
一进院门,小枫便迎了上来,看她一声污泥草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跟什么人打了一架,忙惊道,“二小姐,你怎么了?”
江月初快速走过,摆摆手道,“爬了一圈草洞,没什么。”
看她一副头发蓬乱,狼狈不堪的样子,哪能是没什么,小枫倒也没有大惊小怪,像是早习惯了自家小姐的作风,连忙追上她的脚步,道,“山主那边的遣人来送药了。”
江月初边走边道,“一个月了吗,这么快?不过早上为什么不送,非要大晚上的?”
小枫解释道,“不快了二小姐,好像是前日击花大赛时便是到日子的,那日宾客众多,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二小姐又......闯进了法阵,之后山主许是忘了,这熬了一天一夜才匆匆忙忙送过来的。”
江月初:“好,我知道了。”
江月初自幼患有心疾,江顾源寻找世间各大医师都诊治无果,便自己研制出了一剂灵药,其灵药稀缺,研制费神,算得上珍贵至极,遇火更是矜贵,大火不行,小火不宜,煎糊了浪费,水多了药效不足。
所以,江顾源信不过一般侍女,所以从小到大,这药都是江顾源亲自煎熬的,并要求江月初按时入药,虽不能根除,倒是可以抑制。
江月初直径走到那侍女面前,一句话不说便拿起那碗汤药倒头就喝,猛灌了一大口,她呛了一声,蹙着眉停下,不得不说,还是一如既往的苦,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
她一停下来,那位侍女澄亮的目光投来,嘴角浅笑,江月初眉目一紧,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继续饮下,咕噜咕噜几下子便见底了,她习惯地将碗倒过来扬了几下,面容微笑,示意着你看,我喝完了。
从前好多次,江月初都以苦为由,往往喝一半便说不喝了。可送药的姐姐始终坚守本分,道着,山主有令,定要二小姐喝完一整碗药,务必一滴不漏,这才能回去复命。
再看那送药侍女一脸公正无私,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坚定,誓必要看着江月初把药喝完,而且还是一滴不漏地喝完。
江月初拗不过她,也不能投机取巧,几次挣扎无果,她干脆放弃了,每每忍着苦涩也要喝个干净。
见她喝完,那位侍女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二小姐,婢子这就回去与山主交代。”话毕,那人转身便离开了。
小枫如往常一样,递来糖果,“二小姐,快吃。”
江月初笑着拿起一颗,将剩下糖推回去,“一颗就好了,剩下的你吃。”
小枫耸着肩:“这可是大公子给二小姐的,小枫可不敢。”
江月初嚼着糖果,不以为然道,“没事的小枫,哥哥每个月都会送一大包来的,我又不能当饭吃。”见小枫还要推脱,她连忙打住道,“好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说完这句话江月初愣是一惊,随后回了回神,一边走一边脱了鞋便往床上去。
小枫将糖果进袖中,在身后捡着江月初脱掉的鞋子袜子,将它们整整齐齐到床边,起身时,只见江月初向内侧着身子躺下去了。
她大惊道,“我的二小姐!你还没洗澡呢,满身污泥草屑的这么就躺下了呢,快起身把外套脱了。”
她却喃喃细语自顾自说着什么,小枫向着她身背,低身凑过去,却只听到什么不喜欢便算了,大不了日后不再相见,见了面便绕道而行,再也不去兰絮斋......
小枫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那个人是不是不喜欢你送的荷包啊?”
江月初忽的坐起身子,否认道,“没有!我没有送任何人东西,也没有任何人不喜欢,反正没有。”说完她又气呼呼地继续躺下,想着感快把这件事忘掉。
小枫捂嘴笑了笑,又道,“好吧,二小姐说没有就没有咯,可总得洗个澡吧,晚膳也快凉了。”
江月初拿过长枕捂着头,沉闷的声音从枕下传出,“那你去倒热水吧,我一会儿便起了。”
“嗯,好。”小枫依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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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为龙,是我们龙族的使命。”龙王坐于王座,居高临下,目光如炬,“你明白吗,奕儿。”
上明弈低着头,在暗沉的石壁下,烛光显得格外明亮,火光晃动,将他头上的墨黑色犄角照得透亮,他点点头,“孩儿明白,父王,孩儿定会尽早化身为龙的。”
三百岁的上明弈,只还是人间稚嫩的少年模样,换算成民间的年龄,约莫十三岁吧。
要放在民间,十三岁的男孩根苗正红好一点的铁定已经送进仙门世家了,以后定是个出尘仙士,调皮一点,无心向学的,那可真是天真浪漫,无忧无虑游街戏耍的好年纪。
可上明弈不然,不同于市井小孩,他天生便是尊贵的上古龙族,龙王的嫡子,肩负着振兴龙族的重任。
某一天,他站在悬崖上,脚下碎石滚落,不见回音。云崖之下,薄云旖旎,深不见底,他定了定心神,对脚下的万丈深渊毫无俱意,双手握拳,那少年纵身跃下。
急速坠落中,他在空中努力念着灵诀,吼——,一声长啸,他决然化身成龙飞起,男孩心里笑着,怎不知不到几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龙身在空中恍荡不稳,轰的一声撞到崖壁上,他控制不得,生生变回了人形,上明弈被撞得在石壁上翻了几个身,这一次来不及等他咬牙狠骂,自己已在急速坠落。
变不成龙,他就飞不起来了,在空中变回人形等于自杀,奈何无法,到了幻化期了,他必须找高些的悬崖来跳。
正当他要摔倒地上,却被一藤枝捆住了腰,并将他缓缓送到了地上。
待上明弈站稳了身子,那藤枝才松开他的腰往回飞去。上明弈寻着方向看去,不远处正站立一青衣小女孩,长相清秀,目色温纯,约莫十岁。
她身后一片粉白花海,蝴蝶纷飞,犹如一幅仙境画卷,她成了万紫千红拥簇的仙子,出神间,小女孩已然走近,温和笑道,“你还好吗?”
上明弈突的一惊,似是意识到什么,吓得连忙往回跑,那女孩闪身至他面前,不解道,“你跑什么?”
上明弈警惕地蹙眉,突然捂住自己头上的犄角不想被她看见,“你是仙!我是妖.....仙与妖从不两立,你想杀我!”
对于他掷地有声的定论,小女孩很是不解,却依然宛颜,“我不是仙,只不过我天生便是满身灵气罢了,我才第一次见你,为什么要杀你?即便是妖也有好妖的,我从没杀过妖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上明弈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只见她温婉动人,一脸纯澈,确定并无恶意后,他缓缓将捂着犄角的手拿下,只是望了一周都别无他人,他不禁好奇,于是一连三问,“你是谁?你为何在这?为何只你一人?”
小女孩耐心笑着说,“这里是净灵山啊,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所以这里全部东西都是我的,我是这里的守护神。”
见他目色清冷,小女孩却丝毫不介意,笑得更甚了,“你好啊,欢迎来到净灵山。”
上明弈并无握手,犹豫了一下,道,“上明弈。”
小女孩收回手,并不很明白,“上明弈?是你的名字吗?”
他微冷的眉目有些变化,点点头。
小女孩笑道,“你好啊上明弈。”
上明弈目光浅浅,“你是?”
“你是问我的名字吗?我没有名字的,但是他们都唤我为小公主。”
她笑得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动人心扉,又是那么的温和。
上明弈愣住了,无数次都会跟着笑起来,也无数次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只是无数次都摸不到,又是无数次,他怎么也忍不住抬手。
他刚一触碰她的脸,那抹笑容却突然凝固了,澄澈的双目流下眼泪,脚下不再是清幽绿草,身后亦不再是盛开的花丛,她身体变得炽热,熔炉般的炽热,她烈火焚身,火焰后的脸是恐惧,是害怕,是撕心裂肺的痛啊!
“上明弈,我好害怕!”
上明弈崩溃了,他无数次阻止,任着火桨流入血液,他也在用力拨开那烈火,无助,惊恐,绝望,遍布全身,他痛哭涕零,抱着满身火焰的女孩。
小公主,小公主,小公主......
看着怀中的女孩要一点一点化为灰烬,他崩溃大喊,“不要!!!”
“不要!小公主!”上明弈猛的从床上惊醒,吓得汗流浃背,看着房里的一切,才知是做梦了,又是那个梦。
他还有些恍惚,胸口控制不住地上下起伏,上明弈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手心,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咚——,这时,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钟声,接着一人大喊,“辰时已到,众门生请在半个时辰后前往书室晨修。”
第117章 江月初的自我矛盾
江月初十五年来,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她竟招人嫌了!这问题相当严重。
她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始终想不明白个所以然来。
思前想后,只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一个人若是不小心做错事从而招另一个人嫌,无论前者做什么,都难以抵消犯下的错,讨人厌的形象更是生了根般无法撼动。
她都送礼讨好上明弈了,对方非但不领情,反而一再出言针对,她再去的话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届时又干点什么惹怒了上明弈,被他套上个师姐千方百计骚扰师弟的罪名,她岂不是难堪死了,好歹也是第一次当师姐,没底气不要紧!底线还是要有的!
不领情算了,反正以后少去兰絮斋就是了,横竖东山西山隔这么远,只要他不主动来西院,那两人相遇的机会也不多。
就算见了面又如何,她行的正站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该心虚的应该是那个对自己师姐不待见的人!
再说了,自己这么多师兄弟,不差这一个朋友吧,也不需要他的认可!其实根本无须在意,也无需放在心上!
没错!江月初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小枫倒是被这拍桌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二小姐?今日的早点不合胃口吗?”
江月初拿起桌上的茶杯,倒头饮尽,将口中的点心尽数咽下后,摆摆手道:“没有,很合胃口。”
话毕她站起身便往外走,神情愉悦,“小枫我下山了,去附近的集市逛逛,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司空见惯地,小枫摇摇头,道:“小枫没有需要的东西,小姐自己买吧。”
“那好吧,我走了。”江月初继续走着,不到五步,又被叫住了。
“二小姐。”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要买什么东西了?”
小枫却道:“二小姐你玉牌不在这你忘了吗?上次你下山买礼物回来后太兴奋了,忙着要去找自君师姐分享,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玉佩就不见了,你说是落在自君师姐寝室了,那天晚上回来太累了,你说着有空便去拿的,结果一直没去。”
遥仙山规定,门生出入必须出示通关玉佩,以证明你自己确实是遥仙山门生,二来也是防止江湖浪客,或是别派门生混入其中。入了门的弟子每人一个通关玉佩,且刻有名字,不得乱用。
这通关玉佩本来是没有刻上名字这一规定的,从前都是可以混着使用的。在江月初拿了别人的玉佩出去夜不归宿,回来还把那位门生的玉佩弄不见后,江顾源气着加了这一条规定。
各门生通关玉佩刻上名字,不许借用他人通关玉佩,更不许借给他人,若有违者,借出者往往比借入者罚的重,也由此,遥仙山门生个个规规矩矩,再没有出现乱用通关玉佩的现象。
可以说,江月初为遥仙山整肃学风做了很好的奉献。但却坑了自己......
比如现在。
江月初突的站住脚步,一拍脑瓜,“是啊,师姐好像替我收着呢,我忘了。我去找师姐要回来。”
小枫又追道:“二小姐,自君师姐不在,今天一大早便下山了。”
江月初:“下山了?她怎么没跟我说?”
小枫道:“今日有弟子来报,说是遥仙山山脚一带的镇子出现妖邪,一连害了几个路人,自君师姐听了便带着几名弟子下山查看去了。”
“哦,原来如此。”
江月初忽的愤愤不平,“我是遥仙山二小姐,难道出个门还要通关玉佩吗!?”
小枫极为诚实点点头,表示是的。
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端出自己是二小姐的架势,平日里与各师兄弟耍在一处,虽然人人口头都道着二小姐,可在师兄师姐面前,她从来都是被当做师妹看待的,哪有二小姐的架子,就算是端也端不起来。
每每遇到这种有违门规,并且没有特权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还是山主江顾源的女儿。
可惜没用,这规定就是针对江月初的,任凭她死缠烂打,江顾源铁了心,你要再多说一句,他便会拿出父亲教导女儿的有效说词。
“一个仙家门派二小姐,整日里想着下山,一刻也不消停,一去就是一天,有剑谱不修......”
这个时候,江月初垂着的脑袋会突然弹起,并反驳一句,“你给我的都修完了。”
“......”
在一旁的江敛秋往往忍不住扑哧一笑。
无可奈何的是,你越是反驳,父亲总有别的理由再骂下去,“那心诀呢!”
江月初委屈道:“背完了。”
江顾源:“......你!”
江月初又拉耸着脑袋垂下,而这时,气上心头的江顾源往往停住对江月初的教导,气又未消,那么受骂的人便只能旁人了,比如一直站在江月初身边的江敛秋。
江顾源怒不可遏,“你还笑!你的好妹妹!看你怎么教的!整天由着她游山玩水,不思进取.......”
江敛秋很无辜,但见着江月初幸免一劫后的偷乐,他只笑了笑,默默替她顶着江顾源长达一炷香的教导之词。
江月初嘻嘻笑道:“不怕,万事有哥哥在,只要哥哥下令放行,我肯定能出去的,刚好要去见见哥哥了,我这就去凤华殿。”打定主意,她正要走。
小枫却道:“二小姐,今日大公子不在凤华殿。”
江月初一愣:“他也下山了!?”
小枫:“大公子没下山,只是去了兰絮斋带新进门的弟子行拜师礼,之后还要给他们讲述遥仙山历史,还有门规。”
江月初这下不镇定了,“兰絮斋!?哥哥去了兰絮斋!?”
小枫不明她为何如此震惊,只道:“是啊,二小姐,小枫昨日已经提醒过你了的。”
江月初若有所思地眨眨眼,似在努力回想小枫昨日的提醒。
看她苦思一番也没有结果,小枫道:“那时小姐躺下了,说着明日要去找大公子一趟,我说大公子明日要去兰絮斋,可能是二小姐闭着眼睛快睡着了,并没有听到小枫说的话。”
这么一提,江月初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噢,是的,我听到了,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行吧,那我去一趟兰絮斋吧。”
江月初打定主意,所去便去,只是到了大门口,她却又迟迟没进去。并非有人阻拦,是她犹豫再三,徘徊不定,虽然她夜里不能进,但是白日还是能进的。
她迟迟迈不出腿的缘故,大致还是因为一件事吧!
所以,她吃早点时,说过的什么以后少去兰絮斋,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不必在意,不用放在心上......这些通通被抛到九天海外!
她想想上明弈那副苦大仇深,恨不得离自己有多远就多远的样子心里就发怵,她也奇怪,也纳闷,为什么就过不了这关呢,说了不必在意为什么还要在意呢!
江月初在兰絮斋大门外徘徊了好几圈,“反正有哥哥在,他再怎么对我有意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后打定主意,兜了一圈后,直径便走进了兰絮斋大门。
第118章 知识浅薄上明弈
江月初猫着身子,躲在一处木栏后,眼前就是书室,她也远远看见了课台上站着的江敛秋。
她半蹲着身子,向内探头,果然,上明弈正坐在最后一排。
她现在的位置离最后一排最近了,上明弈稍稍回头便能发现她!
所以,江月初可谓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这么见不得人。
反正躲着就对了!
好几次,她起身招手,奈何江敛秋不是低头就是刚好转身,她忍不住想大喊一声哥!上明弈却好像感知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稍稍侧身回头,见他有所动作,江月初大气不敢出,即刻蹲了回去。
“有哪位弟子知道遥仙山第一任山主是如何开宗立派的?”
“我知道!”一人激动举手喊道。
江月初抱着双腿蹲坐在外面,闻言,好奇地探出脑袋,要看看这勤思好学的积极人士。
江敛秋微微一笑,“请说。”
那人站起身来,甚是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积极回答道:“是因为第一任山主江致在一次游历途中,降了苦行山的上古炎兽,用了炎兽的兽骨制成了离生镜这一法宝,之后这法宝便助得他开山立派。”
江敛秋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很好,请坐。”
那名弟子果然笑嘻嘻地坐下了。
蹲在外面的江月初也点点头,没错,是这样。
“又有哪位弟子知道,击花大赛因何而来?所创者是谁?”
这时,这问题可有少许难度了,大部分都在低头冥思,而少数知道答案的已经左顾右盼交流起来了,有些目光更是直巴巴地望着江敛秋,以此渴望被点名。
江敛秋接收到了那几人渴望的眼神,他笑了笑,转身却道,“那就请上明师弟为我们解答吧。”
听此,众人都将目光投到上明弈身上,不屑有之,崇拜有之,好奇有之,而更多的心底都知道,上明弈乃是击花大赛第一名!能夺得榜首,那这些家族背景一定背得滚瓜烂熟了!
不必多猜,大家都想着,第一名答出来的,肯定是个满分答案,有人已经凑到隔壁桌,小声说着,“这种问题,岂不是送分题,上明弈这么厉害,肯定知道!”
“就是啊。”
更有甚者,捧场至极,已经准备拍桌叫好。
在万众瞩目下,上明弈目光微抬,正襟只回了三个字,“我不知。”
那正要拍桌者正要激动的说出不愧是第一名,在听闻那淡然无味的三字,舌头却生生折了回来,“不......不知道!?”
顿时,堂上之人瞬间炸了毛般起哄,这样毫无难度的问题,上明弈竟然不知!
一人怀疑,“不会吧,这样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我看是装的,击花大赛榜首不至知识如此浅薄吧。”
“我看不像,应该是真的。”
“......”
一言二句的讨论中,上明弈并无受到半丝影响,面目表情继续保持着他的端坐之姿,看上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不知道是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更不知道怎么就值得讨论起来了,在他云淡风轻的眸色中,反倒是觉得他们大惊小怪了。
在外的江月初也愣了一下,她揉了揉发麻的腿,看样子哥哥还得上两个时辰吧,难道要她一直蹲在这里两个时辰吗!
她凝眉想了想,打定主意,突的站起身,举手道,“我也不知!”
众人一惊,寻声看去,那不正是送他们礼物的月初师姐吗!
有人当场叫道:“月初师姐,你怎么在这?来旁听吗?”
更有甚者,“月初师姐怎么也不知击花大赛的来由?”这人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被其他人生生拽回去了。
拽他的人压低声音,“月初师姐是遥仙山二小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家族之事,你看不出来月初师姐是在给上明弈解围的吗?”
声音虽小,可依旧尽数传到江月初耳内,她当场一愣,很想问一下这位热心解答的师弟,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上明弈,上明弈果然在盯着她,只对视了一秒,她立即扭头,脸上是说不出的心虚。
甚至还有点自我怀疑.....
我刚刚表现得很明显吗?
既然门生都知江月初用意,江敛秋又怎会不知,“大家先把我今早说过的内容温习一遍。”
大师兄都开口,哪有不听的,七嘴八舌的人即刻闭了嘴,左顾右盼的人瞬间端正了坐姿,嘴里嘟嘟囔囔背着什么,都认真地开始了温习。
江月初猛的回神,抬眸之际,江敛秋已走到身前,顺势将她拉到外面,道,“初儿,你怎么会来兰絮斋?是有什么紧急事要我处理吗?”
“哥哥果然深知妹妹心!”江月初赞道,随后单刀直入主题,“哥,我通关玉牌落在自君师姐那里了,她又不在,我现下出不了门了,好哥哥你快帮我下道通关令吧!”
他轻轻弹了一下江月初的脑袋,“怎么又下山?前些天不是才去了吗?”
江月初一把扯起江敛秋的衣袖,便要开始耍赖,只是侧眼看进内堂,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内堂的门生发现江月初打量进来的眼神,他们假装若无其事般,立即将腰板挺直,继续低头背着书,江月初不明所以,“他们在笑什么?”
只眼神掠过上明弈,那端正的背影好像并没有像其他子弟一样嬉笑打趣着什么,反而比刚才还要严肃,更要淡薄,不禁让人感之阴冷......
她更加不明所以,只以为上明弈知道方才的事,误以为江月初有心讽笑他,所以心中不满?......
这下,江月初要下山的决定更坚定了,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江敛秋目光疑惑,“很重要的事?什么事?”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实江月初只是想找个借口远离处处能看到上明弈的地方,她心中烦闷,总得找个去处,想了许久也没编出个要紧的理由,只能仗着是管事人妹妹的身份撒赖了。
“哎呀,哥,我就是想下山逛逛,你快放通关令,我保证今晚前一定回来!”
江敛秋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心里倒是比谁都清楚,在遥仙山,没有人能拗得过江月初,他更是如此。
只当他正要妥协,突然一门生急急忙忙跑来,大喊,“大师兄,不好了!”
第119章 毫无骨气江月初
江敛秋面色一惊,“发生何事了?”
那门生顺了一下气,道:“自君师姐来信,说让山下的邪祟连害了三人后,让它跑了,往山脚不远处的一个镇子去了,自君师姐现在正去追,但还不知害人的邪物是个什么东西,只道着有几分修行,是个有百年灵力的邪祟,难以对付,请求大师兄派人前去支援。”
江敛秋神情微蹙,“山主现在何处?”
“还在闭关。”
江顾源时不时便要闭关,少则两三天不见人,多则一月半载,他有令,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干扰。而作为嫡子,又是大师兄的江敛秋自然而然便担起了大局,遥仙山大大小小的事务全由江敛秋作主。
现在如是。
他即刻下令,“回信自君,我即刻下山援助她。”
“是。”
江月初听此消息,岂不正合她意!忙道,“哥,带我去!我也要去!”
江敛秋脸上不见玩笑,是少有的正色,“这可不是去玩的,此行......”
“此行危险重重,深浅未知,为了你的安危,还是好生呆在遥仙山!对不对!?”江月初一口气将江敛秋惯用的台词如数抢完,一字不差。
江敛秋无奈,道了个,“是。”
“这不是有哥哥你在吗?你看着我不就好了,再说了这可是我历练的好机会,哥哥你一定要带上我!”
许是方才那门生喊得大声了些,在内堂温书的弟子一下子拥了出来,挤上前抢道,“大师兄,我愿意去,让我去!”
“我也去!”
一男子从人群中艰难挤出,举手挥了挥,“还有我还有我!”
江月初一看,这挤出来的,不就是方才那位举手发言的积极弟子嘛,她顿时来了兴趣,上前笑道,“你叫什么呀?”
那弟子见了江月初主动问话,自然一副乐意至极模样,他正了正衣襟,脸上的梨涡微浅,笑得露出一对小虎牙,“月初师姐好,我叫祁跳跳,叫我跳跳就好了。”
一时,似是听到滑稽可笑的笑话般,众人哄然起笑。
江月初却道,“叫跳跳怎么了?我就觉得好好听啊!”她走上前笑着打招呼,“跳跳师弟,你好啊。”
见江月初热情表态了,一众人才收住了打趣的笑意。江月初却是极其满意地点点头,她可是第一次在师弟面前做榜样,立威严。
这点成就感足以让她推翻了之前师姐不好当的定论,重新觉得,做师姐也不赖嘛,还是有点用处的!
江敛秋发话,“此次下山除妖,虽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但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话毕,他看着围成一堆的人,点了几个方才积极举手的,自然了,祁跳跳也在其中......
江月初快速地扫了一圈人群,并没有找到上明弈,再看一圈,终于发现那人似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般站到了最侧边。
她这么一看过去,竟好巧不巧上明弈也在看向自己,江月初目光闪烁,心虚地扭回头。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上明弈的时候,他都在看着自己呢!?这么多个巧合,不会是故意的吧!?
江月初心下哀怨,即便是自己有错在先,好几次惹怒了他,但也不至于处处盯着自己吧,像是一分钟不盯着她,她便要搞小动作搞到他头上似的。
江月初挪了挪眼,再看过去,果然!那人还在盯着自己......不是吧上明弈,这么记仇!你至于吗!
“方才点过名的跟我走,剩下的门生留在遥仙山。”
“是,大师兄。”
“作恶的邪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还未曾得知,只知是个有百年灵力的邪祟,凶险程度深浅未知,出发后不可单独行动,不可未经允许擅自离开,明白了吗?”
“知道了。”
“出发吧。”
众人齐声道:“是。”
江月初猛的回神,江敛秋已经点过名了,只见众人都在准备整装出发,她心下好不快乐,终于要下山了,终于可以不用时刻担心会看到上明弈那张冷到令人发指的脸了!
同江月初心情如出一撤,那些即将下山历练的弟子们,更是神情兴奋,心绪激昂,个个都按耐不住地想要大显身手,一了降妖除魔为民除害的求仙夙愿。
“初儿?”
江月初仰头看去,走在人群前面的江敛秋正在叫她,她大声回应了句“来了!”后便快步跟上。
刚没走一步,她眼前一黑,硬是刹不住疾行的脚步,生生就这么撞了上去。
撞到人了,江月初眼也没抬,就连说着三个对不起。
那人却一声不吭,也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江月初睁眼抬眸,这一看又是惊心动魄!她一连退开三步,道,“上.....你.....你怎么......”
她本是想问,上明弈,你怎么会站在这里!方才明明还在那边站着的。到了终于开口时,她舌头却是不怎么听话了,拐了两个弯也没把话说全。
上明弈转过身来,眸色淡然,看不出是喜怒哀乐,只冷冷道,“你撞到我了。”
江月初先是一愣,随后镇定自然,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但我道过歉了,反正你又不会接受我的道歉,说了也是白说,我走了。”
她摆摆手,正要走,却发现身后之人跟了上来,她心虚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上明弈提了一下手中的剑,语气淡淡道:“谁说我跟着你了,让开。”
江月初方才豪情壮志反驳的勇气瞬间又没了,她很想大声喊回去,就不让!这是我家!那是我哥!你能拿我怎么地了!可是她在他面前就是拿不出这样的硬气!
最终,只能乖乖退开一步,微笑道:“请。”
忒没骨气了!
只见那人握紧了手中的剑,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江月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嘟囔了几句.....也只是几句的时间,她便发现不对劲了,相当不对劲!
为什么上明弈跟着祁跳跳他们一起走?而祁跳跳又是跟着江敛秋的!
她虽然有些走神,但方才念名字时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她耳朵告诉她,方才哥哥可是半字没提上明弈这三个字的。
不带半分犹豫的,她火急火燎跑上前,追到江敛秋身边,压低声音道:“哥,上明弈怎么跟上来了?你点他名了吗?”
江敛秋回头一看,果真是看到上明弈跟在身后,也甚是惊讶,见着江敛秋回头了,走在前头的弟子也跟着回头。
其中一人道:“这不是上明弈吗?大师兄不是没点他名字吗,他怎么来了?”
另一人道:“当然是帮忙了,你也不想想,上明弈可是击花大赛第一,有他帮忙,我们肯定事半功倍,大师兄断然不会拒绝的。”
江月初一愣,迫切地看着江敛秋,拽着他的袖子,目光巴巴,似在道:哥!别听他们的!快留下上明弈,别让他跟着我们下山了!
江敛秋也无奈摇摇头,回之以无可奈何的眼神,似在道:你也看到了,于情于理,哥哥也不该开口否决,真要是这么做了,大家会怎么想?
江月初一叹气,罢了。
心死如灰,道:“哥,你可要看着我啊!”
江敛秋只以为是要防着妖邪,莫要让她受伤害,只摸摸她脑袋,笑道,“自是当然!”
第120章 江月初发酒疯
“师妹,醒醒。”
“嗯......师姐再让我睡会儿......”江月初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下一秒,脑中突袭来某个画面,她猛的坐起。
“啊!”动作之大,惹得她头传来一阵刺痛,“好痛......”
施自君忙坐到床边,替她揉了揉脑袋,“怎么了?还痛?师姐帮你揉揉。”
江月初看了一下房间,是疑非疑,“这是客栈?”
施自君小弹了下她脑袋,“你是醉酒了又不是失忆,当然是客栈了,昨日你同大师兄一起下的山,你忘了?”
昨日下山后,江敛秋带着一众弟子在遥仙山山脚探查了一路,只发现那被害的三具尸体皆是女尸,皮相尽毁,血肉被吸干,惨不忍睹,仔细查看,脖子处被留下蜘蛛红纹。
杀人剥皮,倒是妖邪作恶的惯用手段,只是一般的妖杀了人都会想尽办法将人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的,这妖物只吸干了血,躯体还在。而就算是剥皮的妖,也应该是将整张皮剥下来的,哪有只剥脸的?
更让人疑惑的是,自古以来,妖见了求仙问道者便避退三分,从不主动张扬,而这妖物不仅连害三人,更是作案留痕,像是巴不得路过的修仙家族不知道是何妖所为一般。
祁跳跳看了看,笃定道:“是只蜘蛛精!”
有人点头附议,“一连害三人,还死的这么惨,这蜘蛛精不仅喜欢剥皮,还单剥脸皮,她拿这么多皮做什么呀!”
江月初觉得这三具无脸尸体瘆得慌,自己已在悄无声息中退开了两步,她不退便没什么,她这一退,上明弈却刚好找着了空处,自然而然迈腿便站到江月初前面,这个角度,却也正要帮她挡住了尸体。
江月初心下纳闷,自己又挡到他了!?
她侧眸望了一眼,上明弈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脸上毫无表情,更没有一丝恐惧。
原来他真是为了查看尸体才往前站的,再想想自己,瞬时羞愧,未免再妨碍到他,江月初不好意思地再往左移开一步。
江敛秋:“此事疑点颇多,现下先于自君会合,再查清楚。”
众弟子:“是。”
江月初点点头:“师姐他们在前面的镇子,我们现在就去吧。”
就这样,一行人在傍晚前赶到了施自君所在的镇子,本以为施自君能追查到妖物,不料她却说,“这妖精有几分修为,我只与她过了几招,让她跑了,不过我在镇内设了阵法,她逃不走,现在应该还在镇内,只要她出来,我们即刻行动。”
江敛秋凝眉道:“看出是什么东西吗?”
施自君摇摇头:“先前以为只是修为百年的蜘蛛精,但后来发现并不是。她动作极快,我只与她过了两招便让她跑了,她有意用灵力掩饰原型,看不清脸,也查不到。”
这妖物狡猾至极,似是有意留下蜘蛛作案痕迹,引人往错误的方向去想。
却又行动灵敏,一时抓她不得,众人只能在这镇子守株待兔了。妖作案可是成瘾的,断不可能今日害了人,就修养一段时日,除非她灵力能支撑她即便不吸人的元气也能保持人形。
要想不掉修为,她三天内必会有所动作。
江敛秋便是想到这一点,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无论如何也要降了此妖。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行投宿吧,一切伺机而动。”
施自君似是早想到这一点,“客栈我早就找好了,就等大师兄你们来。”
以免突发情况惊扰投宿镇民,施自君将整家客栈都包了下来,如此一来,便有很多空房可供选择。
江月初走上二楼,来到一房间前,指道:“我就住这间吧,哥,师姐,各位师弟,你们请便吧。”
她说了要如何,果真就转身进了房,对着众人礼貌一笑,反手便将门关了。
江月初想到此处,整个人如被一道惊雷劈过头顶,她啊的一声大叫。
施自君见她这般反常,忙摸了摸她额头,也没发烧啊?
下一秒,似是又想到什么,江月初被针扎到一般,突的尖叫,“啊!!唔......”发现自己的不受控制,她忙双手捂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双眼瞪大,表情惊恐无比。
施自君吓坏了,“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江月初松了松捂嘴的手,对着皙白的指骨咬上一口,表情生无可恋,“师姐,我好像.....好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自知是江月初想起发生了什么,施自君却不认为是什么大事,轻轻拍着她的背,毫不要紧道:“不就是喝醉了跑错房间了吗,上明师弟会理解你的,谁让你拿酒当水喝了。”
江月初坐在床上细细回想,每想到一个场景,便不自觉地咬一下指骨,那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比看到无脸女尸还要精彩多了。
昨夜。
江月初一人在房间可谓闷得发慌,都怪第一个进的房门,现在连谁住在隔壁都不知,她有些好奇地打开窗,向外看去,只发现隔壁那房间的窗也是开的。
会不会是师姐呢!?
江月初靠在窗边,半倚着身子微垫脚尖,向隔壁开着窗的房间看去,微忽荡漾的烛光透出,映着她浅笑的脸。江月初伸出一手靠在嘴边,压着声音喊着,“师~姐~,师姐?”
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暗色中,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犹如下水之石,连个回声都没有。
没人应她,应当不是师姐了,江月初闷闷地返回房中,一眼就看到方才伙计送来的两个瓷白瓶子,花边雕刻,小巧精致。
图案也是花纹的,怪好看的。
她凑上前拿起来闻了闻,还怪好闻的。
喝了一口,醇香甘甜,还怪好喝的。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足足喝了两壶桃花酿。
喝时如梦如幻,喝完便天旋地转了。
晕完的江月初清醒了,她趴在窗边看着隔壁的房间,她喊了一声,“喂,有人吗?师姐!?”
这举止,这言语,一看便知不是正常的江月初!
也只有她自己不觉得,嘴里还念着隔壁开了窗的家伙真是不礼貌!她还要找人家说理去。
于是乎,她便真的去了!
并非开门走过去的,而是直接跨在窗外,就这样爬到隔壁房间。到底是醉了的人,脚下倒还不忘贴着横木走。
她小心翼翼摸索了一路,双手终于攀到隔壁住户的窗边了,双手抓牢了后,似是翻山越岭般劳累,她先是大大呼吸了一下,连人也没看,抬头便道:“喂,我方才喊你你没听到吗?”
抬头之时,一男子正面露冷色,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上明弈!
醉都醉了,可见到上明弈那毫无悦色冷冰冰的脸,江月初依旧很不知所措,这种不知所措不知在何时,已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寒而栗。
随之她身子一震,脚下一空,正要从窗外摔下。
第121章 上明弈被强吻了!
正当她失重跌落时,她手臂一紧,随之整个人被拎了上去。是的,是拎,在神志不清醒的江月初的意识中,那就是拎。
一番天旋地转的晕眩后,她又被摔在了地板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低沉的嗓音,“三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
江月初并无回答,在地上摩挲了一下,爬起身坐着,却并没有起来的打算,盯着上明弈,就如他今日紧紧看着她那般,江月初直愣愣地看回去。
上明弈眉目微蹙,“你看什么?”
江月初老实道:“看你啊。”
听着这回答,上明弈挺立的身姿忽的一颤,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只是很快便再蹙起眉头,“你喝酒了?”
江月初不以为然,还有点自豪道:“对啊,喝就喝了,又怎样!”
不必多问,三更半夜窗闯进来,加之这痴痴的神态,还有这不经过思考便随便回答的问题,不就是个醉汉该有的特征吗。
上明弈双眉一紧,她喝醉了跑到这来做什么......
“在我没赶你出去前,自己回去。”
他这么冰冷的赶人语气,让江月初想起她是如何摔倒在兰絮斋,他是如何不收她的赔礼,如何言语相激,如何一口一个不必不需要......这一桩桩的不待见,瞬间就激起了江月初所有的怨念,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憋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啊啊啊.....”
上明弈神情一惊,手忙脚乱地蹲下身来,伸手捂住她的嘴,慌道:“你做什么!你是想吵醒所有人,让大家都来看到你这副样子吗?”
这句话她竟听进去了,这哭声放得突然,收得更是突然,她依言点点头。
见她点头,上明弈才缓缓将手收回,只是见他手一松,江月初又深吸一口气,哇哇哭起来。
上明弈忙再用手捂住她的嘴,神色有些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这下,江月初得意地笑了,终于看到上明弈也有无措的时候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压低着声音,听似有力的威胁与震慑,实则是在真的在寻求方法,到底要做什么你才能停下来!
江月初顿时眉眼飞扬了,她主动拿开上明弈捂住她嘴的手,笑嘻嘻道:“我要你扶我起来。”
上明弈淡墨的锋眉浅浅一蹙,看着笑得恣意的江月初,瞬时明白她的用意,他豁的站起,“你戏耍我?”
见他站起,江月初又不依了,她蕴红的眼尾闪过一丝晶莹,可怜巴巴地,像极了被欺负倒地不起的小孩子,她深憋一口气,准备大哭一声。
见此,上明弈扑通蹲下,又是将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道:“我扶。”
江月初这是显而易见的‘睚眦必报’,想她那日摔在他房内是何其的难堪,她又是多想大喊一声,你快扶我起来!!!
奈何清醒的江月初一要顾及脸面,二要念着遥仙山的名声,这赖在地上撒泼打滚之事,料她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这下好了,好一个神志不清,吃醉了言行举止丝毫不用顾及有的没的,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一次性做个够。
上明弈果然将她扶起了,江月初甚是满意地站起身来,呵呵笑了两声,趁他不注意,猝不及防间,“月牙!”
月牙听着主人的命令,瞬间从袖下飞出,并迅速变大,绕着上明弈便捆起来,瞬时,将他连手带腰一并绑在了一起。
上明弈一惊,“你做什么!”
他惊的并非解不开这仙藤,而是江月初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见他声音稍略提高,她突然靠近,像他方才对她那样,江月初快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并伸出一指抵在自己唇边,甚是严肃“嘘!”了一声。
上明弈双眼徒的睁大,又听得她压低声音道:“嘘,你别声张啊,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想把大家都吵醒,来看到你......”
看到什么?
说到这里,江月初愣住了,她垂眸仔细打量了一下,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迅速收回手,接连跳了一圈,捂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现在怎么这副样子啊?哈哈哈,被绑了,好好笑......哈哈哈哈。”
上明弈面无悦色,“........”
他倒是忘了,前面的人喝醉了。
收服一下情绪,被绑着的上明弈似是想到什么,他缓缓坐下,甚是冷静,淡淡道:“好玩吗?”
江月初猛然停止了兴奋蹦跳,目光闪烁,点点头,真诚道:“好玩!”
上明弈继续道:“我问你几个问题。”
江月初将这个句子仔细琢磨了一下,拍手笑道:“好啊!问完了就可以让我玩你了吗?”
“......!?”
上明弈眉目一紧,“谁让你玩我了?”
江月初笑容一僵,饶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也能听出上明弈这语气的凛厉,她起劲了,他不让玩,她就偏要玩!
只见她上前一步,对准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气质高昂,道:“我就玩你了,怎么样!”
随之伸出手指戳了两下他的脸,顺势再勾了一下他的鼻子。
上明弈满脸难以置信,他双目一沉,正要转首说话,只见江月初小手突然靠近,在他下巴搔了几下。
只碰了几下,小手又快速抽离,浅尝则欢,并且欢愉到了极致,江月初左手握着右手,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边为自己成功‘玩’到上明弈偷笑,一边庆祝般蹦蹦跳跳。
上明弈如触惊雷,顿时炸了。
他豁的站起身,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
江月初却没有半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要认错的模样,看到他暴躁如雷地受惊,她心下反倒乐开了花,大胆指着他,道:“怎么!你又要凶我啊!我不怕你的!”
强忍着解开仙藤的动作,上明弈顺了几下气,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绑了我这件事情,我便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江月初完全没有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却听出了别的含义,她敛起正色,一副教导他人模样,严肃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没有礼貌呢,哦不对不对,是一直都没有礼貌。”
她踉跄了几步,歪歪斜斜的步伐终于走到上明弈面前,戳了几下他,再指着自己,继续道:“我可是你师姐,堂堂正正......的师姐,绑你怎么了,给你开个玩笑的。”她说着是开玩笑,却丝毫没有要收回月牙的意思。
自顾自道:“我真心实意给你赔礼道歉了,你不要,你还想怎样,好了,现在我不想理你了,嫌我就嫌呗,反正我又不是没人喜欢,遥仙山的师兄弟们都很喜欢我的,只有你一天到晚给我摆个冷冰冰的脸,给谁看!”最后三个字,她是放肆般喊出来的。
上明弈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刚要说话,江月初伸指抵在他唇上,马上抢道:“嘘!你别狡辩!”
上明弈一愣。
她又继续道:“方才说什么了?是了,你不是要问问题吗,问问题就该有问问题的样子!你要礼貌,比如,要说请,请问,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上明弈忍了忍,极有礼貌问道:“请问,我能问月初师姐一个问题吗?”
江月初假装思考了一下,勉为其难点点头,“嗯.....”怎知她突然大笑,“不能......哈哈哈哈。”
上明弈脸色沉到了极点,喝道:“江月初!”
江月初身子一惊,迅即收起了笑容,却是三秒,又陶醉地笑起,她觉得,这样对上明弈,好开心哦!他生气了,也还是好开心哦!
她心下暗爽,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上明弈再暴躁如雷一点的,想了一阵,有了!
于是,她猝然迈开脚步,凑上前便吻住了他的唇。
第122章 月初师姐不要紧张!
果然,只有喝醉了的人才把小情绪写在脸上。
要放在平日里,江月初哪敢这么放肆,别说言语轻佻戏弄了,她可是连当面说话都思考好一阵的,生怕又踩到上明弈尾巴,惹他生嫌。
这下好了,昨晚她把憋在心里想说不敢说,做梦不敢做的,通通一次性说了个够,做了个遍,彻底把上明弈得罪透了,这下上明弈可是厌恶极了她。
江月初一脸沉重痛彻,愧不当初。
显然,施自君还是不明所以,见江月初这一惊一乍的表情甚是迷惑,道:“你不会是对上明师弟做了什么吧?”
“没什么!”见施自君半信半疑的表情,江月初立即补充道:“即便是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何止是做了什么,先是翻窗入屋,再是绑人强吻,加之言语调戏,一回想起上明弈那黑沉至极的脸,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庆幸他还留存一点善念,没有将自己从窗户上扔出去......
江月初稍稍忐忑,问道:“师姐,我是怎么回来的?几时回来的?”
“你都醉成什么样了,还指望你能自己走回来不成,当然是上明弈师弟送你回来的。今日卯时不到,我本想下楼帮你们要早点的,路过时便见到上明师弟抱着不省人事的你”
江月初大惊,“抱......抱着?”
施自君眉头一紧,反问道:“不......不然呢?”语气似在质疑,难道不该抱着吗?
江月初后脊背一凉,她只记得吻了上明弈后自己兴奋得又蹦又跳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难不成上明弈恼羞成怒将她打晕了再抱回来的!?
忽的想起什么,江月初摸了摸手腕,摸到月牙还在她就松了口气,再揉了下肩膀,不知是被人打了还是睡歪脖子了,还真有点酸麻。
江月初在想,自己下山本就是为躲避上明弈,这下非但没避着,反倒撞在老虎身上了。现在上明弈肯定嫌死她了,不想再见到她。
于是道:“师姐,上明弈他看到这样失态的我,会不会讨厌死我了?”
施自君笑道:“你很怕他讨厌你吗?”
江月初想了想,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但是一直被人讨厌总归是件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这样。”
施自君揉了下她脑袋,笑道:“我们月初师妹这么可爱,这么乖,怎么会招人嫌呢,放心吧,上明师弟不会讨厌你的,他只是不够了解你,当她知道我们月初师妹的讨喜之处,他自认而然就喜欢了。”
江月初又想起昨夜的种种,心死道,怕不是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的欢喜吧。
罢了,时间长了,上明弈总会适应的,慢慢地,就会不那么讨厌了吧......
“初儿?”
“是大哥!?”她惊愣地看着施自君,“师姐,哥哥他不会知道我昨晚的事吧?”
要是江敛秋知道她昨夜醉酒爬窗,还那样对上明弈,怕是即刻送她回遥仙山的!她确信,被送回去了,就难以再出来了。
施自君道:“放心吧,大师兄应该是不知的。”
江月初现在可是听不得应该这两个字的,上次倒数第一的上榜不就是应该没人知道吗,结果怎么样,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师姐,你确定吗?”
施自君笃定地点点头,“应该确定。”
“........”
门外又传来一声,“初儿?你醒了吗?”
江月初七手八脚穿好鞋子,一边回道:“哦,哥,我醒了。”
“嗯,醒了便好,梳洗一下便下来用早膳吧。”
“哦,哦好!我马上就来。”
出房门后,江月初全程站在江敛秋与施自君后面。
下楼梯时,她一眼便瞄到坐在下面的上明弈,江月初险些脚底一滑,连低下头,将前面二人当作活人盾牌一样,将自己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
对于江月初的动作,江敛秋不解,稍侧首问道:“初儿,你这是......?”
施自君正要回话,江月初连忙抓住施自君手臂,忙道:“没什么。”
见江敛秋来了,本坐在座位上的弟子忙站起。
“大师兄,自君师姐。”
祁跳跳心喜挥挥手,“早上好啊!月初师姐!”
江月初身子一愣,不得不抬起头,随之努力藏起心虚的眼眸,慢慢挪出一步,站出来微笑地回应,“你......你好啊,跳跳师弟。”
当她感受到某一处方向头来的锋芒寒气时,她嘴上的弧度突然一僵,忙挪开视线,连对视都不敢。
打完招呼,她又不动声色地站回了江敛秋身后。
上明弈只站到离她不过五步之遥,他面上的凛寒之气便已经直逼而来,毫无预兆,毫无预备的压迫感,给了江月初前所未有的不适。
这种不适,比羞耻少一点,比愧疚多一点,如果再具体一点,就是不见之彷徨不安,见之无措难安。
她理不清了,反正怎么都不安就是了!
江月初左手抓着右手,藏在袖下毫无章法地扣来扣去,拉耸着脑袋,心下已经感叹了一百个,一千个,完了完了完了......
还没等江月初回过神来,江敛秋已经将她拉到一座位前,温声道,“初儿,坐吧。”
她猛的回过神来,神飞天外的江月初腿自然也是不受控制了,就这样迷迷糊糊被人拉着走到这里。
她缓缓抬眸,视线刚好与上明弈清冷的眸子对视,这不正好是上明弈坐的那一桌吗,又正好剩了三个位置,而她站住的这个位置,正好又是正对着上明弈!
自然而然地,那位置便是她,江敛秋,施自君三人了。
她笑着对江敛秋点点头,心底下却早已慌乱至极,见着江敛秋与施自君两人已经坐下,江月初更是急了。
这理性告知她,她应该坐下来,这样才不会引起大家注意,但她的腿却是僵着死活动不了啊!
要是坐在上明弈对面吃东西,她有可能会被活活呛死,再不济也被那阴寒的神色杀死,想想她昨晚犯下的种种罪孽,江月初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
江敛秋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轻声问道:“初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施自君轻咳一声,江月初即刻坐下,道:“没有啊哥哥,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她一连强调了三遍没事,江月初越是心虚便越是掩饰,是个旁人也能看出她脸上写满勉强,还带点惊心肉跳的担忧。
江月初一坐下便是埋头往嘴里塞东西,脖子似是僵住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
上明弈轻笑了一声,江月初慢慢抬起头,只见他笑着夹来一块点心,那笑容清清淡淡的,却也不是勉强之笑,倒是生多了几分圆滑之意。
上明弈笑道:“月初师姐慢慢吃,这么赶着要去哪?”
江月初浑身上下如触冷电,猛的呛了一道,接着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第123章 饭局云云
江敛秋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施自君也忙倒来一杯水,关切道,“来,慢点。”
她一手抓起茶杯将水喝尽,顺缓一口气后,条件发射般,连忙夹起碗中的点心,原路返回,放到了上明弈碗中,并快速道。
“我不用你夹。”
语速之快,连说了个什么江月初好似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江敛秋一愣,施自君半张着嘴,而上明弈清淡的神色更是清淡。
江敛秋浅浅一笑,道:“上明师弟不要往心里去,初儿她一向如此,不像同其他弟子惯了熟了交上朋友的,凡是见了生人,不熟的弟子,她都会如此拘谨的,多些日子便会习惯了。”
他说得跟玩笑话似的,淡然无比,明面听着,这句话实实在在是在为江月初解释,并在有效地缓解僵冷尴尬的气氛。
实则,这句话的意思却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没错,我妹妹就是这样,对于交不上朋友的人就是如此的冷漠,也只有混得熟了,我妹妹才不会这般拘谨,就是跟你不熟才会如此,对于你也丝毫没有要交朋友的念头!
作为遥仙山第一大弟子,江敛秋可是最知场合,最明巧语的了,江月初怎么就觉得他此话话中有话,并且完全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啊,也与江敛秋一贯谨慎的作风并不相符啊。
本以为上明弈一怒之下会将她昨夜的丢人事迹一口气都说出来,怎知他却不以为然,轻轻夹起那一块点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轻叹一口气,似在惋惜般,“是吗,倒是我冒昧了。”
江月初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点点头,除了点头她不知要做点什么。
只抬眸间,却又对上他那一双清冷浅眸,犹见是在笑着不错,可那眉宇不见半分悦色,这样的笑容着实令人瘆得慌。
还不如将她罪证全盘托出来得痛快,总比在这里见他阴阳怪气好过,这样一副笑里藏刀的面貌算是怎么回事!
受不了了,江月初将视线抛到别处,正好对上祁跳跳侧首过来的眼眸,见江月初看他,他在笑着招手。
江月初也跟着笑着招手,恰逢祁跳跳隔壁的位置是空着的,她心下重重舒了一口气,真是活菩萨啊跳跳师弟!
随之她转过身来笑道:“我方才看到跳跳师弟那一桌的菜好像好吃点,他招手喊我了,我去那里看看。”
迫不及待地,江月初说完起身便走,独留江敛秋与施自君面面厮觑,相比江敛秋与施自君的不明所以,上明弈显得泰若自然多了,他收起了方才的笑容,举起茶杯悠然地喝了一口。
江月初呼的一下坐到隔壁桌去了,一坐下心情那是明亮多了,忙笑道:“跳跳师弟,我见你们这一桌的东西好像好吃一些,我便过来了。”
说完,她便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便夹东西吃。
祁跳跳笑道:“师姐你喜欢就好。”
另一人向江敛秋那桌子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认真对比后,老实道:“没有啊月初师姐,我们的早点跟大师兄的都是一样的,味道也应该是一样的吧。”
江月初夹东西的动作一滞,毫不客气道:“我说好吃一点就好吃一点。”
她抬眼望了一下那人,好像记起了什么,这不就是在早修上实话实说,又被人七手八脚按回座位的人吗。
“你叫什么呀?”
那弟子笑了笑:“师姐,我叫彭小鱼。”
江月初扑哧笑了一下,“哈哈哈哈,好别致的名字!”
彭小鱼也跟着笑了起来,江月初又道:“小鱼,我也喜欢吃鱼,不带头不带尾的。”
祁跳跳好奇,“这样的鱼?好吃吗?”
江月初积极推销,“当然好吃了,没头没尾的才不用挑那么多骨头嘛,还有蒸久一点,放多些姜,少些葱,噢!撒点孜然就更完美了!”
彭小鱼听得尤为出神,一直颇给面子地点头示意,中途还不忘加个哦,原来如此,哇竟这样神奇的表情。
江月初被捧得有点忘乎所以了,郑重其事道,“当然了。”
祁跳跳却突然凑到她身边,低语道:“师姐,我怎么觉得大师兄桌的上明兄,看你的眼神有点吓人啊?”
江月初慢慢挪动着僵硬的脖子,往后瞥了一眼,果然对上了上明弈那寒潭双眸,她僵着脖子又转了回来。
彭小鱼压低声音问道:“师姐,是不是你没给他送礼物,所以他受到排斥了,才处处冷眼相待?走到哪都盯着师姐你,没想到上明弈这么记仇啊。”
江月初忙嘘了一声,他再继续说下去,江月初怕是直接捂了他的嘴,“你别胡说,”
她指了指祁跳跳,继续压低声音道,“还有你,你们,我可是有送礼物给他的,只是你们没有看见而已。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许再说我对他如何的有意见,月初师姐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的!还有击花大赛,我榜上名次如何也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你们莫要造谣了。”
彭小鱼原来如此般叹道:“原来如此。”
祁跳跳也是点点头,“不过,上明弈又为何整天摆着一副苦大仇深冷冰冰的脸呢?是谁得罪他了?”
彭小鱼十分赞同,“跳跳兄,上明弈他岂非一直如此,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不摆着那冷冰冰的脸了。你看,他坐在那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看上去比大师兄更像大师兄,哪像是刚进门的小辈啊!”
江月初顺着所指,侧首看去,那人一身净白仙服,端容正貌,果真是一派清尘凛然,只是可惜了,天天板着那一张脸,同辈的哪有人敢过去跟他讲话。
江月初摇摇头:“天生一副好尊容,只是可惜了,交不到朋友。”
祁跳跳不明所以,“为什么?”
彭小鱼抢道:“当然交不到朋友了,他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哪有人敢上前搭话,怕是上去搭话了他也不会有好脸色吧,谁讨这好果子吃,反正我是不敢了。”
江月初赞同地点头,其他的不说,这点她完全是感同身受,怕是最有发言权了。
她今日一下来便看见上明弈独自一人一桌,应该怕是没人受得住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才上前跟他一桌吧,即便有也被他冷酷无情,不解风情的脸劝退了。
这时,祁跳跳凑近一看,似是发现了什么,伸手在袖下拿出一块方帕递过去,“师姐,你嘴角沾东西了,你擦擦。”
江月初笑了笑,虽是不好意思,却也镇定无比地接过帕子,一边擦一边还道,“是吗,许是吃的太快了,呵呵。”
突然,听得哎呦一声呐喊,客栈门外一妇人冲了进来,往前一扑,随便抓起一弟子裙脚便哭喊起来。
“仙师救命啊,救救我闺女。”
第124章 你怎么在这?
被扯着衣服的弟子大惊,扶起妇女便不知所措。
一妇女冲进来这般哀叫,众弟子的饭也吃不下了,瞬间将人围住,都在关切发生了什么。
江敛秋安慰地问道:“这位大娘,发生什么事了?”
大娘擦了一把眼泪,道:“就在方才,我同我家玲儿出门上香的,怎知一阵妖风吹过,我家闺女......我家闺女便不见了!”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着,丢了女儿的妇女,一时慌了神不知求助谁,怎知盲打莽撞路过这客栈,一眼看进来便发现那整整齐齐穿着仙服的弟子,便想着一定是修仙的大家族,火急火燎地,不再多想便扑了进去求救。
再见江敛秋面色儒雅,一派仙气凌然,气质出尘,那大娘赶紧抓住这能救命的稻草,扯住了江敛秋衣袖,继续哭道:“仙师,仙师,你定是武功高强能抓妖怪的,请你救救我闺女吧,一定要帮我救回我闺女啊,我可怜的女儿。”
那妇人泪眼婆娑,早已哭得不成样,江敛秋连安慰道:“大娘请放心,我们此次下山本就为降妖除魔而来,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找回你女儿的。”
这时,又有一老汉跑了进来,“仙人,还有我孙女,方才也不见了,请你也救救我孙女吧。”
施自君惊道:“又是女子,难不成是剥皮妖?”
那老汉一听剥皮妖,硬是吓得瘫软在地,江月初见了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只听得他哀喊着,吓得口齿不清了,“剥......剥皮妖?那我孙女岂不是......”
客栈内一时吵吵嚷嚷,引来了许多路过的镇民,剥皮妖一事迅速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人心惶惶。
江敛秋看了一眼慌乱的人群,只道:“大家安静,我们乃是遥仙山弟子,定竭尽全力保证大家安危,从即刻起,请诸位回到自家屋中,不要外出半步,待我们降得妖魔,自会将消息告知大家。”
看见江敛秋那一派仙姿不凡,又见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个个佩剑,便知得救了。
“哎呦,菩萨保佑,谢谢仙师,得救了得救了。”
“真是多谢仙师了,遥仙山的弟子果真是个个天资奇才,怪不得人人都争着上遥仙山拜师,是块造菩萨的宝地啊......”
“赶紧回屋去锁好门窗。”
“是啊,快去快去。”
“......”
江敛秋的发话仿佛喂镇民吃了定心丸一般,果然凑效,本是慌乱的镇民不到一刻各自散去,都乖乖听话回屋好好待着去了。
那大娘不管不顾地依旧哭着,自她听了剥皮妖一词后,哭得更是厉害了。
江敛秋语气温和,问道:“大娘,你可知当时妖风飞过后的方向往哪边去了?”
妇人哭得伤心,可想了想这是救她女儿的方法,便停止了抽噎,仔仔细细回想,“西边!往西边去了。”
听此,一旁的老汉却驳道:“不对,是东边!我看到那一阵东西往东边去了。”
妇人挺高声音,并且笃定道:“西边,我看到那妖精往西去了。”
江月初听着糊涂了,“难不成剥皮妖有两只?”
虽然二人如今情绪高涨,刚刚失去了至亲,生死未卜,一时精神也未知,只是这拐走的方向无非就东南西北四个,想来这么关键的信息他们定然不会记错,所以很有可能,剥皮妖是两个人。
江月初这话说得声小,江敛秋似是听进去了,便道:“自君,你带一路人往西,我带一路人往东。”
这话说完,江月初即拉着江敛秋,道:“哥,我要跟着你!”
江敛秋浅浅一笑,“好,初儿跟着我。”
施自君点点头,道:“那......上明师弟,跳跳师弟,还有你,你,你们便跟着我吧,剩下的跟着大师兄往东。”
江敛秋补充道:“今晚日落前,回客栈集合,切记勿要轻敌,谨慎行事,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众弟子:“是。”
江月初心下暗笑,师姐果然懂她!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上明弈,只见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并无多余的表情。
打点好了一切,两路人就此分开,各自出发,施自君上明弈向西,江敛秋江月初向东。
江月初一众人越是向西,妖气越是浓重,她御剑飞了一阵,疑惑道:“哥,师姐不是说设下结界了吗?这都快出城了,难不成那剥皮妖自己打破结界出城了?”
江敛秋似是也有所思,“若是结界强行被破,自君一定能知道的。”他御剑往上飞了飞,确认过后,惊道:“这结界......”
江月初也看出来了,“这结界是被解开的,这只妖好厉害,连师姐亲设的结界都能解开。”
江敛秋神色微蹙,又是难以置信。
不过片刻,众人便出了城,追到一处密林内,那妖气逐渐浓郁,待众人稳稳降落后,一阵浓雾从四面八方而来。
突的,江月初惊道:“哥,你看!”
浓雾之后,一道黑色身影快速穿过,江敛秋挡在了江月初前面,大喊道:“何方妖孽?”
那黑影速度极快,亦并无回话,不待江月初看清任何,便又快速从这一边闪到另一边,突的,有几名弟子大喊:“啊!”
江敛秋挥剑一扫,剑光所及之处,扫开了一阵浓雾,那几名弟子却不见了。
“哥,这是什么?小鱼他们呢,怎么不见了?”
他随即紧握住江月初的手,沉声道,“他们被扯进虚境了,初儿,跟紧我。”
“好。”
话音刚落,一道煞气猛然袭来,江敛秋正要挥剑一击,正于此时,一阵风尘四起,江月初猝不及防,忙抬手挡眼。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只听得江敛秋远远一声叫喊,“初儿!”
她猛的一惊,再次放开手时,没了妖雾,没了风尘,眼前又是别样的风景。
蓝天白云,高峰入云,丛山叠岭,白鹤翱翔,风景甚是感人。
只是,她自身所处的方式,却是不怎么感人了。
她身处悬崖之上,双脚已贴着悬崖边而站,再往前半步,她整个人便要失衡了。江月初不敢垂眸往下看,更不敢动,忍着眩目弩着身子向后仰。
最后一鼓作气向后大大推了一步,重获新生般重重呼了一口气,忙看了一下周围,“这是哪啊?”
她双手放在嘴边,冲着悬崖谷底大喊一声:“哥!”
那回音空荡地扫了一圈,并无人回应。
难不成这是幻境?
江月初手足无措地跺了下脚,正要御剑离开,这时猛然发现,她的剑不见了!也不知是何时脱的手,江月初丝毫不觉。
正当她苦闷之际,突的身后传来一声:“你怎么在这?”
第125章 不用怕,我会接住你的
江月初惊讶回头,男子依然是一副淡薄凛然之态,一身仙服负手而立,不就是那位被认为比大师兄还要大师兄的人,不是上明弈又是谁。
江月初方才的无措与焦虑突的荡然无存,转而既激动又兴奋,跑过去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话说得好似,仿佛他在这,便有了十足的安全感,方才的顾虑担忧通通不值一提。反正江月初相信,上明弈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的。
而眼前这位男子并没有见了熟人的喜悦,反而不可置信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冷漠的语气她早已习惯了,江月初不以为然,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方才我明明跟着哥哥追查剥皮妖出了城了,怎不知突然刮来一阵诡异的风尘,再睁开眼时我便在这里了。”
看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她反问道:“你又是如何在这里的?”
上明弈惊疑的神色并无消减半分,语气淡然,“一样。”
他话音一落,江月初又上前一步:“所以这是哪里啊?”
上明弈顿了顿,道:“绝境谷。”
江月初一惊,绝境谷她当然听过了,那可是寸草不生的焦糜烂土,方圆十里没有一处生灵的,几十年来嫌少有人涉足,是一处生满恶灵的诡异之地。
江月初不解:“剥皮妖为何把我们送到这里?这里是虚境吗?”
上明弈却道:“我已仔细看过,此处并非虚境。”
不是虚境,那就是真的绝境谷了!只是她不解,为何剥皮妖将她送来一处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江月初:“看来有人使用了某种妖术,将我们送来了这里。”
上明弈看了她一眼,道:“未必是妖术。”
江月初一愣,“不是妖术,那是什么?”
上明弈:“有一法宝也可以。”
江月初思考了一下,似是想不出来,问道,“是什么?”
上明弈盯着她,沉声道:“离生镜。”
闻言,江月初双眸一怔,众所周知,离生镜乃是遥仙山镇山之宝,若按照上明弈所说,岂不就是那剥皮妖拿着遥仙山的离生镜祸害遥仙山子弟!这如何说得通,简直荒唐至极!
江月初当场否定:“不可能!离生镜乃是遥仙山宝物,怎会落入他人之手。况且这就是个看似真实一点的虚境也未可知,你怎么这么笃定它就是离生镜所为!”
见她如此毅然决然,上明弈不再话语。
江月初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犹豫了半响,还是提起胆子道:“昨夜,我.....那个.....”
这个那个半天,但只是语气焦灼,却如何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上明弈却盯着她稍显羞愧的脸,淡淡道:“你是不是想问,昨夜,你都做了什么?”
听此,江月初僵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却勉强笑道:“我只记得昨夜喝醉了,师姐跟我说我跑到你房间去了,对此,我非常抱歉!”
上明弈走上前,淡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月初师姐行抱歉之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师弟我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飘过耳边瞬时惹来一阵酥麻,她心下一怔,江月初忙不迭退开步子,忙道:“我不记得了!”
管他呢,打死不认就对了!
只见他语气不轻不重,眉宇稍舒,道:“不记得没关系啊,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他说这话不痛不痒的,还甚是欢愉是怎么回事!倒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他越是这样无关紧要地看似原谅,越是让她瘆得慌,头皮发麻。
她忙摇着手,“不,不用了,不用告诉我。”
他脚步极轻,上前一步,语气悠然,“月初师姐昨夜,不仅进了我的房,还用仙藤绑了我,先是言语轻浮戏耍我,最后,还。”
江月初忙抢道,“我忘了!做没做过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不要平白无故诬陷人,这样很不厚道的。”
她说完自己都心虚了,生而为人,第一次尝试到何为恬不知耻,这赖起帐来还真是游刃有余,一口气不带喘的。
反正他无证据,无证人,单凭他一张嘴说说罢了,她打死不认账就是了,这么想着江月初是打算赖账赖到底了。
上明弈眉目一紧,正要上前说些什么,正于这时,他脚下猛的一震,轰隆一声,悬崖之上断开了两半。
他与江月初站的地方靠近崖边,断层正处在二人脚下裂开,还未待二人反应过来,断层已经完全裂开,毫无防备间,上明弈与江月初双双于高空坠下。
江月初身上没有佩剑,无法行御剑之术,身体只能失重摔落,半响,也没有看到上明弈御剑飞起,便知道他的佩剑也定是落在某处了。
正慌乱间,江月初挥袖道:“月牙!”
在她手腕上的枝藤迅即变大,并不断生出分支,一分二,二分四......并在江月初落地前稳稳将人拖住,江月初温柔地摸了一下那藤枝,不禁赞道,好月牙!
瞬间,她看着眼前一个白影坠下,于是再次慌忙抛出月牙,“月牙,快去。”
嗖一声,月牙从她身旁飞出,目标直向白影而去。
离地还有五丈之远,月牙不负主人所托,动作极其熟练地将上明弈稳稳接住,并悬在半空。
江月初拍手叫好,“好月牙!”下一秒又道:“不用怕的,我接住你了。”
即便是从高耸入云的悬崖边摔下,上明弈的情绪也不见有一丝起伏,更没有半分畏惧,只当他听到这一声,我接住你了......
他脑子轰然一怔,毫无浮动的表情瞬间就这掀起了波澜。
“上明弈!”
他站在悬崖边上,一声叫喊由下而上,悠扬飘来,伴着荡漾的回音,听起来悦耳清脆,他望着下方唇角浅浅一笑,并大声回应着,“小公主。”
女孩在崖底下招手,以防悬崖之上的男孩听不到,她双手放到嘴边,大喊道:“不用害怕的,我会接住你的!”
上明弈轻声一笑,大喊道:“我不怕。”
从第一次跳,他就不怕了,而知道她一定会接住他,他更不怕了。
上明弈毫不犹豫,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而结果又如前面的无数次一样,龙体只在中途出现,不到十秒便又化成人形坠下。
女孩温声道:“快去,接住他!”
仙藤从她袖下飞出,再一次接住了男孩。
见他稳稳落地,女孩跑过去抓起他的手开心得跳起,“七秒!比上次整整多了两秒!又进步了,真厉害。”
上明弈看着她,笑得如露初阳,道:“是吗,都是小公主教得好。”
任风摇曳,女孩的衣裙被轻风抚起,他定睛看去,那一抹笑容永远刻在了心上。
第126章 亲吻式疗伤
上明弈愣着眼睛看着江月初,整个表情都呆住了。
完了,这么高摔下来,这怕不是被吓傻了吧。江月初在他眼前挥挥手,轻唤道:“上明弈?你没事吧?”
上明弈猛的回过神来,恍惚间,他竟伸手抓住了她摇晃的小手,面色又是出奇的凝重,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惊异,这分惊异却了往常的刻薄冷色,平添几分温柔。
他平时对她的眼神,要么就是不屑的冷漠,要么就是刻薄的淡然,就连盯着她都是面露厉色的,如今这近看着,怎么的就生出了几分温柔?
肯定是吓傻了!
江月初笃定,所以便由他就这么抓着,只是她垂眸一眼,他净白的指骨上多了几处斑驳的血渍,肯定是方才摔落时蹭到壁石上擦伤的。
“你的手被擦伤了。”
听她怎么说,上明弈才豁的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正紧抓着她的手有多么的不妥后,他迅速收回手,并快速道,“一点小伤,无碍。”
小伤小疤对于修仙人来说,是最正常不过了,只是江月初不知怎的,就看不得刮损擦伤,看不得鲜血流出,怕是一点,也不行,看了便总想过去帮忙疗伤。
上明弈一副无碍的样子,江月初更要让他重视,随之一把又抓起方才那只手,“小伤也是伤,这种小伤口我会治好的,很快的。”
说完她便低下头去,上明弈神情一惊,想要抽回手,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只苍白道:“你,你做什么。”
江月初并无回答,握着他的手,低头便吻了上去。
她自小便有这种能力,这是什么疗伤方法?她也说不清,也没人教过的,天生如此。
只要是小伤口,留点小血,江月初轻轻对着伤口吻一下,好比灵力救治,好得极快,疤痕也不留。
九岁那年,江月初说要跟着江敛秋一起练剑,只是她年幼,江顾源只给了她一把木剑,江月初当日高兴接下了木剑,背地里却瞒着江顾源江敛秋二人去藏剑阁偷了一把真剑。
随后还偷偷待在房内锁上门抛着玩,一天,终于被抛开的剑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指,她本能地将手指伸到嘴里,再拿出来时伤口便不见了,愈合之快,连疤都没有。
九岁的江月初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疗伤,她吓了一跳,连忙跑着去见江顾源,道述着方才自己能愈合伤口是如何如何的神奇。
而江顾源听着却没有大为震惊,反而让江月初不许将此事告知他人。
江月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却也乖乖答应了,她这个神奇的本领,除了江顾源,连江敛秋也是不知道的。
不知怎么,她竟将这秘密毫无保留地在上明弈面前展示了出来,或许她相信,上明弈定能为她保守秘密。
江月初放开了一下,他指骨上某处小伤口果真愈合了,她满意地笑了笑,而后继续吻着手上的另一处伤口。
只因是碎石擦伤,他手背上的伤口又小又多,她只能对着每一处血迹都轻轻啄了一下,在某人看来,那就像是有人在他手背上连亲了七八下。
江月初全神贯注,一心想着治愈这些小伤口,完全忘了被这样对待的上明弈是什么反应。
最后的伤口擦伤的比较厉害,她停留得长了一些,最后等伤口完完全全愈合了,她十分满意地将手递回去,笑道:“好啦。”
上明弈面色惶惶,江月初于是道:“很神奇吧,这可是我自带的本领,厉害吧。”
他收回的手微蜷,直直地盯着江月初,半响说不出话来,真像是被江月初这厉害的本领吓到一般。
江月初哈哈笑了一声,又道:“不用觉得不可思议的,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的,用多了便习惯了。”
她现在权当是这本领是件救人的好本事,更觉得自己这样吻他的手背是理应分内的事,并没有发现她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
她笑了两声,突然发现他干净的皙脖右侧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浅浅的还渗出了血红,她盯着那处伤痕,忙道:“你脖子上还有。”
说完她便要踮起脚尖,不等上明弈有任何反应,她轻轻扒开了他脖子周围的头发,在伤口上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
江月初自以为疗伤救人,却不知,被救之人正双拳紧握,双眼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呆一般瞪的极大,怔住的眼尾已染上了绯红,隐忍的眼神似在克制着什么。
这一刻,上明弈彻底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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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着急地跑过来,握着上明弈的手,手心手背翻了两遍,道:“你手弄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上明弈有些不好意思,忙要收回手,“没事的,许是落下时不稳,擦到碎石了,小伤而已,我习惯了。”
小公主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收回,笑道:“小伤也是伤,是伤就会痛的。”
上明弈看着她的眼眸,柔若柳絮,净若飘雪,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没事的,我不疼的。”
小公主拉了拉他的衣袖,那洁白的指骨上沾染了几处血迹,翻过来,手心也磨出了几道红疤,活像在手心开出的红花,妖冶又迷人。
她唇齿一笑,“没事,我会疗伤的,一下就好。”
说完,她便对着他的手心吻了下去,一下一下,由手心到手背,她每次停下,上明弈的心就跟着悬停一下,她每次落下,上明弈的心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肆意跳动。
那日初见,是初春,山上的海棠花都开遍了,踏青之上,那少年眉目轻颤,微风浮动,小公主的青丝落在他的手心。
少年啊,他心动了。
自那日起,上明弈每次试飞都是龙形化作一半后便又变回人形,随后灵力不支狠狠地摔下,只不过,一如往常地,小公主的仙藤都会稳稳地接住他。
小公主每一次都拍手赞道,“上明弈好厉害啊!又进步了。”
不过,随后小公主便会发现,他的手心,手背,每每都会落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而他便会一副极其惋惜的模样,眼睛巴巴:“我真笨,又弄伤手了。”
这时,小公主每每安慰道:“没事的,一下就好了。”
于是他嗯的点头,自觉地伸起了小手。
之后,不知怎的,这伤势愈渐严重了,不单只是手心手背,有时候连手腕上也有,再后来,额头上也是,再后来,就连脸上也是显而易见的擦伤。
第127章 和好
看着血印的伤口愈合,江月初满意笑道“好了!”
只看了上明弈一眼,她便如何也笑不出来了。虽说不是嫉恶如仇,那惊异瞪大的双目已经写满不可思议,喜怒哀乐也看不出来。
方才江月初只是一时情急,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做了,她倒是忘了,上明弈可是很讨厌她的,平日里碰他一下便是板着个脸道让开,何况是这种亲密接触。
现在想想,江月初有一点后悔方才太过热情了,看他这副样子,忍着不反手劈死自己已是万幸了。
未等他开口就大胆,放肆之类的谴责,江月初即刻补充道:“且住!你不会这样也要骂我吧,我可是好心想要帮你。”
她已经做好被暴跳如雷大喝一顿的心理准备了,怎不知,上明弈却轻轻道:“谢谢。”
“!!?”
匪夷所思!上明弈竟然会说谢谢?
江月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下反复琢磨这两个词确实不是大胆,放肆或者走开的意思后,她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不,不用客气。”
对于上明弈突如其来的示好,江月初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
突的,轰隆一声。
悬崖上方的碎石轰然滚下,砸的位置刚好是江月初正上方,被轰声吸引,她闻声抬头,目光一滞,巨大的石头翻滚而下,迎面而来。
岩石下坠,速度之快,已经容不得她迈腿跑开了,所以,江月初只做好了护头的动作,她有灵力护体,就算石头砸下来,亦不至于重伤。
只是,霎时,一股力气猛的抓起她双手,随之快速将她揽进怀中。还没待江月初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已经撞到一肩膀上。
上明弈一手紧搂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脑袋。
轰一声,碎石滚落,位置精准得落在江月初所站之处,却狠狠砸在了上明弈肩上。
那人被一连大大小小的石头砸中,竟一声不吭,只微微吸了一口气。
江月初被搂得很紧,他的手按在她脑后,拼尽全力般将她护住,以致于她的脸已经完完全全贴在了他脖子上,而额头也抵在了他下巴下。
第一次,江月初清晰无比地感知,他心脏砰砰在跳动,胸膛有力的上下起伏,以及他比常人高出些许的温度。
滚石已经全部落下,上明弈却像受惊了一般,一直紧抱着江月初。
江月初愣了一下,决定还是挣脱他的怀抱,谁知挣扎了一下,他毫无动作,挣扎了两下,他依旧紧紧抱着她,并且还加重了力度。
上明弈这是这么了?
无奈间,江月初在他脖间艰难地讲话,“上,上明弈?没有滚石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微热的气息飘过下颚,他喉结一紧,猛的回过神来,放开了江月初,却眼神闪烁,彷徨不安。
被他一放开,江月初马上检查了一下地上的滚石,大大小小一并十几个,大的也有上百斤重的,这样砸下来,上明弈还好吗!
她即刻道:“方才谢谢你了,你还好吗?”
上明弈眼角微红,唇角半张,等了半响也没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只顾着盯着她看。
江月初不明所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做什么这样看我?你没事吧?”
他双唇微颤,似是组织了很久,本以为组织了这么久,要说的定是精辟言词,怎知他竟答非所问,说了个,“小公主。”
江月初心道,完了完了,怕不是被砸傻了吧!
明知他傻,江月初还是忍不住跟着傻,“小公主?什么小公主?你在说什么?”
上明弈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抓着她的双臂,“你不记得了?是我啊小公主!”
江月初被他抓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知道上明弈为何这般失常,但她清楚,自己并不是他口中的什么公主。
她将放在她臂上的手拿了下来,道:“上明弈,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公主。”
可看他坚定的眼神似是如何也不相信她的辩词,只道:“我不会认错的。”
不正常!现在的上明弈太不正常了!
江月初正要说些什么,手却突然被上明弈紧紧握住,他正色道,“忘了我不要紧的,可是......可是你还记不记得如何进的遥仙山?谁带你进去的?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有.....”
江月初突然抢道,“打住!”
她缓缓挣开了他的手,一脸懵,“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跟什么呀?你是不是被滚石砸伤脑袋了?”
上明弈一愣,脸色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淡淡道:“抱歉,我.....我认错人了。”
江月初身子一僵,平日里听他冷冰冰的词语听多了,而终于听到抱歉二字时,她竟还觉得不习惯了。
“没事的,不用道歉的,可是你方才说的小公主又是谁啊?”
上明弈至始至终看着她,视线未移开半分,淡淡道:“没什么。”
竟然他不说,江月初自是不好意思再问的,毕竟他有意隐瞒,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既然如此,何必去纠结呢。
不过一切都说开了,江月初心情愉悦,笑道,“既然我帮你了,你也帮我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上明弈默默垂眸,“嗯。”
她笑得更甚了,又道:“那是不是说明你不再嫌我,不再讨厌我了?”
上明弈忽即抬眸,正色道:“我何时讨厌你了?”
江月初一愣,好像是没有说过,全都是她一人自作多情无头无脑担忧出来的......
罢了,江月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伸出友好的手,道:“反正不管,今后,我们便是朋友啦!”
上明弈定睛看了一下她投来的小手,嘴角微扬,正要伸手去握。
正于彼时,江月初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嘣的爆破。
江月初神情一惊,忙收回手转身看去。
只见方才碎石滚下之处,正爆出一个窟窿,而正在窟窿内,一个由无数块碎石叠加在一起巨人走了出来。
它手上拿着大棒槌,大吼一声,面露厉色,随后快速向江月初奔来。
上明弈本要上前,却被江月初拦了下来,她只道了一声,“我来。”后,便飞跃上前。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面对这石头巨人,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激起了征服的欲念。
江月初袖手一挥,不知哪来了一把白剑,她用得十分应手,也不到几下便把这巨人的手臂卸了下来。
她满意一笑,正要对准巨人心脏给予致命一击。
正当她手握长剑,飞身上前时,那巨人竟突然变成了一介村中妇人,她眸色一怔,慌张的神色有些害怕,她努力停住身子收回剑,可她停不下来啊!
她右手握剑而去,左手却拼命按住右手,想要它停下来。
那妇人见了如此景象,突的受惊倒地,双手无助地摇摆,哭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时,突然在她耳边传来一把声音,沉道,“她是妖,杀了她!”
第128章 你是谁啊?
江月初双眸一怔,脸色瞬间煞白,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判断,她将右手的剑猛的刺向了妇人,那村中妇女就这样被活活钉死在岩壁上。
她用力将剑拔出,在拔出的那一刻,她好像幡然醒悟,这个判断是错的。
她并不是妖,而她,杀人了。
恍当一声,白剑落地,她在定眼看去,那剑却泛着白光,一点一点流去,随后消失不见。
她再慢慢挪着眼睛看上去,那被钉死在石壁上的妇人口吐鲜血,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死不瞑目之状似在问她,为什么要杀我?
根本没有剑的!哪里来的剑!谁给的剑!?
我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会杀她!怎么会有那种判断!?我不想杀她的!!!
“啊!!!”
上明弈见势不对,他匆忙上前握住了江月初的双手,见她脸色苍白,他急切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江月初垂眸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她满手鲜血,连他的手也被沾上了。她忽的甩开上明弈手,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血,有血。”
上明弈却上前再一次握住她的手,道,“没有血!月初,没有血!你看到什么了?”
此时的江月初根本不能冷静思考了,她也不敢看向岩壁,不敢与那死人对视,此时的她惊魂失魄,顾不得手上的血沾到他衣服上,似是拉住唯一一棵救命稻草,慌道。
“上明弈,我杀人了,你看,她死了,被我杀死了,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上明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遍,却并没有江月初说的死人,他转过头来,神色更是担忧,他双手握着她的手臂,轻声道,“月初,没有人被杀,那是一堆碎石,你杀的只是一堆石头!你冷静一下。”
江月初半信半疑移去双眼,看到的依旧是那被活活钉死的妇人,正眼睁睁地看着她。
她崩溃地推开上明弈,“你骗人!你看不到吗,她死了!她在看我,她......”
“月初!”
昏昏沉沉间,江月初身子突然软了下来,就这样倒在了上明弈怀中,闭眼那一刹那,她看到的是他无比惊慌,紧张而又担忧的脸。
不知昏迷了多久,等江月初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处舒适宁静的寝室。
她睁了睁朦胧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穿玄色长衣的男子,看仔细后,并不是他人,而是上明弈。
上明弈见人醒了,忙道:“你醒了!”
他紧张的语气,似乎在三连问,有没有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你!?
对此,江月初只笑了笑,“我没事啊,不过撞晕了,能有什么事。”
江月初坐起身子,只见这寝室宽宏敞亮,陈设简单却又华丽至极,屏风雀羽,沉香旖旎,处处透着贵气。
显然,这寝殿她未曾来过,自然而然地便对房内的一切充满好奇,所以醒来的第一句便问,“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上明弈一愣,试道:“你,你不记得了?”
江月初笑道,“当然记得!我只是被那一堆石头撞晕了,又不是失忆,你这么问岂不是取笑我!”
她这么说,上明弈的表情却更加耐人寻味了,他眉头微微一紧,道:“你记得什么?”
对于他的问题,江月初理应地看成了一种不信任的质疑,于是她自信笑道,“你这是在考我吗?”
她眉目一挑,欣然接受他的提问挑战,自信道,“我可是什么都记得的,我与哥分开之后便被拖进了虚境,当然了,你说那不是虚境,总而言之那个地方叫绝境谷,然后就见到了你。”
上明弈:“然后呢?”
江月初突然大笑,“我知道你想我说什么了!然后,当然是我们和好了呀!我帮你疗伤,你替我挡住了滚石,你来我往,隔阂完完全全消弭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你放心啊,我不会忘的。”
她顿了顿,突然补充道,“你这个人虽然冷冰冰的,闷了点,但人却是好的,我很看好你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未料到她会这么说,上明弈双目突的一怔,愣了半响,继续道:“那,之后呢?你做了什么?”
江月初细想一番,道:“之后,我记得身后突然蹦出一个石妖,凶神恶煞的,瞬间就向我们扑来,我看出它灵力甚低,只是一头作恶的小妖,所以我便与你说不用你的,我上!”
上明弈双眸紧紧盯着她,声音微沉,道:“然后呢?”
江月初说得正起意,也不知他为何如此严肃,便接着说道:“当然是我收服了它啊!它被我一掌打得稀碎!”
说到此处她突的拍了一掌自己大腿,满脸不服,“谁知那石妖在身陨最后一刻耍诈,竟然全身碎开大石撞了我一下!否则我怎会晕!”
随后她又摸了摸肩脖,却并无感知被砸的痛意,“幸好有灵力护体,才没被撞疼。”
她说得极为不甘,正以为她的听众也理应为她愤愤不平,当江月初抬眸时,怎知上明弈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当即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他眼神无措有之,惶恐有之,惊异有之,而最多的,是沉寂已久的悲痛,酝酿了许久,他都说不出半句话。
江月初不明,消无声息间伸出小手,指头揪着他的衣袖,轻摇了一下,“上明弈,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红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大哥!我要他的命!”
一声音由远及近,抬头看去,只见一红衣少年大步走来。
江月初看了一眼那红衣男子,再看一眼上明弈,对比一下后,发现二人的眉目竟有几分相似。
那少年走到床边,一来便双手环抱,道,“谁要欺负我大哥?你!?”
他这般一进来不问是非黑白便兴师问罪,旁人见了都忌怕三分,江月初也不例外,她摆摆手否认,“不是我。”
少年戏谑地笑了几声,看了一眼江月初,又道,“谅你也不敢。”
见他对江月初笑得轻浮,上明弈正色道,“你怎么来了?”
少年走到桌子旁边坐下,倒起茶水便喝了起来,“我来帮大哥你啊。”
上明弈面色清淡,“这里不用你,快回去。”
少年却不以为然,“就知道你不用我,不用就不用咯,我在这待一段日子便回去。”
上明弈却道,“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
少年脸上的笑容微凝,道,“父亲管我,大哥你也要管我。”
上明弈轻轻一愣,却道:“阿继。”
少年瞬间恢复了笑容,站起身子便道,“好好好,回去就回去,不过是想着大哥许久不回家了我来看看罢了,未想到原来有奇遇啊,这就是大哥不回家的原因吗。”
江月初一愣,她抬眼看去,少年正对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笑,她瞬间感到后脊背一凉。
上明弈又看了他一眼,少年接受到警惕的眼神,便无趣地正要走,只是走了两步,他突然回头,看着江月初歪歪一笑。
“不过,你是谁啊?”
第129章 玉龙宫宫主很有钱?
对于姓甚名谁这种初次见面的友好问题,江月初向来衷于热情介绍,只要有人问起,她定然乐此不疲。
听此,江月初正要说话,怎知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只见上明弈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江月初,目色浅然,却带点训斥的意味。
那少年玩味一笑,摆摆手作罢,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大声道:“大哥,没想到啊,不错不错!哈哈哈哈。”
见人走了,江月初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他又是谁啊?”她边说着自己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只是刚走了一步,一股阵软麻从站地的脚底传来,江月初双腿一软,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小心!”
还待江月初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上明弈已经将人一把捞起,他一手手放在她腰上,一手扶住她的背。
这动作竟是如此的亲密!
江月初吓了一跳,忙要推开,“谢谢,我没事的。”
可上明弈却权当听不见,上一秒将人拉回,下一秒便稍稍低身,一手弯过江月初膝盖,将人抱了起来。
江月初瞳孔微怔,“你这是做什么?”
上明弈迈步将人送回了床上,轻声道:“你睡了三天三夜,如今腿麻,不宜走路。”
江月初大惊,“我睡了三天三夜了?”
“嗯。”
“这是哪里啊?你家吗?”
上明弈淡淡道:“这是玉龙宫。”
玉龙宫?
江月初在脑中仔细搜索了一遍,最后有点印象地说,“哦,就是那个不交盟友,不依附其他仙门,从不出席座谈会,独来独往的玉龙宫?”
他双眸紧紧看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便依言点头。
玉龙宫她从前便听说过,说是一支小小仙家门派,却从来不依附大势力的仙门,比如遥仙山,玉清峰。
此两大仙门世家乃是多少小门派巴不得攀上关系的对象,而玉龙宫始终坚持独来独往一贯原则,不交好任何一家。
他们的子弟戴着乌黑面具,无人知道为什么。
有人说他们宫主专门收纳毁容的修士,但是又担忧在意他们面貌不端,有坏风气,这才统一制作了乌面具让他们带上,一来端正风气,二来乌面具有益增强势气。
有人又说,是他们灵力低微,靠着面具来修炼法力,这是他们宫主亲传秘术,外头无人知晓,至于厉不厉害,更是无人得知。
玉龙宫说是仙家门派,这弟子却不像其他仙门世家穿着净白,素蓝的仙服,反而着玄穿黑,看上去一点仙家气质都没有,反倒像一些邪派。
若不是这玉龙宫子弟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出去除祟歼妖,恐怕也无人知道这穿得凶神恶煞的,非邪是正。
江月初忽即笑道,“那你也是玉龙宫子弟了?”
听此,上明弈才回过神来,眼神忽闪,半唇微张,半响也没有回应。
他这副欲说不说的样子,在江月初眼里就变成了不好意思说。谁会在遥仙山二小姐面前承认自己是个门外弟子,而且现在又偷偷拜入遥仙山门下,此意何解?此意何为?
江月初却满不在意,轻声笑道:“是也没关系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未料到江月初会这么说,上明弈听了,眉目稍弯,唇角微弧,“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江月初信誓旦旦道,“嗯!我肯定帮你保守秘密的,遥仙山的弟子都知道,江月初名声在外,可是最讲义气的,说过替你保密就绝不会说出去。”
他微不可查地轻笑一下,随后弯身凑过去,“那你就不问问我,既然已经是玉龙宫子弟了,为什么还要拜入遥仙山?”
见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江月初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身子往后挪了挪,随口一问,“为什么?”
只是她这么随口一问,上明弈又愣住了,稍弯的眉目浅浅蹙起,似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
江月初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答也没关系的。”
玉龙宫说是不依附任何一家,怕就怕是有些弟子可不是这么想的,想必上明弈便是其中一位,想要拜入仙家大派提升自己,却又不好违背玉龙宫规训,更是惧怕宫主的判罚,便只好偷偷瞒着。
意识到事情的严密程度,江月初更是坚定了为他守住秘密的诺言。
他目色一定,道,“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不为难他,江月初只能答,“好。”这都不重要了,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江月初摸了摸肚子,找到可以转移的话题了,“上明弈,我饿了。”
上明弈站起了身子,一脸忧色,似在谴责自己为什么才想起来她三天没吃东西,急道,“抱歉,我,我忘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他说着要去拿,脚步却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江月初不知他为何突然停下,她揉了揉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再发麻了,便再次走下床,“怎么停下了?”
半响,上明弈转过身来,却是一脸懊恼,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会。”
江月初不解,“你不会什么?”
他目光闪烁,淡淡道,“不会做饭。”
扑哧一笑,江月初咳了一声,将笑意收回,走上前道,“没关系啊,我教你。”说着她便拉着上明弈要走。
走之前还故意压低声音道,“不过你这样回来你们宫主知道吗?”
想来他偷偷出去另拜师门这件事玉龙宫是丝毫不知的,可如今他不单止回来了,而且还偷偷带个人回来,还待上了三天三夜了,想要人不知也难。
上明弈却坚定道,“他不知道。”
见他如此坚定,江月初想来觉得很有可能,“那也是,一宫之主应当是很忙的,他也不会查岗,弟子何时进何时出的也肯定不知。”
上明弈赞同道:“有理。”
江月初:“你三天都呆在这房里吗?你饿不饿?”
上明弈点点头:“饿。”
江月初笑道,“那我们快去吧!”
她说走就走,拉着上明弈便要往门外去,不得不说,这寝殿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是一般的贵气。
待打开房门后,她双目一怔。
目光所及之处,脚下是白壁台阶,台阶之下是一条长长的大道,房外的庭院极大,两边修着红砖花圃,其上还种着盛开着粉白的花,推门后,清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虽然没有过多的修饰,但只这路花,便蔓已经延至第二扇门。
有个问题她觉得很有必要问一下了,于是道,“上明弈,这是你的寝室?”
“嗯。”
江月初继续问:“那你们宫主是不是很有钱?”
上明弈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如若不然,为什么你们弟子住的地方不像是......不像遥仙山那样的,而是这样的?”她已经无法形容这寝殿的气派,只能与遥仙山的弟子居房作对比。
上明弈思考了一阵,道:“应该是。”
江月初补充一句,“肯定是!”
第130章 嘘!大家一起保守秘密
走到第二扇门时,她才回头张望,不回头倒好,一回头那寝殿的气派更是一览无遗了,随即牌匾上玄雅殿三个金熠熠的大字映入眼帘。
“玄雅殿?”她跟着念起。
上明弈也跟着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不好听吗?”
不知为何,对于起名字这一方面,江月初似是如生俱来的敏感,特别这种极其典雅的殿名,这样的殿名旁人定是欣赏其中,但在她眼里,便觉得典雅之词高高在上,似是待在方框里怎么都洒脱不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微微点头,端起了很懂起名造字之人在行的姿态,认真道,“好听是好听,总觉得是少了点什么。”
上明弈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笑了笑,向她微凑身子,“那你觉得,应该起什么名字好?”
江月初情不自禁,她最喜好起名字了!笑道,“你在问我意见吗?”
“嗯,你说改成什么好?”
江月初一下子来劲了,便认认真真思考了起来。她一边观摩着这瑰丽大殿,一边凝眸深思,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退步向后,因为退得越后,看到的范围便越大。
因此,她整个人不知不觉便退出了第二扇门。
突然有人大喊,“什么人!?”
江月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待她转身看去时,一黑衣男子已经一掌劈来。
她正要做点什么还击,谁知上明弈又抢先了一步,刹时闪身在她面前,并挡下了黑衣男子的掌风。
那黑衣男子先是一愣,而后速即退开三步正要弯身,毕恭毕敬道:“属......”
属什么?下一秒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在此之前,上明弈快步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被人这样发现,江月初大惊,忙走向前,慌道:“怎么办?他发现了,我们要打晕他吗?”
似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黑衣男子双眸突的睁大。
不料上明弈却道,“不用,这人我熟,是我师弟,他会帮我们保守秘密的,他定不会将此事告诉宫主。”
江月初听完,揪起的心瞬间放松,“是吗,那太好了。”
听完,被捂着嘴的黑衣人双目更是一凝,表情恐怖如斯,只半响,他好像听懂上明弈为何意般,点了点头。
上明弈松开了手,那人支支吾吾道:“是......是啊,我是......我是师弟,上明师兄放心吧,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告诉宫主的。”
看他眼神莫名的心虚,江月初悄悄挪着小步,凑到上明弈耳侧,低声道:“他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真的靠得住吗?不会是因为忌怕你这个师兄才这么说的吧?”
上明弈浅浅一笑,并低声回答,“靠得住。”
“那太好了,既是熟人,便是朋友了。”说毕她突的上前一步,“上明弈的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师弟看了一眼上明弈,又看了一眼江月初,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宁忌。”
江月初又要开始了!
她笑得更甚,上前正要介绍自己,与此同时抬起手来准备与之握手,怎知她刚抬起的手却被另一个人握住并按了回去。
江月初笑容一滞,正要询问上明弈怎么回事,却只听他云淡风轻道了一句,“不用理他。”
什么叫做不用理人家!?
江月初实在没弄懂,她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另一个身穿黑衣男子突然闪身而至,他刚定下身来,见到此幕,脸上有着与方才宁忌一样的震惊,其与之不同的地方,那便是脸上多了半边乌黑面具。
见到此人,江月初不禁想起那所谓的江湖传闻,玉龙宫子弟多以面具示人,看这名男子确实是带着半边面具的,看来传闻也并非全是空有传话。
他张口正要大喊,却被宁忌快速地捂住了嘴巴,随后便只听得“呜呜呜呜呜。”的几声咽语。
江月初抬眼看着上明弈,低声道:“这人?你也熟吗?”
上明弈也低声回应:“熟。”
江月初继续道:“也是师弟?”
他笑了笑,“嗯。”
江月初双手一拍,“那太好了,你可以放开他了。”
依言,宁忌果然松开捂嘴的手,只见那人猛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宁忌却抢道,“放心吧,弓瞑师弟也会帮上明师兄保守秘密的,绝不会将任何事告诉宫主,上明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不知道,上明师兄带了什么人回来,我们也没看到。”
弓瞑眨了眨眼睛,疑惑般看向宁忌,似在求知为什么,见他一脸懵的样子,宁忌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并道:“是吧,弓瞑。”
这一撞,弓瞑倒是好像明白是怎么个回事了,于是也跟着道:“那是自然了!”接着闭起双眼,“我什么都没看见,没有都没听见!”
他说得顿挫有力,却不知在旁人眼里,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演技拙劣,江月初也不戳穿,只要他们肯守口如瓶便好。
她道,“那便谢过两位师弟了。”说完,她即刻拉着上明弈,转身便走。
此地不宜久留,要是再迎来第三位,第四位......要是有一个不肯保守秘密,将此事捅了出去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赶紧走!
江月初往前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道,“上明弈,你们的后厨在哪?”
话音刚落,上明弈双腿一滞,突的愣住便不走了。
见他动作戛然而止,江月初也停了下来,“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他凝着眼眸往前看了半响,神情有些无措,如实道:“我....我不知。”
“!!?”
说来惊悚,自家人不知自家后厨在哪,这还是江月初头一次听见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江月初一惊,“什么叫做你不知?你是玉龙宫弟子你怎么会不知后厨在哪?”
上明弈眼眸微闪,突的转过身去,背后那二人果然还站在原地。
他大声道:“后厨在哪?”
江月初忙伸手掩住他的嘴,低声道:“嘘!你别喊怎么大声!”
上明弈看着她慌张的动作,眉目稍舒,道,“为什么?”
江月初双眼微瞪,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们是偷偷去的后厨,你这样大喊大叫,万一引来人了怎么办!万一宫主知道了怎么办!”
上明弈方才还一副心惊模样捂住宁忌要大喊的嘴,江月初以为他知道其中的道理了,只是奇怪,自己要喊就行,别人要喊就不行?上明弈怎么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彼时,站在远处的两人已经迎了上来,宁忌正要说话,却停顿了两秒才开的口,“上明师兄有何吩咐?”
见宁忌这么说了,弓瞑也毫不服输,上前铿锵有力道,“上明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弓瞑定当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江月初不明所以眨眨眼。
上明弈揉了揉眉心,“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只需你告诉我,后厨在哪?”
第131章 玉龙宫厨房之谜1
听完两人皆是一愣,半响回过神来,宁忌先道:“在东院,从这里直走,转角处第三间便是。”
上明弈转身即道:“我们走吧。”
江月初点点头,正要向东院而去,宁忌却追了上来,“上明师兄,还是我带你去吧。”
弓瞑也道:“上明师兄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找吃的。”他率性得很,说走边走,上明弈却喝道:“回来!”
弓瞑即刻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上明弈脸色清冷,道:“不用你找。”
弓瞑看了一眼宁忌,再看了江月初,乖乖地“哦。”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用麻烦你们的,你们回去吧,我们知道怎么去了。”说完她已经向东院走去,回头忙道:“上明弈,快走吧。”
江月初不得不承认,这上明弈果然比大师兄还要大师兄!这训人的语气怕不是第一次了,能在弟子面前这般有威严的,难不成上明弈真的是大师兄。
上明弈一直走在她身侧,一路上信步款款,丝毫没有江月初那样当贼的心虚,她可是一步三回头的,生怕再被人发现。他倒好,非但不心虚,反而走得像自家主人一般光明正大。
二人走的路上,四周安静得很,更没有再出现所谓的第三个师弟。
江月初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问道:“上明弈?”
他嘴角轻挽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怎么了?”
她抬眸看去,只见他双目温和,完全没了前几日的凛厉与冰冷,这抹笑意看似温暖,可在经历过他的寒词拒绝后,再看这温和笑意,不禁有点心慌。
江月初有点难适应,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他浅浅一笑,“和初儿在一起,自然高兴。”
江月初双眼蓦然睁大,似是听到什么恐怖如斯的东西,她双腿猛的一下僵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要不就是眼前这个男子,是假的上明弈!
见她如此神情,上明弈双眸有些寂色,却是笑了笑,开口道:“我唤你初儿,可以吗?”
江月初脑子一顿.....这好像不是唤不唤名字的事情。
她不明所以,更是难以置信,“自然是可以。不过,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何突然这般亲切了?”
上明弈紧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讨厌你?”
被他看得有些不要意思,江月初忙挪开眼,“在兰絮斋,我送你礼物,你都不要。”
上明弈垂下双眸,伸手在怀中掏着什么,当他的手再次拿出时,手心上正是那个所谓改良版的荷包。
“你说的是这个?”
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江月初又有点不敢置信,想了想,又道:“....那,你还戏耍我,我摔倒了你还一副冷冰冰的脸。”
见她一副抽后算账的模样,上明弈忍不住凑上前,闻声道:“那,初儿半夜爬进我房间绑了我,再言语调戏让我扶你起来,最后还......”
“好了!”他这么凑上前娓娓道来,江月初听得耳朵一热,连忙错开身子,又道:“那我们扯平了。”
她摆摆手,做出一副不再计较愿意与对方打和的模样,而另一方好像并不准备就此善罢甘休,他道:“这就扯平了?”
江月初身子一惊,僵住的双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动着向后退了几步,“不然呢?”怎知她才退了几步,后背便靠到墙壁上,退无可退。
上明弈突的倾身而来,伸出一臂将人牢牢圈套了起来,垂眸看着她,笑道:“我认为,初儿应该让我吻回来,这才是扯平。”
江月初突的被吓得不轻,转身用力一挣,如撒缰野马奋力地跑了起来,“上明弈,你疯了!”
看着她跑几步停一步,跑几步又停一步的样子,不禁令人捧腹。他上前悠悠道:“我开玩笑的。”
见他这么说,江月初才松了一口气,又马上严肃道,“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
不得不说,比起如今热情得不像样的上明弈,江月初还是觉得生人勿近的上明弈比较正常。起码他不说话时,与他那冰冷的骨相甚是匹配,不至于现在是温和与清冷的面貌如此的一反往常,看上去只让人瘆得慌。
两人再走几步,拐了个弯,顺利来到第三间屋,果真是后厨。
不过现在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屋子虽是找到了,可门是锁着的。
江月初走上前,凑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用手摇了摇门前的铁链锁,确定是锁着后,她站直身子摇摇头,道:“白来了,这锁被施了法,打不开了。”
“未必。”
“嗯?”
正待江月初要求解他这话何意时,只见砰一声。
上明弈在脚上聚集灵力,奋力一踢,后果显然而知,那锁链在他脚下,简直不堪一击,轰然一声便碎了一地,而后厨的门便这样被生生打开了。
江月初先是一怔,随后连忙望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我们速战速决!”
只是进到屋内后,眼前之景令她大失所望。
她本是计划着想拿几个糕点便走了,而这厨房,别说糕点,连条柴火都没有看见,灶台上更是积满一层厚灰。
江月初走近扇了几下,那尘土纷扬而起,让她直呛了几声,她捂着鼻子打开了锅盖,只见焦黑的模糊一片,画面不可描述,气味更是难以入鼻。
上明弈走了过来将人往后拉了拉,同样为眼前之景所惊。
江月初疑道:“你确定这是后厨?”
上明弈有些恍惚,“应该....是吧。”
江月初又道:“这不比杂物房还积尘吗?怎么可能用作煮食呢?”
上明弈好像也颇为赞同这个说法,却又不知作何解释。
江月初看了看他脸上难以为情的神色,道:“上明弈,你不会不知道吧?”
上明弈却道:“知道一点。”
“什么叫知道一点,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江月初又问:“这门是封锁的,这灶台又是积满了尘,还有这个锅,怕是半年没洗过了,你们宫中子弟只顾着练功,不用吃饭的吗?”
上明弈顿了顿,道:“应该是。”
又是应该....他说得这么隐喻,让江月初心下难猜。
她正要继续问,熟知,门外有人一声大喊,“锁链坏了!什么人在里面!”
第132章 玉龙宫厨房之谜2
江月初吓得徒然一震,下一秒,本能地,她已经七手八脚迅速蹲到了灶台后。
只是她蹲下后,发现上明弈还笔直地站在外面,位置十分显眼,她心下一怔,微曲起身子伸手将人一拉,便将他拉到自己身旁。
上明弈瞳孔微怔,正要说话,熟知江月初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并轻轻嘘了一声,意思明显。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上明弈自觉好笑,却也配合她不再出声。
只是这灶台后面藏身的地方有些小了,藏一人倒是能遮掩得妥妥实实的,刚刚好,可两个人便不行了。
江月初本是一个人蹲得舒舒服服的,再加一个上明弈,让这本就不宽阔的地方更加拥挤。
她向外瞥了一眼,忙伸手将上明弈露在外面的衣服扯了进来,随之,她拉着他的手臂,低声道:“你再靠近点,他会看到你的。”
听她这么说,上明弈果然乖乖挪着身子向她而去,正当二人挤得咫尺之间时,上明弈干脆伸出手臂,将人轻轻一捞,拥进了怀中。
江月初一怔,待她反应过来,她鼻子已经贴在了他喉间,正当她要从他怀中挣开,不料他却抵在她额上,细语了一声“嘘....别动,再动会被发现的。”
江月初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便保持这样的藏匿姿势等着人来。
那人果然风风火火般闯进,铛的一声扯下挂在门上的碎链,“什么人来后厨了!”
踏踏踏....那人的脚步向灶台处步步走来。
江月初不自意地用手抓了抓上明弈的衣襟,呼吸亦急促了几下,完了,这下要被发现了。
正要被人抓了个正着,忽的有人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江月初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噢!想起来了,是方才的宁忌师弟!
随后,只听得那人毕恭毕敬的语气,“宁右使,弟子路经东院,见厨房门锁被坏,怕是什么人闯了进来,这才进来查看的。”
宁忌凛肃道:“门是我开的,宫主有令,后厨需重新修正,便派我来看看,有没有东西需要重置的。”
江月初正叹宁忌撒起谎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只半响,却听得一怀疑的语气,“重新修整?”
“怎么,你在怀疑宫主的命令?”
饶是看不见他的脸,亦能听见那人慌张的神色,“弟子不敢。”
“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果然听着那人离开的脚步,江月初得救般要站起,奈何一用力又倒了回来,她差点忘了,自己还在上明弈怀里呢。
“上明弈,人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闻言,上明弈这才将人放来。江月初站起拍了拍裙子,笑道:“宁忌你来得正是时候,幸好你反应及时,不然我们就被发现了!”
宁忌跟着笑了一声,“....姑娘过奖了。”
江月初摆摆手,接着道,“是了,你们这里有第二个厨房吗?”
宁忌摇摇头,如实道:“没有,玉龙宫后厨仅此一个。”
那就诡异了。
江月初伸出二指按在灶台上摸了一把,指尖翻开,全是黑的,她递到宁忌眼前,道:“你看,这是什么?”
宁忌一噎,眼神瞟到江月初身后,看了半响却得不到回应,他只能如实道:“灰。”
江月初道:“灰?这可不是一般的灰,这是日积月累的灰,都快厚成土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忌已是一副被说教模样,一时没了任何反驳说词,只得跟着说了一句:“为什么?”
“原因有两,一是你们不爱搞卫生,二是你们根本就不用厨房。再看施了法的锁链,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转身看了一眼上明弈,神情莫测,再看一眼宁忌,被发现秘密的心虚表情已经摆在脸上了。
江月初不明所以,只好道:“你们宫中子弟,为什么不做饭啊?”
宁忌神情微妙,求救般看着上明弈,江月初也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一时,两人皆巴巴看向上明弈,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等了半响,他却淡淡道:“你说。”
江月初心领神会,转头便看向了宁忌,只见宁忌十分冷静,娓娓道:“是因为,这是我们宫主亲自秘授的一种法术,此法术需辟谷修炼,少则一个月,多则半载余年也是有的,所以这后厨便空置了。”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江月初想了想,觉得有理。
“难怪方才那个人听到你说,你们宫主要重修后厨会有那大反应,原来是这样啊。”
宁忌更加笃定道:“当然,在这秘法修炼途中,偷食可是大忌,功力倒退是小事,走火入魔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方才的弟子见了后厨锁链断了,这才如此慌张。”
江月初听得甚是认真,叹道:“还有此等法术,你们宫主好厉害啊!”
宁忌双眼一亮,正要附议,弓瞑却冲了进来,“姑娘好眼光!我们宫主自然厉害!”
江月初一愣,接着干笑了一声:“....眼光倒说不上,我又没见过,不过心生感叹罢了。”
只听上明弈淡然开口:“这宫中,可还有吃的?”
弓瞑宁忌一听,皆是面面厮觑,随后,宁忌摇摇头,表示没有,弓瞑却突的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去找吃的。”
江月初忙扬手,欲要叫止,不料慢着卡在喉咙,那人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她无奈地收回手,这才注意到,她方才满是污垢的手指,现在竟干净如斯。
许是方才她听得认真,有人替她擦去了,至于是谁,那便只有至始至终站在她身边的男子,上明弈。
她举手仔细地看了几眼,果然擦得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江月初摆手扬了一下,回头笑道:“谢谢你了。”
他双眸一怔,只道了句:“不必。”
宁忌犹豫了一下,想着弓瞑带回来的食物会不会不合胃口,便道:“上明师兄,我也去帮忙找吃的。”
上明弈点点头,“快去快回。”
待宁忌离开后,上明弈再转身,眼眸微抬,面露愧色,道:“实在抱歉,我不知后厨变成这样的。”
江月初一愣,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的什么,细想来,她醒来之后,上明弈待她的态度同以前很是不同了,他张口就是歉意,反倒让她无所适从,很不习惯。
见她愣住的表情,他不禁上前一步,接着道:“你是不是很饿?不如我即刻带你离宫到附近的镇子找吃的。”
江月初回过神来,“....不,不用了,宁忌师弟他们已经去找吃的了,不用再劳烦你的,我还好,不是很饿的。”
本以为他就此作罢,熟知他突的凑前,浅浅道:“不劳烦。”
第133章 知错悔改上明弈
江月初心下一怔,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她耳后已在不觉中染上一层蕴热。
怎么回事啊江月初,心跳怎么这么快!
她连忙制止这不合时宜的一幕,转身避开了他温和的双眸,顿了顿,道:“....你,还是不要这样跟我讲话,像以前那样....就很好,你现在这样......”
他笑了笑,饶有兴致问下去,“现在哪样?”
江月初也没什么顾虑了,一口气说出来,“你说什么抱歉!还说你的不好!你刚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整天板着个脸,别人都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你突然这样,我很是不习惯。”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上明弈是不是假的上明弈了!
上明弈并无辩解,反倒轻笑一声,诚道:“我知错悔改了。”
江月初一怔,不敢置信,眨了眨眼,道:“这不是天性吗.....这东西可以随便就改的吗?难道你整天冷冰冰的还能是装的?”
他点点头,看上去此事好像就那么简单一样,“我要它改,它便能改。”
所以他整天冷冰冰扳着张脸到底是不是装的,他没有给明确回应,但江月初觉得,那股拒生人于九天之外的冷气是装不出来的。
“是因为我同你和好,当上朋友了你才这样吗?”她忍不住将心中设想说了出来。
他却道:“可以是。”
什么叫可以是,就是说也可以不是了!?这算是什么回答。
江月初突然一笑,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是跟亲近的朋友才这样的,要是不熟的人,你才会置之不理,是不是?”
上明弈浅笑,却是不得不打破她的万分笃定,“不是。”
“啊?”江月初一脸兴致消弭地拍着裙角,猜错了。
半响,上明弈补充道:“我没有朋友。”
江月初先是一惊,第一反应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没有朋友!只是冷静了一秒后,这个回答她觉得可以接受。
毕竟上明弈这个人不说话,还板着一张脸。虽然生得俊朗,但蹙起的双眉平生给俊色的五官添上几分戾气,他往那一坐都没人敢靠近,更不指望有人主动搭话。
没有朋友,也在情理之中,要这样还能有朋友,那才值得惊道一声奇怪!
这么想着,她心中有些高兴,试道:“那我是你的第一位朋友了?”
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是。”他双唇微开,接着道:“我都待你如亲友了,难道初儿不应该宽宏大量接受我从前的不是吗?”
江月初承认,她曾无数次向天祷告,快让上明弈主动认错,快让上明弈请求我的原谅!
祷告之时,她清楚这无疑于自言自语,根本不能盼着神来打救自己,而那一副高高在上尊容的上明弈更不可能主动到自己面前来认错。
只当他真的在她面前认起错来,恳求原谅的时候,江月初竟如何也说不出从前事先安排好的......例如,‘我原谅你了’,‘师姐心胸宽广,容纳百川,怎么会怪你呢?’诸如此类的话。
现在的她除了极度不习惯与无所适从外,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他又补充道,“初儿可是我的第一位朋友,空前绝后只一人。”不知不觉间,他声音轻飘飘的已经来到她耳边。
江月初身子一颤,不知何时,那人已站到自己身侧,一时忘了躲开,恍惚间,顺着问道:“....是吗?”
上明弈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江月初眼光一闪,一秒后,她突的想到了什么,便道:“撒谎。”
他无辜地看着江月初,浅眸淡淡,一副真诚至极的样子,“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江月初双眉微怔,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下不禁叹道,这人认真起来许诺的样子还真是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得很难令人不信服。
不过她既然能说他撒谎,必定不是口说无凭毫无依据的,她定了定,道:“那位红衣少年呢,我看他不像这里的子弟,难道不是你朋友吗?又怎说我是唯一呢,你真的是。”
只见他浅浅垂眸,目色泠动,“你说的是阿继,他可不是朋友,是我弟弟。”
江月初一惊,“你弟弟?”顿了顿,顺口又道:“我怎不知你有弟弟....”
他也佯装出一副讶然的样子,跟道:“初儿又没问过,怎么会知道?”
江月初一噎,道:“也是。”
江月初被他一口一个初儿叫得心里发怵,加之这室内空间本就不大,几番话语过后,她竟觉得无端生热。
她现在不能再继续与上明弈独处在这里了,不然,她会觉得更热。
在上明弈开口之前,她先一步抢道,“这里太热了!”说毕便走出了厨房,上明弈追上来,“初儿要去哪?”
“我......”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这玉龙宫除了玄雅殿与这令人叹为观止的后厨,江月初对别处一概不知,又怎么能说出名字。
我了好几个我之后,上明弈看了她一眼,道:“初儿初到玉龙宫,不如我带你四处走走,你觉得如何?”
上明弈这个提议可谓恰到时宜,她爽快道:“好啊,我正有此意的。”
对于交友一事,江月初始终秉持着多交友,交益友的原则,前些日子她还一直想着如何讨好上明弈,如何才能跟他搭上话,如何交好这位冰山美男子。
如今这位冰山美男子已经如她所愿,与她成为好朋友了,可江月初总觉得不太真实,如做梦一般,不敢相信。
只是又想起师姐说的,我们月初师妹这么可爱,谁不喜欢?上明弈对你板着个脸只是他不了解你,等他熟知了我们月初师妹,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江月初现在越发觉得施自君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她再一次对自己认知不深,难道她真的有如此魅力?
看着她发愣的表情,上明弈走近道:“初儿在想什么?”
江月初瞬间吓了一跳,抬眼就道:“没什么。”
一路上,上明弈带她去哪她便跟着去哪,而路上净想些有的没的,完全忽略了她看过什么,也没记得上明弈路上介绍的宫殿,兽壁,灵池......
她只记得大概是有提过的,并且中途还不忘嗯,哦,哇的表示回应,其实心思毫不在焉。
突的,又想起哥哥与师姐追的剥皮妖,对了!她差点忘了!江月初顿的刹住脚,急道:“是了,那个剥皮妖呢?”
上明弈淡淡道:“我离开之前,剥皮妖已被自君师姐抓住了。”
江月初又道:“可是剥皮妖分明在我与哥哥追的方向。”
“那是假的。”
江月初一惊,“假的?难道是分身?”
上明弈却不以为然,“应该是替身。”
第134章 毫不客气江月初
江月初一惊,“你是说,剥皮妖有帮凶?”
上明弈点点头应道:“应是如此。”
所以老汉与妇人遇到的剥皮妖,有一个是真的,还有一个是假的。故意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去,显然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武力,如此看来,剥皮妖的做法也是情理之中。
“那我哥和其他师兄弟不会有事吧?”
上明弈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真正的剥皮妖已被抓,想来大家应是相安无事。”
还有一事她没想明白,“那我们是怎么被卷入虚境的?”
他眉头稍稍一紧,顿了顿,随后道,“怕是有心之人。”
她抢问一句,“是剥皮妖吗?”
上明弈未说是否,只淡淡道,“可能。”
江月初正点头边走边想着会不会是剥皮妖,为什么带他们去了绝境谷,这有心之人到底意欲何为......
正神飞天外思考着,突的,她踩中一根树枝,猝不及防间,她脚裸一折,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崴脚那一边倒去。
上明弈就站起她身边,见她倾身不稳,他忙伸手将人接住了,问道:“怎么了?崴到脚了?”
江月初吃痛了,但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哎呀表示痛意,上明弈已经将人送到一棵树下,半跪在地帮她脱了鞋,如今正要取下她的袜子。
动作之快,江月初还处在愣然中未回神。
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当这种时候,自己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比如在上明弈抱起她的时候,她可以适当地说一声不用,再比如他帮她脱鞋子的时候,她也可以道一声不必,我可以自己来。
直到脱袜子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时候要说点什么阻止一下这个不太合适的亲密举动了。
她有些慌张地一把拦住他的手,以此,那被扯下一半的白色袜子就此停住,她也只露出半只脚腕。
她神色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怎知,上明弈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见他浅浅一笑,反倒表现得极为乐意,“初儿不用跟我客气的,只是小忙罢了,我来就好。”
说着他当真毫不客气,不顾她的阻拦,一把将脱了半只的袜子一下子扯下,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手指轻微按压一下,温声道:“这样,疼吗?”
江月初一怔,脚裸被上明弈放在手心轻按,她竟忘了疼痛,只愣眼看着他,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应,应该是疼的。”
他轻声一笑,再问:“这里呢?”
她思绪被牵着走,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感觉到痛意,不知不觉地道:“也....有点。”
上明弈听着用心,在她说疼的地方认真轻按起来。
他低着头,从江月初的方向,正好能看到他半垂的睫毛,轻挺的鼻翼,还有微张的薄唇......这人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江月初心道,要不是熟知他平日里都是冷冰冰的板着个脸,她还真未想到上明弈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温和与凛厉竟然都长在了同一张脸上,并且当他浅笑时还没有一丝的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有着刻薄与温柔的性子,明明是天地两方的极端,毫不相容,却又出奇的符合。
“好了。动一下试试。”
江月初一愣,回过神来,“.....啊?哦....”
她尝试着扭动一下脚,果然一点都不疼了,江月初惊道:“真看不来啊,上明弈,原来你还会正骨啊?”
谁会想到,上明弈这样成天一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居然会帮人正骨,这说出来谁信?
上明弈却抬眸笑道:“初儿过奖了,从前学过一点。”
她再试验了一下,来回转了一下脚裸,确认过了,果然如扭伤前一样,一点事都没有了,上明弈竟一点灵力不用便帮她治好了脚。
江月初心下不禁叹道,谦虚了!这哪是学了一点,分明很是精通嘛。
见他拿起了方才放在一边的鞋子袜子,猜到他要做什么,江月初正要说话阻止,却见几个黑衣男子躲在不远处的树后观望而来。
江月初抬眸看去,正好对上了他们面具后投来惊异的眼神,她一直不知所措,本能想要抽回脚,不顾脚还是光的,她如受惊的兔子,猛的起身。
不明所以地,上明弈一手拿着袜子,一手拿着鞋子也跟着起身,忙道:“初儿怎么了?”
江月初手足无措看着某一颗树后,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表达。
上明弈见她神色慌张,不解般转过身,朝她望的方向看去。
江月初心下大叫不好!
在上明弈转身时,那几名黑衣人表情更是恐怖如斯,尤其看到上明弈手上拿着袜子与鞋子,有一个人还差点没站稳,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这下完了!他们这是被当场逮住了,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想到怎么办,江月初已经站了出来,用身子挡在上明弈前面,双手打开,语无伦次道:“....那个,我们....我们只是恰巧路过,我不是....他更不是你们玉龙宫的人.....”
想了想,江月初觉得这样说不合适,万一眼前的黑衣人认识上明弈呢?她又道:“....不是,他是玉龙宫的人,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她舌头都快打结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月初已经万分焦急了,怎知,身后之人一点没有如临大敌的危险,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江月初不敢置信,转头瞪了他一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笑!?
上明弈收起了笑意,将前面的人拉了回来,凑上前去小声道:“初儿不必惊慌,这些人,我都熟。”
江月初眨了眨眼,有点小怀疑,“是吗?”
上明弈道:“当然。”
他上前一步,往那树后看去,只见那几人惊慌失措地一个个站出来,一人深吸一口气,看似正要说话。
熟知,上明弈却道:“不许出声。”
那几名黑衣人身子一颤,接着个个闭若寒蝉,只眼神中充满疑惑好奇与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后的恍然无措,看上去还有点小害怕....
他们把微恐的神情都写在脸上了,江月初一目了然,一把拉回上明弈,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凶干什么,你不可以这样跟师弟们讲话的。”
上明弈一副受教模样,“那我应该如何?”
趁他不注意,江月初弯身抢过了他手中的袜子与鞋,随后蹲下快速穿好,站起身道:“你应该客气一点,跟他们讲道理,让他们理解你,这样才能让师兄弟们信服。”
上明弈看着她,浅浅一笑,“比如?”
说到这个,江月初一副破有所成的样子走上前,想着好好表现一下,让上明弈学着点。
她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礼貌的笑容,客气道:“你们好啊!是这样的,你们上明师兄呢,他外出历练久了,现下没事干,想着回来玉龙宫一趟,这不,顺便还捎我一程,带我过来参观参观。只是我们这次来,你们宫主并不知道,不知你们可否通融一下,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啊?”
那几名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都生生僵在了原地。江月初打量着他们的反应,心道,她都这样客客气气了,难不成说服不了他们?
正当江月初还要再讲点什么说服力,只见他们突的一致道:“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待江月初回过神来,那几人已经匆忙离开了。
他们跑什么呀?
她还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只见上明弈负手而立,面色温和,赞道:“果然还是初儿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江月初得意笑道:“那是自然。”
第135章 初见夕阳1
方才神游天外了,现在是个什么地方江月初全然不知,也不知上明弈同她介绍了没有,她走了两步,顺势问道:“这是哪里啊?”
他淡淡道:“后山。”
江月初望了几眼,不禁叹道:“你们玉龙宫真大。”
他却浅然笑道:“不大。”
她边走着边扫视几眼,随后道:“你们后山怎么连个小动物都没有?”
没等他回答,她抬头看了看那密密麻麻的枝叶,又道:“连只小鸟都没有,也没有花,更没有蝴蝶。”
上明弈顿了顿,道:“是....不好看吗?”
江月初一愣,“啊?不是,这地方好是好,不过就是.....啊啾!”
上明弈大步向前,温声道:“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我们回去吧。”
怎么回事,虽然是日落时分,但日光还在,这片林子不至于晚上时那般阴凉才对。江月初双手抱着自己,摸了几下,身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还真是觉得有些寒凉。
所幸她是个修仙之人,这点寒凉她还是顶得住的。
抬眼间,只见上明弈正解腰带,她不解道:“你做什么?”
她这样受惊,上明弈手上的动作一滞,忙解释:“我只是怕你着凉。”
看着他本是好心,江月初又反省这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于是道:“不用的,你忘啦,我也是有灵力护体的,这点小寒凉怎么会伤到身子呢。”
上明弈淡淡道:“也是。”
看他一副失落模样,江月初轻轻拍了一下他右肩,笑着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
他微侧首,看着方才被她轻拍的位置,神情定了定,却道:“不必。”
顿了顿,接着道:“后山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去别处吧。”上明弈这么说着,正要将人拉走。
徒然,江月初神情紧张起来,并且不顾他正要说话而分开的嘴唇,她伸出一指放在他眼前,轻轻嘘了一声,以此,上明弈要说的话生生咽回了肚中。
上明弈不解,正要开口问,却被她快速捂住了嘴,“别出声!”。
因为上明弈身姿修长,比江月初高出足足一个人头,所以她要捂住他的嘴,必须上前并且还要微垫脚尖。
面对她突然凑近的脸,上明弈双眸微微睁大,片刻,只见得她指了指某个方向,小声道:“你看。”
上明弈顺着方向寻去,草丛后,正有两只雪白的团子在缓慢挪动。江月初放开他,兴奋道:“看到了吗,有小动物!两只兔子!”
相比起江月初的欣悦与兴奋,上明弈看上去却并无一丝欢快的表情,反倒眉心微蹙了起来。
江月初提起裙摆,生怕惊到那两只小兔子,动作放缓,蹑手蹑脚走着,走到一半却发现身后之人并无跟上,她回过头来朝上明弈招手,轻声道:“快来啊,等一下跑了你就看不到了。”
闻言,上明弈果然也轻步走来。
离两坨雪白的球子越来越近,还剩三米时,江月初本想做好准备往前一扑的,熟知,那两只兔子根本不怕人的,见了江月初走来,它们非但未受惊逃跑,反倒向她挪着小腿蹦来,大有投怀送抱之势。
奇怪。
江月初放下了本来做好扑抓动作的双手,扫兴般看着两只主动投降的小猎物,不过下一秒她又高兴起来了,看来她不仅招人喜欢,连小动物也不自觉地往自己这边来。
想想她心下万般欢喜,看着其中一只正缓慢挪着小步而来,江月初看着那可爱的白团子,心都化了,等不及便要上前,蹲下身子将一只抱起。
回头对着身后之人笑道:“你看啊!它很喜欢我!”
上明弈低头看着那人笑得灿烂,问道:“初儿怎么知道它喜欢你?”
江月初抱着其中一只兔子站起身,将她放在手臂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它雪白的毛发,“我当然知道了,一般在林中的兔子野生的,它们见了人便会害怕得四处乱窜的,但你看它们,不但不跑,还往我身边来,你说它是不是喜欢我!”
她这么说着,还用一根手指轻戳着兔子那两只微耸的软耳,似在审问般却语气温和,“你说,是不是喜欢我?”
这时,她感觉脚边突然被什么东西占领了一般,极为不适,江月初垂眸看去,是另一只兔子爬到她鞋子上,似在对她的偏宠表示不满。
江月初忙将怀中的兔子塞到上明弈手里,只见他无措般接过。
江月初一空出手来,便忙不迭蹲下抱起那只误认为自己不得宠的兔子,哈哈笑了一声,对着上明弈得意道:“你看!它也喜欢我。”
上明弈抱兔子的姿势有些笨拙,不免看着她抱的姿势跟着调整。
将兔子在手上放稳后,上明弈并无去抚摸它,逗它玩,仅是放着那只兔子在上面,而那兔子也极其配合他的举动,呆住了般一动不动。
他抬眸看着那与兔子玩得不亦乐乎的江月初,似是想到什么,温声道:“初儿。”
江月初手上摸兔子的动作并无停止,低头应了一声,“嗯?”
“我....”
会意到上明弈的欲言又止,她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却见他微垂双眸,眼神带些闪烁,“没什么。”
既是无事了,江月初哦的一声,接着又把玩着手上的兔子。突的,她脑中一闪,道:“上明弈。”
被突然点名,上明弈有些失神的表情突的回神,“何事?”
她宛然笑道,“可以送我吗?”
上明弈一怔,似是没听明白,“....什么?”
江月初将手中的白团子举起,捧到他眼前,继续笑颜道:“兔子,可以送我吗?”
上明弈表情突然凝固了,半唇微张,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看他如此难以抉择,江月初也不为难他了,毕竟他只是个弟子,并非作主的人,“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方才开玩笑的。”
上明弈却道:“并非如此。”
江月初不解:“....那是什么?”
只见他神情有些纠结,顿了顿,道:“....可以送你,只不过,怕你不喜欢。”
难以相信上明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笑道:“怎会不喜欢呢?我当然是因为喜欢才向你讨要的,你看它们这么乖,又可爱,还好养,我很喜欢的。”
她都这么说了,可上明弈那蹙起的眉头还不见舒缓,难不成他也很喜欢这两只兔子?
要真是如此,江月初定不会夺人所爱的,“没事的,你要是也喜欢,你留着便好了,日后我会再来看望它们的。”
这么说着,上明弈的表情微微一凝,连忙否认,“不是这样的。”
江月初被他绕得云里雾里,“....那,所以是什么?”
第136章 初见夕阳2
上明弈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阵,沉声道:“如若,它们日后炼化为人形....你还喜欢吗?”
这句话分明是拐个弯说出来的,意思无非是,它们是兔子精!日后变成人形了你还喜欢得起来么?
闻言,江月初一愣,摸兔子的手却并未停止,她想了想,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上明弈一怔,双目紧紧看着她,急迫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江月初缓缓道:“我方才并非看不出来这兔子身上有修炼的迹象,想必都有好几十年了,再过几年很有可能便能炼化成人的。”
上明弈眉目一紧,她却不以为然笑道:“不过没关系的,人都有好坏之分,妖自然也会有好妖与恶妖。”
看着他有些微惊的表情,江月初又道:“虽然我们遥仙山子弟都崇尚惩恶扬善,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但是我知道其中的意思,我们除的肯定是祸患一方的恶妖。”
顿了顿,她继续道“....人妖无别,有时候作恶多端滥杀无辜的门派高人,远比不上一只灵力低微却心存善念的妖。”
上明弈嘴角微扬,附议着:“初儿说得有理。”
她抓起那只一直往她怀里拱的兔子,用二指搔了几下它的兔耳,再抬眸看上明弈手上那只,竟蹲得端端正正,一动不动,呆若木驴,江月初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上明弈一愣,“笑什么?”
江月初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伸出一手摸了摸他手中的兔子,“你看,谁叫你成日里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样子,别人见了你都逼退三分的,兔子拿到你手上都不敢动了。”
上明弈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兔子,果然兔身僵硬。
他双眸微垂,似在思考要不要像江月初那般抚摸兔子,不过不到三秒,他眉心一紧,更没有要抚摸的动作。
神了!
那只兔子竟像是听懂了看懂了一般,面对上明弈的双眉蹙起,它立马将双耳垂下,将江月初口中的闭若寒蝉演绎得淋漓尽致。
毕竟这两只兔子是要修炼成人型的,想必他们的对话定是能听懂,江月初直以为那只兔子被吓住了,她忙从上明弈手中抢了过来,揽在手里,以此一手一个。
她对着上明弈笑道:“你笑一下嘛,这么严肃会吓到它的。”
从上明弈手上拿来的那只兔子,似是听懂了,也没有在他手上时那副不敢动弹,生无可恋的模样,反倒一到江月初手里便一个劲地往她怀里拱,开心得不得了。
江月初不得不叹道,看来不仅人会看脸色近人,动物皆是如此啊!
瞧上明弈那副不可一世的凛厉样子,饶是个平起平坐的修仙之辈见了也会客气三分,何况两只未修成正果的兔子。
上明弈双眉微舒,“既然初儿喜欢,这两只兔子便归你了。”
她举抱着那两只白雪团子怡然笑道,“真的吗?你可不要哄我随口说说。”
江月初本来也没打算要的,她只觉得两只兔子可爱,随口一说罢了,再且上明弈并非玉龙宫执事人,想来他也做不了主的,何必为难他呢。
她如此这么问,也不过是打趣一下罢了。
未料,他却认真道:“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当真。”
江月初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她目光有些闪烁,与此同时,她怀中的两只兔子活跃挪动,失神间,她双臂一松,小只兔子便从她怀中滑落下去。
她顿的回过神来,低头看去,本来还在担心它们有没有摔伤的,只见那两只兔子蹦蹦跳跳追逐着,欢脱得很,一点没有摔疼的痕迹。
瞬间,她又立马收起了自己的无措,从容道:“谢谢了,....但是不用送我的,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况且你又不是话事的,万一被你们宫主发现了,可是要拿你问罪的。”
这分明是有理有据的缘由,怎么传入上明弈耳中却变了个意思,他起了兴致地笑了笑,道:“初儿是在担心我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话虽如此,但他是不是有些不分主次了。她的意思是委婉回绝,如此直接简单上明弈领会不到,反倒只关注了后面的意思?
江月初并无反驳,“....也可以这么说吧。”
听得她承认,他脸上的表情更是欢愉了,接着道:“初儿不用担心,宫主不会发现的。”
他说的话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力,即便是笑着说出来的,却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那样。
只是想想,江月初又觉不妥,“还是不要了,它们不是还要修炼成人吗,随它们留在玉龙宫吧。听说你们宫主可是个厉害人物,他这么厉害,不会不知道自己宫内藏着两只要化作人形的兔妖的,想必是他有意收留它们。况且它们都在玉龙宫修炼这么多年了,突然离开自己修炼多年的灵气福地,万一影响它们修炼怎么办。”
她看着青草上的那两团白球,微微垂眸,道:“即便瞒天过海瞒住了你们宫主,收了它们做灵兽,怕是爹爹也是不许的。”
上明弈眉头一紧,道:“为何?”
修仙之人收纳灵兽,一来助长自己修为,提高灵力,二来与灵兽结契后便能共享它的生命,要是拿个百年的灵兽,普通的修仙之人即便未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亦能活个百年。
而面对江顾源这般做法,上明弈有不解,更有不服。
江月初如实道:“不错,收灵兽却是能助长修为提高灵力。但是爹爹说了,灵兽是很难驾驭的,一旦它不听话,或是修炼得不好,很有可能会将它催化成恶妖,从而反噬自己,走火入魔,得不偿失。所以遥仙山的子弟从来不许收灵兽的,都是踏踏实实修的剑道,不照样学得很好嘛。”
上明弈却道:“那只是少数,少之又少,不过千分之一。”
江月初笑了笑,“千分之一,那还是有可能的是不是?”
上明弈双目微沉,不置可否。
江月初决定不逗他了,认真道:“虽然不能带走它们,但是我会再来看它们的。”顿了一下,她补充道:“反正有你在,你这么厉害,下回下山的时候再带我来玩吧。”
他双眸微抬,目色温和,道了声:“好。”
“对了,它们有名字了吗?”
“没有,初儿为它们取一个吧。”
江月初一拍双手,乐意道:“好啊!我想想。”
她信心十足地转了一个圈,只是半天都没想出来一个满意的。
抬头间,恰好看见远处树梢投来一缕夕阳,暮迟西山,染红了一片云霞,红光渐渐透入她双眸,顿时觉得四周的寒凉退散而去,身子霎时炽热无比。
江月初转身笑道:“就叫夕阳吧!”
第137章 论取个名字如此艰难
上明弈一怔,“夕阳?”
江月初一副急需得到认可的模样,双眼睁大,“是呀,一个为夕,一个为阳,多般配啊,好听吗?”
他颇为赞赏,“好听。不过,姓什么呢?”
是啊,有名没姓可不行!
江月初想了想,干脆笑道:“要不跟我姓吧,你觉得怎么样?”
上明弈应允着:“好。”
须臾,江月初似是做了一番斗争,还是觉得不好,哪有别人家的东西跟自己一个姓的,以自身之名,冠以他人之物,哪有这个说法的,这跟明目张胆觊觎他人东西毫无区别。
不好不好,换一个。
“还是不要了,不如跟你们宫主姓吧!你们宫主姓什么?”
听着,上明弈眉头一紧,似是遇到一个很难的问题,顿的陷入了沉思。
“.....??”
“一个姓,需要思考这么久吗?很难回答吗?”
面对她的质问,上明弈犹豫了一下,最终说出一个“旭。”字。
“旭?”江月初饶有兴致地在脑中搜索一番,这字好生耳熟,想了半刻,终于想起了,她拍手笑道:“你们宫主姓旭啊?听着好亲切。”
上明弈一怔,“怎么亲切?”
她继续笑道:“我名字带初嘛,旭日初升的初,我刚见你时便同你说过的,你忘了吧。”
你好啊,我是江月初,水字江,月牙的月,旭日初升的初,请多多指教!
是的,她确实说过的,还热情无比地介绍自己,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不屑与冷漠。
不过好在江月初这个人天生性子放得开,乐观又热情,是个人谈上几句便要交朋友的,即便对方对自己板着个脸,表现得漠不关心,可她依旧认为是自己的不够热情的问题,所以换来的只是更加的热情。
所以,一开始,对于初见上明弈的冷漠,江月初并没有在意,开始时会有些惊讶,后来好像习惯了那人的清冷与刻薄,现在的温情柔意反倒让她觉得不适了。
想了想,她又问,“不过旭字为姓的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来,就更加激起了她的兴致,突的走进一步继续道,“敢问你们宫主大人何名啊?”
她突然踮脚走近,上明弈舒缓的神色突的紧绷起来,那副清冷的面目,从来都是泰若自然,遇到什么事都处事不惊,未想到他此刻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紧张,江月初不敢置信般眨眨眼。
她只是不解,这又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吧,他至于紧张成这样吗?很难回答吗?难不成玉龙宫有规定,不许向外透露宫主的姓名?
若是如此.....
江月初收回了脚步,罢了罢了,她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了,决定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正要摆手说些什么。
怎知,他突然开口,淡淡道:“旭,是他的名。”顿了顿,他又道:“姓凌。”
不知为何,像是无意中探出了一个大人物的名字,觉得有点小成就,她突然兴奋,抑制不住般大声喊了出来,“凌旭?玉龙宫宫主叫凌旭?”
上明弈双眸微抬,“是,凌旭。”
突然想到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她双眸微烁,却尽量抑制住声量,美滋滋笑道:“你们宫主的名字是不是很少人知道?”
“嗯。”这问题他倒是回答得毫不犹豫,顿了会,他郑重其辞道,“你是除玉龙宫外,第一个知道的。”
嚯!
如此说来,那这可真是件值得高兴的大事,江月初瞬间被成就感填满。
修仙界,人们对玉龙宫的认知有三,一,黑面具、二,神出鬼没、三,是正非邪,而对于其他事情,世人对此了解少之又少,更别说玉龙宫宫主大名。
半响,又想着既然世人鲜为人知,想必定是那位宫主不愿在人前提起,宫内子弟也无意传出,今日她知道了,那定是要保守秘密的。
于是郑重许诺,“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我会保守秘密的。”接着,她慢慢凑过到他耳边,面带浅笑,一手捧在嘴边小声道:“我会坚守第一人这个称号的。”
江月初并非真的想要争个第一,而是觉得上明弈能把此等严密的宫内消息说予她知,定是颇受信任才这么做的,能得到他人的信任,那人还是上明弈诶!其次得了个坐享第一位的称号,她自然乐在其中。
“那就姓凌吧,凌夕,凌阳,你觉得如何?”
上明弈却道,“不妥。”
未料到他会这么说,江月初有些吃惊,“为何?”
他顿了半刻,道:“主仆身份有别,若是旁人知道他后山的野兔也跟着他的姓,会如何想?”
此一说倒是提醒了江月初,玉龙宫虽在修仙界是个可有可无并不显眼的小门派,可能坐上宫主之位,掌事之人的,哪一位不是灵力高强,修为高深的,玉龙宫宫主自然不例外,想来那也是位身份尊贵的人物。
江月初深吸一口气,“是啊,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又冥思一阵,恼道,“不能跟我的姓,也不能跟你们宫主姓.....”她认真想了一个回合,突然想到一个极为不错的点子,拍道:“有了!”
见她想得入迷,有如此兴奋,上明弈笑道:“想到什么了?”
“不如跟你的姓吧!”
上明弈一怔,面无表情。
江月初追道:“怎么样?好不好?”
似是纠结了一番,上明弈极为认真道:“我觉得,还是欠妥。”
而她却是想不到一丝欠妥的地方,除非上明弈不愿。“....怎么欠妥了?”
他娓娓道来:“日后,若是她们修炼成人,四处说着我的姓,传入宫主耳中,初儿认为宫主会怎么想?”
自家的东西,竟然跟着自家的弟子姓,这要是传出去,说他不想谋权篡位也没人信的,届时再给上明弈套上个图谋不轨,心存异心,欲图造反的罪名,随随便便就能死罪的。
不过是取个名字罢了,用不着搭上性命!
江月初一想,有理!
“....确实,又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只能自己取了。”
这下,她兴致不像方才那么高涨了,从前她觉得,取名字时间无比快乐的事情,现在觉得,取个名字怎么如此的困难!?怎么取都不对的?
正想着,她忽然抬眸,远山处,夕阳微斜,暮色渐晚,温暖的金光透洒在脸上,舒服极了。
脑中一闪,她笑道:“慕夕慕阳好了!”
上明弈在一旁应和着,“好。”
第138章 论吃个饭如此拘谨
上明弈看着天边的红霞,似在愁着宁忌怎么还不回来.....再看了一眼正蹲着逗兔子的江月初,他若有所思,正要开口说话,怎知一道灵光掠过,宁忌从天而降。
一阵罡风随之而来,正在吃草的两只兔子顿时吓得咕噜就往草垛里钻,江月初看着四处乱窜的两只兔子,叫都叫不回来,她只好耸耸肩可惜般站起身,无奈道:“被吓跑了。”
转身时,只见宁忌一手拎着木盒,一脸惊异地站在一边,半响没说出话。
不过他看上去怎么好似做错事了一般?
江月初主动上前,先是打了招呼,“你回来啦。”
宁忌先是一愣,琢磨了一番,道:“.....十分抱歉,回来晚了,想必姑娘也饿了。”他说着便递上手里的木盒,“这是我在山下最近的客栈买的饭菜,不知可合姑娘胃口。”
被他一口一个姑娘叫着,还如此辛苦下山跑一趟,自己倒越来越像这里的主子般,这种待遇,真让江月初自行惭愧,她满是不好意思接过木盒。
盒盖都还没打开呢,她就已经微笑道:“合的,谢过宁忌师弟了!对了,你也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喊了,既然你是上明弈的师弟,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江月初,你就叫我月初吧。”
听此,他表情一凝,眼珠子更是不禁往她身后看去。
江月初又不解了,他看上去怎么比慕夕慕阳还要受惊,她低眸反复确认了一下方才所说之话,只是单纯打个招呼吧,他至于坐立难安成这样吗?
宁忌那不可描述的凝滞表情,直让江月初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怀疑,我的名字有那么....难以说出口吗?
再抬眸,江月初笑着再要说些什么,只见他忙七手八脚作了个揖,将江月初欲说之词连忙堵住,道:“姑娘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他说走就走,走得极快,健步如飞。
江月初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解道:“他这么急着,要去哪啊?”
上明弈从她身后缓缓走来,淡淡道:“可能,去吃饭吧。”
江月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转身就拍了一把他手臂,笑道:“哈哈哈,上明弈,你都会打趣我了。”随后她敛起笑意,佯装出一副肃穆样子,追道:“凌厉冷漠,温和有趣,哪个才是真的你啊?”
他嘴角微起,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江月初陷入了纠结,“....嗯....,我觉得....”
他却饶有兴致,抱手挑眉看着眼前思考之人,似是满心期待等着她的答案。
半响,却只见她苦恼般摇摇头,“我不知道。”上明弈一怔,环抱着的手也跟着松开,站直了身子正要说话,她却没有给他机会,抢道,“不过!”
他眉眼又是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你冷漠与温柔应当都有的,只是我不知道是那一方多一点罢了,可能....是我不够了解你罢,但是没关系啊,我们才认识不久,来日方长嘛,待我慢慢了解你后,我肯定自己便能判断出来。”
她说得是那么自然,好似随口一说罢了。却又那么纯粹,纯粹得不含有一丝杂质,听上去莫名地给人一种想相信其中的感觉,而对于上明弈而言,更是无条件地便信服了。
他笑了笑,生怕她日后否认,或者不再了解自己,便道:“好,初儿可莫要食言了,定要好好了解我,待初儿有了结果,也定要告知我。”
江月初认真点点头,“放心好啦,我不会食言的!”说着她举起小指,“来。”
“什么?”
就知道他不懂这个,江月初没有多做解释,反而直接用小指往他手掌探去,并准确无误勾出了他的小手,勾住之后再用力扣了一下。
笑道:“拉钩了,就不会变的。”
上明弈恍然大悟,更用力勾紧,“不变。”
“好了。”江月初抽回了手,转身又是蹲下,“快来看看宁忌师弟买了什么好吃的,我好饿呀。”
上明弈一蹙,“初儿方才不是说还好吗?”
江月初开木盒的手一滞,转过头笑道,“就还好啊。”
上明弈面目一愣,“就....还好?”
她适才说的还好只是不想过于劳烦上明弈了罢了,毕竟她就这样稀里糊涂来了玉龙宫,除此,上明弈身份不好暴露,要让他们宫主知道他偷偷在外拜师,定是饶不了他的。
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饿了可以忍一忍。
现在说多错多,江月初干脆不再与他多纠结这个问题,继续打开地上的木盒,那装饭菜的盒子层层叠起,一层放一个菜,她全部打开,便有五菜。
见她将饭菜都放到地上,上明弈神色一愣,忙将人拉起,“我这就送你回殿房,我们回屋去吃。”
江月初却摆摆手道:“没关系的,就在这里吃也可以,你看,草地很干净的。”说着她已经坐了下去,再挪了挪,拍拍身侧的地方,昂头笑道:“快来!坐这。”
上明弈低眸浅笑,依言便坐下了,他屈起一腿,将一手搭于其上,浅浅道:“我以为,初儿会介意。”
她从盒子里面拿出一双筷子,不以为然笑道,“怎么会呢,我自小便爬遍遥仙山了,不过坐坐草地罢了,我还爬过草洞呢。”
上明弈一惊,“草洞?”
说起这事,她半点不觉爬过草洞是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反倒说的津津有味,甚是乐意与上明弈分享她的事迹,“是啊,那可是我进入兰絮斋的侧门,那日守夜人不让我进你们居所,说什么宵禁,是新加的门规。”
上明弈眉心一蹙,“所以,你那日是这么进来的?”
“嗯,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进去的,打守夜的师兄吗?哈哈哈,我肯定打不过的。”
上明弈半垂双眸,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起。
那日打开房门后,站在门外的江月初确实是草屑泥灰挂满了全身,他本是毫不在意的,也抑制住了问她为何弄成这样的冲动,如今听来,原来竟是爬了草洞进来的。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有什么方法,不爬洞?”
江月初笑了笑,打趣道:“有啊!不去找你不就好了!”
上明弈先是神色一凝,随后跟着笑道:“也好,我去找你不就好了。”
江月初夹点心的动作一滞,她双眸怔了怔,这句话看似正常的,但为什么她觉得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可能是因为还没适应上明弈性子转变的缘故!定是这样。
她不答,只是笑笑,不等他再说话,江月初夹起一块一点便往他嘴里塞去,“啊!张嘴。”
上明弈被突如其来的点心塞满了嘴,恍然间,他跟着嚼起来,江月初在旁边看着他吃,并问着意见,“好吃吗?”
他笑着点头,“嗯。”
她这才满意地再夹起一块往自己嘴里送去,道:“回头你该好好劝劝你们宫主修缮一下厨房了,天天下山买吃的不麻烦吗?”
上明弈听得颇为认真,赞成道:“一定!”
第139章 御剑的正确打开方式
吃过饭,上明弈再带着江月初逛了一圈,奇怪的是途中再未遇到一个玉龙宫子弟,想来玉龙宫人数虽不比遥仙山,但也不止百数的。
江月初好奇,问,“他们人呢?”
上明弈只答道:“可能到密室修炼去了。”
他这么说,她就信了。
再走了半柱香时间,江月初越发心不在焉,心下念着江敛秋与施自君,不知道哥哥和师姐他们回到遥仙山没有?
终于,她忍不住地,道:“不如我们回客栈找师姐他们吧,不知道他们回遥仙山了没有。”
上明弈本是有意让江月初在玉龙宫再留一晚的,但见她着急,他只好点头应允。
从玉龙宫赶回客栈是有一段路程的,而最快的方法便是御剑,只奈何江月初的剑弄丢了,应当是落在追剥皮妖时的密林了,上明弈本来的佩剑好像也不在这,她一时没了办法。
愁道,“怎么办,我们的佩剑不在。”
他却毫不在意,神色云淡风轻,手心微微一张,灵光散去,只见一把音色锋利长剑出现其上,剑身洁白无瑕,看起来英气十足,纤尘不染,却偏偏有着上明弈一般的锋利与令人望而止步的凛然之气。
江月初哇的一声,“原来你有自己的佩剑啊?”
遥仙山弟子的佩剑都是入学后统一配发的,其标准清一色的枫叶朱雀纹案,白色外型,看上去是基本的一致,所以他手上这一把剑与遥仙山不同,江月初一眼便能认出来。
上明弈浅浅笑道:“玉龙宫的。”
噢!是了,他是玉龙宫弟子嘛,遥仙山有统一佩剑,玉龙宫也肯定是有的,所以他有两把剑也并不奇怪。
她又道,“一把剑能御两个人吗?”
上明弈道,“当然。”
说完,他上前一步,伸手快速往江月初腰间一捞,将她整个人往他身上提了提,她双眸猛的睁大,正要问他做什么。
上明弈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未待她开口,便道:“两人御一剑,怕是很难掌握,初儿可要抱紧点,免得摔下去了。”
江月初似懂非懂般点点头,只当他御剑起飞时,她果然马上就感受到两人在一把剑上时是何等的紧迫感了,她也顾不上难不难掌握,心下只想着自己稍许偏差便会影响到上明弈御剑的,她不想给上明弈添麻烦。
想到此处,不知不觉间,江月初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还怕不够靠近,小心翼翼问道:“这样可以吗?”
上明弈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初儿再靠近点,这样便能飞得更快了。”
她哦的一声,双手由抓着他的手臂改为环抱他的腰,头也果断靠在了他的胸膛,再问道:“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上明弈果然加快了一点速度,并道,“就这样。”
这剑身窄小,站一人是刚刚合适,此时站两人便有些拥挤了,江月初脚下挪了挪贴近上明弈,站定之后便不敢乱动了。
虽是御剑飞行,可站在上面并无感知明显的晃动,稳得如站平地没什么区别,可知这御剑之人御剑之术之熟练,灵力之高深。
江月初就这样靠在他身上靠了一路,途中还不禁凑上鼻子深吸了一下,只觉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真好闻!靠在他身上也好舒服....
直愣了一下,江月初用力恰了自己的手指一记,试图让自己清醒,很快便将这种不合时宜的赞美念头扼杀掉。
虽然她已经感觉出上明弈已经在加快速度了,但怎么这么久都不到?都快大半个时辰了吧?她放在他腰背后的双手都快麻了。
她微抬起深埋在他胸膛的脸,问道,“上明弈,为何这么久了还不到?”她又低头看了看,觉得这林木山水有些熟悉,“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我们方才好像来过?”
只见得他一脸愧疚,语气却是淡然,“不好意思啊初儿,我好像迷路了。”
所以方才那半个时辰都在绕圈!?
江月初一惊,“....迷路了!?”
他笑了笑,又道,“没关系,我已用灵力指路,很快便到了。”
“很快是多久啊?”
上明弈声音轻淡,却极为温和,“大致半个时辰吧。”
江月初也无法,只“哦。”了一声。
她虽然感到很吃惊,但想想这地方山林河间众多,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也是情理之中。
不时,江月初已经自觉地又将头埋进上明弈胸膛,只是这次她换了另一边。
恰好她靠的位置正是心口,随之她听到咚咚咚咚强劲有力而又极快的声音,她双眸一愣,怀疑般抬起头,愣了一秒又靠回去,还特为认真地听着......
那是上明弈的心跳声,但是,好奇怪哦,怎么会跳得这么快?难不成御剑飞行他害怕的??
江月初犹豫了一下,问道,“上明弈。”
头上传来淡淡一声,“怎么了?”
她伸手抚在他心口的位置,摸了摸,将耳朵贴过去,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道,“你心跳好快啊。”她话音刚落,那地方竟再加强了几下,接着毫无章节地肆动起来,比方才跳得更快了!
她又惊道,“哎!你听,比方才更快了!”
江月初急于证明自己没听错,便让这悬空上的当事人,也是唯一的听诉者听他自己的心跳,也正是因为太过激动,一时忘了上明弈是听不到自己的心跳的。
他声音微颤,似是努力克制住什么,“....初儿,你别动了,快到了。”
江月初猛的一惊,离开他的胸膛抬眼道,“这么快!?不是说还有半个时辰吗?”
只听得他声线有些不稳,却努力压下,清晰道,“我找到捷径,半炷香便到。”
果然捷径就是快,竟不到半炷香便回到客栈。
她一落地便向客栈里面跑,大喊道,“哥?师姐!?”
一店家伙计见着她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忙迎了上去,“这位小姐,有没有要帮忙的?”
“我找我哥和师姐,还有师兄弟他们,他们不在吗?”
听她这么说,那伙计反应过来了,“哦,您说的是遥仙山那几位仙师吧,他们降了那剥皮妖后便离开回遥仙山去了,带头的那位师兄说他妹妹不见了,急冲冲要回遥仙山禀告山主呢。”
江月初又追道,“那他们都没事吧!”
伙计道:“没事....哦,不对,我见着有一位仙子好似因为降剥皮妖受伤来着,不过听那位带头的仙师说并无大碍。”
听到这里,江月初提着一路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见那位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眼,惊道,“小姐该不会就是仙师的妹妹吧!”
江月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是啊,就是我。既然他们都无事了,那我也走了。”
那伙计十分赞同,“也好,仙子早些回去报平安吧,我看那位仙师可担心的紧啊!”
江月初也不在逗留,转身拉着上明弈便走了,还不忘转身摇手,“再见!”
伙计愣了一下,跟着热情道,“仙子再见!”
第140章 他被你感化了!
二人一刻不得停留,又风风火火赶回了遥仙山。
一到遥仙山山门,那站岗弟子便心绪激扬地迎了上来,“二小姐,你回来啦!”
江月初忙刹住疾行的脚步,顿住身子,百忙抽空转身给予站岗弟子一个微笑,道,“是啊,我回来了,好久不见。”
说完她不再停留,抬脚便继续跑去。途中几次不忘回头,只见上明弈步步健稳,看起来淡然轻心,一点也没有江月初那般风风火火的急切。没有她的疾行,却也跟得上她的步伐。
她每次回头,上明弈都能站在不远处,并浅浅地看着自己,眉目微挑,似在质问江月初何事?见他跟上了,她才好几次忍住了向他招手叫他快点的冲动。
见他悠悠走着,江月初无奈摇摇头,正要继续动身,却被叫停,“初儿。”
江月初一愣,果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他目色有些浅淡,“可否帮我保守秘密?”
江月初即道:“什么秘密?”顿的,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为表诚意,她走进一步,特意举起手指,信誓旦旦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我绝不会将你身份说出去的,你可以像其他子弟一样在这里安安心心学习,否则我就.....唔....”
上明弈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让她不得不将欲说之词咽回肚下,他淡淡道:“好了。”
江月初摇摇头,挣开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好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上明弈却不以为然,丝毫不想听到她后面要说的话只道:“这样就好了,够了。”
“初儿!”
江月初回头,只见一白衣男子快步迎来,走到她身前什么都不说,先是抓住她双肩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这才罢休,“你没事吧?”
江月初笑容依旧,“哥,我没事。”
江敛秋舒了一口气,才道:“没事就好,我正要带人去寻你呢。”说完,他好像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人,微微侧首看去,只见上明弈一副淡然之态站着。
江敛秋脸上温雅的表情一滞,江月初看出来了,于是连忙将眼神放到上明弈身上,应当是巧合,她一看过去,便即刻对上他疑惑的双眼。江月初更卖力眨眼,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在她挤眉弄眼了一番努力下,上明弈终于算是读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敛起正色,随之向着江敛秋微微颔首,“大师兄。”
江敛秋只轻摆了下手,道:“我说过,此次下山调查剥皮妖一事不得擅自行动,上明师弟,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未待上明弈说话,江月初忙抢道:“哥,上明弈他是跟我一样被卷入虚境了,而且我在里面遇险,也是他救的我,你不能这么说他。”
江敛秋一怔,面目稍沉,道:“你被卷入了虚境?谁做的?”江月初摇摇头,而江敛秋苦思了一阵也毫无头绪,于是道:“爹很担心你,自君受了伤....”
他话还没说完,江月初抢道:“师姐受伤了!?我要去看看。”说完她便匆匆而去,跑了三秒又突的一愣,似是漏掉什么东西般,回头朝某人招招手,“上明弈,我先回去了。”
见人跑没影了,江敛秋也一副正人之姿回过头来,加之他一身净白仙服,广袖飘然,只要敛之轻笑,那往那一站便是仙风道骨的之姿。
况且,与站在他对面的上明弈的清冷相比,江敛秋那模样简直是修仙界正统仙人的标配。
他对着上明弈淡淡笑道:“谢过上明师弟救了初儿,初儿天性如此,这几日,劳烦上明师弟照顾了。”
上明弈却道:“不劳烦。”
江敛秋笑了笑:“无事回来便好,这几日怕是累了,如今与天色不早了,上明师弟早些回去休息罢。”
上明弈轻笑了下,并颔首道:“弟子告退。”
这边,江月初一路马不停蹄往西院赶,一路上走走停停回了各路师姐的问好,一股劲便跑到施自君寝室。
啪的一声,门被粗鲁地推开,“师姐!”
看到卧病在床的施自君,江月初更是难过,她蹲在床沿,握着施自君的手,“师姐,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请医师了没有?有没有好一点?”
施自君已经整个人愣住了,一副懵然样子看着紧张到极致的江月初,更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近乎无言,她撑起身子,用力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师妹,我没事啊。”
江月初一愣,半信半疑,“是吗?”
施自君点点头,“当然是啊,我先前不过灵力有些受损,现下休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刚刚也不过是睡着了。”
看她楞呼呼的表情,施自君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师妹,你以为我怎么了?我这不好端端的吗。”
听到这时,江月初才全然松了口气,“哥哥也真是的,怎么不说清楚,只说你受伤了,这样让我和很容易误会的。”
施自君好像听出了端倪,更看她风风火火跑进来的样子,反问道:“我猜大师兄要说的,你别怕不是,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跑了吧。”
被一语戳中,江月初小脸有些心虚,但依旧脸不红心不跳,“那也怪哥哥没快点说完!”
拿她没法,施自君只能应和着,“是是是,师妹说的都对。”
江月初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剥皮妖呢?在哪?”
一般他们出门除妖都会将此先封印起来,带回遥仙山锁妖塔关押的,江月初的言外之意问的是施自君他们是否将剥皮妖关进锁妖塔了。
可施自君却淡淡道:“杀了。”
江月初一惊,追道:“杀了?”
施自君解释道:“此妖凶残,灵力深厚,纵使是山主也难以压制,怕是无法度化,留着它定是祸患无穷,我与大师兄商量,合力将它杀了。”
江月初有些惊疑,却也能理解般点点头。
施自君顿了顿,又道:“是了,你到底去哪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我被卷入虚境了,那是一个叫.....哦是了,绝境谷的地方。我以为就我一人的,怎知上明弈也在。”
施自君听着眉目一惊,“你们一起回来的?”
“是啊,他还救了我呢,还把我带回......”话说到一半江月初突的意识到什么,卡住了,思考了两秒,继续接上,“带回他家,还给我好吃的。”
说完她呼气笑了笑,幸好!差点出大事了!
施自君挑眉看着她,打趣道:“他把你带回他家了?”
江月初自觉没什么问题,于是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只见施自君脸上挂起一副不可言语的笑意,“师妹,你说上明师弟他是不是被你感化了?”
什么叫感化了!?他又不是和尚!
“师姐你在说什么?”
听她不懂,施自君越发笑得耐人寻味,继续打趣道:“师妹不会不懂我在说什么吧,我的意思自然是说上明师弟的心被感化了.....”
江月初脸上一红,豁的站起,抢道:“我不知道师姐在说什么。”她自然知道施自君后面会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到罢了。
“我和上明弈只是普普通通的师门子弟关系,也是朋友关系,师姐你不要胡说!”她解释得明显有些慌乱,而她看上去也是手足无措地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给施自君说话的机会,她连忙捂起耳朵便向外跑去。
边跑边道:“师姐你没事就好好休息,我走了!”
施自君忍着捧腹,在后追道:“师妹!你慢点,跑什么,我说什么了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房外远远传来一声毅然决然的拒绝之词:“我不听!”
第141章 误入女生宿舍
去见过江顾源,江月初细细解释了一番自己所遇,并且特别提出是上明弈救的自己,中间舍去江老一番拳拳教义,悉心关怀与苦口婆心。
来来去去,他老人家要说的无非就是小心行事,不可莽撞,不可轻信他人,更有他从小便教的降妖除魔之道,不可心软,不可被妖言所惑等等等等。
每次都说一样的话,江月初都能倒背如流了!
耳朵被折磨了将近一个时辰,江月初终于受不住了,求助般看着一旁的江敛秋,似是在说,哥,救救我!
江敛秋看似无意却是刻意地咳了一声,接着笑道:“爹,初儿在外这两日定是累坏了,不如让她早些回去休息罢,有什么事,明日也能再说的。”
江月初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我都累坏了。”
于是,她便开始了一贯的软磨硬泡,不出所料,江顾源是说不过她的,无奈之下,便让她回去了。江月初感恩戴德跑出主殿,一路欢快无比回了西院。
小枫见了自家小姐兴冲冲回来,忙迎上去,“二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小枫了,小枫还以为二小姐被剥皮妖抓走了呢!”
江月初一边笑着一边回房,摆摆手无事人般,“别担心啊小枫,我毫发无伤一点事都没有。”
不单止无事,见她笑颜悦色的,小枫追上去,不解道:“二小姐此次下山可是遇到什么好玩的新鲜事吗?这般开心?”
按照往常,细想江月初每逢下山回来都是累躺在床上,任小枫怎么喊怎么叫都不起的,若是一反往常回来还能有这般精气神,这般活脱的,那就只能是遇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或是看到什么好笑的场面,能让她乐一天。
江月初回到房中,径直走向桌子,倒了一杯水便仰头一饮而尽,深喘一口气然后对着小枫笑道,“没有什么新鲜事,倒是交了个朋友。”
好像真是没什么新鲜的,毕竟江月初出了名的好说话易交友,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三番两语,说说笑话,交友譬比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小枫不免好奇,“是新来的师弟?”
“嗯,是新来的。”江月初放下水杯,两下踢翻了鞋子,脱了袜子便往床榻上走去,中途却被小枫制止。
她忙将这人往回拉,道:“小姐,要先沐浴的。”
也是时候该好好泡个澡了,“那你快去打热水,多打点。”
“好!”小枫应着忙去找桶。
热水早就备好了,日落之前,小枫便会将江月初夜寝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好,即便不知她下山了哪天或者哪个时辰回来,只是万事先做好准备,总能做个突如其来的预防,不至于需要什么的时候手慌脚忙。
这可是江月初教的,小枫谨记于心。
“水来啦。”
小枫正拿着水瓢一勺一勺往浴桶内放热水,时不时伸入二指探着水温,热了便加冷水,冷了再加热水。
彼时,江月初也脱好了外衣,迫不及待要伸脚进去。
小枫一惊,“小姐,等等!热着呢。”说完,她再一勺一勺加着冷水。
江月初叹了口气,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将她手中的水瓢夺了过来,道:“可以了,小枫,我可以自己来的,你出去吧,我自己泡着就好。”
“那衣服我放这了。”
“嗯,知道了。”
无法,小枫只好往外走,还是不放心地,回头嘱咐了一句,“小姐,你可别像上次那样,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江月初已经将身上最后一件里衣脱去,整个人泡在了浴桶里,笑道,“不会的不会的。”
小枫面无表情,“小姐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真是拿她没办法,江月初只好道:“....你要是不放心,半个时辰后进来叫我好了。”
小枫点头应着,放下了帘纱,这才关门退了出去。
小枫走后,屋内便只剩她一人,热气旖旎,水雾飘着花瓣的清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她只觉舒服极了,这可怪不得她每次泡澡都想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江月初伸了个懒腰便靠在了浴桶边,抬头望着屋顶。
望着望着,许是热气的缘故,江月初澄澈的双眸有些迷离,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与上明弈的第一次见面,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下。
只不过泡澡的人不是她,而是上明弈。
这么想着,江月初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自己没有不慎从屋顶摔下,没有掉进他的浴桶,是不是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上明弈好像一开始便不会讨厌她了,不过,要不是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她大概也不会与上明弈发生之后的种种误会与纠缠。
不对!她自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她不摔下来,不就交不到上明弈这个朋友了吗!
她便搓着肩膀,一边神游天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上明弈。”
突的,江月初背后的屏风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轻微晃动了一下。
江月初一惊,忙别过头去,“谁.....唔.....”
被人突然捂住了嘴,她什么话也喊不出来,双眸猛的睁大,待看清了来者何人时,她才定下了惊恐的心神。
见她双目不再惊异,上明弈才松了手,脸色还有些慌乱,低声道,“初儿,是我。”
江月初正要像往常一样回话,只是下一秒她脑中一闪,才想起现在的场合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她双目接着一愣,随后七手八脚抱住自己往水下沉了沉。
他还看!江月初耳畔瞬时爬上一阵微红,随即几乎是压低声音抓狂,“你快转身!!!”
上明弈后知后觉,豁的站起转身,想要解释却慌乱得不知说些什么,“我.....我.....”
我了好几个我,江月初听不出他到底要表达什么,她索性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月初看了一眼门,再看了一眼窗,她沐浴前,小枫已经将门窗关好了的,如今的窗门分明是紧闭着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上明弈犹豫了一下,道:“方才。”
江月初大惊,“我回来之前....你便在这里了?”
上明弈想要解释,却始终不敢回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抱歉,我....我迷路了。”
第142章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江月初不敢置信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语气有些懊恼,道,“你可是东院的,怎么迷路迷到西院来了?”
似是听出她语气的急促,上明弈有些不安,连说了三个对不起,顿了顿脚步,“....初儿,你慢慢泡,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江月初本想拦的,奈何现在的她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干!眼看着上明弈绕过屏风正要走向大门。
要遭,小枫可是站在门口守着的。
她又不能大喊,只能压低声音,“上明弈!”
那人不知是慌了神还是乱了心,她越叫,他走得越快!
“!!?”
她又尝试喊着:“上!明!奕!”
果然,那人听到了如脚下生风般,急忙开逃。
热气漫过双眸,隔着屏风,江月初看着那身影愈渐模糊,她心下急了,哗啦一声,她迅速起身,光脚跨过浴桶,忙不迭拿起衣服穿上。
与此同时,那脚下生风之人听到这一阵哗啦的水声,身子猛的一怔,却未回头,停了一秒,又加快了脚步。
江月初忙跑过去,双手一挡,成功将人拦了下来。
方才她拿起外衣便披上,七手八脚的将人往衣服里面塞,可想而知她如此之态是多么的凌乱。
本就是出浴的模样,一头散发还湿漉漉地贴在后背,脸上,脖子上,也都是未干的珠露。那件衣服也是因为穿得极快,眼下领口处还是松松垮垮,白皙的锁骨一览无遗。
此情此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这副模样,别提多么的危险!要个人都能看出上明弈眸色微红,只有那位江月初全然不知,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上明弈往回推。
上明弈双目微怔,似是看到什么极具致命的东西,他忙别过眼去。
她完全无心思猜会上明弈表情为哪般,为何那般,她现在只想堵着他,告诉他万万出不得这个门。
她急道:“你不能出去!”
上明弈恍了恍眼,“.....为何?”
江月初如触惊雷般,嘘了一声,再转过头来看了下门外,幸好小枫没听见她房里有男子的声音,若是她吓得来了一个失声大叫,那明日在遥仙山岂不是人人得知她江月初卧室藏了个男子!
想想都觉得惊悚!
此事绝不能发生,未免被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她拉着上明弈往回带了带,又小心看了眼门外时,才道:“小枫就站在门外,你现下出去会被发现的!”
上明弈双眼紧紧地看着她,愣了一秒,像是完全不在意此刻出去小枫是否会发现,而是在意另一个问题,“初儿,你不生气?”
他现在不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出去吗?怎么他关注的侧重点与她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江月初有些懵,但依旧清醒道:“当然生气!”
上明弈双目一蹙,“我知错的,要我如何做你才不生气?”
若是旁人,现在要是这样一副做错事寻求原谅的模样,看起来眼巴巴的也定是怪可怜的,这样也是最快寻求他人原谅的办法。
不过,这事情的主人公换成了上明弈,她不禁觉得有些惊悚,江月初咽了咽,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你也会怕别人生你的气吗?”
上明弈真诚道:“当然。”
江月初眉目一蹙,好像并不相信,正要说话,突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说话的人正是小枫。
“二小姐,半个时辰了,你好了吗?”
江月初心下知道,小枫是怕她睡在浴桶里了,所以只要回句话将人劝退便好了,“还没好,我再泡一阵。”
“那好吧,那小枫半个时辰后再来喊小姐。”
确定小枫真的走远了,江月初才慢慢镇定下来,方才事发突然,她手忙脚乱的什么都没准备好,现下闲暇之际,她才发现自己是怎样一副糟糕模样。
她连忙拉紧松松垮垮的衣领,提了提单薄的里裙,剜了上明弈一眼,只见他双目好像一直透视在自己身上时,她耳畔一热,斥道:“你还看!”
“哦!”上明弈忙转过身去,身后传来索索穿衣声,他忍住没有回头,语气有几分怯意,道:“初儿,我不是故意的。”
江月初将衣带绑紧,穿好鞋子,这才有‘正大光明’的勇气站在上明弈面前。见她气势汹汹,一副问责之势,上明弈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他正要开口解释。
不料,她却道:“你怎么进来的?西院可是有守夜人的,你怎么骗过他们的?”
上明弈先是一愣,反问道:“初儿你不生气了?”
江月初气道:“生气的。”顿了一秒,又向之投以求知若渴很想知道答案的样子,双目微睁,“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西院?”
西院东院分别是遥仙山男女弟子居住地,东院为男子,西院为女子,江月初虽为山主之女,但她也是女子,自然也要住在西院,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殿房比其它女弟子要大些,要瑰丽些,还有侍女可用。
遥仙山山规规定,入门子弟皆以修法为主,禁止男女弟子私下交好,一经发现,轻者家规侍候,重则逐出师门。
只是,这万事万物都是有一个道理,亘古不变,那就是凡事皆有特例。
江月初就是那个特例。
江月初自小便是江敛秋带着的,又是在兰絮斋玩着长大的。所以遥仙山有言,哪里有男弟子,哪里就有二小姐!
并且遥仙山山主江顾源长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家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给江敛秋打理。面对江月初的玩笑打闹,她兄长明面着说要好好教训一番,实质上大家都知道,大师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何时真的打骂过江月初。
自然而然,除了她,遥仙山还真没有第二个横跨东西院,来去自如的特例。就连施自君,也是要奉人禀报江敛秋,这才能来的东院,且在日落前便要回至西院。
鉴于此,上明弈此时此刻的行为,可谓相当严重!江敛秋若是知道了,定要重罚的!
不过显然,那人好像一副毫不在意模样,淡然道:“就....走路来的。”
“......”
江月初不敢置信,“你是不是没好好听学!?”
要他上修习时好好听讲,也不至于轻而易举便违反了这一大门规。
上明弈一愣,并不知道她此话为何意,“初儿这话为何意?”
面对他的无知,江月初瞪直了双眼,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无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西院?”
上明弈淡然道:“自是知道。”
江月初恨不得抓狂揪着他的衣袖大声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当然,她十分理智,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违反了门规你知不知道?”
熟知,他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意,语气云淡风轻,“知道。”
“你知道还.....”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他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第143章 没有喜欢的人
其实,她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心下已琢磨百遍,难不成上明弈是来找她的?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她否定,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他来此处找她的理由。
既然这是毫无可能的,所以江月初笃定,上明弈定是不知门规这才跑来西院,也不知这是她寝殿才无意中走进来是。
不料,他如今坦坦荡荡说出来,还真是来找她的。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江月初竟有一些小开心。只是未将这种开心表于颜面,只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本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却在他脸上看出了纠结的神色,只见他双眉微蹙沉于思考,淡墨如琉璃的双眸浅浅下垂,正要开口,“我....”
与此同时,门外突的传来一声叫唤,“初儿?”
江月初突然一惊,心道要死!“是我哥!”
江敛秋作为遥仙山大师兄,更是山主之子,其大多数时间替江顾源掌管遥仙山,无需置疑地,他是有权力修改或制定门规的,他可至西院,并不算违反山规。
并且江敛秋到西院可与江月初到东院不同,他来西院只是单纯地探访自己的妹妹,而江月初到东院,那可是什么事都能风风火火一番的,隔三差五就捅出一个篓子让江敛秋帮忙收拾,这可是实实在在违反山规!
曾有门生感言,没办法,谁让你哥不是江敛秋呢?
她慌忙拉着上明弈就跑,只是房间就这么大,能跑到哪里去,反观被他拉着的人却无比淡然自如,全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仿佛夜里偷进他人房屋的人是江月初!
说来真是不公平,明明做亏心事的人是上明弈,现在偷偷摸摸担心事情败露的人却是她自己?
门外又是敲门的声音,“初儿?”
她一把按住上明弈的手不让他挣脱,一边正东张西望四处找藏身的地方,语气却平静道:“哥,怎么了,这....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江敛秋悠悠道:“没什么,不过这几日忙着击花大赛,没时间陪初儿,今夜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坐一趟。怎么,初儿不方便吗?”
江月初苦恼极了,道:“....哥,我在沐浴,要不明天吧?初儿明日去找你好不好?”
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轻叹,“明日哥哥可又有要事处理,初儿确定要我回去吗?”
江月初正在想办法将人藏起来,只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完美的藏身之处。她哀怨地看了上明弈一眼,上明弈眉目一挑,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着江月初又不知如何是好。
平日里江敛秋都不会像今日那般不肯走的,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上明弈在这里要是被江敛秋发现了......她怕是要被说教个七天七夜的,而且她还是刚刚沐完浴,还这副样子.....
不用想了,后果肯定很严重!
她脑光一闪,随后迅速把他拉到床上,将人按下后,低声道:“快躺下!”
门外又传来一声,“初儿?”
上明弈嘴角浅笑,果然乖乖照做,依言躺在了她床上,江月初连忙拿过被子将他盖住,接着道:“哥,你等等,我马上穿衣。”
“好。”
将人盖得严严实实后,她又快速将床前的蔓纱帘子放下,自己脱了鞋便往床上去,她坐到床上时,那人已经自觉地为她腾出了一个位置,不大不小,正与他紧挨着。
江月初没时间思考,上去便躺了下去盖好被子,深吸一口气缓过呼吸,平静道:“可以了,哥,你进来吧。”
吱呀一声,江敛秋推门而进。
清晰的脚步声在房中回响,每响一声,她心跳便快一下。江月初想着上明弈应当比她要害怕的,毕竟他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熟知,她偏过头去看着那人,那人却丝毫没有始作俑者该有的胆战心惊,反倒一脸兴致,淡定无比地看着自己!
江月初越想越气,又不能出声,只能伸手到他手臂用力掐了一下,上明弈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徒然一怔,泰若自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惊异无措有之,难以置信有之。
不过看上去并不像被吓到的,更像是不敢置信地微怔。
“初儿,你怎么了?”
江月初道:“哥,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了。”
江敛秋不解,“这不是刚沐浴吗?怎么这就要睡了?”
“是啊,方才我就是泡着泡着便睡着了,哥,我今日才刚回来,好累的,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要睡了。”
江敛秋轻笑了一声,“怎么,如今哥哥是见不得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江月初语气便软了下来,“我哪敢啊好哥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透过帘纱,江月初看不清江敛秋的脸,只见隐隐约约白衣仙服的男子正站立在外,想了想,保险起见,她还是拿被子将上明弈的头也盖上了。
半响,只听他浅浅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袖下摩挲着什么,拿出一张白纸,随即打开,“那日我来时看见初儿桌上一幅画,画上这两只....”顿了顿,他继续道:“可是鸳鸯?”
师姐画的鸭子....不,鸳鸯果真是哥哥拿走了,没猜错。
江月初如实点头,“是啊,还真是哥你拿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她答得自如,却不知身侧之人已不安分地将盖住脸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双目暗沉。
江敛秋本是温和的声色重了三分,道:“初儿,你....可是有了意中人?”
上明弈双目一怔,紧紧地看着江月初。而江月初回答地没有一丝犹豫,“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有意中人呢,哥你误会了,那是师姐教我画着玩的。”
话音刚落,她怎么感觉腰间缠上一只莫名诡异的手,她扭头看去,随即对上了那双沉如冰霜的冷眸,她心下突的发怵。
他这是什么了!?做什么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
帘外,江敛秋轻笑一声,“原来如此。那上明师弟呢?初儿与上明师弟如此投缘,不知是.....”
江月初转头又道:“哦,我和上明弈投缘,便交了朋友,他人很好的。”
江敛秋似是不懂其中的意思,继续问着,“所以只是好朋友?”
上明弈呼吸一滞,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微蜷。
而江月初被他问得云里雾里,不知江敛秋说的什么意思,一时答不上来反问道,“不然....哥以为是什么?”
这只是单纯的反问,她却丝毫不知身侧之人脸上是何等颜色。
“没什么,我倒是忘了,初儿最喜交友了。”
这话没错,江月初笑着回了个“是啊。”,只是她话音刚落,只觉那搭放在她腰间的手突的收紧,她心下一惊,上明弈到底在干什么?做什么勒她?
正待她转身狠狠地瞪那人一眼,猝不及防间,上明弈将被子往她脸上一盖,江月初大惊,正要扯开,不料手却被紧紧禁锢住,她欲要说话,怎知,半张的双唇突的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
第144章 论如何干坏事
上明弈被绑了,她好开心哦,看着他淡薄无味的脸上终于怒不可遏地蹙起了双眉,她看着更开心了,她就是要看他生气的样子,谁让他整天板着个脸,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泰若自然得好像对世间一切都置之不理,但她偏要逆而为之,要他知道她的厉害,凭什么这么对她!
江月初脑中思磨了一番,要怎么才能让上明弈更加歇斯底里呢?一锤定音,有了!
他不是讨厌她亲他吗,她偏要亲他!那样他上明弈肯定会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
想想就开心!
江月初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努力着对上他阴沉的双眸,歪歪斜斜的脚步好不用意走到他身前,她毫不畏惧地伸手,一把拉过他的衣领,垫了垫脚靠近。
嘴角微弯,带着醉语,道:“你不是讨厌我亲你吗,我偏要亲,总有一天,你会喜欢的!”
醉后的疯言乱语,江月初怎知自己在说什么,是个正常人都知那时的她并不正常,说的话又不能当真的。
上明弈双眸一怔,不待他反应过来,江月初将人往前一拽,踮脚便吻了上去。
她本是想轻轻吻一下略施小戒便算了,只是想告诉他她的厉害。
熟知,她刚一松开,那人不知何时挣开的月牙,伸手在她身后一捞,又追了上去。
江月初三分清醒七分醉意,她迷糊地睁了睁眼,本能地想要推开,奈何男子臂力惊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便再也挣不开。
缠绵了许久,他才抬起眸来浅浅地看着她,江月初愣着双眼,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觉双眸蕴起旖旎,还有些呼吸困难,不知怎的,身子便发软了,她困乏了,靠在他怀里便睡过去。
江月初双眸一怔。
朱唇传来的酸麻感足以让她清醒,更悉数想起那晚她强吻上明弈的事。她用力挣着被下的手,不料却被上明弈牢牢抓住。
感到危险,她挪着身子向后移去,可能急昏了头,忘了他手还搂在她腰上,江月初这么一动,那手顺势将人往回一拉,于此身子又靠近了半分。
她一时惊慌,帘纱之外,江敛秋还在那里站着啊!
她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正是如此,好像给了那人更加肆意任为的机会,上明弈知道她不敢发出声音,于是更加变本加厉,一会儿是吻,一会儿又是咬,像是赌气般就是不放开她。
不知是男子的体温甚高,还是她身子蕴热,或是窝在被子里闷得受不了,江月初后背已是蒙上一层湿汗,她睫毛在抖,犹豫不定的小手在拒与不拒之间徘徊,直将他平整的仙服抓出褶皱。
此刻,她在想,上明弈这是在报复自己!报复那日喝醉酒后进他房间对他做出了越矩之事!?
所以他要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见江月初许久不做声,江敛秋有些疑惑,“初儿?”
江月初迷糊的双眸猛的一怔,下一秒受惊般要推开眼前的男子,奈何她力气本就不比男子,况且还是臂力惊人的上明弈。
她扬起脑袋往后伸去,却被一手抓了回来,那人追上来紧闭双眼吻得越深。
床帘外的影子有些站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唤道:“初儿?”
绝不能让哥哥发现她现在何等处境,要被江敛秋知道,她被子下面藏了个男子,而且还在与她做着如此亲密的举动,江敛秋定会气得七窍冒烟的!
忍无可忍地,江月初对着上明弈下唇狠狠咬了一口,他深吸一口气,间隙之间,江月初一把将人推开,抓住机会便翻身下床,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差点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床,接着毫不犹豫地,撩开前面的帘纱便跑了出去。
见此,江敛秋一怔,忙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关切道:“初儿?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说着,在移手往上,抚在额头上,接着道,“发烧了吗?”
闻言,惊异不已的江月初才发现自己脸颊是多么的烫,现在由不得她作词抱怨凶手,只得摸着自己的脸急忙解释道:“没....没有,被子里面太热了,我方才快要睡着了,哥你喊我才回过神来。”
江敛秋伸手轻挽着她凌乱的发丝,笑道:“既然月初这么累,我便不打扰了。”
江月初心下都愧疚死了,好几天没好好与兄长说过话了,他才来那么一会儿,自己就有着不可抗拒的理由让他离开。
为示以歉意,她慢慢挪着小步,向前抱着江敛秋的手臂,低声笑道:“哥哥最好了。”
像往常一样,他行惯性地伸手轻抚着她脑袋,轻声道:“好好休息,哥改日再来。”
“嗯。”江月初将人放开了,心下愧疚难当,脸上更是一副十分惋惜与不舍的模样将江敛秋往门口送,“哥,我有时间便会去东院找你的。”
江敛秋只浅浅道了声“好”后,转身便走了。
确定人走远后,江月初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突的想起什么,又马不停蹄关上房门原路返回。
只是走到一半,上明弈已经从床上下来,凉薄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沉重。
江月初急忙走过去,一想起方才他那样对自己,现下还摆出这般姿态,她直是一股羞愤涌上心头,正要开口大骂,怎知,他却抢先一步。
“初儿也会来东院寻我吗?”
江月初呼之欲出的责骂之词瞬间卡在喉间,转而大惊,“你说什么?”
上明弈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地看着她,重复道:“会吗?”
他不为他方才做了这么荒唐的事解释一下,而是在这里纠结她是否会去东院找他!?亲完就算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太令人恼火了!
可恶!
于是,她掷地有声道:“不,会。”
上明弈双眸微微睁大,迅速拉过她的手,“不行。”
不行什么?上明弈却没有再往下说,江月初认为他就是在有意避开话题,为自己方才所做之事开脱。
他要逃避话题,她偏要找他算账!
“你方才为什么要怎么做!?”
上明弈睫毛轻颤,愣了半秒,道:“初儿这是在生气吗?”
江月初睁大了双眼,大声道:“我当然生气!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上明弈一副不解模样,“哪样?”
哪样!?
江月初一噎,随后愤愤蹙起双眉,鼓红了双眸,一时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红了眼,上明弈有些慌了,抚道:“....初儿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她心下一怔,朝他身上狠狠打了一拳,顿了顿,想想更生气了,又揍了一拳,咬牙道:“谁许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第145章 不知廉耻上明弈
上明弈不过是用她那样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可她好像丝毫没有发觉他的情绪,也并没有思考过她那样激怒人的方式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起作用,反倒起了反作用。
说来可真是奇怪,他每次都想着不理她了,不必再去想她,越是这么想着,便越是想她。
从何时开始呢?好像是她突然的从天而降,掉进了他的浴桶里,又好像是击花大赛幻境中再次相遇......又像是她明眸浅笑地说着你好啊!
那人笑得灿如云锦,“我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正好又是同门师兄弟,过了考核肯定会经常碰面的,以后就是朋友啦,我是江月初,水字江,月牙的月,旭日初升的初,请多多指教。”
他有点看得移不开眼,竟鬼使神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又愧又惊,心生挫败感,面对她温然如水的笑容,他也是冰冷相拒。
明明已经是用着冷若寒潭的词语说话,刻意避开假装着厌恶,一口一个“走开,让开,不必。”
可为什么她还是热情相对?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么冷落她也还要笑脸相迎!?
他起过誓的,这一生只为一人动心!所以他不能,无论如何,不能。
他拉着小公主的手轻放在他心口上,与之结契.....苍天为证,此生我上明弈只为一人动心,你是净灵山的守护神,那我便是你的守护神,我会与你一同守护净灵山,至死不渝。
漫山的红火灼烧进他的眼,他发疯了般冲进火中,净灵山啊,小公主千万般呵护的净灵山,他说过要与她一同守护的净灵山,被那施了咒的妖火烧了个干净,云天九霄十里之内,一片火红映了通透。
上明弈寻了好久,好久.....终于在一堆烧灼了的灵植后找到了他的小公主,那时候的她,灵力散尽,蜷缩在地上,满身的火焰已将她整个人撕裂,可她依旧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一口灵气。
炼火的煎熬,有多么痛苦,她怎会不知,越是维持着那一口灵气不放,她便要多一分遭受这炼火之痛。
看见上明弈的那一刻,她释然了。
最后一口灵气用完,她痛苦地拉着他的衣服,喃喃张唇欲要说些什么,明亮的双眸在火焰的刺映下已经通红,两颗滚烫的珠泪留下。
至生他都不会忘,她躺在他怀里,灵体一点点消失,双唇一开一张,对他说的那句话。
“上明弈,我好痛啊......”
见他神情恍惚,江月初凑近拍了他一下,方才急急忙忙找人算账,她还没来得急认真细看,这近身一看,他的下唇处竟有一明显的红痕,不必多说,定是她方才无计可施之下用力咬的。
江月初耳畔一热,小脸微红,却还要故作镇定,“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说....”
她声音戛然而止,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已经撞进了一个怀抱。
上明弈紧紧地抱住她,抚在她身后的眸子晦暗得有些凛厉,只听得他声音有些沙哑,沉道:“再不会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绝不!”
想不明白,上明弈每次的许诺,都令人莫名得信服,并觉得很有安全感,像是将自己交代出去,也能完全相信他能护着自己完完整整。
他缓缓松开了手,垂着双眸紧看着江月初,只是,他瞳目间有种莫名的哀伤,江月初一怔,不知为何,她身子竟跟着他毋须有的哀伤隐隐抽搐了一下。
她始终不解,不解他的动作,不解他的表情,到底为哪般......“你在说什么?”
上明弈伸起指尖抚过她耳边的发丝,动作温柔,熟知,下一秒他便凑到她耳畔后,温声呢语,“没什么,初儿不需要知道,初儿只需要知道....今夜之事,是我情不自禁,心甘情愿,并非报复,也并非要故意惹初儿生气的。”
江月初一愣,只觉耳畔后爬上一阵蕴热,她有点不明所以,云里雾里间,好像忘了自己是个要找他算账的债主。
她退后一步,“你....在说什么啊?”
上明弈定眼看着她,轻声问道:“初儿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江月初心下一怔,“我真的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知道。”
江月初连忙捂着耳朵,“我不知道。”
上明弈急忙握住了她捂在耳边的手,“你知道我的心意,想必初儿也猜出了为何我方才要....”
江月初打断道:“我不知!”
他浅浅一笑,“初儿真不会说谎。”说着,他伸出指尖轻轻抚了一下她滚热的小脸,继续道,“你看,脸都红成这样了。”
江月初如触惊雷,忙一把拍开他的手,“你....你在做什么,不许碰我!”说完她才发现,被她碰过的脸,更热了。
见她如此惊慌之状,上明弈果然收起了戏谑话语,敛起正色道:“好,我不碰,初儿莫要生气。”
本来气消了五成了,但经他这么一提醒,江月初闷在心头的愤怒之火又燃了起来,“你都说多少遍让我别生气了,可是结果呢,一边让人不要生气,一边却做着让人生气的事情,上明弈你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你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
上明弈虔诚道:“有的,方才情急之下亲吻了初儿,是我不对,我该向初儿赔礼道歉。”
江月初目色一惊,气得都口齿不清了,“你!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你知不知道.....你.....”
她骂得红了脸,他却听得甚是认真,一副被教导模样还试图追问着,“知道什么?”
不得不说,江月初是很想呼他一巴掌的,但是想着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生生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气道:“方才哥哥就站在外面,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你做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
上明弈点点头,“我错了。”
“你.....”她正要继续骂下去的,可是将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方才组织了很久的言喻之词,一时间全忘了。
她愣了一阵,似是想着刚要说什么来着,上明弈见此,抓住机会,道,“初儿骂完了?”
江月初认真地想了想,死活想不出半句词,这便道,“还没呢!”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上明弈眉宇稍弯,“要是初儿想不出来骂什么,可以等想好了再骂也不迟,明天也行,后天也行,我就在这,不会走的。”
岂有此理!
江月初大为吃惊,这还是冷若冰霜,凛颜厉色,比大师兄还要大师兄的上明弈吗!脸皮厚起来怎会这般不知廉耻!!!
第146章 给我秀个鸳鸯吧
“上明弈,你疯了!”
像是没经过思考,江月初便将心里话吐口而出,在说出那一刻她便有些后悔了,本以为清冷厉色的上明弈听了定是不绕过自己的。
怎知,那位被说疯了的男子,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劈头盖脸教训回来,竟还浅然地抬起明眸,带着几分温情,淡淡道:“可能吧。”
江月初面色一怔,算是被他打败了,败得彻彻底底,打也打不过,现在骂也骂不过。
不仅如此,还被倒打一耙,明明委屈的人是她自己,现在为什么反过来,好像连自己都差点被他感化了!
等等,感化!?这词怎么这么熟悉。
“初儿?”
江月初回过神来,抬眸看去,只见他眉眼微蹙而起,加之他本就是一张清冷刻薄的脸,这眉眼稍稍一蹙,无形中便透出了令人避退三尺的戾气,即便如此,却温声道:“初儿当真没有喜欢的人吗?”
这凛然寒气本是天生如此,但在江月初眼中,他的清冷凛厉与温顺轻柔竟是如此的自然,虽是如此,但每次见他蹙起双眉时,江月初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离这个冰山越远越好。
悄无声息间,江月初已经向后退开两步,并接着道:“没有。”
上明弈上前一步,追道:“那要怎么样才能有?”
江月初后退的脚步一滞,大惊,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质问道:“什么叫怎么才能有?你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异于常理了,这种事情是我能掌控的吗?”
上明弈不以为然,“初儿要想,自然也是可以的。”
江月初一时语塞,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了。
见她这幅表情,上明弈上前的脚步忽然收住,浅墨的眸子顿了顿,道:“开玩笑的。”
江月初一愣,只觉得上明弈不会开玩笑,这玩笑开得一点水准都没有,反正对于她是不好笑的,“一点都不好笑。”
似是被一语道破,他只好尴尬收场。上明弈双眸微垂,伸手往怀中掏着什么东西,在拿出那一刻,他甚是满足般嘴角微弯,笑了笑。
他这一笑,天知道他下唇位置的朱红咬痕有多么显眼,看得江月初又是小脸一红,急忙别过眼去不再看。
上明弈将怀中的物什掏出,递到江月初面前,她顺眼看去,那拙劣得出众的工艺品,上面绣着粉白的花瓣,歪歪斜斜,更有两处明显的针线错落其中,这难以启齿的物什.....不正是她千方百计也要送出去的荷包吗!
他这是做什么,不喜欢要还给她吗!?
再看一眼,本是精致雅气的香囊,如今被她折磨成了这副样子,人家不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喜欢才怪!
好吧,既然如此,不必勉强。
这么想着,江月初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荷包,道:“不喜欢算了,那就还给我吧,下次再给你补上别的,你想要什么?”
这么说着,上明弈双目一蹙,又将她手中的东西原路夺回,并郑重其事道:“我喜欢!”
江月初一怔,怀疑道:“.....你,喜欢?”
上明弈握了握手中的荷包,语气稍重了几分,“喜欢。”
江月初不解,“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还给我吗?”
“自然不是。”
江月初愣了愣,“那你这是.....”
上明弈轻轻打开那只荷包,指尖抚过那粉白花瓣,面色却是一如既往地淡然无味,看不出喜怒哀乐,更看不出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翻来覆去看了一番,才道:“这荷包过于单调了,差了点什么。”
听他这么说,江月初下一秒就要将那单调的荷包夺回,奈何上明弈并没有给她机会,忙补充道:“要是初儿能再添上点什么,就更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它的单调过于乏味,但是又执意留下它,好让我再添些图案?”
既然不喜直接还给她便是了,何必如此费事一番。
上明弈不然,道:“谁说我不喜了?”
“那你还说它单调?要我再添点东西?你到底要说什么?”
只见他嘴角浅浅挽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紧不慢道:“不是要,是请求。我可是真心实意求初儿的女红,初儿可否再为我绣点东西上去?”
江月初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她微不可查地挪着小眼向他手心瞥去,入目之物,说不上是一件精工细作的巧品,但也确实是拙工一件。虽然花尽了心思去绣了,当时也没怎么觉得它难看的。
现在再回味一番,又细细看着,又觉得不堪入目了,上明弈这般凛然出尘的人物,一是凛然出尘的上品俊逸公子,另一是经几番拯救却依旧出落得埋汰的钱袋......
怎么说这两者也是极不相配的,当时自己怎么就想到要送他这样一件东西?怎么送出手的?
江月初努力回想上明弈的话,她真怀疑自己听错了,捋了捋思绪,镇定道:“你说.....要.....”或许太过难以置信,舌头都捋不直了。
上明弈点点头,笃定无比,“我想要你的刺绣。”
江月初惶恐,还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乎还对自己的手艺产生了毋须有的自信!难不成自己的针法还是不错的,至少得到了上明弈的认可!
“你真的想要?”
“嗯。”
江月初不自在地左手摸着右手,“可是....你没发现,它并不好看吗?”
闻言,上明弈果然细看了一下,却道:“好看。”
难道她绣得真的这么好?这可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拿起针线活,难不成在这方面,她当真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了!
得到上明弈的认可,江月初心下得意,却依旧敛起正色,佯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答应了的模样,“那你想绣什么?”
上明弈果真是细想了一下,纠结了一阵,道:“不如,初儿给我绣两只鸳鸯吧,如何?”
江月初一惊,即道:“不如何!”
鸳鸯的意喻师姐说过的,她相信,像上明弈这般博览群书天人君子之态不会对这意喻寡闻吧,他定是知道的才对!
“你知不知道鸳鸯意味着什么?”
上明弈淡然道:“知道。”
江月初双眸突然瞪大,正要说些什么,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二小姐,你睡了吗?小枫进来了。”
江月初心下一怔,只想着不能让小枫发现上明弈,她脑中疯狂想着对策,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人藏在床上合适。
只是她刚要把人往床上拉去,在前一秒,她手竟被上明弈拉了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已将手中的荷包塞进她手里,并道:“初儿可不要忘了,我三日后来取。”
这边,啪一声,久久未得到回应的小枫已经推门而进,江月初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豁的转过身来,面色惊虚,正要解释上明弈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待她再转过身来,那一袭白衣仙服早已不知所踪。
小枫却急急忙忙走过来,看着惊愣着的江月初,小枫有些疑惑,扫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道:“小姐你怎么了?没发烧啊,小姐,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低头时,正好瞧见了那荷包,小枫更疑惑了,“咦,小姐,这荷包你不是送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第147章 难眠
像是干了坏事的小偷被抓个正着一般,江月初心间怦怦直跳了几下,却还要努力掩饰脸上的心虚。
她镇定地将手中的荷包藏于袖下,别过身去,道:“什么回来了,这是第二个,我重新又绣了一个。”
小枫半信半疑,挠首琢磨,“不对啊,这明明是小姐那日绣的那只,花纹没错,连打瞌睡时秀错的地方都是同一位置,怎么不是之前那只?”
江月初差点恼羞成怒,恨不得即刻捂住小枫的嘴,只是转过身来,却冷静无比道,“我说这是第二只就是第二只。”
见小枫还要说话,她急忙转换话题,反客为主,问道:“方才我哥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小枫忙解释道:“冤枉啊二小姐,是大公子他不许我声张的。”
江月初垂眸摸了摸袖下的荷包,将它放安妥了后拍了拍,这才抬眸道:“那好吧,但是以后记得要告诉我。”
小枫一脸的知错悔改,颔首道:“知道了。”
“好了,小枫我好困,你也回去睡觉吧。”
“哦。”小枫总觉得今晚的二小姐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她应了一声,眼睛却是上下打量着江月初,只见她站定在原地,面露微笑,目光流烁,甚至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快些回去。
小枫细看远看也看不出端倪,最终三步一回头地迈出殿房,并依言关上了门。
化险为夷后,江月初忙大步流星就要往床上去,撩开帘纱站在床榻前,毫无犹豫地,她一手掀起床上那本就凌乱的被褥。
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
上明弈真的走了!
月色浅然,随着半开的窗户,如数地照射进来,与屋内敞亮的烛光迥然不同,细看而去,地上那道不显眼的暖色,被灯火映得微微晃动。
江月初来至床边,探头看去,盖上了幕布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漫漫漆黑无边,除了天边透亮温暖的白月光,她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好在上明弈总算是成功出去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回到兰絮斋,万一半路撞见了江敛秋那就不好了,即便半路没有撞见江敛秋,那兰絮斋守夜人的门也不好过。
连江月初自己都没有发觉,她一个被强吻的人,竟然还关心起施强者的安危!
猛然回过神来,江月初才知道自己的担忧无疑多此一举,上明弈能到西院来也就可想而知他有的是办法回去东院。
这么想着,下一秒却又盼着他应当被抓住才对,好好惩罚一番!谁叫他方才不顾自己意愿.....
下一秒,又担心江敛秋会不会一怒之下打他几百杖,再逐他下山啊?
想到这里,江月初忙摇摇头,“还是不好,虽然他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但是也不至于被赶下山去吧。”
如此一来,纠结个三百回合,江月初还在好与不好,罚与不罚,怎么罚才好之间来回参谋,最终没有定论。
加之一躺下便会想起上明弈方才就这样躺在自己身边的,还盖上了同一张被子,她耳畔不禁爬上一阵绯热,翻了几个身也觉得燥热难安。
苦恼下,她将被子往头上一闷,下一秒如触惊雷般整个人坐起,推开被子让它离自己有一个安全的距离。
方才上明弈不就是在被下强吻的自己吗!用这样的姿势睡觉,岂不是......这样想想,她耳畔更热了。
最要命的是,这满被褥都是上明弈身上的体香啊!这让人还怎么睡!
她伸脚把床上的被褥踢到床最里边,离自己越远越好,翻来覆去几下,忍住没让小枫再拿一床新的被子过来。
一来天色已晚,她方才胡思乱想了这么久,没三更也是半夜了,小枫定是睡了,二来换来换去的,多麻烦。
江月初抱着另一只枕头,背对着那床被褥,咬牙闭眼,强制自己不再回想方才的事情,要睡觉要睡觉要睡觉....
兴许是太过刻意了,她越是急于想睡着,可大脑偏偏就在这时候与她作对,想的事情也是越发清晰,更加的天花乱坠遥想天外了。
可她就是不服输,用力紧闭双眼,来来回回打了不知多少个翻身,终于快要天亮时,她才浅浅入睡。
睡了大致三四个时辰,天便彻底亮了。
小枫如往常一样,一大清早就推开房门,将后厨送来的早食都一一端了进去。
往床帘内瞧去,江月初好像并没有要起来的迹象,小枫摆好了碗筷,这才往床的方向走去。撩开了床帘,只见里面的人睡姿极其不雅地抱着被子蜷成一团,小枫有些惊讶,却似乎习以为常。
她走到床边,轻声叫着,“二小姐,起床啦。”
只见床上之人一动不动。
小枫一顿,凑近了一步,提高一点声音,接着叫,“二小姐,小姐?辰时已到,你再不起早课就要迟到啦。”
江月初似懂非懂,朦胧间翻了个身,“哦”的一声回应着,而接下来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拿起抱着的被子往身上盖了盖,又继续美梦去了。
见主人此行为,小枫大为震惊。
平日里,虽然江月初也是像今日一般懒床不起的,但只要小枫说出早课迟到,无论多困多乏,江月初都会跳身起床,从不迟到的,今日可真是诡异!
小枫依旧不放弃,弯下身子推了一下江月初肩膀,道:“二小姐,早课要迟到啦!”
江月初将头埋进被子里,无力地回应,“嗯。”
简直匪夷所思,不敢相信,破天荒!
似是听到什么恐怖如斯的事情,小枫表情失色,接着问道,“那....小姐这是不去上早课了吗?要小枫帮忙请假吗?”
只听得被子里面闷闷传来一声,“好。”
闻言,小枫这才确定了自家主子不去上早课,既然如此,好吧.....“小枫这就去帮二小姐请假,小姐慢慢睡吧。”
小枫放下了帘纱,退出房间,一刻也没停下便往书室跑。
不知怎么的,江月初请假不来上早课这件事情,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陆陆续续传遍了整个西院。
有人不解,“月初师妹可是最积极上进的,从未见她请过假的,今日怎么突然请假了?”
有人猜疑,“应当是病了,昨夜我还看到大师兄来了西院便匆匆往月初师妹寝殿跑,定是昨夜就发病了,大师兄这才急急忙忙来的西院。”
有人附议,“不会是什么棘手的病症吧?”
“......”
这消息一来二去,你传我我传你,不用半天,西院已经人尽皆知,不仅如此,消息更是传到了东院。
传到东院时,就变成了,遥仙山二小姐江月初因染了重症请假早课,一睡不起,甚至病危,情况紧急,大师兄连夜看病无果,已将人秘密送出遥仙山诊治。
第148章 睡觉睡出了重病?
睡了一整个上午,江月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坐起第一反应便是:我怎么抱着被子睡的?一晚上都抱着吗?
江月初还在疑惑,来不及回想昨晚自己是如何挪到床里边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急需解答。
透过轻薄的帘纱,她仰着脑袋向外来回看了一遍,并没有看见小枫的身影,心道:奇怪,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没到辰时吗?
这时门口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哗声,其中更有小枫婉拒的声音。
“诸位请回吧。”
“哈哈哈,没有的事!哪有那样的事,谁说的,都是谣言!”
“二小姐只是过于劳累,一时贪睡了些,真的没事,大家请不要过度猜想。”
“请回吧请回吧。”
江月初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鞋子顺手拿起一件外衣披上便向房门走去。
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看到眼前之景,江月初不禁一愣,一双双齐刷刷的眼睛,个个面露诧异之色不约而同地看向江月初。
小枫回头,看到自家小姐衣服松松垮垮,披着的外衣欲掉不掉,披头散发的,面色红润,一副刚睡醒什么都懵懂不知的样子,她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抱住江月初便往里塞。
江月初顿的一惊,待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推进了屋里,接着哐一声,眼前的门也被合上了。
“......”
下一秒,门外小枫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都看见了,我家小姐是刚睡醒,面色红润得很,安然无恙!怎么会是病重垂危无可救药了呢,简直胡说八道,不可信!”
众人好像皆被方才之景吓着了一般,缓了好一阵一位女弟子才道:“原来如此,月初师妹没事就好,我们只不过担心月初师妹来问候一趟罢了,既然师妹没事,那我们便放心了。”
站在门后的江月初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是啊,不知谁说的月初师妹卧床不起,重疾在身的,这气色不是挺好的吗,谁这么缺德竟诅咒我们月初师妹啊。”
“卧床不起?重疾在身?”抓住了这八个字眼,江月初猛的一惊,她卧病在身重疾在身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好了好了,诸位师姐请回吧,我们家小姐她才睡醒,实在不宜见客的。”
众人一阵唏嘘,摆摆袖子,“那便不打扰月初师妹休息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
笑着送走了西院一众女弟子,小枫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随后又匆匆跑回房中,给江月初交代道:“没事了小姐,她们都被我送回了。”
只是,江月初此时的关注点并不在于她们走不走上,而是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方才说的.....卧病在床,重疾在身,我?”江月初伸出一指指着自己,说着质问的话反而毫无底气。
小枫将她伸出的手指拗回去,双手握着她的微蜷的五指,真诚道:“当然不是。”
江月初仔细打量了一遍小枫,只觉她的笑没有那么简单,“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喊我?”
小枫道:“现在已经午时了。”
江月初大惊,“什么!?”
小枫重复道:“.....午时了二小姐。”
“你怎么不喊我起床,我早课要迟到了!”说着,她急急忙忙跑回梳妆台便要梳好头发,还一边喊着,“小枫,快把我学服拿过来!我要迟到了!”
愣了愣,小枫道:“是午时了小姐。”
见小枫站着不动,她急忙放下梳子,又跑去衣架前拿起学服便往身上披,百忙抽空间,江月初顺势应了一声,“午时了,然后呢?”
小枫如实道:“午时,早就下早课了,现在大家都在午休呢,我今天特地去先生那里给小姐请了假的,所以,小姐你不用去学堂了。”
江月初穿衣的动作一滞,“你怎么不叫醒我?”
“冤枉啊二小姐,我可是叫了三遍的,是你自己不起。我帮你请假也是问过你的,你同意了的。”以防江月初在说些什么抵赖,小枫急忙补充道:“小姐你可不能不认账的!”
江月初一噎,“所以呢?我怎么卧病在床重疾缠身了?你请假的借口?”
“我可没有,我只是说了是小姐你昨夜劳累,今日贪睡不起,无奈之下才向先生请的假,我怎知她们会说你重病在身这种不吉利的话,也不知道是谁胡言乱语造的谣。”
江月初一愣,“这就是了。”
怪不得了,平日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请假的,早课从来都是准时到的学堂,从来不迟到的,更没有贪睡这一说。
江月初在同门者眼中绝对是个学习的好榜样,在先生面前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师姐们也是常常挂在嘴边的赞不绝口。
现如今用着贪睡不起的借口去请假无疑同门同修怀疑,莫不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重症,或是下了一趟山回来染上了什么怪病。
人人一张嘴,你一句我一句,谣言就是这么来的,说是伤病在床已经算得上轻的了,要说她得了什么疯病会传染,届时可真是百口莫辩。
小枫不解:“是什么?”
江月初将方才穿上的学服又一件件脱下,“没什么,所以方才在门口聚集的师姐们就是因为此事而来的?”
小枫点点头,江月初又道:“幸好只是西院的人知道,要是传到东院.....”
她话还没说完,小枫却抢道:“已经知道了。”
“什么?”江月初顿时哑口无言,半响,问道:“那我哥他也....?”
“嗯,大公子已经知道了,听信了那些谣言后,大公子一个时辰前便来问过了,小枫已经同他说明了原委,他也看过小姐你确实是在熟睡后才放心离开的。”
“又劳烦哥哥了,他一天到晚管理遥仙山内大小事务已经够忙了,还要他特意白跑一趟。”
都传到东院去了,那上明弈会不会也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回过神来,继续问道:“那我师姐呢?她没有来吗?”
江月初的师姐可谓数不胜数,可从她嘴里道出我师姐的,那遥仙山上就那么一位,就是施自君。
小枫伺候她多年,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何人,“自君师姐下山了。”
最近她消息怎么闭塞成这样?对于这人去哪?那人怎么在这?她都一无所知,最后往往还是从小枫口中得到的消息。
“剥皮妖不是已经死了吗?师姐怎么又下山了?”
“好像是去安抚被剥皮妖侵扰过的百姓,剥皮妖一事,那一带的村民都受惊了,即便剥皮妖死了,那些村民依旧处在噩梦中,频频求着仙士下山镇压邪祟,自君师姐听了便主动请缨去了。”
“哦,这样啊。”话已经说到这了,反正小枫什么都知道,她干脆再问,“那我哥呢?他在忙什么?”
“今日遥仙山来了两位重要的客人,大公子正在迎客呢。”
江月初一愣,“重要的客人,什么人?”
“听说好像是玉清峰的大小姐和一位表亲,来听学的。”
第149章 男子书室上课风云
难得请了一次假,江月初想着不可白白浪费,若是往日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着便是下山了,不知为何,她突然发觉东院比下山好玩多了。
如往常一般,她穿着西院女弟子学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到东院,要是随随便便的女弟子,怕是早被乱棍轰走,怎放任她如此嚣张。
其实,江月初每次来东院都想很低调的,奈何西院到东院就那么一条路,弟子上课下课回寝室的必经之路,难不免会遇上人来人往,这样让她很难低调。
而每次路过,总会遇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
“诶!看到没有,女修士!我们东院怎么会有女修士。”
路过的弟子大叫,不免引来其他同修观看。
显而易见,那位大吃一惊的弟子要么就是新来的,要么就是没见过江月初。她正微笑着上前解释,而每当这时,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来做正确引导。
“这位可是山主的二女儿,江月初,是我们的师姐,大师兄特令准许二小姐在遥仙山上无界限规束,在东院看见二小姐很正常的,你们不要大惊小怪。”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我听说月初师姐病重已经送出遥仙山治疗了,怎么会在这呢?”他声音越说越小,旁边几个人看得也恨不得上手将那人的嘴捂住。
江月初脚底险些一滑,却依旧笑道:“谣言罢了,大家请把心思放在修习课业上,勿要听信不实传言。”
“师姐说的是。”一众人示过礼后便推推搡搡走了。
一路上,江月初接收到各种神色,其中最多的非惊异莫属,不必多提,定是与卧病在床重疾缠身脱不了干系。
隐隐约约,她还听到,有人甚是惊愕,“是月初师姐!她没事啊,难不成病好了?”
江月初捂着脸,一路小跑到了东院书室。
人还没走到门口,便已经听到先生教书的声音悠悠传来,“人无礼而不立,人无诚则不信,敏言慎行,修心修身......”
江月初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蹲下,探出半只脑袋,视线往书室里面看去,一眼看去,十余张课桌旁,清一色的白色仙服坐得整整齐齐。
只细眼看去,中间一人显然有些坐姿不端,一手托着腮子在玩毛笔,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肯定没在听课,这么好的听课位置,怎么就安排给了彭小鱼呢?
江月初摇摇头,真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而坐在彭小鱼隔壁的祁跳跳却是板直腰杆,时不时地颔首示意,甚是认真!正因如此,坐在这样根红苗正三好学生旁边的彭小鱼,更显得心不在焉,一副懒散模样。
老先生看不下去了,“彭小鱼!”
那人握笔的手一抖,即刻坐的笔直,“在。”
老先生横眉一沉,“我讲到第几卷第几页?”
“啊?”啊彭小鱼瞬时如瘪了气的活鱼,猛向祁跳跳使眼色,面对好友的求救,祁跳跳小声回应。
老先生用教尺啪啪敲着书桌两下,厉声道:“其他弟子不许讲话。”
一令之下,祁跳跳只能向他投以好自为之的眼神,彭小鱼更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第.....第......”
蹲在外面的江月初乐坏了,忍不住捧腹,心想着:终于知道为什么彭小鱼要坐在最中间了,原来是为了方便先生看住那些在课堂上偷虾摸鱼的人。
“第......”第了不知道多少个第,看他脸都要憋出汗了,老先生才放过他,视线来到最后一桌。
“上明弈,你告诉他。”
江月初一愣,寻声看去,只见一袭白衣背影浅浅入眼,那人双肩不宽不厚,却很有辨识度,她方才来时也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席上的正是上明弈。
即便是认出来了她依旧还是不自觉地就盯着那背影看,直到先生停下来一声叫唤,她才将视线移到课桌中间。
这时,精神紧绷的彭小鱼终于松懈下来,如释重负般向上明弈投以感激的目光,而此时,在座的所有子弟都替彭小鱼感到幸运,因为他们认为,击花大赛的第一名,肯定能回答回完美的答案。
怎知,等了半刻,上明弈也没有说出他们心中的答案。
众弟子纷纷转向看着上明弈,只看着他桌上那一册书籍并没有打开过,众人大惊,耳语交接纷纷细语。
“怎么回事啊?都快下课了,上明弈书都没打开,他竟然没听课?”
“哼,自以为拿了个第一名便了不起呗,觉得自己厉害了,不用学了。”
“那他也太不把教书先生放在眼里了,怎么说先生也是遥仙山的前辈,他这么做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
一向静若无声的书室,这时突然找到了一个引起大家关注了话题,瞬间便吵杂了起来。
而站在讲台上的先生似是听到了什么只言碎语,脸已经沉到了一半,正要说话。
不料上明弈却突然起身,只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周围的讨论声,质疑声通通都戛然而止。趴在墙角的江月初也跟着一惊,上明弈这是做什么?
下一秒,只见他微微屈身行礼,道:“回先生,方才先生讲的人与礼,人与信,以及净心修身之道,皆来自书中第五卷第二十七章。”
江月初一惊,原来他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亦是一惊,彭小鱼快速拿起书,翻到他所说的位置,果然书上的内容与先生方才所言一模一样。
瞬时,众人一阵唏嘘。
合上书上课的人,原来不是心不在焉没有听课,而是早已熟知书里讲的是什么内容!
见之,有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头坐正了身子。有人却心生佩服,赞道:“不外乎第一名,实至名归啊。”
老先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面色稍舒,满意道:“甚好!坐下吧。”下一秒又敲了一下课桌,板着脸道:“谁让你坐下了,下课后将第五卷第二十七章内容抄十遍,明日我亲自来收。”
“啊???”彭小鱼一脸沉痛,坐下后即刻向旁边的祁跳跳求救,祁跳跳也毫无办法地摇摇头。彭小鱼盯着书中第五卷,一脸哀怨,恨不得将之吞食入腹中。
江月初还沉在上明弈回答问题的惊异中,心下已经感叹了不下十次果然!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上课之前已经自学了一遍?
正当她思考得出神时,有人在她肩膀处轻轻拍了一下,江月初现在趴在墙边偷听的行为已经够让人心虚的了,现在还被抓个正着,她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接着,本能便大叫了一声,“啊!”
第150章 还有何脸见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书室墙外看去,江月初身子一僵,攀在墙边的手一滑,向前一扑,双手撑地,她整个人趴跪在了地上。
就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下,她竟然的以这般奇怪的姿势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江月初心死道:完了!这还有何脸面见人!
正慌乱间抬头起身,她对上了上明弈浅墨的眸子,瞬间,更慌乱了,说不上来为何慌张,一时不知该掉头转身还是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师妹,原来你在这里,大师兄找你半天了。”说话的正是东院其中一位守夜人,不必多说,他定是江敛秋托来找寻江月初的。
他一踏进东院书室便一眼看见了近乎跪在地上的江月初,他想了想,决定以同样的姿态移到她身边,再打招呼,为的就是不吓到师妹,没想到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这会吓得更厉害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还是吓到你了。”
江月初忙起身拍了拍裙子,笑道:“....没事,不过师兄,下次请不要在后面拍我了,怪吓人的。”
“月初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先发出疑问的,是祁跳跳。
他这么一问,江月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边停下来讲课的先生示意性咳了一声,江月初才发现,身后的麻烦还没解决,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彼时的慌张,更不敢去看上明弈的眼,只笑道:“先生好,各位师弟你们好,大家都好.....呵呵,好巧啊,我....我路过的。”
未免大家再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江月初决定掌控主权,快刀斩乱麻,即道:“没什么事了,我哥找我,我走了。”
说完,江月初头也不回地转身要走。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那位守夜人的声音,“师妹,走.....走反啦!”
江月初脚底一滑,忙又倒了回去,下一秒以最快的走路速度奔走至书室大门。
一边捂脸一边快走,终于迈出东院大门,江月初恨不得将咬紧的手指吃下肚子里去,右脚用力地跺了一下,“太丢人了!”
追上来的守夜人不明所以,“师妹,你在说什么?”
她摇摇头,并没有将她心里的生无可恋表现出来,“没什么,走吧,我哥不是找我吗,不过我听说他在招呼客人,寻我做什么?”
“玉清峰峰主的女儿和她堂弟受邀来听学,大师兄在主殿正招呼着呢,只是山主闭关,按照常理,大师兄暂代山主接迎客人自然也要介绍给师妹认识一下的。”
江月初边走边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哥哥处理的,即便是来听学的也不用我去会面的,安排好一切入住就是了,我当以为不用我的。”
从前只要是招呼客人或是寒暄外门修士这种事情,只要江敛秋不唤,江月初是能不出席就不出席,她这人虽天性热情好客,喜交朋友,却不从喜在那种循规蹈矩的场合相互道好。
来回几次,江敛秋也看出了自己这个妹妹应对这种场合的不适,后来再没有叫她出席,如今却一反往日,江月初也不禁好奇为什么。
难不成这玉清峰还能另有乾坤,与众不同?
守夜人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要是以往,师妹你确实不用出面,不过这次好像是山主特意嘱咐,要大师兄与你一同面见,山主都已经这么说了,别想着山主闭关,大师兄可是最听他话了,师妹你还是去见见吧。”
别的不说,她那位冰壶秋月的哥哥那是最听父亲的话了,与她淘心好玩不同,只要父亲说的教的需要的,哥哥一并完成的一丝不苟,每次任务堪称完美。大概这就是父亲如此信任他能将遥仙山事宜交付给他的原因吧。
面对如此优秀的哥哥,江月初并没有一丝的自行惭愧,反倒仗着江敛秋的庇护,日渐将自己的天性释放得淋漓尽致。
江月初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江顾源亲下受令指定说要去见一个人的,这还是头一次。
江月初心下好奇,脚下步伐更快了。
东院的房屋是一间挨着一间的,书室离主殿其实并不是很远,加之江月初有意加快脚步,这来回还聊不到几句,就到了。
“师妹,就送你到这了,你就自己进去吧。”
江月初回头摇摇手,“有劳师兄了。”
刚走进去,她便听到了江敛秋温声而客气说着,“既然如此,二位便放心在此处住下好了,房间也已备好,方便的话,随时都能回房休息。”
“哥?”
江月初的走进,三人的洽谈被迫终止,江敛秋忙上前拉着江月初,低声道:“初儿,你怎么才来。”
她愣了一下,怎么也不可能将方才如何偷偷摸摸跪趴在书室墙边偷听,如何被吓得丢魂失魄在众目睽睽下出丑这件事情告诉他,她只能含糊过去,“方才有点事,来晚了吗?”
江敛秋道:“不晚,见见也是好的。”拉着江月初往前,笑道:“这位便是令妹江月初,方才有事耽搁来得晚了。”
江月初抬眼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穿淡蓝仙服,面露笑意,吊眉微弯,那双丹凤眼顺起来莫名含情,嫣嫣一笑间,是活脱脱的仙女形象,给人的感觉舒适无比。
她顿的想起,这不是在击花大赛时,那位独自行动的女子吗,原来是玉清峰峰主之女啊。
站在女子身边的是同穿淡蓝色仙服的男子,看上去要比女子年少几岁,生得更是俊嫩英气,手握长剑,一脸正气盎然,似乎天生为追求仙道而生。
江月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宛颜笑道:“想必这位好看的姐姐就是玉清峰的昭然大小姐了,你好啊。”接着歪歪了脑袋,挪了一下视线看向后面,招手笑着,“你也好啊,那位弟弟。”
宋昭然微抿嘴角,行礼笑道:“昭然见过江二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遥仙山二小姐真是热情好客。”
听她这么说,江月初不好意思笑了几声。
宋天一跟着宋昭然,行了礼,客气道:“在下宋天一,见过江二小姐。”
世人皆知,玉清峰峰主宋蔚之妻生下女儿后不久便病逝了,他也情深义重,再未娶妻生子,所以对宋昭然那是百般宠爱,而宋蔚就那么一个女儿,那已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未免江月初心中存疑,江敛秋为她解释道:“天一乃是宋峰主弟弟的儿子,是昭然的堂弟。”
不晓他说,方才在守夜人口中她也听说了。
“听过了,一表人才啊。”
宋天一双目一怔,挠头笑了一下,“二小姐过奖了。”
第151章 争风吃醋上明弈
一如既往地,大家寒暄一番后,江敛秋便让江月初回去了。
她求之不得,只是一路上也没想明白江敛秋这么急急忙忙张罗着要她去,就见简简单单见这么一面又要她回来了?
江月初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
想着走近路回西院,所以便选了东院的一条小径,只未想到刚好撞上了下课时间,而这条小径也正是门生下课回兰絮斋的必经之路,这不,迎面走来的正是一众穿着白色仙服的门生。
“月初师姐!”祁跳跳远远就看到愣在原地的江月初,他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招着手热情地向她跑去。
有一人跑了过去,剩下的人也纷纷将江月初围住,十余名弟子一时将小径堵的死死的,接着个个抢先问话。
“月初师姐,又见到你了,好巧啊!”
“是啊,你怎么还在东院?”
“对了师姐,听说玉清峰的大小姐来我们遥仙山听学了,怎么样,生得好不好看?”
江月初忙着一个个打招呼,全然没有发现围成一个圈子的外面,正有一个显得十分不合群的人正死死地盯着她。
“好看,花容月貌,闭月羞花!”
“哇!”
听到这里一个个忍不住起哄了,更有人按耐不住推搡着左右,“看,我就说吧,在击花大赛时我就见过宋峰主之女了,是个真真切切的大美人呢!”
他们一个劲的骚动,江月初不解了,“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即便宋家小姐来听学也是在西院,你们在东院见面也是很难的,有什么好期待的。不过你们可以偷偷找西院找我啊,我带你们去见宋小姐,怎么样!”
说完她还自认为自己的点子高明,不忘得意起来,玩性大发,一脸高兴。
“谢谢月初师姐好意了,不过不用去西院我们也能见着。”
江月初一愣,“怎可能,东西两院不设私交的,你们怎么可能见得上她。”
彭小鱼却道:“月初师姐,方才有人来书室找了先生,先生当场就说了,说这宋大小姐要来东院听学.....是大师兄指名道姓呢,诶,可不就是正好和我们成同修了吗。”
“哈哈哈哈.....”彭小鱼这一席话众人又兴奋了起来。
江月初不可置信,“我哥他安排的?怎么可能?”
祁跳跳道:“月初师姐不知道吗?”
江月初诚实地摇摇头。有人疑惑,“大师兄为什么这么做呢?女子来东院听学,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月初师妹都是在西院修习的呢,这种事情不应该啊。”
江月初却否定道:“其实不是我哥不让我在东院听学,是我自己想去的西院。”
毕竟在遥仙山,她已经在方方面面都是特例的一份子了,要是她执意要到东院上学,江敛秋也是会答应的。
江月初只是觉得,西院上学也是上学,东院上学也是上学,没有什么区别,再一个重要的原因,她寝殿就在西院,未免赖床多睡一会上课不迟到,相比起来,在西院上课才是最优选择,所以她也没有一定要去东院上学的理由。
“这样也不合理啊?大师兄这么做为什么呀?”
“难不成是宋大小姐自己提议的?”
“不会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
这么讨论着,大家便从方才的兴奋转而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希望能从谁的口中探出答案。
江月初也摇摇头。彼时,咚咚咚,幽山深处传来三声钟鸣,午休时间到了。
祁跳跳向着大家摆手,“午休时间到了,各位请先去吃饭吧。”
“月初师姐,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一众人又哄散离去。
祁跳跳看着江月初笑了笑,正要与彭小鱼离开,只是他方才摆手的时候,江月初明显地看到他掌心乌黑一片,更是沾上了不少泥灰,与他白皙的手腕极不相配。
她一把抓住了祁跳跳的手,“你手怎么这么脏?”
祁跳跳一愣,忙收回了手,笑道:“没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彭小鱼抢道:“还不是跑去抓蝴蝶,方才路过见了一只白色的蝴蝶便往那泥地里扑,弄得脏兮兮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玩什么扑蝴蝶,真是的。”
似是为被人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幼稚的事情,怕被取笑,祁跳跳不好意思地半低着头,微垂双眸。
江月初呵呵笑了两声,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扑蝴蝶吗,我也扑的。”
祁跳跳好像不太相信,抬眸问道:“是吗?”
江月初一边笑着一边往袖里掏着什么东西,“当然是了,不仅是我,还有很多师兄陪我一起玩呢!可好玩了,下次你找我啊,我陪你一起扑怎么样。”
祁跳跳双眸一怔,愣了半响,“哈哈哈,你看,我就说不止我一个人玩这种游戏的吧。”
彭小鱼在一旁有气无气应了一声,“哦!”
她找了一会,最后伸出手时正从袖里拿出一条帕子,递到祁跳跳面前,“给你,擦擦吧,这样去吃饭也不好是不是。”
祁跳跳也不拒绝,笑着接过,“谢谢月初师姐了,只是弄脏你的帕子....”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江月初将帕子一把塞到他手上,“先擦了再说,大不了你洗好了再还我嘛。”
“好!”
咚咚咚,远方的钟声又响了起来,而在彭小鱼听来,就像是催命一般,再不去午休就要被罚了。
他忙拉着祁跳跳,“月初师姐我们走了,下次见!”
见着二人火急火燎便往前跑,中途还被绊了一下,江月初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才悠悠转身要回西院去,只是一转身便被吓一跳,她整个人一怵,就差跳起大喊了。
“你怎么在这!?”
上明弈缓缓走来,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高兴,语气淡薄,“我一直在这。”
江月初捂着心口,尝试在惊吓中镇定下来,“一直在这?方才我怎么没看见?”
上明弈双眉微蹙,“方才初儿被这么多人围着,热情似火地为大家解答,自顾不暇,眼睛又怎么能看见我?”
江月初顿时哑口无言,虽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在他口中说出,还是那样的语气说出时,她怎么感觉好像变味了?哪里不对劲了?
“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没看到。”
本想着上明弈会针对这个问题死磕下去,江月初也做好了反驳的准备,怎料,他话锋突转,问起另外一件事来。
“初儿应当知道送人荷包为何意吧?”
江月初一脸迷茫,“啊?”
他接着道:“你既然已经送我荷包了,怎么还送其他男子手帕?”
江月初更加一脸懵,“.....啊?什么?”
第152章 我娶你好不好?
面对她的不明所以,上明弈有些不悦,“难不成初儿的东西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就给别的男子吗?这次是手帕,下次又是什么?”
江月初被他说得一愣一愣,表示十分冤枉,“祁师弟手脏了,我给帕子他擦擦手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再说了,我这是借他的,要还的。”
上明弈却道:“....借也不行。”
江月初一愣,“凭什么不行?”
他双目一沉,脸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气竟释放了三分,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你知道送男子荷包为何意吗?既然给了我荷包就不能给别的男子任何东西,借也不行,你的心意只能给一个人。”
其实,江月初是真的不知道送男子荷包为何意,况且她当时也没想送他荷包的,只是觉得那香囊过于朴素她想改改罢了,熟知改着改着自然而然就成荷包了呢!
听他这么说,江月初多多少少猜出了荷包为何意了,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昨晚被子之下....一时间她脸颊蕴热了起来,染上一层绯红。
见她如此,上明弈眉目当即舒展,道:“下次便不要随随便便乱送男子东西了。”
他说一句,她便想着接一句,鬼使神差地,她随口就说出,“给了又怎样?”
上明弈方才的笑意转眼即逝,浅墨的双目沉沉地看着她,凑近轻语道:“我会让初儿后悔的。”
听此,江月初心间不可控地一惊,正为自己问出愚蠢的问题而追愧莫及,心死道说出去的话还真是收不回了,只是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好,她服了!
只是服软的江月初可不是这么容易表现出来的,这个说不过他,她只好转换话题,“送你荷包怎么了?当初是你不愿要的。”
上明弈却道:“现在我又要了,既然收下了初儿的心意,初儿再想从我这拿回去,可就难了。”
江月初双目一怔,有点想不明白他这句话为何意,却听得他突的靠近一步,道:“我喜欢你。”
江月初心下像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撞,撞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双腿也跟着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双眸闪烁着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要说什么,一股热流穿过心田,而微红的脸颊将心底的感觉透露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地转过身,对着另一个方向,试图一个人默默冷静一下,不再与上明弈对视,这样滚烫的小脸是不是就能凉快一点?
上明弈只觉好笑,跟着转移了方向又站在她面前,欣喜道:“初儿也喜欢我是不是。”
是吗?
是不是呢?
好像是的吧?
可是....难道她不是对遥仙山每一位师兄弟都是喜欢的吗?
可是....这种喜欢要放到上明弈身上,好像真的不一样的。
对他的感觉,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即便吃力不讨好,即便热脸贴上冷屁股,她好像还是很想凑近上明弈,就好像在他身上,有一种莫名而神秘的吸引力,极具魅力地引诱着她。
生来如此,她一点都控制不住。
似是思考了许久,她才隐约说出,“好像....是有一点。”
这一点可把上明弈高兴坏了,他追道:“一点是多少?”
江月初又转了个身,“一点就是一点,这要怎么形容。”
上明弈又跟着站定在她面前,“比起其他师兄弟呢?这一点是多还是少?”
江月初左右握着右手,十指不自觉地来回搓弄,“....应该是多一点的。”
上明弈双手将她交错不安的十指握住,淡淡的目色流过一丝晶莹,眼尾映出一丝红晕,他虔诚道:“初儿,我娶你好不好?”
江月初一惊,连忙抽回手,虽然儿女情意这方面的事她了解得不多,平日里也就师姐给她无聊逗趣讲着玩的,对于女嫁男娶的事,她虽是认知甚少,但自从她信口开河说要娶上明弈进门后,便被施自君敲打过了,这种东西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而且她只不过刚承认了有那么一点.....应当是一点吧,有那么一点喜欢上明弈,他这便要娶自己了?
要被哥哥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还有,他才认识她多久,不过几月,这就要谈婚论嫁了!?
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想着想着,她脱口而出,“不行。”
上明弈双眉一紧,“为什么?初儿不喜欢我吗?”
江月初为难道:“虽然你给我的感觉是与其他同门师兄弟不一样,确切来说是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的,但是师姐说了婚嫁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的.....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况且我哥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还有,我还没好好了解你呢,怎么能轻易就答应你。”
上明弈嘴角微弯,“也是,是我考虑不周,太心急了。”
只是有一事不明白,江月初问道:“你为什么不是问我能不能嫁给你?而是问你能不能娶我呢?”
上明弈一脸真诚解释道:“因为,比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更想能不能娶你。”
江月初一怔,正琢磨着这话是何意,上明弈又拉着她的手,像担心自己心仪的东西会被别人拿走般,再次确认道:“初儿这是答应了?那就等我娶你好不好?”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双眼,澄澈又诱人,一时看进去了,模糊说着,“.....好。”
他高兴地低头靠近,在她唇上留下印记,“你是我的了!等我,一定等我娶你。”
她双眼有些迷离,只感觉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思路像是跟不上快走的策马,却下意识地回应道:“好。”
他忽的将人捞进怀中,紧紧抱着,将头埋在她皙脖间,轻轻吻着她发丝,江月初整个人愣住了,被他亲的小脸又红又热,好一会儿他才将人放开。
只见他抬起一手,伸手便握住了头上的一根树枝,却并未折下,而是从末端默默移出,任由叶子划过他手心,最终穿过树梢末尾,这才满意将手心摊开,放到江月初面前,双眼有些期待,道。
“我手也脏了。”
江月初被他的举止以及言语惊住了,“啊?脏了?然....然后呢?”
他这不会是要向她讨帕子吧!?
上明弈依旧抬起手心,并未说话,江月初双手握着他的手掌,低头一看,本是修长好看的一只手,现在全沾满了木屑与叶汁,看上去极其不美观。
她伸手向袖里掏去,只是掏来掏去,也没掏出他想要的东西来,江月初手上动作一滞,道:“....帕子,好像只带了一条,不如这样吧,明日我给你带一条新的,怎么样?”
被询问的对象看上去好像对这个解决方案并不满意,只一味地看着江月初,目色流澈,江月初被他看得不行了,又没有多余的帕子。
想了半会,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撩起衣袖,露出皙白的裙袖,接着嘶一声,生生在里裙的袖子上撕下一方方正正的纱巾,递到上明弈眼前。
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上明弈双眸一愣,接过纱巾时,脸上笑意更甚,“这是不是与祁跳跳不同,不用还的?”
江月初脸上一热,“才不是,谁说不用还,要还的,我借你的。”
上明弈轻声一笑,正要说话,却又突然停下,转而快速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走了,晚上见。”
还没待江月初反应过来,他身影已经穿到小径旁边的树林后,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初师妹?”
江月初猛的转身,“啊?哈哈,这位师兄,好巧啊。”
“现在已经午休时间了,师妹怎么还在东院?”
“在走了,现在就走。”江月初努力掩下脸上的心虚,转身撒腿就跑。
第153章 西院学堂风云
江月初刚回到西院,便看到一群人拥挤在桥下,她好奇跟着走过去。
江月初站在一群人身后,好几次踮起脚也没看到什么东西,索性拍了一下前面的人,问道:“师姐,前面怎么了?大家怎么都挤在这了?”
“自君师姐回来了,这次出去好像还顺路降了个棘手的妖,立了大功,大家都在庆贺呢。”
回来了!?江月初心忽的一喜,她心中正愁许多事情无处可说呢,关于她与上明弈之间的来来去去,是时候要与师姐分享这些小秘密了,回来的正是时候!
她双手不断往前扒,嘴里紧碎道:“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不好意思各位师姐,请借过一下。”
好不容易挤了过去,隐隐穿过几个人头,那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施自君。
江月初正要跳起来大喊一声的,未料,施自君却先是自己走了出来,许是下山除妖平乱过于疲惫了,她此时的脸上不言苟笑,比往日和蔼可亲的温和明显的要淡薄了几分。
只是江月初并不在意,她兴冲冲走了过去,来到施自君面前,高兴地一把抱住施自君,“师姐,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施自君被突如其来的搂抱先是一惊,随后从容地拉开江月初,浅浅笑了一声,正要说话时,只听得远处悠悠传来钟声。
施自君道:“午休时间已到,各位早些回去休息罢,下午还要养足精神练剑呢。”
江月初转身也跟着应和,“是啊,各位师姐,先回去罢,自君师姐也需要休息了,散了吧散了吧。”
一众人被遣散,江月初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她拉着施自君手臂便要将她送回寝殿,边走边道:“快走走走,师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分享呢!”
怎知,施自君的脚步突的停住了,江月初一愣,“师姐,怎么了?”
只见她紧抿的双唇微开,道:“不了师妹,今日我累了,明日吧。”
“啊?哦....”好似有点不适应,施自君从前无论何时何事,从来都不会拒绝自己的,兴许师姐真是累了,否则她绝对会听她讲故事听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烦的。
“....好吧。”江月初放开了紧揽着的手臂,抬眸看去,这时才发现她脸色苍白,本该有的红润却显得苍淡,双眼也因为疲劳布满红血丝,看上去极为的憔悴。
江月初一震,不得不惊,只因她还从来未见过师姐劳累成这副样子,许是太过担忧,她忙伸手往她额头摸去,“师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只是,她小手伸到一半却被施自君抓住了,她神色有点闪烁,江月初心下不禁疑惑,她这是惊慌吗?
施自君轻笑一声,道:“师妹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晚便好,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江月初收回了手,难不成真是累了?
“那好吧,师姐你一定好好休息,我明日再去寻你。”
看着施自君离去的背影,江月初看得有些出神,总觉得师姐....好像哪里不对,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太想回去睡觉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江月初这才叹了口气,悠悠回了自家寝殿。
午休过后,江月初为表早上缺勤的歉意,特意比平时早到了半个时辰来到学堂。
只是来得过早了,她百无聊赖地在各张座椅缝间来回穿梭了好几个回合,累了再到先生座椅上靠倒一会儿,再起身把玩一下先生教书用的尺子.....
无聊了大半个时辰,江月初差点快要睡着了,终于,等来了人。
江月初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远处打招呼,“各位师姐下午好啊!”
虽说是同一级同窗,但在座的众人,无论是年纪,或是拜师时间皆被江月初年长一筹,所以,理所当然地,江月初自是唤她们一声师姐。
众人见了江月初,眼睛顿的发亮,像是找到能给予答案的锦囊,匆匆拥上去将她围住。
“月初师妹,往日你都是蹲着点来的,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是啊,还有,早修怎么请假了?”
“大家都说你染了重病,我们早上都很担心你,去了你房室找你,本是关心你,怎知小枫连进都不让我们进。”
意料之中,江月初早就想到她们一见到自己便会问这种问题,幸好她来之前便有所准备,心中早已备好答案。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各位师姐,我昨夜不知怎么的,失眠了,今日卯时才入睡的,怎么也起不来,只好让小枫替我来请假了,而小枫将你们挡在门外也是无奈之举.....这不,为表诚意,下午我不就是第一个到学堂的了。”
“我就说嘛,月初师妹无缘无故怎么会染病呢!”
江月初来到自己座位前坐好,拍了拍双腿,笑道:“师姐们怎么能听信谣言呢,我人不是好好的吗?”
大家都陆续在座位上坐好,一人信誓旦旦道:“也是,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以后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还是少听!”
突的,一人打断,“我听说玉清峰宋峰主的女儿和侄子来听学了,怎么不见人呢?”
“我听说,大师兄将人安排到东院听学去了。”
“什么?怎可能?”
“是真的!”
“为什么呀?凭什么呀?”
“......”
江月初就这么愣着双眼看着她们,一时无语可说,而方才控诉着空穴来风不可信的谣言之人,此刻正加入她们聊得火朝天。
此情此景,江月初不由得想象,今日早上她是不是就这样被大家激烈地讨论了一番,然后再传到东院去的??
不必多说,定是如此。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江月初根本找不到机会插话。
这时,一人猜疑道:“我早两年便听说玉清峰与遥仙山意喻交好,我们山主与宋峰主更有结盟联同发展的趋势,按理来说,这结盟最好的方式不就是....不就是联姻吗!”
“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宋峰主有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撮合她与大师兄?”
“啊?真的吗?不会吧!”
越来越离谱了,越来越夸张了!
江月初抓住空隙,连忙插话打断,“各位师姐!我觉得大家不要多虑了,联姻这么重大的事情,爹爹肯定会权宜各项,再做决定的。况且这宋家大小姐只是来听学罢了,这年年后后我们遥仙山最不缺的便是来听学的仙士了,要是个个都来联姻,月初也没那么多个哥哥不是。方才莫师姐不是也说了吗,不要妄自揣测,更不要听信空穴来风的不实传闻,我们就不要捕风捉影了,再妄自评论下去也是毫无结果的,或许宋大小姐去了东院听学是她自己请求的也不一定呢。”
听她怎么说,学堂一时没了声音,不过也有人应着,“月初师妹说得也有道理的。”
江月初舒了口气,这下,她更加坚信,她早上请假之后,大家是如何经过一番言词讨论然后发酵成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了。
第154章 你袖子怎么破成这样?
“小枫?”
江月初回到房室,一边走边叫着,“小枫,我回来啦!”
“来了来了!”
叫到第三声时,小枫才匆匆从房里出来,见了江月初忙迎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课本,“小姐,今晚怎么这么晚回来?太阳都下山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江月初仰头看了一眼,太阳果真是下山了,本就拉上暮色的天空,在屋檐之下,更显得灰蒙。
她摆摆手笑道:“我吃过了。”
“吃过了?”
“嗯,方才下课正好饿了,就顺便跟师姐们一同吃了,还不错。对了,你方才在做什么?怎么喊你这么久才出来?”
小枫在后面追道:“刚刚刮了好大一阵风,把你房间的窗户都吹开了,小枫进去关窗了。”
她这么说着,江月初一愣,似是想到什么突的加快了脚步。小枫在其身后又道:“今天天气明明很好的,这风也是奇了怪了,吹了一阵便不吹了,也不下雨。”
江月初一进屋便往床帘方向看去,三米轻逸帘纱拖曳在地,透过床帘,隐约间,那一床被子似今早折叠过一般整整齐齐,她站定了脚步,若有所思了一下,道。
“小枫,我中午换了一件衣服,不如你先拿去洗洗吧。”
小枫将她课本放置好,转身道:“哦好,今晚等小姐把这套也换了,小枫再一并洗了吧。”
江月初即道:“不行!”
“.....嗯??”看着她真的很急的样子,小枫问道:“很急吗?小姐明日就要穿吗?”
不管小枫说点什么,江月初只恳切点头,“是的,很急,万分火急!所以越快越好。”
江月初忙从架子上把她换过的衣服收下,一手三两件一并通通塞到小枫怀里,莞尔道:“就是这里的,现在就去洗洗吧,有劳小枫了。”
小枫一把抱过怀里的衣服,“小姐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可劳的,这不都是小枫应该做到吗。好了,那我先拿去洗了。”
江月初笑意盎然地看着她抱着衣服转身,迈步,最终踏出房门.....下一秒,她一个箭步走过去把门关上。
转过身来停顿一秒,平静好自己的呼吸后,直步向床走去。
未料,她人还没走到呢,那仙逸的雾纱被人用二指轻轻一撩,那人一身净白仙服信步而来,浅墨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嘴角笑意玩味。
果然,还真是上明弈!
虽然已经猜到结果,可亲眼看着那人就这么淡然地走出来时,江月初还是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而且你还.....”
上明弈走近,低下头来眸子浅浅,眉目一挑,“还怎么?”
江月初一愣,随后朝他身上打了一下,“你怎么能跑到我床上去呢!”
江月初本想着要打他一下为表教训的,所以已经故意用力了几分,只是这一下打在上明弈身上可谓不轻不重,挠痒痒也不过如此,反倒觉得舒适,便不自意笑了一下。
见他不蹙眉头反喜颜悦色的,不可置信!江月初又打了一下以示惩罚,“你还笑!”
上明弈敛起了正色,认真道:“你我心意相通,怎么就不能到你的床,初儿也是睡过我的床的,你忘了?”
他一句句言词,轻飘飘地流入江月初耳中,瞬间,耳畔便染上了一阵粉红,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耍赖,我哪有!”
平日里,论起讲道理来,江月初定是最有理有据的那一个,即便没有理,她也会强拗出一些道理来,哪一次不是把人讲服的,只是这一次她有天大的理也说不明,捋不清了。
上明弈笑道:“怎么没有?在玉龙宫时,初儿不就睡上我的床了?这可不是耍赖,这应该叫做,你来我往,你情我愿,情理之中。”
江月初一噎,一时之间竟想不到任何反驳回去的话,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不想再与他纠结这个话题,更不能让他看出她脸上的心虚,她只好道:“你怎么进来的?”
上明弈偏头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不紧不慢道:“如你所见,爬窗进来的。”
他双眸带着一丝玩味,紧紧地盯着江月初,看得她心里发痒,戏谑性的语气不轻不重,惹得她有些无所适从。
江月初推了他一把,“下次不许了。”
上明弈像是没听明白,“不许睡你的床?还是不许爬窗?”
江月初一愣,随后剜了他一眼,郑重其事下定论,“都不许!”
上明弈并没有放弃,反倒更加熟稔顺着她的意思,“那怎么办?难不成初儿要给我开门?”
“你.....”江月初忽的睁大,她本想再打他一掌以示警告的,熟知她打在半空中的手竟被他准确无误抓住了,而上明弈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足以让她脸红。
事实上,无论被上明弈亲吻多少次,她都有一种说不出口道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意犹未尽,又像是心惊胆战。
“小姐?”
江月初一把推开了上明弈,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别进来!”
站在门外的小枫站住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江月初一边将人往床上推,一边解释着,“没什么,小枫你别进来,我....我在更衣。”说完又低声命令着另一个人,“你快到床上去!”
熟知,现在的上明弈一副乖巧孩童的无辜模样,十分真诚道:“这怎么可以呢,方才初儿已经警告我了,不许我上你的床,我怎么敢?”
忍无可忍了!
是时候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了!她微微踮起脚尖,对准他脖子便咬了一口,站定后看着上明弈那微愣的表情,江月初心中得意,再踮脚靠近咬上第二口,警告的语气道:“怎么样?怕不怕!要你再说浑话,知道我的厉害!”
上明弈愣了半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厉害,初儿....好厉害。”
看到他真的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江月初这才露出胜利的微笑,“知道就好,让你去你就去!”
这边,小枫又是疑惑了,“可是小姐你平时更衣我也在场的啊?小姐你何时让我避开过?今日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呢?”
江月初一刻也没得闲,一个劲将上明弈往床上推,一边还得作词掩饰,“因为....因为我害羞了,以前没怎么觉得,现在觉得了,害羞了!”
“原来如此。”
江月初将人按到床边,正要起身去拉好床帘,不过被他安置的人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不知何时,他抓住机会,紧紧拉上了她的手。
“你....上明奕你干什么,放开我.....”
“不过小枫不进去也可以,我就是想来问一下小姐,你的衣服.....”
一边挣开上明弈耍无赖的手,一边道:“我衣服怎么了?”
随后传来小枫满是疑惑的语气,“小姐是去跟人打架了吗?袖子怎么破成这样?”
她低头反复看了一眼,确认后,又道:“只是,这被撕破的地方,怎么是个正方形的?像是剪下来一般整齐?小姐,这是.....怎么破成这样的?”
闻言,江月初身子一僵,而上明弈握着的那只手也跟着一紧.....
第155章 还苦吗?
江月初愣着眸子,剜了上明弈一眼,试图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岂知得到的回复却是带点笑意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江月初咬了咬牙,无奈道:“那是.....后山的猫!我跑去后山抓猫了,被猫刮破了一个口子,我嫌口子不好看,便把它撕了。”
说完是一脸心虚,她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却正好对上了上明弈那不怀好意的浅笑。
说来真是不公平,讨要帕子的人是他!无端潜入她方式怕被人发现的人是他!怎么到头来担心受怕的人却换成了她自己呢!?
做错事的人是上明弈,干坏事的人也是上明弈?为什么害怕被发现躲躲藏藏的人是江月初呢?
是啊,不应该啊!不合道理啊!
小枫思考了一下,道:“可是撕成这样.....不也还是口子吗,不过就是比普通口子要大一些.....这样就不难看吗?”
江月初一时无言以对,在眼眸看去,坐在床上的人笑得更甚了,这让江月初更加无地自容,她瞪了上明弈一眼,应道。
“哦.....哦,是啊,后来我也发现它不好看了,小枫你还是别洗了,拿去扔了吧。”
“好吧。”她刚要走,突的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小姐,后山会有猫吗?遥仙山上可是不许养动物的。”
江月初顿时一愣,是啊!后山没有猫啊!
天杀的!她竟然给急忘了!遥仙山不许养灵兽,不许外带动物的!她默默咬着手指,试图借此来缓解这个问题的尴尬,也让自己冷静一下。
一旁的上明弈则是静静默不出声,微微歪头,像是换个角度欣赏着如此认真想办法应对难题的江月初,仿佛在他看来,此时的江月初别有一番美态。
江月初一锤砸到自己手上,道:“就是啊!我明日得去问问哥哥了,后山怎么会有猫呢!怕不是哪位师弟偷偷带进来的!”
“哦。”小枫点点头,终于走了。
江月初大大松了口气,待小枫走后便立刻将眼前笑得恣意的人送走,从哪里来就往哪里走!不管,仍窗户也要把他塞出去,太危险了!
打定主意,江月初正要说话,彼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二小姐?”
江月初一拍脑门,要命!
“二小姐在里面吗?”
“在的,请稍等。”
江月初忙不迭落下两边床纱,定眼了看了看,又加多了一层帘纱,这层帘纱并不是透明的,挂下后相当于与床外隔开,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
觉得保险后,江月初这才从帘纱后走出,来到桌边,随之假装若无其事地喝着水,“请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只见一侍女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笑道:“二小姐,山主让我来送药了。”
江月初在心间计算了一番,道:“可是,好像还没到一个月吧?爹爹是不是记错了?”
那位侍女却道:“山竹没有记错,只是他新研制出了一味药材,加了进去,提前一周半月也不会有影响的,反之效果更佳。”
江顾源为她研制过许多新药,现在多加一味也不足为奇,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提前半月喝药的,还真是头一回。
不过,只要是江顾源派人来送药,江月初每每都会喝光喝尽,这可是她父亲为了她费尽心血的产物,她怎么能拒绝。
毫不犹豫地,她捧起那晚汤药,昂头一饮而尽。半响,她习惯性的把碗底朝下,抖了抖,笑道:“我喝完了。”
侍女接过碗,笑着退下了。
江月初抿了抿嘴唇,“爹爹这次又加了什么?比之前的更苦了!”不得不说,小枫不在身边递糖果,觉得更苦了!
她双眉皱起一个弧度,“好苦啊!”说完,转身便要拿水喝。
突的,她拿水的手被握住了,也不知何时,上明弈竟从床帘后走了出来,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转身之前站在了她身后。
“你干什么老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站在我身后,很吓人的。”
只见他双眸定了定,并未回话,神情淡然,最后微微用力,将人往他怀里一带,接着低头便覆上了她的双唇。
江月初双眸一怔,并没有挣扎,大致是因为....好像不那么苦了。
好一会儿,上明弈才将人放开,江月初缓缓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上明弈,她有些懵然。
方才还兴高采烈兴致盎然笑得这么开心,现在怎么又板着个脸了?谁又惹他不高兴?
他紧抿着双唇,眉宇微蹙,浅墨的双眸微微失神,乌瞳中带点不可思议,眼尾处竟泛起了微红。
江月初不明所以,只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她竟不由自主地跟着有点心慌,“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上明弈一愣,接着道:“我无事。初儿方才吃的是什么药?为何要吃药?”
她有心疾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江月初便娓娓道来。
“我天生有心疾,在我很小的时候爹爹便为了治我的心疾寻遍了各地医师,最终屡屡无果,后来我爹爹见不得我受疼,便开始自己研制汤药。所幸老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我爹研制出来了,所以我现在每个月都要喝一碗护心药,来缓解心疾,只是治标不治本,爹爹的汤药并不能彻底根除心疾,所以他只能一边闭关,一边再不断为我研制新药。”
顿了顿,她继续道:“今天应当是加了新药吧,不然味道怎么比从前的苦这么多?”
上明弈双眸一愣,半响,才道:“还苦吗?”
江月初也跟着一愣,“.....不苦了,我习惯了。”她笑了笑,又道:“要有颗糖就更好了!”
上明弈眉目一颤,随后又浅浅垂下,似是为自己不能给她糖果而感到自责,江月初哈哈笑了一声,“逗你的,真的不苦的!”
上明弈双唇微张,澄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弯,笑道:“初儿还记我昨晚说过什么吗,三日后要取新绣的荷包?”
江月初一惊,糟糕,忘了!“我....”
那荷包被她放到枕下后,自己睡得可安然了,一觉醒来早就把它忘在九霄天外了!要不他提醒,很大的可能三日后那荷包依旧完好无损放在枕下。
上明弈刚要用教训式的语气说教她几句,而江月初也耸着肩,一副做错事准备挨骂的样子。
突的,外面传来一声喝道,“站住!”
“快追!他往二小姐寝室去了!”
接着,传来更多声音,拔剑声,奔走声,追逐声,匆忙之间,更有灵光四射的打斗声。
第156章 红衣弟弟白衣哥哥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人要往她这来?
江月初走到门前,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磕着眸子向外看去。
寝室之外,只见几名穿着白色仙服的女门生与一红衣男子在来回转换位置,灵光剑气的摩擦火花四射,火光闪烁间,小枫也加入了战斗。
江月初眉心一惊,有人来袭!
细眼看去,仙剑灵光闪过,透着皎皎月色照映在那移动速度极快的红衣男子脸上,一闪而过,也正是这一闪而过,让江月初看清了那张恣意含笑无羁的挽嘴一笑,宛颜的瞬间更与上明弈有几分相似。
这笑容何其熟悉,无忧无虑,逍遥恣意,像是发生什么事,天塌下来,那抹笑意犹然存在在一般。
她顿了顿,终于想起了,这不正是在玉龙宫看见的那位少年吗!他当时笑着叫上明弈什么来着?
是了!大哥!
那他岂不就是上明弈的弟弟!?
她身子一颤,随后忙合上房门,转身看着上明弈,一脸失措道:“你弟弟来了,他怎么来了!?”
而此时上明弈也是眉目紧锁,似是早在她开门前便已知道一般,他松下紧蹙的双眉,淡淡道:“初儿莫慌,应当是来找我的。”
江月初蓦然睁大双眼,“我当然知道他是来找你的,只是他为何要来找你啊?是不是玉龙宫出什么事了?”
上明弈却道:“放心,玉龙宫不会有事。”
江月初又道:“那是你家里出什么要紧的事了?”
上明弈却摇摇头,伸手在她脸上轻抚了一把,轻声笑道:“家里也自然相安无事,初儿不要担心。”
“那他是来做什么的?”
上明弈浅浅摇头,“问一问便知了。”当然,他说的问一问不可能就这样冲出来与红衣少年当面质问,只能私下会面。
要知道上明弈可是玉龙宫的弟子,她父亲不知道,她哥哥不知道,遥仙山除她在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现如今这位红衣弟弟这般闹法,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夜闯遥仙山者,还与一众弟子打了一架,届时追究起来,江敛秋怕是不会放过这位的少年的,轻则绑起来教训一番,重则乱棍逐出遥仙山。
其少年红衣灼灼,绮罗珠冠,举止洒脱,怎么看都像是哪位世家公子闲来无事,离了自己家后要找个地方撒野一番,而这地方正好就找在了遥仙山。
只是,她思前想去一番,怎么看,红衣弟弟都不像是玉龙宫的人,没有黑衣黑靴黑面具不说,倒像是个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闲客。
想了想,江月初又把门开出一条缝,看了眼,转头还是忍不住去证实自己的猜想,问道:“你弟弟他.....不像是玉龙宫的人?”
上明弈道:“何以见得?”
江月初合上门缝,转身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只见他浅墨的眸子泠然,眼尾浅窝处引出一丝血红,微瞪一眼,那抹浅浅血红便给他凛寒的脸色平添几分凶色,直看去,不得不给人一种威严的压迫感。
从头至尾,要他不笑,便天生一副凛寒拒予之态,就这么板着个脸,任个正常人也不会走近三尺之内,要走无意走近了,怕也会被他那双骇人的双目吓得倒退。
江月初一本正经,道:“难道玉龙宫的人不都想你那样的吗?不言苟笑,沉默是金,还天生一副寒眉冷眼,对谁都冷冰冰的。那位红衣弟弟跟你们就大不一样了,你看他,笑得可逍遥自在,是个爱笑之人。”
上明弈眉头微微一蹙,“红衣....弟弟?”
江月初呵呵笑了两声,“我不知道他名字唤什么嘛,又是身着耀眼红衣,便这么唤咯,要不你告诉我他叫什么?”
聊着聊着便有些起劲了,外面打得火热朝天,屋内两人仿佛隔绝天外,浑然不知。
上明弈却未即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反问道:“那初儿应当唤我什么?”
“啊?”未料到他会这么问,江月初只愣站在原地,还真的思考起来。紧接着,上明弈又道:“白衣哥哥?还是黑衣哥哥?”
江月初一惊,哪有自己想好答案让别人选的!?而且.....这种叫法是个什么难以启齿的称呼?
他缓下浅浅的眸子,上前一步,轻声道:“初儿喜欢哪个?”
江月初耳畔微热起来,道:“都不喜欢。”
此话言简意赅,意思明了,上明弈却要假装思考一阵,更偏要曲解这话中之意,“我知道了,初儿这是都喜欢,那以后初儿换着日子叫成不成?单日白衣,双日黑衣。”
江月初申请无奈,正要反驳,他又抢道:“或者着什么衣,初儿便唤什么,怎么样?”
江月初一脸震惊,方才还在想玉龙宫的子弟都是刻薄冰冷,不言苟笑之人呢!她错了,这些人中定然不能包括上明弈!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般花言巧语的圆滑之词出自上明弈口中,还说得轻车熟路,一句接一句,一言添一言,无懈可击,堪称完美。
上明弈怎么变成这样?这还是那位比大师兄还要大师兄的人吗?
江月初承认,要说刻薄冰冷的上明弈会让她害怕,那么眼前这位温情脉脉的上明弈,只让她摸不着头脑,甚至乎缭乱她理智的头脑,以至于口吃,她也毫不自知,“你....你不要再说了。”
相反,越是看到这样的江月初,上明弈就越是欢欣喜悦,越想再说下去。
只还没开口,却被江月初抢道:“净是油嘴滑舌,你跟谁学的?”
上明弈淡淡道:“这种东西还用学吗?自是见了初儿便无师自通了。”
瞬间,江月初耳后更热了,抬眸瞪了上明弈一眼,“你真是.....”
突然,砰的一声,门外被一阵剑气震得砰砰作响。
江月初一顿,是了,外面还在打着呢。
问道:“现在如何是好?”
上明弈却是不急不躁,一副淡然之态走近,缓缓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放开后,道:“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的,今晚便先不说了。他来定是有急事寻我,我先走了。”
江月初双目呆然,回过神来,那人已走到窗边,侧过身来看着她温柔笑了下,转身毫不犹豫便开窗离去。
这就走了?
黑夜的凉风将开着的木窗吹得来回颠倒,拍到墙上又返回,摇摇晃晃,江月初忙上前将窗门关上。心道:“你真是....!”
下一刻,屋外果不其然传来一声叫喊,“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追!”
第157章 兄与弟
一暗无天色的密林内,一白影一红影快速穿梭其中,向一山洞奔去。
洞内黯然无色,静谧中,只听得叮咚叮咚,石壁上滴落的水珠声,红衣少年嗤鼻一笑,“这是什么鬼地方?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
上明弈在手上聚了一团灵力,灵光蔓延开来,比月色还要皎量三分,他道:“你怎么来了?”
红衣少年敛起了笑容,道:“大哥,你怎么老赶我走,我来怎么了?”
上明弈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少年环手一抱,不紧不慢说着,“又是这句......是是是,只能大哥你来,大哥文武兼备,本领高强,天资过人,我自然是比不上的,只能大哥来。”
上明弈道:“好了,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
少年抢道:“当然有要紧的事!”
听此,上明弈神情淡然,并没有一丝紧迫。只因他上次突然找到兰絮斋时,也是说有要紧的事,上明弈盘问他半天,那有什么要紧的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了!”
那夜恰好是江月初偷进兰絮斋之时,他听闻门外动静,赶忙要少年从窗外出去,可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赖坐在凳子上,嘴里还不忙不急嘲讽着。
“大哥,门外那是谁啊?半夜三更的,哪位不要命的仙子敢来找你?”
他口中那位不要命的仙子,正是江月初本人。
上明弈忙走到门前,感觉那人已经一手抵在门上,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他回头瞪了一眼少年,少年才笑着离开了。
而再当他回过头来,许是有些情急,更有些心虚,手里已经有了打开门的动作,本想言辞几句把她吓跑的。
熟知她非但不走,还用力抵住门,他无法,只得放开了抵门的手,而江月初就这么摔了下来,是他始料未及。
保不齐他这位弟弟要案例重演,上明弈眉头一蹙,“阿继,没事就回去,你这么贸然便闯了进来,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上明继云淡风轻笑了笑,“大哥不用担心我,就凭他们几个练了几年剑的废物,还抓不了我。”
认为他这个弟弟就是来胡闹的,上明弈正色道:“回去。”
上明继道:“别急嘛大哥,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才来的。”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给你半柱香时间。”
上明继淡淡道:“是父王让我来的。”
闻言,上明弈双目微怔,垂眸微想了一阵,道:“何事?”
“我们遭到偷袭了,有人潜入龙域,好几条幼龙被抓走了,都还未成年,前不久才刚刚化为龙身,身子灵力都是最差的时候,这个时候来偷袭,我们防不胜防,他们也毫无反抗之力。”
上明弈一惊:“他们现下在何处?”
上明继悠悠道来:“都死了,我们发现他们尸体时,正在被妖火焚烧,有人想故意烧尸毁迹,幸好我们快了一步。只是那火怎么也弄不灭,我只能剖开他们的龙身来查看,发现被挖了龙胆死的。”
上明弈眉角一蹙,脸色冰冷重复道:“不灭.....妖火?”漆黑下,无人可知,他垂下的手已然握紧。
“谁做的?”
“至于谁干的,父王说,普天之下,除了翼族,他再想不出谁有能耐在龙域掳走幼龙。只不过,翼族早在几百年前便被遥仙山老山主给灭了,这几百年里,也再未有过关于翼族的任何传闻。”
上明弈凝眉了半响,才收起手上的灵光,道:“阿继,此事我会去调查,你先回去。”
上明继却是不依,“大哥,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上明弈却道:“你方才这么大闹一场,身份已经暴露,现在整个遥仙山的人都在挖地三尺找你,你留下来,能帮我什么?”
上明继目色一闪,骂道:“都怪那只死乌鸦,要不是它飞过来,我在草丛后蹲得好好的!”顿了顿,继续道:“大哥你也是!好好的留在房间不就好了吗,非要跑那么远,到女子的住处做什么!”
说完,他神色一愣,才醒悟过来,惊道:“大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天带回玉龙宫的女子吧?”
上明弈眉目微紧,道:“此事无需多问。”
上明继定了定,扑哧一笑,“也是,大哥这么不可一世,哪有女子配得上,自然也看不上别的女子了。”
在上明继心中,他大哥上明弈永远是高高在上,堪比天人的存在,世间没有任何事是大哥解决不了的,自然,这皑皑凡尘,也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他大哥。
他认为,上明弈生来就当是天神一般存在的人,就该受到世人的尊敬与崇拜。至于那位不要命的女子,定是大哥谋略中的一步。
上明弈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回去龙域,不论是重设结界也好,排兵布阵也罢,一定要守住,莫要让来者再掳走幼龙。一旦来犯,即刻全力追杀,我办完我要办的事,自会回龙域。”
上明继却道:“大哥,让我帮你吧,快点将离生镜拿到手,你好快些回去。”
“不必,此事我自有分寸。”
“大哥!”
“不必多说!”他缓了缓,神色清冷,又道:“我要你协助父王护住龙域,再无幼龙丢失,你是否能做到?”
上明继一愣,微微低头,“大哥说的我都会去做。”
漆暗的洞中,伸手不见五指,洞外透进一缕月光,映在了他深邃而冰寒的眸子上,“挖龙胆的人,我自会调查清楚,定要他付出代价!”
上明继浅浅一笑,映着月色,那双如上明弈一般的浅墨眸子正淡淡发亮,“我就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难得住大哥的事。”
.
“大哥!呜呜呜呜.....”
少年闻声赶来,蹲下身来查看,“怎么了阿继?谁打你了?”
小孩憋着一股气,擦过脸上的眼泪,“我是二太子!谁敢打我我打回去!”
少年微微一笑,拍了一下他身上的灰屑,“是啊,堂堂二太子,谁敢欺负!”
小孩捂着双手,递到少年面前,再轻轻打开,哭道:“它死了.....翅膀断了,飞不起来了,呜呜呜,我只是路过不小心踩了一脚,它就死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哭得更凶了,一把泪水一把鼻涕直流,在少年面前一个劲地擦着,毫无二太子的端正与威严,不一会儿就把袖子蹭得脏兮兮的。
他手心捧着一只僵硬的小鸟,似是刚出生不久,在试飞的时候高空掉下来,摔死了,并非他踩死的,而是早就死了。
少年的上明弈又擦着他脸上的泪水,道:“它没死,不信你看。”
小孩一手揉过眼睛,擦去眼泪,定眼看去,那只本是躺在他手心的小鸟,竟弹了弹翅膀,吱吱叫了两声,在他手上一跳,真的飞走了。
小孩愣住了,看着远去的小鸟,任意地翱翔蓝天,他再不哭了,指着那小鸟哈哈大笑,“活了!真的活了!大哥,你好厉害!”
第158章 动手动脚
上明继强行闯进遥仙山西院一事,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遥仙山。
消息传到江敛秋耳中后,第一时间派人封锁把关各出口,并在山中设下结界,一定让这胆大妄为的红衣少年插翅也难飞!
熟知,这结界设立没多久,远山处就出现一道红光,将坚如磐石的结界打了个窟窿。
不好!那家伙定要逃跑了!
江敛秋匆匆带人赶往后山,所有人拿着火把散开仔细搜查,却是什么人也没找到,众弟子心灰意冷,有些准备大展身手的则是愤懑难堪,本想在大师兄前帮忙立功的,没想到竟然让他给跑了!
“大师兄,都搜过了,我们来晚了,那人应是走了。”
江敛秋抬头凝视着破了一个口子的结界,“设立这结界用了多少弟子?”
“回大师兄,三十名。”
江敛秋双眼一沉,“也就是说,加上我,三十一个人。三十一个人设立的结界就被他一一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捅破了?”
弟子们个个低着头不敢抬起,本想着那人定是破不了结界的,这次大师兄也在,帮忙剿匪定是记功一笔,所以都这么亮着火把就跟来了。
没想到功没立成,倒是先被质疑了一番课业,一个人就能破了三十名弟子的结界,这岂不是折着路子来羞辱自家门生学业不行,灵力不深吗。
话音刚落,一名弟子发现了什么东西,急跑来:“大师兄,在地上发现了这个。”
那名弟子手里拿着一小块白色丝布,那人似是匆匆走过时,走得太快,没注意地上的荆棘长刺,裙摆处被勾出一小截也毫无察觉。
江敛秋拿过那截轻软的丝布,一眼便看出,这正是他为新入学门生定制的学服用的材质,他抬眼看去,道:“我们这里,可有新来的弟子?”
众弟子左看右看,甚至拿着火把对着别人,想看清对方是否是新入学子弟,结果发现,还真没有。
“没有,我不是。”
“我也不是,我来两年了。”
“大师兄,这里没有新入学的师弟。”
“师妹也没有。”
江敛秋道:“先去东院,逐个搜查,将学服损破者带至正殿审问。”
“是。”
躲在树后的江月初顿的一惊,这可如何是好!?
她可是亲眼看见上明弈临走时被荆棘划破衣服的,不仅如此,她还亲眼看见上明弈打破结界,放走了红衣弟弟,要是被搜出来了怎么办?
上明弈走后,江月初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惦记着什么,再是好奇心趋势,想着自己和红衣弟弟见一面也没什么吧,反正又不是没见过。
在房间徘徊了好几回了,终于打定主意,也跟着爬窗走了。
不行!得去告诉上明弈,要他赶紧换衣服。
看着远处本是聚成一团的火把纷纷向四周散开,眼看着就要去东院搜人了,江月初赶忙转身就跑,得在哥哥之前赶到兰絮斋!走路是不够快的,御剑吧!
火急火燎赶到东院,快到东院大门,江月初脚下一刹,反应过来,她如今不能走正门的!对了对了糊涂了!
中途折了回来,换了方向,再看一眼,确定四周没人后,江月初才弯身扒开了墙边的藤枝杂草,下一秒弯下身来双腿跪地,趴着草洞就爬进去了。
刚从草洞爬出来,她一刻功夫也没停,也赶不及清理头上,身上的草屑,就这么匆匆往上明弈寝室去了。
上次她来过,这次可谓轻车熟路,不到半刻就找到了挂着上明弈名字的门牌,她侧耳趴在门边,又怕惊扰隔壁的同修,只能小声喊着,“上~明~.....”
奕字还没说出声呢,门突然就开了,江月初本是趴在门上的,结果门开了,顺势地,她自然而然也就侧身倒了进去。
想起上次,她也是这么摔了个脸朝地,不堪回首,想想都疼。
这次,她却并没摔下,而是撞进了一个怀抱,被那人紧紧搂着腰接住了,上明弈似是有些惊讶,“初儿?”
江月初忙站直身子,“嘘”了一声后便将人往里推,上明弈也不反抗,任由她推着。
关上门后,江月初来不及解释,也感觉解释不清楚,一时急昏过头,走到上明弈身边一声不吭就伸手替他宽衣解带。
上明弈双目一愣:“......??”
不知是不知所措,还是故意而为之,上明弈竟就这般乖乖地站着,任由江月初宽衣解带。
江月初七手八脚将他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扒,上明弈似是隐忍着什么,眼看着最后一件里衣就要被趴下了,上明弈瞳孔微怔,终于忍无可忍,他抓住了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小手,道。
“初儿如此着急,是想做什么?”
江月初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左右正扯着他的里衣,用力间,那件衣服已被她拉得松松垮垮,恰好漏出肩上一截,那不宽不厚的皙肩一览无遗。
江月初愣一愣,再看她右手,已经不知何时伸进了他衣服内,正贴合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她双目微微睁大,下一秒如触惊雷收回手,吓得连退了三步。
“我.....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上明弈拉上被她扯下的里衣,饶有兴致地问下去,“哦?那是哪样?才分开没多久,初儿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来和我见面了?还对我动手动脚的,很令人吃惊呢。”
被他说得脸上又热了起来,但她依旧保持镇定,道:“哥哥他们找到了你被刮下的衣布,他们很快就来了,你赶紧换一身衣服。”
上明弈一怔,这才发现她青丝,衣裙,脖子上皆挂着大大小小的草屑,他双目一柔,伸手抚过她发丝,将草屑轻轻挑走,帮她顺了顺头发,温声道:“初儿可是又爬草洞了?下次别爬了,都弄脏了。”
说着,他正要弯身帮她清除裙上沾着的草屑,江月初一愣。
他非但不问她怎么也在后山,怎么跟着他去的后山?反倒关心起她爬了草洞弄脏了自己?
真是急死人了!!!
她将人拉起,道:“你这个人真的是,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快把衣服换了,他们.....”
上明弈抢道:“换了。”
江月初一噎,他又继续道:“你来之前便换好了,初儿来了又帮我脱了。”他嘴角挽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初儿这么帮我,很让我受宠若惊。”
第159章 不管了,跳窗吧
彼时,外面突然亮了起来,透过窗纸,那一把把火光速即围了一个大圈,明晃烁动。
上明弈熟稔地吹熄了烛火,江月初却是一惊,“怎么来这么快?怎么办?”
上明弈却一脸淡然,将人往床上拉去,江月初心间慌乱得很,一直想着这该如何是好,出神间,人已被拉到床边。
“初儿,现下只有这样了。”
江月初猛的回神,看着眼前的床,终于知道上明弈要做什么,她忙抽回手,“不行的!”
上明弈却不顾她的拒绝,微微弯身将人一抄而起,轻放在床上后,自己拿起被子也躺了进去,他对着江月初浅浅一笑:“有什么不行?这绝妙之计还是出自初儿之手呢,之前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有想过行不行?”
接着,他宛颜道:“若是初儿问我行不行,我自然是乐意的。”
江月初用手肘撑起身子,正要说话,反被他翻身压下,江月初身子一僵,手脚似是被瞬间冻住了一般,不敢轻易再动。
只见他轻轻俯身靠近,肩上的发丝掉落,轻轻打在她脖子上,脖子一痒,江月初心间一颤,犹如被捕的兔子,带着几分恐惧顿时呆然不动,就差开口求饶了。
他浅墨的眸子涟漪四起,顿了顿,轻声道:“再且说了,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劳烦初儿委屈一下了。”
“东院的门生听着,今夜西院遭外人恶意袭击,如今需要对东院进行搜查,请各弟子起身前往院子集合!”
随后,四周传来敲门声,“师弟,请开门出来一下。”
随即传来彭小鱼的声音,声音沙哑,有些半梦半醒,开了门不明道:“啊?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刚睡着呢,又被吵醒了。”
不知怎的,江月初跟着开始紧张起来,盖上被子本就有些闷热,加之被上明弈搂着,她脸脖不禁渗出热汗,砰砰砰,心跳也加快了,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上明弈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笑道:“初儿不用紧张,他要找的人是我。”
江月初吞下一口气,一把打开他的手,扭头道:“我才不紧张!”
这时,敲门声传入耳中,“上明师弟,请起身到院子集合。”
上明弈温目一直看着江月初,答道:“请稍等。”
他低下了一点头,彼时,双唇已有意无意地碰在她脖子上,上明弈轻语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话毕,他便起身下床,途中不忘捡起一件方才被江月初扒落的外衣,穿上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目光停留些许后,才推门离去。
江月初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揪着被子,目光呆滞地望着上方,心想:原来上明弈卧室是这样的!
像是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江月初高兴地翻着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微微吸了一口,顿然:这不正是自己寝殿那床被子的味道吗!真是上明弈身上的体香。
淡然的清香,比普通鲜花还要好闻一些。
此时,门外的院子有一声音响起,说话之人,正是江敛秋。
“我们在追查夜袭者时,在后山发现一截碎布,此碎布无论是材质或是颜色,都极其的熟悉,因为其就是我们新入学门生的学服。我怀疑,有人私下与来袭者有往来,并且关系不浅,有可能便是他里应外合让夜袭者突破遥仙山重重门关,这才使得他有机会去了西院,所幸里面的人都相安无事。不过,要是这名弟子肯站出来主动承认,我便看在同门一场,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自然少不了一番惊讶的讨论与唏嘘。
“啊?不会吧真有这样的事?”
“谁啊?”
“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吧。”
“要是真的,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把大师兄放在眼里啊.....”
等了一会,除了阵阵的喧哗,并没有人站出来,更没有人主动承认是他做的。
江敛秋道:“既然如此,便请各弟子,将你们今日所穿的学服都拿出来,我们好一一匹对。”
因为是晚睡时间,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脱下学服睡觉的,彼时脚步此起彼伏,各弟子都往房间里拿学服去,只是也有一部分人就把学服穿在身上的,而上明弈就是其中一位。
“都在这里了。”
江敛秋扫视一圈,命令道:“逐个匹对,不容有失。”
“是。”
江月初躺在床上也跟着紧张起来,细想着学服应当是每人两套的,上明弈只穿出去一套,届时哥哥肯定会进屋搜查第二套的,而东院男子寝室就这么大一点,四壁一门一览无遗,她还能藏哪去!?
还有,上明弈只说他换了一套学服,并没有说被刮破的学服藏哪里了?要是就藏在屋里,到时候被搜到岂不是人赃并获!
“不行,我得去找找,万一找到了,还能丢出窗去,能避一时是一时。”
她说做便做,起身蹑手蹑脚便行动起来,只是摸索了好一阵,都没有找到另一套换下来的学服。
“藏哪了?”
半刻后,门外有人道:“大师兄,这边都看过了,学服并无破烂。”
“这边也都仔细看过了,完好无损。”
江敛秋眸子沉了沉,视线移到了上明弈身上,“那边几个呢?”
“看过了,并无破烂。”
顿了顿,江敛秋道:“学服有两套,你们几个回房去把另一套学服拿出来。”
几名弟子点头应了一声是便去了,上明弈站定了一会儿,也抬步往房里走去。这时,江敛秋突然叫停,“等一下,我亲自前去查看。”
说着,他走到上明弈身边,“上明师弟,便先由你开始吧,请带路。”
在屋里的江月初蓦的一惊,果然如她想的一般,哥哥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让哥哥发现她三更半夜藏身男子房中,还是上明弈房中,那还得了!
江月初双眉一紧:“不管了,跳窗吧!”
她正要打开窗户,却忽然被人叫住:“大师兄,找到了!”
江敛秋即刻停下脚步,江月初开窗的手也跟着一滞,只听得江敛秋道:“找到了?在何处?”
“在西院院子的枯井里,发现了被刮破的学服,有人故意想要销毁证据。”
江敛秋收回视线,停顿了一下,道:“去西院。”
“是。”
第160章 很挤,你睡过去一点!
闻言,江月初才收回了开窗的动作,倚在窗前重重松了口气,不自觉抱怨道:“明明是上明弈的错,怎么他像个无事人一样?反倒是我自己在担心受怕,并且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这种有惊无险的惊心动魄,她再不想有下一次!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上明弈轻步走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的江月初,“初儿怎么起来了?”
江月初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好笑,她想不明白,这人都找上门了,就站在门外,一门之隔,如此惊心动魄,他是怎么认为江月初还能安然躺在床上的!?她怎么有心思?
见她神情有些呆滞,他再道:“怎么站在窗边?难不成初儿要走越窗之道?”
江月初无可奈何,“方才哥哥说要进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这不想着赶紧爬窗出去嘛,要是被哥发现我在你房间,他定会气坏的!”
上明弈不以为然,语气清淡,道:“我与初儿心意相通,即便你兄长知道些什么,先是感到高兴才是,就算他心有不满,气的怨的也只会是我,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断我对你的心意,不是吗?”
江月初一愣,看着他那双浅墨的双眸正悠悠闪烁着,眉宇微弯,三分虔诚三分含情,这副温和的模样....不得不说,像是说什么都很有信服力,很难让人拒绝。
她顿了顿,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信以为然地跟着点点头。
得到她的回应,上明弈才展露满意的笑容,上前一步,道:“那,敢问我何时才能娶到你?”
江月初小脸一红,转过身,道:“....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了?我....我不知道的,要问师姐,要问哥哥,还.....还要问过爹爹,要问很多人。”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的。”
上明弈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只觉得她脸红的样子,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他跟着转身,走到她身前,又道:“那初儿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他拉起她垂放着的不知所措的小手,亲了一下,感受到她身子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上明弈嘴角微弯,见效果达到了,便笑道:“可以让我娶你吗?”
江月初想抽回手,却无论她如何用力,怎么也抽不回来,无奈,她只能道:“应当....是可以的。”
上明弈双目一怔,追道:“初儿喜欢我吗?”
江月初一愣,微微抬眸,漆黑无色的房中,她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他模糊的五官,却能清晰地感知他脸上的喜悦,她道:“白天不是才问了吗,怎么又问?”
“我太高兴了,只是再一次确认,还有,想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这二字。”说着,他又低头往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见他这么想听,还这么高兴,江月初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便一连说了五遍,“喜欢喜欢好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满意了吗?”
上明弈双眸一怔,顿了顿,才道:“满意,满意的不得了!”作为与她分享自己喜悦的方式,上明弈轻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放开后,道。
“夜深了,不如我们.....”
猜到他准备说什么,江月初急抢道:“不如我先回去了!”
江月初捋了捋,觉得现在待在这里甚是不妥,还是先走为妙,万一江敛秋再来一次突击搜查,那就麻烦了。
“既然无事,那我先走了,你小心一点。”江月初说走就走,一刻也不犹豫向房门走去。
怎料,下一秒腰身一紧,上明弈伸手就将人捞了回来,话不多说将人抱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向床走去。
被抱起的江月初,此时躺在他怀里,双手下意识地腾空缩起,双目愣愣地看着远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又不敢大声叫喊,怕惊动隔壁同修,只能压低声音谴责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上明弈耐心为她解释:“初儿现下怕是走不了了。”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江月初瞪了他一眼,“为什么?”
上明弈将人放在床边,弯身帮她脱鞋,边道:“初儿不知道吗?大师兄下的令,加派人手看防东西两院,发现可疑人员即刻上报,如今东院守夜人可比往常多了三倍。”
他放好替她脱下的鞋子,抬头浅浅一笑,“初儿现在出去,岂不是被抓个正着?届时该作如何解释?”
算来算去,竟然还是躲不过,没想到上明弈谋略还挺深的,竟被他套了个正着,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江月初剜了他一眼,强装镇定,“不走就不走。”
上明弈笑了笑,一手握着她的脚,温声道:“那要不要帮初儿打水泡脚?”
江月初一惊,急忙缩回脚,拒绝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不必!”
他站起来跟着坐在她旁边,“真的不用吗?初儿不必见外的,泡澡也是没问题的。”
江月初蓦然一怵,这是见不见外的问题吗?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平日里与人打交道,无论对方说什么,江月初都能以友好的方式并微笑地回答,从前也是,即便上明弈冷冰冰的,但她同样笑脸相待,希望换来他的一丝热情。
现在好了,他终于不再冷冰冰了,反倒到了江月初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笑脸相迎,每次被他说得脸红心跳的,根本不能热情起来!
要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对于这种问题,她还能热情回复,恐怕上明弈会更加得寸进尺,贪念不足!
真是毫无道理,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蹙眉瞪眼都尽数献给了上明弈,他是实至名归,再无第二个人,理应所得!
江月初向后挪了挪,见状,上明弈也跟着向后挪着位置,道:“我说的可是真心实意.....”
江月初却道:“谢谢了,不必了。”
上明弈还欲说话,却被江月初突然伸来的手捂住了嘴,上明弈好似有些习以为常,并没有反抗,笑着看着她蹙眉,轻轻“嘘!”了一声。
“夜深了,要睡觉了,明日还有早课的。”
上明弈手心覆上她手背,微微点头。
突然,她猝的收回手,倒头拉过被子背对着他闭眼就要睡,“你不许讲话了!”
上明弈只觉好笑,替她拉了拉被子,顺势也躺了下来,温唇凑到她耳边,丝语道:“再说一句。”
江月初耳畔一痒,闭紧了一下眼,双手不自意地握着被子微蜷,“什么?”
“初儿,晚安。”
他在她发丝间落下轻轻一吻,江月初有些无措,正要回话,怎知,她腰身一紧,身后之人已经倾身靠了过来。
江月初一愣,睁开了双眼,翻转过身,推开那靠近之人,“上明弈,你睡过去一点,这样很挤。”
不负众望,上明弈假装没听到,挪过身子后抱着江月初的腰肢,闭眼道:“不挤。”
“!!?”
“挤!你往那边一点!.....不要装睡,我知道你没睡的!上明弈?上明弈!?”
第161章 上明弈充当人肉抱枕
结果她挣不开那结实有力的臂膀,就这么被上明弈抱着睡了一晚,中途江月初觉着脖子僵,朦朦胧胧闭眼道着“脖子疼.....睡落枕了,脖子疼....”后,便生生推开了她枕下的手。
上明弈收起手,温声道:“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半梦半醒的江月初,根本无法理智思考,有人一问便回他一答,她翻了个身挪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背对着上明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舒气梦呓着:“这里....这里不舒服。”
上明弈伸出手指轻轻按揉着她指的位置,“好点了吗?”
“嗯....”
半梦间,有人又在她发丝上落下轻轻一吻,并道:“睡吧。”
江月初并无意识是何人,只下意识呓语回着,“晚安,上明弈....”
只是睡不到一个多时辰,江月初便朦朦胧胧醒着。
江月初睡觉时喜欢手里要抓点东西抱住,比如枕头或是被子,觉得这样睡觉更为舒服,不然就睡不着。
手里空了许久,她潜意识便觉得不适,便缓缓翻了个身,像往常一样,伸出一手熟稔地摸着什么可以抱住的东西。
把手伸到上明弈胸口摸了两把后,轻轻舒气,一手揽过他的腰,正要将这件坚实的被子或者枕头抱过来。
怎知那物件壮如牛,重如山,根本搬不动,她闭目微蹙,下一秒,不服输地便挪动自己的身子,紧紧抱着他,接着躺了上去。
她心想道:别摸着坚实厚重的,这被子躺上去还是软绵绵的,很舒服。
第二日卯时,天色微韫。
江月初破天荒的比往常早了整整一个时辰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睡得有些奇怪,舒服是舒服,总感觉好像多了点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难得一天不犯困还不赖床,她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她趴在‘被子’上半睁眸子,还真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得出来结论是没有做点什么的必要,还有点困,所以,继续睡吧!
江月初将手搭在‘被子’上,正要闭眼继续睡,心下疑惑:这被子怎么这么硬啊?
为了验证,她还揉了两把,发现不妥,她突的睁开双眼,撑起身子,正好对视上了上明弈那双浅浅的柔目。
上明弈道:“初儿,早啊。”
江月初‘腾’的一下脸红了,手忙脚乱速即坐起,瞬间毫无睡意,支支吾吾道:“我....我....你,你做什么这样抱着我?”
上明弈跟着坐起,只是面对江月初的指责,他竟然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的抑不住的喜悦,道:“冤枉啊,这可是初儿自己靠过来的。”
江月初一惊,“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躺到你身上去!”
上明弈却极为笃定道:“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江月初一噎:难道真是自己靠过去的?不会的吧.....
抬眸,看见上明弈那双充满怡悦的眼神看着自己,江月初心下气不过,要不是他昨夜非要挽留,她也不会睡在这里!
于是道:“....抱都抱了,抱抱怎么了,你那么喜欢我,我抱抱都不可以吗!”
此话一出,江月初当场一愣,她在回想着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说完耳后便又是一红,上明弈连连应道:“是是是,初儿说得不错,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让你抱呢?自然是可以的,是我心甘情愿,乐意至极。”
江月初说不过他,此刻只想着赶紧走。于是,匆匆忙忙翻身跳下床,拿起鞋子就往外跑。
上明弈一惊,没想到她会跑下床,忙跟着鞋也不穿便追上去。
上明弈快速迈步挡在她身前,江月初也因走得着急,一个不小心鼻子就撞到他肩膀。
她有些吃疼地摸着鼻子,埋怨道:“你撞我做什么!”
上明弈一僵,道:“是我的不是,下次会注意的。”
江月初嗯的一声,“知道就好。”随后又继续往大门方向走去。上明弈双目一怔,又重新将人拉回,道:“初儿去哪?”
“当然是回去了,原来今天醒得早是有原因的!你看,不就有时间让我回西院吗,辰时之前我一定能准时到书室。”说完她又要走。
上明弈往前一站,用身子将人挡了回来,只是他这次注意距离,并未撞到她鼻子。他道:“先把鞋穿上。”
江月初一愣,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果然拿着没穿的鞋子。
她小脸有些微红,再次把自己的糊涂怪到上明弈头上,“都怪你,方才说些有些没的,我才不想听下去的。”
上明弈道:“我说的可是句句真言。”
江月初却道:“真言也不听。”她正要弯身穿鞋,只是稍稍倾身,便感觉身背传来一阵酸疼的酥麻,微不可查地,她双眉跟着浅浅皱起。
近乎微小的表情变化,却也被上明弈尽收于眼底,于是问道:“怎么了?”
江月初瞪了他一眼,心下埋道:还不是因为你.....那样的姿势睡一晚,就算是软骨头也睡硬了!我的腰.....怎么后劲这么大!疼死我了!
只是她并未实话说出,努努嘴只道了句:“没什么。”
而在上明弈看来,她根本不是一副没什么的表情,并且心下也猜到了七八分,江月初好面子的,从来不会说出自己觉得脸红的事,在这个方面,他好像颇有研究成就!
随后,他二话不说便接过她手中的鞋子蹲下身来,一手轻轻拿起她的脚,抬起鞋子帮她穿上。
江月初一开始还处于惊愣当中,只当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握住她脚心了,并不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鞋子也已经穿完了。
上明弈站起来后,道:“穿好了。”
江月初顺着眼睛看下去,一怔,他也是光着脚的,连袜子都没穿呢!她在想:上明弈都这样帮她穿鞋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帮他穿一次鞋当作回报?
有道理!
江月初道:“你也没穿,我帮你吧。”说完她便要转身到床边拿鞋去,只是腿还没迈开两步又被上明弈拦下了。
他道:“我不用。”
“为什么不用?”
顿了顿,上明弈半挑眉道:“初儿不会是想着,不想欠下人情,所以要当即回报吧?”
被一眼看穿心事,江月初努力压下心虚,强装镇定,“我....没有。”
上明弈笑了笑,随后道:“不用你为我穿鞋,初儿觉得心下不好过,就念着吧,念着我的好,一桩桩一件件,要还的。”
这是什么道理,感情这种东西还能欠债么?
只是江月初这个人向来喜欢两清一身轻,不喜欢欠债的,被他上明弈说,她立马紧张起来,“怎么还?”
第162章 江月初的爬窗之道
上明弈却是浅浅一笑,“还没想好,不过初儿大可放心,定不会让你做违心之事。”
见她双眉又是微微皱起,他笑了笑,“好了,初儿这般认真做什么,我开玩笑的,我身子骨硬朗,光脚走路没什么,倒是初儿,受凉了怎么办。”
江月初看着他的笑脸,双目一沉,“一点也不好笑,我走了!”
江月初把门刚开出一点,啪的一下又合上了。上明弈道:“怎么?初儿不走了?回心转意了不成?”
江月初此刻可没心思同他开玩笑,“祁跳跳在外面呢,他怎么起这么早!?”
上明弈:“哦?他在做什么?”
江月初往回走,边走边道:“不知道,好像是练剑。”她来到窗台的位置,探头向外打量了一眼,“幸好不高。”
上明弈一愣,“初儿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跳窗了。”说着她已经利索的坐到窗台上,此时下半身已经悬空在窗外,她正准备往下跳,只是突然想到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她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
上明弈正紧紧看着自己,眉间微微蹙起,似是对她这个行为感到不解。
是了!忘记要与上明弈告别了,她莞尔一笑,向他招招手,“上明弈,我走了。”
他却并无回话,下一秒向他快步走来,站在窗台边,一手握住她后脑,为防她不慎掉落,一手则是牢牢扣住她的腰,随即倾身上前与之相吻。
江月初双眼微微睁大,眨了眨,如今近距离看着合着眼眸的上明弈,她突的就紧张起来,心下也跟着咚咚直跳,不知安放的小手顺势抓紧了他身前的衣服。
不知吻了多久,上明弈才将她放开,道:“慢一点,别摔着了。”
江月初迷离了一阵,才别过头,“我才不会。”
而上明弈却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江月初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只回头那一瞬间,她鼻子便又轻轻碰到了他的鼻子。
他浅墨如琉璃的眸子紧紧看着她,将她看穿看透,像是分别了几百年的情侣,要将这几百年的思念都看回来一般,江月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是他的眼睛有一股莫名的诱惑力引人就这么看进去了,对视之后,很难让人移开眼。
不得不说,上明弈有一双十分好看且灵动的眼睛,要是不蹙起眉头,淡去了三分那与生俱来的凛寒,但是这温柔似水的眼睛,就足以让无数仙子动心。
半响,江月初才偏移视线,“我....我真的要走了,你快放开,早课要迟到了!”
“好。”依言,上明弈果然放开了她。
江月初定眼再看了一瞬,只对上了他那双柔目,便立马转身,说了句,“再见。”后,便跳下去。
跳下去后,江月初马不停蹄便往西院赶。
她昨夜出来时也是从自己房间跳窗的,小枫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不在寝室,她辰时也定会照常来敲门叫醒江月初。
若是发现她不在寝室里,而且还是一晚上!?小枫定会发了疯地追问小姐昨晚去哪了,要是没有得到回复小枫是不会罢休的,未免被小枫烦死,更未免小枫折磨死自己,她一定要在辰时之前赶回去!
好不容易避开晨起训练的门生,一路拐拐绕绕偷偷摸摸,终于回到西院,只是这正门肯定是走不得的了,为今之计,她只能爬窗回房。
昨夜出来的时候急急忙忙,这一急也有急的好处,这不,窗就忘记关了,有时候就是吃了糊涂账的好处,人糊涂起来有时候也是好事,这可不就是为她铺好后路嘛。
运动了一下筋骨,昂头看着窗台的位置,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微微踮脚,“一,二.....三。”一不做二不休,江月初撩起衣袖就要往上跳。
轻跃一起一落,最后准确无误够到了窗台,再借力往上,如此顺利地坐到了窗台上,她得意地拍了拍手,道:“高是高了一点,难不倒我!”
再转过身来,突的被眼前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哎呀!”叫了一声,江月初身子跟着一抖,双手下意识牢牢抓住窗台,生怕自己后仰摔下去。
她惊道:“小枫!你怎么在这里?”
小枫就站在她身后,等她抬头时正好四目相对,更令人恐怖的是,她不知道何时进来的,进来多久了,是否将她爬窗的全过程看到了!
小枫挠了下脑袋,道:“我来叫二小姐起床的,怎知一直没人应我才进来的,只是.....二小姐为何是从下面翻窗上来的?”
糟糕,不该问的问题小枫还是问了。
江月初眼神飘忽的将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再转头俯视了一下窗外,掩去心虚笑道:“我醒来无聊,就想着开窗看看风景,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个窗台比一般窗台要高!我很好奇有多高,所以就下去了!”
小枫眨了眨疑眸,“是吗?二小姐会这么无聊吗?”
江月初跳下窗台,快速关上窗,“突发奇想也是常有的事嘛。”为防止小枫再问下去,江月初立即反客为主掌握主动权,“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幸好赶得及。”
小枫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问道:“什么事很急??”
江月初一怔,速即道:“上早课很急!早膳都备好了么?”
小枫拧干巾子递给江月初,道:“都备好了,热着呢。”
江月初接过,擦了一阵,突然想起昨晚的门生说,那套学服被扔在西院枯井里了,那免不了江敛秋的一番搜查。
“昨晚我睡觉时隐隐约约听着有些吵,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又不能直问,只能这样旁敲侧击。
小枫如实道:“昨夜有人来袭了,小枫不是敲门告诉过二小姐你的吗。”
昨夜上明弈走后,红衣少年也跟着走了,小枫担心江月初一人在屋里发生什么事,便敲门问了一声。
当时江月初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这时小枫在外喊着当然是不能让她进来了,只能回,“我没事,我都准备要睡了,小枫你不要进来了我已经躺下了!明日准时叫醒我便好了。”
江月初道:“有人来袭我知道,那结果怎么样?抓住了吗?”
小枫摇摇头,“让他跑了,不过大师兄在后山追踪时发现了一块新生学服的碎布,所以大师兄判定昨夜来袭之人与某位新来的弟子有关。”
“之后呢?”
“之后大师兄便带人风风火火地去了东院搜查了一番,可最后有人发现在西院枯井中发现了那套被扔的学服。”
江月初心下有些紧张,问道:“那查出什么了吗?”
小枫摇摇头,“还没查出这学服主人,不过,听说是套男子学服,应当是东院的人。”
闻言,江月初一怔。
第163章 找新学服
新入学的子弟都有两套学服,要是如此,江敛秋再来个地毯式搜索,让东院的人都拿出自己的学服,若是只有一套的那个人,嫌疑定是最大。
江月初只觉头疼,也不知红衣弟弟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才来的遥仙山找上明弈,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声势浩荡,偷偷在后门喊一声不就完了吗。
这下好了,正在整个遥仙山都通报了,看来江敛秋这次是不将幕后嫌疑人揪出是不会罢休的。
她向衣橱方向走出,弯身便翻捣着什么东西。小枫站在一旁不解道:“二小姐是要找什么衣服吗?你的衣服都是小枫整理的,告诉小枫就好了,我帮你找。”
江月初起身道:“我要找学服。”
小枫愣了下,指着她,道:“学服.....二小姐不是穿着吗?”
江月初一噎,低头看了眼自己,自言自语说着,“是啊,穿着呢。”抬头又看到她一脸疑惑的表情,江月初继续说着:“我....找另一套!”
小枫闭眼不看般熟练将手伸进衣橱,毫不费劲准确无误地拿出另一套学服,递到江月初手上,“在这。”
江月初打开看了看,眉头一紧,这件不知是几年前的了?现在对比一下小得都穿不上了,道:“不是这件。”
小枫转身站到另一个位置,伸手进去,又是准确无误拿出另一件,道:“这件。”
江月初丢开手上的,拿过来仔细一看,摇摇头:“也不是这件,我要找今年最新的。”
小枫一愣,站定后仔细想了想,随后一拳砸在手心,道:“哦!是了,最新的学服在自君师姐那里,二小姐你还没拿你忘了?”
东院的学服都是江敛秋安排的,而西院的学服自然是施自君负责分发了。只是江月初不同于新入学子弟,她每年都有新的学服。
当时分发新学服的时候她正不知道去哪里淘乐去了,回来嫌累就一直没去拿,自己学服多了去了,旧的都穿不及,新的更是轮不上了,反正她也不着急,所以便一直忘到现在。
江月初一拍脑子,“我这记性!”
小枫像是司空见惯,她家小姐可不就是丢三落四忘东忘西的人吗。
“二小姐不是说不拿也行的吗?现在怎么又这般急着要了?”
江月初摆摆手,道:“我看师弟师妹穿着挺好看的,便想起我也有一套的,怎知还放在师姐那里没拿,怪我这记性,怎么老是记不住东西呢!”
小枫笑了笑,“这有何难,小枫替你去要好了。”说着她便要往外走,江月初却连忙阻止,道:“慢着!”
依言,小枫便停下了脚步,“小姐,怎么了?”
江月初想了一阵,道:“还是我自己去吧,师姐下山回来我还没正经去看过她呢,等我下了早课我就去,把通关玉牌和学服一并拿回来。”
说到这里,江月初突的一愣,“是了!早课!完了,是不是要迟到了?”
小枫怕她风风火火就跑了,忙拉着她,道:“还有一会儿!小姐你别着急啊,早点还没吃呢。”
江月初来到桌案前,一手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快速嚼了几口,斟起一杯水仰头便喝了个干净,一把抓起两三块杏花饼,再喝上一口水,转头拿上课本便匆匆往外走。
百忙中还不忘转头道:“小枫我先走啦,早点很好吃,你也多吃点啊!”说完就没影了。
小枫愣在屋里,看了一眼桌上的早点,数了一下,九个碟子都是满满当当的,基本没怎么吃过.....
小枫走到桌旁,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道:“虽然好吃,但我也吃不完啊。”
下来早课后,江月初一刻也没有停留,合上书本便往施自君寝殿跑。
终于跑到施自君寝殿,屋内的侍女惊道:“二小姐怎么来了?”
江月初热情地打着招呼,“是啊,我来找师姐的,她在里面吗?”
侍女讶然,道:“自君师姐不在,她没跟二小姐说吗?”
江月初一愣,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去,平日里,施自君与江月初可谓最亲的了,她要去什么地方,或是做什么事,定会告诉自己的。
江月初与施自君亲近,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在西院可是人人皆知的,现在施自君不在,江月初不知道,那侍女听着怎么也会有几分震惊。
只是她的惊讶可不比侍女要小,却未表现出来,只摆摆手笑道:“定是师姐太着急了,所以才忘了告诉我。那师姐有没有说她去哪了?”
侍女摇摇头,“没有。”只见她满脸写着,二小姐都不知道自君师姐去哪里了,难道我会知道吗的表情。
恍惚间,江月初依旧笑脸道:“既然如此.....”她刚准备要道先回去了,何时侍女突的惊喜道:“诶,回来了!”
江月初转身一看,施自君恰好前脚进门,只见她看到自己那一瞬,脸上竟也有几分诧异。大概是因为自己来之前并未通知施自君,所以她会惶然也是正常的罢。
“师姐你回来了,你去哪里啦?”江月初笑着迎过去,正要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挽施自君手臂时,却被她抢先一步,施自君拉着江月初便往屋子里走。
“师妹怎么来了?”
江月初仔细盯着她看了几下,看到施自君的脸上不像那日苍白无力,终于是有了几分润色,才笑嘻嘻道:“没什么,我想师姐就来看师姐呀。那日师姐下山除祟回来太过劳累我又不好意思缠着师姐,想来我与师姐好几日没正经说过话了,师姐不来找我,那我只好来找你了。”
施自君淡淡一笑,“真是抱歉了师妹,这些日子除祟平定民心之事是多了些,师姐实在是抽不开空寻你,正好现在得了闲,说说看吧,师妹这几日都发现什么好玩的了?”
施自君将人拉到椅子前,江月初便顺势坐下了,一坐下她便道:“没什么好玩的,师姐没事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在思考,该不该将自己与上明弈的事情告诉师姐呢?要放在以前,她早就脱口而出娓娓道来了,只是现在.....她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江月初也想不明白。
大致是因为最近师姐太累了,自己不好劳烦师姐陪自己唠嗑,所以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
“师姐,我上次来时把通关玉牌放你这了,你替我收着的,你叫好几回了我都没记住,正好现在有空,我把它取回去罢,免得师姐在替我保管操心。”
施自君便唤道:“阿知,师妹的通关玉牌可还在?”
门口那位侍女走了进来,回道:“在的,师姐你一直放在枕边保管的,天天叨着让二小姐来取走呢。”
江月初一愣,心下五味杂陈,难不成师姐不知道自己把门牌放哪了吗?
只见施自君却轻笑道:“听到没有,保管得好好的,你要说一声好了。阿知,去拿给她吧。”
江月初一怔,原来是这样!
阿知应着便去了,果然在枕下取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篆的名字正是‘江月初’。
第164章 西院枯井之谜1
江月初接过通关玉牌便往袖下放,“谢谢师姐了!对了师姐,我是不是还有一套新的学服放在你这一直未取,我前些日子看着师妹她们穿着挺好看的,便又想要了。”
施自君伸出二指弹了一下她额头,“这又要了?是谁嫌不好看不要来着。”
江月初眸子微微闪烁,笑道:“那是当时没发现它的好,再说那几套早就穿腻了,总归换个新的吧。”
施自君无奈,道:“阿知,去把二小姐新的学服拿来吧。”
阿知应着便到内室去拿了,不到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浅白色学服,道:“二小姐,在这呢。”
江月初拿过来打开仔细瞧翻开着,疑道:“诶?师姐,你怎么没给我绣上海棠啊?我跟你说的要秀几朵海棠,你忘了吗?”
施自君站起来,赔笑道:“是啊,瞧我是忙糊涂了!你且先放下罢,我今晚无论如何也腾出时间为师妹绣上海棠,怎么样。”
江月初却将学服折起来,抱在手上,笑道:“不用了师姐,就这样罢,师姐这么忙就不劳烦了。”顿了顿,她又道:“那我先走啦。”
施自君双目微弯,浅浅地看着她,“这么快就要走了?不陪师姐待会儿?”
江月初道:“怎么会呢师姐,我可是巴不得要跟师姐促膝长谈从白昼到黑夜,师姐这刚回来,想必还有要事要处理,我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说着,施自君便不再挽留,挽唇一笑,“行吧,只要师妹来,我这里是随时欢迎。”
“那我走啦。”她抱着学服走了几步,突的又停了下来。
施自君看着她欲去不去的背影,问道:“怎么了?可还落下什么东西了?”
江月初转身一笑,道:“是了师姐,你上次教我绣荷包的时候,不是帮我画了一幅画让我照着绣吗。”
她双目盈盈地看着施自君,只见她没有立即回应,她又道:“就是你画的那两只鸭子,简直栩栩如生惟妙惟俏,我可喜欢了!只不过我这还没开始绣呢,就被哥哥拿走了,你能再给我画一幅吗?我好照着绣。”
施自君走上前,“这有何难,画给你便是了。阿知,拿笔墨过来。”
“是。”阿知循循在案上拿来笔与墨,将纸铺好后便退开到施自君身后。
一切准备就绪,施自君正要向前作画。江月初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学服,主动上前研磨递笔,莞尔道:“师姐,请!”
施自君笑着接过毛笔,轻轻落于白纸上。
笔法轻柔,浅浅勾勒,线条流畅,三圆成形。
不到半炷香时间,原本干净如斯的白纸上,现在多了两只俏皮的墨鸭子,染上最后一点后,施自君轻轻收笔,道:“定是许久不画,画得不好,工笔不如从前了。”
江月初一愣,垂眸紧紧看着那两只活灵活现的鸭子,随后笑道:“师姐又在谦虚了,这分明是进步了,这画的也太好了!是你画得最好的一次!”
“是吗?”
“绝无虚假。”
施自君拿起那副画对折了一下,递到江月初面前:“这次可要收好了,可别又让大师兄拿了去,你再要可就没有了。”
江月初垂眸浅浅一笑,语气不轻不重道:“那是自然。”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踏踏而来,随之一行人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江敛秋。
“大.....大师兄?”阿知惊得说不出话,江敛秋是最讲礼明仪的,他这样劳师动众带着数十位门生前来西院,还怎么莽然便走进施自君寝殿,还是头一次。
江敛秋一行人的到来,打断了两人作画探讨的和谐画面。
施自君看着一行人走进,不解道:“大师兄,你这是.....?”
“哥?”
江敛秋并在不知道江月初也在这,有些吃惊,“初儿?”
而江月初目色也是微惊,因为来者不止是江敛秋,更有上明弈。
上明弈一走进来,江月初双眼便不由自主移到他身上,只是他浅浅抬眸回视时,她的心微微一怔,随后又假装无事发生般挪过眼去。
她是始终看不得那双有莫名魅力的浅墨眸子,一旦看进去了,就很难移开眼了,干脆不看,现在这种场合也不适合看,反正他人就在这,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看!
江月初是这么想的,可上明弈却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炙热的双目就这般赤裸裸地看着江月初,始终未移开视线,好像也并没有移开的打算。
江月初忍不住想要瞟看一眼,却每次都能对上他赤诚的双目,她瞪了回去,似在警告:你还看!不许再看了!
她这么一瞪,果然是奏效了,上明弈乖乖挪开放在她身上的双眼,转而看向施自君。
江敛秋先是看了一眼在旁的江月初,随后道:“自君,有人看到你昨夜在西院枯井徘徊许久,不知,你当时在做什么?”
施自君看了一眼周围的门生,再回看江敛秋,笑道:“大师兄是在怀疑,我是投放学服,并且想销毁证据的人?”
江敛秋回头看着某个人,脸色微沉,一女弟子走上前,道:“大师兄,我昨夜确确实实是看到.....看到自君师姐在枯井边一直低头看着下面的,而且....而且一副紧张恐惧的样子,怕是在里面藏了什么。”
江敛秋重复道:“你亲眼所见?”
那女子点点头:“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施自君看了那女子一眼,道:“你是.....陆紫璇?你不会是因为我前几日罚你抄了几篇经文你心中不服便如此作词污蔑我吧?你可知道,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冤枉了多少好人?又有多少好人无辜枉死?”
陆紫璇一怔,双目便垂了下去,吓得退后了几步,不敢说话。
江敛秋看着施自君厉词的样子,道:“自君,我们来不过是为查清昨夜来袭之人的事情,众弟子也是心存疑问才来问问你的,你要是没去.....”
施自君双目一沉,道:“我确实去了。”
所有人一惊,皆是向她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可她却道:“我是去了西院枯井旁边,但只是想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练些剑术。不过,里面的学服不是我扔的,况且在我走之前,那枯井里,并没有所谓的学服。想必大师兄也不会让我平白无故便认了这与我无关的罪名吧?”
江敛秋一愣,眉头一紧,此时另一位东院子弟上前,此人正是祁跳跳,道:“自君师姐,不是我们要怀疑你,只是你所做所为,太令人怀疑了!”
施自君道:“请讲。”
祁跳跳如实说来,“自君师姐说收到白起镇百姓邀请去做法除祟,平定民心,只是驻扎在当地的师兄却没有收到任何邀请?何况一般的入户侵民的邪祟刚入门的修士也是足以有能力铲除的,镇上百姓为何不直接求助镇上的仙师而去舍近求远,反倒特地来一趟遥仙山请仙师下山,这不是太费周章了吗?”
施自君笑了笑,道:“你说得的确如此,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白起镇上的剥皮妖是我除的,镇民信赖于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的意愿,我们可阻止不了。”
施自君句句在理,祁跳跳一噎,向后退了一步,一时没了话语。
第165章 西院枯井之谜2
听见不是她所为,江敛秋绷紧的眉头瞬间缓和下来,“既然自君这么说了.....”
“大师兄,昨夜只有自....自君师姐一人去过西院枯井,她很有可能.....”
“紫璇师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无非就是迫于想证明自己说的话不被怀疑,更怕得不到信任事后被冷落,只是紫璇师妹莫不是忘了,你若是没去过西院枯井,又怎知我在那?又怎么能说我是一个人去过呢?这不就是证实你说的话是谎言吗?”
陆紫璇一怔,瞬间急红了眼,急道:“大师兄,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看着江敛秋一副淡然的样子,怕是在他身上找不到希望了,于是转头看向江月初,她急着走过去拉起江月初的手。
“月初师妹,你是相信我的吧,我不会无缘无故污蔑自君师姐的。”她摇着江月初的手臂,迫切想要得到她的信任。
否则,经过这件事,陆紫璇定会被冠上私仇必报,嫉恨成性,污蔑同门师姐的罪名而赶下山的,即便江敛秋网开一面留她在山上,她自己也没脸再待下去。
施自君饶有自信地看了一眼江月初,笑道:“师妹,你觉得呢?”
江月初目色了然,回视着施自君,与之浅浅一笑。
看着江月初莞尔一笑,自然是知道江月初定是站在施自君一边的,陆紫璇心死如灰地松开了拽住江月初衣袖的手,身子一怔便向后退去。
熟知,江月初脸上浅笑,手下却不知何时探到陆紫璇腰间,慢慢摸索到她腰间的白色剑柄,随之用力抽出。
噌——,那边挂在陆紫璇腰间的白剑脱鞘而出,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拔剑之人正是江月初,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她下一秒的动作,竟然把剑架在了施自君脖子上。
只见她收起了笑容,道:“我觉得,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江敛秋一惊:“初儿?你在说什么?”
众人大为吃惊,祁跳跳也跟着道:“月初师姐,你这是....?”
施自君敛起笑意,转眸看着江月初,“师妹,你这是何意?”
江月初浅浅一笑,道:“第一,师姐无论多累,可是从来不会拒绝我去她寝殿的,只要我说有话要同她讲,她更不会觉得劳烦,而你给我的感觉,是十分不愿意,即便是笑着也觉得勉强,这就让我竟然产生了很不想与你促膝长谈的想法。”
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学服,道:“第二,论师姐的记忆力,在遥仙山,她说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我方才说你忘了给我新学服上绣上海棠,你却忘了。或者换句话说,你根本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师姐。”
施自君无奈一笑:“师妹你在说什么?师姐劳累一时忙糊涂了也是正常的。”
江月初同样一笑,可拿剑的手并未松弛半分,她道:“好吧,就算你是一时糊涂忘了,可是我至始至终,从来没有要求过师姐给我新学服上修海棠,我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还有,我迟迟不来拿学服,是因为我有很多,只是用不上,根本不是觉得它不好看。”
施自君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双眉微微一紧。
江月初拿起手上的画,打开摊在桌上,又道:“虽然你错漏百出,但也不至于我怀疑你并不是师姐,直到你画了这幅画。”
施自君却道:“万事万物都没有一成不变的,画法笔法转变或是提高岂非常事?师妹就凭我画了两只鸭子就怀疑我,是不是有些过于牵强了?”
江敛秋看着这桌上的画,眉头突的一紧,似是想到什么。
江月初瞥了一眼那两只鸭子,道:“不错,你说得对。但我要求的鸭子,可不是一般的鸭子。”
祁跳跳不解道:“.....那是什么?”
江月初道:“那日我在做女红,突发奇想便想着绣点东西上去,可我女红功夫并不好想必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便想着请教师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忍住不去看上明弈,继续道:“我问师姐绣点什么好,师姐当时打趣我让我绣两只鸳鸯,于是提笔便给我画了两只鸳鸯,只不过当时我没看出来,只说是两只鸭子。”
说着,只看到一众人目光炯炯,江月初漠视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继续道:“所以,我说的让师姐给我再画一副那天的鸭子,实则是鸳鸯,而你现在这副,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鸭子,并且画得相当不错,栩栩如生。”
“这就是你百密一疏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大为震惊。
施自君双目微沉,舒了一口气后,看着江月初,道:“师妹说得可真是.....”
嗖的一声,众人惶然,施自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避开了白剑,转而迅速移身到了江月初身后,并在不觉中,一手已经掐住了江月初的脖子。
只见她目色凛然,向着江月初耳边不温不热悠悠道:“可真是太对了。”
噌——众人纷纷亮出手里的佩剑,陆紫璇惊道:“她假冒自君师姐!我就说,自君师姐从来不会为难我们,让我们这般难堪,原来是另有其人!”
施自君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屑道:“愚蠢!”
江敛秋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放了初儿!否则.....”
施自君对着江月初脖子的手微微用力,笑道:“否则怎么样?”
因为被勒得呼吸困难,江月初手都没了力气跟着一软,那本握着的剑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众人被震慑到,都不敢向前,江敛秋脸色一惊,慌道:“你想怎么样!”
施自君轻笑了一下,正要说话,江月初却道:“你把我师姐怎么样了?剥皮妖!”
众人提剑一惊,纷纷不敢相信般左右探看。
施自君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只道:“我的好妹妹,你真是聪明,一猜一个准啊,不枉你的自君师姐对你这般疼爱。”
江月初沉道:“我师姐在哪里?”
施自君掐紧了一下她的脖子,隐隐之间,她白皙的脖子上已被勒出了红印,她浅浅笑道:“你想知道?可是怎么办呢?她应该不想见你。”
江月初心间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隐隐一笑,凑到江月初耳边,“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见她?”
江月初目光有些闪烁,抬眸间,便对上了上明弈凛寒的双眼,她一怔,上明弈的目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骇人了,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江敛秋提着剑喝道:“放开她,否则,休想离开遥仙山!”
施自君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倒看上去有些兴奋,她伸出另一只手,红爪锋利地一根一根滑过江月初脸庞,道:“你想啊,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这样威胁我,万一我不高兴了,划破了月初妹妹的脸,或是弄伤了她细滑的肌肤,那可就由不得我了。”
“你!”
江月初心下发怵,对啊!她是剥皮妖,她现在顶着师姐的容貌,难不成师姐已经.....
第166章 厄运1
“你把我师姐怎么样了?”
施自君隐晦一笑,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吗。”
话毕,江月初只觉脖子一僵,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最后闭眼的那一刻,她还是不自觉地看向上明弈的位置,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上明弈满脸焦虑向她奔来。
不只是他,江敛秋亦是如此,还有一众门生,脸上皆是惶恐。
“初儿!”
意识混沌间,江月初最终阖上双眸,耳边传来一声惊叫,急切无比,焦虑无比,有些像哥哥,又有些像上明弈。
“初儿!”
嘀嗒嘀嗒,一滴滴水珠滴落在江月初脸上,她微微感到不适,正缓缓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了湿漉的地上,她欲要爬起身子,却发现双手传来一阵僵痛,她挣扎了下,才发现双手被捆仙绳绑了,双脚也是。
不知躺了多久了,被岩壁上的水珠滴了多久,她半张脸都淋湿了,散落在肩的头上紧贴脖子,凌乱不堪,衣服也是半湿半干,这岩洞原本就寒凉,再加之她身上一半是湿的,犹如覆上了一层寒衣,再冻三分。
她抬眸看去,一眼便看到‘施自君’站在不远处,正用死死的眼神看着她,满是玩味与兴致。
江月初挣扎着艰难坐起,左右望了一眼山洞,却都未找到想见的人。
‘施自君’摇摇头,笑道:“别看了月初师妹,她不在这。”
江月初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别叫我师妹!我师姐在哪?”
剥皮妖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帮她把脸前的碎发挽到耳后,道:“月初妹妹对你师姐可真是情深义重啊,都被捆成这样了,还想着你师姐呢?”
江月初用力挣了挣背在身后的手,无奈捆仙绳可不是一般的绳子,那是仙门法器,不是用点力挣扎几下就能解开的。
她正想着办法,又要转移剥皮妖的注意力,道:“遥仙山有通关结界,你是怎么出来的?”
剥皮妖满不在意笑道:“真是健忘的丫头,你忘了,你身上刚刚拿回我给你的通关玉牌。”说着,她把那块木牌仍到江月初面前,“看,这不就是吗。”
江月初看了一眼,道:“是啊,这倒是忘了,所以,你把我绑到这里,是想放我在这冷死我?”
剥皮妖笑了笑,蹲下身子与她对视,道:“月初妹妹不要生气嘛,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是剥皮妖吗?”
此时,江月初手后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绕着她手腕在动,想起来了!是月牙!
心下笑道:好月牙,赶紧给我解开!
只是捆仙绳怎么说也是灵器,可月牙也是一条有灵性的藤枝,捆仙绳与月牙若是想比谁的韧性要好,那可不一定了!所以月牙想要解开被施了法的捆仙绳,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江月初现在要做的便是分散剥皮妖的注意力,虽然她很没有兴致在这听她讲故事,但是为了争取月牙解开捆仙绳的时间,逼不得已而为之。
江月初道:“为什么?”
剥皮妖目色一暗,沉声道:“因为你的好师姐啊!”顿了顿,她便站着身子转了一圈,仙服飘飘,道:“你看我,一点妖气都没有,这样看上去是不是也很有仙家大派的风范?”
江月初浅浅看了一眼,心下无感:与师姐差远了!
只是她忍着情绪,道:“我师姐与你什么愁什么怨你为何要抓她?还有,你既不是妖?为何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剥皮妖目色微微一暗,“无冤无仇?她欠我多少?她如今能身任遥仙山大师姐的位置,能惩善除恶斩妖除魔,一派仙师道然为人人所赞诵,这一切都不归功于我吗!”
江月初并没听进去多少,一心只认为她在发疯胡说,心下只盼着月牙能快些解开捆仙绳。
剥皮妖蹲了下来,用力钳住江月初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你的好师姐,之所以对你这么好,只不过随便找个人来当妹妹,好弥补她噩梦一般的愧疚之心!”
江月初被她钳住下巴,一时动弹不得,便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剥皮妖轻轻一笑,“这就是我恨你,恨死你们的原因!凭什么只有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全世界都应该知道,施自君是如何背信弃义,狠心的一个人。”说罢,她放开了钳住江月初下巴的手,“跟你讲个故事吧。”
江月初心间有些不适,不知该听不该听,还在恍惚间,剥皮妖已经娓娓道来了。
从前,覃城有一位商人,成家两年,他夫人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于是夫妻二人到庙里上香,到处求神拜佛,终于在第三年,心心念念地,终于是盼来了身孕。
寺庙里的道长感言:夫人辛辛苦苦求来此胎,乃是九天之凤,降生势必带来好运,大吉!商人与夫人高兴得不行,回家之后好生养着胎儿,果然一年后便生下了一位女儿。
果真如那位道士说的那般,这位女儿的出生,给商人带尽好运,生意果然好了起来,上门求经商去路的人门庭若市。
商人的家里逐渐家境富裕起来,并在女儿满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在整个覃城富甲一方,不断传出佳话,钱财一时达到了顶峰,风光无两。
因此,商人与妻对她是百般宠爱,怜惜如命,把这位女儿捧在手心,让她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
只是一年后,妻子意外怀孕又生下一女,可这二女儿就没这么好的福气了。因为二女儿生下来没多久,商人生意失败,正如火如荼的买卖竟也一夜之间陆续亏了个精空。
夫人着急,抱着二女儿便去寺庙寻那位高僧,问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夜之间为何变数这般大?
道长也紧张了,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夫人大怒说,若是道长再不给个交代,她就叫人拆了这间庙!
没想到,那位道长还真被唬住了,一开口就指着夫人抱在怀里的女儿,说她不应该生第二胎,还说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是命带煞星,一出生就风云突变,由胜转衰,真真言词指着一个婴儿,道正是这位婴儿给商人一家带来的厄运。
夫人信了,回家就急着找来商人,一个劲儿地要把婴儿扔了!
可商人哪里舍得,这可是他的女儿啊。商人不同意,也不相信他的女儿是个煞星,于是甩开夫人的袖子,道:“经商买卖赢亏乃常事!”
商人自以为自己能把失去的生意再抢回来,并开始日夜奔波,结果并不如他所愿,却是一亏再亏,一时欠下无数债款,昔日覃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到最后竟然连饭都吃不起了。
一时间,商人一家成了全城的笑话!
第167章 厄运2
江月初听得心下隐隐发慌,看她满脸的戾气,便已经猜出了几分,从她的不甘与嫉愤中,江月初感知,眼前的剥皮妖就是那位带着厄运降世的煞星。
商人一心致至要把钱财再赚回来,可知一回到家徒四壁的屋里,妻子就会滔滔不绝的埋怨,说他没用!仍然坚持要把这个婴儿送出去!
商人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妻子哭着跪下来求他,商人最终都没有软下心来。“这是我的女儿啊!怎么能送人呢,你让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最后,穷得是一干二净,商人在外屡屡碰壁,遭人嘲笑,回来妻子哭哭啼啼,哀嚎埋怨。他一口气血上来,终于是受不了了,发了疯地跑出门外,一头撞在南墙,撞死了。
妻子心中悔恨,好几次想过要掐死这个婴儿,可终究下不去手,没过几天也就郁郁而终,病死在床上。
剩下了两个孩子,无依无靠。有人上门看,唏嘘几句:看啊,就是这个小煞星克死了自己父母,唉,多可怜。
屋子里躺了两条尸体,白日便没什么,只是晚上路过时,有人觉得阴风阵阵,还有醉汉说晚上经过时见了一对索命的夫妻,吓得醉汉屁滚尿流地爬地走了。
真是晦气!第二天早上,醉汉一把火就将屋子烧了,连同商人夫妻二人的尸体一并,全都焚尽在这熊熊烈火中。
覃城一位无妻无儿的老人找了来,不顾众人的阻拦,不信这好好的幼童命带煞星,他只觉这露宿寒风的,两个孩子怎么受得住!于是便收留了两个孩子。
两人跟着老汉便回了家,只是老汉家里贫寒,是覃城出了名的没有积蓄娶媳妇,住着破烂茅屋的脏老头。
但尽管如此,他尽自己所能,给两个孩子穿暖吃饱。日子虽是清贫了些,但还算过得安乐。
只是住了没多久,便有商人的债主找上门来,听说商人死了,只剩下两个女儿,债主一听那还了得!老子钱可不能白给出去,怎么着也要卖了这两个女孩把钱拿回来!
于是一路嚷嚷着要卖了这两个孩子,老汉吓得连夜抱起两个女孩,简单收拾着家当,推着大板车便跑了。
自始之后,再没有在覃城出现过,人们以为,老头和那两个孩子早就死了。
殊不知,老汉推着车,走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一处小村子,重新盖起了茅屋,与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在他的照顾下,两姐妹也是平安无事,顺顺利利地渡过了八年,姐姐十岁,妹妹九岁。
然好景不长,债主还是找上门了。
有位壮汉带着两个帮手闯进了茅屋,一来便把院子的花生玉米辣椒小麦通通掀翻,他凶神恶煞地冲进屋子里,一手掀翻了桌子,把老汉刚刚做完的汤菜洒了一地。
“把这两个女的带走!老子欠下的债,就得女儿来还,天经地义!带走!”
老汉吓得一愣一愣的,走过去要阻拦,却被壮汉一脚踹开,“就是你这个脏老头!他妈的,挺有能耐啊藏了这么多年!让老子好找!”
眼看着两姐妹就要被带走了,看着她们挣扎的哭闹,老汉连忙蹲下抱住了壮汉的大腿,哀求道:“别带走......别带走她们,求你了,欠你多少钱?我还,我能还的。”
壮汉啐了一口,狠狠朝老汉胸口猛踹了一脚,那老汉被他踹的翻滚在地,吐血不止,“呸!还?你还个屁!看你这副穷酸样,这破茅房没一样值钱的东西,你拿什么还!”
老汉上了年纪的,被会使功夫的人踢了两脚,现在已经气都喘不过来了,活没了半条命,咳了好几声,将喉咙的血痰咳清,他咽着嗓子央求:“我能上山砍柴,能.....能砍柴拿去卖.....然后换钱.....”
壮汉似是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啐道:“老东西,留着给你自己买棺材用吧!带走!”
两个帮手一人扛起一个,听着女孩又哭又咬被带走了,老汉却无计可施,趴在地上吐了几口血,一时气火攻心,重重咳出一口血,死了。
两姐妹就这么被卖到了覃城当地有名的窑子,窑子的老鸨看两姐妹生得眉清目秀的,尤其是妹妹,眉眼灵动如玉珠,脸蛋讨巧极了,要再养个几年,日后定能帮她赚钱!
所以,老鸨把脏活累活都给姐姐做,妹妹则不同,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吃好的喝好的,连睡觉都能有人伺候。
即便如此,妹妹总会隐隐约约感觉这是个不好的地方,她不想待在这地方。
可奈何她琴音弹错,曲子唱错,便会遭受看家婆子的鞭打,所以为了活命,她只能听话把她们让做的每一样东西学好,只要她学好了,听话了,就能少受鞭子。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个脸蛋讨巧的小姑娘,就是八年前克死父母的煞星。
可是姐姐受不住啊,一天趁看门的不注意,姐姐跑了。
老鸨婆子知道后大怒,狠狠打了一顿妹妹,边打边骂,“快说!那个死丫头去哪了,是不是你把她放走的!”
八岁的小女孩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哭着求饶:“别打了,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姐姐走了,为什么不带走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走了一个女孩,就相当于流走一笔钱,老鸨怎能不生气,她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妹妹身上,走了一个人,丢了一袋钱,不骂她骂谁!不打她打谁!打得手疼了,就关在柴房三天三夜,没完没了地折磨。
三天后放出来,老鸨气未消,提着小女孩就要到前台端茶倒水。
可八岁的小女孩哪里会这些,一个不留神打翻了桌上的热茶,滚烫的热茶就这么浇在她脸上,活活把她脸烫出了红肿,红肿消去后,那原本皙白光滑的脸蛋已经被烫的破烂不堪,半张脸已经要不得了。
婆子大喊:“哎呦!天杀的!你这个赔钱货!脸上烫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接客!”
因为烫伤了脸,此后,小女孩的待遇天翻地覆。
吃的是别人不要冷饭残渣,干着最肮脏的活,一不留神打翻个杯子盘子,就被客人赏一嘴巴子,回去还被窑婆抽打。
听到这里,江月初的脸色一沉,双眉也微微蹙起,剥皮妖仔细端详她的表情,继续道:“当小女孩拼了命的把活干完,为的就是晚上累到不行了的时候,能讨个好觉。可你知道一鞭子被抽醒,要为老妖婆端热水洗脚的滋味吗?”
第168章 厄运3
江月初一愣,并没回答,而手腕也松了几分,月牙再盘旋中加紧力度解开捆仙绳。
剥皮妖继续讲道。
有一天夜里,她三更半夜爬起来,点着蜡烛推门,而柴房的门是锁着的,她打不开。小女孩没有办法,只能拿着蜡烛点着了床铺,大火很快烧尽了整张床,然后是窗户,大门。
引来了所有人救火,小女孩趁乱终于跑了出来,她下楼后,没有立即走,而是回头扔下了手里的蜡烛火苗,于是,整个青楼就这么被烧了,而她无处可去,沦为了贫民窑里的一个小乞丐。
几年后,覃城一场瘟疫,所有人都痛不欲生。但有一个奇怪现象,他们发现覃城贫民区的人并没有受到瘟疫感染。
最后发现,是里面有一个破脸的小乞丐是不怕感染,所有接触过她的人都不会被感染。
那个小乞丐,正是烧了青楼跑出去的女孩。
有个道士路过,称是她破相的皮骨有驱邪避灾之效,一日之间,消息传满整个覃城,所有人争先恐后来拥着来摸一把她的皮骨。
那些人先是拜神求佛菩萨在世一样供着小乞丐,祈祷覃城瘟疫快些好起来,跪的跪拜的拜,有求于人的时候怎么话都能说出来,什么出钱供奉,什么领回家好生拜着,更有人出黄金万两求着女孩跟他回家。
可即便如此,人心总是贪婪不足的,到后来有人越来越不满,这个想霸占她的手臂,那个想独占她的双腿,恨不得这样的在世菩萨都占为己有的好,其他人通通不能染指!
可小女孩害怕,所以躲了起来。
人们找不到她,越来越暴躁了,覃城的瘟疫又起了,那些曾经道着供奉在世菩萨的嘴脸不见了,一个个啐言谩骂,凶神恶煞地翻天倒地也要把她找出来。
口中的词也从在世小菩萨变成了死丫头,破烂人,叫得那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狠。
后来不知这么的,有人发现这个破脸的小乞丐就是八年前那位克死父母的煞星,难怪连百年来风调雨顺的覃城都染了瘟疫,原来是这个煞星带来的厄运!
一时间,覃城百姓怒不可遏,发了疯地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小煞星找出来。躲起来的小女孩最终因为太饿了,实在是受不住,出来找吃的路上不慎掉进了人们早就埋伏好的陷阱,随后就这么被套着拖了一路。
小煞星找到了!人们为了自己活下去,剥了她的皮挂在广场中间,任意每个人膜拜。
小乞丐的尸骨就那样被暴晒在泥坑里,风吹雨打了三天三夜,最后的一缕残魂被一只路过的蜘蛛精救了。
“没错,那个命带煞星,克死父母,被卖窑子,烧掉青楼沦为乞丐,最后被剥皮抽筋的人,正是我!”
江月初双眸隐隐颤动,剥皮妖道:“人心叵测,有的人嘴上说着感恩,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顾了。有的妖,被万人唾弃,却终究救了一个被人伤害的残魂。你说,这命带煞星,到底克的是谁?难道不是我自己吗?”
江月初缓了一阵神:“所以,丢下你独自离去的人,是....师姐?”
剥皮妖赞道:“聪明,你猜到了!”
她浅浅叹出一气,讲起故事来又是云淡风轻,若是光凭她淡然得不见怒色的语气而不去仔细听内容,无人能相信她都经历了什么超越常人之痛,承载着多少了非人满盈的恨意。
她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是在覃城的一处广场。他们把我关在笼子里,用绳子将我的手紧绑挂在笼子上,我就像一个受虐的牲畜,承受着大人们对自己投来危险,惊恐,愤怒,如豺狼野豹般的目光,他们正探讨着如何处置这个祸事之煞星。”
一堆人围在一起,生怕那个小煞星跑了般,将那个铁笼子围得密不透风,如虎似狼的神色,似是在商讨着如何将笼内的幼兽大卸八块。
小女孩被蚕丝网拖回来时,一路上磕磕碰碰,满身又是脏泥,又是血迹。蓬头垢脸下,一双害怕的泪眼无助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口中说了不下一百遍,一千遍,“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终究没人理她,更不会有人救她,反而换来大人们更加凶狠,更加迫切的讨论。
其中有人认出了小女孩,“是她!就是她!她是在风月楼里逃出来的,前段时间风月楼起火,里面的十几口人活活烧死了,就是因为她!”
“先是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亲,再是害死了收养她的老头,被卖到青楼还引来火灾,真是到哪灾难就跟到哪!我就说,覃城几百年来都风调雨顺的,她一回来就起瘟疫了!都是她害死,看多少人枉死在这。”
“真是走到哪,害到哪,厄运就在哪!死在外面就好!怎么还敢回来,覃城的上千户人家是得罪她了,欠了她的!竟要我们这么还她!”
“当初她父母死的时候她就应该跟着一块去!烧死她这个小妖精吧!”
“煞星!活该死!”
“诶,等一下,她的皮不是能避免瘟疫感染吗,要不干脆.....”
看他吞吞吐吐,一人提着声音将这句话说完,“干脆就把这小灾星的脸皮剥了!挂在这供奉着,看能不能阻止这场瘟疫!”
“对!剥了她的皮!”
小女孩害怕极了,她拼命挣扎着,瘦小的手腕被锋利的绳子割出了血,都始终挣脱不开,她充满恐惧的双眼向人群中看去,竟一眼就看出站在人群中的穿着浅蓝色仙服的小女孩,是姐姐!她来了,来救她了!
女孩如看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正要放声嘶喊姐姐快来救救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穿着浅蓝色仙服的女孩竟转身一头扎进人堆,走了。
剥皮妖目光如炬,重复道:“是的,你没听错,你的好师姐就这么再一次丢下我,走了!再没有回来。而我的皮,就这么被他们生生割了下来。”
看着江月初淡白的脸色,她悠悠站起身子,道:“听完这个故事,你有何感想?”
江月初脑子里乱得一团,干涩的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后来呢?”
剥皮妖一笑,“后来?他们以为剥下我的皮,日夜供奉就能平安无事地度过瘟疫,可惜他们想错了。在残喘的最后一刻,我在我的皮相上下了诅咒,诅咒覃城!生生世世永受瘟疫所害!诅咒那里的人饱受瘟疫带来的痛苦!让他们通通死光!死绝!一个不留!他们越是膜拜那副皮,就越是面临家破人亡!尝尽世间最苦的锥心之痛!永远不得安定,不得善终!”
第169章 厄运4
“那白起镇的那些人呢?老汉的孙女,还有大婶的女儿?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
剥皮妖悠悠站起身子,向岩洞的里面走去,在黑暗中,她从满墙的骷髅扯出了一个尸体,埋在骷髅里面的尸体其脸皮已经被剥去,看衣着能看出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
被扯出了一个尸体,那副骷髅墙内的另一一副尸体自己也跟着弹了出来。
江月初看着这没有皮相的血肉模糊躯体,心下有些不适,后脊背也跟着微微发凉,蹙起双眉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他们以为逃离了覃城就能脱离我的诅咒,脱离苦海,就能安然地度过余生了吗?我偏不如他们所愿,我要他们在享受人生最快乐的时候,尝试失去至亲的伤痛!哦,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不应该把她们的尸体留在这里的,应该送回去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的后代,是如何被生生剥皮的,是如何个死相!”
原来遥仙山山脚那三位路人正是从前从多年前在覃城逃出来的城民,还有白起镇的老汉与夫人,怕也是剥皮妖的漏网之鱼。
而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掉他们,原来是想从他们儿辈,孙辈入手,如此白发人送黑发遭了这么一难,老人估计比自己身死还要难受。
“不过不着急,反正他们迟早都要死光的。我说过,让他们死光,死绝,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
江月初瞪直了双眼,道:“那我师姐呢?你把她的皮也剥了?”
“怎么?你心疼她?”她突的靠近蹲下,语气骤然阴冷,“不过也难怪,你师姐对你这般好,你心疼她也是应该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心疼我呢?从一出生,我就是那个被抛弃,被厌恶,人人恨不得杀死的对象,为什么是我命带煞星?又凭什么是我!那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尚是懵懂的年纪,她什么都没做,却被逼得什么都做了!”
她定了定神,狰狞道:“你以为我想的吗!但凡有个人站出来大发慈心替我说话,说我只是个小孩,根本不是煞星,但凡有个人站出来,我何苦轮到今天下场!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江月初微微舒了一口气,“那位收养你的老汉呢,不是吗!”
剥皮妖一笑,道:“这倒是忘了,可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死了,你看,这世间的好心人都要死绝了,剩下的也没人敢当这将死之人。”
江月初一时语塞,此时月牙在腕间一动,她心下一怔,这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就联想到蛇。
只慢慢适应了一阵,她发现手腕一轻,背后的捆仙绳已经被月牙解断,而腿上的捆仙绳也不知何时间被月牙偷偷磨断了半截,剩下的只需她用点灵力便能挣开。
江月初正找时机,奈何剥皮妖一直眼勾勾地盯着她,她根本无从脱身,看来还是要再说些什么,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了想,江月初道:“你在白起镇作乱,故意留下痕迹让我们追查,而后又联合蜘蛛精兵分两路,让它伪装成剥皮妖,好让我们误以为是真的有两个剥皮妖,这样就可以两边引开我们注意力,我与哥哥那一边见到的是假的你,真正的你已经去找师姐了。所以师姐才是你的目的!”
“你是那时就把师姐抓走了?回来便谎称剥皮妖已被你斩杀,实则不然,是你顶着师姐的皮相,换了一个身份糊弄了我们所有人!要不是仔细对比,险些连我也.....”
剥皮妖浅浅一笑,毫不否认,“不错!我找的就是她!”
话毕,她目色略带玩味,盯着地上之人,“你真该看看她当时认出我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吃惊,那双眼睛瞪得好比圆石一样又圆又大,连剑都拿不稳了。”
江月初继续道:“刚开始或许你对她还没有加害之心,所以把她带回了遥仙山,想带在身边严加看管,只是留在寝殿中自然多有不便,未免人杂眼碎,你于是将她藏在鲜有人涉足的西院后山枯井下!而陆紫璇师姐说你在枯井前逗留许久,原因正在于此,当你被人发现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师姐转移了出去。而才有了投放学服,你被人指认之事。”
闻言,剥皮妖没有半分愧疚之色,只道:“你好聪明,不过只对了一半。”
江月初一怔,“哪一半?”
“我的确把她抓走藏在了西院枯井内,也确实想过借着她的脸皮好好当一回遥仙山大师姐,以及好好见识一下你这个好妹妹。不过.....”
江月初心间一寒,道:“不过什么?”
剥皮妖挽唇一笑,伸出二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一字一字吐出,“不过这张皮,我可没勉强,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给我的。”
江月初双目微红,“你胡说!定是你使了什么迷惑人心的妖术,让师姐上了你的当才会.....”
剥皮妖抢道:“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错了,你想想啊,你师姐一派仙人之士,善良正直,淑人君子,璞玉浑金,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拒绝一个像我这么可怜的人呢。”
她眼底一抹凉色闪过,沉道:“何况,我还是她亲妹妹!她有愧于我,怎么能不答应我!”
顿了顿,她语气又松了几分,“我只不过这么随意一问罢了,问她能不能把她的皮给我,问她能不能变成她,享她之福气,过她之生活。她连想都不想,一口就爽快答应了。”
江月初脸色微白,不敢相信听到的,“她死了。”
剥皮妖笑道:“没有死,不过也快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定是现在师姐还没死,若是待她回过头来了解,那到时候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不等多时,江月初看准时机,趁剥皮妖猝不及防突的向她打了一掌,趁她挡眼之际快速站起,想着生擒剥皮妖逼问出师姐的下落,于是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江月初正要再给她致命一击。
突然,轰一声,背后一股力量袭来,一根蜘蛛腿对着江月初背后重重打去,她受了这一击,身子无力地被掀飞出去,撞到岩石壁上后摔倒在地。
噗哧一口鲜血溢出,身背后还传来一阵滚辣的刺痛感,她微微侧过头看向背后,洁白的衣衫已经被扎出无数个小洞,腥红的血迹染开了一大片。
她忍着痛,抬眸看去,眼前正站立着一只黑漆漆的八腿蜘蛛,生着锋利芒刺的八条腿微微耸动,看得只让人头皮发麻。
第170章 我让你打你就打!
身后的刺痛感阵阵袭来,眼前巨大的蜘蛛让她更感恐惧,江月初一时双腿痉麻,吐血之后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加之全身近乎湿透,江月初已经在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为缓解身上的酸痛,她只能用运灵加持,只是尝试了几次都无果,身上某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灵力竟使不出来,她再用力了几次,结果一样,灵力失效了。
她忍着心中的骇意,抬头看向那只蜘蛛,只见他在伸出两条前腿,对着自己肚子下滋滋吐白丝,最后搅成一团,一腿用力一甩,竟在肚下甩出一个被蜘蛛丝结蛹的人形。
江月初双眸一怔,猜出了那人是谁。
一阵黑风过后,巨大的蜘蛛已变成人形,是一个成了年男子,他打量了一眼地上的江月初,不屑地抬了抬黑丝长眉,向着剥皮妖信步而去。
“这个小丫头偷袭你,你都看不出来吗?”
剥皮妖盯着江月初腹背,血腥的红染映入双眸,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看出来了,我都没来得及出手,你便来了,你下手也太重了,这刺伤还有剧毒呢。”
看着她有意无意的冷笑,江月初自知中毒了,这蜘蛛精用力甩了一招还不够,竟将自己毒素注入腿上的尖刺上,想着她背后大大小小的伤口,看来这毒中得不浅。
江月初努力撑起身子,身后传来的痉痛足以让她神经清醒,她倒吸一气,半响,额上的汗忍不住的下,脑袋一片晕眩,舌头也有些发麻了。
蜘蛛精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蛹,道:“你要的人我带来了,要怎么处置?”
剥皮妖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蹲下身来化去丝蛹,随着白蛹消去,里面的人也逐渐露了出来。
“师姐!”江月初先是叫了一声,甚是惊讶!施自君的皮相竟然完好无损!?也就是说剥皮妖并没有剥去施自君的皮,而她现在顶着的这副皮囊很有可能是自己画上去的。
剥皮妖欣赏着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笑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十分好奇为什么你自君师姐的脸皮还在?”
“但是剥皮太便宜我这位姐姐了,可不能让她这么快就死了,肯定还有好多方法比剥皮更能让她生不如死!”
剥皮妖在施自君身上点了一下某处穴位,点开穴位后,施自君正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即便是再镇定的人,脸上也会有几分惊异。
看着那张自己熟悉无比的脸上露出陌生的笑意,施自君缓了三秒,而后再没有过激的反应,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正要起身。
江月初看着施自君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又叫了一声,“师姐!”
施自君忙回过头,这才发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江月初,她脸上淡定的表情微异,“师妹!”说着她正要走过去将人扶起。
熟知剥皮妖抬手一拦,将人拦下后,寒眸紧紧看着施自君道:“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我的好姐姐!”
施自君一怔,道:“乐君,我的身份你也得到了,我享受的一切都已经给你了,月初师妹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吧。”
蜘蛛精抬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毫无反抗力的江月初,看着她隐隐用力好不容易才撑起的身子,他冷眼一笑,伸出一脚竟毫不留情地将人踹倒。
未想到那人会向她使这么一脚,
嘴里冷冷道:“放了她?你看她这个样子,走得了吗?哈哈哈哈。”
施自君看着摔倒在地的江月初,以及后背的血迹斑驳,她双眼瞬间泛起了泪红,“够了!你们要我如何都可以,她已经中毒,灵力也已经失效,放了她吧。”
施乐君慢慢走来,走至江月初身前,看着她却是回复这施自君的话,“我让你来,可不是为了要看你们情谊如何真切的!”
“你忘了吗?你答应我,说再也不回遥仙山,把遥仙山大师姐这个位置让给我,再也不关心眼前的这位月初师妹,要把从前放在她身上的该有的关心全部收回,把你心里妹妹的位置归还给我的,从今天开始你只有我这个妹妹,你忘了!?”
她说得可谓十足的争风吃醋那味,言语里无不透露着在自己与江月初之间她只能选一个!只能一个!!!
虽她这么说,可她眼里却没有半分觉得施自君是个要紧的什么人,反倒有些轻挑又不轻不足,毫不在意。
施自君却道:“我没有忘!”
施乐君浅浅一笑,转头道:“这不就是了,你对她这么好,无非就是对我的愧疚的寄托,想着在别人身上换取一些安慰。所以就把这位月初师妹当作是我,对她百般宠爱无比信赖,这通通的一切都是出自你良心的不安!想要随随便便找个妹妹的补偿!现在我都在这了,你应当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通通抛开。”
江月初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施自君。
施自君一噎,哽咽了一会,道:“别说了。”
施乐君却不然,施自君不让说,她偏要火上浇油,“也是,姐姐的爱是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对初月师妹这么的好!说出来了是不是怕她知道了伤心啊?”
只见施自君微红的眼眸渐渐垂下,她心中无比畅快,转身看着江月初又道:“不过月初师妹你要善解人意一点,原谅自君师姐。毕竟她两次抛弃了我,又差点害死了我,最终把我变成这副样子,她责任在前,心里更是愧疚难当,所以自然要在你身上找点安慰的。”
江月初低着头,一直试用自己体内的灵力,反反复复,皆是无果,加之毒液开始在体内蔓延,她现在已经整个人昏昏沉沉了,有力无力地听着剥皮妖说的话。
最终回应道:“不是。”
施乐君双眸一紧,“不是什么?”
江月初坚定道:“师姐对我的好是真的发自内心,从来不是你所说的只把我当做补偿内心愧疚的工具!”
施乐君双目一沉,再无过多的解释,道:“姐姐,你看你的好师妹中毒中得神志不清了,你去打她两巴掌,让她好好清醒一下。”
施自君蹙着双眉,不可置信地看着施乐君。知道施自君不愿,她狠狠地瞪着她,“你紧张什么!不过把她两掌你就心疼了,当初我被当众剥皮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心疼!”
随后,她声音冷骘,“我让你打你就打!不想她死就给我用力狠狠地打!”
第171章 师妹!别回头!
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为难样子,蜘蛛精不嫌事地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笑道:“打响一点,不响可是要重打的。”
施自君被他这么一推,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江月初,唇角微颤,却终究一句师妹也说不出来。
江月初抿了抿唇,正要说话,怎知下一秒,施自君的巴掌猛然袭来,重重甩在了她脸上,江月初一愣,“师....”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另一边脸又被甩了一掌。
“啪”的声音,在洞内清晰嘹亮,回响了整整三秒,而江月初本就艰难支撑起的身子因为不堪重负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打得好!再打!再打!!!”
施乐君在一旁催促着,甚至强行拿起了施自君的一只手,将她的手甩在江月初身上,兴奋至极,“打她!快点!”
致命的催促让施自君无能为力,她咬咬牙,一手揪起江月初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对着她的脸又是一掌。
被提起的江月初晕晕乎乎的头昏脑涨,被甩了一掌又倒回地上,只觉更加意识溃散,蜘蛛的毒液蔓延,致使她整个人开始乏力失觉,好像怎么打都不觉得疼。
她头好痛,背好痛,眼睛睁不开,四肢无力,她正要昏昏睡去。
突的,懵然中,她被一股力气提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恍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真被一股灵力逼近,那股灵力正将她往另一个空间送去。
她抬眸看去,只见施自君不知何时突然站起,并使尽全力挡在了施乐君与蜘蛛精前面,这不是往日在外打山精野怪般轻轻松松,因为,她朦朦胧胧间看到,施自君用力的双手在颤抖。
她喊了一声,“师姐!”
施自君回头,嘴里,鼻子,耳朵,双眼都流出了血,她是用力到什么地步,才会七窍流血。
江月初身后出现一个漩涡,只要她往后一步,就能逃离这里.....可是师姐怎么办!不能的.....不能就这么走!
施自君一手撑开漩涡,用尽力气嘶喊:“走啊!走啊师妹!快走!!!”
江月初一怔,“我不走!”
“走!!!”她对着江月初用力使了一掌,可打在江月初身上却并无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迫使她转了个身,并推着她向漩涡处迈步。
施乐君大惊:“你灵脉已经被我封住,你再强行运用法力,你会没命的!”
江月初回头惊喊:“师姐你要做什么!我不走!你在强行运力送我走,你会死的!”
“想走!?”施乐君双眸一沉,一掌推开了施自君便要冲向江月初,厉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走不了!”
却被施自君用尽全力抱住了,声嘶力竭道:“走啊师妹!别回头!!!”
江月初怎么说也肯不走,她正要回头,却被一股灵力打了一掌,逼不得已地,江月初向前一扑,整个人摔进了漩涡中。
砰一声,踉跄了一步,江月初摔在了一处密林,恍恍惚惚抬眼看去,那漩涡已经消失不见。
“师.....姐?”
她有气无力的喊着,随之,下一秒,体内一处痉挛绞痛让她头脑瞬间清醒,她颤着双唇,就这样蜷缩成了一团,体内的绞痛,腹背的刺痛,双双袭来。
“啊!”江月初苍白的小手抓紧了身边的绿草,想要缓解疼痛,却没减去半分,疼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她最终无力动弹,侧身躺在草地上微微喘息。
“初儿!”
她缓缓睁开眼皮看去,模糊间,一模糊黑衣身影向她快步走来,她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来这是谁,只听得那人急促而恐惧的声音,“初儿!”
江月初心下逐渐欢松,她听见了,“上....明奕....”
下一秒,她冰冷无力的身子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那人紧紧地搂着她,想抚过她后背却又怕弄疼她的伤口,他又急又愧,颤道:“初儿!没事了,我带你走。”
江月初缓缓合上了双眸,在最后一刻,道:“好.....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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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月初迷迷糊糊醒来,只发现自己躺温暖的床上,帮她盖被子之人定是怕她着凉,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可想那人定是个温柔细心之人。
想着,她正要起身,坐起后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再试了一下体内的灵力也恢复了,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体内的毒素也不疼了。
再转头看向背后,腹背的伤好像也被什么人治过了一般,竟好了个七成。
“是了,师姐!”
她回想着一切,正要急着下床,并随口便喊出了“上明弈!”
只当她掀开床帘,眼前的场景令她一惊,这是.....她自己的寝殿!她怎么回来了?
小枫急迎上来,扶过江月初,喜道:“二小姐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师兄!”
“等等。”江月初一把拉住小枫,道:“快告诉哥哥,师姐她.....”
知道她要说什么,小枫道:“大公子已经知道了,他追查到山洞时,自君师姐她.....”
江月初神情恍惚,“师姐她怎么了?”
“当时看到她已经七窍流血奄奄一息却紧紧抱着.....另一个她,怎么也不肯撒手,大师兄本想杀掉剥皮妖救出自君师姐的,却被她用身子挡住了,大公子不想伤到自君师姐,这才用灵力回旋。没过几招,在蜘蛛精的掩护下,让她们跑了。”
“现在知道在何处?”
小枫摇摇头,“不知,不过大公子已经派人去追了。”
顿了顿,江月初猛的想起一事,问道:“上明弈呢?”
小枫一愣,神色复杂,道:“小姐,你说的上明弈可是我们击花大赛第一名的上明弈?”
不是他还能是谁!不知小枫问来做什么,她现在只想找上明弈,她松开小枫的手就要往外走,“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在哪我要去见他。”
小枫猛的跨步到她身前,拦道:“二小姐不用去了,上明弈不在!”
江月初一惊,并不相信,“怎么可能,他救的我送我回来的,不在他去哪了?”
“大公子已经将上明弈名字在学生名簿上去除了,他已经被逐出遥仙山了。”
江月初蓦的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小枫急得挠了一下脑袋,整理了一阵思路后,一口气道:“上明弈是妖!也根本不是他带二小姐你回来的,是大公子救你回来的。”
可是,她被师姐推出后倒在地上时,她隐隐约约看到的身影,是上明弈的。
江月初顿时瞠目结舌,缓过神后,浅浅一笑,“小枫,别开玩笑了。”
小枫:“小枫没有开玩笑的!是大师兄抱着你回来时当即就宣布的,他真的是妖!”
“有人亲眼所见吗!”
“我亲眼所见。”
第172章 他是妖!
江月初寻声看去,只见江敛秋信步走来,“哥?”
江敛秋来至江月初身边,摸了一下她额头确定退烧后,微微叹了口气,道:“还记得那夜潜入西院那位穿着红衣的人吗,我追查剥皮妖去找你时,又撞见他了,我亲眼看到那位红衣少年额上长有鳞片,更准备要杀你!还声称上明弈为大哥,若不是妖,又是什么!”
上明弈弟弟是妖?也就是说上明弈是妖?
江月初心间似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甩开江敛秋的手,根本不相信他说的,“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江敛秋双眉一蹙,将人拉了回来,道:“他此次来遥仙山是有目的的,他接近你也是他计划之内,他想利用你取得遥仙山的镇山之宝离生镜,他是妖!再留他在身边,他迟早会暴露血性,将我们通通杀光!”
“初儿,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上明弈狡猾多端,定是使了什么妖法才掩去了自己身上的妖气,他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人,就连父亲也看不出来!更何况是你我!你被他所骗,是他存心积虑算计的一部分,不怪你察觉不出半分。”
江月初脑子嗡嗡作响,道:“不会的,上明弈.....上明弈他....”
江敛秋抢道:“你以为一介普通修士一来便夺得击花大赛第一,你以为在白起镇陷进秘境时他是如何全身而退!你以为他为何整天一副高高在上不甘屈臣他人的清冷模样,这些都是因为他是玉龙宫宫主!”
“你想明白了吗,玉龙宫全都是妖!”
江月初一顿,击花大赛轻而易举就能夺得第一,还有玉龙宫众弟子见了他便客客气气的,说是客客气气倒不如说是....毕恭毕敬,既是尊敬又是害怕。
玉龙宫虽说不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仙族大派,可好歹也是正经修学的地方,上明弈就这么光明正大将她带回去,再四处游逛,再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这一切是不是显得太过自然,太过轻而易举了。
自然得就像是随随便便一名子弟便能带人进出玉龙宫,来去自如,那玉龙宫便不是玉龙宫了,那一定是市井赶集的地方!
敢这么做的,也只有上明弈,所以上明弈是玉龙宫的.....
从前江月初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只是堂堂玉龙宫宫主为何要装扮成普通修士来到遥仙山求学,完全毫无根据,简直无稽之谈!
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所以她便再无猜疑,只当他是玉龙宫普通子弟不满玉龙宫教学这才瞒着他们宫主偷偷摸摸来的遥仙山。
可是,要是说他来窃取离生镜的,好像一切都说通了,玉龙宫宫主觊觎遥仙山离生镜从而化成普通修士拜师入学,玉龙宫宫主为了接近离生镜,故意与江二小姐交好,玉龙宫宫主.....是妖.....
江敛秋握着她的双肩,一字一字道:“他是妖!是邪!自古仙妖本就是宿敌,正邪不两立,他对你的好,全都出自欺骗,只不过等到有一天你乖乖掉进他的陷阱,利用你换取离生镜,届时他全身而退,一剑杀了你,你要如何!”
江月初双目闪烁,泪光微红,“可是.....他在密林时,他还救了我的....我看到了.....”
江敛秋却道:“初儿,救你的人是我,他不过是想找到你,从而再利用你回到遥仙山。”
江月初脑子一片空白,凌乱的思绪中,她隐约记得好像有一人,温柔地亲吻她的发丝,语气颤抖,“没事的初儿,我带你走。”
将她放在床上后用毛巾轻拭她的脸颊,湿热的毛巾将她脸上的污泥,汗渍,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将她扶起抱着她,尝试脱下那件血迹斑驳满身脏泥的仙服,只是后背满是伤口,沾上了湿漉的衣服已经难以脱开。
那人盯着她背上的血红,双眸满是心痛,江月初双唇微颤,因为中毒,她脸上已是苍白无力,朱红的润唇也变得淡紫。
后背的刺痛让她有些回神,她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将脸埋进去,闷哼一声。“疼!”
他轻吻着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很快就不疼了,初儿再忍忍。”
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在昏沉间,她后背真的不那么疼了,他再轻轻吻着她闭合的双眼。
她全身无力,躺回去后便昏昏沉沉晕过去了,好像躺了很久,双眼也一直紧闭如何也睁不开。在这期间,她好像记得他还喂她吃过药的。
他伸手抚过她脑后,将人微微送起,随之双唇覆上一股温热,将汤药如数送进她嘴里后,他才慢慢松开。
江月初一怔,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是她昏迷时糊涂幻想出来的吗!
她双目一愣,看着小枫,“谁替我换衣服的?”
小枫:“自然是我啊小姐,除了小枫还能是谁。”
江月初心间突然一空,她双腿一软,有些站不住了。江敛秋见此即刻过来扶住了她,道:“妖便是如此,生性狡猾,诡计多端,初儿莫要生气,我已派人紧盯玉龙宫,一旦捉住他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他!”
江月初鼻子微酸,双目不自意得泛起了湿红,垂放在身侧的小手微蜷抓住了裙摆,道:“哥哥你回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江敛秋心痛地摸了下她脑袋,“好,哥哥明日再来看你。”
江月初点点头,“嗯。”
小枫送走了江敛秋,回来时已经看到江月初一头扎进了被窝,身子抱成了一团。
她看着有些无措,却不知如何安慰,看来二小姐是很重视上明师弟的,定是没想过他会如此背叛二小姐,如此背叛遥仙山。
小枫看了一眼窝在床上的人,低声道:“二小姐,你饿不饿?小枫去拿你最喜欢的杏花糕,甜米粥,还有糖醋鱼。”
“.......”
见她不答,小枫又道:“那二小姐有没有出汗,小枫去打热水来给二小姐擦擦?”
一声音在被窝里闷闷传出,带点鼻音,“......不用。”
小枫整个人愣住了,二小姐这是在.....哭了!?
她与江月初认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她哭鼻子的,也没见过她掉眼泪的,每天不是嘻嘻哈哈就是玩笑打闹,原来二小姐也会伤心的!
小枫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江月初觉得方才自己的态度强硬了,哽咽了几声,补充道:“你把我换下来的脏衣服扔了吧。”
小枫甚是疑惑,“二小姐你换下来的衣服不脏啊。”
江月初猛的从被窝里起来,不顾自己脸上是何种梨花带雨,惊道:“不脏!?”
“是啊,不单止不脏,还干干净净的,应当是大公子找到二小姐时,看你满身是伤便想着先治疗,大概是路过投宿的客栈找人帮二小姐换了处理好伤势再回来遥仙山的。”
第173章 上明弈夜会西院1
江月初掀开被子便向小枫直径走来,“那套衣服呢?现在在哪里?”
“已经洗过晾在院子里了,我这就给二小姐拿来。”看她这副着急模样,小枫也不再多说,忙向院子走去。
等她将衣服拿来时,江月初着急地接过来,将衣服打开细细观看。
此衣服朴素却不失高贵典雅,材质并非什么金丝银线,纱华绸缎,裙子轻柔飘逸,也没有过多的修饰,只见袖角与胸襟处绣了几朵浅粉花瓣,看上去极其温柔淑美。
这并非遥仙山上的衣服,也不像市井上花色艳丽的布料,倒像是人工裁缝,用了上好的丝绸精心制作。
江月初看着发愣,难道她记忆中的那些都是真的?救她的人真是上明弈吗?
他抱着她回屋,将她轻放到床上,再轻抚过她的脸颊,话语丝丝温柔,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哥哥说他是妖?他对自己这般好难不成真是为了窃取遥仙山的离生镜!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先是掉进了他的浴桶,被他凶巴巴地一掌掀翻了出去,后在击花大赛中相遇又不小心亲吻了他,后来连赔礼也是严词拒绝.....
追忆起种种,都发现上明弈讨厌她是有迹可循的,可上明弈突然的热情,热烈的表白,甜言蜜语,百般依顺,纠缠不休却是毫无依据的,这让人看起来更像是平白无故的一时兴起,毫无诚意。
可他的毫无诚意在江月初看来,竟变得顺理成章,仿佛他这么做是正确的,应该的,他就是应该对她转换态度,这是她应得的,大家都很喜欢她!江月初是这么想的。
他清冷得像地下三尺的寒潭,凛寒的双眸令人望而止步,她也是见识过的,可为何偏偏是那样的一个人.....冰冷得像是永远捂不热的人.....也会说出喜欢她这样的话。
“我能娶你吗?”
“为什么不是问我可否嫁你?而是要问你能否娶我?”
“因为,比起你能不能嫁给我,我更想娶你。”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也能说出甜言蜜语的情话。
是真的有利可图吗?
是真的在利用自己吗?
江月初当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但是她曾说服自己,上明弈不是那样权谋算计的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可是现在,江月初怎么捋都捋不清了,她双眼又红了起来,将衣服塞到小枫手里,气道:“我不要了,你拿去扔了!”
说完转头又向被子走去,独留小枫一人不明所以。
“二小姐,这裙子很好看的,真的要扔吗?”
江月初头也不回,爬上床扯上被子盖上头,把脸埋在里面,大声下着定论:“扔!扔得越远越好!”
心里一堵气没法宣泄,她只能闷着自己,在被窝里放声说着气话,“不守信用!忘恩负义!大骗子!”想了想,再补充道:“再不想见到你了!我讨厌你!!!”
“从此以后,你做你的宫主!我做我的二小姐,再不相干!永不相见!”
“......”
小枫听了两句,表示并没听明白,只搂着手中的衣服便遵循着她的指令,要拿去扔了,只是看着这间衣服怪好看的,小枫摇摇头表示可惜。
说了几句也没得到小枫的回应,江月初猛的掀开被子,刹的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下床向外跑去。
正在迈出房门的小枫就这样被她抓了回来,“二小姐,怎么了?”
江月初一把抢过了小枫手里抱着的那套衣服,道:“还是别扔了,我想起来了,这衣服是借的,以后要还的!”
小枫原地愣了一秒,接着道:“借的?借谁的?”
江月初拿过衣服便往回走,“反正是借的,小枫你别问了。”因为再问她可真是答不上来了。
“那....好吧,二小姐你....?”
“我怎么了?”
“你还好吧?”她瞪着亮晶晶的双眸看着江月初,一副人文关怀随时给予安慰的温暖模样,表示二小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找我!我可以解决,看她那副真诚模样,不能解决也要帮你想办法解决!
江月初一怔,道:“我没事啊。不过师姐发生那样的事,我很担心。希望哥哥早些找到师姐。”
小枫却道:“除了自君师姐.....二小姐难道没有其他烦心的事或者人吗?”
江月初快速道:“没有!”
“好了好了,小枫你快出去罢。”
小枫依言要出去,但还是不放心,“那我出去了,二小姐有事记得叫我啊。”
“知道了。”
江月初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觉得扔了怪可惜了,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塞进去,想了想,这么放着觉得不好,便又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灵囊内。
又想:哥哥为何不告诉我上明弈也是有救我的,难不成因为他是妖?所以才对他抱有成见?
想想也是,若他真的是妖,这般瞒着我们所有人偷上遥仙山,说是没有所图也不会有人信。
仙家门派本就对妖魔恨之入骨,何况他大摇大摆提着仙剑上了遥仙山,闻者更加咬牙切齿。江敛秋若是一气之下说出那一段话,完全情有可原。
即便上明弈有意要救她,在旁人眼中也是这只妖另有所图,比如救了这江二小姐好来威胁遥仙山山主交出离生镜。
如今师姐生死未卜,上明弈又是妖,一想起他那样骗自己,江月初心中郁闷,焦虑,愤怒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双眼已是逐渐泛红。
越想越气愤,又是委屈,无处宣泄,她来到床边拿起枕头便往被窝一砸,砸了一下还觉不够,又拿起连砸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可恶!可恨!”
“.......”
第一日,遥仙山风平浪静,江敛秋派去追查剥皮妖的人回报,剥皮妖带着施自君进了一处荒坟,遥仙山弟子再追上去时,什么也找不到。
第二日,弟子来报,玉龙宫并无上明弈身影,其出入子弟也没有异样动作。
第三日,江月初如往常一样下了早课,却并无回到寝殿,下了山,在外游街听戏了一天,又觉得无聊,便在日落之前回了遥仙山。
.......
第十日,遥仙山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山主江顾源出关,细问了一番关于上明弈与施自君的事,江敛秋遵循教诲,毕恭毕敬道着能处理好。不到三日,便又回去闭关了。
第十五日,玉清峰大小姐宋昭然与其堂弟宋天一听学一个月期满,江月初与江敛秋一同将人送出遥仙山。而为表谢意,宋昭然特意回赠谢礼予江敛秋。
江月初将人送走后,便独自一人回了西院。
一回到寝室便脱了鞋往床上去,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道:“小枫,我渴了。”
对方不应。
“小枫,给我倒杯水。”
“......”
江月初有些疑惑,光着脚便下床边道:“小枫?”
平日里她要走到院子,小枫早已经迎出来了,现在她喊了这么久都没回应。
她垂眸一定,侧眼往一处帘子后看去,果然!
江月初正要转身向某个方向打去,不料她刚要动手,身背却贴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双手也被牢牢桎梏,她双眸一惊。
那人快速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随即在她耳边轻声道:“初儿别害怕,是我。”
第174章 上明弈夜会西院2
江月初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熟悉又令人愤懑的声音,正是上明弈!
顿了一秒,江月初一把甩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转身用力推开他的胸膛,瞪着眼前之人,不敢相信,真是上明弈!
他还来做什么!江月初气上心头,欲要拔剑相向,却发现佩剑挂在床边并无带在身上。
上明弈上前一步,“初儿。”
江月初在腰间摸了一下,并无找到佩剑,干脆对着他胸口打了一掌,她不过是想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难而退,这一掌根本没放多少灵力。
岂知他却被这一掌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并且受重地踉跄向后推开了三步。江月初收回手,道:“你还来做什么!”
上明弈缓了一口气,抬眸看着江月初,道:“我来寻你.....”
江月初一愣,抢道:“找我做什么,你的事哥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你到底是不是妖?”
上明弈眉宇微蹙,“是。”
“你!”
“即便我是妖,可初儿细想,我可有害过你半分?”
江月初一怔,细想下,上明弈除了刚开始相遇时闹了点小误会,是真的没有伤过她半分,反倒三番几次救她出险境之中。
上明弈颤着双眸,一字一字道:“你说过的,妖也有好坏之分,只要心存善念,便与人无异,若是人心脏邪,又与恶妖无别!”
江月初快速答道:“我不记得了!”即便她是说过,她如今气在心头也不想承认。
上明弈却道:“你说过的,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帮你记着。”
见拗不过他,江月初不答。顿了顿,又道:“你是玉龙宫宫主。”这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陈述的语气。
上明弈浅墨的眸子微韫,“是。”
见他有问必答,江月初毫不犹豫,追道:“所以呢,你来是为了遥仙山离生镜?”
上明弈睫毛轻轻一颤,双眸浅浅地看着江月初,“以前是,但现在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带走。”
江月初双眼气得发红,不顾他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前半句便又上前打了他一掌,“骗子!卑鄙!无耻!你戏耍我!你竟敢!你....!”
想了又想都想不出别的骂词,江月初双眼闪着泪花,又重重打了他一掌,“我讨厌你!”
怎知,就是这么一掌,上明弈竟被他打得连连后退,隐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捂着胸口咳了一声,随之嘴角溢出了血迹。
江月初一怔,一时方寸大乱,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失了不少,“你....”
上明弈擦去嘴角的血迹,隐忍住不让自己再咳出声,缓了一阵,他慢慢抬起双眸,微红的眼尾竟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疲倦,却又被他努力掩饰过去。
他道:“初儿不要担心,我没事.....”不待她回话,上明弈上前伸手一拉,将人拥进了怀里。
似是久别重逢,许久未见,甚是思念,他这一抱,抱得格外珍惜,声音有些干哑,“初儿别生气,也不要讨厌我.....”
江月初眨了眨双眼,有些不知所以然,心间更是犹如一汪暖泉淌过,描述不出的悸动。
他这是受伤了?怎么会受伤?
他有意无意地轻吻着她的发丝,埋声在她耳边,温柔无比,“别讨厌我。”
江月初身子一软,大脑不断闪进一个画面。
她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握着他胸前的衣服,体内犹如被寒冰侵蚀,将她一点一点消弭殆尽,她冷得忍不住颤抖,蜷在他衣襟上的小手也不禁寒颤着,向他怀里埋去,试图讨取一些温暖。
身背传来阵阵刺痛,迫使她无力的身子猛然僵硬,她紧闭的双眉蹙起,苍白的脸颊不断渗出冷汗。
“疼!好疼!”
他亲吻一下她的发丝,温声道:“初儿,我在。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江月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上明弈,只是这次她并没有方才那般使劲,她错愕的脸上写满惊疑,“当时.....是你救的我?”
上明弈浅浅道:“是。”
对于他的淡然相对,江月初却是急道:“既是你救了我,为什么不同哥哥解释?还有离生镜一事,你为何要窃取离生镜?你若是放弃它,哥哥定不会再追责你的!”
上明弈道:“有些事情,横竖是解释不清楚的。”他抬眸看着她,接着道:“至于离生镜,抱歉初儿,我有必要的原因。”
江月初不解,“什么原因?”
上明弈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今夜来并非为了离生镜,而是为了你!”
江月初一怔,“为了我?”
上明弈再重复道:“不错,为了你。初儿,跟我走。”
江月初双眸微微睁大,与他对视时,总有莫名的吸引力让她不知所然地看了进去,那双浅眸如淡墨琉璃一般晶莹好看,眼尾再添上一抹微红,仿佛守了莫大的委屈,令人看得又心动,又心痛。
她回过神来,不再与他对视,冷静了一下,道:“我不走。”
上明弈一愣,“初儿。”
江月初心下隐隐作乱,可她不能这么做,她家在遥仙山,父亲在遥仙山,哥哥在遥仙山,还有师兄师弟.....
半响,她回复道:“我家在这,我不能走。”
上明弈微红的眼尾轻颤,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凛厉的眉宇微微蹙起,“这不是你的家,跟我走,我保证,我会带你回家,会给你一个家,会娶你,惜你,爱你,不顾一切保护你。”
江月初被他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愣着眼眸不容置信:“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遥仙山就是我的家,什么不是,我爹爹就在这,哥哥也在这.....”
上明弈目光一沉,抢道:“他不是你父亲!他也不是你哥哥!”
江月初徒然挣开他的手,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上明弈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我自小便在遥仙山长大的,难不成谁是我父亲谁是我兄长我都分不清,认不清吗。”
他却道:“初儿,此事我会与你解释的,你信我!”接着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双眸烁动,诚恳无比,再一次道:“跟我走。”
江月初看着他真诚纯粹的浅眸,无论他说什么,都仿佛有十足的信服力,能让人轻而易举便听进去了,她看不得他的眼睛,更看不得这样诚挚的双眸。
“我.....”
突的,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初儿?你睡了吗?”
第175章 谁有本事,就来拦我!
来者正是江敛秋,江月初迷离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我.....准备.....已经睡下了,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方才有弟子来报,西山上空结界异动,我害怕什么人进来了,这才过来查看一番,初儿可否方便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江月初转身看了一眼上明弈,道:“我现在就去问清楚。”
上明弈方才所言,任个人都会觉得是胡言乱语,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但那人是上明弈,他却莫名地拥有让别人信服的惑力,那一双诚挚的浅眸就这么直直地望向江月初,江月初就这么听进去了,也信进去了。
她现在便要去证实上明弈口中的话。
只是她刚转身迈步,身子不可控地徒然一僵,江月初双眸突的瞪大,下一秒,身后之人稍稍弯身,伸手在她膝盖一抄而起。
江月初不明所以,身子不能动,又不能发出声音,她只能拼命眨眼,你在做什么!?快给我解开!
他抱着江月初便往窗户走去,道:“抱歉初儿,先随我走,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
门外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江月初久久未回应,江敛秋觉得不妥,“初儿?再不回话,哥哥可进来了?”
这一边,上明弈早已将人从窗外抱走。
江月初被施了定身术,只能躺在上明弈怀中。定身术乃是一般修仙法术,也是最基本的功法,是修仙道法最为常见最为有用的法术。
施法者耗灵少且操作简单,而被施法者若果没有他人帮忙解开,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两三天也解不开。
夜风有些微凉,将他墨黑的发丝吹起一缕轻轻淌过她脖子,江月初双眸一怔,呼吸也跟着急促了一拍,想动又动不了,就这么睁着双眸,任由那根轻柔的墨发在脖间肆游。
她僵着身子仰视着他的脸颊,棱骨分明,双唇微抿,无可厚非,他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貌,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便是如此风花雪月的俊容上,天生却刻上清冷的气息,令人望而止步。
不到半刻,上明弈抱着江月初一路跳跃,快要走出西院。
‘刹’一声,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一灌满灵力的白剑如风驰电掣般袭来,上明弈被逼得止住脚步正要往后走。
岂知,那一把有灵气的仙剑在主人命令的驱使下猛然拐了个弯,漆黑的夜里突的闪过一道白光长痕,仙剑向上明弈快速飞去。
江月初心下一怔,这仙剑,正是江敛秋的佩剑追风,她定在上明弈怀里,双眸闪过白光,那道灵光快速袭来,见上明弈站在原地无所动作,她双眼微微睁大,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上明弈双眉微蹙,“折坤!”
‘嗖’一声,一把闪着红光的长剑飞出,天光红白闪烁,折坤将追风格挡了回去,那把白剑在空中甩了出去,稳稳落于一男子手中。
见白剑被击飞,折坤铮的一声,回到了上明弈身边,在空中悬着闪着熠熠红光,似是随时等待主人的命令。
江月初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自己躺在上明弈怀里,都不知道那把剑到底是从上明弈身上哪个部位飞出来的,方才在寝室时,上明弈是没有佩剑的,这折坤又是从何而来!?
江敛秋手握白剑,沉声怒道:“上明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遥仙山,把初儿放下!便留你一命!”
遥仙山子弟纷纷拔出佩剑,已经将人重重包围。
只是看着他怀中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江二小姐江月初,众人不得不止步,生怕上明弈发怒起来对江月初做出什么。
站在前面的是彭小鱼,他颤颤地握着剑,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此事太过惊异,太过诡异,太过惊悚了!
匪夷所思,骇人听闻!击花大赛的榜首竟然深夜袭击西院,意图掳走江二小姐!他不单止是妖!还是图谋不轨明目张胆的妖!
彭小鱼咽了咽口水,道:“上....你到底是不是妖!”
祁跳跳肃道:“你不要伤害月初师姐,把月初师姐放了!万事好商量!”
江敛秋看到他怀中的江月初不说话,并且身子僵硬神色微恐,于是怒道:“妖孽!你对初儿怎么样了!”
上明弈微蹙,道:“如你所见,她在我这安然无恙!”
江敛秋道:“你想怎么样!”
上明弈沉声道:“我要带她走!”
江敛秋怒目:“你敢!”
上明弈冷道:“那你看我敢不敢!”
“你凭什么带走初儿!你以什么身份带走她!”
上明弈不答,反问道:“敢问,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留下她!”
这话一出,有弟子觉得好笑,“大师兄是月初师姐的兄长,你说是什么身份!”
“就是,我看他是疯了吧!”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原来是披着人皮的妖,还对月初师姐意图不轨!真是....可耻!”
一阵闲言碎语,江月初听着心下发闷,奈何她动不了也说不了,只能干瞪着双眼看着上明弈。
只见他眉宇微蹙,隐约间透出一股寒气,并未对此作出回复,反倒不紧不慢说,“江大公子难道不是一样吗?”
众人不解,彭小鱼大喊,“喂!你在说些什么!”
“好一个兄长,江大公子,难道对初儿就当真没有别的心思!?”
江月初双眼一怔,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眨眨眼,盯着上明弈阴沉的脸,心下发寒。
江敛秋一怔,上明弈又沉声道:“初儿是怎么来的遥仙山,我想你不会半分都不知晓吧!江大公子!”
众弟子面色一惊,随之皆是向江敛秋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而躺在他怀中动弹不得的江月初同样震惊,奈何她动弹不得,只能靠眨眼来表达她的情绪。
江敛秋生得再如何的慈眉善目如今也覆上了一阵厉色,握剑的手也跟着一紧,微微瞥了一眼躺在她怀中的江月初,道:“即便如此,这都是我们遥仙山的事,初儿永远是遥仙山二小姐,与你何干!又怎么轮到你来置喙!”
上明弈眉眼微红,厉道:“我带走我的人,又与你何干!废话少说,要打便打,今夜,初儿我是一定要带走!谁有本事就来拦我!刀剑无眼,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江月初心下一怔,愣着双眼仰视着眼前的男子,只听得折坤噌一声,红色灵光跟着叫嚣,似是正准备肆虐一场。
江敛秋脸上一白,蹙道:“有我在,绝不能让你带走她!”
第176章 长恨生1
上明弈将江月初轻轻放了下来,将她脸上凌乱的碎发挽过耳后,目光浅柔,道:“初儿,等我一下。”
江月初身子僵硬动弹不得,只能愣着双眼看着他,手心已在冒汗。
江敛秋眼下一沉,是江家仙风道骨大师兄少有的阴寒,他右手用力,握紧了追风,剑锋直指上明弈,提脚一跃,江敛秋飞身前去,接着一道白光向上明弈猛然击去。
上明弈将江月初拉到身后,一手捂过闪着红光的折坤,站于她面前,用力挥剑,生生挡住了那道凶猛的白光。
江敛秋被逼得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后,令道:“布阵!”
一声令下,高一级的弟子提剑迅速将上明弈围住,下一秒,蓝光从数十把仙剑中迸射而出,直指上明弈。
此为降妖阵,在此阵下,论它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通通皆会现出原形,在剑光下痛不欲生,直至法力全失毫无反抗之力。
上明弈一手握着折坤向上打去,将道道压下的剑光挡下了,江月初颤着眼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只是他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并没有所谓的现出原形!
她心紧紧提起,却又说不出话,心急如焚地,她额间渗出了热汗。
撑了好一阵,上明弈神色忽的有了变化,他寒厉的双眉骤然一蹙,似是再隐忍不了,鲜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
江月初一怔,眼眸不禁闪过一丝慌张,心下喊道:上明弈!
一弟子震惊:“他吐血了,他的血是红色的!”
修仙界人人得知,妖的血可以是黄色,黑色,白色,紫色,绿色.....就是不可能是红色,只有人的血才是鲜红的。
可为什么上明弈的血是红的呢?
“大师兄你看!难不成他不是妖?”
江敛秋双目一沉,并无收回命令,而是道:“或许是他欺瞒你我的又一诡计,把他拿下!”
命令一下,众弟子再无多问,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给阵法又加了几层灵力。上明弈正用折坤阻挡剑光,江敛秋抓住空隙,快速闪身上前。
上明弈余光一闪,看了一眼江月初,随后用力一挥,砰一声,数十名弟子连人带剑被红光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上明弈快速转身准确无误地对着快速闪来的白光重击了一掌,江敛秋奋力迎了这一掌,坚持了半响终究不敌,被击得连退五步。
上明弈微微顺了下气,转身正要拉江月初的手,他要带她走,马上走!
熟知,他刚一转身,胸口突如其来一阵刺痛。
他身子一愣,微红的眼眸颤颤抬起。
眼前不是他人,正是江月初!
上明弈双眼微微睁大,正要有所动作,不料胸口顿的加速凉了半分。
江月初见他要动,便将手中之剑推进了三分,她看着他胸前血迹缓缓渗出,带着余温的血滴划过冰冷的剑身,最终坠落下地,他本是苍白的脸色愈加无色。
她脸上毫无怜悯,平静如水,双眼只是死死地看着上明弈。
众弟子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比失惊万状,无不觉得月初师姐这是幡然大悟,明辨是非,公正无私,大义凛然要亲手除掉上明弈!
“我就说方才月初师姐是被上明弈施了什么法术胁迫的!你看她刚才那副惊恐的脸色,哪有半分愿意跟他走的!”
“就是,好在月初师姐恢复法力了,上明弈这般胁迫她,她怎么可能放过上明弈!”
“上明弈是妖!月初师姐怎么会看上他,本就是他一厢情愿!”
江敛秋神色微怔,看着江月初毫不犹豫地刺向上明弈,他也是意外无比。
惊异,怀疑,嘲讽,落井下石,上明弈皆是漠视,他一手紧握住胸前的利剑。见此,江月初双眸一蹙,正要用力插进去。
上明弈加重了几分,五指已被划出深浅血痕,他淡着眼眸看向某处,随后用力将剑拔出,见江月初眼神一沉,正要有所动作,他快一步上前将人打晕,再将人接住。
同时,折坤快速飞出,红光绕了一圈,所有人都被一沉红光狂风吹糊了眼睛,呛了一声扫去红烟,上明弈与江月初已然消失在浓雾后。
江敛秋怒不可遏,紧紧握着手中之剑,“追!”
.
“杀了他!”
“不要.....不要!”
“地上的剑看到了吗,捡起来!对着他的心口,刺下去!”
江月初迷迷糊糊听着,突然觉得身子不再僵硬,不可控地,她真的捡起了地上的白剑,看着红光之下,黑色的背影,她犹豫了。
一声音催促道:“对着他胸口!刺下去!”
刺下去,刺下去.....看着那人转身,江月初眼眸微红,手里已经有了动作,她毫不犹豫地,将剑刺中他的胸膛。
看着鲜血淌淌流出,她非但不觉心痛,反而一种快感袭来,心底的欲望席卷而来,如江涛海浪般汹涌而至,滚滚热浪将她吞噬,失去自我,不明是非,不辨黑白,剩下的只有无知的恶性,无尽的欲望。
再深一点!江月初,再深一点!她握了握剑柄,再往深处刺去。
“杀了他!”
江月初双眸一怔,双手颤着离开了剑柄,她红眼看着自己的十指,染满鲜血,她慌乱地擦着手上的血。
好脏!
怎么会这样!
再抬眼看去,上明弈已躺在血泊中。
她心下一紧,疯了跑过去,擦着他脸上的血,“上明弈!?上明弈!?你醒醒,醒醒!”
噩耗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杀了他!杀了他!
江月初大喊一声:“不要!!!”
“不要!”
她猛然坐起,无力的双手紧紧揪住身上的被子,大口大口吸气,脸色苍白,额头渗着冷汗,活像丢魂散魄般,她重重呼了一口气。
“做噩梦了!”
缓过气后,抬眸扫视一圈,这房子除了她,再无别人。
她心下疑惑,这是哪?顿了一下,突的想起什么,上明弈呢!
江月初正要下床,正于此时,房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朴素,打扮朴素,怎么看都是普通妇人的穿着打扮,可她却是长相清丽颇有英气,有着村中妇人没有的气质。
“你醒了。”她语气淡薄,并不带感情。
江月初好奇,道:“这位大婶,请问.....”
妇人表情有些不满,未问先答:“不要叫我大婶我不喜欢这个称呼!”顿了顿,道:“我丈夫姓赫。”
江月初即道:“那赫夫人,请问.....”
赫夫人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要问什么,干脆不等她一句一句问了,一口气说完,“你在抚月轩,可以理解为是我家,和你来的那位,正躺在隔壁床上,还没死,还有什么要问的?”
江月初一怔,忙不迭跌撞身子翻下床,心急如焚往隔壁去了。
第177章 长恨生2
砰——隔壁房门被推开,江月初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上明弈。
她忙走到床边,晚下身子,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抬起的手欲碰不碰,看着他双唇紧抿,双眼紧闭,透着死白的面目触目惊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上明弈,她总以为他是最厉害的,高高在上的,无所不能的,触不可及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的.....现如今却躺在这儿一动不动.....
江月初顿了顿,最终缓缓将手探到他鼻息,当冰凉的手指触及滚烫的气息,江月初下意识便将手收回。
随即摸了摸他的脸,更是如熔炉般滚烫,江月初忙收回手,看着他眼眉微蹙,她心下一软,又将手覆了上去。
“上明弈.....这是怎么了?”
不知何时,赫夫人已站在身后,语气冰凉,道:“你倒是会问,他这副半生不死的样子不就是拜你所赐吗?这倒好,反来问我。”
江月初一惊,豁的站起身子,“你....说什么?是因为我?上明弈他怎么了?”
江月初仔细在脑中回忆,她只记得上明弈突然闯进了西院,来到她卧室,对她说了一些生疑的话.....她不信,要去找江敛秋求证的,怎知他突然给她施了定身咒。
他就这么抱着自己,从窗户跳出去,她一路都想问:上明弈,你要带我去哪?只是被施了定身咒的她,却一路都说不出话。
本以为上明弈这么厉害,要想抱着她去哪都行的,可是又回想起在他寝室时,她只是撒气打了他一掌,并无注入灵力,也并无用尽全力,只想略施惩戒罢了。怎知就是这么小小的略施惩戒他都扛不住吐出了血,可想而知江敛秋的剑阵对他伤害有多重!
难怪他抱着她飞飞跳跳时,神色微蹙,那不是小心翼翼怕被发现的神色,而是灵力稍显吃力的表现。
是了,她应该早看出来的!在此之前他便受了很重的伤!
赫夫人看着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却又迫切想知道真相的神情,她脸色一沉,似是对江月初表现出来的无知感之愤怒。
“不然呢!?难不成还因为我?”
江月初脸色一怔,并不知道她为何这般生气,难不成上明弈变成这样,真是她的错?
江月初又冥想一阵,“可是.....我记得,我什么也没做啊。”她当时躺在上明弈怀里,还被施着定身咒,根本动弹不得。
对于她的反问,赫夫人明显的不满,“你记得?你记得只是你所记得的!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断了.....”说到此处,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便停住了。
断了什么?
江月初身子跟着一怔,“断了什么?”
赫夫人漠了她一眼,道:“没什么!”
听她语气,怎么都不像是没什么,倒像是受了什么人所托,承了诺,蔽之言,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说出去一般。
“赫夫人?他是不是不让你告诉我?”
赫夫人不答。
江月初了然于心,定是上明弈不想让她知道所有才让赫夫人保守至此。所有.....上明弈为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还有她身上的蜘蛛毒液,到底是怎么解的?
这时,卧床之人微不可查地呻吟了一声,江月初一惊,转过身时,只见他双眉紧蹙,双唇一开一合,似是说着什么,江月初听不清,便蹲下身子将耳朵凑过去。
他颤着薄唇,努力念着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只得一开一合的热气飘过耳边,然后没了声音,江月初并无听清他要说什么。
江月初急道:“他这是到底怎么了?”
赫夫人走过来,漫不经心冷冷道:“死不了!”随后站定脚步,微微弯身,伸手一把扯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于人眼下,这举动是多么的无礼,“你....”江月初正要问,你这是做什么?只当被子全然掀开后,她愣住了。
上明弈净白色的中衣半开,胸膛正此起彼伏,不同于往常的是,他右肩至胸前,竟捆满了一圈圈绷带,心口上的位置,浅浅透出一些血红。
江月初看着那圈圈绷带,努力回想着发生什么,他到底是何时被伤成这样的,又是何人所为?
赫夫人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只听得她口吻冰冷,“怎么,又不知道了还是不记得了?”
江月初一愣,道:“我.....真的不知道.....上明弈怎么伤成这样?”至于谁做的一问已经卡在喉咙,却在对视上赫夫人投来刺骨的眼神,她再问不出来了。
惊异道:“.....是我?”
赫夫人语气清淡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她这话说出,其意味仿佛是除了江月初再没有别人能对他造成伤害,看着他身上寸寸伤口,直击心口,况且这是致命的伤!
背地里暗搓搓的意思好像是,除了你还能是谁?堂堂玉龙宫之主,有谁能这么伤他!?
江月初回想起那个梦,耳边的恶语步步紧迫,致命的催促她杀了他!杀了他!那人正是上明弈啊!
难不成在梦里不可控的她当真变成了现实!?
她脸色徒然一白,“怎么会这样?”
看到她错愕的表情,赫夫人却没有显得半分震惊,意料之中般,她淡淡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江顾源处心积虑的计谋,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江月初脑子一轰,再想起上明弈说的那些话......“你在说什么?什么处心积虑?”
赫夫人将上明弈身上散开的被子拉回,转身道:“你以为你你为何每月都要喝心疾的药?为何没有十岁前的记忆,为何随随便便吻一下便能把伤口治好,青芜仙藤为何出现在击花大赛法阵中,又为何乖乖地臣服于你!偏偏又是你!这一切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看着她惊恐如斯的表情,赫夫人继续道:“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江月初愣着双眼,憋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出语言,“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她一脸无知的样子,赫夫人什么都顾不得了,道。
“因为你根本不是遥仙山二小姐!根本不是江顾源的女儿!你是净灵山的满身灵力的灵芝!江顾源每个月给你喝的药也不是什么心疾的汤药,你也根本没有心疾,之所以这么做,那是他在你身上种下了长恨生!又名万恶元,那是一种催发人心恶性的慢性毒药,一个月喝一次不过是为了让你慢慢丧失意识,最后沦为他的杀人工具!只有你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178章 管好你的人!
江月初猝然瞪大了双眸,喉咙哽塞得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了,鼻子瞬间酸痛起来,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跃出,一颗接着一颗,她就这么瞪着双眼,垂放的手也不自意颤抖起来。
因为你根本不是遥仙山二小姐!
不是江顾源的女儿!
之所以这么做,那是他在你身上种下了长恨生!
一种催发人心恶性的慢性毒药......让你慢慢丧失意识,最后沦为他的杀人工具!
只有你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
赫夫人的话,如噩梦般一遍又一遍在她耳畔回响,犹如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插进她脑中,她再一遍又一遍否定,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
缓了好一阵,江月初终于受不了了,摇着头,声嘶力竭道:“你说谎!你骗我!你怎会知道这么多!你怎会知道我爹爹每月给我熬药喝,你又怎么知道我体内的有什么东西!!!你骗人!”
顿了一下,江月初突然一噎,转头向床榻上看去,恍然道:“是上明弈告诉你的!?他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是了,定是这样的。
上明弈那日在她卧室时,亲眼看到了侍女送来的汤药,她道着苦,他只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缠绵得难舍难分,就这样,她口中的余苦便被他一扫而尽。
她本以为上明弈只想着替她分担汤药之苦,现在想来,原来是尝尽汤药的药材,再回来探究用的何药,有何用处!
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责怪上明弈了,江月初只觉脑子好乱,她在遥仙山无虑无忧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突然来个人告诉她,她不是江顾源的女儿,她只是一个父亲培养的杀人工具!
这翻天覆地突如其来的转变,要她如何接受,如何去相信!
赫夫人语气明显有些怒气,“你在怀疑上明弈?”顿了顿,她收起那份怒意,只道:“在这个世上,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可以不去相信任何人,就是不能怀疑上明弈,更不用去质疑他!”
江月初身子一软,终于站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明弈他为何要怎么做?”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恕我直言,他的心意难道你当真看不出来吗?你要是知道他对你的心,你就不应该是那样的反应。你可想好了,现在看着你长大的人要你死!而眼前这个,在你看来认识不久的人,却拼了命地救你。知足吧你!”
“不是这样的.....”
“事实摆在眼前,纵使你再伤心不过,还是要面对的,至于你信或是不信,大可从这里走出去,回你的遥仙山,找那位山主问个明白就是了!”
回想起一切,她确实是十岁前的记忆甚是模糊,甚至都记不得了,江顾源说,那是她生了一场大病将之前的事通通忘了,还落下了心疾。
可是,江顾源待她的宠爱,只有过之无不及的,她要如何便是如何,江顾源从不打骂,看不过的也只是滔滔不绝说教一番,过了之后她照样哪里好玩哪里去。
江敛秋更是一样,他们都这么的好,怎么就不是了呢?
又忆起方才的噩梦,与上明弈身上的伤,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她真的毫无意识地失控了,无论怎么不相信,那都是现于人前的事实。
江月初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掉,她倒是像冲破眼前这道门冲出去,一路疯跑,可是.....她要去哪啊?她能去哪?
突然之间,她能依靠的人,好像只有上明弈了。
而赫夫人似是最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流眼泪了,她上前一步,用力将人扯了起来,“起来,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我可不惯着你。”
她这么说着,一边又努努嘴,弯身拍了拍她膝盖的灰尘,又道:“把眼泪擦干净了。”
她这么说,江月初更难过了,突的放声大哭,歇斯底里:“可是....我真的好伤心啊!我怎么办?我到底怎么办啊!?有没有人告诉我?”
江月初这么一哭,眼泪更止不住了,赫夫人当场没了办法,正不知道怎么做时,身后的人却醒了。
“初儿.....”
赫夫人一惊,瞥了一眼床上之人,看他坐起便知伤势已没什么大碍,下一秒,她不顾哭得梨花带雨的江月初,就这么将人拉到他身前,往床上一推。
上明弈张手稳稳接住了,正要说话时,赫夫人却道:“你的人你管好,我不管了!”说完她便走了,期间还不忘关门。
江月初一头埋在上明弈怀里,哇哇大哭,这是江月初记事以来,第一次在人前这般不知礼数,无规矩的嚎啕大哭。
将上明弈中衣蹭的都快湿透了,他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江月初毫无安全感地以为要把她推开,于是更加用力地拽着他的衣服,将脸埋进去,一阵一阵抽噎着。
“初儿.....”
上明弈吻了几下她的发丝,江月初在他怀里哽咽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没有很早。”
江月初抬着花眼,看着一脸柔目的上明弈,糊去眼前的泪水,她道:“可是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明弈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动作温柔至极,“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帮你记着。”
江月初抽噎了一下,认真得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晶莹好看的浅眸也紧紧地看着她,“你真的是妖。”她说的并未疑问的语气,而是淡淡的陈述。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江月初还没来得及回话,上明弈又道:“可是,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双手更没有染过鲜血,你说过的,妖也有好妖。”
江月初鼻子一酸,又埋在了他脖子下,“是....是这样的,我说过的,我记起来了。”
那是在玉龙宫时,收下了慕夕慕阳说过的话,她记起来了。莫名地,江月初隐隐中觉得,她肯定不止说过一次的。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骤然想起她受人所控刺了他一剑的,江月初突的起身,盯着中衣后的绷带,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染红了一片,比方才更红了,定是自己方才抱得太用力了将他伤口扯开了。
江月初愧疚地收回拽着他衣服的手,眼眸旖旎,“是我弄伤你的。”她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好烫!
“发烧也是因为我。”
上明弈吻了一下她额头,道:“没事的,很快便好了。”
修仙练法之人,一般的剑伤刀伤最为常见不过,伤过之后吃上几颗灵药,再用点灵力愈合伤口,不过几天便能痊愈。
而江月初愧疚之心一上来,看他这副样子,又免不了心痛,于是不想等他自己疗伤了,她伸手就要扯开纱布。
上明弈一惊,慌忙捉住她的手,“初儿,你要做什么?”
第179章 帮他疗伤
江月初推开他的手,并不作回答,几下将缠在他身上的白纱绷带扯了下来,扔到一边,那双微湿的眼眸微抬,道:“我帮你。”
她刚要有所动作,上明弈下唇一颤,理性要他抓住江月初手,双手定住她的肩,“不....不用。”
真是罕见!这是上明弈少有的口吃,江月初看着他眼尾的微红,并不知道他做什么这么紧张,她确实很想帮他疗伤的。
不顾他的抗拒,江月初推开了他的手,道:“很快的,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并不给上明弈机会,她已经俯身向他胸口而去。
是她刺伤上明弈的,是她的错,她要想办法弥补的,这疗伤便是很好的一种,江月初是这么想的。
在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那斑驳血红的伤口果然再缓缓愈合,她正吻得认真,全然不知被疗伤之人脸上是何种表情。
江月初微微离开了一下,抬头,只见上明弈双眉微蹙,似在隐忍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江月初却道:“你怎么了?很疼吗?”
她疗伤可是没有一丝疼痛的,相反还有点舒服,他那样的表情着实很让人不解,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又隐忍于口,看着便让人觉着委屈。
上明弈蜷在被子上的手松了松,道:“不疼。”
这么说着,江月初就放心了,她低头正要继续,却再一次被上明弈抓紧了肩膀,道:“真的不用了,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做些别的事情。”
如今心性混乱的江月初哪能理智一句一句分析上明弈说的话,她只得跟着问道:“什么事情?”
上明弈并无作答,而是浅浅盯着她哭得微红的眼眸,点点水珠还在眼眶内打转,仿佛一眨眼便要落下来般,他知道她在努力忍着,把鼻子都憋红了。
上明弈对着她眼睛亲了一下,只温声回复道:“别的事情。”
江月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吻闭上了眼睛,只当眼睛一闭,那颗晶莹的泪珠泫然滴落下来,打在了上明弈手背上。
他再吻了几下,让江月初好一会儿才睁开眼,上明弈温热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眼底,替她擦去热泪,道:“在我面前,初儿不需要武装自己,更不需要坚强。”
被他一下子看穿了心思,江月初眼睛刹的一下更红了,缓了一下,便低下头来,才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知道去哪,我无处可去了。”
上明弈心痛地吻了一下她眼尾,抚上脸颊轻轻擦了一下,“我在,我带你回家。”
江月初一愣,只听他补充道:“回我们的家,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双目一呆,喃喃重复着,“我们?”
上明弈温声回答,“是,我们。”
“我们的家?”
江月初一怔,“好,你带我回家。”说完,她正要埋首进他怀里,突的,看着那映红的鲜血,江月初不禁伸手轻轻摸了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上明弈。
半响,才开口,“你的血?”
上明弈低头看了看已经快痊愈的伤口,脸上淡然,并无她那般震惊与难以置信。
江月初又道:“你的血,是红色的!”
妖的血可以是五颜六色,唯独除了红色,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自古以来,从无例外!上明弈既是妖,他的血又怎会是红色?
上明弈正要说话,正于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呐喊,“大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大哥!”
“你站住!”
“你敢拦我!给我让开!”
随之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屋内和谐温暖的气氛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打斗声冲破了,上明弈看向门外,眉目微不可查浅浅一蹙,却很快又将视线挪了回来,道:“初儿,你想知道的,日后我会一一同你说,但不是现在。”
江月初一怔,不解他这话说的是何意,“为何是日后?”
上明弈轻轻吻了一下她眼角,略带锋寒的凛宇下,与之相驳的是一双纯粹至诚的浅眸,江月初看着他的眼睛,只觉他诚恳无比,稍许,他道:“初儿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之后会将一切都告知于你。”
他就是有这样莫名的信服力,只看着那双至诚的浅眸,仿佛说什么,都能让人信服进去。
江月初应道:“好,我信你。”
轰一声,听着像是什么人撞到了什么木桌类的东西上,木桌碎了一地,那人倒是快速站起来,啐了一口叫嚣,“老太婆!别以为我大哥尊敬你我就不敢打你了!再动我一下试试,我可就不客气了!”
“没大没小!”对方怒火顿时涨了不少,随之,门外的打斗声更为激烈。
上明弈眉眼微蹙,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上便拉着江月初一同出去了。‘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上明弈袖手一挥,打在了两道灵光中间,砰的一声,三道灵光三股力气爆破,一方的介入强行停止的两边的斗法。
上明弈收回手,“阿继,你在做什么!”
因为与之斗法,受力缘故,上明继本是曲着一腿,快要单膝跪在地上,只看到了上明弈出来,便立刻站好。
赫夫人一挥袖子,哼的一声,先是说了话,“好好管管你的人,看他品性都劣成什么样了!还敢出言不逊,顶撞长辈!不给点教训他,这臭小子怕是翻天不成!”
见赫夫人这般生气,上明弈脸色柔和了几分,正要说话,怎知被上明继抢了先,“你说谁臭小子!我乃龙域二太子!老太婆,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玉衡上神了吗,你早就不是了,凭什么要我尊敬你.....”
“上明继!”
上明弈厉声喝叫,上明继的话果真停了下来,“大哥!你竟帮着外人来教训我?!”
而江月初更是当场愣住了,她站在上明弈身后,正一句句回忆着上明继说的话,他是龙域二太子?而眼前这位穿着普通的大婶,是.....玉衡上神?
江月初不敢置信地抬眸看着上明弈,低垂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抹浅影,那不宽不窄的肩膀宛如天成,他向前挪动一步,并不作理上明继,而是对着赫夫人浅浅低头,“二师父,我代他向你为道歉。”
上明继却道:“大哥!你道什么歉,明明是她.....”
“阿继!”
上明继不服地瞪了赫夫人一眼,哼的一声不再说话。
赫夫人不屑,扫了一眼那破碎的桌子,道:“摔坏了我一张桌子,谁给钱?”
上明继忍不住嘲讽道:“一张破桌子,能值多少钱,你要多少,我给你五倍!”
赫夫人瞥了他一眼,“肯定比你值钱就是了,一百金子!你的五倍就是五百金子,给钱!”
上明继上前一步,破口大骂,“疯了吧你!不过一张破桌子,你要五百金子!?”
“我说多少就是多少,有钱给钱,没钱留下东西押着也是可以的,比如,你的心,你的肝,你的肺,手脚也行,嚯!龙胆最好了,能补身子用,怎么样,选一个吧!”
第180章 上明弈一直都很有钱
上明继一顿,下一秒怒不可遏,“你在说什么!”
“怎么?聋了?要我再说一遍吗。”
上明继正要冲上前,这时,上明弈却道:“我赔。”
江月初一愣,看了一眼那张桌子,破烂得稀碎,再回过眼来看着上明弈的肩背,坚实有力,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我赔。
这短短两字,可是值五百金子,不是五百两,而是五百金子!上明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是说上明弈一直都很有钱的?
是了,江月初忽的想起了玉龙宫,他可是玉龙宫宫主啊,应当是不缺钱的。
上明继对着赫夫人无事般冷笑着,虽是冷笑,可那双虎牙露出来却是十分灿烂,看得出他得意之色,“听到没有老太婆!我大哥在,不差你这张破桌子不赔!”
江月初听了许久,心下也跟着默默揣测了许久,觉得是时候要说些什么了,她在上明弈身后站了出来,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上明继先是一惊,方才她一直站在上明弈身后,他还没发现她呢,如今她这般站出来,上明继露出的虎牙微笑顿的一滞。
江月初一眼便看到上明继脸上黑沉的表情,一双寒眸冷冷的盯着自己,她一愣,不知上明继这是何意?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正要说话,“你.....”
却被赫夫人哼的一声打断,她转身回房,不忘交代,“你管好你的人,可不要乱来,在我这里打架,打坏东西可是要赔的。”
江月初一愣,知道她要交代的人正是上明弈,她慢慢挪过眼神,抬头看着上明弈,只见他并没有被那清冷的语气说得半分蹙眉,反倒应着,“是。”
原来上明弈也有不高高在上的时候啊!
江月初一愣,忙否定了这个说法,倒是忘了,上明弈在她面前也是这般谦和的,而这谦和之态比现在还要温和好几倍,说得上是温柔似水也毫不夸张。
想到此处,江月初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一时移不开眼了。
是了,在她面前他不就是毫无威严,时时都在温言讨巧自己的普通人吗。除了初次相见的一丝寒冷,上明弈在她面前可是从不端起架子的。
听着上明弈应着,赫夫人便无再说别的,转身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上明继抢步上前,一双冷眸直勾勾地盯着上明弈身旁之人,语气浅薄,“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话是说给上明弈听的,可锋利的眼睛却是紧紧看着江月初,江月初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手便不知怎么的,竟无意识地揪着一小角上明弈的袖子。
上明弈感知到了江月初的无措,只轻声在她耳边细细说了句,“别怕,我在。”
其实江月初并不是害怕,上明继也没什么好怕的,她也不知突然为何会这样,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急需得到可靠之人的依靠般,于是她便无意识地,凑过去揪住了他的衣袖。
随后,只听得他道:“你怎么来了?”
上明弈的答非所问,上明继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大哥,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的使命是什么?这个女人,终究会成为你的羁绊,你的负担,你的累赘!”
江月初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明继握紧双手上前,一脸恶意走来,看他这气势,似要想揪着江月初衣领问罪般,只是在此之前,被上明弈抢先一步挡在了江月初身前,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大哥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江月初一怔,是了,他还发着烧呢。
上明弈微蹙眉头,道:“她是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你还待她这般好!大哥,父王交予你的任务,是要夺得遥仙山离生镜,她是谁,遥仙山江顾源的女儿!我本以为你只玩玩她的感情,利用她骗取离生镜,不曾想大哥你竟然为了她断了.....”
“闭嘴!”
江月初神情一怔,心下骤然慢了一拍,断了什么?
只见上明继被他猝然一喝怔住了,下一秒却是浅浅一笑,随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大哥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就这么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违背父王的旨意,放弃我们放弃龙域吗!你可是龙域太子!”
江月初双眸一顿,转过头来浅浅地看着上明弈,只见他双唇一开一合。
“父王的旨意我不会忘,龙域的子民我也不会放弃,可她也是我要守护的重要之人。”
上明继听着情绪更激动了,“什么狗屁重要之人!大哥心中重要之人应当是龙域的子民,是我与父王!她算什么个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介凡人!”
上明继双眸一沉,“阿继!”
“怎么?大哥你还不让我说了?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让你为她如此痴迷,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在遥仙山潜伏的身份!”
他们一人一句,江月初根本插不上话,只见上明弈表情冷滞,在他开口之前,她抢先一步,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讨厌我,但是已经不是遥仙山的人了,从此刻开始,我是上明弈的人,你再讨厌我也赶不走我的。”
似是听到了令人愤怒至极之言,上明继寒眉一竖,与之表情天壤之别的是上明弈锋眉微缓,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江月初,浅浅的眼尾有些泛红,十分期盼她能再说一遍。
江月初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移步靠了过去,小手伸进了他坚实而滚烫的手心,紧紧握着,道:“虽是一介凡人,但那又怎样,你若是心有芥蒂,那我便直说了也无妨,人妖无别,你若是厌恶凡人或者独独只是讨厌我,我也能清楚地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上明弈的。”
上明弈双眸一怔,只看着江月初,听着她说的话,自己彻底怔住了,一时半句话亦说不出话来。
江月初看着他,道:“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我信你。”
上明弈浅红的眼眸有些温热,“好。”
上明继看到这场景,心低愤怒的火焰直窜上心头,厉道:“去你的人妖无别!你才是那个妖女!真是好手段,上了百年的花妖都没你这般好手段!把我大哥迷得这般神魂颠倒!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第181章 为你断龙骨
上明继手下凝着一团红火,红衣身影随即快速闪身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江月初便要致命一击。
只还未待江月初反应过来,上明弈的身子已经完完全全挡在了她前面,接着准确无误地接住了上明继那一掌,并道:“阿继!收手!”
听着他再一次用命令式的语气喊话,上明继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下一秒却绷紧了双眉,似是要将上明弈对自己的寒厉要百倍奉还在江月初身上,他如虎的阴眸紧紧盯着江月初,多了一份恨意。
“今日我便要杀了这个祸水女人!”他手中的灵力又加重了几分,上明弈神色微沉,与之对峙的灵力也跟着加重了几分,道:“你疯了!快住手!”
江月初一愣,并不知道他此言何意,只觉得他突然发狠的盯着自己,一口一个祸水说得心下好不舒适,于是道:“你在说什么?我对上明弈是真心实意的,绝不会伤害他。”
听到这话,上明继双目猝的瞪大,似是震惊到了极点,又嫉愤到了极点,于是避开了上明继的回击,他快速收了手,转而一掌向江月初甩去。
一道红光袭过,他动作极快,猝不及防间,那一击已经要打在江月初身上,可江月初是站在上明弈身后的,只要上明弈微微挪一小步,那一击便能为她挡住。
果不其然,上明继那一击灵力尽数打在了上明弈身上。
上明继吓得急忙上前,“大哥!”
江月初在他身后,先是一步接住了上明弈,方才那一击的红光是肉眼可见的耀眼,可想而知不轻的!
她挽着上明弈的手,一脸担忧,“上明弈?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咽了咽喉咙,缓了口气,伸手将手心抚在她的手背,道:“初儿别担心,我没事。”
江月初正要说话,怎知下一秒却被一掌推开,“你滚开!”
上明继这一掌打得突然,江月初心思又在上明弈身上,根本是毫无防备,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就这样被推倒在地上。
没了江月初的支撑,上明弈双腿突的一软,正要倒下,却被上明继一手扶住了。
他神色略带惊慌,“大哥你怎么样?你做什么替她挡了!我本来要打她的!”
上明弈双眸有些微红,像是努力隐忍什么,唇色都泛白了,只见他缓了缓,才道:“你回去。”
“我不回去!”
倒在了地上的江月初慢慢站起,看着上明弈这副样子,心下不禁一软,又要上前。怎知上明继恶狠狠道:“不许你靠近我大哥!”
江月初本就不解他为何如此抗拒自己,只是见了上明弈这般样子,她心里一时着急便什么都不顾了,她只想陪在他身边。
于是漠视上明继的警告,上前挽过上明弈一只手臂,照着上明继方才对她做的那样,伸手推开了他,硬气道:“他是我的!我就喜欢靠近他怎么了!”
她语气是如此的坚定,就差一句‘你管得着吗!’没说出来了。
上明弈疲倦的眼眸突的一颤,弧浅的眼尾腥红,别过头去看着江月初,神情是少有的僵硬。
上明继勃然大怒,声嘶力竭道:“闭嘴!!!你放屁!少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打我大哥一掌再给一颗甜枣吗!他身上哪一处伤不是因为你?你在这一副大仁大义重情重义演给谁看!”
江月初一怔,上明弈却呵止道:“不准!”
只是这次上明继并未听他的话,继续往下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盯着江月初的脸,凛厉道:“我大哥为了替你解毒,亲自到绝境谷万丈悬崖上摘取绝境海棠给你做药引,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为你摔断了龙骨!那可是百年蜘蛛精的毒液,能解毒活下来的,这世上能有几个人!你以为你体内的毒是怎么解清的!是我大哥!摔断了龙骨为你换来的!”
“够了!”
江月初心下一顿,似被什么东西猛然刺中了一般,一股刺痛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开来,直至全身。
“当然不够!我大哥即便是摔断了龙骨也要带着绝境海棠回来求着老太婆救你一命。你可知断了龙骨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等于生生折断了半条命!他都这样了还不愿意跟我回去龙域疗伤,只当老太婆给你服用了解药他这才答应要跟我回龙域疗伤,却还执意要把你带回去!中途可是被你那位好哥哥带人打过一场,我才把你这个累赘扔了回去!”
江月初有一句每一句的听着,心跳骤然一顿一顿的,双目彻底怔住了。
“即便是如此,我大哥在龙域疗伤不过半月,龙骨还未完全修复便又去了遥仙山,我当以为他心急要寻离生镜,怎不知,又是因为你!你倒好啊!回礼便是一剑!你看他这样烧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在这装什么纯情大圣人!恶心死了!”
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是这样的。可她从来不知道的。
江月初愣愣地看着上明弈,无力地唤了一声,“上明弈?”
上明弈伸手抚过她的脸,因为发烧,他滚烫的手心触过,江月初脸颊带来一丝温热,他道:“我在。”
上明继却道:“大哥你清醒一点!”
上明弈转身,浅浅道:“我一直都很清醒,从前如是,现在如是,以后也不会变。”
“大哥?”
“我自有数。你先回去。”
上明继眸色一冷,从前要是上明弈发话了,他定会乖乖照做,可他这次却不想依言行事了,“我不走!”
扑哧一声,一口气血涌上喉间,上明弈再也忍不住,将隐忍已久的鲜血吐了出来。
“上明弈!”江月初一惊,忙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抚过他的唇角替他擦去血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上明继也跟着一惊,看着江月初的举动心下更是不爽,却怕上明弈情绪过激再吐血,索性站着没上前,只道:“大哥,跟我回去疗伤。”
听得此话,江月初颤着手替他擦着唇角,哭道:“回去吧上明弈,回去疗伤.....你快回去.....”
上明弈却道:“你先回去,做好你的本分。”
“大哥!”
上明弈又咳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回去。”
上明继眉头一紧,狠狠地剜了一眼江月初,最后不甘地拂袖离去。
突然想到什么,江月初道:“是了,我给你输送灵力,我帮你.....”她二指探过他额头,却被上明弈拉了下来,道:“不用的。”
“怎么不用!”江月初急坏了,他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输送灵力,她急红了眼,想要挣开。
突的,江月初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下一秒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踮起脚尖,便覆上了他的唇。
上明弈双眸一怔。
第182章 千年灵芝
江月初只一心想给他输入灵力,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而上明弈则不然,这是江月初难得的主动,他怎能轻易放开。
于是有意无意地轻咬她的下唇,二人便吻得更深,一时难解难分。
江月初中途有些晕眩,推开了上明弈,眼尾湿红,急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看着她微红的湿眸,急切的神色,他心底一软,即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不好,还差一点,如今更是离不开你的灵力.....只看她急成这样,现在怕是再想也舍不得了。
上明弈只道:“我很好,初儿不要担心。”
江月初咬牙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这都不告诉我?为我做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上明弈却道:“你会难过的。”
江月初心下一抽,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珠又掉了下来,她埋进他怀里,对着他胸口便轻咬了一口,放开后哽咽了几下,“上明弈。”
上明弈浅浅地看着她,“嗯?”
他还嗯的云淡风轻,像是断龙骨是件多么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事情,江月初又对着他胸口咬了一口,力度比方才更重了,带着鼻音,“疼吗。”
上明弈只当是她问咬的疼不疼,于是道:“不疼。”
江月初一怔,抬眸看了他一眼,淡白的唇色有些无力,微抿的嘴角却是有些上扬,江月初鼻子一酸,凑过去再对着脖子咬了一口,“疼吗?”
上明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江月初忙不迭把人放开,以为自己真的弄疼他了,忙在肩上胸前摸了一轮,“怎么了?很疼吗?”
未料他依旧淡然,轻声道:“不疼。”
看他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江月初刹的眼睛一红,“你骗人!明明很疼!那可是龙骨,肯定很疼的!”
上明弈抚过她的脸,“不是很疼的。”
江月初一哽,突的扑进他怀里,带着鼻音,“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上明弈,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上明弈我不是有意的,不是发自本心要怎么做的.....”
她思绪凌乱,话语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断断续续的,江月初也将她要说的都说完了,上明弈,他只道了声:“初儿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我都知道。”
“抱够了没有?”
赫夫人不知何处已经从房里出来,并站在了不远处,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人,她有些不屑,只觉得心里硌得慌碍眼,“够了就放开站好了。”
江月初被吓得身子一僵,先是放了手,用袖子擦过泪渍,抬眸道:“玉....玉衡上神?”
赫夫人手里捧着一碗汤药,啪的一下放置旁边的桌子后,道:“打住!这里没有什么玉衡上神。”
江月初愣了下,接着道:“赫夫人,我能不能问.....”
她话还没问,赫夫人却道:“不能。”
江月初一顿,道:“夫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赫夫人不以为然,也不管她要说什么,只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道:“把药喝了。”
江月初第一反应便是转头看向身后的上明弈,发烧的人是他,被刺伤的人是他,断了龙骨的人也是他,于情于理,需要喝药的人也是他才对。
怎知赫夫人却道:“不用看了,我说的是你,你喝!”
江月初有些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我?”
“对,不用怀疑,你!”
江月初一顿,是了,她体内还有能催发恶性的毒药,若不喝药,届时自己怕是再会失控的,再刺上明弈一剑砍他一刀怎么办!
想到问题的重要性,江月初不再犹豫,走上前拿起碗仰头就喝,像是习以为常,喝药这种事情她每个月都会喝的,无论多苦她都能习惯地灌入喉中,。
不过唯一一处不同的是,原来从前喝的解药非是解药,而是毒药罢了。咕噜咕噜几下,那碗黑糊糊的汤药逐渐见底,江月初一滴不剩地把它喝完了。
上明弈上前接过碗,“有劳了二师父。”
江月初神情有些惊异,“二师父?”
只听上明弈在他身旁浅浅的回了声,“嗯。”
赫夫人却没心思像他那般云淡风轻,“知道劳烦我你还来?不单止你来,带一个不说还引来一个,当我很闲吗。”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语气里却是听不出半分要责怪的意思,上明弈低浅着双眸,一时没再说话。
江月初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赫夫人性子虽是刚硬刻薄了些,可心性到底是好的,刀子嘴豆腐心说的正是她了吧。
说是上神不乐意,甚至还有些生气,连上明弈也要唤一声师父的,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现下隐于此地,想必是经历许多事,饶是没个上好几十年的人生谈资,怕是也拿不出那样说话的底气。
“赫夫人,我体内的长恨生,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我爹爹他.....”说到此处,江月初突然意识了到什么,舌头猝然僵住了。
还未待赫夫人开口,上明弈先道:“他不是你父亲。”他拉着江月初的手,双目流盼,“你还记得吗?你说整个净灵山都是你的,他们尊你为小公主,你说你是净灵山的守护神。”
什么小公主?什么守护神?
江月初脑子一片空白,对于上明弈说的话,她毫无印象,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忘了。”
上明弈握着他的手,拉开一截衣袖露出洁白的手腕,道:“你看,这是你的仙藤,青芜仙藤,它认主的,除了你别的人他绝不会屈服的。”
江月初怔怔地低头看着颤在自己手上的月牙,思绪凌乱。
赫夫人接着道:“这是净灵山的灵植,这东西认了你做主人便只听命于你一人,百世不变。正是因为已经认主的东西再强迫它认第二个主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江顾源也正是知道自己收服不了它,只看在它无畏烈火不惧冰霜,是个不可多得的灵植,于是便将它带回了遥仙山,放置秘阵中作为击花大赛第一关的妖兽供比赛弟子斩杀。这青芜藤乃是仙物,它死不了,无论弟子斩它多少遍,不过几个时辰便能复生,此等好物,可谓修仙界供弟子修炼通关秘宝,能用为何不用。”
顿了顿,再道:“而你!正是净灵山的千年灵芝。”
江月初心下一怔,“那我为何,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遥仙山??”
第183章 白凤凰与九头鸟
五百年前,上天庭有两只神鸟,一为昆天山白凤凰,二为浴血池的九头鸟,一是傲雪沉霜白如玉,一是徜徉恣意红如火。
这两位本是挚友,立志修行千年,造化人间,后又双双飞升上神,位列仙班,二人拳拳情谊只增不减,他们的友谊一时流传甚佳,多为神官赞颂。
每当提壶饮酒,第一时间随口捻来能与之解说的神官,必定是这九重碧落上的白凤凰与九头鸟之前的情意。
只可惜,这段为人人赞颂的佳话也流传不过两百年,他们便反目成仇,也正是因此,他们一时又成了众位神官口中谈笑打趣得最多的对象。
二人友谊情深意重,若有人说,你们是下一个白凤凰和九头鸟,那可谓比诅咒你众叛亲离终身孤家寡人还要恶毒。
相传,一年大雪正盛的昆天山,风雪飘飘,白雾沉沉。
一只九头鸟被雪崩困住了后翼,被冻了三天三夜,那鸟嘶吼得叫声都哑了,残喘的喉咙流出了缕缕鲜红,皑皑白雪上,那一片血红显得格外刺目。
在昆天山,有一只饮雪而生的凤凰,一双金白色的翎羽张开便是遮天蔽日,一声嚎叫声势可冲破九霄,它为昆天山而生,因昆天山而存。
一次漫雪遨游中,白凤凰救下了九头鸟。九头鸟为报恩,赠送了白凤凰一双火翎羽,二人就这么成为了生死之交。
昆天山常年风雪飘泠,却灵气甚佳,是个修炼的福地,为了早日修炼成正果,九头鸟来到昆天山,与白凤凰一起,享用了这福地的灵气,果然不出八百年,二人双双飞升天界。
一为日神,一为夜神。日神白凤凰掌管人间白昼,日落之际,夜神九头鸟便会掌管人间黑暗。
然,好景不长,二人因为昼夜长短问题起了争执。
夜神认为黑夜的时间应当长一些,但他掌管的时间只能是这么多?要想再长一些,时间从哪里来?只能是日神。
只是,日神并不同意夜神的说法,明词拒绝了。
有神官看见了,夜神愤愤甩袖离去,众神官猜测,本以为只是小矛盾,过一阵便能好了。
熟知这所谓的小矛盾越闹越大,非但没有消停,反倒惊动了天帝。
天帝无法,只能下令昼夜长短各十二时辰。
只是人间有四季,昼夜时长各不相同,春秋尚且勉强,只到了冬夏又不行了,二人又大闹了一场。
这时间本就有定规定律,已是定数,改变不得,所以这本就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无人知道他们二人争论的到底是什么。
后来,九头鸟偷吃了凤凰的修行了千年才结出的凤火果,惹得凤凰大怒,一气之下将九头神鸟告到了天帝面前。
无规矩不成方圆,到了一个地方,必定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而天庭亦不例外,天条天规在上,最忌讳便是偷偷骗骗,一经发现轻则按天条处置,重则贬下凡间。
对于夜神偷吃凤火果一事,天帝大为震惊,即刻宣来了日夜二神,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二人各执一词,日神一口咬定是夜神为了增长功力偷吃了他修行了千年的凤火果,而夜神却是执意否认,并无偷吃凤火果。
后来探得夜神灵脉发现,体内确实存在凤火果,夜神大叫冤枉,只是证据确凿,纵使你百口莫辩,都不能否认凤火果在夜神体内的事实。
天帝下令,废除夜神神职,将其贬下凡间。
数年后,日神主动请辞官职,离开了天界,去向无人得知。
有人说是因为夜神的背叛,日神郁郁而愤,终日不得释怀,这才选择离开天庭回去昆天山。有人却说,昆天山内并无看见日神踪迹,猜测他是在人间归隐了。有人又说,日神流落街头,禁不住风餐露宿,早就死了.....
一百个人一百张嘴,众人说法不一,没过几年,这广为流传人人赞颂的上天庭两位上神,又传出了几个版本。
后来,众神官日里忙外,更要顾着自己增进修行,慢慢便少了谈说,便越来越少人提起了,再后来,根本没几个记得这桩往事。
民间百姓不信奉,天庭神仙不理会。时而久之,白凤凰与九头鸟之间的故事,便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
一百年后,妖界实力剧增,其中较为突出的是翼族为首的一派。对于翼族,人们鲜为人知,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哪里冒出来的?
只知道他们是妖,他们是危害人间的祸患,翼王藐视众生,所到之处遍地尸骸,血流成河,并在天庭边界屡屡作乱。
这显然已经挑战到了天界底线,天帝震怒,秘密下山清剿了翼族。
翼族被剿灭后,大打妖界邪气,一时人间得了数十年的太平。
众人都以为翼族被灭得一干二净了,怎知翼王还没死。天帝得知,这祸乱一方的翼王正是偷吃了凤火果被贬下凡间的九头神鸟夜神!
他沦为妖界一族之王,无疑是明面上宣布与天庭为敌,没想到当时网开一面,想着夜神初次触犯犯错,这才免了死罪贬其下凡。
如今无疑是放虎归山!天帝震怒,天界九霄直抖了三抖,只是九头鸟逃离了妖界,去了人间,天帝无法视察人间之事,于是便派了几位小仙下凡追查九头鸟踪迹。
无奈一连百年,毫无结果,无人得知翼族的王,曾经的九头神鸟,夜神大人,到底去向何处。
之后,此事再淡忘于人前。
一百年后,人间有一仙山江顾源来净灵山寻找千年灵芝。
净灵山为一处集天地精华灵气极佳的福地,在此环境下,千年灵芝生长出来就灵气极其富满,因此,这颗灵芝修炼了八载便能化成人形,也是净灵山第一颗化为人形的灵植。
净灵山众灵植感言,灵芝灵气极佳,不出几年渡个天雷便能飞升升仙了。
果然不出百年,那千年灵芝便化为人形。小女孩一心在净灵山修炼,并称自己是净灵山守护神,灵植灵兽赞言,奉灵芝为公主殿下。
江顾源找寻千年灵芝,无人知道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只当是一介修士来寻找提高法力的灵植。
只是千年灵芝已经化为人形,江顾源要如何带走满灵力的灵芝?
他心生一计。
为得到千年灵芝,江顾源放火烧了净灵山,将当时已经幻化成人形的灵芝变回原型带走了。
将灵芝带走后,他寻了一处隐秘无人的地方,每日每夜地研究如何吸收灵芝的千年灵力,只奈何研究了三百年,灵芝的灵力吸收不到一成。只用一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千年灵芝的灵力!
灵芝既然不能被他吸收,那就只能利用,他将灵芝变回原形作为女儿养在身边,并抹去她之前的记忆,取名江月初。
而在此期间,江顾源给江月初不断服下长恨生,又叫万恶元,这是一种催发恶性,迷失心智的无解毒药,一旦发作,中毒之人便会迷失心性,任由纵毒者操控。
后来不知通过何种手段,江顾源在人间接手了一仙家门派,并逐渐发展壮大,将其换名为遥仙山。
“......不错,江顾源就是翼族之王,亦是九头神鸟,天界夜神。”
第184章 我带你回家
江月初一怔,“所以,我便是那颗灵芝,他不能完全吸取我的灵力,所以要在我身上种下催发恶性的毒物.....”江月初睫毛微垂,眼底处铺开一道浅浅的阴影。
“......所以,为了什么?”
赫夫人冷哼一声,“为了什么?自然是重返天庭!不是通过飞升,而是通过报仇,他不仅觊觎天界,仇视天帝,他还妄想统治人界,受万妖膜拜。”
“那白凤凰呢?”
赫夫人一愣,接着道:“这我怎么知道,都这么多年了,可能早就死了。要他没死,江顾源怎可能轻易放过他。”
突然想起了什么,江月初身子徒然爬上一阵寒凉,难以置信道:“可他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给你几颗糖喂你几餐饭就感激涕零了?哼,那可真是辜负你一片真心的感恩了,那都是假的,一个野心这么大的人,他处心积虑做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理解为有利可图。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利用你,把你留在遥仙山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每月按时给你服用万恶元,好让你这把利刃在该用时能好好听话。你是他一统三界的利刃,一把只听命于他的恶刀。”
江月初心咯噔了一下,心中莫大的悲伤涌上来,致使她有些头疼,凌乱不堪,却没有发了疯的大喊大叫冲出去逃避事实,也没有厉词否定指着她歇斯底里骂都是假的。
她一时也叫唤不出来,这一天的天旋地转,黑白颠倒,让江月初有点喘不过气。
无意识地后退间,她后背撞上了一胸膛,上明弈在她身后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人,“初儿。”江月初缓了一下神,努力捋清思绪。
“我该怎么办?”
赫夫人走到桌子前把方才放下的药又拿起,递到她面前,道:“怎么办?赶紧把药喝了。”
江月初:“这是.....”
“这是缓解你体内万恶元的药,不过别高兴太早,这可不是解药,万恶元无药可解,即便是有药能解,它都已经在你体内这么多年了,彻底解清的概率也不过五成,除非你死了,便不用顾虑这么多。”
江月初双眸一颤。上明弈却道了声,“二师父。”
赫夫人瞥了他一眼,顺势将碗递到他手上,“赶紧让她喝下去,等下凉了我可不帮着又跑一趟。”
上明弈接过赫夫人的药,“有劳师父了。”
赫夫人道:“好了,故事也讲了,药也喝了,该知道了也都知道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们随意吧。”说完她便转身回房。
江月初却道:“玉.....”玉衡上神呼之欲出,江月初想起方才赫夫人对玉衡上神之称的抗拒,便即刻顿住,转道:“赫夫人,谢谢你了。”
赫夫人脚步一滞,只是停留了片刻随之继续迈步进了屋。
江月初想着赫夫人说过的话,她抬手捏了捏上明弈,上明弈一愣,“初儿?”
江月初收回手,拿过他手中的药,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现在的我,一举一动还受不受我控制罢了。”
上明弈看着她顾虑的神色,莫名心痛,“无事的,会找到方法的。二师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官,她找到办法定会告知我们的。”
江月初握着那碗汤药,轻轻嗯的一声,仰头将之喝尽。
上明弈神色微蹙,再道:“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江月初一怔,抬眸看着眼前的男子,却道:“是我不想你有事。”她体内的长恨生一旦催发,自己便会不受控制,届时受伤有事的人,不就是自己最为亲近又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人吗?那个人不正是上明弈!
比起他担心她有没有事,江月初更加担心自己失控伤到他。
上明弈接过她的碗放下,只听得她道:“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体内有异物了。”
那日在西院寝室,侍女按时送来汤药时,她道着苦,结果他却以那样的方式替她解苦,想必已是尝尽了她口中汤要的味道,而归隐在这里的玉衡上神又是医术极佳的神医,要知道几味药材,轻而易举。
上明弈转身看她,只见她突然靠近,将脸埋在他怀里,道:“那你是何时知道,我就是.....”
就是什么?江月初思考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上明弈搂着她的双肩,温柔地抚过她的发丝,道:“小公主吗?”
江月初顿了一下,“嗯。”
“月牙听命于你时,我便怀疑了,却只是怀疑,没有确定的证据,许是青芜仙藤认了第二位主人。后来在绝境谷你替我疗伤时,我便确定了。”
江月初感受着他体内传来的温热,靠在他怀里,无比舒服,好像只要靠一下,就能忘记所有忧虑,所有苦痛。
半响,她将脸再埋进一些,道:“我不记得了上明弈。”
上明弈细呼出一气,温声道:“我记住便好了,我说过,你说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我都记住。”
江月初一愣,用手拽紧了他的衣服,“太不公平了。”
上明弈却道:“没有公不公平,我心之所愿。”他将人往怀里再搂紧了一下,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我带你回家。”
江月初双目微颤,道:“可是,净灵山已经没了,绝境谷只是个片草不生的荒地。”
上明弈温声道:“回玉龙宫,我们的家。”
江月初毫不犹豫,“好。”
江月初自己想来,真是个笑话,自己活脱潇洒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个对自己百般宠爱的兄长,并非自己的哥哥,那个对自己谆谆教诲,教她使剑修法的父亲,竟是一步步将她推向无间深渊的恶魔。
好像,现在除了上明弈,她再没有别人了。
上明弈目光浅淡,道:“初儿,我是妖,你会不会.....”
江月初搂紧了下,道:“那又如何,我要跟你回家。”
上明弈本来还在担心江月初知道他身份后会心生芥蒂,未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上明弈将人一捞而起。
“我带你回家。”
上明弈将人带回了玉龙宫,二人一回来便直奔玄雅殿。江月初担心他伤口复发,加之人还没退烧,风风火火地一回来,便将人按在床上坐下,伸手摸索着他身上的衣服要扯下。
对于江月初一言不合便要脱他衣服的举动,上明弈好似早已习以为常,即便是这样,理智还是让他握住了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小手。
“初儿,不用检查的,我没事。”
江月初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急道:“怎么还不退烧,定是伤口复发了,你让我看看。”说罢,她不顾上明弈阻拦,挣开他的手就要扒开他的中衣。
第185章 摸龙骨意喻着什么
经过方才一系列你推我扯后,上明弈不知何时被推倒到了床上,而江月初就这么顺势地坐在他身上。
“初儿!”
她专心致志要扯开他的衣服,完全漠视了上明弈微颤而近乎凌乱的声音,最终上明弈手腕一松,没拉紧最后一件衣服,就这么被江月初快速地扒开了他的中衣,瞬时,厚实洁白的胸膛一览无遗。
未脱之前,有了衣服的阻挡,即便是心情悸动,旁人也看不出他胸口随着呼吸跌宕起伏,被江月初三两下扯下了中衣后,上明弈呼吸似乎加快了一些,随之,上下起伏的胸膛更加显而易见。
只是,那一心想要检查伤口的人似乎完全忽视了这肆意起伏的胸膛,更是毫无关注被扒衣服之人神情的变化,只是真真切切地凑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伤口。
因为方才的绷带被她拆掉了,现在的伤口是没有白纱缠绕的,若是小伤小伤尽可收于眼底,一眼看清。
方才替他疗伤时太急了,还有一点未愈合,江月初看了一下,正要俯下身去动作。
上明弈一阵慌忙,撑起身子,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微颤,“不用的。”
他总是这么说,可他越是这么说,江月初就越是觉得是上明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她这种疗伤方式,旁人也是羞于出口的,所以他这么说,她就觉得很有必要!
再一次不顾他的阻拦,江月初对着他心口,轻轻吻了上去。
正于此时,一人冲了进来,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宫主!你回来.....了......”声音由激情振奋,到最后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怖的东西,噤若寒蝉,到最后一个字时只轻轻飘出,有气无力。
江月初身子一惊,忙推开上明弈,险些从床上滚落下来,却被上明弈伸手捞了回来,她快速翻个身,躲到床里边去,忙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盖得严严实实。
弓瞑当场僵住了,直愣住双眼,舌头被冻住一般一时说不上话,而跟在他身后的宁忌同样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皆是接不上话,一时之间不知先唤一声上明师兄还是先请罪。
上明弈扯了一下自己外敞的衣服,双目寒沉到了极点,喝道:“滚出去!”
弓瞑宁忌二人双双一惊,忙应“是!属下这就滚。”下一秒,宁忌拉着僵硬的弓瞑,脚下生风般快速逃离现场。
二人跑出房门,宁忌脚下猛的刹了个车,回头把敞开的大门关上了。
上明弈缓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回过头来,江月初还躲在被子不敢出来,他顿时啼笑皆非,拉了下被子,温声道:“初儿,走了。”
江月初探出脑袋,只觉脸好热,脖子也好热,定了一秒,确认无人后,她才从被子里出来,不敢对他对视。
看着她一副做错事后要领罚的乖巧模样,上明弈不觉好笑,他摸了摸她温热的红脸,轻笑道:“初儿害羞了?”
江月初耳畔一热,别过头去,道:“我没有。”
上明弈自觉好笑,凑过去亲了一记她粉红的小脸,随之温声道:“初儿真的不用担心,也无须自责,我很好,无事的。”
断了龙骨怎么可能很好,要真的相安无事,上明继也不会看到她便是那副神色,恨不得将自己活剐了。要是无事,他怎么可能要回龙域疗伤半月,不过也是为了她,伤势好了一点又匆匆离开去了遥仙山。
她还捅了他一刀,怎么没事!伤口被她吻了这么多下,算是好了,可龙骨之伤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这也是他如今高烧不退的缘故吧。
想着,江月初又是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她侧身靠了过去,一手抚过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撩开那洁白的中衣,随之探了进去。
江月初不知道所谓的龙骨长在何处,只猜测会不会是后背。于是便一边摸着一边求证,“是这里疼吗?”
不知是不是他发烧体温发烫的缘故,她本是有些发凉的小手触碰之后,也跟着蕴热起来,不仅如此,由手遍及全身,她也觉得有点热了。
上明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猛的一怔,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眉毛本能地微蹙,双眸只淡然愣着,眼尾有些发红,震惊之态,一时说不上话。
见他不说话,江月初便认为是自己摸的地方不对,于是手再往下一点,往腰骨的地方来回摸索了一下,跟道:“是这里吗?”
上明弈神色一顿,菱角突出的喉结显而易见地上下一动,他并无立即回话,而是伸手揪出了那只在他后背毫无章节乱摸乱动的小手,接着撑起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江月初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上明弈理顺了一下呼吸,道:“在龙域,你知不知女子摸男子龙骨意喻着什么?”
江月初愣着的双眸微眨,她是真不知道,于是问道:“意喻什么?”
上明弈俯身压低了一下,轻轻碰着她柔软的双唇,欲吻不吻,语气轻轻的,极其好听,“意喻着,此女子在男子面前献媚求欢。”
说罢,不等江月初作出反应,他俯首向下便吻了下去。
江月初听着他方才说的顿时面红耳赤,他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堵上她的嘴,她只觉脑中发烫,什么思绪都捋不清了!
任由那人吻了许久,见他终于停下来,江月初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眉目微蹙,呼吸有些不畅,眼尾发红,额头青筋微现,似在隐忍着什么极大的痛苦,江月初不明所以,以为他怎么了。
她慌忙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依旧很烫,“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上明弈握住了她的手,理了一下凌乱的呼吸,道:“初儿,我们成亲吧。”
江月初双目一愣,身子也跟着一惊,本能地,她拽了一下被褥屈起一腿要往后挪动,只是一动便被上明弈按了回来,他声音有些失色,“别动。”
听他这么说,江月初果然乖乖不敢动了。
方才她便感受到,虽有些一知半解,换个常人也能明白,那是危险的气息,她小脸一红,眼眸有些微颤,神情更是心虚。
“我....我不动。”随之,她身子一惊,不敢再动半分。
上明弈眉目一蹙,伸手快速握住了她的大腿,双眸紧紧地看着她,眼尾淡红,浅目流萤,呼吸有些凌乱。
理了好一会儿,才道:“初儿,我们成亲吧,我定会予你一场盛大的婚礼。”顿了顿,他又道:“好不好?”
江月初愣愣地看着他,道:“好。”
第186章 他害羞了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处,江月初在下上明弈在上,一时静默,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眼角泛红,看得江月初耳朵热得不行了。
江月初先是开口,“上.....上明弈。”
“嗯。”上明弈应了一声,双目依旧泛着梨花水一样看着她。想了想,江月初又道:“我....我饿了,你能不能先起来?”
上明弈眉目一愣,恍然起身,顺手扯过一件外衣快速披上,转眼间,人已经下了床,并背对着江月初而站。
江月初坐起,看着他的身背,正要说话,不料他先道:“我去给你拿吃的。”他说完便匆匆忙忙走了,动作之快,江月初还没做出反应,缓过神来,那人已经开门离去,并把门关上。
“上明弈?”江月初忙下床追了出去,不知为何,她越喊,上明弈越是走得极快,江月初再喊了几声,再走几步后,那人背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走出殿门,直至穿过第二扇门,站在门外南北左右看了几个回合,江月初毫无方向,方才他走得太快,江月初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江月初暗自跺脚,“走这么快做什么!”
难不成他心虚了?
这么一想,江月初耳畔又不禁热了起来,她左手握着右手,纠结了一下,反正都是要成亲的人,上明弈怎么比自己还要心虚?
不对,说心虚不对,应当是害羞才对!
她摇摇了头,干脆不想了!
只是,上明弈说要去给她拿吃的,去哪里拿?不会是下山了吧?
半响,江月初一愣,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该不会是后厨吧?”说完又否定,“不对啊,记得玉龙宫的人练了独门秘法,练功不需要吃饭的,现在玉龙宫的后厨只是一个摆设,同一般的杂物房无疑。”
怎么想上明弈也不会去后厨才是,只是分析来分析去,江月初最后一拍脑子,决定还是要去后厨看看。
江月初向左看看,向右看看,再向前看看,记不得请上次走得到底是哪条路。
不管了!好像是这条。
模模糊糊间,根据记忆,江月初最终选择右边。一路过桥遇水,大路小径,一下是高墙一下是碧池,一下是林宇一下是长廊。
不得不感叹,这玉龙宫是真的大!
之前听上明弈说什么不大之词,全然是谦逊的客套话,这哪里是不大,光是一条长廊,蜿蜒曲折间,她都绕了许久。
来不及感慨这里的宽阔多少,有多峻大,江月初只叹,糟糕!选错路了!
后厨她是去过的,但绝不是现在这条路。
江月初一路摩挲,来到了一处林地,只觉有点累了,便坐在石板上锤了一下双腿。
上次来的时候,上明弈是带他参观过的,只是,她当时光顾着神游天外,心不在焉地逛了一圈的,根本无心思细细品尝这观赏之乐,也正是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所以才丝毫不觉得累。
现在好了,她有意想找一处地方,又怎么都找不到,这又伤神又费力的寻觅了快大半个时辰,后厨没找到,误打误撞,却到了后山。
她抬头看去,林木枝叶茂盛,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可能也正是如此,她坐着坐着便觉得有些凉了。
“奇怪,即便是枝叶挡住了暖阳,也不至于这般凉的,况且没有风.....”江月初垂眸细想了一下,抬眼向密林深处看去。
看着看着,她人已经从石板上站了起来,并迈步向密林走去。
这林子外围林木紧密,越往里面走,林木越是稀疏,寒气亦更加重。江月初本是不解,只是再抬眼望前看去,她大致知道为何后山中间的树木稀疏了。
林子中间,数百名黑衣人皆戴着黑面具正于练功,有的单人舞刀,有的两人对打,更有的坐于树枝上盘腿打坐,有的则是突然从土里冒出来,似在修炼什么追天遁地之术。
江月初站在一棵树后,看着这穿梭来变幻去的乌泱泱一片黑人,她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难怪方才自己一个人闲走了这么走一个玉龙宫弟子没看到,原来都在后山练武啊。
江月初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正于此时,一人大喊,“什么人!”
江月初一怔,回过神来,那名戴着乌面具的黑衣人已经站在她身后,同时惊动了前方正在练功的子弟,他们纷纷转身,皆是向同一处方向望来。
噌一声,站在她身后之人快速拔出腰间黑刀,对着江月初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玉龙宫!你是什么人!”
正要解释,可彼时在练武的其他弟子也已经瞬间闪身过来,顿时将江月初团团围住,纷纷将手按在了刀柄上,似在表明,快如实交代!否则我就拔刀了!
江月初身子一僵,随之道:“各位请冷静,其实我是.....”
是什么?江月初顿时卡住了。
“是什么!快说!”
看着他们步步紧逼,江月初无奈道:“我是同你们上明师兄,不是,同你们宫主一起回来的!”
弟子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定论都不相信。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说,你是如何进来的!”
江月初无奈,“我是真的与你们宫主一起回来的,我.....”
“哼!还嘴硬!不怕告诉你,我们宫主离宫在外很久了,他老人家有要事在身不在宫内,况且,我们宫主回没回来难道我们不知道!?”
江月初表情一滞,她应该如何告诉他们,上明弈抱着她一回来便直奔玄雅殿,又要如何告诉他们,你们的宫主可能身处后厨......
江月初汗颜。
见她这副样子,众弟子只以为是她被自己方才之话吓住了,知道自己谎话被拆穿,正想办法逃离呢。
那人哪肯就这么放过她,干脆抓了再说。
一掌正向她袭来,江月初猛的回过神来,快速转身躲过了,并轻轻踮脚,跃身飞出了包围,稳稳落在他们身后。
见江月初使出武功,一人拿刀指着道,“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快把她拿下!抓活的!”
“各位!请冷静一下,我真的是......”说到此处,她话音被迫顿住了,一黑色罡气向她打来,她如今没有配件在身,只能一边躲开一边防守。
虽然她有灵力在身,可终究不敌众多黑衣人,何况他们功力个个深厚,以一敌十本就难有胜算,况且这根本不止十个,细数下来,不知是十个的多少倍了。
终于在闪身间,一黑衣人看中间隙,朝她后背打了一掌,江月初身子一轻,瞬时便摔了下去。
第187章 她便是玉龙宫夫人!
黑衣人看着摔倒在地的人,正要补上一掌,江月初来不及爬起,正咬紧牙关准备受这一掌。
怎知,突然一道红光闪过,将那黑衣人一击挡了回去,随即红光一扫而过,将围在江月初身后数十人通通掀倒在地。
江月初一愣,回头一看,一墨黑身影快速闪来,不是上明弈又是谁。
上明弈将人扶起,仔细检查了一番,边道:“初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江月初扶了一下腰背,看到上明弈紧张的神色,又迅速收回手,道:“我没事的上明弈,只是摔了一跤罢了,我经常摔跤的,摔不坏的,也不是很疼的。”
上明弈擦了一下她的手,再检查一番,只见她洁白的衣服背后,明显留下一个乌黑的掌印,他蹙眉道:“谁打的?”
身后的弟子忙在地上爬起来,半膝跪地,齐道:“参见宫主!”
上明弈蹙眉转身,脸色阴沉,俨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凛厉之貌,道:“你们好大的胆!”
一弟子即道:“属下该死,我们以为这位.....姑娘是擅闯玉龙宫的人,这才想着抓住她要宫主发落的,怎不知.....请宫主恕罪!”
上明弈双目一沉,“那就睁大你们的双眼给本宫主看清楚了!从今日起,她便是玉龙宫夫人!见她如见我,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江月初一怔。
众弟子神色慌张,速即低下头,“是!参见夫人。”
江月初还在讶然间,上明弈已经移步至他们面前,语气冰冷,沉道:“方才谁动的手?”
众弟子皆低着头,半响无人说话。上明弈道:“既然无人承认,那便每人二十骨鞭,即刻领罚。”
二十骨鞭?那是什么?
未待江月初问出口,一弟子扑腾站起来,又跪下,双手微供,道:“是弟子做的,宫主请你莫要怪罪其他人,夫....夫人这一掌是我打的,与他人无关,宫主你要罚便罚我吧,弟子愿一人承担。”
江月初猛的回过神来,本以为上明弈只是顺便问问宫中子弟,没想到他还当真要罚!
上明弈道:“好!既你一人承担,现在就去领罚,一百骨鞭。”
“一百?宫....宫主,一百骨鞭会把弟子魂魄抽出去的,宫主....饶命啊!”一听到一百骨鞭,那人已经吓瘫坐在地上了,舌头都捋不直了,不必多问也知道这骨鞭是何等厉害的刑罚。
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江月初不忍,她迈步上前,微不可查地扯了一下上明弈的衣袖。
上明弈转身,“怎么了初儿?是不是摔疼了?”
听着他这个问题,地上跪着的弟子突的怔着双眸看着江月初,十分渴望从她嘴里能说出不疼,无碍之词。
看他这般求救的眼神,江月初心下暗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呢!
江月初道:“不是,我想说,我没事的,他都说了,你这一百骨鞭下去,他会没命的,你就绕了他吧。”
上明弈眉目一轻,转身道:“看在夫人为你求情的份上,一百骨鞭便免了。”
那人如获赦令,“多谢宫主!谢过夫人!”
上明弈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竟敢出手伤她,三十骨鞭免不了。”
听着不用一百骨鞭,降成三十骨鞭,那弟子已经感恩戴德,跪谢道:“谢宫主不杀之恩!”
“还跪着做什么。”
黑衣人一顿,即道:“是!弟子即刻去领罚!”
得了赦令,那人赶忙匆匆去领罚,只是其他一众子弟还跪着一动不动,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片黑衣单膝跪地,这场面让江月初无所适从。
从前在遥仙山,无论是师兄师姐或是师弟师妹,大家处在一块熟络一点的挽手搭背,生疏一点了也可以站着握个手的,现在一片跪地毕恭毕敬的,让江月初哪里都觉得站不下脚,心里瘆得慌。
只是上明弈却好似并没有要他们起来的意思,江月初又伸出二指扯了一下他衣袖,道:“上明弈。”
“怎么了?”突的想到什么,他继续道:“你饿了是不是?我方才在后厨为你做了东西,我带你去。”
他说走就走,脸上还带点兴奋,似是迫切地想要江月初见识他的伟大杰作,拉着江月初就要转身。
江月初来不及思考他说的什么,急刹住脚步,道:“等一下,你先让他们起来!”
上明弈蹙道:“还愣着做什么,夫人说的话没听到吗?”
恍然,一众弟子纷纷站起,动作统一,“谢过夫人。”
江月初一噎,还没适应夫人这个身份,只摆手道:“不....不用。”
上明弈拉过她的手,“我带你去后厨。”
被人拉着走,江月初还不忘转头对那一群乌泱泱招手,表示再会。
众弟子戴着乌面具,可面具后的表情一致,大家看着宫主拉着江月初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人先道:“你们听到了吗?”
一人愣着点点头,“宫主好像说要去后厨,宫主还说他做了什么东西.....”
有人突的兴奋站上前,像是发现了什么,惊道:“我想起来了!那不是上次同宫主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子吗!”
“何时?”
那人搡了他一下,急道:“就是那时!在后山,宫主还脱了她的袜子替她挠痒的那个!”
众人神情一惊,一人却打了他一下,纠正道:“胡说!你懂什么,那分明是按摩!”
“管它是挠痒还是按摩!总之是个女子就对了!还当上我们宫主夫人了!怪不得方才宫主如此气急了,幸好师弟那一掌只使了三层功力,否则......”
这边,上明弈已将江月初带到了后厨。
一进后厨,江月初不禁一惊,眼前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菜蔬鲜肉一应俱全,灶台地板也是擦得干净无比,环境也比上次来的好了不知多少,一看便知是正经修缮过的。
她惊道:“这后厨....”
上明弈殷切介绍,“你说的,要我修缮后厨,我已经让人修缮过了,怎么样,初儿满意吗?”
看着他温婉浅眸笑意盈盈,江月初一愣,“我当时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上明弈却道:“我说过的,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会记得。”
江月初耳畔一热,忙别过眼去不再看他,迎眼就看到灶台乌漆漆搅成一团,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上明弈笑着介绍,“这是鱼。”顿了顿,补充道:“我做的。”
江月初一怔,上前仔细看了一番,只因这鱼没头没尾,鱼身还被他用力翻搅过,如此烂成一团,又糊又焦,勿怪乎讶然,乍眼一看真看不出来这是鱼!
第188章 上明弈牌无骨鱼
再看上明弈笑意淡然,一副恳切得到江月初肯定的样子,让江月初很不忍心说出真相,想了想,她笑道:“我看出来它是条鱼了,不过,为什么没有鱼头也没有鱼尾呢?”
上明弈却道:“你说的,这样的鱼不用挑骨头,更方便更好吃。不仅如此,我还把整条鱼骨都挑出来了,这样就一根骨头都没有了,是了,还加了姜丝,葱花,撒上孜然,你喜欢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灶台上的姜丝葱花和孜然示意。
江月初一顿,她说过吗?
想起来了,确实是说过的,那是在客栈吃饭时,与祁跳跳还有彭小鱼逗趣聊天,当时她只是觉得彭小鱼这个名字好生有趣,这才随便说说的。
谁家吃鱼会把鱼头鱼尾去掉的,简直奇葩!没想到当时上明弈竟然全都听进去了,还照着她胡说的样子做了出来,让江月初一时眼红鼻酸,不知说些什么好。
江月初没再问出你怎么知道这样的话了,因为答案她早就知道,一定是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样样记得!
看她眼雾旖旎,上明弈急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立即将它倒了,我们再.....”
江月初突的冲进他怀抱,迫使上明弈说话的声音一滞,只听得她声音有些哽咽,“傻瓜,我喜欢,我很喜欢,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上明弈顿了顿,少有的口吃,“是....是吗?”
江月初埋在他怀里点点头,“嗯,你做得我都喜欢。”
离开了他的怀抱,江月初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正要往嘴里去,却被上明弈握住了送肉的手,他神色不安,顿了顿,道:“初儿,还是别吃了,我看.....”
江月初拿开他的手,道:“为什么不吃,做都做出来了,我当然要尝一下的。”
尝过一块后,江月初赞道:“好吃,上明弈你在厨艺方面简直无师自通,再练练就更好吃了。”
话毕,她正要笑着将碟子里的全部吃完,于是一筷子夹起两三块往嘴里送去。上明弈还在怀疑,见她吃得如此着急,心里更生好奇,难不成自己做得真的这么好吃?
想着想着,他也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江月初却突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上明弈不解,“初儿?”
江月初解释道:“你不是做给我吃的吗,都给我吧!我喜欢吃。”
上明弈愣了一秒,最终不顾她的阻拦硬是吃了一块,只是刚入嘴嚼了一口,下一秒神情复杂,便将难以下咽的东西吐了出来,蹙道:“这东西难以下咽!初儿不许再吃了。”
说完他便将那鱼倒了,江月初伸手阻拦,却拦了个空,她急道:“你做什么全倒了!”
上明弈温声道:“初儿别吃了。是我厨艺不精,我让宁忌给你煮其他的。”他说完便要往外走,却被江月初拉了回来。
“你等一下。”
上明弈果然停下了脚步,江月初道:“谁说你厨艺不精了,你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这种东西又不是混天地自然而成的,当然要学的,而且我说了我很喜欢的你还倒!”
不用多猜上明弈定是第一次下厨,想来他堂堂龙域太子,玉龙宫宫主,怎么会,怎么可能在后厨这种地方大展身手,能做成这样不烧灶台已经相当不错了!
江月初接着道:“还有,不用叫宁忌,我会煮菜的。”
上明弈一惊,“你会?”他吃惊的表情竟然带着疑惑的味道。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止会,而且还做得很好吃的!”
她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到灶台前,撩起衣袖正要大干一场,上明弈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拦道:“怎么可能让你下厨,我还是让宁忌做吧。”
江月初反抓他的手,惊道:“你退烧了!”为了验证,她凑上前摸摸他的脸,再摸摸他的额头,喜道:“真的退烧了!不烫了。”
上明弈目色淡淡,握住她乱摸的小手,道:“初儿再摸等下又要烫了。”
江月初小脸一红,抽回小手,“你胡说什么。”
为了转移话题,江月初走过灶台拿起一盘葱花忙塞到他手上,道:“你去把它切了。”
上明弈一愣,只应道:“好。”
江月初同他说着自己是如何在师姐那里学做菜,如何从焦饭糊菜到如今的上品佳肴。上明弈一边打下手一边笑着赞道:“初儿真厉害。”
面对上明弈的夸赞,江月初从来不避讳,还乐在承认,“那是自然。”
就这样,两人在厨房呆了半天,江月初做饭炒菜,上明弈洗菜生火。中途几次江月初将他生火生得满脸污黑差点笑弯了腰。“哈哈哈哈,上明弈,你看看你的脸,都黑了,哈哈哈。”
上明弈站起来擦了一下,熟知更脏了。
江月初笑得合不拢嘴,忙走过去帮他擦,每次都被他中途握住自己的手,江月初又几次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抽回手来,道着“哎呀,菜要糊了。”话毕拿起锅勺便走了。
从后厨出来,已是黄昏。
走在路上,江月初道:“上明弈。”
上明弈一如既往地应着,“我在。”
她愣了下,突的站住脚步,道:“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
上明弈依言走过去,并没有做出要背她的姿势,而是微屈下身,将人一捞而起,浅笑道:“我觉得,抱着更佳。”
日落黄昏,微韫的斜阳带着金黄,尽数落在满着枯黄落叶的道上,他抱着她,步伐健稳,缓缓而去。
江月初将脸靠在他胸前,紧揪着他的衣服,“上明弈。”
上明弈垂眸看着他怀中的人儿,应道:“我在。”
她不知为何要唤他,但又渴望唤他,只要听到他一声我在,江月初慌乱的内心瞬间找到支撑点。
她仿佛游历海上的孤舟,四海茫茫,无处可依,无处可去,快枯灯油尽了,重要找到港岸,她害怕.....害怕松弛半分,救命的停岸就不见了。
火红的金霞漫上尽头边际,灿烂无比,江月初略带疲惫的眼皮微微垂合,她揪着上明弈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将脸往他怀里埋去,“上明弈,我累了。”
“快到了。”
江月初再轻声道:“上明弈,我困了。”
闭眼之际,她感受到那人在她发丝上落下轻轻一吻,温声道:“睡吧,有我在。”
第189章 他是采花贼
“初儿!”
江月初心一惊,“谁!”
“是我啊我的好初儿。”
江月初一喜,“爹爹!”
“是爹爹,你去哪了?为何还不回来?爹爹与兄长都很担心你,为何还不回来?”
江月初一愣,突的脑中传来一阵刺痛,为何还不回来......为何还不回来......为何还不回来......
是了,她为何还不回去?爹爹会担心的,哥哥也会担心,是的!要回遥仙山的,要回去.....
刚这么一想,江月初正要动作,只是猛的想起了什么,她回头看去,身后之人哪里是父亲,只是一堆浊气萦纡的混沌。
江月初冲着那道混沌浊气大喊:“你别想骗我!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回去!我哪里都不去!不回去!”
那浊气旋转而起,逐渐壮大形成一道黑影,跟着居高临下看着江月初,“你不回去要去哪?爹爹还在家等你呢?初儿,怎么不听爹的话就乱跑呢,爹可是很担心你的!”
江月初慌忙后退,意识有些错乱,有一种意识强悍而凶猛,慢慢侵蚀她大脑,道着要听父亲话,而另一种意识却坚定而韧性,道着有上明弈在,她不怕的。
江月初头痛欲裂,最终一道意识成功冲破迷雾,她大声道着:“我不是!”似在挣扎了一番,她又道:“我不回去!不回!”
那团黑气逐渐扩大,一阴骘冷笑从里面传出,“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能摆脱得了我吗?哈哈哈哈,你永远都不能!很快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帮我杀尽天下!”
江月初心下一寒,魔语的笑声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你以为你能摆脱我吗?
你永远都不能!
很快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帮我杀尽天下!
加之她头痛欲裂,心神慌乱,江月初双手抱着头便要往前跑,试图冲破魔语困牢,只当她没走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她整个人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间,江月初回头去看,只见一双白骨手从地上爬出,犹如地狱破身而出的罗刹,摸着江月初的脚腕一路攀爬。
江月初惊颜失色,害怕至极,一时忘了自己是个会法术的修仙之人,只识得用脚揣着那双白骨手,“滚开!”
“滚开!”
那双骷髅白骨手越爬越近,她挣扎的双腿乱踹,小手乱扑,只是没扑多久,不知哪再生出两只手,将她手固定住。
江月初惊恐万分,无助到了极点,这时候,她脑中想到的第一个名字便是,“上明弈!救我!”
“上明弈!”
江月初猛的从床上坐起,惊恐未定地喘着气,揪着被子的双手还在微颤。
上明弈忙走上前,见她满面冷汗,慌道:“初儿!是不是做噩梦了?”
江月初看着眼前的玄衣男子,面色一愣,见她不语,上明弈更是忧心,上前便坐在床上,伸手抚过她的脸,紧张道:“初儿,没事的,只是噩梦。”
江月初还没回魂的神情更加恐怖如斯,她想都没想,本能地,一脚用力将人踹开,双目惊恐,道:“滚开!你是谁!在我房间作甚!”
毫无防备,上明弈就这么被江月初踹了个正着,只是离开了床,并未摔倒。
他双目一怔,忙上前道:“初儿!你怎么了!莫要吓我.....”
江月初不顾他说什么,一把将人推开并快速推开被子下床穿鞋,随后一个劲地往外跑,只是没跑几步便被锁进了一个怀抱。
江月初惊如跳兔,“你做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你快放开我!我是遥仙山山主之女,你这么做,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哥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上明弈心下一惊,颤道:“你说什么?”
江月初挣扎着,“你快放开我!再不放手我不客气了!”
上明弈一时慌了神,桎梏着她的双手微微一松,被她趁机挣脱逃了出去。上明弈猛的回过神来,忙追上去,“初儿!”
江月初一个劲的往外跑,满脑子都是,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方才那个人又是谁!
她只记得,昨天下山准备为新来的弟子购买礼物,她正买的尽兴,月黑之时她正要回遥仙山。
突的江月初好像记起了什么,“是了!当时遇到了偷我钱袋的小偷!然后我就去追他......然后.....”
然后如何?
江月初脚下一滞。
她追小偷到房顶,自己却踩碎了瓦片,江月初连人带瓦摔了下去,意料之外的是,她掉进了一个温热的浴桶,还被人当作梁上君子行径,受了那赤膀男子一掌。
接着如何?
醒来便在这里了!
江月初检查了自己一遍,佩剑不在,遥仙山通关玉牌不在,灵囊不在,幸好灵力还在!
只当拉开衣袖时,一个镯子状的木枝缠腰其上,江月初一惊,“这是什么!”她下意识抓着那木藤镯子就要取下,却像被施了法一般如何也取不下来。
江月初大惊,“这一定是那个人施的法,想用个什么东西想要困住我!他究竟想做什么!”
上明弈在身后追来,“初儿!”
江月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看着那玄衣男子急步走来,“初儿!”
江月初连连退步,“别过来!你是什么人!你把我带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上明弈神色猛然一沉,上前的脚步忽的愣住了,浅墨的眸子有些泛红,满是不敢置信,颤道:“是我,初儿。”
“我知道你是谁!不就是掉进你屋里摔坏你浴桶了吗!我赔你就是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快放了我,我哥哥发现我不见了他定会来找我的!”
上明弈身子僵硬,淡白的脸上忽的看不见润色,寒厉的锋眉微蹙,莫名添上几分戾气。见他这副表情,江月初不再犹豫,忙向他打了一掌,随后趁机逃跑。
江月初发现了,这人难不成就是哥哥常说的采花贼!
从前为了防止江月初三天两头就往山下跑,专门给她说了,民间有一采花贼,神出鬼没,貌美女子采之,妙龄女子采之,实属可恶,却无可奈何!
“难不成就是他!他是采花贼!”
江月初心下猜测,越想越觉得是了!
于是又加快了脚步,趁人还没追上来,江月初急忙往反方向跑,结果出口没找到,倒是跑到了一处密林。
她扶着树观望一下,只觉得这地方好像来过,为何这般眼熟?江月初不禁惊奇。
只是下一秒,她惊奇的表情瞬间消失,直转为惊恐!
第190章 幻术还是妖术
一黑衣男子取下面具,俯身下地,扭身便变成一黑鳞蜥蜴,在地上吐出长舌,面露獠牙。另一人取下面具,哀嚎一声,猛的张跳成黄毛豺狼,一抖黄毛,凶猛至极。
再一眼看去,蜥蜴有之,猛虎有之,豺狼有之,恶豹有之,黑猫有之.....遍地野兽哀嚎相扑,玄煞之气瞬间萦纡整个森林,凛寒之气无端添加了三分。
江月初心猛的一顿,还没做好准备,双腿已经连连后退,突的竟撞进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她顿时吓得半死,闭起双眼便向前冲去。
“啊!”
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被地上枯枝绊了左脚,江月初整个人扑倒在地,正慌忙爬起时,头顶正有一黑豹瞪着兽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犹如看着一盘中餐。
江月初面露惧色,胡乱地对着那黑豹打了一掌,“走开!走开!”
江月初已经被吓得神情跌宕,那一掌打出去根本没凝聚多少灵力,打在黑豹脸上身上,也毫无实质上的伤害,那黑豹挠了一下脸,看上去有些不明所以。
突的一道红光闪过,黑豹被甩出五丈之远,上明弈拂袖而现,双目冰冷,随即一声令下,“放肆!”
‘唔嘤’了几声,周围的猛兽都退开五步。
那一众野兽,哀嚎一声,纷纷变回了人形,并迅速佩戴好面具。方才那位黑豹的真身慌忙上前,身体微弯,“弓瞑该死,竟不知吓到了夫人!宫主,你罚我吧。”
上明弈并未作理,单膝跪在地上,细细检查着地上的人有没有受伤,“初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江月初却推开了他伸来的双手,站起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你....你们!是妖!”
上明弈眼眉微蹙,“初儿,此事我会向你解释,只是现在......”
江月初管他解释不解释,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于是抢道:“现在你快放了我!”
她一醒来便身处异地,还被一来路不明的男子纠缠,逃跑不遂还发现这诡异的地方竟是妖巢,要她如何不抓狂!
上明弈缓了一下心绪,上前抚道:“初儿,这是你家,你要去哪。”
“胡说,我家明明在遥仙山,怎会在这!”
上明弈微蹙,“我是上明弈啊,初儿!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江月初心下一突,只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正当她想得出神,上明弈已经走到她面前,道:“是不是想起来了,我是上明弈啊初儿。”
见他突然靠近,江月初心神一时慌乱,速即打了他一掌,上明弈站着不动,生生受了她一掌,除了眉宇有些微蹙,看上去毫发无伤。
弓瞑上前一步,“宫主!”
上明弈摆手示意他退下,他微舒一口气,正要继续上前,江月初却退后一步,又对着他胸口打了一掌,“不许过来!”
上明弈并未打算就此止步,江月初心急了,正要用尽全力再给他一掌,只是运了灵力的手,如何也打不出去,她作势了几下,依旧打不出去。
怎么回事,她好像很不想打眼前的男子。
见她神情犹豫,上明弈心下一喜,急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初儿是不是想起来了?”
江月初却抽回手,猝然将人推开,“你别碰我!”再扫视一眼,寡不敌众,要打怕是怎么也打不过的。
她只看着上明弈,“我不认识你,你快放我走!”
上明弈缓了一下,顺着眼,却没有先前般凛寒了,道:“初儿你忘了,你父亲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前几日我们出门,你被一只山妖抓了,几经打斗,你被他吸了几层灵力,所以记忆有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不记得了,你忘了?”
江月初一顿,细细想来,“是吗?”
上明弈看了一眼弓瞑,弓瞑心领神会,即刻上前道:“夫人,千真万确!正是宫主说的那样!”
江月初再看了一眼,“宫主?”
弓瞑道:“是啊,这里是玉龙宫,这位当然是我们宫主了。”
江月初却道:“我不信!”顿了顿,再道:“你们是妖!”
上明弈眉宇微沉,看着弓瞑,弓瞑一个激灵,即道:“夫人误会了!夫人方才看到的是....是幻术!”
江月初一愣,“幻术?”
众弟子纷纷点头,“是啊!是幻术。”
她还是不信,“我怎么没听过有这种法术?”
弓瞑一噎,正要想着如何回答,这时另一黑衣男子匆匆走来,“宫主。”
弓瞑将人一拽,道:“宁忌,你来回答夫人的问题。”
宁忌抬眸看了一眼江月初惊疑的表情,再转眼看了一下上明弈,双目淡漠,却看出了某种指令。
他即道:“这种幻术是我们玉龙宫独有的修炼秘方,夫人不知也是情理之中。当遇到恶劣的凶妖时,我们便能使出幻术迷惑他们,让他们分不清虚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月初狐疑地看了宁忌一眼,“是吗?”
“自然!想必夫人知道,玉龙宫从不结交仙盟好友,从不依附仙门大派,我们宫主做事也是独来独往。正是如此,玉龙宫宫内之事鲜少传出,而人们对我们又了解颇少,我们宫内子弟修炼秘术一来不传外人,二来外人也从不打听,所以夫人未曾知晓,岂非常理。”
江月初心下凝想,只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不对,有道理也不代表说的一定是对的!
“我还是不信,你如何证明你们不是妖!”
上明弈上前一步,浅浅道:“初儿一试便知了,你看,他们身上都没有妖气的,怎么能是妖?”
江月初顺着眼看去,一一看过,确实身上毫无妖气的,难道方才玄冥煞气都是幻术?她细想一番,道:“那他们都戴着面具做什么?让他们脱下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面具掩去了妖气!”
弓瞑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宁忌却抢先一步道:“夫人多虑了,面具只不过是宫内弟子修炼秘术时的一种辅助。”
江月初却道:“那你怎么不戴?”
宁忌从容道:“回夫人,在下修为有限,还未到此境界修此秘术。”
江月初怎会乖乖听进去,她上前一步,看着上明弈道:“我不信!你要他们除下面具!”
上明弈依言,缓缓转身,语气淡薄道:“把面具摘下。”
众弟子听了,哪敢不从,于是陆陆续续便将面具摘下了。
江月初微运灵气,一扫而去,灵力扫过之处届时一片白烟,并没有变黑,换而言之,他们确确实实不是妖。
江月初收回灵力,面色一沉,难不成方才真是幻术?自己真是因为山妖吸取灵力记忆有损?
也就是说!她真的是宫主夫人了!?
第191章 睡同一张床
江月初半信半疑地跟上明弈回到了玄雅殿,只是她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于是便支开了上明弈,自己一个人在房里走来走去,正心烦意乱间,殿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以为是上明弈这么快便回来了,江月初徒的站定身子,却只见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二人笑意盎然,人未到便一口一个夫人叫着。
“夫人!”
江月初一惊,绕到桌子后,“停!你们是谁?”
小丫头顿住了脚步,道:“夫人,我是慕夕啊。”
另一人继续道:“夫人,我是慕阳。”
慕夕慕阳?那是谁?
见二人再要扑过来般热情,江月初赶忙叫住,“等一下!”
慕夕慕阳乖乖地站住不动,慕夕道:“夫人怎么了?”
江月初在脑中努力搜索了一遍,毫无结果,于是道:“慕夕慕阳?”
慕夕以为自家夫人终于想起来了,便开心道:“是啊夫人!”
江月初却愁眉苦脸,“我不认识你们啊?”
“夫人是我啊,那只兔.....唔.....”慕夕正要热情介绍,只是话说到一半,最却被慕阳捂住了。
“兔....什么?”
慕阳笑道:“慕夕是说夫人从前养的那只兔子,就是我们送的!”
江月初道:“是吗?我还养过兔子吗?”
慕夕挣开了慕阳的手,好不容易喘上几口气,正要说话,这个时候慕阳突然咳了起来。
江月初道:“她怎么了?”
慕夕瘪了一眼,“可能卡嗓子了,不舒服。”
慕阳却摆摆手道:“夫人,没什么。”
慕夕欲言又止,似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道:“确实,夫人养的兔子是我们送的,还是两只。”
她这么一说,江月初随口一问,“那现在呢?”
慕夕道:“什么?”
江月初眨了眨眼,“兔子呢?”
慕阳抢道:“走丢了!”
慕夕一惊,反问道:“是吗?走丢了吗?”
慕阳十分笃定,郑重其事,“当然!肯定是走丢了。”
慕夕又道:“是吗?不是吧?”
慕阳却道:“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说法吗?”
“......”
江月初没工夫在这细听兔子走失案,她总觉得自己被人骗了,骗的稀里糊涂,但她又没有证据。
要赶快回去遥仙山才行,只是明说要出宫上明弈定是不给的,为今之计唯有.....
她转身笑道:“慕夕慕阳!”
慕夕慕阳兴冲冲走过来,站得一左一右,慕夕道:“夫人是不是想起那两只兔子了?”
江月初如实道:“没有。”
慕夕垂眸,看上去有些失望道:“好吧。”
江月初问道:“我跟你们宫主何时成亲的?”
慕夕看了一眼慕阳,见她没有要捂自己嘴后,才道:“宫主与夫人还未完婚。”
慕阳即刻补充道:“但是!夫人与宫主很恩爱的,只不过夫人你忘了。”
江月初一愣,“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慕夕附和道:“当然,宫主也很宠爱夫人的,最听夫人话了!夫人你记忆有损嘛,自然不记得了。”
江月初转身细想,就算被山妖吸走了大多灵力导致记忆有损,但也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她只记得摔下上明弈浴桶后被他打了一掌,之后发生的事情,为何半分印象都没有?
突的想到什么,她道:“你们宫主很听我话?”
慕夕点点头,“自然!”
慕阳表示赞同,“当然!”
“那太好了,你去告诉你们宫主,我要回遥仙山!”
慕夕一愣,脱口而出,“不行!”
江月初一怔,“为何?”
慕夕一噎,瞬时陷入了沉默,慕阳即道:“因为.....因为夫人你父亲与宫主现在是仇人了!”
江月初更不懂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慕阳道:“宫主与夫人两情相悦,宫主对夫人一见钟情的,夫人又对宫主死心塌地,所以私定终身了!”
慕夕一拍手,点点头,“嗯不错!接下来呢。”
慕阳娓娓道来:“接下来,宫主自然是要将夫人你带回玉龙宫便要成亲的,所以孤身一人便去了遥仙山提亲,可谁能想到江山主为了稳住地位,竟要将夫人你随随便便嫁给林氏家族的一个小门派!我们宫主肯定是不依的!说着一定要把夫人你娶回家的。”
江月初眉眼微蹙,“是....吗?”
慕夕在一旁道:“当然!”
慕阳接着道:“江山主如何都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所以便强行将夫人与宫主分开!不顾夫人你的意愿,强迫你嫁给林氏小公子为妻,哦不对,是妾!”
江月初脸上一惊,“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夫人你以死相逼,这才让江山主无奈乖乖就范,江山主怒道着日后我江某人没你这个女儿!可夫人你一点都没在怕的,为了能与宫主双宿双栖,毅然决然头也不回的跟着宫主走了!”
“我和爹爹断绝关系了?我怎么听上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慕夕忙道:“事实就是如此的夫人,可能慕阳夸张了一些,可你与江山主反目成仇这件事情,已然是事实,整个玉龙宫都知道的!”
越听越离谱了,江月初惊道:“我和爹爹反目成仇了?”
慕夕万分笃定道:“嗯,千真万确!夫人你不信,我们可以发誓的!”
慕阳也跟着点点头。
“怎么可能!”
慕夕道:“夫人你现在是回不了遥仙山的。”
慕阳也道:“是啊,回去了也会被赶出来的。”
越来越乱了,怎么会这样!
纠结间,她竟说了出来,“那我怎么办!”
慕夕积极为她献上良策,“夫人不用愁的,虽然你没了记忆,但是不要紧的,在玉龙宫还是我们宫主的好夫人,我们的好夫人,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夫人。”
江月初一愣:“照你这么说,我真的这么厉害?”
慕阳道:“当然了!宫主什么都听夫人。”说完她补充一点“除了回遥仙山!”
慕夕应着:“对对对,除了回遥仙山!”
江月初凝思了一阵,现在比起能不能回遥仙山,还有一件事情她很想知道。
“我睡哪?”
慕夕道:“当然是这里了,这里就是夫人你的寝殿啊。”
江月初再问:“那你们宫主睡哪?”
慕阳也道:“当然也是这里了,这是宫主和夫人的寝殿啊。”
江月初一怔,转了个身环顾了一周,只见帘纱飘荡的软垫上,竟放着两个枕头,她指着床的方向,惊道:“睡同一张床!?”
相比江月初的惊异,慕夕慕阳两人却显得镇定无比,仿佛觉得他们两个人睡同一张床并不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
慕夕正要回答,怎知一玄衣身影信步走进,道了一声:“初儿。”
第192章 强上明弈所难
“宫主。”
见上明弈走进,慕夕慕阳忙从江月初身边退开三步,十分懂事地为上明弈腾出一个位置。
上明弈淡然道:“下去吧。”
慕夕慕阳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领神会般笑了笑,“是。”
见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江月初还什么都还没开始问呢,她正要叫住,上明弈已然站定在她身前,“初儿。”
见他突然靠近,江月初本能退开一步,却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道:寒眉凛宇的,不说话的样子也冷冰冰的,仿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雕一样,是个人都会退开三步不敢靠近。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生得清冷,面相却是端容正貌,一双浅眸含星流萤,细看去他双眉稍舒,真的很容易便这样看进去移不开眼的。
见她发呆,上明弈上前一步,抚过她双肩,“初儿?”
江月初顿的回过神来,退开一步,道:“我真的.....”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我们真的.....真的是两情相悦在一起了?”
上明弈诚恳回答:“千真万确。”
江月初道:“那我与我父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明弈眉目淡然,“方才慕夕慕阳不是说了吗,初儿又何必再问。”
“虽然我记不得了,但好像总觉得你们在骗我。”
上明弈上前一步,“怎么会骗你呢。初儿记忆有损,记不得便不要勉强了。”
似是想到什么,江月初即道:“既是这样,那是不是有解药可以帮我找回记忆?”
上明弈一顿,随后道:“尚在研究。”
江月初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怪怪的,只要与他一对视,看着他的眼睛,江月初好像思绪全然被搅乱般什么都捋不清了,她急忙转身,干脆不看。
在玉龙宫发生的一切,她都觉得无比的可疑,方才慕夕慕阳的叙述亦是错漏百出,江顾源可是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将她嫁出去,或是商议婚配一事的,即便是有过几个仙家公子提亲,都通通被江顾源以江月初年龄尚小回拒了。
而慕夕慕阳口中听到的信息像是江顾源着急要将女儿嫁出去一般,再且江顾源是遥仙山山主,遥仙山亦是修仙界屈指可数的仙门大派。
放眼望去,除了玉清峰还有谁能与之抗衡,江顾源作何一定要将自己女儿嫁给区区林氏一派?那只不过是小小仙门,江顾源从不在意拉拢仙门小派的,也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她们很大可能在撒谎!
看来上明弈分明是有解药,却又借故不替她找回记忆,居心叵测!
只是现在她又找不到突破口,亦没有证据。都说她是失忆,江月初却觉得她记忆清晰,为今之计,只能顺着他们的意,然后找机会离开这里。
江月初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了!怎样才能离开玉龙宫呢?
突的,她脑光一闪!有了!
她能留在玉龙宫无非就是因为上明弈的喜欢,要是她能让上明弈讨厌起来,他铁定恨不得将她扔出玉龙宫的!
江月初一直背对着上明弈,可在他看来就成了江月初耍小情绪,在生他的气。上明弈走到她面前,温声道:“初儿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江月初心生一计,道:“你是上明弈?”
听着她叫自己的名字,上明弈顿时一喜,“是,我是上明弈。”
江月初眉目一挑,那就不客气了,她突然坐了下来,道:“上明弈我想吃东西。”
她能与自己说话上明弈已经很忻悦了,听得她想吃东西,上明弈忙坐在她身边,道:“初儿要吃什么?”
是了,吃什么呢?
江月初在脑海搜天刮地想了一番,终于想到了,笑道:“桂圆!”
上明弈一惊,“桂圆?”
江月初点点头,继续道:“还有桃子。”
不外乎上明弈这般惊讶,这个季节哪有桂圆和桃子,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刁蛮任性之举!可她偏要难为他!
“快去吧,我现在就要吃!”
江月初心道:最好发脾气,狠狠地责骂我不知所谓,不可理喻,胆大放肆!
结果那人一一应着,最后宣了一声,“来人。”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宁忌弓瞑已经进入寝殿,双手微供,身子微弯,一副随时待命的尽职尽责模样,“属下在!”
上明弈淡淡道:“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桂圆与桃子。”
弓瞑一愣,“桂圆?”
宁忌一惊:“桃子?”
江月初心下暗喜道:是吧,你们也觉得不可理喻是不是!这季节哪里来的桂圆和桃子!
宁忌却拽了一下一边的弓瞑,随后道:“是。”
江月初笑容一僵,这也能答应!她顿的起身将人叫住:“慢着!”
上明弈道:“怎么了?初儿还有什么想要吃的?”
江月初却道:“我要吃新鲜现摘的,若是冰库保存过的我可不要的!”
让你答应得这么快,想必很简单了,不增加难度怎么行!
宁忌依旧一副尽忠职守捧拳道:“是,夫人。”道完便拉着弓瞑离开了寝殿。
彼时,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江月初与上明弈。不知怎么的,江月初跟上明奕独处,她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坐立难安,特别是与他对视时,她总是莫名觉得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并不讨厌,更多的好像毋须有的耳红心跳。
江月初抬眸,每次都能与上明弈四目相对,不必多说,他那是在一直在盯着她看。江月初放在桌上的手相互搅和,戳来搓去,终于受不了了,她嚯的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上明弈追了上来,“初儿去哪?”
听到他愈渐靠近的脚步,江月初加快了步伐,不忘道:“屋子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一走出殿门,慕夕慕阳就迎看上来,“夫人!”
江月初脚底险些一滑,“你们怎么还在?不是走了么?”
慕阳却道:“我们的任务便是伺候夫人,怎么能走呢。”
慕夕拿着扇子走过来,帮忙扇着风,“夫人热不热?”
“不用,谢谢,我不热。”江月初被她们一口一个夫人前夫人叫的瘆得慌,“你们能不能别叫我夫人?”
上明弈在身后走来,“初儿与我迟早要成亲的,叫夫人有何不妥?”
江月初暗道:有何不妥!?简直很不妥!自己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就凭你们几句话一段故事自己就是你夫人了!
那怎么行!怎么能信!哄小孩子玩也要看岁数的。
不过现在落于他人之手的江月初是毫无办法,只求上明弈早些发现自己是个麻烦货将她赶出去!
第193章 夫人牙疼了
江月初一拂袖子坐下,“罢了,一个称呼而已,你们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上明弈脸色微舒,跟着走过去坐下,道:“初儿想做什么?我陪你。”
江月初暗道:想远离你,远离玉龙宫,你怎么还粘过来!
喜欢我这样的是不是,偏让你不能如愿!
突的,江月初敛了敛神色,端正了姿态,转而一副玉龙宫宫主夫人架子,伸出二指敲了一下桌面,道:“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
“好的夫人。”慕夕一个箭步上前,拿过茶壶就要动作。
怎知,却被江月初拦住了,只听得她命令的语气:“你做什么,放下,我让你们宫主给我斟水,不是你。”
说完她还嫌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更夸张地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添油加醋一番,“我命令你,上明弈,给我斟水!”
慕夕“哦”的一声,乖乖放下了茶壶,被慕阳揪到了后面。
江月初瞥了一眼上明弈,果然不出她所料,他面无表情的平淡现在果然有了波澜,最好气急败坏摔杯大怒:大胆!竟敢要本宫主给你区区小女子斟茶倒水!简直不要命!
越想越高兴,江月初催促道:“快点上明弈,我渴了。”
本以为宫主大人会大发雷霆掀桌子翻脸的,熟知他竟浅浅一笑,依言拿起茶壶,竟真的替她斟了一杯水,接着放在她面前,道:“初儿,你要的水。”
江月初一怔,木着双手接过水。真是宽宏大量,斟茶递水这种功夫显然不放在眼里,不必计较。
好!既然如此。
江月初一口气将手里的水喝完,站起来四周望了一下,似在找寻什么东西。
上明弈不解道:“初儿找什么?”
江月初抬头,只见一金熠熠牌匾高高挂于其上,玄雅殿三字映入眼帘,她心生一计,有了!
她若有所思道:“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上明弈一怔,反问:“初儿有何高见?”
江月初窃喜,“高见不敢当,不如我帮你换一个名字怎么样!”说完江月初一愣,又客气了!她现在不能同他客气的,应当语气强硬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名字难听死了,一定得换!
要蛮横,要霸道,要上明弈将她赶出玉龙宫!
上明弈却听得认真:“初儿说要换什么好?”
江月初一愣,难道他就不怕她乱起名字吗。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吗?”
上明弈看着她,目光浅柔,重复道:“初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一定要想一个极其恶劣的名字,恶劣到他不能接受的!
这可就难倒她了,平日里起名字这种事情她最感兴趣了,只是起名字一般都往好的方向好的寓意想的,如今突然要一个恶劣,让人难以接受的名字,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的。
江月初想了又想,终归是想不出一个‘入耳’的名字。
彼时,门外一男子声音传来,“宫主,夫人。”
抬眼望去,一黑衣男子拿着一木盒匆匆忙忙便跑了进来,那人正是宁忌,只见他气喘道:“夫人,你要的桂圆.....还有桃子。”
江月初一惊,忙走过去拿过盒子打开,竞真的是桂圆和桃子,她拿起桃子翻来看去,不像是冰冻过的,拿起桃子就咬了一口,气道:“怎么可能。”
宁忌擦了擦汗,忙解释道:“夫人,这些都是新鲜的。”
江月初顺眼看去,即道:“你耍*******忌一听,忙道:“冤枉啊夫人,这些确实是新鲜现摘的,夫人你看,叶子还在的。”
“那还有一个人呢,他去哪了!”
宁忌道:“回夫人,弓瞑他走路慢了一些,正赶回来.....”
话音刚落,门外一男子冲进来,“宫主!”
上明弈眸色一沉,弓瞑即刻顿住了脚步,颔首抱拳:“参见宫主,参见夫人。”
江月初跺了一下脚,上明弈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木盒,温声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也不能实话实说,“不好吃。”
上明弈眉目一蹙,“再去拿。”弓瞑宁忌双手抱拳,即道:“是!”
“不用了!”
反正拿再多回来她都不会说好吃的,既然拿水果难不住他,那便换一个。
江月初彼时已经想到牌匾名字了,她抬头看着金漆红色,玄雅殿三字大气而瑰丽,她轻轻剥开一个桂圆,送进嘴里,浅浅一笑。
转身就看着上明弈,笑道:“就叫桂圆殿吧!”
“啊!?”慕夕慕阳顿时怔住了。
“什....什么殿?”弓瞑宁忌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一般,舌头都捋不清了。
江月初看着他们惊奇的表情,见效果达到,她内心满意极了,却还是要表现出十分诧异,“怎么?你们难道觉得我起的名字不好听吗?!
慕夕顿了一下,慕阳垂眸思考了起来,弓瞑宁忌则是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江月初接着道:“桂圆怎么了,多好听!还好吃!就比玄雅这种.....这种正儿八经的名字强多了,反正我就要换成桂圆殿。”顿了顿,她补充一句,“不换我就不住了!”
她故意走到上明弈身旁,道:“今天就要换,今晚要是看不到新的殿名,我就不住了!”
江月初暗笑,这样说出来,果然有那种强人所难,蛮横霸道,刁蛮任性的味道了!要个人也不能忍,上明弈肯定也忍不了!
怎知,他竟点头应允:“好,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月初手一滞,手心的两颗桂圆就这么咕噜掉到了地上,最终滚到慕夕脚边。
慕夕立马将它捡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最后又放回江月初手上,道:“夫人,你桂圆掉了。”
江月初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慕夕却以为做了件正确的事情,笑着退下了。
江月初咬牙:“你!”
上明弈即道:“怎么了,初儿不满意吗?不满意可以再改。”
江月初气得震袖而去,慕夕拿着木盒在身后追道:“夫人你桂圆还没吃完呢!”
慕阳补充道:“还有桃子!”
只听得啪一声,房门关闭,里面的人愤愤说了句:“不吃了,我牙疼!”
弓瞑听了一愣,“不好了,夫人牙疼!我去找医师!”他说走就走,只是没迈出步子就被宁忌拉了回来,“等一下。”
弓瞑道:“等不了了,夫人牙疼你没听到吗?”
宁忌道:“玉龙宫没有医师你忘了!”
弓瞑一顿,“是哦,玉龙宫没有医师的,那怎么办。”
宁忌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玉龙宫懂医术的不就是宫主了吗!”
弓瞑恍然:“对了!那就让宫主赶紧进去.....嘶,你又撞我做什么。”
上明弈冷道:“都下去吧。”
“是。”
第194章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江月初将自己锁在了寝殿内,好一会儿上明弈才敲门,“初儿。”
她还在愁死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上明弈将她赶出宫的,敲门声将她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初儿?”
江月初顺了一下气,道:“做什么?”
只听门外之人温声道:“初儿,你要的名字我已换好了,你可以出来看一下.....”
吱——,门被突然打开,江月初掠过站在门前的上明弈,直踏出房门,仰头看去,原本玄雅殿三字的牌匾果真换上了桂圆殿,她一时看愣了眼。
上明弈则在一旁道:“如何?初儿满意吗?”
江月初愣了许久,回过神来后,道:“.....满意,很满意。”
“满意就好。”
江月初心底一万个呜呼哀哉!这都能忍?
忍不住抬眸看去,果不其然与他四目相对,仿佛他双目一直注视着自己一般,无论何时一眼看去,都能恰逢对视。
江月初心间一颤,忙移回眼睛,道:“我累了,我回去睡觉。”说完即刻回了房,吱呀一声又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回到房间,江月初捂住心口,“奇怪,不就是对视了一下吗,心跳怎么这么快!”
她走到桌前坐下,正准备倒水喝,突的门外传来一声惊慌,“宫主!不好了!”
江月初倒水的动作一滞,什么不好了?她狐疑着起身,来到门前侧耳听着。
刚将耳朵贴过去,怎知听到的却是,“将人拦住,不能让他进来!我随后就到。”
黑衣男子抱拳道:“是!”
江月初懊恼为什么方才动作不快一些,她只听到后半句,前半句那人是谁她并未听到,她正猜测来者会是谁。
突的,一门之隔外,上明弈声音浅浅传来:“初儿不是困了吗,我便不打扰你了,今夜再来看你。”说完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江月初一顿,隐隐约约她猜想着,“会不会是哥哥来了?”
不行!得跟去看看!
江月初刚开门,慕夕慕阳二人便迎了上来,“夫人。”
江月初吓得后退一步,“你们怎么还在这?”
慕夕道:“我们当然在这,宫主吩咐我们留下来伺候你的。”
江月初摆摆手就要走,她如今没心思顾着她们为何在这,她要知道上明弈下令要拦住的人到底是谁!
熟知慕阳伸手拦在了身前,“夫人你去哪?”
江月初绕过去,“我出去走走。”
慕夕突然跳到她身前,“夫人,其实玉龙宫没什么好走的,我们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慕阳也追着上来,两人一并挡在了江月初面前,“是啊夫人,你桂圆和桃子都还没吃完呢,不如我们回房去吃吧。”
她们两个越是频频阻挠,江月初越觉得此事与她有关,要前去一探究竟的决心更加笃定了,她用手分开了她们二人,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你们吃吧,我不吃了,我去走走。”说完不再给慕夕慕阳反应的机会,猝然,她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慕夕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夫人等等我!”
慕阳一顿,跺了一下脚,也赶忙跟着去。
江月初有心要避开慕夕慕阳,怎么会给机会她们追上,她快速闪身躲进一柱子后,一溜烟功夫便将人甩开了。江月初拍了拍胸脯,转身看了几眼确定两人没跟上来后,这才向别处跑去。
江月初走了快半个时辰,一路上没看到半个玉龙宫子弟,更没寻到上明弈身影。她想御剑飞上去查看的,只是佩剑丢了,即便有佩剑在身边,可她是偷摸出来的,御剑难免打草惊蛇。
所以她只能边走边看,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看。
一路宫殿石墙,再到林泉飞沙,山间草地,江月初毫无目的走着,正要颓丧时,不远处正传来几声犀利的打斗声,江月初即刻抖擞起来,循着声音向声源跑去。
眼前是一个瑰丽宫殿,在其前面正是宽敞的平地,一个类似于比武的训练场地,而场地中间正单膝跪着一人。
此人身穿净白飘逸仙服,白衣浅浅,本是不染尘埃,却看上去狼狈不堪,发丝微乱,嘴角血渍泠然。
是江敛秋!
江月初抬眼就看到跪倒在地的江敛秋,来不及唤一声哥哥,江敛秋已经伸出一手,一挥白袖,人已乘风离去。
动作之快,江月初还没顿下脚步,白白看着自己哥哥就这么离去。
江月初慌忙走过去,“哥!”
江敛秋早已拂袖离去,江月初跑过去时,场地已经没了江敛秋身影。
上明弈一惊,上前道:“初儿!你怎么出来了?”
江月初将人用力推开,道:“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上明弈双目有些微颤,一时怔住了,喉间一哽,什么也说不出来。
见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被看到了还不好意思说话了!江月初朝他胸口打了一掌,双眼微湿,“你快放我走!”
上明弈有些无措,双眉微蹙,淡去了往日的凛寒,他不知拿她怎么办好。“初儿.....”
“闭嘴!不准你叫我!”她双眼微红,指着他身后的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妖,你串通他们骗我!还打伤了我哥哥!”
“初儿你听我说.....”
江月初心绪激动,捂耳不听,“你也是妖对不对,带我来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将我爹爹怎么了,遥仙山师兄弟们怎么样了!还有我的记忆,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上明弈舌头仿佛被冻住了,一时间无了回应。宁忌上前,“宫主用不用我.....”
上明弈却冷道:“不必。”
“是。”
见他一副不作不答的样子,江月初急红了眼,对着上明弈心口打去,上明弈僵住身子,并无准备还手,也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
眼见那一掌要实实打在上明弈身上,宁忌却是快先一步挡在了上明弈身前,替他接了一击。
江月初虽是心急,可打出去那一掌只用了五成灵力,所以打在身上并不会危及性命。
见宁忌替他挡了,江月初压下心底火苗蹭一下上来,她并不打算停下,运了一击又要打去,这一掌并方才那一击要重了三分。
见势,宁忌也并无走开,依旧肉身子挡在上明弈面前。
上明弈却将人推开,拂袖挡住了这一击,随之快速上前握住了江月初手腕,江月初一急,正要用力收回手。
怎知她手腕一痒,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袖下爬出来。
只见她戴在手腕上这么也取不下来的藤枝手镯,突然自己松开,并逐渐伸长,顺着上明弈的手快速缠了上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藤枝在上明弈腰间绕了几圈,最终将人牢牢绑住,其效果与一般的捆仙绳并无二异,看上去好像比捆仙绳还要实劲。
江月初双目一怔,眼下容不得她再思考,她转身一跃,向千级台阶飞下。
玉龙宫宫门就在台阶下,她要赶忙离开这个地方!
第195章 可恶的上明弈!
越过千级台阶,宫门就在眼前,江月初迎着宫门快速跑去,却被一红光弹开,毫无预备地,江月初被撞得向后飞开五米。
她已经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怎知,却被一人在身后接住了,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上明弈抱着她缓缓站定。
江月初一怔,推着人要站开,“放开我!”低眸看去,方才缠腰在他身上的藤枝,如今正被他紧紧拽在手上,动弹不得。
上明弈目色藏着几分肃意,道:“初儿不能离开。”
江月初并无回话,转身就要往大门跑,却被一道黑影挡住了,他骤的闪过,并快速在她身上肩上点了一击,她顿时身子一软,无力般倒下。
上明弈伸手一捞,将人稳稳接住了,江月初就这么靠在她怀里,手脚无力。
只听他淡淡道:“抱歉了初儿,我暂时封住了你的灵力,这个方法手脚会麻痹无力一炷香时间,很快便好了。”
封住灵力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喂食丹药,比如自念口诀封脉,这两种最为常见,其共同之处是灵力被封后,身体都不会出现什么不适的地方,更不会无端手脚无力。
而上明弈情急之下施法强制封住她的灵力,在与她自身意愿相斥的作用下,灵力回流闭塞,自然导致手脚麻痹无力。
江月初靠在他身上,道:“你想做什么?”
上明弈心下一顿,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唇抵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并无回答,而是微微弯身往人膝盖一抄,将江月初抱起后,踮脚便往桂圆殿而去。
将人带回桂圆殿后,上明弈中途并无停顿,抱着江月初就往床上去,感受上明弈这样的动作,江月初一愣,又道:“你做什么?”
上明弈将人放置床上后,将手探至她脚腕,江月初只觉他手掌划过脚腕处,顿时传来一阵酥麻,瞪着的双眼微微睁大,双脚想要将人踹开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月初只瞪着双眸看着某处,道:“上明弈。”
上明弈握着她脚腕的手一滞,顺眼看去,只见她面色慌张,双目微怔,他浅浅收回视线,继续手中的动作,道:“初儿放心,我只是帮你脱鞋。”
说完,他果真脱下江月初的鞋子,将它们放置床下后,起身帮她盖过被子。
江月初望着他温柔的动作,面目淡然,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眸竟淡了几分,替她盖好被子后,上明弈就这么坐在床沿,目色温纯地看着江月初,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月初道:“上明弈,你到底要做什么?”
上明弈忍不住伸手抚过她脸颊,替她顺好耳边凌乱的发丝,温声道:“不做什么。”
江月初一愣,他怎么能将自己犯罪行径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像做错的事的人是自己不是他一样。看他眼尾淡红的样子,怎么看上去委屈的人是他了!?
江月初别过头去,“不要碰我。”
上明弈动作一滞,随后缓缓收回手,将双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微舒一气,“初儿好好休息。”说完他抬脚离去。
江月初躺在床上,望着他信步而去的背影,心道:可恶的上明弈!
气死了!
果然过了一炷香后,手脚已逐渐恢复力气了,江月初一把将被子掀开便要下床,只是脚尖刚触及地板,双腿一软就这么坐了下去。
彼时,吱一声,慕夕慕阳冲了进来,二人届时一惊,慕夕赶忙上去将人扶起来,“夫人你做什么坐在地上发呆?”
慕阳跟着道:“是啊夫人,地上凉,要坐也是坐凳子。”
虽说一炷香时间便能恢复力气,可手脚麻了这么久,一下子用力自然是站不住,江月初一时心急也顾不得想这么多。
慕夕将人扶到凳子坐下后,道:“夫人你方才跑哪里去了,我和慕阳找了你很久了!”
慕阳道:“是啊,方才撞见宫主,才知道你原来又回来了。”
慕夕跟道:“不过宫主方才的脸色怎么这么吓人?不会是我们做错什么事了吧?”
慕阳垂眸细想,最后什么罪证都没有想到,“没有啊慕夕,方才宫主只让我们回来伺候夫人,没有说过我们做错什么事的。”
慕夕开心一拍手掌,“是了,要是我们做错事,宫主方才就罚我们,不给我们萝卜吃了,虽然他脸色阴沉,但好在错不在我们,呵呵。”
江月初一边锤着腿一边抱怨,突的抓住了什么字眼,惊道:“萝卜?”
慕夕笑道:“是啊萝卜.....唔唔.....”
慕阳眼疾手快将慕夕嘴巴捂住,道:“夫人听错了,我们方才说的是.....落魄!慕夕是说宫主一生气,我们就很落魄!嗯,就是这样!”
江月初心底给她们白了一眼,真是撒谎都不会,她明明听的清清楚楚是萝卜。先前又听她们说什么兔子.....难不成她们是兔子修成的人形?
江月初仔细打量了她们一下,只是,跟玉龙宫其他弟子一样,半点妖气都没有的,难不成是上明弈给他们吃了什么仙丹灵药能掩去妖气?
只是,这世间哪有这种药,简直闻所未闻,要众妖个个服食这种灵丹,哪还来的三界,岂非人人都是神仙,三界便不复存在了。
江月初也只是怀疑,毕竟她是亲眼看见后山一群弟子活活变成黑豹豺狼的,还有江敛秋负伤离开,最令人可疑的就是上明弈,一直不肯说出把她留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种种迹象证明,玉龙宫一等人不可信,而上明弈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绝不能就这样乖乖的留在玉龙宫,只是她现在灵力被上明弈封住了,别说斗法实干一场,她连结界都破不了!
即便有灵力在身,她也不是上明弈对手。
江月初脑中一闪,有了!
她努力回了一下心神,看着慕夕慕阳笑道:“慕夕慕阳。”
慕夕一愣,慕阳一顿,道:“夫人,为何你突然.....”
江月初突的站起拉着慕夕的手,“突然这么了?”
慕夕低头看了一下被她握着的手,道:“夫人突然这么开心?是因为什么?”
江月初一顿,道:“没有因为什么啊,是这样的,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二位。”
慕阳道:“夫人客气了,有什么直问好了,我们知道的定会告知夫人的。”
慕夕也道:“是啊。”
江月初凝思了一阵,问她们如何逃离玉龙宫,或是有什么密道通往外面的问题,想必她们是不会回答的,她更不好直问,万一被上明弈发现了怎么办。
细想一番后,道:“你们宫中有什么仙丹灵药?比如净祟用的仙丹、修心凝神用的灵药.....”顿了顿,江月初马上补充道:“再比如迷魂散、软筋水之类的,有没有?”
她一开始便有意说要的是仙丹只为掩饰,最后补充的才是重点。
慕夕慕阳果真仔细思考起来,突的,慕夕想到了什么,道:“夫人我知道了!”
江月初上前,“怎么样,是不是你有?”
慕夕却道:“夫人,婢子没有,但是我知道谁有!”
江月初跟着问下去,“谁?”
慕阳一拍手,道:“我也知道了,是宫主!”
第196章 邀请他喝酒
问上明弈拿软筋散这种药,然后再想方设法哄他吃进去,这算是什么?倒不如叫上明弈一掌将自己打晕,还省事。
江月初顿时语塞,一手捂额坐下,将自己的生无可恋的表情严严实实挡住。
慕夕看着恨不得埋首趴在桌子上的江月初,顿时想到了什么,忧心道:“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牙疼了!”
江月初抬头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好。
这幅表情,夫人铁定是牙疼了!慕夕向外跑去,“我去找宫主!”
江月初豁的起身,“回来!”
慕夕脚底一刹,转身道:“怎么了夫人?”
江月初无奈道:“我牙不疼,你别瞎跑,更不要叫你们宫主,快过来。”
慕夕乖乖“哦。”了一声,又原路返回站在江月初身边。看着自家夫人愁眉苦脸,一副心事的样子,她忍不住道:“夫人你不会又在想着怎么故意为难宫主吧?”
江月初一怔,被一语道破心底所想,江月初心虚极了,却依旧语气淡然,镇定道:“你在胡说什么?”
慕阳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道:“慕夕没有胡说的,夫人,慕阳也看出来了,你在有意为难宫主,让他找来这个时节没有的水果,特意让宫主给夫人斟水,还有给寝殿重新换名。”
慕夕道:“是啊夫人,其实夫人大可不必这样设难题的,何止是换殿名,即便是让宫主拆了重建宫主他怕是也会照做的。宫主的心思我们从来不敢猜忌也看不出来,但是他对夫人的怜爱是写在脸上的,任个人一看便知。”
连慕夕慕阳都能看出来她有意设法为难,这么说来,上明弈肯定也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他还义无反顾说要什么就要什么,怎么会这般听话?
江月初脸色微微覆上浅红,像是自己精心设计的小秘密被发现后的羞愧难当,自以为天衣无缝严密至极,原来在别人眼里竟是这般劣迹!她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只是江月初是要面子的,掩下心虚,淡淡道:“怎么了,难道你们觉得桂圆殿不好听吗?”
慕夕一愣,接着道:“好听!夫人起的怎么会不好听!”
慕阳点点头:“是啊,宫主很喜欢的。”
江月初一愣,无从理解上明弈何时喜欢了她怎么不知?她只知道,他当时轻淡的表情看上去更多的是被迫的无可奈何。
“你们宫主何时说喜欢了?你怎知道他喜不喜欢?”
慕夕即道:“当然喜欢了,宫主在换牌匾的时候可是笑着换的。”
慕阳补充道:“是啊,我们都看着呢,肯定是因为桂圆寓意早生贵子,所以宫主才这般愉悦!还是夫人你的名字起的好,宫主甚是欢喜!”
江月初一怔,反驳道:“谁说要早生贵子了!我完全没有,也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这名字不过随心想到便取了,你们莫要在这胡乱猜测。”
“哦。”的一声,慕夕双目微垂,神情却依旧有些怀疑,
慕阳也在喃喃小声说着,“没错啊,桂圆的寓意确实是早生贵子的。”
即便说的小声,还是被江月初听到了,她双目一怔,“你还说!”
慕阳委屈地退到一边。
江月初揉了揉生疼的脑袋,正垂眸凝思,突的,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眸道:“是了,你们宫主他的酒量怎么样?”
慕夕摇摇头,慕阳道:“夫人,这个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从未见过宫主喝酒的,也没听说过宫主酒量如何。”
慕夕道:“就算是宫主喝了酒,我们也不知道的,宫主大人他要做什么事,怎么会在我们面前做,要喝酒也是在夫人面前喝才是。”
慕阳表示赞同,“不错。”
“好了。”江月初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只好道:“那.....有没有酒?劲越足的越好!”
“酒?”慕夕凝视想了一阵,“啊!有!我记得宫里有一种酒,好像叫什么无.....哦!无味酒,顾名思义此酒无色无味,入口就跟喝水一样,只是喝入肚后,嘴里才溢出酒味,甘醇甜美,可后劲大着呢!”
慕阳也道:“不错,很容易醉人的。”
江月初忙道:“这个好!慕夕,你去拿来,我要十坛!”
方才介绍得太过投入了,慕夕才反应过来,“夫人,无端端的,你喝酒是要做什么?”
慕阳搡了慕夕一下,开心道:“我知道!夫人定是要和宫主一同喝的。”
江月初并不反驳也不肯定,只道:“快去,十坛!”
慕夕得了命令道了一声“是。”后,一溜烟往外跑去,一会儿功夫没了人影。
江月初耐心等待慕夕带着成果归来,无聊地起身逛了一圈寝殿,只是她每走一步,身后之人便会跟着她走一步。
江月初猝的回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慕阳恍然,随后乖乖地站定不动了。江月初无奈的摇摇头,正要继续动作只别过眼时,突然看到案桌上放着一木盒。
江月初走过去将其打开,里面正放着桂圆和红桃,她愣了下,竟鬼使神差地盘地而坐,拿起一颗桂圆剥开就吃。
吃完一颗后,她忍不住再拿起一颗剥开吃,“好甜。”
慕阳像是听到什么,忙走过来问:“夫人?什么好甜?”
不知为何,江月初有些做贼心虚,豁的一下站起后,马上将手中剥开的桂圆皮扔到案桌上,道:“没有,我说的是这些桂圆太甜了,不适合我。”
慕阳挠了一下脑袋,“我明明听到夫人说好甜的。”
江月初抢道:“你听错了!”
“来了来了!”
慕夕果真拿着个大托盘带着十坛酒回来了,她将托盘放到桌上,道:“本以为藏得多深,原来就放在后厨。”
对于慕夕的话,江月初并没有觉得就放在后厨是个什么不妥的做法,“酒当然是放在后厨的,难不成放在寝室。”
江月初忙拿起一壶酒,打开布条后闻了下,果真是无色无味,再昂头小小尝了一口,果真是无味!不管怎么样,能喝醉人就行了!
慕夕正要说话,江月初合上酒塞后却道:“这下好了。”
什么好了?慕夕问道:“夫人你一个人要喝十坛酒吗?”
江月初对此并无做出准确的解释,一味拿起无味酒埋头逐个研究起来。
慕夕满脸疑惑,慕阳看着那十坛酒也是懵态,两人一时静住了,慕夕甚至在思考为夫人拿来十坛无味酒是否正确?
江月初一副胸口成竹的样子,笑道:“你们去把上明弈找来吧,就说我邀请他一同喝酒!”
慕夕双目突的睁大,慕阳表情一怔,下一秒两人热情高亢应了一声“是,夫人!”后,便你推着我我挤着你,快速奔出桂圆殿。
第197章 醉酒的江月初
江月初看着十坛酒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突然想到,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怔住了,“不对!万一上明弈要求她一起喝怎么办?”
她本打断借此灌醉上明弈,趁他醉酒,让他解开自己身上被封住的灵脉,然后再偷偷找把剑离开玉龙宫的。
许是方才得意过了头,她倒是忘了上明弈会让自己喝酒的可能!她一拍脑子,笨死了,差点忘了。
江月初赶忙掀开了五坛酒的布条,一手一个拿起来就跑到窗台,接着快速将手里的酒倒光,将空瓶拿回来后,她双眸一定,拿过水壶便往里面灌水。
一连倒空了五瓶里面都灌满了水,她将装水的放左边,真正装有酒的放右边。江月初满意一笑,“反正都是无色无味,就算他拿错了也没事,自己不拿错便行了。如此一来,醉的人只有上明弈!”
这么想着,她喉咙忽然有些辛辣,是酒劲上来了,幸好她只是尝了一小口,否则上明弈人还没来她恐怕先醉趴下了。
突的,殿门被一人打开,一玄衣男子急步走进,“初儿你找我?”
江月初顿时吓得七手八脚将打开的布条一一塞了回去,塞完最后一个才站直身子,努力定住心虚,道:“啊,是啊,我找你。”
上明弈双目带喜,随即走了过去,“初儿找我有何事?”
江月初微不可查地后退一步,道:“我....我很好奇你的酒量,所以.....找你来喝酒的。”说完江月初便心虚了,她还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考虑,万一上明弈不肯喝怎么办?
“喝酒?”上明弈低着眸子看了一眼桌上,细数了一遍后,道:“初儿突然有兴致喝酒没什么,只是这十坛酒下肚,喝多了会伤身的。”
江月初心道:果然不会乖乖就范!
只是她又毫无他法,咬了咬牙,好像只能这样了,江月初浅浅看了他一眼,道:“我想跟你一起喝,不....不可以吗?”
上明弈一愣,道:“可以。初儿需要,我乐意奉陪。”
有这句话就放心了,江月初道:“你先关门。”
上明弈应着:“好。”他说了好,却并无转身要走去关门的意思,只是侧身一挥手,那门啪的一声不负众望地关上了。
江月初也不再磨蹭,她拿了一壶放在右边的酒,递给上明弈,“喝吧。”
上明弈一愣,浅浅地看着江月初。看着他讶然的表情,江月初也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怎能收得回来,她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好让上明弈接过酒壶再乖乖喝下去。
正当江月初凝思之际,上明弈已经接过酒壶,将布条拿开后倒头饮尽,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好一个回合,一壶就就这么喝了干净。
上明弈将空瓶放在桌上,看着江月初道:“喝完了。”
江月初看着愣住了,缓过神来后,才想起道:“好.....好酒量。”
上明弈看着他的浅眸有些发亮,如同璀璨的浅墨琉璃,眼尾处浅浅勾勒出一抹微红,天生带着凛寒的双眉在此刻淡去了刻薄之意,微蹙间,令人错觉地以为他竟有几分委屈。
江月初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忙别开眼,再绕着桌子后退一步,“你看什么。”
上明弈忍不住上前,“没什么,只是每次看到初儿,都叫人移不开眼。”
将他突然靠近,江月初本能绕着连推开三步,“别过来。”
上明弈果真站定了脚步,随之更有向后挪去的动作,见之,江月初怕他再次拂袖而去,即道:“就站在那,你.....别动。”
上明弈垂眸浅浅一笑,“既是初儿让我来,邀请我喝酒的,是不是应当让我坐下?”
江月初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二人还是站着的,怪不得上明弈一动她就毫无安全感。
“好,我们坐下吧,你就做那边!”
“好。”上明弈依言坐下。
江月初再一次拿起右手边的酒壶递向他,“再喝。”
上明弈唇角微弯,接过去了,他道:“初儿不陪我一同喝吗?”
就知道他会这么干!幸好早有准备。
“当然不是。”江月初拿起左边的酒壶,在他面前摇了摇,上明弈会意一笑,握着酒壶去跟她碰了一下,两白花瓷瓶轻轻一撞,嘭的发出清脆一声。
江月初先道:“先干为敬。”
上明弈却抬手抚在她拿着酒壶的手背,道:“初儿,这可是烈酒。”
她当然知道这是烈酒!
江月初收回酒壶,一手掀开了布条,不禁一笑,道:“没关系的,既然说了一同喝酒,烈酒又何妨。”说完她便像方才上明弈做的那般,倒头一饮而尽。
上明弈一愣,看她喝完,自己也跟着倒头喝尽。
江月初忍不住笑道:“再喝。”她说是再喝,自己却毫无动作,只是看着对面之人。好在上明弈果然如慕夕慕阳说的一般,竟然真的按她说的照做了。
上明弈顺手就拿起右边一壶,掀开后再倒头饮尽,江月初越看越兴奋,一连喝了三坛后,江月初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拍手笑道:“好!好酒量!”
上明弈一怔,跟着站起身走过去,“初儿?”
“嗯?”江月初正要思考自己要做什么,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脸蛋此刻是煮熟的虾一般,又红又热。
她突然一愣不动了,上明弈慌道:“初儿什么了?”
江月初委屈的摇摇头,“我头疼。”说完还无意识地走到上明弈身前,主动靠在他胸膛上,重复道:“头疼,好疼.....”
上明弈彻底怔住了,还没回过神来,江月初又站直了身子,直愣愣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她气道:“我头疼!”
上明弈猛的回过神来,忙道:“初儿要怎么办?”
她将手探到上明弈身侧,随之准确无误拿起他的手,并放在她头上,道:“你帮我揉揉。”
上明弈一愣,随即双手捧着她的脸,替她轻轻按揉太阳穴,温声道:“还疼吗?”
江月初浅浅点了一下头,随后挪着小步又走进他的怀里,侧着一边脸靠进去后,将人牢牢锁住道:“上明弈。”
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心口上重重一击,上明弈身子一怔,回道:“我在。”
江月初又道:“上明弈上明弈上明弈。”
上明弈轻轻在她发丝落下一吻,“我在,我在,我在。”
第198章 清醒的上明弈
只见她小脸微红,双手牢牢锁着上明弈,将脸靠在他胸膛,舒服地闭上双眼。
此言行,此举止,断不是正常的江月初。
只有醉了酒的人才会将心底的小情绪表现出来,即便是失了忆的江月初,她心底所想,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现在所做所言,如失忆前毫无二致。
上明弈也是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连他都难以置信,醉酒后的江月初竟能同从前一般,不会让他走开,不会皱眉道着别碰我,对于她突如其拉的投怀送抱,他险些以为江月初是恢复记忆了。
而糊里糊涂的江月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嗯凝了几声,上明弈轻轻揉了一把她脑袋,道:“去床上睡好不好?”
江月初努力思考着什么,最后摇摇头,道:“不好,我要在这里睡。”
上明弈一时啼笑皆非,江月初突的离开他,站开一步,看着他,疑道:“你怎么还在这?”
上明弈一怔,即问:“难道.....我不应该在这吗?”
江月初转过头打量了一番桌上的白瓷酒壶,她拿起一空瓶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随后拿开,伸出一指指着瓶身,小小打了一个嗝,道:“就是它!”
上明弈不解,“什么?”
江月初绕着桌子走了半圈,似在思考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她道:“我就是想要给你喝这个的,烈酒嘛我当然知道!”
上明弈浅浅看着她,好像早已猜出结果,他依旧问道:“然后呢?”
江月初啪的一下放下酒壶,走到上明弈身前,伸出一指戳着他胸膛,像是回答一个极为幼稚的问题,“然后,当然是把你灌醉了!”
上明弈看着她认真讲解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抚过她泛红的脸蛋,笑道:“初儿别闹了,我带你去休息。”
江月初拍开了他的手,似在为他不听她讲解下去而气闷,他不听,她就偏要讲,于是道:“我还将五瓶换成了白水,它们就放在我的左边。”
江月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前的左边,定了一下,摇摇头,“不对不对,是右边!你看是右边,我记得的。”
不顾她指着左还是右,上明弈上前握住她的手,“是,初儿说哪边就是哪边。”
江月初把手抽了回来,道:“那你快夸我。”
上明弈双眉一跳,面露惊讶,却又很快恢复原来的表情,依言道:“初儿厉害,最厉害。”
江月初这才满意一笑,点点头,“那是自然,有上明弈这么厉害!不对,是比上明弈还要厉害!”
上明弈宠溺一笑,“初儿说得对。”
江月初笑了一会儿,挪着小步向前,正要像刚才那样靠回去,怎知她突的又想起什么,接着便从他怀里又走了出来,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眼上明弈。
上明弈讶道:“初儿看什么?”
江月初甚是认真问道:“那你怎么还不醉?”
上明弈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道:“快了。”
江月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快了是多久?”
上明弈道:“马上就醉了。”
江月初稳了一下步伐,突的靠近,猝不及防间双手拽住了上明弈衣襟,双脚微踮,仰头凑过他眼睫毛的位置,道:“你是不是骗我?你根本没喝。”
面对她突然靠近,是他始料未及的。上明弈呼吸猝的加重了几分,垂下的双手微蜷。
她催促着:“说,是不是没喝?”
上明弈浅浅道:“喝了。”
“喝了怎么不醉?”江月初身子挪后了一点,疑惑地看着他,天生寒凌般微蹙的长眉,浅墨如琉璃的眸子,到锋挺的鼻翼,最后定在两瓣淡红的薄唇上。
她竟生出了一可检验上明弈到底喝没喝酒的妙计!江月初微凹的嘴角边,隐约挂出一丝笑意,道:“喝没喝我尝尝就知道了。”
说道她力气加重了几分,拽过上明弈衣襟,自己微微踮脚便吻了上去。
上明弈双目微微睁大,愣了几秒,正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什么时,江月初却离开了,“跟我一样的味道,那应当是喝了。”他正要追上去,江月初却突然道:“上明弈,你生气吗?”
上明弈呼吸微乱,“什么?”
江月初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再分开,问道:“生气吗?”
上明弈双目微红,“......我怎会生气?我高兴都来不及。”
江月初却不以为然,道:“可是哥哥说过,牵男子手不行,与男子拥抱不行,与男子亲吻更是不行,那样会被人厌恶的!哥哥也会生气。”
上明弈双目微沉,正要说话,江月初又道:“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不生气的。”
上明弈双目柔和了几分,道:“我非但不生气,而且还很喜欢。”
江月初迟疑了下,道:“是吗?很喜欢的吗?”
上明弈舒了一下气,为证明自己所说,将人一把捞进怀里,低头便覆了上去,吻了许久也舍不得放开。
他本想尝浅则止,熟知一下子陷进去了,如何也停不了,回想起这几日的曲折,他真怕,明日江月初便又要各种法子想要离开。
上明弈搂着她腰的双手用力了几分,他一手捧过江月初的脸,吻得更加深入。
中途几次透不过气,江月初推了他几下,上明弈每次都是离开两秒,便又重新覆了上去。
他只觉脑子近乎发热,甘醇的酒香蔓延,浓烈的酒浪萦绕悬浮。
上明弈呼吸起伏,几番挣扎,都无法逃避,对于他而言,这可是致命的诱惑。
难以控制的凌乱下,他一手开始游走怀中的腰肢,鬼使神差地,指尖摩挲着干了一些不由自主的事情。
上明弈分开了一下,理智让他停下了,只是盯着她蕴热的脸蛋,他眼尾不禁泛起湿红。
哽道:“初儿。”
江月初却不明所以认真思考着,他帮忙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并脱下的她的外衣,他都帮自己脱衣服了?自己是不是也理所当然帮回他这样才好?
是的,是这样的。
迷迷糊糊地,江月初将手伸到他腰间,三两下便扯开了他腰带,并娴熟地扒开了他两件衣服,一时间,上明弈身上只剩下中衣。
他眼尾的红影顿时加重了几分,只见江月初并没有停下,迅速扒开了他的中衣。
上明弈仅尚存一丝理智,他凌乱地握住她的手,“初儿!”
江月初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想到什么,她微微一笑,挣开了他的手,并迅速将双手探进衣服里面,伸到他后背,随后一把将人搂住。
上明弈双目猛的一怔。
江月初在他洁白如斯的后背腰骨处来回摸着,却全然不知被摸之人是何种表情。
她一边把玩着一边道:“我知道了!这就是龙骨!我记得了,是这里的,摸龙骨还有意喻的,意喻着.....哦!是求欢!”
她收回手,站直了身子,笑道:“我说的对不对?”
上明弈终究是没能忍住,微微弯身,一手揽过她膝盖抄起,随后快速向床榻迈去。
第199章 上明弈,我恨死你了!
江月初昏昏沉沉,直睡到第二日中午,她被一阵猛烈的头疼唤醒。
她缓缓睁开双眸,“嘶。”江月初伸手摸着脑袋,一阵阵巨疼袭来,她撑起身子,怎知不止头疼,更是手疼,脚疼,腰疼,全身都疼。
江月初动了一下手,“嘶,好疼。”接着满是疑惑地扶了一下腰,“怎么会这样,怎么感觉好像跟人打过一架?”
她抬眼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淡靛色床纱正严严实实落下,拖曳在地,床褥软垫却是褶皱不堪,看上去确实像是打过架的痕迹。
江月初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双眸猝的一怔,手上全是.....暧昧的颜色,她双眉沉了下来,侧头看向身后,肩上也是。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件里裙....怎么不像是昨日穿的那件。
随后,一段莫名的记忆涌上脑海,使得江月初蓦然睁大双眸。
一个男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正俯身咬着她的脖子,她双眸湿红,微开的双唇有些发抖,似乎正要发出声音,却被男人迎来的吻堵了回去,她只能在喉中哽咽。
迷离间,男子爬到她耳边,一声一声唤着,“初儿.....初儿.....”
江月初身子有些发抖,握着被襟的手指有些发白,她努力回想着昨日发生了什么。
她让慕夕慕阳拿来了烈酒无味,然后自己倒了五瓶换成了白水,让慕夕慕阳把上明弈叫来了,目的就是要把他灌醉,然后让他解开自己身上被封的灵力。
然后呢!?
上明弈确实听了她的话,连续喝了三坛酒,未免他起疑心,她好像也喝了......
之后呢!?
江月初敲了一下脑袋,迫使自己回想之后发生了什么,“啊嘶。”拍了这一下,头更疼了,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只是脑海那一幅幅温柔缠绵的画面不断浮现,一声声含情哽咽的声音从她耳边萦绕,她快要疯了!
她急促地呼吸了一阵,猛的掀开了被子,只见褶皱的绸丝软垫上,染开一处血红,顿时刺入江月初双眸。
江月初怔了好一会,身子禁不住的发抖,“上明弈!我要杀了你!”
啪的一声,门开了,慕夕慕阳听到声音忙端着醒酒汤和水盆进来,“夫人,你醒了?”
江月初扶着床沿,忍着双腿的痉麻,赤着脚下床便要走出去。
慕夕一惊,忙放下醒酒汤拦道:“夫人你去哪?”
江月初脸色淡白,双目沉冷,“走开。”
慕夕却未看出她脸色的变化,一把拿过桌上的醒酒汤,道:“夫人,先别急,喝完这醒酒汤也不迟,这是宫主特意为你.....”
她话还没说完,江月初却听到什么刺耳的字眼般,她快速伸手打翻了慕夕手上的碗。
哐当连碗带汤碎了一地,其中一碎片溅到她脚上,并浅浅划出一道伤口。
慕夕被吓得退了一步,只是低头看着她白皙的脚上流出了血,又忙上上前蹲下身想为她止血,奈何江月初气在心头,什么都不顾,只当慕夕还没蹲下她便连忙收回脚,一连退开三步,道:“我说了走开!”
江月初却因为方才喊的这一声,把情绪喊出来了,毫不发觉,她脸上落下了一滴泪珠。
慕夕看着愣住了,再不敢上前,慕阳放下手中的水盆,正要尝试说话,“夫人.....”
江月初拧着气,快速上前便将水盘打翻,打翻了水盘还不够,她一手扫下桌上的三个杯子,哽道:“不许喊我夫人!滚!滚出去!”
听着屋内接二连三的摔杯声,站在屋外的人再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初儿!”
江月初身子一冷,脑中突的传来的画面,他牢牢抓住她挣扎的手,爬到她耳边一声接着一声,“初儿.....”
上明弈扫视了地上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间,中间兼夹着几缕鲜红的血迹,他凝着眸子寻去,只见那一双光赤的脚上,被碎片划出一道口子,正流着腥红,沾到地上全都是。
他心间一紧,沉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慕夕慕阳速即认错般低下头,等待着宫主的审判,未料,只见上明弈冷冷说了一声:“下去。”
慕夕慕阳感恩戴德退出去了。
上明弈回过头来,正要上前,怎知他刚走一步,步伐前便碎开一个杯子,摔杯之人发了红的双眼瞪着他,骂道:“滚开!”
上明弈心头一颤,本打算收回脚步,只是她脚上的鲜血刺痛着他的眼眸,他便不顾她的反对,毅然上前。
将他走来的动作,江月初一慌,桌子的杯子全被她扔完了,她一边后退一边扫视着屋里面有没有剑,或是刀,只是快速看了一周,别说刀剑,一把匕首都没有。
回首间,她视线正好落在梳妆台上的剪刀,于是奋力跑了过去,拿起剪刀对着上明弈,眼眸颤颤留着泪珠。
她声嘶力竭道:“别过来!”
上明弈一怔,果然停住了脚步,再看了一眼她脚上的伤口,抬眸道:“初儿。”
“不准叫我!”她双眼被泪水湿透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上明弈心跳猛的慢了一拍,迟迟未说出话来。
江月初道:“你卑鄙!无耻!下流!你....龌龊!”顿了顿,又道:“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上明弈心间被狠狠撞了一击,前所未有的痛苦一下下侵蚀着他的心脏。他想要做点什么挽留,忍不住上前两步。
江月初蓦的睁大了双眸,情急之下将手里的剪刀对准他用力扔了过去,“滚开!”
上明弈顿时僵住了,那把剪刀快速飞来,他只要微微凝眉就能将剪刀震开,但他始终毫无动作,只愣着双眼看着那利物飞来。
上明弈与江月初仅有五步之遥,这么近的距离,江月初若是扔什么东西一定会扔中的,可不知为何,她在扔出去的最后一秒,竟选择往右偏一点。
就这么偏了一点,剪刀未正中上明弈要害,只是偏离地划了一下他的脸,并迅速渗出了血。
第200章 我会娶你
看着上明弈脸上的伤口溢出血渍,江月初心下顿的怔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心下有点难受,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是不想看到上明弈受伤的。
见她呆愣地站着,上明弈并无顾及脸上的伤口,上前道:“我会负责的,初儿,我会娶你。”
江月初突的回过神来,道:“我说了别过来!谁要嫁给你了!”
上明弈一滞,温声道:“我会娶你。”
简直好不讲理,不可理喻,她都说了不嫁了,江月初咬牙道:“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嫁给遥仙山随便一个师兄弟也不会嫁给你的!”
上明弈眼眉轻轻一蹙,却很快又恢复了原样,耐心道:“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月初一愣,突然想起了他是妖!他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来一个杀一个,反正绝不能将自己与他人成婚的意思了。
她双眸泛起一丝晶莹在框内打转,“你真是冷酷无情。”
上明弈深深舒了一口气,一步步上前,道:“有些事情,横竖是说不清的,即便说了,初儿也不会信,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
江月初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你要做什么?不要过来!”
最终后背抵在了墙上,她退无可退,上明弈一手按在墙上,浅眸淡过一丝悲伤,将人牢牢圈住逃不出后,道:“倒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
江月初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瞪着双眼正要说话,却只见上明弈微微弯身,将她一抱而起。
江月初四肢迅然腾空,双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肩,愤道:“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上明弈将人放置了床上,俯下身抓住了她的脚,见此动作,江月初不再强硬了,她深知眼前的男子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想起昨夜之事,江月初后怕地向后挪去,哭道:“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上明弈心头一颤,看着她双眼红肿,哭着道不要,他心狠狠抽了一下,随即单膝跪下,垂眸道:“我为昨夜的事道歉,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江月初抽噎了一下,后退的动作一滞,雾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跪下的男子,一时难以置信,又觉得诧异无比。
可就是一刹,心头对他的愤恨很快将方才的迟疑吞没,她恨他!她绝不能原谅他!于是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上明弈微微抬眸,“初儿罚我吧,你要如何都可以。”
江月初一愣,随后道:“你恢复我灵力,放我走!”
上明弈眼睫毛轻轻一颤,道:“除了这个。”
江月初哽道:“你骗人!我不想见到你!”
上明弈修长的五指微蜷,节骨有些发白,道:“恐怕不行。”说完他微微起身,一手再握住她满是血红的脚。
江月初顿时如受惊的兔子,条件发射就要往后收脚,上明弈却紧紧看着她脚上的伤口,道:“别动。”
江月初一怔,她以为自己会用尽全力收回脚,然后将他一脚踹下床的,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脚放在上明弈手上,莫名没了要动的力气了。
真是奇怪,她怎么好像很不想拿开?
正想得出神,上明弈已经用灵力将伤口愈合了,血渍也擦得一干二净。江月初猛然回神,收回脚后,道:“我不会感激你的,是你先.....伤害我的!”
上明弈离了床站起身,道:“是我的错。”
江月初愤道:“当然是你的错!”
上明弈浅浅的眸子看着她,道:“初儿,我们成亲吧。”
江月初心头一紧,怎么回事?她明明很生气的,为何听到他说要成亲,她心跳不听话的肆动起来,还好像有点高兴呢?
抬眸间,江月初却道:“谁要和你成亲,我说了我讨厌你!我恨你!”
上明弈并无将她的生生厌恶之词听进去,而是接着道:“三日后大婚,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江月初怒不可遏,“我不嫁!”
上明弈却快速上前,一手撑着穿,一手揽过江月初后脑,他快速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换来的是江月初无比的惊异,它下意识便是一巴掌,啪一声甩在了上明弈左脸上。
伤口在右脸,而江月初正巧未打在伤口上,却是重重甩了左脸一巴掌。
道:“别碰我!我讨厌你!”
上明弈被甩了一掌,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他快速朝她肩上点了一下,江月初瞬间动弹不得,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做什么,她双眸微湿,慌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上明弈一把将人抱起,道:“去偏殿休息。”说完她抱着人信步走出桂圆殿。
慕夕慕阳迎了上来,“宫主,夫人。”
上明弈并无停下脚步,只留下浅浅一句话,“日落前把桂圆殿打扫干净。”
慕夕慕阳接到指令,大声回应:“是!”
江月初就这么僵着身子躺在上明弈怀里,脑中顿的涌进一个一模一样的画面,她同样被人是了定身咒动弹不得,那人同样将她抱着离开某处。
一切都莫名的熟悉,似曾相识,江月初却用尽全力也想不起来是何时何人何地?脑海中只捕捉到零里碎片,模糊至极。
终于来至偏殿,上明弈依旧将人放置到床榻上,随后解开了她的定身咒,江月初心有余悸地瞪着他,并无说话。
上明弈想要伸去抚摸的手突的僵在空中,随后缓缓收回,一句话未说便快步离开。
江月初呆坐在床上,低头看了一眼方才被割破的脚,被上明弈施法疗伤后,竟连一丝血渍都没了,完好无损干净如斯地好似从未受伤一样。
在这里等下去不是办法,打定主意,江月初准备下床,只是向下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方才上明弈抱着她走时,却并没有带上鞋子的。
她思考了三秒,最终决定光脚下床,她脚尖刚触及冰凉的地板,彼时踏踏踏的脚步声快步走来。
本能地,江月初猝的将脚收回,挪着身子又退到床最里边。
只见上明弈迈步走向她走来,随着双脚交错,墨色玄衣跟着前后摆动,他浓墨的长眉淡然,双唇微抿,脸颊上一道腥红的伤口十分明显,加之他脸色轻淡,恍然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微寒与压迫感。
跟他凛寒的形象极不相匹配的是,他手里正拿着一双女子的绣鞋。
上明弈弯身将鞋子放至床边,道:“鞋子。”
第201章 他在剔鱼骨头
意料之外,江月初一愣,看着他走进,弯身,放鞋的一系列动作,明明眼前的男子与这种事情毫不相干,怎么给人看上去多么的自然与合理。
江月初抬眸,干愣了好一会,却一句话都没说,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继续胁迫他让自己恢复灵力,放自己离开?上明弈是不可能答应的。
继续骂他卑鄙无耻下流?事情都已经这样的,她骂再多有什么用?自己还打不过他,万一惹恼了上明弈后再多点什么可如何是好.....
江月初脑中疯狂地在想别的办法.....可是,绞尽脑汁,都是毫无办法了呀!
一想起上明弈那样欺负她......江月初不禁鼻子一酸,心中委屈极了,眼尾突的泛起了湿红。
真是气死了!
看见江月初愤懑不已的样子,上明弈心下早就愧疚难当,恨死了自己为何没有忍住。
其实也不外乎上明弈最后的防守被攻破,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在面前那样撩拨挑逗,是个男人不做点什么才是不正常罢!
他缓了一下心神,压下心底的愁闷,道:“初儿饿不饿?”
江月初快速答道:“不饿!”
她嘴上说不饿,可肚子却是不老实地咕咕响了两声,上明弈一愣,道:“我去给你拿吃的。”
听他这么说,江月初心底气愤难抑便一下涌了上来,羞愧有之,委屈有之,愤恨有之,随之,她拿起一个枕头就扔向他,“我不吃你的东西!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枕头正好砸到上明弈后背,他正转身准备迈步,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枕头砸得顿住了脚步。
他缓缓舒出一气,微微侧身,语气温和,道:“三日后成亲,初儿好好休息。”
江月初又拿起一个枕头扔向他,“滚!”
随着一声关门声传来,偌大的偏殿瞬时沉入静谧中,静得江月初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缓了一阵,她快速下床穿鞋便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上明弈并未用捆仙绳将她绑在床上,也没有将门锁住不让她出去,更没有设下任何结界,所以江月初开了门便往外跑。
只是走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她便迷路了。
她本侥幸,以为上明弈是忘了锁门,或是忘记设下结界防止她跑出去,如今发现,上明弈根本不是忘记,而是有这个自信笃定无灵力在身的江月初定是逃不出去的。
果然,她不但逃不出去,还迷路了!
迷迷糊糊间,江月初来至一莲池边,桥下有三条路,分别是西东与南,她犹豫了一下,往哪边去能走到玉龙宫正门呢?
不管了,走中间!
于是,江月初选择了往东去的方向。
她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不少瓦房舍室,就是一个人都遇不上。想起上次见到玉龙宫弟子时,是在后山的树林里,她也正是在那里发现了一众黑衣男子化身各类妖兽。
只是她不懂,玉龙宫既是妖兽藏匿的地方,为何在外传的是仙家门户,虽是鲜为人知的小门派,但传的也是正道仙门家族。
到底是谁传出这样有误的信息,且一传就这么多年,还没有任何人怀疑,看得出玉龙宫人人做事谨慎,上明弈这是别有用心,他究竟想做什么?
神游天外冥思间,江月初不知怎么的,竟误打误撞走到了后厨。
她方才严词拒绝上明弈,说自己不饿,实则只是气在头上,况且怎么能在他面前承认自己饿?那岂不是给机会让上明弈在自己面前示好吗,她讨厌他!所以绝不给他任何机会。
不过,她肚子饿也是真的。
他如此可恶,又恶劣,去他后厨拿几个馒头不为过吧!
不,应当是补偿!几个馒头怎么了,几座灵山也弥补不了上明弈犯下的罪孽!她都恨死他了!
打定主意,江月初便想着后厨之地迈步而去。
只是刚走到后厨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把葱切了。”
江月初身子一怔,是上明弈!?他怎么在后厨?
她双手攀过门边,慢慢露出两只眼睛,只看了一眼,生怕上明弈知道她跑出来了,急忙收回了手。
虽然只看了一秒,可那一秒也足以看清上明弈在做什么。他在剔鱼骨头?他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他来后厨真的是来给她拿吃的?可是,她不都说不饿,还叫他滚了吗,她还以为堂堂宫主大人定会恼羞成怒,又不好在她面前发泄,跑去别的地方发泄威严去了。
结果不然,他竟然在后厨剔鱼骨头?
她愣了一秒,随后走近一步,忍不住倾耳细听。
宁忌道:“宫主,切好了。”
这时上明弈的鱼骨头也挑干净了,他沉思了一秒,道:“你来。”
宁忌似是有些惊讶,道:“宫主难道不亲自做吗?”
他迟疑了一阵,道:“不了,你做。放一些葱花,多放一些姜丝,记得在上面撒上孜然。”
宁忌道:“是,属下都记住了。”
江月初心下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什么葱花姜丝孜然的,难不成他真的在做菜?
随后,屋内传来滋滋油声,闻着更香了,江月初肚子饿的难受,心下咬牙切齿,“该死的上明弈!”
正于这时,突的,身后传来一声,“夫人?”
江月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弓瞑快步走来,手里领着一个菜篮子,还装满了鸡蛋萝卜青菜土豆......弓瞑有些诧异,道:“夫人,你怎么在这?”
江月初来不及思考便听到屋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下一噔,绝不能让上明弈看到她在这里,被他看到了岂不是认为她在服软,定会笑话她的!
下一秒,江月初绕过弓瞑快步跑出了后厨。
上明弈出来时,正看到一个慌忙落跑的背影,下一秒又眉色稍沉地看着弓瞑,“怎么这么慢?”
弓瞑身子一愣,道:“.....宫主,已经很快了。”
上明弈道:“快进去。”说完他便迈步向江月初离开的方向追去。
弓瞑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大声回道:“是!”随后便将菜篮子拿进后厨,一边将菜放下一边道:“夫人她跑什么呀?”
宁忌掀开锅盖,继续炒着里面的东西,并无回答。
弓瞑便自顾自猜测下去,“你说,夫人和宫主是不是闹别扭了?”
对方不答。
弓瞑轻轻撞了一下他手肘,“啧,宁右使,问你话呢。”
宁忌无奈道:“我怎会知道这么多,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何不直接问宫主?”
弓瞑白了他一眼,道:“能问宫主的还来问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宁忌瞥了一眼菜篮子,毫不客气吩咐道:“把鸡蛋拿出来,剩下的全洗了。”
弓瞑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的右使大人!”
只是洗着菜的人,脑中思绪满天飞根本拦不住,嘴更是停不下来,自顾自道:“不合理啊,宫主对夫人这么好,后厨都是夫人才开的,还重新修缮了一番,不仅如此,宫主都快要亲自下厨为夫人做菜了,夫人到底跑什么?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给点意见啊宁右使!”
宁忌却道:“推一下柴火。”
弓瞑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第202章 到底是谁死皮赖脸
江月初像受到了惊吓的兔子,看到有路便狂奔。
跑着跑着她眼前一黑,突的撞进了一个怀抱,因为她用力冲过去的,那人又刚落地,脚步不稳,被她这么用力一撞,两人双双摔在了地上。
只是江月初是撞向他的人,因而被他搂住了腰身,摔倒时被撞之人刚好垫在了下面。
上明弈后背重重摔在了地上,脸上并无吃痛的表情,反而关心起毫发无伤的江月初,“初儿?”
江月初猛的睁开双眼,一张俊逸的五官突然放大在眼前,她吓得连忙爬起身,努力掩下脸上的心虚,道:“你.....你撞到我了!”
上明弈也站起身,听着这句熟悉的话,他不自觉便道:“下次定会注意。”
江月初这时才发现,他们离得有些太近了,不知怎么的,她耳畔不受控制地爬上一层绯红,随后速即退后,退到合适的距离,才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上明弈道:“我并无有意跟着初儿,不过是出来寻你,恰好便遇上了。”顿了顿,他又道:“我让宁忌备好了膳食,做好便送去你寝殿。”
江月初顿时心虚,道:“我.....”
知道她要说什么,上明弈抢道:“知道初儿不饿,只是做都做了,送过去放着,初儿想什么时候吃便吃。”
江月初一时噎住了,无话可说。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是名贴心至极,至情至性的好丈夫,虽然看起来凛寒刻薄,可总是温顺得无可挑剔。
难不成,上明弈真的很喜欢她?没有别的目的?
软垫上的阵阵娇吟又撞进她脑中,男人与她十指相扣,只被她用力挣了一下又拿开了,接着大胆地摸索男人的双肩,一路往下,到达腰骨处来回摩挲。
似是经受不住她这样的挑逗,男子重重低喘了一声,准确无误地抓住她肆意乱动的小手,将她双手交叠,再用一只手桎梏住她的手腕,将它压在她头顶,接着在她喉咙轻轻咬上一口,以示惩罚。
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吻。
喝酒时,她模糊记得明明是上明弈搂着她的!突的,她双眼蓦的睁大,支零破碎的记忆在她脑中合成一幅幅画面。
她走到上明弈身前,下一秒竟主动投怀送抱靠在了他胸膛上,说着什么头疼!?是她先抱他的?
还.....将他衣服一层一层剥落,之后更过分的她竟然扒开他最后一件中衣,将手探进他腰背就这么搂进去了!?
江月初一愣,细细想来,上明弈能做出这样的事,好像也不能全怪他的?要是当时她抵死不从,何至于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再回想她湿汗淋漓地抱住上明弈,双眼侵满湿红,好像.....好像没有半分不愿意的!
江月初恨不得咬破唇,一头埋在树底下,恨死了自己喝醉之后竟是这么.....放荡不羁!
上明弈看着站着不动的江月初,问道:“初儿?你怎么了?”
江月初猛的回过神来,却是不敢与他双眼对视,忙挪开视线,掩下脸上的心虚,道:“没....什么。”
不对!就算她言行举止再怎么轻浮,再怎么挑逗他,那也是她醉酒之后的事,她根本是无心之为,上明弈没醉的怎么也这样?
这就是上明弈的不对!是的,不错,是他的错!
想着想着,她竟然无意识地说出来,“是你的错!”
上明弈一愣,毫无预兆她会这么说,只是见她态度有些好转了,上明弈依道:“是我的错。”
没想到自己心中所想就这么说出来,她也一惊,听到上明弈主动认错,她莫名有些无可奈何。
正要说话间,顿时,一道红光闪过,一红衣少年拂袖而现。
“大哥!”
上明弈面色有些吃惊,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本来的淡然,“你怎么来了?”
少年嘴角微扬,挂上点点笑意,正迈步走来,正要开口说话,却一眼看到站在上明弈身后的江月初,他面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道:“你怎么还在这?不怕我杀了你吗?”
江月初身子一顿,抬眸看去,确认她身后无人,道:“你在说我吗?”
上明弈眉头一蹙,“我说了,不准你动她。”
上明继瞪了江月初一眼,移开视线后,道:“开个玩笑而已,大哥别这么凶嘛。我方才去了玄雅殿见大哥你不在,这才四处找的,只是有两件事弟弟很是好奇!”他语气冰冷却又玩味十足。
上明弈道:“何事?”
上明继用手指撩起胸前的一缕长发把玩起来,恣意笑道:“大哥,你取名字的品味怎么差成这样了?取得名字越发吓人了,玄雅殿因何成了桂圆殿了?”
江月初一怔,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
上明弈不答,却道:“还有一件事呢?”
上明继接着道:“我还看到了那两只兔子在挂彩灯,贴红纸,看起来喜庆极了,我看不像贺寿的,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江月初更是一怔,上明弈那句话浅浅浮现脑中,“三日后成亲.....”。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的,已经安排人去布置了?
上明弈浅浅道:“如你所见,并不是贺寿。”
上明继神情突然沉了下来,“不是贺寿,难不成是要成婚?”
上明弈道:“不错。”
上明继双眉紧蹙,“父王知道吗!”
江月初再一次震惊,父王?什么父王?难不成上明弈还是什么国王之子?
上明弈道:“我会告知父王的。”
“父王不会同意的!”
上明弈浅浅道:“我会让他同意。”
上明继大惊,“大哥你真是疯了,要是我今日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我,瞒着父王,跟这个妖女成亲?”
捕捉到妖女二字时,江月初听不下去了,反驳道:“你说谁是妖女!”
上明继上前,瞪着江月初,“嚯!我还以为你只会躲在我大哥身后装柔软扮可怜,原来会反抗啊。”
这人说话简直不可理喻,江月初忍不了,正要上前说话,却被上明弈一只手拉住了,只听他道:“上明继,注意言词,她是你大嫂。”
上明继大声道:“还想我叫她大嫂!呸,我不认她,她休想当我大嫂,她以为自己是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太过分了!忍无可忍,江月初抽回手,上前道:“谁要当你大嫂!我一点都不稀罕,谁要当谁当。”
上明继哼了一声,道:“那你怎么还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不走!”
江月初双目一怔,道:“到底是谁死皮赖脸!”
上明继道:“我说的就是你,妖女!”
上明弈喝道:“够了!”
上明继果然不再说话了,气不过地瞪了江月初一眼,脸上写满不屑与高傲。江月初在遥仙山时不是笑得逗趣他人,就是被他人逗趣,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她当然不服。
心中一股气上来,无处宣泄,下意识地,她拉了一下上明弈,气道:“他欺负我!”
第203章 祸国妖姬江月初
说完她当场一愣,自己在说什么?不敢相信方才委屈之下,潜意识地竟对着上明弈当面打小报告,还是这样的语气?
这不摆明了要上明弈为她出头吗?以什么身份?她未成亲的妻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后悔也收不回来,江月初只能暗自发恼自己方才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说罢,上明继看江月初的眼神,更像是为民除害的正义之士,仇视着统治者身边依偎的祸水红颜,现在就开始恃宠而骄了,不除掉这个女人,大哥早晚会被她害死的!
“好一个妖言惑众,你以为你在使唤谁!”
看来上明继是把江月初当成祸国妖姬看了,他都这么说了,她若是不把这妖姬之名坐实,岂不是很对不起他!
为了让这位红衣少年更加气急败坏心绞痛,为了让他的出言不逊与待人不礼貌付出代价,即便一贯很不喜欢撒娇的江月初,她咬着牙也要把这妖姬的手段使一下。
江月初走近一步,双手拉着上明弈手臂,在他袖子上轻轻扯了一下,抬眸间眼神满是委屈,似在道:你看他!你看他怎么说我的!他骂我!快帮我打他!
上明弈也未料到江月初会做出此举,他垂下的手不禁轻轻微蜷,看上去脸色平淡,心下却是喜极了,道:“初儿莫生气,我会说他的。”
上明继双眸睁大,难以置信,“大哥你说什么?你要当着外人面来教训我吗!”
上明弈不答,反道:“去密室等我。”
上明继不动,只狠狠地盯着江月初,“别以为生得几分姿色就自以为是,我大哥对你不过是玩玩罢了,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警告你,不准再使唤我大哥!也不准你伤害他,再伤害我大哥试试,我定会取你性命!”
“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赶出去!”上明弈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上明继咬着牙,哼的一声甩袖,转身便走了。
江月初看人气成那样,心下成就感十足,脸上也不自意地挂上一个浅笑。上明弈见她笑了,喜道:“初儿你终于肯笑了。”
江月初立即收回脸上的笑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在拉着他的手臂,随后快速收回手,退后一步,道:“谁说我笑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上明弈,道:“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上明弈睫毛微垂,道:“不求你原谅,只愿你安好。”
江月初一怔,心跳竟好不防备地慢了一拍,随即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别跟着我了!”说完她便往上明继反方向走去。
看着她远去后,上明弈才收回心绪往密室走去。
幸好记得返回的路,就这样,江月初一路快步走回桂圆殿,她本想再去一趟后厨的,可想起上明弈所说,做好了膳食会派人送来的,所以她便假装无事般回到了桂圆殿。
只是一踏进第一扇门,遥遥便能看到整个宫殿被装饰地映红喜庆,门前那一对囍更是光艳夺目,江月初只觉得刺眼,快步走上去将贴字撕了。
慕夕慕阳慌忙从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红布与剪刀,看上去正要给寝室里面布置,只是手里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挂上去,就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出来。
慕夕阻止道:“啊!夫人,撕不得啊!”
江月初本就不想嫁给上明弈,现在又怎会听她们劝阻,嘶的一声,门前的红色贴字全被撕下来,江月初将它们扔到地上后,道:“不许贴,也不许挂红布!”
不等慕夕慕阳回话,她双手一拉,啪的一声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转身走进来,上明弈果真是没骗她,做好的饭菜都送到桌上了!
她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一桌子的菜,心底某个地方隐隐触动。下一秒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江月初还是拿起了筷子。
顺势夹了离自己最近的鱼肉,夹起一块鱼肉后,她动作忽的一滞,并不是怀疑上明弈在饭菜上下了手脚,只是觉得这鱼肉很是奇怪,为何没有鱼头鱼尾?连鱼骨头都没有?
突的,她想起上明弈在厨房时,好像就是在给鱼剔除骨头的.....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夹起一小块鱼肉吃起来。
不得不说,这做的很好吃啊!跟她厨艺有的一比!
不过江月初很快便排除了这道菜出自上明弈之手,她可是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他语气淡然地吩咐宁忌做的。
只当她吃上一口,接着便停不下来了。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上明弈定不会在饭菜里做手脚,江月初一道菜夹一样,毫无顾虑地吃起来。
几乎将菜一扫而空,她才感到抱腹停了下来,喝过水后,她不由自主地抬眸往寝室大门看去,隐隐约约便有两个身影挤在门前徘徊。
江月初并不作理,一时间愣愣地看着这殿内的景象,眼睛默默扫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帘纱拖曳的床上。
猛的,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朦胧地睁开双眼,从这张床上醒来,第一个闯进视线的人,好像正是上明弈。
江月初拿杯子的手有些不稳,被子险些掉下。江月初即刻敛正心神,将水杯放回桌子上,疑惑地看着床的方向。
她模糊感受到,那次的醒来,心情好似很高兴的,并非一睁眼看到上明弈便充满警示性的敌意和要他滚开的。
江月初凝眉深思,总觉得那次醒来时看到的上明弈,她好像认识的。
愣看了好一会儿,结果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她存疑地收回双眼,双腿不自意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来到书架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架子上摆满了书卷与装饰的瓷器,更有数不清的锦盒。
说不定这里会藏有什么厉害的法宝,能帮助她脱身。
打定主意,江月初上前先是拿起了眼前最近的一本书,刚拿到手,只是一看名为《养心志》,她双眉一怔,毫无兴趣地放回去了。再拿起一本,书名《修雅》,她更是毫无头绪蹙起双眉。
从前在遥仙山,她最怕被江顾源追着背类似修仙口诀与剑谱这种东西,虽然她不感兴趣,奈何天天上课该学的该修的一样也不会落下,可她本心总归对这种书籍无感,现在要她打开坐着研习个两三个时辰,那比让她登天还难。
她一眼望去,全都是这些休养心法,修炼之道,她刚刚准备大肆搜罗一番的兴致顿时没有了。
江月初将手中的书放回去,正要离开,熟知她后退时,肩膀正好碰到一个锦盒,她来不及反应,那锦盒已经掉落在地,里面的画卷咕噜滚了出来。
江月初一怔,蹲下身来将画卷捡起,正犹豫要不要打开时,她双手早已在行动。
随着她的动作,画上的人物慢慢显示出来,待到画卷全部打开时,江月初心下徒然一颤,因为画上的不是他人,正是她自己。
第204章 嫉妒
画上的江月初丹唇轻扬,因为脸上的温柔一笑,眼睛内流萤般的光芒也忍不住地溢出来,恍若繁星,清纯灵动。
衣着并不是什么金丝绸缎,高贵华丽的衣服,只是一件青衣,确切来说,是一件朴素间不失淡雅之气,简单却不失高贵之态的青纱仙裙。
此画画工精美,笔墨出神,将画上的人呈现得栩栩如生,一看便知这作画者是个十分擅长画画之人,并且作画功底深厚。
江月初忍不住伸手抚过画卷,她在定眼深看,来回看了三下才确定画上之人确实是自己。
因为,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件衣裙的,上明弈的寝殿里怎会有她的画像?而且还是一副她从未穿过衣服从而形成的画像?
此事太过诡异了,江月初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画像里的人连笑容都是瘆人了,难不成画中的人不是她?而是与她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人?
江月初一顿,如此说来,一切都能说通了。
上明弈想要的人是画中之人,只是恰好与她生得一模一样,所以将自己错认作她,奈何他痴心一片,无论她如何反抗,只换来他无休止的纠缠,甚至乎害怕江月初逃离,他如今无计可施正要急匆匆地成亲。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归咎于上明弈的执念!
江月初握着手中的画卷,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要真是这样,上明弈他真是.....真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吱”一声,门开了,上明弈刚进来便愣在了原地,江月初被吓一跳,手中的画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上明弈快速回过神来,走上前便将地上的画像捡起来,将它卷好后握在手心,并道:“初儿。”
江月初心中疑惑翻涌,道:“不准叫我!”
上明弈不知她为何这般生气,只以为是画像的原因。“初儿是不是因为我画了.....”
江月初一顿,“你画的?”
上明弈道:“是。”
听完更气了,江月初沉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上明弈一愣,即道:“自然是我一生挚爱,毕生要守护之人。”
江月初却道:“不对!你应该是把我当作别人的替代品,你的玩物!”
“初儿,你在说什么?”
江月初指着他牢牢握在手心的画,道:“这画就是证据!”
看着他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她继续道:“这画上的人才是你要的‘江月初’,你只不过看在我生得似她你才这样对我!”
上明弈似是听到什么恐怖至极的话,他顿时怔住了,浅墨的眸子微凝,莫名带上几分忧伤。
江月初朝他心口重重打了一掌,要是灵力还在,她定会用力打下去,可如今的她是没有灵力的,打下去根本毫无实质性的伤害。
上明弈生生挨了这一掌,步子却站得稳稳当当,没有被打得后退半步。
也不知哪里来的怒火,江月初气极了,道:“你回话啊!”
上明弈道:“不是这样的,这画上的人,就是你啊。”
江月初怎么也不信,她只要想起他这么对自己,全然是因为另一个女子,她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道:“你如何证明这是我!?”
上明弈半开薄唇,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片刻,只道:“是你,只不过初儿忘了。”
这算是什么无力的证明!
江月初瞪着他,双眼泛红,“你骗我!”
上明弈慌道:“我没有初儿。”
“你有!”
江月初心底难受极了,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明明上一刻是丝毫不在意他的,只要一想到上明弈替她剥鱼骨头,替她出面斥责红衣少年,还同她温存.....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生得同他意中人一模一样的脸,她心头便五味杂陈,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江月初上前一步推了他一把,将他被推得后退,她再靠近一步手急要去夺他手中的画像,可她的动作全被上明弈尽收眼底,最终上明弈快一步将画藏到身后。
江月初脚下未刹住,就这么扑到上明弈怀里。反应过来,下一秒,江月初忙将人推开,心道:他就是故意的!
江月初双眸含泪,蹙道:“你戏弄我!”
上明弈一下子心便软了下来,忙道:“我没有。”现下他除了说我没有好像再想不出别的词。
江月初不听,道:“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她指着桌子,继续道:“桌上的没有骨头的鱼是你剔除的,你为什么把骨头去掉!是不是她就喜欢这么吃你才这样对我的!?”
上明弈无措道:“不是。这都是初儿你的喜好.....”
“我不信!你证明!”
上明弈一噎,要他证明?他如何证明?
见他不说话,江月初便当他是默认了,她忽然想到什么,道:“那你把画卷烧了。”
不知为何,她会说出这种话?好像是一种致命的嫉妒在心头灼烧,烧得她好难受,无数的嫉恨缠绕上心头,层层堆砌得她无法呼吸,所以她要挣破,消弭这份难耐的灼火。
不觉间,她竟会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把上明弈心念的意中人烧掉!让她在这世间永远消失!这样,上明弈就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越想越兴奋,江月初突的兴奋起来,拽着他的手,道:“你把她烧了!快烧,我要看着你烧!”
上明弈双眉紧紧一蹙,“初儿?”
江月初不满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要和我成亲吗,那你怎么能还想着她呢!你不能三心二意,你只能选一个,只能一个!”
看着上明弈惊愣的双眸,久久没有声音,她急红了双眼,催促道:“我要她死!你杀了她!”
“初儿!”上明弈一慌,手上的画卷随即掉落,在地上滚开,里面的人物尽显与人前。
江月初低眸一看,心底的嫉恨一瞬间涌上心头,迈步便要向画卷走去。
上明继却将人紧抱在怀里,“初儿醒醒!”
江月初又打又推挣扎着,只是被他抱着,犹如掉进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枷锁,任由她再用力也挣不开。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放开我!!!”
见上明弈阻拦,江月初毫不犹豫朝他肩膀用力咬去,上明弈双眉微紧,只是非但没有松手,下一秒抱得更紧了。
他道:“不放。”
做好了一直被她咬下去的准备,上明弈打定主意如何也不松手,他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肩脖,浅浅闭眼。
突的,怀里的人松开了嘴,随后无力倒在了他身上。上明弈一愣,睁开眼惊道:“二师父?”
“不是我还有谁,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抱过去。”
第205章 她是个嗜血魔头
上明弈将人抱回床,赫夫人立即跟了上去,上明弈知道二师父要把脉,便主动让出了位置。
不过赫夫人并无把脉,而是撩开了江月初衣袖,定了两秒,随后把她衣服扯至肩下,再看一下,这样还不够,接着她动作正要替她解开腰间衣带。
上明弈一愣,道:“二师父,你这是....?”他不解赫夫人为何不是把脉探灵,而是一来便要宽衣解带。
赫夫人道:“我又不是男的,你紧张什么。”说罢便继续扯开了江月初的腰带,之后一件件扒开,直至见到胸口。
最终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赫夫人停止了动作,盯着她胸口某处,道:“长得真快!”
上明弈一怔:“长恨生?”
赫夫人道:“不单止这样,江顾源还在梦中侵入她神识,把她部分记忆抹去了,这就是她不记得你的缘故。”
上明弈好似早已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无太过诧异。
赫夫人确定自己的猜想后,将扒开的衣服再一件一件合上,随后站起身道:“方才她喊打喊杀你也看到了,江顾源在她身上的长恨生,毒性快蔓延到心脏了。”
“怎会?那日你让我把人带回来,不正是断了江顾源的毒药吗?怎会突然.....难道是.....”
赫夫人道:“不错,正是龙胆。恐怕你已经知道了,龙域未成年的幼龙惨遭屠杀,那人烧尸灭迹,为的正是掩饰幼龙身上什么部位不在,那人取走的正是龙胆。”
得了上古龙族的龙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就跟吃了仙丹即可飞升踏步天宫没什么区别,只是一般的修士是打不过龙的,即便是有大胆的,不要命的,也没几个知道龙域在何处,即便知道了,凡人也进不来。
凡人吃了龙胆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修仙者吃了龙胆再加以利用,功力剧增,更易飞升为仙。
然而,若是掺着毒药喝,那效果不仅相反,毒物的药性必定是有增不减。
上明弈瞳孔紧缩,道:“我要杀了他!”
赫夫人却道:“你杀不了他。”
上明弈道:“我会不顾一切!”
赫夫人道:“你以为他没有想过万一自己惨遭龙域太子复仇了怎么办?他可是阴谋诡计都算尽的人,九头鸟疑心重,心机过人,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连白凤凰也.....”
顿了顿,赫夫人道:“他在江月初身上种下长恨生的时侯,不仅加了催发毒性蔓延的龙胆,还加了他自己的血,一血同脉,他生,江月初便生,他死,江月初也会不复存在。”
上明弈双眸一颤,一抹少有的惊慌神色闪过,双手握紧,“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赫夫人道:“有。”
上明弈快道:“什么办法?”
“杀了她。”
上明弈道:“二师父方才不是说江顾源与初儿同生死,若是杀了他.....”突的,悟道:“不行!”
上明弈此刻醒悟,赫夫人口里所说的她并非他。
赫夫人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
上明弈眼眸酸涩看着床上之人,“当然知道,她净灵山的守护神,是我的小公主,未成婚的妻子。”
赫夫人沉道:“她是千年灵芝!万年得此一支的灵植,你根本无法估量她体内的灵力有多强!若是被长恨生吞噬,被江顾源利用,她会是撼动整个三界的嗜血魔头!天下苍生在她眼里不过一群轻易就能踩死的蝼蚁你懂吗!”
上明弈一下子慌了心,后退一步,对着赫夫人便要下跪。赫夫人双眸一怔,快他一步将人接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上明弈喉咙一哽,声音有些干涩,“二师父,求你救救初儿吧,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是玉衡上神啊,上天庭最厉害的医官,可否将她体内的长恨生拿出来?”
赫夫人惊愣着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可是第一次见到上明弈也有如此无措的一面,竟是到了甘于求人的地步。
赫夫人缓了一下,道:“她体内长恨生已经融进血脉了,怎么拿得出来?你要拿出来,形同于将她血肉吸干殆尽,那便是要了她的命。”
上明弈双眸一怔,眼尾不禁泛起湿红,他道:“可是.....我等了她三百年,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如此被我再遇到了,我定不会再一次失去她,定不会。”
赫夫人看着近乎崩溃的上明弈,心软道:“我会给你这几日的药材,记得每日按时给她服用,能暂时保她心智清醒。”顿了一下,再补充道:“我可说好了,万一一天,丹药对她无用了,到那时候.....”
赫夫人并未把话说完,可上明弈清楚,要是药抑制不住她体内的长恨生,赫夫人会在她成为祸乱三界的魔王之前,绝不会手软地将她除掉。
赫夫人走到桌前,抚袖将一灵盒放下,“药我放在这了,每日酉时,日落之前给她喝下,能保她心智。”道完她头也不回地踏出桂圆殿走了。
上明弈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走过去将灵盒收进灵囊后,似是看到什么后,他即刻抬步向前,将散落在地上的画像快速捡起,定眼看了一下,随即卷起重新放进锦盒,再将之归置原位。
上明弈原路返回,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床上之人。
方才为了检查她身体,赫夫人将她衣服都扒开了,衣下的皙白起伏若隐若现,上明弈一顿,下一秒便要帮她将衣服穿好。
只是他刚伸手拉了没几下,床上之人却突的睁开了双眸。江月初受到惊吓般连忙一手将自己的衣服合起来,连忙坐起。
“初儿你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怕她再像那日般反应过激,上明弈即刻站起身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帮你把衣服穿好。”
孤男寡女,一个男子若不是把女子的衣服扒开,又怎有帮她穿上一说!是个正常人都觉得上明弈这话有多不靠谱,这种毫无说服力的理由,江月初又怎会信。
上明弈也是后知后觉,觉得方才的理由太过于牵强了,江月初定不会相信他的,定以为他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会更加讨厌他!
上明弈忙要解释,不料,江月初脸上带点玩味,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吓吓你的。”
上明弈双眸猛的睁大,不敢置信江月初以这样逗趣的方式同他讲话,抑制住心底的慌乱,道:“初儿?”
江月初看他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跪坐着身子向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生病,你这么了?干嘛这副表情看着我?”
上明弈心头一颤,忙抓住她贴在额头的手,下一秒将人拥进怀里,道:“初儿。”
江月初轻声道着:“怎么了?”
上明弈将脸埋在她肩脖处,声音有些沙哑,道:“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
江月初问道:“高兴什么?”
上明弈并无作答,他松开了怀里的人,随即俯身就要吻上去。
只是江月初好似并无识出上明弈的用意,她在他动作之前,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自己翻身走下了床。
第206章 我喜欢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上明弈动作生生愣在半空,他转身,柔目聚集在江月初身上,道:“初儿,你还记得.....”
江月初只觉好奇,道:“记得什么?”
上明弈走上前,忽然轻笑了一声,垂眸道:“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江月初走上前左右打量了他几眼,随即笑道:“你做什么板着个脸?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上明弈道:“没有不开心。”
江月初伸出两只手指分别按在他嘴角边,将他嘴角慢慢拉出一个微弧,她笑道:“那你笑一个。”
上明弈握住她的手,“好。”随即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见他笑了,江月初才满意地将人放开,走到一案桌前,看见一个精致的木盒放置在那,她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上明弈,这是什么?”
上明弈迎了上来,皆是道:“这是桂圆,还有桃子。”
江月初笑着坐下来把木盒打开,她拿起一个桂圆就要剥皮吃,怎知上明弈也跟着坐在她旁边,在她剥开之前先一步把桂圆拿走。
正当江月初疑惑,他这是不给她吃的意思的吗?
只见下一秒,上明弈已经将桂圆皮剥去,将一颗晶莹剔透的桂圆肉递到她眼前,意思明显,这是要喂她吃。
江月初也并没有不好意思,张嘴就吃了,边道:“现在这季节没有桂圆吧,这是哪里来的。”
上明弈见她吃完,伸手至她嘴下,江月初一愣,犹豫了一下,最终将桂圆籽吐在他手心,上明弈将籽放在桌上,他再拿起一个桂圆剥起来,剥完再递到她嘴边,才道:“宁忌路过一处秘境,随手便摘回来的,初儿喜欢就好。”
“原来如此。”江月初也不怀疑,上明弈剥给她,她变来者不拒通通吃完,不忘道:“好甜,你也吃。”说着她拿起一颗也剥了,递到他嘴边,道:“快尝一下。”
上明弈依言吃了,也道:“好吃。”
二人你剥我喂,不到半会儿一盒子的桂圆就吃剩下不多了,桃子倒是没动一个。
江月初凝思想了一下,心中好似想到了什么,拍手站起,“好了。”
上明弈道:“初儿不吃了?这还有,不够我再叫宁忌去摘。”
江月初笑道:“不用了,好吃的东西吃一次就够了,多了就腻了。”
上明弈跟着站起,“好。”
江月初接着漫不经心地向书架走出,她双手后背,道:“上明弈,我好像很久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这书架怎么摆这么多瓶子盒子的?”
上明弈上前道:“都是一些装饰品,摆着看的,初儿不喜欢我拿走就是了。”
江月初即道:“不用,我又没说不喜欢。那我看看总归可以吧。”说罢她就要上前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置的是一个色泽通透的玉佩,江月初只扫了一眼,道:“好玉!”
上明弈道:“初儿喜欢?”
江月初点头,“喜欢。”
上明弈道:“那就是初儿的了。”
江月初一愣,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赞美一下罢了,不用给我的。”怕上明弈再说话,她忙将玉佩合上放了回去,向前走了一步再拿起另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是长方形的,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看似精贵的毛笔,她笑道:“好笔!”
上明弈道:“是初儿的了。”
江月初缓缓将盒子合上放回去,转过身来审视一笑,“照你这么说,我喜欢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上明弈道:“只要我有。”
江月初一笑,“那我说我喜欢你这玉龙宫,你也要把它送给我?”
上明弈嘴角浅浅一笑,道:“只要初儿愿意。”
江月初笑容一怔,她怎么觉得他这句话话中有话,怎么感觉想拥有玉龙宫没怎么简单似的?
江月初道:“我开玩笑的。”
上明弈却道:“我认真的。”
江月初说不过他,便不再回话,顺势沿着架子往前走,双眼一下子就被架上的一个格外长的红色锦盒吸引住了,她漫不经心拿起,转头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上明弈有些迟疑,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等不及他回答,江月初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置的不是什么仙家法宝,而是一副画卷。她道:“这是什么?”
上明弈如实道:“画像。”
江月初笑道:“谁的?”
上明弈道:“初儿打开便知道了。”
江月初依言将画拿了出来,把空出来的盒子放回架子后,轻轻将手中的画打开。随着手中的动作,一副出落标志的人像展示在眼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月初。
江月初表情有些吃惊,“这是......我?”
上明弈点点头,温言道:“不是初儿还能是谁。”他这话说得,好似除了江月初能出现在画中外,再无第二个人有这个资格。
江月初仔细看了一眼,道:“画得真好。哪位画师画的?”
听到了表扬,上明弈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主动承认,道:“我画的。”
江月初一怔,“你画的?”
“嗯。”
江月初在脑中搜索了一番,表情疑惑,“我怎么不记得?”
上明弈轻笑道:“你当时昏迷着,自然不知道。”
“昏迷?”江月初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只未待上明弈再问些什么,江月初又道:“为何是昏迷的时候画醒着的时候不画?”
难不成自己当时不让他作画?
上明弈浅浅道:“因为当时,初儿穿着的那件裙子,我觉得很适合你,很好看。”
“是吗?”江月初再认真打量这画中的衣裙,道:“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裙子罢?也并不是很华丽的,若是如此,它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上明弈温声道:“初儿好聪明。不错,它正是有独特的地方。或许在旁人看来,那只是一件朴素的裙子,但在我这里,它无价可量。”
江月初不禁问道:“它的独特之处是什么?”
上明弈浅墨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道:“这是我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裙。”
“那你母亲她?”
上明弈睫毛微微垂下,道:“不在了。”
江月初一顿,握着画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道:“既是这样,这裙子定是很贵重的。”
上明弈温声道:“母亲说过,这裙子是要给未来太子妃的。”
江月初一怔,脱口而出,“太子妃?”
上明弈一惊,却很快又恢复了原貌,江月初部分记忆恢复后,部分记忆又不见了,他只好道:“未来......儿媳妇。”
第207章 夫人好像又失忆了
江月初这个人,别的不说,脸红是最容易的,只要别人戏谑地说上一两句话,她耳根立即就会爬上一层晕染。
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把害羞写在脸上的人,只是现在,江月初耳根并没有上明弈预想的那样泛起羞红,神情反倒是有些惊异。
只见她一副陷进凝思的模样,上明弈忍不住唤了一声,“初儿?”
江月初猛的回过神来,“什么?”
上明弈顿了一下,道:“没什么。有件事,不知初儿知不知道。”
江月初将手里的画轻轻卷起,莞尔道:“什么事?”
上明弈道:“我们要成亲了。”他这句话并不是征求他人同意的疑问句,而是淡然的陈述出来,让人觉得他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般。
江月初看上去好似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更出乎上明弈所料的是,她极为期待地问道:“是吗,何时呀?”
上明弈心下突的停了一拍,顿了一下,问道:“初儿.....意下如何?”
江月初笑道:“自然是应许的。”
“真的?”
江月初道:“当然,你在怀疑我的心意吗?”
上明弈舒了一口气,道:“怎会,我只是高兴。”上明弈上前一步,垂放的双手欲动不动,想要激动地拥抱眼前之人,却又被什么理由阻碍着,让自己停止了动作。
上明弈的心思显于脸上,江月初尽收眼底,她扑哧笑了一声,主动上前拥进了上明弈怀中,道:“我都是你的妻子了,你在怕什么。”
上明弈一愣,是啊,他怕什么?
从开始对江月初的无所顾忌的肆意举动,他能说出各种轻挑的语句来逗她,最后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将人牢牢圈在怀里,让她挣扎不得;快速亲吻她的嘴唇,然后分开再浅浅回味等等这种行为,他好像都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间莫名觉得不安,这种隐约的感觉无比强烈,是惊恐,是害怕。
好像是从那夜之后,她哭红了双眼愤恨地看着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滚开!”
“我讨厌你!”
“我恨死你了!”
“不许碰我!”
每回想一次,他都后悔莫及,悔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控制住,让初儿如此憎恨自己。所以,上明弈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方才他又险些忍不住吻了江月初,这让上明弈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惩罚。
不去触碰她,不去拥抱她,不去亲吻她。
除非,是江月初主动。
上明弈将人抱紧,这一下抱得格外珍重,像是重获至宝,失而复得。
“啊!”
一声惊叫,让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双双分开,江月初寻声看去,只见慕阳趴在慕夕身上,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双双倒在了地上。
上明弈蹙道:“你们在做什么?”
完了!两人本以为悄无声息的偷看被发现了!
加之上明弈冰冷的语气足以将她们震慑住,二人赶忙站好,慕夕瞥了江月初一眼,又垂下头,磕磕巴巴解释道:“宫主,我.....我们.....我们本来想进来问问宫主,还有夫人,里面的寝殿还需不需要贴红字挂红布的。”
随后慕夕快速抬头看向身旁,“都怪你,这么大力推我。”
慕阳压低声音道:“我已经叫你往那边挪一点的,是你没有听到,不能赖我。”
“我就是没有听到,那你就不能推我一下吗?”
慕阳道:“这不就推了吗?”
慕夕道:“我说的推只是提示我一下,不是让你那么用力。”
“你又没有告诉我.....”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上明弈眉毛一蹙,道:“够了!”
二人顿时闭若寒蝉,站在一旁委屈地努努嘴,却倒也知道自己是个做错事的人,垂着脑袋一点都不敢再抬起。
江月初只觉二人打打闹闹性子活泼可爱,上前道:“慕夕慕阳,你们是要布置新房吗?请随意吧。”
慕夕抬头一愣,慕阳抬头嘴巴微开,显而易见二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震惊状。
慕夕看了一眼慕阳,似在求确认夫人方才说了什么。慕阳心领神会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明所以。
见两人愣住一动不动,上明弈道:“还用我重复吗?”
慕夕一顿,即道:“不用!不用宫主重复,我们知道的!这就去准备!”说完转头便跑了出去,慕阳愣了一下,下一秒也跟了上去。
江月初只觉好笑,道:“慢点也可以,不用急的。”
上明弈见她笑了,自己不自觉地便跟着嘴角微扬,只是突的想起什么,他道:“初儿,我去一趟后厨,等我一下。”
江月初却道:“我不饿啊。”她不仅不饿,还感觉很饱。
上明弈浅浅道:“不是拿吃的,我去去就回,初儿等我。”
江月初轻笑道:“好啊,我等你。”
应了一声,上明弈转身便离开。
没过一会儿慕夕慕阳又回来了,这次是抱着红布红花红喜字回来的。慕夕将抱着的物什通通放在桌上,“都在这里了。”
慕阳也放下了红纸与剪刀,“开始吧。”
她说是开始,可慕夕依旧没有动作,因为慕夕感受到,此时背后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们。
慕夕猛的转头,惊道:“夫人。”
慕阳也转过身来,表情微滞,“夫人,我们要开始布置新房了?”明明是陈述的话,硬是给她拐了个弯,说成了征求他人同意的疑问句。
江月初笑道:“开始吧。”
慕夕慕阳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月初抱手道:“你们怎么这副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慕夕小声道:“慕阳,夫人好像又不一样了。”
慕阳看着江月初,脸上裂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低声道:“是啊,好像又失忆了。”
慕夕道:“现在这个夫人,是不会生气的是吗?”
慕阳道:“好像是这样。”
江月初不知道她们在一旁嘀嘀咕咕什么,只道:“怎么了?是需要我帮忙吗?”
慕夕伸手阻挡,快速道:“不用!我们来就好了。”
慕阳补充道:“是啊,怎敢劳烦夫人,有我们就行了。”
“既然如此,好吧,那你们开始吧。”江月初笑意温然,道:“我在旁边看着。”
见江月初果然和之前撕烂红纸,并愤怒呵止她们不许布置时的江月初是不一样的,慕夕慕阳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道了一声“好。”后,便七手八脚开始准备。
第208章 毫无条件不顾一切
慕夕慕阳正认真地投入布置新房工作中,江月初过来看了一眼,指道:“慕夕,这边歪了,再过去一点。”
慕夕踮脚挂着红布的动作一愣,“歪了?”
“歪了。往左边一点。”
慕阳拿在红布在另一边,无法辨别慕夕的挂的位置是否歪斜,现在她连自己的也不确定了,问道:“夫人,我这边呢?”
江月初退后几步,对比了一下两边,道:“慕阳,你那边高一点。”
慕阳果然举高了一点,“这样吗?”
江月初又道:“太高了,低一点点。”
慕阳听着慢慢往下挪动,移到一个恰好的位置,江月初即道:“好了,对称了,就这样吧。”
两人迅速挂好了红布,下来便拿起窗纸就又去忙去了,江月初走过去,笑道:“要我帮忙吗?”
慕夕将人拦了下来,道:“不用的夫人。”随之将人推到凳子上坐下,“夫人坐在这里看就好了。”
慕阳点点头,道:“是啊,我们还指望夫人帮我们看着有没有贴错贴歪呢,否则我们会被宫主骂的。”
“那好吧。”她指了指某处,道:“慕夕,你把那个木盒拿过来吧。”
慕夕顺着方向看去,那木盒正是宁忌摘回来是桂圆和桃子,原来夫人想吃了,慕夕应着去拿。
江月初打开木盒就拿起一个粉桃,抬眸笑道:“慕夕有刀吗?”
慕夕一愣,“哦!有。”反应过来后立即翻捣着袖子,只见她蹙着细眉伸手掏了许久也找不到,“奇怪,明明有的。”
江月初看她找完左袖再找右袖,掏了许久都不见刀子影子,她忍不住问道:“是不在身上吗?”
慕夕却笃定,“在的!我记得明明放进衣袖里面,夫人你等等。”
慕阳好像看不下去了,她放下手中的红色窗纸便走了过来,在袖里从容地拿出一把短小的刀子,递到江月初面前,“夫人,你要的刀子。”
江月初道了声谢谢后笑着接过,接完还不忘看了一眼慕夕,道:“慕夕。”
慕夕看着慕阳,指责道:“你何时拿了我的刀?”
慕阳白了她一眼,“是你自己放进来的。”
慕夕挠了一下头,道:“可明明记得是放进袖子里面的。”
慕阳敲了一下她脑袋,“那你也不看清楚是谁的袖子!”说罢她转身原路返回,继续站在窗前准备贴窗纸。
“是吗?”慕夕思考了一下,实在是想不起来,摇摇头又跟着上去了。
江月初拿着刀,慢慢放下了桃子。她定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刀拔开,这并不是什么练武用的法器,只是一把普普通通身子短小的匕首,切水果用最为合适。
干净的刀光上映着江月初半张秀丽的美貌,透着珠光的绛唇微抿,晶滢的眼眸却显得有些暗淡,似在思考着什么走了神。
回过神来,她再次拿起方才放下的桃子,在认真削皮,削好皮后再切开一小块,把核去掉,再把果肉摆好在小碟子上。
正当她准备削第二个时,上明弈走了进来。
“初儿。”
江月初抬眼看去,上明弈手里正端着一碗药,江月初疑道:“这是什么?”
上明弈把药放下,随后在腰间拿出一包纸,道:“这是保持初儿心智的灵药,虽然有点苦,初儿忍忍就好了。”说完他打开黄纸,“这是糖,初儿喝完吃一颗。”
江月初低头闻了闻,蹙眉将药推开了,道:“好难闻,这是什么药?”
上明弈道:“此药,百利无一害,初儿,信我。把它喝了,很快就好了。”
江月初为难地看了一眼药,再看了一眼上明弈,“真的要喝吗?”
上明弈握着她一只手,“我知道苦,但是初儿一定要喝。”
江月初垂眸愣了两秒,再抬眼时,坚定道:“好,我信你。”说完她拿起药仰头一碗喝尽,中间并无停顿,直至喝完最后一口,她才将碗放下。
上明弈拿起一颗糖喂到她嘴边,“吃了就不苦了。”
他这么递来,江月初也并无犹豫,张嘴便吃下去了。见她把药喝完,上明弈紧张的神情才缓解了三分。
江月初吃着糖笑了笑,低头时看到了那盘桃子,她立马将桃子放到上明弈面前,“给你的,我亲自切的。”
上明弈垂眸一愣,重复道:“初儿亲手切的?”
“怎么,你不信吗?那你现在看着,我再给你切一个。”她不由分说地拿起一个桃子就要开始削皮。
却被上明弈握住了她拿桃子的手,道:“我信。”
江月初放下桃子,笑道:“那你怎么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上明弈收回了视线,好像被人一下子看出了自己不妥的行为,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道:“我只是高兴。”
江月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那你也太好哄了,给你切个桃子,喂你吃个桂圆你就高兴成这样?要是再给你点别的,你是不是感恩戴德想着如何回报我啊?”
上明弈温声道:“一定会。”
江月初不解,“会什么?”
上明弈嘴角挽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会回报你。”顿了顿,他垂着的双眸缓缓抬起,含情似水看着眼前的人,再加上信誓旦旦的八个字:“毫无条件,不顾一切。”
江月初心间猛的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也跟着慢了一拍。
江月初不敢抬眸与他对视,不知为何,与一对视,自己理智的思绪都会被轻易的搅乱,上明弈的眼睛就是有这么莫名而又神奇的地方,让人看了就很难移开眼。
被他说得忽然有些热了,江月初有些不自在,决定做点什么来掩饰她的不自然,于是她拿起一块桃肉就往他嘴里塞去,“你快吃吧,别说了。”
上明弈听话地嚼着嘴里的桃肉,果然不讲话了,只是脸上挂出的笑意如何也收不回去。
江月初抬头,只见慕夕慕阳两人不知从何时起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竟站成一排笑意浓浓地看向他们这边。
不仅偷懒!还是明目张胆的偷懒!
江月初道:“还有你们,不许看了。”
慕夕慕阳一怔,忙背过身去继续研究着是先贴哪一个好,立马就对不同意见展开了积极的讨论。
江月初无奈地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上明弈,却正好对上他浅笑的目光,她只应着笑了笑,便低下头拿起一个桃子。
“我再切一个。”
上明弈却道:“不用了初儿,够了。”
江月初拿刀的手一滞,随后道:“我吃。”说完便继续手中的动作。
第209章 晚安,上明弈
忙碌了三个时辰,慕夕慕阳终于是把婚房布置好了,随之夜幕也降临。在月光的照映下,摇摇望去,桂圆殿漆红牌匾上的红布显得格外的鲜艳,门外的两个红色灯笼高高挂起,大有喜结连理的欢庆。
里面更是红光遍地,红蜡烛,红香袋,红罗纱,红喜字......就差脚下的地板未换成红地毯了。
江月初看得有些恍眼,便一直走着想找一处不那么红的地方,只是走来走去绕了好几个回合了,处处看着映眼。
上明弈不知道她在走什么,只是也在后面默默跟着。
江月初一转身,“啊。”的一声,摸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撞疼我了。”
上明弈忙上前抚过她鼻子,“抱歉初儿,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有没有撞伤?”
江月初握着鼻子摇摇头,“没有伤,只是有点疼。”
上明弈有些愧疚,再道了一次:“抱歉。”
江月初放开手笑道:“逗你玩的,不是很疼的。”
上明弈舒了一口气,以逗趣的方式轻轻划了一下江月初的鼻翼,温声道:“时间不早了,初儿别走了,该上床休息了。”
江月初一怔,看了一下绛红罗纱翩翩的床的方向,她神情是一时难以描述的复杂。
上明弈问道:“怎么了?”
江月初看了他一眼,有些难以说出口,上明弈却是了然于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初儿睡这里,我睡偏殿。”
江月初双眸一怔,上明弈宠溺一笑,又道:“初儿是不是在纠结成亲之前能不能见面的问题?”
江月初睫毛微微一颤,抬眸道:“你怎么知道?”
上明弈笑道:“听说的。”
“谁说的?”
“宁忌说的,民间的礼仪不都是这样吗,新娘与新郎成亲前一天是不能见面的。提前一天也好,好适应一下。”说完,他忍不住上前,轻声道:“我怕我忍不住要与初儿见面的,所以就当做提前一晚习惯。”
江月初身子一怔,随后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上明弈半唇轻启,嘴角微弯,正要说话,江月初抢先一步,道:“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上明弈道:“好,那我走了,初儿早些休息。”
她笑着点头,最终将人送到门口,她正要关门,怎知却被上明弈一手按在门上,看上去只是轻轻将手放了上去,却不知他在手上运着多少灵力。
所以江月初是如何使力也关不上的,她满是疑惑抬眼道:“怎么了?”
上明弈轻笑道:“初儿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月初细想了一阵,突的想到什么,只见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打定主意上前靠了过去,微微踮脚在他左脸上亲了一下。
上明弈一愣,似是不敢相信江月初的主动。
再回过神时,江月初只迎来一个微笑,道:“晚安上明弈。”随之啪的一声,将门关了。
上明弈还愣在原地,握着左脸不自意一笑。道:“晚安初儿。”
可谁知道呢,上明弈的拦门,只不过单纯为了江月初一句晚安罢了,怎知会意外收获一个惊喜?上明弈回去后在偏殿乐了一夜。
他更不知的是,江月初在临睡前,将放在桌上的刀子顺手拿了起来,带到床头,最后放置在枕下。
江月初将帘纱放下,不多时也静静入眠。
第二日,三日中已经到了第二日,也就是说,明日他们就要成婚。
一大早,慕夕慕阳便捧着什么东西兴冲冲走入桂圆殿,慕夕敲门轻声唤着:“夫人,你醒了吗?”
里面并无应答,慕夕欲再敲门时,随着吱呀一声,门被里面人打开了。
没想到江月初也起的这般早,而且不用她们伺候,江月初一切穿戴整齐,梳妆完毕。
慕夕笑道:“夫人早啊!”
江月初浅浅笑着回应,“早啊。”
低头时,江月初双眼即刻被慕夕手上捧着的墨青色凤袍吸引住了,在挪过另一边,慕阳手里捧着珠翠饰宝的绛青色头冠,只要她手微微一动,冠上的碎银便会碰撞发出铃铃响声,十分悦耳。
江月初一时看呆了眼,良久未说话。
慕夕慕阳相视一笑,慕夕道:“夫人,这是你明日穿的婚服,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慕阳也道:“夫人看得移不开眼了,肯定喜欢。”
江月初仿佛走了神,不知怎么,她脱口而出说了句,“好看。”
慕夕脸上一喜,慕阳忙推着江月初进屋,道:“夫人快试一下合不合身,我们送过来就是让夫人试穿的。”
慕夕挪着碎布往前,推搡着江月初,“是啊夫人,不合适还要改呢。”
江月初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推进屋内了,眼前的两人更是积极地将婚服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快穿上。
江月初伸手摸了一下金丝软纱,温热的指尖触碰之处,缓而传来一丝冰凉,软布丝滑至极,红色金丝勾勒墨绿,一只凤凰图案栩栩如生。
江月初心下不禁感叹:这婚服是真好看。
慕夕看她这幅神色是喜欢得不得了,于是道:“夫人快穿上试一下吧。”
江月初顿的收回手,浅浅道:“放下罢,我今晚再试。”
慕夕不解:“为什么呀夫人,现在就能试啊。”
慕阳附和,“是啊夫人,不合身我们还能改呢。”
江月初笑道:“现在能改,晚上也能改的,同样是改,何时去改又有什么区别呢。就这么定了,你们放下罢。”
慕夕乖乖“哦”了一声,慕阳沉默却也依言点了头,两人走到床边,将婚服放置在床上后。江月初又笑道:“有劳了,请下去吧。”
待慕夕慕阳退下后,江月初快速走到床边,弯身摸着枕头下某处,准确无误地拿出事先藏好的匕首,将它藏进袖下后,只身一人走出了桂圆殿。
有个地方一定要去,有件事一定要做。
奈何打开房门,慕夕慕阳两人又迎了上来,两人惊奇的速度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哪里拿来的早膳,两人已经端着在外等候了,似在找一个好时机走进去,恰好正好时机江月初开了门。
慕夕慕阳迎上来,慕夕先道:“夫人,早膳来了。”
江月初一愣,随后道:“谢谢,请放进去吧。”
“好的。”两人走了几步,突的定住了脚步,慕阳转身道:“夫人你去哪?”
江月初正要迈开的步伐也随之一滞,回头笑道:“我去找上明弈一起吃早膳。”
慕夕脸上溢出难以言喻的笑意,“哦~原来如此,夫人需要我吗?”
江月初即道:“不用,你们快进去将早膳放好,我去去就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阳似是想到什么,“宁忌不是说成亲前一日新娘新郎不能见面的吗?夫人怎么还去找宫主?”
慕夕却道:“夫人想宫主了就去咯,想见就见,哪来这么多规矩。”
慕阳被她说动了,“有道理。”
第210章 骗你一回又怎样!
修仙界有一禁术,若是想短期内炼成一件配手的法器,必须用生血为祭,其中,人血最佳。
昨夜。
江月初思量再三,不能再拖了,是时候想办法离开这里。于是想起从前在遥仙山书室中无意看到了一本关于禁术的书。
自己灵力不在,该如何把这把匕首炼化成法器?即便是有生血祭祀,也没有灵力炼化啊!
为今之计,只能用自己血开刀,毕竟她是是修炼之人,即便灵力被封,血液中有灵力那是不假的。
待刀吃尽血后再去找上明弈,想办法让他使出一些灵力,届时再趁机灌入刀中。江月初一咬牙,敲定主意就这么办!
她将袖子拉起一截,不能割手心,也不能割手腕,要割一处不能轻易被上明弈看见的地方。只见她拿匕首往洁白如斯的手臂中间轻轻一划。
冰冷的刀锋锋利无比,划过之处迅然带出一条泠然红液。江月初快速放下手中的刀,用备好的白布把手臂包扎好后,才将半截袖子放下。
只当她转身时,方才放在桌子上的白色短刀,竟然无染上一点血红,桌子上更是没有血渍。江月初不禁好奇将刀拿起,令人意外的是,那把普通的刀竟然微微闪过灵光。
江月初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她灵力被压下,根本对它没做过任何,为何会.....难道是.....
为证明自己的猜想,江月初再次撩开自己的衣袖,将方才缠上的白布拆开,本来皙白的手臂,如今染开血红后看上去已经斑驳不堪。
因为有些心急,江月初单手扯开时有些用力,放开停止流血的伤口如今又在慢慢渗出血迹,她凝着双眸看着自己的伤口。
随着血迹的溢出,那道伤疤竟然诡异般自己在一点一点愈合,而方才溢出的血渍也如同倒流之水般,在她皙白的皮肤上颜色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江月初双目猝的睁大,不敢相信般伸手去摸,摸了好几下,洁白的皮肤如原本那样光滑,方才那道伤口确实是自己愈合的?
她脑子飞快运转,正思考对策。想着想着便拿起桌上一个茶杯,下一秒毫不犹豫拿起刀对自己手心划了一刀,血珠在她手心泠泠滴下。
接着,她拿起茶杯将自己的血一饮而下,饮下之时犹如灌入装满灵力的仙水一般,随着她的血脉,到心脏,随之灌满全身。
江月初不敢置信地握了一下手心,再打开时,手心那道疤痕果然被某种灵力愈合了,她缓缓抬手,试着运力,一股浅蓝色灵光隐隐泛起。
果然,灵力回来了。
江月初也未曾想到,自己的血能让这把普通的匕首顿时充满灵力,听她使唤。不仅如此,还能解除了身体的封印,恢复了灵力。
现在不容得她分析自己的血为何像某种补充灵力的仙药一样,一吃便能恢复灵力,她现在一心只想尽快离开此处,回到遥仙山。
她本打算昨晚就打开门冲出去,奈何那两只兔妖一直守在门外,根本不用睡觉般精力旺盛。
江月初只好作罢,想着明日清晨一早便偷偷离开。
好不容易等慕夕慕阳走了,江月初拿好匕首正要离开,谁知一打开门两人竟又重新站在了门前,手里还捧着华丽的婚服。
她只好借口去找上明弈,草草打发二人,快速开溜。
慕夕慕阳也是好骗的,江月初说什么就当是什么,从来都不去怀疑。
就这样,江月初打定主意相信上明弈今日定是坚信着成亲前一天不能见面的礼仪,现在乖乖在偏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寻她,江月初捉住机会来到一处空地,正要设法将结界打破。
在来的路上她观察过玉龙宫上空结界,只有此地的灵气对比其他略显单薄,这样攻破的几率比别处要大的,是她下手的好地方。
不待半分犹豫,江月初一掌便向上空结界打去,只听得上空传来闷闷一声,打去的冲击如投去的石子,被那张坚不可破的水网屹立不倒地吞噬进去,连一丝涟漪也掀不起来,泛着水光的灵力微微一闪,又隐于空中,消失不见。
江月初双眸一沉,上明弈设下的结界,果然棘手!不过更棘手的是,她现在动了结界,上明弈定会有所察觉。
所以,她要尽快将结界打破快速离去,要是上明弈来了,届时插翅也难飞!
于是伸出二指在自己手心一划,鲜红的泠血瞬间流出,她奋力一甩,将自己的血甩了出去,接着用灵力将血液包住,那股灵力凝成一道强有力的攻击物,因为混合了她的血,打出去时更是凶猛的十倍。
随后,“砰”一声,天空挡着红光的结界似是受到什么不可阻挡的攻击,生生破除一个一米开的洞。
江月初收回手,快速起身向洞口跃出。
正于这时,天空划过一道红光,将飞出的人挡了下来了,却仅是阻挡,并无做出攻击。江月初被弹回,因重心不稳,落地时连退了三步。
上明弈拂袖而现,“初儿?”
江月初目色一沉,“果然,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守礼。”说罢,她手心一张,一把银白色匕首忽现。
上明弈双眸黯然,道:“初儿,你要做什么?”
江月初道:“当然是逃跑,难不成叙旧?”
上明弈一愣,看着江月初那双凛厉的目色,他艰难开口:“你想起来了?”
江月初却道:“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上明弈浅浅的眸子一紧,眼尾勾出一道浅色的红染,他道:“那你这两日待我这般好?都是假的?”
江月初道:“当然!你都骗我这么多回了,我骗你一回又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你师父合起来骗我,我都听到了!”
江月初被赫夫人打晕时,她本就头疼难当,脑中不断有一把魔音叫唤着她,她挣扎了许久,竟然自己醒了过来。
朦朦胧胧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每天准时给她吃上药,就能保持她的心智。
在与上明弈道完晚安关上门,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江月初立即将今夜吃的喝的全吐了出来。
江月初大声道:“你给我喝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某种邪药来控制我,让我丧失原来的心智,连同我的记忆也是你抹去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江月初将刀鞘逐渐拔出,“你以为我奉承你是真的要同你成亲吗?我只不过是为了消除你的怀疑。”说完她拿着匕首便向上明弈飞奔而去。
第211章 偶遇
上明弈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淡淡的浅眸映着一个身影。
乌黑青丝随风起,白衣仙裙荡漾飘,远远看去就是一袭艳绝美人儿,可她浅红的脸上却没有婉媚之姿,江月初凝起双眉,表情肃穆,句句道着是少有的严词。
他心底慌乱极了。
可江月初却不给他时间想明白,手拿匕首快速靠近。
上明弈惊道:“初儿!”
江月初并不作理,拿着匕首便向他刺去,上明弈并没有使用灵力,轻易躲开了攻击,转身之际并迅速桎梏住她的手腕。
江月初拿刀的手一时动弹不得,干脆将刀松开,与此同时快速地用另一只手接住,重新握着白刀再向上明弈刺去。
见此,上明弈不得不将刀甩开,‘咣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十米外,随即将她另外一只手也控制住了。
“初儿,你先冷静。”
被这样制住的江月初哪里肯听,也丝毫没有要冷静的迹象,只是挣扎了一下,她手根本动不了,情急之下,她用力抬腿踢去。
上明弈一愣,放开了她一只手,快速将她抬起的腿按住,“初儿!”
江月初再一踢,上明弈被迫松了手,可拉住她手腕的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并未松开。江月初转身用空出来的一只手立即召回地上的匕首。
上明弈怕是不知道,江月初已经恢复灵力了。见她召回匕首,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上明弈没回过神来,腹部已经传来一阵刺痛。
江月初背对着他,将匕首召回后,并无停留半分,将匕首反握,反手向他腹部刺去。
将匕首拔出转身后,江月初本是淡然的神色不禁颤了一下,她以为刺不到她才毫不犹豫刺下去的,上明弈不可能发现不了的,他灵力高强定能阻止这一击的,或者再一次将她手中的匕首弹开才是。
可事实却是,上明弈腹部的位置竟渗出了血迹,染开的一片,将本是玄墨色衣服颜色加深了三分。
本是银白色的刀锋,如今也凛泠滴着鲜红的血珠。江月初指尖一抖,那把匕首哐当掉落在地。
不知为何,看到上明弈受伤,她心里竟有种说出的复杂心情,只是她很清楚,这种心情并不是喜悦,而更多的像是悲伤。
上明弈伸手往伤口探去,再张开时,手心染红了一片,血色玉珠从他指缝滴下,只看了一秒,便将手心握起。
抬眸时,正看到江月初恍然无措的表情与眼里那一抹淡淡的哀伤,上明弈心底一颤,道:“初儿。”
江月初猛的回过神来,一句话没说,转身便向结界的开口闪身跃了出去。
以此,江月初就这么慌忙逃离了玉龙宫。
因为没有佩剑,江月初一路上只能跳跳跃跃。一路上,她心里乱的很,也慌得很,所以越走越快。
不停不歇地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翻了几座山,终于来至一处离玉龙宫甚远的密林,江月初才停了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歇上几口气,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最后眼光一白,无力般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只发现自己躺在干草垛上,她快速扫了一眼,发现眼前之景并非玉龙宫的寝殿后,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眼前是一堆正燃烧的柴火,她抬眼望了一圈,四处壁石,看样子应当是一个山洞,除她以外并无他人。
江月初警惕地站起身子绕着那堆柴火走了一圈,只想着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时,这时,洞口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有人!
江月初从火堆旁拿起一根刚烧不久的柴,将火把上的火吹黑后,藏在身后,并快速躲到洞口边的石头后。
那人抱着柴火缓缓走近,正当靠近时,江月初以最快的动作闪身到男子身后,并拿起木棍架在他脖子上,问道:“别动!你是谁?为何将我带到此处?”
男子被剑状的东西架在脖子上,自然不敢动了,只道:“是.....是我啊,月初师姐。”
江月初一顿,沉眉思考了几下,道:“胡说八道,我还没师弟呢!”
她明明记得,新一届遥仙山师弟师妹还没入门呢,就算她在玉龙宫这段时间,已经错过击花大赛,那也不可能有师弟会认识她。
江月初拿着木柴往他脖子用力压了一下,道:“说,你到底是谁!”
男子默默将头转过来,道:“是我啊月初师姐,祁跳跳。”
江月初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了,“我不认识你!”
祁跳跳道:“千真万确。真的是我啊师姐,我是跳跳啊,你的师弟。”
江月初不信,“你如何证明。”
祁跳跳即道:“你看师姐,我穿着的是遥仙山学服啊,还有,我有大师兄配发的佩剑,你看。”双手抱着柴,连同佩剑一起抱在上面,他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连柴带剑一同递到江月初眼前。
江月初一看,这仙服和佩剑,确实是遥仙山的,她摸着木柴的手慢慢放下。
祁跳跳忙不迭放下抱着的祡,拿起佩剑主动给了江月初,“给,师姐你可以看清楚一点。哦,还有!”
话毕,祁跳跳在怀里掏出了一枚通关玉牌,也一并递给了江月初,道:“这个是我的通关玉牌,上面有我的名字的,月初师姐你看。”
江月初拿过了通关玉牌,上面真有祁跳跳三字,可她还是疑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哪里捡到了这个祁跳跳的仙服和玉牌,用着他的身份行骗。”
祁跳跳无奈,道:“这样吧,要是月初师姐不信,随便问我几个遥仙山的问题好了。”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验证办法,江月初道:“好,那我问你,遥仙山共有几门课?分别是什么?”
祁跳跳一副胸口成竹的样子,自信道:“一共有十二门,分别是天文,地理,黄老,玄法,静心......”
将他一口气不带喘的连说了五个,江月初听得头疼,忙道:“好了。遥仙山的修课想必是个求学的修士都会提前打听,这个能答出来代表不了什么,我再问你。”
祁跳跳道:“尽管问吧师姐。”
想了想,江月初道:“按照遥仙山山规,男女门生各有不同的奖惩制度,我且问你,若是男女为一桌,上课开小差,男者言语打趣女修,女者一气之下当场咬了一口男者,这该如何罚?罚得孰轻孰重?”
祁跳跳脸上先是愣了一下,看他这幅表情,江月初手下也在微微运力,准备给眼前这个骗子一击。
怎知,祁跳跳却道:“师姐,你说的不对啊。”
江月初手下的动作一滞,道:“怎么不对了?”
祁跳跳道:“遥仙山的男女门生是不能在同室上课的,男修在东院,由大师兄掌管,女修在西院,是自君师姐掌管。”
江月初手下一松,似是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般,双目微微一怔。
祁跳跳笑道:“如何月初师姐,我答得对不对?”
第212章 打了一场,他输了
在遥仙山,男女修私下不得亲密往来,此乃遥仙山一大山规。
方才江月初之所以这么说,无非为了试探眼前的人是否真的熟知遥仙山山规,听了正确答案后,江月初戒备的手也随之缓缓一松。
她道:“你真的是遥仙山新入门的弟子?”
祁跳跳道:“当然,不过月初师姐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江月初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他,确认自己确实从未见过眼前之人后,摇摇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的。”
祁跳跳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惊,“月初师姐你失忆了?还是上明弈他对你做了什么?”
江月初一愣,急道:“你认识上明弈?”
看她一副对自己发生的事情全然无知的样子,祁跳跳不禁诧异,如实道:“当然知道,他是击花大赛第一名,是玉龙宫宫主,还是.....是妖。”
江月初讶道:“那我是如何到玉龙宫的?”
祁跳跳道:“月初师姐就是被上明弈劫持带走的。上明弈以新入学弟子的身份潜入遥仙山,为的就是夺取遥仙山镇山之宝离生镜,本来让他逃了的,怎不知那夜他竟突然闯进了西院,在你身上施了什么定身的法术,使得月初师姐动弹不得只能乖乖被上明弈掳走。期间我与大师兄几次到玉龙宫山脚意图攻上去把月初师姐救出来的,可山脚被设了法阵,浓雾旖旎,更有两只长得像饕鬄的妖兽在阻拦,我们根本上不去。”
江月初一怔,道:“后来我哥哥是如何上去的?”
祁跳跳道:“大师兄确实自己打上去了,好像同上明弈打了一场,结果不敌,便走了。也没有见到月初师姐你。”
果然,上明弈就在那时打伤的江敛秋。
江月初双眉轻蹙,沉默了一下,道:“我与上明弈关系如何?”
“关系?”像是遇到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祁跳跳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不该说。
江月初看出了他的纠结,直道:“说吧,我想知道。”
“在我看来,不不不,应该是在我们同届的弟子看来,月初师姐同上明弈的关系,好像闹得很不愉快的。”
江月初双眸一紧,“怎么不好?”
于是,祁跳跳便将听到的见到的都说了一遍。
“月初师姐先在击花大赛里便遇到上明弈了,两人却是不欢而散,一个拿了第一,一个拿了倒数第一。”
方才已经知道上明弈是击花大赛的第一名,那么这位倒数第一是谁,不言而喻。江月初脸上没有多余的波澜,继续听着。
祁跳跳继续道着:“上明弈他生得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别人看来都会避让三分的,所以在同修者中,没几个同他说过话的。之后应当是月初师姐不喜这个人冷冰冰的性子,所以在给新来的师弟分派礼物时,独独忘了给他。”
江月初听着,好像是很合乎事实的发展,但她总觉得好像差点什么。
“之后两人的间隙便越来越大了,我们同月初师姐说笑打闹的时候,他站在一边,看上去像是要吃了你一样凶巴巴的。”
原来她没记错,她在玉龙宫醒来时,记忆便停留在击花大赛前一天,她在附近的镇子上给新来的师弟们买礼物,然后遇到了小偷,在追逐途中不慎掉下了上明弈休沐的客栈。
她清楚无比地记得,自己被上明弈一掌重重地掀了出去,上明弈那双仇视得恨不得将她当场杀了的眼睛一直瞪着她。
所以两人的间隙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从回忆中那双凛寒的双眼就能猜出,上明弈有多讨厌她。
而上明弈入学时,两人的第一次相见,上明弈定是认出了那日掉进他浴桶的女子,那可真是冤家路窄,同一个师门,同一个比赛,两个这么有渊源的人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要说两人没点误会仇恨,谁会信。
江月初更是不信。
她道:“原来是这样。”
祁跳跳点点头,道:“嗯,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上明弈才夜袭西院掳走了月初师姐。”
江月初双眸垂下,心下某个地方莫名有些隐隐不适,说不出,道不来。
突的想到什么,祁跳跳即道:“是了,当时月初师姐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自己解开了定身咒,为了自救更是刺了上明弈一剑。”
江月初一怔,“我刺了他一剑?”
“不错,当时大师兄和我们一众子弟将他包围了,可他灵力高深,并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上明弈反而妖性大发,想要把我们都杀了,幸好当时月初师姐你是能动了,师姐你这一剑可是刺得太好了,他剑都握不稳了。看准时机,我们本准备冲上去将月初师姐你救回来的,怎知还是让他快了一步,带着你跑了。”
江月初敲了一下脑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祁跳跳道:“定是上明弈他又用了什么法子导致月初师姐记忆损坏,待回了遥仙山,山主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月初一顿,“是了,怎么只有你?我哥哥呢?”
祁跳跳微微低头,道:“我和小鱼两人为一组,本是潜伏在玉龙宫山脚的,可那里的浓雾实在太大了,我们和大师兄他们走散了,身上的信号弹也用完了。我们在原地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大师兄的信号弹,可能他也不知道我们走散了。于是我和小鱼商量着分头去找大师兄,约定今晚日落前在前面的东城会面,只是还没找到大师兄,便先遇到了月初师姐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江月初道:“可能哥哥他们已经回了遥仙山了,我们回去罢!”江月初将手里拿着的通关玉牌还给了祁跳跳,转身就要走。
“哦,好!”祁跳跳追着上去,“等一下月初师姐!”
江月初脚步一顿,回头道:“怎么了?”
祁跳跳道:“小鱼还在东城等我呢,都等了快一天了,要不我们先去东城与小鱼汇合,然后我们再一同回遥仙山?”
江月初虽然想不起来这位小鱼是谁,可是他身上信号弹也没有,不能让人在那干等,总得会面。
想了想:“好吧,我们去东城。”
两人匆匆忙忙便往东城去,祁跳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追上去,十分好奇地问道:“不过,月初师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上明奕难道没有发现吗?”
因为她没有佩剑,祁跳跳只有一把佩剑,他灵力不够,不足以载人御剑,所以两人都是走路。
江月初心急,脚步迈得很快,回答得没有半分停顿,快速道:“打了一场,他输了。”
祁跳跳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输.....输了?”
江月初快步走着,应道,“嗯。”
祁跳跳愣在了原地,缓了一阵,他立马追上去,边跑边道:“他怎么输的?师姐你给我讲讲呗!”
“师姐?月初师姐你等等我啊!”
第213章 见面
江月初与祁跳跳出发时,天边已经蒙蒙有些余亮,两人马不停蹄到了东城,刚好天便亮了。
祁安东城,一座临水之城。
按照约定,彭小鱼会在入城后第一间客栈那里等祁跳跳,两人入城后见了第一家客栈便进去了。
果不其然,彭小鱼果真在这。
两人还没迈步进去,彭小鱼已经连带喜色奔走出来,“跳跳你来了!”下一秒更为大声地惊喊一声,“月初师姐!?”
江月初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过分惊讶之人,道:“你.....是?”
彭小鱼挂在脸上的喜笑顿时僵住了,“我是彭小鱼啊师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江月初摇摇头。
彭小鱼一把拉过祁跳跳正要追问发生了什么,江月初知道,这种问题一时半会儿是很难以说清楚的,于是她索性道:“我失忆了,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说,我们先回遥仙山找我哥吧。”
话毕,江月初转身正要走,彭小鱼猛的跳到她前面,将人拦住了,他忙道:“等一下月初师姐。”
“怎么了?”
“大师兄就在里面休息呢!”
江月初一惊,“我哥在里面?”
彭小鱼见她着急,连忙道:“月初师姐你们跟我来。”
彭小鱼走上二楼,将两人引到一间房间前,对里面敲了敲门。只听得房内一女子声音传出:“何人?”
彭小鱼应着:“是我,宋姑娘。”
宋姑娘?那是谁?
里面传来一声,“请稍等。”
果然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江月初顺着缓缓而开的门缝看去,开门之人是一位女子,却并非是她以为的施自君。
此女子一身淡蓝水绿色仙服,身姿宛然,抬眸间,一双扇铺般的睫毛轻起,深色的眸子滢滢而动,凤目莫名含情,不是宋昭然又是谁。
江月初本不认识她,可她抬眼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震惊的,诧异的,本是微抿朱红的薄唇也不自意地微微颤开。
除此之外,江月初发现她含情的双目后,竟会透出一丝失望。
“宋姑娘,月初师姐我们找到了,我们是来看大师兄的。”
宋昭然愣了一下,随后喜道:“江二小姐,你安然无恙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江月初记忆中并无关于眼前女子的一点信息,只是从她对自己的称呼还有仙服来看,肯定不是遥仙山的人,更像是别的仙家小姐过来帮忙找人的。
江月初笑了一笑,正要回话,“我......”
“初儿.....初儿是你吗?”
江敛秋的声音突然传来,将江月初欲要吐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哥!”江月初从宋昭然身边绕了过去,直奔江敛秋而去。
原来江敛秋真是受伤了,还伤得不轻!他淡白的脸上看似毫无润泽之色,似是刚刚醒来,正撑着手肘要起身。
江月初跑到床前将人扶起,“哥,你怎么样,怎么会伤成这样?是不是上明弈他打成你这样的?”
江敛秋并无作答,起身后下一秒快速将江月初搂紧怀中,紧紧抱着,珍重无比,一手轻轻抚过她脑后,“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江月初鼻子酸红,“不会的哥哥,初儿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祁跳跳挠着脖子看向别处,彭小鱼则是一副惊恐无比的神色,看了一眼后又收回了视线,无人知道,宋昭然眼底的哀伤浅浅画上一道阴影,并且逐渐变了味。
祁跳跳先是开口,“月初师姐与大师兄刚见面,定有很多话要说。小鱼,宋姑娘,要不我们出去吧。”
彭小鱼附议,“我赞同。”随即第一个冲出了房间,接着祁跳跳也跟着出去了,待他走到门外时,不忘回头再提醒一声愣着不动的宋昭然。
“宋姑娘?”
宋昭然猛的回过神来,移步快速走出。祁跳跳挠挠脖子,并不知道她这么急急忙忙要去哪,只无奈摇摇头,最后随后关上了门。
江敛秋细细查看着眼前之人,紧张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在人看来,上明弈一人夜袭西院铤而走险将江月初掳走,确实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江月初的。
江月初只道:“我.....我捅了他一刀,然后逃出来了。”
“那你没受伤吧?上明弈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江月初心下一怔,随后摇摇头,“哥,我很好,没有受伤。”
闻言,江敛秋揪着的心顿时松懈下来,他深呼一口气,许是太急了,呛到胸口某处刺痛的地方,他不禁咳了起来。
江月初忙扶着他难受得微曲的肩膀,“哥,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江敛秋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白的双唇扬起一个浅笑,道:“没事,不过一点小伤,休息几天便好了。”顿了顿又道,“你回来便好。”
可江月初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伤,暗暗说了一声,“都吐血了哪是小伤,上明弈这人真是......可恶至极!”
她心中愤懑,想着想着便说出来了,自己毫无所知,江敛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江敛秋平静地看着江月初,如旧时一样,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揉了一下,道:“初儿受委屈了。”
江月初直愣着的双眼微颤,一下子又再拥进江敛秋怀里,“哥,快带我回遥仙山。”
江敛秋身子一怔,道:“好,哥哥带你回去。”
“对了。”江月初坐直身子,道:“上明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我一段记忆抹去了,击花大赛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江敛秋眉目微蹙,随后道:“上明弈阴险狡诈,这么做不知道他又在算计什么。不过初儿不用怕,回到遥仙山父亲自会有办法的。”
有了这句话,江月初悬着的心也找到停泊之岸,慢慢定了下来。果然哥哥还是如小时候那样,什么事都能让她安心,即便是天崩地裂,哥哥都好像能帮她挡住。
正于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江师兄,江姑娘。”
一听声音,江月初疑惑,“这是方才那位.....”
江敛秋道:“是玉清峰峰主之女宋昭然,击花大赛后来我们山上听过学的。初儿也是见过的,可你如今记忆有损,定是不记得了。”
“江师兄的药熬好了我便送来了。”
江敛秋随道:“昭然师妹请进吧。”
门被打开,宋昭然果然端着一碗药走进,直向江敛秋走去,“江师兄,你的药熬好了。”
看着宋昭然为自己哥哥熬药,江月初只觉得多不好意思,看到她捧着走来,怎好意思再劳烦她!于是江月初快速上前笑着接过了。
“昭然姐姐有劳了,还是让我来吧。”
第214章 背锅
按理来说,她这个家属妹妹就在这里,要外家姑娘给自家哥哥喂药是不是不太妥当,况且宋姑娘生得这么好看,未出闺之妙龄女子,要给一卧床男子喂药。这万一传出去了,日后怕是白白影响姑娘名声,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来比较合适。
江月初心里是这么想的。
江敛秋极为认同,道:“让初儿来便好了,这一路上有劳昭然师妹了。昭然师妹出来的这两日,宋峰主定是忧心难安,在下亦不敢再劳烦昭然师妹,我稍后便让几名师弟护送你与天一回玉清峰如何?”
这话的意思,是明着要赶人走吗?
宋昭然脸上微露出一层羞红,她浅浅低下头,随后抬眸温然一笑,道:“是我打扰江师兄才是,不用劳烦遥仙山众师兄弟的,昭然稍后便同天一离开。”
道完宋昭然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江月初看着离去的宋昭然,再看了一眼江敛秋。江月初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宋昭然明明是笑着说话的,可她怎么觉得宋昭然婉然的蕴笑后,莫名地生多几分令人寒凉的寓尾。
“天一又是谁?”
江敛秋道:“昭然师妹的堂弟。”
“原来如此。”
江敛秋轻笑了一下,道:“初儿又在想什么呢?”
江月初见他还是有力气打趣自己的,于是将药递到他手里,“哥还有力气那就自己喝吧。”
江敛秋不知怎么的,说手软就手软,双手瞬即软塌在腿边,道:“初儿说笑了,哥哥哪里还有力气。”
说不过他了,江月初拿起药,轻轻吹了一口,递到他嘴边,道:“看在从前都是哥哥替我背锅的份上,就伺候你一回吧。”
江敛秋不自意笑了一声,把她手里的一勺子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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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顾源大怒,“是谁把东院先生的教尺拿去后山当柴火烧了!初儿,你不是你?”
江顾源笃定,能做出这种事的,当然只有江月初了。
江月初双手摸着小耳朵,立站在一旁,委屈地抬眸,眼睛微微泛上泠泠水花看向江敛秋,江敛秋心立即就软了,他抬起手,道:“是我做的,与妹妹无关。”
江顾源纵然是不相信的,一蹙双眉,“胡闹!她几岁你又几岁?怎么你也跟着她胡来了!”
江敛秋道:“是我同意妹妹这么做的,父亲要罚就罚我吧。”
“好!你爱替她受罚是吧,那就罚你三天不准吃放,去给先生道歉,再到禁室面壁思过!”
少年身子板正,双手一拱微微行礼,“是父亲。”
“哼。”江敛秋一阵袖子,扭头便走了。
那一少年走到江月初身边,那时的江月初不过八九岁,少年摸了一把她的脸蛋,笑道:“下次可不许胡闹了。”
江月初哈哈笑了几声,应着,“怕什么呀,不是有哥哥在吗。”
江敛秋拿她是毫无办法呀,江月初笑得有恃无恐,道:“哥哥放心吧,今夜我会偷偷带吃的去禁室给你的。”
江敛秋摇摇头,只道:“好,哥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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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顾源又是怒不可遏,“谁把我种了十年的赤练雾莲摘了!是不是你,初儿!?”
江月初将手心的艳红花瓣藏在身后,摇摇头,十分委屈道:“不是我爹爹。”
江顾源气得心绞痛,“后面藏着什么,把手拿出来。”
江月初鼓着小脸,坚定地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还说没有!”江顾源走过去将她身后的手抽出,看着瘪碎的残余花瓣在她握着的手心揉成一团,红颜的花汁斑斓,他一口气没上来,“你!”
江月初睁大了圆眼,泛着梨水般求助地望向江敛秋,似在道:哥哥救我!
江敛秋心早就软了,也似乎早就做好了为她顶罪的准备,走过来主动道:“是我摘给初儿玩的,父亲要罚便罚我吧。”
江顾源瞪了他一眼,“好!到禁室给我面壁思过去!”顿了顿,江顾源袖子一震,“五日!”
就在江敛秋的一次又一次的包庇作案下,江月初玩性非但没有随着年长而收敛,反倒越发玩乐成性,性情亦逐渐开朗乐观。
她想着,反正万事有哥哥在,即便把天捅破了,她也会相信江敛秋会有能力把它补好。
于是她尝试带小动物回遥仙山,一只脖子上挂着铃铛的黄毛小狗,江月初道着要给小狗取名阿毛,只是被江敛秋阻止了,后来才换了个名字叫铃铛。
遥仙山不准私带动物上山,此乃山规,江月初这可是公然违反自家山规,江敛秋见了只能替她保密的。
只是刚带上山没两天,铃铛就跑没影了。江月初早上要上晨修,小枫一眼功夫没看住,那狗撒野般就往外跑。
江月初闻讯赶忙回来寻狗,后来一东院弟子急急忙忙走到西院学堂。
说铃铛遛了半座山后,误打误撞冲入东院书室,在众人上课的桌上上蹿下跳跑了一圈,书室内顿时哄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书扔的扔,桌子倒的倒,过分的是,铃铛还在老先生脚边撒尿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加不得了的是,山主今日刚好出关了!
在遥仙山上课的先生都是山主江顾源请回来教学的老朋友,那日众门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循规守礼的先生,如此气急败坏地跑到江顾源面前告状的!
事后可想而知....
江月初双手提着两只耳朵跪在罚堂前,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认错,而是问道:“爹爹,铃铛怎么样了?”
江顾源一口气没上来,啪的一声,戒尺重重打在桌子上,“你还关心那只野狗,我找人把它扔出山了!再说我就叫人把它提回来炖了!”
江月初摇头求饶,“别炖别炖,就这样让它出山吧。”
“岂有此理!你真是.....”江顾源顺了一下气,“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江敛秋在一旁看了有好一会儿了,终于忍不住,“父亲,初儿知错了,她都跪好久了,你就先让起来吧。”
江月初感同身受点点头。
江顾源老脸气得通红,拿着戒尺走过去,“今日要不罚你,你可是能翻天了。”
戒尺扬起,正要落在江月初身上,江月初本能叫了一声,双手做了个护头姿势。啪的一声,戒尺打得用力有声,江月初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原来是江敛秋用身子帮她挡住了,在江顾源怒不可遏前,江敛秋连忙跪下,“父亲,是我让初儿带铃铛回来的,要罚便罚我吧。”
江顾源脸上一抽,气道:“你!好!没我的命令,你就一直跪着面壁思过!”
这是江敛秋这么多次替她受过以来,第一次挨了戒尺的打,也是第一次跪着面壁思过,虽然第二日江顾源便让他起来回去了,但是从那日以后,江月初再没有带过小动物回遥仙山。
后来,江顾源闭关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长也越来越长,待江敛秋真真正正开始掌管遥仙山后,江月初就更无所畏惧了。虽然收敛了许多,但是好玩喜动的性子依旧不变。
大概,是江敛秋惯出来的罢。
第215章 闭灵体
“你找到的消息,我已让人御剑先行回了遥仙山告知父亲了。此次出来所带的弟子也有数十人,自迷雾后走散了三分之一,我已让跳跳他们发射信号,想必不到一日他们便能找到东城。待弟子来了东城,我们即刻启程回遥仙山。”
江月初点点头,“好,听哥哥的。”
“上明弈怕是不会轻易就放过你的,不过初儿放心,东城驻阵的仙门家族我已交涉好,东城十里外都派了仙士监察,若是没追上来自然风平浪静,若是真发现上明弈踪迹,届时免不了腥风血雨一场,但哥哥保证,即便与他同归于尽,我也不会再让他把你带走!”
江月初看着眼前风花雪月般仙玉男子,温然一笑:“我知道。”
江敛秋跟着一笑,“你知道什么?”
“有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哥哥总是站在我前面,从前便如此,现在更是一样,哥哥一点都没变。”
江敛秋道:“不变。”
江月初拿着水盆,“哥你坐着罢,我去给你打水。”
“让人去便好了。”
江月初却道:“不用了,我想去,让我来吧。”
“好,初儿快去快回。”
江月初拿着木盆走出了房间便要去打水,只是走到走廊拐弯处,里面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过大,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她本想着去打水快去快回的,就算里面有人说话,这样窃人墙耳是不敬之举,只当她想着快步走过去的时候,里面男子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昭然姐姐,回去罢,你没听到他们都怎么说的吗,江大公子他心里.....心里已经另有所属了。”
江月初一愣,那男子口中的江大公子,不正是她哥哥江敛秋吗。
而接下来说话的女子,正是方才送药进来的宋昭然。
“可是我喜欢他!”
江月初一惊,原来宋昭然喜欢哥哥,想来也是,哥哥早就到了婚嫁的年纪了,有姑娘喜欢自然是好事。
可好事归好事,这种私人的事情她窥听墙角始终不好,这么想着,江月初转身从另一边转身下了楼。
只是有一事她很惊讶,哥心中竟然心中有喜欢的女子了?怎没听他提起过?
“月初师姐!”
江月初顿然回过神来,“原来是跳跳,还有.....”
看江月初停顿,彭小鱼自觉地接上去,“当然是彭小鱼!师姐你怎么好像不记得我们了?”
江月初如实道:“击花大赛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彭小鱼一惊,“你不记得了?那你是不是上明弈那夜将你劫走的事情也忘了?”
江月初点点头,“嗯,忘了。”
看彭小鱼的神情有些错愕,江月初以为是自己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便问:“我是应该记得什么吗?”
彭小鱼正要说话,祁跳跳却先一步道:“没什么,就是月初你当时醒过来之后,当场刺了上明弈一剑的事情,彭小鱼只是太大惊小怪了,不用理他。”
彭小鱼搡了祁跳跳一下,“什么不用理我。”
江月初叹了一下气,“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了。”
祁跳跳将彭小鱼搡了回去,“看吧,我就说我已经同月初师姐讲过一遍了,你还不信。”
江月初没心情同她们说笑,捧着水盆就要去找店家打水,祁跳跳看着,忙道:“月初师姐要帮大师兄打水吗?我帮你。”
说完不待江月初回过神来,水盆已经被祁跳跳快速拿走,转身就往掌柜柜台去了。
江月初拦他不得,只好作罢。彭小鱼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月初师姐怎么了?我看你回来后一直没好好睡上一觉,看上去气色与不是很好,不如月初师姐回去先休息罢,我会同跳跳一起将热水送上去的。”
江月初笑着摆摆手,“不用了,我还好。其他的弟子都找到了吗?”
彭小鱼道:“现在师兄弟们都在楼上厢房休息,走散的师兄们也已经发过信号弹了,应该走得不远,相信今夜便能到东城。”
江月初点头,“也好,明日便回遥仙山。”
她说着好,可彭小鱼看她愁淡的双眉好似并不是那么好,于是道:“月初师姐是在担心什么吗?”
江月初一愣,随道:“没什么。我只在想,击花大赛之后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彭小鱼道:“那月初师姐有想起什么了吗?”
江月初摇摇头,对于击花大赛之后的事,她确实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脑中的这段记忆虽被尘封了,可她莫名有一种感觉,好似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力量想要冲破束缚之王破土而出,只是一直没有办法激发这触不到的摸不透的力量。
甚至她好几次怀疑,好似身子里面装着另一个人,这个人生得一张江月初的脸,可无论言行或是举止,甚至乎心性,好似都与江月初无半分相似。
可这猛烈的感觉确实如何也冲破不了这层枷锁,江月初有心无力。
彭小鱼看到她纠结的神情,体贴道:“月初师姐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你可以问我,师姐你有没有什么模糊不清想问的。”
江月初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她确实有好多问题需要问的,比如上明弈当真这么厌恶她?上明弈与她真的这般深仇大恨?再比如上明弈他为何突然闯进西院?又怎么独独只劫走了自己?自己是怎么会被他劫走的?等等等等。
细数下来,好想问一天也未必能问完,江月初舒了一口气,打算换个问题了,只道:“方才那位宋姑娘是玉清峰峰主的女儿?那她是怎么认识我哥的?难不成是听学的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彭小鱼脸上忽然紧张了几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看着几个房间的门都是紧闭后,才低声道:“宋昭然是玉清峰峰主的女儿,玉清峰的大小姐,她是今年击花大赛时才见到的大师兄。”
江月初细细听着,“接着说。”
彭小鱼走进了一步,压低声音,“宋峰主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宋峰主夫人走得早,丧妻之日,宋大小姐才一岁不到,自幼没了娘亲,当爹爹的自然捧在手里宝贝得紧的。可即便是这样,宋大小姐还是不小心染上了病,当医师替她把脉的时候才发现,她是一个.....”
彭小鱼眼睛再打量着周围,将半边手压在嘴边,低声道:“是一个闭灵体。”
第216章 结缘
在修仙界,一般正常的人没病没痛的,都能打通灵脉入门修法,笨一点的五年也能结个灵核,天资聪颖一点的,一年半载便能结成灵核。有灵核的修士,最盼望得道升天,方法有二,一是自己闭关苦修,而是入学仙门世家。
对于前者的苦修,能做到成功不受俗尘繁世侵扰的人少之又少,而更多的人都会选择拜入仙门,得到灵力高强的前辈提点,效果比闭门苦修更佳。
相对于普通的身体,而闭灵体,便是天生无法结成灵核,无法修的灵气的身体。有不认命的,努力了三十年,磕破了头,也只结得半个灵核,有的运气好,灵力闭塞只是先天,后天努力修法也是可以结成灵核的。
可玉清峰怎么说都是修仙界威望颇高的大派家族,若是峰主之女是个闭灵体,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彭小鱼继续道:“宋峰主觅尽了天下灵药,都无法打通宋大小姐的灵脉。”
江月初一愣,道:“那她现在岂不是也是.....”
彭小鱼却道:“不,她现在已经结成灵核了。”
江月初一惊,“宋姑娘是先天闭塞?后天打通的?”
彭小鱼用手挡过脸,凑到江月初耳边,低声道:“师姐你绝对想不到,是宋峰主耗了一半灵力强行在她体内结的灵核,我们的灵核都是自己结的,她的灵核相当于是从外面放进去的,不同的。”
“没想到宋峰主爱女到如此地步。”江月初,愣了一下,继续道:“那这跟认识我哥有什么关系吗?”
彭小鱼小声道:“当然有关系了,宋大小姐可是去参加我们的击花大赛的,当时宋峰主紧张到不行,可宋小姐从来都是个要强的人,她偏要参加。”
“听说,进入击花大赛后,无论是遥仙山的或是玉清峰的,还是其他仙门的子弟,大家为了保证安全过关,都在结伴而行,可当时宋小姐却是执意要一个人行动。后来不到三关便被兽阵伤了,昏迷在秘境中。”
江月初悟道:“所以是我哥救的她?”
彭小鱼笑道:“师姐你猜到了!当时前一百甲陆续出来.....”说到这里,彭小鱼脸上忽然多了三分骄傲,笑道:“师姐,我是第九十九甲。”
突然想到眼前的人正是最后一名时,彭小鱼顿了一下,嘴巴跑在脑袋前,竟说了不该说的话,幸好师姐不记得!
接着他忙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大师兄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出来的人比进去时少了一人,便急忙进去秘境找人。后来在秘境中将宋小姐抱出来时,她满声都是伤,似是伤得不轻的。”
闭灵体在修仙界本身就相当于于废人一个,即便是强行结得灵核,灵力再如何修炼也是练不到宗师的高度,能比正常的修士厉害一些已经是经过后天了不起的修行了,若是修炼成仙师已经是顶峰。
只是岂止至今,修仙界好似并无出现过这样的鼎盛之人。
且看宋昭然年纪尚轻,修炼的灵力定是不高,可偏是个看不得他人冷眼的要强之人,进去击花大赛后处处不服输,伤得一身在所难免。
江月初道:“所以是因为哥哥在秘境中救了她,才心生好感的?”
彭小鱼一愣,道:“月初师姐你怎么知道宋大小姐喜欢大师兄的?”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江月初却显得无比淡然,她道:“实在是不礼貌之举,是我方才路过时无意中听到的。”
这时祁跳跳打好了水,走过道:“听到了什么?”
江月初想着此事多人知道也是不好,正要说罢没什么,却被彭小鱼抢先了一步,他一双惊愕无措的眼神看向祁跳跳,道:“师姐她知道宋大小姐喜欢大师兄的事情了。”
江月初忙上前“嘘!”了一声,她抬眼看了一下二楼,低声道:“你小点声。”
彭小鱼即捂住嘴点点头,江月初道:“这是宋姑娘的私事,我们还是别管了,只是不知道哥哥他怎么想的。”
彭小鱼却道:“月初师姐你有所不知,不仅宋大小姐她的心意我们知道,大师兄的怎么想的我们也知道。”
祁跳跳在一边,“小鱼。”
彭小鱼搡了他一下,“哎呀,我知道了。”
彭小鱼犹豫了一下,视线瞥向二楼,像是再忍不住了,他凑到江月初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昨夜本想去照看大师兄的,却发现宋小姐早就在里面了。后来我听到.....宋小姐她昨夜向大师兄当即表明心意,只是可惜了,被大师兄严词拒绝了,宋小姐当时可是哭着跑出来的。”
江月初一惊,“那.....那.....”
彭小鱼跟着道:“月初师姐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按理来说一个女子这样被心仪之人拒绝,应当伤心地离开才是,可她今日竟然照样笑着站在大师兄面前,好似无事发生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江月初道:“宋姑娘知书识礼,生得又是貌美秀气,又是玉清峰峰主之女,这般好的女子,按理来说我哥哥是喜欢的才是。”
彭小鱼道:“那还不是因为.....”
祁跳跳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小鱼。”
他不说江月初也知道,“因为另有所属是不是?”
祁跳跳一怔,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月初,彭小鱼双眸突的睁大,甚至有些惊愕。
江月初对他们惊愣的表情表示诧异,道:“怎么了?你们知道我哥哥心仪的女孩是谁吗?”
祁跳跳即道:“不知道。”
彭小鱼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月初接过了祁跳跳手里的木盆,不解道:“不知道你们怎么这副表情,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江月初拿着木盆走上二楼,回头时,不懂祁跳跳和彭小鱼为何站在原地不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显得极其心虚,江月初顿住了抬起的步,突的转头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彭小鱼一怔,忙摆手道:“不知道!绝对不知道!”
祁跳跳点了好几下头,郑重地“嗯!”了一声。
江月初狐疑地收回双眼,表示不懂。继续着脚步,终于回到了二楼,刚榻上二楼长廊,右拐的房间却是突然开了门,一袭淡蓝色长裙缓缓而来。
江月初抬头一看,是宋昭然。
宋昭然手拿佩剑,抬眸看到江月初时,她似乎也是一惊。
第217章 上明弈的梦境1
江月初将毛巾从热水中拿出,拧干后的毛巾依旧热气腾腾,她递到江敛秋眼前,“哥,宋姑娘走了。”
江月初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只发现他甚是淡然地接过毛巾,脸上毫无表情,只道:“此次宋姑娘也是闻声前来帮忙的,待我们回到遥仙山,然后再去一趟玉清峰当面道谢。”
江月初忍不住道:“没了吗?”
江敛秋擦手的动作一滞,他深邃的眼眸微抬,不解道:“难道.....还有什么吗?”
江月初这个人最不擅长就是胡编乱造,话题都已经到这儿了,不进行下去是不行的。于是道:“你和宋姑娘啊,你们之间难道再没有什么别的要弄清楚的吗?”
江敛秋浅浅地看着江月初,似是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初儿这话何意?”
江月初急道:“我方才路过时都听到了,宋姑娘说喜欢哥哥,也知道被哥哥你拒绝了。”
江敛秋拿着毛巾的手微蜷,慢慢站起身,道:“初儿认为是哥哥的错?”
江月初细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感情之事向来不能强求的,更不能一厢情愿。这种事情本该没有对错的,哥哥拒绝那是哥哥自己的意愿,旁人是无法阻拦的。可是宋姑娘毕竟是女孩子,哥你说话定是太难听了,不然她怎么会哭着跑出去。”
江敛秋垂眸笑了一声,“初儿真是明白事理。是哥哥考虑不周了,伤了宋姑娘,实在无心之举。”
江月初也不再过问他到底是如何拒绝宋昭然的,也不想打探这么清楚,毕竟事关宋昭然清誉之事,还是少知为好。
“哥,要是没什么事我便回房了,我累了。”
江敛秋将人叫住,“初儿。”
“嗯?”
只见他顿了顿,最终思考出要说什么后,道:“初儿怎么不接着问?难道初儿就不想知道我为何拒绝宋姑娘?”
江月初笑道:“我才不八卦你的事,况且,我已经知道了。”
江敛秋一愣,“是吗?初儿知道什么了?”
看着他三分惊讶三分期许,江月初干脆直说了,“方才去打水的时候,也听到了,哥哥你心有所属。”
“初儿不好奇是何人吗?”
江月初想了一下,道:“好奇啊,但是好奇是一回事,想知道又是一回事。要是哥哥想让我知道,那女子恐怕我早就见到了,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定是被哥哥藏得严严实实不想被人知道。哥哥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无果的,既然无果那又何必去做,日后等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时,那时哥哥要瞒也是瞒不住的,自然而然我就会知道啦。”
江敛秋轻笑出声,“初儿说得好有道理。”
江月初得意笑道:“当然。哥哥我回房了。”说完她便转身要走,江敛秋跟了上来,“我送你。”
却被江月初拦下了,将人拦在门内,“不用,哥哥你身上还有伤,快回去休息罢,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说完不再给江敛秋说话的机会,生怕江敛秋托着受伤的身体也要跟着她走一趟,下一秒即迅速将门合上。
江月初回到房后便直走到床上坐了下来,她方才说又困又累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其实她并不是很累的。
怎知一到床上坐下,身子就软了下来不想动了,再坐了一下,眼睛亦开始生出倦意。
想起这几日在玉龙宫她可每晚都睡得胆战心惊的,生怕上明弈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在半夜进来,每每躺在床上睁眼到日出后才昏昏入睡。
昨晚更是没有停歇走了一宿的路,熬了几天几夜再硬朗的身子也是会垮的,这一刻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何为又困又累。不由得她多想,江月初脱下鞋子便平躺下去,盖好被子,闭眼不久后便沉睡过去。
待她睁眼醒来时,自己竟然身处一片山谷荒地。
自己怎么会在这?
定是做梦了。
江月初毫无方向地在荒无人烟的山间壁石间走动,她不知去向何处,只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但毫无印象。
突的,山间石壁突然剧烈震动,两边的高山不断滑下碎石。轰一声,高谷之上一约莫七八米长的巨石从上空的裂痕上断开,从数十米的峭壁上直砸落下来,滚滚烟尘夹道而来,直陷进去一个大坑。
巨石表面竖起,尖锐无比,看上去更是比铜盔铁甲还要坚硬。
没待江月初反应过来,彼时,上空突的传来一声咆哮。
江月初忙抬眼望去,只见一条黑色巨龙跟着在裂缝中摔下,巨大的黑龙欲要飞起,却又被滚下的巨石正中尾部。
又是传来刺痛般哀嚎的叫声,错过了最佳飞行距离,那黑色长龙尾巴再翘不起来,岩壁之上无数的碎石纷纷落下,远远看去,如同密密麻麻的毛毛细雨。
泛着灵光的黑色巨龙显得显眼无比,在成千上万的碎石飞星中,一眼便能捕捉到。
它快速掉落,坠下之快,好比方才的十米岩石。江月初满是星火闪烁的眼眸中,快速闪过一道黑光。
最终伴随着一道刺破长啸的哀嚎,从巨龙的喉咙嘶哑地刺叫出来。龙身的中部,正中地上那锋利而坚硬的岩石,犹如一道黑色长刀,从中间腰斩。
那龙砸在岩石之上,受力弹起,痛苦地滚了下来,变回一道黑影,狼狈地翻滚在地,腰背的衣服被红色的血液浸透,那人趴在灰泥中,噗嗤吐出血,狼狈不堪,血迹斑驳。
可唯一干净的地方是,他蜷在泥地里的手心,握着一朵灿烂艳丽的粉白色的花,他用尽了全力拼了命护住的花,像是世间最纯洁,最干净的花。
他不愿它枯萎,不愿它的花瓣受到半分脏泥灰渍。
江月初心下狠狠一颤,瞪着的双目顿然覆上水雾,泠泠般落下。她一手捂着心口,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之景,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在刀口上撕裂般的疼痛。
江月初双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奋力向前跑去,只是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男子看到她跑来的那一刻,脏乱的脸上竟有些惶恐,浅墨的湿眸浸满了红色水光。
江月初越跑越近,他慌忙挣扎着爬起,只是手肘一用力,又是无力滑下,他再次重重摔倒在尘泥间,卡在喉咙的血突的咳了出来。
江月初越跑越快,只是无论她如何用力,如何加快速度,好像永远都走不到他身边。
梦境太真实了,她只是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为何她看着会这般心痛,心痛地无法呼吸。
男子无力地趴在血泊中,握在他手心的粉白色花朵却是骄阳般无比的艳丽,男子沾满血渍与脏泥的眼尾微颤,他嘴里说着什么。
好像是.....
别.....别过来......
第218章 上明弈的梦境2
隔障似的浓雾将江月初拦截,她无力地想要冲破牢笼向前跑去,结果却是徒劳。
一道无形的白光将她抽离,犹如魂魄被逼出,身子恍然一下向前倾去,待她再次站稳脚步,睁开眼时,竟身处在幽泉之上。
与方才白日的荒芜戈壁之地不同,此处夜色皎皎,月色明亮,绿草茵茵。
沾着珠露的草叶上,若隐若现浮荡着星点光芒,放眼望去,一片宛若闪烁星河,其上下浮动时,更似明河表面粼粼涟漪,灿若星河。
明河般的茵茵绿草边,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温潭,水面上薄雾缭绕,雾气之余,飘上来更多的是灵气。
江月初脚踏青阶石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摸着心口,似是还未从方才的悸痛中缓过来,怎么忽然便梦到这么一个地方。
此地灵气甚佳,与方才山穷水尽的低谷相比,眼前之地确实是一处福地,其中这温潭灵气最为旺盛,是不可多得的疗养圣地。
江月初思考间,不远处的温潭水面上薄雾渐浓。
她定眼看去,只见水面上露出一双黑色犄角,在星空月色下,一双浅淡的兽目晶莹发出星光,在水面上定然不动,双眸凝漓,透过旖旎薄雾,正看向某处。
这是什么!?
正疑惑间,江月初正好与那双兽目对视,夜色下的兽目并没有恶意,可即便如此,江月初依旧被这诡异的眼睛吓得措手不及,她身子突然一颤,脚底没站稳,就这么滑到温泉下。
扑通一声,溅起了淋淋水花,这温潭极深,江月初不识水性,她挣扎着呛了几口水,水下的脚胡乱扑腾浮恍着。
正当江月初沉身被水淹没,她脚下却是突然站住了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将江月初稳稳地托浮住了。
再抬眼向方才的方向看去时,那犄角与黯然的的兽目已不知所踪。
江月初却被脚底莫名诡异的东西惊得后脊背一凉,她不敢挪动双脚,更没有要潜下去看清究竟是何物的打算,她再一次清晰无比地感知,这梦也太真实了。
还没待江月初有所动作,她隐隐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如藤蔓缠绕上来,她身子一颤,低头看着水下,月色微韫,浅浅的薄雾间,她只隐晦看到水下一道硕大的黑影在她水下游走,接着月光看去,那黑色游走的物体,身子上竟闪着磷光。
是蛇!
这是江月初第一反应!
她正要挣扎与这巨蟒一斗,怎知下一秒,她身子周围的水隐隐晃动着,接着身下的缠绕缓缓一松,江月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似是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果真是一条黑色巨物破水飞出。
正当江月初惶恐之际,她忽然发现,方才在脚底托着她的东西不见了,可她脚下却依旧凝着一股灵气,将她稳稳接着。
正抬眼看向夜空,却猛然间被一块黑色布条蒙住了双眼,江月初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囚困,她有些惶然,正要去扯下黑布。
突的,身前恍荡着巨大的水花,与其同时,她脚下的支撑物顿的消失不见,她身子失重般要沉到水下。
紧张的窒息感,蒙住双眼的恐惧感让江月初恍然无措的恐惧顿然加升,只是她伸手握着黑布要把她扯下时。
怎知,她腰间突的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楼住。
一具滚烫的身子靠近,本能之下,她身子向前,伏在了他胸前。
回过神来,她快速将手收回,伸到脑后要扯开布条,只是刚摸到一角,江月初的手却被他反剪到腰后,被轻轻划了一下的布条有些松动,却依旧看不清眼前之人。
江月初正要说话,怎不知下一秒却被人覆上.....
她身子徒然一震,后退挤出,“你!......”不料又被追了上来。
他的掠夺铺天盖地而来,江月初身子陡然颤抖,没守住牙关,被闯了进来。
江月初心底羞愤,恨不得拔剑把他了结了!
终于放开,男子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江月初心急,定要看看眼前之人是谁!她挣开手便要扯下黑布,却被男子识出用意,江月初的手再次被抓住了。
黑暗覆满了她了双眼,江月初什么都看不见,“你是谁!”
男子并无回话。
江月初心中气愤难当,又因为自己方才竟然在他眼前服软了,没守住最后的理智,她心中又羞又气。
再道:“你到底是谁!你将我拖入梦境是想做什么?”
对方不答。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叫了声,“上明弈。”
那人呼吸一促,即便看不见,江月初都能猜想出来他此刻究竟是何种表情。
江月初用力拉回手,却依旧无果,双目被蒙着,她心中烦躁不安,眉目一紧,“是上明弈?”
对方并无应答,依旧抓着她的双手,也没有动作。
江月初恼极了,她挣扎着,“你是上明弈对不对!你快放开我!”
男子不答,下一秒再覆上......
江月初被抓着手,眼前更是一片黑暗,愤怒与恐惧交加,迫使她在他下唇用力咬了一口。
一时之间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挣开了桎梏,还是男子将她放开,她只觉手腕一轻,下一秒快速扯下黑布。
江月初猛然睁开双眼,从客栈的床上坐起,回想着扯下黑布后,温潭之上烟雾缭绕,刚睁眼时的朦胧间,她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再睁眼细看时,她便醒了。
结果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清晰地记得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清晰到让她怀疑,这根本不是梦境这么简单,定是上明弈又给她施了什么法术,或许在玉龙宫时便喂她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是了,他那日亲自到后厨做的菜,定是那时让宁忌在菜上做了手脚!
他竟然在梦境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江月初握起手心重重砸到被子上,“可恶!”
第219章 误入圈套
失散的弟子已经全部集合,江敛秋的伤势也已无大碍,一行人离开了客栈,正要离开客栈回遥仙山。
江敛秋看着江月初眼底浅浅蒙上一抹暗淡,他疑道:“初儿昨夜没睡好?”
江月初一怔,忙道:“没有,睡得很好。”
她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疲倦不骗人,江敛秋走过去,道:“今日看你气色不是很好,定是累坏了,待回了遥仙山,哥哥准你不用上课,睡个三天三夜。”
江月初双眸忽的睁大,“真的?”
江敛秋轻笑道:“哥哥何时骗过你。”
“也是,哥哥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这时一众人从二楼走下,祁跳跳为首,道:“大师兄,清点过人数了,都到齐了。”
江敛秋点点头,“嗯,出发吧。”
江月初却道:“哥,我佩剑落西院了。”
江敛秋一副早就知道事情原委的样子,手指轻轻弹过她额头,笑道:“知道你没有带剑,哥哥带你。”
“好。”
两人在东城郊外起飞,各弟子一剑一人,唯有江敛秋的剑上是一剑两人。
似是看出江月初表情有异,他问道:“初儿是在担心什么事吗?”
江月初一愣,“没什么。”顿了顿,她忙想起来什么,道:“是了,师姐呢?怎么不见她来?”
说来奇怪,此次江敛秋劳师动众带着一众师兄弟去了玉龙宫找人,想必整个修仙界都传遍了,就连玉清峰的宋昭然都来帮忙了,为何独独不见施自君?
见他许久都不做声回答,江月初追道:“哥?师姐呢?”
江月初是个聪颖之人,怕是瞒不住的,江敛秋如实道:“自君她被剥皮妖抓走了,是生是死,至今毫无消息。”
江月初身子一颤,脚底险些站不稳,江敛秋一手稳着御灵,一手将人扶住。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是忍不住道:“剥皮妖?”
江敛秋解释道:“剥皮妖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妖,她是怨念极强的一缕生人的残魂,并非是人,亦并非是鬼,更不可能是妖,介于人鬼之间的一个执念之物。”
“为何要抓师姐?她与师姐有仇?”
想着定是师姐往常的斩妖除魔少不了沾上妖魔仇家,定是施自君在外游历时,错当剥皮妖是妖了,所以才结下的仇恨。
江敛秋只道了一声“嗯。”,并无说明缘由。
江月初有些心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什么时候的事?师姐是怎么被抓的?当时我在不在?”
江敛秋道:“初儿,你记忆有损,此事说来话长,事情原委复杂,待回去后我再同你慢慢解释。”
话音刚落,刹的一下,一道向着二人黑气直击而来。江敛秋御剑巧妙避开了,不待两人看清这道黑气来自何处,何人所为,接下来又是重重的一击。
接着空中闪过无数的黑光,向二人直逼而去。无法,江敛秋只能收剑降落。
本是稳稳降落在地的,只未曾想跳落的过程中,空中噌的散开一个巨网般的洞口,两人随即被吸了进去,在失重的漩涡中回旋。
这是一个前方未知的秘境,有人突然袭击,再事先设好秘境,显而这是一个局。而这个局的目的,好像显而易见。
江敛秋来不及御剑,只紧紧抓住江月初的手。
“初儿!抓紧我!”
江月初双手用力抓紧江敛秋的手臂,轰隆一声,玄洞中出现一道闪电,江敛秋将江月初拉到怀里,紧紧抱住,生怕像密林追踪剥皮妖那时,明明握住了她的手,最后还是弄丢了。
众弟子反应过来,正要去营救时,那漩涡洞口忽然关闭,消失于空中。
江敛秋死死地抱着江月初,因为他知道,秘境的入口和出口只有一个,可里面的秘境世界却有很多个,少则寥寥几个,多则成百上千,这与设下秘境者紧密关联,修为越高可随心所欲设下秘境的世界,反之则不然。
设下秘境矛头直指他们二人的,要么就是上明弈,要么就是剥皮妖与蜘蛛精,无论是哪一个,江敛秋都不想江月初落入他们手中。所以,他使用灵力将江月初护在身边。
一道白光猛然袭来,江月初紧闭双目,漩涡的混沌渐行渐远。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倾身扑倒在一处悬崖边,方才紧紧抱着他的江敛秋,此时已经不知所踪。
江月初慌忙抬头,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江月初忙站起身子,喜道:“师姐!”挪眼看去,她身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一双诡异的笑目赤裸裸地看着她,江月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正要开口问。
却被抢先一步,“师姐的好妹妹,我可想死你了!”
江月初一怔,细看着眼前笑得嫣然的施自君,她心中一顿,道:“你不是师姐!你是谁?”
本是笑意的脸,当听到这句话时,忽然一沉,挂起的笑容也随之僵住,只是一下,却又继续笑了起来,这是这个笑容比方才的假笑多了几分肆虐的玩味。
她撩着肩前的头发,满不在意却又带着玩味的笑意,“哟,被你发现了。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你师姐。”
江月初立即警惕了起来,后退一步,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月初师妹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忘了我了?要重新自我介绍吗?”
江月初凝着双眉直直地看着那张与施自君一模一样的脸,警惕之意不见半分。
她道:“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我这张皮你又不是没见过。”说完,女子哈哈笑了几声,道:“是了,你不记得了,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你好师姐的妹妹施乐君,你看到现在这样的我,是借她的皮用了一下。”
江月初心下一惊,“剥皮妖!?”
施乐君顿然拍手,笑道:“终于想起了?”
江月初怒道:“你把我师姐怎么样了?”
施乐君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是这个问题,好妹妹,你已经问过了,怎么又重复呢?”
江月初蹙眉道:“是吗?那你不打算再回答一遍吗?”
施乐君脸色一沉,“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准备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一旁的男子似是看不下去了,冷道:“跟她说什么废话,直接剥开她的肉。”
江月初双眸一怔,施乐君看着江月初,邪魅一笑,“好了,不陪你玩了。”
两人向着江月初缓步靠近,施乐君兴奋了歪嘴一笑,下一秒狰狞出爪牙便要活抓江月初。
江月初藏在袖下的手突然拿出,只当她张开手心,恍然闪出红光,灵光之后,一把凛厉长剑忽现。
江月初紧握长剑,向袭来的爪牙挥了一剑。
两人都以为江月初身上并无佩剑,只是当她忽然甩出一剑灵光时,施乐君顿然被打得措手不及,一阵猛烈的红光将她狠狠掀飞出去。
第220章 上明弈的剑
男子在她身后稳稳将施乐君接住,“没事吧?”
施乐君放开了男子,一双赤目紧紧看着江月初,只见她手中的长剑隐隐闪着红光,凛利的剑锋掠过极强的气焰,不难看出,这是一把上品仙剑。
施乐君只是疑惑,一眼望去,江月初是没有佩剑的,她的剑又是从何而来?
“你怎么有剑?哪里来的?”
江月初冷道:“你不需要知道。”
江月初垂眸看了一眼红光烁然的长剑,这不是她的剑,这是上明弈的剑。
那日在玉龙宫她害怕被上明弈发现她站在后厨门口,在他走出来之前,她仓皇逃跑。在心慌之际,她大概是忘了,那里是玉龙宫,是上明弈的地盘,若他想找个人是轻而易举的。
果不其然被上明弈撞了个正着,两人受力之下双双摔在地上,尽管如此,上明弈却是被垫在地上的人。
江月初摔进他身上时,双手正无措地按在她胸膛上,鬼使神差地,竟被她摸出个什么东西来。
与上明弈对视后,她是想都不敢想,立刻从他身上起来,顺势将摸出来的东xz在袖下。
回到桂圆殿后,她才敢拿出来细细研究。那是一根一指长的剑状的小木棍,刚开始她只是以为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棍,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可后来想想江月初立马便否定了这个猜论,若是从其他人身上掉出来的她姑且相信这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可那人偏偏是上明弈,她不得不怀疑,能让他这么宝贝贴身放着的,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于是她仔细观看,翻来弄去,抛上抛下,都没有发现它的独特之处。
难不成这只是一根木头,上明弈揣在怀里只是为了好玩?
不会吧。
想着想着,江月初不由自主地拿起剑状木棍,像是拿起正常的长剑一般握在手里挥了一下,怎知这一挥,手里的木棍顿然变成一把锋利的长剑,透亮的剑面凛泠透出骇人的红光。
没想到这剑,竟是这样使的!
她发现了大宝贝,自然是私藏的,断不能让上明弈发现,所以开结界逃出来,她用的都一直是那把匕首。
就连方才御剑回遥仙山,她也只能作词说没有佩剑,目的就是为了免得节外生枝,让人看到了她手上有一把这样的东西,说是从上明弈身上拿的,别人会怎么想?
现在只要提及上明弈这三个字,江敛秋便会拉沉着脸,届时他态度不喜,怕是不依不饶在江月初面前说它个天昏地暗的。
不说上明弈吧,届时又不知从何解释,江月初这个人除了怕麻烦,最怕撒谎胡编乱造,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最好。
男子冷眉蹙起,“死丫头,多日不见,不但翅膀硬了,嘴更硬了。”
他暗化出两团黑气,正要上前,却被施乐君拦住了,“山鬼,不用你,我来。”
说罢施乐君已闪身至江月初身前,奋力欲要将人擒住。
江月初自然不会乖乖就范,有武器在手,她定是打了再说。只是没过几招,她发现手上的剑虽然是上品仙器,灵力更是强盛无比,可她总觉得在她手上好似发挥不出来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把剑,根本不熟悉如何操纵它,所以即便是上品灵剑在手,她也只发挥了其五层功力。
只是这五层灵力,足以和剥皮妖对抗,且绰绰有余,只需要最后一剑,她便能擒住施乐君了。
但她忘了,剥皮妖身后还站着一个蠢蠢欲动的黑衣男子,他目露凶光,手上的黑气愈渐浓烈,随时能给上对方致命一击。
正当江月初手中的剑要划过施乐君肩脖时,山鬼看准时机,迅速朝着江月初打了一掌,江月初见势,慌忙收回剑去格挡。
轰然一声,闪出星星火花,江月初被一股煞气震开。
施乐君忽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江月初握紧手中之剑,“你笑什么!”
“笑你!实在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
江月初双眉微蹙,“要打就明着来,少在背后玩偷袭,可笑的是你们!”
施乐君寒眸微凝,那本是一张天生温然淑意的脸,在她刻意的凝眉中,竟无故添上了戾气,她微抿的嘴角拉出一道邪笑,看着江月初的眼神,既带着玩味,又兼夹着可恨。
她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觉得你很正直,很善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无辜的人!”
江月初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想知,权当她在胡言乱语。
施乐君双眸一冷,厉道:“和你的好师姐一样,都是背信弃义之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
“难道你觉得不好笑吗?在你眼前站着的你认为是世上最狠毒、十恶不赦之人,活该千刀万剐,而你,自然是为民除害,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仁慈善良,正直有意,全天下的好人都被你们当了!坏人只能是我们这种人了。”
江月初正要说话,施乐君突然喝道:“可你知不知道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坏人,竟然试图救你的好师姐!我的好姐姐!而你这样的大好人,我不就是割你一块肉,拿你一点血吗,你就紧张成这样,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江月初握剑的手突的一滞,道:“你在说什么?我师姐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山鬼也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嗤道:“你的好师姐灵力散尽,七孔流血,快死了。”
江月初一惊,“你们把我师姐怎么了!”
施乐君停止了笑意,脸上忽的冷森起来,“怎么了?这不得问你吗?我真是讨厌死你这种一副无知的表情了,又要浪费时间跟你解释!我赶时间,没空跟你说这么多,这么告诉你吧大好人,我现在就要你身上一点点肉,还有一点点血,不多,就一点点,你给不给。”
她说是请问他人意见,可却丝毫没有请求的语气,更是说出了对方要是不给便必死无疑的意思。
江月初事情还没弄清楚,单凭眼前两只妖魔鬼怪的东西两句话,她就把自己献出去任人宰割,这怎么可能。况且这两人本就是图谋不轨,他们的话如何能信,施自君怕不是早被他们杀了!
“让我见我师姐!”
施乐君的耐心似要耗尽了,“你可能没听出来,我方才是告知你一声,并不是在问你意见。你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
话毕,两人一同向江月初袭去。
江月初只发挥出灵剑的五层功力,对挡一个剥皮妖还绰绰有余,要是再加上一个蜘蛛精,便勉强了。
江月初越打越被动,一不经意,被突如袭来的黑气扫过双眼,双眸的刺痛促使她顿时闭起,不知被施了什么东西,江月初眼睛刺痛难耐,已经无法睁开。
可要捉她的人却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正快速走来,江月初本能地向后退去,怎不知没退几步,她脚下一空,竟连人带剑掉下了万丈悬崖。
第221章 恩公哥哥
待江月初从昏迷中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床榻上,并且眼睛已被一条布条遮住。
她猛的坐起,身子突的传来一阵酸痛使她起来的动作放缓,江月初动了动双肩,“嘶,疼。”下一秒,她一把扯下眼前的布条,当看见眼前一片黑暗时,她心下一怔。
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江月初扬起双手在眼前恍了一下,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我眼睛看不见了!”她突的一愣,定是蜘蛛精洒出来的东西有毒,她眼睛才会失明的!
江月初手忙脚乱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着床沿就要下床,只是她双眼看不见,脚下踩空,左脚绊着右脚,江月初就这么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正无措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走来,蹲下身将江月初慢慢扶起。
江月初眼睛看不见,对于一切外来之物她都警惕无比,她忙将人推开,“你是谁?”
对方并无回应。
江月初再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江月初静等着对方的回话,岂知他却忽然握住了江月初的手,江月初猛然一惊,正要收回手,那人却快速用手指在她手心写了字。
他写的两个字是:莫怕。
江月初心下一怔,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哑巴?”
他在她手心缓缓写道:是。
“是你救的我?”
是。
江月初蒲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想想她方才这般对待自己的恩人,实在是.....
“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有意的。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不知这位.....”江月初双眼看不见,根本不知道眼前是男是女,只觉得那人指腹轻柔却有力,怎么看都应当是个男子,可又不能确定,只道:“不知恩人,是男是女?”
那人写道:男。
“谢谢这位恩公救了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是我如今双眼受伤不能看清,不过恩公放心,他日我一定会报恩的!”
那人却沉默不语,并没有再写字。
江月初问道:“不知恩公年方几何?”
他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手心,不知为何,手心随着他指尖的滑动,竟生出几分暖意。
他在她手心留下二字:二五。
二十五了?自己才刚到及笄之年,比自己大好些年了,理应称呼一声哥哥才是的,江月初笑道:“你比我大,理应唤一声恩公哥哥。”
江月初感觉那人握着她的手猛的一滞,江月初奇道:“怎么了恩公哥哥?”
男子忽的收回手,并无做出回应。
江月初以为这男子定是害羞了,便不再强求追问下去,只道:“是了恩公哥哥,你在哪里发现我的?”
他再次握着她的手,在手心写道:崖底。
果真是崖底,只是她当时摔下去之后便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只是有一个问题她肯定,那便是无论无论何种摔法,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轻则缺胳膊少腿重伤难行,重则粉身碎骨当场毙命。
断不会像她现在这样,只感觉身子骨传来一点点酸麻。
为证明自己的猜想,江月初反过来握住了男子的手,探了一下那人的脉搏,果不出她所料,面前之人是个有灵力的修士。
江月初将人放开,道:“你是修仙之人?”
他再写道:是。
江月初道:“我还有好几个问题,不如这样,我问什么,恩公哥哥要答是的话,便在我手心敲一下,若不是则敲两下,这样如何?”
话毕她便将自己的手心张开。
男子应允着在她手上轻轻一点。
江月初轻笑了一下,问道:“恩公哥哥是输入灵力救的我?”
男子在她手心轻轻敲了一下,表示是。
“谢谢你了,我当时摔得很伤?”
男子再敲一下。
“那你当时有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人?比如生得很俊的,面相温文的男子,是了,身着我这样仙服的,有没有?”
男子并没有立马做出回答。
不知为何,她这个问题不是很难吧,怎么她迟迟等不来男子的回答,江月初道:“恩公哥哥?”
男子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她手心敲了两下,而且她怎么感觉这两下比方才敲了要用力了一些?
“看来哥哥真是另一个秘境。”顿了下,江月初再道:“是了,你有没有看到我摔下来身上带着的一把剑?”
男子轻轻在她手心一敲,随后在怀里掏着什么,最终将一跟一指长的木棍放在江月初手中。
江月初紧紧握着那根小木棍,十分珍惜地将它放回袖下,“幸好还在!”
男子拉开她的手心,写道:重要?
江月初一愣,道:“当然重要。”顿了顿,生怕被人发现这宝物是上明弈的,她立马补充道:“是一个朋友的!日后见了要还的,所以很重要。”
闻言,男子并无回应。
见他没再过问,江月初自然不会自己说下去,再说下去她就不知道怎么编了。
她不能占为己有地说这剑是自己的,当时她拿走上明弈的东西时,心底很清楚,只是借用,谁让他这样欺负自己!用他一两件东西怎么了!
一开始她气愤上头,便打定主意气冲冲要将这灵剑拿走,可后来一想,万一这是上明弈至关重要,保命用的灵器呢?她就这样拿走了,上明弈怎么办。
下次见面还是要还的。江月初一愣,自己竟然回想着和上明弈有再次见面的可能!?她猛的回过神来,将脑中这些乱七八糟毋须有的猜想统统抹掉。
随后继续问道:“我眼睛是你医治的?”
男子在她手心敲了一下,表示是。
江月初急道:“那何时能好?”
男子写道:需服药,最快一月。
“一个月?哥哥肯定会很担心的。”突的,她似是想到什么,即道:“恩公哥哥你知道遥仙山吗?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哥哥他们若是知道我不见了,定会很担心的。”
毫不犹豫地,男子快速在她手心写了三个大字:不知道。
江月初一怔,“怎么会不知道?遥仙山是赫赫有名的仙家大派,恩公哥哥也是修仙之人,怎会不知道?”
男子再次郑重其事下定论:不知道!
江月初凝思一想,道:“连遥仙山都不知道,恩公哥哥难不成是归隐避世之人?”
男子在她手心轻轻点了一下。
江月初再道:“那这里是哪里?”
男子写道:我家。
“你家?”
嗯。
“.....那是哪?”
男子顿了一下,才写道:银月山。
江月初一愣,“这地方.....我从未听过啊。”突的一顿,她醒悟,“可我明明在秘境里面摔下的悬崖,恩公哥哥怎么救的我?难不成你也在秘境之内?”
第222章 她柔弱不能自理
那人握着江月初的手隐隐微蜷了一下,随后在她手心写道:秘境并非虚无之地。
江月初一愣,“你是说,我摔下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在秘境之中?”
男子轻轻在她手心点了一下,表示是。
江月初脑中正快速想着办法,心中缓了一下,道:“恩公哥哥能不能帮忙留意一个人?”
男子轻轻点了一下手心。
得了应许,江月初笑道:“恩公哥哥不知道遥仙山没关系,能不能帮忙打听或者留意一个人,他叫江敛秋,是我哥哥,他定会来找我的,若是看到有衣着不凡,长相清儒的仙士路过,请一定要告诉我。”
男子不答。
江月初倾耳细听,只听得他呼吸起伏急促了一下,虽然说不出话,但江月初似乎能猜到他的情绪的起伏。
想着自己受伤已经很麻烦他了,若是再提别的要求恩公会不会因此不满,想了想,江月初道:“若是恩公哥哥觉麻烦的话.....”
岂料,她话还没说完,男子已经快速在她手心写上:好。
江月初笑道:“太谢谢恩公了!是了,不知恩公哥哥姓名?”
男子写下两个字:凌旭。
“凌旭?”不知为何,江月初竟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听过。
见她沉思良久,凌旭在她手心轻轻画了个问号,问她:怎么了?
江月初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觉得凌旭哥哥你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闻言,凌旭触碰在她手心的指尖徒然一怔。江月初倒是反过来问,“凌旭哥哥怎么了?”
凌旭看似有些不知所措,恍然收回了手。江月初双眼虽然看不见,可她双耳可比平时灵敏得多,她清晰地听出这男子呼吸竟又急促了半拍。
难不成他又害羞了?
江月初轻轻一笑,道:“凌旭哥哥是没同女孩子说过话么?”
对方呼吸一顿,依旧不答。
果真如此,隐于深山不问世事的修士,一般都是铁了心要闭关修炼飞升的,嫌少出没市井之间,也不怪忽他连遥仙山都不知道,更不会经常有人说话了,男子不曾有,女子更是少有。
江月初心道:凌旭哥哥害羞无措是正常的,反倒是自己的太过热情吓到他了。
江月初便不再打趣他了,道:“凌旭哥哥我的眼睛?”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凌旭在她手上写道:养好再走。
见他毫不介意,江月初只好应道:“那就有劳了,恩公哥哥!”
凌旭在地上捡起什么物什擦干净后,在她手心写了四个字:不宜见光。
江月初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说的什么意思,凌旭已然将她方才扯落的布条拉到她眼睛前,动作轻柔地替她绑好。
被他这个动作猛然一僵,江月初不禁想起,梦境之中,她蒙着黑布,双手被男子牢牢桎梏,那人的蜷绵铺天盖地而来,直让她喘不过气。
想到此处她心间某个地方被锤了一击,很快又恢复正常,道:“谢谢。”
本以为住在他人家,江月初还不好意思的,可这屋子的主人却半点没有介意之情,竟将江月初照顾得条条有序,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虽然江月初眼睛看不见,可她毕竟是修仙之人,双耳灵敏,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自己去完成的。
可在凌旭看来,江月初双眼失明,那做起事情来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走路都不能正常迈步,甚至连吃饭,都怕她夹不中菜,总而言之,失明的江月初在他眼里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
于是他不顾江月初的劝阻,她走一步都要扶着,拿什么都务必送到她手上,甚至在吃饭时,都是凌旭一口一口喂的。
江月初天天忙着道谢,而凌旭亦一直重复:不用。
江月初每每说:“劳烦凌旭哥哥了。”
凌旭便会回她:不劳烦。接着,在她手心慢慢写下几个字:有事,定要叫我。
两人就这么过了四天,第五天夜里,江月初在床上坐得生闷,便想下床拿杯水喝,她正想着要不要喊凌旭时,心道:凌旭大哥又没有义务照顾自己,这些天在这已经很劳烦他了,不就是倒杯水吗,她自己也可以。
打定主意,江月初小心翼翼地踮开脚心,在黑暗中摸着前方,慢慢一步步走去,岂知她张手时不小心滑过架子上的水盆。
哐当一声,连盆带水洒了她一身,接着随着几声刺耳的金属剧烈碰撞的声音,江月初欲要向前的脚顿然一滞。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只听得男子的脚步慌乱间快速走来,他心急地握着江月初的手心,正要写字。
江月初道:“没事,凌旭哥哥我没事。我只是口渴了想起来喝杯水。”
凌旭舒了一口气,正要写些什么,江月初猜到他要说什么,于是抢道:“我就是不想劳烦凌旭哥哥你才不叫你的。”顿了顿,道:“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没用,连喝杯水都要人帮忙。”
凌旭一顿,随后在她手心写道:会好的。
江月初浅浅一笑,“也是,现在不是自哀自艾的时候。不过,既然凌旭哥哥没睡,能不能再劳烦你一件事?”
凌旭在她手上轻轻点了一下。
江月初道:“我已经好些天没好好洗澡了,我衣服现在也被泼湿了,能不能劳烦凌旭哥哥给我烧点热水?”
凌旭一怔,并无立即回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江月初道:“我相信凌旭哥哥,你是个好人。”
对方依旧不答。
江月初疑道:“是不是很麻烦?”
凌旭写道:不麻烦。写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凌旭果然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随后,便听到哗啦一声,凌旭将水全倒入浴桶。
接着来回三四趟,浴桶终于快满了,他才将捅放下走到江月初身边,写道:好了。
凌旭扶着江月初绕过屏风,走到浴桶旁,拉着她的手摸着屏风,似在告知她屏风在这,再拿着她的手摸了一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接着写道:换。
最后再拉着她的手放在她身前的浴桶上,告知她浴桶在这。热气腾腾的蒸汽飘起,江月初半截手指泡在浴桶内,只觉温暖舒适。
江月初笑道:“劳烦凌旭哥哥了。”
凌旭依旧写道:不劳烦。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有需要可唤我。写完不待江月初说话,他转身快速离去,更不忘将门牢牢关上。
江月初不明所以,心下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凌旭哥哥也太害羞了,正是如此,她心中更加笃定这是位正人君子。
热气萦绕过指尖,一股温热渗入,让她觉得身上湿哒哒的地方更俱冰寒,江月初倾耳听了一下,凌旭的脚步果真是越走越远从未回头。
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几下脱下身上的湿衣,扯下了眼前的布条,摸着浴桶的高度,伸脚便跨了进去。
第223章 破绽
热雾腾腾的水汽旖旎而起,一层薄雾落在屏风周围,薄雾之后的影子朦胧难清。江月初颤了几下睫毛,细小的珠露在微湿的睫毛上坠下。
江月初用手舀起热水往肩上倒,只想快些洗完。突的,她感觉黑色的眼眸忽的闪过一丝光芒,江月初舀水的手一滞,立即扬起手在眼前恍了一下。
犹如暗淡的白光中划过几道重影,江月初确认般努力地睁大双眼,想再看清楚些,却只看得旖旎的水汽覆满的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双眼是终于有了要好的兆头,江月初心里是高兴的,她想要看得更多,睁大双眸之际,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刺痛被迫闭上了眼睛,她用手捂住了双眼,试图缓解眼睛传来的刺痛。
心道:看来凌旭哥哥的药是有效的,只是蜘蛛精的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痊愈的,此事还需慢慢来,急不得,越心急反倒产生反作用
江月初慢慢睁开眼,因为方才看得用力,她眼中已然拉出了几条血丝,眼尾也稍稍红肿了起来,她忍着不适,慢慢垂下双眼,找个合适的光度不再看向别处。
随后加快了洗澡的速度,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凌旭哥哥。
没泡多久,江月初便起来了,哗啦一声,浴桶的水溅了一地。她摩挲着屏风,果然找到了凌旭方才为她准备要更换的衣服,她双手在衣服间来回摩挲着,似要辨清哪件是里衣,哪件是外衣。
终于找到里衣了,江月初轻轻一拉,却感觉衣服被屏风上面的东西勾住了,她眼睛看不清,模模糊糊地,只看见眼前似有一堵覆上浓雾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再用力扯一下,那衣服依旧被东西勾住,怎么也取不下来,江月初伸手往屏风上面摸去,摸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把勾住衣服的东西解开。
正当她拿过里衣要穿之时,她收回的脚踩在方才被溅出的水上,加之她本身湿湿嗒嗒的还未干,如此动作,脚底顺势一滑,惊慌间,江月初只来得及穿衣,拿着里裙就摔在地上。
她摔倒像是摔习惯了,任她再措手不及,江月初还是忍住没发出半点声音,可她眼睛看不见,摔倒之际正好撞上了屏风,那屏风被人用力一撞,发出巨大的响声摔在了地上。
江月初心下一慌,她不想发生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于是连忙将手里的里裙穿上。她刚拉上衣肩将里裙穿好,果不其然,凌旭便开门快速跑了进来。
他好像一时忘了江月初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只心急地想要知道她是否有受伤。
见江月初披头散发躺在一侧,凌旭忙跑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一时不可控双唇微启,似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一道模糊的黑影闪现,江月初本还慌张地紧拉着仅有的一件淡薄的里衣,她正要说话,不待下一秒她听到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她手指徒然发白。
江月初心头一怔,因为她清晰无比地听到,男子在惊慌之际,不由自主地从喉头凝出了一声嗯鸣。
虽然声小,但她双耳却是实实在在听得清清楚楚,能作出此声音者,断不像是哑巴,而且在情急之下发出嗯鸣,是个正常会说话的人在外界刺激下的正常反应。
方才他发出轻微的声音,说是他无意之举,倒更像是紧急之下想说话憋到了极点,却又不能发出半点声音的隐忍,差点破防而后被收住了。
难不成眼前之人是故意装成哑巴的?
地上湿漉漉的地板都是凉水,江月初躺在地上有些发抖。凌旭看她发冷的样子,来不及在她手心写字,双手往她膝盖一抄抱起。
将她抱回床榻之后,自己再去扶起屏风,把倒在地上的衣服捡起,再原路返回将衣服送到江月初手上。
江月初定了定心神笑道:“谢谢凌旭哥哥,方才拿衣服时不小心滑了一跤,又要劳烦你了。”
凌旭握着她的手,正要写字,江月初却将手心缓缓合上,随后笑道:“我知道,你定要写不劳烦,是吧。”
凌旭在她握起的拳头上轻轻一敲。
江月初浅浅一笑,道:“方才那么大声,定是摔坏你屏风了,我会赔你的。”
凌旭打开江月初的手心,写道:不用。
江月初澄亮的晶眸上,映上一道黑影,江月初凝着视力,努力想看清眼前之人到底长什么样,结果除了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她什么都看不到。
反倒因为用力过度,她双眼又是传来一阵刺痛,江月初吃痛地合上双眼。
凌旭紧张地握着她的手,呼吸跟着急促了一拍,写道:怎么了?
江月初缓缓再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一道模糊的黑影,她干涩的双眼已然布满红血丝,却依旧垂下双眸,想要掩饰过去。
她道:“无事,只是眼睛有点痒,没事的。”
听她这么说,凌旭紧张的呼吸果然平缓了下来。
江月初笑道:“好了我没事了凌旭哥哥,你回去休息罢。”
凌旭在她手心轻轻敲了一下,表示好,接着写道:若觉不适,唤我。
江月初心底隐隐一怔,依旧笑道:“好,我不会客气的,凌旭哥哥回去罢,我也累了。”
凌旭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才步伐缓慢地离开房间,听着他步伐微动,江月初不忘道:“凌旭哥哥请关上门,谢谢。”
不多时传来关门声,江月初提着的心顿然松懈下来。
方才本是打算将她眼睛好转的事情告知他的,可她改变主意了,她不得不怀疑,这位凌旭,是个藏有秘密之人。
她怀疑这个人是在装哑,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她也想不明白,为何那人要救她,还对她这么好?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还对她千依百顺。
江月初不禁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突的,她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因为,上明弈好像也是这般千依百顺,她说什么就照做的人......
江月初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只是很快,这个猜想便被否定,“不可能!怎么可能!”
嘴上说着不可能,可她心中的疑虑却是未消减半分。
定要想办法试试他!
江月初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睁得久了,又酸涩起来,江月初闭眼缓了一下,这一闭眼沉重的睡意铺卷而来,她忍不住拿起被子便躺下,“明日再想办法。”
第224章 我嫁给你吧
养精蓄锐了一晚,江月初一大早便起来,她昨晚脑中翻腾,计划在里面横飞了一晚,思量再三也没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况且她现在是个眼瞎之人,这可就棘手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几下敲门,知道是凌旭送来早膳,她如往日一般应着,“凌旭哥哥请进吧。”
凌旭推开门,果然端着早膳进来了,不但如此,上面还放着一碗漆黑的汤药。
江月初摩挲着要下床,凌旭放下餐盘后,砰的一声,放下了什么长形的东西在桌上,转身快速走过去将人扶下了床。
江月初眼睛还未痊愈,模糊间只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走来,她并没有故意去看,而是愣着双眸看向别去,看上去像真瞎的一样。
确实也是真瞎,只不过江月初不想自己眼睛能看见一点点的事情被发现,又不擅长掩饰撒谎的她,越是心虚就越是想别人看不出来,想着用这种方法让别人更加相信她是个双目失明之人。
凌旭轻轻握着她的手臂将人扶下床,江月初心中闪过一计。随后她脚底一滑,作势便向前摔去。
正如她所料,凌旭伸手将人稳稳捞住,江月初借力就这么顺其自然倒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肩脖间,并趁乱之际,江月初伸手在他肩膀与胸膛之间来回摸了几个回合。
她这‘无意’而为之表现得十分自然,像足了瞎眼之人的下意识反应,并将摔倒后的无措表现得淋漓至尽。
凌旭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回过神来立即站开,江月初还在懵然间伸手悬在空中。
江月初一副不明所以的无知模样,不忘道谢:“谢谢凌旭哥哥。”
可她心儿可是比什么都敞亮,方才她这么‘无意’摸了一轮,此男子个头高挑,双肩不宽不厚,臂膀有力,胸膛更是刚硬结实。
这身形,当真是与上明弈有几分相似!
凌旭愣了一下,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上前握着她的手腕,将江月初手心张开,写道:不必。
写完便将人放开了,看着她痴愣无光的眼眸,里面像是化开了一潭梨水,水汪汪的,无端生出几分涟漪,惹人生怜。
凌旭瞬即收回视线,跨步走到床沿枕头下,拿出了一淡白色布条,递到江月初手上。
江月初却推了回去,笑道:“不用了凌旭哥哥,都带好几天了蒙着眼睛不舒服,我不想带了。”
不带还能看一点轮廓,带了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当然不能带。
凌旭将布条收回,在她手心写道:好。
江月初闻着桌子上传来诱人的香味,笑道:“是不是早膳在那边?正好,凌旭哥哥我饿了。”
凌旭上前隔着衣袖扶着她的手腕,正要将她往桌子方向带。
江月初却因为手掌空空的,觉得毫无安全感,于是顺势退开了手,下一秒摸着凌旭的手心便覆了上去,二人手心相贴,江月初觉得没什么,一副毫无干系的笑容微露,边走边道:“凌旭哥哥,今天吃什么这么香?”
凌旭并没有将手松开,任由她相贴握着,只是手心的热度急剧升温,不受控制地便渗出了细汗。
江月初表面淡定无比,内心却是海浪翻滚,脑中更是阻挡不住地思绪乱飞。
凌旭将人扶到位置上坐好后,拿起了方才放在桌上的长形木棍,放到江月初手上,江月初摸着这木棍,“这是什么?”
凌旭在她手心写道:盲杖。
江月初一怔,心底乱飞的思绪骤然停了下来,“盲杖?你做的?”
凌旭在她手心轻轻敲了一下,应道是。
江月初又将这个木棍从头至尾摸了一把,只觉它表面光滑,不会太轻打在地上没有感知东西的力气,亦不会太重提起来费劲,摸着还不会硌手,看得出来,他这是做的很用心的。
江月初怔了许久,只道:“谢谢。”好像除了谢谢,她再说不出别的词。
凌旭噗嗤轻笑了一声,气息浅淡,却能听出他十分高兴。
江月初握着木杖的手缓缓放下,道:“凌旭哥哥何时做的?我怎么不知?”
凌旭写道:昨夜。
昨夜?这番想来,昨夜见她沐浴后摔倒他心急的样子,原来是怕诸如此类的事再发生,连夜赶工做出来的木杖。
江月初又道了一声:“谢谢你。”
听见他轻笑的气息又重了一些,江月初忍不住道:“你.....这是笑了吗?”
知道自己笑的气息被察觉出来,凌旭也毫不避讳承认:是。
江月初好像猜到了答案,却依旧想要问下去,“为何?”
凌旭写道:能帮忙,你开心。
江月初手心轻轻颤了一下,未免他看出来,连忙藏到桌下,双手握着那木杖来回戳弄,仿佛乱了阵仗的战马节节败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将她本来想说的想做的都抛到九霄天去了。
凌旭拿起汤药放在她面前,握起她的手腕,将她一只手握在碗边,示意:这是今日的药。
江月初是修仙之人,她身体告诉她,眼前这药确实对眼睛是有益无一害的,凌旭并非要害她相反处处帮她。
江月初缓了一口气,双手捧起汤药,一口一口喝起来,直到黑糊糊的液体消失,白花瓷的碗底逐渐露出来,凌旭才将碗接过放下,接着拿起筷子放在她手上,预知了江月初定会拒绝他喂食,所以只在一边帮忙夹菜。
江月初拿着筷子,却迟迟未见动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凌旭哥哥。”
凌旭手心隔着衣袖覆上她的手腕,表示我在。
江月初浅浅一笑,道:“有小焗包吗,给我夹一个吧。”
凌旭果然给她一个包子,江月初欣然接过吃了起来。
江月初越想越不妥,将口中的包子咽下后,她忽然道:“凌旭哥哥,我嫁给你吧。”
哐当一声,凌旭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他豁的站起,呼吸也是不由自主地起伏了加重。
江月初听着他的动作,不知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侧过头去道:“凌旭哥哥,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说过的我会报你恩的,你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嫁给你好不好?”
凌旭喉咙一哽,似是受到什么刺激,呼吸沉重不稳,心跳更是毫无节拍的乱跳。
江月初拿着盲杖站起身,道:“你不喜欢我吗?还是嫌弃我是个瞎子?”
凌旭慌乱的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喉中似要说些什么却生生被哽回去了,紧紧蹙起的眉头青筋微显。
江月初细细听着他的反应,见他无所动作,她轻轻挪着脚步靠近两步,试图将他的呼吸和心跳听得更为清晰。
接着道:“我不是随随便便遇上一个男子便要嫁的,经过几日相处,凌旭哥哥为人君子,品性俱佳,又是修仙的老实人,我很乐意与你双修的。”
第225章 与他斗智斗勇1
听着凌旭胸膛隐隐起伏,她打定主意,铁了心了,道:“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一次出门在外惹上了一个可恶的江湖浪客,只是一面之缘他便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绑回去了,还封住了我的灵力,逼我与他成亲!”
凌旭听着呼吸果然又加重了几分,江月初再道:“我废了好大功夫才逃出来了,怎知他一路追来,非我逼我同他成婚!无耻下流采花贼!我恼极了他了!”说道她摸着手上前,捉住凌旭的手时,他身子一颤。
他僵着身子就要后退,江月初哪里放过他,追步跟上去,道:“他说我一日未成亲都是他的人,他灵力高强,我打不过他的,我实在怕再被他抓走,不如我们成亲吧!”
凌旭身子一怔,挣开她的手便后退了一步,连他身旁的凳子都被他撞倒在地,他定了两秒,随后转身迈开双腿,步伐凌乱而沉重,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月初双手握着盲杖,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不忘再添油加醋一番,“凌旭哥哥?凌旭哥哥你去哪?”
听着人的步伐已经远远离去,江月初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啪的一声茶杯重重放置在桌上。
“岂有此理,上明弈!”
江月初相貌清丽,肤白貌美,性格开朗,很是受男子欢迎的,只要她上前笑着打招呼,对方定会殷勤客气地回之礼貌问候,简而言之就是,她有十足的自信能让得到男子的赏识。
眼前这位凌旭,说是常年隐于此地修行,今儿救了江月初,又悉心照料,处处没有怠慢,怎么看也是很喜欢她才是。
只是她都这么热烈地告白表达心意以身相许了,他竟然一副愤懑不堪的样子,一声不吭贸然离开,与平日里什么事都道好的凌旭截然不同,即便他不喜欢,大可直明理由,说他不喜欢,或是不需要便好了。
何至如此愤愤然生气离开,这算是什么?
无非就是听不得江月初说喜欢他之类的话,不,应当是听不得江月初说喜欢凌旭的话,何况在对比第二个人的情况下。而一般而言,对比第二个人,江月初说的也是那人的无耻下流,恶劣可恶,并非夸赞,他应当开心才是,即便是不相识,也是毫无波澜听过就算了。
而凌旭则不然,他非但听着心底抑制不住地波澜万千,更是表现得难以听下去的愤懑不已,震袖离去。
除非江月初评判不是之人,是他知根知底心知肚明之人。
除非,凌旭便是上明弈!
若是如此,便证明他一直跟着她,就连东城助阵的仙门几百弟子不吃不睡地把关都拦不住上明弈,他真的是......
江月初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想不出别的词来骂他!
她如今双眼还没好,未免上明弈恼羞成怒再封住她灵力绑回玉龙宫,她断不能主动捅破这层纱纸跟上明弈撕破脸皮的。为今之计,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视他为凌旭的身份待着,直到她双眼复明,届时再偷偷离去。
江月初摸着手里的盲杖,心底隐隐一颤,她竟然会生出,他当真是个体贴温柔之人的想法!江月初猛的回过神来,逼迫自己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抹去。
不要想他好的,要想他不好的!对,上明弈是个坏人!
用过早膳后,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凌旭回来。
本以为他是去什么地方将怒火发泄一场,现下都快两个时辰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一气之下走了吧?
江月初模糊地看着门口的白光,她拿起盲杖敲打着慢慢走出去,外面晨光热烈,加之这几日凌旭一直让她呆在屋内,为了养好眼睛,他说的她都照做。这么多日没晾在骄阳底下,江月初双眼虽是暗淡,可依旧被这金阳映得有些刺目。
她伸手往额前挡了一下,待眼睛舒服后,再拿着盲杖继续向前。
凌旭方才一声不吭疾步离去,倒像是常年未见到女孩子这般热烈表白,被她吓走了的模样,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回来,似在怕她再热烈表白不好意思,躲起来了?
若凌旭真是上明弈,他离开这么久,难道就不怕江月初跑了吗?上明弈没有想过吗?
不,他心思细腻,计谋狡猾,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即便他不在,周围也定是安排了玉龙宫子弟看守。或许他就在某个地方细细打量着她,正猜想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江月初拧紧了手中的盲杖,努力不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双目尚未痊愈,视觉模糊得像是给所有看到的事物都覆上一层水纱,可观看远处是山是河或是密林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她总觉得他并未走远,就在某个地方站着往她的方向望,又或许是试探她。
江月初当然不能被他看出破绽,继续瞳孔无光的模样毫无方向地摸索前行。
江月初向前走了几步,站定身子后,她停下了手中敲打的动作,双手极其没有安全感地紧紧握住手里的盲杖,胡乱找个方向喊道:“凌旭哥哥?”
在喊的同时她凝神听着,未见周围有丝毫动静,她转身换个方向再喊了一声,“凌旭哥哥你在吗?”
若凌旭是上明弈,他肯定不会轻易走开任由江月初一人,对于这个猜想,江月初不知哪来的自信,她竟无比的笃定。
凌旭果真站在不远的树后向她方向望去,发白的五指不禁紧掐住树皮,似要将胸膛的不满与莫名的情绪通通嵌入进去,力度之大似要生生把树折断。
可他收住了力度,也没有上前的动作,只是浅浅地望着日光下那一袭淡白色仙服。
凌旭未发出一丝声音,江月初怀疑,难不成她的猜想是错的?凌旭真的是被她吓跑了?而不是上明弈也不是被气跑的?
江月初打定主意,拿起盲杖就往外走。要耐性子是吧,她就不信了!看谁能熬得过谁!
江月初毫不忌惮便走出了木屋,而且是越走越远。
此地密林围绕,依山傍水,不得不说,确实一处归隐修法的好地方,不过美中不中的是,这地方太过清冷了,凉风徐徐而来,从她衣襟灌入,江月初身子徒然一冷。
但她此时也顾不得清冷不清冷,只一味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盲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盲人一个人走在幽深的山林里会有什么反应,她就有什么反应,完全抛开了自己也是个有灵力在身的修仙之人,将盲人无措与紧张表现得淋漓尽致。
江月初毫无方向地走了许久,她面上虽是忧虑之色,可双耳倒是时时刻刻听着四面八方,只是走了这么久,别说脚步声,就连虫飞鸟叫的嘶嗦都没听到一个,整个密林安静的诡异。
江月初不禁有些害怕,她虽有灵力在身,可她现在双眼看不见,若是凌旭真的没有跟上来,也就是说,他真的不是上明弈?那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要是再遇上剥皮妖和蜘蛛精怎么办。
江月初抬步向前走着,忍不住唤了一声,“凌旭哥哥?”
第226章 与他斗智斗勇2
静谧幽林凉风徐徐,遮天蔽日的绿叶将灿烂的暖阳层层覆盖,剩得几缕斜阳透过叶尖落下,照映在地上有着稀零的几分斑驳。
走着走着,她视线忽的开阔起来,并非她双眼复明,而是她双眸从阴暗的绿荫斑驳中忽的转到了刺目的日光。
强忍着日光照进双目的不适,眼帘之下,绿色淡去,转而是一处平坦的浅白,江月初心下一愣,眼前看似是一处河流。
听得出来,水流平静,并没有急湍的水浪翻腾的声音,河面上几乎静得跟死水一样,要不是她眼睛模糊地看见那是一处平坦的浅白,放个真瞎的人在这儿,早就走过去掩没影了。
她步子并没有停下来,继续佯装无事地向前走着。
边走边喊,“凌旭哥哥?”
看来她非要下水一趟了,上明弈若在附近,他定会......
也不知为何这么相信他,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上明弈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他是个淫贼!可心中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他的好。
他明知自己在刁难他要他去找不是这个时节的水果,他答应了;他明知道她要他在下人与弟子面前难堪,要他为她斟茶递水,他毫不顾忌也不避讳地在慕夕慕阳面前,给她斟水了;他明知道桂圆殿这样的名字是个恶俗的笑话,她任性的撂下一句,不换就不住了,他果然去换了.....
他这么厉害,不可能不知道江月初讨好他就是为了离开玉龙宫,更不可能不知道江月初的千方百计刁难也是为了离开玉龙宫,有没有可能他早就知道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假装恢复记忆去骗他?
可他依旧傻傻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他甘愿这么傻,傻到不愿去知道?
正想着,一时失神,当回过神来她脚底一滑,江月初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无力地摔坐在小坡上。
倒是摔习惯了,即便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江月初也没有吃疼地叫出声来,只是稍微惊讶地微开双唇。手里的盲杖咕噜几声不知被滚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她心头一颤,因为正在不远处的方向,有人脚步踏出来又伸了回去,途中不经意踩到地上的枯叶,吱吱发出一声细响。
声音极小,要是普通人当然听不到,可江月初偏又是个修仙之人,要比普通人耳聪目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伶俐一些,再加上双目失明,耳朵变得更敏锐了。
她断定,那人正是凌旭!
果然是跟着过来的,倒是忘了他也是个修法术的,要不想被她听到他跟着,方法多得是。方才那一脚应当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本能的踩踏,后却被理智叫唤回去一般。
江月初摩挲地跪在地上要找盲杖,一边动作,一边在想,不管凌旭是不是上明弈,有一点她是确定的,那就是凌旭一直都是跟着她的,要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便说明凌旭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屋的。
两种可能,第一,凌旭就是上明弈,他恼羞成怒愤愤离去,而后又不可能独留江月初一个人在屋里,未免她走了或是她做什么却因为看不见误伤自己,于是一直监视着她。
第二,凌旭就是一个归隐山间的小修士,孤身一人是个哑巴,未曾出山也未曾被女孩子这般热烈表白,于是害羞地吓跑了。但是中途又不放心双目失明的江月初,便又折返回来,又怕不敢面对江月初,只能选择暗中相随。
江月初找不到盲杖,便继续杨着手臂向前。
前方就是平静如面的河水,可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上前。
看到此景,不远处的男子隐隐蹙眉,垂放的五指也微蜷紧握着。
而那边,再向前五步,她就要掉进河中了,可她并未停止,江月初依旧磕磕巴巴向前挪动着。嘴上不忘唤着,“凌旭哥哥?”
凌旭再忍不住了,在江月初将脚伸出去前,他闪身过去,一把拉过江月初的手,而后快速将人抱起,踮脚跃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后,才将人放下。
江月初惊道:“凌旭哥哥?”其实早就知道是他。
凌旭在她手心轻轻一点。
江月初上前握住他的双臂,喜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自己走了呢。”
凌旭身子显然一怔,立马放开了她的手,退开站一步。见他如此,江月初笑道:“怎么了凌旭哥哥?你这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凌旭不答。
江月初哈哈笑出了声音,“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凌旭哥哥怎么这么好骗呢?哈哈哈哈。”
凌旭一愣,眉目稍紧。
他的表情如江月初猜的差不多,她笑道:“方才我话都没有说完呢你就跑没影了,怎么都叫不回,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你明知道我眼睛看不见追不上你的。”
凌旭并未作答。
江月初又道:“我开玩笑的,凌旭哥哥不想,我不会勉强你的。”听着他的反应,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呼吸慢了一拍,她再笑道:“我也不会非要嫁你不可的,凌旭哥哥怎么这般不禁吓的,开个玩笑就被吓跑了。哈哈哈。
凌旭缓缓松了一口气,在她手心写道:不好.....
未等他写完,江月初继续打趣道:“什么不好?凌旭哥哥说的是笑话不好,还是我不嫁给你不好?”
未料到她会这么说,凌旭心间一股热流翻涌,指尖一滞,双眉浅浅蹙起,继续动作写完最后一个字:笑。
江月初笑着道:“原来是不好笑,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她心中有了别的主意,道:“凌旭哥哥莫要放在心上,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江月初洗耳倾听,果然如她所料,凌旭喉咙突的不受控地哽气出来,胸膛跟着也重重起伏了一下,双腿更是不自意地向旁边退了半步。
江月初胸有成竹,笑道:“怎么了凌旭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未待他有所动作,江月初主动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生怕眼前之人立刻消失不见般,道:“你不会又要生气地跑开吧,凌旭哥哥不能走的,我什么都看不见,要是凌旭哥哥走了,剩我一人,我摔入河中淹死了怎么办?”
她有灵力在身,当然不会被淹死,但她非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将她方才险些犯险的地方在看似‘无意’之下重申了一遍,隐隐中起着提醒的效果。
仿佛将自己有灵力护体一事全然忘记,只记得自己是个弱小可怜的盲女!此盲女深山野林孤苦伶仃,不拉着眼前发放着的救命稻草还依仗谁?自己盲杖都找不到。
凌旭被她拽着手臂,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努力平静了一下心底的躁乱,顺着她白皙的柔夷抬眸,眼蒲扫过她灵动的双眸无光间带着忧虑,在稀疏几缕润阳下,她本来清澈的晶眸隐隐闪着水光,绛唇不安地微微张开,这副求助的模样不禁惹人生怜。
凌旭不由自主地看进去了,他心底跟着悸动,拍了怕她紧拽着他臂膀的手背,表示:不走。
第227章 没有娶过媳妇
她就知道他不会走,江月初心下揣摩着,这样试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上明弈,只能换个法子了。
凌旭帮她拿回盲杖,抬起手臂扶着江月初,慢慢往回走。
江月初突然停下,伸手捏了一记大腿,道:“凌旭哥哥,方才我腿麻,方才摔的时候撞到了,走不动了。”
她当然没有这么娇弱,好歹是个练武修灵的,身子怎会这般虚?江月初就是要想方设法为难凌旭,试探他的底线。
凌旭毫不怀疑,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修长的指尖带着微热,在她手心慢慢轻扬而过,惹得她手心传来一阵酥痒,江月初心底徒然一惊。
凌旭不是没在她手心写过字,可是何曾像今日这般磨人,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手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最终写了三个字:我背你。
江月初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她还想主动开口问了。也好,省的问了。
凌旭将人背起,拿着盲杖,步伐沉稳。
江月初将脑袋伸在他左肩,笑道:“凌旭哥哥,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只是在正常说话,却因为眼睛失明,侧着脑袋便说了。却不知她的唇距离凌旭耳边咫尺分毫,语气轻飘飘的呼出,撩人的热气在他耳畔斯磨而过,他心底一热,努力维持着身子的平衡,步子稳稳走着。
他正要想着怎么回应,不料江月初直接问了,“凌旭哥哥从前背过女孩子吗?”
凌旭心底一怔,步子也不禁颤了一下。他双唇轻启,深深呼出一气,却无法说话。
江月初也是早料到凌旭这样背着她无法给她写字,她笑了笑,“我只是随口问问的,凌旭哥哥可以不用回答,要是背过就用手回应一下吧。”
凌旭双眸沉了沉,手上的动作紧紧抬着江月初的双腿,并无所动作。
江月初却是十分好奇的表情,“没有吗?我只是觉得凌旭哥哥背人的动作太熟练了,而且又是女孩子,你还背得这么好。”
不得不说,他背得确实很舒服的,不会硌人,又不会悬着腰生累,刚好伏在他不宽不窄的肩背,那样的肩背坚厚有力,仿佛天生就是用来背女孩子的。
凌旭不答。
当然他也不可能回答。
江月初心底快乐极了,要是他是上明弈,心底肯定冒火了,她就是要仗着他不能说话多说一点打趣他!谁让他趁她眼盲欺骗她!
可以欺负上明弈的机会可不多,这次是让他无话可说,连反驳的机会都给抹杀掉的时机,这可比飞升还稀罕,有苦说不出的只能憋着的滋味不好受吧上明弈!好生受着吧!
江月初一愣,她怎么这么坏?
不,是上明弈欺负她在先,她戏耍他一下怎么了!他的罪孽如此深重,自己连清白都赔进去了,还不能逗乐他玩一下吗!
这么想想,良心这种东西果然被她塞肚子里咽下去了。
要凌旭不是上明弈,那便权当聊聊天了,反正这些话题是冲着上明弈去的,不会点在凌旭心上。
想着想着,江月初不禁一笑,抿唇微扬,笑靥如花,明眸如水却是因为失明少了几分明亮,看上去呆呆的。
她正想着笑得恣意,凌旭还是忍住转过头来看去,漫着金色的灿阳透过树梢映在她脸上,白皙的嫩肤上自然泛出了红晕,脸扑粉粉的,看上去扬起的嘴角又醉人三分。
凌旭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只知道,她笑得竟如此动人,走着走着,他双腿竟停住了。
江月初将他停下,以为他看穿自己的心意,马上收起不明的笑意,道:“凌旭哥哥怎么停下来了?”
凌旭一阵心虚,忙别过脸,又立马抬脚继续前行。
江月初稳了稳心绪,道:“凌旭哥哥。”
凌旭应得很快,用手指在她腿上轻轻一点。
江月初心底想:应得这么快!若是上明弈,她一口一个哥哥喊着,他肯定高兴坏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道:“凌旭哥哥只身一人在这里修行?当真没有出过世?是的话再点一下吧。”
凌旭果然在她腿上点了一下。
江月初掩着笑意,只好奇道:“也没有娶过媳妇?”
凌旭顿的一下,双腿怔住了,呼吸也跟着慢了一拍。
江月初一副好奇急需找到答案的样子,问道:“我只是好奇,昨晚我便想问了,凌旭哥哥既然是一个人住的,为何屋里会有女子的衣服给我更换?”
凌旭被她接二连三的问题怔住了,他将人放了下来,未待江月初作出反应,便拿起她的手心写道:母亲。
江月初恍然,“原来如此。”见对方将收回去,江月初再道:“凌旭哥哥我是不是很吵?”
凌旭又拿过她手,快速写下两个字:不会。
他写的又快又用力,似在故意用着这种方式赌气般惩罚她。
江月初若无其事收回手,“那这样,我们继续聊吧,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她笑起来明艳得如同三月初粉丽的桃花,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眼。她都这样请求了,他能不答应吗。
于是回道:好。
趁他收回手指那一刻,江月初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凌旭如触惊雷般手心一颤,想要收回,却被她紧紧握住,笑道:“那就不背了,这样走着吧,凌旭哥哥就在这里一直写。”
闻言,凌旭并没有立马答应她。
江月初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于是道:“不用担心我腿的,我经常摔地上早摔习惯了,也不疼的,况且方才你背我走了这么久了,早就好了。”
凌旭顿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江月初也毫不客气了,问道:“凌旭哥哥为何不问我姓名?你都将你姓名告诉我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的名字吗?”或许你早就知道!
凌旭在她掌心慢慢写道:萍水相逢,聚散有时。
江月初咬牙,当真如此还是你早就知道假装淡定!
实在是太相似了,江月初已然将凌旭当作是上明弈,她心底骂着上明弈好生狡猾!这个男人可恶至极好几回合了,可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波澜。
浅浅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见凌旭哥哥是个保守之人,你不问,我便没说,既然说开了,我告诉你怎么样?”
凌旭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微弧,在她手心点了一下。
江月初道:“我叫,江已。”
被江月初握着的手,明显暗暗颤了一下,江月初听着他的动作,惊异般倒吸了一口气。可她全然当作不知道,问道:“好听吗?”
江月初倾耳细细听着,他呼吸果然加重了两分,似在平复了某种情绪,最终在她手心写下:好。
第228章 比试乌龙
江月初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他,如果他是上明弈,她兴高采烈介绍自己无疑是多此一举,想想他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在他眼里耍猴一般有趣,江月初偏不如他所愿。
若凌旭不是上明弈,他说的对,萍水相逢,来了便聚,走了便散。不过一个名字罢了,反正他一个归隐之士又不出山,真的假的又何妨。
两人很快便回到木屋,凌旭将江月初牵引到院子前的凳子坐下,江月初笑着回应,“谢谢。”她手中拿着盲杖,指尖不断来回在盲杖上戳来弄去,脑中飞快想着什么。
江月初道:“凌旭哥哥一个人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凌旭在她身边的凳子坐下,写道:打坐,修法。
“一日复一日,那岂不是很无趣吗。”
凌旭修长的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比划着,写下:不会。
不会才怪。
若是在遥仙山,三天不下山她都不自在,要向他那样天天打坐修炼让她待上一个月.....还不如将她双腿废了。
江月初接着道:“修了这么多年,凌旭哥哥的灵力定是很厉害了?”
凌旭只写道:尚可。
“尚可?凌旭哥哥定是谦虚了,要不.....”她双眼无光却魅着带点灵动,轻扬的嘴角挽上,连眉目也是稍弯蜜笑,“要不我们比比?”
凌旭一怔,方才还在看的入迷,这下猛然从欣赏的心态被抽了出来,比什么?要和他比试?
凌旭迟迟不回答,江月初知道他肯定不肯的,于是道:“虽然我眼盲,但是我灵力还在的,一来无事可干可以耍着玩,二来我也坐了好些天了,一直没有机会练过,我也想知道眼睛看不见功夫还能剩下几层,就当是练习好了,万一再遇上那天的剥皮妖与蜘蛛精,有了准备,好歹不会一上来就被抓住吧。”
凌旭心底犹豫,江月初将一只手伸出,沿着桌子爬过去,抓住他的手后,摇了一下,“就当是陪我练练,凌旭哥哥,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凌旭垂眸看着搭落在他手臂上的小手,干净白皙,明明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可他怎么感觉这小手深藏着一股力量,连同他心底最深处也跟着抖了几下。
好像没有拒绝了理由。
凌旭只好答应。
江月初收回手,“凌旭哥哥真好。”
生怕他后悔,江月初握着盲杖就站起,笑道:“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耳朵灵敏得很,凌旭哥哥等下可不要一直让着不还手啊。”
凌旭跟着站起,浅浅地看着她,并无作出任何回应。
见他没有要写字,江月初就当他默许了,“刀剑无眼,我又看不见,索性不用剑了,就用这盲杖了,凌旭哥哥你要拿一根竹子吗?”
凌旭走过去,步伐轻轻的,拿起她的手心打开,写道:不用。
不用?那就不客气了。
江月初与上明弈比试过一场,心下已经对他的招式与打法有些熟稔,那日她离开玉龙宫时,上明弈就是赤手空拳将她擒住的,不用武器更好,她能更清晰地一一对比。
她拿起手中的盲杖,当剑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她便直指凌旭而去。凌旭本就没想过要伤她,只是随便同她过几招罢了,她想练他就陪她练了。
一连过了几招,江月初都找不到破绽,凌旭今日的招式确实与上明弈招式不同,还是他知道她起了疑心,已经有所防备?
一心不能二用,江月初正专心思考,一时慌了神,被突如其来的掌风避无可避,她急忙跃起转身,却依旧还不及定稳身子,正要倒地摔去。
不料她撞进了一个怀抱,双腿踉跄了几步,江月初本能地拽紧了男子的衣襟,于是两人双双撂倒在地。
凌旭在下,江月初在上。
江月初双手安放在他胸膛上,脑袋靠在他怀里,凌乱细软的青丝抚过他肩脖,惹人一阵心痒,男子慌得下颚不自意微微抬起。
江月初眼前一阵朦胧,只能密林的绿色与泥地的金黄,可她清晰无比地听见,男子砰砰砰有力的心跳,胸膛不可控的高低起伏。
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不妥,江月初猛的抬起别过头欲要起身,正在别头时,绛红的双唇竟轻轻擦过男子的脸庞,随之,男子心跳骤然慢了一拍,倒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了江月初的双肩。
江月初顿时慌乱的六神无主,她猛的坐起,正因为凌乱,她好像忘了,坐起后是跨坐在男子腰间的。
男子双眸徒然微微睁大。
突的,似是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江月初脑中闪过一击重锤,下一秒,被扎似的,她吓得连滚带爬地滚到了一边。
凌旭眉心一紧,在慌乱中坐起,他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想比划那人又滚得远远的,脸上一热,灼热的目下闪过一丝愧疚。
江月初忍住不定的心绪,缓了一阵,道:“对.....对不起,你.....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还是别比了,不比了,不比了.....”
她磕磕巴巴连说了三个不比了,想来她真是吓到了,凌旭心底更不好受了,隐忍了一下,他走过去将人扶起,犹豫下,最终拉开她的手心。
江月初任由他动作,僵着手心打开。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写什么,凌旭顿了一下,写下:抱歉。
江月初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依旧有些紧张,努力眼下内心的慌乱,道:“不.....不用,我们还是回屋吧,不比了。”
凌旭双眸轻垂,浅浅铺上一层晕影,转身过去将她方才不小心弄掉的盲杖捡起,放到她手中。
不知为何,她还是很紧张,紧张到无法在凌旭面前正常说话,只要她一张嘴,舌头便会不听话的打结,干脆不说了,拿起盲杖就往屋里走了,
凌旭在外站着,似在反省自己,站了良久,屋内之人没有任何动静后,他才懊悔地深深呼了一气,迈步走进侧屋。
江月初回屋后便把门关上了,只觉得脸上好烫,她喝了一杯凉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喝完果然好了一些。方才发生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如触惊雷的感觉把她脑中清晰的试探之计全盘打乱了。
本来想着自己造成的,她还很抱歉的,只是想想如果凌旭真是上明弈.....
那他就是故意的!
江月初握着水杯啪的一声放到桌上,暗骂:上明弈,无耻!
第229章 撒谎
发生这样的意外,想来两个人应当是尴尬的,她也应该不想再见到他,凌旭这一日都呆在自己屋中没有出来,似是还在反省。
江月初却全然没有这种心思,此事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早不记挂在心上了,照样吃吃喝喝,只是这都快响午了,她还没见到凌旭。
不会是又跑了吧?
不过他这次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昨天的意外羞耻难当?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都没记挂多长时间,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这么就这般害羞?
正想着,江月初拿着盲杖就走出了屋,唤了一声,“凌旭哥哥?”
本在屋里的凌旭早已烦躁不堪,不知走了多少趟来回了,听到她突然传来的声音,凌旭顿下脚步,是不是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想到是这样,他便不再犹豫推门出去了。
吱呀门被打开,江月初寻声转头,隐隐间只见一袭墨色玄衣缓缓而来,她心间一颤,她眼睛竟然又清晰了一下,看得比昨日要清楚一点。
男子信步走来,模模糊糊地,那影子与上明弈真是太像了!
男子走近,江月初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得模糊在一起的五官。凌旭拉起她的手,问道:阿已有急事?
阿已?他叫她阿已?谁许他这么叫了?
江月初面上冷静,道:“在屋里呆一个早上都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又走了呢。”
凌旭喉咙哽了一下,在她手心轻轻写着,不走。顿了顿,他并未放开她的手,突然想起江月初同他开玩笑道着已经有心喜之人了,凌旭想问不敢问,正要继续写字,突然一男子大声叫唤。
“大哥!”
江月初惊得将手抽回,本能握紧了手里的盲杖,朦胧抬眼看去,只见一袭红衣走了过来,她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若不是他方才开口叫唤,这摇摆恣意的身形,远远看去,她当以为是哪家仙子缓缓而来。
原来是男子。
凌旭双眉一蹙,上前用身子挡住了江月初,目色带着警惕的意味看去。
男子似是并未意会到凌旭投来的意思,他匆匆跑着过来,站定身子便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江月初心中疑惑,这人是凌旭的弟弟?他原来不是孤身一人,有兄弟的?
正这么想着,那男子似是掠过凌旭看到他身后故意遮住一个女子,当看清楚女子面貌时,上明继速即收回笑意,转而目色结成一层凝寒。
“江月初,又是你!”
江月初一愣,他这么知道她的名字?凌旭更是为之一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快速闪身到红衣男子面前。
“大哥?......”
直叫了一声,男子彻底没声了。
江月初忙抬头看去,模糊间,只见一黑一红已经灵光闪烁地打了起来。这是这么回事?凌旭不是红衣男子的大哥吗?为何会打起来?
还有,他这么认识她的?
江月初一肚子疑问,隐隐约约,她好像记得,在玉龙宫时,上明继曾七窍生烟地站在她面前张口指着她骂道祸国妖姬!不要脸的妖女!
是了!江月初心头一颤,记起来了,这声音是上明继!
如此,凌旭果真是上明弈!
他定是为了怕上明继脱口而出将真相全说出来,所以才冲过去打他的,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他心虚怕自己做的好事被揭开,慌忙想要过去捂住上明继的嘴!
这一次她无比确定了,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后,江月初双手用力握紧着手中的盲杖,试图迫使自己借此冷静下来,不能当场跳出去揭发他。
江月初咬牙:可恶!
现在出去揭发上明弈,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万一激怒了他兽性大发将她绑回玉龙宫怎么办,她眼睛还没恢复,届时回去便再难逃出来了。
只能将计就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他把自己眼睛彻底治好,她才能想方法偷偷离开。
他不是喜欢装哑巴吗,她就陪他演下去好了!
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上明弈竟真的将上明继赶走了?有她这个祸国妖姬在上明弈身边,上明继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走?上明弈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听到那边没了动静,江月初主动向前问道:“凌旭哥哥,方才那是谁?”
果然,上明弈急忙快速解释:不知。
不知?亏他说得出来?好你个上明弈,连弟弟都不认了!
江月初面上却是深信不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上明弈写道:应该。
江月初腹诽,却继续道:“这里不是你隐身之地吗,应当是嫌少有人涉足才是的,他若是找人也不会来一处廖无人烟的地方找吧?”
江月初倒是发现了上明弈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不会说谎,江月初一说谎就要躲避眼神心虚地舌头打结不会讲话,上明弈一要说谎,因为心虚又怕被人查出端倪,便要思考甚久。
有时候思考不出来直接就不说了,比如在玉龙宫后山,江月初明明看到一片乌泱泱的煞气在肆意漫绕,上明弈只需一个示意的眼神,解释的人便是弓瞑与宁忌。
只有他觉得合情合理,又符合他心中所想,他才会胡编乱造,比如他说自己是江顾源许配给她,她失忆全然是因为外出被石妖损坏记忆等等,这就是他有备而来的措辞,所以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现在不同,她突如其来抛去一个问题,他事先没有思考过,定不会立即就能编出像样的话来。
上明弈顿了一下,江月初心道:看你怎么回答!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缓缓左右划动,写完的两字是:不知。
江月初暗暗只觉好笑,这人真是不会说谎!想不到连说都不说了,直接不知。
她表面却一副也毫不知情的样子,摇摇头,“可能是路过罢,可是认错人明说就好了,凌旭大哥这么不听他说完便出手打人呢?”
江月初再抛出难题,上明弈又思考了一下,江月初忍住不笑,张开手心等着他。
上明弈像极了仙门上的阶段考试,遇上了一道棘手的题目,被难住了,他微蹙双眉,想了想,最后写道:他目露凶光,有杀气。
江月初噗嗤忍不住笑了一声,上明弈一怔,以为自己这答案填的不好,问道:为何笑?
江月初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凌旭哥哥可能判断错了,我听着那男子声音雀跃不像是意图不轨之人。”
上明弈浅浅吸了一口气,写道:掩饰。
江月初暂且放过他了,笑道:“好吧,毕竟我眼睛看不到,只靠听也不能笃定他是好是坏,凌旭哥哥这么说那肯定是这样了。”
微不可查地,听得上明弈轻轻松了一口气。
江月初暗自发笑,这就编不下去了,还有的是你编的,看你怎么应对。
第230章 满脑子都是上明弈
接下来一天,江月初都拿各种各样的刁钻的问题去问上明弈,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来他编不来又气急心虚的汗颜模样,想想就好笑。
今夜,江月初枕卧在床,可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几个回合,她终于忍不了坐了起来。
江月初懊恼地砸了一拳被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上明弈啊!怎么会这样!
明明确定凌旭就是上明弈,她还感激他用着凌旭的身份靠近她,让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戏弄上明弈,事后更无后顾之忧,上明弈欺她眼盲在先,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配合他这个小哑巴演戏罢了。
她应当是那个胸有成竹,手持重本去一笔一笔跟上明弈算清楚,不计后果地去玩弄、戏耍他。
这样,她心里会很高兴。
这应该是一种幸灾乐祸的高兴,是一种将对方诱进自己设定好圈套,终于可以变本加厉玩弄他笑话他了......
可是......
她这种高兴,怎么都不像是幸灾乐祸的高兴,反倒像言语或者举止轻浮的小仙子,去特意招惹哪家仙门公子,看着他们表情呆滞,随后气急无措的样子感到兴奋与成就感满满。这种感觉好比在心房开出一朵花,惹人心间痒痒的,暗潮翻涌。
怎么会这样?
她好像不是那么讨厌上明弈的.....不仅不讨厌,而且满脑子都是他啊。
江月初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拉过被子蒙头倒下,咬牙强忍着自己不去想他!不准想他!
而她不知,就在她隔壁,上明弈在房间同样也是心头翻涌难安,怕惊扰她,干脆将靴子脱了,光着脚在房间走了好几圈,又站在靠着她床榻的墙边站着不动。
他手心摸着木墙,只有一墙之隔,她就睡在这一隔之后,想着想着,他抵在墙边的手微蜷。
江月初猛的坐起,上明弈抵在墙上的手顿的一滞,心虚地收回,不会被发现了吧?发现他就站在她一墙之后,心思翻涌燥热不安地彻夜念着她?
只是坐了一下,听得隔壁之人再重新躺下,盖被子的声音,上明弈紧揪的心才缓缓放下。
尤然想起她今日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有喜欢的人吗?还是像她笑着说要嫁给他一样,是开玩笑的?
可为何要开那样的玩笑?难不成她真的喜欢凌旭?
上明弈并未点蜡烛,房内一片漆黑,他浅淡的黑眸晦涩黯然,令人捉摸不清,清冷的脸上在黑色中尽显冰冷。
转身走到榻前将软垫与被褥取下,挨着那扇墙壁铺下,朝着江月初睡的位置,他慢慢躺了下去。侧着身子看着冰冷的木墙,第一次觉得,这冰冷之物竟也有了几分温度。
上明弈微微挪动身子向前靠去,江月初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想着她乖顺安详的睡姿,竹叶般的细眉缓舒,扇铺般的睫毛隐隐轻颤,白皙如玉的脸蛋愠着暖气定也是粉扑扑的。
一想到她有可能也是侧着身子睡的,有可能也是面向他的,不过是一墙之隔......
上明弈放在墙上的手指隐隐用力,暗夜下的眸子骤然紧蹙,喉头一紧,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忽现,被下某处不受控制地......
想起昨日比试,见她不慎摔倒,他只是本能伸出手将人护在怀里,江月初眼睛看不见若是慌乱中无意摸到了什么,碰到了什么,那全然是她无心之过,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怎么能在她面前这般失礼,唐突了她......
上明弈心底熬着一团火,无处可说,无处宣泄,抵在木墙上的五指不自自觉已经拧成了拳头。
那边江月初心烦意乱又是睡不着,动作极大地翻了个身。她睡觉的时候是习惯要抱着被子或者枕头睡的,所以她将今晚睡不着全怪罪在没有抱着东西上。
江月初翻身,将一腿搭在了被子上,紧紧闭上双眼不让自己睁开,只翻身时,恰好膝盖撞到了木墙上,闷闷发出“咚”一声。
江月初翻身动作虽大,可抬腿的动作不大,撞到了墙上也并不觉得疼,于是就没管了,自顾自抱着被子努力入睡。
那边上明弈听到木墙咚的一声,魂都快丢了,他几欲将眼前这块将她隔绝的木板揉碎,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干。
他真是,难受得要命啊!
江月初也快被自己逼疯了,怎么就是不能停止自己不去想他呢!人窝在里面,久了也闷热,江月初忍不住拿开被子,将脑袋探出来骂了一声,“上明弈!”
上明弈放置在木墙上的手猛的一滞,她这一声叫唤给了他当头一击。直击心膛,让他堕入无间深渊沦为肆虐暴君,又踏上七彩云间登上仙土极乐之地,似生似死,若梦若幻。
他双眼微颤,呼吸微重,像是隐忍到了极点,闭着眼睛,将手伸进被下。
果然睡不着与抱枕有关,换了个姿势,抱着被子不到半刻,江月初便睡着了。
第二日,江月初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早早就起了,直到上明弈来敲门。
昨夜她不知几时才睡着的,现下早已过了早膳时间,都快午时了,江月初朦胧地睁开双眼,翻身起来。
敲了几下门,便停了,门外之人似乎认为江月初还未醒,便作罢准备收回腿。下一秒,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凌旭哥哥请稍等。”
江月初眼睛依旧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摩挲着外衣穿上,拿过放在榻上的盲杖,急急忙忙便往穿好鞋,道:“请进来吧。”
上明弈推门进来,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与往常一样,将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桌上后,等她过来。
江月初闻着香味走上前,并不是点心包子粥羹,她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要吃午饭了吗?”
上明弈没敢抬眼看她,僵了一下动作,视线探到她握在盲杖的双手,他抬起手去握过一只,她自然地手心平放。
上明弈写道:午时。
江月初一愣,“原来这么晚了,定是昨晚睡得不好,今天起不来。”一听到她说昨晚,上明弈已经将手收回去,僵着身子站到一边,魂都飞了。
江月初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双眉微蹙,昨夜她只是自己烦闷总是想到他睡不着,可她睡着后总是隐约觉得有些细细的声音做动,她迷离地半开眼眸,又拗不过困意睡过去了,只朦朦胧胧,似是错觉。
见她沉思的样子,上明弈呼吸一紧,放在腿边的双手隐隐拽紧。
她正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猛地想起他并不是所谓的凌旭,而是上明弈,江月初欲要问出的问题生生憋了回去,她作什么无聊问他,她才不想与他有话题聊下去。
第231章 识心
大抵是做了心虚之事,上明弈连正视都不敢抬眸看她,只要一看她忻红薄唇,黛墨细眉,一副无光的神色却显得楚楚动人,他就情不自禁想起昨晚......
上明弈长眉紧蹙,剩下攥着双拳,江月初双眼看不见,并不知道上明弈在做什么一直站着不动。
“你怎么一直站着不动?”
生怕她再问下去,上明弈快速拿起她的手,飞快写道:无事。
江月初不再作问,坐下来后习惯先喝了药,并不着急吃菜,她思量了一下,问道:“是了,不知凌旭哥哥有没有听说过玉龙宫。”
坐在一旁的上明弈身子一怔,在她手心写道:略有耳闻。
好个上明弈,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江月初心中腹诽,脸上却淡然十分好奇想要打探什么东西的神情,道:“那你知不知道玉龙宫宫主上明弈?”
上明弈心下一喜,她是不是不生气了,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指腹在她手心写道:知。
江月初接着问下去,“那上明弈做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被说本人就坐在她面前,上明弈认真地思考自己做了什么,难道是需要交代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想了想,回答:上明弈行事之多,不知阿已问的是何事?
江月初默然当真仔细想了一会儿,道:“就说他冒充普通修士上遥仙山,欲要窃取镇山之宝离生镜一事。凌旭哥哥知道吗?”
上明弈双目一紧,写道:略有耳闻。
江月初心中暗笑,这哪能是略有耳闻呢!在她眼里,这多像个事后者跟她坐下来,茶余饭后吹嘘自己做过的威风凛凛的厉害事。
“那你知道他为何要夺取离生镜吗?目的是什么?”
对方沉默。
江月初摸着桌上的茶壶,拿过茶盏,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再道:“听说他是妖,整个玉龙宫都是妖,现在修仙界盛传,无人不知上明弈是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虽只是谣言并没有被证实,他也没有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过单凭他潜上遥仙山图谋不轨一事,便足以证明他并不是个一心想求学的普通修士。”
江月初不动声色旁敲侧击,上明弈啊上明弈,你到底要想做什么?要离生镜做什么?跟着我又要做什么?
她张手摸着桌面,将茶盏放下,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上明弈脸色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在说与不说,瞒与不瞒之间徘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五指微微蜷起,一手伸出,写道:我不知。但我听闻玉龙宫宫主行事磊落,我相信他品性绝不像外面传信的那般恶迹斑斑。
这是他‘不能说话’以来,第一次写过最长的话,像是急于为自己辩解,又为自己不能如实相告的无奈感到歉意。
他在父王面前起过誓,不能说的。
初儿.....你原谅我一次吧。
江月初早猜到他不会乖乖告诉自己,“好吧。”她正要问些别的,却感知手心上男子温暖的指腹并未离开,他继续写着:你认为如何?
江月初不解:“什么?”
上明弈犹豫了一下,继续着手指的动作,一笔一划落下,最终写完三个字:上明弈。
上明弈如何?
江月初心下一愣,脑海里不禁想来他修长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剥开桂圆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她嘴边,当她吃完果肉竟就手在她唇边微张,接住了那颗果核。
壮硕的身影信步而来,剪眉凛然,眉目盈盈,蕴含温柔,他身子靠过来,缓缓单膝下跪同她道歉,求她原谅。那是高高在上的一宫之主,冷冰冰的脸上竟然会有些委屈,双目诚恳而泛出湿红,委屈的令人动容。
那样的人,到底真是那样的坏人吗?
江月初越想心底越乱,脑中突的闪过,男子呼吸沉重地在她耳边嗯呢,声线淡哑唤着她的名字,她双手将平整的被襟抓出皱褶,顿时又让她恨了起来。
上明弈在静待她的回答。
江月初双眉一蹙,道:“他就是个无耻之徒。”
上明弈一怔,拳头攥得更紧了,她竟这般厌恶自己,再想起昨夜他做出那样荒唐的肖想,心中又恼又气。
缓过神来,江月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差点忘了,这无耻之徒本人就在她旁边坐着呢,正气头上,方才无意识便说出来了,这样被上明弈听着,他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她做什么要理他好不好受,不好受就不好受!谁让他这样欺负她!
江月初握紧了袖下的手,再道:“实不相瞒,之前我说的被人劫走强迫与我成亲之人,正是上明弈,我讨厌他,他将我困在玉龙宫,我废了好大劲才逃出来的,恨不得他离得越远越好。”
最好上明弈现在愤恨交加,一气之下一走了之,这样她便能如愿脱身了。
只是为什么,她心里有点难受呢。
她微微倾耳,正要细听上明弈究竟是何方应。果不其然,上明弈呼吸加重了一下,坐了半响也没任何写字的动作。
江月初看不到也能猜出他现在是何种表情,是不是气得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月初以为自己这样打击上明弈心间会舒畅无比,怎知她一点都不开心,反倒徒生落寞。
江月初心间中莫名的压抑,似有两种力量相互对抗,充满鬼魅的魔音告诉她,自己恨死上明弈了!另一张平和的声音却说,自己不讨厌上明弈,也不会恨他......
而且很喜欢他。
喜欢他?
为什么会喜欢他?
难道不是应该恨他吗?
不,好像是喜欢的。
江月初双眸一怔,双手不自觉地往旁边一抖,放在桌子旁的盲杖突然被她慌乱的手撞开,啪一声掉在地上,她一手捂着脑袋,歪着身子挣扎站起,摇摇欲坠。
上明弈心头巨震,心惊地上前将人接住,看着江月初额头出了细汗,一个劲地捂着脑袋喊疼,他又不能说话,他都要急疯了。
“滚开!”江月初用力将身前的人推开,一手捂着脑袋,试图缓解不知从何而来的疼痛,双腿一软,腰间直撞向饭桌,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啊啊啊啊啊。”
上明弈被推开,又快速上前,不顾她反抗躺在她身旁将人搂在怀里,为她输送灵力压制。
江月初被一股魔力控制着,她拼命挣扎,魔语却疯狂地在她耳边发出咯咯笑声,她额头溢出冷汗,全身血脉像是覆满尸虫咀嚼,她疼痛难隐,双目泪珠潸然而下。
心脏时而烈火灼烧,时而尸虫侵嗜,江月初在挣扎,好看的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却因为被人搂住,她更觉得无处宣泄疼痛难忍,五指运灵就要挖向自己心脏。
上明弈慌忙将她的手握住。
“疼!好疼!”
她哭了?上明弈浅眸泛起红光,紧紧在人搂在怀里,终于忍不住颤道:“初儿。”
江月初摇头,神志溃散,眼睛看不见让人心中恐惧再添三分,忍不住扑向他胸膛,用力咬去。
上明弈闷哼一声,继续为她输送灵力。
“初儿。”
第232章 上明弈,你别走
“初儿。”
“初儿。”
男子声音温柔低沉,如丝丝泉水叮咚入耳,将她从万尸骨骸堆里拉了出来,江月初紧蹙的双眉缓缓放下,身上好像也没这么痛了。
“初儿。”
江月初双唇微张,一下子抓住了放在她额上的手,下意识唤了一声,“上明弈。”
男子一怔,温声道:“我在。”
江月初抓着他的手不放,“上明弈。”
上明弈依旧道:“我在。”
江月初恢复意识,缓缓睁开双眼,一张俊逸的脸逐渐清晰,她眼睛.....这是能看见了?不确定般再眨了一下眼,睫毛轻轻抬起,她看见了,这是一张五官端正,眉宇微寒,浅眸如星,却偏生温柔之极的神情看着她。
是上明弈。
江月初撑起身子即要起身,上明弈怕她生气,在她开口训斥他滚开之前,上明弈已经起身,却被一只小手拽住了他衣服一角。
上明弈一愣,垂眸看了一眼她纤弱白皙的小手,用力攥住他的衣服,他的心顿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再看她时,江月初眼眸微湿,抬头看着他,“别走。”
上明弈双眸微微睁大,心跳徒然慢了一拍,墨色的睫毛不自意地颤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江月初已经挪着身子向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初儿.....我,我不走。”
他说他不走了,但是江月初还是怕,环手抱得死死的。
“别走,上明弈你别走。是我不好,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知道凌旭就是你,所以才言语激你,想让你生气想让你气愤想让你离开我,我本以为这样就是顺从本心,会高兴......”
上明弈僵着身子,有一句没一句听着。
“但是我不高兴的,我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它要我讨厌你要我恨你,但是我做不到,我....我喜欢你,控制不住地喜欢......”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堵住了嘴。
每听她说一句话,上明弈心跳就跟着强有力的砰动一下,直到她说出喜欢二字,他再不顾想其他,俯身捧过她的脸便吻了上去。
吻了许久,江月初有些喘不过气了,上明弈才舍得放开她,看着她脸颊泛起的绯红,溢满梨水般水亮的眸子,上明弈心都化了。
他声音是少有的沙哑,“初儿,你想起来了?”
江月初一愣,随后突的环手抱上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脖上,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相信你,喜欢你,你是妖我也喜欢是凌旭我也喜欢,只要是上明弈我都喜欢.....”
上明弈心中狂跳不止,他似乎知道,无论有没有长恨生,无论江月初失忆多少次,她都会一次又一次冲破束缚的枷锁,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
他反客为主抱着江月初,将数日的思念都融入这个环抱,低头亲吻着她的发丝,“初儿。”
江月初双目凝泠泛着水花,道:“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上明弈心疼地抱着她,“没有。”
江月初一手捂着心口,那锥心之痛的余悸久未散去,她哽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这里这么难受,是不是.....”她眸色一顿,“是不是我又忘记你了?”
上明弈握着她的脸,一双天生的寒眉都要柔成水了,“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记得。”
江月初拉紧他胸前的衣服,“太不公平了。”
上明弈浅墨的眸子含光,细细地看着她,道:“没有公不公平,只有愿不愿意,我心甘情愿。”
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这话她从前是不是听过?
江月初与他的明眸对视,一下子看进去了,这双眼睛,太好看了。她忍不住凑上前主动吻了一下,再挪下去对着他柔软的薄唇轻轻一吻,抬眸与他对视,“上明弈,我会用力记住你的,即便将你忘了,我也会很快就喜欢上你。”
上明弈心头一颤,正要搂着怀里的人压下。
这时,一声音突的响起,“许久不见你回龙域,我当以为你是回来看我的,不曾想一回来便匆匆忙忙拿了龙池圣水,去救一个乳臭未干的凡人。”
声音沉沉落下,江月初一惊,寻声看去,便看见一身穿黑袍,竖金冠,凛气十足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站,江月初看了一眼上明弈,不禁发现,这冷漠的中年男子与上明弈眉目竟有三分相似。
上明弈站起身,“父王。”
父王?
江月初快速瞥了一眼上明弈,不敢再怠慢,翻身从榻上下来,却被上明弈拉到身后,于是识趣地站在他身后一句话未说,眼神却止不住瞥向龙王。
龙王步子缓缓走来,向江月初投来视线,四目正好相对,只见她并未因此害怕而低头,而是传来疑惑的神色继续打量着。
龙王双眉微蹙,移开视线,看向上明弈,一开口便问,道:“离生镜如何?”
江月初一怔,收回看向龙王的视线,转而望着上明弈的侧脸。
上明弈眼底掠过一丝暗色,正色道:“还未到手。”
龙王双目一沉,“我都听说了,你为了这个女子,不惜败露身份,成了整个遥仙山的敌人,还让他们知道你是妖!”
闻言,江月初心头一紧。
上明弈却是双目微蹙,本就是天生的冰冷的脸,肃穆起来更加令人退避三分,他浅墨的眸子微垂,“父王,离生镜我定会交到你手上,请再给儿臣一点时间。”
江月初终于知道上明弈为何天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来是子随父相。
江月初不知他为何要夺离生镜,但从龙王口中,知道上明弈是为了他才会暴露身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堂堂龙域太子,竟要冒充普通修士潜入遥仙山,欲要窃取离生镜,上明弈究竟要做什么?龙王又要做什么?
可是不管上明弈要做什么,她义无反顾地相信,他是好的,定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兴许是碍于身份,所以才用了伪装的办法潜入遥仙山。
权衡过后,江月初依旧选择相信上明弈。
龙王轻声笑一下,却没有一丝高兴的面貌,道:“我可是听说了,自从你上了遥仙山后,便被一个妖女迷得神魂颠倒,怕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上明弈道:“儿臣没忘。”
龙王缓缓走近,江月初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凛厉寒气与上明弈相比只多不减,虎父无犬子,上明弈那样的角色,父亲也正应该是这样灵气逼人,骇人听闻,不敢与之对视的人物。
江月初只觉得被一股沉寒的双目来回打量,她瞬间低头不敢再肆意张望,不禁想着,上明弈这凛寒的面貌已经足叫人闭若寒蝉了,怎不知他父亲更是这样气势凛然。
第233章 龙王
龙王道:“阿奕,不要忘了你的使命,整个龙域子民的命运可都放在你手上的,他们巴不得他们的太子殿下有朝一日能带他们位列仙班,重返天庭,你可不要叫他们失望才是啊。”
上明弈眼底一紧,垂眸道:“儿臣知道。”
龙王笑道:“阿继说的没错,女人都是红颜祸水。你想要,龙域多少貌美女子倾心你,只要太子殿下招招手,我们阿奕什么女子没有,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凡人......”
江月初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是太子殿下?很多貌美女子倾心于他?他招招手就能美女如云?
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他侧脸眉峰淡起,只是半张脸,都阻挡不了他俊逸的轮廓。确实生得一张不凡的俊脸,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天生一股凛寒清冷,给人一股刻薄印象,要不是他主动讨好,旁人定不会知道他也是有温柔似水的一面的。
江月初忍不住想,若是那些女子知道了他还有这样的一面,是不是就更喜欢他了?
她满脑子假设乱飞,一低沉而好听的男子嗓音将她拉了回来。
上明弈双眉微蹙,道:“此生儿臣只系一人,父王无需多劝。”
江月初面色一怔,未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一时心间紧张了起来。
龙王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在人间成立仙家门派也就罢了,你竟然为了一介凡人女子断了龙骨!成何体统!”
龙王忽的一喝,吓得江月初来不及听清他说的话,眼皮便不自禁地跳了一下,跟着仔细回想龙王的话,他说为了一介凡人断了.....断了龙骨?
突的想起那日在山谷中的梦境,一条黑龙从悬崖摔下,龙身锋利如刀的岩石,一阵哀嚎穿破天际,他从岩石上滚了下来,趴在血泊的泥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墨色玄衣沾满了血渍灰泥,手中微蜷的却是干净艳丽的花。
江月初脸上煞然一白。
上明弈眼色闪过一丝不安,并非因为龙王的训斥。他快速瞥了一眼身后之人,只见她脸上阵阵煞白,他即道:“儿臣已无大碍。”
龙王怒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的身子是我给你的,是龙域子民的,你竟敢......”
上明弈双目一沉,抢道:“父王!我的身份我不会忘,我的身子我自有分寸,至于怎么用,怎么受伤,那都不会妨碍我夺取离生镜,父王只需要知道,离生镜我定会送到你手中,其他的,还请父王不要过问。”
上明弈就这么顺其自然将儿臣说成了我,江月初记忆到今,还是第一次听到上明弈说话这般戾气的,她不禁怀疑那个双目温柔,她说什么他都照做的上明弈是不是假的。
上明弈在自己父亲的双目中,看出了杀意,是对江月初的杀意,别的事他都可以听他的,可若是对江月初起了杀心,他势必会反抗父亲的意愿,护她周全。
龙王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凛寒,却很快便消失不见,冷笑道:“既然阿奕执意如此,为父也没有办法,乱打鸳鸯之事也是为父最不想看到的。”
龙王淡淡说着,却让江月初无意间感受一股寒凉直入身子,她忍不住在后面拽紧了上明弈的手臂。上明弈见此动作,忙转过身子看她,方才的狠意与厉色淡然消失,只听他轻声道:“初儿别怕。”
龙王莫名一笑,悠悠转身,道:“一个月,我要看到离生镜,阿奕你可不要叫父王失望啊。”
上明弈偏过头,目色黯然,“儿臣知道。”
江月初回神看去,龙王早已消失不见,她看了一眼上明弈,还是方才那冰冷肃穆的神情,双眉也紧蹙着,叫人徒生畏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清楚,“上明弈。”
上明弈黯然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些,转身看着她,应道:“怎么了?”
“我有问题想问你。”她眸子垂下,似怕上明弈不回答她的问题,问的毫无底气。
上明弈温声道:“初儿有问题便问吧。”
事发突然,江月初虽然生性好耍了一些,但始终不是糊涂人,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她心中自难安,她方才都向他表明自己心迹了,自己也是毫无保留在他面前坦诚了,上明弈也应当坦白才是。
她想了想,问道:“你为何要拿离生镜?”
上明弈脸上没有多余的波澜,似乎早就猜到江月初会问这个问题,他双目流澈,眸色如光,“初儿......”
见他迟疑,江月初道:“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既是许诺答应了保守秘密应当言出必行才是,你没有错。我本不该这样逼你,但是此事与我有关,遥仙山是我所居之地,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背后又做出对不起我的事.....”顿了一下,她抬眸看着他,闪过点点晶滢,道:“要我如何与你真心相待?”
上明弈一怔,道:“对不起,初儿,此事关乎重大,我.....我不能说。”生怕江月初生他的气,他忙将人抱在怀里,抚道:“可是,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拿离生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江月初靠在他怀里,男子的双肩不宽不窄却是厚实的,靠在上面,安全感由然而生。
“那我爹爹......”
上明弈即道:“他不是。”
江月初眸色一惊,却只是一惊,别无其他,江月初沉疑,不知为何,好像并不是很惊讶,倒像是仿佛已经知道了一样。
“他不是你生父,江顾源是翼族之王,你九岁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并非你生了大病,而是他从中作梗在操控你的意念,故意抹去了你的记忆,在你体内种下长恨生,所以你才会受他控制......”
她是净灵山的千年一遇的灵芝,她是江顾源蛊养的利器......
江月初怔着眸子,将从前听过的东西再一次听完,她眼睛微红,并没有哭闹,不知是本身的坚强,还是莫名的熟悉,总觉得她为此事歇斯底里伤心过,现在再听一次便不那么心伤了?
江月初捂着心口的位置,眼眶一行热泪徒然落下,上明弈心痛地捧过她的脸,“初儿,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护你周全,至死方休。”
江月初湿漉的眼睛抬起,她道:“上明弈,我......好奇怪,明明应该难过,可是好像不那么难过。”她捂着心口,心脏砰砰跳动,血液畅通,可她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她看不见的那颗心脏是一个躯壳,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无从得知。
上明弈眼尾湿红,“初儿,信我。”
江月初一愣,微红的眼珠子直直眼前的男子。信他?信他什么?护她周全,至死方休?
江月初浅浅一笑:“我信你。”
第234章 龙域太子
龙域太子从人间回到龙域,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传得人尽皆知,龙域百姓纷纷涌向了太子殿,无论男女老少,个个神情激动,都说要见太子殿下一面,侍卫见了连忙将人拦下,派人进去回禀太子,却被上明继拦下了。
上明继闻声而来,一袭红衣划过天际,第一个冲进去的,将传报的侍卫拦在殿外,“我进去就行了,你在这里守着,都叫他们闭嘴,免得吵到我大哥。”
侍卫拱手行礼“是。”退下了。
上明继兴奋跑进太子殿,心想大哥终于想明白了。
他去银月山,本就是劝大哥回龙域的,怎知又被他撞见江月初那个妖女,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上明弈点了哑穴。
一看就知道大哥又要被这小妖精迷惑了,他当即就要上前为明君铲除祸患,怎知上明弈不明就里冲上来就要打他,并不是真打,只轻声告知他三日内会回龙域,先让他回去,没有他的话不得再露面。
若是让江月初发现,他三日后可未必能回去了。
上明继一听大哥要回龙域,顾不得擒祸国妖姬了,高兴地跑回来,岂知不到三天,大哥真的回来了。上明继心赞叹大哥果然是圣明国君,没有受那妖女的迷惑,接着再暗骂江月初这个妖女再见到她定要给她教训!
正笑着入了太子殿,“大哥!你回来......了。”上明继双眸突的睁大,心情翻转好比转了十八个弯,由兴奋到惊愣再到愤怒,他黑着脸,“又是你!”
正在相拥的两人,被上明继走来的动静分开了,看着他这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恶相,江月初却显得淡定无比,明显没有被他吓到。
反倒回答得理直气壮,“是我怎么了?”
上明继快速上前,这气势看着就像要把江月初揪起来狠狠打一顿,上明弈跨步上前,挡在了江月初面前,“阿继,不得无礼!”
“说起来大哥真是好久没教我道德礼仪了,若放在从前,弟弟我定会欣然受教,但是现在,你让我在她面前讲礼,凭什么?”
上明弈双眉微紧,“就凭她是未来龙域的太子妃!你的大嫂!”
上明继满不甘心地瞪着他身后之人,攥紧了拳头,剑拔弩张之际,上明继神情缓缓一松,道:“大哥你回来父王知道吗?”
意思明显,大哥你带个女人回来父王知道吗?还是个凡人女子,更重要的是,还是江顾源的女儿,他知道吗!?
江月初看着他火气冲冲的脸,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好笑。
上明继见她狐媚女子竟敢在他面前笑!“你笑什么!”
江月初微微挂出的笑意猛的被打断,她敛起正色,“没什么。”
上明继欲要再骂,上明弈道:“父王来过了。”
上明继脸色忽的一沉,失去了唯一能将妖女赶出龙域的令牌,就没人能动得了那个妖女了,就由得她这么得意吗!?双目冒火看着江月初,正要动作,上明弈却上前将近乎爆发的人安抚住了。
他目色微沉,淡淡道:“阿继,你放心,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即将做什么,我已承诺父王,一个月之内定将离生镜交到他手上,龙域子民我从来都系在心上,一刻都没有忘。初儿是我的人,我会护她周全,无论生死。”
上明继眉头一紧,上明弈继续道:“在我心里,龙域子民,你,初儿同样重要。”
上明弈眸子浅淡如墨,这一句话仿佛给上明继打了一阵定心针,将他心底的怒火消散了不少,上明继直愣的站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不敢相信性子冰冷的大哥竟会说出这样的承诺。
“大哥.....”
上明弈面色依旧清冷,道:“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今日我便同你说了,日后见了初儿便要以礼相待。她是你大嫂。”最后一句,他显然加重了语气。
江月初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听得他左一句大嫂有一句大嫂,被这称呼唤的心头躁动不安,她这不是还没成婚吗?
她可是成婚前一天,捅了未来丈夫一刀然后逃出来的。想到这里,江月初眼底掩几分愧疚,不知道上明弈的伤好了没有?又懊恼,他当时为何不躲开!
上明继心头的气果然消散了不少,只挪眼看去,正好与江月初撞了视线,虽然她马上收回了,但这不得不引起上明继的情绪,他心想:大哥难得好脾气的样子,看来这妖女不少功劳调教出来的!
他记得,从前的大哥也有过不冰冷的时候,虽然天生寒眉,但与他说话从不语气清冷的。
不知何时,一天上明弈一身脏泥火灰失神落魄回来后,就从未见他高兴地笑过,那双无时无刻不蹙起的锋眉像是刻进去的一样,永远不知道松缓下来,加之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旁人见了都要退避三分。
即便如此,可在龙域子民心中,上明弈永远都是他们的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太子殿下。
上明继不再理会江月初,一脸不服气的别过脸,江月初只觉好笑。
上明弈道:“好了,此事你不必再管,亦不必多言,做好你的本分即刻。”
上明继心中虽有不服,他自认大哥这样的人物就该是住在太子殿里面的人,就该被子民膜拜,江月初这个妖女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介凡人,凭什么能分他大哥一半的分,不过此事已定,大哥算是彻底被这女人迷住了,连父王都不管,他说的话更不管用。
罢了,只需江月初不再伤害大哥,若是她敢再害大哥断龙骨,他绝不绕她!就算被大哥恨一辈子,他也要亲手杀了这个女人。
上明继一震袖子站到一边,不想看到那个祸世妖姬。
见他不再闹,上明弈也不再说话,于是三人就这么站着,一女两男,那两男子脸色还不好,气氛冷到极点。江月初二指轻轻捏了一下上明弈,道:“上明弈,外面......好像有人喊你。”
她其实早就听到了,只不过上明继一进来就气急败环开口就发怒,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她都插不上话。
上明弈回过神来,来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温声道:“跟我来。”
上明继视线随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用力剜了一眼女子的背影,之后才跟上去。
第235章 抛花惹醋意1
太子殿外早挤满了人,大家都盼着太子出来见上一面。
上明弈一身黑袍从殿内出来,气宇轩昂,面色淡然,无形中给人一种尊贵威严感,人们见了纷纷涌上前,热情喊着。
“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欲要下跪,上明弈即道:“不必下跪。”
江月初站在上明弈身后,向人群投去目光,人群中有老有少,有中年男子也有妇女,只是奇怪的是,独独是男子头上生了犄角,少部分男子没有,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隐于里面,一眼望去,就是没有看见女子头上有犄角。
突的想到什么,江月初一愣,那个在温潭泉里......一双黑色犄角无比骇人,兽目浮在水面上借着皎洁的月色瞳目发光地看着自己,那兽目,那犄角.....正是上明弈!
之前她只是猜测没有依据,现在知道了,上明弈是龙域太子,拖她入梦境对她做那样事的人,除了上明弈没有第二个!
还有荒谷上摔下的黑色巨龙,隐隐又想起龙王震怒之言。
“你竟敢为了一介凡人女子断了龙骨!”
断了龙骨?是了,那巨龙摔下时分明折在尖锐的岩石之上的,那样腰斩下来,肯定很疼的。
江月初在沉眉深思,无心听上明弈在说什么,只随着此起彼伏的掌声,人们的浪潮逐渐散去,待江月初回过神来,眼前那一群人已经散了。
“初儿?”
江月初想得出了神,忙抬起头,“啊?”
上明弈道:“你初到龙域,想不想去逛逛?”
“好啊,你带我走走。”正好,等下她就要找个机会问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紧紧盯着她,江月初回头望去,又撞上上明继一副为民除害的表情,她笑道:“这位红衣弟弟,你要一起去吗?”
红衣弟弟!?
上明继眉目一紧,“你竟敢唤我弟弟?你知道我多大吗你就唤我弟弟!”
江月初一愣,接着道:“不好意思,那红衣哥.....”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上明弈抢了过去,“好了,阿继你留在这里。”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江月初走了,江月初扭过头,不明所以,“你拉着我走这么快做什么?”
上明弈眉目微蹙,语气却是温柔,“以后不许这样唤他。”
江月初道:“为什么?”
上明弈只道:“身份有别。”
江月初被他拉着,只能看见他正色的侧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从语气中亦听不出喜怒哀乐,只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应道:“好吧,那我唤他什么?”
上明弈淡淡道:“上明继。”
“好吧。”
二人来到一条街市,纷纷攘攘挤满了逛市之人,路过见了上明弈,无不一一行礼尊称一声太子殿下。江月初愣住了脚步,上明弈被她拉着停了下来,转身问:“初儿,怎么了?”
江月初脸上的惊异之色掩不掉,“这是.....”
上明弈笑道:“如初儿所见,这是普通的集市。”
江月初恍然看着他,“为何?”
上明弈笑着解释道:“我设的,大家闲着无聊,我便下令搭设集市,供消遣用的。”
江月初看着人来人往,贩卖小摊,吆喝之声入耳,“我当以为是人间。”
上明弈拉着她的手,道:“今日是抛花节,所以都出来了。”
江月初一愣,“抛花节?”
“起初为祭拜,思念逝去的子民而定的,仙逝的骨骸埋于无苦崖下,人们在无苦崖抛下长堇花为表思念祝福。后来流传开了,不单止怀缅仙人,更警醒大家要珍惜当下,所以现在也能折枝抛人,为表祝福,亦表相思。不过,抛花之人,一般都是女子,男子很少,就像现在这样,她们手中拿着花,见了心喜的男子便可抛花一支。”
说到这,上明弈不自意笑了下,“当然,也可以不止一支。”
江月初朝眼望去,果真如他说的那样,来来往往的女子手里都拿着一支支折好的淡蓝色鲜花,有女子含羞带怯匆匆路过一男子身旁,将自己手中的扔到他身上,然后低头快步离去,而被抛花的男子,则是蹲下来捡起女子扔的花,露出绵绵蜜笑。
江月初看得耳畔一热,不禁顺眼抬眸看向上明弈,正好遇上他投来的灼热的目光。他这样看着自己,是不是他也看到那一幕了?江月初心底一颤,那她是不是应该给他抛一支?或者很多支?
正想着,一身穿墨绿长裙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女子对着上明弈匆忙行礼,随后快速将手中的花抛到上明弈身上,接着头也不回地红着脸跑了。
上明奕眸色微凝,并未接着花,两支娇嫩的鲜花就这么从他身上滚到地上。
江月初看着眼眸一蹙,上明弈这样冷冰冰的脸色都有人敢靠近?骤然又想起龙王的话,他是太子殿下,是多少女子倾慕的对象,他招招手便能美女如云......
看着掉在地上的两支花,几片花瓣散开,平添几分艳美,江月初忍不住抬头瞪了上明弈一眼。
上明弈被她看得脸上一虚。
上明弈本要解释的,往前的抛花节他不是没有出来逛过,也不见有这般大胆的女子,竟敢靠近冷冰冰的太子殿下?今日他带着江月初一起逛怎就有了?
只是看到江月初气鼓鼓地看着自己,他心间又不禁一暖,竟然希望再来一个人将花扔到他身上。
江月初正要说话,怎知又一个女子上前,此女子肤白貌美,弯眉如竹叶,深眸如墨玉,红着脸抿唇而笑,活生生一个美人儿姿态。
江月初愣着双眼看着她,女子低头怯生生唤了一声“参见太子殿下。”随后又像方才那名女子一样,要将手上的一束花抛在男子身上,然后火速离开。
只是未待女子将花抛出,手递到一半便被江月初推回去了,女子好像也未料到自己的花会被旁人推回来,她狐疑地抬起红脸。
江月初看到她又是一番羞涩模样看向上明弈,她马上上前挽过上明弈手臂,对着女子宣誓主权,“他不要你的花,他是我的!”
上明弈身子一怔,不敢置信般低头看着揽着他手臂的女子,心头不断浮现出她方才说的话,心底喜悦无边,嘴角不自意般扬起。
女子被江月初的话吓了一跳,再提着胆子望向太子殿下,这才识趣地赔了礼拿着花羞怯地走了。
上明弈看上去喜上眉梢,江月初不然,快速甩开他的手臂,道:“我不逛了。”
谁知道还有多少人会给他抛花,看得她厌烦,江月初气鼓鼓转身走了。
上明弈呆在原地轻笑一声,随后迈步追上去,“初儿,等等我。”
第236章 抛花惹醋意2
上明奕身姿修长,饶是江月初有意加快速度,他腿脚迈一步等于她的两步,追上去也毫不费力。
“初儿。”上明奕上前准确无误握着她甩在两边的手。
江月初还在吃味,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虽不在街道中间,但俩人也站在市集边缘,上明奕这样追着一个女子,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向他们看来。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有姑娘羞红了脸,“是太子殿下!”
有胆大的上前乐呵呵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街肆,是我们的福气!”
“是啊,太子殿下好久未回来了,难得抛花节有此雅兴,太子殿下有吩咐我们必定鞠躬尽瘁!”
“是我们的荣幸!”
“......”
江月初看着围在前面的一群人,不禁一愣,转眸看向身旁黑袍男子,侧脸微寒间不失风度,刻薄间却偏有王者的仁慈与宽恕。她忽然从他身上看到清冷下的责任与担当,原来上明奕是个受子民敬仰的太子,是他们未来的王。
上明奕脸色淡然,敛起正色有给人冰冷且尊贵之感。他只淡淡道:“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如往常一样,不必管我,随意便好。”
“既然太子殿下开口了,大家都散了吧,不要打扰殿下雅兴。”
人群默默又散开,不过还有几个姑娘拥簇在一旁,脸红地向上明奕偷来灼热的目光。
上明奕转过身来,并未看到他身后还有人赤裸裸地对他望穿秋水。
可江月初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她眸色一紧,不满地看着上明奕,上明奕当她还在为方才抛花时他没有躲开而生气,忙解释道:“方才初儿也看到了,她们抛过来时,我并未留意,我眼睛一直都在你身上,怎会注意到这些。”
他说的有理有据,可江月初怎会信,会法术的人一般警惕性都比普通人要机灵,一个大活人这么明显走过来他会看不见?说什么她也不会信,除非他是故意的!
江月初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莞颜而笑,“你以前来都能收到一身花吗?”
上明奕道:“只来过一两次,从前未受过这样的待遇,今日所遇,非我所愿。”
江月初欲要说话,只是余光从上明奕肩膀一侧看过去,三四个姑娘捂嘴地看过来。
江月初抬眸瞪了他一眼,上明奕一愣,转身顺着她视线看去,那几个女子顿时红脸低下头,只见他双目微沉,凝眉蹙视。
几个女子被这黑眸扫过,吓得忙道:“民女大胆,窥视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上明奕沉声道:“下去。”
“谢过太子殿下。”
几位姑娘红着脸要跑。
江月初忽然上前,“等一下。”
女子本来微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江月初上前道:“谁让你们来的?”
虽然上明奕是太子殿下,深受人们喜爱,但从周围的人群中可以看出,人们仅限于驻足行礼,没有哪个如此胆大对着太子殿下明目张胆暗送秋波的。上明奕生的一副冰冷模样,不得不说却是俊貌非凡,有姑娘心倾是正常。
只不过,令她不解的是,那几位害羞带怯的姑娘为何总出现在她抬眸就能看见的地方,让人很容易怀疑她们是不是故意往江月初显眼的地方站,就是想让她看见的?
百姓对上明奕是敬而远之的,即便有芳心暗许的女子,被江月初发现了早就该慌忙而逃了,根本不必等上明奕转过身来说话。
看几个女子脸上的羞意倒不像是装的,更像是受了某人的驱使或者命令让本想慌忙而逃的脸红女子,不得不听令站着不动,并故意让江月初看见她们对上明奕的眉目含情。
所以江月初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使了话。
其中一名女子手中的花一抖,落在了地上,生怕太子殿下责罚,低着头不敢抬起。其他几个更是心虚得不行。
江月初上前将花捡起,道:“是上明继?”
失了花的女子浅浅抬眸,看了一眼上明奕,只见眉眼微蹙,目色清寒,女子吓得立即垂首道:“太子殿下恕罪,是二殿下......命我们跟着殿下的。”
果然。
上明奕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被江月初抢先一步,她搂着上明奕手臂道:“劳烦各位姐姐回去告诉你们的二殿下,就说太子殿下他已经有主了,若他再这样设法故意打扰太子殿下的约会,太子殿下很生气,气到就要带着心上人离开这里。”
上明奕沉默的浅眸微微垂下,听着她这番话,不由自主轻笑出声。
江月初沉思了一下,为了加紧效果,她微微踮脚在上明奕侧脸亲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般看着那几名女子,礼貌微笑。
上明奕双眸激了一下微微睁大,垂眸看着那人正宣示主权地笑得恣意,满脸得意的人儿,他心底不禁尤然生出蜜意。
几名女子更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事,个个羞红着脸跑开了。
江月初笑着收回手,这次上明继定要气死了!
只当她转身时,撞上了上明奕投来温柔的目光,她猛回过神,解释道:“方才....我只是为了说明,借用一下你的脸,没什么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上明奕笑了一下。
正要走过的人被这对俊男佳人吸引,当江月初揽着上明奕手臂亲上去时,更是激动人心。
“是太子殿下!旁边还有个小姑娘!”
“啊!快看,亲了亲了!”
“我不看!”有女子看不下去,扭头跑了。
江月初转身,身后正有两个身形魁梧的大叔,头上犄角黯黑,看上去给人一种凌严而寒的感觉,可他们的笑脸与锐色的犄角极其不相符。
看热闹的笑意还挂在脸上,见了江月初看过了,笑得更明显了。
“我知道了,那定是未来太子妃!”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玩什么?”
“肯定是追媳妇的好戏!你看,太子妃脸都红了!”
“太子殿下加把劲儿啊!”
江月初耳畔爬上一层浅红,被一双双戏谑的目光看得无措,想起方才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上明奕,她顿时无地自容,想要说什么解释,却又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上明奕本就是她的。
罢了!江月初快步挤出人去,活像被抓包的小媳妇落荒而逃。
上明奕欲要抬步跟上去,身后一位妇人追上前,把一束淡粉色鲜花塞到他手上,暗暗为他打气,“太子殿下加油!”
上明奕浅浅一笑,“多谢!”转身朝江月初追去。
第237章 私定终身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山涧,江月初在溪流前停下。
“初儿!”
江月初垂眸才发现,方才为女子捡起掉落的花,并没有还到女子手上,自己还拿着呢。她快速转身,将握花的手藏在身后。“怎么了?”
上明弈同样双手负后,慢慢上前,眸子涟漪柔情的目色,江月初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生怯,“你看什么?”
江月初一顿,目光随着他负后的手,隐隐探去,似是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她腰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捏紧了手心的花枝。
“你.....”她想找些别的话题来掩饰脸上的心虚,快速想到了一个,“你方才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们是上明继找来的?”
上明弈道:“没有确定,只是猜测。”
“那你还让她们靠近你,堂堂太子殿下,你要是不许,她们也不会,也不敢近你身的,除非......”
上明弈不解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故意的!”
上明弈并无立马否认,而是问道:“那初儿生气吗?”
江月初定了一下心神,若无其事道:“我生什么气,不就是几支花.....”她话还没说完,上明弈突然凑到她面前,咫尺之间,他温热的鼻息流过她脸颊,忽然身子变热起来了。
他浅浅地看着她,“真的吗?”
江月初放在身后拿花的手一紧,被他看破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她道:“假的!我就是生气了,我就是看不得别的女子亲近你,更看不得旁的女子给你抛花!虽然知道她们是受上明继所使,但只要她们的心意是真的,我不想她们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你。”
上明弈上前轻轻吻了一下她刚刚停下的双唇,笑道:“我喜欢你为我生气的样子。”
江月初却推开了他,瞪了他一眼,“我不喜欢。”
上明弈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声,站直身子道:“龙域的抛花节,多为女子表情示意,男子少之又少,一是男子拿花怕被人笑话,而是没几个敢做的,除非这个男子足够深爱对方,程度足以掩过别人的目光。”
江月初别过眼不去看他。
“初儿。”
江月初抬眸看去,他负后的手缓缓伸出,一束粉白色鲜花映入眼帘。
他身姿挺拔,眉目清冷,一身玄衣,修长的五指握着粉蕊的花,鲜花开得灿烂艳丽,着实与他一贯清冷的作风毫不相符。
她好像知道为何男子不敢拿花了,这确实与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形象大为不合。
“给你的。”
江月初一愣,“给.....我的?”
上明弈道:“女子向心喜之人抛花表明心意,男子亦同样能给心仪的女子送花话明真心,抛花不限一支,我这里的真心定不止一支。”
江月初恍恍惚惚抬起一只手接过,覆在身后的手也缓缓拿出,递到上明弈面前,“这是我方才.....捡到的,给你了。”
上明弈垂眸,可注意力被别的吸引住了,看着她白皙的指腕微曲,茵绿的花枝衬托下,她的柔夷更加纤弱无力的轻捻着,让人看了心生垂怜。
他接过花,定眼看着江月初。
上明弈毫无表情,让人好生难猜他是到底喜不喜欢,江月初忙道:“你不要还给我。”说着她伸手去夺回来。
上明弈却拿着花的手忽然往后,江月初上前扑了个空,却被人乘机占了便宜。
江月初捂嘴瞪着眼,“你!”
看着她脸红的样子,气鼓鼓的也还会很可爱,上明弈拿开她的手,再覆了上去。
上明弈抬眸看了一眼她泛红的脸颊,呼吸微重,道:“你知不知道,我更喜欢你脸红的样子。”说完再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环上谁的腰,两人手里的花就这么散落了一地,颤开稀落的花瓣在二人脚边,徐风轻轻吹起,又软软落下,湿漉的草地被什么沉重的物体压地蓬起皱褶。
江月初揪着自己的衣带不让他解,“上明弈,不要在这里......”
看着她微红的脸,上明弈手上的动作一僵,急促的呼吸缓了一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说完他快速将人抱起,闪身回了太子殿。
“参见太子殿下......”门前的守卫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红光闪进,接着沉音从空中落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
江月初埋首在他怀里,只听见他心口毫无规律砰砰砰的跳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手拽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笑得双肩轻颤。
上明弈无暇光顾她笑什么,将人放到床上便压了上去,才投来审视般的目光,“笑什么?”
江月初笑道:“我眼盲之时,你为何要装成凌旭?”
上明弈眸子轻颤,道:“我怕你会恨我,让我滚。”
江月初一愣,不由得心疼,她抬手抚过他的脸,“是我不好,我不应该。”
纤手摸着他的眉目,轻敲了一下他的鼻翼,再滑下来,温暖指腹如蜻蜓点水般摩挲他的薄唇,道:“若当时我就是这样摸你的脸,你猜我能不能认出你是上明弈?”
上明弈目色灼热,“初儿这么聪明,一定可以。”道完他便忍不住去抓她的手。
江月初按住他的肩膀,“等一下。”
“怎么了?”
她有些好笑,道:“为何要装成哑巴?”
上明弈喉头一哽,灼热的目光掠过一丝心虚。江月初只觉得这样的上明弈太好玩了!她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了?”
上明弈灵力高深,易容换音之术不在话下,只是为何独独选择一样最笨的方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哑巴。
他浅眸颤了一下,“我......”
江月初笑道:“你什么?是不是不想撒谎,所以干脆就不想说话了?”
被一眼看穿心思,上明弈眉眼轻蹙,正要堵上她的嘴,江月初伸手将他捂住,道:“还有我说要嫁给你的时候,你跑什么?”
上明弈呼吸一促,听着她道:“是不是恼羞成怒,愧不当初,生怕我喜欢凌旭呀?”上明弈浅眸里的烈火都快烧着了,看着他憋屈又心虚的样子,江月初憋笑,继续道:“说话呀太子殿下......啊!等一下.....”
上明弈成功堵上了她的嘴,江月初思绪凌乱,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间隙之际,她快速道:“我们还没成亲呢!你这样......不合礼!”
熟知那人将她乱打的小手抓住,爬到她耳畔,声音有些沙哑,“要不是初儿成婚前昔离开玉龙宫,你我早就拜堂了,是初儿逃婚不守礼在先的。”
江月初要挣开,上明弈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我答应初儿,一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一个月之后,我们完婚。”
江月初忍不住笑了一下,将人推开,“好,那一个月之后你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压回来,上明弈笑道:“我们这是私定终身,初儿送了我花,我也收下了,初儿抛花之意,我怎能不领。再且初儿不仅收的我的花,还收了我的定礼。”
“胡说,我何时收你定礼了?”
上明奕一手探进她衣袖,呼吸微重,“折坤剑便是定礼。”
江月初一愣,“你耍赖......等一下上明弈,我还有问题要问的,有人......”
上明弈道:“没有我的命令没人敢进来。”
“等.....”
“等不了了......”
【和谐和谐和谐生命大和谐......】
第238章 我的公主殿下
江月初翻了个身,嘶!手好疼,脚也疼,腰更疼!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一张俊逸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她猝的清醒了,本能将手抵在他胸前。
上明弈才不管她的推搡,拿起她的手,手心手背亲了一下,正准备翻身过去时,室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太子殿下,二殿下求见。”
上明弈眉目微蹙,道:“让他稍后再来。”
这话被站在门外的上明继听见了,不待侍卫传话,他一把拦在前面的人推开,道:“大哥是我,我有急事见你......”
“二殿下请回吧。”
“大胆!你敢拦我.....滚开。”
江月初在他翻身上来前一刻将人推开了,剜了一眼看上去无辜的人,顺了一下气,道:“太子殿下你弟弟寻你。”
上明弈眉心一愣,又迅即翻身将人抱住,“不要唤我太子殿下。”
“为何?”
上明弈愠着眸子,赏心悦目地看着江月初,目光虔诚:“你我之间,只有公主殿下,没有太子殿下。”
江月初一愣,脸颊又不听话地泛上一片浅红,说话也不利索了,“谁.....谁是公主殿下?”
上明弈如愿地看着她微红的小脸,轻轻亲了一下,爬到她熟红的耳后,丝丝入耳,“你,我的公主殿下。”
江月初脸上羞红得不行,别过头,“我不是。”
上明弈轻咬她耳朵,“你是。”
两人正要闹腾一番,这边上明继急了,“大哥,玉龙宫出事了!”
上明弈眸色微凝,最后亲了一下她绯红的脸,“等我回来。”道完立即披上外袍便出去了。
江月初心神未定地安安静静平躺,心下有些起伏,心下却是从未有过的甜蜜,正笑着,脑中突然闪过一阵声音,她心头一颤,猛地坐起。
“谁?”
她用力拍了下脑袋,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正凝神间,上明弈一身玄墨袍子走进,见他来了,江月初三两下将衣服穿好,在他靠近之前下了地。
上明弈以为她是害羞,便不再逗她了,只是靠近几分后,他发现江月初脸色不太对劲,于是道:“初儿,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差?”
江月初不好说出方才那是什么,隐隐约约像是声音,又像是幻听......她不能确定,又生怕上明弈担忧,只道:“没.....没什么。”
上明弈看了一眼她微垂的双眸,总觉得一副心事样子,回想起昨夜,是不是她反悔了?又要恨他了?上明弈喉咙一哽,“初儿......”
江月初见不得他委屈模样,只得羞红着脸道:“我手疼......”
上明弈一惊,忙拿过她的手撩开衣袖,果然白皙的手臂上多了深深浅浅的紫青,他眸子微愣,心疼道:“对不起,很疼吗?”
见他不再怀疑了,江月初接着道:“脚也疼,腰也疼,肩膀也疼,都怪你!”一抬眸对上上明弈满是愧疚的双眼,她语气又软了下来,“也......也不是很疼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的。”
上明弈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在手臂上也亲了两下,正要说话,可不带他开口,江月初抢先了一步,“玉龙宫怎么了?”
“无事,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偷袭。”顿了顿,道:“我回一趟玉龙宫,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
江月初腹诽,要真是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来犯,何须上明弈亲自出面,宁忌弓瞑便能收拾了,要上明弈要回去,想必此事定是想象中严重许多。
她毫不犹豫道:“我跟你一起去!”
上明弈迟疑了一秒,随后道:“一个时辰我便回了,初儿还是留下来等我吧。”
江月初看着上明弈,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骗你?此次借机前去怕我中途逃走?”
上明弈眸色一闪,“自然不是。”
“那你为何不让我去?”上明弈双眸微垂,正在思考如何回答,江月初却道:“你看,你就是在思考怎么编制一个谎话来骗我。”
“初儿.....”上明弈微吸一口气,道:“是江敛秋。”
江月初一顿,“哥哥?”
终于知道上明弈为何不让她去了,江月初道:“哥哥对你误会颇深,我去跟他说清楚,他会......”
上明弈抢道:“有些事情横竖是说不清的,初儿,他并非你兄长,江敛秋也并非你父亲,我不想你去,是不想你在见到他。”
江月初心下一颤,她本就隐隐觉得事情发生了变故,可她未料到竟是这样的,生父不是生父,兄长不是兄长。
抬眸看去,上明弈一双琉璃似的浅墨眸子,默含温柔,极为诚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站在他一边,江月初的心都是他的了,自然选择站在他这边,选择相信他。
“即便不是我兄长,可....他待我的好是真的,自小便处处维护在左右,他不会伤害我的。”
上明弈眼眸微凝,道:“正是因为如此初儿更不能见他。”
江月初不解,“为何?”
“因为他对你,从来都不是兄妹之情。”
江月初来不及思考,重复说着,“不是兄妹之情?什么不是兄妹之情......”恍然,她双眸微睁,“你是说.....哥哥他......”
上明弈将人搂在怀里,眉目微沉,“他对你心存异念,每当你笑着跑到他身边,依靠他信赖他温言笑语时,我都嫉妒得要命,初儿,我不想他看见你。”
感受到他的拥抱又增多了一分,像是得不到安全感的孩子急需得到回应,江月初揪着他的衣服,道:“我从不知。”
上明弈微沉的黑眸忽的放松,“我知道你不知。”
他坚信,江月初一直将江敛秋当作哥哥看待,至于江敛秋的异想她一概不知。知道江月初没有那份心思,上明弈压在心口上的大石也落下了,他在她发丝间轻轻吻了一下。
江月初有些茫然,想起那日在客栈,江敛秋问她“难道初儿不好奇那人是谁?”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好奇啊,但是好奇是一回事,想知道又是一回事。要是哥哥想让我知道,那女子恐怕我早就见到了,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定是被哥哥藏得严严实实不想被人知道。哥哥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无果的,既然无果那又何必去做,日后等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时,那时哥哥要瞒也是瞒不住的,自然而然我就会知道啦。”
原来如此。
一颗石子落下,咚地响起回声,在她心头层层荡漾,江月初双眸微微泛红,回应道:“我不去了,那你快些回来。”
上明弈温声道:“等我回来。”
“我等你。”
“等一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哥哥,也是真心实意待我好的人,你.....不要伤了他。”
上明弈一怔,脸上微不可查地浮现出一丝不满,不可保证,最后在她小脸上轻吻了一下,“我尽量。”
第239章 与龙王的对峙
上明弈走时连同上明继也一并带出龙域,为的就是防止上明继趁他不在找江月初麻烦,可他不知,就在自己走后不久,龙王再次来到太子殿。
江月初看着眼前一身黑墨袍子,眉目之间的凛寒与上明弈的刻薄样子有三分相似,龙王?他来做什么?
江月初垂眸,先开了口,“龙王。”
龙王目光浅淡,“你倒是识趣。”
江月初不解他这话是何意,可她心里清楚,龙王并不喜欢她,在他与上明弈的对话中,足以看出龙王对她的不屑与厌恶。
江月初低着头,道:“上.....太子殿下出去了,若龙王有事,待他回来我会相告。”
龙王冷笑一声,走到殿台中央的龙椅前坐下,居高临下俯视江月初,随后道:“本王来,不是找他的,而是找你。”
江月初袖下的手微微泛凉,不禁抬头看去,龙王坐在高台之上,墨色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她迅速低头,“不知龙王找我何事?”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要选在上明弈离开时来,任个人都会猜测他对自己的儿媳妇存有二心,江月初眼底一沉,他到底要做什么?
龙王似是将她的心思尽收眼底,他不屑一笑,“你以为本王要做什么?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你能将本王的儿子,龙域的太子迷的神魂颠倒,本王实属好奇,你到底有何本事,还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独特之处。”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一介凡人配不上堂堂龙域太子,江月初并无反驳,垂眸站着,不答。
龙王冷笑,“他是一个要成大事的人,儿女私情终将会成为他的羁绊.....”
他话未说完,江月初便道:“所以龙王的意思是想我怎么做?”
龙王笑道:“果然聪明,本王要你离开龙域,离开龙域太子。”
江月初浅浅抬眸,“如果我不呢?”
龙王笑意一僵,锋眉紧蹙,凛厉的目光肆意扫视眼前的区区凡体,她竟跟他说不?竟胆敢至此?
忽的,龙椅之上的人瞬间消失,待江月初反应过来,她脖子已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狠狠掐住,同时身子被这手掌推着走,砰的一声,她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
龙王暗沉的目色死死盯着她,手上的力又加重了几分,道:“在这里,本王说一便是一,从来没有人胆敢说不,你算个什么东西,杀了你不费本王一分一毫的力气。”
江月初被掐的喘不过气,艰难道:“我若是死了,上明弈会恨你的!”
龙王黑眸一蹙,“你敢威胁本王!”
“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
江月初知道龙王不喜她,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趁上明弈不在,立即就赶来太子殿取她性命,方才还说什么拆散鸳鸯乃是他不愿之事,全都是说出来骗上明弈的,现在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龙王她肯定是打不过的,可是上明弈不在,她说过要等他回来的,她不能死。
豁出去了,江月初道:“你自称是王,却毫无王者气度,只因我是凡人便对我自成偏见欲要取我性命,可见你心胸狭窄。方才人前一套,趁着上明弈不在背后又是一套,惺惺作态令人不齿!”
顿了一下又道:“上明弈他是成年男子,自会娶妻生子的,你再看不惯也阻止不了,上明弈他在世一日终会娶妻,你越是阻止便令他越是憎恶你,你今日杀了我,明日还有十个百个千个江月初,你不仅阻止不了,还会让上明弈憎恶于你!”
龙王讳莫如深的黑眸微微一紧,神情黯然,让人琢磨不清,“倒是生了伶牙俐齿巧言善辩的一张嘴,你说得对,本王杀了你势必遭到奕儿的恶意。”说完他浅浅勾出一个冷笑,“本王不杀你。”
话毕,他松手用力将人甩开,江月初踉跄了两步,咳了两声,扶着身前的柱子用力喘气,想着龙王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她一手捂着脖子,道:“你想怎么样?”
“本王想,奕儿听命于本王,一心一意。”
江月初不满道:“他已经答应你一个月后取来离生镜了,你还想他如何?”
龙王眸色一沉,“龙域的太子殿下是我给他的,他是龙域未来的王,本王自当想他将心思放在龙域,而不是整日被美色所误。”
江月初牙关一紧,心窝隐隐窜起火苗,以为我想当这祸国妖姬吗!她不想。
见她脸色微暗,龙王眼底一沉,语气冰凉,“他三翻四次为你冒险,放自己性命于不顾,竟为你摔断了龙骨,他是太子,他的身子是龙域子民的,本王的儿子身份是何其的尊贵,你竟然让他为你以身犯险,你本事倒不小!”
江月初道:“我不知道他摔断龙骨一事,若我知道,我定不会让他为我冒险。”
龙王不以为然,用着警告的语气,凛寒的眼眸微沉,“记住本王今日所说,若本王的太子有事,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江月初袖下的手指已捏成一团,再抬眸时,龙王早已消失不见。她重重松了一口气,胸口哽着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她不适地捂着心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龙王接纳她这个太子妃是不可能的了,她亦从未想过当什么太子妃,更对上明弈的太子身份没有任何攀贵一说,而龙王现下已经认定了江月初在上明弈身边只会徒增累赘,是个只会受伤让上明弈舍身冒险的麻烦货,祸国殃民!
但是要她离开上明弈,更不可能,她喜欢上明弈,况且自己与上明弈已经有夫妻之实,是他的人了,她还能去哪?回遥仙山?不行。
上明弈未说之前她便能感觉到,自己脑中生存着另一把声音,一把让她失控丧失理智的魔音,据上明弈所说,是江顾源所为,她不知道是否属实,但她的心已然表情态度,表示选择上明弈,站在他这一边。
抛开信与不信这一说,万一江顾源真是上明弈说的那样,在她体内种下长恨生,是翼族的妖王,她此次回去恐怕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
既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何不留下来,选择赌一把。而到目前为止,上明弈是她最信赖之人,江月初相信,全世界都有可能背叛她,唯独上明弈他不会。
为何这般坚定?江月初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上明弈不在,她决定自己好好出去走一趟,正好旁边没有了太子殿下陪同,她若是想知道什么,随便找个一问便知。
打定主意,江月初正要从正门走出,只是走了两步她脚底停住了动作,心中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翻墙出去了。
第240章 偶遇妇人赠虎牙
江月初特意选择与方才的街肆反方向而行,走出了人烟密集的街集,所到之处,四面高墙瓦壁,宫墙与壁石相契,远远看去,大有宫殿隐于高山。
龙域之地,多山壁少密林,平原溪流两岸开,稀疏的林木崛然而立,悬泉云端之上,烟雾缭绕,隐隐看去,一个约莫十余岁的少年站在悬崖之上,迎风而立,只要上前一步便直身坠下。
江月初心下一惊,生怕这孩子要掉下来,她刚要上前,只见悬崖之下的溪流边,早有一对夫妇驻足仰望,关心有之,期盼有之。
江月初忍不住上前,“大哥大婶,上面的孩子是你们的吗?是不是被困住了下不来?需要我帮忙吗?”
那位生着灰绿色犄角的男子转身,打量了一下江月初,道:“你是.....你不是龙域的人!你是谁竟敢闯进龙域!”
江月初顿时哑口无言,正要说些什么来解释,大叔旁边的妇人却搡了他一下,道:“这么大声做什么,这位姑娘是同太子殿下一起回来的。”
看了妇人的眼色,大叔十分知趣地笑了一声,道:“原来是太子殿下的贵客,方才实在不好意思了,这位姑娘没吓到吧。”
江月初摆手笑道:“无碍无碍,不过大叔大婶,你们在做什么?”
大婶眼神有些忧虑,抬眸望着悬崖顶端,道:“在等我们的孩子。”
江月初顺眼看去,道:“是不是下不来?需要我帮忙吗?”
大叔摇摇头,笑着收回头,转身握着大婶的手,齐齐向悬崖顶上看去。
正当江月初百般不解,只见悬崖之上的少年,忽的一跃而下,江月初吓了一跳,正要御剑相救,却被大婶拦住了,“姑娘莫要出手。”
让她莫要出手?莫要救他吗?万一摔死了怎么办?这对父母到底怎么想的?
还在疑惑之际,悬崖间忽的传来一声吼叫,她惊愣地寻声看去,只见那少年在跃身之际,轰然转身变成一条白色的巨龙,江月初双眸猛的睁大。
正当大叔大婶拍手叫好时,那白龙身子极为不稳,甩了几下尾巴也飞不起来,最终撞在岩壁上变回了人身,随着一声尖叫,少年直直从高空坠下。
江月初猛然一愣,脑中一副画面冲出,少年快速落下,她挥动衣袖,一根藤枝从她手下飞出,在少年摔下之际将人稳稳接住。
“啊——”
一声尖叫迫使她回过神来,下一秒,她快速向少年甩出折坤,折坤接着少年稳稳降落。
落地后,江月初挥袖将折坤收回,少年惊魂未定般愣了愣,随后向江月初道了句“多谢。”后便跑向夫妇,“爹,娘!”
“娘,是孩儿无用。”大婶将儿子拥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宴儿,曾经太子殿下也是试了很多遍才成的,宴儿别急。”
大叔向江月初浅浅一笑,“多谢姑娘。”随后又转身对儿子道:“宴儿,再来!”
江月初一愣,还来?来什么?再跳一次?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大叔瞥了她一眼,心想太子殿下带回来的人,必定身份不俗,又是个貌美的妙龄女子,任个人都往未来太子妃一边想,她要问什么,他们亦不好糊弄,只能如实道:“姑娘不是我们龙域中人是不知我们族内之事......”
男的欲要再说,大婶却推了他一下,道:“族内之事还需谨言。”
大叔忽的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姑娘想知道还是去问太子殿下吧,我们不便外言。”
不必多说,江月初都能猜到,这定是龙王下的命令,不能与外姓之人透露半点龙域之事,既然如此,江月初便不再为难了,“好吧。”
大婶笑道:“姑娘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几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带人回来的,还是个女子,想必太子殿下定是很喜欢姑娘的,姑娘要是问什么,殿下他定会告知你的。”
同样的话,在大婶嘴说出来的好听多了。
江月初低头笑了一下,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太子殿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那位少年怯生生地看了江月初一眼,先道:“我们殿下灵力无力高强,英俊潇洒,宅心仁厚,是个受人民敬仰爱戴的未来明君,是个厉害的威风人物!”
大婶摸了一下少年的脑袋,笑道:“宴儿说的不错,我们殿下就是那样的人。”
江月初笑着看了那少年一眼,接着道:“那你们龙王呢?”
一问一答,少年毫不避讳道:“龙王......”
大叔抢先道:“宴儿,陛下如何,岂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
少年“哦。”的一声,默然垂首不话了。
江月初算是看明白了,在人民心中上明弈算得上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了,连眼前的少年提及他时都是双目带星的高兴。能看出来,上明弈受子民爱戴是千真万确的,这份爱戴融进子民生活,没有任何规定,少年的敬仰之爱就像崇拜邻家大哥一样,真诚无比。
而他们对自己的王,是敬畏,是守礼的,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
只是,龙王说的那句,龙域子民的命运都攥在上明弈手上,这句话又是何意?
江月初回过神来,父亲已经使唤少年再次上了悬崖,她阻止不了,亦不能阻止。
她心底大致猜出来七分,龙域的人只有男子头上才有犄角,所以很大可能只有男子才能化身成龙,而眼前这个少年在悬崖顶跃身而下,是为了化身成龙,好像试了很多次都是化身一半失败。
父亲的急切,母亲的关切,将所有希望都寄于孩子身上。
江月初想起方才脑中闪出了一幕,她不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分明是洁白无斯的手,原何会飞出藤枝?而且还稳稳接住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又是谁?
她还在沉思,那边又是一声尖叫,江月初抬眸看去,少年再一次从白色巨龙化成人形,从空中直直摔下。
江月初毫不犹豫再次甩出折坤将人接住,一边的夫妇一个摇头暗叹,一个忧心忡忡。
少年对江月初行了个礼,“多谢姐姐。”
江月初眉心一愣,笑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大叔愁眉莫展,拉着少年道:“罢了,明日再来吧。”大婶转身向江月初道:“多谢姑娘出手接住宴儿,这个给你。”
大婶将一双用红绳编织的虎牙送到江月初手里,她笑道:“这是我们对男女爱情的祝福,好比你们人间的鸳鸯,姑娘收下罢,祝你与太子殿下喜得连理。”道完大婶更是掩耳在她耳边丝语,“在龙域,还有一处.......”
江月初握着虎牙的手猛的用力,双眸微怔,耳畔不禁覆上一层蕴热,大婶哈哈哈笑了几声,“姑娘不必害羞,我们殿下可是多少女子肖想不来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说完便朝着父子的身影走去了。
第241章 他的腰好细!
上明弈从玉龙宫回来便支开了上明继,手里拿着木盒赶忙奔着太子殿去了,只是刚进殿门,便见几名侍女神色慌张,快步迎上来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上明弈目色一沉,“初儿呢?”
一侍女支支吾吾道:“殿下,方才陛下来过太子殿,令我们守在外面不许进来,待我们再次进来时,陛下与江姑娘都.....不见了。”
“父王?”上明弈凛寒的眸子,放下手中的木盒,黑着脸转身便要出去,只是还未走三步,迎面便看见江月初悠闲的步子走进。
他快速走过去,拉着江月初的手来回看了两圈,“我父王来寻你了?你们去哪了?你有没有事?”
看他紧张的脸色,倒像是龙王狠狠虐待了她一番,江月初势必是缺胳膊少腿的,她轻轻笑了一下,“你父王确实来寻我了,不过聊了两句,他走了。我只是无聊自己出去逛逛。”
上明弈沉着的心即刻松了下来,“无事就好。”上明弈抚着她的肩,柔光轻垂,顺着看下去,只见她白皙的双手轻握在一起,手心藏有什么。
他笑道:“这是什么?”
江月初一愣,握着的手心一时之间不知该打开还是藏到身后,抬眸时对上他灼热的目色,温柔之极,她也不好隐瞒什么,打开了手心,将方才大婶给她的一对儿虎牙拿起来。
“这是一位大婶送我的.....说是.....”
这是龙域的习俗,即便江月初不说,上明弈也知道这是何意,他唇角微扬,道:“这是对我们美好的祝愿,你说呢。”
江月初耳畔一热,连忙将虎牙收回,迈步从他身边绕过去走进屋,“我不知道。”
上明弈笑着追上去了,“你们下去吧。”
“是。”
遣散了众侍女,上明弈将桌上的木盒一层一层打开,道:“初儿饿不饿?”
他话音刚落,江月初已经闻到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她确实饿了,收起那双虎牙,坐到桌前,“上明弈!你真好!”
上明弈给她递去碗筷,笑着坐下,“既然我这么好,初儿是不是离不开我?”
江月初边吃边点头,上明弈知足地笑了,“看来真是饿坏了,是我考虑不周,应当早些想到初儿果腹问题才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替她撩开脸前碎发挽到耳后。
看着她皎玉般的耳垂,上明弈浅眸流萤,想起她羞起来耳畔微红的模样,那看上去像红樱桃一样,更是可口,上明弈忍住了上前要咬一口的冲动,顺着视线下移,似是看到什么惊异的东西,上明弈温然的眉眼顿时变得凛寒三尺。
江月初正埋头吃着东西,全然没在意他撩动自己的头发,此时上明弈已经将她散落遮住脖子的头发挽到背后,以此,一圈红痕环着白皙的脖子显而易见。
他脸色顿然黑沉,“他对你动手了?”
江月初夹菜的手猛的一震,慢慢收回筷子,放置碗上,无措地捂着脖子的红痕,糟糕!忘记掩去这红痕了!
见她不说话,就是等于默认了,上明弈豁的站起身,抬脚便要离开。
江月初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你去哪?”
“初儿在这等我回来便好。”
要她什么都不做?傻傻地坐在这里吃饭等他回来?江月初做不到。她好不容易才暂且平息了龙王的怒火,要是上明弈去寻龙王质问,父子两个难免大吵一架。
这样一来,龙王更讨厌她了,而她在龙王眼里所谓的祸国妖姬之名也就坐实了。二来龙王的顾虑不是毫无依据的,是她害得上明弈断了龙骨在先,这样的累赘还是个凡人,凭什么当太子妃!换作旁人也不会欣喜这样的女子嫁予自己儿子为妻。
若上明弈去了,落在旁人眼里,定是江月初这个城府深重女子恃宠而骄,任意妄为,故意挑起王室矛盾,罪大恶极,当之无愧祸国妖姬!
“你不能去。”
上明弈微凝的眼眸没有松缓半分,“为何?”
江月初拦在他身前,道:“龙王他.....虽然动手了,但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若是去了,龙王定是更加讨厌我了。”
上明弈眼尾微红,心疼的抚过她的脸颊,“对不起。”
江月初道:“你看你,又是这样,又不是你的错,为何要说对不起,明明是我.....”她眼帘缓缓垂落下来,继续道:“明明是我的错,是我害你断了龙骨。”
上明弈道:“不怪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江月初道:“你不怪我,总有人会怪我,首先这第一个人便是我自己,其次便是上明继与龙王,她们肯定恨死我了,我也恨我自己。”
上明弈捧起她低着的脸,让她看向自己,道:“没有人能责怪你,至始至终,都是我心甘情愿。”
江月初浅笑道:“是啊,即便如此,在你父王与弟弟看来,错的一方永远是我,所以他想杀了我本在情理之中。”
上明弈即道:“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江月初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所以你父王才没有真的动手,就是因为你嘛。”
上明弈被这一亲,心中的怒火显然少了不少,正当他要一亲芳泽时,江月初却忽然将他放开了,绕到身后的桌子继续拿起筷子,道:“你也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啊,我吃不完的。”
她正说着,抬眼看去,上明弈一袭罡黑墨袍站在眼前,她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腰间看去,不禁感叹,他的腰.....好细!
想着想着,她脸上忽然一热,拿着筷子的手指不自意地紧张起来。
突的想起大婶所言,“在龙域,有一处地方.....那就是男子的龙骨,就在腰脊背后,是男子最为敏感最能激起兴趣的地方,只要被心爱的女子轻轻摸一下,任他再镇定也肯定心猿意马乱得不行了!姑娘啊,我们太子殿下刚正守礼,内敛含蓄,有很多地方他肯定不太好意思表达的,姑娘你可要主动一点啊!你这么做,太子殿下肯定会很喜欢的!”
江月初心下一怔,刚正守礼?内敛含蓄?
昨日饿狼似虎扑过来的是谁?刚正守礼内敛含蓄的又是谁?
看着发呆的江月初,上明弈指背轻轻划过她小脸,她身子徒然一震,哗的一下,江月初手上的筷子猛的掉在桌子上。
上明弈本想用这种方式叫醒发呆的江月初的,乘机也摸了一下这净白的小脸蛋,怎知那人会吓到筷子都掉了,而且,小脸怎么这么热?
第242章 快问快答
“初儿?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热?”
江月初镇定地拿起掉落的筷子,笑道:“没什么,我吃的有点热了。”
上明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吗?还是初儿在想些别的东西走神了?”
江月初忙摇头,“没有.....我没有。”
上明弈眉宇含笑,正要问下去,江月初突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我不吃了,我吃饱了。”
上明弈看着眼前几道菜根本没少多少,他赶忙站起身挽留,“好好好我错了,我不问了,初儿接着吃。”
江月初瞪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饿,罢了,何必为难自己,于是她若无其事地坐下继续吃了。
上明弈宠溺一笑,“好吃吗?”
江月初点点头,“你做的?”抬眸看去,上明弈浅淡的眸子并没有她预料的喜色,江月初便知道不是他做的了,接着笑道:“宁忌做的?”
“嗯。”他声音浅淡,并没有方才的轻松与喜悦。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日后我会学的,学好了,再做给你吃。”
江月初忍不住又道:“上明弈,你怎么这么好。”
上明弈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初儿喜欢就好。”
江月初抑制不住脸上的蜜笑,“喜欢。”
上明弈心头一颤,看着她笑颜如春,他心都化了,下一秒起身走到她座位前弯身要将人抱起,江月初比他快了一步动作,抢先站起退开,成功避开了那人的环抱。
“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
上明弈只觉好笑,“初儿以为我要做什么?”
江月初心下不受控制地肆然跳动,脸上却保持淡定无比,道:“我怎么知道。”
上明弈迈步走近,似要抓住这只受惊的兔子,江月初巧妙地避开他抓来的手,“你别动!”
上明弈果然站好不动,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江月初,“初儿是想要做什么?”
明明是江月初质问上明弈想做什么?这下怎么就被他倒打一耙,质问起自己来了?
不得不说,上明弈是江月初迄今为止见过脸皮最厚的!说起戏谑之词来,怎能这般得心应手,简直.....不知廉耻!
见她神情有些愤懑,上明弈忙赔礼道:“我开玩笑的初儿。”
江月初剜了他一眼,道:“你不许过来,就站在那,我有话问你。”
上明弈双目委屈地注视着她,“初儿,当真这么狠心让我站得这么远吗?”
而在江月初看来,是的,没错,非常有必要!
谁知道他说着说着会不会.....为了以防万一,让她能把想问的问题问完,在此之前,上明弈断不能靠过来!
江月初言辞坚定,“是的,你就站在那,不许动。”
上明弈依言道:“好,我不动,初儿有什么要问的?”
江月初迅速在脑中顺了一下,道:“我的眼睛你怎么治好的?”
上明弈如实道:“我带你回了龙域,便是为了取得龙池圣水,以此治好你的眼睛。”
“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当真是路过?”
上明弈眼底一颤,道:“我一直跟着初儿。”
果真如此!
忽的,江月初想起那日她逃出玉龙宫时,还捅了他一刀的,想到这里她心底不禁泛出愧疚,道:“那时候,我伤了你,你还好吗?”
上明弈目色流光,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抬脚就要上前,“初儿要不要看一下?”
江月初连忙伸出手摆停,“不必!”顿了顿,补充道:“我.....稍后再看。”
那人乖乖将手收回,“好。”
“银月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上明弈道:“我母后曾经的居所。”
江月初一愣,记得了,是凌旭时他便说过,他母亲已经不在了的,这种话题还是点到为止,换个问题。
“我们换个问题吧,我离开玉龙宫后在客栈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你故意拖我入的梦境?”
上明弈顿了一下,垂下的眼眸微微抬起,却对上了她投来审视般的目光,他双唇微开,淡淡道:“我.....”
“果然是你!”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江月初算是对上明弈情况与说话方式有了基本了解,他这样支支吾吾不敢与她双眼对视的时候,必定是做了什么心虚之事,从而不敢面对她。
她上前一步,盯着他闪烁的眸子,道:“你什么?”
上明弈喉咙一哽,正要说话,江月初却抢道:“你将我拖入梦境,用布条将我眼睛蒙住,还对我做越矩之事,你怎么这么大胆!”
上明弈浅墨的眸子微抬,语气七分妥协,三分期盼,“那初儿要如何罚我?”
江月初在他炽热的瞳目中看出了别样的意思,她耳畔不禁一热,打断道:“罚,该罚!具体怎么罚我还没想好。”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问道:“我还记得.......你的梦境,有一条黑色巨龙从悬崖上掉落,龙身正正摔折在坚硬的岩石上。”她双目微红,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就是你摔断龙骨的情形?”
上明弈一愣,睫毛颤着垂下,似要以此来掩下面目的表情,可他再是小心翼翼就越显得心虚,江月初道:“是对不对?”
上明弈捋了一下心绪,道:“我.....我本没有想到将你拖进梦境的,只是.....”
江月初不禁靠近一步,“只是什么?”
只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浅浅抬眸,顿了一下,道:“只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做梦时才会情不自禁将你拖入其中。”
他说他不是有意的,那就是说,上明弈梦到自己断龙骨时,也是不想让江月初知道的!所以他当时躺在血渍斑驳的泥地里,看到江月初的靠近,他双目惶惶不安是惊异,撑手起身是想逃走,嘴里喃喃说着的话是别过来......
江月初心下一颤,犹如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击,瞬间翻涌起来,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只讷讷道:“那第二个梦呢?在温泉上......也是无意的?”
上明弈如实道:“是故意的,那次之后,我便发现我做梦能把他人拖入梦境,为我所控。”
江月初脸上不禁覆上一层羞红,她走过去打了他一下,警示性的语气道:“谁许你这样的!”
面对她的严词警告与斥打,上明弈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心生愉悦,准确无误将她的小手抓住,笑道:“初儿这是原谅我了?”
江月初抽回手,“谁原谅你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以后不能这样随意拖我入梦!”
上明弈轻笑道:“好。”
她双眉渐渐沉了下来,眸色闪烁,“断龙骨,疼吗?”上明弈双眸一紧,正要说话,江月初抢道:“你别骗我。”
他身子一愣,随后道:“尚可。”
江月初蹙着眉头瞪他,“什么尚可!?”
上明弈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尚可就是......还好的意思,初儿要不要亲自检查一下?”
第243章 成龙礼
江月初脸上脖子一热,将人推开,眼神有些闪烁,道:“我不看。”未免再从他口中说出什么荤话,江月初抢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上明弈看着她微红的小脸,道:“什么问题?”
“你们龙域的是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化身成龙?”
上明弈眉目微不可查浅浅一挑,“初儿从何得知?”
江月初道:“我猜的,先是见了你们这里,除了男子头上有龙角外,女子是没有的,这是猜测的一点。另外,我今日闲逛时偶遇一家三口在悬崖边,儿子站在迎风口跃身跳下,好像是为了化身成功,看着他父母紧张又期盼的神色,像是将神圣而又沉重的责任放在那位少年身上,所以我便猜测这是你们龙域的一大特俗,想必外人是不知的吧。”
听着她一连串的分析,上明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待她终于停下来后,他道:“初儿果真是聪明,你猜对了。”
江月初一愣,“所以到了一定年龄的少年是一定要化身成龙的?”
上明弈浅浅道:“嗯。这是龙域的成龙礼,是每个男子必经之事。”
这么说来就相当于人间的男子到了二十便行冠礼,女子到了十六及笄,只不过龙域的少年成龙并没有冠礼及笄那么简单,也不是要化身便能成功的。
就像是她遇到那个白衣少年,在悬崖之上跳了定然不止十次,或许她看到的那一次已经过百,这样看上去,非同一般的成人礼,倒像是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使命。
想了一下,江月初抬眸看着他,浅眸微亮,如细碎繁星,“那你呢?”
上明弈一愣,“我怎么了?”
江月初道:“你的成龙礼,是怎么样的?”
不由得想起,他黑色的龙身在空中飞跃不到五秒又变回人形,在山谷峭壁上摔落,或者中途身子不稳,撞到峭壁岩石,以此上百次,或者上千次,肯定很疼。
这么想着,江月初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上明弈这么厉害,应当一次就成功了吧......
她屏着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上明弈笑道:“很好。”
江月初一怔,追道:“什么很好?”
他浅淡的眸子微闪,寒冷的锋眉也显得柔情,“我的成龙礼,很好。”
看着他满面春风笑得恣意,难不成他真是一跃便成功了?江月初忍不住问道:“怎么好了?是不是不用像那个少年那样跳很多次?”
上明弈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我倒是想每日都跳。”
江月初眼眸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那个黑色巨龙在悬崖上飞速降落,中途变回人形坠下,却是被她袖下犹如藤枝一般的法器快速飞出接住了,画面一闪而过,足以证明她的猜想。
“我曾经是不是.....在崖底看着你飞下,然后用什么东西将你接住了?”
上明弈一愣,道:“初儿.....你想起来了?”
江月初摇摇头,“没有全部,模模糊糊只是一点,只是方才看着那个白衣少年飞身之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画面撞进了脑中,一闪而过,我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只记得他是一条黑色的巨龙,是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
她话音刚落,人已经被拉进一个怀抱,
那人埋首在她皙脖处,声音微哑,“是我。”
“我用什么东西接住你的?”
上明弈闻言一笑,将手探到她袖下,准确无误地握着她白皙的手腕,随后青光忽现,只见她白皙的手腕上突然缠上一条暗色藤枝,其身形酷似蛇,吓得江月初欲要抽手将它甩开。
上明弈即道:“别怕。”
有上明弈这句话,江月初相信,她一定不会受到伤害,只是这样缠上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蛇,一想到蛇,她全身便毛骨悚然,她最怕蛇了!
那藤枝一圈一圈缠绕着她的手腕,最终汇聚成一个圆圈,宛如女子佩戴的一般手镯,就这么挂在了她手上,毫无动静。
江月初忽的想起什么,“这不是......在玉龙宫时绑着你的东西吗?”那时她还以为是上明弈用来禁锢她的法宝,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看它乖顺地圈在她手上,更像是她是主人,它是她的法器。
上明弈笑道:“这是青芜仙藤,它是你的灵器。”
果然是她的东西。怪不得当时她挣扎的时候,这藤枝竟帮着她绑了上明弈。
“是净灵山的灵植?”
“不错。”
江月初抬起手,摸了一下手上的镯子,“它有名字吗?”
上明弈道:“有。月牙。”
江月初一愣,“月牙?我取的?”
“嗯,你取的。”
江月初浅浅一笑,“好听。”
江月初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思绪,上明弈同她说过,她是净灵山的守护神,是千年灵芝,是他的公主殿下......
契合她所见,那处高耸入云的悬崖底下,确实是一处绿草茵茵的平原山地,所以上明弈行成龙礼的地方正是净灵山,是她看着的,幻想之真切,清晰地感知到那一刻她确实好像是一山之主的。
愣了一下,江月初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上明弈一怔,怕他不解她是什么意思,江月初再一次道:“你说我是净灵山的守护神,那我是如何成了.....成了今日的江月初?”
上明弈眼底闪过一丝暗色,浅浅呼出一气后,将事情的原委都如实告知了她。
江顾源为了取得千年灵芝的灵力,将她带走,时候发现并不能将灵芝的灵力全部化为己用,只能抹去灵芝先前的记忆,烧光了净灵山,以江月初的身份带在身边,并在其体内灌入长恨生,种下万恶元,将她炼成一把无情无欲无念无觉,只听命于他的杀人武器。
江月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整个人都愣住了,神识像是掉进黄泉奈何口被亡川水冲洗了一遍,冰魄浸满全身,徒生苍凉。
上明弈冷淡的眉目蹙起,“为了营造你真的死了的假象,江顾源用人偶炼化你的模样,只是施了一点法术,便让人偶有了你的意识,当时我来到净灵山时,便看到......”顿了顿,他继续道:“便看到你痛苦受炼火焚烧,他的妖火不熄不灭,我当时.....竟是毫无办法,白白看着你就这么....在我怀里化为灰烬!”
只听得他最后一句说的用力,语气也生出几分凛厉,她缓缓回过神来,伸手捧起他满是愧疚的脸,道:“上明弈,当时的你.....是不是很伤心?”
明知故问!
上明弈道:“初儿认为呢?”
肯定伤心欲绝!
江月初暗笑,随后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第244章 龙王的阴谋
江月初将人放开,只见他双目早已覆上一层蕴热,眼尾微红像是隐忍了什么,上明弈垂头正要继续。
突然门外传来侍女的叫唤,“太子殿下。”
上明弈不满地蹙起双眉,“何事?”
侍女道:“陛下宣你前去觐见。”
上明弈脸色微凝,不算冰冷,又没有半分喜色,他正要说话,江月初抢道:“你去吧。”
上明弈看着她如玉似的小脸,眉目微舒,道:“好。”他转身走了一步,回眸温声道:“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
江月初回之一笑,“我等你。”
得了她的回应,上明弈才安心阔步离去。
看着他背影逐渐消失于眼前,江月初慢慢收回视线,正思考着要不要继续进食,忽的,眼前有些朦胧,身子也不自觉开始发软。
踉跄了两步,她用手撑在桌子上,怎知撑的是个虚影,手指虚放在露出一截在桌外的筷子边,啪的一下将筷子打落,她身子无力,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江月初心头巨震,想要说话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发抖的手想要运灵,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呼吸逐渐微弱,视线越是模糊,她努力睁开双眼,隐隐约约看到一双金丝黑靴靠近。
努力抬眸看去,朦胧的身影信步而来,她心底一怔,颤着双唇却发不出声音。
来者,正是龙王!
最终抵不过体内某种力量,江月初闭眼昏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待她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刺痛刺激而醒的,她朦胧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圆形封闭的壁洞,石壁墙上大大小小凹陷着洞口,里面放着的蜡烛轻轻摇曳晃动。
她猛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绑这壁洞中央,双手张大,被两条连接墙壁的锁链紧紧桎梏,双腿亦然,随着她的挣扎,传出一阵哐当沉闷而破碎的声音。
正当她还在挣扎之际,龙王突然从她身后走出,声音不高不低,“别挣扎了,这可是龙骨锁,越挣扎,它就锁得越紧,何必自找苦吃。”
原来方才侍女受命来禀告时,龙王早已躲在殿外候着,只等上明弈离开他就马上进来,如果想要瞒着上明弈,那么很有可能是用了分身术。
一人分身后,原身是母,分身为子,原身用肉眼难以分清,可遇到灵力深厚的修士,细看也能分辨出来,龙王定是考虑到这一点,怕被上明弈一眼看出,所以坐在龙王殿召见上明弈的是原身,现在她眼前这个是子身。
江月初两边的手腕确实又被抓紧了一点,她怒着红眼,“你故意支开上明弈,而后在我身上施了迷术,将我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龙王掌心微开,红光之后,只见一樽金杯似的盏忽现,他不紧不慢道:“听说千年灵芝的血,大有益处!”
江月初心头一惊,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偷听我们讲话?”
龙王道:“本王不过是好奇,区区一个凡人到底是如何征服本王的太子的,无奈之举,只为求证。”
江月初咬牙道:“卑鄙!”
龙王不屑,反而笑道:“本王应该早些知道,奕儿是如何看上你的,原来你真是有独特之处。”
江月初瞪着他的笑脸,“上明弈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真心相爱,坦诚以对,反而是你,背后做这样令人恶心的事,你不配当王!”
龙王寒眸微蹙,淡淡道:“本王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话音刚落,他快速地用手指在她露出的手碗上一划,红光一闪而过,肌白的皮肤瞬即开出一道红痕,鲜血不断溢出。
来不及反应,江月初身子愣了一下,她忍着痛,道:“上明弈发现我不见了定会来找我的,他知道你这样对我,定会恨你的!”
龙王专心接着手腕上流下来的血,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待他发现你不见后,那是你打伤太子殿的侍女,独身逃出了龙域,而在奕儿看来,那便是你再一次虚情假意骗了他。”
江月初双眼一怔,“你胡说!卑鄙无耻!”
龙王不理,拿开装满了血液后的金盏,道:“若不是你卑鄙无耻在先,用着同样的计谋骗了他,他也不会信,怎么不反省你自己呢?”
江月初身子一凉,当时她假装恢复记忆迎合讨好上明弈,目的便是为了逃离玉龙宫,逃离上明弈,那这一次,他会不会以为她还是骗他的,就是为了离开龙域,离开他。
她双目逐渐泛红,泪光闪烁,用力摇着铁锁,“放开我!”
铁链撞击墙壁发出叮当响声,而龙王丝毫没有被这喊叫声与破碎的铁链声缭乱了心神,他依旧专心地盯着她落红的手腕,似在等待着什么。
当手腕的伤痕慢慢愈合时,龙王如愿露出浅笑,“果真是神奇。”
江月初看着他阴沉的寒目,覆满了算计与谋害的暗沉色调,江月初心底一怔,上明弈会不会真的如他所说,相信她是打伤侍女逃出龙域的,江月初又否认,不会的,她答应了要等他回来的,她不会食言的。
可是。
她已经食言过了,故意骗上明弈恢复记忆,故意答应与他成婚,可结果如何,她一次又一次背叛他,骗了他,在成婚前一日甚至不惜刺伤他逃出玉龙宫。
上明弈很有可能不会相信她的诺言了,以为她真的就是设计再次逃走,再一次骗了他......
想着想着,江月初眼眸不禁覆上一层纱雾,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龙王拿着手里的金盏转身走去,听得她的问题,又回头道:“放心吧,本王不会杀了你,不过用你一点血。”
这句话,江月初可以理解为,龙王留她一命完全是因为她的血,她还有用,若是他不再需要她的血了,是不是就可以杀了她了?
她不畏惧生死,更不畏惧何时死,但是她不想白白受着上明弈的误会与憎恨离去,她不甘,她不舍。
看着龙王悠悠而去的脚步,江月初慌道:“我的血你已经得到了,快放了我!”
龙王冷冷一笑,并无回答。
江月初慌忙挣扎了一下,正要大喊,这时龙王忽然转过身来,笑道:“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是龙域秘境,为本王所创,任你如何叫唤,奕儿都听不见的。”
话毕,龙王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身子逐渐浅淡,最终消失不见。
江月初终于忍不住地流下泪珠,看了一圈这铜墙铁壁的囚笼,清冷,阴森,落寞,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她不禁呢喃,“上明弈......上明弈,上明弈快来寻我,我在这......”
第245章 被救
在密闭的石室内,没有白天黑夜,只有永远烧不尽白烛在摇晃,不知待了多久,江月初没能一直睁眼撑过去,心底念了不知道多少个上明弈,身心乏力地终于闭上眼昏过去了。
不知几时,她再次醒来时,是被自己手腕的刺痛痛醒的,江月初艰难地眯开双眼,正看到龙王收起装满血液的金盏正要转身。
江月初不知昏迷多久,她只觉得有些头疼,身子乏力,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放了我!”
龙王瞥了一眼她有些苍白的脸,只不过三日,三日前活蹦乱跳能言善辩的女子,三日后既憔悴又沧桑,被绑着无计可施的她,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龙王笑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江月初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就杀了我!”
龙王敛起笑意,眉目稍沉,“更不可能了,我说了,你还有用。”
江月初双眼发红,怒道:“卑鄙小人!滥伤无辜!冷血残酷!你不配当王!”
终于知道,为何龙域的子民对龙王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对上明弈确实发自内心的爱戴与敬仰,原来在龙域子民的心目中,龙王早就被看透了!
兴许深知龙王便是这样的人,是威严冷血、残酷无情的象征,所以子民才会连私下非议都不敢,生怕自己说错半句话,是怕遭到龙王的惩罚罢!
龙王不屑她的骂词,眉目微沉,骇人十足的凛厉气息散发开来,很快,却露出一抹玩味的戏笑,道:“忘了告诉你了,奕儿得知你打伤侍女逃走后,很是伤心!”最后四个字,他有意地提高声调。
江月初握紧了拳头,疲惫的眸子覆满血丝,晶滢的雾珠凝结成水,跃出了眼眶,她想要作词大骂,苍白的薄唇微颤“你......”却一口液体哽在喉咙骂不出来。
噗嗤一声,一阵腥味涌上喉咙,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竟然气得吐血了!?
龙王先是一惊,深沉的暗眸隐隐有所动,却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转身离开了石室。
江月初整理着微弱的呼吸,迷糊着半合眼眸,侧头看去,手腕上的伤口再次愈合,可她心口却是巨痛无比,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晕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月初再一次醒来时,她明显感到身子没有那么乏力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定眼看着地上吐出的血,江月初瞬时想到了什么,是她的血!
打定主意,她暗暗运力,蓄力一挣,哐一声,锁在手脚的铁锁竟被她震开了。来不及高兴,江月初整个人又无力地坐下了地上。
待她缓过气后,立即站起身查看这密不透风的石室,她一边摸着壁石,一边祈祷快些找到出口,上明弈还在等她!
突然又想起龙王之言,上明弈很伤心,那会不会恨她?恨她不守诺言再次背信弃义,再一次抛弃了他?再次令他失望了?
越想就着急,快速地一遍又一遍摸着僵硬的墙壁,“上明弈你等我,你等我......”
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突然手腕有异动,江月初身子本能一震,抬手看去,只见她手腕上的藤枝手镯突然绕开。
如萎缩的绳子一般,一圈一圈解开,最后向蛇一样爬上冰冷的石壁,待它全部松开,竟有三米长,看上去却能伸缩自如,随心而变,实际上远不止三米。
江月初神色一愣,“月.....月牙?”
月牙晃了一下头,江月初又是一惊,它竟能听懂自己说话,那是不是能帮忙找出口了!?
于是道:“月牙你这是......知道出口在哪?”
果然,月牙轻轻点头,江月初大喜,“月牙快点,带我出去!”
听着主人的命令,月牙果然转头向别处爬去,随后在某处壁石前停了下来,折起身子用尾巴敲了一下墙壁。
江月初忙跑过来,集中精神念了个心决打去,蓝光打进墙壁,竟如同如水沙石,完全淹没进去,且没有一丝波澜。
江月初收回手,“怎么会这样!”
月牙也疑惑地望着江月初,同样提问。
江月初努力稳定心绪,想道:定是失血过多,现在体内灵力不够,不足以打开幻境的出口。
正想办法之际,突的一道蓝光玄门打开,里面隐隐走出一白衣男子。
江月初定着双眼看去,待看清来者是何人时,她双眸不自意地微微睁大,“哥.....哥哥?”
江敛秋神情着急,走过去便拉过江月初的手,“初儿!快跟我走!”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江敛秋拽紧了蓝光玄门,而月牙也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她手腕,变成手镯。
两人从蓝光玄门中走出后,已经回到了遥仙山,迎面走来是熟悉而又亲切的脸庞,江顾源快速迎了上来,“初儿!”
看着眼前这张无比亲切慈祥的脸,江月初心下一噔。
“他不是你生父,江顾源是翼族之王,你九岁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并非你生了大病,而是他从中作梗在操控你的意念,故意抹去了你的记忆,在你体内种下长恨生,所以你才会受他控制......”
她微愣的双眸忽的睁大,正要说话,怎知那人的手着急地扶来过来,只是一碰,她竟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合着双眸倒了下去。
身边的男子快速将她接住,她不知道是江敛秋,还是江顾源,闭眼的最后一刻,他只听等江顾源急切的声音,江敛秋惊异的声音,以及身后无数名遥仙山的弟子纷纷涌上前的声音。
“初儿!”
“初儿!”
“师姐!”
“师妹!”
“......”
江月初肯定,她这次晕倒与那人扶过来的手有关,那人......正是江顾源。在最后清醒之际,她不断强调,不断祈祷,虔诚许愿......一定要记得上明弈,一定要记得他的好,一定要啊求求了......
上明弈,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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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别走了,看得我眼花,心更烦!”
江敛秋被迫停止了着急的步伐,他已经在江月初寝殿里来回走了二十来圈了,他走到床边,一脸关切,“父亲,初儿怎么还不醒?”
江顾源收回把脉的手,将江月初的手收回被下,道:“气急攻心,心脉受损,药已经服下了,应该快醒了。”
江顾源这话刚落,床上之女便有了动静,江月初蹙了一下眉心,缓缓睁开双眸。
江敛秋喜道:“初儿?初儿你醒了。”
江顾源跟着道:“初儿,现在觉得如何?”
脑中似糊浆一般,思绪模糊,并从中传来阵阵刺痛,江月初扶了一下脑袋,江顾源忧道:“怎么了初儿?哪里不舒服?”
江月初放下了手,定眼看着床前两人,疑惑道:“爹?哥哥?”
第246章 重回遥仙山
江敛秋脸上的喜色掩不住,“初儿你醒了!”
江顾源将她轻扶起来,江月初凝思了半响,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江顾源道:“初儿还记得什么吗?”
江月初沉思了一阵,双眸一亮,道:“是了,我记起来了,我与哥哥御剑回遥仙山途中,突然被卷进了一个秘境,之后......”她用力地回想着,最终摇摇头道:“之后发生什么我都忘了。”
江敛秋道:“不错,我与初儿确实掉入了秘境,都怪我当时没抓住你,才让你独自一人深陷其中。那日我同你分开卷入秘境,弟子就回去通知了父亲,幸好那日父亲出关,得知消息后便立即来寻我们了。剥皮妖设下的秘境太多了,我也是身困数日才被父亲找到的。”
遥仙山山主有一镇山之宝——离生镜,此物能随使用者所念,能幻化出不同的秘境,包括幻境,还有一个用处,那便是能自由穿梭各个秘境中,只要是秘境,离生镜都能打开通往之门。
比如江敛秋被困的秘境是剥皮妖所设,江顾源打开离生镜,直接进入剥皮妖的秘境便能将人救出,而被困的江月初秘境亦然,无论是人或妖或神,只要是秘境,离生镜都能入内。
即便是龙域的秘境,只要打开离生镜,便能找到,不过龙域之地要是找起来,有些费时间。
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江敛秋又道:“不过初儿,为何你所在的秘境,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石室?”
江顾源却道:“秘境千千万万,何其不有,再且剥皮妖有备而来,定是要设一个能困住初儿的地方。”
江顾源话音刚落,江月初脑中一闪而痛,看着她表情不妥,江敛秋忙问道:“怎么了初儿?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江月初脑中一愣,“是了,我想起来了。”
江顾源道:“想起什么了?”
“是剥皮妖,还有一个叫山鬼的蜘蛛精,他们将我带到一处悬崖,说要......要什么?”
江顾源看着她纠结而又痛苦的表情,温柔道:“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爹爹已经派人去追杀此妖,断不能让你再落入她手上,这段时日你都不要下山了,好生待在遥仙山。”
江月初愣了一下,忽的又想起什么,道:“还有,她的脸皮是师姐的!那师姐她是不是......”
看她这副紧张模样,江敛秋即道:“自君尚生死不明,不过我上次在山洞见剥皮妖挟持自君时,她已经顶着自君的脸,不过自君本来的面貌尚在,由此可见,她对自君尚存一丝感情,并未剥下自君的皮。”
江月初一句一句听着,她的心乱得七上八下的,却又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丢了,空落落的,她道:“爹,哥哥,我是不是遇见什么了?”
江敛秋疑道:“初儿可是在秘境之中遇到什么了?”
江月初垂眸而思,将脑中的记忆一遍又一遍捋清晰,最终依旧什么都没想起,她摇摇头,“好像只是在那处密不透风的石室过了很久,直到哥哥你出现。”
是啊,既然如此,既然什么都没遇见,什么都没经历,为何她心底如此的不安,莫名有些难过,江月初轻叹一气,可能是累了。
江顾源看着她疲惫的双眼覆满了血丝,心疼道:“初儿定是累了,饿不饿?”
江月初一愣,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她点点头,“饿。”
江敛秋笑着回应:“就知道你饿,饭菜已经备好了,不过现在兴许已经凉了,我叫小枫拿去热一下,等着。”
江月初笑道:“好。”
江顾源不放心地在一次在她手腕上把起脉,轻垂眼眸,陷入了沉思。
“爹?我没事。”知道江顾源肯定不放心自己,江月初笑着道。
江顾源并未听她的,只认真把脉,半刻后,他才将手收回,“没什么事了,只是气血不足,心脉絮乱,大致疲劳所致,并无外伤,休息几日便好了。”
“谢谢爹爹。”
江顾源笑着站起身,又是一副慈祥的父亲面貌,“记住了,这段时日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遥仙山,西院也好东院也罢,耐不住寂寞就让人给你养条狗。”
江月初豁然一笑,“爹爹你肯让我养狗啦!”
江顾源不置可否,只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跑下山,我就炖狗肉等你回来!”
江月初面色一惊,忙摇首道:“不下不下,爹爹答应可不能反悔的,我明日就要。”
江顾源的脸色看上去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罢了!眼不看为净。为了躲开剥皮妖再次偷袭,他只能这么利诱让江月初安生待在遥仙山,不过虽然作出了让步,他还是有底线的。
他肃道:“不要开心地这么早,我可是有条件的。”
狗都能让她养了,还能有什么条件,通通答应!
江月初忙道:“爹爹什么条件?”
“狗,不得随处大小便,不得放任肆跑,不得放声大叫,不能进入教堂......”他一连列了十几处不得,江月初低着头觉得耳朵又要开始遭殃了,“最后一条。”
听到最后一条,江月初忽的抬头,听得精神奕奕,“不得出现在老先生面前,更不能招惹老先生!”
江月初爽快答应,“是!女儿保证好好看着它的!”
江顾源摇摇头,“你休息罢,爹爹回去了。”
江月初乖巧地点头,“爹爹再见!”
草草吃过江敛秋送来的饭菜,她叫小枫打了热水,正要好好泡一回澡。
“好了小枫,你回去吧。”
小枫点头应着,“好。”后便退出去了,随手将门关上。
偌大的寝室只留江月初一人,她三两下解开了自己衣物,伸脚跨进浴桶后便坐了下来,抬手舀一捧水送肩上送。
突的,她发现,自己右手手腕上,竟有一个木色手镯,其形状怪异,看起来并不珍贵,她双眸一愣。
方才爹爹替她把脉的时候她伸出去也是右手,当时怎么不见它?
突的,江月初脑中模模糊糊想到什么,这手镯......是了!是上明弈用来囚困她的法器!
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否定。
江月初右手微微一颤,当时在玉龙宫醒来时,她便发现自己手腕戴着这个手镯,那时便以为是上明弈为了困住她特意在她身上戴上的枷锁,后来发现,这手镯竟能化开一条长蔓藤枝,帮着她把上明弈绑住了。
这么说来,便证明这手镯不是受命于上明弈的,更不是上明弈用来困住她的法器。
想着想着,她手腕一痒,那手镯竟然绕着她的手心一圈一圈蔓延开来。
第247章 月牙的用意
江月初惊愣着双眼,那藤蔓如长蛇一般绕在木桶边,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她已经将身背贴在木桶边了,不能再退了,可看到这它如蛇一般蔓延,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正要挥手将这藤枝打走。
那藤枝极有灵性,看她准备打自己,速即抬头怂起了脑袋。
江月初被它这一动作惊住了,运力的后也顿了下来,“你......这是害怕吗?”
藤枝仰首挺胸,却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江月初噗嗤一笑,将手收了回来,“看不出来,你一小小藤枝还会听懂人讲话。”
藤枝听此,身子一怔,若是有表情,那定是满脸不相信,不服气,它身子突的一软,陷入水中,江月初有些害怕地搂着自己向后退去。
低头时,只见那藤枝在水中消失了!
还没待江月初捋明白,它又伸出一头,那头依然是水状的,立在那里时还咕噜滚落着水珠,似是骄傲地说着,看,我会隐身,就是这么厉害!
江月初一愣,原来这藤枝还能化成水的样子,陷入水中竟能融于水,那确实是一处了不得的本事。
江月初赞道:“你好厉害!变大缩小还能变色!”听到她终于承认了,藤枝满足地从水里出来,变回原样。
江月初想了一下,道:“我爹爹替我把脉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用同样的方法.....不对,即便你能化成我手腕的颜色,爹爹把脉时也能察觉出异样的,除非,你像现在这样,自己从手中解开,然后躲在某处不被发现。”
藤枝点点头。
江月初好奇,“那你躲在哪了?”
见它陷入了沉思,是了!它不会说话,她想了一下能藏又能伪装的地方,惊道:“难不成......在腰上?”
藤枝快速点点头,下一秒又摇头。
它这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忽的想到什么,江月初道:“难不成不是化成腰带,而是藏在腰里面?”
藤枝顿了一下身子,点了一下头。
江月初摸了一下自己的腰,想起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顿了一下,又道:“这么说来,你是我的?”
藤枝郑重点点头。
她何时得了一件这样的宝贝,她怎么不知,只记得第一次见它时,是在玉龙宫。难不成是上明弈送的?
“那.....你有没有名字?”
藤枝点头,随后摇着尾巴在浴桶水面上写了两字:月牙。
“月牙?”这名字为何.....这般熟悉,江月初疑道:“谁取的?”
月牙顿了一下,好像对这个问题有些无语,最后指着江月初,意思明显。
江月初也指着自己,“我?”
要是有表情,月牙肯定一副无语至极的样子,它点点头,表示:是的,没错,就是你!
还未待她缓过神来,月牙已经爬出浴桶,自己站立起来,来至屏风轻轻挑起她的衣服。江月初见此赶忙阻止,“你做什么?”
月牙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拿起衣服便递给江月初。
她微微一愣,“你要我穿衣?”
月牙点头。
江月初愣了一下,猜想月牙突然要她穿衣,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于是她快速洗了一下自己,站起身便拿过月牙挂起的衣服快速穿上。
外裙刚穿上,月牙一个触角伸出,绕着她的手腕便往外拉。
因为它突如其来的举动,江月初心下毫无防备,打了措手不及,身子还踉跄了一下,不过却被月牙接住腰肢扶稳了。
她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被它拉到门前,推门正要出去。
这时在门口的小枫看到屋内人影晃动,她正要推门进来,“二小姐?洗好了吗?”
月牙一听人声,猝的一下化为手镯挂在她手腕上,江月初手底一凉,抬眸时,小枫已经将门推开。
“二小姐.....你这是.....?”
江月初忙道:“哦,我洗好了,屋里有点热,我到外面走走。”
小枫:“那小枫陪二小姐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江月初抢道:“不用!”顿了顿,看了一下小枫诧异的神情,她面色温和,解释道:“我就想一个人走走,小枫你不用跟着,去把里面的洗澡水倒了吧,收拾收拾被褥,我回来就睡了。”
小枫听着有理,“好吧,二小姐早些回来,晚了夜风吹着凉。”
江月初笑道:“知道了,我走了啊,有劳小枫了。”
小枫看着她的背影,无奈道:“这有什么可劳的,小枫每天都是这样伺候二小姐的啊。”说罢转身便进去收拾了。
这边,江月初一路走到一处花丛后,刚拉开衣袖,月牙悄悄伸出半截,一头依旧颤着江月初的手腕,一头前后摇动指着某个方向。
江月初向它指的方向看去,双眸一愣,随后道:“这是下山的方向,你指这里做什么?”
月牙没有多做解释,拽着她的手腕就往那处走。一股力气猛然向前,江月初身子不受控制地被右手拽着走,她双目一顿,只觉得这感觉好生熟悉!她从前是不是也是被月牙这样拽过?
江月初左右快速看了一眼,确定附近没有夜巡的师兄后,用力将它拉了回来,低声道:“你做什么?爹爹说过不能下山的,现在出去我会被罚的......”
月牙不理,一个劲儿地要将人拽下山。
江月初又道:“我现在出去,爹爹会打断我的腿的!”江顾源当然不会打断她的腿,她只是随口说说,想要以此感动月牙,让它放弃这个任性的举动。
月牙依旧不理,似是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事情等着她,势必要将江月初拽出山。
江月初用力往里拉,她右手伸向前,双腿却往后退,旁人的角度来看,江月初深夜在此,这等姿势,这副神态,活见鬼了!
她也怕被人发现,方才就不应该带它出来的,咬牙低声道:“月牙!快停下,你想下山我们明日再想办法,现在我们......”
江月初话还没说完,突的,月牙一松,她因后腿用力过猛,被自己拽着回来垫着屁股坐了下去,她双目一愣,真是岂有此理!
正准备拉开衣袖,将那手镯拿出来狠狠惩罚一番,突的,身后有人走来,“初儿?”
江月初愣着身子回头,一袭白衣飘飘,面色温文如风,惊道:“哥哥?”
江敛秋怀里抱着一个小狗,快步走来,“你怎么在这?是不是摔着了?”
江月初忙站起,来不及拍干净裙子上的灰尘,随着江敛秋快步走近,她看清了他手里抱着的东西,是小狗!
江月初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么晚了,江敛秋哪里来的狗?喜的是,这狗竟然同铃铛生得有七分相似!
“这是......”
确认她并无摔伤后,江敛秋低头摸了一下黄毛小狗,笑道:“知道父亲同意你养狗了,我便快马加鞭到山下寻了一只,找了好多家,才找到这一只与小铃铛十分相似的。”
看着那小狗吐舌的乖巧模样,江月初心都化了,伸手接过去,将小狗搂到怀里又摸又亲。
江敛秋笑道:“初儿喜欢吗?”
江月初抱着那只狗,揉着它的脑袋,抬眸笑道:“哥哥的礼物,妹妹喜欢极了!”
第248章 月牙的鬼斧画工
江月初抱着小狗一路欣喜回了西院,身后,江敛秋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渐远的背影,深邃的目色覆上一种莫名的颜色,月色不是很亮,映在他眸子上,却显得格外明亮,似雾般的晶滢。
他脑中一直回响她方才笑着说道:哥哥送的礼物,妹妹很喜欢。
哥哥送的礼物......妹妹很喜欢......
江月初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华下,江敛秋苦笑了一下,转身回了东院。
一回到西院,小枫惊道:“二小姐,你这是.....”
看到抱着狗的江月初,小枫先是一惊,不由得想起从前二小姐也养过一只,那只黄毛小狗性子野得很,稍有不顺就喜欢对着人吠,凶极了,还爱玩,稍个不留神根本看不住,没一眼功夫就跑东院去了,还跑到东院书室大闹了一场,最后跑到老生生脚边撒尿!
山主出关还把她狠狠指责了一番,连只狗都看不住!当日就命人将撒野的狗逐出了遥仙山。
养狗的那段时日虽不长,可小枫没少受罪,现在看到狗小枫就打哆嗦,况且眼前这只还是跟那只胆大包天的黄毛狗生的七分相似,小枫脸上淡定,内心却是慌极了。
小祖宗,你从哪里带来的狗?散步散着随便牵来的?
江月初双手抱着狗,热情道:“小枫,快,来摸摸!小铃铛多可爱,不用怕的,它不咬人的。”
小铃铛?这名字怎么跟之前那只狗一模一样?那脾气是不是也一样?想到着,小枫心底又惊又怕。
小枫狐疑着身子向前,伸出手又缩回,再伸手再缩回,江月初看不下去了,抢过她的手,带着她覆上铃铛的头,温柔地摸了几下。
“怎么样,我说了吧,小铃铛不咬人的。”江月初收回手,小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只觉得小狗的毛发又滑又软,很喜欢。
以前江月初上课,她看铃铛的时候也想着摸它一下,怎知那只狗还看主人脸,除了江月初谁都不许摸,龇牙警示,小枫当即退后了三步,怕极了它跳起来追着咬自己。
她从前对狗没什么感觉,看到铃铛第一眼便觉得毛绒绒的摸起来肯定很舒服,看着江月初和小狗玩得这么开心,她自然而然也就喜欢上了。
怎知,那一言不合就龇牙警告的狗,她顿时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了,摸着也棘手!所以便下意识觉得天下的狗都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
现在这只狗却是十分的乖顺,小枫怎么摸都不反抗,还伸出舌头眯着眼哈气,可爱极了。
愣了一下,比起它可爱不可爱的,小枫更想知道一个问题,“二小姐,这狗.....哪来的?”
“哥哥送的。”
小枫有些担忧,“大公子悄悄带狗回遥仙山,山主若是知道了......”
江月初笑道:“没事的小枫,爹知道的,是他同意我养的。”徒然,她身子一震,她细微的动作小枫收在眼底,“怎么了二小姐?”
月牙微微用力,江月初手腕一紧,差点忘了,她手腕还有月牙呢!
“没什么,小枫我累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她就要回房,只是走了几步又返回,还是放下铃铛给小枫照看罢,小狗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喜欢叫唤几声的,若是月牙如蛇一般爬出来,又立着站在她面前,这奇形怪状既诡异又新奇,还会动!铃铛不叫才怪。
深更半夜,西院有狗叫吠,定会吵醒附近的同修的,岂不是一来就违反了江顾源口中的不得随意叫吠,不得惊扰同修!
她这才第一晚,手中的狗还没捂热,若是这事被爹爹发现了,这铃铛怕是又保不住了,为了安全起见,江月初一把将铃铛塞到小枫手里。
笑道:“麻烦小枫今晚陪它睡觉吧。”
小枫还在惊异中没回过神来,江月初已经道了谢,溜身闪进了房,在关门时开出一条缝,笑道:“小枫晚安,小铃铛晚安。”接着啪一声把门关上,独留一人一狗在外。
小枫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狗,不禁笑了笑,转身回了侧屋。
有狗摸,还让她摸,这么乖的狗,小枫心里乐意极了。
江月初回到屋内就拉开右手的衣袖,“月牙!”
月牙果然离开了她的手腕,化成藤枝,江月初急道:“你方才为何拖我下山?”
月牙身子大幅度摇晃,手舞足蹈比划着要告诉江月初什么重要的信息,它自以为自己表达地很好,可惜在江月初眼里,她看到的始终是像被猛风肆虐的树枝,在风中凌乱。
她双眉微微蹙起,终于看不下去了,“停,你到底要形容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懂。”
月牙听了腰瞬即弯了下来,认输般叹气。
突的,它挺直了身子,飞快闪身到案桌上,一个触手拿起毛笔,另一只触手摊平一张纸。
江月初笑着走过来,“对啊,你不能说,你可以写啊!”
她刚要夸它厉害,可月牙拿着毛笔的枝干愣在了那里,江月初的笑容也缓缓收了起来,虽然不太礼貌,但是她还是想问:“你不会写字?”
月牙枝头猛的转过来,江月初一惊,别过眼。
愤怒的月牙,为了证明自己,在纸上歪歪斜斜写了两个字:月牙!写完一手叉腰,一手敲敲白纸,拿着毛笔的触角指了指自己,气质高昂,怎么!我不但会写字!还会写自己名字!
江月初扑哧一笑:“所以你只会写你的名字?谁教你的?”
被人毫无掩饰地嘲笑,月牙身子一瘪,枝头两边竟生出两片叶子将它捂得严严实实,似是两只手捂住眼睛,羞愧难当。
江月初哈哈笑出了声,“月牙!你真可爱!好了,是我不对,不该笑你的。但是你不要灰心嘛,会写名字已经很了不起的。”
月牙默默收回了两片叶子,似在问,真的?
江月初摸了一下它的头,“当然,月牙这么可爱,还这么聪明,我很喜欢的。”
好吧。这下月牙满意了。
它再次信心满满拿起笔落在纸上,只是这次它并没有写字,而是改成了画画。
先是一个方框,里面圈了三个圆圈,江月初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月牙一愣,这都看不出来吗?它伸出一根枝干依次在方框内敲着里面的方框,从右往左,“一、二、三。”
江月初一愣,看明白了,“你是说,方框里的圆圈是代表字,从右到左读起的......这是一个牌匾的名称?”
月牙快速点点头,提笔再画,画了几个圆圈。
江月初又懵了,这么又是圆圈?
见她不懂,月牙在几个小圆圈旁画了一个大圆圈。
“!!?”江月初看得蹙起了双眉,大圈小圈?所以是什么?
看着自己画的东西,月牙好像觉得画的不对,于是在大圈那里打了个叉,在旁边继续画,画了一个椭圆,又好像不对,再打叉,继续画。
江月初从站着变成坐着了,托着下巴看着看着竟犯起了困,她顺势趴在案桌上,“月牙,我睡一下,画好了叫我。”
第249章 大战遥仙山
晨光初露,快辰时,江月初隐隐觉得脸上不舒服,她吸了一口气朦胧睁开眼,拿开脸上的白纸“这是什么?”
抬头之际,她闭眼吃疼地摸着后脖子,昨晚竟然就这么趴在这里睡着了?对了,月牙。江月初豁的站起身,被眼前乱飞的笔墨白纸震惊了。
桌上铺开一大片,圈圈叉叉有人有树,地上更是一堆,有平摊着的,有半卷起的,有被人粗鲁蹂躏扔出去的,更有直接打了一个大大的叉泄愤的。
纸海之间,月牙来回闪身,似在找寻着什么重要之作,而地上的白纸也被它带的轻轻扫起,又慢慢飘落。
江月初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月牙要如此执着,她刚要说话,余光却瞥到她在脸上拿下来的纸。
在作画者笔走横锋的泼墨间,她能看出,这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男人,只是背影,却看出这男子站在一个方框下,方框内还有****某三字的圈圈,好吧,那男子应当是站在牌匾下。
呼的,一阵风般,月牙闪身到她面前,唰的一下将站桌上废纸全部扫落,啪的往案桌上重新放了两张纸,又抢过江月初手上的纸放在两张纸的中间。
江月初疑惑地低头看去,月牙在纸上敲了顺序,江月初便按照它敲的顺序来看。
第一张,上面同样是一个长形方框内也有三个圈圈,昨晚她猜过了,是牌匾,可与昨晚的那一张又不同,牌匾之下放置一张圆桌,桌子有几个圆圈,更有一个桃子。
江月初眉眼一紧,若有所思。
第二张便是她方才拿的那一张,男子站在牌匾之下的图。
第三张,竟是一男一女站在牌匾之下。
虽然画得不算好,但可见画者之努力,这可是几百张里面挑出来的精品,已经是挑肥拣瘦拿得出手最好的了。幸好没浪费月牙一片苦心,江月初看懂了!
她眉头微蹙,“这是.....桂圆殿,上明弈与我?”
月牙简直双眼发亮,郑重点了一下头,江月初还处在惊异中,刚要问为何要画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只是没来得及开口,月牙再一次锁紧了她的手腕,拉着人就往门外走。
江月初急道:“月牙你到带我去哪?”突的,她脑中一顿,“你要带我找上明弈?”
月牙百忙中回头点了一下,拉她的动作却没停下。不待江月初问它原因,人已经被月牙风一般带到了门前,月牙正要开门。
这时,小枫在门外准备进来,月牙不甘地变回手镯再一次回到江月初手腕。
“二小姐起了吗?”
江月初捋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哦!起了。”主动打开门,正要往外走。
熟知来者不是小枫,而是往日送药的侍女。
江月初被迫停了脚步,正要问小枫去哪了,侍女却道:“二小姐,小枫去后厨备早膳了,山主让我前来送药。”
如同往常一样,江顾源每隔一月都会送来护心之药,只是大多数是下午或者晚上,早上来的还是第一次。
“姐姐为何一早上便来送药,往日不都是下午或是晚上吗?”
侍女笑道:“这是山主不眠不休熬了一宿的,生怕二小姐病发,不敢怠慢一刻,下了碗就让婢女端来了,山主说了,里面放了暖腹安胃的药材,二小姐早膳之前喝了也无妨。”
江月初看了她一眼,笑道:“知道了,有劳放着罢,我睡歪脖子了,出去走两步,回来再喝。”
她抬步刚要走,侍女便拦在了她面前,“二小姐,山主说了,定要婢女亲眼看着二小姐将药喝下去,二小姐不喝,婢女难以复命啊。”
意思明显,我不想被山主责罚,二小姐你不要为难我这个做下人的。
江月初无奈,妥协了,“好吧。”
她抬起右手,碗上的手镯松了松,滑到她手臂去了,被衣袖阻挡,侍女并无发现她右手带了一个手镯。
江月初一手将碗端起,正要像往常一样一饮而尽,岂知碗底刚离开端盘,被她举起在空中时,手腕突的一紧,紧的有些生疼,端碗的指尖像被点了某处穴道一样,瞬间僵硬起来。
端碗的手随之一抖,哐当一声,连药带碗摔到了地上,江月初惊愣抬眸,同样对上了侍女投来惊愣的表情。
不是她故意摔的碗,是月牙做的!月牙你到底要做什么!只不过她又不能直言她袖下藏了什么东西。
江月初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在捡与不捡之间徘徊,顿了下,赔罪道:“对不起这位姐姐,我方才不知怎么.....手一滑.....就这样了......”
她支支吾吾解释,再加上一双极为诚恳的雪眸,道:“回头我会像爹爹请罪的,待我说明原委,是我打翻的,不关你的事,姐姐不用担心,爹爹不会罚你的。”
说完她笑了笑,正要向外走去。
侍女慌忙转身,欲要阻拦。
突的一声震破天际的叫喊,冲破一切阻碍,猛如势浪袭来,“初儿!”
江月初脚下一滞。
“初儿!出来!”
她心下一突,不自觉奋然要跑,身后的侍女听到了声音也快速拦在了她身前,“二小姐留步!”
江月初正要问话,一声叫喊再次冲破结界,“初儿!”
是的,是结界,她寝殿从不设结界的,怎会有结界?还有小枫,这个时候定不会不见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眼前这个侍女在撒谎。
月牙这时忽的从袖下飞出,对准侍女胸口重重撞去,侍女被甩在墙上,呛了一口气晕过去了,江月初一愣,反应过来飞一般跑出寝殿。
她闻声而跑,终于在看到东西两院之间的校场后,停住了脚步。
此时的校场围满了白色仙服的弟子,个个手拿长剑对着中间的黑衣男子厮杀,有倒地了一片,有瘸着腿站起来继续往前的,雪花般白茫茫包围着的,是满身戾气的黑衣男子。
他脸上溅了几滴血迹,他身穿黑衣,很难看出血迹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是上明弈!?
江月初心底猛的一怔,她站在高台之上,他在高台之下,江月初愣着眼看着那黑衣之人,上明弈正好抬眸,她与他四目相对。
有人向他打了一剑,上明弈凝眉挥袖,红光崩现,猛烈而强势,将人打了回去,那人到地滚了五周。
他快速转身,仰着下巴向高台望去,双目凛寒,锋眉紧蹙,将天生的冷冽性子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江月初心底一颤,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好像看不出他有多可怕,骨子里的凛厉有多骇人,她只看得他眼尾微红,珠白的浅眸布满血丝,那好像是委屈的表情,而她心痛极了。
为何会这样?
看着看着,脑中不断闪现有关他的画面......她难以置信地颤着双唇,双眼逐渐朦胧,泪珠毫无征兆一涌而出,她瞳孔微微睁大,心口狠狠一抽,噗嗤吐出鲜血。
高台下的男子,心也跟着一颤,“初儿!”
“把离生镜抢回来!列阵!不能让这妖孽活着离开遥仙山!”
第250章 小剧场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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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至死不渝
沈言慢慢恢复意识,可她并未睁眼。
往事种种如走马观花般闪过,她思想混沌有些迷离,头如生生撕裂过的疼痛,心口犹如被刀割再缝合一般,可她无暇光顾身体的疼痛,因为,有几件事情......比一切的伤口更让她生不如死。
第一,沈路就是江顾源,亦就是翼王。之所以将她带到现代,是用了离生镜将她的魂带带走,奈何施法途中灵力受挫,阴差阳错打开了平行时空的裂痕,而江月初的魂以此进入了沈言体内。
而五年前沈路失踪根本不是意外,这么多年他一直研究如何回去,而所谓的龙延山正是龙域,他恰逢在龙延山失踪,实则应该是在龙域找到了什么东西能辅助他打开离生镜回到过去。
只是碰巧回去不久就被上明弈抓了回去,废了灵力后关押在他自己创造的秘境。
当时的江月初还是无魂之躯,根本就是个活死人无意识无知觉,上明弈耗了一半灵力才保住她身体不腐。
作为沈言的江月初回到修仙界,并未是用离生镜,而是魂魄被江顾源使了法子召了回去。
不知魂魄感应了身体,或是身体感知了魂魄,本就是活死人躺在玉龙宫的江月初的身体, 竟见鬼似的自己离开了玉龙宫, 在某处河畔与沈言意识的魂魄重新归位。
所以第二,她就是上明弈口中三句不离一的江月初。
第三, 想到第三,她心间重重抽搐了一下......血染了遥仙山的四千多条人命,都是出自她之手啊,原来她才是天底下最恶的‘妖’!
第四, 沈言闭着的睫毛轻颤, 被下的双手痛苦地揪紧了被褥......
五年前的遥仙山一战,她算是彻彻底底疯魔了,变成了江顾源一统天下的利剑。在江顾源的驱使下,江月初体内的长恨生已经灌满身体每一处血液, 包括心脏。
在无意识的疯魔下, 她灵力达到了鼎盛,连上明弈也不是她的对手,江顾源在那场杀戮中同样疯了, 不仅驱使江月初肆虐血染遥仙山,更用离生镜打开了魔界之端。
她隐约记得,离生镜打开了魔界之端,为何魔族未能肆虐人间?好像是上明弈.....又好像是玉龙宫所有子弟拦下了。
被长恨生侵蚀着大脑,太多的她记不得了,可是她清晰的记得,脑中魔语让她杀了上明弈,她将锋利的魔剑穿透了上明弈的身体, 她看着他在血泊中倒下。
明明已经被完全侵蚀了意识, 明明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可看见上明弈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她身前时, 有那么一瞬间, 她双眼变得清明。
江月初低头愣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胸口的血液将他衣服浸透, 玉白的石砖漫染血色一片, 都是他的血。
哐当一声, 长剑从手掉落, 一身洁白长裙,全然染上斑驳血迹, 裙脚处有,腰封处有, 手也有,脸上也有,可是没有一滴血迹是她自己的。
她脑中猛的被某种痛苦的记忆撞入,血色瞳孔大睁,疯了一般抱头大喊。
“上明弈,上明弈!我把命还给你好不好!你别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死!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你不要死!”
上明弈将眼前的女子拥进怀里,声音颤抖有些无力,却并无半分责言, 安抚般温声道:“不用你还,我没事的初儿, 我没事,等等就好.......”
近乎崩溃的江月初怎会听到他在说什么,“我还给你, 我把命还给你。”
江月初疯了,她发了恨抓住自己的心,想要掏出来, 就当做还给上明弈吧,可是为什么不是抹了脖子一死了之,而是选择掏心的方式呢?
意识溃散的江月初当时也不知道,她只是下意识,下意识觉得可以把心送给上明弈,下意识觉得只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上明弈是不是就不会恨她了,就接受她的原谅了......
上明弈也崩溃了,发了疯抓住江月初满是血的手,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江月初把心掏了出来, 眼神无光,喃喃说道:“我还给你,你别死......”
没有心的江月初, 后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月初猜的,她现在这颗心, 是上明弈的。她猜得不错,也确实如此。
龙域的太子殿下将自己的心挖了出来补给了江月初,上古龙族的心口上有三片护心龙鳞,那是龙族的命根所在,也是千古的宝物。
成了年的龙,修为高者,一片护心龙鳞便能化成龙心,三片护心龙鳞便是三颗龙心,他将自己的心给了江月初,护心龙鳞便化成了上明弈的心。
所以最为痛苦至极的第四点,江月初的心是上明弈的,她的命也是上明弈的。
“初儿,初儿......初儿你醒醒......”
是上明弈。
上明弈握着她软弱无力的小手,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一声比一声难受。
沈言闭着的双眼也不自意地流下了眼泪,她很想起来大骂,上明弈你这个傻瓜!愚蠢!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天底下再无像你这样傻的人了,谁要你将全部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谁许你这样了!
上明弈看见一串泪珠从她眼角落下,他倦涩的红眼一怔,慌手替她轻拭泪水,声音颤道:“初儿,初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初儿?”
沈言缓缓睁开双眼,能看见的第一眼,便是上明弈。他欣喜道:“初儿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不适?”
上明弈将人扶着坐起,见她不语,他心怔了一下,眼尾微红,试探性问道:“初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言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就怎么都移不开眼了,在遥仙山的高台上,她在千阶之上,他在瑶池之中,她俯视看去的就是这副委屈的表情。
当时江月初的‘不辞而别’,上明弈一定恨死她了,否则那场战乱中,他断不会那样哑言地看着她。
沈言很想扑进他怀里,不顾一切抱着他,告诉他全部,自己并没有打伤侍女逃离龙域,更没有食言,没有骗他......还有说声对不起,让你替我做了这么多......
只是现在,对不起了上明弈,请允许我再骗你一次吧。
沈言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记得,你是上明弈。”
上明弈揪起的心顿的一松,来不及言笑,他紧张地再次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你是谁?你我之间是......是......”
还没等他问完,沈言先打断了,“我当然记得,我是沈言,什么你啊我的?”
上明弈惊得双唇微开,眼中又有些失落,道:“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两年前江月初失踪原来是这样失踪的,某种意义上应当是被沈言意识的江月初拐走了,而上明弈应当也是早就料到这一切,所以初次见面时他才没有问她是谁,或者记不记得她是谁。
因为他早就知道,江月初会再一次失忆。
否则她怎么会不会来找他呢,上明弈是这样想的。
现在他只是抱有希望试探,心底八成已经知晓江月初不会记得从前的事,可他还是会有两成的希望,这两成希望推着他将压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他无法控制。
不过好在,江月初还是沈言的记忆,至少这样,江月初不会记得遥仙山一事。
上明弈努力平静心绪,淡然道:“初儿伤口还疼吗?”
沈言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只要与他对视,她肯定是最先坚持不住败下阵来的那个。
沈言低头掩盖自己的心虚,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佯装笑道:“我没事,不疼了。谢谢你又救了我。”
上明弈却道:“不必。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沈言一怔,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就这一眼,沈言心底猛的一颤,越是表现得自然,心口越是跳得厉害,心间便疼得越紧。
正要控制不住双眼覆上泪雾时,门外几人像是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
“主人!”
“夫人!”
番一 江月初的‘墓碑\’
自江月初散尽灵力拯救修仙界一事传开后,天下仙士无不震惊惶恐,摇头叹息,却又感激悲伤。
大家都认为江月初魂体神识散尽,肯定是死透了。即便是玉龙宫宫主与玉清峰峰主两大高手联合,也只能保住江月初尸身不烂,根本无力回天。
有人伤之过急,对江月初极为崇拜的,拿着一把蜡烛纸钱就在西陵河畔烧了起来,哭道红颜薄命,命不该矣,拜着谢过她舍生救天下后,嘴里喃喃江月初升天极乐之类的话。
好巧不巧,那人祭拜回去后,这事就这么传开了,大家纷纷闻讯前来,找到西陵河畔都想祭拜一下这位修仙界的大恩师。
后来有人直接在河畔边给江月初立了一个墓碑,坟前的果品佳肴、蜡烛纸钱源源不断。
五年后,一位少年来到西陵祭拜,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直扔掉了手中的元宝蜡烛。“有鬼!”自己还没看清鬼长什么样,脚滑了一般落荒而逃。
少年回来后脸色发白,只喊“有鬼偷吃祭品!”遂被一群仙士围攻,问他鬼长什么样,少年却模模糊糊说不清。
大家纷纷指责他看错了,而少年因为被吓了一跳,恨自己没胆量看清那个人的脸,又无根无据被众人嘲笑了一番。
羞愤之下,第二日他又去了。
这次他打定了主意,做什么也要看清这‘鬼’脸,不能再跑。只是还没来得及表现当下的勇敢,少年又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江初月的墓碑不见了!
少年又跑回去,急道“江月初的墓碑不见了!有人来挖坟了!”
众人脸色一阵铁青,半信半疑地跟着去了西陵河畔,果不其然,本来立好的坟墓只剩下一个坑,碑也不见了,众人惶恐。
究竟是谁做出如此缺德的事!
有人大胆猜疑:“会不会是江顾源复活来找江月初寻仇了,连她的坟都不放过!”
“怎么可能?当日你我数千修士亲眼看到江顾源灰飞烟灭,怎么可能复活,再说,他要是真能活过来,玉龙宫那位也不会放过他,任他能从地狱里爬上来,上明弈也非得杀他回去不可。”
有人脸色惶恐:“不会是......不会是江月初她......活过来了,自己来挖自己的坟吧?”
“离谱!荒唐!”
众人嘴上说着离谱,其实心里纷纷起了猜忌,难道,江月初她当真复活了?
落日时分,玉龙宫。
慕夕慕阳在桂圆殿门口逗留了好一会,相互推搡了几下,似是做好心理斗争,这才端着汤药走了进去。
江月初一人无聊,坐在案桌前绣着什么东西,可似乎怎么绣都绣不满意,碎布线条扔了一地,可依旧低头认真捣鼓着什么东西。
慕阳看着不敢说话,给慕夕递了一个眼神,慕夕浅笑着上前,笑道:“夫人,喝药了。”
似是听到什么心头巨震的东西,江月初豁的一下放下手里的计活,抬头看了慕夕一眼,铿锵有力说道:“我,不,喝!”
就知道她不喝!
上明弈用了五年,一边用灵力护住江月初尸体不腐,一边替她修复仅剩的灵识。终于成功将修复好的灵识放入江月初体内,可她内体的长恨生仍有残余。
虽然只是仅有的一丝残余,可足以让江月初性情大变。自江月初重生回来,她性子与从前大不相同,却又.....一如往常。
幸运的是她什么都记得,关于上明弈,她一分一毫都没有忘记。只是有些时候,自己的脾气不太受自己控制,比如现在。
“拿走,我不喝!”
慕夕看了一眼慕阳,慕阳神情哀莫大于心死,表示看我也没用!
江月初继续拿起针线,道:“我说了,我最讨厌喝药了!”
确实如此,自江月初恢复意识后,体内的长恨生虽不能致命,也不能为人所控,却独独令她对喝药一事极为抗拒,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喜欢!而且还很讨厌!同时更多的是害怕......
平日里有上明弈在,好歹哄着她也会喝上一两口。两只兔子本想着等宫主回来再端药过来的,怎想等着等着天都黑了还没回来,药都热过三回了,再等下去药效就不好了。于是两人才鼓起勇气冒死进药。
慕阳笑着解释道:“夫人,这是宫主他临走时亲自煲好的,足足熬了三个时辰的,夫人当真不喝一口?”
慕夕应和:“是啊,这次我们在里面特意加了糖的,不苦的。”
两人像哄孩子一样说了半天,可江月初却将不听话的孩子展现得淋漓尽致,态度毅然决然,“不喝!”
慕夕依旧不放弃,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了一下,递过去哄道:“夫人,你试一口嘛,真的放了糖的,不苦的。”
慕夕递着药过来,江月初本能吓得抛下针线就跑,“我不喝,你不许过来!”
见着江月初忽然跑了起来,两人皆是一愣,回过神来后捧着药追了上去。“夫人,你别跑啊,当心摔着。”
江月初怎会听她的,“你不追,我就不跑!”
慕阳劝道:“夫人你不跑我们就不追。”
一个不听,另外两个又不放心,于是三人就这么上演了轮番追跑大戏。
上明弈正好前脚踏进殿门,就看到这令人错愕的一幕。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江月初拽上了。
江月初躲在上明弈背后,拽紧他的手臂,不安中带点气愤,道:“上明弈你终于回来了,快让她们出去!我说了我不喝,她们偏要我喝药!”
她扬起双眸,稍红的眸子满是委屈,让人看了心痛极了,“上明弈我讨厌喝药,我不喝!”
慕夕慕阳定在不远处,不敢动又不敢说话。只盼着宫主大人你明察秋毫莫不要白白冤枉了我们,我们可都是为了夫人好啊!况且这还是宫主大人你吩咐的呢.....
上明弈心当即就软了,应道:“不喝,那就不喝。”递了一个眼神,慕夕慕阳感恩戴德得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江月初有些气恼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不喝药的,你为何还要煲!”
上明弈语气带着歉意,指腹温柔地抚在她细嫩的脸上,替她擦着星点泪迹,“不煲了,我们不喝了。初儿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江月初果然不生气了,只是突的又想到什么,反问道:“我不好看了吗?”
上明弈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即道:“好看,初儿最好看!”
江月初眉目一挑,呆愣地看着他,一秒,两秒......上明弈眉目逐渐变了味,糟糕,该死的长恨生要发作了。
江月初本来微挑的眉目变成了蹙紧,上明弈神色也随之不安,他本想在她提问之前说点什么的,可江月初根本没给他机会,接着劈头盖脸就是三连问:“你去哪里了?为何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外面有了人?”
上明弈双目一震,“自然不是!”
事情发展得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从前他晚回了一点江月初也会一连三问,只是今晚第三问怎么变了,从‘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到‘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同样是三问,意义却是不同。
上明弈也被唬得慌了神,忙解释道:“下午出去前,我同你说过的,阿继来寻我,说龙域有急事要我回去处理,我急着处理好一切便匆匆忙忙赶回来了,这时只是刚落日,还没天黑呢。初儿你当时也是笑着送我出门的,你忘了?”
江月初体内虽有长恨生作祟,可记忆却是无损的,她细想了一番果真是这样,冤枉他了。可是她就是莫名想要发脾气,可是左想右想也找不出借口。
知道她在想什么,上明弈哑笑了一下,凑到江月初耳畔有意无意亲吻着,道:“初儿想不到,要不明日再想?我命都攥在你手里的,铁定跑不了,若是明日想到了,任由初儿定罚。”
上明弈自知了解江月初,即便是受长恨生控制情绪的江月初。果然,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动作说那样的话,江月初心头的小情绪早就通通消弭不见了,还莫名有些开心。
跟着回道:“那.....我明日想好了再来罚你,要....重罚的。”
即便心情大不如从前,也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害羞。
这夜二人洗漱好了正要睡觉。上明弈先洗完的澡,他本想伺候他的小公主沐浴的,怎知被拒绝了,还命令他坐在不许走近,上明弈只好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他的小娇妻。
左等右等,有人早就心急如焚,况且只能透过屏风看到佳人的倩背,摸不着抱不着,只能让人越加望春秋水,上明弈有些发热,忍不住起身去喝了杯凉水。
即便有意放轻动作,这图谋不轨的脚步一下子被江月初捕捉到了,她警惕地回头道:“你做什么?不准过来。”
上明弈放下水杯,无辜道:“冤枉啊初儿,我只是起身喝杯水,喝完我就回去了。”他喝完果然乖乖坐回去了,接着再无走动。
终于听到哗啦一声,江月初从浴桶出来,刚来得及披上里裙,上明弈便风一般走过来将人快速扛上肩,快步绕过屏风,任由肩上的人叫着喊着权当听不见。
近乎被扔到床上,却有上明弈护着,江月初并无半分痛感。
上明弈正要欺身而下,只是他按在被子上的左手忽的触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他神情一愣,看着江月初眼底恍惚的神情,他一把将被子掀开。
上明弈瞬即吓了一跳,这坚硬的东西,竟是一块墓碑!墓碑不大不小,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海棠仙人江月初之墓’,这竟是江月初的墓碑!
到底是哪位大胆之徒闯进玉龙宫,竟敢将他妻子的墓碑放在他们的床上!上明弈脸色一下子沉冷了起来。
见他如此神情,想必定是误会了,江月初立即端正姿势坐了起来,笑着解释道:“呵呵,那个,其实是我放在这里的,我忘记把它拿走了。”
上明弈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墓碑,确认写着是江月初三字后,再看了一眼江月初,不解道:“这......”
江月初即道:“不是我自己做的,是别人为我设的!”
上明弈更不解了,正要再问,江月初抢道:“我死了五年嘛,修仙界都传开了,今日我.....我偷偷出去玩了,路过陵西河畔看到的。”
听着她出去过,上明弈正要说话,江月初却先一步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自己接着道:“你不要生气嘛,你都不知道,他们多敬仰我,不仅给我立墓碑,还天天给我上祭品烧香火纸钱的,现在我江月初的名字这个修仙界都知道了,大家都很喜欢我,你不开心吗?”
上明弈胸口的闷气消去了一半,江月初见他双眉不再蹙起,才放开手,道:“只是我如今重回人世,立着死人的坟墓总归是觉得不妥。更怕你知道后定会生气,去大闹一场,不肯放过那些立碑之人......所以我事先挖空了。”
上明弈情绪全没了,莫名有些好笑,“挖空就挖空了,为何还带回来?还要放在床上?”
江月初道:“他们一片好意,我总得领下吧。我偷偷带回来的,回来时又正好遇上了慕夕慕阳,未免让慕夕慕阳发现,我只好暂且把它放在床上咯,只是后来忘了拿出来了。你看,我都擦干净的,不脏的。”
上明弈轻轻挥手,那块木碑瞬间消失不见。江月初扬手要拦,“你别扔了!我拿来作纪念的。”
他不顾江月初的控诉,抓住她的手欺身压上去,将她手脚控制住,抵在她耳畔轻道:“到底是不吉利的东西,我先藏起来了,初儿以后不许再碰。”
扔了江月初自然会生气,放着让他看见他心里更不好受,只能眼不看为净收到了灵囊内。
他语气温柔却莫名带着威胁的气息,“我说了,初儿刚刚恢复,不能离宫的,初儿不守承诺,是不是要罚?”
江月初挣扎了两下,如从前一般,只要被上明弈压着或者抱着,她从未能成功挣开过,只能乖乖待着不动,语气却毫不示弱,“你也说了日落前回来的,今日可是晚了半个时辰,你也没做到,也要罚!”
上明弈惩罚般重重亲了她一下,语气有些凌乱,“方才初儿可是说好了,明日再罚我的。明日初儿可要想好了如何个罚法,我定当甘心认罪,绝无怨言,今夜便先让我罚你吧。”
门外两只小兔子本如往常来守夜的,只是刚走到庭院便听到了夫人的叫声,先是嘤嘤啼啼的小声,后来就开始放大声音求饶了,什么错了,饶了我......
两只兔子似是听到什么惊悚的叫声,捂着耳朵撒腿风一般跑了。后来两只兔子皆是心照不宣的,再不愿意守夜。
番二 小吵怡情
江月初说过不想喝药后,上明弈就再无煲过药。
可江月初体内仍存长恨生,未免其生长,不喝药是不行的,而江月初又死活排斥喝药,上明弈怎么办?只能去求助赫夫人。
千辛万苦软磨硬泡才让赫夫人将药材混着藕粉制成了藕糖丸子,这下不苦了,还跟糖没什么两样,上明弈拿在手上天天哄着江月初吃上三颗,江月初不仅毫无怀疑,还喜欢上了,三颗怎么够,这天追着上明弈要拿。
上明弈立在原地不动,张开双手任由她上下其手肆意搜查。只是江月初来回摸了三轮,都没看到他身上的藕糖,于是愤愤道:“你藏哪儿了?”
上明弈哑笑道:“真的没了。”
江月初自然不信,转过身去便不想理他。
看她不悦的神情,上明弈怕她体内长恨生发作,她现在性情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受长恨生牵制的,易怒、敏感、易受伤、还忍不住地发脾气。
虽然吃上一段时日藕糖丸子,体内的长恨生好久未复发了,总算是出了一点效果,现在关键时刻可不能激怒江月初。
他让赫夫人将汤药制成藕糖的初衷便是能让江月初服药,这下好了,不仅肯服用了,还上瘾了。上明弈别无他法,上前哄道:“真的没有了,明日我给你拿来。”
江月初即道:“那我要一盒。”
上明弈一愣,不等他回话,江月初笑着拉上他的衣袖,目色灼灼地看着他,道:“怎么了?赫夫人不给吗?这么好吃的糖每次就三颗,我真的很喜欢吃的,要不你带我去,我去问赫夫人好不好?”
上明弈知道她爱吃,可是药又岂能当糖吃,吃多了定是不行的,为今之计只能哄着她,回头问过赫夫人,看看能不能做出一种与药味道一样的糖藕丸子来代替了。
上明弈一把搂过江月初,温声道:“初儿,二师父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你越是强求她越是不会如你所愿,有的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心情好了便要什么有什么,心情不好便什么都没有,更别提让她做藕糖丸子了,我这几日去抚月轩去得频繁,二师父都快烦我了。”
江月初想了想,“她烦你了?”
与从前的上明弈相比,现在他撒起谎来都不用思考的,言之凿凿说的自然,“嗯,还差点骂了一顿把我赶出来。”
确实也是,赫夫人做东西怎么好吃,她馋一点也是情理之中,即便她如何珍重这个爱徒,被他三天两头跑来不明就里吵着要糖吃,是个人都会嫌烦的,何况赫夫人本身就不喜欢被打扰。
本想着用钱买!上明弈这么多钱肯定给她买!
只是赫夫人是何等身份,她又不缺钱,千金买卖上神亲手制作的藕糖,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她每天能吃上三颗已经是天降神福了,怎么还敢要求这么多。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懂事了,江月初抬起眼眸,语气带着歉意,“我不吃了,你别去了。”
听她怎么说,上明弈当即心就软了下来,捧着她的小脸,微笑道:“如往常一样,一天三颗,我要去问,二师父定不会拒绝的。多了怕是不行,初儿也不会忍心我被扫地而出吧?”
江月初一下子联想到堂堂玉龙宫宫主,龙域的太子殿下,她清俊凛然如天仙一般的夫君要被扫地而出?场面是何等的‘暴殄天物’,她仙人似的夫君怎么能被这般对待!
江月初当即摇头,“不想。”
上明弈轻笑着,低头奖励似的在她唇浅吻了一下,“初儿真乖。”
江月初耳畔忍不住地有些娇红,在被发现之前,她快道:“既然我这么乖,上明弈你带我出去玩吧?”
上明弈目色一定,看着她双眸细闪着流滢,装满期待,他不舍得让她失望,只是她如今神识刚刚稳定,长恨生才被压下不久,况且现在的江月初没有灵力,现在贸然出宫,他怕生出意外,他不能让她再有任何闪失。
见他良久未说话,江月初语气瞬时娇软了起来,“上明弈你就带我出去吧,我都快无聊死了,你看我的手,刺绣扎得满手都是,一点都不好玩,我好闷的。”
江月初用着极少的撒娇语气同上明弈说话,他做梦都想她这般依赖他,心底早就化成一滩水软得不行的,若是往常,他定会二话不说就应允带她出宫,她想去哪便去哪。
只是现在还不行,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在此之前,上明弈再心软也不能将她的安危作为赌注。
他酝酿了许久,最后只说出二字,“不行。”
江月初脸色一下子便冷了大半,体内的怒火不受控制蹭的一下便涌了上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怕我出去再见到我哥哥,所以才不许我离开,你就是嫉妒!你在吃醋!上明弈你霸道!我不喜欢你这样,我讨厌你!”
知道她的讨厌是不受控制的,这是长恨生发难,她每一句讨厌都是变了味喜欢,上明弈也明白这句句恨言并非江月初的实言,可明知道是这样,当听到她真正说出讨厌时,他的心依旧无法做到视而不见,无法做到泰定自若。
江月初愤懑地转身走进桂圆殿,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现在的江月初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只知道她想要这么做,只有这么做,她的心才不会承受灼烧之痛,蝼蚁之痒。
上明弈并未走,只站在门前,等江月初平静下来。
江月初在房内喝了一杯水,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望向紧闭的大门,男子的身影依稀映在门上,她捏紧了茶杯,自己又干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上明弈肯定伤心死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都听不到上明弈的敲门声,江月初几欲开口想让他进来都卡在了喉咙,始终开不了口,她双眼一直盯着门外,心道上明弈怎么还不进来?
正想着要不要去开门道歉,上明弈却先开口,“初儿还在生气吗?”
江月初心里乐开了花,正要去开门,怎知上明弈下一句是,“既然如此,今夜我睡偏殿如何?待初儿气消了我再回来。”
江月初迈出的脚步顿的刹住了,凝着双眸不满地瞪着门外,一时气不过,鬼使神差跟他又置起气来,转身跑到床上,拿起被褥跟枕头,疾步走去开门,二话不说一把将被褥枕头扔到上明弈身上,“以后你都睡偏殿吧!”
说完便啪的一声将门关了。
上明弈抱着一坨棉被,愣在原地,风中凌乱。他开玩笑的,初儿怎么真生气了?
江月初站在距离门不过五步,气未消地看着门上的人影。上明弈呆愣了几秒,正要举手敲门,江月初看着影子自然知道他抬起了手,心中的气正要消了,只是下一秒又蹭的一下涨了两倍。
上明弈将手收了回来,只轻声道了一句,“初儿晚安。”说完便走了。
走了?真的走了!?
江月初看着门上的黑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她莫名委屈极了,快步上前将门打开,那人早就不在了。
微风灌进袖子,江月初全身透着一股冰凉,不知是不是风的缘故,吹得她眸子瞬间湿红了起来。
啪的一声,又是重重关门的声音。
心中堵着气,江月初快步走向床的方向,脱了鞋便躺了下去,迅速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死死的。
被子下传来愤闷的声音,“不回就不回,最好以后都别回!”
深夜已至,洁白的月色从窗外透进来,映在纱帘上,带着一缕微白的剪映。
江月初最先受不了了,她翻身坐起,没有上明弈当人肉枕头,根本睡不着!
拉开床帘看了一眼窗外,上明弈睡着了吗?会不会跟她一样睡不着?
想着想着她已经从坐着变成站着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床了,下一秒干脆穿上鞋子,拿上外衣便往偏殿去。
窗外某个身影看着屋内的人忽然起身往外走,随之双目一紧,猝的风一般回到了偏殿,先一步快速地脱好外衣躺下床,闭眼就躺。
江月初来到偏殿时才发现门没关,一推便开了。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来到床边,透过帘纱,她模糊地看到上明弈正躺在床上,看样子似是睡着了。
江月初轻撩开一边床帘,只见上明弈紧闭双眼,呼吸均匀,正睡得安然。江月初看着就气,他竟然睡得这么舒服,凭什么他就能睡得这么舒服!气死了。
她本想着将床上之人一把推醒的,可是看着他宛然闭着的眉目,安然的睡姿,她心下顿时软了下来,往时都是趴在他身上睡的,好像从未好好端详上明弈睡觉的样子,未想到这个样子......看了真让人喜欢!
她本能便伸手去摸,只轻轻碰了一下,他睫毛便不自意地颤动了一下,江月初当即收回手不敢再打扰。
微风从窗外徐徐而来,吹得轻薄的帘纱也浮着浅浅波纹,江月初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下一秒双手撑在床沿,左脚踩着右脚将鞋子脱掉后,动作轻盈地爬到了床里面。
熟稔地拉开一边被角便钻了进去,她侧身对着上明弈的方向躺着,这床被子有些小了,她离上明弈离得开,被子显然不能盖过她。
可是靠的太近被上明弈发现或者吵醒他怎么办,江月初一手拽着被褥,正犹豫要不要靠过去。
怎知上明弈忽的转过身子面向她,江月初猛的吓了一愣,可他并未睁眼,应当只是翻个身。
江月初这么想的,可翻个身就算了,越来越近又是怎么回事?
江月初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秒被被下的一只手臂猛的带进了他怀里。江月初心跳顿的快了一拍,鼻翼抵在他的脖间,随后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初儿怎么来了?”
被当场捉包,江月初心虚极了,反问道:“你没睡?”
上明弈稍稍把人放开,压低下来,温声道:“自然是在等初儿,初儿不在枕边,我如何入睡?”
江月初脸颊又不争气地覆上绯红,上明弈戏谑地浅笑着,道:“初儿不生气了?”
江月初剜了他一眼,对准他心口便咬了一口,当做惩罚。
嘤声哽道:“我恨死你了,上明弈。”
上明弈非但不难过,反倒兴致更甚,爬到她耳边低声细语着什么,江月初耳畔唰的红透了,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上明弈轻轻一笑,一手扯过被子盖了上去。
番三 牙疼小妙招
自从吃上藕糖丸子后,江月初便彻底爱上了甜食。
慕夕慕阳每日端来各种糖果,她半天就吃完,连续吃上了小半月,这天终于牙疼了。
江月初捂着左脸喊疼,可是上明弈偏不在,龙域适逢重建不久,他的子民需要他。
慕夕急得就要去找宁忌,说定要去一趟龙域禀报宫主,夫人牙疼了!
未料没走两步便被江月初拖了回来,“不准去!”
慕夕不解,“可是现下只有宫主会医术,我们都不会治夫人牙疼之疾的。”
江月初一手捧着左脸,忍着疼,道:“龙域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上明弈现在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我就不添乱了。”
慕阳看着她忍痛的神情,赞道:“夫人对宫主真好。”
这话说的不错,但是江月初还藏有别的小心思。
她一手挽一个,将慕夕慕阳一左一右揽得紧紧的,笑道:“再说了,这天下会医术的人又何止你们宫主一人。”
慕夕不解,慕阳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江月初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不如我们出宫找个医馆去看,我现在灵力时有时无的,为了不出意外,你们陪我一起去,怎么样?”
慕夕一听可以出宫,眼睛都发亮了,“好......”
“不好!”
江月初与慕夕向慕阳双双投去扫兴的眼神,慕阳斗胆说出理由,“宫主说了,夫人身体现下还没完全恢复,不宜出宫。”
慕夕虽然很想出宫,但权衡之下,觉得还是站在慕阳这一边,“夫人,我觉得,慕阳说的对。”
江月初瞬间放开了两人的手,“那就让我痛死好了。”说着她即刻捧上自己的脸喊疼,“好疼,好疼好疼......疼死我了......”
慕夕看着跟着心痛了,拽了下慕阳:“现在怎么办,夫人这么疼下去宫主回来还是会怪罪我们的,你快想想办法。”
“哎呦好疼......”
慕阳拼命想着法子,还真让她想到了,“有了!”
江月初双眸一亮,“什么?”
“夫人的牙疼是一定要治的,只是现下宫主不在,我们只能出宫寻找医师......”
江月初拍手赞道:“说得好!”
慕阳觉得她有点太高兴过头了,于是立马补充道:“但是,这宫外恰好有一位全天下最厉害的医师!”
慕夕想了一圈一时想不到,“谁啊?”
“赫夫人啊!”
慕夕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赫夫人那里绝对是安全的,宫主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江月初脸上的笑意突的僵住了,不过好过待在玉龙宫,出去一趟总比没有的强。
江月初捂着半脸,道:“好吧,就去抚月轩,你们陪我去一趟。”
“等下!”
刚要出门,江月初又停住了,她警惕地看了殿门外一眼,回头问道:“宁忌在吗?”
慕夕低声道:“宁右使在后山带弟子练武,不在。”
江月初又问,“弓瞑在吗?”
“左使跟着宫主回龙域了,不在。”
江月初还是不放心,转身道:“你们留一个在这看着,万一宁忌杀个突击,好有个人说话,做什么都不要答应他,就说我犯困睡下了。”
慕阳看着慕夕那双诚恳祈求的双眼,微微叹了一口气,主动请缨道:“我留下来吧。”
慕夕当即给了她一个大拥抱,“爱死你了慕阳!”
“好了好了,回来再爱吧,我们快走,要是遇上宁忌都走不了!”一主一仆就这么偷偷摸摸离开了玉龙宫。
慕夕力气大,跑得又快,为了节省时间,她背着江月初跑,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抚月轩。
江月初来到门前便看到赫夫人在扫地,她正要热情地打招呼,“赫夫人!”未料那扫地之人抬头看清来者,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回屋里,正要关门。
江月初一愣,赶忙追上去。一脚卡在门缝,一边推着门道:“赫夫人你干什么呀,做什么锁门?”
赫夫人没打算解释这么多,言词一贯的那么简峻,“我没糖了,别来找我!”
江月初用力卡着门,“我不是来找你要糖的......啊!”赫夫人放手放得突然,江月初一个不甚扑到了她怀里,脸更是撞到赫夫人肩上,她吃疼地捂着脸,“赫夫人你做什么呀,疼死我了。”
慕夕见状赶忙跑过来,“青.....赫夫人你干嘛呀,我家夫人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是来问你讨糖吃的,你撞疼她了。”
赫夫人拍了拍衣裙,一脸无事人似的表情,“她是不是小孩子问问你家宫主不就知道了吗。”
江月初捧着脸,牙本来就疼,被这么一撞,更疼了,她说话言语都不清晰了,“我不是来要糖的,我是牙疼,来看病的。”
赫夫人一愣,“牙疼?”
慕夕忍不住道:“明眼都能看见我家夫人扶着脸,不是牙疼是什么?”
赫夫人一把拉过江月初进了屋,“你闭嘴。”
“你!”
“你什么,在外面乖乖等着。”说完顺势将手里的扫帚递给了慕夕,随手便关了门。
慕夕拿着扫帚愣在原地,气得兔爪狠狠捏着手中的扫柄泄气,又怕控制不住把它折成两半,万一要赔五百金子呢???算了,等就等!
没过半炷香时间,江月初的牙果真不疼了,她笑道:“赫夫人果真是三界最厉害的医官,简直妙手回春啊。”
对方哼了一声,道:“我的......”药字差点脱口而出,她舌头快速打了个弯折了回来,道:“我的藕糖糖分并不高,一天三颗根本不至于牙疼,你可别讹上我。”
江月初崇拜的目光看着赫夫人,“果真是厉害。好吧,是我自己停不下来吃了别的糖才疼的。”
赫夫人无奈看了她一眼,还说不是小孩子!这不就是馋嘴的小孩子吗,又道:“凡事都要有个度,上明弈知道你这样吃糖吗?”
江月初掩起脸上的心虚,“他......”
“哼,不知道吧!”
“好吧,被你发现了,最多日后不吃就是了。”
“倒也不用,这个月不吃就行了,以后少吃点不碍事。”
“谢谢赫夫人!”
“那还坐着不走?想帮我打扫卫生报恩?”
江月初一愣,她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问。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问清楚,“赫夫人,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的。”
赫夫人惜字如金道:“快说?”
江月初左手扣着右手,最终打定主意,问道:“自从我回来后,我就......同上明弈同床共枕这么久了,都快四个月了,为何我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该不会有问题吧?”
赫夫人听着一愣,好似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坐下敲了敲桌子,江月初见势立马将手臂撩开递过去。
江月初紧张地端详着赫夫人脸上的表情,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蹙眉,一个异样的眼神。
终于把完脉,赫夫人明显少了方才了平静与恬然,江月初急道:“怎么样?”
“实话说,你这身子被长恨生侵蚀了这么久,要想怀孕,确实很难。”
江月初听着一怔,微愣的双眸不知所措地覆上一层失落,赫夫人又道:“干嘛这副表情?我可是三界最厉害的医官?天底下还有我医治不了的吗?”
江月初猝的喜道:“赫夫人你有办法?”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隐疾,不过是你这副身子太弱了,所幸体内的长恨生也快除干净了,至于你能不能怀孕,不是必然的,身子调理好了,什么都有可能。把这瓶药喝了,调理身子用的,现在喝了七日后再来我这取第二瓶。”
吃了一段时日的糖藕丸子,江月初体内的长恨生确实除得差不多了,正是因为如此,她易发怒易敏感的脆弱玻璃心总算是好了不少,也很久没有不受控制地乱发脾气了
江月初笑着接过药,不由分说仰头便喝下了,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次这么爽快喝药。
门外慕夕突然拍门,“夫人不好了,慕阳方才传信,宫中弟子说,宫主快回来了!”
上明弈回来了!?
江月初心惊正要快步离去,赫夫人见状忙笑上两句,“哎呦,也有你做亏心事落荒而逃的时候。”
“说来惭愧......”
“那就别说了。”
“是是是,我们下次再聊,赫夫人再见!”
说完,江月初脚抹油似的推门拉上慕夕就跑。
这是江月初少有的翻墙进入玉龙宫的,她怕走正门会撞上上明弈,她料得果真不错,她前脚翻墙,上明弈后脚便回到宫门。
突的一束青光将上明弈拦下了,赫夫人匆匆忙忙赶来,一见面便不由分说道:“算了,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赫夫人可是很少主动上门的,上一次她上门还是为了抑制江月初体内的长恨生呢,这次如此匆忙,定是有什么急事。
“二师父驾临,可有什么急事?”
“确实很急,方才那丫头走得快,给我整糊涂了,把我准备说的话都忘了。来了正好撞上你了,跟你说也是一样的,你家......”赫夫人示意了一眼上明弈身后,上明弈了然地命令宁忌先进去。
见宁忌走了,赫夫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言道:“你家那位来找我要了个方子,是调理身子的,实话告诉你吧,是求子安身之药。”
上明弈听了双目微微睁大,脑中顿的一片浑浊,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赫夫人又道:“用药没什么,只是有个忌讳我忘记嘱咐了。”
上明弈眉目微蹙,“是什么?”
“她已经在我那服下药了,此后五天内都不可行房内事,你也是懂药理之人,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不用我明说了吧。”
上明弈听着整个人愣住了,喉间止不住哽了一下。
赫夫人不想再管他们夫妻二人的事,快道:“就这样了,你们小两口自己商量好了,别出了什么事赖我。”
正要转身就走,突的想到什么,赫夫人转身道:“是了,她这个月天天吃糖,腻疼了牙就来找我,你可管好了,再吃下去疼也别找我。”
“弟子知道。”
赫夫人拂袖离去,上明弈还愣在原地思考人生,抬头望着这宫门,进不是,不进又不是,抬脚来回了好几遍,终究拿不定主意。
这边江月初已经脱好鞋子外裙躺下佯装好睡姿了,怎知坐等右等等不来人。一般有弟子通报上明弈回来,那便证明上明弈半炷香之内定能到达宫门口,今日怎么这么慢?还是消息有误?
“慕夕慕阳?”
“怎么了夫人?”
“上明弈呢?”
慕夕道:“我们正要进来告诉夫人的,宁忌回来说,龙域有要事等着宫主处理,他实在抽不开身,今夜可能要晚些回来,让夫人早些休息不必等他了。”
江月初自以为躲过一劫,起身松了口气,“枉我还编了一大串台词省得他问东问西,现在好了,不用编了。早知道就在外面多逛一下了。”
今夜上明弈确实很晚才回,回来时江月初早就抱着抱枕睡熟了,次日江月初再醒时,上明弈已经又走了。
她摸着旁边被子的余温,想来上明弈应当是刚走不久,昨晚她本想等着上明弈回来一起睡的,怎知等着等着自己先睡过去了,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不过奇怪,今日他怎么走的这么早,平时也会等她一同起床吃过午饭才依依不舍回龙域处理事务的,急成这样,难不成龙域真的很忙?
江月初摇摇头,她本想吃过赫夫人的药调好身子便念着早些怀孕的,趁着七天还没到药效还在,她得赶紧抓紧才是。
打定主意,决定今晚定要等到上明弈!
怎知今夜她又睡过去了,上明弈何时回来的又不知,只半梦半醒时记得她摩挲着他的位置,睡着睡着上半身便躺了上去,一如既往地,上明弈温柔地摸着她的发丝,吻了几下搂着她一起睡了。
只是次日清晨又没看见上明弈,江月初一拳锤在被子上,可恶!昨夜不应该贪睡了!又没见着人!
第三晚,江月初终于忍住睡意,可是半夜慕夕走来递话,说宫主有急事留宿龙域,今夜不回来了。
第四晚依旧如此,第五晚,江月初受不了了,她已经五天没见到上明弈了,今日她是势必要见到上明弈人!
“慕夕!”
“夫人你找我?”
江月初痛苦地捂着牙,“我牙疼!你快去龙域找上明弈,我牙好疼!”
慕夕一惊,“夫人不出去找赫夫人了?”
江月初捂脸的手一滞,理直气壮道:“我要上明弈!你快去!”
慕夕心领神会,“好,我这就去。”
“等一下。”
“怎么了夫人?”
“我头也疼,手也疼,肩膀也疼,反正哪哪都不舒服,你跟他说,我快要疼死了,他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慕夕抿嘴笑了一下,“我懂了夫人。”
“快去快去。”
果不其然,一听到江月初身体不适,上明弈火急火燎便赶回来了。
慕阳早就蹲在外面,听到风声赶忙进屋通报,一手夺过江月初手上的栗子糕,急道:“夫人别吃了,宫主快到宫门口了!”
江月初赶紧脱掉鞋子冲回被窝,“快帮我盖好!”
“衣服,夫人,衣服!”
两人手忙脚乱地解开身上的外袍,脱得只剩下里衣后江月初赶紧躺好,慕阳快速捡起她踢开的鞋子放到床边,抛似的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门口慕夕的声音正好传来,“宫主你回来啦!”
上明弈快步走进,掠过慕阳时只轻轻撂下一句,“你下去吧。”
慕阳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关好,有了上次血的教训,这次两只兔子锁好门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儿?”
对方不应。
上明弈来到床沿,看着闭眼的江月初,额头上全是汗,难不成是安身之药出了什么问题,正要握她的手把脉,怎知被一床被子劈头盖脸袭来。
江月初抱着上明弈,随之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快速跨坐在他腰间,双手掐着他肩膀,训斥道:“说!这几天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早上又为何匆匆忙忙离开?”
上明弈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他搂着江月初的腰往怀里一捞,随之撑手翻身,而后两人姿势相互调换。
江月初惊愣地看着上明弈,他嗤的轻笑一下,“初儿学坏了,会哄人了。”
江月初反道:“谁让你这几天不见人。”
上明弈浅笑着,抚过她额头替她擦去热汗,宠溺一笑,“下次别说自己生病了,你这次可是把我吓得不轻。”
“你也把我吓出汗了,打平了。”
上明弈啼笑皆非,在她额间落下浅浅一吻,“你赢了。”
江月初看着他浅墨如琉璃的眸子,轻声道:“......上明弈,我想你了。”
上明弈一颤,喉结更是不自意地上下动了动,江月初可是很少会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要是往日上明弈定会如虎似狼地扑过来,现如今他在发什么呆?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月初撑起手肘凑上去亲了一下,重复道:“我说,我想你了。”
真是要命!
上明弈抓了抓手下的被褥,接着翻身躺下,吻着她的发丝温声道:“初儿,我也想你了,这几日你都看到了,晨昏定省的好几日没睡觉了,我累得很。”
江月初脸都快红透了,这是她少有这么直白跟上明弈说这样的话的,竟然被拒绝了!
既然他都这么累了,江月初只能靠在他怀里,“既然这么累了,那就早些休息,但是你明日不许这么早离开,我醒来要看到你还在的。”
当然不能这么早离开,明日他哪都不会去了,第五日已过,他要趁在第七天江月初服用第二剂药前好好补偿一番,怎么能走呢。
“不走,明日我哪都不去。”
“真的?”
“嗯,快睡吧。”
江月初乖乖睡了,只是有人却不能安然就寝,上明弈心里乱的很,虽然美人在怀是件好事,可放在上明弈这就变成了痛苦至极的事。
在江月初睡着后,他才轻身起来,下肚两倍凉水后,在书架上拿出《静心》,上明弈是不打算睡了,干脆抄写经文到天亮。
被放下的江初月没有了上明弈这个人肉抱枕,意识模糊间摸了好几回都找不到另外的枕头,很快因为睡得不舒服自己便醒了。
她本想翻身继续睡的,突然摸到旁边空了,上明弈不见了?江月初猛的睁开眼,透过帘纱,不远处的案桌上,上明弈点着香炉与烛灯,正拿笔写着什么。
江月初不由得一愣,他不是说很累吗?为何还不睡半夜起来抄什么书啊?
突的,她好似明白了什么,明白上明弈为何这几天都不见人了,根本就不是因为龙域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而是在故意躲着她!
江月初悄悄掀开被子下床,上明弈拿着毛笔正在发呆,根本没有意识到江月初的靠近。
江月初赤脚踩上毛垫,站在上明弈身后,要看看他三更半夜到底在写什么。
只是看了半天他那支毛笔根本没有动过,墨汁沾在白纸上已经晕染开一个小墨圈了,拿笔的手似乎没有要往下写的动作。
江月初一把拍开了他手上的毛笔,毛笔掉落在案桌上滚了几圈,墨汁也随之在纸上淌出深深浅浅的痕迹,烛火恍荡,黑白两色显得格外分明。
上明弈猛地一惊,待他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江月初已经跨腿坐在了他身上。
上明弈青筋一紧,“初儿?你怎么醒了?”
江月初紧紧地盯着他,“这句话应当是我来问你吧太子殿下,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了,三更半夜的起来在这写什么呀?”
微黄的烛火映在她唇上,一开一合说着,上明弈喉咙一哽,默默垂眸一时说不出话。
上明弈这副样子,江月初看在眼底的,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肯定是想着怎么撒谎了!
不待他说话,江月初先道:“看着我。”
上明弈缓缓抬起浅眸,江月初环上他的脖子,“为什么躲我?”
“我......”
“你什么,是不是想不出理由骗我了?”江月初怒着圆眼瞪着他,上明弈被他看着都快移不开眼了。
江月初气不过,仰身上前对着他下唇咬了一口,接着便要扯开他的衣服。
见上明弈并不反抗,江月初将他腰封也解了,最终脱得只剩一件她才罢休,正要说话时,她猛的感到自己坐着的什么东西起了变化。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口是心非,你明明就很想......为何要骗我!”
上明弈抬眼望了下窗外,再看了眼桌上的香烟,他才确定,三更已过,那是不是就说明,第五夜结束了......
江月初还在恼怒他的发呆,下一秒上明弈便饿狼似虎地扑上来,江月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一秒报复性地将人推开,她起身道:“太子殿下精力旺盛,我可是比不上的,我累得很便先睡了,太子殿下请便吧。”
被她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叫着,上明弈浑身像被针刺过一般,他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江月初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抓住,下一秒已经被人按在毛垫上,她瞪着他不满道:“做什么!”
“对不起初儿,我错了。”
“你错哪了?”
“初儿别急,我会慢慢跟你解释清楚的,边做正事边说也无妨。”
他声音时高时低的,说的断断续续,迷迷糊糊的江月初也没听进去多少,只听得他最后一句,声线沙哑,“为何急着要孩子?嗯?”
江月初想回答,奈何已经说不出话了......
不知道谁是罪魁祸手,案桌被撞得倾斜,桌上的毛笔咕噜滚在了软垫上,毛尖上的墨沾在洁白的毛毯上,生生开出一朵妖艳的墨色白花。
番四 原配与‘小三\’(1)
龙域刚重建不久,实力已经大不如前,附近有外族的小妖在边境屡屡挑衅,上明弈需亲自出手解决,以免外族入侵伤了龙域子民。
他咬着她的耳畔,在她绯红的耳坠上轻吻着,说道:“今明两日都要留宿龙域,待安置好一切便赶回来。”
江月初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我跟你一起去。”
江月初现在的灵力时有时无,没有灵力护体,现在的她,极其的脆弱,要是不小心被外族小妖伤到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可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承受得住。
上明弈绝不让这种意外发生。
他温柔地轻吻着她微微扬起的下巴,最后落在脖子上,声音温柔地不像话,却说着态度决然的话,“不行。”
江月初抽回放在他脖子上的手,随之就要把人推开。只是在她说话之前,上明弈先道:“初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除了你,谁都伤不了我。”
江月初微湿的眸子凝视着他,犹豫了一下,道:“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上明弈嘴角不自意地挽起一个弧度,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的小公主真乖。”
晨曦微露,温情的暖阳倾斜在半开的窗边。
江月初轻轻眯了下眼,习惯性地摸身边的位置,手臂上下扫了一遍,余温还在,却是空无一人。
忽的想起他昨晚在她耳边说的什么,江月初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睁开双眼愣愣地看着身边的位置。
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不过也是,上明弈是谁啊!那可是玉龙宫宫主,龙域的太子殿下,他法力高强,无人能敌,谁又能伤他。
这么坚信着,江月初提着的心舒缓多了。
上明弈这两日不在玉龙宫,江月初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出去玩一番的,她都好久没逛街了。
无奈的是,每当有出门的想法,只要被身边这两只兔子知道,都被无情地扼杀掉。
“夫人!绝不能离开玉龙宫。”
“这是宫主的旨意!”
看着二兔两双炯炯的目光,满脸的铁证无私,江月初放弃了。
就这么待在玉龙宫无聊了两日,第三日,江月初正要找来宁忌询问上明弈为何还未回来。怎知前脚踏出殿门,一高亢热情的少年的声音传来。
“主人!!!”
江月初脚下的动作一滞,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向自己飞奔而来。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桎梏在一个怀抱里。
那黑衣少年不是三七又是谁!?
江月初被搂得有些喘不过去,拍了下他后背,“三七,咳咳咳,冷静......”
恍然,三七立即收回手,“主人,你没事吧?抱歉抱歉,都怪我,再见到主人太激动了。”
江月初捂着胸口缓了三秒,兴奋裂笑着的嘴在她想到什么时,忽的一滞,先退开一步,取而代之的是谨慎打量的眼神,“你从白蛇山来的,身上不会带有一两条未成精的蛇吧!?”
这是五年来,主仆再次相见,这是江月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啊?”三七一愣,随后扑哧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没有,主人你也太好笑了,谁出门专门带着蛇呀,还有,你龙都不怕,怎会怕一条蛇.....哈哈哈哈。”
又不知怎么戳中三七笑点,江月初觉得有点无奈,伸手往他腰间叽叽,“好你个三七,几年不见,蛇胆肥了,敢嘲笑我!要你知道我厉害!”
三七躲躲缩缩着身子往后,求饶道:“主人,我错了错了,快住手饶了三七。”
一主一仆在院子里吵吵闹闹,全然不知此时一红衣男子站在殿门外,一双鹰隼的冷眸直直盯着院子里玩闹的男女。
三七奔向江月初,再到两人相拥,再到两人的笑声同时传出,上明继拧着双眉紧紧盯着两人。
“江月初你这个该死的沾花惹草不要脸的臭女人!竟敢趁着大哥不在,勾引别的男人!简直恬不知耻!不害臊!”
上明继这次来,本是受上明弈的话,来给江月初报信的。
来龙域境内挑衅的,是狐妖一族。上明弈亲自出手,谁胜谁负一目了然,不到半天就直捣了整个狐狸老巢。
狐狸岭上,上明弈只想速战速决却并未刀刀致命,可总有一两只小妖奸诈无比,想在背后偷袭,其中想要偷袭的狐妖是一个生得美艳的狐族女子,她手中的弯刀锋利无比,向着上明弈的后背步步紧逼。
狐王惊喊一声,“阿初!”
在背后偷袭上明弈,那断然是必死无疑的!
名字拂进耳朵,上明弈寒眸忽的微凝,稍稍失了神,却被那位叫阿初的狐妖得了逞。待上明弈转过身来,弯刀已经向他胸口袭来,即便他快速侧身,已经慢了一步,刀还是浅划伤了他的胸膛。
上明弈紧蹙起锋眉,将女子一掌打了回去,女子当即吐血倒地。
狐王心惊,上前主动请饶,“我们投降!请太子殿下饶我们一命。”
上明弈低头摸了下胸口渗出的血迹,寒眸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父女。此刻,狐王终于知道龙域的厉害,太子殿下的威武,他的地位,他的子民,绝是旁人不能轻易撼动的。
他甘愿臣服。
狐王跪着向他行礼,“我们降了,求太子殿下大发慈悲,放过尔等一命,我们将永远臣服于你,臣服于龙域。”
上明弈紧抿双唇,最终放过了狐族,龙域也恢复了平静。
可他却不能立即回到玉龙宫,回到江月初身边,因为他答应过她,不能让自己受伤的。
上明继却好似巴不得上明弈留在太子殿养伤,不回去的最好!不然他去玉龙宫探望大哥还得看江月初粘着大哥那副得意挑衅的嘴脸!看着就心烦。
上明弈这几日是不能回去了,只能让上明继带话,就说龙域子民受惊,他需多留些日子,让她不必忧心。
可上明继看着眼前这副打闹的场景,越发看江月初不顺眼了,大哥都受伤了还念着她,这个女人倒好,光天化日!世风日下!与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蛇也不行!那也是个雄性生物!
这个不要脸的死女人!
上明继哼了一气,脑中忽的想到什么,他盯着江初月挽唇一笑,拂袖走了。
第三日,江月初早早便醒了,叫来慕夕慕阳梳发,她坐在铜镜前,纤柔的手指捻着眉笔,细细描眉,两条黛远山眉画好后,黛粉的小脸露出满意一笑,双眸似水。
“好看吗?”
“夫人美极了!”
“天仙一般!”
慕夕慕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抿唇微笑。
今日宫主该回来了!
只是某人左等右等,摆出来的饭菜热了又热,盼得脖子都僵了,都快成望夫石了,都没盼来心上人的归来。
江月初闷闷坐在饭桌前,全然没了早上容光焕发的灵动姿态,慕夕走进来,她即问道:“上明弈是不是回来了?”
慕夕摇摇头。
江月初眼睛不受控制地泛起了微红,豁的站起,不禁忧道:“他说了第三日就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事,不会轻易变的。慕夕,你说他会不会......”
知道江月初想要说什么,慕夕立刻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宫主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定是龙域政务繁忙,他一时抽不开身!”
慕阳在旁边坚定点头,“嗯嗯,一定是这样!”
江月初觉得有理,也跟着点头,随即又摇头,“不行,我要去找他!”
慕阳想拦,但是根本拦不住,她只能追在后面道:“夫人,龙域境内入口在玄门,你没有灵力根本进不去的!”
对啊!她现在没有灵力的。
“宁忌回来了吗?”
慕夕摇摇头,“也是三天没回了。”
听着江月初越发着急,脑子飞快转动,有了!她一把拉过两人,“慕夕慕阳,你们把灵力先借给我,我回来再还你们。”
慕夕慕阳的灵力并不高深,根本到达不了龙域圣地,可两人加起来借给江月初,应该是够的。
慕夕慕阳皆是一怔,慕阳先道:“夫人,你一个人去......”
知道两只兔子顾虑什么,江月初即道:“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再说了,在龙域谁敢对我怎么样,我是谁。”
也是,堂堂太子妃,有宫主撑腰,谁能拿她怎么样。
慕夕慕阳沉默了几秒并不做声,江月初越发着急,“我真的很担心上明弈,你们若是不答应,我就.....我就自己走路去!”
慕夕听着一惊,“夫人,我们自然不是吝惜自己的灵力,只是我们不在身边,担心你中途......”
“没事的,不要担心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很快回来的。”
慕夕慕阳默默对视一眼,只得点头答应了。
有了慕夕慕阳的灵力,江月初很快便到了龙域玄关,龙域极大,犹如另一个人间。
她记忆中来过龙域的次数不多,几乎每次都是被上明弈抱着回太子殿的,真正走出去逛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加之重建后她便再无来过,所以根本不知太子殿现在到底在何处。
虽然是重建,可青山绿水,百瓦宫墙好似都是从前记忆中的样子,江月初凭着记忆,走到一处长廊,继续向前走去。
可走不到半刻,便被两个身穿白色盔甲,手拿犀角长矛的侍卫拦下,“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龙域!”
江月初一愣,锋利的长矛就横在她身前,距离不过三寸。
龙域重建后,江月初再无来过龙域,有人不认得她,也是正常。
“我是江月初,我来找上明弈的。”
听到江月初这个名字,两名侍卫若有所思,皆默默对视一眼。
将他们如此反应,是不是想起来了!江月初笑着继续道:“没错就是我,就是你们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江月初。”
“江月初?”
江月初忙点头,“嗯嗯,江月初。”
“错不了,就是她!”
“是啊,就是我。”
“快把她抓起来!带去地牢。”
说着,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江月初手上施法绑上了捆仙绳。
江月初一怔,拼命挣扎着,“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我要见上明弈!我说了我是江......”
一个侍卫有些失去耐性了,懒得听她唠叨,“知道了,江月初!正如二殿下说的那样,是个专门刺杀太子殿下的女狐妖,没想到你竟敢自报家门,贼心不死擅闯龙域,胆子还挺大!”
“你说什么?什么女狐妖,我不是!快让我见上明弈,你们这样对我,他不会放过你的.....等等,你们带我去哪,快放开我!”
两人似乎对江月初这番控诉保持冷漠。
“放开我!上明弈!上明弈!上......”其中一名侍卫受不了她这样大喊大叫,更怕惊动了太子,扰了太子殿下清静,便直接将人打晕了。
“快些,你将这女的关到地牢,我这就去回禀二殿下,女狐妖抓住了。”
“好!”
昨日,上明继下了军令,说这两日会有一个名叫江月初的女子擅闯进来,那便是刺伤太子殿下的狐族女子。
“此女子欲要魅惑太子,一直谎称自己是太子妃,一旦见到此女子,千万不要惊动我大哥,先将女子关到地牢,再来向我禀报!”
就这样,江月初被打晕送到了了一处悬崖边,她四周被一层水光粼粼的波纹包围着,那是龙域阴暗至极不见天日的牢笼。
太子殿内。
宁忌刚为上明弈换过药,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正要离去。
突的,一声叫喊冲破任何屏障,向他袭来,“上明弈!”
上明弈豁的站起身,正要细听,却再无听见任何声音。他紧蹙眉目,“宁忌。”
“宫主。”
“你可有听见初儿的声音?”
宁忌细听了一下,摇头,“宫主,你是不是太想夫人了?”
上明弈心底有些悸动,这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他轻薄的双唇微抿,浅淡如琉璃的眸子微阖,到底是太思念初儿了,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此三日不见,真快了万万年般久。
“宁忌。”
“宫主。”
“回玉龙宫。”
宁忌微微一怔,随后神色如常,“是。”
......
上明继说过,将江月初关进地牢后,不准私自动刑!务必先将此事告知他。一个侍卫匆匆离开地牢,正要将此件丰功伟绩告知二殿下立功。
这边另一个侍卫看守地牢,见着上明继这么久都不来,早就等急了,那位小兄弟是不是不知道二殿下身在何处啊!?侍卫疑惑了下,出去便喊人传话。
抓住狐族公主一事,是何等功劳,侍卫自然说得扬眉吐气,让巡视的人帮忙寻一下二殿下,让他快些来。
那位巡视的侍卫应着走了,可走到一半便临时有急事调走了,走之前他脑光一闪,将这件重要之事告诉了另一个人。
“这位小兄弟,赶快告知殿下,就说狐族公主擅闯龙域被关进地牢,正等候他发落。请他速速赶往!”
另一个人听着觉得万分火急,于是马不停蹄就去了。
诉说的人却全然不知,自己将二殿下说成了殿下,少了一个字,却误打误撞换了一个人。
这边,上明弈刚走出太子殿,就被一个快速闪过的身影拦在面前,侍卫颔首道:“殿下。”
上明弈顿住了急促的脚步,眉目微蹙,“何事。”
“狐族公主擅闯龙域,已被抓住押送至地牢,等候殿下发落。”
似是被什么阻挡了急于回家的心,上明弈双眸忽的沉冷的起来,俊毅的脸上紧绷着,并没有抓到狐族公主后的半分喜悦。
微拱着身子的侍卫只感觉要被一道凛寒的目色穿透身躯,身子不禁微微颤粟。
等了须臾,终于等到太子殿下说话。
“那就让她饿上三天三夜,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待侍卫抬头时,暗色中早已不见那道威严的身影,只留下轻叹气的宁忌。
侍卫向宁忌微微行了礼后,便退下了。
宁忌并无逗留多久,抬步走出太子殿,正要御剑回玉龙宫。
只是走出太子殿,没过多久,便听到不远处的侍卫低声隐隐说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狐族那女子竟敢擅闯玉龙宫,怕是活腻了!”
“哼,我看她是贼心不死,仗着自己那张狐媚的脸蛋,想勾引我们太子殿下!”
“那她就别想了,谁不知道我们殿下已有家室的人了,有太子妃在,谁敢!”
“那是。太子殿下又不是普通人,殿下一颗心都是太子妃的,凭她什么手段都勾不走殿下的魂。”
宁忌听着并不做声,正要御剑离去。
“江月初,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可惜了,有勇无谋,没什么脑子。”
“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笨蛋美人?”
“正是正是.....哈哈哈哈....”
宁忌脚底险些一滑,连忙倒了回来,向那群人快步走去。“你们方才说谁?”
几位侍卫猝的站好,“宁右使。”
“你们刚刚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江月初啊,怎么,宁右使你也知道这狐族公主的名字?”
他可不单止是知道好嘛!
“她现下在何处!?”
“自然被关到地牢了,有的她受的了......诶!宁右使,你急急忙忙要去哪啊?”
番四 原配与‘小三\’(2)
虽说龙域圣地是个灵气极佳的修炼福地,可最好的福地也会有其不为人知的阴骘之地,即便只是占据一方之地,那也是存在的。
龙域的地牢便是如此,那是个比天堂多一点灰暗,却比地狱少一点寒冷的阴森俊冷的地方。
悬崖高耸入云,云峰之下青草遍地,可云端之上的悬崖却是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常年蔓延着厚重的乌云,似是压在人心口上一道阴沉的煞气,让人直喘不过气。
江月初头上一阵刺痛逼迫她缓缓睁开双眼,不远处一红衣抱手站着,饶有兴致打量着她。
江月初猛的睁大双眼,来不及顾上后脖子的疼痛,惊道:“上明继!?”再待她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她脸色不禁淡上三分。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过是请大嫂过来,好好聊一聊。”
后半句从他嘴里说出来,调子故意拖长,拂入耳中,总感觉他不怀好意。
江月初冷冷看了他一眼,低眸时,手还被捆仙绳绑着,“既然是请,敢问,这又是什么待客之道?”
上明继挽唇一笑,拂袖将泛着水纹的囚笼散去,笑盈盈走到江月初身前,收回了她手上的捆仙绳。
“开个玩笑,大嫂怎么还当真了呢。”
江月初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还是在龙域吃撑了没事干,并不想理他,“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
“你又想做什么。”
“难道大嫂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吗?”他一脸笑盈盈的,虎牙露出来,显得诚挚无比。
江月初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她只想快点见上明弈,并不想在这跟他耗下去。可无奈眼前这人是他,不对,他们的弟弟,她只好无奈道。
“有什么就快说,我很忙。”
上明继敛起了笑意,漠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意,“来人。”
一侍卫走进,“二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殿下方才都跟你说了什么,将你听到,一字不漏如实说来。”
侍卫愣了一秒,随即道:“殿下说:让她饿上三天三夜,待他回来再做定夺。”
江月初心间一怔,“你说什么!让谁饿上三天三夜?”
上明继笑得恣意,“我大哥他听到这位姑娘闯进来时,脸色如何?”
侍卫回想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厌恶至极的东西,殿下的脸阴沉极了。”
江月初拧紧了双眉,眸子发怔,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上明继瞥了眼江月初,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继续笑道:“大哥正匆匆忙忙离开,是不是赶着去陪他的小娇妻?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侍卫点点头,“是。”
江月初受不住了,歇斯底里喊了一声,“你骗人!”她眼睛微湿,红得发紧,心间都在颤抖,哽咽的语气却是莫名坚定,“你们骗人!”
上明继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退下。
“这下你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见不到我大哥了吧。”
江月初不答,下一秒直接越过他便要走。“我要找上明弈。”
“大哥是因为狐族公主,这三日才没回玉龙宫的。”
话音刚落,江月初双腿不受控制地猛的一滞,心跳也落了一拍。
上明继继续说着,“狐族在我们境内挑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特别是那位狐族公主,说起这位狐族公主,生得妖艳美丽,一双浸了水的眸子看着勾人魂儿似的。这么一个美人,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隔山差五地往龙域里面跑,你说她图什么?”
上明继并未说出因果,这令人‘遐想无边’的问题,任个人都会想歪!何况是长恨生还未清除干净,心思敏感脆弱的江月初!
“这几日正是因为她,大哥这才不得不留在龙域。”
确实是因为她,可上明继口中说出来,模棱两可,又无前因过程的,脱口便是结果,任人都会往坏处想。
可这正合上明继的意。
他可是实话实说,至于怎么想,那可是江月初的事了。
谁让她不守妇道,已经是成了婚的女子了,竟敢背着他大哥沾花惹草!
该!
江月初魂魄丢了般,双眼瞬间无神,讷讷问道:“他是不是喜欢狐族公主?不喜欢我了?”
上明继轻咳一声,避开眼,“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那就是了!
江月初鼓着红腮,驳驳盯着上明继。
上明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方才侍卫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事实便是如此,接下来要怎么做,你是知道的。”
谁让你不安分守己,不给你点教训,还当真以为我大哥没人看得上了!只要大哥勾勾手指,万千女子为之倾倒!
劝你识相点,认清自己的地位!
还不巴巴赶紧求我帮你说话!
上明继正不合时宜幻想着江月初哭着求着让他帮忙在他大哥面前说说好话!千万不要不理我!更不要抛弃我!之类的话。
心里别提多舒服!
终于等到这女人向她低头的时候!还不赶紧捉住机会狠狠羞辱她一番,岂不痛快!
正想着,想着想着便笑了。
忽的,回过神来。发现站在眼前的女子没了人影。
??!
他眉眼登时蹙紧,“来人啊!”
侍卫闻声赶来,“二殿下,有何吩咐。”
“人呢!?”
“什么人?”
上明继揪起侍卫衣领,“方才被抓来的女子,人呢!”
侍卫惊恐,方才的女子?不是一直在里面接受审讯的吗!
侍卫环顾一周,确实没看到人影,旋即摇头,“二殿下.....属下一直在外面守着,没看到啊。”
彼时一阵黑风闪过,宁忌快步走上去,“二殿下,你把夫人怎么样了!她在哪!”
没想到此事这么快传到宁忌耳中,他一把甩开手中侍卫,一抚红袖,掩下眼中心虚道:“你找那女人应该去玉龙宫,问我做什么。”
“二殿下扣押夫人一事,属下已经得知,奉劝二殿下快把夫人安然无恙送回来,否则此事若让宫主知道了......”
不必多说,都知道宁忌这话中的意味。
一旁的侍卫在听到那女人是夫人,也就是太子妃时,后脊背徒然爬上一层寒意,心如死灰。
造孽呐!二殿下你与太子妃玩闹就好了,做什么带上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小侍卫!
上明继眼底不知道藏着什么,并不会话。
宁忌看出了其中端倪,错愕道:“夫人是不是不见了!”
上明继抿抿嘴,“她自己要走的,我可没了拦着她。至于去哪了,我不知。”
宁忌眉头拧紧,“夫人回来不久,如今身体虚弱,灵力时有时无,若她有什么闪失,宫主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便转身往外跑,途中百忙抽空喝令一声,“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太子妃!”
“哦,哦!是!”侍卫幡然醒悟,忙正了正头盔跟着跑了出去。
上明继站在原地,目色浮现一丝忧虑,思量片刻,也追出去了。
......
江月初离开龙域天牢后,找遍了龙域也不见上明奕,他根本不在。离开后,接着途中问了好几个山精野妖,狐狸岭怎么走。
所幸她这一路遇到的山精野妖并不是什么作祟的邪物,稍微拿点仙门法器,色泽诱人的灵石珠宝随便哄两句,不一会儿便糊弄出狐狸岭在哪。
“你要去狐狸岭?去那干嘛。”一只花妖将江月初从头上取下的玉湖簪子插在自己满是鲜花的头上,身姿妖娆扭动,一番美美的自我欣赏。
江月初未答,另一棵兰花草接道:“难不成你也想见狐狸岭上的那位公主?”
提起那位狐狸精江月初就气闷,不满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何要见她!”
她确实是去见她的,但也不全是,她是去把她男人抢回来的!
花妖咯咯笑了几声,“臭草你懂个屁,人家仙子真真是个沉鱼落雁天仙般的美人,又不是男子,见狐族公主作甚?”
兰花草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听闻狐狸岭公主生的貌美,会勾人魂儿,不止男子见了会倾心,女子也对她这绝美容貌心生好奇,总有姑娘不怕死想去见上一眼才死心。”
江月初气不打一处来,“那狐狸精当真这么好看?”
那花妖从头到尾打量着她,末了,娇笑道:“狐族公主好看,不过仙子你绝非凡物,这张小脸更是绝世无双,我看来,仙子更好看些。”
这时,一个树妖捧着手里的灵石,美滋滋挤过来,应道:“花妖说得对!姑娘更好看!”
兰花草趁机摸了一把江月初的脸,轻揉几下,“自然自然,哎呦这手感!你们快来,仙子小脸多白生得多标志!水嫩水嫩的,真是羡慕死妖了!
石妖跳着过来,粗狂的声音笑道:“让开让开,神仙姐姐,让我摸摸!”
“拿开你的脏手,别脏了美人的脸。”
“要摸也是我先摸,你们排队!”
“......”
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形向她凑来,江月初双眸一愣,作势将那几个东西推开,“打住打住!”
“多谢你们指路,我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石妖有些惋惜,揣着手里的灵石爱不释手,朝着江月初背影恋恋不舍,“神仙姐姐有空常来玩啊!”
......
江月初体内的灵力都是借慕夕慕阳的,开了一个龙域玄门,支撑了半个时辰跋山涉水的飞跃,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终于到达狐狸岭时,身子已经有些虚脱,所幸余下的灵力还在体内运转,才不至于脸色发白。
狐狸岭上依稀飞过几只黑鸦,嘶哑着叫鸣,暗灰色天空乌压压一片,四周狼烟四起,像是不久前才经历一场大战,并且战败。
正望着,忽的被一把寒刀抵着脊背,女子警惕的声音传来,“什么人!”像是不久前才经历了什么般,听起来无比的紧张。
江月初微微一愣,便猜到来者定是那位狐族公主!
她转身凝视着她,发现眼前的女子一袭媚红长裙,凤眸含水般妖冶,绛唇紧抿,浑身带着刺人的锋芒,不允靠近。
好一个荆棘美人!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
江月初并未报姓名,直道:“我找上明弈,叫他出来见我。”
女子眉目微蹙,龙域太子上明弈?!三天前不是才端了狐狸窝大捷而归吗,她这话什么意思!
狐族公主心中疑惑,却并不急着开口。
江月初却是急了。“我才是他结发妻子,你算个什么,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便勾引有妇之夫!谁还不是个公主了!狐狸精。”
狐族公主眉头蹙得更深,细细打量她一眼,似是想到什么,寒眸缓缓敛起,一双勾人魂儿的凤眸流转,嘴角噙出媚笑。
“哦~原来你就是太子哥哥口中那位结发之妻呐。”
太子哥哥!!?
叫得这么亲昵!
见了江月初脸上是意料之中的表情,狐族公主心中更笃定江月初是误会自己与上明弈有染。
传闻,上明弈极其宠爱自己的妻子,对其百依百顺,言听必从,旁的女子不会多看一眼。
细想来,那日她在上明弈背后偷袭,已经做好了拼死的准备,虽然早知几乎不可能伤到上明弈半分,但自己还是想赌一把。
最终结果定是必死无疑的。
可在最后一刻,狐王一声“阿初!”竟让上明弈也分了神,才得以让她侥幸划了他一刀。
原来如此!江月初竟对上明弈如此重要。
也就是说,江月初让他做什么,上明弈也会照听不误的。
一双桃花眼微寒,脑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拥有江月初,是不是就能控制上明弈?那如果代替江月初?自己变成江月初......
她眉眼带笑,妩媚至极,“你能跑到这里找人,想必都知道了吧。太子哥哥这几日都与我在一起。”
江月初秀眉紧蹙,思绪有些凌乱,嘴里不禁跟着重复道:“都与你在一起......”
阿初追道:“是啊,日夜在一处,太子哥哥还赞我很会讨人喜欢,不像你,只会给他添麻烦,”
江月初心下咯噔一下,忍无可忍地,噌的怒上心头,手下运气,旋即挡开她的妖刀,对着她心口打去。
阿初只退开一步,收起刀,张开双手,身后的九条尾巴如妖艳红花般,砰的瞬间绽放,在空中妖冶摇曳。
“原来是条九尾狐!今日姑奶奶就收了你,教你做妖!”
话毕,江月初伸手往衣领摸去,糟糕!折坤不在!
自从江月初重塑灵体回来后,灵力时有时无,觉得折坤带在脖子上也用不着,便在某次沐浴后脱下来给上明弈了,至于无用,更用不上,自然也没带......
狠话已经放出去,万不能怯场。
阿初似乎看出了江月初眼中复杂的情绪,笑道:“怎么,找不出称手的法宝了?要不要妹妹我借你一样?”
江月初怒道:“就算没有法宝,你也不是我对手!”要放在从前,几招就能收了她.....现在就说不定了......
“那就试试吧。”
一人一狐打得激烈,开始时,江月初还能占上风,后来,两人已经打成平手难分伯仲,再后来,江月初显然处于被动,脸色亦逐渐苍白。
不好,慕夕慕阳借来的灵力快用完了!
妖红的尾巴凶猛袭来,江月初用力运灵,在接下这一击的同时,喉咙一阵腥甜,她忍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
随之传来一声尖叫:“啊——!”
鲜血喷洒在狐狸尾巴上,阿初似是受到什么难以忍受的疼痛,尾巴即刻收回身体内,自己被弹出数米。
江月初灵力在此刻耗尽,虚弱的身子无力跪倒在地。
“阿初!”狐王忽现,神色担忧走到阿初身边,将人扶住。
“发生何事!”
阿初捂住火辣辣刺痛的胸口,忍着身体的剧痛,恶狠狠地瞪着江月初道:“父王,快抓住她!她是上明弈的妻子......上明弈极其爱护她,抓住她.....我们狐族便有救了。”
狐王双眼一亮,旋即起身往江月初走去,居高临下望着江月初,手掌升起狐火,狡黠的狐狸眼阴冷地着望着地上的女子。
“上明弈啊上明弈,没想到你珍爱之人,会死在我手上罢!今日你烧我狐狸岭,我杀你爱妻,算是还你一份大礼了。”
江月初错愕之际,阿初朝狐王大喊,“父王!别杀她!我需要她!”
狐王不解回头,阿初着急道:“我要与她互换身体,这样上明弈便是我的了!他的龙域也是我的!他那么爱她,什么都听她的,只要我变成她,要他做什么也都会甘之若饴,要杀上明弈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狐王晦暗的眸色一闪,掌心的狐火缓缓消失,最后扯出一抹阴骘的冷笑。
“阿初!你说得太对了!”
江月初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脑子模模糊糊地努力捋清她方才说的话,“你说什么.....”
“上明弈知道她不见很快便会找到这来,父王,我们得快些。”
狐王冷冷凝着江月初,正要挥手将人打晕。
江月初灵力尽失,又被九尾打了一击,如今身子虚弱至极,视线也有些模糊,不用打,她也快晕了。
“初儿!”彼时,一个男子紧张的声音拂进耳中,江月初顿时清醒了三分。
朦胧视线看去,一黑衣男子向她奔来,是上明弈!
狐王见来者是上明弈,情急之下一掌劈向江月初天灵盖,既然计划不成,那就鱼死网破,给她致命一击!
狐王手掌劈下,一道红光闪现,江月初眸光微闪,努力抬眼,只见一红衣男子接住了狐王袭来的致命一击。
江月初再撑不住,慢慢阖上双眸,歪着身子倒下了。
..........
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从上明弈口中听到的。
是上明继拼死接下了狐王这一掌。
江月初不信,“不可能!他巴不得我被打死,怎会救我!”江月初扭过头,驳驳道。
上明弈宠溺地捧着她的脸,扭回来亲了一下,“阿继已经向你道歉,他知错了,我也罚过他了。”
“你只是......随随便便罚他......跪了一个月,打了五十鞭......而已!”江月初越说越心虚,可理不直气也壮。
“他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整日缠着你,说我是祸国妖姬!若不是他骗我,我怎可能跑到狐狸岭,不是他,根本不会发生后来这些,就算他.....他为我挡下那一掌,也是他自找的。”
“还说什么狐族公主......通通都是屁话!”
说起那个狐狸精就气人,江月初干巴巴瞪着上明弈,又想起那狐狸精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娇俏喊着......最后一把用力扯过被子,转身背对上明弈。
身后的男子撑起身子追上来,温热的语气喷洒在她耳畔,“那一掌狐王几乎用尽灵力,阿继也伤得不轻,之后我不是也没有姑息,照样罚了他,初儿别气了,”
上明弈撑起双臂在她上方,将江月初圈进他双臂之间,温声道:“此事我也有错,我不该食言让初儿等我三日不回,是我的不对。”
江月初侧着脸,双手拽紧被子,忍住不去看他。
上明弈绵密轻柔的吻点点落在她侧脸上,声音低淳微哑,温柔得不像话,“在看到你嘴角带血跪倒在地,狐王那一掌落下时,我命都快没了。”
江月初被他亲得心驰神荡,听到他说这话,脸更是不争气地唰一下红透了,蒲扇般的睫毛禁不住地轻颤。
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忍不住转过脸来。
江月初一扭过来,上明弈便捧着她的脸覆了上来,热情而温柔。
.........
而在龙域某处,某个红衣男子裸着后背趴在床上,背后覆满大大小小的伤痕,一名侍从正小心翼翼为其上药。
阿啾!上明继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凝眉骂道:“谁他妈诅咒我!”
侍从吓得小手一抖。
“嘶~你找死啊!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侍从战战兢兢抖着手,想动又不敢动。
关于上明继怎么把太子妃关进地牢,怎么骗她说太子殿下与狐族公主有染,太子妃又是怎么差点身死狐王之手,最后二殿下又是如何良心发现拼死接下狐王那一掌,救下太子妃,回来被殿下如何重罚.....已经在龙域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就差写成话本传诵了。
自从这位尊贵的二殿下被打了一顿之后,在太子妃面前的跋扈嚣张竟比往常少了许多,旁人见了定是赞道二殿下‘洗心革面’!可不知为何,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番五 抛花后记
是夜,微风徐凉,皓月当空。
江月初坐在桂圆树下,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慕夕来报,“夫人,宫主到宫门口了。”
江月初笑盈盈站起来,整了整方才被手撑乱的头发,捋了下衣服,兴奋极了,对着两只兔子下逐客令。
“下去下去。”
慕夕慕阳了然,活蹦乱跳般走了。
上明弈刚踏入桂圆殿,一缕青色仙影跌入,就这么撞进了怀里。
上明弈揉了一下她脑袋,笑道:“这么晚了,初儿怎么还不睡?”
江月初在他怀里探出脑袋,“自然是在等你啊。”
他低头在她唇上浅浅一吻,发现她目光晶滢流转,比往常多出了几分不同,像是比往常更乖了,更会讨人开心了。
也更美了,更诱人了。
江月初笑了笑,藏在身后的手伸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束粉白的海棠花,“给你的。”
上明弈愣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初儿,这是......”
果然猜对了!上明弈不记得今日是抛花节。
“就知道你忘了,今日是抛花节啊。”
上明弈一怔,细想了一番才想起,原来今日是龙域的抛花节,这些日政务太多,他真是忘了。
上明弈接过江月初手中的海棠,一手抚过她的脸颊,“很漂亮,我很喜欢。”
该死的!不过一句话,江月初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待她回过神来,人已经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床上,男人细绵轻柔的吻如数落下,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地差不多了。
江月初条然清醒,差点忘了她今夜的目的,都怪上明弈!也怪自己,竟三言两语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没了方向。
江月初握住上明弈的双肩,“等一下!”
上明弈双眼迷离地看着她,声音微哑,“怎么了?”
“今日抛花节我送你花了,我的花呢?”
此话一出,上明弈神情有些闪烁,为表歉意,又在江月初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我的错,明日为初儿补上,你要多少给多少。”
江月初将脸别开,不满道:“明日送那就是明日的事了,迟来的东西从不值钱。从前还是你跟我说抛花节为表心意,为心爱之人抛花的,你竟忘了便说明你心里没有我。”
上明弈眉眼闪过一丝慌,握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斯磨亲吻,声声讨好,“好初儿,我不是有意的,近日龙域边境又有小妖屡屡挑衅,我不能分心。”
江月初看着他琥珀般澄澈的浅眸,差点又控制不住陷进去了。
真是狡猾!
江月初忍着诱惑,不被他迷失心智,“借口。”
上明弈温声道:“那要我如何初儿才肯原谅我,嗯?”
那声音魅惑至极,拂进耳朵又酥又麻,江月初差点又要丢盔卸甲交代了出去。
她掐了一记大腿,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上明弈眉眼微舒,“嗯,初儿想要我做什么都行。”
江月初快道:“那我要明日出宫一日!”
上明弈双眉忽的沉了沉,忽然知道她今日为何表现得特别乖,原来是这样。
在上明弈开口拒绝之前,江月初忙道:“你说了要你做什么都行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上明弈叹了一口气,埋首在她颈脖间,“初儿啊......”
见他没有立即拒绝,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江月初抓住时机,声音娇滴滴的,“上明弈,你就让我出去吧,一日不行半天也行,啊?上明弈~”
上明弈浅眸内隐隐跳动着火苗,他从她颈脖处抬头,俊冷的脸此刻看不出喜怒哀乐,只见他脖子青筋微现,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叫声夫君。”
江月初一愣,随后开心地叫了,“夫君,你答应了。”
上明弈并未回答,“再叫。”
江月初只当他是要答应了,叫声好听的,让她出宫了!便脆生生地连叫几声,不仅叫了,还十分识趣地变换称呼。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相公~~奕郎!奕哥哥!......怎么样,夫君可还满意,那我明日是不是可以.......啊!你干什么......”
某人眸里闪动着某种难抑的情绪,那火苗越燃越旺,最终以不可阻挡之势灼烈燃烧,再难控制。
江月初昏昏沉沉了几乎一夜,最后兵败投降之际还不忘让敌方答应自己的条件。
“半天......我就去半天......”
对方不语。
江月初有些绝望了,准备破罐子破摔,“就去两个时辰!上明弈你再不答应,明日我就......”
他声线沙哑得不像话,“就怎么样?”
江月初委屈极了,她还能怎么样!!!
于是嘤嘤啼啼地一头载进枕头里哭了,上明弈太欺负人了!
“呜呜.....我要告你!我要告......告诉赫夫人,告诉白老头,你欺负我......呜呜呜......你欺负我,我恨死你了!”
上明弈仰头,喉咙哽叹一声,顿时心痛坏了,“初儿.....”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背,语气歉道:“对不起初儿,今日忘记抛花节是我的不对,方才......也是我的不对。”
说了这么多,就是没听到她想听的,江月初不管不顾,将脸埋在枕头,哭得花枝乱颤地,更大声了。
“我不管......我不原谅你!我恨死你了......上明弈......”
上明弈心一抽一抽,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最后妥协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了,江月初暗自开心,将脸抽出枕头,断断续续抽噎道:“真.....真的?”
上明弈败下阵来,指尖拭过她的泪水,“嗯。”
江月初咬唇忍住笑意,“明日不许反悔!”
上明弈哑笑一下,“不反悔。别哭了,为夫快心疼坏了。”
江月初脸上唰的又是一阵红,犹豫了一下,她转过头来瞪着背后之人,“上明弈,你坏死了!”
上明弈微微一笑,“夫人不喜欢?”
江月初咬唇,不答。
“既然夫人喜欢,那为夫便继续了。”
深夜寂静,桂圆殿内传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抗议划过天空,“上明弈你真是狡猾——!!!”
慕夕慕阳躲得远远的,听了这一声,害怕地忙捂住了兔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