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纯粹》 第1章 你好，我叫苏明凡 “1^365=1，1.01^365=37.78，1.02^365=1377.4，(1-0.01)^365=0.0255.” 一行整齐的数字出现在黑板上，娟秀字体的主人写完这串数字后扭过头，环顾一圈教室，接着缓缓地张开嘴唇，以略显沙哑的语气说: “同学们，欢迎来到新的班级。从今天起你们将要在这里度过三年的美好时光，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把握住这珍贵的三年。我在黑板上写的内容大家也看到了，1不论怎么乘方结果还是1，但在1的基础上稍加改变，然后再乘方，其结果却是大为不同的。学习上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是要不断进步还是不断退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类似的话语不知说了多少回，但台上老师的语气却依旧是那么笃定。 苏明凡两手撑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新老师所说的每句话，时不时还会点点头。 上了高中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环境，新的面孔，甚至连呼吸的空气仿佛都是新的。苏明凡心里暗暗地想着，这里，即将要成为我展翅的起点。 苏明凡稍有些分神，只听得讲台上粉笔与黑板摩擦产生的窸窣声音。 这时教室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沙沙”的声音停了下来，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到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但来者似乎并不在意四周传来的眼神，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搭在肩上按着单肩包的肩带，若无其事地踱着步子，向教室后方走去。 台上的老教师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学生无视自己的存在，心中的怒火一下燃了起来，一时没忍住，呵斥的话语便顺着喉咙吐了出来: “你给我站住！” 苏明凡被突如其来的喊声震到，瞬间回过神，这才发现教室中央多出一个人来。定睛看去，只见这人着一身黑色服装，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刻满了傲慢随意。 那人扭过头，注视着台上的那一行数字，看清他的模样后，老教师严厉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神一飘，一双深邃的瞳孔对上了老教师严厉的目光，带过无数届学生的她此刻竟被那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 “李正洋。”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教室内每个人的耳膜。 老教师好像知道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后立刻就换上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亲切地说道:“原来是正洋啊，刚才你们班主任还说你可能会晚些到，没想到这么早你就来了，赶快先找个位儿坐下吧。” 教室里有的女生听到老师这番话后急忙让出自己旁边的空位，冲着李正洋微笑示意，而身边已经有了同桌的女孩子则是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男同桌。 李正洋却并不慌，双眼扫视过整个教室，挑选能使他满意的位置。 随意地把单肩包甩在桌子上，李正洋挨着苏明凡坐下。 一阵轻微的叹息声传来，但很快就淹没在了议论的声潮中: “他就是咱市中考第一李正洋啊，真没想到。” “可不是嘛，我听说他初中玩了三年，到初四随便学了学就提高三百多分。”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你们知道他语文考了多少分吗?120分的卷子他居然考了110！” “我去，那还是人吗?” ...... 从各处传来的声音充斥着苏明凡的耳朵，他瞥了瞥身旁的李正洋，李正洋刚把书包收拾好， 正低头看着书，苏明凡刚想出几个赞美的词语，凑近一看，发现他看的居然是黑白版本的漫画《名侦探柯南》！见此情景，苏明凡只得硬生生地咽下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老师则对李正洋的选择稍有些吃惊。因为苏明凡个头比较大，不得已才坐在了最后一排，可现在李正洋却也主动地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心里不由得有些反感，但她不是班主任，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于是便管了一下喧闹的班级，接着讲起课。 新学期伊始， 每个稚嫩的面孔下都怀揣着一个大大的梦想，大多数学生听课时都很投入，45分钟的一节课不一会儿就从粉笔间流过。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几个顽皮的孩子“嗖”地一下冲出教室，在每分每秒中挤着时间，老师见状也只能苦笑地摇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教室。 苏明凡并不急着出去，相反，他此时对自己的这个同桌充满着好奇，虽说是初次见面，但在那深邃的眼眸中他看到了一丝不易捕捉到的亲切感，这也加深了他对这个新同桌的印象。 苏明凡拍了拍还沉浸在漫画中的李正洋，见他抬起头，苏明凡主动伸出手并热情地说道: “你好，我叫苏明凡，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李正洋侧过头，但没有搭话的意思，也没有与苏明凡握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苏明凡吃了瘪，识趣地收回右手。 就在苏明凡收手的一瞬间，李正洋嘴角再次挂起笑容，他抬手拉回苏明凡回撤的手，并紧紧地握住了这双大手。 “你好，我叫李正洋，能够认识你我更高兴。” 苏明凡也笑了。谁说学习好的人都高冷，眼前这个人不挺幽默的嘛！ 苏明凡还想搭话，却听到有人在大声喊自己的名字: “苏明凡，谁叫苏明凡?门口有人找。” 苏明凡收回手，有些歉意地看了看李正洋，李正洋却丝毫没感到不悦，点头示意了一下后，再次沉入漫画中，苏明凡这才肯起身离开座位。 来到后门，苏明凡心中一惊:怎么会是他? 第2章 迎新晚会 只见门口一男子抱着胸倚在后门上，一边晃着腿一边还吹着差劲的口哨，不过那嘚瑟嚣张的样子倒是像极了电影里的浩南哥。 “滚开，别在这里挡道。”一个彪悍的女生说出了许多人的心里话。 堵在门口的那人一下子就没了气势，赶忙闪在一边低头道着歉。 苏明凡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拥有如此气质的人，除了他的发小王辉外，还能有谁呢? “王辉。”苏明凡压低声音，唤了那人一声。 刚才还在弓腰道歉的王辉抬起头看到苏明凡，立马卸下了谄媚的姿态，转而换上一种社会大哥的气势，待苏明凡走出教室后，一把揽过他，想要搂住苏明凡，但无奈苏明凡个头太大，王辉踮起脚也没能完全搭上他的肩膀，所以只得尴尬地搓搓手，撑墙站着。 “你这臭小子，还跟原来一样嘛，话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还不简单，分班表就在楼下贴着，我一个班挨着一个班的瞅，不一会儿就找到你了。”王辉学着电影中陈浩南的样子潇洒地甩了甩头发。 苏明凡心里些许感动，看来自己这发小算是没白交，还惦记着自己呢。 刚打开话匣子，王辉并没有停下的打算，“我给你说，别看这一中挺大，原来咱一个班的没几个人来上，也难怪，现在能上学的都是家庭经济条件不错的，好多家里没钱的同学都辍学打工去了，前两天我还见郭涛在工地上搬砖呢，哎，小小年纪却要承担起整个家庭的责任。”王辉很难得的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但他随即又眼前一亮。 “不过，我发现个惊天的喜事，你猜猜我在名单上看到谁了?” “谁?”苏明凡不明其意。 “当然是我们家梦婷啦！而且特别巧的是，我在5班，你在6班，梦婷在7班，以后咱仨说起话来可方便了。” 方便?我觉得你是巴不得我没夹在你们俩中间吧。苏明凡心说。 王辉口中的梦婷是他们初中时的同班同学蒋梦婷。蒋梦婷是转校生，初二时才转过来，从那时起王辉就像中了邪一样疯狂地迷恋上了她，而且这种疯狂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不过蒋梦婷性格比较高傲，除了苏明凡从来没正眼看过任何人。这件事苏明凡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不然王辉的初恋就要在被扼杀在暗恋阶段了。 “是啊，离得近以后也方便互相照顾。”苏明凡嘴上应付着，心里在想着如何能转一个话题让王辉冷静些。 这时一个大叔模样的人从教室对面的楼梯上走下来，苏明凡在昨天入班报道时见过他，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王辉也看到了这个大叔，凑近苏明凡小声说道:“你们老班来了，我就先撤了，我可听说你们这个班主任不好惹，平常小心着点儿。” 说完王辉转身向隔壁的5班走去，想起些什么又停了下来，扭过头对着苏明凡喊道:“放学等我会儿哈，咱一块走。” 苏明凡苦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碰上个这样的极品发小，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明凡来到教室时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正做着课前的开场白: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孙有为。我一直秉持着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没有不能成功的学生，只有懒得努力的学生，我带过不少届班级，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所以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耍些小聪明，因为对我而言，一切不成功的理由都是懒， 只要肯学，一定能学好。”　　看来又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老教师，苏明凡不再像刚才一样那么有兴趣，向旁边看了看李正洋，他还在看着《柯南》，苏明凡耸耸肩，看来学霸中也有极品啊。 那边的孙老师刚刚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讲起了正题:“关于学习上我们就先说这么多，然后是迎新晚会的事情，新千年马上就要来了，学校是抱着相当大的期望来筹办这次迎新晚会的，也是希望能办好这次晚会，同时为了加强班与班之间的联系，晚会节目采取合作制，我们和5班、7班一起办个节目，我个人认为我们可以出个题材新颖、剧情曲折的舞台剧，剧本你们自己定，至于负责人嘛...诶，后面那俩大个儿的男生，站一下，让我看看。” 苏明凡抬起头，正好撞上孙有为的眼神，再看看旁边的李正洋，苏明凡知道恐怕孙有为说的高个男生就是他们俩了。 苏明凡刚想提醒一下李正洋，没想到李正洋收起漫画率先站了起来，苏明凡见状也赶快跟着站起来。 奇怪，他怎么知道老师说的是我们俩? 这二人坐着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出众，可当他们一起站起时众人才发现这两人的不同寻常:同样高的个头，同样笔直的身材，同样的发型，就连二人的神情竟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啊，他俩真的不是双胞胎?” “不该呀，我从来没听说过李正洋还有个兄弟呢。” “我的天呐，一个李正洋我都要痴迷了，再来一个我岂不是要疯了?” “噫，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 台上的孙有为当然是听到了这些话语，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叫的两个人竟然会这么像，但眼下他还有另外一件使他更为关心的事。 “李正洋?你什么时候来的?”如果说眼神有颜色的话，孙有为现在的双眼中一定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上节课来的。”李正洋的语气很冷漠，跟刚才与苏明凡说话的那个他完全不同。 “哦，那你先在那儿坐着吧，要是看不清黑板或者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咳，咳...”孙有为意识到自己的偏心有些过于明显了，没等李正洋回答就迅速转移了话题:“既然班里同学都觉得你们俩长得像，那就由你们担任这次晚会的负责人吧，对了，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苏明凡。” “嗯，想要参加表演的同学就找李正洋和苏...苏明凡报名吧。” 话音刚落，好几个人蹿跳着跑到教室后边找苏明凡二人报名，气氛好不热闹，甚至还有人抓住了苏明凡的手，对苏明凡诉说着加入表演的热切期望。 此时孙有为气得脸都紫了，他愤怒地拍着桌子怒吼道:“都给我回去，下课再报！”那几个跑得快学生闻声赶紧低着头跑回座位，生怕被班主任记住自己的脸，而没来得及跑出座位的学生则是坐得离奇的端正，脸上那掩盖不住的笑容就仿佛是在战场上听到敌军覆灭的好消息一样。 苏明凡重新坐回板凳，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班里同学所说的话，这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人说自己和某个人长得像，而且那个人现在就在自己旁边。 苏明凡微微地侧过脸，偷偷地注视着李正洋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同时在脑子中想象着自己的样子，就这样做着连连看和找不同的游戏。 不管怎么说，长得帅这方面，他倒还真有几分像我，苏明凡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这时李正洋突然扭过脸看苏明凡，带着贱贱的语气说:“喂，干嘛这么看着我，想追我的话到后边排队去。” 苏明凡羞愤的甩过脸，低头看着放倒了的语文书。 若论不要脸的程度，我和这自恋狂一定一点儿也不一样！ 第3章 原生家庭 放学路上，一高一低两个大男生陪着一个漂亮姑娘走在路上，引来其他学生的一阵议论。 “梦婷呀，开学第一天在班里怎么样?我在你们班后边瞅你老半天都不见你出来，以后有啥事你直接到隔壁的隔壁班找我就行，你放心，有啥事我帮你挺着。” 中间那个女孩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都给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成天张口一个‘梦婷’闭口一个‘梦婷’的，这跟初中不一样了，就算你叫得出口，我听得还不舒服呢，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 虽然被蒋梦婷好生奚落了一番，但王辉却是高兴地不得了，苦苦等待了一天，终于是等到了心上人的一句话，他又怎么不激动呢? “哎呀，我这不是都叫习惯了嘛。” “不准你再这么叫我！” “好的，梦婷。” “真拿你没办法。”面对着脸皮如铜墙一样厚的王辉，从小高傲惯了的蒋梦婷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啦梦婷，我妈妈今天做了可乐鸡翅，一起去吃吧。” 蒋梦婷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向了另一边的高个儿男生。 “苏明凡，我们三个好久都没一块儿吃过饭了，一会儿一起去吧。” 那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事的高个儿男生自然是苏明凡了。 苏明凡停下脚步，低声说:“不了，你们去吧，我今天还有些事，咱就在这儿先分别吧，改天有时间了再聚在一起好好聊聊。” 蒋梦婷感觉到了苏明凡今天的不一样，但她知道苏明凡的性格，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东西，任凭谁也别想改变。 蒋梦婷叹口气说:“好吧，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说罢继续向前走着，一旁的王辉朝苏明凡投来感激的眼神，张着嘴无声地说着好像是“下次我请你”的话，接着就又赶忙追上前边的蒋梦婷。 “那咱就说好一会儿见了哈，梦婷。” “知道了，别扯我！” 看着两人嬉笑打闹的开心模样，苏明凡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真羡慕他们能够沐浴在家庭的幸福中无忧无虑的生活。 苏明凡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家门前，明明已经到了自己家，他却不愿意再往前跨一步。 苏明凡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抬手敲起了面前的这扇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虽然看上去有些岁数了，但从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来看，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妩媚清秀的美女。 “回来啦，明凡。”那妇女率先开口，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妈。”苏明凡走进屋准备换鞋，看到地上有一双被随意扔下的大号运动鞋。 看来那个人也在家啊。 “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男人，浑身四散的烟味让苏明凡异常的反感。 “嗯。” 那男人并没有在意苏明凡的冷淡，而是打着哈欠走到冰箱前，打开箱门找着些什么，显然他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使劲的砸上了冰箱门，一声巨响传来，整个房间都被这声音震得颤动了一下。 “妈的，怎么又没有酒?” 为苏明凡开门的妇女急忙小跑上前，温柔地说:“振天，医生特意嘱咐过，说不能再让你喝酒了，我给你熬了鸡汤，趁热喝了吧，可以暖暖胃。” 那男人狰狞的表情舒缓了些，妇女见状走上前想要挽住他的胳膊。 没想到男人突然抬起手， 紧接着就是一个有力的拳头抡在了妇女的脸上，柔弱的女子又怎么能禁得住那么强大的力量，妇女向后踉跄了几步，重心一时不稳倒在了地上，而在她脸上的颧骨处，一个紫红色的大包鼓了起来。　　“老子的事不需要一个操蛋娘们儿操心，我他妈告诉你，张妙雯，自从老子娶了你就没顺过心，以后少他妈管老子的事，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振天骂完后仍觉得不解气，上前还想再动手，一个身影却挡在了他面前，是苏明凡。 苏振天没想到苏明凡会拦住自己，冷笑一声:“怎么着，翅膀硬了准备打老子了是吗?” 苏明凡怒视着他，一言不发，但只要苏振天敢再向前走一步，苏明凡一定会让他尝尝疼的滋味。 苏振天想要动手，但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的苏明凡，他知道自己如果越了线很大可能是打不过苏明凡的。所以他也并没有自讨苦吃，而是摆了摆手，装作可怜的样子说道:“罢了罢了，你们母子俩联合到一块欺负我这老实人，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自己买酒去得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边，我回来的时候如果我的那份饭不是热乎乎的摆到桌子上，你们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接着苏振天从客厅电视柜下的抽屉中翻出几个硬币，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家门。 苏明凡一直死死地盯着苏振天，直到看到苏振天走出家门一段距离后他才缓缓放松了警惕。确定一切安全后，苏明凡急忙转过身，扶起还倒在地上的母亲。 “妈，你没事吧?” 张妙雯在苏明凡的搀扶下艰难地坐在沙发上，语气还是像刚才一样温和，“明凡，妈没事，但是你以后不能那么做了，他毕竟还是你爸。” “妈，他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在替他说话！” “这么多年过去，妈早就习惯了，再说，你爸他也不是那么的坏，他要挣钱养活这个家，有些压力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你爸每次生完气都会找我道歉的，他那都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才会动手打人的，所以，我们就多体谅体谅他吧。” “妈，你冷静的想想，明明动手打人的是他，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你为什么偏要自己去承担他的错误呢，你这样想只会让你自己更内疚，就算他打完你后立马就安慰你，但他打你的事实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总有一天他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他甚至连自责的心都没有了！” “不会的，妈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 苏明凡再也说不下去，丢下一句失望至极的话后发疯似的冲进自己的卧室，重重地摔上门，抱着头坐在床边。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为什么我的家庭不能美满?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自私?为什么他们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苏明凡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究竟问题的根源出在了哪里。 做父母从来不需要门槛，但他们作下的恶，却需要子女来承担。 苏明凡平静了一下情绪，微微抬起头，正好看到学习桌上放着的几本厚重的《百科全书》，那是父母在他小的时候买给他的，目的是想让他多了解些知识。 真是可笑，我连人都还不会做， 反倒是想让我先学什么狗屁不是的知识。 苏明凡心中的怒火再次燃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将书桌上的《百科全书》一把推翻在地，厚重的书籍有力的砸在地上，仿佛在向人宣示着知识的力量。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阵阵微弱的啜泣声从客厅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持久的刺痛着苏明凡的心，苏明凡坐在书桌前，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哭声都已听不到了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张妙雯走了进来，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捡起了躺在地上的书籍，然后将这些书再次摆上了书桌。 苏明凡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看着母亲脸上淤青的伤口，他心里格外的内疚。 “妈，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 张妙雯摆好书后，坐在书桌旁的床上，满是宠溺的看着苏明凡，开口说道:“没事，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都怪妈，妈没能给你美好的生活。” 苏明凡转过身握住张妙雯的手，坚定的说:“妈，能当你的儿子我从来都没后悔过，只是命运喜欢捉弄我们母子俩，跟我们开了个悲伤的玩笑。不过妈，你放心，再过几年，等我高中毕了业能赚钱了我就带你走，咱们去一个没有魔鬼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到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 张妙雯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抚摸着苏明凡的脸，欣慰地说:“我们家明凡真是长大了。” 苏明凡看着母亲的脸，清晰地感觉到，母亲那浅浅的笑容中，比往常多了些什么东西。 第4章 戏如人生 “我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苏明凡手持尖刀，恶狠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正洋。 李正洋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狰狞地笑起来:“兄弟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 “混蛋！”苏明凡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刀刺进李正洋的胸膛。 一口鲜血从李正洋口中吐了出来，染红了苏明凡的白衬衫。 李正洋紧紧拉住苏明凡的衣袖，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一起吧，记得好好爱她啊。” 气数已尽，李正洋就这样死在了苏明凡的怀里。 而后知后觉的苏明凡只能仰面朝天大喊着:“不！” ...... “好！”喝彩声从四周络绎不绝的传来，刚才已经“死”了的李正洋竟然又站了起来，和苏明凡以及一众人等站在一起，冲围观人群摆着手。 原来只是一场戏。 人群中有一人挤出来，向着舞台中央跑来，不用猜就知道是王辉。王辉并没有先找苏明凡，而是跑向他背后的蒋梦婷，待蒋梦婷也看到他后，王辉赶忙把手中的矿泉水递上去，十分乐意的献着殷勤:“梦婷，排练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吧，快喝口水。”等到看着蒋梦婷一脸嫌弃的接过水后，王辉才把注意力放到前面的苏明凡二人身上: “我说你们俩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绝配，不是我说大话，就算浩南哥和山鸡站在这儿也得甘拜下风。不过也不是没有瑕疵，这场戏的背景是黑社会兄弟二人为了追求同一个女孩子而反目成仇，正洋演的确实是无懈可击，不过明凡我感觉你演的时候还差点那个入戏的感觉，这一点上你可得多跟我们梦婷学学咯。” 苏明凡翻了几个白眼，这个王辉，三句不离蒋梦婷，说什么总要和蒋梦婷这三个字挂上钩。本来王辉还没有报名的，但他得知蒋梦婷参加了排练后立马又加入了排练，还自告奋勇地当起导演，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苏明凡看了看身旁的李正洋，他正双手插着兜，不知在想些什么。 “演得不错嘛。”苏明凡拍了拍李正洋。 李正洋嘴角一挑，说了句苏明凡一时没明白的话:“你我本就是戏中人，又谈何演戏?” 还没等苏明凡问清这句话的意思，就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跑来的那人还在喘着粗气:“洋哥，高天他们来闹事了，指明要挑战你。” 李正洋丝毫没有为这句话所惊到，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哦?连蚂蚱也想出来蹦跶蹦跶了，那就让我去教教他们什么是生不如死。”说罢李正洋跟着那人离开了舞台，临走前还递给苏明凡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明凡看着李正洋的背影，心里满是好奇，对于这个与他相处了近两个星期的人他居然仍然是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也是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从前不管一个人长相如何，他总能从那个人的眼神与一举一动中准确地看出那个人的性格。而这个叫“李正洋”的人却有着深不可测的眼神，他的行为更是让人捉摸不透，所以苏明凡迫切地想去了解这个人。 在苏明凡苦想的过程中他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用手指点着自己，扭过头发现一个穿着缝满补丁的破旧衣服的瘦小男生正抬头看自己，见苏明凡扭过头，那个男孩微笑的伸出手做着介绍:“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就是报名那天拉着你的人，我叫高宇磊。” 苏明凡想起来了，就那天班主任刚说了报名的事后， 这个小个子男孩立马就窜到自己面前报名，没想到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苏明凡也冲着高宇磊笑了笑，“我记得你，就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叫苏明凡，那咱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苏明凡握住高宇磊的手，但那只手却让他吃了一惊，手掌明明很小，但掌心处的茧子相当的厚，苏明凡不知道究竟要吃多少苦才能形成这样的茧子。 “你刚才演的挺好的，没想到你还有当演员的潜质嘛。” “不过就是临场发挥啦，你这么夸我有些言过了。” “没有那么夸张也八九不离十，以后的生活中就多多关照啦。” “没问题。” 苏明凡注意到高宇磊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酒窝。 与舞台这边和谐的氛围不同，学校操场角落里正进行着一出激烈的战争，但激烈归激烈，整场战争也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十分钟后，参战人员中还能笔直的站着的也只有李正洋一人了。 李正洋跺了跺脚，嚼着嘴里还有些味道的口香糖，满脸不爽的对旁边的小弟说:“这种货色也想登台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那资格没，以后再碰上这种空有花架子的废物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一旁的小弟是满脸的崇拜，激动地说:“那可不是嘛，以后他们光听到洋哥的大名就得吓得屁滚尿流了。” 李正洋早就听烦了这样奉承的话，他吐出口香糖，摆了摆手，以示回答。 “洋哥，还有件事我想不通，你怎么报名参加迎新晚会节目了?我以为那种东西只有无聊到爆的人才会参加呢。 ” “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我参加并不是因为无聊，而是因为一个人。” “是刚才那个大个子吗?我一靠近他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他身上好像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不开窍，那个人确实不简单，或许他会成为我的朋友，但我想，与他做敌人应该会更有意思些。” 李正洋微眯上眼，挑起眉毛，一丝笑意从他的脸上闪过。 不远处的教学楼走来一个人，应该是某位发现操场有异常的老师。李正洋迈开步伐离开，不忘吩咐着小弟:“我先走一步，善后就看你们的了。” 那小弟挺起胸脯骄傲的说:“放心吧，洋哥，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们几个。” 紧接着李正洋的背后传来几声惨叫，刚刚还嚣张无比的高天几人现在只能不断地求饶并发誓不会向老师告状。 李正洋不急不慢的来到校门口，发现苏明凡正站在校门口看着他。 “这个点儿了还没走，在等人?” “嗯，我在等你。”苏明凡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正洋并没有感到吃惊，他早已料到苏明凡会来找自己。 “原来你比我预期的更想要了解我呀。” “既然你已经猜到，想必你也已经准备好，看来今夜注定要很漫长了。” “不急，故事虽长，但漫漫长夜，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聊。” “那就走吧，路边烧烤摊，咱们边吃边聊。” “乐意至极。” 第5章 堕落的城市，悲惨的人生 服务员端上一盘刚烤好的羊肉串，热气腾腾的羊肉不停向外散发着烟火气息，浓郁的香味随风飘散，刺激着过往行人的味觉。 李正洋掏出一根香烟递给苏明凡，苏明凡摆摆手，李正洋也没有再礼让，为自己点上根烟吸了起来，紧接着吐出一口烟雾，烟雾与热气混合在一起，产生一层层重叠的白烟，如迷雾般笼罩着李正洋。 “你看我现在活得挺像样的，但你不知道我在过去的短短15年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的熬过来的。” 李正洋再次吸入一口烟，感受着烟气顺着喉咙在身体内循环往复的轨迹，他讲出了那个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 故事起始于1984年，起始于紫东市走向堕落的前夕，一个贪图享受不务正业的赌徒在输光了所有家产后仍不悔改，以妻子与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为注再次走上赌桌并输的一塌糊涂，事后拒不履行赌约的他被人乱棍打死，可怜的妻子和儿子也被卖了出去。 妻子实在忍受不了被人唾骂的生活，在一个阴雨天选择了上吊来结束她悲惨的生活，年幼的孩童就这样早早的丧失了双亲，但孩童在很小时就显现出了异于同龄人的天赋，也正因此他才得以存活下来。 他学什么都特别快，所以收养他的那户人家从小就教给他一些奇怪的本领，他也总能从路边某个人的口袋中拿出钱包而不被那人发觉，他得到的奖励是一顿顿的饱饭，这样勉强能生存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6岁的时候。 在6岁那年，他像物品一般再次被卖了出去，而这次抚养他的是一个传销机构，他们没有因为他聪明或者年纪小而善待他，相反，他每天都要干着跟大人一样的活，那几年传销刚刚在国内兴起，组织迫切需要发展的资金，而这些资金又来源于一个个新成员所缴纳的会费，所以不管年龄大小，每个人在特定时间内都要为组织招到一定数目的新成员，达不到要求的人会被禁食，甚至会遭受一顿毒打。 他因为年龄小不好招人，即使招到人也总会被其他成年人抢去功劳，所以他几乎每天都要被打，有时候他前一天被打得遍体鳞伤，第二天却依然要忍着疼下床去干活，因为没有人会因为他是小孩子而可怜他。 他就这样每天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他想过逃跑，但当看到有人逃跑被抓回来后所面临的毒打时，他害怕了，毕竟他当时才6岁。所以他一边努力的为组织招着人，一边寻找着逃跑的法子。 这一寻找就是4年，在他10岁的一天他找到了机会，那天夜里外边下着暴雨，他趁其他人都睡着打起呼噜的时候光着身子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来，然后赤裸着在大街上疯狂的奔跑，他不敢停下，因为他害怕一旦他停住了就会被组织里的那些恶魔追上，到时迎接他的将会是地狱般的折磨。 雨愈下愈大，模糊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晚饭都没吃的他跑到双腿麻木，但他再也跑不动了，只能蜷缩着躺在路边浑身打起哆嗦，眼皮越来越沉，他想，或许他可以结束他这痛苦的生活了。 但命运就是不肯放过他，在他一只脚已经踏入阴间时，一个下夜班开车路过的大叔发现了他，大叔立刻将他抱上车，并带他回了家。大叔膝下并无儿女，看着面前可怜的孩子，心里满是同情，于是便抚养了这个小男孩，供给他上学。 男孩就这样活了下来，但聪明的他想到了组织很有可能会找上他， 所以他一边上学一边在社会上积攒着力量，很快他就凭借着自己超人的天赋在向阳区混出了名声，不少人都认同了他的存在，那段时间他感受着父爱的温暖，感受着学校生活的丰富，一切仿佛都走上了正轨。　　但好景并不长，组织最终还是找到了他，组织想要再次抓他，把所有的问题怪罪到了养着他的大叔身上。那天当他回到家时，他清楚地看到他的大叔被吊死在屋内，大叔狰狞的神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事情的调查结果是自杀，但他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有过陪着大叔一起走的想法，但他很快就明白， 不明不白的离开才是便宜了那些人渣，于是他选择了留下，以他的方式来对抗这座黑暗的城市。 李正洋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面容，时隔数年，他还记得那个曾被遗忘在黑暗角落的孩子。 故事就这样卸下了帷幕，但残酷的现实永远都不会结束。 苏明凡静静地看着李正洋，他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从那种生活中坚强地挺过来，并且还能平静地讲述出这些事情。 “我以为我的经历就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你的更惨，听完你的生活后我反倒是觉得我自己过得幸福了。” 李正洋摆摆手，浅浅一笑，笑容中却蕴含着无限心酸，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曾对这座城市抱过希望，但它带给我的只有绝望，所以我不再依靠任何人。” 苏明凡举起酒杯，看着杯中的啤酒沫一颗一颗的破碎然后融在酒中。 “是啊，这座城市确实该有人来整治了。” “这回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吧。”李正洋摇了摇酒杯，冲苏明凡示意。 苏明凡点点头:“没错，再次很高兴能认识你，李正洋。” “那么，让我再次更高兴认识的苏明凡，看在我讲了这么久的故事上，能替我把这顿饭的帐付了吗?” “喂，你刚不是才说不依靠任何人吗?”苏明凡调侃道。 “我确实不依靠任何人，不过，你是个例外。” 李正洋面无表情地说着，苏明凡猜不出他这句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第6章 悸动 “梦婷，一会儿别紧张哈，我在下边给你加油。” “王辉你烦不烦！都说了几百遍了。” 苏明凡苦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若按坚强的程度排个名，王辉一定甩开第二名老远，每次蒋梦婷都对他冷眼以待，王辉却能回回保持微笑，真是令人佩服。 苏明凡看看表，晚上8点钟，迎新晚会已经开始，他们是第三个节目，距离他们上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可迟迟不见李正洋的身影，苏明凡不由得有些担心。 难道是昨晚一起撸串的时候喝大了?不该呀，昨天我记得还是他搀着我回去的。难道是昨天那酒的后劲大?不过啤酒不该有那么大的后劲啊。难道是他太激动了昨晚熬了个通宵?但今天白天上课的时候我还跟他聊天啊......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苏明凡的脑海中飘过。 蒋梦婷看出了苏明凡的担忧，走来问他:“李正洋还没来吗?” 苏明凡叹口气，摇了摇头。 蒋梦婷安慰着他:“你也别太担心了，要不我们俩先排练排练，有的地方我还不太熟练。” 干等着也不能解决问题，苏明凡就答应了她。 舞台上调试音乐的声音过于吵闹，二人便前往舞台后边不远的地方排练，临走时蒋梦婷还骂走了准备跟着他们的王辉。 “凡，阿洋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不想再留恋这座小城市了。” “哦，那以后见不到他太可惜了。” “梦婷。” “嗯?” “我们在一起吧，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变。” “好。” 苏明凡看着蒋梦婷，她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没啥问题呀，我觉得你发挥得很好，情感也很到位，你哪儿感觉不好吗?”苏明凡从戏中跳出来，疑惑地问。 蒋梦婷才反应过来，低头擦擦眼泪，然后略显歉意地说:“抱歉，我刚才太沉迷了，其实，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 蒋梦婷此刻浑身散发着娇羞的气息，与她平日里目无旁人的孤傲截然不同。 苏明凡怎会不明白蒋梦婷的意思，但他一直都拿蒋梦婷当朋友看，并没有其余的想法，现在听蒋梦婷这么说，他有些不知所措。 “梦婷，那只是演戏，你入戏太深了。” 蒋梦婷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没错，我们都是在演戏，刚才你那么动情也只是演戏而已。”蒋梦婷似乎在自言自语。她突然又抬起头，看着苏明凡说:“苏明凡，我想问你个问题，这么多次的演练中，你有过忘记演戏与现实之间界限的时刻吗，哪怕只是一瞬间，你有在戏中动过心吗?” 蒋梦婷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色彩，但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甚至带着强迫的意味，让苏明凡不得不回答，但苏明凡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给蒋梦婷以答覆，只得支支吾吾的嘀咕着:“我，我...”这时李正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苏明凡的余光中，苏明凡仿佛看到救星一样，赶快说道:“诶，李正洋来了，我去找他对对剧本去。”说罢拔腿就向李正洋跑去。 蒋梦婷看着苏明凡逃跑的样子，满脸都是失落。 李正洋疑惑地看着朝自己小跑过来的苏明凡，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苏明凡也来不及解释了，跑来就问:“你怎么才来，真的是昨晚喝高了?” “什么喝高了， 再喝两瓶我照样能扛着你，刚才处理了点儿事，这才来晚了。”　　苏明凡看到李正洋胳膊上的一道道红印，隐隐猜出来了他指的事是什么。 “来了就行，这个节目完了就是咱，你再准备准备。” “没事，我随时都可以上场。” 要上场的演员都聚拢了过来，小个子男孩高宇磊紧张的搓着手，不停地跟周边的人说话来平复情绪，蒋梦婷这时也走了过来，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苏明凡来不及安慰她了，因为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他们的节目了: “下一个节目是情景剧——《爱的代价》，由高一年级5、6、7班共同表演，让我们鼓掌欢迎。” 一片掌声中演员们上台就位，待掌声逐渐平息后，节目也正式开始了，不知是不是一直憋着一口气的缘故，蒋梦婷表演的时候很投入，整个人都完全沉浸在了剧情中，观众的情绪也被她感染着，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苏明凡和李正洋也因此在表演中更放得开，全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有舞台上的几人还在忘情的表演着这场动人的悲剧。 随着李正洋倒在苏明凡的怀里，蒋梦婷答应了苏明凡的表白，整场表演也渡过高潮迎来尾声，当观众以为节目结束要起身鼓掌时，大幕突然拉开，整整齐齐地站着几排人，为首的正是高宇磊。背景声响起，高宇磊举起话筒，唱起了那首悲情的歌:“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苏明凡三人也走到队伍前，与高宇磊并排站着，和大队伍一起合唱着。 蒋梦婷眼里含着热泪，唱得格外的动情:“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唱着沧桑的歌，竟没有违和之感，台下观众们闭上眼，静静感受着优美的歌声，有些老师因此勾起了对往事回忆，甚至还默默地擦着眼泪。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节目结束后，苏明凡和一众演员告别，看看教学楼上发亮的时钟，刚过9点。苏明凡不想回家这么早，便在舞台后边闲逛着，顺便还听着从舞台传来的歌声，他缓缓地踱着步，惬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但苏明凡还没尽兴，就被附近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给打扰到。苏明凡循着声音走去。 “小妞，天这么晚了，让哥哥送你回家吧。”说话的人背对着苏明凡，苏明凡看不到他的脸，但从那猥琐的口气中就能听出来，这人一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就是就是，有我们俩陪着，一定能保护你的安全。”旁边一个人附和道。 “谢谢，但真的不用，我自己就行了。”被那两个男生挡着，苏明凡只能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看不到这磁性声音的主人。 最先开口的男生显然是个急脾气，一听女生不愿意，立马不干了:“我说，你也别装什么纯洁了，你那点破事我早就知道了，你还不如趁早从了我们。” “流氓！” 那男生居然笑了起来:“哈哈，我们确实是流氓，但在你这小骚货面前我们那就是个小角色了。” 一阵哭声传来，紧接着那个女孩猛地向前跑，试图从两个人之间挣脱，两个男生怎会轻易地放过她，其中一个男生手上稍一用力就把那女孩推倒在地上。 “臭婊子，能入老子的眼是你的荣幸，既然你不从，那我就只能在这来硬的了，等会儿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那男生说完就准备扒裤子。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两个男生警惕地看向后方，一个高大的人正倚着墙看着他们。 苏明凡看到两个男生都扭过头，开口说道:“两位兄弟这是在做什么呢?” 其中一人想要动手，另一个看起来是老大的人拉住了他，仔细盯着苏明凡，然后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熟悉，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刚才表演舞台剧那人吧?” 苏明凡点点头，那人一拍手:“我就说看着眼熟嘛，你刚才演的是真不孬。” “哪里哪里，没想到还有人能记住我。”苏明凡有些谦虚。 那人态度立马客气起来:“这个兄弟，你也看到了，这小妞脾气倔得很，这样，我们兄弟俩先爽爽，然后就让给你。” 苏明凡胃里翻腾起来，强忍着剧烈的呕吐感，他保持着微笑说道:“在这里做这种事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我给你说，你不知道这小骚货平常都干了些什么，就说她妈，他妈可是咱向阳区......”正在说话的男生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苏明凡抬起胳膊示意着他闭嘴。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而我看到的是你们两个人想要强奸一个女孩，这就足够让我做出合理判断了。” 那个男生听完一愣，他意识到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来分羹的?” 苏明凡冷笑一声说:“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吗?那我就明确地说一遍，我来，是为了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场犯罪的。” 两个男生听到后仰头大笑起来，老大模样的男生说:“喂，不是我瞧不起你，别看你长得高点儿，可要打起架来你还真打不过我们俩，我们也不为难你，既然你不想加入我们，那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赶紧走！”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们。”苏明凡说。 那两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刚才还和善的面孔立马变了样。“妈的，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亮子，咱先干死他再享受。”说完两个人就朝苏明凡冲了过来。 苏明凡也没后退，上前一步抓住其中一人挥出的拳头，接着将其往后一拉，借力踢出一脚，正中另一人的胸口，一个回合下来苏明凡暂时占了上风。 那两人见自己的突然行动没给苏明凡造成一点儿麻烦，心里很是不爽，踉跄几步后立马同时再次发起进攻，意图前后夹击打苏明凡一个措手不及，苏明凡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想法，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他首先跑向其中一人，闪过那人之后把将两人的位置放在自己的一侧，然后嘴角一挑，迅速冲向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人，左右各一脚就将两人踢翻在地。两人见他们与苏明凡之间的差距悬殊，也不敢再自讨苦吃，从地上爬起来后灰头土脸地就跑了出去。 两人走后，苏明凡来到被欺负的女孩身旁，蹲下来安慰她:“你不要紧吧?” 女孩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苏明凡说:“我没事，谢谢你能帮我。” 这下苏明凡总算是看到了女孩的真容:精致的小脸细润无比，没有一点儿瑕疵，五官恰到好处的分布在脸上最完美的位置，长长的睫毛装点在玲珑的大眼睛上，格外的可爱动人，绝对称得上是“朱唇轻启黯星辰”级别的美人。苏明凡从没见过那么长的睫毛，此时看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竟入了迷，直到女孩伸出她纤细的手在苏明凡眼前来回摆动苏明凡才回过神来。 苏明凡有些不好意思，为避免尴尬急忙开口说道:“没关系，你没事就行，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苏明凡。” 女孩说:“戴雨涵。” 苏明凡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你家离学校远不远?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警惕地看着苏明凡，并不作答。 苏明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和刚才那人说的话一样，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真的，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发誓，我要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就天打五雷轰......”苏明凡一时语快也顾不上斟酌语序了，心里只想着能给面前这个女孩留下一个好印象。 “好啦，不用再发誓了，我答应你送我回家，我相信你。” 女孩看着苏明凡，捂嘴笑了起来，眉角微微上挑，明亮的眼睛像月牙般迷人。 此刻15岁的苏明凡只觉得自己初见时便被这双眼睛所吸引，他不知道10年后他才懂得这双迷人的眼睛叫做“桃花眼”，正如他不知道在更遥远的若干年后他才明白那句跨越时空的道理一样。 有时候一眼，就是一辈子。 …… 来到戴雨涵家楼下，苏明凡知道这次短暂却美好的旅程要结束了，看着戴雨涵停下脚步，他心里还有些不舍。戴雨涵的家离学校并不近，两人走了将近20分钟才到达，一路上两人虽没说什么话，但苏明凡却觉得能与戴雨涵并排走本身就是一种享受，所以在他看来时间反而过得太快了。 戴雨涵感激地看着苏明凡，对于这个热心肠的男孩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她率先开口说道:“谢谢你，苏明凡，今天能遇到你真好。” 苏明凡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这么客气啦，你看你是11班，正好在我们班正上边，以后咱也能经常见面了。” 戴雨涵心里边一笑，楼上楼下都能经常见面，这人还以为那是居民楼呢。 但她也不拆穿苏明凡，而是很有礼貌地说:“是啊，以后请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吧。” 戴雨涵点点头，转身向楼梯口走去，走了几步，她想起些什么，又扭过头，看到苏明凡还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戴雨涵感觉心里暖暖的。 “一路平安，苏明凡。” “再会了，戴雨涵。” 很碰巧的，一阵涟漪在两人心头同时泛起。 第7章 消失的酒窝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清晰的声音在沉寂的教室里回荡。 “怎么，不敢说话了，前两天表演的时候不是挺欢的嘛，现在怎么都蔫儿了?”班主任孙有为怒视着整个班，杀人般的眼神让人不敢抬头。 “好，你们不说我说，昨天年级主任特别找了我，说的就是我们班表演节目的事，人家其他班表演的都是生活小事，你们倒好，整了个古惑仔出来，这简直就是胡闹！以后谁要再敢做这种事，哼，最起码也要先和我说一下吧。” 咦?苏明凡抬起头看着孙有为，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吵人的呀? “虽然昨天年级主任批了我一顿，但我还是觉得你们在表演这方面还是挺有天分的，后来还愣是让我怀念起我的青春来了，所以节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一听到班主任这样说，刚才还沉默的班级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一个个学生像重获新生一样激烈的议论着。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孙有为拿起教鞭敲敲桌子，“你们也别高兴太早，月考马上就来，成绩出来谁要考不好，到时候我这教鞭可就不是个摆设了。” 班里立马又安静了下来，孙有为满意地看了看教室，放下教鞭，准备讲课。 苏明凡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李正洋，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这周轮到他们组值日，这家伙可倒好，一进班倒头就睡，什么也不管，他究竟是怎么学的，成天不是睡觉就是看课外书还能考得很好，难道他会分身术? 轻微的呼噜声从边上传来，苏明凡一阵无语。 课后，苏明凡上台擦了擦黑板，下来时看到坐在教室中间位置的高宇磊在低着头学习，用功的劲头和前两天丝毫不像。相处了三四个星期，苏明凡和班里的同学都比较熟悉了，于是便拍了拍高宇磊的肩膀，玩笑般的说:“这么用功啊，我看这回考试你就是第一名了。” 令苏明凡没想到的是，高宇磊被他那一拍吓得浑身抖了一下，连手中的笔都从手指间滑出。 高宇磊抬起头警惕地看着苏明凡，苏明凡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很陌生。但高宇磊愣了一两秒后就恢复了平静，说:“苏明凡是吧?你看我刚才太投入了，所以才被你给吓了一跳。” 苏明凡觉得很奇怪，明明认识了很长时间，他为什么刚才喊我名字的时候用的是疑问语气，难道在怀疑会叫错名字? “没事，对了，昨天拜托你给我捎的剪刀带了没?” “呀！我这脑子，给忘了这回事了，等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捎来。” “不急，诶，我都忘了是跟你说的还是跟谁说的了。” 高宇磊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紧张了起来，鼻尖上冒出几滴汗珠。 “看把你紧张的，我就是想跟你说，没拿的话就不用拿了，我昨天买了剪刀，不用再借你的了。”苏明凡再次拍了拍高宇磊。 高宇磊咧嘴笑了起来:“这样啊，以后我一定得拿个本子把每天发生的事情记下来，这样就不忘了。” 一个酒窝出现在高宇磊的左侧脸上，苏明凡若有所思，走出了教室。 从厕所洗完手出来，苏明凡发现李正洋正站在走廊尽头的小窗户前。 “睡醒了?”苏明凡来到李正洋身边。 李正洋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额头上的压痕说:“昨晚在宿舍看了一个通宵的《柯南》，看完已经5:00了，就没顾得上睡。” “看完准备学习了?” “我看起来像是学习的人吗?” “也是， 您这样的大天才，不学习都能考第一。”　　“你在这儿冷嘲热讽我呢是不是?”两人相视一眼，开怀地笑起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旁边凑过来一个人，是隔壁班的程士书，他也参加了迎新晚会的表演，因为他独特的身材，所以苏明凡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个头不大的程士书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体重，若从远处看，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是个会走动的球。 “没事闲聊会儿，顺便看看对面的篮球赛。” 听到篮球，程士书来了兴趣，在窗口挤出个头瞅着对面的篮球场。 苏明凡笑起来:“别看你这吨位大，行动起来还挺灵活的，你要再长高点儿，说不定就能制霸篮下了。” 程士书听到有人夸自己，骄傲地挺起胸脯说:“那是，我给你说，我梦想就是能像奥尼尔一样灵活地控球。” “那你得先做到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脚。”李正洋一语中的。 程士书尴尬的摸了摸头，说:“我那不是个梦想吗，嘿嘿。对了，咱校篮球队招新人呢，你俩要不要去看看?” 苏明凡点点头，然后问身边的李正洋:“要报名不，回来咱俩结个伴去。” “不去，跟一群菜鸟打球有什么意思?”李正洋傲慢地说。 苏明凡感到很不爽，刚想反驳，一个想法在他心中萌生，既然他这么自信，那我就趁这个机会煞煞他的威风。 苏明凡阴笑着说:“看来我们正洋技术很高嘛，那不如咱俩比划比划，如果我赢了，这周我该擦的黑板你帮我全擦了，如果我输了，我就...” “如果你输了，”李正洋打断正在思考的苏明凡，“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明凡不明白为什么李正洋会突然这么说。 “不要慌吗，我还没想好呢，想好自然会告诉你。” “那你也不用费心去想了，因为这周的黑板你擦定了。” “呦呦呦， 这么自信，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废话少说，下节反正是体育课，我们就球场见。” “拭目以待。” 王辉此时背着手站在7班门口，嘴角抑制不住的浮起一个弧度。 看到蒋梦婷背着书包走出来，王辉急忙走上前说:“梦婷，去上体育课呀?” 蒋梦婷甩给他一个白眼:“不上体育课我还能做什么，你找我有事啊?” 王辉满脸堆着微笑，开口说:“那个啥，是这样，我爸出差给我捎来一张张国荣的磁带，我想着你喜欢哥哥，就给你带来了。”紧接着王辉伸出手，将磁带拿了出来递给蒋梦婷。 蒋梦婷看到磁带后眼前一亮，接过磁带后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如果王辉是个女生的话她一定会紧握他的手向他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但王辉只是王辉，所以蒋梦婷将磁带放回书包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说道:“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见蒋梦婷满心喜悦的接受了自己的礼物，王辉觉得自己这些天在工地上帮的那些工都值了，虽说是特意给蒋梦婷买的礼物，但他还是不敢直接说出来，因为他怕蒋梦婷会因此疏远了跟他的距离。 蒋梦婷下了楼梯，渐行渐远，王辉看着她的背影傻笑。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至少我还能陪在她身旁。 这大概就是暗恋的美好之处吧，虽然得不到喜欢的人，却也不用因此担心会失去一个知心的朋友。 但喜欢一个人，真的会甘心只做朋友吗? 第8章 不正经的女人 苏明凡持球来到三分线外，坚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犹豫。 比分已经来到11-11，苏明凡怎么也没想到从小热爱篮球的自己竟跟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门外汉打得不分伯仲，而且这人还是刚和他打过赌的李正洋。苏明凡可不想白白欠给李正洋一件不确定的事，所以他必须投中最后的这个绝杀球。 苏明凡先向左虚晃一步，但并没有骗到李正洋，接着苏明凡在胯下运了次球准备换方向突破，李正洋果然上当了要来防，而苏明凡突然进行体前变向又在背后跳步运球，李正洋被晃到一边后苏明凡邪魅一笑，站在三分线外投出关键球，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出手竟然短了一截，篮球砸在篮筐前沿后弹了出去。李正洋刚好接到篮球，迅速跑到三分线外，不待苏明凡反应过来就出手，篮球在空中擦出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进了篮网中。 比分定格在11-13，苏明凡失落地摇摇头，单手抓起在地上滚动的篮球，走近李正洋说道:“真没想到你篮球打得这么好，刚才是我太狭隘了。愿赌服输，我输了自然会遵守我们的赌注，等你想好了条件随时跟我说，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我一定做到。” “哦?你的底线是什么?”李正洋玩味的问道。 “我的底线很简单，只要是在正义范围允许的事情，我决不会抵触。”苏明凡紧紧盯着李正洋的眼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李正洋也不躲开，以同样的眼神回复着苏明凡，然后说:“好，我记住了。” 这时程士书拖着他那近乎200斤的身躯激动地跑来，满是羡慕地说:“我去，你俩打的也太好了吧，我以为在nba休赛期就看不到振奋人心的比赛了，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一场这么刺激的比赛。” 李正洋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一时间让程士书处于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苏明凡见状开口说道:“别理他，他就这样，不想说话的时候谁跟他说话都没用，我都习惯了。你说那个篮球队报名在哪里，我还不知道情况。” 程士书感激地看了苏明凡一眼说:“在操场西北角，喏，那边围着的一堆人就是报名的，不过他们一定都竞争不过你，你铁定能选上。” “哪里，你把我说的太夸张了，我去看看。” 苏明凡缓慢地走上台阶，脑子想的是刚才报名时的情景，报名篮球队的人确实多，他挤了好久才轮到他，但报名的人不是身高不够就是技术不行，好多人甚至是一时好奇来凑个热闹，所以苏明凡没费什么功夫就赢得了教练的青睐，教练更是连二轮筛选都直接跳过就破格收了苏明凡，表面上欣喜无比的苏明凡心里却在想着，如果李正洋也来参加报名，待遇一定会比他还高吧，但为什么他这么排斥参加这样的活动呢，仅仅是因为不感兴趣吗? 苏明凡想得出了神，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三楼，刚准备下去时苏明凡突然记起戴雨涵在11班。11班，那不正是三楼吗?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她吧，正好问问她有没有被上次的事情影响到，对，我就像个正常的同学一样去正常的问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苏明凡为自己编织着合适的理由。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后，苏明凡转过身，再次走上了三楼。到了11班后门的门口，苏明凡偷偷地伸出头往班里看着，搜索一周后却并没有发现戴雨涵的身影，苏明凡正想再次搜索，背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苏明凡回过头，看到王辉正一脸傻笑的看着他。　　“我说你这鬼鬼祟祟地搁这儿站着，是走错班还不敢相信吗?” 苏明凡可不敢说出实话，一听王辉已经帮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苏明凡便装出疑惑的样子说:“是啊，这不是二楼吗?” 王辉点点苏明凡的额头，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苏明凡说:“我说你这脑袋是秀逗了吧?这里明明就是三楼，上个体育课给你上傻了?” 苏明凡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后说:“呀，我以为这是二楼呢，你怎么也在三楼，你也是刚下体育课走错班了?” “我们班没上体育课，我是来问生物老师道题，你们6班、7班上体育课，一想到你和蒋梦婷能一块上体育课而我只能孤独的在教室里学习，我这心里就生气，哎，同样是学生，为什么你能有这么好的福利?” “好了，你和蒋梦婷相处的时间不还长着了吗，不差这一点儿时间。”嘴上劝慰着王辉，苏明凡内心深处却有些理解了王辉的感受。 “苏明凡?你怎么在这里?”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戴雨涵站在后门旁，眨巴着那双动人的大眼睛看着苏明凡两人。 苏明凡猛地看到戴雨涵站在自己眼前，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是那个...”苏明凡一低头看到王辉手里拿着的生物卷子，灵机一动，抬头看着戴雨涵说:“我来问老师道生物题，正巧路过你们班。” “哦，没想到你这么爱学习呀。”戴雨涵没注意到苏明凡的不对劲。 “嘿嘿。”苏明凡挠着头傻笑起来，“诶，上回那个事，你没事吧?” 戴雨涵很自然地笑起来说:“我已经没事啦，上次的事情，再次谢谢你。” “哦哦，你没事就好。” “我先回班啦，上节课老师讲的笔记还没整完。” “好滴，你快回吧，加油！”苏明凡此时已经乐开了花。 戴雨涵走进教室后，王辉看着还在原地傻笑的苏明凡问道:“我说老兄， 你刚才怎么结巴了?” 苏明凡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我怎么能把我走错教室的事说出来，这不是想着怎么编谎言了嘛。” 王辉点点头，接着搂着苏明凡走到一边，确定四周无人后凑近苏明凡，小声地说:“我给你说，这个女生可不简单，你得提防着她点儿。” “怎么了?”苏明凡想起那天晚上那两个男生说的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妈是个...”王辉再次抬头环顾四周，感觉安全后才接着说:“她妈好像在做那种交易，就那种街边揽客小姐做的交易，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是正经人”，这句话对苏明凡来说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这个女生还有什么传言吗，”王辉又说，“我不太信这些消息，但学校里都在传，说这个女生跟她妈一样，外表光鲜亮丽，内地里也很不正经，哎呀，我不太了解实情，不该说这些的，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我就把他们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了，你……” 苏明凡根本没听到王辉后边所说的话，他只觉得他现在脑子里“嗡嗡”的在响，至于什么其他的事情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喇叭里播放的上课铃声都无法将苏明凡从泛滥的负面情绪中解放出来。 王辉拉着苏明凡跑下楼，马上要离开拐角的那一刹那，意识模糊的苏明凡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色彩。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活在这个世上? 第9章 双胞胎的秘密 “高宇磊，你来讲一下这道题。” 一个瘦小的男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努力尝试着去认清黑板上写的字。 “嗯...首先，先解第一个集合里的不等式，然后...再...”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直没有回答出来，他来回搓着手，汗液浸湿了他的后背。 在低着头沉思了许久后，他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老师，我不会。” 台上老师脸色一变:“什么?你不会?明天就要月考了，现在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我问你，高宇磊，这一个多月你都学了什么东西，连最基本的都不会，你还指望着什么拿分！” 老师毫不吝啬的批评着高宇磊，高宇磊的头越来越低。 “行了，你坐下吧，我也懒得说你了。” 终于得到了解放，高宇磊赶快坐了下来。高宇磊的同桌白丽慧暗中拿笔戳了戳他，一只手挡着嘴说:“这道题昨天你不是刚给我讲过吗，你刚才怎不说出来?”高宇磊低着头，没有回答她，白丽慧以为高宇磊伤心了，急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一定是刚才你一时紧张没想出来，别太在意。” 苏明凡双手抱胸撑在桌上，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下课铃响起，大课间跑操时间到了，高宇磊率先飞奔出教室，和隔壁班等着他的同学聊得不亦热乎，跟刚才低头反思的他截然不同，看来是认为跑操要比学习更重要些。 “啊，你不下去跑操了呀?我还说再跟你好好聊聊昨天我看的《七龙珠》呢。” “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下去了。” “哎，太可惜了，那我走了。” 高宇磊叹口气，加入到正在下楼的拥挤人群中，那失落的表情就像是跟长时间不见的熟人说不上几句话就要离别一样。 高宇磊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楼下刚准备出玻璃门走向操场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那种感觉就像是猎物被捕食者盯上一样。高宇磊有些犹豫的回过头，看到走廊上有个人倚着墙在看自己，一楼的几个班级离操场近，现在人早已离开，加上一楼走廊位于背阴处，空荡漆黑的走廊上更是阴森可怖，那人站在走廊中央盯着高宇磊，一时间高宇磊只觉得浑身发凉。 但高宇磊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迈开腿走进走廊的欲望，因为他认识那个人。 他是，苏明凡。 “你怎么没去跑操呀?”高宇磊对苏明凡一笑，努力保持着镇静。 苏明凡并没有立刻回复他，而是仔细地盯着高宇磊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你有两个酒窝。” 高宇磊大惊，急忙收回笑容，却再也无法强装冷静，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苏明凡将高宇磊的异样尽收眼底，他再次开口说道: “高宇磊，哦，不该这么叫你，那到底你是高宇磊，还是另外一个人呢?” 听到苏明凡这么说，高宇磊悬着的心反而是平静了下来，他深呼一口气后缓缓地说:“看来你都知道了。” “本来我还不敢肯定，现在是可以确定了。” 高宇磊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我自己暴露了出来，我们俩这么努力的不被发现，却还是被你看出了端倪，你真是个当侦探的料。” “你们俩确实伪装得很好，但还是有不周全的地方。”苏明凡顿了顿，说:“酒窝是一方面，还有，即使你们极力去隐藏自己的身份， 但你们的性格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也特别容易让人发现。”　　“是啊，性格决定命运，一个人究其一生也无法彻底改变自己的性格，更何况我们兄弟俩的性格截然不同，他内向不爱说话，而我天性好玩，我们也尝试着去改变，但还是没办法不留一点儿痕迹。” 苏明凡点点头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还有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轮换着上学了吧?” 高宇磊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其实我就是高宇磊，他，也就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叫做高宇文。我们生在不起眼的偏僻乡村，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所要过的生活，因为父亲的一时疏忽，最早上户口时只登记上了我的名字，哥哥的名字并不在户口本上，所以就意味着在法律上哥哥其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去关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我和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两个酒窝，所以以前连爸妈都不能分清我们俩，当时家里过得特别拮据，有什么东西都会分给哥哥，因为他是老大嘛，也因此有段时间哥哥体重不停地上涨，脸上那肉胖的把酒窝都掩盖了过去，后来哥哥人是瘦了下来，但右脸上的酒窝却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两个人的酒窝凹陷的都比较浅，也从来没向外人说过这件事，所以这个秘密除了我们俩之外几乎没人知道。” 高宇磊赞赏地看着苏明凡，心中对他的佩服再次加深。 “后来我们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为了供给我们来城里上学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根本无法同时承受两个孩子的学费，父母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决定让我们两个轮换着上学，反正户口本上只有我的名字，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俩的身份，只要我们俩每天都交流着这一天学到的知识，就不会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我们就这样上完了小学和初中。” “但从一上学我就知道我不是上学那块料，我也不喜欢去学那些枯燥的知识，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哥哥负责学习考试，我就负责帮内向的哥哥处理一些生活上的其他事，平常我都是到地里帮父母干活，农闲时就去工地上搬砖，为哥哥挣学费。这就是我们兄弟两个故事了。” 苏明凡听完高宇磊的讲述后心中的震惊远大过表面上的平静，他想像不到高宇文兄弟二人是怎么熬过这么多年的，连上学这件平常人以为的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却是他们一家承担不起的重负，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呀? 苏明凡不由得同情起高宇磊兄弟俩来。 高宇磊看出了苏明凡眼里的怜悯，他努力笑着说:“我们兄弟早就习惯了，你也不用同情我们的遭遇，那样反而会让我们俩难堪。只是，别对外说这件事好吗?虽然我不爱学习，但我实在是不想让我哥被那些伤人的议论声干扰到。” 苏明凡点点头，坚定地说:“我保证，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哈哈，有你这保证我就放心了，不是有句话是那样说的嘛:‘谣言止于聪明人’，这句话用在你身上最恰当。” 苏明凡额头上闪过一条黑线:“是‘谣言止于智者’，而且这跟谣言有什么关系！我说你最起码学点儿知识吧，要不然天天闹笑话还不得把你哥给气死。还有，酒窝是你们俩最明显的区别，你们以后一定得注意这点儿。” “一定一定，我们以后不笑不就行了。” “喂，你说话就不能靠谱点儿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 “不是说好以后不笑了吗，所以要趁现在多笑笑啊。”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操场上有人在点他们俩的名字，高宇磊有些奇怪，他踮起脚尖，眼神伸向旁边教室里的时钟。 “诶，怎么会是十点十五，这表走错了吧?” 苏明凡无语地捂住脸，然后抬手使劲往高宇磊头上一拍，大喊道:“错什么错，跑操要迟到了！” 两个身影在空荡的走廊上飞奔，紧张又窃喜的心情在空气中散播开来。 此时搞怪的高宇磊不会想到，他们兄弟二人真的有不再微笑的那一天。 第10章 生而为人 “我说老兄，这两天你怎么怪怪的，难道是学习学傻了?”王辉端过面前的一盆红烧肉，往蒋梦婷碗里夹了两块后，把剩下的菜和汤全倒在自己的米饭里，搅拌着吃起来。 苏明凡刚刚举起筷子，见此场景一时间竟不知该让筷子在哪里落脚好，所以只好手持筷子悬在空中，静止了半响后他又苦笑着放下了筷子。 “不是。”苏明凡摇摇头。 “那你这般姿态，一定是恋爱了！” 苏明凡一愣，恋爱?疑惑的表情下，他莫名的想起了戴雨涵，嘴角也在不自觉间扬起一个微小的月牙。 王辉看出了苏明凡的小心思，奸笑的说:“看来我们明凡也开始思春了哟。” 被他这么一说，苏明凡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进碗里扒拉着米饭，王辉和蒋梦婷同时看到了他的窘相，但两人心里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说说吧，是哪个邻家大姑娘能入你这万年铁树的眼呀?” 苏明凡放下一粒米都不剩的碗，脸上微微泛红，到底是吃饭过猛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脸红，苏明凡自己也许都不知道。 “哪有什么邻家姑娘，我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怎么可能思春?” “啧啧啧，”王辉一边剔着牙一边感叹道，“脸都红成猴屁股了还不承认。” 一旁的蒋梦婷拿筷子用力扎着碗里的几块红烧肉，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明凡刚想说话，突然被咽下去的米粒呛住，情急之下他捂住嘴不停的咳嗽，等他感到舒服停下咳嗽时，脸已经红到了极点。 “都是刚才吃太快噎住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脸红?”苏明凡强行解释着，不待王辉开口，他再次说道:“行了，不说这事了，你们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王辉本来还想纠缠，一听苏明凡说到考试，立刻来了兴趣:“考试啊，就今天考这几科，简单的不得了，数学我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生物更简单，我扫了一遍就知道每道题该怎写了，你说是吧，梦婷?”王辉看向蒋梦婷，蒋梦婷低头盯着碗里还剩一大半的饭菜，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王辉又把目光转向苏明凡，苏明凡已经看出蒋梦婷对这个话题有些反感，于是对王辉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不成想王辉正好误会了他的意思，拍着胸脯骄傲地说:“你也觉得简单吧，要我说，一会儿咱仨去歌厅跳舞去，好好的庆祝下！” 苏明凡刚想开口劝王辉不要说了，蒋梦婷却抢先一步。 “啪”地一声，蒋梦婷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站起身骂了句:“什么破饭，难吃得要死！” 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王辉也赶紧站起来安慰道:“怎么了梦婷，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店的饭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不喜欢了！”蒋梦婷一脚踢倒在她身后的凳子，书包都没拿就跑了出去。 王辉一脸的疑惑，他求助地看向苏明凡，苏明凡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别摇头啊老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见刚才梦婷一脸的不高兴，我不是给你使眼神让你不要再说了吗?” 王辉懊恼不已，沮丧地说:“我以为你那是赞同的意思呢！都是我说的太激动了没注意到梦婷的表情，那我现在该怎办呀?” 苏明凡指了指蒋梦婷椅子上的书包:“喏，她不是给你留了个机会吗，还不赶快追上去安慰两句。” 王辉一拍手，抓起书包就向外跑去， 边跑还边喊道:“这次就你先把帐结了吧，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一定好好请你一顿哈。”　　苏明凡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菜，只能挤出微笑回应着他。说好的请客，到头来瘪了的却还是我的钱包，下次，又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苏明凡站起身，明显感觉到不远处的服务员在死死的盯着他，应该是怕他们吃霸王餐，所以随时准备着要跑上前来抓住逃单的苏明凡，从苏明凡站起来到走到前台结帐，那服务员都不肯放松警惕。直到苏明凡把帐结清的那一刹那，他才放松了警惕，换上和善的面孔微笑地说:“欢迎您下次再来。”苏明凡回以他一个勉强的笑容，没办法，谁让他们三个人刚才的行为那么的可疑呢? 苏明凡走出店门，此时天已微微发黑，月色悄无声息的袭来，半明半暗的空气中蕴藏着这座城市躁动前的宁静。再过不了多长时间，街头便会变成另一番景象，从各地飘来的冲动的灵魂会聚集在此，点起香烟手持棍棒，模仿着《古惑仔》里的大哥与身边人高谈理想与未来，到那时整个城市都将成为他们的天下，其余的人则会躲在窗台冷漠地观望着楼下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 但苏明凡现在还不能回家，因为他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是他在考场上捡到的。其实说起来这串钥匙并不会和他产生交集，但钥匙扣上挂着的相框却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因为上面那张动人的面孔早已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戴雨涵。 苏明凡哼着小曲走进教学楼，心里想着该怎样跟戴雨涵来一次美妙的邂逅。当他走到11班门口刚想拜托门口站着的女生帮他叫一下戴雨涵时，从教室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人，以手掩面哭泣着跑下了楼，虽然那人跑的速度极快，但苏明凡还是看出了她的真容，竟是他寻找的对象戴雨涵。 苏明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问站在门口的女孩:“你好，刚跑出去那个女生是戴雨涵吧，发生什么事了她要哭着跑出来?” 那女孩双手抱着胸，本来不想回答面前人的问题，但一抬头看到苏明凡的脸后态度立马一变，热情地说:“你好你好，你要找什么人吗，我去帮你喊。” “哦，我来找戴雨涵，刚才跑出去的女生挺像她的，所以问一下怎么了?” 女孩鄙夷的看了一眼戴雨涵跑去的方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你说她啊，她那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不知怎地，一股怒火在苏明凡心头升起。 “我们班原来的班长转学了，老班让重选个班长，竞选的时候她居然自己推荐自己当班长，最可恨的是我们老班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最后选了她做班长！刚才是班里几个忍不下去的女生在劝她放弃当班长，可还没说两句她倒先耍起脾气来了，当班长她也当不了几天， 像这种假清高的臭婊子就该......” “够了！”苏明凡近乎咆哮的吼道，正说话的女孩被吓了一跳，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明凡。 “没有人是为了被辱骂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不是，你也不是，戴雨涵更不是。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彼此尊重要胜过恶意欺凌太多，所以请放干净你的思想和你的嘴，不然，终有一天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苏明凡说完后也不愿再待在这里，转身向戴雨涵的方向跑去。 被批评的女生呆在原地，这时从班里走出来几个女生，其中一个勾住她肩膀，看着跑远的苏明凡嬉笑的说:“怎么啦娜姐?” 女生回过神，又恢复了不屑的眼神，淡淡的说:“没什么，不过是个神经病，就是点儿小事，有必要为了那个婊子发这么大的气吗?切，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我让着她?” “就是就是，”一个女生附和道，“我们就友善的摸了她几下，哪有那么夸张，全是戴雨涵装出来的。” 一众女生都很赞成这一观点，不住地点着头。 “好了，别管他们了，花园路上新开了家舞厅，走，姐请客，跟姐一起耍去。” “耶，娜姐万岁！” 欢呼声响起，笑容绽放在在场每个人脸上。 几年后，这些女生得知她们友善的行为在全国各地都蔓延开来，并且还被赋予了一个时髦的名字——校园暴力。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被欺负的，但有人生来就有一颗黑暗的心。 生而为人，不是谁都能善良。 第11章 天空都知道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2章 家人之间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3章 黑白双面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5章 喋血街头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6章 天狼灭，明洋兴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7章 起点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8章 在乎你的人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19章 眼底的温柔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0章 篮球23事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1章 4叶草手链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2章 西浦竞赛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3章 不要踩井盖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4章 逃犯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5章 回归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6章 跨年前夕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7章 跨年夜(上)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8章 跨年夜(下)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29章 文理分班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0章 门后的女人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1章 暗恋这件小事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2章 噩梦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3章 物是人非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4章 再入警局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5章 无限坠落 **【本章节暂时没有内容，请尝试继续阅读下一章，或者稍等一下重新整理】** 第36章 飘渺的真相 “喂，醒醒，一会儿要错过下课铃了。” 朦胧中苏明凡感觉旁边有人一直在摇晃着自己的胳膊，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景象清晰起来:年过半百的语文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着略显晦涩的话语，台下学生带着迷茫困惑的表情听课，或专注、或神游，极尽各种姿态。 而推醒睡梦中苏明凡的，是一旁的李正洋。 “咦，已经这个点了，我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苏明凡抬头看看表。 “你现在真是一点儿时间概念都没有了。”李正洋说。 “对啊，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讲，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苏明凡自嘲。 李正洋看了苏明凡一眼，并未搭话。 “不提这些了，说点儿开心的，”苏明凡摆摆手，“最近怎么没见你忙过你那‘明洋社’的事情，莫非是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借您吉言，它好得很，”李正洋淡淡地说，“我把主要的事情都分配了下去，再过些时日就可以退出了。” “退出?你不干了?”苏明凡疑惑地看向李正洋。 “黑帮是混不长时间的，即使紫东市现在乱成这个样子，黑帮也不会成为主流，总有一天它会被取代，”李正洋很有远见地分析着，“再说，等你苏大警官日后做了局长，做的第一件事不就是来取缔这些帮派吗，与其这样，不如我趁早退出来得了。” “你说真的?”苏明凡的语气难得热切起来。 “那当然。”李正洋抓起课桌前的笔玩转在手上，“而且，最纯粹的阴险永远都隐藏在最黑暗的地方，只有当我也融入黑暗，我才能捕捉到它们。” “你这坏小子，说半天还是不干好事！”苏明凡冲李正洋翻了个白眼。 “明凡啊，这世上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正义可以打败很多事，可它并不是万能的。只有比黑暗更黑暗，才能真正地战胜黑暗。” 苏明凡没太理解李正洋的意思，刚要问清，台上语文老师讲课时突然提高的音量吸引走了他的注意。 年过半百的老教师在台上写下一句话，写完后他侧过身，让全班同学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苏明凡看向黑板上工整的字迹，话语取自尼采的《善恶的彼岸》，正是那句经典的“深渊论”:“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大家仔细想想，看能从这句话中得到什么启发。”老教师期待地看着全班。 议论声从各处传来，答案各不相同，老教师听到回答后只是微笑，并不做对错的评价。 “好，大家的观点都很不错，能够独立思考本身就是件很棒的事，不是吗?”老教师重新走上讲台，面向全班，“现在大家来听听我的想法，大家从幼儿园一路走过来，一定明白环境对人的重要性，我们学过孟母三迁的故事，也学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在我看来，尼采的‘深渊论’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就比如一个坚守正义的警察，在他职业生涯中会面对无数的罪犯，而在打击这些罪犯的过程中，因为他见证了太多的罪恶，他也有可能会一步步迈向犯罪，最后沦为穷凶极恶的罪犯。” 听到老教师举的这个例子后，班里学生都恍然大悟地点起头。 苏明凡久久凝视着黑板上的名言，没说一句话。 铃声响起，值日的同学快步走上黑板，迅速地擦掉上边的粉笔字后离开教室。 黑板上恢复空白， 苏明凡的心里却多了些什么。　　“明凡，我们走吧。”戴雨涵背着书包走到苏明凡身边。 “雨涵。”苏明凡冲她点点头，站起身。 王辉和蒋梦婷已经站在班门口等着他们，见二人走来，王辉向前一步，没有埋怨苏明凡二人速度慢，而是揽过苏明凡的胳膊朝两人热情地打招呼。 “明凡，你们来啦！”面对王辉这般模样，苏明凡只能奇怪地对他微笑。 戴雨涵和蒋梦婷汇合后，走在苏明凡两人前方。 苏明凡故意放慢速度，与两位女生保持一段距离。他悄悄问王辉:“梦婷今天看起来心情挺好的，你跟她和好了?” “嗯……算是吧。”王辉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复。 “算是?”苏明凡偷偷瞥向蒋梦婷，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 “事情是这样的……”王辉解释道。 原来在上次四人争吵，苏明凡说出母亲离世的真相后，王辉又主动找蒋梦婷谈了一次话，也就是在那次谈话中，王辉和蒋梦婷约定好先将他们的矛盾暂时放在一边，两人暂时和好，共同帮助苏明凡走出眼下的困境，等苏明凡走出阴影后他们再对他们的事做进一步决定。 “这样啊，”苏明凡听完后感叹道，“谢谢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 王辉制止住他，“可别这么说，前段时间不问缘由地误会了你，我们该做些事情来弥补你的。” “不过梦婷不让我和你说这些。嗨，要我说，她还是不够了解你，如果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跟你说就改变对你的态度，你这家伙一定会拒绝的，因为你不想我们因为你的遭遇而可怜你，其实我们就跟平常一样和你相处才是最自然的。但梦婷恐怕是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啊，我现在背着梦婷告诉你这些，梦婷对你态度如果与以往不太一样，你可得忍着点儿，别再让她为你担心了。” “嗯好。”苏明凡抿嘴答应。他望着前方蒋梦婷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感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明凡的目光，蒋梦婷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两人，苏明凡急忙收回眼神。 “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跟乌龟一样慢！”蒋梦婷不满地喊道。 “哎呀，这么美的风景不得让我们多享受一会儿嘛。”王辉拍了拍苏明凡，加快脚步，苏明凡紧跟其后。 “明天春游你俩可别再迟到了。”四人走在一起后，王辉以命令般的语气对苏明凡和戴雨涵说。 戴雨涵回复:“放心好啦，我今天就收拾好，明天一定准时到。”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了。”蒋梦婷担忧地看了戴雨涵一眼，继而转向苏明凡:“对了，你家里不是有照相机吗，明天拿上吧，等进了公园能离开班级各自游玩的时候咱四个多拍些照片。” 苏明凡一拍脑袋，“对哈，刚想起来我家还有个照相机，今天晚上我充充电。” “好，我明天再拿些零食，这下就大完满了！”王辉附和着说。 四人都笑了起来。 与三人告别后苏明凡独自走回家，跟以往一样掏出钥匙打开门。 “爸，我回来了。”苏明凡向沙发看去，苏振天并不在那里。 “爸?”苏明凡换上拖鞋，在屋里来回呼唤。 “还没回来?”苏明凡将其他房间都看了个遍，没发现父亲的踪迹，最后来到父亲的卧室门前，他用手握住门把，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疑。 面前这间卧室，不仅是苏振天的卧室，也是母亲生前住的房间。自从母亲走后，苏明凡还没踏入过这间屋。 停留了几秒钟，苏明凡还是按下门把推门而入。 苏振天并不在屋内，苏明凡扫视了一遍屋内，准备退出来。 这时他想起刚才蒋梦婷拜托他拿相机的事，相机正好是放在这间卧室，于是他又走进卧室找相机。 很快他就找到了相机，但没有立即离开。他想再多停留会儿，多感受感受房间中残留的母亲的气息。 录音机摆放在床头，母亲生前喜欢听歌，每晚睡前都会放上一两首聆听。 苏明凡从书架上拿下几张磁带，选择着母亲心仪的歌曲。 翻过几张磁带，他发现了一张独特的磁带。与其他磁带不同，这张磁带看起来还很新，而且其上并没有标明具体的歌名，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苏明凡好奇这张磁带中会存着什么歌，便将其插入到录音机中，坐在床边，等待着歌声的响起。 但许久都没听到声音，录音机中传出的只有胶卷旋转的声音。 这首歌前奏还挺长，苏明凡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同时他也没有再干坐着，在房间里边踱步边看着房间中的景象。 母亲精心栽培的多肉还放在窗台上，几株观音莲格外引人注目，却因无人打理而失去了以往的光泽;衣柜中母亲的衣服还在，凑近还能闻到独属于母亲的气味;那台缝纫机静静地立在衣柜旁，机身还完好，只是不再会有那双灵巧的双手来操作它了…… 房间里一切都很美好，唯独缺少了赋予它美好的那个人。 苏明凡感伤地坐回床边，手掌抚在贴着床的桌子上。无助感再度袭来，他后悔离别那天没能和母亲好好地说声再见。 余光看到桌前的抽屉，苏明凡想起这个抽屉里还保存着母亲生前的一些照片，于是伸手打开抽屉。相册还在。 他拿出相册，依次翻起来，青春年少的母亲，初为人母的母亲，成熟自然的母亲，一张张照片勾起苏明凡的无限回忆。 翻完最后一页，苏明凡合上相册，难掩脸上的淡淡笑容。 接着苏明凡准备将相册重新放回抽屉。就在这时抽屉最下层的一个文件映入眼帘，苏明凡有些困惑，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向抽屉。那个文件还在。 他将相册放在床上，另一只手从抽屉中拿出文件。 文件最上方以黑色印刷体呈现出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苏明凡眼神顺着字体往下: “姓名:张妙雯、苏振天民族:汉出生日期:…… 双方自愿离婚，签字如下……” 协议的末尾有张妙雯工整的签名。苏明凡一眼就认出那是母亲的笔迹，但“张妙雯”三个字的旁边还空有一部分位置，显然是还没得到另一人的同意。 苏明凡感觉自己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哼~咻~哼~咻~”耳边突然传来苏振天的呼噜声，苏明凡急忙将相册放回抽屉并使抽屉归位，离婚协议书则是被折起来放在他的兜里。 苏明凡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门，寻找着父亲，但他感到有些奇怪:刚才明明确认了苏振天不在家，那他此时又是在哪个屋里睡觉呢? 苏明凡走出卧室，却感觉呼噜声比刚才小了，他再往外走，声音变得更小。苏明凡刚准备再抬腿，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莫名的恐惧感就在这时袭来。 苏明凡迅速掉头重新走进苏振天的卧室，再次走到床前站立。 他的表情转向绝望。 床头录音机中的胶卷还在旋转，原本该播放歌曲的录音机此时正外放着饶有节奏的鼾声。 苏振天的呼噜声，此时竟从录音机中传出。 不用细想，苏明凡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明凡觉得自己会一头倒下昏死过去，但偏偏他一点儿事都没有，相反，他感觉自己的思路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种与绝望截然相反的情绪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电话声响起，“铃铃铃”的声音清脆地传入苏明凡的耳中。 苏明凡迅速将磁带从录音机中取出，放到装着离婚协议书的口袋中。接着他轻拍床单，使床单上褶皱的痕迹消失。然后他又再三检查，确保了房间内的环境和自己刚才进来时一模一样后，才小心地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清咳几声，苏明凡拿起电话，以自己正常的语气应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喂，是明凡吗?” 苏明凡认出那声音，语气变得兴奋:“姥姥！” “明凡，你放学回来啦。”听到苏明凡的声音，外婆也很开心。 “嗯，我刚到家。”苏明凡有意抹去了自己刚才在卧室的那段时间。 “哦，你爸呢，他在不在家?” 苏明凡眼角闪过一道精光。“我爸他还没回来，姥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嗨，也没啥事，我就随口问问。” “姥姥有事你就先告诉我吧。”苏明凡提议。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半晌外婆才开口:“明凡啊，姥姥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姥姥不想你再受打击了，有的事等以后合适了姥姥再告诉你哈。” “可是姥姥，您不也一样吗，于我而言我失去了妈妈，而对您来说，您失去了女儿啊。”泪水险些哽咽了苏明凡的声音。 话筒那头没有回话，但很快啜泣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的秒雯啊！”姥姥用颤抖的声音说:“谁能想到我这白发人竟先送走了她呀，我们祖孙二人为什么要经历这种痛苦啊！” 苏明凡忍住泪水，对外婆说:“姥姥，您别太伤心了，您有什么话不如先给我说说，您放心，我能承受得住。” 擤鼻涕的声音传来，外婆的情绪也稳定了些，“好，明凡你也要好好的才行。我就是问问，警察同志找你问话了吗?” 苏明凡知道外婆指的是魏永彬，“嗯，前两天他就找过我了。” “那他有没有问一个奇怪的问题?”只听语气苏明凡就能想像到电话那头姥姥皱起的眉头，“他问我你妈回家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哦，确实问了，警察同志应该是要考虑到各种情况才会那样问的吧，姥姥您也别太放心上。”苏明凡安慰说。 “话是这样，”外婆顿了顿，接着说，“但那天确实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我没告诉警察同志。” “什么事?”苏明凡竖起耳朵。 话筒中迟疑了一下，传出外婆的声音:“本来说是要告诉你爸的，现在你爸不在， 就先给你说了吧。那天你妈打电话来的时候带着哭腔，说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说是看电视感动的才会那样，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听到过她那样的语气，即使没当面看到她，但我觉得她要回家不仅仅是因为看电视受了感动，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听完外婆的话，苏明凡庆幸外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振天。而现在，在得知了这样一个信息后，他有了新的打算。 “原来是这样啊，姥姥我知道了，我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警察同志和我爸了，说出来之后警察同志恐怕会误会您的意思，而我爸，”苏明凡停顿在此，构思了一下接着说，“他这两天已经够伤心了，您是不知道他这些天有多消瘦，还是不要再增加他的压力了吧。” “也对，明凡你说的有道理。”外婆赞同地说，“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是放心多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挺难熬的，明凡你能这么想，你妈她在地下也该放心了。” “嗯，姥姥您也要尽早走出这次的阴影啊。”苏明凡紧握着话筒。 “好，其他没啥事了，明凡你快去吃饭吧。” “嗯嗯。” 话筒那边姥姥放下了电话，接着就是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苏明凡也挂上电话，松开话筒的同时，苏明凡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握着话筒的左手手心处满是手汗，而左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苏明凡每次说谎时左手都会不自觉地颤抖，这件事只有张妙雯一人知道。 而如今，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他的这个秘密。 第37章 春游 缓缓剥开手中的鸡蛋皮，苏明凡将略微发烫的鸡蛋一口塞入嘴中，来回咀嚼。 “明凡，”这时苏振天从卧室走出来，“你昨天来我屋里了吗?” 苏明凡抬头看着苏振天，咽下鸡蛋后他轻轻皱着眉头答道:“没有啊，昨天我刚到家就听到电话在响，接电话发现是姥姥，刚挂上电话爸你就回来了呀。” “哦，这样啊，对了，你姥姥说什么事情了吗?”苏振天问道。 “没有，姥姥只是问问我们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安慰了我一下，”苏明凡端起碗喝了口粥，滚烫的液体沿着喉咙流至胃部，压抑着他积攒起来的怒火，“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 “没啥，我在找一张磁带，你妈生前经常听它。”苏振天若无其事地说。 苏明凡眼神随意地飘向不远处椅子上自己的书包，在书包中躺着的那张磁带也许正是苏振天要找的，伴随着磁带的，还有那张只签了一个人名的离婚协议书。 “呀，这么珍贵的磁带，爸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忘在什么地方了。” “行吧，只能这样了。”苏振天遗憾地说。 苏明凡此时已吃完早饭，他从椅子上拿起书包背在肩上，扭头对苏振天说:“爸，我们今天去春游，晚上我不回来了。” 苏振天满脑子都是磁带的事，无心关注这些，随意地说:“行，我知道了。” 苏明凡背着书包离开家门，隐约能听到书包里磁带撞击课本发出的声音。 三月悄悄画上尾声，伴着和煦的春风，应季的花朵璀璨地绽放，夺目的迎春花、烂漫的樱花、芬芳的桃花……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一幕幕缤纷的画面，都在为这个别样美丽的春天增添着独特的色彩。 而作为玉兰花公园的头号招牌，最为精彩的还是要属玉兰花。正值花期，玉兰花枝丫上那粉色的花瓣犹如少女脸颊上的一抹粉色腮红，娇嫩害羞中又透着几分温润迷人。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打在地面上，斑驳的光影映出欢快喜悦的心境，如风铃般在风中摇曳的玉兰花，此时也如曼妙适龄的少女般，静谧而美好着。 “同学们，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在公园里游玩吧，大家与自己的同学朋友自行组队，每个小队确定一个负责人，在公园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12点钟的时候大家到公园中心的斜坡集合，我们在那里的草地上一起野餐，大家记得到时间去草地集合呀。”带队女老师温和地说道，细腻的声音简直比春风还要温柔。 “好嘞！”得到老师的许可，一众学生纷纷散开，寻找与自己组队的小伙伴。 苏明凡和李正洋站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动身，就看到王辉一路小跑着赶过来，跟在他后边的是戴着蓝色圆顶帽子的蒋梦婷。 “明凡啊，总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这次没来呢。”王辉跑到两人跟前，气喘吁吁地说。 此时蒋梦婷也走近几人，苏明凡半调侃地回复王辉:“怎么会，这次学校里安排的是各班出三分之一的人来参加远足，剩下的再分两次参加之后的春游，要知道我可以我们班第二个报名的。” “啊?第一个是谁?”王辉歇了过来，面色恢复正常。 “当然是我啦。”声音从一旁传来，几人扭头看去，手中举着花瓣的戴雨涵携着笑容款款而来。 蒋梦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就光明正大地来做采花贼了?” 戴雨涵蹦哒着来到蒋梦婷身边， 递上一朵桃花，蒋梦婷将手背在身后，戴雨涵也不坚持，将那朵桃花别在自己头发上，解释道:“没有啊，我刚才在路边的草地上捡到的，应该是被微风刮落到了地上。”　　苏明凡眼望戴雨涵，神情不由得柔和了许多。 “现在人到齐了，就我们五个组成一队吧。”苏明凡提议。 “五个人?”王辉边说边看向李正洋。 “哦，这个是我们班的李正洋，”苏明凡为几人介绍，“这个是我的发小儿王辉，然后是梦婷，我们也认识很长时间了。” 听完介绍，王辉赞叹地对李正洋说道:“李正洋，哇，你就是那个文科年级第一李正洋吧，我听过你的名字。” 李正洋看着王辉，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接着他也对蒋梦婷浅浅笑了下。 “好，那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团队了，找地方去玩吧！”五人达成共识。 几人在公园里边走边聊，不时停下脚步观看路边的美景，这时王辉说:“诶，明凡，你不是拿相机了嘛，我们一起拍照吧。” 苏明凡一拍脑门，“对，你不说我都给忘了这回事了。” 掏出相机，苏明凡做起指挥，“那个，王辉你跟梦婷站一块，我给你俩先拍张，练练技术。” 王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蒋梦婷身旁邀请她:“梦婷，我们，合张照吧?” 此时王辉和蒋梦婷两人正处于关系紧张的时期，虽然表面上两人还跟从前一样一起上下学，可王辉知道，蒋梦婷是因为苏明凡家里出事的关系才没和他闹翻，而当苏明凡走出这段时期，他和蒋梦婷的关系也将走向破裂。 “行。”眼下蒋梦婷并没有拒绝他的邀请，答应道。 苏明凡选择了一株花瓣盛开得很好的桃树，等王辉和蒋梦婷站在树下摆好姿势后，他蹲下来寻找合适的角度。 “梦婷，再往右靠一点儿……对，就这个姿势，保持一下，马上就好，三、二、一……好嘞，拍得很棒！”苏明凡将相机拿向前，看着里边的照片。 王辉快速来到苏明凡身旁，审视着照片，确认了照片的确很好后，他才肯放心，“明凡，我给你跟梦婷也照几张。” “咔嚓”一声，相片定格在苏明凡和蒋梦婷两人的笑容上。 “诶，先别急，”苏明凡叫住正要起身的王辉，“让我和雨涵也合照一次呗。”苏明凡满怀期待地看向不远处的戴雨涵。 戴雨涵之前没怎么去过照相馆，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好，最后还是苏明凡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我们一起比剪刀手吧。” 戴雨涵觉得不错，她站在苏明凡的右侧，两人同时伸出手，苏明凡伸右手，戴雨涵伸左手，站在一起准备就绪，苏明凡露出这段时间以来最真诚的笑容。 就在王辉要按下快门的一瞬间，苏明凡突然撤手，身体更靠近了戴雨涵一些，然后抬高右手，在戴雨涵头顶位置比划出剪刀手。 而戴雨涵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和微笑，没等她反应过来王辉已经拍下照片。 戴雨涵这时才意识到苏明凡的恶作剧，合起左手手掌后她轻锤了苏明凡一下:“坏蛋，你的坏心眼怎么这么多！” 苏明凡故意躲闪她的拳头，嘿嘿直笑，暂时忘记了其他的烦心事。 “呀，这么珍贵的时刻，我跟梦婷也要拍一张。”不等蒋梦婷反对，戴雨涵已经把她揽过来，王辉眼疾手快，随即就拍下了两人的照片。 “接下来，我们拍张大合照吧。”苏明凡接过相机说，但他又意识到需要另找一个人来拍照，一时犯起愁。 李正洋若无其事地抢过相机，朝几人挥手示意，“你们几个去摆姿势，我给你们拍。” 听到他这样说，苏明凡几人急忙站在一起，两个女生蹲在前边，男生则站在后边，苏明凡搂过王辉，四人同样朝镜头摆出剪刀手的姿势。 “好了。”李正洋很快就拍好照，站起身。 苏明凡上前拿过相机，回看刚才的照片，还别说，几人中属李正洋的拍照技术最好，选择的时机和视角都恰到好处。 几人准备离开去找老师说的野餐地点，戴雨涵在后边叫住苏明凡和李正洋。 “明凡，正洋，我们都拍过照了，你们俩也拍一张吧。” 苏明凡侧头看李正洋，李正洋似乎比较抵触接受拍照。 “这个嘛……”苏明凡有些犹豫，“那必然是可以呀！” 李正洋正准备走开，却已经被苏明凡抓住，“你一个大男生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怕我会吃了你啊?” 见已没法推脱，李正洋只好认输，推开苏明凡说:“谁说的，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记录下来。” “哎哟，真是不得了。”苏明凡一边嬉笑着调侃李正洋一边和他重新站回刚才的树下。 “好，你们俩再靠近点儿，笑一个……好啦！”这次戴雨涵充当起摄像师。 苏明凡走上前看着他和李正洋的合影，画面中两人笑得都很自然，李正洋也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抵触拍照，总体来说还是张不错的合影。 收回相机之际，苏明凡趁几人不注意往前翻了几张照片，单独欣赏起他和戴雨涵的合影，偷偷地乐着。 “喂，傻笑什么呢，再不快点儿野餐要占不到好位置了。”王辉催促道。 “来了来了。”苏明凡关掉相机将其放回包里，跟上几人。 日后几人也有过合影，数量或多或少，都为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回忆。但让苏明凡没想到的是，比起和戴雨涵的合影，他与李正洋站在一起的那张照片竟然更为珍贵。因为那张照片，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中的一张。 “梦婷，你尝尝这个，我早上在楼下便利店里买的，还新鲜着呢。”王辉从包里掏出热狗，递给蒋梦婷，惹来一旁三人的冷眼。 “喂，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好吗，包里边还有其他的零食呢！”王辉嘟囔着将自己包里的零食抖落出来，餐布上立马就摆满了各种零食。 “好家伙，为了这次的远足你是下了血本呀。”苏明凡感叹道。 王辉挠着头直笑。 “哎呀，我想起来我包里也有不少零食，刚才拍完照我把包忘在那边的树林里了，”戴雨涵惊呼着站起身，“我去拿过来。” 苏明凡也站起来，“雨涵，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戴雨涵摆摆手，“没有多远，我去去就回，明凡你就别去了。” 她一再坚持，苏明凡不放心地坐在草坪上，看着戴雨涵渐行渐远。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苏明凡还要起身，却被王辉拉住。 “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我也不知道，”经王辉这么一说，苏明凡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再次看了看戴雨涵走的方向，他喃喃道:“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嗨，来包辣条给你压压，卫龙的，据说是河南那边的新公司，不知道它的辣条好吃不好吃。”王辉一手抓着薯片，另一手递给苏明凡一包辣条。 苏明凡撕开包装，辣条独有的味道迎面扑来，苏明凡捏出一根辣条送进嘴里。痛快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味蕾，苏明凡也觉得刚才是自己太敏感了。 戴雨涵此时已经来到刚才照相的桃林，说离得近其实一点儿也不是假话，因为两地间的距离充其量也就一二百米，从树林里甚至能看到苏明凡他们的背影。 但奇怪的是，戴雨涵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书包，此时已至正午，来公园游玩的人都去草地上寻找野餐的地方了，待在树林里的人并不多。 难道刚才有人把书包拿走了，又或者她把包放在了野餐的地方?戴雨涵在树林里转了好几圈都没发现自己的书包，抬腿想要回他们野餐的地方。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话音传来，戴雨涵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身看去。 谢竞军正单手拎着她的书包，戏嚯地看着她。 戴雨涵单独一人面对着谢竞军，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时的场景，而眼下身旁也并没有其他人， 她不禁有些害怕。 “对，是我的包，谢谢你找到我的包。”戴雨涵嘴上说着，并没有靠近他。 “喏，既然是你的那我就给你好了。”谢竞军伸手向前递出书包，戴雨涵见状也伸出手要接包。 但谢竞军突然收手，将书包搭在自己肩上，眯起双眼看着戴雨涵:“不过，我找到了你的书包，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戴雨涵觉得事情不对，躲闪过谢竞军猥琐的眼神，她向后退了一步，“我，我书包里有零食，可以分你一些。” “哦?”谢竞军向前迈了一小步，“只是吃的似乎并不够呢。” “你还想干什么?”戴雨涵眼神看向野餐地，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苏明凡几人，现在苏明凡刚吃完一包辣条，正用手在自己嘴前不停扇着风。 戴雨涵想要呼喊，吸引苏明凡他们的注意。 “是不是想把你的那个小跟班喊过来啊?”谢竞军一语点破戴雨涵的想法，“可是，如果你喊出声的话那边的学生和老师都会过来哟，到时候你说他们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你的话呢，要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觉得大家过会儿会怎么想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呢?” 戴雨涵害怕了，她不敢喊，因为她知道人群聚过来后大家极有可能不会站在她这边，就算苏明凡支持她，可这也抵挡不住舆论的力量。 戴雨涵连连后退准备跑开，可左脚在这时被一块石头绊到，她仰面向后摔去。 谢竞军将手中的书包扔在一边，笑着靠近戴雨涵。 第38章 她 “雨涵怎么还没回来?”苏明凡猛喝下几口水后从火辣辣的感觉中恢复过来，想起距离戴雨涵去拿书包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是啊，咱拍照的树林离这儿没多远，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回来了呀。”王辉也有些好奇，他又掏出包辣条递给苏明凡。 “不吃了，没想到这个牌子的辣条吃起来还挺带劲儿。”苏明凡摆摆手，拿起刚才自己吃完的那包辣条看着上边的商标。 “这说明我的判断还是挺准的嘛，随手拿了几包辣条都挺好吃的，”王辉得意地说，眼神看向四周，“我可是非常看好这个卫龙的辣条，说不定以后……” 王辉的声音突然停下，苏明凡好奇地看向他，刚才还吃得津津有味的王辉现在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住。 “怎么了，难不成你突然咬到了金子?”苏明凡开玩笑。 “明凡……”王辉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指向不远处，“你看那边那个女生，像雨涵吗?” 苏明凡疑惑地看向王辉手指的方向，王辉近视，但他并不近视，他清楚地看到了那边发生的情况。 戴雨涵躺在地上，用手肘撑着身体努力向后退，而她面前的谢竞军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一步步接近戴雨涵。 “明凡，你先别……” 王辉话还没说完苏明凡就已经冲了出去，王辉也不敢耽搁，扔下手中的辣条就跟上苏明凡，李正洋和蒋梦婷两人也都起身赶过去。野餐的其他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几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戴雨涵再次用胳膊肘撑着身子往后撤，但她此时完全没了力气，只能挣扎着看着眼前的谢竞军。 谢竞军已经来到戴雨涵脚跟前，看着戴雨涵的模样，他冷笑着说:“小妞，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该从了我，也不至于我们现在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了。” 谢竞军再次微笑，两手放在腰间，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突然他听到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没来得及扭头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撞到，似乎是一堵墙。然后他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快速倒向一边，那堵墙仍然压在他身上。 谢竞军只觉得眼冒金星，等到恢复意识后他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墙，而是怒气冲冲的苏明凡。 “你……”谢竞军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明凡的拳头已经来到他的眼前。谢竞军先是感到鼻子一酸，然后才是两眼发黑，近乎失去意识。 “混蛋！”苏明凡边打边骂。 此时蒋梦婷也赶来，扶起躺在地上的戴雨涵，紧紧抱着她，戴雨涵把头埋进蒋梦婷的怀里，身体不停地颤抖。 “明凡，明凡，别打了！”王辉跑向苏明凡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拉骑坐在谢竞军身上的苏明凡。 这时野餐那边的学生看到了这边发生的情况，都聚拢过来。 王辉终于将苏明凡拉出来，因为用力过大，他抱着苏明凡一块倒了下去。 两人站起身，谢竞军也捂着一边脸站起来，他的左脸已经鼓起大包，眼圈一旁也已被紫黑色覆盖。 “妈的！”谢竞军啐了一口，唾沫中带着血丝。“又是你这个王八蛋，坏了老子的好事！” 苏明凡还在气头上，又要上前，被王辉紧紧抓住。 “你以后不能靠近雨涵半步！”苏明凡咆哮着说，围观的学生诧异地看着平常很少发脾气的苏明凡。 王辉堆着笑看看聚拢来的人群， 凑在苏明凡耳边低声说:“明凡，你冷静点儿，同学们都在旁边呢，别让他们看了笑话。”　　听到王辉这样说苏明凡也不再挣扎，只是怒视着谢竞军。 没想到谢竞军被苏明凡打过几拳后一点儿也不害怕，冷笑几声后他说:“凭什么，你是她的什么人就跟我这样说话?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被你看到是个意外，下一次她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我就不信你能永远跟在她身边。” 苏明凡愣住了，谢竞军说的这番话，他曾在其他地方听到过。 跨年夜那天抢了大妈包的黑衣小偷就是这样说的，他当时也说代表正义的苏明凡不可能无处不在。 空气变得沉默，故事似乎要走向终结。 王辉突然脸色一变，急忙要紧抓住苏明凡，但已经晚了，苏明凡像冲出牢笼的猛兽般飞也似的冲向谢竞军。 谢竞军擦了擦嘴边的血，咧嘴笑起来，“来吧，混蛋，我们决一死战。” 但事情大大超出他的想像，谢竞军不知道苏明凡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和他打架的，他只知道，在苏明凡和他接触的一瞬间，他有颗牙齿脱离了原本舒适的牙床。他害怕自己会吞下那颗牙，便张开嘴，那颗牙从口中飞了出来。 接着，谢竞军承受了苏明凡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与愤怒。 又一拳抡在谢竞军的颧骨上，谢竞军觉得灵魂已经从自己的身体中飘了出去，他再也承受不住疼痛，倒向一旁。 这时王辉进入了战局，他一只手抱住马上要倒地的谢竞军，一只手抵住还要挥拳的苏明凡，大喊道:“明凡！” 苏明凡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也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已被周围的同学看到，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不愿再做解释，低下头将左手放在右手手背上，遮住右手手背上骨头处的伤口。 “谢竞军！谢竞军！你醒醒！”王辉摇晃着要倒地的谢竞军。他和谢竞军上个学期在一个班，所以认识他。 谢竞军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王辉。精力也慢慢恢复过来，他在王辉的搀扶下站起身。 看着前方的苏明凡，谢竞军感到害怕，但他不愿就此狼狈地认输，于是接着说道:“你怎么不打了，没劲了?我告诉你，老子还能再打，你来啊！” “谢竞军，你够了！”王辉推开谢竞军，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觉得你很对是吗，明凡虽然出手狠了点儿，可他做的是对的，你不要以为明凡他原谅你了。” “他原谅我?哼?你该问老子原谅不原谅他！王辉，别以为咱俩上学期一个班我就不收拾你，你看我现在不打死你！”谢竞军不忿地说，然后向后退一步准备朝王辉发起攻击。 但在后退的时候谢竞军撞上了一个人，这让他很不爽，骂人的话脱口而出:“他娘的，是谁这么不长眼?” 但谢竞军随即就闭上了嘴，因为他撞上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李正洋。 李正洋此时冷冷地看着谢竞军，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谢竞军被那个眼神吓到，他更害怕李正洋背后的势力，于是只能低头捂着脸上的伤口，悻悻地离开。 “明凡……”王辉眼神回到苏明凡身上，苏明凡依然表情狰狞地盯着谢竞军离开的背影，“雨涵还在那边呢。”王辉说。 听到戴雨涵的名字，苏明凡清醒过来，转身快步走向戴雨涵。 戴雨涵此时紧搂着蒋梦婷，趴在她怀里小声哭泣。 “雨涵，没事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苏明凡捡起不远处戴雨涵的书包走到两人身前，说道。 戴雨涵没有回应，不过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蒋梦婷则是称赞道:“苏明凡，你刚才做得一点儿都没错，那样的人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苏明凡微微点头，不再说话，心里想着刚才自己的行为。跨年夜那天之后，他几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可就在刚才，他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理性，甚至比跨年夜那天更加冲动，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从来没出现过的。苏明凡不知道刚才的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 “梦婷，你带着雨涵先走，那边老师走过来了，我和明凡去解释，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王辉看到春游带队的老师朝这边走过来，挡住蒋梦婷两人。 蒋梦婷拉着戴雨涵离开的同时，那边老师也已经到了树林。 “刚才怎么回事，我听有同学说你们在闹矛盾?” 此时谢竞军已经离开，老师走上前只看到苏明凡一人身上有轻微的伤口，所以觉得并没有大事，但出于担心她还是问道。 “哦，老师没啥事，我们哥俩儿刚闹着玩呢，你看，我们现在好得很！”王辉堆着笑脸，在背后戳了戳苏明凡，苏明凡也摆出微笑。 “真的没事吗?”老师将信将疑，看向一旁的李正洋。 “嗯，真的没什么事。” 听到李正洋也这么说，老师才放下心，“没事就行，你们别走太远哈，一会儿我们准备回去了。” “好的好的，打扰到老师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王辉连声道歉。 老师也没想太多，说了声“别客气”后回了野餐地。 “走吧。”老师走后，王辉脸色沉了下来，叹口气对两人说。 苏明凡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边，王辉跟上他，唯有李正洋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放学后，苏明凡四人闷闷地走在路上，四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本该愉快的一次春游因为谢竞军的出现而毁于一旦，上午几人合照时快乐的心情也不复存在。 “嗨，你看你们仨，”王辉打破沉默，“总的来说今天也有美好的回忆嘛，上午咱照相的时候多开心。说到这个，明凡你洗完照片一定得先给我啊，今天我可没少出力。” 在王辉的带动下，几人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行。”苏明凡低声答应，他看向两个女生，两人都紧握着对方的手。 “雨涵，今天都怪我，我没和你一起去拿包，才使谢竞军有机可乘的。” “苏明凡，这事明明是那个人的错，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蒋梦婷说。 苏明凡还要开口，一直没有发声的戴雨涵打断了他:“明凡、梦婷，多谢你们今天愿意帮助我，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今天还会发生什么。” 听到戴雨涵的话，苏明凡和蒋梦婷也不好再说什么，几句安慰的话语后几人再次沉默，不过周边的气氛较之于刚才而言缓和了不少。 走到分叉路口，蒋梦婷抢在王辉前边发话，“苏明凡，剩下一段路就由你陪着戴雨涵，我可告诉你，一定要把她送到家才行。” 几人都没想到蒋梦婷这次会主动为戴雨涵考虑，看来此时在她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戴雨涵。 “嗯，我会做到的。”苏明凡许下承诺。 蒋梦婷这才肯松开戴雨涵的手，把她交付给苏明凡，看着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放心地转身和王辉一同离开。 戴雨涵和苏明凡走在一起，很长一段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耳边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再无其他声音。后来是苏明凡先开口说道:“雨涵，你真的没事吧?” 戴雨涵并没有回答，低着头向前走，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苏明凡觉得不会再听到回答时，戴雨涵停下脚步，以极小的声音说:“明凡，你愿意陪我坐会儿吗?” “好。”苏明凡点头。 两人在路边找到一把椅子，坐在上边。戴雨涵抬头看天空，春天的夜色看起来很温柔。 戴雨涵盯着空中的一颗星星，缓缓地说道:“明凡，你告诉过我，心里如果装着痛苦，就朝天空喊出来，星星一定会给予回应的。” 苏明凡侧过头看着戴雨涵，她淡淡地笑，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可我今天实在是太疲惫了，没有力气再喊出我的心声，我想，那些悲伤还是埋在心里吧。”几滴泪水顺着戴雨涵的眼角落下。她今天不知已经哭过了多少回，可这次的泪水却更加地无助。 有些痛苦刚刚经历的时候并没有那么不堪，是一次次地回忆痛苦，不断在自己心里强化痛苦的过程才使人最终陷入绝望的。 苏明凡不愿看到戴雨涵伤心的样子，他说:“雨涵，你还有我，你可以对我说那些话。” 戴雨涵低下脑袋，朝苏明凡挤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明凡，你今天吓到我了，我没想到你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我……”苏明凡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我知道你做那些是为了我，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所以，还是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能走进我的生活。” “跟我就不要说这些客气的话了。”苏明凡回复。 “可，还是要感谢你的出现呀，”戴雨涵声音有些哽咽，“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大家都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能看出他们的真诚，能看出他们对我的好。但只要得知了我的家世，知道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后，大家就好像提前约好了一样疏远我，刻意保持与我之间的距离。在对我好了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做出了正确的事情，最终远离了我。” 苏明凡想要安慰她，但戴雨涵并没有给他机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大家看来，我也许就是那滴污染了整张白纸的黑墨水吧。小时候妈妈陪在我身边时，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妈妈总会站在我这边，对我而言，那个时候的妈妈就是我的全世界。可后来上了学，我才知道世界是有多大，妈妈不能总是陪在我左右，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包容我，这个世界也不必和善地对待我。妈妈在时，这世界的风雨都侧过我倒向她那边，离开了妈妈的怀抱，我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从来都没有站在我的这边。” 戴雨涵将心中的话倾诉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对另外一个人坦露自己的心声，也是她最想哭的一次。 空气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归于沉静，夜色很美、很静，隐约能听到戴雨涵的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全世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耳边传来声音，戴雨涵闻声看向苏明凡。 苏明凡并没有看戴雨涵，他两只胳膊向后倚着长椅的顶部，眼望星空，声音如风过树梢般空灵，“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可只要还有人站在你这边，你就没有错，你就依然值得一切。”他顿了顿，接着说，“全世界都趁我不在时亏欠了我的女孩，全世界都以为是我的女孩错了，可现在我来了，于我而言，全世界霓虹闪耀，不及我的女孩莞尔一笑。所以我要整个世界都为我的女孩让路，我要我的女孩再也不会遭受一丁点儿的不公平，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先后，但我要我的女孩先，世界后。” 这阵声音飘进戴雨涵的耳朵，落入戴雨涵的心间。如飞机穿云而过在空中留下长长的“尾迹云”一样，苏明凡的话也给戴雨涵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但二者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尾迹云”加剧了全球变暖，而苏明凡的话则温暖了戴雨涵的所有念想。 戴雨涵擦了擦眼泪，捂嘴轻笑，“喂，谁是你的女孩?” 一句话让还在酝酿情绪的苏明凡现回原型。他恢复原来的模样，眨动双眼，责怪地看向戴雨涵，“哎呀，现在气氛刚酝酿好，你别破坏这个气氛。” 戴雨涵被他逗笑，“行行，我不破坏，你接着说。” “我……”苏明凡张开嘴巴，却说不出来更多的话，将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中，“我想……”又尝试了几次苏明凡还是没说出来，只得放弃。“你看，被你一打断我现在都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 “对不起，我错了嘛，”戴雨涵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想起来要说的话后告诉我就好了，我等你。” “好。”轻声传来，回复着戴雨涵。 苏明凡看着面前戴雨涵脸上的灿烂笑容，心里想的是刚才自己未说出口的话，他没有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犹豫再三，他依然没有勇气把话说出来。 也许，时机还没有到吧，他心想。 再次望向戴雨涵，苏明凡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那个如紫罗兰般梦幻的女孩啊， 如午后暖风般拂过我的心田， 此后我不再对爱情抱有幻想， 因为她， 已成为我的全部幻想。” 将戴雨涵送回家后，苏明凡一人走在路上，回家的路还很长，但他并不急，也无需着急。他缓慢踱着步子，在心里整理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脚步迈进熟悉的小路，苏明凡想起一个人，一个他见了两次的人。 小路还是很黑，静谧的小路上虽没有冬日那么可怕，但由于今天苏明凡心境的改变，小路上的气氛变得没有上次那么温和。 苏明凡跨出的脚步越来越小，早上和苏振天说的那句话一遍遍地回响在他的脑海中:“爸，我们今天去春游，我晚上不回家了。” “不回家，不回家……”这三个字持续地浮现在苏明凡眼前，一股冲动在背后作祟，让苏明凡不断地认同这一想法。 心中还有种微弱的声音在告诫苏明凡:这件事没有回头路，千万不要冲破最后的底线，否则将再无悬崖勒马的机会。 两种声音在苏明凡体内不停挣扎斗争，苏明凡停下脚步，任由头脑中两人小人做着生死搏斗。 许久，这场战争在无声中宣告结束，残存的冲动和坚守的理性，谁去谁留，冥冥中已有了答案。 苏明凡曾读过《乌合之众》这本书，他记得读书过程中他特意圈画出来一句话:“在感情与理性的冲突中，感情从未失败过。” 他盯着不远处的一扇门，凝视了一会儿后，他抬起腿走到那扇门前，右手作拳头状轻敲着面前的铁门。 屋内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苏明凡放下右手，向后退了一步。 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传来，接着锁头顺时针转了一圈，“咯吱”一声，原本上锁的铁门此时对苏明凡开放。 房门缓缓张开，一双肉色丝袜映入眼帘。 第39章 怀疑 完全笼盖了整座城市，这种气候下，无论是外出游玩，还是在午后坐在庭院中晒太阳，都是件美到人心窝里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幸能到向阳区的河边走上一遭，你会真正地体会到“人间值得”的内涵，三月末河面尚未上涨，河边柳树细长的枝叶垂下河面，掀起一层层波纹。漫步在河边，感受着河对岸吹来的微风，然后再握住身边恋人纤细的小手，这绝对可以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静静地望着河水中来回游走的金鱼 李正洋此时正站在河中心盖起的亭子之上，他身边没有恋人，但他也不需要恋人，因为他站在亭子上本身就可以构成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微风迎面吹来，吹起李正洋额前的几缕刘海，他看着面前的景色，想着一个问题出了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发型。 又过了一会儿，李正洋似乎想出了问题的答案，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嘴角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数十条鱼儿聚集在亭子旁的河水边，争抢着游客洒落在水中的鱼食。 这时一块小石子落入河中，河面泛起微波，受其惊动，鱼群瞬间散开，平静的河水一下成了哄闹的现场。 李正洋盯着不再平静的河水，静观其变化。鱼群完全散去后，河面又重归平静，仿佛没有受到刚才小石块的影响，又仿佛在河底的更深处已经因为小石块的出现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变。 李正洋在河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终于发现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型，但他并不在意。比起这个，他心里装着更为重要的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小的石块丢下去后，看似表面上没什么影响，其背后一定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巨变。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抛出那粒小石块了?” 他的话语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又一阵风吹过，水面略有波动，波纹过后李正洋再看向河水，此时水面上已多出一个人的倒影，那个倒影站在他的身旁，也朝水面看下。 “洋哥，我来晚了。”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不，你来了，就不算晚。”李正洋抬起头，明媚地笑了起来。 河对岸几个调皮的孩子在玩丢石块打水漂的游戏，水波荡漾，看起来，快要迎来涨潮的时刻了。 “雨涵，你先走着，我回去拿本书。”苏明凡和戴雨涵走出门，突然想起今天的课本没拿，便先让戴雨涵离开，自己小跑回班里。 回到班，班里已不剩几个人，苏明凡匆匆来到自己座位拿了自己的书，余光瞥向李正洋的座位，李正洋一下课就消失在教室外，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行踪。苏明凡苦笑着摇摇头，拿起书离开教室。 还没到校门口，隔着一段距离苏明凡就看到了戴雨涵，他刚想走上前和她打招呼，却看到戴雨涵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魏永彬和郭飞勇正一左一右站着，与戴雨涵微笑地交谈。 苏明凡不由得略微放慢脚步，思考着该怎么向二人打招呼，刚好魏永彬眼神一瞟，侧过戴雨涵看到了苏明凡的身影。他抬起手臂冲苏明凡挥手，“明凡！” 戴雨涵和郭飞勇也顺着魏永彬的方向看到苏明凡，两人朝苏明凡微笑。 “哎！”苏明凡边走近三人边应道，“魏警官、郭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哦，”魏永彬随意地说，“这不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你了吗，来看看你的情况，正好在门口碰到了雨涵， 一问才知道她正好也在等你，于是就和她聊了几句。”　　苏明凡有些疑惑，“魏警官，你，认识雨涵?” 没等魏永彬解释，戴雨涵发话:“之前有次我妈碰到些难题，是魏警官和郭警官出面帮忙解决的，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魏永彬视线在戴雨涵和苏明凡身上转换，意识到苏明凡也知道戴雨涵母亲的职业。想到这儿，他眯起眼，饶有趣味地揣摩着苏明凡、戴雨涵两人的关系。 “哦，是这样啊。”苏明凡恍然大悟。 “明凡，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也别在你们校门口堵着了。”郭飞勇搭话。 “聊聊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苏明凡边说边看向戴雨涵，“现在不太方便，我还有其他的事……” 魏永彬立即就领会到他的意思，“嗨，阿勇你这臭小子，你怎么能让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回家，这样明凡，我们反正也没啥事，就跟你一块先送雨涵回家，然后咱再单独聊聊天。” 戴雨涵摆手，“不用的，魏警官，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行啦，你就别客气了，上次分别后也好长时间不见你了，路上你再给我们好好讲讲最近你身边发生的趣事儿，让我们俩也回味回味高中生活。” 魏永彬说完就搂过杵在原地犯蒙的苏明凡，挥手让戴雨涵走在前。 见到他这么热情，戴雨涵没法拒绝，只好走在几人的前边带路。 “这么说，你俩是上学期开新生晚会的时候认识的，明凡无意间搭救了你，然后你俩就慢慢熟络起来，这学期又很碰巧地分到了一个班，现在更是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啧啧，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啊。” 路上，听完戴雨涵讲述完她和苏明凡的故事后，魏永彬发出一段感慨。 “可不是嘛，我看你俩真的是挺有缘的，”郭飞勇也在一旁说道，“从星座角度来看，雨涵4月1号生日属于白羊座，明凡1月26号属于水瓶座，白羊座直率热情充满孩子气，水瓶座热爱自由而又亲切温情，你看，这两个星座若能在一起，那绝对是最搭配的一对。” 郭飞勇滔滔不绝地讲完这一番话，着实吓到了眼前的苏明凡和戴雨涵二人。苏明凡不好意思地摸起鼻子，而戴雨涵则是满脸通红，害羞地埋怨道:“郭警官，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魏永彬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故意用力踹了郭飞勇一脚，然后摆出训斥的语气说:“你说的这是什么玩意?哪有一个警察当着这人民群众的面胡邹邹这些迷信的话的，你要知道我们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郭飞勇被魏永彬这么一踹，也委屈起来，“我这不是最近看到了一本讲星座知识的书嘛，所以才想分享分享我的观点的。” “嘿，说你两句你还敢顶嘴了是不是，那哪天你要是读了本刑侦的书是不是就要做我的上司了?” “这，也不是不行……”郭飞勇用极小的音量说，但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啊，彬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永彬倒也不生气，“没事，放心吧，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和你置气呢。” 郭飞勇刚呼出一口气，那边魏永彬又说，“诶，我记得咱队门口放着的那个单杠好像都落灰了，要是让它重回往日的光辉，你说是做400个引体向上合适呢还是500个合适?” “彬哥，我错了！”郭飞勇一声哀嚎，差点儿就给魏永彬跪下。 苏明凡和戴雨涵看着两人的神态，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星座的小插曲就这样告上一段落，几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后，趁走在前边的戴雨涵没注意，魏永彬悄悄揽过苏明凡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不过老弟，在追雨涵那小姑娘的事上，我看好你哟。” 苏明凡一惊，感到自己整个脸颊都在发烫，他甩开魏永彬的胳膊，竟也害羞地喝道:“彬哥，你怎么也这样！” “哟哟，这就算你承认了哈。”魏永彬坏笑起来。 前方的戴雨涵听到声音，回过头，魏永彬冲她灿烂一笑。戴雨涵不明所以地又扭过头。 将戴雨涵送回家，看着戴雨涵完全走进楼道后，三人才放心地离开她家。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后，三人开始谈起不得不提的事情。 “明凡，我们俩今天来找你，不用说你应该也能猜出原因吧。”郭飞勇说。 苏明凡点点头，表情中却没有魏永彬以为会出现的期待，“我妈那个案子，现在调查地怎么样了?” “明凡，关于这个事情……”郭飞勇正准备往下说，一边的魏永彬打断他，“阿勇，还是我来说吧。” 接着他顺着郭飞勇的话说:“说起来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就比如凶手在抛尸时却没有将石块牢固绑在尸体的脚脖上，因此尸体才会在第二天早上浮出水面;还有就是死者身上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首饰未被取下，钱包也还在死者口袋中，这说明凶手并不是谋财或是劫色。坏消息的话就是虽然有了一些线索，但我们在确定最后的凶手上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也因此这半个多月来我们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嗯，我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此时苏明凡的语气中也没有魏永彬以为会出现的失落，“还是谢谢两位警官告诉我这些了。” “明凡，关于这起案子的凶手，你有什么想法吗?”魏永彬突然问。 苏明凡心头一震，险些以为魏永彬已经抓到了案件的关键，但他随即换上一副迷茫的表情，“不，我不知道，或许，只是个陌生人吧。” “嗯，那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明凡你及时告诉我们，我们有了突破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魏永彬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只好这样对苏明凡说。 “行，那两位警官，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苏明凡声音有些微弱，不等魏、郭两人搭话，他扭过身率先离开。 盯着苏明凡的背影，魏永彬若有所思地问:“阿勇，你怎么看?” “彬哥，”郭飞勇的语气异常冷静，丝毫没有刚才他故意搞怪时的状态，“我觉得明凡对凶手应该也是毫无头绪。” “嗯，你跟我的想法一样。”魏永彬点头。 “可彬哥，您刚才为什么要骗他呢，我们把实情告诉他，让他也能有些头绪，这样不是更好吗?”郭飞勇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魏永彬目光如炬，看向苏明凡离开的方向，“我了解明凡，即使我们刚才告诉他我们的发现，明凡自己有了想法，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他的想法的，而且，我们的发现都只是一种不成熟的推测，根本无法作为证据出现。” “可彬哥，难道您就不怀疑苏振天吗?”郭飞勇语气有些着急。 “我刚开始也怀疑过他，可你想，如果真是苏振天杀的人，他大老远从城东跑到城西抛尸，目的肯定是为了隐藏张妙雯的身份，可他都已经跑了这么远的路了，为什么在往尸体上绑石块时要绑那么糟糕的绳结，而且能证明张妙雯身份的证件全都放在张妙雯口袋的钱包中，他为了隐藏尸体的身份所以将抛尸地点选在了离家很远的马颊河，然后他又故意绑了很差劲的绳结，还把死者身份证损坏了之后放在死者口袋里，你不感觉这其中是有矛盾的吗?” “确实有些矛盾，”郭飞勇摸着下巴说，“但彬哥，万一他是故意那样做的呢?也许他最初的目的是将尸体完全沉入水中，先让这个事情拖上一段时间，这样他也有更长的时间去掩饰自己杀人时留下的证据。而将钱包放在张妙雯拉上拉链的口袋中是为了让尸体在暴露时我们能第一时间确定尸体的身份，反其道而行之，到时候这个也能成为我们不会怀疑他的理由。” “那为什么他绑的绳结会那么糟糕呢?” “也许他在绑的过程中遭遇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不得不快速绑一个绳结。” “即使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发生，那关于明凡的口供中提到的，半夜他上厕所时所听到的从苏振天卧室传来的呼噜声，这个该怎么解释?” “我……”郭飞勇一时语塞，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魏永彬抬眼看着他，“阿勇，你为什么执着地认为苏振天会是凶手呢?” “我有种想法，苏振天和这个案子密不可分，就算他不是凶手，他也和这起凶杀案有直接关联，我认为……” “阿勇！”魏永彬打断郭飞勇的话，“我们破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直觉，如果凭直觉就可以破案的话，那么我们刑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等你真正掌握了苏振天涉案的证据后再来跟我说出你的想法吧。” 经魏永彬这么一训斥郭飞勇也不再往下说，只是低下头，思考魏永彬说的话。 而魏永彬回忆着刚才苏明凡的话，脸上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第14章 买1个故事 苏明凡与两人告别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路上，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下来，骤降的温度也宣告着夜晚的来临。 再次走上那条小路，苏明凡已然换上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心态，他径直走到那扇门前，有节奏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房门为苏明凡打开。那个女人仍然穿着肉色丝袜，前凸后翘的身材完美无瑕地显露出来。 “小帅哥，你来啦。”女人热情地冲苏明凡打招呼。 苏明凡并没有变换脸色，而是侧过女人进到屋里，女人露头看了看小路上的情况，关上房门走近苏明凡。 “我说小帅哥，今晚月色正美，我们二人该如何度过这美妙的夜晚呢?”女人为苏明凡倒上一杯温水，别有深意地看着苏明凡。 “你知道我来不是为了这个。”苏明凡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哎呀，你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你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该发生些有意思的事情吗?你忘了我们昨晚过得有多快活了?” 苏明凡脸色一变，把视线撇向一边，不敢正视女人的眼神，“昨晚那是个意外，别提昨天的事。” “哎呦，我们的小帅哥害羞了，没关系的，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熟悉了之后你就发现这件事的魅力所在。” 苏明凡没有回答她，但他涨红了的脸似乎表明他默认了女人的话。 女人见到苏明凡这般窘态，不禁笑出声，“好啦，小帅哥，瞧你那一脸羞涩的模样，我不再逗你了便是，说说吧，你今天到我这儿来，除了我这充满诱惑的身体外，还想得到些什么?” 苏明凡这才敢扭过脸看女人，但仅仅是一眼，他再次躲闪过眼神，“我……我是来问问你，拜托你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女人又是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复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帅哥是来问这事的，可是呢，你也知道，我出来做生意并不容易，若是付出却得不到等价回报的话，我也是会伤心的。” “昨天的钱……”苏明凡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除了钱，小帅哥也可以拿其他东西来换呢。”女人轻轻把手贴近苏明凡，两人指尖触碰到的瞬间，苏明凡急忙收回手，没说任何话。 女人再次被他逗乐，“行啦，你放心，小帅哥，不拿你寻开心了，看在你昨晚陪我睡了一晚上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向你收取报酬了。” “真的?”苏明凡热切地抬起头，正看到女人坏笑着看自己，他慌忙躲过视线，不敢让眼神停留在女人身上。 “嗯，不错，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点儿，”女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起正经事:“小帅哥你昨晚说的那个地方，正好我一个姐妹在那附近工作，嗯……说到我姐妹的工作，你也知道，毕竟是我的姐妹嘛，跟我的工作差不多。” 听到女人说到正题，苏明凡终于鼓足勇气看向她。 女人接着说:“我对她说了你的事情，她对你也很感兴趣呢，哪天我一定拉着她过来，让她好好看看你这小帅哥。不提这个了，我把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告诉她后，她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就在3月1号那天，她接待的一个顾客给她说了件奇怪的事……啊，你问我她为什么会把时间记得那么清，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工作嘛，对时间其实是很敏感的，嘿嘿，这一点儿你还是别问那么多了，省得你又说我是在带坏你……不仅如此，她那个顾客总是会在每个月的1号、15号照顾她的生意， 那天那个顾客去得特别晚，后半夜的时候才到她那儿，所以她对那天的事情记得特别清。　　至于那天那个顾客，我就姑且称他为‘小d’吧，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我是d罩杯，嘻嘻……什么，你问我什么是罩杯，小帅哥你可真是单纯得让人发慌，这样告诉你吧，你就把罩杯理解成胸围，字母越靠后，对应的胸围就越大，这个罩杯也就……嗯，你懂的……什么，你说我不正经儿，你这小帅哥怎么能这样污蔑人，我分明是在给你普及知识好不好！ 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回归正题。小d告诉我这姐妹，说他在那天早些时候宿醉路过马颊河，隔着一段距离他发现有个男人正蹲在河边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当时喝得太醉了，所以只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在绑什么东西。于是小d就准备上前问个清楚。谁知道，他刚冲那个男人喊了一声，男人猛地一惊，胡乱又绑了几下后就将他所绑的东西推进了河里，那个时候大概是凌晨2点多，不过肯定不超过3点，因为他是刚过3点到的我姐妹那儿，不管几点，总之，当时天黑得厉害，马颊河那一片也没装路灯，所以小d并没有看清男人究竟往河中推了什么东西，他只隐约地看到那个东西很快就沉了下去。 因为小d当时醉得厉害嘛，他隔着一段距离骂了那个男人几句脏话……你问具体是什么脏话……小帅哥，你就不要问这么仔细了，要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单纯乖宝宝吧……小d骂了几句脏话，准备上前再教训那个男人一番，可当他走近那个男人时那个男人居然灰熘熘地跑走了，这着实让小d很不爽，但因为他当时醉得厉害嘛，你也知道，啊，不对，你不能知道这个事，要让我来给你普及，人醉得厉害的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都不会在意的，所以小d也就没太在意那个男人，还是他后来去找我姐妹，清醒些后回想这事时觉得有些奇怪，才讲给了我那姐妹听。 最后呢，要说小d看到那个男人具体什么特征，他只说感觉那个男人高高的，中等身材。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但小d感觉那个男人眼神凶巴巴的，看着不像什么善茬儿。” 女人边讲故事边回答着苏明凡的问题，中间还顺带着给苏明凡普及了一些作为男人需要掌握的“必备常识”，虽然过程很长，但总算是讲完了整个故事。 “怎么样小帅哥，我讲故事的本领还是很强的吧?”女人得意地看着苏明凡。 “嗯，如果能更简要地突出重点的话就更好了。”苏明凡做出评价。 “喂，太简短了怎么行，故事就要生动地讲出来嘛。” “行行，确实够生动，”面对眼前的女人，苏明凡附和她说。他右手抚脸，思考方才女人讲述的这个故事，“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客气啥，”女人爽朗地答道，“不过你问这些是要做什么呢?” “哦，没什么事，我……随便问问。”苏明凡含糊道。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女人也不生苏明凡的气，一脸微笑地看着苏明凡说。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苏明凡起身告别。 女人显然不舍得让他离开，“这就要走啊?来都来了，小帅哥不如在我这里再睡一晚如何呀?” 苏明凡脸上露出一道黑线，低着头从女人身边经过。看到他这副模样，女人挑起嘴角，跟在苏明凡身后送他出门。 来到门口，苏明凡转身看着女人，开口想说什么。女人看出了他的想法，对他说:“我姓郝，单字一个红，你叫我‘红姐’就行。” “这个，叫‘红姨’可以吗?”苏明凡情不自禁地开起玩笑。 “你敢！”女人瞪圆眼珠怒视苏明凡，苏明凡只好作罢，“红姐，红姐，以后就叫您红姐。” “对嘛，这才是红姐的乖宝宝。” 红姐抬手拍拍苏明凡的肩膀。红姐个头不低，与苏明凡站在一起能到苏明凡的鼻尖，所以做这一动作倒也没吃什么力。 “不过，小帅哥，说句老实话，能让我帮到这个份上的男人可不多，你以后可要记着我的好啊。” 红姐笑着说道，她的眼角虽有少许皱纹，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迷人气息。 “嗯，我知道了。”苏明凡生怕自己今晚会被红姐留在这里，着急地要走。 “你看你慌什么呀，我一个女人家的，难不成还能对你做些什么?”话虽如此，女人的手却悄然间挑上苏明凡的腿根。这一动作吓了苏明凡一跳，他匆匆躲闪过，掉头就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帅哥，以后要常来看我呀！” 红姐在背后呼喊着，苏明凡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看着苏明凡消失在小路的尽头，红姐收起笑眯眯的眼神，踱着步走进屋，在背后带上了房间的门。 进屋后红姐才看到了屋内的些许异样:方才苏明凡坐过的椅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他昨天来时所带的那些零散的钞票。 红姐嘴角挂起笑容，情不自禁地念叨着:“虽然人傻了点儿，但小帅哥还是蛮有魅力的嘛。” 房间外小路又重回寂静，只是这份寂静之中多了些温暖的气息。 苏明凡到家时苏振天已经回了卧室睡觉，客厅里黑着灯。苏明凡也没开灯，换了鞋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打开自己屋里的灯。 脱下书包放在椅子上，苏明凡抬眼看到了墙上的柯南海报，依旧在上着一年级的17岁小侦探依旧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苏明凡冲海报上的柯南一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很快他关了灯，双手抱头躺在床上，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可事实并非如此。躺床上不久，他就感到眼皮越来越沉，还未来得及再多思考片刻，意识已经被睡意夺去。 出乎意料地，这一夜苏明凡睡得异常香。而且自得知母亲离世后，很难得地，他一个梦也没有做。 但这也在苏明凡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睡上一觉，因为等再次醒来时，他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使命。 在完成那项使命前，他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 房门缓缓张开，一双肉色丝袜映入眼帘。 在隔着一段距离与她见了两次面之后，第三次见面时苏明凡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大概30岁左右，实际年龄也许更大些。至于面貌，单用一个“漂亮”似乎并不能准确概括，用“魅惑”一词或许更恰当。那是一张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心的脸，以至于苏明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想不清生有这般面孔的女人为什么会从事这样的行业。 “你好……”苏明凡率先打招呼，不等他接着往下说，女人已经完全敞开了房门，冲他微笑，“外边怪冷的，进来说吧。” 进到屋里，房间设置很简约，生活所需用品正齐全，刚好够女人一个人生活。墙上立着一张折叠床，也许是为了迎接过夜的来客——不过看起来有点儿多余。苏明凡在房间里打量一圈，一扭头却发现女人已经完全褪去上衣，正准备脱下肉色丝袜。 苏明凡急忙制止住女人，“拜托，不要这样。” 女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目视苏明凡等他的话语。 “那个，我想先问一下，一个晚上的价格是多少?”苏明凡弱弱地问。 女人笑起来，“怎么，这位小客官是想在我这里过夜吗?” “我……”苏明凡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直视女人裸体的欲望，“你先告诉我一个晚上的价格。” 女人迟疑了一下，随即恢复明朗的神情，“包夜的价格是200块哟。” 苏明凡将手插进裤兜，犹豫了片刻，从口袋中拿出一沓零散的钞票，一眼看去实在看不出那些零钱加起来到底有多少。 苏明凡把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定睛看着女人，尽力使自己平静，“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这是50块钱，你先收好，剩下的我慢慢还你。” 女人收起桌子上的钱，没有数，只是抬眼看他，“你还是个学生吧?” 苏明凡不语，默认了女人的话。 “看你长这么帅，我就称呼你为小帅哥啰，”女人说，“深夜到我这儿来却没带够钱，我想小帅哥除了我的身体，应该另有所图吧?” 苏明凡没想到女人如此敏锐，他只好坦白自己的心声。 “我今天来不买你的身体，”他顿了顿，又说，“我想买你一个故事。” “故事?”女人挑眉问。 苏明凡指指女人裸露的上身，咬了下嘴唇后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怎么，小帅哥是怕自己没忍住诱惑而在我这里失了你的处男身吗?”女人调戏般看着苏明凡，道出了苏明凡内心的想法。 “我……”苏明凡不知该作何解释，但女人也没有继续调侃，她很迅速地穿上自己的上衣，听苏明凡讲述他想要的故事。 听完苏明凡的话，女人引他到床边坐下，她脱下鞋，盘腿坐上床。 她说:“我真是第一次听到有客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会答应我的条件吗?”苏明凡迫切地问道。 “别急嘛，容我再想想。”女人一点也不急，她勾起眼神，暧昧地说:“小帅哥，你看天色这么晚了，而且你已经讲完你的条件，不妨在这里与我共度一晚如何呀?” 苏明凡连连摇头，眼神中满是恐慌。 女人再次扬起嘴角，冲苏明凡微笑。苏明凡正要起身，女人突然扑向他，将他按倒在床上。情急之下，苏明凡连忙闭上眼睛，双手挡在胸前。 但女人并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 她只是侧卧在床上，伸手向苏明凡口袋里塞了些什么。还在闭眼中的苏明凡只觉得自己口袋里鼓鼓的，像是纸票一类的东西。 苏明凡半信半疑地睁开眼偏过头看向女人，只见女人朝他一挑眉毛，顺势将他的手抓过来横放在床上，不等他挣脱就抢先枕在他的胳膊上。 “怎么，难道连臂弯都不肯让我短暂地拥有一晚上吗?”女人俏皮地说。 面对这般场面，苏明凡只得作罢。不再排斥女人，他用另一只手从床角拿过被子，轻轻地搭在女人身上，脑中则还在思索女人这样做的目的。 女人调整姿势，以免苏明凡的胳膊承受太多的重量。她的手顺着墙沿摸到一根细绳，轻轻拉了下。 屋里的白炽灯熄灭，周遭的一切被黑暗包围，唯有墙顶的一处小窗户投射来几缕微弱的月光。 “晚安，小帅哥。”女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些。 苏明凡没有闭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 “晚安。”他回应她。 女人嘴角溢出笑容，伸手搂住与自己同床的苏明凡。 苏明凡微微侧头，在黑暗中凝视女人。女人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女人倒进他的怀里，两人身体紧贴，起初苏明凡还能听到耳边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后来睡意也袭上他的意识。他强撑不过，也闭上了眼。 再后来，他一手抱着女人，一手搭在自己身体外侧，然后两人一同，深深地陷入到彼此共享的梦乡之中。 除此之外，那天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40章 买1个故事 苏明凡与两人告别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路上，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下来，骤降的温度也宣告着夜晚的来临。 再次走上那条小路，苏明凡已然换上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心态，他径直走到那扇门前，有节奏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房门为苏明凡打开。那个女人仍然穿着肉色丝袜，前凸后翘的身材完美无瑕地显露出来。 “小帅哥，你来啦。”女人热情地冲苏明凡打招呼。 苏明凡并没有变换脸色，而是侧过女人进到屋里，女人露头看了看小路上的情况，关上房门走近苏明凡。 “我说小帅哥，今晚月色正美，我们二人该如何度过这美妙的夜晚呢?”女人为苏明凡倒上一杯温水，别有深意地看着苏明凡。 “你知道我来不是为了这个。”苏明凡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哎呀，你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你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该发生些有意思的事情吗?你忘了我们昨晚过得有多快活了?” 苏明凡脸色一变，把视线撇向一边，不敢正视女人的眼神，“昨晚那是个意外，别提昨天的事。” “哎呦，我们的小帅哥害羞了，没关系的，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熟悉了之后你就发现这件事的魅力所在。” 苏明凡没有回答她，但他涨红了的脸似乎表明他默认了女人的话。 女人见到苏明凡这般窘态，不禁笑出声，“好啦，小帅哥，瞧你那一脸羞涩的模样，我不再逗你了便是，说说吧，你今天到我这儿来，除了我这充满诱惑的身体外，还想得到些什么?” 苏明凡这才敢扭过脸看女人，但仅仅是一眼，他再次躲闪过眼神，“我……我是来问问你，拜托你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女人又是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复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帅哥是来问这事的，可是呢，你也知道，我出来做生意并不容易，若是付出却得不到等价回报的话，我也是会伤心的。” “昨天的钱……”苏明凡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除了钱，小帅哥也可以拿其他东西来换呢。”女人轻轻把手贴近苏明凡，两人指尖触碰到的瞬间，苏明凡急忙收回手，没说任何话。 女人再次被他逗乐，“行啦，你放心，小帅哥，不拿你寻开心了，看在你昨晚陪我睡了一晚上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向你收取报酬了。” “真的?”苏明凡热切地抬起头，正看到女人坏笑着看自己，他慌忙躲过视线，不敢让眼神停留在女人身上。 “嗯，不错，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点儿，”女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起正经事:“小帅哥你昨晚说的那个地方，正好我一个姐妹在那附近工作，嗯……说到我姐妹的工作，你也知道，毕竟是我的姐妹嘛，跟我的工作差不多。” 听到女人说到正题，苏明凡终于鼓足勇气看向她。 女人接着说:“我对她说了你的事情，她对你也很感兴趣呢，哪天我一定拉着她过来，让她好好看看你这小帅哥。不提这个了，我把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告诉她后，她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我，就在3月1号那天，她接待的一个顾客给她说了件奇怪的事……啊，你问我她为什么会把时间记得那么清，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工作嘛，对时间其实是很敏感的，嘿嘿，这一点儿你还是别问那么多了，省得你又说我是在带坏你……不仅如此，她那个顾客总是会在每个月的1号、15号照顾她的生意， 那天那个顾客去得特别晚，后半夜的时候才到她那儿，所以她对那天的事情记得特别清。　　至于那天那个顾客，我就姑且称他为‘小d’吧，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我是d罩杯，嘻嘻……什么，你问我什么是罩杯，小帅哥你可真是单纯得让人发慌，这样告诉你吧，你就把罩杯理解成胸围，字母越靠后，对应的胸围就越大，这个罩杯也就……嗯，你懂的……什么，你说我不正经儿，你这小帅哥怎么能这样污蔑人，我分明是在给你普及知识好不好！ 好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回归正题。小d告诉我这姐妹，说他在那天早些时候宿醉路过马颊河，隔着一段距离他发现有个男人正蹲在河边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当时喝得太醉了，所以只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在绑什么东西。于是小d就准备上前问个清楚。谁知道，他刚冲那个男人喊了一声，男人猛地一惊，胡乱又绑了几下后就将他所绑的东西推进了河里，那个时候大概是凌晨2点多，不过肯定不超过3点，因为他是刚过3点到的我姐妹那儿，不管几点，总之，当时天黑得厉害，马颊河那一片也没装路灯，所以小d并没有看清男人究竟往河中推了什么东西，他只隐约地看到那个东西很快就沉了下去。 因为小d当时醉得厉害嘛，他隔着一段距离骂了那个男人几句脏话……你问具体是什么脏话……小帅哥，你就不要问这么仔细了，要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单纯乖宝宝吧……小d骂了几句脏话，准备上前再教训那个男人一番，可当他走近那个男人时那个男人居然灰熘熘地跑走了，这着实让小d很不爽，但因为他当时醉得厉害嘛，你也知道，啊，不对，你不能知道这个事，要让我来给你普及，人醉得厉害的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都不会在意的，所以小d也就没太在意那个男人，还是他后来去找我姐妹，清醒些后回想这事时觉得有些奇怪，才讲给了我那姐妹听。 最后呢，要说小d看到那个男人具体什么特征，他只说感觉那个男人高高的，中等身材。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但小d感觉那个男人眼神凶巴巴的，看着不像什么善茬儿。” 女人边讲故事边回答着苏明凡的问题，中间还顺带着给苏明凡普及了一些作为男人需要掌握的“必备常识”，虽然过程很长，但总算是讲完了整个故事。 “怎么样小帅哥，我讲故事的本领还是很强的吧?”女人得意地看着苏明凡。 “嗯，如果能更简要地突出重点的话就更好了。”苏明凡做出评价。 “喂，太简短了怎么行，故事就要生动地讲出来嘛。” “行行，确实够生动，”面对眼前的女人，苏明凡附和她说。他右手抚脸，思考方才女人讲述的这个故事，“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客气啥，”女人爽朗地答道，“不过你问这些是要做什么呢?” “哦，没什么事，我……随便问问。”苏明凡含糊道。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女人也不生苏明凡的气，一脸微笑地看着苏明凡说。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苏明凡起身告别。 女人显然不舍得让他离开，“这就要走啊?来都来了，小帅哥不如在我这里再睡一晚如何呀?” 苏明凡脸上露出一道黑线，低着头从女人身边经过。看到他这副模样，女人挑起嘴角，跟在苏明凡身后送他出门。 来到门口，苏明凡转身看着女人，开口想说什么。女人看出了他的想法，对他说:“我姓郝，单字一个红，你叫我‘红姐’就行。” “这个，叫‘红姨’可以吗?”苏明凡情不自禁地开起玩笑。 “你敢！”女人瞪圆眼珠怒视苏明凡，苏明凡只好作罢，“红姐，红姐，以后就叫您红姐。” “对嘛，这才是红姐的乖宝宝。” 红姐抬手拍拍苏明凡的肩膀。红姐个头不低，与苏明凡站在一起能到苏明凡的鼻尖，所以做这一动作倒也没吃什么力。 “不过，小帅哥，说句老实话，能让我帮到这个份上的男人可不多，你以后可要记着我的好啊。” 红姐笑着说道，她的眼角虽有少许皱纹，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迷人气息。 “嗯，我知道了。”苏明凡生怕自己今晚会被红姐留在这里，着急地要走。 “你看你慌什么呀，我一个女人家的，难不成还能对你做些什么?”话虽如此，女人的手却悄然间挑上苏明凡的腿根。这一动作吓了苏明凡一跳，他匆匆躲闪过，掉头就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帅哥，以后要常来看我呀！” 红姐在背后呼喊着，苏明凡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看着苏明凡消失在小路的尽头，红姐收起笑眯眯的眼神，踱着步走进屋，在背后带上了房间的门。 进屋后红姐才看到了屋内的些许异样:方才苏明凡坐过的椅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他昨天来时所带的那些零散的钞票。 红姐嘴角挂起笑容，情不自禁地念叨着:“虽然人傻了点儿，但小帅哥还是蛮有魅力的嘛。” 房间外小路又重回寂静，只是这份寂静之中多了些温暖的气息。 苏明凡到家时苏振天已经回了卧室睡觉，客厅里黑着灯。苏明凡也没开灯，换了鞋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打开自己屋里的灯。 脱下书包放在椅子上，苏明凡抬眼看到了墙上的柯南海报，依旧在上着一年级的17岁小侦探依旧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苏明凡冲海报上的柯南一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很快他关了灯，双手抱头躺在床上，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可事实并非如此。躺床上不久，他就感到眼皮越来越沉，还未来得及再多思考片刻，意识已经被睡意夺去。 出乎意料地，这一夜苏明凡睡得异常香。而且自得知母亲离世后，很难得地，他一个梦也没有做。 但这也在苏明凡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睡上一觉，因为等再次醒来时，他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使命。 在完成那项使命前，他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 房门缓缓张开，一双肉色丝袜映入眼帘。 在隔着一段距离与她见了两次面之后，第三次见面时苏明凡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大概30岁左右，实际年龄也许更大些。至于面貌，单用一个“漂亮”似乎并不能准确概括，用“魅惑”一词或许更恰当。那是一张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心的脸，以至于苏明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想不清生有这般面孔的女人为什么会从事这样的行业。 “你好……”苏明凡率先打招呼，不等他接着往下说，女人已经完全敞开了房门，冲他微笑，“外边怪冷的，进来说吧。” 进到屋里，房间设置很简约，生活所需用品正齐全，刚好够女人一个人生活。墙上立着一张折叠床，也许是为了迎接过夜的来客——不过看起来有点儿多余。苏明凡在房间里打量一圈，一扭头却发现女人已经完全褪去上衣，正准备脱下肉色丝袜。 苏明凡急忙制止住女人，“拜托，不要这样。” 女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目视苏明凡等他的话语。 “那个，我想先问一下，一个晚上的价格是多少?”苏明凡弱弱地问。 女人笑起来，“怎么，这位小客官是想在我这里过夜吗?” “我……”苏明凡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直视女人裸体的欲望，“你先告诉我一个晚上的价格。” 女人迟疑了一下，随即恢复明朗的神情，“包夜的价格是200块哟。” 苏明凡将手插进裤兜，犹豫了片刻，从口袋中拿出一沓零散的钞票，一眼看去实在看不出那些零钱加起来到底有多少。 苏明凡把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定睛看着女人，尽力使自己平静，“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这是50块钱，你先收好，剩下的我慢慢还你。” 女人收起桌子上的钱，没有数，只是抬眼看他，“你还是个学生吧?” 苏明凡不语，默认了女人的话。 “看你长这么帅，我就称呼你为小帅哥啰，”女人说，“深夜到我这儿来却没带够钱，我想小帅哥除了我的身体，应该另有所图吧?” 苏明凡没想到女人如此敏锐，他只好坦白自己的心声。 “我今天来不买你的身体，”他顿了顿，又说，“我想买你一个故事。” “故事?”女人挑眉问。 苏明凡指指女人裸露的上身，咬了下嘴唇后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怎么，小帅哥是怕自己没忍住诱惑而在我这里失了你的处男身吗?”女人调戏般看着苏明凡，道出了苏明凡内心的想法。 “我……”苏明凡不知该作何解释，但女人也没有继续调侃，她很迅速地穿上自己的上衣，听苏明凡讲述他想要的故事。 听完苏明凡的话，女人引他到床边坐下，她脱下鞋，盘腿坐上床。 她说:“我真是第一次听到有客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会答应我的条件吗?”苏明凡迫切地问道。 “别急嘛，容我再想想。”女人一点也不急，她勾起眼神，暧昧地说:“小帅哥，你看天色这么晚了，而且你已经讲完你的条件，不妨在这里与我共度一晚如何呀?” 苏明凡连连摇头，眼神中满是恐慌。 女人再次扬起嘴角，冲苏明凡微笑。苏明凡正要起身，女人突然扑向他，将他按倒在床上。情急之下，苏明凡连忙闭上眼睛，双手挡在胸前。 但女人并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 她只是侧卧在床上，伸手向苏明凡口袋里塞了些什么。还在闭眼中的苏明凡只觉得自己口袋里鼓鼓的，像是纸票一类的东西。 苏明凡半信半疑地睁开眼偏过头看向女人，只见女人朝他一挑眉毛，顺势将他的手抓过来横放在床上，不等他挣脱就抢先枕在他的胳膊上。 “怎么，难道连臂弯都不肯让我短暂地拥有一晚上吗?”女人俏皮地说。 面对这般场面，苏明凡只得作罢。不再排斥女人，他用另一只手从床角拿过被子，轻轻地搭在女人身上，脑中则还在思索女人这样做的目的。 女人调整姿势，以免苏明凡的胳膊承受太多的重量。她的手顺着墙沿摸到一根细绳，轻轻拉了下。 屋里的白炽灯熄灭，周遭的一切被黑暗包围，唯有墙顶的一处小窗户投射来几缕微弱的月光。 “晚安，小帅哥。”女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些。 苏明凡没有闭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 “晚安。”他回应她。 女人嘴角溢出笑容，伸手搂住与自己同床的苏明凡。 苏明凡微微侧头，在黑暗中凝视女人。女人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女人倒进他的怀里，两人身体紧贴，起初苏明凡还能听到耳边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后来睡意也袭上他的意识。他强撑不过，也闭上了眼。 再后来，他一手抱着女人，一手搭在自己身体外侧，然后两人一同，深深地陷入到彼此共享的梦乡之中。 除此之外，那天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41章 真凶隐现 这天，苏明凡在大课间被英语老师叫去，说是要给他分析一下最近一次月考的卷子。在教师办公室饱经英语老师的一番语重心长却又无聊至极的告诫之后，苏明凡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跑回自己班。 刚踏进班门，苏明凡就注意到班里的异样:一个个学生都在搬着自己的桌椅在教室里来回忙活。 苏明凡不解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的桌子已经被人搬走，他正奇怪地要问身边人，后方传来李正洋的声音:“欸，过来吧，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苏明凡扭头看到李正洋在向他招手，便向李正洋走去，不明其意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前两天不是刚在小组间调过位吗?” “所以这次不是小组调位啊，是班内的大调。”李正洋将苏明凡的桌子拉到自己桌子旁边，对齐他们两人桌子的桌角。 “什么?那我俩怎么又坐一块?”苏明凡不禁皱起眉头。 “孙有为把前几名叫去说要帮扶班内困难学生，看你学习挺吃力的，我就选了你。”李正洋若无其事地回复。 苏明凡失落到极致，一拍额头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看着桌上摆的书直摇头。 李正洋见他这般模样，说道:“哟，这就垂头丧气了?我还想着给你说点儿好消息呢，看来是没必要说了。” 苏明凡瞥向李正洋，“喂，你这是跟谁学的喜欢卖弄玄虚了?” 李正洋抬头一挑眉毛，“喏，跟她学的。” 伴随着李正洋的目光，苏明凡注意到戴雨涵正搬着她的桌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你……?”苏明凡坐直身体，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正洋。 “我跟孙有为说你的情况比较棘手，我一个人把控不过来，他便同意再加一个人过来辅导你。怎么，你刚才不是还不情愿，这回又有激情了?” “瞧你这话说的，”苏明凡心情立即好起来，“我哪里不情愿了，刚才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等会儿再跟你说……” 苏明凡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撇下李正洋走向戴雨涵，帮戴雨涵搬过桌子后，他故作不知情地说:“雨涵，你在哪里坐呀，我帮你搬过去。” 戴雨涵以为苏明凡真不知道，还指了指他的位置，“你还不知道啊，换完座位后咱俩在一个组啊，正洋是组长，我坐你前边。” “哦，这么巧啊，我刚才去找英语老师了，不知道调位的事。那咱俩以后可是挨得近了，有啥事也方便照顾。” “能有啥事啊，而且咱俩本来就没离多远……”戴雨涵有些无语地说，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 班里其他学生也陆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坐在新位置上和自己的新同桌热络地聊天，而苏明凡和李正洋直接跳过了这一环节，两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转而做起自己的事情，李正洋掏出本新的《柯南》放在桌上，苏明凡则是一手支着头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的前方。 课上，苏明凡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一脸专注的表情，旁边人看来时还以为他是听课专注地出了神，并不知道实情。 突然，李正洋贴近苏明凡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苏明凡撇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回话，两人在下边嘀咕起来。 正说着，有人从前边敲自己的桌子，苏明凡看向桌角，发现前方戴雨涵将左手背在身后敲他的桌子，然后还对他竖起食指左右摇晃了几下示意他认真听课。 苏明凡看了身边李正洋一眼， 接着伸手点点戴雨涵的后背，身体前倾悄声对她说:“明白，我好好学习，不说话了！”　　戴雨涵收回手，点点头，重新使双臂压在课桌上，认真地听课。 放学后，苏明凡送戴雨涵回到家，独自一人走上一个四面环湖的小亭，在亭子之上，李正洋站在那里背对着他。 “这倒是个赏风景的好地方，没想到你还有这份雅致呀。”苏明凡走到李正洋身边，手倚栏杆看向河面风景，“说说吧，什么事不能在教室里说，非要把我叫到这儿来。” 李正洋侧目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看来你最近心情还不错，怎么，你妈那个案子有进展了?” 苏明凡一怔，没想到李正洋会说这件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我听说这个案子似乎僵住了，所以来看看我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你怎么知道的?”苏明凡盯着李正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物——那个叫“刘向强”的警察。 “自然有办法，”李正洋玩味一笑，“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案子中有个疑点:凶手绑尸体的绳结为什么会那么松，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 苏明凡暗中握紧了拳头。果然，李正洋在得知内情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是凶手的看法，我怎么会知道。”苏明凡装作不知道。 “也是，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呢?”李正洋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语说出来。 “什么?”苏明凡挑眉看他。 “凶手之所以没绑好绳结，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做不到，在他绑绳结的过程中，有人打断了他，匆忙之下他只好放弃了绑绳结而直接进行抛尸。” 苏明凡没想到李正洋会把案子说得这么准确，他甚至怀疑李正洋就是那个目击者，就是红姐所说的她的姐妹的一个常客。 “这只是你的想法，有什么理由能让我信服呢?” “帮我去办这件事的人可是很靠谱呢。”李正洋的话语中似乎还藏着话。 “我不管什么人，没有根据就这样说，真的很难让我相信。”苏明凡说。 “看来你是一定要见到根据才肯相信了，”李正洋顿了顿，“也许其他人做这件事你还不会真的相信，可如果……” “可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是我呢?”背后有人接过李正洋的话说道。 苏明凡疑惑地看了李正洋一眼，扭过头，发现高宇磊正站在后边，他身旁还跟着另一个人。 “宇文?不对，你是宇磊！你前两天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高宇磊笑道:“嗨，本来都坐火车到半路了，我老舅突然打电话说工程已经结束暂时不需要人手了，我闲着没事，就又回来了，接着跟我哥替换着上学。” “可你怎么……”苏明凡看看李正洋，又转向高宇磊。 “哦，你说这事啊，”高宇磊会意，向他解释，“洋哥前两天托我问问这件事，不替我哥上课的时候我反正也没啥事，就帮着调查了一下。” 苏明凡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心里还是有疑惑。 “哎呀，不说这么多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我身边这位才是呢，”说完高宇磊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这位就是凶手抛尸那天的目击者。” 苏明凡闻言看向站在高宇磊身旁的那个人，然后他近乎脱口而出:“小d?” “小d?”另外三人都是一脸困惑，不明白苏明凡在说什么。 苏明凡自知刚才说错了话，小d是红姐给赋予的名字，面前这三人显然是不知道的，他们要是知道小d这一名字的来历才奇怪呢。 “哦，没事，嘴瓢说错话了，宇磊你接着说。”苏明凡尽力保持淡定地说。 高宇磊也没太在意刚才的小插曲，向几人解释，“本来我用尽所有办法都没找到线索，就在要放弃的时候我见到了这老哥，然后刚好他就是目击证人，你说这巧不巧。” 苏明凡恍然大悟，对着那人礼貌一笑，那人也回以微笑。 “可是，警察那边都已经调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线索?”苏明凡不禁有些奇怪。 这次是红姐口中的“小d”回复了他这一问题:“老弟啊，警察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调查出来的，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被警察知道的。” “对，这件事确实不能让警察知道，明凡你也知道，警察他们总是喜欢刨根问底地问事，若是告诉警察这件事，那么这老哥他那天的行踪肯定也要说出来，到时候……啊，反正是不能说就对了。” 高宇磊后半句没说出口，但苏明凡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真的调查起来，恐怕小d那天后半夜去找红姐姐妹的事情也要暴露，这导致的结果只怕是小d以后再也不能光顾红姐姐妹的生意了。 “您能再给我描述一下您那晚看到那人的模样吗?”苏明凡转向小d。 “嗯…怎么说呢，那天喝酒喝得太多了，具体的细节我确实记不了那么清，但我记得那家伙一副凶相，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我敢保证，再见到他我一定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可您不是说您喝酒喝得已经快不省人事了吗?” “喂，小老弟，那你是没见过那人，那绝对是张见一面就终身难忘的脸，他就看了我一眼，我就感觉我这魂都要飞出来了，那天要不是我喝了酒，我还真不敢冲着他嚷嚷。”小d叙述时还有些后怕，想必那天遇到的那个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您所碰到的那个人，”苏明凡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顶着李正洋和高宇磊递来的惊讶的眼神，他将照片送到小d的眼前，“是他吗?” 小d本来还疑惑苏明凡怎么会拿出一张照片，但当他看到照片上的面孔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的嘴顿时就张成了“o”型。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他的照片?”小d吃惊地看着苏明凡。 “这个说来话长，您确定您那晚看到的人就是他吗?”苏明凡搪塞道。 “错不了，”小d满脸坚信的表情，“绝对是他！他那个模样，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把他给认出来！” “好，谢谢您。”苏明凡将照片收回到兜里，然后向小d表示自己的感谢。 “不客气，宇磊今天特意邀请我来，如果能帮上你的忙就太好了。”小d笑着回应，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跟高宇磊的关系还挺好。 “行，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苏明凡向三人告别。 “那明凡你就先回去，路上慢点儿哈。”高宇磊在背后说道。 等苏明凡走后，小d终于有机会对李正洋两人说出自己的疑惑:“宇磊、洋哥，刚才那个小伙子是谁啊，他拿出照片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照片那人真就和我那天看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啊！” 李正洋嘴角露出笑容，“他是一个在追寻真相的正义使者。” “那他不会告诉警察吧?我可不想让警察知道我那天的行踪。”小d看着苏明凡逐渐模糊的背影，恐慌地说。 “放心，你不会失去你的快乐的。”李正洋笑容越来越灿烂。 高宇磊在一旁补充，“你就放心吧，洋哥说的话从来都很准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d来回搓着双手，脸上堆起笑容。 “洋哥，明凡真的没事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送走小d，高宇磊与李正洋站在一起，看到对面几个小孩在玩打水漂的游戏。 “石块我们已经抛出去了，会激起多大的浪花，就看我们明凡怎么做了。” 李正洋在亭子上捡起一粒石块，将其掷入河水中，河面掀起浅浅微波，旋即恢复平静。 此时苏明凡正站在一家超市里挑选零食，说是在挑选，他只是随意将几包零食丢在购物篮里，然后他走到厨具区，在那里良久伫立。 他回想刚才和小d的对话，以及让小d看过照片后小d的反应。那张照片是他从家中翻出来的以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苏振天。 面前的货架上摆的是厨房用菜刀以及水果刀，苏明凡依次拿出上边摆放的水果刀，查看刀刃是否锋利。 在苏明凡心里，他对母亲的死已有了完整的判断，包括谁杀了母亲，为什么杀母亲，以及杀母亲后如何进行的抛尸，这些所有事情的细节苏明凡都已知晓，他唯一需要的，是一句确认的话，以及，一把锋利的刀。 而就在刚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句话，那么现在只剩一件需要做的事了。 来回筛选后，苏明凡选中了一把水果刀，刀身并不长，但刀刃足够锋利，足以满足苏明凡的需求，他把刀装进购物篮，准备去柜台结帐。 这时超市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苏明凡看到来人后急忙躲在货架后。 “我说强子，你什么时候犯烟瘾不行，偏偏这个时候犯，而且你这小子还不拿烟！”郭飞勇的声音响起，来者正是郭飞勇和刘向强。 “嗨，我哪知道咱今天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出任务啊。”刘向强走到收银台，对当班的女职员一笑，“妹妹，来盒‘金边’。” “得嘞，您稍等。”女职员热情地招呼两人，转身从香烟货架上拿下一盒红旗渠递给刘向强，“老板，还来点儿其他的不?” “不了。”刘向强掏出钱放在柜台上，打开香烟包装，拿出一根烟送到郭飞勇嘴边，给他点燃香烟后自己也点上一根烟。 还没来得及过肺吸上一口，郭飞勇已经开始催了，“好了，你小子别搁这儿耽误事了，彬哥还在外头等着我们呢。” “走走走，真是，我就吸一口嘛。”刘向强伸手将嘴边的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不情愿地跟郭飞勇走出超市。 看两人走出超市，苏明凡又从零食货架抓下几包零食，盖住购物篮中的水果刀，走向柜台结帐。 结完帐，苏明凡特意把水果刀放在袋子中间位置，让刀被各种零食埋没。 刚走出门，苏明凡就看到魏永彬三人站在不远处的路口准备上车，三人也看到了苏明凡，魏永彬停下动作，朝苏明凡走来，郭飞勇两人紧跟其后。 “明凡，”魏永彬对苏明凡微微一笑，看到了他手里中拎的袋子，“来超市买东西?” “嗯，买点儿零食准备回家吃。”苏明凡庆幸自己买的零食够多，能把水果刀藏在其中而不被人察觉。 “咦，话说我俩也刚从超市出来，刚才怎么没看到你?”刘向强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要递给苏明凡，被魏永彬一瞪，又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手。 “刚才在超市里边听到了郭警官和刘警官的声音，走到柜台结帐的时候两位警官已经离开了。”苏明凡佯装几人是碰巧错过，他见三人都是休闲装，又问:“几位警官都没穿警服，是出来便装行动吗?” “对，你也知道，这年头警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穿着警服谁愿意跟你好好说话呀，所以我们才便装来这边出任务的。”郭飞勇叹着气说。 苏明凡又想起刚才自己和小d的对话，面前这三人应该还不知道小d的事。 “对了，魏警官，我妈那个案子，”苏明凡停顿了一下，说，“怎么样了?” 魏永彬苦笑一下，无奈地说:“这个，我们也还在处于焦灼的阶段。” 苏明凡叹出一口气，说:“好吧，看来破案还需要一段时间了。” 魏永彬看着苏明凡，皱了下眉头。 苏明凡抬头看了看三人，然后说:“三位警官，我就先回家了，不妨碍你们执行任务了。” “明凡，路上慢点儿哈。”熟悉的声音在苏明凡背后响起。 待苏明凡走后，魏永彬问另外两人:“你们有没有觉得明凡今天有些奇怪?” 郭飞勇回答:“确实，感觉他今天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彬哥，您怎么想?”刘向强问。 魏永彬抬手抚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明凡刚才的状态跟之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他好像有些释然，仿佛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一样。” “不至于啊，明凡如果知道了凶手，不应该先告诉我们吗?” “所以我才不确定嘛，”魏永彬再次皱起眉头，然后又看向二人，“你们俩刚才在超市里怎么样，没让明凡看出来咱是特意来跟踪他的吧?” 刘向强说:“没有，刚才我们一进门就瞥见他躲在了货架后边，看来他确实是有事瞒着我们。” “嗯，或许吧。昨天我没在，你俩跟着明凡有什么发现没有?” 郭飞勇说:“其他都挺正常，明凡他送雨涵上下学，就是送完雨涵后他去了趟附近的音像城，在一个兜售和录制磁带的商铺里待了一会儿。” “音像城?行，我知道了，跟踪明凡的事就到这里吧，以后不用再跟着他了。” “可是彬哥，您刚才不是还说明凡有些不对劲吗?”刘向强疑惑地问道。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总之跟踪明凡的事先放放。” “好的。”郭飞勇和刘向强二人点头。 “对了，我去超市问问老板，看明凡刚才有没有什么异常，你俩就别跟着去了，浑身的烟味，一点儿不像个正经人。” “彬哥，我俩也是临场发挥嘛。”郭飞勇一脸委屈地看着魏永彬。 魏永彬朝他一摆手，自己只身走进超市。 女职员见有人进来，连忙招呼:“老板，看您要点儿什么?” 魏永彬对女职员点头，接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她看。女职员看到证件后显然一惊，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警察……找我有什么事?” 见到她如此夸张的神态，魏永彬不禁感慨刚才郭飞勇说的关于警察招人嫌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您别紧张，我就是来问刚才一个顾客的情况，不会为难您的。”魏永彬摆出笑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比较和善。 女职员狐疑地看着他，“你说。” “刚才走出去一个小伙子，我想问一下他都买了哪些东西。” “嗯，刚才那个小伙子，我想想……”女职员抬起头，在脑海中提取记忆，“好像买了不少零食。”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没有了吧。”女职员皱眉回复道。 魏永彬听到她这么说，正要道谢离开，女职员突然一拍手，对他说道:“我想起来了，除了零食，那个小伙子还买了一把刀。” “买刀?”魏永彬神情一变，看着女职员。 “对，他还问我那把刀用不用开刃，我告诉他说水果刀不用开刃。不过，警官，您问这个问题干嘛，那小伙子怎么了吗?”女职员再次看向魏永彬。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魏永彬急忙解释，“打扰到您的生意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先告辞了。” 魏永彬向女职员告辞后，走出超市，郭飞勇二人迎了上来。 “彬哥，她说什么了吗?”刘向强问。 魏永彬摇摇头，“她说刚才明凡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简单地买了些零食。” “这样啊，我就说嘛，彬哥您这次肯定是有些敏感了，明凡那小子能有什么问题。”郭飞勇笑嘻嘻地说。 魏永彬点点头，和郭飞勇两人一同上了车。 回到警局，魏永彬问郭飞勇，“阿勇，明凡他母亲那个案子的卷宗在哪里，我想重新看一下卷宗。” 郭飞勇想了想，说:“我记得应该是在档案室里吧，昨天技术队小王拿出来看了看后放回档案室了，彬哥您去档案室问问。” 于是魏永彬来到档案室，问档案室的值班人员要来张妙雯案的卷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开看了起来。 翻到他与刘向强向苏明凡录口供，就是他负责询问、刘向强在旁记录的那页内容时，魏永彬停了下来。 当时距离案发刚过5天，魏永彬他们还在怀疑苏振天是凶手，是苏明凡的一句话让他们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听到了从我父亲房间里传来的呼噜声，客厅的时钟坏了，回到卧室后我专门看了下表:3点25分。” 魏永彬凑近卷宗，仔细看这句话。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就是这句话为苏振天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突然，一个想法在魏永彬脑海中升起，这一想法使方才看起来还近乎完美的口供瞬间成为了百密一疏的失误。 魏永彬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捧在手中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