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携手,同游人间》 第1章 乌官帽,红官袍 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乌官帽,红官袍,结紫绶于腰,御猫展昭返回平津城,一手提剑,另一手中是一深色粗布袋,圆圆鼓鼓得不知里面装是何物,但见粗布底部周围湿润,有红色液体。 平津百姓无不识得这御猫,纷纷避让,主动腾出道路。有几个胆大的人主动招呼道:“大人,办差回来了?”而这御猫也有礼点头,“嗯!”了一声。 有乘轿子的小姐带着侍女见他通过,掀起轿帘,偷偷一瞥,随即又拂袖掩面。 三个獐头鼠目的街头痞赖厮混一起在街边小摊白吃白喝,正要离开之时抬头一见这御猫,立刻变了脸色,双腿一软,转过身去乖乖付钱结账,不过他身后的两个爪牙看上去却比他硬气。 御猫离开,为首的痞赖长松一口气,身后的两个爪牙说道:“大哥为何这样怕这人?我们想要在这城里立足怎么能怕这官家?” “你懂什么?知道那是谁吗?”’这大哥呵斥道,又说:“那就是展昭。” “展昭?御猫展昭?”爪牙说道。 “御猫?哼哼,那只是官家的好听叫法,我们管他叫“煞罗”,看到他手中那剑没有,杀人无数。” 平津刑司衙门周围静默无声,除非有官司缠身,有冤案要递,否则人们都愿意远离这个集合戾气与杀气的地方。 日落黄昏,几名带伤挂彩的衙役走出衙门,穿着统一的黑色刑司衙门官服,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衙役,与他们服装都不同,更华丽,更品级高,这就是刑司衙门的四大捕头之一白虎,其服制上绣有猛虎图案。 刚巧御猫撞着了这一幕,衙役们见他行日常礼,恭敬礼称:“展大人!”而那白虎看到这一幕更是满面笑容,看上去高兴的很。 “你们的伤是怎么回事?”御猫往众人身上一瞥然后问道。 “遇到一个女贼,难缠的很。”衙役大虎答道,他额头缠白布,明显见血迹。 御猫闻声明显见不悦,可也没有责备下属无能,而是再问:“人呢?” “抓住了。”大虎答道。 御猫面色稍松,继续看向其他衙役,他们有一个手上有伤,有一个脸上有伤,全部都是眼睛发红。 “展大人,不碍事。”答话的是衙役二虎,就是大虎的双生弟弟。“苏先生看过了,是辣椒水。”二虎低头又看看自己手上的伤口,那是被那女贼咬伤的,一看就是用足了力气,犹如困兽那般激烈反抗。他没有多说自己这伤口,可是御猫毕竟是御猫,什么样的伤口没有见过,看一眼便心中清楚了。 衙役宁东脸上还有抓痕,不过力度不大,看来那女贼没有在他身上讨到多大便宜就被制服了。 白虎这时候也迎了上来。大虎二虎和一众衙役再次向御猫行礼,然后各自离开。 御猫看着那些衙役们离开。白虎冲他行礼,不过要比那些衙役更随意的多。 “大人,回来了,我们原来以为你还需要几日还能回来。”白虎说道。 “此行顺利,提前回来。大人呢?”御猫问白虎。 “都在前厅,下午抓回来一个女贼。”白虎答道,御猫看着他,白虎又道:“这女贼好生奇怪,我倒是觉得她更像是一个外来探子,或者又是哪里的妖人。” “怎么回事?”御猫认真问道。 “不好说,就是很奇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我们带她回来的时候都用袋子装着,免得惹麻烦。”白虎细说的。 御猫原想左右不过是个泼悍女贼,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他没有见过,但是白虎这么说他也好奇了起来,那究竟对方是个什么角色呢? “大人见过没有?”御猫问道。 “见过,人现在就在前厅呢。”白虎这么说,御猫以为女贼已经被审,不过随后白虎又说:“还没有审,人还昏着没有醒。” 御猫也觉得事情奇怪,不过他并不着急弄清楚事情真相,反正他正要去秦大人那边交差,自然也能见到那女贼。 御猫往府衙内走去,直入前厅。此前厅地方特殊,既算不得公门公堂,也不完全归为后衙居所。那位秦大人时常在这里初审那些涉案人。 前厅内,刑司衙门主司大人秦正,师爷苏墨苏先生都在,此外还有四大捕头中的其中两位朱雀和常武。 御猫归来,步入前厅,口呼“大人”,随即就要行跪礼。 秦大人闻声回头,看到御猫要跪,忙上前来阻其跪地。他身材高大,一身正气,不怒自威,穿着便袍,毫无官态。 “展护卫,你回来了。”秦大人阻止御猫跪地,他看着他的眼神中有爱惜之情。 “大人,属下回来复命,那康鹏首级在此,请大人验看。”御猫提起那深色布袋答话。 “嗯,展护卫办事我素来放心,验看就不必了。”秦大人满意答道,看向御猫的眼神中有满意,有赞赏,还有骄傲。 后面那苏先生此时也说话了:“大人,快请展护卫过来看看,展护卫见多识广或许认识这些物件。” “哦,对了,展护卫,康鹏之事已结,眼下还有别的案件。”秦大人说道,亲自将御猫引向前方。 刑司衙门主管天下刑狱,而掌管刑司衙门的这几位大人物私下相处虽然也是有礼有节,但是却并不刻板,反而在他们之间存在有一种特殊的情义连接。 御猫看向前方,他看到了那个女贼,昏迷不醒,躺在地上,挨着另一边的桌几。 “这就是那女贼?”御猫问道。 “展护卫已经知晓此事了。”秦大人说道。 “嗯!”御猫点点头。 苏先生,还有蹲在地上的周雀和常武一并齐齐打量着他,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最终答案,毕竟御猫真正是出自江湖,见多识广。 御猫紧紧盯着地上的那个女贼,脚步向前,将那袋中人头搁置在桌几上,细细看着那女贼。 女贼果真奇怪:她穿着黑色小西服,搭配黑色蕾丝吊带和浅色牛仔裤,脚穿一双满是铆钉的厚底马丁靴,中长发扎成发髻,耳朵上带着银制小猪耳钉,抹着红唇,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只不过这些东西刑司的这些人都不认得,那御猫也是一样。 “确实奇怪,从未见过。”御猫如实答道。 “更奇怪得还有这些东西。”苏先生顿一顿然后说道。他指的是一个卡通老鼠图案的29寸自带独立洗漱包行李箱,一个老鼠形状的双肩背包,和一个火龙果色链条包,每一个都装满奇奇怪怪的东西。 行李箱,双肩包和链条包都是周雀和常武两人合力打开的,他们防备里面有暗器还特别让秦大人和苏先生稍稍避开,保留距离,直到基本确定安全后才放心的让两位主子接近。 确实奇怪呀,御猫也不认得那些东西。他刚刚回来,不得空休息,便联合两位属下周雀和常武一起将那些箱包中的物件一样一样慢慢取出,整个过程还是小心翼翼。 刑司衙门断奇案,平冤案,验狱无数,什么情况没有见识过,可是今天这个情况他们确实没有见识过。 秦大人摸着胡子,一言不发。 “这些都是衣服吗?这女贼会不会来自风月场所,是妓女?”周雀说话道,他翻出了行李箱里面所有的衣服。 “哪个妓女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苏先生说道。 “这箱子?先生你看写着字呢,医—药—箱。”常武和孙先生一起验看着一只白色箱子,读着上面的文字。 “打开来看看。”苏先生说道。 “小心。”御猫说道,他时刻小心谨慎,这也是他的职责。 常武开箱时候特别让箱口面对自己,这样子即便里面真有什么暗器毒药也伤不到苏先生。 “这……这都是什么啊?”常武满脸惊讶说道。 “我看看。”苏先生说话道。他亲自查看那医药箱中的物件。 “红花油,风油精,纱布,口罩……”苏先生先看自己较为熟悉的东西,读着那些包装盒子和袋子上的文字,然后就是另外的一些文字:“布洛芬缓释胶囊,复方氨酚烷胺胶囊,创可贴,碳酸钙咀嚼片……”苏先生学富五车,可是读起这些来依然觉得绕口。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常武问道。 “好像是药。”苏先生答道。 “好像是?”秦大人不喜欢听这样模糊的话语,可是这种时候也确实无可奈可。 “大人,学生不识得这些东西所以只能如此回答。一切答案还得等这女子醒来,到时候自然答案揭晓。”苏先生说道。 “难道这女子果真是医者?”周雀说道。 秦大人说道:“凡事不可随意擅断,你见她那衣物暴露就说她是妓女,这会见医药箱说她是医者,那你再看到食谱、书籍是不是要说她是厨子或者先生了。” “大人,还真有食谱。”常武翻找出来几本书,想都不想立刻禀报。 若是在公堂之上秦大人绝不会允许手下这般,但是这样的私下场合他绝不介意。 苏先生接过来常武找着的那几本书,翻看其中内容,惊叹说道:“这绝非我朝之物,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呀?” 几本书是“家常食谱”,“车迷”,和“旅行世界。” 当最后他们注意到手机,平板电脑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还只是小菜。 本章完 第2章 现代女在古代 夜色如墨。刑司衙门前厅烛火燃点。烛光之下,五张面孔,却同带难解表情。 御猫了解了捕获女贼的前后过程。白天,周雀和常武带着八位衙役外出城外办事,然后,遇到这女贼。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苏先生手中拿着一物说道,他自然不认得那是何物。 “她就拿着这个上来和我们问路,还说什么没有信号,想问问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周雀说道。 “我手机没有信号,我迷路了……,她原话是这么说的。”常武说道。 “对,就是满嘴疯话。”周雀说道。“我看她那衣着就知道她不是善类,就让衙役去拿她。” “话都没有问清楚就要拿人,这是谁给你的规矩?”秦大人突然问道。 “大人,属下当时见她衣着那般奇怪,又携带那么多物件,看言谈举止哪里都不像是正常人家女子,倒像是哪里来的妖人,所以才那般急切动手。”周雀说道。 苏先生一直不说话,他看着眼前这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思考着,心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人,此事周雀做法却有欠妥,可是这贼女子也绝非善类。是她先动的手,打人、踢人、抓人、咬人、用石头砸,还用辣椒水。”常武为周雀和他自己分辨道。 御猫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发言,他细细检查过地上女贼全身。 “人在惊恐之下或有过激行为,也许她只是在自我保护。”苏先生说道。“你们不是也说她拼命呼救了吗?” “也许那是她在佯装。”周雀说道。 “不像!”苏先生否定道,接着又细细说道原因;“听你们细说事情前后不像,而且她随身携带这些东西也更加不像。” “苏先生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秦大人说道。 “是,大人,学生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听此女行为和举止,又观其随身物,或许此女子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苏先生说道。 常武和周雀相互一看,他们两个的武人脑袋可是不敢有这样离奇的想法,也就是苏先生这样的文人脑子敢这样想象了。 秦大人摸着胡子在前厅里踱着步子走了两圈,然后对周雀和常武说道:“周雀,常武,你二人火速下去安排,务必阻止今日这事情传出府衙,府衙之内也做好安排,除去今日经办衙役之外,不要再和其他任何人宣扬。” 周雀常武虽然不解自己大人的做法,但是对于大人的命令绝不会说半个不字。“是!”他们双双应道,随后转身离开。 “大人这么安排是何意?”苏先生问着秦大人,站在一旁的御猫这时候也投来了注意力。 秦大人答道:“事实还不清楚明朗,这样做一来阻止事情外传引来巷议。二来也是保这女子一命。细想想如果今天之事传出去,还有这些未知之物传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会给外面的百姓带来什么,会给这个女子带来什么,如果被认定是妖物那她必死无疑。” “大人仁心!”苏大人看着秦大人,语气里还有神情里满是崇敬和佩服。 御猫乃是习武之人,天赋异禀,近身之处任何细微动静都难逃他的眼耳,地上那女子呼吸变化,身体微动,就要醒来了。 “大人,她醒了。”御猫盯着地上的女子说道。 秦大人和苏先生闻言也注意过来,御猫站在最前面将他二人挡护在身后,这样即便有变,他也能及时应变护住他们。 女子渐醒,恢复意识,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不知道在自己身后一侧从近到远还有三个陌生古装大男人,正在静悄悄地看着自己呢。 御猫静观这一幕:女子揉着眼睛,半响一动不动,随后尝试起身,看上去有些艰难,最后她不得不借助外力,抓着桌几起身,桌几随之移位,来回晃动,那布袋解开,人头显现。 刑司衙门金字塔三人组仍然不吭声,静静看戏,他们知道这种时候最能看清一个人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真正面目。 女子扶桌而起,跪在地上,与那人头面对面瞧着,尚无反应。 御猫觉得这女子不简单,然而就在这时候对方突然浑身颤抖,喉咙处发出古怪的声音,随即破出一声惨叫“救命呀!”声音中还夹带着尖厉的哭声。后面的秦大人和苏先生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她不是假装而是真正被吓到了。 女子自己压倒桌子致使那人头滚落,可是她自己的反应就像是见鬼那样,人头落地,女子一跳而起,一边尖叫一边发狂对着地上那头颅又跺又踩。可叹这一大恶人生前害人无数,身后不仅身首异处还要被一陌生人这般踩跺,当真是报应。 跺了十几脚,左右脚轮流,随后转过身来,又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尖叫:“救命呀!” 御猫皱眉,不仅仅是他和后面的秦大人和苏先生,整个府衙的人大概都能听到这个吼叫声。 御猫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女人,这个样子的纵然少见但是也还是见过的。 女子全身都在颤抖,三位专职刑狱的古代男子都看得出来她这是真还是假。 突然,女子反常行为又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呼道:“好汉饶命!你可怜可怜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好不好。我也不看你们的模样,我知道你们的规矩,看到你们的模样就要撕票是不是?我不看,我真得不看,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她果真还就是闭上了眼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听别人说话自己先说了一堆。 这样的女子御猫当真是从未见过。 “你别害怕,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秦大人看不下去了,上来说话了。现在他不用御猫保护了,他断定这个女子没有什么杀伤力。 “嗯嗯,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子多嘴答道。虽说是女子可她也真是一点点气节都没有。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们。”秦大人说道,他审了一辈子犯人,他习惯和人面对面说话,他受不了和一个闭着双眼的人说话。 “我不敢,你们问我什么我都说,放过我吧,我近视眼根本看不清楚你们的样子。”女子说道。 “睁开眼睛,否则就割掉你的脑袋。”御猫喊话了。他实在忍不住了,确实不得不粗鲁。 女子一听这个立刻睁眼,忍住哭声只是不断抽抽着。 御猫瞪着她,他就是公事公办并未带个人立场,可是她看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恶魔。 “这就对了,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照实回答我们绝不会伤害你。”秦大人语气还算是温和。 “若是胆敢有半句虚言我就亲手割下你的脑袋。”御猫说道。他不必面目狰狞就已经满身杀气。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敢,我不敢。我若是说谎就人头不保。”女子抽泣地说道,她连句话都无法说连贯了。那边,御猫看她这样也没有一丝怜悯。 苏先生此时也上前来,与秦大人,御猫站成一排面对女子。 “你从哪里来?”秦大人问女子。 “cz市。”女子立即回答,她很乖很配合。 “你叫什么名字,哪年出生,多大年岁?”秦大人问道。 女子看到他们身后自己的行李,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都已经泄露,而且这个时候说谎就是找死。 “我叫赵初焰,1984年出生,32岁了。”她答道。而对面御猫眉峰起,秦大人和苏先生突然对视一眼,似乎有惊意。 “我再问你现在是什么年份?”苏先生问道她。 “2016年呀。”她答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恶人要问她这些,和电视上,书上的那些恶人完全不一样。 “你是怎么来到的这里?”苏先生又问初焰。初焰胆小怕死可是脑子还在,她怀疑这三恶人的智商可是又小心不敢表露。 “我出来旅游,我找我的旅行团集合,然后就不知道怎么迷路了,然后我就遇到一些人,很奇怪的穿着古装的人,我手机没有信号向他们求助问路,可是他们要抓我,我拼命反抗,后来有一个人动手把我打晕,醒来我就在这里了,然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初焰没有说谎。 “居然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说出这样的话你觉得有人信吗?”秦大人质问道,御猫也是一脸怀疑。初焰觉得自己就要人头不保。 初焰哆哆嗦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衣衫不整,形象全无。她知道她说出来的这些话没有人相信,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呀。 “我说的是真的,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我?”初焰唯唯诺诺说道。刑司三人虽然没有彼此交流,但是观其言,观其行,心中已有共同的判定。 初焰看他们不语,一心求生,继续又说:“我可以赌咒发誓我所说一字不假。你们可以怀疑我的智商有问题,但是我说的就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只想回家。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我钱包里面有钱,我的手机,平板电脑,什么都给你们,钱不够的话我还有银行卡,我去去银行给你们取钱,atm机也行,我的银行卡密码也能给你们。初焰这是足够诚心了。她希望这三个贼人能带她出去银行取钱,那样她就有救了。 苏先生这时候心里还在回想这异世女子口中刚才所说的那些奇怪字句,比如手机,平板电脑,银行卡,银行,还有那什么atm……他也是学富五车了,什么古书古籍古文字都不在话下,可是这女子刚才所说那什么atm三字他别说见过了,就是说都说不流顺。他真是想看看这个女子的世界倒地是怎么样的,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是通过什么途径的? 苏先生脑子了想过这许多事情,但是从表面上可看不出来,他看起来镇定自若。 御猫那边他就是想要寻得事情真相,听过初焰多言他也相信她来自异世界,可是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隐情呢?他那张脸还是刚才那样,初焰看到他手中之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他砍去脑袋。 “我们岂是那等贪财卑劣之徒?”还是秦大人说话了。他的两个得力助手此时现在都各有心绪。 秦大人义正言辞。但是初焰觉得他那都是故作假态,他们这三人怎么就不是贪财卑劣之徒了?不是卑劣之徒她怎么就会在这里无法脱身了。 初焰身后还有那颗人头,初焰觉得那人头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不过这都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问你话了,为何不答?难道你在想着法子,编着话语欺瞒本官吗?”秦大人问初焰,他看初焰魂不附体,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目光闪烁,时不时左右乱撇,明白她此时心中不正,有惧怕之意,有隐藏之意。 初焰还是不答话,她就是觉得背后那颗头在看着自己。 “为何不答本府问话?”秦大人叫了一声。 初焰听到他问话,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颤颤巍巍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觉得背后那颗头好像活了,一直在看着我呢。” “不要故弄玄虚,你回头自己看看那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御猫说话了。他瞪着初焰,初焰竭力躲避他的目光,她怕极了,她最怕得就是这个红衣粗鲁粗嗓门男子。 “那头颅之人生前乃是十恶不赦之人,你若品行端正就不必害怕,本府绝不会伤害你。”秦大人再次说道。初焰不止一次听到他自称“本府”,不过因为过度恐惧她这一次才真正对这两个字有所反应。 “我品行端正,绝对端正,而且你们问我什么我都回答什么。求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我还想活着,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初焰急于求生。她不知道这三个大恶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不要钱财,三番五次威胁她要实话实说,她倒是绝对配合,可是他们问的那些问题倒像是查户口的,就剩问她家里有几口人,是否婚配了。 秦大人见过初焰这样的人,审问这样的人也简单,什么刑罚都不用使,稍微吓唬吓唬她就什么都自己招供了。 “我问你你家里有几口人?是否婚配?”秦大人问道初焰。 初焰擦擦鼻涕,她举得今天她遇着这事情可以写进小说里面去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哪有坏人上来就审问人质户口的?他们到底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御猫狠瞪初焰一眼,初焰又是一个激灵。她真是非常非常不喜欢他。 “现在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弟弟了。我没有说谎,我带着户口本呢,那上面都有。”初焰指着他们身后自己的那一地行李说道。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把她的所有东西都翻腾遍了。 秦大人点点头。他接着又问初焰:“你的父母呢?” “都不在了。”初焰答道。 “因何缘故?”秦大人问道。 “病故。”初焰答道,抽泣着。 “你可否婚配?”秦大人问初焰。 初焰微微皱眉,答道:“没有呢。” “32岁了还尚未婚配!”苏先生感慨说道。 初焰又皱眉,她看着苏先生,他站在那里安安静静,有学富五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气度。不过看人不能看表面,有书生气质的未必真是书生,也许是禽兽恶人,不过这样感慨人质婚嫁晚的恶人确实罕见,不合常理。 “这事情急不得,缘分未到。”初焰答道。 “可有中意之人?”苏先生问初焰。 初焰心想这杀人越货的东西如今也要兼职媒婆了。 “没有啊!”初焰答道。 “撒谎!”秦大人断定初焰撒谎。他说:“先前从你行李搜检出来大量男子画像,如此随身携带,保存完整,除非他是你最亲近之人。” 初焰无法分辨,她还是没有弄清楚事情情况。 御猫这时候突然返身,去后面初焰行李堆积处取来一沓东西,然后走过来丢给了初焰。 初焰拾起那些东西,发现这些所谓的男子画像其实就是男子照片,当然都是一个人的。 “你自己看看,我说过如果你敢虚言作假我就亲手割下你的脑袋。”御猫说着就要动手拔剑。 “大侠,好汉,求求你,不要杀我呀!”初焰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御猫神情微动,看不出情绪。他被人称作大侠,好汉由来已久,可是这两个词语今天听来怎么都觉得奇怪。 “那这人是谁?”御猫问初焰。 初焰都快要崩溃了,照片上那么大的一个大明星他们居然不认得,还有问她他是谁,初焰现在真怀疑他们和自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不认得他吗?他现在那么当红,他就是大明星张博啊。”初焰说道。 御猫看看秦大人,秦大人看看御猫,两人都没有说话。 “确实不认得。”还是苏先生说话了。 “这位大……大明星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的话你不会随身携带他的画像对吧?”苏先生温和说道。 初焰觉得要不就是自己脑子不够用,要不就是他们全体不正常。难道他们真不是这个世界的,是外星人吗?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他是个明星,我是个素人,喜欢他的女孩子有几千万,要是各个都跟他有关系,那他就累死了。初焰说道。 “疯话!”御猫骂道。 “我没有说谎。”初焰为自己辩解,疯话不要紧,可是谎话可是要命的。 “你们给我手机或者平板,我那里面存着好多他的视频呢,我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他就是一个明星了。”初焰说道。 “去拿给他。”御猫和苏先生都有心意要探查到底,但是最终拍板还是要看秦大人。 苏先生亲自下去,他拿来了初焰的手机,他只认得这个,其实也不能说是认得,只是从朱雀常武那里听说初心管这个东西叫手机。至于那平板为何物他真正是不知道,不认得。 “给你。”苏先生把手机递给了初焰。 御猫突然拔剑,剑刃指向初焰,动杀气说道:“不要算花样,否则必叫你人头落地。”” 初焰本来是想借此机会拿手机求救的,可是现在根本不敢了,但是还不至于死心。不过当她看到手机信号全无的时候就不抱有任何期望,死心了。 输入密码解锁手机。初焰眯着眼睛操作手机,黑灯瞎火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不开电,偏偏要点蜡。而对面的三人看着她,一个满身杀气,手持宝剑,另外两个站的笔直,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完全不得解。 初焰打开了一段视频,并且反拿手机,播放那其中内容给他们看,那张博带着一众人等配合音乐伴奏热力起舞,带动全场,那一舞绝对是世界级水平。 秦大人,苏先生,御猫三人没有看过几眼便纷纷招架不住了。 “这就是你那世界吗?这是个什么地方?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扭腰摆臀,成何体统!”秦大人没有忍耐住突然叫到。 “头发怎么还是五颜六色的!”苏先生也说道。 御猫不说话,瞪紧了初焰,若是有必要他随时会砍了她。 “我……我不懂你们的意思呀!”初焰怯怯说道。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哪里?你以为我们都是谁?你到此地究竟意欲何为?若不从实招来当心你的人头不保。”秦大人叫话道。他就是瞬间变脸,很凶狠可怕,不亚于那个御猫。 “我怎么听不懂你们的意思呢,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说什么?”初焰为自己分辨道。 “你说你出生在1984年,可是现在是1043年,莫非你来自941年以后的未来世界?如此荒唐荒谬,休要装疯卖傻戏弄本府。本府执掌刑司衙门,顷刻可取你性命首级,念在你是女流才一再容忍,你当真以为本府不敢杀你,不敢动刑吗?”秦大人说话铿锵有力。 “展护卫,若她再敢如此欺瞒本府立时取她项上人头。”秦大人给御猫下达了命令。 御猫遵命,剑指初焰,剑刃直抵其项颈间。 初焰觉到痛楚,那剑刃碰触肌肤间已经是鲜血直流。 “等等,等等,好汉你饶命,要杀我也让我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初焰求道。 “现在是1043年,怎么可能?这他妈的怪事怎么就到了我头上?我出来旅个游怎么还就穿越了?老天爷是疯了吗,闲着没事干逗我玩是不是?”初焰哭泣说道。 “你来这里到底是何缘由?有何目的,说!”秦大人呵斥一声道。 都这个时候了,初焰就是想活也不由自己了。 “能有什么缘由,能有什么目的?我说我现在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我说我想要回家你们信吗?我还以为你们是要杀人劫财,结果我是穿越时代……”初心说道此处抹了一把鼻涕,把心一横,对那御猫展侍卫说道:“来吧,大侠,动手吧,砍了我的头吧!”她边说还边指着自己的脖子。 第3章 古代大牢 初焰这样的胆量能说出这样的话那真就是一心求死了。 她心里其实还有几分不甘,也许这是幻梦一场,也许醒来以后会一切如旧。 “那就成全你。”御猫说道。他确实立即加重了力道,初焰脖颈流血更多,可是头还在脖子上。 “慢着!”秦大人说话了。“暂且留她性命,等待事情晴朗明白。” 御猫放下了剑。若他刚才果真动杀意,那初焰早就丢掉了脑袋,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还怎么清朗明白,我是死定了,真不如死了算了,或许死了也就醒了。”初焰说道。 “你当这一切是幻梦一场吗?”秦大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初焰哭泣说道,此刻她也跪不住了,坐倒在地,低头痛哭。 因为惊恐过度,初焰倒生混乱,突然起身,朝着墙壁,就要效仿古人撞壁而亡。 御猫哪能容她得逞,脚步提起,身形移动犹如影子,截断她去路,将她拦下。 初焰撞入御猫怀中,顿时清醒,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死定了! 御猫瞪着初心,剑眉星目。他对她说:“若是该你死你想活也活不了,若是不该你死你也死不了。” 初焰恨极,也怕极,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说:“我活也不成,死也不成,我招你惹你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我是冤家不成,为什么你一直要为难我?”她满面泪流,委屈幽怨绝望,可是御猫就是对她没有半点怜悯。若是别的女子通常他都会心生几分怜悯,可是今天却是半分没有,当真是冤家啊! “进得刑司衙门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你最好乖乖就范,别再寻死寻活的。”御猫抓住了初焰。 初焰觉得自己被抓的手臂都要断掉了,疼痛非常。她明白了一切。“我算是明白一切了,你们就是一伙的,是你们抓我进来的,不是我想要来这该死的地方。”初焰骂道。 “放肆!”御猫呵斥道。 初焰想要反抗,可是她哪里有对付御猫的斤两,至于脱身更是做梦。于是,她索性就往御猫身上一扑,给他来了个袋鼠抱,顺势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堂堂古代御猫就这样让一只来自现代的贼眉鼠眼女给咬了。 御猫心下火大,立时出手,将初焰打翻在地,不过他还是注意了分寸,否则初焰必定当场七窍出血而亡。 初焰摔的不轻,半天没有起身,嘴里面全是血腥味,不过那血不是她的而是那御猫的。 “展护卫?”苏先生关心问道,看着他流血的伤口。 “没事,我不要紧。”他答道。 御猫本身就是血性之人,见惯杀伐,这点小伤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只是这心头火难消,抓了这么多年“鼠辈”,杀人害命的,抢劫施暴的,违法作乱的,死在他手下的鼠辈宵小不计其数,谁知今天居然被“鼠”咬一口。 “寻死可不能解决问题,你死了也不能离开,回去。既来之,则安之!”秦大人的声音清晰得回荡在初焰耳边。 “展护卫,有劳你把这女子暂时押入大牢,好生看管。”秦大人吩咐着御猫,虽是上下级,但是他们之间且有一种惺惺相惜。 “是!”御猫答了一声,上前两步将地上的初焰拎了起来,就像是拎着一只动物那样,毫不给人尊严。 初焰挣扎不得,她觉得这御猫随时会将她当场毙命,她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多希望自己尽快醒来。 御猫拎着初焰往刑司衙门大牢走去,他不会再给这个鼠辈任何机会了,刚才那一口咬的他心头燃起一把火,可是他也不会因为对初焰用私刑。 初焰一路哭,身不由己,她觉得如果这不是梦那真不如死了才好,可惜她的生死已经不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乌漆漆的夜晚,刑司衙门有巡逻的衙役和侍卫,各个手持火把。初焰这一路下来又见到了众多古人。 初焰现在连求饶都不敢了,她是被御猫吓得,生怕惹到了他自己会生不如死。 御猫将初焰带至大牢。 刑司衙门的大牢是一个令各路奸险罪犯闻之色变的地方。这里四处都有镇守的石雕神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镇住此地的杀气,戾气,怨气和血气。即便是公门之人,也要八字强,命格硬,否则就是进来这个地方也会难以适应。 御猫提人飞步步入大牢,把初焰交给负责女牢的狱监。狱监即刻命人安排初焰。 看着被带离的初焰,御猫对狱监说:“这个女子,单独给她安排一间牢房,不准任何人和她说话,不准提审,不准用刑,一日三餐按时供应。” 狱监满心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只能立时应命。 安排妥当以后御猫离去。而初焰也住进了她的“单人牢房。” 初焰被关在女牢,这里所有的犯人都是女人,可是一旦进来这个地方,女人也就不是女人了。 初焰被迫换上了狱服,那不知道是多少人穿过的,又臭又脏上面还有血迹。 牢房无床,就是一个石头墩子,铺些茅草全当做是床。牢房无厕所,就是一个破烂马桶,无论干什么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牢房又臭又潮湿,空气中混合中各种味道,此外,还有随处可见的臭虫,苍蝇,蚊子,老鼠…… 初焰哭了一夜,嗓子也吼哑了,别的犯人也都不休息了,纷纷来看这位,而且猜测这位应该是某位皇亲国戚,否则为何她会享受这般好的待遇。 可是初焰不行,她面朝墙壁只想寻死。随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电视剧里面的那些撞墙而亡的故事都是假的,因为她把自己的头都撞破了,别说是死了就是头晕也没有。她一心求死可是就是死不了。 第二天下午,御猫那边便得到牢房来报说是初焰折腾了大半天,人高烧昏迷不省人事了。最后这事情秦大人也知道了,还派了苏先生专门去看过初焰,初焰情况的确不好,让她继续留在这牢房,即便不用刑她也有本事自己把自己折腾死。因此,初焰最终被抬入了刑司衙门后衙的一间房。 苏先生为初焰诊治用药,初焰昏迷未醒,连发噩梦,她见到了她在牢房中见到的血肉模糊的囚犯,听到了囚犯的哭喊和受刑罚折磨的声音…… 第4章 三县一州连发命案,死者喊冤 原平,昌平,明山,陈州这三县一州连发数起命案,死者都是当地闻名的美艳女子。凶手残忍异常,作案手法惨绝人寰,死者四肢折断,肠流出体,容貌被毁,并且生前遭受侵犯。一时间,案件传开,闹的人心惶惶,而官府多般努力却无力擒凶,只能上报,一则请罪,二则是求援。 “究竟是何凶徒居然如此凶残,连害十数条人命,如此恶魔行径简直令人发指,若不能将这凶徒尽快法办,律法威严何在,天理正义何在!”秦大人看过陈情奏报,知晓三县一州惨案,大动肝火,大发雷霆。 御猫和苏先生都在左右,见状随即上前询问。 “大人,哪里的命案如此凶残惹得大人发怒?”苏先生问道。 “你们看看,惨绝人寰啊!”秦大人怒气难消,想起那些惨死的妙龄少女心中难过,不觉感叹。 御猫和苏先生两人共读那份陈情奏报。苏先生说道:“都死了十四人了还尚未捕到凶手,可见凶徒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心思冷酷,有很强的反侦察技能。” 听到苏先生说道那死去的人数,秦大人心中更是难过,他说:“十四条人命,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得,这要毁掉多少家庭,她们的父母亲人该有多么绝望!” “凶手倒像是钩刀螳螂。”御猫说道,他想起了江湖生活的那些陈年往事。 秦大人看着御猫,再提这个名字:“钩刀螳螂?那是谁?” “名字如此古怪。”苏先生说道。 “属下当年在江湖中多次听闻这个名字,十年前钩刀螳螂在长河以北地带屡屡犯案,官府多次派人搜捕却始终无果,甚至不曾见过此人长相,据说此人自小父母双亡,被乌山吸血妖人收入门下,常用武器是一铁链钩刀,并因而得名。”御猫详细说起陈年旧事。 “简直匪夷所思!”秦大人说道。 “如今时隔十年怎么这恶魔又出来犯案了。”苏先生说道。 “那正好,十年前的血债一并清算。”秦大人说道。 御猫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恶魔相隔十年又出来犯案了。 “陈州,原平,昌平,明山,凶手这样一路作案,看这途径,下一站会不会就是平津。”苏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凶徒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绝不能再让他祸害无辜人命。”秦大人说道。 “三县一州那边就让白虎,赵龙过去一趟吧。”秦大人说道。 正在这时候,外面衙役来报:“禀告大人,接到百姓报案说城南发现一具女尸。” 秦大人心中噔噔两下,他恐怕这案件又是那钩刀螳螂所为。 “大人,我去看看。”御猫起身说道,随即大步流星就往外走,离开府衙往城南去了。 城南现尸之地已经被官府衙役层层围起,并且封锁,周雀也在现场。 御猫脚力快,疾速赶到。外围围观的百姓人群看见御猫身着官服,持剑赶到,只要看到他出现,他们也就心安不少,因为这御猫专杀邪门歪道。 御猫满面厉色,不怒自威,震慑全场,坊间有诸多关于他的传闻,什么“美面”,“玉面”,“煞罗”,“武艺超绝”,“九条命”……其中有真有假。 周雀在四大捕头之中年纪最小,也是面相最和善,最为好相处的一位。见御猫前来,他行礼招呼:“大人!” 御猫不答话,从周雀身边走过,蹲身在女尸旁,细细查看。周雀知道御猫性情,也知道其本事,对其又爱又敬又畏。 女尸全裸,死亡时间应该不长,尚未腐烂恶臭。 御猫细看死者,也是四肢折断,肠子流出,和三县一州的其他受害者一样,唯一不同得就是她容貌完好,并未被毁。 “太残忍了!”周雀在御猫身后说道。他无意中看到了御猫脖子上的那咬伤,很是关心,很想问问这伤从何来,可是绝对不是这个时候,否则他真是自己找事。 “仵作呢?”御猫问道。 “去叫了,应该在路上了。”周雀答道。他心想这仵作要是再晚来一会,保准回去屁股开花。 周雀正想着,外边衙役带着仵作赶到了。 仵作验尸:死者生前遭受残忍对待,所有的伤都发生在死者生前。而且也遭受过侵犯,身体多处留有污渍和毛发。 御猫听罢仵作报告,又赶忙命令周雀做事,张贴告示,绘制画像让人前来认尸,先确定死者身份再说。 府衙这边,初焰已经醒来,她被软禁在后衙的一间房内,衣食无忧,秦大人如此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苏先生来查看过初焰情况,她已无碍。 “身体之疾好医,心里之结只能靠你自己。”苏先生为初焰把脉后说道。 “多谢先生。”初焰这一句发自内心。这两天她几经生死,情绪没有那么大波动了,起码不会再去寻死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不管是天意还是人意,她想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必言谢。既来之,则安之,有时候要相信天意,也许是宿命安排,有些事等着你去做,有些人等着你来见。”苏先生一语解心结。 “谢谢先生,你这是救我性命了,我不会再想不开轻生了。”初焰说道。 “好,那你先歇着,晚些时候大人要见你。”苏先生说道。 苏先生走后,初焰独自顿默了许久。 未来之事多想无益,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入夜之后,御猫回来,那具女尸也被安置在停尸房,家属已经来认尸,确定死者身份就是平津沈大户家的千金,也是平津城出名的美色女子。 沈大户悲痛万分,颜面扫地,明明儿女横死他却觉得此事不光彩。 送走了沈大户,秦大人越发心绪不佳,刚才沈大户的那般哭诉哀愁抱怨之声始终响在他心头。 “属下当真看不惯这沈大户。”御猫忍不住说话了,反正沈大户已经离开了,他也忍耐了好久了,若不是碍于公门身份,他恨不得当场抽那沈大户几掌。 “她女儿遭此大难,当爹得不急于追凶反而更担心自己的颜面,家族的声望。”御猫说道。 “学生也很不喜欢这沈大户。”苏先生说道。 “好了,别提这沈大户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还死者公道。”秦大人说道。 此时,外面有衙役进来报道:“大人,温公公从京城来了。” 秦大人闻声立即起身,因为这温公公是宫廷之人,此时来到府衙必定是有圣旨宣读,而且非常紧急,否则不会这样赶着夜色从京城前来。 “快请。”秦大人带着御猫和苏先生一同接驾。 大内太监温公公步入前厅,尖声宣旨:“秦正接旨,朕闻得原平,昌平,明山,陈州接连发生命案,凶徒残酷,死者凄惨,百姓恐慌,如今更是祸及平津。限刑司衙门三日缉凶破案,否则必有重处,钦此!”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正磕头谢恩,然后毕恭毕敬从温公公手中接过圣旨,然后起身。 “秦大人,皇上震怒,限期破案。”温公公重复圣旨说道。 秦大人面露难色,因为这时间太短,可是他无法推脱,不止因为这是抗旨,而是因为事件太大,迟一天或许就要多一条人命。“本府三日内力破此案。”秦大人许下了承诺,也是他的决心。 接着,秦大人又与温公公客套说道:“辛苦公公了。” “不辛苦,秦大人忙着吧,奴才也要回宫交旨去了,皇上还等着呢。”温公公说道。 温公公走后,苏先生说道:“三天,时间太短了。” “唉!”秦大人叹道。“事关人命,皇上那边也是着急。”他是诚惶诚恐可是又不得不为之。 “圣旨已下,若是知道那凶徒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就好办了。””御猫说道。 发愁是发愁,难办是难办,但是这三人还是心有灵犀,迅速进入状态,思考对策缉凶了。 “死者不全是美艳女子吗,而且都尚未出阁。”苏先生说道。 “这平津城美艳女子多了,谁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秦大人说道。 “是啊,这也不能一一排查,也不能把她们一个个都保护起来。那即便是刑司衙门全体出动也人数不够,而且动静太大。”苏先生说道。 “此时要是有一个名动全城的花魁就好了。”御猫说道。秦大人那边听后眼睛一亮,可是随后又黯淡下来。 “三天时间,名动全城,花魁,谈何容易呀,该去哪里找这样的一个人!”苏先生说道。 “大人,属下找些江湖朋友,想想办法,或许还能够查出些眉目来。”御猫说道。 “去吧!”秦大人准了。 就在这时,怪事发生,前厅内似乎有风,灯烛突灭,从角落处竟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哀哀哭泣声。 御猫站住脚步,探看四周,随时准备拔剑保护秦大人。 “是谁在哭泣?”御猫问道。 “冤枉啊!冤枉啊!”来者喊冤,只闻声音不见形。那声音凄楚无比。 “有何冤情出来讲话,不要装神弄鬼。”御猫叫道,毫不见畏惧之色。他不畏神鬼,最害怕得便是不能保护秦大人,不能将罪恶之人缉捕归案。 “大人!”御猫听声辩位,眼力超绝,可是,当他看到那来者之时还是吃了一惊。 “你是谁?有何冤情要夜闯刑司府衙?”御猫问道。他断定那女子并非活人,只是还不知她的身份。 那女子蹲缩于墙根角处,长发遮面,看不清楚脸面。 秦大人和孙先生两个人眼力就没有那么好了,他们只能听到说话声音可是看不到人形,只能往前多走几步才隐隐约约看见那个人影。 “大人,白天我们刚刚见面,我就是那惨死的沈丽丽啊。只因如今形貌丑陋,血肉模糊,所以才灭灯掩面相见,实在不敢惊吓到大人。”亡者沈丽丽哭泣说道。 “你是沈丽丽?”秦大人问道。他并不害怕,毕竟亡者告冤也不是第一次了,真正可怕可怖得是那些活着的披着人皮的恶魔。 “正是民女,民女惨死,还望大人为民女做主啊!”沈丽丽边说边哭。 “害死你的凶徒究竟是谁?”秦大人问她。 “道貌岸然,一人千面。”死者之言难懂。 “可否再说具体些?”秦大人问道。 “大人,刑司衙门有一人可助你找到凶手。”死者再道天机。 “谁?”秦大人求解问话。 “那人需往平津求,刑司衙门初焰至,青楼花魁一朝出,遥遥一见动君心。”死者回话。 秦大人和苏先生双双心惊,互相看着对方。 “难道是初焰?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是她?”苏先生问道。秦大人皱着眉头,摸着胡子,满腹疑惑。 死者再没有答话,只是靠墙哭泣,恐怕天机已经道尽。 “怎么可能呢?”苏先生又对着秦大人说着同样的话。 “死者没有假话!”秦大人说道。 “大人!”御猫开口了。“会不会弄错了?如何可能是那初焰?她那般藏头露尾,贼眉鼠眼根本无能助我们缉凶。” “如今我们只能姑且信之。展护卫,赶紧去后衙带那初焰过来。”秦大人说道。 御猫只得去办。不过他心中的疑虑可没有那么容易打消。 御猫独自往后衙赶去。 第5章 冤魂告状,结草衔环 御猫推门而入,看到那初焰,初焰抱臂伏在桌上,痴愣愣地看着燃点的灯烛。他进来的时候,这初焰就和受惊了一样跳起来,然后看向他。 御猫一眼看透初焰,她心虚,恐惧,见他像见鬼,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初焰觉得自己站不住了,双腿发软,整个人都在哆嗦颤抖。 御猫说道:“大人要见你!” 初焰扶住了桌子,支撑着自己,问道:“啊?有什么事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休要在啰嗦,快随我前去。”御猫有些不耐烦,很是着急。 “奥!”初焰应允了,她哪里敢不答应。 御猫在前,初焰在后,他不看她一眼,却将她牢牢控制。 府衙黑暗,没有灯火,只有来回巡逻的衙役手持火把。初焰紧跟御猫,他往哪走她就往哪里跟。 倒是有月光,也有星光,初焰偷摸着打量御猫,他的正面她可不敢直视,可是他背对她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他身后也不长眼睛。 如此这般行为倒更让御猫觉得她是“鼠辈!” 御猫个高,成熟男子身形,肩阔腰窄,脚步疾行。 御猫背后有眼,他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偷偷打量他,而且已经有一段功夫,不过他无意计较,不喜是不喜,但是他不会把这样一个鼠辈放在心上。 御猫去带初焰的时候,秦大人和苏先生继续商量着如何缉拿那凶犯,他们要主动出击并逼迫这凶徒现身。 “展大人那边一定不会赞成我们的这个计划。”苏先生说道。他往墙根那边瞅了一眼,那亡者还在那里,哀哀哭泣,不肯离去。 “唉,也是难为他了。”秦大人说道。 苏先生看着不肯离去的沈丽丽说道:“你安静点,不要哭好吗?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离去吧。” 冤魂不理不睬,不肯离去,哀哀哭泣。 “怨恨难平,由她去吧。”秦大人说道。 夜半,月黑风高,室内伸手不见五指,苏先生只得再点灯。 御猫回来复命,带着那初焰。 初焰跟着御猫步入前厅,她看到了坐在正厅处的秦大人,还有站在他身旁一侧的苏先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她看不到她,只是听到了她的哭声。 秦大人和苏先生,还有转过身来的御猫一起看着初焰,初焰进门往右侧墙根处顺声一望,顿时,脸色大变,提着双肩连连后退,最后紧紧贴着另一面墙壁,就好像是什么动物黏在了墙上那般。 “初焰你不要害怕。”秦大人对初焰说道,他真担心初焰看到那冤魂会被当场吓死。 冤魂看着初焰,她赤裸,双手双脚折于后背,浑身血污,血肉模糊,肠子盘叠在双腿间。 冤魂哭泣,声声泣 血。 初焰一看就知道她不是活人,她叫道:我滴天,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呀?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初焰,这是冤魂告状。”秦大人说道,他非常不满初焰的话,可是也知道她那是无意之语,只是被吓昏头了。 “你告你的状去,谁害你你找谁去,你找我干什么,我都不认识你。”初焰为自己辩解道。她被吓得犹如靠墙老鼠,窘态,丑态百出。 “我死的好惨,为我报仇,为我报仇。”冤魂哭诉道。她似实还虚,飘飘渺渺。 “沈丽丽,不可再吓人。本府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天机,但是你若今天吓死她,怕你伸冤更困难了。”秦大人说道。 冤魂听闻此言当下就垂面,用长发遮脸,只是还在哭泣。 “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秦大人说道。他还有心让苏先生去看看初焰,免得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看看我,展护卫,苏先生我们都是和你一样的人,我们都不害怕。这是冤魂告状,伸冤,难道她比害她惨死的那人皮恶魔更加可怕吗?难道冤魂就不是人变来的吗?难道她生来就是这般模样吗?”秦大人又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初焰问道。 “是一老道见这屈死冤魂可怜,道破天机,指点迷津。”秦大人说道。 “老道?”初焰撇撇嘴,说:“大人,恕我直言,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鬼话连篇吗?” 秦大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冤魂哀哭道:“我生前遭难,死后亦不得安,停留在这人间,幸而得到高人相助,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前来这刑司伸冤,希望身死后得到清白,我又怎么会说假话?你也是女人,难道就不能感同身受吗?”冤魂问初焰,她有意不让初焰看到她的脸,免得真得吓死她。 初焰那般敏感之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她的小心用意,心里隐隐一痛,但是听她说完还是摆摆手:说:“不要说我也是女人,不说也罢,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感同身受。” “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若不是得到高人指点我怎么能来到这刑司之地找到你。姑娘若是能助我伸冤,来日我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冤魂哭泣说道。 初焰心中一怔,她放下了心中许多的恐惧,稍稍可以直面这冤魂。 “可是我怎么可能能助力伸冤呀?你不知道我的底细,我来到这里除了我的命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初焰实话实说到。 御猫静观其变,此刻他也越发觉得匪夷所思,要说奇事怪事他也经历不少,但是就是不屑于这初焰。 “秦大人和苏先生已有绝妙安排,只等事成。”冤魂答道。刚才秦大人和苏先生商量对策时候她也在。 “既然你能来到这里告状,那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那凶手索命复仇呢?”初焰问道。 冤魂哭泣道:“死者怎能复仇,只有求助于生者。我已命死,再不能享受这人间温暖,再不得见父母亲人,一切世上繁华皆与我无关,只是我不甘啊,不愿意这般惨死而那凶手却可以逍遥于人间,继续残害其她无辜姑娘。你可知死在他手上有多少人?她们无一不想报仇,可是我们办不到。这世间自有天数命定,死者伸冤只有求助生者。我只能在这世间逗留最后三天,时间一到我必得离开,到时候今生冤孽一切灰飞烟灭,烟消云散,我都见不到那凶手正法,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姑娘被害……” 初焰流泪,终于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就好。可是我该怎么做呢?”初焰看着秦大人。不过每每那御猫往她这边看时候她都会躲闪。 秦大人见她答应,忙说:“一切我们自有安排。你且听着:展护卫,有劳你亲自安排,将初焰送入满园春,并且安排人手乔装,暗中保护,静待那凶徒落网。” 御猫凝眉,虽然心中有疑,但是还是立即应下来:“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御猫转身就要离去,苏先生这时候说道:“那沈丽丽离开了。” 若不是苏先生说道,初焰根本没有留意到那冤魂何时离开的,就像是消散了那样无声无息。 御猫往墙角处看了一眼,然后夺门而出,想着那些惨死的女子,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她该不会真得魂飞魄散了吧?”初焰说道,带着一些伤感。 秦大人摇摇头。只说:“三天之内本府力破此案,还死者公道。” “大人,你刚才说那满园春是什么地方?你要怎么安排我,我到底能做什么?”初焰问道。不管怎么样,要报仇的话就要行动起来,她得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吧。 “满园春是这平津城最大的妓院。”秦大人说道。 初焰觉得羞愤,说道:“大人你这是要我去当妓女?这是救人吗?”她没有敢把后面一句话说完,这句话是“这是害人呀!” “初焰姑娘你放心,你的安危自有本府担待,保你万无一失,绝不会在那满园春受辱。”秦大人说道。 初焰想要反悔,可是这个时候反悔谁知道后果是什么,她没有退路了。命运未知,不往前走还不行。 初焰心中也有不甘,她说道:“大人,我尚未婚配,我还是个姑娘家,可是既然答应下来了我就去那个地方,我无话可说,可是大人你千万要保我安危啊!” 秦大人点点头,再次说道:“你放心,初焰,待你混入妓院,要想方设法引人注意,引那贼人上钩。” 第6章 刑司布局,等贼入瓮 御猫脚步神行,奔走整夜,他吩咐手下赵龙,白虎,周雀,和常武各自去安排事宜,自己则外出联系两位江湖朋友相助。这两位江湖朋友就是面面通薛让和张鬼手,面面通薛让人如其名,黑白两路路路通,平津城内任何犄角旮旯都有他的眼线,人手。此人与御猫甚有交情。还有那张鬼手,精通整容换形秘术,但是脾气古怪,独来独往,只因欠御猫一个人情才肯帮忙还情。 天尚未亮,在张鬼手那阴森森的医坊内,御猫展昭,白虎周雀,还有薛让汇合了,薛让还带来了三人,分别是贺强,安志军和蒋平,这三人都和满园春有着密切关系。贺强与安志军都是满园春豢养的打手保镖,而蒋平则是满园春的二当家,老鸨美娇的胞弟。 薛让骗哄三人喝下张鬼手准备下的药酒,昏迷过去,这药劲持续三天,三天之后清醒犹如酒醉,之前三天的记忆都不会保留。随后,张鬼手准备动手了,他要为展昭,白虎和周雀三人改头换面,根据他们的身高,身形,和骨骼五官决定他们分别成为贺强,安志军和蒋平中的哪一个。 于此同时,刑司府衙那边也开始准备了,由赵龙和常武安排,她们要将初焰安排妥当并且送到指定地点和指定的人手中。 黎明鸡鸣起,初心先是见到薛让的一个门人,而后又被此人交到另一个人手中,最后才来到了一个集市巷口,见到了第三个人刁柳。 初焰换作女儿装,虽然衣饰破旧,发鬓染尘,但是这一切都才是精心的设计和装饰,就连她的姓名,身份,来历也被改头换面,重新编撰。 上午时候,天阴,细雨淅沥,平津城巷口集市口处,两个男人交头接耳,两两都是藏头露尾的家伙,专门干些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事情。一人是暴杰,一人是刁柳。 刁柳看看暴杰送来的女子,只见她身着白色布裙,腰间缠带,面带纱,整个人非常素净,因为面带纱,所以看不清楚长相,但是身材的确不错,双胸丰满,有腰有臀,不过离绝色还差着远呢。 “暴杰!最近给我送来的人可都不怎么样啊,你看看这是个什么鸟样,披麻戴孝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办什么丧事呢,别说是满园春了,玉女阁都不要。”刁柳说道。 初焰看着他,她把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现在就是他们菜板上的一块肉,随他们怎么说,怎么处理,毫无尊严。 初焰含着眼泪,那刁柳令她无比恶心,这人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瘦小油腻,嘴唇上有一颗大黑痣,黑痣上还有三根毛发。初焰觉得这种人生来就遭了天谴,否则怎么会生成这么个模样,只是他活着倒是祸害了不少女孩。这样的人千刀万剐不为过。 “这不蒙着面呢,你怎么能看出来,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尤物,绝对能卖出个好价钱,满春园不要我都想要,实在是手头紧想倒腾个钱花花。”暴杰说道。初焰在一边听着都快吐了。 “别把牛皮吹破了,还她妈尤物,我看一看呀。”刁柳说着就走上来,初焰虽是女流,可是个头都比他高出半头。 刁柳盯着初焰,初焰感觉自己在他眼睛中好像就没有穿衣服,受尽屈辱。初焰见他走来,觉得不舒服,往后一躲。那刁柳见她这样火气上来,伸手一把抓住初焰头发,扬手就准备往她脸上抽。边抽还边骂道:“躲什么躲,我叫你躲,找打!” 他还要再抽初焰,被后边的暴杰冲上来阻止了。“别打脸呀,打坏了就卖不好价钱了。”说罢他就一把扯下了初焰脸上的面纱,对那刁柳说道:“你看看,你看看模样。” 刁柳住手,也抬头看着初焰,顿时眉开眼笑,说道:“果然不错啊!这样的留给我自己也好,然后再卖到妓院去。” “不要啊,这是个“女儿身”,还是卖到满园春能要个好价格。暴杰和刁柳说道。 “你小子是有多缺钱啊!”刁柳说道。 “钱当然缺,这不就得多干几桩买卖吗。”说罢,暴杰在刁柳耳边耳语几句,哄得那刁柳眉开眼笑,很是欢心。 “好的,那就这样吧,人我先带过去给满园春看看。你那边的人确定检查过了吧,是个清白女儿身是吧?”刁柳问道。 “你放心。这又不是头一回了。”暴杰说道。 “那好吧。来,你,跟着大爷走,没有几步路就到了啊。别墨迹,告诉你大爷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刁柳对初焰说道。 初焰跟在刁柳身后,一步步走向未知之地。她想要逃走可是又能逃去哪里了,如果逃走会不会落到更悲惨的境地。想想这些,初焰后怕了,她当真赌不起,而且她还有诺在先。 初焰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逼良为娼了。 第7章 遥遥一见动君心 雨突然下大,街上人群渐渐归家避雨,唯有这刁柳求财心切,急于赶路,只管自己撑伞走在前边,让初焰淋雨跟在后面。 雨势不减,更有轰隆雷声。刁柳看到对向而来的轿子,那轿子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可以乘坐的,再看那轿夫,各个膘壮,而且轿前轿后还各有一位持剑压轿人,他们跟在前后行走,其实就是保镖。 轿子行在路中央,刁柳知趣赶忙避让,倒是后面跟着的初焰毫无反应,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纱蒙面,又因为雨水几乎黏在脸上,完全看不到表情。 走在轿子最前面的压轿人见初焰这样走来,对她粗鲁一推,初焰倒地,狠狠摔在地上。轿中人被惊动,隔着珍珠轿帘看到初焰,面纱坠下,那人心中一动。 “停轿!”轿子中人喊一声,四个轿夫立即站定。 “这小女子是哪里的呀?”那人又问道,稳坐在轿子中,不露出真容。 刁柳闻声忙赶来,答道:“禀老爷,她是满园春的女子。” “满园春?满园春是个什么地方。”轿子中人说道,声音带着一股独特的奶气。 “老爷,满园春春色满园,是每个男人最爱的天堂啊。”刁柳说道。 “哦,这么夸张啊!还是每个男人最爱的天堂,不见得吧。”轿中人问道。 “老爷去去不就知道了吗。”刁柳说道。 “她叫什么名字?”轿子中人问道。 “她叫香梅。老爷你若是有意,今晚去兴许就可以见到。”刁柳答道。 “哦!”轿子中人答道。 刁柳想要凑上前来和轿子中人说话,脚步刚刚上来就被赶来的压轿保镖恶狠狠驱离。“离远点!”对方一声就让刁柳乖乖退下去。 “走吧。”轿子中人说道。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心神不定的,整个人的心情和情绪都被那雨中女子牵住了。 “胡兰海!”大约走出去几十米后,他再次叫了前面的压轿人,说道:“今天晚上不去赴宴了,咱们就去满园春。” “这不合适吧,王爷,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压轿人说道。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不就是妓院吗,本王爷说合适就合适。”轿子中人说道。 另一边,那刁柳过来抓住初焰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拽而起,一边还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走路也不看着点,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是有你好受的,不过估计以后你也见不着了。”刁柳这种卑劣之徒,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盯着初焰,一时间邪心再起,伸手去触摸初焰脸颊。 初焰躲闪,刁柳面露恶相,一口朝初焰吐来,“呸!你个千人睡,万人碰的东西,这会还三贞九烈给我装起来,摸都不让摸一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满园春要你还好,否则老子可要好好折磨你。” 初焰恨不能亲手活剐了这刁柳。 “走!快点。”刁柳催促着初焰。 第8章 赵初焰不好惹,施计谋暴揍刁柳 雨下得正大,雨水浇淋,可是依旧冲洗不掉那脸上的肮脏口水。初焰不住用手擦脸,她觉得恶心,越是恶心她越是恨毒了那刁柳。 满园春内,满员春色,纸醉金迷,颠鸾倒凤,莺莺燕燕,这是人间的魔窟。 虽是白日郎朗,满园春内依然一片“酒池肉林,纵欲纵色”之态,在这里,仿佛时时刻刻都是夜晚。买笑之人随时可来,卖笑之人随时伺候。 虽是无耻烟花之地,可是其中奢华,气派却非常人可以想象,不仅楼宇林立,更有一人工湖泊,沿岸植满玫瑰,情趣满满。 周雀乔装到此,终于一睹这第一妓院风采,很是惊讶。不过,他很是接受不得妓院那些女子的做派,虽然他才刚刚到此,可是已经水土不服。 御猫和白虎情况更糟糕,如今他们早已经不是公门中人,而是乔装易容换了身份,不过情况怎么样恶劣,这两位都可以沉稳应对。同样的事情要是换做是周雀他可做不来。 于是负责倒馊水馊物的石头在后院屋檐下,看到满园春的二当家和两个保镖打手窃窃私语,这也许不古怪,但是二当家那副做派可就真得古怪了,他居然对两个打手礼貌有加。 “原来你在这里呀。”一个泼辣尖利的声音传来。石头赶忙低头收拾污秽之物,再不敢抬头。 一个穿着艳丽,带金带银带珠宝,打扮妖艳的女子扭捏着从内屋走了出来,一把就扯住满园春二当家蒋平的耳朵,骂骂咧咧说道:“老娘我找你半天,你跑到这里躲清闲了啊!” 周雀心下一恼,恨不得立刻出手掌杀这老鸨子,可是不行,因为他现在是蒋平。 老鸨子手劲儿厉害,蒋平疼的很,嘴上忙问:“姐姐,大上午你就发这么大的火,谁惹到你了呀?”一面还出手护住自己的耳朵。 “还不是那个翠翠,伺候的客人不满意,客人都投诉到我这里了,你赶紧去教教那翠翠呀,再有下次我就要把她扔到水里喂鱼了。”老鸨子美娇说道。 蒋平跺脚,他气到,急到七窍快要生烟,想破脑袋也没有生出急智解决这危机,只是觉得自己的那两个大哥一个比一个精明,来到这里扮演个打手都是美差。 两个打手看着蒋平,正要出言解围。正在这时候,那刁柳带着初焰到了。 刁柳入门,看到美娇,忙唤道:“美娇姐姐。” 满园春的真假四人这时候齐齐看过来。蒋平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打手贺强和安志军也看过来,两人看似自然平静,实际上都是神经紧绷。 美娇看着刁柳,话都不多说就骂:“姐姐你个头,谁是你姐姐,叫那么亲热,可是有好货到了?上次你送来的那个翠翠是个什么东西,这次要是再敷衍,小心我拔掉你的皮……” “啊呀,姐姐,我怎么敢欺骗敷衍你呢,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啊!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好货。”刁柳满脸堆笑,让开道来,让那几人看着身后的初焰。 初焰面纱已摘,抬头直视满园春的四位,现出千娇百媚之姿,倾城之貌,魅惑之态,虽是故意作态,可是却非常贴合这满园春之地。 美娇笑了,刁柳却很是不解,他觉得初焰大概是妖上身,否则怎么短短时间就如此变化,天差地别呢! 周雀目瞪口呆,心想:果然,这初焰是个妖女,把她送过来是送对了,这次齐活之后她也不用回去了。 贺强瞪着初焰,初焰连瞟带甩看到他身上时候双肩一颤,竟然觉到熟悉的心虚感,仿佛她自己是老鼠精,而那贺强就是大猫。若不是那贺强是一大胡子莽汗,她真怀疑他就是御猫,因为那双眼睛实在相似。 雨还在下,美娇看看天空,也没有撑伞就跑了出来,她来到初焰身边,将初焰从头到脚好好审视一般。 初焰搔首弄姿,毫不庄重,并且暗暗思计,想要弄那刁柳一弄。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与其被满园春拒绝然后让那刁柳得逞,不如主动出击博得一线生机。 “你叫什么名字?”美娇问道。 刁柳想要答话,初焰不让,与他相争,自己答道:“美娇妈妈,我是香梅。”说罢,她还蹲身行礼。 贺强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眼露鄙夷,实在是见不得这般自轻自贱的女子。 这一唤可唤的美娇心花怒放,因为的确难得一见这样懂的规矩,而且还主动的女子,以往来的那些女子要死要活,抵死不从的她可见多了,而且最可贵得是这位还是个绝色尤物,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惊喜呢。 “贱人,我和老板说话你插什么嘴啊。”刁柳骂道。 初焰不理,扭腰躬身,自己答道:“美娇妈妈,我既然今日入得满园春,便没有想到再出来,只盼从此能过上富贵荣华之生活,与过去一刀两断,只是美娇妈妈,香梅还有一心愿未了,还望您千万做主应允。” 周雀这个时候看了贺强一眼,知道他真是对初焰厌恶到了极点,因为那个眼神即便是对那些恶人也罕有。 “不急不急,听你说话你是读过书吧?还会什么呢?琴棋书画?”美娇问道。 “读过书,能诗词,歌不擅长,舞只会一曲,但是也已经足够。”初焰答道。 “哎呦,这真是捡到宝贝了。你这样的可人儿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为何会沦落于此啊?”美娇问初焰。 “香梅不幸,身旁无亲,又无依靠,过怕了穷苦生活,只想以后富贵荣华。而且,香梅未曾觉得烟花女子有何不好,我们不偷不抢,世人只谴责烟花女子,为何无人谴责那等买笑之人,薄情之人,这是世间不公。”初焰说道。安志军在一旁,看她言行,非常不爽。 美娇合手而立,看着初焰,只觉得她是一个奇女子。她也是一介女流,虽然操持皮肉生意但是那也并非就是生来就是,谁的过去还没有些不堪呢,谁又生来就不堪了,只是世事无常,许多的纯洁都被那些不堪所毁,一起没入过去了。 “香梅女儿,你真是什么都懂,你这番话也算是为我们烟花女子出气了。可是我们小小女子无法力挽狂澜,但是过上那世间荣华生活却是容易之事。你来我满园春色,只要听话,凭你姿色我保你日进千金,红遍平津城。”美娇说道。 “你多大了,还是个姑娘身吧?”美娇问初焰。 “年方22,是清白姑娘身,美娇妈妈若是不放心自然可以查验,我若是说谎就让我去水里喂鱼。”初焰说道。她知道自己越是这样笃定说道,越是不必受那检查身体之辱。 “那我哪里舍得?说吧,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不怕你不信,在这平津城,还没有你美娇妈妈办不到的事情。”美娇说道。 “美娇妈妈。”初焰躬身行礼,说道:“香梅初到,一路上受尽这恶霸刁柳欺辱,还几次险些失去女儿身。香梅入得这满园春不怪天,不怪地,但我就怪这刁柳,若不了断此事我心中不服。” 初焰眼中含泪,一段话勾起美娇的那些前尘往事,激起她那且存的微弱良知。她难得收敛老鸨子姿态,温和说道:“你想要怎么了断他? 刁柳看情况不好就要溜之大吉,美娇叫道:“贺强,安志军,你们两个别像是刑司衙门的两根大柱子在那里杵着,快去给我拦下来。” 贺强和安志军飞起脚步过去拦住了刁柳,顺便关上了门。 初焰看着那石头,她还在防备他,害怕这人此时,或者将来会坏她好事。贺强在一边将她的心意动机看得清楚明白。 “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进来这满园春若是管不好口舌可是要粉身碎骨的。香梅你想怎么了断他都可以,贺强,安志军,你们两个听香梅使唤,记得做的干净些。”美娇说罢吩咐罢,转身去抓住那蒋平,就往里面内堂去了。 美娇走罢,初焰转身对视那刁柳,这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卸除了所有的伪装,真正做回了她自己 。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抓住了。”初焰叫道。 刁柳不是好人,满园春这边还有任务在身,贺强思量权衡一下还是联合安志军,一起把把刁柳架了起来。他也想看看这初焰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刁柳被两个大汉架住,不得逃脱,骂道:“你这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我真后悔路上怎么就没有弄死你!” 初焰看那恶狠狠的刁柳,狠毒与胆量齐齐并生,失去了理智,上前去挥起巴掌,左右开弓地打起了那刁柳。 巴掌声响亮,贺强和安志军架着人不动声色,两个人见惯了刑司衙门的各种刑罚,自然视这情景为小场面。 初焰打到手疼,不甘心可是还是无力再下手。若是此时换作是贺强和安志军来动手,怕这刁柳已经死过许多回了。 刁柳牙松,嘴流血。初焰的手都肿了,可是她不肯住手,抓着刁柳的衣领朝他咆哮:“我叫你逼良为娼,我叫你逼良为娼,多少无辜女孩被你所害,你这样的人,将来要是有女儿也去做了妓女,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的报应。不过,不会有了。”初焰抓紧刁柳的衣领突然停住。 贺强看着初焰,看她站定了,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飞起一脚就朝那刁柳双腿要害处踢来。这一脚以后,刁柳去了半条命,那初焰也疼的咬牙,眼泪都在眼中打转。 贺强把初焰这些行为都记下了,自然有与她算账的时候。刁柳疼的站不起来,可是初焰还不住手,这会儿她也不用别人架着这刁柳了,自己把他拖出来,然后跳身而起,用膝盖打击他的肚腹部。 贺强和安志军看着这一切。 刁柳倒地。初焰就和疯了一样,对他左右出拳,双拳并用。她就像是个动物,不过他们也说不出来她像是什么动物。 贺强不能让初焰打死刁柳,及时出手,令初焰脱离。 初焰不服,回头怒气冲冲地看着阻止她的人。只听那贺强说道:“你快把他打死了。” “打死就打死呗,这等恶人留他继续害人吗?”初焰与其争辩。 贺强正视初焰,抓着她的手腕,说道:“打死他你也得偿命。” 初焰一怔,瞬间秒怂,她在这打手身上居然看到了御猫的那双眼睛。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开我的手。”初焰说道。 贺强放手。初焰看了看地上那刁柳,什么都没有说,只管自己走进了满园春。 安志军上来对贺强说:“你看她得心应手,如鱼得水,我觉得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保护。” 贺强看着离去的初心,只说:“但愿她别再闯出什么篓子来。” “这人怎么办?”安志军问道。 “交给赵龙。”贺强说道。 “那疯女人是不是认出来了我们?为何她刚才那么听大人你的话?”安志军又说道。 “认出来也好,也好约束她的言行。” 第9章 香梅露面,迷倒小王爷赵康 周雀好不容易才从美娇那儿脱身,美娇这会儿也顾不得他了,因为满园春这会儿可是来了一个宝贝。她派得力人手为初焰安排,并且命人将“满园春新到一位绝色佳人”的消息散播全城,意图高价寻出首位恩客。 初焰也累,时时刻刻都在端着,演着,扭捏作态。她还要穿着美娇那边特意准备出的衣服,接受妓院这边的梳头打扮。 美娇和一群人围着初焰,空气中混合着杂七杂八的各种香味,味味浓艳。初焰被她们围着指指点点,独坐在梳妆台前,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她恨不得拳打脚踢一顿杀出重围,逃离这个地方,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与初焰一般不舒服得还有此时假扮二当家的周雀,他一个纯纯大小伙和一群烟花女子厮混在一起,恨不得拔剑杀出重围,也省得继续闻这些脂粉味道。 初焰托腮,她觉得自己周围飞着一群苍蝇。周雀在女人堆里面,这个时候情不自禁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要沦落到这个地方来,我宁愿去外面刷马桶。” “今天晚上啊先穿的漂漂亮亮,出去露个面,明晚上把你的绝活表演出来,吊吊他们的胃口,后天就准备接客了。”美娇美滋滋地说道。 “我觉得还是穿那件刺绣肚兜吧,多好看,男人们啊看见她的胸,看见她的腰都会走不动道的。”有一个老点的女子说这话时候就要对初焰上下其手,这可把初焰恶心坏了。 “美娇妈妈,我就要穿那件红色的,我决定了。”初焰说道。 “好呀,好呀,红色的,那不就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待嫁美娇娘吗,好呀好呀。”美娇说道。 她们七嘴八舌吵得初焰偏头疼。那位周雀也是一模一样啊,他只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暗暗叫苦,发自内心得羡慕同样混进来的贺强和安志军。 其实贺强和安志军更是不容易,周雀好歹现在是二当家,许多事情他还有自由。贺强和安志军当真是身不由己。他们发现了这满园春的许多见不得人的肮脏秘密。同时还要在保证自己不触犯律法的底限之下协助上面那位初焰。 初焰也是烦恼,那秦大人向她担待她的安危,可是他派来保护她的人呢,他的担待呢? 初焰心想难不成这堆妓女里面会有衙门里面的人? 折腾了整整一天,终于入夜了。初焰已经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化好了妆。就等着美娇妈妈叫她出场了。 满园春将风声放出,引来了大批的客人,这些人都是想要来一睹那位“美人”芳容的。 初焰还不知道外面有那么多人,美娇可是忙得不亦乐乎。 满园春各间房内都空了出来,所有人都挤在东楼,等待那位绝世佳人出场。 妓院的丫头,小厮、跑堂、打手,保镖各个忙碌,穿行在东楼大厅和诸个楼层。 妓院门口还有专门拉客,引客的姑娘和小厮。周雀人就在大厅,忙得脚不沾地,到处招呼。他看到了许多有头脸的富商巨贾,此外还有官场上的面孔,总之就是三教九流,人蛇混杂。 美娇又拧了好几次周雀的耳朵,她发现自己弟弟的记性越发不行了,因为有好多常客,熟客他居然不认识。若不是碍于公务大事需要忍气吞声,有好几次周雀都快要火烧眉毛了。 贺强和安志军倒是清闲,两个人就和门柱子一样杵在一边,带着一帮打手就等着收拾哪个不知好歹,闹场子的家伙。他们两个兼顾多面,很是劳累,尤其是贺强还兼具指挥任务,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显现出任何疲态,全神贯注。 “好家伙,全都是大人物啊,想不到都在这妓院聚齐了。她真有那么美吗?”白虎跟贺强说道。 贺强不答话,专注凝视于门口方向,像是发现了什么。白虎也扭头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圆头圆脸,衣着不俗的男子,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一个人与他较为亲近,另外两个则像是随从仆人,跟在身后。他不认识这人是谁,但是他身边同行的人他认得,那是当朝潘相爷的独子潘人杰。他与身边那位亲近,可是却是毕恭毕敬,弯腰屈膝,那么这位圆头圆脑的人究竟是谁。 “麻烦了!”贺强说道。 “那几个人是谁?潘人杰居然和他们在一起,难道都是潘相的人?”安志军说道。 “身后那两位是宫中侍卫柳绍英和胡兰海。不过最麻烦得还是潘人杰身边的那人,他就是小王爷赵康。”贺强答道。 “赵康?七王爷的胞弟,当今皇上最小的皇叔。”贺强说道。 “快派人去通知大人。”贺强说道。 “是!”安志军点头以后离开。 这赵康是当今七王爷的胞弟,也是先皇的胞弟,当今皇上最小的叔叔,自小被养在先皇和太后身边,后来又寄养七王爷府,是真正得天家贵胄,其本人虽然没有什么具体官职,但是依然威望甚高。 赵康自小体弱,又因为是太上皇的老年来子,所以极受宠爱。其本人性格也是闲散的很,平日纵情声乐,无心于政事。 周雀看大人物到来,赶紧上去接驾,不过这一次,美娇比他跑的都快。 “啊呀,潘公子,老久不见了,今日光临蓬荜生辉啊!”美娇说道,一副奴颜奴色。周雀看她表现,自己正好不说话,就躲在身后陪个笑脸。 “老鸨子,好好伺候好我这位朋友,伺候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否则的话我就拆掉你的鸡窝。”潘人杰说道。 “知道,知道,怠慢了谁也不敢怠慢您和这位大爷啊。”美娇说道。她根本不知道潘人杰身边这位是赵康。 “香梅姑娘什么时候出来?”赵康问道美娇,不过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等会,等会,这不吉时还不到吗,吉时一到人立刻就出来了。”美娇说道。 “赶紧让人出来呀,别扫了兴致,否则就拆掉你这鸡窝。”潘人杰说道。 赵康扭头看着潘人杰,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扇子来,说:“你现在就够扫兴了,别动不动就拆人家的地方呀。” “是我心急了。”潘人杰乖巧说道。 赵康不语,打开扇子自顾自得扇着,扇子有一枚扇坠装饰,价值连城。 “赶紧给我们安排个位置,要个敞亮干净点的地方。”潘人杰说道。 “有位置,有位置,雅间。”美娇说道。 美娇亲自安排好这得罪不起的潘人杰和他的那位神秘友人之后,吉时已到,美人就要登场。 有声乐之声响起,所有在场的客人齐齐看向满园春楼上,等待着那位美人出场。 楼阁之上玫瑰花瓣落下,神秘的香气飘来,八位红装少女引路,带来了那位美人。 周雀和美娇站在一起,一起往楼上望去。贺强和安志军也紧紧盯着同样的地方。 初焰出场,并未着红裙,而是改穿男装。 “这是谁的主意?怎么又换了衣服了?”美娇悄悄说道,很是紧张场上客人的反应。 初焰负手而出,明明是女人身却偏偏着男装,扮男态,身着黑色交领长袍,腰间装饰宝石腰带,长发梳成发辫,红唇烈焰,时而故作媚态,搔首弄姿,时而流露飒气英姿,叫人阴阳难辩。 “好!”场内有人叫好,这一声激起千层浪,各种欢呼声此起彼伏。 美娇眉开眼笑,她真是捡到宝了。她也大概清楚初焰着男装的用意了。果然是妙哉。 赵康合住扇子,微微侧头,那潘人杰立刻凑上前来,听他耳语吩咐。“本王要见这女子,你去安排一下。” 潘人杰立即起身,他志在必得,如果今天能够讨得这位主子欢心,那对他日后仕途必是大有助益。 初焰绕着场子走了一圈,有些客人伸手想要触碰她都被她躲闪而去,只留下满满的媚态做作。 御猫更是觉得初焰自轻自贱,不清不白,妖媚作态,不仅不迷人,动人,反而令他恶心。 初焰作态只为自保。她看着那些人就觉得恶心。 露脸之后,初焰离开回到自己的闺阁。满园春也放出来她的价格,一千两起,价高者得。 “一千两?老鸨子你想钱想疯了吧,什么女人睡一晚上值价一千两。”有客人叫嚣,他脑满肠肥,自己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下双脚。 “是清白之身吧?看起来年纪可不小了啊。”还有人说道。 “哎呀,是是是,满园春做生意靠得就是信誉。”美娇叫道。她那嗓门一般人可是比压不得。 “你还有信誉?”有人起哄道。 美娇正想和那起哄之人辩辩,潘人杰这时候上前找了她,给她个眼色想要私谈。周雀这个时候立刻贴身上来。 “大爷你们先吃着,喝着,玩着啊,我去去就来。”美娇说了一声便跟着潘人杰下去了。那变作蒋平的周雀也紧紧跟着,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重大消息。 到了偏厅,四下无人,美娇作揖,说道:“潘公子有何吩咐?” 潘人杰先不语,只是看着她默默从袖兜中取出五张大银票,银票全部来自“长河钱庄”,全国均可兑换现银。 “我那朋友要私下见那姑娘,你给安排一下,这是你的辛苦钱。”潘人杰说道。 美娇直勾勾盯着那钱,满脸贪意,舔舔嘴唇说道:“公子,这恐怕不合规矩呀,要是别的客人知道了……” “别给我废话。”潘人杰着急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事情给我办成了,否则当心你这妓院易主,我连你和这龟公一起发配到边疆做苦力。你看可好啊?”潘人杰软硬兼施,威胁并用。 “边疆苦力,可不敢,可不敢,这就安排。”美娇话变了。 “对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吗,白花花的银票谁不想挣。给你,拿去吧。”潘人杰说道。美娇惧怕他淫威可是还是照样收钱不误。周雀在一边听得,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另外一半好处,等事成了给你,若是哄得我那朋友开心了,本爷还有好处给你。”潘人杰突然一把抓住美娇的手腕,凶厉本相毕现,又说:“给我留好那女子了,千万不可扫了我那朋友兴致。” 美娇眼睛一翻,先装好钱,然后又问潘人杰:“公子,敢问你那位朋友是?” 潘人杰松开她的手,答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就是你得罪不起的天家贵胄。” “好好好,我那香梅女儿真是好福气呀,第一天就得这么一位大爷赏光,你等着我这就去安排。”美娇说道。 潘人杰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回去了自己座位。 “这是私下塞钱了?”安志军对贺强说道。他们都看到了潘人杰离席和回席,而且还是两副表情。“难道小王爷要见那初焰,小王爷这是什么眼光?展大人,那我们还要怎么护她周全?大人可是要我们护她周全的呀。” “按照计划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她自己自轻自贱的话那也怪不得谁。”贺强答道。 “是呀,看她那样子恐怕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怎么还叫我们护她周全。”安志军说道。 “当心留意小王爷,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贺强说道。他知道若是小王爷有事,那么别说是他们,就是他家秦大人那边也吃罪不起。 第10章 痴情小王爷遇上无情女 初焰回到了自己那所谓的妓院闺阁。她有两个贴身丫头,其实那就是贴身监视她的眼线。在这个地方只有肉欲和金钱,什么人都不可以相信,那秦大人派来保护她的人到底在哪里,她又是不是错信秦大人了? 丫头关门,初焰坐在窗前,静静看着楼后面的湖水,什么话也不说。她费尽心力掩饰自己,逢场作戏,早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可是又不敢彻底放松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两个丫头除了要完成老鸨子那边交代下来的任务之外还各有自己的心思。她们也想向初焰讨教几招,因为她媚术超绝。可是她们也看得出来这初焰喜怒无常,极其善变,而且精于演戏。 美娇带着蒋平突然推门闯入。初焰回头,逼迫自己迅速进入状态。 “啊呀,我的香梅呀,你真是我的宝呀。这才第一天晚上就如此给我们满园春涨脸。”美娇进来说道。 初焰猜到她的来意,知道这老鸨子肯定刚刚挣到一大笔钱,而且这也就意味着有人恐怕要成为她的首位恩客了。 初焰打定主意,她扭头看了看身后湖水,心想自己宁愿跳湖也不沦落为他人玩物。 美娇上来拉住她的手,看到了她的疲态,她的力不从心。“怎么了,不舒服吗?美娇问她。 “有些累了。”初焰答道。 “再坚持坚持,趁着大好年华赶紧给自己挣点钱,你有那个资本。”美娇哄骗着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大爷看上你了,要约你私下一见,都安排好了,人一会就上来。” “美娇妈妈,今天不是不接客吗?”初焰争辩道。 美娇不悦,说道:“哎呦,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呀,人是死的,但是钱是活的呀,哪有不肯挣钱的道理呀。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变了主意吗?上午你可不是这样子啊。”眼见她就要变脸,初焰只能服软。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接了。”初焰说道,心中绝望。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蒋平那两撇小胡子居然从嘴上飞扬起来,一看那就是黏贴的假胡子。 初焰心中瞬间明白,知道这眼前的龟公蒋平就是秦大人手下假扮,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初焰盯着蒋平,幸好蒋平也看着她,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蒋平立时明白转身去修整胡子。同时,美娇突然转身,看见背向她的蒋平,骂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对呀,对呀。就是吃错东西了,我要去茅厕。”蒋平回头说道,胡子已经处理好,然后就借此托辞自己离开了。 “吃错药了,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又得给你请大夫了。”美娇指着离开的蒋平说道。然后她又转而对着她的钱袋子香梅。“香梅,一会儿你可得好好伺候那位大爷,人家可不是凡人,当朝潘相爷的独子潘人杰都对他毕恭毕敬,你说他该是多大的人物呀。”美娇喜不自胜,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 初焰听她这话心中一惊,本还想多问几句,不想外面来人,来者正是那赵康一行人。 赵康前来,妓院别的客人正忙着吃酒享乐,也不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赵康在门外用手指敲扣门框。美娇转身见是他,连忙招呼那左右两个丫头。“快,快出来,别杵在这里了,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劲儿呢!” 丫头跟着美娇出门,美娇故意扭腰晃臀,出门而去。 赵康对潘人杰和身边的侍卫说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别进来。” “可是……”胡兰海不愿意。 “可是什么可是,你还怕她吃了我呀,哼!”赵康说罢自己关上了门。 里面的初焰看着这一幕,又看着那赵康转身。也许是想要制造些意境情趣,他打开了扇子,轻轻扇动,站在原地,故作姿态地看着初焰。 初焰坐了下来,她提不起来精神和兴致,这赵康长相不在她的审美之上。 赵康在初焰眼中就是“年下小奶狗”,年纪小,长相幼态,圆头圆脑,有些滑稽,再加上他那般行为就更加显得不成熟不沉稳了。不过,这人确实贵气,而且面善不坏。 赵康看着初焰,他喜欢风月,喜欢风雅不世俗之物,虽然家中已有五位王妃,但是都不是真正合心之人。 “姑娘,在下有礼了。”赵康说道。 初焰觉得他好笑,在妓院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笑话吗? “公子,请坐。”初焰不得不与你应付一下,起身走到外厅,邀他落座。 赵康坐了下来。 “公子,喝茶还是喝酒?”初焰问他。 “酒吧。”赵康答道。他本就雍容还故作雍容姿态。 初焰为他斟酒,他看过初焰一眼,低下头去,随后又说:“听闻姑娘还会做诗。” “倒是会些,不过也不敢人前显摆。”初焰说道。 “哦,那此情此景,姑娘可否应情应景吟诗一首?”赵康问初焰。 初焰想一想,说道:“我倒是知道有那么一首诗很是应情应景。”初焰熟记一些古诗词,可是那毕竟不是她自己的,所以她只能这么说。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初焰吟诗。 赵康听罢心中一动,心想:这女子难道是害羞了?难道是对我有意?她昨日那般凄楚动人,今日又这样雌雄莫辨,究竟她的身后又有怎么样的故事和经历呢? “姑娘好才情。”赵康称赞道。 初焰觉得羞愧,愧不敢当。 “姑娘这般为何会流落到这青楼,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啊?”赵康问初焰。 “人活着就都有难言之隐,个人各有个人的隐晦吗。”初焰答道,赵康又是一心动。 “姑娘可否与在下说说,或许在下可以帮忙。”赵康说道。 “若有机会我会跟你细说。”初焰说道,一时间想到自己,想到自己再不得见亲人,再回不到那个自己的世界,不觉心中凄惨一片,眼中顿时含泪。赵康看她这样,笃定认为她背后有难言之隐,背后有故事,是个奇女子。 “好好,姑娘,莫要伤心,一切往前看啊。”赵康说道。 “谢谢公子。”初焰真心谢他。 “嗯,会有你命定之人及时出现救你出这苦海的。”赵康说道。 “是吧?这种事情怎么敢奢求?”初焰坐了下来,伤感说道。“缘分乃是天意注定,可遇不可求。年少时候我曾经取愿,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至死不离分。可是这哪里是人力可以决定的事情。”初焰有些感伤,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种种。 “唉,古往今来,爱情一直都是人们的无悔追求。赵康说道。他感到了自在,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遇到了命定之人。 “姑娘,在下要为你赎身。”赵康说道。 初焰目瞪口呆,一时间无法出声。 两个酒醉泼皮这时候混上楼来,吵吵嚷嚷的,一言不合居然双双大打出手,而且偏偏还就是在香梅房前。 “哪里来的泼皮敢在这里撒野,还不赶紧滚蛋。”潘人杰骂道。 “告诉你,别管闲事啊!”两个打架之人中一人回话道,他们缠打在一起,又碰又撞,有意无意都想撞进香梅房中。但是又被那里的两个守卫撞回来,如此反反复复了多次。 胡兰海和柳绍鹰是什么人物,一眼便看出两人心意,可就是不动如山,半步不离开,但是也不让对方得逞。 那两个人打斗了几十个回合,这会儿潘人杰也不管了,只管看戏。 “外面怎么了,这肯定是出事了。”初焰佯装慌乱说道,但是实际上她知道那是秦大人的手下故意为之。 “胡兰海,胡兰海……”赵康突然起身,咬牙切齿地就往外面走。 赵康自己动手拉开门,冲着外面喊道:“胡兰海,亏你还是一等侍卫,别人在你眼皮底下打架你都不管吗?” 胡兰海看着赵康,觉得委屈。 “你别看着我呀,赶紧把这两个人给我拿下,潘人杰你带他们去找秦大人。”赵康说道。 胡兰海不敢抗命,自己亲自上去,两巴掌就把那闹事两人打趴下了。 赵康重新返回,关好了门,安慰着他认为受惊的初焰。“没事,我让人带他们见官去,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秦正那儿的板子是出了名的,肯定能让他们改过向善。”赵康说道。 “秦正,刑司衙门秦大人?”初焰问道。 “对啊,就是他。”初焰又问。 “对呀,整个平津城有谁不知道秦大人啊。”赵康说道。 “他可是位好官?”初焰问道。 “简直是不能再好了,有时候连我那皇……”赵康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住口。 “皇什么?”初焰问道。她也意识到他不简单。 “皇上呀,百姓谁不知道秦大人为平冤敢顶撞皇上。”赵康说道。初焰可以确定他肯定就是皇家人。 “这秦大人确是得民心,手下还有一众能人异士相助,尤其是那御猫展昭,嗯,是个人才,不仅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而且能文能武,忠肝义胆。”赵康说道。 初焰竖起了耳朵听着,问道:“为什么叫他御猫?” “帮着皇家抓那“过街之鼠,”“害民害国之鼠”啊!所以就叫御猫。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赵康说道。 初焰摇摇头,答道:“我并非是平津本地人。” “嗯嗯,我听你口音听出来了。”赵康说道。 “这御猫原先也是跑江湖的江湖人物,后来才进入朝中听用。”赵康又说。 “江湖人物?他原来是“匪”吗?”初焰问道。 “不是匪,而是侠。外面那些说书先生啊,经常说他的那些故事,我还挺喜欢听,快意恩仇的,可惜呀我自小身体不好不能练武,要不我可能也是一代豪侠,活得自由自在,恣意飞扬。”赵康说道。 初焰真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有如此心愿。 “侠真就那么好吗?”初焰问道。 “当然,有机会带你去外面听书你就知道了。”赵康说道。 第11章 一舞动津城 赵康一直在满园春呆到深夜才依依不舍离开。与此同时,常武带着秦大人的信件正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去往京城七王爷府。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还剩下最后两天时间,如此紧迫,到底最后结果如何就是秦大人本人心中也无底。 初焰疲惫不堪,不过好歹她心里终于有了希望,她知道自己没有错信秦大人。 满园春“绝色佳人”香梅雌雄莫辩的故事已经传到了民间。不过那是香梅而不是初焰。 初焰即将献艺,就在湖中的戏台之上,戏台被满园春的楼阁所包围,也就是说晚上的客人会更多。 正是五月,玫瑰花绽放,开的娇艳。夜里起风,很多客官搂着满园春的姑娘,在湖边就着浓艳花香,赏月喝茶,一边注意着时间,等待那香梅献艺。 姑娘们都衣不蔽体,穿着暴露,恩客们行为大胆,拿钱买人买身买心。 周雀泡在女人堆里,昨天是好不习惯,今天是满身杀气。白虎生怕他沉稳不住,拿刀在满园春里胡乱发威一顿。倒是御猫展昭一个眼神又让周雀沉了下来。 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各色奇人聚集在满园春。小王爷赵康,潘相爷独子潘人杰早早到场,包下阁楼顶层的整整一层,免得再受外界打扰,坏了兴致。 贺强和安志军贴身紧跟美娇和蒋平,贴身保护,都在正对戏台的阁楼底层。 吉时已到,疾风突起,香梅登场,漫天花瓣飞舞,随着那绝色佳人的舞步上下翻飞,仿佛也被其美艳倾倒。 香梅身着抹胸锦缎华服,浓妆艳抹,手持玉如意,扭动身体,摇摆做舞,那姿态神色犹如是在男人怀中纵情享乐,看得人想入非非。 在场之人无一不想一亲芳泽,奈何都压不住那天家贵胄的心中爱火。 周雀也是惊讶,原来那被他一脚踢飞的女子居然可以这样妖艳倾城。他看看贺强和安志军,这两个人的脸阴得都快能挤出水来了。 虽不是“花魁”选艳,但是此时的香梅毫无疑问是平津城的花魁。 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成为花魁的首位恩客。美娇乐得合不拢嘴。 短暂的登台献艺后香梅回到房中,那时候整个房间都摆满了各家客人送来的礼物,礼物无不是价值连城,所有人都妄想争到花魁倾心。 可是那些礼物香梅一件都不喜欢。她这会正忙着宽衣解带,卸去妆容。 潘人杰再次安排,让赵康第二次私见了香梅。 “香梅姑娘一舞动津城啊!”赵康来到香梅阁中,与她私下单独见面。 香梅身着一抹粉紫色抹胸裙,外罩长纱衣,站在窗前,轻摇锦扇。外面,银月皎洁,花飞花舞、这场面香艳至极,赵康看得痴迷心醉。 “公子为何站在那里不动?”香梅作态说道,她决心要花些心思拿下这公子,不过只是为自保而已。 “赵康回过神来,说道:“在下失态了。”” 赵康走向香梅身边,取出一个盒子,对着香梅打开,那里面装着得是一串珍珠项链,珍珠颗颗硕大,圆润。 “香梅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你收下。”赵康说道。 香梅突然泪眼湿润,低头掩面,三分生气七分娇气地说道:“公子你竟然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她忿忿不平,竟然还有几分刚烈。 “香梅身在青楼可是并非是生在青楼,香梅不贪金爱银,只愿得一心上人,一生一世不分离。若能如此便是死也值得了。” 赵康急的想要跺脚,看香梅流泪他心痛不已,自责不已,谁说青楼女子难有真情,青楼女子也有真情流露。“我是怎么着了,怎么就惹着姑娘了呢?我绝没有半分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姑娘在我心里可是冰清玉洁。” “冰清玉洁?”香梅冷笑一声,说道:“冰清玉洁,有这么形容一个妓女的吗?何况还是一个准备接客的妓女。” “姑娘不要轻视自己,我句句真心,发自肺腑。”赵康看着香梅,顿一顿而后又说道:“姑娘不要心急,实话告诉姑娘我要为姑娘赎身,往后这余生,我都保姑娘你安然。”他真心说道。 香梅看他,一时不忍,竟然酸了鼻子。 “公子你这般情义倒叫香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香梅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你垂心?”说罢,香梅泪如雨下。 “哎呀,怎么哭上了呢?别哭,别哭,万事有我,今后都有我与你做主,谁也不要想欺负你。”赵康说道。 香梅眼泪是真,又作态说道:“此情此景倒是叫我想起一首词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赵康惊讶,他的心此刻算是真正定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如此坚定如此平静过。 “香梅姑娘,赵康再次立誓此生绝不负你。”赵康说道。 香梅继续作态,悄悄抹泪,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正是情义浓浓的时候,老鸨子美娇突然闯了进来。赵康一看是她,跺脚说道:“大妈,你进来干什么?” 美娇一愣,她这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大妈,心中无比羞愤,可是还是不得发出。 “公子,公子,出大事了呀,静山的两位小王爷来了,吵着闹着要来见我们香梅,我拦也拦不住,只能过来报个信。”美娇说道。 赵康一愣,然后又说:嘿呀,这两个小王八羔子才多大也来这里?潘人杰那个大头呢,让他去把人拦着呀。 美娇一听这话,心中明白这赵康非同一般,绝对是准准的皇家子弟。 “潘人杰他,他也去找姑娘了。”美娇吞吐答道。 赵康掐着腰,骂道:“死大头,回头等着瞧。” 静山的两位小王爷这时候来了,带着一大帮随从,然后和挡在门外的胡兰海他们起了冲突。 “我不管你是谁?想活命的赶紧滚开,否则今天让你看到你的脑浆子,连同你那主子的脑浆子一起。”静山小王爷叫道。 “别跟他们废话,他爹的,我倒要看看谁在里面,居然敢抢在咱们前头,活腻歪了吧。”另一个小王爷更嚣张。 赵康也站不住了,随时要炸起来似的。他提着左右衣袖,叫道:“胡兰海,把人给我放进来。” 外面人得令,放进来了静山的两个小王爷,还有他们的一帮子门人。 初焰第一次见到静山的大小王爷,两个人都歪瓜裂枣似的,长得都不是那么整齐。不过倒是很野蛮,后面的那些随从打手更是各个膘壮。 静山大小王爷大摇大摆地进来,两人一看到赵康吓得差点尿裤子,赶忙跪在地上。 那帮子打手也都懵了,傻了,瞬间变成了纸老虎。 赵康看着那两个低头不敢说话的小王爷,骂道:“你们两个小王八糕子在外面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谁爹的呀?谁活腻歪了呀?我是你们叔叔!”赵康咆哮道。 “叔叔,叔叔,侄儿不敢了。”两个小王爷痛哭流涕求饶道,头也不敢抬。 美娇和香梅相互看看对方,美娇心想:哎呀,真来了个活祖宗呀! “不敢了?你们才多大呀,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耀武扬威的,我们家的脸都给你们两个丢干净了。我看改天我得上门去找找你们爹面谈了,倒是你们告诉我,你们今天说的到底是谁爹的?”赵康气坏了,他真是很少发这么大脾气。 “叔叔,叔叔,侄儿再也不敢了。”小王爷求饶道。好像他们现在也只能说这一句话了。 “还不快给我滚回去。”赵康叫道。 静山小王爷起身,低头,带着一堆打手夹着尾巴就走。然后他们和闯进来的潘人杰撞了个面对面,潘人杰衣着不整,不过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他看上去非常紧张匆忙。 “潘人杰,潘大头,你跑哪里去了?”赵康叫着他给潘人杰起的绰号。 潘人杰不敢还嘴,走过来贴在耳边和赵康耳语说道:“小王爷,七王爷来了,正在府上等着你回去呢。” 赵康听到七王爷,终于平静了下来,眨巴着眼睛,如此沉默了片刻后,他扭过身来对美娇说道:“大妈,照顾好香梅,别让任何人碰她,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我就拆了你的鸡窝。”赵康生平第一次说了脏话。 赵康看了香梅一眼,然后狠狠心转身离去了。 潘人杰看着赵康出门,很是知趣知情,又取出来一张万两银票塞给了美娇,并且阴沉阴狠地说道:“刚才那些话都听清楚了吧,别让人碰她啊,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威胁完人后,潘人杰这才离开。 美娇看人都走光,才敢让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她说:“这真是祖宗啊,静山的那两个已经不是寻常人物,可他居然是他们的叔叔,想想就后怕,捡回来一条命。”平静一会后,美娇看着香梅,露出本相,她说:“香梅,我对你好吧,虽说你不是出自我的腹中,但是我绝对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以后飞黄腾达,飞上枝头了可不要忘记了我啊。” “美娇妈妈,我懂得,我不会忘记我来自满园春,满园春就是我的娘家,他日如果香梅忘本,就让香梅不得好死。”初焰发誓到,反正她不是香梅,她咒得是香梅。 “哎呦,女儿啊,我就是喜欢你这份义气。今后满园春就靠着你了,我也老了支持不了多久了,都是你的了。”美娇说道。 第12章 鼠胆女勇救落难青楼女 夜深了,初焰无法静下来,心乱如麻,有太多的事情她需要想。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尖叫声,惊扰了她许久了,那声音扰得她心烦意乱,更加惶恐惊惧。 “这究竟是谁在叫喊?你们听到了吗?”初焰问着她的妓院侍女。 “不可能听得到呀,那是刑房,离这里很远的。”侍女倩倩答道。 “刑房?”初焰重复说了一遍这个令她周身不适的词语,她觉得惊心,难以平静下来。 “这么说那是在给谁上刑了?”初焰问道。 “是翠翠呀,已经关进去一天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倩倩说道。 “她怎么了?”初焰问道。 “因为三番两次惹恼了客人,她还辱骂美娇妈妈了。”倩倩答道。初焰心想这女子还真是个刚烈女子,挺是难得。 “什么刑罚?”初焰又问。 “就是妓院的那些凄苦刑罚,姐姐不要问了,太可怕了,晚上不要提这个。”倩倩说道。 可是那不由得初焰,她也不想去想,毕竟那翠翠的死活又不管她的事,没必要去感同身受,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就是要感同身受,结果,她就要爆发了。 楼下一角落处,贺强和安志军正在耳语。安志军问:“好刚强的女子,就快要被打死了,我们救不救?” “救,当然要救,周雀呢?”贺强问道。 “跟那老鸨子在一起。”安志军答道。 “姑娘,姑娘,你别去那地方啊,那地方血腥。”贺强和安志军两人正在说话就听见了这个声音,然后看到正下楼而来的初焰,身后还有那个丫头倩倩。 说话得是倩倩,倩倩在劝着初焰。初焰着衣不整,怒气冲冲而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能不去吗,你以为我真得愿意过去吗?都闹了一整个晚上了,简直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初焰歇斯底里大发脾气,这一幕还正好就被贺强和安志军两个人看到了。 “姑娘,倩倩根本不知道刑房在哪里啊。”倩倩说道,这许是扯谎,到底是真是假,初焰也辨别不得。 初焰看到了贺强和安志军,她伸出手指指着他们叫道:“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刑房在哪里?快点带我过去。” 贺强低头看着初焰,答道:“知道,但是不知道姑娘要去那个地方做什么?”贺强问着初焰。 “别多问,快带我过去。那边叫唤了一整晚,我都快被吵死了。”初焰说道。 “姑娘,别去啊,那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美娇妈妈还不知道。”倩倩说道。 “她不知道你不会赶紧让她知道吗?你赶紧的呀,去找她吧。”初焰推了倩倩一把,又对贺强和安志军说道:“快点,前面带路。” “好。”贺强答道,前面走着给初焰带路,安志军没有跟上,他那边也有此时应该做的事情。 刑房地点隐秘偏僻,有些距离。 距离越近,惨叫声越是清晰,还有叫骂声。贺强听着身后初焰的呼吸越来越急了。直至最后一刻,他又听出来她在极力忍耐,极力克制。 “到了。”贺强说道,并且推开了一扇木门。 当初焰看到在刑房里面受刑的那女子时候,她不得不扶住了贺强,将他当做支撑。贺强感觉到她的颤抖。 翠翠被吊绑而起,浑身血污,衣服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初焰看到她,只觉得自己双眼都疼了起来,那样的感同身受让她心生恐惧,而这恐惧却又变成了一股子戾气。 “嘿嘿,花魁香梅姑娘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呆着,跑到这肮脏地方干什么?”一个长相凶厉狰狞的男子说话了,此外,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两个人。 “谁把人打成了这样?”初焰指着翠翠问道。 那翠翠还有神智意识,眼睛还睁开着,可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我,怎么了,姑娘?扰你清梦了?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给出来了?”狰狞男子说道,语气表情都不怀好意。另外那两个也是一样,身在这种地方的人都不是人,是魑魅魍魉。所以别指望着用人情、用人感去明白他们,理解他们。 “你以为呢?”初焰不忿,还和上次对付刁柳那样上来要打他,可是那人不是刁柳,一把抓住了初焰的手。 “你放开我,恶心死了,恶心死了。”初焰叫道。贺强在后面面露杀气。 “不是早就跟你说这是个恶心的地方了吗。狰狞男子似笑非笑得说道,抬手给了初焰一巴掌,初焰倒在了地上。 贺强没有管初焰,只是看着那狰狞大汗,冷冷的眼睛含着热热杀机。 “这里所有不听话的姑娘都得交给我,哈哈哈。”狰狞大汗对着倒地的初焰狂笑说道。 美娇这个时候和蒋平也赶来了,两个人深更半夜来刑房还带着一群持刀的打手,不知是不是坏事做尽心虚的缘故。 美娇刚好看到倒地不起的初焰,叫了一声,跑着过来查看初焰的情况。初焰见状,心生一计。 “美娇妈妈,你看看他把我给打的,还打的是我的脸,那公子最喜欢得就是我这张脸,这下子我可要怎么见人啊!”初焰哭泣说道,眼泪说来就来。 “打哪也不成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美娇叫骂道。那狰狞男子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了。 “一会回去赶紧弄些珍珠粉敷一敷,别肿起来才好呀。”美娇一边扶起初焰,一边摸着她的脸说道。 “美娇妈妈,我是有仇必报之人,何时忍受过这种屈辱啊。他不仅打我,而且刚才还动我的身子。”初焰说道。 美娇知道她性情,她不见得有多么真心待她,但是初焰现在是她的摇钱树,而钱就是她的命。所以她才这么放任初焰。 “那你说怎么办吧?怎么样才能给你出气?”美娇问道初焰。 “刚才他是左手打的我,左手碰的我的身体,那就砍掉他的左手。”初焰说道。 贺强,蒋平听到这个,心中均是一惊。 “好好好。”美娇应道。 “不,就当着我的面砍。”初焰说道。 美娇面上带笑,实则咬牙,她点点头,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吗?给我拿下,砍掉他的左手。” 那些爪牙听到吩咐纷纷上来,把那人压倒在地,然后生生砍掉了他的左手。 一刀见血,左手血肉模糊地离开了那恶人的身体,只留下和刚才翠翠同样的叫声。 初焰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当她看到那血腥一幕真正发生时候,其实感觉并不怎么好。 原本心里还有不安,可是看看那受罪的翠翠,初焰心里又平静了下来。 初焰想救下来这翠翠,可是还不是时候,这满园春不是个做善事的地方,想救别人得先保护住自己。 第13章 冤孽,真是冤孽 赵康深夜回府,王府里面仆从成群,所有人都屏紧了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再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位坐在正厅的七王爷,招来杀身之祸。 七王爷是国之柱石,朝廷的倚重,也是当初一手扶持帝王江山的人,门徒众多,威望极高。 赵康幼年时候由先皇和太后抚养,后来又进入七王爷府,直至长大成人,自己立府。 灯烛之光将王爷府正厅照的通亮。白日里华丽奢侈的王府此时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压抑之中。 七王爷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眼睛炯炯,能察人心。他坐的端正,手旁桌上还放着一纯金戒尺。 赵康回府,家仆先来通传。家仆来到正厅,低头跪地,禀告道:“王爷,小王爷回来了,人已经到长廊了。” 七王爷看着家仆,一双眼睛紧紧将他压在地上,他不敢起身,一动不动。 赵康走过了长廊,以往他见自己的兄长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说得不对,又被其罚写抄书,可是这次不同,他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他似乎找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力量。 赵康不紧不慢,七王爷等得火烧眉毛。 家仆一个个大气不敢出。赵康也走进了正厅,看着他的那位七哥,此刻他正端端正正坐在前方等着他。 七王爷一看到赵康,脾气火爆上来,叫道:你可是回来了啊?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哦,七哥你来有事情吗?有什么事情你让奴才过来说一声就行了。”赵康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那两个贴身保护他的侍卫,这个时候都站到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 “啪!”七王爷拍桌而起,怒视赵康,叫道:“别嬉皮笑脸的,我不在这平津城没有人管得住你了是不是?居然跑去了满园春,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花柳之地,真是丢尽了脸面。” “七哥,去那的人多了去了,不只是我一个。难道这些人都不要脸了吗?”赵康狡辩道。 “你还敢狡辩?对,就是,我到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潘人杰,他人呢?”七王爷问道。 “害怕见你,回去了呗,要不回来跟我一起挨打呀。”赵康说道。 “好呀,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七王爷说着就要去拿戒尺。这个时候,所有的家仆都跪下了。 “七哥,你想打我一会再打,但是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要给满园春的一个女子赎身,我要娶她。”赵康说道。 这些话把七王爷惊到了,惊得他都顾不得自己刚才暴怒要打他这回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赵康会说出这样糊涂幼稚的话来。 “你说什么?你果真和一个妓女混在了一起呀,还要给他赎身,还要娶她?那种肮脏的女子你居然真跟她搞在了一起?你黛州家里已经有了一妻四妾,怎么还不知满足?”七王爷说道。 “妓院女子也是人,都是爹妈生养的,怎么就肮脏了?黛州的她们都好,只是她们不是她。”赵康顶撞道。 “你……”七王爷气急,竟然把那金戒尺朝着赵康扔了过去,赵康被砸中了脑袋,哎呦了一声,只见鲜血从额头处流了出来。 “小王爷。”仆人大呼小叫道,好像赵康生命垂危那般。 “胡兰海……”七王爷气急,指着胡兰海叫道:“你去满园春,将那女子就地正法,此等妖孽不能留她。” “等等,七哥,你不能伤她。”赵康叫道。 “胡兰海,还不快去。”七王爷叫道。 胡兰海就要行动,赵康突然冲出去,拔了一侍卫的剑横在了自己颈间。 “王爷千万不可呀。”仆人们叫做一团。 “当真是长本事了啊!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七王爷气的说不出话来。 “七哥,我是真心喜欢她,你就同意了吧,你要是不同意,弟弟我这就去了,来世再来报答你的恩情吧。”赵康说道。 “我不信你真敢。”七王爷说道,他这是气话,其实双手已经颤抖不已,生怕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弟弟寻了短见。 “赵康有何不敢!”赵康说罢,动剑真得割了自己的脖子,幸好胡兰海及时拦住,否则他真就去了。 七王爷看着赵康脖子上流出的血,瘫坐在椅子上。周围的家仆这时候一起扑上前去,哭着,喊着。“御医,快传御医呀……” 赵康执着,依旧朝七王爷喊话:“七哥,你看到我的决心了吧?若你真得去伤害她,你救的了我这一次,你救不了我下一次。”说罢,抹着眼泪,躺在众家仆怀中。 “真是冤孽,冤孽呀!”七王爷感叹道。 第14章 贼人现身 秦正府内,书房仍然有灯烛燃点,侍女们送来了清茶。 秦大人,苏先生,赵龙,常武正在商量事情。 “你们都退下吧。”秦大人斥退了丫头侍女们。 “先是那刁柳,现在又是这个打手。”苏先生说道。他和秦大人已经得知了初焰在满园春的事情。 “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超出本府的预料,只是奇怪,居然给她得逞。”秦大人说道。 “那刁柳买卖妇女,逼良为娼,本就该死。那打手更是死不足惜,斩去他一只手也是便宜了他。”赵龙说道。 秦大人看着赵龙,说:“那你说应该怎么样,暗用私刑杀了他吗?难道你觉得那初焰这么做对吗?” “属下并无此意。只是说那打手该死。那初焰不是执法者,本就没有执法权,这样做即便情有可原也是有违律法。”赵龙说道。 “哼,等这件事情了结以后,本府也要将那初焰法办。先是刁柳,现在又是这打手,岂能容她这般违法放肆。”秦大人说道。 “那刁柳伤情如何?”赵龙问道。 “活命无碍,只是已经不是个男人了。”苏先生答道。他又说:“初焰下手够狠的,这许也是天意吧,按照常理来说本不能成的事情居然真给她做成了。那满园春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没想到居然还成为了初焰的帮凶爪牙,真乃是天意,也是报应。” “白虎那边说那初焰实则是妖女,媚态百出,再观其行为言行,绝不是寻常女子。”赵龙说道。 苏先生和秦大人互相看看,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那钩刀螳螂,三日之期已到,我们的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可是那凶徒至今还没有露面。”苏先生说道。 众人不语,皆露出愁绪。 同样愁绪满满,烦躁不安的还有初焰,她回到了自己的闺阁中,坐立难安,只要想到三日之期和明日接客之事就无法静下来。 赵康表白那时候初焰是真的感动,可是事后他真的能够做到吗?这可不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 贺强和安志军也发愁,三天时间了,他们还是百无头绪。 时至黎明,赵康府外有鼠辈现身,轻轻一跃,跳上房梁,消失在夜色中。 香梅出阁接客,平津城的权贵都想要一亲芳泽,成为首位恩客,价格已经被抬高到了十万两。美娇见钱眼开,却也不敢应允,因为她惧怕那位天家贵胄,可是为什么那天家贵胄迟迟不肯现身,还有那潘人杰也失去了踪影。 美娇视钱如命,想要改主意可是又怕丢命,左右为难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是那位天家贵胄来了。美娇欣喜万分,感叹自己没有为钱动摇。 香梅正在自己闺阁中抹泪,这个时候美娇和蒋平来了。美娇冲进来看见未梳妆的她就说道:“啊呀,客人都来了,你怎么还不打扮起来呀?倩倩她们死到哪里去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她们。” 第15章 螳螂落网 香梅对着镜子,拿出眉墨,口纸,胭脂,花钿等物就要梳妆,见美娇人来到,又说了这番话,便答道:“美娇妈妈,今日是我的好日子,你就不要罚人了好吗?另外,香梅还想跟你讨个恩情?” “你是想做好人了还是又想打人了?”美娇阴阳怪气地问她。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绝不打人。”香梅沉定说道,松弛自如,非常自然。“至于做好人那也谈不上,香梅没有那么高贵善良,只是本是满园春姐妹,实在看不得她受苦。” “你说的可是那翠翠?”美娇问道香梅。 “正是翠翠。”香梅答道,看着美娇。 “姑娘你是把我当成做善事的了,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大侠了呀,还没完没了啦是吧?”美娇不满说道。 “香梅可不敢自比大侠,侠义之者活得实在太累,香梅只是认这个“义”字,那翠翠与我素不相识,我救她与自己无益处,却还要跟美娇妈妈你开口,这就是我的义。香梅如今对天下男人已经绝望,至此以后再不谈爱谈情,但是可谈义。香梅对翠翠是,对美娇妈妈你也是。”香梅说道。 美娇垂下了眼帘。 蒋平听完香梅的话,看着她,居然心中一动,随之又感慨自己太轻信于人,毕竟这香梅之百变他也不是初见了。也许这又是装腔作戏吧。 “你想要怎么办?让我放了翠翠绝不可能。”美娇说道。 “不,我只是想她给我做个使唤丫头,求美娇妈妈你应允。”香梅说道。 美娇思量片刻,答应说道:“好吧,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香梅只是笑笑却不语,肩上轻纱落下,双肩酥露,之下是双胸丰满。 “蒋平去吧,放了那丫头,给她找个大夫好好看看。”美娇说道。 蒋平离去,这是他来到满园春以后最畅快的一回,终于可以做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妆好之后,美娇等人退下,赵康来到了香梅房中,他斥退左右随从,不许他们贴身跟随,只许他们等在楼下。 赵康见到香梅,他站的笔直,面额白净,神色古怪,和前两次见面都不一样。香梅看着他,心中有不安,可是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缘故。 “赵公子!”香梅作揖道。 门外这时候贺强已到。他得保那初焰安全,不过如果她自轻自贱的话他也管不得。 赵康双眼发亮,满是欲望,毫无前两日那般气质仪态。香梅心想怎么他回去睡了一夜就这么大变化? 赵康对眼前人的姿色很是满意,笑眯眯得就要扑上来,香梅躲闪不得,被他抱在怀里,又亲又啃。 “赵公子,你等一下,你别急吗!”香梅叫道,她觉得他恶心无比,也用上了牛劲,忍着怒火就是阻止他亲她,可是说话声音依旧娇气,依然在作态。 “怎么能不急?”赵康答道,动手就想扯掉香梅的衣服。 贺强在门口听得两人的动静,心想这香梅的确是下贱。若不是下贱怎么会那样说话? “你别动手动脚呀,别,唉,你等等!”香梅的声音有些变了。她用指甲掐着赵康的手,使出牛劲儿跟他对着干,就是不让他得逞,不让他脱自己衣服。 贺强扭头看着背后那关门关窗的房间,锁着双眉。 赵康不罢休,继续动手动脚。香梅叫道:“你弄疼我了,弄疼我了呀!” 贺强忍耐着,他实在不想继续站在这个地方。 “疼你就叫出声来,这里是妓院,不怕不怕啊。”赵康说道。 “你在不住手我就打人了啊。”香梅叫道,她就要变成初焰了。 “你打吧,你越打我越是兴奋。”赵康很是兴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你滚开!”香梅骂道,她又打又踢,浑身挣扎,可是对方总归是个男子,她始终无法逃脱。 “真是个火爆脾气啊!真是合我胃口,当真和那些死姑娘们不相同。”赵康说道,就是这一句话惹得初焰疑心了。 “等等,等等,赵公子我们吟诗好吗?你昨天说你为我做了一首好诗呀,才下心头,却上眉头不是吗?”初焰计设他。 “什么才下心头,却上眉头,我现在正上头才是真的。”赵康说道。 初焰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知道这根本不是那赵康公子,心中顿生急智。她伸开双手抓住了赵康的衣领,伪装作态,满面媚色地说道:“原来公子你喜欢这样的重口味啊,那不如我们好好玩啊,奴家也是很喜欢重口味的。”初焰又骚又贱地说道。 赵康激动的血都抽到了脸上,他抱起初焰将她重重地扔在了桌上,然后爬身上来。 贺强再次往后看了一眼,他决定要离开了,他不想管里面那女人的死活了。他简直受不了啦。 赵康脱掉初焰的鞋子,本想咬她的小脚趾,结果被她一脚踢中鼻梁,顿觉一阵酸楚疼痛。 “等等,等等,公子,你等着我,我去叫人拿绳子,你绑了我,我们再好好玩好吗?”初焰撩逗赵康。 赵康此时活活一个红脸野兽,他点点头,色心上头想也不想,终于是放开了初焰。 初焰起身下地,扭扭捏捏就往外走,边走边作态演戏,这个关键时候她可是出不得一点篓子。 初焰赤脚来到门前,双手开门,看见一个人的背影,那人体壮,有武人姿态,宽肩背,一身硬骨肉。 “唉!”初焰急迫,不知道他是谁,只看他穿着打手的衣服,便伸手一掌拍在他肩上。 那人回头,居然就是贺强。他目光灼灼,似是有火,瞪着初焰。 “蒋平呢,二当家呢?”初焰问道。 贺强看着初焰,她头发散乱,还光着一只脚,实在是斯文全无,根本没有形象。 “他不在。怎么了?”贺强瞪眼说道,双眼圆睁,和只炸毛猫那样。 “有大事,大事,我去找他。”初焰说着就要离开,自己去找蒋平。 贺强警觉,知道事情不妙,便一把抓住了初焰手腕。他问她:“有什么大事,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说没用呀,我得找蒋平。”初焰答道。 “你怎知道没用!”贺强变声说道。初焰看着他,她终于明白她对这个打手的那种异样感觉了,她认出来他是谁了。 “哦哦,里面那个他不是赵康,绝对不是。”初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贺强问初焰。 “我就是知道,我拿我的脑袋和你担保他绝对不是,他就是那个强奸杀人连环犯。你赶紧进去抓人吧,别叫他跑了。”初焰说道。 贺强不知真假,又不得不行动,毕竟事情涉及小王爷,如果里面这位不是赵康,那么赵康肯定出事了。他不能再犹豫,只能进去。 初焰看他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她还有仇没有报呢。 贺强走进去看到了那赵康,他已经脱去了外衣和靴子,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子。初焰看到他那副模样,恶心的差点没有吐出来。 贺强还想要保持谨慎,他有自己的计划,可是谁知道那初焰这时候突然上前来泄他老底了,她大叫道:“你这天杀的东西,害死那么多人命也该完蛋了,刑司衙门来抓你了,快来送死吧。” 赵康听这话原形毕露,他将那桌子踢翻而起。初焰张大了嘴,她第一次见武侠片的场景。 紧急时刻贺强挡在她身前,飞踢一脚将那桌子踢得四分五裂,碎片满地。 赵康见状,露出惊意,问他:“你究竟是谁?”。 贺强见事情到如此地步,上前一步亮了身份说道:“刑司衙门展昭抓你归案。” 那赵康一听这名号,身体压低,头一缩,转身就想要从窗户那边逃走。展昭看出他心思,飞起身来,一脚将对方踢倒在地。 初焰在一旁看戏,见那人倒地,便想来报刚才之仇,她过来要踹那地上之人。谁知那人施展轻功,轻松立起,拿了初焰当人质,将初焰一掌推向展昭,为自己博取时间。 展昭接过初焰,不与她身体接触,转而把她丢在一边。而那贼人已经夺窗而逃。 正在这时,白虎常武带着兵丁突然赶到。白虎抛出一长剑,说道:“大人,接剑。” 展昭接剑,说道:“快去找小王爷。把这女子拿下。”他连连发出两个命令后,就窜出窗户,像一只猫那样。 初焰还懵着,可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被前来的衙役抓住了。 接着,刑司衙门的人兵分两路,一路人抓了老鸨子美娇和一帮子打手保镖,然后统一押回刑司府衙。另外一路人则前去寻找小王爷。 第16章 秦正升堂,赵初焰挨板子 初焰被押回刑司衙门待审,问题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因何缘由需要受审。 赵龙白虎在王府外百米处的角落里找到了小王爷,所幸小王爷安然无恙,只是被迷药迷晕。秦大人得知此事后,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所有涉案人员都已经到案,是时候升堂问案了。 于是,刑司衙门擂鼓升堂。 刑司衙门一派肃杀之气。初焰等待传唤的时候,先在后堂呆着,被一众衙役压缚看押,除她以外同场得还有美娇,蒋平。美娇一直用一种狠毒怨恨的眼神看着初焰,初焰不愿意面对她那可怕的眼神。 堂上还在审问,刚才被传上堂得是那满园春的一众打手。初焰不断听到棍棒刑讯之声,还有杀气腾腾的喊堂威。然而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得还是堂内衙役拖着一具具无头尸体走出来的时候。 美娇和蒋平认得那些都是满园春的打手,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憎恨初焰了,两个人都是哭得不成样子。再看初焰,她倒是没哭,就是浑身瘫软,一动都不敢动。 堂内有传堂衙役叫话:“带嫌犯赵初焰,美娇,蒋平上堂。” 第一个名字就是初焰,初焰被两个衙役拎着上堂,她有腿可是这个时候根本走不了路。美娇和蒋平被带上堂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哭天嚎地的。 初焰上了大堂,古代的大堂,而且还是刑司衙门的大堂。她感觉到了周围的杀气,戾气还有怨气,因为恐惧她有短暂的时间丧失了意识,随后才慢慢清醒,看清了周围,也看清楚了自己。 初焰跪伏在地上,抬头看到两边的衙役,一个个就和夺命鬼那样凶恶。堂上戾气重,杀气重,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初焰往自己右边一望,见那有一巨大铡刀,铡刀前后都是血污碎肉骨骼,另外还有一个大盆,里面滚着得全是人头。 “啊!”初焰尖叫,身体不再瘫软,只是被吓得少了半条命。 堂上惊堂木一拍,那秦大人叫道:“赵初焰你如若再次尖叫失仪,本府必罚不饶。” 初焰抬头看见了堂上正坐的秦大人,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声。 秦大人端坐堂上,还有苏先生在其左方的文书桌上。另外还有那展昭站于左侧前方,他一身红色官袍,黑色官帽,卸去了贺强那伪装,恢复了真身,虽然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之辈,可是却有让人胆怯之威,眼神灼灼,负手而立。 美娇和蒋平也到场。秦大人先问美娇,蒋平。“蒋美娇,蒋平,你二人与那刁柳之辈贩卖人口,逼良为娼,又私设刑房迫害满园春无辜女子,害人害命无数,如今证据确凿,你二人可否认罪?” “草民认罪,草民认罪。”美娇和蒋平两人跪拜道。 “本府判处你们铡刀之刑。”秦大人叫道。 堂内衙役听命上来拿了二人,开铡刀,斩人头,瞬间又是两条恶人命。 初焰在场,她根本不敢去看,低着头,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看,免得那一幕一幕成为日后的噩梦。 “赵初焰。”秦大人叫道初焰。初焰不得不睁眼答话。 “你奉命潜入那满园春,将你卖入那满园春的可是那刁柳?”秦大人问着初焰。 “是,是他。”初焰小心翼翼答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脑袋。 “带刁柳。”秦大人传唤刁柳了。 初焰再见这刁柳,这刁柳已经是残疾不全人士,算不得是个男子了。而且还鼻青脸肿,模样大变。 “刁柳,究竟是谁将你打伤至如此?”秦大人问着刁柳。 “就是她,求大人为小人做主啊。”刁柳求着秦大人。 秦大人眼睛如利箭,又看着初焰,问:“赵初焰,他所言是否属实?” “属实。”初焰答道。 “你为何要下此毒手?”秦大人问着初焰。 “回大人,是他将我卖入那满园春的,一路上又打又骂,口出恶言。他还说如果那满园春不要我,就要自己把我带回去好好折磨。我……民女是打他了,他难道不该打吗?怎么他祸害了那么多女孩,就不能有一个女孩奋起反抗,也打他一顿吗?”初焰振振有词说道。 “奋起反抗?你那可不是奋起反抗?当时那刁柳已经没有伤害你之力,你那是泄私愤。”秦大人说道。 初焰不可辩驳,第一她不敢狡辩,第二她也不能狡辩,有那展昭做人证,她再狡辩那不是罪上加罪吗。 “民女知罪认错了。”初焰乖巧说道。 “秦大人,求你为小的做主,铡刀铡了她。”刁柳叫道。 “本府办案容不得你插嘴。”秦大人惊堂木一拍,刁柳忙匍匐跪地。 “带丫头翠翠,打手吴千里。”秦大人继续传人上堂。 初焰在一旁心想,原来这最后居然就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 丫头翠翠上堂,她一身伤,换了干净衣物,也是被抬着上堂。倒是那失去一手的吴千里是自己走上堂来,他面色发白,看来也是失血过多。 “翠翠见过秦大人。”翠翠见过秦大人。边上的吴千里也赶紧跪地磕头。 “翠翠姑娘,是谁将你私刑打成这样,又是谁救了你?”秦大人问道。 “是吴千里打的我,是姑娘香梅救的我。”翠翠说话时候特别看着初焰,初焰一眼便记住了那个温暖且带着满满感激力量的眼神。 “她不是香梅,她是本府派去满园春的眼线,她叫初焰。”秦大人说道,执法不忘人情。 “吴千里,又是谁斩去了你一只手?”秦大人问道吴千里。 “是她,就是她。”吴千里指着初焰说道。 “赵初焰,你有何话说?”秦大人问着初焰。 “大人,当时我去刑房看到翠翠那般惨样,一时间愤怒所以才那么做的,但是动手的不是我,下令的也不是我,是那美娇。”初焰说道,为自己脱罪,把一切推给那边的死人头美娇。 “你虽不是自己动手,但是却难逃其罪。”秦大人说道,然后看着行刑衙役,又说:“来人呀,将这初焰当堂责打20大板,以儆效尤。” 初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被衙役拿下,按在地上。她一动不能动,也不敢求饶。不过,当那板子落在屁股上的时候,初焰叫喊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板子落在身上,那种痛楚真是无法忍受,还真不如一刀下去掉了脑袋,也省下受那活罪。 转眼十几板子下去,初焰浑身抽搐,痛苦不堪,此时堂内谁也不会来同情她。她甚至还听到了旁边那吴千里的笑声。 初焰快死了,可是事实上她还是很清醒,连晕厥都没有,根本就不是电视上演得那样。 最后三板子落下来,初焰爬在地上一动不能动,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 “吴千里。你私刑致死那么多人你可知罪?”秦大人问话吴千里了。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叫他人头不保。 “小的认罪,大人饶命啊。”吴千里叫道。 “本府判你铡刀之刑。”秦大人宣判了。 第17章 秦正升堂,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这一次铡刀之刑初焰可是全程观看了,她都快疼死了,她需要找些刺激来刺激刺激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刺激是刺激了,但是却不顶什么用处。 “刁柳!”下面就该着刁柳了,他跪在原地,浑身颤抖,双腿间一片湿润,冒出阵阵尿骚味道。 “你买卖人口,将人命当做你积累财富的工具,使得多少家庭失去女儿,他们的父母亲人失去亲人又将何去何从。你虽然没有直接拿刀杀人,但是你双手血迹斑斑,身后站着无数冤魂。本府看来你实在是罪无可赦,比那吴千里,蒋美娇,蒋平等一众人更加恶劣。你不死不足以平死者怨,生者恨,今判处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秦大人判决了刁柳。 一旁的初焰只听得那酷刑便觉得胆寒,即便他是万恶罪人也应该给他一个痛快,否则确实太不人道了。还有翠翠,她想要拍手叫好,她就是错信这刁柳而被卖进那妓院的,这刁柳就是罪有应得。 刁柳瘫倒在地。 “来人啊,将这刁柳带下去好生看管,明日午时菜市口行刑。”秦大人说道。 刁柳被带离堂下。初焰疼的青筋暴起,可是却一声不敢吭,连大口出气都不敢,她算是惧怕了这古代的种种酷刑了,砍头真得算是里面最仁慈的了。 秦大人再拍惊堂木,叫道:“传犯囚温小华。” 初焰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他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 外面的衙役押进来一个人,这人半被拖行半自行,穿着红色死囚服,身上有多处伤口,看样子是剑伤,而且他还少去了一条臂膀,缺臂那处衣衫上还有血污,看样子应该是新伤不久。 温小华跪在地上,这人不像前面那刁柳吴千里,被吓到无状,还是一副死不悔改,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温小华!”秦大人叫他。 这温小华不看秦大人反而看着初焰,眼神里面满是怨毒。 “温小华。”秦大人再次叫道他。 “秦大人你别叫了。”温小华还嘴反击道。以一个凌厉的眼神杀向了秦大人。那堂前的展昭这时候立刻将他盯在了自己眼中。 “秦大人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温小华。那些女的都是我害得,我不仅杀她们,我还折磨她们,害她们,谁让她们一个个得勾引男人,祸害男人。”温小华说道。 “温小华你当真是死不悔改!”秦大人没有暴怒,很沉得住气。对付这种已经不是人的极恶之徒,自然不能用寻常手法。 初焰在旁旁听,猜出来这个温小华便是昨晚假扮赵康那人,也是那个什么“钩刀螳螂”。 “悔改?哼哼哼!”温小华笑的阴阳怪气。“悔改什么?自从我父亲被那妖女害死之后我就没有想过悔改,这世界欠我的,所有长得好看的女的都该死,都不该活,只恨我没有能多杀几个。罢了,这也是天意吧。”他说道。 “你这等狂徒,人性已灭还敢妄谈天意,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了你。”秦大人骂道。 “呵呵呵……”又是一阵阴阳怪笑。“将死之人随便你说什么。我不是栽在你手里的,而是栽在了那展昭和她手里。”他看看展昭,又看看初焰说道。“展昭还断去我一条臂膀,罢了,也是技不如人。”这人说道此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就像是疯癫了那样。“展昭,还有你这个妓女,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诅咒你们这一生一世都不得所爱,不得善终。” “她可不是妓女!”堂外传出一人声,居然是那小王爷赵康,他换了官服,有模有样地,在外面咆哮怒喊一声后,便冲了进来。还有胡兰海,铁青着脸跟在他身后。 秦大人还有刑司衙门大堂的一众人这时候都准备要行礼跪拜,那秦大人已经起身。 “免礼吧,都免礼吧,跟你们没事,我是来找他的。”赵康叫道,他看到了一边爬在地上的初焰,显然是刚刚受了杖刑,他心里疼痛可是又不能急发,还是先收拾那温小华报私仇吧,还是得稍微规矩点,毕竟他七哥人就在后面,估计没个几分钟也要进来大堂了。 秦大人不敢坐下,站在堂上看着赵康。这赵康不算是忠良,更不是奸邪,他就是个天家贵胄,惹不起招不得,因为他身后有八王,有皇上,有太后,还有先皇。 赵康上前一脚踹在了温小华身上,破口大骂道:“死到临头你还咒人呢,她可不是妓女,你咒谁不得所爱,不得善终呀,你这不是咒我吗?你这孙子,找死呢!” 赵康闹场,秦大人那边也不便作声。 “秦大人,这禽兽该怎么判?”赵康问着秦正。 “按律当判凌迟之刑。”秦大人答道。 “好好好,告诉那行刑的,要是少于三千刀,本王就拿他问罪。”赵康冲着秦正叫道。 “放肆!”又是一个沉稳的王者声音,那是七王爷进来公堂了。 秦正带着全体属下走下堂跪地迎接七王爷。“刑司衙门秦正带全体属下恭迎七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七王爷龙行虎步走进大堂,稳稳说道:“我是来听审的。”说罢他给了赵康一个眼色,赵康立刻退下了,他还看了一眼地上的初焰。只不过初焰爬着,他没有看到她的脸。 衙役为七王爷搬来了椅子,秦正恭请七王爷入座以后重新开堂审案。 “温小华,你化身钩刀螳螂,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后又掳去小王爷赵康,真是该死,今数罪并罚判凌迟之刑,明日午时菜市口行刑。来人啊,将这温小华押下去,好生看管,等待明日行刑。”秦大人话罢,衙役上来拿人离开。 “翠翠,你被刁柳所卖入那满园春,今刁柳已经伏法,本府判你恢复自由身,不必再去那满园春卖身。” “赵初焰!”秦大人叫着初焰,初焰抬头,七王爷也看着她这边,赵康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眼神也是缠缠绕绕,藏尽心事。 “你受本府派遣,假扮妓女香梅,潜入满园春引诱那贼人上钩……”秦正话刚说到一半,七王爷那边便眼前一亮,打断了他说话。 “慢着,你说她是你派去满园春的,她是刑司府衙的人?”七王爷惊叹问道,心上也得喜意。旁边的赵康更是得意洋洋,欢脱的很。 “正是。”秦正答道。 “那她是有功了?”七王爷说道。 “本府正要判决。”秦正说道。 “哦。”七王爷应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初焰,你深入虎穴计诱贼人有功,你利用那蒋美娇伤那刁柳,剁那吴千里一手,虽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是为法所不容,本府判你当堂受20大板,你已经受刑。今功过相抵,本府不赏也不罚了。”秦大人说道。 “刁柳,吴千里,都是怎么回事啊?”七王爷问着秦正。 秦正把所有事情经过详细禀告了七王爷,七王爷说:“哼,都是该死之人。这初焰也是有勇有谋,有义之人,不愧是你们刑司衙门出来的。”七王爷说道。那边秦正有苦不能言,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七王爷来的用意,这七王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偏向初焰那边。 “你不赏,那本王便执皇上便宜行事之意给她赏了,说罢,七王爷站了起来。对着那初焰说道:“赵初焰!皇上特别允以本王负责此事,并给予我便宜行事之令,一应赏罚都要合情合理。你帮助秦大人拿贼有功,又是有勇有谋有情义之辈,奉皇上旨意,封你为刑司衙门第一女捕头,职八品,另赏白银一千两。今后你就留在秦大人身边好好效力吧。”七王爷这话说完,那秦正也坐不住了,苏先生脸发白,展昭这等沉稳之人也是面露不解,恨不得立即上来辩驳阻止。 初焰看到众人反应,其实她也发懵,她也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来的。 “七王爷……”秦大人大喝一声,还想要阻止七王爷。 “就这样吧。秦大人,借你前厅一用,本王还有事情要问你。”七王爷抢话说道,说罢,头也不回就走,摆明就是不给秦大人机会。赵康本来还想留在初焰身边,让七王爷一个眼神瞪过来,只能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白虎,周雀,你二人将这初焰和翠翠带下,好好安排住下。”秦大人吩咐着手下做事。 那边,初焰被衙役抬了下去,她真是痛苦万分,一言不发,身上全是冷汗,额头上全是爆起的青筋。 第18章 刑司女捕头 秦大人带着苏先生,展昭来到了府中前厅,而七王爷正在那里等着他。赵康则不见踪迹。 秦正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跪地拜七王爷。七王爷端正坐着,显有愁容,和刚才那模样完全不同。他说:“秦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我想你也是有满腹不解要问本王吧。” 秦大人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起身,答道:“不错,王爷封赏那初焰过于草率了,这确实不妥。” “本王如何不知啊,只是本王有苦衷啊。”七王爷答道。 “愿闻其详。”秦大人说道。 “也是冤孽,赵康迷上那初焰,昨夜因为我不答允,他就要横剑自刎。”七王爷说道。秦正听后是既不悦又惊讶。“所幸伤口不深,不碍性命。” “小王爷如此痴情怕不是好事,而且小王爷黛州家中不是已经有娇妻美妾了吗?”秦正说道。 “所以才说是冤孽。若是杀了那初焰,赵康怕是不活了。”七王爷说话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又心痛难忍的表情。“太后那边也知道这事情了,心疼得不得了,当下就宣御医过去了。”七王爷又说。 “所以王爷是答应小王爷的心意了?”秦正轻描淡写地问道。谁知道这可触到了七王爷的隐痛和倔强,心头火气不打一处来。 “不答应还能怎么办?你要是摊上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怎么办?看他死了吗,那我回头要怎么跟先皇,怎么跟高祖太上皇,皇上,太后交代?”七王爷反问着秦正,将了他一军。 “臣不敢。”秦大人无奈说道,不过是口服心不服。 “现在这事情已经传到了民间,风言风语的,说是小王爷赵康迷上了一个妓女,还要死要活的。如果置之不理这事情,恐怕还要写成小说本子传到几千年之后呢。幸好啊,她是你派去的人,正好借机给她个赏赐官职,也保全了皇家的颜面。本来就算那初焰不是你派去的,我也计划这么处理,既然她就是你派去的,那正好,本王也免得有徇私之嫌疑了。”七王爷看秦正铁青着脸,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又说道:“本王也有难处啊,皇家颜面最是重要,岂能成为坊间热议话题。秦正,这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七王爷软硬并用。 “是。”秦大人铁青着脸,咬着牙齿答应了。 “王爷,这万万不可。”展昭说话了。他不说话他不甘心,秦大人不能说话了但是他能。 “什么万万不可?你是说女捕头还是说赵康和她的事情?”七王爷问展昭。 “两者皆不可。王爷,请听属下一言,那初焰做派放荡做作,两面三刀,阴狠假面,绝非善类。”展昭说道。 “所以才把她放在你们这里啊,若是她真有什么玄虚,反正人也在这里,你们刑司衙门难道还不好办吗?难道有什么比皇家颜面还重要吗?展护卫,你既然将她看得如此清晰明白,那么本王便将她交给你了。或许有一天赵康也会变了心意,对她不再执着。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本王还有要事,你们各自做事吧,只一点,看好那初焰,一切吃住日常都在你们府衙内。”七王爷说罢就起身要离去,也不给展昭说话的机会了。 七王爷急出,甚至都等不得他们见礼。 “大人!”展昭叫道,七王爷已经离开,他还是抓着这个事不放。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也不赞同,但是你看王爷刚才那个样子,哪里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啊。也罢,也罢,就这样吧,那初焰留在府衙也好,正好看紧她,毕竟她来路不明。”秦大人说道。 展昭咬着牙,双拳捏紧,恨不得去哪里打打拳,出出气。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那初焰命不该绝,绝境之时有人护。”秦大人说道。 第19章 忠仆人奉命送礼,莽汗赵龙不解风情 白虎,周雀二人将初焰和翠翠两人安顿下来,又传了医士给两人诊治治伤。初焰疼的龇牙咧嘴,冒泪不止。 小王爷赵康不在七王爷身边,刚才七王爷见秦正的时候,他带着胡兰海一阵风似的回到府中,到处翻找那些私藏的绝等好药材。这些绝等药材只专用于皇室内部,一般人根本无法得到,有些还是外邦的贡品。 赵康走进走出,忙的脚不沾地,身后跟着胡兰海,还有一众家仆,家仆手中或多或少都拿着各色精致的盒子,那些盒子都为各色木盒,用才不一,无不精致,盒子外身上雕龙刻凤,加以色彩描绘,用以装载各种稀罕绝等药材。 胡兰海铁青着脸,他本是“煞气”长相,生来阴沉,这个时候就更近不得人了。此人武功绝高,是赵康的贴身护卫,对其忠心无比。 “王爷,你拿这么多珍贵药材,她要是全部吃完可要暴血而亡了。”胡兰海在赵康身后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平日里他见自己的主子的荒谬事情也见多了,多数情况他都能够忍受,少数情况他忍不住也得强行忍住。 “呸呸呸!胡兰海你故意咒我,要我守寡是不是?”赵康扭头问他,胡兰海无语答对。 “这些药材我们又用不着,就都拿过去给初焰啊,她赶紧养好身体了,我也能娶她过门呀。她一个女孩子家受那么多罪你怎么就没有同情心呢?我是想把她接回来咱们府里好好调养,奈何七哥死活不答应,我也不敢催的太紧,只能先把初焰留在刑司衙门了,不知道她在哪儿能不能吃好?她现在需要大补呀。对了,王管事,快去,给我抓几只乌鸡过来,一会儿都送到刑司衙门去。你亲自过去,以后每天都往刑司衙门送两只乌鸡,听到没有?”赵康对身后的王管事说道。 “听到了,听到了,奴才一定办好差事,不让主子你操心。”王管事答道,一副奴才嘴脸。 “除了乌鸡,还有什么大补的呢?对了,阿胶,红枣、桂圆、燕窝,这些都要有。”说着说着,他突然一拍自己的头额说道:“我也是笨蛋,怎么就没有想到直接问问初焰姑娘想要吃什么呢,她想吃什么咱们就给她弄什么。王管事你亲自去问问哈,要亲自见到初焰姑娘。我是不方便亲自过去了,要不七哥真要活吃了我,等过几天他回去京城了,我再过去看初焰姑娘。”说罢,他还美美地笑着,只要想到以后能和初焰携手相伴,日日相对,他就开怀不已。 赵康亲自下令,那会察言观色的王管家亲自出动,带了一众仆从,驾了两辆马车,就往刑司衙门去了。车上除了大量的药材,滋补食物,还有两个使唤丫头,一个大厨。 王管家到了刑司衙门,报上衙门,送上拜帖,本来就能进去府衙后衙了,结果偏偏不巧碰上个赵龙。耿直的赵龙说什么都不放行,任他好说歹说,就推说府上什么东西都不缺,用不着他们送东西。若是果真想给她补身体,就趁早把初焰那祸害接回小王爷府,吃香的喝辣的他们都不管。可是那王管家也不是善茬,难缠的紧,任凭赵龙吹胡子瞪眼睛,难听话说干净,就是耍赖不走,非要想尽办法完成赵康的心愿。 赵龙被惹急了,恨不得抬手给这老匹夫三拳,可是刑司衙门不是个目无法纪,随手打人的地方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有人把那展昭请了出来处理事情。 展昭现身,问道:“怎么了?”他看那赵龙满脸红,两个拳头捏着,狠狠瞪着站在台阶下面的赵康府王管事。而那王管事虽然满头大汗,但是却气色红润,满脸带笑,虽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只看表面他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善良温和老人。不过这一切都瞒不过展昭,他天生慧眼,又久在公门,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专门看破人的肚肠,只不过人性本就如此,又是身在官场,看透不点透就行了。 赵龙很想打人,刑司衙门四大捕头里面就是他最耿直,半点不会拐弯通融。 “小王爷府来人给里面那妖女送东西了,药材,吃食,连仆人和厨子都送来了,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女人来路不正,咱们怎么还得伺候她了。”赵龙说话的语气又急又冲。 展昭沉稳,给他一个手势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哎呦,展大人,你看看我也是个听差办事,供使唤的下人,王爷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办好了差事理所应当,办砸了差事回去我还的受罚,没法子交差。老身这也上了年纪了,大老远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展大人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帮我完成这差事吧。”王管事见到展昭,说辞全变。他知道展昭仁心宽厚,又懂得顾全大局,只要以礼相待,以情动之就没有问题。反倒是那赵龙油盐不进,不知深浅的不好处理。 “你欺我们展大人心眼好,倚老卖老是不是?如此巧舌,若不是碍于身份我非揍你不可。”赵龙起火了,往下迈了两步,真有动手的意思。 展昭再次拦下了赵龙。他当然看出来王管事的用心,只不过因为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得罪这样的小人不值得,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身后还有一个赵康呢。要怪就得怪那来历不正的妖女。 “不必为难他。”展昭说道。他看着那王管事,又说:“东西都送进来吧,人不必,你们自己带回去吧。” “可是……”王管事还想多说几句,看那展昭眼神之后他又说:“好吧,留下就留下吧,左右刑司衙门也不会缺丫头和厨子。”王管事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他很识趣。他知道赵龙不允,展昭可以令他改主意,但是展昭若是不许,那就没有人能劝服的了啦。 “跟我进来吧。”展昭说道。 展昭引王管事和一众王府仆从入得内衙,他对每个人都以礼相待,客客气气,温和有节。毕竟都是听差办事的,若无必要何必冲突惹人。 药材和食物送上内衙,被厨房保管。这时候,王管事又对展昭说:“展大人,小的这边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其实也是我们王爷的命令,他命小的务必见到那初焰姑娘,王爷有许多话托我亲传。” 展昭停顿一下,看着他,说道:“跟我来吧。” 王管事听完立即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进入刑司衙门后衙。 一路上,弯弯绕绕,走过花园,长廊,经过凉亭,假山,沿人工湖泊直下,直到看到一处简居院子,院子里面有两厢房,初焰和翠翠都住在里面。 这院子不是主人屋,也不是仆人房,本就是后衙闲置的院子,如今是迎来了她的新主人。 王管事跟着展昭走进院子,他细细地看着周围,回去以后也好把所有情况一一具实告给赵康小王爷。 院子简简单单,很幽静,有两颗老树,一口水井,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一些花草……到还算的上是整齐干净。 正巧这时候,两个府内丫头给初焰抹完了药正走出房来,她们见到展昭,轻轻躬身行礼。 “怎么样?”展昭问她两人道。 “翠翠姑娘那边没有什么,已经是第三次换药了。初焰姑娘刚刚用过药,一直哭来着,这会儿才安静下来。”丫头答道。 “她可否方便见客?”展昭问道。 “不太方便。”丫头答道。 “没关系,那就请两个姑娘带个话给初焰姑娘,就说赵康王爷想她想得紧,派人过来看了,带了些吃食药材,让她在刑司衙门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开口说话。”王管事说道。 “可以呀,周雀大人那边也吩咐我们要照顾好那位初焰姑娘。”丫头说道。这话到让展昭听了去了。这话周雀的确说过,他也是四大捕头里面唯一对初焰不那么恶感的,因为他觉得初焰很有义气。 丫头答话以后便带着王管事的话重新又折回了房间。 初焰爬在床上,半裸着,身上未曾遮盖一物,双眼红肿,一看就是流泪流多了。她看到两位丫头去而复返,立时警觉,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小王爷府派人过来了,说小王爷很思念你,让你好好养伤。小王爷那边还带来了一些食材和药物,还想问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开口。”丫头问着初焰。 初焰一听有人关心自己,管他是谁,满心感动满足,得到些许安全感。她答道:“我想吃乌鸡,那玩意儿大补身体,对我有好处,还有红枣,鸡蛋、小米,如果有牛奶的话我也想喝,有营养。”说罢,她又说:“烦劳两位给我尽快弄点吃食来吧,我这真的饿了。”初焰说道。她想要赶紧恢复身体,唯一的办法就是吃吃吃,和补补补。 丫头出来带话给王管事:“姑娘说她想吃乌鸡,说是乌鸡大补对自己有好处,还有红枣,鸡蛋、小米,如果有牛奶的话她也想喝,说是有营养。” “好嘞,好嘞,谢谢两位姑娘,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王管事答道。然后他又对展昭说:展大人,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我送你。”展昭说道。临行前回头看了住着初焰的那间房,眼中充满了各种厌恶和介意。 初焰在房中等着那两个府内丫头回来,她们果真很快给她送来了食物,那是:一碗小米粥,一碗红薯,不知道是蒸的还是水煮的,一碟炒白菜,还有两个馒头。初心胃中饥饿,心头发酸,虽然吃光了所有的东西但是还是颇为嫌弃。她好想吃火锅,吃麻辣烫,热腾腾的面条,还有炸鸡汉堡……,她真得好想回家。 第20章 王管事火上浇油,痴情王爷脚踢石柱 王管事回府以后立刻把所有情况禀报赵康,他说了赵龙坏话,而且对初焰在刑司衙门的情况表示忧心,把那丫头的话完整转述,特别是初焰一直哭这句话,于是,赵康烦恼坏了。 休养三日后,初焰已经可以自理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人特别照顾了,况且她也不喜欢那样。 初焰过得还不错,刑司衙门送来的那些乌鸡,阿胶,红枣都进入了她的一日膳食和药补,每次她都要把自己吃的吃不下去才罢嘴。 那王管事每天都过来刑司衙门送东西,新鲜的牛奶,活蹦乱跳的乌鸡,还有果蔬都是每日必备。如此下来,别说是赵龙烦恼他了,白虎,常武都烦恼了他。而展昭正好这几日外出公干不在府中,所以有什么他只能自己受着,不过刑司衙门的那几个人也不会太过,倒是赵龙每回都忍不住骂他,捎带连那位初焰也一起臭骂。王管事忍气吞声,笑脸陪着黑脸,冷脸,回去以后就添油加醋地说给他的王爷主子听。 “王爷,那赵龙明明知道你对初焰姑娘情有独钟,却还敢当着小的的面那般辱骂初焰姑娘,可见平日对初焰姑娘绝不友善。”王管事对赵康说道。 赵康背着手,一边听王管事说话,一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走来走去,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那样。胡兰海看着他,就在自己眼皮地下,反反复复出现了不下七十回。 “赵龙那就是一个武夫,粗鲁的武夫。他懂个什么,怎么初焰就是妖女了,怎么初焰就是红颜祸水了?哦,女人只要是红颜就是祸水了,那怎么哪个女人都想要往漂亮上长,哪个男人都想娶得漂亮女子为妻了?这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呀。他赵龙娶妻没有?难道他的夫人就是个黑脸的母夜叉吗?”赵康原地走步,一边还骂骂咧咧。 “这个小人真不知道。”王管事说道。 “胡兰海,我问你,赵龙他娶妻没有?”赵康又问胡兰海,他和那赵龙都是练武的,自然是应该了解情况的。 “娶了,是母夜叉但是不是黑脸。”胡兰海铁青着脸说道。 “意思就是说不丑是吧?”赵康叫道。“下回我要亲自见见那赵龙,我要问问他他的妻子是不是也是红颜祸水?想起这个武夫我就生气,他不给你脸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欺负初焰就是欺负我。” “初焰姑娘在那边吃的也不好。”王管事说道。 “吃的不好?我不是让你每天往过送东西了吗,怎么会吃的不好呢?”赵康站定问着王管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府送过去那些吃的初焰姑娘究竟能吃到多少谁知道呀?”王管事说道。 “不会吧?堂堂一个刑司衙门居然克扣一个姑娘的吃食,不会吧?”赵康表示难以置信。 “若不是亲眼所见小的也不敢相信呀,今天上午我去那边时候,稍微耽搁了一会功夫,正好看到厨房给初焰姑娘准备的午膳,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一碗米饭,两个红薯、还有炒白菜、炒土豆丝、炒豆腐,连个荤腥都不见,连个油丝都不见。”王管事如实说道。 “什么?他们就给她吃这些?王八羔子啊!”赵康小王爷一时间气急,心生无限力量,使出全力一脚往身边的石柱子踢去,随即摔倒在地,叫喊道:“啊呀,疼死本王了。” “御医,快传御医。”王管事叫道。 其实初焰的实际情况没有那么惨,膳食里没有肉食是她自己的要求,毕竟每天都要吃乌鸡,喝乌鸡汤,她也再吃不掉别的肉食了,而且初焰这人本就喜好素食,这回还是为了养身体才勉强吃些乌鸡,若是平时她是完全食素,根本不招肉食,甚至看了猪牛羊生肉都要恶心作呕。但是这个情况赵康不知道,刑司衙门也知之甚少,他们只是按照她的要求照办而已。还有油丝儿这事情,一个养伤的伤者为什么要吃那么多油腻呢?当然是清淡为好了。 刑司衙门这边平常的三餐主食就是大米,面条和馒头,至于肉菜还是有的,也不见少,多以牛肉,猪肉为主。蔬菜以白菜,土豆、茄子、豆角这类为主。鲜奶,阿胶,乌鸡这些确实没有,毕竟乌鸡这玩意是仅仅供给皇家享用的顶级好食材。 刑司衙门的丫头下人们私下也议论初焰,毕竟这样一个平民女让一个王爷这样死缠烂打,百般讨好也是生平第一次见,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报,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情缘。而且她所吃之物都是上品,什么乌鸡她们见都没有见过,阿胶她们根本买不起,还有牛奶,她们根本都没有喝过,甚至连秦大人本人也没有喝过,甚至还有下人根本不知道牛奶是何物。于是,当她们知道牛奶是母牛的奶水以后纷纷对初焰指指点点,背后议论。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翠翠。 第21章 翠翠 翠翠是刚强女子,虽然不曾读过书但是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她一心报恩与初焰,谢她那日救命恩情,可是一直碍于性情羞涩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她自从住进这里面就没有见过初焰,初焰每天躲在那间屋子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又如何有机会表示心意。 好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万里无云的,初焰身体恢复不错,人也有了精神,便赶在正午之前走出院子,晒晒太阳,而那翠翠正好逮住这个机会得见恩人。 初焰沐着阳光,一动不动地站着,心驰神往早已经回去了自己的家乡,因为想起曾经的一切,她眼中含泪。 翠翠这时候从后面来了,她看着眼前的恩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恩人!” 初焰冷不防之间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寒战,回头只见那是一个妙龄少女,身体未康复,脸上还有鞭伤,跪在地上,双眼赤城地看着她。 “翠翠,你这是干什么呀?快点起来。”初焰说道,赶紧上前去扶她,弯腰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了伤口。 “恩人,你对翠翠有恩,翠翠无以为报,只想在你身边做个粗使丫鬟,以还活命恩情。”翠翠说道。 初焰伤口疼得心里发寒,但是听她这么说话不觉又暖上心头,对她又爱又怜又惜,说道:“你不必如此。都是缘分谈不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快点起来吧,我真受不起这个。” “姑娘你若是不答应翠翠,翠翠只能长跪不起。或者姑娘是嫌弃翠翠这残败之身了。”翠翠问着初焰。 初焰心急了,急忙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怎么就是残败之身了呢?女儿不是处子之身就残败了吗?这是谁的狗屁理论。照这么说来男子不是处男也是残败之身了对吧?这根本说不通呀,难道规矩都是定给女子的吗?”翠翠听着这番话,很是惊讶,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这么说话。 “你快起来吧。”初焰想让她起身。 “姑娘,求求你,就收下我吧,若是不还你恩情翠翠会良心不安的。”翠翠说道。初焰很感动,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真是太难得可贵了。 “好了,好了,我收下你行吧,但是可不是什么丫鬟,是姐妹。翠翠,你今年多大了?”初焰问着翠翠。 “翠翠今年17岁。”翠翠答道。 “哎呦,好一个青葱年龄,我可比你大多了,你得叫我姐姐。”初焰说道。拉着翠翠双手让她站了起来。 翠翠看着初焰,眼神中充满感激,感谢和崇拜。初焰看着她,心存感动,和爱惜,两个人个头相仿,站在一起还真像是姐妹,只不过翠翠更加纤细,初焰则更曲线。 后衙那边初焰翠翠结伴,前衙这边也有人相聚。 时至正午时间,刑司衙门的三大捕头赵龙,白虎,常武和外出公干两天的展昭难得聚首,就在衙门的一颗老梧桐树下摆了一张桌子,四条长椅子,又从外面买了四壶酒和菜肉,一起摆放上桌,借了厨房的器皿筷子,把酒言欢,共聚兄弟情。 四个人一人一壶陈年美酿,就着肉和菜,彼此畅聊。 “展大人这次外出公干可否顺利?”常武问道。 “顺利。”展昭答道。他又问:“怎么没有看到周雀?” “城外出了命案,他去现场去了。”赵龙答道。又说:“说起这个周雀,真是太欠缺历练,居然几次帮那妖女说话。” “也怪不得他,他刚好看到了那妖女光鲜的一面。”白虎说道。 “那就能说妖女讲义气了吗?”赵龙很是火大。“太武断了吧。” 看他脾气上来,白虎也就不说话了,兄弟相处也是这样,一个性格太烈火,另外一个也就得多多包容避让。 “就是缺乏历练,心肠太软。”赵龙又说, “见漂亮女人见的少。”常武说道。 “怎么,难不成为了历练,他还得抓几十个漂亮女人过来呀。”赵龙又冲了。 “这两天是出什么事了吗?”展昭见状问道。 “还不是那个妖女惹来的事情,那小王爷是不是疯癫了,天天使唤那个老匹夫往府里送东西,两次和我冲突我都想揍他。”赵龙说道。 “能不惹他就不要惹他,毕竟他背后是小王爷赵康。”展昭说道。 “怎么能不惹,难道我刑司衙门好欺负不成?那妖女要什么他就给送来什么,还有什么牛奶,新鲜牛奶,天天往这边送。”赵龙说道。 “确实讨厌。现在府里衙役都在议论纷纷这事情。王爷确实是富贵啊,普通老百姓哪个见过那玩意儿。”常武说道。 “严令诸衙役不得议论此事,违者重杖20。”展昭听罢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后衙那些丫头也在议论这事情。”白虎说道。 “后衙不归我们管,管好自己就好了。”展昭说道。 “展大人,能不能禀明大人赶紧送走那妖女。”赵龙问道。 展昭摇摇头,道:“很难办,毕竟事情牵扯到皇家颜面,大人那边也是为难。” “那难道我们以后真要和那妖女共事了吗?第一女捕头,七王爷究竟怎么想的。”常武说道。 “我首先就不服。”赵龙拍桌子说道。 “不服也没有用,暂时的权宜之计。”展昭说道。 “那不如就把她交给周雀吧。”白虎说道。 “反正我是见不得那女的,周雀就周雀吧。”赵龙说道。“也只能是周雀了,反正我是不会带她。”常武说道。这三个人一搭一唱,把棘手的事情推给不在场的周雀。展昭就在他们身边,可是就是谁也没有说把初焰推给他,因为那确实是荒唐,荒谬,绝无可能的事情。 第22章 胡兰海以武犯禁闯刑司 四人吃饭,三人甩“锅”给不在场的周雀背。 四人酒兴正浓,皆是海量,这个时候有轮值衙役来报:“小王爷赵康来府了,此刻正在刑司衙门门外呢。” “正说他呢他就来了。”赵龙站起来说道。“可是为了那个妖女?这天家贵胄果真是闲的没事干,跑到这里追女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冲动,大人不在府上,既然小王爷来到,那就是客。”展昭说道,又对报信衙役说道:“快快有请。” 赵康带着胡兰海,王管事还有一众王府仆役正在外面焦急等待。 正是正午,烈日如烤,原本就心烦气躁的小王爷这个时候更加是不耐烦了。 刑司衙门大门紧闭,赵康看着那大门,骂道:“你看看这真是不把本王爷放在眼里啊,咱们恭恭敬敬等着,可是他们呢,连门都不给开呀。” “王爷你看到了吗?这刑司衙门呀摆谱摆的厉害,对人还凶,尤其是那个赵龙,他几次三番威胁说要把小的的脖子扭断。王爷你说那初焰姑娘在这里是不是也受气受的厉害。”赵康本就气急,再加上王管事这么一番火上浇油,瞬间就恼了。 “等不了啦,以为不开门本王爷就没有办法了吗?胡兰海,带我进去,走,走上面。”赵康说道。 胡兰海见刑司衙门这般慢待也是心中不爽,现在赵康也放话了,他自然要遵从命令。 胡兰海拉着脸,上来站到小王爷身边,伸出手臂将其往腰间一锁,提气用力,脚下一蹬,施展轻功跃上房梁,凌空行走往府衙后衙去了。 小王爷赵康在胡兰海怀抱中,表情夸张,五官都快要飞起。直呼:“好高啊,好高啊!” 展昭领着赵龙,白虎,常武三人就要出来亲迎赵康,正往外走时候,忽然听到半空中有人施展轻功飞行,抬头一看,只见一镖形大汗夹带一人正闯入府中,四人不觉心中同是一片恼火。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擅闯刑司府衙,哪里走?”赵龙那火爆脾气哪里能忍得住,“嗖嗖”两声也飞身上去,就要拿人。 “胡兰海。”展昭认出空中那人。 胡兰海带着小王爷赵康一起闯府衙,突见体壮如牛的赵龙拦路,而且还要出手伤人,想也不想,果断出手一掌将赵龙击中。 赵龙摔下地来,展昭跳起将他拦腰一接,免去他的受伤之险。 “让我来!”展昭说了一声,也施展轻功去追那胡兰海了。 胡兰海内力深厚,有一等侍卫头衔,非泛泛之辈。 “胡兰海,你哪里去?擅闯我刑司府衙该当何罪?”胡兰海听到背后有人问话,扭头一看见那来者正是展昭。他紧追而来,应当是用了全力,大有临头之势。可是为何他气息还是那般均匀不急,难道是尚未使得全力。 胡兰海本就是武夫,此刻见到一高手出现,心中顿生比斗之意,只是怀中还有个小王爷,他也放不开手脚,只能先去找赵初焰。 练武之人眼力,耳力均远超于常人。赵康还未有察觉但是胡兰海已经看到了初焰。 初焰和翠翠正在院子中,两人等来了午餐,正要一起享用之时突然听到空中有响动,便抬起头来观看。 初焰大惊,说道:“哇,这就是轻功吗?这……这简直违背正常科学吗,可惜牛顿老先生看不到呀。” “姑娘,牛顿老先生是谁?”翠翠问初焰。初焰告诉她两人要姐妹相称,可是她叫不出来那声姐姐,所以只唤她做姑娘。 “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可以说是人类科学的奠基人。”初焰答道。 胡兰海带着赵康落在初焰和翠翠的居所院中,后面展昭紧跟着而来。 小王爷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好不容易定住心神,抬头一看,只见初焰就在自己眼前,身后还站在另外一个女子。 初焰将翠翠挡在身后,她看到赵康就这样从天而降,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初焰,初焰,小王来看你了。”赵康叫着初焰,一瘸一拐地向着她走去。 初焰看他这样,心下觉得厌恶,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想要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赵康想要去拉初焰的手,初焰往后一退,躲了开来,只是礼貌叫了一句:“赵公子,不,小王爷!” 赵康见她躲开,不仅不恼,反而更加喜欢,觉得她很有准则,懂得洁身自好,男女有别,果然不是青楼女子而是一代女捕头,女中豪杰。 “嗯嗯,是我。”赵康答道。 那边是道不尽的情谊绵绵,这边是对上眼的切磋比斗。展昭目光灼灼,正声问罪于那胡兰海:“胡兰海,你擅闯我刑司衙门后衙,该当何罪?” “刑司衙门对小王爷不敬不礼又该当何罪?小王爷已经知会你们门人为何还闭门不迎?”胡兰海也问展昭。 “我等已经准备亲自恭迎小王爷,快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你闯了进来。至于闭门不迎,难道王府就时时刻刻开门准备迎客吗?况且这边是刑司衙门,自古以来就没有时时开门的习惯。”展昭说道。 “不知道展昭手脚功夫如何,这嘴上功夫还当真是一流。”胡兰海说道。 “胡兄若想知道展昭功夫如何,改天倒是可以切磋比较,只是今日这事不知胡兄该怎么交待?”展昭不依不饶说道。 初焰看这一幕看得认真。小王爷赵康见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心下一火顿时清醒,总算察觉后面胡兰海和展昭正在争执不下。 “要交待是吗?来,本王爷给你交待。”赵康说着就冲上前去。 “来,展护卫,你看,我小王爷在此,我的人头,脖子都在此,你该怎么砍就怎么砍,这就是小王爷的交待。”赵康耍泼道。 “属下不敢!”展昭答道。 “不敢?还有你们刑司衙门不敢做的事情吗?”赵康叫道。 赵龙白虎,常武这个时候也赶过来了。赵龙一看到那初焰,就咬的牙齿咯嘣作响。 赵康看到了赵龙,正好找他撒气,报前几天他苛待王管事的仇。 “正好你们人也来齐了,御猫你给评评理,我往刑司衙门送些东西怎么了,怎么你们这位赵龙就推三阻四的,哪一回都不给个痛快?”赵康说道。他真是不像是个王爷,不过也不至于是市井泼皮,他真没有混迹于市井的那个本事。 赵龙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平白受气。他亲自上前分辨道:“刑司衙门不缺吃食,不需要你王府送东西过来。无端端还增加厨房和仆役的压力,还以为我们刑司衙门事不够多吗?” 展昭此时无意出场制止争端,他头脑清晰,想事情看问题都比较深远。现在双方各执一词都在气头上,刑司衙门当然不是好惹的,据理力争没有什么不可,何况形势还可控。这赵康左右就是为那初焰而来,故意找茬,即便这事情闹到皇上那里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刑司衙门这边也不会吃亏。 胡兰海也懒理这后来的三人,他只想与展昭相斗,毕竟展昭少年时候成名于江湖,武艺超绝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这后来三位他根本就不曾听过,都只是些没有姓名的晚辈小辈,根本不配他亲自出手。只要主子无事,主子不下令,他就不管他们。 “哦,是呀,刑司衙门好繁忙,那你们为什么不收下我送来的丫头和厨子,我们自己做吃的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刑司衙门有刑司衙门的规矩,区区一个满园春女子还不值得我们破了规矩。”赵龙说道。展昭意识到他失言了。 赵康一听这个就火冒三丈,后面那初焰听了这个也很是不爽。 “什么满园春的女子,她是你们刑司衙门派去那里执行任务的好不好?难道赵龙大人还想要抢去她的功劳不成?”赵康问着赵龙。赵龙这下子有口难言了。 “小王爷,是属下管教无妨,刚才赵龙失言了。”展昭说道。 “他确实失言了。我告诉你赵龙我还就是要往这边送吃食,我天天送,日日送,我看你还敢怎么着?”赵康这是在无理撒泼了。 “小王爷有此心意我让他们照办就是了,只是丫头,厨子确实不需要。”展昭说道。 赵康见他这样说话了,也不好在这事情上面继续发作,便又说:“你看看你们给初焰姑娘吃的是什么?这可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啊,馒头,菠菜汤,豆腐,白菜,红萝卜,你们喂兔子的吗?”赵康叫道。他刚才亲眼看到了石桌上摆的食物。 “我们都吃的是这个,小王爷你看我们是兔子吗?”赵龙问道。 “你个武夫你跟初焰姑娘比,比得过吗?”赵康道。 “胡兰海胡大人不也是一介武夫?”白虎说道。 “能和他比吗?胡兰海那是本王爷的人。”赵康说道。“原以为刑司衙门是多么正义无私的地方,谁想你们居然如此苛待一个姑娘家,亏人家还是给你们衙门立下功劳的人,居然饭菜都不带一点荤腥。”赵康又说。 “据我所知这是她自己的要求。”常武说道。 初焰在后边听着他们说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能再给自己这么招仇恨了,否则哪一天真要被一掌劈死。 “是,是我的要求,我不吃肉。”初焰在一边赔着笑脸说道。她不说话还不要紧,一说话那展昭,白虎,赵龙,常武一股脑儿把注意力投向了她,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怒气,厌恶还有杀气。 赵龙真是要恨毒了这初焰,因为她说她自己不吃肉,那这几天哪些乌鸡都跑到哪里去了?白虎和常武也觉得她是在说谎,确实是个两面三刀的女子。 唯有赵康看着初焰还是一排温柔深情。 “小王爷真不如把人带走,回去该怎么惯着,哄着我们都不管。”赵龙说道。 “你还别激我,我告诉你她初焰就是本王选定的王妃,迟早的事,你们哪一个敢苛待她就是跟我小王爷过不去。哼!胡兰海,我们走。”赵康说道。他走出院子的时候步子停留了一刻,他不甘心,他想要带走初焰可是不是时候,他想回头看看初焰又觉得自己对她不住,实在无颜见她,最后,纠结半天还是酸着鼻子走了。 刑司衙门与赵康小王爷交锋,这一次是一点亏都没有吃。 “妖女!吃你的饭去,看什么看?”赵龙冲着初焰吼道。 初焰不吭声,与那翠翠安安静静坐回去了石桌。刚才赵康临走时候那句话让她如同芒刺在背,鱼刺在喉,浑身都不舒服。 第23章 赵初焰拒绝赵康情意 初焰托送饭丫头传话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想要见秦大人一面。当天晚上,秦大人回府得知此事,便令人去带传那初焰。 秦大人正在书房,他的左膀右臂展昭和苏先生也都在。“不知这初焰姑娘到底是有什么大事,居然还是十万火急!秦大人说道。 “属下看她是虚张声势,不理也罢。”展昭说道。 秦大人看看展昭,只是一笑,说:“展护卫果真是对那初焰很不喜欢啊。” “妖媚做作,两面三刀,阴狠假面,不干不净,这等女子谈何喜欢。若是放在从前,属下行走江湖,必定不留她活命。”展昭说道。 秦大人一笑,他知道他是烈烈汗子,会这么说话想必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不至于。本府看那初焰姑娘倒是却有几分真性情。不是那等心狠胆大,违法乱纪之徒。”秦大人说道。 “胆小如鼠也是真得。”苏先生说道。 “那不正好。”秦大人答罢便看着展昭,说道:“老鼠遇猫,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这自然天敌法则。” “是啊,她是老鼠,展护卫你是御猫,就是她心里真有什么蹊跷想法在你面前也会无所遁形。”苏先生说道。 外面有衙役进来报道:“禀告大人,初焰已经带到,正在外等候。” “带进来吧。”秦大人说道。转而对展昭和苏先生笑一笑,又说:“且看看到底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吧。” 秦大人坐等初焰,展昭和苏先生站在其左右两边。 很快,初焰走进书房,她未饰妆容,穿着白色花布裙,扎有腰带,走路步子大,步速快,面色一般,明显有焦急之态。 初焰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看上去刻意又小心,显然是为了规避伤口之痛才这样。 “民女初焰见过秦大人。”初焰很是恭敬,跪在地上还磕头行礼,然后直背的时候因为伤口疼痛而眉头一皱,牙齿紧咬,这一切都被那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初焰,你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要禀告本府?”秦大人问她。 “秦大人!”初焰心急,这一心急到出现了哭腔。“我……我可不接受那小王爷的心意。”她带着哭腔清清楚楚地说道。 秦大人看看自己左右的展昭,他没有想到十万火急的大事居然是这个。 “这就是你说的十万火急的大事。”秦大人问道。 “对啊,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呀。”初焰面露急态,说话间已经哽咽。 秦大人没有责备初焰,只问她:“为何不接受?” “我不喜欢他。”初焰的答案非常简单。 “小王爷可是天家贵胄,而且对你痴心,多少女子羡慕这缘分还不得呢。”苏先生说道。 “既然不喜欢,那前几日在满园春为何还要百般色诱他?”展昭问初焰。他和苏先生一左一右,两个人看法反应也是完全不同。 初焰觉得委屈,觉得这展昭门缝里面看人,对她本就有意见,有偏见而且刚愎自用,不过她现在激动,冲动的很,什么都顾不上了。 “怎么就是色诱了?是他找上的我,不是我主动找上的他。”初焰为自己辩解。 “你休要狡辩,满园春之事都瞒不过我,你与那小王爷做诗,调情,难道不是你自己主动?”展昭说道。 “对,是有这个事情,我为了自保,我在那个地方我不想失身我只能自保。”初焰说道。 “所以你就色诱小王爷,等他真正痴情于你时候又想逃避责任?”展昭问初焰。 “这怎么叫做逃避责任?让你屈于形势之下去娶一个你根本不爱的女子你愿意吗?”初焰问展昭,展昭瞪着她。 “你英雄好汉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求我做到?”初焰反问着展昭。 展昭瞪着初焰,说:“你生性放荡,擅长作态,此刻还在狡辩。什么自保?满园春上下都被我们严密布控,安插眼线,就是要保你万全,又何需你自保?” “我被那个混蛋温小华欺负的时候也不见你们哪个冲出来保护我。”初焰说道。 “你和那温小华混在一室,说着那样不堪的话语,我知道你是真是假。”展昭说道。 “这么说你不进来还是想要成全我好事是不是?我当时不那么说不那么做我能保的了自己周全吗?”初焰说道。 “你可以大声呼救。”展昭说道。 “向谁呼救?我怎么知道你在外面,我怎么知道你就是你,你当时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就像是个土匪。”初焰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秦大人插嘴说话了。 初焰呼吸急促,她生怕这御猫上来给她一掌,将她当场毙命。 “本府问你你确实是不想接受那小王爷的情义?”秦大人问道。他知道初焰的来历,若是说出实情初焰必定没命,可是让她继续和那赵康勾搭牵扯也不是好事。 “不接受,绝对不接受。他是皇亲国戚我是平民,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呀,只能来求大人你。如果大人你不能答应,那民女求求你砍了我的头算了。”初焰说道,满面泪流。 “怎么?你也见识过那铡刀,觉得砍头都比接受小王爷的情义要好?”秦大人问道。 “我是贪生怕死,可是要我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有关系我宁愿去死。”初焰说道。 “你倒是有几分刚烈。”苏先生说道。 “刚烈那不敢说,我只是不想违心而已。求求你,大人,你就答应了吧,只有你能救初焰摆脱这事。”初焰说道。 秦大人摸摸胡子,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来喜怒。其实他此时心下很是满意,想必那七王爷得知此事后也会很满意。只是苦了那痴情小王爷。 “这事情也不好办,毕竟那赵康真是动了真情了。”苏先生说道。 “他是王爷,我是平民,还是个凡夫俗子,根本不相配。”初焰插嘴说道。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秦大人说道。他看着初焰,又说:“好吧,初焰,本府答应你替你挡下那赵康小王爷的情意。” 初焰感激涕流,连连扣头说道:“谢大人,谢大人!” “只是圣旨不可违。初焰,你现在就是刑司衙门第一女捕头,以后就跟着周雀好好做事,不可再生事端。”秦大人说道。 初焰一头懵,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要见好就收。 第24章 周雀接锅,赵康心伤 赵龙,白虎,周雀,常武四人聚在捕快房,随即赵龙开口了:“周雀,那初焰以后就跟着你了。” 周雀看着赵龙,白虎,和常武,说道:“我白天出去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回来这事情就按到我头上了?” “也没有发生什么,现在不是谁能带那初焰的事情,而是谁愿意带她。”白虎说道。’ “对,还有谁带她不会一剑杀了她。”赵龙说道。“明白告诉你我一定会。” “我也不适合,只要一看到她,我就会想到她在满园春的样子。”白虎说道。 “满园春我也在啊。”周雀说道,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争不过,斗不过自己的这两个兄长,所以便把目光移向了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常武身上。 “你别看我,这事没得商量。”常武说道。 白虎看着周雀,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你就再去找个人,我给你个建议,去找展大人。” 白虎向周雀献计道。 周雀歪着脖子,只能答道:“好吧,我答应了,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得。” “告诉你啊,把她给看紧了,若她有什么异动立即上报,我觉得那女的不简单。”赵龙说道。 秦大人随后第二天就亲自就见了七王爷,告知他初焰这边的情况。 七王爷许秦大人落座,细细听他说来事情原委。 “当真?她果真不接受赵康的情义?”七王爷很是惊讶地问道。 “千真万确,而且是非常坚定。”秦大人答道。 “寻常女子盼也盼不来的情缘居然还给她拒绝了,当真是你手下的人。”七王爷那边流露出几分称赞之意。秦大人见此状况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不妥也不得不说些什么。 “也是个性情中人。”秦大人说道。 “当真有不爱天家富贵的。”七王爷说道。 “只是苦了赵康小王爷的一片心意了。”秦大人说道。 “这次也不是本王不许,是人家姑娘没有看上他,若是能够以此为动力,以后好好发愤图强,修身养性,改头换面,那还真是件好事。”七王爷说的很美,想的更美。说罢,他就传来仆从,说道:“去叫赵康过来。” “王爷难道是要对小王爷据实以告,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秦大人说道。 “一点儿也不急,长痛不如短痛,这会又不是本王的意思,是人家姑娘自己不愿意,想来赵康那边也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秦卿你就放心吧。”七王爷还宽慰着秦大人。 “既然王爷已有打算,那秦正就告辞了。”秦大人就要告辞离开。 “别,你在他才相信啊。”七王爷说道。 七王爷叫仆从倒了茶,准备了果盘,他就和秦正一边喝茶吃果,一边等着那赵康。 等了许久,赵康终于来到,他兴高采烈的,以为是七王爷有什么好消息给他,比如说答应让初焰住进去王府。 小王爷神清气爽,欢喜而来,进门就问:“七哥你叫弟弟来可是有好事?” “的确是有事,好不好的就看你自己了。”七王爷说道。 “哦,那笃定是好事,呵呵呵,这不秦大人也在这里吗。”赵康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和想象中,又看见了秦大人,反而更加笃定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为真。 “那初焰姑娘人家看不上你,不接受你的情义。”七王爷声音清晰地说道。 “啊?七哥,你说什么?”赵康不再欣喜,笑容瞬间收敛,再次询问七王爷。 “我没有骗你,你看这秦正也在,是那初焰姑娘亲口说的她看不上你,不接受你的情义。那几天在满园春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执行公干,是为了捕获那钩刀螳螂,所以,你明白了吧?”七王爷问着赵康。 赵康发愣了,面孔越发童颜稚气,沉顿了几秒钟后他说:“那她就是在以情谋事了?她当真不喜欢我吗?”说着说着这赵康的鼻子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湿,然后就满脸泪流,嚎啕痛哭起来。 赵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边七王爷看着他,直跺脚道:“这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脸面,仪态都不要了吗?” “弟弟就是难受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仪态呀!”赵康感叹说道。 第25章 周雀初焰巡街 初焰休养了七日,恢复得非常好。本来她还想再好好养几天,可是有些事情不由她。赵龙那边派人来催了她好几次,让她赶紧入职,否则就要再挨板子。面对如此威迫,初焰哪敢不听从。她只觉得古人活的憋屈,连个自由休假的权利都没有,想多养几天屁股都不行,否则就要接着挨打。 五月十六日,天气晴好,赵初焰正式入职刑司女捕头。 赵初焰穿着黑色中长袍,腰间扎着黑色布腰带,挂着捕头腰牌,里面穿着黑色长裤。这古人穿衣很是不同,极其保守,想要光着两条腿只穿外面那袍子外出就是找死,只能在里面再加上一条裤子,可是这样一来温度就得升高,幸好现在还不是酷夏,否则真要热死,她是真的不知道古人究竟是怎么熬过酷夏的。 初焰未施脂粉,她倒是想用防晒,可是这古代哪有那种玩意。她穿着黑色的靴子,靴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做捕快靴,因为便行而且鞋底耐磨。这靴子还有她的捕头官服,内衬衣服、裤子都是府衙配发,不需要她自费,且都是两身,以方便替换。 初焰盘起了头发,这样看上去比较利落干脆。最后,她就告别了翠翠,从后衙至前衙去找周雀了。这周雀以后就是她的直接上司,直接负责人。 初焰一路问路,终于找到了捕快班房,不过她都还没有迈步进去就被赶出来了。因为那里面有刚刚上值的捕快换衣服,她当然不能进去。 初焰就站在外面等着周雀,可是她没有等出来周雀,反而等出来一个赵龙。 赵龙体壮如牛,横眉竖眼,满脸横肉,蓄着胡子,脾气又冲又爆,性格又直又莽。他是四大捕头里面最不好看的一个,其他三个都是一个赛一个的衣冠楚楚。白虎经常穿白衣白袍,是心有猛虎的翩翩公子。常武面嫩,偏偏气质中有几分匪气。 赵龙瞪着初焰,他就像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初焰看他就害怕。 “你跑到这里干什么?没有人给你说去府衙外面找周雀吗?”赵龙吼着初焰。 “没有啊!”初焰细声细语地答道。 “我不是刚刚告诉你吗,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再不滚出去板子伺候。”赵龙叫道。 “是。”初焰应了一声,麻溜地就往府衙外跑去,身后就好像追着一只野猪似的,让她夺命狂奔。 初焰走出府衙外,在牌楼底下看到了周雀,他一身黑色长衣长裤,脚穿黑色捕快靴,倚身靠在牌楼石柱上,正看着府衙门前,手里还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可能是等得无聊,不断摇晃着手中的狗尾巴草。 初焰看到了他,眯起了眼睛,想要从外表确定他是不是周雀,可是脑袋里面搜寻了一圈,她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周雀外貌的记忆,倒是记得那蒋平的样子,不过没啥用。 “看什么看?快点过来啊!”那人冲着初焰吼道,他就是周雀没错。 初焰跑下台阶,往牌楼那边跑去了,牌楼再往前就是一条街道,而且看上去很是繁华。不过牌楼往后就是刑司衙门,两个方向仿佛是两个世界。 初焰跑过去找周雀,周雀看她这般模样一时间很难将她同那个满园春的花魁香梅联系起来,香梅那般妖媚勾人,没羞没臊的,可是这个初焰一上前来就双颊微红,面带羞涩。 初焰见周雀这样看着自己,很不适应,整了整衣服,说道:“你好,我就是初焰,以后请多多指教,多多照顾。” 周雀回过神来,说:“你这话也不是官话可又像是官话,以后大可不必这么说。” 周雀盯着初焰,又说:“我发现你怎么一会一个样子,那个一舞动津城的香梅是你吗?”他问着初焰。 “也是也不是吧,我本人的性格其实不是那样子的,呃,不嫌弃的话以后就是兄弟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直来直去就好了。”初焰说道。 周雀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豪爽的女子,而且,说实话,他觉得她有些“二”。 周雀笑了,说:“好呀。你都这么说话了,那我还能怎么说话。不过能直来直去是最好了。” 周雀没有白虎那样秀气飘逸,也不像常武那般面嫩,他丰神俊朗,飞扬不羁,比白虎更俊却没有白虎的秀气,比常武更正气而没有他的天生面嫩。初焰在他身上倒是找到自己的胞弟“初心”的影子。 “走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当差,我呢先带你认识认识这平津城,别到时候让你去个地方找个人,你还不认得路,那就太臭了。”周雀说道。 “哦,听你的,就咱们两个是吧?”初焰问他到。‘ “当然就咱们两个,我出来一向不喜欢带那么多人,除非是有公干,迫不得已,我可不像赵龙大哥那样,出门带一群人,乌泱泱的一片。”周雀说道。 “赵龙大人很厉害是吧?”初焰问道。 “对,力大如牛,不过他老婆更厉害。”周雀看着初焰,说:“白虎,常武你都认识了吧?别告诉我你来了这么些天连个人还没有认全?” “真没有认全。我一直在我那个小院子里面,也不经常出来走动啊。”初焰说道。 “哦,那你听好了,我,赵龙,白虎,还有常武就是咱们刑司府衙的四大捕头,负责这整个平津城的治安还有大大小小各类案件,还有追捕嫌犯,要犯,逃犯。这是我们四个在城内的职责,再往远处说,如果有必要我们就要随时奔赴全国各地查案,拿人,因为刑司衙门负责审验,核对全国刑事案件,必要时候可以提吊各地案件,比如说那些冤假错案。一旦有这种事情我们就要做好长途奔袭的准备了,几天几夜不合眼是常事,骑马骑到屁股掉皮也是常事,不信你看看我的屁股上都有了老茧。”周雀说道。 “我信,我信。”初焰只能这么说。 “嗯,那就好。我们这四个人呢,各有长处,赵龙力大如牛,白虎武艺超绝,常武会跟踪乔装,我呢,我的轻功他们三个谁也比不得。”周雀说道。 “怎么样,记住了吧?”周雀问初焰。 “嗯嗯,记得了。”初焰答道。她非常用心。 “还有就是每天早晚两次点人数,千万不可迟到啊,要是有公务就例外,不过这个与你无关。”周雀说道。 “要是有事能请假吗?”初焰问周雀。 周雀看着初焰,说她:“你才刚刚来第一天你就问请假,这要是被赵龙听到了你吃不完兜着走。” “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谁都要有事呀,即便没事也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吧。”初焰说道。 周雀看着她,果真是与那妖媚老练的香梅完全不同,便不与她计较,只说:“要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一般情况我都可以做主,实在不行你就得去找赵龙了。” “秦大人不直接管这事吗?”初焰问道。 “哪个朝廷大员还亲自屈尊管手下请假的事,听都没有听过,大人每日公务繁忙,已经七八年没有休过假了吧。”周雀说道。 古代街道也是繁华,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色小商小贩摆摊售卖各类大小物件,还有临街的商铺,楼面,其中有客栈,酒家、有银楼、钱庄、有家具店、水具店、铁器店、布料店,还有老字号点心铺子,茶果铺子,总而言之就是应有尽有。 街道路面不宽,乃是石板铺就修葺,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显见磨损划痕,石板缝间还可偶见青苔。 “你看啊这条街就叫做临安街,是平津城的第二大街,第一大街是鱼米街,走出临安街距离鱼米街就是一条巷子的距离。鱼米街,临安街这四面八周就是民宅还有各个官家府邸,官家府邸大都聚集在杏花路和恩情巷子,再远的也有,比如小王爷赵康的府邸就在拂柳山那块,当朝相爷在那块也有宅子,不过相爷不在平津城,他在京城呢,京城就是皇城,皇宫的所在地,那儿的事我们不插手管,只有那个地方特殊。” “还有菜市口,就在鱼米街外边,那个地方平日里鱼龙混杂,不行刑的时候就是个大市场,有行刑的时候就是刑场。”周雀说道。 “这样的地方怎么还能成市场,有人去卖东西吗?”初焰问道。 “当然,就是因为人太多,能卖买东西,所以才是行刑之地了。因为每每行刑都有很多人驻足观看,这也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大好时候,一边听着那个惨叫声一边告诫人们不要作奸犯科。另外,那地方怨气重,可是盖不住人多阳气重,明白了吗?”周雀问初焰。初焰听了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另外还有柴火巷子,胭脂巷子,青云巷子,巷子外面一般都有集市,有些还是见不得光的,地方多了,这几天我都要带你走一走,认认路。”周雀说道。 初焰点点头。 初焰搞不清楚这平津城到底是南方还是北方,为什么这么热,明明时间还早,明明还不到中午时候,可是却感觉那热浪是一波一波,温度不断往高攀升。 一路走下来,从临安街到了鱼米街牌楼前,其实两条街道大同小异,不过就是鱼米街街道更宽,店铺更多,人更多。 周雀带着初焰这么一路走下来,绝不仅仅是走马观花那么简单,他告诉,教会初焰好多东西,比如谁家掌柜和哪个官家有关系,谁家饭店以前出过人命案子,哪家客栈需要特别留意。他讲的特别细致,两个人这么一路走下来,时间也差不多到正午了。 第26章 出师不利,有人当街行凶 赵康自从被初焰拒绝情义之后,每日茶饭不思,精神不佳。闭门几日之后他终于出了府衙,带着胡兰海,还有家丁,家仆一起逛鱼米街去了。 赵康一行人包下了鱼米街“醉仙楼”三楼的整整一层,醉仙楼的掌柜还有全体店伙计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位小祖宗,私下便决定将楼下的所有生意都停掉了。 赵康独自坐在临街的位置上,看着外面吵吵嚷嚷的街道,只觉得悲从心来,不觉就想要落泪。胡兰海看着他,这两天他是看够他这副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的模样了,谁曾想这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还真就是个情种。他也想出力让小王爷尽快恢复常态,可是偏偏他这人不会说,也不愿意说,明明就是关心备至但是就是摆个臭脸,而且越关心脸越臭。 醉仙楼的掌柜夫妇跪在一旁等着赵康吩咐,赵康道:“把你们这边的好吃的好喝的统统给我拿上来,今天要是哄得小王爷我高兴了必有重赏赐,否则……”赵康话没有说完,突然阴阳怪气冷笑起来。其实他的意思是要是哄不高兴了也没有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情况更糟糕的了,但是那掌柜夫妇却自有自己的理解,他们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当心今天掉了脑袋。 “是,是,小王爷,草民遵命。草民这就下去准备去。”掌柜夫妇说罢就告退了。 赵康看着胡兰海,说道:“哎呦,胡兰海,本王已经够心情烦闷了,你就不能笑一笑吗,你看看你的长脸,下巴都快砸到肚子上了。” “胡兰海天生冷脸,改不了啦。小王爷你要是嫌弃,我就背过身去。”胡兰海答道。 赵康苦笑不得,说道:“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吗?” “实在不行我去把那初焰抓过来吧。”胡兰海终于说话安慰人了。 赵康听罢,拍着额头,拿手中扇子指着胡兰海,说道:“别提她,别提她,本王现在听不得这个名字,带初字,带焰字的都不行。”说罢,自己抹了一把泪扭过头来,看着下面街道,然后只觉心口一疼,一紧,险些叫出声音来。 赵康看到了初焰,还有刑司衙门的周雀,两个人一起正往这边来了,已经快到醉仙楼楼下了。 胡兰海见他安静下来,也跟着注意起楼下的情况,看到了正走来的周雀和初焰。 周雀和初焰两人全然不察。初焰抬手擦汗,忽听到前面有人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人群散开,只见一女子狼狈奔逃而来,后面紧紧跟着十几个男子,各个凶悍。周围人有的被冲撞,有的赶紧逃开,有的驻足观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管这个闲事。 “来事了,初焰,好好表现啊。”周雀在一旁说道。 那女子狼狈,眼见就要被追上时候,她看见前面堵着路的周雀和初焰,便用尽全力疾冲几步上前,并且躲去了初焰身后。 初焰初做捕快,本就不情不愿,懵懵懂懂,可偏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被人家当做救命稻草。 那些追赶这个女子的男人们此刻也上前来,初焰一看他们,就觉得他们是哪个官宦或者大户家的打手保镖,因为电视剧里面都是那么演得呀。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衣服,身材样貌不一但都是凶神恶煞,满面凶容。 “哪里来的?居然敢救下这贱人?”有人说话了,初焰判断他是为首的元凶。这人体形膘壮,人高马大,赤着两条胳膊,双拳犹如沙包大小,一身上下的暴戾之气。 初焰其实没有主动救人,但是他们就是认定是初焰救人,多管闲事。 “你们是哪里来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聚集行凶,一个个眼中都没有王法了吗?”周雀叫话道。 初焰心在紧张狂跳,她只想自保,在可以自保的情况下才去考虑救人,否则就不去冒险。 “呸,老子就是王法,识趣得就赶紧给我滚开,晚了今天把你们一块抓回府去。”那大汗说道,非常飞扬跋扈,果真是目无法纪。 “府,哪个府?”周雀问道。 “参政大人黄大人的府邸,怎么样,怕了吧?那也晚了,来呀,这两个人一并拿下,带回去交差。”那人叫道,使唤着一众打手。 那一众打手听话后就往出冲,周雀迎了上去,他一个人对打十五六个人,被层层包围,场面很是凶险。 逃命那女子躲在初焰身后,紧紧抓着初焰的衣服,将她当做盾牌。初焰害怕至极想要发狂,她恨不得自己一脚踢开那女子,实在不想卷入这事件。可是想法是想法,怎么能真得那么做呀。 初焰还在寻思对策。那镖形大汗见她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更不让开路,交出人,一时间杀心都起,亲自上来拿人了。 “还敢护着她,看我不一掌劈死你!”镖形大汗怒喝道,大步上来就要以掌攻初焰。 初焰惊醒,惊叫一声,身体重心低倾,一个滑步便从那大汗胯下钻出,暂时得以安全。 赵康看着这一幕,手里的扇子已经快要抓烂,他紧张的要死,生怕初焰受伤。 镖形大汗被激怒,转过身来又去扑初焰,他现如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初焰身上,他要抓住她。这大汗出手将初焰左肩一锁,初焰咬紧牙关,生出急智,连连狠击大汗的咽喉和双眼。 “啊呀!”大汗疼的尖叫,一边还骂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一边还眯着眼睛要过来抓初焰。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胆小如鼠,极其惜命的初焰就绝对不会让他抓到自己。 初焰主动攻击了,她跳起来,骑跨在大汗双肩上,用双脚紧紧缠着对方,然后双手合拢变拳,一下一下狠狠地击打在那大汗的头额上。 “初焰好棒,真不愧是刑司衙门第一女捕头。”赵康叫道,手中的山水画宝扇此刻扇面已经破烂。 胡兰海冷眼旁观,他知道初焰那并不是武功,而是强烈求生下的极端反应。 那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反抓紧了初焰,欲做往下扑倒之行动。初焰察觉他的动机,心下一狠,再无所顾忌,双手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只是一扯间,便活活扯下两大把血淋淋的头发。 “啊!”大汗惨叫着,真是疼坏了。 初焰不敢恋战,想要脱身,可是那大汗已经出手抓住了她,又想将她摔击在地。以他的身形和力量若是得逞初焰情况绝对危险。轻则筋断骨折,重则生命有忧虑。 初焰不敢犹豫,犹如困兽做出最后一争,至于是生是死就全看天意了。 初焰借他的力,顺着他的力,自己出力顺势将身体甩出。然后再次从他胯下钻出,如此反而将这大汗给甩了出去。 “好,打的好,打死他。”赵康在楼上跳脚助威道。 大汗倒地,初焰这个时候主动攻击,她像是疯了那样,冲跑出去,借着那个冲力跳起来,然后以自己右胳膊手肘为武器狠狠地,重重地朝着倒地的大汗胸部砸来。 “啊!”这大汗尖叫着。初焰还在他身上继续用尽用力,恨不能把这坏人活活弄死。 周雀那边把那几个人都撂倒了,还没有喘口气,就看见初焰这边的情况。初焰的情况好不好他不知道,但是那个大汗就快要咽气了。 “初焰,留他个活口。”周雀大叫一声赶来,将初焰从地上拖了起来。 初焰筋疲力尽,嘴角流血,至于嘴角为什么流血,身体上是否还有别处伤害她都不清楚,只是感到悬心,惊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一点上,以至于疏忽了其他的所有感觉。 周雀看了看地上的那大汗,松了一口气,尽管那人伤的不轻但好在是性命无忧。 那被救的女子见此情况,知道自己已经脱险,全无任何感恩之意,悄悄溜走了,但是这一切都被胡兰海看在眼里。 “初焰真不愧是初焰,不愧是我钟情的初焰。胡兰海,你说说她像不像那传说中的女侠?”赵康问着胡兰海。 “她要有麻烦了。”胡兰海说道。 “谁,你说初焰吗?谁要找她麻烦?”赵康问道。 “她把那人伤的不轻,而且连那苦主也没有找到,即便她没有大错,但是对上那秦大人恐怕也要再挨板子了。”胡兰海说道。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什么叫做没有找到苦主,你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女子被他们这群饿狼追的有多紧吗?”赵康说着就去寻找那女子,然后又尖叫道:“唉,那女子呢,怎么不见那女子了呢?” “刚才偷偷溜掉了。”胡兰海答道。 赵康听到他这么说很是生气,很是认真地看着胡兰海。“胡兰海?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跑了,你居然还都不帮忙?难不成你当侍卫都当成铁心铁肺了吗?要是没有苦主,那初焰姑娘岂不是有理说不清。我命令你去把那个跑掉的苦主给我找回来。”赵康叫道。 胡兰海不答话,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赵康继续观望,这个时候赵龙带着人也赶到了现场,他本来是带着众衙役外出办事的,结果被人告知说这边发生了事情,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赵龙带人出现在现场,一边维持秩序疏散人群,一边过来查问周雀和初焰,他两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苦主没有了,找不见了。 最后,赵龙只能将地上爬着,倒着的那一地人全部带回衙门,还有周雀和初焰也一并带了回去。 苦主没有了,周雀也意识到这一回出大事了,弄不好他和初焰都要有麻烦。 第27章 出师不利,恶人先告状 回去刑司衙门以后,秦大人还来不及细问初焰和周雀情况,外面便有人击鼓喊冤,秦大人旋即升堂问案。 击鼓鸣冤得乃是参政黄大人的门人董方。他正是要状告周雀和初焰当街伤人,那些被伤的打手就是证据,此外还有现场的十一位目击证人。 一大票人被传上堂问话,包括初焰和周雀。 大堂内地板上爬着,躺着十几个人,都是那些打手,他们一直在哀哀呻吟,表现夸张。其实真正伤重得是那个被赵初焰所伤的镖形大汗,可是他却非常安静,躺着不动。 在这些打手前面站在一个蓝衣服蓝裤子的中年男人,他正是告状者。 “秦大人,你看看他们把我们的人打成了什么样子,你可一定得给小的们一个交代啊。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仅仅就是发生口角就把我们打成这样,简直目无王法。”告状者董方说道。 “哎呀,疼死我了呀,打死人了呀。”黄府内的那些打手们这时候也配合着董方演戏,叫苦不迭。 “休要吵嚷!”秦大人说道。他又说:“刚才苏先生已经检查过你们的伤势,都是皮外伤,不会危及性命,你等不要危言耸听。” “秦大人,那他呢?他不是皮外伤吧?你看看这半条命都没有了,骨头断掉了好几根,性命随时堪忧啊。”董方指着那个被初焰伤到的打手说道。 “若真是刑司府衙捕头的过错,本府自会秉公办理,给你个公道。”秦大人说道。转而去看着大堂下跪着的周雀和初焰。 “周雀,你有何解释?事情经过究竟如何?”秦大人问着周雀。 “禀告大人是黄大人府上的这些人追着一个女孩,我和初焰唯恐那女孩有危险才上前制止,谁知道这些人居然先动起手来,而且现在还要恶人先告状。”周雀说道。 “那周大人,那女孩呢?你倒是把人叫出来呀。”董方说道。 “你这么说想必是提前获知消息了吧,否则你怎么知道那女子不在了呢?”周雀反击到他。 “住口,本府审案轮不上你们插嘴,若再犯一次大刑伺候。”秦大人叫道。 周雀和董方都安静了下来。 “周雀,这些人都是被你和初焰所伤?”秦大人问着周雀。 “是的,大人,他们反抗,我们执行公务所以才交手。”周雀答道。 “那那位女子呢?”秦大人问道。 “人跑了,就在我们和他们动手的时候,他们人太多,将我和初焰分开包围住,对我们下死手,我们没有能看住那女子。”周雀答道。 董方在偷偷笑着。 “你偷笑什么?”秦大人问着董方。 “大人,小的这哪里是笑分明是哭啊,你看看把我们的教头打成什么样子了,都没有个人形了。”董方看着那镖形大汗抹泪说道。就是这个时候,那大汗哀吟一声,手臂居然垂了下来。这董方上手去摸他气息,顿然惊叫道:“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他死了,刑司衙门的捕头打死人命了。” 堂上有衙役亲自来检查那教头情况,然后上报给秦大人:“禀告大人,人已死。” “秦大人,杀人者死,开铡刀铡了那行凶者周雀和初焰。” 秦大人瞪住了周雀和初焰,初焰那边正浑身颤抖,口不能语,而周雀倒还镇定。 初焰看了一眼堂上的秦大人,她觉得自己被闪电击中了。 “秦大人,是那女的,是那女的活活打死了我们教头。你要为我们做主啊。”黄府那边有人尖叫道,指出了初焰。 周雀看看初焰,马上说道:“大人,此事怪不得初焰,若是初焰不动手,她就会被那教头活活打死,她是执行公务遭遇抵抗才正当防卫,有过失但是没有罪啊。”周雀为初焰说话了,初焰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古代还有人相帮相助。 “秦大人,你为何不传那些路人上堂作证,听听他们怎么说吧。”董方说道。 “本府断案不用你交,来人啊,掌嘴二十。”秦大人说道。 那董方还想要说话,刑司衙门这边已经有三个行刑衙役下场,两个人抓着他,一个人挥起大巴掌来对着董方连打二十下,打得董方满嘴流血。 秦大人威压下,黄府那边的所有人都不敢造次了。 “传证人上堂。”秦大人要传证人上堂了。 十一位目击证人上来公堂。周雀眼尖,他认得这些人确实是当时街上的路人,但是他们的话能信吗? “你们当时都在鱼米街,目睹了事情全过程,都有什么要说的,还不如实说来。”秦大人说道。 “小的王青,不敢欺骗大人,小的看见了刑司衙门的两个捕头大人,那个男的一个人打十几个人,下手狠重,可是那个女的下手更重,身手更加厉害,就和跳舞似的,她用双腿缠住那位大人,然后用双拳狠击他的头部,还撕下来他的头发连同头皮,简直太残忍了。”第一个证人说道。周雀一直瞪着那个人,恨不得上去把他的牙齿全部打掉。 “小的王坤,不敢欺骗大人,刑司衙门的这两个捕头大人都是武功高强,尤其是那个女的,小的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打架的,就和疯了一样。” “你说他们都是武功高强,初焰也是对吗?”秦大人问道。 “是呀,大人,小的不敢说谎,不只是小的,好多人都看到了。”王坤说道、 “是呀,大人,小人李政道也看到了,这女捕快是位高手,硬点子,她不用任何兵器就把教头给活活打死了。” “是的,大人,小人是周小二,那女捕快身手利落,参政府的那教头大人根本不是对手。” “初焰,他们指控你杀人,你有什么解释的?”秦大人问着初焰。 初焰浑身颤抖,口不能言,她也是着急,眼神乱飘,她不看秦大人,双眼就是控制不住地往那展昭身上跑,然后越发绝望了。 “初焰,本府问你话你为何不答话?”秦大人问着初焰。 初焰咬着牙,觉得牙齿也软了,根本使不出力气来。“大…大人。”好不容易她才张开了嘴。“他们说谎,我根本不会武功。” “那你为什么能打死教头,分明就是在说谎。”董方这时候说话了。 第28章 出师不利,证人上堂 “你才说谎呢!”堂外有人高喝一声。随之,小王爷带着胡兰海,胡兰海押着那个逃跑的女子,三人一并来了。周雀一看到这情景便面露轻松之色,他知道自己和初焰都没事了。 “小王爷。”秦大人起身要行礼。 “秦大人,免礼。”赵康让秦大人免礼,又说;“我是来作证的,顺带给你带来一个人,就是这个女的。鱼米街刑司衙门捕头打架时候我在场,还有我的家仆,我证明是黄大人府上的一群打手仆人,追着人家小女子打杀。然后不幸碰到了你们的两个捕头,而且是黄府那边先动的手。这不,这个女子我也带来了,有什么大人你直接问她吧。” 那女子这时候跪地上堂,口呼冤枉:“民女冤枉啊,请秦大人给我做主。” “堂下何人,从哪里来,有何冤情,要告何人?”秦大人问道。 “民女崔巧巧,并州人士,我要告董方带人当街行凶。若不是刚才有这两位捕头出手,我早已经被他们打死了。”这女子说道。她身负奇冤,这还只是开始。 “胡说八道,我们哪里打你了,我们只是想把你带回府去,好好调教。”董方说道。 “好好调教?董方你这么说话不怕天雷打吗?我回去还有命吗?你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崔巧巧说道。 “你别胡乱攀咬啊,谁指使你的?”董方当堂叫道。 “她怎么胡乱攀咬了?董方你不是有意假借本案没有苦主发难吗?那这女子是谁?究竟是你们当街行凶还是周雀和初焰当街行凶,你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要逼的本府大刑伺候吗?”秦大人叫道。 “冤枉啊,大人。这女子的确是我黄府中人,只因为她偷盗伤人被发现,所以我们家大公子才派了教头他们出来拿人。”董方说道。 “所以她所说皆是实言,是你们当街行凶在先,然后周雀初焰出手在后,对不对?”秦大人问董方。 “不是的,大人。”董方还在狡辩。 “不是什么不是,本王爷全场目击,难道本王爷还会冤枉你吗?”赵康说道。 “小王爷你对这刑司衙门女捕头初焰痴心,这事情整个平津城谁不知道,你当然心甘情愿为她做伪证了。”董方居然攀咬起了小王爷赵康。 “大胆!”胡兰海当堂大喝一声,吓得董方和那些打手证人纷纷发抖。 秦大人拍了惊堂木。“小王爷,本府审案不容许别人插嘴,即便你是天家贵胄也是不可,若你们再敢出言扰乱公堂,休怪本府判你个惊扰公堂之罪。”秦大人火冒三丈了,他是真得敢动赵康。 “明白了,明白了。”赵康答道,胡兰海还是铁青个脸。 “董方,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秦大人问着董方。“是你当街行凶居然还敢随意诬陷别人。还有你们,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当堂做伪证,还不如实招来。”秦大人叫道。 “怎么就是伪证了?那初焰以功夫打死人不假啊,秦大人你迟迟不判是包庇自己人吧?”董方说道。 “秦大人,可否容许本王再说几句话。”赵康乖乖问着秦大人。他生怕自己救不了初焰还要连累初焰,所以现在格外忍的住。 “王爷请说。”秦大人见他学乖语气也温和许多。 “初焰姑娘打人这事不错,但是那是因为他们当街行凶伤人,初焰姑娘只是在执行公务,后来又遭遇对方反抗所以这才伤人。这放在我朝,别说是伤人就是打杀了至多也就是罚俸。当时情况秦大人你是不知,周雀被十几个打手围绕,根本顾不得初焰姑娘,初焰姑娘若是不动手,难不成要被活活打死。本王所言句句为实,本王可以当庭做保。不只是本王,还有胡兰海,王府的仆从,还有醉仙楼的一干人等都可以做证。”赵康说道。 “你有证人我也有证人哪。小王爷你莫要做伪证害了我们。”董方叫道。 赵康看着他,说道:“好家伙!这黄大人调教出来的奴才果真是好奴才啊。这么说董方你和这些人是要正式诬告小王做伪证了是吧?好呀,反正闲来无事就陪你们玩玩,但是董方,还有你们这些证人都给我听好了,放在本朝若是最后证实是你们一同来诬告本王,那你们的下场可想好了?那就是主犯凌迟,从犯斩首,相关家眷一并发配千里做苦役。前几天菜市口那边不是刚剐了两个人吗,相信你们也听说了,或者现场看到了,那叫一个惨呀,是不是呀?不过本王现在也给你们机会,说出来实话,本王可以饶恕你们不死。”赵康话说道此处,那王青王坤之流居然当堂尿了裤子。 “小王爷饶命,是董方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还威胁我们,要我们作伪证的呀。”王青说道。 “是呀,他也给我了一百两银子,还说如果我不照办就让我全家都不得安宁。小的实在是害怕他的淫威所以才被迫上堂作伪证。其实刑司衙门的两个捕头大人都是冤枉的,是那教头先动的手,女捕头大人自己也伤的也不轻,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王坤也反水了。 接下来,那些人证全部说出了实话,不仅作证初焰无罪,而且作证是董方拿钱逼迫他们诬陷好人。 “董方,你可知罪?”秦大人问着董方。 “小的知罪。”董方跪在了地上。 “来人哪,将这董方拖下去重打80大板,行刑之后发配獐子岭,终生服苦役直至死去。还有你等堂下之人,念你们是受人逼迫做伪证,也及时澄清事实,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你们重打60大板,拖下去,行刑。”秦大人判决了。 “刑司捕头周雀赵初焰,你等两人公事公办,是因为对方暴力反抗才动手,依照本朝律法,本府判周雀罚俸一个月,赵初焰罚俸一个月,以儆效尤。” “退堂!”秦大人一拍惊堂木,叫道。 初焰抬头看着秦大人,他,苏先生,还有那展昭一起是前堂离开。初焰摸不准自己的心情,像是绝地逢生,心中无比惊恐,可是心里,眼里始终有那么一袭红色,怎么也无法驱散。 “快起来吧,没事了。”周雀起身,看着初焰自己无法站起来,他好心地出手搭了她一把。初焰看着周雀,内心很是感动。 小王爷在后面看着初焰,心里面明明就有千言万语可就是说不出来,想想初焰拒绝自己的情意又觉得委屈,觉得懊恼,便咬咬牙齿,和那胡兰海说道:“我们走吧!” 周雀和初焰扭头看着离去的赵康,周雀本来还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只是赵康跑的太快,至于初焰她现在的口齿还是不伶俐。 那告状女子崔巧巧这时候也悄悄地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她身有奇冤但是谁又能给她做主呢,谁真的愿意为她一个草民去得罪那一品大员。 第29章 展昭盯人 周雀亲自将初焰送了回去,还给了她外伤用药,专治各种跌打损伤,淤血外伤。刑司衙门几乎全体衙役捕快都必备此药。还有当晚的点名初焰也不用去了,这都是周雀的意思。 下值以后,周雀被秦大人召见,那苏先生和展昭也在,三人都坐在前厅里面,只有他跪在地上。 “起来说话吧。”秦大人允准周雀起身。 “谢大人。”周雀谢道。 “周雀?你知道本府传唤你所为何事?”秦大人问着周雀。 “白天之事,初焰之事。”周雀如实说道。 “周雀,那初焰且不说,你也是个有些资力的捕头了,怎么能让丢失苦主这种事情发生?”秦大人责备道。 “属下知罪了,属下惭愧,愿意领受任何责罚。”周雀说道。 “知罪就要改,若再有下回本府定不轻饶。”秦大人说道。 “谢大人,属下记下了。”周雀说道。 “周雀,我问你,那初焰是如何打死那黄府教头的?”展昭这时候开口问着周雀。 “事发当时我被黄府那些打手缠住,也没有看见全程,不过,初焰确实是在玩命,是侥幸,若是当时稍微有一点差池,那初焰就危险了。她抓扯下那教头头皮,这才是关键转机,若不是如此只怕最后结果难料。不过,据我观察,那初焰绝对不懂得武艺,但是懂得如何伤人。”周雀说道。 “人的要害无非就是那么几处,这倒是说明不了什么。”苏先生说道。 “但是以手肘部全力击打人胸部就不是一般女子知道和能办到的事了。”周雀说道。 “你可是觉得她有问题?”展昭问道。 “不觉得,又傻又二。”周雀说道。 “怎么口出如此粗鄙之言?”秦大人说道。 “大人,虽然粗鄙但是确实形象。”周雀说道。“属下原来在那满园春见她那做派也觉得她有异,但是这半日相处下来,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完全不是那香梅,举手投足倒是有那么几分男儿爽朗做派,不过就是冒着傻气。”周雀如实说道。 “不管怎么样,先看好她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拿你是问。”秦大人说道。 “是。”周雀答道。 周雀走后,独留那三人在前厅。 “听周雀这言语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能将那教头活活打死的确是匪夷所思,这难道全部都是运气?”苏先生说道。 “本府也是想不通此事,莫非那初焰真得隐藏了什么?”秦大人说道。 “此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吧,若是她真得隐藏了什么,绝瞒不过属下的眼睛。”展昭说道。 “也好,只不过要注意轻重。”秦大人说道。 “属下明白。”展昭说道。 翠翠为初焰抹药,一切都好像是注定好的,初焰被迫进入满园春,搭救下她的性命,而她愿意一生为丫头还报这恩情。无论如何,翠翠都是初焰如今的心头一暖。 “姑娘,你背上有好大一片血瘀乌青,怎么就伤成了这样呢?”翠翠说道,她坐在床边,初焰半裸爬在床上,她正给她抹那外用药膏。 翠翠当初在满园春那样受刑罚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可是眼见恩人如此却立即湿润了眼角。 初焰扭头看看翠翠,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只是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千般万般爱护这翠翠,她虽是女子却有大义,懂得知恩图报,当这两份美德合二为一的时候真是太珍贵难得了。 “不哭,不哭,我能捡回来一条小命就心满意足了。”初焰说道。 屋外有风,屋顶有些响声,也许就是因为这风才使得屋顶有怪响。 初焰仰头看了看屋顶,她觉得难以安心,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也许是她太过于敏感多思,也许是因为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承受不起才会这样敏感,草木皆兵。 外面月黑风高,一只黄白大猫从屋顶若无其事地走过,它在那个红色官袍人身边停留片刻,看了看他,那人一笑,这猫喵喵叫着,跑下屋顶跳下地面。 “原来是一只猫。”初焰说道。她这下子才安心下来。 展昭突来拜访,藏身于屋顶,而屋中之人毫无察觉。展昭轻轻揭开一片瓦片,透过那缝隙观望着下面屋内的情况。他看到了初焰,半身赤裸躺在床上,脊背上有一大片青肿淤血,不过都是皮外之伤,或者说在他眼中这根本就不叫做伤。 “翠翠,我怎么感觉咱们屋顶漏风,这个家里面到处都漏风。”初焰说道。 “可是这毕竟是刑司衙门后衙呀,这里的房子在翠翠看来已经足够好了。”翠翠说道。 “那你还是没有见过我们家乡的房子呢,唉,算了,不说了,反正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回去了。”初焰自己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姑娘的家乡是哪里?”翠翠问着初焰。 “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反正那里离平津这里好远好远啊,远的脚力根本走不到,算了,还是别说这个了,越说我越是难活。”初焰说道。 “嗯嗯,那就别说了。”翠翠很顺从于她,非常照顾她的心情情绪。 “谢谢翠翠。”初焰说道。 翠翠给初焰抹药,手上用力轻盈,生怕再伤了自己恩人。 “轻点。”初焰叫道。“疼死我了呀,那个混蛋王八蛋死教头。”初焰先叫后骂,满心怨气。 “姑娘你忍住,这药她必须抹在伤处,要不好不了。”翠翠含泪说道。 “没事,你继续吧,我叫归叫,骂归骂,你别管我就行。我真是疼啊,总不能不发泄出来吧,那就太辛苦了,本来我就辛苦。”初焰说的说的就哭出了声。 “姑娘,你千万忍着,实在不行我看还是去请那苏先生吧,他可是刑司衙门的神医。”翠翠说道,她以为初焰是因为伤痛而哭泣,其实完全不是。 “不要去,左右这不过就是个外伤,哪里需要神医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心里不甘,本来我都是好好的,就是我自己犯贱离开了家,现在想回也再回不去了。以前我哪里受过这些罪,现在呢什么都受过了,什么打板子,还有这一身伤痕,今天还差点丢掉脑袋,我在想我要是丢掉脑袋、死了,会不会就能回去家了,不用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初焰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翠翠这才知道她是有心事而哭,可是具体有什么心事她也不能问啊。 “姑娘,你这样子情绪激动对伤口不好啊。”翠翠只能这么说话。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死了才干净,死了我才能得到自由。我简直受够了,真得,完全和我的家乡不一样。我为什么要过来这边,为什么就偏偏要是我?本来我的一切都好好的,我有房子,有收入,有一个很本事的弟弟,我还有一个即将见面的相亲对象,条件可好了,说不定我们就能成,以后结婚了我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们一生幸福美满,可是现在呢,我什么都没有了,每天还要听那些大酷刑,看人掉脑袋,这他妈就是穿越啊,可是为什么就非要是我?选个别人不好吗?老天要是有眼赶紧赏一道雷把我劈死算了。”初焰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起身,结果那背上伤口居然流出血来,这可把初焰疼的够呛,想不安静也不行了。她抓着床杆,安静下来,那翠翠赶紧抹着眼泪给她用药。 此时此刻难过得可不只是初焰一个,小王爷赵康也难过的很,他的相思病又犯了,而且比之前还厉害,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王管事大晚上给他安排了女子歌舞,歌坊演奏,还有斗鸡,斗蟋蟀,杂技杂耍,可是还是没有逗乐小王爷。 “主子,你要是不开心,心中烦闷就拿小的解气吧,小的的命都是主子你的,小的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主子你去做,只求主子你笑一笑吧。”王管事跪地哭求着赵康。 赵康终于从呆痴中醒来,他看着王管事自言自语说道:“对呀,我是小王爷呀,为什么初焰说不接受我的情意就能不接受了呢,我要是非要她接受怎么办?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可以主动去追求初焰呀,我是小王爷呀,我怎么能够在自己的情义面前退缩呢?”小王爷说着,他好像是清醒了,王管事看他这样,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第30章 康园赴宴,康园得宝 接下来的一日都安然无事,初焰就是跟着周雀走街道巷落例行巡逻,带着一身淤青伤痕,虽然想要娇气,可是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娇气的人。 周雀这人倒是很好相处,随性随意,很讲义气,对初焰也是各种照顾。初焰对他也是掏心掏肺,因为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能在堂上那般为她说话,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初焰有一千两赏银,所以罚俸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过的大事。她也终于搞清楚了这边的货币流通规则,就是说会花钱了,而且那一千两放在这个古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平民之家就是八辈子大概也见不着这么多的钱。 五月十八日,正是中午时候,初焰买了十个包子,五肉五素,肉的便给周雀,素的留给自己。 “周雀,给你,先饱饱肚子吧,我是顶不住了,走不动道了。”初焰说道,张大嘴一口咬去了一个包子的一半,露出来里面的韭菜鸡蛋馅。 “你当街就吃包子呀?”周雀很是吃惊地问道。毕竟这等女子当街吃食的行为就是不雅,别说是有些身份的女子,就是那些平民小户一般也不这么做,何况这还是在闹市。 “那我还去哪里吃呀?我饿的走不动了。”初焰说道,说完就往街道边边上靠墙一蹲,大吃特吃起来。 周雀目瞪口呆,这等做派要是放在江湖上绝对可以,可现在他们是在平津城的繁华街道上呀,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蹲在马路边边上,手捧着纸袋袋,毫无避讳得吃着包子,还是一副狼吞虎咽饿狼扑食的样子。来往的那些男人都驻足观看,虽说这样不触犯律法,但是这样的女子哪家男子敢娶进门去。 周雀一面觉得初焰这性子可爱,起码不装腔作势,扭捏作态,一面又觉得自己该负起责任管她一管,左右权衡之下,就要开口。 “小的见过周雀大人,初焰大人。”突然有人说话,吸引了周雀和初焰的注意力。 那来者正是赵康王府的王管事,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家仆。 “你是小王爷府的那位王管事是吧?”周雀问着他。 “是小的。”王管事答道。 “你不是偶遇的我们吧,是故意前来找我们的,怎么了,难不成是王府那边有什么事情?”周雀问着王管事。 “确实是王府有事情。我们家小王爷吩咐我找寻周雀大人,初焰大人前去王府赴宴。”王管事答道。 “王府赴宴?没有弄错吧?为什么?”周雀问着王管事。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左右都是我们家小王爷的心意,不过总归是大好事。”王管事说道。 周雀看看初焰,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还不由感叹这赵康还真是一位痴情种子。 “那麻烦王管事回去禀报王爷,就说我二人正在执行公务不方便去赴宴。”周雀说道。 “这件事我们家王爷已经想到了,已经特别派人去刑司衙门知会了,还专门投送了拜帖,想来秦大人这回已经看到了。若是大人不相信可以自己回去看看。而且小的觉得秦大人对于此事也是绝对应允的。”王管事说道。 “你们还真是两手准备啊。”周雀说道。 王管事笑着,说道:“主子的一番苦苦用心还希望周雀大人予以成全。” 周雀思量考虑片刻,答道:“好吧,不就是赴宴吗?我们就去吧,小王爷的深情厚谊我再推脱那岂不是失了礼数。” “谢谢大人,大人这边请,王府的轿子就在外面候着呢。”王管事说道。 周雀真是不习惯他这副嘴脸,不过无所谓得罪一个小人,反正都是听差办事的,谁也不必看不起谁。 初焰这时候上前来拽住了周雀的衣袖,她看着他,一副不情不愿不愿意去的表情。 “没事,没事,这事情既然找上门,即便是大人那边也不好推脱,更别说是你我了,去就去吧。”说罢,他又挨近初焰耳朵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对你轻薄非礼。” 初焰跺着脚,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赴宴了。 赵康王府的两顶轿子果然在巷子外等候,周雀和初焰分别上轿,然后一起往赵康王府去了。 王府位于拂柳山,有些距离,不过周雀初焰两人坐着轿子,再远两个人也不必自己费脚力。 初焰这是第一次坐轿子,时间短了还挺舒服,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晕轿”。 午后,两人乘轿到达了拂柳山的“康园”,也就是赵康王爷的府邸,是一个集园林,观赏,和居住为一体的皇家园林建筑群。 下轿之后,王管事亲自引领周雀和初焰进园。初焰以前在现代世界也参观过不少历史遗迹,其中就有这样的皇家园林、大户别院,但是如今她身在古代,亲自走一趟,亲自看一看,那种震感之感无以言表。 园林有三大特点:面积大,景色雅和奢华。这其中的奢华倒不是说园子里面有多少流于表面的金银制物,而是指整体布局,建筑细节所呈现出来的考究和精致,明明就是人为布置出来的却精妙无比,若不是具备极大财力,极大人力物力之人,怎么可能能打造出来这么一座园林。 初焰在这里看到了北方山水的险和奇,还有南方景致的诗样优雅,总之就是集合各方山水特点,融合成为这样一个园子。 初焰突然想到做赵康的夫人,做这个园林的女主人,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不过她就是不喜欢他,怎么都不喜欢。 王府中守卫森严,家仆,门人,保镖成群结队,数不胜数。初焰看着他们已经眼花缭乱了。 周雀也是初来这康园,他心中也有惊讶感叹,这赵康王爷虽然没有具体官职实务,但是其受宠程度,地位权势由这个园子就能看出来,当真并非是那些普通的天家贵胄可以比较。 走过好长好长的路,直到通过一长廊,周雀问着王管事:“小王爷要在哪里设宴宴请我们啊?” “在后花园,马上就到,辛苦大人再费些脚力。”王管事说道。 周雀走得不累,毕竟人家有绝顶的轻功,可是初焰不轻松啊,那古代的捕快靴子穿上一点儿也不舒服,哪里比的上现代的牛筋底鞋子。 又经过正厅,绕过花厅,穿过几个湖中小亭,终于看到了那一片花色繁茂、绿意盎然之地,紧邻湖水,有一个硕大的亭子,想来那就是后花园。 周雀眼力好,已经看到了亭子中的红木桌上,摆着各种水果,点心,还有精美酒壶。 “周雀大人,初焰大人,请两位先去亭子里等待,桌子上的瓜果点心两位随意,小的这就去请我家王爷。”王管事对周雀和初焰说道,先把他们两个安排好了。 周雀镇定自若,平静无常,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观赏着湖景,树景和花景,一边顺手拿了一块西瓜,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反倒是初焰很是拘谨,她小心翼翼,把事情想得很坏,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又会被置于险境。 很快,小王爷过来了,他身后还是跟着胡兰海,此外还有八个家仆。其中有五个家仆手中都托有物品,那是绵绵细雨针,护身锁子甲,夺命银蚕丝,宝石银鞘宝刀,龙爪飞钩和攀爬绳索。这些都是当世的宝物,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都是胡兰海照他吩咐和心意,特别挑选出来的护身搏斗物品,也是他对初焰的一片心意和保护。 赵康先站在原地看着凉亭那边,相距大概几十步脚程。他看到了吃瓜的周雀,还有分外拘谨的初焰。 “走吧!命人准备上菜吧。”赵康说道。后面的家仆立刻有一个跑开,前去传话去了。 “两位久等了。”赵康快走进亭子的时候说话道。 周雀闻声后站起来,而初焰根本就没有坐下来过一刻。周雀和初焰看着赵康,赵康穿着精致无比,明显就是特别打扮过的,他还手摇着宝扇,也不知道是有意装作文人还是骚客。 周雀突然很想笑,初焰只觉得尴尬无比,也觉得这赵康不是一般的油腻。 “刑司衙门周雀见过小王爷。”周雀看到赵康,就要跪拜行礼。他知道初焰那边会照着他一模一样的来做。 果真,初焰照着周雀的样子跪在了地上,可是内心却憋屈的很,她实在是服气了这古代的规矩了,屁大个事情也是要跪,要不就是打板子杀头。 “起来吧,这里是本王的私宅,你们随意点,不必有那么多礼数。”赵康说道。 说罢赵康先坐了下来,然后才对周雀和初焰说道:“快过来坐下吧。” 周雀起身带着初焰入座,他能够看出来现在初焰那边有多尴尬,只是那么反应太夸张了,有点不初焰了,这哪里是那个路口大吃包子的初焰的作风啊? 赵康倒是比初焰淡定,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赵康自己想通了,他现在就是要追求初焰,一心一意地追求初焰。而初焰就是躲闪,心里还觉得自己对不起赵康。 “初焰姑娘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赵康冷不丁地问着初焰。 初焰抬起头看着他,因为羞涩,因为愧疚她的面颊微红,这样貌反应被赵康看到了,赵康那心里反而生出了无限的爱怜之意。 “好多了,好多了。”初焰答道,她一直低着头,就像是刑司衙门的那些犯人。 “我这府中有上等的外伤药材,等一会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差人给你带上。”赵康说道。 “不用了。”初焰答道。周雀听着她的那个声音,感觉自己被蚊子叮了。 “不许推辞。”赵康很阳刚,很爷们地说道。 初焰看他这般,整张脸都通红了,那赵康看着他,双眼带笑,很是兴奋热情。 “看你那天那样与那歹徒搏斗我很是心痛,你一个女子在刑司衙门当差确实不容易。我和胡兰海商议了一下,特意准备出来几样东西要送给你,供你日后防身,也省得我那样牵肠挂肚的。”赵康说着,初焰低头听着,大气不敢出,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粗了一圈。 周雀在一旁看着,他也想看看这赵康要送给初焰些什么东西。 “来人啊,把东西都给我拿上来。”赵康叫道,五个家仆随即走入亭子,站成一排。 赵康亲自起身,一个家仆上来向他递上一物,那是被放在木头盒子里面的一个小圆筒,纯黑色,看不出来是何物。 “难不成这是绵绵细雨针?”周雀在一边惊呼道。 “不愧是秦大人手下的得力捕头,果然好眼力。”赵康说道。“没错,这就是绵绵细雨针,是谁的贡品我忘记了,反正一直都在我王府中,我留着他没用就把他给你吧。”说罢,赵康拿着那绵绵细雨针,亲自动手牵起初焰的手,然后把那东西放在了她掌中。 “初焰,别小看这东西,当真是宝物。这里面藏有四万两千枚细针,可瞬间发出,若是操作得当,一击便可放到百人甚至千人。只是需要谨慎使用,因为针已发出这东西也就没用了。这宝物打造时间周期太长,这么一件就需要整整17年时间,而且能做的此物的天下只有一人。”赵康说道。 “王爷,这宝物太贵重,初焰他不能手下。”周雀那边说话了。 “你闭嘴,周雀,本王的好心情不想被你打断。这是我送给初焰的,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知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是小王爷。”赵康耍着无赖说道。 周雀无语。但是说实话初焰很想要那宝物,她需要自保啊。 第二个家仆上来递上了宝物,那是银色的背心锁子甲。“初焰,这是护身锁子甲,穿上以后刀枪不入,这样你就不用怕那些宵小恶徒了。”赵康说道。 第三个家仆上来递上了宝物,那是一套宝物,两副物件,分别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古怪手套,非织物所制而是一种轻盈金属所制,还有一根收缩自如的细钢丝,犹如蚕丝,弹性韧性都极佳,但是也是某种金属。 “初焰,这是夺命银蚕丝,你靠着这东西,要是在碰到教头那样的人,你就用你那一招,再加上这丝,可以轻易割断他的头颅。但是你自己必须带上那特制的手套,因为这东西杀伤力太大,轻轻一碰就能割破皮肤,所以千万要小心。” 初焰很喜欢这件宝物。 第四个家仆上前来递上了宝物,那是一把短刀,银色刀鞘,刀鞘上满是宝石装点。 赵康说道:“初焰,你肯定需要一把武器,胡兰海说你没有功夫底子,而且通过那日观察,他觉得你不适合用剑反而适合用这种短刀,这短刀乃是我皇家之物,可削铁如泥。” 最后一件宝物,那是一个铁钩鹰爪,和一条绑缚的绳索。 赵康说道:“初焰,这是龙爪飞钩和绑缚绳索,你不会轻功,但是有这两样东西照样能够帮助你飞檐走壁。” “这些都是小王对你的一片心意,初焰你可必须收下,否则就按忤逆抗命论处。”赵康说道。 “谢谢小王爷。”初焰说道。 “这就对了吗,你在刑司衙门当值,有这些东西防身我也放心。”赵康说道。 “准备传菜吧。”赵康命令着家仆做事。 出来传菜的并非是家仆,而是清一色的丫头侍女,她们一个一个行来,手端拖盘,盘子中放着各种各样的吃食。 菜一个个得上桌,那里面有:鲍鱼,燕窝、龙虾、整鸡、松茸、鲈鱼、鹌鹑蛋……,总之就是各种山珍海味,超级极品,这只是菜食,此外还有六种主食,两份汤锅。 “你们随意啊,不必拘谨,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午餐。”赵康说道。 “王爷盛情,恭敬不如从命。”周雀说道,动手拿起了筷子。 “初焰,快吃啊,这些都大补身体,对你有益。”赵康说道,他还准备要动筷子给初焰夹菜。 “王爷,我自己来,我……我知道我自己喜欢吃什么。”初焰说道。和赵康同桌吃饭她觉得无比难受,更何况她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好几个包子,现在可是一点儿也不饿。 吃饱喝足后,周雀起身向王爷赵康告别,推说自己还有公务需要处理。王爷那边态度也很是爽快,直接就放人了,除了那些宝物,他还给初焰打包带走了一些珍贵药材,基本上都是治疗外伤的良药。 回去时候也是坐轿,小王爷那边盛情难却,实在无法推脱。 第31章 展昭,白虎查案 刑司衙门这边一天接到三起人口失踪报案,失踪人口都是妙龄少女,于昨晚突然失踪。白虎接案后带着一众捕快和衙役赶往现场搜查取证,因为事情重大,一夜三位少女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秦大人忧心,另派了肱骨心腹展昭同往,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早破此案,或许那些女孩还有一线生机。 三位少女于昨夜分别在自己家中失踪,地址分别是城东,城西,还有郊外。事情紧急,展昭,白虎带着捕快衙役一路飞奔,直奔距离刑司衙门最近的城东。 展昭,白虎两人一路飞奔,面不改色,呼吸均匀,可是底下那些手下却是奔命而来,不过他们也是习惯了,若是跟不住四大捕头的脚步,他们是无法在刑司衙门当差,何况他们也未尽全力,否则施展轻功而去,速度更快。 街上,巷内,道上的人都看到刑司衙门的一红,一白两人带人飞奔,知道这又是在办案拿人了。秦大人自然是公正廉明,断案如神,可是他只是一文人,若是没有这些高手相助,凭他一个书生文官,别说拿下人犯了,本人也早就被刺杀成功一千八百回了。 城东失踪少女柳丝丝家内此时一片悲恸恐惧之意,父母双亲双双落泪,手足无措,其兄其弟唉声叹气,满面愁容,亲朋好友赶来安慰却也无济于事。虽然事情已经报案报官,但是毕竟是血脉相连,怎么能不担忧,不恐惧,不心痛,而且就算人最终无事,也是名节受损,将来又怎么能嫁到好夫婿。 正是悲恸无助绝望之际,官府来人了,只见两名衙役推门而入,面带杀气,凶容满面,而后,是白衣捕快白虎,其本人俊秀潇洒,一表人才。再后,是一红袍官家,职品不低,他甩动袍裾,跨步而来,气宇轩昂,有武夫之姿态,也有文人之气韵,气场强大,目光灼灼,其人好像烈烈火焰,扫尽奸邪。 柳丝丝一家人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她的一兄一弟起身前来应对。 “奉秦大人之命前来查案,所有一干人等都要问话,不得离开。”白虎上前来说话到。 柳丝丝一家人还有那些街坊邻居都认得白虎,但是后面那位红袍官家他们并不认识。这并不奇怪,御猫行踪飘忽,常常四处漂泊,因为公职需要他也需要隐秘行踪。所以民间关于御猫的传说神乎其神,其常常是从天而降,在关键时候制服恶人,救助善良。 “可是有妹妹的下落了?”柳丝丝的兄长上来说话道。 “没有。”白虎摇摇头说。 柳丝丝的父母这时候也双双奔了出来,他们哭哭哀哀,跪在地上,那父亲更是一把拖住白虎的腿,边哭边哀求说道:“求求你,白虎大人,你可是救救我女儿吧,我女儿究竟是生是死?” “就是啊,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她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她名节都受损你们官府却还束手无策,找不到人。”柳丝丝兄长又说道。他语气很冲,不担心自己妹妹安全反而更担心他的名节。 白虎站的直,答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束手无策,我们这不是过来查找线索了吗?” “人已经丢了整整一夜你们才出来找线索,是不是等到人死了你们才能找到蛛丝马迹。我听说城西和郊外那边昨夜也丢了女子,这显然就是连环凶犯连环作案,你们刑司衙门,你们几个捕头到底是做什么的,连老百姓的安危都保护不了吗?”柳丝丝兄长质问道白虎。 “刑司衙门查案用不着你来过问指教,你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现在就以阻扰官府查案拿下你。”白虎说道,从表面看不出来他的心绪,但是听话能够听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好啊,好啊,你抓我吧。我倒要看看到了衙门秦大人要如何判我。”柳丝丝兄长叫嚣,推嚷着白虎,还伸出双手让他来拘捕自己。 “大胆!”红色男子这时候大喝一声,走上前来。柳丝丝兄长看着他,这次他不敢造次了。 柳丝丝兄长看着红色男子,他无法正视那双眼睛,他知道对方是高官,而且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搅扰官府查案,出言不逊,不尊不敬,不用面见秦大人了,我在此就能判你30大板。”展昭说道。 “你……你是?”柳丝丝哥哥翻着眼睛看着展昭,并且问道。 “展昭。”展昭答道,直言自己的名讳没有摆官谱官架子。 “你就是御猫?”柳丝丝哥哥惊讶道。 “大胆,大人的封号也是你能叫的?”白虎威喝道。 “展大人恕罪。”柳丝丝哥哥跪地求饶道,他的弟弟此时也跪在了一边。 “是草民食言,还望大人看在草民心急如焚,操心妹妹安危的份上宽恕草民吧。”柳丝丝兄长说道。 “展大人原谅哥哥吧。”柳丝丝弟弟这时候说道。 “展大人,老朽已经失去了女儿,可不能失去这个儿子了,要不老朽真就没有活路了。”柳丝丝的父亲这时候也求饶道。 展昭的厉色这时候有所缓和,他最是见不得这样的老者落泪,老者绝望。 “下不为例,都起来吧。”展昭说道。 展昭等到柳丝丝的父母起身,才又问道柳丝丝的兄长:“柳丝丝是在闺中失踪是吗?” “是。”柳丝丝兄长答道。 “带我们去。”展昭说道。 “展大人这边请。”柳丝丝兄长在前面引路说道。 展昭亲自带了白虎和几个衙役去搜检柳丝丝的闺阁,他们发现了端倪。 “屋顶完好,那贼人是从窗户溜进来,把柳丝丝掳走的。”白虎对展昭说道。 “是,我去屋顶上看看。”展昭说道,说罢就像是一个影子那样突然消失,从窗户而出跃上房顶。 展昭走得如此着急,不过白虎也已经习惯了,他知道展大人在这种时候是最没有耐心了,就像是烧热的风那样,火急火燎的。 展昭独自在屋顶上搜查蛛丝马迹,他发现了不少东西,皱着眉头,心头预感不好。 离开城东之后,这两人又去了城西和郊外的两家查案,结果是一样的,凶手是一人,而且综合所有证据,展昭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只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贼人继续犯罪作案了,可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若是猜着了他的目标那就好办了。 办完公案,展昭带着白虎和一众捕快衙役打道回府,偏巧不巧就遇到了同样回府衙的周雀和初焰,还有那位王管事等人和两顶轿子。 周雀手中拿着不少东西,初焰双臂怀抱间更是搂抱着满满的东西。看见他们两人,白虎忍不住上前去打趣,而展昭就盯着初焰,心头一亮,于是,他知道那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了。 第32章 猫鼠真冤家 “周雀,小王爷府赴宴满载而归啊!”白虎上前打趣道周雀。 周雀和初焰扭过头来,看着后面那俩人,周雀眉开眼笑,初焰心中一沉。 “是满载而归,不过都不是给我的。”周雀说道。 王管事陪着笑脸,这个时候对周雀和初焰说:“差事已经办妥,小的也要回去交差了。” “去吧,去吧。”周雀说道。 “谢谢!”初焰小声说道。 周雀继而沉默,直眼瞪着那王管事带人走开。白虎看他这样知道他有话要说也耐心等着。还有展昭,他看着初焰,初焰头也不该抬,紧紧抱着那些东西,獐头鼠目的,看来是又得到了不少赠宝,而且有些东西还是她本不该得到的。 王管事带人走了,周雀就说:“到底是王爷啊,能搜集到这些绝世宝物,知道他都给了什么吗?居然还有绵绵细雨针啊。” 白虎听到这个脸色都变了,展昭直接走上前来,大声问道:“绵绵细雨针?” 初焰看他这种反应,心道:不好,不妙。 “是啊,还有其他宝贝,还有些药材和点心,不过都算不得什么绝世好物了。”周雀如实说道。 展昭瞪着初焰。初焰心中一片慌乱,暗暗叫苦,不知道她自己到底上辈子欠了这展昭什么,今生他就要这么折腾她。 “拿着小王爷给你的这些东西随我去见大人。”展昭说道。 初焰不答话,只是点点头。 展昭向前一步走,见那初焰不动弹,便说:“没有听到我的话吗?跟我去见大人,拿好你的东西。” 初焰点点头。周雀在一边说:“还有这些也是你的,辛苦一下自己拿着吧。”说罢,他就把自己代拿的那些东西,一并加在了初焰的怀中。 初焰跟着展昭进入府衙,小王爷的那些东西她都搂在怀中,基本上堵住了全部视线,所以她只能偏着脑袋朝前看。 周雀和白虎两人带着衙役入府衙,周雀和白虎说道:“怎么展大人如此讨厌那初焰?” “那初焰的做派确实惹人讨厌。”白虎说道。 “也不至于,她根本不是香梅,满园春那样子根本就是演出来,做出来的。”周雀说道。 展昭带着初焰去书房见过秦大人,两人穿过花园,相遇不少府衙侍女。初焰也到处乱瞟乱看,与两个侍女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就盯着人家的衣服,还有耳环和鞋子使劲得看。因为那衣服颜色实在好看,青青翠翠的。 这时候,从草丛里面窜出来一只硕大胖老鼠,两个侍女被吓得无形,缩着脖子,尖叫着:“老鼠呀!”然后就瑟瑟发抖地一动不敢动了。 不过初焰不怕,一个老鼠有什么可怕的,何况她自己就是属老鼠的,老鼠是她的吉祥物。如果那老鼠会说话的话肯定会骂人,人家好好地跑过草地,招谁惹谁了,怎么你们就这样一惊一乍。 初焰看着那老鼠,看着它从自己脚下跑过,欲逃亡而去。 展昭这时候从地上取了一颗小石头,然后朝着那老鼠一石掷去,老鼠被击中,五脏受损倒地不起,死去了,而且身下还有一滩血。初焰眼见这般情况,竟还挺心疼,有种感同身受之感。 展昭瞪着初焰。那两个侍女放松下来,冲着初焰说:“初焰姑娘,怎么你就不怕老鼠吗?” “不怕啊,老鼠有什么好怕的。”初焰随口答了一句。 “鼠辈!”展昭在前面骂道。初焰听得清楚,心想幸好自己没说别的什么话,否则一定当场给他打死。 初焰不敢答话,继续跟着往前走,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以后,展昭先进,然后才是初焰。 秦大人,苏先生都在,两人看到展昭回来,都盼着他能带回来什么重大发现,然后就看到了后面跟进来的初焰。 “可有什么发现?”秦大人问着展昭关于那失踪女子的事情。 “有,容属下稍后禀报。”展昭说道。 “眼前难道还另有大事?”秦大人问道。 初焰一个不留神,双手间的那些堆着的盒子几乎全数都掉在地上。她一个双膝跪地赶忙就去捡那些东西。 “当心!”展昭粗沉说道,也单膝蹲身去捡那些地上的盒子,还有纸袋。他是真担心那绵绵细雨针,他知道那东西可大意不得,一旦误操作了必见血光。 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初焰撞到了展昭的官帽,她就像是触电那样,赶紧后仰,撤离自己的脑袋,谁知道那该死的头发不知如何偏巧不巧就缠在了展昭官帽的一颗超大珠子上,怎么都分不开了。如果是几根头发初焰就不要了,哪怕撕断了也要赶紧扯开,可是那是一缕头发,哪就那么容易扯断。 展昭心里更是懊恼,怒上心头,表在外表,他瞪着初焰,初焰大气不敢说,一副哭相,真快被吓哭了。 秦大人看见这一幕,眯眯眼一笑,倒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轻松幽默表情。他和旁边的苏先生相互一看,两个人表情都差不太多。 初焰急了想要硬拽,可是一使劲就连那展昭的官帽一起掀起来,展昭只好自己按住官帽,毕竟在古代,官员的官帽不是凡物,哪里能那么随意摘取下来。 “你们都别动,这样只会越缠越紧。”苏先生说话了,走来上来帮忙了。 苏先生过来解初焰的头发,可是费去了很大功夫,连他这样耐心的人都忍不住说:“真是怪哉,怎么就缠得这么紧!” “不行就拿剪刀剪开吧。”初焰自己说道,双眼都含着眼泪。 “怎么能用剪刀呢,这不是普通的帽子,这可是官帽呀,若是不当心损坏了可是欺君大罪。你耐心点,等着吧。”苏先生说道。 弄了好半天,初焰的腿酸麻一片,脖子也快歪掉了,好不容易解开了那些缠缠绕绕的头发。秦大人摸着胡子一直看着这一幕,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那个表情一直维持着那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解开了头发,初焰立刻跪在一边,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发型了,她恨不能给自己剃个光头。 展昭站着,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好歹也是心胸宽大男儿,立时便放下这事情了。他和秦大人说道:“大人,小王爷赵康邀请周雀和她赴宴,又赠物了,里面居然还有绵绵细雨针。” “是什么东西?”秦大人问道。 “学生倒是听过这绵绵细雨针,是一件杀伤力巨大的宝物。”苏先生说道。 “是,杀伤力巨大,这等物件岂能随意交于她,所以属下才带她进来面见大人。”展昭说道。 “我也觉得我自己拿上这个不合适,大人你帮我处理掉吧。”初焰赶忙说道。 “确实不合适。”秦大人说道。“那这其他的东西又是些什么?”秦大人问着初焰。 “都是宝物,名字我记不全。”初焰如实答道。 “展护卫,全部打开看看。”秦大人说道。 初焰跪在地上,展昭再次蹲身去一一打开那些宝物。这一回,两人都刻意小心避开了双方。 展昭的眼界和经历广大,很多方面都远远超过秦大人和苏先生。那些宝物他都能认出,也不能带给他什么惊讶惊叹,唯有那绵绵细雨针例外。 “护身锁子甲,夺命银蚕丝,宝石银鞘刀,龙爪飞钩,虽都是宝物,但是全部价值还不足那绵绵细雨针的一半。”展昭说道。 “护身锁子甲,刀枪不伤身。夺命银蚕丝杀人夺命,宝石银翘刀削铁如泥,龙爪飞钩飞檐走壁。”展昭说道。 “夺命银蚕丝太过凶残不可携带,龙爪飞钩飞檐走壁要来何用,又不是飞贼。倒是那刀和护身锁子甲可以留在身边。”秦大人说道。 “大人。”展昭还有异议。 “展护卫,既然是王爷的一片心意,我们要是全部扣下也不合适,王爷要是问下来也不好交代。”苏先生说道。 “是啊,初焰,本府只许你拿这宝石银鞘刀,和护身锁子甲,你可有异议?”秦大人问着初焰。 “没有,绝对没有,心服口服,我只要能自保就行了。”初焰说道。 “若是你敢拿这些东西为非作歹,我一定会亲手割下你的人头。”展昭对初焰说道。 “知道了。”初焰颤抖着答道。 秦大人和苏先生互相看看,两人交换心意,真是一模一样。“这展昭和初焰素不相识,也未深处,就一个厌恶,一个惧怕,这不是冤家这是什么。” 初焰离开书房就去捕快房那边点名,不过她迟到了,被赵龙骂道头发昏,险些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还是事出有因,毕竟她是被带到秦大人那里去了,否则依着赵龙那个脾气,非要打她板子不可。 第33章 展昭的传奇过往 初焰再不敢迟到了,一天晨时黄昏两次点名她都得小心翼翼,准时应对,因为那赵龙太凶悍了。 初焰穿上了那件护身锁子甲,觉得多了许多安全感。 这天,五月十九日,初焰跟随周雀例行公事,巡逻于街市闹巷之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这心里一直发慌,不知道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初焰说道。 “你是不是被展大人吓住了?”周雀直言问着初焰。 初焰眼神躲闪,不好接话,若是接话不合适将来传到展昭耳朵里面那就坏事了。 “展大人是挺可怕,杀气太重。”初焰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 “那是,死在他剑下之人不计其数,可不是杀气重吧,不过那些都是该死之辈。”周雀说道。 “他有家室吗?就是妻子孩子有吗?”初焰问道,她真是想知道这样一个杀气重,杀人如麻的人究竟背后是一个怎么样的家庭。 “我知道家室就是妻子孩子的意思。”周雀说道,然后又说:“还未娶妻哪里来的家室。” “他还没有娶妻,他多大了?”初焰问道。 “我记得是33吧,哦,就是33岁,你们两个年岁还差不多,比赵龙大哥都年纪大。”周雀答道。初焰撇他一眼,她不喜欢听他这么说话。怎么32岁的未婚姑娘到了古代就和判了死刑一样呀? “33岁了还不娶妻?”初焰问道。 “你不也是32岁了还没有嫁人?”周雀又说道,拿着“话刀子”又刺了初焰一刀。 “不过也不是没有过。”周雀语气突转又说道。“展大人曾经也娶妻,只是因病故去了。具体事情我也不了解,他那人神秘,府衙里了解他过去的人甚少,就连秦大人和苏先生也不敢说完全掌握他的过去,何况其他人了。我也是偶然听苏先生说起这事才知道他曾经娶妻,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没有进来府衙,还在江湖上呢。” 照你这么说他还是非常深情之人了?”初焰又问道。 “这又怎么说?”周雀问初焰。 “要是不深情怎么都过去了十年还没有再娶一妻呢?”初焰说道。 “也不是没有。”周雀快嘴答道。初焰瞪大了眼睛。周雀赶忙又说:“再娶妻果真没有,但是心仪的女子倒是有过那么几位。” 初焰听了以后更觉得惊讶,只感叹自己遇到一位古代大熟男,娶过妻,有过好几个情人,情场阅历丰富,这不是熟男这是什么。 “都心仪了为什么还没有娶进门?”初焰问道。 “唉,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反正那些女的就是死的死,亡的亡,发配的发配,反正就是不得善终,最后都不成事。”周雀说道。 “我去!”初焰叫道。 “你去,你要去哪?”周雀问道,他听不懂初焰这现代话。 “这是我们家乡的方言,就是口头禅,表示震惊感叹的意思。”初焰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确实我也应该说这句“我去”!”周雀说道。 “那些女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没有一个好下场?”初焰问道。 “有一个女杀手,一个飞贼,一个江湖帮派女匪首,还有一个大户千金。”周雀说道。 “我去!”初焰只能说出来这两个字。不过她又觉得这两个字不能尽情表达心情,便又说:“他还真风流啊,真看不出来啊。” “这话你别当着其他人说啊,尤其是赵龙和白虎,他们当场就能跟你翻脸。”周雀说道。 “我知道,我守口如瓶。”初焰说道。 “那他是怎么当上官,进入刑司府衙的?”初焰问道。 “已经当官十年了,御赐的品级和封号,因为展大人果真是文武双全,能力超强,考取个功名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出自江湖,幼年时候已经出来跑江湖,后来成名,是闻名于江湖的大侠,黑白两道听到他的名号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他的那些经历呀都能写成几百本小说了,说书先生只讲他的故事也够讲上几辈子了。”周雀说道。 “是侠也是官,跑过江湖,杀人无数,娶过一妻,有过很多情人,是够传奇了,真能写一本“展昭传奇”。”初焰说道。 周雀听了初焰的话,笑了笑。不过初焰可笑不出来,那展昭对她恶劣她还招惹不起,假如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回去自己的世界就好了,要不然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祸事,要是真得死在那展昭手中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第34章 猫鼠算命「上篇」 周雀初焰两人正巡逻在街巷,初焰看到一三层高楼对面摆有一个测字算命断吉凶的摊位,摊主是一个身穿青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挂着两蕃旗,写着“梦入神境,得见天机,通鬼神断吉凶算命运祸福,看骨看相断人一生。” 初焰看着那摊主,那摊主眼前一亮,对初焰说道:“姑娘好福气啊,姑娘命中注定可得贵夫。” 初焰听他这般说话心中一动,顿生算命执念,脚下步伐停滞,大有停步之意。 “姑娘你我有缘,贫道已开天眼,看尽姑娘此生福缘,准不准姑娘心中清楚,若是有心何不留步过来听上一听,看我说的对不对,准不准。”那道袍男子说道。 初焰站住了脚步。 “别在这里胡咧咧,招摇撞骗啊。”周雀说道。他的心此时此刻可是在这街上比较知名的几家酒楼里面,比如此时左手边的这家“福满缘酒楼。”只不过他这个月月钱已经花去了大半,去不起这福满缘了。 “又不是给你算你激动什么,贫道只算有缘人,你我无缘,倒是我跟这位姑娘颇有缘分,准不准的也只有她知道。”这道人一句话把周雀顶了回去。 “多少钱?”初焰问道, “十两银子一次。”道人答道。 “什么?十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抓你回衙门治罪。”周雀发火了。 “呵呵,这姑娘不会让你抓我去衙门的。”道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初焰那边心意已经笃定,走上前来,说道:“十两就十两,只要你算得准就行。” 周雀看着初焰这等豪气劲,惊得目瞪口呆,又看初焰就要掏钱,边说:“你真是富贵,出来巡街身上居然装着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原本是赏银,对于有着千两赏银的初焰这真不算是什么。 初焰把一锭十两的大银子摆在了道人的桌子上,那道人盯着那银子眼睛都直了。 “我什么都可以问你是吧?”初焰问他。 “当然,当然,不过也是有数量的,我先给姑娘你看命,你再问我问题,不过只有十个问题。”道人狮子大开口说道。 周雀瞪着他,说道:“你这是蹬鼻子上脸,遇到个傻子狠劲宰是不是?” 道人轻轻看周雀一眼,说:“我要说人家姑娘命运,闲人请回避,否则泄露了天机可就坏事了。” “坏事也是坏你的。”周雀说道。 “哎呀,周雀,你先走开呗。”初焰说话了,亲自出动赶人了。 “你怎么不知道我好心啊,这就是个神棍,骗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周雀见初焰推自己,真心恼了,便说道。 “那我也心甘情愿乐意被骗,与你何关?我现在就想听好听的,我心里正不舒服呢,如果他能给我解解心焦为什么我就不能找他。你快走,快走开,要不我永远都不理你。”初焰很是坚决。而且态度语气都非常不好。 “你真是个大傻子,行,你就在这里让他骗你钱吧,看看谁还管你。”周雀恼了,说了一句,果真弃下初焰自己管自己离开了。 福满缘酒楼这时候正有一带剑布衣男子盯着这边的情况,他看到周雀离开,非常不悦。 初焰放好了凳子,坐了下来,和那道人面对着面。道人看着她,嘻嘻笑着,说道:“姑娘你信我,本道人非常感激,我也不会白白拿你的银子,一定尽全力给你看个清清楚楚。”说罢,他便等不及收下了那十两银子。 初焰没有阻止他,就算这人是个骗子她也无所谓了,只要他能解她心焦有何不可。 “你看吧。”初焰说道。 “姑娘还真是豪气爽快。”道人笑着说道。一面盯着初焰的脸看,看了又看,看了再看,最后倒把初焰看得心烦气躁起来。 “姑娘,把你的双手给我。”道人说道。 “给你我的双手,你要干什么?”初焰问他。 “给你摸骨量命啊。”道人说道。 “摸骨真能算命?不是一般都看手相吗?”初焰说道。 “错,看手相那才是江湖骗子的把戏伎俩,相由心生,小小手相能看出来什么。你听那些故事里的仙人下凡给人批命,哪个不是看一眼就能窥见天机,哪个还抓起人手看手相啊。”道人说道。初焰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便把自己双手伸了过去。 道人紧紧抓住初焰的双手,摸了又摸,摸得很仔细,然后还闭上了眼睛。初焰看他如此,心下后悔,知道自己是赔掉了银子还被占了便宜。 道人闭着眼睛,突然皱紧了眉头,然后又突然睁眼,自言自语说道:“不对呀,不对呀,姑娘你居然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不对呀,太荒谬了,难道我真要修成正果,居然引得仙家来相见了。” 道人自言自语,自己吓自己,初焰倒是很激动,觉得他是真的真人不露相,确实是有真本事。 “你继续说,把你看到的通通说给我听就好了。我可以再加你五两银子。”初焰心急说道。 第35章 猫鼠算命「下篇」 道人一听有银子可挣,更是兴奋,也不在想其他了,只想着先把钱挣上了。 “姑娘你今日恐有大灾祸。”道人说道。初焰才刚刚相信了他,结果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那可有解法?”初焰问道。 “有解法,但是不是你能解,有人自会给你解这生死一劫。”道人说道。 “他是谁?”初焰说道。 “看不清,这人藏得很深,但是你若是遇难,他必定会出手救你。”道人说道。 初焰点点头,心轻松了不少。“还有什么?”初焰问他。 “你该问我问题了呀,你不问我怎么回答?”道人反问道初焰。 “好,我问你我还能回家吗?回去我真正的家,你懂我的意思不?”初焰问他。 道人摇摇头,说道:“回不去了,这平津城就是你的家,本道人已经看到了你的坟位墓穴,就在这平津城,不过不是单人穴,而是与人合葬。” “谁啊?”初焰一身冷汗问道。 “你的夫君啊。”道人答道,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 “他是谁?”初焰问道。 “身穿官服,应该是位官家,总之是位贵婿。”道人说道。 “那他在哪,出现了吗?我应该去哪里找他?”初焰问道。 “出现了。”道人说罢,掐指一算,又说:“此人就在你正后方。” 初焰扭头向后张望,看见了一地路人。心中不解,便又问:“这全是路人啊?你看这里面走着得哪个像是贵婿了?你这让我去哪里找他?” “天机只能到此,要是什么都让你知道了,看到了,那岂不是很没有意思。反正他已经出现了,而且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之人。而且你们应该是天敌。”道人说道。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初焰大失所望,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忘记了你还答应另外给我五两银子呢。”道人说道。 初焰气急败坏,又给他掏钱。道人看她一副气急败坏模样,说道:“姑娘,你且宽心,放心,有他你完不了,他有你也完不了,你们都能寿终正寝。” “你滚吧。”初焰给了他钱,骂了一句,气呼呼地走了。 道人收钱,自己说道:“马上就滚,轻轻松松赚到了十五两银子,不滚去吃酒还等什么?” “打扰了!”正是喜不自禁之时突然听到有人问话,道人以为又有钱挣,连忙抬头,却看见一气宇轩昂男子,身着蓝色布制便行袍子,气度雍容,目光灼灼,五官乃是少见的俊美且不乏男儿英姿。 道人愣住了,细细观他几秒钟,猛然起身想要叫住离开的初焰。“姑娘,你看我没有骗你,他就在你身后你怎么就自己找不到呢?”他想要叫回来初焰,可是初焰已经走远。 “道兄,这话是何意?”那男子问着这道人。 “想问话啊,三两银子。”道人不辨来人身份,狮子大开口说道。 男子不语,给他掏钱。然后又问:“现在可以答我的话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你请坐,随便问什么都可以。”道人说道。 道人一笑,说道:“你们还真是冤家,她是鼠,你是猫,鼠缠上了猫,猫爱上了鼠,天生宿敌变夫妻,携手走这人间一趟。” 男子不悦,皱眉,虽未动杀气可是明显见怒气。“你胡说些什么?你哪里来的,知道我是谁吗?”他问着道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才刚来这平津城三天,不过我可以算出来,不过需要付钱。”道人说道。 男子忍下怒气来,又问他:“刚才那女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原来你是要问她,得了,今天就不另外收钱了,谁叫你们是一对来着。”道人说道。他看到天机倒是不把眼前人的情绪变化当成回事了。“她问她能不能回家,我说不能,前面有大山,后面有长河,此为水山阻,回不去了。她还问姻缘,可是也不知道是她眼力不好还是机缘未到,你就在那儿她居然看不到。” “还有其他吗?”男子忍着怒气继续问道。 “有啊,这姑娘今天恐有性命之忧,但是有你在,她就完不了。不过今日之事可远远比不得日后那一难,我看那姑娘胆小我不好和她说,但是能跟你说,应该还能解你二人之危。最长两年之内你必定娶她为妻,而后那姑娘必逢大祸,危急生命,三日水米不进,倒生昏乱,痛苦不堪,药石无效,唯有你真心情义相许可救她性命,但是日后三月,无论心中多么难以忍耐,都要忍住不与她行男女欢好之事,否则必伤她性命。我也不解这是为何,但是天机确实如此。经过此劫难,困厄已消,你二人自然可以恩爱与共,成就佳话。”道人说了一大通。 男子听罢,动了杀气,拍桌怒起,以带鞘剑身直指那道人。骂道:“好你个妖言惑众的假道人,若不是公职在身,今天必定割去你的舌头,剁下你的人头。” 道人终于看到这男子身上的一身杀伐之气,说道:“你快去吧,那姑娘这会儿恐怕已经是遇到劫数了,你快去吧,耽搁久了,怕你就没有老婆了。”男子怒发冲冠,他不信这道人的话,但是眼下他确实非走不可。 男子咬着牙,收了剑,但是未收回已经付出的钱,瞪了那道人一眼,不甘心是不甘心,但是还是离开了。 道人看他离开,洋洋得意说道:“我妖言惑众,哼,等着瞧吧,看看是否最后都一一应验。” 道人收了钱,正要收摊,却不想这时候来了一群刑司衙门的捕快衙役,将他围住。 “就是他了,招摇撞骗,骗人钱财,给我拿下。”为首的捕快说道。 “等等,官爷,我是犯什么什么事了吗?为何要抓我?”道人问道。 “少啰嗦,知道刚才被你骗的男子是谁吗?那是我们刑司衙门的展大人,走吧,得罪了展大人你还能跑的了。”捕快说道。 道人双腿一软,这下他可是知道刚才那男子是谁了。 捕快和衙役都是离去的展昭派来的,他知道对方是江湖骗子,不管他是否得罪于他,这人都不能放过。 展昭去找寻捕快衙役费去了一些功夫,回来已经彻底没有了初焰的身影。不过这个难不住他,毕竟是猫,追踪拿人那是看家本事,一旦目标锁定就决绝没有让她丢掉的道理。 再看初焰,她没有找见周雀,她凭着自己的记忆走路可是却越走越迷,直至她走进一个死胡同里面,才真正害怕着急起来。 初焰转身想着办法,心里万分惶恐,生怕自己今天真有祸事,就在这时候,她的口鼻被人捂住,闻到淡淡的香味后就昏了过去。 昏迷的那一刹那,初焰锁定了自己最后的意识,那包含了绝望,恐惧和无比强烈的求生欲。这也许也是她活命的关键。 第36章 赵初焰有难 初焰乃是麻药不耐受体质,而且昏迷前瞬间留下了强烈的意念,所以清醒得要比常人更早。 初焰觉得周围有阴冷之风,恍恍惚惚之间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摸来摸去。她心中焦急,恐惧,竭尽全力让自己清醒,睁开双眼,朦朦胧胧之中果然看见一个猥琐卑劣男人正笑着,欲解开她的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初焰清醒,从腰间抽刀出鞘,狠狠地往那人身上刺去。那男人也是冷不防,伸手一档,鲜血直流,脸上随即狰狞毕露,凶态毕展。 “敢动我,你找死。”初焰醒来,不问他是谁,不问他想要干什么,只是咆哮怒吼道,她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那恶男子露出凶态,反手将初焰执刀之手控制,然后往初焰自己胸前扎去。初焰中刀,可是没有损伤,因为有那锁子甲护身。 初焰和那男子如此之近,她不懂武艺,此时又不能以手脚做武器攻击他,便咬着牙,以自己的面额为武器狠狠地砸向那恶人头额,谁知,对方无事,她自己头破了。 “贱女人!”那恶男人骂道,声音阴阳难辨。他穿着一身青色衣裤,身形比正常男子瘦小许多,长得是一副阴暗,见不得光的模样。 恶男人扬手朝初焰脸上打了几巴掌,直打的初焰嘴角流血,倒地不起,双眼冒出火星。 恶男人站起来,朝初焰肚子上踢了一脚,直踢的初焰肠胃翻腾,吐出几口酸水。“贱女人,你害死我的哥哥,害他惨遭那等凌迟酷刑,今天我也要好好折磨你。我要折断你的双手双脚,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你……”他说话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那样,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你也是那钩刀螳螂,原来那个千刀万剐的温小华是你的兄弟?他活该不得好死,你等着吧,你也快了。”初焰嘴巴不软,骂着对方。 “我先撕开你的嘴不让你说话。”钩刀螳螂说着就要动手。 初焰此时倒是不求生,只求不受辱,她孤注一掷翻起身来,拿手中之刀狠狠地刺入对方的大腿中,只听得血肉破裂,看得鲜血喷出,那宝刀已经深深地扎入钩刀螳螂的大腿中。 钩刀螳螂血流如注,出血量非常大,初焰那一刀刺中他的大动脉,人肯定是没救了。 钩刀螳螂大怒,一把抓住初焰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狠狠地掐住,让她窒息,无法呼吸。 初焰打他不到,踢他不能,满脸通红,双眼翻起,就快要丧命的时候从后面刺来一剑,这一剑穿过了那钩刀螳螂的心脏。钩刀螳螂放开了初焰,双手抓刀抵抗痛楚,恶狠狠地看向自己身后,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杀了他。 那人正是展昭。 初焰倒地,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顺过气来,缓过劲来。她看到了展昭,还有倒在展昭脚下的钩刀螳螂。展昭低头看着那钩刀螳螂,右手执剑,剑锋剑刃上都有血迹。 初焰险些丧命,心中惊恐未定,更是憎恨那坏人居然还欲对她非礼,加上此时身上一身的伤痛,心中愤怒,憋屈,扑起身来,拿着自己的手中刀朝着那死去的钩刀螳螂身上胡乱刺去,不分地方,部位,让他满身都是血窟窿。 展昭终于看不下去,蹲下身来一把抓住初焰拿刀的右手手腕,厉声和她说道:“他已经死了。” 初焰一见展昭,刚才的气焰无端就被灭去了大半,手也发软,只是还能狡辩:“你都说他已经死了,那我多刺他几刀怎么了,你还心疼了?” 初焰有意无意惹恼了展昭。展昭瞪着她说:“你这心黑手毒的妇人!” “我怎么就心黑手毒,我怎么就是妇人了?你不要是非不分,怎么就能他打我伤我,就不能我也捅他几刀吗?你和他难道是亲戚吗?”初焰心中怨恨惊恐,一时间壮了鼠胆,口无遮拦,怎么舒服就怎么骂人。 展昭很想揍她,虽然他不是那种习惯于揍女人的人。 “休要再说,惹恼了我,我就割下你的舌头,你这疯妇人!”展昭还嘴骂道,他瞪着眼睛,咬着牙,表情夸张,恨不能立时吃了初焰。 “你别割我的舌头,你就是看不惯我,我告诉你直接砍我头得了,来吧,来吧,我死了我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你以为我喜欢呆在你们这个破世界,喜欢你们这些古人吗?我晚上上个厕所还得跑出去房间,你们这的厕所都是下等货,又宽又大还臭不可闻。我回家多好呀,我过得豪华生活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你们都是古人,我可是现代人。”初焰大喊大叫到。那展昭居然也能听完听全她的话。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吗?你这妖妇,迷惑那小王爷,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你。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舒坦,我要将你开膛破肚,挖出你的心肝,掏出你的肺……”展昭这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着那初焰脸色一变,头一后仰,竟然给他吓得昏死过去了。 展昭不杀昏死之人。纵然心中有千般万般不乐意,他还真得将这初焰带回府衙,交于秦大人定夺。 第37章 郊外惊现火焚女尸「上篇」 刑司衙门派出去的衙役,还有仵作赶去展昭指定的地方收尸。而展昭就在刑司衙门客房西厢房的一间房舍内等着秦大人还有苏先生过来,他很平静,那初焰此时此刻昏迷,就躺在床上,他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很快,秦大人和苏先生赶来了。苏先生给初焰搭脉诊断的时候,展昭和秦大人详细细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原来是这样,那钩刀螳螂居然还是一对双生兄弟。”秦大人说道。 “是。”展昭应道。 “这初焰姑娘的确是被吓昏过去。”苏先生那边说话道。 展昭也不会事事都说,比如那道人之事,不过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忙碌一天下来,那道人说了些什么他竟然也有些模糊遗忘了。 “能惹到展护卫大动怒火,这初焰到也是难得。”苏先生说道。 “大人,没有什么事的话属下告退了。”展昭说道。 “下去休息吧,你也忙了一天了。”秦大人说道。 展昭走后,苏先生说:“这展护卫怎么就如此厌恶这初焰姑娘?还当真是冤家!” “由他们去吧,展护卫沉稳也不会真得伤害她性命,而且有个人时不时出来吓吓她也是件好事,总不能让这样一个丫头天天叫我们是古人吧。”秦大人说道。 正在这时候,初焰醒了过来。头一眼,她就看到了苏先生,然后就是秦大人。 “我还活着呀?”初焰问道,然后就下意识得去摸自己的心口,还有肚腹,随即松了一口气。 “你还活着,是展护卫救你回来,多亏了人家,你可得好好感激人家的救命之恩。”苏先生说道。 “哦。”初焰违心答道。 “秦大人,钩刀螳螂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初焰问着秦大人。 “都知道了。展护卫都告诉我们了,还有你刺了他几十刀的事情。”秦大人说道。 看到初焰一副怯怯的,欲言又止的样子,秦大人又说:“你的做法没错,展护卫阻止你也没有错,反正那钩刀螳螂已经死了,本府也就不追究了。”秦大人说道。 “那岂不是便宜了那钩刀螳螂?”初焰说道。 “不会便宜他。曝尸三日,尸体悬挂于城外,由那野狗啃食,这便是他的最后下场。”秦大人说道。 初焰再次受伤可把翠翠吓得够呛,她一面心疼,一面也感慨自己的恩人主子受伤频率实在太频繁。周雀也够倒霉,倒是没有挨板子,但是他先是被赵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然后又被展昭训斥,最后又被秦大人下了严命,要他负责留意初焰的安全。 五月二十日。 小王爷赵康那边信息灵通,第二天上午时候他已经得知初焰受伤的消息,很是心痛,心痛之际想到一个好办法。于是,果断逼迫胡兰海教初焰更多的防身技巧。 胡兰海不悦,实话实说道:“属下这等硬派武功不适合一个姑娘学习,还是另请他人吧。” “那她学了会怎么样呢?难道他会变得和你一模一样吗?”赵康说道。 “不可能,属下已经有四十年的功力,属下这一身功夫可不是那么好学成的。”胡兰海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即便初焰学了你的功夫,她也不能变成和你一样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是吧?”赵康说道。 “王爷你玩笑了。”胡兰海委屈说道。 “不玩笑,只要她变不成男人那你就教她啊,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让王管事去安排去。”赵康说完就着急忙慌地去找他的奴才王管事了。 初焰这次受伤一日没有休息,第二天就跟着周雀照例巡街了。其实她是很想懈怠,很想休息,可是没有人给她这份权利,她更没有那份安全感,身在这世界她觉得自己性命随时堪忧,不得不强打精神应对一切。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啊!”一出来巡逻,周雀便和初焰说道。 “你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不关你的事。这事就是劫数,躲也躲不掉的,反正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初焰安慰自己说道,随即鼻子发酸。 “你就嘴硬吧,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周雀看着初焰说道。 “废话,我是个女的,遇到这种事情能不害怕吗?幸好我没有被侵犯,否则我非把那混蛋剁成肉酱不可。”初焰说道。 “看不出来你骨子里还真有几分“烈性”啊,和满园春那个完全不一样。”周雀说道。 “我都说了满园春那个不是真正的我,那个是我出于自保演出来的。”初焰说道。 “可是你演得入木三分啊。”周雀说道。 “不入木三分能有人信吗?实不相瞒我现在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呢。”初焰说道。 “这个你跟我说干什么?”周雀这么问她,心想这姑娘可真是够二了。 “我就是顺口一说,你也就随便一听吧,我也是想起来昨天那事情实在心里火大。”初焰指的是展昭,而不是钩刀螳螂。 “周雀,我问你那展大人人品到底怎么样啊?”初焰不敢直接称呼展昭名字,便称呼他为展大人。 “人品自然是没得说,好到了极点。”周雀说道。 “是吗?”初焰表示疑问。 “我也不知道展大人怎么就那么讨厌你?不过你也不要计较了,可能就是第一印象的缘故吧,慢慢得,等他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了,自然态度也会有所改观。比如我,我一开始也很讨厌你。”周雀说道。 “谢谢你跟我说了一句实话。”初焰语气沉沉地说道。 “走吧,巡街去,今天要去到的地方很多呀。”周雀说道。 午后,周雀和初焰两人巡逻到郊外,饿到前胸贴后背,就在一乡野小店要了吃食,一人一份大碗面,一肉一素,周雀还另外要了一份牛肉,一份花生米。 乡野小店的大碗面吃了不如不吃,因为实在是难吃。周雀的大碗肉面肉不多,初焰的素面里面就是葱,就了点盐巴和酱油胡乱炒起来的,面条还是粗粮面条,简直是难吃。不过初焰饿极了,也顾不上许多,先裹腹了再说。 周雀狼吞虎咽,初焰也是,周雀就没有见过这么能吃,这么口泼的女子,吃饭速度丝毫不慢于他。 饭将要吃罢,有几个乡民相跟着从远处跑来,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农作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手里农具都在,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死人了,死人了,快报官啊。”有乡民叫道。 周雀速然起身,主动跑上前去询问情况。初焰在后面,先结账然后才去追周雀。 “是周大人啊?”乡民和周雀说道。“出大事了,死人了,就在前面的一个泥土沟里面,拿草席包裹着,浑身焦黑,没有人样了,太惨了,太惨了。” 初焰一听浑身焦黑,心想这人定是烧死的。 “你们快去刑司衙门报案叫人过来,初焰,跟我来。”周雀唤着初焰,两人一起朝前面奔去。 第38章 郊外惊现火焚女尸「中篇」 在泥土沟那边,周雀和初焰见着了那具女尸。果然是被一草席包裹,浑身上下焦黑,部分地方已经碳化,但是还是可以分辨那是一具女尸。 周雀跳下泥土沟,毕竟人家有功夫,而初焰就蹲在泥土沟上边缘地带向下探望。 初焰第一次如此真实近距离地接触这样残忍的一幕,她没有觉得恐惧或者恶心,反而是满心不忍。 尸体呈现“拳斗式”,初焰曾经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听过这个词语,难以想象这个女子生前经历了什么,或许她也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可是现在一切居然成了这样。初焰越看那焦尸便越想的多,越想的多便越觉得心中难过。她似乎听到了那女子的哀哀哭诉,渴望沉冤昭雪,只是她自己能力有限,助她不得。 “怎么样了?你发现什么没有?”初焰问着周雀。 “等着仵作过来验尸吧。人已经烧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周雀蹲在那女尸身边说道。 初焰心想若是放在现代,凭着现代的法医技术肯定能够发现有用线索和证据的,但是这毕竟是古代,能发现什么真不好说。 “初焰,你在上面看着啊,一应闲杂人等都不可以靠近这个地方,要是有哪个不听话了直接拿人。”周雀冲初焰喊话道。 “哦,知道了。”初焰扭头往周围一看,心想本来这就是郊外,人迹罕至,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会跑过来看啊。 但是初焰还是尽职尽责地看守,小心留意周围情况。她真不敢相信居然还真得有一大帮人专程跑过来看热闹了。那些都是住在这附近郊外的百姓人家或者是前来劳作耕地的农人,得知这边发现尸体之后都赶过来看热闹了。 初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种事情他们就都不避讳,还要过来看热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女儿啊,女儿啊!”人群中有人哭叫着,是一年龄40左右的妇人,她身边还有几个披麻戴孝的,都是满眼垂泪。其实这些来人大都与那郊外失踪少女有关,都是她的亲眷或者邻里,里面有的人是真伤心,有的人就是来看热闹。 初焰主动上前去,伸出一手臂,拦下来人,说道:“站住,都不许过去,这里是命案现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们怎么是闲杂人等,那死的可是我的闺女,衙门这么霸道都不让我看我的闺女了吗?”那妇人上来发泼吵闹着,行为举止都有些失控。 “你的闺女?你连尸体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怎么就敢说那尸体是你闺女了?你知道那尸体是什么样子的吗?当娘的这样诅咒自己的女儿也真是少见。”初焰气愤说道。 妇人听初焰这般说话,受了刺激,情绪变得更加失控癫狂。她伸手一把扯住初焰的衣领,吼叫道:“官府就是这么说话的吗?哪有亲娘诅咒自己女儿的?你说这话你是不是人?我女儿失踪了这么多天她肯定已经死了呀,要不她能哪去了。”妇人发狂,扬手就朝初焰嘴巴上连连抽打几下,随后重重地跌倒在地。 周围的那些人见状,纷纷喊叫道:“官府打人了,官府打人了!” 初焰鼻子一酸,赶忙蹲身去扶那妇人,明明就是自己委屈受冤,可是现在还得给人家装孙子。幸好这一切都被后来的展昭看到了。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都是你们官府无能,找不回来我的女儿,让她白白丢掉了性命。我养她19岁我容易吗,她就这么去了,我可怎么活啊?”妇人紧紧抓着初焰的衣服,大吼大叫,嚎啕大哭着。 初焰被她抓得弯下身去,直不起腰,她想要扶她可是根本扶不起来。那妇人死死抓着她的衣领,使得她衣衫变形得厉害,险些露出胸部。 “你还我的女儿,都是你们害死了她。”那妇人伸手来抓初焰。周围的那些人这时候也冲着初焰指指点点,言语攻击。 “住手!”展昭大喝一声,带着白虎,领着一众衙役和仵作快步上前来。 来闹事的那些百姓里面有认识展昭的,当下就缩头安静了,恨不能遁地而去。 “官府查案,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否则都按照干扰公务,妨碍办案论处。你们还敢殴打执法人员,当真是不要命了吗?”展昭喝道。 有几个人这时候已经跪地求饶了,这些跪地求饶最快的人,也是之前闹的最凶得那几个带头人。 “展大人,我们都是陪着张大嫂来的呀,张大嫂失了女儿这才情绪失控了,与我们毫无关系。”这些人说道,将事情责任全部推卸给了那位失去女儿的妇人。 白虎看着这些小人,高高昂头,一副蔑视姿态。展昭这时候倒是真生气了,他说:“是吗?这就全部成了张大嫂的责任?怎么我来的时候听人说是你们几个专门去叫的张大嫂,说是在这里发现了她女儿的尸体?” “展大人,小的们再也不敢了。”那些人连连说道。 “欺瞒官府,妄图推卸脱罪,罪加一等,一会到了衙门,等着皮开肉绽,好好悔过吧。”展昭瞪眼说道。后又吼着衙役听令:“来人啊,把这几个人拿下,押回府衙,各打四十大板。” “展大人,饶命啊,小的身子骨单薄,可是禁不住那四十大板呀!”那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求饶道。 展昭可不同情他们,说道:“经住经不住这顿板子你们都逃不掉,带走。”他命令着衙役拿人。 衙役上前来押住了那几个人。展昭这时候又对张大嫂说道:“张刘氏,你女儿失踪,你心情悲痛我可以理解,但是绝不可干扰法纪,此次免你受罚,下不为例。” 初焰见那妇人张大嫂还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放,心中突起一片急迫,自己狠狠一扯,居然生生地将那衣服撕烂撕开了,不过她也就此脱身自由了。 展昭看了初焰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人直接赶去那土坑现场了。初焰赶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满脸发红,浑身发热,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怨气和怒气。她去满园春那般暴露都不害怕,可是她就是害怕刚才自己走光,那真是要命。 那妇人再抓不住初焰,自己爬在地上起不来身,只是哭泣。她的那些亲人和邻居都在搀扶她。初焰见她这样,心中又是不忍,便说道:“大嫂,凡事想开点,说不定那真不是你的女儿。” “你给我滚开!”那妇人哭叫着,还想要扑打初焰。 展昭听闻背后的动静,对身边的白虎说道:“叫她过来。” 白虎抽身暂离,从初焰身后拉了她一把,初焰心惊,扭头一看是她,立刻就乖乖下来。 “你现在说什么话都是错,别再刺激她了。”白虎对初焰说道。 “哦,知道了。”初焰答道,跟着白虎一起往前走到现场。 第39章 郊外惊现火焚女尸「下篇」 展昭走到那土坑前,换手拿剑,自己提起官袍,然后往下一跳,也去近距离直面那女尸了。 “有什么发现?”展昭问着周雀。 “没有,什么都没有,衣服都没有,能烧光得都烧光了,真狠呀。”周雀答道。 展昭看了看那死尸,对上面的众衙役还有仵作说道:“起尸吧!” 起尸这种体力活自然不用周雀和白虎这样的捕头上场,全是那些衙役们的活儿。初焰也算是见识到了古人的智慧,他们已经能够熟练运用滑轮。 仵作往地上一块合适的位置上铺了白布,衙役起尸将尸体置于白布上,仵作准备要验尸了。 “展大人,卑职要验尸了。”仵作对着展昭说道。 “验吧,仔细点。”展昭说道。他有一种气场,好像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就安全无忧。 初焰看着那尸体,本来她心情挺平静的,可是这个时候却不知是因何缘故,突然不安起来,眼睛左右乱瞟,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去看哪里。 初焰看了几眼周雀,看了几眼白虎,她每次去看周雀,去看白虎都会特意去看那展昭,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将自己弄得心神难安,明明就是自己主动的意愿,又唯恐被那展昭发现了。 那仵作折腾了半天,看了半天,满脸愁容,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展昭看出端倪,便主动问他:“怎么样了?可是发现什么了?” “回禀展大人,这人烧的太厉害了,卑职刚刚上任资历尚浅,还是等我师傅过来看看吧。”那仵作小声答道。 “刑司衙门养你何用?”展昭说道,很是不悦。 “老徐请了病假,在家里养病了,原以为他还能顶个用处,谁知道这么不堪一击。”白虎说道。 周雀看着初焰,他发现初焰刚才一直在朝他们这边偷看,一副想要说话的模样,大概是她那边有什么发现吧,所以他这时候便大声问道初焰:“初焰,从刚才你就一直偷偷看我们,是不是想说什么不敢说啊,展大人在这里,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 这一说话把展昭和白虎的注意力都招到了初焰身上,初焰羞的恨不能去打死那碎嘴子周雀,可是那样也没有什么用处,她下不来台了呀。 “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展昭也问着初焰。他一看她那鼠辈模样就讨厌。可是这是在办公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私人情感。 初焰感觉自己是坐在了炸弹上,她一动不动的话真是完蛋了。 “哦,哦,我看看啊。”初焰应道,一副小心翼翼,獐头鼠目,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的模样。周雀看着她也是觉得奇怪,明明她跟他在一起时候不是这个模样的呀,怎么现在就那么像一只鼠辈。 “姑娘,你还懂仵作验尸?”那小仵作问着初焰,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女仵作。 “略懂皮毛而已。”初焰说道。她虚虚得架着双肩,看着那展昭,等着他应允。 “可以,若是你看出来什么有赏,否则有罚。”展昭看着她说道。 初焰让展昭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身体都变虚变轻了,好像一不小心就要飞起来那样。 “哦。”初焰又应了一声,走去尸体那边,然后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那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上下身有一条明显的分割线,就是说上半身烧伤极度厉害,有的地方碳化,但是下半身相对程度较轻,明显应该是使用了助燃剂,这里是古代,应该不是汽油,大概率是酒精或者含有酒精的东西,比如说酒。 尸体呈现拳斗姿势,不过初焰记得这还说明不了死者究竟是生前被活活烧死还是死后焚尸。但是有一点可以解决这个疑团,那就是睫毛症候和鹅爪状反应。 初焰仔细检查着那尸体的睫毛和眼角周围,果然,她发现了炭末烧灰,还有残留的睫毛。 初焰接着检查。那尸体的胸腔已经烧透,可以想象凶犯究竟是多么残忍。 尸体全身赤裸,不着衣物,身上也再没有任何特别的体貌特征。 “初焰,有什么发现?”周雀问着初焰,并且走上前来,站在了初焰身后。 “有发现,这女子是被活活烧死的,而且借用了助燃剂,我觉得应该是含有酒精的一类物质,比如说酒。”初焰说道。 “怎么说?”周雀问、 “你看她的上下身有一条很明显的分割带,烧伤太不均匀,要说没有助燃剂怎么可能?” “你再看她的睫毛,外端睫毛已经烧没有了,但是内眼睑睫毛还在,还有她的外眼角这块,你看,这边有鹅爪状反应,褶皱处还有烧灰炭末,这就说明她是被活活烧死的,而不是死后焚尸。”初焰说道。 “对,对,鹅爪状反应,我怎么忘记有这个,凭这个确实可以认定是死前被焚烧。”小仵作说道,其实他的本事肯定要强过初焰,只是第一次出现场又见到这样的重口味尸体一时间紧张,把所学会的验尸技巧都忘记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说,晚了。”周雀说道。他又说:“看不出来初焰你还有这一手啊,能干个仵作啊。” “我不行,我只是略懂一点点皮毛知识,可干不得这仵作。”初焰解释道。 “还有什么?”展昭上来问道。 “这个我就发现不了啦,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只是懂一些,我知道的我都说出来了。”初焰如实说道。 “让师傅来吧,师傅能推测出来死者的身高,体重,还有年龄。”小仵作说道。 展昭不悦,瞪着那小仵作,说道:“明天起你不必再来衙门了。 小仵作闻声,低着头也不敢再多说话。” “回府吧。找老徐过来验尸,拿到验尸结果张贴告示,等人前来认尸,先弄清楚她的身份再说。”展昭说道,带着一众差人打道回府。 不过,初焰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下值以后她又被叫去了秦大人的书房,当时苏先生也在,他们问她如何学到的那些验尸本领,初焰只能实话实说,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做法医的弟弟,而她本人也非常喜欢看侦探电视剧和小说。 第40章 胡兰海收徒 郊外现一火焚女尸,经仵作检验,死者年龄20岁左右,体形苗条,匀称。 次日。认尸告示大早上就贴出去了,各个主要通道马路,街道巷子,郊外都有张贴告示,确保每个平津城的人基本都能看到。 秦大人照常升堂问案后就和自己的心腹展昭和苏先生聚于正厅内商讨案情,一边焦急等待着认尸消息。结果,消息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小王爷赵康。 不速之客赵康突然投贴拜访,秦大人还真不能不见他,毕竟人家是天家贵胄,真正的正统皇亲国戚。 秦大人和展昭还有苏先生都在书房等着衙役带进来赵康,苏先生这时候说道:“这赵康小王爷不请自来,突然拜访肯定又是为了那初焰吧。” “肯定是,这小王爷如此痴迷于女色怕不是好事吧。”展昭说道。 “先见见吧,看看他又要干什么。”秦大人说道。 很快,赵康小王爷带到,还有他的贴身护卫胡兰海。几日不见,这小王爷穿着越发精致奢侈了,恨不得告诉天下人他是尊贵的王爷,他很有钱,而且他还很帅很有魅力,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反正赵康就是这么想,这么去做的。 “臣见过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秦大人带着自己的心腹属下和赵康正式行礼道。 “起来吧。”赵康说道。看那秦大人三人都还站着,他又说:“秦大人,不必如此拘谨,这里是你的府衙,我才是客人,你快坐下,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坐下,呵呵,站着说话多累呀。”说罢,他就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客座上。 秦大人和展昭还有苏先生这时候互相看看,然后,秦大人坐在了正座上,展昭和苏先生分别站于其左右。 秦正见过很多皇亲国戚,皇帝那一家人他基本都见过,而且有的还非常熟悉,但是没有一个人像赵康这样,他随便随意不讲究很是不成体统。不过这等皇室之事他可管不着,真遇到了,礼貌应对就行了。不过,说实话,这赵康比起来很多皇家子弟真是好太多了,起码他从不仗势欺人,欺压下属,虐待平民,本人很是亲和随意。 胡兰海站在赵康左边,他的位置和作用和展昭差不多,但是也差很多。胡兰海武功高强,但是性格耿直,真正的官场他并不适应,也许做赵康的侍卫是他最好的选择。每天跟着赵康胡闹玩耍总要比在官场争斗杀伐要好许多。 “秦正,小王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情要找你。”赵康说道,他敢也能直呼秦大人的名字。 “可是为了那初焰姑娘。”秦大人问道。 “正是呀,秦大人名不虚传,一眼就看出来本王的心事了。”赵康答道。 苏先生很想笑,心想这赵康王爷也是可爱的很,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谁还能看不出来呢? “小王爷直说吧,秦正能做到都会做到,只要不是逼婚那初焰姑娘就行。”秦正把丑话说道前头了。 “秦正你看你说的,风花雪月的事情被你这么一说简直太不浪漫了。再说我小王爷是那样的人吗?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赵康说道。 “是秦正失言了。”秦大人说道。 “没事没事,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呢。”赵康说道。 苏先生这时候心想对付这小王爷真是太轻松了,总比对付那些魑魅魍魉要好许多。展昭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可没有苏先生那样的看戏心态。他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初焰惹得祸事。 “那我们来说正事吧。”赵康说道,终于要切入正题了。“我看了告示了,又死人了对吧,才20岁,正是豆蔻年华,可惜了,你们平常办差也不容易啊。像展护卫还有四大名捕这样的高手尚可以应对自如,但是初焰呢就不一样了,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多学点本事,多拿点武器宝贝防身怎么能行呢?所以呀我亲自给初焰姑娘找了个师傅来传授他武艺。” “是谁?”秦正慢慢问道赵康。他真是没有想到赵康来这一趟居然就是跟他说这个事情。面对如此的小王爷他就是想急火也不能。 “胡兰海啊!”赵康左手一摆,指着自己左边的胡兰海说道。 展昭这个时候看着胡兰海,胡兰海的脸拉得比平时都更长,毫无疑问小王爷的决定太荒谬了。胡兰海能一掌打死十个初焰,他让他来当初焰的师傅这不扯淡吗? 秦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对付这等心思单纯之人也是很难,尤其这个单纯的人还是个惹不起的皇家叔叔。 “这合适吗?”秦大人慢慢问道,下意识地就侧脸去看着展昭,他想听听他的专业意见。 展昭知道大人需要他说话,便开口了:“属下认为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赵康正经地问道。 “胡兰海乃是一等侍卫,绝定高手,内力强厚,武功硬派刚猛,不适合做一女子的师傅,而且确实是大材小用了。”展昭如实说道。 “你这口气听着和胡兰海一模一样啊,都说不合适。那这样吧,展昭你来当初焰的师傅怎么样?胡兰海说你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赵康顺口一说就给展昭扔去了一个轰雷。 展昭躬身恭敬说道:“属下绝不合适,属下公务繁忙……” “你看看让你来你不来,那就不要说胡兰海不合适了吗。”赵康没有等展昭说完就说道,将了展昭一军。 “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吧,我就是特意过来说这个事情,也等着秦正你点个头,我知道你治下严厉,要是你没有允准,初焰那边也不好过来拜师学艺,这毕竟不是个一天两天的事情吗,而是要长长久久的。我也不会太耽误初焰的当值时间,就每天正午时候过来我王府吧,直至她学成为至。”赵康说道。 “那就依王爷的意思办吧。”秦正说道。 “那小王这边就先谢过秦大人了。”赵康欢喜地说道。 第41章 胡兰海传艺 五月二十二日。 赵龙带人在郊外破凉亭附近的秘密地牢中,找到了那三个失踪多日的少女,她们是被钩刀螳螂掳劫至此。情况很糟糕,两死一伤,而且生前都被侵犯过。 至于认尸告示则是仍无结果,好像那个女子就不是本地人士,好像那个女子根本没有亲人朋友。 初焰这边,她对赵康小王爷的安排很是愿意。她想要在这陌生世界更好的生存,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习更多的本事,胡兰海无疑是个好选择,只是小王爷,她始终不愿意面对他的心意。其实她既然不愿意,对他没有心意,就最好不要接触,可是如今她不得不接触他,这给她带来不少压力和愧疚感。她只能竭尽全力劝说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她绝没有任何伤害赵康的意思,也会跟他保持最合适的距离。 天气越发热了,炎夏将至,知了虫在树上一阵一阵地叫着。 正午时候,日当正空,王管事亲自去接了初焰来到赵康的府邸“康园”。赵康特意摆下了宴席,正在花园亭子等着呢,那里也是上次他赠宝给初焰的地方。今回,故地重聚,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初焰心不在宴席之上,而在学艺之上。不过她也不会强逆赵康心意,一切都要以学艺成功为第一准则。 赵康看到初焰来到,起身相迎,全然不顾及尊卑礼数,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情意心意。初焰见他如此这般,很是不自在。 “初焰,你来了。”赵康唤着初焰的名字。 初焰见他,跪地行礼,口呼:“初焰见过小王爷。”她想以礼数拉开她和赵康的距离。 “免礼。”赵康说道。他眼见初焰有心避让他,虽然心中万般想与她亲近,可是却不会因此疏于礼数,强与初焰亲近。 “以后只有你我的时候不必行礼了。”赵康说道。 “初焰不敢。”初焰答道。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说你敢你就敢,这又不是在皇宫,动不动就要跪来跪去的,本王不愿意与你那般生分,何况这里又没有外人。”赵康说道,此时那胡兰海都不在他身边。 初焰起身,问赵康一句:“胡兰海胡师傅呢?” 赵康见她问话自己,也高兴也轻松,答道:“他去下面换衣服了,还挺有个做师傅的样子。你就好好跟着胡兰海学艺,他本事可大着呢,是绝顶高手。” “初焰只想学得自保之招数。”初焰如实说道。 “你和我说其实我都不懂,反正这都是胡兰海的事情了,本王倒是也可以跟着学个一招半式的。呵呵,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学武的材料。”赵康说道。看到初焰还紧绷绷地站在原地,他又说:“快坐下来,你巡了一上午街,一定累了吧,我叫厨房随便弄了些菜,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叫他们换走重做。” 周康走上来劝坐,初焰见状便自己主动入座了,她心中实在是抵抗与王爷接触,即便她心中有愧疚也是如此,她可以拿别的补偿他,报答他,唯独这身体接触,这心中感情是万万给不得。 赵康迁就着她,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初焰看着已经摆上桌的那些菜肴食物,鸡鱼虾都有,还有松茸,鹌鹑蛋、各式鲜蔬和花卷、米饭,还配有冬瓜火腿丝汤。 “很丰盛了,谢谢王爷。”初焰说道。 “你喜欢就好,快吃吧,随意随意,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咱们就开始学艺。”赵康说道。 初焰也不敢多吃,只是吃了五六成饱,倒不是说她不饿,而是为了保持身材不胖。 “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合口味吗?”赵康问着初焰。 “我本来食量也不大,而且女子总要保持身形,只能特别注意饮食了。”初焰的话半真半假。 “好,好,我明白,就好像宫里的那些后妃,她们也是很节制饮食的,生怕吃胖了失宠。”赵康如实说道。 初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涉及到皇宫内部,她可不好乱说话。 赵康害怕冷场,连忙又说:“初焰姑娘,那郊外女尸案可有什么进展?” “还没有进展,现在就是连死者身份是谁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来认尸。”初焰答道。 “那秦大人一定急坏了吧?”赵康又问。 “是啊,所有人都很着急。”初焰答道。 “那你们为了这个案子岂不是非常辛苦吗?”赵康又问道。 “一点儿也不苦,都是想尽快查清案件,还死者公道。”初焰说道,顿一顿以后,她看着赵康又说道:“王爷,这几天府衙事比较多,四大捕头都忙翻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会留下来帮忙,所以这边可能就不能过来了,可以吗?”初焰问着赵康。今天早上点名时候她就被赵龙狠狠地给了脸色,赵龙还明白提到了这事情。她得提前做好准备,给赵康说好,万一哪天真不能过来了,也好两头不得罪。 “当然可以了,反正我每天都让王管事准点去鱼米街那边等你,如果等不到你,就是你不来了。”赵康完全顺着初焰。初焰心里很感动,每每感动一次,她心里的愧疚感也会多一份。 “多谢王爷。希望这个案件能够早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初焰说道。 “初焰姑娘你且放宽心,秦正手下能人众多,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案件的蛛丝马迹。”赵康帮着初焰宽心。可是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容易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前来认尸。秦大人那边甚至考虑将告示贴去周围更远的地方。 休息了一会以后,胡兰海出现了,他一副武夫打扮,赤手空拳,表情严肃,拉长脸庞,一副苦相,晦气相。 教习传艺就在花园进行,初焰和赵康走下场来,胡兰海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胡兰海体壮不亚于赵龙,比赵龙更高,更魁梧,穿了那武夫服装倒是显得更加强悍了。初焰觉得他一掌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胡兰海看着初焰,粗声粗气,正儿八经地开始传艺了:“你我不论师徒,只说传艺,那日我在醉仙楼看你和参政黄大人府上那般打手奴才过招,像你这样的资质体格难以习得上乘武功。凡是上乘武功都需要内力做引,可不是一朝一夕能习得的本事,而是需要日日练习,年年练习,没有十年左右时间难以成大器,自然这也要看本人资质来说。”胡兰海非常认真地说道。 “但是你绝对没有那个资质,倒是可以以柔克刚,以小博大,速成些个自保之法。”胡兰海说道,给初焰传艺他是有认真斟酌,考虑过的,要他应付差事他反而做不到。 “怎么你说的和初焰说的一模一样啊,初焰刚才也说自己只想学些自保之法。”赵康说道, “嗯,有自知之明。”胡兰海说道。 “那学成以后厉害吗?足以自保吗?”赵康问道。 “若是遇到普通之辈,足以自保。”胡兰海肯定地答道。 “那要是遇到高手呢,能过招吗?”赵康问道。 “若是遇到高手,只能节哀顺变。”胡兰海不苟言笑,非常认真的答道。 “初焰姑娘还没有开始学呢,你就说这话,真是个好师傅啊,乌鸦嘴呀。”赵康说道。 “属下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听得进去自然有好处,若是听不进去,他日自然会节哀顺变。”胡兰海说道。 “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话吗?”赵康叫道。 “好听话关键时候可不能保命。”胡兰海说道。 赵康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次初焰打断他了,没有给他机会。她说:“请胡师傅传艺,初焰一定全神贯注,好好学习。” “好。”胡兰海应道,朝两边伸伸手,唤来了六个家仆,然后又说:“以柔克刚,以小博大,当你遇到比自己更强大或者成倍的敌人时候,可以用你那日在醉仙楼下的腿法,手法缠住对手的命门,要害之处,然后用你的武器直刺对方的各个要害。现在,你就把这六个家仆当成是你的敌人,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攻击你,想方设法地伤你,杀你,而你就不顾一切地防守,反攻。” “胡兰海你就这么教人啊?”赵康在一边疑问道。 “对,实战历练,这是最快的速成办法。你来还是不来?”胡兰海问着初焰。 “来,当然来。”初焰应道,自己走上前去亲自对那六个家仆说道:“诸位兄弟,还请多多指教,不要手下留情,事后我请大家吃酒吃肉去。” 赵康在一边看初焰如此,感叹初焰真是一个奇女子,身上还有几分江湖女子的豪迈劲儿。 “打!”胡兰海一声喊叫吓得初焰打了个寒战。 “哈!”那六个人随即一声叫喝之声,他们根本不像是家仆,而像是专业打手。其实,事实上这些人还真就是康园的保镖打手,是胡兰海专门给初焰安排的陪练。 那六个人将初焰围拢,初焰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倒是那胡兰海现场指导说:“被人包围这是最糟糕的情况,要想方设法将敌人分散开来,逐个击破。比如说跑,比如说藏,利用你所占据的各种优势藏起来,总而言之就是要突破敌人的包围,不给他们合围你的机会,办法你自己想,到了实战中可没有人指导你。” 可是初焰现在已经被合围,跑无可跑,所以她集中心智,只能先对付此时最挨近自己的,最可能第一个动手的敌人。她发起进攻,她跳身而起,搂住对方的脖颈,然后就要旋转身体攻击,可是对方也有反攻,而且力气很大,初焰只能放低重心,借力打力,缠着那人全速旋转,然后倒在地上,拖倒那人,待他摔落之时,蹬起双腿将其狠狠踢中。 “做的好,这招不错,若是对方手中有武器你就死定了。”胡兰海在一边叫道。 紧接着其他人一哄而上来攻击初焰,,不过手中都没有武器,初焰向前奔跑逃窜,眼见跑不过他们,只能迅速转身扑向一个措不及防的敌人,然后缠住他的脖颈,甩动身体旋转,就像是秋千旋转那样,甩出去双腿踢倒了另外两个敌人,最后还把那个被自己缠住的敌人拖翻在地,然后双拳并用攻击对方的脸部。 还没有结束,有人从背后掐住了初焰的脖子,还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生生地拽向后方。初焰想要起身可是根本起不来。 “这种时候不要想着起身,拿出你的刀来砍对方的手腕,手指等一切你能砍到他的身体部位。”胡兰海在旁指导着,初焰按照他的指示拔出刀来,带着刀鞘在那人手腕上敲击了一下。随之,那人松手,好像是真的中刀那样。 倒下了三个人,还有最后三人。他们一齐冲上前来,初焰心急,原本想与他们硬碰,没想到自己先被放倒了。 “初焰,你刚才已经死了,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可以直面对敌,你没有那个本事。我记得你有一招跪着滑向他们跨间,还是用这一招去攻击他们的要害或者脚踝,或者腿部。”胡兰海在一旁指导说道。 初焰用此招数放倒了一个敌人,可是第二个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她还被对方给了一脚,当那人再来踢她的时候,胡兰海说道:“你忘记你手中的武器了吗?刺他。” 初焰出刀就刺,那人倒地。 最后一个敌人,初焰用双腿缠住了他的脖颈,最后将他击倒。这一番下来,初焰已经没有了力气,可是那边胡兰海的传艺才真正开始。 整整一个下午,胡兰海的一节课容量极大,初焰受用无穷。 后来,初焰身心俱疲,她原本只是想坐在亭子中休息一会再离开,没想到这一休息,再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小王爷赵康有意留人,但是初焰死活不肯,最后,赵康只能再安排王管事带着康园的家仆,轿夫相送初焰。 第42章 第二具女尸 深夜,平津城突然下起了雨,城里四顾无人,静寂无声。 打更的张林福照常提灯打更,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一家人全靠他打更挣钱营生。漆黑夜色之下突现灯火之光,雨水朦胧中又见多人行来,还领着一顶轿子。张林福心下一惊,停住脚步,提灯照往,心想“这深更半夜是谁坐轿而行,难不成是那老鼠娶亲?不会不会!” 灯火之光中,张林福似乎看到了“康园”两个字,心下顿时松了口气,他认出那是拂柳山康园的轿子和家仆,只是那轿中所坐之人究竟是谁?难不成是那皇叔小王爷,这深更半夜他出来干什么? 张林福一边想着,一边避让康园来人,来轿,他站去了两座楼舍中间的一个棚子底下,那里存放着一些杂物,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整理收拾过了,居然还放着一草席,草席之中似乎还卷藏着什么,大概是哪家人丢弃的被褥吧,一准是个有钱大户,穷苦百姓不会这样过日子。 张林福心想这草席带回去洗洗,晾晾,还能凑合着用,索性他就一并收拾回去吧。 张林福靠近去查看那草席,居然闻到一股子焦肉味,他没有多想,动手拨开了草席,随即失声尖叫起来,整个人滚着爬着回到马路上,偏不巧就撞住了那管事王。 “哪里来的?大半夜跑出来吓人?得罪了轿子里面的贵人你吃罪的起吗?”管事王骂道,他也被吓了一愣子。 “死人,死人,里面有死人,也是被烧死的,快去报官。”张林福嘶叫道,刚才他还有意避让康园的皇叔,这会被吓急了,也不管皇叔不皇叔了,本能求救。 “深更半夜,你专给我找晦气是不是,有死人自己去报官,这平津城里哪里没有死过人,扯着脖子叫什么叫?”管事王骂道。 “哪里有死人?”从轿子中传出一女子声音,虽然还未见其真人,但是其声音洪亮,相比别家女子都更加粗沉,颇有些“女大汗”的滋味。 人未出,声先出,轿子中女子是个急性子。 话罢,轿帘掀起,一女子跳了下来,也不管此时此刻那些轿夫都还抬着轿子。 张林福看着这女子:虽是女儿面,但着男儿装,个子不高,不娇不弱,做派大条,豪气不足。 “就那个棚子底下,拿草席卷起来的,已经死了,是个女的,太可怕了,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干这种事情?”张林福爬在地上骂着,哭着,不安着。 初焰听了心惊,她想去看,但是又害怕,扭头看看王管事,顿时来了主意:“王管事,你跟我去看看。” “初焰姑娘不嫌晦气吗?”王管事问道。他其实不那么想过去看,可是又想巴结住这位初焰主子,毕竟人家现在是赵康小王爷的心肝。 “我就是干这个的我还能嫌晦气,快跟我去看看。”初焰说道。 王管事点点头,招招手就叫来四个康园保镖,跟着自己和初焰一起上前去查看了。 初焰走进那个棚子,她闻到了一股焦肉味,王管事给她掌灯,她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个草席,然后探头细细一看:草席中躺有一女子,凄惨无比,显然是被火焚过,整张脸变得紫红肿胀,烂肉一片片,似乎已经变成熟肉。 初焰看着这女子,胃肠翻滚,心中更是一片凄惶痛楚,恨不得立时抓住那凶手,把他剁成肉酱。 王管事也看清楚草席中人,他没有忍住,在初焰身后就吐了起来。初焰扭头看他,心下恼火,嫌弃他碍事,说道:“你外面等着去。” “谢谢初焰姑娘体谅。”王管事说着就要退下。 “等等。”初焰突然改了主意,她想到了更好的对策。“王管事,这里离刑司衙门还有多远?”她问着王管事。 “我们走的小路,再通过两个路口就到了。”王管事答道。 “那是不远了,你赶紧派人先去刑司衙门,叫些人过来,告诉他们这边又发现火烧女尸了。”初焰吩咐着管事王。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过去。”王管事说道,转身亲自去安排人了。 初焰小心翼翼掀开草席,她很想看看这个素不相识的可怜女子,亲眼看看她究竟被害成了什么样子。 打量一眼之后,初焰转身,沉沉呼出一口气来,她只觉得心中绞痛,心中难过,非常想要摆脱这种情绪,可是总是禁不住去想那女子生前的凄惨遭遇。 刑司衙门这边,初焰傍晚没有来点名,而且直至夜半仍不归府,赵龙那边已经快气炸了,正好今晚是他当值,他一直都在捕快房里,就那么怒火冲天地等着初焰回府,然后他会好好地罚她。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处罚初焰的时候,衙门大门口传来扣门声。 有人扣门,大概是那初焰回来了。 赵龙猜测是初焰,大踏步地就走出捕快房,往门口去了。他亲自打开门栓,开了大门,正要破口大骂眼前人的时候,发现眼前人不是初焰而是两个提灯的门人,灯上写着康园,看来这又是赵康那边的人。 赵龙一看见他们,脾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大胆,大半夜来刑司衙门吵闹敲门,又是给那妖女送吃喝的吗?信不信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是赵龙赵捕头是吧?”来人礼貌问道。 “要不你看我是谁?”赵龙答道。 来人根本不搭理他这种态度,就是奔着一个目的来的,那就是传话。“赵捕头,我两人是替初焰姑娘传话来的,在西柏路胭脂水粉店和绸缎庄中间的棚子里发现了火焚女尸,请你赶紧带人过去,初焰姑娘在那边等着呢。” “火焚女尸?让她等着。”赵龙叫道,也不多说,返回去点了十个当值衙役和自己一起往西柏路跑去。 此时雨水已停,康园的两个家仆引路,赵龙带人一顿狂奔,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赵龙看到了初焰,初焰蹲在地上,一副吊儿郎当,垂头丧气的模样,疏于值守简直就是在给刑司衙门抹黑丢脸。 “初焰。”赵龙大喝一声。 初焰没有防备,双腿一软居然当场就坐在了地上,而这一切都让那王管事看了个清清楚楚,听了个明明白白。 初焰站起身,此时也顾不得屁股上的雨水泥水了。她看着赵龙走过来,缩着脖子,低着头,耷拉着两个肩膀,一副已然受气的模样。 “你大胆,你知罪不知罪?傍晚黄昏点名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赵龙也不办正事,先骂着初焰。 王管事这时候上来说话了:“赵捕头,初焰姑娘一直在我康园跟着胡兰海学艺,哪里也没有去。” “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赵龙狠狠瞪着王管事。 初焰不愿意让形势因为自己恶化,便主动说道:“赵大人,我们应该先去看看尸体。” 赵龙听后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正事,便不再发声,去棚子那边查看那尸体了。 “来人啊,带回去,周围搜查看看有什么发现,再派人回去请那仵作,让他别睡了,有差事了。”赵龙看过尸体后就吩咐着一众衙役做事。 然后,他又该收拾初焰了。他看着那轿子,指着那初焰说道:“你也别想着坐轿子了,你没有那个命,手脚麻利点赶紧跟我回去。” 王管事还想上来说话,初焰给了他个眼色不让他开口,初焰知道他越是多说话那赵龙越是恼怒自己。 “回府。”赵龙招呼着众人,初焰也跟在最后面,一个人悄悄声声的,大气不敢出。 回去府衙以后,赵龙罚跪了初焰,就在捕快房外面的石阶上,直到黎明时候才准她起身,而且他还派了衙役紧紧盯着初焰,就是怕她偷懒捣鬼。 赵龙以时间太晚为理由没有立刻把事情禀报给秦大人,展昭也不在府内,他将那草席女子直接带至停尸房,并且叫来了仵作。仵作初验才发现女子尚有气息,人还活着,赵龙再不敢大意,去请了苏先生,并将那草席女子送去了西厢房的一间客房。 黎明到,初焰起身,她体会到了一种膝盖将要碎裂的滋味,那种痛楚不适直钻心而去,忍受不得。 又是点名时间,初焰根本没有任何休息缓和时间。赵龙不在,初焰见着了白虎,常武还有周雀。 赵龙不在,二号人物白虎就是捕头捕快的当家人,他说道:“大人命我等巡遍整个平津城,收集各种人口失踪的消息,尽快发现蛛丝马迹,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人答道。 “初焰。”白虎叫着初焰。“这两天不要再去康园了,全力协助查案。”他命令着初焰,不过和赵龙是两种态度语气,没有那么咄咄逼人,霸道野蛮。 “是!”初焰应道。 第43章 赵龙被罚,周雀初焰再探案发地 五月二十三日,展昭上值时候便得知了昨夜的事情,并当即被传话,要他去往西厢房,秦大人和苏先生都在那里。 丝帐,屏风、衣柜、架子床、一桌子、几个凳子、两盆凤尾竹,一室一厅,西厢房客房也不失官宦人家气派。 那女子就躺在架子床上,身上污衣未换,血迹斑斑,令人不忍直视。苏先生坐在床边为她诊治,用针,可是仍旧没有起色。苏先生心里明白这女子情况危急,受伤太重,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全仗着心中的一口怨气维持,那到底那凶手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加害一个弱女子? 秦大人等在一侧,他等的焦急,又看着苏先生的脸色一阵不如一阵,心下顿时没底,感觉不妙,又恼又恨,骂道:“那赵龙怎么如此不仔细,人还活着怎么就送去了停尸房,还叫来了仵作,若是因此耽搁人命本府绝不饶他。” 展昭这时候推门进来了,刚才秦大人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疾步走上前来,叫道:“大人。” “你来了?事情都听说了吧?那赵龙险些就要坏事。”秦大人说道。 “属下自会惩处赵龙。人怎么样?”展昭答了一句给了交代,然后就迫不及待去关心那女子了。 “你也是个急火心肠,那赵龙也是,可是他怎么就学不来你的一点沉稳机变?”秦大人说道。 “是属下失职。”展昭说道。 “与你无关!”秦大人说道,和展昭说话他的语气才松弛了不少。 苏先生这时候站起身来,他收拾着自己的医具,满脸愁容,双眼含着泪光。 “苏先生,怎么样了?”展昭先往前一步去问着那苏先生。他希望苏先生赶紧救活这女子,然后告诉他凶手是谁,他即刻就去把人拿来,管对方是何方妖魔鬼怪都难逃他的三尺青峰和一身武艺。 苏先生回头看看展昭,摇了摇头,眼里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救不活了吗?你倒是说话呀。”展昭急的说道,催促着苏先生。 “实在无能为力呀!”苏先生说道。“到底是谁要对一个女子这样残忍?她的脸已毁,舌头也没了,手脚筋都断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 “当真歹毒!”展昭说道,一脸的急怒。 “她若是醒不来,本府要如何为她伸冤昭雪啊!””秦大人伤心说道,眼圈都已经湿润了。 三人正是无奈之时,床上女子突然挣动,似醒非醒,嘴巴大张,流出大口大口的血水来。 苏先生赶紧去为她擦拭血水,怕这东西再堵住她的呼吸那就坏事了。“大人,你看她是听到你的话了,她想要活下来,她想要开口告状伸冤。”苏先生说道。 秦大人和展昭都走过去,秦大人看着那女子,对她说道:“孩子,不管你要状告何人,你的冤情我都受理了,哪怕他是皇亲国戚,巨贾权贵,本府也要将他法办,还你公道。本府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本府千万挺住,要活下来。” 秦大人说完这些话,他看着那女子睁开了眼睛。 “有门,有门。”苏先生激动地说道。 再看初焰这边,也有人关心她,那就是翠翠还有周雀,翠翠等她一夜未合眼,白天又来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外出当值以后才安心回去。 周雀带着初焰外出巡逻公干,一面收集各个犄角旮旯的人口失踪信息,希望能够找出蛛丝马迹有助于破案。 “你还行吗?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周雀对初焰说道。 “不必了,我顶的住,我也想尽快找到线索,你没有看到昨晚那女子死的有多惨。”初焰说道。 “她没有死,还留着一口气,现在苏先生肯定在全力救治呢。”周雀说道。 “真得?”初焰问道,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这事情我骗你干什么,不过赵龙这次可麻烦了,他以为人死了,把人直接送到了停尸间,直到仵作过来才发现人还活着,赶忙就给挪地方了。”周雀说道。 初焰听了这个心里还挺舒服,问道:“那他会怎么样,也罚跪吗?” “罚俸降级,20罚棍也少不了。”周雀说道。 初焰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其实还挺高兴。 苏先生那边确认那女子暂时性命无忧,展昭亲自安排了西厢房的安保,然后就去处理赵龙的事情了。 赵龙昨夜当值办错差事,险些酿成大祸,这回已经被关下大牢了。 赵龙以身作则,穿了牢服,颇为颓废,想想昨晚的事情就无比自责悔恨,忍不住捶胸顿足,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赵龙呀赵龙,你知道错了吧,以后可改了你这毛躁急火的脾气吧。”赵龙自己把自己抽打得眼冒金星,一边还说道。 “知道错了还要知错改错。”赵龙听到了展昭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那展昭也亲来到牢中,隔着牢笼看着他。 “展大人,那女子呢,救下来没有?”赵龙跪在地上,哀求问着展昭。 展昭知他心情,也不瞒他,答道:“嗯,苏先生昨夜拼尽全力终于保住了她的性命,现在情况稳定。” “那我就放心了,她要是死了,我真要一死谢罪了,只怕那样也于事无补,还不了冤罪之人清白啊。”赵龙悔恨说道。 “她含冤而来,命不该绝。”展昭说道。 “展大人,我甘愿领受一切责罚,你罚吧,无论如何赵龙都心服口服。”赵龙说道。 展昭点点头,说道:“赵龙,你昨夜出差失误险些酿成大祸,今罚你降级为衙役,继续留用刑司府衙,另罚俸三月,责罚棍30.” “谢大人。”赵龙跪地谢恩。 “把人带出来。”展昭对牢房牢卒说道。 牢卒下牢带人,押着赵龙爬下,拿了罚棍,等待展昭口令行刑。 “打!”展昭说道。 赵龙受刑,一棍一棍,30棍下去屁股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展大人,30罚棍打完。”牢卒报道。 展昭点点头,对那赵龙说道:“赵龙,戴罪立功,早日归来。” 30罚棍不轻,赵龙这般武夫最后都是被抬着下来的,根本就走不了路,最少都要休养半个月。 初焰跟着周雀两个人奔走一整天,从城中走到郊外,两人再探那现尸土坑,只是全无头绪。 天色不早,两人返程,因为腹中实在饥饿,便又去了那家乡野小店,想吃些粥,再来些干粮配咸菜,然后再回府去。 店小二给两人端来了玉米面稀粥,带枣的大馒头,还有一碟花生米,一碟腌萝卜,和一碟腌豆角。 周雀和初焰都饿了,累了一天的两个人现在都是一番狼吞虎咽。 初焰喝完了粥,碗里面居然还能冒出源源不断的热气来。周雀在一旁笑着说:“我真没见过比你吃饭更快的,四大名捕在饭桌上是如狼似虎,除了白虎以外啊,这回又多了一个你,我们全部都得甘拜下风。你不是吃饭呀,你是张开口往里面倒饭呀。” “我饿了嘛,这都好,也不枉小二辛苦一番。”初焰说道,她看到那店小二一直围着他们两人那一桌转着,便故意这么说道。 周雀也注意到了这点,便问那小二:“小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说啊?” 小二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走上前来说话了:“我知道两位是刑司衙门的捕头,我这有个事情得和两位大人说一下,要是不说我这心里头总是觉得不舒服,尤其这两天事情都闹起来了。” “来,坐下来,说吧。”周雀拉着他,让他坐下来,然后和初焰一起听他说话。 “前天晚上,就是21号吧,我夜里出来小解就看见一个女子从前面跑过来,一路上哭哭啼啼的,还摔了一跤,摔得挺重的,半天起不来,我就好心去扶她,可是吓了我一跳,她脸上有一道疤,手上还挽着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洒出来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全部都是纸钱呀,那可是烧给死人的呀。我就想那死在土坑里面的女子会不会是她的什么人。我也问她了,可是她不说话,哭着就跑走了。”店小二的话让周雀和初焰意识到这个案子已经出现了蛛丝马迹和关键线索。 “小哥,你跟我们回一趟刑司衙门吧。”周雀对店小二说道。 本章完 第44章 重大发现 店小二阿毛被周雀和初焰带回了刑司衙门。时间已经不早,秦大人得知事情后还是当即决定要见阿毛,着人令周雀和初焰带阿毛于前厅等候。 前厅这里有着初焰的太多记忆,她如今可没有精力去回顾这些事情。她强打精神,站得笔直,其实根本力不从心,昨日同胡兰海学艺练武,今天全身酸痛难忍,再加上过度劳累,更觉疲惫不堪,如今那肚腹部也来添乱了,变得又冰冷又痛楚。 “两位大人,一会秦大人问我话,我要是答得不好不会挨一顿板子吧?”阿毛问着周雀和初焰。 “只要你如实回答,不必担心挨板子。”周雀说道。 正在这时,秦大人着便服走出来了,只他一人,贴身护卫展昭,苏先生都没有跟随一起前来,展昭外出公干查案,苏先生他还在那个女子身边随时照应着,生怕对方有个闪失。 初焰看到秦大人登场,使劲睁着眼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来维持自己的仪态。 店小二阿毛看见秦大人,赶忙跪地行礼道:“草民薛阿毛叩见秦大人。” “薛阿毛,你有什么要告知本府的,如实说来,切勿自己添油加醋。”秦大人对薛阿毛说道。 “小民不敢,所说之言皆是所见。就是前天晚上的事情,就是本月21号吧,其实我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可是这两天又出了人命案子,我琢磨着我要是不说也许就是知情不报,要打板子的呀。那天晚上我出来小解,就看见一个女子从前面跑过来,一路上哭哭啼啼的,还摔了一跤,摔得挺重的,半天起不来,我就好心去扶她,可是吓了我一跳,她脸上有一道疤,手上还挽着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洒出来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全部都是纸钱呀,那可是烧给死人的呀。我就想那死在土坑里面的女子会不会是她的什么人。我也问她了,可是她不说话,哭着就跑走了。大人,我们那薛家村地处郊外,偏僻,再往外走根本没有什么地方,而且那个女子随身带着纸钱,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是去烧给土坑那尸体的,否则还能有谁,那里也没有什么坟地。” 秦大人点点头,他断案无数,阅人观心,知道这薛阿毛所说都是实情。 “你的话本府记下了,日后若是需要会随时传你入府。”秦大人说道。 “小民知道,随叫随到。”薛阿毛说道。 “你下去吧。”秦大人说道。他又抬头看着周雀和初焰,说:“你们两个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初焰,尤其是你。”初焰听到秦大人叫自己的名字,睁开了眼睛看着秦大人,她还发现周雀正用一种无法言喻的,小心谨慎的眼神看着自己。 “属下告退。”周雀说道,他拽拽初焰的衣袖,让她和自己一起下去了。 初焰走路摇摇晃晃,周雀下意识去扶了她一把,一边说道:“站着都能睡着的女子我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居然还是在秦大人问话的时候。”周雀扭头看着初焰,他不确定她是否听到了他的话,他觉得自己一松手,这初焰就能爬在地上打起呼噜。 “你可别在这里睡啊,得了,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周雀扶着初焰,让初焰身体靠着自己。 周雀和初焰离开后,展昭也回来了,和前面那两个人不一样,他依旧是大步流星。 “大人!”展昭步入前厅。 “展护卫,可有查到什么线索?”秦大人问道。 展昭也等待不得,急于想把自己查到的线索告知秦大人,然后等待他定夺。 “有。”展昭先答话,然后细细说来:“属下访遍城中大大小小做草席的店面,果然找着了,是城东“胡吉老字号”,店掌柜认出那裹尸草席就是出自自己之手。而且因为那草席是特别定制的,价格昂贵,不是在店面出售的普通商品,所以他还记得买家是谁。” “是谁?”秦大人问道。 “城东杏花路参政黄大人府董方。”展昭答道。 秦大人看着展昭,他也很惊讶。 “董方那日受刑,80大板尚未打够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突破口。”秦大人说道。 “此事参政府脱不了关系。”展昭说道。 “还不可妄下断言。”秦大人很是谨慎。他也不责备展昭,他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畅所欲言,大胆推测。 秦大人细思一下,又说:“就在你回来之前,那周雀和初焰也带了一人刚刚来过,而且带来了很不可思议的消息。如今,联系起这两件事情,本府倒是不觉得是巧合了。” “那人是薛家村那边一家面铺的小二,名唤薛阿毛。21号晚上他出来小解时候巧遇了一脸上有刀疤的女子,这女子携带纸钱,且哭泣,大概是要去祭悼那土坑之下的死者。总之……这刀疤女子很重要,若能找到她当是对本案的大突破。”秦大人说道。 “属下这就去想想办法,尽快找到这女子。”展昭说道。说罢就要告退离开。 “展护卫,你也要注意休息。刚才那初焰听我问话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这两天也是辛苦你们了。”秦大人说道。 本章完 第45章 黄府救人 平津城内夜色如墨,行人归家,四下静寂。 张林福照常打更,他探头探脑的,总觉得这夜色里面藏着一些什么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自己碰见了。 弯月在天,突见房梁上一个身影,又“嗖”的一下瞬间不见了,像是飞去了天上,遁入了夜色。张林福提灯探看,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懊恼地拍拍额头,只觉得自己是前几天受了惊吓,才会变得如此敏感。刚才那一定是他的错觉,此时身处这地方挨近刑司衙门,平津城哪还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 展昭心急,脚步更急,大展轻功,飞檐走壁,携剑前行。他认定所有的事情和参政黄大人府有关,自然那刀疤女子也和黄大人府有关,他要去一探究竟。 参政黄府上,黄博仁的大公子黄品傲正和两个女子饮酒作乐,他左拥右抱,吃着酒,亲着美人,快活风流。 酒水下肚,兴致大起,黄品傲搂着那两位女子去了床上,放下了帐幔。 房中蜡烛不熄,黄品傲正是快活,偏偏这时候有人不解风情地敲着门。 “谁呀?不知道死活的东西,这个时候来打扰老子,不想活了吗?”黄品傲骂道。 “是小的阿彪啊。”这阿彪在外面答话道,他脸贴着门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副奴颜奴态。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头顶这时候闪过一个人影,人影落在房檐上,正压低身子偷偷看着他呢。 “阿彪?等等……黄品傲在房内叫道。 那两位入帐的女子此时都不想离去,和黄品傲撒娇道:“黄公子,不要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明天处理不好吗?今晚陪陪奴家吗。”女子声音充满作态轻贱之意。 “骚娘们,滚开,别缠着老子。”黄品傲骂道,刚才还是那般左拥右抱,情意风流,可是转眼间这家伙就不认人了,在床上就给了那两个娇弱女子每人一巴掌。 女子哭着下床,往房外而去,衣衫不整。而那黄品傲也已然起身,赤着上身,翘着腿坐在床前。 展昭在房檐上小心翼翼掀起一瓦片,悄声看着下面房间内的这位酒色之徒。 阿彪见那两个女子走了,赶忙走进屋里,见了自己的主子黄品傲。 “怎么了?这个时候来吵老子,是什么大事吗?最好你说出来个缘由,否则我打断你的腿。”黄品傲说道。 “是有大事。”阿彪答道。 “怎么了?可是那件事?难不成那老秦找到了什么关键证据?”黄品傲警觉地问道。 “府内出了奸细,若是再不处理掉,被那老秦闻到气味,顺着查下去就不好说了。”阿彪答道。 “奸细,谁?”黄品傲问道。 “就是那玉儿啊,和崔巧巧和崔柔柔姐妹两个关系最好的那个丫头呀。”阿彪说道。屋檐上偷听的展昭这时候也惊了一惊,他还记得崔巧巧这个名字,知道她是哪个女子。 “哪个?”黄品傲又问,语气变得凶厉起来。 “就是那个,长得不错,就是被你一刀把脸毁掉那个。”阿彪答道。 “她呀?她有那个胆量居然做奸细,都干了些什么?”黄品傲问道。 “偷偷祭奠那姐妹两,今天入夜后她想偷偷跑出去被我们发现了,还在她房间内发现了纸钱,我估摸着她偷跑出去就是想去告状。”阿彪说道。 “人呢?我要活活剥了她的皮。”黄品傲说道。展昭听到此处,对于整个案件大概也清楚了然。若是放在从前,他能立刻下去剁了这人面畜生,可是现在他身穿官袍,不能那么做了。 “那丫头大喊大叫的,我怕惊动了其他人,便将她打晕,命人装了麻袋,准备运出平津城外扔辎重河里去,这会怕他们已经快到了。”阿彪答道。 展昭听到此处便着急离开了,他要赶去救人,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便宜那贱人了。”黄品傲说道。 “是便宜她了,不过只要她死了,这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觉了。”阿彪说道。 黄品傲听到此处高兴得笑着。他们不知道苍天有眼,刚才一直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在盯着他们呢。 展昭正往城外30里外的辎重河奔去,一路飞驰,片刻不停歇。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初焰就要准备到捕快房那边点名了。她发现了一个古代的事实:古人起的和鸡一样早。 初焰见到了周雀,点名之后,两个人就要离开府衙例行巡街了。 周雀亲亲自打开府衙大门,不想门一开,便冲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是展昭。展昭浑身湿水,双臂还抱着一个女子在怀中,女子也是全身湿水,头脸垂搭,不省人事。 “展大人,这是……”周雀说道。 “叫苏先生赶紧到后厅救人。”展昭叫道。抱着那个女子就往府内跑。 “我去叫苏先生,初焰你去帮忙。”周雀应了一声,一眨眼便跑出了初焰的视线,初焰连个声都没出就被安排了差事,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展昭身后。 展昭抱人走得比初焰跑着更快,初焰气喘吁吁,用尽全力也没有跟上他的脚步,不过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后厅。 后厅就在前厅之后,前厅是会客的地方,后厅则是主人小歇的一个非正规地方。 初焰赶去了后厅,她看到那展昭一副焦急的样子,正等在床前,看着那不省人事的女子,全身上下都是水,两道眉毛似剑锋而且比平日更加锋利。 展昭不语,只是紧紧注视着那女子,初焰站在一侧,看着他的侧脸,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猜测那女子与展昭关系匪浅,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表现,如此湿水狼狈。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滋味奇怪,有点酸,有点苦。 展昭突然朝初焰这边看来,初焰全身上下顿时来了精神,站得笔直有力。可是展昭那眼神可不是投给她的,而是投给那将进门之人的。 “哎呦,你慢点,周雀……,我是来救人的,不是送命的……”初焰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她这才知道展昭扭头的意思,不过都不重要了,她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一切,果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她。 周雀来了,带来了苏先生,苏先生能来的这么快全部是因为他,不过毕竟是有了一定年纪的文人,苏先生这下也被折腾的不轻,眼前又晕又花,脚下也虚虚的,明明落地了,可是还是没有接地气的感觉。 “苏先生,你快来救人。”展昭对苏先生说道。他基本上什么都会,只是除了医术救人。 “哦,来了。”苏先生左晃右晃走了几步,终于恢复过来,应了声就提着药箱赶紧走上床前。 苏先生去查看那女子情况,先触鼻息,再捏脉络,然后摇了摇头,说:“迟了,她已经没有呼吸脉搏了。” “没有办法了吗?这女子是很重要的证人。”展昭不甘心地说道。 初焰一听他说那女子是证人反倒来了一身力气,脑子也瞬间清醒,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和胆量就促使她开口了:“让我来试试。” 初焰跑着上前去,周雀在后面看着,他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你,你还懂医术?”苏先生问初焰。 “不懂,但是这个或许我能救。”初焰笃定说道。 初焰正要上前去,展昭伸出右手来拦住了她,他问她:“不懂医术你还能救人吗?”他这话是疑问也是否定。 “她这是溺水吗?我们那里对这种溺水之人还真是有办法救,你信我,我救不了人你就砍了我的脑袋。”初焰说道,那展昭也不收手,这初焰便蹲身往下一钻,上了床上。 初焰看着那床上躺着的女子,见她脸上有一明显刀疤,顿时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而且还生了一片庆幸之意。 初焰本想跪在床外边,背朝身后那些人,只是那样无法出力,最后她只能跪在床里面,面朝展昭,苏先生和周雀。 初焰往那女子口鼻上看了一眼,然后动手松开了她的衣衫,接着,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打开她的嘴巴,狠狠吸了一口气后,就对那陌生的古代女子做了第一个现代人工呼吸。 “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她是个女子呀。”初焰只顾人工呼吸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但是苏先生都这么说话了,别人的反应她也能想象出来,那该是多么夸张啊。 初焰抬头,然后又做第二次人工呼吸,随后,开始做心肺复苏。 人工心肺复苏绝不是个轻松活儿,苏先生看着初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气恼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们那儿就是这么救人的?这简直就是轻薄无礼。” “我也是个女的,怎么就叫做轻薄无礼了?”初焰为自己辩驳道。 “展护卫,快让她下来。”苏先生说道。 就是这时候,那女子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来,身体也动弹起来,有了呼吸脉搏,她活过来了。 “她活了,终于活了,你看看我没有骗你吧,这叫做人工呼吸和人工心肺复苏。”初焰兴高采烈说道,那种救人,看人得救的感觉真好。 “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人活了,谢天谢地。”苏先生说道。 女子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许是惊吓过度,睁眼的第一反应居然就是尖叫救命。“救命,救命啊!”她一边呼救一边奋力挣扎。 “没有人伤害你,这里是刑司衙门。”初焰说道,她试着安慰这个女子。 “刑……刑司衙门,秦大人?民女和玉有冤情,黄品傲你杀了72人,你的报应到了……”这女子昏乱说道,情绪激动,挣动不已。 “她这样子可不行,得让她安静下来。初焰,你压住她,我要施针了。”苏先生说着就从自己的药箱里面取出了针灸长针。 初焰点点头,用尽全身之力去压住那女子,可是人绝望的时候犹如困兽,力气是何其的大,她哪里能压制下来? “我来!”关键时候展昭说道,他手臂一上来那女子就安稳了,不得动弹了。 苏先生用针,一针下去便让那女子没有了声响挣动,安静了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初焰问道。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这一针下去足够她睡四个时辰了。”苏先生说道。 “好神奇。”初焰赞叹道。她这算是亲身见识到了针灸之神奇博大。 “你赶紧下来吧。”苏先生对初焰说道。 “嗯。”初焰应了一声,下来床来。 苏先生扭头看着展昭,又说道:“展护卫,赶紧去换身干净衣服去,这女子无事了,你放心吧。” 展昭点点头,随即他又看着周雀,说道:“周雀,不要离开,守好这姑娘,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周雀领命。初焰忍不住往展昭那里看了一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独自离开,心里忽然又不是个滋味,刚才救人的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顿然全无,只留下一腔落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情绪大起大落间也很是心累。 “初焰。”苏先生唤着初焰,说道:“你赶紧去衣柜里找些干净衣服来给这女子换上,不能让她这么一直湿着。” “哦。”初焰答道。 第46章 崔巧巧,崔柔柔 苏先生,周雀全部回避出去,初焰给那女子脱去全身的湿衣服,又拿干净毛巾给她擦干身体,最后才准备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她一个人忙的口干舌燥,头额脊背冒汗,殊不知外面还有几个人等得也是口干舌燥,头额冒汗。 秦大人已经闻讯赶过来了,就在初焰给那女子细细擦拭身体的时候,到这会儿他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着急得满脸发汗。 秦大人负手而立,流着汗耐心等待。另一边,周雀看到展昭也从长廊那边走来了。他脱去了官府换上了蓝色交领布制长袍,提剑而来,脚步匆匆,既有侠者剑客之潇洒,又有官家之雍容,形貌俊朗,美且充满男儿英姿。 秦大人看见他过来,关心问一句:“没事吧,可曾有受伤?” “我没事。”展昭答罢又看着那门扇紧合的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秦大人问道,刚才他就问过苏先生,不过苏先生那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是展护卫救了一位落水女子,这女子必须得救活,她很重要,是证人,其他都就什么也不清楚了。 “听参政黄府爪牙说这女子命唤玉儿,而且有心来府衙投告诉冤,想来她一定知道很多关于黄品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不会被连夜处理掉。”展昭说道。 “连夜处理掉?怎么处理?”秦大人问道。 “他们将她连夜运出城外,装入麻袋,参入石头,投入了辎重河。属下赶到之后也是颇费了些力气才将她救上来。”展昭答道。 “真是大胆!”秦大人说道。 “居然是参政黄大人府上的大公子。”苏先生说道。 “那黄品傲素来品行不端,这次本府可饶他不得。”秦大人说道。他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间,急不可耐地说道:“这初焰也是动作真慢,到底在里面干些什么?” “怎么,初焰和那女子单独在里面?”展昭问道。 “我让初焰给她换一身干净衣服,总不能让她一直那样湿着吧,我们这些大男人也不方便。”苏先生说道。 “为何不让府中丫头来?”展昭疑问道,皱着双眉。 “当时初焰不就在我身边吗,就顺便叫了她,有何不妥吗?”苏先生疑惑道。 话音刚刚落下,门开了,初焰站在门口,她满头大汗地看着外面的秦大人,展昭,苏先生和周雀,说道:“弄好了。” “怎么这么费事?”苏先生问道。展昭更是心急,瞪了一眼初焰,只管自己先进去看人了。 “我没有干过这个,真不好弄。”初焰实话说道。 “先进去看看。”秦大人说道,带着苏先生一起进去里面。 展昭亲眼看见那女子无事才安心了。 周雀看着初焰,问她:“你怎么就出了这么多汗?” “你不知道这是个体力活,真得,真是个体力活。”初焰答道。 “是吗?看不出来你这么娇弱啊?”周雀说道。 “别啰嗦了,咱们赶紧去里面看看。”初焰答道,拖了周雀一把就往里面走。 秦大人,展昭,苏先生三人皆站在床前注视着那女子。“脸上有刀疤,那晚薛阿毛看到得就是她。”秦大人说道。“看来她果真跟这件案子有关。”他又说。 “等她醒来了或许就能告诉我们那两个被烧的女子都是谁了。”苏先生说道。 若不是苏先生这一句话初焰或许还想不到,或许一切都是定数,是神秘的灵感突然来袭所致。初焰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位崔巧巧,就是那个连累她差点获罪的女子。 初焰不敢直接讲出来自己的猜测,只能抓抓周雀的衣袖,周雀和她两人本有默契,看她这样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弯身下来,听她耳语道:“你记得那天那个崔巧巧吗?那天我遇到的那个烧伤女子会不会就是她?” “我不知道呀,我到现在还没见着那个女的呢。”周雀如实说道。 展昭那边本来还要继续禀告下情,一个不留意间发现那周雀和初焰居然敢在他们背后窃窃私语,真是胆大。 “你们两个在那里窃窃私语些什么?何事需要在大人背后隐瞒?”展昭呵斥问道。刚才他还好好的,这会火气突然就上来了。 “展大人,初焰说那个烧伤女子像是崔巧巧,就是之前那个被参政府人追杀的女子。”周雀如实说道。 展昭一听,心里犯了疑惑,对初焰更有猜忌。 “崔巧巧?我怎么看不出来,何况人已经被害成那样了怎么还能认得出来?”苏先生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也是展昭疑虑初焰的重要原因。 “我倒是觉得很明显,我真得认出来了,这回儿越来越肯定了,她肯定就是崔巧巧。”初焰答道。 秦大人皱着双眉,看着初焰,就是不说话。初焰心都被他看毛了,不过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说谎。 “一切答案只有等这女子醒来便会有分晓。”秦大人说道。 “周雀。这儿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下去吧。”展昭说道。他想要禀退周雀和初焰,他有话要私下和秦大人说。 秦大人也看出来展昭的心思,便也说道:“初焰,你下午还要去那康园学艺吗?” “不要紧,要是府里有事我就不去了,我跟小王爷说过的。”初焰说道。 “该去你还是要去,否则有人要犯相思病了。”秦大人说道。 “我知道了。”初焰应道。 “下去忙去吧。”秦大人说道。 周雀和初焰走后,展昭对秦大人说:“大人,被救回来那女子恐怕真是那崔巧巧。属下也是从黄府那爪牙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此外还要另一人崔柔柔,两人应该是姐妹。属下大胆推测郊外死去那女子就是崔柔柔。” 秦大人听后满心的惊讶,他感到这个案子不简单,背后还有更惨烈的真相等待挖掘。 “昨夜你真去了黄府,可有被发现行迹?”秦大人问着展昭。 “没有。”展昭答道。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想要把那作恶之人一网打尽就不可操之过急,打草惊蛇。”秦大人说道。“还有,一定要确保她们两的安全,不要让她们再受苦了。”秦大人仁心说道。 第47章 谭力松 救人之后,周雀初焰两人继续巡街,一出来初焰便买包子,然后和周雀一起边走边啃包子。周雀没有把她当做是女人看待,所以也习惯她这般做派了。 “你下午去康园学艺记得早点回来啊,别再误了点名。”周雀提醒着初焰。 “真不敢再忘记了,否则皮肉又要吃苦。”初焰说道。她转转眼睛,心思完全不在此时所说之事上,便另起话头直接去问周雀:“周雀,展大人很厉害是吗?” “武功高强,一身绝学,当然厉害。”周雀简单答道。 “那究竟有多厉害?”初焰伸长了脖子继续追问道。这事情好像就是有瘾了那样,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这么关心起展大人了?难不成也对我们器宇不凡的展大人心仪了?”周雀故意耍逗着初焰,他说的这些话他自己都不信。 “怎么可能?我有几条命我敢对他心仪?我只是好奇,只是问问。”初焰说道。 “不心仪就对了。”周雀答道。 “那他究竟有多厉害?功夫有多高强?”初焰问着周雀。 “跟你谈论功夫那是对牛弹琴,你也不懂得,这么说吧,展大人自小学武,现在已经有过百年的内功功底了。你可知道这内功对于习武之人意味着什么,拳脚棍棒刀剑只要拜师了都可以学到。但是内功确是日积月累,一天一天苦练,慢慢积累出来的。而且这的确也看个人天赋。天赋高事半功倍,天赋低事倍功半。有了内功呢,可以飞檐走壁,可以赤掌碎石断木,一身皮肉有高强内功加持,如同钢筋铁骨,就算是受毒受伤,也可以自己逼毒疗伤,保护生命。而且,内功越是高强深厚,这些能力越是强悍。你明白了吗?周雀问初焰,他是说的够明白了。 “展大人他和我差不多年岁,怎么就有了过百年内功,你糊弄我的吧?”初焰问道。 “谁糊弄你了?本来就是事实,因为松台山高人谭力松临死之前将自己的一身内功全部传给了他。谭力松死的时候85岁了,他习武整整80年,你自己算算展大人这内功底子到底有多少年了。”周雀说道。 “谭力松是谁?”初焰问着周雀。 “说来话长,就是一江湖人物,功夫出神入化的那种。但是性情不好,与世隔绝,独居在松台山,没有儿女但是收有一徒。他本人多少与展大人师傅那边有些渊源,展大人在他临死前见到了他,他告诉展大人自己乃是被恶徒所伤,命数将尽,还要展大人为他复仇,作为报答就是自己那一身浑厚的内力。事情就是这样,展大人被点住穴道,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周雀细说着事情原委。 “听起来好像是小说本子才有的故事呀,要是这种好事叫我遇上我可求之不得,绝对不会拒绝。”初焰如实说道。 “所以说你就不可能遇到。”周雀这话等于是刺了初焰一刀,不过她确实没命遇到。 “那胡兰海厉害不?我是说我曾经见过胡兰海和展大人比试轻功,展大人没有追着胡兰海,可是胡兰海当时怀中还搂着小王爷赵康呢。”初焰说道。 “你说这事我听常武说过,胡兰海应当是使出了全力,不过你咋知道展大人有没有使出全力呢。”周雀说道。 初焰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学武是个大遗憾。而且就算她现在再怎么去恶补也不可能了,这东西毕竟也讲究个天赋。 第48章 月华楼 时值晌午时分,王管事带着人,抬着轿子,在鱼米街十字口要道等着初焰。昨天他就等了个空,回去赵康小王爷好不开心,今天他希望不要再让赵康等空,否则不必赵康那边说话,他自己就得先想想办法。 王管事擦着汗,一边望眼欲穿,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初焰,正朝着这边走来,立即喜出望外。 初焰与周雀分别,自己过来见那王管事。毕竟周雀也不喜欢这个王府奴才。 王管事主动迎上前,并且说道:“初焰姑娘,你可是过来了,昨天我们王爷没有等着你便一天没有吃喝东西,今天你要是再不来,奴才真担心王爷身体吃不消呀。” “我来了,昨天因为有公务所以没去,今天可以。走吧。”初焰跟王管事说道,不需他多言便自己上了轿子。 王管事领着人回康园。康园里面,小王爷赵康坐在奢华的大厅里,等着佳人今日前来赴约。从昨天中午开始他就水米不进,这可急坏了他的那些家仆们,一个个想着办法逗他开心,训鸟的训鸟,斗蟋蟀的斗蟋蟀……把康园王府的王府大厅变得和戏园子那样,只不过那主子王爷仍旧心绪不佳。 半响,赵康才和家仆们说道:“厨房那边中午的吃食都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都备好了。”家仆答道。 “这天热了,记得多准备点瓜果,还有牛奶,她最喜欢喝牛奶了。”赵康还记得初焰的喜好。 赵康这般用心,所以当他得知初焰已经来到康园的时候,兴奋得从自己的红木椅子上跳了起来。 赵康连忙安排着家仆:“快,摆宴到“月华楼”,我先去那里等她,今天不在花园了,初焰一定喜欢我的月华楼。” 赵康吩咐着家仆做事,自己乐得合不拢嘴,他想着初焰一定会喜欢他的月华楼,说不定两人还能在那里做出一些流传千古的绝句,成就一段佳话。要知道,风花雪月这种事情也是很讲究情景意境的。 初焰进到康园深处,又被带向那陌生不熟悉的月华楼,其实心里并不喜欢,反而厌烦,她原本心意就不在赵康身上,只是为了学艺。 古人对于月光总有一种无名的崇爱,这月华楼便是赵康平日追月,赏月的地方,楼宇周围遍植绿树与桂花。满月之夜,仰首观月,低头浅尝桂花酒,是件特别风雅的事情。 初焰又无辜走了许多路,然后穿过一条花径,看到一楼宇亭台。 “初焰!”赵康在楼亭之处看到初焰,高兴得唤着她的名字,朝她摆着手。 初焰只是一笑,跟随王管事上楼而去,一楼上看到众多家仆还有专门伺候在此处的侍女丫头。 月华楼精致无比,并非是一般民宅,而是皇家居所,自然非等闲之地可比较。 初焰上楼,赵康已经为她备下了丰盛宴席。瓜果鲜蔬,八宝点心,御品珍肴,桂花香酒应有尽有。 赵康手持宝扇,全做风雅,初焰素颜而来,未施粉黛。两人四目相会,一个被动躲避,一个主动追索。 “初焰,快过来,怎么才一天不见你,你倒有几分憔悴了呢?是不是因为那个烧尸命案?”赵康问着初焰。他有意挨近初焰,更想牵住她的手好好关心一番,只是初焰一直有心躲避他,回避他,赵康心中有些失望却不恼不火,反而更加有动力。 “嗯,是的,案子挺棘手。”初焰答道。 “可有找到什么线索?”赵康问着初焰。 “这个……小王爷,案子侦查阶段我什么都不可以说。”初焰避开了这个话题。 “那就不要说了,不过若是需要我帮忙你只管开口,呵呵,其实我也是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胡兰海可以,追人拿凶他都可以。”胡兰海不在身边,赵康又给胡兰海乱安排差事了。 “怎么不见胡师傅?”初焰问道。 “在下面准备着给你传艺上课呢,他这人嘴硬心软,其实私底下很是用心,是真心要传艺与你。”赵康说道。 “我知道,我能感觉出来,也要感谢你。”初焰说道。她这样的一句谢话又把她和赵康的距离拉得好远,起码赵康是这么感觉。 “初焰,你我这样便生分了,我不喜欢。”赵康直言道,并没有生气责备的意思,他只是想让初焰知道自己的心思。 初焰觉得不舒服,可她不说些什么怕是也很难下台,便低着头含蓄说道:“我知道了。” “那就好。”赵康答道,看着她,见她不说话,担心冷场,赶忙招呼道:“快吃东西吧,都是你喜欢的,你多吃东西,这样回去刑司衙门公干才有力气啊。”赵康看着初焰,眼中满是对她的各种喜欢,各种满意,各种欣赏。那晚王管事送她回去路遇火烧女尸一事,就让他打心底仰望这个女子,因为她可以直面那凄惨恐怖的尸体而且毫不畏惧,坚守公职,这都是他想做又无法做到的事情,加上王管事讲述时候特别添油加醋,他就更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了。 “嗯。”初焰应声,又说:“我下午要早些回去点名,今天可不能耽误了时间,所以一会吃完饭早些开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赵康满脸笑容得说道。他觉得初焰已经非常出色了,可是她还是这么努力。她与他完全不同,或者说她与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第49章 飞鹰爪 饭罢,歇息片刻之后,胡兰海传艺于初焰,他还是安排了那六个人与初焰对抗实打,没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能快速积累记忆和经验,得到自保技能。 那六人都是练家子,得到胡兰海授意是真的动手动脚和初焰对打,毫不留情,但是会注意分寸,不会真的伤到初焰,否则那边赵康岂会善罢甘休。 几番交战下来,初焰已经是一身伤痕,每次她滚在地上,摔在地上的时候,总会碰撞出几片乌青血瘀来,随即她又会咬着牙齿强硬站起来,一分钟也不给自己休息的机会。她是在玩命,和自己玩命。 “叫你们动手轻点你们都听不到吗?真弄伤了人我把你们脑袋一个个都砍了。”赵康跺着脚,手中那把宝扇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他搓烂揉皱了。 “没有关系,继续来。”胡兰海说道。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赵康发飙了。 “小王爷,我的人动手都有分寸,不会真得伤她性命,但是去了外边可就不会这样了,招招皆是杀机,步步都攻伐要害,若是受不了这般历练将来必定节哀顺变。”你是想看这初焰姑娘伤痕累累的活。还是各种横死? 胡兰海直言问着赵康。 “停停停,你这乌鸦嘴,别说了。”赵康叫道。 “小王爷,我听胡师傅的,我没有事,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有这样我出去了才能有保命的机会。”初焰说道,自己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继续!”胡兰海高声叫道。 “若是敌人拿了棍棒攻击你你要怎么办?”胡兰海问道,那六个人这个时候也是得到了指令,立刻都去墙角那提前准备好的武器桌上取了木棍木棒。 “这不公平,你们这么干是想把人打死吗?”赵康叫唤着,胡兰海不理他,站在一边,身体不动只是嘴巴在动,就像是一个石雕那样,赵康真想过来掐死他。 “她要是站着不动,不想办法就会被活活打死。”胡兰海说道。 初焰那边也有点傻眼,不过的确就像是胡兰海所说,如果她连这样的场面都心生畏惧应付不了的话,那将来真得就只能节哀顺变了。 “初焰,你是根木头吗?桌子上那么多武器,自己去选择一样顺手的。”胡兰海大叫道。 初焰这就往墙边跑,那武器桌子上此时还有长剑,大刀、钩锁、开山大斧、铁锤,长矛和一个不知道装着何物的木箱子。 胡兰海看着自己的六个手下追着初焰一起到了武器桌边,他们按照他的布置刻意给初焰营造紧张感和玩命感。 原本聚精会神的胡兰海这时候双眉一皱,眼中藏剑刃,直盯上那墙根房梁处,说道:“果然是猫不是虎,专干这等爬墙听耳的勾当。” “你说谁呢?”赵康扯着嗓子和他喊道。他恐怕以为他说的是他的初焰。 “你没有看到那墙上正爬着一只猫。”胡兰海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就是爬个猪我也不管。”赵康紧紧看着初焰那边。 胡兰海的人这一次没有真得对初焰用棍棒,只是意思一下,将手中棍棒狠狠挥起,轻轻的落下。结果,初焰还没有拿到武器,自己已经挨了几十棍了。 “生死之际,一切手边物都可以拿来自保,你这样犹豫再三,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次了,还不拿出武器?”胡兰海吼道,那声音浑厚,力道很强。 初焰先拿了那把长剑,可是她根本不会用,只能拿着剑胡乱劈砍,然后挨了那六个人几十棍,若是真在实战中,她早就一命归西了。 “你手中那是剑,怎么可以胡乱劈砍?”胡兰海质问着初焰。 初焰自己觉得自己也很无辜,她根本不会用剑呀。 那六人再攻,初焰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那把大刀,那东西深寒,她只是看了就心中生畏,所以还没有动手出招就又被打死了。 还有别的武器,钩锁初焰根本不会用,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武器,开山斧她拿都拿不起来,长矛她拿起来挥舞,结果矛尖差点扎住自己的下巴。还有那铁锤,她倒是使得起来,拿上直接就朝着人丢,朝着人砸,幸亏那拿棍棒的六个人身手好,跑的快,否则真要出事故,被砸中了。 “真好,真好,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回了,我都数不清了。”胡兰海火冒三丈地冲上前去,那初焰就和获罪之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咬着嘴唇,眼中有泪,但是意志依旧坚强。 “你发现你的短处没有?你什么武器都不会用,如果对方拿了武器来攻击你你就死定了,毫无逃生可能。若是你会轻功或许还可以逃出一命,再行攻击。”胡兰海叫道。 “胡兰海,有话你好好说。”赵康这个时候也冲上前去了。 “我发现了,可是要怎么办?这些兵器我一时半会根本练不出来是不是?轻功也不可能短时间练出来是吧?”初焰问着胡兰海。 “要是你一时半会可以练的出来,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练三年五载?”胡兰海反问她,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去那木箱子边,将木箱打开后才又对初焰说道:“这件兵器并不是什么稀罕珍宝,但是或许真正适合你。”说罢,他从那木箱中取出了那件神秘物体。 那是半副手套,露出五指,可覆盖至手腕往上,手肘往下的整个胳臂,似乎还暗藏了某些机械机关。手背上连接着金属绳索,另外绳索还挂着一枚金属鹰爪,看起来不像是胡兰海所说那样平凡。 “这原是飞鹰帮帮主的武器,后来飞鹰帮被围剿,这东西便得于我手。我用他不着,只是留着,现在他应该是找着自己的新主人了。你先将他带上右手,我再来教你使用。”胡兰海说道。 初焰从他手中接过那鹰爪手套,麻利地带上了自己右手,然后发自内心的赞叹古人的手法技艺,那手套内藏玄机,有两扣,扣合以后非常牢靠,不过手套自身非常轻盈而且柔韧度良好,并非一般金属打制。 “你看你手掌中有两处机关,左放右收,左是放出绳索,右是收起绳索,绳索总长十米七,可以完全收起也可以随心所欲收放长度,若是想要熟练运用,掌握其中技巧你必须刻苦训练才可以。” “绳子放出,那鹰爪可以固定万物,石头,树木,建筑都可以。使用时候千万当心,鹰爪所着之物必须固定坚固,否则节哀顺变。”胡兰海说道。 “那你现在就去那棵树上试试吧,记住鹰爪所着之物,所对准之物必须坚固固定。”胡兰海说道,再次提醒着初焰。 胡兰海所指的是那棵离他们最近的大树,树身高大,树干粗壮,树枝树叶繁茂,是一棵有些年纪的老树。 初焰得到合心意的武器也很是兴奋,急于去尝试一下,她奔到那棵树下,先仰面观察了几分钟找准一粗壮的高处枝条,然后就准备动手了。 初焰牢记胡兰海的吩咐,牢记那左右机关,然后对准目标,以自己的中指去按动机关,只见那鹰爪弹射而出,带着绳索就像是出膛的子弹那样威力强大,鹰爪随即牢牢固定树枝,然后初焰就飞了起来。 那就像是“反向蹦极。”初焰尖叫着“啊!”看着自己飞身而起,像是蜘蛛侠那样。 初焰不喜欢这种突来的刺激,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刺激得她只恨自己胆小。 初焰悬在半空中。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成是耳旁风了吗?如果现在你面对着的是你的敌人的话,你就是个活靶子,知道吗?”胡兰海呵斥着初焰。 “我知道了,师傅,下不为例,行不行,好不好?”初焰在高处叫道。 胡兰海阴沉着脸,叫道:“你还要吊在上面多久?按动机关,快点下来。” 初焰落地后,很是兴奋,立刻给胡兰海下跪,她说:“胡师傅,你不与我谈师徒我记得,但是我将你看作我的师傅,甚至是再生父母,谢谢你,师傅,你对我有活命之恩,徒弟到死都不敢忘记这份恩情。”说罢,她连磕三个响头,每一次都声音响亮。 胡兰海站的笔直,不去阻止也不发一言。 “你快起来。”赵康亲自去扶着初焰。 初焰站了起来,她的眼眶都红了。她说:“师傅赐这宝物,乃是世间珍品,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最终持有此物。若我不能拿着岂不是辜负了师傅。” “时间不早,你且回去吧,省得又被罚。”胡兰海说道。 “嗯嗯,谢谢师傅。”初焰答道。 “走吧,我送你出去,我还得亲自叮嘱王管事几句话。”赵康说道,初焰离开时候他也紧紧跟在后面。 初焰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来,对着那六个陪练的师傅弯身鞠躬,说道:“谢谢你们,我一定请你们吃酒吃肉。” 六个陪练师傅鞠躬还礼。胡兰海转身看着赵康和初焰走远,提气用力,转眼间就站在了那墙角房梁上。 胡兰海落在房梁上,看着那爬在梁上的蓝色布衣“猫”,说道:“御猫不愧是御猫,专走房梁,偷听人言语。” 第50章 展昭胡兰海过招 对方正是御猫,见自己被发现,倒也不慌不忙,站直了身体,直视对方,目光温和,嘴边浅浅带笑,只说:“胡兄,展某不请自来,得罪了。” “若是一句得罪了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你们刑司衙门做什么?”胡兰海说道,伸手推掌上去,动起手来。 展昭还击,携剑却不拔剑,出招也只是防御锁住胡兰海的攻势,却不主动攻击。他的那把剑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样,任意翻飞,随他心意却从不离身。 两大高手对决未必就要见血光,见生死。 两人过招拆招,衣玦翻飞间竟双双锁住对方,不见输赢。 “怎么?御猫不与胡某过招,是怕胡某赢不过你吗?”胡兰海说道。 “胡兄你误会了,展某无意冒犯,若是胡兄有意比斗功夫,展某改日必当全力奉陪。”展昭说道。 “那你今日不请自来呢?”胡兰海问着展昭。 “就像那日胡兄带着小王爷入我刑司衙门那样实属无奈之举。”展昭说道。 “狡辩!”胡兰海说道。他被激出了三分火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如果他当真无法忍耐那早就出手了,也不必专门等到赵康离去之后才出手,毕竟展昭一到他就知道了。他手里抓着展昭的把柄而对方又何尝不是呢。对方果真是名不虚传,是一只狡猫,表面亲和,笑意盈盈,其实不卑不亢,软硬不吃,难缠的厉害。而且,其功夫很高,否则他早就逼他使出全力了,也不至于这样一直磨着,缠着。 “刑司衙门不都是公正之人吗?那么今天御猫此来又是因为何事,难道不是来监视那初焰的吗?我倒是看不懂了,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居然如此容不下一个女子?”胡兰海问道。 “此事是展某一人所为,与刑司衙门其他人无关。”展昭说道。“只是因为我不信任那初焰,此女假面,做作,两面三刀,行为并不正派。” “在御猫眼里,心里,什么就是正派,什么又是不正派?”胡兰海问道展昭。他又说:“我不知道你和这初焰有何渊源故往,只觉得你心存偏见,只看人一面。那初焰假面,做作不假,但是不至于两面三刀,更不至于正派邪派。我倒是看她有几分真性情,虽然胆小假面,但有原有则,有底有限,惜命也敢豁出性命,绝不是你所说那般不堪。”胡兰海为初焰辩解道。 “胡兄这岂不也是看人看一面吗?”展昭说道。 “我与御猫你各看到她一面,但是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呢?若她那般不堪为何小王爷会对她那般痴情,难道在你们眼中小王爷也是那样轻浮不堪之人吗?御猫名动天下,是胸怀宽广之人,莫要被人诟病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之前小王爷送宝你们不许她拿,因为那其中有绵绵细雨针,这也就罢了,只是这飞鹰爪你们不能再收回了,否则别说小王爷,我也不答应。”胡兰海说道。 “胡兄你对她倒是有几分师傅之义?”展昭问道。 “我胡兰海平生不收徒,与她也不论师徒,只是传艺。刚才你也都看到了。她没有学武的天分,也没有那出色筋骨,如果没有得力武器将来遇到恶人必死无疑。难道刑司衙门也要枉顾一条性命吗?”胡兰海反问展昭,展昭不语。 “初焰说她只想自保,我也教她得是自保之术。这一切御猫你也都看到了,一会回去秦大人那边,还希望你替她说明。”胡兰海说道。 “展某自会说明。”展昭说道。 “好,今日之事就这样罢了,御猫,下不为例。”胡兰海说道。 “告辞。”展昭说道,然后施展轻功离去。 第51章 诊脉诊出麻烦 初焰得了称心的武器坐轿回去的时候心情大爽,全然顾不得自己一身伤痛。她双臂,双腿,背上都有大片淤青擦伤。 王管事护送初焰,还捎带带着赵康的一句传话,要亲自说给那秦正听,而这一切初焰并不知道。 初焰坐轿,得以小憩,一路上到没有什么,直到轿子到达刑司衙门门口,下轿走路的时候,她才觉得一身疼痛,行走不便。 初焰前去捕快房点名,王管事送上名帖,进入府衙,代替赵康去见那秦大人。 周雀独自忙了一天,这时候见到初焰,看她模样,忍不住就问她:“初焰,你这是去学艺还是去挨打了呀?” 初焰看看周围,白虎,常武,还有一众大小捕快此刻都在,都正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呢,不觉脸上一红,又羞又尴尬。其实与其说他们关心得是她的伤,还不如说他们更在意她手上的那手套,他们虽然都是公门中人,但是同样来自江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物件。这么看来这又是赵康小王爷赠送宝物了。 “都是,都是,每个师傅有每个师傅的教法,没有关系。”初焰嘴硬答道。 “不知道得还以为你遇上盗匪,狠狠厮杀了一场呢。”周雀说道。 时辰已到,白虎说道:“都安静点,今天大家当值一天也是辛苦,就早些散去,各自回去休息吧。” 白虎也有威望,而且他不比那赵龙强势在明处,做事温和反而更得人心。 众捕快散去,有府内衙役这时候前来传话道:“周捕头,赵捕头,秦大人要见你二人。” “这就过去。”周雀答道。 周雀和初焰两人去见秦大人,秦大人不在前厅,不在书房,而在西厢客房等着他两人。 带路衙役将人带到,站在门前继续站值,而周雀就和初焰走进西厢房。 初焰跟着周雀绕过屏风,看到一卧室,还有三个大男人和一个躺着的女人。 “属下叩见秦大人。”周雀见到秦正,就要行礼。 “起来吧,又不是在堂上,本府也是身着便服,你又下值,不必如此多礼了。”秦正阻止周雀下跪行礼,周雀后边那初焰自然也跟着免礼了。 秦正身边还有展昭和苏先生,展昭站着,而那苏先生正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来正在看护床上之人,而床上躺着得正是那位火焚女子崔巧巧。 秦正看一眼初焰,初焰和他对视一眼,眼睛不自觉移动,居然就瞟到了展昭身上。展昭依旧身着束腰便服,头发高高束起,腰带和发带上都有宝石装饰,不算多么醒目但是也是宝物。这些东西反而更衬出他雍容华贵的气度。 “初焰,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秦正瞧见初焰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不问她一句。 周雀扭头看着初焰,面上带笑。他就是觉得初焰真实又可笑。 “胡兰海胡师傅传艺与我,这点受伤免不了的。”初焰答道,低着头,眼神闪烁。秦大人细观着她,看出她心思,知道她这般躲闪不是因为为非作歹,心中有见不得人之事,而是动了女孩心思,只是她所中意之人是谁,难不成是那周雀? 苏先生医者仁心,一听初焰说受伤便抬头仔细看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了不得了。他感叹说道:“啊呀呀,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了,居然还能说得那么轻松,那到底怎么才算是严重了呢,你快点过来我给你看看。” “快去吧,苏先生医者仁心,最见不得人伤痛,你不去他可是要急了。”秦大人说道。 初焰往上走去,那展昭这时候突然盯准了她,目厉说道:“把你手上那飞鹰爪取下来,今后若是再敢在刑司衙门里面带上此物我定要罚你。” 初焰站住脚步,看着展昭,只觉心中疼痛,咬着牙齿,忍着酸楚的鼻子,自己将那飞鹰爪取了下来。 “拿来。”展昭对初焰说道,还把手伸了出来。 初焰哪敢拒绝,递手套给他,却是一点都不敢抬头。秦大人在一边看着,心中一惊,心想:那人不是周雀,居然是展昭!想罢,皱皱眉头,看不出喜怒。 “大人,这就是那飞鹰爪。”展昭对秦大人说道。 “果真是做工精细,内藏玄机之物。”秦大人赞叹说道,便动手要拿手套细观。 “大人,当心,掌心处有机关,千万不可错按。”展昭提醒着秦大人。 秦大人点了点头。 “你快过来。”苏先生再次唤着初焰。初焰走上前去,本来是能和那展昭站到一起,可是展昭这时候一抽身,一移步,居然就离开了。 秦大人看着这两人反应,默不出声,不动声色。这两人,一个无意。另一个羞涩退避,恐怕是连自己情动心动都不自知啊。 苏先生捏住了初焰脉搏,为她把脉,他看着初焰,那种眼神让初焰觉得自己是得了绝症。可是事实其实不然。 “你跟我出来,这里太乱,出外厅我给你捏捏脉。”苏先生对初焰说道。古代医术原本神奇,通过望闻问切便可观出人的身体细致状况。这苏先生医术玄妙,只是一切脉便查出初焰心中有鬼,怕是动了女儿心肠。 苏先生引着初焰来到外厅,两人坐在桌前,苏先生可以好好地给初焰看看。 苏先生捏着初焰的脉,她的心跳乱且狂烈,非是病症,而是人之情愫,就像是那大山大川,起起伏伏的。 “初焰,你安静些,你这样子累不累啊?”苏先生摸着山羊胡子,问着初焰。 初焰被他问的一头懵。只说:“我没有说话啊。” “我不是说这个。”苏先生答道,安静了下来。 “周雀,今日你们可有什么发现?”卧房内,展昭问着周雀。 “没有,一切如常。”周雀答道。 秦大人看看床上那女子,说道:“你们出来说话,别惊扰到她。” 展昭和周雀跟着秦大人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初焰。”苏先生突然松开初焰,认真唤她一声,说道:“你以前那生活是造了多少孽障啊?” 初焰听他这么说,也是心急,不得不辩驳说道:“苏先生,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究竟怎么了,怎么你说得我就和个“无耻女混蛋”一样?我在感情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 “我不是说你感情上面,而是身体上面,你的生活习惯该是有多么不良啊,才会有这种脉像。你是不是经常手脚冰凉,肚腹不适,胃肠不适,心绪烦躁,偶尔还有偏头痛,这都是你那不良日常习惯所导致。”苏先生说道。 “先生真是神医,这些……这些都不要命吧?”初焰小心翼翼地问道。 “非得是要命才在乎是吗?”苏先生问着初焰。他又问:“你以前都是怎么生活的?熬夜吗?饮食不周?贪凉贪食,情绪大开大合,难道没有人节制于你吗?” “熬夜是经常熬夜,饮食不周是不是说我连着吃了快两年的外卖?”初焰说道。 “外卖,那是什么?”苏先生问初焰。 “就是一种下馆子的说法。”初焰答道。 “连着两年下馆子,初焰姑娘你生活得果真是富贵啊。”苏先生说道。 “我们这代人都是这样,都是这样,没有什么的。”初焰为自己辩解道。 “你不要现在不在乎,将来后悔,你现在身体底子好,但是若是不加以克制约束,等你日后婚配生子必定要受苦。”苏先生说道。 “这更久远了,根本无形的事情。”初焰自己说道。 “怎么就无形了?”秦大人终于听不下去了,上来说话到。“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将来婚配岂不是对自己的夫君不义,既然苏先生已经讲明那你为何不改正?”秦大人问道初焰。 初焰很是后悔,怎么一个捏脉就给自己捏出麻烦了呢? “好好好,我改正。我现在就是想熬夜也熬不成了,这个绝对能改。”初焰说道。 “还要切忌不要贪凉贪食,心情情绪控制得当。如此长久下来可免将来一祸。”苏先生说道。 初焰点点头。 苏先生注意到初焰胳膊上的淤青,又说:“摔打了一天,我给你拿些外伤药膏回去,用了以后可以恢复得更快。这些外伤虽然不要命,但是你还是小心些吧,学艺也没有必要弄得满身都是伤。” 初焰原本想要拒绝,毕竟她已经有一大堆赵康送来的外伤秘药了,可是她又不忍心拒绝苏先生的好意,便点点头,应下了。 “还有一事,我看你们那边治人倒是有些怪招怪法,你看那床上女子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快速清醒?”苏先生问着初焰。 “怪招怪法,苏先生你指的可是那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吧,那是急救常识我还会些,可是里面那个女孩我真得处理不来,没有什么好法子。”初焰说道。 “那只能等她自己醒过来了,该用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苏先生说道。 外面这时候衙役进来告禀道:“大人,府内丫头翠翠前来寻找赵捕头了。” 初焰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识到那赵捕头就是自己。总觉得那感觉怪异,好像自己有家有口那样。 秦大人一笑,说道:“这翠翠也是奇女子,好了,初焰,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好。”初焰起身应道,眼睛不自觉往秦大人手中看了一眼,秦大人那般精明怎么不知道她心里的心思呢。 “慢着。”秦大人叫道,又有吩咐道:“此物是胡兰海赠与你防身之用,你就拿去吧,只是日后要好好善用,若是拿他违法害命,伤人害人,小心本府铡掉你的脑袋。” 初焰一听这个,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好了,你下去吧。”秦大人亲自将那飞鹰爪交还给了初焰。 “谢大人,初焰告退了。”初焰说道,毕恭毕敬地后退,然后出门离开。 本章完 第52章 家常 翠翠见初焰久不回来便去前衙打探情况,得知初焰在西厢房后便自己寻来了。当她看到出门而来的初焰变成那模样时候,瞬间就湿润了眼睛。 初焰走路瘸拐,半边脸红肿,嘴角有伤,露出的脖颈地方显见大片乌青之色。 “姑娘?今天可是遇到歹人与之搏斗了?”翠翠问着初焰。 “翠翠,我没事,就是去康园跟着胡兰海胡师傅学艺来着,这些看着可怕,其实没有事。”初焰和翠翠说道。 “回去翠翠赶紧给姑娘你用上药吧,也可疼了些。”翠翠湿润着眼睛说道。 “嗯嗯,都听你的,回去好好用药,好啦,别流泪,咱们赶紧回去,我这也肚子饿了,不过翠翠你还得扶着我点,我这手脚,胳膊腿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肌肉酸痛,哪里都痛,不过今天真是值得了。”初焰说道。 翠翠伸手扶着初焰,两人一起赶着最后的光亮回家。 府内炊烟升起,厨房开灶,厨子下厨。 刑司衙门背靠青山,此时那清秀青山也慢慢的,悄悄得没入夜色中。 回去住所,翠翠拿药把初焰身上那些乌青淤血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一面听着初焰那半真半假,时有时无的尖叫声。她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自己已经这样了,却还是很愿意逗她开心,逗她乐,很愿意照顾她的心情情绪,与她感同身受,明明性情温柔却总是言语恶劣,出口带脏。明明是妩媚高贵女子,却半点没有高雅姿态,变化莫测,任性自在。 “姑娘明天还要去学艺吗?”翠翠问着初焰。 “当然去了,趁热打铁吗,而且我还得了新式秘密武器,只是还不得用法,必须师傅来教。”初焰爬在床上说道。 “可是你都这样了呀?为什么不歇息几天?”翠翠说道。 “我敢歇息吗?我要是歇息了我今天这顿罪就白受了。唉,你也别担心了,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是吧?我没事的,放心好了。”初焰说道。 “你就是嘴硬。”翠翠说着初焰。 “你都教训起我来了?我对你发誓行了吧,我真的没事。我现在感觉我和你就像是两口子过日子那样,不过我真不是个百合。”初焰说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稍微整理着衣服。 “百合?这话何意啊?”翠翠问着初焰。 “随便说说,逗你玩呢,小美人!”初焰说着就动食指去撩动人家姑娘的下巴。 “姑娘,你又逗我?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呀,哪有女子和你一样专门来撩逗女人的?”翠翠急了。 “那你说我去逗谁?女人逗女人才有趣不是吗?因为只有女人最懂女人了。”初焰说着,起身下床,又说:“咱们赶紧去吃东西吧,我饿的前胸贴后背,都低血糖了。” 晚餐是白米稀饭,葱花烙饼,红薯和白菜炒豆腐,管饱而且口味还差不多,或许也是初焰饿了的缘故,或许是她来了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的缘故,总之她吃的很香。 第53章 满身是伤 五月二十五日。 例行巡街之后,初焰照常前往康园跟着胡兰海学艺。赵康看她那副模样,很是心疼,劝她道:“初焰,不打紧的,今天不如歇息一下午,明日再练。” “不必了,小王爷,趁热打铁,效果最好。”初焰答道,她素颜而且完全不在意赵康在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一心想要变强,学得自保本领,心无旁骛。 “初焰,你为何如此渴望力量?”胡兰海一本正经,正声问着初焰。 “初焰只想自保,活的不违心,若是还有余力,初焰更愿意助人,看那冤罪之人重获清白,受苦之人重获新生,若是真能做到这些,初焰死也甘心。”初焰说道,她能感觉到自己血液中正流动着炙热火焰,那种感觉果真是久违了,果真是绝妙无比。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本王爷命令你怎么也得活到80岁。”赵康在一边叫嚷到。 胡兰海可以看到此刻燃烧在初焰骨子血液中的那团火焰,一时有感,无法言表,只想尽力传她技艺。他站上前来说道:“把那飞鹰爪给我,还有你的刀,我示范给你怎么用这东西自保防守,伤人杀人。你们六个去拿了各种武器,一起来攻我。” 那六个陪练一起去武器桌子上拿了长剑,大刀、钩锁、大斧、铁锤,长矛等六样武器,然后一起向胡兰海发起进攻。胡兰海带了飞鹰爪,拿了初焰的宝刀,不动用内力轻功和硬实功夫与那些人周旋,示范传艺给初焰。 “初焰,你看仔细了。”胡兰海一边亲自动手传艺,一边再次叮嘱着初焰。 胡兰海利用飞鹰爪钩住高处树干,飞身而起,从那些人头顶掠过,他不取人群当中之人,专取六人中最边缘的那一位,看准时机,突然落身于那人双肩,取了宝刀,佯装往那人头颈要害一刺,随即那人倒地,六人已经除去一人。 这人死,其他人一窝蜂的攻击而来,拿着各种兵器。胡兰海这次以飞鹰爪对准了为首的一人,然后按下机关,鹰爪飞出缠住了那人脖颈,鹰爪收回之时那人倒地。 第三人学精了,直接用了轻功轻轻掠起从空中而来,胡兰海这次没有用飞鹰爪,取了宝刀跳身而起,往那人左右脚踝处各劈砍一刀,那人随即倒地,若是在实战中,这人不死也该失去活动能力了。 六人还剩下最后三人。他们一起运轻功跳起来想要合围胡兰海,他们看出了飞鹰爪的弱点。此物强悍,但是难以一次攻击相对大范围的目标,比如此时空中有三敌人,飞鹰爪的攻击力就大大减弱了。不过,胡兰海有破招,他再次利用那树木之力飞起身来,与那三人空中对战,不主动与他们攻击,专行巧招,先躲避躲闪,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再出其不意。那飞鹰爪被他运用熟练,犹如一手臂,神乎其神。 初焰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满心激动,只感叹这胡师傅真乃是古代蜘蛛侠。 人之力与机械之力毕竟不同,何况那三人也并非绝顶高手。胡兰海将那飞鹰爪运用自如,急转急停,急避急闪,忽升忽落,随后乘其不意屡屡出刀,将那三人全数击倒。 那六个陪练之人死了一地,胡兰海按下机关,下地而来。这边,赵康和初焰难得行为一致,共同为他鼓掌,快步迎上前去。 “胡兰海,太刺激了,看得本王悬心不已。本王犹如亲身看过一场江湖决斗,是不是这样呀?江湖决斗就是这般惊险刺激是不是?”赵康问着胡兰海。 “江湖决斗,高手过招,招招可夺人命,步步皆是杀机,哪会像刚才那般曲意婉转,磨磨蹭蹭。”胡兰海这人不说谎,直言答道。言下之意就是说刚才那些都是入不得真正江湖的小儿科。 “我去!”初焰在一边无以言表只能这样感慨一句。 “你要去哪里呀?江湖吗?”赵康立刻问着初焰。 “呃,不是,王爷,这是我家乡的一句方言,也是我的口头禅,就是表达惊叹惊讶感叹的意思。不过我倒是真心好奇江湖,也有点向往。”初焰随口编撰着谎言,脱口而出无须过脑。 “本王也是,本王也向往,胡兰海,改天你带着本王和初焰去江湖上玩几天可好?”赵康眼巴巴地瞅着胡兰海,问着他,眼中是难见的恳切。 胡兰海憋红了脸,开口就说:“你们不适合江湖,去了就是两具白骨。” “听你这么一说,难道江湖就是杀人场,白骨堆吗?”赵康问道。 “倒也差不多。”胡兰海如实说道。 初焰这时候也插嘴问道:“胡师傅,若我将那飞鹰爪运用纯熟,就像你那样,是不是也可以跟高手过招。” “痴人妄想!”胡兰海训斥初焰一句。 “那初焰要是遇到绝顶高手可要怎么办?”赵康扯着嗓子替初焰问话。 “刑司衙门没人了吗?不是还有那看门御猫吗,高手让他去对付。”胡兰海答道。 “也对呀,我到忘记那御猫。”赵康说道。初焰在一边笑着,她觉得心中解气,她是没有胆量这样贬损展昭,但是听胡兰海这样说也是畅快得很。 “是呀,是呀,还有那看门御猫。他也是高手,那,那胡兰海你们两个到底谁更厉害?”赵康好奇地问着胡兰海。 胡兰海不想答话,面前摆着赵康和初焰,两个人,四只眼睛一齐紧紧盯着他,满是好奇之意,确实也让他招架不住。 “没有比过又怎么知道谁能更技胜一筹。胡兰海生性耿直,直来直去,那御猫可是狡诈奸猾,心思婉转,多变的很,与我绝非是一流。”胡兰海说道。 初焰那小人心态,恨不得这胡兰海多骂几句御猫,最好将他骂臭,那样才最好。 “好了,不要说这些无用的事情了。初焰,你快去练习。还有你们六个,还要死在地上多长时间,快点起来。”胡兰海扯着嗓子安排着左右周围一群人。 初焰继续训练,她有所得,但是代价比昨日更大。她的左脚脚踝扭伤难以行走,胳膊上落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头也破了,流了不少血,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可即便是这样付出,她也仍然没有将那飞鹰爪彻底运用自如。 赵康当场泪洒,可是初焰内心平静,她付出了,即便最后不成事那也是天意,靠人力无可奈何罢了。 初焰本来还计划以后自己尽量自己步行回去衙门,可是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事,别说自己步行了,她坐在轿子上都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右边臀部吃力的姿势,免得伤到别的部位带来难忍的疼痛。 初焰回去点名,周雀问她:“初焰,用不用我给你搞个轮椅过来?” “你别逗我,我嘴巴疼不想说话。”初焰答道,她连脖子都转得不利索。 “白虎,明天给她请个假吧,先歇息一天再看看情况,你看她这个样子明天还怎么跟我巡逻?”周雀主动开口和白虎说道。 “嗯,先休息吧。”白虎答道,倒是也通情达理,好说话。可是实际上这人并不好相处,可不是周雀那般容易相处。 “一会我送你回去,我真不知道你去康园是去学艺了还是送命了?”周雀说道。 第54章 女儿心思 下值之后,周雀亲自送初焰回去后衙住所。他扶着初焰,初焰一跳一跳地往前蹦着走,她现在只能用右脚出力,左脚根本招不得,轻轻一触地便疼得钻心。 周雀看着初焰,她已经够惨了,可是他就是想看她,因为越看越想要发笑。最奇葩得是初焰这姑娘自己好像也不那么在乎,反而乐于拿自己自嘲开涮。 “用不用再找苏先生给你看看。”周雀对初焰说道。 “不用不用,在康园赵康都找人给我看过了,他那里有好几个医士,有一个好像还是骨头外伤方面的专家国手。他说我问题不大,骨头没有问题,最多休息两天这左脚就没问题了。胳膊上这伤也用药了,还有头上这个,都没有大问题。”初焰答道。 “我真是佩服你了,你这不是给小王爷用的苦肉计吧?”周雀问初焰。 “你看我有那么傻吗?我都这样了还苦肉计呢,我都差点牺牲了。”初焰答道。 “初焰呀初焰,你现在就是我们刑司衙门第一奇葩。”周雀笑言道。 “奇葩就奇葩吧,我都这个熊样了我还能管着那些。我现在只想好好学好本事,也不枉我受这么些苦,这么些伤。唉,人生无常,谁能想到我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初焰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随后又古怪怪笑着。 “你现在这个样子再去满园春看看哪个还来找你?贴钱都不要。”周雀说道。 “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人生苦短,苦中作乐,勇于自嘲,你懂不懂?”初焰说道。 “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狗屁道理,不过道理不粗糙。”周雀说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绕着人工湖塘往后衙最后方去了。 时间不早,天色尚早,变了季节,白日变得长久许多了。 远远地,初焰看到了翠翠,她在她们的住所院外,身旁还有一抹红色身影,那是展昭。这两人站在一起不知是为了何事。 “那是不是展大人?”初焰推推身边的周雀,问他道。 周雀往前一看,点点头,应道:“是啊!这府衙里面也就是展大人是一身红色官袍了。” “他怎么在我家门口,怎么还和翠翠在一起?”初焰狐疑道。 “上前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周雀答道。 原本初焰话很多,即便真得是嘴巴疼,她也克制不住自己去和周雀说话,可是这会儿倒是沉默了。她紧紧盯着前方,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就是不舒服。 展昭与翠翠相对而站,两人身影成趣,引得四目远远注视,虽然不那么登对搭配,可是却也和谐。 展昭笑对翠翠,嘴角上扬,笑意盈盈,确实是温文男子,成熟有礼,完全没有平日那般的杀气和戾气。只因为他此时面对得是翠翠,而不是那些凶险残忍罪徒。 翠翠腼腆对展昭,就像是小妹妹对自己的兄长那样,她知道他是官家,他是江湖故事中威望赫赫的大侠,穿梭生死,行侠仗义,仿佛天神。他是她从未见过的热血真挚汗子,她对他只有无限的敬佩之意,还有更多的依靠之意。 “在这里一切可还习惯?吃的,用的,如果缺少了什么就和我说。”展昭说道,语气温柔,充满关怀之意,那灼灼目光中满是善意。 “什么都不缺,谢谢你,展大哥。”翠翠充满感激说道,她叫展昭是展大哥。 “那初焰她对你可好?”展昭又问。 “呃……”翠翠犹豫一下,没有立即答话。 展昭有皱眉之意,立刻问她:“怎么,她对你不好吗?有什么难言之隐你都可以对我说。” “不是的。”翠翠摆手说道,急忙否认,又解释道:“初焰姑娘对我很好,只是翠翠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叫做不知道该怎么说?”展昭心急但是还是很有耐心,很有风度。 “展大人,初焰姑娘她真不是满园春的香梅,真得,完全不一样。她没个正经,有点像男子,可是有时候又很女人,但是她对翠翠真得非常好,她很会照顾人,有什么好的吃的用的都愿意给我,就像是我的亲姐姐那样。但是,有时候又行为轻佻,喜欢撩逗人,嘴里没有个正形,什么话都敢说。她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每天拼着性命去康园习武,看着刚强,不过有好几回我都看到她偷偷抹泪,眼神绝望,问她原因她只说是想家,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肯多说了。晚上,翠翠想与她一起休息,也好照顾她,可是她怎么都不肯,翠翠住她隔壁,经常听到她晚上发噩梦惨叫。原本这些事情翠翠都不该与展大哥你说,毕竟你公务繁忙。”翠翠说道。 “无妨,原本这也是公务。”展昭说道。 翠翠看着他,她并不懂他的话意。 “翠翠,我再问你,那初焰行为可有任何异常?”展昭问翠翠。 “翠翠看来初焰姑娘本身就是个异常,就是不知道展大哥你所说的异常是哪种异常?”翠翠问展昭。 “比如,心怀叵测。”展昭说道。 “那绝没有。翠翠敢以性命做保。我家姑娘虽然表面无形,可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翠翠答道。 展昭点点头,他倒不是相信初焰,只是相信翠翠,他很欣赏翠翠身上的那份义气和气节。 “初焰可有在你面前提过小王爷赵康?”展昭又问翠翠。 “有,翠翠曾经问过姑娘是否会对小王爷日久生情,姑娘只说她对赵康只有歉意愧疚,毫无男女之情。姑娘还说自己的夫婿会是一位超级英雄,盖世豪侠。”翠翠如实答道。 展昭皱皱眉,不语。 “别的还有什么?”展昭问道。 “没有什么了。倒是有一个江湖算命的让姑娘气的够呛,本来就是气,可是后来她还趁着跟周捕头巡街的时候专门去找过那人几回,可是没有找着。她说那人算得很准,已经有印证,多半真是开了天眼。”展昭看着翠翠,听着她说话,牙齿在嘴中动来动去,两腮上微表情不断。 “那算命的说姑娘会得一贵夫,今生再也回不得家乡,将来会和自己的夫婿共葬于一墓穴中。他还说那人已经出现,就在她身后,可是姑娘在那算命摊上回头却只看到一地路人。”翠翠如实说道。 “江湖术士,招摇撞骗,胡言乱语,岂能相信!”展昭说道。 “可是姑娘说准的可怕,而且已经有印证。”翠翠又说。 “不说这个了。”展昭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周雀和初焰两人从后方过来了,初焰看着展昭和翠翠,说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展大人对翠翠还挺好的。” “他对谁都好,都是这个样子,要不怎么能偷到那么多奇女子的心呢。”周雀说道。 “渣男。”初焰愤愤说道,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胆量。 “你小声点,给他听见了准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周雀说道。 翠翠这时候也看到了正回来的初焰,她吓得捂住了嘴,赶忙冲上前去。 展昭转过身来,有那么一个瞬间初焰的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抽离,只觉得他身长玉立,身形挺阔,实在是好看。 “姑娘,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你的脚怎么了? 翠翠冲上来很关切地问着初焰,她紧紧抓着初焰的左臂。 “没事,没事,就是崴到脚踝了。翠翠,你快放手,我这里疼呀。”初焰挤着眼睛,咬着牙齿跟翠翠说道,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展昭走上前来,翠翠发觉初焰左臂有事,轻轻提起她的衣袖,看到了一片严重的擦伤,不过已经抹上了药膏。 “我的天呀,这可要怎么是好?”翠翠心疼说道,一侧脸就看到走上前来的展昭,便问他:“展大哥,你看姑娘这伤怕是伤到骨头了吧?” 展昭眼睛转下一看,初焰像是触电那样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自己说道:“夸张,要是骨头有事的话我此刻哪里还能动弹,没事,小王爷那边的医士都给看过了,都是皮外伤。” “那你的脚呢?”翠翠问道。 “对,这个真不能动了,所以明天休假一天。”初焰说道。 “展大人!”周雀轻松见过展昭,又说:“你怎么在这边?” “我过来看看翠翠姑娘。”展昭答道。 “展大人!”初焰也跟在周雀之后对展昭行礼节。 “嗯!”展昭点点头。见他应声,初焰心头一顿狂跳。 “翠翠姑娘,若有任何需要便来找我,告辞。”展昭说罢就要离开。 “展大人,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周雀说道,他唤住展昭,又和初焰说:“明儿你就好好休息吧,别去康园了,再去真得命都没了,练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急不得。” 说罢,周雀和展昭一同离开。初焰望着他二人离开,心里顿生说不出的苦楚还有期盼。 第55章 崔家惨案,和玉告状 五月二十六日。 平津城今年的梅雨季节来的较往年都更早,整个城市上空都遍布乌云,大雨随时将至。 负责安全守卫西厢房的衙役急报秦正,说那和玉清醒,吵嚷泼闹着要见秦大人,要上公堂呈冤告状。 秦正安排衙役带她去府衙门前击鼓鸣冤告状,霎时间,鼓声响整天,大雨随即瓢泼而来。 初焰正在房中和翠翠用早点,突然那鼓声就来了,吓得初焰不觉又是一个寒颤。 “击鼓鸣冤,有人来衙门告状了,秦大人要升堂问案了。”翠翠站起身来喊道。 堂上,当值衙役已经列队站班,手持红黑“杀威棒”,刑司衙门满堂都是浓浓肃杀之气。 鼓声不停,带着冲天的怨气和冤气。诸个衙役从前堂走上来,列队排班站于大堂左右两侧。随后展昭走出来,着官服,带官帽,未佩剑,目光灼灼如烈火,负手立在堂案左下角。苏先生也已经就位,坐在堂案左侧的隐秘桌前,全程记录升堂细节过程。最后,秦大人登场,端坐于堂案桌前,不怒自威。 秦大人拍惊堂木,叫道:“堂下衙役速将那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衙役听令出外带人,很快,一名身着白衣白裤的女子被两位衙役搀扶带上堂来,跪在地上。那女子衣着干净却未着外衣,看样子身体虚弱,脸上还有刀疤一道。 “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击鼓?”秦大人问道。 “小女子和玉,来刑司衙门击鼓喊冤,求大人为我做主。”和玉声声带泪说道,她满脸满目皆是愤恨不平,无比悲戚。 “你有何冤情,要状告何人?”秦大人问她。 “小女子要告那参政黄府大公子黄品傲,告他巧取豪夺,残杀人命七十二口。”和玉说道。 “大胆!你告那黄品傲巧取豪夺,残杀人命可有证据?”秦大人问她,再拍惊堂木。 “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反坐。小女子就是人证。”和玉说道。 “和玉,将你那冤情详细道来。”秦正说道。 “小女子和玉家中三代都是黄府家仆,幼时便入黄府为奴。两年前被那黄品傲看上,下药迷奸,因我事后抵抗他便刀割了我的脸,毁去我容貌。日后待我更如同待猪狗,非打即骂,幸好有崔家两姐妹崔巧巧,崔柔柔暗中照料才得以保全性命,残活至今。因为与崔巧巧,崔柔柔两姐妹投缘,私下更是情同姐妹,才得她们相告惊天秘密。” “崔巧巧,崔柔柔两姐妹都是并州人士,原本是名门之后,家财万贯,就因为一颗家传夜明珠招来了杀身之祸,灭门惨剧。四年前,那黄品傲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夜明珠存在,明取不成便思来一计夺宝杀人。他买通崔家下人与自己里应外合,夜里放了一把暗火,将整个崔府上下整整七十二人全部活活烧死,只有她姐妹两人因为不在家中而逃过一难。事后,那崔家的内贼因为良心不安将事情告诉了两姐妹,两姐妹四下告状,可是周围官府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听而不纳,不予立案。两姐妹心中绝望,便从并州千里迢迢来到平津,混入黄府,装作不认识,伺机寻仇。她两姐妹为了靠近黄品傲均被黄品傲玷污,可是那黄品傲不是人啊,居然还将崔柔柔交给别的男人作乐。” “后来,崔家两姐妹巧合之下,发现了黄品傲私下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信件,想要偷取出来。可是被黄品傲发现,他先对崔柔柔施加酷刑,最后将她活活烧死,企图瞒天过海。崔巧巧虽然逃出府外可是却被黄府之人当街追杀,此事大人你也知晓。再后来,虽然安全过堂,可是私下巧巧也被黄品傲抓到,难逃和她姐姐一样的噩运。” “那崔家已经没有人了,就因为一颗夜明珠,如果和玉再不替她们伸冤那和玉还是人吗?” “那黄品傲简直不如禽兽!”秦正怒上心头,拍着惊堂木,一声怒喝将堂上的怨气冤气全部震散。他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忍下声来,说道:“和玉,你先下去好好养伤,你的案子本府接了。” 衙役此时带下和玉的证词,和玉签字画押以后便被带下堂去。 “退堂!”秦大人叫道。 虽然下堂,但是秦正还是心绪难平,只要想到那千里迢迢之外,有72人含冤被大火活活烧死就痛心疾首。 秦正走到花园,展昭和苏先生跟在其左右,三人各有心思,却无一不是为了能将那黄品傲送上断头台,替无辜人命沉冤昭雪。 秦正看着水塘中的碧莲荷花,想想那可怜的崔家姐妹,无辜遭祸的崔家满门,还有那义气而为的和玉,心中顿生感慨,不由得哀叹一声,“唉!” 秦正哀叹,背后仍旧是一片安静,仿佛根本没有那左右膀臂。他扭过身来,看着背后的展昭和苏先生。这两个人对他不察不闻,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哀叹之声,一个满面怒气,沉沉不作声,一个满面哀楚,不时摇摇头。 “你们两个怎么看?”秦正大声问那两人。 展昭和苏先生听闻秦正问话,双双回过神来。苏先生先说:“和玉所说应当不假,太惨了,太惨了。” “那黄品傲着实该死。”展昭说道。 “本府断案无数,什么人间惨案,灭绝人性之事都曾见过,唯有这案子实在让我心绪难平。”秦正说道。 “案子本身并不复杂,真正让大人心绪难平的是那七十二口人命。”苏先生一语道破。 “没错,七十二条人命啊,够那黄品傲死多少回了。”秦正说道。 “可惜他只能死一回,而且此人身份确实特殊,想要让他负罪必须拿出充足证据,做成铁案让他无法翻供。”苏先生说道。 “苏先生这么说怕是已经有了主意?”秦正说道。 “大人可先让那和玉去见见那被火焚,至今未醒的女子。”苏先生说道。 秦正点点头,对展昭说道:“展护卫,你快去安排吧,亲自带人过去。” “是。”展昭应声。 展昭离去带人,亲自带和玉去西厢客房见那昏迷未醒的女子。而秦正和苏先生也已经等候在侧。 和玉虚弱,展昭亲自扶她走入厢房,其秉公执法,法外也有情有义有礼,再加上此女子背负凄楚冤情,又有几分义气,所以在他眼中也颇有分量。 和玉进来西厢房,看到秦正就要跪地行礼。秦正忙阻止她:“你身体虚弱,这里又不是公堂,不必多礼了,快来看看此女子你是否相识?” 和玉满眼感激,走到窗前,低头一看那卧床昏迷之人,一时间失态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叫道:“这是巧巧啊,是崔家二女巧巧,她怎么在这里?她还活着是不是?那天杀的黄品傲他坏事做绝,他快要报应临头了。”和玉哭着,说着,伏在床上,掩面伏脸痛哭。 更为奇怪的事情随即发生,或许是和玉哭声惊醒了那昏睡之人,或许是苍天有眼,垂怜崔家的最后血脉,那崔巧巧此时竟然清醒,张开双眼看着和玉,其面色不错,看来确实已经脱离危险,转危为安。 “和玉她醒了,她醒了。”苏先生高兴的叫道,展昭此刻也面露笑容,这大概是他这一天来最轻松的一个表情了。 “天不亡人啊!”秦正感叹道。 “巧巧,你醒了,你看看我,我是和玉啊。”和玉欣喜万分,紧紧握住了巧巧的双手。 巧巧识得她,更是激动,满身抖颤,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没有了舌头只能张口无声,满目凄凉急切。 “她刚刚醒来,切莫如此情绪激动。和玉,你让开,快让我看看。”苏先生理智,医者仁心,赶忙说道。他取了早已经备下以备不时之需的药箱,拿了颗丸药,送入那和玉口中,并说:“含着这药,让他自己化去,这药很苦但是能保你性命无忧。” 崔巧巧含药流泪,她不觉得这世界上有苦药,这世界上最大的苦难她都承受了,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苦! 崔巧巧口中药物融化,药力发挥,人还清醒着可是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脸色也比之前更好。苏先生看着这情形,面带笑容,取出金针刺向崔巧巧身体几处大穴位。 “大人,可以宽心,此女子已性命无忧。”苏先生拔针时候对秦正说道。 秦正大喜,随即问那和玉:“和玉,本府问你,她就是那崔巧巧是吗?” “是的,是的,即便她的脸成了这样但是我还是认识她,她就是巧巧。”和玉答道,她抹着眼泪,用全力克制自己的悲伤情绪。 “求秦大人替崔家伸冤报仇。”和玉求着秦正。 “和玉,既然本府接了此案,查清事实真相以后必定会还崔家一个公道,你且放心,安心在这里住下,好好照顾好这崔巧巧,不要让她再受一点苦了,否则崔家亡者地下有知也会不安。”秦正说道。 和玉惊讶也感动,她素闻秦正公正耿直,铁面无情,却不想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仁心温和的人。 崔巧巧有了和玉,和玉能更好的照顾她,她也可以恢复得更快。 刑司衙门三人离开后去了书房密谈,苏先生连连献计,准备布局让那黄品傲无所遁形,逃无可逃。 本章完 第56章 心愿 初焰再休一天,外面天气依旧阴沉,今日又是一个阴雨潮湿天。 展昭传令三大捕头,要他们将府中和玉和崔巧巧的事情大肆宣扬,传与街市,只不过事实有些地方略作修改,比方说和玉已经清醒却传做没有清醒,崔巧巧身负冤情,已经清醒,只是失去舌头无法言语。还要说秦大人正是心急,并且连招几位名医国手入府会诊。 整整一天,刑司衙门都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日落时分,翠翠前去厨房取餐食,回来就把自己这一路所见所听所闻告诉了初焰。 “府里今天好忙啊,有好多外面的名医都被请了进来,给那个可怜的女子看病。”翠翠对初焰说道,一边把餐篮中的餐食取出放在桌上。 “府里哪天不忙?不过如此大张旗鼓,难道不怕消息走漏,外面人都知道了吗?或许目的正是如此吧,要来一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初焰说道,她坐在方桌前,一条腿踩在长条凳子上,双眼紧紧盯着翠翠摆上桌的吃食。 “姑娘这么说翠翠就不懂了。”翠翠说道。 “不用懂,不用懂,先吃饭啊,要是真是事啊,躲也躲不过去。”初焰说道。 桌上吃食有:黄面馒头,两只油鸡腿、两玉米、清炒青瓜、尖椒土豆丝,麻辣豆腐。还另有两例白米粥。 “哇,今晚这还挺丰盛是吧?不过比起我以前吃的那些还是差得老远呢。”初焰感叹道,拿起了筷子,端起碗,张口就往嘴中灌粥。翠翠原先看她吃相还很惊恐,哪里有女子吃饭如此粗狂不羁的,不过慢慢她见多了,看惯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反正她家主子出奇冒泡的事情也不止此一件了。 “姑娘以前都吃什么,山珍海味吗?燕窝鱼翅?”翠翠问着初焰。 “呃,你说的这些个我一样都没有吃过。”初焰一边吃粥一边说道,碗中粥已经被她一饮而尽,碗中此时还冒着热气。再看翠翠,人家才刚刚坐下拿起了筷子。 “燕窝那就是燕子的口水,吃鱼翅那多残忍,鱼翅那可是鱼的手脚呀。”初焰自己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那都是上等佳品,只有达官贵人才吃的起呀。”翠翠说道,有时候她觉得初焰是富贵人家的闺女,有时候她觉得她就是贫苦人家所出。 “我是真不吃,我是纯素食主义者,环保还健康,给你说你也不懂,算了,其实我现在就是想吃一顿火锅,麻辣烫、还有串串、烧烤、奶油蛋糕,再来一杯卡布奇诺。”初焰自说自话,眉飞色舞。 “火锅,麻辣烫,外面街市上都有啊。串串没有听说过,还有那什么奶油蛋糕更不曾听过。烧烤是那些富家阔少才可以吃的起的。”翠翠说道。 “吃个烧烤还得是富贵人家呀,真是了不得了。翠翠,咱们能不能自己弄个火灶,自己下厨做饭啊?”初焰问着翠翠。 “肯定不能,一般官府家中都有规定除非得到特许,否则谁也不能另起火灶。”翠翠答道。 “还有这规定呀,幸好你告诉了我,否则怕我又要挨板子了。那玩意打在自己身上真得是疼,疼的要命。”初焰说道。她又想到一事,认真看着翠翠,问她:“翠翠,你和展大人很熟吗?” 翠翠双眼发亮得看着初焰,答道:“姑娘说展大人啊,嗯,展大人就和翠翠的亲大哥一样,也许是翠翠高攀了,但是展大哥真得人很好。” “亲大哥?哦,也对吧,他比你大十几岁呢,和我倒差不多一般年岁。不过,你居然说他人很好,难道你不觉得他杀气重,凶巴巴的,还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挖人心。”初焰说道。 “不觉得呀,展大哥温柔心细,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翠翠受展大哥恩情,只希望他一生平安如意,娶一个绝世的好女子为妻,幸福安乐一生。”翠翠说道。 初焰心头发酸,便没有好气的说道:“幸不幸福先别说,安乐不可能了,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安乐的了。” “所以翠翠才更希望展大哥一生平安,能终得幸福安乐。翠翠书读的不多,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用词,反正这就是我的心愿。除了展大哥,翠翠也希望姑娘你一生平安幸福。这就是翠翠的心愿。”翠翠急切说道,表白心愿。 初焰被她感动,自己说道:“愿这世间美好与他,与我环环相扣,不如这么说更加符合你的心意吧。”初焰因为将自己说入了此话中而沾沾自喜。 “嗯嗯,愿这世间美好与展大哥环环相扣,与初焰姑娘你环环相扣。”翠翠说道。初焰在一旁笑得温柔。 本章完 第57章 刺客 夜深雨停,有两个身影借着夜色悄悄窜上墙,潜入刑司衙门,往后衙来了。 两人身着夜行衣,蒙着面,各携一柄钢刀,刀刃带着森森杀气。 “大哥,不知道他们把人藏在什么地方,怎么办?”这两人碰头触面小声说话。 “好说,抓个府人一问便知。”另一个答道。 “那房子里还亮着灯,肯定有人,正好抓了问问路。”蒙面人指着前面的一院子说道。 初焰还没有睡下,她穿着古代的睡衣睡裤,在自己的院子里四下布置老鼠夹,一旁翠翠给她点着烛火照明。 “姑娘,抓老鼠也不需要弄这么多老鼠夹吧,而且你还放在院子里。”翠翠不解说道,她很困倦了,她发现初焰真是太能熬夜了。 “谁说老鼠夹一定就要抓老鼠,这年头不长个心眼不成呀。”初焰说道, “不抓老鼠还能抓什么?抓贼吗?有哪个贼敢闯进来刑司衙门啊?”翠翠问道。 “翠翠,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记好这些夹子的位置啊,别看是抓老鼠的,万一夹住人也是很疼的。”初焰说着就站了起来。她看看翠翠,又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休息去了。” 翠翠回房,初焰也独自回房,就准备睡下。 初焰右眼皮突跳,也不知道是有喜还是有灾,她准备吹灭灯烛,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哀嚎:“嘿哟,疼死我了!” 初焰心惊,知道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而且还碰到了她刚刚布置的老鼠夹子,不得不说这一切来得也太快了吧。 初焰心中惊恐,欲回身去床上取刀取飞鹰爪。 “砰!”有人破门而入,一切都来不及了。 初焰转过身来,屋内烛火正亮。就着烛火她看到了一个蒙面穿夜行衣的大汉,这人五大三粗,很是壮硕,手中提刀,看不见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 初焰在心中暗暗叫苦,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娘子,你别害怕,好好听话,问什么答什么就不杀你,否则立刻将你开膛破肚。”那大汗粗声粗气地对初焰说道,一步步走上前来。 “好汉饶命!”初焰想也不想,立刻跪地求饶,边求饶边哭泣叫道:“好汉饶命,我有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是别杀我性命。” 翠翠在另一边还没有熟睡,她听到了刚才那个男子的叫声,这会又听到初焰这边的动静,便知道出事了。 那壮汉一听钱便稍停脚步,说道:“都拿出来,都拿出来,敢私藏一文钱,就莫怪老子这大刀无情。” 初焰立刻起身去床上扒拉银子,她的银子都藏在她的枕头边,那里还有她的刀,飞鹰爪和护身锁子甲。 “好汉,你别伤害我,我的钱都在枕头边,我这就给你拿。”初焰装腔说道,边说边哭,想要稳住那壮汉,也想让他掉以轻心。 “别腻腻歪歪了,快拿钱,一会老子还有话要问你。”那壮汉凶恶说道。 初焰拿刀了,又拿了最大的一锭银子,然后慢慢回头,待她回头之时脸色已然大变。“去你妈的!”初焰叫道,拿那大银子往对方脸上砸去,那一砸够狠,直接砸到了眼睛,疼的对方立刻捂住眼睛。 初焰瞅准机会,跳身而起,她本身就想跳到对方脖颈处,借重力压制对方,然后一刀结果他。可是没想到已经疼成那副模样的对方居然看穿她的行动,破了她的打算,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找死!”对方举刀就要杀初焰。初焰急中生智,就拿自己的两根手指头,狠狠地插进他的鼻孔,这一下那蒙面人不仅惨叫而且还流出眼泪来,手里的刀也掉了。 初焰暂时得脱身。这个时候那翠翠居然冒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张木凳子。初焰看到她,咆哮吼道:“快滚出去啊,去外面喊救命叫人来呀。” “可是姑娘你……”翠翠不想弃她一人离去。 初焰于是急了。她叫道:“叫你喊救命你不会吗?非得看我死是不是,快滚出去。” “你们谁都别想走。”那大汗忍着钻心的尖酸痛感,上来抓住了初焰,双手将初焰锁的死死,让她无法脱身。“我掐死你!”他一边骂道,一边狠狠地用力掐着初焰脖子,瞪着双眼,咬着牙齿。 初焰快要死了,她右手来回乱摸着,找到了门道,然后突然发力,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啊!”壮汉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跪在地上,双手合着护在双腿间鼠蹊脆弱部,浑身发冷汗,面色惨白,命也去了半条。 初焰自己摸着脖子起身,她想要缓解自己咽喉部位的痛楚感。 翠翠看着初焰,双手一软竟然拿不住凳子,让凳子摔落。她真正被初焰刚才的凶猛行为震撼到了,此时此刻什么话,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一切还没有结束。又一个黑衣人这时候冲了进来,一掌便击昏了门口处的翠翠。 初焰低头看看昏倒的翠翠,大声呼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她连喊三声,那人劈刀就来砍杀她。 对方来得太凶太猛,初焰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抱头鼠窜,东躲西藏,最后被逼上床,无路可逃。 初焰拿枕头砸黑衣人,黑衣人一刀将枕头劈开两半,初焰再想去拖被子时候那人举刀了。初焰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听到了清脆的冷兵器碰撞之声,而那刀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 初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展昭,展昭正持剑和那黑衣人剑刀相向。没用几招,那人也全力抵抗,看似实力不弱,可是展昭的剑就是横在了他的咽喉之处,那人也站住不动了。若是展昭愿意,他随时可以动手杀人。 “深夜闯入刑司衙门行凶该当何罪!”展昭说道。 白虎带着府中衙役这个时候也冲了进来,有两个衙役手中还拿着点燃的火把,火把之光让这原本狭小的房间变得更加明亮。 “展大人!”白虎先说话了。 “看看翠翠姑娘。”展昭说道。 白虎伏身亲自去查看翠翠情况,然后答道:“她无事,只是昏了过去。” “我没想杀那女的。”那被展昭制住的黑衣蒙面人这时候说道。 “你若是杀了她我就杀了你。”展昭与他对话说道。他很关心翠翠,可是根本无心过问后面的初焰情况。初焰眼中含泪,心里全部都是苦水,疼的很,酸的紧,可是就是一点儿也不恨那展昭。 地上那黑衣人还在呻吟,白虎看看他,说道:“这个伤得不轻!说罢,他看着床上的初焰,问了一句:“你干的是吧?” “是我。”初焰应道。 “下手够狠啊!”白虎又说道。 “带他们去见大人。”展昭这时候说道。他收了剑,那些衙役过来押住那黑衣人。有那么一个瞬间初焰觉得那黑衣人完全可以动手寻找脱身机会,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动手。 展昭出门之时对门口翠翠身边的衙役说道:“照顾好她。” “初焰,穿好衣服跟我们去见大人吧。”白虎对初焰说道,语气平和有礼,态度还算不错,就是太冷感高傲。 “我也要去?”初焰疑问道。 “是。”白虎答道。 “哦!那麻烦你们去外面等着吧。”初焰说道。 展昭这时候已经出外,白虎点点头,带着一众衙役随即也全部避嫌到屋外。 初焰穿了锁子甲,穿了衣服,扎好头发,拿了刀,离开了自己的住所,看到院子里正等着他的那些人。 “走!”展昭说道,亲自在最前面压阵,然后是衙役押着,抬着那两个黑衣人,最后是白虎断后,他还看着初焰。 深更半夜遇到这种事,初焰只能自认倒霉,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天知道。 展昭带着人来到了前厅,秦大人着便装,还有苏先生都在那里,原来能熬夜的不只有初焰一个。 黑衣人一个站着,一个倒地不能起身,都被缴下了钢刀,解下了面罩,露出真容。展昭,白虎带着四个衙役控场。 秦正看着那两个黑衣人,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我刑司衙门,究竟所为何事?” “江湖中人讲究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秦大人要杀要剐看着办,反正别想从我们口中问出只言片语。”那站着的黑衣人说道。 “大胆!”秦正恼火,一声喝到。 “你们所说的江湖是哪个江湖?”白虎说话了,他冷眼观之带着一些嘲讽和戏谑,分明不把这两人放在眼中。“白某来自江湖,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等这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蠢材笨蛋,翻墙而来却找不到门路,别说替人消灾了,倒头来还得让你们主子再花钱雇别人来除去你们,这样才叫消灾呢。” “杜氏双煞岂容你这样侮辱?”站着的黑衣人这时候叫道。 “哦,自己说出来名字了,这样查下来就容易了,自然你们是该杀杀,该剐剐,可是你们的主顾是谁到也有门路可以查出来。”白虎说道。 “你要怎么查?我就不信你能查出来是黄府大公子雇的我们。”黑衣人自己说道。 白虎不说话了。 “黄府大公子要你们夜闯刑司府衙究竟为了何事?”秦正问道。 黑衣人自知自己中计出卖了黄品傲,狠狠心就要咬舌自尽,展昭这时候提剑以自己剑身剑鞘狠击他嘴巴,只打得他牙掉满嘴,满地,根本不可能再咬舌自尽了。 “到了刑司衙门还没过堂怎么能让你死!”展昭说道。 “我不服!”地上那黑衣人这个时候叫道。他抬头看着展昭说道:“都说刑司衙门里各个都是英雄好汉,我看也不尽然,用这种下作卑鄙的手段对付我,否则你们哪里那么容易能够抓到我?又是捕鼠夹子,又是跪地求饶,看我心软又搞偷袭,插人鼻孔,攻人要害,如此卑劣,如此无耻,展昭你可还敢妄称大侠?” “放你妈的屁!”初焰骂人了,她跳了出来,本来还想要慷慨激昂说上几句,可是话一出口就被展昭转身递来的那个眼神逼退了。 展昭以眼杀人,对初焰说道:“这里是刑司衙门,再让我听到你口出污言我亲自掌你的嘴。” 初焰后退几步,不敢说话了。她觉得委屈,觉得伤心,可是毕竟这里是古代啊,她刚才那么骂脏话的确不合适。若是在堂上如此怕是要被当场责罚。 “初焰,注意言辞,下不为例。”秦大人说道。 展昭还瞪着初焰,初焰不敢看他,跪下身来和秦大人禀告道:“大人,他是我打伤的,与别人无关。当时,我已经睡下,他突然闯进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不能让他伤害我和翠翠,我只能自保。” “呸,你这个女人,江湖上最无耻的匪徒黑道都比不上你无耻。”那倒地黑衣人说道。 “对付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用些极端手段也未必不可行。可恨你两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等交易居然被你们说得堂而皇之,真是无知,无耻之极。来人啊,将这两人押入大牢,择日审判。”秦大人说道。 “展护卫,常武那边事情进行的怎么样?”秦大人又问展昭。 “人现在关在死牢,他把这些年做下的那些事情招认得干干净净。”展昭说道。初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这都是苏先生的计策,展昭已经秘密用计将那阿彪带回,对其软硬兼施终于让其吐露实情,将自己这么多年甘做狗腿,为黄品傲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吐露得干干净净。 “好!本府明天就要开审那黄品傲。”秦大人说道。 第58章 展昭,白虎抓人 五月二十八日。 黎明刚至,黄府府邸,门人开门,他未见往日送菜,送果,送肉的那些商人,也未见往日门前人群聚集的盛大景象,反而看到了萧条的,门可罗雀的景象。还有戴官帽,着官袍的展昭。这展昭一身肃杀之气,亲率捕头白虎,领着一群衙役,不知所为何事。 展昭带人就往黄家府邸冲,那门人叫道:“展大人为何无故闯入我黄府?” 展昭不回话,越走越快。那白虎礼貌回话说道:“奉命抓人,来拿黄品傲归案。” 门人听闻他答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黄老爷在京城位居高位,黄家地位显赫,刑司衙门居然也敢动他家大少爷了?到底大少爷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案了? 展昭急冲,急拿人,有种谁挡杀谁的架势。白虎温文尔雅,眼带寒光,跟在其左侧,身后还有二十个刑司衙门衙役。 黄府内那些下人,丫鬟看到一群人这样气势汹汹杀进来,都预感不好,其中有些人认出来这带头得是展昭,知道这人招惹不得,纷纷回避于十米之外,免得沾染到一身杀气戾气,伤到自己。 展昭对黄府地形精熟,也知道此时那黄品傲人在哪里,一路走来都不问人,直去直往,直奔目标。 走到黄家那凤蝶飞舞的花园之处,忽然就见一群打手保镖冲出来拦住去路。 黄家打手保镖各个凶悍,精于拳脚,下手无情,眼神凶狠,说是一群亡命之徒也毫不为过。那为首之人秦野蓄着胡子,眼神似鹰,站出来拦下展昭:“站住!我以为是何人?原来是刑司衙门展昭展大人啊,不知为何闯入我黄府啊?” “你是何人,先报上名来。”展昭说道。 “在下秦野,专门负责黄府上下一应人等的安全。”秦野答道。 “哦,秦野啊,原来以为是谁结果是个狗腿爪牙。你这没功没名的小厮还不配和我说话。”展昭火急火燎,正是怒急的时候,说话可不会那么客气。 “展昭,都说你是谦谦君子,人品学问甚高,今日一见倒是让我失望的很。”秦野叫道。 “奉命拿人,若有阻拦者按从犯处理。狗腿爪牙你不要命的话尽管阻拦我试试。”展昭说罢就要往前冲。 “难道这是要变天了吗?知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欺负我家大人不在府上是不是?”秦野叫道,显然已经底气不足,气急败坏,可是就是阻着去路不让行。 “你说对了,你们黄府今日就是要变天了。”展昭说道。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秦野恼极,挥着拳头就要上来动手。展昭一脚踢了上去,秦野向后滚了七八圈后,终于停下来,把昨晚上吃的夜宵全部吐了出来。 “给我打!打死了有公子负责。”秦野叫道。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给你们负责。”展昭叫道,本来也想阻止那些人妄动干戈,可是根本没用。 一群打手冲了上来,展昭亲自动手,也不拔剑,光用拳脚,不过也下手不轻,几乎一招灭一个,片刻便让那些人躺倒一地。 展昭展展官袍,继续往前走,白虎留下了四个衙役看管着这些打手保镖,确保万无一失。 展昭来到了黄品傲的住所“凝香楼”。上前一脚开门,带人直闯入内。他闻到一股浓烈酒气,还有妇人的脂粉香味,又见那纱帘垂下,床帐内人影朦胧,心下对这黄品傲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床帐内黄品傲闻声问道:“谁呀?哪个狗奴才呀,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怎么敢进来惊扰老子了?”他身边躺着三个女子,都是身体赤裸,此刻还在酣睡,场面不堪。 展昭不答话,只在外等着,反正黄品傲此刻就在他视线之下,插翅也难飞了。 “他奶奶的,不答话,找死是不是?哑巴了?”黄品傲见外面人不答话,暴怒咆哮着,把身旁的三个女子一起惊醒了。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黄品傲自己掀开纱帘,定睛一看,脸上那原本恶劣凶残的神情消失不见,变作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要干什么?”黄品傲生性凶残暴虐,睡眼朦胧间就这么看到了刑司衙门的展昭,当即吓得不轻,双腿都软了。 “不干什么,带你去一趟刑司衙门。”展昭收敛刚才的那股杀气和戾气,面带一点笑容对黄品傲说道,可是那一抹笑容更是要命。他是恶心透了这位公子权贵了。 “去刑司衙门干什么?”黄品傲仓皇问道,因为恐慌,他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 “你去了就知道了,带走。”展昭下令道。 衙役上来拿人,黄品傲毫无反抗之力,双腿无力,几乎就是被两个衙役架着走,他看到展昭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衙役带着黄品傲,展昭跟在最后面,最后只留下一床的狼藉和那三个妇人。 黄府家奴已经派人前去京城,并将这一切事由告知参政大人黄博仁。不过这一来一回,路上也需要时间,只怕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展昭抓了黄品傲回来的时候又带上了那些打手保镖,离开黄府的时候可是押着不少人,一路上被各个街坊平民驻足观看。大家都知道今天秦正秦大人又要杀坏人为民除害了。 也确实有不少平民百姓当街叫好,这黄品傲坏事做绝,确实是自己作死。还有更激进的,当街就拿鸡蛋和菜叶砸那些打手保镖,还笑话那衣不蔽体的黄品傲大限已到。 展昭不理这些,若是按照江湖规矩,这黄品傲和一众打手保镖只怕会比现在惨上几百倍。他如今是进入公门,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行事了。 刑司衙门此时上下都忙,苏先生在为和玉和崔巧巧用药,确保她们接下来可以上的公堂。秦大人还在翻看各个证据供词。常武去调取当年那档大案的案底资料。还有那赵龙,正在牢中看着那杜氏双煞和阿彪。最闲的还是周雀和初焰,这两个人等在刑司衙门外那牌楼前,望眼欲穿等着展昭抓人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是遇着什么麻烦了?”初焰不耐烦地问道。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放心吧,还没有展大人抓不到的人,拿不住的嫌犯。”周雀说道。“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也知道你今天会上堂了,记住千万注意言行,不能不说话,更不敢说脏话骂人,否则那就是一顿掌嘴,打得满嘴牙掉。”周雀叮嘱着初焰。 “为什么我必须要上堂?”初焰问着周雀。 “崔巧巧和你有关系吧,那和玉还是你救得,还有崔柔柔那事也有你吧,躲不了的。不过你不要害怕,小心点就行,尤其是你那张嘴,昨晚不就把展大人惹毛了吗?我真佩服你,惹谁不行你惹他。”周雀说道。 初焰被他说的更加不安了。她说:“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恐吓我,到底多会上堂啊,我现在腿就是软的。” “这你得问秦大人,他说升堂咱们就得一起往堂上冲。”周雀说道。 “我要是在堂上急着上厕所怎么办?”初焰问道。 周雀咽了一口口水,用一种无可奈何,又爱又恨的眼光看着初焰说道:“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就去呀,别等到上堂,一旦到堂上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知道吗?我真替你捏把汗呀。” “别说了,别说了,你别吓唬我了,真得,我需要赶紧平复下来,平复情绪,深呼吸……”初焰通过调整呼吸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回来了,初焰,你快看,展大人回来了。”周雀突然拽着初焰说道。 初焰往前一看,果然看到那展昭,他走在最前面,身侧有白虎,身后跟着衙役和一众嫌犯。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初焰说道,她摸摸自己的心跳,此时此刻反而是更加紧张了。 初焰特别看了一眼那黄品傲,反正他也好认,上下只穿一条底裤的就是他。初焰心想这古代真是可怕,这黄品傲这样子真是比直接杀了他更加残忍。 人已经到齐,条件全部成熟,很快,秦正便升堂断案了。 第59章 升堂断案「上篇」 秦大人端正坐在堂案桌上,满堂衙役威风凛凛站在大堂两侧。苏先生依旧全程记录。展昭在堂案桌左侧,他负手而立,不苟言笑,目厉色严,一身肃杀之气,震慑那鼠辈恶人。 周雀和初焰在郊外发现了惨死的崔柔柔,之前和崔巧巧也有相遇。之后初焰又巧遇崔巧巧,救下崔巧巧,两人与这案子皆有关联,就是想不上堂都难。不过,一开始时候,他们还都候在堂外,等待传唤。 周雀还平静,初焰不平静,她问周雀:“周雀,我上堂以后能不能笑,能不能哭?” “你那是找死。告状的人能笑能哭,咱们不能。”周雀答道。 “传捕头周雀,捕头赵初焰上堂。”堂上宣周雀和初焰出场了。 “走。”周雀对初焰说道,初焰跟在他身后,她觉得心中无底,每向前一步都吉凶难料可是又没有退路。 两人上堂,堂上除了他两人之外还有和玉和崔巧巧。和玉抱着崔巧巧,和玉跪在地上,崔巧巧半躺半坐在一个软垫上。崔巧巧身着白衣白裤,容貌被毁,舌头被割,手脚都已经残废,她看着初焰,似有话想说可是此刻早无法言语,只能将万千话语化作狰狞的表情和眼中的热泪。初焰看她那模样,心中酸楚难过,鼻子当即发酸。 “周雀,赵初焰,你二人可还记得那被黄府教头和打手当街追杀的崔巧巧?”秦大人问道。 “当然记得。那董方还有黄府一干人等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过已被大人法办。”周雀回答道。 “赵初焰,你那日从康园回府路上遇到一位被火焚女子,你仔细看看她现在是否在堂上?”秦大人突然正声叫道初焰,还向她问话。 初焰站的笔直,只觉得后背冒冷汗,心口发慌发紧,整个身体好像没有了重心那样。她深呼一口气,扭头看看那地上坐着的女子,答道:“她在,就是她。” “周雀,赵初焰,站下一侧。”秦大人说道。 周雀听罢就往自己左侧一站,初焰也跟着他站去左侧。她学着周雀那样负手而站,看似平静其实心虚的厉害。 “和玉。你怀中所抱之人是谁?她又有何冤情?”秦大人问着和玉。 “大人,民女所抱之人正是崔巧巧。民女要代崔巧巧告那黄品傲杀害崔家七十二人,巧取豪夺崔家传世夜明珠,还要告黄品傲奸淫妇女,纵家仆打手行凶,在黄府家中私设刑堂残害无辜。”和玉说道。她怀中那女子此时情绪激动,眼中流露出恨毒的感情。 “小女子和玉家中三代都是黄府家仆,幼时便入黄府为奴。两年前被那黄品傲看上,下药迷奸,因我事后抵抗,他便刀割了我的脸,毁去我容貌,日后待我更如同待猪狗,非打即骂,幸好有崔家两姐妹崔巧巧,崔柔柔暗中照料才得以保全性命,残活至今。因为与崔巧巧,崔柔柔两姐妹投缘,私下更是情同姐妹,才得她们相告惊天秘密。” “崔巧巧,崔柔柔两姐妹都是并州人士,原本是名门之后,家财万贯,就因为一颗家传夜明珠招来了杀身之祸,灭门惨剧。四年前,那黄品傲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夜明珠存在,明取不成便思来一计夺宝杀人。他买通崔家下人与自己里应外合,夜里放了一把暗火将整个崔府上下整整七十二人全部活活烧死,只有她姐妹两人因为不在家中而逃过一难。事后,那崔家的内贼因为良心不安将事情告诉了两姐妹。两姐妹四下告状,可是周围官府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听而不纳,不予立案。两姐妹心中绝望,便从并州千里迢迢来到平津,混入黄府,装作不认识,伺机寻仇。” “她两姐妹为了靠近黄品傲均被黄品傲玷污,可是那黄品傲不是人啊,居然还将崔柔柔交给别的男人作乐。后来,崔家两姐妹巧合之下发现了黄品傲私下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信件,并且想要偷取出来。不过这事情被黄品傲发现,黄品傲对崔柔柔施加酷刑,最后将她活活烧死,企图瞒天过海。崔巧巧虽然逃出府外可是却被黄府之人当街追杀,此事大人你也知晓。后来,虽然安全过堂,可是私下巧巧也被黄品傲抓到,难逃和她姐姐一样的噩运。如今巧巧变成这副模样,不能说话,但是有和玉代她告状诉冤,请秦大人给崔家主持公道。” 和玉说罢,初焰湿润了眼眶,她强忍着眼泪,不让眼泪流出,只觉得怒火中烧,恨不能自己一把火去烧了那王八蛋黄品傲。哪怕就是因此赔掉她这条性命也是心甘情愿了。 “和玉,本府问你那黄品傲做下此等灭绝人性之事,可有人知晓,可有帮凶?”秦大人问道。 “有,董方,阿彪都知晓。”和玉说道。 “来人哪,传阿彪。”秦大人叫道。 阿彪上堂,初焰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十足的小人,狗腿子爪牙长相。 “堂下所跪何人?”秦大人问道。 “小的阿彪,是黄府的主管事,也是大公子黄品傲的亲随。”阿彪答道。 “和玉状告黄品傲夺夜明珠,谋害崔家七十二人,此事你可知情?”秦正问阿彪。 “回大人,小的知情。本来小的是死也不计划说出这些事情的。但是既然他黄品傲不仁在先,也别怪我不义了。小的证明黄品傲因为看上了崔家的祖传宝物夜明珠想要占为己有,所以才想到一毒计,杀人夺宝。小的证明一切都是黄品傲所指使。而且,事后黄品傲发现混入府中的崔家姐姐,便命小的将那姐姐崔柔柔严刑拷问,试图逼迫她供出同伙。可是那崔柔柔嘴硬,闭口不说,最后黄品傲又命小的将她活活烧死,弃于郊外。此事护院秦野也知晓。” “黄品傲恶行还不仅仅止于此事,之后他又故技重施害了崔巧巧,还有和玉。他在府中私设刑堂牢房残害那些不听命与他的人,还奸淫妇女,坏事做绝。”阿彪说道。 初焰心想这黄品傲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赎他的罪过。 “传秦野!”秦大人再传嫌犯从犯。 本章完 第60章 升堂断案「下篇」 两衙役押着秦野上堂来。这秦野虽然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是仍旧死性不改,走上堂来满面不忿,不畏也不惧,高高地仰着头,无视法理。 秦野不跪,也不正视秦正。初焰不知道他这是哪里来的贼胆,摆明就是找死。 初焰眼神偷偷往展昭那边一瞟,自认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展昭负手而立,身带肃杀之气,双眼灼灼,有情却也无情。这十年来,他跟随秦正在这公堂之上见惯了世间形形色色的各样嘴脸,既有丑陋至极,也有人性真善美。他看他们平冤或者看他们人头落地,这其中甚至不乏熟识,旧识,也曾经在情义和律法之间苦苦挣扎,懂他的人知他公正无私,误他的人称他六亲不认。经历种种,看尽生离死别,人头落地,唯不变的是心中那一腔热血,跟着秦正,仗义执法,守护这世间的公平与正义。 初焰分神分心,自己察觉到后急忙回转心神。她确实是两副面孔,两种做派,一个真一个假,可是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秦野,见到本府你为何不跪?”秦正大声斥问秦野。 “你这小小的刑司衙门焉得我跪?识相点就赶紧放了我家公子和我,免得我家老爷回府给你个好看。到时候你还得恭恭敬敬地把我们送回去。”秦野张狂叫嚣道。 “好个不知死活,不敬律法的秦野。”秦正怒道,又说:“本府若不罚你怎见律法威严,来人啊,当堂重打50大板。” “你敢打我?我不信你真敢打我。”都到这个时候了秦野居然还敢跟秦野叫板。那堂下两侧的衙役也不是吃素的,上来把这秦野往地上一摔,拿杀威棒控制其行动,然后两个行刑衙役举起杀威棒,一棒接一棒地朝秦野的屁股上打去,左右开打,毫不停歇,那秦野疼的惨叫连连,没有几棒那裤子已经渗出血来。 堂上安静,就只有秦野的惨叫声,简直就是鬼哭狼嚎,比鬼哭更瘆人。初焰听着那个叫声,支持不住,浑身发凉,只觉得这样过于残忍,真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不知道打了多了棒了,秦野的屁股已经稀烂,杀威棒再落下来的时候带着肉,沾着血,一并溅到四周,空气中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可是这个还不算可怕,初焰可以憋住呼吸,但是那个惨叫声她要怎么躲避,总不能在大堂之上捂着双耳吧。 秦野的声音也哑了,最后甚至都发不出来声音,爬在地上,像一滩肉泥,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50大板当堂打完,执刑衙役伏身去看秦野,回禀秦正说:“禀大人,嫌犯晕了过去。” “泼醒他!”秦正说道。 衙役听罢,立刻去取了堂上提前备下的冰水,然后朝着秦野的头脸泼来。那一下子,就连站在一侧的初焰也感觉到了森森寒气。 秦野清醒过来,不过只剩下半条命了。他爬在地上,此时此刻只有头脸能动了。 “秦野,国法不容你亵渎,现在你可愿意好好答话了?”秦正问着秦野。 “好好答话,好好答话,你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秦野嘴软了,哭哭啼啼地说道。 古代刑罚残酷,只要用刑就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几乎都会老实招供。初焰真是亲身见识到这点了。 “崔家两姐妹崔柔柔,崔巧巧你可知道?”秦正问道。 “知道,知道。”秦野答道。 “究竟是谁害了她们?”秦正问道。 “是大公子黄品傲指使小的干的,对那崔柔柔用刑,最后又一把火烧了她。”秦野答道。 “黄品傲在府中私设刑堂,残害人命,此事你可知道?”秦正问秦野。 “知道知道,小的就管着那刑堂。” “黄品傲奸淫那崔家两姐妹是否属实?”秦正问。 “属实,不只是崔家两姐妹,还有府中凡是有些姿色的丫头都被黄品傲所染指,若是遇到不从的立刻就拖到刑堂打杀。这些年,小的记住得就有五个丫头。”秦野供到。 “来人啊,让他签供画押。”秦正说道。 秦野画押之后,秦正叫道:“传黄品傲。” 黄品傲这罪魁祸首终于登场,虽然说他是大恶,可是却还没有秦野有骨气,是挨了一顿打以后才老老实实招供。他自打一开始就一副怂包样,还是被两个衙役架着上堂的,人已经瘫了,无法自己独立行动。 衙役把黄品傲放下地来,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看着周围,好像周围这些人都是些凶神恶鬼,随时会将他活活吞食。 黄品傲扭头看到了和玉,看到了那没有人样的崔巧巧,突然失态大喊道:“鬼呀,鬼呀,谁来救救我?”他做贼心虚,浑身哆嗦,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身体向后移动,无意中碰到了秦野,手上摸了满满的血。 秦野疼的哀叫,黄品傲闻声扭头看他,看着他的屁股变成了一摊烂肉,而自己还满手鲜血,顿时吓得无状,在堂上大呼小叫,抱头鼠窜起来,堂下衙役只能上前来将他控制在原地,押住他的双肩,让他无法动弹。 秦正怒拍惊堂木,叫道:“秦野甘做你的狗腿爪牙,变成这样咎由自取。可是那崔巧巧变成这样还不是被你所害,本来她也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如今却被你所毁。黄品傲,你还配做人吗?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因为贪婪那崔家宝物夜明珠而心生歹毒,残害崔家七十二条人命,如今东窗事发,你还不认罪?” 秦野被打得少了半条命,这黄品傲被吓得少了半条命,浑身哆嗦,大限已到。他答道:“我认罪。” “你奸淫妇女,私设刑堂,指使手下恶奴董方,阿彪,秦野残害崔柔柔,崔巧巧,加害和玉,你认不认罪?”秦大人问道。 “认罪,认罪。”黄品傲点头说道。 “既然认罪,就要伏法,本府判你铡刀之刑。”秦正宣判到。 堂下衙役已经去抬铡刀了。那黄品傲痛苦哭喊着,妄图求生。行刑衙役将他拖到铡刀跟前,将他送到铡刀之下,并且摆好了木盆。 接下来,初焰就不敢看了,她低垂着双眼,勉强站着,其实早已经被吓到崩溃。 咔嚓一声,黄品傲人头落地,鲜血喷出。 接下来还有秦野,阿彪,两人都是铡刀之刑。还有被抓的那些打手全部当堂重打50大板。 堂审结束后,初焰跟着周雀从正门下堂,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一地血腥的公堂,那一切犹如噩梦一般。 本章完 第61章 下堂之后 下堂以后,周雀带着初焰继续巡街,他也觉得初焰状态不对,整个人没精打采,有气无力,问话不答话,耳朵像是出了问题。 “初焰,你怎么了?问你话也不吭声,刚刚上堂被吓着了吗?”周雀问着初焰。 “没,就是头疼,有点晕。”初焰答道。 周雀看她脸色不好,手摸上她额头,皱着眉头说道:“好烫,你发烧了。” “有吗?”初焰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是滚烫一片。 “走吧,回府吧,回去赶紧让苏先生给你看看。”周雀说道。他抓着初焰的胳臂,就要带她回去。 “我还能坚持,咱们这样回去不会受处罚吗?”初焰问道,她身体有恙,的确很想回去休息,可是又害怕此行不妥,回去会被罚。她是宁愿死也不要再挨那板子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刑司衙门执法公正,对恶人毫不留情,但是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地方,不会刻薄下属的。尤其你现在还是这样滚烫滚烫的,别硬扛着了,回去吧。”周雀说道。 周雀带初焰回府衙,亲自送她回住所,同时命人去请了苏先生。 苏先生医者仁心,亲自跑了一趟去给初焰看病诊治,为她施针用药,看她情况稳定之后才放心离开,临去之时还不忘记叮嘱翠翠一顿。 刑司衙门这个时间好像才安静了下来,公堂上的血迹已经被衙役清理,铡刀也被清洁,一切恢复了原来模样,殊不知那里刚刚铡下三颗头颅。 白虎,常武,赵龙各有事情。秦正自己坐在书房,此时的他分外平静,一边看书,一边品茶,穿着便服,与公堂那个他相比较,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样,分外平和。 这时候,展昭走进来书房,手中除了佩剑之外还另有一个盒子。 “大人。”展昭叫着秦正。 秦正闻声抬头,问展昭:“东西拿回来了吗?” “大人请看。”展昭说着就把那个盒子放于桌上,并且亲自打开给秦正看。 盒子打开,现出一颗绝美透亮的宝珠,那确实是绝世罕宝,若是在夜色之中,此物自会发出清清光芒,奇美异常。 “这就是那夜明珠?”秦正问道。 “是!”展昭答道。 “那黄府中人可有阻拦于你?”秦正问展昭。 “没有。属下将那三人人头,尸身还有那些打手护院送回,整个黄府上下再无一人敢再出面阻拦。”展昭答道。 秦正点点头,说:“死有余辜,作恶多端,恐怕那府中人早在私下就对其暗暗唾骂了。” “参政黄博仁大人已经在回返路上,明天将到,大人可有应对之策?”展昭问道。 “黄品傲等人死有余辜,本府依法办理,即便那黄博仁找上门来又如何,本府全然不放在心上。”秦正答道。 “黄品傲会不会继续上告到皇上那里?”展昭又问。他是真得很操心秦正的处境。 “若是他不想惹麻烦尽管去告,看看皇上如何回他。”秦正说道。 展昭点点头,听秦正这么一说也是胸有成竹,毫不担心了。 秦正看着手上盒子中的宝物说道:“因为这么一颗珠子屈死那崔家七十二人,这夜明珠究竟是宝还是祸啊?” “害死那些人的不是此珠而是人的贪念。”展昭说道。 “唉,欲壑难填啊!”秦正说道,盖上了那盒子,他是不想再看那东西一眼了。 “把此物交还给崔家。”秦正又说。 “是。”展昭应道,他看看周围,又问秦正:“大人,苏先生呢?可是那崔巧巧那边又有事情?” “他是外出去诊病了,但是不是为崔巧巧而是赵初焰。”秦正说道。 “怎么了?”展昭轻轻皱眉,问道。 秦正正要回答,这个时候那苏先生自己背着药箱回来了。 “呵呵,正说着你了你就回来了,真是经不起念叨。”秦正说道,自己呵呵笑着。 “说我什么呢?”苏先生将药箱放下以后问道。 “那赵初焰怎么样?果真是病了?”秦正问道。 “果真是病了,还挺严重,不过不妨事,学生已经用针用药了,用不了两天功夫就会痊愈。”苏先生说道。 展昭轻轻皱眉,只听话不说话。 “是否和今天上堂有关?”秦正问着苏先生。 “大人慧眼,还真是给吓着了,但是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苏先生答道。 秦正翻翻眼睛,做无奈表情,说道:“真是吓着了?本府就有那么可怕吗?在堂上,本府就看那赵初焰微表情丰富,一会装的正义凛然,一会还表现得愤怒,伤感,可是本府打那秦野板子的时候她又面无血色。” “此女子一贯如此,装腔作势,两副面孔。”展昭说道。 秦正看着展昭,说道:“你说的没错她是两副面孔,但是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呢?”看着展昭不说话,他又说:“本府倒是不讨厌这赵初焰,反而对她有几分喜欢。她本性不坏,虽然善于伪装但是那也是人求生之本能,而且她还有急智,也有几分义气。你看她当初救下翠翠,虽然手段有错但是用心不错,何况是在那种环境之下,确实难能可贵。” “若真是不堪之人也不会让赵康小王爷那般心仪了,而且我看周雀对她也是肝胆相照,义气的很。还有翠翠,我看这初焰姑娘也对翠翠很好,有关爱也信任,与她平等相处,丝毫没有将她看作丫头下人。”苏先生说道。 “你错了。”秦正笑眼看着苏先生,摸着胡子说道。 “哪里错了?”苏先生问道。 “信任是错,那赵初焰用心待翠翠,可是并不信任她,甚至她对周雀的信任也是有限。”秦正说道。 “大人从何看出,学生为什么看不出来?”苏先生问道。 “本府坐镇刑司衙门,审案断案,看尽人心,靠得就是这点本事。”秦正说道。 “大人慧眼,这学生可学不来。”苏先生说道。 “说归说,这赵初焰还是得盯着点,这还是要靠展护卫你费心了。”秦正说道。 “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展昭警觉问道。 “没有,这赵初焰是个鼠胆,也算是个鼠辈,本府不担心她会作乱,只怕她日后不留神,会自己送了自己性命。这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存在道理,人人皆值得珍惜,你们想想她的来历,看似违反天理常理,但也许正合道理,我们何不顺应于此。也许日后还会有所回报。”秦正说道。 “看似不合常理也许正是道理所在吧。她来的时间不长倒是真得帮到我们不少,帮助抓获那钩刀螳螂,救下赵康小王爷,救下满园春翠翠,救下和玉,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苏先生说道。 “不过这初焰姑娘将来恐有大祸。”苏先生又说。 “怎么回事?”秦正问道。 “之前学生就说过她之前生活所造孽障太多,现在身体底子不错看不出来,感觉不出来,可是如果不加以纠正,将来会是个麻烦。”苏先生说道。 “可是放荡所致?”展昭直言道。 “不是,我观她脉搏,还是个清白的大姑娘。只是体质寒,与常人有异。不过,这个药石没有多大助益,还得靠习惯。学生方才也已经叮嘱过那翠翠了,她自会传达,希望那初焰自己改正吧。”苏先生说道。 本章完。 第62章 福满缘酒楼闹事 五月三十日 接连好几天天气不是阴就是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晴天朗日,初焰却被热的汗流浃背,叫苦不迭。 “好热呀,好热呀!”初焰走着八字步,皱着双眉,一边走,一边把手当扇子给自己解暑扇风。 “赵初焰,你看看你,满大街就没有一个女子像你这样走路。”周雀低头,从初焰脚脖子看到初焰脸上,忍不住说道。 “没有就没有吧,只要不犯法就行,我真是热死了,这天怎么这么热?”初焰说道。她真心想要解开衣服扣子乘凉,又担心周围古人心理承受不住,左思右想,左右权衡,还是忍耐住不那么去做了。 “现在你都这样了,七八月分你要怎么办那?躲冰窖里面吗?”周雀说道。 “这里还有冰窖?”初焰问道。 “平津城里哪个富贵人家,官宦大户家里没有个冰窖啊?都有都有,酷暑之时去冰窖里取了冰乘凉,还能做个冰镇酸梅汤,冰镇鸭梨汤,想想那个滋味啊,真是爽。”周雀说道,他的嘴边似乎已经出现了那冰镇爽口的味道。 “那饭馆酒家也有卖这些东西吧?”初焰问道。 “有啊,比较高档点的都有,像是临安街的福满缘,山珍海味阁,鱼米街的醉仙楼,四味斋。”周雀一口气说出来了四个酒家。 “这会也不早了,咱们就去吃中饭吧,就去福满缘,说不定我还能碰见那个骗子半仙。”初焰说道。 恰到午时饭点,福满缘那边好不热闹,有外地慕名而来的食客,也有本地的食客,有三五结群的,也有两两一对的。 初焰并没有找见那个骗子半仙,相隔这么多天那人好像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别的位置摆摊了。 周雀和初焰正准备上楼,就在这时候从天而降一个热水壶来。水壶砸地,壶里的开水泼洒而出烫到了初焰的腿和脚,周雀在她身边站着也没有幸免。 周雀初焰两人同时抬头去找那肇事之人,两人看到几颗人头,几张人脸,都带着故意嘲弄的表情,发现周雀和初焰往上边看得时候,又统一缩回了脖子。 周雀动了火气,双眼冒火星,什么都不说,撒腿就往楼上冲。他认得那是平津城出名的无赖流氓王玉,因为当街斗殴被他拿下,后被判处牢刑五年,如今这混蛋该是刑满释放了,却又在这里惹事生非。 周雀直冲到三楼,锁定目标,直接指着那人就上前去,一边叫道:“王玉!是不是还想再去牢里坐几年?” 初焰也跟了上来,她可没有周雀脚步快,上来楼以后还呼呼急喘着气。 整个三层整层大概只坐了六七桌,有二十多个人且都是男人,其他座位全部空着。但是二楼和一楼已经全部满员。初焰看着这一幕知道这些人都是同伙,而且想必是恶霸。 “哎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周大捕头呀,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再去回去牢里呢?就算我想回去,可是我又没有犯什么错,你总不能编造个罪名就把我送进去吧。”王玉起身说话道。 这王玉穿着锦缎大褂,腰间佩玉,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越看越不是东西。他歪着头脸看人,目光不正,尖嘴猴腮,精瘦精瘦。 “几年不见你,这嘴上功夫倒是见长啊,刚才那个茶壶是不是你扔下去的?”周雀质问着那王玉。 “哎呦,怎么,掉下去一个茶壶呀,没有砸中周捕头你吧?看看这腿脚湿的,是不是被烫到了呀,真是可怜,不过真不是我扔下去的,哈哈哈哈。”说罢,这王玉大声笑了起来。 “你这泼皮!”周雀骂道。 “周大捕头急眼了,骂人了呀,哈哈哈,怎么不是我扔的茶壶你还不高兴了?你看看,楼上这边这么多人呢,都能给我作证,我没有扔茶壶就是没有扔,说不定呀是那个茶壶自己长了腿自己跳下去的。哈哈哈。”这王玉又笑着,周围那些人都一起起哄笑着,果然他们都是同伙。 周雀心浮气躁,怒不可遏,捏着拳头就要上去揍那泼皮。初焰这个时候冲上来拦住了他,“等等,等等,先别动手,别被他们挑衅啊。”初焰说道。 “哎呦,这又是个谁呀?新面孔呀,怎么没见过?”那王玉说道。 福满缘的老板偷偷上楼站在楼阶上往三层瞄了一眼,回身就和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跑堂说:“糟糕,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了,两面都不好惹,快去刑司衙门报官。” “唉。”小跑堂点点头,立刻跑下楼去了。 “你在牢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她你都不认识呀,这可是满园春的新花魁呀。”有爪牙起哄说道。 “哦,满园春的呀,就这样的呀,她肯卖问题有人买吗?”王玉口出污言。 初焰心头一阵耻辱之感,却还是竭力按住自己的愤怒。她说:“本姑娘是刑司衙门第一女捕头,也是满园春的花魁,你刚才口出污言侮辱本捕头该当何罪?” 王玉那帮人听初焰说完先是一愣,随即一个个都笑的前俯后仰。他说:“哈哈哈,就你还第一女捕头,别笑死人了,快回去看看本朝律例法典吧,你说我们侮辱你,好吧,也算吧,把我们都抓回去呀,最多十大板子,屁事没有也就给放回来了。” 初焰看着周雀,她实在不懂这边的法律呀。周雀也是气恼,趁着那些人只顾上笑话初焰,没有人顾及他,便去抓了几把花生米,然后偷偷藏在手中,动内力将花生米弹出,正中王玉和一个刚才叫嚣最厉害的爪牙。两个人满脸错愕,挥动双拳朝着初焰就攻击上来。 “小心啊!”周雀叫道,自己挡在初焰身前前去迎敌。他可是有了动手的理由。 周雀逮住那王玉,挥起巴掌,三巴掌将他拍在了地上。还有那个爪牙也让他一拳捶翻了。 “给我打!”王玉气急败坏地叫道。 那些人上来就围住了周雀和初焰,初焰还一头懵,没有做好准备了。她往左右看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使用那飞鹰爪,总不能把对面房舍的房顶穿透,然后让自己飞出去吧,那不就是找死吗? 周雀拳脚不错,使劲护着初焰,初焰才没有被打一拳,被踢一脚。而且还有四五个被周雀干翻在地。 但是坏人毕竟就是坏人,关键时候什么损招都敢用。他们去取了整个三层所有的热水壶,然后把那里面的热水泼洒到周雀和初焰身上。周雀那边也行动受限,他不能用轻功,若他那样留下初焰,初焰就是一个活靶子。他也没有展昭那个功夫,所以左右为难只能一拳一脚得硬打,硬碰硬。 初焰被保护得很好,她连刀都还没有拔出来。周雀带她躲闪那些人的各路攻击,把她拖过来推过去的,把初焰弄得眼前又晕又花。 周雀又打翻了几个。好巧不巧,这个时候还有人上来捣蛋,是二楼一个食客家的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跑上楼来,看见这么一堆人打架也不害怕,居然就蹲下身来认真看戏了。 王玉心思歹毒,去抓了那孩子,将其抱在手中然后就要往楼下丢去,一面还朝周雀叫着:“周雀,快救这个孩子呀。” 王玉脱手,周雀那边根本无法脱身,反而是初焰冲了出去,跳身出去抱住了那孩子。可是这么一跳她也就后悔了,因为她飞了出去,后悔也没有回头路了。关键时候还是看周雀,他不再管,不再顾那些人的攻击,背身离开,在最后一刹那间抓住了初焰的左手臂。 “护好那个孩子,我拉你上来。”周雀对初焰说道,初焰右手臂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孩子。可是这个时候初焰本人也因为过于恐惧而忘记了那个孩子,她只是机械麻木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而已。 周雀力气很大,原本他可以拉上来初焰和那个小孩,可是他被王玉和王玉的那些爪牙缠住了,他们五六个人掰着他的手,勒紧他的脖子。 初焰看到周雀涨红了脸,可是他还是没有松手。随即,王玉他们越勒越紧,下了狠手。周雀脸色变得紫红,额头上,脸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周雀突然松手,初焰抱着那孩子摔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展昭现身,于半空中接住了初焰,带她落下地来。 展昭往后一看,见白虎带人也跟了上来,便起身往三楼楼阁上一跳,从空中连踢四脚,把攻击周雀的那些人全部踢飞。 白虎上来看初焰,这时候还有一个妇人从福满缘楼上冲下来,哭着叫着:“福子,福子。” “妈妈。”那孩子在初焰臂怀中叫着,这个时候大概也知道怕了,哭了起来。 “初焰,放开人家的孩子,人家妈妈来了。”白虎见初焰没有动静,一直保持着刚才落地的姿势,双腿也一直在颤抖,知道她是吓傻了,只能说话提醒她。 初焰清醒,放开那孩子,看着他扑进他母亲的怀中,鼻头突然一酸,骨子里有一种火热的东西随即出现并击退了刚才的恐惧和绝望。 “你在这里等着,你们跟我上去拿人。”白虎对初焰说了一声,带着身后的衙役就往楼上冲了。 只留下初焰一个人了,还有路上那些看热闹的围观者。初焰脑子清醒了,她想起了自己刚才被救下的那一幕,她也知道是谁救了她,心里此时竟然莫名得生出了许多的温暖,还带着强烈的冲动。她不敢再去细想,再去沉浸,生怕自己不可自拔,无法应付接下来的情况。 初焰没有等几分钟,白虎带着衙役押着那些人就下来了。王玉一伙全部落网,一个都没有跑掉。 然后是那展昭,提剑独自下楼,走在最后面,看上去的确很凶,很不好惹,一身鲜红夺目显眼。 初焰看到他下来,咬了咬牙主动上去跟他说道:“展大人,谢谢你。” 在初焰记忆里,那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和展昭说话。 展昭步子稍停,手轻轻一摆,脸随之同时扭向初焰,只说:“不必谢!”他看了初焰一眼,便不留脚步继续往前走。 初焰留在原地,她自知自己无法承受展昭的目光,他看她的时候她一直在逃避,可是她分明就是觉得那双眼睛在她心里点燃了一团火焰。 初焰又傻又愣又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雀这个时候也下来楼来,看着初焰未走,以为是在等他,心头感叹这姑娘确实还挺义气,很够意思。 周雀上来拍了拍初焰的肩膀,初焰扭过头来,看着周雀那么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心中一惊,也愧疚自己竟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嘴上还是立刻说道:“周雀,你没事吧?不要紧吧?” “不要紧,都是皮外伤。不过这下子那王玉可是麻烦大了,不是坐几年牢就可以了事的了。”周雀说道。 “会上铡刀吗?”初焰问道。 “应该是五十大板,打下来人也差不多了账了。”周雀说道。 第63章 皇帝有旨,秦正展昭上京述职 此时此刻的刑司府衙内有京城贵客来访,衙役,仆人,捕头,捕快跪了一地,秦正领着苏先生亲自出来迎接贵客。 这来人是宫中内侍黄福全,也是宫中的首领太监,跟随皇上多年,忠心耿耿也深得皇上信赖。 黄福全一行大概50人,有低品级太监还有随身保护他此行安全的御林军。这些人全部着官服,带着圣旨快马疾驰赶到平津刑司衙门,宣读帝意。 “黄公公!”秦正亲自迎接黄福全,他和此人私下私交很是不错。 “秦大人,怎么不见展护卫?不在府中吗?”黄福全说道。 “刚才有人报案说街市上有歹人围攻本府捕头,展护卫带人前去处理了,想来应该快回来了。”秦正答道。 “这圣旨旨意也关乎到展护卫。”黄福全说道。 “究竟是何事?”秦正问着黄福全,虽说圣旨神圣无比,但是他觉得也没有必要那么刻板,非要等到宣旨那一刻才能聆听圣意,能早些知道当然最好。 “喜事,展护卫这官是越做越大了,正三品。”黄福全向秦正透漏口风。 展昭带着人先回来府衙,他看到外面的车马,知道府里有宫里的来客,既然来客里面有内监,那应该是要宣读皇帝的旨意。 府中衙役将刚才抓了的那些打架斗殴的恶徒带下牢,暂时收押,等待秦正升堂审判。而展昭便和白虎径直往府中深处走去。 这两人一红衣,一白衣,一路走下,步履飞快。 展昭看到了黄福全,黄福全也看到了展昭,他要宣读旨意了。 “刑司衙门秦正,展昭听旨:今秦卿坐镇刑司衙门,审理核验天下刑案,屡破奇案,劳苦功高,特宣秦卿上京述职。另宣御前带刀侍卫展昭一同上京,加封展昭三品御前带刀侍卫。钦此!” 黄福全宣读旨意完毕,秦正领着一众人等跪地接旨。 秦正双手接过圣旨,随即起身。黄福全上前一步跟他说道:“是御史郑海明上奏陛下说大人屡破奇案,展护卫功不可没,这么多年来跟随于你身旁,多次出生入死,不仅在江湖中在朝堂民间也甚有威望。而且年前他奉命带人前去黄沙岭剿匪,剿杀悍匪300余人,活捉悍匪首领,立下功劳却不封赏实不合适。”黄福全道出了事情前后原委。 “有劳公公了。”秦正说道。 “秦大人,展护卫,快快准备一下随咱家一起上京吧。”黄福全说道。 “恭喜,恭喜,展护卫,官拜三品,以后更要跟着秦大人好好效力,扞卫国之律法。”黄福全对展昭说道。 展昭眼神明亮,温雅有礼,略略躬身,微笑答道:“展昭谢过黄公公,必当竭尽全力,效力于秦大人身旁。” 黄福全笑着,他很满意,这秦正展昭都是官场历练出来的人物,而且人品性情都属上佳,他跑这趟差事一点儿也不辛苦。 旨意宣完,周雀和初焰才到刑司衙门门口,初焰认不得宫中车马,但是周雀认得。他说:“呀,这是宫中来人宣旨了,你我恰好没有赶上。” “那要紧吗?”初焰很紧张地问道。 “不要紧,又不是给你我宣旨,所以不要紧。这会旨意肯定已经下达,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周雀说着,带着初焰回去了府衙,他需要用些外伤药。 白虎,常武亲自向展昭道贺,展昭谢过准备和秦正一起赴京了。 午后未时,黄福全一行人马领着秦正,展昭回京述职。整个队伍只有秦正一人坐车,其他人包括黄福全本人都是骑马奔行。 秦正是文官,不惯于车马,这一路狂奔,车马颠簸下来整个人感觉不好,幸好苏先生给他准备下了药丸,服下以后当即好转了几分。 秦正掀开车帘,看见外面天色已晚,整个队伍狂奔行进,不停不歇。展昭与此次担任护卫官的御林军将官李茂海齐头共行,两人相识不久已经犹如肝胆兄弟,很是投缘。 “展兄弟,宦海不比江湖,如今是否还像从前那般惬意呢?”李茂海驭马奔驰,艺高人胆大,居然还能够不慌不忙地问话展昭。 展昭跟他跟得紧紧,两马马头几乎齐头并进,两人脸上都见土尘。 “尚且游刃有余。”展昭答道,始终是一脸笑容,五官极其俊美但是男人风骨英姿丝毫不减。 “大话!”李茂海表面豪爽说道,心中却不服,说:“兄弟,我看你这马背上功夫可是不错,但是却远远比不上茂海。”说罢,这李茂海就一骑绝尘,甩开了展昭。 “谁说的?”展昭也生斗意,驱马快行去追赶李茂海了。 展昭和李茂海都甩开了后面的车队,黄福全在后面苦苦追赶,一边追一边喘着气叫道:“李茂海,你等等咱家,等等咱家。” 整个队伍突然提速,秦正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吃一颗药,否则他就要吐了。 展昭追了上来,李茂海回头看着他,双眼明亮,有着火焰般的灼灼,面庞染尘,嘴角带笑,斗意浓烈不屈不挠且自信满满。不过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一马头的距离。 李茂海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心想他不是故意不追上我,故意保持着这般距离吧?这御猫展昭当真不简单! “李兄,展某认输,快停下来等等黄公公他们吧。”展昭在马背上和李茂海说道。他气息均匀,未见疲态,分明就是故意追不上他,保留实力。他如此这般是谦和不争,也是看出李茂海性情,并且看重与他的交情。 “既然你认输那就罢了。”李茂海放缓速度,慢了下来。他看着跟上来的展昭说道:“御猫果真真人不露相,的确名不虚传。不知有没有意愿来我军营效力,如果有意,茂海愿意为你引荐。” 李茂海非常欣赏展昭,他知道这人精明,有真本事,人情练达而且为人真挚,讲义气,若是能进入军营效力也算是他功劳一件。 “多谢李兄美意,不过展某已投身公门,并无入军营效力之心。”展昭礼貌拒绝了李茂海的好意。 “如此可惜也!御猫果真犹如传言是志在公门,否则那刑司衙门怎么留的住你这等人物。”李茂海说道。 “展某只想跟随秦大人好好作为一番。”展昭说道。 “秦大人能得你忠心,想来你二人也是志同道合,如同知己。”李茂海说道。 展昭点点头。 这时候,后面的黄福全追了上来,他喘着粗气说道:“李茂海,你小子别乱来了,想跑马,回去你军营跑去,咱家可不想被你累死。” “黄公公,是末将不知轻重了,这就改正,这就改正。”李茂海答道。 本章完。 第64章 皇帝,王爷 初焰认识到自己有了大麻烦,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心里有了不该有的人,还害了相思病。 害相思病得并非只有初焰一人,还有那小王爷赵康。他这边这两天是什么情况,他的远在京城的七哥可都一清二楚。 朝罢,皇上回到自己书房宣见了秦正和展昭。 京城皇宫,金銮宝殿金碧辉煌,御书房典雅中正,两地都是皇家宝地,聚集了天下贵气,揽天下大权。 皇上端正坐在御书房书桌前的宝座上,正视前方入口,等待自己的两位臣子。他目光柔和,面带仁慈,无比高贵,无比尊荣却不咄咄逼人,不带威喝之势。 身穿官服,带官帽的秦正和展昭走进了御书房,两人跪地齐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卿家,快快起身!”皇上说道,口气和缓不急。 秦正和展昭起身,并且谢恩道:“谢陛下。” “秦卿,你坐镇刑司衙门,执掌律法,破奇案,平冤案,持心公正,从不徇私,当乃是众官典范。”皇上说道。 “展护卫,你跟随秦卿,多次出生入死,理应加封。”皇上又说。 “秦卿,听闻你铡了那黄品傲?这黄品傲虽无功名可却是黄博仁老大人的长公子,究竟犯了什么不赦大罪?”皇上问着秦正。 “黄品傲看上并州崔家的传世珍宝夜明珠,强取豪夺,竟然不惜火烧崔家,造成72人死的惨案。”秦正话语铿锵,不容置疑,那皇上只听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一面流露出震怒,一面流露出不忍。 “之后,崔家尚存的两姐妹混入黄府伺机寻仇被那黄品傲提前获知,竟然故技重施,火烧那两姐妹,造成一死一重伤。而且,那黄品傲素行不断,纵容手下打手,私设刑堂,残酷折磨那些敢于不听从他的人。他还对府中丫头施暴,将丫头和玉扔入河水中杀人灭口。甚至在得知几位证人被刑司府衙救下未死之后,雇佣了江湖杀手潜入府衙行凶灭口。”秦正继续说道。 “大胆!”皇上暴怒。“这黄品傲他所犯的这任何一条罪都够他身受极刑,真是该死。那那崔家姐妹了?”皇上问道。 “那崔家姐妹混入黄府寻仇,有违律法,可是并没有造成任何对黄品傲或者黄府的直接伤害,而且两姐妹如今一死一重伤,秦正考虑情理法,认为不应该再罚。”秦正说道。 “嗯,情有可原。但愿天下再无这等为夺宝而发生的惨案了。”皇上说道。顿一顿后,他又说:“朕没有想到那黄品傲居然胆大到敢雇佣江湖人物前往刑司衙门行凶,真是胆大至极。展护卫,朕知道江湖中多能人,奇人,而你又出自江湖,在江湖中多有人脉,多有影响力,所以理应为国,为朕分忧,将那有心有意的能人诏安,为朝廷效力。如今,那武林大会又快要举行,就有劳展护卫多多留意,为朝廷甄选人才。” “是!”展昭应允道。 秦正心想:皇上赏赐展护卫的最终目的原来是为了向江湖招安,这根本拒绝不得,只是又要辛劳展护卫了。 展昭色严,在御前小心谨慎。 秦正和展昭离开御书房,随即又被内侍传话说七王爷要见展昭,车马已经在宫外候着,要接他去王府一聚。 秦正问展昭:“你说七王爷传你是为了何事?” “为了赵康。”展昭直言答道。 “没错。”秦正心里也非常清楚明白,又说:“如实答复就好。” 展昭和秦正暂时分别,展昭坐上了七王爷府的马车,独自去往王府见王爷千岁。 展昭见七王爷,是在七王爷王府的正厅。那正厅同样也是一派金碧辉煌的皇家气氛,而七王就穿着便服坐在正座上等着见展昭。 “展昭叩见七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展昭跪地行礼见过七王爷、 “展护卫快快请起,坐下来答话吧。”七王爷邀请展昭入座。 展昭不拒,微微躬身再谢恩,然后退后几步,掀起官袍,分开双膝,端正坐在侧边的客座椅子上。 七王爷着便服,面色中难掩焦急之色,这会展昭坐下,他直言开口道:“展护卫可知赵康这几日近况?” 展昭点点头,答道:“茶饭不思。” “是啊,害了相思病了,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这样,传向民间还不知道要被编撰成什么样的故事。本王已经严令康园上下不得外泄此事,赵康的声名要紧,皇家的颜面要紧。”七王爷焦灼说道。 “小王爷如此痴情确实不是好事。”展昭说道。 “也怪不得他,他涉世未深。”七王爷护短说道。“展护卫,我让你多多留意那赵初焰,这么许久你可有何发现?这女子能这样将赵康玩弄于股掌之中,绝非寻常善辈,而且我听说那胡兰海对她还有几分师徒之情。” “胡兰海对那赵初焰确实有几分师徒之情,原来这也是小王爷自己的要求,要求胡兰海传艺于那赵初焰。”展昭答话道。 “展昭紧盯赵初焰,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端。她阴狠假面不假,但确实无害于小王爷,而且,确实对小王爷没有情意。” “绝不能让她真得和赵康有什么,赵康对她痴迷,解铃还须系铃人,展护卫你带话给那赵初焰,让她想方设法断了赵康对她的念想,否则我就断了她的人头。这事情展护卫你也不必跟秦正那儿交代,这是本王的意思。”七王爷说道。 展昭眉头不展,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有没法开口。 “还有,若是真得发现那赵初焰有什么企图不轨,直接杀掉,不必跟任何人交代。”七王爷又说道。 “是!”展昭应道。 展昭离开七王府后,再见到秦正之时并没有隐瞒他这次谈话内容,而是全盘托出。 秦正考虑再三,说道:“初焰有错无罪,只是王爷这边我们也必须有所交代,否则她必死无疑。本府实在不忍见到一个无辜生命这样死去。” “大人不必如此忧愁烦恼,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展昭说道。 秦正看着展昭,说:“你可真是对那赵初焰厌恶之极。既然如此,还是你去最加合适。王爷有一句话很对,解铃还须系铃人,赵康小王爷这般痴心,但是那初焰无心意,她就得了断赵康的这番情义。”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展昭答道。 本章完。 第65章 左右为难 六月一日。 这日,上午时候,王管事终于找见了赵初焰,他对初焰说:“初焰姑娘,今天你怎么也得跟着我走一趟康园,要不我家那主子非要出大事不可。” “今天我本来也计划去一趟康园,小王爷怎么了?”初焰先说明自己的想法,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着小王爷的情况。 “你连续数日没有过来康园,我家王爷相思甚甚,整日茶饭不思,人都饿瘦了一圈啊。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呀,否则谁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就是初焰姑娘你也难逃祸害小王爷之责。”王管事说话语气与往日不同,明白就是在威胁。 初焰心有不甘,可是毕竟这是古代,皇权皇家就是比天大,即便她自己有九条命也不够去招惹皇家,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顺从保命要紧。 “走吧。”初焰只说了这样一句。 王管事看着初焰上轿,今天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带初焰去康园,不管她愿不愿意。如果赵康那边真的出了事,那他活不成,康园的大部分人都活不成,还有这初焰更是必死无疑。 相别几日,初焰再次来到康园。 赵康此时人在正厅,这几天他基本上都在那里,因为那样的话,一旦初焰来了,不管是什么时间,他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知道她来了。 康园的家仆把赵康的楠木拔步床搬到了正厅,他们一群人围着这位主子转圈,哄着他,给他说些好话宽心,给他安排各种节目供他排忧,可是那些都不得赵康心意,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康茶饭不思,连续几日,药石无效,起因便是相思过度。他每日都叫王管事去等人,接人,每天期盼着直到王管事独自归来。他相信初焰是有事失约,否则一定会来与他相会。他也想过亲自去刑司衙门叫人,可是又怕那样贬低自己的身价,贬低自己在初焰心中的印象,分明想得要紧,可是还是咬牙硬扛。最后,一日不如一日,可是始终缓解不了心中惦念。 赵康躺在自己的楠木拔步床上,床下跪着几个家仆,床侧边还站着随时准备搭手伺候的贴身侍女。 赵康盖着桑蚕丝被,被面用金线绣着龙身图案,小小细节彰显他的皇家尊贵身份。 赵康双眼紧闭,面色也不好,看上去就非常虚弱。 “王爷,你就吃点东西吧,只要你开口吃东西就是让奴才做狗做猪,奴才也心甘情愿。”一跪地的家仆头目泣声说道,他是真心实意的,不只是他,康园的大部分仆人奴才这些天都是真心心疼他们的主子王爷。因为这位主子比起其他大府院的那些主子来说的确是太难得了。他不苛待下人,脾气又好,人还大方,若是哪位家仆因为私事求助于他,他一般都会给予帮助援手。 “王爷,厨房一直准备着呢,你想吃什么都做得。”又一个家仆抹着眼泪说道。 “不用,本王什么都不想吃。”赵康开口了,依然闭着双眼,说话有气无力的,还哆嗦着嘴唇。 几个家仆听他这么说道纷纷抹着眼泪。就在这时候,王管事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初焰。 王管事进门就见这一幕,一堆家仆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床上的赵康双眼紧闭,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瞬间就两眼冒泪,冲上拔步床前,叫道:“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了?快叫御医啊,赶紧派人去京城请七王爷。” 初焰亲眼看到这一切,心下一痛,竟然也鼻子酸楚,落下泪来。她咬着嘴唇,快步上前来,确实也有几分牵挂这赵康,不过她还是先看了一眼那少见的,华美精致的拔步床。 “别去惊扰七哥了,我没有事。”家仆还没有回话,那赵康自己亲自说话了,却还是闭着双眼。 王管事回头去看初焰,给她一个眼色,一个手势让她上前去。初焰再看一眼那拔步床,乖乖走上前去,坐在了床上,紧紧挨着躺着的赵康。 周围的家仆,侍女,还有王管事此刻都不做声,一个个仰着头看着初焰,若是她不尽心尽力,她觉得这些人都会将她乱刀分尸。 初焰流着泪,泪眼婆娑地看着赵康,几日不见,这赵康面色确实大不如前,而且真得瘦了好多,人也憔悴了。只是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愿意与他相近。 “王管事,初焰今天还是没有来吗?”赵康问着王管事,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初焰看他这样,心中感动也生无限怜惜,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安慰他,否则就太无情无义了。 初焰伸手去握赵康之手,赵康察觉,发觉这手并不是王管事的,或者家仆侍女之手,很暖很热很有力,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初焰。 赵康看见初焰面颊带泪,那样子令他无比着迷心动,有她这泪水他这几日所受之苦都不是什么苦了。 “初焰,真得是你?你来了?”赵康问着初焰,反手将她手紧紧牵住。初焰看着他,表面没有拒绝但是心中却是一片抗拒。 “真得是我。”初焰答道。 “你是在为我流泪吗?”赵康问初焰,双眼慢慢恢复了神采。 “嗯嗯,小王爷,你怎么可以如此自己伤害自己,怎么可以不吃东西?”初焰说道,直视着赵康的眼睛。 赵康看她美目,此刻而为他流泪,精神大振,就想坐起身来。初焰看他想要起身,亲自上前去搀扶他,随即又后悔了,既然自己无意于赵康,那她确实不该这么去做。 赵康和初焰如此近距离接触,一时间心驰神往,面色不由红润起来。 “你得吃东西,不吃东西可是不行。”初焰说道。 “吃,我吃。”赵康说道,只要初焰高兴他是怎么着都可以。 “你们听见没有,王爷要吃东西,赶紧去厨房拿乌鸡汤来。”王管事吩咐着家仆去做事。 两个家仆立即跑了出去办事。 初焰见那赵康一直盯着自己,也想说些话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她说:“小王爷,你记住任何时候都要珍惜自己,不要苛待自己。即便是在最难的时候也要想方设法对自己好。” 赵康双眼放光,点点头,说道:“我记着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王管事。”初焰叫着王管事,说道:“王爷这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一下子也别给他吃的太多太撑,多弄些滋补有营养好消化的东西吧,还有一定要请御医给他看看,千万千万别坏了身体。” “奴才记下了。”王管事应道。 “是呀,让御医过来给本王瞧瞧吧。”赵康自己也说道。 “王爷,以后再不可如此不爱惜自己。你是金枝玉叶更应该百倍珍惜自己才对。”初焰再次说道,不过她不喜欢自己这话,这是古代的道理,但是放在现代行不通。人人都应该珍惜自己,并非非得是什么金枝玉叶,人人都是自己的金枝玉叶。 赵康点点头。 家仆回来了,带来了赵康的滋补乌鸡汤。家仆和王管事对了一个颜色,然后就把乌鸡汤碗给了初焰。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让初焰喂赵康。 初焰不能拒绝,她不想得罪这康园的任何人,或许将来有朝一日她还要靠着康园的势力保命。 初焰端着汤碗,亲自喂食那赵康,她舀起一勺乌鸡汤,轻轻吹着,试好温度然后亲自喂食赵康。 赵康那边很是配合,几勺汤下肚以后这王爷的脸色看上去又好了些。 “本王确实是饿了,快让厨房做些稀面汤,加点鸡丝,葱花,芝麻,香油,再浇个鸡蛋,还有海参黄米粥。”赵康自己跟家仆说道。他转过来看着初焰又说:“若是能天天这样该有多好,本王现在这心里可比吃了蜜糖还甜美。” 正厅门外,胡兰海悄悄站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赵康这个样子,初焰也不好再提找胡兰海学艺的事情,何况她也一直没有见到胡兰海,只能老实坐在赵康身边,陪着他说话、 申时快过时候,初焰告别赵康,离开康园欲回刑司衙门。 初焰穿过长廊,还是由王管事引路,走到一半路程时候看到了胡兰海,他似乎是特意在此等她。 “胡大人,奴才送初焰姑娘回刑司衙门。”王管事和胡兰海打招呼说话道、 “你让开,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赵初焰说。”胡兰海说道。 初焰不知道胡兰海找她有什么事情,不过胡兰海不好惹也是真的。 “好,胡大人说就是了。初焰姑娘,奴才还去门口那边等你。”王管事对初焰说道。 “嗯嗯。”初焰点点头,看着王管事离开。 就只剩下初焰和胡兰海了,初焰站在胡兰海对面,感觉自己身形特别弱小。 胡兰海瞪着初焰,说道:“我问你,如今你对赵康可有心意?” “胡师傅你为何问这个?”初焰问道。 “你照实回答。”胡兰海回复了一句。 “没有。”初焰答道。 “那以后可会有心意?”胡兰海又问初焰。 “应该也不会,这种感情之事不由我自己控制。”初焰说道。 “赵康对你这般痴心痴情你却为何不动心于他,难道赵康还配不上你吗?你跟了他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尊荣安逸,难道不比在那刑司衙门当职,出生入死好吗?”胡兰海再问初焰。 “是好,赵康看上我是我高攀,我也想富贵也想安逸但是我不能违心。”初焰答道。 “既然不能违心,何不干脆果断再不给他任何希望,否则拖泥带水必定伤人伤己。我这话你且记下,好好思量自己该怎么办。”胡兰海说罢,不再停留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初焰想要求助他可是又无从开口,他的话说的明白,她也听得明白,只不过还奢望两者兼顾,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和期盼。 本章完 第66章 展昭伤赵初焰 六月的第二天,天气愈热。 秦正巳时回府,不作歇息,便传令下去升堂审断那日的福满缘酒楼斗殴案。周雀和初焰两人皆上堂参与审案。 案子断完时间不早,将到未时。之后,周雀独自去巡街,而初焰则自己去找王管事,不过这一次她扑了空,那王管事刚刚已经离开返回康园。初焰只能自己步行前去康园,她还是想学艺,还是想靠得赵康这颗大树保护。只不过如今她也不能不顾忌胡兰海的那般提醒了。 初焰心不静,心烦意乱,犹豫拿不定主意,左右摇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独自走入那片去往康园的必经梧桐树林中,然后迷失了方向。 四下无人,初焰只得留在原地,耐心等遇到一过路人,也好问路问方向,免得自己越走越迷。逐渐逐渐她等得不耐烦,还口干舌燥,便索性坐在了树荫下,脱去了鞋子,自己盘腿按摩着脚掌,缓解疲劳。 日头还烈,空中万里无云,四下无人,梧桐林子静寂无声,偶有飞鸟掠过。 初焰按摩了脚掌又砸着鞋,口中骂骂咧咧道:“什么破鞋?什么破地方?都是什么破人,又不是我逼着他喜欢我,他喜欢我管我屁事,怎么还要我负责任?”说至此处,想起这段时间过得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一时惹了心绪,情难自禁,失声哭泣,边哭边指着苍天骂道:“老天爷,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呀,我就是想回家,我每天在这里吃喝等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干,真不如死了算了。”说罢,捂脸痛哭起来,越哭越觉得自己委屈,这段时间过得也都不是人过得日子,每天担惊受怕,事事拼尽全力,随时都害怕丢掉小命或者生不如死。 初焰哭着,全然不知自己身后此时正站在一人,正紧紧盯着她的一言一行,看她装腔作势得真情流露。 那人盯着初焰。也没有过多长时间,她就自己穿好了鞋,站起身,低着头,手还在抹泪,脚步已经向前,然后就撞到了自己身上。 初焰放下手,发觉眼前有人,心中很是一惊,心道这是谁,来的神不知鬼不觉,难道又遇到玄异事件了。再定睛一看,慌忙后退,连退几步,然后标正站好,乖乖地唤一声:“展大人!” 初焰乱了,心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承受自己的那份感觉,该怎么去面对眼前这个人。她不敢看他,眼神闪烁,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下跪行礼。而此刻展昭已经持剑上来。 展昭以带鞘之剑锋对准了初焰的喉咙,而初焰双膝弯曲,还想给他行跪礼。 “鬼鬼祟祟你这是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展昭问着初焰。他看着她,剑带杀气,人带杀意,目光含火焰,热烈且无情。热烈那是他本身性情,无情是他眼下心境。 初焰心如刀绞,意如火烧,难过得紧,恐惧得紧。她抬眼看那展昭一眼,随即立刻垂下眼帘。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叫他如何不疑。 展昭未穿官服,穿着蓝色布料袍子,这个他与那红色官袍下的他完全不同,蓝色的他是侠,红色的他是官。 “为何不答话?”展昭厉声质问着初焰,手上加重力道,给了初焰明显痛楚。 初焰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或者说她无力相信眼下这一切是真。秦正已经回府升堂,刚才在堂上他未见展昭,却没有想到却在此处见到身穿常服的展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剑指她,她又错了什么吗? “我是要去康园,和胡兰海师傅学艺啊。”初焰答道。她真怕自己被这展昭杀了,抹了脖子,那样她死不瞑目啊。 “只是学艺吗?当真没有别的目的,比如故意引诱那赵康小王爷?”展昭问初焰,将她盯在眼中,可初焰根本不敢看他,她只能看着他的剑锋。 “我何时引诱赵康了?”初焰为自己辩解道。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昨日喂药那般亲昵举动不是故意为之吗?”展昭问初焰。 “喂药怎么亲昵了,我那是可怜他,他都成那个样子了难不成我要坐视不管吗?”初焰说道,她不知道这展昭如何知道的这事,到底是康园那边谁泄露了口风。 “赵康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被谁所害?难道不是你吗?不是你当初故意勾引他的吗?”展昭怒问道。 “我那时在满园春是事出无奈,我只想自保啊。”初焰说道。 “所以你就自轻自贱,利用玩弄别人的感情是吗?如今更是利用那赵康得到胡兰海传艺,接下去你还想要怎么利用他?还想怎么以情谋事?”展昭问道初焰。 初焰抽泣,说:“我在你眼里怎么就这么不堪?我怎么就利用赵康了?你不如说我利用胡兰海吧。我想要自保有什么错?我对赵康根本没有一点感情何来以情谋事?” “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不避开他,还有与他那般亲昵,给他希望?”展昭逼问初焰。 “我不会了,我不会了,我一定离他离得远远的。”初焰哭泣说道。 “你这等两面三刀的妇人叫我如何信你?”展昭呵斥问初焰。 “我说过我不是妇人,我也不是两面三刀,你不信我就杀了我算了。”初焰委屈绝望,她无法接受展昭这么看待她,只想一死了之,一死得解脱。 “那我就先挖出你的心,让你看着你那颗肮脏的心。”展昭说着就拔剑出鞘,表情又狠又绝,他动剑就要刺向初焰之心。 “展大人,饶命啊!”最后关头初焰求饶了,那展昭之剑也停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不能死。”初焰看着展昭声泪俱下向他求饶。 “不想死是吗?如此贪生怕死真是鼠辈。”展昭咬牙瞪眼骂着初焰。 “我就是怕死,我心有不甘,我心里还有惦念的人。”初焰伤极,怒吼道。 展昭闻声,以剑锋割上她的喉咙,断了她几根头发,破了她的皮肉。 “让你挖心而死实在便宜你了。你是如此这般不堪。”展昭道。 “展大人,展大侠,展大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条件吧,你饶我一命。”初焰哭求道。 “展大哥岂是你这婆娘叫的住的?再胡言当心我割下你的舌头。”展昭发火,提剑更上一步,瞪着初焰,满面怒容。 “我不叫了,我不叫了,你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样?”初焰问他。 “我要你离开那赵康,好好给他一个交代赎你的罪过,只是不许伤他一分一毫,否则我必亲自杀你。”展昭说道。 “好,你给我一个月时间。”初焰说道。 “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听着,你只有十天时间,办不成就等着死吧。”展昭说道,然后利落收了剑。 初焰站着,身体摇摇晃晃,她不说话,只是看了展昭一眼,随即泪如雨下,再不得言。 “记着你今天对我取下的承诺。”展昭最后说道,然后起身就走。 本章完 第67章 赵初焰伤心欲绝 初焰再次迟归,误了下值点名。原以为自己会被罚跪或者更严重的惩罚,却不想那白虎只是淡淡说了八个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初焰万般感激,离开捕快房像个幽灵一样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翠翠刚取回来了晚餐食物,又洗了一竹盆苹果梨子,和晚餐篮子一并放在了初焰房内的桌子上,然后蹦跳着走出屋子,一抬头,只见初焰已经走进院子。她回来了。 初焰看着疲惫无比,走路踉跄晃荡,神采全无。她低着头,抬手似乎想要扶住某物,可是周围根本没有可扶之物,她只能在空气中虚无一搭最终落下臂膀。 “姑娘!可是累极了?”翠翠跑上前去欲搀扶初焰。初焰抬头,她看到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眼中满是泪光,仿佛是经历了巨大的创伤。 “怎么了,姑娘?可是遇着什么事情了?”翠翠着急问着初焰,并且扶住了她。 初焰双眼泪流,也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只说:“我没有事,不用扶我,我不习惯。” 翠翠看她走过,她脖子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姑娘?你怎么了?脖子上有血,谁伤的你,难道又是在康园学艺弄得吗?”翠翠追问初焰。 “没事,没事。”初焰答道,自己走入房中。 翠翠关心自己的恩人,跟着她后面一并进屋。她看到初焰无神地坐在桌前,双臂自然下垂,整个人毫无神采,不动,不语,只是流泪,那眼泪就像是断掉的珠链那样下落。 “姑娘,我先去给你拿药,小王爷那外伤药最好了,各种各样的咱们都有一大堆呢。翠翠自言自语说着,然后去杂物箱子里翻找那些药物了。 翠翠取了药物,回来时候看到初焰还是刚才的那个样子。她不知道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先给你抹药。”翠翠说道。她先去查看初焰的伤口,那伤口还在流血,血浸润了衣服领子,散发出一股股血腥之味。 翠翠认不出那伤口出自何种兵器,只是觉得痛楚,觉得像自己恩人这样的好人不该受这种苦痛。她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对初焰说:“姑娘,你还是脱下来衣服吧,翠翠好给你上药。” 初焰闻声,有动静,自己脱衣,翠翠也在一旁帮衬着,她知道初焰很疼,因为她的身体时不时在颤抖。 “姑娘,你忍着,这药咱们以前用过,不疼的。”翠翠对初焰说道。 “你用药吧,没有事。”初焰答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翠翠用药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流泪哭泣。 “姑娘,你这又是在康园伤的吧?以后可不要再去了好不好?”翠翠问着初焰。 初焰自己擦着眼泪,说道:“肯定不会再去了,再去就要丢命了。”她顿一顿,又问翠翠:“翠翠,我问你我这个人真得很不堪吗?” “姑娘对翠翠有恩,姑娘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怎么会不堪呢?是有人这样言语中伤姑娘了吗?”翠翠问道。 “是啊,今天遇到一个大坏人,剑眉怒目,可能是大侠也可能是杀人屠夫。”说着说着,初焰又伤心抽泣。 “不过他也不算可恨,最可恨得是我自己,我真恨自己。如果我真能无情无义反倒好了,我嫁去康园倒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了,可惜我偏偏就是做不到,我和我自己过不去。翠翠,你说我这样的人蠢不蠢?”初焰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桌子,无意中又连动了伤口,疼的弯腰锅背。 “那大恶人是谁?姑娘你告诉我我去告诉展大哥去。”翠翠义愤说道。 “不要!”初焰扯着嗓子喊道,她这样突来的歇斯底里的反应吓到了翠翠。 初焰伸手拉住了翠翠,郑重和她说道:“翠翠,不要,谁都不可以说,今天咱们这个话谁也不可以说、你千万记住啊。”初焰紧紧抓着翠翠,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用力使劲,一字一字无比清楚好像就怕翠翠听不明白。 “姑娘你不让翠翠说那翠翠就不说。”翠翠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向初焰许诺道。 “哼哼。”初焰闷声苦笑道,想想刚才翠翠话语里称呼的那声展大哥,心中酸楚,说道:“连我的舌头都要管,真是个杀人屠夫,就是个杀人屠夫,可是我不甘心,我还不想死,也不能死。”初焰自言自语,情绪起伏极大。翠翠想关心她,开解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究竟她发生了什么,即便有心也无力。 “即便最困难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对自己好。呵呵,真快呀,这话这么快就还到了我身上。这世界上那么多坏人不见报应有这么快,怎么我就……”说着说着初焰抱着头,趴在桌上又痛哭了两声,随后又爬起来自言自语。她似乎是在开解自己,只是这方法实在奇特。 “我必须得振作。”初焰坐正了继续说道。“我必须得帮助我自己,为什么我要因为他难受,这不是我想要的活法呀。” 如此反反复复,翠翠看着初焰折腾着自己,好不容易她安静下来,那时候天色已经大黑,翠翠取了蜡烛,点了蜡烛。 “姑娘,吃点东西吧。”翠翠和初焰说道。 “你快自己吃吧,别管我,暂时也别跟我说话,真得,我无心分神,我心里想着事呢。”初焰自己说道。 初焰在想事情,她坐在条凳上,双膝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撑在双膝上,像是个男人,只不过那只是表面。 翠翠自己管自己吃着已经凉透的食物,她不知道初焰到底是遇着了什么事情,难道和小王爷赵康有关? 本章完 第68章 武林大会,大侠开会 六月三日。 “昨晚没有睡好吗?还有你脖子上这伤怎么回事?也是康园弄得?”一离开府衙,周雀便问道初焰。 “唉,一言难尽啊。”初焰叹气说道。 周雀往初焰脖子上又是一看,说道;“这是剑伤,照脖颈之处比划,是胡兰海吗,不会吧?还是那些陪练?他们没那个胆子吧。我真是好奇你每天去康园都做些什么,以前是鼻青脸肿,现在可好了,直接往脖子上招呼了,照这样下去你非咽气不可。你这是去学艺还是送命?”周雀说了一大堆。 “你不要问我,我会更感激你,反正我是活的够不容易了。今天心情不佳,中午找家好馆子,咱们好好吃一顿,喝一壶,我来请客,怎么样?”初焰说道。 “你是口气大,我就不信你真能喝一壶,不过我同意了。中午咱们吃锅子去吧,就去飞阁流丹乐坊附近的那家八方客。”周雀说道。 “飞阁流丹乐坊?干什么的,在哪里,怎么我就没有听说过呢?”初焰说道。 “在城西,靠近城门楼子那块了,是这平津城很有名的乐坊,就是弹奏琵琶,古筝、笛子、洞箫,演奏曲子的地方,也有女子歌舞。哪家大户办喜事,过大寿,或者哪家店铺新开张的时候,都会重金邀请他们过去。平日里那乐坊里面也接待客人,不过价格很高,都是那些富家公子哥,还有往来商人去,我们这种可去不起。何况我也不喜欢那地方。满园春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周雀说道。 “满园春对我的影响更大,有时候我都觉得那是满园春对我的诅咒。唉!”初焰又叹气道。 “怎么,又有人拿那香梅说你了?”周雀问初焰。 “比那个严重的多,我现在正想着办法要如何拒绝小王爷赵康呢,从今天开始我都不会再去康园了,真得,我天天跟你巡街。只是我担心这样子生硬拒绝反而会伤了赵康,那样我铁定小命不保。唉!”初焰又叹气道。 “赵康那是天家贵胄,若是你对他当真一点心思都没有,是该早些和他断干净了比较好。”周雀对初焰说了心底话。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初焰疑心问着周雀,这两天她身边人的口气好像都是这个样子。 “没有,我能听说什么,只是掏心窝得对你说心里话。”周雀说道。 初焰眼睛一转,调转话题又问周雀:“怎么今天没有见展大人?” 周雀看着初焰,答道:“说得你好像天天都能见到他似的,他不在府内,去了湖州了,昨天下午走得。” “去湖州?”初焰转着眼睛,心想莫不是去湖州之前还专门跑来刺了我一剑吧?这大侠真是杀人屠夫! “是公事吗?”初焰问着周雀。 “具体我也不知道,他经常这样,是公事还是私事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公私兼顾。”周雀答道。 “秦大人不管吗?难道这不是假公济私吗?”初焰疑问道。 “不会,你会这么说还是不了解他。跑江湖出来的人,腥风血雨走过,骨子里天生有风,不会拘泥于一个地方。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下子。我们都习惯了,比如每年清明前后他要休假回家乡扫墓祭祖,每年八月底九月初时候要跑湖州,参加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然后中秋节,年节,元宵节他都会告长假,至于去哪里了,那还用说,江湖呗。”周雀说道。 “这还是个浪子啊!”初焰说。 “过往的关系太过复杂而已。”周雀如实说道。四大捕头里面只有他会这么说,也只有他敢这么说。 初焰心头一痒痒,顾不得脖颈上伤口的隐痛,问着周雀:“那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女人?一直都有啊。”周雀答道,初焰停住脚步,仰首望着天空,似乎听到一声晴天霹雳。 “但是和他一起的女人好像最后都不成,也是奇怪了。”周雀说道。 “八字太强,命太硬,克妻呗!”初焰说道。她不高兴,但是她希望周雀多说些这类事情。人就是这么古怪,或许她听得多了,心里刀伤剑伤多了,也就不在乎能不能放下了。 “这话你千万不敢在白虎,赵龙他们跟前说,常武也不要。”周雀说道。 “我知道,我也不傻。”初焰说道。 周雀摇摇头,轻语到:“也不精!” “你说那个武林大会是个什么活动?比武选武林盟主吗?”初焰问着周雀。 “武林盟主也不会年年都选呀!”周雀皱眉答道。又解释说:“就是天下东南西北的一群大侠,小侠们聚在一起开开会,喝喝酒,动动手,比比武,过过招什么的,但是非常热闹。” ‘“武林大会,大侠开会,这个意思对吧?”’初焰问道。 “唉,对了,就是大侠开会。但是朝廷呢又忌惮这个武林大会,所以就需要出去个人过去监管一下,以彰显朝廷皇家风范,顺便还能诏安几个人才。而能当的起这个差事的人自然就唯有展大人了。”周雀说道。 “有效果吗?”初焰问道。 “出了皇宫,到处都是江湖,你说呢?”周雀笑一笑,又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江湖人重情义,轻权贵,更习惯江湖生活。”周雀说道。 “那现在江湖上都有什么门派,帮派啊?”初焰问道。 “那可就多了去了,比如你手上这个飞鹰爪就出自飞鹰帮,还有丐帮,巨鲸帮,长河山庄。对了,武林大会就是在湖州长河山庄开,那可是个神奇的地方。” “怎么神奇了?”初焰问道。 “有钱有势呗,长河山庄经营天下第一钱庄长河钱庄,是钱庄的大东家,传说手中可是有聚宝盆的。长河山庄庄主叶开源武功盖世,德行兼备,他还有三个儿子那是各个能干。如今要说名气最胜得那还是他最小的儿子叶流芳。这叶流芳和咱们展大人还是多年挚友,过命之交。”周雀说道。 “唉,要入江湖首先还得记清楚人名。”初焰感叹道。 周雀看着初焰,觉得她此时此刻的神情和语气都分外好笑。 “出了皇宫就是江湖,赵初焰,你现在已经身在江湖了。”周雀说道。 本章完 第69章 八方客巧遇马彪 初焰第一次到平津城西城门这边,惊奇于这边的繁华热闹。虽然难比现代城市但是古代也有车水马龙,也有华屋楼宇,更有现代人想象不到的意境情趣。 正是白日,城门大开,人来车往,吵吵嚷嚷,路边摊上有售卖大碗面,也有售卖甜水,在此吃食大多是那些贩夫走卒,图个方便便宜。还有售卖包子茶果的,正赶上午时,这些摊主都忙的不亦乐乎。 再看店面,多以客栈,酒肆为主,还有胭脂铺,珠宝行等等。 烈日当空照,青砖黛瓦,古色古香,在一众建筑中有一楼宇格外出挑,时不时还飘出锦瑟弹奏之声,直叫人听得心驰神往。 楼宇位于一偏僻巷子内,门户并不落在这繁闹街道。 “初焰,你看,那个高高楼就是飞阁流丹乐坊,你再看,最前面那家就是八方客了,快挨住城门楼的第三家,看到了吗?就是门口人最多的那家。”初焰眯着眼睛往前看,周雀生怕她找寻不着,特意给她说详细了。 “我看到了,那么大一家我怎么看不到啊?吃饭人那么多,我们是不是还得排队啊?”初焰问着周雀,她可没有想到古代还要排队吃馆子。 “碰上节日时候可得排队了,希望今天有位置吧,就算没有位置咱们也可以等等,顺便在这边巡视一番。”周雀说道,他犯了馋瘾,肚子里馋虫敲锣打鼓,呼他唤他去八方客,今天他不吃不罢休。 周雀带初焰往八方客走去,远远看见一大汗从城门进来,然后就要拐入八方客。八方客外面那些出来进去的食客还有店小二纷纷给他作揖打招呼,很是热情,而这人也对着他们一一还礼,半天还进不去店中。 周雀看着那人说道:“马彪,还遇着他了?他不在自己马庄里面待着还跑到这边吃饭了?真是悠闲啊!” “马彪,他是谁呀?”初焰在一边问道。 “你看就是那个把扇子插到后衣领的男子。”周雀先引着初焰看到那人,然后才说:“就是个养马的马头,在城外有一处马庄。” “养马的呀?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不过看他那样子吊儿郎当得也不是个好东西。”初焰说道。 “你知道什么呀?”周雀瞟了初焰一眼,接着又说:“养马得能和养马的一样吗?马彪的马一匹能买到几千两,而且往往有钱还买不到。” “千里马吗?”初焰又问。 “你这回说对了,就是千里马,普通人能寻得一匹千里马也是难得,毕竟千里马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驹。不过这马彪马庄的马各个都能日行千里,都是当朝少见的宝马。朝廷许多大官都和他有交情。从他那里买马,还得轮流排队等着,队伍都排到七八年以后了。”周雀和初焰具体说着这马彪。 “那他还挺有本事,不过看上去倒是不像。”初焰说道。 “人不可以貌相你不知道吗?传说这马彪是喝着马奶,由母马养大的,所以通马语,精于养马,相马。”周雀说道。 “这话倒是胡说八道了,会养马就是母马养大的,那会养猪呢?养猪也还罢了,要是会养鱼总不能说是鱼养大的吧?这就是有人给他脸上贴金这么说的,真不怕冤枉了母马啊!”初焰说道。 “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抬什么扛啊?”周雀说道。 “我只是就事说事而已。”初焰看他不高兴,又调转话题,软了语气说道:“话说回来,这人人缘还挺好呀,你看那边人都跟他打招呼呢,你是不是也认识他,也得跟他招呼下?” “就是点头之交,哈哈而过那种,算不上是认识。”周雀说道。初焰心想:这半个城的人恐怕和这马彪都是点头之交,这能说明什么,周雀台面不够呗! 周雀和初焰走上前去,那马彪已经进去了八方客,临进门时候他还特意往周雀初焰这边看了一眼,周雀笑着,马彪毫无反应。 “除了养马,这马彪还有个本事,千里追踪。”周雀又说道。 “千里追踪,骑着千里马追吗?那倒也方便哦。”初焰说道。 周雀翻白眼看着初焰,说道:“你不知道不要乱说成不成?千里追踪就是千里追踪,不是什么骑着千里马追踪。就是说一旦目标给他盯上了,就是无声无息跑到了千里之外,也能被他逮到,懂得了吧?” “懂得了。”初焰点点头,看他说的那般急切的样子,倒是觉得好笑。 周雀初焰来到八方客,幸好店里面还有位置,两人被迎上了三楼楼顶的餐位,恰好和那马彪坐了个邻桌。 “马爷!”周雀再和那马彪打招呼道。 “嗯!”马彪点点头,也算是给他回礼了,然后他的眼睛往周雀这边落了一眼,然后又看到初焰身上,随即店小二给他上酒。 “马爷,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陈年老酿,老板特意吩咐给你拿上来的。”店小二殷勤上酒说道。 “嗯,我尝尝看,你下去吧。”马彪说道,倒是看着也没有什么架子,颇为随意。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先闻了闻,皱一皱眉头,然后抿了一小口酒,皱眉更厉害,索性还放下了酒杯,也怨也叹道:“可怜我那百年陈酿都让那猫偷喝了。” 周雀和初焰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两人根本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又是怎么样的猫偷喝了他的酒? 马彪看着眼下这不能下咽的酒,想起他的老酒,也想起那偷酒喝的猫。 第70章 马彪的酒,偷酒的猫 六月的第二天,马彪做成了几笔买卖,当即出马三匹,对方出价一万五千两,钱他自然不在乎,但是对方可是带着一坛百年陈酿,一开坛盖倒把马彪熏晕了,当即拍板卖马,因为那酒香浓郁真乃是人间绝品。 马彪得酒,又遣派几个徒儿去买了牛肉,整鸡,炒了花生米,准备了瓜子点心和水果连带那美酒,一并给他送进了屋。 接下来马彪也无心做事了,专心惦记那美酒,何况天色也不早了,他便自己哼着小曲,先去了茅厕一趟然后迈着八字步返回自己房内。 马彪低头开门,进屋,眼睛眯着,鼻子里面全是浓浓酒香,想想就觉得幸福满足。他关好门,转身开眼往自己房中桌上一看,惊得下巴差点落地,瞪直了眼睛,眼泪差点没有流出来,只觉得心上被猫挠了几爪。 只见一人坐在他的桌前,这人身长玉立,身姿极好,穿着蓝色布袍,长发高束,雍容潇洒,面貌俊美,气度非凡,正笑看着他,手中举杯。而那坛老酒已开,桌上牛肉已吃的干干净净,花生也少半,点心缺了一盘,瓜果也所剩无几,桌边还有一把带鞘长剑。 “果然是难得的好酒。”那人笑着跟他说道,那笑容似暖阳春风,可以消融冰雪带来无限温暖。 “展昭!你不请自来,竟然还偷喝我的酒?”马彪叫道,一步跳上前,慌忙去那酒坛查看,只见那酒坛已空,里面连一滴也倒不出来了。 展昭喝下杯子中最后的那老酒。马彪盯着他,咬着牙齿说道:“你这御猫,贼性不改怎么跑来喝我的酒,喝也就喝了,还一滴都不给我留下。” “马兄,别这么言语刻薄吗?我给你留下一滴酒也解不了你的酒瘾,还要叫你遗憾留下念想呢!”展昭说道。 马彪问他:“怎么,照你这么说你喝光我的酒,我还要感谢感激你是吧?” “谢就不必了,这酒还有没有,再来几坛。”展昭说道。 马彪很想吃了这猫,他说道:我卖掉五匹马才得这么一坛老酒,你居然口气大的还要我去拿几坛,我可是一滴都没有喝着啊。 马彪看着展昭,想哭又无奈,只摆手说道:“得了,得了,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快说事,说完赶紧走,别等我恼急了真得咬你。” “马兄真是爽快人,确实有事请你帮忙。”展昭说道。 马彪听罢自己锤了自己心口一拳,说道:“你这狡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不入公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莫说这些了,小弟要去湖州几天,有一个人想请马兄帮忙盯紧了,还有护住她安全。”展昭说道。 马彪终于坐了下来,看着展昭,问他:“是男是女?” “女的。”展昭答道。 马彪一笑,来了心劲,马上说话道:“你小子终于想开要找情人了,说吧,是谁,哪家女子怎么幸运,我找我的徒弟亲自去保护她。 “她不是我的情人,而且这事情必须你亲自去。”展昭说道。 “还得我亲自去?”马彪很是惊讶,又说:“那肯定不是情人了,情人哪里有这个排面,是你媳妇吗?何时娶妻的怎么都不跟哥哥说一声?哥哥好给你备礼啊!” 展昭摆摆手,答道:“小弟尚未娶妻,若是娶妻怎么会不告诉马兄你。这事说来话长,她是衙门里的捕头,赵初焰这名字你准听过吧?” “满园春的花魁,奉命混入满园春捉拿钩刀螳螂,这赵初焰我当然知道。怎么,你和她有了关系呀?”马彪好奇问道。 展昭有些急眼,说道:“马兄你听我把话说完,让你去盯紧她保护她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赵康小王爷。我料定了那赵康还会缠紧了她,但是赵康绝不能有事,否则会有很多人遭受牵连。”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公门本身就麻烦但是朝廷之事更加麻烦。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呗,你放心吧。”马彪说道。 “有劳马兄了。”展昭说道。 马彪看着他,神色变得郑重,他说:“展昭,你我即是兄弟,相交多年,哥哥我也不怕得罪你今日就多说几句。她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你应该找个姑娘成家了,难道还是不能忘却旧人吗?” 展昭答道:“小弟不成家也不全是因为她,前尘往事于我而言皆是经历而不是背负,只是我如今确无成家之意。”他这话答得恳切,眼神变得极其柔和,神色也沉静。 “也许是缘分未到,缘分到了任凭你是大侠好汉也招架不住。做哥哥得是真心希望你能成个家,希望有个女子能在背后护你周全,为你开枝散叶。这也是那些故去之人的心意心愿。”马彪话真义真。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马兄你就照着这坛老酒再送我七八十坛吧。”展昭大言说道。 “你别给我提酒,展昭,你快走吧,我三个月都不想再见你。”马彪瞪着眼叫道。 展昭听了他这话,看了他那模样,从桌子上取了剑飞身就跑。那马彪原本还想踢他,可是他人已经出门走了。 六月的第二天马彪在家为酒哭泣,今日六月第三天,他在八方客为酒伤悲。 第71章 八方客吃饭,赵康出奇招 马彪要了牛肉锅子,还有八宝锅子,菌汤锅子和一整张葱花饼。初焰吃惊他的食量,因为他这一顿饭够别人三四个人吃了。 周雀也要了牛肉锅子,初焰要了全素锅子,配饭都是米饭。 小二端上来冒着热气的锅子,初焰闻着那个味道,觉得无比熟悉,无比留恋,眼中含泪,伤怀还食欲大开。 牛肉锅子肉味香腾,满是牛肉,冒着热气,油水滋滋冒泡。全素锅子说得是全素,可是里面还有火腿,鹌鹑蛋,配着白菜,豆腐,粉条和木耳腐竹,有辣椒香味,油浓色艳,把初焰馋得满嘴都是口水。 大米饭与锅子一起上来,初焰和周雀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就着自己的锅子吃米饭,两个人都是狼吞虎咽的。 马彪心情不爽,想酒想的要命,忽然无意中看见旁边的两只饿狼,一时间来了兴趣。 若说男的狼吞虎咽他是见多了,但是女的这般狼吞虎咽而且还不怕烫全然没有吃相也真是少见了。 “果然不同于寻常女子啊!”马彪突然说话到。初焰停下来看着周雀,周雀心想他说的是女子那就是在说你,我又不是女子,你看我干什么。 “像你这样的吃相这江湖上倒是也有那么几位:食人女魔头暮十三娘,女侠白凤凰,还有那西域绝色乌晶晶。”马彪突然和初焰说道。又说:“姑娘,赶紧去请个师傅好好教教你礼仪仪表,这吃相真是太不雅了。” “谢谢关心,但是真不用如此关心我。”初焰礼貌和他说话,然后继续吃食。 “马爷,不用来管她。”周雀和马彪说道。 “我是好心提点她,你这吃相放去了江湖倒是没什么,但在衙门中却是不雅。”马彪说道。 “嘿嘿,谢谢关心,我饿了,先吃饭啊。”初焰急着吃饭,不想和他说话,傻呵呵笑了一个应付差事,也再次谢过他关心。若是知趣的大概也明白她的心思了,就是让对方闭嘴。 “怎么这笑声也是如此庸俗,到让我想起了那山上放羊放牧的粗野女子?”马彪又说道、 初焰觉得他盯上自己了,这次索性也不吭声了,只管继续吃锅子,他说什么都由着他去吧,反正也不痛不痒的,一个古人说现代人还需要去计较在乎吗? “面相倒是不错,好生养,这膀宽腰圆的也好干活,确实不是一般女子。”马彪在一旁叨叨个没完。 初焰自尊受伤,可是又不敢不知轻重地轻易和他翻脸。只能继续装聋作哑不吭声。她告诉自己对方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根本就不是膀宽腰圆,她现在瘦的恐怕连一百斤都没有了,怎么就成了膀宽腰圆了?她只是骨架子比较大而已,反正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女子。 马彪见她不说话,也觉得无趣,也不想说话了,而且一会自己还得跟踪做事,还是先吃饱吧,不管有没有美酒相伴。 初焰吃的满嘴油腻,这周围有许多女食客都在看她。她也知道但是就是不去管,只管喂自己馋虫。这么许多天来她头一次吃到这么合适自己口味的锅子。那滋味让她想起了从前在现代吃过的馆子味道,简直是太怀念了。 一众女食客偷偷嘲笑初焰,只觉得她粗鄙,没有教养,一介武夫,全然不配花魁这个称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女儿姿态,难怪只能去刑司衙门那刑煞之地干活做公。 满层食客都在进食,倒是马彪这时候注意起了一位来客,这来客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他背后跟着那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胡兰海。 赵康到了,身后跟着铁面凶相的胡兰海,他们悄声站在了初焰身后。 初焰不察自己背后有人,倒是周雀猛地一个抬头察觉到了,他叼着口中的牛肉不咽,看看初焰,想给她个眼色可是她不抬头,埋头苦吃,最后他只能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她一脚。 “你踩我做什么?”初焰问周雀。嘴里咬着滚烫的鹌鹑蛋。 “你后面有人。”周雀对初焰说道。 初焰扭头一看,只见那赵康和胡兰海就站在自己身后。她捂着嘴,掩藏自己被鹌鹑蛋烫到的模样。 赵康一见初焰就欢喜,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喜欢。他看着她说道:“慢点吃,慢点吃,别烫着了。我就不知道你愿意吃锅子,要不那几天我天天让厨房准备锅子。” “谢谢王……”初焰想谢他,他伸手上来捂住了初焰的嘴。 “别说,别泄露了我身份,那样就没有意思了,就当我是个草头百姓。”赵康对初焰说道。 马彪在旁边冷眼旁观,他看出来胡兰海是高手中的高手,胡兰海也知道他并非是寻常绝色,是平津城马庄主人,也是曾经叱咤江湖的人物。虽然如今经商,身形也变,但是那内功和轻功还是绝顶,并且此人精于追踪,能循着一丝丝常人不察的蛛丝马迹,找到千里之外的目标。不过,他和这等江湖人物并不熟悉。 “哦。”初焰点点头,哦了一声,拿开了赵康的手。 “那你吃过没有?没有吃过的话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初焰对赵康说道。 “好啊,好啊,我也正想吃锅子呢。”赵康说道,自己搬好了椅子,就坐在了周雀初焰这一桌上。 “这么热的天吃锅子?”胡兰海闷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吗,你也快坐下。”赵康对胡兰海说道。 “小二!”三个男人都没有吭声,初焰这时候吼道。 周围食客震惊,因为这样的场合之下即便是不曾读书的女子也是羞而不出声的,叫小二的应该是男人,而不是女眷。 满场鸦雀无声,小二闻声跑上前来,不过赵康却非常喜欢初焰这样照顾他。 “姑娘有何吩咐?”小二问初焰。 “拿菜单来点菜啊。”初焰说道。 “好,好。”小二应道,去取菜单了。 最终,胡兰海要了牛肉锅子,杂菌锅子,排骨锅子和葱花饼。赵康要了和初焰一样的素菜锅子搭配米饭。 赵康看着初焰,眼中全是道不尽说不出的喜欢啊。 “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初焰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着他。 “初焰姑娘,我决定了以后每天我都要跟着你一起巡街。”赵康说道。初焰目瞪口呆,周雀吃岔气了,在一边猛烈咳着。小王爷突来这一手把两人都惊呆了。 “不行啊!秦大人知道了会打我板子的。”初焰抬出了秦正为自己挡枪。 “赵某人发誓绝对不会让他打你板子,你信我。”赵康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初焰又说。 “于情,初焰你知道我的心意。于理,我下来民间走一遭怎么还就不合适了?初焰你不要说了,我心如磐石,已经决定了,不会更改了。今天这胡兰海非要跟着来一趟,明天我就让他在家呆着。”赵康说道。 “那周雀呢?我们是搭档啊,你我真的不合适呀。”初焰说道。 “周雀你也不在意再多加我一个搭档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直接去找秦正,或者我去京城和我那侄儿讨个旨意下来。反正都好办,只不过是还需要功夫时间,毕竟京城离这儿还有些距离。你们带着我,我给你们打打下手,拿拿人犯都可以的,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江湖梦了。”赵康天真说道。 “容我回去先禀报了大人再说。”周雀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特意嘱咐了王管事和我兵分两路,他现在正在刑司衙门和你们大人商量这事情呢。我告诉他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给我办好了,说通了,要是秦正不答应,他就不用回来我康园了,直接住在刑司衙门先打点好一切,等着过几天我也住进去。反正就是这么着了,我就死缠烂打,除非秦正把我给铡了。”赵康无赖说道。 周雀挖着头皮,初焰扶着额头,胡兰海阴沉着脸,三个人谁也没招了。 秦正这会也是头疼,那王管事说明了来由,他就是个狗皮膏药,软硬不吃,软磨硬泡,一副笑脸骂不还口。他秦正还真就不能一刀铡了他。最后,只得答应了,否则他相信那赵康真会住进来刑司衙门。为今之计就是希望初焰赶紧消了赵康的痴情吧,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是她招来的事情只有她能够解决。同时,将这边的事情急速禀报七王爷。 第72章 猫鼠传说 秦正严命周雀和赵初焰必须保护好赵康,就是豁出两人性命去,也不能让赵康伤着碰着,置身险境。 这一天,六月四日,天阴。周雀和初焰都是阴沉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两人身旁还跟着赵康,胡兰海的确没有来。 赵康穿了一身夏季便袍,紫色真丝面料。他还带着一顶帽子,拿着扇子,腰间佩带宝玉,从头看到脚都不像是捕头公差。 赵康见两人神色重,便想说话暖场改变气氛。他想到了那个昨天刚听的故事,是一个探家归来家仆讲给他听的,便主动开口说道:“昨天我家中一家仆从长生山探家归来,给我讲了一个神奇的故事,挺有趣的,给你们两个讲讲啊。” 周雀和初焰看他一眼,两人不说话但是都配合他,要知道,这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都得护着敬着让着这位祖宗。 “长生山自古便是仙山,相传古时那里住着一得道大仙。这仙人终日炼丹讲道,其门下那些动物牲畜长久下来也都有了灵性,其中最得仙人喜欢和宠爱得便是一只白金色皮毛的猫。这猫可不是凡猫,猫行虎步,走路都自带杀气和霸气。” “有一日,仙人府中闯来一只饥饿老鼠。这老鼠溜入炼丹房偷吃了一颗火灵丹,也有了灵性,偏偏不巧被那猫发现,也不知是果真怜悯发了善意,还是吃饱了没有兴趣,偏偏这吃尽天下鼠的猫就是没有吃掉这老鼠,而是玩耍一番放她离开。那老鼠感念恩情,竟然生了情愫,痴情于这猫,往后几百年是天天过来守着那猫。直到仙人离府,大祸临头之时,有一伙贼人摸入府中盗取丹药还伤害了那猫,那鼠为救那猫脱贼人之手而惨死,那猫也动真情,守着老鼠尸体当场也去了。仙人回来以后将那猫鼠共葬,知道一切都是天数。这世间分阴阳,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一说,猫鼠便是如此。这一猫一鼠此去凡间,修行千年也能得人身,结为永世恩爱夫妻,再不受时间生死拘束。”赵康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猫和鼠?这种故事我也能讲出来七八十个,还用跑到那么远的长生山去听,什么狗和鼠啊,猫和狗啊,想听什么都有。”周雀说道。 “行了行了,反正故事也不是说给周雀你听的,初焰喜欢就行。”说罢,两人一起看着初焰,只见初焰眼中还有泪光。 “不是吧?这故事你也流泪啊?”周雀说着初焰。 “女的不和你们男的一样,女的就是会被这种故事感动,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会被感动。”初焰说道。 “故事或许假但是寓意好啊,希望这世间的有情人都能躲开这世间管束,最终和心爱之人双宿双飞。”赵康说道。 初焰抹去眼泪,她也听出来赵康的言下之意了,这个令她非常反感。 周雀长出了一口气,简直想要狂呼“受不了啦!” 赵康是王爷,矫情但是不娇气,跟着周雀初焰两个人走了整个上午也不主动喊累,就是一个劲儿的紧紧跟着,想着办法赢得存在感,获取初焰欢心。 初焰不知道赵康累不累,反正她是好累呀,那周雀感受也是如此。两人不必互相交流沟通,一起齐心合力想要逼走赵康,让他知难而退。 第73章 赵康发飙,杀人九族「上篇」 午时,三人走到平津城西北地段,再往下走就是城外的深山老林,远离人群了。 午饭时间,周雀初焰也饿,两人既不能饿着那赵康又不想让他好吃好喝,便专挑专选了一家乡野小店,各自点要了食物。 周雀初焰都要的是馒头作为主食,唯独赵康自己要了一碗面,而且还是素面。 馒头先上,茶水管够,还有一盘腌萝卜,一盘腌豆角、一盘腌白菜、一碟小葱拌豆腐和两颗白水煮鸡蛋,这就是周雀和初焰的午餐。 赵康还在等面,口中饥渴便自己拿着茶壶倒了一碗茶水,吞着就往嘴里喝,随即又全部吐了出来,大声叫道:“店小二,店小二!” 店小二一边扎着腰带一边从小店一旁的偏僻茅厕跑出来,直奔向赵康这边。“怎么了?大爷?”他问着赵康。 “你这茶水是给人喝的吗?”赵康一边说着一边还打开茶壶盖子,往里面一看一探,问:“这是什么茶叶,这是茶叶末子呀,还是陈年老茶,你想喝死我是不是?” “哎呦,大爷,你看我们这边可是乡野小店,哪里有什么精品好茶叶呀。再说你看看这周围客人都喝着这茶水,人家们一个个都不好好的吗?”店小二嘴巴利落地说道。 “店小二,你这话说的是嫌弃我们一个个都没事是吧?”周围有别的食客这时候起哄道。 正是午饭时间,这小店食客不少,桌子基本满位,但是来这个地方吃饭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都是出门在外,图个方便,图个便宜。 “瞧爷你说的,怎么敢嫌弃你们呢?你们可是小店的衣食父母,紧着供着都觉得不够呢。”店小二说道。 “不是你不对,是他不对,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凤凰,跑到你这里挑三拣四的了!”又有人跟着叫板起哄道。 周雀和初焰两个人都不吭声,两个人跟着赵康折腾半上午,身体不累心累啊,巴不得这些人多说些难听的帮助他们逼走他。 “变着法子说我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是吧?”赵康站起来和那人叫板说道。偏偏这个时候,他眼睛无意间又瞅到了店小二那双不那么干净的大手上,想起他刚才刚刚从茅厕出来都还没有洗手,不觉一股恶心劲犯上心头。 “我说你如厕完怎么就不知道去洗手呢?你这样子太恶心了吧,别靠我那么近,我嫌你恶心。”赵康无礼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是个养尊处优,被别人众星捧月惯着的王爷啊。平日里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穿最好的,或许还不知道银子是怎么来的,又哪里了解外面的生活啊! 店小二这么听他说话也是心里颇为不爽,皱皱眉头,耐心说道:“大爷,咱们这是乡野小店,咱们也是粗人真没有那么讲究,你要是这么讲究,你还是去城里面那些大馆子吧。” “哈哈,他要是有那钱早就去了吧,何必来你这乡野小店呢,也是个装腔作势的家伙,带着假扇子,假玉佩来这里装大尾巴狼来了。”又有人起哄道。 周雀和初焰一个人吃着咸菜,一个人咬着馒头,还是不吭声不出声,由着赵康和对方闹腾。 “你这刁民,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假扇子,假玉佩了。我告诉你这都是真得。还有本……本爷告诉你这平津城还没有我想去去不起的馆子,我不缺那个钱,缺钱的是你吧。”赵康站了起来和对方喊话道。他真是火了,累了一上午,口渴了一上午,紧张了一上午,心中压力正愁发泄不出,偏偏就遇到这么几个无赖,何况初焰还在身边,说什么他也不能丢掉架子和面子,绝不能让初焰觉得他堂堂一个王爷连这个局面都搞不定。 “毛头娃娃还急眼了。”那几个能起哄的人分别坐在两座,大概七个人,这时候哄闹笑着,旁边不说话得都在看着笑话。“还笑我们没钱了?可是你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啊,有钱的谁来这地方。来了就来了呗怎么还嫌弃店小二去茅厕不洗手了?怎么你在家去了厕所还专门去洗手?”有一个粗野男人问着赵康。 赵康不知道是计,认真答道:“不错,不仅洗手而且还要用香薰。” “啊哈哈哈。”对方恶劣大笑道。“这样啊?那你跟你老婆办完了事情是不是还要去洗屁股,薰屁股了?难道这不应该事前去做吗?”对方来了荤段子,连初焰这个时候都觉得尴尬,更何况赵康了。 赵康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他的教养使他就是死也说不出这样粗俗的话来,只能干着急,干发火,眼泪都憋出来了。 这个时候,周雀听到了车马声,好像是大队人马行进,从城中方向来,离这边已经非常近了,估计应该是官军。因为这样的队伍规模,这样秩序的行进之声绝不是平民成群。 赵康回头看看初焰,看到她脸色带红,更加愤怒了,对着那些人咆哮道:“这边还有女眷,你们这样说话就不知道羞耻,不考虑女眷的感受了吗?” “女眷?你的吗?又不是我们的,我们考虑个什么。瞧你这个毛孩子样子,是不是还没有经过男女之事啊?回家去问问你爹吧。”这些莽夫也是恶劣,居然讲出了这样的话来。 “你混账,你敢这样说话,你知道你犯了死罪吗?”赵康咆哮道。 小店外,官道上来了官军马队,辎重全速前行像是要去执行任务。人数约莫近千人,规模实在不小,周围行人纷纷避让,因为要是被他们碰着了,撞到了只能自认倒霉,他们是不必负责的。 赵康回头看见了这只队伍,细细辨认一番,认出那为首的武将是行营都统张崇。于是便扯着嗓子大吼道:“张崇,张崇!” 那为首带兵武将这时候勒紧马头,停了下来,身后领率的全部兵丁也悉数停止行军,纷纷站正。 张崇调转马头往小店而来。他骑着膘肥大马,穿着盔甲,拿着长矛,好不威风。那赵康这时候也冲上前去,跟他招手招呼着。 第74章 赵康发飙,杀人九族「下篇」 张崇在马背上看到来人,立即下马,跪地就行礼,说:“末将不知道小王爷在此,王爷恕罪。” “张崇,这里有几个人他们辱骂本王,辱骂高祖太上皇,应当怎么办?”赵康问张崇。 “当灭九族!”张崇跪地答道。 “好嘞,那你快去把那两桌的人都给我抓了,就是他们辱骂本王,辱骂高祖太上皇。”赵康扭头给张崇亲自指着那两桌的人。 而那两桌的人已经知道事情严重,正要逃窜。那张崇只举了一个手势,便有几十个兵丁下马去拿人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慌,就连初焰也心惊不已。 兵丁拿平民,手到擒来,对方几乎没有任何招架之力,被抓后只能哀声求饶:“饶命啊,饶命啊,放过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兵丁将那两桌的七个人一并拿下,带到张崇和赵康这边。赵康怒火中烧,上前叫道:“本王今日便衣出行偏偏就遇到你们几个贼人坏了兴致。告诉你们,本王今日要杀你们因为你们竟敢出言侮辱本王。本王还要灭你们九族满门,因为你们竟然贼胆包天还出言辱骂太高祖上皇。说罢他看着张崇,命令道:“来呀,将这几个混蛋给我乱刀分尸,看看日后谁还敢不敬皇家。” “是!”张崇领命,轻轻挥手。那些那人的兵丁就动手了。 兵丁们将那七个人摔在地上,然后拔出佩刀来一刀一刀,不计其数地往他们身上砍去,剁去。初焰侧过头去,闭着眼睛,那一幕她根本不敢往下看。 “胡瑞,命你领人马去找到这些人家,九族之内全部斩杀。”张崇命令着自己的一个手下做事,那人闻声出列,看样子也是一位军官而不是普通兵丁。 “张都统!”周雀这个时候说话了,他站了出去,对那张崇说道:“在平津城杀人需要经过刑司衙门。” 张崇扭头看着周雀,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娃娃?居然敢指使本都统做事。” “属下乃是刑司衙门捕头周雀。”周雀自报家名。 “我当是谁?原来是一个不入流,没名姓的芝麻捕头。你可不配自称我的属下。这些人出言侮辱皇室王爷,高祖太上皇,杀也就杀了。怎么还需要经过你们刑司衙门?”张崇没有把周雀放在眼中,他的品级比周雀高的多。而且,他如今还是总兵大人的左膀右臂,受宠的很。 “周雀自知不入流,可是还是要善意得提醒张都统千万不要违法。既然这些人该死,那去一趟刑司衙门又如何?”周雀说道,他不退却也不避让。 “不如何,只是不想去而已。你们刑司衙门有能耐就亲自来请本都统吧。”张崇依然是趾高气扬。 赵康这时候说话了:“你们两个干什么,在这里争嘴给那些平民看是不是?都是为我皇家办差别伤了彼此情面。刑司衙门掌管这一城治安,核验律法,杀人自然也该过问。张崇,照规矩办吧,去找那秦正,查清楚那七个人的住处还有家里的户口,然后一并收拾了。此等对皇家不敬之罪就是去了哪里也都是个死。本王今天不将这在场之人全部连坐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张崇听后对胡瑞说道:“就照王爷的意思去办,先去刑司衙门一趟吧。” “是。”胡瑞领命,点了一队人马,带了那些尸体然后就往城里去了。 赵康看看张崇看看他的队伍,问他:“这是要去哪里呀?有军务?” “是,前去隐罗山平乱剿匪。”张崇答道。 “哦,隐罗山那边匪徒猖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也不至于你亲自出动,还带了这么多人马吧?”赵康问道。 “王爷不知,有一队官军叛了,就躲在这隐罗山上落草为寇了。总兵大人特意请旨派我来平乱剿匪。”张崇答道。 “居然敢叛?为何缘故?”赵康问。‘ “总兵大人正在查。”’张崇说道。 “不管是何缘故,都该杀。那你去吧,不耽误你军务了。”赵康说道。 “末将告退。”张崇答道,躬身退后一段距离之后才返身上马离开。 赵康看他们离开,又想起了那个店小二,便直去他身边,呵斥道他说:“我告诉你,以后如厕完要洗手知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初焰这个时候看着周雀,小声问他:“秦大人能不能保住那七家人?” 周雀摇摇头,答道:“律法如此,保不住,只是也不能让那张崇妄为。赵康没有将今天在场之人全部连坐已经是格外仁慈了,否则就是你我也难逃其就,这就是皇家。” 初焰听后只觉得心中一寒。 “小的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上完茅厕一定洗手。”那店小二跪在地上哭着答话道。周围的那些食客此时都是尽可能躲避离开,再不敢在此长留。 初焰注意到那些离开的食客中有三人奇异,根本不像是平民,看上去很有胆色,不像平民那样经此一事纷纷惊慌落跑,他们也走,但是走得很平静。 “以后你我二人行事更要加倍小心,也怪我都忘记他是小王爷了。”周雀说道。 赵康那边火气平息以后,不再理会店小二,重新回到了周雀和初焰这边。 周雀和初焰站着等着赵康过来坐下以后两个人才落座。、 “都是让那几个人给闹的,明天我得准备些吃食随身带着。”赵康若无其事地跟周雀和初焰说话。对于一个皇室贵胄来说杀几个平民根本不值得一提。 “王爷自便就好。”周雀说道。 “怎么就是王爷自便就好了,你们也能一起吃呀,尤其是初焰,一个女儿家家得吃些好的东西才行。”赵康说道,含情脉脉地看着初焰,初焰对他倒是更加抗拒了。 因为闹了这么一场,那碗赵康之前要的素面出来以后也大变了模样,白面面条,洗的干干净净的蔬菜,豆腐条,两只煎鸡蛋卧在面条之上。另外还备下了一碟生葱,一碟辣椒,一碟大蒜。而且还是店主亲自送了上桌,并且还带着千恩万谢,不断跪地扣头。 “唉,只是一顿而已,忍忍勉强吃吧。”赵康说道。不过他倒是付给了店家一大锭银子。 第75章 六月五日 依照律法,那七家人满家不得不杀。秦正也罚了周雀和初焰,让他们跪倒半夜才准许起身离开。 初焰思家心切,一心想要回家,再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时时刻刻担心小命不保的生活。 跪了那么久,初焰腿脚不利,膝盖上还有钻心的痛楚。倒是周雀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是武人而且已经跪惯了。 第二天,赵康准时在刑司衙门外边等着周雀和初焰。他自己随身带了两个篮子的食物,里面装着点心,鸡翅鸡腿,还有一些水果。 周雀也不敢让赵康自己身携重物,只得自己主动去拎了那些东西,扭头之后跟初焰翻着白眼,表明自己内心的无语和无奈。 赵康看到初焰走姿不对便关心地问他:“初焰,这是怎么了?腿怎么了?” “没事,自己磕到了桌脚上,之后又摔了一跤把双腿伤到了,但是真得没事。”初焰编着谎话答道。 “是不是因为缺少蜡烛灯火啊?你要是缺少了就跟我说,我叫人给你挑一挑子去。”赵康大气说道。 周雀苦笑着,说道:“王爷,真不是缺少蜡烛的缘故,就是她自己不小心。” “那可得当心点。”赵康答道。周雀扭头看着他看初焰的那个眼神和表情,觉得腻歪极了。 “今天咱们巡街就不要那么累了,咱们走一会歇一会好吧?行不行,周雀?”赵康特别问着周雀。 “行,当然行。”周雀平心静气答道。赵康既然这么说了那不行也得行,否则他们回去还得挨罚。这哪里是当差啊,分明就是伺候人受罪。 “我已经计划好了,中午咱们还去吃锅子,完后巡街巡回来去喝些茶,吃点点心,就去畅意楼。顺便还能听听小曲,看看歌舞,然后咱们就各回各府。你们看看小王我的安排怎么样?费用你们也不用操心,我全部都安排好了。”赵康说道。 周雀和初焰看着他,一起点点头,答道:“行!” 周雀在心中叫苦,上回在满园春他就做了回男鸨子。这回又是他来伺候赵康,怎么这种事情总是要他赶上?倒是那常武此时还在照常干差,干那些真正捕头该做的事情。 午餐还在八方客,他们前脚到,后脚那马彪也上了楼。不过几个人距离比较远,不是邻桌。 周雀打量着那马彪,心想这可是真巧啊,原来嗜爱吃锅子的并非只有他和初焰,这马彪也是有同样喜好之人。 赵康还在讨初焰欢心。他对她说:“以后我带你去京城玩一玩,还有湖州,黛州,柳城,泽城都是好地方而且我非常熟悉。说起湖州,今年的武林大会也快举行了,到时候初焰咱们一起去热闹热闹,看看那些大侠们聚会。” “王爷那种场合你去不太合适吧?”周雀说道。原本赵康是想和初焰多说话的,谁知道这周雀总是跑出来掺和,真是让他不爽。 “怎么不合适了?武林大会是你家开的呀?本王说合适就合适,而且本王还能弄到入场票子。也是那叶家麻烦,去参加个武林大会还得非要入场票子,否则就不让进。但是甭管多难本王都能弄到手。到时候让胡兰海也去,让他去打打武林的擂台去。”赵康说道。 “朝廷今年也会派展昭过去。今年的武状元比擂也要交给他来主持。我就想着若是能安排他和胡兰海来一次对决比武那该多有看头。”赵康说道。 “展大人不会同意的,胡兰海大人肯定技高一筹。”周雀说道。 “周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叫做以退为进啊!”赵康说道,他斜视着周雀。“你们刑司衙门这几个单身汉啊对外名声不怎么地,但是私下倒是很团结啊。” “王爷,赵龙已经娶亲。”周雀说话反驳着赵康。 “是啊,赵龙已经娶妻。可是你们那刑司衙门还是光棍衙门,没有哪个衙门里的当职官属像你们的,展昭过了而立之年至今不婚,前年皇上赐婚人家都不从。还有你,白虎,常武,哪个不是单身光棍啊?我看哪,这就是什么地方出什么人才。你们那刑司衙门本就是刑煞之所,戾气大,怨气重,否则这么一个有分量的职能府衙为什么不能搬到京城去?因为朝廷也嫌弃你们衙门是个刑煞之所。大概也是这个影响到了你们的婚运吧。”赵康说道。 “谢谢王爷指正,如今初焰进来我们刑司衙门,我们单身光棍更加是如虎添翼了。”周雀说道。 “你不要扯初焰吗,小王我今年一定要迎娶初焰过门。”赵康说道这后面一句话时候满嘴的甜蜜滋味。他还对着初焰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初焰觉得自己和赵康这个事情不能再往下拖了,得尽快解决。 第76章 大祸临头 “今天是六月七日了吗?”早上初焰离开住所的时候问着翠翠。 “不是啊,姑娘每天公事繁忙都忘记了日期吗?今天已经是六月八日了呀。”翠翠反问着,一语点破初焰。 “啊?那十日之期岂不是要到了?”初焰惊语道,背上一片冷汗,双腿不由颤抖。 “什么十日之期啊?”翠翠好奇问道。 “也没有什么。翠翠,你知道你展大哥什么时候回府吗?”初焰问着翠翠,随后又自言自语一句:“算了,不问你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初焰脚步跨出院子,翠翠在她身后说道:“展大人出发去湖州的时候来看过翠翠,他后天回府。” “哦。”初焰应了一声,出门了。翠翠在后面看着她走路踉踉跄跄的,头也垂着,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没有了精神。 周雀,初焰两人先碰头,然后离开府衙去和外面的赵康聚齐。 三人一起还像往日那样巡街,吃饭,巡街,喝茶。三个人就是周雀也没有察觉到在他们周边还有一人,时而于他们身后,时而于他们身旁,总是出现在和他们相同的地方,这人就是马彪。 马彪獐头鼠目,跟踪而行,这活儿他干得既轻松也不轻松,轻松得是这行当原本就是他看家的本事,不轻松得是疏于操练,如今再操旧业难免力不从心,加上这季节天气也是辛苦的很。幸好他的目标比他还不耐受,吃饭,喝茶、吃点心、休息、走走停停、走走歇歇。生怕辛苦了自己,如此也算是体贴他了。 赵康觉得口渴,临时带着周雀和初焰走进了一家位于深巷子中的糖水甜品老店。马彪舔舔嘴唇也准备要跟上去,不料一柄刀锋落在了他的颈间。 “鬼鬼祟祟,跟踪小王爷,究竟有何目的?”背后那人问着马彪。 马彪也有功夫,但是也知道背后那人不简单,否则怎么能在他完全不察的情况下近他身,直到刀架到脖子咽喉时候他才感觉到。不过既然对方没有立即动手,此时也问话了,那就是说一时半会他还死不了,那人有事找他,所以暂时还不会取他性命。 马彪慢慢得,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身后之人,心中又是紧紧一悬,只道:“原来是胡兰海胡大人啊?我还以为是谁?” “回答我的话。”胡兰海阴沉着脸,语气板正地和他说话。 “就是顺路,我没有想跟踪小王爷。”马彪答道,对方武功远远在他之上,他可不会反抗那就是自寻死路。 “撒谎,这几天你天天跟着小王爷难道不是吗?可是你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你,要想活命就老实点。”胡兰海语气中有火,刀锋上随之也带上了杀机和杀意。 “果真瞒不过你胡大人啊!”马彪卖乖说道,又说:“其实我真是在跟踪小王爷,我想找机会和他套个近乎,攀攀关系,谁还不想巴结小王爷赵康是吧?巴结好了以后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你说这鬼话骗谁呢?”胡兰海不信。“我直接问你究竟是谁派你过来跟踪小王爷?”胡兰海没有了耐心,直接问着马彪,他不想兜圈子,绕弯子了。 “胡大人你想多了,谁能使唤动马彪啊?就是马彪自己的主意。”马彪答道。 “你不说不怕我一刀杀了你吗?”胡兰海威胁着马彪。 “胡大人,马彪也是江湖生死中走出来的人,岂会怕你杀我,而且马彪确实说的都是实话,也相信胡大人 你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马彪说道。 “哼!行为令人不齿但是还是一条好汉。”胡兰海说道。马彪一听他这话心道有门,今天他是死不了啦,还能捡回来条命。 “这平津城内能唤得动马庄庄主马彪,还能让他甘心赴死的还能有第二人吗?”胡兰海在马彪背后说道。 “胡大人不知你说得是谁?”马彪变了脸色,紧张地问道。 “你说呢?”胡兰海冷笑一声,举起手来以刀柄击打马彪头颈部,马彪倒地顿时没有了反应。 胡兰海看着倒地的马彪,收了刀,自言自语说道:“除了御猫还能有谁。”他从地上将那马彪拎起,往肩上一扛,御轻功离开了巷子,往郊外去了。 胡兰海没有想要杀马彪,只是将他扔在了郊外的老林子里,这是他给他的教训。他的那一击打,足够马彪昏迷一天了。 胡兰海还在郊外。初焰让周雀暂时离开回避,自己就在相对清静无人的糖水甜品店单独面对赵康。 赵康眯眼看着初焰,他知道她是故意支开了周雀,他知道她有不能让别人听到的话要和他说,那还能是什么话呢,自然是情话。 赵康还在雅间做美梦,初焰已经跪在了他脚下。 “哎呀,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和我这样,我不想和你那么生分,以后我们还要举案齐眉。”赵康下手去扶初焰,想让她起身说话。 初焰坚决不起身,说道:“王爷,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要和你说明白,等我说完了你就会让我跪在地上了。” “啊?什么意思啊?本王倒是不明白了。”赵康嘴上这么说却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他觉得初焰是和他求婚,求他娶她,和他提条件,否则还能是什么事情要跪着说。 初焰泪眼汪汪地看着赵康,这个时候的她真得是满心愧疚。她说:“王爷,对不起,是我负了你,是我欺了你的情义。”赵康听她说话,原本满脸甜蜜的生动笑容此时像是慢慢失去了生命力,变得僵硬了。 “王爷,我从未对你有心有意有情过,在满园春对你那般只是因为你是王爷。只是因为我想要借你之力保住性命。”赵康听着初焰的话,再也坐不住了,慢慢地站了起来,脸色也大变,满脸的难以置信。 “还有那日给你喂药也并非是因为男女情义。而是,而是愧疚,是因为我对不住你在先,所以我不愿意你再受到伤害。” “我没有想到小王爷你是如此深情长情之人。我以为你对我只是一时新鲜……所以我才拖了这么久。可是我拖不下去了呀,我不忍心再骗你情义。既然我对你无心无意不如如实相告吧。”赵康的脸色变得通红,满目委屈和屈辱,初焰看他这样子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原来你是在以情谋事,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赵康的情绪变得激烈激动,突然咆哮起来。 “是我对不住你。”初焰说道,依然跪在地上。 赵康瞪着初焰,嘴角抽抽着,他有千言万语可是最终还是一字未出,甩下那初焰就要离开。 “王爷你去哪里?”初焰起身去拦阻赵康,试图拖住他。 “走开,别管我。”赵康毕竟是男儿,又在气头上,使足了力气推了初焰,初焰向后倒地,摔得不轻。他看她到地仍旧心疼,可是想想她做的那些事情,骗他的情义,狠下心肠来,甩动衣袍,管自己大步离开了。 初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出去追赶赵康,两人就这样离开了糖水店,走出了巷子。 赵康伤极,气极,一路专走小巷子,窄道路。初焰追他,跟他,和他一起走进一片废弃的房舍地带中。 “王爷,你别乱走,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初焰在后面叫着赵康。 赵康还没有答话,初焰便感觉自己后脖颈上挨了重重一击,顿时倒地,知觉全无。 还有赵康,初焰被攻击倒地他根本不知道,在初焰之后他也被偷袭倒地了。 攻击赵康,初焰得一共有三人。他们将赵康初焰装进准备好的麻袋子里,然后放到马背上,朝西北方向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77章 王爷失踪,全城戒严,展昭归来 康园小王爷赵康失踪了,同时失踪毫无音讯得还有刑司衙门女捕头赵初焰。 平津城全城戒严,城门封锁,刑司衙门上下衙役,捕快,捕头全部上街搜人,找人。 康园急信急递上京,王管事随信件一并进入七王爷府。七王爷看信后又怒又恐,正要决断离京之时恰逢宫中内监前来传太后懿旨。原来昨夜太后连发噩梦,梦中所见皆是赵康满身鲜血,向她求救的情景,因此大感不详,特宣召七王爷火速入宫。 七王爷入宫,设法拖延,先面见皇帝告知赵康实际情况。皇帝闻讯亦是心忧,亦不敢将此噩耗直言禀报母后皇太后,只能和七王一起瞒报,只说三日以后赵康必定前往皇宫面见太后。如此,才安下太后心情情绪,只是皇上和七王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九日傍晚,秦正接到圣旨:命他火速找到赵康小王爷,并在最晚十二日当天护送小王爷进京,否则提头来见。同时还有另一队宫中内监下达旨意给总兵大人王干,要他协助刑司衙门帮助找寻赵康小王爷,务必保护小王爷安全,否则提头来见。 马彪清醒后回到马庄也知道了这全部的事情,为此心焦,彻夜难眠,赶着夜色便去城外南郊等着即将归途的展昭。同样焦灼不安得还有胡兰海,他就差挨家挨户得去砸门找人了。他牵挂赵康安全,虽然有心却使不出力气,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使力。他并没有江湖人脉,这方面他的确不如展昭。 六月十日。 马彪在城外南郊的破凉亭子里面呆了整整一宿,心急如焚,不时就往南面方向看看,别说是合眼休息了,就是坐也没有坐多长时间,走来走去,一会走出亭子,一会又走入亭子,难掩焦躁。 清晨时分,马彪没有等到展昭却等到了胡兰海。胡兰海骑着高头大马从平津城而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胡兰海来到凉亭处,看到了站在亭子中的马彪,立时明白他也是在此等人,而且和他等得是同一个人。 胡兰海下马不进凉亭,马彪不出凉亭,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瞪着眼睛看着对方,谁也不爽谁,只是一个无心动手,另一个不能动手,否则早就打成一团了。 南面官道安静,不见一人,若非是平津城封锁,这里必然是一副车来车往的热闹情景。 胡兰海和马彪两人都等得焦躁,正在这时候,两个人同时看到了那从南面而来的蓝色长袍身影,不约而同双双奔向前去。 蓝色长袍之人正是展昭,他没有忘记那十日之期之事,昨夜连夜赶路,走了乱葬岗小路,这会终于赶到了平津城南面城外,终于是到了。 展昭也很奇怪怎么平时热闹的官道今天偏偏就这样寂寞,颇有几番萧条景象。正思索时候就看到了马彪和胡兰海,而且两人还朝自己一起奔来。 展昭肩背着随身的小包袱,提着剑,面上有尘但是遮盖不着眼中光芒。他摆摆手,笑意盈盈地和那两个人招呼道:“难得啊,两位怎么在一起,难道都是在等展某?不知所为何事啊?” 马彪上去抓了他的右手臂,胡兰海上去一把抓住了他挽着包袱的左臂,双双齐声说道:“找你,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展昭正色问道。 “赵康失踪了,赵初焰也失踪了。”胡兰海说道。 展昭扭头看着马彪,马彪马上说道:“我天天跟着他们,但是,就是他把我给打晕了,还扔到了郊外,我醒来以后连城都进不去了,刑司衙门还有官军都出动找人了。” “果然是你派他去跟踪小王爷?”胡兰海说道。 “对,但是不只是跟踪还有暗中保护,若不是因为你他们还不至于失踪。”马彪说道。 胡兰海恼怒还想和他争辩。展昭这时候推开了两人,说道:“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处,还是赶紧找人吧,人是在哪里丢的?” “最后是在城西北方向的一家甜水店了,我已经去过那边三次了,没有什么问题,和店中人都无关。”胡兰海说道。 “再去看看。”展昭说道。 “为何还要再去?我来这里等你,可不是要你再回去那个甜水店?”胡兰海叫道。 “你查不出来什么,我也许也查不出来什么,但是还有他在。”展昭答道,他指的是马彪。 展昭心急,又说:“快走吧,若是找不到人,秦大人也会被牵连。” “最迟十二号不见赵康回宫,你家秦大人还有总兵王干一并提头谢罪,这是圣旨意思。”胡兰海如实和展昭说道。 听闻事情这般严重,展昭,胡兰海,马彪三人舍弃马匹一并施展轻功急行,火速赶到城门之下。 城门闭锁,展昭,胡兰海两人相继亮出腰牌,然后才进入平津城。 三人恰好遇见正要出城的周雀和常武。周雀看到展昭,跑上前来说道:“展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出事了,赵康小王爷还有赵初焰都失踪了,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展昭也心急,不过这份心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克制,方能用对地方。他对周雀答道:“我已经知道了。周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当时又在哪里?”他问着周雀。 “当时在城西北方向的糖水店里。初焰将我支开她要和赵康小王爷私谈,拒绝他的情义,后来就出事了。我和常武在那附近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发现了人脚印,还有马蹄印,可以确定赵康和初焰是被打晕然后掳走了。”周雀说道。 “快去现场。”展昭叫道。原本的三人奔袭变成了五人奔袭,各个身手不凡,各个轻功绝顶,都可以飞檐走壁。 五个人找到了那片聚集废弃房屋的空旷废弃地带,然后马彪又发现了重要线索。他叫着说道:“展昭,这都是我养的马,他们带着他们骑着马往西北方向去了。” “你可能找见地方?”展昭问他,蹲在他身边一并看着地上痕迹和马蹄印,又一起看向西北方向。 “没问题,那是我看家的本事。”马彪说道。 本章完 第78章 十日之约,断指断情「上篇」 赵康和初焰被困,被囚禁在隐罗山的一个山洞中,周围随时都有十几个穷凶极恶的隐罗山匪徒看守,甚至还曾经出现过官军。 这些匪徒们并没有伤害赵康和初焰,只是将两人捆绑以后丢弃在原地,每天按时间灌水喂饭,确保两个人不会被饿死,渴死。只是时间太长,两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 匪徒首领和一个官军首领前来探看赵康和初焰,只见两人皆被粗绳捆绑,赵康躺在地上,赵初焰靠墙而坐,两人都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了?让你们好生看管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官军首领问着周围看守的人。 “这两个人实在难缠,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是活该。那个女的骂一会,哭一会,还咬人。这个男的还摆王爷架子,这不吃,那不喝的。”看守的匪徒答道。他穿着布衣布裤,脸上都是泥土,头发上都是灰尘。 “还不把人给我弄醒了。他们要是有事了,我就把你扔下山崖。匪徒首领说道。这人个头极高,犹如巨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脖子上戴着人骨穿成的项链,犹如恶魔。 一个独眼匪徒去取了盆水,然后先对准靠墙的初焰就是一泼,初焰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睁眼看着周围,看到那匪首时候浑身颤抖,口中发出哆嗦求饶的声音。“饶命啊!放过我们吧!” 第二盆水泼醒了赵康,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在骂人:“本王要将你们全部凌迟,诛灭九族。” 匪首见他到如此情形还这样摆王爷架子,一时恼怒,上前去一把拎起来赵康,让他跪在地上面朝着自己。 赵康看到这匪首,他哪里都不看,偏偏就看他脖子上的人骨头,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居然还尿了出来,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般尊贵气焰,只能发出牙齿打架哆嗦的声音。 匪首看他被吓成这般模样,自己亲手摸着那人骨项链,嘴脸邪恶地说道:“看什么?这是人骨项链,是用小孩子的肋骨做成,据说还能驱邪。呵呵呵,要不给你带上试一试吧。” “不用,不用,我用不着。”赵康一边哭,一边哆嗦着求饶。 匪首动手捏着赵康的脸,弄得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笑着说:“你是尊贵的小王爷,我是山匪,没想到落到我手里吧。别紧张,我不会杀你,留着你还有用。不过我想我要是切你几块肉也没有问题吧,不会伤着你性命,比如我切掉你几根手指头。”这山匪首领凶悍,切人如同切瓜,还真不是吓唬赵康。 “不要,不要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也行,官职也行,什么都行,只要放了我。”赵康求饶道,他哭着,满面泪流,鼻子冒泡。 匪首取出刀来,按住赵康的手就要动手。 “住手!”初焰喊住了匪首。匪首停住刀子,看向了她。 “求求你,你不要伤他,你要手指我的给你。”初焰说道。她浑身都在颤抖。她怕的要死,怕疼,怕受折磨,怕受尽屈辱生不如死。可是都没有用,她不得不强出头。她还记得那个十日之约,她知道如果赵康有事她必定会死在那展昭手中。她分不清楚到底死在谁手里更可怕,只是相比较而言,如果是展昭动手她会更不甘。 赵康听到初焰这么说话,失声痛哭起来。他虽是王爷,可是却得不到一个女子的心,更保护不了她。如果初焰死在这里,日后他必定会为她残忍复仇,只是如此而已。 匪首笑着,扔掉了赵康,瞪着那初焰,走了过去。他说:“只可惜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不会怜香惜玉,可怜那王爷也不管你死活。今天这手指头我是要定了,到不在乎是谁的,无所谓了,我成全你。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来成全别人心意。” 匪首慢慢走过去,他对两边的手下说道:“来啊,给她松绑,压住她的手。我突然改了主意,我想看看这女子究竟能忍住失去几根手指头,哈哈哈……” 赵康听了那阴狠的笑声,低着头,跪在地上,头额触地,哀声痛哭,恨这些山匪,更恨自己。 两个匪徒过来解开了初焰手脚上的绑绳,将她按爬在地上,左右手五指皆被撑开。 很快,赵康听见了初焰的叫声,声音中还带着哭声,可是没有求饶声。 初焰失去了左手小拇指,那种痛楚并非话语可以表述。她全身都在抽搐。她想要求饶,想把这待遇还给赵康,后悔自己为他担负这一切,可是终究还是心中那一处热望,那一处恐惧逼着她坚强,逼着她不得不坚持。 初焰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大变,浑身颤抖,惨叫挣扎时候牙齿嘴唇碰地。因此嘴上,牙齿都有磨破损伤,流血不止。 匪首又切她的左手无名指,初焰惨叫着,她没有别的办法,她不够坚强她只能惨叫。 第79章 十日之约,断指断情「下篇」 山洞外突起打斗声,厮杀声,张崇领着一千多官军杀来了。此外还有胡兰海,带路引路的马彪以及展昭。所有人全数投入厮杀。胡兰海,马彪和展昭三人均是每招每剑都能毙命一山匪,或者叛逃于此的官军。 “大哥,外面官军杀过来了,包围了这里,我们死了好多弟兄,快要顶不住了。”有人正好进来山洞禀报,那匪首松手,初焰的其他手指还有她的小命都保住了。 “大哥,这个时候切不可慌乱。小王爷在我们手里,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让他们进来山洞,或许那样,还有一线生机,就按照这些天我给你们排练的阵型。除非我们内部有人倒戈相向,否则即便是几千官军也拿不住我们。”官军那个叛逃首领说道。 “好,传我口令,洞中所有兄弟出去迎敌,站好阵型。”山匪首领说道。 有两个山匪喽啰上来拿住了初焰,还有两个喽啰拿住了赵康,就要架着他们出山洞。赵康哭着看着初焰,她披头散发,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可是嘴中却不断涌出鲜血,流在她的颈间,衣服上。还有她的左手已残,伤指一直在流血,到处都是她的血腥味。 “初焰,初焰,对不起,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赵康对初焰哭诉着。 “我不怪你,王爷,你我如此便两清了。你不要怪我就好。”初焰说道,声音还清晰。可是那其中颤抖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她此时有多么痛。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初焰,是本王配不上你。”赵康说道。 “我可以给他交代了。”初焰呢喃一句。赵康还听见她说:“一会听我的,我说什么你便说什么。” “嗯嗯。”初焰看见赵康点头。 终于重见天日。初焰被架着拖出山洞,她看到了好多好多的官军。他们将这片地方重重包围,有的骑着马,有的举着刀剑,还有的在树上手持弓箭,对准她所在的方向。她在人群中找着自己一直惦念得那个身影,那个人,可惜并未找见。她只看到了胡兰海还有那个张崇。有这两人倒是可以救下赵康,只是她呢,她心中那遗憾谁来弥补,难不成要等到来生吗? 官军首领和匪徒首领两人一起押着赵康,跟着初焰走出来。他们让初焰挡在赵康前面,同时周围剩下的所有人迅速站好阵型。 展昭和马彪混在兵丁中,不露声色行踪,看到此情形,马彪和展昭说道:“这是事先有准备,排兵布阵就怕我们救下赵康,不好办啊。就算弓箭手射杀赵初焰也不一定能救下赵康。他们拿准了我们,知道我们不敢让赵康有事,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不要出声。”展昭镇静说道。 “张崇,小王爷在我们手里呢。不想小王爷有事的话就撤走你的人马,否则……。你知道后果的,我们活不成,小王爷也活不成,你们这些人都活不成。”官军首领说道。 张崇投鼠忌器,这个时候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无法应对,只能骂人出气:“张恩,你这叛贼,你胆敢伤害小王爷,回去我就将你满门尽屠。”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这是我的命,也是我一门的命数。但是张崇我绝不会让你好过。小王爷要是有事,你以为你的满门能逃过一死吗?”叛军首领张恩叫道。 “张崇听令!”初焰大叫一声。她这突然而来的叫声让张崇惊了一惊。 “张崇听令!”赵康在初焰身后跟着初焰叫道。事情如此就好办多了。 “赵康命你立即围剿叛军匪徒,一应人等,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初焰叫道。 “赵康命你立即围剿叛军匪徒,一应人等,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赵康叫道。 “叛军匪徒父母妻儿全数腰斩。”初焰吼道,满嘴鲜血,声音洪亮。 “叛军匪徒父母妻儿全数腰斩。”赵康跟着叫道。那些叛军中,还有山匪中此时已经有人眼神闪烁,心意动摇。 毕竟这个世界有人不怕死,但是却少有人不怕祸及家人后代。 那匪首看出形势不对,举着刀上来就刺初焰,连刺两刀,只是初焰此时满身血热,颇有沸腾之势,全然顾不得了。 “叛军匪徒所有亲眷,九族之内成年者全部斩首示众。未成年者发配,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犯法作乱之人姓名记于史册,受后人千世万世唾骂,永世不得翻身。”初焰叫道,或许那些作乱之人已经无父母,或者无妻儿,但是谁能没有亲人,谁又敢留个千世骂名。 “我杀了你。”匪徒举刀就要杀初焰,直取首级而来,只是那刀刃最终被架着初焰的匪徒喽啰所挡下。甚至,此时还有六个官军变了阵型,前去保护赵康,并与那张恩缠斗起来。 胡兰海这时候飞身而来直取赵康,将他救了下来。至于初焰,那匪首首领杀了自己的两个手下,拿刀朝着地上的初焰劈斩而来。关键时候,展昭及时现身,犹如从天而降,以自己的剑锋挡下了匪首的大刀,随即进攻,只用了两招,便剑斩去了对方的左手。接着,那匪首被赶来的兵丁制服,有几十把大刀一起架在了他脖子上。 展昭扶起了地上的初焰,为她点穴止血。初焰浑身都在颤抖,无法自己控制,她感受到了自己无法承受,从来没有经过的巨大痛楚,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挺住!”展昭对初焰说道。 “我刚才没有找到你。”初焰痛到混乱,语意不清。她又说:“十日之约,我信守承诺了,我和他再无关系了。我不是不堪之人,不是不堪之人。”她为自己声嘶力竭地辩解,她想好好地看看这个眼前人。可是她做不到,她痛不欲生,自顾不暇。 展昭不语,只是将初焰抱了起来,然后匆急离去。 初焰还清醒,她就是在受罪,想晕死过去都不能。她不停地说话:“我不甘心,我还有心愿未了,怎么就能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马彪就在展昭身旁,他看着初焰都这副模样了嘴巴还不停,便上来劝说道:“初焰姑娘,别说丧气话,你死不了,既然有心愿未了那就更死不了。” “谢谢!”初焰谢过他,闭上眼睛又说:“也谢谢你,展大人,你救我这许多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快别说话了,等好了再还他恩情不行吗?”马彪说道。 “你不要和我说话了,我疼的实在不行。”初焰闭眼说道。她用自己还完好的右手遮住脸,任由自己的五官在手下变形扭曲,以抵御痛楚,但是就是没有再出声呻吟或者说话。 直至回去刑司衙门初焰依旧清醒,只是人已经虚脱。苏先生全力救她,手下金针妙手回春,两针下去便叫初焰安安静静,昏睡过去。 苏先生全力救初焰。另一面正厅内,展昭如实将事情的全部经过一并禀告了秦正。 “小王爷无事就好,也幸亏有了这赵初焰了。她这样做也是保全了自己性命,若是七王爷问起我,我也有话回他。”秦正说道。 展昭点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忽闻外面的哭泣声,随即,翠翠闯了进来,与她一起得还有周雀。 翠翠哭得神志不清,进门就扑跪在地上询问秦大人和展昭:“秦大人,展大哥,你们一定要救救初焰姑娘。” 秦正给展昭一个眼色让他去扶翠翠,自己在一旁满是关心和怜惜地看着翠翠。 “你快起来,苏先生还在救她,你要相信苏先生。”展昭亲自去扶起翠翠,并且对她说道。 周雀倒是没有多言,也不像翠翠那般失控,只是左右两手不断搓动,心里装着满是关怀和紧张。 又等了一会,苏先生满头大汗地走进了正厅,还没有喘口气,那翠翠和周雀便凑上前去问他:“我家姑娘怎么样了?” “初焰怎么样了?”周雀也问。 苏先生不语,只是摇头,面色沉重。 翠翠看他这样身体往后一倒,幸好周雀接住了她。 “没有救过来吗?”秦正也问着苏先生。 “不是,我摇头的意思就是说她已经没事了。”苏先生说道,满头大汗,疲累不已。 翠翠还没有缓过劲来。周雀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说道:“我就想着她命大的很,应该能挺过来。” “她伤势如何?”展昭问着苏先生。 “无碍。肩背之伤没有伤及要害还好养。只是那左手手指无法再生,也可怜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承受这些。”苏先生说道。 “我能去看看我家姑娘吗?我想去照顾她。”翠翠说道。 “能去,她可有一段时间需要人照顾了。现在人还没有醒,一直在说糊话,不过不妨事。”苏先生说道。 “那我也去看看。”周雀说道。 “糊涂。”苏先生急了。又说:“初焰女子家,伤都在身上,此刻衣衫不整你去干什么。” “失言了。”周雀说道。 翠翠独自欢欢喜喜地往初焰临时所在的客房去了。 “初焰在说些什么糊话?”秦正问道。 “大概是有了心上人,一直在说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苏先生说道。“还有一句“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说罢,苏先生看着周雀,又想想刚才他的反应,便问了一句:“周雀,初焰姑娘和你之间是否有情愫?”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周雀淡定,笃定说道。 秦正这时候发声到:“好了,她没事就好,就不要议论人家女子家心事了。倒是你,展护卫,你和她有那十日之约,如今她信守承诺,你就多去看看她吧。” “嗯。”展昭应声道。 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向秦正禀报到:“禀大人,康园胡兰海在外求见。” “快请。”秦正说道。 随即,胡兰海来了,被带入正厅,见到了秦正,展昭,苏先生和周雀。 胡兰海手拿一个红色盒子,大跨步走进正厅,拱手向秦正见礼后便问道:“秦大人,敢问那赵初焰情况如何了?” 秦正看看苏先生,这个问题他回答最是合适。 “无事,性命无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苏先生答道。 “那便好,我这里有三颗无极丹,乃是疗伤康复的神药,等初焰醒后给她服下,一日一颗,连服三日,必定大见成效。”胡兰海说道。 “多谢了。”秦正说道。苏先生亲自上前去接过了那盒子里的无极丹。 “小王爷情况如何?”秦正问道。 “很好,经此一事对他大有助益。如今,他对初焰心已死,赴京之前特意命我过来一趟,既是送药也是留话。小王爷说赵初焰无过有功,他会向皇上讨旨赏赐,也请秦大人放心,此事过去了。”胡兰海说道。 “小王爷心意,秦正感激谢过了。”秦正说道。 “话已经带到,药也送到,胡兰海就此别过。”胡兰海说道。 本章完 第80章 赵康死心,决意回黛州 赵康急赴京城,进了王宫像是回到了家,被黄福全引领去太后宫中觐见太后。 太后稳坐纯金凤座,高贵亲和,威严有度,衣饰雍容,身旁站在皇上,还有七王爷也在一旁作陪。几个皇亲同处一室,贵不可言,整个殿内无不闪烁金光宝气,仿佛仙境一般。 赵康看见太后,皇上,还有七王。他身着朝服,走上前来,端正行礼,口呼:“赵康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太后许久未见赵康,加上年老视线不好,便急切说道:“都是自家人,此处不是朝堂,赵康不必多礼,快过来让皇嫂看看。”太后向赵康伸出手臂。 “小叔叔不必多礼,快过来,母后十分思念你,催了好几日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皇上说道,太后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赵康被绑的事情。赵康心里也清楚此时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赵康走到太后膝下,跪了下来。太后抚摸着他的脸,细细打量着他,记忆仿佛回去了从前,眼前这孩子分明还是从前的模样,可是感觉却不对了。 不只是太后,就连旁边的皇上和七王爷也都有这样的感觉。经过此事此劫,赵康有了一种沉稳,那东西正从他的骨子里慢慢发散出来。 “赵康?最近可是经历了什么?为何皇嫂只看到你满目伤情?”太后问着赵康。 “皇嫂这般操心赵康,赵康怎么敢当?”赵康说道,湿润了眼睛,但是到底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就像是个孩子,这个时候肯定会抱着太后双膝,博她欢心,求她爱怜。 “你与皇儿年纪相仿,与哀家而言情同母子,怎么不敢当?”太后说道。 赵康跪正了,和太后答道:“皇嫂,赵康已经长大了,也该学着孝敬皇嫂,尽一份皇家子弟之责。赵康此来既是看望太后也是向太后辞行。” “辞行?赵康要去哪里?”太后手颤抖一下,问着赵康。 “回黛州,修身养性,再见面时希望赵康可以脱胎换骨,为皇上敬臣子之责,为太后敬儿孙之孝,为七哥敬兄弟之礼。”赵康说道。 皇上听罢赵康言语点点头。太后红了眼圈,最高兴得还是七王,他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个孩子突然就一夜长大了呢?果然是不经事不长大啊! “好孩子,那你可要经常回来看哀家。”太后说道。 “嗯,赵康知道。”赵康答道。 “小叔叔计划何时回去黛州?朕要召集群臣为叔叔送行。”皇上说道。 “谢皇上!只是赵康不想要惊动任何人。”赵康说道。 “皇上,就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去吧,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七王爷说道。 “嗯,叔叔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皇上又说。 “那赵康便向皇上讨个赏赐,给那刑司衙门,还有赵初焰赵捕头。赵康这些日子在平津城和他们学到不少,也得到他们许多帮助。”赵康说道。 “好,刑司衙门上下一干人等均赏俸禄一年,另外加赏赵初焰白银一千两。”皇上说道。 本章完。 第81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先生在随后又几次为初焰施针治疗,又安排翠翠贴身为初焰用药,换药,另外又派府中丫头安排薰药,用尽办法为初焰治疗,缓解痛楚,加快痊愈速度。 初焰虽然昏睡,但是那何尝不是一种缓解痛苦,自我疗愈的过程。 十三日申时初,苏先生再次为初焰用针,而她就将要醒过来了。 翠翠脸伏在床边枕头前,看着原本熟睡,此刻睁开眼睛,已经醒来的赵初焰,欢喜地笑着。只是那初焰大概是睡多了时候,神智意识还没有恢复,眼睛滴溜乱转,又在翠翠脸上痴痴愣愣停留了片刻,终于有了神采,叫了一声:“翠翠?我这是在哪?我还活着呀?” “嗯嗯!”翠翠使劲点点头。 “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苏先生在另一旁说道。初焰闻得男声便顺声去寻找,她看到了苏先生,闻到了浓烈的汤药味道,挣扎着想要起身,没想到动作太大连动了伤口,疼的又一阵龇牙咧嘴,一时间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势,记得自己左手已经残疾,抬手一看,沉默不语起来。 苏先生和翠翠相互看看,两人争相来安慰她。苏先生先说:“都能养过来,初焰你福大命大,日后福气可多着呢。” 翠翠接着又说:“对对对,经过此事姑娘日后定然一帆风顺,得一如意郎君,彼此相扶到老,恩爱一生。”翠翠知道初焰性情,知道她喜欢听这类话,便拼命说了给她听。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个意思。”苏先生接着翠翠的话说道。 初焰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很暖,充满感激,便故作轻松不在意说道:“若是如此那我这两根指头丢得很值得呀,就是再少两根我也认了。” “呸呸呸!”苏先生和翠翠两个人异口同声,神色语调简直同步。 “说什么胡话呢!”苏先生说道。 “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话了。”翠翠说道。 “我逗你们玩呢。翠翠,快点把我扶起来。”初焰对翠翠说道。 翠翠搭手帮了初焰一把,她终于坐起了身,不过可不敢做特别大的动作。而事实上,就是她自己也惊异于自己的恢复速度,心下对中医的神奇药力很是震惊。 “初焰姑娘,你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以百天为宜,最少也要两个月整。休养期间忌吃生冷,忌吃辛辣发物,忌疲累,伤口暂时也不要接触水。你记住了吗?”苏先生问着初焰是否记下他刚才所说的话。 “我记得了。多谢苏先生救命之恩。”初焰说完这句话,心里犯了痒痒,便顺着话往下说道:“展大人呢?我还想亲自当面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展护卫今日下堂以后外出公干,这会不在府上,等他回来,你可以找他当面言谢。”苏先生说道。 “姑娘,你昏睡时候展大哥还来看过你两回。周雀大人每天上午下午都来,白虎大人也来过一回。”翠翠说道。 初焰咬着牙,心里不爽快,对翠翠说道:“你给我拿面镜子来,我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真是女子家,刚醒过来就要照镜子。”苏先生说道。 翠翠取来镜子,初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肿眼肿,气色也大不如从前。 “你且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自然变得和以前一样漂亮。”苏先生说道,然后又问初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大人还等着见你,不过不勉强,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和身体情况。” “是有什么事情吗?”初焰悬心问道,因为不知缘由还急出冷汗来。 苏先生看出来她胆怯,给她一个手势否定她的担忧,然后又说:“是好事。皇上赏赐白银一千两给你,七王爷也另有赏赐,乃是当世珍宝,等你见过大人,大人自然会将这些交给你。” “那苏先生,赵康小王爷这事情算是结束了吗,翻篇了吗?”初焰问着苏先生。 “你见过大人之后,自己问大人吧。”苏先生买着关子,不肯告诉她实情。 初焰也不是傻瓜,她猜测此事应该是翻篇了,否则她怎么还能躺在这里养伤,怎么还能同时得到皇上和七王爷的赏赐,但是其中细节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总不能是因为她拒绝了赵康就得到了赏赐吧? “好吧,我梳梳头,换件衣服就去见秦大人。”初焰说道。 申时末时候,初焰跟着苏先生前去府衙书房见秦正。她躺了几天,脸肿眼肿,气色也不如从前,但是为见秦正还是做了些整理,将头发高高扎起,换了干净的白色布裙,穿了女儿绣鞋。 苏先生领着初焰朝书房走,他一个文弱书生本来也没有多少力气,可是现在那初焰情况还不如他,走得更慢。初焰对此心下非常恼火,她是习惯大脚步朝前走的人,如今到变成这个模样,心下不甘,咬着牙就用力结果又弄疼了伤口。惹得苏先生对她又是一顿说教。“你着什么急?你尚未痊愈而且还睡了这么久,也没有吃东西,身上发软没有力气是正常的。你若是再这么蛮干,当心伤口再次裂开,那你可真要受罪了。”苏先生这番话吓住了初焰,当下初焰便乖乖下来。 第82章 白头鸟玉佩 “快到了没有?”初焰问着苏先生。 “初焰,耐心点,你都问我几十遍了,过了这个花园就是书房了。”苏先生答道。 “哦。”初焰点点头。 到了书房,苏先生在门口处停步,专门等着后来的初焰。初焰来到他身边时候,他才和里面的秦正说道:“大人,学生带初焰过来了。”说罢就自己走进书房。 初焰伸手扶着书房那门窗木板,喘了口气,抬头往前一看,顿时觉得心中打鼓,一片鼓声,咬着牙齿,十分想骂苏先生是个屁事都不知道,谎报军情的骗子。 “咦!展护卫你倒回来了?”苏先生和书房侧座上的展昭说话道。那展昭穿着官服,带着官帽,不过未有随身携剑。 “嗯!”展昭答道,微笑面对苏先生,那笑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初焰总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笑容,就和一幅画那样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秦正看着初焰,那初焰伤的不轻,不过无碍性命。此时换了女装,变回女儿身,站在门口处,半天进不来书房。 “苏先生为何不扶着初焰?”秦正问道。 苏先生答道:“不是学生不扶她,是她不肯,不过也还行,行动自然无碍,只是要恢复成从前那样子需要一段时间。” 初焰走进来了书房。她看着秦正,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先说话还是应该先跪地叩见他。最后,一心急,还是双膝弯曲往地上一跪。 “你大伤未痊愈,不必行礼了,快起来吧。”秦正给了苏先生一个眼色,苏先生立刻去扶初焰了。 “怎么就不知道个轻重呢?不用行礼了啊,好了再行礼。”苏先生说道。 秦正细观着初焰:她心中有羞,气血翻腾,脸色红润,眼神游移不定,闪闪烁烁,表面上看着她安安静静,正恭敬看着自己,其实眼中根本无他秦正,早就飞到那展昭身上了。秦正想笑,他想刚才幸好不是那展昭去扶初焰,否则这初焰是否能受住还是个问题。 “赵初焰,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秦正对初焰说道。 “希望是,谢大人!”初焰谢过了秦正。此时,她的耳朵,全身上下都在发烫,不过那不属于病症。 “你在昏睡时候宫中来了皇上和七王爷的赏赐。本府先替你收下了,现在你醒来了正好把这些东西都给你。”秦正说道。在他的书桌上此时放着一个金色的盘子,盘子中放着得就是那一千两赏银,另外还有一个精致木盒子,里面放着得是一块宝物玉佩。 “皇上赐你一千两白银,王爷赐你玉佩一枚。”秦正又说。 初焰看着秦正,她有话要问,秦正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 “大人,小王爷赵康呢?这事情算不算是了结了?”赵初焰问秦正。 “小王爷赵康今日离京返回黛州,与他的六位夫人汇合了。你说这事情算不算得是了结了?”秦正说道。他反问着初焰。 初焰眼睛乱转,都这会了还是定不住心神,时不时就想往展昭那边瞧瞧,想知道他的反应。而事实上,展昭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就不知道他还有六位夫人,不过也不关我事情,这事情在我看来已经了结了。”初焰说道,她看着秦正,还是想等他亲口说话。 “是吗?那你不觉得可惜吗?你的左手不可惜吗?”秦正问初焰。 初焰甚至都没有去看自己的左手,张口答道:“不可惜,这代价我付得起,只要能了断此事。” 秦正知道十指连心,也能想象出这赵初焰断指之疼有多么难以忍耐,可是她现在分明就是毫不在乎。 秦正看着赵初焰,终于点点头,说道:“此事已了。你可有吸取教训?”秦正问初焰。 “有。我今生今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去招惹一个我不喜欢,还惹不起的男人了。”初焰一时脑热,答道。 秦正不想答话,不过这赵初焰所说也不假。 “你今后计划怎么办?本府倒是可以为你安排一门合适的婚事。”秦正询问初焰的意思,他知道她的心思,只是那不可能,展昭对她无心。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这初焰继续痴迷糊涂下去,不如给她找个夫婿,也算是全了她的性命,保了她的安全。 “不,不,不!”初焰异常坚决,双眼瞬间含泪,心智坚定,神智集中,此刻再无分神。 “大人,赵初焰可以死但是唯有这点初心不变。我若是想嫁人,若是真遇着真心人我早就嫁人了,不必等到莫名其妙来到这边。”初焰很冲动,很激动,凭着这股劲儿她获取了勇气和执着。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回不去了。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得到的,得不到的都不再属于我。可是我属于我自己,我还是我自己,只要这点初心不变,哪怕有朝一日我身死魂消,我也还是我。”她边说边哭,却是非常真心诚挚。 “若是大人你逼迫我,我保证我还没嫁过去就一脖子把自己吊死。”初焰激动地说道。 “大人面前,休得胡言乱语!”展昭这时候说道,那话那语气严肃,但是却不能叫做呵斥,而像是一种提醒。 “这是我的真心话。若是我有只言片语为假,就活该我不得好死。”初焰继续为自己分辨道。“大人,我什么都无所谓,只有这点初心不能无所谓。” “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你不愿意,又说了这么多话,那本府以后便不再提这事了。”秦正说道。 “嗯嗯,谢大人。”初焰抹着眼泪应道。 “这些赏赐你自己拿下吧。”秦正又说道。 “不用。”初焰摆摆手,推脱道。她说:“初焰不敢收,初焰大难不死,就把这些钱交给大人处置吧,随便用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需要帮助的人身上都可以。这确实是初焰真心,就当是我给自己积德吧。”秦正看出初焰心意,她的确有意行善积德,也有心拿这些钱财换他个人情。 “如此也罢。”秦正说道,他往桌上一看,又说:“但是这玉佩你得收下,钱财本府可以代你处置只是此物无法代你处置。” 初焰看着秦正,她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一块怎么样的玉佩。 秦正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的表示。展昭这时候突然起身,自己去桌上取了那盒子,将之打开,然后亲手取出那块玉佩。秦正不语,只是看着这一切,心道:“莫非这是天意?” 展昭细端那玉佩,双眉忽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看着初焰,手持玉佩,向她行去。 初焰满面泪痕看着展昭,她看到他眼中的火,流动在他身体血液中的火热,心情激荡一片,迷了心绪。 “这玉佩乃是宝物,价值连城,而且另有玄机。你看这上面乃是一对白头鸟,栖于同枝。”展昭说道,他亲自交玉佩给初焰,他松手,她收下。 初焰拿着那玉佩,只觉得心头清凉安静,玉佩上雕刻有一对白头鸟,共栖于一枝。 “白头鸟,白头不离分,是这世间的情鸟。这玉佩究竟是谁的心意初焰你心里可清楚?”苏先生对初焰说道。初焰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展昭,展昭低头扭过脸去。 “赵康小王爷希望你能寻得真心人。七王爷希望本府赶紧为你寻一门亲事,不过既然你心意坚决,本府也不会再勉强你。”秦正道出事情真相来。他微微一笑,又说道:“此玉佩你收好,有朝一日把他给了你的心上人吧。” 初焰使劲点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辛苦了这么几天,本府也倦了。”秦正说道。 “属下告退,学生告退。”展昭和苏先生接连告退。初焰也要走。苏先生好心和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还得吩咐翠翠煎药,不过那药可苦,难以下咽,你可得忍耐。” “多谢苏先生了。”初焰说道。 出门那一刻,初焰看着走快一步的展昭,终于难以忍耐叫了他一声:“展大人!” 展昭回头看着初焰,问他:“什么事?” “谢谢你几次救我。”初焰谢他道。苏先生在一边看着这赵初焰,她双眼带桃花,双颊微红,分明是动情了。 “不必!”展昭只答一声,没有多说半句,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初焰低下头去,似乎再无力气抬头。苏先生看她气色倒是变得更差了。 他的那句不必是什么意思?他仗义救她,只是顺手,所以不必她来言谢吗?还是他不接受她的这份谢意。 本章完 第83章 展昭生命垂危 十七天以后,就是六月三十日,初焰和翠翠重新搬回了自己的住所。 初焰害了相思,深受相思之苦。翠翠与她每日相处也察觉她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她苦苦相思的人究竟是谁。 清晨时候,翠翠去府衙厨房取餐,初焰独自在住所等她回来,却是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回来人。 午时初,翠翠回来了。 初焰坐在桌边看书,只听到她回来,没有抬头看她模样,说了一句:“卯时出,午时归,可是连着午饭一并带回来了?” 有啜泣声,翠翠站着不动,也不说话,餐竹篮里面的食物早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粥也洒了出来,湿了油条,染了小菜,不过这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 初焰觉得不对劲,又听到啜泣声便抬头去看,只见翠翠站在满口,双眼通红,哀哀啜泣,伤心不已。 “怎么了?”初焰问她,站起身来,想去翠翠身边好好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欺负你了,还是遇着什么事情了?”初焰走到翠翠身边细问她。“你别哭了,倒是说话呀。”初焰催促着翠翠。 翠翠好不容易忍住哭声,呜咽答道:“展大哥被贼人加害中毒,生命垂危,苏先生他们都忙成一团了,昨夜整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在抢救展大哥……” 翠翠话还没有说完,她看见初焰脸色大变,人还睁着眼,可是身体已经直直向后倒去。 “姑娘!姑娘!”翠翠伸手抱住初焰,用尽全力搂着她没让她摔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姑娘你不要吓唬翠翠。”翠翠说道,她意识到了什么,又说:“展大哥救回来了,苏先生他没有办法,但是还有一个女大夫,她救回来了展大哥。” 初焰听后,咧开嘴,悲戚哀号一声,终于是缓过劲儿来了。 隔日晚上,周雀来到了初焰和翠翠的住所。这些天因为“井底人头案”和“神医吕和文遇害”两个案件他已经焦头烂额,忙到身心俱疲,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憔悴了许多。 周雀坐下来,耷拉着双肩,看样子真是一点多余力气都没有了,连走路都变得勉强,拖着脚步前行。 “我时间不多,翠翠说你有超级大事,什么超级大事赶紧说,说完了我要回去睡觉。”周雀说道。这家伙多日不见,此刻眼圈一周黑的像是熊猫。 “两个事情问你,一个是问你案子查得怎么样?一个是问问展大人的情况,好歹他救了我四命了,我怎么也得关心过问一下他的情况吧。”初焰说道。 周雀双手放在桌面上支撑着自己,他先看了一眼初焰,然后说:“你说你天天在家休息,怎么也有这么深的黑眼圈?苏先生看见你这样又要絮叨你了。” “两个案子都查清楚明白了,凶嫌落网,难逃一死。展大人是为了救那吕和文的女儿才被凶嫌所伤,凶器是一匕首,上带剧毒,苏先生也没有办法解毒,但是展大人的红颜沈萱姿在,是这位沈姑娘救了展大人。如今人是没事了,但是还得休养好长时间,至少两个月,这还是因为他内功深厚否则人早就废了。”周雀说道。 “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要休养那么久,那个毒怎么就那么厉害?”初焰问道。 “凶嫌和吕和文是同门,只不过吕和文专心救人而他是精于害人和研制毒药,所以手中的毒药都是世间难解的奇毒。展大人中毒随后强行用功追缉嫌犯,又救护那神医之女吕小霞,犯了大忌,如今内力尽失,瘫在床上,怎么不得养两个月啊,不过两个月时间也快,到时候展大人完全康复,内力也不会少去半分。”周雀又说。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听不清楚,听不明白啊。”初焰说道。 “我也没有全程目击,这一切还都是听沈萱姿说的,但是我猜测那吕小霞就是罪魁祸首。因为她一直跟大人说展大人是她害得,如果展大人活不了她也会随他而去。展大人重伤昏迷临危之际,还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多半是对她有情。反正事情真相复杂,只有那吕小霞和展大人自己心里清楚。”周雀说道。 初焰双胳膊肘支在桌上,双手握拳,这时候竟然自己拳击起来自己的两侧额头。周雀看着她,问她:“你没事吧?” “那个吕小霞在哪里?”初焰问道,一边继续拳打自己。 “吕小霞还在府衙里住着,展大人回去青山他自己的家里了,他有沈萱姿照顾着。本来那吕小霞也想过去,但是沈萱姿不许。唉,展大人真是人好魅力大,不羡慕不行啊,就这两天的事情都够那说书先生说上几十场了。”周雀说道。 “吕小霞是美女吗?漂亮吗?”初焰不再拳打自己,抱着脑袋问着周雀。 “嗯嗯,确是美女,绝色倾城。但是周某人可受不了她那种任性泼辣,刁钻野蛮的劲儿。也不知道展大人喜欢她什么,可能就是因为长得漂亮吧。”周雀说道。 初焰受了刺激,大发狂性,以自己的右拳不断拳击桌面,用力之狠,表情之凶连周雀也不知所措了。 “翠翠?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去请苏先生?”周雀问着翠翠。 “不用,姑娘她到时间该喝药了。”翠翠叫道,上前来阻止初焰发狂伤害自己。 “那你赶紧给她端药去,需要我帮忙吗?”周雀问道。 “不用了,周大人,你还是快走吧,你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翠翠说道。 “嫌我碍事呀,那我走了,真是的,一个个得都不正常。”周雀絮絮叨叨地说道,起身往门口处去了。 周雀走后,翠翠在初焰耳边说道:“姑娘,你再这么闹下去,全府衙都要知道你喜欢展大人了,到时候就包不住了。” 就是这一句话让初焰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不知道翠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对展昭有心思。 “你是怎么知道的?”初焰问翠翠。 “姑娘,翠翠也是女人,这两天你的反常表现,还有刚才你那副模样,翠翠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不过,姑娘,你放心,你的心事翠翠绝不会告诉别人。”翠翠说道。 翠翠看着初焰,她除了相信她别无他法。而且,眼下她还有更想去做的事情。 初焰狠狠拍击桌面说道:“明天你和我,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吕小霞,看看她到底有多么绝色。” 本章完 第84章 绝色女子吕小霞,痛打赵初焰 初焰带着翠翠就要去会一会那吕小霞。她穿着捕头服,梳好头发,临走之际,含着口脂一抿然后便拉了翠翠出门了。 院子中洒满阳光,阳光下站着一女子,正昂头举目打量着初焰和翠翠。 初焰站住脚步,也细细打量着这女子,只觉得她仿佛是天上来的仙女,人间怎会有如此绝色尤物。 女子明艳动人,有倾国倾城的容貌,穿着赤红色长裙,腰间,双臂弯处都装饰有飘带,显得身姿更加迷人。 女子有一双美眸,明亮动人,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傲气和笑意,好像脉脉含情那般,其实就是双眼天生带“电”。 “你就是那个女捕头赵初焰是吗?”女子指着初焰问话到,说话声音娇弱柔媚,带着一些泼辣娇嗔。 “你是哪位?”初焰不承认自己身份,对方那么说话已经让她心中生了几分警戒和提防。 “别问我名字,都是江湖人士,咱们掌下见高低吧。”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斗气,语气说话还有眼神神色中都带着比斗之气,而且极为嚣张。 说罢,女子就动掌,一个飞步出现在初焰身前。可怜的初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吃了对方一掌,整个人飞起来,在空中翻了一大圈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她穿着护身锁子甲,多少都能保护她。 初焰脸面朝下,爬在地上起不来。翠翠眼见自己恩人被打,便赤手空拳地扑了上去,那女子只用了一招便将她擒住,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们怎么都不会功夫吗?” 女子见翠翠这般弱,心下失去兴趣便放手将翠翠推了出去。 “你是何方女子竟然敢在刑司衙门撒野?”翠翠问着她。 “本姑娘吕小霞,并非来此撒野,只是想要试试女捕头赵初焰的功夫身手,谁知道这么弱,居然不会一点功夫。”女子娇嗔说道,好像受委屈得是她。 地上的初焰动了,她想要起身只是身上太疼了,左手指更疼的厉害。 “姑娘!”翠翠扑倒在地查看初焰的情况,一边怒气冲冲地和那吕小霞说话:“谁说我家姑娘会功夫了?你把我家姑娘打成这样秦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别忘记这里是刑司衙门。” 吕小霞的神色这时候软和下来,她蹲下身去亲自查看初焰的情况。说道:“你怎么样啊?没事吧?可是伤到了哪里?我真得不知道你没有功夫啊,幸好我刚才只用了五分力道,若是用足了力气我真得要为你偿命了。”这吕小霞出手打人,这会说着说着居然还自己湿润了眼圈,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 “没事!”初焰答道,她咬着牙,扶着翠翠才勉强站起来,再去看那吕小霞,心里是又恨又苦又委屈,其中滋味实在不好受。 吕小霞看着初焰,现出百媚千娇姿色来,而且非常自然并非作态,其双眼含泪,看上去倒是真得委屈。 “真得对不起,要不我带你去找那位苏先生看看吧。你还能走路吗?要不我背上你过去吧。”吕小霞说着就背过身,弯下腰,真得要背起初焰。 “不用了,和你没有多大关系,是我身上本来就有伤。”初焰嘴硬说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你可不要勉强啊,的确是我动手了,的确是我的错,我一会就去找秦大人领罚去。”吕小霞说道。初焰看着她很是懊恼,明明她是受害者,可是她反而觉得她才更加无辜。 “不用了,我真得没事,你即便去找秦大人也不会有事。”初焰还在嘴硬,其实心里满是黄连。 “你这么说才叫我过意不去呢。我向来是恩怨分明,这一次就算是我欠你的,将来必定还你。”吕小霞说道。 “姑娘你为何在这刑司衙门?”初焰故意这么问她,明明知道事情经过却还是装作啥也不知道。 吕小霞羞羞一笑,面颊微红,答道:“还不是为我那命定之人,说来也是话长。”说至此处,她眼神中竟然现出几分难言的担忧和痛楚来。 初焰面色发白,瞪直了眼睛问她:“你的命定之人?男的吗?是谁啊?” “赵姐姐你这么说话可是有意思了,小霞是女儿身,命定之人自然是男子,难不成还是女子了。”吕小霞直言道。 “对不起。”初焰敷衍说着。 “我那命定之人就在这刑司衙门当差,就是……展昭。”吕小霞和初焰初次见面,就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羞涩,说话吞吐,双眼含情而羞涩。 初焰感觉自己万箭穿心了。 “你们有婚约?怎么就叫做命定之人?”初焰追问着吕小霞。 “婚约倒是没有,但是他曾经许诺我的父亲说要一生一世照顾我,护我安危幸福,而且我知道他喜欢我,而我也对他有心。”吕小霞如实说着,初焰低下了头。 “赵姐姐,你我才是初见我便把这些女儿私密告诉了你,看来咱两有缘。”吕小霞又说道。 “那你可知道展大人是如何受伤?”初焰抬头追问她。 “都是因为要护着我,若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受这么大的罪,还差点没了性命。”吕小霞说道。 “那你为何不去照顾他弥补自己的过错呢?”初焰问她。 “你以为我不想去吗?他身边还有那个沈萱姿呢,我打不过她,她只要一看到我就一副想要吃掉我的模样。”吕小霞说道。 “吕姑娘,我身体不适,身上有伤,今日便不和你说话了,你走吧。”初焰突变,旋即对她下逐客令。 “我可以帮你叫苏先生过来。”吕小霞说道。 “不用了,我家姑娘得回去喝药了。”翠翠说道,动手扶着初焰,带着她一起回屋。 吕小霞没有再进去她们房中,只是翠翠担心初焰的情况,她先是发呆,一动不动,接着就一直流泪,一直哭泣,伤心不已。 本章完 第85章 展昭的红颜知己沈萱姿 情磨人,情伤人,情熬人。转眼已经是十天后。 初焰想要见展昭一面,就只是想见他一面并没有别的意图奢望。这个时候她见他一面于她而言也是好事。 翠翠提前打听了展昭青山小屋的住址,初焰把家里所有存放的上等药材,药品都打包好了,然后两人在辰时初出门前往青山。 离开府衙,翠翠花钱雇佣了一劳力挑夫帮忙挑物,因为若只是那些药材倒还不重,不过初焰还要另买其他东西。而且此行路程不近且都是山路,她和初焰谁也无力负重而行。 初焰买了阿胶,蜂蜜、红枣、桂圆、瓜果、小米、点心,鸡蛋和十六只鸡,一并给那挑夫挑了,一路上就听得那些活鸡咕咕叫唤。 两人出来的早,对府里人只说是好久没有出来,今日出来采办,并没有如实说出出行原因。 刑司府衙依傍青山而建,在青山的适当位置都可以眺望刑司衙门。 青山碧青,山高势缓,山上多植梧桐树且树木茂密,是平津独有雅趣的名山。 挑夫走得快,初焰和翠翠两人都是走走歇歇,尤其是初焰气力尚未完全恢复,稍微动弹便是一身虚汗。 时间已经是巳时末,挑夫看着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初焰,好心说道:“姑娘,这上面住着谁呀?怎么就住到这山上了呢?每天上山下山不嫌累吗?” “人各有乐趣,我觉得累但是人家不觉得累呀。”初焰说道。 “姑娘,看你们买了这许多好补品,想来也是看人,那可得赶紧了,时间再晚些时候去看人那就是不吉,会被人嫌弃的。”挑夫说道。 “哦,这个说法我也听过。”初焰说道。 “姑娘,你再坚持一会吧,我们就快要到了,上去这个山坡看到溪涧再左拐就是了。”翠翠说道。 “帮我一把,扶我起来。”初焰说道。 继续前行,走上山坡果见溪涧,再左拐后果然见到一座院落房舍。 那院子大,围着矮矮的木条栅栏,院中有马厩,有大水缸,还有两所草顶木屋,一大一小,一主一副,而周围就是几颗粗壮梧桐树。 此时此刻,那院门开,房舍顶上烟囱也有炊烟。不过初焰没有闻到饭香味,菜香味,而是闻到一股草药味道。 “姑娘,我们进去吧。不知道展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好久没有见他了。”翠翠高兴说道。 “等等!”初焰拦住了翠翠,掐腰说道:“这是人家家,没有得到允许怎么能直接闯进去,总得先叫个门吧。” “哦,还是姑娘你考虑周到。”翠翠说罢就准备着叫门。就在这时候,那房舍门开,门帘掀起,一个女子出现在那边看着她们。 “她应该就是那位沈萱姿姑娘了吧?”翠翠说道。她挥手给对手招手,叫道:“是沈姑娘吗?我和我们家姑娘来看展大哥了。” 来的时候初焰心头藏着千言万语,可是如今站在他门前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不愿意说,只愿知道那人安好便心满意足了。 那女子听完话,走上前来,她身着一袭碧裙,留着齐长刘海,身上有一种娴静气质,就像是一朵解语花,不争芳斗艳却别有一番韵味。 女子也很是漂亮,很是温柔,看上去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女子看了看初焰,眼睛特别在她脸上逗留片刻。随即,又看看翠翠和那位挑夫,问道:“你们是赵初焰姑娘和翠翠姑娘?”她声音和缓,犹如缓缓山泉之声。 “嗯嗯!”初焰点点头。 “展大哥呢?我们想进屋看看他。”翠翠快嘴说道。初焰此时神色表情都显得极不自在。 “现在怕是不方便。”那女子温和说道,却分明是拒绝了。 “没关系,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进去。”初焰开口了,语速很快,很是紧张。她自觉尴尬便摸着头又说:“我只是来看看展大人。”说着说着,她又揉揉眼睛,大概是最近哭得多了,所以眼睛总是不舒服。 沈萱姿看着初焰,听着她说话,很是温和。 “我带了一些药才还有补品过来,我……我……,不是我,是展大人他救过我四回,我不能不报恩呀,所以今天就送过来些东西。你们可千万要收下啊,要不我良心难安。”初焰一边说着,一边给那挑夫手势让他放下东西。 沈萱姿看着初焰,双眼里面都有笑容。那挑夫放下东西,她便轻步上来查看挑篮中的东西,说道:“姑娘倒是心细,这些东西你们展大人确实需要,我就替他收下了,也谢谢你的心意。” 初焰一听她收下了,激动地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整个人显得都软了几分。她说:“展大人现在怎么样了?伤还要紧吗?还得休养多长时间?”她本想表现得坚强,不让对方看出心思端倪,可是那话一出哭声已现,连着眼泪一并出来了。 沈萱姿看着初焰眼睛,初焰故意躲避她的注视。 沈萱姿说:“他功力深厚,身体已无大碍,你无需担心,只是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到八月底便可以回衙门当差了。”她回答的很仔细。 初焰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出来话道:“也不着急,总得把自己养好了,那样才能到处去救人不是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好多人等着他去救呢,也不是只有一个人是吧?”初焰越说越激动起来,她忍不住了,又接着说:“沈姑娘,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怕得罪展大人了,反正他又不在,有几句话我不说不快。” 沈萱姿嘴角带笑,说道:“姑娘直说无妨,我一定将话带到。” “我觉得惜命没有什么不对,都是爹妈生养的,太舍得牺牲自己的人反而不对。遇到事,能不死就不死,能不伤就不伤这才是大本事。还有,这个世界上也不就只有儿女情长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呢。烦劳姑娘把这些话如实转告展大人,等他日后养好身体了,随便他砍我头,挖我心都可以了。”初焰话说完了。 沈萱姿那副忍着不笑的表情让初焰尴尬不已,脸红不已,只得赶紧说一句:“我话说完了,我们也准备下山去呀,有劳姑娘自己先把这些东西拿进去吧,然后把挑担还给挑夫大哥就行。” “好!”沈萱姿说道,自己蹲身去挑起了那挑篮回屋子去了。 “看着她弱不禁风的,到还真有力气,比挑夫大哥走得还轻松呢。”翠翠说道。 “大概也是个练武的江湖高手。”初焰说道。 沈萱姿很快回来了,还给了挑夫挑担,目送初焰翠翠离去。 初焰走到那拐角处时候扭头一看,那院子已经没有了沈萱姿,她已经回屋了,大概此时就在展昭身边。 沈萱姿去厨房端了熬好的汤药,然后轻步往卧房去了。 卧房简单,展昭就在床帐内,半坐半躺靠着床背,身上穿着灰衣黑裤。 “人走了?”展昭问道,扭头看着沈萱姿。 “展大哥,你怎么起身了?”沈萱姿端药上前,先将汤药碗放在了床边,关心地查看、询问床上展昭的情况。 “不妨事,身上有了力气,比前些天强多了。”展昭说道。他眼神未变,只是脸色远不如从前,确实还虚弱。 “那赵初焰带着那位翠翠送来了很多东西,我看了下倒是对你恢复都有好处。”沈萱姿说道。 “你收下了?”展昭问沈萱姿。 “我替你收下了,若是不收下,那姑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双眼肿的像桃,满目心伤担忧,面色不好,人还瘦的憔悴,看了怪叫人于心不忍。”沈萱姿说道。 展昭不说话,低头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汤药,若有所思。 “大哥你不说话莫不是早已经知道那赵初焰的心思?”沈萱姿说道。 “展昭摇摇头,只说:“她有何心思?我又如何知道?” “这天下从此又多了一个苦情的女子呀!”沈萱姿说道。 “妹子,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无妨。”展昭轻笑问她。 “大哥是真不知道那赵初焰对你倾心?”沈萱姿直言说道,展昭听后愣了一愣。 “你不了解那赵初焰,算了,不必管她,也不必说她了。”展昭说道。 “大哥,你是心性宽厚之人,怎么就如此回避这赵初焰?当中可有隐情?”沈萱姿问道。 展昭只笑不答,可是又见沈萱姿那般心急等他回复,只好答道:“我确实不喜她。” “不喜她还救了人家姑娘四次,把人家姑娘的心都偷走了。”沈萱姿说道。 “你怎么还成了她的说客?”展昭问沈萱姿。 “在我眼中,哪个姑娘都比那吕小霞要强许多倍。”沈萱姿说道。 展昭抬头抬眉抬眼看着沈萱姿,显得有些不以为然,说:“我答应过他父亲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照顾她一生一世可是要娶她?”沈萱姿问展昭。 “只是照顾她一生一世却并非是要娶她。”展昭答道。 “那大哥对她可曾有过情愫?”沈萱姿问他。 “问这个做什么?我这样伤重你不让我好好休息却来问我这些?”展昭说道沈萱姿。 “只怕那吕小霞不是那么想的,她觉得你就是非她不娶。还有,我替那赵初焰给你传个话。”沈萱姿说道。 “什么话?”展昭问道。 “骂你了,嫌弃你不惜命,为了救一人枉顾自己性命,却丢弃更多需要你救的人。还说大侠不应该儿女情长,侠之大者应该为国为民。”沈萱姿说道。 “最后一句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她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展昭说道。 “你倒是挺了解她,那大哥你了解你自己吗?”沈萱姿问着展昭。 “瞧你说的,我这把年岁自认为自己活得清楚明白,怎么就叫你说成这样?”展昭和她说道。两人对话语气语调都是十分温和温柔。 “大哥,你大义执公,这点你清楚明白。可是你自己的私呢?你了解你的心,你的情吗?妹妹这么说是实在不想见大哥你这样单身一人,随时抱着可死的心思去活。妹妹也不是想坏大哥大义,只是也想你身边有一个人,她可以懂你,爱你,敬你,惜你,给你一个家,而你也可以为她懂得惜命。”沈萱姿这话说的真挚。 展昭看着她,眼神很是温柔。他说:“此人可遇而不可求。前段时间我还在街上碰到一算命的,自称梦如神境内,得见天机,他说我最长两年内必定娶妻。” “那他可有指出明路说出这女子的具体信息?”沈萱姿问道。 “没有。”展昭摇摇头答道,又说:“江湖骗子的话岂能相信!” 本章完 第86章 吃面,古代没有猫耳朵 初焰翠翠下山,付给了那挑夫钱,礼貌谢过他之后便回往刑司府衙。 时间大概是午时末,未时初。初焰肚子咕噜叫了几声,只觉得腹中饥饿,胃里发酸,很想吃些东西,便对翠翠说:“翠翠,咱们先别急着回府去,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吧,最好是有汤有水的,不如就如吃面吧。回去时候咱们顺便去逛逛,买些东西。”初焰说道。 “姑娘你这些日子食欲一直不好,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如今看过展大哥,心结已解,果真就有了食欲,这真是好事。”翠翠说道。 “而且姑娘我看你的精神也好多了。”翠翠又说道。 “哪有那么神奇?”初焰说道,低下头去又现出几分垂头丧气的颓废来。“只是自我开解,想着办法哄着自己高兴罢了,总不能真得绝食而死吧。” “说罢,初焰又叹气一声:“唉!也是我自讨苦吃,怎么就偏偏是他,活的不耐烦了,难道忘记他是多么厌恶我了,他还想砍我的头,挖我的心。”初焰自己和自己怄气道。 “姑娘为何要自己看轻自己,翠翠倒是觉得展大哥和你很是相配。”翠翠说道。 初焰苦笑着,又说:“翠翠呀,全世界只怕只有你会这么想了,不过也幸好有你。 “翠翠想不明白姑娘如此痴情,为何不当面表白展大哥呢?”翠翠问着初焰。 “当面表白?”初焰的反应很是夸张。她说:怎么敢表白?要是他真得砍掉我的头,挖出我的心,或者一巴掌拍死我,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展大哥不是那样的人。”翠翠说道。 “就算他不杀我,但是从今以后他故意躲避着我甚至不见我,那该怎么办,不是也很糟糕吗?我现在已经卑微到就算是见他一面,看他一眼也心满意足了。”初焰说道。 翠翠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初焰,而且她如果能安慰她,她早就那么做了。 “有的时候我实在是搞不清楚男人的审美,你说那个吕小霞有什么好,他怎么就会喜欢上她呢?”初焰说道。 “这事不能道听途说,除非展大哥自己说喜欢那才是真的。”翠翠说道。初焰心想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翠翠这种时候就比她清醒得多。 “还有那个沈萱姿,感觉是个很知性很温柔的女子,但是她和你展大哥又是什么关系,怎么就能留在他身边,住在他的家里贴身照顾他?”初焰将自己说得无比气馁,头都抬不起来了。 翠翠看初焰这样大感不妙,难得她刚刚有所好转,也肯尽食了,怎么也不能再前功尽弃,便指着前面大声说道:“姑娘,你看,前面直走就是茶水街了,有一个四方巷子,里面有一家面店专于做各种面食,非常好吃,不如咱们就去那边。”翠翠指着前方的十字岔路口对初焰说道。 “茶水街?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初焰说道。 “姑娘你看这十字路口,咱们一路向西就到刑司衙门,往北可去往京城,往南就是郊外,可以说是咱们平津城的交通要道。所以这边多得是往来商旅,外地客,他们赶路而来,自然想喝口茶水解渴,而这条路上多得是茶水铺,还有客栈,所以也就叫了这么个名字。”翠翠解释道。 “幸好没有叫客栈街,听着更难听。”初焰说道。 “咱们就去那四方巷子吃面吧。”初焰又说。 “好。”翠翠说道。 茶水街聚集着各家茶水铺,客栈,还有一家银号,一家镖局和两家当铺……往来人口大都是外地客商,牵着大牲口,赶着车,车上拖拉着各种各类货物。 初焰不识路,翠翠带路,两人正走得好好,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初焰,翠翠!” 初焰翠翠回头,看到身后之人,居然是刑司衙门的苏先生,他穿着打扮得像个游方郎中,背着沉甸甸的药箱,还拿着蕃旗,旗子上写着“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苏先生大步走上前来,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偏偏就叫他遇上了初焰。 苏先生走近后先打量着初焰,说:“我这几日不在府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还有你们这是去哪了,干什么了?还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才刚刚一个月就到处跑,到处逛了。” “苏先生,我要是再不出来我恐怕就瘦成“鬼”了。我现在都还好,而且适当出来走动一下,对我也没有坏处。”初焰为自己辩解道。 “你在府里走动还不行吗?跑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跑了这么远的地方?先告诉我说这是去哪了,干什么去了?”苏先生问初焰。 这种时候初焰只能照实答话:“我去看展大人了,也是应该的,他都救过我四回了,我怎么也该知恩图报是吧?”初焰说道。 “你居然还跑去青山了?知恩图报也得挑对时候知道吗?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将来必定吃亏。”苏先生说道。 初焰不说话了,反正她都做了,那苏先生怎么说都由着他吧,何必跟他争论呢。人都顾不得眼下了,怎么可能还能顾得到将来? “你去青山可见到展护卫了吗?他怎么样了?”苏先生问着初焰。 “我们就没有进去,只和那沈萱姿姑娘说了几句,沈萱姿姑娘说展大人没事,不过得好好休养到八月底。”初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沈萱姿姑娘可比那吕小霞姑娘强百倍,有她照顾展护卫肯定没事。”苏先生说道。 “苏先生,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初焰问他。 “我出去几天,走访各县各村给那些百姓看病。”苏先生答道。 “就你一个人吗?”初焰问道。 “出去诊病又不是查案,一个人才方便。”苏先生答道。 “不知苏先生用过午餐没有?”初焰问道。 “还没有呢,这不过来随便找家小店填饱肚子,正巧就碰见了你们两个。”苏先生说道。 “那正好,我和翠翠也没有用过午餐,咱们就一起去吧,翠翠说四方巷子里面有一家面店的面特别好吃。”初焰说道。 “那就一起吧。”苏先生说道。 面店位于四方巷子,名叫“老字号张家面食店。”店面不大,上下两层,不过食客众多且以男子为主。 翠翠选了一张最靠近窗户的桌位,和初焰以及苏先生一并坐了下来。 店小二上来招呼,问道:“三位客官要来点什么?本店有招牌饸烙,刀削面,剔尖,拉面,肉素都有。” “有没有猫耳朵?”初焰问道。 “啊?”小二冷不防听到这种东西,失态叫出声来,慌忙问道:“姑娘怎么要吃猫的耳朵?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吃这个的,小店确实没有。” 苏先生和翠翠一并看着初焰,他们也不知道初焰还有这种怪癖嗜好。 “不是猫的耳朵,就是一种面食,我在我们家乡吃过。算了算了,我不要了,给我来一碗素刀削面吧。”初焰说道。 “我也要刀削面,肉的。”翠翠说道。 “我也是。”苏先生说道。 “好嘞,三碗刀削面,两肉一素。”小二边叫边离去了。 “初焰,你们家乡的吃食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别人不懂,出了笑话误会。”苏先生说道。 初焰点点头。然后就准备实施计划,对苏先生发问了。“苏先生,那位沈萱姿姑娘究竟是何人?她真有那么高的医术吗?比你都高吗?”初焰问道。 “医道无止境,强中自有强中手。那沈萱姿就是这样,她是塞外奇女子乌晶晶的女儿,父亲也是塞外名医。乌晶晶是谁你或许不知道,关于此人的事迹诸多,武功高强,身具异术,容貌绝色而且精通医理药理,曾经救下过一个断气一天一夜的人,而且类似于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苏先生说道。 “那那位沈萱姿姑娘就是展大人的心上人是不是?”初焰转着眼睛问着苏先生。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需要去问本人才行。”苏先生答道。 “我才不问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好奇八卦而已。”初焰傻笑说道。 正巧三碗面同时上来,苏先生便说:“赶紧吃面,别八卦了。” 本章完 第87章 公务繁忙 七月十日,玉峰县上报一起特别重大案件。另外沧澜江那边的一件上呈案件也特别棘手。秦正自觉人手不够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派周雀常武前往玉峰县,另外派白虎前往沧澜江帮助督导解决案件。如此一来,刑司衙门的大捕头都去往各地,府衙内只剩下降职的赵龙和养伤未愈的初焰。 苏先生回去了府衙,先去了书房见过秦正,只见那秦正伏在桌案上,面前摆着一摞摞各地公文,秦正几乎被公文所淹没,正皱着双眉,埋头处理公文公事。 “大人,怎么这么多公文?最近各地的案件有这么多吗?”苏先生说道。 秦正抬头看见苏先生像是见到了救星,抓到了救命稻草,顾不得什么规矩礼节,站起来对苏先生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点上来帮忙,本府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苏先生点点头,他回来府衙别说休息了,连口茶水都没有喝上,便要和秦正一头扎进那如山的公文奏报中,加班加点处理公事了。 入夜后,秦正特意命人在书房加了几根蜡烛,他忙了大半天,脖子也疼,腰也酸困,这会眼睛都花了。再看看那些公文,不由长叹一声。 苏先生听到他叹气,也跟着说话道:“公文太多,要是展护卫在就好了。” “我也希望展护卫在。”秦正如实说道,也不自称本府了,反正就是累的不行,连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舍不得匀出来。 “不行叫白虎,周雀,常武一起过来看吧。反正不是什么机密公文,都是各地的案件呈报。”苏先生说道。 “他们三人都不在府上,白虎去了沧澜江,周雀常武去了玉峰县。都是特别紧急的案件,必须他们立即过去。”秦正说道。 苏先生也愁眉苦脸了,又建议道:“那不行就叫赵龙过来吧。” 秦正摆摆手,又说:“不行,牢里关了几个重要犯人,各个棘手,若是赵龙不在我心里觉得不安。” “赵初焰倒是在。”苏先生说道。 “你觉得那赵初焰合适吗?”秦正反问着苏先生。 “不合适,确实不合适,她处理不来这些公文。”苏先生说道。 “还是靠你我吧。”秦正说道。 “白虎他们三人多会能够回来?”苏先生问道。 “路上来回走走,至少也要八九天,远水解不了近渴。”秦正说道。 “那明日巡街谁去呀?”苏先生说道。 “就让府上衙役去吧,反正他们也都熟悉,也不必每天都让捕头出去。”秦正说道。 “府上衙役也很老练,此事也是他们做惯了的,去的,去的。”苏先生说道。 “那要是碰巧出了案子呢?”苏先生又说道。 “初焰那伤怎么样了?可否能出差事?”秦正问道。 “最好不要,不过那赵初焰也不是个听话的,且能乱跑乱逛呢。”苏先生答道。 “若是真遇上了案子就让她和赵龙一起去。”秦正说道。 本章完 第88章 秦正巧计,吕小霞奔赴长生山 秦正没有升堂,和苏先生两个人熬了一个大夜,处理了大半的公文,不过公事仍旧没有全部完成。 府上丫头给两人端来了早餐,很是清简,有白米粥,葱油花卷,白煮鸡蛋和凉拌小菜。 秦正和苏先生两人一个坐主座,一个坐侧座,喝着粥,配着花卷,就着小菜。就在这时候,赵龙走进了书房。 “属下赵龙叩见秦大人。”赵龙跪地行礼道。 秦正放下粥碗,看着赵龙,问他:“赵龙有何事?起来答话。” 赵龙起身,直言说道:“求大人快把那吕小霞赶走吧。” 秦正扭头和侧座上的苏先生相互一看,又仔细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那吕小霞天天在府中无所事事,专挑衙役捕快动手比武,连连伤了好几个人。昨晚上她还跑去了大牢里面,非要帮助属下审问犯人,不管属下怎么劝说,她都不理不睬,不管不顾,直到黎明时候她犯困了才主动离开。原先也是觉得她是展大人的心上人,又泼辣直爽,大家一直相让于她,谁知道这女子竟然就是个泼皮,越发会蹬鼻子上脸了。”赵龙说道。 “这小女子打打闹闹得也犯不上以律法制她,何况她还是展护卫的心上人,确实不好处理啊。”苏先生说道。 秦正不悦,这时候也直言道:“谁说展护卫的心上人是她?” “那天展护卫那般表现难道不是吗?他性命垂危却还惦记着她。而且,展护卫受伤这事情从头到脚也不是因为她吗,展护卫对她是又疼又宠,无微不至,可不是心上人吗?”苏先生说道。 “属下看着展大人对她也确有情愫。”赵龙说道。 “确有情愫,可是其中只有一二分属于男女之情,离心上人还差得远呢。”秦正说道。 “赵龙,你下去传那吕小霞过来书房见本府,就说本府有要事。”秦正说道。 “她回房休息了呀,要不再等等吧。”赵龙说道。 “一刻也不能等,否则怎么显出事情紧急。你赶紧去吧。”秦正说道。 赵龙离开后就去叫了吕小霞。秦正和苏先生一边看着公文一边等着她过来。 吕小霞来的时候很是欢脱,跑着就闯进了秦正的书房,直言问他:“秦大人?你找我有事啊?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大案子,需要我帮你查案缉凶啊?” 秦正双眼抛开桌上那些公文,看着吕小霞,只觉得她实在单纯,单纯得实在是过头了。 “确实有事情需要小霞姑娘帮忙,不过并非是查案缉凶,而是比这等事更加重要关键的事情。”秦正板正说道。苏先生抬头往他这边看一眼,脸上表情难解,藏着玄机。 “什么事情秦大人你直说吧,要小霞干什么?小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吕小霞话说的很大,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好奇和好胜,脚下也站不住了,恨不能立刻出去大展拳脚。 秦正这时候取出一封装好的信件来,语气正经地和吕小霞交代着:“府中现在人手不足,本府又正是用人之际,只好有劳姑娘了。本府有一封密信要交给远在长生山任县令的葛周泰葛大人,此信关键紧急,本府不放心那飞鸽传书,只能交给身边可信之人去办。只是毕竟路途遥远,不知道姑娘肯不肯帮忙?” “在长生山啊?过去一趟就得走一个多月,真得那么紧急吗?如此紧急可还能等一个多月时间吗,去了以后会不会迟了?”吕小霞如实说道。 “本府也知路途遥远,唉,要是展护卫在就好了。”秦正叹气说道。 “秦大人,你不要说了,我去。”吕小霞答道,她应允下来这件事了。 “那就辛苦姑娘了。”秦正说道。 “不辛苦,就当是为了展大哥。那秦大人,小霞这就不久留了,告辞了。”吕小霞说道。 “有劳。”秦大人说道。 吕小霞拿好了那信件,快步离开了书房。 “大人,那封信上写着什么?”苏先生问着秦正。 “不可说,说不得,还是赶紧处理公务吧。”秦正瞪大眼睛说道。 本章完。 第89章 远郊矿场发现尸块「上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七月二十日。 远郊矿场发现尸块,矿场来人报案,刑司衙门必须出人马前往现场勘查。 另一边,初焰也不消停。她穿着棉布夏衣夏裤,带了飞鹰爪,用了护身锁子甲,在自己院中那两颗树上跳来蹦去,飞起落下。甚至还突发奇想,利用飞鹰爪效用从树上飞去房檐上,就和江湖上那精于轻功的大侠一模一样。 翠翠坐在石桌前看着初焰,一开始还非常激动,给她鼓掌叫好,慢慢次数多了,她也觉得她累的慌,尤其是到了后来,初焰彻底失去了形象,她又觉得大为不妥。 初焰满身是汗,汗水湿透衣服,头发就和洗过一样。她挽起了衣袖还有裤腿,动作幅度较大的时候衣服翻起,裤腰下落,可她自己连自己走光都不知道。 “姑娘,姑娘,你的衣服。”翠翠叫着初焰,提醒着她。 “衣服怎么了?”初焰站在树干上,一边稳着身体重心,一边问她。 “姑娘,你的肚腹都露了出来,这要是过来个男人看到了还了得。”翠翠着急说道。 可是初焰不在乎,将裤腰往起一提,说道:“看到就看到呗,难道我还得给他负责啊?没有这一说啊,不就看到个肚腹,有什么了不起啊。你先不要给我说话。我正练功呢,功夫未到家,分不得神啊!”说罢,她背转过身去,试着寻找合适落点,然后从这颗树上跳到另外一棵树上。 初焰专心致志,分不得神,未察觉外面的状况。那赵龙带着衙役大虎,二虎,还有十六个衙役已经到了门口了。 赵龙带着人走进院子,翠翠察觉,看着她们,心中一惊一慌,忙叫道:“姑娘,姑娘!” “哎呀,又怎么了呀?不是不让你给我说话吗?我这边分不得神呀。”初焰在树上不耐烦说道。 “有人来了。”翠翠尖叫道,这一声让初焰明白过来了。 赵龙带着身后十八人一起抬头往树上看着,初焰也往树下看着,一看那来人是赵龙,便松了飞鹰爪,落下地来。 初焰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那飞鹰爪已经基本掌握,只是凭她的资质能力,绝无可能练到胡兰海那般炉火纯青的境地。 赵龙看着初焰落地,看她露着手臂,露着小腿,衣衫不整,满身是汗,毫无女子仪态,心下对她更加厌恶和鄙夷。他身后的大虎和二虎也是莫名其妙,琢磨不出为何那赵康小王爷会对这赵初焰钟情,的确也是奇葩。 初焰看着状如牛,眼大如铜铃的赵龙,怯生生地说道:“赵大人,这是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别叫我大人,本大人现在无官品实名,只是衙役一名,倒是如今得称呼你一声赵捕头。”赵龙看着初焰说话,面上有怒有气,不让她叫自己大人,却自称大人。 “不敢不敢。”初焰说道。 “郊外矿场报案说发现碎尸,大人命你我带人前去现场查案。”赵龙说道。 初焰还懵,心想难道我的假期已经休完了吗? “哦,你等等我。”初焰温和说道。 “等什么?你还要磨叽什么?耽误了办案你也要挨那罚棍。”赵龙脾气一下子就火爆起来了。 “我总不能穿着这衣服去出现场吧,你等等吧,我去换衣服去,翠翠,快点给我进来。”初焰叫着翠翠。 赵龙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的确,她是不能穿着那样出去现场。 初焰回去房中,洗了头脸,擦干身体,简单收拾一下,便穿好捕头衣服,带了腰牌,拿好所有装备,准备出门了。 临行之时,翠翠对初焰说道:“姑娘,可要当心,破案当紧,自己身体也要紧,也莫要得罪那赵龙。你看他虽是找你办案,可是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是上门拿人。姑娘,你当心,不过也不怕他,你现在有正经官品,可是他没有。” “知道了。”初焰动手捏捏翠翠的下巴,故作亲昵状。又说:“我记下了,你这样送我离去,又这样叮嘱,你看咱们现在像不像是居家夫妻啊?”初焰拿话逗她、 “姑娘,你又不正经了,再不出去,当心那赵龙发了牛脾气。”翠翠说道。 翠翠话音刚落,两人便听见了赵龙的那锣鼓嗓门喊话:“赵初焰,你给我快点,你磨叽什么呢,上花轿嫁人呢吗?” “得,我走了。”初焰说了一句,开了屋门。 赵龙等她等得不耐烦,此刻已经红了脸,朝初焰瞪着眼睛,吹着胡子,当真是一头野牛啊。 “我来了,对不起啊,久等了。”初焰客客气气跟他赔罪说道。 赵龙咬着牙想要发威,可是偏偏这时候他又没有那个权限,何况那边还有案子等着,不能再耽搁了,上回挨那罚棍之刑他很是受用。 “赶紧走。”赵龙叫道,转身就走,衙役捕快随即跟在他身后,而初焰就走在最后。 本章完 第90章 远郊矿场发现尸块「中篇」 刑司衙门办案,没有车马,全靠两条腿跑。 刑司衙门赵龙引着捕快衙役一共十八人,狂奔飞跑,通过街市,穿过小巷,平津老百姓有些日子没有见过这景象了,纷纷避让躲闪,生怕妨碍了官家办事。 “官府办案,让开。”赵龙见前面人多,便大声吼叫道。 一行官差奔驰而过,百姓们纷纷聚集在后,看着热闹,一边嘀咕着到底是又出了什么重大案件,怎么这赵龙跑得就和身后跟着催命鬼一样。 “让开,让开!”人都跑得没影了,偏偏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之后又出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干哑厚重,带着粗沉的喘气声,绝不是个女子。 人群转身回头,却看见了那女捕头赵初焰。她着男装,高束发髻,满脸通红,张口喘息呼吸,满身疲态,却还是推开人群,往前跑去,边动手还边礼貌说道:“对不起,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稍动,给她露出一条羊肠路,弯弯曲曲得,像是一条蛇身那样曲折向前。 有妇人闻到了初焰身上的汗味,心中惊诧,简直不敢相信这眼前无态还失仪的女子,居然就是那满园春花魁。 初焰简直服气了,那么大一个刑司衙门外出办案,人倒是有,却不见车马,全靠脚力体力。 郊外矿场乃是私属,不过在此干劳力得都是被判下长期苦刑的罪犯囚徒,刑期从十年到终生至死不等。 朝廷重视矿场,矿场除去每年缴纳巨大的税收以外还另有大笔收入。只是这等地方确是一个常人避讳不愿意提及的凶煞之地,只因为这地方死亡气息浓重,前去的劳力几乎无生,离开矿场的时候都变成了死尸一具。 苦刑劳力在此做工,他们无心、无思、无魂,只是一具干活的行尸走肉。谁也不知道那地底深处埋得到底是金属矿石还是他们的尸骨。 赵龙领着一群人先赶到了矿场,他回头点人的时候发现那赵初焰不见了。 “赵初焰呢?这该死的女子又丢到哪里去了?”赵龙扯着嗓子吼道。 “头儿,这回恐怕真是丢了,咱们跑着,她跟不住呀,半路上就没影儿了。”大虎答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赵龙问道。 “这不是急着过来办案不愿意耽误时间吗?头儿,这可怎么办?”大虎问道。 赵龙坏笑一个,面相本来不善的他这会儿看上去更不像是个好人。他说:“还能怎么办?她跟都跟不上来,未尽公职,回去也得挨那罚棍。” 刚刚说罢,众人就听到了车马声,只见后面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挥着马鞭,身边还坐着一女子,正跟他们这边招手示意呢。 “头儿,她来了。”大虎说道。 “天呀!”赵龙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车夫赶着马车冲了上来,那初焰蹦着跳下车来,一边还掏银子给那车夫,说道:“这是付你的车钱,十两银子,谢谢你了。” 车夫接过银子,满面笑容说道:“姑娘,再有这活我随叫随到啊。” “走吧,走吧!”初焰挥手示意他离开。 “真是有钱啊!”赵龙感叹道。本来初焰那边还想答话,谁知道他又火爆起来,扯着嗓子吼道:“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车?” “没办法,我跟不住你们,只好去雇辆马车了。我跟周雀巡过半座平津城,一个雇马车的地方还找的见。”初焰答道。 “我这可不是表扬你。”赵龙瞪着眼睛。 “头儿,咱们还是赶紧做事吧,别真的回去挨罚了。”大虎说道。 赵龙醒过神来,连连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就是因为太厌恶赵初焰,所以她稍有不对他就大动肝火。 “走!”赵龙一挥手,一叫唤,身后的一大帮人便全数跟在了他身后,往矿场里面去了。 矿场的督头管事来见了赵龙,引着刑司衙门的一众官差前去矿场深处。 矿场环境恶劣,而且遍布打手保镖,一个个手持刀械,严密把控在各个地方,一路清点下来,他们人数约莫上百。 初焰一路上左顾右看,半点不严肃也没有公门中人为威严稳重感。公门中人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一身正气,不畏鬼神。可是她赵初焰只是看到那些打手保镖和他们手中的凶器兵器就心悬不已,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修罗场。 “谁发现的尸体?在哪了?”赵龙问着那督头管事。 “不远了,不远了,就在前面茅厕附近,是早起干活的苦力如厕时候发现的。那地方紧邻陡坡,守卫也相对松懈,尸体大概是昨晚抛进来的。”督头说道,详报情况。 “可有移动过现场?”赵龙问道,派头十足,完全不像是失去官品的样子。倒是初焰跟在最后面,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官差捕头。 “规矩我懂,找人围起来看着呢,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督头说道。 “夸张,等一会别让我看见一只苍蝇。”赵龙半开玩笑半严肃跟他说道。 “你说笑了。”督头陪着笑脸说道。 “差爷你看,前面那就是矿坑,一共三个矿坑,咱们这矿场可是当朝最大的。”督头说道。 “嗯嗯!”赵龙点点头。 矿坑周围突起一阵犬吠,声音可怖,仔细一看,那三个矿坑坑上都有数十个监工,他们除携带兵器之外,还各自牵引着一只黑犬。那犬体大,嘴宽牙尖,此时闻到生人面孔便一起狂吠起来。那声音听了确实叫人胆寒。 “养了这么多狗?”赵龙问道。 “对,下面那些苦力也有不听话的,可是他们都怕这些狗。”督头答道, 越往矿坑近处走,那些狗越是叫的凶猛,一个个目露凶光,扑跳着,随时可能挣脱牵引锁链,冲出来伤人。 “管住这些畜生,别伤了差爷。”督头叫唤着一众手下。 “区区杂毛畜生怎么能伤的了,吓唬住刑司衙门的人。”赵龙对那督头说道。 “也是也是,刑司衙门是何等地方,专出鬼神,怎么会怕这些杂毛畜生。”督头说道。 “言辞注意点,谁是鬼了?”赵龙呵斥他到。 “小的一定注意,下次不敢了,差爷莫要计较。”督头乖乖说道。 “下不为例。”赵龙说道。若是放在从前他必定恼怒揪住那小子衣领和他计较,可是挨了一顿罚棍之后倒是懂得沉住脾气了。 赵龙不怕狗,其他捕快衙役也不怕,但是赵初焰害怕。那些狗好像也看出来他们这一行人谁最怂,谁最没胆,因此还专扑,专吓那贼眉鼠眼的赵初焰。 夸张点说,赵初焰吓软了双腿,六神无主,还险些尿裤子。 赵龙和其他人也只管自己办差往前走,全然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的念头,甚至他们对她全然无察,忘记了她的存在。 矿坑下面,苦力埋头干活,各个都是灰头土脸,面憔形瘦,眼中死水一片,犹如活尸。但有一人例外,一边干活,一边偷瞄着坑上情景,目光始终追随那刑司衙门一干人等,眼神干净清澈并且有光芒。 初焰只顾躲狗,心思胆怯,走到坑边也不自知。恰好这时候,一只黑狗跳扑向她,口中还流着馋水,初焰本能往后一躲,脚下踩空,人滚下了矿坑。 “啊!”初焰尖叫着,连连翻滚了几十圈后才停了下来,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龙等人闻声停步,统统看下下面矿坑。那些劳力呆滞地看过初焰这边,却无人上前去管她。 “你们都是死人啊,快去看看人怎么样?”督头冲着坑下喊叫着。接着又痛斥他的那些手下道:“叫你看住你的狗,耳朵聋了没听到是不是?” “快去看看人怎么样,死了没有?”赵龙也冲坑下大喊道。 有一苦力站了出来,走向初焰,他蓬头垢面,满脸灰尘,长胡须遮住了整个下巴,虽然邋遢可还是与其他人不同。 第91章 远郊矿场发现尸块「下篇」 这人上前蹲身翻起爬在地上的赵初焰,赵初焰睁开眼睛看到了他,脑子一转,飞快认出他是这坑中干活的苦力。若不是如此,她非要给对方一拳不可,因为那人离她太近。 “姑娘你没摔着吧?”那人问她,声音极其温柔,每个音色都像是一个音律符号,而且富有情感,引人共鸣共情。 初焰看到他的鼻子,他的大胡子,还有他的眼睛,那眼睛澄澈,似有星辰月光,温文尔雅,平静无波澜。 初焰心脏一颤,那人这时候突然紧紧攥紧她的手,像是要护她起身,可事实上却在低声和她耳语。他说:“求姑娘救命,我是姜然,含冤在此21年,只有刑司衙门秦正能救我。” “死了没有?”赵龙再次问话道。 那人将初焰扶了起来,初焰扭头对赵龙喊道:“没有死!” “这女子是谁?怎么这么大嗓门?”督头忍不住和赵龙说道。 “赵初焰,满园春曾经的花魁你不认得吗?”赵龙问着督头。 “她……她是那花魁?她是香梅?不会吧?看着不像啊。”督头说道。 那人松开了初焰的手,初焰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温文气韵,也是缘分,她当下就信了这人。 “谢谢你,你的恩情我记下了。”初焰说道,话中有话。 坑上的两个打手这时候也下来坑中亲自带初焰出坑了。初焰脑中清醒,心中镇定,急思对策,想要再见那姜然,再详细问他话,可是却不能惹人怀疑。 初焰爬上矿坑,虽是瞬息间,可她已变另一人。 那督头细细打量着赵初焰,倒是在她脸上看到了香梅的模样,只是缺了那股骚劲,那股撩拨的媚态。 “还真是香梅?”督头自言自语说道。 初焰听闻他言语后当即亮出腰牌,正声说道:“本姑娘乃是刑司衙门八品捕头赵初焰。” 赵龙看她这样,不耻一笑,心想这还真是个假面人,一贯就会装腔作势,脸色瞬变。 “我知道,我知道啊,不知道赵捕头有何吩咐?”督头问初焰。他不怀好意,皮笑肉不笑。 “带我去看尸体,还有谁是第一发现人,第一目击者,我要见这人。”初焰说道。 “赵初焰,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规矩点。”赵龙喊话了。 赵初焰眼睛一瞥,恰好落在赵龙身上。她说:“到底你我两个是谁不守规矩了?别让我把话说的太明白,伤了大家彼此的和气。” 赵龙还想发威,整个人欲冲上前来,但是被后面的大虎二虎死死拖住了。 “你说第一目击者呀,就是那姜然呀,就是刚才在坑下扶起姑娘你的那个。”督头说道。 初焰听后心中一震,心想难道这一切是天意?那她必定要豁出去救下那姜然。 “你叫人把他带上来和我一起去看现场,我有话要问他。”初焰说道。 “好说好说,刑司衙门查案我一定配合。”督头说道,当下就去吩咐人道:“来呀,快去把那姜然给我带上来去案发现场。” 去往现尸地的时候赵龙带人依然走在前面,初焰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她完全不在意此种虚假排场做派,只一心救人。 初焰后面,有四个打手,他们押着姜然一起同行。 现尸地紧邻厕所,背靠陡峭山坡,一般人绝无可能攀爬翻上山坡,但是从山坡往下弃物却很是方便。 现场臭味熏天,蝇虫扑面而来,环境相当恶劣。 “就在那儿,破水缸后面的草地里,你们自己去看吧,我受不了那味道。”督头说着就做出呕吐模样,连连后退数步。 赵龙带人先上前去,初焰在他们后面跟着,随即看到大虎,二虎,和几个衙役边吐边跑了出来。就是赵龙也捂着鼻子,时不时就背过脸来缓一缓,看起来前面现场极其惨烈啊。 赵初焰径直走上前去,她看到了一个满是污垢的布袋子,还有散落在地上许多地方的破碎尸块,有脚,有膝盖、有骨盆部位、有手臂、只是不见头部,也许还在布袋子里。因为布袋子还是鼓鼓的,想来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块是凶手抛尸时候掉出来的。 尸体腐烂多蛆虫,那一根根,一条条白蛆钻来钻去的样子确实恶心。初焰也没有本事凭着这些眼前所见来判断死亡时间。只能转身对刑司衙门的衙役说道:“仵作没有来吗?你们回去带仵作前来此处验尸。”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指令了?你懂个屁。”赵龙又发火攻击初焰了。 “我就是懂个屁,如今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八品捕头,可你是什么?”赵初焰正面与他对峙,硬碰硬。她也心虚只是不得不为。 “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难道赵龙还想要挨一顿罚棍吗?”初焰问赵龙。 “你这贱人!”赵龙伸手就要掌殴初焰,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将手掌落下。 “怎么?赵龙还想动手打人了是不是?可不知真要打了人算不算是知法犯法,阻挠本捕头查案啊?”赵初焰问他。 “你别嚣张,别得意,且看看你能干出些什么名堂,若你没有收获,大人怪罪下来,我要亲自为你执刑罚棍。”赵龙说道。 初焰心下一抖,可是还是说:“好,不过赵龙你要是再敢干扰本捕头也别怪我和你翻脸。”说罢,她眼睛转下,既而又说:“既然赵龙你在这里毫无用处,只会添乱,那不如就赶紧离开吧。本捕头放你假了。” 赵龙听罢,手都按到了刀上。 “两位差爷莫要争吵,都是公事何必伤了和气。”督头说道。 “和气这东西要是真得有的话怎么会伤的了?”赵初焰作态扭捏说道。 “赵某人确实也不想和你公事,看多了实在想吐。”赵龙说道,说罢,抽身就走。 大虎二虎本来也想跟着离开,不过都被赵初焰叫住了:“你们回来,我还有事吩咐,不管你们其中哪一个赶紧去带仵作过来,若是耽误了休怪我去大人面前告你们的状。”赵初焰说道。 最后,还是一位最末等的衙役干了这跑腿的差事。 初焰按照自己计划行事,她对着所有在场的矿场人说道:“本捕头现在要单独问话这姜然,你等不必在这里,去远处等着。” “这样不合适吧?左右事情都是在我们这里发生的,咱们就不用回避了吧?而且,他是苦力,是犯法之人,小的还得要负责捕头你的安全不是。”督头巧言说道。 “督头还担心我被他伤到吗?还是不放心本捕头办案想听些案情首尾来,这是你的地盘按说你可以在这里,只是案件正在调查阶段,若是日后发生了什么泄案事件,我自然可以怀疑是你所为,到时候送上公堂我受罚你也要挨板子。见过那刑司衙门的板子吗?把人屁股都打烂了,肉末乱飞,血液喷溅,可是人却死不了。”初焰吓唬着他。 督头低下了头,眼神飘移,说道:“小的不耽误你问话了,你尽管问他,我们都去远处等着。” 赵初焰看着刑司衙门的人,又说:“你们都去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搜索到什么?” 刑司衙门的人倒是听令,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初焰得到了单独面对姜然的机会。 本章完 第92章 赵龙负气出走,青山寻展昭解惑 初焰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她只觉得心中憋闷沉重,无法释怀,陷入与故事中人的共情中。 衙役请来了仵作已经到了矿场门口,两人都是步行,衙役还行,仵作累的够呛。 初焰坐在地上,姜然站在她面前,她低着头,抓着头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另一面,赵龙已经到了青山,正沿山路上山。 临近傍晚时候,斜阳夕照,院子里满是橙色光线,温暖且温馨。展昭坐在院中,身沐阳光。他穿着白色长袍,悠然自得,左手拿着一木雕,右手拿着短刀,在木雕上雕雕刻刻,耐心,仔细得很。再看木雕,已经成型,乃是一只灵气兔子,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地呈现在那木头上。 这时候,沈萱姿从房中走了出来,穿着浅绿色衣裙,手中端着汤药碗,碗中是浓浓汤药。 “展大哥,来,喝药了。”沈萱姿款步走上前来,温声对展昭说话。 展昭扭头看她,一脸笑容,目光温柔。他放下短刀,伸手接过药碗,将那汤药一饮而尽。而那沈萱姿就蹲在他身边。 沈萱姿这时候看到了他手中的小兔子,惊然叫道:“哇,这是兔子,就像随时会活过来那样。” 展昭看她这样,便说:“闲来无事,做个小玩意送给你,喜欢吗?”说着,他便将兔子递给沈萱姿。 沈萱姿接过兔子,爱不释手地拿着,说道:“喜欢,非常喜欢。大哥你手真巧,也肯用心思,哪个女子跟了你都要甜蜜幸福一辈子。” 展昭眉眼一笑,颇不以为然,说道:“谁愿意跟我?江湖风雨走过来的人,刀头舔血,随时有来无回的人!”他这样说着,不带丝毫感伤,只是淡然看透,心中清朗。 “大哥,你再这样说话我可要生气了。”沈萱姿双眉一挑,双眼一瞪说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好了,我记得了,以后不这么说话了。”展昭说道,看着她,伸手捏上她鼻头,戏弄她说:“你这样凶恶以后当心找不着夫君。” “大哥,你又不正经了,总是拿这样的话来逗弄我?”沈萱姿说道,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女子的娇柔。 “怎么是逗弄你了?你年纪也到了,是该找个好夫君,难不成还要做了老姑娘。”展昭说道。 沈萱姿看着他,说道:“大哥,你怎么说起我来了?不是应该我说你的吗,你这把年纪才是应该找个好妻子呢,别再耽搁了。” 展昭连连眨眼,抿抿嘴唇,带着几分窘迫几分自嘲戏谑的神色再提她的话:“我这把年纪?我今年33整,怎么就是这把年纪?” “没想到大哥你居然在意这个?”沈萱姿笑着问他。 “你是我妹子,怎么能这么说大哥我?”说罢,他又捏住了她的鼻子。 “大哥,快松手。”沈萱姿和他撒娇说道。 展昭松手放开她的鼻子,扭头看着空空的院外,说道:“有人来了。” “谁呀?又是那赵初焰?又来送东西了?”沈萱姿问道。 “不是,是赵龙。”展昭说道。 果不其然,赵龙来了,他喘息沉沉,满面通红,低着头,脚步匆匆就往前走。全然不知此刻那展昭和沈萱姿两人就坐在院中等着他。 “赵龙。”展昭唤他一声,他才惊醒,猛然抬头,看见正坐在藤编矮凳子上的展昭和沈萱姿。 “展大人,你,你好些了没有?我来的突然也没有事先说一声,也没有买些补品水果什么,真是失礼。”赵龙懊恼说道,越说就越恼火自己。 “无妨,你我兄弟不必讲究这些。”展昭说道。 “是啊,前些时候你们府衙的赵初焰姑娘就送上来好多东西,有些到现在也没有吃完。”沈萱姿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赵龙一听这个名字便犯了牛脾气。他目露怒气,也红了脸面,咬着牙,一副想要忍耐又忍耐不住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那赵初焰出了什么事情?”展昭面色一沉问着赵龙。 “赵龙哥,坐下来说话。”沈萱姿说道,并且递给了他一个藤编凳子。 那赵龙像是怄气,像是委屈。他说:“沈姑娘,不用了,不必坐了。我只是想和展大人说些话,我实在是受不了,也忍不了那赵初焰了。我真怕哪天我忍不住一刀杀了她,她死也就死了,可是让我陪命我不甘心。”赵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堆,也没有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要急,不要恼,告诉我她又怎么了?”展昭安慰着他,也催促着他赶紧说话。 “这女的她就是个假面人。她有两面,一会一变,都练成本事了。事情是这样的,远郊外矿场出了命案,他们三个都不在外出公干了,所以大人就让我和她一起过去。开始还好好的,她还装孙子,可是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变了,还指派人回去衙门叫仵作,还不让我在场。”赵龙说道。 “听你这么说她也没有什么大不妥,不过不让你在场确实欠妥。”展昭言道。 “那你就这样回来了?”展昭问他。 “我实在气不过,我怕我继续呆在那里忍不住会揍她一顿。”赵龙说道。 “你白白挨了一顿罚棍还是没有长记性。”展昭说道。“命案现场何等重要,怎么就能留她一个人?若是疏忽了哪些证据你付得起责任吗?你也是府中老人了怎么还不懂这些,关键时候和那赵初焰计较。”展昭又说。 “我……”教展昭这么一顿说,赵龙突然也说不出来什么。 “我什么,还不赶紧去现场。”展昭说道。 赵龙清醒了过来,他也觉得自己糊涂,怎么就叫那赵初焰简单几句话就说了回来。即便赵初焰现在品级比她高,她也不能这样指使他呀,他应该留在命案现场。 “也是我真糊涂,我这就回去,展大人你好好休养,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赵龙说道。他真是一个莽汗,来去如风,突然就来,说完就走,什么都不多想。 “萱姿,我不放心,这几日你多跑几趟府衙吧。有什么事都回来告诉我。”赵龙出门,展昭对沈萱姿说道。 “好,我明天就下山,正好下山去采买些东西,反正我不去大哥你就要自己去。”沈萱姿说道。 “他们三人都不在府中,只留下赵龙和那赵初焰,我确实不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事,赵龙不够沉稳细致,那赵初焰更是不堪。”展昭说道。 “大哥,你先别急,我明天早上就去府衙一趟,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沈萱姿说道。 “辛苦你了。”展昭说。 本章完 第93章 姜然,含冤21年 赵龙去而复返,只是他慢了一步,初焰,仵作,还有刑司衙门的其他人等已经离开,还带走了那碎尸块。 “不知道是谁这般狠毒,将人活杀,碎尸,还不知道把头弄到了哪里,真是该判处极刑。”大虎说道。 “没有人头就不知道死者是谁,这案子怎么查?”二虎说道。 “你们没有闻到这装尸口袋有一股鱼腥海鲜味吗?”仵作说道。 “没有,我闻了大半天臭味,鼻子已经臭到了,还缓不过劲儿来。”二虎说道。 “那我们应该从售卖鱼类水产的店家查起来呀?不过也有可能是渔民。”大虎说道。 此刻,没有了赵龙,也因为疲累了大半天,所有人都走得不快。初焰也能跟紧了他们,走在仵作身边,一路上都不曾言语,双眉紧锁,似在想事情,十之八九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赵捕头,你说呢?”大虎问着初焰。 初焰确实在想事情,不过她还留出了两只耳朵来听他们说话,她从前就很习惯这样一心二用。 “可以重点往这些涉及捕捞,售卖鱼类水产品的地方和人查,回去先禀报大人,然后张贴告示让人来认尸体,先把身份查清楚再说。”赵初焰说道。 “不过,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凶手不连人头一起抛尸,难道是怕我们循着人头找见他,又或者是他出于什么变态心理而故意为之。”初焰猜测分析道。 “很有可能。”仵作说话了。“我遇着过一个案子,凶手因情变杀一女子,将她人头留下,好好防腐保存,吃饭睡觉都和那人头在一起,他觉得那人头还活着,能看到他,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这周围黑洞洞一片,你说这些让人瘆得慌。”二虎说道。 “天黑入夜再说这个的确瘆人,不过那凶犯更加瘆人,果真是变态至极。”赵初焰说道。 天已全黑,一行人完全借着月光,星光赶路,周围黑漆漆的,除了树木就是树木,不过已经快到平津城南城门了。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影来,还体形庞大,喘着粗气,红着脸就往这一行人面前冲来。仵作不防备,“呀”得叫出了声,初焰双腿一软,差点就抽刀了。幸好还有大虎和二虎认出了来人,叫道:“赵头,你吓死我们了。” “可有什么发现?”赵龙用那锣鼓嗓音吼道众人。 “死者死去已有七八日之久,女性,30岁左右,曾未曾生育过,只是缺少了头部,难以辨别身份,也难以确定致命伤在哪个部位。分尸工具有多重,小刀,砍刀,还有斧子。”仵作答道。 “那岂不是全无所获?”赵龙叫道。 “那个抛尸袋子倒是可以一查,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仵作说道。 赵龙听后朝初焰这边瞪了一眼,不过没有发脾气,而是忍住了。 “走,先回去向大人复命交差。”赵龙说道。 刑司府衙内,书房里面的秦正,苏先生都还没有休息。两个人,四个浓重黑色眼圈,虽然疲累但是公事未完,还得等着赵初焰和赵龙回来复命,至于那些公文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或者可疑的案子。 “终于处理完了。”秦正说道,端起茶杯来品茶一口。 “不容易啊,现在就等着赵初焰和赵龙回来吧。去了这么久,想必也快回来了。”苏先生说道,他从手边桌上拿起一口点心饼来吃。 外面值守的衙役进来报道:“大人,赵捕头一等人回来了,在外候着要见大人。” “让她们赶快进来。”秦正说道,放下了茶杯。 随后,赵初焰,赵龙,还有仵作一起进来书房面见秦正。秦正阻她们行礼,说道:“不必多礼,又不是在堂上。你们前去查案可有什么发现?” “死者死去已有七八日之久,女性,30岁左右,未曾生育过,只是缺少了头部,难以辨别身份,也难以确定致命伤在哪个部位。分尸工具有多重,小刀,砍刀,还有斧子。凶手力气很大,应该是成年男子,将被害人除头部以外分尸达23块,而且在死者指甲内发现了残留皮肤血迹,应该是凶手的,死者生前必然强烈挣扎反抗,伤到了凶手。”仵作说道。 “杀人分尸,果真凶残。”秦正说道。 “为何会缺少了头部?凶手不想让人认出死者身份还是另有内情?”苏先生说道。 “卑职在抛尸袋子上闻到了鱼腥之味,或者可以往这上面查一查。”仵作说道。 “既然那凶手被死者所伤,那也应该留意一下各处医馆,药方,或许也会有所收获。”赵龙说道。 “此案只要找着死者身份便可告破。”秦正说道。他看着赵初焰,又问她:“赵初焰,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就一无所获还是要说的话已经被他们说完了?” “大人。”初焰跪下地来,说道:“赵初焰有隐情要面禀大人,斗胆恳请大人禀退左右。” 这话一出,就连秦正和苏先生也震惊,那赵龙和仵作更是心中不爽,大有成见。 秦正思量一下,对一众人说:“你们都退下吧。” “苏先生不用离开,可以对苏先生说。”初焰看到苏先生也要起身离开便说道,这一下子更是惹毛了赵龙和仵作。 苏先生又坐回了座位。赵龙和仵作退下了。 “站起来说话吧。”秦正对赵初焰说道。 “我还是跪着吧。”初焰说道。“谢谢大人肯听赵初焰说话。” “初焰,以后在私下你自称什么大人都不会计较,不过若是上去公堂你可要自称属下。”苏先生提点着她。 “谢谢苏先生。”初焰谢道。 “有什么你就快说吧,本府和苏先生都十分疲累了。”秦正说道。 初焰点点头,说:“属下今日去那矿场除了查办这碎尸案,还遇着一人,自称有冤。属下后来借查案问话支走其他人和他单独私谈,得知其中原委和他冤情。此人名叫姜然,原本是平津湛江县人,因罪被判终生苦刑,在矿场劳作已经整整21年。” “那他到底有何冤情?你慢慢仔细说来。”秦大人问道。他一听有人含冤便来了精神,不再疲惫了。而赵初焰那边更是感动,因为秦正在不清楚缘由的情况下,居然能够信任她,而且肯认真听她说话。这莫名得也让她对秦正有了难得的信任。 “事情还要从他的妻子玉娘说起。两人虽然是父母指婚,但是他很爱他的妻子。两人成婚三年没有儿女,因为姜然经商常年不在家中,后来偶然间发现玉娘居然和别人有奸情,这男的是姜然的生意场对家,家底也很是丰厚,而且风流成性,他也是平津人,做着布料胭脂生意,叫李文秀。”初焰说道这个名字时候秦正和苏先生对视一眼,因为这李文秀确实是平津人,而且甚有头脸,是本地的富豪。 “姜然因为此事打了出轨的玉娘,也和李文秀撕破了脸面,可是他依然深爱玉娘,仍然没有休妻的念头,还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想以自己真心感化她。后来,事情就出了,玉娘的贴身丫鬟招娣无故失踪,遍寻寻不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玉娘居然将姜然告上公堂,说是姜然杀死了玉娘,而且还有证人,就是李文秀。当年的刑司衙门主事大人付有书判定姜然有罪,又因为找寻不到招娣尸体而未判处他死刑,只判了他终生苦刑。”初焰说出了姜然的冤情。 “你相信那姜然确实含冤?”秦正问初焰,作为执法者,他这个时候还不便说什么,也不可能因为初焰几句话就坐实姜然有冤。 “我相信。”初焰笃定点了点头,鼻子也酸楚了,可是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镇静下来好好说话。“秦大人,他已经做了21年苦劳力了,若不是因为那个碎尸案他还遇不到我们,还不知道要继续在那里熬多久,或许直到死去吧。” “秦大人,你肯定了解那矿场,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自然不用我多说。在属下看来,那里的人都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等着死亡罢了,可是那姜然不同,他眼里有光,有希望,若不是真得含冤,又是谁给了他这份孤愤和不可磨灭的信念。他告诉我他想要自由,想要清白,想要自由清白得活着,就是因为这21年苦刑,他甚至连自己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让一双老人含恨离去,家也败倒了。他与我初见便说出冤情,他这样诚恳我怎么能不信?属下求大人你替他伸冤,若是能救下此人,属下日后原为犬马,拿命报你。”初焰说至此处仍旧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 “你倒是有几分江湖义气,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心痛流泪,感同身受。”秦正说道。 “此案听起来却有玄机。”苏先生说道。“21年前的案子,乃是大人前任付有书主理,只是付大人早已故去,要不还能去问问他。” “过了这么多年,只能再去库房翻看档案了。”秦正说道。 “学生这就去找。”苏先生说着话已经起身。 “那就有劳苏先生了。”秦正说道。 “初焰,你跟我一起来,两个人一起找快些。”苏先生对跪在地上的初焰说道。 本章完‘’ 第94章 赵初焰查案,沈萱姿同行 古代刑司衙门的档案库房让初焰狠狠吃了一惊,并非是一间房,而是一间一间好多间房。而且每一间房都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用以分年存放档案,大概每四五年一间房,又因为案件数量多少的缘故,有的房间堆放案卷档案比较满,而有的稍微稀疏,偏偏那21年前所在的那间库房就是最满最乱的一间。 年代已远,案卷档案都已经积满重重的灰尘,墙壁上,墙角上还有蜘蛛网,苏先生和初焰点着蜡烛,要从那如山如海的旧案卷里面,查找出姜然的案卷存档,可以想出有多么不容易。 过来库房的时候,初焰已经请托一位府中侍女替她传话给翠翠说自己今晚晚归或者不归,也省的她点灯苦等了。 忙了差不多一整夜,总算是有收获,找到了那姜然当年的案卷。不过,苏先生的眼圈变得更黑,而初焰也成了熊猫眼。 秦正还在书房等着苏先生和初焰,他拿着一本书坐在书桌前,坐的端正,只是双眼闭着,不知什么时辰已经睡去。直到苏先生和初焰过来,才唤醒了他。 苏先生唤醒秦正,初焰原来以为他要发顿脾气,结果这秦正不但没有发脾气,反而非常温和。他和苏先生两人重新细细校对了案卷,然后对初焰说道:“初焰,付有书是本府前任,也是一位清廉好官,他断判此案未曾有任何刑罚刑讯,只是因为有两个人证便判了刑。如你所说,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只是苦刑而非是死刑。如今事过21年,再想翻案实在困难,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本府倒是可以提点你一句,就从那李文秀身上下手,还有那玉娘,时间或可以抹除一切,但是抹除不掉作恶之人心中的那点阴霾,而且说不定还会随着年月增长。”秦正眯着眼睛和初焰说话道。 “要去哪里找这李文秀和玉娘?”初焰问道。 “这李文秀经营着祥和布庄和锦记胭脂铺,都在鱼米街,很好找的。你不知道他,一看就是没有去过布庄和胭脂铺。”秦正说道。 “我知道这两家,店面很大很是阔气,不过真是没有去过。”初焰说道。 “这案卷你也拿去吧,本府全权交给你了,若是真得有冤本府自然要管,不过你得把证据都找到,拿到。”秦正说道。 “还有,你出去时候换个女装,打扮起来,这样或许对你查案有助。”苏先生也提点着初焰。 初焰点点头。那边秦正也起身,和苏先生就要离开。初焰问道:“秦大人,苏先生你们要去哪,升堂吗?” “今天手头无案子不升堂了。”秦正说道。“我和苏先生要回去休息了。我们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熬夜熬得凶,现在上了年纪,那些欠下的瞌睡虫一并找上来了。唉,若是再熬上一天,我们两个恐怕都得倒下了。” “好,好,那大人,还有先生赶紧去休息吧。”初焰说道。 秦正和苏先生相跟着离开。秦正说道:“咱们先去喝碗粥,吃点馒头小菜,要不空腹休息也不好。” “是呀。”苏先生说道。 初焰很喜欢这两人,从心里尊敬他们,也对他们信服。那秦正在堂上杀伐果断,掌管生死大权,善于用刑,动不动就杀人,可是杀得都是坏人,该死之人。初焰没想到他私底下确是这般模样。至于那苏先生更是医者仁心,对她有活命之恩,她如何能不感激于他。 初焰拿了案卷,回去住所将那案卷细看一遍。然后就准备出门了。她发现自己都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衣服,除去那两套捕头服装,最后只能向翠翠借衣服,穿了一条她的红色布裙。 那红裙是翠翠最不合身最不喜欢的衣服,可是初焰穿起来却非常合身,也挺喜欢。 翠翠不仅借衣服给初焰,还得借她首饰,甚至还得给她梳头。因为初焰自己就会扎马尾,盘发髻梳苞苞头。可是她不一样,毕竟来自满园春,对于梳头和化妆虽然不说精熟,可是也是精通。 翠翠给初焰梳了一个颇为大方简单的“小姐头”,还装饰点缀了不少珠翠。最后妆容是初焰自己搞定的,她只用口脂和水粉,绝不用胭脂。 卯时之末,初焰出府,以女儿貌,女儿装现身,不过她衣裙里仍旧穿了护身锁子甲,也带着刀还有那块玉佩。飞鹰爪她也确实想带,只是那玩意不好藏在身上只能算了。 周雀不在,初焰看着那牌楼,突然觉得孤独无靠,缺乏安全感,但是为了那姜然,她还是得豁出去不然于心不安。 初焰走下府衙台阶,往牌楼方向走去,迎面行来的一个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女子身着紫裙,正是青山相见一面的沈萱姿。 沈萱姿看着初焰,对她笑着。初焰认出来她,也站住了脚步,面带微笑,不过心里对此女还是颇为介意生疏。而且还带着那么一点没有来头的醋味,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比对那位吕小霞感觉好多了。 “赵姑娘,难得见你穿女儿裙装,不过这红色倒是极其衬你。”沈萱姿款款停步,对面前的初焰说道。 “谢谢,谢谢。”初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想多说可是也不能不说,只能拿客套话搪塞人了。不过若是展昭在府,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穿这红色裙子。 沈萱姿温文一笑,又问初焰:“赵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巡街吗?你的伤可养好了?” 初焰听她问话,心下还疑惑为何沈萱姿会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再一细想就联想到展昭身上了,随即一顿浮想联翩。暗暗心道说:难道展昭私下还和这沈萱姿谈论我吗?只不过他会说我什么? 沈萱姿看到初焰脸色且白且红,又看她眼神发痴,知道她心中有所思所想,多半还和那位心上人有关。不过初焰心里想着展昭,嘴上还能跟她应答:“我要去祥和布庄和锦记胭脂铺。我已经养伤养好了,现在活动活动也好。 “我正好也准备要去街市上采买,不如就随赵姑娘一起吧。”沈萱姿说道。 “那你怎么到了衙门门口呢?”初焰问她,很是客气,很是温声。 “实不相瞒,我也是来找赵姑娘你的。”沈萱姿直言说道。 初焰心中一惊,问她:“找我?为什么?有什么事吗?” “昨天赵龙哥去了青山,和展大人说了不少你的事情。展大人不放心,自己又不便出来,所以我就代替他走这一趟了。”沈萱姿如实和初焰说道。 她这么如实道出实情,初焰反而没有办法,而且有主动顺从之意。她看着沈萱姿,竭力掩饰自己的感情,可是还是把那关心关切之情表露无遗。 她问她:“展大人可好?你出来了那他一个人方便吗?汤药呢,午餐呢?” 沈萱姿笑笑,如实答道:“他恢复的很好也很快,现在能自己起身下地了,自己照顾自己午餐,汤药都没有问题。而且,功力也恢复了两成。” 初焰心中一痛,双眉紧锁问沈萱姿:“难道他一开始都不能自己起身下地吗?” “可不是,否则凭他深厚功力早就该康复了。不过也幸好是有着功力护着否则我也救不了他。”沈萱姿说道。 “那真要谢谢你了。”初焰说道。沈萱姿一笑。 “我上次送过去的东西他吃了吗?那些东西对他恢复都有没有帮助啊?”初焰问道。 “很有帮助,十六只鸡,鸡蛋,都吃的干干净净了。人参那些滋补药材留下来很多。他还年轻,身体底子也好,能不用人参就尽量不用。不过点心和瓜果那些基本上都是我吃了,他不喜吃点心,而且那时候也不宜吃瓜果,瓜果也不能久放所以我吃了。”沈萱姿尽量把一切都详细地告诉初焰。 “好,你们若是还需要我再给你送过去些,当然也要有点心和瓜果,还有鲜蔬。”初焰说道。 “好呀,那你改天过来吧。”沈萱姿说道。 初焰很高兴,双眼开花,笑里带蜜。 “到时候你还能见到你们展大人。”沈萱姿说道。 初焰收敛笑容,显得腼腆胆怯,可是眼神却变得愈加温柔。沈萱姿想不出来这赵初焰和展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些什么,否则为何赵初焰会这般表现。 初焰点点头,赶紧跳转话题又说:“咱们赶紧去鱼米街吧,边走我边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初焰并不是信任沈萱姿,她只是信任展昭。 一路上初焰滔滔不绝,将昨日矿场的所见所遇前后经过,都细细告诉了沈萱姿。 “若真是冤枉,这姜然真可惜了。”沈萱姿感叹道。初焰在旁边看着,觉得她也是个性情中人,想必能相处,不过交心那种相处就算了。 “可不是,妻子都出轨了他还爱着她,愿意原谅她,只不过他没有计算对方到底值不值得。”初焰说道。 “情至深处,谁还会计算那么多?”沈萱姿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看着初焰。 “也是。”初焰应道,她想到了自己。 本章完 第95章 命定牵绊,展昭再救赵初焰 鱼米街的祥和布庄和锦记胭脂铺两个店面非常容易找,都在街市尾巴处。两个店面,两栋楼面,紧紧相挨相连,从外表看非常阔气,建筑漂亮,而且生意确实很好。虽然是刚刚开市营业,但是仍旧人来人往,顾客络绎不绝。 “沈姑娘,若是呆会里面人问起来,咱们就说咱们是远方亲戚好吧?”初焰和沈萱姿说道,她很小心很谨慎,想的很多很细致。 “好啊!”沈萱姿答道。 “还有……沈姑娘,我这人比较容易上头,也容易前后不一,有时候吧,做事说话都不周全但是一般都没有恶意。若是有哪里惹到你了,你一定要当面跟我说,我会注意避免。好不好?”她用商量的语气问她。 “你的为人处事我大概也了解了七八分,没想到你这人还挺顾虑别人感受。”沈萱姿说道。 “我人其实不坏,但是也不要期待太高,我怕我一不小心露出原形随时会让人失望。”初焰说道。 “好了,好了,初焰姑娘,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自己看清楚,不用你这样跟我解释说明了,快办正事吧,黄昏时候我可是还要回去青山。”沈萱姿说道。 两个人这就进店,先进那祥和布庄。布庄里面男客少女客人多,胭脂铺里面基本上不见男人,看来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钱还是好赚。 一进门便有伙计上来接应初焰和萱姿,因为她们两人均是外表出挑女子,而且气质远超于周围众人,有种赏心悦目的突兀感和新鲜感。 “两位姑娘可是要选布料,来我们店就对了,随便挑选,保证质量,选好了就去二楼还能量体做衣,就凭两位这样貌美保证是穿哪种都好看。”小伙计嘴巴利索,一番话倒是说得人也高兴。 “谢谢你。”初焰说道,顺手给了赏钱。那小伙计一看她出手大方,便更加殷勤了。 “本店新从边境处进来一批布料,据说都是来自外邦王宫,皆是罕见上品。两位姑娘要不要看一看。”伙计说道。 “既然是上品,那自然要看看了。”萱姿不紧不慢地说道。 “两位姑娘快随我进来后院吧。”小伙计对初焰和萱姿说道。 步入后院,又见一番市井风情,毕竟那里面可是家眷居所并非是门面店铺,无论何处都全然不同。 小花园,种绿植,养花草,后院小楼很是别致,两层楼有房舍七间。其和合门窗,漆木楼梯在初焰看来可都是文物,价值连城。 小伙计将两人带去一层的一间房内,那儿似乎是个库房,存放着某些颇为特殊的布料,不过数目很少,都放在长桌上,只有几匹。但是此处有满是水果点心的茶桌,有座椅,还有柜子,看来是用来接待某些特殊顾客。 “你们先坐下,吃些点心水果,布料都在桌上放着,可以先看着,我去请我们家掌柜下来。”小伙计说道。 “怎么,你还做不了主,还得请你们掌柜下来?”初焰说道。 “是啊,一般进来内院的顾客都是我们家夫人亲自接待的,但是今天恐怕不行,所以得去请掌柜下来。”小伙计说道。 “夫人?我倒是知道她,叫玉娘是吧?她怎么了?”初焰问道。 小伙计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看看,然后小声和初焰说道:“那是我们家夫人的闺名,一般都不这么叫她。我们家掌柜脾气不好,前几天把夫人打了,到这会还下不来楼呢。”小伙计说道。 赵初焰和沈萱姿听后两人一起翻着眼睛看着小伙计。小伙计读不懂她两人的表情,也没法回应她们。 “你们先坐着,我这就去请掌柜。”小伙计说道,正要出门离开的时候,楼上又传来了男人的叫骂声,同时出现得还有一个女子的喊叫呻吟声。 “啊……啊……。”那女子喊得紧,叫得惨,不知道正在遭受何种摧残。 “我打死你,你个贱人,三天不打你就犯贱,我真后悔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你害了那姜然又要来害我是不是?”楼上男子喊话道,无意中吐露出的那个名字让初焰心中火焰急起。她握紧了双拳,竭力忍耐,可是已经快到极限了。 沈萱姿也是如此,表面还平静,内心也是杀气腾腾。两人都还稳稳坐着,可是气场已经变了。 “两位姑娘见笑了。”小伙计回头安慰她两人,随即被吓到了。他只觉得周围都是压迫人窒息的气场,尤其是那位紫裙姑娘令其难以直视,而另一位红裙姑娘则是满面的不舒服,满眼的火气。 小伙计不懂。不管那玉娘品行如何,同为女人的赵初焰和沈萱姿都无法忍受李文秀这样对她施暴。这简直就是找死。 “是你害了他,不是我。李文秀,你人面兽心,你会得到报应的。”女子尖叫着,哭泣着,咒骂着…… “是,是我害了他,但是主意是谁的?你想他了是不是,想他了是不是?那你就去找他呀,我这就送你过去见他。”男人话罢,楼上一顿打砸之声,那声音惨烈令人难以不动容。 “救命啊!救命啊!”只听见两声气息微弱的求救声,随后楼上就没有了动静。 “这是要出人命了!”初焰急起,往前冲了出去,而那沈萱姿身形如影,已经先她一步冲了出去,看她那身法,步法,必然是会武功,而且还是高手。 初焰也要出去。那小伙计上来拦住了她:“姑娘,难不成要去管她们夫妻闲事,可不要去啊。”他试图劝说着初焰。 “别扯蛋!我乃是刑司衙门女捕头赵初焰,岂能不管。”初焰叫道,自报姓名,推开了那小伙计,也跟着上楼去了。 沈萱姿出门后,不走楼梯,一个跳跃直上二楼。然后对着她面前那间朝南房间就踹出一脚。另外一边的初焰,这个时候只能跑楼梯上门。 南屋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瓷器碎片,还有倒地的花架,椅子,翻到的桌子。而在床上则有一男一女,男的掐着女的脖子,女的躺在床上,脸被打得不成样子,鼻子出血,嘴巴也流血,飘带抹胸裙和外罩丝衫上都有大片血污,此刻一动不动就要窒息而亡了。 那男人听到有人踹门,回过头来,可是双手依然不放不松。他看着沈萱姿,叫道:“你是谁?竟敢闯进我家里?” “你都敢在家杀人行凶,我怎么不能闯进你家?”沈萱姿声音低沉说道,几步上前,不等对方反应她已经掐住了他的咽喉。 一个男的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的掐住咽喉要害,居然还还不得手,反抗不得,不是因为男的弱,而是那女的来自江湖。 沈萱姿就要取他性命之时初焰冲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叫道:“沈姑娘,万万不可伤他性命呀!” 沈萱姿回头看着赵初焰,她变了模样,不再是解语花,而是“食人花”,活脱脱一个杀人女魔头模样。 赵初焰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对策,只能冲上前来,抱定决心要不惜一切阻止她杀人行凶。 “为何不可?取他性命已是便宜他,照我的规矩他可不会死的这么舒坦!”沈萱姿说道,一副“恶魔”样子。赵初焰不知道照她的规矩这李文秀该怎么样。她也巴不得亲手将这禽兽人渣碎尸万段,但是如果代价是犯罪偿命的话那就没有必要。 “可是这里不是江湖,沈姑娘你杀了他,不但便宜了他还害了自己。朝廷律法杀人偿命,到时候你被送上公堂难道就值得了吗?你想想你的展大哥他本身就是执法者,难道你还要他难办不成?”初焰几句话说道沈萱姿痛处,令她变了主意。 沈萱姿松开了手,放开了那李文秀。初焰看着一旁不省人事的玉娘。又对沈萱姿说:“沈姑娘,你赶紧去看看她,别让她死了呀。” 沈萱姿这就去看那玉娘,她察看她伤势,又捏她脉搏。说道:“伤的不轻,不过还有救。” 李文秀那边也缓过劲儿来。赵初焰这时候拔出刀来,以带鞘短刀抵住他的脖子,威胁他道:“李文秀,事发了啊,杀人偿命,本捕头这就带你去刑司衙门。你敢说一个不字,或者敢乱动反抗的话,本捕头就把你活活剁成人棍。听到了没有?” 李文秀睁眼看着初焰,以为她也是和沈萱姿那样厉害的女侠。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万般不愿意进去刑司衙门,但是仍旧一动不敢动。 “走。”初焰叫着,抓住他的衣领,想要将他拖起来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只能继续威胁吓唬他:“赶紧给本捕头起来,怎么还想让我抬你呀?” 李文秀赶紧起身。 “我们得赶紧,耽误了时间这女子不死也必得残废。”沈萱姿说道。然后一把就将那衣衫单薄的玉儿扛在了肩上。 初焰看呆了,暗暗生了许多敬佩之情,感叹自己不曾生在古代,那样也能有这学武机会。 赵初焰,沈萱姿,一个押人,一个扛人,带着两个疑犯离开了布庄。 回去路上,两个人引来街上路人围观。本来初焰觉得自己还挺威风,但是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下又瞬间失去了胆色。倒是沈萱姿不一样,毕竟她是真正江湖出来的,经历多了,心智不同,境界不同。 走了一半路程,从鱼米街到了临安街。那玉娘突然口吐鲜血。沈萱姿对初焰说:“赵姑娘,你没有功夫,脚力太慢,我得救人,就不等你了,你一个人可押得住他?” “没问题,你快走吧。”赵初焰说道。她看着沈萱姿背着人跑远,却没有留意到李文秀那滴溜乱转的双眼。 继续往前走,是一段窄路,两边还各有胡同巷道,人群在这边相对拥挤。赵初焰紧盯着前面那比她还高出两头的李文秀,故作声势得说道:“给我老实点啊,要不有你好受的。” 李文秀向后一瞟,突然撒腿就跑,窜入左侧胡同巷道里面,初焰跟着就追了上去,她紧追不舍,却怎么都追不到人,反而眼看着距离越拉越大。 “你不要跑!”初焰边追他边喊话道。 可是李文秀不理他,继续逃窜,一路左拐右绕,看来是很熟悉这里的路段并且可能有预谋。 “你不要跑!”初焰叫道。她看着前面的李文秀一个左拐,然后人就不见了。 初焰追上前去,不知是计,猛地一个左拐之后便看到眼前伏击而来的李文秀。 李文秀手拿着一块砖石朝初焰头上砸来。说时迟那时快,初焰躲了一下,只让那砖石砸到了自己的左肩。那一瞬间,她的左肩就像是掉下来那样,疼的剧烈难忍,最可怕的是左肩居然一动不能动,脱臼了。 初焰往后退了几步,疼的身体弯曲无法直立。李文秀看着她,面带恶笑,向她逼近而来。说道:“你果真是没有功夫啊。若不是那真女侠一句话点醒我,我还真就要乖乖跟着你回去刑司衙门了呢。你说你都知道我的什么事?老实说,否则我就把你活活拍成肉泥。” “你这披着人皮的恶魔,你事发了,你逃不掉了。21年前的血债如今该你血债血还了。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倒想看看最后咱们两个谁的下场会比较惨。”赵初焰骂道。 “那我就杀了你,我倒想看看还有谁能挖出那21年前的真相,人都被我剁成肉泥了,哈哈哈。”李文秀笑着,已然不再是人,他举着砖石就朝初焰头上拍来。 这时候,一小石头从身后飞来,击中了李文秀右后膝,他的右腿折断,惨叫着摔下来,手中的砖石也掉落了。 初焰知道有人紧急时刻救了自己,抬头往前一看,只见展昭站在前方,离她大概十几米远,穿着白色长袍,白色裤子,腰间扎着同色腰带,宽肩窄腰,此刻正快步走上前来。 因为左肩之疼,初焰无法忍耐,只能蜷缩坐在地上,后背靠墙。她满头大汗,眼中含泪,咬着牙齿竭力忍受,不出一声。 展昭来到她身边,右膝着地蹲下身,眼睛看着她。她气息更急更促,咬着嘴唇叫他:“展大人,你又救了我一回,可是你不是该在青山吗?” 她说话时候胸前起伏很大,声音颤抖,眼中含泪,可是还是克制自己,不失控呻吟或者痛哭流涕。 展昭查看她的左肩,说道:“忍着点!”’ 初焰只能咬牙硬扛。 一声接骨声音,展昭将初焰的左肩脱臼处重新接了回去。也就是那一瞬间,初焰疼的差点厥过去,两眼眼泪都飞了出来,嘴唇也咬破了。 展昭看着初焰,只道:“没事了,你活动左肩看看。” “好。”初焰应道,轻轻动动左肩。果然,左肩已经接了回去,没事了。 “他是何人?你为何追他?”展昭单腿落地,半跪半蹲。他向她问话,气宇轩昂,目光真挚火热却不带半分男女之情,只是他心性本就如此,自然流露而已。 “他与一人的冤案有关,今日还险些杀掉自己的妻子。那女子被沈姑娘带回去急救去了,她嫌我脚力慢,怕耽误事情,所以才早走了。”初焰说出了事情原委。 展昭点点头,管自己先起身站起,然后向初焰伸出了手。初焰抬头看着他,觉得他仿佛是天上的神明,而她心已坠入情海无法自拔。 展昭牵着初焰的手助她起身,初焰在那一瞬间心想:今生若是能牵住这手共度,她愿意付出千年受劫的代价。只是牵着那手,她便觉得自己可以去往任何地方,而且无惧无畏。 李文秀在地上哀嚎,身体不住抽搐,疼的五官扭曲。他叫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活不成了。” 展昭放开初焰的手,扭头去看那李文秀,说道:“别嚎叫了,还不到你死的时候你自然死不了,只是断掉一条腿而已,连血都没有流一滴。” 他的身上也有一股狠劲和决绝,只是那是正而非邪。 说罢,展昭就弯身去拿那李文秀,而且也准备像沈萱姿那样将其扛在自己肩上。初焰看出他心思,连忙上前劝说阻止:“展大人,你还没有养好身体为什么还要扛着这个人渣,不如让我去雇一辆车吧。” “不必!”展昭拒绝了她的好意。她还想说话,他直接伸出手来给他一个住口不言的手势。 “不必再说了,走吧。”展昭说道。他容貌俊美,眼神温柔,语色温暖,可是初焰却觉得他分外绝情无心。 就这样,展昭扛着那李文秀,初焰跟在他身后,一起回去了刑司衙门,可是两个人全程根本没有任何交流。 初焰一直在背后紧紧注视着他的背影,她也觉得苦,觉得痛,觉得与其这样单纯相思,受尽苦楚不如无心不爱。 本章完 第96章 展昭的心上人是不是沈萱姿? 沈萱姿为玉娘诊治,抢救她的性命。她带着玉娘进来刑司府衙的时候遇着了赵龙,还是赵龙给那情况危重的玉娘安排了客房。 沈萱姿行针,躺床不省人事的玉娘慢慢有了反应,先是指尖动,然后头颈扭动,随即有了微弱的呻吟之声。 赵龙就在沈萱姿身后,看到床上女子有了反应,赞叹说道:“沈姑娘的医术我真是服了,人都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救活,真不简单。” 沈萱姿取针,答道:“别恭维我了,我只是保住了她性命,却不能让她立即醒来,也说不准她何时能够醒来,醒来以后是又是何种状况。” “那是她伤的太重,怨不得沈姑娘,要怨就怨那行凶之人。”赵龙说道。 沈萱姿扭头看着赵龙,问他:“赵初焰回来了吗?” 赵龙摇摇头,一副不乐意还不愿意理睬的模样,不过那是对赵初焰而不是对沈萱姿。他忍耐着,如实说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看着姑娘你救人,外面什么情况我都不清楚。” “就算她脚力再慢也该回来了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可就没法交代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沈萱姿说罢起身就走,欲离开去寻那赵初焰。 “能出什么事情啊?要是真能出事情她早就是死了七八回的人了。而且,沈姑娘,你管她做什么,她有事你怎么就没法交代了?”赵龙追问着沈萱姿。 沈萱姿出门,只答了一句:“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你说了我自然就懂了。”赵龙说着,追着沈萱姿一起离开了。 沈萱姿心急脚步快,虽然未用轻功但是后面的赵龙也是用足了力气才追到她身后。他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往府衙大门口走去。 “姑娘好功夫啊,赵龙勉强才能跟住你。展大人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羡慕都羡慕不来呀。”赵龙嘴巴说个不停。 “赵龙哥,你快去忙吧,我出去找见了那赵初焰,也要赶紧回去照顾展大哥了,他一个人在青山我不放心。”沈萱姿说道。 “啊?哦,也是,展大人一个人在青山我也不放心。”赵龙跟着说道。 沈萱姿看着赵龙,赵龙看着沈萱姿,就在这时候,展昭扛着李文秀进来府衙了。 还是赵龙先扭头看到了展昭,他惊语一声:“我的天呀!” 沈萱姿也看到扛人近府的展昭,当即皱了双眉,满脸不满和怒气。 展昭进府,身后还跟着一个赵初焰,她很不自然,不仅左肩不自然,而是整个人都不自然。 “萱姿!”展昭看到沈萱姿,先叫了一声。 “展大哥!你怎么这般胡来?你不知道自己还在养身体吗,怎么就扛着人回来了?”沈萱姿跺着脚说道。 “来,来,展大人,赶紧把人给我。”赵龙这时候奔上前去,不由分说,直接把那李文秀从展昭肩上拿下来,然后往自己肩上一担。 李文秀哀嚎着,他的左腿已断,整个膝盖往下的整个小腿部分都失去了连接,胡乱打转着,膝盖那块的裤腿部分已经扭曲起来,看上去有些瘆人。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你们刑司衙门妄称正义律法之地,竟然也这样草菅人命。”李文秀哀嚎着。 展昭双眼瞟来,盯着他,说道:“你意图行凶伤人,我就是当场杀了你也合乎律法。” “行凶伤人?那是该杀。”赵龙接话说道,对自己肩上那人更是粗鲁,倒也不是打他揍他,就是野蛮扛着他,像是扛着一头牲口。 沈萱姿恼火,她看着展昭,可眼睛里还有七八分的关切。展昭这会儿也准备好好安慰她,不忍心见她这样为自己忧心关怀,便凝视于她,将双手放在她双臂膀上,认认真真地说道:“妹子你不用担心,大哥无事,也不会逞强乱来。等这事情了结了,回去以后要打要骂都由你了。” “把我说成什么了,当着别人面居然这么不正经。”沈萱姿连连跺脚说道。她还无意识地往展昭身后的赵初焰那边看了一眼,她看到赵初焰翻着白眼,一副嫉妒吃醋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而且她确定她左肩刚刚受害,如此说来那李文秀动手行凶的人就是她了,而展昭肯定又及时出现救她一命,如此才扛着人回来。只是展大哥那样聪明机敏的一个人为何要偏偏打断李文秀的腿部,最后还要闹的自己亲自扛他回来,这于情于理于他老练的行事作风都不符合。 展昭眨着眼睛,一双猫样大眼差点就眯了起来,他经受不住沈萱姿这样当着别人面说他不正经,不过也无心责怪她,只要她不生气便由她来吧。 沈萱姿看完赵初焰,又看展昭,噗嗤一声笑了。三个人各有心事,反应各异,倒是看傻了赵龙。 “沈姑娘,你笑什么?”赵龙问沈萱姿,沈萱姿刚才说展昭不正经,他虽然不那么赞同,但是也毫无意见。展昭展大人在他眼中犹如神明,可是有时候也完全不是那种样子。他一直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感受,今日倒是给沈萱姿说破了,可不就是不正经吗? “没什么。”沈萱姿答道。 展昭见她高兴了也轻松下来,便恢复正色,问道:“大人呢?” “睡着呢,还有苏先生也睡着呢,两个人这两天没日没夜地处理各地公文,都累着了。”赵龙说道。接着又说:“白虎,周雀,常武都不在,府衙里事多的很。”赵龙说道此处觉得不妥,随后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完全没有问题,根本不是问题,都处理得过来,哈哈哈!” “展大哥,这人怎么处理?我刚刚才救下他老婆,人被他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现在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沈萱姿指着李文秀说道。 展昭不屑于那李文秀,此刻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只答道:“押入大牢,好生看管。” “那他这腿呢?沈姑娘还得麻烦你给看看。”赵龙对沈萱姿说道。 “不用看了,他这条腿废了,不过不会伤到他性命。”沈萱姿答道。 “好,我这就给他扔牢里去。”赵龙粗声大气地说道。然后他看准了赵初焰,觉得她是个眼中钉,可是留她在这里也妨碍展昭和沈萱姿相处,便喊叫道:“赵初焰,你跟我去牢房放人。” 展昭这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初焰,随即对赵龙说:“男牢不洁,不必带她进去。” “我知道,我知道,让她外面等着。不管怎么样她总得认识男牢位置吧,要不以后去提个人都找不见地方。我知道她女牢还是认识的,这回就去认认男牢。”赵龙说道。 “去吧。”展昭也没有多说话,微微低头,没有防备沈萱姿这时候正打量着他,双眼发光犹如窥见了什么玄机。 “走。”赵龙叫着赵初焰,赵初焰也就跟着他离开了。本身她自己也就想离开,免得被沈萱姿气死。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是如此。 沈萱姿看着赵龙和赵初焰离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展昭心生好奇,便问她:“妹子,好端端的,你一直偷笑什么?有什么乐事快点说出来给大哥听听,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了?”展昭带笑问她,很有兄长的模样,成熟稳重。 沈萱姿像是被点了笑穴,脸上笑容忍都忍不住,说来就来。她俏皮说道:“妹妹我是没有中意的人,那么大哥你呢?都说这男女缘分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今天我倒是见识到了,虽然人无心,奈何天意成事啊。再不用等多久就能看到那铁树开花。” 展昭皱眉,说她:“你胡说什么呢?” “大哥,你对自己心意当真是一无所知啊?不过这样也好让那女子多吃吃苦头,将来更得对你死心塌地,百依百顺。”沈萱姿说道。 “妹子你吃错药了吧?怎么竟说这些话来捉弄大哥?”展昭说道。 “好了,我不说了,反正这事情急也急不得,大哥你这般优秀怎么就能轻易交心于她,她还得吃更多更多的苦头才行。”沈萱姿说道。 “越发胡说八道了,再这样小心大哥真得生你气。”展昭说道。沈萱姿俏皮笑一笑,也不再说他了。 “走吧。”展昭见她乖巧下来,便上去搂了她的肩,一起往府衙深处走去。 “去哪?怎么不是回青山吗?”沈萱姿问道。 “既然来了就迟些回去,我也想见见秦大人,如果实在太晚今晚就留宿在府中吧。” 本章完 第97章 矿场救姜然,沈萱姿小露身手「上篇」 赵龙带着赵初焰去男牢放人,出来后故意对着赵初焰颐指气使,指东至西,让她干这个做那个,来回跑腿,本来还想等着赵初焰反抗,而后他好借题发挥报那日之仇,结果不想这赵初焰今日有变化,突然软了脊梁骨,没有脾气,任他指派做事,不吭不哈。这样一来弄得他反而里外不是人,更不好发作了。 赵初焰奔波劳力一整天,除了早餐那顿以外再没有吃任何东西,喝一口水,日落黄昏时候她又被秦正传唤去府衙前厅。 前厅宽敞亮堂,座位还多。秦正坐在主位,展昭,苏先生各自坐在左右侧位,沈萱姿坐在展昭邻座。初焰来的时候,看着这四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看你一脸疲态,快快坐下吧。”秦正看着初焰说道。 “我还是跪下吧。”初焰就要跪地行礼。 苏先生这时候说话拦住了初焰:“这又不是大堂,大人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 初焰点点头,显得非常温顺安静,乖乖就去苏先生邻座坐了下来,刚坐好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沈萱姿对着她微笑。她只得点点头,虚虚笑一个。 “祥和布庄的事情沈萱姿已经细细跟本府讲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秦正问初焰。 初焰很清醒,只要那展昭在她就清醒,生怕自己哪里不周到闹了笑话。所以她高度紧张,注意力超高度集中。 初焰答道:“李文秀攻击我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那我就杀了你,我倒想看看还有谁能挖出那21年前的真相,人都被我剁成肉泥了。这是他的原话。” “你觉得他指的是谁?”秦正问初焰。 “玉娘的那个贴身丫鬟招娣。”初焰答道。 “剁成肉泥了?真是骇人听闻,大人,此事看来的确玄机重重,那姜然确是冤枉。”苏先生说道。 “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该杀。”展昭火气冒了上来,骂道。 “杀固然要杀,只是还得准备好证据。”秦正说道。他又看着初焰,说:“此事还得你赵初焰出力啊!” 初焰听到他这么说话连忙点点头。 “也许会有危险,也许还要你吃些苦头,你可还愿意?”秦正又问初焰。 “只要不像在满园春那样就行。”初焰答道。 “那到不会,只是凶险未定而已。”秦正说道。 初焰低头,摇摇头,又抬起头来答道:“若是能为姜然洗冤,就……就都无所谓了。” “真得?”秦正再问她。 “若是能为他洗冤那是他的命,若是我因此死了那是我的命,我怪不得别人,也就无所谓了。何况,我自己也觉得我命不该绝。”初焰说罢又低下了头。 秦正摸着胡子面露笑容,他是真正看清楚了这赵初焰。 “初焰,你持刑司衙门令牌,带着府中捕快,衙役。现在就去矿场把姜然带回来,就说本府要他协助查察碎尸一案。”秦正说道。 “碎尸一案真是契机,而那姜然也是第一目击者和发现者,我们借此缘由传唤他合理合法,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苏先生说道。 “现在吗?”初焰问道。 “当然就是现在,要不怎么显得事情紧急。”秦正说道。 “秦大人,就让民女和初焰姑娘一起去吧。”沈萱姿这时候也说话了。 “也好。沈萱姿姑娘武功高强,若是肯去本府求之不得。”秦正说道。 “走吧,初焰,先去捕快房,衙役房叫些个人手来。”沈萱姿对初焰说道。 “好。”初焰起身,跟随沈萱姿一起离开了前厅。 两人走后,苏先生说道:“这赵初焰倒是有点意思。” “你看出来她哪面是真,哪面是假了吧?”秦正说道。苏先生那边点了点头。 展昭不说话,很是安静地坐着。秦正便特意叫了他一声:“展护卫,不过你还得时不时给她点压力,别让她得意忘形。” “属下明白。”展昭答道。 初焰去了一趟捕快房,去了一趟衙役房,总共也就叫了四个人,没有办法,除了这四个人她根本使唤不动其他人。他们都有理由,有的有其他公务在身,有的已经下职,有的身体不舒服…… 捕快大虎二虎,衙役宁东,吴谢平四人跟着赵初焰前往矿场带人拿人,同去的还有沈萱姿,一行六个人,还有男有女,一路快步疾行,直去远郊外办差。 初焰是心急,但是她脚力就是那般水平,也没有练过轻功,不可能快速奔袭至目的地,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赵捕头,你应该去练练轻功。周捕头轻功最是不错,可以让他做你师傅。”大虎说道。 “周雀什么时候回来?”初焰问道。 “还得两三天吧。”大虎答道。 “赵捕头是否要拜师周雀啊?”二虎问道。 “等他回来再说吧,未必要拜师,我绝对不是个练功学武的料。”初焰说道,她和沈萱姿走在他们四个人前面,这时候又扭头问他们:“我问你们,练武练功苦不苦?” “苦!”大虎二虎异口同声答道。 “那我还是算了吧。我已经这个年岁了没必要再去那么折腾自己了,而且我天资低,估计也学不会。那时候跟胡兰海学艺我已经意识到这点了。”初焰说道。 “可你还是经过了那么多事,还拿住了那些难缠恶毒的人,而且……”吴谢平这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 “而且还没有死是吧?”初焰直言不讳把他的话补全了。 “不敢不敢。”吴谢平说道。 “那是有人救我,就是展大人,否则我早就不知道死去几回了。不过我也确实付出了代价,你看看我的左手就缺少了小拇指和无名指。”初焰拿自己的左手给后面的四个人看。 “当时一定很疼吧?”宁东说道。 “疼的都不想活了,幸好我最后还是顶了过来。”初焰说道。 “展大人他一共救了你几回了?”大虎问着初焰。 “加上今天这回一共有五回了吧。唉,这救命之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初焰说道。她很喜欢跟任何一个府中人谈论展昭,只是不许他们看出她的心思。 “展大人这些年救过,帮过的人可是多了,所以人缘才会那么好,去到哪都有朋友。”二虎说道。他偷眼看着沈萱姿,心里很是羡慕展昭能有这样的红颜知己,而且还不止一位。 “以后慢慢报答他就行,不急不急。”沈萱姿这时候说话了。 初焰心想:我倒是想着急呢,可是能行吗?我倒是想以身相许呢,可是他要吗?会不会我一表白,他就恼怒然后把我打得五官移位,七窍流血…… 初焰暗暗打了个寒战。 本章完 第98章 矿场救姜然,沈萱姿小露身手「中篇」 戌时末时候,一行人赶到了矿场。矿场大门紧锁,里面还有火把之光,更有狗吠之声。 “我到忘记这里面还有一群恶犬了。”初焰听到那狂吠之声忍不住流露惧意。 “恶犬哪里有恶人可怕。”沈萱姿说道。 “那沈姑娘可有办法能拿的住那些恶犬?反正我是看到它们就腿软。”初焰如实说道。 “嗯,我自有办法。现在赶紧叫门吧,要不我们怎么拿人。”沈萱姿说罢,头已经扭向后方,她的意思是让后面的四个男下属来叫门。 “开门!”赵初焰吼叫起来。本身她就是个大嗓门,这时候又是铆足了力气,所以音量不弱,极其强大。 沈萱姿看着赵初焰,眉目弯弯,似笑非笑。 “开门,开门,刑司衙门办案,快开门。”赵初焰仰直脖子,扯着嗓子大吼大叫道。 有狗叫声径直朝门口方向而来,还有一束火把之光。那是矿场看门人闻声来了,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狗,腰间别着大刀,刀泛着寒光。 “是谁的粗喉咙在那里大吼大叫呢?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矿场那看门人也吼道。 “你这里不是矿场吗?刑司衙门办案,快点给我开门。”初焰扯着嗓子硬来,和那看门人隔着大门,比斗起嗓门音量来。 看门人走近了,借着他手中火把,初焰看清楚了他,他也看清楚了门外的来人赵初焰。 这人络腮胡,大瞪眼,穿着无袖的黑色衣衫和黑色裤子,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气。他牵着一条黑色大狗,此时那狗吠叫,露出红色牙床,样子可怖。 刑司衙门办案一共来了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女的,那看门人是一点儿都不怕。 “刑司衙门大晚上办案?办什么案子?我们矿场合法合规没有什么案子。”看门人和初焰答话道。 “刑司衙门办案何须跟你交代?既然合法合规就应该配合我们办案。你若是做不了主就去叫你们管事的督头来,否则耽误公干一定让你屁股开花。”初焰说道。 “屁股开花?哎呦,吓唬爷爷我呢?爷爷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刑司衙门从哪里招来你这么个稀罕女子,说话粗声粗气的,还要打我屁股开花。来,来,来,打我呀。”这人说着就背过身去,自己脱去裤子把屁股裸露出来给初焰看。 初焰气急,憋出几句损话来:“虎背熊腰东西小,原来说的就是你呀。” 旁边,沈萱姿看着初焰,她觉得初焰还太嫩,而且作为女子确实不应该像刚才那样说话。 “东西小?哎呦,跟爷爷我说这个,是久经人事了吧?你男人是谁,逮住机会了我得当面问问他平时是怎么和你过生活的……”他说至此处,沈萱姿定睛盯住了那条黑狗,那黑狗突然发狂,扑跳起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屁股。 “啊!你这畜生,快放开,不然老子打死你。”看门人惨叫一声,又连连骂道,他的屁股还裸露着。此刻,那狗运足了力气,像是逮住了仇家,咬的满口鲜血。血顺着它的口舌,它的牙齿流在了地上。 “啊!”看门人大叫着,此时他也顾不得骂狗凶狗了。那狗咬着他的肉,借用全身力量狠狠甩动着,这人倒在了地上,呼救着:“救命,救命,救命!” 初焰看着这情景胆战心惊,虽然有几分不忍但是无能为力。 “赵捕头,这……我们该怎么办?”大虎问着初焰。 “他都不给咱们开门,咱们还能怎么办。”初焰说道。 看门人那嚎叫求救声惊动了矿场里面的人。很快,就有一帮人举着火把,带着刀器冲了过来。 “唉,你们快救人啊,他快给狗咬死了。”初焰对着后援赶来的人喊道。她是在抖机灵,她有自己的小聪明小盘算,就算是这个看门人被狗咬死了也与她,与她身后这些人毫无关系。 后援人分开成两拨,一拨直上铁栏杆门前,一拨去救助那人,其中两个人举刀便乱刀砍死了那狗,而那看门人此刻也爬在地上疼的浑身颤抖,他的屁股的的确确就是开了花。 直上铁门前的这一拨人来的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善。其中一个不由分说,拿着刀隔着铁栏杆空隙一刀刺来就要伤人。初焰看出他目的,赶紧向后躲避,否则非要被其刺伤。 “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攻击刑司衙门的捕头。”初焰叫道。 “刑司衙门?刑司衙门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那拿刀人问道。 “提人,查案子。”初焰叫道。 “提人,提什么人?不知道这里干苦力的都是什么样吗?还查案子,查什么案子?这些人天天在这里干苦力能有什么案子?”那人叫嚣道。 “怎么,前几天矿场的碎尸一案你们到忘记了?”初焰反问道。 “记得,记得,怎么能够忘记呢?”有人说话,又有人来了,还带着两个跟班随从,随从替他掌灯引路,这人就是那天的那督头。 “去,去,去,怎么敢这么跟刑司衙门的人说话?都下去,把他一并抬走。”督头吩咐着自己手下人做事,命令他们将那屁股开花的看门大汗抬走。 “快开了门,有眼无珠的东西,刑司衙门查案我们得配合明白吗?”督头叫道。 门开以后,初焰上前跟他说话:“督头,奉命办差,提那姜然回去协助我们办案。” 姜然?啊,好巧不巧,那人昨日突发疾病死了。你看看这事情闹得,让你白跑一趟是不是?”督头说道。 初焰听罢心惊同时火冒三丈,只觉得他的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将她原先烧起的斗志,激情还有正义感都浇灭了。 “那尸体呢?”初焰嘴快,接着就问。 “就地埋了呀。”督头说道。 “埋了?那把尸体给我挖出来,我要带走。”初焰说道。 “那可不行。”督头拒绝道。初焰看出事情不对,事情有玄机。 “怎么不行?督头不愿意动手,我们自己来挖人。”初焰说罢就要往里面冲。 “等等,等等。”督头满脸堆笑,伸出手臂挡住了欲前去矿场里面的初焰。又说:“何必为这么一个苦力伤了和气呢,不值得是不是?他一个苦力,到死也离不开这矿场,能在外面有什么案子?本督头可以担保他清清白白。”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咋听软软绵绵,其实话里面藏针藏毒。 “呦!”初焰也学着他的阴阳怪气说话。“一个已经死了的苦力,居然劳动你督头给他们说这么多话也是难得,还替他担保,可惜他已经死了。既然死了那让我们带走怎么还要百般推脱阻拦,究竟底下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呀?” 督头眼睛垂下,眼白翻起,嘴角挂笑。初焰看他,觉得他就像是一条看似畏畏缩缩,其实藏牙带毒的蛇。 第99章 矿场救姜然,沈萱姿小露身手「下篇」 督头眼睛垂下,眼白翻起,嘴角挂笑。初焰看他,觉得他就像是一条看似畏畏缩缩,其实藏牙带毒的蛇。 “赵捕头,我实话跟你说吧,那姜然正在受刑呢,半条命已经没有了,你实在没必要去见这种污秽之人。他也根本不可能和什么案子有牵连,你又何必上纲上线摆官威呢?”督头说道。 赵初焰不吭声,不出声,走前一步靠近他,然后拔刀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督头身边的那两个爪牙见状就要拔刀。那督头此时大叫道:“别动,都别动,莫要更刑司衙门的人比划,我没有违法她不能真得伤到我,否则自己就要吃官司。” “你阻挠我们带走姜然还不算是犯法吗?你对姜然私刑难道不算是犯法吗?”初焰问他,她又气又急,龇牙咧嘴,可是还真不敢就这么伤到他。 “赵捕头,矿场有矿场的规矩,我真还没有犯法,不信你回去问问你们家秦大人。”督头说道。 “你……”赵初焰被他将了一军,此刻有气难开口。沈萱姿在一旁看着,知道这赵初焰根本不是那督头的对手。 “嘿嘿,赵捕头别生气,消消火啊。你还是太年轻不老练,其实你还是适合活到满园春去。”说罢,督头笑着。 沈萱姿走过来,两指用力往他腰侧处一点。即刻间,这督头张大嘴,突然爆笑起来。 初焰原本还火大,因为这死到临头的东西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这么笑。可是又觉得不对,再看沈萱姿,沈萱姿给她眨了眨眼,她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赵初焰放下了刀,静静地看着那督头,看着他笑得满面泪流,张嘴吃风,牙齿都快松动了。 那两位随从上来看督头,随即拔刀说道:“胆大的女子,你居然敢点我们头儿的笑穴。” 沈萱姿本想答话,那赵初焰这时候挡上前来,说道:“不管她的事,本捕头全权负责,是本捕头让她这么做的。” 沈萱姿嘴角微挑,她笑初焰自顾不暇居然还讲义气,不忘记保护她,承担责任。 “你们要是不听话的话我一样让她点你们的笑穴。这不伤人也不会死人,就是笑一笑而已。不服气的话你们就去告我。”初焰说道。 两个随从拿着刀,互相看看,刚才还敢假比划,吓吓人,现在连比划都不敢比划了。 督头感觉自己笑的头都变大了,他抓住赵初焰的衣袖,满面泪流地看着她,继续大笑不止,可是那样子分明就是想要说话的样子。 “怎么?督头可是想带我们去见那姜然了?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点点头,不能说话但是点头总可以吧。”初焰说道。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点笑穴的厉害,居然能让人连住不停地笑,就连说话的余气和余力都没有。 督头边笑边点着头,他答应了。 “姑娘,给他解穴。”初焰说道。她没有当着督头的面叫出沈萱姿的姓氏名字,免得日后有什么事情这督头找到她。 沈萱姿给督头解了穴。那督头竟然还哀哀啜泣了两声,这一回可是真得哭。 “带我们去吧,要不再点你笑穴。”初焰吓唬着他。 “快跟我来。”督头说道,说话露风,赶紧去前面带路。 初焰心急,紧跟着那督头,宝刀握在手中,保持警惕,生怕那督头再生变故。 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矿坑周围火把燃点,矿坑中那些苦力仍在劳作,而那姜然就被绑在矿坑上边的一根柱子上。 “就在那。”督头给初焰指着姜然的所在位置,而初焰已然冲了出去。 柱子附近的两个守卫看着初焰冲来,指着她问话:“什么人?” “来救人的人。”初焰答道,她冲上前去,借力使力先是抱住第一个离他最近的男子,然后跳起身来,飞腿飞踢后面的那个人。她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连连几脚都踢在对方头脸上,也借此一招,将所缠之人带倒在地,并且以自己的拳头连连狠击他的头部。 沈萱姿在后面看着她打斗,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初焰放到了那两个守卫,便去查看姜然的情况。 姜然被绑,头脸斜垂,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嘴唇上有好几道裂口,都渗出血来。还有他全身衣衫褴褛,遍布血道,那每一道都是一条伤痕,看样子是皮鞭所致,而且伤口上还抹着白色的粗颗粒物。 “姑娘,快来救人啊!”初焰喊着萱姿。 萱姿赶来救人,问一句:“他就是那姜然?”同时动手翻起他的眼皮,又给他把脉。 “快拿点水给他喝。”萱姿说道。 “督头,你听到没有?赶紧去拿水,否则就点你笑穴。”初焰吓着那督头。 “你们听到没有,快点去取水啊。”督头把他心里的怨气和火气,全部撒给了自己身边的两个随从。 “初焰,快给他松绑。”萱姿说道。大虎二虎他们四人这时候也上来了。 初焰拿着刀子劈砍断开了绑缚姜然的麻绳,姜然到地,大虎和二虎接住了他。 “太狠了,他们给他的伤口上撒了盐。”大虎说道,初焰这才知道那白色颗粒物究竟是什么。 督头的两个随从取来了两碗水,给萱姿送来,萱姿亲自喂那姜然喝水。姜然嘴唇尝到水,竟然有了主动的意识,张开口来自己喝水,几口下肚后,眼睛也睁开了。 “你醒了,太好了,是我啊,我要带你回去刑司衙门。”初焰对他说道。 “谢谢!”姜然说道,他声音嘶哑无力,眼睛还像那日初见。 “我们赶紧带他回去吧。大虎二虎,宁东,吴谢平你们四个人辛苦一下轮流背着他把。”初焰说道。 “好,我先来。”大虎说道。 初焰看着周围人,这时候喊话道:“奉刑司衙门秦大人之命带姜然回去协助查案,如果敢阻拦者都按照干扰公务,妨碍办案论处。”她记得展昭曾经这么说话来威喝闹事的村民,而且非常管用,所以今天就照搬照用了。 那些手下看那督头没有反应。也没有要上来的意思,都站在周围看着。地上那两个被放倒的人也都起来了。 大虎背着姜然,其他三人跟着,沈萱姿走在他们身旁,赵初焰走在最后,一边跟着自己的同伴,一边不时扭头看看后面那些人的反应,以便及时做出反应。 幸好,一切无恙,他们一行人顺利离开了矿场。 大虎,二虎,宁东,吴谢平四人轮流背着姜然,姜然满身伤痕,那痛楚可见一般,只是他从未呻吟喊疼一句,可见此人心性坚强,非常人能及。 本章完 第100章 展昭允诺,回青山静养 子时,一行人回到刑司府衙。给她们开门得是赵龙,他一直在等着她们回来,这也是秦正的意思。 “萱姿姑娘,辛苦了,大人令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赵龙说道。他看到大虎背着人,猜测那就是秦正要等的人,问着沈萱姿:“他就是那人吧?这是怎么了?不要紧吧?” “一身鞭伤,倒是不要命。”沈萱姿说道。 “唉,去了那地方的人……”赵龙本来想要感慨几句,眼睛余光突然注意到了那个眼中钉,肉中刺赵初焰。便叫道:“你不用跟着了,大人让你回来就去休息,明天还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哦,好吧。”初焰点点头,也不敢反抗他,乖乖离开,往自己住所方向走了。 “走吧,咱们赶紧去见大人去。”赵龙对沈萱姿说道。 “展大哥呢?”沈萱姿问他。 “都在前厅等着呢,你不回来展大人也不放心啊,明天让他晚些起来,不要再操心府衙里这些事了。”赵龙说道。 “只怕你们展大人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沈萱姿说道。 “所以得看姑娘你管着他啊。”赵龙笑嘻嘻说道,表情憨厚还带着几分羞涩,话下深意沈萱姿当然明白。 沈萱姿不答话,脚下步伐是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赵龙紧紧跟着她,大虎背上的姜然已经去了二虎身上。 展昭,秦正和苏先生都在前厅,三个人喝着茶,说着话,等着人。 沈萱姿最先走进正厅,展昭见她回来,放下茶杯,慢慢起身。他看看萱姿,又看看后面的大虎,二虎,宁东吴谢平,还有二虎背上的姜然。说道:“辛苦了,妹子。” “这是什么时辰了?已经子时了,大哥你还不去休息,还等在这里,你可知你的身体尚未恢复如初。”萱姿说道。 展昭点点头,温和答道:“你回来我就放心了,这就去休息。” “沈萱姿姑娘,你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客房已经为你备好,就在你展大哥隔壁。”秦正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吧。”苏先生说着,一边去招呼二虎让他放下那姜然,以便他诊治。 “姜然叩见秦大人。”那姜然满身是伤,一条条鞭伤血道爬满胸背和双臂,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可是他言语却平静清晰,如今见到秦正也要下跪行礼。 “不必多礼了,先坐下,先让这位苏先生给你治伤。”秦正说道。他旁观在侧,静观此人,知道这姜然不简单,是个有硬脊梁骨,有血性,心念坚毅之人。否则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是哀哀呻吟,忍不住那满身伤痕之痛了。 展昭出自江湖,见惯杀伐,其本身也是杀伐之人,其经历多,见识多,在某些方面绝不亚于秦正。自观姜然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这人在矿场受到了什么刑罚待遇,又见他眼神明亮,知道这人也是血性之人,心下立时多了几分认同。 “我们走吧。”沈萱姿叫着展昭,她人都在他身边了,自然盯他盯得紧。 展昭只能点头应允,反正这边有秦正和苏先生在,不管那姜然有什么冤枉,只要进了刑司衙门的门,就有昭雪希望。他对姜然颇为认同,也有心想交下他这个人,只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 展昭和沈萱姿走出正厅,两人一出来,展昭便问沈萱姿:“此行可顺利?” “不太顺利,幸好最后还是把人给带回来了。”沈萱姿答道。 “怎么不顺利?矿场有人阻挠你们带人?”展昭问道。 “嗯,还动手了。那赵初焰还嫩的很。今天若是我不在场她要无法脱身了。”沈萱姿说道。 “她又怎么了?你如实说给我听。”展昭皱眉说道。 沈萱姿如实细诉了在矿场的前后经过。两人边走边说。最后又在客房门前停留了些时候,直到沈萱姿说完。 “她与那看门人那样口舌的确不对,白白看了那污秽东西,所以我就略施小计,借那恶犬之口惩治于他。”沈萱姿说道。 “她与那边的打手对峙,每每出招都是在置自己于生死之境,若不是那些人实在无用,换成一个稍微厉害点的江湖人物,足够她死十几回了。”沈萱姿说道。 “今日多亏有你在了。”展昭如实说道。 沈萱姿看着他,正经问道:“是啊,大哥。今天我已经在府衙,你为何还要下山来?难道你是不信任妹妹我?沈萱姿故意拿话激他。 展昭摇摇头,答道:“我怎么会不信任妹妹你?只是,说来也许你不信,还要来驳我。你下山后我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所以这才下来一趟。” “的确是有事情发生,你顺手又救了那赵初焰一次。”沈萱姿说话带着几分火气,她心疼责怪他明明身体未痊愈,却还要这样不管不顾跑下山来。 展昭不好说话,这会只得沉默,也是默认。 “那明日呢?大哥你还要拖着你这身体到处奔波,扛人,苦苦熬夜吗?”沈萱姿问他。 展昭学乖,他知她心意,答道:“大哥全听你的。” “大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好,那你明日就回去青山好好静养,八月底之前再不许下山离开。”沈萱姿说道。 “好,好,大哥答应你。”展昭允诺道。 “大哥,这是你说的,你一诺千金,莫不要在妹妹面前失了信义。”萱姿目的达成,还是和他继续确认道。 “是我说的,八月底之前不下山。”展昭和她说道。 “武林大会你也去不得了。”沈萱姿说道。 展昭抿抿嘴,看起来极其放松。他答道:“大人已经上书具禀实情,替我推了这差事。” “那那吕小霞可要失望了。她不是还想跟着你去那武林大会的吗?”沈萱姿说道了吕小霞,这会儿闲下来她倒是想起来她了。 “也是奇怪,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她,难得啊?有热闹她居然没有出来看热闹,难道是不在府衙中?”沈萱姿问道。 “她去了长生山,替大人送信。”展昭答道。沈萱姿和赵初焰去矿场拿人的时候,他就问了秦正吕小霞的事情。他也知道那信中并无一字内容,原只是秦大人的一计而已。 “送信?只怕是连秦大人也受不了她,故意将她调走吧。”沈萱姿说道。 “去了那边也好,总比呆在府衙里要好。”展昭说道。 “她走了,对这府衙上上下下的其他人都好。”沈萱姿说道。 展昭这个时候不好说话。他素知吕小霞的个性,可是从未因此讨厌嫌弃过她。他也珍惜和看重同沈萱姿之间的这份红粉知己情义,两边都重要,都不忍得罪。 沈萱姿心情好了许多,这从她的眉目表情中便可以看出。她说:“展大哥,你明日起床,便回去青山。我暂且留在这里,晚上再回去,也省得你惦记这边不能静养了。” “有劳妹子。”展昭答道。 “时候不早,大哥赶紧进去休息吧。”沈萱姿说道。 本章完 第101章 李文秀再见姜然,心中有鬼 秦正,赵龙,还有苏先生都在正厅,苏先生正替那姜然诊治。 苏先生皱着眉头,眉头是越锁越紧。秦正不通医术,可是一看苏先生这个表情,他心里也清楚了个八八九九,更何况这人还是从矿场带出来的,那本来就是个不让人好好活着的特殊地方。” “赵龙,去拿剪子过来把他这衣服剪了。再取些棉布条来,要多些。”苏先生对赵龙说道。 “要紧吗?”秦正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问苏先生。 “都是鞭子打的,伤口上还洒了盐,倒是不碍性命,只是活活受罪。苏先生说道,言语表情之间不无怜惜之意。 秦正听罢也生怜意。 赵龙拿来了剪刀和棉布条,一并交给了苏先生,在旁边听他安排。苏先生看着那姜然说道:“我尽量轻些,你忍着点。” 苏先生剪衣,除去姜然的上衣,令他半身赤裸。随即下手为他除去盐巴,处理伤口并且用药。 姜然始终一声不吭,面上无血色,额头暴起青筋,豆大的冷汗爬在额稍。 赵龙在一旁看他这样忍不住说道:“唉,兄弟,要是疼你就叫一声,没事的啊!” “苏先生,你轻点。”赵龙说罢又对苏先生说道。 苏先生聚精会神,根本无意去理会赵龙。 “赵龙。”秦正这时候站到赵龙身旁,叫他一声,给他一个眼色,让他跟他去另一边说话,想来是有事情要吩咐。 果然,秦正将赵龙带至正厅外,避着别人和他说道:“赵龙,一会你送这姜然下牢。” “下牢?”赵龙很是惊讶。 秦正给他一个眼色,让他听他说完话不要打岔。 “那李文秀在牢中如何?”秦正问赵龙。 “闹的很,整天骂骂咧咧的,还绝食。”赵龙说道。 “嗯嗯。”秦正点点头,又说:“你去把这姜然关在他的隔壁或者对面,让两个人离得越近越好,但是不能在同一间牢房。然后密切留意两人的一举一动,每半日过来报我一次。还有此人进府之事要小心谨慎处置。那玉娘仍旧昏迷,即便她醒了也绝不能让她知道姜然进府。” “属下明白了。”赵龙答道。他信任秦正也知道他这么做必有深意。 两人返回正厅,等着正在处理姜然伤口的苏先生。 秦正说道:“姜然。本府衙捕头赵初焰已经向本府呈递你的冤情,不过你现在仍旧是戴罪之身,本府只能将你关入大牢,你可觉得委屈?”他问着姜然。 “姜然不敢,能进的来刑司衙门见到秦大人已经万般感念上天恩德,怎么还敢觉得委屈?”姜然说道。 秦正点点头,又说:“大牢中还有你的故人,或者说是你极其不愿意见到的故人,你可在意?” “姜然竟然进来这里便自信可以昭雪,刑司衙门无冤狱,在刑司衙门姜然也无不愿意相见的故人。一切都听大人吩咐。”姜然说道。 “好,如此甚好。”秦正说道, 处理得当后时间已经将近卯时,黎明将至。 遵照秦正的吩咐,赵龙带姜然下牢,他亲自安排姜然的牢房,并且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牢服。 “走,你跟我走,你那间且还在里面呢。”赵龙扭头对身后的姜然说道。 姜然跟在赵龙身后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刑司衙门不同于别的州府,各县衙门,总管一朝刑狱案件,牢房中关押得可不乏那些大奸大恶罪人,无论其中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人间恶魔。 墙壁上有火把燃烧,大牢中少有光线,全靠火把之光照亮。整个大牢犹如一个迷宫,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有实有虚,多的是楼梯,台阶,木门,铁门。有的门后面确是通道,有的根本就是故布疑阵的死路。当初这么设计就是考量到刑司衙门的特殊。 另外,牢房逐间也不全相同,是按照罪行轻重,牢刑时间长短等因素来关押犯人。 越往下走越是幽暗,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味道,过道两旁的牢房中关押得皆是囚徒罪犯,少有吵闹喊叫的,只是各自在黑暗中盯着此时此刻的来人。 赵龙再次回头看姜然,姜然跟他跟得很紧,甚少去打量周围两旁。赵龙和他说道:“你还不错,是个爷们,有的别管在外面是多么的大罪大恶,只要进来这地方就顶不住了。可是这还只是地上牢房,地下牢房他们还去不得。你放心啊,你也在地上,下面关押着得全是那些不那么听话和不好管教的。” 又通过三道铁门。每道铁门之后都是一个狱监狱卒的守卫行差点,只有在这边才有窗户,才能看到外面的阳光。 第三道铁门之后。赵龙听到里面牢房里面的喊叫声:“老子要过堂,老子一刻也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快放我出去,秦正呢?” “这还叫着呢?”赵龙问着当班的狱卒。 “嗯,不吃不喝不消停,打了老婆,自己还觉得自己有理,自己冤枉,吵着要过堂。”当班狱卒答道。 “这是又来新人了?要和里面那位关一处吗?他受的了吗?那位一天到晚都鬼哭狼嚎的。”另一个当班狱卒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告诉你们啊,新来这位姜然不许审,不许问,给他找一条干净被子,再弄点干净茅草,吃喝上面也仔细注意着点,还有我这里带来了他的三贴药,还有外用药,你们按时给他煎药。一天早晚两次啊,外用药勤换着点,不必计较数量,只要他疼你们就得换药。”赵龙亲自吩咐中当场的狱监,狱卒还有牢中守卫。 众人点点头,也不多问,反正这刑司衙门一天到晚什么事都有,怪的,奇的。他们只管当差,上面怎么吩咐,他们在下面就怎么办,总之就是不让有罪之人逃脱。 “这是药,给你们放下了啊,去找条干净棉被,茅草。碗筷也给他弄干净的。”赵龙又把自己的话重复说了一遍。他放下了药,带着姜然进去了里面。 里面是一个相对特殊的牢房,只有四间,且只有最挨近门口的那一间关着人,就是那李文秀。 “唉,来人了,终于来人了。”李文秀侧身坐在地上,听闻有人来到,一手按着左腿,一手动着帮助身体挪动去牢笼边,隔着一条条圆柱木杆往外看着。他看着赵龙,看到赵龙身后还有一人,只不过其头脸都被赵龙那大块头所遮所掩。 “是不是要带我过堂了?我要告你们活生生地打断我的腿。”姜然叫嚣道。 “你告去,展大人没有将你当场毙命已经是便宜你了。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当真是无药可救。”赵龙骂道。 “那怎么没有当场杀了我呢?来呀,快来呀,现在就杀了我。”李文秀又叫嚣作死。 “直接杀了你岂不是更加便宜你,怎么也得让你过堂吧,否则怎么知道你受得是那种死刑,比如凌迟,比如腰斩,比如五马分尸?这些个刑罚都得你受够了活罪才死的了呀。”赵龙用他自己最平静的语气跟李文秀说话道。 “你放屁!”李文秀急眼了,骂人了。他又骂道:“我不就是打了老婆怎么还能判那么重?” “那就得问问你以前都干过些什么事了?比如说杀人,毁尸,夺财?”赵龙故意问他。接着又对身后的姜然说:“来,你住他斜对面。”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赵龙走开了,身后的姜然露脸了。李文秀看着姜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个哆嗦,嘴唇居然抽抽起来。 赵龙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姜然也看李文秀,只是一眼,他的目光冰冷,里面的光芒好像冰霜刀刃,只是未见明显喜怒之色,也未有言语。 李文秀跟在赵龙身后,赵龙为他打开牢门,回头故意当着李文秀的面和他笑着说话:“你宽心,且好好住下,外面我都安排好了,有人给你煎药治伤,有人照顾你饮食,也就是短短几天,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你就可以出来了啊。” 恰巧,外面这时候也有三个狱卒进来了,他们带来了新的棉被,一大沓干净茅草,还有干净的碗筷,马桶和脸盆。 李文秀一见这情景,慌神喊叫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他也是个犯人,是该死之人。”他紧紧抓着木栏杆,指甲都刺入了木料里面。 “该不该死由不得你说。”赵龙扭头看着李文秀和他说话道。他故意往那李文秀跟前走了走,看他表情看得更加仔细清晰了。 “要是真得该死,我们也不会这么特别关照他是吧?我看你倒是和他挺熟悉,怎么,是故人?”赵龙故意问李文秀。 李文秀眼睛闪烁,左右飘移,没有立时答话。 “你不说话没有关系,只是你应该知道这世间还有报应这么一说。手上染了血,即便过了几十年也洗不干净。要么是人意要么是天意,总会有什么契机帮着把这一切都翻出来,到时候报应领头,莫怪那刑罚凄楚残酷。”赵龙说道。 李文秀左腿不便不能起身,此时也没有了声音言语。 赵龙闻见一股子尿骚味,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李文秀尿了裤子。 “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果然叫人反胃恶心。”赵龙说道,又第三次吩咐着那些狱卒:“好好善待他,他住不了几天的,我还有事,有事你们去班房找我。” 本章完 第102章 赵龙巧遇展昭撩猫,狱中李文秀露出破绽 七月二十三日。 赵龙急匆匆赶回捕快班房,布置今日一日的公事差事。接着,他又去了衙役班房。 大概辰时末尾时候就要去见秦正,细禀牢中之事。 赵龙走入府衙花园,闻着扑面而来的花香,只觉得眼前眼花缭乱,一片姹紫嫣红灿烂之色,还有蝴蝶,蜻蜓飞舞,蜜蜂落在绽放的花朵上采食花蜜,到处都是盛夏之景色。外面那些人恐怕都不知道这刑司衙门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只觉得这里是一个鬼神凶煞之所,日日皆见血光。 树上有蝉鸣,枝条垂下,树下阴凉。赵龙取清凉处而行,忽听得前面拐角处有猫叫,还有男子的爽朗笑声,而那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赵龙快行几步,右拐后果然看到了展昭。他正蹲在地上撩逗一只黄白色大猫,那大猫也是府衙的老猫了,平常很是凶悍,对人不亲近,抓老鼠本事倒是一流。 展昭很是专注,眉目带笑,嘴角挂笑,一颦一笑都耐人寻味,自带风采,撩得开心时候还笑两声。那猫也很是配合,任他撩逗就是不生气,不真得下爪伤人。 赵龙轻步上前去,忍不住就说道:“展大人刚才那一笑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女子了,幸好赵某是男子。” 展昭抬头看一眼赵龙,他不惊讶,反倒是那大猫受了生人惊吓,也不玩耍了,一个抽身便消失在草地花丛中,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赵龙觉得没趣。说道:“你看这猫,都是熟面孔了,可是它就是不认我,倒是和大人你玩的好。”他边说还边自己呵呵笑着。 “有些日子没见赵龙你,怎么就学的这么油嘴!”展昭说道,他很放松,满目,满脸都是自在逍遥,又是身着便服,自然更是无拘无束。 赵龙觉得他的笑容似暖阳,似春风,说话的声音像是流水,音色千变万化,不过从来干净自我,不装饰,不掩盖,所出之言语都出自真心真性情。 “展大人莫怪。我是看你气色比昨日更加好,一时高兴才那么说话的。”赵龙解释说道,又说:“沈姑娘果然医术了得,真是奇女子。” “不怪你。”展昭说道,又答话道:“这次死里逃生也多亏有了她。” 赵龙表示赞同,又顺嘴问道:“沈姑娘呢?怎么不见她,大人你这样一个人是要去哪里?” “我回青山。萱姿妹子晚些时候回去。以后这些日子白天她都会过来帮着照应一下,府里现在人手不足,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她。”展昭说道。 “那怎么能行?沈萱姿姑娘还要照顾你,你身边不能没有人啊?”赵龙说道。 “我生活起居都可以自己料理,再说有她在这边我也放心。”展昭说道。 “都怪那赵初焰烂泥扶不上墙,还不能顶个正经人手,还要劳驾沈姑娘。”赵龙说道。 展昭眉眼垂下,心下有事。他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得说着话,赵龙突然就提到赵初焰,还要将她扯进来。 “和我一样,她也是在养伤,对她不必太苛责。”展昭抬眼看着赵龙说道。 “她怎么能和大人你比较。”赵龙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提她了。”展昭打断了他的话,否则这个话题就会变得没完没了。 “我得赶紧回去青山了,否则让萱姿妹子看见了,又要说我几句了。”展昭说道。 “展大人,你请,我也得赶紧回报大人李文秀和姜然的情况。”赵龙说道。 “什么情况?李文秀怎么了?姜然怎么了?”展昭问道,本来就要离开,可是赵龙一句话又将他心思牵住了。 赵龙见他正经地问,也就正经地答:“遵照秦大人意思,我将那姜然和李文秀关在了相邻的两个牢房,还是个斜对面。姜然倒是还平静,可是那李文秀心里有鬼,果真是藏不住了。” “你可知道大人这么安排的目的?”展昭就着问他。 “大人想要逼李文秀心里那“鬼”现身。”赵龙答道。 “那你可要看紧了,接下来还有连场的好戏要看。”展昭说道。 “我已经等不及了,看那奸邪小人露出本相,接受审判实在是最痛快的事情。”赵龙说道,一副浑身气力多到使不完的模样。 展昭点点头,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若是让萱姿妹子看到了又要拿话说我了。”说罢,他就要离去。 “展大人,你何时归府呀?”赵龙问道。 展昭回头看他,问道:“怎么?这么着急?府里竟然这样缺人手?” 赵龙自己拍自己嘴巴一掌。说道:“你看我这嘴,不是那个意思,展大人你尽管回青山静心休养,都不打紧,不打紧。我只是想知道你何时归府,算好日子,心里也有个盼头。你不在呀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赵龙如实说道。 展昭眉眼一抬,轻快答道:“下月底归府。”言罢,挥手再见,转身离去。 赵龙目送展昭离府而去,然后又去书房见秦正,细细禀报昨夜姜然下牢时候李文秀的表现和反应。而此时牢中,李文秀的反应愈加反常且不可控了。 姜然一直不语,悄声躺着,面朝墙里面,狱卒特意将他的石墩子床,多铺了几层干净茅草,还特意给他领了新的棉被。 姜然安静,那李文秀自他进来以后也变得异常安静,这情况可不寻常。 姜然和李文秀或许不知道此时此刻墙上正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姜然那边毫无反应,他越是如此,那李文秀越是惶恐不安,慢慢这种惶恐变成了极度的恐惧。他自觉那21年的事情翻了,而且深信不疑,否则刑司衙门这样的刑煞之地怎么会如此偏待他姜然,姜然一介平民完全够不着这种台面吧。 李文秀看着周围,看着这该死的地方,这从前只存在于平津人口舌之中,或者满朝百姓口舌之中的刑煞之地。传言刑司衙门大牢有数不清的死魂死灵,而且专缠恶人,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令他们痛不欲生。刑司衙门还有种种酷刑专门对付那些顽抗罪人。这是刑煞之所,这是鬼神之所,凡人,常人难以趋近。 外面的狱卒来给姜然送食来了,不是早餐,更不是午餐而是特意安排的加餐,那是一碗鸡蛋素面。李文秀躲避他们的眼神,怕他们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端倪,看出他心虚来。 李文秀恐慌啊,他太怕21年前那些旧事翻案,那他将会身受极刑,被脱去衣服绑到菜市口刀刀活剐,怎么样他也不能受那个罪,不能要那样的死法。可是案子如今被刑司衙门捉住,他怎么可能还有脱身的可能。但是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何人出卖了他,想来想去,只有玉娘,也只能是玉娘,想必是那贱人对姜然旧情复燃出卖了他,或许她还能因此坦白行为而免去一死。 刘文秀快要疯狂,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外面的狱卒紧紧监视着。 本章完 第103章 七月二十三日,赵初焰不知展昭回青山 午时至,翠翠拎着餐篮带着午餐回来,只见初焰房门紧关,初焰还在熟睡。 初焰梦中见情郎,香香甜甜,打着鼾,双颊红润,时不时还呢喃梦话道:“展大哥!我愿意!” 呢喃梦语罢,初焰大笑,笑的翻来覆去,随即又脸色大变,尖叫一声,扑起身来。 “啊!”初焰坐起身来,额头挂汗,明白这是噩梦一场,不过心中还虚,无意识向外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的舌头还在。刚刚在梦中,她可是被割舌了。 “姑娘,姑娘,怎么了?”翠翠上来敲门了,刚才她听见她在房中惨叫,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翠翠,我没事。只是,只是做了噩梦。”初焰答道。她朝窗户那边看去,窗帘拉着遮着外面的阳光,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翠翠,现在什么时间了?”初焰问着翠翠。 “午时了,午餐我已经带回来了,很丰盛啊。”翠翠答道。 屋内,只听见一阵响动,而后,屋门开启。赵初焰站在门前问着翠翠:“都午时了,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呀?我这都不算是迟到了,都是旷工了。哎呀,这下死定了。”初焰自己嘟嘟囔囔说道。 “迟到,旷工?这如何说得,姑娘你还正在休病假养伤呢,前几日那出差只是例外情况,不得数呀。要不,就凭着赵龙捕头那个脾气早就亲自上门来叫你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而且我刚才前去厨房取餐时候还碰见了他呢。”翠翠说道。 “他什么反应?”初焰问道。 “没有什么反应啊,只是瞪了我一眼。他很着急,哦,对了,他是专门去厨房给牢里的一个什么人准备吃食呢。”翠翠说道。 “这么说来我是没事了,我的确还是在休假,没有上职。不过赵龙亲自给牢里的人安排吃食这倒是少见,而且还去的是府中厨房,不是牢房厨房。这就更奇怪了。莫非那牢中人是姜然?搞什么鬼?里面肯定有玄机。”初焰分析说道。 “姜然不就是那个矿场的可怜人吗?”翠翠说道。 “对,就是他。看来一会我得去前衙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初焰说着就一副浮想联翩的神色,她知道展昭在府衙,借着姜然这事情她正大光明地出去,也能光明正大地见展昭,何乐而不为呢? “姑娘,你得先吃了饭,还得喝了药,药早上已经煎好了,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给你热上,你已经断药断了几回了,这回可不行了,别忘记你的身体还在休养康复中。”翠翠说着初焰。 “好了,好了,你去热药吧。我先去洗脸梳头。”初焰说罢紧连着又叫道翠翠:“等等,我问你,你说我是穿你那条红裙子好看,还是那身我自己的捕头服装好看?” “红裙子更好看,姑娘你很适合穿红色。而且你本身就是女子,为何总要穿着那死板沉闷的捕头服呢。”翠翠说道。 “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初焰答道。 翠翠去帮初焰热药,初焰自己洗头洗脸,梳头换衣,忙活完恰好那翠翠也回来了。 翠翠看到初焰穿着那身捕头服,头发束起,扎成发髻,她这模样一如平常往日,说实话根本不如她穿着红裙好看。 “姑娘,我说了你穿红裙子好看,怎么你还是换了这身捕头服啊?”翠翠问道。 “昨天我是不知道才敢穿那身红裙,结果歪打正着了。今天既然已经知道他在府上可是不敢穿了。”初焰答道,说罢羞羞一笑。翠翠明白她的意思,也颇懂得她的心思,毕竟女子最懂女子。可是这赵初焰心思之敏感婉转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原来她平日那般言辞大胆放浪全是假象,事实上人相当保守。 “其实我觉得姑娘你想多了,展大哥才不忌讳这个,街上穿着红衣红裙的女子多了去了。结婚喜服男女还都是红色呢。”翠翠说道。 “小点声音说话,小心隔墙有耳。”初焰小心翼翼讲到,又疑神疑鬼地看着周围,生怕有哪双该死的耳朵听到刚才翠翠的话,泄露她的老底私密。 “翠翠,我告诉你,你千万要小心,绝对要替我保守秘密。莫不要让人知道我的心思啊。否则我就死给你看,变鬼也不放过你。”初焰吓唬着翠翠说道。 “姑娘,我不说,我只是心疼你。你这样子苦苦遮掩不觉得辛苦吗?何不去跟展大哥讲明你对他的心意呢?”翠翠说道。 “讲明我的心意?我敢吗?”初焰答道。“又是砍头又是挖心,又是割舌头的。刚才在梦里我还梦见他把我舌头给割了呢。我现在去跟他说我喜欢他,那不是自己找死吗?而且我知道他根本就对我无意,与其被人家那么拒绝,伤心痛苦,我还不如把这心思藏起来呢。哪怕就是每日只看看他,只见见他,我也心满意足了。”初焰说出来自己的苦衷。 “展大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翠翠坚定地说道。“我觉得展大哥那样性情的男子遇到女子表白,即便对方不是心仪之人,也会想方设法全了对方脸面,顾忌对方心思。也许日后会避见对方,但是总不至于那么残忍拒绝,更不会有任何残忍伤人的行径。”翠翠说道。 “我亲爱的翠翠呀,这可是男女之情呀。若是遇着一个烈性女子当面表白,除了当面拒绝还可能有别的解决回避方法吗?只会是越避越乱,越拖越糟糕。”初焰说道,接着又说:“你展大哥对别的女子或许都可能那样,但是对我根本不可能,没门呀。” “姑娘你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不可能,没门了呢?”翠翠和初焰辩驳道。 “别提了。”初焰很是落寞,很是无奈。又说:“都是满园春惹得祸事。他觉得我不堪,觉得我又轻又贱。我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我配不上他。唉,别提了,别说了,再说这个,我一会连饭都要吃不下去了。可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一个人放在自己心里,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初焰感叹道。 午餐确实丰盛,是:粉皮炒鸡蛋,白菜烩豆腐,尖椒肉丝,搭配米饭,还配有蔬菜汤。 药也确实苦,那是苏先生为初焰开的药方,苦是苦,但是非常有效用。 稍微午休一会,初焰便去了前衙。她有备而来,穿了锁子甲,拿了刀,带了飞鹰爪,全副武装上阵。 本章完 第104章 沈萱姿,绰号白骨骷髅 客房看守玉娘的丫头来报说玉娘午后反应动静颇大,有醒来之意。闻讯后,苏先生和沈萱姿都赶了过去,结果,路上两人就碰见了赵初焰。 “苏先生,沈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呀?”初焰问道,她往两人身后一望,不见第三人,心里有些失望。 “那玉娘恐怕要醒了,我们去看看。”苏先生答道。 “初焰你也一起过来吧。”沈萱姿对初焰说道。 “好。”就这样,初焰就跟了上去。 牢狱中的李文秀快要崩溃,床榻上的玉娘连连发噩梦,梦见那冤魂死者前来向她索命讨债,有招娣,有招娣的父母,还有姜然和姜然的父母。她双眼紧闭,面色青紫,满面惊汗,在床上翻来覆去,痛苦难当。口中不时说道:“我不是有意的,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醒醒,醒醒!”负责看顾她的两名府内丫头一直想要叫醒她,可是不管她们怎么喊叫,甚至动手推她,都无济于事。 心急之时,恰好苏先生和沈萱姿赶到了,后面还有第三人,那就是刑司衙门的唯一女捕头赵初焰。 不等那两个丫头说话,苏先生和沈萱姿同往床上一看便什么都清楚了。毕竟两人都是精通医术之人。 于是,苏先生取药,沈萱姿取针,给那玉娘口中含了一颗褐红色药丸,而沈萱姿就以针刺穴救玉娘。 沈萱姿一针入穴便叫那玉娘身体安静下来,只是神智尚未清楚,嘴中仍旧不住胡言。她说:“你们不要找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们性命,是李文秀,都是他挑唆的。” 沈萱姿闻声,面带轻蔑说道:“害人性命还分有意无意吗?看她这情景只怕醒了以后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李文秀。” “先救人吧,她要是死了与整个事情毫无益处。”苏先生理智说道。 “姜然什么眼光居然看上这么一个女人?”赵初焰这时候也说话了。她在一旁冷眼观之,这会连心肠都冷了下来。 “莫要因小失大,救人,先救人。”苏先生再次说道,提醒着沈萱姿,也提醒着赵初焰。 “若是依着我从前的规矩对付这种人,救她性命之后还会将她折磨到半死,然后再救她,再继续折磨她。如此反复,一定让她后悔为人。只有那样才能解去心头之恨。”沈萱姿说道。她语态神色决绝,绝不是那副解语花模样。 “沈女侠的故事我多少都有耳闻,不管她多么该死,我们都必须将她救活,然后依照律法治她的罪。”苏先生生怕那沈萱姿一个气头上对玉娘下了死手,毕竟这沈萱姿出自江湖,而且曾经还有一个绰号野名“白骨骷髅”。若不是后来因缘际会之下归入正道,如今肯定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这不是啰嗦吗?反正都是一死。”沈萱姿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苏先生说道。他看着沈萱姿行针可是揪心的很,实在忍不住又补充说了一句:“沈姑娘,我看不如让我来吧。” 沈萱姿答道:“你看我这已经下了两针了,我的手法苏先生可能接的住?若是接不住那这玉娘可就鬼神难救了。” “沈姑娘,你莫要冲动啊。这里毕竟是刑司衙门,展昭还在这里当差呢。”苏先生急了,拿展昭出来说事当盾牌了。 “苏先生,你好啰嗦,若不想我分神,手上失了准头,你就赶紧出去吧。”沈萱姿边说边继续行针。 苏先生满脸为难之色,赵初焰在旁边看着他,倒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为什么不麻利地出去。 “那你小心,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苏先生好不容易从自己牙缝里面挤出来这样一句话,憋得满脸通红。 “初焰,还有你们两个都出去。”沈萱姿说道,这会了她的气场倒是改变了,确实像个说一不二的女魔头。 “哦!”初焰应道,那两个丫头点头,她们倒是好说话,好应对,反正她们根本不知道内情。 出来外面以后,苏先生就在客房外长廊通道上来回走来走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初焰忍不住便上去劝他说:“苏先生你宽心,沈姑娘她医术好的很,她一定能救下那玉娘。” “她要是肯救,那铁定救得下来,怕只怕她犯了从前的江湖脾气,那玉娘就死定了。”苏先生说道。 “从前的江湖脾气?我不懂你的意思呀。”初焰如实说道。 “你当然不懂那是因为你全然不知道她的底细。”苏先生说道。 “可是若是她不可信的话又怎么能走到展大人身边呢?”初焰说道。 “哎呀,他们不是那种男女关系,是知己了。”赵初焰本来一句无心的酸楚话,倒是套出来一个让她喜出望外的事实。她瞬间觉得自己又有那么一点希望了。 “我不是说他们是男女关系,我是说如果她不可信的话,展大人怎么可能让她独自在这里呢?”初焰说道。她不知道展昭已经离开回去了青山,但是这番话在苏先生听来确是有用,因为他知道是展昭叫沈萱姿留下来帮忙。 “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许多,也是怪我一时着急竟然犯了小人心肠。展护卫信得过她那自然是没错。”苏先生说道。他终于站定,不再那么跑来跑去了。 初焰双眼一转,又问苏先生:“怎么不见展大人?他在何处?” “展护卫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早上就回去青山了,沈萱姿就是看他情面留下来帮忙,不过每晚也要回去。”苏先生说道。 “那展大人他什么时候回来?”初焰急切问道。她原本想着,哪怕就是每天多看那人,多见那人几面都好,可是如今他居然回去了青山。 “要到下月底了,而且还是答应了沈姑娘要好好静养,不再下山来了。不过这样也好,非得如此才能完全复原,不留后患。”苏先生说道。 “好,是好呀!”初焰咬着嘴唇答道,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可是刚才听苏先生那么一说又觉得如释重负,比起见面她更希望他完全康复。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苏先生说着就抓住了初焰的脉搏。 苏先生看着初焰,他从脉象上得知此时她心中不静,说:“静心眼神,你这样思虑过度何尝不是另一种劳损?” “我不要紧。苏先生,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在里面那位玉娘身上。”初焰转移话题说道。 里面那玉娘好像就是在配合初焰,还没等那边苏先生接话,从房中便传出来玉娘凄厉的叫声:“啊!” “坏了,这女魔头不是真把人给杀了吧。”苏先生惊语一句,跑着就冲进客房,初焰跟在他身后,她还是没有摸清楚沈萱姿的底细。 苏先生胆战心惊,生怕沈萱姿忍不住出手把那玉娘了结了,坏了大事。结果冲进房中一看,原来那玉娘已经醒来,不仅性命无碍而且还好好地坐在床上。而那沈萱姿就坐在她对面,手中拿着针。 “醒……醒了?”苏先生略微尴尬地问道,想要掩饰自己的这份尴尬都无法做到。 “她必须醒来,要不这案子往下可要怎么查?”沈萱姿说道。 那玉娘这时候的反应也是奇怪,她浑身哆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惨白,此刻大概灵魂都出窍了。 “那她能否受审?”苏先生问道。 “别说受审了,就是上刑场也挨得住刀子了。”沈萱姿答道,一边收起了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与我无关,都与我无关。”玉娘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好像失去了灵魂,此刻肉体完全被笼罩在恐惧中。 “都是李文秀干的,是他冤害的姜然。他还杀死了招娣,招娣的头就埋在他家老宅的那颗歪脖子树下。他处理了招娣身体的其他部分只是处理不了那颗人头。”玉娘说道。 “这倒好,还没有上堂就招供得干干净净。果然是心中有鬼,藏也藏不住啊!”沈萱姿说道。 “既然她无事,我就去回禀大人。准备开堂审案吧。”苏先生说道。 本章完 第105章 堂审结果,腰斩李文秀李玉娘 一切准备便宜。当天傍晚时候,刑司衙门升堂问案。初焰不得回避,全程在堂。 “带嫌犯李文秀上堂!”秦正一拍惊堂木,命令衙役带李文秀上堂。 衙役带李文秀上堂,一同上来得居然还有赵龙。赵龙那模样初焰自然熟悉,可是那李文秀却变化甚大,像是经历过大病大痛一般,被剥去了精神,缺少了阳气,只剩下半条命了。 李文秀被两个衙役架上堂,他已经无法行走,不光是左腿的问题,而是两条腿,全身上下整个人都有了问题。 衙役放下李文秀,这李文秀不跪不拜不看秦正,双眼乱瞟乱看,只觉得周围到处都是索命鬼魂,有姜然,有姜然的父母,有招娣,还有招娣的父母。 他哆哆嗦嗦,脸色大变,五官扭曲,当堂失态胡言乱语道:“是你们吗?是你们吗?你们都不要找我呀,去找玉娘那个贱人,是她害了你们。” “招娣,那晚那个迷药就是玉娘给你下的,是她掐死的你,还要我分尸。你是不是头找不见了,就在我家老宅子那颗歪脖子树下面埋着呢,回去我就给你挖出来,好好安葬,你可千万别缠着我了呀……”说着说着,这李文秀居然一边捶地,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秦正问堂下赵龙。 “禀大人,属下找人给看过了,说是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的失心疯。”赵龙答道。 “作恶之人,心内有鬼,不打自招。”秦正说道。 “带嫌犯玉娘上堂。”秦正再传人上堂。 衙役带玉娘上堂,她的情况比在客房初醒那时候更加糟糕,整个人倒是不疯癫,只是变得呆滞木讷,仿佛失去了心智。 衙役放下李玉娘。初焰看着这一对狗男女,男的疯,女的呆,真是坏事做绝双双遭到了报应。不过这确实也太灵验了。 初焰不知道秦正要怎么审下去了。 “李玉娘,本府问你,你可认得身边人是谁?”秦正在堂上喝问道玉娘。 玉娘双眼失神,幸好还听得懂人话,她扭过头去看着左边的李文秀,突然变得狂躁,挥舞起双拳就打李文秀的头部。口中还骂道:“他是个禽兽,他杀死了招娣,害惨了姜然。他还想杀死妾身,他最应该得报应,最应该身首异处。” “是你迷倒的招娣,是你掐死的她,你这贱妇人。”李文秀突然翻手给了玉娘一拳,玉娘倒地,他骂着她。 “你这畜生,怪我猪油蒙心,居然信任了你会一生一世对我好这鬼话,害了夫君姜然。我好后悔,如今我活不成了也要你遭报应。”玉娘骂道,接着又说:“你做过的那些肮脏之事,每一桩,每一件,我都清清楚楚。你和水产河鲜店家的秦晴贱人也不清不楚,还有东街的胡家寡妇。你还走私布匹,透漏税款,这些年所欠下款项,一笔一笔我都有记录清楚,账本就藏在我的首饰盒中。” “你这贱人,你这贱人,李文秀今生就是被你所害。”李文秀叫着。 “大胆,竟敢搅闹公堂。两人各个掌嘴三十。”秦正怒了。赵龙就去拖拽那李文秀,另一边的衙役就去拖拽玉娘。另外,行刑的堂上衙役也来了,准备执刑。 掌嘴三十之后,李文秀和李玉娘嘴破牙掉,满口鲜血,只怕连话都不能说了。 “赵龙,本府命你前去李家老宅查证,可有发现?”秦正问赵龙。 “禀大人,属下在一颗歪脖子树下挖出来死者头骨,还有一副耳环。经府上仵作检验,确定死者乃是一女性,死亡时间超过20年。”赵龙答道。 “属下还找到了招娣的妹妹,她认出那对耳环确实是招娣所有,如此可以作证那死者正是招娣。” 秦正怒拍惊堂木,叫道:“你们好歹毒的心肠,我问你们,那招娣的尸身究竟被你们藏于何处?” “大人,是李文秀……”李玉娘说话了,她满口流血指证李文秀的样子着实可怖。 “他将招娣分尸剁碎之后抛弃在辎重河,只留下人头。因为招娣离去之时双目圆瞪,他一时心虚,竟然丢下了人头没有装入袋中,所以才没有一并扔去辎重河。后来李文秀也曾经想再去辎重河,可是一直没有合适机会,而那人头已经发臭,他只能将她秘密掩埋。” “心肠歹毒之辈。”秦正大喝一声,又说:“你两人勾结成奸,残杀人命嫁祸于那姜然,如今案情昭雪大白你二人认罪不认?”秦正问他二人。 “妾身乃是被他李文秀蒙骗,妾身有错无罪啊,求大人开恩啊。”李玉娘求饶磕头道。 “小人所做皆是受李玉娘指使,求大人开恩,看在小人为情所困的分上饶了小人性命吧。”李文秀也求情道。 公堂之下见识万人万态。初焰只觉得这两人实在恶心,是非不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 “哼,饶你们性命?你们现在想求饶活命了?难道招娣死时候就没有想着向你们求饶吗?你们可曾放过她?还有那姜然冤屈21年。你们当初冤害他可有想过放过他?放过你们天理难容!”秦正怒斥两人。 “你二人丧尽天良。本府判你们腰斩之刑,收没你二人全部财产。”秦正拍着惊堂木,又说:“来人,将二人押入大牢,好生看管,明日午时行刑。” 衙役来押李文秀和李玉娘,秦正在堂上叫道:“退堂!” 本章完 第106章 青山篇 天色尚明,沈萱姿回去了青山。 青山住所,院门敞开,四下整洁干净。沈萱姿快步走入茅草木屋,双目一览屋中情况:厨房锅中,水缸中都有满水,杂物间竹编架子上满是蔬菜水果。 沈萱姿摇摇头,心里知道这是谁所为,径直往里屋去了。她掀起竹帘,看到展昭,他正坐在桌前看书,背朝她,腰背挺直,双膝分开,极有仪态。 “回来了?”展昭耳尖,早听得沈萱姿回来,放下手中书册,转身面对她,脸上带着笑容,温暖又温柔。 外面橘色的夕阳之光洒进来,染满整间屋子,沈萱姿的心里只觉得此刻难得,和谐又安静,令人忘却了烦恼忧愁。 “大哥还真是学乖了,真是好事。”沈萱姿说道。 展昭见她一脸悦色也高兴,答道:“我能不学乖吗?但是能这样坐下来安静看书也是一件美事,难得清闲吗!” “愿大哥你以后每日都有这样的清闲时光,可以坐下来静心读书,不必再去管外面的生死之事。只顾及内心感触,哪怕每日只有短短时刻也好。”沈萱姿说了一些感性的话。 “妹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府中今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展昭关切地问他,声音中带着切切的关怀之意,只是言词却还是带向了刑司衙门的公事上。 沈萱姿走到桌前,也坐了下来,展昭的眼神就那么一路追随她,始终不离开,带着关心关切,就这样一个热烈真挚,还温柔的男子,天底下大概没有几个女人会拒绝,只可惜他至今仍旧是单身一人。倒不是没有合意合心者,只是世事无常错落。或者是人意,或者是天意,都最终错过了。 “无事。”沈萱姿摇头答道。又说:“李文秀和那玉娘今日都上堂了,证据充分,两人都跑不了难逃一死。不过最后秦大人怎么判决的我就不知道了,天色不早,我急着赶回来了。” “既然上了刑司衙门公堂那就跑不了。”展昭很是笃定说道。 “大哥如此相信秦正秦大人?”沈萱姿故意问他。 “深信不疑。”展昭认真答道。 “只可惜大哥你只有公,没有私。”沈萱姿说着低头凝眉,似有心事。 “妹子你可有心事,不妨跟大哥一说。”展昭轻声对她说道。仿佛生怕惊扰了女子的敏感心事。 “水缸,锅里都放满了水,竹架子上满是蔬果,大哥你这等“妙人”为何偏偏要做这些?你该有一个女人照顾你生活了。”沈萱姿言辞恳切说道。 展昭没有想到她的心事竟然是此事,自然流露出几分无奈和不悦来。他倒不是责怪沈萱姿,他知道她是好心,只是这事情从来不由人。 “好生生的怎么又说起来这个?就算大哥有女人,这担水挑水的粗活也该我来做。”展昭说道,微微提起嘴角,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一面细观着萱姿的眼神表情以便了解她心中所想所思,那样他也好应对,省得自己措手不及。 “难道不该提起吗?”沈萱姿也急也怒,心中也痛。尤其想起过去他所经历的种种,疼痛就更是加倍。 “大哥你这样的人物难道只配有公不配有私,不配享受这世间男女欢好情爱吗?你入公门将近十年可曾有一天为自己考虑过,可曾有一天喂自己私人心意而活过?你刀头舔血哪一次是为了私?怎么经历那么多,大哥你反而看轻自己的性命,看重别人的性命了?难道别人的命就是命,你展昭的命就不是命吗?”沈萱姿越说越急,越说越恼,痛从心来。 展昭听她话重,看她含泪气急,便想安慰她,收起笑容,温柔和声对她说:“妹子,怎么说着还急了呢?” “怎么不着急?”沈萱姿问他。又说:“这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妹妹离家已久,不知道还能陪大哥你多久,更不知道下回你有难时候我在何方,只求大哥你惜命,珍重自己,否则你若有事我会痛苦不堪,马彪会痛苦不堪,陈俊超,杨河流,叶流芳这些你的挚友各个都会痛苦不堪。那大哥你对我们岂不是不够仁义?”沈萱姿反问展昭。 展昭不语,低下头去,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实在过于沉重。 “我知道凭我说这些对你没用,下一次你还是会奋不顾身。对方是吕小霞也好,不是她也好,你舍命都不会有半点不舍。我多希望有一个女子出现能及时牵住你的心肠,令你有了牵挂,懂得珍惜自己。有时候真希望董娘子没死,千步姑娘没有离开,她们对你都是真心。”沈萱姿提起了展昭过往人生中的两位故人。 展昭不悦,说道“你提她们做什么?都过去了。” 展昭起身,不再直面沈萱姿而是背朝于她。 “大哥你当初若是对她们宽赦,如今早已经和她们中一个双宿双飞,共栖于江湖某处,过着快乐逍遥的日子了。”沈萱姿说道。 “你让我对她们宽赦那绝无可能。”展昭说道,他仰头,目光似乎看去远方。又说:“萱姿,你不懂啊!我并非无情之人,并非无意男女情爱,只是尚未遇到一个同心之人。与董娘子,千步都是如此,虽有情愫但是难以走到一处。 沈萱姿看他背影,知他所言没有片字为虚,一时间又心急,竟然想也没想直接问他:“那赵初焰呢?” 展昭回头,双眼直盯沈萱姿。问她:“为何又提起她?这与她有何关系?”他明显不悦,双眉如剑锋,心里很是在意沈萱姿的无心之言。 沈萱姿看他这样反应倒是不着急了,也沉下心来。她问展昭:“大哥,我就问你,你是何等聪慧机敏之人,从李文秀手中救那赵初焰为何偏偏要击断他的左腿?弄得自己狼狈,还得亲自扛着他进刑司府衙,这等排面他真是世间第一人吧。” 展昭眼神转下,没有直接回答,想想才说:“那时候一时情急便没有想那么多,这有什么关系吗?” 沈萱姿不理他的辩解之词,继续说道:“你说你不喜她偏偏还救了她那么许多次,呵呵,正好这赵初焰对大哥你也是极其钟情,这是不是就叫做天意呢?”说着说着,沈萱姿便走来展昭身边,笑着对他说道:“大哥,我不和你多说了,我准备晚饭去呀。大哥,你自己看会书或者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心意也好啊。”说罢,她掀帘而去。 展昭原本也没有多想,他心里清醒清楚的很。他重新坐下来,拿起那书册试着去读未读的部分,此时却发现自己的心原来不静。 沈萱姿在厨房准备她和展昭的丰盛晚餐,她心情很好,只不过也有别的一些打算。她知道不能这么便宜了那赵初焰,得想法子给她制造一些麻烦障碍,让她从心里撕心裂肺痛一场,以后也好更加百倍爱护展昭,对他百依百顺,舍命维护。 展昭读不成书了,他负手而立,面朝最内间卧室,时而仰头,时而低头,试图静心却总是被某些情景往事打断。 夜色至,屋外忽然飞来一只鸽子,煽翅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沈萱姿和展昭,两人一前一后奔出屋来。 那鸽子落在院中,脚上绑着消息条,再看鸽子,体形比一般鸽子更大,翅羽更大更美,并非是寻常人家所养而是来自飞鸽门。 “是飞鸽门,不知道是谁传来的消息?”沈萱姿一边说着一边去抓那鸽子,鸽子不怕人,不躲也不藏,任凭沈萱姿将其拿在手中,取下那卷起来的消息条。 沈萱姿展开消息条,细读其中内容,上面写道:“门中有事,下月十五日需归。”人名落款是沈友友,他是沈萱姿的同宗堂兄也是心腹亲信。 展昭在沈萱姿身边也看着了这条信息。沈萱姿心绪不佳,回头对他说:“我门中有事,想必事情紧急,否则堂兄不会这样传信。” “你离家已久,是该回去看看了。”展昭说道。 “堂兄让我下月十五日归,这么说我最迟下月初就得动身返程。”沈萱姿说道。 “事情宜早不宜迟,妹子还是早些动身吧。”展昭说道。 “不,也不必那么着急,下月一号我便离开,还得留些时间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那样我也走得安心。”沈萱姿说道。 本章完 第107章 案情大白,姜然苦尽甘来 翌日,矿场碎尸案也告破,死者正是秦晴,凶手便是她的丈夫,水产河鲜店家的老板张强。他因为难忍妻子偷情失手将之杀死,而后碎尸,弃尸,因为害怕其妻身份被认出从而怀疑自己,所以砍去头颅并且深埋在自己家后院中,对外只称自己妻子跟别的男人野合私奔,又因其妻子素行不端,所以邻里街坊竟然没有人怀疑秦晴已死。 菜市口腰斩了李文秀和李玉娘,刑司衙门公堂之上铡了张强,之后秦正又当堂宣释了姜然,重新改判21年前旧案,判姜然无罪并当堂释放。另外从李文秀和李玉娘的个人全部私产中划出白银一千两交于姜然,同时将祥和布庄判给姜然,也算是对他含冤受刑21年的补偿。至于锦记胭脂铺的去向,秦正倒是没有当堂明示。 赵初焰没有上堂,只在前厅等着结果。她坐在侧坐上,手托腮,手肘支撑在旁边茶桌上,独自发呆,全然不觉外面情况。那沈萱姿已来到府中,正站在前厅门前看着她呢。 “咦,怎么赵姑娘没有跟着上堂呢?”沈萱姿说话了。 初焰醒神,看到来者是沈萱姿便起身站起来。说道:“沈姑娘,是你啊?你怎么来了?那两件案子如今都了啦,衙门清闲不少,还忙的过来。”初焰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我不应该来,应该留在青山照顾你们的展大人是吧?”沈萱姿说出了她的心声。 “呃,我是这个意思。”初焰说道。 “可惜展大哥不是那般娇气之人,我与其留在他身边看着他,不如跑下来看看衙门这边案子断得怎么样,也好让他放心静养。”沈萱姿说道。 “应该快要下堂了,苏先生答应我一下堂就派人过来告诉我结果。”初焰说道。 “姜然这件事情赵姑娘全程参与,为何今日不一起陪同上堂呢?”沈萱姿问赵初焰。 “秦大人先断得是秦晴那案子,弄不好就要当堂铡了凶犯张强。我真是不想看那个。我胆小,真得,那个真不好看。我还真就见过,事后可是做了好几天噩梦。我这人比较怂,好在秦大人体谅,这事也不强迫,大概也是看出来我有个几斤几两了。”初焰说道。 “赵姑娘倒是坦诚。”沈萱姿说道,用语用词还挺好听。 “与其被别人看破,戳破脊梁骨,还不如我自己坦诚自报弱点呢。”初焰说道。 沈萱姿一笑,说道:“赵姑娘倒是懂得惜命。” “命只有一条,当然要珍惜,何况我还有好多事情未了,自然还得更加更加用力惜命了。”初焰很是用力说道,她希望可以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真正感情来。 “好多事情,什么事情?”沈萱姿问初焰。 赵初焰不想答,可是她知道沈萱姿是展昭身边知己,与他关系匪浅,又迫不及待想给她留个好印象,那或许对自己有益处,想来想去,决定坦诚答话。她说:“比如尚未婚配,比如我还没有子女后代。” “姑娘只说尚未婚配却不说没有意中人,难道是心有所属有了心上人了吗?”沈萱姿问她。 赵初焰内心蠢蠢欲动,她实在是想说可是又害怕,承担不起后果。可是让她撒谎她又不甘心,说不定那样日后又会生出许多误会,不如就干脆如实相告,反正她打死都不说那人是谁,凭她沈萱姿再有本事也看不出来她心里那人是展昭。想至此处她倒是能彻底放开了。 “是呀,我心有所属,我有心上人了,但是我可不想说他是谁。”赵初焰说道。 沈萱姿看着她,听她答话,心里就是觉得很像笑。她在她面前故作姿态却不知她早已洞察她的心思。不过,也就是这样才真正有趣好玩。 “那是为什么?难道他还不知道你的心思,难道你是单相思?”沈萱姿狡黠问她。 初焰低着头,答道:“沈姑娘,你眼睛真毒,没错,我就是单相思,单恋。” “那岂不是很苦?”沈萱姿问初焰,又说:“这世间情最苦,否则怎么会有苦情一说,赵姑娘看着也娇气怎么弄得了这个?” “你说错了,我真没有那么娇气,而且这事情也由不得我自己。就好像命中注定,神灵往你心里放了个什么东西,根本由不得你。”初焰说道,鼻子发酸,眼眶红了起来。 “看来赵姑娘这是用情很深了?”沈萱姿问赵初焰。 初焰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答:“只愿这世间美好与他环环相扣。”这一语出,赵初焰泪如雨下,虽然矫情但是也是真情流露。 沈萱姿才不怜惜赵初焰,也无意安慰她,连假装的功夫都懒得去做。直接问她:“赵姑娘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和他相知相守,结为连理吗?” “怎么不想?”赵初焰苦笑作答,又说“可那是痴人说梦,两个根本就不相同的人,就好像不同高处的两朵云,能够遇见已经是莫大的福气,再求结为连理那得需要多少福分啊?不过我也信因果,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能和他相爱相守我愿意历劫千年,为树为兽,为鸟为草,经历世间种种辛苦。”初焰说得情动。 可沈萱姿笑了,还笑出了声。 初焰看着萱姿,问她:“沈姑娘是笑我愚不可及,说这些虚无缥缈,装腔做作的话吧?” “的确好笑,但是此笑并非全是姑娘话中所指的那样,虚无缥缈是真,装腔做作也有点,但是绝没有愚不可及。”萱姿说道。 初焰叹一口气,答道:“装腔做作?唉,真不是你一个人这么说,不过算了,我自己什么人我自己清楚就行了。别人懂不懂我,我都是我自己。” “这话我倒是喜欢,若是连真正自己都做不来又怎么要求别人来懂得自己。”沈萱姿说道。 这时候,有衙役进来,身后还带着一男子,那男子穿着淡青色长衫,眉清目秀,双眼有光,五官端正,身上有股子淡雅之气,很是安静,安静之下深藏坚韧力量。 “赵捕头。”衙役唤着初焰,又说:“苏先生让我带姜然过来,堂审结果由他来说才最合适。” “姜然?”沈萱姿很惊讶地看着那个男子。初焰倒还平静,即便形貌衣着全变,甚至气质也变了,但是她认出来姜然的那双眼睛。 姜然走上前来,对准赵初焰,双膝跪地。这一举动倒让初焰不适起来,她觉得浑身热血翻涌,心情激荡难平,想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奈何受能力约束。 “姜然谢姑娘仗义出手相救,若不是姑娘我怕是至死也无法沉冤昭雪。”姜然对初焰说道。 “哎呀,你快起来,男人膝下有黄金,这可使不得呀。”赵初焰说道,自己双手齐上将那姜然扶了起来。她很有力气,加上心中急迫,姜然又因为苦刑身体虚弱尚未恢复正常男子气力,所以,就算姜然不愿,他也跪不下了。 赵初焰意识到自己离姜然太近,便松了双手,往后退了一步。热情说道:“你应该去谢谢秦正秦大人,我那日遇见你是缘分,也是天意所指,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但是秦大人是拿律法救你,行得是正道,也只有他能为你沉冤昭雪。” “已经谢过秦大人了。秦大人判我无罪当堂释放,又将祥和布庄所有权给了我,还从李氏夫妇浮财中取出一千两给我作为补偿,也做重新经营布庄的生意本钱。”姜然说了秦正的判决结果。他再提李文秀和李玉娘只用了李氏夫妇四字,其中味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人判决合情合理,很是公正。姜然,你就拿着这些本钱好好经营你的生意,大干一场,把失去的那21年都补回来。”初焰说了很感性的话。 沈萱姿在一旁旁观,觉得这赵初焰既不堪,又有难能可贵之处。 “多谢姑娘,姑娘好意姜然记下了,日后姑娘若有需要,姜然纵死也要还报你的恩情。”姜然说道,眼中有着不灭的光芒,很是柔和,但是分外不凡,分外持久。 “唉,你刚脱险重生,别再说死呀之类的话,好好活着便是对天意,对所有帮助你的人的最大回报。”初焰眼睛一转,脑洞大开又说一句:“不过你若是乐意,就祝我能得心中所想之人的真心,和他共度此生吧。”初焰双眼放光,双颊红润,整个人都在兴头上,连身边人都能感受到她那不同一般的气场。 姜然诧异,他一个古人确实没有见过这样性情的女子,就和那变色龙一样,说不得高贵,也说不得通俗,就是与众不同。 “姜然日后食素,但行好事,愿姑娘能获心中所想之人真心,和他结良缘,度此生。”姜然说道。 “谢谢了。”初焰答道,笑的合不拢嘴,连那沈萱姿也顾不得了。她就是要做她自己,因为这样快乐,至于别人感受,她可没有那个能力管顾。 本章完 第108章 青山篇,相处 案子查清,姜然得重生,沈萱姿也回了青山。 沈萱姿酉时归,左手抓着三只鸡,右手提一竹篮,篮子中放着她刚刚买来的鸡蛋,占据大半空间,还有用桑皮纸包起来的包子。 展昭正在院中劈柴,见她回来便起身去迎她,他穿着灰色薄衣,黑色长裤,腰间扎着腰带,双衣袖挽起,一副正经干活模样。 脱去了官服,摘去了官帽,放下了手中江湖剑,此时展昭倒真像是有家有室的寻常男子。 “你回来了?”展昭说道,看着萱姿双手不空,又说:“买了鸡呀,还有鸡蛋。” “对,还有包子,一会炖鸡熬汤再把那些珍贵滋补品用上,我走之前非得用尽毕生全力,让你功力至少恢复到从前六七成,那样就算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宵小敢上来捣蛋,也是白送人头。否则我可不放心。”沈萱姿说道。 “那就有劳妹子了。”展昭领情答道。 “来,给我吧。”展昭说道,欲从萱姿手中接过东西来。 “鸡给你,先杀一只,其他两只先养着明天再吃。”萱姿说道,把手中的三只鸡交到了展昭身上。 展昭点点头,他温柔,温和,顺从,没有半点脾气,性子甚好,这倒与官袍下的他大不相同。 沈萱姿拿着鸡蛋和包子进屋,脚步刚刚落地便听到身后一声嘶哑鸡叫声。 沈萱姿生火热水,淘米煮粥,将那包子也都放去了笼屉里面。展昭这时候也进来了,拿着收拾处理好的生鸡。 “好生想念家乡烤肉的味道啊,大哥可还想尝尝那味道?”沈萱姿一边说,一边将生鸡放入水中,又加了调料还有滋补药材,最后盖上了锅盖。 “大哥应你,明年一定去西域找你,而且还要住上几十天,到时候妹子你可不要嫌弃。”展昭说道,他觉察出萱姿心意,便主动说话,全了她的心愿。 “那便一言为定,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单身一人还是身边有伴侣?”萱姿说道。 展昭不想接她的话,故意说道:“柴火不多了,我去多准备些。说罢,他便自行出屋。 展昭来到院中,刚刚坐下,那沈萱姿就跟着追了出来。她眉眼带笑,得意洋洋,兴致颇高,来到他身边眉飞色舞地说道:“展大哥,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展昭抬头看她,知道她眼下不同于寻常,接话说道:“谢谢妹子,怎么突然说这好话给我听?” 沈萱姿把手放在他肩头,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给你,原是那赵初焰的心意,大哥可想听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大哥可没有什么想听或者不想听的,而且不管我想不想听,你都会想着法子说给我听。”展昭说道,眼中温热一片,似温火那般,不伤人只暖人。 沈萱姿乐了,说:“大哥懂我。 沈萱姿转个圈从展昭身侧来到他对面,也搬了小凳子坐下来。然后说道:“今天又去逗了一逗那赵初焰”。 展昭低头干活,没有理她,不过沈萱姿知道他在听。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心意,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倒是把什么真心话都说了。”萱姿说道,越发显得有兴趣有兴致了。 “她知道她自己是单相思,单恋。”萱姿说道,展昭那边依旧干活不停,劈柴砍柴。 “她说你和他就像是两朵不同高处的云,能够相遇已经是不易,并不奢求能结为连理。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真能结连理她愿意历千年劫,为兽,为树,为鸟,为草,听起来的确矫情是吧?她当时反应更是矫情,可是其中心意却半点不假。大哥……”萱姿要问话展昭。 “你说完了?”展昭先说话打断了她,意图很明白,就是要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萱姿一愣,随即笑道,顺着他说:“说完了,大哥你就继续劈柴砍柴吧,我呢去熬我的鸡汤,熬我的红枣桂圆小米粥了。” 沈萱姿起身只管自己走开了。 回到厨房以后,沈萱姿也不忙,隔着窗户偷看着外面院子中的展昭。 他背对着她,还在劈柴砍柴。 沈萱姿笑着,她能从他的背影,从他的一个别人不察的表情,甚至一个手部动作看出来他的心思。她知道即便他不愿意,不承认,但是有些人已经在他的心上咬开一个小口子,并且试图钻进去。 本章完 第109章 三人成行,大话江湖「上篇」 七月二十五日。 未时,周雀常武自玉峰县归来。酉时,白虎自沧澜江回来。刑司府衙的捕头都齐了,秦正不必再担心人手不足了。 初焰非常开心,虽然她还尚未复职,但是听闻消息以后还是火速换了捕头服装,带齐了行头装备,赶去捕快房了。 不过,她都没有到达捕快房,半道上就遇着了同样往去寻她的周雀。 周雀一如往日,神采奕奕,只不过脸上皮肤黑了不少,大概是这些日子每日辛劳奔波,日晒所致。 周雀看赵初焰完全没有一点变化。 “赵初焰!” “周雀!” 两人异口同声唤出各自的名字,然后站了个面对面,相隔大概一步远。 “回来了呀,去了这么多天倒是晒黑了不少。”赵初焰说道。 “每天风吹日晒的自然有些变化,哪像你一样天天养在府上,吹不着,晒不到的。这么久没见,你一切可顺利吗?听说府里又出了两案子,其中一件还是你发现的端倪,最后还了那冤者清白。”周雀说道,这家伙倒是信息灵通,刚回来这才多大会功夫,也不知道是府里的谁跟他说的。 “那是姜然的案子,你不要觉得我每天养在府里面,哪里有那么好受呀,别忘记了我是在养伤。”初焰举起自己的左手手掌给周雀看着。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养伤,那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出来了?飞鹰爪也带了,想必身上也穿了那护身锁子甲了吧?”周雀问着初焰。 “穿了呀,只有这样我才有安全感,要不总是觉得随时可能丢掉小命。”初焰说道。 “身在这刑司衙门就不要想那么多,想那么多也无用。你要是该死早就死了,也不会经历这么多事了。”周雀说道。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走了这么久,今天回来我理应请你吃喝一顿,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不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还需要回去点名吗?”初焰问周雀。 “大概快到戍时了吧,今日不必再回去点名了,去大人那边禀告了一声,大人便命我们各自回去休息,明日正式上值。常武已经回去了,我过来你这边看一趟也准备回去,不过既然你有心请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雀说道。 “那不如咱们再去吃锅子,怎么样?”初焰提议道。 “好呀,我也正有此意,正馋那锅子呢,你就送上门来了。”周雀说道,两人口味相投,一拍即合,都很是欢喜。 “走,走,走!”初焰说道,和周雀一并往府衙正门出口行去。 恰好,白虎从秦正书房出来,远远就看见了这周雀和赵初焰。 只见两人边说边笑,关系很是亲密但是也保持了分寸和距离,绝对不会令人想到会是那种男女关系。 周雀和赵初焰两人只顾说话,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梧桐树后面的白虎。 “你们出去吃住都是公费吗?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 “你以为我们是王公贵族出去办差呀,吃喝虽然都是公费但是等级悬殊,不过总算也过得去,反正是可以休息好,也可以吃饱。”周雀说道。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出公差啊?”初焰充满憧憬地说道。 “你以为出公差是个什么好活吗?哎,我可记得有一回常武外出查案回来就长了一头虱子,最后还是苏先生给他配了药水,才去了那吸血的小东西。要不常武就得剃光头。”周雀说道,初焰听了直抓头皮。 “反正八品官品吃住水平也就那样,先不用说一品大员,二品大员,就是三品四品也叫咱们望尘莫及,豪华得很呀。咱们府上就有展大人,他如果肯带上你出去办差那才是享福呢,虽然完全不可能。”周雀提到了展昭,初焰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听着也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心思。 “周雀,初焰,这是要去哪?”白虎突然从树后现身,冲着两人问话。 “啊!”赵初焰尖叫道,还跳了起来,反应剧烈。 本来周雀是没事的,可是赵初焰的反应把他给惊着了,也跟着一哆嗦。 白虎看二人这样反应,皱眉说道:“瞧瞧你二人还是刑司衙门的差人吗?若我是个凶犯,刚才你们两人已经置身于险境了。” “白虎,你说你又不是白猫,你躲在那树后面干什么?这里到底还是刑司衙门,一般贼人也不敢擅闯,你要是真得杀气腾腾那到好察觉了。而且我刚才那一哆嗦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周雀和白虎计较道,最后还指着初焰。 “周雀,若是真得遇上事情,希望你的反应和你这嘴一样快速。”白虎说道。 “懂得,懂得!”周雀应道。又说:“你这是刚从大人那边禀报出来是吗?” “嗯嗯,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白虎问道。 “出去这许多天,害了家乡馋虫。这不初焰请客叫我去八方客吃锅子,白虎要不要一起来呀?”周雀主动招呼着白虎。 白虎扭头看着初焰,问她:“初焰,我可以一起去吗?” 这突来的情况让初焰无法招架,她绝不可能拒绝便应道:“可以,当然可以呀,白虎大人,咱们就一起吧。” “莫要叫我大人,我们平级,只是我资历稍长,私下你可以叫我白捕头或者直呼我姓名。”白虎说道。他似乎温文尔雅,可是赵初焰对他绝不会像对周雀那般嬉闹无顾忌,而是且敬且畏。 “还是叫白捕头吧,这样我心里踏实一点。”初焰说道。 “可以。”白虎应道, 于是,就这样三人成行,共去八方客。 初焰一直以为古代夜晚无聊,古人皆过着天黑而眠的生活。其实不然,古人的夜生活也分外精彩,尤其还是在这夏夜。 街上,饭馆酒肆大都营业,直到亥时。歌坊,舞坊,乐坊到了夜晚往往才是最红火,生意最好的时候。若是遇到重大节日,比如端午,乞巧,中秋,年夜,元宵节,主要的街面都会张灯结彩,彻夜不灭,而且还会有庙会,灯会,烟火会等这样的特殊安排,到时候街道上满满都是人,接踵摩肩,通宵狂欢。 “我没有想到都这个时间了这街上还是这么热闹。”初焰感叹说道。 三个人,周雀走在中间,初焰走在她右边,白虎在他左边,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这样的位置。 “你还没有正经出来逛过平津城的夜市吧?等节日时候出来,你才能看到真正属于平津城的繁华景象。比如刚刚过去没有多久的乞巧节,那天晚上全城的单身男女,无论身份家庭背景,都会被父母家人获准出来夜市。未婚女子手中会提灯,其中藏有情诗,若是遇着中意的男子便可以将手中灯交给对方,以此结缘。”周雀说道。 “哇,好浪漫!只可惜今年我是错过了。”初焰说道。 “有什么可惜的?等明年吗,年年都有呀,不过那晚上提灯上街的女子大都妙龄,你这年岁确实太大了,会吓跑情郎。人家保准以为你有什么问题,否则何至于拖到现在也不婚配。”周雀这几句话如刀,一刀一刀扎在初焰心上。 “要你给我操心,我不婚配也可以过得很自在快乐。”初焰说道。又说:“而且就见那么一面怎么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情,人品如何,就此草草定情岂不是草率。”初焰说道。 “赠灯只是牵缘,相处自然还是要相处。”白虎在一旁静静说道。 初焰不做声,只是点点头。 第110章 三人成行,大话江湖「下篇」 初焰不做声,只是点点头。 “乞巧灯会各地都有,但是习俗却不相同。”白虎又说。“有机会初焰你去沧澜江一带看看,那边多河流,每逢乞巧节日,未婚女子会聚集在上游放灯,而未婚男子则会在下游等待上游顺流而下的灯。若是真得有缘自然有月老牵线,灯落于情郎手中,这便是“撞婚。”” “初焰你真该去试试,弄不好就真得撞到一位如意郎君。”周雀插嘴说道。 “我不用,我的如意郎君要我自己来选。周雀你要是想去你就自己去吧。”赵初焰冷眼说道。 周雀看她生气便说道:“我倒是想去,我也想去上游放灯,但是下游接灯得都是些男子后生,所以这成什么体统。”这一句荒诞玩笑话倒是逗笑了赵初焰。 周雀看初焰放松下来,一个抽身到站去了她右边,把她放在了中间。初焰眼见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一边安慰自己说白虎也没有那么可怕,总要面对,免不了要和他沟通交流。 “唉,这样走着感觉才对吗。”周雀说道。 “没脸没皮没眼色。”初焰在心里这样骂着周雀。 “日后,初焰你一定要去湖州看看,那边民风物景与这平津城全不相同。”白虎又说道。他肯这样主动与初焰交谈倒是让初焰轻松不少。 “湖州?就是开武林大会的那个地方是吧?”初焰说道。 “正是!”白虎答道。 “这平津城好像是一宽正男子,包罗繁华万象。那湖州便是轻梳妆的婀娜女子,有诗情,有意境,优雅至极。”白虎又说。 “湖州之动人只有亲身去了那里,再小住些时候,方能淋漓尽致地感受到。”周雀也说话了。 “话说回来,长河山庄叶流芳痴迷寡妇那事情你知道吗?”周雀问白虎。 “这回出去也有听闻,不过并没有细究。”白虎答道。 “你是公事第一,只你一人去澜沧江,身边也没有帮手,自然没有心思管这些江湖花边。也好,我给你说说事情原委。”周雀说道。 “那寡妇已死二夫,寡居在家不过半年时间,一次巧遇那叶流芳,倒叫这长河公子哥念念不忘,迷了心窍。”周雀说道。 “怕不是好事吧?叶家岂会接受这样的女子。”白虎接话说道。 “肯定不接受呀,那寡妇也不接受呀。”周雀说道,他这样说话引起了初焰的兴趣,初焰也想知道这故事中的那寡妇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会拒绝那送上门的金龟婿呢? “叶流芳想娶人家为妻,但是人家百般推辞。叶流芳对她死缠烂打,紧追不放,倒逼的人家离家出走,不告而别。叶流芳找遍了整个湖州也找不到她,如今他已经动用江湖之力往各处各城寻找了。”周雀说道。 “江湖虽大,但是凭着叶家的实力想要找个女子并不是难事。”白虎说道。 “肯定,若不是展大人现在在青山养伤,恐怕也得帮着叶流芳去找心上人。”周雀说道。 “出了这事,叶流芳在湖州既然找不见人,那他第一个想到的帮手就是展大人,肯定会请他帮忙。”白虎说道。 这两人一言一语,初焰站在中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嘴,不过这样也好,她只管听着,只希望他们多说几次展昭。 “不过现在展大人也帮不了他。”周雀说道。 白虎点点头,又说:“想必平津城这边的江湖人物已经忙碌起来帮着找人了。叶流芳这样穷尽江湖之力去找一个女子怕有伤自己名头,如此兴师动众只为自己儿女私情实在没有必要。” “的确是,别说是其他江湖人物,就是长河山庄内部的人对他这行为也颇有说辞。其中就有他爹叶开源,父子两因为这事情也是闹得不和。”周雀说道。 “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长河老庄主可是要头痛了。”白虎说道,一副风轻云淡模样,头额仰起,眼神斜瞥,心高气傲却也称不上气势凌人。 “长河老庄主也找了许多人来劝说叶流芳,可是都没有用啊。你说他会不会来找展大人去劝说叶流芳,毕竟他们两个可有过命的交情啊。”周雀说道。 “肯定会。”白虎答道。 “展大人会管吗?”周雀问。 “如果知道一定会管,不过只怕他现在都不知道此事。”白虎说道。 “我到忘记了沈萱姿也在青山呢。”周雀说道。 “对啊,沈萱姿,白骨骷髅!”白虎说道。 赵初焰忍不住要说话了。她问她们:“你们什么意思?沈萱姿还会瞒住消息吗?她会这样害展大人?” “也不是害。展大人自己现在还在养身体,瞒着他也是为了让他好好静养,是爱惜而不是伤害,只不过手段的确不怎么样。”周雀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倒是相信沈姑娘会这么做。”初焰很赞同沈萱姿的做法。 “还有那白骨骷髅是什么东西?”初焰又问。 “白骨骷髅就是沈萱姿。”白虎垂下眼神,对赵初焰答道。 “沈萱姿是西域绝色乌晶晶的独女,母女两个都是大魔头,而且沈萱姿当年手段残辣比起自己母亲来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横行西域一带,门下弟子仆人八百,皆是凶狠之徒。”周雀细细和初焰说道。 赵初焰想着沈萱姿的模样,怎么也无法把她那张脸和白骨骷髅联系到一起。 “那后来呢?我是说现在的沈萱姿怎么成了这个模样,她不像是女魔头啊。”初焰说道。 “人不可貌相,现在不是女魔头,可不是之前不是。而且人家现在在西域还有一帮子忠实手下呢。”周雀说道。 “是什么原因不让她做女魔头了呢?”初焰问道。 “和展大人有些关系。”周雀答道,他只知道这个,其中细节却不知晓。 白虎这时候接话说道:“沈萱姿和展大人年龄相近,算是同一时期的江湖人物。那时候展大人还没有身入公门,只因为沈萱姿在西域作恶太多便只身赶去西域要除去她。他去了西域,追击沈萱姿途中遇伏击,对方人数将近两百,都是中原高手,多半都是他过往的仇家对头。展大人独自对敌,还要护着沈萱姿,身中十七刀,还被剧毒所伤,昏倒在血泊中。最后,还是沈萱姿将他救回自己门下。就是这样,两人成为知己。而后,展大人身入公门,沈萱姿也不再是从前的白骨骷髅了。” “萱姿姑娘是不想让展大人为难,也不想站到他的对立面。”初焰说道,心里很是感激沈萱姿。 本章完 第111章 凶杀「祸起」 八方客里:马彪从外地外出归来,包了二楼三楼整整两层,宴请友人。他们这些人是能吃能喝,一人饭量足顶正常三四人的放量,喝酒用大碗,就酒吃肉,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初焰,周雀,白虎三人来到八方客,只能坐一楼位置。幸好店中还有空桌,不用排队等候。 坐下以后,周雀白虎都要了牛肉锅子,又点了三份葱花饼,三份米饭,一份花生米,一份点心,一份水果而且还叫了酒水。至于初焰则一如既往吃着她的全素锅。 花生米,水果,点心先上。店内灯烛全亮,三人就这样就着灯烛之光吃了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楼上实在太吵,还不断有人跑上跑下,加菜加肉加酒,忙的店老板和店伙计脚不沾地,片刻不停。 “谁在上面啊?这么豪气包下整整两层楼。”周雀看着楼梯口处说道。 “不稀罕,平津城内多得是富贵人家,不过在这里包桌请客确实稀罕,恐怕是一群江湖人物。”白虎说道。 “看这做派倒真像是。”周雀接话说道。 店小二端着木质拖盘,带着三人的锅子上来了,他来到初焰三人桌前,说道:“三位客官,你们的锅。米饭和葱花饼这就给你们上吗,还是等一会?” “这就上,别忘了还有酒。”周雀说道。 “不会忘,不会忘,小的就是干这个了,怎么还能忘记客官的需求。”店小二一边放下锅子,一边说话。那三个锅子放在托盘上,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可是这小二却端的轻巧稳当,看来真是平日没少操练,练出了真本事。 “小二,我问你这二楼三楼是谁包了场子,怎么这么热闹?”周雀问着店小二。 “是马彪马庄主,在这里宴请朋友呢。”小二照实答话道。 周雀看着白虎,等小二下去端米饭和葱花饼时候便和白虎说道:“这马彪在这里请客,会不会是为了办那叶家的事情,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 初焰知道他说的是帮助叶流芳找寻那心上人的事情。难道就这么巧合吗,难道马彪请客竟然是为了这事? “只要不涉律法,不必管他们。”白虎说道。 “叶家这是要闹成怎样,非要搅得江湖各处都不得安宁吗?咱们这边还好,就不知道别的地方如何了?毕竟也不是哪里的官府衙门都有能镇得住江湖的本事。”周雀说道。 “既然得知风声,那这几日我们还是得小心点。平津城确实还好,马彪也不是乱来之辈,若真是他召集的那些人倒是也好,起码不必担心一帮子乌合之众到处惹事生非。”白虎说道。 小二送上来了葱花饼和米饭,店老板亲自跑着送来了酒,还说那是陈年美酿,是店内最好的酒。 “白虎,今日你我不当值,没有差事,倒是能好好喝几杯了。”周雀和白虎说道。 白虎点点头,又问赵初焰:“初焰能不能喝酒?” “能呀,不过我只能少喝,酒量不怎么样。”初焰说道。 “我倒是忘记你了,不过不是不想你喝,而是怕你女子家不会喝酒。”周雀说道。 “会还是会的,以前我也曾经喝过酒,不过没有喝醉过。”初焰说道,这个话题她也没有再往深处去细说,毕竟都是从前的事情,而且又是另一个世界,就是她说的清楚他们也未必听得明白。 周雀看初焰这般说,便给她倒了酒,也给白虎和自己倒了酒。 “来!”白虎举起了杯子,说道:“难得一聚,咱们干了,也要谢谢初焰今日做东请客。” “初焰可不是香梅,她就是她,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周雀举杯说道。这话也是对赵初焰的极大肯定和赞赏了。 “干杯!”白虎特别对初焰说道。 “干杯!”初焰说道。 三人齐饮,周雀和白虎都是豪爽男子,一饮而尽,偏偏就是初焰不行,那酒入肚,化成了火焰,烧痛肠胃。 “这酒好烈,度数太高了,伤胃。”初焰放下酒杯,擦嘴说道。 “不能喝就别喝,怎么还怪酒烈了,不烈那还叫好酒吗?”周雀说道。 初焰不懂他这个逻辑,怎么酒不烈就不能叫做好酒了。 “我是不能喝了,我劝你们两个也少喝些。”初焰说道。 白虎和周雀都没有答话,两人已经喝下了第三杯酒,再动第四杯时候就配上了锅子中的牛肉和葱花饼。 楼上的那帮人又派人下来催酒要酒了。初焰说了一句:“难不成江湖中人都这么爱酒吗?” “那自然是了,一壶美酒,一柄钢刀,就可以走遍天下了。”周雀接话说道。 初焰眼睛转动,又生打探之意,便问白虎和周雀:“你们四个捕头平日里都爱喝酒吗?” “都爱,都爱。”周雀答道。 “那谁最能喝,谁的酒量最好?”初焰问道。 “都差不多。”周雀答道。 “赵龙不行,他是看着行,其实酒量不行,喝多了酒品也不行,整个一个碎嘴子。”白虎揭了赵龙的老底。 “那咱们府上谁最能喝酒,展大人他喝酒吗?”初焰问道。 白虎看着初焰,不动声色,心想:她问了一圈,原来想知道得还是展大人的事情。 “岂止是喝酒,简直就是喝酒的行家。他喝过西域特供的葡萄美酒,也喝过中原最好最烈的酒。”周雀答道。 “那他酒量可好?”初焰问。 “从天黑一直喝到天亮,人不见一点醉意,而且喝的都是你说的这样的烈酒。”周雀答道。 “那多伤胃啊!”初焰皱眉说道,这回不仅胃痛更加心疼。 初焰沉默了,她心里不是个滋味,胃里像是灌入了一壶烈酒那般。 “展大人现在在静养中,大概不会喝酒了吧,萱姿姑娘应该也不会让他喝酒。”初焰说道。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展大人,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啊。”周雀说道。 初焰索性找个理由将此事说破,便说:“他救了我五回了,我要是是个人的话,总该想着去回报他的恩情吧。” 第112章 凶杀「散席」 初焰索性找个理由将此事说破,便说:“他救了我五回了,我要是是个人的话,总该想着去回报他的恩情吧。” “知恩图报,理所应当。”白虎说道。这话倒是又给赵初焰壮了胆气,她更能理所应当地去关心展昭,反正她就是报恩吗,理所应当。 “白捕头,展大人他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初焰问道。 “大人出自江湖,早年走南闯北,嘴上没有那么挑剔,哪方的口味都吃的,不过尤其喜欢肉食。”白虎细细答道。 初焰点点头,陷入沉思,她想要做些什么,哪怕没有回报也可以,她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对他好,对她而言那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满足。 时间不早,外面路上已经没有行人,路人。子时一到,西城门就要关闭。 八方客一层已经没有其他食客,只有白虎周雀两人还在对饮喝酒,而赵初焰就在一旁看着。 二楼三楼的客人也散场了,他们勾肩搭背,相互拱手作揖,相互攀谈交情,鱼贯而出,一个个宽腰怀,解腰带,带着一身酒气,豪气,还有匪气,江湖气。 周雀和白虎两人都放下了酒杯,双双往楼梯边看去。初焰也看着下楼的那些人,不过她的心思和周雀白虎都不相同。 那些个江湖人物果真江湖,一个个各有姿态,容貌绝无类同,而且行为大条,不拘小节。初焰心想难道江湖人物就是这种模样吗?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走路晃荡,而且其中可不乏其貌不扬之人,有满脸胡须的,有矮胖肚圆的,有锅背的…… 马彪宴请这些人,包下整整两层楼,可见他们人数有多少,这些人挨着个从刑司衙门三人眼前走过,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去往何处。 过了一会,人大概是走尽了,楼上再没有人下来。白虎站了起来,对周雀说:“你们回去,我去盯一盯他们,看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欲行何事。” “初焰,谢谢你请客。”对周雀说罢,他又对初焰说道。 说罢,这白虎便离开了八方客,蹿入外面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咱们不跟着去吗?”初焰对周雀说道。 “不必,人多反而不好行事,容易露出马脚。我再喝口酒,咱们也准备回吧。”周雀说道。 楼上,店老板和店老板娘两个人,左右围着马彪下来了,他们大概是从马彪身上赚到了不少,对这位金主很是殷勤巴结。而马彪大概也是酒喝的太多,肉吃的太饱,解去了腰带,隔着薄长衫还能看到他浑圆的大肚子。他被老板和老板娘拥簇,慢步走下楼来,手中还拿着一根牙签不断剔牙。 “马庄主,以后可要常常带朋友来照顾小店生意啊。”店老板对马彪说道。 “嗯嗯,你们的饭还是不错滴,就是酒水太差。”马彪说道。 “马庄主,给你备得全是最好的酒,我们东家知道你看不上咱们店里的酒,还特意去外面酒肆买回来的,没想到啊还是不合你的口味。庄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们计较,你喝过的那些美酒怕我们都还没有闻过味道呢。”老板娘说道。 “罢了,罢了,今天酒水没有喝尽兴,但是那帮子朋友们尽兴了,也算你们功劳一件,而且老板娘那粥真是熬得甚好,甚得我心,你看我这肚子,不知道是以为我喝酒了,知道得就知道我是遇着好粥了。”马彪说道。 “那是内人亲自给庄主你熬的粥,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最是养人了。”老板说道。 马彪站住了脚步,停在了一阶楼梯上,问那老板,老板娘说:“你们精于厨道,你们说身体虚弱的人应该怎么进补?应该买些什么,准备些什么?” “可是妇人生了孩子?”店老板娘问道。 “男的。”马彪大声说道。 “男的呀,那也是一样的,差不多,食补不分男女。就是鸡蛋,鸡肉、牛肉、牛奶、红枣、桂圆,莲子这些吧,还有小米,那东西养人,熬成粥,里面放些红枣,桂圆,莲子最好了。”店老板娘说道。 “怎么感觉还是给女人坐月子用的?”马彪疑问道。 “差不多,差不多了,都是身体虚弱,需要大补吗。若是没有特殊忌口,鱼虾也可以吃,不过生冷辛辣坚决不能碰。”店老板娘又说。 “哦,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拉一车东西去看他。”马彪说道,接着往下走,直到快下地时候他才看到周雀和赵初焰。 马彪睁大了眼睛,一拍手,说道:“哎呀,又是你们两个?又遇着你们两个了?敢情你们两个和我一样口味,都爱他家的锅子呀。” 马彪边说边往过走,周雀看他过来,站起身,初焰也跟着起身。 “马庄主。”周雀微微低头,对他拱手做礼。 “不用这么客气。”马彪说道,又说:“正好碰上你们了,我就问问你们展大人恢复得怎么样?沈萱姿走没有走?” “我也是外出公干今日才回来,并没有见过展大人。但是听我们秦大人说他恢复的很不错,沈萱姿姑娘在青山照顾他。”周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家展大人是不死之身,每每遇险总能绝处逢生,可就是把身边人吓个不轻。”马彪说道。 “时间不早,马某就不和你们多说了,回见,回见。”马彪主动和周雀,赵初焰道别。 “回见。”周雀也跟着礼貌客气说道。 赵初焰自去结账,然后和周雀一起离开八方客,往回走了。 第113章 凶杀「解决」 路上无行人,若不是有周雀在,赵初焰一个人还真不敢走这夜路。 “周雀,那马彪马庄主也是展大人的熟人,朋友吗?”初焰问道。 “是生死之交,早年结伴闯过江湖,比亲兄弟还亲呢。”周雀答道。 “原来是这样,展大人的朋友倒是多。”初焰说道。 两人走出街市,往东而行,经过一连串铁门大院。那些大院都是豪富生意之家的库房,用来储藏各类物品。就是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似是有人轻功潜行,也似是箭雨射来。 周雀从这些声音中听到了正逼近的危险,顿然警觉,大叫一声:“小心!” 初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周雀那边已经推了她一掌,让她及时避开了危险。 暗箭趁夜袭来,不是一支而是多支,周雀的手臂被擦伤,可此时他也不敢迟钝犹豫,便施展轻功,跳跃腾挪,躲闪避开那些暗箭。 “周雀!”初焰叫着周雀,看着他手臂血流,想来伤的也不轻。若不是刚才他那样推开她,此刻倒下的就是她。 “嘘!”周雀让初焰禁声,他警觉地看着周围,想尽快找见那藏在夜色中暗中对他们下杀手的人。 周围只有月光和星光,初焰那近视眼看路还勉勉强强就别说在夜色中找人了。 “来了。”周雀小声说一句。初焰后背寒凉,只看见两个黑影从房檐上而来,还有另外三个黑影从身后夜色中快步袭来。 房檐上的黑影一跃而下,手中拿着弓弩,腰间别着刀,而另外三个已经亮刀,刀身闪着寒光。 “你们是什么人?”周雀冷静问着他们。 “取你性命之人。”答话得不知道是那五人中的哪一个,他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夜行衣,遮着面,身材相似,不好区别。 “想取我性命的人太多了,几位不妨报个姓名上来,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可好?”周雀说道。 “休得啰嗦,拿命来吧。”又是那个声音说话,然后五个人便一起攻来了。 周雀不退步,也不躲闪,他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个赵初焰。 周雀出击,亮出武器,他的武器是一柄软剑,可以藏在腰间,剑身薄如蝉翼可也锋利无比,是杀人利器。 一对五,刀剑相向,周雀力不从心,手臂又被伤了一刀。 周雀单膝跪地,此时他的两个手臂都在流血。赵初焰看此情况,大喝一声:“你们大胆,竟敢刺杀刑司衙门的人,不想活了吗?” 她不叫唤还好,对方的目标反正也不是她,刚才那暗箭目标是周雀,只不过因为她和周雀在一起,才捎带了她,但是这下子,那些杀手可不会忽略她了。 五个杀手齐齐看着赵初焰,转刀刃,动杀气,准备要对她动手了。 “与她无关,你们要的只是我的对吧?拿了我的命赶紧走开,别伤害无辜。”周雀说道,拿好了软剑又要攻上去。这一次他是主动。 杀手迎击,暂时没有人来管赵初焰。赵初焰就在这个时候对准其中一人,按动机关,射出了她的飞鹰爪。 飞鹰爪射出,将对方穿胸而过,再收回的时候可恶心坏了赵初焰。她自己也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一切竟然会如此得顺利。 五个杀手死了一个,大概也是最弱的那一个。 周雀这时候也被其中一人踢翻在地,嘴角流血。他叫着:“你别出手呀,管你屁事,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不动手她们不会伤你。” 余下的四个杀手已经将目标优先锁定成了赵初焰。赵初焰瑟瑟发抖,从腰带出拿下别着的刀,褪去刀鞘,以刀锋对准那四人。叫道:“不关我屁事,但是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我们也是生死哥们,有过命的交情。” “杀了她。”还是那个说话的人在说话,他指挥着其中一人动手杀赵初焰。 赵初焰再出飞鹰爪,可是被那人躲闪过去,对方也就趁着这个空隙一刀砍来。眼见赵初焰就要丧命之时周雀起身,不顾一切,舍弃防备,从背后一剑刺死了那人,救下了赵初焰。 五个杀手已去两个,最后的三个变得穷凶极恶,其中两个攻击周雀,将他击倒在地,而后双双举刀砍向他。 周雀不起,赵初焰补过身去,爬在周雀身上,以自己后背为盾牌挡下了背后的两柄刀锋。 初焰穿着护身锁子甲,所以那刀锋伤不了她的皮肉,最多给她留下几处淤青。 两个杀手不知,互相看一看,都不服气,也像是中邪那样和赵初焰后背铆上了劲,他们举刀,一刀一刀地不断砍,不停砍,就是只对准背部而不对准其他部位。 那个说话的杀手终于看不下去了,叫道:“她穿着护身锁子甲你们没有看出来吗?往头上砍。” 两个杀手醒过神来,就要砍去赵初焰的头。就在这时候从后方传来一个男人的粗声怒吼声:“孙子,住手,马彪爷爷在此。” 三个杀手同时扭头往后看去,只见一个大肚汗子狂奔而来,那模样可怕可怖,又因为是在夜色中,所以他真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狂奔的野马。 大肚大汗正是马彪,他的目标先就是要杀初焰的这两个杀手。那个说话的杀手想要阻止他,可是其身手速度与马彪根本不相匹配,根本来不及去阻止马彪。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彪飞起身来,在空中连连踢腿,将那两杀手都踢飞到了三四米远的地方。 两个杀手伤的不轻,死是没有死,不过起不来身了。 马彪收腿落地,哇哇往外吐着粥,一边吐一边骂道:“都怪爷爷今天吃的太饱,稍微活动活动就想吐,倒是在你这孙子面前出丑了。” 杀手恼了,此时此刻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举着刀上来欲和马彪决一死战。 马彪迎战,和他过了三招,然后逮住对方空隙,一记重拳上去也把对方撂倒了。 初焰去查看地上周雀的情况,看到他还睁着眼,还跟她说话:“好哥们,讲义气。” 周雀神智还清楚,只是伤口流血流的太多。 “嗯嗯,我们也是生死之交,是好哥们。周雀,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得活着。”初焰跪在周雀身边说道。 一个白色身影从空中而来,落地之后便直奔赵初焰和周雀身边而来,那是白虎。他查到了那些江湖人的住处,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便要返回偏巧遇着了眼下这事情。 “怎么回事?”白虎问道,赶到周雀身边,先给他点穴止血。 “哦,是几个杀手。”马彪说道。他指指地上的那些个杀手,又说:“活着得还有三个,你带回去好好审问吧。” 马彪话刚刚说完,就听见三声浅浅的咽气之声。他叫道:“糟糕了,他们嘴里藏着毒囊,咬毒自尽了。” 马彪亲自去查看那三个杀手,果然,他们全部都死了。 “这是江湖杀手死士惯用的伎俩,不成功便成仁。也怪我大意,居然忘记他们会在嘴里藏毒囊。”马彪说道。 “这怨不得马庄主,白虎还要谢谢马庄主仗义出手救了他二人,他日若有需要白虎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虎说道。 “免了,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内之事,何况还有你们展大人这层关系。”马彪说道。 “白虎,别多说了,赶紧带他们回去疗伤。这两个小家伙都很不错,没有给你们刑司衙门丢脸。”马彪说道。 “多谢马庄主。”白虎说道,从地上抱起周雀,带上赵初焰,往刑司衙门走了。 本章完 第114章 青山篇,惊心「上篇」 七月二十六日。 午后,马彪带着辛苦置办一上午的食品,亲自赶车去往青山,看望展昭。 幸好是个阴天,马彪赶车来,还少吃了点酷暑天热的苦头。可即便是这样也是七月盛夏天呀,他满头,满身大汗,一边赶车,一边摇着蒲扇乘凉。 终于到了展昭的小屋,马彪下车,看到了沈萱姿,她正在院子里面收晾好的衣服和床单。 沈萱姿早听到马车声音,还有喘气声音,细细辨认之下心里猜到来人十之八九就是马彪。 马彪进院,沈萱姿迎上来,两人互相拥抱。 “马兄,许久未见,你变得更加富态了。”沈萱姿说道。 “萱姿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马彪也说道。两人对话没有什么客套,就是直来直往,朋友之义对朋友之义。因为男女有别也不过分亲密,可也不刻板疏离。 马彪往木屋那边一看,问道:“展昭呢?不是又自己偷偷摸摸下山去了吧?” “没有,这两天他乖着呢,现在正在里面午睡。你说话小声点别吵醒了他。”萱姿说道。 “哦哦,那还不错,得亏是你在了。要不他哪能静静在家里养身体。”马彪说道。 萱姿这时候贴身上来,马彪知道她有话要说,便主动把耳朵凑上前去,并且压低了身体。 萱姿说道:“马兄,叶流芳那事别说,他还不知道。” 马彪看着萱姿,点点头,答道:‘我懂得。’ 随即,马彪扭头看着自己停在院子外面的马车,和沈萱姿说道:“我带了些东西,都是些吃的,在马车上。来,萱姿,告诉我把东西放在哪里。” “就先放在院子里吧,回头我再收拾进屋,这样也不会吵到展大哥。”萱姿说道。 “好,就听你的。”马彪说道。 马彪亲自去卸车,他也不要萱姿帮忙,虽然萱姿不比寻常女子,可是到底也是个女子,这等出力气活他马彪不会让她来上手。 马彪卸完了马车,将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堆在了院内阴凉一角落。沈萱姿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食物,说道:“马兄。你带来这些东西足够大哥自己吃到明年去了。” “不还有你吗?”马彪说道,他满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 “我下月一号就要回去西域了。”萱姿答道。 “咦,为什么?可是家中有事了?”马彪问道。 “确是家中有事,否则我也不舍得留下他一人自己回去。”萱姿说道。 马彪点点头,说道:“萱姿你也不容易,为了他这么久都不回家。我这老弟有了你才能几次死里逃生啊,做哥哥的我要好好谢谢你。”马彪说罢,对着萱姿就要跪下。 “可使不得。”萱姿眼疾手快,阻止他下跪。 “怎么就使不得了,我是他哥哥,他是我兄弟,你救他就是救我。”马彪动情说道,坚持要下跪。 “马兄你要是再这样萱姿可要生气了。”萱姿说道。 马彪抬头看她,联想她的脾性和她以前的那般做派,也不敢再坚持,只能重新站起身,又说道:“以后你若是有事情就叫我一声,我这命都能给你。” “我要你这命干什么?萱姿笑着说道,又和马彪说:“来,别站在这里,咱们坐下来说话。”她指着那些个藤编凳子说道。 马彪看着萱姿坐下来,自己动手压压那藤编凳子,说道:“这东西结实吗?别让我一屁股坐坏了,不过看着倒是挺精致啊。” “放心吧,结实得很。”萱姿说道。 “这也是展昭自己做的吗?”马彪问萱姿,小心翼翼,轻轻端着自己身体,慢慢坐了下来。 “是呀,你也知道展大哥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萱姿笑着说道。 “果真是心灵手巧啊。”马彪说道。他见屁股下那凳子果真结实,此时也敢放开自己体重了。随即说道:“这凳子还挺舒服啊。” “萱姿,展昭他这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他的功力恢复了几成?”马彪问萱姿。 “身体无恙,只是最好再静养一段时间加强巩固,这对他没有坏处。他的功力如今也恢复了四成,我走之前大概能助他恢复到六七成。”萱姿答道。 “那便放心了。他有六成功力,别人就难以近身了。”马彪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萱姿说道。 “你这一回去再见你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马彪说道,他翻起眼睛看着萱姿,显然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马兄可是有事,不妨直说。”萱姿说道。 “有事有事,不过不打紧,就是萱姿你下回再来,能不能给我捎带些西域的美酒?”马彪问她。 “这有何难处!我这回回去,立刻就差人跑一趟给你送来,保证全是西域的珍贵美酒,中原绝对没有。”萱姿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马彪豪放笑道。 “马兄,小声点。”萱姿提醒着马彪。 “哦,忘形了。”马彪急忙捂住了嘴,收起了自己的笑声。 “说起这酒呀,唉,想想就痛呀。”马彪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想起了那被展昭偷喝的美酒。 “萱姿,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得了一坛美酒,那真是珍品,真是美酒,堪比那琼浆玉液呀。可是,可是偏偏叫那展昭偷喝了,连一滴都没有给我留下。你说这气不气人?他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偷吃我的肉,偷喝我的酒,完后还和没事人一样。真是臭猫,馋猫,狡猫,厚脸皮的猫!”马彪当着萱姿的面数落着展昭。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想不到马兄竟然还这样计较,言语刻薄!”展昭说话了,他已经出屋,倚靠在门前,双臂抱怀,看着马彪,面挂一点笑容,俊美之中的确带着一点狡黠之意。 “展大哥,你醒了呀?”萱姿问展昭。 展昭双臂抱怀,慢慢走来,看着马彪,眼睛中带着几分笑意,几分逗弄。他答萱姿的话说:“能不醒吗?他说话那样大声音。” 展昭穿着黑色长袍,腰间系带,气色不错,精神也好,还有,他的头发比之前短了许多。 “活该,我就是要吵醒你午休,这样才对得起我那坛美酒。”马彪撒泼说道。 展昭自己搬了藤编凳子坐在了马彪对面,双膝分开,和马彪眼睛对着眼睛,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马兄,咱们这事就算是扯平了吧?我偷你酒喝,你扰我午休,何况我现在还是养伤之人。” 马彪瞪着眼睛,吹着胡子,旁边的沈萱姿看他这模样嘻嘻笑着。 马彪没有办法,忍下气来,说道:“好小子,专门捉弄你哥哥我,我看我准是上辈子欠下你了。” “马兄这是不生小弟气了吧?”展昭问他。“等日后小弟我得了美酒,一定分你几坛。”展昭说道。 “得了,得了,此事就此作罢吧,我也不计较了,越计较越是受伤啊。”马彪说道。 “马兄今天可是带了好些东西来看大哥你呢,这份兄弟情义让萱姿也羡慕了。”萱姿对展昭说道。 “萱姿,你对他那份知己情义我也羡慕。”马彪说道,他看看萱姿,又看看展昭,说道:“萱姿,他养得不错,人好像也胖了些,这都是你的功劳,只是他这个头发怎么就和狗啃过一样?” 萱姿闻声脸色不好,有些尴尬。展昭抬头看她,那眼神中也颇有深意。 “我觉得这样挺好,显得年轻不是吗?”萱姿说道,满脸的女儿姿态神色,而且很计较此事。 “就这样还年轻了?该不是你给他剪的头发吧?”马彪看出端倪,脱口问道。 “是我,就是我,我也是好心,这么热的天,他那头发实在太长了,又闷又热,所以我就动手了。而且,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发型挺好。”萱姿说道。 马彪实在不敢恭维沈萱姿剪发的技巧,可是也不愿意因为此等小事得罪她,何况那头发也不是他的,便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简直太好看了。”马彪说道。 沈萱姿心虚,便主动找了别的话来岔开话题。她说道:“马兄这回出去,在外面可有什么新鲜见闻?程俊超兄长和杨河流兄长他们都可好?大哥好多次还和我提起来你们一起闯江湖的事情。”萱姿说道。展昭抬头看着她,他想到自己确实曾经跟她提过程俊超和杨河流,不过也只是一次而已,绝不是多次。萱姿这样岔开话题的用意他懂得,不过那头发迟早还要再长出来,他也不计较了。 “哦,他们都好,我们也好久没有聚一聚了,可惜展昭你这回没有能一起出来,多少都有些遗憾,再等明年吧,以后大家一年一聚。”马彪说道。 “好。”展昭爽快应道。 “程俊超,杨河流都关心着你的终身大事呢。他们都问我,杨兄还计划给你介绍几个好姑娘认识,你答应不答应,若是答应我飞鸽传书给他,让他马上安排。”马彪说道。 展昭抱臂,微微倾身向前,说道:“怎么你们每个人突然间都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起来?” “关心你不对吗?你说你到底见不见那几个姑娘?”马彪问着展昭。 第115章 青山篇,惊心「下篇」 “不见。”展昭断然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程俊超现在一妻一妾,杨河流儿子都生了三个,你说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马彪说道。 展昭不愿意继续说这事情,松开双臂,站起身来。马彪以为他要回屋,不再理他,一时间心急便说道:“好了,不说这事了,昨晚上你们衙门周雀遇袭这事你可知道?” 展昭听罢立时扭脸看着马彪,神情专注,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杀气怒意。他问他说:“你啰嗦半天,这等大事为什么就不早说?你问我知不知道,我在青山怎么能知道这些。” 展昭心急,可谓是瞬间变脸。 马彪不知道该如何答他。 展昭又问马彪:“周雀人可有事?” “左右手臂都伤了,没事,没内伤,养几天就差不多了。”马彪答道。 “凶手呢?”展昭又问,他凝起双眉,双眉上扬似剑锋,显得人更加凶恶且带着几分煞气。 “嘴里都含着毒囊,没有拦下来,人都死了。”马彪答道。 “那岂不是无从查起。”萱姿说道。 “只要作恶便会留下痕迹,不会无从查起,只不过更加棘手难办。”展昭冷静说道,声音中自带力量,能安人心神。他确实生来便是为了身入公门,一身煞气,但是正非邪。 “周雀当时跟谁在一起?一个人吗?”展昭又问马彪。 “不是,他跟赵初焰一起。”马彪不知所以,淡淡答道。这可是惹怒了展昭。 展昭瞪着马彪,双眉紧皱,眉间瞬间聚起浓浓的杀气,戾气,整个人似是变化了,又变成那个“煞罗”。 萱姿看展昭这架势,又见他眼中有急火,知道不妙,赶紧开口问马彪:“赵初焰她人没事吧?” “没事!”马彪简单答道,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只是思路被展昭那模样所阻碍。他也确实是被惊着了,不知道何事惹急了展昭。 “两个凶手往她背上砍了十七八刀。”马彪接着自己的思路,把话接着说完了。他看着展昭,只觉脖后一凉。 展昭被称为“煞罗”。其中深意,其中形象,马彪今日才知晓。他是正非邪,杀气腾腾,怒目圆瞪,眼中藏杀伐之火,自带戾气,虽然面容俊美可是此刻谁人还会在意这些。 展昭嘴角抽搐,马彪不知道他这是何意,是怒急还是另有深意?他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模样。 “你不是说她没事吗?”沈萱姿说话了。 “是没事呀,她穿着那护身锁子甲呢,所以并未受伤。”马彪看着展昭,和他说道:“兄弟,你说你还真得恼了,我这不话还没有说完吗?” 展昭闭目顺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只是效用不大。 展昭再瞪着马彪,难敛怒容骂道:“你是养马养久了,脑子也变成马脑子了是吗?怎么说话毫无条理,毫无顺序?” 马彪看他是真恼了,说道:“怎么还就真惹恼了你?怎么还就数落人呢?是你不把话听完怎么还怪我?”马彪看展昭捏着拳头,眼里还有急火,眼睛怒瞪着,恨不得一口吃了他。只不过至于吗?虽然是刑司衙门的事情,但是到底周雀和赵初焰两人都没事不是吗,而且还是他马彪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们。 “而且人还是我救下的。展昭,你得好好谢谢哥哥我才行。”马彪说道。索恩情是假,压下展昭的火气才是真。 展昭看他一眼,不说话,拔腿就要往院外去。 “大哥,你要去哪里?可是要去追查那凶手?”萱姿追上去问他,还扭头特意给了坐着的马彪一个眼色。 展昭停步,答道:“妹子你别拦我,这事我不能不管。” 马彪站了起来,对展昭说道:“你管什么?那白虎已经在彻查凶手了,难道你还信不过白虎的能力吗?” “白虎能力大哥你心里清楚,相信不日便会寻得凶手线索。”萱姿说道。她了解展昭,这个时候硬劝他根本没有,就算摆出他正在养身体这事也没用,只有以情义说服他才可。 “我来你这之前特意去刑司衙门询问过的,不仅白虎出去了,常武也出去了。怎么,展昭你大难不死怎么变得连自己属下也信不过了吗?”马彪反问着展昭。 “你去刑司衙门看过?”展昭问马彪,那股子急起的怒气稍稍缓和,不再那么火烧眉毛了。 “嗯,去看过,你真当哥哥这脑子不正常了是吗?我要是不过去看看,我敢这么过来直接和你说遇袭这事情吗?”马彪说道,当真是说话没有了顺序章法,完全就是反着来。 展昭平静许多,终于转过身来。 马彪见他转过身来,不再那么火急火燎,目色也缓和不少,心下也放松下来。他这样,萱姿也是如此,否则展昭急怒,真冲出去寻找凶手线索,任由谁也拦不下来。 “我不仅去过,还给那两个小家伙送去了些东西,给了周雀治刀剑创伤的药膏,还有我把我珍藏的人皮精铁手套给了赵初焰。”马彪说道。 “这话你也应该刚才说。”展昭说道。 “展猫猫你别给我抬扛,别揪着不放行不行?”马彪也急了。 萱姿出来打圆场了。“人皮精铁手套乃是外疆西域的宝物,没想到如今也在马彪兄你手中了,更没有想到你竟然肯把这宝贝给了赵初焰?”萱姿说道。 “嗯嗯,那手套乃是用山心精铁打造,比纯钢纯铁更加坚硬,但是却质地轻盈,西域的工匠取了这精铁打造成人手模样,又取来皮革复在手套之上,看上去就像是真人手那样。本来这玩意是做给西域的一位王子的,可是那王子没福气竟然让我给弄到了手,不过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那赵初焰小家伙缺少了两根手指,一个女孩子家怪不好看的,所以就把这个给了她吧。刑司衙门的这几个后生晚辈我都挺喜欢,都讲义气,有血性,肯为她人牺牲。”马彪说道。 “周雀是小家伙,但是那赵初焰可不是小家伙,她比我还年长一岁呢。”萱姿说道。 “啊?”马彪很惊讶。语气惊讶,面上更是惊讶。他又说:“我滴天,她竟然比周雀年长整整八岁,而且居然还没有婚配,这不成了老姑娘了吗?现在这倒好,左手也残疾了,恐怕更嫁不出去了。”沈萱姿听到这里捂嘴笑着。 “少说这些没用的。”展昭说话了。他又说:“昨晚遇袭这事,你还有什么没说的,一并都说了吧。” “详细得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吃完饭准备回去睡觉,路上就发现那几个飞檐走壁的,还都穿着夜行衣,一看就不是干好事的。这事情哥哥可不能不管是吧?更何况还有你的关系呢。于是我就悄悄追了上去。不过这几个人轻功真得是很好,我到的时候周雀已经倒下了,赵初焰爬在他身上以自己后背护着他,替他挡下了那十几刀,要不周雀就不妙了。”马彪说道。 “那两个凶手也是够傻,也是那赵初焰命不该绝。他们铆上劲儿了,就直往她护身锁子甲上砍,若是直接往脖子上一刀那她和周雀都不妙了。” “她还不错,是不是,展大哥?”萱姿扭头问着展昭。 “明天 你下山一趟吧,白虎应该能查到什么线索。”展昭说,说罢便自己走回了屋中。 马彪看着离去的展昭问沈萱姿:“萱姿,他怎么回事啊?” 萱姿答道:“马兄你别问我,我想啊,就是展大哥他自己也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116章 骷髅花探望周雀 七月二十七日。 周雀负伤休假,暂居在刑司府衙,幸好伤势不重,没有内伤,无碍行动,大概七八天后便可复职。 白虎,常武双双外出查办昨夜周雀遇刺一事,赵龙同时兼顾大牢和接案、处置案情两边,忙得不可开交,幸好刑司衙门也不是每日都有人报案。 周雀住在客房,赵初焰上午便来看他,还带着那副马彪送她的手套。 那手套瘆人,像是人手,实在形象逼真得很。 赵初焰细端着那手套却不肯将之带上,皱着双眉,看上去反而有些愁绪。 “怎么,人家送你宝贝,你反倒不高兴了?”周雀忍不住问着初焰。 “这?这是宝贝吗?”赵初焰反问周雀。“我怎么觉得这东西瘆得慌,而且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那是你不识货。”周雀说道。“此物的确是西域宝物,我早有听闻,没想到如今居然在你手中见着了。你看看这手套,非铁非钢,质地坚硬无比却分外轻盈,乃是用精铁所铸造。这精铁只有西域山脉中存有,而且极其难以采集,都藏在山心深处,可谓世间罕见的金属。这手套仿人手而造,刀枪不入,怎么不叫宝贝了?我听说这东西原是为西域那边的一个王子所打造。” “这么说这个王子也是个菜鸟吧?”初焰说道。 “你如何知得?”周雀问初焰。 “武林高手谁还稀罕用这假手啊?那王子不是菜鸟,生瓜蛋还是什么?我看这就不是宝贝,根本就是个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初焰说道。 “随便你怎么办吧,不喜欢就扔掉,反正不是我的。”周雀说道。 初焰心里想着别的事情,问道:“看不出来那马彪还真得有些武功啊,也是个高手呢。” “你真是啥也不懂,不识货还不识人。马彪想当年也是笑傲江湖的风云人物,即便现在身材变得那般笨重又久未再历江湖,可是人家的实力还是存在的。”周雀说道。 周雀见赵初焰仍旧面露疑惑,便又说道:“马彪和展大人算是一辈,两人是故交,情谊非同一般,曾经一起闯荡江湖,还有张英,程俊超,杨河流,他们五人有结义之情,都非泛泛之辈。” 初焰一听到展昭就来了劲头。 “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果然是英雄惜英雄,高手爱高手啊。这江湖高手原来也喜欢扎堆聚集啊!那这几个人现在都在哪里,平津城吗?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初焰问道。 “张英张大侠不在了。程俊超程大侠和杨河流杨大侠一个经营客栈生意,一个开了武馆。”周雀说道。 “昔日英雄大侠做生意,开武馆,还真是人生多变啊。不过也不奇怪,展大人不是也做官了吗。”初焰说道。 “周雀,我在问你,江湖人物谁是天下第一?”初焰问周雀。 周雀噗嗤一笑,无奈答道:“赵初焰你这口气好大,问题问的太大,江湖有多大你知道吗?江湖藏龙卧虎,里面水深了去了,谁知道谁是天下第一呀?” “武林大会不是也选武林盟主吗?那武林盟主是谁?’初焰问道。 “每次和每次选的都不一样,我即便说了你也不知道啊。”周雀说道。 “你不是说过一个松台山高人谭力松吗?他有多厉害?”初焰重提旧事,她有自己的心思。毕竟这谭力松和展昭可有密切关系。 “不错呀,这么生僻的人你还记得。”周雀说道。“谭力松功夫已入神境,不过那都是外界传言,真正见过谭力松的没有多少人。你想知道他有多厉害你可以去找展大人问。” 话刚说罢,就有敲门声传来,初焰藏着其他心思,心不在焉,被声音所惊扰,心下颇恼。 “谁呀?”赵初焰问道。 未有人答应,但是门已开,赵初焰见此情形更恼,可是一看来人是那骷髅花沈萱姿便立时心平气和,温温顺顺了。 沈萱姿穿着白色长裙,裙身上有紫红色刺绣花案,她笑对着赵初焰和周雀,说道:“是我。” “沈姑娘?你怎么没有在青山,展大人有人照顾吗?”初焰问着萱姿。 “得知周雀受伤,展大哥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萱姿答道。 “这事情展大人那边都惊动了?可是马彪马庄主说的?”周雀问道,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板。 “对,昨天马庄主去青山探望展大哥,也说了此事。”沈萱姿答道。 “快进来坐下吧。”初焰站起身招呼着沈萱姿,指指桌上又说:“桌上有果子,点心,你随便吃。” 萱姿一笑谢赵初焰,坐了下来,又说:“展大哥惦记你的伤,也急于捕获那凶手,我下山来,先去问了白虎案子进展,确有收获,和你此次玉峰之行多少有些关系,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白虎自然会过来告诉你全部事情。” “我多少也猜到了和玉峰有关系,我师出玉峰,师傅在时候仇家不少,如今他故去,自然那些人要奔着我来了。”周雀说道。 “你好好养伤,日后有的是机会再找他们算账。”萱姿说道。她没有证实周雀的猜想,但是也没有否定。 “你呢,赵初焰,我都听马彪说了,幸好你有那护身锁子甲否则你挡不下那些刀,怎么样,可有伤到?”萱姿问初焰。 “没事,没事,就是背上青肿了几块。苏先生给看过了,确定没事。”赵初焰说道。 “那就好。”沈萱姿说着便站起身来,她匆匆来,此时就要匆匆去了。“我也不便多留,青山上还有人口等着。我还得买米,买菜,赶回去给他做饭呢。”萱姿说道。赵初焰听了这个,低下头去,心里好生羡慕她。 “有劳沈姑娘跑这一趟。”周雀说道。 “沈姑娘路上当心,辛苦你照顾展大人了。”初焰说道,前半句是客套,后半句是真心话。 “不辛苦,不辛苦。初焰姑娘若是得空,可以再往青山送些吃食来,有活鸡,活鱼最好,还要新鲜菜蔬水果,鸡蛋牛肉,米面和滋补营养的食物。比如红枣,桂圆,莲藕,山药这些。”萱姿对初焰说道,初焰眨着眼睛,用心听,用心记着。 “展大人家里怎么缺少了这么多东西,那他这些日子每日吃什么?”还是周雀一针见血地问道。 沈萱姿淡笑,笑容似有似无。说道:“我这也是想存些粮食,不必这样上山下山辛苦,而且我觉得初焰姑娘上次送上来的那些东西展大哥很受补呢。”她并没有说自己月初要离开的事情,那是她最后留给赵初焰的一个惊喜,现在说还太早,而且不够隆重。 “好,好,我明天就给你们送上山去。”初焰爽快答应了。 “那我在青山等着你。”沈萱姿笑着说道,然后后退几步,转身出门离开了,果真还是来去匆匆,就像是一阵风那样。 周雀忍不住说话了:“她把你当劳力和钱袋子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骷髅花到底在想些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呢。不过反正都是给展大人吃的也就无所谓了。” 本章完 第117章 青山篇,沈萱姿用心善,用计毒 七月二十八日 赵初焰穿红裙,带齐装备,早早便上街买全了东西。因为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她不得不雇佣了一辆马车,连赶马的马夫也一并雇了,跟着她一起上青山。 马车上全部都是各种食物,没有车夫和初焰的地方,两人只能走着。 车上有两笼活鸡,那些鸡各个机灵,一路上咕咕叫个没完。还有一木盆活鱼,为了保持鱼新鲜鲜活,盆中还加了足够的水。此外,还有一袋米,一袋面、一竹筐鸡蛋、30斤新鲜牛肉、20斤红枣,和其他各种新鲜菜蔬和水果等等…… “是谁要住在这青山之上?看姑娘运这么多东西想必对方必要是个大户,可是也没听说过青山住着哪家大户人家呀?”车夫问着初焰。 “你管他是谁,反正是我看他,我送东西给他,而不是你。”初焰怼了车夫一句。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意思,你出钱我出力。只是有时候这嘴上也想关心关心雇佣我的主顾。”车夫答道。 “好了,赶紧赶车吧,我早去早回。”初焰说道。 青山木屋里,沈萱姿正等着赵初焰登门呢,她知道她一定回来。 沈萱姿端着药碗出来,碗里盛放着汤药,冒着热气,而且有着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 展昭正在外屋厅室读书,头发高高束起,坐得端正,穿着淡蓝色布制长袍,腰间扎系一条黑色腰带,未有发扣或者腰扣装饰,人显得清简,可是依旧雍容,依旧气度非凡,静心读书的样子仿佛云中仙子。 “大哥,喝药。”沈萱姿心不在焉,把汤药碗重重放在方形木桌上,不料汤药洒出来一些,可她却浑然不知。 展昭抬头,放下手中书册,只见那萱姿举目向外边看去,似乎有心事,似乎是在等谁。 “萱姿!”展昭叫她,声音很轻,声色温柔。 萱姿不理,他再叫她一声:“萱姿!” “嗯?”萱姿扭头看着他,又说:“快喝药,这药味道不好但是绝对有效,对身体有益处。” “我不是嫌这药味道。”展昭细心和她解释道。“妹子你这般模样可是有心事?可是在等什么人?” “啊?或许吧,或许我是在等什么人吧。”萱姿答话答得糊弄,答得毫无逻辑。 展昭正要细细问她,忽听半山腰处有人声,有车马声,又细辨那步履呼吸声音,心中已然明了,知道是谁来了。他心下有几分不悦,但是不表不露,只是微微皱眉。对萱姿说道:“是你的意思?为何又让那赵初焰过来?” 萱姿看展昭,说道:“大哥莫非是听着声音了?大哥果然厉害,功力恢复才五成便能有这般直觉听力。” 说罢,她又说:“哎,我这会也听到她来了。我也是好心,毕竟我月初就要离开,总得给大哥你备全了食物补品吧。我发现这事情她赵初焰比我做的好。昨日下山时候顺带告诉她买上东西过来。” “萱姿,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展昭说道,也不忍心责怪沈萱姿但就是心头不悦。 “大哥,你不用说,你只管吃就行了。”萱姿说道。 “你……”展昭语顿,居然说不上话来答对她。 萱姿眼中有诡,心想:“我什么?上回她送的东西你不是全部都吃完了吗?这男人心意婉转起来也不比女人差多少。” “我这就出去等着她。大哥,你要跟着我一起出来吗?”萱姿问着展昭。 “我不想见她。”展昭答道,颇为决绝狠心,可是答话时候眉头却不展,这可不合他的磊落心性。 “那就别见她,我去见她就行。”萱姿也不多说,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最后也没忘记提醒展昭:“药喝完啊!” 外边,烈日炎炎,日光大好,沈萱姿寻得一阴凉地带等着赵初焰。 等了些时候。赵初焰带着车夫,车夫赶着马车一起上来了。萱姿看到这个情景,捂着嘴巴便笑起来,心想这赵初焰实心实肠,虽然夸张但是对展昭确是一片情真意切,默默关心,也甘于付出。只是只她这样,想要走到他身边还是艰难无比。 “赵初焰。”沈萱姿亲自出院外迎接初焰。 那车夫赶马上来,累的一头一脸一身的汗,见眼前并非是什么大户庄园而是一木屋草院,又看沈萱姿,只是一介女流,虽然姿色气质出众可是做派也并非大户,顿时就摸不着头脑了。 “沈姑娘。”初焰上气不接下气,和她打招呼道。 “初焰姑娘,你这般体力不济,回去可得好好养养,平日里多多运动,你身体底子不差可也得好好爱惜。”萱姿说着初焰。 “谢谢沈姑娘提醒,东西我给你送上来了。车上都是,你看看给你放哪里合适,我叫车夫大哥给你卸车。”初焰说道。 “要不我都给姑娘你送进屋里去吧?”车夫大哥主动说道。 “不必了,屋中有人,不太方便。你把东西全卸到院里墙角处吧。”萱姿对车夫说道。 “墙角处?那一会姑娘你可得自己搬进屋里去了?那鸡,那鱼,那米面都沉得很。”车夫说道,他好奇屋中情景,想要找理由进去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有何玄机,住着何人,需要这么多吃食,而且还有人花了大价格雇佣他送上山来。 沈萱姿怎么不知他的心思,说道:“不必挂心,我自己料理得了,你还是赶紧卸车,卸完就走人吧。” 车夫只能点头应道,他见萱姿面有愠色,眼中含着不善,想来不是寻常女子,还是少招惹为妙。 车夫自己去卸车。萱姿留在院子外面和赵初焰说话。赵初焰替她盯着车夫卸车,生怕对方有什么不规矩行动,去惹了屋中的人。 “沈姑娘,展大人呢?”初焰问着沈萱姿、 沈萱姿答道:“他在屋里呢,我让他出来,他说他不想见你。”她说的这是实话,她也是故意为之。 赵初焰听完话,低着头,咬着嘴唇,心上像是挨了一刀,那其中痛楚沈萱姿看在眼里,多少还能够体会。 “展大人一直以为我是不堪之人所以都不愿意见我。不管我多么努力他都觉得我不堪。”初焰低头说着,眼睛已经湿润。 “是不是不堪之人日后自有分晓。初焰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间久了他也能清楚明白。”沈萱姿说道。她知道赵初焰心思婉转,腼腆害羞,只是她这样不肯卸下伪装,不能拿真面目去见展昭,去与他平常相处,就无法走到他身边。这是她最大的难处。只是她自己心里未必清楚这点。 “能清楚吗?只怕那是十年后,甚至更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初焰说道,她是想说那时候说不定自己已经身死。 “十年后啊?展大哥那会一定已经娶妻,已经生子了。”沈萱姿故意不接初焰的话,也不安慰她,她笑着答话,笑着往她心上捅刀子。 赵初焰心痛,口中有血腥之味,眉头皱起,气色也不好。沈萱姿那般精熟医理,自然看出她身体有恙,是有心疾,不过那心疾并非病痛,也并非药石能医治。 沈萱姿知道展昭对赵初焰有情而无意,不过这已然是难得,至于将来两人如何,就只能看天意了。 初焰说不上话来,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抬头去看那车夫卸货。对萱姿说:“他快卸完车了,我一会也下山。萱姿姑娘若是缺少了什么,或者……或者是展大人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去买,我自己做也行,你们都不知道我可有个好厨艺。” 她含泪不流,羞羞答答,一语一羞的样子很是诱人。沈萱姿知道她心意宝贵,只是单就心意宝贵也不能成这世间美事啊。 “好的,若是缺少了什么我一定跟你说,日后展大哥这边还需要你多多照应。”萱姿说道,一语多意。 赵初焰苦笑,答道:“若是我能照应我一定多多照应。” 沈萱姿点点头。 “车卸完了,姑娘把钱清一下吧。”那车夫干完活就来和赵初焰要钱了。 “知道,我跟你一起下山,正好坐上你的车,钱上车就给你。”初焰说道,她是走不动了,能坐车就坐车吧,反正现在车上也没有东西了。 “好好好。”车夫答道。 “沈姑娘,那我走了,你和展大人都照顾好自己。”初焰说罢,上了马车。 马车走起,初焰和沈萱姿挥手作别,看着沈萱姿返回院子中。 沈萱姿去看了看赵初焰送来的那些东西,着手开始打点整理了,先弄好了活鸡,活鱼,菜蔬水果,又搬米面,鸡蛋进屋。 忙完一切她又去看展昭,他还在看书,可是药碗里面的汤药都还在。 “大哥,不是叫你喝药了吗?你是看迷了书,忘记了吗?”萱姿问着展昭。 展昭放下书册,看看药碗,这会才想起那药来。他抬头看着萱姿,问她:“东西你都收下了?” “我当然都收下了,反正也是真得需要是吧?大哥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日后自己跟那赵初焰清算吧,我反正是不管了。”沈萱姿说道。 “快喝药吧。”沈萱姿催着展昭。 展昭拿起汤碗,喝着汤药,那药入口,就连他也觉得味道难忍,而且是比往日更加难忍,又苦又涩还带着腥辣。 “果真难喝。”展昭说道。 “这药方未变,怎么大哥你前几日就不嫌难喝呢?”沈萱姿说罢,收了药碗,管自己去了厨房。展昭也觉得她反常,居然没有再提再说那赵初焰。 沈萱姿去了厨房,从厨房看着展昭,他一人坐在桌前也没有读书,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这样就对了,他不想听的时候她偏偏说那些,等他想听时候她偏偏就不说,就让他自己带着那股子药味,好好在心里辗转吧。他不是有情无意吗,若不是这样他怎么能主动生了那“意”呢。 本章完 第118章 神秘女子花晨「上篇」 赵初焰自青山下来,也不急着回去府衙,独自溜转着,试图找着方法宣泄心中苦情伤悲。 不知不觉不察之间,她走去那片梧桐树林之中,那里也有着她的一份记忆,只是记忆是坏非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旧地重游,难道就是要想起那些往事,白白折磨自己一顿吗? 展昭觉得她不堪,那日就在这梧桐树林中,他又是要砍她头,又是要挖她心,割她舌,不过最终都是威胁,但足见他对她是有多么厌恶,再加上今天沈萱姿的那句“他不想见你”。想至此处,初焰苦从心来,痛从心来,真恨不得自己无心,便不会受这种折磨了。 时间已过午时,正是炎热时候,赵初焰走路走得疲累,便坐在树荫之下休息。 “救命!救命!”突然,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女子尖叫求救声传来。闻得此声,初焰迅速起身,凭着声音来处判断事发方位和距离。 “救命,救命,不要啊,谁来救救我?”女子声音更加绝望了。听声音应该离赵初焰不远。 赵初焰奔了出去,同时使出飞鹰爪,固定住前方一颗树木枝条,同时收放飞鹰爪绳索,让自己就像荡千秋那样飞跃行动在树林之中,只不过那个滋味并不好受,整个胳膊手臂都被生拉硬拽,弄得一片痛楚。 如此反复使用几次,初焰已经到了事发现场,离那地方就剩下几棵树的距离。她被飞鹰爪吊在半空,看清楚事情真相,原来那是三个男子在欺负非礼一个妇人。 那妇人爬在地上,双手双脚各被一个男子用手压缚住,而剩下那人则动手脱她的衣服,她的裙子已被脱去,那男人双手正放在她的衬裤上。 初焰看到这一幕,火冒三丈,当即咆哮大喊道:“住手!” 三个贼人本就是在做坏事,心中也虚只不过是色胆包天,见那女子貌美临时起意。这会忽听树林空中一声咆哮声顿时胆战心惊。那动手脱裤的男子也不敢再动,松开了双手,往空中看去。 赵初焰松开了飞鹰爪,放自己落地,同时将飞鹰爪对准更前面的梧桐树射出,让自己跟着飞了出去,而目标就是那三个作恶的坏蛋。 那三个恶人看见了飞鹰爪,又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朝着他们踢腿而来,刚想着要躲闪,奈何那红衣女子来的实在太快,一脚上来直接将那动手恶人踢到了四五米远的地方,而她自己也摔在地上,还差点砸住那个被他们施暴行凶的女子。 初焰收了飞鹰爪,这等江湖上的利器把后面那两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赵初焰正身处险境,又要救人,赶紧站起身,也顾不得自己摔的疼不疼,刚才踢人的腿脚疼不疼。那个被她踢飞的人伤的不轻,尚未站起身,她自己也疼得厉害,骨头没事,已经是万幸,她可没有武人那一身硬皮硬骨。 赵初焰转身去面对那幸存的两个坏蛋,也看了一眼地上那女子。他们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脚,她蜷缩在一旁,自己拿了裙子遮着身体,瑟瑟发抖,脸上还有泪水和惊恐之意,而且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 “王八蛋!你祖宗的!你爷爷的!你爹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一个女人这样,不想活了吧?”初焰满腹怒火,开口骂道,连连爆着粗话。那被欺负的女子看着她,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就算她刚才那样被欺负,她也没有骂出一句脏话来。她不是不想不愿骂人,而是没有长着那张嘴。 那两个男的面对赵初焰,不但没有被她吓唬住,反而生了更恶的胆子,两个人挥起拳头就朝赵初焰打来。 赵初焰临危射出了飞鹰爪,不过并没有对准要害而是对准其中一人的肩膀,结果那人肩膀被飞鹰爪爪钩擦到,疼的滚翻在地,哀叫不止,血流满衣。 “看到我的武器了吧?再不助手我就杀了你们,下一回对准得就是你们的心脏。”赵初焰说道,接着又补充说道:“我乃是刑司衙门女捕头赵初焰,你们再敢动就是死路一条,我下手绝不留情。”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个未受伤的人向赵初焰求饶道,他是惧怕了飞鹰爪的威力了。 “还不给我快滚。”赵初焰让他们快滚,她救下了那女子,但是确实无力捕到这三人回府衙受罪领罚,所以只得这样处置。 那人从地上拖起了那个肩膀受伤的人,然后两人一起又去前面拽起那个被踢到的人,三人一并逃走了,生怕再被飞鹰爪所伤。 赵初焰去看地上那女子,那女子也看着她,一双水目,嘴角微微上扬,让人觉得她总是目中含情脉脉,而且嘴角带笑,其实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意愿,只是天生的长相如此而已,可偏偏有人因此以为她天性风流,喜欢勾搭男人。 女子蜷缩在地,双腿并拢,拿裙子遮体,看着此刻只剩下赵初焰了,才稍微放松了些。她生的白皙,长得妩媚,天生带着媚骨,偏偏气质中还带着几分冷艳疏离,到更叫人愿意一探其心意。 “谢谢赵大人救命,救命之恩花晨此生不忘。”女子对初焰说道,声音悦耳动听,又细又软。她自称花晨,想来那就是她的名字。 “我不是什么大人,别唤我大人,叫我名字赵初焰就行。”赵初焰爽朗说道,弯腰蹲身去扶那女子,关心地问她:“你没事吧?能不能起身?” “没事。”她摇头答道,样貌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眼中含泪,眉目皆勾人。 “若是姑娘你再晚来些时候,奴家就要被他们欺辱了。”她又说道,在初焰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初焰觉得她浑身无力,真可谓是弱柳扶风。 赵初焰扶起她,又让她靠在自己胸怀中,只因为这女子实在太弱太软,相比较而言她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婆娘。 “没事了,那三个王八蛋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大难没事必有后福。”初焰郑重地胡说八道,不过用心是好非坏。 “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这女子花晨和她纠正说道。 “无所谓了,反正你后生有福报就是了。”初焰看着她,心想她这般柔弱也不能将她留在这里,索性干脆就送她回家吧,也算是我为自己积德行善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初焰说道。 “湖州。”女子花晨答道。 “什么?湖州?”赵初焰惊着了,那年代有没有车船飞机,就凭着她脚力送她回家,那得走到明年了。 女子花晨看着赵初焰,也不说话,就是看她,把赵初焰心里看得发毛,觉得瘆得慌,臊得慌。心想莫不是她看上我了吧? 其实赵初焰也是自己想的多,这花晨看男看女都是这样,只不过看男人更加有吸引力而已,毕竟异性相吸。 “正是湖州。”花晨答道。 “你从湖州来的?你别告诉我你走上来的?”初焰问她。 “正是。”女子答道。 “我滴天,那你是过来投亲的吗,还是访友?”初焰问道。 第119章 神秘女子花晨「中篇」 花晨不答话,把脸撇转到另一边。赵初焰看她这样,只觉得心里怄得慌。 “好了,你有难言之隐是吧,我不问你了,我带你去给你找家客栈旅店吧。”初焰说道。 “不,我不能去客栈旅店。”花晨拒绝道。 赵初焰也觉得这事情蹊跷,便问她:“为什么?难不成有人找你,有人追杀你?那可巧了呀,你跟我回去刑司衙门,有我们大人给你做主。” 那女子看看初焰,又低下头去,半天也不说话,婉转曲折的把赵初焰快急疯了。 “求求你,说话吧,你不说话我没法子帮你呀。”初焰说道,原来以为自己是做好事救人行善,没想到救得是个奶奶。 “是有人找我,但是不必刑司衙门秦大人做主。”花晨答道。 初焰抓抓头皮,想了想,又说:“既然这样那就不是仇人在找你了,而是你的熟人,只是你不愿意见他,不愿意被他找见,那可是你的心上人?”初焰问她。 女子看着赵初焰,慢慢才点点头,应道:“是了。” 初焰一掌拍到自己头额上,觉得满心都是泪水,暗暗叫苦,怎么别的女人都能叫心上人满天下得追着跑,偏偏她就不行。她究竟是上辈子做什么缺德事情了,这辈子得不到福报,爱一个人爱得这样凄惨不容易。 花晨惊讶,她当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粗狂,豪爽,直性子热心肠的女子,不过,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交心相处。 “那你说你今晚上要住哪里?等等,你告诉我你从湖州这一路上过来都是在哪里住的?”初焰问她。 “庙里,田间,若是想找总有栖身之处。”花晨答道。 “庙里,田间?我的天,你可真胆大,你长得这么漂亮就不怕遇见恶人吗?别说男的了,就是女的见了你这模样的也要喜欢几分呢。”初焰对她说道。 花晨脸红了,赵初焰看她这样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我失言了,花晨姑娘莫要怪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初焰向她赔罪说道。 “花晨岂敢怪罪救命恩人。”花晨说道,看人的时候连瞟带甩。虽然无心无意但是确实勾人诱人。 “叫我名字吧,这样比较自然。”初焰说道。她又问:“那你今晚上计划住哪里?不如随我回去府衙吧。” “不可不可。”花晨拒绝道,又说:“从这边往南走有一处破庙,离得不远,今晚我还住那边。” “你的心上人是个什么人?怎么把你逼到这个地步了?”初焰问她。 “其实也不怪他,只怪我自己没有福分,不能嫁给他做妻子。”花晨说道。 初焰听清楚了她的话,心里觉得更加酸楚了,就像是倒了醋缸那样。 “好了,咱们先走吧,你能走吗?”初焰再问她。 花晨不语,自己试着往前走一步,随即一个扑身险些摔倒,幸好有赵初焰扶住了她。 “我的脚好疼,刚才他们追我,我急于逃命,大概是那时候崴到了。”花晨说道。 “来吧,我背着你吧。”初焰说道,说着便走前一步,往花晨身前一站,弯腰弓背就要背花晨。 “赵姑娘请等等,让奴家穿上裙子。”花晨说道。赵初焰背朝她翻了个白眼。 花晨穿裙子,赵初焰背对她回避。随后便背着她上路,去往南面那破庙。 刚开始还走得轻松,到了后来,赵初焰觉得自己双脚双腿沉重得都能扎进地里面去,同时身体也愈发发软无力,使不出多余力气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会。”赵初焰说着就将那花晨放了下来,自己就地一屁股坐下来,背靠一棵大树,呼呼喘着气,满脸都是汗水。 花晨掏出自己的丝帕为初焰擦汗,手下温柔细腻。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咱们歇一歇再走。”初焰说道。 “有劳姑娘了,姑娘这样热情豪爽,花晨真是第一次见女子有这般性情,真是难得。”花晨笑吟吟说道。 “是吗?”初焰听到她这么称赞自己心里也高兴得意。 “花晨不敢欺骗恩人。”花晨说道。 初焰看她倒是颇为重视恩情,心里倒是生出几分好感来,便主动问她说:“花晨是你名字?” “嗯。”花晨应道。又说:“因为我出生在早晨,而且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所以父亲便为了起了这个名字。” “那你的父亲呢,母亲呢,你的家人呢?他们都在湖州吗?”初焰问她。 花晨摇摇头,答道:“花晨自幼父母双亡,是跟着舅父舅母长大的。” 初焰闻言心中凄楚,说道:“对不起。” “姑娘不知情,花晨岂能有怪罪之意,何况这事情原也怨不得任何人,都是命运。”花晨说道。 “那你舅父舅母对你可好?”初焰又问她。 “我十三岁那年由舅父,舅母做主将我卖于同县的冯秋生冯大户做妾。”花晨轻轻答道。 初焰心中一揪,看着花晨,对她满是同情。 “十三岁?天啊,你还是未成年少女呀,那冯大户多大了呀?”初焰问花晨。 “他年长我48岁。”花晨讲道。 “我滴天,整整大你四轮呀,你舅父舅母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都是为了钱是不是?这是犯法的呀!”初焰叫道。 “父母故去,他们养我长大,自然也能做主我的婚事,犯不犯法我不知道,但是我身边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即便是告去县衙也会被县令责骂惩罚,说是不遵从父母之命。”花晨说道。 “那那个冯大户现在人呢?你说的追你那心上人该不会就是他吧?”初焰问她。 “怎么会是他?”花晨说道。 “他是这世间堂堂正正的好男儿,岂是那冯大户可以比及,只是我无福接受他的感情。”花晨说道,黯然神伤,眼中含泪,初焰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动情,想来对那心上人也是真心真意,可是为什么又会跑出来,还有那冯大户究竟怎么样了?初焰越想越觉得这花晨背后环环绕绕,藏着一个复杂的故事。 “我嫁入冯府第三年冯大户也死了,他的大夫人又将我卖给了我的第二个夫君,是一个屠夫,不过对我还不错。”花晨说道。 初焰盯着花晨,她不敢说话不敢提问了,皱着眉头安静地听花晨讲话。 “他对我不错,可惜也不是命长之人,和他过了两年时间他也染病而去了。”花晨说道,初焰在一旁心算着她的年龄,心想难不成她还未满20岁,可是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怎么能不令人唏嘘感叹。 “之后我独身一人,守寡半年,遇到了他。”花晨说道,初焰知道她此时话中所指得便是那位“心上人”。 “蒙他错爱不弃,可是花晨是命苦之人,是不堪之人,怎么能跟他再害了他。”花晨说道,倒没有期期艾艾,只是眼中含泪,神情凄楚。 “你跟他怎么就害了他了?这是什么道理?”初焰问她。 “花晨一生命运多舛,过得坎坷,克父克母克夫,活的飘零,从来都不得自己做主,先后嫁与两夫,夫君都命绝,难道我不是不幸之人吗,难道我还能嫁给他吗?我怕我会害了他。”花晨泪水涌出,红了眼睛,很是伤悲。 初焰来了力气,她觉得自己一身野蛮力气,恨不能把花晨那缺德的舅父舅母抓来暴揍一顿解气,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这花晨。她一把抓住花晨的手,非常用力地对她说道:“花晨,你是不幸,但是这不是你的错,是你那无良舅父舅母的错。你说你从来都不得自己做主,可是上天已经给了你自己做主机会啊,你为什么不抓住呢,为什么不跟你那心上人在一起?你这不是爱他,你这样才是害他。” 花晨看着初焰,泪如雨下,她对初焰的话心有所感,竟然觉得心思清朗起来。 “或许有朝一日,或许是遥远未来,我们女人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自己的爱情而不是再由父母或者别人做主,等到那一天才是女人的大幸。而你,你的不幸并不怪你,你被你舅父舅母所害,被这世俗所害,难道你就要因为这个而错失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吗?那你真是愚蠢,真是无可救药了。”初焰说道。 “若是我真心爱一个男子,必定一生为他谋求幸福,护他安全,绝不离他而去。我一定让他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男子,那样我才不负我自己,不负我自己的心。”初焰说着掏心窝的话。 “刑司衙门计擒钩刀螳螂的女捕头果然不同,与寻常女子不同,想法超前大胆,敢于表达自己爱意。”花晨说道。这时候的她眼中虽然仍旧有泪水可是同时也有了微弱光芒。 “怎么,你还听说过我的事?”初焰问她。 “嗯嗯,在他家里时候听他家里门人说过。”花晨说道。听上去她这心上人家庭门户也不小。 “他是真心对你是不是?”初焰问花晨。 “他说愿意娶我为妻,一生相伴。”花晨答道。 “他也知你的过去?”初焰问她。 “知道。” “那他可曾在意?” “他不在意。” “这样的好男人你岂能错过?你要是错过,你要是再对他避而不见,你真是天底下头号大笨蛋了。”初焰说道。 “我说你呀,你有勇气自己逃避出来,每日住旧庙田地却没有勇气接受他的一片爱意,这是何道理啊?难道你要避他一生一世,让他苦苦找你一生一世吗?你这样伤他害他于心何忍呀?你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初焰气急说道。 花晨哭了。 第120章 神秘女子花晨「下篇」 花晨哭了。 “你听我的,尽快回去,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顾,就是一心一意要嫁给他,他愿意娶你,你也愿意跟他,你索取你自己的幸福这有何不对?” “人生长度本就有限,有的人苦苦爱着却不得,你是被人苦苦爱着却不肯接纳对方。与你,于他这都太不公平。”初焰说道。 “谢谢赵姑娘,你先是救我性命,后又解我心结,如今花晨这心终于释然了。花晨明白一切过往经历,错都不在自己,倒是如今应该为自己争得幸福。”花晨泪中带笑,现出万千姿色。她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复杂,好像很脆弱柔软,但是又经得住受的起世间挫折磨难,初焰最是不理解她这样的女人。 “对呀,女人就应该这样,独立又自由,追逐心中所爱,这才是最理想的活法。”初焰说道。 “赵姑娘真是花晨的贵人,一语解去花晨心中愁绪。”花晨说道,之前的泪脸变作笑脸,仿佛已然完全释怀。甚至初焰也有些羡慕她,她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初焰却不能,她从未有过像她表现出的那般豪爽大气。 “好了,你歇息好了吗?咱们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初焰问着花晨,送回去花晨,她还要赶回刑司府衙,她可不想赶夜路。 “歇息好了。”花晨答道,她温柔乖顺,会笑会哭,看人时候含情脉脉,嘴角挑笑,举止媚态却不轻浮,反而带着一股清冷气息。赵初焰心想是不是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女子? 赵初焰背着花晨继续往南行,花晨在她背上,她满额头大汗,她便用丝帕为她擦汗。赵初焰觉得不适,但是花晨心中无感,只是顺着心意行事,她觉得自己和这赵初焰必定前世有缘,或者就是至亲,否则她为何今生初见她,就对她如此信任。 “花晨姑娘,你住在那破庙里,你的吃食,一日三餐可怎么解决?”初焰问着花晨。 “破庙那附近住着几户人家,平日三餐我便拿银子去跟他们换取。”花晨答道。 “今日你为何会在那梧桐树林中?”初焰又问她。 “花晨最喜梧桐树,只因心中苦闷便想着到处走走,去那树林里面消愁解闷。不料偏偏就遇到了那三个贼人。”花晨说道。 “为什么会喜欢梧桐树?”初焰问花晨。 “梧桐雌雄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虽是无言树木,可是却做到了许多人此生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能叫花晨不喜欢,不羡慕?”花晨说道。 “如此说来,原来能做一棵树也是幸福的,看不出来你原来也是这样痴心痴意的女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辜负自己,再辜负你的他了。”初焰说道。竟然对那梧桐树也生了喜爱之意。 “断然不会了。”花晨答道。她又问初焰:“赵姑娘可有心上人?” 初焰知道她是陌生人,即便如实相告自己心中秘密也是无妨,何况那些东西憋在心里也确实苦闷,不如找她一吐为快,还自己心意畅顺。 初焰点点头,背着花晨,边走边答道:“我将他放在心上,他却将我放在心下。” “花晨不懂。”花晨说道。 “就是单恋。”初焰答道,又说:“因为种种缘由他误会我是不堪之人……”初焰长出一口气,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赵姑娘不是不堪之人,那这误会来日必将冰释。”花晨说道。 “谢你吉言。”初焰说道,身体变沉,脚下步伐步速慢了大半,力不从心,满心是悲是伤。 “赵姑娘与他之间是否还另有阻碍?”花晨问初焰。 “男女之情可遇而不可求,我心里实在辛苦所以才看不惯你那般逃避,弃自己心上人不管不顾。”赵初焰流泪了。 花晨为初焰擦泪,又说:“赵姑娘是动了真情了。” “只是真情错付,而且此情无解。”初焰说道,想到上午在青山萱姿对她说的那句“他说他不想见你!”更加心痛难忍,而这心痛已经成疾。 “赵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快放我下来吧。”花晨看出赵初焰情况不对,说道。 “没事,没事。”赵初焰强装镇定,故作坚强说道。 这时候,南面突然本来一支马队,且来势汹汹,人数大概十几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并非是官军官家,倒像是江湖中人。 初焰站住脚步,原来以为马队行进与她们无关,只是偏巧碰到,殊不知那马队目标居然就是她们,而且直奔而来。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怎么的?这下子可麻烦了。”初焰背着花晨说道,非常紧张而且毫无对策。 “赵姑娘,你放我下来吧。”花晨对背着她的赵初焰说道。 “不行,你看不到前面来了一群土匪大汗吗?”赵初焰粗声粗气说道。 “他们是他的人。”花晨细语答道。 “啥呀?”赵初焰惊语一声,扭头看着背上的花晨。 前面马队已经逼近她们,相距不过十米距离,那些人同时勒紧马缰绳,止住马行动。随即一为首人物上来问话道:“这红衣女子是谁?” 他问的是赵初焰。 赵初焰看着他,这人圆头肉脸,长得一副忠厚模样,看上去不是精滑之人。他穿着淡紫色短衫,外罩马甲,衣服用料不俗,都是贵重之物,看来此人手头必定不缺少钱财。 “童管事,她是赵初焰,是我的救命恩人。”花晨在初焰背上答道。初焰这会儿大概明白情况了,慢慢将背上的花晨放了下来。 “赵初焰,计擒钩刀螳螂的女捕头吗?”那童管事看着赵初焰又问话,不过语气和缓多了,反而多了一份豪气。 “正是本姑娘。”初焰答道。 “久仰久仰。”那童管事说道,还拱手给初焰做礼。初焰也立即拱手给他回礼。 “童某奉我家少主人叶流芳之命特意出来找寻他的未婚妻花晨,不想碰到赵捕头,刚才无礼得罪了。童管事又说道,和赵初焰客套了起来。 赵初焰瞪大了眼睛,心中感叹这因缘际会之奇妙。前不久她才刚刚听说过这叶流芳追女人的故事,偏巧今日她就给遇见了,还顺便搭救了这女人,也真是奇妙,玄妙,妙不可言。 “童大哥客气了,不知者不怪罪,何况我也不是招不得惹不得的人。”赵初焰说道,带着一点江湖气。 童管事笑一笑,又去看花晨,说:“少主人为你思念成疾,不惜大动干戈,动用江湖之力寻找你,所以今日你必须随我回去。”他这话说的半硬半软,赵初焰作为旁观者也听得明白,言下之意就是花晨不回也得回,回也得回呗。 “童管事,有劳了,花晨这就随你回去。”花晨说道。这下子,反而是童管事觉得难以置信了。 花晨临行前看着赵初焰,主动和她说话到:“赵姑娘,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欢迎你来湖州做客。” “客气,客气,不过我确实挺想去湖州看看。”初焰说道。 花晨跟着童管事离去,赵初焰目送她,也羡慕她能得心上人爱意,可是她自己呢,一番心意还不是无着无落。 本章完 第121章 青山篇,离别「上篇」 七月三十一日 平津城连日阴雨,不见晴日,城中闷热无比,处处潮气,民居墙角边长了绿藓青苔,路上积水不干。 展昭独站在窗前,他看着外面天空,雨云密布,似有心事。 “大哥,喝药了。”萱姿出来找他,端着药碗。 展昭回头,换做一张笑脸,笑对沈萱姿,眉目清晰,目藏温柔,表情平静,心下却难平。 萱姿前来,端药给他,他双手接住药碗,将其中汤药一饮而尽。 萱姿看着他,点点头,很是满意满足地说道:“大哥你功力已经恢复到六成往上,不枉我这几日挖空心思为你调药,换药,煎药,弄得我这一身上下都是药味。” 展昭将药碗放下,回头郑重看着萱姿,双眉凝结,手扶在她双肩上,心里有千言万语的感谢感激之话,到了嘴上只变成一句:“妹子,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大哥亏欠你太多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萱姿看他眉目深沉,知他一贯感情真挚,从不虚伪作假,此时更是动了真情真意却又与她保持礼数,刻意克制,一时间也难抑心头万千情绪,明明舍不得走可又不得不走。 萱姿泪眼汪汪,却也面露笑容,如此女儿形色在她身上也是少见。她看着展昭,说道:“大哥今日倒是感性外露,是舍不得萱姿离开吗?” “当然不舍得。”展昭直爽答道,眼中也见泪光,他没有忍也没有藏,任由那眼泪流出,滑过面颊。 萱姿看他这样更加心痛,说道:“好好的怎么大哥还流泪了?你是热血铁骨汗子,见惯生死离别,多少次刀斧临身还面不改色心不惧,怎么如今经历这么多事倒是看不透,变得如此感性了呢?这世间有聚有散,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是明日一别,你我再见却不知道要到何时。”萱姿热泪盈眶,泪如雨下,一番真言真语足够撼动男儿心肠。 展昭不忍,拥住了萱姿,萱姿靠在他怀中也抱住了他。只是这一男一女,一拥一抱,两人彼此之间存在得并非是男女之情,而是亲情,友情,知己情,是曾经患难与共,共赴生死,危难之间可以性命相托的江湖儿女情。 “天下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妹子你我情义不散不变。”展昭对萱姿说道。他轻轻将她推起,又对她说:“而且妹子你忘记了,咱们还有个约定,大哥可是答应你明年要去西域看你,到时候也许你也有了身边人,如意郎君?” 萱姿看着展昭,终于笑了,说道:“我确实忘记咱们还有这个约定,大哥你莫要食言,希望到时候你也有了身边人。” “一言为定。”展昭说道。 “一言未定。”萱姿说道。 展昭和萱姿互通心意,共许来年相约西域约定,因此也都不再计较明日分离之事,况且这两人也不是那种只会执着于感情之事的人,都是心胸开阔,见识广大的江湖儿女,自然全都放下各种情绪和婉转心肠,安然度过最后的相聚时间。 沈萱姿准备出了足够展昭吃三天的干粮,帮他洗衣整家,忙活了半日,午后饭罢,又将他的官服官帽用香薰薰过,叠整起来,准备放入柜子中。 沈萱姿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放着的官帽官服,对另一边那正在磨墨准备大展一手好丹青的展昭说道:“大哥,官帽官服我给你放好,不过不到月底不许你见他,更不许你穿他,你得好好养着身体才行。” “大哥知道了,月底之前我绝不见他,也不穿他,这话我亲口说了你看能不能行?”展昭问着萱姿。 “大哥你是重信守诺之人,你都自己说了那我当然行了。”萱姿说道。她看着那官帽官服,又说:“只可惜我不能再见到大哥你身穿官帽官服的样子了!” 展昭笑着,说着萱姿:“妹子,你这话倒是矛盾了,到底是希望我快些穿上官服,带上官帽,还是不希望呢?” “不矛盾,女儿心思大哥你岂懂得。”萱姿说道。她又说:“我还记得那日初见大哥你身穿官袍,头戴官帽的样子,果真是好男儿,好热血,好烈性,好手段,虽然是鲜衣怒马但是不骄不作,纵性豪情,凭着一身鬼神手段,仗义为公,杀尽天下恶人。那情那景萱姿永生难忘!”说罢,萱姿一笑。 “又想起什么了?”展昭问她。 “马彪兄说大哥你是官服一穿,官帽一带,六亲都不认。这话也是形象啊。”萱姿说道。 “他几时说的这话?”展昭问萱姿。 “我可忘记是什么时候了。”萱姿说道。 “我在你们眼中当真就是那么绝情决意吗?”展昭问萱姿。 “大哥你是情义中人,只是公者无情,如此而已。”萱姿说道。 “你倒是长进不少。”展昭说道。 萱姿站起身,又说:“我还是赶紧放了你的官帽,官服吧。对了,官服不是都有两身吗,那另一套呢,在府衙?” “嗯。”展昭点点头,又说:“府衙有一身,我常住府衙,不经常回来这边,所以那边总放着。” “把府衙当家?唉,你真是该娶妻了,她能帮你打点一切,替你整屋烧饭,护你衣食周全,就像我在这些日子一样。”萱姿说道。 “那她得有你这样心灵手巧才行。”展昭说道。 “若是遇上个粗枝大叶大线条的女子,大哥你也只能认命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萱姿故意说道,展昭停下磨墨也看着她。 “不过粗枝大叶大线条也许都是假象,藏得是一番细巧玲珑心思。”萱姿又说道。 “妹子你说的是谁?”展昭问萱姿。 “大哥你心里想的是谁?”萱姿问展昭。 展昭不答话,也不悦。萱姿见状又故意说:“反正不是那吕小霞。若是她,大哥我相信你更愿意长住府衙。”说罢,萱姿走进卧房,放官帽官服进衣柜了。 墨已经研好,展昭静心写字,写的一手好丹青,他的字不同于他的人生来有几分豪气,倒是又俊又秀,颇为内敛,算不上是登峰造极的大家,但是也赏心悦目。萱姿知道他写字也不来打扰他,毕竟书法这事需要静心,最是养神,下笔如下神,下笔如下魂,笔下每字都有灵性,最能照出人的心神。 除去武功剑法,读书写字也是展昭的最爱。 沈萱姿懂得避讳,懂得静静守护展昭的爱好兴趣,但是别人就不会了。 正是安静时候,有四人鬼鬼祟祟摸上山来,各个轻功绝顶。萱姿已然察觉。展昭笔下笔力突变,有一笔突兀出去,坏了字体,他也知道有不速之客造访。 展昭放下笔,看向屋外,已经警觉,其目灼灼,心火燎动。萱姿这时候也从里面卧房出来,给展昭一个手势让他暂时别动,说:“我去看看,可能是我门人。” 萱姿冲了出去,那四个人恰好跳入院中,这一切正好被萱姿看到。另外一边,展昭也出来了,他可不是那么乖乖听话,躲着不出,让女人收拾局面的男人。 院门开着,萱姿看着这四个人不走院门,偏行歪路,不由怒火中烧,大喝一句:“你们四个好大的胆子!” 那四人确是萱姿门人,抬头一见主子现身,立时软了膝盖,跪在地上求饶叩首道:“主人,属下等无意犯上,只因门中事态紧急,主人久久不归,所以才奔来这平津城寻找主子。” 这四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只有天知道他们从西域赶来平津城,这一路上是怎样的疲于奔命。 “本门规矩,问事不管缘由,只看结果。你们腿脚不听话,今天坏了规矩,一个个都知道该怎么办吧。”萱姿发了火,其实若是常人看来那四人也没有多大错误,顶多就是不请自来,惊扰了她,顶多就是放着正门不走,走偏门而已,但是对于萱姿来说这就是大错。 那四个人听懂了她的意思,纷纷取出随身佩刀来,就要自毁膝盖,挖出髌骨。 幸好,展昭上来说话了。“慢着!”展昭说道,萱姿扭头看着他。 “本来是你门中之事大哥不该管,只是看他们各个灰头土脸,想必路上也是吃尽苦头,心中不忍,替他们向你讨个人情。”展昭遵守江湖规矩,也尊敬萱姿,但是也有心救人。 “既然大哥你求情,那就免去他们苦刑。”萱姿说道,再看那四人,问他们:“我问你们究竟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主人,老夫人墓冢被盗,所有陪葬之物全部不知去向。”萱姿门人答道。 “什么?那尸骨呢?”萱姿闻言,变了脸色,惊觉问话道。 展昭看着萱姿,很是关心她,他知道这事情对她或者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可以承受的事情。 “尸骨无损,只是陪葬的东西全数被盗,想必对方是精于炼丹,炼药之人。”萱姿门人说道。 萱姿看着展昭,说道:“那必然是了,我母亲的陪葬都是一些炼丹,炼药的器具,若是被贼人掌握了那些妙法,对于整个西域,甚至对于整个中原地区都是一场灾祸。这事情甚大,我得赶紧回去。” “主人可要现在启程?”萱姿门人问道。 “明日吧,我还有些事情交代你们去做。”萱姿对门人说罢又看着展昭,对他说:“大哥,烦劳你帮我倒杯水来。” “好。”展昭应道,返身回屋。 萱姿这时候走向自己的门人,给了门人一个手势,门人起身,弓着腰背,听她差遣说话。 第122章 青山篇,离别「下篇」 萱姿对自己门人贴面耳语道:“先去城里包个安静酒馆,再去刑司衙门找赵初焰,说我约她明日午时初见面,就在酒馆内。” 展昭端着水出来了,看到萱姿和自己门人耳语,也不疑心,安静在原地等候不上来打扰。 “去刑司衙门,你们给我记着走正门,别再翻墙入了。”萱姿叮嘱道。 “是,属下等这就去办。”萱姿门人领命后离开。 萱姿安排好门人办事,回到展昭身边假装喝水。展昭说道:“需要大哥帮忙你尽管开口,无论官场还是江湖大哥多少都能出些力气。” “暂时还不用大哥出手,贼人必定还在西域,而且与我关系匪浅。”萱姿说道。 “妹子你可是心里有眉目了?到底是谁?”展昭问道。 “除了我那表兄秋海之外还能有谁。他觊觎我母亲的炼丹炼药之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生前知他心术不正,防着他没有将真正的手艺秘术传给他。如今他贼性不改,不能明着来只能来暗着了。幸好,陪葬之物里面都是些器具却没有留下丹药制法,否则真是大事不妙,这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可是还是不得不防。”萱姿说道。 “在西域你门下养伤时候,我曾经见过这秋海几面,对他还有些印象,此人心术不正,心机颇深,妹子你千万要当心提防啊!”展昭提醒着萱姿。 “我知道。大哥。都是冤家,我与他迟早要见面,也早晚要有一战。”萱姿说道。 萱姿门人下青山,当即去包下了一僻静干净酒馆,然后就去刑司衙门寻赵初焰。 事情总是这么凑巧,赵初焰外出买水果点心,刚刚回府,进门没有走出去几十步,外面值班衙役便跑来叫她:“赵捕头,衙门外有人找你。” “是谁呀?”赵初焰问道。她十分小心,她知道自己在这平津城的熟人人脉也就是仅仅限于这刑司衙门。外人寻找她,不是陷阱就是有事,应当小心谨慎。 “他说他是沈萱姿的门人,是替沈萱姿姑娘传话来了。”衙役答道。 “沈萱姿的门人?那肯定是青山有事。”赵初焰说道,拔腿就走。 沈萱姿门人就在衙门外等着赵初焰,赵初焰出门看到那人,开口便直接问他:“是你找我吧?沈萱姿让你来的,可是青山有事?” “我家主人约赵捕头明天午时初在城北“妙极酒馆”见面。我特地过来替主人传话。”那门人如实答道。 “她约我见面?什么事?”初焰问道。 “不清楚。”门人答道。 “是青山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初焰问道。 “不知道。”门人答道。 沈姑娘就没有说是什么事吗?”初焰问道。 “赵捕头想知道我家主人有什么事情,明天准时赴约便是了,话我已经传到,告辞了。”这门人也不多说话,客套一句转身就走,留下赵初焰一头懵。 赵初焰心中不解,心下狐疑,便去寻了周雀,跟他细说了此事。经过几日休养,周雀已经恢复,明日就将复职,若不是因为外面天气不好,闲不住的他早就奔出去了,哪还会呆在府衙客房里面。 周雀吃着赵初焰买回来的瓜果点心,听着她说完事情,又听着她问他:“你说她到底找我要干什么?” “肯定是有事呗,而且不方便别人在场。”周雀答道,一边吃瓜一边说话,活脱脱一个吃瓜群众。 “有什么事情还不方便别人在场,而且她和我能有什么事情,也不像是青山有事,你说她会不会害我?”初焰问周雀。 “你想多了,你太小人了,好端端得人家害你做什么?”周雀说道。 “她不是白骨骷髅吗?”初焰说道。 “白骨骷髅又不是杀人骷髅,又不是见人就杀,何况人家已经改过从良了。”周雀说道。 “她要是想要害你,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了,更不会让自己门人过来刑司府衙传话。这不是闹的人尽皆知吗?哪个坏人去害人还要给自己留下证据线索纰漏啊?再者说了,还有展大人在那顶着呢,看在展大人面上她也不会伤害你。”周雀说了一大堆,可是赵初焰还是不放心。 “假如我有事,我就是说假如啊,你说展大人会不会管,是会管还是会袖手旁观?”初焰问周雀。 “肯定会管,如果你有事他肯定会很伤心。”周雀随口答道。 “真得吗?”初焰问道。 “真得,不过伤心伤心也就过去了,人去人往的事情他见多了,本身人也不是那种多情之辈。”周雀说道。 “我就是随口胡扯一问,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回答吧。”初焰不高兴了。随即又说:“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呀?” “这事情这么简单你还纠结个什么,想去就去呗。”周雀说道。 “那好,她约我午时初见面,就在城北妙计酒馆,你替我记着地方了。”初焰说道。 “妙计酒馆,那地方很好找,也干净也清静。”周雀说道。 本章完 第123章 青山篇,追忆「上篇」 平津城北城门的妙极酒馆内,沈萱姿正等着赵初焰前来赴约。她特意包下了整座酒馆,打发了老板和伙计,又留着自己的门人看守,确保无外人能进来打扰她们。 将近午时,天色犹如黄昏,不见日光,乌云漫漫。 赵初焰姗姗来迟,跑入酒肆,先对沈萱姿致歉说道:“久等了,久等了。” “没有关系,你快坐,我时间不多,一会便要赶路离开。”沈萱姿说道。 “离开去哪里?”初焰问道。 “回西域。”萱姿答道。 “可是这天气……,而且萱姿姑娘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初焰指着外面的天气说道。她心中有惊愕也有少许欢喜,只是憋着,藏着,掩饰着,不想让萱姿看出来。 “天再阴,雨再下,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你说是不是?”沈萱姿反问着初焰。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那紫色深邃邪魅,到叫人瞬间看不透她了。初焰觉得她和往日不同,难道是因为今日离别的缘故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已经知道沈萱姿既是白骨骷髅,对她也有几分惧意,本来还想借口推脱此时约会,但最后还是亲身来了。 “那倒是。可是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赵初焰再问她。 “我门中有事情,我不得不回去处理,我确实出来的时间够长了。”沈萱姿说道。她身上有一种安静沉稳,从前觉得是解语花,如今看来那竟然还是双面,在解语花之下是白色的森森骷髅。 “那展大人岂不是无人照顾?”初焰问道。 沈萱姿眼中光芒一闪,只是辨不清那是热还是寒。她微笑答道:“大哥他早已经能够自理,生活并不需要人照顾。” “我不是那个意思。”初焰说道。“我是说万一有人想要伤他,害他,他岂不是孤立无援很危险?” “展大哥如今功力已经恢复到六成,江湖中的普通高手已经无法伤他。至于江湖中的那些绝顶高手大多都和他有交情,更不会来打他的主意,所以你放心吧。”沈萱姿让初焰放心。 “那就好。”初焰长出了一口气。 沈萱姿看着她,此刻面孔中到带了那么几分真诚善意。她说:“你若是想上青山看他,随时可以。” 赵初焰不好意思了,眼神腼腆,还有些别扭。她含笑答道:“再说吧,再说吧。”一边这样腼腆别扭,含笑而语,一边还故作豪爽之姿;其实她心内早已不堪负重,害了相思。 “去不去由你,反正你也认得他的住处。”沈萱姿说道,双眼紧紧盯着初焰。 初焰很不适,问她:沈姑娘你今日叫我出来究竟所谓何事啊?” “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很长,还带着点血腥味的故事。”沈萱姿说道。她双手扶桌,头脸靠来,有意挨近对面坐着的初焰。 初焰觉得自己并不假面,她沈萱姿才假面,她根本看不透她。如果她不知道白骨骷髅,也许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是如今知道了,就没有办法忽视。 “故事啊?那不用了。沈姑娘,衙门还有事情,你没有什么大事的话那我就走了。”赵初焰一边说着推脱告辞之话,一边迅速站起,准备和她告辞了。 “赵姑娘竟然连展大哥的故事也不要听了吗?”沈萱姿坐正后问着初焰。 初焰回头看她,咬着嘴唇,后退一步,重新又坐了下来。 沈萱姿一笑,她分明已经将对面的赵初焰看得通通透透,明明白白。 “你说吧,我听着。”初焰说道。 沈萱姿仍旧正坐,腰背直挺,很有姿态,看她神情,看她眼神,思绪仿佛回去了遥远的过去。 “我比展大哥只小两岁,可是远不如他成名早,15岁时候已经扬名于江湖。”沈萱姿说道。赵初焰双手放于双腿上,双腿分开而坐,手心里面已然全是汗水。 “展大哥自小孤苦,双亲故去,幸而被其师傅何轩官收养。何轩官无门无派,来自长生山,有一身本领武艺。他对展大哥视如己出,育他成人,不仅传他一身武艺,还有诗书礼乐。大哥文武全才自是仰仗这位好师傅。” “大哥从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不知家为何物,见惯生死,结识各色人物,到养出一副洒脱性情来。不过,他生就一副热心肠,最是看不惯别人受苦落难,所以自小每每路遇不平便会相助,无论对方是谁。”沈萱姿娓娓道来,赵初焰听得入迷,牵动心肠神魂,难不动容动色,体温心跳已经比常人都高了许多。 “展大哥14岁那年,何轩官离世,临去之时将一寒铁交给了他。展大哥葬他后就去寻了铁匠吴生,将寒铁交于他,最终得一宝剑“杀生”。宝剑杀生杀性极重,有灵性自认主,它认展大哥为主,肯侍奉在其手中,助其一路斩杀妖魔。” “随后,展大哥携此宝剑在聚魂岭斩杀匪徒四十四人,一战成名于江湖,那时他刚刚15岁。江湖传言他出剑极快,杀人性命却剑锋不沾血,武功高强,面容俊美,气度雍容。” “那之后便没有平静的日子了,仇家,对家,出于仇恨,出于名利纷纷找上他,与他比武,希望杀他报仇或者胜他成名,可是这些人最终都倒在他的剑下。” “因为倒下去的人太多所以他的名声更大,江湖一般宵小只要听到他的名号便要瑟瑟发抖。他能于众人之中取人首级,又潜入夜色不露身形,本领高强来去无踪,让受恩的人视他为神明。而且每每施恩都不求回报,即使自己一身伤痕也不责怨任何人。时间久了,自有英雄惜英雄,他也有了一帮子生死好友,像是马彪,还有张英,程俊超,杨河流甚至是长河山庄当家之主人叶开源。江湖上也有了玉面展昭这个称号,因为他生的俊美,那些被他救助施恩的人又将他的事情一个个传下来,久而久之,他已经是江湖民间的大侠。” “混迹江湖几年,刀头舔血,过了几年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直到19岁那年,路经一乡野小村遇着他的妻子。”说至此处,沈萱姿稍稍停顿特意看着赵初焰,赵初焰低头,浑身不动,可是心绪不停,被她所牵,而且眼中含泪。 赵初焰察觉到沈萱姿停下来,便抬头和她说:“你继续往下说,不用管我,我偶尔表达一下感情也合情合理,所以就算是我哭了,癫了也不用管我。” 沈萱姿继续说道:“那女子年方17,亭亭玉立,无忧无惧,生的极美,性情也好,是世间少见的佳人。展大哥对她一见倾心,相处没几日便娶她为妻,从此封剑归隐田间,只愿与妻子共度余生。两人恩爱非常,只不过好景不长,短短一年后那女子得怪病而离世。大哥葬了她,启剑重入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也是从那女子离去后他变得那般超脱,看淡生死。倒不是说轻生,只是再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不惧死亡。” 初焰流泪,心如刀绞,疼得她恨不能让谁替自己剖出心来。 “我也是在这个时候与他相识,而他的江湖称号除了玉面以外还被人更多得叫做“煞罗”。即是说他携带杀人器,拥有杀人技,一身凶煞之气,犹如恶鬼凶神,每每出现皆将脚下之地变成修罗场。不过他的朋友知道他,死在他剑下的无一不是该死之辈。那时候因他和他的这些朋友们之力,江湖风气大变,曾经见不得光的宵小都畏手畏脚,不敢作恶找死,生怕一个不小心丢掉了小命。” “我因为在西域有些名气,也做过不少不体面的事情,杀过许多人,所以自然也成为了他的目标。他追捕我三天三夜,最终被从中原来的各路仇家对头包围,身中十几剑,还中了毒,和那些仇家们一起倒在血泊之中,不过倒是护了我周全。也是因此我才救了他,带回我门下悉心照料六个月后他康复如初,原来身上的旧疾旧伤也被我一一治愈,而他与我也互相视对方为知己亲人。” “西域六个月并非中原六个月,江湖风波不断,这都要从刑司衙门主理大人付有书被暗杀说起,这付有书不是贤官却是清官,任期内也做了不少好事可最后却死于非命,人头不保。朝廷震怒,而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让朝廷颜面无光,后来继任的连续两位主理大人都在床榻上死于非命,可是朝廷却无计可施,甚至连人犯也抓不到。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这普天之下该有多大,出了皇宫皆是江湖,想要找着一个江湖杀手谈何容易,何况江湖中人素来不怕死,不畏惧权势而且大都身具异能。朝廷早想招安,奈何无人牵线,而且刑司衙门也快要无人主理了,因为无人再敢来任职这个职位。” “后来,你们那秦正秦大人就出现了。他自告奋勇,毛遂自荐,自己愿意去刑司衙门任职。朝廷感念他勇气,破格提拔他,从一小小县令直升二品刑司主理大人,还精挑细选派了四个大内侍卫做他的贴身侍卫。” “秦正为人公正,也不是没有手段之人,他那时候有个绰号“泥鳅”就是说他狡猾如同泥鳅,让人无法捏在手中。他上任后查察冤案,连办几件大案,虽然几次遇袭但是最终都被其化险为夷。后来秦正的名声传出去,张英便来助他,直到江湖杀手组织黑血门介入此事。张英自知能力不足,无法抵挡住黑血门众杀手,便求助飞鸽门替他寻找展大哥行踪,并且捎带口信。” “几番辗转之下,口信传到西域,展大哥知晓张英可能有难,便十万火急,快马加鞭从西域赶往平津。可是他去迟了,张英已死,展大哥发誓要与张英报仇便暂时留在刑司衙门,等待他们再次行刺时候动手。” 初焰没有想到展昭进入刑司衙门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死了那张英,然后把展昭带去了刑司衙门。 “一日,秦正办差坐轿晚归,风呼雨急夜深沉,四大侍卫引路而行,埋伏好的杀手们根本不惧那四大侍卫,还有一众跟随的衙役捕快,便要行动,取下秦正首级。” “他们穿夜行衣,蒙面进攻,四大侍卫先动手防守,可是不敌,即将被拿下之时,展大哥拔剑自风雨中而出,露出真身真容,吓坏了那藏头露尾的鼠辈。他们最终被全部拿下,黑血门也土崩瓦解。” “而那之后展大哥就留在了秦正身边,是心甘情愿。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他说是偶然窥见天机,得知靠律法执法杀人才是正道。朝廷那边很是欢喜,他们既得了秦正又得了展大哥。要知道那时候的展大哥在江湖地位少有人能及,有一动山呼的本领。朝廷为了显现诚意,留住人才,破格赐大哥四品刑司护卫之官,其实以前根本没有这个官位,是新封特加的。从此以后刑司衙门一衙两官,一文一武,共查天下是非冤案。也就是因为如此,昔日的那些旧友有的也改了道,比如马彪,比如我,比如你们府上的四大捕头,不过他们四个都是我们的后辈晚生了。” “那个时候展大哥23岁,如今算来,他在这公门呆了也有十年时间了,他也是33岁的成熟男子了,时间真是快啊。”沈萱姿说道。 第124章 青山篇,追忆「下篇」 “那个时候展大哥23岁,如今算来,他在这公门呆了也有十年时间了,他也是33岁的成熟男子了,时间真是快啊。”沈萱姿说道。 “那然后呢?他可曾再遇到过心仪的女子?他是不是从未忘记过他的妻子,他现在可还为她难过?”初焰心急,连连抛出三个问题。 沈萱姿看着初焰,她眼睛发红带着血丝,自己咬破了嘴唇,流着血全然不知,神情凄楚,身心受创可还不至于崩溃。她必须得给她加把火才行。若是她受的了这些,那她还配得上展大哥,否则不如就此送命。 “忘自然是从未忘记,不过对他而言那只是过往经历而并非是背负。”沈萱姿说道,初焰半懂不懂。 “她是他心里的一道疤,从不轻易示人,虽然已经愈合,可是夜半无人之时,谁知道展大哥会不会想起曾经那样深情温柔的日子。”沈萱姿说道。 赵初焰心防已碎,快要垮了。 “心仪的女子自然是遇到过,而且并非是一位,是一个山匪女首领;一个轻功超绝,步姿如飞燕的飞贼。姑且只说这两位吧,因为其他的我都不了解。”沈萱姿如实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为什么就没有在一起呢?”初焰问道。 “因为他是官,她们一个是匪,一个是贼,虽然都曾经有情但是奈何天无意,人心或许也不足。那匪首姓董,人唤董娘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使得两把板斧,其威力令人闻风丧胆。大哥和她巧识,两两都合心意。后来朝廷围剿,大哥亲自领兵,也曾经向皇帝求情获准招安,只是那女子刚强不肯,看着一地被剿而亡的部下手下,决绝自刎而去,宁愿自断了性命,断了和大哥的情缘,也不愿意招安。” “还有那女飞贼,她与大哥几次谋面,都有好感。她盗宝,大哥也没有真对她下手,只是最终还是被大哥擒拿,被秦正发配至边疆苦寒地带,此生都不得再回来平津城。” “那展大人对她们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初焰流泪问道。一声出,泣声已现。 “倒是有情却无情吧!展大哥并非寻常男子,你不能用寻常眼光去看他。他出自江湖,一身本领,却是天生为公门而生。如今仗义执法,顾及住别人唯独忘记了自己。这么多年单身一人也实在是苦。”萱姿说道。 初焰捂着脸哀声哭泣,她不想如此失态却忍不住,她知道那些事情与自己无关却不能让自己不被伤害。 萱姿看着掩面的初焰,又说:“她们也曾动真情,也都是过人的女子,也都得他垂青,只是天意弄人,天意不许,而且她们不懂得和展大哥相处之道。” 初焰擦干眼泪,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沈萱姿,问她:“那是什么?” “不坏他大义,不欺他情义。无论到何种地步,这两条都万万犯不得。”沈萱姿说道。 初焰记下了,无论她说这些话是何用意,她都牢牢地记下了,而且永世不忘。 “沈姑娘,我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初焰问她,她自知自己感情藏得不错,对展昭的心意除了翠翠以外无人知晓,所以她不懂。 外面天空此时雷电大作,暴风雨说来就来。沈萱姿向门窗外一看,对初焰说道:“你记得这些对你总有好处。好了,时候不早了,赵姑娘赶紧回去你的刑司衙门公干吧。”她分明就是有意,特意在这暴风雨大作的时候下了逐客令,可分明这酒馆还不是她的。 “再见,一路顺风,还有谢谢你!”赵初焰说道。她踉踉跄跄地起身,重心已然不稳,心脏疼痛剧烈,就像是裂开了那样。 初焰开门离去。沈萱姿的门人上来和沈萱姿说话道:“主人,她恐怕要出事,我们管不管?” “不管!若是她不能经受这小小考验又怎么能配得上展大哥?让她知道这些,痛从心来,将来若她真是大哥的枕边人,那她自然更会百般护全大哥,百般心疼大哥,于大哥而言那岂不是好事。若是她承受不住这些那倒不如死了干净。不过从我私人来看,我还是看好她。”沈萱姿说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谁人也看不透啊。 初焰独行在暴风雨中,拖着步子,身体越来越沉,心口越来越疼。 本章完 第125章 青山篇,重生 八月一日 昨夜一夜风雨,今日,沈萱姿再踏归途,路途迢迢。 展昭亲自送出沈萱姿,两人情深意浓,面上都不见大悲大喜之色,只有从容,只有顺其自然。 萱姿对展昭说:“大哥,你知道我的忌讳,分别时候从来不说再见,也不喜人相送。” 展昭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只盼大哥别忘记你我的明年之约,也愿到时候咱们西域相会之时你身边已有相伴之人。”萱姿说道。 展昭一笑,说道:“不管到时候如何,大哥先谢过妹子你这份心意。” 萱姿问展昭道:“大哥,我认真问你一句,你也要认真回答,若是有良缘你可会抓住?” “若有良缘,大哥会紧紧抓住。”展昭笑着答道。 萱姿笑笑,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展昭目送她离去,心里谨记与她的西域约定。 萱姿脚步匆匆,临走之时她还有一事要做,她还要见见赵初焰,这也是她为展昭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大风呼喝,暴雨滂沱,路上无人,行人归家躲雨,初焰独行,顶风冒雨。 萱姿的话犹在耳边,展昭的那些经历仿佛就在眼前,她看到他少年扬名,看到他封剑娶妻,看到他葬妻启剑;看到他持剑纵横江湖,一身血腥,一身伤痕倒在血泊之中……,那其中悲情,无奈,伤痛她感同身受,她为他而心痛,几乎痛不欲生。 初焰几次心想若是早知道爱一人会这样难过,这样心碎痛苦,还不如做绝情之人,也少受些苦楚,毕竟那罪那苦,非常人所能承受。 初焰想求救,可是谁能救她。 因为暴风雨缘故,出外办差的常武提前打道回府,回去时候在府衙门前碰到了赵龙。赵龙手中拿伞,仰头看天,似乎是在等着雨势减弱。 “赵龙哥,这是准备出去?”常武走上府衙台阶,一边问着赵龙。 “苏先生派我出去购办一些药材,我等这雨小些了再出去。”赵龙答道。 常武英俊面嫩,天生冷相,不太好相处,平日里和周雀关系最是不错,两人也是生死兄弟。 “这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常武站在赵龙身边说道。 赵龙努努嘴,问常武:“你这是出去干什么了?” “查案子。”常武答道。 “我知道你是去查案子,什么案子?可还是周雀遇刺那案子?”赵龙问道。 “不是。是有关私运违法货品的案子。”常武答道。 “哦,好想出去查案子,办案子呀,不必每天管着大牢,顺带还跑跑腿,买买药。”赵龙说道。 “早些立功,早些复职归来。”常武拍拍赵龙的肩膀,和他说道,就准备要进入府衙。 “你看那是不是赵初焰?”赵龙指着前方对常武说道。 “是不是你不会自己看。”常武冷言冷语说道,连转身都不转身。 赵龙注意着前方,因为风雨实在太大,卷起水气水雾,所以视线不清晰。只见一红衣女子跌撞踉跄而来,步履不稳,左摇右摆,像是身体虚弱或有大病在身。 忽然,那女子摔在地上,扑溅起来水花。而女子倒地,还有动静,似乎是想起身。只是挣扎半天也没有支撑起来。 “赵头,那就是赵初焰赵捕头呀,看上去像是受伤了。”门前值班衙役对赵龙说道。他们还是习惯管赵龙叫赵头。 常武已经离开。赵龙想叫他也晚了,只好再问那衙役:“是不是?你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绝对是赵捕头,就算不是她,我们也得管不是吗?否则大人知道了定要怪罪责罚。”衙役说道。 赵龙清醒过来,记起来上回挨罚棍那事。立时说:“走,去看看去。恐怕她只是喝醉酒了,那你看我要怎么骂她。”赵龙一边说,一边和衙役走下台阶,走入风雨中。他撑开了伞,只是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雨水实在太大。 赵龙和衙役走到摔倒的红衣女子跟前,那女子抬头,衙役大喊道:“头儿,你看真是赵初焰赵捕头。” “废话,你当我没有眼睛还是怎么回事?我还认不得她吗?”赵龙粗声粗气说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呀?醉酒了吗?”赵龙撑伞站着问赵初焰。那衙役淋着雨,蹲在赵初焰身旁。 赵初焰不答话,脸色眼神都不对,她看看赵龙和衙役两人,突然张口吐血。 “果然出事了呀,这得赶紧禀报大人。”衙役叫道。 “还叫唤什么,还磨蹭什么,赶紧把人背起来回去呀。”赵龙也叫道。 “哦。”衙役应了一声,动手将赵初焰背了起来,后跟随赵龙一起跑入府衙,并且将事情禀告秦正。 秦正忙于公事还不能亲自过问此事,倒是苏先生亲自看过了赵初焰,而情况确实非常糟糕。 酉时将尽,秦正忙完公事,人刚走入正厅,正要找人询问赵初焰的情况之时,就见苏先生愁眉不展,低头走来,便问道:“苏先生,这是从赵初焰那边过来吗?” 苏先生抬头,神色颇重。秦正只看他这样子就猜到赵初焰正那边情况不好。 “嗯嗯。”苏先生应道。 “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又遇到了哪里来的匪徒,究竟伤在哪里了,要不要紧?”秦正问苏先生。 苏先生欲语还休,隐忍半天终于说道:“只怕是没救了,难过这一劫。” 秦正大惊,也是不忍,再问道:“居然伤的这样严重?动手得是谁?可曾抓住?” “都没有,要命得不是体表之伤。”苏先生答道。 秦正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问,这会也急了。就说道:“先生你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害初焰得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伤她性命得并非体表之伤而是心内之伤,心伤还需心药医。学生哪里去弄来这心药啊。”苏先生说道。 “心伤?”秦正还是不解。 “相思病。”苏先生把话说明白了。秦正这回全部明白了,可是又不明白。 “恐怕是爱而不得伤了心,得了心疾,一直在吐血。药石无用。毕竟她这并非是病症。学生也向她询问事由,可她不肯说,也不许翠翠说,这女儿心肠也是难懂。”苏先生说道。 “本府也没有想到她用情居然如此之深。”秦正说道。 “谁能想到?学生之前一直以为她心仪得是周雀。”苏先生说道。 “当真无药可救了吗?”秦正再问。 “无药可救。现在只是靠药拖着,估计最多也就六七天时间了。”苏先生说道。 五日之后,赵初焰已然不起,人已昏沉枯瘦,眼窝深陷,水米不进,将要离去。 周雀,白虎都来看过她,只是无用,谁来都无用,她已经绝望,已经在静待死亡到来。 八月七日 赵初焰的时间将尽,也就是这一半日的事情了。周雀自黎明之时便一直守在门外,后来,白虎也过来了。 刚到巳时,最意想不到的人来了,那是秦正,人未穿官服,一身简服,未带一个随从,独自过来了。 “大人,你救救初焰吧。”周雀为初焰求着秦正。 “不妨事,不妨事。这样深情的女子难得,自有天佑。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和她谈谈,”秦正说道。 秦正步入赵初焰居所,苏先生和翠翠回避出来,苏先生低头不语,满目不忍。翠翠双眼红肿,人也瘦了一圈。 秦正见到赵初焰:她没有躺着,而是背靠床板坐着,背与床板之间还垫着枕头。她看着秦正,面黄枯瘦,眼窝深陷,斜着身子似乎都没有直起腰背的力气。 “秦大人,恕初焰不能给你下跪行礼了。”初焰说话了。她似醒似睡,人似迷离,可是她说话那一瞬间秦正就知道她还有救,因为她眼中还有不灭之光,那是希望,是人求生的本能。这世间有诸多苦难,让人生生不灭得正是这希望和求生本能啊。 秦正搬来凳子坐下,他要好好和这赵初焰说说话。 “赵初焰,如今这灾厄将过,你也该醒醒了。”秦正说道,语重心长,话透深意,带着玄机。 赵初焰流泪,她不想死,只是这几日受尽苦楚才断了生念,如今看到希望自然重燃生机。 “大人,你救救我,你帮帮我。”赵初焰向秦正求救。 秦正点点头,说:“初焰你是有福之人,不要一时想不开害了自己,能救自己,帮你自己的只有你而已。” “初焰哪里是有福之人?我的福气在哪里?”初焰语塞,哽咽说道。 “能对一个人如此痴情真意就是你的福气,这不是谁想有就能拥有的。能遇到一个让你如此痴情真意的人也是你的福气。世人活着各有各的艰难,然则这男女情爱乃是从古至今为人所歌颂期许的,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遇到,如今你遇到难道不是福气吗?”秦正说道。 “可他对我无意,我只是单相思。”初焰说道。 “那又如何?”秦正问初焰。“就算他对你有意那又如何,他就真得属于你了吗?百年之后他还是属于你吗?人活这一世不容易,就不要想着得到或者得不到了。” “你这样痴心于那人他可曾知道?”秦正问初焰。 “恐怕不知道,我也不敢让他知道。”初焰答道。 “那岂不是更加可惜。”秦正说道,顿一顿又说:“那这男子也可怜,这世上有一这么痴心于他的女子,却不敢让他知道,也怪他没有福分,配不上你这般深情厚谊。” “秦大人,我究竟该怎么办?”赵初焰问道,她也有心有意,想从自己的迷宫中走出来。 “不要吝啬,不要胆怯,去表达你的爱意,并非是得到,并非是占有,只求自己淋漓尽致,只求自己不违初心,只求所牵挂之人一切安好。”秦正说道。 “只是这样便可以解脱吗?若我自始至终都无法得到呢?”初焰问秦正。 “得到是福,得不到也可能是福。你还没有放手去做就不要想这么多,等你真正去为他付出之时便不会来想这么多。到时候心思豁达,岂不是解脱。若是有幸得他真心爱意那自然好。若是无果,可也活出真自我,活出初心,难道这不是解脱?”秦正说道。 初焰笑笑,这许多天来她第一次觉到释怀的轻松,释怀的快乐。从生死中走过一遭,再活过来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大人果然智慧豁达,赵初焰佩服之至。”初焰说道。 秦正难得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他看着赵初焰,问她:“是否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初焰看看窗子,又说:“烦劳大人替我叫一下翠翠,让她去厨房给我捎些食物回来。” “都这个时候了,点不对点的,厨房哪里还有什么吃食,要不等着用午餐,要不你们自己做。”秦正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火啊。大人,不知我和翠翠能不能在这院子中弄个火,我们烧水煮饭也方便。”初焰趁机说道。 “既然你提出来,而如今你们大概也需要,煎药烧水也不用特意跑去厨房,那就破例依了你们。”秦正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恩情初焰万死难报。”初焰说道。 “你还是好好活着吧,经此一劫对你或许也是好事。这般由死到生你心中可有所得?”秦正问初焰。 “有所得。”初焰答道。 本章完 第126章 展昭归来「上篇」 十八天后,就是八月二十五日,武林大会如期在湖州举办,仍然由长河山庄叶家一手操办主持,江湖人无有不服。因这叶家财大势大,相传有聚宝盆,可以在一夜之间聚出如山的金银。 叶家有钱,将这武林大会搞得声势浩大,会场也做的气派辉煌,甚至连一众来会的江湖各路好汉此行吃住也一手包办,而且颇为讲究。 除却来参加武林大会,所有的江湖好汉还得知了叶家的另一大事,就是叶家少主人叶流芳要续弦娶妻。其新妻子乃是一寡妇,前后死过两任丈夫。不过叶流芳对其极其痴迷,扬言后半生非她不娶,如果家里不允许便带她一起离家,从此与叶家再无瓜葛。 老庄主叶开源无奈,只能应允婚事,婚期定在阳历九月九日,就是下月九月九日。 叶家无意大操大办这婚事,叶流芳与新妻子也不愿大张旗鼓,大费周章操办这事,新郎叶流芳只请了少数挚友和一些江湖前辈。新娘没有亲眷朋友,只邀请一人前来参加婚礼,并且将之敬为上宾,当做自己娘家至亲。 叶开源遍交天下群英,无论官场江湖都有人脉,虽然应允其子婚事,但是未通知自己任何人脉,只是面上应付,知会了家中亲眷,免得自己和叶流芳再因此事情父子冲突。 武林大会连办五日,于二十九日结束。叶流芳操办完武林大会也能腾出双手再操办自己婚礼。他亲自书写请柬,署下自己姓名,将请柬交给心腹童管事,命他即刻快马赶往平津城,去邀请那一男一女两位上宾。男的是展昭,女的是赵初焰。临行之前又细细叮嘱一番童管事,告他要先见秦正再见展昭和赵初焰,还捎带下了死命令,要他一定要请到人,并且得到对方亲口允准,承诺最迟在六号前赶到湖州。 青山之上,展昭擦剑,饰剑,养剑;一手持剑,一手拿着柔软鹿皮,凝视于剑锋,似入无人之境,与那剑中剑灵对话。 剑客与剑,其中关系玄妙亲密本就是凡人难懂,难觉,难感。展昭此刻便是如此,看似痴魔,其实其中自有常人难懂之奇妙。 宝剑杀生乃是人间至宝,此刻也对主子有了回应,剑身寒光闪现,杀气腾腾,周围七丈之内邪祟难近。 展昭赏剑,对宝剑爱不释手,面带笑容。剑锋之上浮现他俊美面容和热烈笑容,随之闪现青色光芒。 “阔别多日,如今展某就带你重出江湖,你与我并肩作战,杀尽这天下恶人。”展昭对宝剑说道。 宝剑光芒不散,释放更浓更烈的腾腾杀气,誓要跟随主人好好战斗,大作大为一番。 展昭收剑,合剑入鞘,携剑就要下山。他一身蓝袍,头发高束,发带上镶饰一块明玉,腰间系着腰带,腰带上也有明玉装饰,与头顶那颗相呼应。 静养多日,展昭功力已经全部恢复,人气色大好,呼吸有力,嘴唇红润,双目炯炯,藏着不凡烈焰;周身上下,器宇非凡,根本不像是人间男子,倒像是天上仙客。 展昭出门便听得上山之路一番吵闹之声,他稍停脚步,细细听着那声音。 半山山腰,赵初焰一身捕头黑衣,装备俱全,正全力追捕前面一毛贼。她满头满额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力气将要用完,走路晃晃荡荡,却还是紧追不舍,不停不休。而那被她追赶的毛贼倒是一脸轻松,故意等她,故意停留,还时不时对她一番嘲笑捉弄。 那毛贼年纪还小,大概十七八岁模样,或者更小,来自外地,最近在平津城内到处作案,偷盗明抢他人财物。而且还是团伙作案,一共八人,其他七人都由周雀去追捕,赵初焰只负责他一个,谁知道他如此刁滑,如此恶劣,故意往这青山上跑,累她个半死不活。 毛贼站在距离赵初焰五六米的地方,拍着自己的屁股对赵初焰说道:“你怎么总是落在我的屁股后面?刑司衙门不都是江湖好汉,武林高手吗?怎么有你一个如此不堪的?看来传闻未必是真啊。”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休得啰嗦。我是我,刑司衙门是刑司衙门,你不要东拉西扯。”赵初焰假意和他吵嚷争辩,又突然发力出手,用尽全力往前面一补,想抓住那人。 可这毛贼刁滑,早就看出赵初焰心思,也防备着她,其手段也比赵初焰高出许多。他巧身一躲,让那赵初焰扑空,看着她重重爬在地上,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摔了个嘴啃泥。”毛贼笑着说道。 赵初焰真得快气死了。她抬头看着这毛贼,也拿他没办法。他不仅明抢了她的那玉佩,现在还这样嘲弄她,可是她真得没有办法,累死她,她也抓不住他。 毛贼当着赵初焰的面取出了那块白头鸟玉佩,把玩在手中,赏了又赏。说道:“果真是好宝贝,不过也没有命值钱是吧?我看你是一介女流,也不为难你,好心提点你不要再追我了,让我走了算了。你看你这般气促气急,再继续追着我,我都怕你累死。”说罢,这毛贼就独自往山上去,他步履轻盈,边走边看那玉佩,全然不理身后爬地不起的赵初焰。 ““你个混蛋,你不要往山上去了。你上去你就是找死,你给我下来。”赵初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还一边捣捶着地面。 “上山就是找死?我信你个鬼。难道这山上住着鬼神不成?”毛贼脚步不停,继续上行,听到赵初焰喊话便回头看她。只见她此刻已经难以站起来,可是又心有不甘,只能四肢并用,爬着往山上走,那姿势做派确实不雅。 “哇!一块玉佩而已,至于要死要活吗?”毛贼感叹道,抬头仰面继续前行,却看见一下山男子,携剑正下山,而且还看着他。 毛贼也看着那男子,只见他一身蓝袍,气质非凡,容貌俊美,像是个文人,偏偏又有武人之身姿,而且还手携长剑,不知道是何来路。 “这玉佩是你的吗?”那男子向他问话,其言词做派中既有官者雍容,也有侠者豪气,当真是看呆了他,更加猜测不出对方来路,只觉得还是少惹为妙。 “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吗?”毛贼无话可说又不想多停留,只好这样怪声怪气地答话了。 说罢,这毛贼就往山上走,那男子没再理他也往山下走,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毛贼只觉手中突空,低头一看,只见那白头鸟玉佩已然消失不见。他本能地就往旁边蓝衣男子身上看,发现那玉佩此刻就悬在他两指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发汗。 “你怎么还偷我的玉佩?”毛贼问蓝衣男子,也只敢问问,不敢动手,因为他知道对方厉害,竟然能在他不察之下偷去他手中的玉佩,这手法之快超出他的想象。若然那人刚才不是取他玉佩,而是取他性命,那他此刻早已经人头落地了。细想一下越发觉得这蓝衣男子可怕之极。 “偷?我可认得这块玉佩,并非你之物。”蓝衣男子说道。他温文尔雅,只是那都是表面,毛贼能觉察出他身上的杀气。 赵初焰这时候也爬上来了,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说了一句:“小贼,你不要上山了,玉佩我给你了。”然后就脸贴地,爬着不动了。 “不会真得累死了吧?”毛贼叫道。 蓝衣男子双眉燎动,眼中更有急火,脸色疾变,飞步冲下山去搭救那赵初焰。毛贼见情形就想要溜走,人还没有转身,就被隔空点穴,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了。 “哇,隔空点穴,以气点穴,这人真是高手。”毛贼看着那蓝衣男子说道,他满目敬佩,言语中都带着羡慕和崇拜之意。 蓝衣男子蹲身去查看赵初焰的状况,后将她扶起,自己在她背后用力推了一掌。这举动可把后面那毛贼看傻了。他尖叫道:“好深厚的内力!大侠!你也给我输些内力吧。” 赵初焰突觉得自己浑身暖烫,气息突然平顺,身上也有了气力,不再那么有气无力了,她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样?”有人在背后问她,那声音她是那般熟悉,只是听上一听,便身心愉悦。 赵初焰扭身一看那人,立时换了面孔,满面微笑,笑盈盈叫道:“展大人,是你呀?” 赵初焰傻笑着,又答道:“我没事,你又救了我呀。谢谢大人第六次救命之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展昭看她表情:眼中本来有火,此时还点了火,那火是越来越旺,还带着几朵桃花。可能她自己也觉得不妥,所以又突然变得宁静,死死地将那团火克制住,压制住了。 展昭对她摆摆手,说道:“不必报答。这点小事我从未放在心上,以往那些你也都忘记吧。”说罢,展昭起身。 初焰也跟着起身,她说道:“不能不能,大人你能够忘记,但是我不能,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心安理得。” 展昭看着赵初焰,那瞬间初焰庆幸自己未死,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其实这样她已经能够满足,只要看着他好好的,听听他说话,那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幸福。 赵初焰看展昭,又故意躲避他的目光,可是那眼中情义分外明了、 “随你吧。”展昭只能这么说道。 “大侠,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别忘记我啊。”那毛贼咆哮喊道。 展昭和初焰一同看着那毛贼,初焰看他那么一动不动。便高兴叫道:“小子,你也有今天呀,被点了穴道是吧?不能动了是吧?你快点还我的玉佩。”说罢,她就要冲将上去。 “玉佩在我这里。”展昭这时候说道,将手掌托出,呈掌中玉佩给初焰看。 “啊?”初焰看着展昭,惊讶一声,满面微笑,双颊红润。她说道:“谢谢展大人。”然后动手从他手中取过了玉佩。当她的手指触到他掌心皮肤之时,全身上下犹如遭受电击,可是那其中滋味实在好受,令她难忘。 展昭觉得不适,因为这赵初焰双眼带桃花,实在热情过火了,而且总是觉得与从前有哪里不同。 “大侠,你收我为徒吧,我保证以后不偷不抢。”那毛贼叫道。 “他是谁?”展昭问初焰,他尽量不与她目光相触。 “就是一毛贼,不过他还有同伙,他们团伙作案,明抢暗偷,一共八个人,都是外地人而且年纪都不大。周雀和我追捕他们。他们八个人还分开跑。周雀负责抓其他七人,我只负责他一个,可是今天要不是展大人你,我也没本事抓住他。”初焰说道。 “带他回府吧。”展昭说道。 “哦。”初焰应道,就要上前去拿人。 展昭阻止了初焰,对她说:“我来吧。” 展昭上去拿人,初焰就在背后看着他,展昭觉得自己背后有两团火把,他知道她在看他,盯着他,且专心致志,旁若无物。 展昭轻叹出一口气,上前和那毛贼说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双臂。” “不敢,不敢,敢问大侠姓名。”毛贼问着展昭。 “展昭。”展昭快人快语答道。 毛贼脸上变色。他说:“你是展昭?那我就更不敢跑了,我跑那不是死路一条。” “你知道就好。”展昭说道,给他解开了穴道。 小毛贼确实没有跑,也不敢跑。他说:“今日栽在你展昭手里我心服口服。” 这毛贼也不敢再提拜师之事了。他的确梦想憧憬拜高手为师傅,学的一身真本领,但是这个高手绝对不是展昭。他听过他的太多故事,这种人物血气、杀气太重,非等闲命定之人可以近之。 展昭带着人下青山,回府衙。赵初焰跟在他右侧。那小毛贼走在他左侧,当真是变得乖巧,根本不敢再生逃脱之意。 “展大人这可是康复了,是不是要回来府衙当值了?”初焰问着展昭。 展昭点点头,他看出来那赵初焰有变化,不只是那些潜藏的东西,就连身形气色也有变化,她变得比之前更瘦,而且气色更不如从前,不过精神很好。他想问其中原委又不想和她直接搭话。 第127章 展昭归来「下篇」 时间未到午时,展昭回府,左手边押着那小毛贼,右手边跟着那赵初焰。 周雀已然回府,他一个人抓住了七个,而且可比赵初焰只逮一个更快更利索。其实别说是七个,就是再来十四个他也能应付,无非就是费些脚力,但是他素来自信脚力,那也是他的看家功夫。 赵龙本来是在府衙门口等着赵初焰,结果倒是等着了展昭回来。他喜出望外,真是想上前去紧紧拥抱他。 “赵初焰,快去先把人押入大牢。周雀也刚去放人,你此刻赶去,不必进男牢,把人给周雀就行。”赵龙吩咐着赵初焰做事。 “哦。”赵初焰应了一声,抓着那小毛贼就进府衙,往牢房去了。 “你可乖点啊,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初焰押人,抓着那小贼的胳膊还威胁着他。 “你跟着一起过去。”展昭这时候命令着一个值班衙役说道,让他跟着赵初焰一起去男牢那边。 赵龙不知道事情前后过程,也不知道这小毛贼是展昭逮住的,所以他那样安排也不能完全怪他,不过他也确实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展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属下就盼着你回来呢。身体可养好了,功力都恢复了吗?”赵龙眼巴巴地问着展昭。展昭刚刚回府,又看他这样,也不忍心责怪他刚才的错事。 “都好了。”展昭答道,语气轻快,眉梢上扬,很是轻松畅意。 “你回来就好。你不在时候我才知道你平日里都为我们分担了多少,就好像这府衙的一块柱石那样。只要你在,那些宵小坏蛋就都不敢来打府衙的主意,也都不敢作恶违法了。”赵龙真心吹捧着展昭。 “你几时也学会这样的油嘴滑舌了?”展昭说道。 “我都是真心的。”赵龙说道,说罢他又自证着心中情义说道:“天地可鉴,若是赵龙刚才对展大人有片言为虚就叫我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问你,府中上下可好,大人可好,苏先生可好?”展昭问着赵龙。 “都好,都好,府中上下都好,就是都想念你。”赵龙说道。 “那赵初焰呢?为何消瘦成那般模样?我看她气色也大不如前。”展昭和赵龙说道,两人都站在府衙门口说话。 “她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赵龙说道。 “怎么回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展昭正声问着赵龙。 赵龙不耻一笑,说道:“没什么事,不知道她看上了哪家男子,害上了相思病,差点丢掉性命。” 展昭皱眉看着赵龙,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他在青山静养,白虎,常武都曾经去探望他,不过两人都没有对他说过这事。 “说来也真是不知羞,她那天淋着雨回来,就倒在府衙门前,还吐了血。苏先生给看过了也说是没救,药石无用,因为她那是相思病,吐得都是心血。除非她心上人亲自过来,否则她死定了。不过她死活都没有说那男的是谁,就是拖着时间等死。” “后来真得快死的时候秦大人过来看了她,开解了她几句,这然后她才慢慢缓过劲儿来,不过人还没有养好。苏先生本意是让她再多休养一段时间,可是她自己不肯,秦大人那边也不管,所以她就又出来当值了。” 展昭低头不语,双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还有一事。周雀说就是赵初焰出事那天,她可是见过沈萱姿,回来路上就倒地不起,还狂吐心血了。周雀还去找了那沈萱姿,要问清楚她缘由,不过没有找到人,只是得知她那日见过赵初焰后,就和自己的四个门人骑快马回西域故土。但是我想这事情和沈萱姿没有关系。她为何要害那赵初焰是吧?而且大人也没管,要是沈萱姿真得有疑,大人绝不会坐视不管。其实还是那赵初焰自己不对。”赵龙说道。 “萱姿一定和她说了些什么。展昭说道。 “说什么?大人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赵龙说道。 “没什么,我先进去见大人。”展昭找了说辞就要离去了。 “嗯嗯,大人见你回来一定非常高兴。”赵龙说道。 本章完 , 第128章 青梅绿茶 展昭归府,秦正自然十分开心,连着午餐,晚餐都各自多进一碗,另外还加了夜宵米粥。 展昭回府后便换了官服,当晚也宿在府衙中,并没有回去青山。他和秦正还有苏先生三人一同在书房谈公事,处理公文,休息得很晚。另外,他也进了夜宵米粥。 八月三十日,天气晴朗,酷夏未去,气温仍旧居高不下,正午时候人们少出门,待到傍晚黄昏之时,平津城才真正热闹起来。 周雀初焰例行巡街,两人中午刚刚饱食一顿,申时时候又钻入一家茶铺喝茶,吃点心。 府衙内,展昭午睡被梦惊醒,并且为梦所不悦,很是恼火。梦中,他见赵初焰在自己身下,赤裸全身,而他屡得她身体,其中火辣羞耻情景言词难以表述。 展昭起身穿好衣袍,带好官帽,离开了房间。 日头还高,展昭沿湖边独行,去往后衙深处,欲去看望翠翠。他许是故意挑选了这时候,因为赵初焰不在,外出和周雀巡街去了。 翠翠正在院子中晾衣晒被,院中老树吸引鸟虫飞舞,树下石桌上摆着一藤编花器,器内插着三株盛放向日葵。向日葵也招蜂引蝶。另外一边,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此时都用竹编盖子盖着,免得招来蚂蚁虫子。因为那茶壶之中所盛放着得正是青梅绿茶,还加了白糖。 展昭来到院外,静静地看着院中翠翠忙碌,停顿片刻之后才走上前来,唤她一声:“翠翠!” 翠翠回头,看来人是展昭,一时高兴欣喜,无法收敛,奔出院子。 “展大哥。”翠翠唤着展昭,在她心里他就是他的亲大哥,甚至比亲大哥更亲。她敬他如神,待他如兄长。 “看到你一切都好,翠翠就放心了。展大哥可是特意来看翠翠的?”翠翠问着展昭,她穿着朴素,如今算是彻底告别了曾经在满园春的自己,重获新生了。 “是啊。”展昭应道。他又问她:“你一切都好?”他那般温柔,对她那般温暖,充满关心。 “都好,都好。”翠翠说道,然后又说:“只是我家姑娘现在不在,她若是在了,看见展大哥,肯定要高兴坏了。”翠翠无心说话,展昭却有心听话。 “不必提她,我只是过来看你。”展昭直言说道。 翠翠义气,也有几分烈性,见展昭这样说话当即就问他:“展大哥如今可还对我家姑娘心存偏见?我家姑娘绝不是不堪之人。展大哥你了解她以后就知道她人有多好,心有多温柔。” 展昭沉沉呼出一口气,答道:“的确觉得她不堪,不过那是过去,现在倒没有那样觉得。这话也是她对你说的?”展昭问翠翠。 “不,不,不。”翠翠连连否认,显得有几分紧张,这反而倒让她露出了马脚。她说道:“展大哥可不要再误会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死活不许我对你说出她的心意否则我真想直言,明言。” “既然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要说。”展昭心急,一时间失去了分寸,竟然接着翠翠的话往下说道。 “姑娘月前受苦,差点丢点性命,幸好被秦大人点开心疾,如今人算是想开了,才一点点好起来。展大哥你不如多去关心关心姑娘,就当是做善事了。”翠翠说道,她这般直白到叫展昭招架不住了。 “都在府衙做事,我自然会关心她。”展昭说道。 翠翠笑着,很是高兴,说道:“那就好,展大哥莫怪翠翠刚才心急说得那些急话。” “我怎么会怪你?”展昭说道,他不怪她,他看着她,正要说告辞之语。 “展大哥,这天气多热,别站在外面了,快进来凉快凉快,喝点茶水吧。”展昭那边话还没有说出来,这嘴快的翠翠已经出言留人了。 展昭没忍心推脱拒绝,便点了点头,应声,跟着翠翠进院。 展昭看着那石桌上的向日葵,翠翠没有注意他的行动,走在前面还问他:“展大哥是去我屋,还是去我家姑娘屋子?” “不必了。”展昭抬手给出一个拒绝的手势。他说:“我一个大男人进你们女子房间不太方便,就在这院子中,这不是有一张石桌吗?还有树荫,倒是乘凉的好地方。” 翠翠转身,看看石桌,忙招呼着展昭坐下。说道:“展大哥,你赶紧坐下。那茶壶中有茶水,展大哥口渴了就喝,味道很是不错呢,最是解暑佳品。我去给你端些水果来。” “谢谢翠翠。”展昭客气说道。 翠翠回屋,展昭坐下来,他盯着那向日葵看着,觉得石桌上摆放向日葵,又是在此光景之下,甚是有趣。随即,他口中干渴,便拿去竹盖子,取出茶壶,茶碗,沏茶来喝。 茶水落茶碗,现出青色,而且还带着一股清甜甘洌味道。展昭端碗饮茶,茶水入口,又品到酸酸滋味,只觉得神清气爽,肠胃大开,果真是解暑佳品。 翠翠端了果篮还有点心盘出来招呼展昭。展昭再倒茶水,一边问她:“这茶水中可是加了青梅?” “嗯。”翠翠应道,又说:“我家姑娘叫这茶是青梅绿茶。她特意做出来解暑用的,每天当值回来都要坐在这石桌前好好喝上一顿。” “这是赵初焰的手艺?”展昭问着翠翠,暂时没有端起茶碗。 “是啊。姑娘多的是巧思,讲究情景情趣,手下可有一笔好厨艺,好手艺。”翠翠说着就看向墙边,那里有一处砖石垒砌的小火灶。她说:“得大人应允给我们在院子里面垒砌火灶,姑娘每天都自己下厨,翠翠可是有口福了呢。” “她居然还会自己下厨?”展昭问道,喝完碗中之茶,脑子中竟然不自觉出现了那赵初焰的身影,还有刚才那午梦。 “还是精通厨事的高手呢,只是少做肉食,最多也就是炸鸡块吃。展大哥,姑娘屋子里还有些,要不要我去给你拿来尝尝?”翠翠问着展昭。 “不必了。”展昭阻止翠翠说道。 “我还有公事要忙,就不打扰了。”展昭起身说道,一句礼仪之话再次将他与翠翠,甚至于赵初焰的距离再次拉远。 他这么说话翠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展大哥得空了就过来坐坐,也好尝尝我们家姑娘的手艺。” 展昭只是微笑,转身就离院而去。 当晚,赵初焰下值回来,从翠翠口中得知下午展昭来过一事,可是疯癫了半天,一会欣喜,一会忧愁,一会伤悲,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没有能安静下来。 本章完 第129章 湖州篇,叶流芳的请柬「上篇」 八月三十一日。 叶流芳心腹管事来到平津城,直奔刑司府衙,并且还正式投了名帖要见秦正。 名帖到了秦正手中,那时候,他,苏先生还有展昭三人都在花园中喝茶。 秦正看过名帖,问展昭:“长河山庄童飞是谁?” “叶流芳的心腹,长河山庄的肱骨之人。”展昭答道,又说:“不知道他来是为何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秦正说道,转而对衙役说道:“带他去正厅吧。” 衙役离开后先带着童飞去了正厅,让他在那里稍候,秦正秦大人立刻就到。 等待片刻之后,秦正领着展昭和苏先生步入正厅。童飞下跪叩见秦正,说道:“长河山庄童飞见过刑司衙门秦大人。” 秦正,展昭都着官服,苏先生也着正服。秦正看看这童飞,说道:“起来吧。” 童飞站起来,又和后面的展昭拱手抱拳做礼:“展大人,很久不见了。” 展昭一笑说道:“是呀,很久不见了。” “童飞,这里不是公堂,坐下说话吧。”秦正说道。他,展昭,苏先生各自坐下后,那童飞才最后坐下,看起来也是个懂得礼数之人。 “谢大人。”童飞谢过秦正。又说道:“童飞奉长河老庄主,和少主人之命,前来平津城刑司衙门邀请展昭展大人前赴湖州长河山庄,作为头等上宾,参加少主人下月九号的婚礼。” “流芳兄的婚礼?”展昭很惊讶,这事情他被沈萱姿和马彪瞒着,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新娘子是谁?事情如此突然,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展昭对童飞说道。 “展大人不只是你觉得突然,整个长河山庄的人都是这么觉得,那些江湖人物恐怕更是觉得突然,犹如一声惊雷。事情详情太过复杂,日后再与你细说。”童飞说道。他总不能对着秦正大讲主子叶流芳的情事吧,自然这话私下说才行。 “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亲手送上我家少主人的请柬,并且要得到展大人的亲口允诺,否则回去没法子交差。”童飞说着就将展昭的那份请柬从胸前口袋里取了出来,亲自递给了展昭。 展昭打开请柬,细看一遍,又问童飞:“你还要我允诺什么?” “允诺你一定要去。允诺你六号之前一定到达湖州长河山庄。”童飞此时想到秦正,又特意恭敬问着秦正说:“请秦大人也一定允准展大人休假去往长河山庄。” “准假了。”秦正摸着胡子答道。 展昭答道:“大人既然准假,那流芳兄的婚礼我必然要去。好的,我六号前必定赶到湖州长河山庄。” “展大人这可是亲口允诺了?”童飞再问展昭。 “那自然是。”展昭皱眉答道。他觉得这童飞可能还藏着别的什么事情,要不就是叶流芳那边逼迫太紧,非要让他去不可。这事情叶流芳还当真做的出来。 “那好,那好,那展大人,不知道你何日启程啊?”童飞问展昭。 “三号动身。”展昭答道。 “三号是最迟了,最好再提前些,我二十九号出来,路上走了两天两夜才过来,而且我是拿命赶路,不停不歇。展大人可不能这样吧,而且还有一位女眷,怎么也得为女眷考虑考虑,不能那么疲于奔命吧。”童飞说着说着,就又从自己怀兜中取出第二份请柬。 “什么女眷?你究竟还藏着几分请柬?先把话说清楚。”展昭催促着童飞。他知道童飞这么做,必然是叶流芳提前教好的。 “也就只剩这一份了。秦大人,敢问那赵初焰赵捕头在吗?我家少主人也请了她一起前来。”童飞说道。 “赵初焰?这关赵初焰什么事?叶流芳何时认得她了?”展昭说话道。秦正那边插不上嘴,倒是躲在一旁静静看戏,心想这还真是天意。 “少主人自然不认得赵初焰赵捕头,但是我家那新少夫人认得。这赵初焰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少主人严命我也一定要把这赵初焰请来,且也要她亲口允诺了。”童飞说道。 “赵初焰救过你家少夫人?”展昭很是惊讶,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清楚。 “是呀,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赶紧把赵捕头找来,我也好亲手把请柬交给她。”童飞说道。 “来人啊!”秦正叫着外面的衙役。衙役进来听候他吩咐。他吩咐道:“你赶紧上街去找回来赵初焰,就说府里有事,有客人要见她。” “是。”衙役领命后离开。 秦正这时候对童飞说道:“稍等一会。童飞你既然来了,不如和本府说说此次武林大会的事情。” “回禀大人,今年这武林大会和往年不太一样,大部分时间精力都耗费在吃喝上面,比武打斗没有多少场。不过也出来不少年轻英才,像是蝴蝶仙子杨欣婷。此女貌美天仙,生来带着一股体香,能够招来蝴蝶,其人轻功绝高,精于使毒。” “神算子孟广,这也是个奇人,有通天神算的本领。” “独臂狂刀龙笑天,他是个武痴,若不是少去一条臂膀,功夫想必会更加超绝。” “地精苗飞,这人有钻地本事,确实是地精。” “还有玉箫公子,吹得一手好萧,耍得一手好剑,剑术优美凌厉,到叫人忘记那是杀人之术。此人最得在场江湖前辈看好,都觉得他有当年展大人的那般不凡风姿。只是我家少主人不喜欢他,说他实力不及展大人当年一半,品德不足展大人一成,是个虚伪小人。”董飞说道。 董飞和秦正,和展昭,和苏先生细说武林大会的事情。等待半天,时间将近午时时候,那衙役终于领着赵初焰过来了。 第130章 湖州篇,叶流芳的请柬「下篇」 赵初焰跟着衙役走进正厅,先看展昭一眼,再看秦正和苏先生,最后才发现那童飞,只觉得他眼熟,应该不久前在哪里见过。 童飞对赵初焰笑着,赵初焰表现非常冷淡,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赵初焰见过大人。”初焰说着就跪地行礼。 “起来吧。”秦正说道,又和她说:“有位远从湖州来的客人要见你。”说罢,秦正手一伸,将初焰视线带向童飞。 童飞这时候起身走上前来,手拿着给初焰的那份请柬。他问她说:“赵捕头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了。”初焰直言答道。 童飞碰了一鼻子灰,又说道:“赵捕头可还记得花晨,那被你救下的女子?” “花晨?”初焰想起来了一切,也认出来对方是那位童管事,只是他来这里找她做什么。 “哦,你就是那位童管事是吧?你找我什么事,快说吧。”赵初焰直言问他。她真正的做事、为人风格此刻已经摆在了秦正面前,绝对是谨之又慎,一板一眼。对于不喜欢的人素来冷淡,尤其当对方是男子时。 童管事原本还想和她搭话,可是看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也没有了那心思。他取出请柬递给初焰,说道:“我家少主人和少夫人请你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初焰接过请柬,打开一看,看到一笔笔狂草书法,写的那叫做一个龙飞凤舞,惊世骇俗。她费尽眼力终于认出那新人署名是叶流芳和花晨。 赵初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她顺手救下了花晨,却不想那花晨的另外一半居然就是叶流芳,这真是太巧了。 “赵捕头六号前需要赶来湖州长河山庄,我家少夫人对你很是惦念,也难忘你那日救命之恩,将你视作娘家人。少夫人看重你,少主人自然也看重你,到时候自然以最尊贵之上宾身份来待你。”童飞对赵初焰说道。他说话时候故意朝赵初焰靠近,而赵初焰就很不客气地后退了三步,弄得那童飞很是尴尬。 秦正摸着胡子来掩饰笑容,同时悄悄留意那展昭的反应,只见展昭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能不能不去呀?我认不得路呀。”初焰说道,她想要拒绝。 “不要紧,展大人认得路呀,有他带着你去,赵捕头你何须犯愁。”童飞和赵初焰说道。赵初焰心中欣喜,狂喜,犹如瞬间冲上云霄那般。她扭过头去看展昭,展昭抬头接她一眼后便撇过脸去。 “赵捕头可愿意去,赵捕头不答应的话我只能回去禀报少主人和少夫人,让他们亲自过来请你了。”童飞说道。 “那不用了,我去就行了。”赵初焰说道。 “这可是允诺了?”童飞问赵初焰。 “是呀,是允诺了。”赵初焰答道。 “那好,赵捕头跟着展大人在六号之前及时来到长河山庄便可。”童飞说道。 赵初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太幸运了。她没有想到这幸福幸运,居然会降临在她身上,而且还来得这样快。 “如此童飞便可以回去交差了。”童飞说道。他面朝秦正,又看看展昭。说道:“事情已然办妥,童飞不敢再多留叨扰,回去复命去了。” 童飞离去。秦正看着初焰,收敛喜色,问着初焰:“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遇着得那花晨,怎么还救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秦正声音低沉命令着初焰。 初焰立即跪地,答道:“都是前几天的事情了。我在梧桐树林一个人闲逛,然后就遇着那花晨了,她被三个坏蛋欺负,差点失身,我救了她,和她说话,背她回去住处,就这样就认识了。” “花晨就是那叶流芳的未婚之妻?”秦正问道。 “是啊,就是她,不过我当时可不知道。”初焰说道。 “既然是叶流芳的未婚妻,凭那叶家的财力势力怎么身边都没有个保镖?而且她是怎么来了平津城了?赵初焰,你快快如实说来。你遇事不报已是不对,再敢有所欺瞒本府就罚你杖刑50。”秦正说道。他就是在吓唬赵初焰,展昭和苏先生那边也知道,但是赵初焰可不知道。 赵初焰哭了,满面泪流,浑身颤抖,哆嗦说道:“秦大人,就我这老鼠胆子,我怎么敢欺瞒你?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那花晨就是逃避着叶流芳,一个人跑来的平津,她宁愿住破庙,住田地也不回去。” “为什么?”秦正问初焰,他看自己把赵初焰吓得不轻,便收敛了些,否则真把赵初焰吓着了,他也于心不忍。 “花晨在叶流芳之前有过两个丈夫,不过人都死了。她也认定自己是不详之身,怕自己害了叶流芳,所以就跑了出来。其实这也是爱的太深的缘故。不过她的身世经历也确实坎坷,自幼失去父母双亲,后来13岁时候被其舅父舅母卖给别人做妾。之后这第一任丈夫死了,她又被卖给一个屠夫做妻子。反正就是经历坎坷。”初焰说道。 “那后来呢?如今她怎么又要嫁给叶流芳了?”秦正问初焰。 “我听了她的那些经历,觉得心里不忿,又听她弃爱而逃,可其中原因实在荒谬,便劝说了她几句。我也没想到她怎么就那么听我的话,居然就回心转意了。然后刚才那个童管事就出现了,是他带走了那花晨。” “秦大人,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谎,包括那三个对花晨欲行不轨的坏蛋我也没有怎么样。我就是用我的飞鹰爪伤了其中的两个,但是都没有生命危险,就是皮肉之伤。若是我不那么做,那死的就是我,伤的就是那花晨了。” “我也不是故意隐瞒不报的。我说给翠翠听了,我知道这个没用,但是那晚上我回来的太迟,实在是不敢因为此事过来惊扰大人你。不过我保证我以后绝对都不敢了,有什么事情我都第一时间禀报,不管是什么时间。”初焰哭哭泣泣说道。 “本来你救人有功应当赏赐,可是你事后没有禀告却应当罚。念在你是初犯,本府今次暂且饶你。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禀报,不管是任何时间。你也不必非得来禀告本府,给展护卫说了也行。”秦正对初焰说道。 展昭看着秦正,虽说心中不愿但是嘴上也没有立刻拒绝。他只是不解为何自己和这赵初焰是越来越紧密了。这其中有人为也有天意,难道将来真要应了那江湖骗子所说,全部应验了吗? “好了,你下去忙去吧。”秦正对初焰说道。 “赵初焰。”展昭这时候叫着赵初焰,他对她说道:“后天早上辰时初我在府衙门口等你,你回去自己打点一下,准备去湖州一趟。” “哦!”初焰应道。 “你会骑马吗?”展昭又问她。 “不会呀。”初焰如实答道。 展昭点点头,又说:“你去当差吧。” 本章完 第131章 湖州篇,启程「上篇」 周雀还在等着初焰,初焰离去府衙后去找了他,和他一起,接着巡街当差。 初焰把刚才这全部事情,还有那日她救下花晨的前后经过,全部都讲给了周雀听。周雀听后,说道:“你顺手救了个女子,结果她就是叶流芳苦苦追寻的那个寡妇妻子。现在人家两口子还邀请你去湖州参加婚礼。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真好运还是假好运?说你好运吧你这都九死一生过几回了。说你假好运,真厄运吧,你遇着的这些事情可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所以才说这世间命运原来也公平,你别光看我得到了什么,你看看我都付出去什么了。”初焰说道。 “其实我也好想去湖州啊,想去长河山庄,不过我不想参加叶流芳的婚礼。”周雀说道。 “那你就跟着我和展大人一起去呗?”初焰问着周雀。 “你真是天真,人家没有请我,你觉得我能去吗?你以为长河山庄是什么地方,你以为叶流芳是个什么人物?叶流芳那种性情,只要他无意邀请对方,就算是皇家贵胄来了,他也敢把对方挡在门外。”周雀说道。 “想当年,武林前辈去给他爹贺寿,送上一副长河日出图,那图是何等浩瀚绝妙,引得众人叹为观止;偏偏这叶流芳当场就说,既然有长河日出,那必然来日就有长河日落。说完还信手涂鸦,亲手做了一副长河日落图,把他爹老庄主给气坏了。”周雀说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赵初焰笑了,不过她的心可不在叶流芳身上。她问周雀说:“我这回可是要和展大人一起出门。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忌讳没有?我有什么是绝对不能说的,不能做的?” 周雀答道:“你放心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展大人人很好相处,脾气性格非常好,一般情况下就是想要犯他忌讳也难。不过你需要谨记,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的过去,尤其是他那已经病故的妻子,决绝不要提到。” “我又不傻,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些。不过要是他主动跟我提起,我要怎么回答啊?”初焰问着周雀。 “你放心,绝无这种可能。”周雀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好吧,我知道了。”初焰说道。 “周雀,我明天可要和白虎告假一天。”初焰又说。 “为什么,你要干什么?”周雀问初焰。 “我后天就要去湖州了,我总得买办一下东西吧,女人出门很麻烦你不知道吗?而且我还得准备些吃食,路上带着。”初焰说道。 “出个门你至于吗?”周雀不以为然。 第二天,初焰告假,带了翠翠上街采买。另外一边,展昭也去跟马彪借马借车了。马彪给了他两匹驾车好马,还给了他一辆红色双辕车。 赵初焰这边,从街市上回来后便一直忙碌着,她腌制鸡肉准备明早早起做炸鸡,又炸了薯条,炸了馒头片……还要收拾准备各种行李,又得精心控制行李数量,真是费尽心思。 第132章 湖州篇,启程「中篇」 九月二日。 出发去往湖州这天,恰好是多云天气。 初焰早早出发,没有让翠翠出来送她,自己背了行李,就是两个布包裹,还有两个竹篮。包裹里面都是她的衣物和各色用品,竹篮里面全部都是各种吃食。 初焰穿着捕头装,全部行头带齐,一路走一路哼唱着小曲。她心情大好,身姿也轻盈,脸上时时带笑,像是吃了蜜饯点心那样甜蜜。 出来府衙,看到车马,还有展昭,他已然在此等候,此刻正和白虎说话。 展昭穿着那身蓝色长袍,手握着剑,头发高束,人很有仪态,无论立在哪里都会显得独特并且耀目。他发带和腰带上的玉石饰物还在,这玉石也合他雍容从容的气度。正所谓人养玉,玉也养人。 展昭看到初焰出来,对她说:“上车。” “哦。”初焰乖乖应了一声,坐上车去。 那双辕车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前能坐赶车之人,车后有木厢,像是一个移动的小房间,里面有软软的座榻,还放着一个皮革水壶,一个不那么鼓胀的包裹和一把油纸雨伞,想来那必定都是展昭之物。而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车厢不封闭,左右两侧,还有后方都有窗户。窗户还可以向外推开。 初焰往车厢里面看过一眼之后,便留在车前驾车地方看着展昭和白虎。 “此去大概半月,最迟十五号归。”展昭对白虎说道。 “大人放心去,别忘记捎回来我们要的东西。”白虎说道。初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谁要展昭捎东西,又是些什么东西。 “不会忘记。”展昭说罢便转身准备上车。初焰也随即钻入车厢坐下。 “一路顺风。”白虎对展昭说道。 展昭上车坐下,放下剑在身旁,拿了长鞭,鞭马赶车,令两马拉车而行,走着他想要的速度和方向。 车马驶离府衙,没有走繁华街市,而是取道衙门外左侧道路,且车速不快。 两人都未曾开口,展昭心静,初焰心乱,跃跃欲试。她打开竹篮,取出一个竹编网罩、竹制内里的长水壶来,拿在手中,钻出车厢,将之递给了展昭。 展昭赶马驾车,也觉察出后面初焰动静,看到眼下出现的竹水壶,微微扭头对初焰说:“我还不渴。” “这里面装的是青梅绿茶。展大人你现在不渴,一会口渴了就跟我说啊。”赵初焰说道。她对他无微不至,她越是这样无所保留去付出便越发觉得满足,觉得再无所畏惧。 展昭知她心意,只是她自己以为他不知。 “好,你先放下吧,别挡了我视线。”展昭说道。 “哦。”初焰应道,赶忙放下了水壶。接着又对展昭说道:“大人,我还带了水果,点心,还有干粮,鸡蛋,炸鸡,你要是肚饿了就跟我说。” “嗯!”展昭不回头,不拒绝,只是应道。 车往南行,路经拂柳山,又出南城门,走上官道。赵初焰在车厢里坐着,难得安静下来,看着一路所见景色人物,听着各种尘世的喧闹声音。那喧闹嘈杂之下,她发现自己心情难得的平静满足,那种滋味无限美好。 车慢慢远离平津城,经过一处凉亭。赵初焰原先都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凉亭,而且凉亭中还有歇脚的路人。 车子继续前行,走在平坦官道上。赵初焰此刻觉得腹中饥饿,因为早上起得太早,又要现炸炸鸡,所以连早餐也没有顾得上吃。这会她倒是饿极了。于是,便从竹篮中取出了炸鸡,那东西收在桑皮纸内,一取出来便有香味四溢而出,勾动人的馋虫。 赵初焰咽着口水,先吃一块炸鸡,她敏感发现前面展昭有所动静,便主动上前去,拿着桑皮纸对他说:“展大人,你尝尝我自己做的炸鸡,看看喜不喜欢?” 展昭闻着那香味有所动,又见赵初焰这般主动,不忍拒绝她心意,便伸手收住了那桑皮纸内的鸡块。 赵初焰退回车厢,展昭看着桑皮纸内的鸡块,闻着那香味,用手夹取一块吃入口中,随着肉汁,油脂渗出来,高温包裹着的鸡肉香味和调料香味一并涌现在口中,那鸡块味道确实是美。 “好吃吗?”初焰在车厢内问着展昭。 “好,很好吃。”展昭答道,并且回头看了赵初焰一眼。 赵初焰心动,情不自禁就说:“展大人喜欢,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那岂不是要经常麻烦你?”展昭一边赶车一边说道。 “不麻烦啊,我本来也就喜欢吃,也喜欢自己动手做吃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梦想着自己以后能当个厨子。在我们那边,好厨子可是很赚钱的好职业。”初焰说道。她的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了,而且一旦主动开口,成为习惯之后,一切都会变得自然而然,通顺许多。 “那你最后如愿了吗?”展昭问初焰。 “没有呀,不过也算是如愿了,毕竟谁还没有个亲自下厨做饭的时候,等以后我有了家,我做饭给我的家人,做他们的厨师就好了,也没有必要非把这个当做职业。”初焰如实说道。 “你倒是想的开。”展昭说道。 “必须想得开,否则人活着要吃多少苦头呀。”初焰说道。 “听你这意思,你倒是个事事都想的开的人?”展昭说道。 “那可不是,我还远远没有到那个境界。要是我全部都想通,看开了,那还得了,那我就不是凡人了。”初焰说道。 正在这时,前面迎面来了马队狂奔疾驰的声音。展昭将马赶去路边,紧紧挨着路边的草地。 第133章 湖州行,启程「下篇」 正在这时,前面迎面来了马队狂奔疾驰的声音。展昭将马赶去路边,紧紧挨着路边的草地。 “快让开,让开。”有人高声吆喝的声音。初焰往前面看去,看到一马队远远奔来,其声势嚣张,看着完全不像是寻常百姓或者商队。 “这是什么人马?军队行军吗?”初焰上前,伏身坐在车厢前,说话道。 “军队行军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人马,应该是哪家府宅的官军卫队。”展昭答话道。他将车马赶至路边草丛边,此刻更是令马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那些人骑着马冲将上来,人数大概二十人左右,各个持有刀剑兵器,一路扬尘,飞奔而来。若是哪家路人不及时躲闪,看他们那架势也是会直接撞上去。 这些人骑马奔驰,从展昭和初焰他们的马车边经过,毫无减速慢行之意,简直是不顾别人安危,也不顾自己性命,就像是被鬼怪催着夺命那样。 “幸好这路上没人,要不非要被他们撞到不可。”初焰说道。 展昭不语,继续赶车。初焰这时候也坐在了车厢门口处,离他越发近了。 往前走了大概百米,前面出现血腥一幕,一老人躺在地上,头脸上都是血,满身灰尘,更有一臂已经缺失。再细细一看,那断掉的臂膀居然就在一旁草丛里面,看来这老人必定是被刚才马队所撞所伤,还掉了一条臂膀。 展昭立时停车,并且跳下车去。初焰也跟着他下车。 展昭蹲身去看那老人,探他气息,摸他脉搏,为他点穴止血,防止他失血而死。 “他应该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绝不是从城里出来。他这样老迈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我们得先帮他找到家,送他回家。”展昭说道。初焰看到了他的热心肠还有他的侠义。 “嗯嗯,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身份文牒之类的东西。”初焰说道。 “这样一个老人,又不是出远门,别指望他带着身份文牒了。”展昭说着,动手将那老人抱起,回到车上并且把老人安置在了车厢内。 “你照顾好他。”展昭对初焰说道。 “嗯嗯,大人放心。”初焰答道,上车守在那老人身边。 老人躺在车厢内,有所动静,神智虽然尚未清醒,但是口中一直反复念道:“张塘村。张堂村。” “展大人,他一直在说张塘村。张塘村是附近的村子吗?他会不会就是那里的人?”初焰问道展昭。 “张塘村离这里不远,只能先去看看,希望他就是那边的人。”展昭说道,赶车前往张塘村。 张塘村,一个小小村庄,位于平津城远郊外,也属于平津城管辖节制,占地不大,人家不过三十多户,人数不过160多口。因为有一水塘,名为张塘,而得名叫张塘村。 村口处有外出务农耕作的老百姓,展昭见他们就问:“老乡,打扰一下,请问你可认得车中受伤的老者?”展昭带几个村民往车厢内看着,他们认出来那老者是村上的吴老汉。 得知事情原委,几个村民带着展昭去往吴老汉家。吴老汉家里还有老伴,儿子儿媳,女儿,和孙子孙女。闻得吴老汉受伤昏迷,一家人哭喊着跑出来,其老伴更是抱着吴老汉伤心痛哭。 吴老汉的儿子上来和展昭说话道:“恩公,可知是谁伤了我爹爹?” “我不知,应该是谁家的官军卫队,只是人已经离去,身份无法辨别。”展昭说道。他跟着这吴老汉的儿子说话,另外一边,那赵初焰就偷偷把吴老汉的女儿叫出了门。 “你们若想讨回公道可去刑司衙门击鼓告状,秦正秦大人自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追查真凶。”展昭说道。 “刑司衙门秦大人吗?秦大人在民间素有声名,找他准是没错,谢谢恩公指点。”吴老汉的儿子谢过展昭。 展昭这时候取出两锭各十两的银子来,给了吴老汉儿子。并且说:“这是二十两银子,你拿着赶紧去给吴老汉请个大夫来。”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吴老汉的儿子对着展昭千恩万谢。 正是谢恩时候,吴老汉的闺女也上来找兄长了,手里还拿着两锭同样各为十两的银子。她对兄长说:“哥哥,这是那女恩公给我的二十两银子,让咱们赶紧帮爹爹找大夫。” “咱们真是遇到好人了,我这就去隔壁邻村去找大夫。”吴老汉儿子说道。 “吴老汉伤势稳定以后,你们要尽快去刑司府衙告状。”展昭再次说道。 “恩公,我记下了,我这就去给我爹请大夫。”吴老汉儿子说道。 展昭和初焰告别吴老汉一家后,继续赶路往南走。 展昭不动声色,突然塞给坐在车厢门处的赵初焰二十两银子。说道:“你给吴老汉女儿的那二十两银子算是我的吧。” 他说的那样轻巧,可是赵初焰却不觉得轻巧。她鼻子一酸,说道:“大人,这是干什么?这钱即便要还也是吴老汉的女儿来还我,凭什么要大人来还我?那钱也是我自愿给吴老汉女儿的,我的钱我自己做主难道不可以吗?” “你若是不收下这钱,那会降低我对你本来就不多的好感度。”展昭说道,一句话倒让赵初焰完全闭嘴。 初焰只能将银子收下,不过她还是心有不甘更有不忍。便说道:“大人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我更百倍,千倍的报答你吗?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管大人你吃一辈子炸鸡好了。” 展昭见她这样开口,也跟着说道:“只让我吃炸鸡岂不是太油腻,不如再加上那青梅绿茶。” “好呀,那就一言为定。不过青梅绿茶只适合夏天来喝,冬天时候更适宜青梅煮酒。”初焰说道。 “你倒是挺有心境。”展昭说这话时候看着赵初焰。 “大人别觉得我矫情就行了。”初焰说道。 “你又何止只是矫情。不过仔细了解你这人,倒是觉得你也没有那么不堪。”展昭说着赵初焰。 赵初焰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只好表露真心真情,答道:“我确有不堪之处,不过也没有那么不堪。我也尽量让自己变得更好。” “曾经我觉得你不堪,如今事实证明是我错看了你,我也得跟你道歉,希望这歉意没有来得太晚。”展昭对初焰说道。 “大人你突然这么说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初焰如实说道。她说:“大人你那时候对着那些事情看我,自然会觉得我不堪,这没有什么。大人也不必和我道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大人硬要和我道歉,那你告诉我,你救我那么多次我又该如何谢你?”初焰反问着展昭,她说出她的心里话反而得以心平气和。 “既然如此,那你我从此便都不要再提这些事了。”展昭就话说道。 “我是不会再提了,我放在心里好了。”初焰说道。 本章完 第134章 湖州篇,留宿「上篇」 马车行进大半日,经过原平县,就快要到前面的昌平县,今夜展昭和赵初焰都将在那里留宿过夜。 未时之后,那赵初焰就一直醒醒睡睡,此刻已经酉时,可她还未睡够清醒。 展昭将马匹赶去草地之上,放任它们低头吃草。此时车辆不再继续向前行进,将停而未停。 展昭扭头去看赵初焰,这赵初焰熟睡,不坐座榻,就席地而坐,身体蜷缩,双臂垂放,头颈斜靠着窗户,睡得很安静。 展昭无意惊扰她,可她这时候却睁开双眼,醒来了。 赵初焰第一眼便看见展昭,他也正看着她,见她醒来便说道:“你醒了?” “醒了。”赵初焰答道,揉着眼睛,坐得姿态随意,竭力让自己迅速清醒。又说道:“我可是睡了一路?我感觉我睡了好长时间。” “有我赶车,你若是觉得疲累就休息一会。”展昭说道。 “不用了,已经休息好了。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初焰起身想出车厢,她到车厢门口处向外面一看,只见前方是一片茫茫草野,那两匹马此时也不走了,都在低头饱食青草。 “前面就是昌平县,今晚我们就去那里找家客栈留宿。”展昭说道。 初焰点点头,坐了下来。她托着腮帮说道:“最近我是特别容易犯困,也问过苏先生,苏先生说我伤了身体,可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才能调养过来。”话罢,初焰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吗?不过也没有关系,展昭那时候不在府衙,未必知道她害了相思病,得了心疾。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展昭说话了。初焰咬着嘴唇,这会儿真是抬不起头来了。 展昭看到初焰低头不语,眼角处隐有泪光闪现,自己也不清楚明白自己心意,情不自禁便问她:“你为何低头不说话?是难为情吗?还是此事需要避讳我知道?” 这一句话倒激得赵初焰瞬间抬头,让她不得不面对他。她看着他,眼中含泪,面红耳赤,心中一片滚烫。只能狡辩说道:“这事情总归是我私事,若是可以藏得住我宁愿不跟任何人讲。可是经过那事情之后整个府衙上上下下全部都知道了。” “那现在呢?你心中可释然?”展昭问初焰。 “也并非释然,只是我找着了可以和心中那番情感,那个人共存的方法。”初焰说道。 “什么方法?”展昭问初焰。 “我会千方百计,竭尽所能地对他好,也愿这世间一切美好都能发生在他身上。”初焰说道。展昭看着她,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温柔,看到了深情,也看到了挣扎和痛苦。 赵初焰看到展昭那么盯着自己,细读自己的眼神,瞬间乱了阵脚。她说:“大人还是不要问了,这是我的私事,无碍礼数,无碍道德,更不违法害人。即便大人再问我,我也不会回答了。” “是我太无礼了。”展昭说道。 “也不是无礼,我不是那个意思。展大人不必如此,只需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静一静就好。”初焰说着就低着头,重新钻入车厢,坐去窗前,打开车窗,将头脸一并伸了出去…… 展昭看不到她的表情眼神,他嘴角上挑,不但没有心疼她,反而觉得她有趣,反而更想去深探她的内心和情感世界。 马儿吃饱,继续赶路,展昭驾车,车厢内赵初焰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酉时过半,傍晚之时,马车驶入昌平县。 昌平县是一富县,也归平津管辖节制,不过再往下走就不是平津地段了。 展昭看中一家名为“和美客栈”的客栈。因为这客栈是本县最大,也是最舒适整洁的一家,上下三层,楼上都是住宿客房,底层是饭店,可提供住店客人饮食需要,无论烧水吃饭都非常方便。若是他一人出来他不会考虑这么周全,只是如今身边有女眷,也必须要仔细斟酌,考虑各个方面。 展昭使了银子,哄得店小二分外殷勤周到,亲自给他的两匹马去马厩安排位置,又帮着卸车,还答应晚上要好好再喂马吃喝一顿。 两人前后脚进店,展昭始终快赵初焰那么三四步,他先去柜台付钱要房间。初焰原来还想自己出钱包两人住宿,可是那怎么可能,对方毕竟是展昭,怎么会让她一个女人出钱。他可是连她给吴老汉女儿的那几十两银子都算在了自己身上,如此大包大揽的性情,初焰不仅少见,而且不解。 掌柜的收了钱,又唤着小二:“四毛,快带这两位去三楼阳面的那两间天字号上房。小心伺候着,千万不可怠慢了。” “得了,知道了。”小二四毛应道。 “初焰。”展昭唤着初焰,初焰走去他身边。他对她说:“咱们先去房间放下行李,然后再下来用晚饭。” “都听你的,展大人。”初焰说道。 那掌柜和小二都耳朵尖,一听初焰唤展昭展大人,便警觉起来。掌柜立刻问道:“展大人?你们是官家吗?” 展昭对掌柜的摆摆手,说道:“不是,她是唤我姓名。我姓展,名叫大仁,大小的大,仁慈的仁。” 掌柜见他稳重大气,回答得也利落干净,就信了他的话。初焰看看展昭,很想笑,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一面,倒是江湖得很,而且反应快,也机敏。 小二四毛带着展昭和赵初焰两人上楼,那楼梯窄,不能同时行走两人,展昭跟着小二四毛走,时不时还要回身看看跟在他身后的赵初焰。赵初焰以前也不知道他的心思竟然是如此的细腻。此番跟他出来,她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他的为人本性,而且越是看得清楚越是觉得他难能可贵,越发情根深种,不得自拔。 上了三楼,那小二又说道:“两位客官要是想要洗澡沐浴,小的就给你们烧水,准备热水去,也不需要多大点功夫。你们房间里面都配有浴桶,洗澡很是方便。” “那安全吗?”初焰跟在后面问道。这一句话引得前面的小二四毛和展昭一起转身同时看向她。 “小的不明白你的意思?”小二四毛说道。 “我是说怕不怕被人偷看,被人偷窥?”初焰一着急就把话说明白了。 小二四毛笑了,自以为自己很精明,很会识人,指着旁边的展昭就说道:“恕我直言,你相公在这里,你还害怕被人偷看,被人偷窥吗?” 展昭闻言立时扭头看着四毛,其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不过展昭还好,最可怕得是赵初焰。四毛看她脸色突变,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瞪着眼睛,一副想要吃人的尴尬模样。而且,眼中还含着眼泪,还咬着牙齿,跺着脚。 “你可真是好眼力啊,我告诉你你看错了。”初焰又羞又恼,可是从她声音说话可真是听不出来她的恼。若是真得恼怒也不会如此客气说话,不过羞涩倒是表露得明明白白,看那个大红脸就知道了。 四毛笑着,指着展昭和初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闹了别扭了,难怪会分开住两间房子。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好多小夫妻闹了别扭,过来都是分开房间住。不过临走时候就又变得和和美美,和好如初,如胶似漆了。所以我们这客栈就叫做和美客栈。” 赵初焰那脸红得都快要憋出血色来了。她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该如何去应对了。到底是应该一掌拍晕自己,还是应该一掌拍晕那小二。或者应该落荒而逃,去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省得这般丢人现眼,而且更可耻得是她心里居然还觉得挺美挺满足。 “你这些话不可乱说,我们确实不是夫妻。”展昭说话了。他回头看初焰,本想着和她说几句话,可是一看她那张大红脸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我都告诉你你看错了,你还抖什么机灵呀?真是惹人讨厌,还不赶紧给我们看房间。”初焰真得恼了,而且是两个人都恼,既恼小二四毛话多,还给他们圆不了场;也恼展昭小气,就是被说成是夫妻,他也少不了二两肉,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四毛看这赵初焰脸色更难看,也知趣不再多说话了。只说道:“来吧,看看你们的房间,是紧挨着得两间啊。”四毛将展昭和初焰的客房指了出来。并且还亲自打开了房门。 初焰先走两步去看靠里面的那房间。她往门前一站,说道:“好了,行了,你快走开吧,我不想看见你。”说罢,就自己进入房间,关了房门,还上了门栓。 展昭随后也进了房间,他跟四毛要了茶水,随后便坐了下来,将宝剑杀生放在了圆桌上,等着四毛送茶水上来。而隔壁的赵初焰此时此刻还是难以平复心情,她也坐在了圆桌前,一副痴迷瞪眼的样子,双臂立起来支撑在膝盖上,双膝也分开,活脱脱地像是个男子。 赵初焰又羞又恼,试着给自己宽心,其实她本没必要恼。展昭说的是实话,何况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就算是他知道她的心意,怎么就得在这事情迁就她了?那是不是太浅薄,太轻浮了。想到此处,她顿觉轻松下来。 小二四毛给展昭送来了茶水,放下茶壶后,他多嘴地问道:“爷,小的是不是惹着那娘子了?你们真得不是夫妻呀,都怪我这嘴。”说罢,他还轻轻抽着自己的嘴巴。 “你不必管这闲事了,与你无关,去忙你的吧。”展昭还是很客气,很客气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四毛离开。 第135章 湖州篇,留宿「下篇」 “你不必管这闲事了,与你无关,去忙你的吧。”展昭还是很客气,很客气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四毛离开。 “唉。有任何需要你只管吩咐。”四毛说道。走得时候从外面关上了客房的门。 展昭只管喝茶,奔波这一日,最辛苦得是他而不是赵初焰。 隔壁有动静,赵初焰出门了,走过来了。 “咚咚咚……”赵初焰敲门了。 “进来。”展昭说道,他知道门外是赵初焰。 赵初焰推门进来,右手搂着一个封盖小坛子,看到展昭,就双眼放光。 赵初焰搂着坛子,转身关门,然后走近圆桌,欲和展昭说话。展昭手中还端着茶杯,茶杯里面有茶水。 “展大人,猜猜这坛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赵初焰放下坛子问着展昭。 展昭脸上微微带笑,人看上去非常和气,容易相处。他说:“我可猜不出来。” 转而,展昭问赵初焰:“你不生气了?” “大人说得是那店小二吧?刚才是脸上挂不住所以那样,现在才不生气。”她确实是不生气了,要是心里还有气她也藏不住。 赵初焰话不停,接着又说:“大人,这坛子里面是我自己腌制的蒜蓉辣椒酱,里面我还加了油炸花生米。当然了,做这个翠翠也有功劳。一会下午吃饭时候大人你试试味道,我自己尝过的,绝对好吃,绝对下饭。” “你怎知我吃得辣?”展昭问初焰。 “白虎白捕头跟我说,你走南闯北的没有什么忌口,哪里得口味都吃的,尤其是喜欢吃肉。”初焰如实说道。 “你倒是打听了我不少事情?”展昭说道,眉眼带笑,仰头饮尽杯中茶水。 “啊?”初焰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脸颊发烫,索性任由自己发热的头脑做主,答道:“大人可是介意了?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做我想做,并且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没有介意。”展昭说道,随后扬扬手,又说:“好了,时间也不早,我们下去用点食物,回来早些歇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全听你的。”初焰说道,自己搂上了那坛子。 临出门之际,展昭回头和初焰说道:“还有,在外面你不要称呼我大人”。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初焰接话问着展昭,看似无心直肠子,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其实她倒是乐意叫他展大哥,只是她不敢,她还没有忘记割舌头那话。 “不如直呼姓名。”展昭答道。 “那怎么行?不行,真不行。”初焰断然拒绝了。她眼巴巴看着他,就希望他亲口说一句让她叫他展大哥。 “那你随便吧。”展昭答道。初焰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等着一个更随意的答案。 展昭离开客房,初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客栈晚上的饭食还算是丰盛,以粥和各种干粮为主,还有凉菜,咸菜和炒菜。 展昭要了三斤牛肉,一盘馒头,两道素菜,和两份粥,而这些就是他和初焰的晚饭。 “爷,要酒吗?本店的自酿酒可是远近闻名啊。”店小二推荐着自己家的酒。 “不必了。”展昭推脱了。 “你吃饱,不够再要。”展昭对初焰说道。 “嗯嗯。”初焰托着下巴点点头,应道。 饭食上来以后初焰觉得展昭实在是客气,她可不会再要任何食物了,因为那些分量确实足够了。 三斤牛肉且不说,一盘馒头就是整整八个,还有另外两道素菜,和两份粥,两人吃怎么也超量了。 “哇,这太多了,太多了。我一个馒头,一份粥就足够了,再多真得吃不下了。”初焰说道。 “我能吃。”展昭说道。他看着初焰,初焰觉得他有时候真是像是一只猫,特别是某些时候的某些表情,尤其是笑的时候。 “你尝尝我的辣椒酱,喜欢就多吃,不喜欢就留着,都没有关系。”初焰说着就开启了坛盖,那香味也就冒了出来,果真是下饭神物。 “做这东西要费些时间吧,你是早想到要出来了,还是只是做出来等着吃?”展昭问初焰。 “都不是,我本来也是想着做给展大人,哦,不,展大侠你吃的。”初焰说出自己本来的初心,而且她对他的称呼也确实变了,由展大人变成了展大侠。 展昭不笑不恼,有表情,不平静。他说:“那我得说一声谢谢。” “你快尝尝看,若是喜欢了我回去了再给你做。”初焰说道,她看着他吃她做的东西她就高兴,如果他喜欢那她就幸福无比。 展昭用筷子夹取出了少许辣椒酱,不过并没有就上馒头而是将之直接吃入口中。赵初焰在他对面紧紧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以前在西南一带我倒是吃过这样的味道,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展昭在回忆过去,初焰不知道那回忆背后究竟是怎么样的情绪和过往,而且他很快也风轻云淡,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不错,确实下饭。”展昭说道,他看着赵初焰又说:“我现在有牛肉,你把这辣椒酱收起来,放着我们路上吃吧。明天走的时候从他这店里打包上几十个馒头,否则一路上荒郊野岭的,也找不到吃食,正好拿来就着馒头填饥。”展昭说道。 “明天路上是荒郊野岭吗?”初焰问展昭。 “对,先到怪石林,且得走半天功夫,然后还得走半天,至晚才能到陈州。”展昭说道。 “怪石林?全是古怪石头的林子吗?”初焰问道。 “对,奇石怪石林立之地,且荒无人烟,但是能比走官道节约一些日程。”展昭说道。 “我不认得路,都听展大侠你的。”初焰说道。 本章完‘’ 第136章 湖州篇,怪石林「上篇」 九月三日。 鸡鸣赶路,尚未黎明,展昭赶车,初焰迷糊。 初焰原本坐在车厢边,展昭见她一个劲儿得犯困,便叫她回车厢休息。可初焰不肯,最后就靠着车厢边边睡着了。 天阴不见雨,有风有云,马车驶入怪石林,听得石林深处传来种种异响异声。 展昭驾车,一边看着身边的宝剑“杀生”。“杀生”从进入怪石林之后便不安分,在剑鞘中蠢蠢欲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而这会儿,展昭也察觉到此处不对,藏有杀机,只是尚未现身。 地上草丛里面有四脚长舌的东西一晃而过,像是受了惊吓,踩着碎草带来一阵“沙沙”之声。 “初焰!”展昭大叫一声,他出手拿了初焰,又拿了剑,起身提气用力,施展轻功凌空而起,一个飞旋之后落下地来。 初焰睁眼,睁眼即受惊,她和展昭站于一处,他右臂搂着她的腰。 还没有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只见怪石林中飞来两只巨箭,一只射穿两匹马身体,另一只射穿车厢。两匹马嘶吼着栽倒在地上,腹身上出现两个血窟窿,猩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车厢被箭射中,又撞到地面,整个四分五裂成为碎片。 初焰双手捂着嘴,人没有出声,但是双腿打颤,发软无力。 展昭遇袭,定睛一看,见怪石林中有人影藏匿,顿时怒上心头,咬着牙齿,眼瞪杀气,提剑便要去追杀那凶手。他这人从不愿意主动惹事,但也从不叫别人轻易冒犯,惹是犯了他,他必不饶恕。 展昭放开赵初焰,冲出去两步,忽然又止步,他想起了赵初焰,害怕此举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谋。即便不是调虎离山,他留她在此处也太危险,她必然会成为凶手的活靶子。 藏匿在怪石林中的人影已然不在,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要杀马毁车,断他们的前行去路,却没有直接动手。那他们就有可能是“先头军”,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来到。 怪石林中风声呼啸,淹没一切。展昭提剑,一半借用剑本身重力,一半自己出力,让带鞘之剑刺破土地,深入泥土中,而他就单膝跪地,伏耳听剑。此举让他听到了更可怕,更危急的声音。 “展大侠,怎么了?”初焰上来问他道。 “我们被包围了。”展昭起身答话,一边顺手抽出了带鞘宝剑。 “被谁包围了?”初焰问他。 “仇家,任何想要我死的人。”说至此处,他微微扭头看着初焰,手中提剑,袍裾染土尘又被风吹起,可此刻也全部顾不得,管不着了。 “是我连累了你?你可后悔跟我出来走这一趟了?”展昭问初焰,他看着她。 初焰双肩,双腿都在颤抖,她答道:“我不后悔,我不出来才后悔。” “可曾害怕?”展昭又问她,她的颤抖在他眼中一清二楚。 “害怕!不过,我也信你。”初焰说道。 正在这时候,怪石林的四个方向都跳出来蒙面杀手,他们全部着黑,一身漆黑不见光,藏头露尾,手中拿着飞钩绳索,轻功甚好。 那飞钩绳索两边都是利器飞钩,由一铁链相连,若是被飞钩钩住,人便丧命。若是擦着身体一块,便连皮带肉带骨一起没有了。 这帮杀手来者不善,舞动飞钩,将展昭和赵初焰合围而起,四下不透风。 “西域的?”展昭认出他们的武器,也凭此辨别出他们的来处。 展昭看着他们,一边伸出一臂挡下身后的赵初焰,小心戒备提防他们动手。一边和他们说话道:“朋友,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是哪条道上,既然来找展某麻烦,那展某全当受着。只是,我身后女子并非江湖中人,与诸位也绝无恩怨来往,不如看在江湖规矩之上,放她一马,如何?” “全杀不留!”一个杀手喊话道,想必他就是首领。得他指令,其他杀手这时候将手中飞钩舞动得更快速更凌厉了。 “初焰,你在我身后,我护着你。”展昭看着眼前这些对家和身后的赵初焰说道。 “我信你!”赵初焰叫道。 话音刚落,两个对向的杀手同时使出那飞钩,展昭虽然躲过去飞爪,但是双臂皆被飞钩铁链缠住,锁住。 “把他缠住,别让他拔剑。”杀手首领叫道。 展昭用力与两条铁链以及背后的杀手较力,神色变得狰狞,双眉如剑锋,一双怒目含着杀气,戾气。他忽然松手,令宝剑脱手,又踢起右脚,以腿脚之力巧妙拔剑,令剑出鞘。随后又大动力气,拽动束缚他的两人,拿左脚狠狠踢中宝剑,令宝剑飞起,朝下落时候替他断掉那一条铁链,放了右手自由。 展昭右手自由之后,右手接剑,再断左手铁链,并且以剑鞘缠住那铁链,巧用飞钩,令飞钩飞去攻击那些杀手,一击破了两人的喉咙。 杀手首领给出一个手势,所有杀手此时立刻变化阵形。可展昭偏偏不叫他们成形,主动出击,一剑连割六人的喉咙,彻底击溃了他们的阵型。 初焰看着这一切,她终于知道他那一身杀气和戾气是从哪里来的了,也亲眼见识到了他的鬼神本领。 阵型再难组成,杀手只能以数量取胜,一起上来攻击他。而展昭也起杀性,出剑出招狠绝,其步法身形妙极,血腥凌厉,干净利落,刚柔并济。 最后,只剩下那杀手首领了。他蒙着面,看着地上的残躯断臂,滚落人头,一地鲜血,眼神游走左右,已然慌神。 他看着展昭走向他,没有抵抗。而展昭以手中剑锋扯去了他的面巾,又以剑锋指向了他的咽喉要害。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展某和西域的渊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我更好奇那个派你们来杀我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展昭问着那人。 “今日败在你剑下我心服口服,是我技不如人,死又何惧,你要杀就杀,何必废话。我决绝不会说出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那人答道。 展昭笑着,说:“倒是个不怕死的,我杀的也是你这不怕死的。对于你这等敢冒死来杀我的人,我也素来是剑下不留人。不过,我也不会让你死的太舒服了。”展昭说道,他看了他几秒,之后,手腕突然发力,以宝剑在他喉咙上割开一条口子,却是刻意留手,没有直接要他性命,而是要他一点点流血而死。 这杀手捂着脖子倒地,已经不能说话,痛苦非常,五官都变了模样,衣服也被鲜血染了颜色。 展昭看他将死不死,问他:“后悔了吗?只可惜你说不出话来了。我会查清楚那个派你们前来的人。你和你的这些同伴们到还算是有些真功夫,也够血性,这样死了实在是可惜!” 那人血流的慢了下来,双手也松弛下来,但是还有一口气。展昭这时候蹲下身去,撕破他的衣服,撕成长条;而后提剑朝他脖颈上沉沉一砍,断掉了他的头颅,抓着他的头发,提起了他血淋淋的人头。 初焰捂着嘴,背过身去,她实在没有胆量去看这样的一幕,实在血腥残忍。而展昭也无意遮掩避讳,毕竟这才是真正的他,也是真正的江湖。 展昭去寻了一截枝条,插入地中,将那人头头发,用布条绑好固定在枝条上。顿时,人头滴血,在风中摇摇晃晃。 展昭收了剑,去看赵初焰,说:“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得快走。” 赵初焰没有反应,展昭第二次唤她:“初焰!” 初焰回头,展昭问她:“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初焰闻声回头转身,只觉得自己被吓得灵魂将要离体,而她就拼命拽回自己的灵魂。 初焰看着展昭,对着他摇摇头,给他答复。同时,也看见他身后那颗悬在枝条上的人头,滴着血在风中摇摇晃晃,眼睛还睁着,那情景实在恐怖。 她险些叫出声来,只能捂住嘴,试图掩盖自己的惊恐。展昭看出她惊恐胆怯,扭头一瞥人头,直问她:“害怕吗?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杀了人,割了头,还要悬挂首级?” “你……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初焰说道。 展昭看着她,默声片刻。随即说道:“当然有原因:悬首立威,斥退之意。无论幕后元凶是谁,既然行动必然会派眼线前来现场查验。等他们人来了,看到这人头,知我没死,自己又损兵折将,不是我对手,或许会知难而退,放弃行动。不过这只是往好处想,往坏处想也许还是反作用,会激得他们展开后续的疯狂行动。” 展昭轻轻叹气,又说:“是祸躲不过,要来得总是要来,多思无益。”他再次看着初焰,和她重复说着之前的话:”此地不可久留,你我赶紧离开。” “哦!”初焰应道,扭头去看着那四分五裂的车厢,还有那两匹马,忍不住说:“可惜了我们的行李,更可惜了这两匹马,都是有生命的,确实可怜了。” “这个时候不要管这些了,快走。”展昭说道,伸手抓住了初焰手腕,半拉半拖,带着她就快行离开。 身后,尸横遍地,血腥浓烈。身前,怪石林立,吉凶难料。 第137章 湖州篇,怪石林「中篇」 身后,尸横遍地,血腥浓烈。身前,怪石林立,吉凶难料。 展昭快行,又见天空天气疾变,恐有大雨,便心下更急,脚步加快,倒是疏忽了身后拖着的赵初焰。赵初焰本就跟不住他的脚步,这会儿更招架不住,脚下踩空,崴到摔地。 “初焰!”展昭回头看她,蹲下身来,他气息均匀,她上气不接下气。 “大人,我又拖你的后腿了。”赵初焰咬牙说道,眼中含泪,带着深深的自责之意。 “别这么说。”展昭和她说道,此时的他与前面杀人的那个他完全不同,温和有礼,心肠柔善。 “是我不周到,你一介女流又不懂武功,怎么能跟住我的脚步。”展昭说道,他心里也难只是不肯表露。他往前方远远看去。又说:“只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怪石林,晚了怕再生变数,凭你这脚力绝对无法办到。” 初焰也心急,可是无用,就是她泪流成河,此刻也不会有奇迹发生。 展昭看着赵初焰,提议道:“不如我来背你。” 初焰不忍,酸了鼻子,说道:“那怎么行?大人你岂不是太辛苦!” 展昭伸手给她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他说道:“我与你不同,你这点分量我还担得,不至于辛苦。来,快些,别磨蹭了。”说着,他便背过身去,伸出手来示意赵初焰赶紧到其背上去。 赵初焰咬紧牙,起身去伏在他背上,左右手合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而他就带剑架起她的双腿,迅速起身,奔向前方。 展昭提气动力,施展轻功疾行,不过并未用上十成力气,他还得留些气力以备不时之需。 初焰难以集中精神,思绪纷乱,心跳得狂烈,从头到脚周身都一片滚烫,不过却不是因为疾病而起。 展昭背着初焰,她的心跳得狂烈,犹如在他背上敲鼓。他一路带人狂奔,呼吸均匀,体温不升,也不发汗,全因内功深厚。但是背上的赵初焰就像是一团火,热烈非常。 初焰只能用双眼守护展昭,她能用自己的双眼吃掉他…… 大雨突至,气温陡降。展昭加快了速度。他内功深厚,轻功绝顶,带着赵初焰还能跃上怪石,还能于草地凌空虚步。 再行一段距离,人虽然还在怪石林,但是天气却骤变,变得天空郎朗,还有烈日当空。赵初焰觉得难以置信,扭头往来路望去,只见那边依旧大雨倾盆。想来这怪石林果真是古怪,一林两天,变化无常。 展昭不停步,初焰心疼他,说道:“大人,我们走了许久了,你停下来歇会吧。” “不必,不远了,前面就是明山,我们不走陈州,走明山。不过今天是怎么样也到不了县城了。”展昭说道。 果然,事实如他所说,他们很快便出了怪石林,迎面而来得是明山群山,山下还有一条清澈河流,河水奔腾而去,两岸植被树木茂密。 展昭放下初焰,直行上前到河边,蹲下身去,拿手舀起水来就往嘴中送,且动作不停,连续重复着,看样子真是口渴坏了。 初焰在他身后看着他,心怀满满爱意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该如何好好疼惜他。 草丛里面忽然异动,那是一只野兔,体形不小。展昭耳尖,折了一截草杆,用力朝着目标野兔击去,野兔随即倒地。 展昭很高兴,面露笑容,初焰却非常吃惊,她没有想到草杆子居然还能打死兔子,果然高手就是高手。 展昭亲自上前去捡起那兔子,口中还说道:“个头还挺大,今晚就靠你裹腹了。” 展昭抓着兔子耳朵过来初焰身边,初焰看到兔子身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洞,乃是被那草杆子所伤,击中了心脏。不管怎么说,展昭的功夫她是真得见着了。 “今晚我们就吃这个,一会说不定还能逮住野鸡什么的,山上这个季节还有能吃的野果,怎么也能填饱肚子。”展昭说着,看看地上河流,又对初焰说道:“你若是口渴了,便喝点这河水,否则上了山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不用,我不用了,我还好,之前在车上时候喝过不少水。”初焰说道。 展昭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明山,对初焰说:“今晚我们就住在这山上吧,明天再下山去县城。” “好。”初焰应道。 于是,展昭在前引路,开路,带着初焰上山。他心细,怕那些横生的枝条草枝划伤初焰,便提前用剑斩断;等初焰上来的时候也好畅通无阻。若是遇着了陡路山坡他更会停下脚步,伸出手臂来拉她,搀她一把。而初焰,她领他的情,只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 一路上,初焰不止一次的觉得若然今生能得他真心真情,便是再受多少劫难也值得了。 爬到山肩,快到山顶之时,展昭变了路线,先去采摘了不少野果,接着又带初焰去了一个山洞。他应该是走过这条路线,而且不止一次,否则怎么会如此熟悉。 外面天空晴好炎热,山洞中幽凉寂静,洞不深,非常宽大,也干燥,洞中有野草植物,还有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和菌类植物。 初焰坐地不起,呼呼喘气,浑身无力,尤其是双腿,简直瘫软。展昭还好,他放下兔子,对初焰说道:“你就在这洞里面,哪里也不要去,我去外面拾些干树枝回来做柴火,拾掇了这兔子烤来吃。” 初焰点点头,展昭离去,她对展昭坚信不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 展昭外出回来时候,双手间捧着一大堆树枝,还有一块稍微厚重浑圆的木料,看起来应该不是为了当柴火用。他亲手将那些树枝堆垒起来,保证架空通风,而后就去拾掇兔子,剥皮退毛,拿去所有内脏,而且全程熟练。 初焰一直沉默在一边,不说话,直到他收拾好那兔子。 “大人,你要怎么生火?”初焰问着展昭。 展昭拿着那光溜溜,已经开膛破肚的兔子,和初焰答道:“老祖宗的办法,钻木取火。” 初焰还不做声,把手摸进自己衣服胸兜里,摸出来两个火折子,亮给展昭看。展昭一见火折子,双眼都发光,问她:“你还随身带着火折子?” “临走时候翠翠塞给我的,说是防备不时之需,我懒得往包袱里面打包,只能随身装着了,没想到还起了作用,总算我在这里多少还能顶些用途,做些事情。”初焰说道。 “给我。”展昭从初焰手中取过火折子,去点了树枝柴堆,然后架起兔子,上火烧烤起来。 “你先吃些野果,一会再和我一起吃这兔肉。”展昭坐下来和初焰说道,两人离得很近。 “我不吃,大人你一个人吃吧。”初焰说道。 “可是嫌弃了?”展昭问初焰,这可是羞杀了她。 “不不不。”初焰连连否认道,又细细说道:“我从来没有吃过兔肉。真得,基本上我除了鸡肉以外其他的肉食都不碰不吃,以前就是这样。果子我也不敢多吃。我肠胃不好,这会出来还特意去找苏先生要了治理肠胃的丸药,可惜都在车上,这会也没有了。如果我真得肠胃闹了起来那可就糟糕了。” “那由你吧,只是你这样不吃不喝能顶住吗?我们可是明天才下山。”展昭说道。 “没事,哪个女子都有为身材外表节食的时候,绝食甚至都有。我饿上一天两天都不是事情,大人不必担心。”初焰说道。 “我现在就想这么休息一会,养足了精神体力,也好明天赶路。”初焰又说道。 这个时候,兔肉味道慢慢出来了,初焰可是真不习惯那个味道。 展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兔肉。 初焰想和他说话,便开口道:“大人可知到底是谁想要害你?看起来这帮人倒是很了解我们的行程。” 展昭摇摇头,答道:“想杀我,想要我死的人很多,寻仇的,求名的,为财的,怎么样的来路都有;偏偏今天他们这个来路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必定和西域那边有关系。等明日去了明山县城,得找些朋友来帮忙,尽快查清楚缘由。” “那为何我们不走陈州了呢,怕有埋伏吗?”初焰问道。 “这事原来也怪我,因为明山有故人,怕到地方再勾起从前回忆,所以一直避讳明山,想必他们那些人也是了解这点,否则怎么计算好咱们的行程,知道我会走怪石林,再到陈州。如今陈州是一定不能再去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而且也许会牵涉无辜。”展昭说道。 “明山有故人,是朋友吗?”初焰明知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是兄弟,生死之交,他叫张英,许多年前就在这明山丧命。”展昭说起了往事。 “张英?沈姑娘和我说过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大人才进的公门是吧?”初焰顺口问着展昭。 展昭皱眉,接着话问初焰:“萱姿她究竟和你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 第138章 湖州篇,怪石林「下篇」 初焰傻眼,慌神,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沈萱姿主动出卖了,而展昭那边根本没有怎么样她。 展昭眼睛盯着她,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含糊答道:“这个,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照实回答。”展昭说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话了,初焰还哪里敢隐瞒,只能如实答话说:“她说了很多,你的人生经历,情感经历,她都说了。” 展昭听罢,闭眼屏息,像是在强行压住怒气,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过那不是松气之意,而是动气动怒。 “大人,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迁怒萱姿姑娘,我想她也是为了你好才那么做的。”初焰口无遮拦,只想安慰展昭。 “她如何为我好了?”展昭问着初焰,声色已变。 “我……我觉得萱姿姑娘她觉得你不珍惜自己生命,太舍得为别人牺牲,经历太多,痛过太多,她希望你将来可以好……”初焰说道,其实这些话萱姿并没有对她直言,只是她自己的感觉而已。不过展昭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够了。”展昭打断了初焰。他怒目问她:“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自以为那么了解我?沈萱姿是我妹子,知己,可你又是我什么人?”展昭怒问初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了怒气。 初焰低头不答话,湿润了眼圈。她胃肠突感不适,那个兔肉味道呛得她只想呕吐。 “你怎么不说话?”展昭逼问初焰。 初焰只得起身,欲离开山洞。 “你要去哪里?”展昭看她欲离去便问她。 “我闻不惯这肉味,出去透透气。”初焰答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展昭那边也没有来管她。 初焰离开,展昭的怒气也就消去了大半,他知道这事情怪不得她赵初焰,那是沈萱姿的意思,若是她不肯那就是一百个赵初焰也别想让她开口。可是他就是生气,迁怒于赵初焰,也说不出来其中缘故,就是觉得自己被侵犯,被冒犯了。 山洞位处山肩,几十米外便紧邻山崖,此时天色已晚,夕阳慢慢西沉。 初焰伤情,独自站于山崖边流泪哭泣,难以收拾起心情。只觉得心痛,心裂,难受非常,她如此痛苦却只是因为他刚才的那一句话。她知道他对自己无意,可是她自己也别无非分之想啊,只想留在他身边珍惜他照顾他,为何这点心思也要被伤害呢? 初焰伤心欲绝,不察背后有两人袭来,其中一人持剑,剑锋已经对准了她的脖颈。 “不许动!”有人在背后低声说话,初焰只觉得自己脖颈上出现一把寒铁利器,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初焰不动,余光看着了那把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器。 “敢动我就杀了你。我问你展昭呢?他人在哪里?怎么不见他,只见你一人?”身后之人问着初焰。他用了点力气,那剑锋就割破了初焰的皮肤,切进了肉里。 “你们是什么人?”初焰也小声说话,她问着他们。 “拿钱取你们性命的人。”身后之人答道。 “你们和怪石林那些人可是一伙?”初焰又问道。 “怪石林哪些人?”这是第二个声音,初焰知道她背后的凶徒至少有两个人。她思考着对策,她不想死,但是前提条件是不出卖展昭。 “看来你们不是一伙的,你们为什么要杀展昭?就因为钱吗?别人付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可以免了我们这场劫难吗?”初焰和他们问话道。 “你少啰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我们要的东西你可给不起,那不只是钱,还有展昭的人头。你赶紧说他人在哪里,再不说休怪爷爷不客气。”身后之人说道,剑上再次加重力气,初焰觉得自己肩上此刻都是鲜血。 “我就在这里。”展昭出来了。那两个拿钱杀人的匪徒一听是他的声音,便架着赵初焰转过身来。而他们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双双躲在赵初焰身后,是拿她当成了盾牌。 展昭看到初焰伤了脖颈,伤了右肩膀,瞪着眼睛,提剑便要上前。 “你不要上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这女的,那她就是因为你而死,这名声传将出去,看看江湖中人怎么议论你。”持剑挟持赵初焰的那匪徒说道。 “我不上前来,你们怎么要我的人头?”展昭问他们,慢慢又向前行出两步,边走还边说:“我不在乎江湖中人怎么议论我,这些年他们给我的名号也不见得有多好听。” “展昭,我杀了她,你是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了是吧?”匪徒急了,横剑就要取赵初焰的性命。 “且慢!”展昭站住脚步,并且叫道。他眼中有杀机,却还是耐着性子,磨着性子和他们说道:“你们要得只是我的,不要伤害无辜,放了她,我答应饶你们不死。” “哼哼。”匪徒见状得意笑着,又说:“你饶我们不死,可是我们却不饶过你。展昭,若是你想救这个女子,也好办,把你的宝剑扔在地上,然后自行废掉两条手臂。等你做完这些我们自然会放过她,只取你的脑袋。” “警告你不要拔剑,否则这女子立死。”持刀匪徒这时候补充说道。 展昭喉咙鼓动,看得出来他是在竭力忍耐,整张脸也变得阴沉,眼中有怒火,有杀气,有恨意。 “展大人,你不要听他们的,赵初焰死不足惜,可你得好好活着,拔出你的剑杀了他们。”赵初焰大声叫道。 “你……。”匪徒对着赵初焰龇牙咧嘴,也有想动手之意。不过他们不傻,他们知道她此刻就是盾牌。 “你们若是敢再伤她,我就拔剑先杀了你们。”展昭说道。 “哈哈。”持剑男子再笑道。“我们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你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看重情义,拿别人的性命威胁你从来都管用。”持剑男子说道。 “赶紧放下你的宝剑。”持刀男子说道。 “展昭看着他二人,将带鞘宝剑掷下,插入泥土中。 “快些废去你的双臂,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了。”持剑男子说道。 “去你妈的!”赵初焰骂道,突然向后发力,以自己身体发力,用尽全力将那持刀匪徒推下山崖,而她自己也跟随掉下,临了之时她还抓了那持刀男子,让他们两个恶人陪着她一起共葬山崖。 持剑匪徒先坠崖,赵初焰抓着持刀匪徒紧随其后,展昭在最后关头扑至山崖边,抓住了初焰的左手手腕。持刀匪徒从初焰右侧坠崖。初焰看着他那么掉下去,看着自己悬身在悬崖,心中不惧,但是抬头看见展昭那瞬间,她畏惧了,她庆幸自己再次得救,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展昭将初焰拖上山崖,他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一脸怒相,表情大张,不查看她伤势,只是朝她骂道:“你为何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值得吗?”他问着她。 “大人你为别人去死的时候,你可曾珍惜过自己的性命?难道谁都值得你去死,偏偏你自己不值得你自己去活,你这么做值得吗?”初焰也问道展昭,她从来没有这样镇定清醒过。 “我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管。”展昭对初焰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想要怎么做也不需要别人来过问。”初焰说道。 展昭瞪大双眼,捏紧左拳,初焰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打她,也差点就动手了,可是最终还是没有。 脖颈上,肩膀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在了展昭手上,他冷静下来,不说话,只是拖着赵初焰回去山洞。 本章完 第139章 湖州篇,倾心 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并不轻松,幸好伤口无毒,赵初焰一直忍着,不吭不哼,实在忍不下去就闭上双眼,咬紧牙齿,攥紧拳头。不过她无法遮掩自己苍白痛楚的表情,无法遮掩额头上的冷汗。 展昭额上此时也有汗,他将刚刚采来捣碎的野草均匀敷在初焰伤处。说:“这是华花郎,江湖人行走江湖,难免受些皮肉外伤,若是在野外便会寻得此草敷在伤口上,可有一定清热解毒疗效。” 初焰睁开眼睛,往自己肩上一看,答道:“怎么都行,我相信你。”她抬头看着展昭,触到他的眼神,双颊微微一红,眼中情感满溢,藏也藏不住。 展昭咬着嘴唇,有一滴热汗从他额头上滴落。他气息也促。之前他背着赵初焰一路奔过怪石林都不见流汗气促,怎么反而这时候就会如此不堪重负,想来也是难解。 展昭抬手轻轻为初焰整理肩颈处衣服,小心翼翼,尽量不碰触到人家姑娘身体。江湖人士对于男女之别看得相对宽松,但是也懂得要爱护人家姑娘名节。 “以后不要这样枉顾自己性命,我自有办法脱身,不会真得听他二人摆布,也可救下你。反倒是你那样不顾一切让我不知所措,乱了手脚。”展昭对初焰温和说道。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初焰低头答道。 “我不是怪你。只是……,算了。你以后记得不要那样便好。只要我安好我便护你无恙,即便我真得身陷险境,也会竭力先保你安全。”展昭对初焰说道,他的话一字一语都像是刀子,一刀刀割在初焰心头。 初焰急了,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和他说话:“大人你不要这么说话,你会长命百岁,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你去救命,所以你可得惜命。我也是,我也有未了心愿,死了岂不可惜,所以我们两个都得好好惜命。” 展昭不愿意与她对视,躲开了她的眼睛。初焰随即也低下了头,不过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而是过于心甘情愿,过于期盼,怕自己失去了分寸。 两人皆不语,各有心思。 沉默片刻,展昭起身,初焰说话道:“大人,我自己休息着就好,你快趁热吃了兔肉吧。” 火焰之上,兔肉已经全熟。 “嗯。”展昭背向初焰,点点头应道。 初焰躺了下来,就躺在地上,因为疲惫,她并没有觉得这样躺着有多么不舒服,她只想好好歇息。 山洞本凉,因为有火,倒变得温暖,也因为有火光,所以变得明亮。而人只要有这两点便可以保得安稳。 初焰疲惫,身上也有伤,但是心静,躺下便熟睡过去。 展昭自食兔肉,初焰此时睡去,他才敢去多看她几眼,他知道她心意,自己也并非无情 ,只是仍然无意,无意让一个女子进入自己心房,进入自己的人生。 吃了兔肉,展昭也躺下来,很快便熟睡。他与赵初焰身在咫尺之间,偏偏两人心意不通,偏偏熟睡后还要与各自梦中相见;他在梦中与她屡行男女云雨之欢,她在梦中与他含笑而谈,彼此都十分愉快。 黎明之后,展昭先醒,他自摸着头额,觉得做梦一夜可比昨日行走一天都要辛苦,而且梦中情景过于真实,反而叫他心生厌恶。 展昭又让初焰睡了一会。大概辰时初时候,他才去叫她,轻轻拍拍她的手臂,蹲在她身边,唤着她的名字:“初焰!” 初焰醒过来,睁眼看着他,第一句话便问他:“大人,可是要准备出发了?” 展昭点点头,说道:“是,时间不早,我们得赶路了。” “嗯。”初焰应道,一骨碌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然后利落地站了起来,快速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还有衣物。 “你当心,注意自己的伤。”展昭提醒着初焰。 “我知道。”初焰一边动手重新梳理头发,一边答道。 九月四日 很快,两人离开山洞,继续赶路,往山下而去,一路上都是下山路。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初焰如今可是知道这话中真意了。幸好有展昭,否则她已经无数次滚下山去了。 “大人,下山是不是就到明山县城了?”初焰边走边问着展昭,让她沉默,只管走路不和他说话那怎么可能,她可不会放过任何和他说话的机会。 “早着呢,可没有那么近,还得穿过前面的山谷。怎么,累了还是饿了?”展昭问着,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赵初焰。 “又累又饿,不过还能坚持。我体力还不错,这也是以前东奔西走,到处旅游,一点点磨炼出来的功夫。”初焰说道,语气直爽,带着些轻快之意。 “旅游?”展昭重复说道她的话,他到想起来她刚来那天的事情。便说道:“我记得你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旅游,如此这般,你心里作何感想?”他问着她,很有兴趣,从表情上便可以看得出来。 “感想?我根本不敢去想。也许来这里也是旅游。人生本来就是人来到人间的一趟旅行,不过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旅途完全不同罢了。我能来到这里也是上天的恩赐,这样想想,倒是觉得顺其自然最是好。”初焰说道,她的无心之言倒是又让展昭想起了那个江湖骗子的话。他说他是猫,她是鼠,天生宿敌变夫妻,携手走这人间一趟。从前他自然是不信他这套说辞,可是如今虽然也说不得是全信,但是总觉得此事萦绕在心头,难以消除,却也不能说是完全不信了。大概就是信了五分,还有五分保留。 “你想得通就好。你从前都喜欢去些什么地方游历?”展昭问初焰。 “城市,山村,荒无人烟但是景色绝好的地方,海边也行,不过我不喜欢爬山,甚少爬山,因为实在太辛苦。”初焰说道。 “我的家就在青山之上,你可觉得我辛苦?”展昭快嘴说道,话一出他也后悔,可是收不回来了。 “大人你可不是寻常凡人,怎么能和寻常人比较。”初焰说道。 “不是说不让你叫我大人的吗?”展昭说道。 “这不是四下无人吗,我就叫着大人,等到了有人的地方我就叫你展大侠,这样子我自己觉得舒服贴切些。”初焰说道。 “让你为我这古人的称呼费尽心思,可是难为你了。”展昭记起往事,记起初焰曾经称呼他为古人,便打趣她说道。 “大人,我有时候言不由衷,信口开河,乱说一气,你可不要介意啊。事实上你的人生可是精彩多了。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能活到你这种境界,都是一种绝顶的成功了。而且不但是成功,还脱俗,世上无双。”初焰说道。 “你也别恭维我了。怎么你不觉得我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吗?”展昭问初焰。 “大人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或者是欲杀你之人,你不动手,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来伤害你?这可是没有天理了,与法理也不通。说起这个,昨天后来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大人心里可有线索?我倒是问了他们,他们好像和怪石林那伙人不是一块的。”初焰说道。 “绝不是一块的。”展昭说道,又说:“怪石林那些还有些本事,也有血性,但是那两位那样不堪,分明就是想要杀人拿钱的鼠辈。不过倒是对我知之甚深。” “我也不知道是哪位江湖故人出重金要买我性命,此人与怪石林的幕后之主子想必是一人。不管他是谁,看起来倒是真得舍得下功夫要置我与死地。”展昭说道。 “那大人可要加倍小心了。”初焰说道。 “想要我死的人不少,但是命都硬不过我,多半都死在了我剑下。小心是应该,但是不必过分,否则会自乱心性。寻常待之便可以了。”展昭说道。 “大人真是好心性,果然并非凡夫俗子。要是我,早就被吓得尿裤子了。”初焰口无遮拦说道。 “你说话一贯就是这样不遮不掩,没有分寸,毫不讲究的吗?”展昭问初焰,他听她口出污言,口出不雅之词,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从前也的确如此,不过既然大人你都说了,那我尽量改正吧。”初焰说道。 “不是尽量是必须改正。在外面也还罢了,若是在公堂之上你这样,无论秦大人还是我都饶你不得。”展昭说道,他没有故意凶她,可是依然可怕。 “我……我记下了。以后不敢了。”初焰说道。 “一个女子不该这样不雅,你若是下回再犯,我就亲自动手掌你的嘴。”他说话还温和,但那话语确是决绝,狠心非常。 “我记着了。”初焰答道。看似无事,其实心颤。 将要下山,眼前是最后的陡坡,初焰心不在焉,脚下着力也不稳,整个人就向下滑出去。展昭转身,见她那样下来,便展开双手一接;如此,初焰便正好撞入他怀中,偎在他身上,与他目目对视。她从未与他这样相近过,近的她抬头就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毛孔,看到他嘴上淡淡的胡须。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不过初焰还是很快清醒了,她大声说道:“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有意的。”展昭这时候松手,她便自己往后一蹦,与他保持了距离,而且一脸惶恐。 展昭皱眉,说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那谢谢你。”初焰改口说道。她心想幸好他气量大,若是换成个气量狭小的,肯定要以为是她轻薄他,说不定还要将她当场毙命。 “不必说了,走吧。”展昭说道,带着初焰继续往前走。 第140章 湖州篇,山谷杀机「上篇」 前面就是山谷,位于两山之间,放眼望去,谷中景色绝美,有山泉流溪,有绿树繁华,有蝶舞鸟鸣…… 步入山谷,初焰忍不住赞叹说道:“哇,这里好美呀,人间天堂呀。”她看到地上山边的一簇花丛,想要下手去碰,又怕那花是有毒之物,毕竟外表实在太美,一时犹豫不决,站在了原地。 展昭见她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等她,看她盯着那花从出神,猜出她心思,说道:“这边的草木花丛多半都不带毒,安全可碰。若是换做长生山那边的林子,越是漂亮的花丛越是要远离,否则性命不保。” “长生山?”初焰一听这地方便对眼下的花丛失去了兴趣。她说:“我听过这个地方,那里不是有个猫鼠故事吗?” “猫和老鼠能有什么故事?猫吃老鼠吗,谁人还编出来这样的故事?”展昭皱眉问道,心下很是不解。 “我也是从赵康小王爷那里听来的,大人可否愿意一听?”初焰问着展昭。 “反正闲来也无事,你边走边说吧。”展昭说道。 于是,初焰边跟在展昭身边走路,边和他讲述那个猫鼠的故事。 故事终了,展昭笑笑说道:“怎么我在长生山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故事,也许再过许多年,在某处地方,还会出来狼爱上羊的故事吧,真是荒诞!” “那可真是说不定。”初焰也笑着说道。 “罢了,也只是个故事而已,全当做耳边一乐了。”展昭说道。 “传出来这故事的人也是心存美好之意,寄心意于故事之中,也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即便是受尽磨难。”初焰说道。 “所以你也就设身处地,与故事共情了是吧?”展昭问初焰,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确实是有些共情。”说罢,她又补充说道:“不过我真没有拿我自己当成是那只老鼠啊,不然也对不起我的父母。” 这一句话逗笑了展昭,他展颜,哈哈笑了几声。初焰看他高兴,心里更是无限喜欢。 “难得见大人笑得如此开怀。”初焰看着展昭说道。展昭扭头看她,眉眼依然带笑。 初焰又说:“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百事消,笑才是人间的灵丹妙药,可解百愁。” “这话我倒是喜欢。”展昭答道,两人之间于这一时刻很是默契相投。 “那以后我要是生孩子,不管他是男是女都叫他笑笑好了。”赵初焰信口说道。 “那孩子姓什么?”展昭那边也接话就问,问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但是话一出,笑容也都没有了。 “姓什么呀?这个不能说。”初焰腼腆说道,怯生生地看着展昭,希望他别怪罪自己不坦率,毕竟这事情也不能坦率,总不能说那孩子叫做展笑笑吧。 展昭清清嗓子,说道:“不能说就不要说,也是我多问了。” “大人你不怪我不坦诚就好。”初焰赔着笑脸说道。 “这是你私事,我怎么会怪你不坦诚。”展昭说道。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说,直去谷中深处,又不知是什么时辰,天空气象突变,乌云压顶,谷中湿气翻腾,竟然也起了薄雾。 地上草叶含珠,花吐芬芳,初焰见此瞬息就变的天气,说道:“这真像是仙境了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像是小孩子家的脸一样。” 前面快她两步的展昭突然停住脚步,伸出左臂来阻住她去路。初焰心惊,连忙站住,屏住呼吸,她知道麻烦可能又要来了。 展昭能瞬间静心,屏气凝神。他目观四周,忽然又将双目注意力急转于地上,并且向后退了一步。 “地下有人。”展昭说道,他挨住赵初焰,用左臂将她牢牢揽在身后。 “地下有人?”初焰惊问道,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林大会刚刚出了个地精,这会到有人学得这门功夫,从地下来了。”展昭自己说道。 “初焰!”展昭叫着初焰,又说:“来人不善,人数不少,我还拿不准他们的攻伐之法,你就站在脚下这块地方,不要乱动。你若是离我太远,我担心我力所不及,护不到你。” “我信你,我绝对不动。”初焰说道。 展昭听她说罢,心安,能全心留意脚下来人。 地下来人终于现身,一个个就像是地鼠一般破土而出,手持刀剑武器,统一着黑衣且蒙面,并且都身形相仿,个子特别矮小,像是小孩子。 展昭本来准备拔剑,但是看见来人这般模样,也犹豫了,口中说道:“小孩子?” “休要过问我们年龄,照样能杀你,杀了你我们就能名扬天下了。”最前方的一人说道,这人目带凶光,只看眼睛便知道来者不善,可是他声音稚嫩,分明就是孩童一个。 展昭闻言大怒,就是不拔剑。他上前一步,对对方喊话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告诉我他的姓名。此等贼人,狼心狗肺,心怀不轨,居然教养一帮孩子做杀手死士,若不将他开膛破肚,挖心挖肺,真难消我心头之火。” “你少啰嗦,难道展昭的大名气就是骂人骂出来的吗?”那人问着展昭,还很是不服气,不客气。 “乖乖,你们年纪还小,想必是受人蛊惑,才走了这不归之路。”他叫他们乖乖,听起来也怪是讽刺尖锐。 “对于冒犯我之辈,我素来剑下不留人。可是今日也要为你们破例了,否则杀了你们,叫你们父母今后如何生活,岂不是要断了生念。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展昭做不出来。你们听我一劝,说出幕后之人姓名,快快离开吧。”展昭和他们苦苦说道。 “你杀人如麻不必这样假惺惺。我们都是孤儿,早就没有了父母,被家主人收养,誓死效忠。”那小孩子答道。 “既然知道我杀人如麻,又何必白白前来送死?”展昭问他们,还想劝他们罢手回头。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来送死?莫要低估了我们的实力。”那小孩子又说。 “上!”这稚嫩杀手下了命令。 第141章 湖州篇,山谷杀机「下篇」 “上!”这稚嫩杀手下了命令。 其他人这时候一起冲上前来,展昭等他们足够靠近才动手迎击,他不拔剑,不动杀机,只是伤敌制敌。 “功夫不错,有些手法,但是想要杀我,你们还得回去苦练十年。”展昭一边和他们过招动手,一边说道,以一敌众尚且游刃有余。 “遁地!”那稚嫩的声音又发声了。 立时,就有一半人手立时遁地而去,他们能在地下自由行动,令人防不胜防。 展昭一面要对付地上之人,一面还要留心地下的突袭,还要保护身后的赵初焰,一心三用,也很吃力。 有三个地下之人同时窜出,举刀剑就要砍杀展昭,展昭比他们速度更快,以脚蹬飞他们三人,而且出脚颇重,立时便令他们无法再起来身。 初焰看着这一切,一动也不动。展昭对付身前之人,这时候偏偏就有一人从地下出,于他身后,而目标正是赵初焰。赵初焰看到了他,他只有一只眼睛。 这“一只眼”欲斩杀赵初焰。展昭闻声,不得已让剑出鞘,却仍然没有杀人,只是砍伤了那人背部,让他无法对赵初焰动手,先管自己遁地逃命了。 “传闻展昭风流,素来艳福不浅,身边女伴红粉众多,看来这眼前女子也是其中之一啊,你倒是相当在意她。”那稚嫩声音又说话了,他像是指挥,只动嘴旁观,却不直接上手。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是风流,什么是艳福吗?是谁传出的这话?我非要割了他舌头不可。”展昭与那孩子对话说道。 对方的攻势这时候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多变了。展昭与他们应对十几回合,都只是自保防守,没有伤到他们一人。 “展昭你还不要拔剑吗?你不出全力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死了我们也会把这个女子大卸八块。”那孩子又说道。他似乎也有意分散展昭心神和注意力。 “你就那么着急想死吗?”展昭问他,这时候的他有些怒气了。 “刚才杀你身后女子那人,死在他手下的弱小女子不下二十人,他最喜欢听她们临死前的求饶哭喊声。”这孩子又说道。 话音落下,那一只眼睛出现,他还想要杀赵初焰,目标也是她,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从她背后而来。展昭这时候终于拔剑了,飞身跳起,直取对方首级,顷刻间便是一颗人头落地。 赵初焰闭着双眼,双脚还是一动不动。 有人想要从赵初焰所站之处施展遁地术杀人,被展昭察觉,他将宝剑刺入地中,顿时从地下喷出一股血水来。 展昭连杀两人,这时候说道:不想死的就赶紧离开,若是再纠缠不放,绝不饶恕。 “展昭,你已经连杀两人了,还说什么饶恕不饶恕,不要假惺惺的了。”那小孩子说道。 “你说我假惺惺,那好,你看着了,我这就动真格。”展昭生气,话罢就接连拿下两个杀手,他拔了剑但是依然留人留命,只是废去他们的一身武艺。 初焰不知道这被废去武功到底有多疼,想来一定疼得可怕,否则那两个人不会满地打滚,哀哀呻吟。 杀手的确训练有素,但是依然技不如人。 最后,那稚嫩的杀手看着那些满地打滚的同伴们,连连后退,说道:“算你狠,算你狠,你这可是比杀了他们更加残忍。你废了他们的一身功夫,回去以后他们或被我家主子所杀,或被仇家所杀,都难逃一死。”这杀手说话时候眼睛乱瞟,心里必定还另有谋算。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刚才我让你们走,你们都不走。”展昭说道。 “你管不着?想不到你展昭居然是这样的人,杀人如麻,冷心冷肠,置无辜之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杀手对展昭说道。 “无辜?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他们?不是你自己刚才说那独眼的手上沾了20多条人命吗?”展昭问她,走上前来。而那杀手则步步后退。 “等等,大侠,求你饶恕我性命,也别废掉我武功,放我一条生路,也让我把这些无父无母无家的同伴都带走好吗?”他跪倒在地,求着展昭,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展昭停住了脚步。 “别再回去你们主子身边了。”展昭对他说道,转过身来,背朝着他。 初焰身为旁观者,这时候看得分外清楚,那杀手抬眼看着展昭,眼神恶毒,又生奸计,手也悄悄摸入了腰间。 “展大人,小心。”初焰尖叫道。 展昭回头,那人发出一暗器来,被展昭以剑身相挡住。那暗器被弹回,不偏不倚,正中杀手额头中心,杀手倒地而亡。 展昭走去那杀手身边,蹲下身去撤掉他脸上的蒙面黑布,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果然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他意图暗器行凶,未遂,死不瞑目。 又有异动,那些被废去武功的杀手这时候也纷纷咬破嘴中毒囊包。一个个手脚绷直而死。 展昭救不下他们,也没有问出来他们身后的那主人是谁。 展昭回去初焰身边,初焰遵守承诺,站在原地,寸步未曾移动。 “我们快走,尽快赶去明山县。”展昭对初焰说道,他伸手牵住她手,带她继续赶路。 本章完。 第142章 湖州篇,明山县城「上篇」 两人赶路,直到申时将尽时候才走出山谷,此时再往前望去,终于可见明山县城。 “难为你跟我如此赶路。”展昭对身边的赵初焰说道。 “大人你不要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了自己保住小命。”赵初焰答道,她见他在看她,又害怕自己奔波一日仪容不整,便笑笑,而后低下了头。 “走吧,今晚找家客栈,好好歇息一晚。”展昭说道,牵着初焰的手,带她往明山县城走去。 明山县城属于陈州管辖节制,面积相当于陈州一半,不足平津城的五分之一,却是当朝最大的县城,也很富饶。此外,由于历史上诸多原因,此地还是众多帮派的首脑要地,住着许多帮派掌门主事。比如飞鸽门,红尘客栈,金银帮,明山会等等…… “今晚还要好好吃喝一顿,再洗个热水澡,泡澡最是解乏了。”初焰说道。 “可以,不过先得去一个地方,找一个朋友。”展昭说道。 “什么地方?”初焰只问他地方,不问他朋友身份,也是尊重他的隐私过往。这点展昭心里也清楚。 “飞鸽门。”展昭答道。 “飞鸽门?我听过这个,不过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初焰问道。 “替人找人,寻人,传递消息的地方。按照所托之事难易以及轻重缓急程度收费,如今已经大有取代驿站之势头,不过飞鸽门素来不帮官府中人传信息,官府之人还是靠着驿站。”展昭给初焰解释着飞鸽门。 “感觉好像是快递呀。”初焰在心中想到。 走进明山县,初焰再次见识到大县城繁华,不过自然难比平津城,却也另有一番韵味。 初焰没有去过湖州,但是那日听白虎说那是一个颇为秀气之地,而平津城博大,那这明山就是一派江湖景象。路上随便走着的哪个路人看上去都像是个武夫,会点拳脚功夫。还有赶车走镖,持有镖旗的镖师,随处可见。 展昭看着初焰,看她满脸兴趣,满眼好奇地打量路人,便问她:“感觉这个地方如何?” “一个很有江湖气息的繁华县城。”初焰如实说道自己的感觉。 “怎么说?”展昭问她。 “满大街的人好像都懂功夫,到处都是押镖镖师,明目张胆地持剑持刀,在平津城哪里有这番景象。”初焰说道。 “嗯,你看得很清楚,很到位。”展昭说道,双眉都像是带着笑容,如此这样轻松的表情倒也少见。他又说:“刑司衙门掌管平津城治安,平津城怎么可能会有明山这般景象,就是有也早被盯上了。”展昭说道。 初焰眼睛闪烁,心里有事,其实早在展昭养伤的时候,平津城也曾经有这样的时候,聚集了一大堆江湖人士,还恰巧被赶去八方客吃锅子的白虎,周雀和她遇到。 展昭观初焰神色,眼神,知道她有心事瞒他,便直接问她:“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初焰看他不悦,也不敢更不忍撒谎骗他,便点了点头,应道:“是。” “那为何不说?为何瞒我?”展昭问初焰。 “其实也不是瞒你,都是你在青山养身体时候的事情,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全部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而且,我若是不说会得罪你,若是说了或许还会得罪其他人。”初焰说道。 “那你说还是不说?”展昭问她,将她的手抓得很紧。 “我说。”初焰说道,然后细细跟他讲清楚事情始末。 展昭听完她所讲,说道:“你是说叶流芳曾经举江湖之力来替他寻找一个女子?哼,这倒真是他的做事风格。”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是萱姿和马彪一起瞒着我,怕我去管叶流芳的闲事。”展昭说道, “他们也是好心。”初焰小声说道。展昭看着她,她以为他又要生气。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这是你对我说了,否则我还是什么都不清楚。”展昭说道。 “算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眼下还是先解了你我这危机再说吧。我远离江湖这么久,也不知道如今是谁这么舍得下血本,连续找了几波人来偷袭。”展昭说道,带着初焰继续往前走。 两人从明山县城主街道的这一头到另一头,一路上看到许多店铺打烊。最后,终于落脚,站在一高墙大院门前。那院外门上牌匾书写着“鸽厂”,另外门上还贴着两张纸条,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内有恶犬,闲人免进。 展昭放开初焰的手,上前敲门,门内很快有人问话道:“谁呀?有事情去门市找人去,这里可是私宅,再不走小心我放狗咬你。”里面那人凶巴巴地说道,声音尖锐。 “小鸽子,你这是连老朋友也不见了吗?”展昭问着里面那人。 “是谁?竟然知道我的乳名?竟然还敢当街叫出我的乳名?”里面那人尖叫道。 “你打开门看看我是谁,必定会有惊喜。”展昭笑着说道,他很开心,脸上有绷不住的笑容。 第143章 湖州篇,明山县城「下篇」 铁门有动静,从里面打开,并且探出一颗人头来。这人头小,脸也小,像是个少年,皮肤白皙,不过蓄有长长的胡须。他看到了展昭,瞪着眼,下巴快要抵住脖颈,立时缩回去头脸,还要关门。展昭眼疾脚快,把脚伸进去,撑住了门,不让他关住。 “我以为是谁。展昭,原来是你!见到你我只有惊没有喜。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向来遵纪守法,不偷不抢,不吭不骗,与你这公门人物可不想有任何往来交际。”那人说道。 “此番前来并非是为公事,而是私事。”展昭在门外说话,初焰也不知道他为何非要见这小鸽子。 “甭管公事,私事,都不必往来交际,省得麻烦。”那小鸽子说道。 “许久未见,你怎么变得这般无情,倒是叫我伤心了。不过今天我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你。”展昭油嘴说道,双手推门,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见门开,里面的那人向后摔倒在地,还翻了一个跟头。 “哎呦!”那人叫着,看起来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因为他立时就站起身来。 展昭走近去看他,还问他:“摔疼了没有?我是心急,才会手上失去了准头,误撞到了你。”他为自己解释辩解着,虽然听上去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展昭,你这专门触人霉头的臭猫。”小鸽子骂着展昭,一副横眉毛,竖眼睛的模样,而且还管展昭叫做臭猫,这也是赵初焰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展昭。 “前次我遇到你摔了个嘴啃泥,再往前我因为你被打了屁股,更往前我为了你千里奔袭,一路上累死了五匹好马。你说说你这不是专门触人霉头是什么?你们平津城那么大,你干嘛不好好呆着非要跑来明山?来就来吧,为什么非要来找我?你去红尘客栈去找老板娘吧,她肯定欢迎你,反正我不欢迎。”小鸽子说道,千方百计推辞着展昭,两人关系微妙,看似紧张其实彼此都没有恶意。 “你怎么这般刻薄,尽提这些旧事。”展昭说道。 “怎么?你还不让我提了?”小鸽子问着展昭。 “好,好,你提,你提,只是不是现在,我现在有很紧急的事情需要找你帮忙。”展昭说道。 “找我帮忙?”小鸽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慢慢那表情中还带了几分洋洋得意。他又说:“你找我帮忙那准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管。”小鸽子不问事情原由,直接拒绝了,有一点任性使气的意味。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事情?”展昭和他说道。 “我不问我也不管。”小鸽子说道,活脱脱一个受气包,找着了机会撒泼的模样,任性使气,滑稽可笑。 “反正这里是明山县城,我良民一个,也没有违反律法,你总不能因为这事挟私报复,抓了我,定个无罪之罪吧。”小鸽子很是得意得说道。 展昭似有话要说,不过他忍了下来,转而一笑,看那表情定是心中有了对策。他和小鸽子说:“你不管就不管吧,我也不能怎么样你,只能出去找个说书先生,把你那些陈年旧事统统一并讲给他听,凭小鸽子你如今的声名,我想谁都愿意收你的故事,回头编出长篇故事来传遍大街小巷。或者我此去就去红尘客栈,找毓秀姑娘,她应该也愿意听你从前过往旧事。”说罢,展昭就要离开。 小鸽子咬牙切齿,追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展昭的袖子,和他说道:“你等等,你不能走,你找他们做啥?还是找我方便。” “怎么?你肯帮为兄的忙了?”展昭扭头问着小鸽子,那模样的确是狡猫带笑。 “展昭呀展昭,你当初要是没有身入公门,现在指不定要变成什么样子。”小鸽子心不甘,还在数落着展昭。 “你直说究竟帮不帮忙?”展昭直问道他。 “帮,帮忙。你说是什么事吧?”小鸽子问着他。 “我此去湖州,一路上被人追杀,昨天今天,两天时间已经三次迎敌。”展昭说道。 “是谁这样大胆,着急送死?”小鸽子问道。他的神色此时倒是比之前正经多了。 “尚无头绪。”展昭摇头答道,又细说道:“只是有些眉目可查,循线探查或许可有收获。对方来人有西域杀手,武功不错,还有十来岁的少年,他们都被训练成死士,身手不错,心狠手辣,而且毫不畏死。我必须尽快查找出这幕后元凶,省得他日后作恶。” “那要从何查起,又需要我做些什么,你直说。”小鸽子痛快说道,初焰看到了他身上的义气还有义不容辞。 “我担心这事情背后或跟萱姿有些关系。你先帮我找见她人,确认她安全,只要有她消息立刻告我。还有,把我这边发生的事情快信告给湖州叶流芳。”展昭对小鸽子说道。 “需要他做什么?”小鸽子问展昭。 “你将信息传给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我也担心我不能按时抵达湖州。前路凶险谁知道还会遇着什么。”展昭说道。 “好,我亲自安排人去办,萱姿姑娘那边需要些时间,时效我不敢保证,但是叶流芳这边,明日清晨时分他便会收到消息。”小鸽子说道。 “如此便多谢了。”展昭诚恳说道,眼中却有感激感谢之情。 “唉,多谢就不用了,以后少找我几回便可以了。”小鸽子说道,扭头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赵初焰,问了一句:“呦!你这还带着女眷出来?她是谁?你的……?”小鸽子面上带笑,话没有说全,但是意思已经明了。 “刑司衙门赵初焰。”展昭道出了赵初焰的身份,也没有正面回应小鸽子的猜测,反正他也没有把话说全说完整。 “赵初焰,哦,计擒钩刀螳螂的女捕头,满园春的花魁,你的事情民间多有人在说,你也是为民除害了,否则那该死的钩刀螳螂,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女子。”小鸽子说道。他又回头看着展昭,问他:“你们着急吗?不着急得话,就等我去安排一下事情,回来请你们下馆子吃酒去。” “下回吧,这回不合适。”展昭说道。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小鸽子说道。他正要离开,初焰堵了上去,她要和他问路。 “请问这里哪有衣服布店,要最近的店铺啊。”初焰问着他。 “衣服布店啊?你出了门,对面就有一家啊,难道你没有留意?”小鸽子反问着初焰。 初焰转身往院外一看,看到对面,果然看到一家“翩翩布店”。她回头和展昭说:“大人,请稍等我片刻。”然后人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鸽子看着展昭,撇嘴笑笑,和他说:“真是你手底下的人啊,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相像。原来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女伴,看来又大失所望了。我告诉你啊,展昭,两年之内你若是再不成家,以后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正好礼物也免了,给我省钱。”说罢,小鸽子背着手出院离开了。 初焰冲进了翩翩布店,本来布店老板夫妇已经准备要关门了,却不想突然闯进来一位男装女子。 赵初焰没想买布料,只想高价买成衣,最后,老板夫妇给她拿出来了女子内衬衣裤,还有肚兜,说这是他们店里面唯一的成衣,其他的都需要定做,没有三五天功夫根本做不出来。无奈,赵初焰只能买下那内衬衣裤,顺带连肚兜也一并买了。她想着有总比没有强。今晚找着客栈便可以将身上衣服洗了,暂时换成内衬衣裤,到明天再换回来衣服。 初焰付钱走人,展昭就在店外等着她,看到她提着一个包袱走出来,便问道:“可是买着满意的了?” “大人,快别提了,我买了一身内衬衣裤,全当睡衣了。他们店里只有这个是成品。”初焰说道。 展昭挤眉,说道:“是我唐突不该问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赵初焰也脸红了。她说:“我没觉得怎么唐突。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一家客栈,先住下来再说吧。”初焰说道。 展昭点点头。 两人最后找下一家“家和客栈”,要了两间天字号上房。另外,赵初焰还叫小二去帮她准备洗澡热水。 店小二累了满头满脸大汗,才将初焰房内浴桶注满热水。他离开后,赵初焰迫不及待,换下捕头衣服,自己洗了晾起,接着就下了浴桶,泡着热水澡。最后,穿了新买的内衬衣裤。 外面满是夜色,初焰开了窗户,站于窗前,仔细打理着头发。 房间外此时有人敲门,那是展昭。初焰挽起来头发跑着前去开门。 门开,初焰看到展昭,满面笑容。展昭感觉却不自在,看得出来他很是避讳。 展昭侧过身去,问着初焰:“我来问问你要吃些什么?一会一并叫店小二送上来。” “一碗粥,三个馒头,再加一味素菜,这样就可以了。”初焰答道。 “好。”展昭应道,转身离开。 初焰嘟着嘴,心想:你就是多看几眼,我也不能逼着你娶我,对我负责啊! 等待时间不长,展昭给初焰送来了食物,而并非是店中小二送上来,他这般用心思倒是让初焰好一顿想入非非,也许他是不愿意店小二见到初焰刚刚洗浴过的样子,谁知道呢? 用过食物,初焰便睡下了,她睡得很沉很沉。 本章完 第144章 湖州篇,飞鸽门和红尘客栈「上篇」 九月五日。 湖州郎山山亭,一对男女偎依在一看,遥观东方,静等日出。男的身穿银线山河长袍,头上有三根彩色翎羽装饰,似风流文人,又有几分武人之姿;他自信自傲,自以为自己有可兼顾山河之力,也有旷古绝今的儿女情长,眼中气焰嚣张,不可一世。而他怀中那位女子则身穿淡紫色衣裙,身披五彩鸟羽披风,似有畏冷之意;然此时湖州仍然是炎热夏季,故不难看出此女子体弱。 女子娇媚柔弱,有倾国倾城之貌,绝色之态,眉目时时含情,欲语还羞,叫人不禁生出无限怜爱之情。 那男子对此女子极度爱护,将其视作掌中之宝,生怕其受到分毫伤害。 山亭之下,两旁山路都有私人侍卫把守,还有无数仆人,侍女,而领头之人就是那童飞。 童飞忠心耿耿,虽然也有些不满意自己主子叶流芳如此宠爱寡妇花晨,可是也不敢抱怨生厌,一心一意只想好好伺候效忠。 日出东方,破云而来,驱散黑暗,晨曦将至。那女子花晨对身边的叶流芳说道:“流芳,得此一刻,又有你相伴,花晨此生无憾了。”她看着她,说话时候眉目流转,现出万千妩媚来,欲迎还拒,眼中如水之情看得他是意动神摇。 叶流芳紧搂着花晨,说道:“怎么这就是无憾了?以后时日还长,幸福还在后面,我定要与你做天长地久的夫妻。” 花晨听完他的话,巧笑迎合,却是不答话,只是将头脸靠进他怀中,任由他动情,任由他抚摸着她的肩背。 童飞看着亭子中这情景,觉得牙酸便转过身去,面朝下山之路。这时候,一叶家门人冲上山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中还拿着一只信鸽,似乎是有急事。童飞见他如此着急,便主动往前走去,前去迎他。 那人也看到童飞过来,便叫了一声:“报!” “报什么报?”童飞骂他道,转手指着那凉亭,说:“你没看见那边是什么情景吗?若是惊扰了少庄主风花雪月你吃罪的起吗?”童飞问他。 “小的知错了。”那门人急忙认错道。 “这是哪里来的信鸽?有什么事?”童飞问他。 “是飞鸽门,是急信,十万火急呀。”门人答道,他拿起鸽子给童飞看着鸽子腿部,除去绑着消息条以外还系着一条彩绳。那是飞鸽门的规矩,彩绳表示十万火急,也表示此送信之人和接信之人,与飞鸽门关系皆不一般,否则一般紧急信件也轮不上他们家的这种待遇。 童飞看到彩绳,知道事情不一般,连忙从那鸽子腿上取下消息条,展开来看。这一看更加不得了,他变了脸色,转身亲自就往山顶山亭跑去。 叶流芳正和那花晨亲密,他埋下头脸刚刚准备亲吻花晨,这边童飞就闯了进去,惊扰了他们。 “少庄主。”童飞大呼小叫道。 “童飞,你越发没有规矩了,看我回去怎么罚你。”叶流芳转身对童飞说道。 “流芳,你不要着急,或许童管事是有急事要与你说。”花晨说道,一句话就把叶流芳安抚下来。 “童飞,是这样吗?”叶流芳问着童飞。 “少庄主,飞鸽门传来五彩急信,十万火急,展昭路上遇杀手截杀,两日三战,所幸有惊无险,只是尚不清楚是何人指使行凶。”童飞说出信件内容。 “什么?”叶流芳大喝一声,走上前来,脸色都变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叶流芳咬着牙齿说道,一脸凶相。 “那我那恩人呢?她可有事?”花晨柔弱,带着几分哭腔扑上前来,幸好叶流芳接住了她,否则她非要摔倒在地。 “两人都有惊无险。”童飞答道。 “你放心。我那兄弟展昭人机敏,武功绝顶,现如今江湖真没有几个人能动的了他。”叶流芳安慰着花晨。 “那可还有我恩人赵初焰呢。流芳,她为我而来,你不能不管。”花晨哭泣说道,泪流满面。这两个人,叶流芳只管问展昭,她花晨只管问赵初焰,都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人。 “你放心,展昭是我生死之交,他的事我岂会坐视不管,而且还有你的关系,我更不会袖手旁观。”叶流芳说道,转而去吩咐童飞。 “童飞!派出神鹰队,飞豹队,监控前来湖州的各条小路捷径。展昭此行辗转明山县城,接下来他必然不会再走官道,而行小路,你带着人准备接应他们。若是碰到了杀手,贼人,一概杀。” “另外,放出风去,追查线索,展昭此行与我叶流芳有关,若是谁再敢来犯,就是与叶流芳和长河山庄做对。”叶流芳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童管事说道,随后立即转身下山。 第145章 湖州篇,飞鸽门和红尘客栈「下篇」 明山这边,展昭和赵初焰用过早餐,辰时出发,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一会再买些烧饼,包子,水果。我这包袱里装着从店里打包的馒头,咸菜,够咱们路上吃几顿了。”展昭说道。他左肩上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他从店里专门打包的东西。他早上起得那样早,便是去提前准备这些东西了。 赵初焰左手也挽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她的内衬衣裤和肚兜,此外还有一个装满酒的皮水壶,一个装满水的皮水壶,都是她重金从刚才客栈买来的。 “你那包袱一并给我吧,我帮你拿着。”展昭对初焰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还拿的动。”初焰说道。 “不是说你拿不动,只是想你更轻松些。”展昭说道,自己从她手里取过了那个包袱。那包袱看着个头就大,而且分外沉重,展昭便问初焰:“这里面装的什么?” “我的衣服,还有两个大水壶,一个装了酒,一个装了水,都是我从刚才客栈和掌柜买来的。”初焰说道。 “你倒是想的周到。”展昭说道。 其实这两人都想得周到,都愿意为对方去考虑,也都愿意去竭力照顾对方安好。 这几日的相处,倒是让展昭看清楚了赵初焰的心性人品,她还是个鼠辈,只不过并非不堪那一类。她还担不起他心中的“真善美”,但是也独特可爱;而且她有急智,为情为义舍得牺牲自我。 两人从北面进县城,又从南面出县城,一路上,展昭带路,专走闹市。他买了烧饼,素包子,酥梨和葡萄。当他去买东西时候,赵初焰那边也不闲着,她先买了竹篮子,后买了糖包,油条,撒子,香瓜还有两只烧鸡。最后,两个人碰头之时,四只手可都不空。 展昭看着初焰左右手中的两只竹篮,问她:“你怎么还买了竹篮?里面装的什么?” “都是吃的,糖包、油条、撒子、香瓜,还有两只烧鸡。”初焰答道。 展昭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只能说道:“我们的东西准备得已经够多了,你怎么还买了这么多?” “没关系呀,吃一吃不就少了吗,有备无患是吧?”初焰说道。 “也是,现在就是那些人碰到我们,也会怀疑是不是跟错人了,错跟了两个小商小贩。”展昭说道。 初焰笑着,说:“那不是也好吗,我们还能躲过一场厮杀。” “不过若是他们真得动手,那这些东西肯定又全部要不了,都得丢下。”展昭又说道。 “那就提前统统吃掉,能吃多少算多少。”初焰野蛮说道。 “你能吃多少?”展昭问她。 两个人手里带着一大堆东西,双双堵在路上,把后面的押镖队伍急坏了。那镖师粗喉咙喊道:“你们这两个小夫妻,大包小包的堵着路干啥,一边甜蜜去,别杵在那儿了。” 初焰闻声立刻后退一步,展昭那边也避开了,两人双双给他们让行。展昭本来还想说几句却也没有开口,他再去看对面的赵初焰,只见她正在那里一个人窃笑,贼眉鼠眼得却不丑陋难看,反而滑稽可爱。 镖师走后,赵初焰再回到展昭身边,她换了表情,就和没事人那样。 “哪个篮子重,给我,我来提着。”展昭对初焰说道。 “哦。”初焰领了他的心意,把比较重的篮子给了他。 两人一路往南走,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初焰看到了明山县的南面大门。此外,还有一家“红尘客栈”格外显眼,那客栈门前摆放着一只大木箱子,人头攒动,往来之人几乎都往那木箱中投去银两,只是大小数量不等。 “红尘客栈?是客栈吧?为什么那些人都往那箱子里面扔银子?”初焰疑问道,她看着展昭。 展昭答话,讲出红尘客栈前尘过往:“红尘客栈并非普通客栈,乃是狂刀王莽和其妻子原四娘创建,他夫妻二人侠义,带着门人,一边靠着客栈营生,一边将客栈变作收容之所,专门照养那些孤儿,还有看不起病的病儿。后来王莽病故,原四娘独自撑起客栈。客栈里面的杂役,厨子,都是从前她的门人徒弟,且都是女子,身怀绝技。” “久而久之,江湖中人也感怀原四娘侠义,每每路过此地都会上门拜访,送钱送物。因为往来人实在太多,客栈众人又大多是女子所以不便。原四娘便特意在门前摆放了这箱子,江湖中人若是有心意,可将心意留下,不必登门拜访。” “今日展某路过此处也当留下些心意。”展昭说着便放下手中提物,从胸兜中取出了一锭十两的金子。 “等等,大人,既然这样,那我也出些力,表表心意吧。”初焰说着便要从自己胸兜里往出掏银子。 展昭这回也没有推托,他看着初焰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 “临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去钱庄存了钱,兑换了这银票,拿着比较方便。”初焰笑着说道。 “恐怕还没有人放过银票。不过,算了,总归是你的心意。”展昭说道。转身走去红尘客栈,往那箱子里放了银票还有黄金,那是赵初焰和他的心意。 离开红尘客栈,两人继续赶路,南大门近在眼前,出了那大门,明山县就在身后了。 展昭有心留意自己的步伐,克制步速,否则初焰怎么能跟得住他,走在他右侧。 本章完 第146章 湖州篇,刀光剑影 明山之外,群山环翠,有一条官道直去远方,不过展昭舍官道而走小径。小径多半隐蔽且难行,甚至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路,若是只展昭一人,他自然走得这崎岖捷径,只是如今身边多了赵初焰,他还得时时处处照顾着她,遇到她上不去的坡,过不了的险,他还得背她,扶她。 如此颠簸大半天,展昭状态尚好,不见疲态,可是赵初焰却弯腰锅背,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恰好两人来到一颗老树之下,展昭看她这般模样,说道:“累了吧?休息一会吧。” “嗯嗯!”赵初焰这边应声,那边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手当做扇子,不住给自己头脸送风。 她坐没有坐样,左腿倒,右腿立,背靠树干,面色红润,呼吸粗沉,一副疲态。 “让你跟着我这样赶路,的确是辛苦你了。”展昭看着初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你莫要这么说,我根本没有那么想过,心里可是乐意的很,我稍微歇一歇,体力也就恢复了。”赵初焰嘴硬说道。 展昭抬眼抿嘴,说不出来他是种什么表情。他是看透了赵初焰不过并不厌恶她,也不嫌弃她,反而是待她越发宽和了。 “吃些东西吧,就你说的那样,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也省得拿着了。”展昭说道,他坐了下来,先取出来那两个赵初焰买的大水壶。 “这里面一个装的是水,一个是酒对吧?”展昭问初焰。 “对啊,那掌柜说他们家的酒远近驰名,特别上口,不过遇到买家,好像哪家掌柜的都会这么说。”初焰自说自话道。 展昭打开水壶壶盖,确定哪个是水壶后便递给了赵初焰。 赵初焰没有立刻接下,只是说:“大人不尝尝那酒好不好吗?” “不了。”展昭摇摇头,又说:“我们还在路上,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藏着多少妖魔鬼怪,怎么还喝的酒?” 初焰觉得自己长了个猪脑子,本来以为自己聪明周到给他备下了酒,结果此举原来这样愚蠢可笑。 “我还以为自己很周到,结果又办错事了。”初焰说道,还是没有接下水壶。 “我又没有怪你,快拿着,喝些水,解解渴。你看你嘴唇多干。”展昭再递水壶,他还注意到初焰嘴唇发干。 “还是大人先喝吧。”初焰推脱着,不肯接下。 “我不要紧,这往前不远处便有山泉,取水来喝便是。”展昭说道。 “不,不,我不口渴,我不要紧,还是大人你先喝吧,你这一路上才辛苦。”初焰说道。 “快拿着。”展昭说道。 “我不要,坚决不要,大人你先喝水,你不喝我怎么也不喝。”初焰语气柔软却很坚决。 “你是女子,身子娇弱,与我这武夫不同,你不先喝水我怎么能先来?快些,拿着,再推迟我可真恼了。”展昭说道,硬递水壶给初焰。 初焰看着他,不语,眼里满是说不出的心疼,却也只能收下水壶。 “不过,大人,这么多水我可喝不完,我喝不完你总不能恼吧?”初焰机灵说道。 “你能喝多少便喝多少。”展昭说道,他明白她的心思。 初焰喝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水,便把水壶再给展昭,说:“大人,我喝饱了。这水重,背着也是背着,不如大人自己喝完,一会不是前面有山泉吗,我们再打满水,你说可好?”初焰问他。 展昭露着笑容,接过水壶,终于喝水。 初焰手托腮,看看展昭,又看看前方,说道:“大人还是第一个说我身子娇弱的人。” 展昭看着她,她双颊微红,眼中脉脉含情,双目似是看向前方,却总是时时偏向他。看来她有心藏情,却实在笨拙,只能欲盖弥彰。 “怎么说得这样可怜?难道你身边都没有一个关怀你的人?”展昭问她。 初焰这时候就不只是脸红了,而是脸烫心热。展昭看她这样,知道自己刚才那话又刺激到了她。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但是也确实没有。”初焰这话自己说来也觉得绕口矛盾,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怎么讲?”展昭问她。 “我这人寡淡,身边人不多,只有一男一女两个死党,处的太熟了,他们可都没有拿我当做女子看待,就是没有性别的好友,但是也只是好友。”初焰说道。 “就没有心仪之人?你相貌不错,怎么就拖到现在不嫁?”展昭问她。两人年纪相仿,不差多少,这话展昭可问她,她可问不得展昭,毕竟人家曾经有过一妻。 “这事可怎么好说?”初焰挠着头,又说:“心仪之人确实有,但是远观心仪,近处也就不心仪了,始终是不适合。我的的确确就是没有遇着合适的人,所以就一直单身。我宁愿这么一直单身,也不愿意委屈将就自己的感情。可能也是不开婚,婚缘未到的缘故,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了目标,虽然还是个单相思,但是已经满足。” 展昭那边不说话。他原本只是想多多了解赵初焰,谁知道她竟然多说了这些话。 “我是那种能够单身独活,一个人也能够“独乐乐”的人,反正我有两个志趣相投的死党。我们吃能吃到一起,玩也能玩到一起,彼此默契,就是不说话也知道对方想什么,心里是否高兴,这样岂不挺好?” “我吃我想吃的东西,做我想做的事情,处我喜欢的人,去喜欢的地方旅游,这样轻松的活着,才合我的心意。”初焰说道。 “那如今还这样轻松吗?”展昭问她。 “一开始不轻松,现在反而觉得不错,不能说轻松。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人生能走到这种宽度,和深度,这种体验从未有过,而且无与伦比。”初焰说道。 “若是还有机会你可否愿意回去?”展昭问初焰。 初焰看着展昭,笑容消失,沉沉呼出一口气,似乎这问题对她而言特别沉重。 “我没有想过,我心里已经认定自己回不去了。”初焰答道。 “为何如此认定?”展昭问她。 “那会出来,路上遇到一个算命的半仙,他说他梦入神境,得见天机,能看人一生。他说我再回不去了,将来会葬在这平津城,而且还是合葬,和我的夫君一起。”初焰说道。 “原来他还对你说了这些。”展昭说道。 初焰觉得他语气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这种江湖骗子,骗人钱财,他说的话岂能相信?”展昭说道。 “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确实还挺准,我确实也愿意相信。他说得那样于我而言是好不是坏呀。我了解我自己的性格,若我以后真是嫁人了,那他必定是我此刻心中所想之人,是我真心爱着那人。若真是他那不是顺了我的心愿了吗?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天大的福分。”初焰说道。 “你……,你怎么如此轻薄无礼!”展昭突然质问初焰。 “我……我哪里错了吗?”初焰小声问他,很是乖顺,她真怕他突然翻脸一掌拍死她,那样她才悲惨,不过展昭绝不是这样乱杀的人。 展昭忍下气了,恢复理智,说道:“是我的错。” “别说了,快些吃些东西,一会还要赶路。”他又说道。 “哦。”初焰应道。她小心留意着展昭的情绪,实在想不通刚才他为何会恼。 再往前走,果见一山泉,两人除了喝足泉水以外,还往水壶里面重新装满了水。随后,继续赶路。 越往下走,路越是平坦好走。入夜之后,两人到达一处茅屋山舍,那茅屋位于山下,荒废已久,倒还结实,可以留宿。 “今晚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吧,夜里山里风云多变,有这地方遮风挡雨也好。”展昭说道。 “大人你不生气了吧?”初焰见他说话,便跟着开口问着他。 “原来你安静半日是因为这个原因?”展昭也问她。 初焰点点头。 “我没事,你不要多想。”展昭说道。 两人进茅屋,谁曾想那茅屋表里不一,从外面看倒还不错,挺规整,但是里面确是杂草丛生,蛛网乱结,分外糟糕 展昭上手割草,很快便腾出一块地方,并且将割下来的草铺在地上,全做床铺。 “今晚委屈你了,只能睡在这茅屋草堆上,还要和我这大男人同处一屋檐下。”展昭说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初焰说道。展昭皱眉看他,她害怕他觉得她轻浮,便又说道:“我是说我不介意与大人你同处一屋檐下,你是正人君子,我也不是坏人,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 “好了,好了,你不要解释了,快吃些东西,喝些水,早早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明天我们可还要走更长的路。”展昭说道。 初焰坐了下来,那草堆厚实,倒是也挺舒服。只是周围的蜘蛛网太可怕。不过,有他在身边,这些她也都可以忽略。 “那我们何时能到湖州?”初焰问展昭。 “若是一切顺利,七号傍晚时候可到。”展昭答道。 “哦。”初焰应道,从竹篮中取出了食物,吃了起来。 赵初焰吃饱喝饱,倒头就睡,什么都不多想。倒是展昭,他在地上刨坑生火,又纠结思量半天,最后还是躺在她身边一侧,也休息了。 夜里夜色深沉,山里毫无光亮,又阴又冷,可是茅屋之内却分外温暖,展昭和赵初焰熟睡,而这时,几处角落,房檐上,都有蜘蛛出没,爬网捕食。 半夜,山里起了风雨,气温骤降。茅屋内,蜘蛛,飞虫突然全部坠地,无故死亡。 展昭醒来,惊觉有恙,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味道,外面刀光剑影,有人趁着这风雨潜行至此,且不怀好意,是敌非友。 展昭知道空气中那古怪味道是何物,立时闭气,同时去查看赵初焰情况,而她已经不省人事。 茅屋外有拉弓射箭声,箭雨袭来,箭头之上还浸有火油,点着火。 先是放迷烟,后是放箭放火,来人果真狠毒,要置他们于死地。 展昭拿剑,搂了赵初焰,跳身往房檐上一串,破屋而出。他在空中看到来人,他们围住了那茅草屋,举着浸油火把,人数不少,约莫有四五十。 展昭带着赵初焰落地,站在雨中,拔剑怒视那些人。说:“展昭急于救人,管不得你们是什么来路,若是不想死就快闪开,否则休怪我剑下不留人。” “展昭果然是展昭,迷香迷不到你,放箭也伤不到你。不过如今你还带着人口,怎么能对付得了我们这四十七人。今日你就将命绝于此。”有人喊话道。 “既然如此,展昭只能大开杀戒。”展昭说道。 几番厮杀,四十七杀手只剩最后一人,他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指在他额头上的宝剑,看着那手持宝剑的展昭。只觉得他却像传说中那样,是惹不起的凶神恶鬼,有着如同鬼神般的杀人技。 展昭浑身湿透,注视杀手,说道:“我不杀你,留你性命回去报信,告诉那幕后之人不必白费力气,若是想要我性命只管自己来取,不必再派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来白白送命。我展昭等着他来。”说罢,他收剑入鞘。 “啊!”杀手见状,惨叫一声,怕他变卦,只能奔跑逃命。 展昭重回赵初焰身边,刚才因为要全力对敌,他只能将她放在地上,任她淋雨,如今看她浑身湿透,躺在土污之中,身体冰凉,心中不禁狠狠一疼。 因为雨水,茅草屋未起来大火,未被焚烧殆尽,而此时,最后一簇火苗已经熄灭。想来,这也许是天意留人,给危难中的他二人一个避风避雨,疗伤之地。 再不能点火,也不能围火取暖,展昭担心赵初焰失温,迫于形势,只能抱她入怀,以自己体温给她取暖。 本章完 第147章 湖州篇,夜袭之后「上篇」 九月六日 山间夜里风雨,白日艳阳高照,又是另一番景象。 辰时将末,展昭看着赵初焰,知道她就要醒来了。 很快,赵初焰睁开眼睛,她头晕目眩,用了片刻才恢复神智意识,然后便扭动头脸寻找展昭。 “展大人。”初焰心急,逞强起身,不想自己头昏目眩,重心难稳,差点栽倒在地。 “我在这里。”身后方向有人说话,那是展昭,初焰扭头看他一眼,终于心安了。 展昭坐在门前擦剑,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块布料,看上去倒像是从谁衣服上撕下了部分。昨夜他的宝剑染血淋雨,如今腾开双手,自然要好好清理擦拭一番。 “你不要急躁,你昨夜中了迷香,现在可是感觉头昏目眩,那便是迷香所致。”展昭说道。 “迷香?大人……你……”初焰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展昭一番,确认他没事,松了口气。又说:“你没事就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中了迷香,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做了一场美梦,可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展昭不多说,只是看着茅草屋,也引得初焰去注意周围情景。 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心惊。茅草屋处处留有火焚痕迹,外墙,侧墙残破,留有密密麻麻的箭孔,有的地方已经稀烂。内墙上扎满了箭支,屋顶中间处也破漏,茅草垂下,很是萧条。 “迷药,箭雨,放火,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果真想要整死我们。”初焰情绪激动,眼中含泪。她看着展昭,竭力忍耐爆发的情绪,稳着声音和他说:“大人,我只管自己睡着,还做了美梦,让你独自去面对昨晚凶险。都不用想,我能活下来肯定又是你救得我,我……”初焰难忍情绪,心中如刀割火焚,不禁泪如雨下。 “你不要说了,我也不用你报答什么。”展昭说道,他这句话一出,断了初焰所有想说的话。 “我拿什么报答你,我真报答不了你,只愿大人你得长生,得美好,得幸福,如此便最好。”初焰哽咽说道。说罢,低下头,擦着眼泪,她忍下了所有的感情,可是那句话也是最真,最好的表达了。 “谢谢!”展昭谢过初焰。 “不必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我只是说出来而已。”初焰说道,她擦干了眼泪,抬头看着展昭,双眼发红。 展昭不看她,低头收剑,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也不流畅。他说:“你平静一下,我们准备赶路,今天会辛苦很多,走许多路,明天我们一定要赶到湖州。” “哦,我知道。”初焰答道,又往周围看着,找着行李包袱,不过她只看到两个包袱,和已经快变成黑炭的竹篮子。 “只留下那两个包袱了,那两个皮水壶都好好的,还有四个馒头,一些咸菜。”展昭知道她在找行李包袱便说道。 “那就好,总算是天不欺良善,好歹给我们留下些东西。”初焰说道。 展昭起身,带好了剑,又去拿了那两个包袱,自己负重提物,留了轻松给赵初焰。 赵初焰起身,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状况又好了许多。虽然还有点头晕,不过无碍,她已经可以稳定重心。 “怎么样,能走吗?”展昭问她。 “没有问题。”初焰摆手答道,爽声一笑,大步就朝外走,跟在展昭身后。 展昭见她无恙,转身走出茅屋。 外面,一地死尸,已有乌鸦飞来,盘旋于空中,其啼叫着,招引更多的黑色同伴前来美食。 死者倒地,横七竖八,血洒遍地,腥味浓重,地上泥沥,许多地方已经染红。初焰出茅屋,看到这一情景,又看到天上乌鸦,听得那叫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并且叫出一声“天呀!” “吓着你了吧?”展昭转身问着初焰。 “还好,还好。”初焰答道,又问道:“昨晚上就是他们要害我们吧?他们是杀手,死士,还是哪里来的恶匪?” 展昭打量赵初焰,见她眼中此时的确没有惧意,反而还有几分激愤。他对她答道:“非杀手,也非死士,应该是受人雇佣,拿钱杀人。” “那就更坏了,无冤无仇得,为了钱财就要杀人,如今人没有杀到,自己还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初焰激愤说道。 展昭不想再耽搁,浪费时间,便说:“快走吧,脚下仔细点,别踩着这地上的腌臜。” 初焰点点头,跟在展昭身后,展昭稳重,她可夸张,一跳一蹦得,不过也是为了躲避脚下死者脏污,寻找下脚之地,而非存心游戏。 她边走边打量地上死者,他们基本上都是咽喉被割,或者心脏被刺,伤都在要害,且应该是一招毙命,从此可以想象出昨夜那战斗有多么凌厉和血腥。 展昭已经走出此片区域,站到干净地带,他脚步匆忙,可是还要等待赵初焰,不过这赵初焰却是磨蹭的很,半天也不上来。 展昭转身,看到赵初焰正弯腰细细打量一地上死者,不由皱眉,问她:“你还磨蹭什么?” 第148章 湖州篇,夜袭之后「中篇」 “大人,你快过来看看,这人身上还带着腰牌,想必是官家。”赵初焰叫道。 展昭一听这个,立刻飞步上前,蹲身去查看地上死者,果然看到了赵初焰所说的那块腰牌,就悬挂在他腰间。 展昭取下那腰牌,看着上面写着的信息。初焰本来也想去看,可是被展昭挡住了,不过她还是清楚得看到了“队正”两字,对方应该是官,只是不知道其任职府衙,姓什么名什么,但是展昭应当知道了。因为那腰牌上肯定都有。至于他为什么不让她看到,也许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有时候知道的少,也是一种保命手段。 “他是官没错吧?”初焰说道。 展昭给初焰一个手势,回头瞪她一眼,说道:“事情还未明了,岂可乱讲话。你今后做事需要记得稳重,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绝不能乱说,即便有了真凭实据,有时候也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否则必定给自己招来祸事。” “我记下了。”初焰答道,她知道展昭对她说这番话是好意。 展昭收下了那腰牌,昨晚他忙于救人却是疏忽了,也没有再细细检查这些死者,若不是今天赵初焰发现这腰牌,他真要错失这重要线索了。 “走吧。”展昭对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跟着展昭继续赶路,她心情不错,时不时便沉浸在昨夜那美梦中,醒来时候再看看前面的展昭,不禁美上心头,自觉满足且欢乐。她昨晚梦到展昭,梦到他们相拥而眠,说尽情话,而且梦里那温暖此刻还留在她心头。 这一天,两人赶路辛苦,一直走到亥时时候,不过也总算是走出了那片山区。 奔波一天,赵初焰依然精神不错,她心里有劲儿,自然身上也得劲。 展昭带赵初焰走吴城,准备休息一晚,明日直奔湖州。 吴城并非是城,而是一镇,既算不得穷,也说不得富,比较中平。不过,此处是南去湖州的必经之地,若是绕道,则要多走三四日的路程。 吴城有一惜福客栈,客栈小二正准备给门窗上板上栓,闭店休息,这个时候,没想到客栈又来了生意。那是一男一女,男得长得俊美,气度不凡,手中提剑,背有两个包袱。女的着男装,风尘仆仆,眉眼带笑,容貌出众,左手缺两指,右手带鹰爪武器。两人看来都是江湖中人。 两人进门,小二举着门板打量着二人。 “请问还有客房吗?”展昭上前问话,很是客气,很是温和,很有礼貌。而且人很有底蕴,温文尔雅。 小二一见他这般举止做派,心中芥蒂便少去了一半。 “有。”小二答道。 “给我们两间上房,烦劳再准备些吃食来。”展昭说道。 “都这个时辰了,只能准备些简单的吃食来。”小二说道。 “简单得就可以。”展昭说道。 “对,有馒头吗?”初焰问道。 “馒头肯定有,花卷,糖包都有。”小二说道。 “那就好了,再来两菜,凉的就行,来些煎鸡蛋,弄些粥就行了。”初焰又说道。 “只有馒头花卷糖包,咸菜也有,别的都没有了。”小二说道。 “那你们的厨子呢?让他现做不就行了,我给你加钱,姐姐现在饿得紧,就是想喝口稀的。”初焰泼辣说道。她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就因为太饿,那股子泼辣任性劲都出来了。 “就是因为厨子不在,所以才没有吃的。”小二答道。 “厨子呢?”初焰问道。 “早些时候请假回去了,他家里有事。”小二答道。 初焰无奈,又问他:“能不能借你们厨房用用?” “用是没有问题,娘子可是要自己做饭吃?”小二问初焰。 “嗯,你别说你们厨房连粮食菜蔬也都没有啊!”初焰说道。 “粮食菜蔬自然都有,但是鲍鱼燕窝,山珍海味那些可没有。”小二贫嘴说道。 “谁要吃哪些玩意?你快前面带路,领我去厨房。”初焰催促小二说道。 “算了,初焰,我们简单吃些吧,何必麻烦?”展昭这时候也说话了。 “不行,大人。你在这里等着,我做些东西马上就回来。”初焰说道。她没有防备,没有及时转换对展昭的称呼,脱口而出叫对方大人。 “嗯?大人?什么大人?你们是官家吗?”小二警觉问道。 “什么官家?你看我们像吗?我叫的是他的名字,大小的大,仁慈的仁,怎么样,你有意见吗?”初焰语气很冲很急。 “娘子说笑,你直呼自家外子名字,我能有什么意见。”小二说道。初焰这边没有反应,展昭那边双眉一抬,有所反应,似乎又听到了什么敏感之词。 “那就赶紧带我去厨房。”初焰说道。 “这边请。”小二应道。 初焰跟着小二走,她问他:“你刚才说那个“外子”是什么意思?” “娘子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小二大惊。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吗?我就是不知道呀,什么叫做外子?”初焰发问他。 小二咽口口水,答道:“外子就是夫君啊。” 初焰乐开了花,忙着就从胸兜中掏银子,把一锭十两的影子打赏给了小二。还说:“这是给你的,记着,外子这词别说第二次了啊。” 第149章 湖州篇,夜袭之后「下篇」 初焰乐开了花,忙着就从胸兜中掏银子,把一锭十两的影子打赏给了小二,还说:“这是给你的,记着,外子这词别说第二次了啊。” 小二摸不清楚她的心思,不过此时他的心思可全在银子上面,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小二带初焰去了厨房,那厨房倒也宽敞干净,有两灶,一大一小,大灶做饭需要用铁锹,只初焰和展昭两人可用不得大灶,小灶便可以。 “小二哥,给我准备三个西红柿,一碗白面,六个鸡蛋,葱姜蒜都要,菠菜白菜你们有吗?”初焰问他。 “娘子,你要的这些都在墙角边的架子上,你看着需要什么,自己拿就可。”小二说道,指着墙角边的架子给初焰看。 “哦,我看到了。那烦劳你帮我生火吧,我不会生火。”初焰说道。 “好。娘子不会生火,看来家里是有使唤丫头和仆人吧?”小二问着初焰,一边蹲身生火。 “是有一个,不过我可没有把人家看成是丫头。”初焰如实答道。 “娘子夫君是做什么营生的?”小二又问初焰。 “你看他是干什么的?你们开店的每日迎来送往,见人颇多,也都有眼力,凭你直觉你看他是什么职业?”初焰反问小二。 “看不出来,手里提剑,像是跑江湖的武夫,可是气质雍容,言谈举止雅正,看起来也像颇有学识的书生,两者都像却又都不像。小二说道。 “我们从平津城过来,他就是虎威镖局的一个镖师。 初焰说道。这是她和展昭在路上提前套好的话,如果有人问起他们身份,就说都是虎威镖局的镖师。 “镖师呀?不像不像,走镖得都戒备心很强,凶里凶相,眼里还扒拉着算盘,心里还算着银子;坐下来就吃酒吃肉,哪里像你们这位这么斯文有礼。”小二说道。他已经给初焰生好了火。 “镖师也不全都是那样,总有例外对吧?”初焰说道,自己往小锅里面加水,又拿凉水弄了一碗的面疙瘩,洗好了菜蔬,打了鸡蛋,准备做一锅疙瘩汤。 “那倒也是,事情总有例外。”小二就话说道。他看着初焰忙碌,又说道:“娘子这可是计划做面疙瘩汤?这可是北方的吃食,娘子祖籍可是北方?” “算是吧,我这人好吃,平常也喜欢钻研个厨艺。走镖也方便学习,走南闯北的,什么东西都见过。”初焰说道。 “娘子是镖师,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小二说道。 初焰专心做饭,突然沉默,一心放在厨事上。大约一炷香功夫,她做好了一锅疙瘩汤,拿瓷汤盆盛了汤,便自己端着出来了。小二跟在她身后,给她拿着瓷碗筷子,还端了八个馒头,两种咸菜。 展昭正和客栈掌柜聊天,那掌柜听到楼下有动静便出了房间,其本身也是阔谈之人,这会遇着展昭,两人聊得很畅快。他和展昭讲了最近一段时间长河山庄的那些事情,其中自然有涉及武林大会和叶流芳私事。 初焰出来了,端着疙瘩汤,疙瘩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把那掌柜肚中的馋虫也勾了起来。 掌柜的循着味道看赵初焰,展昭也扭头,初焰小心翼翼走到桌前,把汤盆摆上桌,那小二也上来放下馒头,咸菜,摆好了餐具筷子。 掌柜的站起来看着疙瘩汤,说道:“这是北方的面疙瘩汤呀,早年在下也曾经吃过,不过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倒是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 赵初焰看出来这掌柜想吃,可又不想和他分享这桌上的一盆,便说道:“锅里面还有许多,你如果想吃便辛苦自己去盛来吃吧。” 掌柜听完就看着小二,小二说道:“是呀,娘子做了许多,还剩下不少,掌柜的你要吃,我这就给你盛去,你也赏小的一碗行不?”小二问他。 “去吧,去吧,快去吧。”掌柜挥挥手,言下之意就是应允了。 初焰瞪那掌柜一眼,说:“掌柜怎么不自己去,若是口味淡了也好自己加盐不是吗?” 掌柜的见人多,阅历深,知道赵初焰这是在赶他,也很知趣,说道:“是啊,我这就过去,免得小二自己偷喝完了。你们好好吃饭,完了回房好好休息。”他客气说了几句,然后就起身走了。 初焰得逞,自己一手拿瓷碗,一手拿木勺,给展昭舀汤,把最多的面疙瘩,和最多的鸡蛋都给了他碗里。 “大人,你快吃,趁热吃,也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初焰亲自把碗放去他面前,眼睛闪亮,脸上带笑,神采奕奕。 展昭知她心意,也不拒绝,只说:“谢谢!” “不必客气。”初焰说道,眉目带笑,这才自己给自己盛饭。 “我把馒头都热了热,这样吃了对肠胃好。大人你辛苦一天,多多吃些啊!”初焰又说。 “你也是。”展昭对初焰说道,此时他无须多言,那温柔语气便是对赵初焰最好的答复。 说罢,展昭喝汤,一口入口,倒忆起曾经在北方的那些日子。他也在北方吃过这面疙瘩汤,只不过都比不得赵初焰做的这份味鲜,也许是真得饿了的缘故,不过赵初焰的厨艺的确不错。 展昭看着赵初焰,她睁大眼睛,也在看着他,似在等他回复。 展昭一笑,说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那真好,我还有很多绝活都没有使出来呢,等回去了平津城我都做给你吃。”赵初焰更高兴,她兴高采烈,很是满足。 “那有劳你了。”展昭说道。 本章完 第150章 湖州篇,赶赴湖州 九月七日 黎明破晓,两人离开吴城,赶赴湖州。 “傍晚之前我们就能到湖州,这几天你跟着我赶路辛苦,等到了湖州好好歇两天。”展昭对初焰说道。 “即便辛苦我也是心甘情愿。”初焰答道,她抬眼看看展昭,后又低下头去,娇羞女儿姿态十足,即便她想大大方方,可是有时候也难以做到。 “而且估计到了湖州我也歇不下来,白虎和周雀都说湖州是个好地方,既然千里迢迢来了,那我可得好好逛逛。而且,我还答应了周雀,还有翠翠,给他们买回去当地的土特产,周雀要吃的,翠翠要首饰,我自己也想买些东西。”初焰说道。 “我也要替人捎东西。”展昭也说道,接着又细细说来:“秦大人要一套文房四宝,还有湖州点心。苏先生要书,湖州书坊多,很多书籍只能在那边买到。赵龙要胭脂水粉,白虎要湖州鲈鱼,常武要湖州的银筷,马彪要湖州的小酒。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朋友也有需要。”展昭说道。 “哇,那大人此时到了湖州,岂不是要忙于逛街买东西,捎带这么多东西,得亏有个好记性,要是换成我这脑袋,早就给人家都搞混乱了。而且也足以看出来大人人缘有多好。”初焰说道。 “你也不必如此吹嘘我。”展昭笑语到。两人走在一起很是招眼,展昭身姿笔挺,生来就是一副好身姿,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赵初焰那边就不像话了,常常是站没站样,坐没坐样,行为随意大条,走得时候也不稳重,遇到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一蹦一跳。两人搭配,对比鲜明,怎么能不招眼。 “我说的是心里话。”初焰说道,然后马上急转话题问着展昭:“大人,长河山庄是不是很豪华,很阔气?你跟我说说呗。” “的确是很豪华,很阔气。我不必跟你说,你自己去了就都清楚了。”展昭说道。 “那叶流芳他人怎么样?属于哪类?温文尔雅,霸气威严,冷若冰霜,还是盛气凌人?”初焰问道。 “你说得这些都只是他其中一面,可不是完整的他。”展昭答道。 “其中一面呀?那这个人岂不是很多变,很任性?”初焰就话说道。 “这话你到了长河山庄可不要说。”展昭说道。这便是默认了叶流芳多变且任性了。 “那叶流芳他多大年纪?”初焰又问展昭。 “比我年长一岁。”展昭答道。 “那他可是比花晨年长许多,难道之前都没有娶妻吗?”初焰脱口就问,话出来,才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她怕叶流芳这事情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会勾起展昭的一些过往。 “曾娶一妻,八年前病故。”展昭答道。初焰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想自抽嘴巴。 展昭偏偏这个时候就仔细盯着赵初焰,他看到她不知所措,又恨又悔,眼中更有急意,想要圆下此事。 “那也好了。”初焰脱口说道。 “怎么就好了?此话何意?”展昭问她。 “他如今肯娶花晨,如今又遇到了心爱之人,这当然好了。”初焰说道。 “原来你是此意。”展昭说道。初焰很想问他,究竟他把她的话想成何意,但是始终没有敢开口。 午时,两人走进一竹林,行走在竹林林荫路上。竹林安逸静寂,赵初焰只觉得时间似乎在此地停止,而她也能静心,静享自己心境。 展昭见赵初焰安静许久,便转身来看她,只见她静观竹林,遥望深处,颇有一番心驰神往的痴醉神色。他本意是不去管她,也不过问,不过最后还是开口问她:“你怎么如此安静,一个人发呆,又在想些什么?” 初焰闻声,速去看展昭,见此时自己和他隔着十几步远,便跑上前去。说道:“我只是很喜欢这竹林,这里很安静。大人不知道,小时候我曾经妄想未来,那时候总是希望能入一世外桃源,避世而居,长大了才知道自己当时想法可笑。这世界上谁也不能一人独活,人总是要依靠别人的,衣食住行,总有自己不能满足自己的地方。哪有全人能什么都会,什么都精,什么都通。” 展昭看着她,静听她说话,他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曾有这种想法。 “来湖州之前我还和翠翠说,以后年纪大了要存足了钱,买一田园农舍,也不必面海而居,也不必开门见山;就是一简陋木屋,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果树,再种些菜,种些花,就这样春天播种,夏天赏花消暑,秋天收获,冬天围炉煮雪,四季三餐,身边有伴。这样才是人间幸福。”初焰望着竹林,侃侃而谈,有些矫情却不虚假,满目真切。 “翠翠还说若我到了,还是单身一人,她就来陪我。因为满园春的经历她对天下男人和情爱都绝了心意。可是我觉得不必如此,这样对她,对别的人都不公平,这世界上好男儿多的是,时间到了她自然能得到良人,只是不能提前断了自己心念。” “我就是这样,我希望我过得好,我希望我身边的人,我看重的人都过得好,毕竟我也曾经失去过。大人你知道我和我弟弟没有了父母,看着别人家一家人团圆,而自己早失双亲,那其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才懂。”初焰说道此处情难自禁,满面泪流。她抬头看展昭,触到他目下深情,而他也不忍,想伸手为她擦泪。 竹林突然来声,不是风声,而是人行进之声,且不是从地上而来,而是从空中传来。展昭警觉,将初焰护在身后,右手按在剑柄之上,准备随时拔剑出鞘。 初焰在他身后,怕仍旧是怕,但是不慌不乱。因为她信任展昭,因为她身边有他。 只见十几个人从竹林中凌空而来,皆身穿白衣白裤,身姿犹如鹰隼。展昭抬头观望这些来人,原本按在剑柄之上的右手慢慢放下了。他扭头对身后的赵初焰说:“不必慌,来者是友不是敌。” 那十几个白衣好汉纷纷落地,其中为首一人上前抱拳做礼,并且说道:“我等乃是长河山庄神鹰队前锋队伍,奉少庄主之命,前来接应展大侠和赵姑娘。竹林外已经备下车马,请展大侠跟随我们即刻赶赴湖州。” “带路。”展昭说道。 竹林之外,却有马车等待,还有十几匹骏马和另外几个来自长河山庄的白衣好汉。 “你们知道我们的行踪,可是因为我们在吴城的缘故?”展昭问道为首那人。 “正是,今天黎明时候接到吴城的飞鸽传书,所以我们特地前来接应。展大侠你也知道,如今全国各处都有钱庄,而只要有钱庄,自然就有我们长河山庄的眼线。”那人答道。 展昭点点头,扭头和自己右侧的赵初焰说:“你快上车。” “哦。”初焰应道,爬上马车,钻入车厢。 那车也是双辕双马,有车厢,有车帘,车厢内布设豪华,非常舒适。 展昭也上车,拿鞭赶马,驱车前进,而他们前后都有来自长河山庄的人跟随,贴身护卫。 两马拉车,跑的很快。幸好此去一路平坦,赵初焰也不觉得颠簸,反而生出许多的困倦之意。 本章完。 第151章 湖州城 车马队伍进入湖州城, 不走繁华大道,专行水路,一行人等,连车带马都登上大船,去往长河山庄。 船属于长河山庄叶家,船上还有童飞。他奉命前来迎接展昭和赵初焰,并亲自领二人前往叶家长河山庄。 “船舱内备有茶果点心。展大侠快下车,自去用些。少庄主已经在家里摆下宴席,等着迎候两位。”他说话时候看着车上的展昭,说完话又看着展昭身后。问道:“怎么不见那赵初焰赵捕头,是不是睡着了?来,我来把她唤醒。”童飞说着就要上前来掀开车帘。 展昭伸手来挡他,说道:“童管事,别失了礼数。” 童飞被阻,措手不及。他仔细想想展昭拦他,其实也对,毕竟车厢内得是个女子,人还睡着,他一个大男人需得避嫌。 “你看看我这脑子,哈哈,童飞是个粗人,这就回避。”童飞说着便退下一旁,站在了船舷边。 展昭见他走开,便转身去唤车厢中的赵初焰。 “初焰,初焰,初焰!”连唤三声,不见动静。展昭心急,心想莫不是出了事情,便掀开车帘,往车厢内看来。偏偏这一幕就让童飞给看到了。他心头不爽,不过也没有上来分辨。 赵初焰熟睡不起,展昭连唤她三声她都不醒,只见她盘腿坐在车厢内,背靠后车厢,头颈斜着,紧紧贴着车窗,双目紧闭,脸上神采难以形容,看样子又是在做什么美梦。 展昭皱眉,重声叫道:“赵初焰!” 赵初焰闻声惊醒,睁开双眼,看到外面的展昭。 “湖州到了,下车吧。”展昭和初焰说道。 初焰点点头,展昭那边刚刚放下车帘,她便一掌击打在自己额头上,以此方式令自己清醒。 初焰出车厢,好奇查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在船上,而岸边更有一番独特的市井景象,正想要好好观察,谁料那童飞突然出现,还伸出手来,要扶她下车。 初焰本就刚刚睡醒,摸不清楚周边情景,刚才又见船,又见岸,生出了许多陌生和探究之意来。疏不料童飞突然出现,于她而言,这是惊非喜,因此心下极度厌恶。 童飞笑着,他对赵初焰有意。 “不用。”赵初焰不接受他的好意,自己跳下车来,扭头就去找展昭,见到展昭走进船舱,便也跟在他身后进入船舱。而那童飞也不屈不挠,继续跟了上去。他不了解赵初焰真实性情,只听了她的那些故事,又见过几次面,对她印象甚好,觉得她同别的女子都不同,因此生了一些情愫。 船舱内装饰布设豪华,桌几,凳子,椅子,柜子皆是红木材质,还有软榻,上面铺着红绸金线垫子,而两旁都是船窗,可以开启,从船上观看岸上情景。 桌几上摆着果盘,坚果,点心,还有茶壶和茶具。展昭自己斟茶。赵初焰则取了一块西瓜来吃。 那瓜砂甜,入口极好,解渴解热。 童飞不死心,追到了初焰身边。展昭抬眼看他,眉目弯弯,倒是赵初焰自己,一见身边又站着童飞,便皱起了眉头。 “赵捕头,你可曾婚配?”童飞问初焰。 “没有,单身一人,怎么了?”初焰问他,语气又冲又倔。那童飞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她与众不同。 “那你可有心仪之人?”童飞又问她。 “有啊!”初焰答道。 “是谁?”童飞问。 “女子家心事不方便说,怎么了?”初焰反问他。 “你们可有婚约?”童飞又问她。 “没有婚约,但是我非他不嫁。怎么了?童管事,你有话直说,这么绕来绕去怎么和个大姑娘似的?”初焰数落他了。 “不是,赵捕头,这话我能直说,但是就怕你不能直着来听呀。”童飞说道,赵初焰那边也看出来,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于是心下更是反感。 “哦,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了。我没嫁人没婚约,就是有心上人,而且还是非此人不嫁了,别人的心意在我眼中都如同粪土。我再问童管事,你家里可有妻室?”初焰反问着他。 “有一妻一妾。”童飞答道。 “哦,这样啊,那就回去好好对待人家,我也去好好对待我的心上人,等过几天我们离开这湖州,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如此便罢。”赵初焰说完,转身就往船头走,离开了船舱。再让她多看那童飞几眼,她只会说些更不客气的话。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话还没有说清楚呢,她怎么就给我推脱了!”童飞感叹直言道。 “童管事,坐下来,和我一起喝杯茶吧。”展昭不温不火,对童飞说道。 赵初焰独立在床头,迎风而站。 船行水中,两岸拂柳飘舞,岸上都是烟火人家,一派热闹景象,更有行人驻足,看船顺风驶过。 这湖州的确不同于平津城,像是一妆成女子,且独具风情。初焰不由心想,若是能在细雨中坐一乌篷小舟,舟行此地该是多么风雅情趣之事。 湖州富饶,多水泽,地势平坦,道路四通八达,物产丰富,尤以鲈鱼,莲子、莲藕、藕粉、珍珠珠宝、银器,瓷器等最为出名。往来此地商人络绎不绝,城中流动人口多,因此,湖州是一处集合各方各地文化所长,又独成一派的地方。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地人情开放。 初焰手扶船栏杆,左顾右看,生怕自己错失了哪边风景,那才遗憾。 前边有石桥,横跨两岸,一座接着一座。 展昭喝足茶水,品好茶,便来到船头。他从背后打量着赵初焰,见这女子的头颈就像是上了发条那样,左右扭动,向左看,向右看,不时还发出“哇”的声音,还有笑声不断。 “怎么样?这湖州与众不同是吧?”展昭上前,负手而立,问着赵初焰。 初焰一看是他便乐开了花,她道:“大人!” “都到了这里,就不要再大人,大人的叫我了。”展昭说道。 初焰点点头,又说:“这湖州的确与众不同,甚有情调。” 船行经石桥桥洞,初焰抬头看到那桥上站着一对对男女,有得相对相视,有得两两牵手,有得谈笑风生,很是亲密。于是,便问道:“她们都是风尘女子吗?那些男子都是恩客吗?湖州这边真是开放啊。” “她们都是良家女子,在此处会情郎。湖州民情开放,男女观念也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拘束,白日幽会稀松平常。”展昭答道。 “原来如此呀,果然与众不同。”初焰感叹道。 又过三座石桥,河道有一段路程变窄,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船身紧紧包裹在两岸间。这时候,左侧岸上聚集来了一群彩衣妙龄女子,她们身段婀娜,巧笑倩兮,手中持有摇扇,观船驶过,还挥动着扇子。 初焰以为她们和自己打招呼,便也朝着她们挥手,很是热情。 结果,岸上传来一阵嬉笑之声,那些女子笑得前俯后仰。 “你不懂不要乱挥手,她们才是烟花风尘女子。”展昭说道。 “那我都挥手了会怎么样?”初焰问展昭,脸红脖子粗。 “你说呢?不过反正你是女子,也不用烦恼。”展昭说道。初焰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那童飞这个时候也走出来了,初焰一看他就来气,生怕他再过来缠着她。 “我来告诉你们一声,我们快到了啊。”童飞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折返回船舱。 “唉……”初焰看他离开,长出了一口气。 展昭笑她,眼露狡黠,故意问她:“刚才好端端地为什么跑出来?你好像很不喜欢那童飞是吧?” “是呀,很不喜欢,他像是我叔叔。”初焰信口说道。 “你不喜欢人家也没必要这么说,给自己还认个叔叔。”展昭说道。 “这话是糙,但是的确是我真心实感。若是平常处之我自然没有什么,但是若不是,那我一点儿也藏不住,遮不住我的感觉。”初焰说道。 “你刚才那番话说得够明白了。”展昭说道。 “大人,不,展大侠你原来看出来了呀?”初焰问他,改了自己对他的称呼。 “看出来了。”展昭如实说道。 “反正我都说清楚了,那这事情就是了结了。展大侠,我们几时回平津城?”初焰问展昭。 “十一日启程回平津。”展昭答道。 “哦,出来这些天,老实说我倒有些想念平津城了。展大侠,你可曾想念平津城?”初焰问道。 “我可没有那么多想念。”展昭答道。 船驶出窄道,得见一宽阔水域,沿岸都是各种建筑,其中景色优美别致,犹如园林王府。再看去远处,山色如黛,像是一幅写意画。 “你眼下这片地方就是长河山庄了。”展昭对初焰说道。 “啊?这么大?那这水也是了?”初焰问展昭。 “当然是。你看到远处那山了吧?那是郎山,郎山往前这一方土地都属于叶家。”展昭又说道。 “这真豪气,真奢侈。”初焰感叹道。 本章完 第152章 湖州篇,叶流芳「上篇」 天上有成群雀鸟,水中有成对鸳鸯,岸上绿翠环绕,长河山庄尽收美景。 船慢慢靠岸,岸上有一亭,名为“迎客亭”。亭中,叶流芳和花晨已经等候多时。两人特意在此迎候展昭和赵初焰,且未带一随从或者侍女。 童飞也从船舱中出来,这个时候他不能躲着避讳了。 船抵岸,童飞先请展昭和赵初焰下船,展昭急步下船,赵初焰跟在他身后。童飞最后带着手下断后。 亭子周围遍植兰花,兰花盛开绽放,像是欢迎友人远道而来。 展昭快步走去迎客亭,叶流芳上前几步,本来以为两人君子之交淡如水,结果一见面便是一个热烈拥抱,且叶流芳那边更加主动,行为热烈大胆。 初焰细看这叶流芳,此人个高,虽然年岁与展昭相仿但是却颇为老成,不沉稳,神色中有几分轻佻,五官精细,秀气有余俊朗不足,比不得展昭那般大气,也比不得他俊美,倒像是个多情的风流客。 叶流芳身穿紫色长袍,马尾高梳,发顶有三根彩色翎羽装饰。初焰不知道那是何故,又有何讲究,难道是自比彩雀之意? 正寻思,那花晨也走下迎客厅,她细腰细身,婀娜而来,笑意盈盈,一双水目打量初焰,走来轻轻牵起初焰双手。说:“恩人,我们又见面了。你这一向可好?” 叶流芳见自己爱人对赵初焰如此这般,内心对赵初焰也另眼相看三分,这时候也顾不得和展昭叙旧,看了过来。展昭倒是有许多话想说,不过也不急于在这一时。 初焰赔着笑脸说道:“还好还好,你不要叫我恩人,直呼姓名就好,或者你随便叫我什么都行。呵呵呵……”说罢,初焰爽声笑道。 花晨看她就喜欢,心里欢喜,此刻看她傻笑竟然也不自觉笑起来,那笑容倾国倾城。 “哈哈哈!”叶流芳豪爽一笑压过众人所有声音。他说:“难怪我爱妻如此喜欢你,今日一见,原来这赵初焰赵捕头也是性情中人。” 叶流芳上来和初焰说话,他站在花晨身边,好像生怕人家从他身边跑开。 童飞带着手下在亭外看着这一切,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碍眼的很,就像是个摆设一般无人问津,偏偏还要看自己主子在那边打情骂俏。 花晨看看叶流芳,说道:“我与她有缘分,想来前世必是至亲,或许还是母女,所以今生见面才会如此心喜。” 初焰听了这话,好是尴尬,心想:原以为是救了个奶奶,不料却是认了个娘亲。她面上不表,但是展昭在一旁通过她的眼神却能感知她心中所想。 “你这般待她,她又与你有救命之恩,我自当奉上千金做为谢礼。”叶流芳说道,初焰一听有千金便瞪大了双眼。 “赵姑娘何等人物,我与她缘分之深,恩情之重又岂是这等俗物可以表达。”花晨说道。 “也是,爱妻所言甚是,金银浮财确实庸俗,配不得她。”叶流芳说道。赵初焰梦碎。 展昭在一面看着,有时候他觉得这赵初焰就是个笑料。 花晨再给叶流芳加了把火,她说:“实话告你,若不是那日赵姑娘苦劝,我才不会同意再嫁你做妻,所以她不仅是我的恩人,也是你我的恩人。” 叶流芳不语,思量一下,才说:“爱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罢,他抬起手来,从自己头顶拔下那彩色翎羽,连拔三根,把头上翎羽拔得一根不剩。 童飞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失了仪态,上前叫唤道:“少庄主,万万不可啊!” 展昭也大变脸色,上前抓住叶流芳的手臂,说道:“流芳兄这是要干什么?此物岂能赠人!” “我心意已决,你们哪个再敢阻拦我,休怪我翻脸无情。”叶流芳固执说道。 赵初焰皱眉,她可不知道那翎羽有何宝贵,不过肯定是烫手之物。 童飞知道自己主子脾气,再不敢多言,而且即便他冒死进言,叶流芳也不会改变主意。 展昭那边还是不放手。叶流芳看着他,说道:“展昭,你放手,我拿我的东西送人你管什么?这又不违法,又不犯江湖规矩。” 展昭看着叶流芳,看他决绝至此,也只能作罢放手。 展昭放手,叶流芳看着赵初焰,递上三根彩色翎羽,对初焰说道:“赵初焰,这是我和花晨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我不要。”初焰看看展昭,然后答道。 叶流芳听她不要,立时变了脸色,说:“你不要便是不给我叶流芳面子,叶流芳送人礼物还没有遇到哪个敢说不收不要。” 初焰再看展昭,展昭说道:“他给你,你就收下吧。”他这么说是因为了解叶流芳性情,如果赵初焰执意不收,那就是犯了他规矩禁忌,到时候别说是来他婚礼做贵宾上宾了,恐怕即刻就会被扫地出门。 初焰点点头,伸手收下了那三根彩色翎羽,那叶流芳这会才重露笑容。 花晨知初焰不解那三根翎羽有何宝贵,便上前说道:“赵姑娘,莫要轻看这三根翎羽,他能还你三个愿望,长河山庄满朝各地各处上万门人,几千下属皆可为你所用,上天入地,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为你实现愿望。” 赵初焰终于知道这三根翎羽如何宝贝了,她喜出望外,乱了章法,糊了脑子,就说:“那我要是让我那心上人娶我为妻呢,你们长河山庄也能给我办到吗?”她说罢,看看叶流芳,又看看花晨。 童飞在背后翻着白眼。展昭怒发冲冠,火上心头,一步扑上来,压面就对赵初焰说:“你怎么能说出如此轻浮浅薄之话?” 赵初焰吓坏了,目瞪口呆。 叶流芳这时候按下了发怒的展昭,问他:“她说她的,你炸毛什么?” “我只是就事论事。”展昭说道。 花晨这时候置身事外,细观赵初焰神色,察得端倪,知道赵初焰心仪之人是谁了,那可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个人吗。 “我说得只是玩笑话。”初焰为自己辩解。 “你……,这种玩笑如何开得?”展昭依然还怒,瞪眼看着赵初焰。 “如何开不得?”叶流芳打岔道。又说:“如果你开口,我这就差人去把那人抓来长河山庄,叫他与你成婚,娶你为妻。” “流芳兄,你怎么这般不正经?”展昭又针对叶流芳。赵初焰低着头,头都抬不起来了,她知道自己又把展昭惹毛了。让他误以为自己轻浮浅薄。 “我如何不正经了?”叶流芳反问他。 “你说那样的话就是不正经。”展昭说道。 “你是今天才认识我吗?我一贯这样,难道你是觉得我从前就不正经?”叶流芳与展昭斗嘴。 “好了,你们不要斗嘴争吵了。”花晨说道。叶流芳立刻静声。 “流芳,快请他们移步去月夕厅用宴吧,他们奔波一路,用宴之后也好早早休息。”花晨说道。 “爱妻还是你周到。叶流芳说道。 第153章 湖州篇,叶流芳「下篇」 “爱妻还是你周到。叶流芳说道。 “展昭,赵姑娘,随我来吧。”叶流芳说罢,轻揽花晨细腰,在前引路。 展昭看着初焰,初焰低头认错。 “走吧!”展昭叫初焰一声。 “哦。”初焰立刻就跟了上去。 走了好久,一路上边走边看,这里既是私宅,也是园林,有楼、有堂、有厅、有亭、有轩,有榭还有长廊过道。所有地方都遍植树木花丛,配以石景,假山,水景,景色怡人,值得细观。 初焰这时候反而有些佩服花晨了,就叶流芳这等条件,多少女子梦想着跟他有羁绊,偏偏这花晨曾经还那样逃避他,却实是有性格,与众不同的女子。 月夕厅到了,那地方还配有一个小花园。展昭看着写着“月夕厅”的门匾,问叶流芳:“这原来不是和畅厅吗?” “有了花晨,和畅厅就变成了月夕厅。”叶流芳答道。 “花晨月夕。”展昭说出叶流芳言下之意,然后一笑。 初焰心想这叶流芳还真是浪漫,会调情,懂情趣,居然搞了个花晨月夕出来。 四人入厅入席,童飞办事跑腿的不上桌,只得守在外面吩咐人准备开宴布菜。 “展昭,今日你到湖州,又没领公差,一会可要好好喝酒,为兄可是准备了六坛美酒,绝对是盖天下的精品陈酿。”叶流芳对展昭说道。 “那我可要尝尝了。”展昭说道。 “客房都打点好了,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花晨说道。 “对,此番前来湖州路上多波折,看你们脸上风尘便知道赶路辛苦。叶某在这边先谢过二位了。”叶流芳说道。 “流芳兄这边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展昭问叶流芳。 “有些线索,此事复杂,与官与江湖都有牵扯,我命人循线追查,若有实证必然告知于你。”叶流芳说道。 展昭不惊,初焰吃惊,此事与江湖牵扯她想到了,与官有关她真没有想到,不过联想一下那块腰牌,原来事情已经早早露出蹊跷。 “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这许久未见,平津那些旧友可都还好?”叶流芳问展昭。 “都好。”展昭答道。 这时候,有传宴侍女鱼贯而入,手捧各种各色美食佳肴,侍女之后,还有六个男仆,每人抱一沉沉酒坛。 侍女布菜摆宴,家仆放下酒坛,桌上摆满了各色山珍海味,珍菌鲜蔬…… 男仆往酒壶里面倒酒。侍女拿了酒壶给叶流芳展昭倒酒,继而给初焰倒酒。初焰推却,说:“谢谢,我不喝酒。” “赵姑娘也是性情中人,也非泛泛之辈,怎能不喝酒?”叶流芳劝酒,劝得还很无礼霸道。 “不必勉强她,流芳兄既然想喝酒,那我作陪,今日可要好好畅饮一番。”展昭说道。 “好!”叶流芳说道。 两人举杯,碰杯,饮酒下肚。 展昭饮罢,一副笑眯眯模样,看着见底酒杯,意犹未尽,赞赏说道:“果真是美酒,世间少见也!” “我给你准备得必然是世间美酒。”叶流芳说道,身后的侍女又上来倒酒。 两人推杯换盏,一壶酒很快见底。叶流芳这时候豪气说道:“罢了,换坛子吧。”说罢,他自己起身,去拿了两坛酒,一坛给展昭,一坛留给自己。 初焰在旁看着两人就坛喝酒,缩着脖子,自叹不如,也叹服两人酒量和豪气。 花晨这时候细声吩咐侍女:“去吩咐厨房备下醒酒汤,他们这样喝酒可是伤肠胃。” 侍女下去办差,花晨又对初焰说:“你我先吃,不必等他们,不喝完那些酒他们绝不肯动菜。” “对于他们男人来说,有时候兄弟可比女人亲,酒可比饭菜香。”花晨又说。 初焰点点头,拿起筷子,准备动筷了。 夜幕低垂,侍女掌灯,初焰已经饭饱,叶流芳和展昭还在畅饮,两人划拳比对,如入无人之境,恨不得打发了全部下人散场,二人也好更加放开手脚。 初焰可算是亲眼见识到展昭身上那江湖之气了。花晨见他二人入了状态,都不愿意收场,便知情知趣和初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让他们在这里吧,咱们走开,他们倒能更自在。不闹够了,他们不会回去休息。” 初焰明白她的意思,赞同得点点头。 花晨带着所有下人,领着赵初焰一起离开月夕厅,并且吩咐了两个侍女送初焰回去客房。 展昭和初焰的客房都在一院内,名为“冬日”和“夏云”。除去这左右两客房,中间还有一大厅,为公共之用。 初焰住进了“夏云”,那还是一个套房,有客厅,有卧房,还有澡室,而且还有两名侍女随时伺候。甚至还特别备下了两套崭新的衣服,一套为日着红裙,一套为夜着寝衣。 初焰让侍女准备好洗澡水,然后便叫她们离开了,她不习惯被人伺候,一个人反而更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夜半无人私语时,展昭尽兴而归,而初焰早已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154章 湖州篇,长河山庄「上篇」 九月八日。 婚期将至,各方客人陆续赶到长河山庄,他们或走陆路,或走水路,由叶家的几位管事分别迎接招待。叶开源及夫人未曾露面,叶流芳更是不见人,不见影,反倒是叶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代为款待各方客人。 一众来客虽然面上不说,但是私下对于叶流芳的这位新夫人都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而且说得还分外邪乎。居然有说此女子乃是妖精幻化,还有说她天生狐媚,命中克夫,叶流芳来日必遭横祸。 展昭难得晚起,一直睡到午时,才起床梳洗,更衣出门。他着一墨黑色长袍,伸着懒腰走出客厅,迈过门槛,呼吸着院中新鲜空气,又抬头望天,只见天空多云,阳光不热,倒也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展昭走入院中,步子很轻,他看到赵初焰,她就坐在院门一块,侧身靠着院门,左手托腮,穿着一身赤红色长裙,发髻挽起。而另一边,院中石桌上放满了东西,有六个竹篮且都还是多层,还有盛放着各色首饰,女子妆饰的两个木质拖盘。 展昭走上前去,初焰那边还浑然不知,她左手托腮,看似悠闲,其实紧张,双眼紧盯前方,戒备心重,时不时就伸长脖子,随即很快又放松下来。 展昭就在她身后,离她不过五六步距离。 初焰全神戒备,这一上午她就没有消停过,这长河山庄实在是热闹啊,人来人往就没有消停过,有仆人侍女前来送吃送喝,嘘寒问暖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有走错门,进错屋的笨蛋,简直就是荒唐。 初焰早起,梳头出院,就见院里面蹲着三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她本就要尖叫发飙,谁知那三人竟然先开口解释说:“他们恐怕是走错门了,求姑娘莫怪,还向她问路,想知道客房“春和景明”在哪里?初焰只能回答说自己也是客人,自己哪里知道,若是他们再不离开她就要喊人了。结果那三人也不答话,只是一抬膝盖,人便消失不见了,把初焰惊得一愣一愣。若不是知道展昭在客房睡着,若不是一心想护他,她早就奔逃呼救,找花晨告状去了。 后来侍女就来了,送吃的,送喝的,送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收下东西,就把东西先放去石桌上,也不敢回房,怕自己前脚进门,后脚就又进来三个蹲地怪物。 此后又来四个中年妇女,若不是她堵在门口,她们就闯进来了。而且这四人还都携剑,不过想来也不是滥杀之人,否则初焰哪里能招架得了,恐怕早就人头不保了。 初焰问过一路过的叶家家仆,知道今日山庄多有贵客,山庄人手不足,招待不来。那家仆还叫她多多担待,说那些人可能形容各异,但都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叫她有事说事,自然和他们答对就可。 接着又来过一个扛着大板斧的粗狂大汗,边走边吃着猪肘子,一脸一嘴油腥。他走到跟前,直问赵初焰:“丫头,这是什么客房?” “冬日夏云。”初焰答道。 “娘的,又走错了。”那人骂了一句,然后离开。 这之后才消停下来,虽然还有路过之人,且络绎不绝,但是都没有上来问路打扰。 若是正常时候,此时应该是午饭时间,初焰听到自己肚中咕噜咕噜的声音,只能拿手按肚,继续坚守不走。 这时候,从外面长廊又走下四人,这四人均盯着此处,各个凶神恶煞,面带不善;一个双手似钩似钳;一个黑衣裹身,不露真容;一个似男似女,性别难辨;一个悬发遮面,只露出半张脸。 他四人盯着赵初焰,走上前来,步步紧逼。赵初焰放下左手,就要起身应对。谁知对方四人突然止步,身体后仰,继而转身就走,像是见了克星鬼神那样。 赵初焰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正气退敌,殊不知是背后展昭站前几步,露出真容,斥退了那四人。 “吓死我了。”初焰看他们走远,才拍着胸脯说道。 “原来你是在此看门守院?”展昭这时候说话了。 初焰扭脸看他,站起身来,说道:“展大侠,你起来了?睡好了吗?”她问他,充满关怀之意。 “你先回答我问题,为何在此看门守院?难不成还怕有贼人闯入?”展昭问初焰,他是故意的,他刚才一观已经知晓赵初焰用心用意,可是他也要知道幕后事情,究竟是她自己多心多疑,还是真得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怕,就是有,就是因为有,所以我才害怕,才坐在这门口看门守院了。”初焰答道。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展昭说道。 “我起床起的早,刚刚梳洗完,刚刚出院就看见三个男的蹲在院里面。三个人都很瘦,身形也小,他们看到我就说自己走错了,人倒也客客气气。我说我也是客人,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结果我只看到他们抬起膝盖,然后三人就一起不见了。”初焰说道。 “那是绝忧谷三兄弟,轻功绝顶,你自然看不到他们的身形。”展昭说道。 初焰长了见识。又说:“后面长河山庄的人来过几回,送了好些东西,我都放在石桌上面了。” “后来又来了四个女的,估计年龄比我稍大点,一个脾气火爆,说话男声男气的,另外三个到还客气,也宽容讲道理。”初焰继续说道。 “那是梅兰竹菊四位“女侠”。展昭答道。 “梅兰竹菊这四君子还能说女人啊?”初焰疑问道。 “谁说不能了?”展昭答道。 “果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啊。”初焰感叹道,又说:“后来我问过一路过此处的叶家仆人,他说我遇着的这些人都是被请来参加明日婚宴的客人,而且都不是滥杀之辈,要我遇到了,只需要说事说理就好了。可是我看刚才那四个人就不像是好人呀。” “他们是“梅山四怪”,的确不是善辈,但是与叶家多有渊源。”展昭答道。 “梅山四怪?这绰号果然形象,确实是四怪啊。我还以为刚才他们退下是我一身正气,临危不惧吓退了他们,结果还是因为大人你啊,是你及时出现才让他们退下了,是吧?”初焰说道。她与展昭这几日相处,能与他短视,但是长久对视依旧不能。 “你一身正气,临危不惧?”展昭问她。 初焰低下头,如实说道:“那是假象,装出来的,其实双膝发软,两腿打颤。” “这倒是实话,嗯,说实话就好。”展昭笑意盈盈,拿赵初焰打趣。他本无意,可是偏偏赵初焰却听重了这话,觉得自己还是不堪,还是配不上他,得不到他心意,与他还有天地差别。他就好像是天上云彩,而她就是地上草芥,不值得一提。 “怎么了?我这么说你你不高兴了?”展昭问她,低头观看她眉眼神色。赵初焰却不让他看,她还在竭力掩藏,竭力遮掩,生怕他看出自己的脆弱不堪,察觉自己的情愫。 “没有,没有,我心没有那么小。”初焰说道。她在说谎,可是面上却装的很真,很像是那么一回事。 偏巧这个时候长河山庄的侍女,仆人,奉叶流芳和花晨之意,又来送午餐吃食和其他物品了。他们人数大概十个,前面是侍女,后面是仆人,侍女提着竹篮,端着托盘,仆人抱着酒坛。 为首侍女在门前躬身行礼说道:“少庄主和夫人派我等过来,给两位上宾送来午餐吃食酒水,还有明日的服装行头和其他物品。” “都放房里去吧。”展昭说道。 侍女仆人们听他安排,走入院,自去大厅放下了所有的东西。随后,安静地离开。 “他们以为我们两个有多能吃,早上送来的还一点都没有动呢。”初焰说道。 “那就慢慢吃,反正我也饿了。走,一起去大厅看看他们都送来了什么。”展昭叫着初焰,初焰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进屋。 第155章 湖州篇,长河山庄「下篇」 两人一起看过叶流芳和花晨送来的东西,有:一套蓝色男装长袍,一套红色女装长裙,一双男靴,一双女鞋,两坛酒。还有宫保鸡丁,麻辣豆腐、湖州鲈鱼、红烧猪肘子、牛肉、尖椒鸡蛋、香菇油菜、排骨米饭、肉素两种包子,水果羹。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盘白花花的银子。 “怎么连银子都送?”赵初焰惊讶说道,可是心里却喜欢得很。 “大概是怕你我手头紧,既然送来了那就收下吧,若是退回去,流芳兄又要找我理论了。”展昭说道。 “果然是有钱人。”初焰感叹道。 展昭走去圆桌边,看着那些摆满整张桌的美食,叫着初焰:“快过来吃些东西吧,你也饿了。” “嗯嗯!”初焰闻声上前去,坐了下来。 两人坐了个面对面,展昭喜肉,赵初焰喜素。 初焰看到那猪肘子,说道:“我还见着一人,他扛着大板斧,吃着猪肘子,很壮很彪悍,说话也不讲究,比较粗鲁。” 展昭吃鱼,边吃边吐着鱼刺,还能答初焰的话说:“那是薛刚,为人仗义,粗中有细。” “江湖人物真是各有特色,都不简单。展大侠你都认得他们,更是不简单。”初焰托腮说道。她急着和展昭说话,倒是不着急吃东西。 “对了,展大侠,那个四怪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生的那样恐怖?里面有一个人只露出来半张脸,难道他另外半张脸不能见人吗?”初焰问道。 “的确,藏起来的半张脸就是不能见人。早前,他做毒失败反伤了自己,结果就成那副模样了。”展昭答道。 “就是说那张藏起来的脸特别可怕了,到底有多么可怕?”初焰问展昭。 “有人看过那半张脸,结果活活吓死了。”展昭答道。 “啊?那怎么长河山庄和他们还有来往啊?明明是结婚喜事,叫来这四个怪物干什么,吓唬人吗?”初焰疑惑问道。 “这四人不善,但也并非滥杀之辈,与叶家素有渊源,也有来往,其中内情我可不知道。”展昭答道。 “那他们可有真本事?”初焰又问,问题没完没了,可是展昭那边也不烦,有问必答。 “武功不错,精于用毒。”展昭答道。 “哼,用毒之人必定心肠歹毒。”初焰说道。 “萱姿也精于用毒。”展昭拿了萱姿说事,拿她当做反证。 “人总有例外,是我刚才太武断了,太主观了。呵呵呵。”初焰话锋急转,给自己台阶下。 展昭一人吃完了一整条鱼,他问初焰:“萱姿只与你说我的事情,就没有说她自己的事情,或者周雀从来都没有和你提过她的过往吗?” 展昭问题让初焰不知所措,不过她还能如实回答,这是最后的招数了。 “沈姑娘是没有说多少,但是周雀该说的,不应该说的大概都说了。”初焰如实答道。 展昭抬眉抬眼,说道:“刑司府衙,就是周雀嘴巴最不严,他不说才怪。” “大人你可不要怪周雀。”初焰说道。 展昭看着初焰,答道:“我没有怪他,你倒是与他感情很好,很相处得来是吧?” “大人你可不要误会。我当周雀是好朋友,而且也拿他当我的半个弟弟。”初焰为自己和周雀解释道。 “我可没有误会,是你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了。”展昭说道,接着又说:“周雀随和,人的确好相处。府衙上下,他人缘最好,虽然嘴巴不严,但是关键时候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那其他三人呢?赵龙,白虎还有常武他们呢?”赵初焰问道,她非常有兴趣,非常好奇。 “不该说的赵龙打死也不会说。不该说的不说,而且也不会被打死,这是白虎。有时候该说的也不说,不该说的更不说,性情不定,这是常武。”展昭细细说道刑司衙门的几个大捕头。 “倒是真形象。”初焰笑着说道。她放松下来,拿起筷子,吃起东西了。 她边吃边说:“他们四个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在想若是我去闯荡江湖能活几天,我估计连几个时辰都活不了,就是刚登场,都来不及自报姓名,然后就一命呜呼的那种人。” “你很幸运,最初来到得偏偏就是刑司衙门,若是没有秦大人力保你,你的确已经死过许多回了。江湖你更是想都不要想,你去了的确是个没名没姓的。”展昭说道。 “我也知道。”初焰又低下了头。 “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展昭问初焰。 “不重,不重。”初焰抬头,又说:“我这人不够机敏,但是还能很清楚好坏。我知道若是我当初落到别的任何地方,或者别人手里,凭我那副模样,那种做派,百分百都是死路一条,搞不好还会死的很难看。这还要谢谢秦大人活人之恩,保我性命,也谢谢展大人你那时候饶我小命,让我活到了现在。”初焰重提旧事,终于对展昭说了一句谢谢。 “你当真不怪我伤你?还多次想动手取你性命?”展昭问初焰,他在一面有意压低头颈,有意细细观察她的表情神色。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有了这样的心意,竟然会刻意留心她的许多反应。 “不怪,确实不怪,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怎么样,而且你还多次救我。这事情说来古怪,我也说不清楚原委,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初焰如实说道。 “说不清楚那就不必再说了。”展昭说道。他既在意她的细小反应,却也不愿意听她表白心意。 “快吃吧,等下午时候咱们去这边街市上转转,捎带买回他们需要的那些东西,不过这一趟恐怕难以买齐全,还得再去一回。”展昭说道。 “这么多东西,那我们回去时候要怎么带呀?”初焰问道。 “当然是雇辆车了,难道还要大包小包的带回去,再弄几个竹篮,那你我可得多长出来几幅手脚才够用。”展昭笑说道。 初焰也笑着,又说:“那那些杀手坏人还会来吗?” “此事已经放出风去,凭流芳兄和我之名或许可以阻挡对方再来,不过也不得不防备,毕竟敌人在暗处。我还要与流芳兄在商量商量,必得有一万全之策。”展昭说道。 “可惜我也帮不了大人你什么忙。”初焰说道。 “你怎么没有帮我忙?你这般乖巧,又肯听话,不慌不忙,不乱我心神便是在帮我忙了。”展昭说道。 初焰感动,几乎都要落泪,只能赶忙低头,硬往嘴里塞着食物。 本章完 第156章 湖州篇,宵小之辈,窃窃私语 申时过半之时,展昭与赵初焰两人走出客房,经长廊而行,准备离开长河山庄,去逛湖州街市。 直至此时,还有客人陆续赶来山庄,准备参加明日叶流芳的婚礼,并赴婚宴。 长廊几乎连通整个山庄的大小各处地方,可通向主人的任何楼阁,也可到达客房别院。所以,凡是到此的客人必定都会走这长廊。 展昭带着初焰一路走下来遇着不少江湖熟人,这些人见他都主动拱手抱拳,弯腰行礼,以示敬重。毕竟展昭于江湖而言非同一般,虽然如今身入公门已久,但是江湖上对他的种种传说从未休止。而凭他往日威名,往日人脉,即使到今时今日,也足以号令江湖群雄,一动山呼。 “叶流芳到底邀请了多少宾客?有几百人吗?”初焰问道。 “连上你我,总共318人。他只是邀请了非请之人,宾客名单经过反复删减,人数是少的不能再少了。”展昭答道。 “我的天。若是我将来结婚举办婚宴,就凭我的这点人脉,恐怕连一桌人都凑不够。我现在现点人头,都能够数得清楚,周雀,翠翠,姜然也叫上,再叫上花晨,这不过才四个人,真是可怜。” 展昭听罢,回头和她笑着,说道:“你那边八字可有一撇了,你就想着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呢?”这一句话说得赵初焰面红耳赤,展昭自己也颇为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去搭话,真是莫名其妙。 两人顿时都沉默,一个在前,一个跟后,只管往前走。恰好经过一处花园时候,听到园中假山之后有几人说话,议论纷纷,其所说之人正是叶流芳,所说之事正是他的婚事。于是,展昭停步,站在长廊,静静观之,并细听他们言语。赵初焰就跟着,站在他身旁,也静静听着。 “叶流芳真是败坏叶家家风,叶家的清名都被他一人毁了。他真是被那个女子迷住了。”说话的是个男子,声音比较粗。 “这女子我可听说是妖女,精于房事,先后祸害死两个夫君,这叶流芳怕是第三人。”这是女子在说话,声音老态。 “叶家的气数怕是到头了。”又是另外一个女子说话,声音娇气。 “也不一定,那叶流芳也是命硬,单单一个小女子岂能克住他。”第四个声音,也是一男子,声音浑厚。 “这些话你们明天可不敢说,我们毕竟在叶家,要得罪他们,也不能挑现在这时候。”粗声男子说道。 “我倒急着想看看那花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迷住这风流的叶流芳。”声音老态的女子说道。 “我也想看看。可是我不想见那凶神展昭。”娇气女子说道。 “这是为何?”声音老态女子问道。 “以前我师妹和那展昭表白,惹毛了他,被他扇了几巴掌。”声音浑厚男子说道。 初焰伸长了脖子,听到她们口中说出这等事情,她也颇为不自在,心道幸好自己没有跟他表白,否则他恼了,一掌打过来,她岂不要七窍流血,死的难看。 “真是没眼光。那人一身肃杀之气,杀气浓,戾气重,天生孤星,难以亲近,你跟他表白岂不是自讨苦吃?”声音老态女子说道。 初焰在一旁气的磨牙。展昭低头看她,她才安静下来。 “我怎么听到有磨牙之声。”声音粗男子说道。 “也许是老鼠经过,饿了磨牙吧。长河山庄再怎么有钱,也防不住老鼠进来是吧。”声音浑厚男子说道。 初焰快火烧眉毛了。她恨不能化作一团火,去烧了那四个人。 “那展昭可不好惹,又有官品在身,我们可不要去惹他。”声音粗男子说道。 “真想找个机会报了他当初打我之仇。”娇气女子说道。“有朝一日,我必定要手刃他心上之人,要他也尝尝伤心滋味。”娇气女子又说。 “他身边女伴众多,各个都不好惹,师妹你还是算了吧。”声音浑厚男子说道。 “那就咒他不得好死,不得善终。”娇气女子又说道。 赵初焰咬着牙齿,那把被她虐待多时的宝刀,此时大概也是感触到主子心意,突然从她腰间滑落,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这一下子可是惊扰到那四人了。他们都知道长廊这边有人,并且在偷听他们谈话。 初焰慌乱去捡起自己的宝刀,展昭倒是无事,反正他也不想听他们继续说话了,正要阻止之时,偏偏赵初焰这边就弄出动静了,也免了他自己出声。 那四人这时候纷纷露出头脸身形来,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其中三人一看到展昭立刻缩了头脸,都往后躲着,只留下一男人站在最前面。 “展昭。”这男人叫展昭,说话声音粗,就是刚才第一个说话的男人。至于后面三个人,哪个是哪个,初焰就分不清楚了。她只看了那两个女人,一个头发短,脸庞圆,另一个妖里妖气,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你好歹也是江湖风云人物,有赫赫威名,怎么如今也干起这等偷听墙角的事情?”这人向展昭叫嚣。 “你看我这是偷听吗?分明就是明着听,倒是你们躲在假山之后,窃窃私语,偷偷讲人闲话。”展昭答道。 “那你要怎么样,杀了我们吗?”粗声男子问他,其他三人都躲在他身后,拿他当做盾牌。 “这里毕竟是长河山庄,我不会在此动手杀你们四个小人。你们怎么说我,我都不介意,只是流芳兄之事岂容你们胡言乱语。你们要么自己滚蛋,离开这长河山庄,要么我亲自动手送你们出去。”展昭说道。 “不必你送,我们自己走。”声音浑厚男子说道,然后伙同另外两个女子一起拔腿就跑,也不管方向对不对,是不是出山庄之路。 粗声男子看着他们离开,只说一句:“你们真是不讲义气。”然后也跟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跑了。 “他们都是小人,你不要和他们计较,这等小人成不了大气候,所说的话全部都是放屁。”初焰说道。 展昭看着初焰,他不喜欢她口出污言,粗鲁之语,但是这回可以原谅。 “我不会与他们计较,江湖上关于我的传言比这难听得还有很多,我若是计较,可还怎么活着。”展昭说道。 “我真是后悔刚才没有骂他们几句。”初焰想为展昭和自己出气。 “你倒忘记我不许你口出污言了?”展昭问初焰。 “我记得,但是骂人也不一定非要口出污言,文雅得骂人也可以呀。”初焰为自己辩解。 “无论如何都不许你口出污言。”展昭再次说道自己对初焰的要求。 “我记下了,绝不敢忘记。”初焰承诺说道。 “收好你的宝刀,走吧。”展昭说道。 “也是我这把刀闹的,要不还能听听他们往下还要说些什么。”初焰说道。 “怎么?你还没有听够吗?不是都想骂人吗?”展昭问初焰,初焰快走两步,跟在他身边右侧。 “这听着是很矛盾哦,呵呵。”初焰尴尬说道。 “你是想听更多我的事情是吧?”展昭直问初焰,初焰又面红耳赤,双眼含泪光。 “得了,我也没怪你。”展昭说道。 初焰不答话,跟自己的宝刀怄气,不住甩着刀。 “你跟你的刀怄气做什么?好歹也是一把宝刀,上乘之物,你爱惜些吧。”展昭说道。 “不是,展大侠,我在想,我要不还是不把这刀别在腰间了,还是去定做个刀套,将刀固定在大腿上吧。可是,大人,你也知道我那个捕头衣服,我那袍子长,那我真那么做了,以后遇着个事情要拔刀,岂不是还得自己撩起袍子,露出腿来才行。”初焰无心说道,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心顾虑。展昭却不那么想,他瞪眼看着她,表情都僵住了,可是那并非是恼怒,而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绪。 “我就不知道是谁给我设计的这个捕头衣服,真得,我都担心我跑的太快了,会被自己的袍子绊倒,那岂不是出了洋相了。大人,你可有这样的顾虑?”她想问他找个主意,脱口就说出这话来。 “我,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展昭说道,快行两步,走到了赵初焰前面。 赵初焰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展昭的那红色官袍可是比她的捕头衣服更长,可是他有遇到她的这些问题吗?不管有没有,她都不敢发问呀,这真是自己找死。 初焰不敢再说话,安静跟在展昭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展昭走在前面,这时候,不禁一笑。 本章完。 第157章 湖州篇,岁月静好 两人走陆路,从东门出长河山庄。在门前碰到童飞,童飞领着两个身高相等,相貌相似的小女孩,他左右手一手牵一个,那两女孩每人手中都有一串糖葫芦,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芳柔和芳雨吧?都长这么大了。”展昭停下脚步,看着那两个女童说道,声音很是温柔。 “她们两个吵着要吃糖葫芦,少夫人就让我带她们出来,给她们买。”童飞答道。 展昭弯腰蹲下身去,面带笑容,温声对两个女童说道:“来,芳柔,芳雨,过来让展叔叔抱抱。” 童飞这时候也对她两说道:“快去吧,这是你爹的生死兄弟展昭,也是你们的展叔叔,不必亲叔叔少亲你们。” 芳柔,芳雨也听话,两个人放开童飞,乖乖走到展昭身边。展昭伸出双手,一手抱一个,将她两人抱在怀中,站了起来。 “展叔叔这要上街一趟,你们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玩具,告诉叔叔,叔叔一并给你们买回来。”他用一种极其宠溺,要什么就给什么的语气对芳柔,芳雨说话,似是极其喜欢她们,极其喜欢孩童。 初焰心想若是能得岁月静好,那这展昭该成什么样子?若是他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那该是怎么样的美好情景?她想得出神,想得又伤了心肠。 “我要一个布娃娃。我也要布娃娃,还想吃点心糖果。我想吃蜜饯,山药糕。”两个女童争先恐后得说道。 “好,叔叔就给你们买回来。”展昭说道。 “展大侠,可不要太惯着她们。”童飞在旁边说道。 展昭摇摇头,他不认同他的说法,答道:“女儿可不要惯着,捧在手心里。我若是有这样的两个女儿,必定将之视为珍宝。” “那展大侠你就加把油,赶紧娶个女子回家,顶多两年功夫也能抱两个孩子了。”童飞说道。 展昭只笑不答话,蹲身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对她们说:“你们听话,叔叔给你们买东西,回来就给你们送过去。” “好。”两个女童答道,回去了童飞身边。 展昭起身,看着两女童,脸上笑容似乎永远不会散去。 童飞本来还想和赵初焰说几句话,毕竟他是叶家人,面子上功夫总该做足。他看着赵初焰,见那赵初焰凝神注视展昭,眼中除了他一人再放不下其他人,看来是对其有意。 “走吧。”展昭对赵初焰说一句,她便乖乖走在他右侧,跟着他的脚步。 “莫非她的心上人是他?”童飞自然自语道。 “童叔叔,你说什么?”一个小女童问他。 “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懂,长大就懂了。”童飞答道。 出门就是下坡路,路是林荫路,藏于密林深处,不过却很是宽直。 “你又是因为何事闷闷不乐?”展昭突问初焰。 初焰自觉奇怪,心想他是如何知道我闷闷不乐? “没,没什么,呵呵。”初焰支吾答道。 “你别呵呵,有事说事。”展昭说道。 “可这不是事儿,这是情,是女子家的心情,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初焰说道。 展昭不语,面色不像刚才那般放松开怀,眉目也不似刚才那么温柔。初焰看他这样,怕他不高兴,又说:“我是看到那两个孩子才不高兴。她们是双生吗,是叶流芳的女儿?”初焰问道。 “是,叶流芳与前妻所生。可这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不乐?”展昭细问初焰。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想问。 “不是不乐。是想到我自己,我年纪也不小了,可是我也没成家,更没有孩子,所以才有那般说不清楚的情绪了。”初焰说道。 “我与你年龄相仿,我不也没有孩子。”展昭答道,他与初焰对上眼神,随即,两人一人扭头,一人低头,都避讳对方,但是却是两种心境。 可初焰还想跟他说话,便主动问他:“展大侠你喜欢女儿是吧?刚才我看出来了。那要是你将来生个儿子,你可还疼爱他?” 展昭听她问话,扭头来看她,回她一句:“你说呢?”随即,翻个白眼,继续看着前方道路。 “我就说你不疼,起码比不得女儿那么疼,那么宠。”初焰激将他说道。 “既然是我的孩儿,那岂有不疼不宠之理。只是儿子,女儿确实不同。”展昭说道。 “有何不同?”初焰又问。 “那我问你,你要是有一双儿女你要如何对待?”展昭反问初焰。 初焰认真想想,答道:“肯定是公平对待,都爱都宠,毕竟都是我的娃。不过,我只管生,只管养,至于教育这头疼事就交给他们爹吧,他比较适合,性子好,有本事,学问也高。反正若是换我来教育,还不知道还教成什么格格不入的模样。” 展昭不动声色,只问道:“你觉得你那意中人性子很好?” “很好,非常好,特别好。”初焰说道。 “那我真好奇他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形象?”展昭问初焰,两人距离挨得很近。 “眼神灼灼,就像是一团火,还一腔热血。幸好,我虽然人怂,但是好在这么多年活下来,热血未凉,即便也曾经艰难,但是初心始终不改。否则不必等他回复,我自己就把我自己淘汰了。” “那你现在是没有淘汰自己,主动出击了?”展昭问初焰。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他身边,成他臂助那是最好,可是好像不可能,不可行,那我便做他坚实后援。若是能有幸便结伴度过余生,若是无幸便一心护他安好,毕竟我自己是觉得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了。这话是自大,说得也矫情,但是却实是我心中所感所愿,若有半字虚假愿受天打雷劈。”初焰说道。 “你要如何做他坚实后援?可是有了相处之道?”展昭问初焰。初焰突然想起了萱姿的那句话,心中顿然有灵光显现,觉得那便是天机良策。 “不坏他大义,不欺他情义。”初焰答道。 展昭心下一动。 本章完 第158章 湖州篇,湖州夜市 烟雨湖州,枕水人家,自有一番好风光。 酉时过半,展昭,赵初焰走在街市,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湖州这边的繁华热闹大大超过了赵初焰的想象。 “怎么这么多人?今天不是过节呀,怎么就和过节一样。”初焰伸长脖子往前面看着,一边跟着人群走动,一边忍不住发着牢骚。 “我也不知,湖州繁华,但是街市也不该如此拥挤,大概半个湖州的人都在这里了。”展昭答道。他走在初焰身边,尽量护着她,避免她被人群推搡挤碰。 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这时候扭头答话道:“虽说不是过节,但是其实也和过节差不多,所有能出门的湖州人多半都挤到这里了。”这人看起来倒是个直性子,热心肠,正好能解答初焰心中疑惑。 “兄长,此话何意?”初焰礼貌问话,语速放缓,声音放轻,性子也平,给人感觉很是沉稳。 “你二位是外地来的吧?”他问着展昭和初焰。 三人脚步不拉,边说边跟着人群往前走,其实就是他们不走也不行,左右,身后的人都相互推着,相互挤着呢。 “是呀。”初焰应道。 “那两位可知道长河山庄叶家?”他又问道。 展昭和赵初焰点点头。 “叶家要办喜事了,叶家少庄主叶流芳明日娶妻,今夜,明夜,还有后天晚上戌时特意在长河边放烟火庆祝。这叶家的烟火可是不得不看啊,这不整个湖州能出来的人都出来了,趁着时间还早都赶着去长河边占个好位置,去迟了好位置就没有了。”那青年说道。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路,不自觉就慢了几步。展昭和初焰也跟着慢了几步。 “原来如此。”初焰捏着下巴说道。 后面有一个粗壮汉子着急赶去前面和心上人会和,又见初焰在前面唠唠叨叨,要走不走,很是不爽,便抬脚狠狠踩了初焰左脚,这一踩可好,把初焰踩得鞋掉不说,她还尖叫一声“哎呦”,并扭头看去身后。 “对不起啊,姑娘,我踩到你了。你要是不急我就先走了,我可是着急。”粗壮汉子说道,他还怪有理。说罢便自顾自得走开。 “可有事?”展昭问初焰。 “无事。”初焰微笑答道,自己快速弯腰去捡起鞋子。 后面人来人往,初焰都没有时间空隙穿好鞋子。 “到河边去吧。”展昭伸手拉了初焰手,牵着她,穿过左侧人群,往河边去了。 河边人少清闲,有一个老大爷沿河摆摊,此刻正打量着展昭和初焰二人。 “快过来,坐下看看有没有怎么样。”展昭说道。他带初焰去河边,又让她坐在石头墩子上。 初焰放下鞋子,抬左脚一看,看到袜子上的血迹,就在脚踝处,肯定是受了伤,难怪会那般疼痛了。 初焰脱去袜子,检查自己的脚踝,那有伤口,破损了一大块皮肤而且还在流血。 “这人难道是穿着木屐上街吗?怎么一脚给我踩成这样?”初焰抱怨说道,也拿自己开涮,寻开心。 展昭蹲身,双手拿住她脚,看着她脚上伤口,说道:“是故意的,大概是嫌弃我们走得慢,堵着他了。”说罢,他扭头看着前面前去的人群。 赵初焰满脸发烫,羞涩难当,又不肯自己收回脚来,只能先安慰他说:“展大侠,算了,我没事,看那人那个猴急样,前面估计是有相好的女子等着他了,要是迟到了可了不得。他踩到了我,妨碍了咱们,咱们不计较,就当是做好事,促成他姻缘了。” 展昭回头看着初焰,看她满面羞红,便放开她的左脚,看她穿好鞋袜,自己只说道:“你倒是想得开,也想得美啊。” 初焰笑而不语,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她是人美心善,你是仙风道骨。”摆摊老人这时候说话道。他白发白须,精神抖擞,说话有力,年纪成迷。 “老人家!”展昭见状,上前拱手躬身作揖,对老者诚心敬重。 “眼下这街上人山人海,两位若是想看街景,看湖州风貌,何不等到戌时以后,那时候人群散尽,两位岂不得悠闲,得寂静,也好安心采买。”老人说道。 展昭笑语道:“多谢老人家指点。” “既然如此,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看看我这小摊上可有合心合意之物?”老人推销起来自家东西。不过却不招展昭厌恶,赵初焰心下也不嫌弃。 这老人摊子不大,摆放售卖得都是古董玉器。初焰有心助他奈何自己根本不识货,压根对那些东西无感,倒是展昭看中一把女剑,并且询问老者价钱。 “老人家?这把剑多少钱?”他问着老者。 “小相公好眼力。此剑可是宝物,看你气度不凡,又有仙风道骨,老朽给你一个诚心价格,最低一百两。”老者说道。初焰在旁瞪直了眼睛。 “不贵,不贵。”展昭说道,也不还价格,直接就给人掏钱拿银子。 老者接钱,理直气壮,反倒是展昭仍旧是毕恭毕敬,对其礼遇有加。 “小相公,既然你相住这把宝剑,那老朽摊上其他东西自然是看不上了。小相公气度不凡,又有仙风道骨,前世必定是仙家。”老者说道。 “不敢不敢,老人家过誉了,在下可不敢当。”展昭说道。 “你当得!小相公仪表堂堂,一身贵气,命带官运,若入公门,可持杀伐主正义,若入江湖,必是英雄豪杰,只是小相公命犯孤星,前半生过得孤苦,又屡屡身陷险境,九死一生,但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后半生倒能得幸福享清静,老年子孙满堂,后代受你福报庇荫,都非泛泛之辈。”老者说道。 初焰在一旁细细听着,人家说的是展昭,展昭那边还没有发言,她一个人倒笑了起来,还说道:“真好,真好,这样最好了。” 老者看着初焰,又说:“可不是?你说真好那就是真好。小娘子也是有福之人,日后要记得多生多养,儿女子孙多也是福气。” “谢谢老人家,承你吉言,我一定好好活着。”初焰乐得合不拢嘴。 “老人家,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去前面看看。”展昭说道,上前拽了拽初焰衣袖,让她跟着自己走。 “再见,老人家。”初焰扭头和老人家告别。 长河山庄这边,叶流芳和花晨为明日婚礼忙碌整天,他们要核对整个婚礼流程,过问无数细节,还要确定婚宴菜单,忙碌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刻。两个人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你侬我侬一番。 两人正说体己话,情意绵绵,偏这个时候那煞风景的童飞又进来了。不过这回叶流芳也不嫌弃他了,问他:“芳柔,芳雨呢?她们可听话?可都乖乖回房去了?” “听话,两人玩闹了一番,出了一身大汗,都乖乖回去了。”童飞答道。 “小孩子都贪凉,她两才出了一身大汗,可不得立时洗浴。”花晨说道。 “你放心,乳母和丫头们知道该怎么做。”叶流芳说道。 “光凭乳母和丫头们怎么能行,我自己不能生养,早将她们看作自己的亲生骨肉。我得亲自过去看看,等她们睡下了再回来。”花晨说着便起身要走。 “她们一直都是乳母和丫头们照顾,不也照顾得很好吗?你不用这么辛苦。”叶流芳说道。 花晨生气说道:“你瞧瞧你这当爹得还有个样子没有?以前她们没有母亲,不得不由乳母和丫头照顾,可是现在她们有了我,我就要亲自照顾她们。等忙完了这几日,我要把她们带在身边,养在身边。”说罢,花晨便不管叶流芳,丢下他一人管自己去看那双生姐妹了。 叶流芳不恼反而笑着,满脸的幸福,看着离去的花晨说道:“她真是个好女人!我要把全天下的幸福都给她。” 叶流芳顺手去拿桌上的酒壶,准备往自己酒杯里面倒酒。他看到童飞未走,便问他:“还有事吗?” “有。今天下午展昭赶走了四位客人,属下觉得此事有必要报知少庄主你。”童飞说道。 “展昭赶人?那必定是把他惹毛了,到底因何缘故啊?”叶流芳问道。 “出言不逊,嘴上无礼,那四人对展昭口出恶言,正巧被他听了去。而且,他四人对少庄主你的这桩婚事也颇有微词。”童飞说道。 “是哪四个王八蛋,姓名给我。”叶流芳问童飞要那四人姓名。 “是玉面狐狸娇娇和她的师兄王花松,还有朱峰和梁艳洁。”童飞答道。 “我什么时候还请过他们?他们怎么进来的山庄?”叶流芳问童飞。 “不是我们请的,是你的侄儿叶少轩请来的,还给发了请柬。”童飞说道。 “叔叔办喜事,侄儿请客人是吧?真是不像话,我非得找大哥谈谈不可。叶少轩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每天跟江湖人物混在一起干什么?若是混个有头脸的还好,这四个都是什么角色?江湖中的屎壳郎吧。”叶流芳说道。 “如今这四人也算是有些名气,怎么到了少庄主你嘴里都算不得上是人了?”童飞说道。 “在我面前他们当然算不得上是人。展昭就只是将他们赶走,没有伤人吗?”叶流芳问道。 “没有。”童飞答道。 “如今他身入公门,手段倒是越发温和了。对了,展昭他人呢?叫他过来跟我喝几杯,算了,还是我自己找他去吧。”叶流芳说道。 “展昭下午时候带着那赵初焰一起出门了。”童飞说道。他抬眼看看叶流芳,似乎还有话要说,只是那话不怎么好讲。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起说出来吧,此时就你我二人,不需要避讳。”叶流芳说道。 “也不是避讳,只是此事涉及儿女情长,江湖八卦,不知道少庄主你可否要听。”童飞问叶流芳。 “要听要听,一定要听,不过要是事关那些没头脸的小人物可就不要说了,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认识。”叶流芳说道。 “是展昭。”童飞说道。 叶流芳听到童飞报上姓名,反而沉静下来,完全没有刚才的那般闲人心劲。他倒酒一杯,说道:“是那赵初焰吧?昨晚花晨也和我说了此事。” “少夫人知道此事?”童飞问道。 “也不是知道,是看出来了,她们女人最是懂女人,何况昨天展昭那反应的确奇怪,再听花晨和你所说这事情也就觉得不奇怪了。” “花晨还要我设法相助那赵初焰,为她拉线保媒。”叶流芳说道。 “那少庄主可要管这事?”童飞问叶流芳。 “若是别人我或许还管一管,若是展昭,我可不好管。”叶流芳说道。 “这是为何?”童飞问道。 “你们不知道他心性,也不了解他。他经历太多,见过太多次生死,对于男女之事,对于生死早已经看淡。这些年纵性豪情,仗义执法,多次穿梭于生死之间,心中了无牵挂。如今,再让他背负,再让他心有牵挂,只怕他自己也不肯不愿啊!”叶流芳说道。 “那就不要管了,由着他们去吧。”童飞说道。 “不。”叶流芳否决道,又说:“如今我得幸福也愿意去帮助别人,更何况他还是展昭,而且还有花晨的关系。一会,我就去冬日夏云等他回来。” “少庄主那你不必过去了,他若是回来肯定先来这里,他答应要给芳柔和芳雨买东西。”童飞说道。 “好,那更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叶流芳说道。 本章完 第159章 湖州篇,不正经的叶流芳 戌时末,展昭,初焰返回长河山庄。展昭去找芳柔和芳雨,带着她们二人想要的东西,而初焰则由听差仆人带回客房。 展昭到了地方,见到童飞,放下了东西,又被童飞告知说叶流芳想见自己,并且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 展昭来到正厅,见到了叶流芳。叶流芳身穿银缎长袍,显得十分雍容,他独自斟酒,独自喝酒,看到展昭来了,才放下酒杯。 展昭迈过门槛,见他就道:“流芳兄,明日就是你大喜之日,今夜不早早休息,找我有何事?” 叶流芳看着展昭,带着一些酒意,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人。 “坐下说话。”叶流芳指着一旁的凳子对他说道。 “还是站着说话吧,你赶快说完,我赶快回去。”展昭说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去?是否是因为赵初焰?”叶流芳问着展昭。 展昭睁大眼睛,反问他:“你叫我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个吧?你还真有闲心。”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走吧,走吧,反正我已经命人把话传出去了。”叶流芳说道。 展昭站住脚步,却还是背身向他,准备随时离开。听他说这话,他问道:“你把什么话传出去了?” “你和赵初焰这一路上孤男寡女,几经生死,彼此暗生情愫,干柴遇着烈火……”叶流芳说道。 展昭听不下去,疾然转身,怒火顿起,几步逼近叶流芳,拿手指指着他,满面怒容说道:“我不信你真能编出这样的话,更不信你还将话传出去,如果真是那样,那真是我看错了人。” “我这不是为你好,我看她对你有意,你也有情,便想着法子来撮合你们好事。”叶流芳说道。 “你?”展昭干瞪眼,看着他。 “你这做的是好事?你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又害她名节不保。”展昭说道,脸上青筋暴起,龇牙咧嘴。 “我怎么是陷你于不仁不义了?分明就是陷我自己于不仁不义。你要是担心人家名节不保,把她娶回家不就名正言顺了。”叶流芳说道。 “你正经点。”展昭吼道。 童飞在外面听着这里面的动静,觉得再这样子下去,两个人真能动手打起来。 “我怎么不正经了?”叶流芳问他,他也站了起来,两个人脸对脸,大眼瞪大眼。 “你正经你能做出这样的事?”展昭问他。 “看来你是真得很在意人家?”叶流芳问他。 展昭看出他用意心机,知道他刚才那些话都是为了激将他,便强力忍下脾气,闭目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叶流芳重新说道:“展昭真是后悔来这趟湖州。” “你不要说这么重的话,我也是为你好,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出此下策,也是不愿意再看你一人形单影只继续下去。你既对那赵初焰有情,何不与她结为连理,共度此生。”叶流芳说道。 “展昭与她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流芳兄你还是早早休息,为明日养足体力吧。”展昭说罢,转身就走,这回真是不回头了。 叶流芳捶胸顿足,想骂人又找不到词语,想说的话又没有全部说完,真是憋火。幸好,这个时候花晨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寝衣,上来便问叶流芳:“流芳,你这是把他惹毛,把他气走了吗?” “无事,这么多年争争吵吵都过来了,兄弟还是兄弟,生死之交还是生死之交,不碍事。”叶流芳说道。 “那便好了。不至于因为此事伤了你们情义。看得出来他对赵姑娘有情,可是为何不能坦诚相见呢?”花晨问道。 “你不懂他,他经历太多,个人生死和男女情爱都看淡了,这些年来来去自由,生死不惧,一个人潇洒惯了。如今你要他心里装下一人,牵挂一人,也得给他一些时间吧。”叶流芳说道。 “那可是苦了赵姑娘了。”花晨说道。 “若她是真心待他,就不会觉得苦。不过,你还是去提点她几句吧。”叶流芳说道。 “提点什么?”花晨问他。 “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那董娘子和千步吧?”叶流芳问她。 “当然记得。”花晨说道。 “他先后遇到她们,也都真心相待,可是都不成事。董娘子明知他身份却还要屡屡作案,坏他大义。最终他领命围剿,伤她几百手下,却也为她求情。最后还是董娘子决绝不肯就范,自刎而死,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她离开。” “千步姑娘利用他的情感几次作案,逼的他不得不将她拿下,最后判了流刑,远去他乡。” “展昭这人真,董娘子坏他大义,千步欺他情义,即便两人都对他真心,也是难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流芳问花晨。 “明白,我自会找机会告知赵姑娘。”花晨说道。 “时间不早,你我不说这些了,早些安歇吧。”叶流芳说道,楼了花晨就往内室去了。 本章完 第160章 湖州篇,聚义楼下,大摆婚宴「上篇」 九月九日。 叶流芳今日娶亲,湖州满城皆知。 婚礼仪式极其繁杂,从辰时开始,直到巳时,接着还要婚车游行,叶流芳就是要满城人都知道他娶了花晨,今后花晨便是他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妻子。 婚车游街,前前后后,整个娶亲队伍人数大概两百,浩浩荡荡,排成列,站成队,由礼仪和八音会队伍先行开道,随后便是叶流芳,亲自领着身后的八马婚车,车上独坐花晨一人。花晨凤冠霞帔,一身嫁服,稳稳坐着,头脸遮着盖头,随夫婿入夫家。婚车之后便是花晨娘家人,也是婚礼上宾,那就是赵初焰,赵初焰也坐车,由两匹马拉动,不过车是露天之车,没有车顶,不过也挺舒服。 再往后就是叶家的家仆,侍女,他们或者抬着,或者抱着,或者拿着各种贵重之物,那都是叶家的聘礼,其中可还有成袋的米面,成桶的油,成捆的柴火,寓意两人要做米面柴油夫妻。 幸好天气不热,天上云层朵朵,遮挡阳光,否则走那么久,赵初焰非让晒得花了妆容不可。 赵初焰也穿得一身红裙,并着红鞋,腰间有腰带束腰,长发本要梳鬓,却因为她坚持而改做马尾辫,脸上妆容乃是出自一位湖州城有名的女师傅,此女专为大户家女子或者贵宾化妆,做头发。那妆容倒也不错,贴合赵初焰气质,还有一种温婉温柔气质,却也不失高贵气度。 初焰早上起得早,一路上多有困乏时候,她便自掐手掌手心让自己清醒,免得睡着成为湖州笑柄。她坐姿不正,时不时就想搭腿上膝,只能一遍一遍地纠正自己,提防犯错。 路上围观人众多,他们看赵初焰,赵初焰也看他们,他们对她笑,她也对她们笑,还有故意摆臭脸的,她也拿更臭的脸色来怼他们。反正她狐假虎威,前后都是人,哪个不要命得,敢上来动她一根毫毛。 展昭不在娶妻队伍中,人刚刚见过老庄主叶开源和庄主夫人,此刻正疾步往聚义楼赶去。 聚义楼下,红毯铺地,68张大漆木酒桌摆于过道两侧,318位江湖各路好汉,还有叶家亲眷在此聚集,等待叶流芳和花晨一对新人到来,然后共享盛宴。 桌上摆着美酒,瓜果,点心。叶家财大气粗,为了这婚宴,早早便开始准备,从湖州各家老字号名店采买,有的东西材料甚至还是来自千里之外,比如松茸就来自长生山。 英雄齐聚,怎么能少了喝酒,斗酒,江湖人士又不拘小节,宴席虽然未开,但是酒可以畅饮,只听得聚义楼下一片碰杯划拳之声,各路英雄在酒桌上尽显豪气豪情。 展昭姗姗来迟,携剑步入会场,快步行走在地毯上,一面微笑着和各路英雄拱手招呼,豪气说道:“展某来迟,勿怪勿怪!” 场内所有人见他来到,先后起身,顺序有先后但是却无敢不起身之人。他们与他拱手抱拳做礼,不仅抱拳,还躬身弯腰。只是有的人是真心,有的人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假意做样子。 “诸位,客气了,快快请坐。”展昭笑着说道,声音洪亮,举止大方有度,有礼有节。 “今日不是叶家主场吗,怎么变成是他了?”众人落座,有人窃窃私语道。 “叶流芳与他交情匪浅,而且凭他往日声名,自然也做得这主场位置。” “听说今年武林大会朝廷原本还要派他过来,招揽人才,只是最后没有来成,传闻是因为他受了伤,来不得湖州。” “此人到底有何能耐?能得朝廷和江湖两方看重?” 同桌的梅兰竹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梅君子先说道:“有何能耐?你自己亲自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扬名江湖的时候你还是个吃奶娃娃呢。”兰君子说道。 “若是真得不知道,便去说书场上多听上几轮,自然也就知道了。”竹君子说道。 “江湖后辈应该懂得如何尊敬前辈。”菊君子说道。 同桌被说的四人中有三人不服气,最后那一人出来和场说道:“哎呀,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呀,请四位女君子莫要与我们计较,我们怎么能不敬重江湖前辈呢?误会误会呀。” “都别说了,今天是叶少庄主的好日子,我们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兰君子还想说话,竹君子打断了她,她也安静下来。 展昭没有落座意思,他还要代替叶家,代替叶流芳招待各方英豪,而且只要有他压场,不管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场合,也都无人再敢闹事,惹是非。 叶流芳的两个兄长一看有他在,也都不再管事了。他们两人本就偏文,而且两人也根本罩不住现场这群牛鬼蛇神。 薛刚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展昭,对他非常亲昵,还拿自己的脸蹭着展昭脸颊。展昭也不拒他,也不恼他,一切都由着他。 薛刚抱够了展昭,放开他,手上用劲,拍了拍他的双臂,说道:“薛刚慕名而来,展大侠一身好功夫薛刚早想领教了,近来悟得一套新斧法,杀伤力惊人,不知道展大侠能否赏光和我切磋切磋。” “既然薛刚兄邀请,那展昭恭敬不如从命。”展昭温文尔雅中也带着几分男儿豪气。 “那就一言为定,宴席以后咱们就在这长河山庄找个地方切磋切磋。”薛刚说道。 “一言为定。”展昭也说道。 梅山四怪全部坐着,一直在静静观察展昭,其中三人一动不动,只有那个似男似女的拿瓜吃瓜,吃得稀里哗啦。 玉箫公子牛翩翩也在宾客之中,不过非叶流芳请他前来,而是叶少轩请的他,两人坐于一席。此外,现场与今年武林大会有关的宾客还有蝴蝶仙子杨欣婷,神算子孟广,独臂狂刀龙笑天,地精苗飞。 童飞也在现场,他就是个跑腿办事传话的,此刻也像是展昭的随从。 武林后起晚辈这个时候主动上前见过武林前辈,最先出头得是杨欣婷。此女子貌美,生带异香,行动时候身边总有蝴蝶飞舞跟随,因此得名蝴蝶仙子。 杨欣婷主动上前,她见展昭器宇不凡,容貌俊美,身姿挺拔,一时间竟然动了女儿心肠,暗生情愫。 展昭还不知道她是谁,童飞这时候介绍说道:“展大侠,这是江湖新秀,今年武林大会的胜出佼佼者,蝴蝶仙子杨欣婷。” 第161章 湖州篇,聚义楼下,大摆婚宴「中篇」 “小女子杨欣婷见过展大侠,展大人。”杨欣婷说话,对展昭行屈膝礼。 “蝴蝶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展某幸会。”展昭说话道。杨欣婷观他言谈举止,越看心里越是喜欢,越是中意。 神算子孟广上前,此人道人模样,手持一番旗,旗子上写着他的名号神算子。 “这是神算子孟广,也是今年武林大会的佼佼者。”童飞说道。 “展大侠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孟某感佩,若有机会,愿意投身为你效力。”孟广说道。 “孟广兄客气。”展昭答道。 独臂狂刀龙笑天和地精苗飞同时上前来。龙笑天缺少一臂,一张冷脸,携带一柄大刀,凶恶且杀气腾腾。地精个小,其貌不扬,有大胡子。 “这是独臂狂刀龙笑天,地精苗飞。”童飞介绍着他两人。 “龙某远远便能感知此宝剑的灵性和杀气,展大侠能持有此宝剑想来绝不是泛泛之辈,不知能不能赏脸和我对上几招?”龙笑天问展昭。 “有何不能?”展昭欣然应允。这是他答应下来的第二场了。 地精上前,没等他开口,展昭先和他说话:“地精苗飞,听闻你有钻地本事,展昭正有许多事情想向你当面请教。不知可否私下一谈?” “请教不敢当,展大侠有话有事尽管开口问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苗飞说道。 “有劳了。今晚展昭便去拜会苗兄,不知是否方便?”展昭问他。 “方便,方便。”苗飞应道。 几人全部走遍,那玉箫公子也起身准备上前来,奈何这个时候叶流芳娶妻回来了,鞭炮声响起,谁也顾不得他是谁,要干什么了。 叶流芳牵着红绸布,红绸布另一端是花晨,两人都紧抓红绸布不放,共入洞房,结为夫妻。 赵初焰跟在花晨身后,一路走来,左顾右看,她看到一众牛鬼蛇神,就是没有找见展昭,心中顿感失望,又怕坏了喜事气氛,只能强作欢颜。 花晨走上礼台,几个专门请来的全福妇人就要带花晨入洞房,初焰不知所以,跟着也准备上礼台,幸好后面有人拽了她一把,及时制止她的错误行为。 初焰本来惊愕,扭头一看对方是展昭便立时换了笑脸。 “她要入洞房,你跟着进去干什么?”展昭问着初焰。 “我不知道呀,事先没人和我说呀,那个媒婆就和我说要紧紧跟着花晨,我就紧紧跟着了,幸好展大侠你拦住了我,要不我真就闹笑话了。”初焰答道。 花晨入洞房,新郎官叶流芳在礼台上致辞说:“今日叶某人大婚,感谢诸位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若是招呼不周还望海涵。” “少庄主不必客气,快去搂着新娘子吧,我们只管吃喝就行了。”台下有人起哄道。 叶流芳给童飞一个眼色,自己便去洞房找花晨。童飞又给接应仆人一个眼色,婚宴就要开席了。 初焰看着眼前那许许多多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该坐去哪一桌。展昭看出她心思,便说道:“你我等一会,等流芳兄出来。” “啊?他进去洞房了可还能那么快出来?”初焰疑问道。 “你倒是什么都懂啊。”展昭说道,初焰自知说错话,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展昭自觉和初焰两人在此场合私语也不合适,便叫着初焰:“你过来,咱们别杵在这里了。” “哦,”初焰跟上了他。 两人去了一寂静角落,所有上菜,传菜的侍女,仆人都要从那里路过,经过。走过。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展昭问初焰,他不知道何时注意到初焰左手上的那些伤痕,有青有紫,还有带着淤血破皮的地方。 “哦,路上时间太长了,我实在瞌睡就只能自己掐自己让自己清醒了。”初焰答道。 “可有用处?”展昭问初焰。 “越掐越是瞌睡。”初焰答道。 展昭噗嗤一笑,说道:“你倒真是个人才,那般热闹居然还能瞌睡打困!” “热闹真是热闹,可是又不是我热闹,不过我也真是为花晨高兴,她的这个婚礼简直无与伦比。”初焰说道。 “你可是羡慕了?可是也想要这样的婚礼?”展昭问初焰。 初焰摇头,答道:“我可不要,真到那一天就提前领个结婚证,叫律法承认了我们夫妻身份,然后实在是免不了的话就少请几桌酒席,吃完以后就各走各的。我们呢一起出去度个蜜月,游历山水,纵情在这大好河山中。婚姻不是一日的热闹,而是余生的长长久久,婚礼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只有两人心意才最重要。” “你说得那结婚证叫做婚书。你还要游历山水,你可爬得动山吗?”展昭细问着初焰。 初焰羞涩看他,答道:“这都是我理想中的婚礼模样,与现实肯定还有一定差距。”说罢,她长出一口气,沉沉叹道:“唉!”心想: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就说婚事,真是扯太远了,那样的好事能轮到我吗?只怕我还得倒贴嫁他,他还未必肯娶。 “刚才还兴致勃勃,怎么一下子又唉声叹气了?”展昭问初焰。 “展大侠你不懂女子心思,说实话我也不是那么很懂,就像是吃了蜜糖,喝了醋,嚼了黄连,什么滋味都有,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说罢,赵初焰又长出气一口。 展昭抱剑而站,看着赵初焰,他没想去安慰她。 正在这时,展昭觉察有人闯宴,此人轻功不错,跃空而来。 第162章 湖州篇,聚义楼下,大摆婚宴「下篇」 正在这时,展昭觉察有人闯宴,此人轻功不错,跃空而来。 宴会场地上方,白色身影出现,衣玦飘飘,身姿优美且利落。场内,一群江湖好汉正在吃席喝酒,突然来这么个扫兴的家伙,惹得所有人心中都有火。这来人不止不把叶家当成回事,是不把他们所有人当成回事,还在他们脑袋上飞,这不是奇耻大辱是什么? “哪里来得不知死活的东西?”有人当场发怒,骂道来人。 还有人不动口,直接动手,凭借深厚内力将手中矛枪当成是暗器射发了出去。那闯入者躲过了矛枪枪锋,却没有躲过矛枪枪身,被其击中了腰身,摔落下地,还不偏不倚,正朝着玉箫公子牛翩翩和叶少轩那桌坠下,好在她及时调整身形才没有摔个四仰八叉,而是双脚先落桌,接着是屁股,最后是全身,整个人几乎躺平在桌上,而桌上已经摆好的那些菜肴也全体毁掉了。 这人一身白衣袍,腰间扎着腰带,头发高束,面上遮盖白纱,携带短剑,瞧其姿态倒像是一女子。 牛翩翩看着这来人,来人也快速起身,脸上面纱翻飞而起,露出侧脸真容。就在面纱飞起落下的那瞬间牛翩翩看全了她的美貌,知她是女子,虽然只是这样一面,但是他已将自己初恋爱意全给了对方。 女子见面纱露出真容,急忙重整面纱,而这时候,众江湖之人正要动手剿她,而她也拔剑出鞘,准备迎敌。 展昭也上来了,正要处置此事,处置闯入者,赵初焰跟随在他身后。那些江湖人物见他到了,也纷纷、不约而同先按住心头火气,且等待他处置。 展昭看到桌上的来人,又看到她手中佩剑,非但没有疾言厉色,反而还眉目一片温柔疼惜,丝毫没有拔剑出手之意。 那来人看到展昭,突然爆发,跳下桌子,对准展昭,一剑刺来。初焰见状,立刻从腰处取下宝刀来,并且拔刀出鞘。 展昭躲过对方剑刺,而对方也不肯罢手,又连连发招,展昭那边偏偏就是不拔剑,而且不攻击,只是被动躲闪。他不是技高人胆大,故意戏耍对方,而是纯粹地不愿意出手,不愿意和对方动手。 赵初焰实在紧张,也不得宣泄之法,只能自己啃着自己手指头,缓解情绪。 展昭有剑不出剑,甚至都不以剑鞘做盾迎敌,只是闪躲,连连退后多步,并且远远避让开赵初焰。 展昭手软,此事必有蹊跷,江湖中人已经开始猜测其中缘故。正在这时候,叶流芳,花晨出来了,童飞也来了。童飞不看内情,就要动手上前相助展昭,被叶流芳拦了下来。叶流芳说道:“你上去干什么?人家小情人见面过招你怎么就看不出来,那是吕小霞,展昭怎么舍得和她真动手,这才手软不肯出招。” 叶流芳对花晨细致,也不是说对所有人都细致,他这么说话完全没有考虑到初焰那头反应,但是花晨会顾虑初焰,她往赵初焰那边看一眼,便跑去她身边。 来人使出全身本领,连出几十招,却都伤不了展昭分毫。那些江湖人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一个个得也都看得累了。 “够了!”展昭拿着剑,单手两指接住对方剑锋,断了她的攻势。 对方手垂下,变得松软,拿不住剑,她看着展昭,眼泪汪汪,自己解开面纱,露出真容。那当真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只是一瞥,便让别人眼光难以从她身上离开。 牛翩翩看她已经看呆。 “展大哥,你让我找的好辛苦啊!”吕小霞悲泣说道,放手弃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进了展昭怀中。 在场之人还有人叫好,那是薛刚。 展昭也不避讳,就让吕小霞抱着她,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充满怜惜疼爱之意。叶流芳看着他们,眉眼一抬,一副看好戏模样。 最可怜得是赵初焰,现场那对男女实在是太引人注意,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两鼻孔喷血的样子。不过,花晨非常着急,使唤了下人赶紧带着赵初焰离场,返回聚义楼,又叫来山庄的私人医士给她把脉。 赵初焰无事,只是突然血气上涌,引起鼻孔喷血。 本来花晨安排赵初焰留在聚义楼,可是她不肯,非要自己出去。她不放心展昭和吕小霞在一起,她要出去盯着他们,若不那样她更痛苦更难过。 最后,花晨只得带着初焰重新出场入席,就和叶流芳,展昭,吕小霞,还有叶流芳的两位兄长,兄嫂坐了一桌。展昭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赵初焰,才意识到刚才她有些时间根本不在现场。 赵初焰强颜欢笑,举杯和一桌子人碰杯喝酒。花晨在桌子下面踩了叶流芳一脚,叶流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多多照顾赵初焰,可是要照顾她可先得解去她心中痛念才行。叶流芳眼波一转,便去直问展昭:“展昭,你看小霞为了你去长生山,又从平津城找到了这里?她这般用心你可得赶紧给人家一个交代。等你们成亲之时我会备得大礼给你们道贺。”叶流芳说道。他是想让展昭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来,他知道展昭对吕小霞的真实心意。 花晨摸着头额,垂头丧气。她没想到叶流芳居然帮了倒忙。 “家父刚刚故去,这事不着急。”吕小霞说道,一脸娇羞。 展昭皱眉不说话。他顾虑吕小霞,实在不忍心伤害她。 初焰突然起身,笑着和大家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抱歉。”说罢,扭身便走。 “我去请大夫过来给她看看。”花晨也找了说辞,跟着初焰一起离场了。 展昭看着离开的赵初焰,轻叹出一口气。 “这……这与礼数不符,流芳你怎么不管管你媳妇?”叶流芳二哥说道。 “对我而言,她的心情心意就是最大的礼数。”叶流芳答道。 叶流芳二哥语塞,答对不出什么来。 本章完 第163章 湖州篇,展昭比擂,初焰大醉「上篇」 初焰,花晨离席,花晨带着两个贴身侍女和两个贴身家仆。 “赵姑娘?还是跟我回去聚义楼里吧,我差人给你请大夫去。花晨对初焰说道。 “不必,不必。我出来就没事了。放心吧。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宾客都还在席上,你这样跑出来不好看,快回去吧。”初焰对花晨说道。 “无事,流芳自会照应一切。我不跟着你出来我实在不放心。”花晨说道。 “如此真是谢谢你了。不如就陪着我在你们这长河山庄里面到处走走吧,”初焰提议道。 花晨点点头。 聚义楼这边,一众江湖人物吃好,喝好之后大约已经是申时,有少数的不太合群,独来独往得早已经离席。剩下得也准备离席,相互约了再见时间,彼此寒暄,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说是独臂狂刀还有薛刚约了展昭去比武场比武,消息迅速传遍全场,那些本来准备要走的人此刻都不走了,都要去看热闹了。随即,这几百号人又结群结伴赶去比武场。 叶流芳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离开聚义楼,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不爽说道:“怎么都赶去比武场了?到底是哪个给我走漏了风声?” 童飞就在他身旁,说道:“不是属下,属下一向嘴巴严实。可能是他们自己说的,我看十之八九就是薛刚说的。” 叶流芳咬咬嘴唇,说:“这么一大帮子人过去,还能早些散场吗?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耽误我和花晨的好时光。” “你也是,让你随便找个地方,你怎么就找去比武场了?去花园里找个空地让他们随便切磋一下不就行了吗?”叶流芳又埋怨着童飞,因为场地是他安排。 “少庄主,若是别人那叫做随便切磋。可是要过招得可是展昭,狂刀,和薛刚,展昭和狂刀剑气厉害,要是不去比武场,恐剑气伤人啊!”童飞答道。 叶流芳长出一口气,说:“你所说也有道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说完,他扭头看着一旁正打情骂俏的吕小霞和展昭。 吕小霞挽着展昭手臂,正和他讲着她此去长生山的事情,还有一路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所见所闻。展昭也肯耐着性子,静下心来,细细听她说话,而且会有所回应。 叶流芳看着他两人,开口了:“二位,打断一下,别人都去比武场了,咱们也去吧。” “好!”展昭应声站起来,伸手欲去取剑。可是已经被吕小霞抢先一步,拿了他的宝剑。 “展大哥,我来帮你拿剑,你只管空着手去比武场,这样子气场更足。”吕小霞说道。 “果真?”展昭问吕小霞,他自然是不信这套说辞,可是也拿吕小霞无奈。 “果真。”吕小霞答道,挽着展昭,拖着她就往外面走。 童飞和叶流芳就在他们身后,童飞看着这一幕说道:“我怎么不觉得她这样做还能气场更足?” ‘别管,反正与你无关,该头疼得是展昭。”叶流芳说道。 “我看展大侠是自己乐在其中,他对这位吕姑娘很是深情,很是宠溺,那赵初焰当真是心意落空,情义错付了。”童飞说道。 “怎么?你还幸灾乐祸,看人笑话是不是?”叶流芳说着童飞。 “属下不是那等气量狭小之人,只是就事说事。”童飞说道。 “童飞,我和你打赌,若是这展昭有朝一日真得娶了吕小霞,我叶流芳到那天,我就滚着出去长河山庄。若是他没有娶吕小霞而是娶了别的女子做妻,你童飞就滚着出去长河山庄,如何?”叶流芳要和童飞打赌。 童飞思量一下,说:“那属下能不能不要滚着出去长河山庄,属下就翻着跟头出去,也不用轻功,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叶流芳说道。童飞皱眉,有点后悔,可是事到如今,反悔也没用了。说实话,他真是想看看叶流芳是如何滚着出长河山庄,而且,他知道叶流芳说到做到,是真得能拉下脸来做出这种事。 长河山庄的比武场可不逊色于朝廷选拔武状元的“武擂场”,能坐人三百六,且座席离武场正中的武擂台距离足够远,就算当中比武者再强悍,剑气再凌厉也不必担心被误伤。 武擂台乃是比武场的中心地带,绝对核心,那是一个实木搭砌的圆形台子,离地面七八尺之高,周围封堵着圆形木头,其作用既是保护擂台上人不致于摔落受伤,也是起到阻挡剑气作用。 来参加叶流芳婚礼的那些江湖人士已经到场,都去挑选了最好最佳的位置。他们可没想到今日除了参加婚礼之外还能顺带看几场擂台,而且参加擂台之人个个来头不小,有后起之秀,也有江湖前辈。 叶流芳,童飞到场。 展昭,吕小霞到场。那些江湖中人看到正主登场,都十分兴奋。只是为何展昭的宝剑在吕小霞手中。 吕小霞一向喜爱展昭的宝剑,只是她又佩戴不起,因那宝剑并非寻常兵器,有灵性会认主,只认得展昭哪里认得其他人。若是别人强要宝剑,宝剑轻则自己封剑,再不发挥威力,重则会害人走火入魔,恐有性命之忧。 不过,吕小霞不信这个邪,她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叶流芳不肯坐下,童飞也在他左侧站着。叶流芳看童飞,问他:“快点开始,龙笑天和薛刚谁先上,谁后上?” “我也不知道。”童飞如实答道。 刚刚说完话,那龙笑天已经施展轻功,一跃登上武擂台。薛刚本来还想自己先上场,他跟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可结果还是被一个不吭不哈不出声的龙笑天抢了先。 “龙笑天在此向展昭展大侠讨教了。”龙笑天扛着大刀在武擂台上喊话说道。 “果真豪气。”吕小霞说道。叶流芳扭头看着她。 “小霞,给我宝剑。”展昭向吕小霞要剑。 “不!”吕小霞不肯,拒绝道。童飞这时候也关注起来她和展昭。 “展大哥你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必每次都使这宝剑,今回就换做其他武器。这比武场上什么兵器都不缺。展大哥!他既然拿刀,你也拿刀应战吧,让他看看你的本事,以刀对刀,把那狂刀打得落花流水可好?”吕小霞说道。叶流芳在一边咬着上下两排牙齿。 “小霞,这是什么时候?你不要这么任性,快给我。”展昭再催吕小霞。 “不给,就是不给,小霞可是看上展大哥你这宝剑了,你的性命都可以给我,怎么宝剑就不能给小霞了?”她自以为是得说道。 “小霞姑娘,不如你自己拿着宝剑上去和狂刀对几招吧?”叶流芳提议道。 “可以吗?可是他直呼姓名挑战得是我家展大哥啊?”小霞说道。 “展大侠莫不是看不上龙笑天,不肯上擂台赐教。”那边,擂台上的龙笑天也着急了。 展昭也急了,瞪起双眼,自己从小霞手中夺过宝剑,动轻功,虚步行走于半空,然后一个筋头翻下,稳稳落在龙笑天正前方。 “久等了。”展昭主动和龙笑天说话,先行抱拳礼。 “展大侠威名如雷贯耳,今日龙笑天向你讨教,遵江湖规矩,既然上来比武,便生死有命,只求放手一搏。”龙笑天说道。 “我无意伤人,擂台之上也不必非要见生死,放手一搏倒是可以。”展昭说道。 “那就请展大侠全力战龙笑天吧,否则只怕你保不住自己性命。”龙笑天说道,说罢,舞刀而来。 展昭拔剑,可这还是第一招,足见对方厉害。 宝剑对狂刀,刀光剑影,招招杀机,看得看台上的一众江湖人物鸦雀无声,心中叹服。 薛刚感叹,原以为展昭只是剑法好,身形好,步法好,论力量可是比不得他,如今看来也是未必。那独臂狂刀一刀下来,可斩牛身,展昭举剑相迎,根本看不出来有多么吃力,原以为他文雅,想不到也是一个潜藏的大力士。 两人过了三招,剑气过于厉害,武擂台周围的那些木头柱子因为挡住剑气,所以毁坏一片,有得几乎快成了烧火柴火。 狂刀用了全力,一招比一招更狠更绝,他出刀重视攻伐却疏于防守,若是遇得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便绝无生机,不过,放眼江湖,能战胜他手中狂刀的高手,如今世上不超过八人。 狂刀气促,使出最后决胜的一招,以为自己就能砍杀展昭,可是他的刀举起来却不能落下,若是落下,非但伤不了展昭,他自己还有失去这仅剩下的一条手臂。因为展昭宝剑,剑锋朝上,正对着他的手肘部。 “承让了。”展昭说道,收剑入鞘,既然狂刀不落刀,他也绝不会伤人,这场比试到此已经结束。 龙笑天看着展昭,放下手中狂刀,单膝跪地,说道:“龙某认输,心服口服,从此愿将性命托付,为你效劳,由你调遣。”龙笑天说道。 “快起来。”展昭亲自伸手去扶龙笑天。并且说道:“不必如此,我也与你甚是投缘,今后便兄弟相称。你若是有心,我回去平津自然为你引荐,你可愿意投身官府效力?”展昭问龙笑天。 “龙笑天一切听凭大哥安排。”龙笑天说道。 “这狡猫,又给朝廷收下一员虎将。”叶流芳说道。 “展大侠这么做,江湖中有些人恐怕又要议论纷纷了。”童飞说道。 “他们议论就让他们议论。你看展昭会在乎吗?若是有半点在乎,他就不是展昭。”叶流芳说道。 “我也不喜欢展大哥这样做。”吕小霞在一旁说道。 叶流芳没有说话,只是撇嘴一笑。 第164章 湖州篇,展昭比擂,初焰大醉「下篇」 叶流芳没有说话,只是撇嘴一笑。 展昭人还在武擂台上,下面已经有江湖人悄声议论他了,说他甘做朝廷爪牙,沽名钓誉,替朝廷四处招募人才,早就不是以前的江湖大侠展昭,而是当今朝廷的三品大官展昭。 龙笑天下场,薛刚上场。他一登台露脸便说:“展大侠,我自知自己胜不过你,可是我也是绝不会投身朝廷,为朝廷效力。” “我也没有说只要胜不过我就要为朝廷效力,投靠朝廷,你且宽心。”展昭说道。 “那就好,我放心了。展大侠,你放马过来吧。”薛刚让展昭放马过来,说罢便自己冲上前去,拿下主动,先行出招。 展昭都没有出剑,一个步法上前就将薛刚绊倒在地。薛刚挥拳捣着地面,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冲上来都还没有使出自己的真正看家本事,就被展昭给弄趴下了,这真是丢人! “快起来。”展昭亲自去扶薛刚。 “薛刚心服口服,回家好好练功呀。”薛刚被他扶起,和他说道。 武擂台这边一切顺利,赵初焰那边可是不顺利。花晨焦躁,唯恐赵初焰受了委屈,受了欺负,早早便给家仆一个眼神,让他们从小路走,赶紧去通告叶流芳,让他十万火急过来处理此事。 事情是这样,她二人正在长河山庄溜达,偏偏就遇到几个小人,他们聚在一起,躲在石拱桥附近的一处凉亭子里面,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烧鸡,还骂着展昭,说着听不得耳的污言。 他们说展昭绝情绝义,无情无义,贪慕仕途,一心求官,居然逼死了对自己心仪的董娘子。他们说他杀人如麻,却还能入公门执法,自以为自己正义无私,其实道貌岸然,狠毒无情。他们说他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身边女伴众多。他们说他命硬,克父克母,克师,克妻,克朋友,不管是谁遇到他都没有好下场…… 偏偏这些话让初焰听到了,她还听了好长时间,直到自己听不下去了,才突然跳出来,怒斥对方,因而卷入一场骂战之中。 对方就是四个小人,而且也是叶少轩那边请来的江湖朋友,且都有一手探囊取物,油锅捞钱的好本事。 初焰骂他们骂得难听,她还自报姓名。因为忌讳叶家势力,这四人不敢在叶家,不敢在花晨面前动手伤人。而且对方还是那个人们口口相传的奇女子赵初焰,听闻此女是赵康小王爷心中挚爱女神,是胡兰海亲传弟子,是刑司衙门女捕头,又得叶流芳三根翎羽,想来她能做到这些事情,必定不是一般人物。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投鼠忌器。这点赵初焰自己也知晓,不过就算是她仗势欺人那又如何,反正欺负得都是一帮小人,有何不可? 有几次对方都想要动手打赵初焰,都被花晨拦阻。也是因为如此,赵初焰更加放肆,更加气盛嚣张了。 两方先是吵架,最后吵得都没词了,也各自问候了各自的祖宗十八代,最后就要依着江湖规矩比武见胜负,定输赢。输的要向赢得跪地磕头,并且奉上一百两银子。 赵初焰死活就是不比武功,说是那样没有什么新鲜感,说是自己是女人,他们应该让着自己,让自己来决定。对方说你脏话都说了一箩筐了,怎么现在就记着自己是女人了?分明就是有鬼。最后还是花晨出场劝说双方,定下来还是由赵初焰出局比输赢。这时候,恰好有七八个家仆抱着酒坛子路过,而赵初焰就决定要和他们斗酒,只不过不比谁喝的多,而是比谁喝的少,看谁先醉倒过去谁就是赢家。 那四人想一想,刚才在宴席上他们本来已经喝的不少,其中有一人已经快醉倒,赵初焰这会提出这个比法,与他们反而有利,所以便同意了。而且他们认为赵初焰应该酒量也不差,就算是她有心装酒醉,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到时候更要让她当众难堪。 赵初焰举起坛子就喝酒,她就是想灌醉自己,花晨拦不住她,看着她那样不要命似的给自己灌酒。 家仆冲到了比武场,他先找到了童飞,又看到正给展昭气受得吕小霞,就是没有见叶流芳。 “少庄主呢?”家仆问着童飞。 “去茅厕了。你怎么了?跑的这么急,都快断气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童飞问他。 “糟糕了呀。有人要打咱们少庄主夫人还有赵初焰姑娘,夫人赶紧让我过来叫少庄主。”家仆说道。 “在什么地方?”展昭突然转身,突然发问那家仆,把正和他生气闹情绪的吕小霞晾在了一边。 “石拱桥那边的一个亭子里面。”家仆答道。 展昭听罢就走。这个时候叶流芳也回来了,看到展昭离开,便问:“他跑什么?赵初焰呢?” “出事了,有人要对少夫人和赵姑娘行凶,展昭就去了。”童飞话刚说完,叶流芳也跑走了。 吕小霞跺脚,气极,也跟着追了出去,还有童飞也跑了出去。 赵初焰喝光满满一坛酒,人平展展地躺在了地上,双眼瞪着,样子十分吓人,就和真得死了一样。 那四人也是惊讶,才一坛子酒可那赵初焰就不省人事了,这实在是太弱了。他们其中那个酒量最弱得也想着装醉蒙混过关,跟着也爬到在地。 花晨跪在初焰身边,看着初焰那个熊样,很是心疼,流泪哭泣。 展昭提剑赶到,他看到地上的赵初焰,在她身边跪地哭泣的花晨,以为赵初焰不幸,居然岔气,无法再提气用力,仿佛气尽功散。 “展大侠。”花晨叫着展昭。地上那赵初焰闻声,头脸扭动,可是就是不起身,因为她起不来,她脑子还清楚,就是不听自己使唤,不仅脑子不听话,身体也不听话。 展昭看到赵初焰动,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走过来问花晨:“她是怎么回事?” 那四人见展昭过来,都变成了上街老鼠,如今遇见了猫岂有不畏惧之理。地上原本趴着的那个这时候也站起身了。 叶流芳也赶到了,她看到花晨跪在地上,看到花晨在哭,立时恼怒,说:“是哪个找死,敢欺到我头上了?”说罢,就要动手去拿下那四个人。 “流芳,等等。”花晨站起来拦住叶流芳,说:“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讲清楚缘由。” “你说你说,你说完我再把他们剥皮熬汤。”叶流芳说道。 “他们四个人到也还规矩,原是因为他们四个偷摸着辱骂展大侠,被赵姑娘听着了,便于他们吵起来,最后才一起定下来这喝酒比醉的赌局,谁先醉了谁就赢,输得要跪地磕头,还要赔一百两银子。现在是赵姑娘赢了,她替展大侠争回来一口气,非得让他们跪地磕头,拿出银子,否则就是不放人。”花晨说道,她这话里面也有故意说给展昭听的。 展昭先去查看赵初焰情况,赵初焰没事,就是喝高了,喝醉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喝醉,是醉的起不来身了。 “来,跪地磕头,拿银子出来。”叶流芳去找那四个人了。 “赵初焰姑娘,我们知错了,我们给你磕头了。”那四人一边叫着一边跪地磕头,还掏出来一锭金子。其中一人说:“我们身上只有金子,不过这金子可抵得上两百两白银了。” “我问你们是谁请你们过来的,我可没有请你们来,我都不认识你们。”叶流芳问他们。 “是叶少轩。”对方答道。 “叶少轩,今晚我不叫你爹揍你一顿我就滚着出去这长河山庄。”叶流芳说道。 童飞也赶到了,吕小霞比他稍微慢些,一行人到齐了。 叶流芳让家仆抬着赵初焰,送她回客房,还派人去请大夫,叫他准备醒酒汤。 酒醉的滋味不好受啊。 本章完 第165章 湖州篇,玉箫公子 叶少轩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家法棍棒,没有七八天是起不来床了。 一众江湖人物基本上都已经离开,到了十日当天就只剩下展昭,赵初焰,玉箫公子牛翩翩了。 这一日,展昭带着吕小霞外出,这吕小霞精神,早早听说湖州是个宝地,如今来了可是要好好逛一逛,怎么肯错过机会,展昭也肯陪她,顺便采买东西。两人骑马出行, 先去郎山看日出,又去郊外牧马,流连在长河河畔,看河水奔腾。 大约未时,两人返回湖州城, 先去城中老字号“八仙楼”酒楼大饱口福,最后再逛街市。 从“八仙楼”出来,吕小霞对展昭说道:“我喜欢这里的饭食,那莲花饼餤真是绝了,精细绝妙,外形味道俱佳,还有那葱醋鸡回味无穷,而且饮子也好,可惜都不能打包带回平津,否则我非要带许多回去。展大哥,你答应我,以后每年都要带小霞来这湖州游玩一趟。” 吕小霞姿色非凡,倾国倾城,今日低调出城,穿得男儿装,梳着高马尾,带着短剑,如此掩饰之下她却有几分英气,只是都难掩盖她娇嗔本性。 “你若是喜欢自然是可以。”展昭答道,吕小霞听了以后很是满意。 “爹爹说你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男儿,若是我跟了你他可安心瞑目。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展大哥对小霞真是好。”吕小霞说道。 “理所应当。你父亲与我有救命,活命之恩,我也向他许诺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展昭稍稍停顿,又问她说:“你确实要跟随我们回去平津吗?” “怎么?大哥你不愿意我跟着你吗?”吕小霞娇声问道,看着那神色是又想要生气,发脾气了。 “吕神医刚刚故去不久,你不为他守孝反而到处奔走,这成何体统?你就不怕招来非议,说你不孝,说吕神医教女不好?”展昭说着吕小霞。 “那我这还不是为了展大哥你吗?我到平津,又去长生山,接着又辗转来到这湖州城,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你。”吕小霞生气质问展昭,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眼中眼泪打转。她也不藏着也不躲避,就把自己泪眼婆娑的样子给展昭看。 “好了,你别哭吗。”展昭哄她,但是也无意动手为她擦泪,又解释着自己的初衷用心:“我话是说得有点重,我只是怕你因为此事遭人非议,坏你名声。” “展大哥,爹爹知道小霞是怎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小霞是怎么样的人,小霞自己也十分清楚,所以别人怎么能坏了我的名声。倒是因为爹爹的事情委屈了展大哥你。本来我今年就能嫁你,与你成婚,可是爹爹离去,小霞得为爹爹守孝三年,再成婚嫁你,小霞也不忍展大哥你再等待三年,可是也只能如此了呀。”吕小霞说道。 展昭伸手挡小霞,似乎不只想要拦下她继续说话,更要挡住她的情意。 “小霞,大哥尚无成家之意。”展昭说道。 “那不是正好,展大哥你这么说小霞也心安了,否则要你再等三年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小霞说道。 “你误会了。”展昭百口莫辩,不得不为自己解释澄清,他又说:“大哥对你……” 展昭正要说清楚自己心意。偏偏这时候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那人突然出现,看到展昭和吕小霞,便主动上前微笑招呼道:“展大侠,吕姑娘,真是巧,在这里还能偶遇两位。” 展昭看他一眼,没有立时答话。吕小霞也看着这人,上下细细打量他一番,这人白净,长得也俊朗,穿着白色衣袍,手持玉箫,自有贵态,像是哪家的公子哥,感觉是个教养极好的君子。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吕?”吕小霞问他。 “原来吕姑娘倒忘记在下了,在下牛翩翩,在长河山庄聚义楼前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牛翩翩说道。 “原来如此,昨天情况太乱,我没有注意到你,只是你我又素不相识,怎么你就注意到了我呢?”吕小霞直问牛翩翩。 “吕姑娘风华绝代,叫人一眼难忘,牛某如何能不注意到姑娘?恐怕不只是牛某,昨日所有的江湖好汉都对姑娘印象颇深。”牛翩翩对吕小霞说道。 吕小霞很是受他恭维,心中十分欢喜,对这牛翩翩也顿生几分好感。 牛翩翩看着吕小霞,双眼发直,居然忘记了展昭存在。 “牛某与姑娘投缘,可惜牛某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平津城,与姑娘相处时间剩下不多了。”牛翩翩说道。 “怎么牛公子你也要去平津城?”吕小霞问着牛翩翩,牛翩翩成功吸引到了她的好奇之心。 “是啊,此去平津城访友,然后再去京城。姑娘这么说难道姑娘也要去平津城吗?”牛翩翩故作惊喜问她。 “是啊。”吕小霞答道。 “何时动身?”牛翩翩问道。 “也是明日。”吕小霞答道,还十分欣喜。 “如此正是缘分,我还害怕路上孤独,不知道能不能同姑娘路上作伴,不知姑娘可否嫌弃在下?”牛翩翩问着吕小霞。 “不嫌弃,不嫌弃,江湖人物互相作伴,一同赶路,怎么还会嫌弃了呢。”吕小霞说道,不自觉地看向展昭,又征询他的意见:“展大哥,你说呢?” “你既然已经拿定主意,那我还能说什么。”展昭说道,他看着吕小霞,又说:“你们在这里聊,我去买些东西。然后再回来找你们。” “展大哥?”吕小霞叫他一声,看他转身离开,甜甜笑着,她觉得展昭此番反常表现全是因为嫉妒吃醋,想不到他那样的热血男儿居然还有如此小家子气的一面,不过着实可爱。 “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惹到了展大侠?”牛翩翩问着吕小霞。他很是在意展昭对他的印象,他不想因为吕小霞招惹了展昭,那并非是他所愿,只怪刚才过于心急,一心只想讨取吕小霞欢心,才会失去了分寸。 “牛公子不要多想,与你无关,是他和我之间的事情。”吕小霞答道。 “哦。既然如此,那吕姑娘不如我们再回去八仙楼里坐一会,再要两份饮子,顺便等着展大侠回来。”牛翩翩提议道。 “好呀,他们家饮子甚合我意,再多喝几杯也不妨事。”吕小霞欣喜答应,随即两人重新回去了八仙楼。 展昭帮人采购,心思无杂,只一心办事然后速速返回长河山庄。他出来都快一整天了,谁知道山庄里面是否一切太平,而且晚上叶流芳还要设宴款待他和赵初焰,算是为他们送行。 他独行走过街市,觉得眼前一切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原来那晚他和赵初焰也来过,走过这边,如今他是故地重游了,只是赵初焰没有前来。 于吕小霞,展昭对自己的心意一清二楚,甚至对于所有过往异性之人,展昭都清楚明白自己心意,偏偏就是这赵初焰特殊。而且他也无意去深想,去细细追究,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受人之托,买办物品,展昭也花了不少时间。依照约定他重新返回八仙楼找吕小霞,却只收到吕小霞留下的讯息。原来吕小霞已经跟随牛翩翩离开,牛翩翩要带她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巨大睡莲。吕小霞将信息留给掌柜,委托他转告展昭。 吕小霞如此做事,展昭还能不急不恼,只不过,他对牛翩翩的确印象不佳。 展昭返回长河山庄,到达冬日夏云大门前,看到赵初焰,她又坐在门前,只是这回不是为了看门守院,而是在等他回来。 赵初焰见展昭回来,便迎上来,说:“展大侠你可算是回来了,叶流芳和花晨派人来问过好几回了,催着我们去赴宴呢。” “你就如此心急他们的宴席?生怕我回来晚了是不是?”展昭问初焰。 “我宁愿大人你早早回来,宴席不宴席的没有那么重要。”初焰答道。她不去看他的眼神,反而往他身后探望,问他:“小霞姑娘呢?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感觉怪奇怪。”初焰这话说的带着点酸味和敌意。 “她和牛翩翩在一起,不知道今晚要玩到什么时候。”展昭说道。 赵初焰皱眉,顺口就问:“那这样子展大侠你都不管吗?” “我为何要管?又凭什么去管?”展昭就话问着赵初焰。 “这长河山庄都传遍了的呀,谁都认定吕小霞就是你的未婚妻,如今那不懂得做人做事的牛翩翩和她独处,难道展大侠你还要不管?”初焰心急,心里有什么就直说什么。 展昭见她如此,心下对她反而更好奇,也觉得她难能可贵。便与她实情相告:“谁说吕小霞是我的未婚妻了?这事情我自己没有亲自说怎么能算数?我只当她是我妹子,不过我得照顾她一生一世罢了。” “真得?”赵初焰竭力克制,没有表现得那么兴高采烈。 “这事怎么有假!先不说这些了,你等等我,我进去放下东西,咱们这就去赴宴。”展昭说道。 “好的,我等着你。”初焰爽快答道。 本章完 第166章 湖州篇,听雨楼宴席「上篇」 九月十日。 展昭和赵初焰前去赴宴,叶流芳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若是再不来,叶流芳便会带着花晨直接去冬日夏云去找他们。 宴席设在“听雨楼”,听雨楼配有小厨房,一贯是叶家用来招待贵宾贵客的地方。 桌上摆着点心和瓜果,叶流芳见他二人来到,便吩咐下人撤去点心和瓜果,直接上菜,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听雨楼已经整楼掌灯。 初焰看着那盘子中的点心,又看着下人过来撤盘,忙说道:“等一下,我拿一块。” 花晨见状,连忙吩咐下人说道:“放下点心吧。” 初焰取了一块茉莉花酪,入口一尝,脸色顿喜,又用三口便吃完了那整块茉莉花酪。 展昭看着赵初焰,看出来她喜欢这茉莉花酪的味道。 “怎么样?喜欢吃吗?若是喜欢,明天我叫人给你打包上一盒子,留着你路上吃。”花晨关心说道。 “好吃,好吃,十分喜欢。给我打包吧。这味道简直不能更好了,简直要了我的小命呀。”初焰夸张说道。 “你说话怎么这样夸张,一块点心怎么和你性命还扯上关系了?”展昭不喜初焰这么说话,便问她。 “那我以后尽量不这么说话了。”初焰答道。 “就因为她是你的下属,你便要管她这样严格吗?”叶流芳问着展昭。 “那你还以为是什么缘故?”展昭问叶流芳。 “赵初焰,你可是真心实意听你展大人的一切吩咐?”叶流芳不答展昭,反而去问赵初焰。 “确是真心实意。”初焰回答叶流芳的提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展昭问叶流芳。 “我想说在你们刑司衙门当差也确实不容易,这口头还需要忌讳。可想你们这些人平日相处有多么古板,难怪刑司衙门又号称单身衙门,下面办事的人几乎全员单身。”叶流芳说道。 “你插科打诨,弯弯绕绕说这么半天,居然就想说这个。你如今娶妻是见不得别人单身了是吗?白虎,周雀,常武他们年龄都还小,他们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展昭回怼道。 “嘿呀!这还不识好人心了是吧?算了,我也懒得和你斗嘴。那吕小霞呢?我就是喜欢看她在你身边,时不时就给你个脸色,给你气受。”叶流芳说道。 “是呀,难道吕姑娘自己先回去休息了?”花晨说道。 “那怎么可能?你还是不了解这吕小霞。”叶流芳说道。 “她和牛翩翩一起出去了,说是要去看那传说中的能站人的睡莲。”展昭答道。 “和牛翩翩出去了?展昭,你也真肯?现在别说长河山庄了,恐怕半个江湖都知道那吕小霞是你未婚妻,如今到跟上牛翩翩出去了,这名声传出去你可受得?”叶流芳说道。 “是呀,是呀。”花晨也在一旁附和说道。 “吕小霞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展昭说道。叶流芳和花晨互相看看对方,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终于是把展昭的真心话给逼出来了,如此那赵初焰也能好受些了,不必再受情伤,为情苦。 叶流芳和花晨两人并不知道展昭私下已经和赵初焰说清楚了他和吕小霞的关系。 “那你把她当做什么?又一个妹妹吗?”叶流芳说罢,又和花晨说道:“你不知道他有许多个妹妹,仗着自己年纪比人家们大,他都让她们管她叫大哥。” “你正经点。”展昭说道。 “我一向都这般正经。”叶流芳说道。 “我自会找机会跟小霞说清楚。”展昭说道。 “别在我这里说就行,免得她脾气上来,大吵大闹,吵得整个长河山庄不得安生。”叶流芳说道。 “小霞姑娘貌美倾城,可是并不适合展大侠你。恕我直言,展大侠应该得一个肯维护你大义,又珍惜你真诚的女子。”花晨特意说道。她知道赵初焰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而且她知道她能够领悟这话里面的真意。 展昭侧脸看看赵初焰,赵初焰张口含着一块茉莉花酪,却不吃不咬,像是在想些什么事情,想得痴迷。 “若是遇着这么一个女子,展昭你可会珍惜?”叶流芳问展昭。展昭也精明,到这会他知道叶流芳和花晨设宴招待他和初焰的目的了。他们这就是不杀人,不见血的“鸿门宴”。 “自然会珍惜。”展昭答道。赵初焰在一旁咬了一口茉莉花酪。 “那展大侠对这女子还另有其他要求吗?”花晨心急问道展昭。 展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花晨把他问懵了。若是叶流芳,他能够一句话呛回去,怼回去,可是她是花晨。犹豫片刻,展昭只能摇摇头,答道:“没有了。” 厨房下人开始传菜,布菜,其中有:缠花云梦肉,葱醋鸡、金银夹花、开水白菜、汤浴绣丸肉、湖州鲈鱼、什锦烩三菌、火腿豆腐煲、玉米松仁、银芽灌肠。还有汤是桂花酸梅汤,饭是胡麻饭,白米饭,和花卷。 “展大侠,赵姑娘你们快吃,这些饭菜都是流芳亲自选来招待两位的,尝尝看是否合口味。”花晨说道。 “既然是他选的,那便不会错了,他可是精于天下各种吃食,早前游历江湖,吃遍四方,哪里的美食都了如指掌。”展昭说道。 “人在这凡世,以食为天,自然不能亏待了这张嘴。而且,这美食美妙,其中蕴含之深刻也只有深入其中才能知晓一二。比如这世间名菜哪一道背后不是一个故事,不是几段人生经历。”叶流芳说道。 初焰点头赞同,她这人也爱吃,可是却说不出来这样的感受来,看来她还是肤浅,就是为吃而吃。 “展昭,你也曾游历江湖,走遍四方,见闻经历不比我少,对于吃食可有见解?叶流芳问展昭。 “我可不像你那样精细讲究,只为裹腹罢了。”展昭答道。 “你是一心扑在公门,公门事务繁杂何况还是你那刑司衙门?你哪里还有精力专注其他事情?”叶流芳说道。 “这话也不对。我也不是就长在了衙门,闲暇时间也有,不过就是不会去研究吃食。”展昭说道。 “是呀,你哪有那样的情趣。你闲下来只会练剑,养剑,再写写字,看看书。”叶流芳说道,揭破展昭习惯爱好。 “写字看书,那也不错,可得心静,又能养心养神。”花晨说道。 “赵初焰,你闲下来会做什么打发时间?”叶流芳问展昭。 “看书,看菜谱,下厨房做菜。”初焰如实答道。 “哈哈!”叶流芳笑着,像是占了谁便宜那样得意洋洋,他旁边,花晨掩面,笑得含蓄。 初焰不懂,不解他们为何要笑。 展昭不理会他们,专心吃菜吃饭。他对初焰说道:“你尝尝这胡麻饭,这个确实不容易吃到。” “哦。”初焰点头,去尝胡麻饭。 胡麻饭入口,赵初焰喜极,说道:“真好真好,果真是美味。展大侠,你也尝尝这几味素菜,味道可好了。” “两人互相说话,倒把对面的叶流芳和花晨晾在一边了。 “来,爱妻,咱们也赶紧吃。”叶流芳跟着也特意和花晨说道。花晨和他笑笑,他就凑过去亲吻她的面额,然后故意去看着展昭和赵初焰。 展昭,赵初焰继续吃菜,吃饭,不看他,也不理他。 第167章 湖州篇,听雨楼宴席「下篇」 宴罢回去客房已经是亥时,吕小霞也归来,从昨夜起她便和赵初焰住在一屋。如今得知展昭带赵初焰去赴宴而没有带她,闹了脾气,反锁住屋门,就连赵初焰也被她挡在了外面。 展昭也不劝她,安排赵初焰去住自己那间房,而他自己只说是出去另行住处,可是其实不是。一出院门,他便往冬日夏云后方走,找着一合适大树,动身窜上树,躺在树冠枝干上,仰面看着天空星辰,沐着月光,打算就这样将就一夜。 赵初焰回房,点了火烛,推开窗户,手持烛火向外探头,只看见外面漆黑黑的树木,草地。她心里惦记展昭,又气恼吕小霞,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强留展昭,让他还住这冬日,她自己去找花晨换房。 赵初焰不知,窗外那棵古树之上此时也有人正悄悄打量着她,而且他还是她的心头之人。 良久,赵初焰回房,却忘记取那放在窗框上的灯烛。她到床前宽衣解带,只穿了肚兜,衬裤,也不盖被子,躺下休息,闭眼之后发现自己脑子里,心里想着,念着得全是展昭。 赵初焰辗转在床,外面树上展昭熟睡。窗框上灯烛还亮,招来外面的各种飞虫,有几只特别个大,还有硬壳,而且似乎特别中意床边,哪里都不去,偏偏就往床边飞。 原本初焰也没有察觉到,后面虫子多了她就注意到了。最糟糕得是这送死的虫子不偏不倚还就往她脸边飞,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赵初焰最怕虫子,一边动手抓虫,一边尖叫呼救,那声音凄惨焦急,还带着哭声。 展昭闻声惊醒,想也不想,从树上跳下直窜入卧房,其身姿之快,之灵巧,犹如游蛇。 展昭落地,身后窗框上的烛火不灭,只是摇摆了几下。 展昭看着床上的赵初焰,他看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穿着肚兜衬裤,坐在床上,缩在墙角,又哭又叫,拿着枕头到处乱打,目标竟然就是几只飞在空中的大虫子。 “滚,滚出去,别碰我。”赵初焰叫道。 “展大侠,快,快打死这几只虫子。”赵初焰又叫道。 展昭无意动手,更不想说话,他的心直到现在还悬在空中,还没有落下,刚才他真是吓坏了。 吕小霞也被惊动了,也赶来了,还拿着剑,而且还是身着寝衣和寝裤。 “怎么回事?是谁?是谁?”吕小霞进屋往四周看着,不过,屋里除了展昭就是赵初焰,再没有别人了。 “怎么回事?”吕小霞又问,还看着展昭。 “吕小霞,你快点过来把这几个虫子给我打死。”赵初焰吼着吕小霞,还直呼其名。 “什么?”吕小霞很是惊讶,走到床边,看着飞在赵初焰周围的那几只虫子,一伸手便抓住其中一只,并且拿给赵初焰看,问她说:“难道你就是因为这几只虫子大呼小叫,叫人救命吗?” “我害怕虫子有什么不可以吗?我怕虫子怕得丧心病狂,走火入魔。”初焰边哭边叫道。 “你说得这两个词一个是做人大忌,一个是江湖之人大忌,你倒真是不避讳?”吕小霞说道。 “求求你,你快打死它们,我叫你姑姑行不行?”初焰都要叫她姑姑了。 “你叫我姑姑,你孩儿将来叫我姑姑还差不多。”吕小霞和她答话道。 “你们两个别吵了,大半夜想把整个长河山庄的人都叫过来吗?”展昭说话了。 “展大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她这般衣衫不整的,你都不顾及她的名节吗?”吕小霞扭头和展昭说道。 展昭恼怒,都不答话,拿好剑又从窗户走了,真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原路返回。 “你看看你这么一闹腾,我展大哥都头脑不清楚了,放着外面大门不走,竟然走窗户。”吕小霞说道。她看着赵初焰那般模样,知道她是真怕虫子,也不再捉弄她,把剩下的虫子杀得杀,抓的抓,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吕小霞看到了窗框上的蜡烛,说道:“你把蜡烛放在这里可不是招虫子吗?”说罢,她去吹灭了蜡烛,又关上了窗户。 “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胆小怕虫子。”吕小霞说道。她收了剑,然后也离开回去房间休息了。 本章完。 第168章 返平津 九月十一日。 辰时出发返平津,一车四马。分别之际,叶流芳携花晨前来相送。 “你们安心返程,只走官道别行小路,一路上我都打点好了,童飞也会带人暗中保护,若是那帮贼人再敢来袭,必叫他们有来无回,活捉回来,问个真相。”叶流芳说道。 “你既然都有安排就不必让童飞辛苦跑这一趟了吧?”展昭问道。 “若是只你一人我何必这么费心思,这不是如今你还带着人口吗?”叶流芳说道。 “少庄主你不必担心我,我足可以自保。”吕小霞说道。 “若是有敌来犯,牛某也可助力杀敌。”牛翩翩说道。 “我不是说你们,这不还有个不懂武功的赵初焰吗。”这两人逼着叶流芳说实话。 “那倒是,她胆小,随便几个虫都能被吓到。”吕小霞说道。 “怕虫子?啊?”牛翩翩表惊讶。 花晨和初焰站在一起,两人牵手,难舍难分,花晨流泪,初焰见她这样也是感动,也是情动,鼻子一酸,竟也泪流不止。 花晨看初焰脸色不好,想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又听刚才吕小霞和牛翩翩那样说,便说道:“我也怕虫,看你这模样肯定昨晚没有休息好,一会赶路你可在车上休息会,路上安全,流芳早有安排,你可放心。” “我当然放心。”初焰答道。 叶流芳看着花晨,说道:“这就是女人,怕虫子,眼泪多,细心还温柔。” “少庄主对少夫人果真是情深义重啊!真乃为人丈夫的楷模典范!”牛翩翩说道。 叶流芳看着牛翩翩,就是不说话,反而让牛翩翩那边尴尬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赵姑娘你要保重。”花晨与初焰泪别说道。 “你也是。愿你好愿你安,也愿我好,我们两个都好好的,来日方长日后重聚机会很多,到时候你来平津,我管吃管住,再介绍翠翠给你认识,她也是情义深重之人,你见了她肯定会喜欢。”初焰说罢,难以自制,低头掩面哭泣。 吕小霞觉得赵初焰夸张,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开口打断她们,免得惹下叶流芳,还说她个不是。 初焰掩面,不敢露出脸来,只强忍哭声说道:“你看我这是做什么,真是失态了,明明就是好事偏偏我无能,只是想哭。” 她泪眼发红看着花晨。花晨牵住她双手,流泪答道:“你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你此去若是得一良人相护,我才放心。否则……”花晨话未说完,狠流着眼泪。 “你放心,我身边早有良人相护,而且天不欺良善,我自然会好好的。”初焰说道。她说这话就是在安慰花晨,她身边是有良人,可是良人不属于她。 “我知道你身边有良人,我能放心。”花晨说道。其言下之意与初焰不同,身为局外人,又是叶流芳枕边人,很多事她比赵初焰更明白,更看得透彻。 “好了,好了。”叶流芳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对花晨和赵初焰说道。他轻搂花晨肩膀,说:“你这般不舍,那今年过年我就带你去平津,咱们和他们一起过节,住个十天半月,如何?” “那甚好。”花晨泪中带笑说道。 “好呀,那说定了,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来,我包吃包住。”初焰拍着胸脯说道。 “不用你。”叶流芳指着初焰后面的展昭说道:“让展昭管吃管住,到时候我们就住进他的青山小屋,你们两个早早地给我腾出地方啊。” “好说。”展昭答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吕小霞说话了,又说:“怎么听着像是赵初焰住进青山小屋那样,她可是住在衙门不是青山小屋。” “好了,时间不早,你们赶紧上路吧。我和花晨为你们都准备了吃食,都在车厢里面,路上长途辛苦,你们也能解饥渴。”叶流芳说道。 “走吧!”展昭对初焰说道,他就在初焰时候,且离她很近。两人男高女低,这初焰听他说话,只觉耳边肩头温热,似乎自己就在他怀中,而他紧搂她双肩,一时间竟也情动,心动。这般情形都被叶流芳和花晨看得清清楚楚。 四人返程,展昭驾车,初焰坐车,牛翩翩和吕小霞骑马随行,共返平津。 叶流芳见车马走远,搂紧花晨,往她面额上一亲,带着深意说道:“你放心吧!” 花晨笑着点点头,偎依在叶流芳怀中,满脸幸福满足。刚刚启程出发,初焰坐在车厢外右侧,背靠车厢,一副沉浸模样,若有所思。 “赵初焰,你刚才怎么哭成那样?太夸张了,这人生离别几乎每天都有上演,难道你每次都要痛哭流涕吗?”吕小霞策马跑在马车右侧,和赵初焰说话道。 “我本来不想哭,可是看她一哭我也就忍不住了。”初焰说道。 “她哭你也哭,真情对真情。若是能得赵姑娘你这样的女子做红颜知己,那也是人生幸事。”行在马车左侧的牛翩翩这时候说道。 “你别高看我了。”初焰直着脖子和牛翩翩答话说道。又细细说来:“我若是哪天藏不住了,露出来个真头真脸真面目来可要吓着你了。” 展昭忍不住和她说道:“你为何非要说这样自损自伤的话来贬低自己?” 初焰和他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做那个红颜。” 展昭听后微微皱眉,他知道她这话下肯定有她的道理,不管他不想听。 “赵姑娘姿色出众,本就是红颜,为何还不想做红颜?难道容貌出众还成了女子负担了吗?”牛翩翩好奇问道。 “你没听过自古红颜多薄命,美人泪长,英雄气短吗?红颜为何薄命,美人为何泪长,都和那倒霉的英雄有关。英雄都气短了,红颜自然也不幸,美人自然泪长,天天拿泪洗面,那她能命长了吗?我要做,我就做一个俗人,俗人命长你肯定听过吧?”初焰说道。牛翩翩苦笑着,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话答对了。 “你这话我不同意啊,展大哥也是英雄难道展大哥也气短吗?”吕小霞带着愠怒之色和初焰说道。 初焰扭头再对吕小霞,都顾不上看展昭反应。她说:“这话我也不同意。展大侠早就身许公门,是英雄也非英雄。因为公门执掌天下律法,只要天下有律法存在,就有公门存在,公门与律法一样永存,所以自然而然公门中人也都是长寿之人,且多福报,日后姻缘美满,儿孙满堂。”初焰说道。 “哈哈哈!”展昭笑着。 “这话我倒是喜欢听。”吕小霞说道。 初焰摸摸头额,感叹自己又逃过一劫。 “赵姑娘还是多见多思之人啊。”牛翩翩在一旁说道。他知道她刚才那话说的牵强,但是展昭喜欢,吕小霞也喜欢,他又何必扫兴,自然也是喜欢了。 “别说我了,别说我了,我承受不起了,我回车厢里面养养神啊。”初焰说罢就钻入车厢。 “展大哥,看你精神不错,昨夜可曾睡好?”吕小霞这时候问着展昭,赵初焰在车厢内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呢?”展昭反问着吕小霞。 “哼,都是你自找的。”吕小霞说道。 初焰非常确定自己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吕小霞。 展昭摇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吕小霞只看他笑容,却不观他摇头,更不去细想他这番举止回应背后的深意。 叶流芳准备得这双辕马车非常豪华,无论车身还是车厢都比来时候马彪的那辆要气派许多。此刻,车厢内堆放着各种物品,就像一座小山,占去一半车厢空间。其中既有展昭和赵初焰为人买办的东西,也有来自叶流芳和花晨的心意礼物。赵初焰从中先找出来食盒,食盒一共八个,都放在显眼易取之处,里面装着各种食物,有点心糕饼,水果蜜饯,还有干粮美酒和装水水壶。 初焰拿着水壶和食盒,再出车厢,问着展昭:“展大侠,有水有点心,你可要吃点喝点?” “给我水吧,点心不用。”展昭说道。 初焰把水壶给了展昭。右侧骑马的吕小霞也说道:“我也要水。” 初焰再入车厢,多拿了两个水壶,一个给了吕小霞,一个给了牛翩翩,自己也留了最后一个。 “赵姑娘心思细腻,很会照顾别人啊。”吕小霞说道,又说:“得了,我也不叫你赵姑娘了,怪生分的,我还是叫你赵姐姐吧,你我一个属相也算是有缘。” “你也属鼠啊?你小我十二岁?我的天呀!”初焰很惊讶,她原来也知道她比吕小霞年长,可是却不知她竟然年长她整整十二岁,就是一轮。 “像赵姐姐你这般年纪还未婚配的女子我也少见。”吕小霞说道。 赵初焰呛咳几声,不答话。 “赵姑娘居然还没有婚配?我这边倒是有几个出色朋友可以介绍给赵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牛翩翩说道。 “不用。”赵初焰拒绝,说话很是用气用力,又说:“我是未婚,但是我心上有人,我只说这么多,你再问我其她我都不会再说了。” “牛某失礼了。”牛翩翩说道。他对展昭知之甚深,对叶流芳也知之甚深,这是因为他事先都做足了功课,打探出两人的大半过往经历。不过他对这赵初焰却不很清楚了解,因为像赵初焰这样既非世家出身,又非达官显赫之流,日后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助益,既然无助益那便不需要了解。可是事实多变,绝非他所能控制,赵初焰得到叶流芳的三根彩色翎羽,又与花晨关系亲密,或许他日也能成为他的助力。而且此人重情重义,值得一交。 “你别再提这事就行了。”赵初焰说道,重新坐好了,立起双膝,左手托腮。 四人全速赶路,赵初焰因为困倦,爬回车厢,倒头就睡,睡了一路。 傍晚时候,四人到了吴城,住宿在靠近城外的一家客栈。四人一人一房间,都是相邻相隔。 按照计划,他们明日晚些时候便能到达陈州,然后从陈州直奔平津城,后天深夜之时就能回去刑司府衙。 本章完 第169章 牛翩翩难掩真实人品,吕小霞任性气展昭「上篇」 九月十二日。 快马加鞭疾行半日,四人路过一村【平凹村】,又遇一乡野小馆,便都停下来歇息,叫些吃食,也喂喂马,休息休息然后继续赶路。 虽然是乡野小馆,可是也坐满了食客,都是来往的路人,又因为是正午时刻,大家都停下来歇脚吃饭,所以桌位几乎全满。 小馆就是一茅草屋,茅草屋做厨房,外面搭着棚子,棚下摆桌十一张,另有一口公用水井,还有马厩,马厩外堆放着草料,供马吃食。 展昭,赵初焰,牛翩翩,吕小霞四人坐一桌,恰在边缘地带,不过也是安静自在。 乡野小馆不供大席面,只有清汤素面,猪牛羊肉,馒头咸菜和菜汤茶水可以提供,不过也算是不错了。 小二过来招呼,他即是跑堂小二,也是店老板的儿子,也管采买,一人多职。 “我喜欢吃牛肉和羊肉,先来点,猪肉就不要了。”牛翩翩说道。展昭喂马回来才刚刚坐下,吕小霞整理着头发衣服,赵初焰双眼注意力都在展昭身上,他跑那她就追那,所以只能牛翩翩开口要食物了。 “客官,牛肉,羊肉今天没有,三牲局这几天都没有牛肉羊肉。”小二答道。 牛翩翩还能忍耐,又问他:“那就来猪肉吧。” “也没有了,刚刚卖完了。”小二答道。 牛翩翩变得一本正经,说道:“你这是开店呢,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开的什么店呀?” “客官,此处偏远,小的买办牛羊肉还得跑去黛州三牲局,可是那边这两天恰好也没有牛羊肉供应,猪肉也限量了。小的只采购得二十斤猪肉,确实刚刚都卖完了,客官你莫要怪罪。”小二说道。 “那你要我吃什么?买办不到就是你的问题,你怎么开店的?”牛翩翩咬着不放。 “算了,吃些别的吧。”展昭说话了,他温文尔雅,也肯体谅别人难处,不与人为难。 “就是啊,猪牛羊一顿不吃也不能怎么样啊。这里就是偏僻,去黛州一趟还得半天时间,他确实也难。”吕小霞也说话了。 “我要一份清汤素面,面条煮硬点,再要一份菜汤,一个馒头,一碟咸菜。”初焰那边也说话了。 “既然你们三人都这样说那我也不计较了。我也要一份清汤素面,面条煮软点,再要一份菜汤,馒头咸菜就不要了,谢谢。”牛翩翩说道,原本他是好心,想要好好要些吃食安顿大家,没曾想最后自己居然成了小人。他心中也是不快,只是却又说不得,免得叫人说他敏感小气。 “你还没有赵姐姐能吃。”吕小霞说道。 “惭愧,惭愧。”初焰摸着头额说道。 “小二,我和她一样。一模一样的来一份就行,只是再多一个馒头。”吕小霞说道。她比赵初焰还能吃。 “吕姑娘好食量。”牛翩翩说道。 “我要一份清汤素面,六个馒头,一份菜汤,一碟咸菜,还有拿一壶白水来。”展昭说话了,他最能吃,食量最大。 “那面条煮软还是煮硬啊?”小二问他。 “随便,怎么样都行。”展昭答道。 初焰手托腮,等饭等菜,展昭也不说话。那边,吕小霞便问牛翩翩:“牛公子?你此去平津会友,不知道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也是江湖豪杰吗?” “他不是。”他原在京城太尉府上做事,如今调来平津城,身上无功名,只是他一心想要进入“伏虎堂”做事。”牛翩翩说道。 “那他野心不小啊。”吕小霞说道。 “伏虎堂是个什么地方?”赵初焰问道。 “赵姐姐,你好歹也是女捕头,怎么连伏虎堂也不知道?”吕小霞直言说道。 展昭和初焰解释说道:“伏虎堂是军机重地,外人禁入,你只需知道这些就行。” “赵姐姐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你会闯入那伏虎堂,你真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啊。”吕小霞说道。 “既然知道是禁地那我才不去闯,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伏虎堂在什么地方。”初焰说道。随即她又问道:“那要是有人闯入伏虎堂会怎么样?” “外人闯入,自然全由伏虎堂自行处置。”展昭答道。 “那都不违法吗?比如说是他们把人杀了,咱们刑司衙门也管不着是不是这个意思?”初焰再问展昭。 “也对也不对,刑司衙门执掌律法,却不管伏虎堂,不过若是伏虎堂违背律法,刑司衙门当可过问。”展昭答道。 “赵姐姐,你连这些都不知道,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个女捕头是怎么当的,又怎么能当得稳?”吕小霞实话实说到。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不碍事。刑司衙门和伏虎堂本就分属不同,职能也不同,刑司衙门掌管律法,伏虎堂属军部,中间相隔太大。”牛翩翩说道。 第170章 牛翩翩难掩真实人品,吕小霞任性气展昭「下篇」 “你也帮赵姐姐说话!”吕小霞撒娇说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牛翩翩温和答道。说完,他又看着展昭,和展昭主动说话道:“展大侠,牛某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展大侠帮忙。” “你先说是什么事吧。”展昭说道。 牛翩翩一笑,答道:“牛某也想入公门效力,想请展大侠为我引荐。” “你也想进刑司衙门啊?那可是个苦衙门,一天到晚见刀见血的,多少人都不想去你却想去?”吕小霞疑惑道。 “她说的对,刑司衙门是个苦衙门,你又何必来!”展昭说道。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展大哥,你别气恼。”吕小霞说道。 “我不气恼,你说得也是实话。”展昭答道。吕小霞乐意被宠,听他这么说也很高兴。 “牛某不是不能吃苦的人,牛某志向坚定,也想入公门好好作为一番,跟着秦大人,跟着展大侠守护一方百姓,扞卫正义,扞卫律法。”牛翩翩说道。 “这样吧,你先跟着我回去刑司衙门,多走走,多看看,若是真得觉得适合,真得心甘情愿,到时候你再来找我。”展昭说道。 “如此多谢展大侠了。”牛翩翩谢着展昭。 展昭稍稍低头整理长袍,似是有意不受牛翩翩谢意却也没有直接拒绝。 小二上饭上咸菜,那些东西可把牛翩翩吓到了。只见清汤素面干干净净,没有油水,就是一大碗汤面,上面漂着几片菜叶子。馒头也非白面制成,而是掺杂了玉米面,又黄又粗糙。还有咸菜,就是萝卜白菜,最惨得还是菜汤,分明就是白水煮菜,汤青菜绿,看着就没有胃口。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一双眼睛。 牛翩翩只觉胃肠不舒服,可是又不想表现出来,只能拿起筷子,沉下气来,夹了几根面条先送入口中,随即,他双眼发直,脸憋红,一副欲要作呕又百般忍耐的模样。 “哎呀,怎么吃个饭还吃成这副模样了!你要是吃不惯,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闹的我也快没有了胃口。”吕小霞和他说道。 “对不起,各位,我实在是吃不惯,我还是先回去车上等着你们吧。”牛翩翩说道。他本想露脸没想却把屁股露出来了。 “想不到他嘴巴这么娇贵,可他这样岂不是要挨饿了?”吕小霞说道。 “由着他吧。”展昭说道。 赵初焰不说话,吃面喝汤,抹脸擦汗,眼睛盯着馒头咸菜,犹如饿狼。不过,她还是有心克制自己的仪态,否则真就是一匹扑食饿狼。 吕小霞看着赵初焰,说道:“展大哥,你看看赵姐姐吃的多香啊!” 展昭侧脸瞅一眼赵初焰,赵初焰说:“我嘴巴占着,就不说话了啊,先吃先吃。” “你说你不说话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吕小霞揪着她的话柄问道。 初焰看她一眼,不说话。 最后,赵初焰吃罢,把筷子一放,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然后便起身走开了。 吕小霞看着赵初焰的面碗,那里面还冒着热气,不由笑着说道:“赵姐姐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啊,这会儿倒是像是个女捕头了。” 初焰绕弯去找店小二,给他付钱,没想到小二说刚才那位喂马的客官喂马时候已经给他预付了银子,还说银子若是有剩下便是他的,结果,银子自然是结余不少。 初焰打发了店小二,也没有再去惊动展昭,也独自返回马车边,牛翩翩也在那儿,手拿玉箫,人看上去很是安静。 “赵姑娘。”牛翩翩见她过来便先打招呼道。 “车上有点心糕饼,你可要吃些?”初焰问他。 “不用了,谢谢姑娘好意,我也不是很饿。”牛翩翩说道。 “如果牛某日后真能入职刑司衙门还需要赵捕头多多照顾。”他又说道。 赵初焰一笑。她不喜欢这牛翩翩,总是觉得他很假,露着一面藏着一面,心思颇多。 “等你真得进来了再说吧。”初焰说道,又打发他说:“我身上疲累,先进去车厢休息了,他们估计也快过来了。”说罢,便上车钻进了车厢。 牛翩翩不好再说什么,原本他想让她做她的红颜知己,可是如今也快没有那些想法了,只因为她确实如她自己所说是个俗人,对他日后前程未必能有助力。 很快,展昭和吕小霞回来,四人继续赶路。 傍晚时候,远经水塘,水塘是观鸟胜地,吕小霞临时起意要去观鸟,展昭不愿意,唯恐耽误行程,不愿意改变行程路线。不想此举又惹恼了吕小霞,吕小霞大吵大闹一番,最后使性子鞭马离开,牛翩翩见她离开,便跟着上马去追赶,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失去了踪影。 展昭看着两人离去,低头叹气,又连连摇头。赵初焰这时候钻出车厢,揉揉眼睛,看看天,然后全部注意力落在了展昭身上,他就站在马车前,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寂寞。而吕小霞和牛翩翩已经不知去向。 赵初焰跳下车,展昭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看着她。赵初焰顶着他的注视往前走,浑身都不自在,只能故作自在。 “你睡醒了?”展昭问初焰。 初焰笑笑,答道:“睡醒了。怎么我刚才听到吕小霞高声叫嚷,怎么不见她和牛翩翩呢?”她发问道。 “吕小霞刚刚是和我争吵。”展昭答道。 “啊?为何?”赵初焰问道。 “她想去西边水塘观鸟,只因为我不同意改变路线,害怕耽误行程,惹恼了她,她负气而去,牛翩翩跟着追她也离开了。”展昭答道。 “原来如此。小霞姑娘任性,脾气大,性子直,等过了今天就好了。呃,展大侠,我们可是还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初焰问展昭。 “不等!”展昭答道,又说:“你赶紧上车,咱们这就走。” 初焰转身,余光看见路边草地上的一簇花丛,眼前一亮,心中惊喜,说道:“展大侠,稍等等!” “你又要干什么?”展昭又急又恼,面色一沉问道,刚刚和吕小霞闹一场,他害怕这赵初焰再变卦,再生事。 初焰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回头和他温声细说道:“这里有雏菊,我喜欢这花,看一眼就走。” 赵初焰温声细语,展昭瞬间没有了火性脾气,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赵初焰直去路边,蹲下身去,低头去细嗅花香,细看花身。展昭走过去,先站在她身侧,然后又上前一步,提袍蹲下。 “女子多喜欢玫瑰,百合,桂花,茉莉或者梅花,为何你偏偏喜爱这野生野长的雏菊?”展昭问初焰。 “虽然长在草野但是这雏菊自由自在,纯净有趣,也有自己风骨。而且,还可入药入茶。花意也美好。”初焰答道。 “这花有何花意?”展昭问初焰。 “和平,希望还有深藏在心底的爱。”初焰答道。 “既然如此喜欢,那不如采摘几朵到车上细细看着。”展昭说道。 “不必。它们既然生长在这里,那这里就是最适合它们的地方。等回去平津城,找着机会弄些种子我也自己养了这花,叫它们就长在我家,那才是我的雏菊呢。”初焰说道。 “整个平津城恐怕也没有一家人家养这雏菊,不过只要你喜欢,它花意又那么美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展昭说道。 “我若是养花肯定最后还是翠翠来照顾,我这一天早出晚归的,估计也顾不得它们。”初焰说道。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展昭说着便站起身,初焰那边也跟着起身。他不需多说,只要他走向车边,她自然也紧跟着他的脚步。 马儿奔跑,继续赶路。初焰也睡醒了,和展昭一起坐着,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他赶车,她乖巧听话。 “展大侠你还真得计划让那个牛翩翩进来刑司衙门吗?”初焰问着展昭。 “怎么?你不愿意?”展昭反问初焰。 “我……,好吧,我确实不愿意,我是觉得他人品不足,根本不适合进来刑司衙门。”初焰实话实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他人品不足?”展昭问初焰。 “那展大侠你别怪我说话直啊。我看得出来牛翩翩对吕小霞很有意思,是男女那种而且也敢大胆行动。且不说展大侠你和吕小霞的真实关系到底如何,可是去参加叶流芳婚礼的那些江湖人物都认定她是你的未婚妻,他牛翩翩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居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主动追求吕小霞,这不是人品不足吗?” “还有他中午时候对那小二的态度,还有他挑食,想必是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的人他怎么能进来刑司衙门?他根本不适合。即便他进来了刑司衙门他也呆不了长久。”初焰说道。 “你既然都说了他呆不长久那就不用管他了。”展昭说道。 “啊?展大侠你也觉得他不适合是吧?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进来刑司衙门呢?”初焰问道。 “与其我亲自跟他说他不适合不如让他亲自明白。用不了三天他自然会离开,不用说别的,单就赵龙,白虎,常武,周雀四个人就够他受了。你等着瞧吧。”展昭和初焰说道。 两人如此赶路,当晚快到子时时候才到陈州,找了客栈,住了下来。 而另外一边,牛翩翩苦劝苦说吕小霞半天,终于使她回头,两人快马加鞭,一起往陈州赶来。即便他们不知道展昭和赵初焰今晚的落脚客栈,也可以提前去城门那边等待,毕竟那是必经之道。 本章完 第171章 牛翩翩挑唆,赵初焰吕小霞撕破脸皮 九月十三日 鸡鸣启程,赵初焰没有看到吕小霞和牛翩翩二人,便问道展昭:“怎么还是不见吕小霞她们?难道她们都不计划去平津了吗?”其实赵初焰内心巴不得早早甩开吕小霞那个惹事娇气精。 “她们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客栈,去城门口那边看看吧,若是追来了肯定在那里等着。”展昭一边驾车一边说道。赵初焰心道:看你不闻不问,以为你不关心,其实你心里还是关心她。 “小霞虽然任性,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给她些时间她自然能够想通。”展昭说道。赵初焰在一旁翻着白眼,心里甚是不满,对吕小霞满怀芥蒂。幸好她很会宽慰自己,也是真心珍惜和展昭的一切相处时光,没用片刻功夫便重露轻松笑颜。 展昭见她欢颜,心下也轻松,主动和她说道:“若是觉得疲倦就回车里睡会。” 初焰看他关心过问自己,笑得更甜,精神百倍,摇头说道:“不疲倦不疲倦,我现在心里正有劲儿呢,一点儿都不困,只要想着今天能回去平津城就精神百倍。说实话,我还真是挺想念他们的,翠翠,周雀,还有苏先生也想。” “不想念秦大人吗?”展昭问初焰,他细细观察她,很是在意她的眼神和表情。 “也不是不想念,只是不好说出来,不过也不是非常想念。”初焰答道,她表情拧巴,双眉一高一低,一副苦思样貌。 “你这话岂不前后矛盾?”展昭细问赵初焰。 “不矛盾!”初焰答道,她看着展昭,一副认真表情,说:“秦大人与别人不同,一开始我觉得他太凶,虽然是个好官但是不易亲近,心里多半是畏惧。后来时间慢慢久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私下里秦大人也是个正常人,所以对他是又畏又敬。” “再到如今,我倒是觉得他更像是个圣人,有大智慧,大慈悲,他身上有一种独特魅力能让人甘心为他誓死效忠。我虽然没有多少本事,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也会拿自己性命去护着他。不过我可不会拿和周雀的那套相处方法去和秦大人相处,感觉那就是找死,反正怪奇怪。”初焰说罢托着腮帮,盘膝而坐,一副轻松模样。 “那我呢?”展昭问初焰。初焰听他这么问话,身上一抖,立时侧脸看他,随即羞红了脸。 她看到他双眼有光,他看到她双颊羞红,眼中情感犹如海潮,澎湃而来。 两人皆低头,皆沉默。最后,还是展昭打破沉默,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无须这般紧张。” 初焰也抬头重去看展昭,狠吸一口气,答道:“大人你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不是杀气重,戾气深,犹如鬼神吗?”展昭和初焰对答,两人再次互相看着对方。 “那是官袍下的你,不杀气重,戾气深又怎么能震慑住那些险恶之徒,大人你是正非邪。”初焰顿一顿又说:“私下里大人你待人宽和,性子沉稳从容,是个真正的大好人,而且世间少见。” “其实展大人你和秦大人都是一路人,不管外界怎么传你们都无碍,信你们的人始终信你们,爱护你们的人始终爱护你们。若是有冤难有苦楚,平民百姓第一时间还是会想到你们。”初焰态度真诚,言辞恳切,皆出自肺腑。 展昭观她却不说话,直把赵初焰看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低下头去。而他见她这般,也是一笑。 车马往陈州北城门而去,吕小霞和牛翩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两人都在马背上,看着正前方驶来的马车。 “小霞姑娘!你自己好好看看就知道我所说是真非假。若是不想让你的展大哥被她抢去就一定照我说的去做,千万不可再任性使气了。”车还未来到身边,牛翩翩逮着这最后的时间缝隙和吕小霞说道。 吕小霞一脸怒色,满目的不甘不愿不服输,甩着手中的马鞭说道:“果真人不可貌相啊,看不出来她原来竟然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而且还会抢人未婚夫,真是从满园春里出来的,不愧是花魁啊!” “小霞,你千万忍耐,不要和她起正面冲突,而且千万不要泄露此事都是我说的,我教你的。”牛翩翩说道。 “哎呀,我知道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就不要如此啰里啰嗦,婆婆妈妈了。这一路上你这句话都说了几十遍了。”吕小霞骂着牛翩翩,她的嘴就像是个炮仗,虽然牛翩翩那边也不悦,不过也不敢再来惹她了。 “小霞啊小霞,你可千万要争气,你只要稍微用点心,使点劲,那赵初焰就不是你的对手。”吕小霞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展昭看着前方,放下车速,对一旁的赵初焰说道:“她们果然在此。” 赵初焰闻声抬头,看到了前面城门口的吕小霞和牛翩翩,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正把两人好一顿破口大骂:“吕小霞,原来你也是个没骨气的,走了就走了呗,还回来什么?牛翩翩我高看你了,原来以外你是个有本事,有心计的小人,结果也是个笨蛋。不仅没有把吕小霞成功带走,结果还跟着她一起屁颠屁颠回来了。真是无耻无用的小人。” 展昭令马停步,马车还未完全停稳,那吕小霞已经骑马上前,她嘟着嘴,一副自己受委屈的模样,娇媚动人还楚楚可怜。 展昭看她这般表现也觉得奇怪不解。 吕小霞开口和展昭说道:“展大哥,小霞回来了,小霞以后再也不任性使性了,都是小霞的错,你不要怪小霞好不好?” 展昭听完她的话,都不回答她而是直接去看牛翩翩一眼,这一眼倒让牛翩翩心虚了。 “展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肯定是责怪小霞了是不是?”吕小霞再问展昭,她又急又气,又娇又嗔,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可是就是好看,就是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展昭笑答道:“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他心里知道吕小霞能这般表现肯定是牛翩翩在后面递话了。他也知道牛翩翩为人不佳,不过却未曾料到他还有心思管这种女儿家的闲心闲事,果真是令人厌恶之极,果真是个小人。 展昭不动声色,平常处事,其实早已经看透看清吕小霞和牛翩翩。他不会怪吕小霞,但是对牛翩翩此行径极端厌恶鄙视。 “我就知道展大哥不会怪我。”吕小霞得意洋洋说道。旋即看着赵初焰,皮笑肉不笑和她说道:“赵姑娘看上去气色不错啊?想必是昨晚休息好了吧?” 初焰手托腮,刚才她见展昭那么和她说话,不仅温柔温和,还半点不怪他,对她如初,心里早就翻了醋波,酸涩的很。这会吕小霞自己找上门来,正是给了她机会出气。她不收拾她才怪。 “休息好了呀。可是我看吕小霞姑娘气色倒是不好,昨夜一夜未见你,是干什么去了呀?”初焰问着小霞。小霞对她那样假意,反倒激得她露出真容,这两个女人真正杠起来了,谁看谁都不顺眼。 “你说我干什么去了呀?你觉得我干什么去了呀?”吕小霞依然在笑,可是牙齿缝里都带着杀气恶意,恨不得活吃了赵初焰。 “你让我说我还就偏偏不说,反正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恕我直言,小霞姑娘容貌绝色可是这个性情的确不怎么样,真能气死个人,急死个人。”初焰说道。 “那我是气死你,急死你了吗?”吕小霞问初焰。两人针尖对麦芒,对上了。 “我命比你好,比你有福,怎么会被你气死被你急死。你可没有那个分量。我只是好心劝说你,莫要一味得任性使性,伤了别人,害了自己。”初焰说道。 “我伤谁了?怎么你这样心急,还要来管我的闲事?你怎么不问问那被我伤的人是不是心甘情愿啊?”吕小霞技高一筹,故意刺激着赵初焰。 赵初焰被激怒,骂她:“你伤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子。” “你是说展大哥是吧?我与展大哥情定,早就不分彼此了,他的命可以给我,我的命也可以给她。”吕小霞说道,赵初焰无法反驳。 展昭这个时候说话了:“好了,你们不要争嘴了。初焰,你不该这么阴阳怪气对小霞,她是我看重之人,即使是为她伤了也心甘情愿。你快和她道歉。” 初焰听他说完话,始终背对着他,不肯回头。她咬牙看着吕小霞,沉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没关系,我不与你计较。展大哥,你也莫怪她了,怪可怜的。”吕小霞说道。 “我回车厢里面休息会。”初焰说道,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说给谁听,而且也确实无人回答她。 赵初焰钻入车厢,再不发一言。 “展大哥,我们快走吧。”吕小霞对展昭说道,她先胜一局,打击得赵初焰颜面扫地,躲去车厢再不敢出来,恐怕心肠还破碎了一地,此时正悄声哭泣呢。 展昭鞭马,继续赶路。他的心思只有那惯于察言观色的牛翩翩看得明白。 牛翩翩看出来赵初焰就是个虚架子,若是真得和吕小霞正面硬碰硬,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她性格不如吕小霞,手段功夫不如吕小霞,心性更是不如吕小霞,招惹吕小霞对她而言无益。展昭也明白这点,他刚才那样明面是维护吕小霞,其实是保护赵初焰,这般用心之深足见他有多么看重赵初焰,甚至还更重于吕小霞。吕小霞总是说展昭是她的未婚夫,但是他可没有看出来展昭有把她当做未婚妻,宠溺倒是真得,但是宠溺并非就代表男女之爱吧。不过也不能就此证明展昭对赵初焰有男女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 赵初焰伤心难过,却没有哭,只是这样的无泪之伤才更要命。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是就是忍不住,管不住自己。 四人离开陈州,直奔平津,奔跑大半日,直到申时末才停车去草地,稍作休整,给马吃草喂水。 只是赵初焰不肯出车厢,展昭也没有管她,免得那边吕小霞再和她针锋相对。 吕小霞缠着展昭让他和自己散步在草地,她自己则有说有笑,故意作秀给赵初焰看。 赵初焰那边也吃她这一套,在妒海中苦苦煎熬,几度湿润了眼睛。 牛翩翩也不上来和赵初焰搭话,套近乎了,只因为她太弱,与他不能成助力。 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四人再不休息,奔命赶赴平津。 路程顺利,亥时过半时候,四人通过平津城城门,进入了平津城。 第172章 刑司衙门遭刺客,展昭错吻赵初焰 牛翩翩一路走,一路看,不住赞叹平津城各种繁华,心下欲念也生,一心想要扎根立足在这繁华城市,并且出人头地,闯荡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天地。 “翩翩,再往下走就是刑司衙门了,你以后就要在那里做事了,好好加油。”吕小霞对牛翩翩说道。 展昭不语。 “我会加油。”牛翩翩答道,一脸自信。 而刑司衙门这会儿正乱,四大捕头都在,严阵以待,亲身上阵,毫不松懈,白虎指挥着手下捕快,衙役分组分队搜查整个府衙,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刑司衙门外面另有两队衙役坚守,此外还有弓箭队伍也上阵了,由赵龙亲率,负责守着府门院墙,防备贼人窜墙逃走,各个携带兵器,手持火把。 展昭驾车赶到府衙,看到这么一副明火执仗的架势,心里明白府衙出事了。 展昭下车上前。赵龙一看是他,便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展昭问赵龙。 “有刺客入府行刺。”赵龙答道。 “大人可好?”展昭急问。 “好,常武此刻就在大人身边。”赵龙答道。 “刺客呢?”展昭问。 “还在府内,所有人都出动了,一定能把这贼人逮到。”赵龙说道。 “我去看看。”展昭说罢便疾行入府,也顾不得管身后的那三人了。 “我也得进去帮忙。”吕小霞见状也跟着跑进了府衙,赵龙那边也没有拦她。 牛翩翩跟着也要往里面冲,被赵龙一掌推了回来。赵龙喝问他:“你是谁呀?跟人就往里面闯?” “大人莫要误会,我和小霞姑娘,和展大人都是一起的。”牛翩翩说道。 “误会什么,要不是看你和我们展大人一起回来,凭你这个乱闯劲,我早就把你拿下治罪了。识相点赶紧走开。”赵龙说道,对牛翩翩很是粗鲁。他这人直,那吕小霞是个例外,而对此人,既然展昭刚才没有留话说让他进府衙,那他就不能进去。 赵初焰这会也跳下车来,她穿着一身捕头服,腰间别着刀,带了飞鹰爪,正要冲进府衙。 赵龙也不拦赵初焰,虽然他不喜她,但她正经还是刑司衙门的人。 “赵捕头,还有我,把我也带进去吧。”牛翩翩叫着赵初焰。 赵初焰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根本不回头,不管他。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吕小霞紧跟着展昭进府,两人一前一后,可是她根本跟不住展昭的脚步,再加上此时展昭心急,脚步就更是飞快。 展昭回府如回家,刑司衙门里面的大路小路,犄角旮旯,哪里能藏人,哪里需要搜查他都了如指掌。而此时此刻,他也忘记了吕小霞。 吕小霞失去了展昭的踪影,独自摸黑走夜路。幸好她对刑司衙门还算熟悉,不会迷失方向。 吕小霞人还在前衙,正欲往前厅书房那边去,这时候空中突现一身影,以轻功飞行,转瞬间便遁入夜色。她捕捉到这人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便独自追赶上去。 赵初焰对刑司衙门是有些地方熟悉,有些地方不熟悉,甚至可以说完全陌生,从未去过。此刻,她正走在自己完全陌生的小路上,并且越往下走她越是迷向,越是后悔。 其实她完全可以去人多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比如前厅,比如书房,可是她偏偏不去。因为既然她都知道,那刺客肯定也不会躲去那边,那不是自己上门送死吗。 她逞强也想追击刺客,一头脑热,不管不顾,再加上之前心伤,判断力几乎为零。不过这个时候她可是害怕了,毕竟有时候让人真正恐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通往死亡的过程。 赵初焰眼力不好,走得非常慢,几乎快趴在地上,否则她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不是路。 路经一假山树林,天上月光不明,突被乌云掩盖,赵初焰只得蹲下身来,眯着眼睛在地上找路。她无声无息,大气都不敢出。也是碰巧,偏偏就让她逮到了刺客的身影。只见假山后有三人,都着夜行衣,手中有兵器,身形鬼祟,藏头露尾。 赵初焰想起身,她身处险境总不能一直蹲着吧,要是被对方发现她铁定没命,不如趁早溜走,赶紧回去叫人过来。 主意打定,赵初焰起身,右脚先动,想要从右侧逃跑。她眼力不好,脚下偏偏就踩住一堆烂树枝烂树叶,发出响声,这可惊扰了那三人,她也暴露了行踪。 “有人,是不是芳姐回来了?”三人中有人说话,并且往赵初焰这边过来了。 赵初焰命悬于一线,危急时刻,假山里面伸出一只手臂来将她拖了进去。 天上乌云散去,月光重现。赵初焰被拖入假山,还来不及呼叫便被另一只手封堵住了口鼻。她定睛一看,只见那人正是展昭。 展昭松开之前抓她的那只手,给她一个手势加眼神,赵初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禁声。 赵初焰点点头,展昭见她明白,便松开了她的口鼻。 两人面对面站在假山的狭窄缝隙里面。这时候,刺客找来,展昭怕露馅,便拖着赵初焰往假山更深处躲去。 两人躲好了,前面已经没有去路,因为地方实在狭窄矮低,展昭和赵初焰彼此相对,身体贴着身体,又因为高度原因,赵初焰那边尚好,可是展昭只能分腿而立,降低身高。这样一来,他和赵初焰就是脸对脸,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赵初焰的呼吸都能撞到他的脸,他的呼吸也是如此。 赵初焰不做声,满脸通红,一动不动,心跳有力,一身滚烫,可是人却像个石头。她如此僵硬规矩,生怕自己占到了展昭便宜,惹得人家恼了她。 展昭无法转动头部,安静细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没人?”外面的刺客说道。 “这里怎么还有缝隙,刚才不是有人藏在这里吧?”又是另外一个刺客。 “喵……”有猫叫。 “闹了半天是只猫,这刑司衙门怎么这么多野猫?”第三个刺客说道。 “芳姐来了。”第一个刺客说道。 有人落地的声音。 “芳姐?怎么就你一人?碎玉呢?”第一个刺客问道。 “碎玉死了。”这芳姐答话道,她是个女子。 “啊?那秦正呢?”第二个刺客问道。 “秦正狡猾的很,我们没有能伤到他。”芳姐答道。 “只要能将府上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引到秦正那边,以为我们要刺杀他就行。这个时候大牢那边守卫必定松懈,正是我们救人的好时候。”第一个刺客说道。 “不急。秦正那么狡猾,你们怎么就确定他一定将人关去了大牢,再等等,等雄狮回来,且看看他探到了什么情况。”芳姐说道。 展昭这时候皱眉,心想这些刺客到底来了几个,怎么一会儿蹦出来一个,一会儿蹦出来一个。看来现在还不是收手抓他们的时机,既然他们等人,他就陪着他们一起等。 展昭看着赵初焰,只见她此刻紧闭双眼,满脸羞红,满头大汗,身体滚烫,心跳还犹如打鼓。 赵初焰心乱,此时她若是想讨展昭便宜就讨了,可是她不敢,更不愿意,但是机会摆在面前怎么能错失?只是难道她讨了便宜,他就会爱上她了吗,还是会觉得她轻薄,或者干脆一掌打死她…… 赵初焰在做思想斗争,苦苦挣扎。 也是天意,展昭脚下碎石滑动,身姿变动,重心也变,在这狭窄空间他也难稳,便出了事故…… 初焰突然就被吻,她瞪起双眼,心中情感顿时炸了。 展昭是主动,不管他是有意无意,有心无心,这都是事实。 刺客第五人雄狮终于来了,他说:“人都在大牢,大牢此时守卫松懈,我们快去。” 五个刺客这时候才相继离去。展昭确定外面无人,才带着赵初焰慢慢从假山石缝隙里面钻出来。 “我要去拿人,你顺着这条路往下直走就能找见白虎和周雀。”一出来,展昭便和初焰说道,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周雀和白虎的位置是想让她尽快脱险。 “我记下了,大人你自己当心。”初焰说道。她想赶紧去通知白虎周雀,让他们去帮助展昭。 展昭放手,初焰转身就跑,也不管前面有什么阻碍,反正展昭告她直行她就一往直前。 展昭看初焰离开,自己也以轻功离开。 白虎和周雀确实都在附近带人搜寻刺客,谁也没有想到刺客此行目的竟然是在大牢,而且还使了一计“声东击西。” 两人全神戒备,忽听假山园那边一阵奔跑气喘声,便一起看了过去。片刻之后,赵初焰从夜色中窜出来,与他们碰头会和了。 “初焰,你回来了?”周雀问道。 “快去大牢那边,刺客要劫囚,展大人已经赶去拿人了。”赵初焰边喘边说道。 “走,去大牢。”白虎当即决断,挥臂一呼,周围那些捕快,衙役便都跟了上来。 白虎,周雀带着众人都往大牢那边赶去,赵初焰玩命追人,跟在他们队伍之后,不过慢他们许多,但好歹是跟着了。 大牢外面,展昭以一敌五,拿下全部刺客。他伤他们的腿脚叫他们无法行动,却不杀他们性命,只留人不杀人。 白虎周雀也带人赶到,看到地上的五个刺客,而且已经失去了行走能力。 展昭看白虎周雀带人赶来,知道一定是赵初焰报信,便对他们说道:“全部抓起来,先检查他们口舌看是否藏着毒囊。” 赵初焰最后赶到,不过却没有什么用处。她看着衙役们绑拿刺客,还掰开他们的嘴巴细细检查。不过她都帮不上忙了,喘气喘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另一面,吕小霞跟丢了人,此刻人已经去了前厅,见到了秦正,苏先生,还有常武。 秦正安然无恙,这会更从吕小霞那边得知展昭已经回府,心中更是大喜。 “随我去见大人。”展昭说道。 本章完 第173章 夜审刺客「上篇」 展昭走上前来,稍稍停步,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初焰。赵初焰弯着腰,头脸朝下,此时恨不得爬在地上好好歇歇。她倒是想要振作可是却实已经没有那份体力。 “你回去歇着吧,这边没有你事了。”展昭留下这样一句话,拔步就走,可是刚出去没有几步就又停下来。 “大虎!”展昭叫着衙役大虎。大虎应声,上前听他吩咐。 “情势尚不明了,你去送她回去,免得再生枝节。”展昭吩咐道。 “是!”大虎应道。 赵初焰这时候就是不想走都不成了。她觉得她自己就是个没有用处的人,根本不够资格站在展昭身旁与他一同做事。 白虎,周雀亲自带人押人,跟着展昭去见秦正。 一盏茶功夫,展昭带着白虎,周雀,押着五个刺客走进刑司衙门正厅,见到了秦正。 秦正安好,毫无变化,穿着便服,看到展昭进来,眼中含着几分喜色。苏墨苏先生此时也在,还有常武和吕小霞,三人分别站在左右两侧。 展昭一入官家正厅,脸上便见厉色,肃杀之气伴之而起,有逼人退让回避之势。 他见秦正,又要跪地行大礼。秦正见状亲自上前阻其跪礼,说:“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何况如今你官居三品,更加不必如此。” “属下不敢。”展昭谦和说道。 “好了,好了,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你的心思我懂,我的心思你也清楚,何必多言呢?”秦正说道,心有所感,实在是这些日子忙得头昏脑胀,如今见到展昭非但没有立时轻松,反而激起万千种情绪来。 展昭绽笑颜,他与秦正就是志向相同又惺惺相惜的知己、同路人。 “刑司衙门皆鬼神,想不到此处也有情义,今日得见真是开了眼界。”所有的刺客都被摘去了蒙脸纱布,露出真面目,说话的这个脸圆目厉,胡子拉碴。他一腿伤的厉害,若是无人搀扶就只能跪在地上,无法起身。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见他有一丝乞怜神色,反而一副孤傲不屈表情,还瞪着展昭和秦正,带着几分不屑与不耻。 秦正和展昭并排站着,一起看着这四男一女五个刺客。秦正不着急和那人搭话,只说:“五个刺客?说说吧,为何要来行刺本府,又是谁派你们来的?”秦正问着他们。 “秦正老匹夫……”这人叫道,言辞对秦正大为不敬。 “大胆!再敢出言不逊就要你人头落地。”展昭叫道。 “胆子不大也不敢来刑司衙门刺杀呀?你说是不是?”这人狂妄,反问着展昭,一副就死模样。他又说:“的确是有人指使,可是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既然落在你们手上我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是个不怕死的!”展昭挑眉看他,戏谑说道,嘴上带笑,眼中满是鄙视讥笑。 “怕死就不是好汉。不过,秦正,展昭,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都是瓮中之鳖,早晚都逃不掉了。他日等你们知道真相之时就是我复仇之日,只盼你们不要被活活吓死。”此人说道。 白虎,周雀,常武三人听他说罢,都极其不快,沉下脸来,眼冒火星,恨不能立时上去收拾了此人。 展昭不屑一笑,看他犹如看蝼蚁草芥。他说:“你不妨现在就试试,看看能把我们吓成什么样子,这样你死了岂不能安心,否则只怕你惦记着要死不瞑目了。” “说吧,是皇亲国戚,天家贵胄,还是豪门大户?”秦正也问他。 这人看展昭和秦正两人都不把他放在眼中,气的脸红气促,干瞪双眼。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们今日之死是死得其所,死的值得。”这人口放豪言道。 “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死不悔改,真是无知狂妄,愚蠢之极。等你死了你就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得其所还是死得不值了。”秦正说道。 那女刺客此时匍匐在地,头额着地,她双脚受伤,双臂被绳子绑缚,如今也只能这样行动表示诚意。 女刺客抬脸看着秦正和展昭说:“秦大人,展大人,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只是替人卖命的角色,受命于人,不得不遵从。不是我们不怕死,不怕身受极刑,而是家眷亲人安危都掌在他人之手。有苦难言。即便今天你们把我们五人剁成肉酱我们也绝不敢吐露半句真相,否则家眷亲人都要被屠。我知两位大人仁义,就请给我们个痛快吧,我们只求一死。” 展昭听她说话,不语,面有所动,虽然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是却是极其不悦。 倒是秦正说话了:“你这是欺我们仁义啊?” 展昭瞪着这女刺客,他心思与秦正不差多少,看来也是极其不爽她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们的仁义。 “不敢,只是求大人怜悯。我等甘心赴死,也会感念大人恩德,求大人成全。”女刺客求着秦正。 “芳姐,你不必如此低声下气求他们,我们的家人自会安安稳稳一生,更不必我们担忧。”男刺客说道。 “怎么这么固执?当真是无知之错。”另一边,吕小霞这时候意外说话了。 秦正和展昭都扭头看着吕小霞。吕小霞又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先前我在府衙里追逐得就是他,此人轻功绝顶,若是能醒悟就好了。” “该醒悟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刺客说道。 “你……你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吕小霞气愤说道。 “好了,小霞,这里没有你的事,你下去休息吧,不必再留在这里。”展昭冷言对吕小霞。 吕小霞不甘,可是她看展昭都变成那副模样,此时也不好再强辩只好说道:“走就走,还不是嫌我碍眼,哼!”她脾性难收,就是这种时候也要使性子。 吕小霞跺着脚出去,展昭看了一眼周雀,叫着他:“周雀,你跟着她,别叫她胡来。” 第174章 夜审刺客「中篇」 吕小霞跺着脚出去,展昭看了一眼周雀,叫着他:“周雀,你跟着她,别叫她胡来。” 周雀还懵,他看看白虎,看看常武,心不甘情不愿只能点点头,答道:“是!”其实这事情展昭也只能叫他去做,白虎和常武都不合适。 “哼哼,传言果真不假,展昭真是艳福不浅,不仅有这样绝色的吕小霞还有那骷髅花。”刺客说道,说罢脸色中有些许异变。他原本想要隐藏可是展昭那边已经盯住了他。 “想不到你对我居然如此了解,想来私下很是用功了,只是不知你到底是哪方人士,是我朝中原人士还是来自西域异土?”展昭问他。 刺客大笑,遮盖心虚,他说:“我当然是本朝人,你可别乱说,我生死都是本朝的人。 他这么说话,秦正和展昭心里基本上都有底了。 秦正这时候吩咐着白虎和常武,说:“把他们先行关押,好生看管。” “是。”白虎,常武领命应道,两人亲自押人离开。 前厅此时正剩下刑司衙门三人组。展昭立刻就问秦正:“大人,牢里最近可是关押了什么特殊犯人?” 秦正看着展昭,问他:“你刚刚回来是如何得知的?莫非刚才那刺客是?” “没错,声东击西,目标当是大牢中的某人。”展昭答道。 “那就对上了。”苏先生此时也上来说话了。他亲自答道展昭说:“牢里关着一人,大人怀疑他是西域那边的密探细作,加上今晚刺客一事,他的细作身份倒是可以坐实了。” “可从此人身上问出来什么没有?”展昭问道。 “没有,此人是个硬骨头,抵死不开口啊,还自己把自己舌头咬了下来,自己折断了自己双手,差点送命。”苏先生说话时候也隐露着些不忍。 “那倒真是个硬骨头。”展昭说道。 “展护卫?你怎么看出来那刺客和西域有关系?”秦正问展昭。 “这事和萱姿多少有些关系,西域那边多称她骷髅花,但是中原地带很少有人这么称呼她,都叫她白骨骷髅。”展昭答道。“此事又涉及到西域恐怕就不是巧合。”展昭又说道,他想到了他此去湖州路上的事情。 “展护卫可是知道了什么?”秦正问他。 展昭摇摇头,说:“属下此去湖州路上也不太平,多次遇杀手伏击截杀。” 秦正感惊讶,又问:“可知背后主使是谁?” 展昭答道:“可以确定其中的一拨人来自西域。还有……”展昭边说边从身上取出一块腰牌,并且递给秦正。 秦正细看腰牌,说出腰牌上的身份文字:“陈州都督府队正王连康?这从何而来?”秦正又问展昭。 “我与赵初焰在明山受袭,这腰牌就属于其中的一个杀手。”展昭答道。 秦正惊,又道:“陈州都督陈建豪,你和他有何过节?”他问展昭。 展昭摇头,答道:“从未谋面,何来过节?” “这陈建豪新官上任不过两年,与咱们也没有来往。”苏先生说道。 “那就怪了,行刺杀人总要有理由吧。”秦正说道。 “属下倒是觉得这两拨杀手虽非来自一处,但是背后主谋却是同一人或者是同一股力量。”展昭说道。 秦正点点头,也表赞同,他说:“此人和我朝和西域势力都有勾连,来者不善啊。” “我们要如何应对?”苏先生问道。 “此事不可张扬,事态不明,其中水深,需要小心应对。”秦正说道。 “是否需要属下去一趟陈州都督府?”展昭问道。 “不,不可。”秦正答道,又说:“此事复杂,现在可不能往明面上查,否则可能拿不住嫌犯还要害自己无辜受累。此事仅仅限于你我三人知晓,不可告知他人。” 秦正看着展昭,问他:“那赵初焰和你一起,她可知道这腰牌?” “她知道腰牌但是不知道腰牌上的人。”展昭答道。 秦正点点头。 “大人?今晚那些刺客要如何处置?”展昭双眼一垂,做深思状,然后又看着秦正问他。 秦正一笑,反问他:“你说呢?展护卫可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抓着了人,反正他们横竖都是死罪,不如也为我们一用,或许还能牵出什么端倪来。”展昭说道。 秦正很满意,点点头。 “属下这就去安排。”展昭说道,然后又匆匆离去。 展昭忙碌早就把牛翩翩忘得一干二净。吕小霞生气,自己在外面转悠了半天才想起来牛翩翩,便往府外赶去,周雀就跟在她身后,和她保持距离但是又紧跟不离。 “周雀,你烦不烦?跟我半天了,我是小孩子吗,你还怕我走丢不成?”吕小霞扭头和周雀叫嚷着。 “奉命行事,你忍忍吧。”周雀答道。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不恼,还能继续跟着她。 “谁让你跟着我的?是不是展昭?”吕小霞问周雀。 “你说呢?”周雀反问着她,与她始终保持着十步距离。 “我说就是他。好你个展昭,我还没和你拜堂成亲呢你就如此不信任我,还派人跟着我,你对我真是不如牛翩翩对我真。”吕小霞负气说道,说罢又疾步快行往府衙外面去了。 “牛翩翩?那是谁?又是哪里来的女子,怎么起得这么一个名字?倒让我想起来牛便便了。”周雀在后面嘀嘀咕咕说道。 周雀跟着吕小霞这样出府,出门就见着正严阵以待,丝毫还不敢松懈的赵龙。赵龙瞪着他,眼大如牛。 “你不在里面跑出来干什么?难道刺客抓住了?”赵龙问着周雀。一晚上他都这么全神戒备,双眼瞪大,也是够心累了。 “嗯,抓住了。”周雀答道。 吕小霞在找牛翩翩,她还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他们的马和他们的车。就在这个时候车上突然有动静,车帘掀起,一男子露出头脸,然后轻盈跳下车来。 “翩翩!”吕小霞唤着他的名字,迎上前去。 周雀看到了牛翩翩真容,原来以为她是女子不想却是男子,又看他那副模样打扮,头发两侧鬓角都故意留长,不过却没有半点飘逸之美反而像是一对虾须。一时间,不知为何肚子里憋了一团笑气,一手扶着赵龙肩膀便笑了起来,后来因为实在笑得厉害,笑得肚疼,便自己捂了肚腹。 “你怎么了?”赵龙问周雀。 第175章 夜审刺客「下篇」 “你怎么了?”赵龙问周雀。 牛翩翩这时候和吕小霞也注意着周雀。 周雀和赵龙答道:“我还以为是个女的结果是个男的,一个大男人叫什么翩翩啊,叫其他什么都好啊。” 牛翩翩一听这个,知道他是在笑他,立时大怒,板着脸,疾步上来和他对峙道:“父母所起之名岂容你侮辱!” 周雀看他,只觉得他是模仿别人,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他肯定模仿的不得要领,否则就不会这样不伦不类了。只见这翩翩穿着一身白袍,发辫高束,剑眉星目,皮肤极其白皙,双颊却微红,手拿一玉箫,看似翩翩却少了些风韵风骨,只是学着别人的身影乱做姿态,而且那对虾须实在是好笑。 赵龙也觉得周雀不对,便推了他一把。周雀旋即抿住嘴,咬紧牙,使劲忍住笑意,留了片刻时间让自己恢复常态,然后和翩翩说道:“得罪了,得罪了。”。 “周雀,你确实得罪他了,也得罪了我,回头我非去告你状,我倒要看看展昭要怎么处置你。”吕小霞说道。 “小霞姑娘,这事他也不是个事儿,可谈不上处置不处置啊。”赵龙替周雀说道。 “还有你,赵龙,是不是你卡着不要翩翩公子进去?你不知道他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吗?你还亲眼看到了呢。”吕小霞和他分辨道,那边牛翩翩也不管她,就看她和他们闹腾,正好给他出气。 “我是看着了,所以我没有把他怎么样,也让他在外面等着,没有撵走他啊。”赵龙说道。 “好,我现在就要带他进去我看你们哪个敢来拦我?”吕小霞无礼蛮横,拉着牛翩翩就要硬闯刑司府衙。 “等等。”赵龙出手拦住了他们,对那吕小霞说:“小霞姑娘,你要是进你就一个人进,可不能带这人,他可不能进。” “凭什么?”吕小霞问他。 “就凭我站在这里。”赵龙说道。他是个硬汉子,软硬不吃还执拗顽固,认死理。 “展昭他就没有吩咐你放人进去吗?”吕小霞问他。 “没有。”赵龙如实答道。 “那赵初焰呢?她也知道啊,她也没说话吗?”吕小霞又问。 “赵初焰说话,她哪有那个分量。别说她没说,她就是说了我也不听。她算是哪个山头的人啊。”赵龙说道。 “哼,你们刑司衙门欺负人?”吕小霞发脾气道。 “小霞姑娘,你要是觉得我们欺负你,明天啊你就去告诉展大人,让他下来处理我们,反正我就是一句话你进他不能进。”赵龙放话了,也摆出了姿态。 “你们真是展昭教出来的人啊。我告诉你们翩翩公子他也是准备要进刑司衙门干一番大事业的人,说不定将来还是第二个展昭呢。”吕小霞还在为牛翩翩说话。牛翩翩听她这么一说便不自觉仰头挺胸站正了。 “不可能。”赵龙和周雀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牛翩翩极其不悦,这一天他在这刑司衙门外面已经多次受辱,自尊心已经碎了一地,可恨的是他落得如此境地居然连刑司衙门的大门都没有进去。 “你看他白白净净,还粉粉嫩嫩,怎么能进来刑司衙门?去乐坊吹箫还差不多,他不是随身带着这玉箫吗?是个乐师吧?”赵龙说道。 “是呀,是呀,你不适合,你都没有赵初焰适合。”周雀说道,说着说着他竟然又偷笑起来。 牛翩翩被彻底激怒了,横拿玉箫,取出佩剑,原来他的随身剑就藏在他的玉箫之中,此剑虽然剑身极细但是却也锋利而且带着寒光。 “你等好生无礼,吃我一剑。”牛翩翩持剑动手,就去刺赵龙和周雀,赵龙周雀先躲剑,然后双双亮出武器与牛翩翩过招,七八个回合下来两人渐渐败下阵来,明显有不敌之意。 刑司衙门里面此时也不安静,展昭那边吩咐下来事情,白虎和常武领着一众衙役都在为了明日之事安排布置,正双双带人往府衙门口赶来,两人都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便一起疾步冲了出来。 白虎和常武恰好看到牛翩翩将赵龙和周雀踢飞,还欲再伤两人,两人随即也一起动手,各亮出兵器,白虎使得是剑,常武持鞭,两人均有暗器飞镖。 白虎常武合力与牛翩翩缠斗,打了个平手。这时候,赵龙和周雀也起身赶来相助,四个人合力,两招便将牛翩翩拿下,按在地上,令他无法起身。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这就是刑司衙门的做派吗?你们也不怕折辱了衙门名声,折辱了你们两位大人的声名吗?”牛翩翩被压在地上无法起身,可是嘴巴却说话不停。 “若是放过了你才是折辱他们声名。”白虎说道。 “看着女里女气的原来还有几分功夫啊。”周雀说道。 “女里女气,出招阴损。”常武说道。 “是不是把他也关进大牢?”赵龙问道。 “你们再不放开他我就不客气了。”吕小霞说着已经拔剑出鞘了。 关键时候,有人说话道:“放开他!” 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四人一起抬头,只见展昭已经来到,正站在府衙门前台阶上,而且已经穿了官袍,带了官帽。他本也要前去菜市口那边安排明日刺客站枷之事,结果出门就碰到这么一幕,又看到吕小霞要动手,只能让他们放开牛翩翩。 四人听命,松手放人,站在一边。牛翩翩咬着牙起身,手里提剑,恶狠狠看着他四人,还有动手比划之意。可是他心里忌惮展昭,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一旦动手讨不到便宜不说还要得罪他,与他仕途无利。 展昭走下台阶,看着下属的四个捕头还有牛翩翩,问:“怎么回事?” “展大人!你们刑司衙门就是这么待客待人的吗?他们如此待我你要怎么处置他们?”牛翩翩跟展昭说话道。他怒气未消,自以为自己有理。 “是你动手在先。”赵龙为自己这边四人辩驳。 “我们不动手怎么还要任由你伤人吗?”常武说道。 “展昭,你看看你的这四个属下,告诉你就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对牛公子无礼在先。”吕小霞突然扑上来,以身体力压展昭,想逼的他向后退步,可是展昭就是站着不动。而这个时候,后行的衙役也都出来了,他们是计划跟着白虎和周雀出去菜市口做事。 “你不要着急,慢慢说,他们怎么无礼了?”展昭也没有恼怒,细细问着吕小霞。 “赵龙不让牛公子进门,周雀还笑话他的名字女里女气。”吕小霞告状道,又想起来了赵初焰便一并说道:“还有那赵初焰,她怎么不和赵龙说一声放牛公子进门。” “是的,我明明就跟赵捕头说了,她肯定也听到了但是就是没有反应。”牛翩翩那边也主动说话了。 展昭听后皱眉,他很烦牛翩翩这样主动搬弄是非。 “怎么?难道不对吗?我们正急于处理府衙公务,都顾不得你,你在门口等一会难道还受不住了吗?那你的确不适合进来我刑司衙门。”展昭和牛翩翩说道。 “这且不说,我等也等了半个晚上了,那你们周雀为何要笑我姓名女气?”牛翩翩问着展昭,要追责周雀。 “他所说也不假,你这名字本就偏女气。”展昭说道。牛翩翩哑口无言,吕小霞很是不满,很是气愤,很是不平。 “展昭。”吕小霞叫着他的名字,不过展昭这次没有听她把话说完。 “你先别说话。”展昭对吕小霞说道。 “恕我直言,你如此心性可不适合进来我刑司衙门,不如就去别的地方另谋高就吧。”展昭对牛翩翩说道。 “白虎,常武,你二人快随我来。赵龙你带人回府。周雀你也回府,明日和赵初焰巡街。”展昭吩咐着自己属下做事。 说罢,展昭也不管牛翩翩,和他擦身而过,而白虎和常武带着后来的衙役跟在他身后。 “展昭!”牛翩翩心中不服,此时大喝一声。展昭闻声停步,侧身看他。 “你竟然如此看不起我,你们刑司衙门竟然如此欺辱我,难道我还配不上在这里做事吗?你不怕得罪我吗?不怕我将来回来找你们吗?”牛翩翩问展昭。他直勾勾地瞪着他,等着他答话。 “如果你心性再宽大些或许将来有朝一日还能成就一番大事。”展昭不急不慢说道,声音还温和。 “这是展某的一点尊告,也是看在你出身江湖的分上。而且,你记住,无论在官场还是在江湖你对我而言都只是个小辈,我不与你计较,但若是再有下回别怪我不留情面,给你难堪。”展昭又说。 “走!”展昭带人离开。 牛翩翩看着展昭离开的身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他后悔今日轻看自己。 另一边,吕小霞也对展昭极其不满。 本章完。 第176章 站枷之刑,杀人诛心 九月十四日 辰时,鱼米街外菜市口,刑司衙门众衙役奉命提五名刺客在此施站枷之刑。 刺客乃是四男一女,于法场刑台站枷示众,所带之枷乃是重逾百斤的“死囚之枷”。寻常之人只是站在此枷下便痛苦不堪,无法呼吸,不需要半日便会气绝身亡。 菜市口人头攒动,衙役大虎敲锣聚集众人,几声锣响之后,四面八方往来往去的城民都聚集而来。将法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拢起来。 大虎见状,放下手中锣,对着法场周围一众人等叫道:“这五人昨夜潜入刑司衙门,意图劫囚,还要行刺秦大人,简直罪大恶极。秦大人特令将五人站枷示众,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若是有人能够提供相关线索,赏银百两。”大虎话刚刚说完,下面民众中已经骂声一片,有的人拿起手中的菜叶就往刑台上扔,意图砸到那四个刺客出气。还有得人扔鸡蛋,朝台上吐口水得也大有人在。 大虎跑下刑台,免得自己无辜受池鱼之祸。 法场周围有刑司衙门的衙役守卫,人数大概20。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衙役数量是这个人数的三倍还多,他们或乔装成路人,或乔装成菜农,或坐在街边,扮成乞丐……安静等待着,密切观察着周围情况变化,只要有可疑人物立刻抓捕,带回府衙。 而在另一边正对菜市口的戏园楼上,展昭带着白虎和常武也正密切注意着这边动向,他们那边视野极好,地面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尽收眼底。 常武看到百姓们拿刺客泄愤出气,又看到他们狼狈,隐隐带笑说道:“他们不是欺我们仁义吗,如今就要他们自己自食恶果,叫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的仁义。” “如此露脸,他们大概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白虎轻蔑说道。 “不要逞口舌之快,把人盯紧了。”展昭不动声色说道。其眼神灼灼,专捉那些藏首遁形的罪恶之徒。 “是。”白虎,常武应道。 从辰时到巳时,法场未见任何异动。戏园老板也隔着门缝看过展昭,白虎,常武三人动静,他看到三人一动不动,犹如石化。 一阵风沙吹来,展昭官帽飘带随长发飘动,其左右的白虎常武都微微侧脸躲避风沙。戏园老板被一粒沙子迷眼,赶忙掩门离开。 风沙急来急去。菜市场此时人声鼎沸,往来人流达到上午时候顶峰。展昭眼尖,一眼便瞧住人群中的两人。 “牛翩翩,吕小霞。他们怎么也在?”白虎说道,他也发现了他们。 “我要不下去看看。”常武说道。 “不用,先看看情况。”展昭说道,语气很沉稳。 牛翩翩和吕小霞看着刑台上的四人,牛翩翩不说话,吕小霞面上倒是露出几分不忍来。她说:“站枷示众,真不如直接挨一刀来得痛快,这是要他们受尽活罪,丢尽颜面然后再行死刑处决。如此杀人诛心,真是够狠。” “这不就是刑司衙门的一贯作风吗?”牛翩翩说道。他看着吕小霞,有意问她:“你说这是不是展昭出的招?你想想昨晚上那情景,他那会出府应该就是提前来这边安排布置了。” “我不知道。不过若真是他的招我也不奇怪,他狠起来是真狠。”吕小霞说道,表情中没有了那等任性恣意的色彩,落寞了不少。 “哼,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穿官袍的刽子手。”牛翩翩言语过激说道。 “牛公子,展大哥或许有些做法不妥,但是他是正非邪,你怎么能够如此说他,若再有一次你我就此散伙。”吕小霞发了脾气,说罢就走。 牛翩翩见她真得生气,也不再多说,安静跟了上去,随她一起离开往西面去了。 常武在楼上看着这二人,说道:“不知为何我就是非常厌恶这牛翩翩,觉得此人险恶,将来或成大患。” “小人而已,不必特意将他放在心上。”白虎说道。 牛翩翩,吕小霞赶走,周雀和赵初焰就露脸了,两人刚刚巡完鱼米街,正要路过菜市口。 “周雀?”白虎看到了周雀,自然也看到了赵初焰。“我们在这里吹着风,盯着人,一动不动,他倒是清闲。”白虎笑言道,看表情,听语气倒是不见他对周雀真有任何成见。 常武也看着周雀,那周雀的确满面闲意,边走边吃着赵初焰从湖州带回来的糕点,一边还说:“真好吃,真好吃,还有没有了?”他问着赵初焰。 “我总共带出来四块,你就吃了四块,没有了。”赵初焰答道,手拿带鞘宝刀,时不时就觉得手中宝刀是个累赘。 赵初焰停步,伸长了脖子往法场刑台上看着,只见那五个刺客模样甚惨,想来也是受刑苦痛,心中也顿生不忍之意。 “快走吧。”赵初焰催促着周雀,她不想在此多停留。 “不急不急,说不定我们还能发现个大鱼呢,在这里看看再走。”周雀说道。 初焰不看法场,往四周看着,看见了几张熟面孔,都是府中衙役,不过都改头换面扮做他人模样,混入人群,伺机而动。 初焰心中明了,知道衙门早早便在次安排布控,等待大鱼出现。 “初焰,你我分开各去四周看看,若是发现了可疑的先不要声张,不过也不要害怕。”周雀和初焰说道。 初焰皱眉,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是很不愿意留在这个地方。总觉得那刑罚残忍,不忍去睹。 周雀,赵初焰两人在法场转了半个时辰,什么都没有发现,便一起继续往下巡街了。 两人前脚刚走,展昭便说道:“鱼儿出现了。” 白虎和常武两人此时也盯住了一男一女,这两人从鱼米街前来,才刚刚露了头脸。男的一身简衣,却背的一个锦缎彩绣包袱 。女的身材娇小,女扮男装,也着简衣。 这两人往法场上看着,手牵着手,随即又警惕看向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双双低头往西边行去。 “抓住他们。”展昭说道。 “明白。”白虎应道,和常武领了命令便一起往楼下去,离开了戏园子。 那一男一女往西行,越走越快,而且专挑专走行人相对较少的小路,窄巷。 “青哥,我们真得不管芳姐和雄狮他们了吗?”那女子唤着男子,问他。 “管不得她们了。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已经尽忠,如今我只想带你一起离开这平津城,从此我们海阔天空,再不理是非,找一处僻静山村,隐居下来,平静度过此生。”男子说道,他长相标致,生的一双凤眼,自带几分贵气。 “无论生死容儿都跟着青哥你,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容儿的家。”女子说道,对男子一副痴心模样。 “我的好容儿,我的心意何尝不是和你一样。”男子说道。 两人逃命,奔走在一胡同深巷。这个时候,前面岔路口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截断了他们的去路,那正是白虎。 白虎说道:“两位不着急赶路,先随我去一趟刑司府衙吧。” 男子不肯,拉着那女子转身又欲从来路逃窜,可是他刚转过身来,便立时绝望,因为常武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而他丝毫未曾察觉。 白虎,常武从两头夹击两人,两人无处可逃,可也要做困兽之争。 “走!”男子拉着女子欲走房梁,纵身跃起。 白虎见状也起身,速度比对方更快,将那女子拖下地来。而这时,常武也使出鞭子,抽了那男子一鞭,男子负伤,坠下空来。 “青哥,青哥!”女子尖叫道。 “我没事。”男子答道。 “走吧,跟我们回刑司衙门吧。”白虎说道,他抓了那女子,常武控制着那男子,押着两人往刑司衙门走了。 第177章 展昭戏洪世双 展昭在戏园子得知白虎,常武这边抓着人的消息,他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再有收获,便独自离开了戏园子。 展昭走出戏园子,正要回府,不想看到一人,那人朝他这边走来,大概是来戏园子听戏。不过,一看到他,那人便变了脸色,掉头就往西跑,甚至连自己银袋子掉了都顾不得去捡起来,只顾逃命,就和见了鬼那样。 展昭认出来他是那个“梦入神境,得见天机”的江湖骗子。便上前捡起来他的钱袋子,跟着也往西走了。 这江湖骗子一路狂奔,宁愿累死也不停不歇,最后跑到了平津城西的茂泽村,大概是跑了太久疲累所致,骗子突然尿意难忍,便随意寻得一户外木棚野厕,钻了进去。 解了尿急,骗子轻松,正要提裤,突然额头被一重物砸到,那东西落下来就掉在茅坑边上,而且竟然是一大锭银子。骗子还摸不清楚头脑,心想难道是天上掉银子,怎么就那么赶巧偏偏就往他头上砸? 额头疼痛,他还没有缓过神来,这时候又一锭更大的银子砸了进来,正好砸中他的侧额。 “哎呦。”他叫道,心里也清楚这不是上天给他下银子雨,而是有人要害他,便一边提裤子,一边大骂道:“是谁呀?钱多的不行是不是,偏砸老子,还在茅厕里,缺德不缺德,看我出去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便放下身上长袍,一脚踹开木棚破门,气势汹汹地出场了。 展昭就在门外,手拿着他的钱袋子,他若是不出来他还要用他的银子去砸他。 见他出来,展昭便笑眯眯问他:“你要打得谁满地找牙,不是说我吧?” 骗子瞪直了眼睛,双腿发软,一时间又觉得有了尿意。他牙齿打颤,立时跪地求饶说道:“大人,小的可不敢呀,小的不知道是你呀,你要是觉得不过瘾我再去里面,你换几块石头砸也行,就是莫怪小的嘴巴犯贱。” 展昭眉眼笑开,很是得意,而且并未动怒。他问他:“这么久没见了,你竟然还认得我,想必也是知道我是谁了吧。”展昭说道。 “认得,认得,你可不就是展昭展大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呀。”骗子叫道。 “嗯?”展昭听他话不对,闷哼了一声。 “小的该死,又说错话了。”骗子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错误,自己连连掌嘴,说道:“小的是说小的就是化成了灰也认得你是展昭展大人啊。” “认得就好。怎么这么久一直没有见你,还是干着你那老本行骗人钱财吗?”展昭细问他。 “小的早就不干那营生了,小的现在专给大户人家算天气,看风水,找坟地。可这是正经门道,不是什么骗人钱财的事,求求大人饶过小的吧,自从上回挨你那顿打以后小的就改过自新了,小的实在不敢再挨打了,实在是太疼了呀。”骗子说道。 “行了,你别嚎叫了。我看前面有一处小店,你可愿意随我去喝几杯,我正好也有话要问你。”展昭和他好好说道。 “愿意愿意,就是鸿门宴小的也愿意。”骗子乖巧答道。 “放心,只要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什么,这顿打就可以免去,否则等着你的就是我手上这柄宝剑。”展昭说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可不敢欺骗隐瞒大人你,骗爹骗娘骗老婆也不敢骗你啊。”骗子说道。 “好,那走吧。”展昭说道,头前带路,那骗子起身来,弯腰屈背,乖乖跟在他身后,一点歪心思都不敢有。 展昭带这骗子去了那小店,先坐下来,叫了一壶酒,三斤牛肉,一碟花生米和三个烧饼。而那骗子自始至终都站在一侧,根本不敢坐下来。 展昭看他,说:“坐!” “小的不敢。”骗子说道。他在他面前早就被吓得没有胆量了。 “坐吧,否则这样我也不好和你说话。”展昭说道。 骗子见他坚持,便不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但是手脚皆并拢,人十分拘谨不自在。 展昭先晾了他一会,直到那些酒菜都上齐整了才自己斟酒一杯,和他说道:“还记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吗?你当时说得可是信誓旦旦呀。” 展昭眼亮,威时怒时藏着火焰,笑时或许便藏着狡诈,平静时沉稳深邃,总之就是令人琢磨不透。而此时的他就非常淡定从容,稳而不迫。 “大人所指是我说出你的情缘还有和那姑娘的婚事吧?我当然记得,跟那姑娘说的话多半我都忘记了,因为我知道她伤不了我可是大人你能,所以我一个字都不敢忘记,就怕有朝一日你回来找我算账,我也好应对。”骗子说道。 “这么说来你果真是骗子,说得那些也就是在骗我?”展昭顺着他的话问他。 “不。”骗子摆手否认道,又说:“小的收钱看命,虽然爱钱但是还有个职业道德,那日不仅对大人你,对那姑娘所说也皆是我所亲见。” 展昭听他说罢,忽然拍桌,说道:“大胆,直到今时今日你还不知悔改,还敢骗我,你说是你亲见有何证明?”展昭问他。 骗子立时跪地,带着泣声答话道:“大人是否已经认定小的说谎,小的不是亲见,大人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小的是说谎,小的不是亲见。恕小的直言,小的倒是有证据证明小的所言不假,证据就是大人你,证据就在你身上。” 骗子看着展昭,想探他的反应,不过他可没有那个斤两能看出来他的心思。 “哦?是吗?在我身上?”展昭表疑惑。 骗子横下心肠,决定有什么就说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全身而退。他说:“若是大人你一点不信又怎么会来追小的,又怎么会和小的坐于同桌?大人心里其实就是信了。” “大人如果还有疑虑,不妨和小的赌一赌,若是大人你当真不信,当真对那女子无情无意,不如就一刀杀了小的。若是大人将信将疑,何不留下小的性命,且看日后,如今时间更短,用不了太久大人必定娶她为妻,否则到时候大人自然可以割下小的头颅泄恨。”骗子说道。他为了证明自己,又说:“小的还可以把小的的全部都说给大人你听,小的名叫洪世双,家住四方巷子,挨着胡记药铺的那家就是,家中还有一妻两妾,若是需要,小的可以带大人回去家里一趟,日后大人自然可以轻松找到小的。” 展昭听后不语,洪世双也看不出,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暂时沉默。他连连倒酒,连连喝酒,直至酒壶变空。 “你先起来吧。”展昭叫洪世双起来。 “谢大人。”洪世双重新入座。 “你可知道她是谁?”展昭问洪世双。 “知道,小的也是后来知道原来她就是赵初焰。”洪世双说道。 展昭看着他,问他:“你说她日后有一难,可是真?” “是真,都是小的亲眼看到的,小的生来便有这种异能,后来才被师傅收为徒弟。”洪世双说道。 “可知是何难?”展昭问他。 “小的如今失去了那异能,再也看不到别人未来,或许是之前泄露了不该泄露的天机才会如此,如今保住性命就好,我也不愁谋生,早年跟着师傅也确实学了点真本事。”洪世双说道。 “那姑娘的事情我当初看见不少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忘得干净。只是她那一难,危及性命是肯定,而后几月必然过得艰难痛苦。” “可有解法?”展昭问他。 “天意无解!”洪世双答道。他看展昭脸色重,便接着又说:“大人无须忧愁,你与她是命定的夫妻,情义深长,必然断不了缘分,能共白头。” “你还知道些什么,一并都说出来。”展昭说道。 “没有了。”洪世双答道。又说:“天机岂可让人全看破,只是看到个首尾便已经是难得了。” 展昭看着洪世双,打量他一顿,又说:“看你这衣饰就知道你如今过得不错。每天能有多少收入,膝下可有子女?”展昭问他。 “不敢欺瞒大人,如今日子过得的确不错,银子也存下七八百两,最多的时候一天就能入百两银子。至于子女,唉,小的连娶三房,也不知道是她们的缘故还是我的缘故,就是膝下无子啊。”洪世双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神医,人在良州,或许可以帮到你。你换换环境,也许便可添得一儿半女。”展昭说道。 “小的不懂大人你的意思。”洪世双说道。 “我是让你迁居良州,也可以给你一笔迁居费,不过你得答应我三日内离开平津。”展昭说道。 洪世双想哭,实话实说道:“大人的意思小的一定照办,只是去了良州,人生地不熟,我该从何而起啊?我总得营生过日子,可是我除了风水一事什么都不懂啊。” 展昭说道:“我在良州有些朋友,你此去我会给你书信一封,你去找他们,他们自然会帮你安排住处,安排谋生。” “既然展大人都有安排,那我信你,我走。”洪世双说道。 “好,三日后我派人来接你,由他们护送你去良州。”展昭说道。 洪世双点点头。他虽然不愿离开平津可是也没有办法,况且展昭这人还是可信,与其得罪他不如信他,听他话前去良州。 本章完 第178章 平沙 展昭酉时归府,他前去书房见秦正,却见秦正和苏墨都一副愁眉不展模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人,可是有事?为何如此愁绪不展?”展昭直问秦正。 秦正点点头,说:“午后宫中来了口谕,皇上要你去平沙一趟。” “去平沙?有案子?”展昭问道。 “非是案子。”秦正答道,又说:“平沙平沙山一带近年兴起一神秘组织,号“血盟”,朝廷前后多次派人秘密潜伏进入这血盟,可是都不得善终,再无音讯传出来,生不见人,活不见尸。如此,有人便向皇上举荐了你,是太尉和参政黄大人。”秦正说道。 “皇上口谕令你尽快去平沙山,想办法潜入血盟,赶在年节之前解决他们,否则提头来见。” “此行机密,若有必要平沙文武官员你均可以调令,要人给人,要兵给兵,要钱给钱。” “大人就是因为此事忧愁。”苏墨苏先生接话说道。又说:“早就听说那平沙山出了个血盟,可是围剿了三年了也不见有个什么结果,而且还白白送去那么多人命,他们都是朝中精锐,可见这地方凶险。如今皇上指名道姓要你前去,如何叫人不发愁?” “那倒是巧了。属下对这个血盟还算是有些了解。如今皇上口谕要我前去,那我便去吧,既来之则安之,这差事属下领了。”展昭说道。 秦正不悦,不愿意让展昭前去,可是又没有办法。他略带脾气的说:“你倒是说得轻松啊!你此去要是有事,咱们府上还会有人因此心痛而亡。” 展昭知道秦正说得是谁,他没有接话。 “大人想过各种理由推脱,甚至是佯装生病,或者婚事。”苏先生说道。 展昭一笑,说:“大人如此牵挂属下安危到叫属下无所适从了。只怕任何理由也改变不了此事,何况还是婚事,那必定得是两厢情愿,而且不能成为任何筹码才行。既然圣意已决,大人便不要再为属下忧愁了,属下命硬,此去自然会千倍小心,一定留得性命回来见大人。” “好,展护卫,那你记着,年节之前要办好此事安好归来,否则你便是对我不仁不义了。”秦正说道。 “是。”展昭应道。 “你计划何时动身?”秦正问展昭。 “后天就走。”展昭答道。 秦正不悦,低头垂目,知他心意已决可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却又无可奈何。 展昭停顿一下,又问话秦正打破沉默:“今天法场抓回来那一男一女大人可审过了?” “他们抵死不说,只能先关几天再说,这帮人倒是个个都是硬骨头,需要点时间好好磨一磨,明天先把那五个刺客处决了再说。”秦正说道。 当晚,展昭离开秦正书房,哪里都没有去,只回去自己房间休息。他躺在床上,看着那把买自湖州的剑,那本来是送给吕小霞的生日礼物,不过如今怕是等不到那天,需要提前给她了。明天他得去找吕小霞,见她一面。 除了吕小霞,他还要去找马彪,他有事托付他代办,而马彪绝对值得信任。 临行之前,他还是没有等到沈萱姿的消息,此事让他心头不安。这与他平沙山一行并非是好事,他想要心无旁骛,心无挂碍地走,可是当真能毫无牵挂吗? 除了沈萱姿他还牵挂着谁,难舍着谁? 展昭闭上双眼,他不愿再往下多想。 九月十五日。 平津城西的一家小客栈内,吕小霞伤情不悦,牛翩翩安慰她一番,还想要拥抱她,谁知吕小霞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牛公子,请自重。若你以为小霞是那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那你可要吃苦头了。”吕小霞对牛翩翩说道。 牛翩翩懊恼,质问吕小霞:“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情意?你心里还放不下展昭是不是?你对他一片真心,可是他对你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牛翩翩一急之下说出真相。他只管他自己感受根本不顾及吕小霞心情。 “牛公子,你这话倒叫我不明白了,你说我放不下展昭?我何时曾经想过要放下他?牛公子你哪里都好,可是你就是差他展昭千倍,万倍。他对我怎么样以后也不需要你来管,难道他对我怎么样还要你来告诉我?难道我不相信我自己还要来相信你?”吕小霞这嘴巴厉害,刚才打他打得那巴掌也够狠,逼的牛翩翩露出真面目。 “吕小霞,你今日这般对我你会后悔的。”牛翩翩说道。 “我后悔我为什么不早日这样对你,为什么没有早日看清楚你这副嘴脸。”吕小霞说道。 牛翩翩怒极,五官走样,居然还想对吕小霞动手。偏偏这时候,客房外店小二喊话:“吕姑娘,刑司衙门展昭展大人到了,在前厅等着你,你可要下去见他?” 牛翩翩一听展昭来了便立刻藏起来自己的歹心和正欲伸出去的手爪子。吕小霞这时候和他说道:“牛公子,展昭来了,识相点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别再惹是非,别逼得他对你心狠手辣,就像对待那些刺客那样。” 牛翩翩看着吕小霞,嘴唇抽动,牙齿露出,满含恶意,而这副凶相才是他卸掉伪装之后的真实嘴脸,的确非常丑恶。 牛翩翩再无机会伤害吕小霞,再无机会得逞,他自行离开了吕小霞客房。而吕小霞稍整形容之后也夺门而出,冲出客房,去见展昭。 展昭正在客栈前厅等吕小霞,他一身红色官袍,头戴官帽,宽膝端正坐着,一手自然放在桌上,桌上放着两剑,一男剑属于他,一女剑是他要赠与吕小霞的礼物。 吕小霞从楼上客房冲下来,站在木梯前,看着眼前人,居然慌神,那感觉犹如隔世,因为她差一点就要错过这眼前人了。 展昭见她下来,也站起身,面带笑容,眼含温情,温文尔雅。吕小霞终于明白父亲的心意,为何父亲说女子有绝色容貌是幸也是不幸,将来她跟了谁他都不放心唯独跟了这展昭他可放心,因为他会一生一世待她如初,不会欺她负她。 展昭拿了男女剑,主动向她走来,唤她名字:“小霞。”声音还是那般温和,笑容还是那般真诚。 “展大哥!”吕小霞唤他一声,眼泪居然跟着声音而出。 展昭惊讶,不知道小霞为何会如此,原本他以为她要和他大闹一场才肯罢休,却不想见面居然是如此情景。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这倒不像是你了,不是应该和我狠狠生一顿气吗?”展昭问她,和她说话,一半正经,一半不正经。 “展大哥,都是小霞的错,小霞再也不和你任性,再也不和你乱发脾气了。”吕小霞声泪俱下说道。 展昭奇怪,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那牛翩翩呢?他在哪里?”说罢,他就要上楼去找牛翩翩。 吕小霞拦住展昭,和他说:“那等小人,不必去找他,省得让人见了心烦。” 展昭误解这话,大怒,问吕小霞:“他可是对你怎么了?” 吕小霞见他误会,急的差点没有跳起来,说道:“大哥,你想成什么了,他那种小人他可有那胆量,而且你以为小霞是什么,小霞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被他轻薄。”她说第一句展昭还觉得牵强,可是她说第二句展昭就信了。如果牛翩翩当真轻薄吕小霞,那她现在早就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 展昭点点头。吕小霞那边见他刚才那样心急自己,也很高兴满意,说道:“原来展大哥对小霞还是一如往日,我还怕因为那牛翩翩,因为这些日的许多事情伤了你我感情呢。” 展昭点点头,说:“那怎么会?”说罢,他好像沉不住气似的,急于拿出那把宝剑,对吕小霞说道:“后天就是你的生日,大哥没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送你,这回去湖州时候正好撞见这把好剑,觉得她适合你便买了下来,送你做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展昭边说边拿剑给吕小霞。 吕小霞眉飞色舞,接剑后便拔剑出鞘,叫道;“果然是把好剑,谢谢展大哥,我很喜欢,我真得很喜欢,终于有了合手的兵器了。”说罢,她便移动脚步,舞动手中剑,然后感叹这真是得了宝,那剑也是宝物。 吕小霞上前和展昭说道:“谢谢展大哥肯为小霞这么费工夫。小霞……”她正要说些儿女情长的情话,展昭也看得出来她心思,便立刻来打断她。 “小霞,我因为公事要离开平津几个月时间。你不如也回去家乡,给你父亲守墓以尽孝道。”展昭打断她和她说道。 “几个月时间?那么久?要去哪里啊?究竟有何公事?”吕小霞问展昭。 “公事既是公事,现在还不能细说,我此去鹤沙,年节前归。”展昭说道。他此去是去平沙,但是此事不能对吕小霞说,所以只能假说是去鹤沙。 “那你何时动身?”小霞问他。 “去见马彪一面,然后就走。”展昭答道。 “男儿志在四方,既然如此,小霞也不拖展大哥你后腿,你既然去了鹤沙,那我也该回去为父亲守墓了。等得期限一满,我便回来找你。”小霞说道。 “到时候我去找你,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展昭说道。 “那为何现在不说呢?”小霞疑惑问他。 “还不是时候。”展昭答道。如果他现在告诉吕小霞他的真实心意,那吕小霞恐怕就更不会离开了,而且还不知道要闹成哪样,那样对谁也不好,考虑大局,展昭只能先瞒住她,然后再和她说明白。 小霞心下也狐疑,可是她知道展昭说不是时候那怎么问他他也是不会多说,所以也就按下不提了。 “好了,小霞,大哥还有事情,赶着要去见马彪,这就走了。你好好保重。”展昭和她说道。 吕小霞也觉得展昭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急于应付,急于离开,不愿意和她多纠缠,也许他是真的时间紧急吧。 第179章 三件事 九月十五日。 申时初,马彪原本正在自己马庄里面喝茶听戏,唱戏得还是他特意请来的平津名角,偏偏这时,手下来报,说是展昭来了,正在他家里等着他。 马彪一听这话,如坐针毡,立时起身就往家中赶,生怕展昭再惦记上他的哪样宝贝。 而此刻,展昭正和马彪的徒弟马蜂在他家前院里面草棚底下下棋对弈,两个人正杀得火热,那马彪就像是一道轰雷那样,突然而至,闯进院子。 马彪看着展昭,他正和自己徒弟马蜂下棋对弈,还身着官袍,带着官帽,携剑而来。 马彪上前,对展昭说道:“你怎么过来我家了?还穿着官衣,带着官帽,叫别人家看到还以为我这守法良民干了什么坏事呢?” “怎么?难道还不许当官的有个朋友,私下访友吗?难道我到哪里都是为了抓人?”展昭一边答马彪话,一边目不转睛盯紧棋盘,然后落下一子。 马蜂看着棋盘,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再无翻盘可能,只是自己兴致正浓,便说道:“展大人,咱们再来一盘如何?” “拉倒吧,快拉倒吧,赶快起来,让师傅坐下,把你这棋盘和棋也都拿走。”马彪说道。 展昭和马蜂下棋,棋盘和棋放在矮茶桌上,两人都坐着草编垫子。” 看师傅马彪说话,马蜂便起身,撤了自己的棋盘和棋子,赶紧下去了。 马彪盘腿坐了下来,和展昭面对面。 “怎么今天稀罕了,得闲了来找我了?”马彪问展昭。 “给你送酒来了,都是湖州最好的,特意给你买的,还有一坛是流芳兄托我送给你的,刚才马蜂已经帮你都收起来了。今晚好好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展昭说道,在他面前喜笑颜开。 马彪点点头,说:“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的酒。那还有别的事吗?”他直接问着展昭。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展昭实话实说道。 马彪自己拍着后脑勺,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有事,直说吧,是什么事?” “有三件事托马兄你帮忙。”展昭说道。 “好家伙,三件事,你只说一件事都不简单,何况还是三件。”马彪语气稍停,又问他:“那三件事情?” “替我送一个人去良州。”展昭说道。 “是谁?为何要他去良州?”马彪问他。 “此人名叫洪世双,也是江湖奇人,通晓风水之事。只因为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得离开平津去良州,那边朋友多,有他们监督帮衬或许能助他走上正途,或许将来还能大有作为。”展昭说道。 “此事好办,他家住在哪里?你要我何时送他离开?”马彪问。 “他家住四方巷子,挨着胡记药铺的那家就是,家中还有一妻两妾,明天离开平津就可以。另外,我这里还有书信一封和两百两银票,银票你让人给他,书信是给良州海山,要海山亲自看信。”展昭说着便取出来一封信件和一张银票,一并交给了马彪。 马彪接过东西,说道:“我说你呀,有时候我真得觉得你很穷,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太有钱。” “我比不得你,两百两对我而言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当出也得出。”展昭说道。 “这都是你这些年存下的私房钱吧,可惜也没有个女人帮你理财打点。那吕小霞呢?人还在平津吗?你们在湖州聚义楼的那香艳浓情一抱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了。”马彪说道。 展昭摇头说:“哪里就香艳浓情了?不知道又是哪个嚼舌根的在背后添油加醋了,别管他,清者自清。” “看来你对吕小霞是真无意了,我也觉得她不适合你。刀头舔血的日子难道还觉得不够刺激,非要找个女子娶进门天天给你气受,除非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马彪直言说道。 “第二件事,你得借我一匹马,要好马。”展昭说道。 “你瞧瞧,刚才还说你有钱,现在倒开始穷了,不用说借马,给你都行,绝对是好马,但是要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干什么?”马彪问展昭。 “我要去平沙,是公事。”展昭答道。 “平沙?”马彪皱眉,重复说着这个地方,然后突然瞪起双眼来问展昭:“你不会是要去对付血盟吧?听哥哥一句话,千万推了这差事,不要去,那儿凶险,去了必定九死一生。” “晚了,圣旨已下,不去就是抗旨,也是死罪。”展昭说道。 马彪沉下脸来,说:“你刚说借马,多会还给我啊?” “年节前回来就还你。”展昭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展昭你若是敢食言你就完蛋了,我马彪必定在江湖官场上骂臭你,说你言而无信,你明白不?”马彪瞪着展昭,问他,他的嗓子突然干哑,语塞,一时间再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兄弟明白。”展昭说道。 “敢情你今天过来也是道别呀。那第三件事呢,你把这件事放在最后,那肯定是她最难办了。说吧。是什么事?为了你走得无忧,我都给你办到。”马彪说道。 “我说出来马兄你可不要问我缘由。”展昭说道。 马彪一愣,说道:“还不能问你缘由,看来此事特殊,与你而言非同小可啊。” 展昭双眉难展,停顿片刻,才慢慢开口说道:“有劳马兄替我护着一个人。” 马彪盯着展昭,两眉眉峰都快挨到一起,他问他:“是谁?这么特殊,你要我给你护着她还不能问缘由。总不会是秦正吧,要是他自然不必问缘由。” 展昭被马彪这么一说,一闹腾,突然才觉得那个人,那个人名字有多么滚烫,多么难以说出口。 “是赵初焰。”展昭说道。 马彪瞪大了双眼,然后拍着桌子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我不问你缘由,我肯定不问你缘由,我怎么能问你缘由呢。好说,好说,这事情哥哥一定给你办到。” “萱姿要是在就好了呀。”马彪说道。他突然明白为何那日他去青山探望展昭,说出赵初焰受伤之事他的反应会那么怪异了,也明白萱姿最后那话的意思。原来门道在这里啊。 应了马彪这一声萱姿,有马庄庄人进来,还带着一年轻小伙,两人一起上前来。那马庄庄人说道:“庄主,展大人,飞鸽帮来人,说有重要消息从远方传来。” “可是萱姿有了消息?”展昭问那飞鸽帮小子。 “嗯!我们帮主害怕展大侠等得心急特别命我亲自过来平津,并且要当面告知展大侠沈萱姿沈姑娘一切安好,十号时候她人已经到达绝燕岭。”飞鸽帮小子说道。 展昭欣喜,溢于言表,于他而言,这消息来得实在及时,免去了他最后的担忧挂念。 本章完 第180章 展昭去平沙,赵初焰心难平 九月十六日。 寅时末,尚未黎明,展昭悄然出府,策马独行,往北奔去。他一身黑色长袍,宝剑携身,浑身是胆气,此去无畏无惧。 马蹄声清澈,此时官道上清静,只他一人奔驰。往前又一里路,夜空中见曙光,只见前方小坡上站在两人,正双双遥望向他。 靠近之时,展昭勒马缰绳,令马止步在原地,叫道:“马彪,马蜂,你们为何在此?” 马彪走上前来,马蜂跟在他身后,谁也不知道他两人是何时到的这里,又在夜里等待了多久,吹了多久夜风。 “等你呗!你记得这条路,这小坡,到时候,我和马蜂还在这边等你回来。”马彪说道,站在马头下,看着马背上的展昭。 展昭哽咽却仍然微笑。他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分别之时,展昭也不想和马兄多言,千言万语回来再叙吧。”展昭说道。 “好,到时候我备下美酒,专叫你这馋猫喝得走不动道。”马彪说道。 “嗯!”展昭点点头,应道,也不下马,再看马彪一眼,便狠夹马肚,催马疾行,扬尘而去。 展昭策马离开,他此去决绝,唯有马彪留在原地,不肯离去,直到最后看不见他身影,听不见那马蹄声。 “师傅你算是说对了,果然展大侠等不到天亮就出城走了,那平沙凶险,怎么他还这样急切?”马蜂问道马彪。 “明知凶险,明知此去有九死一生之危偏偏还要去,这就是展昭了。”马彪说道。 “你说他此去心中有牵挂还是无牵无挂?”马彪问着马蜂。 “当然是无牵无挂了,这话还是展大侠自己昨天说的,难道师傅忘记了?”马蜂问马彪。 “若是真得无牵无挂又何必天不亮就走?他这是在躲避谁?”马彪说道。 “师傅你说的是谁?”马蜂问马彪。 “躲避他自己呗。还有我叫你去办得事办得怎么样了?”马彪问马蜂。 “办妥了。我亲自挑出来十五人,都是精锐,师傅你就放心吧。”马蜂说道。 九月十六日。 白日里,刑司衙门众人忙忙碌碌,各有公事公差。 天气晴好,翠翠洗衣,晾衣,打理院子,打水烧水,忙忙碌碌,而时间也悄无声息一去不回,待她闲暇下来时候竟然已经是午时初。 翠翠解下围裙,坐在石桌前,倒了一杯青梅绿茶,然后拿起那本“鸳鸯梦”,从中后部分看了起来。书是赵初焰的,据说是当朝时下最火爆的小说,讲述一对痴男怨女在人海中相识,在情海中挣扎,最后共赴火海,成全情义。 赵初焰得此书已有些时候,可是至今也没有看过几页,日日摆在院中石桌上,若不是翠翠替她收拾爱护,书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如此下来,翠翠倒是喜欢上了这本书,日日闲暇时候便看上几页,心中感叹书中爱情,也感叹男女主角彼此一片真心,痴情不悔。 翠翠静静读书,不察院外情况,忽闻院门开启之声才惊醒抬头,并放下了手中书册。 那是赵初焰回来了。 “姑娘,怎么今天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可是……?”翠翠原本还想问她原因,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赵初焰情况不对。她有气无力,站在原地,手扶栅栏,一动不动,就像是个幽灵。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心疾又犯了?”翠翠起身,也着急问着赵初焰情况。她走去她身边,若是她真得有事她也好扶着她,护着她。 赵初焰气沉,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她,摆摆手,只说:“没事。” 翠翠要扶她她不让,自己走去石桌前,双腿如灌铅,整个人有气无力。 赵初焰坐了下来,翠翠紧跟在她身旁,她知道是有事发生了,不然赵初焰不会这样。而且此事是大事,但是不涉及仇和怨,否则赵初焰进门就破口大骂了。此事必然涉及情事,那只可能和展昭有关了。 “姑娘?可是展大哥又出了什么事?”翠翠惊问赵初焰。 赵初焰低头不抬头,答道:“没有,他去了鹤沙。”展昭分明就是去了平沙,但是此事机密,知道其中真情的只有秦正,苏墨和白虎,但是事情传出来后就由平沙变成了鹤沙。 “鹤沙?那是够远了而且不是个好地方,那里离平沙近,说起平沙我就想起那座十分有名气的平沙山。展大哥去那里可是有公事,他要去多久?”翠翠问道。 “年节前或归。”赵初焰低头答道,双手捏双膝,说话时候泪眼朦胧。 翠翠听出她声音不对,知道事情不是她刚才听到得这样简单,而是另有内情。她蹲下身来问初焰:“姑娘为何这样伤情,可是另有隐情?究竟是何公事,居然要展大哥去那么久,此时到年节可还有四个多月时间啊。” “九死一生之事。”初焰答道,她带着泣声,翠翠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掉下,就像断线的珠子。 “我不了解内情,也是听白虎所说,此事周雀也不知晓,整个府衙除了秦大人,苏先生知晓此事之外他也只告诉了白虎一人。”初焰说道。 “他此行险恶,吉凶难料,秦大人原本也想推脱,可是圣意不可违,而且他也心念坚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不珍惜自己性命,随时可以慷慨赴死的人。他究竟是长了一副什么心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和惦念吗?”初焰说道,痛从心来,眼泪流得更凶。 “展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平安回来。倒是姑娘你切忌不敢再过度伤情,免得再触发旧疾,伤了自己。”翠翠劝说赵初焰。 “他不与我告别,不过这样也好,我知道自己本没有资格,我就是想着哪怕多见他一面也是好,可是他人都走了我才知道此事。从湖州回来这几日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都没有多去大人那边走动,否则怎么也能听到些风声,也能去送送他,不是吗?”赵初焰泪流满面,悲声说道。 “你错了,大哥才不喜欢别人送他。”又有人说话,院门未关,来者居然是吕小霞,她就站在刚才赵初焰站着的地方,不过俩人神采不同,赵初焰像是幽灵,而她朝气正盛。 翠翠看到是她这不速之客,还不请自来,便恼怒说道:“怎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我们也没有请你,和你也素无交往。”翠翠说道。 “只怪你们住在这刑司衙门,而我如今也算是客人,自然想来就来了。”吕小霞说道,进来院里。她穿着一袭花布长裙,裙子朴素,可是人国色天香。她此来不善,手中握剑,而且总是有意显摆那把剑。 赵初焰也看着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也不掩饰哭容。只说:“来就来吧,有什么话直说吧,说了你该走就走。” “放心,我不多留,我还要回去家乡给爹爹守墓。临走时候过来和秦大人告别一声,也顺便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偏偏听到你们刚才那些话,就忍不住开口了。你不了解我家展大哥,他这人常年奔波在外,最不喜欢别人送他,不过到挺喜欢别人接他。”吕小霞说道。 “展大哥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翠翠质问吕小霞。 “他当然是我家的了,难不成还是你们家姑娘的呀?且不说我两已有婚约,单看他对我这样好,临去鹤沙还特意来寻我告别,赠我宝剑,这般用心,这般情义你们哪个也享受了第二份了?”吕小霞这话是要诛心了。 “原来你找我就是说这些呀?”赵初焰问她。 “看你哭成这般模样,看来心里也是惦记我家大哥,果真你对大哥也是一番深情啊。”吕小霞说破赵初焰心思。 赵初焰起身答她:“对,你说对了,我对展昭一片痴心。” 翠翠看着赵初焰,说实话她没有想到她居然敢承认,而且还是在这吕小霞面前。 “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我家大哥他对你根本无心。”吕小霞说道。 “我对他痴心是我的事,他对我无心是他的事,你想怎么操心那是你的事,咱们三人各行其事,谁也不必来管谁。我言尽于此,回去休息了,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翠翠,我们回去。”,说罢,赵初焰叫了翠翠,两人一起返回她屋中,并且还关了门。 吕小霞吃了闭门羹,在外面叫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和大哥大婚也给你发请帖,我看你敢不敢来,好不好意思来!哼!”说罢,她转身就走。 翠翠不服气,听了这话还想出去和她吵架。不过,初焰阻止了她,说:“不必和她计较,更不要和她争吵。” “姑娘难道不气吗?”翠翠问她。 “当然气,不过我有本事让自己不气。”初焰答道。 “巡街时候周雀看我脸色不好让我回来,现在多亏这吕小霞过来一闹,反倒让我清醒了,现在可不是我难过,自己伤自己的时候,我应该好好护着自己,等他回来。我也盼着他早归,平平安安归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初焰说道。 “姑娘果真是明白人。”翠翠说道。 “我不明白,我还是个糊涂人,只是痛到了极致,反而更懂得求生了。”初焰答道。 本章完 第181章 周雀初焰巡街,巧遇落魄牛翩翩「上篇」 如此,一切还得继续。 吕小霞离开平津返乡为父亲守墓。赵初焰过了十几天平静日子,每天早起晚归,和周雀例行巡街,未遇到任何异常或者大事,她保持着这样的规律作息,几乎已经形成习惯。日子虽然平淡无奇,但是赵初焰也是此时才感叹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的其中真味,有时候平淡反而是福气,事事如常总要比世事无常好。 这天,周雀,赵初焰两人巡街,刚出来刑司衙门,赵初焰就问周雀:“鹤沙那边可有任何动向,任何消息?” 周雀看着她,答道:“这话你每天都要问我一遍,想不到你这么关心展大人啊。他这才走了半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能有消息了。” “鹤沙那边究竟有什么,到底展大人过去是干什么了?”初焰问周雀。 “这我怎么知道,你也不要关心这个,只要展大人到时候平安回来就好,至于其他都不重要。”周雀说道。 “你这话说得粗糙,但是道理不糙。”初焰说道。然后又问:“鹤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穷山恶水啊,连鹤都飞不过去的地带,你说有多险恶。”周雀说道。 “那平沙好不好,不是有座平沙山吗?翠翠说那山很有名气。”初焰说道。 “对呀,太有名了,不过名声是臭名昭着里面的这个名声。”周雀说道,初焰惊讶。 “怎么说?”初焰问。 “平沙山自古以来就多出盗,出匪,出贼,可不是臭名昭着吗。而且那边,毒虫,毒蛇分外多,甚至还有吃人的毒花和杀人的毒草。”周雀说道。 “幸好展大人不是去的那里。”初焰说道。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那边还潜着一个神秘组织“血盟”。朝廷为了瓦解这个血盟可是耗用了许多人力,物力和财力,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能完全摸清楚这个组织,不清楚他的组织架构,也不清楚他的老巢到底在哪里,只能确定是在平沙山,但是平沙山大了去了,朝廷前两年还派官兵搜山,八千人马折腾了小半年也没有什么收获。”周雀说起了血盟。 “血盟和黑血门想来也脱不了干系,是黑血门的余孽残存,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猜测。”周雀又说。 “黑血门是什么地方?”初焰又问。 “不是地方,是一个帮派,早年曾经作恶江湖,后来被江湖正派侠士剿灭。你知道当初带人围剿黑血门的是谁吗?”周雀问初焰。 “我怎么知道,我去哪里知道呀?你快说吧。”初焰心急催他。 “就是咱们展大人还有长河山庄叶源开,叶流芳。”周雀说道。 初焰抓着头皮,感叹说道:“我不知道得过往真多,江湖故事真是精彩万分啊。” “对,精彩万分,精彩得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周雀说道。 “你说以后展大人要是娶个老婆,他老婆坐月子,也能天天听他说这些亲身经历的江湖故事,那也不愁月子苦闷了,别说三个多月,就是再多些时候也熬得住,对吧?”初焰像是自言自语。周雀听她说出这番话,撇着嘴,瞪着眼,一副震惊,不理解还无语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脑子?你是怎么想问题的,咱们说的是什么,你怎么就能扯到展大人他老婆坐月子的事上?你告诉我你这脑袋怎么长得?”周雀说着就拿手指头去戳初焰的额头,初焰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贱手上,他这才老实下来。 “你老实点,要不中午我不出钱不管饭。”初焰威胁着周雀,而周雀也很肯吃她这套。 周雀安静下来。赵初焰那边接着说道:“说起叶流芳,你知不知道他头上那三根彩色翎羽?”初焰问周雀。 “我当然知道。你怎么问我这个?你又打着什么主意?”周雀问初焰。 初焰心想,看来展昭回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和你们说啊,否则怎么连这事都不知道。 初焰不说话,停住脚步,伸手掏进自己衣服的怀兜里,像是要取出来什么东西。 “你要干嘛?你衣服口袋里面装着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叶流芳的羽毛吗?”周雀说着便嬉皮笑了起来。 “你说对了。”初焰说道,果真还就掏出来了三根彩色翎羽,并呈给周雀过目。 周雀呆若木鸡,嘴巴难合。他抬手,指着那三根彩色翎羽问赵初焰:“你怎么来的?你知道这东西能有多大用处吗?” “我当然知道了,这是叶流芳送给我的,我怎么还能不知道他的用处。”初焰说罢就把那日叶流芳赠她翎羽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给了周雀。 周雀苦笑,又说:“幸好他只有三根,若是有那么一头全部拔下来赠给你,长河山庄还不鸡飞狗跳,恐怕老庄主也要捶胸而亡了,很自己生了个好儿子,什么东西都敢送人。” 初焰也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叶流芳是性情中人,侠义之辈,其实人不错。”初焰说道。 “还是个痴情种呢。”周雀补充说道。 两人边说边走,全然不察身后一直有人尾随。 午时末,两人巡到城西,就准备去八方客吃锅子。 “有人昏倒了呀!”前方有人尖叫,更有人群聚集,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昏倒了?”初焰说道。 “走,快上去看看。”周雀说道。 第182章 周雀初焰巡街,巧遇落魄牛翩翩「中篇」 “走,快上去看看。”周雀说道。 周雀,初焰两人飞奔向那事发地点,亮出腰牌,摆明身份,挤过人群,往地上一看,两人皆惊。 原来地上躺着一人,这人不省人事,不是别人正是牛翩翩。 牛翩翩穿白色长袍,四仰八叉昏倒在地,面黄肌瘦,气色很是不好。周雀和初焰互相看看,心下都很是疑惑,自那日在刑司衙门见他到今日也不过半月时间,怎么这牛翩翩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快去医馆找大夫。”周雀说道,动手推了初焰一把。 “哦。”初焰应一声,正要离去找大夫。 “官爷,不用去给他找大夫,他没病,就是饿晕了,给他买只烧鸡去,他闻着味道保准就醒过来了。”围观人群中此时有人说话。此人带帽穿长袍,看样子像是哪家商铺的掌柜子,听他语气和说话也是对这牛翩翩相当熟悉。 “饿晕了?”赵初焰再次问道,向他确定着。 “到底怎么回事?”周雀也问。 “这人是个花子,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可是就是个花子。”那路人说道。 周雀和赵初焰两人都瞪眼看着他,这倒让他有几分不自在了。 “小的可不敢欺瞒官爷,你们身后这家酒肆就是小的在经营,不只是小的,刘记珠宝行的刘掌柜,恋月胭脂铺的乔掌柜都认得他,还有这街上的卖包子,卖烧鸡的哪个都可以证明小的所言不假。”这酒肆老板说道。 “是呀,是呀,他真是个花子,估计有五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吧。”又有人说话了,这人穿着长衣长裤,看起来像是哪家商店的伙计。 “可有五天了。”酒肆老板说道。“我倒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是个晚上,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喝了酒,醉的不省人事,当街就睡,手里还拿着玉箫,像是个宝贝。可是那玉箫第二天就不见了,大概是夜里被贼偷去了。这事可是把他气坏了,他就天天白天黑夜得在这里等着,守着,估计是想要抓住偷他玉箫的小贼吧,谁知道呢?” “那你怎么就说他是花子呢?”初焰问他。 “因为他没钱买吃买喝啊,也没钱住客栈,就住在这街上,这还不是花子这是什么?不过,说来也怪,倒是有个白衣女子过来探她,那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不过想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衣着不俗。她就来了一次,被他给臭骂一顿,哭着就走了,然后后来就没有再来过。”酒肆老板又说道。 “反正不会是吕小霞。”赵初焰说道。 “对!”周雀附和道。 “那他就这么五天不吃不喝吗?不吃还行,不喝那可熬不住呀。”初焰说道。 “吃估计是真没有吃,要不不会饿晕,喝没有喝我就不知道了。”酒肆老板说道。 “喝了,我就看见了。”那个像是伙计的路人说道。“我家客栈外面有门海,晚上我好几次都见他过来喝水。” “烧鸡来了,烧鸡来了,好大好香的一只呀。”有路人好心买来了烧鸡,而且确实是好大一只,冒着扑鼻香味。 这路人蹲下来,把烧鸡往牛翩翩口鼻上方一悬挂,然后来回晃动着,那酒肆老板,客栈伙计还有周围围观路人此时都弯腰低身静静看着,就连周雀和赵初焰也双双往前探长了脖子,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烧鸡味道太香,带着肉香夹杂着油水香气,牛翩翩闻着那香气,突然睁眼,弹坐而起,张大口,一口便咬在了那烧鸡屁股上。 “对,你咬鸡屁股,鸡屁股香,你……你别咬我手啊。”拿鸡的路人尖叫着放手,把整个鸡都让给了牛翩翩。 牛翩翩夺过烧鸡,盘腿坐在地上,狠狠吃了起来,旁若无人。 “果然是饿坏了。”周围有人说道。 “他是谁?人模人样的,看起来也是个读书人,怎么沦落至此啊。” “看着怪可怜的。” 周围人对着牛翩翩评头论足,议论纷纷。他饿极了,只顾吃鸡,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留意起了周围动静,像是大梦清醒那样,鸡也不吃了,看着周围人,听着他们的各种指指点点声音,面目变得扭曲,神色变得阴沉,眼中满是愤怒和怨恨。他试图站起身来,刚起来一半便骂道:“你们都是谁?为什么要对着我指指点点?难道你们就没有落难落魄的时候,今日我是落魄但是他日我必将东山再起。” 牛翩翩大放厥词,惹来众怒。那酒肆掌柜第一个就站出来说他道:“你都这副德行了还怎么东山再起。你这种人怎么还有姑娘看上你,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美貌的女子。” 牛翩翩这时候突然发狂,行为失控,上前抓扯住那酒肆掌柜的衣领,吼着他说:“你说什么,你都看到了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酒店掌柜毕竟阅人无数,也算是有胆识,而且现场还有刑司衙门的人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便扯直了嗓子说道:“我什么都看到了,好好的一个女子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被你给骂走了。这不人家也不来了,不要你了。你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比花子还不如呢。” 牛翩翩被他激怒,抡拳头就要打杀他性命。周雀这时候及时上前,一掌挡下他的拳头,并且狠狠将他往后一推。 此时的牛翩翩不同于平时,他饿了五天,即便武功再怎么高强这会也没有了足够的气力,使不出来了。所以,他根本不是周雀的对手。 牛翩翩向后倒地,还露着屁股翻了个跟头,这又引得周围人一片哄笑声。 “休要伤人。”周雀直视地上的牛翩翩说道。 牛翩翩坐地难起,看着周雀,满眼的愤怒和怨恨。 “周雀,原来是你,我沦落到如此地步就是被你们所害,被你们刑司衙门所害。”牛翩翩叫道,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心里实在藏着太多的恨和怒,可是此时他无力为自己复仇。 “管我们屁事,管刑司衙门屁事,是你自己气量太过于狭小,你若不改正别说东山再起了,你必定会被其所害。”赵初焰说话了。 牛翩翩看着赵初焰,刚才他没有注意到她,这会儿她从周雀身后站了出来,他就注意到了她。 “赵初焰!”牛翩翩以中指指着赵初焰,叫着她的名字,咒骂她道:“还有你,我不会忘记我今日之苦难和你有关,都是你和他强加在我身上的。有朝一日我必定找你们复仇,让你被他重伤,让你和他生不如死,都尝尝我今日的滋味。”牛翩翩咒得是展昭和赵初焰。周雀以为他说得是自己和初焰,但是初焰那边听得清楚明白。 “王八蛋!”赵初焰骂道,上前就往牛翩翩肩膀处踹去,弄了他个人仰马翻。 “这种人狼心狗肺,不值得帮助。两位官爷不必和他置气。”酒肆掌柜说道。 “就是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有人附和说道。 “让他自生自灭去吧。”周围人对牛翩翩都嗤之以鼻。 “走吧。”周雀上来对初焰说道,又说:“这种人也够不着拿律法治他,就是个小人,且看他如何自生自灭吧,就不信他还能翻起波澜。” “你不得好死。”赵初焰骂了牛翩翩,反正已经闹成这样了,她不骂他白不骂。 “都散开吧,不必再管他,若他犯事了刑司衙门自然拿他问罪。”周雀令众人散去。 众人散,周雀和赵初焰自去八方客吃锅子,两人身后,有两人也跟着走进了八方客,而在这两人身后还有刑司衙门的白虎。 第183章 周雀初焰巡街,巧遇落魄牛翩翩「下篇」 白虎原在鱼米街戏园子那边办差,恰好就看到了正巡街经过的周雀和赵初焰,也看到了尾随在他身后的那两人。事情既然给他遇到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所以他跟上了他们,也不动声色,想要看看他们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目的。 周雀和初焰要了锅子,就准备等锅子上来大快朵颐。就在这时候,白虎出现在他们那桌前,和他们说话道:“又来八方客了?怎么也不知道叫上我?” 周雀见是白虎,眉眼一笑,问他:“你这是从哪里来呀?我们倒是想叫你可是总得知道你在哪儿吧。如今你越发是神出鬼没,悄无声息了。是不是因为展大人如今不在府中,你暂代他的差事压力山大所以才这样呀?” “的确压力山大。”白虎自己放好长条凳,坐了下来。“以前不在其中不甚了解,如今了解了才知道他原来每天都要做多少事情,操多少心,确实不容易。”白虎说道。 “展大人是钢筋铁骨,一身神力,自然与众不同。”周雀说道。 “他也是肉身凡胎,只是有时候身在其中,不得不为,没得选择罢了。”白虎说道。 “比如说?”周雀接着他的话就往下问。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心里还会不清楚。”白虎说道。 尾随跟踪周雀和赵初焰的那两个人也要了锅子,两人时不时就往这边看来,白虎心里明白可是面上也装作什么都不清楚。 周雀点点头,恰好小二这时候也给他和赵初焰上锅子了。 “你们两个怎么不替我叫一个锅子。”白虎说道。 “想吃自己要反正都是赵初焰请客。”周雀说道。 “白捕头,我请客,你喜欢吃什么便自己随意点吧。”赵初焰说道。 白虎一笑,说:“怎么好意思一直叫你请客,这顿算是我的。” “你是从哪里得了什么赏银吗?”周雀问白虎。 “什么赏银?我才刚从菜市口戏园子出来,茶水倒是喝了不少。”白虎说道,他抬头看着店小二,吩咐他道:“给我来一个牛肉锅子,还有两碗米饭。” “好嘞。”小二吆喝着离开。 “戏园子?这么说你最近都是往哪里跑?可是那里有什么案子吗?”周雀问白虎。 “我哪有那么清闲,每天都往戏园子跑。那地方人多口杂,或许是能打探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你们可还记得那青哥张连青和容儿张蓉蓉吗?”白虎问周雀。 “记得,就是你和常武在菜市口跟踪然后抓回府的那两个细作,一直都关在牢里呢。”周雀说道。 “记得就好,这两人有一密友,此人便是一戏迷,几乎天天都往戏园子跑,据说是迷上了那里的青衣。”白虎说道。 “所以你就想从他身上寻着点什么线索对吧?”周雀问白虎。 白虎点点头,说:“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就值得一试。” “这两个人也关了半个月了为何大人不审呢?”周雀问白虎。 “没有用,审也审不出来什么结果,反而暴露我们底牌,落个被动。好不容易抓回来他们两个,总不能再一无所获吧。”白虎说道。 “所以说这是在攻心了?”周雀问白虎。 白虎点点头,说:“明白即可不必这么明白说出来。这世界上多得是不怕死的人,但是不怕受活罪的却没有多少,尤其还是找着他们的弱点,那就是攻无不克。” “这么说现在是有所得了?”周雀问白虎。 “两人分开关着,那男的还忍得住,女的已经快到极限了。你一向少管少过问牢里的事情,所以你不知道。”白虎说道。 “赵龙大哥管牢房,即便他不在多半也是常武去过问,我确实少去,我只管巡街。”周雀说道。 赵初焰不吭声,她知道牢里关着的那两人,而且知道他们是一对爱侣,只是她不喜欢刚才白虎传出的那个消息,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个女的快到极限了,而不是男的?她因为这事情而心情不爽。 白虎看着赵初焰,见她一直沉默无声,便问她:“怎么初焰你今天这样安静?有心事吗?” “她啊?恐怕是担心展大人安危,这些天她每天见面就问我展大人的消息。”周雀说道,然后看着白虎,问他:“你那边可有消息?” “没有。”白虎答道。 赵初焰低了头,本来她还想回怼周雀几句,一听白虎那边那么答话便没了那心思。 白虎看赵初焰一眼,说道:“你们也不必这样担心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等着有消息的时候大概他也快回来了。” “初焰,你快吃。”白虎见赵初焰一直不动筷子,便说道。 “好。”初焰拿起了筷子。她不想展昭还好,一想他便觉得度日如年,牵肠挂肚,好不难受。 本章完 。 第184章 张蓉蓉供出西域大鸮王「上篇」 十月七日。 白虎事多,不过一直记着尾随周雀和赵初焰的那两个人,即便他不能亲自跟着也会派得力手下去跟。如此几天下来,所有细节,各种情况汇总下来他倒是觉得奇怪了:首先,跟踪尾随的并非只有那两个人而是一群人,还分班倒,两人或者三人一组。然后他们每日从周雀和赵初焰出府便开始跟踪尾随,一直到他们回衙门就罢手停工,回去城西客栈。如此一日复一日,倒真看不出他们心怀恶意,有意加害周雀初焰二人,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背后又是谁指派,目的又是什么?白虎决定查清楚,决定今日收网。 周雀还是不察,赵初焰更是不清楚状况,两人巡街,吃喝,然后接报案赶去辎重河河码头那边处理偷窃事件。 是时候收网了,白虎跟人,在去郊外辎重河半途中拿下那两人,点了穴道,止了两人行动。 正好是郊外,四下无人,白虎也不必麻烦,直接就审问起了那两人。 两人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一个猫着腰,正保持着被点穴前埋伏跟踪的姿势;一个蹲在他身边,比他更懂得隐蔽;两人年纪都不大,有功夫,身手还不错,但是差白虎很多。 白虎站到他们面前。和他们说:“我先解开你们穴道,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休想逃跑,否则立时让你们两人溅血丧命。” 两人不能动,不能说,只能转动着眼睛,表示答复。 白虎动手解开他们俩的穴道。这两人看着白虎,没有一点儿动手的意思,还作揖行礼,然后其中一个说话道:“白捕头莫要误会,我等二人没有敌意,只是奉命行事,保护你们府衙的赵初焰。” “赵初焰?”白虎惊讶,原来他一直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周雀,可没有想到居然是赵初焰,毕竟她一点江湖背景都没有,背景也特别简单清楚。 “奉谁的命令?你们主子是谁?”白虎又问。 “是马彪马庄主。”对方答道。 “马彪让你们来保护赵初焰?”白虎又惊讶了。 “也不是我们庄主的意思,是你们展大人的意思,庄主是为展大人办事。”对方答道。 白虎这回是相信了。他又问对方:“那你们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你们庄主责备?” “庄主只是严命我们保护赵初焰,她出我们出,她归我们归,倒是没有说不许说这事,若是别人我们自然也不会说,可是白捕头你是刑司衙门的人,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出来总比误会要好。”对方答道,倒是思路清晰,言语清楚。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白虎问。 “十五个。”对方答道。 白虎不想说话了,他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对那两人摆摆手,然后说道:“你们快去忙吧,我不打扰了。” “白捕头,告辞。”对方答道。 夜里,白虎,周雀,常武三人下值后便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们亲如手足,可是像这样聚一起,吃顿便饭再话家常也是难得。 “赵龙哥还在牢里,来不了是吗?”周雀问道。 “牢里事多,他不敢走开,来不了就来不了吧。”常武说道。 “找机会再给他补上吧,咱们自己先吃。”白虎说道。 三个人就着四菜一汤,菜虽不多但是主食很多,有整整三大盆葱油花卷。 “赵龙哥何时能复职?”周雀又问。 “想必是不远了,只要他能看好犯人,再从那青哥和蓉儿身上撬出些机密来。”白虎说道。 “他复职了,那赵初焰可会离开?”常武问道。 “为什么初焰要离开?这是两码子事,不冲突。”周雀说道。 “赵初焰不会离开,可能和我们一起共事的时间还会更长。”白虎带着一丝笑容说道。 “什么意思?我可看不出来她有那么大本事。”常武说道。 “本事不大命大,这也是优点,她很适合咱们刑司衙门。”周雀说道。 “对呀,的确命大,她来了才多久,出过多少事情。”常武说道。 “她可不想出事,就她那胆子你看她是个主动找事的吗?”周雀说道。 白虎喝着酒。 “也不知道她那心上人是谁?赶紧娶她过门,她也能离开咱们衙门了。”常武说道。 白虎喝酒呛住了,在一边咳着。 “慢点喝,我看你就是这些日子压力太大,酒都不会喝了。”周雀说着白虎。 “和这事没有关系。”白虎放下了酒杯,说道。 白虎看着周雀和常武,问他们:“我问你们,出于什么缘由你们会想尽办法去保护一个女子平安?” “那必定是牵动我心肠的心上人了。”周雀先答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常武问白虎。 “可是因为那牢里的蓉儿?难道她的青哥为她做出了牺牲,招供了是不是?”周雀问白虎。他和常武两个人都把问题想偏了。 “算是吧。”白虎答道,当然这不是真话,不过特别像是真话。 “希望她的青哥真得肯为她多费心吧。”白虎说道。临行之前,展昭让他在府衙内多多看紧赵初焰,而在外又托了马彪出力护她安全,这样的用心那青哥也肯吗? 三人喝酒,赵龙突然冲了进来,他满面急色,跑得也疾,气喘吁吁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白虎问他,已经站起了身。 “张蓉蓉招了,张连青居然是西域大鸮王的儿子。”赵龙说道。 “怎么回事?”白虎问他。 “也是个相思病,想她青哥想得死去活来,就指望说出来些东西让我们带她去见她的青哥,保他青哥一命。不过,她状态的确不怎么样,我已经着人去请苏先生了。可是大人出去赴宴不在府上呀。我们该怎么办?”赵龙说道。 “人还在牢里吗?”白虎问赵龙。 “嗯,还在,我不敢带她去见她青哥呀。就怕节外生枝。”赵龙说道。 “我们先过去看看。”白虎说道。 第185章 张蓉蓉供出西域大鸮王「下篇」 于是,刑司衙门的四大捕头都亲下牢中,这样的阵仗也确实罕见。 张蓉蓉思念忧心爱人张连青过度,伤神伤情伤元气。其人憔悴不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蜷缩在地上,哀哀泣泣,听到有人声才抬起头来。 只见四大捕头一起来到,张蓉蓉挪动身体到牢边,双手紧抓牢门木柱,满面泪容,叫道:“赵捕头,你说过只要我如实招供你就保青哥一命,你告诉我青哥究竟怎么样了?你究竟有没有食言?” 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四人站好。白虎问张蓉蓉:“你说张连青是西域大鸮王的儿子?那么你呢,你是谁?你和大鸮王又有何关系?” “你们不让我亲眼见见青哥,我是不会再告诉你们其他事情了。”张蓉蓉说道。 “你想见他我是做不了主,你得问白捕头。”赵龙和她答话道。 “你青哥受了刑,现在还起不来身,你怎么见他?”白虎问张蓉蓉。赵龙也往白虎这边看了一眼。 张蓉蓉扑起身来,若不是有牢笼阻挡,她已经抓住白虎了。 “你说什么?赵龙你可不是这么对我说得,原来你都是骗我的?青哥和我都没有过堂定罪,你们怎么可以对他动刑?难道天下公明的刑司衙门也是滥刑的地方吗?”她质问道。 “刑司衙门善刑但是不滥刑。只因为你那青哥抵死不招我们才小小给他一个教训,即便他因此死了也合情合理。你在这里为他担忧,倒是不见他在牢中有多么惦记你。他受刑的时候心里惦念得只有对主子的忠心却没有半点儿女私念。”白虎说道。 张蓉蓉听不得这些,神智崩溃,嚎哭着说道:“求求你们,别动他了,他是抵死不说的,毕竟是他的父王,你们要他如何背叛他的父王。” “这么说你愿意替他多说些事情了?”白虎问她。 赵龙这时候又看白虎一眼,他没有想到白虎三言两语,一顿假话恐吓倒是全然灭掉了张蓉蓉的最后信念。这等本事他还得学学。 “我可还有选择吗?”张蓉蓉神色凄楚,脸颊挂泪说道。 “你不说他就继续受刑,这事情简单。”白虎说道。 “你们好狠毒的心!”张蓉蓉叫骂道。 “过奖了,对于你们这种我还嫌自己的心不够狠。我也没有耐心,没有功夫在这里和你细说这些。我来问你来答,你若不答我就命人去给张连青加刑。”白虎说道。这话犹如一把刀那样刺在将要崩溃的张蓉蓉身上。 张蓉蓉嘴角抽搐,目带凶光,神情含凄楚,满面泪容,她道:“你问吧。” “你是什么人?你和大鸮王是什么关系?”白虎问他。 “没有关系。我原来是青哥的贴身侍女,我只和他有关系,才不跟那无情无义的人有关系。”张蓉蓉答道。 “这么听来你对那大鸮王还颇有芥蒂?这是因何缘故?你是张连青的侍女,那大鸮王也算是你的老主人,怎么会让你如此对待他?”白虎问他。 “我说得都是实话,我只是恨他毫不顾念父子之情,为了大业将青哥独留在这险恶之地,对他只是利用,何曾有过半点的父子之情。如今青哥事败他更不会顾念他了,何况他身边现在另有得力臂助。”张蓉蓉说道。 “得力臂助?是谁?”白虎问她。 “你们居然不知道,不曾听说,看来刑司衙门也不过如此,消息来源竟然如此闭塞。”张蓉蓉说道,对着白虎面露鄙夷之色。 “今时今日你可没有再来嘲笑我们的分量。快说吧。”白虎催她道。 “就是大鸮王新得的义子赵念。如果你们想多了解此人也不要和我来打听。我跟在青哥在平津,与西域只有信息往来,我可没有亲见过这赵念。只是听说此人来历神秘,有一身诡异本事,很是得大鸮王器重赏识。 张蓉蓉说道。 “我再问你,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平津城?”白虎问她。 “五年前。”张蓉蓉答道。 “你们如此潜入我平津城所为何事?”白虎问。 张蓉蓉沉默,似乎这个问题答案沉重,不好说出口来。白虎看出她心思,便主动说道:“可是为了我刑司衙门?” 张蓉蓉点点头,说:“你竟然已经知道,想必私下也去查了我们的事情,那又何必再来问我。” “我查到什么不必你来过问,我也想就此验证你所说之话是真是假。”白虎说道。 “若是只为我自己你们得不到我一句真话,可是为了青哥……”张蓉蓉摇摇头,又说:“我不会伤害青哥,我不会拿他安危做赌注。” “那说吧,你们当初究竟想要怎么对付我刑司衙门?”白虎问她。 “我们目标不仅是刑司衙门,更是要蛰伏藏身以便来日派上用场。能拉下刑司衙门最好,若是不能也要等待时机。” “拉下刑司衙门?那目标就是秦大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白虎说道。 “大鸮王的野心和胆子比你们想的要大的多。秦大人公正,查案如神,将来必然成为我们举事的障碍,所以我们要除去他,不过也不只是他,还有你们家展大人。” “目标够大,想得够远啊,连展大人也一并算进去了呀。”赵龙插嘴说话了。 “若是没有他臂助,你们家秦大人也不会成为今时今日的秦大人,拿下展昭就等于拿下秦正,这一点大鸮王自然也明白。”张蓉蓉说道。 “法场上站枷示众得那几个你知道吧?”白虎问她。 “大人有话直接问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知道他们潜入平津城,又去闯闹刑司衙门所为何事吗?我告诉你就是为了劫大牢救人,行刺秦大人并非是青哥下令,是他们自己的计谋,为了声东击西。”张蓉蓉说道。 “下这么大工夫救人,那牢中之人想来对你们很关键,他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白虎问她。 “我不知道,他的事情有很多恐怕青哥都不是非常清楚,更何况我。”张蓉蓉答道。 “你们在这平津城还有多少人手,还有多少人跟你们一样混了进来?”白虎问她。 “自然还有不少,不过具体名单我们也没有。当初谋划时候大鸮王就想到将来我们如果有人落在你们手中,只要我们彼此不知道彼此身份,自然也不会被你们逼迫,一个人供出许多人来。所以,除非有上面命令传下来或者直接聚集我们,否则我们绝不会私下聚集联系。”张蓉蓉答道。 “那夜闯刑司衙门呢,是谁安排召集的人手,也是你们上方的意思?”白虎问她。 “我不知道,我知道得我自然会说,我不知道我也说不出来。”张蓉蓉答道。 “你这样子可是救不了你的青哥。”白虎继续给她施加压力。 “你究竟还想要我怎么样?”张蓉蓉向他哭诉道,又说:“我向你们说出来这么许多秘密,让青哥知道了他必然不会原谅我,可是为保护他性命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我已经这样你们还要要求我做什么。” “你们要杀要折磨都冲着我来吧,别动青哥,他难违王命,难违父命,他也有苦衷,你们也都是江湖好汉怎么就不能体谅吗?”张蓉蓉边哭边说道。 “你还挺痴情。”白虎说道。 “哼,既然已经认定那便生死相随。”张蓉蓉说道。她又求白虎说:“青哥和我来到平津五年,我们不曾伤害过一个平津百姓。相反,青哥开药铺,凭着少年时候学到的本事也救治了许多平津百姓,难道你们就不能看在这份上放过他吗?” 正在这时候,苏先生也来牢房了,他背着药箱,脚步匆匆,也不忌讳来牢房这等污秽之地来替人瞧病问脉。 “快把牢门打开。”苏先生看着张蓉蓉对白虎说道。 白虎谨慎,对牢中的张蓉蓉说道:“苏先生来给你诊脉,你把手臂伸出来吧。” 张蓉蓉苦笑一声,说道:“不必劳烦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早有旧疾,这些年一直是青哥拿药压着,可是如今怕是时日将到,我没有几天时间了。” “那你也得让我切切脉吧,说不定还有救。”苏先生说道。 “你们若是真得想救我就放过青哥吧,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只要能救青哥。”张蓉蓉说道。 “你放心,我保证你那青哥会比你走得更早。”白虎说道。他拉了苏先生去另一面,问他:“大人可回来了?” “需得明日了。你这样着急可是有事?”苏先生问道。 “她说出不少情况,此事我得尽早禀报大人。”白虎说道。 “明天大人一回府我便跟他说。只是这女子病情真不要看了吗?”苏先生问。 “她所言应该不假,这个时候她比别人更想活着,那样她才能看到张连青无事。”白虎说道。 苏先生点点头,说;“也是个痴心人。” “今晚我让赵龙和常武两人都守在这里,这关键时候可不能再出岔子了。”白虎说道。 本章完 第186章 魂断鸳鸯梦 十月八日。 第二天,秦正赴宴归来从苏先生那里得知牢中之事便立即亲赴大牢,和苏墨一样,他也从来不忌讳亲入大牢。 见张蓉蓉之前,秦正从白虎那里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 秦正下牢房,白虎,赵龙,常武还有苏墨苏先生四人跟随在其左右侧。 秦正未穿官袍,着便衣。那张蓉蓉一看见他,便跪地哭求道:“秦大人,求你让我再见见我青哥,求你了,你让我怎么样都行,只求准我再见他一面。” 秦正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也动容,怜她情深,也怜她命将不久。 “好,我只问你一问,你若是答得出来我就命人去带那张连青。”秦正说道。 张蓉蓉欣喜更惶恐,她知道秦正这一问不简单只怕自己不好回答,可是如今这是唯一的希望,她别无选择只能一试。 “大人,请问。”张蓉蓉说道。 “我朝中是否有官员和你们勾连?”秦正问张蓉蓉。 张蓉蓉一怯,肩膀颤抖,点点头,小声应道:“有!” 秦正不惊,苏墨也不惊,可是白虎,赵龙,常武三人皆惊。 “他们是谁?”秦正再问。 “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其中有位高权重之辈。”张蓉蓉答道。 秦正不悦,说:“你这答了等于没有回答。” 张蓉蓉心惊,害怕秦正断了她和张连青相会之路,额头上爆起青筋,咬破了嘴唇。又说道:“此事别说我不知道,就连青哥也不知道,毕竟他身份特殊,一旦被你们擒获,你们必然想着从他身上问出来什么。可是若他全然不知,那任凭你们怎么出手段他也是不知道啊。不过,青哥虽然不知道他们都是谁,但是他知道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其中可有位高权重之辈。” “这可是实情?”秦正问她。 “青哥性命都在你手中,我怎么敢欺骗你?我已经是等死的人了,但我想青哥好好活着,我知道秦大人你能为我办到。”张蓉蓉说道。 秦正稍稍沉默片刻,终于对张蓉蓉点点头,吩咐身边人道:“去带张连青过来,让他二人见一见吧。” 张蓉蓉眼睛一转,又说道:“秦大人,女子最重视容颜,如今我这副病容见不得我青哥,还望大人允准还我发钗,容我稍整仪表。” 张蓉蓉求秦正,秦正低头注视她,她在秦正注视下双肩颤抖,很快便低下头去。 “为何你只要那发钗?”秦正问她。 “发钗是青哥所赠,是我俩情定之物。”张蓉蓉答道。 秦正吩咐道:“去取了她的发钗还她,再给她打盆水,给她一面镜子。” “谢秦大人成全。”张蓉蓉给秦正磕头谢道。 白虎命赵龙和常武去提张连青,又命人给张蓉蓉打水,取镜子和发钗,将这些一并都交给了她。而他,苏先生和秦正便躲去牢房之后的一间空室,那空室墙上有孔有洞,可以看到听到前面牢房内的一切情形动静。 张蓉蓉梳妆,她命将尽,犹如风中残烛,随时会去。她对镜梳妆,费尽心思只能还原往日两份姿色。 张蓉蓉照镜,对着镜中自己落泪,随后,取了发钗,慢慢固定在梳起的发髻之上。 没有等待多少时间,赵龙和常武带着张连青过来了,因为这是女牢,所以他来时候头上带罩,遮头遮面,这也算是保护他和女牢中其她女囚的尊严。 张连青站于张蓉蓉牢前,张蓉蓉看到他,面带微笑,却起不来身,只能坐在地上。 赵龙开牢门,常武拿开了张连青头上的罩子。张蓉蓉看着他,她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刑伤。 张连青下牢,赵龙锁住牢门,便和常武一起回避,只留下他两人相处。 张连青看着张蓉蓉,慢慢走上来,跪在她面前,唤她一声:“蓉儿!” 两人四手紧牵,含情凝视对方,不必千言万语,一切都在静静不言中。 “青哥,他们可有对你用刑?”张蓉蓉问张连青。 “那赵龙每天吵嚷着要对我大刑伺候,可是一直都没有真用刑。怎么了,为何这么问我?”张连青眉头微皱,问着张蓉蓉。 张蓉蓉低头,说:“这刑司衙门之人心思狡诈,真是擅长攻心。” “难道他们骗你说对我用刑了吗?”张连青问张蓉蓉,双手手掌往上一翻,反抓住了张蓉蓉两个手臂。 张蓉蓉流泪点头。 “你……你可是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张连青问张蓉蓉。 “嗯。”张蓉蓉点头,又说:“我什么都说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张连青听罢不语,只是往张蓉蓉脸上抽了一巴掌。 张蓉蓉体弱,哪里经得住他这样子打,跌在地上,哀哀哭泣。 “青哥,我只想救你,却不想中了他们奸计,可是我不后悔。”张蓉蓉说道。她费力起身,这一跌一起已经将要耗去她的全部气力。 “蓉儿,你这么做便是叛了我,是死罪。”张连青对她说道。 “蓉儿只想救相公你,可是蓉儿却叛了主子你,蓉儿听候主子发落,可是却希望相公你好好活下去。”张蓉蓉说道,跪在地上直视着张连青。 张连青叹气,只说:“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也有我要走得路。”说罢,他取下来张蓉蓉的发钗,对她说:“这是你我的定情之物,你是特意带着她,等着我,是不是?” “是,蓉儿想告诉主子也告诉相公,今生今世,为仆为妻,蓉儿都不曾后悔,蓉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有来世蓉儿还做你的妻子,与你一生相随。”张蓉蓉说道。 “若有来世,你我都不必做人了,做人太辛苦又不自由。你我便做一对鸮,雌雄相随,虽然叫声可怖可是也自由自在。”说罢,他将手中发钗刺入张蓉蓉太阳穴中。而张蓉蓉似乎早有准备,闭上双眼,面带笑容,往他怀中一倒,没了气息。 赵龙和常武此时冲了进来,白虎也冲出了暗室,只有秦正和苏墨未有所动。 “你这狼心狗肺的,事到如今居然还敢行凶,看我不抓了你,将你严刑伺候。”赵龙扑上来吼道。常武也要动手拿人。 张连青看着他二人,不说话不分辨,取出张蓉蓉发钗,抱紧了她,紧随着她之后将发钗刺入咽喉,立时便断了气息。 张连青自尽而去,走时候双眼圆瞪,瞪着赵龙,常武,还有此刻赶来的白虎。 “这可怎么是好?都死了,都死了。”赵龙着急跺脚说道。 秦正和苏墨这个时候也走出来了,秦正看着张连青和张蓉蓉,什么也不说,只是上前去替张连青合上双眼。 “将他二人合葬了吧。”秦正说道。 本章完。 第187章 笑面虎赵康回平津,牛翩翩惹恼贵人「上篇」 十一月十六日。 得知张连青和张蓉蓉死讯,赵初焰还为两人难过了几天。两人头七之日,她和周雀两人还去墓上看过,这两人共葬一墓,有墓碑,墓碑上未写实两人姓名,只写:张氏夫妇之墓。 此去一月余,平津城宁静,秋去冬来,落叶归根,天气愈冷。 展昭离开平津已有两月,恰是今日,刑司衙门突来诸多公事,人手严重不足,白虎不得已调开周雀,令赵初焰独自去巡街,不过给她派了两个衙役做帮手。 周雀不在,赵初焰自己都对自己不放心,但是白虎对她相当有信心。 两个衙役都年纪小,一个是20岁的刘天,一个21岁的贺来喜,两人入刑司衙门当职时间也短,算不得上是老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赵初焰根本不必指望他们,恐怕她还得保护他们安全。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投身进来刑司衙门?”赵初焰走在前面,边走边问身后的刘天和贺来喜。 “自懂事之时,刑司衙门便是刘天仰望的地方,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入刑司衙门大门,展现抱负,报效朝廷。”刘天说道。 “我也是,刑司衙门里面多英雄好汉,哪家的男儿不想进来作为一番啊。”贺来喜说道。 “如此说来你们都是因为仰望看重刑司衙门才进来,这么说你们也是得偿所愿了,那要好好干啊。”赵初焰说道。 “还望赵捕头日后多多提携。”刘天说道。 “不必我提携,我能提携你们什么,太客气了。我只是感叹你们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得偿所愿,实现理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确实不容易啊。我像你们这个年纪可没有你们这般成才,糊涂得正厉害呢。”赵初焰感叹说道。 “豆蔻年华,春风得意,你们好好干吧。”说罢,赵初焰又再次感慨道。 “豆蔻年华,这是说女子的吧。”刘天说道。 “你管她男的女的,只要词能达意就行。我说你们啊,堂堂男子汉做人做事都不要过于注重细节,那样心太累。”赵初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刘天还想和她争辩,贺来喜轻推他一掌,他也就明白了。 “多谢赵捕头赐教。”贺来喜说道。 “哎呀。”赵初焰回过头来,看着他们,拍拍他们的肩膀说:“我说你们不要跟我这般客气好不好?弄得我怎么就像是个老年人那样。坦白说,我懂得不一定比你们多,也不一定比你们更成熟可靠,说不定我哪时候一高兴,露出个真实面目来可要吓你们一跳了。” 刘天和贺来喜看着赵初焰,两个人谁也接不住她的话,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赵初焰幸好是在刑司衙门,那地方算是半个江湖,若是放在其他任何地方,她就是个异类典型,必定千夫所指。 另一边,话说赵康离开平津也将快半年时间,奉命回京,路过平津城,便想着故地重游,再看看那些熟悉的街,景,酒楼,商铺…… 四个彪形轿夫抬轿,柳绍英持剑在前开路,轿子后面还有八个护卫随行押轿。这柳绍英和胡兰海一样也是高手,两人都是赵康最信任的护卫,只不过柳绍英功夫不及胡兰海。 赵康坐在轿中,时不时便掀起轿帘,看看外面曾经熟悉的那一切。 “柳绍英!”赵康在轿中叫着柳绍英。 柳绍英上前听话,站在轿窗前,有意压低着头脸。赵康用指尖稍稍掀起轿帘一角,对柳绍英说道:“前头左拐去畅意楼,在那等胡兰海,你记得留下个人,免得他不知道咱们临时改道去了畅意楼。” “主子不去醉仙楼了?”柳绍英问他。 “醉仙楼醉神仙,可是人终究是人又不是神仙,与其醉生偷欢倒不如去求畅意,盼今后所行皆畅意。”赵康说罢就放下了轿帘。 “属下遵命,这就改道。”柳绍英说道。 赵康临时决意,改道向左行,经过岔路口时候他掀起了轿子门帘,看着前方直行之路,想着那醉仙楼,心中忆起往事,不由得低了眉眼。 再抬头,只见一熟悉身影,此刻正朝着他的轿子方向走来。 “初焰!”赵康唤她姓名,立时放下了轿子门帘,有意遮掩身形,不露出行迹。 “赵捕头,你看那轿子,里面坐的人看来来头不小啊。”刘天这时候跟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也注意到赵康轿子,不过她更在意柳绍英,总是觉得他好面熟,似曾相识,可是又想不起来其中缘由。 “你怎么看出来的?就因为随从多吗?”赵初焰侧脸问他。 “也不是,就是一种感觉。”刘天答道。 “你咋来也靠感觉判断事情了?这话我们女的说说还行,你一个男的说起来感觉不伦不类。”赵初焰说道。 “也不是,赵捕头,你看,前面那个开路人可是个绝顶高手。”刘天又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赵初焰很是好奇地问他。 “也是我的感觉。”刘天答道。 “行了,你别说话了。”赵初焰说道。 “赵捕头,咱们要不要上去招呼一下。”贺来喜问赵初焰。 “招呼什么?为什么要招呼?就因为他可能是个大户吗?平津城的显贵大户多了,以前我和周雀巡街哪天不遇上几家,人家不犯事不违反律法我们何必多此一举。走吧,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赵初焰说道。 赵康坐轿,赵初焰步行巡街,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赵康轻轻掀轿窗帘,只想看她一眼,赵初焰仰首而行,对轿子视若无睹。 赵康看着赵初焰走远,摇摇头,面上带着笑容,旧情难忘却也风轻云淡。 柳绍英押轿前去畅意楼,轿子落地,后面的一个护卫便上前去敲门。 门开,有男人露脸,那是畅意楼的掌柜何贵。他看到门前有客,还是坐轿而来,带着随从侍卫,知道对方必是富贵之人,便恭敬说道:“小店尚未开始营业,客官早来了,若是不嫌弃便进来喝杯茶,吃点点心。” “不嫌弃,不嫌弃!”轿上有人说话,声音轻快。何掌柜往轿子门前看着,只觉得这说话声音好熟悉。 柳绍英这时候掀起轿帘,赵康提袍而出,负手站在何掌柜面前。 何掌柜瞪着双眼,满脸惊讶,歪了嘴巴,上前就要跪迎赵康。赵康快速向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跪,说道:“低调,别让人看到,免得泄露身份,倒不自在了。” 何掌柜听罢惶恐点头。 赵康这时候看看身边刚刚那敲门护卫,护卫心领神会,从袖兜里取出来一锭黄金,交给了何掌柜。 “本王想借你这畅意楼坐坐,你就不要再让生人进来了。”赵康对何掌柜说道。 “嗯嗯。”何掌柜点头应道。 赵康很满意,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赵康进入了畅意楼后,畅意楼小二便放出来“今日歇业”的牌匾,也关了门。 赵康自上畅意楼三楼,身旁只跟着柳绍英,其他护卫此时全部布守在楼下。而其他畅意楼的人此时都已经忙翻了,掌柜,掌柜家眷,厨子,小二,丫头全部露面,各上岗位。 何贵拿出了他自己私藏的极品名茶,就为了讨楼上那赵康一欢心。厨房里三个厨子也都在忙,拿了菜刀现杀鸡鱼,洗菜备菜,所挑选出来的绿蔬菜都不可带一片黄叶。掌柜夫人也准备出了上好骨瓷餐具,连汤勺都非得是银制。 赵康的一众护卫亲自把门不许生人进来,不过倒是放进来一个晦气脸大汗,而此人正是胡兰海。 赵康独站楼台,远观眺望平津城,他看到了青山,看到了拂柳山。 “这个时节,青山,拂柳山那边的梅花都快开了,不知道梅香院此时香火是否依然旺盛?”赵康自言自语说道。 青山东南面有半山的梅花,还有梅香院,梅香院因梅得名,供奉梅花仙子,素来香火旺盛。 拂柳山那边也多有梅园,但是几乎都是私人园子,从不对外开放。 此时,胡兰海上楼来了。赵康扭头看他,问道:“家里人都通知了?” “通知了,原来他们以为王爷你会回去住两天,没想到最终落空,倒是等来属下告诉他们王爷不回去了。”胡兰海说道。他这人天生长相,长了一副面宽,鼻宽,嘴宽,又凶又晦气的相貌,但是人耿直忠厚。 赵康听后似笑似不笑,提袍坐下,说:“回程时候倒可以回去小住几日,或者明年等本王的孩子出生,本王带他们过来平津城住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看看我皇家大城的风采。” 赵康有妻有妾,只是都在黛州,这回他回去黛州倒是给皇家添了人口,几个妻妾相继都有了身孕。 “王爷喜当爹,如今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爹了。”胡兰海说道。 “是啊,平津城一别,许多事情都变了,可是有的人没有变。”赵康说道,收敛笑容,喉咙涌动,眉眼间皆有情愫。他对胡兰海说道:“刚才你回去康园报信,我倒是遇到赵初焰了。” “她可好?”胡兰海问赵康。 “看着是都好。”赵康答道。 “王爷可有和她说话?”胡兰海又问。 “没有,只是在轿上看了一眼,她根本不知道我回来了。”赵康说道。 “王爷若是想见她,属下这就去刑司衙门找秦正安排。”胡兰海说道。 “不必。”赵康拒绝了,又说:“过去已去,如今再见她有何益处。” 胡兰海觉得欣慰,这赵康终于是放下对赵初焰的那片心,那片情了。 “我不会见她,不过,胡兰海,你倒是能多关照一下她。”赵康说道。 胡兰海不解,他才刚刚欣慰他都放下了,偏偏他这个时候就给他来这么一个安排。所以,胡兰海直言道:“王爷如今已经放下又何必再执着?” “你不明白,本王只是不想辜负自己曾经的用心用情,而且终究也是我对她不起,她又救我性命,你多关照她就当是替我还恩情吧。”赵康说道。 胡兰海了解他的心意,点点头,应道:“属下知道了。” 何掌柜和何夫人这时候也亲自上来送茶,送点心了。何掌柜道:“不知王爷今日大驾光临小店,小店疏于准备,只能拿这些茶和点心来招待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恕什么罪?你等无罪。”赵康说道。 柳绍英亲自从掌柜,掌柜夫人手中接茶,接点心,并且取出银针验看是否带毒。而那掌柜和掌柜夫人就在一旁看着他动手,那赵康王爷并不忌讳什么,而且总是一副笑脸。何掌柜觉得此时的赵康早已经不是曾经的赵康,他皮笑肉不笑,如今再和他说话都觉得脊背发凉。 柳绍英验看过,茶水和点心都无毒,他挥挥手,对掌柜和掌柜夫人说:“你们下去吧。” 掌柜,掌柜夫人退下,两人下楼,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赵康倒茶,饮茶,取了一块点心,只轻轻咬了一口,便放下再不肯动第二口了。 赵康才刚刚清闲一会,他的一个护卫又上楼来了。 “王爷,潘人杰带着一人求见,正等候在门外。”护卫报道。 “赶他们走,王爷今天不见客。”柳绍英说道。 “等等!”赵康说话了。“既然来了,那本王就见见他,以前的老朋友也不能都得罪了。” 护卫应声下去安排了。胡兰海问赵康:“潘人杰怎么知道王爷你在这里?” 赵康微笑,看着胡兰海说道:“潘人杰知道我在这里不奇怪,他特意找来也不奇怪,若是刑司衙门秦正主动上门找我那才是奇怪。” 赵康这么一说胡兰海那边心里也清楚了,那潘人杰一惯就是趋炎附势之徒,曾经和赵康也走得近,也可说是他的酒肉之交,如今赵康回来平津城,在此畅意楼小歇,他自然就可知道。 “他还带了个人来,不知道那是谁。”赵康说道。 楼下护卫带来了潘人杰,潘人杰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袍翩翩的年轻公子,此人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相貌极好。 赵康宽坐等着潘人杰,他已经看到了他。潘人杰也看到赵康,就要上来和他亲热,就像他们从前那样。可是他刚刚往前一步便被柳绍英拦住,那柳绍英很不客气,就要搜检他全身。赵康在一边看着,不急不慢也不阻止,就看着潘人杰被柳绍英搜身。 潘人杰之后,就是那白袍公子,柳绍英还叫对方把鞋子袜子脱下来给他检查。 潘人杰在旁看着,上来跟赵康说道:“他是正人君子,不必脱鞋检查了吧。” 第188章 笑面虎赵康回平津,牛翩翩惹恼贵人「下篇」 潘人杰在旁看着,上来跟赵康说道:“他是正人君子,不必脱鞋检查了吧。” 赵康笑一笑,客客气气说道:“人杰你都查了,他怎么能不查,正人君子又如何,谁的恶意还会写在脸上。” “王爷你如今真是变了。”潘人杰笑着说道。 “大胆,王爷也是你能戏说的,还不赶紧跪下行礼。”胡兰海叫道。他这一下子倒是吓着了潘人杰。潘人杰也不傻,知道胡兰海是赵康心腹,若是赵康无意他是不敢这么做的,如今竟然敢这样做那必定是赵康在背后授意。 “罢了,既是老朋友见面,人杰不与我客套,我这又怎么好拿尊卑礼数拘束他。”赵康说话了。 “是人杰无礼了。人杰给王爷你磕头行礼了。”潘人杰说着就跪地行礼,不过口头上还是尽量和赵康攀交情,套近乎。 那白袍公子跟着潘人杰也跪地,连鞋子袜子都顾不得穿,赤脚在地,看来是心诚之人。 “起来吧!”赵康让他们起身。 潘人杰和那公子起身。赵康那边问他:“好久不见,人杰你一切可好?” “谢王爷你惦记,人杰都好,就是想念王爷你。”潘人杰说道。 “我在黛州也常常想起你。”赵康说道。他看着那白袍公子,直接问潘人杰:“人杰?他是谁?” “哦,王爷,他就是我家表妹的如意夫婿牛翩翩。”潘人杰答道,他似乎对身边的白袍公子非常满意。 “哦,原来人杰是介绍自己的表妹夫给我认识?”赵康问潘人杰。 “王爷,人杰是给你举荐人才了,翩翩他就是难得的人才,而且他一心想投在王爷门下听用。”潘人杰说道。 赵康眼观茶杯,拿茶杯盖子摩擦茶杯,半天不语,而后才慢慢问潘人杰:“人杰要他投在我门下,人杰这是想要本王结党了?” 这一句话非同小可,潘人杰听了立时跪地,脸色大变说道:“人杰可没有这个意思呀,王爷你明察。”那牛翩翩也跟着他立时跪地。来之前潘人杰只和他说赵康人特别随意随性,非常好糊弄,也没有什么忌讳。可是如今一见,事实绝非如此,此赵康是个笑面虎,并不好糊弄,而且他恩威并施,阴阳怪气,脾气性格都不好摸清。 “没有就好。朝廷爱护人才,若他真得是人才,那我自然可以为他举荐。不知道这翩翩公子身上可有功名?”赵康问。 “翩翩出身江湖,没有功名,不过他有一身超绝武艺,可比肩那刑司衙门的展昭。”潘人杰为牛翩翩说话,牛翩翩听他这样吹捧自己,微微皱眉。 胡兰海阴沉着脸,细细看牛翩翩几遍,然后脸色越发难看了。 “可比肩展昭?此话当真?”赵康问。 潘人杰又想说话,赵康阻他道:“人杰,你让他自己说,难道他是没舌头自己不会说话吗?” “王爷恕罪,人杰兄长是怕翩翩说错话,所以才事事为翩翩周到。”牛翩翩终于说话了。 “那人杰他可曾有错说你的地方,或者夸夸其谈的地方?”赵康问牛翩翩。 牛翩翩目光闪烁,如果他说是那他便是出卖了潘人杰,可如果他否认,若是赵康有心拿他和展昭一试,他岂不是要露出马脚,失去一个可以被提拔的机会。 “翩翩不曾与展昭见过,但是展昭大名如雷贯耳,将来或许可以和他比武切磋。不过,翩翩始终认为江湖人动辄以武功高下论人长短太过片面。”牛翩翩巧言说道。 “那展昭文武双全,又有江湖名气可令江湖,翩翩公子也有这些本事能耐吗?”赵康问牛翩翩。 “翩翩斗胆,翩翩自认为文采人品皆不输于展昭,且翩翩也有诸多江湖朋友,他们也都身怀奇能,愿意投身报效朝廷,死而后已。”牛翩翩说道。 “我看翩翩公子倒是适合去刑司衙门效力。”赵康说道。 牛翩翩脸色不好,答道:“刑司衙门威名赫赫,秦正,展昭都是当今朝廷的栋梁之才,翩翩也诚心敬服,只是翩翩绝不会投身效力。” “为何?”赵康问他。 “实不相瞒,王爷,翩翩与刑司衙门四大捕头都曾经冲突过,也实在恶心极了那女捕头赵初焰。”牛翩翩说道,赵康抬头看他,潘人杰此时一副苦相,后悔自己没有叮嘱牛翩翩叫他千万别提这赵初焰。如今他提也就提了吧,怎么还这样恶语相向,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他是半点不知。 “都冲突过?难道和赵初焰也冲突过,究竟为了何事你才会恶心她?”赵康问牛翩翩。 “此事事关女子名节原本翩翩不能说,可是翩翩又不能欺瞒王爷,忠义之间翩翩还是选择忠。实不相瞒,那赵初焰倾心爱慕翩翩,对翩翩几次表白,还行骚扰之事,所以翩翩对她厌恶。”牛翩翩说道,他的旁边潘人杰低着头,摸着额头,心中大叹此事不妙,牛翩翩要吃瘪了。 赵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肚子酸醋味,不仅酸还发臭。他稍稍坐正,然后扭头看着胡兰海,胡兰海那边也领会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要他开口说几句。 “那赵初焰也算是我的半个学生,我倒是看不出来她有那个眼光能看上你,对你痴心。你不是自己给自己头脸上抹蜜,自说自话吧?”胡兰海说道。 牛翩翩心中一怯,他没有想到胡兰海居然还是赵初焰的半个师傅,可是如今他也回不去头了,只能接着自己之前的话说下去,若是出尔反尔恐怕结果更糟糕。 “怎么胡大人就觉得翩翩如此不堪吗?” “是否不堪把赵初焰叫来自然真相大白。来人,去把赵初焰给我找来。”胡兰海说道。 牛翩翩慌了,他知道把赵初焰叫来是个什么后果,若是那展昭也一起跟来,那他岂不是要露馅,里外都不是人。危机关头,他只能说:“胡大人万万不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怎么好传过来和我对质,这名声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啊,翩翩宁愿承认自己自说自话,脸上抹蜜,请王爷责罚便是,只是别将此事传出去。” “胡兰海!”赵康叫着胡兰海,胡兰海那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兰海随即上前,牛翩翩抬头看他,胡兰海挥起大手掌打在牛翩翩脸上,牛翩翩整个人飞起,滚下楼梯。 畅意楼的掌柜等人只听到楼上一顿跌撞声,知道出事了,可是他们也不能上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小子嘴上无状,王爷请您看在他和妹子新婚不久的份上,宽赦他吧。”潘人杰替牛翩翩求情道。 “行了,行了,毕竟也是你家亲戚,自己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别让他再丢人现眼。”赵康说道。 “是,是,人杰这就带他回去,好好管教。”潘人杰说道。 楼下牛翩翩跌得不轻,潘人杰下来看他情况,只见他鼻青脸肿,模样大变,人虽然还有神智,可是看上去却不机密了。 潘人杰扶着牛翩翩离开,他实在是后悔带牛翩翩来这里,若是不来,也不会弄成这样子。 潘人杰还是相信牛翩翩。世上人和事本就这样,总有无缘由的信任和不信任。 本章完 第189章 牛翩翩破相,潘家吵翻天 十一月十六日。 潘人杰带着牛翩翩先去医馆,后才回家。 申时末,潘家热闹,潘人杰的姑母和表妹都在牛翩翩的卧房内,周围还有许多丫头伺候着,潘人杰也在。 “姑母,表妹,无需担心,回来时候我带翩翩去医馆找大夫看过了,没有大事,只是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潘人杰对自己姑母和表妹说道,他的姑母和表妹就是牛翩翩的丈母娘和新婚妻子。 牛翩翩躺在床上,头脑昏沉,脸又青又肿,脸盘足足宽大了一圈,整个人模样都变了。他吃了药,此时睡意正浓,话都没有说上来几句便睡得不省人事了。 牛翩翩娇妻潘慧慧看着牛翩翩,跺着脚骂道:“这是谁干的呀?怎么就往人家脸上打,缺德不缺德呀。表哥,你看看他现在这模样,越看越不像人,像一只熊,他不会就此破相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关心他人,反倒关心他破不破相,幸好翩翩睡着了,要是醒着准被你气死。”潘人杰说道。 “他要是一直是这个模样,就是醒来了也是个废人。”潘人杰姑母潘彩菊说道。这妇人长相彪悍,气势十足,一看就不好惹。 “我问你,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人拿住没有?打杀了没有?”潘彩菊先顺着女儿说话,然后拿指头指着潘人杰问他话。 “没有拿住,也不能打杀。”潘人杰说道。 “这是何缘故?他都把你妹夫打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能打杀?”潘彩菊蛮横问话,她本就眼睛细如一条缝,脖子还短,现在因为生气发怒,眼睛是大了些,但是脖子就彻底没有了。 “姑母,妹夫是被赵康小王爷打的,你说我能拿下小王爷吗,我能打杀他吗?那我们一族人还活不活了?”潘人杰着急说道。 “怎么还得罪下小王爷了?”潘慧慧问道。 “就是啊,就算是小王爷也不该随便打人是不是?”潘彩菊怒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潘人杰把事情前后始末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哎呀,我原来以为翩翩是个福气宝贝,现在看来他就是个晦气秽货,怎么他偏偏就能撞到枪口上,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潘慧慧叫道,还流着眼泪,可怜牛翩翩在她眼中不知道算是个什么东西。 “娘,女儿真是错嫁了,这么下去可是要断了女儿终身幸福呀。”潘慧慧和潘彩菊哭诉道。 “那怎么着?就出这么一点小事你还要和他分手不成?”潘人杰那边也怒了,质问呵斥着潘慧慧。 “当初你和他认识才不到一月你就哭着嚷着要嫁给他,现在倒好了,遇着点事就是错嫁了,怎么你就不能和他共患难呀?”潘人杰问潘慧慧。 “好了,你也不要说慧慧了。”潘彩菊护女来了,听不得别人说她的女儿,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行。 “事到如今先把这口怨气出了再说,即便他是赵康又怎么样,也不能随便打我家女婿。”潘彩菊叫道,脸都气的变了颜色。 “姑母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不好?难不成你还要提着刀去暗杀赵康吗?算了吧,咱们惹不起赵康,反正妹夫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我看就算了吧。”潘人杰说道。他自幼失母,父亲又是当朝宰相,对他疏于照料,他可以说是由奶奶和姑母照养大的,如今奶奶也去,只有这姑母最亲,可是说实话有时候他也招架不住他这暴脾气姑母。 “什么叫做算了,怎么能算了,我明天就去告官。”潘彩菊说道。 “姑母你别说笑了,平津哪个官能管赵康啊,谁敢接你这个案子啊?”潘人杰笑言道。 “我就去刑司衙门找秦正,他不是都杀了黄品傲吗,再杀一个赵康又如何了。”潘彩菊无知说道,把潘人杰气的哭笑不得。 “黄品傲他是自己找死,皇上得知他的罪行都说杀他杀得好,杀得大快人心。可是赵康不一样,赵康没犯律法,就算你告上刑司衙门,那又能怎么样?翩翩又没有事,秦正不会管的,甚至都不会接下你这案子。这根本就不是案子,就是妇人斗气。”潘人杰说道。 “那我就去告诉老爷,告诉你爹,让他做主。”潘彩菊继续说道。 “那不是自己去找骂吗?爹爹知道这事准会大发雷霆,从此就把咱们留在京城,再回不来平津了,那多不自由啊。”潘人杰说道。 “我看你们也别生气了,还是先想着办法给他谋个正经干的,他日等他功成名就,今天这口气不就出了吗?”潘人杰说道。 “要不要问问你爹,让你爹给他个一官半职?”潘彩菊问潘人杰。 “不可,不可,别回头因为这事再被左御史参了,他和爹爹不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潘人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潘彩菊问潘人杰。 “刚才你提到黄品傲我到有了主意,咱们不如就去找参政大人商量此事,他一定会帮忙,不过这都得等到翩翩养好身体再说了。” 本章完 第190章 沈丽丽结草衔环报恩情,赵初焰死里逃生 十一月二十八日。 接下来的十来天牛翩翩都度日如年。 赵初焰惦念展昭,也是度日如年。她每日早出晚归,每日都故意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这样一来,她晚归回家,有时候甚至都不用晚餐,不洗漱,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大睡了。 赵康去京城,住进了七王爷府,柳绍英留在他身边,胡兰海折返回平津康园。 刑司衙门这边,赵初焰的巡街搭档从周雀变成了刘天和贺来喜,三人成为了新的队伍,磨合十几天下来,彼此也还算是默契和谐。 白虎依旧忙碌,每天见首不见尾,赵龙仍旧负责牢房诸多事情,周雀和常武身上都各有要案查办,两人每天几乎都不在府衙而是跑在外面。比较下来,赵初焰还是个最小的角色,所担负的职责也相对简单容易。 这天天阴,刚刚未时末,天色却犹如傍晚,昏暗一片,不见光彩。 赵初焰带着刘天,贺来喜巡至南郊外,见时间不早,此时正准备返回。 赵初焰捕头外服下还有棉服棉裤,脚上也穿棉靴,还带了护手,可是还是冷的哆哆嗦嗦,一路走,一路打寒战,还时不时吼叫一声“冷死了”。 原来刘天和贺来喜是忌讳动辄就说这个“死”字,可是赵初焰不忌讳,张口就来,每天都说,时间久了,他们听的多了,耳朵都摩出老茧来,也就习惯了,反正是她说又不是他们自己说。 刘天和贺来喜没有赵初焰那么夸张,他们不觉得冷,身上很暖和。 赵初焰扭头问刘天和贺来喜:“你们两个就不觉得冷吗?” “反正没有你那么冷。”贺来喜说道。 赵初焰无语,只能感叹说道:“我真是服气了平津的天气了,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人。哎,对了,这边冬天下雪吗?” “当然下雪了,除了黛州,湖州,富海这些特殊的地方冬天无雪以外哪个地方还没有雪啊!”刘天说道。 “为何赵捕头你就这么怕冷?”贺来喜问初焰。 “从前也不是这样,可能是之前受伤所致,如今竟连体质也变了,所以才会这样,得空了我得去找找苏先生,让他给我抓几副药,调理身体。”初焰说道。 “那赵捕头你自己保重了。”刘天说道。 冬季的平津郊外也荒凉,虽说有些常绿树木,可是只凭这点绿色哪能还原夏日的枝繁叶茂光景。就连脚下草皮也变得又硬又糙,还有草根也硌脚。 “周捕头和常捕头那边案子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贺来喜说道。 “展大人此去也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是音讯全无,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刘天说道。 赵初焰停步,转身,面朝刘天,说道:“怎么说话呢?怎么就叫做音讯全无了,他出外办公差要怎么给你传回来音讯啊?” “赵捕头怎么好端端地就生气发脾气了呢?”刘天问赵初焰。 “我是实话实说,你们注意些言辞。记住,展大人年节前回来,现在离年节还早着呢,你们着什么急?”赵初焰说道。 “我只是担心着急。”刘天说道。 “你担什么心?着什么急?展大人会照顾好自己。”赵初焰怼着刘天,刘天可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上头了。 贺来喜想上来说话和场,他刚开口还没有出声便听见身后空中传来“嗖嗖嗖”的声音,像是有谁借着轻功之力来了。 刘天和赵初焰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于是三人一起看向身后方向,顿时全体变了脸色。 那是群蒙面不速之客,一共八人,提刀携斧,杀意浓浓。 “不想死得赶紧滚开,我们只要赵初焰的脑袋。”有个蒙面人说道,他站在最前面,看来又是个管事头目。 “想得美,岂能让你得逞!”刘天说着就拔刀了,还把刀锋向后用力一甩,幸好他身后的赵初焰躲得快,否则必然溅血。 赵初焰瞪着刘天,不过这个时候不是他们窝里斗的时候,还得迎敌呀。说实话,她也头大,暗地里也害怕得想要哭爹喊娘,可是都没有用啊,该死还得死,这个时候只有靠自己来保护自己。 赵初焰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又是谁派来的,怎么她就那么头大脸大,居然还要劳动这么多人来杀她,她有那个份量吗? 贺来喜也拔刀了,还扭头对赵初焰说道:“赵捕头,你赶紧走,我们挡住他们。” 他们都这样了,赵初焰就是再贪生怕死也走不得了呀。她原本也想慷慨正义说几句话,可是都没有来得及开口,那八个人举着刀斧就一并杀过来了。 赵初焰不跑,只是躲在刘天和贺来喜身后。展昭如今不在,她也别指望他再出现救自己了,如今可谓说是吓得屁滚尿流。 “嗖嗖嗖!”又是三声,不知又是从哪里跳出来三个人,堵在了刘天和贺来喜他们面前,面朝那八个杀手,吼道:“赵捕头,快走,我们奉命保护你。” 赵初焰一听这个,心中大喜,暗道自己有救了,果真是命不该绝。 “你们是谁?奉谁的命而来?”刘天问他们。 “你还问什么,赶紧走呀。”赵初焰叫道,伸手抓了刘天和贺来喜,赶紧逃命去了。 赵初焰不知道那三人是马彪的人,更不知道马彪是替展昭办事,她只管保命,要是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马彪的人不是那些杀手的对手,抵抗招架不住,均倒在血泊中,身死。 “站住!”杀手喊道。 “赵初焰,留下你的人头。”杀手又喊道。 赵初焰回头,她看见那被杀的三人,看到他们倒在血泊中,心里也不舒服。 杀手善轻功,说来就来,从赵初焰头上跃过,再次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赵初焰想哭,她孤注一掷对其中一个杀手击出了飞鹰爪。结果被那人徒手接住,反而叫赵初焰无法脱身了。 那杀手力大无穷,抓着飞鹰爪,拖动赵初焰,赵初焰不去不行,任凭她如何抵抗也无济于事。危急时刻,那杀手脚下草皮地突然塌陷,现出两个草坑地洞来,杀手双脚陷入地下孔洞,难稳重心,失手掉了飞鹰爪。赵初焰见状赶紧收回飞鹰爪。正寻思下一步对策时候,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上连连变化,同样的事情七次上演,所有的杀手居然都双脚陷入草坑地洞中,再不能动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初焰。 “赵捕头,这是什么神功,你使出来的吗?”刘天问赵初焰。 “什么神功,我刚才差点就成神仙了我。”说罢,她又大叫道:“还不快跑呀!” 赵初焰说罢,拔腿就跑,一心只求保命。而刘天和贺来喜两个人就比她跑得更快。 杀手首领是个绝顶高手,可是此时他双脚陷落,又觉得地下有草伸来专门缠住他的左右双脚,更是难动弹。可是他怎么能放过那赵初焰。幸好他手中还有一柄钢刀,足够取赵初焰性命了。 杀手首领掷出钢刀,他知道那钢刀此去可以取得赵初焰首级。赵初焰逃命,贺来喜在她前面,刘天在贺来喜前面,她与她们差着八九步距离。 赵初焰倒霉,脚下草皮地突然生出草扣子,锁住她的双脚,害她脸朝地摔下。这一摔可是不轻,赵初焰右额受伤,血流不止,鼻子也受伤,还有嘴唇,都在流血。这只是头面部。她的双膝也受了伤。正疼得厉害。 “啊……”赵初焰听见两声闷闷的呻吟声,抬头去看贺来喜和刘天,两人都站着,可是都没有了头,而在前面地上,有一柄钢刀落下,发出锋利的响声。 刘天和贺来喜站了片刻,颈部血管喷血而出,两人倒地。赵初焰看此一幕,心中激愤,血气上涌,血泪狂流。 杀手还是不肯放过赵初焰,他们四人一组,使用内力破土,先帮助其他四人脱困,继而全体脱困,又朝着赵初焰来了。 赵初焰难以起身,只能仰面,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走过来,还不紧不慢。 赵初焰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把心一横,也不惧不怕了,只是心里依然有牵念,依然有不舍,可惜天意难测,天意不许。 杀手首领看着赵初焰,举起刀来。 “慢着!”赵初焰叫道。她说:“反正我也逃不掉了,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杀我,让我死也能瞑目。” 杀手首领冷笑一声,说道:“何必知道呢?你死不瞑目又能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你今日之死是因为别人缘故,是那人给你惹的祸事。”说罢,他挥刀就要斩去赵初焰的头。 赵初焰合上双眼,浑身颤抖,一条命已去半条命。 “慢着!”又有人来了,此人大喝一声,声音粗沉有力,不是展昭,倒像是胡兰海。 赵初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胡兰海,就在她的右前方位置。 杀手也知道胡兰海来了,可是他不管,还要继续举刀杀赵初焰。胡兰海因此大怒,出刀以刀气伤人,一招便轻取杀手首领头颅。 其他七个杀手见状围攻胡兰海,胡兰海上前来,步步紧逼,一步一招,一招就杀一人,连续七招杀光了那些杀手。 赵初焰惊呆了,她这才亲眼见到了胡兰海的实力,知道他的厉害。 胡兰海过来看初焰。初焰唤他:“胡师傅,谢谢你救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死定了。” 胡兰海不答话,先给赵初焰点穴止血。他们这种江湖高手似乎都通晓这等奇异功夫。 胡兰海看到赵初焰脚上的草扣子,心下也疑惑,顺口就说道:“结草衔环?” 他这一说,赵初焰倒是想起了从前往事,想起了那沈丽丽。 不过,她现在可顾不上这些了。她头晕眩得厉害,都盖过了她身上的疼痛。 “我带你回去见你们秦大人。那展昭呢?这些人都是高手,你怎么能对付得来,怎么他不来?”胡兰海说道。 “他倒是想来,他不在平津城,外出公干去了。胡师傅,你还是别跟我说话了,我头晕的厉害,还觉得恶心,你赶紧带我回去找苏先生吧,这会又得麻烦他了。”赵初焰说道。 本章完 第191章 展昭归,变黑了,更壮了 平津城没有下雪,反而迎来一场降雨。 赵初焰又休假了。苏先生让她闭门静养,不得外出,并且禁吃辛辣发物,如果再有觉得头疼,头晕,或者恶心的症状,不管什么时候,立刻让翠翠去叫他。 如此一来,马彪那边倒是可以轻松了,可是他死了三个手下又哪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秦正传唤了马彪,他从白虎那里知道这段时间马彪一直派人暗中保护赵初焰,也知道被杀的三人是他的手下,当然也知道这背后都是展昭的心意。秦正说马彪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他允许他动用江湖之力帮助查察此案,只是若有所得需要与刑司衙门分享,而且不许做违法之事。马彪全部应允,他来之前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刑司衙门和马彪联手查案。此外,胡兰海停留在平津城也有帮忙助力,只是这案子是个死案子,查来查去,查了半个多月都查不到什么详情,更不用说那幕后元凶了。 十二月十六日,展昭离开平津城整整三个月了。平津城也入深冬季节,天气更加寒冷了。这天,马彪正在自己家中愁眉不展,把整个案子思前想后,反反复复几遍,可就是未有一点所得;再想想这段时间,他还有刑司衙门,胡兰海三方一起查案竟然都没有任何收获,可见这幕后元凶手段厉害,藏得够深,其势力想必也十分可怕。此事不能细思,细思极恐。 桌上摆着两坛美酒,还有牛肉,烧鸡,炸鱼,花生米和花卷,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候,可是马彪就是无心进食,食欲不佳。 正在这时候,马蜂推门进来,说:“师傅,外面有贵客到了。”马蜂说话时候满脸笑容,一副春风得意姿态,这可惹恼了马彪。 “你个小兔崽子,没看见你师傅我正发愁呢,你还偏要进来惹我生气是不是?你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是个什么模样,没心没肺的东西。”马彪骂道。又说:“还什么贵客?哪来的贵客?哪有什么贵客?让他打哪来回哪去,本庄主今天不见客,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见。”马彪着急了就口无遮拦。 “师父,不是徒儿惹你生气,这个贵客远道而来你必须得见,你见见他心情一准就好了。”马蜂还在说话。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没完没了说个不停,我不是说我不见客了吗,你没听见怎么着?是不是又皮痒痒了?看我非抽你一顿不可。”马彪说着就站起身来,到处寻找得他的马鞭。 贵客这时候也出现了,他轻拍马蜂的肩膀,给他一个眼色,让他先下去,至于马彪就交给他对付。此人内穿着黑袍,外加一件皮草大衣,那皮草珍稀,基本还是整张,看上去倒像是熊皮。此物罕见,只有权贵富豪才能穿着,再有就是江湖上有头脸的好汉英雄也有穿着,或者深山老林里面的大盗大匪。 此人目光灼灼,热情饱满,梳着发髻,头发较短,其肤色也偏黑,还有满面胡须。另外,这人身体壮实,有武人姿态,手中也携带宝剑。 马彪还在找鞭子。这贵客站在门前就问他:“怎么?你连我也不要见了吗?” 马彪听着这个声音,心中一惊,喜上眉梢,转过头脸来,看着来客,一时间情难自禁,竟然还鼻子嘴巴一起抽抽起来。 “展昭!你回来了!”马彪一边说,一边笑,几步上前,拍着那来客的肩膀,直视着他,先把人家从头到脚细细看过一遍,然后流出两滴热泪来。 马彪抿着嘴,强忍情绪。说道:“真好,是真的展昭。不过,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你这副模样可回不得刑司衙门,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秦正从哪里抓回来的巨恶呢。” “所以我才先来你这里一顿,也省的直接回去吓着那帮小的。”来客展昭说话了。 “你不是说要去接我吗?怎么不见你出现,还要我亲自过来找你?”展昭问他。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早回来,这离年节还有一个多月呢。不过,兄弟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哥哥看见你囫圄个回来就高兴。毕竟你此去凶险,恐怕只有我能想见那血盟有多么可怕。”马彪说着又湿润了眼眶。 展昭动手拍拍他的肩,兄弟情义都在彼此眼神间。 马彪重整情绪,扭头看着桌上的酒菜,说道:“你说我这一桌子东西究竟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还是给你准备的?你这展喵喵也是个有口福的呀。来,快坐下来,跟哥哥我好好喝几杯,也说说你这趟的经历。” 马彪先坐去桌前,展昭就在他身旁,他先脱去了身上的熊皮大衣,然后宽袍坐下。马彪一直盯着他,见他坐下便又说:“你这是去破血盟了还是去给人家当盟主去了?怎么一副当家老大的模样?” “这话别乱说,我身在敌巢,身不由已,总得有模有样吧。”展昭说道。 马彪笑笑,说:“你有道理。那血盟呢?击破了吧?连根拔除了?”马彪问他。 展昭倒酒,他已经闻着那醉人的酒香味了。 “当然,不然我怎么能提前回来。”展昭答道,先喝了一杯酒。 “那是否经历生死凶险?是否另有发现什么?”马彪问展昭。 “凶险自然是凶险,好在都闯过来了。”展昭答道。马彪知道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一语带过,就越是证明当中不易,过程凶险异常。 “却有所发现,西域大鸮王势力已经染指中原江湖,并有多股势力潜入我中原,而且已经成势成形。”展昭答道。 “他们是谁?”马彪问道。 展昭又饮一杯,摇摇头,答道:“我还未能查出,也是为了隐蔽此次任务,若是手脚伸得太长就怕露出端倪。此事我要禀报秦大人再做处理。就怕江湖从此再无宁日,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江湖不太平,秦大人这边也不太平啊。”马彪说道。 展昭一听这话便心急,立刻问他:“秦大人怎么了?可是又有刺客行刺?” “不是秦大人,是赵初焰。”马彪答道。 展昭急眼了,他说:“我不急,你把话一次性都说清楚了。” 马彪笑他都这模样了还说自己不急,看来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某些时候都会口是心非。 “我也不急,你听我给你慢慢说。”马彪说道,展昭皱起了双眉,双手捏成拳头放在桌上。 马彪给展昭讲清楚了赵初焰郊外遇到杀手的前前后后整件事情,还有他们三方查案,居然无果。 “我损了三个手下,到现在还不能给他们报仇,甚至还查不到一点幕后元凶的踪迹,你说这人怎么藏得这么深啊。”马彪说道。 展昭以自己拳头去击打桌子,马彪知道他心里正憋着火气呢。 “为什么要对赵初焰下手?”展昭说道。 “是呀,她并非是江湖中人,和江湖也没有什么牵扯旧事,为什么要针对她?而且那几个杀手还都是江湖高手,若是让我去独自对战他们我怕我也无能为力去保住那赵初焰,幸好是胡兰海及时出现,不过这家伙真是个莽夫,把八个杀手全部当场打杀了,一个活口都不剩下,要不总能从他们身上问出些线索。”马彪说道。 “对方是死士杀手,即便活捉了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展昭说道。 “也对。”马彪说道。 “赵初焰说她临死时候,哦,她那时候以为自己是真得要死了,就问对方首领幕后元凶是谁,这样她死也死的瞑目了,对方狡猾,没有告诉她真相,只说她之死是因为别人缘故,是别人给她惹得祸事。”马彪说着,紧紧盯着展昭。 展昭捏拳,正在苦思细想杀手话下之意。他皱着双眉,双眉上扬似剑锋。 “这人究竟是谁?”展昭愁眉说道。 “是啊,这人是谁?”马彪重复着展昭的话,似乎话外有话。 展昭扭头看到马彪正看着自己,马彪这时候也说话道:“我和胡兰海查过,这赵初焰社交极其简单,除了刑司衙门里的那几个人她与外面人并无任何往来。那么你们刑司衙门究竟是谁这么有头脸竟然给她也招来了杀身之祸,而且来得还是几个顶尖高手。”马彪说这话时候一直看着展昭。 展昭细思,把刑司衙门白虎,常武,赵龙,周雀这几个和江湖都曾经有过牵连的人统统想过一遍,然后摇摇头。 “不是白虎,不是赵龙,不是常武,也不是周雀,那还能有谁?”马彪问展昭,脸都快贴住他的脸了。 展昭惊愕,看着马彪,问他:“难道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马彪反问着他。 展昭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跟马彪说道:“他要杀我就来杀我,何必去拐弯抹角对付赵初焰?” “这种事你只能去问那个幕后元凶,我可给你解释不清楚。这事情很多地方现在都说不清楚可是好像又合情合理。总之,你可是给那赵初焰招来祸事了。我看你不如就娶她过门,好好护她一生,也省的她送命,你惦记不是吗?”马彪问展昭。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何必跟我说这些。”展昭说道。 “我就是给你提个建议,要怎么办还要看你的心意。反正你现在回来了,我也不用再去保护赵初焰了,也算是给你交差了。”马彪说道。 展昭不正面答他话,只说:“你叫人给我准备洗澡水,干净衣服,我借你地方整理一下便回衙门。” “好,我这就去给你安排去。”马彪答道,起身离开。出门之际,他回头看了展昭一眼,打趣他说道:“我叫他们给你准备最好看的衣服啊,这是要回去见心上人了,可不得仔细打扮一下。”说罢,马彪提步便走,也不管不听展昭那边是不是要答话。 展昭也不与马彪争辩,他说便由他说去,此时此刻他只想着尽快回刑司府衙,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就好。 本章完 第192章 刑司衙门三巨头 十二月十六日。 入夜后,秦正和苏墨在书房用晚餐,两人这三天除了上公堂,剩下时间基本上都在书房处理各种公务。之所以这样全因为冬至节气将到,届时朝廷休朝,官员休假,衙门也不办公。 晚餐简单,一碗白粥,一盘花卷,两道小菜。 秦正喝粥,坐在自己书桌前,他特别留意自己的左眼,说道:“奇怪,好生生得怎么左眼跳个没完没了。” 苏墨坐在一旁侧桌,看着他答道:“民间说,左眼跳有喜事,大人今天或许有喜事。” “这等民间之语你这学富五车的苏先生居然也相信了?要是真得如此那就把展昭给我跳出来。”秦正无意提到了展昭,粥也喝不下去了,把粥碗放在了书桌上,不肯再拿起了。 苏墨知道他又思展昭,此时也不好说话,便沉默了。 “也是奇怪,人都去了三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秦正说道,自己和自己怄气,不喝粥不吃饭。 “展护卫此行特殊,所行乃是机密之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大人不要过分担忧,忧思伤身啊。”苏墨劝着秦正。 “你也别劝我了,你不也是心里放心不下吗,否则何必日日向那白虎询问。”秦正说道。 “白虎毕竟出自江湖,江湖多有门路,或许可以得到偏门小道消息。”苏墨说道,他的解释苍白无力。 秦正不怪苏墨,他还在和自己怄气,想着当初情景,说道:“平沙山凶险,也怪我,当初没有阻拦他。” “怎么阻拦?圣意已下,难不成大人还要抗旨吗?大人如果那样做,展护卫也不会答应。”苏墨说道。 秦正听不得他的劝,他越是劝,他就越是感伤,说道:“他本是江湖逍遥侠,不愁功与名,不缺钱和财,本可笑傲江湖,活得自在,偏偏跟了我,入了这刑司衙门,吃苦受罪不说,还屡屡身陷险境,落得一身旧伤,新伤……”说着说着,秦正纵泪而下,伤感至极。 苏墨站起了身,用心用力对秦正说:“大人也知这是展护卫自己的选择,若是他想走,功名利禄岂能留住他人,他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因为他视大人为知己,和大人有同样抱负理想,都想要守护这天下公理正义。” “话虽如此,但是本府还是自觉欠他太多。那董娘子,那千步,若无那身官袍,他本可以和她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双宿双飞,从此快意于江湖。”秦正说道。 “若是展护卫真有此意那身官袍又怎么能拘束了他,他所作所为都是执着于自己选择的道路,大人又何必自责。”苏墨说道。 “大人是这几日过度劳累,所以才会突然这样多思敏感。”苏墨说道。 秦正抹泪,此时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说道:“若非遇到冤狱,外人总对刑司衙门避之不及,对秦某人,对这一府上下诸人都避之不及,总以为我们掌律法,掌刑罚,杀人不眨眼,没有人心人情,是一帮鬼神。可是若是没有真心真情又怎么坐得这刑司衙门,怎么守住天下正义公道。” “本府今年51,老来多情,老来多思,若是展昭今次不能完好归来我便不坐刑司府衙,挂冠归田。”秦正说了重话,可那也是真心话。苏墨站在一旁,于心不忍可是也难以劝说。外人总觉得刑司衙门和刑司衙门众人特殊,对之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杀气,戾气。可是他们不知这鬼神之所藏得都是真情真义之辈。 苏先生正发愁怎么劝说秦正,恰好这时候外面衙役走了进来,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好事要说,眉开眼笑的,满脸满身都是好心情,连走路姿态都带着喜意。 “禀大人,展大人回来了。”衙役说道。 “谁?你说谁?”秦正瞪大眼睛问着衙役。 “展大人回来了,此刻就在外面。”衙役答道。 秦正站起身来,从书桌后走了出来,手指指着衙役说道:“那你还不赶快叫他进来。” “是。”衙役应道,赶紧退下去。 苏墨这个时候也很高兴,他去看秦正,本还想说几句话,没想却碰到秦正一个眼神。秦正也不明说,就拿自己眼神让苏墨去品,他意思就是告诉苏墨千万别把他刚才失态流泪那事说给展昭。 展昭回来了,秦正和苏墨两人脸上的黑眼圈此刻也淡下去不少。 展昭来了,走来书房,刚刚露出头脸,倒惊得秦正和苏墨双双头颈后仰,不过面上喜色不减。 展昭穿一紫色长袍,阔步而来,神采飞扬,只是他人更壮了,肤色也黑了,头发也短了,和从前相比大有变化,不过展昭终究还是展昭,那气场风姿并没有变。 “属下归来,见过大人。”展昭见秦正,边说边要下跪行礼。 “展护卫。”秦正上前一把扶起展昭,不让他跪,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此去三月,如今居然早归,真好,真好!”秦正双手扶着展昭双臂,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三四遍,见他无恙终于是安心了。 展昭也看秦正,关心问道:“展昭此去三月,大人一切可好?怎么大人眼睛这样,可是遇着什么难事?”展昭看秦正双眼有黑眼圈,而且眼睛还红肿,便问了一句。 “都好,都好,就是累了点,这不就要冬至了吗,衙门也要休假,我和苏墨在这书房熬了整整三天处理那些公文,为节日早做准备。你像我们这样熬上三天你也和我们一样。”秦正答道。 “展昭回来倒是可以帮忙,也给大人减轻些负担。”展昭说道。 “不用,不用,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晚我和苏先生都能回去休息了。”秦正说道。 “是啊,刚才大人和我正用晚餐,展护卫可用过了?要不要也吃点?今天那葱油花卷做的实在不错。”苏先生也说话了。 “不用,我在马彪那里吃过了。”展昭如实答道。 秦正点点头,又问展昭:“此行如何?” “幸不辱命,平沙山事成。”展昭答道。 秦正轻捋胡须,看着展昭,眼中满满都是爱惜爱重之意。 “此行是否顺利?”苏先生问。 “还好,总算是能完成任务,提前回来。”展昭答话,中间有少许停顿,而后又满面从容。尽管展昭轻描淡写,但是他瞒不过秦正,秦正从他语气神色便知他此行凶险,坎坷,绝不像他所说那样,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多说而已。 秦正不高兴,并非是生气恼怒,而是因为和展昭感同身受,过于心疼所致。 “可有所得?”秦正问展昭。他知道他从凶险中来,此番定然也曾经几经生死,所以必有所得。他无力替他去分担那些凶险,但是只要他有所得,那么不管背后真相多么艰难他都要查查清楚,如此才对的住他的忠心忠行。 “有所得。”展昭答道,神色凝重下来。秦正苏墨看他这样,便知道接下来他所说之话皆分量沉重。 “属下查得西域大鸮王已经染指我中原江湖,而且恐怕不只是江湖,朝中也有他们的势力。只是属下此番却不能查出来他们的详细身份。”展昭说道。 秦正点头。他知道展昭这人,做事必定尽全力,既然他查不出来那就是真查不出来,他毫不怀疑。 “这就对上了。”苏墨说道。 “怎么对上了?和什么对上了?”展昭问道。 “展护卫你可还记得你临行前抓到的那两个奸细青哥和蓉儿?”苏墨问展昭。 “当然记得。”展昭答道。 “那青哥就是西域大鸮王的儿子。他们也都招供了,所吐情形与展护卫你今日所说极为吻合。朝中的确有西域势力,只是他们手中没有名单,可是还是告诉我们人数有五个,且其中有位高权重之辈。”苏墨说道。 “别的呢?可还问出来什么别的东西?”展昭心急问道。 “没有了。”苏墨答道。 “他们还在大牢吗?我一会去亲自问问看。”展昭说道。 “不要去了。”秦正说道,又说:“人都死了,不过本府相信他们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其中具体情形你去问白虎或者赵龙,他们都一清二楚。”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展昭问秦正。 “不动声色,一查到底。”秦正答道。 “展护卫回来既然已经见过马彪,那马彪那边失了三个手下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了?”苏墨和展昭说道。 “知道了。”展昭点点头。 “那展护卫你觉得这事情是单独一事还是和这许多事情必有牵连?”苏墨问展昭。 “尚不好说,此事还得细查。但是我感觉这帮人背后和之前湖州一行那些杀手背后有关系,或许就是同一个主谋。”展昭说道。 “那为何要针对赵初焰?”苏墨问。 展昭愁眉深锁,一副苦思神情,无法回答苏墨问题,只是摇摇头。 苏墨见状也发愁。倒是秦正还能从容不迫,他话里有话说道:“事情既然涉及江湖,那展护卫此事只要靠你去查查清楚了。”秦正说话时候故意看着展昭,眼有深意。 “是。”展昭应道。他心不在焉,也没有多看多察秦正的眼神。 秦正不肯罢休,又说:“你回来了,赵初焰这事情我也不管了,全部交于你负责查办。” 展昭还是不动声色,愁眉思事,秦正便继续往下说道:“这赵初焰命大是命大,可是再命大也经不起这样伤损……”秦正说道,话还没有说完,展昭已经看着苏墨,将全部注意力都给了苏墨。 “苏先生,赵初焰她怎么样?此番受伤可严重?”展昭问苏墨。秦正话没有说完,心情倒是豁然开朗,自己捏着胡子,站在一旁,以局外人姿态看着展昭。 “倒不严重,静养半个月已经无碍了。只是她体质还是特殊,因她有那心疾,不得不防啊。”苏墨说道。 “这心疾无药可医吗?”展昭问道。 “心疾还要心药医,除非是她那个没名没姓的心上人能医,别人都无能为力。”苏墨说道。展昭眼神低垂,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样,现如今这赵初焰就是得多多注意,别再受伤了,酒也不能碰,想都不要想。”苏先生说道。 展昭点点头。 “展护卫回来还没有见过她是吧?”秦正在旁问道。 “是,还没有来得及。”展昭答道。 “离冬至也没有几天了,等过了冬至节日还让她和周雀一起巡街。”秦正说道。 “他们倒是商量着明天去看看刘天和贺来喜。”苏先生说道。 本章完 第193章 祭悼 十二月十七日。 深冬季节,天寒地冻。 城西郊外山坡葬着刘天和贺来喜,刘天20岁,贺来喜21岁,两人同村,死后都未入祖坟,反而另葬在城西。 巳时初,周雀带赵初焰来到墓上,这地方偏远但是并不荒凉,周围打理修整得很好,植有松柏,四季常青。 赵初焰带了白菊,还带了糕饼,点心,桔子和苹果。她蹲身放下白菊和其他东西,再看那两墓,顿然满面泪流。 “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们两个。你们在那边好不好……。”来时赵初焰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理性面对,却不想还是落得个这局面。她对着坟墓说话,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你不要哭,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周雀在旁劝说赵初焰。只是没有用处。 “他们两个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赵初焰难以把话说完整。 “生死之事哪问年龄啊!既入刑司衙门,心里都有准备,他两人必然也是如此。”周雀说道。这些年这样的坟墓他见多了,不是心凉了,而是接受了。 “怪我没用也护不住他们,若是你们几个一定能保护他们的性命。”初焰说道,自责且愧疚。 “唉,你这么说倒叫我惭愧了。若是换成是我,我也保不住他们。”周雀说道,赵初焰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那几个杀手都是高手,每一个都不简单,更何况还是一起来。你看马彪的那三个手下不是也挡不住他们吗?也就是胡兰海了,偏偏他还没有留下来个活口。”周雀说道。 “马彪的人怎么会在那里出现?”赵初焰问道。 “据说就是为了保护你。”周雀答道。 “那我真该去谢谢他了。”初焰说道。 “也不用专门去了,估计他也没有心情,毕竟杀死自己手下的幕后真凶还没有找到。他保护你可能也是看在展大人面上。”。 “所以说你不必自责,他们两个人的死不该由你负责,那幕后真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他才应该负责任,背下这两条人命债。你也不要愧疚。事后,白虎也去现场细细看过,你根本救不了他们,就是十个赵初焰也办不到。不过,你却是幸运,也是命不该绝,偏偏就有那草扣子绊倒你,否则你也人头不保。这是天意,不由人啊!”周雀说道。 “这事确实奇怪,难道真是结草衔环,沈丽丽给我报恩吗?”赵初焰流泪苦笑道,又说:“我入了刑司衙门倒是什么稀奇古怪都见着了,这天地广大,玄机重重,生生死死,或许死后又是一种开始吧。” “只是可怜了活着的家人了。”赵初焰说道。 “的确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两人都是家中独子,也是父母的骄傲,如今早去,怎么不可怜。” “秦大人命人好生照养他们的父母,还有姐姐妹妹直至她们成人长大。如此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地下有知也能稍得安慰了。”周雀说道。 “秦大人真是个好人。”初焰说道。 周雀点点头,又说:“不仅是他们,凡是因为公事殉职的府衙中人,秦大人都包管他们的父母家眷。” “秦大人真是好官,相信他一定能给他们找出幕后真凶,还他们一个公道。”赵初焰流泪,又说:“我是力薄,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可我也不会忘记此事,会竭力帮你们报仇。”说罢,赵初焰遮面哭泣。 “快不要哭了,我这有件好事你听了一定高兴。”周雀对初焰说道。 “你说吧,我倒想听听是什么好事。”赵初焰说道。 周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突然闻得身后有动静,知道有人来了,便脸朝后,叱喝道:“是谁?” 赵初焰被吓到,瞪大双眼,胆战心惊,双腿都软了,害怕又是杀手来杀她。 “是我!”有人答话,走上山坡,露出真身。 “白虎?你怎么也来了?”周雀看到来人,放下警惕戒心,和对方问话道。 “我来带路,展大人想来看看刘天和来喜。”白虎答话,站去一旁,等着身后之人。赵初焰瞪直了双眼,心跳过快,人都快要窒息了。 展昭出现,仰首缓步,似是有意控制脚下步伐,以显庄重。他穿一紫色长袍,一手拿剑,一手提袍,人都好,只是肤色黑了,头发短了,身形更壮实了。 周雀知道展昭回来,不过却没有见着他本人,没想到倒在这地方碰面了。他的变化令周雀惊异,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此番出差办公时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只是觉得他这种模样倒是稀罕得带了几分俗气。 周雀正惊异,忽听背后的哭泣声,便扭头看赵初焰。这赵初焰倒是站起了身,只不过背对着他,双手捂着脸,哭得很厉害,身体还颤抖,尤其是双肩。 展昭往赵初焰这边看了一眼,便直去刘天和贺来喜墓前,朝着两个坟墓躬身行礼。 “我迟来看你们,你们莫怪。害你们丧命的幕后真凶我一定给你们抓到,只是恐怕还要费些时日。”展昭和刘天,贺来喜说话道。 另一边,赵初焰不想哭,可是就是忍不住。她竭力控制自己情绪,想令自己平静下来。 “展大人你这么说,他们就可以安静离去,只等待来日擒获真凶。”白虎说道。 “他们的家人怎么样?”展昭问。 “秦大人都安顿好了。”白虎答道。 展昭点点头。然后,终于把头脸扭向赵初焰那边。 “周雀,叫初焰走吧。”白虎叫着周雀。 “不急,让她自己缓缓吧,我们去下面等着。”展昭说道。 白虎会意,点点头。 周雀始终以为赵初焰还是放不下刘天和贺来喜之死才会突然失控,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等赵初焰缓过劲来,主动过来找周雀时候,周雀看着她那红肿的双眼,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你放宽心,我跟你说整个府衙没有一个人觉得刘天和贺来喜的死需要你来负责。” “我知道。”赵初焰答道,看着来时的方向,问周雀:“展大人呢?” “在山坡下等着咱们呢,不等你哭够怎么能行呢。”周雀说道。 “咱们赶紧去找他们吧。”说罢,初焰倒走在了周雀前头。 展昭和白虎都在山坡下,两人一边说着最近府衙的事情,一边等着赵初焰和周雀。 很快,赵初焰便跑下山坡,周雀在她身后。 “都下来了。”白虎看着山坡上的赵初焰和周雀说道。 赵初焰跑下来,她双眼红肿,一副哭容,又竭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轻松,这种相互矛盾的状态实在太明显,长眼的都看得出来。 赵初焰模样未变,只是右额头上有伤疤,还很明显。 赵初焰站去展昭面前,她有一肚子的话,可是能说出来得只是一句:“大人,你回来了,真好,真是好!”说着说着,赵初焰又湿润了眼睛。 “你别哭!”展昭和赵初焰说道。他面上带笑,一切如初,看起来什么都自然平常,却如从前。 “没事,我没事,哭哭就好了,我就是太高兴了。”赵初焰一面自己给自己擦泪,一面答道,此时她已经在笑了,而且笑得很甜。 “你这头上的伤便是那次伤的?”展昭问初焰。 “嗯,不过没事了,这个疤痕慢慢也能变淡了。”赵初焰在别人面前不在乎额头上疤痕,但是在展昭面前她做不到。她这么说也表明自己是极其在意了,只不过就是那个疤痕会慢慢变淡而已。 “还伤到了哪里?”展昭问初焰。 “膝盖吧,不过都没有事,都好了。”初焰大而化之说道。 “那就好。”展昭说道,转身就和白虎走在一起,而赵初焰和周雀就跟在他们身后。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大人说了等冬至节日过去,你还回来和我一起巡街。”周雀和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斜眼看着周雀,她心不在焉,不想说话,她的一颗心全部都拴在展昭身上。她才不管他是不是黑了,是不是更壮了,是不是头发短了,反正只要他是展昭,他好好得回来了那就行。 “冬至还是节日,不就是个节气吗?”赵初焰疑惑道。 “不能这么说,在我朝冬至不仅是个节日,还是个大节日。皇上都要休朝三日,文武百官也放假三天,当然各地诸个办事衙门也休息三天,不办差事。”周雀和初焰说着冬至节日的习俗。 “咱们也是?”初焰问。 “当然了。只是刑司衙门特殊,下属差人轮班当值,若是外头有案子我们还得管,但是放假总归是放假,过节和平日总归是不一样。”周雀说道。 “我已经放了这么多天假了,再放假我可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呃,是几号放假呢?”初焰问周雀。 “20,21,22号三天。”周雀说道。 “那冬至那天可有什么讲究吗?和平时还有什么不同?”赵初焰问周雀。 “21号冬至当天府内要大摆宴席,晚上还要吃汤圆,喝桂花米酒。”周雀说道。 “冬至摆宴席,吃汤圆,喝桂花米酒,听起来不错,蛮丰富多彩的。”初焰说道。 “这算什么丰富多彩,到年底了,节日结着伴来,一个接一个的,吃宴摆席的机会太多了。你看,冬至之后还有元旦,然后进入腊月,再进正月,从腊月底一直到正月都放假,衙门不办差。”周雀说道。 “展大人你今年还是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吗?”白虎问着展昭。赵初焰在后面竖着耳朵听着。 “不,今年留下来,就在平津过年。”展昭答道。 “不出去了?”白虎又问。 “我才刚刚回来,今年就不出去了。而且,叶流芳可能会过来。”展昭答道。 “原来是因为长河少庄主?实话实说,大人你每年过年都要离开,不与我们一起,而且一走就是很长时间,我们其实都还挺希望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节。今年我们倒是沾了长河少庄主光了。”白虎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就多多留下来和你们过节。”展昭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了。”白虎说道。 赵初焰在后面竖着耳朵听到这个,非常开心,非常得意,走路都走出了轻盈之感。 不过到年节毕竟还有许多天,倒是当下,展昭近在咫尺,赵初焰也不能多和他多说几句话。 后来,回去府衙,展昭便被赵龙叫走,赵龙还邀请他晚上去他家赴宴,他和他的妻子要好好请他吃喝一顿。如此,赵初焰有没有机会和展昭近处了。 本章完 第194章 误解,争吵 十二月十八日。 展昭才刚刚回来平津城不久,便穿了官服,带了官帽,听差办事,查案抓人,忙碌一天。 夕阳西落,沿着河塘一路走下,展昭自觉心不静,也并非是乱,并非是有千头万绪难解之事,而是心中竟有牵挂惦记之人。 此番去平沙山,虽然几经凶险,过程曲折,也受了些苦楚,但是他终于清楚自己心意,看清楚自己心中也有难舍之人。 河塘道路他从前就走过许多回,也曾经为赵初焰走过许多回,不过都记不清楚是哪次哪回了,就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甚至于很多与赵初焰有关的过往他都记不清楚了,从前他就对赵初焰印象恶劣,认为她不堪,又怎么会对她的事情记忆深刻,唯有那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极端真实深刻。 赵初焰总说他救过她多少回,有许多次,可是他只记得其中的几次,至于剩下的也是完全没有印象。 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改变了,会特别留心留意她的情绪反应,眼神神情,更会主动珍惜与她相处的每一段记忆。或许便是从湖州之行开始,又或许更早,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这也不那么重要。 展昭接受自己心意,不过仍旧不去想以后,也没有那个心意,他只想走在当下,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毕竟男女相悦容易,相爱不易,相知相处更是不易,能走到哪一步都很难说,一半要看天意,一半要看自己,不过这两者之间他更看重后者。 他还记得那晚刚回来刑司衙门,追击刺客而后与赵初焰一起躲入假山的事情,他也不想推卸推脱什么,也不屑去解释,只是此事他还得亲口跟她说一声“抱歉”。 展昭脚步快,只是他自己不觉得。 而赵初焰此刻也不闲,她叫上翠翠,一人提一竹篮,带着自己刚刚炸好的炸鸡,还有早就备下的辣椒蒜蓉酱,几种腌制泡菜,出门了。 如此,赵初焰往前衙,展昭往后衙,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巧遇了。 “哎呀!展大哥,怎么这么巧!”就在自己家院外,翠翠看到了展昭,欣喜地叫道。 “巧?怎么巧了?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儿?”展昭问道。 “去给展大哥你送吃的呀,我家姑娘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翠翠说道。 展昭看着赵初焰,等着她说话。 赵初焰点点头,说道:“展大人,你说是不是巧了,反正遇着了你,那我正好把这些东西都给了你。”说罢,赵初焰上前就要把竹篮子给展昭。 展昭这时候问赵初焰:“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赵初焰一听这个,立刻缩手收回竹篮,说:“我还以为大人还要往前面走呢,我还以为大人还有公务要办呢。”她边说边赔着笑脸。 “再往下走就是大牢了,我要去那里何必绕这么远。我其实就是专程过来看你。”展昭说道。那赵初焰听罢立时就脸面通红,羞的不行。如此一来,展昭也就沉默了。 “展大人快进来吧。”赵初焰招呼着展昭进院。 翠翠那边也很识趣,一进来院子便捂着肚子,佯装肚疼并且说道:“姑娘,我昨晚没有睡好,现在身上不舒服,肚子也难受,我要回去休息了,晚饭不用管我,我要一觉睡到明天天亮时候。”说罢,就跑回屋去。 初焰知道翠翠是假装肚子难受,也领了她的心意,只是害怕这手段太低级给展昭看穿,那就玩完了。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就是想要和展昭独处,哪怕就是一刻也可以。 “她白天还好好的。”赵初焰转身和展昭说道。 “或许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展昭说道。 赵初焰急了,摇着双手否认道:“不是,不是,可是没有那个意思,大人你什么时候过来都是时候,我们随时欢迎。” 展昭很是喜欢看赵初焰那副着急忙慌和他解释的模样。他笑了笑,看着那石桌,石凳,便想着和赵初焰坐下来说说话。 “我们坐下来说话吧。”展昭对赵初焰说道,还伸手指了指石凳。 “等等,大人,石凳太凉,我们何不进去屋子里说话,屋子里暖和。我现在体质特殊,最是怕冷,可是怕挨着石凳子。”初焰说道。 “是我疏忽了。如果你不介意那我就随你去你屋子里。”展昭说道。 “我自然不介意。展大人只要你愿意你住里面我都愿意。”赵初焰一时说遛嘴,不该说的话脱口就出,然后她就后悔了。 展昭轻笑,倒也不和她计较。 “展大人,我是一时说遛了嘴。你别往心里去啊。”赵初焰说道。 “无妨!”展昭答道,走入赵初焰屋子。 此时,屋子里面还有光亮。赵初焰把这里收拾的整洁利落,而且,屋子布置简单,原本也就少有装饰,如此倒是更简单朴素了。 赵初焰先走去桌前,招待着展昭说:“展大人,快请坐。” 那桌上放着一碟点心,一小竹篮,篮子中有三个洗干净的苹果,此外还有瓷茶壶和两个茶杯。 展昭往初焰屋子里看了两眼,然后坐了下来,将携身宝剑放在桌上。赵初焰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说:“展大人,水果点心随便吃。你再喝点茶暖暖身体,这是我用红枣蜂蜜泡的水,走时候刚刚烧的热水,现在还热着呢。本来是计划给你送完东西回来喝的,那时候温度应该刚好,结果就正好遇见了你。”她边说边把茶杯端给展昭。 展昭接过茶杯,手指触到初焰手指,她心里顿时花开一片,非常高兴。 展昭喝水,那水已经入味,既有红枣的香又有蜂蜜的甜,口感的确不错。 展昭放下茶杯,看着赵初焰,他是有话要说。 “你遇着那些杀手,又受了伤,现在可还后怕?”展昭问初焰。 “自然后怕,不过不想也就没事了。”赵初焰如实答道。 “你在这捕头之位屡屡涉险受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去个别处?”展昭问赵初焰,赵初焰立时明白他此行目的了,她以为他要驱赶他离开刑司衙门,一时难过,立时湿润了眼眶。 展昭看到她的反应,知道她是错想了。 “展大人可是要赶我离开刑司衙门了?”赵初焰直问展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还在刑司衙门,只是换个地方,比如说牢房?”展昭和初焰建议道。 “牢房?为何要是牢房?”赵初焰问。 “那里护卫严密,也少接触打打杀杀,你去了那里也更安全,免得再受伤。”展昭直言自己的打算。 “我不想去。”赵初焰答道。 “为何不想去?”展昭问她。 “我不适合去那里,我见不惯血腥,我也看不得别人受苦受刑,我这个小小胆量可是经受不住这些。”赵初焰说道。她并没有能够正确表达自己感受和心意,只暴露了自己的懦弱和不堪。 “你把牢房想成什么地方?你把刑司衙门当成什么地方?再说,刑司衙门本就是掌刑之地,日常见血,见刑都是常事,怎么你偏偏就这么多毛病,如此不堪,这样只能说明你根本不适合这里。”展昭恼怒,因为初焰刚才的那番话包含误解和成见。只是他原本不必这样恼怒,若是换做别的女子他都可以谅解包容,但是就是赵初焰不行。说罢,他拿了宝剑,转身就要离开。 赵初焰知道他误解,误判她,可是又无法给自己辩解。情急之下便对着展昭,双膝跪地,求着他说:“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说我自己,我……”、 “你不要解释了。”展昭打断他的说话,她一跪下他便火冒三丈了,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解释。若是从前她跪也就跪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就是没法子忍耐。 “你再解释就真得要离开刑司衙门了。”展昭最后说道,也不管赵初焰了,只管自己离开。 如此不欢而散,两人皆不喜,尤其是赵初焰。 本章完 第195章 刑司衙门忙翻了「上篇」 十二月十九日。 冬至假期将至,偏偏就是这假期的前一天,刑司衙门忙翻了,竟然连续接到22起报案。白虎,周雀,常武三捕头领着衙役到处拿人,传人,并带上公堂。 秦正坐公堂断案,先听详情,再以律法惩处一干人等。 22件案子,都非大案,都是家长里短,邻里纠纷,本是鸡毛蒜皮,但是最后都闹上公堂。 有一个孤寡老爹,年过七旬,膝下四子都从商,不缺钱财却供养不起一个老爹,老爹留宿在外,若不是好心邻居收留必然要冻死在这寒冬季节。 秦正先听邻居告状,又听老爹泣诉,立刻便命常武去带那四个不孝之子上来公堂。秦正正恨他们恨得牙根痒痒,待他们上堂,便命衙役将四人拿下,重打30大板。直打得四人又哭又叫,哭爹喊娘,后悔自己所为。 最后秦正命那告状邻居日后继续监督这四个儿子,若是他们再敢不孝,不供养老人便来府衙告状,他来告一次他就打他们一次,而且还要加重刑罚。那四个儿子当堂求饶,都表示会好好供养老人,再不敢行那不孝之事了。 有一个大家闺秀,人长得漂亮,也有学问,能作诗赋词,写得一笔好字还善女红。她的父亲要她嫁权贵,她的母亲要她嫁富豪,偏偏她自己的心意没有人听,明明是自己的婚事自己却无法抉择。幸好这大家闺秀性格中还有几分烈性,将自己的父母告上公堂,请求秦正做主。秦正准她所愿,允她自己做主自己婚事,可他也知道她今后道路并不好走,只是他也只能帮她到此。 有一对夫妻冤家,成婚十年彼此不和睦,几乎日日争吵,如今情况越演越烈,吵架变成拳脚相加,不仅是夫妻两人动手,还有两人父母亲人参与,两家20多口人大打出手,险些酿成命案。 秦正判这夫妻两人合离,了断了这桩婚事。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在这样的婚姻关系中是如何熬过十年时光,这种不幸究其原因还在于他们自己身上。 还有商户为了抢生意而动手打架的,有两个女人为了抢着买同一匹布而动手的,还有小偷小摸,私宰牲口的…… 酉时,秦正问完所有案子,令所有衙役和侍卫下值,只留下展昭,苏先生,还有堂下的白虎和周雀。常武不在,他亲押几个小偷下牢,秦正判了他们牢刑,最长得两年,最短的八个月。 累了一天,秦正到这时候还能保持仪态,确实不容易,不过他此刻口干舌燥,腰背酸软也是真得。苏先生那边也不好受,这两人虽然都是坐着,可是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坐大堂坐一整天,真得承受不了。 展昭站了一天,他都还好,不觉得疲累,只是犯困,他看了,听了一整天的鸡毛蒜皮,繁杂琐事,此时终于清静下来了。 白虎周雀两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累是累但表面看不出来。倒是周雀,他轻功绝好,这一天跑路太多,用力过猛,左脚鞋子已破损,恐怕也修补不好得换双新的了。 “本府从未这样坐堂断案过,这也是开了先例了。”秦正说道。 “还都是鸡毛蒜皮,细枝末节的小事。”苏先生在一旁说道。 “律法面前的确是鸡毛蒜皮小事,不值得一提,可是对于他们可件件都是大事,百姓生活可不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细枝末节吗?平凡人家哪里来得那么许多轰轰烈烈,柴米油盐才是真,尽管有许多不堪,可这就是人间烟火。”秦正说道。 “大人体察民情,看得深远,一番话倒说出了许多真理。”苏先生说道。 “罢了,本府以律法办事,脱去官袍也是常人,也有许多想不通,看不清楚的地方。比如那对夫妻,日日争吵,最后竟然暴力相向,两家互殴,险些酿成不可回头的惨剧,你说他们怎么还能坚持十年,做得十年夫妻?” “人间百味,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谁说得清楚呀。”苏先生说道。 秦正见他答不出来,便去看展昭。只见展昭站的直,负手而立,神色颇柔,眼睛垂下,很有疲态。 秦正叫展昭:“展护卫!” 展昭这才抬眼看着秦正。 “你可是累了?困倦了?你这样倒是少见,可是遇着什么劳心劳神的事了?”秦正问展昭。 展昭眨眼,答道:“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想了些事情。” 秦正点点头,又问他:“你怎么看那对十年不合还不合离的夫妻?” “少见少见。”展昭答道。 秦正见他这么答话也不再问他,只说:“你这样的性情倒是不会遇上这种事。” 秦正又看着白虎和周雀,他问他们二人:“你们怎么看?” “这两人私下里恐怕也有许多暗合彼此的地方。”白虎说道。 “对,恶趣相投,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周雀说道。 秦正听后,终于点了点头。又说:“明天就是冬至假期,你们两个有何计划,要如何过节啊?”秦正问着白虎和常武。 “还在平津过节。赵龙过节要回家,常武今年也不在府衙,我还得照应着牢房。”白虎答道。 “我也在平津过节。赵初焰还答应说要请我吃火锅。今天她和翠翠已经上街采买东西去了。”周雀说道。 秦正点点头,又说:“冬至中午晚上府衙都有宴席,本府做东,宴请你们,一定都到啊。” 白虎,周雀点头,笑着应道:“是!谢大人!” “你们也辛苦了一天,快下去休息吧。”秦正对白虎和周雀说道。 白虎,周雀转身就要下堂离去。这时候,当值衙役大虎冲了进来,他如此匆忙,想必外面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虎,周雀两人一看大虎这样进来,便都站住不动了,两人都知道这又是又有事来了,说不定还要再次升堂。 展昭这时候也清醒了许多,还放下双手来,看着大虎。 大虎跪禀道:“大人,外面来了六个渔民,一个车夫,他们把快冻僵的赵捕头还有翠翠丫头都送了回来,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冻僵?到底怎么回事?”秦正急问道。他看到展昭急步快行,已经往大堂外去了。 大虎这时候细说道:“据那几个渔民说她们是在辎重河救三个落水少年,因而连累落水,不过最后都被救上来了。属下从衙役房取了棉被给她们暖着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缓过劲来,苏先生快去看看吧。” 展昭匆匆离去,在府衙入口的过道处找到了赵初焰,还有翠翠和另外一个陌生男子,三人蜷缩在地上,身上裹着棉被, 周围围着他们的有渔民,车夫还有府里的衙役。 “让开!”展昭沉声说话,走上前去,先找到赵初焰,看了她,又去看翠翠和另一个陌生男子,三人都还好,确实快冻僵了,数那陌生男子情况最好,数翠翠情况最坏。 赵初焰裹着棉被,脸色发紫,双眉上有冰霜,散落的碎发变成一缕一缕,结了冰而且还很硬实,她嘴唇哆嗦,牙齿颤抖,从看到他时候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展昭心痛不表,只能咬牙捏拳忍耐。赵初焰没事,他还得去顾翠翠,翠翠情况不好,有气息但是神智不清,昏昏累累,一副要睡去模样。 “翠翠,你清醒些,千万别睡。”展昭叫着翠翠,又扭头对衙役说:“棉被怎么能行,快去拿火炉子过来。” 衙役听吩咐办事。而这个时候,秦正,苏墨,白虎,周雀,大虎也都过来了。 苏墨一看她们三人这样,不急着捏脉,先吩咐人说:“赶紧去烧热水,多准备些。他们可不能再躺在这地上了,时间长了真要要命了,赶紧挪去客房去。” 于是,衙役们抱了翠翠,还有那个陌生男子,都急匆匆往客房去了。而赵初焰,她看着展昭把她抱起,看着他带她去客房救治,她觉得他就像是她的火焰,给她温暖,令她复苏重生。以往那么多次艰难磨难她都闯过来了,杀手也没有要了她小命,所以这一次她自然也能顶过去,这不是如果也没有假如,而是一定能行,她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过来,而且能够平心静气去等待,去坚持。 三人各去客房,苏墨安排衙役和侍女们做事,烧水,准备浴桶,各种药物,干净衣物,干净棉被。 府衙侍女为赵初焰宽衣,展昭不便留下,出来客房找见了苏先生。 苏先生正在配制草药,展昭上来问他:“苏先生,他们可有事?” “不妨事,都能缓过来。现在最重要得就是驱寒气,免得日后留下病根。”苏先生答道。 “有劳先生了。”展昭说道,还恭敬抱拳行礼。如此倒让苏先生诧异了。他知道他为人真诚热情,可是刚才那样的确太过了,到显得他们生分了。 展昭离开,苏墨急着配药也没有再细想。 那六个渔民,还有马车夫都去了刑司衙门大堂。他们从未来过刑司衙门,更没有上过大堂,若是没有此番经历只愿一辈子对此处敬而远之。 天色已晚,白虎,周雀点了灯烛。那几个渔民和那马车夫看着周围,心里想着那些刑司衙门的传说,哆哆嗦嗦,只觉得周围有死魂怨灵游荡,头顶更有鬼神俯视,这刑司衙门的确犹如传说是鬼神之所,充满杀气,戾气。 秦正看出他们心虚害怕,他也没有坐大堂,只是唤白虎取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大堂两侧也没有当差衙役,只有白虎,周雀两人。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令他们宽心轻松。 “你们不要害怕。”秦正说话了。 渔民和车夫闻声立刻跪倒在地,这时候他们才看到秦正已经坐在他们面前了。 秦正没办法了。只得继续说道:“你们不要害怕,我问话,你们回答就可。” “是,是。”马车夫答道。那几个渔民都比他年纪大,都藏在他身后,把他顶在了前面。 展昭这时候也从后衙进来大堂了,他默不出声往秦正左侧一站,默默低头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渔民和车夫。 第196章 刑司衙门忙翻了「下篇」 展昭这时候也从后衙进来大堂了,他默不出声往秦正左侧一站,默默低头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渔民和车夫。 渔民车夫这时候抬头见秦正身边突然又多了个红衣官爷,此人高大壮实,双眉似剑锋,眼神灼灼藏烈焰,不怒却威,一身杀气,比那秦正还有狠厉几分。他们本就害怕,如今是怕上又怕,一个个蜷缩起来,闭眼打抖,说不出话来了。 秦正原本不解,顺着他们的眼光往自己左侧一看,立时明白了。 “你们不要害怕,实话实说就没事。”秦正苦口婆心和他们说话,问他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渔民都躲在车夫身后,车夫独自顶着来自秦正和展昭那边的压力。他只能说话道:“那个女官差买了好些东西,和她的那个丫头租下小人的马车要去辎重河。小的看她们出价高便一口答应了。到了辎重河,原本也没事,就是有三个半大孩子在河水结冰处玩耍,那个女官差好心叫他们回来,说是危险,可是那三个孩子就是不听,还越玩越欢。这个时候就出事了,冰上出现大窟窿把三个孩子都掉进去了。” “先是那个丫头爬过去救人,她说她水性很好。那女官差没有下水,在岸边拼命呼救。” “那丫头下水,的确救上来一个孩子,可是后来就体力不济了,眼看就要沉下去。她扶着冰,那两个孩子就抓着她想往上爬。那女官差也是着急了,一边骂人,一边找了长木棍也想去救人。可是这时候那浮冰全部裂开塌陷了,女官差也落了水,不过她那地方水浅,还不要命,自己扑腾了几下就站了起来。” “第二个孩子爬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渔民也跑过来了,还有那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脚力比他们渔民都快,一个扎身入水便去救人了,是他把那个丫头还有最后一个孩子救上来的。不过,他们几个渔民还有我,我们都帮忙了。也是女官差叫我回来刑司衙门。” “原来是这样。”秦正说道。“那三个孩子呢?”他又问道。 “都回家了。大人你可得管管这事。那辎重河哪年冬天不死人,都是看着河水结冰跑去玩冰,然后就出了意外了。”车夫说道。 “本府早就三令五申说过此事,可是总有些人以为自己命大就是不听。”秦正恼火说道。 “这回这事传出去总该有更多人听了吧,可能以后就没有小孩子再敢去河冰上溜冰了。”有一渔民说道。 “但愿如此吧。”秦正说道。他看着这几个渔民和那个车夫,对他们说:“本府话已经问完,辛苦几位专门跑这一趟,你们现在都可以回家了。” 车夫和渔民听罢欣喜,也觉得难以置信,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原来这秦正和刑司衙门也没有传言中的那样可怕。 车夫和渔民走后,秦正扭头问展昭:“他们三人怎么样?” “没事,苏先生说都能缓得过来。”展昭答道。 “唉,这次初焰又受罪了,我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太幸运还是不幸运。”周雀说道。 “周雀。”展昭叫周雀,对他说:“冬至后赵初焰便不和你一起巡街了?你可有意见?” “单凭大人安排,周雀没有意见。不过,展大人是想把赵初焰安排去哪里?”周雀问道。 “此事还没有定下来,稍后再说吧。”展昭说道。 赵初焰再次死里逃生,可是其中苦楚滋味只有她知晓。 本章完 第197章 展昭探初焰 十二月二十日。 经此一事,赵初焰虽没有大事,可是身体也有损伤,当晚便发作起来。她胃疼,反反复复,疼得剧烈;还有整个左臂疼到麻木僵硬,屈伸不利,感觉胳臂就像是透了风那样,不断有风钻入肌肤,钻入骨髓。她疼得满头大汗,咬牙硬顶,最后实在扛不住了才使唤侍女去请苏先生。苏先生过来为初焰下针,终减轻了她的痛楚,而初焰也筋疲力尽,昏昏睡去。 翌日,展昭来探,因是冬至假期,他未上值,也未穿官衣,只着蓝色常服长袍,头发高束。 他先去问了苏先生昨晚情况,得知昨夜情形之后才独入客房,探初焰。 初焰还在熟睡,她仰面,脸朝向外,气色并不太好。展昭坐下,动作很轻,生怕吵扰了她。他细看初焰,虽然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可是那般心意半点不虚不假。 赵初焰身虚发噩梦,梦见展昭受伤,一身是血。她从噩梦中惊醒,叫了一声“展昭”,抓着床单坐起身来,惊魂未定,一身冷汗。 “我在这。”展昭见她叫自己,便答应道。 赵初焰只觉一声霹雳响,扭过头脸来,看到展昭此刻就坐在她床边,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赵初焰左眼眼皮跳动,她很不自在,摸着额头,叫他一声:“展……展大人!” 展昭笑笑,说:“你还是对我直呼姓名比较好,刚才不是已经叫我展昭了吗?” 他有意挑逗,不过也注意分寸,赵初焰不知他心意,立时面颊滚烫,解释说道:“我刚才那是做梦,所以才叫你。” “梦中那许才是你真心真言。”展昭说道。 “这个……这个……,”赵初焰不自然,也答对不上话来,着急半天终于想到怎么答复,她说:“我们就不要计较怎么称呼了,你穿官服我就叫你展大人,你不穿官服我便叫你展大侠,这样我心里自在些。” “随你吧。”展昭也很随意,不与她强求。 赵初焰长出一口气。 展昭笑,看着她的左胳膊,问她:“胳膊好些了吗?” “呃,好多了吧,苏先生妙手,几针下来倒可以减轻了痛楚。呃……”赵初焰看着展昭,有些话她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合适。 “有话直说。”展昭说道。 “展大人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睡得太熟,我都不知道。”展昭现在穿常服,她却还是叫他展大人。她不知道展昭是多会到的,她真害怕他是在这里守了半个夜晚,不过也分外期待。 “我也是刚过来,没想到倒遇着你发噩梦。”展昭说道。 “真是巧了。”初焰赔着笑脸说道。突然想起来翠翠,便立时问他:“展大人,翠翠可好?还有那个救她的年轻人,他可好?” “都好。只是翠翠还需要好好养几天。”展昭说道。 “那她便好好养着吧,年纪还小可别落下什么病根。”赵初焰说道。 “你别光说别人,那你自己呢,可要好好养着?”展昭问她。 “我都听苏先生的,他叫我静养我就静养,他叫我活动我就活动。我这人胆小惜命,可不敢不听救命大夫的话。”赵初焰说道。 ‘你这么肯听话,看来昨晚是真疼得厉害了。’展昭说道。 赵初焰也不骗他,不瞒他,点点头,答道:“是了,直到现在这条胳膊都还僵硬着,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幸好苏先生妙手神针给我止住疼痛,否则我真要昏过去了。” “对了,大人,这边可有麻醉药?就是麻药?”初焰问道。 “有啊,不过江湖中人可不是这么个叫法,而是叫迷药,你不是也受过一回吗?”展昭提到他们在去湖州时候的经历。 “哦,我记得了。其实这东西也是好东西,但是因为其效用实在特殊,所以也算是个坏东西,就看是谁用,怎么用了。若是用在医术救人上,替人解去病痛折磨那便是好东西,否则要忍着那痛楚,实在是太伤元气。”赵初焰说道。 “这话说得有理。江湖上有些个有名气的大夫也善于用药缓解人痛楚,但是此中讲究也多,用法用量都要准确计算,过程复杂,也不是哪个大夫都可以掌握应用。江湖中人受到个剑伤,刀伤,多半也是忍着。”展昭说道。 “那多可怜。”初焰感叹道。 “我以往受伤都是忍着,后来认识了萱姿,被她救治,她也用药为我解去伤痛折磨。”展昭无声无息回应往事,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讲故事,扯闲篇。 “怎么大人如今说这些事说得这样轻巧,可是我听得一点点都不轻松。大人以后还是少受伤,好好惜命吧,否则那些关心你的人他们该多么难过。”赵初焰说道。 “我也是凡人,也只有一条命,不怕死不是不惜命,否则我早早死过很多回了。”展昭答道。 “萱姿姑娘可不是这样说的呀。”赵初焰说道,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展昭分膝宽坐,这个时候双手触膝,十分好奇地问赵初焰:“我倒是好奇萱姿究竟跟你是怎么说的我?” “她说了太多,而且我觉得她说得都对,我自己也有判断,大人你的确是不畏死,很舍得豁出去自己的性命,这不就是不惜命吗?”赵初焰说道。 “你我相识不久,你就那么了解我,怎么还有自己的判断了?”展昭问初焰。 “恕我直言,大人,别人想不了解你也很难,因为你正直,有本事,是真君子真大侠真英雄;可是想要真正了解你也太难,因为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走到你心里去。”赵初焰直言道。 “怎么听你说得我倒是个薄情寡义之辈?”展昭问赵初焰。 “大人,我发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不信我可以赌咒发誓。”赵初焰急了。 “好了,好了,也不用赌咒发誓,我也没说我不信你。”展昭说道。 赵初焰高兴,又问他:“对了,展大人,萱姿姑娘那边可有消息?” 展昭点点头,说:“她很好。” “大人,西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赵初焰问展昭。 “地域广阔,奇异之地,有大漠风沙,也有绿洲城池。”展昭答道。 “哇,那岂不很好,是旅游胜地。”赵初焰说道。 “我答应萱姿明年去西域找她,你若是不嫌弃便一起来吧。”展昭说道。 “真得?”赵初焰喜出望外,笑容绽放,眉眼深情温柔。她立刻问展昭:“那什么时候走?” “夏末秋初最宜,应是八九月份。”展昭答道。 “好呀,好呀,这也快了,也就是八九个月功夫,转眼也就到了。”赵初焰向往说道。 此时,侍女前来送药,手端木托盘,盘上置碗,碗中是浓浓得黑色汤药,还放着一瓷勺。 “展大人,这是赵捕头的汤药,苏先生吩咐要一滴不剩得喝完。”侍女对展昭说道。 展昭回头看着侍女,对她说:“你放下吧,我看着她喝完。” 侍女一躬身行礼,悄声退下了还给掩上了门。 展昭看着那冒气汤药,闻着一股浓浓怪味,不仅苦还发酸发涩,真是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展昭端了汤药,拿了汤勺,转身问初焰:“你胳膊不适,要不要我喂你喝药?” 对于赵初焰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赐红运,她当即点头,说道:“那麻烦展大人了。” “不麻烦。”展昭温和,端着汤碗,拿着勺子给赵初焰喂药。 美是很美,甜也是真甜,只是展昭会喂药,赵初焰却不会配合吃药,两人搭配,喝了三勺药后,赵初焰不得不说话了:“展大人,还,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会喂药可是我不会吃药,还是我自己动手吧,我慢慢来,你放心。” 展昭点点头,他也没办法,这赵初焰的确不会跟他配合。 赵初焰见他答应,先活动活动了自己右胳膊,然后才去他手里端药。她小心翼翼端着,然后张口,含住汤碗边缘处,然后一口气把一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展昭笑看赵初焰喝药,他和她却有很多不搭对的地方,可是两人相处轻松,也很愉悦。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展昭问初焰。 赵初焰摇摇头,说道:“不怎么样,一股子怪味道,苦极了,还有点发臭。不过良药都苦口,若是能带走病痛,就是比这个再苦再臭十倍我也喝得了。” “你也别夸口了,真有那么苦那么臭你也未必喝得下去。”展昭说道, “若是可以的话,希望展大人你还有我往后余生都少吃药,多喝蜜,蜜多甜呀。”赵初焰这话天真,但是却真诚。 展昭领她心意,又说:“苏先生医术高超,他配的药多半还会注意到口感,不会太难以下口。可是,可是萱姿,她……”展昭回忆起往事,觉得趣味,脸上带笑。他顿一顿,又说:“她得母亲真传,可说是当世神医,尤其是在西域一带风头名气无二,还精于做各种药丸,从前是大药丸,一个便是豆包般大小,如此药丸可叫她的病人苦不堪言。”展昭回忆往事,赵初焰听得津津有味,很是出神。她双拳捏紧,心里很是看重这一时刻,早已经将自己和外界隔绝,只专心看,专心听展昭一人。 “你不知道那时候萱姿从不轻易给人看病,能劳动她的多半都是朋友,或者极为相熟或者特殊的人。这些人有的过来情况严重,再要他们去啃食那么大的药丸怎么可能呢,而且那药丸还扑鼻恶臭。 “后来有人提意见了,萱姿也听了,从此不做大药丸,只做小药丸,但是换汤不换药,小药丸如同米粒,拿纸张包了,犹如一包米粮,其中何止是百颗,可这就是一日的药量。”展昭回忆往事,只感觉轻松愉快。 “那展大人你可曾试过萱姿姑娘的药丸?”赵初焰问展昭。 “巧了,我就是那个提意见的人。所以,你说呢?”展昭不答,反问赵初焰。 赵初焰双肩抖动,用力憋笑,涨红了脸,留得满眼笑意。 外面,送药侍女离开,恰好遇见白虎和周雀,两人也是来探赵初焰,还没入屋,倒在外面听到了初焰的笑声。 “听这笑声有力,赵初焰精神不错啊,想来是养好了。”周雀说道。 白虎对迎面走来的侍女微微点头示礼,那侍女也轻轻躬身还礼。白虎便问她:请问这赵初焰是和谁在一起?” “是展大人。”侍女答道,随即轻步离开。 “展大人也在?这可稀罕了。走,咱们也进去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周雀说罢就要大步朝前走去。 “等等!”白虎拽住了周雀的衣袖。不让他前去。 “你干嘛?”周雀问白虎。 “现在去不合适。”白虎说道。 “怎么不合适了?他们独乐乐不如咱们一起众乐乐。”周雀说道。 “什么独乐乐,众乐乐,你懂什么,咱们现在去了他们恐怕就不乐乐了。”白虎说道,拖着周雀调头就走。 “你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他们是有什么事吧?是不是?”周雀缠着白虎问道。 展昭扭头往外看去,他知道白虎和周雀两人来了,现在又走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展昭说罢,站起身来,双手理着衣袍。 赵初焰万般不舍,又不得不舍,她咬着嘴唇,点点头说道:“嗯,我都听大人你的,好好养好身体,你也是一样。”她嘴上利落,心里可不洒脱,那般缠腻不舍的情义都表现在眼中,藏也藏不住。 “好。”展昭答道,他看她眼神,然后便转过身去,有意躲避,不再去看第二眼。 展昭走,赵初焰失意,刚才她还那样欢笑开怀,可是眨眼功夫便又失魂落魄了。 本章完。 第198章 展昭胡兰海,高手再过招 展昭探罢赵初焰,携剑离府往拂柳山去了。 年底请客宴席,各种应酬本就多,更何况是拂柳山康园这样的皇家大宅,即便如今赵康王爷不在府中,府中每日访客依旧络绎不绝,客去客来如流水。 如今赵康王爷身在京城,康园主事得就是胡兰海,他自然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胡兰海还是能够淡定待客。 客来客去一波又一波,冬至前日当朝潘相爷独子潘人杰,携其姑母,表妹表妹夫前来拜访,并且备了厚礼。胡兰海送这潘家人走后便独自来到后花园,恰好碰见八个康园侍卫在此过招比试,便在一旁静观。 侍卫过招,技高者胜,其欣喜万分,这时候,只听得树后面一声大喝,几个人一齐回头,见那是胡兰海,便一起缩了脖子,弯腰弓背行礼,以示恭敬。 “你们都是饿了几天没吃饱吗?怎么拳脚如此虚浮无力。还有你,高兴个什么?兴奋个什么?真以为自己无敌了吗?来,你上来,若能吃住我两招便算你真得过关,否则我先揍你一顿让你好好清醒清醒,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胡兰海上来就骂人,看起来是心情不好,憋着火气没处发,正好就碰见这么几个倒霉蛋了。 “胡大人,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个胜利的侍卫跪地求饶道。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尽全力取胜最后居然会落下这么个下场。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再磨磨唧唧休怪我给你一掌。”胡兰海阴沉着脸说道。他那长相本就阴沉晦气,如今脸色更沉,真是让人瞧了就害怕。 那侍卫不敢再推迟,站起身,畏畏缩缩地上前,站到了胡兰海面前。他低头弓背,双臂下垂,毫无架势,不像侍卫倒像是宫中公公。胡兰海本就对他不满,一看他这个样子更是火冒三丈。他叫道:“小子,我也不用内功,你好好给我接招吧。” 侍卫听得胡兰海这一声吼叫已经吓得没胆,再抬头,只看见胡兰海一巴掌呼来,而他都不能够有所反应,便被打翻在地,起不得身来。 其他侍卫此时纷纷看着那四仰八叉,难看倒地的侍卫,一个个都低着头,再不敢出声了,就是求饶话都不敢再多说几句。 “来,你们都过来,拿好武器一起上,我陪你们练习练习。我也不用内功,若是你们齐力能从我手上过个两三招便是你们过关了,否则就和他一样。”胡兰海指着地上的侍卫说道。 侍卫们互相看看,他们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知道这回事躲不过,但是好在人多力量大,一起上或许还有胜算。 “是,大人。”侍卫们应道,随即纷纷拔刀。 这八个侍卫将胡兰海团团围住,形成阵形,然后便正面攻上来四个,至于其他四人,有两个策应,有两个专攻胡兰海后背。 此时,康园又来访客,王管事亲自带人,不去客厅,偏偏就往后花园这边找胡兰海来了。 “展大人,你这边请。”王管事走在前面,给身后的客人带路,也算是恭恭敬敬,有礼有仪。 两人走着石阶路,听到前面花园处传来的哀叫声。王管事往前探头看去,说道:“这……这总是胡兰海了,肯定又是在操练那些侍卫了。”王管事回头看着展昭,展昭正认真听他说话呢。 “康园这些侍卫各个也算得是高手,只是到了胡兰海那里就不值得一提了。他对侍卫们很是严格,有时候看不顺眼了就会亲自上阵,可是侍卫们哪里是他的对手。”王管事说道。 “展大人今日来到,若能跟这胡兰海比试比试,过个几招就最好了,也省得他遇不到个对手,心里难受,手上痒痒,小的们也好大开眼界,不知道展大人介意否?”王管事问展昭。 展昭抬眉,答道:“若是胡兄真有此意,展昭必当奉陪。” “如此,小的先谢过大人了。”王管事高兴说道。 后花园,胡兰海看着那几个被他打趴下,打翻在地的侍卫。训斥他们说道:“这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好好清醒清醒,若是你们再不好好练功,好好上进,迟早叫那个粉面小人欺负上门。”胡兰海瞪着眼睛骂人,好生凶悍。 “胡兰海,你看看这是谁来了。”王管事也来到了后花园,一眼就找见了胡兰海,并且兴冲冲地和他喊话道。 胡兰海说话被人打断,心下更恼,管对方是谁,扭过头来,将一个怒气腾腾的样子杀向王管事。 王管事一看胡兰海这副模样,便止步不前,指着身后之人对胡兰海说:“刑司府衙展大人到了,特意来找你的,总不能不带进来吧。” 胡兰海这时候也看到了展昭,先是眼睛一亮,然后眼睛一蹬,皱起眉头来。他身旁,那些侍卫还在地上哀哀呻吟,起不来身。 王管事扭头和身后的展昭说话道:“展大人,这回看你的了,我是不敢上前去,这胡兰海要吃人了。” 展昭听了他话,不语,只是上跟前去见胡兰海。 胡兰海嘴角下弯,一副晦气模样,此时到还添了些受气样子。他看着展昭,惊讶于他的变化,也想不出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从前他还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脱俗之气,如今这气质荡然无存,他活脱脱就是一个武夫模样。 “胡兄!好久不见,今日展昭特来拜访。”展昭先说话,并抱拳行礼。 “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黑成这样,壮成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先受了许多苦,然后又享了很多闲福?”胡兰海人直话直,开口就敢这么和展昭说话。 展昭连连眨眼,说道:“说来话长,有机会会慢慢说给胡兄你听。” “不必了,反正你来都来了,就跟我好好战一场,分个输赢,如何?”胡兰海问展昭。 展昭沉顿一下,没有立刻给出回复。 “怎么?不愿意?”胡兰海急问展昭。又说:“只分高低,不必生死,如何?” “既然胡兄这般相邀请,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展昭答道。 胡兰海很高兴,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扭头凶恶地对地上那帮侍卫说道:“你们赶紧爬起来,去我房中拿我的刀来。” “胡大人不如先用我们的。”有侍卫提议道。 “胡话,你这兵器可抵得住他手上的宝剑,还不快去给我拿来。”胡兰海叫道。 侍卫们不敢耽搁,一个扶着一个起身,然后让其中那个受伤最轻,腿脚都还利落得人去取胡兰海的刀。 “胡兄,我们也可以不用刀剑比试。只要是胡兄出手,展某必定会全力相迎。”展昭提议道。他看着那个侍卫瘸着拐着去拿胡兰海的刀,也于心不忍。 “和你比,必须动刀剑,否则还有什么意思。”胡兰海说道。 他这么说话了,展昭那边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胡兰海,展昭两人站着不动,大眼瞪着小眼,那帮侍卫纷纷躲在一旁,王管事看着这一动不动的两人,冷的瑟瑟发抖,可就是不肯离开,怕错过好戏。 终于,那侍卫回来了,一瘸一拐跑着过来给胡兰海递刀。胡兰海接刀,头也不扭,只说道:“你们想活命得就赶紧找掩护躲起来,一会打起来可顾不上你们。” 说罢,胡兰海便发动攻击,以刀去对展昭。 展昭退后一步拔剑接招,紧接着又连连后退数步,眼看就要到王管事那边了。 “胡大人果然厉害,展昭也接不住他的刀,胜负已分了。”那几个侍卫一边观战,一边说道。 “你们当心,我在后面呢,别误伤了我。”王管事见两人杀过来,尖叫道。 展昭知道王管事在自己身后,站定脚步,转守为攻,扭转局势。 “胡兄,这里人多,动手不痛快,不如换个地方,展某也好放开手脚。”展昭说道。 “也好,那你随我来吧,只要你能跟得上。”胡兰海说道,说罢便一跃起身,使轻功而去了。 展昭看他离开,不多说话,带剑追赶,两人就这样比试起了轻功内力。 “哎呀,这是要去哪里?”王管事叫道。 “王管事,这边,跟我们来。”那几个侍卫叫着王管事,他们也有心跟上前去看看热闹,也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高手过招。 这一路追赶下去,王管事和众侍卫看到破碎的石头,被损坏的假山山景,斩断成两半截的小树,还有一地断枝断条,破瓦碎瓦。 王管事边喘气,边感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两人是要拆房吗?” “王管事,快看,在那边,长廊里面。”侍卫指着前方长廊给王管事说道,他们终于是找到胡兰海和展昭了。 胡兰海和展昭此刻都在长廊,两人刀剑相迎,刀刃剑锋碰撞擦碰出道道火花。这两人缠斗,斗得紧,一时他占上风,一时他又占下风,都步步紧逼,可是谁也拿不下谁。 胡兰海内力浑厚,出招刚猛如迅雷,展昭身影轻盈,动剑如神,也刚也柔,两人棋逢对手。 王管事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便问那些侍卫:“这是谁占上风了?胡兰海吗?” “是,胡大人果然厉害,胡大人这是动真格了,他要拿下展昭了。”一侍卫说道。 “未必,是展昭逼的胡大人不得不先出全力。”另一侍卫说道。 “难道展昭还没有使出全力?”王管事补充说道。 “恐怕是了,这御猫深不可测啊。”又一个侍卫故作深沉说道。 那两人这时候都跃身上长廊顶部,在那里继续过招打斗,足足拼了将近百招,可也不见个输赢。 “展昭,我问你,你可是使出全力了?”胡兰海一边打一边问展昭。 “与胡兄你过招不敢不出全力。”展昭答道,他还在笑,那笑容激怒了胡兰海。 “你这狡诈之猫!”胡兰海骂了一句,飞腿攻击展昭,展昭跳下长廊,并且快跑离去。 “你哪里去?”胡兰海叫道,也跟着跳下来,追展昭去了。 “打就打吧,乱跑什么,就欺负别人不会轻功是不是?”王管事看两人又走了,骂骂咧咧说道。 “那王管事你可要再上去看看?”侍卫问王管事。 “去,一定要去看,前面就是茶室和内宅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打到哪里去。”王管事叫道。 最后,当王管事累死不活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茶室喝茶聊天,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双双大笑。 “这……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输谁赢了?”王管事说道。 “高手过招就是如此,谁输谁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王管事身旁的侍卫说道。 本章完 第199章 展昭胡兰海,英雄惜英雄 胡兰海和展昭坐在茶室,畅饮喝茶,畅所欲言。 “你这猫太坏,不过我很是喜欢,若是从前便早早相识,为兄倒是愿意和你一起闯荡江湖。”胡兰海说道。此时此刻他所表现出的那份欢快轻松确实难得一见。 “小弟如今离江湖也越来越远了。”展昭答道。 “你不在江湖,江湖也都是你的传说,就你这一身武艺天下少有对手,还有谁敢不服。我若是再早早认识你几年就好了,也跑跑江湖,见识一下各路英雄好汉。”胡兰海说道。 “胡兄想认识谁,小弟倒是可以当个中间人。”展昭说道。 胡兰海摇摇头,答道:“这不重要,重要得是你那段江湖时光,江湖过往,想来也是精彩万分,惊险离奇,否则怎么能出来一个这样厉害的展昭。” “胡兄过誉了。”展昭很谦虚。 “你当得,当得。”胡兰海坚持说道。又说:“你这般出色也难免有人想要学你,但是其中也有那么个不伦不类的,学不了精髓,就是皮毛也马马虎虎,看了令人作呕。” “胡兄指的是谁?可是此人惹得胡兄不快了?”展昭细问他。 “正是,此人也来自江湖,油头粉面,明明是个男儿身却叫个女儿名。”胡兰海说道。 展昭一听这个,便猜到他说得是谁了。他问胡兰海:“来自江湖?男儿身,女儿名,莫非是牛翩翩?” “你知道他?和他相熟吗?”胡兰海问展昭。 “也不算是相熟。我去湖州长河山庄时候认识的此人,然后又一起回来平津。”展昭答道。 “那也算是相处了几日,你觉得此人如何?”胡兰海问展昭。 “心性狭隘之徒。”展昭答道。 胡兰海点点头,又说:“心性狭隘,处事不正,为人奸险阴毒,厚颜无耻,小人嘴脸。” “胡兄为何对他如此厌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展昭问胡兰海。 “你来之前我刚把他们送走,我实在是看不得他那副阴奉阳违,笑里藏刀的嘴脸,面上功夫都懒得做,若不是他身边还有潘人杰那家人,我早就一脚踹他出去了。”胡兰海说道。 展昭疑惑,问胡兰海:“怎么和潘人杰一家在一起?他如今居然和潘人杰相熟了?” “不只是相熟,如今他们可是一家子。”胡兰海答道。 “一家子?怎么回事?”展昭细问道。 “牛翩翩娶了潘人杰姑姑潘彩菊的女儿潘慧慧,可不是一家人了。”胡兰海答道。 “我这才几个月没有见牛翩翩,他居然都娶妻了。”展昭说道。 “几个月时间足够一个人变化了。但是我看他对这个潘慧慧没有几分真心,娶她为妻多半是为了前程。”胡兰海看着展昭,又问道:“你知道这牛翩翩如今在哪里任职?” “这事情我从哪里知道?”展昭直言道。 “嗯。”胡兰海点头,然后告知展昭实情。“如今他在黄府,是黄府的门人,也是黄大人的一位谋士。” “黄大人?参政黄博仁黄大人?”展昭问胡兰海。 “自然是他。”胡兰海看着展昭,提醒他说:“你们刑司衙门杀了黄品傲,和他不对头,如今又加上这心术不正的牛翩翩从旁煽风点火,以后可得小心提防啊。” 展昭点头,说:“多谢胡兄提点。刑司衙门敌家对头不少,也不在乎多这牛翩翩一个,不过确实该提防。” “这牛翩翩急于向主子邀功,日后少不了给你们刑司衙门使绊子。若是有需要王爷这边出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也会全力相助。”胡兰海说道。 “多谢胡兄。这许久未见王爷,不知王爷可好?”展昭问胡兰海。 “好,只是变了许多,如今才真正是王爷赵康。”胡兰海说道。 “这话怎么说?他本就是王爷赵康啊。”展昭说道。 “你见着就知道了,过去的赵康只是赵康,有七情六欲,真情真性,现在的赵康断了七情六欲,藏了真情真性,一心只为他皇家谋利,可不才真正是王爷赵康。”胡兰海说道。 展昭听了这话,沉顿片刻,然后才问:“王爷是否放下从前之事?” “放下是放下了,他对赵初焰早就死了心,断了意,不会再揪着不放了。说实话,这本就是错缘,根本就没有可能。”胡兰海说道。 “王爷回来那天在街上还见着赵初焰了,不过只是轿上一见,赵初焰也不知道轿上是他。王爷避见她,以后恐怕也会如此,这样对赵初焰也好。” “说起这个,我问你,那赵初焰是否对牛翩翩有过爱意?”胡兰海问展昭。 展昭皱眉,生气问他:“胡兄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是谁在背后胡言乱语,无事生事了?怎么这样无耻要坏一个女子清名?” “还能有谁,就是那牛翩翩。”胡兰海答道。 展昭火烧眉毛,骂道:“真是无耻之徒,究竟是怎么回事,兄长你细细告诉我。”他和胡兰海说道。 胡兰海便将那日牛翩翩初见赵康之事和展昭细细说来。 “无耻之徒,恶心至极。”展昭恼怒之下竟然以右拳狠击茶桌,连累桌上茶壶,茶杯倾倒,茶水流了满桌。 “小弟失态了。”展昭说道,起身收拾茶壶茶杯。 “无事,无事,是牛翩翩实在无耻,难怪你如此恼怒他。”胡兰海说道。 “赵初焰郊外遇杀手一事你可想查过这牛翩翩?”胡兰海问展昭。 “胡兄可是知道了什么?”展昭问胡兰海。他从前没想过牛翩翩,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只是如今胡兰海提起,他也觉得这牛翩翩必须好好查查。 胡兰海摇摇头,说:“说不出的缘由,只是觉得他必须好好查查。” 展昭点点头,说:“牛翩翩这人我会好好留心。” 本章完 第200章 冬至节日「一」 十二月二十一日。 冬至节日,商旅不行,商铺歇业,百姓往来相贺,着新衣,备节礼,犹如过年。 赵初焰也有新衣,她内着彩色带蔽膝冬日长裙,外着赤红色锦缎面棉花里镶嵌兔毛对襟长衫,这一身大彩大红她穿来毫不突兀,反而更衬出她表皮内里之美,又因为这是光秃秃的冬天,所以她更像是一只鸟雀,实在漂亮显眼得很。 最幸运得是苏先生把脉以后,允准赵初焰可以出门过节,不过翠翠那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还得再休养几日,忌讳出门见冷,只能呆在客房中。 秦正在后衙“苍柏厅”摆下三十九桌,宴请府中从属还有一众客人好友。巳时末,三十九桌已经坐满了三十六桌,只剩下最后三桌未开。而周雀,赵初焰早已经到场,两人占了好位置,正坐在一起吃水果吃花生瓜子。同桌得还有大虎二虎和其妻子孩子以及单身的宁东,恰好一共十个人,正好一桌。 大虎二虎都娶妻,大虎生了一对双生子,如今已经四岁。二虎生了一女儿,才刚刚三岁,走路还不稳,三个孩子都还需要父母时时看顾。 大虎二虎看娃,赵初焰和周雀说话,她问周雀:“这都是什么人啊?都是大人的朋友吗?你可认得?” “只认识几个,哪可能全部认识,今天能过来吃宴席得自然都是大人的朋友,哪里得都有,当官的也有,不过不是什么大官,真正的大官还没有到呢,瞧着那空暇的三桌,就是给这些大官坐的。”周雀答道。 “哇,大人人缘不错,居然认识三桌子大官呀。”赵初焰夸张说道。 “大人人缘本就特别好,朝中当官的朋友多得很,你是不是觉得大人这般公正耿直,身边就没有什么朋友,人缘不好了呀?”周雀问初焰。 “我又不了解大人私下为人处世,我哪里知道那么多。”赵初焰这回答模棱两可,避重就轻。 周雀看她急眼狡辩,说:“看人不能看表面,看一面,咱们家大人官场人缘好着呢,要不怎么能做到二品大员,还这么多年屹立不倒。” “也是吧。我问你白虎呢,他怎么不来?”赵初焰调转话题问着白虎,问完白虎她就计划问展昭,而且自觉自己很聪明,不会被别人看出心思来。 “赵龙和常武今年都不在,白虎自然得去牢里照顾着,今天又是节气,牢里囚犯也要过节,可是人手又不足,这会白虎恐怕在给囚犯们派饭吧。一会我吃完了也得去牢里照应着,要不白虎非跟我记仇不可。”周雀说道。 “囚犯们也要过节呀,那他们今天吃什么,和平日不一样吧?”赵初焰问。 “囚犯也是人,自然也过节。冬至今天一天早午晚三顿都和平日不一样,早上加了鸡蛋,中午加了鸡腿排骨,晚上还有汤圆。”周雀答道。 赵初焰听罢,眼睛一转,又问周雀:“白虎来不了,怎么也不见展大人过来?” 周雀此时眼睛一亮,说道:“原来你是惦记展大人才故意问着白虎是吧?你放心吧,即便展大人一会来了也不会和我们坐一桌。” “为什么?”赵初焰问。 “人家是三品官,咱们是几品,而且咱们这桌已经人满了。”周雀说道。 周雀正说话,赵初焰看着他身后,原来二虎的女儿伸手抓了一缕周雀的头发,估计是觉得好玩,就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使劲揪扯着,周雀头向后倒着,一边说道:“别抓叔叔头发,叔叔陪你玩。” 二虎和二虎妻子这时候也都上手来管,可是也是奇怪了,那女娃就是不松手,一边用力,一边乐呵呵地咯咯笑不停,这可真是苦了周雀了。 秦正还有那三桌客人不到,午宴不开席,所有人只能等着。 周雀和赵初焰两人手边的花生瓜子壳已经堆了一堆,两个人等着开席,越吃越饿。 终于,秦正登场,领着三十多人,而展昭和苏先生也在其中。这些人衣着贵气,走路迈官步,一看就知道是官场中人。 秦正,展昭和苏先生都在应酬会友,他们已入场,其余三十多桌人几乎全体站起,纷纷抱拳行礼,有的还上前去说话。 周雀这时候靠近赵初焰,小声和她说道:“你可愿意和他们去坐一桌?” 赵初焰摇摇头,答道:“不愿意,我就是个闲云野鹤,在这里多自在啊。” “你说展大人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去坐那三桌,还是愿意坐其他三十六桌?”周雀问赵初焰。 “我看他更愿意去江湖上和叶流芳,马彪,沈萱姿他们坐一桌喝酒吃肉。”赵初焰答道。 “你说着了。”周雀说道。 “也是奇了,今天展大人居然会留在府中,往年他冬至,元旦都不和我们一起过,更不用说过年了,如今留下来真是稀罕了。”周雀又说,还特别往赵初焰这边看来,而赵初焰对此根本不察,她眼里此时此刻只有展昭。 展昭这时候可顾不得赵初焰,他正忙着应酬,和人叙旧,和人见礼,和人招呼…… 宴席开,侍女传菜,菜色还算丰盛,也上得了台面。 周雀只顾吃,赵初焰拿着馒头,就着菜,一心二用,也吃饭,也看人,奈何展昭离他太远,中间只要有人起身站起来她就看不到他了。 周雀看赵初焰这样,替她觉得累,便说道:“别看了,别看了,那边三桌都忙着呢,午宴就是这样,晚上这些人都不在,倒是自在许多。到时候都是自己人,你自然可以随意些。” 赵初焰听着这话也怀疑周雀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此时她心里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要打探,也顾不上这个了。她问周雀:“晚上这些客人都不在吗?” “晚上只摆三桌,哪里放得下这么动人,而且也不是在苍柏厅,是在水轩亭。秦大人到时候也不一定在,晚上他也得出去吃席。”周雀说道。: “哦,那倒是自在许多了。”赵初焰说道,咬下来一大口馒头。 “嗯嗯,是啊!”周雀应道。 “那到时候都有谁在?秦大人不在,那是不是展大人和苏先生也不在,跟他一起出去吃席了?”赵初焰又在欲盖弥彰了。 “这,这谁知道呀?你得去问他们本人才行。”周雀说道。他看着赵初焰,赵初焰低着头,不说话,眉目低垂,人也没精打采。 “你也别心急,到时候就知道了。行了,我得走了。”周雀说着便站起身来。 “你要去陪着白虎吗?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赵初”焰抬头问他。 “开玩笑,我去的是男牢,你一个女子家怎么好去那地方。你若是不愿意留下,吃饱了一会偷偷溜走就是了。”周雀说道。 赵初焰看着周雀离开,自己吃着东西。没有坚持多一会儿,便也寻着理由离席而去了。 本章完 第201章 冬至节日「二」 晚宴只开三桌,且是摆在水轩亭,水轩亭临水,如今又是深冬季节,赵初焰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要将晚宴摆在这么一个地方,大概这就是古人的情趣吧。 酉时过半,天色漆黑,赵初焰到水轩亭,她换了装,内里着一袭冬季斜襟红裙,外搭白色兔毛斗篷,还带着帽子,手套,就像是一只熊。 水轩亭四周点灯,众人落座。赵初焰看着那么多人,手足无措,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迟来了。 周雀眼尖,她本就不拘小节,加上今晚秦正又不在所以行为举止更是放开了。他看到像熊一样的赵初焰,便站起来招呼她道:“赵初焰,你怎么还杵在那里,我们人都齐了,就等你过来开席了,别叫我们饿着了,快点过来。” 赵初焰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在场的三桌人,想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谁,更想找到说话的周雀。可是烛火之光毕竟就是烛火之光,即便点上几十根也是那样的亮度,加上她视力本就不好,所以把眼睛看酸楚了也没有找见周雀,只是找出了大虎一家,二虎一家,还有府衙仵作和另外几个衙役,这些人恰好坐了一桌半。 “我真是服气了你这个眼神了,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你眼皮底下你还往哪边去找。”周雀那边忍耐不住,终于起身露脸了,和赵初焰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原来他就坐在赵初焰此时距离最近的那桌上,可偏偏赵初焰就是去看其他两桌,偏偏就不看他这桌。 赵初焰缩着脖子,心中也吃惊,立即便往桌上看去,只见桌边一圈,坐着苏先生,展昭,府衙后府的三个管事,府衙采办,厨房管事,白虎,周雀,此刻就是白虎和周雀中间的那个位置空着。 “初焰,快坐下,我们都等着你呢。”苏先生和初焰说道。 “给你留着位置呢。”周雀拍拍自己和白虎中间的那个座位说道。 “哦,哦,对不起,我来晚了。”赵初焰先道歉,面向众人,然后坐下身,摘掉帽子,脱去手套,又要脱下斗篷。 展昭这时候和她说道:“你若是觉得冷便穿着,又不碍事。” 初焰看着展昭,见他着新制蓝袍,虽然人是黑了,壮了,但是身上那股气度从未改变,贵气又从容。 “不冷,不冷。”初焰说道,脱下斗篷,和手套帽子一并交给服侍在水轩亭的侍女。 众人到齐,侍女传菜,菜色丰盛,一道接着一道,总共十二菜,还有四种主食,三种汤,十二菜又分为八热四冷,其中还有铜火锅。 铜火锅咕嘟咕嘟,下烧炭火,上煮各种食材,香味已出,扑鼻而来。 这样的宴席,自然少不了酒,酒也是自酿的桂花米酒,香香甜甜,口感甚好。 六位侍女上来各绕着一方向给三桌人斟酒,不过酒到赵初焰这边却变成了饮子,饮子是赵初焰最喜欢的桔子味道,而且还是热的。 酒倒满,苏墨自端酒杯,站起身来。他说:“大家辛辛苦苦这一年,如今岁末又是冬至节气,难得有闲,聚在一起。今日不谈公事,只是相聚,来,我们共饮一杯,愿来年平平安安,诸事顺意。” 众人起身,齐声说道:“平平安安,诸事顺意。” 话罢,众人共饮杯中酒。 宴席即是饭局,酒局,一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是少不了。才刚刚共饮酒,那边管事,采办已经倒酒敬展昭,展昭豪气,来者不拒,连饮数杯。然而这才是开始,另外两桌人此时也都要过来和展昭,和苏先生敬酒,喝酒。 苏先生酒量不好,只喝了几杯,剩下得还要展昭一并代喝。初焰看他那样喝酒,觉得眼晕,替他操心,毕竟中午已经喝过一大顿了,如今晚上又来一次。 “走,咱们也去敬展大人,苏先生一杯。”周雀和初焰说道。 “我们也去?不怕他们喝多吗?”赵初焰问周雀。 “苏先生怕喝多,所以他的酒都让展大人喝了,展大人那边你不用操心,人家是海量,这点米酒怎么可能能让他醉。”周雀说道。 赵初焰逃避不过,只得跟上周雀,还有白虎。只不过人家们都端的一杯桂花米酒,而她就是一杯桔饮。 赵初焰站了个最后面,看着前面的人敬酒,听着他们说一些个祝福祝愿的吉祥话,也想着自己到时候要怎么说。 侍女已经给展昭上了三壶酒,就是说展昭已经喝第三壶了。 此时前面敬酒得是大虎一家,大虎携妻子,带一对双生子给展昭敬酒。并且说道:“展大人,大虎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话,便借着苏先生的话祝你来年平安,以后平安,来年诸事顺意,以后事事顺心。” “谢谢。”展昭答道,表现极喜,跟大虎喝了一杯。 “大虎这话说得很好,怎么是不会说话呢。”一旁的郑管事说道。 “展大人要多多照顾我们家大虎。”大虎妻子这时候也上来说话道。 “你这婆娘……”大虎不喜欢自己妻子这样出头脸,回头瞪着自己妻子。 展昭这时候说道:“她一心一意为你好,你怎么还怪她?你若是怪她我倒要怪你了。” “属下只是怪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说话还乱说话。不过大人你都这么说了,属下也知道她的苦心,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大虎说道。 展昭点点头,又和他说道:“你在府衙当差,尽心尽职,回家也要做个好丈夫,好父亲,这才是真丈夫。” “属下记下了。”大虎应道。 “展大人可有心上人?若是还没有中意对象我倒是能为大人介绍介绍。我有一远房表妹,很有姿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精于武艺,她对展大人你也仰慕许久,不知大人可否有心意与她相见?”大虎妻子说话像是蹦豆子,只管自己说话,不给别人开口机会。赵初焰这会真是烦死她了,恨不得拿了扫帚将她赶出去刑司府衙。 展昭双眉抬起,神色松弛,似笑非笑。大虎这时候也说话了:“哎呀,你这婆娘你该先听听展大人那边有没有心上人啊?” 展昭看着大虎妻子,带笑温和答道:“劳你费心了,我心有所属,对别家姑娘都无意了。” 展昭答话,旁边一众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和猜想,毕竟这是他首次公开承认自己的感情生活,也算是刑司衙门里的大新闻了。 大虎心想:你这婆娘真是丢人,难道你那远房表妹还比吕小霞姑娘更好看了? 大虎妻子心想:妹子啊,你还是与他无缘,算了,还是尽早另选良缘吧。 白虎心想:莫非展大人说得是她? 周雀心想:这赵初焰不知道是啥反应? 白虎周雀同时回头看着身后的赵初焰,只见赵初焰垂头丧气,低着头脸,很是没有精神。 “你没事吧?”周雀问初焰。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初焰抬头答道,她也不看周雀,先看去左右,最后干脆仰起头来。不过还是难以遮掩眼中的泪光。 周雀还想和她说话,白虎伸手悄悄掐着他的手臂,他那边也懂得白虎意思,便闭嘴不说话了。 大虎又去给苏先生敬酒,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最后苏先生那酒也还是展昭来喝。 接下来是二虎一家人。赵初焰心口难受,竭力缓和平静自己的情绪,生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她硬生生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强打精神,一心演戏伪装自己,只是力不从心。 展昭抱着二虎家女儿,对其很是爱惜关护。 “展大人你这般喜欢孩子,就赶紧娶个女子回家,让她多给你生几个。”郑管事这时候说道。 “我是喜欢孩子,只是娶妻这事不急,不急。”他连说两声不急,看来这事他是真得不着急。 “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吗?为何还这般不急?”郑管事问展昭。只因为展昭平日私事藏得太好,如今松口透了口风,自然所有人都想上来打探打探,别说是郑管事了,就是苏先生那边也想问问他情况。 “不急便是不急。”展昭微笑答道。 郑管事看他这样,知道自己又撞墙上,也很是知趣,便不再追问了。 二虎妻子过来抱走自己闺女,这时候白虎上前和展昭敬酒,并且说道:“展大人,白虎敬你一杯,等你来日迎娶妻子,我可要做你的伴郎。” 展昭眨眨眼,答道:“好说,都好说。” 下来是周雀,他从来言行表情都放的开,这回也不例外,和展昭敬酒并且说道:“展大人,你那心上人我可认得?她是在这府上还是在府外?” “你这话问得倒不如我直接给你个姓名。”展昭答道。 “那样更好。”周雀说道。 “你想得美,这是我私事,何须告知旁人。”展昭答道。 周雀笑着,他就是明知故问,明明知道展昭不会回答他却还是想问他。 “那便祝展大人你好事将近,得偿所愿,和心爱之人相守相伴一生一世,平安美满,子孙满堂。”周雀说道。 “谢你吉言。”展昭答道,喝了酒。 “一定成真。”周雀补充说了一句,然后才走开。 周雀这一走就把赵初焰露了出来,她突然间少了一堵掩护,窘迫还不安,别说是镇定演戏了,她不出差子就万幸了。 展昭看着赵初焰,笑问她:“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初焰看展昭,她本来心里就乱,这下又听到他主动问话,又触到他眼神,心下就更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把刚才想好的说辞全部忘了个干干净净,急得抓耳挠腮,简直都想哭出来。 此时,别人倒没有怎么特别注意赵初焰,不过唯独除了白虎和周雀,这两人在一边和苏先生说话,一边还留意赵初焰这边的情况。 “赵捕头这是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没事,没事,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要紧张。”郑管事在一边多嘴多舌道,但是人家也是好心。 “赵捕头也是美貌耐看女子,就是可惜了这左手了。”郑管事说道,他这话的确有些不合时宜,的确多余了。 赵初焰这时候看着他说话了:“没事,我手残心不残,照样活得自在。” “那就好,那就好。”郑管事说道。 “展大人。”赵初焰终于出声唤他,她实在是太想看他,可是每每触到他的眼神她就像触到了火雷那样,惊慌躲闪还拼命压制自己的情感,那滋味并不好受,可以说是十分折磨人。 展昭倒是不避讳,他能够直视她,也知她情深,也知她羞涩怯懦,相比而言,他倒是更喜欢那个去往湖州时候的赵初焰。如今她这样怯懦逃避,连自己的情感都无法负重承担,那又怎么担得起别人的一腔真诚。 赵初焰肝肠寸断,心中一直放不下展昭心有所属这事实,她知道自己不该可是就是做不到,放不下。 “展大人,愿这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愿你平安,能得挚爱,能得幸福。”说罢,她举杯,只看了展昭一眼,便将眼神转移向手中酒杯。 “你也一样。”展昭说道,以杯中酒相迎,然后一饮饮罢。 赵初焰这就要走,府衙管事秦大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说:“初焰姑娘,我不习惯叫你赵捕头,还是叫你初焰姑娘吧。你听大婶说,大婶毕竟是过来人,做人啊不可太过执着,得不到得就不要强求。你这样生的漂亮,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赶紧寻个人家嫁了,免得耽误了。” 赵初焰转过身,和她正声说道:“大婶,你也知道我有心上人,我对别的人都没有兴趣,这不是执着,不是强求,而是情有独钟,用情无悔。” “可人家不是对你无意吗?”大婶这话说得也直。 “他对我有意无意是他的事,我对他有意无意是我的事。我这人一根筋,我对自己负责,我看上他也不必他看上我。”赵初焰答道。 “听你这么说你是不考虑其他人了,还计划一辈子不嫁人了,那怎么行呢?”秦大婶问初焰。 “那怎么不行了,我有工作有俸禄有朋友,自己也能好好活着。” “你这说的是胡话。”秦大婶说道。 “大婶,咱们别说这个了,再怎么说也是我私事,实在不方便多说了。”赵初焰说罢就走。 “你别管她,赵捕头也是性情中人。”郑管事出来打圆场说道。 本章完 第202章 冬至节日「三」 赵初焰先是伤极,而后又气极,恼极,羞极,心中几味混杂,很不是滋味。她无心再去给苏先生敬酒,故意漏掉他,回去自己座位了。 秦大婶和同桌的另外两位管事已经在私语议论赵初焰言行,觉得她失礼失仪,居然都不去给苏先生敬酒,而苏先生可是几次救她出生死边缘的大恩人,如此简直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不堪之辈。 同桌的他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赵初焰真是恨自己长了耳朵,要是没有耳朵那就少了许多烦恼了。 赵初焰想要避开事端,可是偏偏秦大婶就不许,不遮不掩根本不怕被赵初焰听到。她自以为自己热心肠,自以为自己掌握真理,自然能够对别人评头论足。 苏先生心胸宽,他本人并没有把这事当成回事,听到秦大婶她们那边议论纷纷便说道:“无事,无事,有那份心意就可,不差一杯酒,反正我也不胜酒力。” 赵初焰托着下巴,故意不去看秦大婶那边,和周雀说话道:“明天你有空没空?” 周雀看着初焰,反问她:“这样你都能忍?” “你先回答我。”赵初焰说道。 “没空。”周雀答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真有心意,怎么连一杯酒都不肯敬,失仪还失态。”秦大婶说道,声音比之前更大,这摆明就是不把赵初焰看在眼中,当成回事。 赵初焰还在忍耐,她感觉自己的自尊已经稀碎,就连自己也恨自己为何不还击。 “少说几句吧。”展昭也说话了。 赵初焰低着头,她还能忍耐,反正忍过去就风平浪静了。 “我这是说理呢,咱们刑司衙门的人都说理,都懂得有恩必报,怎么她就不懂得?我这人说话直,心里藏不住事,万事对事不对人,就是瞧不上她这做派。” “咚!”秦大婶话刚说完,这边赵初焰终于拳捣桌子,她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赵初焰叫了一声,还站了起来,此时的她正是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就是铡刀铡过来,她也敢把脖子伸过去。 秦大婶见赵初焰这般,也是动气了。 “你说够没有?这管你什么事?你说话直我就得忍着,我就得听是不是?忍你半天了,真当我是个孬种怂货是不是?”赵初焰越说越怒,自己说话到给自己多添了三把火,这会儿她全身激热,倔强又冲动。 秦大婶也站了起来,她怒归怒可是还能稳得住,游刃有余。这赵初焰在她面前也就是个黄毛丫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就不知道注意言辞?你拿这些话损你自己难道是为了吓唬我吗?”秦大婶不紧不慢问着赵初焰。 “怎么我一个姑娘家就要说话注意言辞,处处受牵制,而你一个老妇人就能如此无耻了吗?”赵初焰怒极,说话也偏激。 “无耻?咱们究竟是谁无耻了?不如就让大家伙来说说,你这样的做派言辞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没有教养还无耻? “都住口!”展昭出声了,这场无比可笑的争端让他很是恼火。 展昭看看赵初焰,又看看秦大婶,说道:“刑司衙门几年都没见过有人因为琐事争吵,你们两个倒是破例了。偏偏今日还是冬至节日。” “展……展大人,我知错了,再不敢了。”秦大婶先认错说道,她在府中多年,很是了解这展昭脾气。这个时候主动认错担责最能消他火气,若是一味硬杠,惹他动了怒气,才是找死。 果然,展昭听了这话也不再难为她,立时便将全部注意力转向赵初焰。 赵初焰肩膀一抖,果断认怂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展昭多看赵初焰一眼,然后对着她和秦大婶说道:“这顿宴席你们两个都别吃了,年节之前府里的所有宴席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来,好好想清楚了今日之事。” “展大人……”周雀想要给赵初焰求情。赵初焰听他开口便伸手去按压他的肩膀。 “我知错,我认罚。”赵初焰急冲冲说道。她才不想周雀因为这屁事受她牵连。 白虎也瞪着周雀,用眼神告诉他不要插手这事。 展昭不理会周雀,继续又说:“你们刚刚争吵,想必心头火气都没有消,也得清醒清醒。府里这两天缺人少,正好你们就去帮着洗洗煤,砍砍柴。如何?”展昭问二人。 “我认罚,我去洗煤吧。”秦大婶说道。 “那我去砍柴。”赵初焰说道。 “好。”展昭看向郑管事,对他说:“得辛苦你跑一趟了,好好给她们安排安排,让她们出些力气,自然也能清醒过来。” “好说好说。”郑管事答道。刑司衙门里有多个管事,但是都以他为长。 “走吧。”郑管事起身招呼着秦大婶和赵初焰。 郑管事带着秦大婶和赵初焰去了府衙厨房后院,并且分配两人干活。秦大婶洗煤,煤量并不算多,赵初焰砍柴,柴量巨大,她觉得这郑管事也是存心整她,否则怎么会这样做事不公允。 秦大婶已经干起活来,赵初焰看着地上的木材,觉得郑管事把个小树林都交给了她,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砍菜刀都在那边刀架上,赶紧动手吧,要不真得砍到明天早上了。我跟你说,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这些木材你至少得砍出来一半。”郑管事说道。 赵初焰咬着牙,郑管事从她脸上能看不来许多不满,抱怨和怒气,只是很快这些东西便全部隐匿,取而代之得是一张红润润的脸和愈急的呼吸声。 “我不用那些刀,我自己有刀。”赵初焰说着便将手摸向自己后腰,摸出来一柄金鞘宝刀。 “你怎么还随身带刀?”郑管事惊讶地问赵初焰,而赵初焰已经走向木材堆。 “郑管事你难道忘记赵某是捕头了,捕头带刀,又是在自己当差的衙门有什么奇怪。”赵初焰话说完,人也刚好走到木材堆,她抽刀出鞘,脚踩一细木材,举刀挥下,一刀便将木材断做两半截。 “哎呀,你是有力气,可是不是这么用的呀。”郑管事看不下去了,又跑上前去。跟赵初焰说道:“这砍出来的柴是用来烧火的,府里火灶都是有固定规格,木柴太大放不进去,砍了也白砍。来来来,我先给你示范一下,你再照着砍。” “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郑管事说道。 郑管事接刀后砍柴,他立即也意识到那刀是至尊宝物了,那刀鞘也是价值连城之物,可惜没遇着个好主人,刀即便有灵想来也要给气死,羞死了。 郑管事亲自示范,给赵初焰砍出来些柴火。又说:“就照着这些模样砍柴,别太大也别太小,明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郑管事你赶紧回去吃席吧,你在这里我放不开手脚呀。”赵初焰说道。说罢就高高举起刀子了然后狠狠地砍下。 郑管事向后退了两步,他觉得这赵初焰就是个愣头青,而且并非爱刀,善于用刀之人,若是不躲远些,搞不好还可能会被伤到。 赵初焰动了几下,觉得身上热了,便脱去了斗篷,继续热火朝天干起来。 郑管事看着她动手,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秦大婶洗煤,有手套带,还有凳子坐,而且煤还不多。张初焰砍柴,那柴若是全部砍出来,足够府衙上下用一个星期了。 赵初焰干活,虽然毛毛躁躁,但是手脚的确不曾清闲。一开始,她憋着一口气,干得热火朝天,后来时间久了,不但觉得身上冷,而且右手臂酸困,都要抬不起来了。 赵初焰重新穿回来斗篷,找了个合适地方坐了下来。她想要歇息片刻再干活,因为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砍柴,休息,再砍柴,再休息,重复了大概七八次;她的活还多,可是秦大婶那边已经要收工了。她走时候也不理赵初焰,就是故意“呸”得吐了一声。 “吃屎了。”赵初焰心道。 她又继续干活,动起来时候没觉得,但是只要歇下来就浑身发汗,背上已经湿透了,头发上的汗还往下掉,有时候还流入眼中,弄得眼睛也不舒服。 不过,赵初焰的确皮实,她歇一会,干一会,确实出活,柴火此时已经堆积起来。 “你们吃饭,我来砍柴,真是毫无人性。”赵初焰边砍柴边叨叨说道。她这也是自己开解自己,自己陪伴自己。她宁可身累也不要心累。 “铁石心肠,真不懂怜香惜玉。”赵初焰嘴巴不停。她艰难地弯下腰,取了一截圆木,然后好好摆正固定。如今她不只是胳膊酸困了,就连腰也要支持不住,双腿也变得沉重软弱,整个人都发虚,力气已经全部使完了。 赵初焰直起腰来,就在这弯腰起身的瞬间她背后出现一双大脚,站了一个蓝袍展昭。而她浑然不觉,完全不知不察。 赵初焰站了个马步,举起刀,然后挥刀,结果许是她高估自己力气,也许是那木材过于厚实,反正那宝刀居然就夹在了木材中间,动也动不得,拿也拿不出来。 “逗我玩?”赵初焰叫道,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弯腰紧握刀柄,不仅提起刀也提起木材,然后就那么用全力狠狠朝地上捣着,砸着,最后终于将木材弄成两截。 “哈哈!”赵初焰犯了傻劲,自己作态,自己逗弄着自己,反正边上都没有人,她就是再怎么行为夸张也无所谓,也没有人来看她。反正只要能逗自己开心一切都无所谓。 “你们以为这区区砍柴能难得住本姑娘吗?真是做梦!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豪气冲天,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我怕你们做啥!”说罢,她自己掐着腰,抖着肩,咯咯笑着。 “你这大话,胡话果真是张口就来啊!”展昭此时在后面说话道。赵初焰一听他声音,又吓又惊,颤抖着转过身来。她看着展昭,身上好几处地方还在不自然地抽抽,而这可不是她能装出来,演出来。 展昭看赵初焰,她头发乱飞,满脸羞红,眼中皆是惊惧尴尬,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别别扭扭。 赵初焰看展昭,他没有笑容但是并不凶恶。 “展大人,你怎么来这边了。呵呵,我……我这一身臭汗,满脸碎头发乱发,有伤大雅还是离你远点吧。”赵初焰说着便往后退了两步。 展昭皱眉,问她:“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天不怕地不怕,豪气冲天,脑袋掉了碗大疤,这是你吗?”展昭提着赵初焰刚才的话重新细问她,赵初焰不知道他是何用心,只是羞见他。 “大人都说我是胡说八道了,其实我就是胡说八道,我一个人没意思,心里憋着慌,就想着自己给自己排解一下,自己逗逗自己。不过我以后再不敢了。”赵初焰说道。 展昭抬眉舒眉,又说:“你私底下爱怎么胡闹都随你,只是有些话还是需要避讳,有些话还是说不得。话要说得得体,别人才不会误解你,否则只会叫人厌恶。” 赵初焰似懂非懂,但是还是点点头,她这是敷衍,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干活,叫这展昭赶紧离开。 “你是真得懂得了还是在敷衍我?”展昭追问着她。 “似懂非懂,但是大人我绝对没有敷衍你。我……我,大人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还要赶紧干活呢,否则我今晚就别想回去休息了。”赵初焰说道。 展昭往那柴堆上看了一眼,又问赵初焰:“这都是你自己砍得?” 赵初焰使劲点点头。 “那秦大婶呢?”展昭问赵初焰。 “她洗完煤走了。郑管事让我把这一半的木材都劈成柴火。我这也干了一半了。大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懒。”赵初焰说道。 “我这么罚你你可知为什么?”展昭问赵初焰。 “是我的错,我是冲动了,不该当众冲撞秦大婶,她或许真是好心,也让我变成坏心了。”赵初焰说道。 “你明白就好,在这府衙当差,既要做好捕头,也要做好人,而且有时候做捕头要比做人简单。”展昭说道。 赵初焰点点头,这一次她是真得懂得了。 “我这么罚你你可曾怪我?”展昭又问赵初焰。 “不怪,不怪,我怎么会怪大人你。”赵初焰答道。 “哦?是吗?”展昭表疑问,又问她:“刚才不是都说铁石心肠,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吗,难道说得不是我,那是谁?” 赵初焰答不上话来了。 展昭看她这样窘迫难堪,便道:“算了。你今晚先回去休息,明天接着过来砍柴直到砍到半数为止。” “哦,多谢大人。”赵初焰道。 “另外还有一事,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从此以后你不必再跟着周雀外出巡街,去女牢那边做事,我都安排好了,冬至节假之后你过去就行。”展昭说道。 赵初焰咬着嘴唇,只能点点头,应下了。 “好。这就好。时间不早,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展昭说道。 “大人,你也是,好好休息。”赵初焰说罢便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203章 遇险 十二月二十二日。 辰时,展昭离府骑马往松山县奔去。 巳时末,赵初焰起床。而后得知展昭离府前去松山县,而且是去见吕小霞。她心中不喜,虽然明知展昭对吕小霞无意可是仍旧提不起精神,她还是放不下那展昭的心上人,还是放不下展昭“心有所属”这事情。她知道自己是在自寻烦恼,自我折磨,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就是难受。她好想知道展昭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可是就算知道了,就算被她见到了她又能怎么样,只会更痛苦。 赵初焰心中苦闷便想着出门解闷,可是又无人能陪她,翠翠的寒疾基本全好,但因为天气寒冷她仍旧还不能出门见风见冷。周雀人泡在大牢根本抽不得身,无奈赵初焰只有自己单身出门。 冬至已过,各家商铺开门营业,街上重现平日热闹景象。 一路走下来,赵初焰眼中到处都是人间烟火的繁闹景象,可是她全然无感,全然五觉,只能品到心中惆怅。长此下去绝不是办法,必然伤身,她只能自我排解。 恰好腹中饥饿,抬头又见福满缘招牌,想来也是天意巧合,她想也没想便低头进楼,人刚进去便有店小二上来热情招呼,按她要求带她去了三楼。 福满缘食客不少,很多就是举家吃宴,还有朋友相聚,二楼已经满位,仅一楼和顶楼三楼留下四五桌位置。 赵初焰豪气,一人坐一桌,点了菜,叫了酒,还打赏了店小二钱。那店小二对她也更是殷勤照顾。 赵初焰自己不要命,明知自己需要禁酒可还是要喝,因为酒能解千愁,虽然她从来不信可是还心存侥幸妄想。 同在三楼吃饭得还有平津城一霸“胡飞”和他的新欢小妾珍儿。胡飞还带着六个随从打手,这四人另坐着一桌,一边吃酒吃菜一边紧紧看着胡飞和珍儿这边。 这胡飞也是刑司衙门的“老面孔”了,平日里仗着家中有权有势胡作非为,小恶小非不断,但是没有大罪大恶,所以以往都是挨板子,交罚款,也没有到掉脑袋那一步。而这一年来他行为也大大收敛,虽然依旧张扬但是终于惹不着律法,也不必再去刑司衙门,见那令人头疼的几个人物了。 胡飞新欢珍儿原是乐坊女子,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颇有姿色,精懂媚术之道,自从四月前认识胡飞之后便将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要他心甘情愿为自己赎身并且娶自己入门,虽然是小妾但是总比无根的乐坊乐妓要许多。 胡飞要了满满一桌子菜,其中有虾有蟹,他还亲自剥虾剥蟹,取肉给珍儿吃。若是珍儿想吃别的菜他也会亲手喂她。如此举动可是震惊到了周围其他食客,纷纷看着。 珍儿不需要自己动手便可以吃饱喝饱,胡飞对她犹如对待亲娘,犹如奴才一样伺候主子,可是他自己还乐在其中。 两人旁若无人,卿卿我我。这时候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位食客。两人都像是江湖客,带着剑,而且那女子着男装,细眉白肤,上来便往赵初焰这边瞅着,并且坐去了她的邻桌。 两人坐下来以后一齐看着赵初焰,赵初焰察觉与之对视,这时候两人才回过头去,而赵初焰也未曾觉出有任何异常。 酒喝下半壶,菜还差一道,米饭也没有送来。赵初焰叫道:“小二,我还有一道西红柿鸡蛋没有上来,怎么要这么久,难道是现去买鸡蛋了吗?还有我的米饭。” “小的这就给赵捕头你催去。”小二正给那两位新客人倒茶,听赵初焰这么说便立刻转身要走。 “等等,小二。”那女扮男装的新客人一把抓住了小二的手,如此这般也不知避讳男女有别,的确是江湖人的作风。 “我们也急,你不如等我们点好了菜再一起下去,省得来来回回跑着辛苦。”这女客对小二说道,小二闻着一股香味,就来自她身上,可是之前他带她上楼的时候却没有这个味道,而且肯定不是脂粉味而是另一种独特奇怪的味道。 “好好好,两位需要些什么?”小二没有细想,毕竟这天下什么样的客人都有,谁又能管得着了,觉得奇怪反而才是少见多怪。 “洋葱炒肉丝,一份牛肉,两大碗面,记着要快些上。”女客人说罢便取出一大锭金子放在了店小二手上。 “不用找了,余下的算是打赏你的。”女客人说道。 店小二见钱眼开,钱迷心窍,喜笑颜开说道:“谢谢赏赐,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说罢,他便紧握银子往楼下去了,而且连走路姿势都变了,一跳一跳的。 下楼时候,店小二闻着了银子上的香味,那味道和他刚才闻到得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味浓。 赵初焰才不管这些,这世界上比她豪气的人多了去了,她可管不着。 赵初焰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展昭,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可是她的心背叛了她,根本不听从她的意愿,反而想的更加牵肠挂肚。如此一来,她痛苦非常,不知道该如何自我排解。 珍儿看着赵初焰这边,靠近胡飞,在他耳边说道:“那不是刑司衙门的赵初焰赵捕头吗?怎么就她一个人倒是没见其他人?” “没见就好,那几个人要是在,这福满缘的饭菜也变得不香了,都是些鬼神之辈,好生生得谁愿意见他们。”胡飞说道。 “你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珍儿说道。 “听见又如何?她我才不怕,刑司衙门我只怕秦正,展昭,还有那四个捕头。你不知道这赵初焰原来也是花魁,可是比你的姿色就差多了。”胡飞说道,伸手摸着珍儿的脸。 珍儿瞟赵初焰一眼,说道:“女子再有姿色也要装扮,你看那赵初焰穿着一身捕头服,灰头土脸的,不施脂粉,而且还有黑眼圈。如果再选花魁肯定没有她什么事了,她当初那个花魁也不知是如何得来的,其中必有猫腻。” “我看也是。她要是花魁那珍儿你就是绝世尤物了。”胡飞夸赞着珍儿。 珍儿娇笑,胡飞喜她美色,将她视作珍宝。 小二这时候也冲了上来,他手端托盘,盘上放着西红柿和米饭。 上来以后,小二先去那女新客身边和她说:“客官稍稍等待片刻,厨房正在加紧炒菜了。不知客官要不要喝酒,咱们店里的酒可是远近闻名,要不要试试?” “喝酒误事,我从来不喝酒。”女客答道。 小二等她答完话才来给赵初焰送菜送米。他一边放下菜和饭,一边说道:“赵捕头,久等了。” 赵初焰喝了一壶酒,别说解愁了,反而是更愁了。她睁眼闭眼,扭头转脸间都是展昭,好像走火入魔一般。 因为伤情,赵初焰暴饮暴食且用餐速度极快,她连连吞食着西红柿鸡蛋中的鸡蛋,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眼皮下垂,脑子模糊,居然就断掉意识的感觉。而这绝不寻常。 店小二还在三楼,正给别桌食客蓄茶水。 赵初焰双手抓桌,人几乎趴在桌上,她扭头看周围眼睛正巧对着了那邻桌的一男一女,他们也都看着她。 “姑娘可是不舒服?”那女客这时候突然起身并且问话道。 女客来到赵初焰身边,抬头要摸赵初焰脸。 “别动我。”赵初焰咆哮一声,而这一声已惊了众人。 那女客并不管,也不退,手挨住了赵初焰下腮,赵初焰只觉那处皮肤疼痛,有针刺入,而且确定无疑。 赵初焰欲大叫,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只能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是不舒服吧?来,我带你去看大夫。”那女客说道,且就要来扶赵初焰。 危急时刻,赵初焰只能搏命,究竟自己能不能得手就看天意,而她只有孤注一掷,全力一搏。 赵初焰突然起身,将手中飞鹰爪对准那女客,不过并没有立时发出,那女客也不知道她用意只是闪躲,如此倒给了赵初焰机会。她冲了出去,跌跌撞撞,直扑向胡飞和珍儿那一桌,以自己身体做武器撞到了他们的桌子,令一桌子饭菜连带餐具一起碎在地上。 胡飞最后躲了出去,不过珍儿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被桌子和倒下的赵初焰压在身下,赵初焰看她在自己身下,便用出最后的力气往她脸上抽打了两巴掌。 珍儿尖叫,还有别的女子也在尖叫,整个三楼都是尖叫声。 胡飞一看自己新欢受罪挨打,火冒三丈,喊着自己的打手道:“快把这个疯婆娘给我拿下,跟我一起去刑司衙门见官告状。” 六个打手保镖一起拥上前来,把赵初焰架了起来。而赵初焰情况不好,半清半醒,身体无力,难受非常。 小二上来看情况,他看出来赵初焰不对叫道:“哎呀,赵捕头这是怎么了呀?” “不管她怎么样?她都不能掀翻我的酒菜,还打我的女人,我要带她去见官,看看秦正要怎么判。你也得跟我走一顿,给我做个证。”胡飞说道。 那女客此时还想要上来不过被身边的男子阻止了,两人悄声悄息离开,就像不曾来过那样。 店小二可不敢招惹胡飞,只得陪他走一趟,去一趟刑司衙门。 本章完 第204章 胡飞和小妾珍儿 十二月二十二日。 刑司衙门今日已经有公务交接,只是仍旧不升堂问案。 有从外地押解而来的一刑囚,此人乃是流窜惯犯,或与平津的几起案子有关,所以秦正才提调二人过来。 押解衙役远从千里之外过来,白虎和周雀领着六位衙役亲自到门口迎,一方面亲自验看刑囚,等候收监,一方面亲自招待远方的公差衙役。 “四位兄弟远道而来,这一路辛苦,若是不着急便进来我刑司府衙吃个便饭,好好休息半日,等明天赶路回去,可好?”白虎问着。 “多谢白捕头好意,我们也想歇一歇,明天再赶路回去吧。”四人中为首的衙役说道。 “好,你们两个带他们下去,好生安排他们饮食和住处。”白虎对最挨近自己的两人说道。 “来,押这人下牢。”周雀也命令着另外两个衙役做事。 安排好差事,周雀和白虎两人就要返回府衙,两人都还没有进门便听到远远的叫声:“两位捕头大爷,留步,留步啊!” 周雀白虎闻声回头,看到胡飞,他一副着急忙慌样子,一路小跑,身后跟着打手保镖,保镖们还抬着一人,拥簇着她的小妾珍儿。另外还有一个小二模样的男子紧紧跟随而来。 “怎么是这家伙?难道又是做了坏事自动上门投案来了?”周雀说道,一边仔细望着保镖抬着的那个人,虽然未曾看到其模样,但是看衣饰极其像是赵初焰。 “怎么可能?他若是做了坏事只会百般推脱,千般逃脱,只有被我们抓的份哪有自动到案的可能。”白虎说道。 周雀脸色不好,叫道:“那是赵初焰。这王八蛋是找死来了。”周雀认出来了赵初焰,大怒,跑上前去,他不清楚事实,以为赵初焰是被胡飞所伤。 “冷静些。”白虎叫道,跟着周雀一同跑上前去。 胡飞看到周雀和白虎这么个模样朝自己跑来,站住不动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占理可是现在都说不清了。原来他是想来找秦正和刑司衙门的晦气,结果现在倒是他被找晦气了。 “胡飞!你都干了什么?”周雀上来一把抓住胡飞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提举了起来。 “冤枉啊,周捕头莫要急恼,先听我解释。”胡飞说道。这一路上跑过来,赵初焰那边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他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原本他是想把赵初焰丢在路边,任她生死,反正他是不计划来刑司衙门了,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可是福满缘里面那么多人都目睹了这事,若是赵初焰真得有事他定是插翅难逃。凭秦正的性情,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判他个死罪,那他才真是冤枉透了。左思右想之下,胡飞还是不敢扔下赵初焰,还是跑来刑司衙门,也把人送回来了。 “你先冷静,若真是他所做那他今天也死定了。”白虎冷静劝说周雀,自己先上前去查看赵初焰的情况。 赵初焰还有意识,她还能听到,可是却不能睁开双眼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她全身无力,出不得声音,即便用尽全力也不能活动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糟糕透了。 白虎查看赵初焰情况,凭借江湖经验他断定她是被人下了迷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活命就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白虎亲自问话胡飞。 “你倒是说话呀。”周雀怒不可遏,瞪着胡飞问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确实不关我的事呀,福满缘的小二可以为我作证。”胡飞叫道。周雀还是不肯放下他,他是又难受又害怕,心下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小二上前说话了:小的是福满缘的伙计,小的作证事情的确与胡大户无关。是赵捕头自己突然身体不适,她还扑倒了胡大户的酒席还打了珍儿两巴掌。胡大户原本是来告状,可是路上赵捕头的情况突然变糟,竟然昏迷过去,但是此事的确与胡大户无关。 “只要赵捕头无事,我什么都不追究了。”胡飞叫道,求饶道。 “对,不追究了。官差大哥,快些放下我家官人吧。”珍儿求着周雀。 周雀这才放下来胡飞。 “我得去福满缘看看,周雀你带赵初焰去找苏先生,别再拖延了。”白虎说道。 “你们两个带他们一干人等去见秦大人。”白虎吩咐着衙役带胡飞一帮人去见秦正。衙役听令后便上来扣人,押人了。 “你再跟我走一趟,去你们福满缘。”白虎叫着那店小二与自己一同前往福满缘酒楼。 白虎,周雀,和衙役,四人分三路办事,去现场,去找苏墨,去见秦正。 秦正在书房,苏墨在药房,秦正见着了胡飞,苏墨见着了不省人事的赵初焰。 秦正认认真真听胡飞和他的小妾珍儿说着现场详情,而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跪在地上的胡飞和珍儿。 胡飞害怕,想想从前挨过的板子,想想那个痛楚简直都要哭出来。如今赵初焰这样,即便他说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恐怕也没有人相信吧。 “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小的敢欺瞒大人一句愿受反坐之刑。”胡飞说道。 “只要赵捕头没事就好,我其实也没有想追究什么,就是想着把人送回来。大人,我这可也是做了好事呀。”胡飞给自己脸上贴金说道,不过他所说也不假,的确就是他送回来了赵初焰。 “你们送本衙捕头赵初焰回来确实有功,本府要好好谢过你们才是。”秦正和胡飞珍儿说道。 “啊呀,大人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哪里担得起大人这个谢字啊。”胡飞说道。 “你们先起身吧。”秦正对胡飞珍儿说道。 “谢大人。”胡飞先起身,然后就去搀扶珍儿。他看着未穿官袍的秦正,又问他说:“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着急,你们坐下来喝些茶水,吃些水果再走。”秦正说道。 “小的不敢坐下,还是站着舒服。”胡飞战战兢兢说道。他也摸不着这秦正的心思,既然他不让他们离开证明他们还未曾脱险,如此想想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由你们吧。”秦正淡淡说了一句,端正坐着,拿起书桌上的书册继续看了起来。他如此沉稳从容却叫胡飞和珍儿如坐针毡,心中忐忑不安。 半个时辰后,苏先生和白虎一前一后来到书房,秦正先问苏先生:“人怎么样?” 苏先生脸色不好,答道:“不止是中了迷药,还有别的毒,声音也被毒没了。” 秦正听罢,抬手重拍书桌。胡飞和珍儿见状两人身体皆为之一抖。 “该用的药,该用的办法都用了,还说不清楚几时能清醒过来。”苏墨又说道。 “大胆!”秦正咬牙说道。 “你呢?去福满缘可查出来些什么?”秦正问白虎。 白虎摇摇头答道:“属下去迟了,三楼的食客都已经散去,其中有几桌还是外地客人或者生面孔,店家也都不认得。” “赵初焰食用剩下的饭菜也都倒入泔水桶,无法再进行查验。”白虎说道。 白虎看看一边站着的胡飞和珍儿,又说道:“他们和这事无关但是也脱不了关系,那福满缘近前就有医馆,为何不先带人去看大夫?” “小的冤枉啊,小的哪里知道情况这么严重?小的本以为赵捕头就是突然身体不适,突然发病,可不知道她是为人所害。”胡飞说道。 “谁说她是为人所害?”秦正接话就问胡飞。 胡飞惊诧,只能硬着头皮答话:“不是中了迷药,声音也没了吗?这当然是被人所害了。” 秦正说道:“此事正在查察之中,所有涉案消息都是机密,你们若是将这些泄露出去一星半点,我便要依照律法严办你们。” 胡飞颤抖着双手,脸有哭色。他说:“小的可不敢啊,小的这也真是自己没事找事。” “千万记得我说的话,若是外面人知道了什么便一定是你泄露出去的。”秦正又说道。 “大人,小的这下回去直到年节前都不会再出一次门了,也不交际了,免得再生出事端来。”胡飞说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若是有事还会再传唤你。”秦正说道。 “哎呦,那小的岂不要每日提心吊胆。”胡飞说道。 “你们快回家吧,别在这里发牢骚了。”白虎说道。 胡飞只能带了珍儿离开。 本章完 第205章 福满缘酒楼小二「上篇」 十二月二十二日。 秦正烦愁,因为赵初焰福满缘遇险一事他毫无头绪,毫无线索可查;既然寻不着线索那就不能顺藤摸瓜找出真凶。于情于理,于公与私,他都自觉有愧,不能放下。 苏墨也愁,赵初焰身中奇药迷香,他看她身在苦难中却无力将她解救,只能听天意尽人事。 戍时时候,秦正和苏墨在书房用过一点米粥以后,便命白虎周雀去福满缘传唤那小二过府问话。 等候之时,秦正在书房踱着步子,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这头,绕来绕去步子不停。而苏墨就静静坐着,满脸愁容,一副苦思模样,也顾不得管秦正了。此时他搜肠刮肚就想思出一办法来救治赵初焰,免得她继续不清不醒受苦。 苏墨想了一招又一招,然后又连连摇着头,自己否定着自己的办法。 秦正心焦,此时他右眼又突然跳动,而且是跳个不停。 秦正心中不爽,站住脚步,自己说道:“真是古怪,怎么这右眼突然跳得没完没了起来。” 苏先生闻声,也不再苦思。答话道:“不古怪,大人劳心劳神,乃是疲累所致,一会问罢那小二就赶紧回房休息吧,再不要熬夜操劳了。” 秦正做苦相,说道:“我这心不静。凶手犯案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一定是我们疏漏了。展护卫如今不在府上,偏偏就这时候赵初焰出事了,好像凶手是故意找这个时机行事。你再想想上回她郊外遇刺那回,若说一回是巧合我相信,但是两回都是巧合我就不信了。” “大人是说有人专门盯着刑司衙门,专门盯着展护卫,故意在他不在的时候动手生事。”苏先生说道。 秦正点点头,答道:“只有这个解释了。” “唉!”秦正叹气,又说道:“如果赵初焰真有个什么事,我岂不是对不起展护卫,和他没交代。” 苏墨眨着眼睛,他听懂了秦正的话意,正是因为此他才不懂。 “大人这意思是……,莫非大人是觉得展护卫对赵初焰有心意?”苏墨问秦正。 秦正笑他,又说:“你医术超绝,能救人救命可是你却不懂得看人心。” “惭愧,医术无疆,学生还差得远呢,否则怎么救不了赵初焰,看着她受苦还一筹莫展。何况,人心这东西比一切疑难杂症更难解,也非是一般人能够看懂。”苏墨说道。 “你也尽力了,不要再耿耿于怀。这赵初焰几经大难都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想来这一次她也能够平安无事。”秦正说道。这个时候他只能这么想。 苏墨看着秦正,问他:“大人是怎么看出来展护卫对赵初焰有心意了?” “这怎么就看不出来了?”秦正还反问着苏墨。又说:“自湖州回来展护卫对赵初焰态度有多大变化难道你真没有感觉出来?他去平沙山,自己生死未卜不是还托付马彪保护着赵初焰了吗?难道你还不能看出来?” “如此说来倒是合情合理,是那么一回事了。”苏先生答道。 秦正又问苏墨:“你以为那赵初焰死都不肯说出来的心上人是谁?” 苏墨又惊讶,惊讶之余心中的疑团谜团全部得解,如今再想想原来一切早已经有迹可循。 “既然他两人两两都有心意那为何还不在一起?”苏墨问道。 “你这可是说着了。”秦正说道,他就站在苏墨对面,两人互相对视着。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人心难懂,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无解的疑难杂症,也是最无解的悬案。”秦正说道。 苏墨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说:“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这事情同样也难解。” “说说也无妨,倒也能解解你我的焦虑忧愁,反正他二人都不在。”秦正说罢也去偏座坐了下来,紧紧挨着苏墨,两人中间仅仅相隔着一张桌几。 “怎么白虎和周雀去了这么久?”秦正坐下来后说道。 “应该是快回来了。”苏先生说道。 又等一盏茶功夫,白虎和周雀进来书房,两人还带着福满缘的那店小二。 店小二白天就被白虎问话,又在刑司府衙门口出现,可是如今身入刑司衙门,这等经历于他而言还是生平头次。 店小二看到秦正,跪地就拜,面额抵地,口中恭敬呼道:“小的福满缘伙计丁柳柳给大人您磕头了。” “起来回话吧。”秦正说道,他还坐在偏座上,也未着官袍,可是身上的那种威严官态丝毫不减。 “小的不敢,小的还是跪在地上吧,小的这样心里踏实。”丁柳柳说道。 “那你抬起头来回话。”秦正说道。 丁柳柳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只看了秦正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不敢抬头了。 “你可知道本府为什么传唤你来刑司衙门?”秦正问丁柳柳。 “小的知道还是为了白天赵捕头那事,小的已经把事情前前后后所有经过都告诉了白捕头,什么都没有隐瞒啊。”丁柳柳说道。 “本府自有判断。”秦正答道。 “我问你,白天你店里三楼可有什么可疑的客人,或者说是陌生的客人?”秦正问丁柳柳。 “今日三楼的客人大都陌生,几乎没有什么熟面孔。大人也知道我们福满缘名气大,客人多,别说是在平津城了,就是外地客人也常来常往。若是只靠着熟面孔,那福满缘的生意也不会这样好了。”丁柳柳答道。他嘴巧舌巧,说话条理逻辑清楚。此时倒是看不出来他有半点惶恐和紧张了。 “最挨近赵初焰的那桌坐的是什么人?”秦正问他。 “这个小的都告诉白捕头了,就是一男一女,那女的还着男装,都带着剑,看起来倒像是江湖大侠。”丁柳柳答道。 “江湖中人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个都配得上叫做大侠。”周雀说话了。 “可是那女子出手阔气,小的也没有做什么,她就打赏了小的一大锭金子,这不是江湖大侠是什么,就算是城中的大户也少有这么阔绰的。”丁柳柳说道。 “的确阔绰。”周雀说道。 丁柳柳眼睛转动,看来是想到了什么,而且是他从未说出来的细节。秦正看到他这细微表情,盯紧了他,问他:“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丁柳柳答话:“其实也是小事,不值得一提,就是那女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不是女子脂粉味,就是突然冒出来的,非常奇怪,就连她给我那锭金子上都沾染了那香味。” 秦正警觉,觉察出事情不对劲,或许玄机就在那女子和这香味身上。 “怎么白天你就没有说这些?”白虎问他,语气不再温文尔雅,而是变急变厉。 “这些都是小事,就是女子身上的香味,难道这香味也能害人?那怎么小的就没有事?”小二惶恐害怕畏惧都是真,可是他还能有话说话,并且有条理有逻辑。 白虎气息变促,眼中深藏厉色,双拳捏紧,心里痛恨这差些误事的小二。 苏先生坐不住了,站起来问丁柳柳:“那个香味是什么样的,你可能形容的出来?” “好像熟杏的味道,稍微有些刺鼻。”丁柳柳答得贴切仔细。 “那就对了。”苏墨以拳击掌,反应强烈。他又说:“这是西域迷药,我只在书上见到过,此药奇特,于一般人无害,可是若是遇着了酒便会发挥其浓烈药效,且药效最少都能维持12个时辰。”苏先生说道。 “那就是说赵初焰她没事了,过了12个时辰她就会起来是吧?”周雀欢喜地说道。 “如果书上记录无误那应当是如此。”苏先生答道,他心中也喜,可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谨慎。 “你说那金子上也有香味,那金子如今何在?”秦正问丁柳柳。 “小的生平第一次见到真金子,也不敢拿在身上,也不敢拿回家里,下午便找了空闲时间去了趟钱庄,把金子存进去了。”丁柳柳说道。 第206章 福满缘酒楼小二「下篇」 秦正听罢拍着额头,他真想给这丁柳柳一顿板子,可是他虽然有错但是却无罪。此事实在怪不得他。 “到手的证据又丢了。”周雀说道。的确就算他们知道丁柳柳把金子存进了哪家钱庄,也绝无可能进去钱庄从金山中翻找那锭金子了。 秦正又问丁柳柳:“这女的,还有与她一起的那个男的你可记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记清楚了,记清楚了。”丁柳柳同样的话连续说了两遍,还难得抬头正眼看着秦正。 秦正观他,眼神变得沉静,心中有所思。 秦正只看丁柳柳,也不说话。一侧的苏先生这时候起身说道:“那你仔仔细细说出他们的相貌来,越仔细越好,越有细节越好,我来画出他们的相貌,你也看着,哪里不对了要立刻讲清楚,你可明白了?”苏墨问着丁柳柳。 丁柳柳显得很兴奋,他看着苏墨,答道:“早就听闻刑司衙门苏先生学富五车,诗书琴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正在一旁笑问这丁柳柳:“你还知道的挺多啊?看你现在比刚才放松多了,是不是觉得这刑司衙门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丁柳柳看秦正一眼,低头答道:“小的是良民,良民自然不怕刑司衙门,外边那些传言多半都不实。” 秦正不答话,脸上笑容难收,此时他闲坐一旁,仿佛闲人一个,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他旁观这丁柳柳,起先不觉,慢慢倒是觉得此人很是有意思。 苏先生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将纸张铺展在秦正书桌上,自己站在书桌前,手拿毛笔,回头问丁柳柳:“你好好把他们的模样说给我听,先说那女的。” 丁柳柳点头,眼睛左右摆动一下,说道:“她粗眉毛,高鼻梁,皮肤很白,唇色如牛血,长得漂亮,是个佳人,还带着几分男儿英气。” “对了,她左眼下还有一颗痣,后脖颈上也有一颗大痣。”丁柳柳说道。 苏先生听罢立刻下笔作画。周雀这时候说道:“这女子豪放呀,怎么还给你看到脖子上的大痣了?你也不一般,怎么还注意陌生女子的脖子?” 秦正不动声色,他不穿官服,此时又不是在公堂,那周雀说什么他都不管,他抬眼看着这丁柳柳,等着他的反应。 丁柳柳看着周雀,用手指戳戳鼻尖,陪着笑脸答道:“她衣领宽松,小的也是不小心看到的。” “大冬天衣领宽松,要不是她身体太强壮或者就是你眼睛太毒辣。”周雀又说道。 丁柳柳看着周雀,只是笑着,他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只怕他说一句那边周雀就要跟他对一句。 “眼睛下面有痣还有用,脖子后面有痣可没用,总不能翻脖子找人吧。”周雀又说道。 “呵呵,周捕头你说笑了。”丁柳柳说道。 苏先生不被外界惊扰,只专心作肖像画。两三杯茶功夫后,苏先生又对丁柳柳说道:“你说那男的吧。” “那男的横眉毛,冷眼睛,鼻直口方,身形壮硕,是个大汉。哦,对了,他左眼下边也有一颗痣。”丁柳柳说道。 “这两该不是兄妹吧?怎么都有痣还生在一个地方?”周雀说道。 “你别贫嘴了。”白虎说话了。 苏先生聚精会神,专心作肖像画,不被外界所扰。秦正,周雀,白虎三人都耐心等着。丁柳柳也耐心,而且很安静,很平静,丝毫不急不慌乱。 苏先生终于画好,他放下手中笔,说了一声:“好了。”然后,便自己拿起画好的两人肖像画,先去给丁柳柳看,并且问他:“你看看像不像?” 丁柳柳双眼一抬,瞪着苏先生手中画像,脸上表情混杂,有惊诧有尴尬有呆滞,不过他还是很快答话说:“像,有八分相像,苏先生真乃是神人。”丁柳柳说道。 周雀心道:“可不是神人吗?就你说得那含糊模样要画出来一个活人相貌,还要相像,这等天赋可不是谁都有,真不得不服。” “八分相像就足够了。”秦正说道,他看着丁柳柳,又说:“没有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若是有需要本府还是可能随时传唤你。” “没问题,大人传唤,小的随传随到。”丁柳柳说道。 秦正笑,吩咐着周雀:“周雀,带他下去吧。” “是,来,跟着我吧。”周雀对丁柳柳说道。 周雀带着丁柳柳回来,苏墨也把画像给了白虎。 秦正自捻胡须,问着苏墨和白虎:“你们先别忙,先说说这跑堂小二吧,可有看出来什么?” 苏墨和白虎相互一看,他们心里都清楚既然这秦正都这样问了,那这丁柳柳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是哪里,他们怎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倒是口齿伶俐,逻辑清楚,倒没有看出来什么别的。”苏墨如实回答道。 “有三分伪装,至于别的属下也没能发现。”白虎答道。 秦正也不怪他两人,轻笑说道:“那还是他伪装的好啊,这小二很不简单,身上有些东西,值得深查。” “白虎,你留心着他。切忌惊动他,宁可避而远之也绝不可让他有所察觉。留着他,以后或许能给我们什么大惊喜。”秦正说道。 白虎和苏墨这时候都不约而同看向书房外面,循着刚才丁柳柳离开的路径,细细回忆刚才他的言谈举止诸多细节,希望从中寻找出端倪。 本章完 第207章 展昭 赵初焰在受苦,她似醒非醒,似睡非睡,脑子清楚,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更动弹不得。苏先生那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等待,待药效过后她自然能够自己清醒。 展昭此去松山县,来去一趟大概四五天左右,他还带着那匹枣骝色大马,此马原属于马彪,后来随他远行平沙山,也与他共经生死,早已经认他做主,而他也重新给它起名字,唤做“赤胆”。 赤胆乃是纯血宝马,体膘壮,个大颈高,一身枣骝色细毛,闪闪发光,很是漂亮。不仅仅是外表,此马通人性,力气大,速度快,耐力极强,而且耐饥渴,只是脾气倔强,有野性,不容易亲近外人。 展昭这人命硬,身子骨硬,天生侠义心肠,一腔热血,最见不得好人受冤,弱者受罪。这不,他路上又援手救助了一对老夫妻,并一路护送他们回村回家。 老夫妻探女归家,不幸路遇恶贼,恰好展昭路过便施以援手搭救两人,并且狠狠教训了几个恶贼。 老夫妻年迈,女儿嫁去隔壁村庄,儿子参军,身旁无人,家中一堆琐事无人帮照。展昭见他二老可怜,于心不忍,忙活了半天,给他们劈柴,生火,挑水,喂鸡喂猪,还拉了赤胆充数给他们拉磨磨豆腐,赤胆知道主人心肠宽厚,虽然不愿意做这活,但是还是肯出力气。 时间晚了,赤胆在院子里吃草喝水,展昭在屋子里面陪着老夫妻,今晚他是走不得了,就留宿在此了。 展昭这人随性,官场江湖朋友都多,每每出差在外,或住朋友处,或住客栈旅店,也能宿于野外,无论如何他都能适应,都不挑拣,性情很是随和。 老夫妻点了蜡烛,以最丰盛的饭食招待恩人,有:白米粥,白面馒头、煎鸡蛋、土豆丝、醋溜白菜,萝卜粉条和烤地瓜。 “偏僻乡野之地,实在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招待恩人,恩人将就着吃些吧。”老汉对展昭说道。 展昭感动,抿着嘴强忍情绪,换做温暖笑容对老人答道:“不将就,不将就,老人家还是直唤我姓名展昭吧,若是不嫌弃就把我当成是你们的儿子。” 展昭热情,温柔又从容,那老太看着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当即落泪说道:“真得可以吗?那我们这就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了。” 展昭点点头,说:“展昭从心里已经把你二老当成是自己亲人了。” “那我能唤一声小鼻涕吗?”老汉巴巴望着展昭,问他。 展昭不解。那老太忙说道:“小鼻涕是我们小儿子的乳名,他小时候身体弱,常常流鼻涕,也是为了好养活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展昭明白,温柔表示道:“只要两位老人家愿意,不管怎么唤我都行。” 老汉欣喜,半起半坐着,弓着腰对着展昭就叫了一声:“小鼻涕!”这名字刚刚唤出来,老汉已经泪眼湿润。 “唉!”展昭应了一声,心下万般感触,只能低下头去稍缓和情绪。 “快吃,吃菜,吃馒头,喝粥,刚才干了那么多活,可是饿了吧?”老汉问展昭。 “饿了,饿了。”展昭抬头,端起碗,拿起筷子,对那老夫妻也说:“两位,你们也快吃。” “好好好!”老汉答道。他一直看着展昭,将他想做自己孩儿,以慰思子之苦。 老汉看展昭看得出神,那老太此时却掩面而泣,说道:“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在外面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若是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他?” 老汉被老太这样啼哭扰乱心绪,他看着她说道:“能怎么样?肯定一切都好。” “那怎么这么久了都不传家书回来?”老太哭泣说道。 “他是在军营,那儿没有那么方便吗。”老汉答道,他还知道安慰他的老伴,其实他何尝不担心不记挂幼子。 “两位老人家,请问你们儿子是在哪里服兵役?”展昭问老夫妻。 “哦,是在平津城壮毅将军麾下,从前他还几次传回来家书,至多半年就有一封,可是今年却一封家书都没有。”老汉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展昭又问。 “李胜达。”老汉答道。 “服兵役几年了?”展昭又问。 “四年了。”老汉答道。 老太双眼发亮看着展昭,问他:“你也来自平津?可是有人脉能见着我们儿子?” 老汉听老太说罢也满怀希望地看着展昭。 展昭点点头,说道:“我也在官府当差,军中也有些人脉关系,可以帮到忙。这回回去我就去寻找你们儿子,让他尽快传你们家书。” “真得?”老汉问道。 “那真是太好了呀。”老太欣喜落泪。 “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老汉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请两位老人家千万养好身体,等待家书。”展昭说道。 “一定,一定。”老汉答道。 “还没有问你你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事,要去哪里?”老太问展昭。 “老太婆,他是官差,出来肯定是有公事在身,怎么能说呢。”老汉说道。 “也不是公事,是去松山县会友,也不远了,明天就能到。”展昭答道。 一番话说完,老太满脸惊恐,老汉登时就站了起来,对展昭说:“松山县?你是要去松山县?那可得绕路走,明天可到不了,得多走四五天,绕过果儿山。” “幸好我问你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老太感慨说道。 “为何要绕过果儿山,明明有官道捷径可以通过果儿山,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展昭缓缓问话,不急不躁。 “有事有事,果儿山有山匪,专门打劫过往路人,你往前去不是自动送上门吗?”老汉说道。 展昭双眉一抬,又问:“山匪?他们有多少人?” “听说有五六十人,今天夏天时候才过来,占山为王,专门打劫过往路人商客。”老汉说道。 “可曾报官?”展昭问。 “报了,官府也管,几次派人去围剿,可是直到现在这事情也没有处理下来,他们还在那山上,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老汉答道。 “他们可曾为祸村子?伤人害命?”展昭细问道。 “那倒是没有,他们从来不进村子,就是抢劫路人商客,到没有听说过伤人,因为那些过往商客遇着他们都愿意留钱保命,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老汉细答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避避吧,何苦去招惹他们。”老汉说道。 展昭笑笑,答道:“多谢两位老人家提醒,我自会小心。” 本章完 第208章 展昭计设山匪「上篇」 十二月二十三日。 展昭绝不是那种乖乖避险,绕道而行的人,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展昭早起,告别了老夫妇,便骑马往果儿山去了。他故意走慢,招招摇摇,左顾右看,生怕自己不能遇到那帮山匪。 赤胆一匹宝马走得比老牛还慢,驮着自己的主子硬生生从辰时初走到了巳时末,眼见已经走完果儿山这段官道可是就不见一个匪徒。 展昭闷声叹气,看着周围,拍拍赤胆的脖颈跟它说话道:“一个人影都没有遇到,要不咱们再折回去,重走一遍怎么样?也可能是我们出来太早,这帮山匪都还没有起床。 赤胆不乐意了,停步不前,张开嘴,露出大白牙,然后吼吼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跺地,发着脾气。 展昭不言,抱臂稳坐,任凭赤胆嘶吼鸣叫。僵持了半天,还是赤胆败下阵来。它咧着嘴,呼呼喘气,表达不满。 正在这时从前方冒出来三十来个扛刀扛斧的蒙面山匪,截断了展昭去路。 展昭见他们出现,也不嫌弃他们来迟,放下双臂,眉眼带笑,低头和赤胆轻声说道:“还是你管用,一顿乱吼叫倒是叫他们出现了。” 山匪上前来,为首的那个喊话道:“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要么留命要么留钱。” 这山匪膀大腰圆,头上无发,肤色赤黑,穿着黑色毛皮大袄,举着大刀,眼神看着很凶悍很厉害。 展昭听罢他们的说辞,翻了个白眼,拿着剑,自己跳下马了。 展昭落地,那些山匪见他有剑,纷纷警戒,亮出兵器和凶态来。 “小子,你还想反抗不成,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吃素的,看清楚我们手中的刀斧没有?”首领叫道。 展昭摇摇头,乖声答道:“不反抗,不反抗,我要命,不过我没钱。” 山匪首领一听这个立时变脸,咆哮喊道:“小子,你逗爷爷我玩呢是吧?信不信我立刻就叫你人头落地。”说罢,就拿刀朝前一挥,用力凶猛。 展昭头脸向后一缩,脚步后撤,然后假意被绊倒,摔在地上。赤胆看着自己主人这样,两个鼻孔喷着热气。 山匪们大笑,那首领说道:“看你带剑以为你是个练家子,结果是个草包,哈哈哈。”山匪首领说罢和手下笑做一团。 有山匪叫道:“大哥,看看他那把剑,也许还值几个钱。” 展昭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抬头去看那帮山匪。谁知那山匪首领已经主动上前,而且还动手夺他手中宝剑。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宝剑。”展昭说道,就是不松手放剑。 “放手,放手,你要这宝剑干什么?你又不通武功。”山匪首领认定展昭不懂武功,硬生生把宝剑从他手中抢了过来。 展昭失去宝剑,浑身不自在,可是还得配合他们演戏。便说道:“你拿我这宝剑没用,他不好用。” 展昭一副苦口婆心,有苦难言的模样。可是那山匪首领怎么会听他话,还骂道:“你说得啥狗屁话,啥宝剑宝刀老子没有见过,从来就没有用不得的兵器。”说罢,便拔出宝剑来。 杀生锋利出鞘,剑身带寒光,带杀气,乃是世间难得宝物。 山匪首领看呆了,他眼睛触到那剑身寒光,感受到其中腾腾杀气,竟然手软腿软起来。 “我问你,你这宝剑哪里来的?”山匪首领问着展昭,很是正经。 “就是我的啊。”展昭答道,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 山匪首领被他激惹到,瞪着眼睛,扯着嗓门叫唤道:“我是问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宝剑?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再说你一个不懂武功的小白脸又是从哪里来的这宝剑?你别糊弄我啊,否则我把你脑袋扭下来。”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呀。”山匪首领耐着性子等着他吐露实情,结果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山匪首领忍着一口气,一手扛刀,一手举剑,圆瞪双眼再问展昭:“有多长?能说几天几夜吗?” “需要需要。”展昭狡猾答道。 山匪首领瞪着展昭,他知道他是在诓他,可是他还不想动手杀掉他。 “大哥,他在哄你呢,什么事情能说几天几夜呀?”有山匪在后面起哄叫道。 山匪首领这时候回头,摘掉蒙面巾,喷着吐沫星子骂道:“小王八蛋,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再插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山匪再看展昭一眼,说:“既然这故事长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去说,我有的是时间,一定要问出你实情来。” “来人啊,把这个小子给我绑了,带回家去好好审问。”山匪首领吩咐着手下道。 展昭大喜,面上不表,只说:“啊?这就要把我带回你们家去了呀?”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马也要带回去。”山匪首领说道。 展昭眼睛睁圆,还是一副无知懵懂还顺从的样子。 两个手下拿了绳子上来绑展昭。 一条绳子在展昭身上紧紧缠绕了十七八圈,他的上半身,双臂都不能动弹了。 展昭低头看着自己,和山匪们说道:“你们真不用绑这么紧,我真跟你们回家,我哪里都不去。” 山匪首领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动怒,骂道:“你个孙子,瞧你这身子骨也强壮怎么就是个没胆量的窝囊废,乖乖就让人给绑了,反抗都不反抗一下。” 展昭跺脚道:“大哥,你这么说话就没有道理了呀,我这么配合你怎么还叫你骂了呢?” “叫谁大哥呢?我可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兄弟,再敢乱叫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山匪首领说道。 “大王,莫生气,我知道了,再不敢了。”展昭乖乖答道,还改口叫他大王。 山匪首领看他乖顺,可是心里反而不喜,他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若是换做从前被抢劫的商旅,他们一个个受了威胁,又乖又顺,他自然高兴得意,可是今天就是心中不舒坦。 山匪首领磨牙看着展昭,指派着手下:“来人,把这小子的眼睛也蒙上。” 展昭惊讶,也表不喜,他问说:“怎么也要蒙上我的眼睛?” 首领咬牙切齿说道:“你现在在我们手中,再敢多言小心我割下你的舌头。” 展昭听罢立刻噤声,一山匪拿了一块黑布上来蒙上了他的眼睛。 首领再看展昭:绳子绑的结实,别说是人,就是猪也挣脱不开。眼睛也被蒙上,也不能认路记路,如此真是甚好。 “走,回家。”山匪首领招呼着自己手下打道回府。 于是,一帮子山匪打道回府。 有山匪负责牵马,还有两个人押着展昭,这两人一个在前面拖着绳子,带着展昭往前走,一个紧紧跟在其身侧,手拿板斧。 展昭也难缠,一半顺从,一半不顺从,每每走几步他就要往后使劲,反拖着山匪,不过他不会使出全力,最多也就是出一成力气。 拖绳子,引展昭的那山匪骂道:“你老实点啊,别总是往后使劲,再这么干小心我当胸给你几掌。” “这怪不得我。这,这路实在不好走啊,一会上坡,一会下坡,一会又遇个沟,你们家究竟在哪里啊?这不像是在上山啊?”展昭还有心思跟他们搭话说话。 “谁告诉你我们家在山上了?”拖绳子走在前面那山匪一边说着一边收短绳子。 展昭本还想继续往下问,可是身侧那山匪又骂他了:“我说你怎么和个娘们一样,这么嘴碎,这么话多?” 展昭收了轻松脸色,和对方争嘴道:“我怎么像个娘们了?你们还不许我说话了?” “想活命就少说话。上回有个人死活不肯出钱,和你一样唠唠叨叨,还口出污言秽语,结果被活埋进土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拿板斧的山匪威胁吓唬着展昭。 展昭听罢便问:“你们不只是抢劫人财物,还伤人性命?” “是他自己不知时务,不识好歹,你是不是也想那样?”这山匪又问展昭。 “不想,不想,我这身上又没钱,不知道你们大王会怎么处置我?”展昭故作苦样说道。 “哼哼!”山匪冷笑一声又说:“那就看你造化了,否则不定落个什么死法。” 本章完 第209章 展昭计设山匪「中篇」 十二月二十三日。 一路辗转,一路颠簸,展昭被蒙着双眼,自己也不能认路,只能跟着他们走。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路,大概是到了山匪老巢,众山匪止步,展昭也留心听着四周各种状况。他听到那首领喊话道:“赶紧刷锅洗灶,爷爷我饿了。老二,老三,去杀了那头走不动道的老牛,今天咱们一起吃了它。” “把抓回来得那个人和他的马一起关去牲口棚,吃完饭咱们一起审他。”首领又说。 展昭,赤胆同被押去牲口棚,这些人很是粗鲁,他们先拖出来那死活不走的老牛,然后就把展昭推了进去,还看着他趴在地上,起不来身。 赤胆那边还好,没有哪个山匪能推得动它,它是自己走进牲口棚。 棚子里很臭,去了老牛,还有五六只羊。 山匪刷锅洗灶,烧了水,杀了牛,煮肉吃肉,几十个人聚在一起,或靠着墙角蹲着,或坐在地上,或坐在条凳上,喝着酒,吃着肉,还骂着人,说着脏话。 展昭在牲口棚,先闻着酒味,又闻着肉香。他靠墙坐在草堆上,摇摇头,心想:这帮山匪拦路抢人财物,已经有违律法,再加上伤人性命,更是罪不可赦。一会他们审我时候再想着法子看看能不能反问出他们更多罪行,落实罪名,然后一并收拾。 赤胆自己吃草,那些羊胆小,躲它躲得远,自然离展昭也远。 申时过半,山匪来提人,推门进来棚下,看到展昭盘膝端正坐在草堆上,脊背还靠着墙。那匹马也在他身边,倒是那些羊都躲去了角落。 山匪也心疑,不过也都不多想,一边骂一边进来提人道:“这小子是怎么滚到草堆上的?也知道哪里舒服是吧?赶紧抓紧时间舒服吧,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两人走到展昭身边,展昭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和腥味,根本没有自己用力便被他们提了起来,架着走了出去。 “这就是要审我了是吧?一会是不是还要杀我?”展昭问他们。 两个山匪不答话,只是垂目鄙视着展昭,不过展昭蒙着双眼,也看不到他们的眼神。 那首领带着一众手下正在大院里面等着展昭过来,然后一起审他。 首领手握宝剑“杀生”,对其爱不释手,凝神观赏,可面色却沉重,那是因为杀生杀气太重,非其主人不得驾驭。 “大哥竟然如此珍爱这把剑,想必是宝物,可值价一百两吗?”说话得是山匪的心腹王昆,此刻他就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把玩欣赏宝剑,似是有意与剑通灵交心。 首领闻言,大惊,很是不爽,扭头看自己心腹王昆。开口说话时候喷了他一脸口水:“呸!没眼力没见识的东西,你哪里能识得这宝贝?他岂是那等金银俗物可以交换的?” 王昆自己抹着脸上口水,顺着自己大哥心意说道:“我是不识货。不过,既然大哥如此爱惜这宝剑,那何苦再去审那人,不如把他杀了,神不知鬼不觉,然后这宝剑就是大哥你的了。” “你懂个屁!”首领又骂自己心腹,说道:“若是寻常之物我收下也就收下了,可是此等宝剑世间罕见,总得问清楚来历,否则不明不白收下,将来必会给我带来灾祸。” “这事情也奇怪。你说那人不会武功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宝剑?此事说不通啊。”首领又自言自语道。 “该不会他是装得不会武功吧?”王昆说道。 首领心中一怔,扭头另侧又去问一人意见:“黄仇!你见识多,心思活,你可觉得那人是在捣鬼欺骗我们?” 黄仇颧骨高,眉色极淡。他想想答道:“大哥,我倒是没觉得他在捣鬼,可是此人能有这宝剑,必定不简单,说不定是哪里的豪富,这把剑或许是他从哪儿重金买来。” 首领听罢还是摇头,说:“还是说不通。不管这宝剑原来的主人是谁,既然能得此宝剑必定爱护有加,视之如手臂,又怎么会轻易买卖给别人?” 黄仇也点点头,他说:“此事确实蹊跷,还需要从那人身上找到答案。” 话罢,两个手下架着展昭来了,展昭被缚,走在中间,双眼被蒙,一路上还左右扭头,似乎还想看到些什么,只是那是做梦。 首领一看他就不爽,明明就是个老实人,就活该受憋屈,可是又觉得这人古怪,藏有玄机。 展昭被带到中间,被那些山匪团团围住,他们看着他,也不说话。展昭竖着耳朵,使劲听着周围的动静,他心里想干什么,想着什么,都不加遮掩地表现了出来。 “跪下。”一个手下突然发狠,朝着展昭后膝盖窝踢了一脚,迫他跪下。 展昭跪地,一副难忍痛楚的模样。叫道:“疼!斯文点,斯文点!你让我跪直说就行了,何必动手动脚。” 都什么时候了,展昭还这样,这可把山匪首领气坏了。他当即骂他道:“你个软蛋,窝囊废,都落到匪巢里了,还想着斯文。我是越看你越不顺眼,一会拿你下锅熬汤。” “哎呀!”展昭大惊,面如灰土。他这模样那些匪徒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候即便他说他自己是展昭也没有人肯信他。 “大王还要吃人吗?大王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展昭问道。倒没有表现出来几分求饶模样,只是一副委屈受冤的架势。 山匪首领确定他是个软蛋,说:“你害怕了?告诉你想要活命就乖乖听话,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否则立刻把你煮下锅。” “大王,你问吧,我老实,我老实得很。”展昭乖顺答道。 山匪首领给手下一个眼色,令他们取下展昭的蒙眼布。 蒙眼布取下来后,展昭看着周围。黄仇这时候问他:“你到处乱看什么?是在点我们人数吗?” 展昭点头,老实答话道:“是呀,是呀,我是在点你们人数,不过还没有数清楚。” 首领咬牙切齿,他真是讨厌透了眼前这个俘虏,心下决定一会等问清楚他各种事情真相后,便杀了他。 “别数了,我们一共四十七人。老子连老子名号都可以告诉你,老子姓常,叫树林,这些都是我的生死弟兄。”首领常树林说道。 “听大王口音可不是本地人士,倒像是奇然山那边的口音。”展昭说道。他懵懵懂懂,又怂又愣。 常树林摸不透展昭,只断定他是个没胆色,没血气的软蛋。 “你倒是有些见识,没错,本大王就是奇然山人,不光是我,我们都是那边的人,以前都是跟着常青云。”常树林说道。 展昭这可是知道了这山匪的老底,原来他们都是来自奇然山,原来都曾经跟随常青云。 奇然山地域广大,奇然山黑风帮臭名昭着,而这常青云便是黑风帮现任帮主。这常树林也姓常,想来也许和常青云还有亲。 “常青云?我倒是知道他,可是一个令朝廷头疼的人物,听说他狠起来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杀。”展昭说道。 常树林一听展昭这么说话便站起身来,瞪着展昭,动杀机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从哪里听来的?你究竟是什么样?” “听说书先生说得呀,说书先生还说了好多关于常青云的事情呢,要不要我一一说给大王你听。”展昭说道。他双眼发亮,看上去很是真诚。 “你放屁,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常树林骂道,又说:“哪个说书得敢当众讲常青云的事情?” “真得有,真得有,平津城里真得有好几个呢,要不我带大家去平津听听去,你们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了。”展昭说道。 “你是从平津来的?”常树林问展昭,凡是恶人,坏人对平津城这个地方都甚为敏感,因为那里有个刑司衙门。 展昭点头,答道:“是,我住在平津,也在平津营生。” “你是干什么营生的?”黄仇问展昭。 “唉,不提也罢,就是个吃苦受累,到处跑的差事,弄不好还时时会丢掉性命。”展昭答道。 “你说这么半天那你究竟是做什么的?”黄仇问展昭,他是这群山匪里面最有耐心的一个,不过这个时候耐心也快被磨完了。 “我在马彪的马庄做事,给他做活营生。”展昭假造身份说道。 “马彪?马庄主?给他做事怎么还怕丢掉性命?”黄仇细问道。这人听得细,想得多,比其他山匪都要机敏点。 “经常外出,走南闯北的,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人,这不就遇上你们了。”展昭这话说到最后时候故意压低声音,还低着头,表情语气都被那些山匪看得听得清楚明白。 “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黄仇问展昭。 展昭抬头,眉眼带笑答道:“展昭!” 第210章 展昭计设山匪「下篇」 展昭抬头,眉眼带笑答道:“展昭!” “啊?展昭?”听闻他自报姓名以后,所有坐着的山匪都站了起来,而且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王昆失态,抓着常树林的衣袖对他说:“大哥,你听到没有?他说他是展昭。” 手下失态,不过首领常树林心中却另有主张。 “呸!”常树林吐了一口,说:“你是展昭,那我就是秦正了。” 常树林看着自己的手下,又说道:“那展昭生得一副好模样,否则怎么敢叫“玉面”。你们再看看他,黑头黑脸,宽肩大腰的,哪里像是展昭。” 常树林这话说罢,他的那些手下纷纷盯住了展昭,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然后各自交头接耳,把他评头论足道:“是呀是呀,他肯定不是展昭。” “玉面展昭怎么会这么黑,他不是展昭,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事情到此地步,展昭要说自己心里一点都不恼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他是真的展昭,怎么会跪在咱们面前。”黄仇说道。 “玉面煞罗,双手染血,杀人如麻之人,就连那女中豪杰董娘子也死在他手中,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这种模样?”黄仇说道,重提展昭过往旧事。 展昭不答话,只垂目,董娘子这事他问心无愧,可却不能说不痛不伤不遗憾,他并非铁石心肠,有些伤痛已经结痂,可是也经不住别人这样深挖。 “你怎么不说话?”黄仇问展昭。 “我也为那董娘子可惜遗憾。”展昭答道。 “你既然不是那展昭,那这事也轮不到你来遗憾,免得辱了董娘子的声名。”王昆说道。 常树林早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这展昭到底是谁,此人都不可以留着,但是在那之前他要先问出那把宝剑的来历。 “我问你究竟这把剑是从哪里得来的?”常树林问展昭。 “铸造此剑的寒铁乃是家师所赠,后来经由一位友人铸出此剑。”展昭答道。 “你师傅是谁?”常树林问展昭。 “家师何轩官,即便我和你们说了你们也未必听过他的姓名。”展昭答道。 黄仇变了脸色。常树林拿着展昭的剑,思索说道:“何轩官?这名字在哪里听说过,这么耳熟。” “何轩官就是展昭的师傅。”黄仇说道。 常树林大怒道:“臭小子,你又把自己和展昭混在一起了是不是?你这假名托姓的东西,再不说出实话老子这就把你扔进锅里去。” “大王莫恼怒,真不是假名托姓,我真是展昭。”展昭答道。 “你真是展昭?那你怎么会落在我们手中,又怎么会跪在我们面前?”常树林问展昭。他还不是不信他是展昭。 “自然是事出有因。我也想知道既然有人报官,官府也并未置之不理,可是为何你们就这样难以抓获?”’展昭说道。 常树林以手中杀生怒对展昭,说道:“这其中自然有缘故,不过没必要告诉你这样一个将死之人。” 展昭摇头,轻笑。道:“时间不早,我前面还有事情,办完事情还要赶回家,也和你们继续耗不起。”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不如换个方式来问话。”展昭又说道。 “疯话!你还想换个方式?怎么换?”常树林问展昭,带着不屑的语调。 是时候了,展昭用力挣断了绳子,站了起来。他环视周围那些山匪,终于是露出了真身真容。 众山匪此时皆拿起了兵器,做抵抗状。 常树林拿着“杀生”,瞪圆了眼睛,直到此时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你……你究竟是谁?难道你真是展昭?” 展昭步步紧逼,周围山匪步步后退。 “我说过我就是展昭,可你却偏偏不信。现在先把我的宝剑还给我吧。”展昭索剑说道。 看着展昭这副模样,常树林倍感羞愤,他说:“你是把我们都当成傻瓜哄骗吗?这宝剑既然到我手上,那除非我死了,否则绝没有还回的道理。” 展昭皱眉,不悦。 “兄弟们,今日我们与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不如好好拼杀一场。”说罢,常树林先动手,拿着杀生便上来刺展昭。 紧随常树林之后,黄仇,王昆带着众手下也手持兵器,凶狠攻上来了。 展昭先控制住常树林,抓着他的手,以他手中的“杀生剑”去对付他的那些手下,不过他未动杀机,只是伤人,不杀人。 打斗了一番,常树林看着自己的手下倒了一地,他们或是手臂中剑,或是肩膀中剑,或是腿部中剑…… 杀生剑锋滴血,所染鲜血皆来自山匪,可是手持杀生伤人得却是常树林。 展昭卸下常树林手中的杀生,将剑锋横在常树林咽喉处,而此时杀生才杀气全开。 “我无意伤你们性命,你们是死是活,自有律法判定,不过若是你们哪个还敢心存侥幸,企图脱逃,那我便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展昭说道。 “走吧,叫上你的人跟我去松山县衙。”展昭对常树林说道。 常树林自知自己死路一条,他不怕死,只是心中愤恨难平。 “展昭。”常树林叫着展昭,说:“今日栽在你手上,只怪我太相信江湖道义,认为你这等人物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法,更不会给我们下跪,可是我错了,我忘记如今你已经是刑司衙门的杀人工具。” “我先走一步,到了那边我见到董娘子,我要问问她可曾后悔自己错看了人?”说罢,常树林紧抓杀生,引剑自刎。 常树林倒地,展昭低头看他,想起了董娘子。 “兄弟们,你们可愿随我一起追随大哥离开?”黄仇叫话问道众人。 “我愿意。”一个个声音相继答话,一个个山匪相继倒地。他们用自己手中兵器自尽离去。 展昭看着这一幕,他有心阻止只是有心无力。 黄仇也去,只剩下王昆了。他把刀横架在脖子上,展昭看到他,上前问他:“你这样跟他一起离去,心中可有不舍? 王昆犹豫未动手。展昭又说道:“若是有不舍便跟我去县衙,你并非主谋祸首,只要说出来一切,按照律法可从轻量刑。” 王昆看着展昭,他犹豫着,只是展昭如今盯住了他,他就是想死也办不到了。 展昭带着王昆去了松山县衙,王昆道出常树林等人一切犯罪事实,并且作证,最后被县令判流放之刑。此外,县衙还抓出一内鬼,便是此人一直给常树林通风报信,在官府将要行动之前提前通知常树林,从而使得这一帮人一直逍遥法外。 还有,常树林的老巢并非是在山上,而是在松山县境内。 本章完’ 第211章 展昭拒吕小霞 处理完常树林为首的山匪事情,时间已经不早,展昭只能留宿在松山县县衙府内。 松山县令虽然称不上是能吏,但也算是一位肯体察民情,为官品正的好官。他在县衙自己居所简单摆席宴请展昭。然而展昭心神不定,从傍晚时候他的右眼便跳个不停,心中也不安,只怕是平津城那边有变数,出了事情。 平津城刑司衙门这边,赵初焰终于醒了过来,也能开口发声,不过人还没有完全恢复,其状态仿佛是酒醉,只是滋味更难受,行为更怪异,站也站不稳,说话说半句,忘半句;意识清楚,可是头脑却跟不上,苏先生判断这是正常现象,过几日等药效完全散去她自然可以恢复如初。 展昭心急,心忧平津情况,晨起时候便匆忙离开府衙,继续赶路,去见吕小霞。 时至今日,吕家依旧在当地享有尊荣,威望甚高。吕大夫已去,吕小霞不通医术,如今又去为父亲守墓,吕家全由两位忠实老仆人陈伯,琴婶和他们的一双儿女陈安和陈玉打点。老仆人的儿子倒是从吕大夫那里学到几点真传医术,虽然难比吕大夫,但是足以立足救人。 展昭突然到来让陈伯一家四口人万分欣喜。于是,陈伯亲自打发儿子陈安上墓园去寻吕小霞,而琴婶和陈玉就去街上买酒,买菜,买肉,准备回来置办酒席。虽然展昭也力劝阻止,可是只要他不说出来来意,他们就执意坚持。 展昭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直到正午时候,酒菜已经上桌,可是吕小霞还是不见归来。 展昭心急,坐都坐不稳更何况是吃宴席了。陈伯,琴婶看他这样坐立难安,心中不由猜测他此行是要向吕小霞正式提亲,这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展昭负手而立,看向吕家院中正门,焦急等待吕小霞回来。陈伯看他这样,又思起老主人,一时动容,便叫了展昭,想要和他说话。 “展大侠!展大侠!”展昭心不在焉,陈伯连叫两声,他才有反应,转过身来,面对陈伯。 “陈伯,可是有事要与我说?”展昭恭敬问陈伯,撩起袍子,重新坐下。他面对老人人温和,说话也低声客气。 陈伯眯眼笑笑,说:“虽说子女守孝期间不办喜事,可是也当有例外,若是老爷地下有知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小霞能跟了展大侠你便是他最大的心愿。”陈伯说至此处,展昭已经猜出他的心思,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是吕小霞本人不在,他的心思也不能直接对陈伯讲话,所以只能一脸苦相,连连摇头。 陈伯不解展昭心意,还是以为他对小霞有意,只是也不愿意违背祖宗规矩,害小霞背上不孝罪名,故而还是有意推辞婚事。 “不妨事,不妨事,今日展大侠你从平津赶来提亲,不如就尽快和小霞成婚,做真夫妻。我和你们婶婶身体都还健朗,若是你们生了娃娃,也能帮你们看大。” “展大侠不必在意其他,如今就是你和小霞的婚事最大,你们成婚才是对老爷最大的告慰。”陈伯说道。 展昭也是凡人,只觉得自己脖颈沉重,难以抬头,可是还是不得不面对。如今陈伯话都说成这样了,他也必须得开口了:“陈伯,你误会了,展某此来并非是为了提亲,而是另有其他事要和小霞说。” “什么事要和我说呀?”院子中有人说话,那是吕小霞回来了,她走得很快,几乎是跑入正厅,身后还追着陈安。 展昭看吕小霞回来,便重新站起来,面朝向她。 吕小霞着白色衣裙,人很是素净,但是难掩那万般姿色美貌。 吕小霞走进正厅,看着展昭,细细观他,面带惊讶之色,而后口无遮拦说道:“展大哥,你……你怎么黑了这么多?人也更壮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你。” 陈伯见他两人聚齐,便以眼色招呼着自己妻子,儿女暂且退下,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展昭看着小霞,暂时忍耐心中焦急,依旧和颜悦色,依旧温文尔雅。他答道:“鹤沙那趟差事我保住性命便好,至于其他外貌变化都无所谓。” 吕小霞看着展昭,眼中脉脉含情。此刻站她对面的展昭虽然形貌有变化,但是展昭依然是展昭,身上风骨气韵从未改变,依旧是那“玉面”男子。 吕小霞也看也不看展昭,眼神欲拒还迎,含情脉脉,羞羞答答。展昭看她这模样,更是头疼,生怕伤害了她,可是此事除了明白拒绝可还有其他任何办法? “大哥还是大哥,黑不黑都无所谓,冬天过去或许还能再白回来,身子也能瘦下来。”吕小霞说道,随即面色一片赤红,看来重头戏,重头话要登场了。 “大哥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吗?怎么还就从平津跑来了呢?”吕小霞问展昭,可是却不抬头,她也是误会了,误会展昭此行是向她来提亲了。 “并非是提亲。”展昭直言道。他确实是急了,竭力压制着性情,生怕伤害了吕小霞。 “啊?那你来是干什么了?”吕小霞抬头质问着展昭。 展昭眉头紧皱,他这种苦大愁深的模样倒是少见。 “小霞,我是答应你父亲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是并非是以夫妻的名义,而是兄妹,亲人。”展昭终于说出了自己心意。 吕小霞听罢眼中已经生有泪花。她问展昭:“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拒婚,悔婚了吗?你既然没有那个心意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早说?”吕小霞言辞犀利,口气很是厉害。 “我曾经几次想和你说清楚,只是机会一直不合适。这事情也怪我。” “就是怪你,想不到你竟然也是这种人,占够我的便宜如今就想抽身离去是吧?”吕小霞愤怒,眼中眼泪消失,全部化作怒气和敌意。 展昭着急,本不想和她争辩,只是这事也不得不争辩。否则他和吕小霞都要落下个不明不白的名声了。 “大哥何时占你的便宜了?你这么说实则是侮辱了你自己,你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孩,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是我配不上你,你何愁将来找不到好夫婿。”展昭说道。 “我当然不愁找不到好夫婿,追求我的人多了,他们个个都比你优秀。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吕小霞说道,她正在急怒中,恨不能给展昭几刀,以解心头之恨。 “是!你我根本不合适,你也是遵从你父亲的心愿才对我有意,可是那不是男女之爱。大哥希望你能遇见自己真正倾心喜欢的男子。”展昭说道。 “你别大哥,大哥得自己说得没完没了,你不配和我有任何关系。”吕小霞说道。 “若此刻我手中有剑,真想好好刺你几剑。”吕小霞又说道。 展昭知道她恼,也不愿意和她辩,和她争,反正他的心意他自己懂,若是来日她吕小霞有需要,他还是可以为她豁出性命。 展昭不说话,这个时候沉默或许便是最好的了,若是他不叫吕小霞出了这口气,她会没完没了,更是会受到伤害。 “我问你,你今天特意跑来跟我说这些可是因为赵初焰?”吕小霞突然问展昭。 “你我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展昭说道。 “你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这样欺我感情,这事情咱们没完。”吕小霞说道。 “小霞,我从未想过要欺你感情,也从未这样做过,你……”展昭为自己解释,也想劝说吕小霞。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也不想再看见你。你给我滚!”吕小霞怒极,指着门外大吼道。 吕小霞这一声吼,惊动了陈伯一家。他们又折返回来。 “小姐,怎么回事呀?怎么好好地发这么大火?”陈伯问着小霞。 展昭还没有离开,他不愿意因为这事情和吕小霞闹翻,可是如今看来根本不可能。 吕小霞瞪着展昭,指着外面说道:“怎么?我让你滚你都不滚吗?你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你怎么这样死皮赖脸,令人厌恶?”气急之下,吕小霞说了重话。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伯问道。 事到如今,吕小霞说了那样的话,展昭也不可能多留了。他转身便离开了吕家。 本章完 第212章 凶手画像 十二月二十五日。 年底时候,秦正也忙,何况再过几天便是元旦节日,手边公事,私事都有一堆。 酉时,秦正会友应酬回府,和苏墨两人刚刚在前厅坐下,茶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便见外面衙役进来禀报说是赵初焰求见。 秦正不拒,命衙役带赵初焰进来。 “看这样子她一直在等着大人你回府呢。”苏先生说道。 秦正捻须,点点头。 两人在前厅等着赵初焰,府衙侍女这时候也端来了茶水,只是赵初焰来得太慢了。 半杯茶下肚,秦正看到了赵初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紧跟着翠翠。 赵初焰走路走不了直线,很像是酒醉之人。 翠翠在初焰身边,也幸好有她,否则初焰非要撞到墙上。 “姑娘,这边,不是那边。”翠翠提醒着初焰,抓着她的衣袖。 初焰心下也懊恼,她头晕目眩,身体飘飘,洋相百出,走路都走不得直线,那迷药实在是厉害,都过去这么些时间居然还能有如此药效残存,可这实在是苦了赵初焰。 赵初焰看到了秦正,她本想自己走到前厅正中央,可是若不是翠翠指引,她早就撞到了桌几,碰到了苏先生。 自从初焰清醒以后,这也是秦正第一次见她,之前都是从苏先生那里了解她的情况。 赵初焰站定,她看着她眼中的秦正,秦正坐在她正前方,可她就是歪着脑袋,倒像是在看苏墨苏先生。 “属下赵初焰见过秦大人。”赵初焰口呼道,跪下地来,恭敬行礼,朝着苏墨苏先生磕头。 秦正皱眉,倒不是恼了赵初焰,而是替她担心,他说:“好了,不用多礼了。翠翠,赶紧扶起她,去坐下来说话吧。” 翠翠扶起来赵初焰,赵初焰扭着头,自己找着椅子,她那副模样姿态很是奇怪,歪着头,歪着脖子,斜着身体,也不知道是在看哪;头,脖子,身体哪个部位都不像是她的,都不听她话。 翠翠扶着赵初焰去坐在了苏先生旁边。秦正愁眉苦脸,问着苏墨:“这……这多会能好过来?” 苏墨摇摇头,如实答道:“学生并没有接触过那种迷药,也拿不准她的药效。” 翠翠好不容易才让初焰坐好了,头,脖子也给她扭好了摆正。赵初焰自己全程也想出力,只不过她越是出力,越是麻烦。 赵初焰看着秦正,又歪了脖子。她说:“属下自己倒是感觉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是头晕目眩,不过说话不至于说半句,丢半句了。” “这是好事,你且安静静养,等待迷药药效过去,切莫急躁。”苏先生说道。 赵初焰不语,神色不好,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心思有多么沉重。 苏先生又说:“急躁伤身还无济于事,你当初昏迷不醒时候情况那么糟糕,如今也都过来了,起初我还担心你要失语变哑,如今不也没事,所以你且慢慢等待,都会好起来。” “这迷药好生厉害,不知出自何处,想必展护卫那边会有见解。”秦正说道。 赵初焰一听秦大人说道展昭便眉眼全开,双眼发光,满心痒痒,忍不住便问:“展大人他回来了吗?” 秦正看着赵初焰,说道:“没有呢。” 听罢这句回答,赵初焰立时收了笑容。秦正看她这样前后变化,也感叹,也震惊,甚至还觉得滑稽可笑。 赵初焰的精神都落下去五成,刚才急起急来的那兴致此刻都不见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大人,可有眉目?”赵初焰转而问着秦正。 “此事本府必会查办,你就不要多思多虑了。”秦正说道。 “我相信大人你。我只是想知道素不相识的,他们究竟为何我害我?这事情搞不清楚我心中便不得安宁。总是觉得后怕,悬心,若是我真得被他们掳去,还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赵初焰愁眉不展,一番话说下来连秦正和苏墨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那恐惧不安。 “其中必有缘故,也有迹可循,只是现在是案件查办过程,本府不能向你透露,你且安心休养,养好身体,等待来日看元凶落网。”秦正宽慰着初焰,他这番话很是顶用。 “大人,属下懂得规矩,属下再不多言了。”初焰说道。 苏先生看着初焰,想到一事,便说道:“初焰,先前我根据那店小二描述已经画出那一男一女画像,不过你状态不好也没有向你确认,现在倒是时候了,你来看看这画像与他们本人是否相像?”苏先生说罢,便自行去桌案上取了那两幅凶嫌画像,并且亲自拿给赵初焰看。 画像呈现在赵初焰眼前,赵初焰手指画像,尖叫道:“一点也不像!” 苏先生微微皱眉,说道:“你不用这样尖叫,答一声就好了。” “你跟我说说那女子的相貌,说得越详细越好。”苏先生说道,又准备做画像了。 即便赵初焰此时状态不佳,她也决绝不可能忘记那凶手的模样,她正恨她恨得牙齿痒痒,恨不能掘地三尺找出对方,报仇雪恨。 于是,赵初焰说,苏先生画。一顿功夫后,画像成。 “你再看看,这次像不像?”苏先生问初焰。 “就是她!”初焰指着画像尖叫道。 “你怎么不能好好答话了?”苏先生说道。 “证明你这画像实在是画得太像了。”秦正在一边说道。 赵初焰不回答苏先生话,也不理秦大人,只恶狠狠地瞪着画中人,还磨着牙。 苏先生看她这样,赶忙收起画像,还说道:“这不是真人,这只是画像,你不要一副想吃人的模样。” 赵初焰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两个人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他们害我不浅,只要想想这两个人我这心里就和烧了一把火那样。” “你且宽心,等待结果吧。”秦大人说道。他在一旁旁观,如今小二身份有嫌已经能够确定,只是仍旧不能打草惊蛇。事到如今,只能将计就计,等待时机。 “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赶紧下去养着吧,身体养好了就赶紧去牢房入职。”秦正打发着赵初焰离开。 “好吧,那属下就告退了。”赵初焰说道,自己站了起来。 “走吧,走吧。”秦正说道。 “回去记得多多喝解药汤,还要多多喝水,也好让那迷药加快排出体外。”苏先生叮嘱着赵初焰。 赵初焰点点头,就要离开,她执意拒绝翠翠扶她,想要自力奈何身体还不允许,不过最后她也找着了折中办法,就是横着走。 翠翠守在初焰身边,随时准备护着她。秦正和苏墨看着赵初焰这样离开,两个人心中的尴尬滑稽实在难以诉说。 “初焰,这几天你就不要离府了,免得出去被别人看到,以为刑司衙门出了个螃蟹精。”苏先生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赵初焰应话道。 本章完 第213章 展昭认出画中凶手 十二月二十五日。 赵初焰离开后,秦正端起茶杯,又要喝茶,嘴唇才刚刚抿住杯沿,便听到衙役进来的声音:“大人!” “又是谁来了?”秦正拿着茶杯问着衙役。 “展大人回来了。”衙役答道。 “快请。”秦正放下茶杯,答道。 “回来得还真是时候,就是晚了一点。”苏先生在一旁坐着说道。 “赵初焰走得也真是时候,早了一点。”秦正跟着说道。 展昭进来前厅,身着蓝色布袍,走路大步,发鬓染尘,灰头灰脸,一看便知道他这是连夜赶路所致。 展昭看着秦正,苏墨,看他二人安好,心中安静了一半,只是眼中那匆急之色还难以消散。他昨日未时末启程赶路,一夜未歇,昼夜兼程,只因为记挂平津这边状况,所以才会变得这副模样,眼底才会有那样难以消散的匆忙急切。 秦正看展昭这样,心疼说道:“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是疲于赶路,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现在是年下,府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实在不必要这样焦急。” 展昭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看到秦正苏墨安好他才放心了一半,此外还有一半悬着。 展昭呼气,说道:“此番出去,心中不安,恐怕平津这边有变。如今看到大人,先生安好,我也放心了。” “我们两个都好,府里上下都好,只不过赵初焰不好。”秦正有意这么说话。 听了这个,展昭双眉一压,眉下眼中焦急,不安如同急火那样烧了起来。 “她怎么了?”展昭问,面色厉,声色急。 秦正淡笑,答道:“中了迷药,不过人没事。” “我不在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展昭问道,一副急色不得遮掩。秦正看他这样,知道他动真情,不过这事只要他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说,要知道这世界上悬案,疑案无数,纵然难办可是也终得寻得蛛丝马迹;但是这男女人情却是不得解,理不清,所以一切就由着他们自己去吧。 “事发在福满缘酒楼……”秦正跟展昭细说了那天的事情。 “究竟是谁要害她?会不会和郊外刺杀是一路人?幕后主谋究竟是谁?”展昭听罢,连发三问道。 “大人,可还有其他发现?”展昭问秦正,秦正知道他对这事情用上了心思,而且非常急切。 秦正摇头,实话实说道:“唉,此案毫无进展,真凶难捕,刚才赵初焰还专门跑来问这事,本府想她宽心养身体,还诓骗她说此案已经有了进展。” “大人仁心,这样做是害怕她忧思此事,于自身无益。”展昭说道。 “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至少可以确定凶手模样。”苏先生这时候说道,然后他又起身去取了凶手的那画像。 苏先生拿着画像给展昭看,说道:“就是这一男一女,刚才赵初焰看到这个都恨不能撕扯了这张画,所以与本人必然是十分相像,不差一二。” 展昭看了苏墨一眼,从他手中接过画像来,拿在手里,细细看着,一面凝眉思索,总是觉得画中那女子似曾相识,就是想不清楚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苏墨看他这般表现,知道他恐怕认得画中人,便问道:“展护卫可是认得画中人?” 秦正也紧紧注视着展昭,若是能知道画中人的身份,那便是此案子的重大突破了。 展昭凝眉苦思,答道:“很是面熟,我一定见过这女子,只是想不出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展昭答话,仍旧是一副苦思冥想模样,而且面带急切,焦急之色。秦正见他这样,也不忍心,便说:“展护卫你不要心急,越是心急越是不成,不如放松下来,说不定就回想起来了。” “是啊,只怕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越是用力去想就越是想不起来。反正你见过她,她也跑不了啦。”苏墨也说话了。可是还是难解展昭忧心焦急。 展昭不答话,苏先生看着秦正,他两人都不忍见他这样苦思苦想,可是奈何展昭自己心急,他们也劝说不住。 思索半天终于得结果,展昭舒眉,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多年前的事情,我曾经在西域萱姿住处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她是萱姿的一个使唤丫头。” 秦正听罢,只觉得心惊,也不得解,只觉得这事情怪异,怎么还和沈萱姿扯上了关系,其幕后必有重大隐情。 “使唤丫头?萱姿姑娘的人?那她为何要害赵初焰?”苏先生说道。 展昭摇头,又眉头紧锁,他不无担心地说道:“此事不简单,必得速速查清。我心中不安,这背后元凶有备而来,只怕他的目标就是萱姿,还有我。” 展昭觉得此时好像有一个泼天巨浪袭来,想要吞灭他还有沈萱姿。 “目标是萱姿姑娘,还有你,那为何要对赵初焰动手?”苏先生心急,这话就脱口而出了,话出口他才觉得不对劲。 秦正听完苏墨的话,看着他,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幕后元凶的确可恨,杀人诛心,专对展昭心头人动手。 苏墨想把自己刚才的话吞回去,只是覆水难收。 展昭不答话,把画还给了苏墨,转而对秦正说道:“大人,属下心急,这就去联系些江湖朋友,请他们一起帮忙,尽快查清楚这事情。” 展昭说罢就要走,秦正急忙站起,说道:“等等!” 展昭留步,看着秦正。 秦正说道:“福满缘的那个跑堂小二很有意思。我已经令白虎多多留意他,展护卫你也多多留意他,只是切忌不要打草惊蛇。这小二或许只是跳小鱼小虾,可是,有朝一日,或许他能帮我们找到那些藏起来得大鱼大虾。” “属下知道了。”展昭应声,随即离开。 苏先生看展昭这样,刚刚回来,连口热茶都来不及喝,便又匆匆离开,不忍心地说道:“这才刚回来,怎么就又走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去不行吗?怎么这样心急?” “唉,他心头放着一个沈萱姿,就像是烧着火那样,能不心急吗?何况还有一个赵初焰。”秦正说道。 本章完 第214章 乐妓杀人,李茂海访展昭「上篇」 十二月二十六日,平津城天阴。 “我好了!”刚过午时,正在烧水做饭的翠翠便听见赵初焰在自己房间里面大吼大叫。 “哈哈哈哈!”赵初焰在自己房间内大笑。 赵初焰这样是因为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迷药药效已去,一时间喜不自胜,便失态狂喜尖叫。 可是翠翠不得解,以为自己恩人又哪里不对劲儿了,便跑着冲进初焰房间。 “姑娘,姑娘!”翠翠进屋,看到了正站在床上的赵初焰。 赵初焰上身着女子肚兜,下身着一条衬裤,双臂举起,满面笑容,发狂发癫,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个正常女子。 “姑娘,这是怎么了呀?”翠翠紧张地问初焰。 “翠翠,我好了呀,真得,全部都好了。”赵初焰答话,随即双手掐腰,挺着胸,撅着肚,张大口,不断发出“哈哈哈”的傻笑声。 翠翠见她这样,赶紧去关了门,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赵初焰还未出阁嫁人。 “姑娘,你快下来吧,千万注意仪态,记得你还没有出阁嫁人呢。”翠翠好言劝说初焰。 “本姑娘才不在意这个,本姑娘好了,心里高兴,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了。”赵初焰得意忘形。 “哈哈哈,翠翠,你说我是不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赵初焰狂喜道。 对付这样的赵初焰,翠翠也有杀手锏,她说:“姑娘,你这个模样要是恰好被展大人看到了,可怎么办才好?” 赵初焰一听这个,浑身发软,乖顺下来,好好坐好,然后问翠翠:“展大人回来了是不是?” 翠翠点点头,说:“上午我出去买蔬菜,回来时候听府上衙役说展大人昨晚就回来了,不过后来又出去办事了,一直没见回来。” “才刚刚回来,这就又出去了,他又不是个“铁人”,怎么经得住这样操劳?”赵初焰说道,很是牵挂,很是不悦。 “还不是因为身边缺个得心的女子吗,也没有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真就是个铁打的人,长久下去,身体也是招架不住的呀。”翠翠也说道。那日冬日宴时她不在,她自然也不知道展昭心有所属的事情,而这个初焰也不想说。 “天生侠义热心肠,本性如此,就是有那么一位得心女子也改变不了他。罢了,咱们去准备些鸡汤,粥饼肉食,给他好好养养,饮食上千万别再让他吃亏了。” “翠翠,你去多留意些,只要展大人回府了,咱们就去给他送吃食去。”初焰说道。 “姑娘你还是自己去吧,这是姑娘你的心意,难道姑娘自己觉得自己的心意羞于见人吗?”翠翠说道。 “怎么就羞于见人了?我有欲无求,只想他好而已。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去就我去吧。”初焰说道。 于是,赵初焰起床梳妆,洗手煲汤,她准备煲一锅鸡汤,再做一份红烧牛肉和几笼屉三鲜包子。 酉时时候,刑司衙门外出公干的捕头白虎,常武,周雀三人相继回府,恰好在府衙门口碰面。 白虎常武查案,各有收获,周雀巡逻,还抓了一女子回来,另外还有两个人证,其中一个人证赶着车,是个车夫。 这女子名唤苏晚,乃是飞阁流丹乐坊的头牌舞妓,如今她身涉命案,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呢? 苏晚身段苗条,体态婀娜,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她身着碧青色长裙,外搭兔毛连帽长衫,腰间有锦缎腰带,还悬挂一玉坠饰物,衣服饰物皆华美,价格不菲,只是长衫沾土尘,长裙有磨损。 苏晚沉眉垂目,不吭不语,也不与人直视,对视,满面凄楚,似是有难言之隐。她缩手入袖,不想别人看到她身上的污渍和血迹。 “这是怎么了?”白虎看了一眼苏晚,问着周雀。 “她害死了我家主人。”旁边证人抢话说道。他是证人,也是苦主,除他之外,此案还另有一证人,就是那赶车车夫。 周雀看着这人,不悦,他说:“你这嘴巴倒是真快啊,我都没有说话你就开口了。这样也好,一会进去见到了秦大人可别怂啊。” “大人别怪,小的一心为主报仇,所以刚才失态了。”这人证苦主说道。 “她怎么害死了你家主人,你家主人又是谁?”常武问道。 “回大人,小的和小的主人都不是平津本地人士,是特地前来接迎她的。谁料回家路上她竟然用石头砸死了我家主人,是小的亲眼看见的,还有车夫,他也是人证。”这人说道,另外还指着身边的那个人证车夫。 “是呀,大人,小的可以作证。”车夫说道。 “那你家主人呢?”常武又问。 “在车上呢,人已经死了。”人证说道。 “我检查过了,没有了气息,没救了。”周雀说道。 “带他们去见大人吧。”白虎说道。 三捕头带着人正要回衙门,这时候身后有人喊话叫他们:“白虎,常武,周雀,三大捕头,久违了啊!” 白虎,常武,周雀三人闻声回头,看到一武夫,这人离他们不过三五步距离,偏偏还要叫喊着说话,一副张扬不羁模样。 常武,周雀未识出这人身份,倒是白虎认出了他,并且亲自迎接上前,然后抱拳行礼,道:“李将军,久违了。” 说罢,白虎回头跟常武,周雀介绍着此人:“这位是御前禁军副将李茂海。” 常武和周雀听罢连忙上来抱拳行礼道:“李将军。” 李茂海点点头。 “李将军,怎么今日来了平津城?是有公事吗?”白虎温声问道。他多少了解这李茂海,此人是禁军三号人物,现任禁军总领大臣左山的心腹,其人有真本事,性情耿直自大,爱听好听话,看人看上不看下。 “有公事可是和你们刑司衙门无关,来这边是私事,我来找你们家展昭。”李茂海答道。 “展大人?他……”白虎正要如实相告展昭不在府上,偏巧这会展昭回来了。 白虎看向后方,那是展昭回来了,他距离李茂海也有十几步距离。 “茂海兄?”展昭认出了李茂海,便叫着他,带着几分笑容。 李茂海听到熟人声音,立时回头,看到展昭,他立刻上前。 “猫弟!”李茂海叫着展昭,亲迎上前。 展昭灰头土脸,面带疲惫,衣袍染尘,一手牵着赤胆,一手提剑,听到李茂海这样叫自己,也面露惊异不解。 “猫弟?”展昭重复着李茂海的话。 “你不是御猫吗?又比我小两岁,自然就是猫弟了。”李茂海说道。 “哦。”展昭点点头,也不与他计较,他想叫他什么都可以。 李茂海细观展昭,问他:“你怎么这个样子?御猫都变土猫了。是不是刑司衙门苛待你了?那正好,来我们军营吧。”李茂海不管不顾,背后还有刑司衙门的三个捕头呢,他就敢明目张胆说这话。 常武,周雀不悦,就连白虎这样沉稳老练的人听到他这么说话也心中不悦。 展昭答道:“昨夜奔波一夜,今天白天又忙碌一白天,未曾修饰形容,倒是惹得茂海兄你笑话了。” “茂海兄来平津可是有事?”展昭又问。 “有军务找壮毅将军,不过今天时间晚了,就明天再去将军府,先来找你叙旧。”李茂海答道,然后又说:“我这趟出来身上可没有装多少银子啊,吃住就靠你了。” “好说,好说,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不过是在衙门里面。”展昭说道。 “我无所谓,就是和你住一间我也行,不过你得管酒管饭。”李茂海说道。 “行。”展昭点头应道。 展昭和李茂海上前,白虎去牵了赤胆,展昭和他说道:“好好喂它吃饱,让它好好歇歇。” 白虎点点头。 随后,展昭看到了苏晚,他认出了她。 “苏晚姑娘?”展昭说出苏晚姓名,苏晚仍旧不抬头。展昭便问周雀:“这是怎么回事?” “展大人居然认得她?”周雀顺口直言道。 “很奇怪吗?”展昭反问一句。 “不奇怪。”周雀赶忙回话,又说:“她杀人了,苦主,人证都在这里,死者就在车上。” “这样的女子也能杀人?”旁边李茂海插话道。 展昭没有再往下细问,只吩咐了一声:“带她们去见大人吧。”然后,便领着李茂海往内衙去了。 第215章 乐妓杀人,李茂海访展昭「下篇」 回到住处,展昭先派人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酒菜吃食,花生瓜子,然后往浴桶放水,准备洗浴。 一切妥当,展昭脱衣,裸身洗浴。而李茂海此时就在外间,坐在桌前,拿着杀生宝剑,对其爱不释手,连连称赞。 李茂海沉迷欣赏宝剑,展昭在里间说话道:“茂海兄,有人来了。” “啊!”李茂海应声,片刻以后就听到有人敲门,便道:“真是好耳朵,果然是猫。” 李茂海放下杀生,前去开门。 门开,来人是初焰,她手提提盒,提盒重量不轻,里面放着全是吃食,而且都是她自己亲手所做。 初焰看着李茂海,她不认识李茂海,李茂海也不认得她,只将她当做送饭丫头。 “这么快就都做好了吗?都是什么吃食呀?”李茂海劈头盖脸问话赵初焰。 赵初焰眨巴着眼睛,她没有弄清楚事情,只是执着于自己心意。便问道:“展大人呢?”她一边说话还一边探着脑袋往房间里面看去。 “在里面洗澡呢。怎么?你想进来看看?”李茂海见她这样便粗声大气得说道。 “不,不,不。我给展大人送食物来了,这里面有鸡汤,包子,牛肉。”初焰说道。 “怎么没酒啊?花生瓜子呢?牛肉,包子倒还像话,鸡汤怎么回事?你让我就着鸡汤喝酒吗?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刚才你家大人怎么吩咐你的?”李茂海把赵初焰一顿臭骂,还从人家手中抢夺过了提盒。 “我……我……我不知道呀。”赵初焰心中觉得委屈,也搞不清楚状况,被他这样一顿臭骂,加上自己又没有见到展昭,心里面难过,立刻就湿润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李茂海见她流泪,也不想计较,便说:“行了行了,别让我再看见你。”说罢,便挥手关门,给赵初焰一个闭门羹。 赵初焰流着泪,自己离开了。 李茂海将提盒放在桌上,刚刚打开盒盖子,展昭便从里间出来了,身上穿着衬衣衬裤。 刚才李茂海和赵初焰的话展昭都听到了。 展昭知道赵初焰离开,看着门扇,又看看李茂海,很想和他抱怨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提盒分三层,分别放着包子,牛肉,和鸡汤。盒子打开以后,李茂海便被那下面的香味熏晕了。 “哇,好香啊!”李茂海自己说道,伸手去拿了一个包子,然后吞入口中。 “嗯嗯,好吃,好吃,里面还有虾仁,真是好吃。看来是我错怪那丫头了。”李茂海说道。 “她不是丫头。”展昭说话了。 “那她是个厨子吗?”李茂海又问,顺手拿起了第三个包子。 “也不是。”展昭答道。 这时候,真正的送饭丫头到了,在外敲门。 “来了。”李茂海应声去开门,看到了同样手提提盒的丫头。 李茂海去开门,接提盒。展昭自己看着赵初焰送来的提盒,他吃了一个包子,从底部那层取出来鸡汤,就着瓷罐,一口气便喝了多半罐分量。 鸡汤装在瓷罐中,浓香四溢,里面还有鸡腿肉,鸡丝、火腿丝、香菇、大枣、枸杞,山药、当归,味道鲜美不油腻,咸淡正好。想来这赵初焰做这鸡汤是用了多少心意,而且她一路过来,鸡汤未洒出来半滴,可见这一路上都这提盒都是小心呵护,如此心意展昭怎么可能不知不察。 李茂海返身回来,看到展昭喝鸡汤,便说:“鸡汤给我留点啊,闻着真香,那丫头是谁,以后我多来找你,让她多做些鸡汤,包子啊。” “她不是丫头,她就是赵初焰。”展昭说道。 “赵初焰?就是她?”李茂海问道。 “就是她。”展昭答道。 “那刚才是我错怪她了,不过她怎么给你送吃食了?”李茂海问展昭。 展昭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便岔话说道:“茂海兄不是想喝酒吗?来,我和你喝。” “好,好,好。”李茂海答道。 本章完 第216章 将军府外,展昭牛翩翩再起冲突 十二月二十七章。 第二天,展昭和李茂海一起相伴前去将军府,面见壮毅将军孟毅夫。展昭是为私事,而李茂海则另有公事。 展昭说明此去缘由,李茂海那边答道:“兄弟,为兄就是喜欢你这份义气,素不相识的,你都这么出力帮人家,果真是热血男儿,侠义好汉。” 壮毅将军孟毅夫,官从一品,乃是国家栋梁,有功勋有战绩,立府衙在平津,其人为人忠直刚猛,慷慨直爽。 展昭,李茂海已到将军府,远远便看见将军府外站着一人,此人个高,梳着高发髻,穿纯白色皮草大氅,身上纤尘不染,只看背影便觉这人风度翩翩,优雅高贵。 “哎呦,这是个谁呀?怎么站在将军府外?”李茂海多管闲事,看人说话道。 展昭只觉得那背影眼熟,不过不看正脸,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李茂海先行,走到那人身前,专门停步,扭头正经看着对方。 那是一年轻男子,长相不错,风度翩翩,优雅高贵,还白白净净,只是左右头额处悬下来的两缕刘海很是碍眼。虽然根本不管李茂海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见不得他那两缕长长刘海。 李茂海也是讨厌,和人家素不相识得,就对人家心存几分偏见,第一印象很是恶劣。 “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在这将军府门前干什么?”李茂海问对方。 对方瞥李茂海一眼,不答话。 李茂海自觉自己被冒犯,被轻视,心下更是不喜欢这人,口上也更加不客气。说道:“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是不是?” “阁下是谁?我在将军府门前关你何事?”对方说话了,很不客气。 “关我何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李茂海叫道,抡着拳头就要上来动手。展昭见状,赶忙上来阻止他,这一下子,他也在这刘海公子面前露了脸。 “茂海兄,不可动手。”展昭说话道。那刘海公子此时看到他,眼里满是火气,比刚才面对李茂海时候还要敌意,敌对的多。 展昭还没有看刘海公子,也不知道他是谁。此刻,他一心想要拦下来要动手打人的李茂海。 “兄弟,要不是你拦我,我非要好好揍一顿这目中无人的公子哥。”李茂海叫道。 “算了,算了,素不相识的,怎么你对他就这么大恶意?”展昭说道。他这才去看刘海公子,也认出了对方。 “牛翩翩?”展昭叫出对方的名字,音色中带着几分疑问。他当然不知道为何牛翩翩会在此处。 “展大人这等贵人居然还记得在下,当真是难得啊!”牛翩翩阴阳怪气说道。 展昭那边才不会和他计较这说话语气,但是李茂海就不行了。他叫道:“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你是谁呀?怎么叫了个女子名字,还生的这般油头粉面?” “你又是谁?三番五次对我无礼,若再敢这样休怪我出手伤人。”牛翩翩也发怒了。 李茂海那是什么人物,当今皇帝座下两万禁军的第三号人物,岂能忍受对方这样,他当即大怒,就要和牛翩翩动手。 “好小子,你有种啊,看我怎么收拾你。”李茂海就要往上冲,那边展昭就是拦着他,不让他动手。 这番吵闹惊动了将军府的府兵,他们出来一群人,对着府外的三人叫道:“是谁胆敢在将军府外撒野?” 李茂海挣脱展昭,转过身来,冲着那些府兵叫道:“是我,不认得我了吗?” “李将军。”那些府兵认出来了李茂海,当即跪地行礼。 牛翩翩不知道李茂海身份,但是听到那些府兵唤他将军,既然是将军,那必然职品不低。前回,牛翩翩无意得罪小王爷赵康,这事已经让他悔断肠,如今旧事重演,他莫名其妙又惹下了这陌生将军,真是时运不济。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情都要怪展昭。 牛翩翩生性狭隘,想得极端,明明这事情和展昭扯不上关系,他非要认定他是罪魁祸首,并且因此对展昭芥蒂更深,更加仇恨敌视。 “壮毅将军可在府上?”李茂海问道。 “在,不过将军今天不见客。”府兵答道。 “连本将军也不见吗?”李茂海问道。 “将军不见客,并非不见老友,李将军是将军朋友,怎么会不见?”府兵说道。 “这就对了吗。那这人呢?也是等着见你们家将军的吗?”李茂海这人挑事,指着身后的牛翩翩问着那几个府兵。 “是,将军吩咐了今天不见客。”府兵答道,意思就是说将军今天不见那牛翩翩。 李茂海很满意,上去搂了展昭肩膀,带着他就往将军府走。牛翩翩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认为展昭这是故意联合别人欺辱他,当下对展昭更仇恨了几分。 壮毅将军正在府上打拳练武,弄得一身臭汗,就是这个时候,李茂海带着展昭进来见他了。 将军见将军,武夫见武夫,当即眼热,壮毅将军都不说话,上来就和李茂海动拳动脚,以此交流。 接下几招后,李茂海说:“将军好功夫,既然将军有兴致,那茂海就陪将军练练,不过在这之前先给将军你引荐一人。” “谁?”壮毅将军问道。 “展昭。”李茂海指着身边的展昭说道,又说:“茂海此生少服人,少赞人,但是却甚是服他,此人武功绝高,人品更高。” “我知道他,不过倒是没有和他比试过,今天正好了。”壮毅将军说着就进攻上来,逼得展昭动手,和他切磋比试。 展昭不说话,这个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好,拳脚下见真功夫,既然壮毅将军有兴致,他也奉陪到底。 李茂海倒是闲了下来,看着两人过招,十招,五十招,百招…… 时间过得飞快,午时时候,平津城下起了大雪。 壮毅将军盛情邀请展昭留下来,命手下准备温泉热浴,备下酒菜,他要好好款待展昭和远道而来的李茂海。 将军府外,牛翩翩还在等待,他一心为黄大人和自己筹谋办事,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是事实并非总如此。 温泉热浴之后,孟毅夫,展昭,李茂海三人更衣赴宴。展昭也道出自己来意,请壮毅将军帮忙找人。 “李胜达?原来是他,他原来是我的传令官,因为犯错被贬去做府中杂役。”孟毅夫说道。 “可否叫他过来一见?”展昭问道。 “举手之劳。”孟毅夫说罢便唤手下去叫李胜达过来。 过了一会,李胜达到了。他跪地行礼,心中惶恐,也不知道此番被叫来究竟是福是祸。 展昭看着李胜达,他长得个小体壮,尖嘴猴腮,但是眼神专注,无杂念杂色,有几分灵敏之气。 “李胜达?我问你你家中父母是否健在?”孟毅夫问着李胜达。 “家中二老都健在。”李胜达如实答话道。 “那你可牵挂他二老,可曾有书信回去?”孟毅夫问道。 “自然牵挂,只是已经有许久未曾书信回家。”李胜达如实答道。 “那是为何缘故?”孟毅夫问道。 “小的投身军营为的是报效朝廷,保家卫国,也为父母祖上争光,如今小的犯错被贬,干着杂役差事,实在无颜书信回家。”李胜达据实说道。 “你这意思是做了杂役就不要父母了?非要做大事,做大官才要父母是吗?”孟毅夫问着李胜达。 “小的不敢,小的错了,是小的想得太狭隘了。”李胜达道。 “你再敢如此犯错小心杖刑伺候。”孟毅夫叫道。 “小的不敢了,小的可不敢了。”李胜达说道。 “好,本将军给你七天假期,令你回家速速探望父母,不得有误。”孟毅夫说道。 “小的谢将军,小的这就回家。”李胜达说道。 李胜达离开后,展昭谢孟毅夫说:“展昭谢过将军,如此也解了那两位老人家思子之苦。” “小事一桩,何须言谢。”孟毅夫说道。 申时末,展昭出将军府,李茂海留在将军府,他还另有公事,需在将军府留宿,明日一早即返回京城。 平津城迎初雪,鹅毛般的大雪从午时一直下到申时,仍然没有停,却越来越疾,整个平津城已然变色。 将军府外,白茫茫一片,展昭踏雪而行,出门时候不忘和两位在值府兵招呼一声,很是礼貌温和。他这是初到将军府,然而上至将军本人,下至府兵门人都对他印象上佳,十分认同他的人品和本领。 展昭提剑,走下将军府,看到了雪中静立的牛翩翩。 牛翩翩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覆身,头面结冰。 展昭看着他,慢行几步,虽然也有心提点他,奈何他人品不堪,所以只能作罢。 展昭从牛翩翩身边经过,那牛翩翩突然说话道:“展大人这一身酒气,是吃饱喝好,出来看牛某人笑话了吗?” 牛翩翩小肚鸡肠,剑走偏锋,对展昭走了极端。 展昭略略停步,微微偏头,似看向牛翩翩,对于牛翩翩这样的挑衅之言,无理行为并不上心,并不在意。 展昭不理他,提步就要走。 “展昭!”牛翩翩直呼展昭姓名道,他语气偏急,用意不善。 “我叫你你为何不答话?你就这样看不起我吗?就要这样来惹怒我吗?”牛翩翩回头,质问展昭,他瞪着双眼,眼中全是怒火之意。 展昭度量大,气量大,可是对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得挑衅,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展昭回头,对牛翩翩对视,他问他:“怎么牛翩翩你就这么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所有人非得赞赏你或者鄙弃你才能令你满意?实话告诉你展某人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中,所以又何来看不起你,何来惹怒你?” 牛翩翩气的够呛,若不是他自知自己能力不足,伤不得展昭分毫,今日今时便要对展昭动手。 “牛某人辩不过你,你素来狡诈惯了。你嫉贤妒能,就是容不下我。展昭,我且告诉你,他日待我功成必然要让你后悔莫及。”牛翩翩过激说道。 展昭眉眼明显见怒气,面色也沉下来。他说:“我若是真容不下你,你早就在这平津城呆不住了。我若是阻你功成,你又能奈我何?”展昭反问牛翩翩。 牛翩翩心虚,可是心中仇恨半点不减,反而越来越浓烈,不可压制。他阴阳怪气说道:“呵呵,展昭,你终于露出你的本相来了,你就是嫉妒我的才能,容不下我。” 展昭火大,一面也觉得牛翩翩不可理喻,其人过于狭隘。他本不想理他,可是此人若不先给他个厉害,他日必造事端。 展昭对牛翩翩说道:“牛翩翩你听好了,在朝,展某人有御赐的封号,官居三品,无论你现在身在何处,给谁办事,见了我都得跪地行礼,否则我便可以以律法将你治罪。” “在江湖,你牛翩翩在我眼中不过是个蝼蚁后辈,还不够资格入得我眼。所以,展某人劝你还是做人清醒些,做事谨慎些。今日我便不计较,若是来日你再敢这样对我不敬不礼,我必不饶你!”展昭说罢,握剑便走。 牛翩翩气急败坏,心口疼痛,可是也没敢再多言。展昭话说得清楚明白,且不留余地,若他再纠缠不放,他当真会出手。 展昭走后,牛翩翩也支持不住,无力继续熬站在将军府外等待,便整整衣衫,也跟着走了。 牛翩翩刚走一会,壮毅将军便命人传唤他,他要见他,可是牛翩翩已经不知去向。壮毅将军得知后,对牛翩翩印象一落千丈。即便两人素未谋面,以后也绝无公事相处的可能了。 本章完 第217章 赵初焰见苏晚 十二月二十八日。 雪停。赵初焰去往牢房赴职。她的直接管事便是女牢狱监,狱监往上就是赵龙。赵龙如今虽说未曾恢复捕头品级,可是人家毕竟资历老道,积威已久,一应手下人等也都心服口服。 幸好是女牢,赵龙也不能说来就来,否则每日面对他就够赵初焰头大头疼了。 可是牢房不是个好地方呀,尤其还是刑司衙门的牢房。这地方戾气重,怨气浓,时不时还见血光,实在不是一般人能适应的地方。反正赵初焰就不适应。 狱监先给赵初焰讲规矩:女牢在押人犯111人,其中有重犯11人,锁在极深地牢,而这11人有专人看管,不必赵初焰来操心。剩下的100犯人赵初焰都有权利,也有责任管理。尤其是刚到的女犯人苏晚,秦大人责令此女子不得用刑,不得提审,并且关单间。 这苏晚倒是令赵初焰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那牢中经历。 女牢牢卒三班倒替,赵初焰新到,先上白班,就是辰时上值,申时下值,另外每月还有四天休假。 刚刚上值,赵初焰换了衣服,便跟着自己的师傅,牢头“王美玲”给所有在押女犯人放饭。 早上吃得是玉米稀糊,杂粮馒头,一碟小菜。 一路放饭,赵初焰见到了牢中各色囚犯,直到她看到苏晚。 苏晚着囚服,难掩花容月貌,姣好气质。自从入牢,她一直不声不语,不吃不喝,一副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苏晚蜷缩在墙角草堆处,初焰看着她,心中称赞她的美貌气质,觉得她好似一仙子,只是为何会沦落到此种地步。 “她就是苏晚了。”王美玲和初焰说道。 “哎,苏晚,给你的饭,吃饭了啊。”王美玲给苏晚放饭,苏晚听而不闻,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难道你是想活活饿死吗?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隐情,冤情,既然进来了刑司衙门,还怕没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吗?你得好好留着性命等待来日啊。”王美玲费心劝说着苏晚。 苏晚依旧不语,只是低头。她双手中握有一物,乃是一玉坠,想来此物对她非常重要,否则何至于身入牢中,自身难保,还对玉坠不释手。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我跟你说你这样不吃不喝熬不了几天。”王美玲心热,没有放弃,依旧在劝说苏晚。 苏晚依旧不理,她低头埋面,双眼晶莹,似有泪光。 “咱们就把饭给她放下吧,先去给后面的人放饭,别再耽搁了。”赵初焰说道。她知道苏晚身上有故事,有难言之隐,也知道欲速则不达。 办完差事,得闲暇时候,赵初焰问王美玲:“那苏晚犯了什么事?因何缘由被关入大牢?” “据说是杀了人,苦主和证人带着她要来找秦大人告状,半路上就遇着了周捕头。”王美玲答道。 “她杀人?看着她不像那种人啊。”赵初焰说道。 “你看看这牢中哪个像是杀人的模样,谁天生还就长了一副杀人长相吗?”王美玲反说着赵初焰。 “那倒也是。杀人偿命,秦大人怎么没有立即判了她,还要把她押来大牢?难道是证据不足?或者另有隐情?”赵初焰自己说道,推测着案情。 “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秦大人对这苏晚的态度的确奇怪,不准动刑,不准提审。”王美玲答道。 赵初焰点点头,又说:“有意思。这个苏晚想必很有意思。对了,她是干什么的?大户小姐吗?”赵初焰问。 “什么大户小姐。你以前也在满园春,怎么还不知道她,她是飞阁流丹乐坊的头牌,平津城有名的乐妓。不仅貌美,还能歌善舞,尤其弹得一手好琵琶,才艺远近闻名。”王美玲答道。如今赵初焰人已经在牢房当值了,却还是免不得被人重提满园春旧事。 “不过她不能和你比,你毕竟是满园春花魁。不过,我说实话你别不高兴,我瞅着她可是比你漂亮。”王美玲说道。 赵初焰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和周雀相处,一天吵吵闹闹,吃吃喝喝得多么开心。可是如今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遇到个王美玲呢? “往事休要再提。我不是什么花魁,不过苏晚她确实比我漂亮。”赵初焰说道。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自己去里面转转啊。”初焰接着又说。 “快去吧,先把人都认准了。”王美玲答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初焰离开王美玲,独行在刑司衙门女牢中。她并非漫无目的,她想要去看看那个苏晚。 再见苏晚,赵初焰大惊。只见苏晚双眼血红,满面泪流,似有无限伤心事,不过那玉坠她始终紧紧攥在手中不放,那玉坠似乎是她的希望,她的寄托。 苏晚见赵初焰过来,慌忙掩面,擦泪。 赵初焰看着苏晚,蹲身下来,和她说道:“我都看到了,你挡起来脸也没有用。你哭什么?有难言之隐?或者另有冤情?” 苏晚不答话。 赵初焰试着和她套近乎,她说:“你不愿意和她们说话,但是你可以和我说话,其实我们算是一路的。你看看我,我就是满园春的香梅。”赵初焰为达目的,不惜自己搬出自己那往事经历。 赵初焰姑且一试,谁知道苏晚还真得回头看她。 苏晚看着赵初焰,说话了:“赵捕头不必自贬身价,非说自己和苏晚是一路人,苏晚高攀不起。” “你倒是会提醒别人不要自贬身价,那你呢,你何苦这样贬低你自己?”赵初焰问她道。 “非是自我贬低,确是高攀不起,赵捕头你化身满园春香梅,是为了捉拿钩刀螳螂,你是官家,是女中豪杰,怎么是我一个风月场上的女子能比较。”苏晚说道。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赵初焰和她争口舌。 苏晚又不吭声,又不答话,这把赵初焰急坏了。 “这女子不自重也是可怜。听说你是杀人犯罪,是否属实呀?可有难言之隐,可有不得已的内情?”赵初焰问苏晚。 “苏晚杀人,苏晚认罪,只求一死。”苏晚答道,冷冷的,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内。赵初焰见她如此这般,拒绝别人援手,断定她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哎呀,只求一死?我滴天,杀人偿命,要被铡刀砍头。你见过刑司衙门的大铡刀吗?别说人头了,牛身都能切成两半。你这样的佳人,最后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岂不可怜,可惜?”赵初焰问她。 “活着无趣,又何惧死亡?何况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苏晚说道。 赵初焰和她说话,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而自己憋了一肚子气。不过,她还不肯放弃,又问苏晚:“你究竟杀了谁呀?” “陈州商人冀小六,原本他也是乐坊的常客。”苏晚答道,她神色冷淡,喜忧皆不表露。 “为何要杀他?”初焰又问。 “他从别人手中花高价为我赎身,带我回陈州,路上竟然意图行奸污之事,所以我杀了他。”苏晚答话,不见一丝惧色。 “那他真是该死。你虽然杀人,但是在我看来并没有罪。”初焰说道。苏晚无动于衷。 “这冀小六为你赎身,给了飞阁流丹乐坊多少钱?”赵初焰问。 “八千两银子,银子并非给了乐坊,而是给了周海浪。”苏晚答道。赵初焰听晕了。 “等等,周海浪是谁?你不是乐坊的人吗?”赵初焰问她。 “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是他先出六千两为我赎身,然后又将我转卖给冀小六。”苏晚答道。 赵初焰咬着牙齿,道:“王八蛋,他还从中赚了两千两呀。这种杀千刀的,以人命做自己发财的工具,真是可恨,真是该杀。” “你都不认识这周海浪,他给你赎身你就敢跟他走吗?”赵初焰问苏晚。 “不认识又如何,你也曾经在那满园春,你知道这些地方的规矩,认钱不认人。”苏晚说道。 赵初焰气急,以拳击打牢笼,这一拳下去,非但没有泻去心头之火,反而伤了右手,疼得她双眼冒泪。 苏晚看着赵初焰,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些事情你是否据实相告秦大人了?秦大人一定会给你个公道判决。”赵初焰说道。 “苏晚只求一死。”苏晚说道。 “这是什么话?人活这一世多么不容易啊?你若是这样死了自己不觉得可惜吗?你杀了一个该杀的人,怎么自己反而还要给他偿命了?” 初焰又说:“你听我说,你年轻,貌美,又有才艺,千万不要自己断了生念,那样你会后悔。你好好活着,先从这刑司衙门出去,或许以后你还能寻到你的良人,与他结为秦晋之好,恩爱一生,白头相伴。” 苏晚听罢这话,泪如雨下,失了仪态,只留下悲伤绝望。她说:“赵捕头莫要再劝,苏晚福薄,不能与他相守一生,只求一死,了此残生。” “他?他是谁?”赵初焰问。 “赵捕头别问了。苏晚杀人,苏晚只求一死。”苏晚说道。 赵初焰又和她磨了一会,想再问出一些事情,不过苏晚始终不言,只是垂泪哭泣。 接下来,赵初焰为这苏晚着急,急的抓耳挠腮,只可惜她有心而无力,无力相助苏晚。只是事情绝不能这样罢了,她赵初焰无法帮她,但是秦正秦大人可以。 申时将到,赵初焰将要下值,恰是这时候有人来传唤说是秦正秦大人要见赵初焰,要她速往书房。 本章完 ” 第218章 捕头变牢头 十二月二十八日。 赵初焰急去书房见秦正,未曾换衣,仍然穿着那身不合适的牢头衣服。 此刻,秦正,展昭,苏先生都在书房。三人上午升堂问案,中午请客会友,这会得闲,便命人去叫赵初焰。 秦正从展昭处得知了牛翩翩,展昭也听秦正细说了苏晚杀人的事情。 “冀小六意图奸污苏晚,死不足惜。”展昭说道。他和苏先生各坐在左右两旁,而秦正就坐在正中书案上。 “倒是这周海浪并不简单,值得深究。他能拿得出六千两银子为苏晚赎身,可见对苏晚爱重而且不吝啬于钱财,想来家中富贵。可是又为何将苏晚转卖,去赚取两千两银子。此事不合乎情理,必有隐情。”展昭又说。 秦正点点头,说:“是不简单,苏晚杀人,虽然有罪但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可是她却一心求死。此事必有隐情,她有难言之隐。” “是否要传乐坊老板问话?”展昭问秦正。 “不急。”秦正答道,又说:“此事还是要着落在苏晚身上。恰好赵初焰如今在女牢上值,正好叫她过来,让她以后多盯着点苏晚,多用点心思,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 展昭抬眉,双眼带笑,嘴角扬起,说道:“所以大人一回来便命人去传赵初焰过来。” 秦正看着展昭,特意问他:“你觉得赵初焰可否胜任这差事?” “可以一试。”展昭答话道。 “展护卫如今对赵初焰态度可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呀。”苏先生笑着说道,眉眼弯弯看着展昭。 秦正也扭头看着展昭,他也想看看他要怎么答话。 展昭点点头,只说了一句:“是呀。”然后便一笑而过,不说话了。 秦正也不好再往下说话,毕竟这是人家私事,他一个局外人,过问太多也不见得好,索性也跟着沉默了。 苏先生眼见冷场,便找话说道:“这马上就是元旦了,咱们要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元旦本府不在府上。”秦正说道。 “今年元旦学生也不在府上,要出去会友。”苏先生也说道。 “属下今年就在府上过。”展昭最后说道。 “展护卫你今年倒是稀奇了,往年你都不在府上过节,一过冬至便要请假外出,今年是怎么了?”秦正说道。 “大概是发现平津城的好处了。”苏先生接话说道。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就把展昭给架了起来。 侍女进来上茶,上点心,上水果,给秦正,展昭,苏先生一人跟前放了一份。 展昭不说话,拿起茶杯喝茶。秦正端茶,看着展昭,感慨说道:“这一年一年过得是真快呀。新的一年,本府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展护卫你娶妻成家。” 展昭不防备,一口茶呛出嗓子,咳了几声。幸好此时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秦正和苏墨,这两人都口紧,也不会将他失态的事情说出去。 “怎么了?展护卫?是本府这话说得太突然了吗?”秦正问展昭。 “好好的,大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展昭放下茶杯,问秦正。 “这事可不突然,只是今日本府才说出来罢了。告诉你,打你入府,本府就为你操心着这事情,如今已经十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不该娶妻成家吗?”秦正话说得上头,可是也是他对展昭的一片心意。若不是将展昭当作至亲挚友,又怎么会对他如此关怀备至。 “这事情展护卫你可得抓紧,莫要再错过了缘分啊。”秦正说道。 展昭点头,答道:“属下不会再错过了。” “嗯,本府一定好好给你办个婚礼,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看你娶妻成家。”秦正说道。 “是呀,是呀,展护卫娶妻那可是刑司衙门的大喜事啊。”苏墨说道。 “是呀,话说回来,那赵初焰年龄也不小了。”秦正说道,他说话时候只看着苏墨,不看展昭。 “都32岁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苏墨看着秦正,搭话道。 展昭笑笑不语,他心里明白,清楚秦正和苏墨这样一唱一和,就是针对自己和赵初焰。他也不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人会知道这事。 外面衙役这时候进来禀报,说道:“大人,赵捕头到了。” 秦正点点头,说:“让她进来吧。” 衙役退下,去外面叫赵初焰。 秦正,展昭,苏墨三人同时盯着书房入口。 赵初焰再见到衙役,便问他:“小哥,里面只有大人一个人吗?还有谁?” “展大人,和苏先生都在。”衙役如实答道,又说:“秦大人让你进去。” 赵初焰倒吸一口气,站在原地磨蹭着,不愿意以眼前这副形象露面。 “你快点。旁边衙役催着她。 无奈,赵初焰只能硬着头皮露脸。她本来仰着头,可是一进去书房,便低了头,等走到差不多正中央地方时候,便跪地行礼,道:“属下赵初焰见过秦大人,见过展大人,见过苏先生。” 赵初焰磕头。他知道秦正在哪里,展昭在哪里,苏先生在哪里。 “起来吧。真难为你了,一直低着头居然还能分得清楚我们都在哪里坐着。”秦正调侃赵初焰道。 赵初焰站起身,小心抬头,她虽然无心,可是她那双眼睛偏偏就往左边跑,因为展昭在左边坐着。 “牢房是没有衣服了吗?你这穿得是什么,怎么这么不合体,宽大得能装下两个赵初焰了。”秦正说道。 赵初焰抬头,答话道:“大人,牢房现在没有我合身的衣服了,还得重新做,需要等待四五天时间。” “那你就不会穿你自己的衣服。”秦大人说道。 “这……这不怕不合规矩吗?”赵初焰道。 “怎么不合规矩了?你也算是皇上亲赐的刑司衙门捕头,还穿你得捕头服吧,只当你是去牢房当值办差的捕头。”秦正说道。 “谢大人。”赵初焰道。她特意往展昭那边看了一眼,他对他微笑,而她也报以笑容。 “怎么样?这新差事你觉得如何?”秦正问初焰。 “属下今天算是第一天上值,都还行。呃,大人,属下有事情要禀报。”赵初焰说道, “你才刚上值便有事禀报,也罢,说吧,是什么事?”秦正问她。 “牢中有一女犯苏晚,大人可知道她?”初焰道。 秦正眉开,点点头,说道::“她怎么了?” “大人,今天上值时候得空属下专门去看了苏晚。苏晚杀人前后详细过程相信大人已经了如指掌。属下觉得此事背后必有蹊跷。”初焰说道。 秦正看看展昭,又看看苏墨,神色很是放松,而且眉开,眼开。 “你怎么看出来事情背后藏着蹊跷了?”秦正问初焰。 “有冤的人进来刑司衙门会大声喊冤,就是真正坐实犯罪的人进来这里多半也会求饶;可是她苏晚一不喊冤,二不求饶,坐在牢里,不吃不喝,一心寻死,这便是少见了。”初焰说道。 “冀小六对她生歹意,她能杀了她,可见她也是有几分烈性的女子,明明她可以为自己分辨,可是她就不,就是要求死。这实在是不合情理,哪个人能不惜命了?除非是这世界伤痛了她,再没有她可留恋的东西了。” “属下和苏晚说话,听她言下之意完全可以肯定她心中有心上人,不过再问其他,她就都不肯说了。”赵初焰说道。 “她有心上人?这与本案有何关联?”秦大人反问着赵初焰。 展昭在旁旁观,也想听听这赵初焰的见解。 “本来也就是闲话,她都一心寻死了怎么还不能说说自己的心上人。大人,我也是女的,我觉得这事情底下有蹊跷古怪。” 展昭听罢她这番说辞,稍稍低头,唇角上抬。本来他以为赵初焰会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根据来,可结果却是这样。不过,这也怪不得她。 秦正人送外号“老泥鳅”,连赵初焰都看出来苏晚有鬼,他怎么可能不察。 “你的意思我大概懂得了。”秦正摸摸胡子,又说:“既然你觉得她有蹊跷,那你就留心着点。本府可是把苏晚交给你了,若她出了什么差池就拿你是问。” 赵初焰听秦正这么说话,肩膀一抖,脑子里出现的全是打板子的画面。曾经的痛苦记忆也涌上心头,带来了身体上的记忆,即便事情过去许久,她依然觉得痛楚。 赵初焰皱眉,稍歪脖子,说:可是苏晚她现在就不吃不喝呀?我该怎么办?” “本府不管,办法你自己去想。但是,苏晚要是出了事情本府就罚你。反正你们都是女人,女人对付女人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秦正甩锅给赵初焰了。 赵初焰自知自己推脱不掉,便咬咬牙,应道:“好吧,我想想办法。”赵初焰答话道,她低着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下去了?”赵初焰问秦正。 “呃,没什么事了。”秦正说罢,还特别往展昭那边看过一眼。不过展昭倒不像是有话想说的样子。 “那属下就告退了。”赵初焰说道,说罢就转身离开,只是那眼神拖泥带水,总是往展昭这边偷看。不过,展昭始终没有反应,她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大人,初焰能不能拿下那苏晚?”苏墨问着秦正。 “若她都没有办法,那我们就更没有办法了。”秦正答道。他又扭头看着展昭。只见他一副欢颜,微微低头,似在想着什么。 “展护卫,在想什么呢?不妨说出来。”秦正笑眯眯说道。 展昭抬头,答道:“没什么。大人若是没事,属下也告退了。” “好,你也下去休息吧。”秦正说道。 第219章 两条人腿「上篇」 十二月二十九日。 元旦将至,住在平津城南郊外的菜农雷福宝早早出门,赶马驱车,拉着一车新鲜土豆,白菜和萝卜,准备到城中售卖,挣些银子,好好过节。 辰时未到,时间还早,雷福宝行色匆匆,专行捷径小路,想要快些赶到平津城。 小路上只有雷福宝一人,两旁都是枯树,偶有寒风吹来,树林发出呼呼的声音,好像有人耳语那般。 雷福宝镇静心神,哼唱小曲,给自己壮胆。 又行一段距离后,雷福宝已经能够看到平津城城门。他心中欢喜,身上更有力气,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旁大树旁躺着一人,这人只露着双腿,穿着大棉裤,其他部位都被树干遮掩。 雷福宝猜想对方大概是酒醉后,睡到这地方的,可是如今毕竟是冬季,长久在此岂不要冻出来毛病。 雷福宝好心,停下了车,便上前去探那人,想要叫醒他,若他要回平津城,雷福宝也能捎他一程。 雷福宝上前查看,看到那两条腿,吓个半死,失声尖叫着:“啊,死人了!” 那两条腿就只是两条腿,躯干,手臂,头颅什么都没有。 雷福宝回到车上,鞭马疾行,他要去城里报官。今天早早出来就遇着这种事情,真是晦气。 刑司衙门这头,赵初焰提前上值,并且有备而来,她决心和苏晚耗上了,想方设法,不择手段都要让她吃东西,否则若她有事,赵初焰自己还要受罚。 捕快房内,赵龙,白虎、常武、周雀都在。展昭亲自训话道:“元旦将至,诸位这一年都辛苦了。过了元旦,再有几天衙门也要放假。这几日大家多多辛苦,还是老规矩,放假前手头的案子都处理干净,没有结果,无迹可循的要及时上报。至于腊月和正月的值班排班还由白虎负责。” “展大人,元旦府中可有宴席啊?”周雀问展昭。 展昭摇摇头,看着周雀,说道:“你这周雀,吃嘴吃上瘾了是不是?” “那不如展大人你做东,请我们吃一顿。”周雀说道。 “那我可去不了,我家娘子有孕在身,我得回去陪她。”赵龙说道。 “应该的。”展昭说道。 “周雀,元旦时候外面哪家馆子酒楼还开门营业啊?”常武说道。 周雀皱眉,说:“我都忘记这个了,哎呀,真是失策了。”说罢,周雀眼睛一亮,心中突然又有了主意。他说:“酒楼馆子不开,那我们不如去赵初焰那,买些酒,弄些菜,好好聚聚。”周雀提议道。 展昭不语,他早就知道周雀这个吃货会出这个主意。 白虎看一眼展昭,说道:“去就去吧,元旦那天我没事,正好能去。” “好,那我去跟初焰说。”周雀说道。 “展大人可要和我们一起?”白虎问展昭。 “好。”展昭点点头,应下了。 “那你呢?”周雀问常武。 “元旦那天我正好当值,去不成了。”常武答道。 正在这时,外面有衙役进来禀告道:“展大人,外面有人报案,说是南郊树林外发现两条人腿。” “两条人腿?”周雀重复着衙役的话,心中不爽。刚才他们还在相谈元旦相聚之事,现在就有了人命案子。不过,不爽是不爽,他还要尽职尽责。 “报案人呢?”展昭问道。 “就在外面。”衙役答道。 “其他人都各去做事。周雀,带上人,跟我去现场。”展昭说道。 “就让周雀去吧,大人何必亲自辛苦。”白虎说道。此事周雀一人足矣,展昭再去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无妨。”展昭答道。 于是,周雀点了人手,带了衙役,捕快和仵作,还牵了嗅探犬,跟着展昭一起往现场去了。 本章完 第220章 两条人腿「下篇」 十二月二十九日。 雷福宝给刑司衙门办案差人领路,亲自指认现场。 “就在那里。”隔着老远,雷福宝用手指着一个地方,他本人怎么也不肯上前去。 展昭和周雀同时看向那地方。周雀和雷福宝说道:“不就是两条腿吗?也不用躲得这么远吧?” “小民怎么能跟官爷你比较,小民怎么见得了那样的血腥残肢,本来遇着就已经够晦气了,现在可是巴不得躲得远远的。”雷福宝答道。 展昭不多话,先上去查看现场,循着雷福宝指出的方位。周雀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两人找到了那地方,看到了两条人腿。 “这是杀人分尸啊。”周雀看着两条人腿,说道。 现场血腥,两条人腿摆放在地,切割处有大片血迹,还能看出森森白骨,和切割开的白肉和皮肤。 “这只有两条腿,我们不知道死者是谁,这可不好查办。”周雀说道。 展昭蹲身,亲自去查看情况,试图从这两条人腿上发现什么。而且,他确实有所发现。 “我让他们牵着狗去这周围四处找找,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周雀说道。 “把仵作叫过来。”展昭说道。 “好嘞。”周雀应声。 周雀命令刑司衙门捕快和衙役分成四组,带着嗅探犬去周围四处搜寻,若有发现立即来报。另外,他还喊来了仵作。 仵作验尸。展昭和周雀就等在一侧。 周雀盯着穿在那两条腿脚下的一双鞋,说道:“展大人,你看他这鞋,他还是习武之人呀。” 展昭点点头,这点他刚才就发现了。 仵作细看着两条腿的伤口切口,说道:“展大人,凶手显然是力气极大之人,所用凶器也锋利无比,否则凭什么一招就断了此人两条腿。” 展昭不语,心中另有盘算。可是周雀憋不住,他说:“只用一招?凶器锋利无比,难道也是个懂武之人?” “凶器是什么?刀还是剑?”展昭问仵作。 “剑,而且还是一把细剑,薄剑。”仵作说道。 展昭心中有盘算,周雀听到这句也不说话了,他心里也有一番判断和想法。 仵作再看那双脚,和那双鞋。他先看鞋子,然后又脱了那双脚的袜子,举着那双脚,细细看着。全然不顾那脚的脚拇指已经触到了自己的脸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味道。 “展大人,这人是个习武之人,只有习武之人才惯于穿这种硬底耐磨的鞋子。不过,更重要得是这人是个跛子,跛在左脚。”仵作说话道。 “习武之人?还是个跛子?”展昭说道,他也在心中默默思虑此案侦破方向。 “凶手力气极大,可能习武,而且手持一把锋利的细薄剑。展大人,查办此案或许也不困难。”周雀说道。 “这话你说早了,难不成我们要查遍整个平津城的习武之人,看看谁使得是一把锋利细剑吗?”展昭说道。 “展大人,你忘记了那牛翩翩可就使得一把细剑啊。不过,很久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平津城。”周雀说道。 “周雀,无凭无据,不可胡乱推测。”展昭说着周雀。 周雀点点头。 “牛翩翩人还在平津城,而且……”展昭正要告知周雀事情。这时候,有衙役跑上前来,他气喘吁吁,看起来有急事要禀告。 “展大人!”衙役说话道。“找着尸体了。” “前面带路。”展昭说道。 衙役头前带路,展昭带着周雀和仵作一路疾行。 现尸地已经被两组刑司衙门衙役和捕快层层封锁包围,现场还有嗅探犬。 展昭,周雀,仵作来到现场,往前一看,展昭,周雀倒还没有什么,就是那仵作。他看了一眼,然后便别过头去,哇哇吐了起来。 现场实在残忍血腥:只见一血色尸体,缺少头颅,缺少双腿,只有身体躯干和两臂,满身的血肉模糊,而且还被开膛破肚,挖心挖肺。 另外的两组衙役和捕快此时也过来了,他们中有四五个人见了现场之后,也吐得厉害。 展昭和周雀倒没有什么,两人蹲在尸体旁,一边细查尸体各种情况,一边等待仵作恢复过来,上前验尸。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把人弄成这样。”周雀说道。 “缺少头部,凶手还不想我们查到死者身份。”展昭说道。 “嗯,不知道把头扔到哪里去了。”周雀说道。 展昭发现了几滴血迹,便压低身体,循着血迹往前寻找。周雀这时候也不再多言,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展昭发现了更多的血迹,血迹大概持续了三四米,且流状不同,随即消失。不过,地上还有轻盈足迹,且能看出足迹指向何方。 “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周雀问着展昭。 “血迹断于此,应该是凶手用什么装了人头。地上脚步痕迹轻,看来凶手功夫不弱,应该是往西南方向去了。”展昭说罢,站起身来,动手拍去身上的土尘。 “而且,看现场这血迹,流状不同。难道凶手也受伤了?”展昭又说道,并做冥思状。 “啊?看来事情挺复杂。”周雀说道, “接下来看看仵作那边能带给我们什么新发现。”展昭说道,和周雀一起转身去看着仵作。 仵作恢复片刻,重回状态,拿了验尸工具箱便上前验尸。 “大虎,二虎,你们带上人再去周围细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展昭吩咐着大虎,二虎做事。 “凶手先断了死者两条腿,然后再将他带到此处,折磨致死的吗?凶手怎么想的?为何要更换地点?”周雀疑惑道。 仵作查验尸体,说道:“死者双臂已断,和双腿一样都是身前之事。致命伤应当是胸前这处,凶手挖出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凶手不在前面动手,反而要将人移动到这里?他倒是也不嫌多此一举。”周雀说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也许凶手一开始也没有计划要动手杀人,说不定还想把死者带去某个地方,但是之后又有什么事情迫使他改变了主意。”仵作说道。 展昭眼前一亮,仵作一番话,他听后心中也有所得。 “还有一事不对。”仵作说道。 “什么事?”展昭问。 “凶手斩断死者双腿,又移动死者,中间有些距离,可是我们刚才走过来却并没有发现血迹,也许是所走路径不一样吧。可是毕竟是活活失去了双腿,若是不加以止血,只怕死者在过来这边之前人已经不行了。所以,凶手一定为死者止血了。”仵作说道。 “怎么给死者止血?”周雀问道。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但是江湖高人不是会点穴止血吗,会不会就是用了这种办法?”仵作说道。 “是有这门功夫,这么说来这凶手的确不简单啊,是个行家。”周雀说道。 大虎此去搜查有所发现,便派衙役回来传话给展昭。那衙役说:“展大人,前面有重要发现。” “前面带路。”展昭说道。周雀和仵作与他一并同行前往。 在林间难行的崎岖道上大虎发现了斑斑血迹,此外,还另有重大情况。 展昭,周雀,仵作很快到了。大虎说话道:“展大人,这边有情况。” 展昭疾跑上前,周雀和仵作紧紧跟着他。 “大人,你看。”大虎指着地面说道。 地面上有血迹,此外还有一块血花花的东西,看着怪瘆人。 “这是什么?”周雀弯腰去查看地上那东西。 “属下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大虎说道。 “人肉。”展昭突然说话。 大虎扭脸去吐了,周雀直起腰来,强忍作呕之意。 展昭扭头给仵作一个眼色,让他上前去查验。 仵作得令,蹲身去检查那地面上的东西,说道:“没错,这是人肉,被咬下来的。这上面还连带着一块衣料布子,若不仔细分辨,当真看不出来。” “是凶手的,还是死者的?”周雀问道。 “小的不敢妄断,还有带那死者回去好好查验,以最后确定结果。不过小的大胆推断是凶手的。”仵作说道。 本章完 第221章 苏晚有身孕「上篇」 十二月二十九日。 午时刚过,刑司衙门女牢放饭,只是苏晚对于饭食依旧是不闻不问。 赵初焰提着食盒来看苏晚,她在外,苏晚在里,两人隔着牢笼。 赵初焰换了捕头服装,人还是她本人,不过可比昨天精神干练多了。 赵初焰放下食盒,先往地上铺了一紫布,然后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了红烧茄子,宫保鸡丁,西红柿鸡蛋还有锅塌豆腐,另外还有一大碗米饭和一份玉米甜羹。 苏晚看了一眼赵初焰,露出几分不屑。她连着饿了几天,这会脸色越发差劲了。 “苏晚姑娘!”初焰唤着苏晚,苏晚对她不闻不问。 “你这样子不是个办法呀。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这牢饭不好吃,可你也得吃啊。”初焰说罢,席地而坐。 “赵捕头摆那么一地吃食究竟要干什么?难道是想眼馋苏晚吗?”苏晚问赵初焰。 “赵捕头不必白费心思了,苏晚不稀罕你的吃食。赵捕头想吃想喝还是挪到别处吧,牢房里面味道太杂,难道赵捕头不怕坏了自己胃口?”苏晚嘴巴好生厉害,这一番话句句都在敲打赵初焰。 赵初焰起身,只单腿着地。她瞪着眼睛,隔着牢笼和苏晚理论道:“谁要你稀罕了?我知道你是不想活了,你想饿死就饿死吧。只是我告诉你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人这条命可比人自己想得皮实的多。不叫你受够折腾怎么可能让你一命归西,话说回来就是受够折腾也不一定就能一命归西。” 说罢,赵初焰便端碗吃饭。她昨晚苦思一晚就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结果还把自己气得够呛,要不刚才也不会那么言语刻薄。 只可惜苏晚一心求死,也不愿与赵初焰争口舌高下。 赵初焰坐在地上,一边抖腿一边和苏晚说道:“你在这大牢里要死要活,倒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此时在干什么?” 赵初焰一边说话,一边贼眼滴溜地观察着苏晚,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苏晚不答话,神情颇为落寞。 “你说你都落到这副地步了,怎么都不见他过来探望你,可见也不是什么深情重义之人。”赵初焰说道。 “你不要胡说,你根本不识得他,怎么知道他不是深情重义之人?”苏晚被激惹,冲动说道。 赵初焰看她这样,心中大喜,只道此事有门可解。 “既然如此,那你落难他为何不来看你?”赵初焰问苏晚。她只端碗却不进食,一心一意盯着苏晚。 “赵捕头,我杀人认罪,我死有余辜,你何苦再牵扯其他人,他与我杀人之事可有一分关系?”苏晚反问着赵初焰。 赵初焰一手端碗,抖着腿,用一种局外人看戏还分外可恨地态度说道:“哦,那就是有难言之隐了。都死到临头了,连死都不怕,就是不说你的心上人。难道他是有妇之夫?难道他是有头脸的大人物,难道你杀人之事跟他有关?” “赵捕头不要污蔑他。”苏晚急站而起,满脸怒色,和赵初焰理论道:“他是世间少见的正人君子,岂容你这般污蔑。若是赵捕头再如此,莫怪苏晚告上公堂,请秦大人治你诬告之罪。” 苏晚中计,她面色惨白,身体虚晃,看起来非常虚弱。 赵初焰端着碗,不紧不慢,先往嘴里扒拉一口饭,然后说道:“你要告状,那方便的很呢,你忘记你现在就是刑司衙门大牢里面呢。不过你得先活下去,照你这样不吃不喝,折腾自己,根本等不了那天。” “你……,”苏晚气急,指着赵初焰,又说道:“苏晚死不足惜,但是绝不容许你来污蔑他声名。” “真是有出息,自己有命自己不爱惜,偏偏要爱惜那个无名无姓的男人。他若是心里真的有你,又怎么会把你留在乐坊那种地方,你又何至于有今日这一难?”赵初焰牙尖嘴利,刻薄说道。 “你……你……。”苏晚口中只说这一字,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她摇晃着,随即倒在地上,似是昏迷过去。 赵初焰吓坏了,手里的碗都摔了。她自知大事不妙,赶紧起身去叫人去了。她倒是想直接冲进去查看苏晚的情况,可惜她没有钥匙,开不得牢门。 “来人呀,救命呀,有人昏倒了。”赵初焰吼道,跑着去叫人了。 这下子,整个女牢都被惊动了。 有人去请了苏先生,苏先生不吝辛苦,亲下牢房给苏晚诊病。而赵初焰就守候在一旁,她心下惶恐,害怕苏晚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受牵连,所以情绪难安,又恐又急,还急出满额冷汗。 苏先生为苏晚把脉。赵初焰急不可耐,就问他:“苏先生,她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她要是有事我岂不又要受罚,说不定还要挨板子?” 苏先生放下苏晚手腕,抬头看着赵初焰,只见这赵初焰眼中含惊恐,面色也不比苏晚好看多少。 苏先生摇摇头,他还问初焰:“人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你究竟怎么她了?”苏先生话还没有说清楚,但是初焰那边已经先有了判断。 初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撇着嘴,眼泪说来就来。 “我也没有怎么样啊,我连牢门钥匙都没有我能怎么样,我在外边吃着饭和她说话聊天,然后她就突然晕倒了。”赵初焰说话的时候眼泪都快要流成串了。 “哎呀,你别哭呀。”苏先生说道,又说:“她又没死,只是心绪激荡,加上身体虚弱,所以才会晕倒。而且,而且她已有身孕。” “什么?”赵初焰震惊,张口就叫道。听到苏晚没事,她也不再流泪了。 “哎呀,她怀孕了,你那么震惊那么大声音干什么?”苏先生皱眉说道。 “这事情我得报告大人。一会我差人送过来药,你亲自煎了,想办法给她喝下。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还是得吃东西,否则别说是肚子里的胎儿,就是她也要性命难保。”苏先生对初焰说道。 “煎药好说,可是她都这样了,我可没有办法让她醒来,她不醒来,我煎药给谁喝。难道要我硬灌吗?”初焰问着苏先生。 苏先生不答话,低头从自己的药箱里面取出来一个褐红色的小瓶子。 ‘这瓶子里有药,她闻一闻就会醒来。不过,这药味道太冲,大部分人都忍受不得。你后退些。’苏先生好心交代着赵初焰,让她避避。 “没事,没事,先生,我没有那么娇气,你只管用药吧。”初焰说道。 苏先生见她这么说话,也不再坚持,便自己深呼吸一口屏住呼吸。随即,快速拔起封堵瓶子的软塞。 一股浓烈臭味冲脸而来,赵初焰倒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屏住了呼吸。 苏先生拿药瓶给苏晚去闻其中味道,将药瓶瓶口对准她的口鼻。只见苏晚表情痛苦,皱着眉眼,头脸摇头,有意躲避那味道。 很快,苏晚睁眼,她恢复了意识。 苏先生取下药瓶,并且快速封了瓶口。 “好臭呀,臭鸡蛋,臭豆腐,臭白菜,三样东西烂在一块都没有这个味道臭。不仅臭,还刺鼻子。”赵初焰抱怨说道。她憋不住气了,放开呼吸,只觉得周围空气中全部都是那股臭味。 “她醒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如今她有了身孕,不比常人,你去给她多取一套被褥来。她有罪是她有罪,可不管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无辜的。”苏先生仁心说道。 “孩子?什么孩子?”躺在草堆上的苏晚这时候瞪着眼睛问话道。 “你的孩子呀?你怀了孩子自己都不知道吗?”初焰直问着苏晚。 苏晚闻声,只是一瞬间,便泪流满面。 “孩子?我有孩子了?”苏晚右手抚肚,她痛苦,她不安,可她也欣喜万分。 “是啊,孩子已经足月。”苏先生说道。 “你再不吃不喝,别说孩子了,你自己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这孩子也是倒霉不幸,自己选择的好娘亲,居然还想活活饿死她。”赵初焰嘴毒说道。 苏晚不答话。她就那么躺着,先是流泪,然后五官扭曲,痛哭起来。 初焰知道,这苏晚身上一定有故事,有秘密。 本章完 第222章 苏晚有身孕「中篇」 十二月二十九日。 苏先生回去便亲自为苏晚配药,之后又差人把药全部送去赵初焰手中。 未时末,展昭,周雀归,率领众人,还抬回了那具尸体。 秦正在书房先听苏先生说了牢房苏晚的事情,随后,展昭也来了。 展昭风风火火而来,眉目有急色。他走进书房,看到秦正还有苏先生,忙道:“大人,属下回来了。” 秦正笑笑,自捻胡须说道:“展护卫,一看你这模样我就能猜出这案子的轻重缓急来了。想必又是一件大案,现场血腥,凶手极端残忍是吧?”秦正问展昭。 展昭松了双眉,说:“大人说对了,现场血腥,凶手极端残忍。” “细细说来。”秦正说道。 展昭细细将整个案件说给秦正,没有错落任何细节。 秦正听罢,低头深思案件。倒是苏先生在一旁说道:“这个凶手不仅残忍血腥,还是个变态。” “本府大胆推测凶手先是断了死者双腿,又用了某种方法为他止血,本来目的是想将他带离。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使凶手改变了主意,也许是死者咬下了凶手身上的一块肉。”秦正说话了。 “只要仵作那边证实那肉块并非属于死者,那大人这推测便合乎常理。”苏先生在一旁也说话了。 “等等看仵作还能带给我们什么别的线索。”秦正说道。 “不管怎么样,出了这样的案子,这个元旦是不能过了。”展昭说道。 秦正听展昭这么说话,心下也好奇,便问他道:“你这么说话,难道是元旦那天和人有约?” 展昭轻笑,答道:“也算是有约,只是想和兄弟们好好坐下来,畅饮一番。” “该畅饮还是要畅饮,这案子什么时候能完呀。竭尽所能,无愧于心,无愧于律法便好。”秦正说道。 “眼下我们手边可不只有这一件案子,苏晚这案子也棘手难办。这女子背后必有隐情,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可若是她自己无心,不出力,那我们即便是想要帮助她也无从下手啊。”苏先生说道。 “苏晚姑娘有了身孕?”展昭问道,明显表示出几分惊讶。 “怎么?听你这语气难道你私下还和她有来往?”秦正问展昭,他似笑非笑,一半正经一半打趣。 展昭觉得这事情自己得好好说清楚。他说:“并非是有来往。属下也曾经和朋友去过飞阁流丹乐坊,所以很是欣赏佩服苏晚姑娘的才艺,她不仅弹得一手好琵琶,而且还善舞蹈。舞起来时候好像是仙子下凡那般,令人赞叹不已。” “更难得得是苏晚姑娘品性高洁,又颇有同情怜悯之心,与一般乐坊女子不大相同。属下曾经亲见她慷慨施舍他人,毫不吝啬于钱财。多少豪门子弟曾经奉上千金,博她欢心,都被她拒之门外。”展昭说了他眼中的苏晚。 “确实难得。”秦正说道。 “只是与她相好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她一心求死,了无生趣,可是分明对那男子有情还不舍,可为何不哀求与对方见面,反而对对方的事情只字不提,难道那男子和这案子有牵连?”苏先生也推测道。 “再等等,再看看。该露面的迟早会露面。”秦正说罢,又去问苏墨:“苏先生?你亲自去过牢中,那赵初焰可否尽职尽责?是否能担得起这差事?如若她不能不如趁早换人。” “还是再看看吧。初焰姑娘很是用心,虽然这心思未必能用到正点上,但是好歹她是实心做事,这比什么都强。”苏墨说道。 “苏晚这事情不简单,背后另有真相。她究竟怀的是谁的孩子,明明有心上人却不肯透露对方丝毫信息。而且,这位也像是人间蒸发了那样,从未露面。但是他越是不露面此事便越是有玄机。此时必须提醒赵初焰,要千万小心,时刻留意着苏晚,不要再生出什么变数来。”秦正说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换人,赵初焰心有余,只怕她力不足。”展昭说道,一脸急色。 秦正和苏墨一起看着展昭,两人脸上都有笑容,两人都看透了展昭心思。 “展护卫,你这是有私心了?”秦正直接问道展昭。 展昭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解释。 秦正见他面露难色,于心不忍,便宽他心说道:“你有私心,本府也有私心,我们是人,有血有肉,只是我们手握律法,所以才特殊。” “属下明白了。公私之间,属下不会乱了分寸。”展昭说道。 “你去提点一下她,让她千万小心,不可大意。”秦正说道。 本章完。 第223章 苏晚有身孕「下篇」 虽然早过下值时间,但是赵初焰依然在值,未曾离开回家。她亲力亲为,另取一套铺盖被褥,给苏晚整理出一床铺来。另外,她还亲自煎药,并将煎好的药汤端给苏晚。 苏晚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心态有变化,虽然不敢说完全积极,但是好在有了生念。 苏晚双手接过药汤碗,她看着碗中汤药,凝眉停滞片刻,终于还是喝了药。 “这就对了吗。”赵初焰说道。她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手肘支撑在左膝上,托着腮,看着苏晚,脸上带笑。 赵初焰终感轻松,如今苏晚有了生念,她也不必再为她操心,忧心了。正在这时候,狱监来了。她跟初焰说道:“赵初焰,跟我出来,展大人要见你。” “谁?”赵初焰再问她一遍。她双眼发光,脸上神采奕奕,还舔着嘴唇。 “展大人。你快点。”狱监催促赵初焰。 “好。”赵初焰起身,竭力压制内心激烈的情感,生怕被狱监察觉出自己的心思。 展昭此刻就在牢房外面,他站在狴犴左侧。 刑司衙门牢房外的这座狴犴栩栩如生,凶猛异常,其长獠牙,形似虎,是龙之第七子,乃是坐镇守护牢狱的神兽。 仔细算来,展昭和赵初焰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私下见面了。 今日天阴,积雪难消,放眼望去,一片白色。 赵初焰出来了,出门便朝右扭头,寻人,偏偏此时展昭就在左侧。 “这边!”展昭说话了,片刻功夫他都不想耽误。 赵初焰闻声,双肩一抖,快速转身。看到展昭的时候,她满面红润,眼神凝注痴意,明明是在笑,却还咬着嘴唇,竭力掩饰,忍耐。如此费尽心思,表里不一,就是她自己也心力憔悴。 展昭看破她的伪装,分明心里装着一团火焰,却还在费力掩饰。如此表里不一,不堪也可贵。而且,总有无法掩饰的时候。 展昭微笑,笑容很淡,他往前走了几步,而赵初焰就跑步上前。 “展大人!”赵初焰站住脚步,先唤他一声。她转动眼睛,明明心里藏着千万句话语,可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不合适。 “展大人,你都好吗?”赵初焰问展昭。 “都好。”展昭答道。他不愿意耽误工夫,接着又说:“我过来找你,是有事需要你做,而且特别重要。” “啊?哦,大人请吩咐。”赵初焰答道。 “苏晚可曾服药,可曾进食?”展昭问初焰。 “药服过了。进食还没有,还不到饭点,不过我估计她今晚上会吃东西。”赵初焰回答得模糊。 “你估计?什么叫做你估计?”展昭正声说道。他目光灼灼,赵初焰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话不得模棱两可,更不可敷衍了事。 “我可不要听你这样子答话。你既然领了差事就要全力应对,十拿九稳。若是无力办差,也要实话实说,否则出了岔子,我也要罚你。”展昭这话说的清楚明白。 可是赵初焰不甘心。她说:“不是的,大人。我有根据的,苏晚她如今有孕,可不比从前,就算她自己不惜命她也珍惜她孩子的命。当娘的可不比当爹得那样无情!” “苏晚孩子的爹的确无情还不堪,可是也不是每一个当爹得都那样。”展昭说话道。他的表情还是刚才的表情,语气还是刚才的语气,只是这话并不严肃。 “你若是力不从心,无力拿下这差事,便直言告诉我,绝不要逞强勉强,累人累己。”展昭直视赵初焰,说这话时候语气也软了些。 “展大人,你放心,我既然领了这差事就一定做好,若是我做不好了,你罚我便是了。”赵初焰说道。 展昭无奈,轻呼出一口气,微微低头,答道:“也罢,若是遇着难处,尽管来找我。遇事也不要擅做主张,一定记住小心谨慎。”展昭叮嘱着赵初焰。 “嗯嗯。我记下了。”赵初焰点头应道。 “牢房守卫严密,这点无需担心。若是有人来探苏晚,你可遣人来告我,或者秦大人,苏先生也可以,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展昭又叮嘱着赵初焰。 “我记下了。只是,大人,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苏晚她就是飞阁流丹的一个乐妓,难道还会有人乔装进来牢房设计害她不成?”赵初焰问道。 “案件未明,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们不能预见,但是可以早做安排。这案子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留得她性命,才可以找出真相。”展昭说道。 “今天中午时候,我故意没事找事,拿话激她,果真把她给惹毛了。看她那般反应,我猜测她那心上人多半是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我没有任何根据,但是女人最是了解女人了。”赵初焰说道。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这个可不能拿到大堂去做证据。”展昭说道。 “哦,也是。”赵初焰低头,一缕碎发飘下,遮在她双目间。 就是这时,展昭伸手替赵初焰理碎发。赵初焰呆呆站立,一动不动,她不看他人,专看他的手。 赵初焰胸膛起伏,呼吸变促,眼神犯痴,人也恍惚,似醒非醒。 些时,展昭放手。他说:“我还有事,你自己保重,得闲了我便去找你。” “哦。”赵初焰点头。在自己的心意和得不到的现实中,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只是这样确实辛苦,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大人物都难过情关,更何况她这样一个俗人,庸人。 展昭走,赵初焰这时候才说:“大人,你也保重,得闲了你不来找我,我也去找你。” 展昭听后,未语,缓步离开。他独自行走在茫茫白雪中,赵初焰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心里点了火,也流了血。 许久,赵初焰看他走远,才返回女牢。而远处,展昭突然加速,走得飞快。 本章完 第224章 元旦日,苏晚死,害苦赵初焰「上篇」 元旦日。 平静了两天,赵初焰为了苏晚,为了自己的差事,这两日只回家了一趟,而且也只是回去吃了一顿晚饭,便又匆匆折返回来。 因为是节日,牢中伙食也有改善。中午吃得是肉包子,还有鸡蛋汤。 苏晚还是老样子,只是她肯吃药,肯进食,这便是最好了。 下午,赵初焰给苏晚送药。负责女牢北门守卫的牢卒来找她了。 “赵捕头,外面有人来探苏晚姑娘,见是不见?你是直接负责苏晚姑娘的,这事我得来问问你的意思。”牢卒说道。 苏晚有动静,她紧紧抓着牢笼木杆,眼睛瞪着,朝北看着,嘴角也哆嗦,眼中满是期待。 初焰心细,她留意到这点,坐在地上,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先问牢卒:“可是男子?” 苏晚在急喘,赵初焰从她的喘息声中听出了一个女子的情义和期盼。 “是个女的。”牢卒答道。赵初焰看着苏晚。 苏晚手松,放下了木杆,垂着头,刚才眼中那许多期盼都化成了灰烬。之前她有多少希望,这会怕就有多少失望,而且只多不少。 “可是她的亲人?”赵初焰指着苏晚问牢卒。 “她说她是她在飞阁流丹的姐妹,叫,叫禾昔。”牢卒答道。 “禾昔!是禾昔,禾昔来看我了。”苏晚扑上来,眼泪汪汪,双手紧抓木杆,并且拼命摇晃,似有意要冲出这牢笼枷锁。 赵初焰不为所动,告诫自己要心硬如铁。 “赵捕头。禾昔是我往日姐妹,求求你让我见见她。”苏晚泪泣,求着赵初焰。 赵初焰嫌弃苏晚,惹她烦恼,其实她是怕自己经不住她这样苦苦求饶,软了心肠。 “展大人现在在哪里?”赵初焰问牢卒。 “小的怎么知道展大人现在在何处。”牢卒答话道。 “那秦大人呢?苏先生呢?他们是在书房还是前厅?”赵初焰又问。 “今日过节,秦大人和苏先生都不在府上。”牢卒说道。 苏晚突然跪地,以头额撞地,苦求赵初焰道:“赵捕头,苏晚求求你,让我见一见禾昔。禾昔是我姐妹,和我情分最深,大概也是这世间最舍不得苏晚的人了。” “赵捕头,你当日在满园春大义救助落难青楼女翠翠,那是何等义气,豪气,今日难道就不能垂怜,施恩给苏晚吗?” 苏晚抬头,头额处已经见血。她满目凄惶,伤悲,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如今又有孕在身,可还偏偏要这样蛮干。赵初焰不懂她,但是心中有所动。 赵初焰不答话,只是看着苏晚,眼神已经软和下来。 苏晚又说:赵捕头,若是今日准我姐妹相见,来日,苏晚结草衔环必定报你恩情。” 赵初焰头脑发热,热血上涌,冲动说道:“行了,你别哭了。我去外面看看,若她真得没有任何问题我自然带她进来见你。你也别磕头了,当心肚子里的孩子。他不能说话,不能言语,能活着全是因为你。你若是不想活,不珍惜自己,便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苏晚是个谜,她听了初焰的话,闭了双眼,微微偏头,痛苦哭泣,哭得五官扭曲,可见心中伤悲有多么浓烈。只是这究竟是为何? 赵初焰跟上牢卒亲自去北门察看那禾昔。苏晚那一句“结草衔环”令她变了主意。毕竟是她的亲身经历,她还记得沈丽丽,记得那满地草扣子…… 刑司衙门所押囚犯也接受外人亲眷探视,这北门便是起到这个作用。北门并不在府衙内,但是却更加森严,更加可怖。 禾昔此时就在北门外候着,她确实来自飞阁流丹乐坊,确实是苏晚的好姐妹。此次前来,除了探视苏晚,她身上还携带一重要物件,乃是一断钗。 禾昔惶惶不安,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这刑司衙门大牢,她不由抱臂,企图自己给自己一份安全感和守护,只是仍旧在瑟瑟发抖。 禾昔等在外面,这时候终于看到牢中有人出来,那是两女子,其中一个是牢卒,走在前面,另外一个则是赵初焰。 禾昔见到赵初焰:她着男装,貌美,人很瘦,走路甩臂,步伐快,微微皱眉,一脸急色。 此时,门外只禾昔一人。赵初焰自然一眼便认出她的身份。 禾昔梳双环髻,上着橙色牡丹图案宽袖衣,下着高腰翠绿色流云图案罗裙,胸前结飘带,最外面还穿白色皮草斗篷,生的美貌,身姿婀娜,一看便知道她并非是寻常人家女子。 “你就是禾昔?要见苏晚是吧?”赵初焰指着对方问道。 禾昔微微躬身行礼,说道:“回禀大人,小女子正是禾昔,欲见苏晚姐姐,还请大人应允。”她说话声音细软,光看外表可不是个作奸犯科之人,不过人不可貌相,坏人的心思也没有写在脸上。 “你为何要见苏晚,又为何这么晚才来探她?”赵初焰凝眉询问禾昔。 “我身在飞阁流丹乐坊,受乐坊管束,不得自由。坊主命令我等姐妹不得来探视苏晚姐姐,免得惹祸上身。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呀。”禾昔答道。赵初焰判断她这番话不假。 “禾昔探视姐姐,要问清楚她究竟犯了什么事,又有没有冤屈?若她有怨,禾昔必当为她告状伸冤。若她无怨,来日她受刑我也可赶来给她收尸,也算是全了我姐妹情谊。”禾昔说道。 “那你一会回去可要怎么和你们坊主交代?”赵初焰问禾昔,声音温和,态度大变。 “若是坊主发现,我自然坦白一切,最多也就是被关上几天,也要不了性命。”禾昔说道。 赵初焰点点头,对禾昔说道:“你进来吧,不过得先搜身过检,若你身上带着什么铁器,利器便自己拿出来吧。否则被我们搜查出来,不仅你见不到苏晚,而且你还要吃官司。” “禾昔身上并不曾携带任何铁器,利器,只有一断钗,还请大人验看。”这禾昔说罢便从自己袖兜里面取出一钗。 那钗已断,有缺损,钗头完好,装饰华丽,镶嵌宝石翠玉,可见此物华贵。只是钗身有缺损,少了一段,虽然此物是金属制物,也有稍稍锋利的地方,只是难以给人性命造成伤害。 “为何要带着这断钗?”赵初焰问禾昔。 “这断钗是苏晚姐姐最爱重的饰物,也是她与那公子的定情信物。如今,这钗断,姐姐人也被困深牢,拿来此物还与姐姐,也让她看清楚那公子的真实面目。”禾昔说道。 “这钗怎么在你手上,难道是那男的给你的?”赵初焰问禾昔。 “正是。”禾昔点头,垂泪说道。 “王八蛋,果真是负心汉。那男的叫什么名字,可有功名?可曾娶妻?他都有什么底细,我也不细问了,你统统都告诉我。”赵初焰发了脾气,犹如倔牛,双手捏拳,说话的时候就有出拳打人的架势。 “我只知道他姓牛,确有功名,而且也曾娶妻,并且是在与苏晚姐姐相好定情之后。”禾昔说道。 “他爹的。”赵初焰爆了粗口,惊了身旁的牢卒和禾昔。 “你赶紧的,跟着我,拿着这破钗进去见她,也好让她死心吧。”赵初焰说罢便领着人往回走。 “赵捕头,不要搜检了吗?可不要出了事情。”牢卒还想劝赵初焰。 “不用了,你看她像是坏人吗?出了问题我负责,让展大人打我板子,与你们都无关。”赵初焰冲动说道。 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第225章 元旦日,苏晚死,害苦赵初焰「下篇」 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刚刚申时末,展昭得报,知道女牢出事了,苏晚死了。 展昭怒意起,带了赵龙,白虎,周雀便往女牢赶去。本来三个人今天是计划好好聚聚,再喝喝酒,也买了好酒,可不想就发生了这事。聚是聚不成了,酒也白白糟蹋了。 展昭怒,穿官袍,带官帽,提剑便赶往女牢,一路上步伐飞快,众人回避。 赵龙管牢,此刻紧跟展昭,走在他身后。此事错不在他,但是他自觉自己也有责任。他责怪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力阻赵初焰进入女牢当值,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白白死了一人。 周雀拖着白虎,跟在赵龙身后。他真是心急,缠着白虎,想着办法想救赵初焰。 “白虎哥,你想想办法,我们怎么能帮到初焰?”周雀难得管白虎叫哥,不过这也不是白叫的,他是有求于他。 “帮不了。你看展大人那个样子,除非苏晚能活过来,否则谁也救不了赵初焰。”白虎说道。 “展大人不会杀了初焰吧?”周雀问白虎,他急得还跳了起来。 “那倒不会,最少20罚棍。”白虎答道。 周雀抓着白虎的衣袖,凶着脸,拧巴着眉眼,压低声音说道:“20罚棍?赵初焰她怎么受的了?他们两个不是有情吗,展大人真下得去手?” “若是展大人自己动手,不需要20罚棍,赵初焰就没命了。你还记得董娘子和千步吧,展大人可曾对她们留情?”白虎问周雀。 “完了,完了,那真完了。”大冬天的,周雀居然急出来一头一脸热汗。他又说:“我不能见死不救,这会赶不上去找秦大人,我去找苏先生,反正我知道他在哪里,只能求他回来救初焰了。”周雀说罢,放开白虎衣袖,转身就走。 白虎还想拦周雀,可是那周雀别的本事都不大,偏偏就这轻功绝顶,他若是真动轻功,他们其他三个捕头谁也追不住他。展大人倒是能,可是现在谁敢去惊动他。 周雀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 展昭,带着赵龙和白虎直入女牢,直去苏晚牢房。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得许多。 苏晚的牢房外围着狱监,还有十一个牢卒。苏晚在牢中,已经死去,赵初焰就在她身边跪着,双眼红肿,自责悔恨不已。 “都是你的责任,一会看展大人怎么处置你。”狱监说着赵初焰,她已经从别处听说了全部事实经过。毫无疑问,这是赵初焰犯的错。 “我的错,我负责任,怎么处置都行。”赵初焰自己还说话。出了这事,她比别人更不好过,她心里还有一份自责,愧疚和悔恨,这都是要命的情感。就更不用提一会儿还要去面对展昭。 赵初焰很想去死。 狱监带着众牢卒这时候突然行礼,口呼:“展大人!” 展昭来了。他提袍,跨步走进牢房,一脸凶容,满眼怒气。 赵初焰只低头,不吭声,也不敢去看展昭。她只一心求死,她觉得与其这样丢人,难过,不如让展昭给她个一刀痛快。也好过这样受折磨。她也不必等苏晚来给她结草衔环了,她自己拿着自己人头就去找她,她要活活咬死这苏晚,还要活活吃了那个禾昔。 展昭进来,先瞪了一眼赵初焰,然后自己蹲身去查看苏晚尸身。 苏晚已死,只是未曾合双眼,死不瞑目。她喉咙处有伤,却非是致命之伤,因为伤口很浅,只是伤了表皮。而且,再看苏晚样貌,分明就是死于毒。 “怎么回事?”展昭问道,并且起身。 “我查了,凶器是这断钗。”狱监答话,取出了已经被她收做证物,包在布帕中的断钗。 “这钗上有毒,毒性剧烈,只是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狱监答道。 “钗从何来?”展昭又问。 “下午,有人来探视苏晚,是飞阁流丹乐坊的禾昔,此物便是她所携带。”狱监答道。 “人呢?”展昭问。 “走了。人走了一会儿,苏晚这边才出了事。赵初焰赵捕头亲自送的那禾昔离开大牢,出的北门。”狱监如实说道。 赵初焰听她说到自己,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偏偏还是在展昭手下。她浑身颤抖,说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责任。不是我,苏晚她还死不了。” “有人来探苏晚,为何你不报我?”展昭问初焰,终于是轮到她赵初焰了。 “我……。”赵初焰不能坚强,不能自制,哭得无形,还不敢抬头。 “抬头答话。”展昭叫道。 赵初焰闻声,不敢不从,抬头看他,一时间,心中更痛,哭得更厉害,恨不能他立时拔剑杀了自己,也省得受罪了。 展昭站,初焰跪,展昭直视赵初焰,赵初焰却不能面对他。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信禾昔了,我看她不像是坏人,所以大意了。断钗确实是她带进牢中的。”赵初焰答道。她不再恨禾昔,她恨她自己。 展昭扭头吩咐着白虎:“白虎,点齐人手,带那禾昔回来。若有人从旁阻拦,一并拿下。” “是。”白虎领命,离开。 “大人,这赵初焰要怎么处置?”赵龙问展昭。 赵初焰低下头去,她不敢看展昭,也不愿意再听赵龙他们说话。 “罚棍20,停职留用。”展昭说道。 “好。我亲自来动手执刑。你们进来,给我把人按住了。”赵龙说道。 狱监亲带两个牢卒进来,拿了赵初焰,把她按在地上,让她趴在苏晚一边。赵初焰全程没有反抗,甚至还主动配合。 赵初焰心道,今日要给自己长长骨气,就是死了也要咬紧牙关,不大声叫喊,不求饶,死也要死得有气节。反正错就是错了,错了就认。 赵龙亲自执罚棍,行刑。 第一棍,赵初焰惨叫,她没有想到罚棍之刑这么疼,比上回挨板子痛苦多了。若不是牢卒和狱监按着她,她早就不知道挣扎成了什么样子。 第二棍,赵初焰自觉自己快要断气,不过她咬紧牙关,不求饶,不惨叫;宁愿死,也不要再失了颜面。 第三棍,赵初焰咬住了地上的杂草,含在口中,她宁死不出声。 第九棍,赵初焰再忍受不住,悲泣嚎叫道:“我要回家。” 第十棍,血溅。 第十五棍,赵初焰再次嚎叫着:“我要回家。” 第十六棍,赵初焰头额触地,身体不断扭曲蠕动,却不出声,就连此刻按压她的狱卒也能感受到她的痛楚。 第二十棍,赵初焰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自己咬破了自己的手。 “带她下去,给她疗伤。”展昭说道。他并未观刑,全程背转着身。 本章完 第226章 元旦日,周雀请回苏先生 翠翠在家里包着饺子,等着初焰回来,一起好好过个元旦,这是她们事先约定好的。 傍晚黄昏,天色愈暗,翠翠忙碌,腰系围裙,添水烧水,又洗果洗枣。 四个狱卒用担架抬着受刑的赵初焰,正往后衙而来,此刻已经快到赵初焰和翠翠住所。 赵初焰趴着,有意遮面,有意不让狱卒看到自己的模样和神情。她一声不吭,只是一直在颤抖,而且还不断发冷汗,湿了衣衫。 时间晚,翠翠欲掌灯。灯未曾点亮,她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翠翠,翠翠可在?” “谁呀?”翠翠应声,走出房门。 最后的光亮悬在天边,夜色将要降临。 翠翠出门见来人,认出她们是府衙女牢狱卒,又见她们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心下一沉,顿感不好。 “翠翠,快来接赵捕头。”狱卒乔慧叫道。 “怎么了呀这是?”翠翠叫了一声,冲了出去。 初焰抬头,看到翠翠,失声痛哭起来。那些狱卒也奇怪,她这一路上不吭不声,这会见了翠翠倒是憋不住了。 翠翠看着初焰,只看她屁股便知道她刚刚受刑,心中难过,也跟着泪流不止。 “姑娘,这是为什么?究竟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翠翠问道。 初焰摆摆手,这会儿她哭得气息不顺,情绪很是激动。 初焰和翠翠说:“不要问了,是我自己的错,我甘愿受罚。” “你也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去给我找些药来,不,把那些药统统都拿过来。”初焰吩咐着翠翠。 “烦劳四位抬我到床上好吗?翠翠她一个人可弄不动我呀。”初焰亲自对那四个狱卒说道。 “我们就是奉命送你回来的。”乔慧说道,又说:“不过你自己也不要乱吃药,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休养一个月也都没事了。不过,这一个月可是难熬。” 赵初焰想哭。都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怎么样了,只能哭,偏偏这还是最无用的。 狱卒抬赵初焰进屋,并且把她放去了床上。 “我们要回去交差了。”事罢后,乔慧对赵初焰说道。 “辛苦你们了。”赵初焰说道。 狱卒离开,翠翠此时也不在,屋内就她赵初焰一人,她放开了情绪,痛哭起来。 另一边,白虎点齐人手,已经出府衙,往飞阁流丹乐坊去了。常武还在府衙,今天轮到他当值,正在班房候命,若是此时有人来报案,那就是他的事。 白虎前脚出门不久,周雀后脚便进来府衙,与他一起回来得还有苏先生。 “苏先生,你快点,要不人真就没有了。”周雀心急,自己先进府衙。苏先生慢他几步,此时人还没有进来,还在外面,扶着墙呼呼喘气。 “周雀,我不是你。我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苏先生说道,他累得,喘得一口气跟不上一口气。 “你放心,展大人有分寸。照你所说,初焰那般,也是该责罚,谁说情都不顶用。”苏先生匀口气,继续又说。 “让她戴罪立功不行吗?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我背着你吧。”周雀心急,不肯死心,于是说道。 苏先生惊讶,还未反应上来,周雀已经站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臂,弯腰低身,就要把他背起来。 “等等,周雀!”苏先生叫道。 “苏先生,你脚力不行,只能这样了。”周雀执意说道。 “展……展护卫。”苏先生突然叫道。 “啊?”周雀惊,抬头往前一看。 展昭到,带官帽,着官袍,身携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府衙门口,此刻正看着苏先生和周雀。 “赵初焰犯错当罚。她,她怎么样了?”苏先生问展昭。 周雀放开了苏先生,自己也站正了。 “受了20罚棍,已经送回去了。”展昭答话,声音慢而缓,人沉静,显有疲态。 “20罚棍?赵初焰她怎么承受得住?”周雀说道。 “所以,你不是请了苏先生回来吗。”展昭接话说道。 周雀答不上话来。 “苏先生,烦劳你走一趟,亲自去看看她。”展昭对苏先生说道。 “好说,我正有此意。”苏先生答道。 “展护卫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苏先生问展昭。 “我就不过去了。”展昭拒绝,也不说原因。 “走吧,周雀。你脚力好,正好去帮我拿我的医药箱,我先过去初焰那边。”苏先生说道。 周雀点点头。 本章完。 第227章 元旦日,禾昔死 白虎带着府中衙役取道临安街和鱼米街,前去飞阁流丹乐坊,找禾昔。 禾昔未回飞阁流丹乐坊。从刑司衙门出来以后,她心头慌乱,大感不适,便去了药铺,寻了郎中给自己把脉抓药。 药铺门面恰在鱼米街,恰逢节日,街上人不少,商户悬灯,很是热闹。 禾昔提药走出药铺,人一露面,便引得众人注视,令路人驻足。 有两年轻男子紧盯着禾昔,在旁说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什么事都遇到了,刚才是刑司衙门捕头拿人,现在又遇见这小娘子。” 禾昔听到他们说话,也不理睬,伸手带起斗篷上的帽子,将自己遮得严实,便转向西南,要回飞阁流丹乐坊了。 那两年轻男子见她这样背身而去,又看她背影身姿婀娜动人,心生爱慕,跟着一起往前走了几步。 禾昔身姿动人,体态婀娜,肤白貌美,直把后面那两人看得心驰神往,满心爱慕,不可自拔,不肯离去。 突然,禾昔站着不动,身体摇晃,而周围人则尖叫逃窜,散去。 两男子也停步,再定睛一看,只见禾昔后背出现大片鲜血,染红了她的白斗篷。 禾昔晃动几下,倒下地来,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恰好落在那两人脚下。而在她的前胸口处插着一箭,那箭奔要害而来,直刺心脏,贯穿而过。 禾昔眼还睁着,她看着眼前这两人,眼中有绝望,眼中有不舍。 “报……报官!冤枉啊!”禾昔叫道,随后,唇色变黑,脸色突变,像是被人抽取了全部的血液那样,瞬间惨白。 禾昔已去,死不瞑目。 “她死了。她死了。”两男子中其中的一个叫道。 “谁干的呀?”另一个男子这时候叫道。他抬头往对侧房檐上看去,竟然看到一黑影人。只是这一瞥,那黑影人便消失不见。 “我看到凶手了,就在那房檐上。”男子叫道。 “我们该怎么办?死人了,死人了呀。”另一个男子叫道。 “走,我们去报官,去刑司衙门报官。只有这样此事才不会牵连到我们,祸及我们。”第一个男子说道。 “只能这么办了。”他的同伴答道。 展昭急等白虎带人归,苏墨和周雀走后,他也不肯离开,便去了班房,而常武也在那边。 常武给展昭递茶,他看出他心绪不佳,便劝说道:“展大人放心,白虎办差可靠,还从未失手过。” 展昭点头,轻抿一口茶水入口。 “我也知道了,苏晚死于一支毒钗。大人,可查出来究竟是何毒?”常武问展昭。他就站在他左侧。 “尸体交给仵作了,只不过未必能查得清楚究竟是何毒。”展昭说道。 “属下对“毒”也有了解,大人可否让我试试?”常武问展昭。 展昭看着常武,点点头,答道:“有何不可?尽管去试试。” “谢大人。”常武微笑,谢过展昭。 展昭再喝第二口茶。这时候,有衙役进来禀报,说道:“禀大人,接到报案。鱼米街有人当街杀人,有一女子中箭身亡。” “报案人呢?”展昭问道。 “在府衙门口。”衙役答道。 “走。”展昭说道,起身拿剑,离开班房。 夜幕降下,夜色渐浓,刑司府衙掌灯,这地方到底特殊,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着逼人的气场。 前来报案的两人在府衙门口耐心等着,两人衣着不薄,此刻还是相互依靠在一起取暖,一边诚惶诚恐看着刑司衙门四周。 衙门中有人行出:前有八人提灯,后有八人断后,中间是红袍展昭和捕头常武。 展昭上前,话不多说,只道:“前面带路。” “唉。”报案人应道,异口同声。 此时,临安街街市上人还多。他们看到刑司府衙官灯,又见官家展昭和捕头常武,纷纷避让。 展昭,常武走着,两个报案人跑在他们身旁,他们并非是习武之人,也非衙门中人,可没有那个体力和耐力。早就疲惫不堪,气喘吁吁了,还出了一头一脸的热汗。可是还不敢松懈,还得疲于奔命。 “快到了,快到了,就在鱼米街仁安药铺外面。”那个胆子较大的报案人说道。 刑司衙门这几个人个个凶恶,谁都听见他的话了,可是谁也不答他话。 鱼米街已到,此时就在脚下。展昭看到前方聚集着大量人群,再看向一侧,就是那“仁安药铺。” “封锁现场。”展昭叫道。 得令后,前面提灯,后面断后的衙役纷纷上前做事。这也是他们做习惯的差事,所以精熟的很。 有带头衙役声音洪亮地喊话道:“刑司衙门办案,闲人回避!” 听到刑司衙门官家到场,又看到红袍展昭和大捕头常武,人群立时散去,或者归家,或者远远退避,总之无人再敢逗留现场,影响刑司衙门办案。 衙役们围住现场,保护现场,看管报案人,规避其他人群,并且提灯照明。 展昭,常武蹲身查看死者。报案人就站在一旁。 展昭看过死者,眉眼生怒气,满面厉色,心下也动杀机。 “死状和苏晚一模一样,凶手当真狠毒。”展昭说道。说话时候吐息间都带着怒气,带着杀意。 “心脏中箭,她本就必死无疑,凶手还用毒,看来是一心一意要置她于死地。”常武说道。 “你可能看出她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展昭问常武。 常武摇摇头,答道:“看不出来。” “先查清楚她的身份吧。”展昭说道,他看到死者手中提药,便命令衙役道:“去药铺叫那掌柜出来。” 衙役得令,走进了药铺。 “报案人,你详细跟我说一遍事情经过,不得有所遗漏。”展昭起身,对报案人说道。 “是。”答话得还是那个胆子比较大的男子。 “这女子从仁安药铺出来,我们便注意上了她,不过我们并没有任何歹意,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若是能和她搭讪结缘也是很好。”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突然周围人就尖叫逃窜。这女子也摇摇晃晃,像是站不稳,我们当时都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她中箭了。直到她倒地,我们才看到她中箭。” “她就倒在我们两个脚下,就那么瞪着我们,她说报……报官,冤枉啊!然后就没气了。” “我们都被吓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那么阴差阳错地看去对方房檐,结果我还真看到一黑影人,全身上下一团黑,就像是一个影子。”报案人说道。 “你在哪里看到的那个黑影人,给我指出来。”展昭瞪起双眼问着报案人。他这般表现并非是针对报案人,可是却把对方吓到了。 “就……,就在那里。”报案人哆嗦着,抬手臂亲自给展昭指出来方向。 身旁展昭没有任何动静,报案人扭头看他,发现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正满心惊恐,到处找人时候。他的同伴告诉他:“别找了,他在房顶上呢。” 这报案人随即看向对侧房顶,就是刚刚他指出的地方。果然,展昭此时就在那上面。 前去仁安药铺带人的衙役这时候领着药铺掌柜,也就是那郎中出来了。 “常捕头,人已经带到。此人就是仁安药铺的掌柜平安。”衙役上前跟常武说话。常武正盯着那女尸不放,听了衙役说话,也不再专注那尸体。 常武起身面对平掌柜,问他:“她去你药铺抓药,你可知道她是谁?” “知道,当然知道,她就是飞鸽流芳乐坊四大头牌中的禾昔啊。”平掌柜答道。 “谁?你说她是谁?”常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她是飞阁流丹乐坊的头牌姑娘禾昔。大人不相信自然可以去乐坊查问。”平掌柜说道。 “坏事了。”常武自说自话道,然后转身便去寻展昭了。 常武也上房顶,与展昭会和。 展昭似猫,爬在房顶上小心查看那些凶手遗留下来的痕迹,这些东西只有他能够看出来。 “展大人。”常武在身后叫着展昭。 “药铺掌柜怎么说?”展昭知道常武上来所为何事,便简洁问他。 “死者是飞阁流丹的禾昔。”常武声音清晰地答道。 展昭惊,先回头,再起身。他咬着牙齿,将那凶手恨到了骨子里面。 “下去看看。”展昭说道,跃身跳下房檐。常武紧跟在他身后。 展昭来到平掌柜面前,亲自问他:“你当真确定死者是飞阁流丹的禾昔。” 平掌柜答道:“确定,当真确定。” “她为何去你药铺,是否真的身体有恙?你如实说道。”展昭疾声说道。 “忧思过度,忿恨难平,伤了心脉。的确身体有恙。”平掌柜如实答道。 展昭皱眉,心头情绪万千,稍稍平静一下才对平掌柜说:“没有你事了。不过日后若是衙门传唤,还需要你到场配合。” “一定,一定,小民一定配合。”平掌柜答道。 平掌柜离开后,常武上前问展昭:“是不是应该去一趟飞阁流丹,把白虎叫回来。” 白虎此去拿人,可是人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展昭摇摇头,答道:“不用。那乐坊已经连出两条人命,白虎此行不可避免。就算找不到人,他也知道该怎么办。” 展昭再看一眼地上的禾昔,对常武说:“带死者回去,留人清理现场。” 本章完 第228章 元旦日,罚棍之伤 展昭,常武正往府衙走。另一边,苏先生已到赵初焰住所,正为她处理伤口。翠翠在一旁伺候照应着,周雀回避在外面。 罚棍之伤呈现在苏先生和翠翠面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最重的一块地方已经是烂肉一片,粘连着衣裤,很是难处理。 苏先生乃是医者,多年行医,所经,所见伤痛不计其数,而且,为医者,最重要得便是沉稳冷静,最忌被眼前血腥所动,耽误救人。所以他很能稳得住。但是翠翠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行刑的是谁?”苏先生问道。 “是赵龙。她和我家姑娘不对付,这会逮着机会就下死手。”翠翠在一旁啜泣说道。 苏先生看着翠翠,他也不怪她这么说话,反而安慰她说:“若真是下死手,怎么会留她性命?20罚棍足够要人性命了。她这样皮开肉绽,只是看着可怕,其实无碍,也没有伤到筋骨,最多养一个月就能恢复。到时候赵初焰还是赵初焰,照样活蹦乱跳。” “这么说赵龙还对我家姑娘手下留情了?”翠翠反问苏先生。 “呃……”苏先生犯难。这话他该怎么接,该怎么回答翠翠。 “两位!”赵初焰忍不住说话了,她都不再提赵龙,怎么他们两个就说他说得没完没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她治伤止疼。 苏先生和翠翠一起看着赵初焰,听她说话:“我疼得厉害,还是先给我看看吧。” 翠翠看她这个样子,又忍不住抹泪。 苏先生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那块与烂肉粘连在一起的裤子衣料。他手下很稳,动作轻盈,只不过赵初焰依然在颤抖。她的身体仿佛没有了骨骼那般,变得软弱不堪,轻微的动静都能引起一阵抽搐似的颤抖。 苏先生在清创,赵初焰一头,一脸的汗,身上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 翠翠给初焰擦汗,扭头对苏先生说:“苏先生,你轻点。姑娘她很疼呀。” 苏先生答话道:“我已经非常注意了。” 初焰不理他们两人说话,她爬在床上,埋脸进枕头,始终一声不吭,可是额头上那黄豆般大小的汗滴已经说明了一切。 “姑娘,你若是疼的厉害,就哭出来,喊出来啊,别硬忍着了。”翠翠对初焰说道,说罢,便哽咽了。 “是啊,这里没有外人,疼得厉害就哭出来,喊出来。硬忍着不见得是件好事。”苏先生说道。 “或者你骂骂人也行啊。”苏先生又说。 “对,姑娘,你就骂赵龙,骂骂他自己也解气。”翠翠说道。 “不该骂赵龙,他只是奉命行事,要骂就骂展昭展大人,是他下令罚棍20。”苏先生故意这么说道。 赵初焰头脸动,看向自己左侧的苏先生。她嘴唇发白,眼神凄楚,就连吐息都带着难忍的痛楚。 “我?我为何要骂展大人?这事与他何关?我要骂也是骂那个禾昔,还有苏晚。”赵初焰激动说道。 “可是是展大人下令打你,丝毫不念往日情义呀。”苏先生又问初焰。翠翠在他身边,瞪他一眼,心道:这苏先生饱读诗书,是个全才,怎么就这么没有眼色,看不懂女孩心思,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初焰抬头直视苏先生,一副要和他理论争辩的架势。她说:“要怎么顾及往日情义?难道要徇私吗?那展大人就不是展大人,刑司衙门就不是刑司衙门了。” “我是快疼死了,可是我心里一丁点都没有责怨展大人。苏晚死时候那个样子一直都在我脑中,若不是展大人打我一顿,我估计自己还是难以从那个自责悔恨的情绪里出来。” “那你现在是不自责悔恨了吗?”苏先生问赵初焰。 “疼得顾不上了吗!”赵初焰答道。 “你这么说看来也是没有长进,这顿打白挨了。”苏先生以为赵初焰那话是真话,便说道。 “哎呀,我怎么还真把先生给惹毛了呢?我是说笑的,你看我都疼成这个熊样了,就苦中作乐一下吗?”赵初焰为自己解释道。 “苏晚一死,我自己都想去死。可是被展大人打了一顿以后,我就不想死了。我还是要好好活着,养好伤口,然后去找出真相,擒拿真凶,以泄心头之恨。”说到这里时候,赵初焰想到一事,顿感后背发凉。 赵初焰看着苏先生,一副有话要说,可又百般顾忌,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那分明就是在告诉苏先生她自己心中有鬼。 “初焰,你不会是漏说了什么吧?”苏先生看穿赵初焰心思,问她道。 赵初焰咬咬牙,不给自己考虑和犹豫的时间。她说:“我只顾挨打,倒忘记说一个很重要的情况了。” 苏先生盯着赵初焰,他知道她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 “禾昔带进牢中的那断钗原是苏晚和她心上人的定情信物。禾昔说是那人把断钗交到她手上,还有那男的姓牛,有功名,有妻室,娶妻还是在他和苏晚两情相好之后。”初焰说道。她作为局外人,如今只是说着这事情,便觉得凄凉伤感,何况苏晚作为局中人了,想来一定是心碎且绝望。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苏先生急了,问着赵初焰。 赵初焰一副苦相,带着三分哭声问道:“确实是忘记了,只顾得挨打了。苏先生,我这样是该打还是该铡脑袋呀?” “你要再耽误些功夫展大人还得再赏你二十罚棍。”苏先生说道。 赵初焰听罢不语,只是任凭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她自知有错,也不辩解。 赵初焰身形摇晃,此时越发颤抖得厉害。苏先生见状,也不忍吓着她,便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现在说出来还不迟。以后当差要千万小心。” 赵初焰不想说自己已经是“停职留用”,她说:“我这副模样有段时间肯定是出不去了。烦劳先生替我捎话给展大人,就说我对不起他,让他失望了。他明明都跟我吩咐清楚了,可是我还……”说至此处,赵初焰哽咽,泪流满面,伤感中还带着更多得自责和悔恨,而这个才更加要命。 苏先生见她这个模样,知她真心伤,便说:“就像你自己说的,你这打也挨过了,那这事也算是了了,展大人不会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那幕后真凶。真凶胆大狂妄,竟敢在刑司府衙大牢行凶,你展大人这会正满腔怒火呢。” 赵初焰泪水连连,她也听得苏先生的话有道理,可是她就是放不开,就是心中难过。 苏先生这时候起身,去自己药箱中拿了两瓶外用药膏,亲手交给翠翠。并说:“翠翠,这是初焰的外用药膏,你记着,红色的这瓶每日都要用,均匀涂抹在伤处,每半个时辰就要用一回。还有这个白色瓶子里面的药,有镇痛之效,只要她疼了就给她用,不必计较次数。” “好的,先生,翠翠记下了。”翠翠答道。 “还有内服的药,我回去配好了,再差人送过来。若是有事,不管什么时间直接去找我,这几日我都在府衙。”苏先生又说。 翠翠感激涕零,说道:“谢谢先生,有劳先生了。” “有劳先生了。”初焰也说道,说罢又流泪。 苏先生点点头,又对初焰说道:“你好好养着,养伤期间伤口忌湿水,也忌吃辛辣。” 赵初焰点点头,眼中带泪,她把她的伤心和悔恨都摆在眼睛里了。 “你赶紧给她用药吧,我先回去了。这会,大人也该回府了。”苏先生说道,自己背了药箱,要离去了。 周雀在外面,虽然挂心赵初焰伤势,可是空等半天,他也没有见着赵初焰。 本章完 第229章 元旦日,案情 秦正访友归来,带回了不少好东西,有极品茶叶,精美点心糕饼,果脯山楂还有他从未见过的奇异水果和生猛海鲜。这些东西都是朋友相赠,秦正一并带回来想与展昭和苏先生分享,谁曾想这两人都不在,再细问其中缘故,秦正大惊。 秦正怒拍桌子,吩咐当值衙役道:“叫赵龙过来前厅。” “赵捕头此时正在牢中善后,想必走不开。”衙役斗胆,实话实说道。 秦正听罢,也不怪他实话实说,答道:“也罢。那叫白虎过来前厅,本府要问话。” “白捕头也不在府上,前去飞阁流丹拿人了。”衙役答道。 “哦。”秦正点点头,又问衙役:“那叫常武过来吧。” “回禀大人,常捕头此时也不在府上,他今日当值,接人报案就和展大人一起出去,处置现场了。”衙役答道。 “好了,好了。谁也不叫了,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吧。你下去吧。”秦正说道,摆摆手令衙役退下。 元旦之日,临近年节,牢中出事,还有人敢当街行凶,这如何不叫他秦正火冒三丈。 展昭,常武先归,展昭得知秦正回来便去了前厅,而常武则安排仵作验尸。 展昭提剑,大跨步进前厅,他看到秦正,秦正正坐在正座上,低头,愁眉,旁边桌上放着各色大大小小的礼盒,那都是他此去访友带回来的赠礼。 “大人。”展昭开口,唤一声秦正。 秦正闻声抬头,见展昭归来,立即起身,几步上前来,急不可耐地问他:“怎么样?真是当街杀人?” 展昭点头,答道:“凶手凶残,当街杀人,一箭射中要害,而且箭头上还带有剧毒。” 刑司衙门的这两人面对面站着,彼此都能看清楚彼此的表情眼神。展昭眼有怒火可是还沉稳老练,秦正惊愕并且大怒。 “残狠之徒,当街行凶,真是该杀。”秦正怒言道。 “可知死者身份?”秦正问展昭。 展昭沉声,先不答话,而是问秦正:“大人回来,可知道牢中之事?” 秦正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那赵初焰该打,换成是我,也会赏她20罚棍。”说罢,秦正眉头一皱,意识到展昭问话的言下之意,心中顿感不妙。 “展护卫这么问,莫非这死者还和牢中之事有关?”秦正问展昭。 “死者就是禾昔。”展昭沉声答道。 “什么?禾昔?就是飞阁流丹的禾昔,往牢中送断钗的禾昔?”秦正连连问展昭,他惊愕,他恼怒,他不忍。 “就是她。”展昭答道。此时这两个人对话就犹如烈火与烈火交锋,双双都怒火朝天,而且目标一致,都是针对那凶手恶徒。 听过这些,又细细想过整件事情,秦正无法站正,后退几步,直至撞到一侧的桌几。 秦正撞桌,扭身一掌拍在桌上,怒喝一声:“大胆!” “依据现有的证据,属下推测杀害苏晚姑娘与杀害禾昔的乃是同一人,也就是苏晚的那个心上人。”展昭说道,难掩满面怒火。 秦正见惯这世间丑陋,可是如今遇到此案,仍旧悲从心来。他说:“这凶手杀禾昔,乃是杀人灭口。可他杀苏晚究竟是为何?苏晚痴心于他,是他心上人,而且还有了身孕,孩子多半就是此人的,你说说这凶手他还是人吗?”秦正问展昭。 展昭不答话,长出一口气,只叹一声“唉!” 苏墨这时候也回来了,他未进前厅,只站在门前,便看到秦正和展昭,而且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重气息扑面而来。 秦正手扶桌,愁眉不展,眼神表情中还有一些悲伤痛惜和不忍。而展昭眼神凝滞,目光垂下,一脸凶相,连面色都一片赤红,看上去是挺可怕。苏先生看他两人这般模样,知道这是又有事情发生了。 苏墨走进前厅。展昭先觉,抬头看他。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苏墨问道,放下了肩上的药箱,那箱子实在是太重了。 展昭看到苏墨回来,脸色松弛下来几分,他也有话想要问苏墨,而且很是心急。 “有案子,一会细细跟你说。”展昭亲自上前来说话。他看着苏先生,问他:“她怎么样?伤得要不要紧?” 苏先生知道他问得是赵初焰,也不兜圈子,直接答道:“赵龙动手太重了,再沉那么几分,就伤筋动骨,落下终身隐患了。”苏先生如实说道。秦正这时候也看了过来,也在一旁听他说话。 展昭低头不语。 “那到底是怎么样了?苏先生你倒是直说啊。”还是秦正问话了。 “没有伤筋动骨,可得好好养上一个月了。至少半个月她都只能爬在床上,起不得身。”苏先生答道。 展昭不悦,眉眼低垂。秦正在旁看着,知道他是心中有情,一个情字压在心头,所以才会这样。 秦正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与苏先生和展昭站在一处。他看看展昭,又看着苏先生,故意问道:“那她可有心生怨恨,口出怨怼之言啊?” 展昭抬头。 苏先生知道秦正用意,一本正经答道:“那倒是没有。还托我捎话给展护卫,说她对不起展护卫,让展护卫失望了。” “哦,那还不错,她还分得清楚是非。”秦正说道。又看着展昭,对他说道:“有空你也去看看她。” 展昭点点头。 “赵初焰那边还提供了另外的情况,事关案件,而且或许对我们破案有重大助益。”苏先生又说。 “那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情况。”秦正催促着苏先生。 “禾昔探望苏晚之前曾经向赵初焰透漏说苏晚的那心上人姓牛,有功名,而且有妻室,娶妻还是在他和苏晚两情相好之后。那断钗就是他和苏晚的定情信物。”苏先生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禾昔,有她在,破案指日可待。”苏先生说道。 秦正不说话。 “禾昔已经死了。”展昭说话了。 “怎么?禾昔死了?怎么死的?”苏先生问展昭。 “我们接到报案说是鱼米街有人当街杀人,死了一女子,这女子就是禾昔。”展昭说道。 “那凶手呢?杀害禾昔的凶手必定就是杀害苏晚的凶手。”苏先生说道。 秦正和展昭都沉默了,都不说话了。苏先生见状,心下也全部都明白了。 “好歹毒的凶手。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害苏晚?他们两个不是有情吗?”苏先生疑惑说道。 “谁知道是真有情还是假有情?苏晚对他是真,他对苏晚哪里有一分真?”秦正说道。 “苏晚已经有了身孕。这人他不是人啊!他是畜生啊!”苏先生感叹说道,他甚少骂人,今天真是忍不住了。 “连畜生都不如!”秦正接话说道。 “等等看白虎回来能带给我们什么线索。”展昭说道。他很信任白虎。 然而,真实情况是白虎这边进展也非常不顺利,他正在返程回刑司府衙,带着两具尸体,还押着两人。 本章完 第230章 元旦日,飞阁流丹乐坊,又死两人「上篇」 戍时将末,亥时将至。白虎回府。 询问府中衙役后,白虎得知秦正,展昭此时都在前厅,便直往前厅回禀下情去了。 秦正,展昭,苏先生三人正在前厅商谈案情。这时候,当值衙役进来禀报说:“大人,白捕头回来了。” “让他进来。”秦正说道,随即看看展昭和苏先生,又说:“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一些线索。” 白虎走进前厅,人一进来便单膝跪地,告罪说道:“属下无能,未能带回禾昔,愿受大人责罚。” 秦正见他这样,便说道:“起来说话吧。你当然带不回来禾昔了,你要是把人带回来了,那岂不又是一件大案。” 白虎不解,抬头看着秦正,又看看展昭。 “禾昔已死,仵作正在验尸。你先起来吧。”展昭也说道。他和苏先生一起坐左边侧座上。 白虎站起身,他满腹不解,满腹疑惑。他此去飞阁流丹拿禾昔,没有见到禾昔本人,可是禾昔怎么就死了呢?这怎么可能?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满心疑惑。禾昔之死我一会细细跟你说,你先告诉我们你去飞阁流丹发现了什么?”展昭问着白虎。 “回禀大人,又死了两人,飞阁流丹必定有鬼。”白虎答道。 “又死了两个?谁?”秦正一听又有人死,一时间着急上火,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问白虎。 “是苏晚的两个贴身丫鬟。”白虎答道。他知道秦正,展昭和苏先生都急于听详情,便又说道:“属下前去飞阁流丹乐坊,找不到禾昔,便想再往下查查苏晚的情况;细问坊主之后知道苏晚有两个贴身侍女,她对她们极其信任。所以便想去找她们问话。” “那边坊主带我去她们的房间,开门以后,才发现她们已经死了,且全身已经僵硬,必定死去多时了。”白虎细说道。 “怎么死的?”展昭问道。 “属下判断应该是毒杀。属下已经将坊主夫妻二人带回。还有死者房间内的可疑餐具,茶具也都带了回来,刚才连同尸体已经都交给仵作了。” “而且……”白虎又说道,他面色沉,想来这番话语分量不轻。“那两位死者死状与苏晚极其相像,属下判断凶手乃是同一人。” “那坊主夫妻二人呢?”秦正问白虎。 “就在外面候着。”白虎答道。 “带他们进来,本府要亲自问话。”秦正说道。 “是!”白虎应声,亲自下去带人。 秦正站等那坊主夫妻。 很快,白虎带人进来厅内。 飞阁流丹得这两位当家人,男的约莫五十岁左右,带白色纱帽,其衣着华丽,用料上乘,皆是昂贵之物。至于那女的,年龄要比他小许多,至多四十岁左右。她梳发髻,戴透额罗,穿冬季扣身衫子,打扮妖艳,举止神态毫无端庄之意。 这夫妻两人如今身入刑司衙门,都还没有忘记摆架子,摆身形姿态,男得还一副大户老爷派头,女得娇滴扭捏,自己把自己当做身价万万的贵妇人。 两人走上厅来,一个斜身站着,双脚开,还翘着左脚,昂着头,非但不跪地行礼还趾高气扬。一个只顾整理衣衫,头发,还有一头珠翠。 秦正什么人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得他也见过不少。而且,越是这样虚有其表的人反而才越好对付。 白虎见他两人不跪,闷不做声,上前直接起脚,往那男得后膝盖窝处狠狠一踢。 “哎呦。”对方哀叫一声,跪在地上。 那女的这时候看了白虎一眼,她倒是非常知趣,立刻便跪下了。 秦正上前,亲自问着他二人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秦正声音温和。这坊主夫妻两个这才双双抬头,正眼看着秦正。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秦正说话声音虽然温和,但是那眼神,那脸色却分外可怕。 “小……小的飞阁流丹当家人张根拜见秦大人,小的给大人磕头了。”这张根说罢便连连磕头。他虽然没有见过秦正本人,也没有到过刑司衙门,但是关于刑司衙门和秦正的那些事还是知道的。可是闻名不如见面,那秦正比传说中的还可怕。 张根的妻子“媚儿”这时候眼睛看向两侧,她看到了一个红袍官家。秦正没有穿官袍,但是那人却穿着官袍,而且他比秦正更加可怕,一身杀伐之气,脸黑眼神毒。还有一个文弱书生,不过刑司衙门的文弱书生绝对不是文弱书生,那是他们欺骗人的外表而已;就像后面的那个白虎白捕头,看上去是个文雅公子哥,其实背地里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笑里藏刀,其手段很是毒辣;否则她媚儿和张根怎么可能乖乖来这“晦气衙门”走一趟。 第231章 元旦日,飞阁流丹乐坊,又死两人「中篇」 “媚儿,快给大人磕头。”张根催促着自己妻子,还动手拽着她的衣角。 “民妇乔媚儿给大人磕头了。”乔媚儿这才给秦正磕头。 秦正看着他二人,无意叫他们起身,就让他们跪着说话。 “本府从前倒是不知道这飞阁流丹乐坊,如今可真是知道了。你们乐坊连连出人命,你们可有话要说?”秦正问他们二人。 “大人,这不关小的两口子事呀。乐坊多有想不通的女子,寻了短见也很正常呀。”张根答道。 “这么说,你们乐坊还经常死人了?”秦正问张根。 张根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秦正,支支吾吾说道:“不是的,小的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正压低身体,直勾勾地瞪着张根,向他问话。 张根哆哆嗦嗦,他觉得眼前的秦正好似一厉面巨人,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小的就是信口一说。”张根答道。 秦正变脸,脸色更厉。他瞪着他问话道:“信口一说?你当刑司衙门是什么地方,你当本府是谁,岂容你这样信口一说?” “哎呀,小的不敢了。小的怎么惹毛了秦大人了,小的就是再有十个脑袋,十条命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呀。”张根为自己辩解道。他平日里口齿伶俐,对自己的口舌功夫尤为满意,今日却不知道是何缘故,居然难以应对秦正。 “乐坊的确有不那么听话的女子,也有性情刚烈的,要死要活的也有,却不多,更是从来没有出过人命呀。那些不听话得多半都被我打发回家了。大人若是不信,就去乐坊查查,若是查实小的说谎,小的任凭大人处置,五马分尸,当街腰斩,怎么都行。”张根信誓旦旦说道,拿自己性命做了赌注。 秦正听罢以后,站直身体,又问着张根:“那那两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呀?” “小的也不知道呀。小的经营的正经生意,也没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情呀。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苏晚出事,现在又是她的两个丫头横死,这……这真是流年不利,倒霉到家了呀。”张根感叹说道。 “人死在你的乐坊,你说你不知情,你叫本府如何信你?”秦正问张根。 张根狠狠心,说道:“小的愿意交下保银,签下生死保书,若是她们的死真得与小的有关,小的愿受反坐。” 秦正双眉稍舒展。他又问张根:“好,那你依你。”说罢,他又看着张根的妻子乔媚儿。 秦正问张根:“你为你自己做保?那她呢?她与这事情有没有关系?” 张根这时候也不答话,还扭头看向乔媚儿。 乔媚儿急了,嗔怒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与她们的死也没有关系。你不与我做保,我自己给自己做保。” 秦正听罢她们的话便扭头去看苏先生,苏先生知他意思,便去桌案上,拿了纸笔,准备写下保书,然后再让那张根,乔媚儿两人签字画押。 张根,乔媚儿一直跪地,秦正不许他们起身,他们也不敢起身。直到签下保书以后,秦正仍旧没有令他们起身的意思。 保书签好以后,苏先生便将保书收起来保存,以待日后用处。 保书已签。张根和乔媚儿也知道这其中分量。此时,那张根已然一个“局外人”,他问秦正:“敢问大人,我和贱内是不是可以走了?我们还得回去做生意呢,乐坊里来了好多贵客,熟客,我们可得罪不起。” “不着急。本府还有话要问你们。”秦正不紧不慢说道,踱着步子返回座位,重新坐了下来。苏先生也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将厅下所跪之人一会的说辞答话全部记录。 “可是大人,乐坊内还有重要客人呢,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们也要做生意啊。而且我们也都签下了保书,她们的死都与我们无关,不如就放我们回去吧。”乔媚儿说话了。 “哼!”秦正不齿这二人。他说:“如今你们乐坊死了人,你们非但不急不惧,还要着急回去做生意,真是冷心冷肠啊!别以为签下了保书,你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别说放你们回去做生意,就是封了你们的乐坊也合情合理。” 乔媚儿一听这个便急眼了,她眼神溜转,话里有话地说道:“可不敢啊。乐坊里的确有些贵客,有几个还是官场上的大人物。民妇得罪不起,就是……就是……。”乔媚儿支吾着,她不好把话说全,可是不把话说全又达不到目的。所以眼神溜转,暗暗思量对策。 “就是我也惹不起是吧?”秦正替她把话说了清楚。 张根和乔媚儿这时候一起抬头看着正座上的秦正。秦正一笑,自捻胡须。他说:“两位这是在威胁本府了?两位大概对这刑司府衙和我秦某人还不甚了解。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举个例子。满园春的那两个当家人你们可知道?还有黄品傲你们可知道?” 张根和乔媚儿重新低下了头。满园春盛极之时,风头在这平津城再无对家,一时无两,就是飞阁流丹鼎盛之时也难以与之抗衡。那两位当家人也是黑白通吃的人物,可是最后不也死在秦正的铡刀下。 “刑司衙门没有惹不起的人。若你们再不配合,别怪本府治你们个不配合查案之罪,到时候关停你们乐坊。你们也看看到底是刑司衙门惹不起人,还是你们惹不起人?”秦正说道,心平气和。 ““大人,贱内愚钝,口出狂言。小的一定配合刑司衙门查案。”张根说道。那乔媚儿这时候也低头含胸,再不敢去动小心思了。 “嗯。本府问你们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若是敢有一句虚言,本府就罚你们站枷三日。”秦正说道。 “可不敢,可不敢有虚言啊。”张根说道,接连叩首。 乔媚儿也是怕极了那站枷,也表示说道:“可不敢,一定有问必答,一定句句实言。” 秦正点头,立时便问他们:“苏晚在你们乐坊可有交好之人?” “有,最是与那禾昔交好。两个人就像是亲姐妹,像一个爹妈生养的。”张根答道。他和乔媚儿都不知道禾昔已死,秦正也无意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苏晚出事以后,禾昔最是着急,日日以泪洗面,也不接客待客了。今日她便找了借口出了乐坊,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刚才这位捕头就是去乐坊找禾昔,可是人真不在乐坊里。”张根又说。 “苏晚可有相好之人?可曾与谁定情?”秦正问张根和乔媚儿。 “有。”张根点头,很肯定得答话道。秦正不动声色,其实内心也焦急得很,恨不能这张根立刻就告诉他那位苏晚心上人的真实身份。 “可,可是,不瞒大人,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是谁。”张根答道。 秦正皱眉,又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他是谁?你不是在诓骗本府吧?”秦正问他。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若是小的骗大人你,小的就要站枷,小的可受不住那个,不用三天,三个时辰也就了账了呀。”张根咧嘴,带着几分哭声说道。 秦正不说话,他要听张根往下说话。 “大人不知,那苏晚卖艺不卖身,又性情刚烈,虽是乐坊的头牌,可我们也不能完全管束住她。她有了相好之人,自己藏着不说,我们也不好管呀。只要她给我们赚钱,不坏乐坊规矩,那就行了。”张根说道。 “苏晚与他相好,两人居所何在?”秦正问道。 “呃……,就,就在乐坊内。”张根答道。他说这话自己都不信,更何况那秦正了,可是这就是事实呀。 “两人就住在乐坊内,你居然还不知道他是谁?你说这话觉得本府会信吗?”秦正问张根。 张根慌乱了。这事情他就是再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乔媚儿看张根一眼,说话了:“禀大人,苏晚这事情他说不清楚,还是民妇来说吧。” “唉,你说吧。”秦正还没有说话,那边张根已经开口,他如释重负了。 乔媚儿说起了苏晚的事情:“那公子好像姓牛,是个落魄书生,模样不错。我只是远远见过他的侧脸,没有见过他的正脸模样,但是模样的确不错。” “他是苏晚从外面带回来的,其中背后有何缘由故事我就不清楚了。刚来的时候,那公子还病着,后来才好了。苏晚把他藏得很紧,他自己也不愿意见人,每天就躲在苏晚房中,吃她的,喝她的,穿她的,用她的。如此,大概过了一个来月,那个公子突然就走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再没有露面过。”乔媚儿说道。 “哦,大人。苏晚的那两个贴身丫鬟见过他。”乔媚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秦正听过她这话也不意外。他,展昭,苏先生三人探讨案情,早就猜到那两个丫鬟之死,是因为凶手要杀人灭口,掩饰自己身份。只不过,如今是可以确定这个推测了。 “禾昔可曾见过那人?”秦正问乔媚儿。 第232章 元旦日,飞阁流丹乐坊,又死两人「下篇」 “禾昔可曾见过那人?”秦正问乔媚儿。 “应该是见过吧。她和苏晚两个人好得和什么似的,不过民妇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测。”乔媚儿说道。 “难道就再没有其他人见过苏晚的那位相好之人了吗?”秦正问道。 乔媚儿苦思一番,随即眼前一亮,答话说道:“还有一人,就是乐坊的烧水师傅张方。苏晚对这张方有恩,她也很信任张方。那公子初来,想要看郎中,还是张方去外面请的郎中,还给他煎药。反正他帮了苏晚不少忙。” “这张方现在人在何处?”秦正问乔媚儿。 “这不年节将至,他也回乡探家去了,走了好多天了。”乔媚儿答道。 “如今离年节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他怎么就回乡了?”秦正疑问道。 “因为他家乡在富海,他原是富海人。”乔媚儿说道。 秦正不说话了。这富海远在千里之外,比长生山还要远,怪不得那张方要提前这么久动身回乡了。 “那两个死去的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正又问乔媚儿那两个死者的事情。 “民妇确实不知道啊。”乔媚儿急于为自己澄清。她又说:“自从苏晚出事。我们怕这两个丫头再惹出事端,便将她两人关在房间内,不许她们外出。只是,只是给她们送些饭食。”乔媚儿说话声音越到后面便越是模糊,越是变小,而且她还躲避秦正的眼睛。秦正老练,知道这背后必有隐情。 “那你今日可曾给她送去饭食?”秦正问话道。 “还不曾。”乔媚儿答道。 “昨日呢?”秦正又问。 “辰时送过。”乔媚儿答道。 “送了些什么?”秦正又问。 “两个馒头,一碟咸菜。”乔媚儿答道。 秦正拍桌,但是人未语。 “民妇知错了,民妇再也不敢了,还望大人饶恕这一回。”乔媚儿立刻求饶道。 “你这般歹毒,看轻丫头,若不给你个惩罚,你怎么能记得,怎么能改正?不如你也饿上两天,只吃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吧?”秦正骂道。 “民妇知错了。民妇知错了。”乔媚儿求饶。 张根这时候也说话了。他说:“贱内知错了。如今已经快到年节,小的愿意奉上白银一万两,用以救助平津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算是为贱内赎罪吧,还请大人应允。” “若你二人还不知悔改,他日定叫你们报应临头。”秦正说道。 “一定改正。”乔媚儿说道。 “本府再问你们,当初从你们乐坊给苏晚赎身之人究竟是谁?”秦正又问。 “周海浪,他是潘府的人。”乔媚儿答道。 “潘府?哪个潘府?”秦正问道。 “就是当今相爷独子潘人杰的府园。”乔媚儿答道。 秦正不悦,也不多说话。给了苏先生一个眼色。苏先生便拿下张根和乔媚儿两人的供词,要他们两人确认画押。 “若是日后本府传召,你们可要全力配合,不得以任何缘由推诿。否则,站枷伺候。”秦正说道。 “一定配合。”张根和乔媚儿答道。 “下去吧。”秦正说道。 张根和乔媚儿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只要能全身而退便比什么都强。他们叩头谢恩,然后签字画押,最后毕恭毕敬得离开。 张根,乔媚儿离开。苏先生说道:“大人?那张方我们要不要管?凶手或许还要作案,杀人灭口。” “从平津到富海,陆上要走一个月,海上还要走20多天,如此一来一回便是三个多月了。凶手应该不会去动手。”展昭说道。 秦正点点头,他说:“先不用管这张方,留着这个人吧,只要他在,那凶手就不好过。现如今,我们还是先从那周海浪下手吧。” 本章完。 第233章 一月二日,验尸结果 一月二日。 刑司衙门的仵作这几日也是辛苦,他刚刚弄明白城南那具残尸,而今就又送来四具尸体,好在这四具尸体并不难验,且都是死于毒物,完全比不得城南那具尸体,因为那尸体实在太残了,也太惨了。 秦正,展昭,苏墨三人在前厅熬了整整一夜,商讨案情和接下来的对策。而白虎则负责跑腿,上传下达,也是忙个不停。 赵龙大整牢房,将牢房守卫变得更加严密。常武始终守在仵作身边,不过他不是验尸而是验毒。最后,还有周雀,刑司衙门这边不能没有捕头当值,所以他便顶替常武上岗了。 午时已过。白虎领着常武,还有仵作正从停尸房往前厅疾行。这三人脚步飞快,仵作手拿验尸案卷,常武一手提一白色瓷罐子,一手端一小小瓷瓶。他对待这小小瓷瓶极其小心,仿佛里面装着什么危险之物。 白虎,常武越走越快,那仵作最后只能一路狂奔,才能跟住他两人的脚步。 秦正,展昭,和苏墨都在前厅,三人都累了,也饿了。厨房给三人送来了午餐,是白乎乎的大肉包子,还有烩菜,搭配暖暖的虾皮紫菜鸡蛋汤。 包子,烩菜,还有鸡蛋汤都放在桌案上,三人用餐,秦正刚刚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便见白虎带人闯了进来。 白虎看着眼前这三人大人,语顿,他觉得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 劳累整夜,白虎也累,这翩翩公子也有了黑眼圈,头上也有几缕碎发垂下,不过仍旧是外表举止俱佳的人才。常武状态也还好,就是身上有一股怪味。不过,最难闻得还是那仵作,他还有黑眼圈,就连眼睛一周也变成了黑色,眼睛还遍布血丝,人也憔悴了许多。 秦正看出白虎心思,放下手中包子,就对他说:“可有结果了?直接报上来。” 秦正居中站着,展昭和苏墨各去站在他左右一侧,他们也都等着结果呢。 白虎站在一旁,让仵作先上来说话,关于验尸之事还是他说比较合适。 仵作上前说话道:“大人。南郊那具残尸还有昨日那四具尸体都有了结果。” “属下先说南郊残尸:死者年龄四十出头,左脚跛。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二月二十八日申时到酉时之间。死者活着被斩断双腿。凶手实施了某种止血手法,推测应该是江湖中人惯用的点穴止血。” “凶手残忍折磨死者,致死伤乃是胸膛处一刀,心脏,肺脏均被取出。最后,凶手斩去死者头颅。” “至于案发现场那块碎肉,根据碎肉包裹的衣料,还有细检死者尸身之后,可以确定出自凶手。碎肉上有咬痕,应该是死者所为。”仵作说道。 秦正无意间就往那些包子上看了一眼。 “死者咬下来凶手一块肉,可知是哪个部位?”苏先生问道。 “应该是上肢手臂处。”仵作答道。 “再说那四位女性死者,她们都是死于毒药,而且是同一种毒药。只有街上遇刺那女子稍有不同,她胸口中箭,伤及心脏,本就无药可救。但是若没有那毒药效用,她不会死得那么快。”仵作又说道。 “关于凶手所使用的这种毒药,常武已经成功提取。”仵作说罢,站去一旁,也看着常武。 常武走上前来,蹲下身来,以左膝触地,并把手中的一罐一瓶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面上。 “里面都是什么?”展昭问着常武。 “罐子中是我收集的鸡血,瓶子中是我提取的毒药。此毒药提取自一种蝰蛇,此蛇罕见,毒性猛烈,且无药可解。”常武说道。他打开了罐子和瓶子,然后就把瓶子中的毒药注入罐子中。 仅仅就是几滴毒药,可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大人请看。”常武说道,将罐子之物倒出。 秦正原本以为流出来得还是鸡血,却不曾想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血块,而且血块还在不断变得更加坚硬。 秦正大惊。苏先生在一旁说道:“蝰蛇之毒,早有耳闻,确实可怕。可是这蝰蛇之毒毒性虽然猛烈,但是也有一弱点,只有见着鲜血才会有效。”苏先生果真见识博大,当即便提出质疑。 “没错。”常武答道。又说:“凶手做这毒药做得巧妙,而且更加残毒。他在毒药中还另加了其他东西,只是时间太短,属下还不能一一辨别。但是可以肯定得是毒性已变,经血,经食,都能置人于死地。” “我细细检查了从乐坊带回来的那些死者所有餐具,毒来自茶具,餐具无毒,所以可以推测食物没有问题,害她们的是水源。”常武又说道。 “既然已经查证,那么常武你就随同白虎再跑一趟飞阁流丹吧,务必找出毒物来源。”秦正说道。 “是。”常武,白虎双双应声。 接着,常武从仵作那边接过一双羊皮手套,先处理了那地上血块,然后才跟着白虎一起再去飞阁流丹。 本章完 ” 第234章 一月二日,潘府 白虎,常武亲往飞阁流丹,两人找出毒物来源。就是苏晚所在小院居所内的一口水井。幸而乐坊内其他人并不用这口水井,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送命。 确定水井有问题之后,白虎,常武带人随即封堵了那水井,连同那院子也一起封闭起来,贴了衙门专属封条。 既然得知周海浪来自潘人杰府邸,那秦正就不会坐视不管。他命周雀前去潘府传话,要潘府家眷于三日时候午时前务必来刑司衙门,认尸并且配合查案。 周雀此行不顺,连一个潘家正主也没有见到。只是将刑司衙门传令告知了潘府管事。秦正得知此事,也不计较,只要消息送达,管对方是潘家管事还是潘家正主,一概做他们已经收到传令。若是明日潘家未有来人,那他们就将见识到秦正的铁血手腕。 傍晚时候,外出应酬十日的潘人杰回府,从管事口中得知了此事。 “府上现在谁在?姑母在吗?”潘人杰听罢立刻问着管事。 “不在。去梅香院烧香去了,大早晨就走了,明天才能回来。”管事答道。 潘人杰听后松了一口气,当着自己的家的管事,他毫不避讳,直言说道:“幸好姑母不在,否则依着姑母那个脾气,恐怕要和刑司衙门那边的人杠起来,那才麻烦了。” “那真有可能。”管事在旁也说道。 “我那妹婿可在?”潘人杰又问管事。 “牛公子也不在,外出好几天了一直未归。这段时间牛公子手边的事好像非常多,在家时候就经常往出跑,有时候晚上都不回府。夫人和小姐那边可都抱怨起来了。”管事向潘人杰反映着最近家里的情况。 “不用管她们。”潘人杰摆摆手说道,接着又说:“大丈夫当以前程为重,哪能天天待在家里伺候公婆,哄着媳妇呢?翩翩现在得黄大人器重,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再忙也都说得过去。” “牛公子也是不容易。哦,少爷,牛公子还弄伤了手臂,伤得挺厉害,伤口掉下来好大一块肉。”管事对潘人杰说道。 潘人杰皱眉,他很是介意管事这番话,倒不是因为牛翩翩,而是他不愿意听这样瘆人的事情。 “怎么弄得?”潘人杰问着管事。 “说是在外面跟人比划切磋,被对方误伤的。”管事答道。 “误伤的?”潘人杰表质疑,又说:“可知对方是谁?哪家的愣头青?难不成是黄府的那些打手保镖?他们有那个能耐能伤的了翩翩吗?” “不是黄府的那些打手保镖,是牛公子的一个朋友,据说以前是在京城太尉府做事当差。”管事说道。 “哦,那不就是张猛吗?我知道他,翩翩在平津城的朋友吗,一直想进伏虎堂的那个就是他了。”潘人杰说道。 “他们武人比武切磋有时候也难免会失了准头,不用管了。”潘人杰又说。 “姑妈不在,翩翩不在,那现在岂不就是慧慧一个人在?她在干什么?”潘人杰问管事。 “刑司衙门人走以后,小姐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一直在试衣服,说要挑选出最合适的一件,明天去刑司衙门时候穿。”管事照实答道。 “什么?潘人杰大惊,反应夸张,说话时候还吹起了自己的胡子。 “她还想明天去刑司衙门?她还挑选衣服?她没事吧她?”潘人杰对着管事说道。 管事一脸委屈受气模样,他无奈说道:“小的也没有办法呀。少爷你不在,小的哪里能管住小姐?这是少爷你回来了,要是你不回来明天可不就得小姐亲自跑一趟刑司衙门?” “我跟你说,就算我不回来,也不能让慧慧去;你得出去,想着办法去找我那妹婿,让他跑一趟。”潘人杰说道。 “幸好少爷你回来了。”管事庆幸说道。 “我不在这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周海浪真得失踪了?”潘人杰问管事道。 “真失踪了,上月26号人就不见了。”管事答道。 “怎么就不见了呢?不会刑司衙门那尸体真得是他吧?”潘人杰说道。 “不会吧。那天是牛公子派他出去办事,人是出去了,但是就再也没有回来。”管事说道。 “真是倒霉,我才刚刚回来就得去刑司衙门那煞气之地,而且还是去认尸。”潘人杰抱怨道。 “那就不要去了。”管事建议道。 “那可不成,既然刑司衙门来人,那去还是要去。反正不管周海浪怎么样,都与我们无关。而且,那人也不一定就是周海浪呀。”潘人杰说道。 “也是,也是。我觉得死的那人也不一定就是周海浪。”管事附和说道。 本章完 第235章 一月二日,潘慧慧 潘人杰往内府中走去,他要去找潘慧慧,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潘家府园大,潘慧慧居“博棠院”。博棠院一院十间房,配有小厨房,更有海棠花园,遍植海棠花。 潘人杰走进博棠院,看见一院子的丫鬟,走来走去,忙碌不停。她们或者两两抬着黄花梨木衣箱,或者独自端着首饰盒子,来往于主屋和侧屋之间。 两个抬箱子丫鬟见到潘人杰,作揖行礼,道:“少爷。” ‘你们这是干什么?搬家吗?’潘人杰正好向她们问话道。 “小姐在试衣服,这些都是她试过,不喜欢的,就命我们抬下去,再送回去侧屋。”丫鬟答道。 看来管事所说都是真的,这潘慧慧真是胡闹乱来,但凡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潘人杰叫道,甩甩衣袖,背着手,径直就往潘慧慧房中冲去。 潘慧慧花枝招展,正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照镜试衣,突然那潘人杰就冲了进来。 潘人杰抬头看着潘慧慧,只觉自己双眼发辣,鼻子发酸,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了。 只见那潘慧慧身着五彩华丽衣裳,梳着云鬓,化着浓妆,活脱脱一个彩雀模样。 “堂兄,你怎么也不让丫鬟报一声,怎么就这样冲了进来呢?你不知我正在试衣服吗?”潘慧慧娇声娇气和潘人杰说道。 潘人杰一副哭相,跺着脚和潘慧慧说道:“你试衣服干什么?难不成你明天还真得要去刑司衙门?”潘人杰问潘慧慧。 “当然要去,为何不去呢?”潘慧慧反问着潘人杰。 潘人杰红了脸。那潘慧慧这时候又问他:“堂兄,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穿着这衣服去刑司衙门合不合适,会不会太隆重了?反而吓到那帮人?” “不合适!”潘人杰发飙,吼着说话道。他应酬几日,久未回家,如今一回家就被管事告知需要去刑司衙门认尸,本已经够晦气了,现在又见着这个奇葩妹妹,差点被气走。 潘慧慧看着潘人杰,她不高兴了,因为潘人杰居然那么吼着跟她说话。 “你以为刑司衙门是个什么地方?你以为我们去刑司衙门是为了何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添什么乱?好好在家呆着吧。”潘人杰叫道。 潘慧慧听罢,心下大恼,又恨又急,就想要好好和他大闹一番。她脸色一变,大叫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了?怎么我如今嫁人了就只配天天呆在家里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嫁了,我做闺女时候你们都没有人敢惹我,怎么如今我嫁人了谁都敢来惹我?是不是嫁人的女人就不值钱了?”潘慧慧越说越恼,发怒时候的那样子和她母亲潘彩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今牛翩翩也不回家了,还常常留宿在外,我要他这夫君有何用处?还有你堂哥,你也来欺负我?怎么我嫁人了就活该被你们看轻,欺负吗?潘慧慧发了大脾气,声音越叫越大,简直就是在咆哮。那些丫鬟见她这般,都躲在一旁,低头垂脸,大气不敢发出。 “你这是扯到哪里去了?你简直无理取闹。刑司衙门那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去认尸呀,你一个女子家为什么要去那凶煞戾气之地?”潘人杰变了称呼,也不敢再叫她做妇道人家了。 “女子就去不得刑司衙门了吗?难道刑司衙门里面没有丫鬟妇人吗?难道那赵初焰赵花魁不是女的吗?你说说我怎么就去不得了?堂兄你就是对我有歧视。”潘慧慧叫道。 “可我们是去认尸呀?”潘人杰说道。到这会儿他反而像是那个没有道理的人了。 “认尸又怎么了?你进去认尸,我在外面等着不就行了。”潘慧慧说得理所应当,潘人杰听得直咬牙齿。 “刑司衙门是叫咱们一家人都过去。可是母亲不在,那该死的牛翩翩也不知道野到了哪里去,如今在家的只有你和我,难不成我还要拉下吗?那真叫刑司衙门的人看轻了咱们。”潘慧慧叫道。 “可……可你也没有必要穿得和只鸟雀一样鲜艳吧?”潘人杰说道。 “我平常就是那么穿衣打扮的,我就喜欢那样子,我是当今潘相爷的家人,怎么如今只去个刑司衙门,我就不能做我自己了,这是何道理?”潘慧慧叫道。 “你就穿一身普通点的衣服不成吗?那是刑司衙门,杀人头,斩人命的地方呀,天天都有人头落地,活着的人个个都堪比鬼神,你穿成那样子谁看你呀?你又不是去选美?”潘人杰也急了。 “谁要他们看了?我喜欢怎么穿戴就怎么穿戴,我的衣服就没有一件普通的。堂哥,你若是还不同意,咱们就各去各的。”潘慧慧给了潘人杰脸色,她说罢还真就不理他了,接着去倒腾自己那一头珠翠发饰。 潘人杰又气又急,满脸通红,可是他也无奈改变这奇葩妹妹的心意。 “我……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妹妹?”潘人杰埋怨说道。 “堂兄,我都不嫌弃你,你怎么还嫌弃我了?”潘慧慧说道。她淡定说话,不气也不恼,可是却把潘人杰气的快要七窍生烟。他现在开始理解牛翩翩了,要是他是牛翩翩,他才不肯回家,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呀,要是说出来,他那妹妹能把他家房顶给掀翻了。 本章完 第236章 一月三日,设计 一月三日。 朝廷告示,于本月八日起休朝,到时候,百官休假,衙门公人也放假。不过,刑司衙门比较特殊,毕竟负责平津治安,兼查验各地刑案,所以可休息不得,每日还有轮值捕头,轮值捕快,和轮值衙役,这些人全天在值,有案办案,有差办差。 早晨时候,四大捕头齐聚捕快房,听候捕头白虎吩咐。 白虎点名,布置当日差事,又提到朝廷休朝这事。他说:“朝廷休朝,百官放假,我们还得继续当值。今年还和往年一样,排班轮休,排班当值。不过只是你们三人排班,我天天都在府上,而且展大人今年也在府上。” “至于吗?展大人居然也在?都放年假了,哪有那么多事啊?”赵龙说道。今日他神采奕奕,神清气爽,人真是精神得很。 “恶人作恶可不管是不是年假时候,我们还得小心谨慎,而且别忘记了,这年节虽至,但我们手头还有案子未破,这可牵扯到五条人命。”白虎说道。 “都怪那赵初焰!”赵龙说道,他厌恶赵初焰,什么事情他都能联想到她,责怪到她头上。 “这怎么就怪赵初焰了?”周雀反问赵龙。 “怎么不怪她?这事情不是都和苏晚有关吗?如果苏晚不死我们是不是就能顺藤摸瓜,抓住凶犯了?可是苏晚死了,她是因为什么死的,还不是她赵初焰无能所致吗?”赵龙咄咄逼人,不过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周雀这个时候也不好强辩。 白虎看着赵龙,问他:“你给赵初焰执行罚棍的时候可曾手下留情?” 白虎这么一问,周雀立时扭头注视着赵龙。 “怎么可能?”赵龙反问白虎,这一句已经算是回答了。 “要是我犯错领罚,你给我执行罚棍,你可会留情?”赵龙还反问白虎。 “可是赵初焰她毕竟是个女的。”周雀也说话了。 “女的怎么了?进来刑司衙门当差哪里还分得男女?何况她就是犯错了,是展大人命我打的。不过这赵初焰也就该打,狠狠给她一顿罚棍,叫她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犯错。”赵龙硬气说道。 “下手真狠,你当真是很讨厌她,换成是别人你不一定会这样。”周雀说道。 “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赵龙和周雀计较道。他说:“就算是换成是你我也一样照打。我是奉命行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和我挟带私怨,趁机寻仇一样?我岂是那样的人?要是我真得挟带私怨,最多十罚棍就让那赵初焰报销了账。”赵龙大声说道。 “行了,别争嘴了。”白虎说话了。 “时间不早了,都赶紧上值吧。”白虎又说道。 “常武,你赶紧去停尸房准备一下,潘府今天要来认尸。”白虎吩咐着常武。 常武点点头。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该不会一会儿赶个饭点过来吧,这潘家公子的大名咱们可是都听说过啊,咱们可不招待他。”赵龙说道。 “若是真想留下来吃饭,刑司衙门也管的起。人还没有来,就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了。”白虎说道。 常武已经走出捕快房,他要去停尸房安排一下。周雀跟在常武后面,也出了门,准备去外面巡街去了。 只剩下赵龙了,白虎看着他,猜想他是有话要和他私下商量。 果然,赵龙一见周雀,常武离开,便贴身上来,和白虎说道:“白虎,你是不是现在就要给我们排班?” “是呀,早些安排好,若是你们哪日有事了,也好自己私下做安排。”白虎说道。 赵龙支支吾吾,欲语还羞,堂堂一个糙汉子居然这样子,看来这是有私事要求人了。 “白虎呀,有个事想求你,她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成了家,老婆如今又有了身孕,是不是能特殊照顾一下我,让我年三十,年初一,年初三,还有元宵节都休假,就是不要给我排班。”赵龙和白虎商量说道。 白虎忍住笑意,装作正经,他说道:“年三十,年初一你要休假还说得过去,可年初三是何缘故啊?” “跟我老婆回她娘家啊。你没有成家你自然不知道这个。今年她有了身孕,和往年不同,我怎么也得依着她。”赵龙说道。 白虎不说话。赵龙看他这样,以为他难办,又说道:“我知道兄弟们谁也不愿意年三十,年初一,还有元宵节轮值。你看这样行不行,除了这几天以外我天天当值,你给他们全放假,只要让我那几天得闲了就行。要不我回去不好交代。”赵龙说道。 白虎笑了。他说:“既然大家都是兄弟那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放心好了,兄弟都知道你今年特殊,大嫂那边有了身孕。你若是哪天不方便需要休息随时都可以。反正,今年我天天都在府衙,展大人也在,所以你放心好了,先顾着自己家里事吧。” 赵龙很感动,他说:“你这样说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啥也不说了,初五时候兄弟做东,亲自下厨,给你们整一桌好酒好菜,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到啊。”赵龙一边说着,一边还热情的搂住了白虎的肩膀。 “没问题。”白虎应道。 展昭这时候也下来捕快房了,恰好看到赵龙搂着白虎肩膀。他站在原地,笑眯眯说道:“你二人兄弟情深,在这里说什么呢?” 白虎,赵龙扭头看着展昭。展昭戴官帽,着官服,面带微笑,和颜悦色。 赵龙放开白虎,先咯咯笑两声,接着又说:“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说年节轮值排班的事情。” “你若是家里有事,就先紧着家里事情。府衙里有我,还有白虎。”展昭说道。 赵龙这糙汉子见展昭也这么说话,竟然还酸了鼻子,湿润了眼角。他很感性说道:“啥也不说了,有你们这些兄弟今生再无他求。” 白虎拍拍赵龙肩膀,又抬头问展昭:“展大人亲自下来,可是有差事?” 赵龙一听这个,也来了精神,顾不得自己感性了。 “确实有事需要你们两个去做。”展昭说道。 “有差事你只管吩咐。”赵龙说道。 “你们可还记得牛翩翩?”展昭问白虎和赵龙。 “记得。就是那个跟我们四个打架,最后被我们拿下那个公子哥吗?”赵龙说道。白虎也点点头,他也记得那牛翩翩。 “展大人提到他,该不是这牛翩翩有事吧?”白虎问道。 “还不敢确定。我不能确定他有事,只是想先把他排除在外,否则他就是一个目标。”展昭说道。 “这话怎么说?”赵龙问。 “郊外那具残尸死于练武之人手中,且此人功夫不弱,使得一薄剑,剑术精妙,该是个高手,而且死者极有可能就是周海浪。”展昭分析着案情。 “苏晚死于断钗之毒,断钗来自于凶手,另据禾昔所说,可推断凶手就是苏晚的心上人。” “接着,禾昔也死,杀害她的和杀害苏晚的应该是同一人。我在现场也探得线索,凶手确实功夫高深,且轻功不错。” “禾昔曾经对赵初焰吐露说是苏晚的心上人姓牛,有功名,有娶亲,而且还是在与苏晚相好之后。飞阁流丹乐坊的人也证实了禾昔的话,苏晚的心上人的确姓牛。如此多的线索整合在一起,我首先想到得便是牛翩翩。”展昭说道。 “这么说展大人是怀疑那小子了?不过他娶亲了吗?咱们那会见他,他可是没有功名的。会不会只是巧合?恰好那凶手也姓牛,也使薄剑。”赵龙问道。 展昭答道:“牛翩翩娶了潘家小姐为妻,也就是潘人杰的堂妹,如今他也算是有功名,投身黄府,为黄博仁做事。” “姓牛,武功高,使薄剑,有功名,有娶亲,这么多的巧合碰在一起便不是巧合了,很难不令人怀疑到他。”白虎说道。 “大人计划怎么做?”赵龙问展昭。 “凶手在郊外作案,残杀受害者时也被受害者活生生咬下来一块肉。经仵作验查,凶手应该是被咬了手臂,所以他手臂上必定有伤。”展昭说道。白虎和赵龙那边也懂了他的意思。 “今天潘家要来人认尸,只要牛翩翩来,我们就有机会。不过此事不可莽撞,不可硬来,只能智取,而我也不方便自己动手,所以只能看两位了。”说罢,展昭就看着白虎和常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背后的意思十分清晰,就是要白虎和赵龙两人想法子去试一试那牛翩翩,探探他的虚实。 白虎已有计策,赵龙还在苦思,随即他心生一计,便直白说道:“有了,我有主意了,不如这样,我假装成刺客进府行刺,然后正好碰着那牛翩翩,然后我就假意袭击他,试试他的虚实,若他他手臂上真得有伤,总要露出来破绽的,是吧?”赵龙看着展昭和白虎,他自己觉得自己的计策很妙,但是展昭和白虎的表情告诉他,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白虎看着赵龙,问他:“赵龙哥,你怎么想出来这个计策的?你当咱们刑司衙门是个什么地方?哦,刺客来了,那你要我们这些人怎么配合你?而且,你不要忘记牛翩翩武功高强,而且他也不是个傻子。” 赵龙听罢,觉得有理,自己再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果然那计策漏洞百出,根本行不通。 “此事只要动手便是下策。别忘记上回是我们四人联手才拿下了牛翩翩,所以,想探他虚实,只能智取。”白虎说道。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赵龙说着就拍着自己的额头,不过,随即他脑中又有灵感,又生一计。 “有了,有了,这回这个总能成事。我现在就去外面等着那牛翩翩过来。放心,我绝不动武。若是他露出破绽来那就最好,若是他不吃我这套,那就只能看白虎你了。”赵龙说道。 “你倒又有主意了?你要怎么做?”白虎问着赵龙。 “哎呀,时间不多,来不及细说,万一人这会来了那可就坏事了。得,我要赶紧准备去。”赵龙说罢,转身就要走。 白虎想拦下赵龙,而展昭就拦了他。展昭说:“就让赵龙去试试吧。你话已经说得明白,他自然不会跟牛翩翩硬来。而且,此事怕不会那么顺利。若是那牛翩翩根本不来,那我们准备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周雀已经将话传到潘府,若是牛翩翩不来,那他就是心中有鬼。”白虎说道。 “若是今日进行不顺利,也不能就此罢手。若不能查清楚此事,我心中始终不安。”展昭说道。 本章完 第237章 一月三日,奇葩兄妹到刑司衙门 赵龙用大海碗盛了一碗浓粥,又拿了大饼,饼子中卷了大酱,放了大葱;然后他就这么拿着,出了府衙,站到了府衙门口。 当值衙役看着赵龙就这么走出来,右手端着大海碗,左手拿着大饼,便关切说道:“头儿!这是还没有用早餐吗?你还是回去吃吧,这里有我们呢,这会也没有什么事。” “谁说我这是要吃了?”赵龙反问衙役一句。接着又说:“今天潘家那边要过来人认尸,配合查案。人到了立刻告我,我就在里面。”说罢,这赵龙又端着粥,拿着饼返回府衙。 衙役偷摸往门里面一瞥,原来赵龙并没有走远,人就在门里面坐着,靠着墙,坐着条凳,饼子仍然在手中,那海碗已经放在了地上。 赵龙就计划着,等那潘家人来了,他就找准那牛翩翩,假意虚情上前去跟他打招呼,然后就失手把那碗浓粥扣到他手臂上……。如此计策感觉并不是太精明,可是没准真得可行。 赵龙就这么等呀等,等得那粥都熬干了水分,一碗浓粥都变成了稠饭,可是那潘家人就是迟迟不现身。 赵龙等得口干舌燥,暗暗咒骂潘家人,心想难道这家人真要拒传不到。正在这时候,门外衙役进来报道:“赵头,来了,来了,潘家人来了。” “啊?”赵龙惊讶一声,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从地上端了海碗,拿了饼子,便往出走。一边走,还一边吃饼,喝粥,装得有模有样。 赵龙出门便看到两顶软轿,轿子极其豪华,已经落地,轿子中人还未现身。不过,轿子就只有两顶。 也并非只有轿子,与轿子中人随行的除了八个轿夫之外,还有一众门人,仆人,人数大概30,比当初赵康来刑司衙门的排场都大。 门人掀起轿帘,仆人上前,亲自上前迎候轿子中人下轿。赵龙定睛看着,他在等着牛翩翩出现。 轿子中下来一男一女,其中没有牛翩翩。男的就是潘人杰,他身穿褐红色圆领袍,脚穿乌皮靴,外罩一华美皮草开襟衫,其举止做派仿佛都在告诉外人自己贵族身份。 另有一女子。赵龙看着她出场,忙扭头小声吩咐着身后的衙役,他说道:“赶紧回去报告展大人,就说人没到,来了一只五彩鸡妖。” “啊?”衙役惊讶,还以为自己错听了话,可是赵龙分明就是说来了一只五彩鸡妖啊。 “啊什么?还不赶紧去。”赵龙压低声音吼道。 潘慧慧闪亮登场,人好比一只五彩鸡妖。她穿五彩华美衣裳,衣料华美炫目,里外各三层,雍容无比。此外,她还梳峨髻,发髻高耸,如同陡峭山峰,直把赵龙看得错愕不已,心绪起伏,如身处在悬崖高峰。 潘慧慧浓妆艳抹,华服傍身,下轿便有一群仆人围上来伺候。她这根本不像是来刑司衙门认尸,倒像是来选妃了。 潘人杰带着潘慧慧走上前来,两人身旁还有一群门人,仆人拥簇。 赵龙端着海碗,拿着大饼,看着这潘家两贵人,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潘人杰和潘慧慧走上刑司衙门门前台阶,就要进府,连同那些门人,仆人一起。而且,两人对赵龙视若无睹,把他当做透明人。 赵龙见这两人就要进府,心中惊愕,人也醒神,便大喝一声:“慢着!” 赵龙那破锣鼓嗓门,这一叫喊可是惊着了潘家的俩贵人。尤其是潘慧慧,她扭头看着赵龙,只见他体壮如牛,双眼大如牛眼,满面胡须,满脸横肉,果真是粗俗,粗鄙,不堪之人。 赵龙把手中海碗和大饼给了门前站值班衙役,自己上前来说话。他满脸横肉,看着就凶相,活脱脱一个歹人模样。潘人杰还认得他,可是潘慧慧不认得他,她觉得这赵龙就是个“杀猪大汉”。 “你们是来认尸的吧?怎么就只来了你们两个人?”赵龙上前问话道。 “就是来认尸,我们还要来多少人?你这么说话太无礼了吧。”潘人杰说道。那潘慧慧此时就站在他身后,她也不看赵龙,她觉得此人粗鄙,多看一眼都要脏了自己的眼睛。 赵龙知他身份,说话做事也不可太过,便答话说道:“潘公子,赵龙我是个粗人,说话不周到了,还请你莫怪莫怪。” “这还像是人话。”潘人杰说道,说罢,就带着自己妹妹,还有一众门人,仆人准备进刑司衙门。 “慢着!”赵龙又叫话了。潘人杰扭头看他,心中很是恼怒,不满。他是忌讳这刑司衙门,可是并非是忌讳他赵龙,赵龙一个莽直武夫可不足为惧。 “潘公子,你能进去,她也能进去,其他人都不能进去。”赵龙跟潘人杰说道,。 “凭什么?这些都是我家的门人和仆人,随我们一起来的,就要随我们一起进去。”潘人杰说道。 “不凭什么,这就是刑司衙门的规矩。”赵龙好好说话道。 “什么破规矩?简直就是无礼。既然这样,那别怪我今天不进刑司衙门,不配合你家查案,看看你怎么和你家秦大人交代?到时候一并责任都由你赵龙担待。”潘人杰说道。 “不用交代,属下只要实话实说,和秦大人如实回禀就行。不过,潘公子如此不配合,那我们只能亲自去你府上传人了。”赵龙又说道。 “你这是威胁我?”潘人杰问赵龙。 “还真不是威胁。只是告诉潘公子你刑司衙门的办事程序。”赵龙说道。 “还真是刑司衙门的好看门狗,本公子也不与你计较,那才是自贬身份。”潘人杰爆粗说道。 赵龙忍耐,他真想上去揍这潘家公子几巴掌,可是自从上回挨那一顿罚棍之后,他倒是学会了忍耐。而且,此时不忍耐便会坏事。 赵龙不答话。潘人杰嘴上讨了便宜,也不再和赵龙多做纠缠,回头对自己家门人和仆人说:“你们不必跟着进来了。他刑司衙门地方太小,容不下咱们这么多人。就在这里等着,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出来。” 赵龙见他肯配合便站下一旁,让路给潘人杰和潘慧慧,放他们进刑司衙门。 “看门狗,还不给我们头前带路,我怎么能认得你家路在哪里。”潘人杰得寸进尺,又对赵龙喊话道。若是赵龙此时忍不住了,和他闹起来,那他就得逞了。 “潘公子,属下还另有公干,不能给你们带路,还是让他去吧。”赵龙边说边看着身边的站值衙役。 潘人杰还要计较,倒是潘慧慧这时候说道:“堂兄,不要和他计较了,就让这衙役给咱们带路吧,他看着也干净些,不像他,杀猪屠夫似的。” “哦,也对,也对。”潘人杰跟着附和道。 赵龙还是不吭声,让他再对潘人杰和颜悦色那不可能,但是装个哑巴他还能做到。 当值衙役领潘人杰和潘慧慧两人进府,先去停尸房认尸,然后再去见秦正。而前面路上,此时也有展昭和白虎在等着他们。 展昭和白虎正在半道上等着潘人杰和潘慧慧,两人正说话,这时候便见衙门外站值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而这衙役正是赵龙派来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希望是好消息吧。”白虎看着那衙役跑来,和身边展昭说道。 衙役过来,先行礼,然后说道:“展大人。赵捕头派我来报告:他说,人没到,来了一只五彩鸡妖。” “什么?五彩鸡妖?”展昭听罢,再问衙役,和身边白虎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赵龙传话的话中意,就是告诉他们牛翩翩人没来。 “可是来了女眷了呀?”白虎问衙役。 衙役点头,回话道:“是,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潘家公子潘人杰,女的不认识,穿的花枝招展的。” “好了,你下去做事吧。”展昭说道。 衙役退下。展昭和白虎就在路上等着潘人杰他们。 衙役带路走在前面,潘人杰和潘慧慧走在后面。潘慧慧问潘人杰:“堂兄,刚才那个“杀猪汉”是谁呀?” “刑司的四大捕头之一赵龙。”潘人杰答道。又和潘慧慧说:“你是不是后悔来了?早告诉你刑司衙门是刑煞之地了,这边的人哪有个好的。那赵龙还是个不上台面的,就是个虚架势,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少本事。” “怎么刑煞之地就没有个长得像人的了?难道这里就没有个长相能看得过去的吗?想想那秦正也真是可怜,住在这破小地方,每天还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潘慧慧说道。 “谁说不是呢?”潘人杰说道。这两兄妹就在那衙役背后明目张胆地说话,毫不避讳。 “听说那展昭长相很是不错,否则怎么能叫“玉面展昭”?”潘慧慧问潘人杰。 潘人杰看着潘慧慧,对她说道:“你想什么呢?展昭的主意你可不要打,这人不好惹,见了也要躲得远远的,免得他那一身凶煞之气伤到了自己。” 两人正说话呢,展昭和白虎就从前面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看上去这双方就像是偶遇那样,其实完全不是。 潘人杰看到展昭,低头小声和潘慧慧说道:“别说了,真是说谁谁就到。前面那个穿红袍的就是展昭。” 展昭走在白虎前面,潘慧慧听了潘人杰的话以后便往前看去,细细打量了那展昭一番,然后对自己堂兄说道:“展昭不是玉面吗?怎么脸色那样黑?” “听说是先前外出办差,把脸晒黑了。”潘人杰答道,又说:“人过来了,别说了,别叫他听见。” 展昭练武,身体条件不同于常人,耳力分外出色,他们说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展昭站正,面带微笑,笑迎潘人杰和潘慧慧。白虎此刻也站上前来,站在他左侧。那潘慧慧看到了白虎,立时眼前一亮,心头一颤。 “潘公子,有劳你走这一趟了。”展昭和潘人杰招呼说话道。 “无事无事,既然刑司衙门传唤,我自然全力配合。只不过今天只来了我和我堂妹两人。我姑母有事不在家中,我那妹婿也有事不在家中,不知道这样可否能行?”潘人杰问展昭。 “只要潘公子全力配合,只来两人又如何。”展昭说道。 “我定当全力配合。”潘人杰说道。 “那随我来吧。”展昭说罢,走前带路。 潘慧慧一直盯着白虎,看个不停,看得痴迷。潘人杰觉出她心意,便立即想要打消她这心思。 “你看什么看?”潘人杰和潘慧慧走在后面,潘人杰小声和潘慧慧说道。 “那是白虎,四大捕头之一。这人就是个笑面虎,不惹他没事,若是惹着了他,他把人往死里整。你别被他表面骗到,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潘人杰又说道。 “堂兄,你想到哪里去了,何必说的这么明白呢?真是扫兴。不过看过这刑司衙门也有长相很不错的。”潘慧慧说道。 本章完。 第238章 一月三日,潘人杰认尸被吓晕,展昭套话潘慧慧 停尸房内,常武和仵作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潘家人过来认尸了。 刑司衙门停尸房位于刑司衙门偏僻一角落,其位置居阴,难见阳光,所以格外阴凉。 停尸房此时停尸五具,除了郊外那具残尸之外,还有苏晚,禾昔,以及飞阁流丹的两个丫头。 仵作给尸体用药,确保尸体短时间不腐烂,又因为眼下是寒冬季节,所以每一具尸体都无恙,保留了死者生前模样。 潘人杰人刚刚站到停尸房外,便感觉不好,心生退意,可是又不愿意让刑司衙门的人看出来自己心虚。倒是潘慧慧还镇静,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么“认尸”事情上,她眼中全是白虎,白虎往哪里走,她的眼睛就往哪里追。 展昭和白虎扭头看着潘人杰和潘慧慧。 “展……展大人。”潘人杰叫着展昭,他有话要说。 展昭认真听话,认真看着潘人杰。潘人杰说道:“我不瞒你们,我真不愿意进去看那尸体,可是为了配合你们衙门办案也只能勉强硬来。可是你得如实告诉我那尸体是怎样的?是否可怕?是否狰狞?是否血腥?是否恶臭扑鼻?”潘人杰问展昭。 展昭知他心中有惧意,也不嘲笑他,和他解释说道:“放心,尸体已经处理过,不可怕,不狰狞,不血腥,也不恶臭。”展昭说道。 潘慧慧这时候在一旁说道:“堂兄,没想到你这么胆小。你不行的话不如让我来吧。”潘慧慧自告奋勇,她就是想在白虎面前逞能表现,也好引起他的注意。 白虎看着潘慧慧,潘慧慧胆气更足了。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潘人杰说道。 “是啊!你一女子便不要跟着进来了,毕竟是陈尸的地方。”展昭好心说道。 “这话我不同意了。”潘慧慧反应很大。她说:“我一女子怎么了?你们刑司衙门那赵初焰不也是女的吗?怎么她还做的捕头了,做捕头不就是天天见血,见凶案吗?既然她做的,那我也行。” 展昭听罢,不答话,只是低下头去,眉头皱着,看起来大有不悦之意。 潘人杰以为展昭不悦,是刚才潘慧慧那番话惹到了他,其实不然,只是因为潘慧慧提到了赵初焰而已。 白虎这时候说话了:“既然姑娘想进去那便进去吧,只是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哎呀,白虎白捕头人长得好,没想这说话声音也好听。”潘慧慧在一旁甜甜说道。 “你快给我进去吧。”潘人杰见自己堂妹这样,又恼又羞,抓着潘慧慧的手,就往停尸房里走。 停尸房阴凉干燥,有尸体五具,还有活人两个,那常武和仵作就站在一边,正等着潘人杰和潘慧慧呢。 潘人杰看到常武和仵作,吓得一颤,叫道:“哎呀,你们两个活人站在那里吓唬谁,也不动一动,幸好本公子胆大,否则非给你们吓晕过去。” 展昭给个眼色,让常武和仵作下去了,他和白虎跟着潘人杰和潘慧慧。 潘人杰往四周看看,只见眼前居然有五具尸体,还都蒙着白色尸布。 “展昭,尸体在哪里?快给我看看,看完了我好赶紧走人。”潘人杰急冲冲地说道。 展昭上前,走到最中间那具尸体面前,然后当着潘人杰和潘慧慧的面,动手掀开了尸布。 “潘公子,请仔细辨认。”展昭对潘人杰说道。 潘人杰往尸体上看了一眼,不语,随后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白虎在后面赶紧接住了潘人杰。潘慧慧在一旁跳脚说道:“哎呀,堂兄这是怎么了呀?” “吓昏过去了。”白虎答道。 “快带他下去,请苏先生给他看看。”展昭说道。 白虎背着潘人杰下去。展昭问潘慧慧:“姑娘可还能撑住?可还能继续认尸?” “当然能!”潘慧慧嘴硬说道,并且上前几步去看那尸体。 尸体全裸,无头,双腿放在腰下部,离腰部还有几指距离;其胸被剖开,肋骨残损,心脏肺脏均消失不见。 “啊!”潘慧慧看过尸体,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捂着头脸,再不敢往前去看第二眼了。 “这是个无头尸体,谁认得他是谁呀?我不认得他,快带我出去,要不我也要昏倒了。”潘慧慧叫道。 展昭无奈,此时若再坚持也不会再有所得,所以,他只能说:“你随我出来吧。” 潘慧慧跟着展昭走出停尸房,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展昭那边也不拒她,不过也毫不主动。 走出停尸房,到了距离停尸房一百米的地方时候,潘慧慧才好转过来。 “多谢你了。”潘慧慧扭头谢过展昭。 “没事!”展昭说道,转而又说:“此番也是辛苦你了。恕在下直言,你一个女子确实不应该干这些,应该让你的家人过来。我不是说你的堂兄潘公子,确实常人都比较忌讳尸体,见着那样的有什么反应都正常。只是你家里其他人呢?你的夫婿呢?” 展昭这么说话,潘慧慧很是恼火,她不是恼火展昭而是恼火牛翩翩。 “别提那个没有良心的。天天的不回家,这会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潘慧慧说道。 展昭不动声色,继续又说:“男人嘛,事业为重,交际应酬在所难免,偶尔不归家也正常。” 潘慧慧瞪着展昭,她和他说:“怎么你们男人就都是事业为重,就是我们女人活该在家是不是?他牛翩翩不回家还有道理了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展昭摆摆手,想为自己解释。 可是潘慧慧不理,她继续又说:“展昭!我问你,你日后娶妻,可也会天天忙碌不归,说着什么以事业为重的大话,让自己妻子寂寞,孤单在家,苦苦等待。” 展昭不知道这话头怎么就转向自己了。可既然她问了,那他也认真答道:“若是我,既然娶她,自当全心爱她,护她,不管公务如何繁忙,又怎么忍心让她孤单在家,苦苦等待。” 潘慧慧听罢,泪眼汪汪。她说:“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只要你做到其中七八分,你便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展昭看她语出真诚,也说:“我与牛翩翩还是旧识,若是他日遇到,一定替你劝劝他。不知他近日可好?”展昭问潘慧慧。他这般问话都有用意,都有目的,他所讲之言,也是有真有假。 “有家不回,谁知道他好不好?也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前几天还把手伤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 “他弄伤了手?是否严重?”展昭听她说到牛翩翩手受伤,立时警觉,不过也刻意克制,不完全表露,省得被潘慧慧看出端倪来。 “应该还挺严重,反正是流了好多血,而且那伤口很疼。”潘慧慧答得随意,也没有用上多少心思,可见她对牛翩翩也就那样,没有多么在意。 “什么时候的事情?可知道他是怎么伤到的?”展昭又问。 潘慧慧看着展昭,她觉得奇怪,便直说道:“奇怪。怎么展大人你这么关心他?比我还关心?” 展昭看着潘慧慧,对于她的疑问他也有法子应对,他说:“姑娘应该知道展某来自江湖,江湖人关心江湖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罢了,我是不懂你们这种江湖情义。”潘慧慧说道。 “我记得他弄伤手就是在平津城下大雪的那几天,哦,就是28号。那天他回家了,回来得很晚,手还伤了,流着血,到处找金创药。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然后得这几天他都没有回过家。”潘慧慧和展昭细说道。 “你可知他是怎么伤到的?”展昭又问。 “我问他了,他说是和人比试过招,被误伤的。反正他也不回家,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潘慧慧说道。 展昭知道再问下去怕也问不出来什么,便说道:“时间不早,潘姑娘这就跟我去见秦大人吧。” “走吧。”潘慧慧说道。 本章完 第239章 一月三日,潘慧慧见秦正,赵龙翠翠当街吵架 展昭带潘慧慧去见秦正。 潘慧慧见着秦正,她原想这秦正司掌刑司衙门,传言刑司衙门天天杀人,日日见血,那这秦正也该是凶厉之人。若不是如此,怎么还能镇得住手下那一帮“鬼神”。谁料,今日一见,秦正本人与她所想完全不同。 秦正瘦高,人清简,未穿官袍,只着便衣,看上去倒像是平民布衣,一点架子没有;喝着茶,捋着胡须,很是随意自在。 潘慧慧一直盯着秦正看,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心道:原以为是个凶神恶煞,没想到是个寒酸老头。 秦正见潘慧慧一直看着自己,便和她说道:“慧慧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本府啊?” 潘慧慧见他问自己,也不避讳,直言说道:“坊间传言秦大人很是凶厉,时时目露凶光,可是今日亲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秦正笑笑,又说:“坊间传言岂能全信,有些人还能客观公正评价本府,有些人恨不得说我长了三头六臂。” 说罢,秦正又看着自己左侧的展昭,拿展昭说话道:“你看看展护卫,这模样不错吧?可是到了坊间呢,恨不能把他说成是个青面獠牙大汉。” 潘慧慧听罢,往展昭身上一看,不觉噗嗤一笑,人也完全放松下来。 秦正知她单纯,又看她放松下来,便更和气说道:“你也不要担心你的堂兄,他好好的,就是吓着了。我府上苏先生正在照顾他,你和本府说完了话,一会就跟着他一起回去吧。” “不着急,不着急。反正他也是吓着了,若是实在不行,就让他今天住在刑司衙门吧,反正在这里我也放心。”潘慧慧说道。 秦正惊诧,任由自己心绪表露,微微咧嘴,表情夸张。潘慧慧看着他,觉得他滑稽,和自己家中那相爷完全不同,因而在心中还生出了几分信任之情。 “呃,如果慧慧姑娘不介意,潘公子也同意的话,那就住在府衙吧。一会你回去时候我让展护卫送你。”秦正说道。此番潘慧慧来此是为了配合查案,想来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可是如今却变得像是话家常。潘慧慧觉得这秦正甚是亲和,而且对她也不错。 “不用,不用,谁说我一会要回家的?反正他牛翩翩也不回家,那我索性也不回了,我也出去玩几天,说不定还能遇着比他更好的……”潘慧慧说道。 “牛翩翩是谁?”秦正问潘慧慧。 “牛翩翩就是我那不成气候,很是欠揍的夫君。”潘慧慧说道。她自小骄纵任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反正她背后有人替她周全。这会她见秦正对自己好,也就嘴上不留言,有什么就说什么。 “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夫君?怎么,你们感情不好吗?还是他欺负你了?若是他欺负你,你现在就告诉我。”秦正板正跟潘慧慧说道,脸上现出几分厉色来。 “他倒是不敢明着欺负我,到底我还是相爷家的人呢,除非他不想要前程,不想要命了。可是……可是就是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他和从前不一样,越来越表里不一,还不回家。” 潘慧慧看着秦正,又问他:“大人,夫君不回家这事你管不管?你能不能打他板子?” 秦正又惊,带笑说道:“这事本府真管不得,若是这事都管,十个秦正也忙不过来呀。” “这话说的是,清官本就难断家务事,若是秦大人连这平津城的家务事都管,那就是再有一千个秦大人也是不够用的呀。”潘慧慧自己说道。 秦正笑着,点点头。他又问潘慧慧:“你可知你夫君为何不回家?他又在哪里做事?” “他呀,他跟着参政黄大人呢,其实也没有什么职务,就是京城和平津城来回两头跑,到处应酬,到处交际,到处认识人;偶尔还和黄大人那边的人开个会,说些事情。但是黄大人非常信任他,对他也好。”潘慧慧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而且他现在还和京城太尉府攀上了关系,人倒是更得意了。”潘慧慧又说道。 “你夫君这般有本事,岂不也是你的福气?”秦正说道。 “才不是呢,若他再这样待我,我非要和他合离不成。”潘慧慧说道。 “慧慧,话不可说尽。你有这般心思他可知道?”秦正问潘慧慧。 “他知道又何妨,不知道又何妨?”潘慧慧说道。 “慧慧姑娘。本府不得不提点你几句,话不可说尽,夫妻之间也是如此,什么都说不对,什么都不说也不对,藏五分,露五分便是最好。”秦正语重心长对潘慧慧说道。 潘慧慧听了秦正的话,她说:“虽然慧慧听不懂你的话,但是慧慧能感觉到大人你是为我好,我记下了。今天这事情我就不和他牛翩翩说。” 潘慧慧这么说话,秦正不好表态,只是笑笑。一旁的展昭见时机成熟,便说道:“大人,慧慧姑娘说翩翩日前还弄伤了手臂,而且伤得不轻。” 秦正听过,便问潘慧慧:“哦,是真的吗?怎么弄伤的?该不是你们小两口不和睦,你把他打伤的吧?” “哎呀,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慧慧哪有那么刚猛婆悍。”潘慧慧娇嗔说道。 “大人你不知道,牛翩翩会武功,而且武功高强,还使得一把薄剑,那剑可是厉害了。所以,即便真得动手,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潘慧慧说道。 “那他这伤是怎么弄得?”秦正问潘慧慧。 “他自己说是跟人比斗切磋弄得。”潘慧慧答道。 “那就是兵器之伤了,是剑伤还是刀伤?伤得可严重?那刀剑之伤可是厉害,本府可见过,有的时候伤口处都能少块肉,就和被啃咬过一样。”秦正说道。 “我没有看他的伤口,血里带肉的,我可不敢看。”慧慧说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伤得?”秦正问潘慧慧。 “28号吧。”慧慧答道。 “你为何记得这么清楚?”秦正问潘慧慧。 “那两天平津城不是下了大雪吗?而且,他弄伤手臂前一天还去了壮毅将军府。也不知道在那里遇到了哪个冤家对头,回来时候可是气急败坏了。”潘慧慧说道。 展昭在一旁,不动声色,潘慧慧话中的那个冤家对头可不就是他吗。 “那之后呢,他就弄伤了手臂呀?”秦正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嗯,28号那天他早早就出门了,一天都不在。后来,他回来家,手臂已经伤着了。”潘慧慧说道。 “大人,我不是过来配合查案的吗?为何咱们要一直说他牛翩翩?怪烦人的。”潘慧慧说道。 “那就不说他了。”秦正说道。 “大人,慧慧也不能帮到你什么,那具尸体没有头,我可认不出来他究竟是不是周海浪。”潘慧慧说道。 秦正点点头,又说:“你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周海浪,那案子就无法继续往下查。不如这样,你回去让你府上那些跟周海浪相熟的人过来认认,说不定他们能认出来。”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周海浪还有一个妹妹,妹夫,可以让他们过来认认。我回家就派人安排,让他们明天就过来。”潘慧慧说道。 “他妹妹就算了,让他妹夫过来吧。”秦正说道。 “听大人你的。”潘慧慧说道。 未时时候,潘慧慧离开刑司衙门。秦正派展昭送她,还有潘人杰,他已经醒来,自然是不会在刑司衙门留宿,可是依旧行动不便,腿脚酸软。最后只能由一个衙役背他出门,送他上轿。 展昭送潘人杰和潘慧慧,赵龙就在他身边,两人看着潘家的两顶轿子越走越远。 “展大人?可有所得?”赵龙问展昭。 “嗯!”展昭点点头,应声时候嘴角还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赵龙喜,又问:“那究竟是不是牛翩翩?” “进去再说,别在这里说。”展昭稳重说道。 赵龙又想说话,可是展昭眼神已经转移,他看向前方,温温一笑,道:“翠翠!” 赵龙也扭头,然后他就看到了翠翠。 翠翠外出采买,晚归,然后就在府衙门口撞见了展昭和赵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翠翠提菜篮,穿蓝白色布制曲裾裙,慢步走上来。她先看展昭,眼神不善,表情中满是不满。然后又看赵龙,眼神满是敌意。 展昭见她如此,心情也起伏,他知道她为何会对他这样,还不是因为赵初焰吗。 赵龙看翠翠这样,也不计较,还偏偏和她主动说话道:“翠翠!你这是上街采买去了?都买了点什么呀?你天天伺候那赵初焰也是辛苦,不过她不值得你这么辛苦。”赵龙直言说话。这话出来,不仅翠翠看他,展昭也看他。 翠翠看着赵龙,也不说话,继续上前两步,同时手伸进菜篮,抓出两只生鸡蛋来,然后朝着赵龙身上就砸了过去。 这一砸,蛋壳碎,蛋白蛋黄流出,弄了赵龙一身。 “你疯了?”赵龙骂人,也动怒,不过绝对没有动手之意。毕竟对方是女子,又是刑司衙门的人,而且还不是赵初焰。 展昭上来挡下赵龙。他不让赵龙骂翠翠。 “你才疯了呢?”翠翠还嘴道。她怒不可遏,正想找赵龙晦气呢。 “我们家姑娘怎么就不值得了?你才不值得,你当初被打了罚棍,活该没有人伺候你。”翠翠骂道。 赵龙被展昭拦着,他气得好像一头疯牛,眼发红,两鼻孔一起朝外喷气,样子吓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人伺候了?我还有我老婆呢。她赵初焰有什么?她个单相思,她心上人来看她了吗?”赵龙这莽汗和翠翠吵架,哪壶不开提哪壶。 翠翠也怒了,大声骂道:“你别提她那个心上人,他就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无情无义,心黑手毒。” 赵龙见翠翠怒,自己反而嬉笑。他说:“我看人家不来就是对,除非他是个缺心眼,否则怎么会看上赵初焰?谁会看上你家赵初焰了?” 翠翠更怒,上来就要打赵龙。展昭这时候也动气,站到两人中间,大喝一声:“好了,都不要吵了。” 翠翠,赵龙安静下来。展昭这时候只觉得鼻子不适,然后连连打了四个喷嚏。 “哎呀,展大人,这可是凉着了?”赵龙关心地问着展昭。 “活该!”翠翠在一旁骂道。然后也不再理他们,管自己回府衙了。 “放肆,太放肆了。”赵龙还想和翠翠计较,被展昭拦下了。 “不必和她计较。”展昭说道,说罢,又连打两个喷嚏。 “展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两天太劳累了?”赵龙很关心展昭。 “我无事。”展昭摆摆手说道,又说:“只是你们不要再骂了。” “是那翠翠先没事找事。那赵初焰不是个东西,倒是能得她这般忠心义气,这简直没有道理。”赵龙自己说道。 “别说了,她并非是不堪之人,你嘴下说话也注意些。”展昭说道。 “你当值吧。我出去一趟。”展昭又说。 “大人你要去哪里?”赵龙问。 “去买些东西。”展昭答道。他还记得赵初焰喜欢吃什么,忙了这两天,如今得空,他该去看看她了。 本章完。 第240章 一月四日,展昭看望赵初焰,情深不表「上篇」 一月四日。 赵初焰爬在床上哼哼唧唧,这才第四天,她就扛不住了,憋不住了,想尽快恢复自己的生活。可是,那哪可能?她的屁股伤口还没有长好,还得天天爬着,坐不得,走不的…… 要说古代这杖刑也是缺德,不过相较其他刑罚,这的确算是比较客气的一种了。 翠翠这几天每天起早贪黑,洗衣做饭,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地照顾赵初焰,累的直不起腰。若是这赵初焰配合倒还罢了,可偏偏这赵初焰自己也不争气,每天白天哭哭泣泣,晚上连发噩梦,饭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喝,全然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翠翠不怪赵初焰,她知道她心里也苦,她只是心疼她。 赵初焰难过,不是因为苏晚和禾昔之死,而是因为展昭。她知道她自己活该挨打,他做得没错,她也不怪他,可是她就是难过,难过的不得了。 这两天,赵初焰一直回忆着她和展昭去湖州的那些事情,全靠这些记忆,她才得硬撑着,这也是她和展昭唯一的美好记忆了。 湖州那些日子的确甜蜜,她和展昭相处不错,她也解开了他心中对他的许多误解,给了他一个好印象。可是,这才过去不久,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她就又惹毛了他,还被他下令打了。这叫她如何不难过? 何况,这几日她每天卧床不出,展昭也从未现身露面,哪怕只有一回,她也会好过许多,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他从未露面。想来,他必定又是厌恶透了她。 想到此处,赵初焰泪流满面,哭得眼肿。 翠翠端药进来,赵初焰一个人,正爬在床上,哀声啜泣,伤怀不已。 “姑娘,怎么又哭了呢?”翠翠进来,看她哭泣,鼻子跟着一酸,说道。 “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呀!养身体可不能靠药,还得有一个好心情呀。”翠翠劝着赵初焰。她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几天她话都说尽了,可也开导不了赵初焰。 赵初焰闻到药味,扭头看翠翠,不负责任说道:“又是药?又给我送药了?我不喝,快拿走,倒掉。” “姑娘,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翠翠问赵初焰。 “别管我,别和我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赵初焰粗声说道。她扭过脸去,拒绝喝药,拒绝翠翠,大概也拒绝了她自己。 翠翠没有说话,赵初焰也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翠翠没有办法,端着药,出了屋子。 初焰难受,翠翠想尽办法安慰她,可是翠翠难受,谁来安慰她? 翠翠站在院子老树下,低头哭泣,那碗汤药她也舍不得倒,就放在了石桌上。那药是苏先生辛苦配制,里面加着好几味特别名贵的药材,对初焰最是有用,她辛辛苦苦熬药出来,怎么舍得倒掉?等她哭过,情绪恢复,她还要去劝赵初焰,劝她喝药,否则还能怎么办?人不是神,得了病,受了伤,就得吃药,否则怎么恢复? “这是怎么了?”有人和翠翠说话。 翠翠闻声心惊,猛然抬头,看到展昭,他也不知道是何时来的,此时就在院中,就在她身旁站着,而她浑然不觉。 展昭穿官袍,带官帽,倒是未曾携剑,双手十指间拎满,提满了各种纸袋,还有纸盒,看样子里面装得都是各种吃食。 翠翠看到展昭,哭得更厉害了。既然他已经来了,那她就不再怪他了,而且确实也顾不上了,因为里面家里那赵初焰才更难缠,更火烧眉毛。 翠翠只是哭,语气哽咽,也不答话。展昭看她这样,急在心头,表在眉头,便加重语气再问翠翠:“可是赵初焰有事?” “嗯!”翠翠点头,深吸一口气,又说:“她不吃饭,不喝药,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展昭听得清楚,也看到了石桌上的汤药。他说:“这是点心,还有水果,你先拿着。我去看看她。” 展昭把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翠翠,他原本是十指拎着,而且还比较轻松。可是这东西到了翠翠那里,她就不轻松了,恨不得自己再多出一双手来,也好接着那些东西。 展昭心急,此时做事倒也显得不那么周到了。他去石桌上拿了那碗汤药,然后便往初焰房中去了。 房里,有阳光,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过那都是翠翠之功。 展昭进屋,赵初焰还不知他来,此刻还爬在床上,面朝墙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展昭看着赵初焰,凝眉。他并非是冷血无情之人,他的心他自己清楚。外人轻动口舌,就可以说他冷血无情,无情无义;对于这些,他从不在乎,也从不解释,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他骗不了自己,瞒不过自己。 展昭把汤药碗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条凳上,面朝床边,与床上的赵初焰近在咫尺之间。 赵初焰听到身后动静,也不回头,只是说道:“翠翠?又是你吧?你烦不烦?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展昭听出她语气下的不耐烦和怨气,便接话说道:“你看看我是谁。” 初焰闻声,心惊,瞪眼,若不是屁股有伤,她就蹦了起来。 初焰急扭头,她看到展昭,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瞬间变脸,而是情难自禁,满面泪流,说不出话来。 那些眼泪冲掉了积在心头的苦痛,如今她看到他,心结已解。 展昭看她这样,只是流泪,却不说话,心下也疼。又见她气色不好,面黄肌瘦,想想刚才翠翠的那番话,心中又添了几分气恼。 “你不喝药,不吃饭,是不是?”展昭问道赵初焰,声音低沉,似有怒意。 赵初焰先点头,又摇头,狠狠吸了一大口气,才说话道:“我,我今后一定好好喝药,好好吃饭,一顿不落下。” 展昭听她说罢,便从桌上拿了汤药碗,亲手递给赵初焰。 赵初焰乖顺,点点头,接过汤药碗;然后,当着展昭的面,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 展昭从初焰手中取过空药碗,放在桌上,然后便站起了身。 赵初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看着他,又呆又痴。 第241章 一月四日,展昭看望赵初焰,情深不表「下篇」 赵初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看着他,又呆又痴。 “你的伤怎么样?”展昭站在床边,问话赵初焰的时候,眼睛可还看着她的屁股。 赵初焰养伤,身上盖着被子,被子下面,她全身上下只有一肚兜。毕竟是养伤时期,一天光抹药就要抹二十几回;这样只着肚兜,也方便,也合理。 “好,好了些。”赵初焰看着他的眼睛,答话的时候心跳加快,气息变促,头脑发懵。 “我看看。”展昭说着就要掀被,查看赵初焰伤势。 展昭掀被,被子已开二分之一,露出红色的肚兜,还有女子的脊背。赵初焰这时候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盯着展昭的手,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那样。可是其实,她不是被点穴,而是灵魂出窍。 被子开了一半,展昭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放下被子,对赵初焰说:“是我失礼了。” 赵初焰灵魂回窍,面红耳赤,浑身滚烫,双眼含羞还带泪。她连看展昭几眼,然后就低下了头。 展昭重新坐好,两人沉默了片刻。 赵初焰见自己和他都沉默,觉得尴尬,心里像是被猫爪抓了那样,又急又燥。她抬头偷看展昭,想和他说话,说什么都行,反正她憋得一肚子话呢。 展昭知道赵初焰在偷看自己,他可不像她,他抬头,光明正大地看着她,问她:“你可怪我这么罚你?” 其实那日苏先生已经传话,赵初焰不怪展昭,这事情展昭也知道。可是有些事不是他自己亲自问过了,总是心有不甘。 “我可不怪大人。”赵初焰说道,语气很快,迫不及待。她又说:“我是犯错,大人罚我,合情合理。于公,这是公事,我不会怪大人。于私,于私……”赵初焰自己说话,自己都说不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下去,才不会露出马脚,让展昭看出自己心意。 “于私怎么样?”展昭看着赵初焰,故意问她。 “于私,我更不会怪大人了。”赵初焰急了,只能这么说话了。 “那你可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赶紧养好身体。一会我就出去告诉翠翠,若是你再不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就让她告诉我,我可是饶不过你。”展昭咬着牙说那个“饶”字,模样还怪狠,可是却不凶,反而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绝对不敢了!”赵初焰乖巧说道。 “那就好。”展昭点头。 赵初焰咬着嘴唇,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恨不得竹筒倒豆子那般一起都说给展昭。 “展大人这一向可好?”赵初焰问展昭。这话到现在才说或许是迟了,但是也足见她心意;必是日日,时时将他放在心上。 “很好。”展昭点头。 “苏晚那案子呢?禾昔呢?她是不是供出来什么了?”赵初焰问展昭,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她哪一件都不知道。 “禾昔人也没了,就是苏晚死的同天,她在鱼米街,被人当街杀了。”展昭说道。 赵初焰惊愕,说:“我的天,当街杀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凶手太猖狂了,简直藐视律法。那凶手可曾抓住?”初焰又问。 展昭摇头,又说:“我们正在全力缉凶。” “太狠毒了。杀死禾昔得肯定就是害死苏晚的那个人,也就是苏晚的心上人。” “对了,大人,禾昔对我说苏晚的心上人姓牛,有功名,有娶妻,这事你可知道?”赵初焰问展昭。 展昭点点头,又说:“苏先生都说了。” 赵初焰做深思状,她心中有事,不想瞒着展昭,也不管荒唐不荒唐,有理没理,便和展昭说道:“展大人,你可还记得牛翩翩?” 展昭眉眼抬,点头应道:“当然记得。怎么,你怀疑是他?” “也不是怀疑,就是想到了他,毕竟这牛翩翩也没有功名,也没有娶妻是吧?”赵初焰说道。 “若我告诉你他如今不仅有功名,而且还娶了妻子呢?”展昭问赵初焰。 “啊?谁家女子那么倒霉嫁给这个伪君子?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这几天晚上天天梦到牛翩翩,他天天追杀我,不过每一次都不成功。其实这也不重要,但是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赵初焰说道。 “什么事?”展昭问赵初焰。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 “那时候大人你去了平沙,就是九月中旬的事情。那天,我和周雀巡街到城西,就想去八方客吃锅子。结果,路上我们就遇到了牛翩翩,他很落魄,像个乞丐,饿了好几天,昏倒在路上,恰好被我们遇见了。” “当时现场有好多人。有一家酒肆老板倒是对牛翩翩很熟悉,呃,对,刘记酒肆,就是刘记酒肆的老板。” “这老板他跟我和周雀说了好多牛翩翩的事情,他落魄,流落街头,可还有一白衣,蒙面纱女子来看他,可是被他骂走了。人走得时候还哭着,后来就没有再出现过。” “牛翩翩醒过来以后,酒肆老板当着他面也提到了这个女子,可是却惹恼了牛翩翩。他当时那个反应就是极端,有些太过了,他还逼问酒肆老板都看到了什么。若是没有周雀在,他就要打那个老板了。” “大人,你说那个白衣女子会不会是苏晚?因为当时那地方可是很挨近飞阁流丹,由不得人不这么想。”赵初焰说道。 展昭听罢,说道:“看来我得去找找这个酒肆老板了。” “我真想陪大人去,可是我现在这个熊样……,不过,周雀也知道那个酒肆。”赵初焰说道。 展昭看着她,笑,又说:“你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了,我还有事和你说。” “啊?有事?那是好事吗?””赵初焰问展昭。 “应该算是吧,若想早些知道,你就尽快养好身体。”展昭对她说道。 说罢,展昭便起身,要准备离开了。 “我还有事,不多陪你了。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展昭对赵初焰说道。 “记住了。”赵初焰答道,眼里又开了千朵,万朵桃花。 本章完 第242章 一月四日,寻线索,展昭去往刘记酒肆 一月四日。 展昭一走,翠翠就进来给赵初焰送饭。赵初焰也变得配合起来,乖乖吃饭。 吃饱喝足,赵初焰爬在床上,对翠翠说道:“翠翠,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赵初焰满面红润,满眼桃花,说着跟之前同样的话,都是驱赶翠翠,但是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翠翠见她这样,也放心,就下去了。 翠翠刚走,赵初焰便扭转头,双肩抖动,不住傻笑。 展昭离去,携剑去往城西。 城西刘记酒肆,掌柜刘宁正在柜台结账算钱,两个伙计忙前忙后招待客人。这个时候,展昭登门,掌柜刘宁眼尖,展昭一到,他就看见了他,连忙放下手中账本和算盘,恭敬上来,迎候展昭。 “展大人!”刘宁上来先对展昭行礼。 “刘掌柜!”展昭语气温和和他招呼,稍抬右手,示意刘掌柜不必多礼。 “展大人大驾光临小店,不知是否为公事?”刘掌柜小心问话。 展昭在平津城积威已久,刘掌柜知他“惹不起”,不过好在他是正非邪,而且人很讲理。 展昭点头,又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刘掌柜心领他意思,便说:“既然如此,展大人请随小的去后堂吧。那里面安静,没有其他人。” “好!”展昭应声,伸手请刘掌柜带路。 刘掌柜走前带路,展昭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进了酒肆后堂。 后堂就是刘掌柜的家,与酒肆门面隔着一小院子。 此时后堂无人,确实清静。 刘掌柜请展昭入座,又亲自给他斟茶,还配了水果点心。展昭不拒他这番礼仪,对他也客气相待。 展昭品一口茶后,便看着刘掌柜,和他说:“我此来是公事,时间不多,我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你,你照实回答。” “展大人问话,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掌柜说。他站在一旁,此时还不敢坐下。 “刘掌柜不必拘束,坐下说话吧。”展昭说道。 “好,好,谢大人。”刘掌柜见他开口,先谢过他,然后才敢坐下。 “刘掌柜,飞阁流丹乐坊的苏晚姑娘你可知道?”展昭问刘掌柜。 “知道,知道。这样一个风情尤物,红遍平津城的角色,我怎么会不知。只不过我可没有去过几回飞阁流丹,那里面实在太贵了。”刘掌柜如实答话。 “展大人,恕我直言,听说苏晚姑娘涉及一件命案,而且已遭不幸,此事可真?”刘掌柜问展昭。 展昭点点头。 “究竟是谁要害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她怎么可能涉及命案,怎么就杀人了呢?”刘掌柜感叹说道。 “这些事你都是从哪里听来?”展昭问刘掌柜,面上轻松,嘴角上挑,和颜悦色,可是真人不露相,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刘掌柜见他这么问话,心下一悬,以为自己惹祸上身,脸色立变,他说:“外面街坊都知道呀,整条街的人大概都知道了,就是从飞阁流丹传出来的。” “你不必紧张,照实答话就好。”展昭宽他心说道。他越是这样温和,那边刘宁越是胆战心惊。 “好,好,好。”刘掌柜连答三个“好”。他怜惜那苏晚,还想打听她的事,可是又怕给自己惹祸上身,所以只好作罢。 “去年九月时候,我刑司衙门捕头周雀和赵初焰路过此处,遇见一昏倒男子,当时掌柜你也在场。不知此事你可还记得?” “去年九月?”刘掌柜一脸愁相,拼命回想去年之事。展昭就在他身旁右侧坐着,正看着他呢,他不敢敷衍,恨不得敲自己脑袋几下,也好赶紧想起来去年九月的事情。 好不容易,刘掌柜回忆起一些片段,随着这些片段闪现,那段记忆也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如今再叫他忘记他也无法忘记了,因为那个昏倒的男子,或者说是昏倒的乞丐实在不识抬举。 刘掌柜忽然展颜,眉开眼笑地和展昭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刑司衙门的两个捕头都在场,不过他们说过什么我可真是记不清楚了。但是昏倒在地的那个男子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说说他吧。”展昭平和说道,很平静,很从容,不露心绪,不动声色。 “这个人啊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他很古怪,一开始不像是个花子,可到了后来就是个花子了,身上没钱,住不得客栈,也吃不起饭,把自己活活得饿晕了。”刘掌柜说道。 “第一次见那人,他还有个模样,像是哪家的公子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喝了酒,喝得烂醉如泥,当街就睡,然后就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只玉箫弄丢了。那东西恐怕也是宝贝,否则他怎么会急成那样。” “我可记得当时那情景,他又怒又骂,就在这大街上发飙。当时若是让他逮住那偷玉箫的贼,他非要当场给他大卸八块才行。” “他骂了几个时辰,逮着个路人就问人家见没见着他的玉箫。可是谁理他呀,都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呢。” “后来他也就干脆不走了,估计也是没处可去吧。就守在原地,连续好几天,可能也想等着他的玉箫回来找他。可是玉箫没有回来,他自己给饿晕了。” “说来也奇怪,就中间这几天吧,还有一女子来探他。那女子穿白衣,蒙白纱,可是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这个没血性的公子了。”掌柜感叹道。 “那女子恐怕和这人有情,很是心疼他,对他好言相劝,让他跟自己回家。当时是个晚上时候,我家店铺离他们近,所以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了个大概。那女子说你跟我回家,我养你。” “可是那混蛋呀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把那女子一顿破口大骂,说她伤风败俗,若是他再跟她在一起就是有辱自己家门楣,活活得把那女子给骂走了。人走得时候可伤心了,哭得不行。”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女子了。随后呀,就是那天他昏倒在街上的事情了,也是他活该。” “那后来怎么样?那人可还在这街上?”展昭问掌柜。 “不在了。就是那天那两位捕头见过他的当天晚上,他就不见了,就像是人间蒸发那样,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不过他在这条街也呆不住了,整条街的人都烦了他。这人不知好歹,说话还刻毒,可不是谁都不喜欢。”刘掌柜说道。 展昭点头。他知道这刘掌柜说的都是实话。 “若是再让你见着这人你可还能认出来他?”展昭问刘掌柜。 “认得。肯定能认得。”刘掌柜答得肯定。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展昭问这些究竟是何意,可是又不敢;就算他鼓起胆子发问,那展昭也不一定会回复他。 展昭起身,对刘掌柜说:“今日就到这里,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谢谢你的茶。” “大人这就要走啊?”刘掌柜客气说道。 “是啊。”展昭应道,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刑司衙门这边,周海浪的妹妹和妹夫都来认尸,他妹妹当场晕厥,倒是妹夫指认那是周海浪,因为他的跛足,因为他双腋下都各有一颗红痣。所以,即便无头,也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周海浪。 得知死者身份,秦正命白虎亲往潘府,再传潘家人入府配合查案,而且最迟明日必到,逾期便按干扰查案论罪。 而展昭归府后,也将自己今日探到的消息一并讲给了秦正。 本章完 第243章 一月五日,潘家人再入刑司衙门,潘彩菊大骂赵龙 一月五日。 秦正再传潘家人入府协助查案,潘人杰那边还好,他很识时务,也知进退,轻易不愿意得罪秦正,只要不让他再去认尸,他就配合。潘慧慧惦记白虎,也不介意再走这一趟。倒是潘彩菊很是难缠,前一次秦正传唤,她不在潘园所以没去。但是这一次她是非去不可。她要去会会这秦正,而且一心要给秦正个难堪,否则秦正怎么知道她潘家人厉害,知道她潘家人都是惹不起的贵族。 潘人杰本来上午时候就想早早去刑司衙门,但是潘彩菊不肯,潘人杰又拗不过自己的姑母,也只能由着她。最后,这潘家一家三口硬是拖到了酉时末,天色大黑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坐了自家大马车,带了保镖,门人,仆人,丫头,浩浩荡荡往刑司衙门去了。 戌时时候,秦正,展昭,苏墨三人同聚茶厅,共用晚餐。三人喝粥,吃饼,就着四道菜品。那菜是:红烧鸡,清蒸鱼,酸辣土豆丝和白菜豆腐炖粉条。 秦正喝粥,说道:“嗯,今天这味红枣山药粥味道真是好,果然冬日还是适合喝粥。” “大人真是有心,那潘家人到现在都不露面,大人也不急不恼。”苏先生在一旁说道。 “急什么?恼什么?过了今夜子时,人不到,就叫白虎带人上府拿人。”秦正说道。 “毕竟是潘相的家人,这样做怕会得罪了潘相。”苏先生说道。 “本府依法办事,得罪就得罪呗,况且潘相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秦正说道。 “不小气,但是也没有大方到哪里去,尤其还是对大人你。”苏先生说道。 “我与潘相前几次针锋相对都是为了公事,私下里也没有什么。潘相要与我为难也会明着来,若他为了这等小事与我为难,凭他这气量,怎么还能做得当朝宰相。”秦正说道。 “事情涉及潘家家眷,虽然潘相不至于那么小气,但是他的家人可未必有这个气量。若是家人进言,潘相或许会对大人你心存芥蒂。”苏先生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本府行的正,自然不怕事。要是真的有事本府也躲不过。”秦正说道。他倒是真心宽。 “我可是多少了解这潘家家眷。潘人杰平日留恋花丛,身边常伴美色,平日里也是声色犬马,是个酒色享乐之徒。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恶迹。不像那黄家黄品傲。” “但是潘人杰那姑母,潘相那姐姐可就难缠了。此妇人刚猛泼悍,可是出了名了呀。就连潘相对她也很是忌讳,或许是因为长姐如母的缘故。”苏先生说道。 “一个妇人,不必怕她,再刚猛,再泼悍也不怕,难道她还能打得过展护卫。”秦正和苏先生说话,这时候又拿展昭出来说事。 秦正苏先生两人这时候才一起注意起展昭,刚才他们两个只顾着说话,倒是没有顾及展昭,如今才发现这其中另有蹊跷了。 于是,刑司衙门的这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一起看起了展昭,两人都沉默,都静静看戏。 展昭不语,他眼神温柔,藏甜藏蜜,嘴角带笑,似在沉浸往事,心中情感外溢,让秦正和苏墨看得清清楚楚。 终于,展昭觉察,眉眼一抬,看着秦正和苏墨,反问着他们:“大人,先生不喝粥,不吃饼,怎么都看着属下?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口?” 秦正扭头和苏墨说道:“你看看,刚才咱们两个说话他是一句都没有听啊。” 展昭也不遮掩,跟着说道:“惭愧,刚才属下心中想着其他事情,确实没有听你们说话。” “不惭愧。”秦正推手说道,又说:“谁还没有儿女情长,情有独钟的时候啊,你心中有人,这很正常。” 展昭心思被秦正说中,便说道:“属下都这个年岁了……。” “这个年岁怎么了?你当着我和苏先生的面说这话合适吗?”秦正佯装生气,追问展昭。 展昭苦笑,答不出话来。 “展护卫你的心意她可知道?”苏先生问展昭。 “我不知道,我想她不知道。”展昭答道。 苏先生看秦正一眼,又说:“可需要我们为你们两个点破彼此心意?” “不必。”展昭拒绝。又说:“这是我和她的私事,顺其自然最好。” “好嘞,既然是你们的私事,那我们两个老人家就都不干预了。”秦正笑着说道。 三人说说笑笑,兴致正浓。突然,衙役来报,说道:“禀大人,潘家人到了。正在外面僵着呢。” “为何僵着?”秦正问衙役。 “潘家那老夫人带了近五十个随从,她非要带着这些人一起进府。”衙役答道。 “现在是谁在外面处置呢?”秦正又问衙役。 “赵捕头在,他们来正好就遇到了赵捕头。”衙役答道。 “好。不用管他们。”秦正说道。 “是。”衙役退下。 “赵龙是个直脾气,硬骨头,半点不会拐弯抹角。只怕那潘家人太不客气,惹恼了赵龙,若是动起手来可就不妙了。”苏先生说道。 “先生放心,赵龙他不会。”展昭说道。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来,快吃饼子,吃菜吃菜,粥不够了还有,粥多着呢。”秦正招呼着展昭和苏墨吃饭。 此时,外面也快闹成一锅粥了。 四个衙役,还有赵龙一起挡在外面,就是不让潘家人进刑司衙门大门。 赵龙被潘彩菊骂的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可是就是不让路。还有那四个衙役,就和四个大柱子那样,堵在门口,死活不走开。 “赵龙,你就是秦正养得一条狗。”潘彩菊骂着赵龙。 赵龙不答话,她骂就任她骂,反正他不答话。虽然他也生气,他也恼怒,但是他还能忍得住。 潘彩菊简直就是暴怒,潘人杰在一旁又是劝又是拦。其实惹是赵龙也怒,和潘彩菊真正怼起来,反而吃不着一点好处,更不要说动手了。如果那样,他就又要挨罚棍了。但是如今赵龙沉住气,强忍怒气,不还嘴,不动手,那潘家就落下风,潘家拿他,拿刑司衙门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讨个嘴上便宜。 赵龙气,气的爆起青筋。潘彩菊更气,气得快要咽气。 “姑母,你消消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潘人杰劝着潘彩菊说道。 潘彩菊一掌推开潘人杰,上前怒问赵龙:“赵龙?你到底让不让我们进去?” “你们三个可以进去,他们不行。”同样的话,赵龙今晚上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不会说其他话了?你个看门狗。”潘彩菊骂道。 “只能你们三个进去,这是刑司衙门的规矩。”赵龙说道。 “嘿呀!你鸟大个官,还给我摆谱了,比你大的一品大员我都见多了。”潘彩菊骂道。 赵龙不说话。 “告诉你,识相了就让我们进去,要不等我家相爷放年假回来,我就让他砍掉你的脑袋。”潘彩菊说道。 “哎呀,姑母,这话可说不得呀。”潘人杰劝着潘彩菊。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先前还只是零零散散的六七个人,现在足有四五十人了,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不断聚集。 潘人杰不糊涂。他知道秦正得民心,如今围观者越来越多,事情必然要传说出去,到时候就是他爹是潘相,也难挡悠悠众口,而且,最怕得是失了民心,惹了众怒。 “怎么还说不得了?咱们家老爷就是当朝相爷,怎么还怕刑司衙门一条看门狗了?”潘彩菊越说越狂。 “姑母,你说话当心,周围人看着呢。”潘人杰也急了。 “怕他们干什么,他们能顶个屁用。”潘彩菊骂道。 “姑母,你莫要惹了众怒。”潘人杰说道。 “你起开。”潘彩菊又推开了潘人杰。 “你到底让不让开?”潘彩菊问赵龙。 “真得不能让。”赵龙磨着耐心和她说道。 “好你个看门狗,看我不打死你。”潘彩菊发飙,抡着拳头就冲上去打赵龙。 周围人群这时候吵哄哄的,有人高喊着:“潘相家人打人了,潘相家人行凶了。” 潘人杰急恼,上前,用足力气,一把把潘彩菊拖了回来。他对她说:“姑母,不可再闹了。真闹出事情来,我爹也保不住咱们。” 潘慧慧这时候也上来劝着自己母亲说:“娘,咱们就听他的吧。就咱们三个进去,那秦正也不是什么坏人。” “姑母,你自己想清楚,再这么闹下去,咱们潘家怕要得罪了民心呀,难道你要和一整个平津城的人为敌吗?”潘人杰也说道。 潘彩菊终于冷静下来。她对赵龙说:“今天我不跟你计较,免得让人说是我欺负你们刑司衙门。” 潘人杰见状,赶紧说道:“好了,你让开路吧,就我们三个人进去。” 见潘人杰亲自开口说话,赵龙带着四个衙役才让开路,给他们放行。 本章完 第244章 一月五日,目中无人潘彩菊 一月五日。 茶厅内,秦正,展昭,苏墨三人还在喝粥吃饼,边说边聊。另一边,潘彩菊,潘人杰,潘慧慧也将要到茶厅。 潘彩菊着一藏青色缎面质地平针绣凤穿牡丹裙,外搭皮草披风,走起路来很是威风。潘人杰着紫色长袍,同样外搭皮草披风。还有潘慧慧,她穿红色裙装,里外三层,雍容华美。 三人来到茶厅,脚下刚刚站稳,那潘彩菊便阴阳怪气说道:“叫我们赶着夜色,吹着北风过来,秦大人倒是清闲,自己还坐在这里吃着,喝着,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秦正知她们来到,又听闻潘彩菊这么说话,却也不恼,还端正坐着,说道:“三位可曾用过晚餐?若是没有,不妨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些?或者我叫厨房另外给你们做也可以。” 潘彩菊往桌上扫了一眼,撇着嘴说道:“粗茶淡饭,谁稀罕吃!” “姑母,不可无礼。”潘人杰说话了。他又亲自和秦正说道:“秦大人,我姑母不会说话,还望大人海涵,不要怪罪。” “你姑母说得没错呀,确实是粗茶淡饭,我怎么会怪罪她?”秦正温和说道。 潘人杰知道秦正,像他姑母这样喜怒表于明处,她又怎么会是他秦正的对手?只怕时候他姑母给人拉下把柄,话柄,而她自己还浑然不知是为何缘故。 潘人杰急于了事,急于离开。便主动和秦正说道:“秦大人,那死者果真是我府周海浪,不知是谁害了他,居然这样虎狼心肠,手段残毒。” “案子我们正在查,凶手也在全力寻找,具体案情我就不方便透漏了。”秦正说道。 “不过,只怕是虎狼心肠也难比这凶手心肠啊。”秦正说道。 “秦大人你有话问话,不必一直说这些凶案的事情。查案子是你们的事,可不是我们的事。如今我们家周海浪惨死,还望你尽快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就是你们刑司衙门的过错了。”潘彩菊说道。她眼小,脖子短,天生长着一副“不好惹”的面相。 “姑母,不可对秦大人无礼。”潘人杰对潘彩菊说。但是他心里面还是颇为赞同自己姑母刚才的这番说辞。她这样和秦正说话可就比刚才有用和聪明多了。 “本府也想尽快查案,也好给你们,给那些死者一个交代。我问你们,这周海浪平日为人如何?有何仇家,对头?”秦正问潘家三人。 “周海浪为人不错,办事可靠,算是个好仆人,也不曾听说过他有什么仇家,对头。”潘人杰说道。 “嗯。还很会察言观色。对自己妹妹,妹夫都特别好,但是就只有一点,特别贪财。”潘慧慧在一旁说话道。 “贪财?”秦正问道,他抓住了重点。 “钱财谁人不爱呀?他是贪财可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潘人杰说道。 “飞阁流丹的苏晚姑娘你们可知道?”秦正又问。 “知道,知道。”潘人杰接话说道,他的反应特别快,而且还很有兴致。 “这么美的一个尤物平津城哪个男的不知道呀?”潘人杰说道。“不过听说她犯了人命案子,而且已经身死,当真是可惜呀。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听她弹奏乐曲了。” “你经常去飞阁流丹去听那些贱人歌唱演奏吗?”潘人杰无意泄露自己秘密,倒被潘彩菊逮住了,她一把抓住潘人杰的衣领,逼问他到。 “姑母,这事回家再说,回家再说。”潘人杰说道。 秦正不理他们这桩家务事,又问:“这周海浪每月从你们潘家拿多少银子?” “二两银子。”潘人杰答道。 “那这周海浪是从哪里来得六千两银子去给苏晚赎身呢?”秦正问道。 “六千两银子?给苏晚赎身?秦大人你说得真是周海浪吗?这怎么可能,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潘人杰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是啊。他哪里来得这六千两银子?”秦正也说道。 “还真是周海浪?他真去给苏晚赎身了?他哪里来的银子,他什么时候惦记上苏晚了?”潘人杰说话时候还表现出来几分恼怒。 “潘公子果真不知情?”秦正问潘人杰。 “不会是从家里偷得银子吧?”潘彩菊这时候也说道。 “不可能。潘人杰说道。 “苏晚死前已有身孕。可恨那凶手,不仅害了苏晚,还害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秦正说道。 “苏晚有身孕?谁的?”秦正问秦正的,潘人杰答潘人杰自己的。 秦正不说话了,他不回答潘人杰。 “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这种女的死了也好,省得祸害别人家庭。”潘彩菊说道。 “其实也挺可怜。”潘慧慧说道。 “慧慧,你那夫君呢?怎么今回还是不见他?”秦正问潘慧慧。 “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潘慧慧说道。 “我们家务事就不用秦大人你操心了。秦大人有话快问,若是没话就让我们回家。”潘彩菊说道。 “你们回家吧。”秦正也不多说话,只说了这么一句。 “走,咱们回家。”潘彩菊说道,自己抓了潘慧慧的手,拉着她就往回走。 “秦大人,告辞。若是有需要尽管去府上找我。”潘人杰说道,说罢,也转身走了。 看着她们离去,苏先生说道:“这潘慧慧,牛翩翩两个人倒是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还没有大难临头呢,她们就这般模样。”秦正说道。 “牛翩翩心思不正,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展昭说道。 “潘家人会帮我们尽快找到这牛翩翩。”秦正说道。 本章完。 第245章 一月十三日,牛翩翩现身 一月五日 潘人杰追上潘彩菊和潘慧慧,他抓着潘慧慧的手,和她说道:“妹妹呀,你真是昏头了,怎么当着秦正的面那样说自己的夫婿?” 潘彩菊一听这个就来气,上来一把抓着潘人杰的肩膀,对他说道:“慧慧那么说牛翩翩怎么了?他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吗?天天得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潘人杰!”潘彩菊叫着潘人杰,又说:“我还给你说,你给我听好了,给你三天时间,你去把这个牛翩翩给我找出来,让他回家,否则我们慧慧就要休夫。” “哎呀。”潘人杰着急得很,也无力劝说自己姑母,只能自己抖着双腿。他说道:“姑母,别冲动。你让我找,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谁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都有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我还告诉你,三天时间,你要是找不见他人,我就把你去飞阁流丹,沾花惹草的那些龌龊事全部都告诉你爹。反正朝廷休朝,他也快回来了。”潘彩菊威胁着潘人杰。 “好好好,姑母,我知道了,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潘人杰说道。 一月十三日。 牛翩翩自京城归平津,取道北城门。他身穿青袍,腰缠玉带,肩上披紫青色皮草皮草,进城便下马,牵马而行。只看外表,他的确是翩翩美公子。 天上,乌云遮日,北风骤起,寒冷非常。 牛翩翩束紧披风,又自整头发,他双眉微皱,似有心事,可又转瞬即逝,随即换作笑颜,春风得意。 牛翩翩独行,却见前面跑来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潘人杰。 正是寒冬,潘人杰本就穿得厚重臃肿,这会脖子上还裹了一条貂毛围巾。他跑着上来,伸着手跟牛翩翩招呼着:“翩翩!” 潘人杰来到牛翩翩身旁,牛翩翩见到他,先躬身行礼,道:“兄长!怎么在这里见到了你?” “你别问我为什么,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咱们赶紧回家,你再不回家,慧慧就要休夫了。家里那边我也快按不住了,幸好你回来了。”潘人杰说着就上前挽住了牛翩翩左手臂,要带他一起回家。 “休夫?”牛翩翩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么多天不在家,怎么又惹着她了呢?”牛翩翩问潘人杰。言下也透漏着一些自己对潘慧慧的不满。 “就是因为你不在家才惹着她了呢。这回可好,连我姑母也一起惹到了。我可是招架不住了。”潘人杰说道。 “那岂不是正好。”牛翩翩站住不动了,不肯再跟潘人杰往下走。他说:“既然她们母女俩都对我不满意,那不如就休了我吧,正好两两自在。”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潘人杰见他这么说话,也恼了。他说:“只是这么几天不见,你倒变了心性了?你不告而别,连着十几天不在家,换成是谁家女子,也受不了,也要发火的。” 牛翩翩左右思量,自觉自己如今还是不能得罪潘家人,便说道:“我不告而别,我连着十几天不在家,她们就发火,难道我就该在家伺候她们母女两吗?我此去京城,到处奔波,究竟所谓何事,还不是想谋取个好前程,也为慧慧争脸面吗?怎么她们就不懂我?” “不是不懂你,是实在太爱你了。”潘人杰说道。他就是个搅屎棍子,两边安抚。 “这种爱简直令人窒息。”牛翩翩说道。 “得空了我一定劝劝她们,两个妇人,你也不要和她们计较。平常人家一家人还难免吵吵闹闹的,更何况是我们潘家。只是你以后出门了,莫不要再不告而别。你不告诉她们你的去处,总得告诉我把。”潘人杰说道。 这回因为你的事,可把我折腾坏了。姑母限我三天找着你,如今三天早就过去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敢回家,就和门人到处找你的消息。平津城几个大门,还有你常去的地方我都安排了人手,我自己呢就在这北门,想不到今天还真就找着你了。 “辛苦兄长为我周旋。”潘人杰礼貌说道,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不辛苦,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弄得怪生分的。”潘人杰说道。 “以后你免不了要一直去京城,不在家的日子还多。你提前都和我招呼一声,我教你办法去对付我姑母和慧慧。”潘人杰说道。 牛翩翩听后,似笑非笑。他又说:“以后,我也不会这样两地奔波了。” “为什么?”潘人杰表惊讶,他又说:“翩翩,你可不可一时糊涂,为了家里这些琐事,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 “兄长,翩翩不是这个意思。”牛翩翩故作神秘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潘人杰问牛翩翩。 牛翩翩故意语迟,慢慢说道:“今次进京城,得人引荐,我去了太尉府,得见太尉。又蒙太尉垂青,允我入“伏虎堂”当差。” “真得?”牛翩翩得意洋洋,但却故作镇定。倒是这潘人杰听到这个,一时激动,便失声叫喊出来。 “这怎么还能有假?”牛翩翩嘴角上挑,似笑非笑说道。 “好,好呀。翩翩你背靠我潘家,又得黄大人信任,如今还得太尉垂青,日后必定直上青云,前途无量啊。”潘人杰说道。 “别这么说,我只是去伏虎堂当差,无品无级的,恐怕还比不得刑司衙门的一个捕头。”牛翩翩说道。 “翩翩你别这么说,你真是太自谦了。伏虎堂是什么地方,能入伏虎堂得都不是一般人物。你不要妄自菲薄,自贬身价,拿自己和刑司衙门的那些听差捕头比较。”潘人杰说道。 “说起刑司衙门,这两天我和慧慧可是往那边跑过两回了。”潘人杰说道。 牛翩翩正睛看着潘人杰,问他:“去刑司衙门?怎么了?因为什么事情?” “唉,府上出人命了,周海浪让人给杀了。”潘人杰答道。说起盘海浪,他又想到了那天认尸的情形,觉得恶心,便低头掩住嘴巴,竭力忍下那呕吐之意。 潘人杰再抬头看牛翩翩,这牛翩翩双眼此时却不知在看向哪里,他不答话,也不说话,听闻此事,也不惊讶,也不再问事情缘由。 “翩翩,你在想什么呢?”潘人杰问牛翩翩。 牛翩翩看着潘人杰,问他:“那凶手呢?刑司衙门可有查到什么?” “就是查到什么你想那秦正他会告诉我吗?”潘人杰反问着牛翩翩。 “这周海浪死就死了,偏偏还弄下些不明不白的事情。”潘人杰说道。 “什么不明不白的事情?”牛翩翩问道。他紧紧看着潘人杰。 “他居然跑去给飞阁流丹的苏晚赎身。”潘人杰说道。牛翩翩向后仰身,似乎再无法挨近潘人杰。 “这小子居然敢打苏晚的主意,还跑去给她赎身,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六千两银子。不过,反正不是咱们家的银子,事情也跟咱们家没有关系,就由着秦正去查吧。”潘人杰说道。 牛翩翩此时眼神迷茫,看向西面,身形也略略佝偻。 “周海浪死了不可惜,只是那苏晚死了,实在是可惜啊。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尤物呀!”潘人杰说道。 “唉!”牛翩翩也长叹一声,他没有表情,只是眼神悲切。 “这事情吧我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也不清楚,就是缠缠绕绕的,麻烦的很。那苏晚死前还身涉一起命案,也不知道她这事情跟周海浪被杀这事有没有牵连?真是乱成一锅粥了。”潘人杰说道。 “周海浪拿六千两就给苏晚赎了身,这笔买卖真是划算。要是我,别说六千两,就是再多六千两我也出得。”可惜现在人也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潘人杰说道。 “既然她已经死了,你就少说些这种话吧,也算是给自己积口德。”牛翩翩说道,他眼神冰冷,心里更冷。 “我积不积口德没有关系,反正苏晚不是我害的,害她的那个凶手才不积德呢。秦正跟我说了,苏晚都有了身孕,也就是说她是一尸两命。”潘人杰说道。 潘人杰看着牛翩翩,他听完他的话像是没有了骨头那样,连连后退三步,还险些摔倒在地。 “你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潘人杰上前去扶牛翩翩,并且问着他。 “无事,我只是可惜那孩子。大人死就死了,起码知道自己为何事而死,可是孩子无辜啊,稚子无辜啊。”牛翩翩说道,痛从心来。 “翩翩,你真是心善,竟然为了别人的事情如此伤悲。不过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免得伤了自己身体。好好缓一缓,快些随我回家吧。”潘人杰对牛翩翩说道。 牛翩翩点点头。 牛翩翩跟着潘人杰回家,那潘彩菊和潘慧慧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因为如今休朝,潘相恰好也刚刚归家。所以潘彩菊和潘慧慧也没心思再和牛翩翩闹,且看以后吧。 本章完 第246章 一月十四日,牛翩翩到刑司衙门,接受问询 一月十四日。 牛翩翩回来平津城的当天傍晚,刑司衙门衙役便亲自上门传达秦正意思,要牛翩翩次日前去刑司衙门,配合查案。 潘相不喜秦正,也不喜牛翩翩,他贵为宰相,也有胸怀,自然不会因为此事和秦正再生芥蒂。否则此事闹起来,闹到皇上那边,他未必也能讨到好处。所以,刑司衙门传唤牛翩翩他不会从中阻拦,而且也不多过问。 当天,恰好是周雀轮值,白虎也在,两人守着一盘棋,杀伐角力,斗得难舍难分,难见高下。 刑司衙门外,牛翩翩已到。 这牛翩翩,内穿白色长袍,外搭银狐皮对襟长袄,腰饰玉佩,装扮华丽,高调而来。 牛翩翩站于刑司府衙外,仰头观府衙外悬匾额,沉默不语,思绪记忆再回从前那个晚上,一时间,心中生出了许多羞耻和愤恨。 那晚,他以一敌四,独战刑司衙门四捕头,最终不敌被擒,受尽冷眼屈辱。如今再回旧地,往事历历在目,而他牛翩翩再不是从前的牛翩翩,试问刑司衙门谁还敢欺他? 牛翩翩一边回首往事,一边行步上前。刑司衙门的两个站值衙役看他这样一个没名没姓的陌生人,就这样没头没脑地往上闯,又岂会不理。他们当即喝道:“下站何人?报上名来?贼头贼脑,为何事在刑司衙门门前辗转徘徊?究竟有何居心?” 牛翩翩被惊,站着不动,皱了眉,心中不悦,甚是懊恼。他正视两个衙役,答对道:“我为何在这里辗转徘徊,还不是你家大人请我来协助查案,否则我怎么会来此地?你们两个人还不配我亲自报上姓名,快去里面叫人吧,四个捕头也行,赵初焰也行,展昭也行,他们哪个都认得我。” 两个衙役听罢他说话,手立时按在刀上,叫道:“大胆!这样无礼,竟然直呼展大人名讳!” 牛翩翩更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来这刑司衙门居然会第二次被拦在门外,而且还是被两个没名没姓的衙役所阻拦。 “我直呼他名讳又怎么了?你们展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怎么如今都不许别人直呼他的名讳了?”牛翩翩挑衅说道,很是不客气。 两个衙役此时依旧没有退让之意。他们和牛翩翩辩道:“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胡乱攀扯,刑司衙门岂容你这样放肆无礼,再不退下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用客气。”牛翩翩昂头答道,目露蔑视之意。他说:“我已言尽,我就想看看你们要如何对我不客气!” “大胆!”两个衙役叫道,上来就要拿上牛翩翩。只是他们哪里是牛翩翩的对手,还没有出手已经被牛翩翩放倒在地。 牛翩翩动手不轻,但是也未真正伤到两个衙役。他低头看着两个倒地的衙役,心中很是得意,抬脚从他们两人身上迈过去,就要闯入刑司府衙。 府衙内恰有四个衙役外出办差,出门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牛翩翩来者不善,便拔刀,并且叫道:“何方贼人,敢在此处撒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废话,我既然到此,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你们却不知道我是谁。”牛翩翩说道,他此来刑司衙门,明着是配合查案,但是暗地里却带着私怨,故意没事找事。 “管你是谁,是谁也不能这样擅闯府衙,还行凶伤人。”这衙役说罢,就持刀上来要拿下牛翩翩,后面的两个衙役也跟着动手,只留下最后一个衙役折返回去,去捕快房叫人了。 白虎,周雀手下那盘棋就要见输赢。这时候,这衙役冲进了捕快房。叫道:“白捕头,周捕头,不好了!有人在外面闹事,还伤人。” “什么?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周雀说话道。 “走,去看看。”白虎放下手中棋子,起身就出捕快房。周雀带着那个报信衙役,跟在他身后。 白虎,周雀出刑司衙门大门,出门便看见牛翩翩;还有衙门的五个衙役,有三个倒地,一个被他踩在脚下,还有一个被他卸刀,反扭着整条胳膊。如果这个时候牛翩翩再多用几成力气,那那衙役的胳膊就废了。 周雀一看这个情景,心下冒火,咬着牙齿就要上来打架。不过,白虎不让,他伸出一臂来,挡下了周雀。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玉箫公子呀。”白虎说话了,他脸上带笑,声音沉稳有力,眼神却冰冷狠毒。 玉箫公子闻声抬头,他看到来人是白虎和周雀,便松手放开了那衙役。 白虎扭头向后看周雀一眼,给他一个眼神。周雀领他意思,亲自上前去查看众衙役的情况。 “玉箫公子今日大驾光临,难道就是来我刑司衙门伤人的吗?”白虎问牛翩翩,一边还注意着周雀,等待他和自己回复情况。 “你们刑司衙门这几个手下目不识尊,目中无人,我只是替你们帮着教训他们一下。”牛翩翩答道,走上前来,故意站到白虎对面,故意与他这样近距离相对。 周雀这时候对着白虎摇摇头,白虎看到他摇头,心下一沉,直视面对牛翩翩。他说:“你说他们目不识尊,目中无人?你指得可是你自己?那他们便没有错了,因为你牛翩翩还当不起这个“尊”字!” 牛翩翩瞪眼看着白虎,更上前一步,白虎收敛笑容,也瞪着他;两方初见,已势如水火,剑拔弩张。周雀此时也在身后捏紧双拳,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支援白虎。 “我如何当不起这个“尊”字,还请白捕头说个清楚明白,否则别怪牛某不客气。”牛翩翩说道。 白虎答他:“玉箫公子不用客气,白某也想看看你究竟要如何不客气。” 两人铆上了劲,对上了眼,就连身旁之人也能感受到两人所散发而出的敌意和杀气。 这不仅仅是武艺和胆气的对决,对于牛翩翩来说这对决还关系到他的前程。 牛翩翩目露凶光,他说:“那日我一人领教了刑司衙门四位捕头的厉害,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机会,再让我与四位捕头过招比试?” “玉箫公子若想动手,我等自然奉陪,只是不是今日,也不是在我刑司衙门门口。玉箫公子还是先随我进去见秦大人吧。”白虎说道。 牛翩翩眼瞪白虎,伸出一手,大声说道:“请白捕头头前带路。” 白虎没有再答他话,转身带路,领着这牛翩翩走进刑司衙门。 周雀吩咐了那报信衙役几句后,也跟了上去。 秦正正和苏墨在书房处理公事,衙役便进来禀告,说是潘府牛翩翩到。 “让他进来吧。”秦正说道。和苏先生坐等牛翩翩。 很快,牛翩翩进书房,白虎和周雀两捕头跟在他身旁,直至进来书房,才站下一侧。 秦正观牛翩翩,江湖传闻这玉箫公子风度翩翩,武艺超绝,极有当年展昭的风姿,不过秦正倒是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 牛翩翩也观秦正:秦正贵为刑司主理大人,当朝二品大员,相传此人极有威严,但是今日一见,他不过就是一个不穿官袍穿布衣,衣着寒酸的瘦高老头。哪里见得威严?哪里有外面传说的那样神乎其神。 “秦大人!”牛翩翩先说话,抱拳做礼。然后便问秦正:“怎么不见展大人?” 秦正盯着牛翩翩,不说话。这时候,侧坐的苏先生说道:“牛公子,此处不是江湖乃是刑司衙门,见了秦大人应当跪地行礼。” 另一旁,白虎和周雀紧紧盯着牛翩翩。 牛翩翩眉皱,心中不悦,骨生反意。他看着秦正,秦正也盯着他。 僵持片刻后,牛翩翩弯腰跪地,给秦正磕头,口呼:“小生牛翩翩见过秦大人!” 呼吧,牛翩翩抬头看秦正。 秦正说道:“牛公子是贵人啊,既是潘相爷的外甥女婿,又得参政黄大人垂青,如今听说又得了伏虎堂差事,想来定是每日繁忙,否则怎么今日才来到我刑司衙门。” 牛翩翩还跪地,秦正还没有让他起身。 “大人消息灵通。小生得几位大人垂青赏识,的确日日繁忙。还望大人莫要怪罪。”牛翩翩答道。 “你只要配合我们查案,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你。”秦正说道。他又说:“牛公子,先让我府苏先生验查你的左右双臂吧。” 牛翩翩脸上浮过一抹阴鸷。他问秦正:“验查我左右双臂?不知这是何意?难道秦大人是怀疑小生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本府传你就是要你配合查案,牛公子没有做过亏心事让苏先生一验又何妨?难道牛公子手臂上还有什么见不得本府的东西吗?”秦正反问他。 “验看就验看吧,免得叫秦大人生疑。但是如果我手臂上什么都没有,秦大人又如何跟我交代?”牛翩翩反问秦正。 秦正冷笑,又说:“跟你交代?本府何须跟你交代?本府查案,奉得是律法,行得是正道,何须跟你交代?” “小生如今也是身有功名之人,不比从前,怎么不能讨要一个交代?”牛翩翩与秦正叫板道。 秦正再笑,回他道:“身有功名?你有何功名?是有官位,还是有官品?看在你是潘相家人份上,本府对你一忍再忍,如果你再不识好歹,休怪本府对你不客气。” 牛翩翩死死忍着心头怒火,他对秦正硬气,可是秦正对他更硬气。到这会儿,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再僵持下去只怕真会动刀动剑,那样他也讨不到好处。 牛翩翩再不说话,自宽外袄,又解开双袖,露出左右手臂。 苏先生亲自上前查验,白虎和周雀站在一旁,也看得清清楚楚。在牛翩翩右手臂上有一处腐烂溃疡面,伤口创面不小,上面还有药物残留,只是看不出来那创面究竟是何缘故造成,是病还是伤? “这是怎么回事?”苏先生问牛翩翩右手臂创面伤情。 “前些时候和朋友动手切磋,被其无意伤到,之后伤口一直未愈,便成了这样。不过,如今连续用药,已经有好转。”牛翩翩答道。 “被哪位朋友伤到?”秦正问。 “张猛,他如今也在黄府做事。大人如果不信,传他来问话便知真相。”牛翩翩说道。 “本府办案,自有章法,不必你来指挥。”秦正说道。 这个时候,苏先生扭过头去,给秦正一个眼色,然后便回去了座位。 秦正又问牛翩翩:“本府再问你,你可识得飞阁流丹乐坊的苏晚?” “有所耳闻,不曾相识。”牛翩翩正声答道。他非常冷淡,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神色。 “周海浪你可熟悉?”秦正又问。 “自然熟悉,毕竟是我潘府奴才。”牛翩翩答道。 “周海浪被害,他生前还为苏晚赎身,此事你可知晓?”秦正问牛翩翩。 “小生昨日回来,方才听闻周海浪之事。而这周海浪只不过是我潘府的一个奴才,他为谁赎身,和谁有关系我怎么可能知道,也不会去关心一个奴才的这等事。”牛翩翩答道。 “上月28号一天你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证?”秦正问牛翩翩。 “小生在黄府,黄府上下都可以作证。” “大概酉时过半小生才回家,跟内子闹不和,所以当晚戍时又外出,在城北“中源”客栈住了一夜,次日早晨便独身去往京城。”牛翩翩说着自己上月28的整日行程。 “今日你所说之事本府都会一一查证,若是有假,本府可饶不得你。”秦正说道。 “小生未有隐瞒,未有欺骗,何惧大人查证。”牛翩翩豪气说道。 秦正点头,又说:“你退下吧。” “谢大人。”牛翩翩起身站起,背转身,不急不慢穿好衣服之后,才款步走出书房。 白虎周雀见状也要跟出去,可是两人都被秦正叫住。“你们不必跟去,他自然认得离府的路。” 本章完。 第247章 一月十四日,牛翩翩再见苏晚,苏晚尸身已腐 一月十四日。 牛翩翩疾行,急于离开刑司府衙。 他来时意气风发,一心想要一雪前耻,他走时心中愤恨,前耻未雪又添新仇新恨。 牛翩翩独行,忽听得周围树木,草丛沙沙作声;那声音古怪,犹如人声耳语,凄凄惶惶,似在泣语,似在哀哀挽留…… 可是,并未起风,那树木,草丛却为何作响。 牛翩翩停步,站在原地,垂下头脸,默而不做声。 他心中泣血,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意,可是偏偏还有心,否则怎么会如此心痛! “当心点,抬稳了。”有人声,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而来。牛翩翩被惊,转过身来,注视后方来路,全神防备。 只见三个刑司衙役,其中两人抬尸,一人随行在侧,正快步行来。 尸体躺在木板上,身盖白尸布。 牛翩翩紧紧注视着这些人的动向,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 忽起风,尸布飞起,死者现身,抬尸衙役停步。 那死者不是别人,正是苏晚。只是,曾经艳绝平津城的她已经变了模样,脸庞已经开始腐烂,嘴唇一周已经全腐,露出整齐牙骨,那般模样叫人生惧。 苏晚双目合,她已经死去多日,她再不是那个苏晚了。 尸布好巧不巧就落在牛翩翩脚下。 牛翩翩仿佛又见着了那个姑娘,他听见她跟他说:“跟为妻一起走吧!” 随行衙役上前来捡拾尸布,可是牛翩翩已经弯腰,亲手捡起那尸布。 “多谢!”衙役谢过牛翩翩,接过尸布,又问一句:“公子是谁?怎么在我刑司衙门?” “你家大人传我过来配合查案。”牛翩翩镇静答道。他眼神冰冷,姿态高傲。 衙役点头。 “这女子是谁?”牛翩翩问道。 “飞阁流丹乐坊的苏晚。人放了这么多天,已经开始烂了。大人命我们将她抬去七风坡葬了。”衙役答话道。 “人已死,万事皆空,就好好将她葬了吧。”牛翩翩说道。他再没有看苏晚第二眼。 衙役盯着牛翩翩,问他:“公子这么说话,莫非是认识这苏晚?” 牛翩翩阴狠笑着,问衙役:“这话可是你家秦大人教你来问我的?” 衙役眼睛一转,机灵答道:“这……这怎么是我家大人教给我的?公子你想什么呢?这平津城哪家男子不识得飞阁流丹的苏晚,我这么问你也合乎情理不是吗?” “我只是怜她一个风尘女子,又惨遭不幸,所以才多说几句。你拿我这些话回去如实禀告你家大人吧。”牛翩翩说话时候带着十足的轻蔑之意,话说罢,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三个衙役留在原地,看着牛翩翩走远后,才一起扭头看着后方。 展昭自一棵老树后现身,他穿官袍,也携剑。 “展大人!”随行衙役行礼道,又说:“他应该是察觉到了。” “不要紧!”展昭答道。 “我们原本计划是在他面前故意崴脚,摔倒,然后把这死去的苏晚给他看;谁想先来了那一股怪风,难道是死者有意,她竟然也想见他?”衙役同展昭说道。 “别说这些了。时间不早,快去七风坡,好好安葬她。”展昭说道。 “是!”衙役答道。 展昭返回书房见秦正,白虎和周雀两人都还在。秦正刚刚听他们两个讲述了那段和牛翩翩的渊源过往,就是那晚四大捕头合战牛翩翩的事情。 “才刚刚见面,你们四个就能和他打起来?”秦正问白虎和周雀。 展昭恰好走进书房,恰好听到了这些话。 “这牛翩翩气量狭小,如今算是跟我们结了仇,结了怨了。”苏先生说道。 秦正看到展昭进来,便问他:“怎么样?” 展昭站正,答道:“属下派人去安葬苏晚,故意让牛翩翩撞见,也让他见着了苏晚最后一面。” “可有收获?”秦正问展昭。 “这牛翩翩狡诈假面,精于演戏,到还真没有露出破绽。”展昭答道。 “我说怎么不见展大人你,原来是去抓那老鼠的尾巴了。”周雀说道。 “没有破绽便是破绽。”苏先生说道。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这牛翩翩,可是所有的证据都不成证据,单凭这些我们根本无法拿办他。”秦正说道。 “事到如今,我们应该先传张猛。”苏先生说道。 “也罢。”秦正赞同,当即命令白虎和周雀道:“白虎,周雀,你二人跑一趟黄府,传那张猛立即前来,配合查案。并且查问黄府中人,确认28日当天牛翩翩是否是在黄府,又是何时离开?” “是。”白虎周雀应道。 白虎,周雀离开办差后,秦正问展昭和苏墨:“你们觉得黄府这趟可会有收获?” “不管有没有收获都必须走这一趟。”苏先生答道。 展昭摇头,说道:“只怕是白跑一趟。” “为何?”秦正问展昭。 “因为那牛翩翩心中有鬼。”展昭答道。 “既然有鬼,那便查他。只是还要小心翼翼,莫要打草惊蛇,那样反而授人以柄,还可能令我们落个下风。”秦正说道。 展昭点头。 一个时辰后,白虎周雀归,他们没有能带回来张猛,因为张猛回乡探亲过节,早在3号时候已经离开。 白虎周雀查问黄府门人,仆人还有侍女,可以确定牛翩翩所言不假。28当天,牛翩翩人确实是在黄府,也确实和张猛切磋打斗,而且确实是被伤到了手臂…… 本章完。 第248章 一月十八日,展昭动情 一月十八日。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牛翩翩,但是所有的证据都不成证据。飞鸽流芳这案子并不好断。 休养十八天,赵初焰大好,能翻身,能起身,能坐能站了。 赵龙当值,他和其他当值,又手头无差事的几个捕快衙役同在捕快房;几个人喝茶,聊天,时间也过得分外快。 白虎突来捕快房,手中还提着一点心盒子。那盒子精美,纯木质,正红色;雕刻着牡丹,百合,玫瑰等花卉图案,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一看便是不凡之物。 盒子上下四层,左右六格,都放着点心,颇有分量。 赵龙见到白虎,便起身说话:“白虎你怎么过来了?又没有什么大事,你根本不用过来。” “你手里这是什么东西?这盒子挺漂亮啊!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说一句话刚刚说完,白虎还没有答话,这赵龙已经迫不及待盯住了他手中的这点心盒子。 “里面是点心。”白虎说着便把点心盒子放在了桌案上。这时候,其他衙役和捕快也都围拢上来。 “点心?给我们吃的吗?”赵龙问白虎。 白虎点点头。 赵龙喜,说道:“这倒是稀罕了。你请我们吃点心,呵呵,你说你请也就请吧,怎么还弄了个这盒子,看着就很贵吧,花了多少银子?”赵龙自己说着话,也不管白虎答不答话,往白虎身前一站,给他看自己后背,把他堵得严严实实,而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去打开那点心盒子。 点心盒子打开,里面机关重重,上下四层,八个格子。分别装着:莲花饼餤,贵妃红、玉露团、巨胜奴、玫瑰饼、茉莉花酪、山楂糕和金乳酥。 看着这八样点心,所有捕快和衙役都哑口无言。赵龙当即变了脸色,转身,劈头盖脸就问白虎:“你这是砸锅卖铁,日子不过了是不是?这……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银子?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做出这等失心疯的事情?” 白虎皱眉,他没有想到区区一盒点心倒让赵龙想了这么多事情。 “你胡说什么,这些又不是我买的。”白虎说道。 赵龙闻言泄气,又如释重负。他好奇问道:“那这是谁买的?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宫中的赏赐?”赵龙疑惑猜测到。 白虎不想再和这莽夫说话,便直说道:“这是展大人的。” “展大人?”赵龙盯着白虎。他又说:“展大人这是在哪里发财了?也不对呀,咱们都了解展大人,他不是这样挥霍的人呀。他每月俸禄倒是多,可还不是和咱们一样抠抠搜搜的。” 白虎抿嘴咬牙,说:“赵龙呀,你这张嘴,你把咱们一整个衙门的人都说成了什么样子?” “都不是!这是展大人湖州的朋友带给他的,他把其中一盒分给了咱们吃。”白虎说出了实情。 “湖州朋友?叶流芳吗?哇,真是富贵啊!这些点心都是那些富贵人家才吃的起的,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全这八种点心,更不用说是吃了。”说罢,赵龙转身,看着那些衙役和捕快已经在分食点心。 “小兔崽子们,一个个都没有见过世面。给我留着点啊,给周雀,常武他们都留着点啊。”赵龙叫道。 未到午时,展昭提着点心盒子,往后衙方向走去。那些点心一共三盒,是湖州叶流芳和花晨的心意,他将其中一个给了秦正和苏先生,一盒给了属下,而最后一盒他要带给赵初焰。 这些天忙于各种公事,他也许多天未见赵初焰了,不过他知道她一切都好,不仅人胖了,还更白了。 水塘未变,但人心已变。 后衙小院内,翠翠忙碌,早起买菜,现在洗衣,晾衣,一会还要做饭,忙到下午她才能得闲。还好,这些天赵初焰乖巧,她心轻了,那些体力活自然也都不是问题。 展昭到,站在门外,看到翠翠正在晾衣,便轻轻扣响门板。 翠翠闻声回头,见来人是展昭,便放下手中活,跑着去迎他。 “展大哥!”翠翠唤展昭,她看到他,非常开心。她也知道赵初焰看到他,会比她更开心。 “翠翠!”展昭也唤她,将手中点心盒递给她,并且说:“这是湖州朋友托人捎过来的,里面都是点心,留着你们吃。” “谢谢展大哥。”翠翠接过点心盒,又说:“好沉。” “先放去石桌上吧。”展昭说道。 放下点心,展昭看去内屋。翠翠见状,立刻说道:“自从展大哥你上次来过以后,我家姑娘可是乖巧多了,整日里就和一只绵羊那样,又温柔又乖顺。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盼完白天盼黑夜,白天看小说,晚上做噩梦。人倒是养好了,能坐能站了,不过还是不能久坐,久站。” 展昭笑笑,翠翠说得这些他都知道。 “展大哥,你不要站在这里了,快去看看姑娘,你看过她,她恢复起来才更快。”翠翠说道。有些话她藏在心里非常不舒服,恨不得立刻跟展昭说个清楚;可是只怕她说清楚了,那赵初焰又要要死要活了。 展昭点点头,便自己往屋内走去,去看赵初焰了。 展昭身轻盈,步伐更轻盈,行走无声,赵初焰根本不知道他来。 屋内干净整洁,方桌上摆着果盘,还有两摞书,大概有20多本吧。 赵初焰侧躺在床,面朝墙里,一手托头,一手拿书,正安静看书。展昭在她身后她根本就不知道。 展昭翻看那些书册,他这才知道两摞书原来都已经分门别类,分别归置;一类是恐怖民间故事类,诸如异物志,妖物志,百妖谱之类,总共六本。一类是江湖武侠类,数量多,大概十几本,诸如一代豪侠,血色江湖、四大奇侠传、双侠传、风流刀客等。 展昭看着那些武侠小说,不觉就想笑。 赵初焰终于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还以为他是翠翠,便说道:“翠翠!咱们说好了的,今天中午咱们喝疙瘩汤,你要喂我呀。反正我这屁股还没有养好,只有一半能坐,又坐不了条凳,也端不稳碗,所以你就喂我吃饭吧。”赵初焰的话意是自己只有一半屁股能坐,难稳重心所以端不稳碗。而她也不能去坐那硬条凳,只能坐软床。 “你也别总说你会喂饭,我不会吃饭了,你喂着喂着也就习惯了,你看我这不是也习惯了吗?”赵初焰唠唠叨叨说道。 展昭不理她,任由她唠叨不停,而他就翻看着那些江湖武侠小说。 “你怎么不说话?”赵初焰问。 展昭不答话。 赵初焰心急,放下手中书册,翻过身来。 “哎呀!”赵初焰叫道,舌头打结,然后慢慢才说:“展……展大人,是……是你呀?” 外面,翠翠已经开始着手做饭,她有她自己的计划,她要把喂饭那烫手差事交给展昭来做。这样也算是她为赵初焰做事,为她促成心愿了。 “是我。”展昭看着赵初焰,答道。他放下手中武侠小说,去拿了一本百妖谱,然后跟她说:“你每天看这些东西,难怪晚上要做噩梦了。” 展昭站着,初焰躺着,她觉得这样非常奇怪,非常不舒服。 展昭着官服,带官帽,未携剑,而赵初焰只着一身寝衣寝裤。 “也……也不是。我做噩梦是梦到牛翩翩了。”初焰说道。她实在觉得这样躺着说话不适,便稍稍起身,伏在床边和他说话。 “牛翩翩?”展昭觉得奇怪。 “就是他,也是奇怪,我真是能梦到他,而且全部都是噩梦。他总是在追杀我,但是每一次都杀不着;不是我自己醒来,就是翠翠把我喊醒。”赵初焰答道。 展昭看初焰,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 赵初焰看到桌上放着得那些小说,想想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便补充一句说道:“我梦到牛翩翩应该和那些武侠小说也没有关系。那里面没一个坏蛋能活到最后,一个比一个还惨。” 展昭眉开眼笑,他眉目间的那热情笑容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就像是一簇火焰那样,热烈且赤诚。 “是吗?原来你还喜欢看这些东西?怎么,你就对江湖那般感兴趣?”展昭问赵初焰。也是一时情起,他坐在了床边,和赵初焰面对面,互相看着对方。 展昭此举等于是给赵初焰心灵放了一把火。她又羞又涩,眼神痴烈,人瘫软,如同化水那般。 展昭伸手去触她面颊,她难拒绝他,只能双眼一眯,竭力让自己清醒,否则一时脑热,还不定会做出什么荒唐错事来。 赵初焰那两眼睛左右乱摆,心性已经大乱。此时,她说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做什么,神魂已经游走。 “我……我其实也不是感兴趣。呃,其实,也就是很感兴趣。”赵初焰乱了,完全乱了。可这样的她才真实,她再藏不住自己的感情,把什么都释放出来了。 “我也想去江湖上看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也……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带我去?”赵初焰说道。她的眼神被展昭所牵,一时间竟然难以分离。 “我带你去。”展昭说道。 “啊?”赵初焰先惊讶一声,然后立即说道:“那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展昭也说道。 翠翠这时候进来了,她先敲门,然后才进来,端着一个大海碗,放着满满的疙瘩汤。 赵初焰见状,准备起身去接碗。可是翠翠躲过她,反而跟展昭说:“展大哥,我们家姑娘这几天吃饭都靠我喂,可是我今天手边突然有急事,需要出门一趟,展大哥你就帮我喂喂姑娘吧。” “你有什么急事?”赵初焰磨着后槽牙说道。 “就是有急事。”翠翠硬气说道。 “我来就我来吧。”展昭说道。 赵初焰想捶床。 “一切交给展大哥你了。”翠翠说了一声转身就跑着出门了。 展昭将条凳拖向床边,先将海碗放在条凳上面,然后便去扶赵初焰起身。 他有力,她浑身柔软。他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就在那一刻,赵初焰变了心意,她顺从了,也不再惧怕,不再羞涩,只一心沉醉,一心幸福,再不恋不畏其他。 展昭喂她吃饭,的确就像翠翠所说,她柔顺得像是一只绵羊。 赵初焰本想有此一刻她死也无憾了,可是转而她就后悔,只盼望自己长命百岁,也能常常记起这美好时刻了。 一海碗疙瘩汤,差点撑死赵初焰,她只知道幸福,倒是不知道饥饱了。 展昭放下海碗,再看赵初焰,她眼中的深情和温柔已经放满,快要溢出来。她全神投入,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是为他,都只追随他。再回想过去点点滴滴,回想湖州的点点滴滴,回想她那样为他舍命,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展昭动手抓着赵初焰的下巴,而他已有低头之势。 “展大人!展大人!”翠翠不在,外面,有煞风景的来了,还大呼小叫着。 展昭闻声,看向外面,他这一扭头,倒像是把赵初焰的心活活勾走了,可是难受了赵初焰。 “大人有请,有要事相商,西域有紧急情况,十万火急。”来人还在叫话。 “大人那边有事。”展昭说道,回头看着赵初焰。 “大人,快去吧。不必管我,我自己能好好的。”赵初焰说道,朝他笑着,一心为他宽心。 展昭点头,随即夺门而出。 本章完 第249章 一月十八日,护国王子赵念 一月十八日。 展昭急往前厅见秦正。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定事关重大,否则秦正不至于如此。 展昭进前厅。秦正在前厅,苏墨在前厅,此外,还有一客人,正坐在侧坐上。 那人见展昭到,起身说话道:“许久未见了,想不到是我来了吧?” “许久未见,小弟确实没有想到是胡兄你来了。”展昭也说话道。 来客正是胡兰海。 展昭看胡兰海,又看看坐正座的秦正。这个时候,他也注意到秦正座位旁的那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东西,有一柄剑,还有许多其他东西。 展昭心急,先不寒暄,直问正事:“胡兄此来定是有大事,西域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大人有何要事要与我相商?”展昭连连提问道。 秦正看着胡兰海,展昭的这些疑问由他来回答最是合适。 “展护卫莫急,此事还需要胡侍卫来说。”秦正说道,语气和缓,看来此事恐怕繁长,非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楚。 “我先给你看过几样东西。”胡兰海说罢,向前走去,从秦正旁边桌上先取了那柄剑。 胡兰海持剑在手,对展昭说:“你是用剑的行家,先看看这把剑成色如何?”说罢,他抛剑给展昭。 展昭接剑,拔剑出鞘,细细观剑,又亲自动手舞了几下。然后说道:“此剑属上乘之物,非一般匠人可以打造,也可算是一把宝剑,只是没有灵气。” “灵气宝剑可遇而不可求,剑有灵气,不仅仅是宝物,更可称为灵物,神物。我只问你,若持此剑上阵杀敌,对于持剑之人可有助力?”胡兰海问展昭。 “自然有助力。”展昭答道。 “此剑比我朝军人佩刀,佩剑如何?孰高孰低?”胡兰海问展昭。 “难分上下,不,恐怕要比一般军中兵卒所持武器高出一二分。”展昭答道。他看着胡兰海,不知道他问自己这些,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胡兰海点头,又说:“你可知这柄剑来自何处?” “何处?”展昭问。 “西域大鸮国。”胡兰海答道。 “怎么可能?”展昭惊异。又说“大鸮偏僻,兵器多为弓箭,因为其锻造水平极其低下,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这样飞速进步,锻造出如此宝剑?” “更加惊奇得还在后面。”胡兰海说道,他继续去那桌上取物。 展昭收了宝剑,并将宝剑交给了坐在一侧的苏先生。 胡兰海取来第二物,那东西质地坚硬,非是金属,通透通亮,可通光线,犹如水晶宝石。 “这是何物?难道也出自西域大鸮?”展昭问胡兰海。 胡兰海点点头,又说:“大鸮人唤此物“玻璃”。此物宝贝,可通光,可遮风避雨,已经被大鸮王室运用,是大鸮王庭至宝之物。” “我多年未去西域,对那边之事也不了解,究竟那边是出了什么人才,居然能做出这种东西?”展昭道。 “不可思议的东西还有。”胡兰海说道,又去取了第三样东西。 那就是一张纸,不过并非宣纸,水纹纸、高丽纸,白鹿纸,而是从未见过的新纸。 “这是大鸮国如今盛行的纸张,是他们自己做的,并且成本低廉,但是成色却良好。”胡兰海说道。 展昭感到惊讶。 胡兰海再去取了第四样东西,那是两只小瓷瓶子。 “这又是什么?”展昭问话道。 “大鸮那边叫这是洗面奶和洗手液,是用来洗脸和洗手的。”胡兰海说道。 展昭着急,这时候说道:“胡兄,你给我看这些东西究竟是何意?我已经知道西域大鸮那边的变化,你还是赶紧言归正传,跟我说正事吧。” 胡兰海点头,后面的那香水,手帕他不给展昭看也无妨了,反正总归是女人的东西。只要他明白了他的用意就可以。 “大鸮王有一义子赵念,你是否听过此人?”胡兰海问展昭。 “听说过。”展昭答道。又说:“此人来历神秘,有一身诡异本事,听说深得大鸮王器重赏识。” “如今可不是器重赏识那般简单了。大鸮王赐他“鸮”姓,赏他封号“护国王子”。眼下,这赵念等于就是大鸮的二号人物,也是大鸮王的继承者。”胡兰海说道。 “看来此人倒是真有些手段。”展昭说道。 “是呀,大鸮王二十多个儿子,若是没有手段,怎么他一个义子还能做上这护国王子。”胡兰海接着说道。 “你刚才看到得那些东西都出自这赵念之手,都是他的发明。” “难怪他能做上这护国王子。”展昭说道。 “若只是这样还罢了,可这赵念偏偏就是个野心家,一心一意想要染指我中原。他暗自操作,不惜千里奔袭,大军压境,犯我边境韩城,在韩城屡屡生事。我边境守将于他对阵,被他设计生擒,这还是入冬时候的事情。”胡兰海说道。 “那守将人可好?”展昭问胡兰海。 “还好。只是赵念拿他向朝廷要挟,要朝廷派官员去和他谈判。”胡兰海说道。 “朝廷要怎么应对?”展昭问。 “太尉和参政黄大人立主谈判,不想妄动干戈,毕竟边境处有我们的韩城,还有三万百姓。可我朝在那边只有两万驻军,但是对方可有十万重兵。”胡兰海说道。 “这赵念奸猾,而且看来还很有赌性。从大鸮到韩城隔着孤山,还有百里沼泽地,都是天险,原本都是我朝屏障,只是不想如今被他突破,看来日后永无太平之日了。”展昭说道。 “此人是有赌性,这一路从大鸮过来韩城,弄不好就要折在半路上,可是事实上他们损失不大。”胡兰海说道。 “朝廷要谈判,只怕这赵念狼子野心,还不知道要怎么提条件。”展昭说道。 “你可知朝廷派了谁处置此事?”胡兰海问道。 “总归是黄大人或者太尉的亲信吧。”展昭说道。 “是牛翩翩。”胡兰海答道。 “谁?牛翩翩?怎么是他?”展昭大惊。那边,秦正也低头沉思。 “太尉和黄大人联合举荐,为他做保,所以皇上也点头应下了。这一半日他便要启程前往西域。”胡兰海说道。 “此人不合适啊。可还有办法阻止?”展昭心急说道。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胡兰海说道。 “小王爷也无能为力吗?”展昭问胡兰海。 “小王爷的意思是:只要能解了此次危难,谁去办差都一样,可若是办差办砸了,那牛翩翩就不用要脑袋了。”胡兰海说道。 “如今得当务之急是解了韩城危难。至于其他事,容后处置。”秦正说话了。 展昭也不再多言,韩城之事的确紧要,至于其他都可以缓办,但愿诸事顺利,韩城得安。 本章完 第250章 一月十八日,三友相聚,牛翩翩小人得志,前往韩城 一月十八日。 展昭亲自送胡兰海离开,也谢他特意走这一趟,告诉他们那些消息。 “有劳胡兄亲自走这一趟了。小弟还有些话想和胡兄说,不如就由小弟做东,出去找个酒馆,边喝边聊。”展昭说道。 “好!”胡兰海应道。 两人最后去了城西,进了“八方客”,上了三楼。 “没想到胡兄也好这一口?”展昭说道。 八方客店老板和老板娘,走在前面,亲自迎候展昭和胡兰海二人,很是殷勤。 “你们去忙吧,叫小二过来就行。”展昭跟老板和老板娘说道。他这人很是随和,没有那么多讲究。 “好,好,若是有事,只管开口叫我们。”店老板说道。 展昭点点头,看着他二人。那店老板很是识趣,立刻便拉了老板娘,一同撤去楼下了。 展昭走在前,亲自引得胡兰海去了靠近阳台的位置,阳台面朝正街,下面便是城西大街,从此可以看全整个街景,也能见西城门。 展昭做东,他先请胡兰海入座,然后自己才坐下。 这个时候,楼下一片吵嚷,马彪到了。 那店老板和店老板娘迎着马彪,又上楼了。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将马彪拱在中间,对其百倍殷勤周到,言语带蜜。 “今天不用你们这么伺候我了,我来这里是来找朋友,混吃混喝了。”马彪眯着眼睛说道。 “你就是不吃不喝,我们也得伺候着你呀,谁叫你是咱们平津城的马爷呢!”店老板娘说道。 “得了。”马彪笑脸说道。又说:“老板娘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快去给我再熬些那粥来,一会呀就找上面那个穿官袍的结账。” “敢情今天是展大人请客啊。”老板说道。 马彪上楼,先找展昭,找到人后,便上前去了。 “哈哈哈!”马彪先笑三声,只当是通知展昭他到了。 展昭听到笑声,扭头看到马彪,问他:“马彪?你怎么也在这里?” 马彪和展昭不生分,即便现在胡兰海在,他也不生分,自己去搬了条凳,便和他们坐了一桌。 马彪看着展昭,喜洋洋地说道:“闲来无事我就到进城逛街,刚刚进城门,就看见你们两个一起上了这八方客,然后我便跟上来了。” “展昭!”马彪叫展昭,说道:“哥哥今天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就吃你的,喝你的了啊!哥哥食量大,你也别介意啊!” 有马彪坐在一旁,展昭自己觉得自己瘦了一圈,不仅是钱包瘦了,人也瘦了。 马彪不生分,自己计划蹭吃蹭喝,而且还张罗着胡兰海。他说道:“胡兰海,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天难得一聚,你也不要掏钱啊,就吃他的,喝他的。” “今天本来也是他做东。”胡兰海说道。他这人耿直,脸色也重,若是不笑便会被人误以为是心中不悦,但是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马彪心里有些醋味,便跟着又说:“吃饱,喝好以后,不如咱们再去泡个温泉,听听小曲,如何?” “我今天一天无事,自然可以。”胡兰海答道,脸上无笑,和马彪一起看向展昭。 展昭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允,道:“好!” 他只答这一字,随后,微微一笑,笑得似有似无,笑得勉勉强强。 “小二。”马彪叫着小二,他要点菜了。 “牛肉锅子,八宝锅子,菌汤锅子都各来一份,还要两张葱花饼,一碟花生米,一碟坚果,一碟点心。顺便把你们这边最好的酒给我扛上来两坛。”马彪豪气说道。 胡兰海接着点菜:“牛肉锅子两份,菌汤锅子一份,再来三大碗米饭。” 展昭也点菜:“三份牛肉锅子,三大碗米饭。” 小二听了单,记着他们每人要的东西,然后就管自己下楼去了。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在一起?”马彪问着展昭和胡兰海。 “我去刑司衙门找他有事。”胡兰海说道。 “马彪,你消息一贯灵敏。这次西域与韩城一事你可知道?”展昭问马彪。 “有些耳闻,韩城的一个守将被俘,真正在背后捣鬼得还是那大鸮王的义子赵念。”马彪说道。 “你也知道这赵念?都知道他什么,说来听听。”展昭说道。 “我那边每天来往的人多,五湖四海的都有,都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马彪说道。 “那边人把这赵念说得特别邪,说他是大鸮鸟化身,命中注定就是来相助大鸮,为大鸮谋取千世万世,不朽大业。” “有人说这赵念会些拳脚功夫,有人说他根本不通武艺,全仗着身旁两大高手保护。这两大高手一个师出不死妖人霍乘风,一个师出外域,一男一女,都是尖顶尖的绝顶高手。有着这两个人贴身保护,那赵念就算是不通武艺,那也没有人能伤得了他。”马彪说道。 “不死妖人?这是谁?听都没有听过。”胡兰海直言说道。他不在江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江湖人物,何况还是西域的江湖人物。 “不死妖人霍乘风是西域的绝顶高手,排号第一。相传其武功决绝,世间也再无对手。而且,相传此人通晓一些长生之术,虽然早已经年龄逾百,但是仍旧是一副年轻童颜,所以便有了不死妖人这个诨号。”展昭耐心和胡兰海解释道。 马彪继续又说:“这赵念很有本事,能做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是讨得大鸮王欢心。而且,据说此人还精通验尸之术。” “这赵念来历成谜。他一出现,就挤兑了大鸮王的其他儿子,害得他们失宠。如今,他才是大鸮真正的二号人物。” “我那边有个老顾客,常年奔波韩城,他说他见过这赵念。此人年纪不大,跋扈不羁,阴诡多变,将来恐成我中原祸害。”马彪说道。 “不必等到将来了,如今他就已经是祸害了。”胡兰海说道。 “朝廷已经派人前往韩城处置,你知道此人是谁?”展昭问马彪。 “朝廷的事我怎么知道?”马彪说道。 “是牛翩翩。”展昭答道。他私下曾经几次和马彪提到这牛翩翩,所以马彪对他并不陌生。 “牛翩翩?玉箫公子?他人品不足怎么能担此重任。”马彪说道。 “可是如今形势已定,谁也改变不了啦。”展昭说道。 “那只能希望一切顺利了。”马彪说道。 等了一会,小二上菜上酒,三人就酒吃菜,彼此畅聊,都不生分。 申时三刻,街市上正是最热闹时候。忽然,鞭炮声起,路人避让,只见一队人马远远行来。 这一队人马人数过两百,全员骑马,其中大都是军士,还有少量内监兼任仪仗。所有军士皆是重装上阵,他们走在队伍最前面,和最后面,压阵断后,而行在中间得正是玉箫公子牛翩翩。 牛翩翩此时便是要去往西域,他盛装而来,想来必是精心准备了一番。 周围百姓,听了炮声,又见这么一支行进队伍,纷纷心生好奇,都围拢上来。牛翩翩看着这情景,很是得意。 内监掌仪仗。有一内监敲锣,引来众人注意,而后他又喊话道:“韩城告急,罗汉堂牛翩翩奉旨前往,处置争端。” 民众开始欢呼。牛翩翩意气风发,他很是享受,可是又故作镇定,保持仪态端正。 鞭炮开道,击锣喊话,这样的阵仗自然也惊动了八方客的展昭,胡兰海和马彪三人。三人已经走上阳台,站在八方客三楼,从高处俯视牛翩翩。 “他就是牛翩翩呀?”马彪说道。“瞧他这个模样真不是个干大事的,事情还没有办成呢,就这样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可见此人心性浮躁,好大喜功。” 队伍经过八方客楼前,牛翩翩抬头,看见展昭,胡兰海和马彪三人。他先是一怔,随后立时变了面孔,眼中含挑衅和蔑视,嘴角挑起,轻蔑一笑,瞟了三人最后一眼便往前看路,策马而去了。 “哎呀,此人心胸不大,你看他刚才那眼神,里面藏着多少敌意啊!”马彪又说道。 三人看着牛翩翩远去,纷纷回座,也都不再提着煞风景的牛翩翩,反正事情已经成定局,多说无用了。 本章完。 第251章 一月十九日,没完没了的刺客 吃了“八方客”,又洗了温泉,听了小曲。丑时三刻,展昭才归。 夜色深沉,周围静寂,街上无人。 展昭身上有酒味,这一天他和胡兰海,马彪三人喝了很多酒。酒非美酒佳酿,但是却喝得畅快尽兴。 展昭不惧夜色,比这更黑,比这更险的夜他都走过…… 忽闻空中有异动,展昭抬头,发现两个不速之客。 那二人轻功绝顶,凌空而来,其身姿步法妙绝,绝非是泛泛之辈。只是,他们这般漏液而来,绝非是善辈。 展昭藏匿自己身形,悄声尾随,他想看看那两人究竟要去哪里,又要干什么。 刑司府衙后衙,巡逻衙役刚刚走过,他们未见有任何异常,便接着往下走了。 院中小屋内,翠翠早已经熟睡。住她邻间的赵初焰才刚刚睡熟,她正做着美梦,紧紧搂着被子,和被子贴身相缠,面色红润,脸上带笑,嘴巴乱动,做亲吻状。 梦中:赵初焰正在展昭怀中,他抱着她,热吻着她。 梦虽是梦,然梦中人不知,何况还是如此美梦! 赵初焰吻得甜,人也主动。大冬天的,她衣着单薄,不盖被子,反搂被子,这会更是对自己的被子一顿猛亲。 突然,有人从背后袭击赵初焰,还刺了她一剑。展昭不动,赵初焰扭头,看到背后凶手,居然还就是那牛翩翩。 赵初焰竖起中指,骂他道:“你这丧门星,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偏这时候动手。” 展昭那边还是不动。牛翩翩也不说话,拿了剑便往赵初焰身上刺了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第十七剑…… “哇!”赵初焰惨叫,自己把自己惊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她惊魂未定,只觉得半边屁股十分疼痛。这一疼痛倒是让她瞬间清醒,知道刚才情景都是梦。 赵初焰坐在床上,只坐半边屁股。她试着静心,试着平静自己的情绪,试着忘掉刚才那个噩梦,只记那个美梦。 房梁房顶上有动静,且动静不小,只是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动静。 赵初焰抬头看着房顶,她眯着眼睛,使劲往房顶上看。 房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赵初焰坐在自己床上,居然还看到了漫天星光。此外还有两个人影。 赵初焰目瞪口呆,她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两人影中一人这时候拿了手中短剑,从房顶跃下,就要动手杀赵初焰。 赵初焰还是目瞪口呆,实在是那人来的太快。 短剑就要抵住赵初焰脖颈,凶手就要取她性命。这时候,木窗破,飞进来一红色身影。 赵初焰一动不动,她看见了这红色身影,还有两条腿,那两条腿踢中了那凶手,而那凶手也飞了出去,还撞破了墙,摔到屋后面了。 “何人行凶?”红色身影怒喝一声。 “展昭!”屋顶之人叫道,顺手射来暗器飞镖。 展昭护赵初焰,躲飞镖,抓了她腰身,往床下一跳。 凶手见状,也不恋战,扭头就跑。 翠翠这时候推门进来,手中还举着烛火,她看到地上的展昭和赵初焰,赵初焰衣衫单薄,几乎赤裸,而展昭就在她身上。 “不要跑!”展昭叫道。他心急,又生了怒意,怎么可能放过那凶手,站起身来,起身一跳,便去了房顶,去追击那逃窜凶手了。 翠翠走进来,看着房顶和墙上的两个大洞,又看看地上的赵初焰,惊慌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他们是来拆迁的吗?半夜来拆房?” “别管他们了。你展大哥出去追人了,我担心他。”赵初焰站起身,去床上抓了衣裤,又取了锁子甲,宝刀和飞鹰爪……,她是一心牵挂展昭。 穿戴好以后,赵初焰出门,奔出院子,那翠翠就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烛火。 刚出院,两人便看到正奔跑而来的展昭,而在他身后,赵龙带着府衙的衙役,捕快,举着火把也都赶来了。 展昭与赵初焰碰面,两人同开口,各问对方:“你可好?” “展大人你可好?” “我,我很好。”赵初焰先答他话。 翠翠也上来,她问展昭:“展大哥!坏蛋抓住没有?” 展昭摇头。 赵龙来了,他见面就跟展昭请罪道:“展大人,属下失职,居然任由刺客闯入,还不能及时察觉。若不是你派人来告诉我,我怕还是不知。真是失职,真是该死。” “也不怪你。对方轻功绝顶,难以察觉。我刚才去追他们其中一人,也让其脱逃了。”展昭说道。他不怪赵龙。 “还有一人在屋后,你带人去找他。”展昭吩咐着赵龙。 “好。有此人在,定能帮我们找到他的同伙。”赵龙说道。 展昭摇头,又说:“我刚才心急,出手重了,人不一定活着。”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先去找见他。”赵龙说道,点了四个衙役,便跟着他一起往小屋后去了。 “大人那边可好?”赵初焰问展昭。 “白虎带人在那边,你不必担心。”展昭答道。他打量一下赵初焰,又问她:“你这样穿戴整齐,是计划亲自出来拿人吗?” “我哪有那个本事?若不是刚才大人你出手相救,我早就一命呜呼了,你又救我一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初焰答道,她语气温柔,眼中带羞。 “既然不知道,那就日后再说。”展昭答道。 初焰不解他话意,从前他对她也不是这个态度,如今倒是改变了。 此刻,展昭也无意儿女情长。正好,那边,赵龙带着四个衙役也回来了,其中两个衙役还抬着一人,看来那人便是之前那个被展昭踢出屋的刺客,而且人恐怕已经死去。 赵龙上前和展昭说话道:“展大人!这刺客不经打,已经没气了。他们潜入府衙,不仅想要害人,还拆房,房顶还有墙上都被他们破出一个大洞来。” “墙上那个是我弄的。”展昭答话道。 赵龙语塞,只能沉默。 “你们这些天都不能住在这里了。”展昭对初焰和翠翠说道。 赵龙在一旁就话接话,打破沉默,缓解尴尬。他说:“是呀,还得找人给你们修补房顶,修补墙壁。” “你们先去收拾下随身穿戴,先去客房住几天吧。”展昭说道。 “哦!”翠翠应声,初焰点头。 本章完 第252章 一月十九日,展昭道出苍龙岭窜天猴和西域秋海 晨起,秦正便得知了昨晚的行刺事情。他心内也恼也急,便叫了展昭和苏墨,于书房一起商议此事。 “如今已经是年下,可有人还不让我们消停,刺客如此大胆,闯入府衙行凶,究竟是把刑司衙门当成什么地方?这等狂徒,本府岂能容他苟活在世!”秦正拍桌说道。他心中急恼,坐立难安。 “此人不除,只怕日后都无宁日了。”苏先生说道。 “展护卫,可知刺客来历?”秦正问展昭。展昭昨夜整夜忙碌,未曾合眼,直至今时仍旧不能歇息。 “此人武功一般,脚底抹油的功夫甚是超绝,又能使暗器,观其身手步法倒像是苍龙岭窜天猴一伙。”展昭答道。辛劳一夜,他未露疲态,目光依旧灼灼,思路依旧清晰,答辩照样流利。 “苍龙岭?窜天猴?还是一伙?”秦正不通江湖事,展昭那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最怕听到江湖上那些地名,还有奇怪的诨号,奇怪的人名,本来就一窍不通,这会更是满面疑问。 展昭点头,准备细说此事。那边,秦正也坐了下来。 “这窜天猴一伙一共七人,同拜师学艺,师出同门。因为七人情义深重,所以结为异姓兄弟,同出同入。” “大概三年前,窜天猴内部生了嫌隙,究竟是因何缘故属下不知。但是自此窜天猴便分为两派,一派以张世雄为首,一共四人。另一派以于四毛为尊,一共三人。” “那昨晚的两只猴到底是他们哪一波?”秦正认真问着展昭。 展昭摇头,答道:“属下也辨不清。” “这几个猴为何要针对赵初焰下手?”苏先生在一旁说道。 展昭拧着眉毛,答道:“只怕和我有些关系。” “你得罪过那几只猴?”秦正问展昭。 展昭愁眉,面上又有急色。他答道:“没有!想来他们也是受人指使或者受人雇佣。恐怕有人忌恨属下,又知道如今属下心意,便动了歪门邪道心思,想除去赵初焰。” “杀人至亲至爱,断人心念,此乃杀心之招。此人阴损狠毒,不得不防。”秦正说道。 “早前湖州之行几次遇袭,还有赵初焰郊外遇袭和昨晚之事,恐怕幕后黑手都是此人,而且和西域有关系,和萱姿也有关系。”展昭说道。 “你可是心中有眉目,有怀疑的对象了?”秦正问展昭。 展昭顿一顿,说出一人名来:“西域秋海。” “他是谁?”秦正问。 “萱姿的表兄。此人心术不正性格极端,精于炼丹炼药,一身异术,武功高强。他爱慕萱姿,因为误解属下与萱姿关系而偷袭属下,被萱姿打残一条腿。” 秦正不知道该说什么。 “萱姿此番急回西域便是因为此人。此人为了得到萱姿母亲的炼丹秘术竟然丧心病狂,去偷盗萱姿母亲墓冢。” “此人现在也在西域?”秦正问。 展昭面上急色越来越浓,就快要憋不住了。他答道:“应该是。眼下最急切的还是窜天猴这伙人。他们同伴的尸身还在我们手中,这伙人要么会过来索尸,要么会想着办法,尽早出城。昨晚安顿好赵初焰后属下便吩咐赵龙下去布置,如今该是关键时候,松懈不得,属下也要前往,绝不能让这伙人逃出平津城。”展昭说罢就走,也不管不听秦正的意思。 苏先生看他这样,起身追他,说:“那边不是有赵龙吗?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去吗。” 秦正叫住了苏先生,他说:“算了,让他去吧。此刻最心急得便是他。” 昨夜,赵龙遵展昭命令,带着刑司衙门衙役,捕快分两路行事。一路人马去往城中各个主要地段张贴认尸告示,告示上只说死者身材面容等特征,却不说此人是刺客。而另一路人马则跑去平津城诸个城门,知会城门官,暂接部分城门守卫权限,四下布控眼线,严防窜天猴一伙逃出城去。 因为此事,四大捕头还有府中所有衙役捕快都不再休假,全员到位。白虎仍旧留守府衙,赵龙去了西城门,常武去了东城门,周雀去了南城门,大虎负责北城门,二虎负责中天门,宁东负责顺和门。而展昭则坐镇指挥,兼顾各方,一天连续出没于各个城门。到了晚上他也不回府,人到了哪边便就近找个地方休息,而且,巧藏行迹,只让自己看到别人,不叫别人看到自己。 本章完。 第253章 一月十九日,赵初焰翠翠住进西厢客房 赵初焰和翠翠去住了西厢客房,两人各住一间,倒也舒坦。 戌时时候,夜幕降,屋点灯。翠翠去府衙厨房取了饭食,便给赵初焰送去。到了门前,她先敲门,得里面初焰应声后,才推门进去。 翠翠进门,吓了一跳。还是因为那赵初焰,这赵初焰还在养屁股,也不好好躺着,这会更盘膝坐在了圆桌上,还满脸愁容,焦急又不安。 翠翠看她这样,便说道:“姑娘!别忘记你还在养屁股,你坐那上面不觉得硌得慌吗?” “我心中有数。”初焰答道。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别的人身上。 “翠翠,我问你,你展大哥回来没有?”初焰问翠翠。 “姑娘,展大哥有没有回来你不比我清楚?他就住在你隔壁。”翠翠说道。把餐篮子放在了桌上。 “也许他回来了没有回房间是吧?你出去总比我在家好打探情况。”初焰说道,依然坐在桌上。 “我打探的情况就是不仅展大哥没有回来,周雀他们也都出去了,整个衙门的人忙得很。”翠翠答道。 “今天不是常武当值吗?”初焰问。 “嗯,是呀,但是为了追查刺客一事,所有休假的人都临时被叫了回来。”翠翠答道。 “那是加班啊!”初焰皱皱眉又说:“你展大哥从昨晚上到现在恐怕都没有休息过,人不能这样啊,他又不是个铁人。” “可惜姑娘你现在也帮不了展大哥忙。”翠翠说道。 “别说现在了,就是我屁股好好的我也未必能帮了他忙。昨晚要不是他及时出现,今年我也甭过年了,直接过清明节了。”赵初焰嘴上没门,着急了什么话都敢说。 “呸呸呸,姑娘像你这样咒自己的人我还真是没有见过。”翠翠说道。 “我这也是说得实话对吧?也不知道那两个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那么瞎模糊哧眼地就瞅住我了呢?我都不认识他们两个,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得,怎么就非要致我于死地?想来这背后必有蹊跷,必定有幕后主使。可是到底是谁呀?我在这地方也没有什么仇家,那些恨我的,有理由杀我的基本上都被秦大人杀了,活着得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赵初焰说道。 翠翠看赵初焰愁眉不展,一副焦虑模样,便劝她说道:“姑娘你还是别想这些了,想破脑袋也没有答案是吧?不如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将来有机会了就和那些人一并算账。 初焰看看翠翠,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她又低头看看她手中的餐篮,问她:“今晚上是什么伙食?” 翠翠打开餐篮,一边往出取出饭食,一边和初焰说道:“巧了,府里今晚就喝疙瘩汤,还有油饼和两道咸菜。” 赵初焰皱眉,说:“从不见府里做过疙瘩汤,今晚到底是怎么了?翠翠,这都怪你,你昨天做那么一大碗疙瘩汤,差点撑死我,现在我看这个还觉得噎得慌。” “这能怪翠翠吗?我也没有想到姑娘你居然吃了那么多。这也怪展大哥,他一直喂你就一直吃,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肚皮到底有多大。”翠翠说道。 “怎么就怪他了?不怪他!”初焰答了一句,心不在焉,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说道:“要是他能天天喂我吃饭就好了,那我该多幸福。” 赵初焰自己发痴说道,说罢又觉得不对,跟着便说道:“也不对,要是他天天都给我喂饭了,那我的情况该有多糟糕呀。”初焰自说自话,还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从桌上下去。”翠翠正在布菜,初焰坐在桌上占了地方,她便催促她赶紧腾地方。 “哦!”初焰应声,自己搬了圆凳坐了下来。 晚餐清简:疙瘩汤里搭配着菠菜,豆腐和鸡蛋,油饼炸的金黄,溢着香味,还搭配有两道咸菜。 翠翠喝汤吃饼,初焰只吃饼,她吃一口,停一会,眼神又痴又愣,不知道在想入非非些什么。对此,翠翠也见怪不怪了。 本章完 第254章 一月二十日,神秘女子嘉言 一月二十日。 刑司衙门衙役已经开始搜检平津城诸个客栈,一干人等分为两路,由常武和海山带队,而其中搜检难度最大,最可能成为窜天猴藏身之地得便是茶水街。 茶水街人来人往,是鱼色混杂之地。街上饭店,酒馆,客栈林立,只是客栈便有将近百家。虽然刑司衙门有明令:自去年十月开始所有过往平津城内且需住宿之人皆需要查验身份文牒,登记姓名籍贯住址,可是因为客栈主事之人有勤劳懒惰之分,所以此令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常武领命负责茶水街,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辰时三刻,搜检开始。 茶水街有一客栈,名“招福客栈”。客栈算不得豪华,算不得一流,却也宽敞干净,多住往来商客。 招福客栈天字三号客房内,正有两个人焦灼难安,愁眉不展。 店小二刚刚送来早点汤粥,食物还很丰盛,可是东西都被搁在桌上,慢慢变凉而无人问津。 这两人一人坐在桌前,一人来回踱步,像是个无头苍蝇,已经自乱了阵脚。 桌前的这人神色哀,踱步的那人神色急,似有绷不住之意。 “可怜七弟……。”桌前那人难忍哀伤,哭言叹道。他年龄不大,肤白皙,虽是男儿身但是却缺少男儿姿态,举手投足拖泥带水。 “可怜七弟如今还躺在那刑司衙门,尸身无人收敛……”这人痛心疾首,说话时候还流出眼泪来。 “别嚎了!”踱步这人本就焦虑,万千焦急,恐慌情绪绷于一弦,早就不堪重负;这时候扭头见同伴那般哭天抹泪,心头一股怒火油然而起,便厉声喝道。 坐着的那位这时候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拿中指指着同伴说:“大哥,你好无情。你非但没有保护好七弟,还只顾自己逃命,把他的尸身丢弃在刑司衙门。你心里还有一点手足之情吗?” 这“大哥”一听这话差点跳了起来,他暴跳如雷,为自己分辨道:“七弟死了,你以为我不心痛,我不难过?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怎么就没有手足之情了?昨夜我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保护得了七弟?谁知道那个展昭从哪里冒出来了,若不是我跑得快,现在我也留在刑司衙门出不来了。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不要只顾自己哀伤,糊了脑子,还说些冤枉人的话。” “我真该跟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个照应。” “六弟你拉倒吧!你去干什么?去了也是白送人头。”大哥说道。 “总之以后我可不干这留守接应的活了。”那位六弟说道。 “以后再说以后吧,眼下最要紧得是我们要活着离开这刑司衙门。”大哥说罢,又踱步。 “那嘉言姑娘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事了?”这大哥突然止步,神经质地说道。 “我看她根本就不可靠,多半是见风声不对,丢下我们跑了。”那六弟说道。 “她敢?”大哥又喝一声,面露狰狞。他说:“她若敢丢下我们不管,我就自己去刑司衙门,把她和他师傅秋海干得那些勾当都说给秦正。” “那你就快去呀。”大哥刚刚说罢,门外便有人说话道,乃是一女子。 女子踹门入,带着一股怒气,带着一股杀气。 女子瞪着那大哥和六弟,她着男装,扮男相,乍一看还像是一美形公子,可再细看,那难辨雌雄的英姿下还有女儿的妩媚风华。那细眉细眼,牛血红唇都带着女儿媚态。 “你可是回来了呀?你再不回来我真以为你溜号了呢。”那大哥口气依旧不软。 “我溜了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是你们无能,办事不力。”女子说道。 那大哥见她这么说话,心头大火,就要动手。幸好那位六弟冲上前来,拦住了他。 “嘉言姑娘,你们当初来找我们办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怎么如今事情不成你们就要卸磨杀驴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让我们好,我们也不让你们好,如今咱们都在一条船上,可不要逼的我们破釜沉舟啊。”六弟说道。 “我是真想丢下你们不管,可是师傅不许,否则你们早就落入刑司衙门之手了。”这女子说道,神色严厉,威态更压对方两个男子一头。 “我们要是落到他们手上,你和你师傅就完了。”大哥说道。 “休要拿话威胁我。时间紧迫我也不愿意再与你们做这等无用的口舌之争。外面刑司衙门的人已经开始搜检这条街的客栈了,查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这女子说道。 那大哥和六弟此刻脸上都有惧意。而那女子脸上厉色不减,又生几分急意。她动手取出一沓银票来,递给那大哥和六弟。又说:“这是咱们事先说好的价格,一万两,一分钱不少,你们拿了钱,赶紧离开,走西城门,那边自然有人接应。” “我们能不能信你?”那大哥先往银票上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着那女子。 “你们爱信不信。我可不愿意搭救你们,只是绝不能因为你们连累到师傅。”女子说道。 “连累?怎么连累了?你师傅所作所为你心里清楚,我们怎么能连累到他?实话告诉你,我们也不信你,只不过我们也不信你们敢把我们怎么样,又能把我们怎么样?”那大哥说道,说得义正言辞,只是一说完话他便伸手拿过了那些银票。 女子看着那大哥清点着银票,还从中取出来一沓,交给了身边的六弟手上。 女子这时候轻蔑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可是你们信这银票。” “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大哥问那女子。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女子答道,并且立刻向后退了两步。 大哥皱眉,正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是已经晚了,他脸色突变,痛苦异常。 “啊!”那六弟此时也惨叫着,脸色疾变,身体就和融化的蜡那样,先是手没有了,然后是脸,最后整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一大片脓水。 “你好毒……你不得好死……”大哥说了这最后一句话,跟着也消失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也是我师傅的意思。不过呀,你们可不是死在我们手上的,而是死在刑司衙门。你们说说若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其他的几个兄弟,他们还会不会为你们难过,为你们复仇啊?”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撕下手上手套。那手套乃是用人皮所制,上面施加药物,不仅可以假乱真,还可以阻隔那毒药之毒,否则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这女子便是嘉言,是西域秋海的入室弟子,也算得上是沈萱姿的同门后辈。 见目标已死,嘉言也不敢耽搁,连忙变装。她放下长发,脱下身上男袍。原来那男袍也有玄机,乃是里外双色双样,外面是深蓝之色的男袍,而里面则是色彩粉嫩的女裙。最后,她取出了早早准备好的人皮面具,真正改头换面。 只是片刻功夫,这嘉言已经变作他人,世上再无嘉言。她不是英气少年郎,也不是风姿不让须眉的貌美女儿,而是一姿色平平的妇人。 嘉言成功离开招福客栈,而常武带人此时也刚到招福客栈门前。 离开客栈,嘉言往西行。 常武走进招福客栈,他身后的捕快和衙役迅速散开,进屋的进屋,上楼的上楼,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搜检。 客栈掌柜这时候上前来,先行礼,然后才说:“常捕头,这是怎么了?” 常武看他一眼,面向大堂内众人叫话道:“刑司衙门捉拿要犯,奉命搜查,尔等不必慌张!” “这……这……小店可是没有窝藏刑司衙门的人犯呀。”掌柜的一心做生意,急于撇清关系。 “若是你们窝藏人犯,那你这店就不必再叫招福客栈了,叫招祸客栈吧。”常武说道。又命令着掌柜:“拿你们的店薄给我看。” 掌柜只能遵命,去柜台上取了店薄给常武。 常武逐页翻看店薄,到了第三页,他发现了重大情况。店薄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人名“于四毛,罗孝义和温小林,而三人的籍贯和住址都写得是苍龙岭。住店日期是从十七号开始。 “于四毛,罗孝义和温小林这三人住哪间房?人可还在?”常武问掌柜。 “在,在,他们住天字三号房。”掌柜答道。 常武把店薄往掌柜怀中一扔,便自己上楼往天字三号房去了。 “可……可不要出事啊。我……我可是认认真真登记身份文牒信息了。”掌柜看着常武离开,结结巴巴说道。 常武直去天字号房,找见了三号房间。他不急不迫,站在门外先将周围仔细一观,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他却闻到了不寻常的危险味道。 顶楼的衙役此时也过来了,他们正要搜检这三号房,如今倒是好,常武也上来了,看来这里面必定有鬼。 “常捕头?可是发现了什么?”有衙役问常武。 常武扭头看看身后的手下,说道:“进了里面,不要惊慌,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听到没有?” 众人点点头。 常武亲自推门,他挡在身后众人前面,守在门前,也不让他们随便进去。 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刑司衙门这些人什么状况没有见过,腐尸,残尸,哪个少见了,腐尸那味道他们也闻多了。可是眼下这情景确实未曾见过,眼下这味道也从未闻到过。 地上,两大片脓水,散发着恶臭,还带着肉腥味。而在脓片之中还有两套人的衣服,还有两副人头发。 有衙役受不了,扭头便吐了。 “打开周围所有窗扇,让这味道散开。”常武命令着手下做事。 “这味道有毒吗?”有衙役问常武。 “若是有毒,这里的人早就都完了。”常武说道,又说:“千万不可触碰地上脓水。” 众人都使劲点着头。 常武又对身后手下说道:“速去西城门,将这里的事情如实告知展大人。” “是!”刑司衙门衙役罗晓涛答话道。他是所有衙役和捕快中跑步最快,体力最好的一个。 本章完。 第255章 一月二十日,嘉言易容逃出平津 展昭人在西城门外,赵龙在城外给他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一椅子,让他坐下。 杀生宝剑在桌,展昭端坐,静观来来往往,出入城门的人。赵龙也不闲着,基本上每个出入城门的男子他都要上前问话,还盯着对方看半天。若是遇到结伴而行的男子更是盘查仔细,生怕漏过了什么。更甚者,来往通过的那些马车,货车,他也都有一一查看,管人家车上坐得是大姑娘,还是拉着满满菜蔬,就算是泔水车,他都要上前细细查看,不嫌脏也不怕臭。 巳时三刻,西城门正是繁忙时候。欲出城门的人排成长蛇队伍,一个挨着一个地从赵龙眼皮底下走过。 队伍最末尾处站着一个着嫩粉色裙,长相不起眼的妇人,她刚刚站好,身后便又来了四个人。这妇人其貌不扬,手挽一菜篮,篮子中放着一些菜蔬和水果。她安安静静站着,眼平如水,无波无澜,看上去倒像是规规矩矩的良家女。 “让一让!”从后来跑来一人,这人腿长,跑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让周围路人让路。 路人认得他身上的官衣,知道他是刑司衙门中人,纷纷给他让行。那站队尾的妇人看了他一眼,而他根本不察那妇人。 赵龙刚刚查看了一男子的身份文牒,他摆摆手对其说道:“走吧。”然后扭头看向后面的人。 赵龙眼尖,看到刑司衙门的人,便叫一声:“罗晓涛!你怎么跑西城门了?” 那罗晓涛看他一眼,没顾上答话,只顾得找展昭。 “你找展大人吧?在那。”赵龙看出他来意,便说道。而那罗晓涛自己已经跑到了展昭面前。 展昭看罗晓涛。罗晓涛报道:“展大人,茶水街招福客栈出事了,有人死在客房内,常捕头命小的速来禀告。” 展昭拿剑,撩袍,对罗晓涛说:“走。” 展昭急走,赵龙看见他带着罗晓涛离开,知道这定是外面茶水街发现了重大情况,常武派人来传话了。 粉裙女子站在队伍中,低着头,眼睛盯着城门墙角的一个角落。直到展昭他们离开远走,她才重新抬头,直视前方。 而此时,茶水街招福客栈已经由刑司衙门接管,衙役,捕快将整个客栈重重包围,又封控了客栈前后门,令一干人等不得出入。 招福客栈掌柜垂头丧气,坐在大堂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做了坏事,缺了德才会这么倒霉,惹上今天这倒霉事。如今生意也做不成了,搞不好还要吃官司。 客栈小二,丫头,还有厨下的三人也都出来了,就站在他们掌柜周围。 “掌柜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三楼客房的客人这会儿都赶下来了。那些衙役什么都不说,一个个黑着脸,看着怪可怕的。”小二说道。 “闭上你的嘴巴,让我静一静。”掌柜得见他说话,更觉心烦,便呵斥他一句。 小二禁声。 客栈外面,展昭已到。他疾步急行,迈大步进大堂。掌柜一见他到,浑身上下汗毛孔都冒着凉气,只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未必是只吃官司那么简单了,恐怕还要上公堂,掉脑袋。 掌柜瘫坐,展昭往他这边看过一眼,然后便往楼上去了。 整个楼上的住客此时已经全部驱散,衙门衙役监管了这里。尤其是三号房,这凶杀案现场外面一共站了八个衙役。 衙役见展昭到,齐声道:“展大人!” 展昭看凶案现场,常武也在里面,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人,未有其他衙役捕快。 常武蹲地,细看地上那些残留物。 展昭上前,也蹲身。 房间臭味寡淡了许多,地上脓水未干,还有两套衣服,两副人头发。 “是两个人。”展昭说道。 常武点头。他当然知道展昭到了。 “死者就是窜天猴,店薄上写得清清楚楚。凶手狠毒,所用之毒乃是西域“销骨”,此毒秘传,只有西域能制,看来凶手来自西域或者和西域有莫大关系。 常武推断道。 展昭点头。 “我已经命人回府带仵作过来了,要他带足家伙,尤其要多准备几幅羊皮手套。反正他来了也不顶什么用,可是这现场还得赶紧处理。”常武说道。 “你留下来处理现场,我下去问问那掌柜。”展昭说罢,起身走。 展昭下楼,找了僻静地方,便命人去带那掌柜。很快,掌柜到。 展昭见他到,也不说话,就站在他面前,直直看着他,直把这掌柜看到冷汗直冒,涕泪横流,软了脊骨。 “展大人!”掌柜哭泣道,向他求饶:“您有话就问,小的可不敢欺瞒你啊,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字为虚您就手起刀落,剁掉小的脑袋。” “店中所有客人你是否都一一登记在店薄?”展昭见他胆碎,便开口问话道。 “都登记了,一个不落,小的敢打包票,若是查出来漏掉一个,小的愿受责罚。”掌柜说道。 “漏掉一个,按律法你最多便是罚银,可是如今你这里可是出了人命案子,就不只是交罚银那么简单了。”展昭未动怒色,声音也温,可是却分外让那掌柜畏惧。 “人命案子?小的不知道呀,不关小的事呀,小的没有杀人,小的至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常捕头来了不久后就开始赶客人,还不叫我们上楼。”掌柜如实说话道。 “你不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问你可还记得三号房的那两位住客?”展昭问掌柜。 “记得,记得。”掌柜赶紧答话道。又细细说来:“三号房一共住着三个住客,都是大老爷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挤在里面,反正我是按天收钱。” “你可查验他们的身份文牒,店薄上所登记得是否属实?”展昭又问他。 “属实,绝对属实,展大人可以拿他们的身份文牒查验就知道小的所言不假。小的是照着身份文牒抄下他们的姓名,籍贯和住址的。”掌柜的答道。 “他们只有三个人,还有另有其他同伴?”展昭再问。 “还有一个女的,可是人不住在我们这里,就是来过两回。”掌柜那边刚说到此处,那展昭已经瞪了眼。 展昭心急,都等不得他说完话,便来问他:“那女子何在,可在你店中?” “一定在店中,她早上来的,一直没见走,如今更是走不了啦。”掌柜答道。 “带我去找她。”展昭说道。亲自动手抓了那掌柜的手臂,令他随行,帮他找人。 掌柜的哪敢推辞,可是他带着展昭翻找遍整个客栈,也没有找到那女子。 掌柜的以为自己又有了大麻烦,一时腿软,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着:“这是出了怪异了呀!怎么人好好得就不见了呢?难道是人间蒸发了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什么事都碰见了。” 刑司的衙役和捕快都看着这掌柜。 “别哭了!”展昭喝一声,那掌柜听他开口,便强忍哭意,使劲抿着嘴,不发出哭声。 “是不是你太忙了没有注意到那女子离开?”展昭问掌柜。 “也有可能,展大人可以再问问店里的跑堂小二还有丫头。”掌柜说道。 “来人,去带那跑堂和丫头过来。”展昭命令着衙役做事。 很快,衙役带来了跑堂和丫头。跑堂和丫头看到展昭,便双双扑跪在地。那丫头还浑身打抖,哆嗦不停。 “你不要害怕,我问你什么,你只管如实答话就可。”展昭温言安慰那女子道。 展昭说罢,便给一个眼色,看向那掌柜,命他道:“你来问他们?” 掌柜扭头,急色白眼得问丫头跑堂:“就那个女扮男装,长得挺好看那个,上午不是来过吗,你们有见他离开没有?” 丫头和跑堂听罢一起摇着头。 “你们就如此肯定?”展昭问他们。 “那女子长得好看,穿得俊俏,所以小的一直很留意他,确实没有离开过啊。”跑堂说道。 展昭思量一下,换了问法问他们:“那你们可曾见过什么陌生人离开客栈?”展昭此时心中已有判断,知道那女子该是改头换面了。 “陌生人?很多啊,客栈住的多商户,有时候会和本地的商人在此交易。”小二说道。 丫头想了一下,这时候才答话道:“小的想起一人,是个妇人,陌生面孔,她从三楼下来。” “这妇人什么模样?”展昭问丫头。 “披着头发,穿着一粉裙。”丫头答道。 展昭皱眉,脑中出现一幕,原来他自城西过来此地,在城门口排队人群中也见过这么一位粉裙女子。当时他没有在意,可是如今想来这女子或许就是目标。 “坏了!”展昭叫道,转身拔腿就走,飞奔离开客栈,一个衙役一个捕快也没有带在身旁。 出了客栈,展昭专走捷径,展了轻功,也不管前面是否有路,是否有房屋挡道,他只管走最近的路线,也好尽快赶去城西。 展昭到的时候,赵龙正在盘问两个男子,问他们为什么同行,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然后展昭便出现了,他奔出城门,一把抓住了赵龙的肩膀。 赵龙看着展昭,展昭问他:“可见一粉裙披发女子?” “见过,出城了,怎……怎么了?她……她有问题吗?”赵龙问展昭,他觉得自己恐怕又要挨罚棍了。 展昭满面怒色,心中懊恼,恨不得去拳打城墙。他咬牙说道:“我们错过了一条大鱼。” “啊?”赵龙惊了一声,就要跪地请罪。 展昭扶住赵龙,说:“这不怪你,我也有责任。” 本章完。 第256章 一月二十日,失去嘉言踪迹,展昭回府 回府后,展昭向秦正细禀所有事,自责自己放跑了凶嫌,并且向秦正请罪,意图一人担下所有责任。然秦正不以为然,也不责展昭,反而宽慰他几句。他深知展昭性情为人,知他一心为公,若为追捕凶嫌甚至随时可以舍去自己的性命。所以今日之事并不怪他,他也不是神,也不可能每每行动都得手。 秦正观展昭气色,知他这两日操劳,便力劝他赶紧下去休息。如此这样,展昭才肯放下所有事情,回房休息。 刚好是申时三刻,苏先生来到赵初焰房中为她诊脉。赵初焰刚刚午休醒来,她面色红润,双眼发痴,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苏先生看着赵初焰,才几日没见,她倒是更白了,也胖了些,脸色也大好,看来这些日子她倒是真乖巧,若不是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短短时间也养不成这个样子。 翠翠也在一旁,初焰这两天是怎么过得她可是一清二楚。她每天就做四件事,吃饭,睡觉,看小说,想展昭;吃饭的时候想他,睡觉的时候梦他,看小说的时候也想他,经常是倒着拿书,一个姿势能保持一个多时辰,一动不动…… 初焰看着苏先生,客客气气说道:“苏先生,快坐下。翠翠,快去倒茶。” “不用了!前衙还有事,我给你搭完脉就走,就不喝茶了。”苏先生说道。自己放好凳子,坐了下来。 初焰非常配合,露出自己的左右手腕,一边还关心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人告状,大人要升堂问案了吗?” 苏先生看赵初焰那副急切模样,便耐心和她答道:“如今休年假,大人也不升堂,如果遇到大案子,该拿人拿人,但是延后审案。” “近来平津城风行禁书,此事我们还没有查清楚,此外还有别的各地紧急公文需要处理。” “禁书?”赵初焰想不出来禁书是个什么书。 “禁书是什么书?”赵初焰问苏先生。 “禁书就是禁书,禁书还能是什么书?”苏先生看着初焰答道。他这等有耐心,性子温和的人居然如此敷衍地回答她,可见禁书这本书的确不太好讲,所以初焰也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书了。 初焰不说话了,安安静静让苏先生为自己搭脉诊脉。 苏墨搭脉,先搭左手,他神色松弛,赵初焰看他放松,自己也轻松。 “恢复得不错。”苏先生说道。 “可是我这两天越发觉得身上没劲了?爱瞌睡犯困,稍微动一动就觉得体力不足。”赵初焰说道。 “对,就像是一只赖皮蛇。”翠翠在一边补话说道。 “躺在床上这么多天,换成是谁也是这个样子。如今你恢复不错,也能适当出来走动了。”苏先生对初焰说道。 初焰喜,忙问苏先生:“那我可以出去街上转转吗?” “这个看你自己,量力而行。不过你别想再跑去青山那么远的地方,去个临安街就行了。”苏先生怕赵初焰管不住自己便给了她行动范围。 “遵命!”赵初焰先应道。只要她出了门,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肯定不会去青山。青山那么高,上面又没有展昭,她干嘛要去那里? 苏先生搭完左手,又换右手,把脉极其细致。 赵初焰打了个瞌睡,她才刚刚坐起身一会,这会倒又觉得浑身发软了。 苏先生安静问脉,赵初焰呆呆发愣。 “展大哥!”翠翠突然叫了一声。 赵初焰扭头,两眼发亮,脉相已变。刚才还是一马平川,平平静静,而如今她人已经爬上了青山,站在了山巅之上。 苏先生看着赵初焰,先摇摇头,然后沉沉叹气一声“唉!” 展昭急步上前,也不理会翠翠和初焰,先问苏先生:“怎么了?可是有事?” 苏先生看展昭,放开初焰左手,答他道:“无事!你别担心!她养得很好,恢复得很快。” 展昭闭目顺气,然后又慢声问苏先生:“先生可有检查过伤口?怎么样了?” 他们这么说话,赵初焰那边哪里还能忍得住,她当即摇摆着双手说道:“不用了,不用检查了,都好了,不碍事了。”说罢,还赔了个笑脸。 展昭看赵初焰,赵初焰低头。苏先生笑眯眯道:“都21天,不妨事了。” “展护卫你在这里吧,我还有事。”苏先生说着就起身,欲离开。 “我也不在这里了。忙了这两天,我也疲倦,要回房休息了。”展昭说道。 初焰脉相又变,刚才是在山巅,如今跳崖了。 苏先生对展昭点点头。展昭扭头和初焰说:“你好好的,先把自己养好!”说罢,便风轻云淡地转身,和苏先生相跟着一起离开了。 初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她是好不容易把展昭盼回来了,可是最后自己就落得他一句“你好好的,先把自己养好!”然后就和苏先生一起走了。 翠翠回头跟初焰说道:“姑娘,你好不容易把他盼来了,如今他倒被苏先生给拐跑了。” “唉!”赵初焰唉声叹气,长呼短叹。 苏先生和展昭此刻都在房间外长廊处。苏先生说道:“我正好有事想问你。” “怎么了?先生请说。”展昭答道。 “有人报案说城内最近多流传禁书,只是尚不清楚禁书从何处传出来?此事需要查证,你说这事情派谁去合适?”苏先生问展昭。 “让周雀去吧。”展昭答道。 “好。那就让周雀去。”苏先生应道。 翠翠看着无精打采的赵初焰,还真为她担心。谁知这赵初焰突然眼睛发亮,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灵光乍现,猛然起身,下床去了。 翠翠不知道初焰要干什么,只是看着她贴耳上墙,而那面墙的另一面正是展昭的住处。 赵初焰像是一只动物那样,耳朵身体贴墙,翻着眼睛,凝神屏气,很是专注。 翠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赵初焰的这种愚蠢行为。 “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听壁你知道吗?”翠翠说道。 “我知道这是听壁,牢房里偶尔还用这招,我当然知道这是听壁。”赵初焰不耐烦答道,耳朵不离墙。 “可现在你不是在牢房,那边住的可是展大人呀。”翠翠说道。 “要不是他我才懒得听呢!”初焰答道。 翠翠跺脚。 “你小声点,有动静了,有动静了,我听着他的脚步声了。”赵初焰说道,满面窃喜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那样。 翠翠又跺脚,她拿她没有办法。 初焰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变化不断。翠翠看着她,就像看唱戏的名角变脸那样。 翠翠看戏:赵初焰表情越发夸张,她眉飞色舞,捂嘴偷笑,笑了几下以后双颊又泛起一抹红晕。 翠翠也好奇,然后也学着赵初焰的样子,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他正在放水呢。”赵初焰说道。翠翠一边听壁,一边看着她,可是她确实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翠翠说道。 “你再细细听呀,这么大水声你没有听到吗?绝对不是脸盆,是浴桶。”初焰边说边分析道。 “这你都能听出来?”翠翠觉得不可思议。 “哎呀,脸盆才多大呀,放这么半天水,那肯定是浴桶了。”初焰说出自己的证据来源。 翠翠无语。 “翠翠,你说他是不是准备要洗澡了?”赵初焰一边捂嘴窃笑,一边说道。她双眼放光,满含桃花,一点女子矜持都没有。 “没准是准备洗脚。”翠翠答道。 “你胡说。”赵初焰虎里虎气答道。随即又眉开眼笑,眉飞色舞。 “咦,这会没声了,大概是脱衣服了。”赵初焰双手举拳说道。 “姑娘,我看你又该吃药了。”翠翠说道。 “嘻嘻!”赵初焰又笑,自顾自己得又说:“他泡澡了,泡澡了。肯定是脱得一丝不挂。哈哈,想想那个情景,我真想进去啊。” “那你就进去呗。” “不进去,我倒是想,可是后果太惨烈,他会把一个赵初焰打成八个赵初焰。” “姑娘,你的道德底线到底在哪里?”翠翠问初焰。 “你懂什么?要是我在这墙上戳个小洞那我才是不道德呢!”初焰为自己辩解道。 “姑娘,我相信你是真得听到了。可是你都听到了,你觉得展大哥那边会听不到吗?学武之人都耳聪目明的,更何况是高手了!”翠翠提醒着赵初焰。 赵初焰僵了,呆滞了一会,就悄声走开了。 本章完。 第257章 一月二十二日,赵初焰偷看禁书,被展昭发现「上篇」 一月二十二日。 休养半个多月,赵初焰倒像是个闲人。如今,身体大好,条件成熟,她便带着翠翠出门逛街了。 阔别多日,再见街市,赵初焰心生无限感叹,只觉得哪里都好,哪里都热闹,而她以后也要更加爱惜自己,爱惜自己这条小命,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日日得见这人间艳阳,人间繁华。 赵初焰真是憋坏了。 赵初焰带着翠翠,一路走一路吃,两个人也没有具体目标,就是往小吃,小摊多的地方走,闻着香味,闻到哪里就算哪里。最后,只是一顿早餐,赵初焰就吃了一碗老豆腐,两根油条,两个馅饼,一个茶叶蛋,还有一小碟凉拌白菜丝,一小碟腌制黄豆。 翠翠陪吃陪逛,打着饱嗝,说道:“姑娘,我实在是吃不下了,你想吃就自己一个人吃吧!” “啊呀呀!你看看你这小肚肚,才吃了多一点点你倒吃不下了。记着啊,中午你还得跟我去吃锅子。”初焰说道。她得意忘形,暴饮暴食,没了饥饱。 “行。姑娘你自己吃,翠翠在一旁看着就行。而且,吃锅子不是还在西城门那边吗?离得好远呢。姑娘还是不要去了,你不是答应苏先生不去远的地方了吗?”翠翠搬出了苏先生。 “我是答应了呀,我答应不去青山,我今天就是不去青山。”赵初焰狡辩说道。 “对,你是没有去青山,你来了柴火巷了,还一顿暴饮暴食。你就不怕苏先生知道了说你一顿。”翠翠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回去要是问起了就说咱们只去了临安街。”赵初焰说道。 “红薯饼!刚炸好的红薯饼……”路口有小贩大声吆喝道,刚巧,赵初焰恰好从此路过。 赵初焰停步,扭头,眼睛盯住了那红薯饼。那小贩和她对过眼神,知道这是个馋货,便更加卖力吆喝道:“姑娘,来一份尝尝吧,不好吃不要钱。保管你吃过一次,往后天天都来。” “真的假的?”赵初焰流着口水,迈着小脚步就往小贩摊上走去。 “等等,姑娘!”翠翠着急,一把薅住赵初焰的马尾辫,苦劝她说道:“姑娘,你别吃了,别贪嘴了,别弄得肠胃不舒服,回去还得喝药。” “哎呀,你别管。我先吃饱了肚子,回去再说喝药的事情。”初焰自己抓着自己的辫子,从翠翠手中揪了出来,然后就往前走。翠翠也管不了她了。 初焰去要红薯饼,翠翠站在墙角处等着她。 此时,柴火巷越发热闹了,往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售卖早点干粮的店铺和小摊收工,取而代之得是酒坊,酒楼,茶铺,醋坊……纷纷开门营业。 柴火巷有一刘家醋坊,生意兴隆,乃是平津城老字号老店。坊主刘玲玲,继承祖辈产业,可是他本人却好吃懒做,坐吃山空,又有陋习,既好色又好赌,所以使得醋坊每况愈下,经营不善。幸有其妻宋良,从旁相助,重整家业,力挽狂澜,终于令这老店起死回生。宋良是贤妻也是悍妇,为人精明泼妇,很有御夫之术,平日里对其夫刘玲玲甚是严厉,稍有不对便是一顿责骂,一顿鸡毛掸子。 巳时四刻,醋坊正是忙碌,客来客往,人头攒头,宋良坐账台,底下小二和丫头们忙忙碌碌,可是却不见刘玲玲身影,一刻钟前他偷偷溜了出去,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 又过一刻钟,刘玲玲回来了。他脸宽,眼大,鼻头如蒜,露脸时候一副獐头鼠目模样,先看账台,然后看向周围。见无人注意他,便捂着肚子走进醋坊,而且还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小二送走客人,看到自己家老板这个模样,便上前问他道:“掌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哎呦,疼死我了呀,早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会胃疼得厉害,就和刀割一样。”刘玲玲说道,说话的时候都直不起来腰背。 “这可怎么是好,我去跟当家的说一声吧。”小二说道。 “不要了,你看她那么忙,哪里顾得上我这事。这样吧,你们先招待着客人,我回房去喝杯热水,我那也有现成的胃药,我吃了药再下来。若是当家的问起来你就跟她如实说了。”刘玲玲安排着小二。 “知道了。”小二答道。 “那我就回房了。”刘玲玲答了一声,捂着肚子,离开了醋坊门市,往后院家宅去了。 小二看着刘玲玲离开,刚才刘玲玲只说自己是肚子疼,可是如今看他走路的模样,倒好像是腿也瘸了。 刘玲玲做戏做全套,不料做过了头,原本想让小二以为他是疼得走不了路,可不想小二真以为他是瘸了腿。 刘玲玲一瘸一拐,走路走得痛苦。可是一回去后院自己二楼房内便变了模样,换了嘴脸,肚也不疼了,腿也利索了。他关门上栓,还拉了窗帘,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好书来。 那书是他新得的宝物,花去了五十两银子,银子还是他偷奸耍诈,想着法子从账面上捣鬼弄出来的。 刘玲玲双手捧着书,翻开看了几页,看得双眼凸起,口水流出,浑身上下也比平日里更钢硬了十几倍。 “哇!果真尤物啊!” “这……这简直是妙绝!” “太蛮力了吧,居然还能这么做!” “俊男靓女啊,天作之合啊!” “奇书,这真是奇书!” 刘玲玲看书,连翻十几页,捎带还做点评,还发出各种感慨感叹之声。 刘玲玲得奇书,看得爱不释手,看得浑身发热,再不管其他,搬了凳子,好好坐下,舒舒服服看了起来;直把自己看得满头虚汗,口舌发干,心跳加快…… 刘玲玲实在投入,仿佛忘记了世界,可是世界没有忘记他,他老婆也没有忘记他。他关门上栓,却忘记关好窗户,所以那宋良便爬窗户进来了。 宋良拿着鸡毛掸子,站在刘玲玲身后,低头和他一起看书,而刘玲玲全然不觉。 刘玲玲看书看半本,口干舌燥,满身大汗,宋良跟着他只看了两页,便红了脸面,挥起了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挥起落下,只这一下倒让刘玲玲跳了起来,他怪叫着,扭动身体,可是手中书却不放下。 “刘玲玲!你这不学好的,居然躲这里看“春宫图”。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宋良骂道,举着鸡毛掸子就打刘玲玲。刘玲玲满屋子跑,她就满屋子追,那刘玲玲体虚,是个外强中干的男人,根本跑不过她,被她一顿乱打,又蹦又跳,又喊又叫,不断求饶;最后更是乖乖把“春宫图”交了出去。 “这等肮脏之物,你居然还看,我这就给你扔了,省得你惦记了。”宋良骂着,去开了后窗,卷了那春宫图,用了全力,将手中春宫图抛掷了出去。 另一边,赵初焰吃了红薯饼,没一会儿便开始闹肚子,拉着翠翠到处找茅厕,终于在柴火巷巷外找到了茅厕。 翠翠在外放风守门,初焰解了急,整了衣服正要出茅厕。这时候从天而降一物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初焰左脚上。 初焰低头看脚,见那是一书册,而书册已经展开,露出其中两页内容来。 初焰气恼,正要破口大骂之时,注意力被书册中的图画内容吸引,再定睛一看,立时目瞪口呆,蹲身便悄悄收了那书,拍了拍灰后便藏进衣服内兜中。 初焰出茅厕,大摇大摆,神清气爽。翠翠见状,也迎上去,问她道;“姑娘,肚子可好些了?” “好了,好了,咱们回家吧。”初焰答道,大步就朝前走。 “咦!”翠翠吃惊,又问她:“姑娘不去吃锅子了?你不是心心念念得要去吃锅子吗?” “不去了不去了,一个锅子哪天吃都可以,八方客又跑不了。还是赶紧回家看书吧。”初焰说道。 “书?什么书?”翠翠问。 第258章 一月二十二日,赵初焰偷看禁书,被展昭发现「下篇」 “书?什么书?”翠翠问。 初焰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不过她还能把漏洞堵上,答道:“还能是什么书,就是家里那些书呗。” 翠翠觉得今天自己家姑娘不对,可又猜不出其中缘故,只是肯定她必定有事。 返回刑司衙门这一路上,赵初焰话都不多说,只顾埋头赶路,脸上还红一阵白一阵的,翠翠看她这个模样,猜想她又是在想展昭了。 赵初焰一阵风似的跑回刑司衙门,一头扎进自己房中,往床上一坐,脱了鞋子,看着翠翠。说道:“翠翠,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姑娘,你这是赶翠翠走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翠翠?”翠翠问初焰。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是我自己走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你就让我一个人呆着吧。还有,中饭也不用管我了,晚饭呢,就到时候再说。”初焰说道。 翠翠知道初焰有事,她关心她可是有些事情她却实也管不着。所以她只能点头应允,道:“那姑娘你要是有事就去唤我。” “知道了,知道了。”初焰摆手答道,有些不耐烦,还眼巴巴地看着翠翠,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催她赶紧离开呗。 翠翠离开初焰房间,听到初焰在房中喊道:“翠翠,别忘记给我关门啊!” 翠翠嘟着嘴,不高兴,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离开,顺便还得给里面的赵初焰关好门。 赵初焰耳朵灵,听着翠翠离开,又听着关门声,便掏出那“宝贝”,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看了起来。她一边看,一边还竖着耳朵留神听着周围动静。她自信自己耳力,若是有人来了,她自然能听到,顺便做出反应;把那“宝贝”藏到枕头底下,任谁也发现不了。 宝贝就是那书册,书册所载内容乃是一幅幅精妙绝伦的春宫图,而且还是彩色,页数也多。不管是谁做的这春宫图,他都是一奇人,若是正常人,谁能画出这样惟妙惟肖,以假乱真,还勾人心神的东西。 春宫图里的男女都是美色之人,男的俊,女的美,大都赤身裸体,做着男女之事,场面真实,但是却不下流反而甚有美感。 一幅幅彩图将那美妙之事描述的动人,流露在男女肢体动作上,流露在男女眼神表情中……虽然是画,但是却过分真实,令人沉醉。 赵初焰心道:难道是上天怜悯她,怕她一个人在古代无聊,便赐了这宝物给她,只是这宝物实在不好闻,有一股浓浓的醋味。 赵初焰一心二用,一边看图,一边留神听着周围情况。 翠翠此时还在初焰房间外,她关心赵初焰,害怕她又有什么难解的事情,还有意隐瞒,所以不肯离开。 隔壁房间,展昭睡到自然醒,洗漱着装,穿了官服,戴了官帽,正好出门,脚步刚刚出来,便看见了翠翠低头愁眉的样子。 “翠翠!”展昭唤翠翠一声,面上带笑。 翠翠闻声转身,见唤她的人是展昭,便主动迎了上去。 “展大哥!”翠翠也唤他一声。 展昭抬头看看阳光,又问翠翠:“你可是准备去厨房取午餐了?” “嗯!”翠翠点头,眼神流转,明白就是告诉展昭她有心事。 “怎么了?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展昭温声问翠翠,神色和缓,眼神也暖。 “不是翠翠,是我们家姑娘。”翠翠如实答道。 “她又怎么了?”展昭问,收了刚才的温声,声色变急,眼神更急。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反正就是不对劲,从街上回来她就这样,打发我出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翠翠如实说道。 “我去看看她。你快些去厨房吧。”展昭答道,也打发着翠翠。 “嗯!那有劳展大哥了。”翠翠答道,答完话便走。 展昭到初焰房前,伸手欲推门入,可又临时变了心意,突然收力,轻声开门,轻声进房间,不发出一丝声响。他本是武人,武功高强,又有“御猫”封号,悄无声息进个门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穿过外厅,走进内室,展昭看到赵初焰。赵初焰穿一红裙,梳着马尾辫,正趴在床上,双手捧一书册,看得津津有味,看得痴迷痴醉,脸上神采飞扬,兴致不是一般的高。 见她这般,展昭心下也好奇,负手上前,脚步轻轻,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被她察觉。 赵初焰看书,一边看还一边调整角度,恨不得自己钻进书里,好好感受一番。 展昭上前,站在床边,赵初焰托腮,他往她手中书册上一瞥,顿时变了脸色,凝神屏气,也不出声,就要看看这赵初焰在他眼皮底下露出原形真身。 再翻书一页,接下来的内容让赵初焰浑身发软,心头一顿狂喜,一顿甜蜜,直甜得她嘻嘻笑着,合不拢嘴。她想起来那日他给她喂饭后的情景,他抓着他的下巴,还欲低头,就像这彩图中的男女,而图中的他们可是在接吻。这些日子赵初焰一直在胡思乱想,她总觉得那日展昭有吻她之意,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对她有心?每次她只敢想到这里就再不往后想了,因为若是想得太清楚,那痴心美梦就不一定还能是痴心美梦了。 展昭就这么看着眼皮下的赵初焰洋相百出,气得脸又黑了几分。 赵初焰想入非非,看着春宫图,做着大梦,把自己弄得痴心迷醉,恍恍惚惚。 展昭坚持不下去了,伸手去夺书。 赵初焰被夺书,终于清醒了。她抬头见展昭就在自己床前站着,顿时少了半条命。 展昭拿着书,气得气促,顺手翻了几页书,黑面问初焰道:“很喜欢这书是不是?否则怎么会看得如此痴迷。” 赵初焰起身坐起,她脸不红气不喘,只是觉得满口牙碎。只是觉得灵魂想要弃肉体而逃,而肉体只能死乞白赖地拖着灵魂,不让她走。 赵初焰不答话,更不敢去看展昭,畏畏缩缩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此刻,谁也救不了她。 “你怎么不说话?”展昭问初焰。若是从前的展昭对从前的赵初焰,这会恐怕都要动手了,又岂止是厌恶那般简单。可是如今,他气归气,恼归恼,就是不忍心伤她。 “人赃俱获,无话可说。”赵初焰答道。她抬不起头来,她也不看展昭,她觉得自己此次在劫难逃了。 “你承认得倒是痛快。”展昭说道。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初焰支支吾吾说道,依旧难以抬头。 “你说什么?”展昭再问她,那书册在他手中,此时书脊已断。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赵初焰再说一遍自己的话。 展昭恼她,接话就说:“这么说你是想死在铡刀之下了?” 赵初焰点头。 “你……”展昭语塞,手上拳头握得更紧。 赵初焰低头不说话,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么样,只能等死了。 见她这样,展昭咬牙,真想上去拿下她,对她用些手段;可是这“拿下”,这“手段”却不是要伤她,更不是要取她性命,而是……别的什么。 展昭看着初焰,喉头涌动,与她置气,与自己置气。他既清楚自己心思,又不清楚,他想对她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要怎么做。 展昭恼,也口是心非,他说:“好,你且等着,看我怎么罚你。” 说罢,展昭扭头便走,撇下赵初焰一人。 他在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还一心求死。可是他一走,赵初焰便爆发了。她哭得头昏脑涨,悔恨得想要撞墙。她觉得自己不正常,为什么刚才他在的时候她就能不哭不闹,还那般慷慨等死,可是他走了她就垮了。难道是因为之前看那春宫图太上头,一时血热,难以冷却,所以刚才才会那般反常吗? 翠翠从厨房取了她和初焰的午餐,返回客房这边,因为是年下,府里的伙食也变得精致了一些。比如中午这顿,主食还是白米饭,搭配红薯丸子,还有鸡腿,鱼肉和红烧豆腐,此外还有一萝卜丝汤。 翠翠推门进屋找初焰,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姑娘,姑娘。我带午餐回来了,今天中午可是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豆腐哦。”翠翠提着餐篮,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内室。 初焰还在床上,只不过有些古怪,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面,不露头,不露腿,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爬着的身形。 “姑娘!”翠翠再唤赵初焰。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赵初焰会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面?她做出这么羞于见人的举动,难道还是刚才展昭对她非礼了吗? 翠翠想着美事,放下手中竹篮,上前就去掀起初焰身上的被子,让她现形。 初焰抬头看着翠翠,翠翠吓了一跳。因为赵初焰满脸眼泪,眼肿,脸肿,神情凄楚,披头散发。她看到翠翠,嘴巴一歪,鼻涕流出,又要哭泣。 “姑娘,这是怎么了呀?展大哥欺负你了吗?”翠翠惊慌问初焰。 “我完蛋了!”初焰说罢,嚎啕大哭,边哭边抽抽。 “到底怎么了?”翠翠急问初焰。 “翠翠……,你……你出去找把铁锹,回来挖个坑,把……把我埋了吧。”赵初焰抽抽说道。 “啊?”翠翠惊叹道。 “到底怎么了吗?姑娘你快跟翠翠说啊。”翠翠说道。 “我……我就是完蛋了,你,你听我给你说。”初焰说道。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整个事情前后都讲给了翠翠听。 翠翠听过了整件事情,说着赵初焰:“姑娘,你怎么那般糊涂?怎么看那种东西,还让展大哥发现了,他可不就是恼了你了?” 赵初焰泪水连涟,说道:“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后悔药也买不到。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后悔?可是没有用了,恐怕我一会就要上铡刀,掉脑袋了,翠翠……”初焰说着又痛哭起来。 “这是谁说的?展大哥吗?”翠翠问初焰。 初焰哭得断肠,难以答话,只是点点头。 “展大哥恐怕是吓唬姑娘你。按照本朝律法,私人收藏或者偷看禁书,只要数量不是特别庞大,都不会被重罚,至多便是被训诫一顿。展大哥是执法之人,怎么可能不熟知律法,所以他一定是吓唬姑娘你的。”翠翠作为局外人,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可惜初焰吓傻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儿涌上来。她无法自己,听不进去翠翠的话,就是觉得展昭厌恶极了她,而且一定要铡掉她的人头。 “初焰摇头,她不听劝,只是说出自己的苦楚:“他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那个时候进来,我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了,怎么老天爷就要这样折腾我?看不惯我就赶紧让我回家。”说罢,她又掩面哭泣。 本章完 第259章 一月二十二日,展昭有私,左右为难 苏先生带着两个府衙书办,从案卷库房调取了一些陈年旧卷宗,此时正沿着水塘走,欲往书斋去。 冬日水塘无景,难比夏日生机盎然景象,颇为萧条。 水塘沿岸亭中,展昭独站,面朝水塘,负手垂头,手握一手册。他板着脸,眉目不展,脸色似更黑了几分。 良久,展昭转身,将手中手册重重掷在亭中的石桌上,看那神色姿态,明显是有怒意。 这一切都被恰好经过的苏先生和两个书办看得清清楚楚。苏先生随即对书办说道:“你们拿好卷宗,先去书斋等我。” “是!”两个书办遵从答道。 苏先生看着亭子中的展昭,看见他坐在了石凳上,拿起石桌上的那书,自己看了起来。 刚才是砸书,又瞪书,如今倒坐下来自己看书,苏先生心中不解,他不知道展昭这是怎么了,他手中那又是本什么书? 展昭看书,翻了大半本书,面色却是越来越沉,眉头是越来越皱;最后又放下了书,好像是看不下去了。 展昭坐着,双手捏拳,眉眼间有怒气,却又带着几分犹豫迟疑,踌躇不决。全然没有了平日那般意气风发的气场。 苏先生不解,他在一旁旁观,看出这展昭正与自己激烈交战,想必是遇到什么万难之事了。 苏先生不能坐视不管,便走上前去。 展昭觉察身边有人,抬头一看,见苏先生走进亭子。 展昭板着脸,先问道:“苏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有问你,你倒问我。”苏先生说一句,然后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还不是为着“禁书”那事,刚才去调了卷宗,所有有过制作禁书的案底的人都在里面了,如今只能一一排查,看看能否找着些端倪。” “这办法是不是太笨?”展昭说道。他神色重,面色还沉,一时片刻难以舒展。 “办法是笨但是或许能有效用。因那“禁书”见不得光,买卖之人均是藏头露尾,小心翼翼,实在是不好办呀!若是找不着这里面的渠道,我们根本难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苏先生说道。 展昭不语,他自己心里还藏着事呢。 苏先生看他还是那个模样,便说:“你呢?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刚才就见你一副踌躇难决的模样,这还真是少见了,究竟是遇着什么难事了,我是否能帮忙?” 展昭皱眉,眉眼有火,还不得发,见苏先生这样说话,他只是答道:“这事情我自己解决。” 苏先生听罢,眼睛不自觉就往石桌那书册上瞟。展昭刚才未曾合上书册,所以苏先生看得清清楚楚。 苏先生上前一步,说话道:“这……这是禁书。展护卫这是你的吗?” 展昭不悦,答道:“这怎么是我的了?” 苏先生看他不悦,说道:“我不是说这书是你的,而是想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书?循线追查下去必定能有收获。” 展昭听罢这话,更加恼怒,以拳击石桌。苏先生看他这样,心中也惊,知道展昭此次遇到的难事非同小可,而且他还不方便过问。 展昭气恼,不是因为苏先生,而是因为他自己。他刚才只顾和赵初焰生气,倒是忘记追问她此书的来历了。 苏先生沉默。展昭收了那禁书,站起身和他说道:“先生不必管禁书这事了,我来查吧。” 说罢,展昭就走。 “你来查?不是交给周雀了吗,何必你亲自去呢?大人叫你好好歇一歇……”苏先生话还没有说完,展昭人已经走远了。 客房这边,翠翠抓狂,心焦,因为赵初焰情况实在不好,别说说话了,她现在连喘气都不流顺,说话吐字只能一个一个来,而且说一个字,还要抽上三下。 赵初焰满脸眼泪,她哭得脸肿,哭得眼肿,眼睛硬生生变小了一圈。而且还边哭边抽抽。 “姑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不会掉脑袋。”翠翠苦劝赵初焰,又拿丝帕给她擦泪。 “快……快……掉……了!”赵初焰说了四个字,出了一头汗,抽泣得厉害。 翠翠也想哭,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呀,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去请苏先生过来了。那到时候赵初焰偷看禁书这事就藏不住了。 赵初焰突然抓着翠翠的手,眼巴巴得瞪着她,一边吸气一边咬牙和她说话道:“铡脑袋……疼……不疼呀?”这会,她不只是抽抽了,她还抖,浑身都在抖。 赵初焰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姑娘,我看我还是去请苏先生过来吧。”翠翠说道。 这时候外面突来推门声音,有人闯进来了。翠翠和赵初焰同时看向屏风后外厅。 来者是展昭,他大步而来,一副拿人的架势,起码赵初焰是这么认为。 展昭进来,眼瞪赵初焰,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眼中,看到她那副模样,他也未曾停步,直上前来。 翠翠这时候说话道:“展大哥,姑娘这事是错了,可是也不至于上铡刀吧?” 展昭停步,看赵初焰一眼,扭头对翠翠说:“翠翠,你去找书办,让他们把“刑典”送到这里来。” 展昭说话,有意直视赵初焰,他又说:“刑司衙门之人,首要一条便是要熟悉当朝刑典,知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你自然也不可例外,限你三天,到时候我亲自来查你结果。若是你还是全无长进,到时候一并处置。” 赵初焰不能说话,流泪抽泣,浑身颤抖,听完他的话,知道自己不用掉脑袋,可是心中仍旧不松弛。她自觉羞愧,不敢去面对展昭,低头躲他。而展昭见她这样,立时咬了牙。 不过,翠翠放松了,她说:“我就知道展大哥你公正执法,不会因为此事就铡脑袋。” 展昭扭头看着翠翠,这个时候的他可是一点也不温情。翠翠难以与他对视,只听他说:“你还不快去!” “这就去。”翠翠放下丝帕,看了赵初焰一眼,便离开去找书办了。 展昭看着赵初焰,赵初焰缩身在床角落,这个时候她巴不得他赶紧走开。 展昭轻出一口气,然后和她说话道:你一五一十和我说清楚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那禁书此时就在他手中,他口中的东西便是指的此物。 赵初焰竭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平复情绪。她的一举一态都暴露在展昭眼中。 赵初焰手扶床立柱,开口说道:“就在柴火巷后面,那……那有一条小路,还有一个茅……茅厕。我记得那儿还有一个醋坊,翠翠说那是一家老字号。然……然后,我在茅厕里面,那东西就从天而降了,估计是谁扔出来的。”赵初焰答话,低着头,咬着嘴唇,一时用力过头,竟然自己咬破了下唇,流出血来。 展昭那边此时有动静。他取了丝帕,坐于床边,欲为初焰擦去嘴唇上的血。他甚至都不用说,也还没有动手,可赵初焰便抬头配合他。她在等待,她的眼睛遇着他的眼睛,便被牢牢吸引住,再也离不开了。 展昭动手,轻拭她嘴角血迹。赵初焰鼓足勇气,终于问他:“展大人可是因此事厌恶透了我?” “下不为例。”展昭答她,又说:“你需得熟悉了刑典,只有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亲自来查你结果。” “嗯!”赵初焰点头。 房间里面只他二人,展昭细看她红唇,而她便轻启嘴唇,身体上有着这举动,可是心里却丝毫未察觉。 展昭捏拳,放下丝帕,忍下心中情意,说:“我还有事,不便多留。你等着翠翠回来,好好看那刑典。”说罢,便起身离开。 本章完。 第260章 一月二十二日,赵初焰读书 酉时过半,周雀归府。昨日他得“禁书”案,今日奔波一日,但是毫无收获。虽然此案并没有限期破案,但若是拖着长久寻不着线索也必然损害刑司衙门和他们四个捕头的名声。 禁书来源不好查找,只因为买卖双方均在暗地里操作,不易被察觉。 周雀回捕快房,继续当值,他不知道展昭正在那边等他。 周雀进捕快房,撑着腰,打着呵欠,他进门便见展昭,展昭未坐,背朝他而站,未曾携带宝剑“杀生”,右手中攥着一册书。 “展大人!”周雀上前说话道。 展昭回头,问周雀:“你查察禁书,可有收获?” 周雀摇头,答道:“毫无收获。属下计划明天找些熟人帮忙,尽快找出线索。” “不必麻烦了!”展昭说道。 “展大人这么说可是有了眉目了?”周雀立时便问他。 展昭也不明白答话,只是说:“明日你我去一趟柴火巷,或许能有收获。” 周雀愣一下,忙答道:“好!” 夜色垂,光线暗,翠翠回来,双手捧书,大概有十几册左右,不过都不厚,页数都极少,都是薄薄一本。 赵初焰手持蜡烛起身,心中大喜,如释重负,她还怪看不起那薄薄的十几本书,三天时间熟悉其中内容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翠翠却一副苦相。 “啊呀!翠翠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运回来一车书呢,原来就是这么几本啊!”赵初焰双眼红肿,又酸又涩,偏偏此时还一副眉开眼笑的得意模样,看上去的确滑稽。 “姑娘,你说着了,就是一车书。”翠翠告诉赵初焰真相。她又说:“我拿不了那么多,只是先拿回来这些刑典目录。书办他去找平板车了,说是一会儿就给咱们送过来。” “啊?”赵初焰惊,惊得双颊都在抽抽,说话声音像是蚊子哼哼。 没有等待多久,书办来了,还是两个书办一起来的;他们用平板车,拉了整整一车的书,而那些居然都是当朝刑典中的内容。 送走书办,赵初焰和翠翠两个人看着那堆在地上,像是一个小山丘的书册,赵初焰眼肿神色呆,翠翠苦着脸。 “姑娘,三天时间熟悉这些书,这……这除非是长了苏先生的脑袋。”翠翠说道。 听罢这话,赵初焰发狂,一边跺脚,一边自己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癫狂模样。 “哎呀,姑娘这是怎么了呀?”翠翠着急忧心说道。 赵初焰傻里傻气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了,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我“背书女魔头”的实力。这么多年书可不是白读的,绕口古文我都背德滚瓜烂熟,更何况这刑典乎!” “背书女魔头?姑娘你这是自封的吧?哪有自己叫自己女魔头的,没有个好听点的称号吗?还有那个古文是个什么东西?”翠翠在旁说道。 “哎呀,你啰嗦个什么!”赵初焰跳起来,神经质地说道:“时间紧迫你知不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少说话,只做后勤工作,尽量离我远点,免得我发狂咬你几口。” 听她这么说话,翠翠向后退了两步。 “翠翠,一日三餐,哦,不,下午还要加餐,还有水果点心你都给我备齐了。还有蜡烛,或者油灯都行,没有就上街采买。还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给我来一套,明白了没有?”赵初焰问着翠翠。 “姑娘,你看个书这得要花多少银两?”翠翠嘀咕道。 “啊呀,别说了,别说了,你快出去,我要行动起来了。”初焰说罢就赶翠翠出门。她是个一根筋,脑子简单。她觉得只要自己熟悉了这刑典,那她偷看禁书一事就算是真正了啦,展昭也不会因此事厌恶她。只要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她就浑身都是力量。 初焰点了五根蜡烛,蜡烛围着桌案摆放,而她就取书,放书,先看刑典目录,再分别看其中内容。 刑典目录分别是:量刑,禁卫、职品、户婚、库司、粮物、兵法、十恶、杀盗、杂律,财物,其他律法,追捕和刑司。 量刑概述罗列各项罪名和各种刑罚刑法。禁卫和兵法都是主要针对禁军和官军的律法。职品详诉当朝各个官位职品,文武均在其中。户婚如其名称就是讲婚姻律法。库司,粮物,财物是说各项官家或者私人财产。十恶和杀盗最是详细,内容繁多,条条框框一一列举,细如牛毛,几乎罗列人世间各种罪行。杂律和其他律法便是对上述律法的补充,内容也是不少。追捕主要对公门中人,还有刑司便是刑司衙门的特别律法依仗。 古代律法可要比古文生涩,无趣许多。 初焰细看刑典中量刑,连看十几页,大概几百条内容,而每一条内容所罗列之罪均是死刑,而且还是一个比一个死得惨。 初焰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恨不得此时手边有一本笑话书,来解解情绪。 初焰熬了个大夜,基本拿下量刑和户婚两本内容。可这才是个开始呀,离熟悉刑典还差得远呢! 蜡烛都已经燃尽,晨曦到来,赵初焰还有继续加油努力。 本章完。 第261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案「上篇」 巳时,展昭,周雀到柴火巷,两人皆乔装变脸,展昭不再是展昭,周雀也不再是周雀。 展昭着蓝衣黑裤,周雀着黑衣黑裤,两人都一副平民布衣装扮,衣饰不华,巧饰身份。 展昭留络腮长须,浓眉变连心眉,面相凶恶,一副生人勿近架势。周雀带龅牙,装假鼻子,那假鼻子仿佛一颗大蒜镶在脸上。 两人如此模样,恐怕就是秦正或者苏墨也要认不出他们真正身份了。 此去柴火巷,周雀原想他跟了展昭,恐怕要去一个有模有样的地方办案,没想展昭却将他带到柴火巷后巷的一条土坡小道,而前方迎来而来得还是一茅厕。 离得老远,周雀便闻到那茅厕臭味。他真想问问身旁展昭是不是尿急,想上茅厕?否则怎么来这臭烘烘的地方?” 距离茅厕大概十几米远,展昭突然停步,转身去看着一侧的柴火巷。 周雀不解,便问展昭:“展大人?为何我们要至此处?难道这里还能有什么线索吗?”说罢,周雀看看那臭烘烘的茅厕。 展昭不吭声,以行动作答,从自己衣服怀兜中摸出一书册来。 周雀见他摸出书来,便说:“展大人果然不一般,出来查案身上还带着书,可见这书里的内容宝贵。” 展昭挤眼,递书给周雀,说:“你自己看看里面内容是否宝贵?” 周雀好奇,接书看书,只看了两页便“啪”一声把书合上。 展昭还淡定,可是周雀不能,他气促,又急又怒,眼底怒意起,像是撒了火油那般。 “怎样?可宝贵?”展昭问周雀。 “简直宝贵,不能言表。”周雀说罢又看着展昭,问他一句:“展大人手里怎么有这个?” “不是我的!”展昭接话就说,随即顺气一口,又说:“我也是偶然得了此书,此事说来话长,此时查案要紧便不多说了。” “若是知道这书出自何处?我们便可以循线往下追查了。”周雀说道。 听罢,展昭看向那臭茅厕,将周雀的注意力也带去那边。 “大人莫不是去茅厕,碰巧捡到了这本书?”周雀认真问展昭。若是别人他自然不信这事,若是展昭他倒是肯相信。 “也不是!”展昭咬牙,看向柴火巷靠近土坡小道这边,又最靠近茅厕的那两家店铺,答道:“不知是谁将这书从后窗扔出来,可好,就砸在那茅厕里面了。” “从后窗扔出来的?”周雀也看向那几家最可疑的店铺,随即说:“那就是文家古玩行和刘家醋坊了,难道说这书是醋坊东家刘玲玲的?” “为何你要怀疑他?”展昭问周雀。 “展大人你或许不熟悉这刘玲玲,对此人我可是熟悉的很。刘玲玲接手这百年醋坊,若没有他老婆从旁协助,早几年醋坊就被他败掉了。”周雀说着刘玲玲。 “刘玲玲不仅好赌,还极其好色,曾经也是城中各大妓院的熟客,拈花惹草,眠花宿柳的事情没有少干。他手边藏着这么几本禁书我倒是不奇怪。” “那文家古玩行呢?”展昭又问周雀。 “文家古玩行现任当家文艳艳,一介女流,又怎么会私藏这种东西?说她去偷坟盗墓我还相信,私藏禁书怎么可能!”周雀说完,展昭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的话。 “大人,不如我们就去醋坊试试那个刘玲玲吧?”周雀说道。 “你可是有了主意?”展昭问周雀。 周雀一笑,也不说破,只说:“展大人,我们穿成这样,弄成这个模样不就是为了对付这个藏起来的家伙吗?” 展昭满意,说:“走吧!” 柴火巷刘家醋坊生意照旧红火,丫头,伙计齐齐上阵,老板娘亲掌账台,还有那乌眼青的刘玲玲跑出跑进,忙前忙后。 刘玲玲这个模样,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明说出来,反正左右这都是人家别人的事情又管不到自己头上,即便要嘲笑笑话也不会当着本人面笑。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些个讨厌鬼,就喜欢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看人笑话。 “呦!刘掌柜这是怎么了?昨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这眼睛就肿成这样?被谁打了呀?”有好事之人问刘玲玲,手里还拿着刚刚买好的醋。 刘玲玲没皮没臊,平静答话道:“不是。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门框子上了。” “哎呦,那你们家这门框子可够低了呀!而且,你这一撞就撞到两只眼睛也是够少见了呀。”那好事客人说道。 刘玲玲一副笑脸对他,根本不气不恼。他看到又有两客人进店,便说道:“你收好醋,我这头忙,就不和你招呼了,回见啊!” “回见啊!”好事客人说道。那刘玲玲人一走开,他便开口骂道:“没脊梁骨的东西!” 刘玲玲去迎客,不过眼前这两位新客人可是面相不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这两人,一个大胡子,一个大龅牙,大胡子像保镖打手,江湖恶匪;大龅牙一副市井俗人模样,看起来就难缠。 刘玲玲上前拱手作礼,低头哈腰,笑眯眯问道:“两位客官,倒是眼生,想要些什么?我给你们推荐推荐。” 大龅牙跟着答话道:“废话,来你们醋坊还能要些什么?我倒是想要漂亮姑娘可你也得有啊。” 大龅牙说话,一旁的大胡子跟着笑着。刘玲玲心道这是两个好色之徒,只不过好色的庸俗不堪,都进来醋坊了还在想姑娘! “走,弟弟,咱们进去看看他家有什么好货。”大胡子说道,和大龅牙相跟着就要往店里走。 刘玲玲欲给他们两人让路,这时候,一本书从大胡子衣服里面滑落跌出,掉在地上,书页打开,露出其中的香艳内容。刘玲玲看着这一幕,左右眼皮一起跳了起来。 大胡子慌张,低身去捡起那本书,又匆忙往自己衣服里面一藏。 刘玲玲心神被一本书钩走,哪里还有心思做生意迎接客人,当即就愣住,眼巴巴地死死瞅着大胡子和大龅牙,怎么也不肯移去别的地方。 “你看什么看?”大龅牙生气质问刘玲玲,表面凶悍,其实内里虚的很。 “走,弟弟,咱们别家买醋去,不在他这里了。”大胡子说道,搂了大龅牙,两人打道从原路返回。 看人走了,刘玲玲差点失声喊出来,他蹦跳起来,起身便离店去追赶那大胡子和大龅牙,什么都管不着,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胡子和大龅牙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在柴火巷上,一边走还一边窃窃私语,想来一定是谈论那书中的内容。起码,跟在他们身后的刘玲玲是这么认为的。 刘玲玲跟踪尾随在他们身后,心里暗暗早将两人痛骂了千百遍,骂他们是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偷书贼。 大胡子和大龅牙走进柴火巷的一个窄胡同里面,刘玲玲见四下无人,时机成熟,便大喝一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大胡子和大龅牙闻声回头,看着刘玲玲。 刘玲玲色胆包天,色在心头,什么都不惧,他跺地说道:“哼!原以为你们是买醋的,没想到你们却是偷书贼!” “你有话说话啊,瞎咧咧什么呢?”大胡子骂道,样子很凶。 “什么偷书贼,哪个偷你书了?”大龅牙也叫道。 第262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案「中」 “什么偷书贼,哪个偷你书了?”大龅牙也叫道。 刘玲玲以一对他两人,可是这时候他也顾不着那么许多了。他说道:“休要狡辩,你们刚刚掉下来那书他就是我的。” “你的?上面是画着你的肖像了还是写着你的姓名了?”大龅牙说道。 “再不滚蛋休怪我们揍你。”大胡子凶狠说道。 刘玲玲后退两步,说道:“好呀你们,不还我的书,还要威胁我们,我这就去衙门告状去,说你们私藏禁书,还制售禁书。”说罢,这家伙就飞奔出去。 刘玲玲飞奔在柴火巷内,自以为自己甩开了那个大胡子和大龅牙,自己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复仇的飞鸟那样。可是,没片刻功夫,他便被一左一右的两个人给架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刘玲玲扯着嗓子喊道,他看到左边架着他的是那个大胡子,右边的是那个大龅牙。 街上有人注意起了他们。 大胡子和大龅牙将刘玲玲带到一商铺侧墙角下。大龅牙抖着腿对刘玲玲说道:“你别吵呀,别叫呀,我们真不知道那本书是你的呀,那本书是我们从柴火巷外面那茅厕边边上捡到的。” 看他软下来,刘玲玲倒是动气了,他说:“哼,你们知道怕了是不是?你们再要这样野蛮粗鲁我就去刑司衙门告你们去,让你们尝尝刑司衙门的大板子。” “我们真不知道那书是你的。”大胡子陪着笑脸说道,他笑起来非常难看,还不如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虚假模样。 “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就了啦。”刘玲玲蹬鼻子上脸说道。 “那你还要怎么样?”大龅牙问他。 “哼,你们要把书还给我,除此之外还要倒赔我一百两银子。”刘玲玲狮子大开口说道。 “一百两?你……你还是去报官吧,大不了我们被训诫一顿。”大龅牙说道。这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倒是打中了刘玲玲心脏。 “别……别报官。”大胡子在一旁说道。他又说:“一百两就一百两,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帮我们搞到这种书。我们从外地过来,可不知道平津城还有这种好东西,也没有什么门路。” 刘玲玲听罢,上下打量一下大胡子,说道:“想不到你还挺有钱啊!” 大胡子摸拳假笑,说道:“实不相瞒,本人是挺喜欢这种东西,可惜外边买不着啊。” 刘玲玲听罢,双眉一抬,说道:“嘻嘻,原来你也喜欢这东西啊?你……,看你这模样年纪也是不小了,娶妻了是吧?是不是私下过生活也过得不痛快,就像学个几招,回家操练操练?” 大胡子听罢,低头不语。 刘玲玲跟着低头细细打量他,可是他胡子多,肤色黑,实在也看不出来什么神色表情。 “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还害羞了不成?嘿嘿,看你身子板壮实,长相凶蛮,想不到这书倒是能看,可是反而经不住别人说,呵呵!”刘玲玲说道。 大龅牙磨牙,一把抓了刘玲玲肩膀,和他说话道:“你别扯这些没用的闲篇了。来点实际的,话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书可以还给你,一百两我们也不还价,只一点你得给我们弄到更多这样的书。” 刘玲玲一笑,答道:“你看你这猴急猴急的模样,瘾真大。” 大龅牙摇头,说:“我没有瘾,是他上瘾!”大龅牙手指着大胡子。 大胡子瞪眼,道:“什么?你说什么?” 大龅牙见大胡子瞪眼,立即变得乖顺下来,也不吭声了。 “你看你们两个刚才还一副兄呀弟呀的模样,现在为了一本书倒要翻脸了。”刘玲玲说教着。 “你不要再说废话,答不答应,你倒是说话呀?”大胡子有怒气,板着脸,瞪着眼说话。 “得,看咱们趣味相投,算是同道中人,我且帮你们一回。可是钱你们得自己出,这东西他价格可高,只怕你们承受不起。”刘玲玲说道。 “你先给我报个价钱,多少钱?”大龅牙问他。 “普通的一本三十两银子起价,定制的可贵,五十两起价。”刘玲玲答道。 “什么?”大龅牙大喝一声,他的龅牙都歪掉了。那边,大胡子长出一口气。 “嫌贵是不是?身上没带够钱是不是?那赶紧回家拿钱去呀,我可不跟你们白跑一趟。”刘玲玲盯着大龅牙的牙,对他说:“兄弟,你这牙好像有点歪,我看你这牙怎么越看越别扭?” 大龅牙一副不耐烦模样,答道:“你还别扭?你还能有我别扭?牙在我嘴里呢,你别扭个什么?”大龅牙一边说话,一边张大口,指着自己的满嘴龅牙给刘玲玲看。 “这话有道理,有道理。不过,我怎么越看你这牙越觉得不舒服呀?”刘玲玲盯着大龅牙的龅牙看。 “别嘚啵了!一会出钱买书的时候,我这牙说不准还能蹦出来,到时候吓不死你。”大龅牙说道。 刘玲玲笑,说:“真会说笑。不过你的意思我懂,看你这模样也不是个有钱的,一下子出这么多银两的确是下了血本了。可是为了这点点嗜好还是要打破牙齿和血吞呀!” “走吧,两位,跟我走吧。”刘玲玲说道,先行一步,前头带路。 大胡子,大龅牙走在刘玲玲身旁两侧,两个人都不像好人,一个像打手,一个像流氓。 “那地方在哪?”大龅牙问刘玲玲。 “在五柳坡,可有些路程,你们耐心跟我走吧。这事情他毕竟也不是个着急的事情。刘玲玲答道。 “怎么还在五柳坡?那地方可偏僻。”大龅牙说道。 “地方偏僻才好,他倒是想在城中干呢,可是能行吗?这事情他毕竟不是个能摆在明面上的事呀,平津城有个刑司衙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刑司衙门可是厉害啊,里面一堆牛鬼蛇神,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了。” “那岂不是防不胜防?”大胡子说道。 “哎呀,别发愁呀。刑司衙门有刑司衙门的招,下面有下面的道呀,刑司衙门那帮人也不真是三头六臂,长着千里眼,顺风耳的,平津城这么大,总有顾不来的地方。”刘玲玲说道。 大胡子露笑容,说道:“你这话说得对极了,我听进去了。” “你听进去管什么用,你又不是刑司衙门的人。”刘玲玲说道。 “瞧你这话说得,你倒是很了解刑司衙门,你和他们相熟吗?”大龅牙问。 “平白无故得谁愿意和他们相熟?不熟,不熟,若是熟悉了那可就麻烦了。”刘玲玲说道。 第263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案「下篇」 步行大约一个时辰,刘玲玲带人来到五柳坡,又行几里路,七拐八绕,终于见得一农户人家。 “难道是这里?”大龅牙嘀咕说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里面可住着一神人,绝不是一般人。”刘玲玲故作玄机说道。 大龅牙瞥他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搞不出来那东西。” “走吧!”大胡子说一声。 刘玲玲先上前扣门叫门,几声后,门里有人问话:“谁呀?”那声音苍老沙哑。 “我滴天,这是多大年纪了?”大龅牙感慨问了一句。 “是我呀,刘玲玲,我带了两个朋友过来了,都是正经人,还请你开门一见。”刘玲玲隔着门板和里面人说道,就像是对暗号暗语那样。他身后,大胡子和大龅牙相互看一眼。 “既是朋友,那请稍稍等待。”里面有人答话道。 等待片刻后,门开,有人露脸,看到这人,刘玲玲笑脸相迎,大龅牙一副惊叹模样,还歪了口舌和龅牙。不过大胡子很沉静。 “又是你呀?”露脸之人对刘玲玲说话。 这人老迈,年逾古稀,瘦小枯干,肤色苍白留胡须,精神矍铄。他先和刘玲玲说话,接着又打量刘玲玲身后的两人,一双眼睛在眼窝中滴溜溜乱转,心里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又是我,又是我,付先生,我给你送生意来了,带来了两位朋友,都是可信的正经好人。你且宽心吧。”刘玲玲和那老人说道,称呼对方为付先生。 付先生不说话,又打量几眼刘玲玲的两个朋友。看他这么看自己,大龅牙不自觉也跟着龇牙咧嘴,虽然是初见但是他已经肯定这付先生不是个东西,总之不是个正常人。他双眼眼白多于眼黑,看人也不正眼看,就是斜着看人,偏着看人,獐头鼠目,缩着脑袋,缩着脖子,让人看了就心里不舒坦。 看了一会,付先生终于说话道:“看两位这个长相,还真是好人。来吧,随我进来吧。” 听罢话进门时候,大龅牙先矫正自己的龅牙,然后抬脚进门,走在大胡子身后。 付先生屋子里面香气缭绕,不过那不是正常香味,而是一种浓烈扑鼻的女人脂粉香味。 闻着这味道,大龅牙咳嗽,龅牙从嘴里掉出来一半,不过他走在最后也没有人发觉。他便又偷悄悄把龅牙按了回去。 “玲玲,价钱你都跟他们说好了吧?”付先生问刘玲玲。大胡子负手,也不说话,只观察着这付先生还有那刘玲玲,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说好了,提前都说好了。既然来到这里,便不吝价钱,要得到你的墨宝。”刘玲玲说道。话是好话,但是用错了地方。 “好,好,那随我进来吧。”付先生说道,将身后三人带向自己书房。 大龅牙一路走,一路看,不错漏过眼下任何一处细节。 这付先生的书房可不简单:紫檀木束腰平头案,紫檀木圈椅,四个紫檀木西番莲纹圆凳,一箱形软榻,还有两只大箱子。 进了书房,付先生便自己坐在平头案前,拿了案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喝茶。 喝茶喝了七八口,付先生看看来人,才不紧不慢说道:“东西都在这箱子里面,都是老朽亲笔画成,素笔没彩的三十两银子一本,彩色的四十两银子一本,你们自己开箱挑选吧。” 大龅牙瞪着那两口箱子,一步蹦上前去,自己开了箱子,看着里面那些书册,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大龅牙拿书,翻书,看书,看了二十几本,每本都只是顺手一翻,粗粗一看,然后对那付先生说道:“老先生,你年纪不小了,整天憋在家里弄这玩意,身体可承受的住?” “瞧你这话说的,城里那些有钱的老员外家里放着十来个小妾侍妾,身体还受的住。我只是拿笔随便画画,怎么还承受不住了?你这么说话老朽真是不喜欢听,若不是看在玲玲的面子上这就将你们扫地出门。”付先生生气说道。 大龅牙摇摇头,又说:“看你这模样是有七十岁了吧?你这个年龄不好办呀,真是难办,若是你再年轻些时候我们就好办了。” 按照本朝律法,凡周岁年满七十以上的老者一应免受刑罚,除非所犯是欺君,叛国,杀人害命这样的不赦之罪。 “老朽今年七十有二,你问我这个干什么,我怎么听你说话说得这么奇怪。”付先生说道。 刘玲玲见状赶忙上前来说话道:“付先生,你别怪他,他不会说话,他是害怕先生每日画这个太过辛苦伤身,毕竟你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 “莫说我年纪了。你们赶紧挑选好了,付钱走人吧。”付先生说道。 “这一共有多少本,我们全都要了。”大胡子豪气说道。 付先生和刘玲玲都惊呆了。 “你说你全要了?”付先生再问,还微微起身站起,不知道是害怕自己耳朵老迈没有听清楚,还是怕自己说不清楚话。 “好大的口气呀,这两口箱子里面怎么也有两百多本了,至少一万两。”刘玲玲说道。 “你果真是全要了?那我给你个整数,就一万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付先生说道。 “银子我倒是有,不过还放在家里,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去取。”大胡子说道。 “你家在哪里?”付先生问。 “刑司衙门?”大胡子答道。 本章完 第264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嫌犯 翠翠逛街市,买办东西,与她同行得还有莫小凡,莫小凡便是那日从辎重河救出落水翠翠和那个孩童的年轻人。 莫小凡年19,长翠翠一岁,祖祖辈辈皆定居在平津,是土生土长的平津人。他家境贫寒,又失双亲,早早便出来营生,靠着自己一双手,平日里到处做活谋生。日子虽然过得贫苦,但也安然。自从那日偶遇救下翠翠以后,便对翠翠难以忘怀,动了情愫。 莫小凡知翠翠过去,也知自己心意,只想成全自己心意,至于世俗偏见他虽无力改变,可是也不会随波逐流。 “笔墨纸砚,红枣、苹果、梨、茶叶、蜡烛灯油……”翠翠低头清点着竹篮中的东西。 “买齐全了吗?可有遗漏的?”莫小凡问翠翠。 “都买齐了。你也不必跟着我了,我自己回去府衙,这边离府衙也不远了。”翠翠对莫小凡说道。 莫小凡点头,说:“嗯!我就在这看着你回去。” “好吧,随你吧。”翠翠也不忍拒他,可也不说好听话,随意答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莫小凡留在原地,看着翠翠走到牌楼下,才转身离开。 莫小凡离开,他不知道翠翠一个人在牌楼下站了好久,她一直看着他,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可是她却不让他知道,不让他察觉…… 站在牌楼下,翠翠沉沉叹气,感叹自己,也感叹人生际遇。 一边是过去不堪,一边是来人可贵,过去已过却无比清晰,未来却未知。翠翠原想自己孤寡一身,再不信世间情爱,可是她偏偏遇到了莫小凡,她也有心意,也想心怀希望与他一起前行,可是又放不下心中恐惧忧愁,生怕自己过往不堪连累了莫小凡,让他无辜受累。又怕人心可变,今日之日非来日之日,如此挣扎,如此矛盾,她怎么能不难受苦闷! 翠翠站原地,脚下似生根,不前行也不后退,只是低头,和自己的万千情绪纠结纠缠。 右侧方驶来一车,拉车得是一掉牙老马,走路缓慢,马脖子上的铃铛也慢慢悠悠响着,铃声拖得又沉又慢。再看车上,一人没有,只有两口大箱子。此外,还有四人伴马车而行,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前面的一老一少,老得是付金山,少的是刘玲玲。后面得是刑司衙门的展昭和周雀。 付金山走得稳,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对于当朝律法他并不知道多少,但是唯有一条他精熟在心,那便是70周岁以上老者除非所犯乃是不赦之罪,否则都可酌情免受刑罚。 相比较刘玲玲可没有那么淡定了,一路上,他驼背弓腰,双臂下垂,毫无神采气场,如今刑司衙门近在咫尺间,他更是慌忙得气喘不平,胸膛起伏,不当场昏厥已经算是不错了。 刘玲玲想哭,想哭爹,想喊娘,想自己老婆赶快出现来拯救自己。 展昭和周雀都已经卸下伪装,露出真身,两人亲自押着付金山和刘玲玲回衙门,还带回了满满两大箱子物证。至于那车那马都是他们回来途中和城中老乡租用的,用罢了还要还回去。 展昭和周雀都看到了牌楼下站着的翠翠。翠翠这时候也返身回衙门。 “翠翠!”周雀唤人,还摇摆着手。 翠翠听到有人唤她,沿声音望去,见是展昭和周雀。两人大概是刚刚公干回来,可是都穿着便衣,而且身边还有两马车,身前还走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翠翠站在原地等着展昭和周雀上前来。 周雀上来便问翠翠:“怎么就你一个人?赵初焰呢?你篮子里面都装着什么好吃的?” 翠翠先看一眼展昭,展昭和她点头,微笑。她也唤他一声:“展大哥!” “姑娘自己在家,这三天恐怕都不会出门了。”翠翠答道。 “啊?为什么?”周雀问翠翠。 “姑娘在家用功读书呢。”翠翠答道。 “用功读书?干什么?考状元?”周雀问翠翠,展昭看着他。 “不是了,是,是看刑典。”翠翠支吾一下,还是如实答话了。 “看刑典?我没有听错吧,她吃错药了。”周雀说道。 翠翠不答话,看着展昭,她的眼神刚刚落到他身上,他便上前说话了:“我让她看的,且不说她如今身在公门,就是身为普通平津城民,也该了解律法,否则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展昭答话,答得铿锵有力。 刘玲玲看着周雀和展昭都站到自己前面,心中顿生侥幸,想要回去和自己老婆求援,又见此时机会难得,便蹑手蹑脚,先退后几步,然后猛地转身,拔腿就往前跑。 刘玲玲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他跑出去几十米,还不忘回头看,不过他只看到展昭,没有看到周雀。 刘玲玲心下正嘀咕这周雀人哪去了,他也不往前看路,硬生生撞到了前面之物,“哎呦”叫了一声,然后摔倒躺平在地上。 “小子,往哪跑那?刑司衙门就在前面等着你进门呢。”周雀叫话道,刚才突然出现堵住刘玲玲去路,把他撞飞得也是他。 刘玲玲摸着后背,摸着屁股,边呻吟边起身,他看着周雀,眼泪都流出来了。 展昭还在和翠翠说话,这边有周雀他也不需要多操心。 “她果真在家里乖乖看刑典?”展昭问翠翠。 “展大哥,若是得空了你就自己去看看吧。”翠翠答道,又说:“展大哥你忙吧,翠翠还要赶紧回去,姑娘等着我的文房四宝呢。” 展昭只得点头,眼睁睁地看着翠翠离开,回府。 翠翠进府,嘟囔说道:“明知故问,哼!” 展昭,周雀押着付金山和刘玲玲进府衙,衙役抬了那两口大箱子,还有人即刻去请秦正。 本章完 第265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案终篇「上篇」 当值衙役将付金山和刘玲玲押入刑司大堂,那两口大箱子也一并送上了大堂。 刑司大堂杀气腾腾,门前有神荼郁垒,专制恶鬼妖魔,就是恶鬼妖魔也难以进入此地,又何况是凡人肉胎。 付金山和刘玲玲进堂便跪下,身后还有两位衙役看管,只是未见秦正和其他人。付金山到这时候也难以镇定,他倚老卖老,当朝律法不能对他使刑罚,可这满堂的戾气和杀气照样能杀他半条命。 刘玲玲更惨,吓得无状失态,进来时候就尿了裤子,此时跪地,一直哆嗦不停,还哭鼻子,满面泪流,悔不当初,悔得肠子都青紫了。 时间愈晚,已经是傍晚时候,外面光线暗沉,大堂内更是无光,秦正那些人迟迟不肯露面现身,整个刑司大堂只有四个人。 周围黑暗,刘玲玲觉得有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走来,一个个都是鬼魂。 刘玲玲浑身颤抖,连骨头都在抖。付金山一身冷汗,对后面的衙役发问道:“到底何时审问我们?要杀要打给个痛快呀!” 衙役不答话,站着一动不动,都不像个活人。 刘玲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扭头向后,哆哆嗦嗦说道:“衙差大哥,天晚了,这黑漆黑糊的,烦劳你们赶紧去点灯点蜡。” 衙役就是不答话,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刘玲玲绝望,鼻涕流了一串。付金山看他这个模样,难以忍耐便骂道:“你别嚎了,弄得我心也静不下来,你要嚎回家嚎去。” 刘玲玲抹着鼻涕眼泪,一脸怨气地面朝付金山说道:“都是你,都是你呀,你才是万恶之源,是你害了我,我变成鬼也不放过你。” 付金山看刘玲玲一副屈死恶鬼模样,打了个寒战,咬着牙,低下头去,也不多说话了。 戍时到,一队衙役官差持红黑杀威棒入堂,各自站位,列于两旁,大堂掌灯,那两个看守衙役还有付金山和刘玲玲二人在黑暗中现身了。 捕头白虎,周雀,还有当日当值捕头常武也进得大堂。三人看到倒地不起的付金山和刘玲玲,闻着一股汗味和浓浓的尿骚味。 “怎么了这是?”周雀问衙役。 “吓得!”衙役答话道。 周雀一笑。 这时候,秦正从后堂来了,身旁还跟着展昭和苏先生。三人均着常服,未穿官服。因为如今是年节年假,衙门官员放假,可是刑司衙门到底还是特殊,哪有来了案子不断的道理。 白虎,周雀,常武三人也站好。不过要比平日正常升堂随意一些。 秦正绕过堂案,走下堂来,展昭和苏先生跟随在其左右,展昭未携剑,人也随性许多,全不同于那个官袍下的他。 “他们这是怎么了?”秦正问衙役。 “吓着了。”衙役答道。 “叫醒他们。”秦正说话道。 两个衙役应声,各自蹲身去叫人,他们又是叫名字,又是拍脸额,又是掐人中,终于是弄醒了两个人。 “醒醒,秦大人来问案了。”衙役说道。 还是付金山反应快,抬头看到秦正,连忙起身,佝偻跪地,开口就说:“老朽拜见秦大人,老朽给你磕头了,老朽今年72周岁。”他这言下之意便是提点秦正记住他的年龄,遵从律法,不得对他用刑用罚。 秦正精明,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机,他不答话,只问道:“证物呢?” “都在这两口箱子里面。”周雀答话了。 第266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案终篇「中篇」 “都在这两口箱子里面。”周雀答话了。 不需要秦正吩咐,苏先生这时候便亲自上前,开了箱子,清点证物。白虎和常武也从旁帮忙,周雀站着不动,无心去管那些证物,毕竟里面的内容实在是过分不堪。 刘玲玲哆嗦着,好不容易跪好了,他哀哀哭泣,身体左摇右晃,求着秦正道:“秦大人,小人刘玲玲知错了,还望大人宽赦,给刘玲玲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展昭这时候说话道:“此人私藏禁书,还带我和周雀前去购买禁书,连带敲诈钱财,回来时候还意图逃脱,后被周雀阻止。” 刘玲玲多么希望展昭闭嘴,别提他这些错事。可是如今什么都晚了,他也快活活吓死了。 “私藏禁书只要数目不巨大至多也就是训诫一顿,可是敲诈钱财,意图逃脱可不会如此轻判了。”秦正说道。他又问展昭:“他向你们索要多少银两?” “一百两。”展昭答道。 “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呀。”秦正说道。 “可……可是小的并没有真得拿到银子啊。”刘玲玲为自己分辨道。 “你还想真得拿到银子啊?”秦正接话问他。 “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得愿意自掏腰包,自己出钱一百两,不,两百两银子,还请大人看在小的诚心改正份上,宽赦了小的这回吧。”刘玲玲说道。 “此处是刑司衙门!犯罪就当罚,可由不得你讨价还价。”秦正说道。 刘玲玲抽泣着。 秦正见他这般无胆,便说道:“若是想要本府宽赦一二,你可得据实说话,老实交待事情,绝不许隐瞒。”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刘玲玲身上突然来了力气,说话也有力了。他又说:“小的交待,这付金山害人不浅,私自制作禁书发售,凭此敛财。据小的估算,他干到如今手中怎么也有五千两银子了,而且他不光是做这种禁书,他还能伪造身份文牒,官家印信路引,而且也确实帮别人做过,小的就是人证。”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付金山一听这个,也着急了,指着刘玲玲就骂。 “秦大人明鉴,老朽今年七十二了。这人他失心疯了,满口胡言,大人可不要听信他。”付金山又提到自己年龄。 刘玲玲被逼急了,他一咬牙,一瞪眼,说道:“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的就是人证,手头还有物证,因为这付金山他也曾经为小的伪造过官家印信路引。”刘玲玲为了求得宽赦,自己把自己给交代了出去。 “路引?你要那干什么?”秦正问刘玲玲。 “小的经营醋坊,也想把醋卖去外地多挣些钱财,加上早前醋坊经营不善,小的又没门没路弄不到正经路引,所以便出此下策。不过此事只是小的一人所为,和醋坊并无瓜葛。”刘玲玲说道。 为商户开具路引这事不归刑司衙门管,可是伪造路引这就是刑司衙门的事了。 秦正看着付金山,说:“你72岁了是吧?本事不小呀。” 付金山百口莫辩,毕竟刘玲玲为了拉下他,自己都把自己卖了。他只得点头道;“是呀,老朽今年72周岁了。” “朝廷律法对70岁以上老者恩宽,不责刑罚,可是却不是赦免更不是你等这类人的免罪金牌,而是酌情处理。本府不会因为你年迈就对你网开一面。”秦正威严说道。 付金山慌了,他知道秦正的事情,这秦正硬起来连黄品傲那样的都敢杀,更何况他这样一个小民。 “大人可……可要铡了我?”付金山问秦正。 “莫要着急,等清点好了你的这些罪证,本府再来判你。”秦正说道。他又去看着刘玲玲,他要先处置他。 “刘玲玲!你连犯数罪,本应重罚,念你有心改正,也可宽赦一二,今判你当堂责打20大板 ,另处罚银共计两百两。”秦正宣判,两旁衙役上来就要拿人。 “饶命呀,大人,小的可受不住这板子呀。”刘玲玲又哭又叫。几个衙役下来拿人,哪里管他死活,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掌刑衙役下来执刑,手拿杀威棒,高高举起,重重打在刘玲玲屁股上。 “哎呦……”刘玲玲受刑第一下,痛苦惨叫,浑身抽搐,满面泪流。 衙役又打两下。刘玲玲哭叫道:“娘呀,你生下来孩儿干什么?你快带孩儿走呀!” 这刘玲玲如今悔恨得都骂娘了,恨她将自己生下来。 再来一下,刘玲玲哇哇叫着,付金山在旁看着他裤子染血,也抖个不停,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展昭在旁旁观这一幕,想到赵初焰,心痛如刀割;刘玲玲一个男人痛成这般模样,更何况赵初焰一介女流了;他知道当初她有多么痛,如今这痛楚也还报在他身上了。 展昭不悦,表于言表,几度分神。 第267章 一月二十三日,禁书案终篇「下篇」 展昭不悦,表于言表,几度分神。 20大板打完,刘玲玲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刚才喊叫用光了力气,现在嗓子也哑掉了,眼泪也哭不出来了,就只能抖着。 “去找他的家人,过来把他带走。”秦正吩咐着衙役道。 秦正看着苏墨,问他:“清点出来没有?” 苏墨转身回话道:“清点出来了,禁书数目之大,实属少见,其中内容不堪,更是罕见。” 秦正听罢,看着付金山。 “老朽知错了,老朽知错了。”付金山扣头说道。刚才他眼睁睁看见刘玲玲挨打,眼见刑司衙门板子的厉害,这会也吓的没胆了。 “朝廷律法对老者宽赦,可也有酌情处置。朝廷律法绝不是你等倚老卖老,作恶的保护伞。今人赃俱获,罚你白银五千两,另令你每日清晨洒扫菜市口,为期一个月。本府会派人每日监督你,倘若你还敢懒惰消极,不思悔改,就要你带枷示众。”秦正判道。 “老朽服了,老朽可不敢偷懒,可不敢呀!”付金山磕头说道。 “本府且看你的行动,看你是否真心改正。如若再敢犯,必不轻饶。”秦正说道。 “明日申时之前,你需前来府衙交齐罚金。若敢故意拖延,本府便不会对你这般客气了。”又说。 “老朽不敢,明日申时之前,罚金一定交来。”付金山答道。 “行了,下去吧。”秦正对付金山说道。 付金山连连磕头,低头起身,惶恐离去。 “哎呦!哎呦!”刘玲玲有气无力,在一旁哀哀呻吟,似垂死之人。 秦正看刘玲玲一眼,说道:“带他下去,等他家人过来接人。” 两个衙役上来抬人。刘玲玲是受刑之人,他们可不会对他那么客气,可是也不会再次苛待。 刘玲玲一身冷汗,脸色青紫,额头爆青筋,被两个衙役架着走了出去。 处置完这两个人,秦正扭头面朝苏墨。苏先生这时候也问秦正:“大人!这些禁书如何处理?立刻销毁吗?” “先不急,贴了封条,先存库房吧。”秦正说道。 有衙役上来,抬了那两口大箱子,准备送下库房。 “好了,本府这边也没事,你们不必都在这里,都下去吧。”秦正对白虎,周雀和常武说道。 “属下告退。”三人答道,一起退下。 出了大堂,白虎,周雀,常武一起换做轻松恣意神色,尤其是周雀。他抬头看看天,说道:“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呀!” “你想干什么?”常武问周雀。 “我去看看赵初焰,好几天没见她了。”周雀说道。 “你不会又惦记着让人家请你去吃锅子吧。”白虎说道。 “今天不是。赵初焰在家看刑典呢,我就是想去看看。”周雀答道。 “看刑典?”白虎表惊讶。 常武不说话。 “是啊,是展大人的意思。”周雀一边答话,一边扭头看向身后大堂方向。 白虎听罢,点点头,只说了一句:“用心良苦啊。” 常武往白虎这边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两个要不要和我一起?也看看她是怎么看刑典的。”周雀说道。 “我还有事,我还要去牢房一趟。”白虎答道。 “我没空。”常武回答更冷淡。 “好,那我一个人去吧。”周雀答道。 大堂内,众人散去,只留下秦正,苏墨和展昭三人。展昭负手而立,眉目低垂,似有心事。 秦正和苏墨打量着展昭,两人相视一笑。 “展护卫!”秦正轻唤他一声。 展昭不应。 “展护卫!”秦正再唤他。 展昭终于闻声,看着秦正和苏墨,先低头自责说道:“属下该死,属下……” “你是人在大堂,心在他处啊。”秦正没有让他说完话,自己说道。 “展护卫这样子倒是少见了。”苏先生在一旁笑眯眯附和道。 “属下……”展昭想说话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人之常情吗!”秦正宽和说道。又说:“你无需多言,我了解你。” 展昭听罢,双眉舒展。 “好了,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秦正说道。 “属下告退。”展昭说罢,下堂离去。 秦正看着展昭离开的身影,满意笑着。 “展护卫这样,大人倒是很乐意。”苏墨自一旁说道。 秦正点头,说:“他终于有了“私”,不再只有“公”!” 本章完。 第268章 一月二十三日,赵初焰熟读刑典「上篇」 一月二十三日。 翠翠从厨房归,带着她和赵初焰的晚餐饭食。 晚餐食物是:黑米红糖红枣粥,油饼,白菜豆腐和大酱炒鸡蛋。 先去赵初焰屋,翠翠推门入,进门便见满屋子的烛火之光。她家姑娘看刑典,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是倒是真得下了血本。 绕过屏风,来到内室,翠翠看到赵初焰,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初焰“头悬梁”,双手捧书,坐于桌前,桌上放着一排蜡烛,整整八根,如此破费,如此下功夫。可是那赵初焰却在酣睡。 头悬梁也不能阻止赵初焰了。她的发辫绷直,头脸垂下,香甜酣睡,若不是那吊起来的发辫拽着,她的头脸早就爬在桌子上了。 翠翠不做声,自己拍着胸脯顺气,她走上前来,先将手中提盒放下,再看赵初焰。 翠翠想要替赵初焰解开发辫。她伸手刚刚触到赵初焰头发,赵初焰便睁眼,张口背诵道:“窃盗钱财巨大者,流刑三千里。” “姑娘,你吓死翠翠了。”翠翠叫道,放下双手,再不敢去动赵初焰头发。 “姑娘,你这头发是机关吗?你可不要这样了,否则先不用说展大人那边如何了,苏先生就要来找你了。”翠翠说道。 若是放在平时,赵初焰一定好好和翠翠说说辩辩,可是今时今日她完全没有那个心思,根本不会计较这等鸡毛蒜皮小事。 赵初焰斜着眼睛,不紧不慢说道:“翠翠,你小点声音说话,你说完话了就赶紧出去啊,别耽误我用功。” 翠翠跺脚,指着赵初焰吊起的发辫说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头悬梁呀!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辫子绑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你不知道这刑典有多没意思,我一看他就犯瞌睡,只能用这招了。”赵初焰答道。 “我的天,可是姑娘你刚才还是睡着了呀,可见这头悬梁也不怎么顶用啊。”翠翠说罢这话便后悔了,可是也来不及了。她害怕她家姑娘一根筋疯起来再来个“锥刺股”那真就得立刻去请苏先生了。 “没关系!我睡着了,在梦里面还在看书,记书呢。”赵初焰答道。 翠翠苦笑不得。 赵初焰看见了提盒,问翠翠:“你这是带回来晚餐了?” “是呀,油饼,红糖红枣粥,还有两道菜,姑娘你吃还是不吃?”翠翠噘着嘴问赵初焰,她又气又心疼,她可管不住赵初焰。 “吃,吃,怎么能不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我现在用脑过度,可得好好补补。”赵初焰说罢,自己去抓过来提盒,就要大快朵颐。 “赵初焰!”外面有人叫门,那是周雀。 “呀,周雀,他怎么来了,我不吃他也不来是不是?我现在可顾不上见他。翠翠,你去把他赶走。”赵初焰说道。 “那我要怎么和他说啊?”翠翠犯难了。 “实话实说了。”赵初焰说道,她见翠翠不走,便没耐心催着她:“你别磨蹭了,你快去呀,赶走他你也不要回来了,让我一个人好好看书啊!” 翠翠生气,转身嘟囔说道:“看个刑典都六亲不认了!” 只听得周雀叫了一次门,接着又有第二次,再唤第三声时候恰好翠翠在里面开门,门开后,两人站了个面对面,周雀看着翠翠,翠翠看着周雀。 周雀一脸笑意,看到翠翠,便问:“赵初焰呢?里面是吧?我正找她呢。”说罢,周雀就要进门。 “周捕头,你不能进去。”翠翠阻他,自己站出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为什么?”周雀问翠翠。 “看刑典看得六亲不认了呗!一根筋上来,谁也劝不住!”翠翠说道。 周雀捏着下巴,附和说道:“那倒是,这还真是她。” 两人正说话,这时候便听到房间里面的声音。“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嘀嘀咕咕,弄得我分神。”那说话得的确就是赵初焰。她本想过来亲自送客,奈何此刻她正头悬梁,那发辫实在难以解开,情急之下,只能这样喊叫了。 “我去!”周雀和赵初焰在一起,自然学得了她这句口头禅。如此时候也只有这三个字能表达心情了。 “唉!”翠翠叹气。 “得,翠翠,你也回去吧,我也不留了,就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啃书吧。”周雀说道。 翠翠回房,周雀离开,时间不早,夜色浓浓,月光皎洁,星辰漫天。 展昭归。他自然看到赵初焰屋内的烛光。 本章完。 第269章 一月二十四日,赵初焰熟读刑典「中篇」 一月二十四日。 时间太短,赵初焰恨不得一头扎进那刑典中,她成痴成魔,整个人已然无状,如此这般只为给展昭交差。 刑典生僻,枯燥乏味,不是杀就是打,再不就是牢刑或者流放,有些内容实在难记,赵初焰便边写边记,这样一遍功夫可有两遍的效用,那些生僻的内容也可以稍稍熟记,至少是有些印象了。 可是赵初焰废纸废墨呀,而且她的字根本就不叫做字,难看丑陋至极,一行字写下来,大大小小,高低胖瘦,什么样的都有,好像谁也不服气谁那样。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毛笔字难写,毛笔还难抓…… 早起辰时二刻,翠翠又来给赵初焰送饭,府里早饭简单,就是米粥,豆包,白水煮鸡蛋和酸辣白菜。 屋里还燃蜡,隔了一夜,翠翠也不知道赵初焰成了什么模样。 翠翠见到了赵初焰,乌眼青的赵初焰,脑袋转向一侧,她进来时候她正好就看着她。 赵初焰着寝衣,寝裤,双手捧书,双脚翘在桌上:桌上一片狼藉,蜡烛,笔,墨,书,还有乱七八糟的纸。纸上都留有墨宝,有得是一行,有得是两行,有得就是几个字,总之最多得也没有超过两行;而且,那字写得实在不成体统,没有章法。值得一提的是赵初焰没有在头悬梁,发辫已经放了下来。 赵初焰一见翠翠来,便露出喜色,收腿跳起,上前和她说话道:“饿死我了,早上吃什么?” “粥,豆包,白水煮鸡蛋还有酸辣白菜。”翠翠答道。 赵初焰不等她说完话,便伸手自己打开提篮,从中取出豆包,狼吞虎咽吃起来。 “姑娘,怎么不头悬梁了呢?”翠翠问赵初焰。 “别提了。”赵初焰边吃边答话,她说:“这招对我用处不大,该睡还是睡,夜里起夜还不方便。” “姑娘,你不会再锥刺股吧?”翠翠问赵初焰。 “不会的,那多疼啊!”赵初焰答道。 翠翠放心了,对她说:“姑娘,你快坐下来,慢慢吃吧。” “嗯嗯!”赵初焰点头。 翠翠走去桌边,第一件事便是吹灭蜡烛,然后放下提盒,对初焰说道:“姑娘,蜡烛你省着点用,蜡烛可贵。还有这纸张,我给你买的都是上好的纸,你写满一张再用一张吗。” 赵初焰抓着头发,答道:“哎呀,都什么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明天就是三日之限了,可是我才看了最多三分之一的内容。这可怎么是好?你说展大人他不会再打我板子吧?”赵初焰问翠翠。 “姑娘,你都熬成这副乌眼青模样了,若是展大人再打你板子翠翠第一个就不服,一定替你出头。”翠翠说道。 赵初焰听着她的话,口中食物已然无味,担忧,畏惧直上心头。还翻着眼睛,一副呆滞,神情恍惚的模样。 翠翠见状,忙宽她心道:“但是姑娘,翠翠觉得即便你到时候拿不下来这刑典展大人那边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姑娘你也没有长苏先生那样的脑袋。他知道你记不住,但是对你又不得不罚,所以才让你看刑典。其实说白了也是想看看姑娘你的态度,看看你是不是诚心改错。” 初焰听罢,觉得有理,顿时大喜,精神大振,脑子清醒。她不知道把翠翠的话想成了什么,自己有自己的心思,面上突然带着几分羞躁,以拳击掌说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是个好男人,而且对我也越发好了,嘻嘻!” 赵初焰偷乐,翠翠说道:“的确个好男人,更有好手段,打一顿给一个甜枣,给一个甜枣再打一顿……” “你这话说谁呢?话里有话啊!”赵初焰虎虎地问她。 “姑娘,你有这个功夫和我闲扯还是赶紧吃了早餐,好好看书吧。”翠翠说道。 “说的也是!”赵初焰好糊弄,翠翠一句话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本章完。 第270章 一月二十四日,赵初焰熟读刑典「下篇」 翠翠收拾了碗筷,拿了提盒,欲回去自己房间,结果,出门便见展昭。 展昭背身,站于初焰房间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若是有意,又不知他心中是何意。 翠翠扭头往房中看了一眼,隔着屏风,她看不到里面赵初焰的情况,但是赵初焰若知道展昭在,心里一定很高兴。 许是听到身后动静,知翠翠出来,展昭此时也转身,他穿官袍,戴官帽,笑意盈盈,眼神热热,真诚不减,一身成熟男子姿态;见到翠翠,他先唤她:“翠翠!” 翠翠掩门,此时里面那赵初焰的模样可是见不得人,更见不得他。 “展大哥!”翠翠应声。 “展……展大哥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监督我家姑娘念书吗?那展大哥你可不用失望了,我家姑娘不疯魔不成活,如今看那刑典已经看得痴魔了。”翠翠嘴快,展昭也让她,所以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 展昭神色不松弛却还在笑,他微微低头,并没有立时答话。翠翠不知他苦衷,不知他用意,也不知他真情,他不怪她。 可是此举惹急了翠翠。她张口便问他:“展大哥,我问你,若是姑娘不能全部记下那刑典,你可是还要给她一顿板子?如果真要那样那就让翠翠来受着吧,我家姑娘可受不了那个了,若是再来一遍就算不要命,也要落下残疾了。”翠翠替初焰出头。 “而且,而且就算是依照律法,姑娘那事也不至于挨一顿板子吧。怎么你们男人出外嫖娼宿妓,寻花问柳就啥事没有,律法也不管;我们女人看看那些东西就是大罪恶了。展大哥你是公门之人,可不能心存偏见,执法不公。”翠翠替赵初焰辩解说道,这一番话说得也颇重。 展昭收了笑容,也未动怒,只说:“你还懂得些许律法,只是赵初焰丝毫不懂,她这样懵懵懂懂才不是好事。我无心伤她,也不会再给她一顿板子。这事情只我知晓,到此便罢。”他说出自己心意,他不会再给她一顿板子,他叫她熟悉刑典是他私心。这事情到此为止,也不足再为外人道也,毕竟赵初焰是个女子,此事传说出去于她声名不好。 这下子轮到翠翠脸上挂不住了,她知晓自己误解展昭,心下一软,立时便说:“如此真是我误会展大哥了,原来展大哥也是有心护我家姑娘周全。”翠翠咬着嘴唇,她很想就此说出来赵初焰对展昭的心意,可是又怕回头看到赵初焰嚎啕大哭,要死不活的模样,左右寻思,终还是算了。 展昭看出翠翠犹疑和心意,他才不想听翠翠说出来赵初焰的心意,这是他和她的事情,要说就她自己来和他说,别人都不作数。 展昭有意打断翠翠,也算是提点她,他说:“翠翠!刚才你说那番话我不怪你,可是莫不要再跟别人说出同样的话了。” 翠翠知他心意,也点点头,领了他的好意,答道:“我记下了。” “好,明日下午酉时你让赵初焰去茶室找我,我便在那里考她这三日所学。”展昭说道。 翠翠点头。 本章完。 第271章 一月二十五日,两厢皆有情,两心却不通 一月二十五日。 茶室居刑司衙门东南角,是一幽静之所,秦正有时会在这边待友,会友;七八月盛夏时候,他也常常和展昭,苏墨在此品茶畅聊。 茶室外有景,不过赵初焰此时可无心于此,她匆急而来,急入茶室,生怕耽误了时间,迟到惹毛展昭。 临进门时候,赵初焰止步,休整形容,整理衣衫。来之前她还专门沐浴洗澡,毕竟这几天她都没有人样了,一身墨味,不好好修饰一番怎么来见展昭。 赵初焰细细闻着自己手臂,肩头,还有衣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墨味。也是此时,她的鼻子突然做痒,难以忍耐,便张口,“阿嚏”一声打出一个响亮喷嚏。 “进来!”茶室里面,展昭叫话道。 赵初焰脸烫身热,逃无可逃,只得推门入茶室。 展昭早来茶室,坐官帽椅上,一边喝茶看书,一边等着赵初焰。如今,时辰未到,这赵初焰人便到了。 展昭看赵初焰,放下手中书册。这赵初焰姿色不错,偏偏着一黑色短袍,一黑色长裤,脂粉未施,素颜上阵,人干净清爽,梳着马尾辫,只是那一双黑眼圈分外惹眼。 赵初焰进门,只找那个红色身影,眼睛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寻着那展昭身影往前走,就是不往他身上细看。有意躲避却不知是为何。 展昭见她这样,咬牙,心中不喜,却不恼不怒。他将手边桌上的茶杯和书册推远,开口问赵初焰:“你眼睛看哪里呢?” 赵初焰闻声止步,也不往前走了,就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她答道:“哪里都看。” 这话答得倒是诚实。 展昭出一口闷气,心道:你是哪里都看,就是不看我! “哪里都看?那为什么不看我?怕我吃了你?”既然赵初焰诚实,那展昭更诚实,反正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怎么问话都可以。 “嗡”的一声,赵初焰只觉得自己脑袋大了一圈,那些记在里面的刑典内容当即模糊忘记了一半,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赵初焰做苦相,心头流泪,暗叹自己命不好。 “你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为何一直不敢看我?是心中有鬼吗?”展昭问赵初焰。 “展大人,你还是快些问吧。我心中是有“鬼”,可是却是好“鬼”。我实在不敢看你,我怕我脑子里装的那些刑典内容全部忘个干净。”赵初焰实话实说道。 展昭终于知道她如此避讳他的原因,他觉得好笑,也不体谅她,反而生出了几分逗弄之心,想撩一撩这眼前人。 “怎么记在脑子里的东西还能忘掉?我师傅当年传我的那些剑术招式我可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一点也没有忘记,可是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展昭不紧不慢说道。 赵初焰急呀,她真得快忘光那些内容了,她心头发热,脑子发热,一腔热血快要沸腾,可这些她来的都不是时候呀。 “展大人你和我不同,那些剑术招式可都长在你骨子里了。”赵初焰着急忙慌说道。 “这么说你还是没有把那些东西都记在骨子里。”展昭说道。 “没有,我真得很用功了。展大人,你看我的黑眼圈,我这三天时间一直都在看刑典。”赵初焰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用功了,那刑典内容可是全部记下来了?”展昭问赵初焰。 “没有。”赵初焰如实答道。翠翠向他传达了展昭心意。她知道他不会责罚她,就算是他会责罚她,她也不忍心骗他,而且也骗不了。 “刑典内容太多了,时间不够,我……我只看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内容。展大人你莫要怪罪我,我真得尽力了,以后我天天都看刑典,慢慢熟悉里面的所有内容。”赵初焰说道。 展昭知她说的是实话,也不再撩逗,正色下来,问她:“你都看了哪三分之一的内容?” “量刑,职品,户婚,库司和刑司,就看了这些。”赵初焰答道,微微低头。 “这可不是三分之一,还不到五分之一。”展昭听罢说道。 “对不起,我尽力了。”赵初焰说道,低着头。 “好,若你记下这些内容也算是你过关。”展昭说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要来考试赵初焰了。 展昭就站赵初焰面前,他看她,她却不敢看他。他问她:“你既然熟悉了量刑,那便说说我朝的五刑。” 赵初焰垂眼看地,答道:“死、流、牢、杖和鞭。” 展昭点头,又提第二问:“本朝不赦之罪是哪些?” “谋反,大逆,大不敬,谋叛,大不义,杀人,夺财,欺君。”赵初焰答道。 “中郎将是几品官位?” “正四品。” “郎将呢?” “从五品。” “转运租庸盐铁使是干什么的?” “设置造船厂,保证漕运畅通。” “三省是什么?” “中书省管决策,门下省管审议,尚书省管执行。” “谁执掌本朝军事?” “太尉!” ……… 问了大约三十问题,赵初焰均对答如流,展昭那边也满意。 展昭笑也轻松,来回踱步,终走去赵初焰身后。他问她:“三书六礼?” 赵初焰身体一晃,对此问题极其敏感,毕竟事关男女婚配,律法户婚。 “三书就是六礼的文书,就是聘书,礼书和婚书。六礼就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朝和亲迎。”赵初焰答道。 展昭看着她,从前他不喜她,厌恶她,如今却是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放不下她了。 “婚书要怎么写?”展昭问赵初焰。 赵初焰自拍自己额头,道:“呀,这个真忘记了。” 展昭抖眉,走上前来,面朝赵初焰,和她距离相近,颇有贴身伏面之势。 “怎么就是这个你忘记了?”展昭问赵初焰,两条眉毛都在舞动。 相距如此之近,赵初焰失定力,难自制,抬头看展昭;她触到他的一双热目,那一瞬间天雷勾地火,赵初焰人恍惚,痴心痴迷,早将自己的身体和心意一并献了展昭。 展昭观她,也动男女念,又见她红唇启,便想抓了她,予她一吻。 心念已生,他欲行动,手刚刚抬起,便被突然到来的苏先生打断了。 苏先生推门入茶室,不巧看到眼前这一幕,恨不得立刻倒退回去。 展昭被打断,放下手来,看着苏先生,道一声:“苏先生!” 苏先生假笑,很是尴尬,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来都来了,也不能扭头走吧,那岂不是更尴尬。 “我……我来找你。”苏先生硬着头皮答道。 “怎么了?”展昭问他。 “飞鸽门来人了,要找你。”苏先生答道。 “飞鸽门?什么事?”展昭问苏先生。 “这我哪里知道呀,人正在前厅呢,看样子是急事,你快些去吧。”苏先生道。 展昭低头看赵初焰。这赵初焰也是个狠人,自己掐着自己左大腿,迫使自己清醒,然后说道:“展大人有事赶紧去处理事吧,我……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展昭点头,道:“你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我再去找你。” 本章完 第272章 一月二十五日,飞鸽门报讯,花晨殁 一月二十五日。 翠翠还在房间中等初焰,初焰回来得比她想得早,她走路东摇西晃,拖着步子,眼睛眯着,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怎么样?姑娘可是过关了?”翠翠问初焰。 “过关了。”初焰答道,边说话边往自己床边走。 “那……那别的了?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吗?”翠翠问初焰。 “没有了,没有了。”赵初焰摆手说道,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说话声音也模糊了。 “翠翠,我……我要睡觉,你不要吵我,让我睡到自然醒,天塌了都不要来叫我。”说罢,赵初焰拖了被子,衣服也不脱,就往床上躺去,被子才盖到一半,她的头刚刚挨住枕头,人已然昏沉睡去。 “姑娘!”翠翠叫她一声,上前几步,却听到了她的酣睡声。 一切只能作罢,翠翠来不及再细问赵初焰,只得上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返身离去,留的赵初焰一人好好休息。 展昭和苏先生一起前往府衙前厅,去见那位飞鸽门的来客。 斜阳西垂,四下寂静。 苏先生看展昭,他说:“我刚才坏你好事了是吧?” 展昭扭头,笑对苏先生,无论眼神或是神色中都带着甜蜜,就像是吃了蜜糖那样,发自内心,表于外表。 “你也不必这么说,我可没有一点埋怨的意思。”展昭答道,分明是烈烈男儿,却随性随情,随和从容。 “也是,日后你们天长地久,也不必图这一时之欢。”苏先生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展昭问苏先生。 “我没有想说什么,只是你心里想了许多而已。若是你们好日子将近了,可要提前告诉我,还有大人,我们也好早做准备。”苏先生说道。 展昭双眉压眼,很是想笑。他说:“可还不到那个时候,倒是你这学富五车的先生,如今怎么也兼职做这媒人事情了,真是大材小用了。” “你怎么不识好人心!”苏先生与他计较道。 展昭看他,不答话,回头就往前走,脚下步伐也加快许多。 “不识好人心,还听不得别人说话了。”苏先生在后面埋怨一句,也往前走了。 飞鸽门的来客都快急死了,他站不住,坐不下,背着双手,在前厅转来转去,步伐不停。府衙侍女给他上茶,也端了水果点心,可他就是不吃也不喝,一副等人等得心焦的模样。 又是两盏茶功夫,展昭终到,见到来客,认出他是飞鸽门平津分部的掌事人王强。 王强见到展昭,什么都顾不得,迫不及待,上前几步,说道:“展大侠,湖州急讯,十万火急,我帮主命我亲自走这一趟。”他一边说话,一边双手转呈上湖州信件。 展昭接信,也不多说话,先拆信看信;随即,双眉皱起,神情不悦,长叹一声。 苏先生这时候也到,他看到展昭这副模样,自然要上前问话:“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展昭不答话,只是将手中信件递给苏先生,脸上有几分悲楚之情。 苏先生阅信,神色沉下,说:“啊?叶流芳失妻,花晨病故,这,怎么如此突然!” “二十号的事情了。”展昭说道,低眉垂眼,心中不悦。 “那展护卫你可要去湖州一趟?”苏先生问展昭。 “童飞在信上说了叶流芳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我即使去了也没有用处。”展昭答道。 “叶少庄主那般痴情,如今失妻,一定痛苦万分。”苏先生说道。 “这种事只有靠他自己走出来,别人帮不了什么。”展昭接话答道。苏先生知道他刚才一言勾起他心中过往伤悲之事,一时情急,恨不得自抽嘴巴。 苏先生不说话了。 “先生,你帮我招待这飞鸽门朋友。我出去一下。”展昭说罢,起身就走,话也不说清楚,不说出他此去何处。 苏先生想留他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留他,只能由他去了。 有些事情,即便他们身为知己挚友却也只能置身事外,帮不上任何忙。 展昭整夜未归,赵初焰熟睡,整晚发梦,不知是不是那禁书看多了,太入心的缘故,她连发春梦,而梦中人自然是展昭。 展昭在马彪处,两个人整夜喝酒,与远在湖州的叶流芳感同身受,一同悲伤。 本章完。 第273章 一月二十六日。别了,花晨 一月二十六日。 赵初焰又到梧桐林,她见到花晨,花晨坐在梧桐树下,身穿彩裙,似在等她。 周围鸟语花香,梧桐树美,犹似仙境。 “花晨!” 初焰唤她,一蹦一跳上前,坐在了她身边。 “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了?你过来平津怎么不事先告我?叶流芳呢?” 花晨微笑,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真乃是绝色女子。 “他不在,只我一人来平津了。”花晨语顿,却仍是笑意盈盈。她看着赵初焰,停顿片刻,才缓缓又说:“我来向你告别。” “告别?为何告别?你要去哪里吗?” 赵初焰问她。 花晨不语。 “你干嘛不说话呀?这话不好说是不是?你要和叶流芳出去蜜月了?那也不必专门跑这么远和我告别呀?”赵初焰呵呵笑着,笑的傻,人却真。 花晨摇头,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带笑,那笑容温暖温柔,化了人的心肠。 “怎么了?”赵初焰突然很想哭。 “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我有缘,我舍不下你,所以特来告别。”花晨说道,她牵起她的手,又说:“我放心不下流芳,放心不下那两个孩子,也放心不下你,可是不得不走。” 赵初焰流泪。 “你身边有良人,有他相护,我也安心。”花晨对她说道。 赵初焰想说话。 花晨的脸突然变得模糊,还有她的身体,最终化作一抹空气,烟消云散了。 “花晨!花晨!” 赵初焰又哭又叫,伸手抓她,可是她人已离去…… “花晨!”赵初焰哭醒,从床上扑起,知道刚才一切皆是梦中所见,只是此梦不吉,恐是湖州有事。 黎明至。 辰时过半,赵初焰出门,身边跟着翠翠,她满府衙找找展昭,遍寻不到,急的没头没眼,思来想去,毫无对策。 “姑娘这么着急找展大哥,不如去问问别人。今天是赵龙当值,咱们可不去找他,不如去找苏先生。他一定知道展大哥在哪里,说不定两个人就在一处,处理什么公事呢。”翠翠说道。 “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再去找苏先生吧。”赵初焰说道。她心里有事,心下不安,话说罢就要行动。 “姑娘,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只是一个梦而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吧?也许是你太想花晨了?”翠翠劝说着赵初焰。 赵初焰就像是烧热的风,哪里能听得进去她劝。她说:“我这两天只想刑典,哪里想她了。你快不要说话了,赶紧找人吧,不问问清楚我心中就是难安。”赵初焰说道。她不知道湖州的事情,但是展昭一定知道。 赵初焰,翠翠又满府衙找人,绕着府衙到处跑,也问了不少侍女,衙役守卫,可是就是没有消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苏先生。不过他们从一个衙役口中得知展昭消息,知道他昨日便出门,至今未归。 赵初焰跑得腿软脚软,伸手擦汗;此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府衙门前处。 “展大哥且不说,这苏先生一介书生怎么也这么不好找,他是躲哪藏哪了吗?”翠翠说道。 “那谁知道呀?别小看这一介书生,能待在这刑司衙门得都不是普通人,书生也长着一副飞毛腿。”赵初焰接话说道。 正在这时候,两人看到了苏先生,苏先生竟然从衙役房出来,身边还跟着赵龙。两人头也不回,一起往府衙门口走,看样子是要出府。 翠翠眼尖,指着前面就对初焰说:“姑娘,你看那不是苏先生吗?” 她这边说话,那边赵初焰已经扯着嗓子大吼大叫道:“苏先生!” 这一声叫喊,半个府衙都能听到,赵龙立时便皱了双眉,心头起了一把火,烧的嗖嗖的。 那么大声音,苏先生又不聋,当然听到了。他也回头,看到了赵初焰还有翠翠。 赵初焰跑着向前,翠翠紧跟她。赵龙一看她便有火,瞪着牛眼,脾气火气都在眼中摆着。 “苏先生!”赵初焰又唤苏先生,火速奔到他面前。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赵龙说话了,还掐着腰。赵初焰前世一定和他有仇,否则他何至于如此厌恶她。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刑司衙门,你还有规矩没有?扯着脖子大喊大叫,状似疯妇,是不是还想要挨板子了。”赵龙扯着脖子喊叫道。 赵初焰挺怕这赵龙,她不愿意得罪他,能过去就过去了,忍一忍风平浪静吗。但是翠翠不怕他。 “你说我们扯着脖子喊叫,难道你就不是扯着脖子喊叫了?你声音比我们还大出许多呢,是不是也要挨板子了?”翠翠泼辣说道。 “你……”赵龙瞪着眼,就要上来和翠翠吵架。但是被苏先生拦下来了。 “都少说几句吧。都在衙门当差,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苏先生说道。 赵龙不吭声了,翠翠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了。 苏先生看着初焰,温声问她:“初焰,你这么急,可是找我有事?” “有事有事。”初焰顺口气,然后又细细说道:“苏先生可知道展大人在哪里?” “展大人在哪里管你屁事。”赵龙又出来插话了。 苏先生瞟赵龙一眼,说道:“赵龙,你先别说话。” “展护卫昨天傍晚时候便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府。”苏先生答道。他又问她:“你可是找他有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展大人这一夜未归可是遇着了什么事情吗?”赵初焰关心问道。 苏先生点头,说:“自然是有事,他心情不好,许是出去和哪个朋友喝酒去了。” “心情不好?怎么说?”赵初焰细问。 赵龙心道:关你屁事! “唉,湖州出事了,花晨病故,叶流芳失妻,还是20号的事情。”苏先生答道。 赵初焰低头,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事情终归是发生了! 翠翠想要劝说初焰几句,可是她该怎么说,她心里也难过,虽然她与花晨从未谋面。 “逝者已逝,你不要过度伤悲,免得伤身。”苏先生好心说道。 “知道了!”赵初焰答话,她低头不抬头,声音平静,未见泣声,只是流泪而已。 “走吧!我们回吧。”赵初焰拉了翠翠,转身的时候嘴巴一咧,发出泣声,可是终究没有失态。 翠翠上来搀扶初焰,初焰不让她扶,她自己走着,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好好难过一回。 苏先生看着赵初焰背影,很是替她操心,他知她伤心,忧她心疾,恐她伤身。 本章完。 第274章 一月二十六日,互相安慰 一月二十六日。 冬日河塘,寂寥萧条,一片清冷。 草枯了,荷花谢了,飞鸟离去,生机不再,死气沉沉。景色如此,人心亦如此。 赵初焰独坐水塘边,她不许翠翠跟随,避开众人,择这僻静之地,终于能放开心绪。 花晨没了,她在时候她到没有怎么觉得她怎么特殊,怎么重要;如今她去了,她真是肝肠寸断。也许这就是缘分。 赵初焰又失去一个真心关心爱护自己的人。她因此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还有他的弟弟。只是如今,她还能去哪里寻他们。 人真是脆弱,生命真是无常! 一切似在昨天,可是昨日不可追,昨日不复来。 赵初焰伤心抹泪,哭一阵,歇一阵,心情难以平复。她不断回想昨晚那梦,明知这样对自己无益,可就是忍不住,然后每想一遍便伤自己一遍。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天空疾变,阴云四起,平地生风,河塘周边更凄凉了。 赵初焰低头,察觉地上有一戴帽人影…… 赵初焰心惊,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为何要一人在此?”身后有声音问她,那是展昭。 赵初焰回头,自己抹泪,害怕被展昭看见自己这副面容。 展昭迎风立,眉眼下有痛楚。他看着赵初焰;这姑娘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哭了多久,眼睛肿了,都快要睁不开了。她满面泪痕,神色中带伤悲,双颊因为流泪,因为久吹冷风而泛红,泛着血丝……她如此这般,他如何不痛。 赵初焰看出展昭眉眼间的伤情痛楚,她认为那是因为叶流芳,因为花晨。 “展……展大人。”赵初焰吞吐唤他。她小心翼翼,竭尽全力平复自己情绪,她还想要安慰他,只是她能力不足,根本无法在短短时间内做到。 “此时无人,你不如就叫我姓名。”展昭对她说道,其语调平,含浓情。 “啊?”赵初焰诧异。 “花晨的事你知道了?”展昭问赵初焰。 “嗯!”赵初焰点头。 “所以便一个人躲在了这里?还不许翠翠跟着?”展昭问她。 “哦!”赵初焰答道。她心里明白展昭到此恐怕又是翠翠在背后出力递话了。 展昭看着赵初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赵初焰觉得自己必须说些话了,她浑身都不自在。 “我心里难过,我……我总得找个地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赵初焰如实答话道。 “那现在呢?可曾平静下来?”展昭问她。 赵初焰摇头,答:“没有。我,我心里还是难过,我也不想这样,不过,总归会好的。” 她低着头,千方百计想要掩饰自己的哭容。 展昭见她这样,便去她跟前,席地坐在她左侧。 “大人,这地上凉,你……”赵初焰看他这样,抬头说话了。 “是呀,地上凉,可你坐的,我为何坐不的?”展昭反问她。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相撞。 “你心里难过,我也心下不快,不如就一起说说话吧,或许还能好受些。”展昭说道。他看着赵初焰,赵初焰的眼睛就像是被他吸住那样,再也逃不开了。 展昭看她双颊泪痕血丝,心中不忍,伸手去摸她脸颊。这举动等于是往赵初焰心中放了一把火。 他摸她脸颊,又摸她脸庞,触到一片冰冷。而她只觉得他手掌滚烫,暖她心房。 赵初焰意乱情迷,她必须得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清醒些,否则乱了神智,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不耻的事情来。 “展……展大人,叶流芳怎么样?花晨不在了,他不会跟着寻了短见吧?”赵初焰问展昭,他还是唤他展大人。 展昭放手,摇摇头,神色中带苦意。他说:“寻短见不至于,可依着他的性情,恐怕有好一段时间要自暴自弃了。童飞信上说他日日夜夜守着花晨,不见任何人。” “若只从情感上说,我倒是理解他这般做法。可是人不能只靠情感活着,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若是叶流芳真得就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岂不是对不住花晨。”赵初焰说道。 “你这话倒是说得明白。”展昭说道。 “话是明白,可是我不是明白人。”赵初焰答道。 “怎么这么说自己?”展昭问她。 “这是实话,我不信展大人你看不出来?”赵初焰说道。又说:“我自己什么样的我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我分外理解叶流芳,也同情他。只是这事情还得靠他自己走出来,别人都没有办法。” “或许应该让你去劝劝他。你和花晨情分不一般,他心里也清楚,或许他还肯听你一言。”展昭说道。 赵初焰摇头,她心里乱,顺口就说:“我不行。叶流芳用情深,用情深便要受这些苦楚;唉,本就是这样,重情重义活得太累,难怪那些无情无义的小人各个长寿,各个活的快活。” “这么说你也想做个无情无义的人了?”展昭也顺口问她。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我倒是想呢,毕竟没心没肺活的不累。”赵初焰道。 “我倒是不知道无情无义、没心没肺还是一种令人称赞的本事了。”展昭说道。 赵初焰听罢,捂嘴笑。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笑了,而这一笑也还了内心自在。 “可是好点了?”展昭问她。他见她笑,心下也感轻松。 赵初焰又笑,点点头,答道:“也是奇怪,果真好了许多。我也不愿意一直沉浸在这悲伤中,如此真是谢谢大人你了。”她说道,笑容不散,眼中脉脉含情,神色极其温柔。 展昭喜她这样眉目含情,喜她这样神色温柔,他说道:“还记得湖州之行,在那山谷之中你说将来有了孩儿,就要叫他笑笑。这“笑”便是能解百愁的灵丹妙药。” “原来大人还记得呀!真是,真是……真好!”赵初焰语顿,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所感,若是太过了她害怕展昭看出她心思,可若是不过,也没有什么词句可以表出她心中的火热和柔情了。 展昭盯着赵初焰,仔细看她眉眼神色,他喜欢看她这样笨拙,明明掩藏不住自己心意却还要竭力掩藏的模样。他也想等着她亲口说出心中的那片情。 赵初焰难安,再接不住展昭那眼神,低下头去,羞躁说道:“大……大人,我没事了,我们也别在这里了,怪冷的,赶紧回去吧。” 展昭知她羞,也不强迫她,答说:“好,你在这里冻了这么久,是该回去了。”说罢,他先起身,顺手抓了赵初焰左手,扶她起身。 赵初焰左手无温,冰凉一片,隔着衣衫,展昭还能感觉到她手臂上和身体上的寒意。 展昭再抓赵初焰右手,赵初焰不主动,还欲脱手,而他就抓得更紧。 “你冷成这样,如此不珍惜自己,如若让你那心上人知道,他该心疼了。”展昭说道。 赵初焰耳朵烫。她看他一眼,答道:“若真是那样,能让我高兴得多活二十年。” “啊?”展昭惊,他没有听过有人这么说话。 初焰见状,忙解释道:“大人,这是我真心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只能这么说了。我给我自己添寿这也不是坏事吧。” 展昭点头,眉眼舒,说道:“我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话,不过我喜欢。” 赵初焰看着他,大喜,既然他喜欢,那他日后就是每日说一遍也不厌烦。 两人便这样对视,他看着她,她看着她,他心中有她,她心中有他,只是都未曾说破,未曾互通心意。 此时赵初焰的灵魂都化作了一团火焰。 展昭情不自禁,伸两指捏了她的下巴,赵初焰瞪眼,灵魂直上云霄…… “展大人!”又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且还扯着嗓子大声喊话道。 展昭不爽,却也无奈,只能松手放了赵初焰下巴。赵初焰灵魂回体,人还恍惚。 展昭回头,见来人是府中衙役宁东。 宁东上前说话道:“展大人,大人邀你速去书房,有事相商。” 展昭知道是秦正找他,正了神色,正声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展昭扭头再对赵初焰,赵初焰挠头,说道:“秦大人有事,展大人快去忙吧,我这就自己回客房。”说罢,就要离开。 展昭抬头阻她道:“别急,我去书房,你回客房,不是正好顺路吗?” “哦,也是。”赵初焰挠着额头说道。 于是,三人一起返回,就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 天空愈阴沉,鹅毛的大雪飘下…… 本章完。 第275章 一月26章 秦正前往京城过节 一月二十六日。 外面雪大如鹅毛,翠翠终于等到初焰回来。不过,赵初焰状态不对。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呀?”翠翠问初焰。 初焰扑门入,进门就扶墙,她手脚软,全身软,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够不错了。 赵初焰摆手,答道:“没事,赶紧关门,上门栓。”她吩咐着翠翠,这事她本可以亲为,只是此时不行,她手脚都是软的。 翠翠看她脸上无泪,身上无伤,便先听她话,关门上栓。 赵初焰自己踉跄着进内室,一屁股坐去了床上,然后,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滚烫。 翠翠进来寻她,看到她那般脸红模样,又大惊小怪叫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赵初焰坐床边,一动不动,眼神痴,神情呆,满脸通红,眼中晶莹带泪光,看上去的确像是又出了大事。 翠翠到初焰跟前,先摸她头额,叫道:“天呀,怎么如此滚烫,我赶紧去请苏先生,姑娘你又得喝药了。” 初焰伸手抓了翠翠一把,她说:“不要去,这并非是病症,叫苏先生过来也没有用。” 说罢,她的脸倒又红了几分。 看她这样子变化,翠翠心里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能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这回来一路上我手也软,腿也软,浑身都软,真是,真是……。唉,别提了。”赵初焰欲言又止,又羞又臊。 翠翠起了好奇之意,便问她:“姑娘,展大哥他把你怎么样了?” 听了这个,赵初焰身上更软,心头奇痒,然后那话自然而然顺着心意也就出来了。她说:“翠翠,我觉得展大人他,他想要吻我。”赵初焰羞羞答答说道。 “不可能吧!”翠翠更是嘴快。 “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你看见了吗?你就说不可能?你在现场吗?”赵初焰语气又急又冲,一股犟脾气劲儿,瞪着翠翠问道。 她连连发问,翠翠看她那个模样,知她脾气,若是这回她再不小心说错话,那这赵初焰真要发狂翻脸了。 “不是,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呃……,那,那他可有吻到你?”翠翠问。 赵初焰泄气,答道:“别提了,不知道秦大人找他有什么事,派了个衙役把他喊走了。” “哦,原来如此,那若是没有这个衙役,那没准就成事了。翠翠也觉得近来展大哥对姑娘你很是不错,与从前相比简直就是态度大变,天差地别。也许,展大哥真得对你动情了。”翠翠顺着赵初焰说话。 “哎呀!”赵初焰推了翠翠一掌,她这般反应倒是怪异。“你不要说得这么赤裸裸好不好?怪难为情的!”赵初焰又说,她正羞躁,听不得翠翠那般说话,可是心下却无限期盼。 女人最知女人心。翠翠见状便说道:“如今姑娘你倒这样了,那要是真到那一天,你们洞房花烛你可怎么好呀?” 赵初焰坐正,捂嘴轻声答道:“真到那一天我就放开手脚,和他好好洞房花烛,享那男女之乐。” 翠翠无语以对她。 展昭到书房见秦正,苏先生也在,苏先生还好,秦正一副慵懒模样。 展昭进书房,先唤一声:“大人!”他见秦正那副慵懒模样,便看向一旁的苏先生。 苏先生也不说话,又看向秦正。秦正说话道:“宫里传话,要我赴京,今年年节也得在京城过了。” “这也是好事,足见皇上对大人爱重之意。”展昭说道。 秦正抬手,示意展昭不要说话,他说:“我倒更乐意在平津过年,为何要车马劳顿,远去京城过年?其实去了也不干什么,就是吃,就是喝,看看歌舞,见见一些同僚。”秦正这话像是在发牢骚,不过展昭也懂他的苦楚了。 “咱们大人不畏生死,不惧强权,偏偏就是坐不得车马,走不了远路。”苏先生说道。 “晕车药你给我多备些,要那种药效强力的。”秦正嘱咐道苏先生。 “大人何时动身,属下回去收拾打点,护送大人赴京。”展昭说道。 秦正摆手说:“宫里人明天亲自过来,有他们一路护送,展护卫不必随我赴京。你还得在平津,衙门上下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苏先生了。” 原来秦正叫展昭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有你们两个在,我也能安心去京城吃席,只是辛苦两位了。”秦正又说。 “属下不敢。”展昭恭敬答道。 “倘若有一天,我们远出,远游可以不必坐车马,而且一日之内还能打数个来回,那该有多好啊!”秦正畅想道。 苏先生笑,说:“只怕我们是等不到那天了。大人,不要忘了,我们府上还有一个赵初焰,你说得这些她恐怕都不陌生。” 秦正听罢,也笑。倒是展昭,低头不语,只是微笑。 “说起赵初焰。展护卫,她怎么样了?可要劝她不要过分悲伤,免得触发心疾。”苏先生说道。 “不妨事了。苏先生,她这心疾可有去根的法子?”展昭问苏先生。 苏先生和秦正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相互一笑。苏先生道:“办法倒是有,不过你不该问我。” 展昭看这两人这样子,心里也明白了。解赵初焰心疾的法子当然有,他把她娶进门,她心疾自然不药而愈。 本章完。 第276章 一月二十七日,小酌小聚 一月二十七日。 天气不好,然圣意已下,秦正不走也得走。 禁军负责护送秦正前往京城,还有数位内监随行,如此阵仗,倒也放心,只是秦正这一路少不了吃晕车苦头。 展昭,苏墨亲送秦正,看着载他的车马队伍一路走远。 天色阴,雪纷飞;地上,房檐上,树上到处都是积雪;街上行人少,更少见摊贩。 秦正走远,苏墨对身边的展昭说道:“大人走了,此去京城少不了吃席,估计是天天吃,顿顿吃。” 展昭看着苏墨,眉眼带笑,他问他:“苏先生想说什么?” “如今正是年假期间,今日府中没事,又逢这瑞雪天气,不如让厨房做些菜,咱们也坐下来小酌几杯,如何?”苏先生说道。 展昭乐,当即答应了,他说:“好啊,我也有此意。” “那不如咱们就去四面厅,一边赏雪,一边吃菜品酒。”苏先生建议道。 “好!”展昭爽快答应了。 两人这就往府中走,恰经花园,看到几个衙役,侍女在此嬉戏,追逐玩雪。那衙役,侍女们看到他两人,纷纷停止嬉闹。而苏先生便停步,和他们说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们继续。” 展昭也笑颜。 这场雪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瑞雪”,但是对秦正却不是,他正在车上狂晕狂吐呢。 周雀不当值,便来寻了赵初焰,两人一并出街了。 周雀穿冬日便行深蓝色短袍,赵初焰穿红色冬日裙,外搭同色斗篷,人捂得厚,生怕再受凉受寒。 街上人不多,但是无碍这两人兴致,两个都是吃货,同往城西吃锅子去了。 “好久没有这样子出来闲逛了。”周雀说道。 “是啊,的确是好久了。今天出来一定要好好转转,美美吃喝一顿。”赵初焰说道。隔了一夜,她的双眼仍旧肿。她竭力不令自己去想花晨,她依旧伤心,只是能够面对。 “湖州叶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呃,我,我想劝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周雀说道。 “那就不要劝了,不要提这个了。放心吧,我没事。”赵初焰答道。她又说:“倒是我挺担心叶流芳,可惜他一番深情,可怜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这世间的伤心人多了去了。”周雀说道。 “世间实苦,全靠自渡。”赵初焰说道。她年纪轻,经历不多,如今倒说出这番深沉愁深的话了。可是惊到了周雀。 “你说这话我感觉你又老了十七八岁。”周雀说道、 “你小心我今天不请客!”赵初焰恢复常态。 “你怎么老用这一招?”周雀说道。 “管用就行。”赵初焰道。 “说些有用的,我问你苏晚那件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可有进展?”赵初焰问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别提了。”周雀扬手答道,既不爽又无可奈何。他答说:“这案子本就难办,如今那牛翩翩也不在平津城,不仅是他,基本上和案子有关的证人我们都寻不着。你看,周海浪死了,飞阁流丹乐坊张方回乡过节,他家还在富海,远了去了。还有张猛也回乡,不过大人已经命人前去他家乡办案,传唤此人。算来这两天也该有回音了,总之年前一定能有回音。” “这一个案子,死了那么多人,牵连也广,府里上下都巴不得早早破案,抓住凶手正法。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着急越是无果。” “苏晚这事还没有完,这不,又来了几只猴子捣蛋。”周雀说道。 “你说得可是那窜天猴?”赵初焰问周雀。 “你倒是知道他们?”周雀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没招他们惹他们,他们半夜就来杀我还顺带拆房,我怎么能不知道他们。这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赵初焰说道。 “那恐怕这债主还不是他们?”周雀道。 “我怎么就那么脸大,居然劳动这些江湖人物来追杀我?他们也是闲的没事干!窜天猴,窜天猴,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初焰气呼呼说道。 周雀知道一些事情,知道这整件事情和西域,和沈萱姿都有些关系,可是这个不能说给赵初焰听;因为事情真相未明,赵初焰如今也算不得是办案差人。 “这几只猴可恶,那幕后黑手更加可恶,想起来我就觉得牙痒痒。接下来还不知道还怎么生事呢!”赵初焰说道,说着便觉得悬心。 “我问你这几只猴都有什么本事?功夫高吗?算得是高手吗?”赵初焰问周雀。 “功夫稀松平常,能使暗器,这几位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有名气的高手,不过让他们扬名得可是轻功。”周雀答道。 “轻功有多好?”赵初焰问。 “当晚你也在,你还问我,你想想连展大人都追不上他们,可想而知他们轻功有多么厉害。”周雀答道。 赵初焰点点头。 “那如果这几只窜天猴再杀过来我岂不是又悬乎了? 赵初焰道。 “如今你都住在展大人隔壁了,你还担心什么。”周雀说道。 赵初焰一听展昭,眉眼舒,面上带笑,顿时轻松几分。 周雀看着赵初焰,他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她自己认为他不知道。 “可是,他们不会这会儿杀来吧,趁着展大人不在的时候对我动手。”赵初焰一惊一乍道。 “这不是还有我吗?”周雀道。 “谢谢了!”赵初焰道,又说:“实不相瞒,那护身锁子甲我还穿着呢,刀我也带了,只是没有带那飞鹰爪。唉,如今我被停职,也不好带那么显眼的物件了。” “也不知道会给我派个什么新差事?我如今也养好身体了,总不能这么一直闲着,闲着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是觉得自己搞不好就会被踢出府衙。”赵初焰忧愁说道。 “你可以直接去问展大人啊!”周雀说道。 “我,我不敢开口。”赵初焰说罢,一副受惊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让我去大堂搬铡刀吧?”赵初焰叫道。 周围有两个过路人听到赵初焰说话,都看着她。 周雀皱眉,说道:“搬铡刀?你怎么想得?你居然能想到这个?” “看来是不可能是吧?呵呵,是我多想了。”赵初焰摸额说道。 “简直荒谬!”周雀道。 赵初焰终于放心了。 两人到鱼米街,恰经过“今安”布庄,巧遇一华丽女子,由店而出。店外还挺有轿子,轿夫和一应仆人丫鬟。此女梳双环望仙髻,化桂叶眉,眉间饰花钿,内着绿衣红裙,腰系彩带,外穿素罗大袖衣,一身宝石饰物装饰,怀抱宠物小狗,扭腰作态,婀娜而出,直把周雀和赵初焰两人看得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女子出来,轿夫,仆人和丫鬟赶忙上前搭手接应。此外,布庄老板姜然亲率两个伙计亲自出门送客。两个伙计抱着搂着几匹整布,并将布匹交于门前等待的那些仆人手中。 女子未曾看到周雀和初焰,款步上轿,身边还有丫鬟相扶。 赵初焰嘴都歪了。 姜然送走这位大客户,正要回店,转身时候不经意间便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周雀和赵初焰。 两人距他最多十步远,周雀斜眼,赵初焰嘴歪,两个人站着不动,不知是有事没事。 看他两人模样不好,姜然好心上前关心他二人,道:“周捕头,赵捕头,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周雀摆正眼,赵初焰扭正嘴,周雀答道:“呃,没事,我们两个没有见过世面,实在是惊着了。” “刚才那个是哪家的贵妇人啊?”赵初焰问姜然。 “那是当朝潘相家的大小姐潘慧慧。”姜然答道。 若是认人周雀可认不得这潘慧慧,毕竟他不曾见过她,可是要是认名,他可知道这个潘慧慧。 “大小姐如今也变牛夫人了。”周雀接话说道。 “牛夫人?”赵初焰还不解。 “潘慧慧就是牛翩翩的妻子,可不是牛夫人吗?”周雀道。 赵初焰惊,眉飞色舞说道:“她就是牛翩翩他老婆?” “听说这潘家大小姐倒是得嫁一贵婿,其夫婿仪表堂堂,是绝顶的人才,颇得朝廷器重。”姜然说道。 周雀不说话,赵初焰咧嘴傻笑,道:“对,可是绝顶人才,真是绝顶了!世间罕见呀!” 姜然不知所以。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去吃饭要紧。”周雀说道。 两人就要走。姜然拦住了他们,诚意说道:“两位不急,平日少见两位,如今又逢年节将至,不如就由姜某做东,请两位吃饭,如何?” “你太客气了。”周雀说道。 “我们计划去城西吃锅子呢,要不你也一起来吧?”赵初焰说道。 姜然摇手,稳稳说话道:醉仙楼那边新来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那边火锅,锅子也很是不错,不如咱们就去那边如何,只是说好了要姜某做东,两位只管吃喝。” 赵初焰和周雀互相看一眼,对个眼神,然后双双点头,答应了。 醉仙楼的台面可是要比八方客高出太多了,不仅味道美,菜色奇,而且价格高,不过若是姜然请客,那这些都不是问题。所以这两吃货也就答应了,果断抛弃锅子了,反正锅子哪天都可以去吃。 “好,两位稍等,我交代一下伙计,咱们这就走。”姜然说道。 本章完。 第277章 一月二十七日,朋友相聚,杨欣婷登场 一月二十七日。 展昭苏墨两人在四面亭,喝酒赏雪,厨下给两人备下了四菜一汤一主食。菜是罐闷牛肉,红烧鱼,麻辣豆腐和尖椒鸡蛋。汤是冬瓜汤,主食是米饭。两人对酒吟诗,诗情画意,很是雅趣。 醉仙楼这边更是一派奢靡,不见多少雅趣,倒是可见满桌子的“金银富贵”。 姜然请客,要了临窗雅间,点了八菜一汤三主食。菜都是叫得出来的名菜:有松鼠鳜鱼、蟹粉鱼圆、罗汉上素、盐焗虾、火锅、什锦素锅子、生进鸭花汤饼和秘制豆腐,汤是杂菌汤;主食是米饭,竹升面和灯芯糕。 两个饿狼吃货上桌,什么烦恼忧愁都甩到十万里外了,双眼盯着食物,口中馋水直流。 “两位快请用,不够了我们再点。”姜然说道。 “好的,好的。”赵初焰道。 “再点,再点。”周雀道。 醉仙楼醉神仙,何况周雀赵初焰这两个凡夫俗子,两人吃得美,喝得美,一时间,什么烦恼忧愁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里面,火锅热气腾腾,香味浓浓;外面,大雪纷飞,犹如鹅毛,漫天漫地,一片白色,犹如仙境;又因为是午时,城内多见炊烟,炊烟渺渺,倒叫人难辨这是仙境还是人间了。 如此景色,如此心境,果真是好! 兴头起,酒意生,姜然叫酒,周雀不当值,自可畅饮一番。赵初焰仍旧忌酒,便叫了山楂饮子。 山楂饮子酸甜可口,一杯下肚,赵初焰居然上头,晕红了双颊。她托腮而坐,静观窗外雪景,人也变得缓滞许多。 姜然周雀划拳喝酒,酒过三巡,仍不知醉。姜然观赵初焰,红裙下的她分外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容貌虽不敢说是绝色,但是胜在耐看,胜在那股温柔妩媚气质;这温柔可抚平岁月忧伤,那妩媚又动人心神。 见她这样沉静,姜然心下也好奇,便问道:“赵捕头怎么这样话少?可是有心事了?” 听到他问话,赵初焰清醒,先坐正了,然后才答道:“话少未必是有心事,有心事也未必是坏事。我久没出门,觉得自己和这繁华城市都疏远了,以后可得多出来走动才好。你瞧,今天不就碰上你了吗?还请我们吃了一顿大菜。”赵初焰巧言道。 姜然淡笑,说:“赵捕头若是愿意,以后每月我便请你来这里吃一顿,如何?” “那怎么好意思?”赵初焰说道。 “怎么不好意思?若没有赵初焰便没有今日的姜然。这份恩情姜然一直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姜然说道,自从李玉娘之后,他便再无意于男女情爱,只一心经商挣钱;害良心,违律法的事情他不做,也再不叫其他任何人欺负陷害他。姜然再不是从前的姜然,他断了情爱,却分外看重“恩义”,有恩必报。 “也不必这样。我当你是朋友。呃,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大婚嫁人,你可一定要来吃我的酒席,给我撑场子啊。”赵初焰这话说得,走心不走脑,话是真心话,但是别人未必能感她真心。 周雀呛了口酒,咳着。他没想到赵初焰居然能讲出这种话来。 “一定一定,姜某一定会到。”姜然笑答道。 赵初焰转转眼睛,掩饰心中苦涩。婚礼对她而言都是白日做梦,白日空想,空谈而已。 姜然看出她心思,只是男女有别,此又是女子家私隐心事,他不好明白过问。 赵初焰又说:“这平津城可有什么好去处,好玩的地方?如今这个季节大家都怎么打发时间啊?”她心中苦涩,便想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博自己喜悦开心。 “如今这个时节,该是青山人最多。”姜然答道。 “青山?又不是夏天,光秃秃的都去那里干什么?”赵初焰说罢,翻个白眼,心里又惦念起展昭了。这情爱真是要命,才一点时间没见便牵肠挂肚了。 “青山东南面半山梅花,此时都已盛开,平津百姓每逢冬季便要去那边赏梅。赵捕头可去看看,漫山遍野的都是人,少男少女,还有恩爱情侣,平津城的年轻人都愿意去那边。”姜然说道。 “赏梅呀?没兴趣,不喜欢,才不去。若是半山的菊花便好了。”赵初焰道。 周雀和姜然都惊。周雀忍不住就说:“菊花?谁满山种菊花了?你不懂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咱们说得恐怕不是一种菊花,我说的是小雏菊。”赵初焰道。 “小雏菊?那更糟糕,野地里到处都长的有,和野草似的,怎么你偏偏喜欢这没头没脸的?”周雀说道。 “就是喜欢,就是喜欢。”赵初焰倔巴巴说道。 “一人一爱嘛!”姜然和局道,又赶紧说道:“青山东南除了梅花可还有一座梅香院,梅香院香火鼎盛,平津城这边的少男少女多会去那边求姻缘,订婚成婚的男女多会去那边求婚姻和美……”姜然话没有说完,便见赵初焰翻着白眼,他也不好再往下说了。 “更不关我什么事了。我既不是少男少女,也没有订婚成婚,何苦去那里虐心?”赵初焰道。 “姜老板,咱们说些别的,你别跟她在这里绕来绕去了。”周雀也说话了。 “对,就是,说些别的吧,就听那些开心有趣的,不听那些沉闷无趣的。”赵初焰不甘示弱,她还提要求。 一个周雀,一个赵初焰,在姜然看来两人都是孩童脾气,长着一副直心肠,都是善非恶。所以他也愿意陪伴他们。 “我久在生意场,生意之事倒是能说个几天几夜,若说开心有趣的见闻可是不多。”姜然顿一顿,又说:“倒是有一事,也是我从一个朋友那边听来的。此人也经商,常年奔走,可是听了不少外面的稀奇故事和见闻。” “西域大鸮国赵念你们可知道?”姜然问道周雀和初焰,周雀屏息听他说话,他没有想到居然能从他口中听到赵念这个名字。 “赵念?谁呀?倒是和我一个姓呀,他是什么人?”赵初焰道。她真是不知道赵念。 “赵念便是大鸮王的义子,非他亲生,但是极受他宠爱,大概率这赵念便是大鸮国的下一任君主。”姜然说道。 “赵念此人奇,心性阴诡,野心极大,身旁更有两大绝顶高手贴身保护,寸步不离。这赵念有一手奇能本事,做出来许多稀奇物件,风靡整个西域一方,其中一些更已经传入中原地带。比如香水,比如布料,还有洗面奶和洗手液。”姜然说道。 赵初焰听到洗面奶和洗手液,心中大惊。可是周雀不解,他问:“洗面奶,洗手液,那是什么东西?还有香水,都是些什么呀?” “我也不曾见过这些东西。据说洗面奶是洗脸的,洗手液是洗手的。香水类似于女子用的香体膏。”姜然说道。 “这赵念是个什么家伙?女人堆里出来的吗?怎么就做了这些东西?”周雀说道。 “我也没有见过这赵念。但是想来此人必不简单。我也托友人捎回来这洗面奶,洗手液还有香水,不过总要等到年后了。到时候我拿给你们看。”姜然说道。 “有劳姜老板了。”周雀说道。 三人久坐,未时过半时候才散席。散席之后,姜然又邀请两人前去戏园听戏。 戏听罢,天色晚,三人相别,周雀赵初焰结伴回去刑司衙门。 时间不早,行人更少。大雪未停,路上积雪厚,愈加难行。 “这雪下得没完没了啦!”赵初焰说道。 周雀本欲答话,却见前面药铺走出的一女子,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女子穿斗篷,出来钱庄便带帽子,其步履轻盈,行走在积雪上,居然能不留痕迹。 周雀惊,站住脚步,静静看对方。 那女子继续前行。初焰这时候闻见一股异香,她想起那日在福满缘之事,犹如惊弓之鸟,自己捂住了口鼻,对一旁周雀说道:“这是哪里来的香味,怎么如此奇特,可有古怪?” “无事,是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周雀说。 “啊?什么?”初焰闻声,同周雀一同盯着前面那女子。 “这女子是个高手。”周雀说道。 “高手?你怎么看出来的?”赵初焰问周雀。 “你看她走过的地方,可曾留下来一个脚印?”周雀说道,引得赵初焰去注意那女子脚下。 果然,没有一个脚印。 “她,她是哪里来的妖怪?”赵初焰道。 “什么妖怪?是轻功,是轻功。”周雀说道。“先不要说这些了,这女子不简单,来平津城不知所为何事,我得跟上她。” “那我也去。”赵初焰道。 “你也去?你可能跟上她?”周雀说道。 “她现在还在地上呢,又没有用轻功,我怎么就跟不上了。等到了前面我再回去衙门,绝不耽误你的事。”赵初焰说道。 “好吧。”周雀答道。两个人如果再这么啰嗦下去,那女子就要走远了。 这女子奇怪,踏雪无痕,明明有绝顶轻功,却不飞檐走壁,和常人一样走路。 她在前面走,周雀和赵初焰在后面跟着,两个人没有费多大力气,因为那女子走得不快,若不是看她踏雪无痕,谁敢相信她是绝顶高手。 这么一路走下来,过了鱼米街,又过临安街,再过牌楼,最后那女子就站到了刑司衙门门口。 周雀和赵初焰缩着脖子在后面暗暗观察着她的动静。 女子和刑司衙门门前的衙役说话,交谈几句,而后呈上一物交于对方。而那衙役也转身回府。而这一切就在周雀和赵初焰的眼皮底下进行。 “她刚才拿出来得是什么?难道是名帖吗?”赵初焰道。这两人如今到了自己家门口,还是缩头缩尾的,也不上前,也不回府。 我怎么知道?先看看再说吧。”周雀说道。 两人继续观察。 等了挺长时间,天色完全黑了。然后那衙役才重新出现,并且引得那女子登门进府。 “怪哉!”她怎么还进门了呀?”赵初焰说道,一副沉思模样。 “走吧,咱们也进门,看看她到底是谁。”周雀说道。 两人同回府衙。周雀先问另外一个衙役:“那女子是谁?怎么还进府了?” “她叫杨欣婷,上门投贴要见展大人,展大人那边也知道了,就着人带她进去。”衙役答道。 “杨欣婷?我去,居然是她,她来干什么?”赵初焰一听有女的找展昭,便火烧眉毛了。 “你别“我去”了,进去不就知道了。”周雀说道,赶着赵初焰和他回府。 本章完。 第278章 一月二十七日,杨欣婷「一」 杨欣婷投名帖访展昭,随衙役入刑司府衙。两人行走在雪中,杨欣婷踏雪无痕,那衙役一脚一个坑。 杨欣婷内着蓝紫色冬裙,外着蓝色斗篷,一身异香,又有一副花容月貌好长相,可谓是人间奇女子。 就连带路衙役也对她分外温和,分外照顾。他说:“姑娘,地上积雪厚,小心脚下。我们展大人就在前厅等你,路不远。” “多谢!”杨欣婷答道,声音细软。 展昭确实是在前厅等杨欣婷,苏先生也在,两人赏雪赏了大半天,之后便离开四面亭,一起来了这前厅,恰好就等着了这事情。 展昭和苏先生细说了这位杨欣婷。他不知道她来寻他所为何事,他们并不任何交情,只是在长河山庄见过一面。不过既然对方来了,又是江湖人物,那他就没有拒而不见的道理。 两人一面喝茶,一边等人,茶未喝完,杨欣婷人已经到了。 衙役引进来杨欣婷之后,便退下了。 杨欣婷进前厅,先摘掉斗篷上的帽子。展昭和苏先生都看着她。 杨欣婷貌美,梳着发髻,饰梅花发饰,人貌美却不修妆容,不过倒添一味清灵傲骨风姿。 这女子双眉细如柳叶,鹅蛋脸型,生有美人骨,不仅貌美更加骨美;本是尤物,只是她偏偏带着几分冷冽傲气,高贵不可侵。 展昭起身见杨欣婷,上前来和她问话道:“你为何来平津城找我?可是有事?”他人温和,语气也温和。 杨欣婷看展昭一眼,眉眼间带着几分凄楚不甘,而后跪地说道:“展大侠,请救小女子一命。” 展昭惊,知她遇事,伸手去扶她,一面还说:“出了什么事?你先起来说话。” 杨欣婷被他扶着起身,人刚才还好好的,这会突然就虚弱起来,她往展昭身上一靠,恰入他怀中。 周雀和赵初焰这时候也到前厅,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原本赵初焰还一副要生死决斗的模样,这会没那心思了,她心凉了,人也凉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若不是顾忌体面,她真想转身离开。 “展大侠!我……,我……身中……奇毒,被人谋害,寻医无效,无路可走了呀!”杨欣婷抓着展昭说话,说罢居然吐出一口血水来,人看上去也痛苦万分。 “苏先生!”展昭叫苏墨,这个时候必须他出马了。 苏先生跑上前来,立即着手为杨欣婷搭脉。而杨欣婷便偎依在展昭怀中,若此时无他依靠她早就倒地不起了。 赵初焰冷眼旁观,铁了心肠。她可不同情这杨欣婷,她觉得她那都是装的,而且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周雀也奇怪,刚才人明明好好的,怎么到了刑司衙门,见了展昭,就突然吐血不行了呢?这也太凑巧了。 苏先生搭脉后说:“她果真中毒,而且是奇毒,赶紧带她去客房。周雀,你脚力好,快去我房间去取来我的药箱。”苏先生吩咐着周雀做事,周雀还摸不着头脑呢就得下去跑腿了。 展昭抱起了杨欣婷,离开前厅,往西客房去了。苏先生也跟在他身边。赵初焰全程无用,她不吭不哈,毫无存在感。 赵初焰看着展昭抱人,又从自己身边走过,她的心思无人安抚。 翠翠等了赵初焰一天,人终于回来了,可是却毫无精神。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府里今天吃猪肉包子,你,你要吃什么啊?不如去街上买些吃食回来?”翠翠对进门回家的赵初焰说道。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赵初焰进了内室,坐下来,双腿往桌上一放,都不脱鞋。 “怎么没精打采的?可是走得累了?”翠翠问初焰。 赵初焰长出一口气,说道:“有的人这一生能爱三四个人,或者被三四个人深爱,可我呢,我只爱一个就已经这般生不如死了!” “算了,原来也是我痴心妄想,他终究对我无意,身边再有谁我也管不着啊,何必计较,自己气自己!” 翠翠看她那个模样,再听她这番话,便大概猜到她是遇着什么事情了。 “怎么了?姑娘,难道展大哥身边又有别的女子了吗?”翠翠问初焰。 “是啊!沈萱姿走了,吕小霞走了,这又来一个杨欣婷。”赵初焰答道。 “杨欣婷是谁呀?”翠翠问赵初焰。又说:“不过管她是谁呢?姑娘你是你自己就好了。如今姑娘你和展大哥不也是飞速发展了吗?他不是还想吻你是吗?若不是真心真意,展大哥怎么会随便对一个女子如此轻薄。” “不是他轻薄,是我自己轻薄,是我自己痴心妄想。”赵初焰说道,这简单一句话便把这些天她和展昭的那些全部经历统统否定了。 “姑娘怎么这么说自己?怎么可以如此看轻自己,妄自菲薄?”翠翠道,她才是明白人。 “算了吧,如果他当真对我有一点心意,我当初怎么会挨那20下罚棍呢?”赵初焰道。 “姑娘不是不怪罪展大哥吗?怎么如今又怪罪了呢?而且事后展大哥也来看过姑娘你,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展大哥对姑娘你用心,怎么姑娘你也要否定这些吗?”翠翠说道。 “我不想说话了,我累了。翠翠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赵初焰不想多说话。 翠翠还想再劝她,可是赵初焰已经吹灭了灯烛。 本章完。 第279章 一月二十八日,杨欣婷「二」 一夜之间,杨欣婷数度昏死,又数次在难忍的痛苦中醒来。她那般惨状,即便是苏先生和展昭见了也于心不忍。 杨欣婷中奇毒,此毒毒性猛烈,怪异,且难以解毒,是世间罕见的毒药。每每发作便叫人生不如死,浑身剧痛,痛苦不堪;待到中毒之人气息犹无,将要命尽之时那毒性却突然收敛,给人喘息时机。如此毒药,如此药性,当真罕见。 接下来,本以为毒性已去,中毒之人转危为安的时候,毒性又大起,甚至比前一波还要更猛烈。如此反复几波,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起,更何况杨欣婷那样一个弱女子。 苏先生可说是当时名医,虽不亲手制毒,可是却遍识天下毒物,通识毒物毒性;可是他根本看不出来杨欣婷这是中了那种毒。 展昭游走江湖,见多识广,也认得许多天下奇毒,怪毒,可是他看不出来究竟害杨欣婷的是什么毒。 彻夜忙碌,苏先生救不下杨欣婷,只得看得她痛得死去活来,几番昏死过去…… 直至第二日午时,那毒药药效似乎散去,直至下午酉时再无发作。而杨欣婷早已经筋疲力尽,人半昏半睡。 酉时二刻,苏先生,展昭出客房,留了两位府衙侍女贴身照顾杨欣婷,并叮嘱她们若是杨欣婷再有不适,无论何时立刻告知苏先生。 辛劳整夜,施针配药,费脑费力,苏先生显露疲态。展昭那边倒还好。 两人皆是愁眉不展,站在廊下,都不离开。 “苏先生,这么久没有发作?那毒可是无碍了?可是已经解了?”展昭心急问苏先生。他古道热肠,热心热骨,哪里忍心看他人如此受罪? 苏先生摇摇头,一副苦相。 “那怎么没有再发作?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心急,都等不急苏先生那边说话,便又问道。 “毒无解,毒还在,只怕是暂时休眠,所以没有再发作。”苏先生温吞答道。 “休眠?怎么还有这种毒药?”展昭惊叹道。 “我也是首见。”苏先生答道。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介女流受尽苦楚?”展昭疾言急问苏先生。 “此毒诡奇,恐怕只有施毒者才有解药。”苏先生答道。 “究竟是何人下毒?何人要毒害这样一个弱女子?”展昭怒意起,忍耐不住,一拳击打在廊柱上。 “此毒奇特,一时半会还不会致命,只是让人痛苦难当。恐怕施毒者有意折磨这姑娘,要她受尽活罪。”苏先生说道。 展昭听后,双眉似剑锋,藏着怒意,眼中却满是不忍。 “果真狠毒!”展昭叫道。 “此时再心急也是无用,只能等她醒来,我们也好问清她事情原委。到时候循线追查,这女子或许还有救。”苏先生说道。 展昭点头。他只能暂时按住心头怒火,此事此时再怎么心急也无用。 “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整夜。”苏先生又说。 翠翠此时也从外面归,走过长廊,恰好碰见了展昭和苏先生。 翠翠低头走路,右手挽着菜篮,篮子中放着一瓷罐子。 “翠翠!”苏先生先唤一声翠翠,和展昭一起站在廊下。 翠翠抬头看到两人,站住脚步,也说话道:“苏先生,展大人!” “这样的天气你还上街采买了吗?买了些什么?”苏先生问翠翠,他也是关心她才这么顺口一问。 翠翠用空着的左手捂着菜篮子,似乎是有意遮掩篮中东西,她说:“是呀,是我们家姑娘嘴馋,打发我出街买些吃食。” “那这赵初焰还真是嘴馋,这天气还打发你上街,不怕雪路难行吗。”苏先生说道。 “呃,没事没事。翠翠愿意给姑娘跑腿。呃,我家姑娘着急等着吃,我可得先回去了啊。”翠翠说道,躬身给苏先生和展昭行了小礼,便急急离去了。 翠翠疾行,展昭就走在她身后;快回去屋子时候,翠翠察觉,扭头和展昭说话道:“展大哥,你怎么跟着我呀?我没有事,你不必担心我,快去忙公事吧。” 展昭停步,手指着左侧的房门说道:“我是回房休息。” “哦!”翠翠脸红,也不多说话,低了头,推门进了赵初焰房中。 翠翠这般,确实古怪。 翠翠进屋,看到赵初焰,赵初焰裹了两层被子,坐在床上,斜着头,人没精打采,脸色还苍白。 翠翠放下菜篮,从中取出瓷罐,对初焰说道:“姑娘,红糖我买回来啦。” “嗯!”赵初焰应一声,有气无力。 “姑娘,你好受点没有?”翠翠问初焰。 “你看呢?”赵初焰反问翠翠。 翠翠长出一口气,赵初焰坐在床上,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了,姑娘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冲糖水。”翠翠说道。 “嗯!”赵初焰只答一个字。 片刻,翠翠端了红糖水回来,那糖水在碗中冒着热气,还发出腾腾的糖腥味,至少,在赵初焰鼻子中那是令人作呕的糖腥味。 闻着那个味道,赵初焰觉得反胃恶心,可是又不得不喝。 “姑娘,糖水烫,你待会再喝,不过不要太凉了啊。”翠翠把碗放在了床边圆桌上。 “时间不早,我还得赶紧去厨房取回来咱们的晚餐。”翠翠又说道。 “嗯。”赵初焰道,把被子捂得更紧。 无论被子捂得多紧,赵初焰仍然觉得身上冷,尤其是肚腹处,还有双手双脚。 这“月事”实在是烦人啊! 翠翠去了挺久,赵初焰一个人安安静静等着,不由犯困打盹,眼皮子落下抬起,落下抬起,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她余光瞥见那红色官袍。 犹如当头棒喝,犹如冷水浇头,赵初焰瞬间清醒,眼睛瞪大,叫道:“展大人!” 第280章 一月二十八日,杨欣婷「三」 犹如当头棒喝,犹如冷水浇头,赵初焰瞬间清醒,眼睛瞪大,叫道:“展大人!” 展昭原本看着桌上的那碗红糖水,听到初焰叫他才回过头来,冲她点点头。 这真正是羞杀赵初焰了,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展昭用手去触碰那瓷碗,像是试温,而后亲手端起那碗,递给了赵初焰。 “别等太凉,趁热喝。”他对她说道。 赵初焰伸手出被,接下糖水碗,然后仰头,将糖水一饮而尽。 然后,她看着他将糖水碗放回桌,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展昭此时也不回避,他伸手为她整理碎发,赵初焰只是看着他,她无法拒绝这个,也无心拒绝,纵然只喜在这一时,那这一时的欢喜她也无限珍惜。 “展……展大人你又是辛劳整夜是不是?”赵初焰问展昭,她伸手欲去触他手掌,可是只是手指相触便生了退意,没了勇气;她不想表白,不想被他看出心意,也免得被拒绝。 那一触,展昭觉到她的冰凉,便抓了她双手,含在双手间,合了手掌,为她暖手。 “你这手一贯便是这般冰凉吗?”展昭问初焰,态度温,声音平,叫人难察他的心思。 “嗯,从前便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这点小问题不碍事,谁身上没有个小问题啊,不碍事就行。”赵初焰不过脑,轻巧说道。 “你倒是看得开啊!”展昭说道,他不悦,赵初焰那边也看得出来。 她不愿意他不悦,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她只愿意他开怀。 “必须看得开啊,我几番大难不死,想来也是命不该绝,有后福之人。所以这点小小事情就不计较了。”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缺两指,左手已残,与常人不同,如今展昭触到她那残指,再忆起往事,与她感同身受,也受那断指之痛。 展昭沉默,赵初焰不知他心意,问他:“大人看上去并不高兴,是否是因为那杨欣婷?她有事没事?人可好?” 展昭面色沉,缓缓才说:“她中毒,苏先生也解不了毒,不过人暂时没事。” 赵初焰咬着嘴唇,又问:“那毒是怎么样的?怎么这般厉害居然连苏先生也解不了。” “下毒之人想来并不想给她一个痛快,只是想折磨她,每每发作起来都痛不欲生。” “这世间奇毒甚多,苏先生解不了也不奇怪。”展昭又说。 “再毒的毒药也没有人心毒。”赵初焰说道。 展昭无心与她说这事,只她自己滔滔不绝,一直说着这个。 外面,翠翠归,进来便看见眼前这一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坏了赵初焰好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然后转着眼睛,就想说些说辞也好赶紧离开。 “翠翠,你回来了?晚上吃什么?”赵初焰问翠翠。 “呃,黑米粥,花卷和烩菜。”翠翠答道。 展昭放开赵初焰的手,起身说道:“你们好好吃饭,我也回去休息了。” 翠翠看看赵初焰,又看看展昭,心感不妙,觉得自己坏了他们好事。 可是赵初焰那边说道:“展大人回去好好休息吧。” 展昭走。翠翠本欲向赵初焰请罪,谁知道她先开口说道:“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呀。你再不回来我真担心我做出什么扭转不回来的错事。” “啊?什,什么意思?”翠翠问。 “天下间哪有一个女的像我这样,天天眼巴巴盯着一个男人就想要非礼人家。”赵初焰扶着额头说道。 “姑娘,你和展大哥,你们刚才……” “刚才什么?”赵初焰抢话说道,又说:“刚才他给我暖手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觉得他怪怪的,也不高兴,不知道又是我哪里惹着了他,可能就是太累了的缘故吧。等过两天我稍微好点了我给他做点好吃的,好好养养身体吧。” “好了,翠翠,咱们赶紧吃饭。我现在倒是觉得肚子舒服多了,也不那么恶心了。”赵初焰说道。 本章完。 第281章 一月二十九日,杨欣婷「四」 辰时末,展昭起,束发穿衣,整了官袍,提剑便要出门。 “展大人!”外面有人说话,是府衙侍女,想来必是有急事。 展昭开门,站于侍女面前,问她:“什么事?” “客房那位杨姑娘醒了,说是要见大人你,有要事要和你细说。”侍女说道。 “走!”展昭也不多说,立时便走,往客房去了。 杨欣婷在客房急等展昭,她急不可耐,毕竟此事涉及她的性命安危。 很快,展昭到。他自推门入,原先看顾杨欣婷的那两位侍女此时也退到门外。 展昭提剑到。杨欣婷靠床坐,穿着一身寝衣,见到他,还欲起身行礼。 “你刚刚醒来,不必客套,坐着就行。”展昭伸手上来阻她,也不触碰人家姑娘身体,只是虚虚得做个手势。 “展大侠,不,展大人。”杨欣婷叫他。 “不必拘泥在这些称呼之上,你且说事情。”展昭对她说道,人温和,语气更温和。 杨欣婷看他如看救星,她知他能力,知他功夫超绝,放眼江湖,如果有人能救她又肯救她,那便只有他一人了。 杨欣婷点头,看看展昭,双眼含泪,轻咬嘴唇,似是心头藏着什么凄苦经历。展昭也站床边,手握剑,静听她说话。 “展大侠一定奇怪我身上这毒吧,即便是有名如苏先生也解不了此毒是吧?”杨欣婷说道。 展昭点头,问她:“究竟是谁害你?” “此人来自西域,欣婷不了解他底细背景,但是想来展大侠你一定知道他,因为他对你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杨欣婷说。 展昭眉皱,心中也惊愕,此时也不耐心,直接便问杨欣婷:“此人是谁?” “西域秋海!”杨欣婷答道。 展昭又听到这个名字,紧握杀生宝剑,动了杀气。不过,他还能够沉稳,还能够理智,他问杨欣婷:“他为何要对你用毒?你与他又有何恩怨?” “素不相识,何来恩怨。”杨欣婷答道。 展昭看紧杨欣婷,听她进一步细说道:“自从湖州一行之后我便被那伙人盯上了,也数次与他们对战,直至秋海出现。他以重金作酬劳诱我上钩,要我给他做事,是我抵死不从,他才对我用毒。” “他要你做什么?你们又是在哪里见得面?除了他还有谁?”展昭问她。 杨欣婷看着展昭,原本含在双眼中的眼泪滚落下来。她说:“展大侠你一定想不到,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的耳朵,可是就是那样;他,他要我与他为谋,一起谋害你。” 展昭惊愕,眉头舒,惊愕之情取代了原先的怒气杀意。 “是十一月中旬时候的事情,我见他是在凉川,他并非一人,身旁还有五个徒弟,四男一女,男的叫温如海,温如风,温如山,温如雪;女的叫嘉言,都是武功高强,精通下毒易容之辈。” “他不仅要我听命于他,日后听他计划加害于你。还命自己的大弟子温如海和女弟子嘉言先行到平津设法活捉你府衙赵初焰,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我就不得而知了。”杨欣婷说道。 一切都顺理成章。展昭心中且怒且惧,想来上次赵初焰在福满缘酒楼遇险便是这温如海和嘉言所为,万幸她无事否则他可要怎么办……。从前从不曾觉得,从前也没有这么觉得,可是如今那赵初焰牵动他的心肠,他怎么能不怒不惧。 “秋海就是当着你的面布置他的这些计划吗?他就不怕你日后将这些和盘托出告于我吗?”展昭问她。 杨欣婷听后低头,泪流的更凶。她说:“所以他对我用毒,那毒厉害你也见识过了。我虽然精通这世间毒物,也精通制毒,可是却解不了这毒。这毒不要命,只会让我痛不欲生,每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生不如死。前两次发作我已经见识过这毒的厉害,事后也遍访各地名医,可是都无解,谁也救不了我。我不想这样,即便再难我也想活下去,活下去向那秋海,向那温如风,温如山和温如雪复仇,千刀万剐了他们。”说到此处,杨欣婷抬头,眼中满含仇恨,好像地狱之火那般。 “你为何如此憎恨他们?可是还发生了什么?”展昭问杨欣婷。 “那秋海点了我的穴道,把我交给了这三个畜生……”杨欣婷话没有说全。 展昭微微低头,不语。 “我被秋海一帮人丢弃于荒野,失了清白,好在还留的性命,日后必报此仇。思来想去,也只有刑司衙门,只有你能助我报仇。”杨欣婷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展昭问她。 “那嘉言爱慕秋海,秋海心中另有她人,他也是因此记恨于你,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这秋海恐怕有意在江湖中生事,至于他究竟要怎么做我就不得而知了。”杨欣婷说道。 “在江湖中生事?”展昭重复这句话,细细思考,心中随即拂过一抹阴影。 苏先生此时也正着急往杨欣婷客房赶来,他也刚刚得知杨欣婷醒来,便疾行赶来,还背着医药箱,毕竟为医父母心;他来一趟便要查看这杨欣婷的情况。 苏先生身边跟着衙役,衙役走外侧,他走内侧;两人刚刚走入西客房长廊。这时候,有人突至偷袭,掷出两飞镖,一枚击中衙役,一枚正中苏先生药箱。 镖来带着强劲力道,苏先生药箱破损,人也一个踉跄。旁边那衙役手捂心口,血染衣衫,以自己身躯挡住身后苏先生,拼尽全力求援喊道:“有刺客!” 正在杨欣婷房中的展昭听闻此声,立时掉头出门,手中宝剑“杀生”紧握,满面厉色,一身杀气;此时若他再出招想必不会留情。 周围附近的衙役,守卫听闻此声也都往这边赶来。 展昭先到,看到受伤的衙役,还有刺入苏先生药箱上的那飞镖。 “展大人,有刺客。”衙役说罢这一句,倒在地上,已经气绝。 “先生,快救他!”展昭对苏墨说道,他抬头向四周探看,欲寻出凶手,可是凶手已经离开,不见踪迹。 苏先生这时候说道:“他不成了!” 展昭不答话,走过去,从药箱上拔了镖,仔细看着。 后援衙役和守卫此时都赶到了。 “加强守卫,房檐,屋顶都备下弓箭手,仔细留意客房这边。” “留下两人保护好先生。”展昭说道,吩咐众人。 这边事情还未平复,那边不省心的赵初焰也跑出来了。她穿着女儿裙,身后还跟着翠翠。 “姑娘,你别去。”翠翠在后面生拉硬拽着赵初焰。 赵初焰眼前一亮,她看到了展昭,这会翠翠更没法子拖她回去了。 展昭布置妥当,看衙役护卫散开,各去办事;又听得身后之声,怒面回头。 他瞪着赵初焰,赵初焰立时杵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赵初焰,你若敢再莽撞出来,我便把你锁下牢去。”这展昭无前言,也无后语,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 赵初焰鼻子酸,也不说话。另一边,苏先生和两个衙役都紧紧盯着这边,苏先生知道事情怎么回事,那两衙役可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展大人万般厌恶这赵初焰,否则怎么会那般恶言相向,还一脸凶容。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展昭叫道。 赵初焰只得折返回去,还一声不吭,可是回头时候已经满面泪流。 赵初焰走。展昭回头和苏先生说:“我去外面看看。” 苏先生点点头。 刺客入府之事很快便传遍府衙,白虎和当值捕头周雀也赶来了。二人到时候,看到行走在屋顶房梁上的展昭。屋顶房梁有厚厚积雪,到处都是一片白色,唯有展昭那一抹红色,分外显眼,像是一团火焰那般。 本章完。 第282章 一月二十九日,预知窜天猴要生事,展昭请援 两人看着房顶上的展昭,周雀说道:“展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上去看看便知。”白虎说道。 白虎周雀二人也上房顶找展昭。展昭在积雪中寻找蛛丝马迹,此时正面朝向刚才苏先生遇袭的站位地方。 “展大人可有发现什么线索?”白虎问展昭,周雀单膝跪地,仔细观察周围积雪,心中感叹刺客轻功绝顶,远胜过他。 积雪无痕迹,刺客踏雪而来,不留蛛丝马迹,可见此人厉害。 展昭道:“江湖轻功好的人数不胜数,可是能到这个程度得无非就是那么两路人。” “绝忧谷三兄弟。窜天猴。”白虎说了两路人,而后看向展昭。 “绝忧谷三兄弟不使此等飞镖可以排除。”展昭说道。 “窜天猴?是他们?”白虎道。 “是我大意了,先前于四毛,罗孝义和温小林死的时候,就该防着日后有人把这笔账算在刑司衙门头上,借机生事。”展昭说道。 “难道有人从中挑拨,想利用窜天猴余下的人对咱们动手?”白虎道。 展昭点头,又说:“你派人去叫赵龙和常武,衙门上下诸人全部停止休假,全数上值。这几日只怕刑司衙门,甚至平津城都要不安生了。” “我这就着人去安排。”白虎答道。 “你们守好府衙,我再去找些朋友帮忙。”展昭说道,说罢握剑,抬腿便去了。 看着展昭这样急走,周雀道:“只是窜天猴,几个宵小,他们能有这么大能量需要我们这样大张旗鼓戒备吗?” “有备无患啊!”白虎答道,又说:“这窜天猴轻功绝顶,如果他们不正面冲着我们来呢?如果他们在平津城生事呢?不得不防啊!” 周雀点头,又说:“若说天下有人能以轻功力抗他们,那便只有绝忧谷三兄弟了。” “或许展大人便是想请他们过来帮忙。”白虎道。 “那可是远了,他们三个从绝忧谷到平津城最快也要八九天时间了。”周雀道。 因为是年下,马彪得闲,便去康园叫了胡兰海,两人一起踏雪步行往刑司衙门这边来了。 马彪挺着浑圆的肚子,他远离江湖,久在生意场,每天海吃海喝,如今身材是越发走样了。 胡兰海一本正经,拉长着脸,他比马彪高出一头,两个人走在一起,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一个天生晦气脸,一个嬉皮笑脸,活脱脱像是戏台上那唱戏的角色。 “今天不用你请客,也不用那展喵喵,我来请客,咱们吃馆子,看大戏,听说书,洗温泉,晚上再去乐坊看姑娘们唱歌跳舞。哈哈哈!”马彪一边说,一边哈哈笑着,好不得意。 胡兰海不为所动,至少面上如此。 两人未从临安街来,走着南侧路,一边是临安街后墙,另一边便是刑司衙门的高墙。 “原来你的爱好就是这几样?”胡兰海扭脸问马彪。 马彪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答道:“是呀,人生的乐趣都在其中了。难道你不喜欢?” 胡兰海看着马彪,马彪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从他自己感觉和观察来说,他觉得胡兰海私底下也不拒绝这些东西。毕竟前次展昭请客,他们也曾经吃馆子,洗温泉,听小曲;而且他胡兰海还挺欢喜。 两个人眼睛瞪眼睛。突然,两人察觉到什么,便一起往刑司衙门高墙上看去。 展昭不走路,跳墙出。靴上带的积雪扫了马彪和胡兰海一头。 马彪一见是他,口无遮拦,便说道:“哎呀!翻墙出门,这还是刑司衙门的人吗?” 胡兰海不说话,和马彪站一起,都看着展昭。 展昭一见是他们,便疾步上前,说道:“府衙有事,我正要找你们呢!” “啊?”马彪舌头打结,又说:“得,这么说我们是自动送货上门?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出什么事了?”胡兰海问展昭,他还正经。 “是窜天猴。”展昭答道。 “窜天猴?这些猴来平津城了吗?”马彪问道。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府衙现在正是用人时候,你们进去找白虎,他自然给你们说清楚。”展昭说道。 “你请我们两个帮忙,不上茶,不管饭,还要我们自己进门找人,这是何道理?”马彪说道。 “有劳两位了,展昭日后再行谢过。”展昭说了软话。 马彪一听这个,心下便喜欢,也眉开眼笑,愿意帮忙了。 “我还要去找些朋友,府衙便有劳两位了。”展昭说罢便走。 马彪看着展昭飞奔离去的背影,和身边胡兰海说道:“你看他这火急火燎的,年纪一大把了还每日的东奔西跑,家也不成个家,妻也没个妻,这像是什么样子!” 本章完。 第283章 一月二十九日,平津城生乱,刑司衙门全员出动 平津城豪富周前程搂着两个小妾午睡,一小妾为午梦惊醒,睁开双眼,双眼触到一个圆圆大光头男人,另外此男人还没有眉毛,顿时失声叫喊起来…… 长河钱庄平津分号的四家铺子均丢失了银两,且数额颇大…… 四味斋厨房被人投毒,一众食客中毒,且其中三人情况危。 青云巷子棺材铺的老板被人发现死在棺材中,棺盖合拢且还钉了桃木钉…… 柴火巷一家老字号古玩店失窃,被窃得乃是店中的镇店之宝,价值连城。 当朝相爷府邸潘园几个门仆被人以石头击打偷袭,头破血流,所幸性命无忧。 杏花路有青楼女子死于路边…… 茶水街有五家客栈均被人投放死猫,死狗,且都是血淋淋的…… 黄昏傍晚,刑司府衙门前聚集了大量人口,其中有商户,官家,平民和外地客人;他们嚷着,吵着,哭着,前来府衙告状诉冤。 遵展昭命令,整个刑司衙门的全体差人停止休假,全数上值,未有一人落下。此时,四大捕头接了站班衙役报信,一齐往府衙外去。 “这不事情都来了。”白虎说道。 “窜天猴这般已经不属江湖恩怨,而是身犯律法,真是自己作死。”常武说道。 “展大人还没有回来吗?”周雀说道。 “我已经命人去请苏先生了。”赵龙说道。 四大捕头出府,等着告状的那些人匍匐跪地,争先恐后陈情告状。 “长河钱庄失窃,还望刑司衙门做主,抓获贼人,还我损失。” “我家爹爹被人害死,还被钉在棺材中,求几位大人做主,为我爹爹找到真凶,还他公道。” “我家姑娘死的冤枉,求衙门给我们做主,否则我们是不敢再做生意了呀!” 众人皆跪地,然而也有例外,那是潘园管事,也就是潘相府家的管事,这人也是刑司衙门的熟客了。 管事带着两个家仆上前,和四捕头说话道:“这一天之内,平津城连发数起恶性案件,倒叫人怀疑刑司衙门的办事能力,究竟你们还能不能保护这平津?”潘家管事挺胸抬头,狗仗人势,质问四捕头,借题发挥。 “这才刚刚接到他们报案,怎么就说是我们不能保护平津了,莫不是你借题发挥,趁机生事吧?”常武说话道。 “你为何在这里?”白虎瞟他一眼,冷冷问话道。 潘管事被激惹,他不喜欢白虎那眼神,那语气,觉得自己被蔑视,被侵犯。 潘管事握紧双拳,叫道:“我为何在这里?我也是来告状的,我们潘园也出事了,几个家仆相继遇袭,都头破血流了。你们,你们刑司衙门务必要尽快破案,否则莫怪我们动粗,你也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如今这平津城是越发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在相府行凶伤人,如此藐视律法,如此胆大包天,若不能破案便是你们刑司衙门无能。” “放肆!”白虎叫道,走下台阶,逼近那潘管事。潘管事握双拳,空比划,想对白虎行凶动手,可是又不敢真得轻动干戈。 “刑司衙门有能无能岂是你这贱奴可以评说!你有话说话,有状告状,再敢嘴上放刁,当心板子伺候你。”白虎说道,气势上压了潘管事一头。无论潘管事那边如何吹胡子瞪眼,挥舞拳头,他都不被激惹,只是那么冷冷的,充满鄙视地看着潘管事。 “怎么?刑司衙门如此霸道,还不叫人说话了是不是?我不信你真敢打我板子。”潘管事瞪眼说道,一边说话一边抖眼,他已经心虚,毕竟是狗仗人势,哪里有一份真胆色,真底气。 “我好话说尽你还嘴上放刁,再多说一句试试,看我敢不敢打你。”白虎说道。 “潘家管事如此霸横,难道潘相爷只记得自己告状,就不管老百姓死活了吗?潘家管事为何在这里喋喋不休,耽误大伙时间?”说话得是棺材铺老板家的儿子许东,他爹爹死的那样不明不白,叫他如何不痛;如今看这潘管事蛮横无理,没事找事,耽误时间,叫他如何不怒。 潘管事急了,居然还跳了起来。他叫道:“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有种的你就给我报上个姓名来,日后看我怎么和你算账,你洗好脖子等着吧。”眼见自家颜面扫地,潘管事也要为自家争口气。 府衙门口乌压压的人群都是前来告状之人,本来就心情不爽,如今再见一个相府家仆如此作威作福,心下就更恼了,纷纷把矛头指向潘管事,对他指指点点。所谓人多力量大,如果所有人都针对潘府,那潘府也不能怎么样了。 “狗奴才,狗仗人势的东西!”有人骂道。 “别耽误我们告状,别耽误刑司衙门办案!” “潘园和刑司衙门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就是借机生事!” 下面的人已经骂成一团了。 白虎看着潘管事,叫道:“你这厮无礼,搅闹衙门秩序,还公然威胁他人,岂能饶你。来人啊,拖下去,重打30大板。” 白虎说罢,有衙门衙役便上来拿人。 潘管事叫道:“白虎,我不信你真敢打我?你是几品几级?你可打不得我。” 衙役架住潘管事,潘管事疯狂挣扎,很是不服气。 “慢着!”有人叫话道,那是展昭,他回来了。 潘管事见他说“慢着”以为他要救自己,便对走上前的展昭说道:“展大人,你可是来了,快管管你的手下吧,他们要打我30大板。” 展昭轻笑,面色微红,靴上沾雪,这半天里他不知道又跑了多少路,做了多少事。 展昭看潘管事,和颜轻笑,不见厉色,他稳稳说道:“30大板的确不合适。” 潘管事笑。 “依我看,该重打60大板。”展昭说话,掷地有声,面上仍然带笑容。 潘管事呆滞。 “拉下去,打!”展昭放话,下令道。 “展昭,你草菅人命,我不服。”潘管事叫道,人已经被衙役拖了下去。 两衙役按住了潘管事,行刑衙役取来了杀威棒,当街就对潘管事用刑,直打得他哭爹哭娘。 刑司衙门开始接案,受理案件,受害苦主或者苦主家人亲眷一一登堂告状。 大约一个时辰后,展昭派出去了四大捕头,还有大虎二虎和宁东为首得一共七路人马,分别前往案发各处。 本章完。 第284章 一月二十九日,相爷府 展昭,苏先生两人在公堂。 已经是入夜时间,公堂掌灯。苏先生坐桌前,手下案卷有30多页,都已经签字画押,所记录得都是刚才各方报案人的当堂陈述。 展昭站桌旁,低头看着那些案卷。 “大半天不见你人,胡兰海和马彪来了府上,说是你请他们来帮忙。”这会得空,苏先生便和展昭说道。 展昭点头:“窜天猴如今到处生事,我恐他们来府上作乱,所以只能请他们过来帮忙。” 苏先生点点头,又说:“人我都安排暂时住去了客房,希望这一切都赶紧过去。” “大人如今不在府上。刑司衙门在百姓心中甚有威严,一日之间出了这么多事倒还不至于失了民心,乱了秩序。可是也经不住长久。所以此是迫在眉睫,必须尽快处置。”展昭说道。 “所以你奔走半日,便是出去布置此事了?”苏先生问展昭。 展昭点头,说:“我去找壮毅将军,和他借了些弓箭手,已经布置在城中各处,只等那几个人出现,便能一举拿下。” “借用官军,此事还得知会总兵王干,否则追责下来,我们也要受责罚。”苏先生说道。 “事情太急,来不及去知会王干,若是出了事情,我一人担待。”展昭心急,犯了武人脾气。 “怎么就要你一人担待了?如今是你我留守,出了问题自然是你我一起担待。”苏先生说道。他虽是文人,也有硬骨头,一旦较真起来,恐怕比展昭还固执。 “先不说这个了,我出去看看。”展昭说道。 “怎么又要出去?”苏先生追问他。 “不去看看,我不放心。”展昭答道。 刑司衙门,展昭急回急走,来去匆匆。潘园这边,挨打受刑的管事已经回去。 潘管事屁股稀烂,一条命已去半条命,没有半年功夫恐怕是养不回来了。 潘管事不省人事,潘园医士正救治他,站在一旁的潘彩菊见到如此情景,火冒三丈,发怒说道:“这还有王法没有?把人打成这样子,这是欺到潘家头上了呀。” 两个陪同潘管事前去刑司衙门的仆人跪在地上,这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们这般也不是装腔,就是被刑司衙门的板子吓得没了胆子。 “夫人,你可得给小的们做主,刑司衙门他们这样屈打管事,是真正没把咱们潘园放在眼里啊。”仆人边哭边说道。 “潘管事这样就是好了,恐怕也要落下残疾了。”那位潘园医士这时候也说话道。潘管事受刑,的确伤得很重。 潘彩菊怒从心来,跺脚踩地,眉眼间都带着浓浓火气,就快要烧起来了。 “别哭号了,潘园的脸面都让你们这些东西丢尽了。”潘彩菊骂道两个仆人,又问他们:“潘管事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打他?你们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也没有什么。管事带着小的两个本就是去衙门报案,那边报案人可多了。管事看不下去,就说教了刑司衙门几句,一开始上来搭腔的是那白虎白捕头。这白捕头人也横,根本不把小的几个看在眼里,没说几句就要打管事30板子。” “后来,那展昭展大人就来了,还一脸笑容,人倒是客客气气的,本想他要帮助咱们,没曾想他出手更重,心更狠,硬生生把30大板变成了60大板。”仆人哭得可怜,说得更可怜。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来人呀,快去请相爷过来。”潘彩菊大吼大叫道。 “不用请,我来了。”有人声传来,有人接话说话。 话音落下,周围一圈子的仆人全部都跪了下来,因为那是潘园家主潘相爷来了。 潘相爷到,穿银线白袍,留胡须,中等个子,很有仪度,不慌不乱。虽然上了年纪,但其五官俊,贵气不减。潘人杰也跟在一旁,如今他爹爹潘相爷也在,他倒是与平日完全不同,乖顺有礼。 “大晚上的,你们都不去休息,为何要在这边吵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潘相爷走来问道。 “我的相爷,你看看刑司衙门把咱们家管事打成什么样子了?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呀。”潘彩菊叫道。 潘人杰低头看到一侧的潘管事,当即大叫道:“哎呀,怎么打成这样子了?” 潘相爷扭头瞅着潘人杰,不悦说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为父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要处变不惊。” “哎呦,这个时候还要怎么处变不惊啊?都把人快打死了,他们这般欺负下人就是欺负相爷你,就是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潘彩菊叫道。 “你也稍安勿躁。”潘相爷冷静说道。这相爷还真像是缺少了七情六欲那样,不喜形于色,也不露怒态,叫人摸不着他的心思。 “家里出事,他去刑司衙门办案,平白无故怎么就会挨打?你们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相爷对两个跪地仆人说道。 两个仆人一五一十将事情前后经过细诉给了自己主子潘相爷。 “相爷,你听听,潘管事他哪里错了?咱们这里出事,他也是心急,咱们刑司衙门还容不得别人说话了是不是?”潘彩菊说道,怒意未减。 “那他当街恐吓其他报案人呢?这等行径就是当场打死也不为过。”潘相爷说话道。 “我的相爷,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区区几个贱民,说几句就说几句了,怎么只能他们对咱们无礼,就不准咱们回敬几句是不是?”潘彩菊急了。 “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是相府的人,相府的人就已经有相府人的格局和气度,怎么能和外面那些小民一般见识。他这样就是活该。 潘相爷指着地上的潘管事说道。 医士这时候说道:“禀相爷,潘管事,他受刑不住,断气了……” “啊?死了呀?”潘彩菊尖叫道。 “啊?”潘人杰也张大口,惊讶道。 潘相爷皱眉,看一眼屁股稀烂的潘管事,压低声音说道:“抬下去,好生安葬,安顿好他的家人。” “相爷,这,这可是出人命了啊,你家的管事都被人打死了?你怎么还能忍得住?恐怕日后刑司衙门更要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这平津城还怎么得的住?罢了,我还是回乡下吧。也省得出了事情你还不给我做主。”潘彩菊大怒,说罢就要走。 “姐姐,你回乡下做什么?”潘相爷劝说潘彩菊。 “爹爹,这不怪姑母,刑司衙门此举确实过分,罚也就罚了,为何下手如此不知轻重,把人活活打死了。潘管事他罪不至死吧?”潘人杰此时也说话了。 “长辈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潘相爷不高兴了,说着自己儿子。 “人杰怎么还是小孩子了,我瞅着他可比你出息。你如今都是相爷了,怎么遇着事情就只知道息事宁人。咱们家里如今出了事情,现在管事也死了,怎么你就去不得一趟刑司衙门了?潘彩菊火大,连潘相爷都敢说。 “罢了,罢了,刑司衙门此举确实过了,我这就去走一趟。”潘相爷说道。 这时候,外面门仆来禀告道:“禀相爷,总兵大人到,正在门外,要求见相爷。” “王干?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潘相说道。 “说是展昭调用官军,要找相爷商议。”门仆答道。 “调用官军?”潘相沉思片刻,又说:“带人去花厅,我这就过去。” “是。”门仆应道。 本章完。 第285章 一月三十日,贼人胆大包天闯刑司,被赵初焰失手脱裤 深夜,平津城临安街和鱼米街皆有人纵火行凶。只是,火苗刚起,便有几十官军杀到,迅速灭火。只是官军未能生擒纵火者,眼睁睁看着纵火者跃上房梁逃窜离开。 此是一波,另外,平津城官府粮仓也有人纵火;只是纵火未遂,便被埋伏在此处的孟毅夫将军阻止。之后,此人欲逃窜,其轻功绝顶,但是仍旧难以招架将军府下的“神箭队”,被乱箭齐射,射成一只“刺猬”。 四大捕头,大虎二虎还有宁东几路人马办案完毕,从各路出发,返回府衙。 府衙里,有苏先生坐镇,还有胡兰海,马彪两人亲自上阵,守卫府衙安全。 客房里,赵初焰焦躁难安,她全幅武装,穿了护身锁子甲,穿了捕头服,带了飞鹰爪,拿了银鞘宝刀,就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可是,她出不得房门,只得满屋子乱转,走来走去。 翠翠在一旁坐着,睡眼惺忪;她劝不住赵初焰,这赵初焰在她眼前来来回回出现了几百回了。 又一根蜡烛将要燃尽,这已经是今夜的第四根蜡烛了。翠翠很是心疼这蜡烛钱。 “姑娘,你都转了半晚上了,别转了,快坐下来歇一歇。”翠翠对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背手,从她身边走过,低头说道:“你别管我,我心里烦着呢!” “可是姑娘你这样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也无济于事呀。”翠翠无心说道。赵初焰停步回头,瞪着她。 “你别咒我!闹不好今晚我真就无头了。”赵初焰道。 “呸,呸,呸!这是谁咒谁了?姑娘你又不是苍蝇。”翠翠说道。 赵初焰翻个白眼,不理她。 “着火了,着火了!”外面有人喊叫道。 “哎呀,这是哪里着火了?”翠翠叫道。 “这一晚上又是无头苍蝇,又是着火的,果真不吉呀。”赵初焰自言自语道。 失火的地方是厨房,马彪和胡兰海两人已经赶过去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赵初焰不知,此时此刻,刑司衙门已出两条人命。 衙门外,两位站值衙役倒地,其脖颈脉搏已断,血流满地。 常武从北侧路而来,周雀从南侧路而来,快到府衙门前时候,两人互相看到对方,随后注意到那两位倒地的衙役。 常武周雀率领身后众人冲上前来,查看衙役状况。 衙役伤在要害脖颈,血脉已断,没了气息。 “身上未凉,还有温度,凶手可能尚在。”常武叫道。 “你们快搜。”周雀叫道,驱散众人。 “怎么回事?”又有人叫话道,那是展昭,他自临安街来,从夜色中出,神出鬼没,突然就现身。 “他二人死了。”周雀答道,露出几分悲伤惋惜来。 “凶手应该尚未走远。”常武又说。 展昭瞪眼看向府衙,说:“快回衙门!” 一干人等就这样急匆匆冲回府衙。 赵初焰担心展昭,不管他怎么样对她,她都担心他,她都记挂他,可是她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连个门都不敢出。 外面,客房长廊,展昭房外,一侍女伺候杨欣婷罢,此时下值欲回自己房中休息,从此经过,手中还端着一药汤碗。 侍女脚步匆匆,忽觉眼前有一人影,她受惊摔了药碗。 药碗碎,声音脆。 “不要动!”那人影说话道,并且伸手掐住侍女的脖颈。 “有刺客!”侍女尖叫报信道。 那贼人见她这样,起了杀心,抓了侍女,往旁边廊柱子上狠狠一砸。侍女头撞柱,可怜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贼人起杀心,杀红了眼,看向四周,还要寻找下一个目标。 “何人在此?”凶险之时,一房门开,一女子出,她还大声咆哮呼喊,那声音音量确实大。 贼人一怔,他清清楚楚得看着那女子。他离她不过几步远,都近在咫尺了,可那女子还这般有胆色,眼睛明明看向他这边,可就是不把他当回事,看在眼中,想来此女子定是不凡之辈,刑司衙门毕竟藏龙卧虎,可得小心应对。 “何人在此?快出来受死!”那女子又叫道。若是继续放任她继续这么叫喊,那非把全府衙的人都招来不可。而且,她的种种表现的确奇怪,而且说不通。 又一女子手拿蜡烛出来了,她站在那叫话女子身后,小心翼翼说道:“姑娘,外面危险,我们还是赶紧回屋吧。 有了蜡烛,女子圆睁双眼,满面惧色,因为她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人,此外地上还倒着一人。 “有刺客!”女子尖叫,声音洪亮且颤抖,还带哭腔。 “妈的!还以为是龙是虎,结果是个怂货!”贼人骂道,上来就要杀人。 女子倒也真有武器,她居然有飞鹰爪,居然还有刀,一并投掷出来,不过都没有打着,可见眼力的确有问题。 手上没东西了,女子抓了后面女子手中那蜡烛一并扔了过来,这回,还真打着了,火苗撩着了贼人的脸颊。随即,蜡烛落地,火焰慢慢变得微弱。 贼人举掌欲杀人行凶。 “救命呀!”两个女子同时尖叫道。 周围突来人声,有许多人来了,地面上有,房梁上,空中都有,贼人听到动静,知道不妙,此时不跑便没有生机了。 “贱人,下回定要取你性命。”贼人骂骂咧咧,临走之时还不忘骂人。 说罢,他起身一跳,欲走房梁。 “你骂谁呢?”女子大怒,咆哮一声,扑上前来;他快她狠,她没有抓住他人,反而抓住他的两条裤腿。 女子使上吃奶的力气,死不松手,还狠狠往后收力。贼人起跳失败,摔在地上,嘴啃雪,还觉下身一片赤凉。 此时,房梁上,那胡兰海和马彪已到,两人察觉自己被调虎离山,很是气愤懊恼,所以也起了杀心,怒火而来。 地面上,长廊两头,有侍女提灯而来;还有展昭,常武,周雀率领众人都已经赶到;彻底封堵了贼人去路。 一片鸦雀无声之下,贼人起身,露面,随即他满面羞愤,双手捂住下体,破口大骂道:“妈的,真不要脸,居然脱老子裤子,还脱老子鞋!” “我不是故意的!”后面,那女子接话说道。 “拿下!”展昭叫道。 贼人醒神,脸也不要了,先逃命再说;他光脚光腚,起身全力一跳,欲展轻功逃窜;此人轻功超绝,已入神境,胡兰海和马彪也未能截住他。不过也没有放他逃掉,紧紧追赶在其身后。另一头,展昭也起身追人,地面上还有常武周雀以及众人策应包抄。 这一夜,刑司衙门真是热闹。潘相爷领了家丁随从,总兵王干带齐了手下兵丁,一起往刑司衙门兴师问罪来了。 潘相爷和王干从南侧路来,还未曾进刑司衙门大门,便见墙头上站着一光腚男子。 潘相爷大怒,发了脾气,一声喝道:“大胆!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光腚裸奔,有伤风化,还不给我拿下。” 王干也容不下这光腚男子,亲自领了手下兵丁上来拿人。 展昭,胡兰海,马彪此时也到,这贼人再本事大,也逃不掉了。 本章完。 第286章 一月三十日,潘相爷王总兵,来者不善针锋相对「一」 一月三十日。 凌晨寅时,刑司衙门大堂内,展昭,潘相爷,王干齐聚,共审那光腚贼人。此外,苏墨,胡兰海,马彪也在;还有诸位衙役。 秦正不在,刑司不开堂,但是堂上此时有举足轻重当朝三位官员,自然也可审人问案。 贼人被缚,下身围系了一条黑布,以此遮挡那难以诉说的部位。否则潘相爷又要当堂发怒,说他有伤风化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混账究竟是谁?”潘相爷叱问贼人。有衙役给他搬了椅子,他也不坐,就是站着问话。 既然潘相爷不坐,那王干也不好坐,展昭也不坐,满堂诸人都不坐,只有苏先生坐着,因为他要写堂供词。 “相爷莫急,要问此人还需要弄清楚事情原委,此事还得传我府另外三位捕头。”苏先生在旁说话道。 “那就叫他们都过来。”相爷说道。 苏先生给一旁衙役一个眼色让他去叫人。 “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刮,反正我已经成了这样,还会怕死吗?”下跪贼人说道。 “等问清楚事情缘由,你就是不想死也由不得你了。”潘相爷说道。随即,沉默下来,安静等人。 两盏茶功夫后,常武,周雀,赵初焰到。 那贼人一见赵初焰,便要扑上来咬她,他真是想咬死她,以报脱裤脱鞋羞辱之仇。 不过,常武,周雀都在,岂会让他得逞,两个人按住了这贼人,不让他伤人。 赵初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可一点都不平静,正慌乱呢。 “贼婆娘,贱女人,你脱我裤子,你不得好死。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贼人被常武,周雀两人押着,还挣扎不休,破口大骂,看来真是愤怒到了极点。 展昭不做声,上前来,一掌抽打在贼人嘴边;只那一掌,便打得对方牙松流血。 展昭伸手抓了贼人衣领,说:“休要多言!你恶事做尽,违反律法,他日受刑也要脱衣脱裤。” “展昭!你杀我弟兄,此仇怎么能不报。”对方说道,牙齿带血。 “你露出自己身份了,窜天猴。”展昭说出他的身份。 “露了又如何?事到如今我的身份还藏得住吗。实话告诉你,我们四个兄弟过来,早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只是在那之前我们还要搅闹你平津城,你刑司衙门个不得安宁。”这窜天猴大放厥词说道。 “大胆!”潘相爷恼怒,也上前来。不过他不质问那跪地窜天猴,反而质问展昭。 “展昭。我问你,这也是你的江湖朋友是不是?他说你杀了他的兄弟,闹了半天这还是你们的江湖旧怨,可是如今这旧怨却要连累整个刑司衙门和平津城了。你可知道今天一天这平津城都乱成什么样子了?”相爷对展昭发难了。 赵初焰在一旁,看着这动静,心急如火焚。她害怕展昭吃亏,她看不得他吃亏受苦。 “相爷。”展昭不惧也不退,稳重和相爷答话道。他说:“此人的确来自江湖,但是并非展某朋友,展某与他也从无恩怨。至于他所说兄弟死于展某之手倒是确有此事,只因为他那兄弟潜入我府衙行凶所以才被我出手击杀。” “相爷,此事属实,我家大人也全部知晓。”苏先生在旁说话道。 “好端端的,素日里也无仇怨,他兄弟为何要来你们府衙行刺?”潘相爷问。 “此案我们也一直在查。”展昭答道。 “可有结果?”潘相爷问。 “案子查办期间,许多细节不方便说,还请相爷见谅。”展昭说道。 第287章 一月三十日,潘相爷王总兵,来者不善针锋相对「二」 “案子查办期间,许多细节不方便说,还请相爷见谅。”展昭说道。 “你拿这话搪塞我。”潘相爷道。 “相爷!”胡兰海也上前说话了。 “胡侍卫,你不在康园好好呆着,怎么也跑到这边来了?”潘相爷问胡兰海。 “我与展昭交情匪浅,受他所托,前来助他一臂之力。”胡兰海如实答道。他又说:“此人潜入府衙,连伤三命,死有余辜。至于前案,我倒也有所耳闻,展昭人品我也信得过,愿意替他做担保。” “胡侍卫,你是王爷身旁侍卫,怎么如今也和这等江湖武夫关系甚密,要替他担保了。”潘相爷说道。他叫展昭是江湖武夫,这好生无礼。 “你要担保?你可知担保意味着什么?此案本相爷会一直过问,直至案破,若是展昭有事,胡侍卫你也逃不掉。”潘相爷说道。 马彪在旁看着这情景,也想要上来说话做担保了。幸好,苏先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不让他上前来说话。因为马彪身无官品功名,若是参入此事,惹毛潘相爷,对他自己无益。 “胡某说过,胡某信得过展昭。”胡兰海答道。 潘相爷见状说道:“此事便罢。那么展护卫今日私自调动官军,未曾知会总兵大人,此事你也要与他做保吗?” “此事只是展昭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展昭说道,挺身上前,一力担下所有责任。 “相爷,此事我也知晓,也是我的意思。”苏先生也说话了。 “先生莫要替我担待,是我前去将军府找孟将军借兵,与你无关。”展昭说道。 潘相爷扬眉,扭头问王干:“王干,展护卫这样应该如何惩处?” “按律当责军杖80。”王干答道。 “展护卫,你可知罪?”潘相爷问展昭。 “展某知错却不知罪。”展昭答道。 “哈哈,展昭你也有今天,军杖80打下来恐怕你也顶不住吧。”那跪着的窜天猴这时候叫嚣道。 “拖下去,押入大牢。”展昭说道,命两旁站差衙役上来拿人。 四个衙役上来把那窜天猴抬了下去。 潘相爷不悦,板着脸,他说:“本相爷在此,由不得你狡辩。王干,人交给你,拉下去打。” 王干上前,欲拿展昭,一边还说道:“展护卫,对不住了。” 赵初焰见状,知展昭要挨打,心上如受一刀,差点昏死过去。 “莫要动手!”关键时候,又有人到,那是壮毅将军孟毅夫。孟将军乃是朝中猛将,栋梁之才,深受皇帝器重。 孟毅夫到,着盔甲,全幅武装,身后还跟着两名副将。他威武上堂,人豪爽,一身威武气。 王干看到孟毅夫到,松手放了展昭。他知道今天这展昭怕是又打不成了。 “孟将军,您怎么来了?”潘相爷问孟毅夫。 孟毅夫站好,与潘相爷面对面,他说:“有贼人在城中闹事,被我打杀了,正要把人送到刑司衙门,恰好在外面听到相爷说要打展昭。这事本将军可得管管。” “展昭未知会总兵,擅自动用官兵,难道不当罚吗?”潘相爷道。 “这事本将军知道,他就是找我借兵,其实就是我的府军。孟将军说道。 “神箭队都出动了,他们也是你的府军吗?”王干说道。 “王总兵知道得还真是清楚。皇上命本将军在这平津城建府,而且还曾经说过,若是平津城这边有需要,本将军自然可以上马提枪,做一个将军该做的事情。如今,平津城这边果真有事,我也就出动一些府兵,同刑司衙门一同抓人,怎么还就要受责罚了呢?”孟毅夫说道。 第288章 一月三十日,潘相爷王总兵,来者不善针锋相对「三」 “实不相瞒,若不是展护卫提前和我做安排部署,今天城内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照我看来,展护卫非但无错,反而有大功。” “若是潘相爷和王总兵还是不服,那不如我们据实上奏,请皇上圣裁吧?”孟毅夫说道。 “那就如此吧,请皇上来做主吧。”王总兵说道。他都说话了,那边潘相爷一个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可是潘相不甘心哪。 众人看潘相,等他表态。 潘相冷笑,又说:“白天里我潘园官家冲撞刑司衙门,干扰你们办案,又出言不逊,被你们赏了几十大板,回家以后就断气了。即是秉公处置那本相爷也不说什么。” “如今平津城这样闹哄哄的,人心不安;本相爷也断无袖手不管的道理。限你们两天破案,一号子时之前拿下人犯,否则不必再行请旨了,本相爷就要先罚你们。到时候可容不得别人再给你们说情了。”相爷说道。 刑司衙门掌平津城治安,如今城内屡屡出事,如果再拿不下人犯,别说潘相这边,就是真闹到皇上那边,刑司衙门也难辞其咎。 展昭不出声,胡兰海,孟毅夫那边也不好再帮腔。潘相爷这时候又说道:“王干,你听好了。若是刑司衙门不能按时拿下人犯,便是无能,到时候你带人挨家挨户搜检,一定要抓到人犯。” 潘相看着展昭:又说:“时限一到,若不能破案,便重责展昭军杖100,苏墨80大板,四个当差捕头每人50大板。王干你亲自监刑。” “相爷,这,这用刑过重了吧?”孟毅夫说道。 “孟将军,如今平津城这样,若是刑司衙门不能及时破案,乱了城内秩序,恐怕他们受罚还不只是如此。” “当务之急还是先破案吧,若是破了案子,刑司衙门一干人等自然都不必受罚。”相爷又说道。 “展昭遵命,两日之内力破此案,否则任凭相爷处置。”展昭突然说话,一肩担下此事。他这样说话便是将自己的生死都交付出去了。 “好!本相爷倒是很欣赏展护卫你的这份担当。”相爷说话道。 “王干,我们走,不要耽误他们刑司衙门办案。”潘相爷说道。 潘相爷,王干,两人转身欲走;潘相爷那边还没有什么,倒是这王干注意到了赵初焰。 王干稍稍留步,故意说道:“相爷,你倒是忘记刑司衙门这女捕头赵初焰了?” 潘相闻声停步,同王干一同打量着赵初焰。赵初焰那头一声不吭,屏气低头,恨不能把头脸一并缩回去衣服里面,也省得被坏人看了碍眼,给她自己找事。 “粗俗之女!”潘相爷说道,然后又补一句:“她也一样,50大板。” 赵初焰还是低头不说话。 “相爷!”展昭突然上前说话,此举却是意外。 潘相爷回头。展昭道:“赵初焰早前因错事被停职,如今尚未复用,算不得上是刑司衙门的人,还望相爷开恩,两日之内展昭若不能擒得人犯,要杀要剐,任由相爷处置。”说罢,展昭跪地。 赵初焰在一旁,咬牙,摇头,心里恨得不行,也是痛得不行,恨是恨得潘相爷,痛是痛得展昭。 第289章 一月三十日,潘相爷王总兵,来者不善针锋相对「四」 潘相冷眼看展昭,冷言说道:“展护卫,本相爷知你不怕死,也欣赏你这份担当和勇气。只是展护卫刑司衙门不只是你一人的衙门。展护卫若想保得手下,只有一法,便是拿下人犯,守着这平津城安定。否则,谁也救不下你们。” “你们都听明白了吧?好自为之,别辱了你们刑司衙门的威名。”潘相爷和众人说道。说罢,甩袍离去。 潘相爷心思不露于言表,但那位王干就不是那样了。他一副看好戏似的面孔,轻蔑一笑,然后便跟在潘相身后,一起离开府衙大堂。 两个当官的一走,那马彪就憋不住了。他上来跟展昭说:“兄弟,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把话说的那么死,本来他只想打你板子,你非要把自己性命也搭进去。” 展昭还跪着未起身,潘相爷已走远,赵初焰也被牵连进来,而他就把自己的性命也赌了进来。 展昭撩袍起身,马彪看他眼神,那眼中藏火又藏剑,另有八分急意。 “他所说不错,若是两日之内不能擒获凶手,刑司衙门威风扫地,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展昭说道,怒中带急。 赵初焰不喜他这句话。 “他想要你性命,你还要帮他说话?”马彪不满说道。 苏先生这时候也不坐着了,从桌后走了出来,他说:“破案是刑司衙门的职责,现如今,不是再说这些的时候了。破案拿人才是关键。” “展兄弟,你有什么主意,需要我老孟帮忙,尽快开口啊。”孟毅夫豪气说道。 展昭咬牙,说道:“搜遍全城,即便他们遁地,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苏先生在一旁听出展昭言下的怒气和急意,只是这样强行寻人,未必会有效果。 “平津城这么大,要怎么找人?”苏先生叹气说道。他不赞同展昭此举。 展昭怒目,眼中怒火燎眉而起,眉峰似剑锋,藏着杀气。他回答苏先生说:“展某在这平津城多少还有些人脉,既然他们这般不守规矩,不遵律法,那也别怪展某不仁义,行非常之法。” 苏先生能体他此时心绪,知他此时执拗,一腔孤勇,孤意而行,听不得劝,可他还是要劝他,要阻他如此意气用事。 “刚才那被擒的窜天猴什么模样你也见识到了,这帮人潜入平津城行事,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此等人已经疯狂,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他们知道我们,我们可不知道他们底细。你如此硬碰硬去寻人,恐怕无效。”苏先生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时间如此紧急,总得去试一试吧。”展昭急了。确实听不得劝。 “两天时间一到,若是拿不住人犯,你谁也救不下来。这个时候当然心急,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否则必坏大事。”苏先生说道。 “苏先生此话言之有理。”胡兰海在一旁说道。他知道展昭性情,也理解他此时急迫心情,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着冷静。 “苏先生可有妙计?”孟毅夫也问苏墨。 “也是上天有意助我们,给我们留了一手。”苏先生故作玄机说道,说话时候还看着赵初焰。 赵初焰站周雀旁边,她灰头土脸,脸色不好,心不在焉,满目担心忧虑,此时连头都抬不起。 展昭察觉苏墨看着赵初焰,不悦。苏墨轻步走向赵初焰,展昭更是不悦,这一切马彪都被马彪看在眼里。 苏先生站到赵初焰面前,赵初焰察觉,抬头,碰上苏先生眼睛,心里不知所以。 “初焰,若是为了擒拿人犯,你可愿意再次涉险?”苏先生问赵初焰。 “不行。”苏先生话说到这里,用意已经明显,展昭心中也明了,可是他赞同。 展昭上前和苏墨说话,他看都不看赵初焰一眼。 第290章 一月三十日,潘相爷王总兵,来者不善针锋相对「五」 展昭上前和苏墨说话,他看都不看赵初焰一眼。 “她能做什么?出去就是一活靶子。而且她如今更算不得上是刑司衙门的差人,她犯错被我罚,我可没有令她复职。”展昭这话说得重了。 赵初焰在旁听话,眼泪差点飞出来。她咬了牙,把心一横,意气用事,也要一意孤行。 “苏先生,你要我怎么做尽管吩咐。”赵初焰虎虎说道。展昭不是一心拒她,拒绝承认她是刑司衙门的差人吗?她偏偏不叫他如愿,她就是要和他共患难。只要她活着她就不要他受伤害,即便她死了,她也要竭力护他周全。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明知这样做不值,没有结果可是还是不得不为。她只想他安好。 “你懂什么?不要多嘴。”展昭对初焰说道,他确实很凶,横眉毛竖眼睛的。 赵初焰也不悦,眉眼一沉,还板着脸。 孟毅夫不知其中缘故,便上来说话道“展老弟,不管这女捕头早前犯了什么错,如今事情紧急也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先听苏先生把话说完,若是她能够将功折过,那你到时候也可以再复她职。” 展昭咬牙,心里有苦还不得说。 胡兰海也走上前来,他说道:“展昭,我知道你心急。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苏先生有计策,若是赵初焰能解了此次危机,你不如给她个机会,以后得她立功再行复职,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也不违律法。” “他也有难言之隐。”马彪说着展昭,所有人都赞成苏先生,只有他还替他说句话。 “展兄弟,你就是怕这事牵连到整个府衙。既然如此,那就听听苏先生的计策,或许可行。”孟毅夫又说道。 赵初焰眼巴巴看着苏先生,她急迫说道:“苏先生,你快说。你要我怎么办?” “你……”展昭在一旁瞪眼,想说的话还说不出来,只能将一个“你”字挂在嘴上。苏先生,孟毅夫和胡兰海挡在他和赵初焰之间,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赵初焰偷瞄展昭一眼,她还挺害怕他那副眼神和表情。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先顺了自己心意,和他共患难才好。 事到如今,苏先生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看着赵初焰说:“平津城大,时间不足,对方窜天猴底细我们也不全知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于我们不利,若是他们躲着不出,我们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只能让他们不得不出。刚才那个窜天猴那样恨你入骨,如果他逃了,一来他会去找他的同伴,二来,他会想尽办法来杀你。如此或许可以引蛇出洞,只是你又要涉险。你可要想明白,若是答应了这差事便要全力以赴,不顾个人安危;因为若是你心存顾虑,恐要露出破绽。” 孟毅夫不知“脱裤”一事,他说:“我怎么不明白啊?难道这赵捕头和那窜天猴还有恩怨?此计能行得通吗?”孟毅夫问话道。 “有恩怨,此事容以后慢慢细说;如今时间紧迫,可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孟将军可愿意再助我们一臂之力?”苏先生问道。 “你只管吩咐吧。”孟毅夫道。 苏先生吩咐孟毅夫:“孟将军,平津城内不可再乱,不可再出事,一切便有劳将军了。” “好说,好说。我知道该这么做。我就盼着他们赶紧现身,我也好一网打尽。”孟毅夫说道。 “马庄主。”苏先生叫着马彪,吩咐他道:“马庄主在城中人脉广,还请马庄主广布眼线,莫要错过蛛丝马迹。” “行,赌坊,妓院,乐坊、客栈、酒馆、当铺,还有医馆我都着人留意。”马彪答道。他站在最后面,看着胡兰海和孟毅夫两个人堵着展昭,胡兰海比展昭个高,孟毅夫比胡兰海体壮,两个人都不是善茬。 “胡侍卫!府衙这边就有劳你了。”苏先生说道。 胡兰海点头。 “常武。”苏先生又叫常武,说:“最重要的一环在你这里,明日巳时之前你要想法子放掉那窜天猴,可是还不能让他察觉,你可能做到?” 常武点头。 “苏先生,那我呢?我要怎么办?”赵初焰冲动,热血上头,昏了理智,着急催促苏先生。 苏先生还能沉住气,正要说话。 “慢着!”展昭推开胡兰海和孟毅夫上前说话。 孟毅夫看他这眼中有火,急不可耐的样子,劝话说道:“展兄弟,我知道你心急,想要护全衙门众人。可是现如今时间紧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既然这女捕头和那窜天猴有恩怨,不如我们就好好利用一下。” 展昭摇头不理孟毅夫,上前和苏先生说话:“先生你这计策是好,可有一点疏漏。你说过我们不知对方底细。如果对方就是不上钩,不出现怎么办?那我们岂不要全盘皆输,倒不如用我的办法,搜遍全城,寻找他们踪迹。” 时间紧迫,可是苏先生还得先行说通这展昭,他又说:“平津城这么大,两天时间你怎么可能找遍每一个角落,而且平津城还有许多地方我们根本搜不得,你可知这窜天猴究竟躲藏在哪里?”苏先生答道,他此话有理。 展昭听后未语,苏先生便又说:“我既然要常武设法放人,必然有应对之法。既然担心他们有可能不上钩,那就逼得他们不得不现身。” “先生你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孟毅夫说道。 “激将之法,多给他添把火,逼得他到时候不得不出来。”苏先生答道。 “就这么简单?这能行吗?”孟毅夫疑问道。 “孟将军,有时候不必把人心想的太复杂,越是简单的法子越是管用。既然有前怨,那不如就好好利用。”苏先生道。 “那要谁去行这激将之法?”孟毅夫问苏先生。苏先生当即看向赵初焰。 赵初焰会意,苏先生对她很有信心,但是她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怎么,怎么激将他?”赵初焰问道。 “想办法刺激他,让他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你的血,拆你的骨,如此这般便是达到目的。”苏先生语气温和,却是说着最狠毒的话。 第291章 一月三十日,潘相爷王总兵,来者不善针锋相对「六」 “想办法刺激他,让他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你的血,拆你的骨,如此这般便是达到目的。”苏先生语气温和,却是说着最狠毒的话。 赵初焰歪嘴,实在不习惯苏先生当着她本人说这话。 “那然后呢?”展昭又插嘴了。他说:“苏先生,你是不是又要以她为诱饵,去诱捕那剩下的窜天猴。” “此计根本行不通。若是在府上倒还可行,只是窜天猴活动范围我们根本拿不准,也不能提前安排人手布防。到时候,你觉得凭她有本事去应付随时发生的凶险吗?岂不又要白白枉送一条人命。先生你于心何忍?”展昭提出疑义。 “我,我可以应付,我不怕死。”赵初焰说话了,她想要强硬出头,拿命去尝试。 展昭扭头,看着她,说道:“你不怕死,你有几条命?你不怕死,你可有那能力能解这危机?” 一番话问得赵初焰低头,抬不起头来。 “让她去做诱饵便是送死。”胡兰海也说话了。 焦灼时候,堂外有人说话:“不如让我来做那个诱饵吧。”而且此人还是女子。 众人看向堂外,杨欣婷走进堂内。 “杨姑娘。”展昭叫她。 胡兰海和孟毅夫两人都还不认识这杨欣婷。他们久在官场,哪里识得这等江湖女子。 杨欣婷中奇毒,每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生不如死;如今,毒性已过,她暂时得安。 杨欣婷上前,先蹲身行礼,而后又说:“得刑司衙门相助,得展大人相助,欣婷无以为报;如今,刑司衙门有难处,欣婷自然应当挺身而出。” “你的身体?”展昭问她。 “暂时无恙。这月的危机算是过去了。”杨欣婷答道,定定看着展昭。 展昭点头。 “你这小女子哪里来的?你说你要去做诱饵?你如何能做得诱饵?”孟毅夫在旁粗声问道。 “小女子杨欣婷出身江湖,会些小伎俩,也懂些许易容之术,可以假乱真。若不贴身细处,仔细细察,绝不会给人看出破绽端倪。”杨欣婷答道,扭头看着赵初焰。 “若是细察呢,那可不要露出破绽了?”孟毅夫又说。 “若能细察,那必然是贴身相处,既然已经贴身相处,小女子也有能力足够自保。。”杨欣婷道,从孟毅夫脸上淡淡扫过一眼,而后又看着展昭。 不只是孟毅夫,胡兰海对此事也有疑虑,不过他倒是不疑江湖人的那些奇妙伎俩。 展昭扭头看着苏先生,对其点点头,意思便是说此事可行。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姑娘了。”苏先生说道。 “那我们就赶紧各自行事吧。”孟毅夫说道。 “有劳将军了。”苏先生道。 “有劳马庄主了。” “有劳胡侍卫了。”苏先生接连谢过众人。 孟毅夫带着手下两个副将先走,马彪紧跟着也离开。 “初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苏先生那话倒是说得轻快,可是这事情不好办啊。 “我跟她去。”展昭说道。 “啊?不,不了。”赵初焰拒绝,若是展昭跟着一起来,她只会更难办。 “还是让周雀和我一起去吧。”赵初焰自己说道。 “周雀,你跟初焰走这一趟。”苏先生说道。 “常武,你也去吧。一定记住,明日巳时之前,一定要让他逃出刑司衙门,而且绝不能被他察觉。”苏先生叮嘱道。 于是,三人告退。 本章完。 第292章 激将 夜深沉,北方吹,温寒凉,府衙静寂无声,随处可见执火把,持刀械的巡逻护卫,还有到处巡视的衙役。 常武,周雀,赵初焰,三人并行,前去牢房。三人各有心思,周雀走在中间,常武走在左侧,左手藏身后,阴着脸;赵初焰走在右侧,苦着面;两人均不发一言。 这可难受了周雀,他觉得压抑。 “月黑风高杀人夜呀!”周雀忍不住感叹一句。 常武,赵初焰还是不说话。 “你们两个,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说话。”周雀说话了。 常武扭身看着周雀,周雀也面朝他,赵初焰有气没力,满脸愁绪跟着看着这两个人。 “我有差事在身,一会到牢房还不便去见那窜天猴。”说着,常武露出藏于背后的左手,展开手掌;原来在他手掌中藏着一锋利寸铁。 周雀看着他手中寸铁,常武说道:“你若是想要助我,一会你见那窜天猴时候,便想方设法把此物留下,故意遗失也好,施计谋也罢,只要能让此物落到他手中,接下来我的差事就好办了。” 周雀叹出一口气,说道:“但愿这窜天猴少长些“脑子”。” 周雀伸手取过了那寸铁,算是应下了常武,要助他一臂之力。可是他要怎么做呢?毕竟那不是普通物件,那是寸铁啊,可暗算偷袭,有伤人和杀人性命之威力。 终于到牢房。常武引周雀和赵初焰下牢,亲自安排了狱监带周雀和赵初焰两人去见那刚刚押下大牢的窜天猴。 狱监在前带路。周雀唤赵初焰一声“走吧!” “好嘞!”赵初焰大声应一声,粗声粗气的;她眼神专注,此时像是入痴入魔。 周雀看赵初焰,赵初焰活动肩膀,一副上阵杀敌的模样;而后,架着双肩,走在了周雀前面,紧跟着带路狱监。 常武看着离去的这两人,沉默不语。周雀他信得过,可是那赵初焰……;他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 人关在牢中最尽头,那并非地牢,可也是不见天日之地;被关在这该死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少曾经凶厉顽抗的凶徒都会折了心性。 这窜天猴闭目,盘膝坐着,左右手腕,左右脚腕都带着镣铐,镣铐连着粗如手臂的铁链,铁链固定在墙壁上。此外,因为是重犯,他腰上还锁着铁链,铁链拖着一个实心铁球。如此安排便是要他逃无可逃,绝无逃脱机会。 前面牢中有喧闹之声,隐隐还有火把之光,越来越近了。听着这声音,触到这光芒,窜天猴知道有人来了。毕竟这深牢不见天日,既然有了光芒那便是有人来了。 窜天猴睁眼,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持火把的狱监,还有那一女一男。 “赵初焰!你这孙子,你可算是来了。”窜天猴突然蹦起来,咆哮喊道。 冷不防来这么一声,赵初焰被吓到,后退三步,后背抵墙,手摸着胸脯,给自己顺着气。 窜天猴的那副凶容无法用言语形容。若不是那些锁链锁着他,他真能破牢而出,活吃了赵初焰。 窜天猴对着赵初焰舞动双爪,他就像是个野兽,手指上一个个骨节都咯咯作响。 “赵初焰,我要活活咬死你。”窜天猴叫道。 狱监看着赵初焰,她是第一次来到这男牢,这狱监也是第一次见她本人。说实话,狱监自从来到刑司衙门大牢当差就没有见到过比赵初焰更怂的同事。 “你奶奶的!”赵初焰骂人了。 周雀不惊,那狱监可是惊讶。 “你这贱人!你还口出恶言,老子真恨不能将你乱刀分尸。”窜天猴骂道。他又道出一种死法,当然,此死法也是残酷的很。 “你这窜天猴!”赵初焰也叫喊起来,她要骂人了,而且还跟窜天猴比着嗓门。 “老子不就是脱了你裤子吗?你用得着喊打喊杀,不依不饶吗?”赵初焰骂道,双手一掐腰,一副泼妇模样。 “休要再提这事!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不得好死。”窜天猴骂道。 “不得好死的是你吧?你在里面,我在外面,这就是你的报应。”赵初焰叫道。 狱监把火把固定在墙上的铁栓上,他看着周雀,周雀给他一个手势,让他先下去了。 “你看看你起的这是个什么名字?窜天猴,窜天猴,你还真想上天呀?你就是个鳖,你就是个光屁股猴,你死了就是个无耻东西。”赵初焰骂道,脸红脖子粗,瞪眼还气促。 “赵初焰,你别得意,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外面有人盯着你呢!”窜天猴青筋暴起,阴狠狠说道。他就像是要复仇的恶鬼那般,眼神神情着实可怕。 赵初焰一怔,这一情景被窜天猴看得一清二楚,她根本无法掩饰。 “害怕了吧?我告诉你往后且有你怕的时候呢。”窜天猴说道,因为得意,他的声音中带着嘶嘶的沙哑声。 “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害我?”赵初焰上前问话道。 “哼哼,你害怕了吧?你想知道在背后藏着要致你于死地的究竟是谁?”窜天猴得意笑着,笑得扭曲,笑得邪恶。 赵初焰急于得到答案,自不量力,反被套路,上前抓了牢笼栏杆,紧紧瞪着窜天猴,奢望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只是如此也好,反叫窜天猴误断赵初焰此来意图。 “我不会告诉你。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只是你,还有展昭,还有你们刑司衙门,你们这群人面兽心,假仁假义的畜生,你们都会得到报应。”窜天猴叫道。 周雀缓步上前,赵初焰看到那常武的寸铁此时就别在他侧腰处。 “我真好奇在幕后指使你们的人究竟是谁?”周雀上来说话道。 赵初焰看着周雀。 “究竟这人给你们说了些什么?你们被他耍了,被他当做刀械武器。只不过你们终究是一般不成气候的东西。” “或许幕后那位也知道这点,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想管你们生死,只是任由你们过来搅闹。”周雀说道。 “你不必激我,你们有本事就先解了自己的危机吧。那潘相爷不会无缘无故过来,定然是捉住了你们把柄,要给你们好看。刑司衙门耀武扬威的日子不多了。”窜天猴说道。 周雀不动声色,但是赵初焰那边是真动气动怒。 “你跟这“脱裤猴”说这些干什么,他要是有那个脑袋他还能被人当枪使吗?”赵初焰叫道。还用手指指着牢中窜天猴,恨不得上前去戳他几下。 窜天猴恼极,在嘴里聚了口痰,一口朝赵初焰吐来。 赵初焰被击中,狂性大发,踢脚狂踹牢笼,一面还破口大骂道:“王大胆!你祖宗不积德,活该生你这么一个东西,败了你们一门。你说你死就死吧,名节还不保,临死不但做了囚徒,还被扒掉裤子。” “明天我就出去找个说书先生,我花重金让他们给你编故事:我整不死你,我恶心不死你,我让你留个千世骂名。告诉你,一千年后,人们还记得你,捎带连你祖宗十八代一起骂。” 赵初焰骂完,还是不解恨,她被气的脸通红,青筋暴起,浑身打颤。 “我呸!”窜天猴再吐一口。 赵初焰返身,满地找着东西,欲去砸那牢中窜天猴。恰好墙根处有一破桶,还有三块砖。 桶太大,不合适,但是砖可以。赵初焰去搬了砖,隔着牢笼就往窜天猴身上砸;那窜天猴纵然轻功绝地,可如今在这分寸之地,无法自由活动,再有轻功也无济于事,可是他还是会躲避。 三砖砸进去,一砖都没有打中。窜天猴在里面又笑又骂,道:“赵初焰,原来以为你只是无耻,下贱,闹了半天眼力还不好。看看你现在那鸟样吧,别给爷爷我气死了。” 窜天猴大笑。赵初焰抓了周雀,从那腰间夺了那寸铁,将手伸进牢中,狠狠砸了进去。 寸铁正中窜天猴额头,打得他额头流血。 “真解恨呀!”赵初焰缩着脖子,捏着双拳叫道。 “若不是衙门有规矩,我怕挨板子,我现在就弄死你。”赵初焰叫道。 “别虚张声势了,快去擦擦脸吧,老子的痰都快干在你脸上了。窜天猴道。 周雀在一旁,这时候亲眼看到两溜鼻血从赵初焰鼻子中流出来。这赵初焰气急攻心,如今居然被气成这个模样。 周雀想说话,若是赵初焰真得有事,那岂不是糟糕!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到了。”窜天猴在牢中高兴说道。 赵初焰一抹鼻血,说道:“报应个什么?我流个鼻血怎么还叫报应了?” “周雀,你有没有尿,快朝这家伙尿一泡。”赵初焰扭头对周雀喊道。 周雀侧过脸去,他没话说了。 “你无耻,你无耻呀,一个女人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贱人。”窜天猴骂道,气的眉眼额间还出现了一条沟。 “你,你给我等着啊,我去去就来。”赵初焰撂下一句话,说罢就走。 周雀也不知道赵初焰此去是干什么啦。 很快,赵初焰回来了,左手右手各提着一个马桶,里面装得都是其他犯人的屎尿,且还是满满一桶。 周雀见状,躲得远远得;牢下窜天猴恶狠狠瞪着赵初焰。 赵初焰使着牛劲,憋红了脸,提桶倒屎尿,泼洒了那窜天猴一身。 牢中此时已经臭成一片。 “哈哈哈!”赵初焰又笑,掐腰说道:“真解恨!真解恨!” “赵初焰,老子要杀了你,老子一定要杀了你。”窜天猴扑起来,既然拖动那大铁球,若不是还有几条锁链束缚着他,他真能破牢而出击杀赵初焰。 赵初焰本能反应,连连后退三步,问着一旁周雀:“他,他不会跑出来吧?” 一切都不在周雀的计划之中,他此番前来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若是能跑出来早就跑出来了。”周雀答道。 赵初焰用手扇风,说:“那就好那就好,他跑不出来就好。反正我出气解恨了,咱们走吧。”她唤周雀一声。 “赵初焰,我不杀你我誓不为人。”窜天猴咆哮叫着,他脸色紫红,眼睛爬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浑身染粪尿,臭不可闻。 “做了那么多不是人的事情,你早就不是人了。不着急啊,在牢里面好好呆着吧,本姑娘才不与你计较。”赵初焰说罢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293章 真假赵初焰 常武正在男牢入口处等着周雀和赵初焰。他应了差事,可是此差事并不好办,若是周雀赵初焰此去能成功且不被窜天猴疑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倒是好办了。 常武所在之处也算是男牢的“签押处”、进出牢房的必经之地。他打发了在此值班的牢中差人,等着周雀和赵初焰。 大约等了一炷香功夫,常武看到周雀和赵初焰。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是周雀去抓赵初焰的发髻。而后,赵初焰出手给了周雀一掌。 “你脑子怎么长得?你这个奇葩!”周雀说赵初焰。 “我怎么奇葩了?我只不过顺嘴说那么一句话你就不依不饶了。敢情受气的不是你?要不你也进去被他吐一口试试?”赵初焰气鼓鼓说道。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吵嚷,还动拳动掌;两个人看上去都相当气恼。 常武迎上前去,先闻着一股粪尿味道。 “两位!”常武先唤两人。 周雀赵初焰双双罢手,不再打斗互殴。常武看到赵初焰面上留血迹,衣领上染血。 “怎么了?你们是把他打了还是杀了?”常武看到血迹,焦急问道。 周雀摆摆手,皱眉说道:“没杀!” 常武跟着他也皱眉,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进行的顺利?” “一言难尽。”周雀不想细说,一语带过。又答道:“倒是进行得顺利,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们要回去复命了。” 说罢,周雀就要走。常武追问他道:“他可有怀疑?” 周雀摇头,又说:“我真没有看出来。” 常武舒一口气,看着周雀离去,本还想说一句半句话,谁料周雀突然扭头和他说道:“对了,那里面可脏,你自己去打扫吧。” “啊?”常武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出了男牢,赵初焰欲走,周雀一把揪住她的辫子,说道:“你哪里去?还得回去向苏先生复命呢。” “我回去洗洗,立刻就去。”赵初焰道。 “不行!”周雀不放手。 “哎呀,太臭了。”赵初焰道。 “你自找的,还连累了我。”周雀道。 这个时候,白虎和赵龙也从外面办差回来了,两人忙碌,奔波一天,面染风尘,回来府衙也不歇息片刻,立刻便去大堂寻展昭和苏先生,复命去了。 大堂掌灯,展昭,苏先生都在,还有胡兰海,赵初焰也在。赵初焰着紫裙,一时静,一时动,来回走动,而展昭,苏先生,胡兰海三人便甚有兴趣地看着她。 “今日胡某倒是大开眼界,这等江湖伎俩足以乱真。”胡兰海称赞说道。 展昭负手,细看赵初焰,心中有所思有所想,只是不会同旁人道出。 苏先生点头,他说:“果真难分真假,杨姑娘此番本事令人叹为观止。” 原来此赵初焰便是杨欣婷假扮,不过足以乱真。 “胡侍卫,苏先生高看欣婷了。短短时间,欣婷只能学得出外表体态,可学不出神态来,不知这样可能行?”杨欣婷问道。 “无妨。”苏先生答道。“只要外表体态让人无法分辨便已经足够。那帮人对赵初焰也并不熟悉,哪里还能通过她的神态辨人。”苏先生道。 展昭也点头,头稍低,眉眼向下,若有所思。 这时候,白虎赵龙跨步走入公堂。杨欣婷此时距两人近,两人都看着杨欣婷。 白虎看出端倪。赵龙也觉得今天这赵初焰古怪,可是他一看她便来气动怒,所以也顾不得细想那么许多了。 展昭知道两人回来,旋即正色,询问两人:“你们两位此去可有什么收获?” 白虎,赵龙上前,先抱拳行礼。随即,白虎答话道:“所有证据都已经固定,只要拿住人便叫他们无法狡辩脱罪。” “属下回来,这一路上见到许多将军府的人,他们沿途布控,不知这是不是展大人,苏先生你们的吩咐?”白虎问道。 “嗯!”展昭点头。 “白虎,赵龙,你们稍事休整,白天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苏先生说道。 “看来先生是有对策了。”白虎轻笑说道,人比刚才更加精神。 “什么对策?苏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说出来。”赵龙说道。 “全说出来那就不自然了。总之,大家都要全力以赴,共度危机。”苏先生说道。 白虎心领神会,点点头。倒是赵龙,此时扭头看向身后,对着杨欣婷说道:“你,赵初焰,你为何还在此处逗留?赶紧下去吧,别杵在这里了。” 苏先生很满意,淡淡一笑,看向展昭,不过展昭面上并无笑容。 “倒是把你给骗过去了,可见能行。”苏先生说道。 杨欣婷身姿婷婷,很有仪态,听了刚才赵龙那番话之后也轻松一笑,说道:“如此,欣婷倒是更有信心了。” “杨姑娘。”白虎和她招呼道。 这会儿,赵龙也看出来那不是赵初焰了,赵初焰哪有那份仪态举止,她粗俗不堪,毫无身姿仪态,哪里是现在的这副模样。 “哦,杨姑娘,原来是你啊。现在看你倒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赵初焰了。”赵龙道。 “快点。”周雀拖着赵初焰也到了,周雀还不断催促着拖拖拉拉的赵初焰。 杨欣婷闻声回头,她穿着自己的衣服,长着赵初焰的脸,很想看看真赵初焰那头的反应。 杨欣婷站正,周雀拖着正版赵初焰露相了。 周雀抬头,双眼正好触到杨欣婷,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松手放了身后的赵初焰,不过人还定的住。 赵初焰低头迈过门槛,再抬头,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 “我去!”赵初焰一步蹦出公堂,惊声尖叫道,还拔出了随身宝刀。 情况不妙,周雀赶紧出门,安慰受惊的赵初焰道:“她是杨欣婷,你别慌呀。” 赵初焰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那一惊,惊出一背冷汗,赵初焰浑身不适,尽管明白了事情真相,可还是打了一个激灵。 “差点吓死我。还以为见鬼了!”赵初焰低头说道。 “得罪了,赵姑娘。”杨欣婷开口和赵初焰说话,她称呼她为赵姑娘而不是赵捕头。 “不得罪,不得罪,大半夜的我刚才没有心理准备才会那样。”赵初焰牵强说道,脸上赔笑,只看杨欣婷一眼便再不去看她第二眼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她现在的那个模样。 周雀带赵初焰进公堂,赵初焰低头,人也别扭,畏畏缩缩的,一副大不情愿的模样。 “周雀,初焰,事情办得怎么样?”苏先生先问话。他也注意到赵初焰脸上的血迹,还闻着两个人身上的臭味道。 赵初焰低头,她不能注意到展昭那边的反应。 周雀先松口气,慢慢说道:“苏先生,只要那窜天猴能出来,他怎么着也要弄死赵初焰。” “你们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还和他打了一架吗?怎么弄成这样子?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苏先生问道。 “没有事情。”周雀答道。“那窜天猴小气记仇,偏偏遇到个更小气记仇的,这会儿正气的七窍生烟。” 赵初焰终于忍不住抬头悄悄往展昭那边看过一眼,她看到他低头沉默,根本没有一点要主动问询的意思。她知道他根本不关心她,不在乎她。 展昭此时心不静,等此事过去,他急于想要赵初焰卸下捕头这差事职务。 “如此便是走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看常武那边的了。初焰,你速回去你房间,这两日都不要出门露脸,无论外面是何种情况,你都不能再出门露脸,知道了吗?”苏先生问赵初焰。 “知道了。”赵初焰点头应道。 “初焰。”展昭叫赵初焰,赵初焰抬头。 “把你身上的衣服,锁子甲,短刀,飞鹰爪都交给杨姑娘。杨姑娘,你跟她走一趟吧。” 赵初焰点头,也不多说话,只是听吩咐办差事。 本章完。 第294章 欲擒故纵,放饵钓鱼 鸡叫三声,将要黎明。 客房门开,假赵初焰出门,翠翠掌灯送她。 好戏要开始了。 突来北风,翠翠护住烛火,转身回房。 “姑娘!”翠翠轻声唤赵初焰。 真赵初焰露脸,她盘腿坐床头,着寝衣寝裤,外衣外裤连同护身锁子甲,银鞘宝刀和飞鹰爪刚才都一并给了杨欣婷。 赵初焰人不悦,寡言;翠翠看着她,离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她那一身幽怨之气。 “姑娘,莫要为此事恼怒。外面危险,那杨欣婷替你涉险卖命岂不很好?”翠翠好意劝说赵初焰,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番话哪里不对劲。 “唉!”赵初焰叹气,心头有无限情绪都不得解。 “姑娘,苏先生妙计,府衙如今明着看着无事,其实暗地里正情势紧绷,一触即发。依翠翠看来,此计能否成事,可还要看重姑娘你,你才是关键。”翠翠说道。如今想解她心绪,只能先这么说话,然后再以情谋事。 “怎么说?我衣服都给人脱了,我都这样了,怎么还是关键了?”赵初焰道。 “杨姑娘此番出去办差,她可不是杨欣婷,而是赵初焰。不管她是真是假,起码赵初焰这个人是真。” “姑娘你敢冒风险去男牢激将那窜天猴,若没有这一环,若这一环不成事,那接下来再怎么办都是徒劳无功。” “如今姑娘虽然不得出门露脸,可是姑娘也是在战斗啊,姑娘怎么就不是这计策中的关键一环了?等此事成了,姑娘一定能够复职,再做回风光女捕头。” “能不能做回女捕头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是……”赵初焰吞吐一声,倒给了翠翠接话说话的机会。 “姑娘只是想和展大哥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翠翠说道。 赵初焰看她一眼,微微点点头。 “姑娘以身犯险,其实已经是跟展大哥并肩作战了。”翠翠说道。 翠翠说出赵初焰心思,赵初焰此时反而轻松许多,她说:“我只求他平安无事。” 辰时将至,府中上下换值,白天当班的衙役护卫差人已经相继到府衙,其中就有牢下当差的三个牢卒。这三人到的最早,他们先跟门前当值的衙役寒暄问候一声便进来府衙,欲共往牢房而去。 经行假山处,他们便碰到了捕头赵龙。这天寒地冻的,时间又这样早,赵龙一个人杵在假山边上,眉头紧锁,双手叉腰,不知道是遇着了什么难事。而且,昨晚也不应该是他当值。 赵龙还未察觉几个牢房手下到了,正一起打量着他呢。 “赵头。”这三人一起和赵龙招呼道。 赵龙闻声惊醒,看他们一眼,眉头依然紧锁,如此模样看起来他心头果真有事。 “是你们呀!这,这是来上值了是吧?呃,别在这里杵着了,赶紧去上值吧。”赵龙焦急难安,心不在焉,不耐烦说道。 “赵头,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了?”几个手下关心地问着赵龙。 “哎呀!”赵龙更加不耐烦,手拍大腿,吹胡子说道:“没出什么事,没出什么事,看不见我这里正等着心烦呢吗?”这一番话说得几个手下更是发懵。 “别看我了,快去牢下当值。”赵龙粗声粗鲁说道。 几个手下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再说话,便要离开。这时候,从假山另一边突然飞过一人影,人影落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拿赵龙脑袋当了垫脚,狠狠踩踏他一下,又凌空而去了。 “哎呦。”赵龙叫一声,怒发冲冠,双眼发红。 “头儿,那是牢下犯人,有人逃狱了。”一手下眼尖,认出那人身上的囚衣。 “奶奶的。”赵龙骂道,憋红了脸,动全身内力就要前去追人,可是人在哪里,早就没有了身影。 赵龙咬牙切齿,叫道:“王八蛋,牢下肯定出事了。你们三个留一人赶紧去书房找展大人报信,剩下两个跟我下牢。” 那三人互相对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跑去书房报信,另外两个跟着赵龙疾奔下牢房。 赵龙一路飞奔,每一步都恨不能往地上踩出一个坑来。他是真心心急,真心害怕牢中出事。 书房不似牢房偏远,报信衙役先到书房,他慌乱跑入书房,本以为书房只有展昭一人,最多可能还有苏先生在,却不想此时书房站着一屋子人。不仅展昭,苏先生在,还有白虎,周雀,赵初焰,连胡兰海也在。 六人各坐一位置,不知在谈论商量些什么,见这牢卒到,先是展昭问他话:“这么慌慌张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禀大人,男牢出事了,有人逃狱,只是尚不知是谁。”牢卒答道。 “怎么回事?”这事听来不可思议,展昭站起身细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白天当值,前去牢房时候半路上遇着了。那人轻功绝好,我们追不上,赵捕头便命我来报信,赵捕头已经带着其他人赶去牢下了。”这人细说道。 展昭还沉着,先吩咐白虎周雀道:“白虎,周雀,你二人集合府中护卫,衙役,搜遍府衙,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是!”白虎周雀应声先行退下。 “胡兄,苏先生这边不能没有人,一切便有劳你了。”展昭又对胡兰海说道。 胡兰海点头。 “我去牢下看看。”展昭说道。 “赵初焰,你跟着我。”展昭叫着赵初焰。 假赵初焰点点头,这个时候她不再是杨欣婷,而是赵初焰。 本章完。 第295章 苦肉计 牢下确实出事了。 赵龙带了两个牢卒亲自下牢,牢下无人接应他们。 大概是闻得外面有声音,知道是白日上值的牢卒已到。此时,牢里面有囚犯呼喊求救:“救人啊!救人啊!” “快进去看看。”赵龙叫道,带着两个牢卒跑入牢中。 只见前方地上倒着四个牢卒,一个头面都是血,血已经模糊了五官;一个双手紧握一刀刀锋,十指伤损,人不省人事却仍旧紧抓刀锋不放手;另外两个也是不省人事,只是从外表看去不见血不见伤。 赵龙见此状况,又痛又怒,脚下步子更沉。他一个飞步上前,蹲身去检查那四人情况,喘着粗气,生怕眼前这四人遭遇不幸。 赵龙先探那流血之人鼻息,再探其他两人,“哼”了一声。那声音似叹息,又带着轻微的颤抖。他说道:“他们还有呼吸,没事,没事啊,只是昏了过去。”他这话像是对他自己说,也像是对身后的两个牢卒说或者就是跟那四个不省人事的属下说。 “救命啊!”一旁牢笼中囚犯还在呼救。赵龙扭头去注意那边情况。 牢笼中,两个囚犯,一个倒地,伤在咽喉要害之处,瞪着双眼,看来已经无救;另一人伤在肩上,伤口仍在流血;他自己按压着伤肩,爬在地上,向赵龙求救。 “怎么回事?”赵龙咆哮问话道。他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焦急。 “有人逃狱,恰好被我们两个发现,便呼叫差爷,谁料那货丧心病狂,居然对我们下杀手。” “若不是他们四个差爷及时冲过来,我这条命也要折在这牢中了。”这囚犯如实交代到。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进来,先给他止血,等着后援过来。”赵龙对自己属下说道,然后便自己管自己冲下深牢。 再往下,赵龙又见昨夜当值牢头和其他三个当值牢卒,四人皆受伤昏迷,万幸得是都未曾伤在要害处,不碍性命。 此去赵龙也清点牢下人犯,不见少人;如此,那越狱逃掉得便极可能是深牢中的那窜天猴了。难道这便是苏先生的计谋? 赵龙不得解,若想解开疑惑便只有去深牢一看究竟了。 赵龙到深牢,深牢墙上有火把燃烧,牢门大开,最糟糕得是常武竟然倒在牢中。 赵龙手抖一下,摸着牢门进门,他看着常武,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常武不醒,嘴角淌血,心口要害处更有大片血,血湿透了衣服,而衣服可是冬日的厚衣衫,可见常武这伤有多重。 赵龙抱着常武,他触不到他的鼻息,悲从心来,嚎叫道:“兄弟呀,你生的一副有福相,该是长寿之人,怎么就这样送命屈死了呀?”叫罢,赵龙涕泪横流。 展昭带着假赵初焰此时也进来深牢,展昭听到赵龙嚎叫,又亲见眼前这副情景,心下也以为常武不幸。 展昭狠狠捏拳,站于一旁,难走向前;常武遭此不幸,他自觉也有责任。 杨欣婷看着展昭。 “啊!”赵龙怀抱中的常武突然发声醒来,只是那声音中也明显带着痛楚。 赵龙惊,叫道:“兄弟,你没死呀!” 展昭疾步上前,他真想训斥赵龙几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常武非常痛苦,万幸性命无危。他睁眼看到赵龙,又看到展昭,说:“那小子出手狠毒,若我不闭气装死,怎么能事成?” “刚才心急,到忘记兄弟你还会”闭气功”。赵龙说道。“如今这事是成了,你也少了半条命,这是苦肉计吗?”赵龙又道。 “若非如此,怎得逼真,若不逼真,如何令他信服。”常武说道。 “外面那些兄弟呢?”常武又问道。 “有些伤损,性命无碍。”赵龙答道。 “先不要说这些了。常武,这两天要委屈你了,你还得假死两日,可撑得住?”展昭问常武。 “只要能够擒获凶手,我撑得住。”常武答道。展昭点头。 本章完。 第296章 抓捕窜天猴「上篇」 一月三十日。 巳时时候,消息已经从刑司衙门传出来,有人逃狱,且行凶伤人,罪不可赦。 逃狱凶犯画像已经缉拿文书被贴往平津城四处,繁华之地还有冷僻角落皆可见到。文书中详述了此人身份来历,另还道出了窜天猴这两日为祸平津城的许多事实,且都有证据。一时间,民怨鼎沸,整个平津城,几乎人人唾骂那窜天猴一伙人。窜天猴已经坏了江湖名声,沦为人人皆可杀之的无耻之人。 刑司衙门办案拿人,传刑司衙门令,平津城诸个城门皆关闭,城门交于刑司衙门暂管,一应人等,禁出禁入。城门开放之日另行通知。 街市上随处可见军士兵丁,随即盘查路人,严阵以待,防备那伙贼人再行生事。 另外,刑司衙门的所有衙役,捕快全数上值,奔走四方,查案拿凶。四大捕头中白虎,赵龙,周雀都在,只是唯独少了常武常捕头;据小道消息,这常武已经遭遇不幸。 “玉面展昭”也亲自出府了,那女捕头赵初焰就跟着他,此外,还另有六个衙役。 这四人凶神恶煞,一副谁挡杀谁的模样’,所经过之地,众人回避。 白虎带人往北,一路搜查寻人,试图找到任何可疑之处。周雀带人往西,白龙往南。常武不在,大虎临时上阵,带人往东走。还有展昭,他有可能哪里都去,也有可能哪里都不去;走街串巷,到处巡视。 赵初焰紧跟在展昭身侧,寸步不离;后来,下午时候她又跟着展昭身后的那些衙役走;傍晚时候,她就走在所有人最后面。而且,距离是越拉越大。 夜色至,展昭带人一路巡视,几个人不吃不喝不休息,脚下步伐不停,大概是想要走遍整个平津城的角角落落,街街巷巷。 已入戌时。 雪至,雪花从天空飘落。九巷胡同茶楼掌柜吕超站在自己家茶楼门口,手拿茶壶,抬头看天,暗叹今日走背运,整整一天下来店里也没有多少收入,还不到平日的三成。往日里,他家茶楼每天皆客满,茶客一边喝茶吃点心干果,一边听说书先生高谈阔论,海阔天空,好不热闹。何曾有过今日这种门可罗雀场面。而这一切全部都怪那窜天猴,因为他们,这平津城禁止出入,虽然官府未关街市,但是依旧影响生意。而今,窜天猴未除,又赶上这么一个天气,哪里还有什么客人呀? 九巷胡同里的九条巷子中的家家店铺生意都有受到影响,但是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茶楼斜对面的“客来喜”客栈。那里可是住客满满,本来想要离开平津城的人因为窜天猴缘故也无法出城了,只得继续住店。此外,今天一天那边还住进来了不少新客人。吕超可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是不是都是外地客商? 客来喜背靠官家,其东家便是平津城黄家二公子黄德傲。黄德傲声名不像自家大哥黄品傲那般恶劣,此人不喜权贵,只贪钱财。 黄德傲娶妻李星灿,李星灿乃李郡公的孙女,其家族势力不可小瞧。黄德傲爱财,李星灿更爱财,夫妻两人感情不错。 客来喜背后有这黄李两家,自然不是等闲地方,不可等闲视之。若是外面有了祸事,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来此处肇事,所以此处安全。 客来喜这般,吕超也吃味,不过却也无可奈何,何况他们两家也不算是同行,所谓隔行如隔山,自然不会积怨。 吕超准备打烊,先收了自己的门灯。这时候,他看到刑司衙门的人,那是展昭,身后还跟着一帮衙门差人。这些衙门差人后面还走着那女捕头赵初焰,人踉踉跄跄的,走路像是拖着步子,和最后面殿后的衙差还隔了十几步远。 见着官家,吕超也不躲避,反正总归是遇见了,就打个招呼,问候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 吕超提灯,拿茶壶,等着展昭带人过来。他冲展昭微笑,展昭也看他,点头回礼,却没有留步之意。 “哎呀!”展昭正看吕超,吕超突然大叫,又说:“展大人,晕倒了呀,女捕头晕倒了呀。” 展昭惊闻回头,看到后面倒地的赵初焰。 “初焰!”展昭急唤一声,跑去查看赵初焰情况,六个衙差也跟着折返。那吕超见状,自己提了灯也上前,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帮到什么忙。 赵初焰爬在地上,手臂四肢还能动,只是无法起身。 展昭上前扶起赵初焰,让她靠着自己,赵初焰还有意识,人还清醒,她就是累坏了,累虚脱了才会突然栽倒在地,还碰到了额头。 “我没事。”赵初焰说话道。她看着展昭,又说:“是我没用,拖累大家了。” 展昭看着赵初焰,这假赵初焰,真杨欣婷还真是入戏。那他自己呢? “展大人。”身后有衙差说话。“赵……赵初焰她毕竟是女子,如今即便身体养好了,也还虚着,可受不住我们这样当差。”衙差本来想称呼赵初焰赵捕头,可还是改了称呼,毕竟赵初焰还未有恢复捕头职务。 “谁说的?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就好。”赵初焰嘴硬说道。 展昭看着她,手搭在她肩上,却是不说话。 “可是现在去哪里找地方让你休息呀?”衙差说道。 “有地方,有地方,不如来我店里吧。”吕超上来说话了,他拿着茶壶,提着灯。 听闻吕超说话,衙差看他,展昭看他,那赵初焰也看他。 “展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店里歇歇脚吧。”吕超说话道。 “不,不必了,我还能行。”这赵初焰还逞强着想要起身。不过她身虚力乏,腿脚发软,连吕超也能看得出来。 “罢了。走了一天,就去他店里歇歇脚吧。”展昭说道。又亲自对吕超说一声:“有劳了,吕掌柜。” “不敢不敢。快随我来吧。”吕超说道,头前引路。 过往的路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刑司衙门展昭展大人亲自搀扶着女捕头赵初焰,带着六个衙差,走进了吕记茶楼。 吕记茶楼的一个跑堂伙计,一个伺候丫头,一个烧水师傅和一个厨子闲了大半天,终于看到茶楼来客人了。可这客人却不是普通客人,而是刑司衙门的人,而且还是由掌柜的亲自领进门。 假赵初焰非常虚弱,累到不行,偎依靠着展昭。 “快去烧水。”吕超进门便吩咐道。 烧水师傅和厨子即刻回去后厨,跑堂伙计和丫头上来伺候。 假赵初焰扶着桌子坐下,看上去他真是没有一点力气了。 别的衙差也都坐了下来。刑司衙门这八人坐了三桌。 展昭问吕掌柜:“你这里有什么吃的?给我们上点,不必精做,只要快速。” “好,好,好。”吕掌柜连答三个好字,转而亲自下去吩咐厨房了。 假赵初焰坐在展昭身边,此一桌只有他们两人。她对他说:“展大人,我又拖累你们了。” “你不必总说这种话。也是我粗心倒是疏忽了你。”展昭和她耐心说道。 假赵初焰低头,不再言语,其兴致不高,有几分挫败懊恼之意。 展昭看她一眼,也没有再想劝她的意思。 外面雪花越飘越大,越飞越快,气温急降,行人归家,倒有巡视的士兵走过。 跑堂和丫头在旁伺候,都觉得压抑。因为这刑司衙门的人一个个都不说话,还一副苦大仇深,着急忙慌的神态。 展昭也是,面色沉,有所思,宽膝而坐,神色厉,一把随身剑放在茶桌之上…… 终于上茶,上吃食,茶倒是好茶,吃食却简单且都是点心糕饼还有两样干果。 展大人,你们为了平津城辛劳,快喝些热茶,吃些点心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吕超殷勤说道。 三桌子人,三桌子茶水吃食。展昭心算一下,取出银两就要付给吕掌柜,那可是十两银子。 吕掌柜见银子,推辞说道:“展大人,这顿就算是小的请客了。你们在外面辛劳一天抓那违法作恶的窜天猴,我也不能出什么力,管一顿茶水点心还是可以。” “一码归一码,我又怎么好意思白喝你的茶,白吃你的东西。”展昭与他说道。 吕超看那银两,他这么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只是那银两实在多了。 “展大人,那也用不了十两银子啊。三两银子足够了。”吕超说道。 “三两银子是茶水点心钱。另外七两银子是我有事需要掌柜你帮忙。”展昭说道。 “要小的怎么帮忙,展大人尽管吩咐。”吕超爽快说道。 展昭看一眼赵初焰,又说:“她脚力不行,难跟我们当差。眼下也寻不着别的合适的去处,就在你这茶楼借宿一夜,可好?”展昭问吕超。 “可以可以,此等小事,小的自然给展大人办好,住几个晚上都没有问题。”吕超说道。 展昭点头,答道:“如此便多谢了。” 假赵初焰低头不喜,眼中有泪,沉默不语。 展昭看她这样眼中有泪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若是换做是真赵初焰,她此时不知道该是什么模样?不过,幸好不是真的她。 “你安心在这里住一夜。明日,我遣人来叫你,若你身体可行,再跟我们一道。”展昭说道,说罢,拿起茶杯准备喝茶。 “哦。”赵初焰应声。 本章完 、 第297章 抓捕窜天猴「下篇」 一月三十日。 戍时过半,雪下得正大。 吕超亲送展昭和六衙差出店门。展昭谢辞一声,便领了人匆急离去。 没走几步,雪花挂帽,染了官服。 客来喜三楼楼上一客房内,此时正有两客人隔窗凝神注意地面上这一情况。 “人走了。二哥,看来他们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话得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他穿墨蓝色长衫,挽发髻,只看外表倒是一副斯文模样。 “展昭狡猾,大意不得呀!”答话得是一个蓄胡须男子,较为年长,他穿白色长衫,身藏暗器,乃是飞蝗石。飞蝗石运用得当可杀人害命。 此两人便是落逃,被刑司衙门追缉的窜天猴要犯,老二张世雄和老四刘俊英。穿墨蓝色长衫得是刘俊英,穿白色长衫的是张世雄。 老四刘俊英点头,又说:“那女捕头赵初焰还在那茶楼里面。” “区区一弱命女子,不必管她。”老二张世雄说道,他可看不上赵初焰,赵初焰也不是他们的目标。 刘俊英点头。 张世雄和刘俊英双双离窗,正在这时,房外有人扣门。 “谁?”两人旋即警觉,各自取出各自暗器准备御敌,而说话得就是刘俊英。 “是我,黄掌柜,你们的朋友回来了,快开门。”说话得的确是客来喜掌柜。但是他所说的朋友是谁? 刘俊英和张世雄未放松警惕,两人互相看一眼。张世雄答道:“朋友?什么朋友?哪里来的朋友?” “是我!”张世雄不紧不慢的问话。倒是外面那位“朋友”等急了,自己踹门入。 这一踹门,惊得刘俊英和张世雄纷纷后退一步,且亮出了暗器。 另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张世雄和刘俊英不敢轻敌,也顾不上这臭味了。 来客“朋友”不露脸,披一褴褛斗篷,藏着头脸,只露出一缕头发,头发上还沾着油污菜叶。那黄掌柜就在他身后,一副无奈无语的表情,似是极不满意刚才他那踹门行为。 “二哥,四弟,是我呀,我是老三呀。”那人自报姓名,自己扯去斗篷,露出头脸来。 张世雄和刘俊英惊,卸下戒心,纷纷掩鼻。那黄掌柜也很是知趣,知道自己不便再留下来,便替他们这帮坏猴子关了门,留他们独处了。 “老三,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呀?你不是在刑司衙门吗?”张世雄先问话。 这位老三便是窜天猴吴天,也是惨被赵初焰无意脱裤的那位。 吴天逃狱,见到自家两位兄弟,本来还高兴,可是见他们也这样嫌弃自己便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了。他恨不得立刻去抓住赵初焰,活活撕碎她。 “别提了!”吴天抓起身上斗篷,将斗篷狠狠砸在地上。他穿囚服,囚服上的囚字已经快要无法辨清。因为他一身馊水尿粪味,身上还沾满了油污残渣。 “三哥,你慢慢说。”刘俊英也说话了。 吴天也不坐,他实在坐不下来。他一肚子怨气,一肚子仇恨,他受这一切全是拜那赵初焰所赐。他不杀她,他不配为人。 “我从刑司衙门大牢逃出来啦。本来就想着上来见你们,结果那展昭恰好在外面,实在没法子,害怕他来搜店。所以掌柜得只能让我藏进泔水缸里面。谁知道那展昭根本没有进来搜店。”吴天答道。一副怄气的模样。 张世雄觉察事情不对,便接着问道:“刑司衙门是什么地方,大牢戒备何等森严,你如何能逃得出来?莫不是中计了?” 吴天看着张世雄这般模样,又气又恼。他九死一生,受尽屈辱好不容易逃得出来,回来却还要被自己家兄弟如此猜疑,这叫他如何不气? 吴天皱眉瞪眼,甩着双臂对张世雄答话。他动作很大,身上那些泔水汁剩饭渣都溅到了张世雄身上。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了?我就活该蹲在大牢里面,非死不得出是不是?”吴天恼了。 “你莫要意气用事,前因后果,整个过程都给我讲清楚。”张世雄说道,气势上压了吴天一头。 吴天咬牙,竭力忍耐,捏紧拳头,双眼中都绷出了血丝。他粗声粗气说道:“二哥,你要是怀疑兄弟我,那我还真得给你说清楚。你知道我在那牢里受的是什么罪,什么屈辱吗?我一身粪尿。他们一波一波得来逼供我,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杀了那捕头常武,伤了数个牢卒,还杀了一个狱下犯人,九死一生才逃得出来。如今你竟然要怀疑我中了他们奸计?”吴天说罢,看着张世雄,鼻子都酸了。 “你说你杀了捕头常武?你可确定?”张世雄再问吴天。 “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我确定,我当然确定,他不死我就去死。”吴天叫道。 “你小声些,还怕别人听不到你的叫喊声吗?”张世雄说道。 “看来是真的。”刘俊英说话了。“就算故意施计,刑司衙门也断不会真得牺牲掉一个捕头。” 张世雄看着吴天,又听了刘俊英的话,终于点点头。 “只死一个常武,还不足以平咱们心中这口恶气。”刘俊英说道。此时的他面目丑陋,阴狠。 “还要谨慎行事。我们要扳倒得是刑司衙门的名声,我们要的是秦正,展昭的命。”张世雄说道。 “还要那赵初焰。”吴天接话说道。 “赵初焰?一个弱命女子何足挂齿?三哥还不知吧,那赵初焰此刻就在咱们对面那间茶楼里面。”刘俊英说道。 “什么?”吴天瞪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外冲。 “这个贱人,我要去杀了她。”吴天被气晕了头脑。 “你干什么?”张世雄说道,和刘俊英同时伸手抓住了吴天,阻止他的这般蠢行。 “是兄弟你们就不要阻止我,她赵初焰非死不可,不杀她我枉为人。”吴天怒急,就要冲出去杀人。 刘俊英和张世雄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理解吴天的这番蠢行。 “你冷静些。”张世雄大喝一声,他恨不能照着这吴天,劈头盖脸臭揍一顿,也省得他这样胡闹。 吴天扭头看着张世雄。张世雄又说:“你现在冲出去就是害了你自己,也是害了我们两个。难道你不要为其他兄弟报仇了吗?难道你要我们两个给你一起陪葬吗?” 这几句问话颇沉重。吴天听后,止步不前,双手捏拳,额头上青筋暴起,实在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唉!”吴天挥拳,一拳砸在墙壁上。 “张世雄瞪着吴天,他还害怕他再冲动生事,至于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不那么关心。” “三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俊英问吴天。 “唉!”吴天咬牙,叹一声,如果赵初焰此时就在他身前,他都能一口咬死她,一头撞死她。他真是恨透了这个女人,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人就在对面呢,他还是不能冲出去杀了她。 忍字头上一把刀。吴天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忍着这口恶气。 “那贱人害我不轻,几番羞辱我。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失手被擒。”吴天说道。他面红耳赤,瞪眼捏拳,额头青筋暴起,坐立难安。 “究竟怎么回事?”刘俊英再催问吴天。 “这贱人出手歹毒,无耻之极,可耻之极,简直不配为人。”吴天先臭骂赵初焰一顿,然后才说:“刑司衙门怎么出一个如此败类。居然暗算抓人,无所不用其极……居,居然当众扒掉了我的裤子。”吴天背朝张世雄和刘俊英而站,此时居然以头脸去砸墙。 张世雄和刘俊英互相看彼此一眼,两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还难看。 吴天肩抖,头额抵墙,耳朵赤红,现出血色。他经此一劫,已然没有了人样。 “果然下流卑鄙。”刘俊英说道。 “而后,而后我被押入牢中。”吴天继续说话,他不叫张世雄和刘俊英看到自己的脸。他说:“一个周雀,还有这赵初焰两人前来牢下,欲探我口风,只因未曾得愿,这贱人又百般辱我……” “你们看我这一身粪尿皆是被她所赐。她根本没有把当成一个人看待……” “你们说我怎么能放过她。”吴天说道,还是没有回过头脸。 刘俊英叹气,与吴天感同身受,对赵初焰恨到极点。而张世雄却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三弟你且忍耐。只要我们熬过这两天,不露身形,两日后便是刑司衙门的大限之时。区区一个赵初焰,一个弱命女子,到时候她便任由你处置。” 吴天不说话。他的背,他的双肩都在抽抽,不知道那是因为忍耐,因为仇恨,或者是因为对张世雄的失望? “是啊。三哥,只要到时候刑司衙门拿不住我们,从上到下他们都得受罚。连那展昭也要挨一顿军棍。到时候,我们再使些手段,先收拾掉那赵初焰再说。”刘俊英说道。 “值此关头,你必须忍耐。我们兄弟七个如今只留下我们三个。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的仇怨大,还是他们四个的仇怨大?”张世雄对吴天说道。 吴天沉默片刻,直至肩背不再颤抖,可是依旧不回头。他说:“真能如此吗?” “你想想我们背后是谁,怎么还收拾不了一个女捕头?”张世雄说道。 本章完。 第298章 窝里乱 一月三十一日。 夜里风雪,平津城变了颜色。 辰时四刻,展昭派衙役接赵初焰,赵初焰离开茶楼。巳时,茶楼营业,半个时辰后迎来第一波客人。午间时候,说书先生开讲,讲得就是那窜天猴。尤其还是那逃狱的窜天猴。一众茶客皆听得津津有味。暗叹江湖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无耻败类,不仅作恶犯法,还形容猥琐,居然在刑司衙门吓得尿裤子,哭爹喊娘,而且逃亡时候甚至来不及穿裤子,就是光腚离开的衙门。 说书先生讲得是绘声绘色,也添油加醋,反正对这么一个人人喊打的家伙也不必客气。这其中许多情节素材他都是从吕超那里听来,而吕超是从哪里听来的呢,自然是赵初焰了。 至此,窜天猴更加名声恶臭,尤其是逃跑的那一个。如今,大街小巷都贴满他的海捕文书和画像,人们纷纷指着他的画像骂臭他的祖宗十八代。若是此人祖宗地下有知,非要上来找他不可。 吕记茶楼的第一波客人听罢一场说书,纷纷离店,边走还边议论纷纷,说得便是这窜天猴。其中有三人声音分外大,而且所走方向恰要经过客来喜。 “想不到还有这一出,什么窜天猴,居然吓得尿裤子,居然还是光着腚逃出大牢,而且还尿裤子,如此丢人现眼还不如在刑司衙门直接挨刀子呢。” “听都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这什么江湖人物吗?简直是一帮江湖禽兽。我只要想想海捕文书那个逃犯的样貌就恶心的想吐。” “可不是。这窜天猴可是要遗臭万年了,尤其是光腚还尿裤子这位,他这样丢人真不怕自己家祖宗找他算账。” 三人说得正带劲,一茶壶突然从客来喜楼上客房飞出,一瞬间,热水四洒,茶壶也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三人皆被热水烫到,一边躲闪,一边仰头去找“凶手。” 客来喜三楼面街有一间房窗扇大开,此时里面更有咆哮恶吼之声:“哪个胡说八道,小心爷爷我拧断他的……”话音至此,再无下文,但是话意已然明了。 那房内继而又有其他声音传出来,但是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随即,一男人出现在窗前,探出头脸来对下面这三人说道:“抱歉抱歉,我家哥哥醉酒,刚才实在是失礼了。” “你一句失礼就了事了吗?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个茶壶,还浇了我们一身热水,这事情怎么能如此轻了。走,见官去。”下方这客人们吼道。 那男人抱拳作礼,好好说话道:“实在抱歉。三位兄弟,你们看这样可好,我这里恰有三百两银子,愿全数交给三位。若是三位还不能原谅我那哥哥,我兄弟两人再与三位见官。只是我哥哥醉酒,我这腿脚也不好,三位需得等待一会。’” “无论如何,小弟这厢还得给三位赔个不是,说声抱歉。”说罢,他再次施礼。 那三人心中也有盘算,毕竟他们未有伤损,即便这事闹去衙门最多他们也是得一些赔偿,而且数目绝不会有三百两这么多。而且这说话之人也诚恳有礼,不如依着他,与他们也最有益处。 “如此便罢,只是你得管好你那哥哥,今日若是真得伤着了人就不会这样善了啦。”喝茶客人说道,一人代表三人意思。 “不敢,不敢。我腿脚不便,便托小二给三位送下银两。还请三位稍等片刻。”说罢,那人关窗。 等待片刻,客来喜小二送出三百两银子,了断了此事。 时间已去大半,所剩不多,今夜子时前若是再拿不住窜天猴,刑司衙门也要受到牵连。 假赵初焰与刑司衙门其他几位衙役会合。就在菜市口戏园楼前。 昨夜风雪,平津城变色。此时菜市口也难见平日繁华喧嚣,往来行人有数;周围商铺依旧营业,只是大半小食摊贩都未有出街,仅有售卖包子馒头花卷的丁小蛮,臭豆腐的吴六叔,混沌汤的巧嫂子夫妇,糖葫芦的毛蛋…… 几个衙役都坐在巧嫂子夫妇摊前,喝着馄饨汤,吃着丁小蛮的馒头。他们一个个脸肿,眼带血丝,靴上沾泥雪,疲惫不堪,却仍强打精神,不敢松懈。 赵初焰过来,衙役们看到她,也都不做声,该吃吃,该喝喝,节约体力,保留精神。 “展大人呢?怎么不见展大人呢?”赵初焰不多说废话,开口就问展昭。 衙役坐条凳,听罢问话纷纷仰头往戏园楼顶上看去。 假赵初焰会意,也抬头,寻见展昭身影。 展昭不在戏园楼露台上,而在那硬山屋顶上,他一身红官袍,站于石雕鸱尾处,杀生握在手,举目眺望。 戏园楼是这平津城最高的建筑,展昭此举之意假赵初焰也明了,知他想掌握平津城全域在心,划出重点怀疑区域和安全区域。 假赵初焰看得出神,也想得出神,也想前去再助他一臂之力,便跟着往起一跳。 本欲用力,幸好最后关头察觉不对,知晓自己身份;若是此时她也跟着上房顶,岂不自己泄露身份,坏了大局计划。 假赵初焰落地。那位被展昭遣派去寻她的衙役看她这般举动,心中不解,便问她:“赵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跳这一下?” “我脚冷,多跳跳暖暖脚。”假赵初焰答话,说话又跳了几下。 “赵捕头,你也坐下来喝碗热汤吧。我知道你不食肉食,喝点热汤暖暖身吧。”巧嫂子和赵初焰说话道,一边还给一个衙役加着热汤。这平津城的许多售卖吃食的掌柜都知道赵初焰喜素不喜肉,所以这并不奇怪,只怪赵初焰自己太能吃。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假赵初焰答道。 展昭在上方视野极好,能全盘看到整个平津城,甚至连一些犄角旮旯处也能略略收于眼中。大概是看够了,他拿好了杀生宝剑,先往地面上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跳下。 热汤刚刚加进碗中,展昭落地,靴子扬起雪花;几个衙役见状,纷纷起身,也不再吃,也不再喝了。 展昭握剑,落地便发现紧紧盯着他看的赵初焰,只是此赵初焰非那个赵初焰。 “你怎么样?”展昭问赵初焰。她的身影从他眼中过,却未在心中留。 “休息了一夜,都没事了。”赵初焰拍拍胸脯道。 展昭点头,多看她两眼,便去问后面那些衙役:“你们呢?” “展大人请吩咐。”众人道。 “好。”展昭点头,又说:“时间紧迫,不可耽误。我们分头行事。刘峰,王铁柱,张长福你们三人再去一趟恩情巷。吴爱贵,冯川你二人去拂柳山一带;罗晓涛,赵初焰你二人再去九巷胡同。每组人各持一通缉文书,挨家挨户询问。若是遇着实在不合作的,记下地址,戍时前回府衙报告,我或者苏先生都行。” “是。”众人应声道。 三队人马各自散开,展昭看着赵初焰,对她说一句:“你当心!” 假赵初焰点头,她看到他眼中有个女子,只是那是她也非她。 张世雄照吴天脸上给了一拳,若不是还顾忌兄弟情义他真想一脖子吊死这吴天,怕只怕最后这事情还是要坏在吴天身上。 刘俊英横在中间,也是为难,两个哥哥他都想要,他都亲,闹到这副田地他也无可奈何。最后,这一切都还要怪那刑司衙门,还有那赵初焰。 吴天脸肿,坐在桌前。张世雄满家踱着步子;刘俊英在一旁看着,若是再有什么事情他也好上前阻止。总不能真得看他们兄弟两人自相残杀吧。 “吴天,我警告你再不可胡来,若是你再莽撞生事,休怪我不念兄弟情义。”张世雄指着吴天说了狠话。 “二哥,你已经不念兄弟情义了。”吴天赌气说道。打他是打不过张世雄,但是此时他很是不服他。 “你……”张世雄被气到双手哆嗦,他说:“你这糊涂蛋。若是不不念兄弟情义,我早就把你交给刑司衙门的人了。”话赶话,张世雄也说了狠话。 刘俊英急了,上前说话道:“咱们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死咱们都不怕,此来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如今究竟是怎么了?刑司衙门都不必上门来抓我们,难道我们就要反目了吗?” 刘俊英这么说,张世雄倒是理智了下来。他跟着又说:“老三,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关键时候能不能一举拖下来刑司衙门就看此举了,所以你千万得忍耐。等此事过了,你想怎么样我都由你,随你打多少拳都可以。” “二哥你不必这么说。咱们是兄弟,致死是兄弟,只是那赵初焰也必须由我来收拾。”吴天说道。 “到时候,要杀要剐都由你了。只是必须熬到今夜子时。”张世雄又说道。 “知道了。二哥,你别反反复复总说这一句。”吴天说道。 张世雄硬忍着,怎么也得熬到今夜子时,到时候一切事可成。此时只得先顺着吴天,一切由着他。 本章完 第299章 展昭知客来喜有鬼 一月三十一日。 罗晓涛和赵初焰再探再查九巷胡同。 九巷胡同,九条巷子,每巷都极深,其中包罗万象,店面罗立,九曲十八弯,所以,此地并不好查探。 既领差事,当尽全力,罗晓涛全力应付,假赵初焰也尽职尽责。 时间并不多,一家一家挨着查访问询下来,已是傍晚时候。所幸,一干人等知是刑司衙门查案办案,也都全力配合。只是,事情有例外,前面还有一家“客来喜”等着他们呢。赵初焰未必清楚这客来喜背后水深,但是罗晓涛清楚。 黄昏至,家点灯。 鸿运赌坊的两个打手驱赶出来三人,只是他们对他们还算客气,未有拳脚相向,只是将三人驱赶出赌坊。 两个打手凶神恶煞,挡在门前,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眼角抹泪的三人。 “大哥,你就通融通融吧。我们也是这边的常客,说不定下一局我们就转运了,可以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三人中有一人求情说道,另外两个人眼巴巴看着,一边还在身上摸索着银两。 “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常客,每个人都说自己下一局就要转运。可是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十两起下注。你们三个人连十两银子都凑不齐,还不赶紧滚蛋。若再敢啰嗦一句,就休怪我们拿拳头和你们讲话了。”打手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袖子,露出大拳头。 “哎呀,罢了,罢了,就当我们今天晦气,输了三百两银子。说话得还是之前那位赌客。 三人看着那两个打手,心有不甘可又惹不起他们,吃不住他们的拳头,所以不离开也得离开。 说话的赌客倒还好,只是气恼,他一心想要翻盘,总有预感自己下一盘可以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而他的两个同伴此时就像是被抽了筋那样,失了精气神,有气无力,耷拉着双肩,双手无力,眼红还带泪。 打手见他们三人不再纠缠,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再不管这三人,返身回去赌坊了。 三人离开赌坊。其中一人说道:“今日怎么运气这般背,三百两都输没了。”这人悲悲戚戚,最是伤感。 “别说了,说的我也心疼了。左右这三百两银子也是白来的,如今只能自己想开,只当咱们从来没有得过这三百两银子。”此番说话得便是那个妄想翻盘的人,他还怪想的开。他是三人中个子最低的那一个。 “以往咱们过来多少都能赢钱,总不至于血本无归。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贪不义之财的报应吗?叫我们输的干干净净。”第三个赌客说道,他眉间有痣。 “你小声点。别叫别人听见,若是被别人听见了说不定还要给我们惹来灾祸,那岂不是更加倒霉。”低个子赌客说道,说罢他还疑心地朝左,朝右,朝后看看,生怕有别人偷听到他们刚才的话。 “幸好没有人,否则我们真就说不清了呀。杜晨,今天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吧,今后对谁也不要说,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三百两银子。”低个子赌客对有痣的赌客说道,原来对方叫杜晨。 杜晨点头。 “三位!”身后有人说话叫他们三人。 “呀?”低个子赌客打一个哆嗦,还叫出声来,心想刚才分明是没有人,这难道是出了怪异,见了活鬼了吗? 三人一起回头,看到身后之人,登时跪地,纷纷求饶。 “哎呦,展大人?怎么是你呀?怎么就把你给遇见了呢?”这低个子也沉不住气了,流着眼泪说道。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杜晨只说这一句话,重复一直说,磕头如捣蒜。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另一人也叹道。 展昭看他们,他都还没有问话,他们就不打自招了,这摆明就是有事。 展昭脸冷鬓带雪尘,脚下官靴踏积雪,脸冷目厉,负手而站,持“宝剑杀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三位,有些日子没见。恰巧路过,听见你们谈话。”展昭语气还温,不咸不淡,可是跪地那三人却垂头不起,浑身哆嗦,他们知道他厉害,此时还温,或许下一时便会变另一幅嘴脸了。 “三百两不是一个小数目?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偷的?抢的?与人勒索的?”展昭温声问他们,不过他的表情可半点不温。就像是冻僵在脸上那样,又寒又狠。 “不是,不是呀。”三个人头抵地不起,抢着答话道。 “不是?”展昭表怀疑。又说:“我时间不多,不想和你们耗费。若是你们不说实话,那我就带你们回衙门,衙门的板子自然能让你们开口说实话。” 低个子人终于抬头,他说:“展大人,听我们解释,真得不是偷不是盗更不是勒索,而是别人自愿给我们的呀。若是展大人不信,可以亲自去查证,那人应该还在客来喜客栈,就算他不在,那店里小二也可以为我们做主呀。” “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展昭没了耐心,语气变的急迫。 “小的说,小的说。”低个子人惊慌说道,他生怕自己受罪挨板子,生怕展昭那边不能听他说完。 “小的和杜晨,四毛一起在九巷胡同吕记茶楼喝茶听书,听完准备回家路过客来喜客栈,就偏偏是我们倒霉,活该碰上个醉汉,扔下一茶壶来,茶壶里面还满满都是热水。泼洒了我们三个一身,而且他还骂人。我们欲找他理论,谁知他的兄弟平面说话了,他说愿出三百两银子与我们私了此事。我们三个合计一下,也觉得这样可行,左右我们也是受害者,他应该给我们赔偿,而且三百两银子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展昭看着他,他相信他所说之言皆是真话,只是此事实在可疑。其中必有蹊跷。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你们可曾见过那丢茶壶之人?”展昭又问。 “没有呀,只是听见他骂人,然后就好像是被人按住了,骂人话也没有说完。不过听他那话意准是说若我们再敢胡说八道,他就要拧断我们的脑袋。”低个子赌客如实说道。 “你们究竟说什么了?他为何要这般威胁你们?”展昭细问道。 “也没有说什么呀,我们又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上面住着都是谁呀。我们就是听书完后扯闲篇,骂了几句窜天猴而已。也不知怎么就惹恼了他们,就是觉得奇怪。” 展昭锁眉,意识到情况不对,客来喜有鬼,疾声令道:“你们让开!” 三人忙让道,看着展昭突然奔去。 本章完。 第300章 落网「上篇」 酉时将过,时间紧迫,九巷胡同罗晓涛和赵初焰已经将要查访完毕,只剩下最后一家,那便是“客来喜”。 眼前便是客来喜,罗晓涛人站于街道,止步不前,抬头看着客来喜客栈门牌。 “你到底是着急还是不着急呀?赶紧的呀。”赵初焰催促着罗晓涛。 “唉,这家难办呀。你不知他背后倚仗是谁?”罗晓涛说道。 “嗯?赵初焰疑问一声,又问道:“这家客栈还通着官家吗?” “可不是。只怕待会不好办,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罗晓涛说道。 客来喜客栈店门敞开,店里掌灯,店中忙碌,内堂大概有方桌二十多张,此刻基本都坐满了人,这些人应该都是店中住客;客栈的小二伙计跑来跑去,答应着,伺候着。 “那就不轻不重,照章办事呗。咱们背后也有倚仗,就是展大人还有秦大人啊。”赵初焰说道。 “说得也是。刑司衙门办差,合理合法。”罗晓涛说罢就上前去,要登门拜访客来喜客栈。 这时候,从客栈里面突然窜出来一体胖男子,端着一大盆污水,嘴上不说话,眼睛也不看几眼,朝着外面就泼洒而来。 这一泼洒,就泼洒出两个官差来,还是刑司衙门的人。 罗晓涛和赵初焰都没有躲过去,两个人被水泼,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那水不知道是什么水,还有一股子腥臭味。 “你干什么?”赵初焰叫道,打了个哆嗦,冷的透心凉。 那掌柜不惊讶,不愧疚,反而带笑,可是嘴上却说:“哎呀,你说我泼脏水,怎么还就泼出来两个刑司衙门的大差官呢?你们不好好在衙门里带着,跑我这里干什么了?”他嬉皮笑脸,不怀好意,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是寒冬,哪有人泼水往自己家门口泼的?你也不怕一地冰块,滑的你不能走路。”赵初焰说道。 “嘿嘿!”这货一笑,又说:“我当是谁?原来是衙门的女捕头呀。失敬失敬,我不朝自己家门口泼脏水,难不成我还自己抬着这一大盆水去刑司衙门门口倒吗?” “你说的什么话?你倒一个试试看。”赵初焰和他争吵道。 这掌柜也不急不恼,缓缓答话道:“所以说嘛我就只能倒在我自己家店外了,这也不违法吧?衙门也没有规定说不能往自己家门口泼水是吧?” 赵初焰接不上话来,气的瞪眼,恨不能上去揍那掌柜一顿,可是她还真不能动他。 “两位,你说你们两个走路也不看路,也不长眼,我奉劝两位还是赶紧走人,回家洗洗吧。这盆水是厨下洗鱼的水,又腥又臭,你们两个搁在我门前实在影响我生意。”掌柜得不讲道理,反将赵初焰和罗晓涛一军。 “你这地上更臭,若不是有公事,你以为我们愿意……赵初焰这头说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客栈黄掌柜已经关了店门。 “碰”的一声,门紧紧关闭,若是赵初焰再朝前站点,这会怕要被夹住手脚。 “喂!”赵初焰叫一声,上前敲门,把门敲得咚咚作响。“开门。开门。开门。衙门有公事需要你们配合查案。若是你们敢不配合就证明你们心中有鬼,证明你们极有可能是从犯。”赵初焰叫道,很是泼辣。 衙门办案,还请你们配合。此事紧急,事关捉拿窜天猴。”罗晓涛也在一旁大声叫话到。 周围有人围观,是路人,或者是别家店的人。 可无论赵初焰和罗晓涛怎么说话,怎么叫喊,就是敲不开客栈的门。这摆明是不把刑司衙门放在眼中了。 “你们不配合我们查案,肯定是心中有鬼。”赵初焰叫道。 “再不开门,便是抗拒刑司衙门执法,难道你们不畏惧律法了吗?”罗晓涛再次叫话道。他声音那么大,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也有人开始对客来喜指指点点。 “别废话了,时间紧迫,咱们冲进去。”赵初焰说道,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她有意无意得就露出来她残疾的左手,还有右手上带着的武器飞鹰爪。 “不可,不可呀。”罗晓涛按下冲动的赵初焰。他还能稳住,也知道此行不通,只他们两人根本无法拿下这难缠的客来喜。 “怎么就不可了?时间紧迫,你说怎么办吧?”赵初焰语气又冲又急,对着罗晓涛问话。 不远处,展昭踏雪而来,一路疾奔,已至客来喜。围观之人看到他倒了,纷纷松一口气,知道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赵初焰急的燎眉,罗晓涛拿不定主意。这时候,展昭到,问他们二人:“怎么回事?” 两人听声音便知身后是展昭到,心中欣喜,顿时硬了脊梁骨,忙回头去。 “展大人!”假赵初焰先唤展昭一声。 展昭看到赵初焰和罗晓涛一身湿淋,一身狼狈,心里对事情大概也清楚了个七八分。 “展大人,这客来喜客栈有鬼。我正准备回府衙和展大人你和苏先生报告。”罗晓涛一边答话,一边看着展昭走上前,站去客来喜门前。 “还禀告什么?既然有鬼,那便查之。”展昭满面怒意,急不可耐,话刚说罢,便抬起一脚,亲自踹开客来喜的大门。 假赵初焰睁大双眼,她没有想到展昭居然会这样干,不过确实解气。 黄掌柜在扒拉着算盘珠子,小二忙碌,客人吃饭吃菜,谁也不管外面叫门的那两个傻瓜刑司衙门差官。因为这里是客来喜。 可是,突然间,客来喜的门就那么被人踹开了。 “咣当”一声。门扇撞墙,发出刺耳的声音。堂内众人皆惊。 展昭先进,身后跟着赵初焰和罗晓涛。他提剑甩袍,跨门槛,目灼灼,一眼看过在场众人,捕捉他们的身形动态;若是哪个有异动,决绝逃不过他的双目。 黄掌柜刚才还喜,这会儿看到展昭闯入,心里也是一惊,再不安分。他也知道展昭难缠的很,再不能像对待刚才赵初焰和罗晓涛那样对待他。 “哎呦,这是谁呀?这是谁呀?原来是展大人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黄掌柜走出柜台,小步上前,一边说着话。 展昭也不等他到自己身前,再审视众人一圈,说道:“刑司衙门查案,若有不配合,不从,敢阻挠者,一并按照从犯处置。” 黄掌柜咬牙,跑步上来说道:“展大人,你们查案我们绝对配合。不知道要查什么案子,要怎么查呀?”黄掌柜问展昭。 展昭也不看他,只答道:“查什么案子,要怎么查不必你来过问。”说罢,他带着身后赵初焰和罗晓涛便要入内。 第301章 落网「下篇」 黄掌柜伸手挡人,说:“展大人这话也不说清楚,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你们呀。” “你起开。”展昭叫道,手下也不客气,一掌便将黄掌柜推开。 展昭要上楼。那边,那黄掌柜咆哮叫道:“刑司衙门这是要搜店吗?凭什么搜店?来呀,把人给我拦住。”黄掌柜叫道。旋即,几个店内跑堂小二出现,撸起袖子,拦在展昭前面。 黄掌柜看看楼上,他刚才喊叫的那样大声,想来三楼那边应该要有所应对了。 展昭已到客来喜,窜天猴如何不知,只是展昭来的太快,这客来喜实在无用,他们一时半刻也不得应对之法而已。 张世雄当机立断,吩咐吴天和刘俊英道:“我出去引开展昭,那黄掌柜应该会设法拖延,而且只要展昭走了,其他人也不足为惧。” “二哥,我去引开他。”吴天咬牙说道。 “不行。”张世雄拒绝他,又说:“你功夫不如我,而且身份面貌已经泄露, 怎么能去的?此行凶险,必须我去。” 吴天委屈不甘地看着张世雄。 “三弟,四弟。”张世雄看着自己兄弟,时间不多,他还有话必须要交待。“你们需谨记,无论外面情况如何,你们都不可以现身。就算我此去无回你们也不要管我,只要熬过今晚子时便可以一举拉下刑司衙门。只如此,我便死也瞑目了。” “二哥。”吴天和刘俊英唤着张世雄,吴天咬牙切齿,只觉得心上悬刀,忍不住还得忍。刘俊英眼中含热泪,替张世雄担心。 练武之人皆耳力过人,这窜天猴三人已经听到下面动静,知道展昭上来了。 展昭往楼上来,他并不知道窜天猴在三楼,所以只能逐楼层,逐房间搜查。而楼下大堂,那黄掌柜倒下了,所有刚才出面拦阻刑司衙门办案的人都倒下了,不过不碍性命。 “我走了。”张世雄作别。此人凶狠,心中也有计策谋略。他穿黑色夜行服,蒙面,开门先往外面走廊一探。随即露出身形,继而闯入对面最角落处一间客房。而那客房就住着一对手无寸铁的姐弟。 展昭还在二楼搜查。这时候从三楼传来一声凄厉喊声:“救命啊!”随即,没了声响。 展昭知道事情有变,知道人在三楼,果断弃过二楼,奔去三楼。那罗晓涛和赵初焰就跟在他身后,赵初焰比罗晓涛跑的还快。 三楼果然出事,一客房门开,其他客房都紧紧闭门躲避事端。展昭前去查看,往房中一探,随即心中怒意急起,满面怒气。 赵初焰此时也冲来,也看去房内:只见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已死,女的还残留一口气,只是断了喉咙,回天无力,只是熬着等死而已。凶手如此残忍怎么能令人不怒不恼。 “凶手在房顶。”外面有人大叫道。此声音令展昭清醒过来。他奔去窗边,往外看去,果见一黑衣蒙面人,就像是要故意被他看到那样,此时正蹲身在吕记茶楼楼顶处。 展昭不说话,咬了牙,从窗出,动轻功前去追人。 房中的赵初焰并非是真赵初焰,有得是功夫和手段。眼见凶徒如此残杀人命,她心下也怒,断不会放过凶手。 罗晓涛最后赶来,看到假赵初焰。假赵初焰道:“这客栈一定还潜藏着其他凶手,就算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假赵初焰隐去赵初焰神态举止,以真面目性情示人,可是脸还是赵初焰的脸,如此倒是看傻了罗晓涛。 “啊?要怎么找?”罗晓涛道。赵初焰已经出客房,一间挨着一间客房去查找凶犯。她可是杨欣婷,若是有人动轻功出,她绝不可能毫无察觉。 查过三间,均无恙,走去查第四间时候,杨欣婷听到异动,大喝一声:“不好,人要跑!”说罢,她便追击向前。 罗晓涛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她的脚步,他看着赵初焰闯入那间房。只不过,等他再进入那间房时候,却不见一人影,连赵初焰也不见。不过,房间窗户大开,圆桌上放着三杯热茶,床上床铺也杂乱,明显是有人住过。 本章完。 第302章 兴师问罪,大动干戈「一」 张世雄是引开了展昭,只是他疏忽了赵初焰。若赵初焰是真赵初焰那不足为惧。只是这赵初焰非赵初焰,而是杨欣婷假扮,此招他们可没有防备。 吴天和刘俊英察觉不对,跃窗而逃。赵初焰闻声,紧紧追击。 三人奔走于屋檐,奔走于楼顶楼宇,似鸟兽,身形巧,灵动且轻盈。 吴天,刘俊英很快便分开跑,假赵初焰无奈,她不能一人追他们两人,也难分辨他们两人究竟谁是谁,只顺向追了他们中一人。而眼睁睁看着另一人逃向别处。 杨欣婷追的是刘俊英,这还真是天意,偏偏就这样将那直肠子莽夫吴天疏忽了,等于是任他自生自灭了。若是此事张世雄知道,不知道他该作何想法。 已入亥时,事情究竟成与不成,此时已非人力可为,而要看天意了。 亥时四刻,潘相爷,王总兵到,相爷带着随从和护卫,王总兵率兵三百,一应人等跟在其身后,乌泱泱的,举着火把,漏夜而来,好不瘆人。 兵卒分两路行事,一路封堵诸个衙门出入口,全神戒备;一路跟着潘相爷和王总兵直闯入府衙,闯入府衙大堂。 这些人明火执仗而来,动静很大,惊动了整个府衙。 苏先生在书房,闻讯已经赶往大堂。此番潘相爷和王总兵必是有备而来,有意责难刑司衙门诸人。只是时间未到子时,他虽然官小位轻,但是也会据理力争,死不屈服。 赵初焰那边也闻声,她在房中憋闷了两天,足不出户,心中难安,备受煎熬,其中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如今听到外面动静,知道是潘相爷和王总兵到;而且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拿住了展昭,或许展昭此时正在哪里遭罪。抱着此念,赵初焰冲动,夺门而出,身后翠翠拼尽全力拉扯她,不让她出屋。 一个要出,一个不让出,如此僵持片刻;外面来了几个兵丁,指着露头脸出屋的赵初焰叫道:“女捕头赵初焰,找的就是你。” 赵初焰抓着门,瞪着眼睛,还弄不清楚这些兵丁为何找她。身后翠翠搂着她的腰;而后,两人一起被拖出屋…… 兵丁粗鲁,有得是蛮力,一路拖拽,也不说缘由,更不管赵初焰和翠翠那边的反应。 “这里是刑司衙门,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犯王法了吗?倒是请你们说清楚。”赵初焰挣扎叫道,一面还看着翠翠,想顾及到她。可是事实上她连自己也顾不得了。 一众兵丁持火把,拿人。倒有一个未持火把之人,听了这番话,返身便朝赵初焰脸上甩了一巴掌。 “啊!”冷不防挨这一巴掌,赵初焰后倒,若不是身后有两个兵丁,她就倒在地上了。 “少废话!再敢多言一句便割掉你的舌头。”这兵叫道。 赵初焰闭嘴咬牙,低下头去,乖乖就范;好汉不吃眼前亏,对面站着个禽兽,她此时多言便要吃苦头了。 手下随从给潘相爷搬来了椅子,伺候他坐下。王总兵领着手下二十个亲兵站于一旁。 相爷着官服,总兵着官服,腰别刀,手持鞭。两人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一众亲兵手持火把,火光冲着大堂,满堂明亮。原本司掌一朝律法,由秦正坐镇的刑司衙门此时全然变了味道,而且似乎换了当家主理人,变成了别家的衙门大堂。 苏先生急匆匆赶来大堂,也不带一随从,支身前来。他看到满大堂的火光,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却半点不畏不惧。 苏先生到底是个书生,此时心里着急,脚步忙慌,进公堂时候居然被脚下门槛绊了一步,人踉跄得栽入堂内,幸好没有摔倒。 见状,潘相爷纹丝不动,倒是王总兵眼含不屑与得意。 苏先生跪地,礼照行,话照说:“学生斗胆请问相爷,请问总兵,如此深夜率兵闯入刑司衙门究竟所谓何事?是刑司衙门犯了朝廷律法了吗?” 第303章 兴师问罪,大动干戈「二」 “你明知故问。”王总兵一句话怼来。 潘相爷脸阴沉,双眼往王总兵那边一瞥,见他不再说话,自己才说道:“你刑司衙门办案不力,拿不住人犯,如此无能,已是愧对朝廷,愧对朝廷律法。如此,本相爷怎么能不管?” 苏先生据理力争道:“相爷与我们约定时间未到,如今尚未到子时,如何就断定我们办案无能?” “这么说你们是有所突破,能抓住人犯了?”潘相爷问。 “子时未到,刑司衙门并未失约,并不是办案无能。”苏先生又说道。 “狡辩!”王总兵又说话了。他又说:“四大捕头,损了一个常武,跑出去三个办差,还有展昭,再加上这一衙门的差人,到现在还拿不住人犯,还说你们不是无能?” “王大人,子时未到。大人何苦这样咄咄逼人?”苏先生道。 “我咄咄逼人?你出去看看这两天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民心不安,如此境况难道本大人还能坐视不理吗?”王总兵凶恶说道。 “刑司衙门全体出动,查案拿人。百姓生活一切照常,那帮贼人并没有再次成功作恶,刑司衙门有能力守护平津治安。”苏先生道。 王总兵瞪着苏墨,还要与他争辩…… “走!”这时候外面有兵丁叫喝之声。他们拿住了赵初焰和翠翠,正要进堂来。 “进去!”又一声大喝之声。他们对赵初焰和翠翠这两个女流之辈当真粗鲁。 赵初焰翠翠跨步迈门槛,进公堂。她们身后有兵丁在两人背后狠狠推了一掌。于是,赵初焰,翠翠摔进堂内,两人头额还撞在了一起。 赵初焰捂头,咬牙,抬头看着眼前。她看到坐着的潘相爷,站着的王总兵,跪着的苏先生,还有一屋子兵丁侍从和相爷护卫。 苏先生眼见这一幕。他叫道:“住手!” 潘相爷和王总兵看着苏先生。苏先生一脸怒火,可是他的这点火气在那惯于杀伐的王干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反而更加激惹到他。 “相爷,王大人,这是拿人吗?为何要在刑司衙门这般拿人?她是我刑司衙门女捕头赵初焰,她是犯了哪条王法吗?”苏先生发问道。 “四个捕头如今只剩三个了,还都在外面跑着,展昭也不在。我们总得叫个人过来问话吧。”王干说道。 “既是问话,为何这般粗鲁?”苏先生道。 “我这些手下都是一帮子兵痞,没有那么多怜香惜玉的心肠,这还算是客气的了,也是看在你们刑司衙门的面子上。” “苏先生你刚才说这赵初焰是刑司衙门女捕头,可之前你们的展护卫也说这赵初焰如今并无职品在身,算不得上是刑司衙门的人,只是一介草民。”王干又说道。 “王大人此言何意?皇上以“宽仁孝义”治天下,难道一介草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一家草民就能任意拷打责辱吗?”苏先生问王干。 王干朝前走一步,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倒是潘相爷这时候开口说话了“罢了,案子未破,如今你们却在这里吵闹了?” “相爷。刑司衙门这帮人一人说一句,必然有鬼。我可是听说这两天这赵初焰一直都在外面办差,怎么如今她倒在府衙里面了?难道还有两个赵初焰不成?”王干说道。赵初焰抬头看这王干一眼,她不知道这王干究竟想干什么。 赵初焰低头不语,起身跪地,还拖着翠翠一起。既然苏先生跪了,那她和翠翠铁定得跪。此时面对着两个畜生,还是保命要紧,若有难题自然有苏先生可解决。 “两个赵初焰?八成又是御猫的哪个江湖朋友吧?”潘相爷挑眉说道,颇为不屑。 王干皱眉,眉上带阴影,似有所思,有所图。他瞪着赵初焰,赵初焰那边还是低着头,根本不见他。 “赵初焰!”王干叫赵初焰,赵初焰逃不掉了。 第304章 兴师问罪,大动干戈「三」 “赵初焰!”王干叫赵初焰,赵初焰逃不掉了。 这王干恶声恶气的,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赵初焰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而且对他还印象颇深。 “我问你,你老实答话。若有半字虚言,便叫你见识见识我手中鞭子的厉害。”王干说道,如此也算是逼供了。 “总,总兵大人请问。”赵初焰道。 “为何会有两个赵初焰?外面那个到底是谁?究竟刑司衙门在背后捣什么鬼?”王干问赵初焰。 赵初焰还没有答话,他那边就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不知是否是计,不知该答还是不答。赵初焰扭头去看苏先生,就在王干眼皮子底下。 王干见这赵初焰不老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敢这样求援,心中恼怒,放了手中鞭子,并且挥鞭抽打赵初焰。 一鞭上身,皮开肉绽,赵初焰抽搐,身体怪异地扭动,左手抱胸,右手欲去摸左肩背上伤口,却是迟迟不敢落下。 “住手!”苏先生大喝一声。他一个文人此时也忍不住了。 “总兵大人当刑司衙门是何地方?居然敢在这里挥鞭打人?逼问府衙差人?刑司衙门查案办案自有章法,就算她知道其中细节也不得说给你听。” “总兵大人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倒是叫学生深思了。”苏先生道。 “我也是担心你们刑司衙门无能抓人破案。哼,想也不用想,一定又是请了哪些江湖人物过来帮忙,我看这刑司衙门如今可不再是朝廷的刑司衙门了,而是一帮江湖人的污糟之地。”王干说道。他过于冲动,这话说得过头了。 “王总兵此言实在太过!”苏先生说道。这是他今晚上声音最高的一回了。 “好了,好了!”潘相爷终于说话了。 “如今外面还有一伙贼人作乱,你们倒有心思在这里争吵。”潘相说道。 “相爷,末将是气恼他们无能办案,一时气恼才说了重话。”王干说道。 潘相爷只听话,不接话,反说道:“什么时辰了?” “将到子时。”王干答道。又进言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人犯左右是拿不住了。” 相爷点头,再看堂下跪着的苏墨还有赵初焰,颇有怒色。他说:“刑司衙门诸人办差不力,理应受罚。” “来人呀,按住这赵初焰,先打50大板。”潘相爷说道。 赵初焰哆嗦,摇头,含泪看着苏墨。 “相爷,不可。相爷……”苏先生叫道。 王干看着堂上自己的手下,那些手下会意,过来按住了苏先生,又拖起了赵初焰。 “姑娘!姑娘!”翠翠力薄,可她仍然想要护住赵初焰。 翠翠跪着向前,去求潘相爷:“相爷!我家姑娘身子弱,求相爷开恩,让翠翠替姑娘挨了这50板子吧。”赵初焰看着说话的翠翠,她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她知道板子上身有多痛,她也曾经救过翠翠,或许此时便是她还报恩情的时候了。 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胆魄,潘相爷看着翠翠,不过依然没有将她放在眼中。他知道这翠翠来历,只是一个卑贱的青楼妓女而已。 潘相爷不言,也不看翠翠。 “这么想挨板子,那不如这50大板也赏给你吧。”王干说道。翠翠原想要替赵初焰受罪挨打,可是王干可不会如她愿,他想要两个都打。 兵丁按下了赵初焰,又要按下来翠翠。 “王总兵,你草菅人命。”苏先生叫道。 王干瞅一眼自己手下,话不能明说,但是意思明白,就是责怨手下人办事不力,怎么没有堵住苏先生的嘴。 眼见兵丁拿了棍子就要上来行刑。赵初焰道:“潘相爷!谁的板子便是谁的板子!赵初焰不敢有怨言,只是不要牵连无辜。” 怕依旧是怕,也想要翠翠替她自己受罪,两个自己交战,最后说出来这样的话,赵初焰也不知道哪个自己是真的自己?她这样做非但没有感动自己反而要连累自己送命了,而且还是这般痛苦送命。若是展昭得知这一切,是否会高看她一眼? 潘相爷高高坐着,高看爬在地上的赵初焰两眼,说道:“王干,她说的对,谁的板子就是谁的板子。” “是!”王干答道。他站在潘相爷身边,潘相爷没有看到这时候他自己被这王干斜瞥了一眼。 “把人按好了,给我好好得打。”王干叫道。他的手下按好了人,也举起了板子。 第305章 兴师问罪,大动干戈「四」 “把人按好了,给我好好得打。”王干叫道。他的手下按好了人,也举起了板子。 赵初焰颤抖,如今骨头节子也发松,可是没有办法,没有谁能救了她。 “且慢动手!”有一人叫话道,话音未落,人已经进堂,且外面那些兵丁也无人敢拦阻碍他。 “胡侍卫。”潘相爷看着来人道。 “胡兰海。”王干道。 胡兰海大步入大堂,手中还抓着一人,那人垂死卧地,被胡兰海拖上大堂,手脚四肢皆不能动,可是还能不断挣扎,且动静不小。 赵初焰知道胡兰海到,破涕哽咽,暗暗祷告发愿,祈祷自己此番还能留命逃脱。 “哈哈哈!”胡兰海几步上大堂。他手上之人此时突然狂笑,笑中带狂,尖声叫道:“报应啊报应,赵初焰看你受罪老子就得意,你这贱人,下场决绝比我好不了。”这发狂叫嚣的人便是吴天。他难平心中怨气,又知道此时刑司衙门守卫相对松懈,便心存侥幸,漏夜再行潜入刑司衙门欲再行凶肇事,可却被胡兰海擒住,废去了一身武功,四肢皆断;如今上堂看见赵初焰那般模样,衣衫上又带鲜血,以为她受刑受罪,一时得意便叫道。 潘相爷眼神阴狠,瞥着这吴天,问胡兰海:“胡侍卫,这半死不活得是谁?” “窜天猴中的一个。”胡兰海道。 “原来胡兰海你是替刑司衙门抓人去了呀?”王干说道。 “只是只抓回来这么一个可解不了刑司衙门的危机。”王干又说道。 “谁说是一个?”这是展昭到了,刑司衙门众人回府了。 王干听到了地上赵初焰的呜咽之声。 展昭归府,白虎,赵龙和周雀就在他身后,还有四个衙役分别抬着两个没有人样的人。而这两位便是张世雄和刘俊英。一行人里面并没有杨欣婷。 杀生宝剑已出鞘,白虎,赵龙和周雀各自亮出兵器,如此架势,甚有杀气。 潘相爷见此一幕,阴阴一笑说道:“展护卫持剑闯大堂,还带着这么些人,是要对付本相爷吗?” “展昭不敢!”展昭道,收剑回剑鞘。 “展昭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回刑司府衙还得一路打杀才能进来。”展昭道。 潘相爷皱眉,又问:“展护卫这是何意?” “这便要问问王总兵了?我们回府,为何外面那些兵还要阻拦我们?这究竟是谁的意思?”展昭道。 潘相爷抬头看王干一眼。 “一帮兵痞不懂得规矩。展护卫回府如回家,他们怎么能阻拦得了你,想必其中必有误会。”王干说道。 “哦?误会?”展昭疑问。又说:“王总兵在刑司衙门大动干戈,如此轻描淡写便可以过去了吗?” “怎么叫大动干戈?本将陪同潘相爷前来刑司衙门一趟,带些手下;若是今晚你们办案不力,便计划要代替刑司衙门暂管这平津治安,拿人破案。难道这些展护卫不知道吗?”王干说道。 “展护卫说我这是大动干戈?那展护卫你私自调动官军呢?这才是大动干戈吧。此事我可要俱实禀告皇上。”王干倒打一耙道。 “前事展昭已经说清楚,此时不想再多费唇舌解释。将军尽管禀告。”展昭道,也不与他多辩。 “你……”。王干被他说得到答对不上来了。 “展护卫这样回来,想来人犯都抓到了吧?”还是潘相爷说话了。既然王干刚才说到潘相爷,那他就不得不开口说几句了。 展昭答潘相爷话说:“相爷,人犯在此。一干人等已经全部落网。”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潘相爷道。 “对付非常之人必用非常之法,且他们并无性命之忧。案子来龙去脉尚未理清,有诸多疑点未解开,展昭不会让人犯就这样死去。”展昭答道。 吴天这时候悲号道:“二哥,四弟,是我害了你们呀,是我害了你们。展昭,我就变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赵初焰,你不得好死。” 潘相皱眉,说:“王干,这人实在吵闹,去,割下他的舌头。” 王干点头应令。 “慢着。”展昭说话了。 “相爷,此案还有许多疑点未解,此人的舌头还得留下。”展昭说道。确实,相爷这样不由分说便要割掉一人的舌头确实牵强过分,与理说不通。 “不是还有那两个人吗?还有两条舌头吗。一样可以用。”潘相说道。 “王干!”潘相叫王干。 王干这就行动了。他用了一柄短刀,蹲在吴天身前,像捏牲口口唇那样捏他口唇,迫他开口,随即落刀…… 王干取了吴天的大半截舌头,掷于地上。见状,胡兰海阴沉着脸,展昭不悦。 第306章 兴师问罪,大动干戈「五」 潘相爷觉得周围安静了许多,他说:“虽然抓得人犯,但是平津城连日生事,可见刑司衙门仍旧是办差无力,未能保得这一城安。此事前后始末,本相还要据实禀报皇上,请皇上决断。”说罢,潘相爷缓缓起身。 “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潘相说罢,就要离开,一应侍从护卫皆跟在其身后。 相爷要走,堂上众人还需要跪送。那王干给了手下一个眼色,收了兵,撤了人,跟着也要离开。 “慢着!”展昭见王干要走,起身叫话道。 王干留步,不仅仅是他,就连前面的相爷此时也停步。 “王大人!且留步。刚才展昭的话王大人还没有回复?王大人此番在我刑司衙门大动干戈,又阻我们及时回府,究竟是为何缘故?””展昭说话,从王干的两队亲兵中间走过,直接站去王干身边向他索要答案。 王干转身,看着展昭双眉似剑刃刀锋,眼中藏火,是决意不肯善了,要与他为难了。 王干欲与展昭争锋。那潘相爷这时候说话了:“展护卫,本相爷刚才已经说过,今日之事本相爷会据实向皇上禀告。展护卫自己也可以具实禀告皇上,一切就看圣意决断吧。” 潘相爷说话,展昭和王干两人虽然未曾动手,可是两人剑拔弩张之势已经张开。展昭难缠难斗,那王干也不是善茬,因为今日之事,他已动杀心。 “王总兵,我们走。”潘相爷叫王干一声。 王干个头比展昭冒出几指,这时候故意抬高头脸,摆出一个蔑视之姿,然后转身离开刑司大堂。 潘相爷,王干走,刑司衙门又变回刑司衙门。 翠翠去扶赵初焰,周雀也上去搭手帮忙。 赵初焰无事,她又一次大难不死,只是被吓得不轻,而且身上确实有伤。 事情还未完,展昭吩咐众人道:“白虎,你带人速去重整府衙防卫秩序,天亮之前,务必一切恢复如常。”大虎二虎,你二人速去清点府衙人员,财物状况,及时报损,不许漏下一人一物。周雀,你下去休息一下,天亮以后准备走一趟京城。”展昭叫了周雀。 “是。”周雀应声,抬头看着展昭。赵初焰也跟着他看去同一个地方,还自觉自己表现得自然。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展昭的注意力始终根本不曾在她身上。 一瞬间,身上那鞭伤更加疼痛难忍了。原来这一切如此不值,可终究还是心甘情愿,也怪不得谁,要怪就怪她自己没有那福分。 周雀起身。他也不是铁人,既然明天要奔赴京城,那他是应该回去稍稍休息了。 苏先生见展昭这样问话,上前问话道:“展护卫,莫非真要上奏皇上了?” “既然我们有理有据,为何不上奏说明,免得被别人攀诬乱咬。只是我们的奏折未必能比相爷那边更快一步,直抵御前。”展昭道。 “那也未必,你忘了大人此时就在京城。”苏先生在旁提点一句道。 “王爷那边也能帮忙。”胡兰海上前说道。 “谢王爷与胡侍卫肯为刑司衙门周全。不过事情还未紧急到那个程度。”苏先生在旁说道。 “苏先生,这边紧急。”翠翠那快嘴说话了。赵初焰也没想阻止她,她也巴不得苏先生赶紧来给她治伤,起码先止痛再说。 苏先生看去赵初焰那边,也准备上前去替赵初焰治疗。 “苏先生,这边更紧急,这两快不行了。”赵龙也说道。他指的是张世雄和刘俊英。 吴天没有了舌头,手脚也不能动,只能趴在地上,扭动脖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不断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声音。 苏先生一时犹豫。展昭这时候说道:“先救急!” “你们别在这里呆着了,先去前厅等着吧。”展昭这话是对翠翠和赵初焰说的,可是他说话时只看翠翠。倒是确实令人感觉无情。 翠翠没应声。赵初焰伸右手拖她一把,自己说道:“我们走吧。” 她就是爱而不得,无人关心,无人过问,可偏偏自己还是死心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赵初焰咬着牙,自己快步走。那鞭伤实在是疼,时时刻刻都疼,而且越来越疼。 苏先生去查看张世雄和刘俊英情况,问展昭一句:“他们这是中毒了?” “嗯,杨姑娘的毒,只受罪不要命。发作的时候身体奇痒,无人可以忍耐。”展昭道。 “都这样了,还说不要命?所以呢,他们这样都是自己抓挠得。”苏先生问道。 展昭点头。 “此毒倒是足够“缺损”。”胡兰海说道。 “我尽力吧。那杨姑娘呢,人现在在哪里?”苏先生问道。 “潘相爷在,我恐他借机生事,便提前安排杨姑娘去了前厅。” 本章完。 第307章 赵初焰,杨欣婷「一」 深更半夜,月不当空,乌云罩,北风呼啸,屋檐上雪花飘。衙门处处戒备,众人持火把,如今大难已去,可是却未见松弛之势,依旧剑拔弩张。 赵初焰心凄凉,人走得晃荡,再加上鞭伤痛苦,更是难过。此去前厅,脚下每步都是煎熬。 翠翠扶自己恩人,她见她神情凄楚,眼中带痛,不觉鼻子一酸,可还是强忍泪流。她此时算是局外人,如果她流泪哭泣那赵初焰该如何自处,毕竟心痛得是她,伤痛得也是她啊。 “姑娘,仔细脚下,当心滑。”翠翠提醒赵初焰。 赵初焰不吭声,不答话,不点头,哽在心头,语不能言。 赵初焰一心觉得“若是展昭护她,关心她,她会好上许多,可是他偏偏就是不。”他是大侠,他怜悯其他人,肯为陌生人舍命,却半点感情也不施舍于她。她就如此不堪吗?就如此不值得吗? 赵初焰默声,泪流出。 “姑娘,莫要胡思乱想,再伤了自己心肠,不值得啊!”翠翠知她心思,知她此时痛到极点,苦苦劝说道。 府衙一队巡守侍卫走过,赵初焰掩面抹泪,都这个时候了,她依旧在掩饰。 面颊冰凉,身体冰凉,可是泪水依旧滚烫,那心呢?是热还是凉?侍卫擦身走过,赵初焰自摸心口,小心翼翼避免触及鞭伤疼痛。早知今日受这许多苦楚,真不如当初一死了之,可是又总是不舍。 这情爱当真要命啊! 想想种种经历,赵初焰终难自禁,泪如雨下,崩了情绪…… 为避免潘相和王总兵借机生事,展昭提前便安排杨欣婷去了前厅。此时,前厅满厅烛火之光,又有火盆取暖,暖意浓浓。 杨欣婷身旁有两侍女陪伴在侧,侍女给她备了热茶,还有点心干果。 杨欣婷静,独坐侧座,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干果,时不时便往外面望一眼,似有牵挂之事,牵挂之人。 “杨姑娘不必忧心,府中危急已过。有展大人和苏先生在,府中逢事必能无恙。”侍女杨敏说道。 杨欣婷微笑,此时的她还着赵初焰衣服,还扮着赵初焰的模样。 “是啊!刑司衙门何时让人这样欺负过,等秦大人回来了必然要让他们好看。”另一侍女小娟说道。 杨欣婷巧笑,看着两侍女,说:“你们倒是忠心,言语间也不叫刑司衙门吃亏。若是秦大人回来了,我倒想知道他要如何让对方好看?那可是当朝相爷和总兵大人哪。”杨欣婷笑语,人温和,很是可人。可是两个侍女总觉得她言下有深意。而且,她本是杨欣婷,此时却是赵初焰样,让人看了实在觉得心中古怪。 小敏和小娟互相看一眼,双双说道:“奴婢失言了。” 杨欣婷摆摆手,说道:“我可没有一点责难你们的意思。” 看她语笑温温,对人亲和有礼,可是杨欣婷毕竟是杨欣婷,可不是赵初焰。侍女知道自己心中古怪是发自何处,因何缘故了。 杨欣婷看着侍女,再问她们:“两位妹妹,我问你们,你们展大人如今可有心上人?心上人可是那吕小霞?” “嗯嗯,展大人和吕小霞姑娘情义深重,也只有吕小霞姑娘那样的绝色女子才能配的上咱们展大人。”小敏说道。 “也不是!”小娟道。她又说:“你忘记了冬至宴时候的事情了。展大人亲口承认了自己有心上人,可是也没有说是吕小霞吕姑娘啊,郑管事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吕姑娘。”想不到私下刑司衙门的这些丫头侍女们背后也八卦展昭的私生活,否则怎么说了这么多。 “哦,我倒忘记了这个。”小敏道。 “那说不定便不是这吕小霞了?”杨欣婷问。 两侍女摇头。小娟说道:“谁知道呢?展大人他人口紧,甚少说自己的私事,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别人也问不出来到底是谁。而且,秦大人那边也甚少管这事。” “唉,这事情可怎么好管。”杨欣婷说道。 话罢,三人闻得外面一声泣声,扭头一看,见那是翠翠搀着真赵初焰来了。 假赵初焰皱眉,两个侍女互相看看彼此,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赵初焰狼狈,泪眼红肿,面苍白,神色凄惶,走路晃荡,着一较单薄枣红裙,左臂膀处衣损见伤口,伤口长长一条,皮开肉绽,不断渗血。 翠翠扶赵初焰过门槛,叫道:“你们快来帮帮我。” 杨欣婷起身。两个侍女上前帮忙。小娟问道:“赵姑娘这是怎么了?”原先府中人都唤赵初焰赵捕头,如今她失了身份,她们便唤她赵姑娘。别人有心没心的一句话便又惹得初焰心伤。 “姑娘让那王总兵抽打了一鞭。”翠翠替赵初焰答话。 赵初焰过门槛,抬头见杨欣婷,心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倔强之气,先推了翠翠一把。说道:“我自己走吧。” “苏先生此时忙碌,我就在这边等等他,等他忙完过来给我诊治。”赵初焰说道,看了一眼杨欣婷,自己走去侧坐边,坐了下来。 赵初焰坐下便低头,她欲为自己粉饰遮掩,可是那满脸泪痕,那一脸凄惶,一身颤抖哪里藏得住,早就暴露于人前了。 “两位妹妹,烦劳再去准备一个火盆吧。”杨欣婷说道。 “好。”小敏小娟应声,下去准备火盆了。 “姑娘,你在这里等着翠翠,翠翠回去取条毯子,还有厚衣服。”翠翠念叨着,也离开了。 第308章 赵初焰,杨欣婷「二」 只剩下真假赵初焰,真赵初焰坐一边,假赵初焰坐对边;真的不知道假的在干什么,假的看着真的,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神一态。 两人彼此沉默,互相不说话言语,如此,时间一长,真赵初焰心中的那点倔强倒是磨平耗尽了。 真赵初焰抬头,慢慢说一句:“杨姑娘,此番你跟着展大人办差可曾遇凶险?”她跟一个“假的自己”说话,语气温和。 “有你们展大人在,倒还算不得凶险。”假赵初焰答道,真赵初焰慢慢低下头去。 “那窜天猴本领高强,尤是轻功绝顶,此去抓人定然艰辛困难吧?”赵初焰又问。 “虽然本领高强,轻功绝顶,可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江湖善用轻功者可从来不是一家独大。”杨欣婷道。 “我要是有你那一身本领就好了。”赵初焰说道,歪歪嘴,因为她刚才一个不小心又牵动了鞭伤之痛。 杨欣婷不答话。 “窜天猴他们罪有应得,我方才在大堂见到了他们,有两个已经没有了人样。”赵初焰道。她不知道抓捕张世雄和刘俊英的过程,也不知道他们是中毒。 “你说得这两个人一个是刘俊英,一个是张世雄。两个人逃命,大概他们自己也不会想到两个人居然能碰到一起去。” “这两人轻功绝顶,使暗器的功夫也不错,尤其是张世雄那一手飞蝗石。展大人替我挨了两飞蝗石,若不是他们这般,我断不会对他们用毒。”杨欣婷说道。 “嗯?那,那展大人可是伤了?”杨欣婷话短可是透漏出来的信息多,不过赵初焰最在意其中一点。 杨欣婷点头,又说:“伤在背上。” “那伤的可要紧?”赵初焰急问杨欣婷,也顾不得自己鞭伤。 “伤的不轻,可是不要紧。”杨欣婷如实道。 “那他怎么不说?我,我怎么也没有看出来呀?”赵初焰问。 “赵姑娘你也在府衙与他共事,你可觉得他是那种什么事都肯说出的人?而且,若是被你看出来了,那真就糟糕了,真就不是小伤了。”杨欣婷道。 “当我没说。”赵初焰自觉自己乌鸦嘴,恨不能抽自己嘴巴。或许是因为冷,或许是因为伤痛,或许是因为担心,她双腿抽搐几下。 “练武之人受这些小伤绝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是他。你放心,他没事。”杨欣婷又说。 “练武之人也是人。”赵初焰道。她眉头带焦,心似火焚。那一刻她想:管他身边是不是有伴,管他是不是心有所属,只要他好他安便是最好。即便身旁有伴那又如何? “我是力弱,还好有杨姑娘你。”赵初焰道,她看着杨欣婷。 “这毒下得真好!”赵初焰又郑重说道。 “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杨欣婷说道。 “毒是什么毒?哪里来的?杨姑娘,恕我这话问的直接,你要是不愿意回答你就不要回答。”赵初焰道。 短短时间,这赵初焰倒是精神了些,突然也话多了,杨欣婷不解这是为何。不过,她面色依旧不好,唇无血色,哆嗦颤抖,尤以双腿最是厉害。 “是我自己的。赵姑娘可想要?我可分你些,这毒容易使用,若遇危难或可防身。”杨欣婷说。 “那是好,呃,不过,我,我暂时还是不要了。赵初焰道。 “若是你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杨欣婷道。 赵初焰心道:听你这个意思你还是要在刑司衙门住好久好久是吧?说不定以后这刑司衙门的女捕头便是她了。 赵初焰陪笑脸,她此时脸白还笑的难看。因为伤痛,她只能咬咬牙,定定神才又说:“谢谢了。” 翠翠回房间取了毯子,斗篷披风,还有手炉,正欲出门往前厅去。谁料,刚出门便脚滑,摔倒在地。 张世雄和刘俊英虽形如废人,但性命无忧,暂被收押入牢,还由赵龙负责。 安排好这许多事,展昭,还有背着药箱的苏先生也来了前厅,在外面听到杨欣婷和赵初焰两人说话。 “是不是很疼?”杨欣婷问赵初焰。 “你说呢?”赵初焰一顿。又说:“火辣辣的,犹如刀割,钻心的疼。” “赵姑娘也是有后福之人。”杨欣婷道。 “这怎么还能看出来有后福了?不过,还是谢你吉言,若是真有后福,就让他赶紧来吧,就是再挨上二十鞭我也心甘情愿了。”赵初焰道。 “再挨上二十鞭你可还有命活?”展昭提袍,大步入得前厅,并高声喝问赵初焰。 进得前厅,展昭掷袍,瞪着赵初焰,明显是有气。赵初焰扭头见他到,立时禁声,想立时起身却又腿软起不来身。 苏先生在后面,背着药箱也到了。 “你为何总是要胡言乱语?”展昭问赵初焰。刚才他问话赵初焰还没有回答,如今这又来第二问,赵初焰更不知所措,无法作答了。 “你先消消气。”苏先生从展昭身边走过,对他说道,然后便走到赵初焰身旁,放了药箱在桌上,要为她治伤。 赵初焰懵,她知道展昭气,可他为何要气?就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话吗?是否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原来她觉得他对她大有改观,甚至还因此生了许多痴心妄想。怎么突然间,两人关系就又这样急转直下了呢? 展昭凶容,眉峰上像是扛着两把刀剑。他神色那般厉害,倒像是赵初焰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可即便他这样,那赵初焰还是记挂着他的伤,记挂着他被飞蝗石所伤。 苏先生先细看赵初焰伤,然后便打开药箱,取针欲施针。 赵初焰看着那长针,颤巍巍道:“苏先生,我都这样了,咱能不能别动针了,先止痛吧。”说罢,她双肩,双臂开始剧烈颤抖。 苏先生阅人无数,受伤之人因为惧怕常有颤抖,但是能颤抖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少见。 “伤口深,还得先清创,我行针帮你排干净污血,那样才能痊愈的更快。”苏先生道。 “不必,痊愈得慢些也无所谓。”赵初焰道。 “是否需要我帮忙?”展昭在边上问道。 苏先生看一眼展昭,实属无奈,只能说道:“按住她。” “不必了。我能忍得住。”赵初焰急语道,谢绝苏先生提议。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而这招果然有效。 苏先生看着赵初焰,她坐的又稳又直,面色苍白,双肩双臂不再抖颤,变成双腿发抖了。 如此便也罢。苏先生凝神聚力,下针施针。 豆大的汗珠从赵初焰额头上落下,清创疗伤的过程实在是刺激难忍,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也少受些刺激。 “王干,下手太重了。”苏先生忍不住说道。 杨欣婷往展昭这边看过一眼,她起身朝他走来。 “展大人!”听她唤自己,展昭扭头。赵初焰睁眼。 “欣婷还有话想对你说。”杨欣婷道。 展昭点头,也不留步,转身便走。 看两人离去,又觉伤口疼痛难忍。赵初焰一副苦相,眼泪汪汪说道:“苏先生,你轻点。” “忍着些。你想想当初那姜然,你不是和他很熟悉吗?”苏先生道。一边说话,一边下手不停,继续清创治伤。 “我可不能和姜然比较,姜然表面看着文绉绉的,骨子里可一点也不软。”赵初焰道。 赵初焰双眼冒泪,眼睛一闭一睁又流出来几十颗泪珠。她看一眼苏先生,又说:“苏先生,你看完了我,一会记得去看看展大人吧。” “看你展大人?他怎么了?”苏先生停下手中针,问着初焰。 “我刚才听杨姑娘说的,说展大人被飞蝗石击中了,伤在后背。”赵初焰道。 “好,我知道这事了。”苏先生道。 这时候,翠翠搂着毛毯,披风还有手炉也回来了。 本章完。 第309章 展昭执意驱赵初焰离府 丑时末,翠翠扶着赵初焰回客房休息。赵初焰身裹披风,走路颤颤巍巍,明明伤的是左肩左臂。可这会腿脚也不利落了。 “姑娘,你这腿脚也该让苏先生看一下。”翠翠说道。 “不必看,弄得我和个病秧子一样。只是惊魂未定,腿脚发软而已,不碍事,过个一两天怎么样也好了。”赵初焰道。 “今天晚上真是够悬了。姑娘又经一难,全身而退,日后必有福报。”翠翠信誓旦旦说道,不管赵初焰那边信不信,反正她是相信这话。 赵初焰也不答话,圆睁双眼看着前面,脚下步子也放慢许多。 原来前面那间客房所住之客正是杨欣婷。此时时间已晚,凌晨半夜,那房内还点着灯火,不知道那杨欣婷在做些什么。 “这杨姑娘真能熬夜呀,这会还不休息,看样子她还是不累。”赵初焰压低声音和翠翠说道。 “姑娘,你管她做什么。”翠翠道。 赵初焰对着杨欣婷的房间,翻着白眼。 突然,房间门开,展昭走出,并且顺手掩门。 赵初焰站定不行,再不向前;眼见如此情景,心生无限种猜疑,恨不能立刻抱住翠翠痛哭一场。 展昭转身,他似是知道赵初焰此时经行,而故意挑选了这个时候露面。 杨欣婷房间此时熄灭了灯烛。 展昭看赵初焰一眼,上前说话道:“你的伤怎么样?” 赵初焰答道:“用过了药,苏先生说不妨事。呃……。”赵初焰语顿,眼眸转动,避他眼神,而后又说:“展大人,苏先生找你有事。” “何事?”展昭问她。 “我不知道。展大人你回房间等等,苏先生必会去找你。”赵初焰道。这自然是假话,她有她的目的。 “我知道了。”展昭道。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展昭又说。 “何事?”赵初焰仰头问他。 “时至今日,你再不合适继续留在刑司衙门。”展昭道。他那样一个磊落热诚汉子,居然对赵初焰讲出了这样的话。 赵初焰眼含泪光。翠翠更是难以忍耐,当即质问道:“展大哥你这是何意呀?请你说个清楚明白。姑娘为何再不合适留在刑司衙门?” “翠翠,你别插嘴。”展昭说道,挑眉看翠翠一眼。 “你一直未复职,也确实不适合这差事,等伤养好了便离开衙门吧。”展昭道。 赵初焰低头,双眼结泪,却是不落。她只问一声:“怎么都不行了吗?我怎么也得离开是不是?” 展昭皱眉,难展眉头,又说:“你不要多想,更不必为“谋生”所愁。我既让你离府,自然会为你担待。”展昭这话说得也算是清楚。 “展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展大哥你会照养姑娘一辈子吗?”翠翠嘴快心急问道。 “便是此意。衣食住行,一切生计你均不必发愁。”展昭认真说道。 赵初焰低头,只道:“展大人既已做好安排,我还能说什么。时间太晚了,我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起身走。 “姑娘。”翠翠追了上去。 展昭看着这两人这样离去,眉头难舒。他心里的苦和难赵初焰并不知晓。 翠翠不放心,欲跟赵初焰一起回房间,若是有事她也好劝她,开导她。只是赵初焰不肯,只说:“放心,翠翠,我没事,一不哭二不闹三不上吊。你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说罢便关门上栓。 本章完。 第310章 香车宝马,赵康回平津「上」 二月一日。 苏先生正在前厅书写药方,药方是给赵初焰的,用以养伤补身。 反复斟酌,拿定药方,放笔之后,他又再细查一遍,细细核对药量。 展昭这时候到,大步入得前厅,没头没脑便问苏先生:“苏先生,你有何事?” “啊?我有何事?”苏先生拿药方,问展昭。 “赵初焰说你找我有事。”展昭如实道。 苏先生眨眼,又说:“哦,既是赵初焰,那倒是真得有事。” 说罢,苏先生起身,对展昭说道:“展护卫,你脱衣服吧。” 展昭皱眉,不解,头肩后仰,硬声问苏先生:“苏先生?这是为何?” “你被飞蝗石所伤,快些让我看看。”苏先生道。 “竟然是此事?”展昭道,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怪自己上当,不怨赵初焰骗他,到怜惜她这片用心。 “我没有事,不必再为此事费心。我倒另有一事想要告知先生。”展昭道。 “何事?”苏先生问。 “刚才出来杨姑娘房间,碰见赵初焰,正好和她说了清楚。”展昭道。苏先生看着他,认真听他说话,双眼发亮。 “等她再养几日,伤好了便叫她离府吧。”展昭道。 “你便是和她说了这些?”苏先生惊,原来以为是好事却没想是这事。 “她再不适合留在这府衙,外面有人居心叵测,不择手段想要她性命。我虽然知道这背后是谁可是目前还不知对方行踪,也拿不住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尽早让她离开。”展昭下决心,心意定,也肯实言相告苏先生。 “这样急迫是否太伤人家心?”苏先生道。 “顾不着这么许多了,先保住她性命再说。否则,她一介女流,又不通武功,身子骨还能扛住几次劫难行刺?”展昭急切,心意坚定不可动摇。 “离开府衙你计划要她去哪?又如何谋生?”苏先生问。 “我自会负责。白天我便出府去安排此事,此事不可再拖,再拖恐生变数。”展昭道。 “唉,既然如此,那便去做吧。”苏先生叹一口气道。 辰时,周雀出府,鞭马疾行,赶往京城。而潘相爷和王总兵那边卯时便遣亲信离开平津,往京城去了。 此二人分往京城,疲于奔命,各有心思。 翠翠早起探赵初焰,叫门三声,门终开。赵初焰穿戴整齐,就站在她面前。 “姑娘!”翠翠叫初焰,想过问她情况。 “快进来。”赵初焰一把将翠翠拖进来,而后关门上栓。 “姑娘?”翠翠不知她这是何意,这赵初焰满眼红血丝,人还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这是防备谁,难道是刺客? “翠翠,事情或有转机解法,或许我可不必离开府衙。”赵初焰对翠翠说道,神神秘秘的,翠翠也不知道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姑娘可是有主意了?”翠翠问初焰。 “嗯嗯。”赵初焰点头。又说:“秦大人现在不在府上,只能去求胡兰海胡师傅了。” “胡侍卫?求胡侍卫,他会管吗?”翠翠表疑惑。 “你不了解我这胡师傅,面厉心善,对我还不错。而且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指望他了,否则我还能指望谁。这事也可以和他说得,换作别人我也不一定敢信任。”赵初焰道。 “胡师傅现在在哪里?”翠翠问。 “我不知道。昨晚后来你我一起去的前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过,他若不是在刑司衙门那必然是回去了康园。我也只知道往这边找,一切就看天意了。”赵初焰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吧。”翠翠说道。 “先不用着急。”赵初焰指指墙那头,墙那头住的是展昭。她说:“你展大哥昨晚上都没有回房,若是我们现在出去正好碰见他那不是前功尽弃。最好等他回房咱们再出去。” “姑娘如此前怕狼后怕虎似乎也不好。碰见就碰见了呗,反正咱们不说咱们干什么不就行了。”翠翠说道。 “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这样吧,中午时候,如果他那边还没有动静那咱们就出去。”赵初焰道。 翠翠点头。赵初焰看着她,又说:“翠翠你现在出去,去厨房取早餐食物,顺便打探一下胡师傅的消息。” 这两个人用心良苦,就和做贼一样。 果然,等到正午时候,隔壁房间那边仍然没有动静,展昭仍未回房。而翠翠也探得消息,知道昨夜胡兰海已经离去,回了康园。于是,赵初焰便和翠翠一起出屋,准备离开府衙,往拂柳山康园走一趟。 康园路远,两人不胜脚力,此去颇为费时。 冬日康园,美的像是仙境,静的不像人间。 王管事忙碌,例行打点园子中各项事务。胡兰海又在花园亲自操练自家侍卫,一众侍卫光着膀子,只着单薄裤子,在雪地上横练竖练,两两对练,只为练出一副硬骨硬皮,硬板功夫。 申时一刻,康园外来一队车马,车是四马马车,金车顶,红车身,雕龙刻凤,华贵炫目。马是黑鬃马,膘肥体壮,一身闪亮皮毛。 马车前有开路侍卫,前一官高,后八皆是从属,车两旁有内侍官各六位;最后,马车后还随行十六位侍卫。这些人都着便服,都骑马,默声而来;车轮下留下车辙,马蹄下踏起雪花纷飞。 康园门掩,车马队伍止步于康园外。前后侍卫纷纷下马,身带利器,下马探查周围情况,确定一切无恙后;那些内侍才下马,取了下车凳,稳稳放好后,跪地候着。 最后,那开路护卫亲自上前掀起车帘,道:“王爷,到了。” 车中人终于露脸,乃是归家的赵康。他向外探看一下,终于起身下车。 开路侍卫是“柳绍英。”他见康园门掩,便说道:“王爷,待我先进门去做安排,让他们出来恭迎王爷归家。” “既是归家,何必来恭迎?何必那般排场铺张?”赵康道,如今的赵康早不是从前的赵康。 “那得我去叫门。”柳绍英又说道。他看此时康园大门紧紧关掩,心中动了火气。 “慢着。”赵康又阻他,说:“别急!家门对家人常开,此时掩门,又有何妨?你别多言,莫坏了我兴致。”说罢,赵康走下“下车凳”。柳绍英也没有再次开口。 相别已久,再回康园,康园还是康园,赵康却不是赵康;再见旧宅,赵康心中诸般感触。 康园红墙高耸,白雪堆积,园中静寂,谁也不知道康园主人此时已归。 康园主人从东归,刑司赵初焰自西来,两两不知对方,就要碰面了。 翠翠挽赵初焰而行,赵初焰脚下步子比她快一两步。 翠翠道:“姑娘,此番事成,展大哥那边会怎么反应?”翠翠无心一语倒像是一根钉子那样刺入赵初焰心房。 赵初焰低头走,翠翠也低头看她神色,两人都不抬头看路,只看地面。 “火烧眉毛了,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想得太多,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赵初焰使劲摇着头,用力说道。 “也是。”翠翠表赞同,头抬起,看到前方,倒吸一口气,失手放开了赵初焰手臂。 赵初焰察觉不对,先看翠翠,再看前方。一时间,万般后悔此行,恨不能遁地而逃。 无论曾经如何,再见就是尴尬。 内侍含胸低头,侍卫全神警戒,赵康就在其中,他着一黑色皮草大氅,大氅有银色毛领,雍容华美,夺目异常。 赵康见初焰,未失气度,款款一笑,那笑容迟滞,慢慢才绽开。 赵初焰见状,拉了翠翠上前行礼,两人跪地,头额抵地面,口呼:“小女子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此时,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鞭伤了。若是失了礼数,恐怕她会更惨。 “起来吧!”赵康道,皇家气度半点不曾缺少。 “谢王爷。”赵初焰答道,站起身来,一直含胸低头,不敢正眼去看赵康,就像是一个内侍。 “初焰,我们许久未见了。”赵康说道。他看赵初焰,眼中满是自然随和,还有一丝明显的眷顾和柔软。 看与不看赵康,赵初焰都难受。这许久未见,赵康的变化之大令她惊讶,她只觉得这赵康成熟了许多,或者说是老了许多。 “嗯,许久未见了。”赵初焰答话道。从前她还敢对赵康动心思,妄想背靠他;如今,她更巴不得离这天家贵胄远远的,不只是因为那残指缘故,而是更透彻的一种距离感和惧意。 “你这一向可好?”赵康问初焰。 “还好。”初焰答道。 “初焰你今日到此是为何事?来看胡师傅吗?”赵康问初焰。 这可叫赵初焰怎么回答。她怎么能想到今日一行居然会巧遇赵康?那她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可是若不说出来,她又如何留在刑司衙门。 赵初焰咬唇,略微思虑一下,再次跪地,道:“初焰是有事相求胡师傅,也望王爷成全。” 赵康道:“你先起来。既是有事相求,那便不要在这里说话。”说罢,赵康自去敲门。 第311章 香车宝马,赵康回平津「下」 “谁呀?”门里有人接话说道,随即门开。 门里之人开门见赵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王爷,王爷,小的不知道是王爷你回来了呀。” “起身吧,不要声张。”赵康道,自己走入康园。 赵初焰还迟疑。这时候柳绍英上前,站到赵初焰一侧,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此时,赵初焰不进康园也不行了。 赵康回康园,一路上,门人,家仆,侍女,侍卫跪倒一地。直至他回去正厅,坐了下来。那王管事得了讯息才匆急赶来。 王管事跪地,泪眼婆娑,说道:“王爷回来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老奴也好事先打点安排好一切。” “我是回家,有什么好打点安排的,如常便是最好。”赵康道。王管事抬头看他一眼,也感知到自己主子身上的巨大变化。 “胡兰海呢?”赵康问。 “在花园操练侍卫呢。已经派人去叫了,应该快来了。”王管事道。 说胡兰海胡兰海便到。这胡兰海进来正厅,看到赵康,也看到站在一旁的赵初焰和翠翠。他心下也狐疑,为何刑司衙门的两人会在康园。 “王爷!”胡兰海着单衣单裤,身形魁梧,体壮彪悍,说话语气,身体体魄从内到外满满都是武人之态。 “王爷?怎么回来的如此突然?”胡兰海问赵康。 “年下时节,宫中也无事,久未回家,便想回来看看”赵康答道。 胡兰海点头,又去看着赵初焰,他直言问她:“赵初焰,你为何在此?” “恰好在外面碰见了。初焰有事来找你。”赵康答道。 “可是那王干又去刑司衙门了?可是他又刁难你了?”胡兰海直问赵初焰。 “王干?”赵康惊讶,平津城近来的许多事他都不知道。 “王干刁难初焰?怎么回事?”赵康问道。 “事情前因后果且长,容我细细道来。”胡兰海说道。接下来,胡兰海跟赵康细说了整件事情的前后始末,就连赵初焰拔掉人家裤子的事情也一并说了清楚。 “江湖败类,确实该杀!”赵康道。 “初焰。”赵康叫初焰。他看着她,神色平静,说:“你有急智,也有运气,若不是你,此等败类怎么能悉数落网。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王爷!” 赵初焰行出几步,扑通一声跪地,仰头看赵康,诚声说道:“初焰力薄,之前犯错被贬罚,如今尚未复职,恐怕不能继续留于刑司,还望王爷许我继续留用刑司,等待机会,戴罪立功,再做女捕头。” 此番话一出,翠翠看着赵初焰,她没有想到从她口中说出来得居然是这样的话。 赵康看着赵初焰,神色柔,他并没有立时让她起身,就像从前那样,而是接着问她:“你究竟犯了什么错事?” 胡兰海也看着赵初焰,他知道她被贬,却不知背后到底是因何缘故。 初焰低头,道:“请王爷听初焰详禀下情。” …… 赵初焰如实禀告,把自己因为苏晚之死而连累受罪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你当真挨了那20罚棍?”胡兰海问赵初焰。赵康抬头看着胡兰海。 “当真。”赵初焰点头。 胡兰海板着脸,憋着一口气,硬生生挤出来了三个下巴。他长舒一口气,硬声硬气说道:“也是活该,长些记性吧。刑司那地方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一介女流,当打照打,当罚照罚。” 翠翠在旁不安,自己搓着手指,听胡兰海和赵康这个语气,她不觉得他们是在帮赵初焰。此事恐怕还与赵初焰不利。 “20罚棍?”赵康低声说一声,眼神垂下。 “刑司这种刑煞之地确实不适合你,何况如今许多事情真相未明,你确实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不如就趁此机会退下来。”胡兰海道。他站于赵初焰一侧,侧身看着她。 赵初焰心急手颤,额上发汗。她哀切说道:“王爷,胡师傅,我自知自己力薄,不习武艺,也无长处,唯有这一命最珍贵。赵初焰愿舍命留刑司,维护朝廷律法,供秦正大人调遣,非死绝不出。”说罢,已是满面泪流。 翠翠听罢,手抖。 “初焰,非死绝不出,这话重了。”赵康说道,语气颇沉。 胡兰海不悦,嘴角下垂,道:“你也是这般不爱惜自己性命吗?你在刑司才多久,又受了多少苦楚,经了多少磨难?难道非要等到丧命时候才回头吗?” “胡师傅。”赵初焰流泪看他,又说:“心之所向,赤足愿往。这命有数,若是为初心,舍了又如何?” “你……”胡兰海瞪着眼,伸着手指指着赵初焰,却是说不出话来。 赵康不语,低头,伸手摸向茶桌,茶桌上有下人刚刚为他沏得绝品名茶。大概谁也没有注意到,只有那王管事眼尖注意到此时赵康五指皆在颤抖。 赵初焰继续又说:“王爷,胡师傅,我父母给我起名“初焰”;因火焰初起之时,最是纯粹无杂。他们也希望我的人生如此,烈烈纯粹,守得初心,纯净无杂。”赵初焰说起自己的姓名由来。 王管事看看跪地的赵初焰,又看着自家王爷主子。 “初焰求王爷,胡师傅千万准我所求,圆了我心愿。”说罢,赵初焰头额触地,行大礼。 赵康沉顿片刻,终于说道:“初焰,原是个好名字。这事,这事情,本王管了。” “谢王爷。”赵初焰道,却不敢抬头,跪伏在地,话带泣声,双肩抖动。 赵康给胡兰海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去扶赵初焰起身。奈何胡兰海根本不看他,也没有接到他的眼色。此时,还是那王管事有眼色,亲自上前去搀扶赵初焰,道:“赵姑娘,快快起来,王爷准你心意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赵康眉眼舒,人微微笑。 赵初焰起身,看王管事一眼,微微低头,此举便是谢他扶她起身。 赵初焰始终不去正眼看赵康,只抬手抹泪。这时候,有侍女上前,递给她一绣帕,那帕精美,绣雪中红梅,边缘缀珍珠,乃是上乘之物。 “胡兰海,晚些时候你亲自往刑司衙门一趟,顺便也送初焰回府。”赵康道,起身站起,又说:“初焰,你我久未见,今日既然来了康园,那便留下来吃个便饭,晚些时候再和胡兰海一起走。” “谢王爷。”赵初焰道。 本章完。 第312章 阴差阳错,坏了好事 二月一日 夜里亥时,苏墨在书房,正欲熄了灯烛,回房休息。偏偏这个时候就有府中衙役来报:“先生,康园胡兰海胡侍卫来访,正在外面候着。” 苏先生一怔,忙说:“这么晚从康园来,必是有急事,快快有请。” 衙役转身准备出书房。苏先生在后面又唤他一声:“回来。” 衙役转身,苏先生又问他:“展大人回来没有?” “尚未归府。”衙役道。 “好,你下去吩咐一声,告诉府外站值衙役,等他回来,无论多晚务必过来书房一趟,就说我在此等他。”苏先生吩咐道。 衙役告退。 很快,胡兰海到,进来书房,迈着大步,人高大魁梧,孔武有力。 苏先生亲自出来接迎胡兰海,和气问他:“这么晚了,胡侍卫突然来访,究竟是什么急事?” 胡兰海倒是气平,只说:“我家小王爷回来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苏先生听罢,寻思此番小王爷回来必然不是为了窜天猴那事,因为时间不对。早上周雀才刚走,哪有那么快的处置下来。按照常理,最快宫中明日才会派人下来处置此事。 “不是为那事。王爷久在宫中,生了思乡之情,况且年下宫中也无事,所以才回来平津。”胡兰海说出缘故。 苏先生点头,又说:“王爷回来,改日我们当前往康园问候拜访。” 胡兰海点头,看看周围,问苏先生:“展昭呢?怎么不见他?是窜天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吗?” “不是,展护卫自己有私事需要处理,早上便走了。胡侍卫是来找展护卫的吗?”苏先生问胡兰海。原来他以为胡兰海此次前来必有急事,所以刚刚才那样命令衙役。 “我是有事,跟苏先生你说也是一样。”胡兰海道。 “何事?胡侍卫,先请坐下。”苏先生道。 胡兰海坐下,苏先生也落座,两位紧紧相挨,当中只隔一茶桌。 “事关赵初焰。”胡兰海道。 “赵初焰?赵初焰怎么了?”苏先生刚刚坐下,这会一听这个,马上又站起来,他以为赵初焰出了什么事情。 胡兰海还是不急,他问苏先生:“刑司衙门当真不要这赵初焰了吗?当真要她离开?” 苏先生眨一眨眼,又说:“原来是这事。此事确实已定,乃是为保她性命,不得不为呀。而且,也未必是坏事,对她而言或许该是一件大好事。”苏先生说罢,人还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胡兰海摇摇头,又说:“如今这好事已难成。” “啊?为何?”苏先生不解。两人口中的这好事可不是一件事情。 “她去求了王爷,求王爷准她继续留用刑司衙门。”胡兰海道,看着苏先生。 苏先生一脸苦相,双手摊开,愁眉说道:“这个赵初焰怎么这样?她,她这真是自己坏自己好事!她,她现在在哪?” “刚才随我一起回来,先回去休息了。”胡兰海道。 “此事已定,来日展护卫自会去康园说明,还请胡侍卫这边帮着和王爷说说。这赵初焰真是不适合继续留在刑司衙门,而且,她如今也不再是捕头了,既无职位,也不必再留下来当差了。”苏先生还在据理力争。 胡兰海也觉的奇怪,为何这苏先生也一心驱赶赵初焰,这赵初焰绝不是那样不堪的人啊?怎么这刑司衙门就这样刻薄一个小女子? “这事情也好办。我家王爷的意思是要加赏赵初焰,你们尽快将她复职吧。”胡兰海道。 “这怎么能行呢?”苏先生摊手说道。 “这怎么不行了?”胡兰海不悦,直言说道。“苏先生是觉得我家王爷的话不够分量是不是?此事王爷也交代的清楚,若是刑司衙门这边确是不肯,王爷自会向皇上讨赏。” “胡侍卫,你误会了。”苏先生有苦说不出来呀。 “究竟,究竟这赵初焰是怎么说得此事?”苏先生问胡兰海。他也纳闷,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怎么如今这小王爷又掺和进来了,而且话还说到这个地步。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句“非死不离刑司!”胡兰海说道。 苏先生凝眉,摇头,也叹这赵初焰苦心,也叹那展昭用心。 “难道这是天意?胡侍卫,此事有苦衷,还请胡侍卫在王爷面前千万说和,让赵初焰离了刑司衙门吧。”苏先生道。 胡兰海板着脸,凶相道:“此事已定,不日自有旨意下达。届时,你们再看看究竟是要奉旨办事还是抗旨不遵。”他这话确实说重了。 “话再说回来,这赵初焰绝不是不堪之辈,也配得起在你们这衙门当差。若是你们再寻找理由苛待她,别说王爷那边,我这边便是第一个过不去。”说罢,胡兰海气恼得捶桌,也不再客套,起身便要离去了。 “胡侍卫。胡侍卫。”苏先生还想追上来和胡兰海解释,可是那胡兰海没几步便迈出书房,他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胡兰海架着双肩,一副凶容,憋着三下巴出门;这一出门,倒是碰到了展昭。两个人都走得急,差点撞到一起。 展昭向后退一步,笑眯眯看着胡兰海,道:“胡兄!怎么这么晚过来?若是不急的话,便留下来和我喝几杯,如何?”展昭向他相邀,双眼发亮,笑得亲切。 胡兰海好好把展昭看几眼,道:“酒便不喝了。我还要回去复命。” “复命?向谁复命?难道是小王爷?”展昭收了笑容,可是人还是温和,眼神真诚。 “当然是小王爷。”胡兰海道。 “王爷回平津了?何时的事?改日我必去康园拜访。”展昭道。 “哼!”胡兰海鼻子出气,又说:“还是不必去了。”说罢,胡兰海就要走。 展昭伸手抓胡兰海一把,问他:“胡兄,是出了什么事吗?” “哼哼!”胡兰海冷笑一声,阴沉着脸说:“当然是有事。不过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某些人来说可是坏事。”说罢,他便挣开了展昭,自己大步离去了。 展昭看着胡兰海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只能进去问苏先生了。 苏先生一个人正在书房发愁头疼。他看到展昭回来,立时便迎了上去。 “展护卫,你可是回来了。”苏先生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胡兰海他怎么了?”展昭问苏先生。他奔走一天,面上染尘,靴上结冰雪,回来便被胡兰海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怼,自然发懵。 “展护卫,要坏事。”苏先生道。 “先生你别急,慢慢说来。”展昭还不急,还能安慰苏先生。 “唉!赵初焰去求了小王爷,小王爷许她继续留用刑司衙门,看胡侍卫刚才那个态度,这赵初焰复职是必然之事,而且恐怕另外还有加赏。”苏先生道出事情原委。 展昭眼中生了火气,神色变,瞪了眼,也不答对说话,扭了脸,转身便走。 “展护卫,展护卫。”苏先生也叫不住他。 本章完 第313章 风雪欲来 展昭此去,知道的人知他是去找赵初焰,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在自己家府衙抓人。 到了地方,展昭推门便要入,只是房门从内上栓,根本开不了。 “吱!”的一声。隔间翠翠房门开,翠翠走了出来,她穿戴整齐,手托蜡烛,这架势摆明了就是在等他。 “翠翠!”展昭叫翠翠,问她道:“你们今天去了康园,去找了小王爷?” 翠翠看展昭,看他蹙眉瞪眼咬牙,努努嘴,说道:“是啊!我想展大哥你一回来就要过来问明这事。我家姑娘劳累一天,现在正在里面洗浴解乏。展大哥如果不在意,如果实在心急,就自己进去问清楚姑娘吧。” “翠翠,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展昭急语道。 “缘由?翠翠可管不着什么缘由。翠翠话说的清楚,展大哥如果实在心急,就自己进去问清楚姑娘,反正那门栓也拦不住你。” “时间太晚了,翠翠也困了,展大哥你自便。”翠翠说罢,嘟着嘴,拿好了蜡烛,自己回房了。 “蹬!”的一声。翠翠关门,还熄灭了蜡烛。 展昭抬腿,真欲破门入,可最终还是隐忍下来。 夜深人难静。 展昭愁,坐于床边,不摘帽,不宽衣,不脱靴,沉默不语,陷沉思无法自拔。 赵初焰苦,倚靠在墙,她听壁在墙,知此时他就在隔壁;虽然那人近在咫尺,却远比天涯。 这相思实苦。 冷冰冰的墙壁,冷冰冰的身体,热烈跳动的心,终难得回应。 想着他的样子,念着他的温度,赵初焰痴心执意,虽苦痛却不改不悔。她也问自己如果真能断情绝爱,是否当真舍得,答案是“不舍得”。 若是能得他真心该有多好。 世间之人,各有各的苦。眼下,平津城难安,京城难安,湖州难安,远在一方的西域难安。有人蠢蠢欲动,意图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秦正得知平津出事,得知府衙出事,火烧眉毛,怒上心头;而宫中也有内监前来向他宣旨,令他前去面圣。 湖州来往平津城的官道上,此时也有人潜夜赶路。这些人,有人骑马,有人坐车,骑马人护送着坐车人。车中乃是一断肠伤心人。此人失了妻,白了头,终日酗酒,醒不来,也醉不了…… 赵初焰也倒了,高热不退,人昏睡,难起身。 二月二日,酉时刚过,周雀归。他一身雪尘,鬓发挂冰霜,面苍白,眼底有血丝,人疲惫却不敢停歇,急于寻找展昭和苏墨,转呈京城诸事。 去往书房途中,周雀先见赵龙,这两日他不在,常武负伤,仍在养伤,出不得差事;所以赵龙已经连住两日当值。再见白虎,白虎与壮毅将军府的一副将在一起;后又遇到翠翠,知道赵初焰那边情况。 展昭,苏先生两人在书房,见这周雀过来,看他那模样,知道他这趟差事确实辛苦。 “周雀,事情怎么样?”苏先生问周雀。周雀闻着他一身的药味。 “一应经过,事情始末,已俱实详禀大人。”周雀道。 周雀看苏先生,他一切如常。倒是展大人,坐一边,颇沉默。 “大人如何反应?”苏先生问。 “大怒!”周雀答道。如此两个字便能表示当时情形了。“大人还未去面圣,宫中已经传来旨意。潘相爷和王总兵那边的人跑到了我们前面。” “面圣结果如何?”苏先生又问。 周雀摇头,又道:“圣意不裁断此事,只听了来龙去脉,便命内监传旨给湖州小王爷,要小王爷全权决断,处置此事。传旨内监最迟明早上也该到康园了。” 苏先生看着展昭,道:“果然是要小王爷来处置此事啊。” “大人本想与我一起回来平津,也禀告了圣上,只是圣意不准,还要大人继续留在京城,年节后归。”周雀道。 “想来便是如此。圣上不会放大人回来,大人人在京城,相爷人在平津,此事正好交于小王爷处置。想必最后又是不轻不重,两边不责,两边说和。”苏先生道。 “大人也是这么说。”周雀道。 苏先生点头。看一眼周雀,又说:“你此去辛苦,快下去休息吧。” “是!”周雀后退一步,随即又站定,问道:“刚才来书房路上碰到翠翠,她说初焰高热不退,可要紧?” “不要紧。”这是展昭答话了。 “风寒之症,来得急,看着吓人,其实无事。”展昭道。 本章完。 第314章 赵康做和事佬,两边说和「上篇」 二月三日。 赵康被贴身仆人唤醒,原是宫中有旨意到了,传旨内监此时正在正厅候着。 洗漱整装后,赵康到正厅,见到前来传旨的内监安顺和。 安顺和见到赵康,领着身后一帮小的先跪地行礼,口呼:“奴才见过王爷千岁。” “安公公请起。”赵康道。 安顺和起身,传旨道:“赵康接旨。” 赵康跪地,听旨意。“口谕:朕闻平津有贼人生事,又有相府刑司不和,朕心急切,命皇叔全权处置此事,代朕决断。今后,如再遇此类事件,皇叔均可以处置,务必彰显皇家威仪。钦此。” “王爷,快起身吧。都是自家人。”安顺和说道。 “君臣有别,皇家礼数不可少。”赵康起身道。和安顺和两人相视一笑。 “平津这边的事情皇上那边都知道了?”赵康与安顺和站一起,肩膀挨着肩膀,和他说着话。 “知道了!”安顺和答道。又说:“相爷府的人腿跑得快着呢,紧赶着都去宫里告状了,皇上当即便派人去传唤秦正了。” “哦?那皇上怎么说?”赵康又问。 “还能怎么说?一个是相爷,一个是刑司,都是重臣,两边如今闹起来了,皇上只能说和,不痛不痒,两不相帮。”安顺和道。 “那如今这好人坏人便只能本王来做了。”赵康道。 安顺和陪笑脸,说:“王爷说笑了,王爷自然能处置好此事。皇上那边的意思王爷心里怎么会不清楚,怎么也不能让这两位闹起来呀。” “是呀。”赵康点头。 “倒是那个王干此次也夹在中间,当了一回搅屎棍子,惹得皇上不高兴。”安顺和道。 “那秦正呢?他没有回来平津城吧?”赵康问。 “哎呦,这老泥鳅可是吵着要回来平津了,还说了一堆说辞,可是皇上就是不准。相爷如今人在平津,这两人又不和,如果这老泥鳅回来,还不和相爷打起来。”安顺和说道。 赵康笑了,跟着说道:“若是真得打起来,你说谁赢?” 安顺和诡笑,说道:“秦正掌刑司,若是惹他急了,他都敢自己搬铡刀下去铡人,相爷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当然是秦正赢了。” “是呀,是呀!本王也这么觉得。”赵康戏说道。 “公公来得早,一路辛苦,今晚便留宿在我这,我要好好招待公公。”赵康道。 “哎呦,王爷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还要赶着回去京城复命了。”安顺和道。 “那也不急,公公来得早,想必腹中也饥饿,先在我这里用顿便饭吧。”赵康道。 “王爷真是体贴老奴。”安顺和笑着说道。 之后,赵康遣派自己三位家仆分别前往刑司,相府和总兵府,知会三家,说自己午后申时便会前往刑司衙门处置前两天之事,并令相爷和总兵一同共往。 刑司衙门已经做好准备,腾出大堂备用,一干人等静候诸家来人。 差一刻申时时候,相爷和总兵先到。两人倒也没有前后拥簇,只带了少量随从护卫。 展昭与苏先生在门口接引,相爷冷脸,执意不先入府,要等待小王爷赵康到。于是,这四人一起守在了刑司衙门门口。 申时一刻,赵康到,他外着银狐大氅,内穿金线白袍,腰间饰玉佩;左右有侍卫胡兰海和柳绍英,此外还有几十位家仆跟随伺候。 见皇家正主到,相爷,王干,展昭,苏墨便跪地行礼。 “快起来吧。”赵康道。 “王爷,大堂已经备好。”苏先生起身后说话道。 “大堂?可不要去大堂。就借你刑司的前厅一用吧。”赵康说罢,抬腿先行,胡兰海和柳绍英还有一众家仆跟他身侧,身后,一同入府。 这王爷,相爷,总兵,刑司的展昭和苏墨同入前厅;接着侍女奉茶,奉点心…… 赵康坐下,看下面站着的四位,说道:“你们也坐下来说话吧。” 看四人落座,他才说道:“本王回来过节,恰就碰上平津这些事,还有你们这些事。皇上旨意命我全权处置此事。事情既然出了,必然得有个结果,总有有功的一方,也该有有过的一方。有功者当奖,有过者当罚。” 赵康高坐,看着底下的四人。 “全凭王爷处置。”相爷说道。 赵康点头,端了茶碗,掀起碗盖,吹茶凉茶,一面闻着茶水香气。如此,僵了一会,才又说话道:“如今年节将至,该是喜庆平和的时候,怎么平津城就生了这么多事情?那窜天猴全部落网,可有审出什么结果?究竟这帮江湖败类为何要来大闹平津城?” “此事恐怕还要问展护卫了。”王干说道。又说:“谁都知道展护卫出自江湖,想当年也是江湖上名头显赫之辈,想来也了解这窜天猴,或者本来便与这些人有旧怨。否则若是毫无恩怨过往,这般江湖败类难道真是疯了吗?怎么就偏偏找上了平津?” “王大人,展昭此事已经说的清楚,我与他们从无过往恩怨。”展昭道。 “此事谁能证明?谁都知道展昭你的江湖人脉广,指不定就和什么人就什么旧的恩怨。而且,那晚上也是我们亲耳所听的,那窜天猴对展护卫你仇恨颇深,该是积怨已久了。这点展护卫不好自圆其说吧。展护卫若真想自证清白,不如把人犯带上来,大家当着王爷面一起审审。”王干道。 “人犯一人被你割去了舌头,还有两人目前还在救治,尚不能审问。王总兵这样苦苦逼迫,不断借机攀扯展昭,究竟居心何在?”展昭问王干。 “我居心何在?只是其中一人少了舌头,那另外两人可是与我无关,是你府的江湖女子假扮成赵初焰所为。话说展护卫你真是本事,随便小手一招便有江湖人物来相助,不过也不是每一个江湖人物都上的了台面,偏偏就有那许多见不得光,龌龊的东西混在里面。”王干道。 “凭你王总兵的能力,就算是想要这些江湖人物来相助怕他们也是不肯来吧。”展昭道,直直看着王干,毫不躲闪退让。 “好你个展昭,当着王爷的面你都敢这么无礼。若不是王爷在,我早就将你拿下了。”王干道。 “你们两个这样争吵成何体统?”潘相爷说话了。 “不必管他们。”赵康说话了。 “正所谓理不辨不明,事不辨不清。本王倒乐得听他们一辩。”赵康说道。 “王爷。”苏先生也说话了。“此事却与展护卫无关。之前,这伙人中有两人进府欲行刺被展护卫击杀,而后,这些人怀恨在心才起了报复心,屡屡在平津城生事。在此事之前,此窜天猴还与多起命案有关,王爷都可以查查府中案宗,便知其中详情。” 赵康不说话,只品茶。 第315章 赵康做和事佬,两边说和「下篇」 赵康不说话,只品茶。 “案宗都是你们自己的,当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了,也不能全信。”王干道。 “王总兵这是来找茬了吗?怎么就什么都不信了呢?”苏先生道。 “我们还没有质问王总兵,为何那晚要大动干戈,带兵扰我府衙,还封锁了府衙出入口,就连我们自己人也不得回府。”苏先生质问王干。 赵康放下了茶碗,看着王干。 “此事原也是我手下人自作主张,我当晚回去已经按照军法处置了他们。”王干道。 展昭皱眉,说:“早前听说王总兵治兵严厉,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王总兵麾下倒是军纪涣散,否则底下人何以不听你吩咐,自作主张呢?” “王总兵这样急于处置他们,也不给他们一个声辩的机会,不怕落下个“杀人灭口”的口实吗?”展昭对王干发问了。 “展昭,你血口喷人。”王干急了。 “展昭也是照着刚才王总兵的样子,有话说话而已,怎么王总兵这就急恼了?”展昭问他。 “展昭,你私自调用官军的事情本将还没有拿你治罪呢?”王干道。 “此事展昭也说的明白。当时事情紧急,根本来不及知会,何况壮毅将军也有卫护平津城的权利,展昭向他借兵,也不必知会总兵吧。”展昭道。 “王总兵!展昭私自调用官军该如何罚?”赵康问王干。 王干很是得意,起身答话道:“应当责80军杖。” 赵康点头,又问展昭:“展护卫,王总兵带兵锁刑司该当何罪?” “按律当处斩。”展昭起身回话道。 王干听后大惊。潘相那边依旧不动声色,话也少了许多。 赵康就是个搅浑水的,他说道:“这便是难办了,要不两人一起罚了算了。这样才显得律法公正不是吗?” “王爷!”王干叫道。 “这可是难办了呀。”赵康道,又看着潘相爷,他问他道:“相爷今天怎么这样话少,相爷给本王出个主意吧,这事情应该怎么做呢?” 潘相冷冷一笑,只是皮笑,肉却不笑。他说:“双方都有错,理应受罚,可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而两人又各有功劳,便功过相抵,不赏也不罚了。” “相爷所说甚合我意,那便如此吧。王总兵,展护卫,你们可心服口服?”赵康问他两人。 王干歪嘴,道:“心服口服。” 展昭也道;“心服口服。” “如此甚好。”赵康说道。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啦。谁知道那不依不饶的王干突然又说道:“王爷,末将还有一事要禀告。” “何事?”赵康问。 “这两天民间坊间都在热议此事,刑司女捕头扒掉别人裤子的事情,传得是绘声绘色,说什么话得都有。如此下去,置之不理的话,恐怕受损得不只是她个人名头,而是刑司和律法的尊严。”王干说道。 “王总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展昭扭身问王干。 “什么意思展护卫当真听不出来吗?赵初焰此行不妥,有损刑司和律法尊严,责她20鞭以儆效尤,便由展护卫你亲自动手,以正刑司公正严明之威。”王干说道,用心何其恶毒。 展昭捏拳,上前一步,盯着那王干,将他死死得锁在自己眼中。 “瞧展护卫你这杀气腾腾的样子,莫非是想在王爷面前对我动粗了?”王干道,有意激怒展昭,想迫他动手。 苏先生起身,上前一步抓住展昭衣袖,情势紧迫,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提醒展昭不要受王干激惹。 “这事情我也听说了。”赵康说话了。 “窜天猴这等罪行,依照律法,应当如何判?”赵康问话,看着展昭和苏先生。 “依照律法,当判凌迟。”苏先生道。 “既是凌迟,到时候也要脱裤,对付这样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法。”赵康道。 “赵初焰乃是正经的刑司女捕头,为了捕凶拿人,做出此事也合情合理。”赵康道。 “若她是那自然好说,可是她偏偏就不是了,这可是展护卫亲口说的,这赵初焰犯错被罚,如今也只是平民一个。”王干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展昭,不怀好意。 “此事也好办,将她复职便可,复职之后继续留在刑司当职,她还是刑司第一女捕头。”赵康就话说道。 “王爷,这,这可怎么能行?怎么不罚反而还赏赐复职了?”王干表异议道。 “这如何不行?此番擒获贼人,这赵初焰也有功劳,既然有功,如何还赏赐不得?”赵康道。 “王爷有所不知,刑司府中有人假扮赵初焰,功劳都是此人的,那真赵初焰确实什么也没有干,只是脱掉了其中一个的裤子。此女行径实在是粗鄙。”王干道。 “行了!”赵康瞥一眼王干,面上全无笑容。他说:“王总兵这官是越做越大,怎么格局越发小?这赵初焰究竟真有功劳,还是假有功劳本王心里清楚。” 赵康看着潘相爷,又问他:“相爷以为此事这样办是否合理?” “合理,便照王爷的意思办吧。”潘相道。 赵康松了神色,又说:“如此便罢吧。如今年节将至,大家便各回自家府衙,该做什么做什么,准备过节吧。” 本章完。 第316章 伤心断肠叶流芳,赴青山「一」 出来刑司衙门,王干抱怨道:“相爷!这小王爷不成气候,明着偏袒,尽帮着那赵初焰了。” “既然是王爷偏袒,你我也没有办法。”相爷道。 “哎呦,我的相爷,刚才怎么也没有见你据理力争啊?我可是听说那秦正在宫中可是向皇上进言了,说了相爷你许多不是。此时是他秦正不在,若是他在,恐怕不会这样善了。” “如今这事情在这赵康操盘下倒是解决了,连那赵初焰我们也动不了,这刑司衙门说不定以后还要狂成什么样子。想想我就来气。” “相爷,你是一朝相爷,又深得皇上信任倚重。不如再行上书,奏明皇上,皇上那般英明,定会重新处置。”王干道。 潘相冷笑,看着王干,道:“若是王干你自己不服,便自行上书朝廷,本相静等着朝廷给你回复。”说罢,潘相抽身便走。 “老东西!”王干暗暗骂道。 二月四日,距离年节只有两天时间。 赵初焰退烧,只是仍然需再服用一剂药。翠翠照顾她汤药,也照顾她饮食。 药汤苦,不过赵初焰不计较,若不是这苦药,若不是这突来的高热,她怕还不能稳稳度过这次危机。如今,这倒好了,展昭也没有来找她麻烦,而且她又如愿复职,再做回自己的刑司女捕头。 午时,翠翠取来饭食,那是:两个鸡腿、烩菜,米饭和鸡蛋汤。 初焰,翠翠两人坐圆桌,盛了米饭,就菜吃饭喝汤。 赵初焰端碗扒饭,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活脱脱一个“饿狼”模样。她嘴里吃着饭,手里端着碗,两条腿在桌子下面还抖个不停,半点仪态也没有。 翠翠察觉,实在忍不住,便说:“姑娘,好歹是个女子,还未出阁,你多少注意些吧。难道你没有听过男抖穷,女抖贱吗?” 赵初焰卧床两天,力气过剩,大概是过多的精力无法发泄吧。如今翠翠这么说她,她也不在乎,答话说:“我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自在些吗?还要那多束缚干什么?我经此磨难,也受了苦楚,如今这磨难过了,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初焰很有道理。 翠翠长叹一口气,又说:“姑娘,这磨难如今真是过去了吗?” “你什么意思?”赵初焰问。 “我问你,你可敢迈出这个房门,到外面去?”翠翠问初焰。赵初焰当即皱了眉。她这两天只要醒来便问翠翠展昭有没有过来找她麻烦?只要睡着便是梦见展昭打她板子,生她气,自是怕展昭怕得很,哪里还敢出得房门? 赵初焰放下了碗,吃不下饭了。 “姑娘,我可告诉你,这发烧的这两天,那杨姑娘对展大哥可是殷勤呢。”翠翠说道。 赵初焰挠头,瞪翠翠一眼,不悦。 “罢了,翠翠,我无力左右这事情。只要他好,身边有谁都无所谓了。”赵初焰道。 “既是这样,那姑娘你下午便跟我出门一趟吧。”翠翠跟着说道。 “干什么?”赵初焰问。 “后天就是年节,咱们怎么也得出去采办些年货东西吧。过了明天,街市商铺关门,可就什么都买不到了呀。”翠翠说道。她便是要这赵初焰跟她出门。 “好吧,好吧,出门就出门吧,吃了饭,休息一会,咱们就上街。”赵初焰道。 午时过,平津城飘起了雪花,一派天寒地冻景象。 展昭和杨欣婷归,这两人的确在一起,从街市来。 展昭未穿官服,着便衣,穿一袭蓝袍,束发,发扣饰玉,另携剑在身。杨欣婷内着紫裙,外搭素色毛领披风,其容貌夺目,天生身体带香,有勾魂摄魄之美姿。 两人一路走来,过了牌楼,相互之间始终保持一臂距离。展昭温文,杨欣婷也知礼,虽都是江湖豪性人,也恪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礼。 “今日倒叫展大侠你破费了。”杨欣婷停步对展昭说道,说话时候双眼注视于他。 “只是一顿饭,还请的起,何来破费?你帮我们这么多,别说是请这一顿饭,就是再有几十顿,我也乐意。”展昭说道,也跟她停步,两人便这样面对面站着。 杨欣婷越看他越是喜欢,越是着迷,她喜他的温文,喜他温文下的一腔烈血豪情,喜他那身拨乱反正的浩然正气,喜他出神入化的高强武艺,喜他的侠义担当。如此男子,当真世间难求! 第317章 伤心断肠叶流芳,赴青山「二」 展昭也非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他触她眼中深情,也知她情意。 “不急,展大侠,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我倒是希望展大侠你多欠下我许多情意,那样,若我他日有求,也可找你做依靠。”杨欣婷说道。 展昭勉强一笑,眼神婉转,说:“若你他日有求,我自然会全力助你。你也不必展大侠,展大人那样叫我,我年长你许多,你便叫我一声大哥吧。” 杨欣婷听他这样说话,先是一怔,而后也笑着,只是那笑容更加勉强,还略略带着苦味。她说:“恕我直言,展大侠倒是有许多这样的妹妹,有许多女子都唤你做大哥,而且都不是泛泛之辈。” “你也不是泛泛之辈。”展昭看着杨欣婷,真心赞赏她。 杨欣婷受他殷勤,答道:“如此,那我便叫你展大哥了。” 杨欣婷看着展昭,又问他:“展大哥,那位吕小霞吕姑娘呢? “她也是我的妹子。”展昭道。 “若有一天,这妹子会不会变得不只是妹子了?”杨欣婷直问他。 展昭巧笑,人还温,只是不肯就范,不肯吐露实情。他说:“这便不知道了。你究竟想问我些什么?”展昭反问杨欣婷。 “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像那位沈萱姿沈姑娘一样陪伴于大哥你身侧。”杨欣婷道。 “你是你,她是她,何须作比较。”展昭道。 杨欣婷知道自己是遇着对手了,这展昭的确千好万好,可是想得他真心真情谈何容易。她倒也没有真想拿自己和沈萱姿做比较,只是想做和她一样的事情而已。 “外面天寒,咱们回吧。”展昭叫一声杨欣婷,欲回府衙。 杨欣婷点头,两人一起回府衙。 “展昭!”有人叫展昭,声音急促,带着急喘。 展昭,杨欣婷回头。马彪出现,气喘吁吁上来,一个定步站好,挺着肚子,肚子高耸地方快要抵住展昭,不知道那里面又装了多少吃食。 马彪瞪眼看展昭,看这模样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了。 “怎么了你这是?”展昭问马彪。 “出事了。”马彪捏着拳头,喘着气,瞪着眼,高声叫道。 “出什么事了?”展昭问道,五官紧绷。 “叶……叶流芳来平津了,去了你的青山小屋,现在就在上面呢。”马彪道。 “流芳兄来了?”展昭神色稍松,他知道到底是何事让马彪慌张了。叶流芳此来肯定有事,但是好在此事没有涉及衙门。 “是呀,我也不知情,刚才在街上酒坊碰见老童了,带着四个手下,光是买酒就买了整整一车。”马彪说的老童便是童飞。 “他们都是今天上午时候到的,直接便去了你那青山小屋,你那里东西不全,他们便上街来买办了,不光是酒还有别的东西,也不知道计划在你家里住多久。” “听童飞说叶流芳和花晨原先有约定,说是要来你这里过年,可是如今花晨也来不了啦……,可能就是因此缘故吧。” “这都不是重点。老童说叶流芳那边情况很不好,喝酒都快把自己喝死了,看他那模样我也想着情况有多糟糕了。这不就寻思着过来找你想办法了。”马彪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之先上青山看看他吧。”展昭说道。他也想不出这叶流芳究竟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这情伤总要自己医,他关心叶流芳,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与叶少庄主也是旧识,又得他许多照顾,如今他有难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我随你们一起去吧。”杨欣婷说道。 展昭点头,犯了急脾气,冲出去两步,就要上青山。 “等等!”马彪突然叫话了。又说:“只咱们三个吗?要不叫上她吧?” 展昭扭头看着马彪。杨欣婷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谁,便问:“谁?” 马彪就要答话。偏偏巧了,府衙里面这时候出来两个人,站于府衙门外台阶上。 “啊呀!”马彪大叫一声,上前几步,去台阶上拉了人,说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找你呢,赵初焰,走,上青山去。” 马彪抓赵初焰,也不碰人家身体,就是抓了人家的斗篷披风。杨欣婷在一旁看得清楚。 赵初焰一头懵,刚刚出来就见门口杵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那要命的男人。不由惊惧,如今惊惧未消,倒叫这马彪拖着走了。 赵初焰穿得厚,内外一身洁白素色。 “马庄主。”初焰叫一声。她不知道马彪为什么要对她动手,还要叫她上青山,上青山做什么,难不成是杀她,看她升天吗? 翠翠还跟着。马彪又跟她说道:“翠翠丫头,你不必跟着了,没有你事了。青山上有大事,我们得赶紧上去一趟。”他对翠翠说话倒是让赵初焰听明白了。 翠翠点头,也不跟着了,就看着赵初焰被马彪拖走。 马彪将赵初焰拖到了展昭和杨欣婷身边,赵初焰低头,她的眼睛总是歪斜,不过只要她低头她就看不着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体,他的双脚。反正她不看他的脸她就能稍微自在些。 “快走吧。”马彪叫道。 “马庄主,青山上究竟怎么了?你叫我去我未必能帮忙呀。”赵初焰实话实说到,她侧着头看着马彪,头几乎挨着自己的左肩。 “你是脖子疼吗?”马彪看她看得别扭,便说了一句。 “哦,睡多了,落枕了。”赵初焰谎话张口就来。她其实就是在躲避展昭,躲着不看人家。 “叶流芳来了,人上了青山,这会还不知道成什么模样了呢,你说这是不是大事?”马彪道。 “哦,超级大事。”赵初焰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那展昭带着杨欣婷已经走去了前面。 展昭步子快,杨欣婷步子快,马彪步子快,三个人都走着,只有赵初焰一路跑。 四人顶风冒雪上青山,赵初焰也不知道这失妻的叶流芳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难道伤心欲绝,真断了生念?那当真是可怜。 第318章 伤心断肠叶流芳,赴青山「三」 冒雪走山路,展昭和杨欣婷走得飞快,一上山路便不见了人影。只有马彪仗义,始终陪着赵初焰,走在后面。 “你年纪轻轻,怎么走得和个老牛一样慢。”马彪一边跺脚,一边朝赵初焰说话。 “他们都有功夫,我现在练功也来不及是吧!”赵初焰道,三步一喘,五步一歇,不让她歇一歇,她根本爬不上青山。 两人还在山脚下,两人已上青山。 赵初焰手脚并用爬山,马彪看她,又说:“你这还真是爬山啊!以后日日爬这青山,你可有苦头吃了。” 赵初焰不理他,有那力气不如爬山,上山,费那唇舌干什么。 青山小屋,藏于青山,又见风雪,犹如隔世,只是这里始终是尘世,尘世便有尘世的苦痛。 小屋难静,有许多人,都是叶家的人,有童飞,有叶少轩,还有诸多随从。 童飞打水归来,先察觉展昭和杨欣婷到,便放下水桶,立于院门之处。 童飞垂头丧气,人也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神采。 叶少轩也在,他站院外,一副畏冷之意,双手伸进袖桶里,不断踩跺双脚。 院子里还有一人,此人白发白袍,伏面卧于方桌上。方桌是展昭的方桌,原本在小屋外室放着,大概是被谁搬到这雪中了。 方桌积雪,那人左手瘫,右手垂,左手边有酒壶,此外,他脚下还有许多酒壶。酒壶看来已空,否则怎么会没有酒水流出。 展昭带着杨欣婷上前,先问门口处的童飞:“他呢?” 童飞不答话,只是偏头,把展昭的注意力带向那白发人。 展昭一怔一愣,眉皱起,痛上心堂,双眼中皆有泪光闪动。只是他还是不信,非得要上前亲眼看看才可以相信。他想看看那究竟是不是叶流芳? 展昭上前,杨欣婷悄步跟在他身后,一脸惊愕悲楚,那脚步比“踏雪无痕”的境界更加轻盈。 展昭看那醉卧之人,闭了双眼,任由热泪涌出。 他真是叶流芳:正值壮年,何等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叶流芳如今白了头,满身酒气,犹如一滩烂泥。 冬日寒冷,又是雪天,叶流芳满脸冰霜,苍白孱弱,不见血气之色。 展昭定定神,先缓和自己心绪,后又问童飞:“为何不扶他进屋?这样冷着岂不是要出事?你们就是这样对他效忠?”展昭质问童飞,喝声问话,身体微微颤抖。 童飞上前,神情凄楚,话未先说便跪在了地上。 “展大侠,你不知前因后果,你要我们如何效忠?”童飞道。 展昭还恼他,他确实不知道前因后果。 “花晨爱妻!花晨爱妻!为夫寻你来了。”叶流芳突然癫狂大叫,人突然睁眼,他看到了杨欣婷,竟然生了幻觉,以为杨欣婷是花晨,痴迷心窍,起身展开双臂抱紧了花晨。 “爱妻,爱妻,夫思念你思念得好苦,你再不要离开了。”叶流芳失态,抓着杨欣婷的脸就要强吻人家。只是嘴巴尚未触及人家肌肤,便叫展昭阻拦。 展昭拖开了叶流芳,还推了他一掌。叶流芳躺倒在地,人还是未清醒。 “你仔细看看她是谁,她可不是你的花晨。”展昭冲着叶流芳叫话道。 第319章 伤心断肠叶流芳,赴青山「四」 “你仔细看看她是谁,她可不是你的花晨。”展昭冲着叶流芳叫话道。 另一边,那马彪和赵初焰也上山来了。 “啊?”叶流芳缓过劲来,认出来展昭。他恨恨看展昭一眼,整张脸肌肉抖动,随即五官扭曲,竟然歇斯底里,神经质得大叫起来:“展昭!你为何到此?你为何要叫醒我?为何不让我继续醉着,为何不让我再见花晨?啊?”叶流芳咆哮大叫,人不像人,倒像是野兽。 叶流芳这么一闹,倒是让马彪和赵初焰认出来了他。马彪立刻便冲进了院中。只有赵初焰留在原地,到和那叶少轩站在了一处。 赵初焰捂着嘴,心里难过,但是没有流泪哭泣。 “怎么成了这样啊?”马彪看着叶流芳,疑问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究竟怎么样的痛苦竟然能将一个好生生的人折磨到如此地步。 展昭看着叶流芳,心也痛,只是未语。 “酒,酒,再喝酒就能见到花晨了。”叶流芳再次癫狂,爬在地上,摸着那些酒瓶子,意图找酒。当他察觉那些酒全空的时候。居然又变了模样,他叫道:“酒呢?我的酒呢?快给我拿酒,不然把你们统统杀掉。”他看着童飞,看着周围那些随从,只是谁都不理他。 “少庄主,你可不能再喝了呀。”跪地的童飞此时哀嚎说道。 叶流芳痴心入魔,起了杀性,他盯着童飞,手扶着地面,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朝童飞靠去。 童飞看着自己主子。叶流芳抬起脚来,狠狠得朝着童飞头顶踩去。 童飞倒地,眼中流泪,不喊不叫。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叶流芳叫着,一脚一脚踩在童飞头上。 展昭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以自己身体撞翻了行凶的叶流芳。 马彪去扶童飞,童飞伤得不轻。 “展昭,你别管我这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打,一起杀。”叶流芳疯了。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人样没有?”展昭动怒,大声叱喝他。 叶少轩这时候突然闯进院中,而他竟然是去给叶流芳取酒了。 取来酒,叶少轩就要递给叶流芳。不过,展昭夺过了那酒壶,并且将酒壶砸了个粉碎稀烂。 “你再敢给他酒喝,我就断你一只手掌。”展昭对叶少轩发怒道。 赵初焰咬着手指。 叶少轩再不敢多言多语。 “展昭!”叶流芳失常性,人癫狂,抽抽着站起,往展昭这边来了。 “你敢动他试一试?怎么,你又要做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煞罗了吗?”叶流芳将所有的苦痛,伤心,怨气都发向了展昭。 马彪守在一旁,若是这两个人真得打起来,他也好拼死一拦,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互相残杀呀。 “你不在你的刑司衙门呆着,跑来管我的闲事做什么?”叶流芳质问展昭。 “你的闲事我自然要管。看你这模样,展昭真想给你一剑。曾经不可一世的叶流芳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子?当真可笑。”展昭道。 叶流芳脸扭曲着。 “你自己在这里作死自己,那你湖州的家呢,你的父母高堂,你的一双女儿呢,统统不要了是不是?”展昭问他。 “你不要给我扯这些。”叶流芳挥动手臂说道,动作很大。赵初焰一边看着,还以为他要伤展昭。 这叶流芳刚才对自己心腹童飞都那样狠绝,如今对展昭又会怎么样? “我可没有你那么铁石心肠,寒石心肠。我叶流芳深爱花晨,就是不能没有她,不像你展昭,身旁女子死了一个又一个,你还能不痛不痒,活的好好的。”叶流芳故意说这话,他有意伤害展昭。此时他恨展昭,更恨他自己。 展昭眼含泪,怒骂叶流芳:“叶流芳?你的修养呢?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你以为你说这话能伤的了我,可是你错了,你是半分也伤害不了我。” “若是你真得爱花晨,便该带着这份爱继续好好活下去。如此,才不辜负你,也不辜负她。”展昭道。 展昭清醒,他这般境界赵初焰也不懂。 “你不要说得天花乱坠了。”叶流芳说道,他越是痛,越是恨自己,便要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伤害展昭。他知道展昭绝不会弃他不管。 “你好好想想那董娘子是怎么死的?不是你领兵剿她,活活逼死了她吗?”叶流芳已经失去了理智。 展昭流泪,他不是不伤,只是有本事能让自己平复伤痕。 “叶流芳,你过分了啊。”马彪也说话了。 ““换成是我,我可做不出来和你同样的事情。””叶流芳道。 “不过展昭你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还有你的那位妻子,那个牧牛女?她也故去了不是吗?”叶流芳再提展昭妻。 展昭泪眼望着叶流芳,此时,倒不见他的怒色。 “我就是不能像你这样铁石心肠,无论何时都能狠的下来心肠。”叶流芳指责着展昭。 “你的妻子故去,你便重出江湖,你可对她有半点追悼?”叶流芳问展昭。 第320章 伤心断肠叶流芳,赴青山「五」 “你的妻子故去,你便重出江湖,你可对她有半点追悼?”叶流芳问展昭。 童飞倒地不起,周围随从皆为叶流芳心痛。马彪,杨欣婷动气动怒;此时,便只有两个真正的旁观者,一是赵初焰,一是叶少轩。这两人心也难静,看着叶流芳这样欺负展昭,赵初焰心里那火苗“嗖嗖”得就往上窜。 赵初焰提了桶冲上前去,桶里满是水,都是童飞刚刚打回来的。 “你清醒点吧!”赵初焰叫道,将一桶水泼倒向叶流芳。 腊月寒冬,天寒地冻,一桶水浇得叶流芳“透心凉”。 马彪和杨欣婷均后退一步,因为赵初焰那一下,他们两个也湿了衣角。 “你干什么!”展昭上来拿赵初焰,他要她置身事外。 展昭抓了赵初焰手臂,要带她避开这叶流芳和这事情。 叶流芳清醒了,他知道自己没有了花晨,他瞪着赵初焰。抬起手掌来就要击杀她。 “慢着!”展昭挡下叶流芳那一掌,护着赵初焰。他的衣袖也湿,此时还在往下滴水。 叶流芳还想对赵初焰动手。赵初焰掏出那三根翎羽,叫道:“三根翎羽,三个愿望;你们长河山庄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展昭挡着叶流芳,护着赵初焰,可这赵初焰自己不争气,偏偏找着麻烦走。 “马彪,带她回屋。”展昭叫马彪,他想让马彪拖走这赵初焰,而他就挡在叶流芳前面,叶流芳自然也伤害不了赵初焰分毫。 马彪上来抓赵初焰。 “叶流芳,你是不是想让花晨死不瞑目?你是不是想让她死后不安?你对不住她,你根本不配花晨。”赵初焰叫道。马彪抓她,她就将自己身体重心下坠,怎么都不肯跟他走。 马彪一着急,就要出真力气了。 “慢着,让她把话说完。”叶流芳也叫道。 “哪个再敢阻止她说话便是和我叶流芳,和长河山庄过不去。”叶流芳说了重话。 马彪那边手下一软,赵初焰就和个鼠辈一样脱逃,她自己跑去面对叶流芳。 展昭便在一边,他上前堵着赵初焰,也瞪着她,恨不得自己动手将这女子扔下山,也省得焦心分神。 “你给我滚下山去。再敢多言一句当心我……”展昭瞪眼骂道赵初焰。不过话未说完,并没有说出来他究竟要怎么样对待赵初焰。 赵初焰看他一眼,再不看他,她还主动找着那叶流芳。 叶流芳那边也正找她呢,叶流芳往桌边那边站,赵初焰也往桌边那边站。 “展昭,你若再敢阻拦她说话,今后我长河山庄便与你刑司衙门势不两立。”叶流芳对展昭说道。 “你别冲他来,你冲我来。”赵初焰叫道。她是真心然而却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赵初焰取出两根翎羽拍着桌上,叫道:“叶流芳,这里有我的两个愿望,一是你听我把话说完,而是你得让我们好好得下山离开。” “赵初焰,别扯蛋,你今日犯了我,告诉你就是皇帝老子也保不了你。”叶流芳狂言道。 “我命由我由天可不由你。若不是实在可怜花晨,若不是不想看你发疯伤害别人我才懒得管你这事。”赵初焰说道。 展昭在一侧,紧紧瞪着叶流芳,手放于剑柄之上,随时计划拔剑。 第321章 伤心断肠叶流芳,赴青山「六」 “你死也就死了,你死了,下去正好遇见花晨前面的那两个丈夫,他们或许会问你怎么死的,你便告诉他们你是自己作死,自己害死了自己,看看他们如何笑你。”赵初焰道。 “他们之死本来与花晨无关,可是人们却要因此诟病花晨,说是她克夫。你既然爱她何苦累她落这样一个名声。” “我叶流芳会在意世人的看法吗?”叶流芳道。 “你不在意,可是花晨会替你在意。她一心看重你,当初为了不伤害你,她宁可自己断了和你的情缘,跑来平津。难道这事情你忘记了吗?” “花晨爱你乃是千方百计希望你好,而你爱她便是要追着她一起去死?那你的女儿呢?花晨不是将她们视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吗?你死了,你觉得花晨会不会怪你?” “她一定会怪你。花晨是外柔内刚,你是外强中干,做什么不好,偏偏想做个情痴。” “当初,我在梧桐林里救下花晨。花晨曾经对我吐露对你真心。她说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幸,她也愿你长生,愿你快乐。” “为何她会对你说这些?你究竟做了什么?”叶流芳问花晨。 “女人和女人说几句感性话何必需要原因,只因为我也对她吐露真心便得她真心对真心。” “你好好想想吧,叶流芳,到底是活着苦还是死了苦?花晨看似柔弱其实比你坚强许多。你为何不能替她好好活着,若是你死了,便连这对花晨的爱也要消失了。” 叶流芳听罢,也不发一言,身体前倾,走上前来。赵初焰觉得他如此便是要来击杀自己。 “流芳兄!不要再向前了。”展昭拔剑,剑锋指叶流芳咽喉要害。 “马彪,带她进去。”展昭道。 马彪这次可不含糊,过来拿了赵初焰,抓着人家就往小屋里走。 “叶流芳,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事来找我哈,和展大人没有关系。”赵初焰扯着嗓子叫唤着。 马彪把赵初焰扔进了屋里。 “叶流芳,男人汉大丈夫,你要找找我……”赵初焰坐在地上,还在叫唤,气的马彪伸手就要她身上一戳,点了她的穴道。她再不能动,不能言语了。 叶流芳到底也没有怎么样,童飞那边也站起了身。 “少庄主,你应该为了夫人好好珍惜你自己。整个长河山庄的人都知夫人心善,知夫人对少庄主你情深义重,若你再这样折磨自己,怎么对得起她。”童飞对自己主子说道。 “少庄主,请为夫人珍惜自己。”一众随从此时都跪在了地上。可是却不见那叶少轩。 叶流芳身形晃动,慢慢退后几步。 展昭放下了剑。 叶流芳看着童飞,这个刚才差点被他踩死的忠心下属,眼神终于清澈了几分。 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踉跄着走出院子。童飞对展昭,马彪,杨欣婷抱拳做礼,而后带了一众随从跟着叶流芳离开了。 马彪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这事情便是解决了吧。” “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他,去看看。”展昭说道,收剑回鞘,也离去了。 “马庄主,你可有见那叶少轩?”杨欣婷问马彪。 “没有啊,刚才那么乱,谁顾得上他,大概是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吧。”马彪道。 “希望别再出什么乱子。”杨欣婷道。 湖州叶家并非一般世家,财帛不尽,影响力非一般门阀世家可比,其门下门客,羽翼不计其数,就怕有人借此事发挥,暗做文章,再行诡计,挑起事端…… 本章完。 第322章 闯了大祸「上篇」 整整两个时辰赵初焰都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但是还能看,还能听,还有感觉,知道地上冰凉,知道自己浑身酸困,还知道马彪和杨欣婷在外面已经经历两波厮杀。 夜色已至,穴道解开。赵初焰双眼冒泪,浑身酸困,尤其是双腿更是疼到她五官扭曲变形。 穴道刚解,能动却不能动,动不得,只能一点点得摆正自己双腿,可是还是疼啊。 费时费力大半天,咬牙抹泪大半天,赵初焰爬在地上,也不管地上冰凉,也不管屋内漆黑一片。 雪夜无月,无星光,隔着门缝倒是可见外面两个人影,一个满地转,看那身形绝对是马彪。一个原地站,必然便是杨欣婷。 “这不知道一会又是谁来?招惹了长河山庄,这可要没完没了啦。叶流芳这回做事可是太小气了啊!当真这样计较,非要死磕到底。”马彪叫道,他动作很大,满院子乱转。 “马庄主,小心,又有人来了。”杨欣婷叫道。 “蹬!”的一声。一支箭插在门板之上,门板晃动,发出吱吱声音,似在惨叫。如果不是这门板挡着,那此时惨叫得便是她赵初焰了。 “妈的,还放箭!哪里来的小厮?先报上姓名来。”马彪叫话道。 “没有姓名,里面的是谁?想活命的话赶紧交出来那屋中女子。否则,格杀勿论。”有人叫话道。也不知道那是谁。 “没有姓名?没有姓名得也敢来?怕说出来姓名回头爷爷找你们麻烦是不是?奶奶的,来找事也不问问这里是谁的地盘?刚出来跑江湖是不是?”马彪骂道。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给谁当爷爷奶奶呢。咱们箭下见真招吧。” “打死你个小王八羔子。”马彪叫道。 “哎呦。”有人惨叫。 赵初焰爬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自己此次真得完蛋了。尤其当她得知那几拨人都可能是针对她而来的,更是吓得牙齿都松动了。 来得这三波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不过既然小喽啰来了,那就不得不提防。因为行动已经开始,虽然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授意,但是麻烦已经惹下,谁知道下一波人是谁?若是小喽啰还好说,若是江湖人物呢?若是那些难缠的牛鬼蛇神呢? 马彪,杨欣婷战罢,两人都冷得不行,便一起进屋准备生火取暖。 两人推门,各推一扇,然后第一眼便看到地上爬着的赵初焰。 “呦,知道错了?给我们行大礼呢是不是?告诉你晚了。”马彪叫道。他和杨欣婷两个人许是有气,一个从赵初焰左侧,一个从赵初焰右侧,进了展昭屋。 外面雪还在下,门未关,嗖嗖得往里灌风雪。赵初焰害怕有人再趁着夜色来了,那第一个死的便是她。于是,咬着牙起身,关好了门,上了门栓。 马彪,杨欣婷都不认生。尤其是马彪,他开抽屉,取了蜡烛和火折子,先点了灯,又去生火烧水,此处犹如是他自己家。 赵初焰站起身来,她心里有个声音无数次得告诉她自己“此处可是展昭的家”,可是根本顾不得狂喜,只怕自己今晚丢掉了性命 厨房有火灶,乃是用于厨事。卧房也有火炉,用于取暖。 杂物间有柴火,马彪取柴火烧火,外面烟囱冒烟,整个家随即有了些暖意。 马彪烧水,厨房水缸中有满满的水,此外还堆放着米面等食物;杂物间整个堆满,连同竹编架子上摆着满满得冬季水果和菜蔬,还有肉蛋……而且都非常新鲜,想来必定是今日叶流芳那边的人外出购买回的,反正不会是展昭的。 赵初焰站在厨房和杂物间之间,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自己惹祸了,为了展昭她不后悔,不过确实害怕。 去往内屋之处还挂着竹帘。杨欣婷看那竹帘,说道:“冬天挂竹帘吗?” 马彪从厨房里面出来,道:“不是,是夏天的。我那展老弟不常回来这里住,一年到头来基本上都住衙门。唉,没有女人的男人可不就是这样,有家等于没家,衙门就是他家。” “厨房里面,杂物间,东西都是叶流芳那边买的,什么都有,都堆满了。而且他们必然也打扫过了,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积灰。”马彪又说道。 杨欣婷笑一笑,掀开竹帘,走入里屋。 再里面便是外室,外室往里是两间卧房;都布设简单,没有多少家具,更没有任何装饰点缀。转过一圈以后,杨欣婷又出来了外室。 “先暖和暖和,我烧了水,一会咱们趁热喝茶。”马彪又从杂物间翻找出来了茶叶,而且那还是精品名茶。 “茶叶倒是好茶,肯定是叶流芳的。他白了头,费心费力买这么多东西,又折腾自己个半死,到头来图个什么。唉,希望他可以自己想通。” “杨姑娘,我这肚子也饿了。这边什么东西都有,咱们不如做些东西来吃吧。”马彪说道。 “可是我不通厨事啊。”杨欣婷道。 “我会烤鸡,烤鱼,烤兔,烤羊,也会煮鸡蛋,烧茶烧水。杨姑娘,你看你喜欢吃哪一样?”马彪问着杨欣婷。 “要不,要不我来吧。我懂厨艺。”赵初焰温吞说道。 “那就赶紧的。你看看我们两个都饿的没有力气了。一会歹人来了,我们打不动,可没有人保护你了。”马彪催促着赵初焰,只听他这口气到像是没有再和赵初焰生气了。 “哦。”赵初焰应了一声,自己钻进了厨房。 厨房还很宽敞,且有整面的窗户。只不过,如今是冬季,又是深夜,所以窗户合着窗户板,如此倒也遮风挡雪。 确实,厨房有很多东西。 赵初焰心不在焉,又不得不做些事情,所以只得简简单单做个疙瘩汤了。 汤好用餐,马彪又出去搬回来了方桌。于是,三个人一起坐一块,吃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赵初焰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讲了出来。 “这话你不必对我们两个说,等展昭回来你对他说吧。”马彪对赵初焰说道。 “叶流芳这次做事实在太小气了,也是你着实惹着了他。”马彪道。 “我倒是觉得此事还有玄机,未必是叶少庄主所为。”杨欣婷道。 “是他不是他,反正这事情必然和长河山庄有关。外面几波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展老弟不知道何时回来,等他回来了便一切清楚了。”马彪道。 饭饱,赵初焰刷碗。马彪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呼噜声如雷。杨欣婷打坐休息。赵初焰席地而坐,她心里不安,不觉得疲乏,只是忧心,担心,操心。 第323章 闯了大祸「下篇」 不知何时,雪停。 黎明之时,赵初焰半睡半醒,发着噩梦,似听见外面有兵器利刃相斗之声,也有人声惨叫。 “又出事了。”呼呼大睡的马彪突然大叫一声,一跳而起,奔去小屋外。 随即,杨欣婷也出屋。 赵初焰打了一个激灵,睁着一只眼,揉着一只眼也赶紧起身站起来。 “又是谁来了?”马彪恼,出门便大声吼叫道。 “是我!”有人答话,那原是展昭回来了。 展昭手持杀生,杀生宝剑已然出鞘,而地上积雪也落血滴。再往远处看,果然见一路贼人,瘸着拐着正往山下跑。 “你可算是回来了?”马彪上前和展昭说话。他看他神色,看他被冻得脸色白,虽不知道他昨夜如何奔波,但想来必然不易。 展昭回头看着逃跑的那帮人,说道:“这下子可是麻烦了。昨晚怎么样?”展昭问马彪。 “唉,算上刚才这一波,已经来了四路人了。不过都不是有头有脸的。但是怕只怕这事情不及时了结,后面还不知道要来哪路妖魔?叶家的影响力非同一般,钱财毕竟能够通神,只是为何这叶流芳今次做事如此决绝。”马彪道。 “不是他,昨晚后半夜他已经回去湖州,我一直和他一起,所以并非是他。”展昭道。 “那是谁了?”马彪疑问道。 “我倒是怀疑叶少轩,昨天后来一直都没有见到他。”杨欣婷说道。 “我也没有见到这个叶少轩。”展昭道。 “那八成就是他了。”马彪道。 “老弟,你看现在要怎么办?后面还指不定谁来呢?我看不如你带人回去刑司衙门吧。我们再去给你做个帮手。”马彪道。 展昭眼望着自己的青山小屋,他看到露出半张脸和半个身体的赵初焰,此刻,她就在门后面,偷偷打量着他呢。 “不!”展昭摇头,又道:“窜天猴一事刚了。再不能牵涉到江湖了,若是再因为此事招惹江湖人士前去犯刑司衙门,那岂不是授人以柄,有理说不清。潘相爷那边也正好发难。” “那要怎么办?”马彪吵嚷道。 展昭瞪着小屋,并不答话,只是握了“杀生”走上前来。 赵初焰没有躲闪,她抓着门框,若是展昭此回真得来杀她她也不躲了,只要能免了这场危难。 到门前,展昭掷剑,杀生破土,剑锋没入地下三分,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此行决绝,赵初焰捂住了脸。 “你这是做什么?”马彪上来问展昭。他看到自己兄弟眼神决绝,泛着一股凶狠之劲。 “江湖之人都识得这宝剑,要命得便止步,否则天涯海角,展昭必定将之血刃。”展昭道。 “你把剑留在这里,那你呢?”马彪问他。 “我得去找流芳兄,只有他能解了此次危机,若不得他亲口说话,这事怕要没完没了啦。”展昭道。 “你还是拿上剑吧,这样我放心。”马彪道。 “不必管我。” 赵初焰自己遮了自己双眼,可是她还听得到。 “你这么急来急去,可要当心。”马彪道。 赵初焰终于冲了出来,可是展昭已走。 本章完。 第324章 四大捕头聚餐,惊闻展昭负伤归来「上篇」 除夕日,平津城银装素裹,一片素色。街上商铺休业,行人甚少。 苏先生在书房用早点。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饼。 当值衙役大虎突然冲了进来,道:“苏先生!” “怎么跑的这样着急?”苏先生问他一句,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饼,起身问大虎:“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是展大人!展大人叫我来传话,说是近日或有江湖力量过往平津城,刑司衙门无须插手,他自会处理。另外,他还说近日赵初焰留宿于青山,叫咱们勿挂心,也勿寻上青山。”大虎照实传话。 苏先生听不明白其中缘由,只知道必然是出事了。他旋即问大虎:“展护卫人呢?” “回府衙带了他的马,出府了,说是要走一趟湖州。”大虎答道。 “湖州?可说是什么事?”苏先生问。 “没有。”大虎摇头。 “可还有说其他?可还有什么前言或者后语?”苏先生又问。 “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展大人回来的急,走得更急,是不是真得出什么事了呀?我们该怎么办?”大虎道。 “必然是有事。大虎,你去传告白虎,府衙众人近几日除非必要当值,全部静默,尤其是不要插手过问江湖人物,江湖事。另外,你亲自去嘱咐一声翠翠,告诉她赵初焰人在青山,叫她不得前去。”苏先生信任展昭,这是他们十年相处的默契,即便并不知道事情原委,他也信他。如此苦心安排必是情非得已,不得不为。 “是。”大虎应答一声,下去办事了。 苏先生也心急,只是能稳得下来,能在危机中保持常态,清醒思考。如今,秦正不在,展昭那边也不知道因何缘故去往湖州,这守护府衙,守护平津城的责任便交给他了。 闻得赵初焰留宿青山,翠翠倒是惊喜,她不知道事情原委,不过她绝不会上青山,免得坏了赵初焰好事。 翠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想着:难道是赵初焰心愿达成,好事将近了。 年节至,平津安,福祸皆在人间。 赵龙连休两天,在家陪着自己夫人过节。年初二时候【二月七日】他在府上全天上值,便备下一桌酒菜,宴请自己的好兄弟。 夜色好,捕快房里生者火,很温暖。白虎在,周雀在,还有常武,他闭门休养了几日,如今也能出来了。只不过若想赴值当差,可还需要时间。 一桌子好肉好菜好饭,自然也得配有好酒,否则如何尽兴。 赵龙亲自给三个兄弟斟酒,说:“这酒是我媳妇从她娘家拿的,绝对是好酒。我舍不得给别人喝,更舍不得自己喝,不过舍得给你们喝。” 白虎鼻子一抽,闻得杯中酒香,款款一笑,道:“果真是好酒。” 周雀端杯闻酒香。 常武看着杯中酒,说:“我这伤忌酒。” 周雀扭头看常武,说:“那你便喝不得了,不必发愁,给我就行。” “少喝点也没事。”常武道。 “常武你自己掂量着点,虽说现在是过节,可是身体也重要。”赵龙道。 “这又是一年。来,哥几个先碰一杯,今年咱们都要好好的。”赵龙粗犷说道,今晚他特别感性。 四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赵龙又斟酒。又说:“哥哥不才,这一年得兄弟你们照顾了。这一杯,哥哥敬你们,我先干未尽。”说罢,赵龙喝下了第二杯。眼角还挂着泪 白虎细看赵龙神色,自己表情也柔和了不少,而且更添了平日少见的暖意。这猛虎心中也有蔷薇。 周雀也记着这一幕,将来他还能拿这一幕数落赵龙。 这三个捕头,如今在饭桌上,还是常武最加冷淡。 赵龙又斟第三杯酒。他低低头,凝凝泪,才抬头又说:“哥哥我不会说话。新年不都要取愿的吗,就愿我们来年每每劫后都有余生,愿我们余年得常安。”说罢,他仰头又要给自己灌酒。 白虎抓住了赵龙手臂,笑着说道:“赵龙哥?你这是要把自己灌醉呀?你把话自己都说了,你让兄弟们说什么?还是你要我们带着耳朵吃饭?” “赵龙哥这样倒是少见了,想不到赵龙哥原来是这么情感细腻的汉子。”周雀笑言道。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常武道。 赵龙羞红了脸,自己抹了把眼泪,指着桌上菜说道:“吃菜,吃菜,你们赶紧吃菜,一个个得都傻坐着干什么!” 白虎,周雀,常武三人拿起了筷子。 此时,府衙外站值的衙役也发现了不寻常状况。 “蹬蹬蹬!”远处有马蹄声。 两个衙役互相看一眼,借着天上月光往远处望去。 月光凄,雪色冷,四周静寂,唯有那马蹄声愈发清晰了。 第325章 四大捕头聚餐,惊闻展昭负伤归来「下篇」 声音并非从牌楼后街道来,而是从府衙南墙一方传来。 原是一匹枣骝色马,踏步而来,走得不快;马背上还驮着一人,此人身倾倒,头脸伏马颈,发悬,双手垂。 马行慢,走步平稳,想来便是为了护住此人,不至于摔下马背。 将到府衙门口,枣骝马停步,嘶叫一声,似有意求助。 “走,去看看,必是出事了。”两个衙役奔上前去,查看情况。说话得是罗晓涛,听命的是崔凯。 罗晓涛跑得快,先跑了上去,旋即对后来的崔凯大叫道:“快去喊人来,是展大人,是展大人呀!” 崔凯闻声,转身奔入府衙。 薛小涛试着唤展昭,“展大人,展大人!” 展昭身动,只是动静微弱。罗晓涛只听见一句:“告苏先生,情势得安,青山之人可下山。”而后,再没有了动静。 四个捕头正在聚餐,赵龙发了脾气,一手抓着周雀,一手抓着常武,要给他们好看,只因为这两个毛头小子搭伴唱戏,唱了一双簧戏,而他便是那个被戏耍的人。而白虎在旁,也不管事,只管看戏。 “我叫你们两个不学好,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些话不要说给我听,等你们以后成家就知道了。”赵龙一手抓一个,说道。 崔凯就这样没头没脑得出现了。他突然闯入,撞得门板打在墙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怎么回事?进门也不敲门,还有个规矩没有?”赵龙还抓着周雀和常武,一边凶神恶煞得对崔凯喊话。 “出,出事了,展大人出事了,就在外面。几位大人赶紧出去看看吧。”崔凯道,惊慌失措。 “啊?”赵龙惊恐,失手放了周雀和常武,便往外面跑。 白虎不说话,也奔出捕快房。最后才是周雀,常武和报信的崔凯。 薛小涛原本想要抱下来展昭,可是当他细看他状况时候就没有那个胆量了。 展昭着蓝袍,袍身上有多处破损,多条细碎血迹,尤以肩胸和背上最为密集;而那细碎血迹之下都是伤口。那枣骝马也是,之前未曾注意,待这马站定,薛小涛才发现它也受伤,雪地上也出现了一条条,一道道血迹。 四个捕头都跑了出来。赵龙看着薛小涛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来了怒火,骂道:“你个孙子,天寒地冻的,怎么不赶紧把人抱回去?若是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属下不敢。展大人他,他受伤太重,还是速请苏先生吧。”薛小涛道。 “什么?”赵龙还是不知所以。 白龙上前查看展昭情况。赵龙也顾不得薛小涛了。他二人先察到展昭状况。 “展大人,展大人!”赵龙唤展昭,已经哽咽。 “先把人抱下来。”白虎道。 赵龙白虎两人合力将展昭抱下,两人动作都轻,实在舍不得展昭再遭罪了。 “我去叫苏先生。”周雀道。 “这是谁干的呀?千刀万剐的东西。”赵龙骂道。 白虎探展昭脉搏,刚才悬着的心终能落下。 枣骝马突然倒地。常武过去查看它状况。 “怎么样?”白虎问常武。 “伤得很重。”常武答道。 “这马是灵马,必须救它。”白虎道。 本章完。 第326章 展昭昏迷不醒,初焰受尽煎熬 凌晨半夜,暖帐床上,苏先生令退众人,亲自救治展昭。 展昭未着衣,人未醒,一身伤痕令人触目惊心。所有伤口皆细,皆深,多处已结成血痂且附着冰雪。观那伤势,苏先生照经验推测凶器应该是诸如金刚丝之类的东西。 玉面展昭此时变了模样,脸上有裂口乃是冻伤,还有唇上也有冻伤裂口,天知道他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这天寒地冻,究竟是何事要他奔命,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苏先生冷静,天生医者,逐全身为展昭医伤,先清理伤口,然后一一敷药,整个过程耗费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苏先生出得展昭房间。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四人都在那儿等着。 看着四人,苏先生一个踉跄,若不是周雀上去扶他一把,他就倒地了。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展大人他怎么样了?醒来没有?你倒是快说话呀。”赵龙急的很,脸上爆出青筋,捏着拳头问苏先生。 苏先生嘴唇抖,双手抖,眼中热泪涌出。如此倒是吓坏了四个捕头。 “到底怎么了?苏先生你倒是说话呀。”白虎也急了。 “人还没醒,真是受罪了!”苏先生道。 “差点吓死我。”赵龙拍着胸脯道。 “何时能醒来?危机是否已过?”白虎问道。 “身上伤口太多,也出血多,伤了元气。何时能醒尚不好说。不过,危机算是过去了。” “留人日夜守在这里,若他醒了,立时叫我。”苏先生道。 二月九日,正月初四日。 天阴,雪难融,冰霜结。 街市不开,路上行人少,多见猫狗,其身已僵,命已去,手脚四肢仍旧保持行进姿态…… 平津城从未有过这样的寒冬。 几车炭火被送进刑司衙门,门外站值衙役检查着炭火和运炭车。 府衙内一片安静,自从窜天猴事出后,府衙守卫加强,如今可说是密不透风。 赵初焰和翠翠前往探展昭,两人经长廊过。 一阵东风吹,房檐积雪落,染了赵初焰衣帽。 “哎呀!姑娘!怎么这风雪也欺负人吗?别时不落偏偏找我们经过时候落。”翠翠尖叫道,眼中含泪,伸手为赵初焰掸去帽子和肩背上的冰雪。 两人静静而来,不知为何惊了房檐上的积雪。 “风雪无意欺人,是你自己心中有意。”赵初焰答道。停下脚步,手扶长廊廊柱。她穿妃色粗布冬裙,外搭石榴红色带帽斗篷,遮掩头脸,捂得严实。 “难道不是吗?这几日咱们都被那赵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翠翠不忿,为赵初焰和自己鸣不平。这几日她们两个是怎么过得,只有她们两个自己心里清楚。 “别说这些了,原也是我自己自找的,活该受着。我只愿展大人他赶紧醒来……”赵初焰说罢,深深埋下头脸去,斗篷帽子遮着她的头脸,她也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这事姑娘是有错,可是也容不得他们这样对待。姑娘你自己认错也该有个限度,你心里的苦他们哪个知道啊?若不是苏先生开口说话,咱们还是不得去探望展大人。难道姑娘一直要这样吗?”翠翠问赵初焰。此事她看得明白,赵初焰认错担责,自始至终都没有逃避。该她受的她应该受着,可是也没有必要因此折了自己的尊严傲性,活得畏畏缩缩。 “我只要他醒过来……”赵初焰哽咽说道。 “走吧,翠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赵初焰又道。她为情痴魔,无药可救。 翠翠无奈,她心里清楚此次前往探展昭,赵初焰要么好转,要么会更加糟糕…… 终到地方,房内只留得赵初焰和翠翠两人。 展昭未醒,人平躺,身上盖棉被,床帐落,屋内烧火,非常温暖。另外因为一日多次薰药的缘故,房间内也留着浓浓的药味。 翠翠挽起床帐,赵初焰解开身上头蓬,扭头对翠翠说:“翠翠,你出去吧!” “可是……。”翠翠不愿意走,她不放心。 “有你在,我放不开。”赵初焰道,嘴角抽动一下。她面黄唇白,双颊上有几道冻伤裂口,眼也肿胀,满布血丝。 赵初焰还看着翠翠,眼中半是哀求,半是疏离冷漠。 “姑娘,记着你的心疾。”翠翠说道。 大概这世界上,也只有她翠翠如此关心她赵初焰了。 翠翠看着赵初焰扭头,看着床上人,那双眼睛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从他身上离开了。 “出去吧。让我和他在一起,也……也只有此时能如愿了。”赵初焰哆哆嗦嗦说道。她的双手缩在袖中,可是分明一直在颤抖。 翠翠答对不上话来,鼻子一酸,抹了把泪,只得自己出门,把时间留给赵初焰自己。 赵初焰终于如愿了。她偎在他怀中,她牵着他的手,她数着他的伤口,她亲吻他的唇…… 一个吻落下。展昭有动静。 “是你吗?”展昭似醒似梦,呢喃出声,唤着某人。 “是我,是我呀!”赵初焰和他答话。她才不管他唤的是谁?反正答话得是她,这也是一种满足,难道不是吗? “别走了,留在我身边吧!”赵初焰紧握他手,听着他呢喃梦语。 “为夫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寻出良药救你性命!” “娘子,你莫走,跟我回去吧。” …… 赵初焰呜咽一声,她认命了,他唤得是他早去的妻子,是他难忘的董娘子……,他的心里,命里从不曾有过她。 可是哪又如何?这一生总要走完,既然爱了那便爱到底;或许此生会有所得,或许来生会有所得,都不重要了。他才最重要,因为有他她才有那个念念不忘的人。一切交于天意吧,她能做的只有遵从自己的内心。 想通了,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沉睡几日,展昭终于睁眼,他看到了赵初焰。 “初焰!” “哎呀,展大人,你醒了。”赵初焰狂喜叫道,又癫又狂,又喜又惊;她跳下床去,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 本章完。 第327章 展昭醒来「上篇」 二月九日,正月初四。 赵龙第一个闯入展昭房间,他只管自己心急,也不管别人此时方不方便。 一进卧房,赵龙就叫道:“哎呀,展大人,你怎么就起来了?” 展昭看着赵龙,他脸色苍白泛黄,如今身在暖帐内,可是依然叫人感受到他脸上的风雪冰霜。 许是身体虚弱,他扶着床杆,眼中带疲倦,五官相貌均能看出元气大伤,不过倒是嘴唇湿润,只是那条裂缝分外瘆人,让人瞧了于心不忍。 “赵龙,我问你,谁给我换的衣裳?”展昭问赵龙。 “啊?”赵龙惊讶,可还是老实答话道:“是白虎和我,展大人,可是哪里不妥了?”赵龙问展昭。 展昭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寝衣寝裤,道:“是你们便好,我只随便问问,没有什么不妥。” 赵龙不懂展昭心思,展昭那边也不多做解释。 “赤胆呢?我的马呢?”展昭又问赵龙。 “展大人放心,赤胆是灵马,命大的很,救过来了。苏先生专门派了三个人照顾它,马彪马庄主也亲自派人过来照顾它。”赵龙答道。 “那就好。”展昭舒心。又问赵龙:“马彪呢?杨姑娘呢?” 赵龙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想这展大人谁都问就是不问那赵初焰,想来必然是恶心透了这赵初焰。也是难怪,那赵初焰的确令人厌恶,而且更加该死,若是此次展大人真得出事那她就是万死难以恕罪。 “马庄主昨天从青山下来便一直在府衙,下午时候才离开,还说今天还要过来,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他要来我看也在午间时候了。” “杨姑娘在自己房中。展大人若是有事我这就过去叫她。”赵龙说。 “我无事,让她好好休息吧,不必打扰她。”展昭道。 “展大人。那赵初焰就是个祸害,没有大脑,叶家的马蜂窝也去捅。展大人,你说吧,这次该打她多少棍?”赵龙问展昭,他满脸怒火,突然就变得如此,脾气暴躁。 “她现在人在哪?”展昭皱眉问赵龙。 “大概回去了吧,不是隔壁那间啊,她已经滚回去后衙小屋了。若不是苏先生不让,我早就把她锁大牢里面去了。哼,闯这么大的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赵龙怒气冲冲说道。 “青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可是马彪说的?”展昭问赵龙。 “没有,马彪让我们等你醒来问你,就是那杨姑娘也问不出来什么,是那赵初焰自己说的,就算她不说,这事也瞒不过去。”马彪说道。 “这事情也不可全怪她。你不要再责难她。”展昭道。 “这是展大人你没事,又有苏先生那边拦着,我也不愿意和她再计较。不提她了,提她我就生气。话说回来,那展大人你究竟是怎么伤的?”此刻赵龙显然更关心这个。 “唉。”展昭叹气,掌击床柱,皱眉,似有怒气,似有怨恨难平,又似疑惑不解。 外面又有人声,苏先生进来了,与他一道来得还有白虎,周雀和常武。 看到展昭起身,苏先生疾步上前,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先左手,后右手,仔仔细细,小心翼翼。 “先生,怎么样?”白虎问苏墨。 苏墨放下展昭手,说:“受了那么多伤,这才过了不到两天,人刚刚醒,还能怎么样,可得好好养着。” “我没有事!这点伤我岂会放在心上。”展昭道,故作笑颜。他这人硬气,一向便是如此。 “你没有事?你有没有事我比你清楚。”苏先生也急了。 “你不把你的伤放在心上,可是这些伤就在你身上,也跑不到别人身上。你对你自己不上心,可是有人上心。再不珍惜你自己,你可就逼死人家了。”苏先生发了火,很是激动。 “苏先生!我,我怎么还把你惹了呢?”展昭道。他还能说什么,旁边还有四个捕头看着他呢。 “谁呀?苏先生你说得是谁?”赵龙不知所以,居然还问话。 白虎,周雀看着赵龙,常武看着他们两个。常武不是赵龙,不是憨直粗狂汉子,有些事情他已经捕到端倪,心里有个影儿,只是未敢确定。 “我说的是谁你们展大人心里一清二楚。”苏先生道。 “一切听从先生吩咐。”展昭道。 苏先生点头,又说:“七天之内不许你出这个房间,房间每日薰药。还有汤药我会派人送来,每日身上还要外敷药,一日一回,我亲自来。” “你的生活起居都不需要你操心,出恭也需在房间,别往外跑了。咱们都是凡人肉胎,你也不是钢筋铁骨,不死之身。”苏先生道。 “听先生的,听先生的。”展昭道。若是真得惹毛了苏先生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苏先生点头。 第328章 展昭醒来「下篇」 苏先生点头。 “你倒是说说你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凶手到底是谁?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牵动了那许多江湖势力,果真是叶流芳要取初焰性命吗?难道叶家这位少庄主竟然是如此气量狭窄之人?”苏先生问展昭。这也是他们所有人的疑问。 “既然有事,展大人你为何不告知我们?我们也好给你打个帮手啊?”赵龙也跟着问道。 展昭开口:“并非是叶流芳。他受花晨之事打击,性情大变,青山一事又被有心人利用,传将出去,引来江湖力量参与,围歼青山小屋。” “窜天猴一事刚刚平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此事涉及江湖,涉及叶家,刑司衙门还有你们都不好参入进来。” “此事只有叶流芳能解,所以我只能跑一趟湖州。所幸,未到湖州一半路程便及时追赶上叶流芳,并以实情相告。” “叶流芳有仇必报,但并非气量狭隘之人,他从未真动念头围歼青山小屋。往出传话得另有他人,此事叶流芳也会查查。” “我心急青山,恐那边有事,急于赶路,将回平津时候中了埋伏。我不知道对方来路,但是他们所用的金刚丝网我认得,那是西域之物。” “金刚丝网?难道是将金刚丝做成网吗?”周雀问道。 展昭点头。 “金刚丝,此物难被兵器损,坚硬无比,质地轻盈,张力大,韧性好,是金属却细如丝缎,锋利如刀刃,有割肤断骨威力,很是厉害。”周雀道。 “究竟是谁?”常武道。 “那后来呢?”苏先生又问。 “只能等死,逃脱不得。那帮人也是此意,将我与赤胆悬吊在树,弃置不管。幸而,天给活路,恰有一商旅路过,解开了绑绳,救了我和赤胆。”展昭道。 “若是你随身带着宝剑,或许便可免了此次凶险。”苏先生道。又问他:“为何你要留自己宝剑在青山?” 展昭摇头,另有说法:“对方处心积虑,就算是我带了宝剑那又如何?” “此次事涉江湖,江湖中人大半还识得我那宝剑,我需要前往湖州,留宝剑在青山,便是叫他们止步,休要生事,否则便是与我为敌。”展昭道。 “你到真是用心良苦。”苏先生道。 “展大人,杀生宝剑马庄主已经归还,迟会我就给你送过来。你身边不能没有兵器,何况还是此等宝剑。”赵龙道。 “谢了。”展昭道。 “对于凶手身份,你心中可有数?”苏先生问展昭。 展昭摇头,说:“没有,可是他们必定和西域那边有瓜葛。” “目的一样,必然是有瓜葛。”苏先生道。 “难道展大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所掌握了吗?否则怎么会在你返程路上动手?”白虎道。 展昭点头,道:“平津城必然有许多他们的眼线,而且这些眼线或许距离我们已经非常近。” “连连发生这许多事情,不得不提防,看来我们有必要细细自查。”苏先生道。 “府中这几日可安好?”展昭问苏先生。 “还好还好。只有先前窜天猴一事,等大人出来以后再升堂处置。”苏先生道。 “此事我也有罪责。”常武说话了。又说:“伤了几个兄弟,还损了一条人命,此事我逃不掉干系。” “不是叫你先不要提这些了吗?此事我干系最大,计划是我制定,你只是执行。大人那边我自会去领罪。”苏先生道。 “此事我也有责任。牢房是我负责,大人回来我也难逃其咎,愿意领罚。”赵龙说道。 “既然你们两个都自觉自己有责任,那我更是需要负责。大人回来我自会去说明。”白虎说道。 “我与你们同责。”周雀说道。 “行了,行了。”苏先生道。“今天咱们过来探望展护卫,你不要再计较这个了,待大人回来自有决断。” “此事我干系最大,我职护卫一职,府中无论任何人出事我都有责任。”展昭说道。苏先生回头看着他,他刚才刚刚安抚下来那四个捕头,没想到展昭默默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展护卫,此时不是说这些时候。你若是再不安心养伤,都不必等大人回来了我先收拾你,扎你几针让你睡个几天。你看如何?”苏先生生气了。 “不必了,我安心养伤,听话就是了。”展昭道。 “这就对了。”苏先生道,又对着四个捕头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无事不要来吵他,免得他不能安心静养。周雀,你去把郑管事和秦大婶找来,我有事情吩咐他们。” 本章完。 第329章 对马彪,展昭道出真心「上篇」 二月九日,正月初四。 苏先生亲自安顿厨房管事秦大婶和府中郑管事,另派府中得力侍女,要他们仔细留意这段时间展昭的饮食和汤药,督促他养伤,不得怠慢。 巳时末,马彪赶着大马车到了刑司衙门,马车上载满了各类补品吃食,算是他对展昭的一番心意。 得知展昭已经醒来,马彪放下车马,兴冲冲得赶去展昭房中。 马彪到,恰遇到一个府衙侍女,端着空空食盒离开。 “老弟!哥哥我来看你了。”马彪推门入,人未进门,话已经传进了内间卧房。 展昭知道马彪到,人在床上,倚身靠着床杆,静等马彪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书册。 马彪甩臂而来,人大模大样,走路大摇大摆,挺着肚子,满脸笑容,一身遮不住的喜意。 进来卧房,马彪又道:“哥哥我来看你了,高兴不?”随即他又收了笑容,说道:“这,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用功呢?你肚子里墨水不少了,又不考状元你那么用功干什么?你看看你的脸色如今是什么样的,可还有血色?如今你就该吃了睡,睡了吃。” 看着展昭手中拿手册,马彪忍不住絮叨他几句。 展昭道:“苏先生命我静养,七天不许我出这房间,我不看书你让我做什么?”展昭反问着马彪。 马彪走过去,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和展昭面对面,而后才说:“才七天?要是我是苏先生,怎么也让你老老实实呆够一个月,呃,不,三个月;就和女人坐月子那样。”马彪刚说一个月,自己觉得时间少了便又加长了时间,而且还拿这事比作女人坐月子。 “你说什么呢?”展昭皱眉,沉下脸来,假装自己恼怒。 “我便是这么说了,此次你受伤厉害,就安心养着吧,别总觉得自己就是钢筋铁骨了,你也就是个凡人肉胎。”马彪说道。 原本还想和他计较几句,可是如今马彪这样言辞恳切,感情外漏,展昭那边反而不忍了。 “我知道,一定好好安心养着。”展昭道。 马彪见他难得乖巧,也是高兴,又问道:“你如今闭门不出,苏先生安排府中丫头侍女给你送汤送药,送饭送肉,可是为何就不是那赵初焰?她惦记你可是惦记得惨呢!” “为何要是她?我回来也只见过她一回。她怎么了?”展昭问马彪。 “我和杨姑娘都没有说青山那事,原想着等你醒来以后你亲自说,反正都是你的事,你什么想说什么不想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是那赵初焰自己全给捅破了。她说是她害你如此。若展老弟你此次命悬,我看她也会追着你一起去了。” “我并没有怪她!”展昭道,双眉皱,痛在心头,真情流露。 马彪见他这样,心中喜欢,也不愿意他伤情费神,毕竟人正在养身体。便故意说道:“苏先生心细,想事情想得周全,不让赵初焰过来也对。你看你现在这样,可得收敛,若是干柴遇着烈火,那可不要一发不可收拾啊!” “如今这是什么时候?你何苦和我说这些荤话?”展昭道。 “难道不是吗?我这也是实话实说。”马彪道。又说:“你往湖州走这一趟不容易,这赵初焰人也是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啦。既然你们双双有情,何不说破,互成心意;你娶她为妻,她为你开枝散叶,岂不美好?有人相伴总比你这样单身孤独要好吧?” 展昭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怎么,你不愿意了?”马彪问他。 “我心未定,并无成家立室之意。”展昭道。也看着马彪,两人所谈之语皆是真诚。 “展老弟,你这么说话我就不明白了。”马彪道 ,剖心肠对展昭。他确实不明白,怎么这展昭从前成婚娶妻就那样容易,只是几日便定下心来;反倒如今就这样别别扭扭,成个家比什么都难。如此话语他只能放在心上也不能明言问展昭。毕竟兄弟知道兄弟忌讳,该有的尊重必须有。 展昭也剖心对马彪,他说:“如今外面有一股势力,处心积虑生事,要置她与我死地,可我还不能拿住他们,谁知道往后还要发生什么事。” “他们这些人抓不住你还要终身不成家了?赵初焰年纪大了,可等不起了。要我说,这根本就是两码子事。你倒是事事为她想在前头,可人家未必领你这情。她可是一心一意着想嫁给你做老婆。”马彪道。 “你可还记得洪世双?”展昭问马彪。 “记得,记得,如何不记得,就是你让我送去良州那个。此人确实是个奇人,听良州那边朋友说此人如今在那边也是大有名气了。”马彪道。 展昭点头,忆起从前事,又说:“此人说我与她是命定的夫妻,我必将娶她为妻。” 马彪听到这话,笑脸开,说:“那便是了,我看着也是,如今越看越是了。” “此人还说赵初焰日后必有一难,祸及性命,受尽苦楚。”展昭又道,眼中显有愁绪。 马彪刚才笑脸,如今又做哭脸,惊语道:“啊?那,那你也是信了?” “我恐她遭此一难,若是当真难逃,我愿意替她受着。”展昭道。 马彪长出一口气,说:“有时候我也是不懂你。” 展昭叹气,暂时放下心中思绪,正声问马彪:“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在青山后来可有再发生什么事?” “那可多了,一直有事,就没有消停过。”马彪道。 “有人上山去?是谁?”展昭问。 “没名没姓得江湖后辈我就不提了。有名有姓得便是雪乘风,玉面狐狸师兄妹,江不染还有梅山四怪。” “梅山四怪也去了?这四人怎么也来了平津城?”展昭问。 “这我哪里知道呀?那梅山不是个好地方,荒凉生僻的,也许人家们也是来这里过年的。马彪道。” “那后来呢?他们可有难为你们?这四人难缠难对付?你们又如何脱身?”展昭又问。 马彪道:“你可说错了,就数这四个人好对付,最是和气。” “怎么回事?”展昭细问他。 马彪细答道:“别人本事小,却是扎堆来,带了江湖一帮乌合之众,骂骂咧咧,尽使个肮脏龌龊手段。就是这四怪,人家只来四个,看到你的宝剑,也不进院,更不进门,就在外面熬了整整一个晚上,吹着风雪,连我都不好意思了。” 第330章 对马彪,展昭道出真心「下篇」 “让他们走也不走,就说只要赵初焰出来小屋就要动手,把赵初焰吓得够呛,一晚上憋着连个茅厕都不敢出去上,就看着那四个人鬼一样杵在外面。” “他们四个真能熬,把我都熬不住了。就和他们商量,说情说理,说此事肯定是别有用心者所为,叶流芳和你关系非同一般;让他们下山等上几天,等等叶家那边的消息了,也说清楚你是去了湖州找叶流芳去了。最后,他们也真得听话了,真得就离开了。”马彪说道。 “他们此来是念及与叶家的关系,来了以后,见了宝剑,也知道畏惧你。可玉面狐狸,雪乘风,江不染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骂骂咧咧的竟挑事了,还带了诸多兵器,搞得就和攻城一样。连夜叉擂,猛火油柜都带了,最后让我揍了一顿,又激得杨姑娘给他们放了一把毒,一个个自己把自己挠了个浑身鲜血,乖乖下山了。如此,也算是报应。不过,最后这笔账恐怕还要记在你头上。” “那便让他们记着吧。日后即便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们。”展昭道。 “江湖之人有仇必报,该去找他们,也算我一个。在青山放不开手脚,这些孙子把我祖宗骂了个遍,我岂能不找他们算账。”马彪道。 “杨姑娘那边也是恼得很,若不是在青山而是在江湖,想必也不会留手,放他们一个活路。都是看在你的份上了。话说回来,她倒是让我想到了萱姿,有那么几分像萱姿。”马彪说道。 “说起萱姿,我还有事情要你去办。你去联系飞鸽门,让他们设法找到萱姿,我想知道萱姿现在的情况。”展昭道。 “我知道了。一会回去时候就去安排。你说你这也是操心真多,我真替你心疼。听说那杨欣婷也唤你做展大哥了是不是?”马彪笑说道。 展昭懒得理他这话,又说:“另外,联系咱们的朋友,这段时间多多注意江湖上的动静。” “哎呦。”马彪忍不住感叹道,又说:“你操心着几个女人不说,还要操心江湖人江湖事?兄弟我真心疼你,操心操个没完。不过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是否和你这一身伤有关系?现在无事,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干的?” “嗯嗯。”展昭点头,细诉此次凶险经历。 …… “金刚丝网?又是西域?”听罢展昭细诉,马彪也紧张上头,知道此事不简单。 “窜天猴一事倒是提醒了我,如今可得防备这波人借刀杀人,挑动江湖力量为他们所用。早些准备总比到时候措手不及要好许多。如今这事情可拖延不得,必须小心谨慎应对。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了。”展昭说道。 “我知道了。我一会回去就立刻办此事。”马彪应道。 “此次青山之危呢?既然不是叶流芳,那便是叶少轩没错了。你可有见到他本人,可有当面质询他?”马彪又问。 “没有,叶少轩并没有和叶流芳一起返回湖州。不过流芳兄那边会查察此事,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展昭说道。 马彪点点头。 本章完 第331章 刑司遇事不断「上篇」 初九,二月十四日。 周雀当值,辰时末接到报案称平津外西郊60里处发现火焚焦尸,尸体面目全非,犹如炭石。 得知案情,周雀带齐人手,叫了仵作,当即赶去案发地。 赵龙今日休,常武养伤,白虎忙碌。年前,府衙捕快许山奉命前往张猛家乡良乡传唤张猛,可是,如今年节已过,许山依旧未归,且毫无音讯。他的家人担心他,父母妻儿皆上府衙寻人,急待许山音讯。 苏先生亲自在前厅招待许山家人,白虎也在。许家爹娘年事已高,膝下唯有这一子,娶妻胡氏,成婚五年,育有一双儿女,儿子四岁,女儿二岁。 “苏先生!山儿莫不是出事了吧?如果他真的出事,先生可不要瞒我们!”许家爹爹一脸凄容道。许家娘亲未语,坐在自己当家人一侧,手捏住衣角,浑身颤抖,面色难看。而许山妻子胡氏便坐在最边角位置,看顾着自己一双儿女。她心不在焉,时不时便注意来苏先生这边,面露焦灼之色。 “老人家莫要着急!”苏先生安慰着许家爹爹。 “山儿临行前说最多就去七天,年节前怎么也要回来。可是眼下年节已过,半个多月都过去了还不见山儿回来。这孩子心实,大小老实,既领了差事必定一心扑在差事上,必不会贪心玩耍,误了衙门公事。何况还是这正月时候,他办了差事必定日夜兼程赶回来,何以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啊!”老爹爹说道。 “老人家莫急,再等一两日,若是许山还不回来,我便发公文去良乡,求那边同僚一并查找许山。”苏先生说道。 许山娘亲听至此处,情绪崩,抓着双膝,哭泣说道:“接连几日我都梦见许山向我求救,他一身鲜血,没了模样,就是喊娘,喊我去救他……”许山娘亲老泪纵横,斜了腰背,哭至气逆。 “母子连心,山儿……我的山儿啊……”老娘亲一边哭,一边叫,伸出双手空比划着。她实在是思念自己孩儿,她想抓住自己孩儿,可是那许山人究竟在哪里。 “你这老婆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许家爹爹嫌弃自己妻子,在一旁叫道。 苏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怎么安慰他们都无济于事。他旁边白虎也是一样,虽然有心安慰人,奈何根本使不出力气。 “山儿若是有事……,我,我也不活了……”许山老娘哭叫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无钱无力,若是儿子遇险她也救不下他,可是如果儿子有难,她也会舍命而去。 许山娘亲悲伤过度,心惊气逆,突生症状,变了脸色。苏先生医道精深,看出不对,起身伸出双手便去扶她。此时,那许爹爹还不曾觉得自己妻子有恙,就是嫌弃她唠唠叨叨,哭哭泣泣,碍事碍眼。 许山娘亲失了知觉,昏倒倒地,身体向前,幸而有苏先生全力相扶才没有二次受难。 白虎也出手了。那许家老爹终于知道自己妻子情形不对了。 苏先生捏住许山娘亲脉搏,旋即说道:“白虎,快带她去客房。” 白虎点点头。他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苏先生都不肯多说一句话,且面色急切,看来许山娘亲情况不妙。 “这老婆子真会添乱。”许家爹爹跺脚说道。 “母思子,倒不是添乱。”苏先生正经对许家爹爹说一句,而后又说:“再不可让她受刺激了。”说罢,苏先生便起身离开前厅,跟着白虎一起往客房去了。 展昭人在自己房中,他穿一身蓝色布衣裤,人清简,斜身靠床柱,左腿立,左臂担于膝上,捧一书册。 杨欣婷也在他房间,此刻正坐在床旁,手剥桔子。 杨欣婷连连看展昭几眼,她知道沈萱姿,也知道沈萱姿与他展昭深有情义,曾经共住青山多日。可是她不知道那沈萱姿究竟是和展昭如何相处?难道就是这样,他看书,她剥桔子吗? 展昭养得不错,恢复得极快;他闭门不出六日,眼睛更亮,头发更长,肤色也白了一些。 杨欣婷看他看得出神。 “妹子?为何一直看我?可是我形容不整?”展昭突然问话,扭头脸看着杨欣婷,手中书册未曾放下。 杨欣婷不乱,巧笑一个,大方说道:“玉面展昭,气度雍容,怎么会是形容不整之辈?” 展昭看她,略思一下,又问她:“那可是你心中有事?” “有事!”杨欣婷直言答道。 第332章 刑司遇事不断「下篇」 “有事!”杨欣婷直言答道。 “何事?我可否能帮忙?”展昭接她的话,放下手中手册,问她。 “这许多日子,展大侠你一直在帮我啊,若不是如此,欣婷怎么能进来这刑司衙门,暂得一庇护之所,又得苏先生医术全力相救。而且,那晚,展大侠你也为我挡下了那“飞蝗石。”这许多恩情欣婷每一笔都记在心上。”杨欣婷道。 “都是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而且若是细细计较,我也应该好好谢谢你。若不是因为你,那窜天猴恐怕也不会悉数落网。”展昭道。他说话说得真诚,眼神灼灼,藏着动人神采,又天生生的一副好模样,怎么能叫人不动心。 “我受人恩情,也得做些事情不是吗?这样我在这刑司衙门也可心安理得,也能多住些日子。”她看着展昭,稍停一下,又问他:“不知秦大人回来会怎么样?会允许我继续留住刑司衙门吗?” “秦大人仁心,他不仅会许你继续留住,而且还会尽全力护你安危,还你一个公道。”展昭道。 “那欣婷便安心了。”杨欣婷道。 桔子已经去皮,杨欣婷递桔子给展昭,她说:“展大哥,这桔子甜,你尝尝。” 展昭接桔子,又说:“我这边没事,你不必每日过来看我。如今是正月,平津城热闹,你该出去外面逛逛。” “看着大哥你日日见好,欣婷才能放心。再等几天,大哥你养好了,你带着欣婷出去逛逛吧,可好?”杨欣婷问展昭。 展昭看着杨欣婷。他如何不知道这杨欣婷心思。这杨欣婷也是难解,她这样一个灵气女子他不信她看不出来他心思,可是她就是不表现出来。 沈萱姿是两个极端,一半是解语花,一半是骷髅花,不能用单纯的善恶来评判她。杨欣婷心思多,她的心藏有阡陌小径,曲曲绕绕,每一条小径都藏着什么故事。 沈萱姿会直言说破展昭心思,可是她杨欣婷从来都不曾那样。 “好!”展昭答道。 “那便这么说定了。”杨欣婷欣喜道。 “这几日我不曾出得这门,府中上下可一切平顺?”展昭问杨欣婷。 “怎么突然就问我这个?大哥你现在闭门不出还是牵挂府中事情啊。”杨欣婷眨眨眼睛说道。 “我也不曾出门,若是有事你便和我说说吧。”展昭道。 “倒是不曾听说有什么事情,一切如常。这几日连上府衙报案的都没有。就是今天,听说是有一起,周捕头那边已经出去处置了。”杨欣婷如实道。 “那便好。”展昭点头道。 两人才刚刚说罢府中情况,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听起来里面有老人,女子和幼童,还有白虎。 “这是怎么了?”展昭道。 杨欣婷看他这样,人在房间,却恨不得长个千里眼,顺风耳,时时牵挂外面情况,便说道:“我出去看看吧。” 看罢,杨欣婷回来告知展昭情况。 “许山去良乡,走了大半个月,即便现在雪天难行,时间也是太久了。”杨欣婷道。 “她母亲怎么样?”展昭问杨欣婷。 “再受不得刺激了。苏先生已经安排他们一家人暂时住在府中。”杨欣婷道。 “许山这事情的确不同寻常,去的时间太久了。”展昭道。 “苏先生那边意思是明天他便会行文良乡要那边协助找人,先寻得音讯再说。”杨欣婷道。 “只怕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展昭道。 “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希望这许山安好,否则我真担心那位老妇人。”杨欣婷又说。 苏先生和白虎安顿好许家人后便一起离开客房,苏先生前往书房而白虎则预备前去捕快房,等待周雀回来。 两人还未分道。苏先生问白虎:“这几日府中琐事多,我也没来得及去后衙,初焰那边如何?” “听周雀说她不出门。”白虎答道。 “唉,这怎么能行?”苏先生道,她担心赵初焰,如今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有事了,必得插手管管她。 一衙役突然跑来,他急寻苏先生,因为此时府中又出了大事。那总兵王干又来刑司衙门了,并且此来还带了一具尸体。 “苏先生。”苏先生正欲交代白虎做事,那边衙役已经喊话登场了,带着十万火急的紧迫感。 “出了什么事了?”苏先生问着衙役,白虎也看着他。 “苏先生,白捕头,那总兵大人府又来人了,而且,而且他们还带来了一具尸体,说是要交于我们处置。”衙役答道。经过窜天猴那事以后,只要提到总兵府,刑司衙门诸人便起了戒备心。 “尸体?谁?”白虎问衙役。 衙役摇头,道:“不知道。总兵府的人只说那人夜闯总兵府,伤了几人,还欲对总兵夫人行不轨之事,然后被……被乱刀刺死。” “总兵王干也来了?”苏先生问衙役。 “王总兵没有来,来得是张崇张都统。”衙役答道。 “走,去看看。”白虎道,叫了衙役就走。武人就有武人脾气,见了强手便要强硬出击,哪有退怯之理。 “等等,我也去看看。”苏先生道。这张崇张都统比不得王干,可到底也是王干的宠将,也代表了王干的意愿。此事还得小心应对。 本章完。 本章完。 第333章 张崇送尸给刑司,死者是谁 张崇引着总兵府的20府兵骑马而来,此时都安静候在刑司衙门门口。他们也都不下马,各个安坐在马背上,穿盔甲,佩兵器,虎背熊腰。 有两个府兵还带着两个粗布袋子,袋口以麻绳紧束,袋子上遍布血污脏污,令人看后不适,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总之就是鼓鼓囊囊的。 站值衙役守着府衙,未许张崇进府。张崇不下马倒也没有敢直闯府衙。‘ 些时后,白虎带着那报信衙役先到,苏先生紧跟在后,也赶着来了。 白虎看着来人,他不急于说话。 张崇骑马上来,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扬看着白虎,道:“白捕头,久违了。苏先生也来了呀,我们就是往刑司衙门送些东西,原本不想让苏先生看得,毕竟是个文人,哪里见得了这些?”张崇说话,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张都统,究竟怎么回事?”白虎耐心问张崇。不管怎么样,他都得亲自问张崇,知道事情前后真相,然后再表态处置。 张崇扭头往后一看,那两个府兵便将粗布袋子掷下,从马背上狠狠砸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那声音刺耳,夹杂着许多破碎断裂的声音,令人听后毛骨悚然。 粗布袋子有几处地方开始向外渗血,苏先生看着这一幕,皱了双眉。而白虎还是很平静,他不怒不恼,不气不狂,冷淡且镇静。 “昨夜,总兵府上来了个不知死活的,伤了八人,还欲对王夫人无礼,最后被我们处置了,就在这麻袋里面。”张崇说道。不管那个闯入总兵府的是谁,此刻他都没有把对方当成是人。 “处置?怎么处置了?”白虎瞥一眼那两麻袋,问张崇。 张崇阴笑,道:“这是怎么了?白捕头何苦装糊涂?刑司衙门掌律法,精通杀伐刑术,平日多见血腥,怎么连这乱刀分尸的死法也没有见过吗?” 白虎脸上闪过一丝寒气,他说:“既然你们已经处置了?那为何又将尸体给我们送来?这究竟是何意?” “想让刑司衙门帮忙查查这家伙身份,弄清楚他究竟吃了什么豹子胆要来总兵府行凶。这事情本就应该是你们刑司衙门来做。不是吗?” “这人的头脸我们都没有伤分毫,别的地方都细碎了,但是只要有头你们就能查出他的身份。我家大人还是相信刑司衙门办案能力。”张崇道。 “王总兵可还要限期破案?”苏先生开口了。 “我们家大人只要一个结果,他也相信刑司衙门的能力。”张崇道。 “东西已经送到。你们刑司衙门忙,我们那边也多事,就不打扰了。”张崇道。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带了手下,鞭马离开。 “苏先生看他此举是何意?”看着张崇离开,白虎问苏墨。 “来者不善。”苏墨道。 “苏先生,白捕头,这,这要如何是好?”站值衙役问着苏墨和白虎。 “先抬进去,别在这外面打开。”白虎道。 “是。”衙役应声,下来台阶抬麻袋。 两个麻袋被抬入刑司府衙,随即被打开,一股浓烈血腥味还有更为难以描述的气味喷涌而出…… 刑司衙门见惯杀伐,可是当两麻袋的东西落地时候,周围这些刑司衙门的衙役心中还是一惊。 死者残缺,一块一块,难辨具体部位,那情景令人作呕。 尸块中滚着一人头,侧面着地,只能看到半边长相。 白虎看那半边脸,觉得面熟,便蹲身,亲自去取人头查看。随后,他心中一惊。 “不好!”白虎突然道。周围几个衙役见状纷纷警戒,准备随时拔刀战斗。 “如何不好?”苏先生凑近问白虎,别看他是一个文人,见血不晕,胆量气魄绝不逊色于武人。 “苏先生可知此人是谁?”白虎拿着人头问苏先生。 “你认得此人?他究竟是谁?”苏先生问。 “长河山庄叶少轩。”白虎道。 苏先生心惊。 “啊?是叶家的人?展大人若是知道此事,那还得了?”旁边有衙役说道。 白虎放下人头,起身对苏先生道:“此番怕不是针对展大人而来吧?若是展大人得知此事,我们可能阻止他去找王干?” “此事绝不能让展大人知道,一定要瞒住他。”周围衙役道。 “怎么瞒?这种事越瞒,他越上火。”苏先生道。 “叶少轩这样死了,展大人必然不会善了,他会去找王干。”白虎说。 “事情有蹊跷,一定要拦住他。”苏先生道。说来说去,他的意思原来也是要拦着展昭,可是能拦住吗? “我们可拦不住。”白虎道。 “有人能拦住。”苏先生道,白虎知道他言下所指是谁。 “先生的意思是现在就将此事告知展大人?”白虎问苏墨。 “怎么也要先瞒过这两天。你处置此事,先送去停尸房,等仵作回来了先行验尸。”苏先生道。 本章完。 第334章 叶少轩惨死,展昭大怒「上篇」 周雀查案未归,赵龙当值,先去查视牢房。捕快房这边自有捕快和衙役坚守,而白虎就带人在停尸房。 府衙内衙,长廊下,杨欣婷走得急,欲去展昭房中找展昭。此时时间尚早,她如此匆匆,神色不静,全因前日发生的那件可怕之事。此事紧急,事关长河山庄叶家,必得及时告知展昭,好做打算。 到展昭房外,杨欣婷先叩门两声。 “进来。”里面人温声说话。杨欣婷进屋。 杨欣婷看到展昭:他在内室,坐圆桌前,背向她,衣着整齐,穿一蓝色长袍,长发高束,发扣饰玉;正手持鹿皮擦拭宝剑,对宝剑爱不释手,精心护养。 杨欣婷看他身姿,心乱。 “怎么今天这样早?”展昭道,虽未回头,可他知道来人是谁。 “呃……”杨欣婷口舌不顺,顿一顿才说:“展大哥这样穿戴整齐,是要出门吗?” 展昭扭头看她,眼神温,神色柔,嘴角上挑,似笑也非笑。他放下手中鹿皮,收剑回鞘,搁宝剑在圆桌,回身看着杨欣婷,一手放在桌上,一手置于膝上,答话道:“我足不出户,养了七天,一应吃喝全由你们照应,这手脚都变得懒散。” “今早早起,沐浴梳洗,也见见我的宝剑。我这样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日日着一身寝衣,天天呆在这屋子里面不出吧。我总要出门,所以便早早整理一下。”展昭带笑答话,话说得认真,却难叫杨欣婷认真听话。他眉眼带笑,嘴角上挑,心情必是极好,就像那暖阳春风,端庄正坐,一副大男人仪态,雍容从容也亲和有礼,举手投足皆有难以诉说的吸引力,他潇潇洒洒倒是疏忽了别家女子的心思。 “明日展大哥你就可以自由出门了。”杨欣婷说。 展昭抬眉眼,稍稍正色。又问杨欣婷说:“你为何这么早来?可是有事?” “啊?确实有事。”杨欣婷清醒过来,答道。 “何事?”展昭问她。他正声正色,询问情况,此时到未曾显露出几分急意。 “是叶少轩。”杨欣婷答话。展昭双手放于膝上,听她说话。 “叶少轩被总兵府人所杀,乱刀分尸,尸体已经被送回府衙。展大哥,此事紧急,关乎叶家,我……”杨欣婷话还在继续说,而展昭已经起身站起。 “这是何时之事?”展昭问杨欣婷。 “昨日之事,我也不知道其中详情,只知道此刻尸体就在府衙,还是总兵那边派人送来的,据说是一个叫张崇的人。”杨欣婷道。 “杀人还尸吗?”展昭咬牙说道,眼中起了“急火”,从圆桌上取了杀生宝剑,带剑就要出门。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容忍别人这样欺负到自己头上而不吭声,叶少轩与他本无关,可是叶少轩确是叶家的人,叶家与他展昭又交情匪浅。总兵王干那边如此做事,的确过分,怎能等闲视之,置之不理。 “展大哥!你这是要去哪?”杨欣婷叫道。展昭也不答她话,她只能追着他一起出门。两人前后夺门而出,都忘了掩门扇。 白虎人在停尸房,身边只带了罗晓涛一人。 停尸房有尸六具,其中一具便是叶少轩,而白虎此趟再来此地便是为了这叶少轩。 尸体破碎,叶少轩死的凄惨,白虎细查几遍,除却凶器死法之外再难从其中发现别的任何端倪,便盖上了尸布。 “67块,这是故意把人剁碎了。”白虎说道。放下尸布,带着罗晓涛转身,有意离开停尸房。 两人刚出停尸房,罗晓涛右脚刚刚迈过门槛,展昭便出现,还有杨欣婷。 “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告诉我?”展昭凶容对白虎。罗晓涛一动不敢动。 “展大人?”白虎本巧舌,无奈此时也难以答对,只唤他一声。 展昭恼他,对事不对人,未收凶容。 “人在哪里?”展昭又问,声音也厉,咄咄逼人。 白虎无法多言,扭头看着身后停尸房,答道:“最里面那具便是。” 展昭瞪他一眼,提袍进停尸房。杨欣婷在后面跟着他。 白虎心细,想事情想得远,见如此情形,怕难以收场,便勾一勾罗晓涛衣袖,并且给他一个眼神,将其带到停尸房外。 罗晓涛看着白虎,白虎吩咐他道:“十万火急,你速去后衙找赵初焰,就说叶少轩死在总兵府,惹恼了展大人。此恐怕是总兵府计策,不去为上策。” “啊?找赵捕头?为何?”罗晓涛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我先在这边拖着,你赶紧去。”白虎厉言道。 罗晓涛点头,转身飞奔出去。 停尸房内,展昭掀起尸布,杨欣婷在他身旁,此时撇转脸去,不看惨死的叶少轩。 第335章 叶少轩惨死,展昭大怒「中篇」 白虎进停尸房,静站在一旁,看着展昭。 展昭并非“冷面”之人,他心里有十分怒便可表出十分,有杀气便可表出杀气。而此时得他便是动怒动杀气了。 叶少轩早已经不是叶少轩,若不是有那颗头在,谁还识得他是叶少轩。 展昭细查尸体每部分,拿起一手,一脚,一带骨躯干……细细查之。白虎不知道他看出来什么,但是眼见着他怒火冲天,脸上怒意一时更浓过一时。 罗晓涛此去已有些功夫。白虎往门外看着,心道这罗晓涛该回来了,若是他带不过来赵初焰,他只能硬来阻止展昭了,只是那也是螳臂挡车。 白虎心中别有其他想法,偏偏这时候展昭就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白虎还镇静,至少表面是这样。他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将事情告知了展昭;他故意拖延,恨不能再将事情重复多说几遍。 “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何当时不告我?”展昭质问白虎,就站他对面。他将自己的怒火表于五官,反应很大,样子很凶;手中杀生宝剑此时也难安稳,杀气腾腾。 “展大人你还在养伤。”白虎道。 “养伤?这便是你们瞒我一夜的理由?你进来刑司时日已久,怎么还分不清,辩不明何事为大,何事为小?”展昭质问白虎。白虎心不在焉,也快要藏不住了,那罗晓涛去了这么久,就是背着赵初焰走也该回来了。 白虎难以答话,展昭怒发冲冠,瞪他一眼,握紧杀生,提步便要离去。 “展大人这是要去总兵府吗?恕属下直言,总兵府那边必有诈,绝不可前去啊。”白虎劝说展昭。 “是啊,展大哥,此事有玄机。”杨欣婷也道。 “有诈又如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展昭执拗,强硬,不听劝说,就要走出停尸房。 白虎伸手欲去拦他。这个时候,赵初焰出现,她站在停尸房外,双手扶墙,堵住了门,连罗晓涛也进不来了。 见她来,展昭瞪眼,额上青筋起,右手紧握杀生,左手捏拳,停下脚步,喝一声:“你为何在这里?”他怒意,杀气皆表露于色,说话时候双肩,胸膛震动,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罗晓涛在外观这一幕,心绪大乱,知道赵初焰要倒霉了。她怎么可能能阻挡正在气头上的展大人? 赵初焰一路跑来,人快要累死,只觉胸前一片刺痛。她难以面对怒发冲冠的展昭,可是又不能看他涉险,索性把心一横,朝着他,扑通一声跪地。 “你?”展昭气到说不出话来,五官变得狰狞,双眉似刀锋,眼中藏烈焰剑雨。罗晓涛看这一幕,心中一抖,判断展昭即将就要拿下那赵初焰。 “张大人!”赵初焰不哭不闹不流泪,只是声音抖。她说:“我都知道了。你绝不可前去总兵府,若是中计,你非但不能给他报仇,还要连累自己,何苦这样送上门去,遂了他们心愿。” “你懂什么?你也管不得这事。让开!”展昭叫道。 赵初焰身体一抖,却是不退,她说:“展大人难道忘记小王爷已经令我复职。我如何管不得这事?我现在还是刑司的女捕头。” 第336章 叶少轩惨死,展昭大怒「下篇」 “你不说这事倒还罢了,如今你说了这事那我便清清楚楚告诉你,你可做不得这女捕头,也留不得在这刑司,早晚都要离开。等过了这些事情我便要和你好好计较,你可看看我是否能办到?”展昭道。叶少轩那样惨死,外面许多事情未明,他又在气头上,自然也不能面面俱到,自然会说出这等伤人之语,毕竟他也只是凡人。 赵初焰不答话,不接话,跪地不起,只是流泪。她知道展昭厌恶她,这才是他对她的真实感情,而其他都只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都是虚假。 “你让开!”展昭又道,声音轻了许多,然厉色不减。 眼见赵初焰无能,那罗晓涛此时在停尸房外也扑通跪地了。他说:“展大人,这是圈套,绝不可去啊。” 话罢,又有援手到,那是苏先生,他从书房过来,本来是想过来看看尸体,没想恰好遇到这一幕。 苏先生看到跪地的罗晓涛,看到跪地的赵初焰,刚才又听了罗晓涛的那话,自然能推断出来事情的七八分了。 “这,这都是干什么?怎么还都跪到这里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赶紧起来。”苏先生道。 “展护卫!”苏先生叫道展昭,又说:“你怎么就跑了出来?” 展昭捏拳,目中有火,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不和你说便是怕你一时冲动起来去找他们。现在许多事情未明,要谨防圈套。”苏先生道。 “即便是圈套也要闯一闯,难不成还放任不管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展昭道。 “管自然要管,可是你最好置身事外,免得落人口实,因为你和叶家毕竟关系匪浅。”苏先生稳稳说道。 “叶家并非是一般名门望族,这叶少轩之死也绝非小事,我已经派人将此事知会了小王爷和相爷。此事事关总兵府和湖州叶家,不管背后有和隐情,我们都必须提前告知小王爷和相爷,毕竟他们此时人都在平津。”苏先生的确是稳,原来他私下已经做出了这些安排,不管事实如何,不管总兵那边有和谋略,先行告知王爷和相爷。 “那他们怎么答复?”展昭问道。 “王爷那边当即答复“此事属刑司职权,令我们查清真相。相爷那边倒是还没有回复,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苏先生道。 “但是无论如何,展护卫此事你都要置身事外。也千万不可冲动,自己冒然前去总兵府。”苏先生又说。 “你以为我要去总兵府做什么?不问事由就取他们狗命吗?”展昭道。 “不论如何只怕展护卫你去了就是错。我当然相信展护卫你有定力,可是防不住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故意逼的你动手。”苏先生道。 “现如今许多事情还未明。昨日张崇带人前来,听他那语气倒是不知道叶少轩的身份。”苏先生道。 “他的话能否可信?”展昭问道。 “我倒是觉得可信。”苏先生道,又说:“谁人不识叶家。钱财可通神,叶家可不是普通门户。不管他们背后是什么目的,也不该这样招惹叶家。只是,此事背后依旧不简单,必须细细查之,而且是尽快。” “先生可是有主意了?”展昭问他。 “张崇说叶少轩闯入总兵府伤了八人,还欲对王夫人无礼。我们先得查清楚此事。”苏先生说道。 “伤了八人?还欲对王夫人无礼?叶少轩那点功夫居然还能做到这些事?就算八个叶少轩也做不来此事。”展昭疑问道。 “所以说此事有蹊跷。你可得耐心下来,绝不可自行前往总兵府。”苏先生道。 “先生计划让谁走这一趟总兵府询问情况?”展昭问他。 苏先生看着白虎,说:“白虎,你带人走一趟总兵府吧。” “是,先生。”白虎道。又问苏墨道:“敢问先生,此行若是遇到总兵府刁难我该如何处置?” “职权范围,奉命查案,不卑不亢。”苏先生道。 “展护卫,我们便不要在这里了,一会回去前厅等着。初焰,你也回去吧。”苏先生道。 赵初焰乖巧点头,默默不语,她只着妃色冬裙,未着冬衣斗篷,满脸寒冻之意。 看她这般,看她转身离开,展昭终道:“你好好听话,乖乖回去。我没有事!” “嗯!”赵初焰应声。杨欣婷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杨姑娘,我们还有公务,姑娘先请回去吧。”苏先生道。 本章完。 第337章 萱姿传信,信已残 展昭,苏墨,两人同回前厅,路上便细说叶少轩这事。 “展护卫,叶家得知叶少轩死讯,会作何反应?”苏先生问展昭。 “勃然大怒,向各方施压。”展昭答道。他一副皱眉苦思的模样。 苏先生点头,又问展昭:“展护卫,你在想什么?” “前有窜天猴,如今又是叶家,看似毫无关联可是细细想来却有千丝万缕联系,细思极恐,操纵在这背后的会不会是同一人?”展昭道。 “搅扰江湖,干戈朝廷,目的相同,要说不是同一人才更难以置信。”苏先生道。 “王干,张崇这一流在这其中又是什么角色?”展昭道。 “展护卫是怀疑他们两个?”苏先生问。 “这许多事情连贯下来,他们确实可疑。”展昭道。 “得有证据啊。”苏先生道。 “此事或许便是一个契机。”展昭道。 展昭和苏先生都记得张蓉蓉的供词。张蓉蓉曾经供说朝中有五位官员与西域勾连,其中可有位高权重者,那这王干和张崇究竟是黑还是白? 白虎此行耗时,周雀先归,带回那具火焚尸体。 尸体已焦,难辨身份,仵作于现场初验,得结果:死者男性,30出头,手脚被束,身上泼油,乃是被人活活烧死,推测已死去多日。 周雀领一应手下捕快衙役在现场大范围搜索,有所得。 一日之内,展昭,苏墨两入刑司停尸房。 焦尸已入停尸房,仵作在,周雀也在,还有两位捕快,几人刚从西郊归,周雀携剑,捕快佩刀,风尘仆仆,一身风雪寒气却不输精神,目光炯炯,思维清晰。 尸体未盖尸布,暴露于众人面前。苏先生见状,带有几分不忍,说道:“果真是残狠之徒,都是人命,怎能如此对待,简直伤天害理,禽兽不如。” “周雀!”展昭转身面对守在一侧的周雀,他要听他细报凶案现场状况。 “凶案现场在平津远郊,往西约60里处。”周雀道。 展昭未答话,神色一滞,心下一紧,闻得案发处位于西郊,他心中不安,对于案发地位置甚是敏感。 “往西60里,那是西行必经之地。”展昭道,轻声说话。 “是!”周雀道。 “案发之地居于西行官道。近来大雪,又逢年节,路上行人少,所以发现得迟。”周雀答道。 展昭看着仵作。这时候该仵作说话了。 “尸体被火焚,又遇风雪天气,难以准确推断死亡时间。根据卑职多年经验判断,死者至少死去十日。”仵作答道。 “是他杀没错,凶案现场还有马蹄印,可是不见马匹。而且,更不同寻常得是现场有打斗痕迹,而且很是明显。”周雀又道。展昭听罢,目厉几分却是隐忍不发。 “又是江湖人物?”苏先生追问道。 “现场还有许多发现,积雪帮助保存了许多证据,有死者的,也有凶手的。我细查现场马蹄印,死者所骑之马不属中原之马,乃是“毛马”。”周雀道。这毛马耐力好,耐寒,可载重200斤连行五到七天,也是当世名驹,而且原产于西域一带,如今中原也有养育。 展昭额间闪过一抹阴影。 “展大人,现场还有这个。”周雀一边说话,一边便从自己腰带处解下一小袋,里面也装着一证物,乃是火焚凶案现场遗留的证物。 周雀取出证物,那是一火焚残纸,已经不全,损毁严重,纸上还有残留字迹,可以辨认。 展昭从周雀手中接过此物,小心翼翼,拿与眼下一看,顿时眉目五官间现出万千情感,眼中也既而湿润。 周雀看看苏墨,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展大人何以会有如此反应。 “是萱姿。”展昭道。 苏先生惊,上前一步,站于展昭身旁,也看那残损纸页。 纸页应该是记录了相当重要的信息,可是留下来的只有“………有变,秋海………,………有疑,………兄长务必小心提防。” “这是萱姿姑娘的书信吗?那这死者就是萱姿姑娘派来的人?”苏先生问展昭。 展昭点头,毫不犹豫,又道:“我认得她的字迹。她有重要信息要告知于我,千里迢迢,可惜被那凶手抢了先。”展昭道,咬牙切齿,恨意含在牙齿缝中。 周雀明白为何展昭刚才会有那副反应了。 “又是这个秋海?”苏先生道,又安慰展昭说:“萱姿姑娘可以传出这样的讯息,想来她那边该是无事。” “秋海这样作恶,可恨我居然没有他的半点踪迹,否则早早杀了此人,也免了许多祸事。”展昭恼怒自责道。 “展护卫你不要自责。不是你没有他的踪迹,是我们都没有他的踪迹。这怪不得你自己,你不要因为过于担心,而自乱自己阵脚。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沉着冷静。”苏先生安慰他道。 展昭点头,他急是急,恐是恐,可毕竟是公门中人,自有定力,该静下来的时候还是能静下来。 “这以后怕是没有太平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该严阵以待,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无招架还手之力。”展昭道。 “我们先要从府中自查一遍。这秋海的手伸得太长,府衙中绝不能有事。”苏先生道。 本章完。 第338章 秦正乔装归府,一身鸡毛 二月十五日,初十。 入夜时候,白虎归,展昭和苏墨两人都在前厅。 “怎么样?”苏墨问白虎。 白虎禀告道:“还算顺利。” “你先坐下,细细说来。”展昭说道。 白虎落座,细禀情况:“我带人前去总兵府,到碰得相府中人。他们也不避讳,从正门出,未与我交谈。” “相府中人到总兵府,想来总兵那边已经知道死者是叶少轩。” “属下并没有见到王干,接迎我得始终都是张崇。他倒还算是配合,虽然态度不好,阴阳怪气,但是对我所问之事都回答,所提要求也都配合。” “属下查察总兵府,问遍当晚证人,又随机询问总兵府那边丫头,仆人,侍从;叶少轩伤人之事当属事实。” “八人被伤,当场死了四个,另有两人伤重,只怕也救不活,只有这一半日时间了。总兵大人夫人也险遭侮辱。” “这八人都是何人?”展昭问白虎。 “六人是王夫人的侍女,两人是侍卫。初八那天晚上,王夫人在香堂上香,才出香堂便遇着了发狂发疯的叶少轩。叶少轩动手伤人,还对王夫人行不轨之事,王夫人胸前和腿上还留着他的抓痕。” “我询问当晚目击者和伤者,那晚上叶少轩情况不同寻常,似是疯魔,力大无穷,而且似是没有痛感。这些话问下来,我倒是觉得……”白虎语顿,不知下面的话该不该讲出来。 “此处只有我们,都是自己人,你有任何推断都可以说出来,不必顾忌。”展昭道。 “麻痹人的感觉,令人失去常态这并非是难事。展大人,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人的力气乃至功夫短时间内提高数倍甚至几十倍?”白虎道。 “江湖中确有诡异之法可以做到,只是那也是寻死之法,强行拔高人功夫之后,无须多时,此人便丧命。你这么问便是怀疑有人设计了叶少轩?”展昭问白虎。 白虎点头。又说:“必然是如此,否则此事无法说通,不符合常理。而且总兵府守卫森严,如何能在侍卫不察之下出现在香堂,香堂可是位于内府啊。” “如此看来,总兵府那边的确不平静。”苏先生道。 “令仵作细细查验,先看看尸体上能发现什么。”展昭道。 白虎点头应了差事。 此事谜团重重,内布玄机。这叶少轩究竟经历了什么,总兵府守卫森严,他又是如何半夜三更出现在总兵府香堂外的?除非总兵府里面有人里应外合,否则他无法做到这点。 二月十六日,正月十一。 展昭重穿官袍,常武休养数日,伤愈归职。刑司衙门连遇两件大案,所以,全体上职,查案追凶,保平津治安,维护朝廷律法。 刑司有重案,连日来事情不断,府衙上下,诸人皆不敢懈怠。又逢府衙自查,四大捕头轮番上阵,展昭坐阵监督,苏先生从旁协助,排查府中侍女,侍卫,捕快,衙役,一应从属下僚,确保无二心之人,无他人眼线。 先查侍女,侍卫,捕快,衙役,其中无疑。再查一应从属下僚,赵初焰和翠翠也在其中,赵初焰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作什么,她是捕头,丫头,牢头还是别的什么?或许就是一过客,就是一住客?又或者就是一无用之人。 赵初焰和翠翠两人到前厅,她两人该是从属下僚的最后两人,眼见着府衙的几大管事,书办下僚从前厅走出来。一个个淡定自若,看来都没有事。 赵初焰心道:我一个现代人,要是给我查出来个问题,那才是荒天大缪,活见鬼了。 “姑娘,不要心虚。我们没“鬼”自然也见不得“鬼”。”翠翠不知为何在旁说了这么一句。其实人家也是好心,前厅里面坐个谁都没有问题,可是不是还有个展昭吗? 赵初焰苦笑,她害怕得是自己今天被扫地出门。 还未进前厅,便见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四大捕头行出。赵初焰带着翠翠,愣在原地,心想这莫不是四个人出来拿我了?可是看着不像啊。 白虎稍稍点头,这便是和赵初焰招呼了。赵龙瞪着她,常武避的远,周雀摆摆手,和赵初焰一笑。四人从赵初焰身边走过,未有久留,因为每人身上还各有公务要办。 赵初焰咽口唾沫,带翠翠走进前厅。 不知道展昭和苏先生之前在前厅查察其他人时候是什么模样。反正赵初焰和翠翠进去的时候,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苏先生拿纸薄,展昭端茶杯,看来两人似在交谈说话。 “展……”。赵初焰本想说话,才说出一个字来,那两个人已经回头看她。 展昭已穿官衣,带官帽,苏先生也着官服。 “初焰啊,你也来了啊。”还是苏先生先说话,而展昭便喝茶润唇。 “不是全府衙自查吗?管事的通知,我们便过来了。”翠翠快嘴答话。 “哦,你们没事了。”苏先生又道。 “啊?我们免检了吗?”翠翠道。赵初焰看着她,两个人手拉着手。 苏先生心里有计划,他看翠翠一眼,可是翠翠不看他。他还得想个办法,找个说辞,叫了这翠翠一起闪人。不过翠翠没有那个意思,她还害怕今天展昭真得赶走赵初焰,若真是那样,她也要走。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她寸步不离赵初焰身边。 展昭还端着茶杯不放。翠翠对他有意见,心道:没心没肺的,不是御猫吗,又不是水牛,怎么这么能喝茶? “几日不见,怎么你又瘦了这么许多?”展昭问话赵初焰。 赵初焰紧张兮兮,想也不想便答道:“怎么?难道展大人喜欢我吃胖点?”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展昭道。他确实不是那个意思。 赵初焰咬着唇,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展护卫,我这边还有事,翠翠你不要和初焰手拉手了,跟我一起来,正好能帮我些忙。”苏先生对翠翠说道。 翠翠还没有应声回话,四人便听到前厅外有人清嗓子。随即共往外一看。 “大人!”展昭道,快行几步。 “大人回来了。”苏先生也道,跟着走出。 赵初焰和翠翠不动如山,赵初焰放开翠翠,看着前厅外那人。 那是秦正,秦正回府了,他未穿官袍,未带一仆从,一身寒酸简衣,衣衫衣裤上沾满鸡毛,哪里还有一个朝廷二品官的模样。 展昭苏墨前去迎秦正,展昭道:“大人为何这般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近来不太平,我又不愿意坐官车,便借别人光,扮做农夫样,坐了农家车,可那农人拉了一车鸡鸭。”秦正背手答道。 展昭听罢,和苏先生一起跪地给秦正行礼。秦正突归,这两人心中且喜且惊,又觉得这些日子遇到的那些难事重案都不难办了,因为他秦正回来了。 “怎么外面的人这么没有规矩,大人回府都不知道进来通报一声,我等也好出门迎候大人。”展昭跪地说道。 “不要跪着,快起来,快起来。”秦正请展昭和苏墨起身,又说:“是我不叫他们通报,我不过回个府衙,何必大动干戈。如今,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府衙呢?如此可好了,他们也许以为是个卖鸡卖鸭的进了府衙呢。” 展昭和苏墨起身。苏墨说:“近来刑司衙门发生了许多事,遇到了许多事,想来大人一定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都知道了!”秦正道。 “是属下不力,失职,未能护好这衙门。”展昭请罪说道。那秦正如同他的父亲,如同他的师长,他见了他就是晚辈,就是后辈。 “事情原委我都听说了。怎么能怪你?”秦正道。 展昭和苏墨给秦正让道,秦正进前厅,即便身上落满鸡毛,即便狼狈,可秦正依旧是秦正。 秦正走来,看赵初焰一眼,又看翠翠一眼。赵初焰带着翠翠赶紧跪地给他行礼。 “不必多礼了。”秦正说道。又说:“展护卫,苏先生,你们随我下去收拾行容,也跟我说说这些日子的事情。初焰,你去叫他们四个捕头过来,就在这前厅等我。” “是!”初焰应道。他们四个刚刚才走,如今又要被叫回来了。 本章完。 第339章 秦正归府,安排诸事「上篇」 二月十六日,正月十一。 一个时辰以后,秦正着官袍到前厅,而四大捕头已经在此等候,此外还有赵初焰和翠翠。 秦正坐正位,展昭和苏先生各居于其左右两侧,三人一青袍【秦正】,一红袍【展昭】,一白衣【苏墨】共见刑司四大捕头,还有赵初焰和翠翠。 此六人先行礼,跪地呼道:“属下等见过秦大人。” “你等起来吧。”秦正道。他久别平津城,如今回来,自然以官家姿态见过属下。而刑司衙门有了主理大人,有了他秦正,也才是那个刑司衙门。 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四人皆不起身,白虎赵龙在前,周雀常武在后,就像是商量好那样。他们这般是因为窜天猴一事。 “禀大人。”常武先说话道。“窜天猴一事,因为属下行事不周密,伤了牢卒,死了一在押囚犯。此事常武难辞其咎,请大人责罚。” 赵龙看一眼常武,也说道:“牢下是属下负责,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愿领受任何责罚。” “大人,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受罚属下也有责,还望大人责罚。”白虎也说话道。 “大人,此事周雀也有责任,周雀还将一寸铁留在了那吴天牢房中。”周雀说道。 “周雀,寸铁是我让你想法子留在吴天牢房中,此事与你无关。”常武对周雀说道。 赵初焰跪在最后面,这姑娘也仗义,见那周雀都认罪了,她也不愿意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所以也跟着说道:“大人,寸铁那事属下也有责任,是属下将那寸铁掷入吴天牢房中的,请大人责罚。” 周雀这时候扭头,说道:“这与你无关?别跟着掺和进来。” 赵初焰看着周雀,她还答话说道:“有关,有关!” “无关,无关!”周雀还和她争辩。 “大人,此事与赵初焰无关。”白虎那边也说话了。赵初焰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这样为自己脱罪,心下很是感动。不过那赵龙却是不解了,周雀也就算了,怎么如今这白虎也偏帮那赵初焰了? 秦正看着手下这几人,似笑非笑,黑着脸说道:“你们争着领罪,倒是一个赛一个讲义气啊!”展昭和苏先生在他左右,一边站一个,也看着底下跪着的这些下属。看那面色,倒是不愠不恼。 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和赵初焰几个人都不说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秦正突然发怒,拍桌喝道,突然变脸,一副杀人模样。 赵初焰吓得不轻,浑身抖。反倒是四个捕头都还镇定,他们也害怕可是都能定的住。反正不管秦正那边怎么罚,他们都甘心受着。 “刑司衙门是讲究律法之地,不是你等讲这江湖义气的地方。你们这样是计划挨板子了吗?”秦正吼道。 赵初焰苦着脸,闭了眼,心道:完了,完了,又要遭罪了! 秦正看到那闭眼的赵初焰,他别人都不叫,偏偏就叫这赵初焰。 “赵初焰!” “本府叫你,上前答话。”秦正叫道。 赵初焰不敢不从,跪着向前,一副没胆怂样。原本她身前还堵着四个人,就像是一道墙那样多少给她点安全感。现在可好了,白虎他们四个全部都到她身后了,她一个人顶着那发怒的秦正。 赵初焰跪地低头,不抬头看人,就看着三官靴,三双男人脚,一面还哆哆嗦嗦,颤抖不已。 “你抬头答话。”秦正叫话道。 “哦。”赵初焰应道,抬起头脸来。她看秦正一眼,然后那双眼睛就一直往秦正左侧偏。 展昭还是不动声色,不急不恼,秦正的心思他心里清楚,窜天猴那事他和苏先生刚才服侍秦正沐浴更衣的时候,就又和秦正细说了一遍,也知道秦正那边的意思。 “你倒是跟本府说清楚这事,到底谁最该罚?应该怎么罚?是打板子还是下铡刀?”秦正问赵初焰。 赵龙感觉不好。秦正叫这傻瓜赵初焰答话,本来他们只是屁股开花,这回恐怕要脑袋搬家。 “大人既然问属下,那属下便照实说话,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赵初焰道。 秦正盯着赵初焰。 赵初焰道:“窜天猴这事,伤了那么多人,死了一个囚犯,还连累那许多百姓,最该罚最该杀的就是窜天猴。他们伤天害理,刑司衙门豁出性命办案,所行或许不周到,但是却有过无罪。” “大人你不知道,当时整个刑司受逼迫,受压力,外有窜天猴作乱,危及一城市治安百姓;内有潘相爷和王总兵施压。若不能及时抓获窜天猴一帮人,展大人,苏先生,白捕头,赵捕头,周捕头,常捕头我们都要受罚。所以,当时此举也是迫在眉睫,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这样行苦肉计,施计谋放出窜天猴,恐怕对于这帮人我们还无计可施。” 赵初焰看着秦正,可怜巴巴,一副乞求模样。 “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轻饶。”秦正说道。不过神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此事你等皆有过失。展护卫,苏先生罚俸三月。白虎,赵龙,周雀,常武你等罚俸两月;赵初焰罚俸一月。”秦正说道。 底下,四个捕头互相看看。谁也没有想到秦正的“责罚”原来是这样。 赵龙看着白虎,周雀常武互相看着,赵初焰不语,五个人一时间都没有答话。 “难道你们对本府责罚心存不满?”见几个人都不做声,秦正叫道。 “属下不敢,属下等心服口服。”四大捕头齐声答话道。 秦正再看着赵初焰,赵初焰立时答话道:“属下心服口服。” 秦正点头。又说:“此事就此作罢。赵龙,你管牢下,本府问你这窜天猴张世雄,吴天,刘俊英三人如今状况?” “三人武功尽失,形如废人,倒是性命无碍。那吴天还失了舌头。”赵龙答道。 “还有什么发现?这吴天不能说话了,那张世雄和刘俊英还能说话,他们可有说出什么。”秦正问道。 “这几天这三人养得差不多了,属下也有问他们话,可是他们口硬的很,抵死不说,还恶言相向,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赵龙如实禀告,还抱怨一句。 “大人。”白虎也说话了。“如今这张世雄,刘俊英,吴天三人皆是“求死”之徒,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些真相实情恐怕困难。” “对呀,这张世雄口口声声说咱们手上沾满他们四个弟兄鲜血,可是招福客栈死的那两个分明跟我们无关。”赵龙说道。 “必然是幕后元凶从中施计谋,挑唆了。”白虎道。 秦正听罢,问苏墨:“苏先生,这三人如今情况可否开堂?” “倒是可以。”苏先生道,又说:“不过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实情,还需智取。” 秦正听罢,点点头。 “如今平津城不平静,江湖恐怕也要再起风云,凶手已经露出端倪。窜天猴一事,眼下这叶少轩案,焦尸案对我们便是个警醒。尔等今后行事务必要更加小心谨慎。”秦正道。 “属下遵命。”四大捕头答话道。 第340章 秦正归府,安排诸事「下篇」 “如今便先从这窜天猴身上下手,上元灯节之后,开堂审问张世雄,吴天,刘俊英。”秦正道。 秦正说罢,顿一顿,又看着白虎,问他:“白虎,本府之前交代你暗中留心那福满缘丁柳柳,你可有安排?” “大人交代之事,属下怎敢懈怠。如今那丁柳柳日常一举一动皆在掌握之下,只是尚未有任何发现。”白虎答道。 秦正点头,又说:“很好。记着,宁可避而远之也绝不会让他察觉,小心行事,时机未到,绝不可惊动此人。”秦正口气严正,想来此事非同小可,也只有交代白虎去办才行。 “是。”白虎领了命令。 “叶少轩一案,叶家那边有何动向?”秦正问身后的展昭和苏墨。 “此事才出不久,即便传去叶家也需要时日,所以还未见动向。”苏先生答话道。 “展护卫,你与湖州叶家关系匪浅,据你了解,他们又该如何反应?”秦正问展昭。 “勃然大怒,各方施压。”展昭只答了八个字。 “如此看来,不久我们便会接到旨意了。”秦正道。 “展护卫,这往后你还要小心留意江湖动静了。”秦正嘱咐着展昭。 “大人放心,展昭早有安排。”展昭道。 “你们四个也要小心留意平津城近日动态,无论如何,平津城绝不可乱,窜天猴一事绝不可再发生。”秦正吩咐四大捕头。 “白虎,加强日常城中巡逻,多放出去线人,不可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日后府中当值接案皆由捕快衙役负责,赵龙你还守大牢,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属下遵命。”四人答话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翠翠,你也下去吧。”秦正道。他还让翠翠退下。 四大捕头退下,赵初焰看着他们走,自己也想跟着走。翠翠这时候也起身,看着赵初焰。 “大人。”赵初焰道,她想知道秦正的意思,最好秦大人赶紧让她滚蛋。 “你且留下,本府还要事问你。”秦正道。 翠翠不知道这与赵初焰是好是坏,她心里担心,磨蹭着不肯走。 秦正瞪着翠翠,赵初焰扭头给她一个眼色,然后这翠翠才慢慢走出前厅。 秦正看着这一幕,他即便不看赵初焰,即便赵初焰刚才故意躲着他和翠翠做表情,她这点小动作也瞒不过他。这便是秦正的本事,若不是如此何以做的刑司主事。 秦正一笑,说道:“看来在这翠翠姑娘眼中,本府的话还不如你一个眼色管用。” 赵初焰被惊出一脖子冷汗。立时谢罪道:“大人,属下知错了,再不敢了。” 秦正摆摆手,道:“本府只是照实说话,并没有责怪你之意。你不要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谢大人。”赵初焰道,手扶着地,站起身来,强忍膝盖上的不适。 秦正此时倒没有刚才那般严肃了,倒是轻松了一些。赵初焰忍不住,又看他左侧的展昭,只见展昭神色宽,目光和。 展昭知道赵初焰看自己,便故意给她投来一眼,而赵初焰立刻偏头躲闪。 “初焰。”秦正叫初焰,又说:“你展大人想给你换个差事,你为了这事还去求了小王爷,是吗?” 秦正明知故问,赵初焰只能答道:“是,大人,属下还想留在刑司衙门,不做捕头也行,就是做个杂役……”赵初焰话接着往下说,而秦正有意打断她。 “你是怎么求得小王爷?你都和王爷说了什么?”秦正问赵初焰。 赵初焰惶恐,她就害怕自己被赶出刑司衙门,那样她就见不到展昭了。不过有王爷那边替她撑着,想来秦正也不会驱她出府,否则便是得罪王爷,违了王爷意思。所以,她必得将当日之事实话实说,明白表明自己态度,自己心意。如此对她而言,也是兵行险招,没有办法的办法。 “初焰求王爷恩准,继续留刑司效力,非死绝不出。”这一句话答完,秦正往后一仰,苏先生愁眉不展,而最夸张的还是展昭。 大概是忍不住,憋不住了,展昭往前蹿了一步,他双手捏拳,绷得紧紧,满面恼怒之意,一声不吭,就那么直勾勾,火辣辣得瞪着赵初焰。 赵初焰僵在原地,她都快断气了。 “初焰,你真是个人才,非死不得出,幸好这话是被王爷听了,若是就此事圣上下道旨意来,你可就后悔吧。”苏先生忍不住说道。 赵初焰懵了,苏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还是秦正出来和场了。他说:“此事未成定数,将来也好办,而且不见得就是坏事。” 展昭还瞪着赵初焰,若他再这样瞪她下去,那她非要原地升天不可。 “初焰,你日后便跟着苏先生,让苏先生给你安排差事,去档案库房存放档案或者去书斋洒扫,跑腿传话也行。若是衙门捕头缺人手,而且差事也确实需要你,你再听命行事,这样安排你可愿意?”秦正问初焰。这原来也是展昭那边的意思,秦正刚才沐浴更衣的时候他们三个便也细说了此事。这刑司衙门所有文职均由苏先生这边管理,而文职便是最安全不过的了,整日不出府衙,自然可以保护赵初焰安全。只不过,秦正还是将话说的宽和了许多。 “愿意,愿意,一切听凭大人安排。”赵初焰答道。 如今,女捕头也变成女杂役了。 “你也下去吧。”秦正道。 “眼下这般,咱们也该好好准备准备了。既然对方有这贼胆挑战律法,屡屡犯事,那便叫他有来无回,认罪服法。”秦正对展昭和苏墨说道。 赵初焰诚惶诚恐,慢慢退下,其实她还想留下来,也好听听秦正,展昭和苏墨他们接下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凭她现在的能力和职位,她可远远不够这个资格。 展昭瞪着离开的赵初焰。 “展护卫,本府说话你可有听到?”秦正看着展昭,问他。 展昭转身,面朝秦正。秦正看他眉眼间半是气恼半是忧惧,便说道:“你也不必过分担心。本府倒是看好这赵初焰,那刁柳,蒋美娇,钩刀螳螂,再有这窜天猴,哪一个不是穷凶极恶,手段极致之人,可是最后哪一个又真得斗得过赵初焰。” 展昭若有所思,答道:“她自己也是遍体鳞伤。” 秦正感他心意,语气变得更缓和,说道:“依本府看,这赵初焰和展护卫你倒真是一路人,这许是天意,否则凭她那样的本事,遇着这么些事,怎么还能留性命到今天。” “我知道你是担心外面的那些人。”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三人,秦正虽着官袍可也不刻板拘泥,不愿意再自称本府,摆官家仪态,更愿意以平常身份与身旁这两知己相处交谈。 “可是担心也没有用,唯有早做筹谋,尽快擒拿幕后真凶,才是唯一解决之道。”秦正道。 “属下明白了。”展昭旋即正色答道。 秦正点头。 本章完本章完本章完。 第341章 毒物 二月十七日,正月十二。 仵作刚刚远归,也不得休,便要接着到停尸房办差。 夜深人静,停尸房惨凄凄的,陈尸四具,两具覆白色尸布,另两具裸露,一具是那焦尸,一具便是被分尸的叶少轩。 未有一府中衙役或者捕快在场,只有仵作本人和捕头常武。 两人点了油灯,门未掩,油灯在夜风中摇曳。 左边是焦尸,右边是不成形状的叶少轩。仵作和常武站在其中,仵作问道:“常捕头,谢你来帮忙,咱们先看哪个?” “哪一个都行。”常武答道。四大捕头他最是话少,不过大晚上能亲身来到停尸房并且有能力帮忙验尸得也只有他一人了。 焦尸如炭,上下漆黑,难见人样。叶少轩也已破碎,只有一颗头颅较为完整。这两人生前遭罪,惨酷程度超出想象。 “那便先看这具吧。”仵作要先验那具焦尸。 仵作,常武两人再细细查验西郊焦尸,忙至深更半夜。 “此人死的惨,他的尸身也不能告诉咱们什么,只能说他死前受了多少罪。”仵作忙碌半夜,细查那尸体,心中有颇多感慨。 “唉!若是他能开口就好了呀,直接告诉咱们凶手是谁,咱们只管去捕凶。”仵作说道。 突然一阵阴风,停尸房两窗户开,像是被谁的拳头击捣而开。阴风夹带沙土而来,灭了油灯。 “哎呀,看来这人是死的冤,心怀愤恨,才会深夜送风。”仵作闭眼尖叫道,伸手按着自己的帽子,生怕帽子被这邪风吹走。 些时后,怪风走,油灯重点。 “真是邪乎,真是邪乎。”仵作整着自己帽子,啰啰嗦嗦说道。 “你怎么如此话多,还不赶紧做事。”常武在旁说道。 “是。”仵作答道。 两人转身,去检查叶少轩尸身。 “这个也惨,实在是惨。此人就是死于乱刀之下,这确是事实。”仵作道。 “事实之下或有蹊跷,先剖出他的肠胃来。”常武话不多说,也不解释,默默然就来这么一句,可是诧异了仵作。 “啊?”仵作不解,诧异问道。 “此人死的蹊跷,有许多不合乎常理的地方。” “江湖中有“奇药”可在短时间内强制拔高人的体力和功夫,只是用了此法便是寻死,药物会吸干人之气血,不需几日其人便会身死。”常武道。 “如此奇药可不是奇药,果真是毒药了。常捕头这么做是怀疑此人死前曾经被人用过此药。”仵作到。 “我也不了解此江湖奇药,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如今这叶少轩倒是可以佐证此事,否则他为何突然变得那般凶猛,力大无穷而且还毫无痛感。”常武道。 “如此,确实应该好好查查他的肠胃,或许可有所发现。”仵作道。 秦正知道此两尸体难验,需耗时等待。直到黎明之时,他心中急迫,便带了展昭和苏墨,亲自来了停尸房。 只是他三人来,未带一随从,到了停尸房,只见门窗不掩,房内还点着油灯,必是仵作和常武两人所为。 未见人面,未闻人声,停尸房内毫无一丝动静。 秦正三人也不说话,提袍进停尸房,然后就看见那么一幕:“尸床上躺着一具破碎尸体,尸体躯身已经按部位拼好,摆好。那仵作坐在地上,背靠停尸床床腿,面朝门窗,双眼紧闭,人在睡梦中。” 也不知道他这样子睡了多久,只见那脸冻得青紫。 而常武就站在他身旁,面朝尸床上的尸身,左手中拿着一截,一团难解难分的怪异东西;右手中拿着另一黑色小块物体,正凝神观那物,不言不语,似在琢磨什么。 看此一幕,秦正也怜惜自己的两个属下,那仵作今年也有50岁,如此席地而睡,想必是累极了,可是身体怎么吃得消。 秦正亲自上前两步。那边常武闻得人声,突然警觉,大喝一声:“谁?” “是我,是我。”秦正摆手答话,示意他不必紧张。 常武一见是他,便要跪地行礼。秦正阻他,说道:“在这里就不要多礼了。你们辛劳一夜,可有查出什么来?” 仵作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秦正三人,道:“大人,怎么,怎么你也来这里了?”说罢,就赶紧起身站起。 “你们辛劳一夜,我也等得心急,索性便过来看看。怎么样,可有什么结果?”秦正问他们。 “有结果。”常武答话道,又说:“从肠子里还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便把右手掌中物呈现给秦正。 “肠子里面取出来的?难不成是毒物?难不成便是此物害得那叶少轩?”苏先生问道。原来常武手上那难分难解的一团东西便是肠子。 常武点头,又说:“是未消化的毒物,也是证据。” “这如何能证明呢?”苏先生又道。 “也容易,找只鸡兔试试便可。”常武道。 “不急,不急。”秦正道,又说:“既是证物,又是毒物,那我们还得找两个举足轻重的目击证人作证此事才行。” “大人的意思是说?”苏先生道。 秦正点头,又说:“再等一两日,宫中的旨意怎么也该下来了。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见相爷,小王爷或许也会前来,便一起请他们做个目击证人吧。” 本章完。 第342章 赵初焰书斋当差「上篇」 二月十八日,正月十三。 刑司衙门公文早几日抵达良方,公文紧急,措辞严苛,带着十万火急之势。即便如今是年下,接此公文,良方一应官吏也不敢怠慢,查清事情真相后,便派了手下,引了快马,速往平津报讯,算起来,最晚后日,此人也该到平津了。 闲了这么些天,初焰身上那鞭伤已无碍行动,如今她又得新差事,恰好苏先生那边也缺人手,便叫她去书斋。 “苏先生这意思就是要姑娘去书斋当差了吗?这样倒是好,总归在府衙内,安全可保。”翠翠说道,站于初焰身后,看着她整装整形容。 赵初焰着茜色冬日裙,长发结辫,素面朝天,未施脂粉,气色还好,表情板正,如临人生大事。 “翠翠,我走了。”赵初焰和翠翠说一声,夺门而出,大步而行。 赵初焰不解古人为何爱将“书斋”建于僻静之所,难道便是取“隐”,取“静”之意吗? 书斋偏僻,地处幽静之带,立于林中,乃是一简朴雅居。若是外人来府衙,恐怕难寻至此处。 初焰到书斋,看书斋,如见一古居陋室。书斋周围是林,书斋前面另植有两棵松柏,想来都有些年岁,而且必是精于打理,否则不会长得那样粗壮,而且颇有形状,就连那枝叶也有条有理。可是赵初焰不喜这树,总觉得它是被那些规矩教条约束了。 恰有两人从书斋走出,那是府衙书办;他们手中各执公文书册,走路匆匆。 书办看到赵初焰,便走上前来。赵初焰和他们点头行礼,而他们便说:“赵姑娘可是来了,苏先生正在里面等着呢,赶紧进去吧。” “哦,多谢两位了。”赵初焰礼貌致谢,便快步进书斋。 苏先生人在书斋,正坐书案前,等着赵初焰。一见赵初焰进来,他便说道:“初焰哪,你可算是来了。”说罢,这文弱书生已经起身。 “我,我对这边路径不熟,所以……”赵初焰道出自己苦楚。 “有今日一回,以后你便熟悉了。”苏先生道,人很是温和,不过掩不住他眼中的急色。这书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公事,否则何至于如此急迫。 “以后你便在这边当值。”苏先生道。 赵初焰睁圆双眼,又问苏先生:“敢问先生,我每日都要做些什么?” “也不必做什么,就是洒扫书斋,打点书斋书册;若是得闲,便看看书,写写字;若是可以,也可以画画。”苏先生道。 “那不可以,我可不会画画。”赵初焰如实道。她只会画“小鸡吃米图”和“河边有房图”。 “那便写字看书。字你总会写吧?”苏先生又问。 “字当然会写,不过可不好看。”赵初焰如实道。 “不好看就不好看吧,这边是书斋,无须行公文做批复;若是行公文做批复那可是了不得,不可马虎,字迹要端正清晰。这边最多便是签写姓名,一个姓名,区区几个字,又能难看到哪里去。”苏先生道。他这等文人心高气傲,殊不知赵初焰很快就会击破他的下限,震碎他的三观。 赵初焰做苦相。 “我手边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大人那边也催的急,便不和你在这里细说了,左右这书斋一天到晚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且放轻松,只管保证这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损一本书册便好。”苏先生道。 赵初焰点头。 “那我便走了。”苏先生道,自行离开,出了书斋,不需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 “一个书生跑得比兔子还快。”赵初焰看他离开,心道。 书斋干净不染土尘,而且这里面放着全是书呀;密密麻麻得“古书”就那么一册一册摆放在书架上,其中可还有竹简,惊得赵初焰一愣一愣,因为这可都是“文物”啊,是招惹不起的“祖宗”。 苏先生还让赵初焰看书,可那怎么可能,这里面一本本,一册册都是古书,里面都是古文。她一个现代人过来也就算了,还要她再看古文,那不要命吗?难道在现代还没有背够那生涩的古文? 转了一圈又一圈,赵初焰只动眼,不动手,生怕自己的一双手爪子破坏了这些古书,到时候没准还得再挨一顿板子,那岂不是太冤枉。 赵初焰满屋子找灰尘,奈何这书斋实在太干净,也找不出来需要她打扫的地方。 实在没事干,那便没事找事吧。赵初焰去坐书案前,看着案上摆着的文房四宝,其中笔,墨,砚三样她都不稀罕,倒是稀罕那纸张。因为外观实在好看,迎着光线看得时候,纸上还有漂亮花纹,很是精致。 赵初焰很喜欢这纸,她可不知道这可是名贵的“花帘纸”。 一个时辰以后,赵初焰感叹这书斋原来就是个养老的地,原来无事可做居然这般难以忍受。 隔着窗户,赵初焰看着外面天空,喃喃自语道:“老天爷呀,你给我些事做吧,别让我在这里养老。” 第343章 赵初焰书斋当差「下篇」 外面,太阳自乌云后钻出。 有人来了,自然事也来了。 有一人进来,看穿着大概也是府中听差供使唤的小吏,至于姓名赵初焰就不知道了。 此人着乌色布衣布裤,手捧十几册书,进来便找着赵初焰,并且上前和她说话道:“赵姑娘。这是秦大人要的十一册书,烦劳姑娘先行收入书斋,待大人闲暇时候过来翻阅。” “哦。”赵初焰应一声。可是那书要怎么收入书斋,这些苏先生都没有交代啊。 “苏先生可知道这事?”赵初焰问道。 “便是苏先生交代我过来的,说是书斋之事由赵姑娘你代为打理。”那人说道,并且放下了书册。 “哦。”赵初焰又应一声。 那小吏这时候从自己衣兜里取出来一张单子,递给赵初焰,并且说:“这是书单,赵姑娘还需要在这上面签字。” “这也是苏先生交代的?”赵初焰问他。签字可不是小事,签字了就要负责任,此事可要细细问清楚。 “是呀。这是必须走的程序。”小吏正经答道。 赵初焰这是躲不过去了呀。 “呃,字写得难看不要紧,不坏事吧?”赵初焰问小吏。 “不要紧,不坏事,左右这个也是留在咱们衙门存底的,写得难看也不要紧,只要签字就行。”小吏道。 “那我是签苏先生的名字还是我自己的?”赵初焰问题还真多。 “当然是姑娘你自己的。”小吏道。 “哦。”赵初焰再次应声,硬了头皮,从小吏手中接过书单,又将书单放置于书案上。 那书单纸薄,实在太薄。赵初焰一手按着书单,一手去拿毛笔,蘸了墨,便提笔过来。 小吏就那么看着,看着一滴滴墨汁滴落在桌案上,看着赵初焰手忙脚乱,看着她手上,手腕上,还有衣服上都沾染了墨汁。 开弓没有回头箭。赵初焰硬着头皮,咬着牙,憋了一口气,提笔就要在书单上签写自己名字。 她就那么一毛笔戳下去,墨汁居然浸透了纸页,印在了桌案上。 赵初焰抬头看小吏,小吏不说话,不动声色,站如松。 赵初焰做个笑脸,继续写字;好不容易把自己名字写下来了,可是那纸页却变得皱皱巴巴,至少湿润了一半。 弄成这样最尴尬的,最难堪的还是赵初焰。她看着小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小吏不急不恼,只是说:“这字晾干了,赵姑娘还是自己交给苏先生吧。”这厮说话倒也客气,可是说罢就走,不多停留,也不多看赵初焰一眼,摆明不把赵初焰放在眼中,只是维持表面客套。 赵初焰暗暗叫苦,心道:可千万别再要我签名了呀。 事实证明,越是怕事,越是来事。小吏刚走,衙役倒来了。 衙役见到赵初焰,微微躬身示礼,手中执一撂纸册,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姑娘!”衙役说话时候便把手中纸册搁在桌案上。 “这是苏先生托自家恩师寻来的重要札记资料。苏先生命我给你送来,要你速速抄写一遍,不可漏写一字,也不可错写一字,苏先生得闲了也会过来,不过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衙役说道。 “啥?为……为什么要抄写?这不是有原件吗?”赵初焰吓得舌头都捋不顺了。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它不是苏先生的,上面记录了这世间的一切奇毒之物,很是重要,之后也要还回去的,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才要抄录吧。赵姑娘不要管那么许多,赶紧做事吧,别耽误了时间。这东西页数多,有100多页呢。”衙役说道。 “那你帮我一起抄写吧,我的字不好看,回头我请你吃饭。”赵初焰求人办事了。 “我的字更不好看,上不了台面。而且我手头还有别的事情。赵姑娘你就不要啰嗦了,赶紧做事吧。我这头也不便多留,回见了啊。”衙役说罢也走。 赵初焰取过纸册,翻看几页,打了个寒颤。 本章完。 第344章 花帘纸风波,展昭甘受气「上篇」 二月十八日,正月十三。 傍晚时候,苏先生归书斋。 书斋点灯,赵初焰伏案抄书,专心致志,聚精会神;苏先生都快走到桌案前了,她还是毫无察觉。 见此情形,苏先生眉开眼笑,非常满意。 桌案上点两盏油灯,左右各一盏;赵初焰眯眼抄书,两衣袖束起,左手边放那纸册原稿,右手边放一沓散页纸,且那些纸都鼓鼓囊囊,十分膨胀。另外,在外侧一桌角处还悬着一单子,单子用“镇纸”压着,否则非要飞扬起来不可。 苏先生心里好奇,也不忍心去打断赵初焰节奏,便自己轻轻上前,取了镇纸,拿了那单子,呈于眼前,借油灯之光看着。 苏先生听到自己的双臂,双手关节“咯咯”作响。他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真得有人可以将自己的名字签写的这样丑陋难看,而且还分外邋遢。 那单子就是之前那书单,上面还有赵初焰的签名,赵初焰的亲笔签名毁灭了那书单,可惜了书单上那一笔好字。 “初焰啊!”苏先生实在忍不住想要絮叨赵初焰几句。 赵初焰闻声清醒,抬头,却见垂头丧气,至少丢了一半精神头的苏先生。究竟何事能让这老迈文雅书生如此落魄呢? “本朝婚制,男女双方领了婚书都要在婚书上亲笔签名。唉,可你这字,你,你这字签了婚书,传将出去那就是刑司衙门之耻呀,恐叫其他衙门僚属笑掉大牙呀。”说至此处,苏先生突然瞪眼,扑上书案;因为他想到了一事,他不是要这赵初焰抄录那札记吗?可是就她这手闹心的字怎么能配抄写?可是已经晚了…… 赵初焰心惊,提着毛笔,身体本能得向后一缩。 苏先生看到了他的花帘纸…… “赵初焰,这可是花帘纸,你,你怎么用花帘纸抄写?我平日里写诗赋词都舍不得用这纸,你……”苏先生说着,干咳着。 “我,我不知道呀!什么是花帘纸?”赵初焰无知道。 苏先生心口疼,再和这赵初焰计较下去他怕自己承受不住,便说道:“罢了,罢了,你不知道便罢了,赶紧回去吧,明天不用过来了。” 赵初焰听罢,只道:“哦。”她也顾不得悲伤感叹,不来就不来了呗,眼下先跑了再说,回去一定要问问这花帘纸是个什么东西? 赵初焰走后,苏先生可是僵了半天,慢慢才缓过劲来。 已是入夜时分,府衙各处掌灯。秦正和展昭两人刚用罢晚饭,正一起在书房,喝茶,说话;两人都未穿官袍,此时彼此关系倒不像是上下级,而是相识相知多年的老友知己。 两人坐邻座,中间隔一茶桌,茶桌上放茶壶,还有茶杯,茶壶中所沏乃是凤凰单从茶。 茶香四溢,入口甘醇,又带独特滋味,令人品来难忘。 “大人今次入京城,进皇宫,想来是吃尽天下奇珍,喝遍天下名茶了吧?”展昭放下茶杯。 秦正摆摆手,答道:“真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 展昭一笑,又说道:“大人此次入宫,可有听到韩城的消息?” 秦正答道:“韩城路远,那牛翩翩一行最快下月时候才能到。大鸮重兵压境韩城,围而不攻,看来也是在等待前去谈判的这路人。” “也是拿韩城当做“筹码”了。这大鸮赵念的确是个祸害。”展昭道。 “属下在想若是这前去谈判的队伍中有他们的人,那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展昭道,语色缓,神色却疾,话说了一半,也藏了一半。 “那便麻烦了,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可鱼目混珠,搅闹风云。”秦正道。 第345章 花帘纸风波,展昭甘受气「下篇」 “那便麻烦了,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可鱼目混珠,搅闹风云。”秦正道。 “大人,若是让他们里应外合,勾结外贼,借机生事,那此时谈和便是麻烦的开端,我们不得不防啊。”展昭道。 “展护卫这是有怀疑的对象了?”秦正问展昭。 展昭语顿,未有立时回答,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他藏下来那番言语非同小可。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妨直说。”秦正道。 “展昭只是迫切想要将这几人排除出去,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由不得展昭不疑他们。”展昭道。 “是谁?”秦正问。 “潘相爷,总兵王干,参政黄博仁。”展昭说出的人物果真都是当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秦正听他话,也觉心头一沉。 “本府懂得你的苦心。这三人皆非同小可,你迫切想要将他们排除出去。若是不能排除,那便是有疑了。”秦正道。 “眼下窜天猴一事还有叶少轩之死便是查清事情真相的契机。”展昭道。 秦正点头,脑中几番思量,苦寻对策。 “此事紧迫,可还得从长计议,小心谨慎,切不可莽撞坏事。苏先生呢?”秦正问展昭苏墨下落。 “今日府中多琐碎事,他在处理,想来也该回来了……”说着,展昭便看向书房外,又道:“瞧,他也是不经说,这不就回来了吗。” 秦正也看去书房外。果然,苏先生进来了,可是今日今时的苏先生却分外不同。 秦正和展昭互相看一眼,双双站立而起,两人都以为府中发生了大事,或者苏先生经历了什么大事。 苏先生吊儿郎当,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眼中无神,往日那文雅又胸有韬略的先生如今倒变成了一个“半吊子”客。他右手捏一单子,左手拿一沓纸,走路摇晃,人也恍惚。 “苏先生,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展昭急,先问苏先生,已经捏了拳头。 “是呀,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赶紧说。是不是那潘相和王干又来了?”秦正也问话了。 “你们看看这个。”苏先生声音中都带着痛意,他将左手里那一沓纸给了秦正和展昭。 秦正和展昭接过那些散着的纸页,两人各看一部分。 “这……这是什么?谁人写的字,看得人闹心。”秦正道,竖起了双眉。 展昭直摇头,也看不下去了。 “再看看这个吧。”苏先生说着又把那签名单子递给了秦正和展昭。 秦正拿单子,和展昭共看,展昭往上面看了一眼,便撇过头脸去,什么话也不说。 “赵初焰?这,这些都是赵初焰写的?”秦正问道。 “对吗,就是她。而且她还用花帘纸,用了整整五十张。我自己留着舍不得用到教她一次性用了个干净。”苏墨说道,到这个时候,他心中的怨气全部都发泄出来了,人顿时也精神了几分。 秦正知道事情原委始末了,也知道为何刚才苏墨那番模样。 展昭侧身扬脸站,人倒还正经。 “展昭!”苏先生叫他了,难得见他一个书生发火发脾气。 “日后你们领个婚书,她这样写字签名,你可能忍?” 展昭手臂轻抬,本想说几句话,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苏墨怎么就把矛头对向他了呢?还有婚书这事,他和赵初焰可还没有到那步呢,且早着呢,不过他就是没法子推脱,没法子否认。 展昭的嘴好像从来没有这怂过,连话都答对不上来。 “还有,你可得还我五十张花帘纸。”苏先生计较道。 “扑哧!”一声。展昭和苏墨同时看向一侧的秦正,这秦正正在笑,刚才那个声音便是他忍不住发出的笑声。 秦正忙道:“你们这事情你们自己理清,别看我,我可不管。” 其实展昭和苏墨两人也没想要他来管。 秦正捂着嘴,走开,去坐了他的书案前,然后用一张看戏的嘴脸看着自己的两个属下争执。他一个见惯大生大死,大奸大恶,大是大非的刑司主事如今见到这么一场鸡毛蒜皮,又可充作笑料的事情,做一个看戏看客,博自己一乐,轻松一笑,也不为过吧。 “好好好,苏先生,我还给你50张花帘纸,这事便算作了结了。”展昭道。 “嗯嗯。”苏先生应道。他终于消气了。 秦正看苏先生气消事了,便说道:“两位,花帘纸的事你们自己下去处置,咱们先来说说咱们的正事吧。” 本章完。 第346章 接圣旨,赵康潘相往刑司 赵初焰一回去,便哭着和翠翠说道:“翠翠,我又失业了呀,这回恐怕真要去搬铡刀了呀。” “怎么了呀?又出了什么事情呀?”翠翠问她。 赵初焰一五一十将事情和翠翠讲了清楚,又问翠翠:“花帘纸是什么纸?怎得苏先生那么珍惜?” “花帘纸自是名纸,得苏先生珍惜也正常。怎得姑娘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吗?”翠翠答道。有时候她真是觉得赵初焰奇怪,于常理说不通;比如眼下这事,在她眼中赵初焰也是有学识的人,怎么居然连花帘纸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呀。”赵初焰委屈说道。又说:“这回恐怕真要去搬铡刀了。” “哎呀,姑娘,别胡思乱想了,不会让你去搬铡刀了,你也做不来。”翠翠直言说道。 “啊?难道我就那么不堪,连搬铡刀这种体力活也做不动吗?”赵初焰犟声问翠翠。 “那铡刀沉,女子哪里能搬得动,而且素来就没有女子上公堂搬铡刀的,这违背常理。”翠翠道。 “那也许就安排我去厨房做厨娘了?”赵初焰又道。 “那也不可能,姑娘你早前就和厨房管事不和,这府中上下都清楚呀。”翠翠道。 “或许打明天起我就要做个女杂役,负责洒扫府衙了吧?”赵初焰道。 “这倒是可能。” “翠翠,你怎么说话我反而很想哭……”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翠翠安慰不住赵初焰,可还是苦苦安慰她。两人身在大府第后衙,也不知外面事。 宫中的传旨内监已到平津,分两路。一路自去往康园,另一路先去相爷府再去刑司府衙。 旨意赋康园赵康便宜行事,全权处置此事,犹如帝驾亲临;督管督促相府和刑司衙门全力破此惨案,还死者公道,还湖州叶家公道。 旨意令潘相暂缓归京,全权协助刑司衙门破此惨案。 旨意令刑司衙门全权负责查案,务必要真相大白,维护朝廷律法威严。 秦正,展昭,苏墨三人深夜接旨,当即便于书房商议此事。 二月二十九日,正月十四。 潘相爷早起,梳洗着装,用餐用茶,其亲信兼官家贺天超忙里忙外,为他打点,也不住在旁说话递话,煽风点火。 “听说那秦正坐了鸡鸭车偷摸着回来平津,弄得自己一身鸡鸭腥味,还沾染了一身鸡毛,毫无官态,狼狈不堪。”新任管家贺天超说道。潘相位极人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不比白丁素人,自然是有手段之人,无论京城还是平津都有他的眼线门人。何况他手下还养着一帮诸如贺天超这样的人物,此等人物绝不是做大事之辈,但是有些时候倒都是些可“坏大事”的人物。 “秦正老匹夫,这等有损斯文,有辱官威的事情他倒是真得做的出来。”潘相爷说道。 “外面都准备好了吧?”潘相爷问贺天超。 “备好了,若是小的连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都做不得,可怎么做相爷的管家啊。”贺天超道。 潘相满意得点点头。 “相爷,那秦正十分讨厌,又与相爷你不和睦。相爷何必走这一趟,亲去那刑煞之地,打发奴才去就可了。”贺天超道。 相爷冷面,横眉扫贺天超一眼,道:“皇上旨意已下,令我前去查案办差,你可有那个斤两能代我走这一趟?” “小的思虑不周,小的知错了。”贺天超听罢立即认错,弯腰躬身,很是乖顺。 “以后做人做事需把眼界放大,不要拘泥于个人喜好。本相爷自有气量,也容得下秦正那老匹夫。”相爷道。他说自己容得下秦正,可是还唤做人家“老匹夫”。 “罢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相爷问贺天超。 “辰时刚过,还早着呢。”贺天超道。 “那也不早了,即刻前往刑司衙门。”说着,相爷便起身。 “要去怎么早?现在外面正是寒冷,不如等日头出来再去。”贺天超道。相爷又扫他一眼。 “还要等着日头出来,那本相爷还能不能做成这个相爷。”潘相道。贺天超不知他话中意思。 这时候,恰好有下人进来禀告,行礼后禀告道:“相爷,康园小王爷到了。” 贺天超这个时候大概是明白刚才潘相爷那话中的意思了。只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让王爷跑到了前面。幸好这王爷没有先到刑司,否则堂堂相爷又要落个什么名头,是摆谱没谱,还是不用心办差,疏于懈怠? “王爷到了,那还不快请。”相爷道。 “小的们也请王爷入府,只是王爷那边坚持不肯,说要等着相爷一起去刑司衙门。”下人答道。 “糊涂东西。相爷骂一句,甩甩衣袖,就管自己大步流星的走了;那贺天超见状赶紧跟在其身后。 赵康此时正在潘府门前等着,其身旁有胡兰海和柳绍英两大高手贴身保护,另有王府随从,仆人和内监。 赵康人坐车中,一边等待,一边把玩手指上的“玉扳指”,那是他新近得的宝物,价值连城,成色极好,很是得他喜欢。 相府门此时敞开,那些下人无法请进赵康入府,也都不敢掩门,纷纷跪地行礼,等着自家相爷出来。 未等久,相爷露面,身后左右跟着两人,一是贺天超,另一是其贴身护卫谢威。这谢威也是高手,使得一手快剑,可在顷刻瞬间取敌性命。此人人品尚可,只是贪财。 相爷出府,衣着郑重,着朝服官袍,看到赵康车马,便快步迎上前来,带着身后随从,跪地行礼,口呼:“臣见过小王爷。” 赵康听闻相爷到,便亲自掀起车帘,见相爷。他看到潘相跪在自己车前,便道:“相爷快起。” 潘相起身,抬头看赵康。这赵康内着金线朝服,外着皮草大氅,束发带冠,皇家派头十足,尊贵威仪不可侵。 “微臣有罪,居然让小王爷等在这寒冬府外。”潘相爷说道,一副愧疚负罪模样,还带着十足的心痛感。 “是本王自己坚持不入你府,相爷有何罪?我自去刑司衙门,恰好路过你相府,便想着过来叫上相爷,也好一路同行。”王爷道。 “微臣惶恐,微臣有罪,微臣懈怠,居然劳动王爷您等在府外……”潘相请罪,又跪在地上。 “相爷你就不必多礼了。本王从不计较这些,都是为皇上办差,只要实心做事便好。叶少轩这案子牵扯湖州叶家,事情非同小可,必得早早查清真相。” “相爷快快随我一同去刑司吧,刑司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想必秦正也好早早做好准备,你我便不要耽搁了。”说罢,赵康放下车帘。 “是,王爷。”潘相应道。 本章完。 第347章 王爷,相爷,刑司,三方审案 二月十九日,正月十四。 刑司衙门这边得到赵康口信,也已经准备周全。秦正带了展昭,苏墨,还有四大捕头一起迎在府外,一干人等皆着朝服。 辰时三刻,遥见车马队伍,秦正知那是小王爷赵康和潘相爷到了。 赵康坐车,潘相坐轿,赵康先行,潘相跟后;这一皇家贵胄,一当朝相爷,出行浩荡,经过街路,百姓皆回避。 胡兰海,柳绍英骑马引王爷车马过牌楼,马夫勒马令车停,一应随从此时皆止步。 秦正率领众人跪地磕头行礼,口呼:“刑司秦正率众恭迎王爷千岁!” 赵康在内侍搀扶下下车,看一眼刑司诸人,说道:“秦大人快快起身!” “谢王爷!”秦正答话,带众人起身。 而此时,潘相也下轿,带着贺天超和谢威自行走上前来。他盯着秦正,面如冰霜,让人难察其内心喜怒哀乐。 “秦大人。”相爷先唤秦正。 秦正见相爷,再次跪地行礼,口呼:“秦正率众见过相爷。” “起来吧!”相爷平声说话。 “事不宜迟,正事要紧,秦大人这要将我们安排在府中哪处?”赵康问秦正。 “王爷,相爷,前厅已经备好,请王爷,相爷移步,随我前去前厅。”秦正道。 秦正带展昭和苏墨,赵康带胡兰海柳绍英,潘相带贺天超和谢威,六人一起前去前厅。 前厅一如常日,也看不出来与常日有何不同,倒是多了点心盘,坚果盘。因为赵康小王爷在,所以他便坐了前厅主座,而秦正和潘相则坐了侧座。 三人落座,言归正传,共查察叶少轩惨死一案。 “两位卿家也知道,这湖州叶家非等闲门户,这叶少轩一案必须得尽快查清,而且此案又涉及总兵府,绝不可等闲视之,要急上加急,万分慎重。”赵康先说话了。 “此案即从总兵府起,当从总兵府查起。”秦正道。 “此事还得谨慎,现如今,民间对于此事已经是议论纷纷。可王总兵毕竟也是受害者,绝不能让他因为此事陷入非议,坏了名声。”潘相道。 “若王总兵当真是受害者,本府必定还他一个公道,自然也会为他正名。”秦正道。 “听秦大人你这意思,倒是有几分怀疑王总兵了。”潘相道。 “案情未清晰,王总兵又涉及此案,本府如何能不疑他?”秦正答道,他据理力争,据实说话,丝毫不留给相爷颜面。 “事情脉络已然清晰,王总兵便是受害者,案子发生了这么些天,难道秦大人没有私下去调查吗?怎么还会说出如此偏差的话来?”潘相道。 “案情未清,还有诸多疑点。本府断案多年,只看真相,只讲证据,只要有一个疑点便不会草草结案,更不会口出主观武断之言,断定谁人是受害者,谁人是加害者?”秦正分毫不让。 “秦大人言下之意是说本相爷主观武断了?”潘相直问秦正。 “不错。”秦正应下此言,不躲不闪不否认。 “断案岂能只看表面,只听一方言语,如此断案只会平添无数冤案。”秦正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秦大人这么说话是还想问问那惨死的叶少轩,问问他究竟是如何找死,作死了是吧?可惜这叶少轩已经惨死,如何还能问的出来?”潘相爷面色厉,此时声色也焦急了几分。 “是啊,叶少轩已死,死者不能言,可是我们还得想办法让他开口,想办法去找到他身上的秘密。”秦正道。 潘相爷冷笑一声,道:“早听说秦大人有通灵死者,与死者对话的本事,却不知真假,刚才听秦大人这么说话,想必私下也和叶少轩秘谈了,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相爷根本不懂得断案,本府懒得和你解释。”秦正说着也白了潘相一眼,如此举动可是炸了锅,惹毛了潘相爷。 “秦正,你好生无礼!”潘相突然起身,指着秦正说话,脸色苍白,看样子真是被气的不轻。 “既然涉及王总兵,那便唤他来问问清楚吧。只有查清楚事情真相才能了结这事情。”赵康说话了。秦正和潘相争执不下,也只能他最后来拍板决断。 潘相皱眉,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什么。皇上委派赵康全权处置此事,犹如帝驾亲临,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秦正点点头,在前厅叫一声:“来人!” 应声入前厅的是展昭,他站下一旁,听候秦正吩咐。 “展护卫,命你前去传唤总兵王干,令他即刻前来刑司衙门配合查案。”秦正吩咐道。 “是。”展昭接令道。 本章完。 第348章 下马威 出了叶少轩的事情,又被民间各种议论,常理说最该懊恼不平得是总兵王干。可是事实是王干本人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依旧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 明日是上元灯节,循常例,每年王总兵都会提前一天赴军营,犒赏手下能将兵丁,与兵卒同乐同庆节日。而今年也不例外。 巳时三刻,总兵府门开,马蹄声声,王干引着十几个亲随骑马出,可别说前赴军营,刚刚出门便见着刑司展昭。 马急停,马嘶吼,口喷热气。 红袍展昭站于马头前,纹丝不动,面上不恐,身后跟着白虎和八个衙役。 王干看着展昭,马鞭捏在手,此时,他真想狠踢马肚,再拿马鞭狠狠抽打马身;他也想看看对面这展昭会作何反应? “展昭,你不在你刑司衙门呆着,跑到我府前门口干什么?”王干粗声粗气问着展昭,语气做派明显夹带个人私怨。 “奉秦大人命,特来传唤总兵王大人,请大人即刻随我回府,协助破案。”展昭道。 “传唤我家大人?秦大人好大的头脸哪!”这个说话的人便是张崇,此人效力于王干麾下,平日最得王干信任器重。 张崇此语,引来众人哄笑。 展昭不受他们言语激惹,依律法照章办事。若是这王干拒不听传唤,那到时候他也出师有名,出手有理。 “好了。”王干一声阻喝身后的笑声。 “叶少轩那事我不想再说,前次你身后这白虎来我府,不是已经查清楚,问明白了吗?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去你们刑司衙门。如果秦正想知道什么的话让他直接来找我。”王干蛮横说道。 “前次是前次,今次是今次,案情未清,总兵大人就得时时听候传唤,配合查案。”展昭道。 “嘿嘿,展昭,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还没有那个台面。我就问问你,我今日就是不听候传唤,你能奈我何?”王干耍刁放赖。 “既然王总兵有心刁难展昭,拒不听候传唤,那展昭只能回去如实禀告秦大人,潘相爷,还有小王爷。”展昭道,说话时候还有意眉飞色舞,故意气那王干。 “你说谁?潘相爷,小王爷?”王干这会是惊着了。 展昭挑眉,答道:“皇上旨意,令小王爷,相爷,刑司三方共查此案,难道此事总兵大人不知吗?” 王干脸色难看。 “此时,小王爷,潘相爷,还有秦大人都在刑司衙门等着总兵大人你呢。”展昭说道,表面还温和,可是语气已变厉。 “此事早已经明了,我再不想旧事重提,也无话可说。”王总兵道,显现出几分毛躁之色。 “事关人命,此事王总兵不想提也得提,无话可说也得说话。”展昭变了脸色,杀气腾腾,很是逼人。 张崇此时上前说话,他坐于马背,颐指气使,嚣张跋扈,满面厉色道:“好你个展昭,区区一个三品护卫居然敢对总兵大人如此无礼,果真找死!” 王干此时正是糟心,静不下心神,倒是这张崇上来耀武扬威,故意找事了。后面那些武将官兵见此情形,心下皆动怒,上手抓了兵器。一时间,双方势如水火,剑拔弩张。 展昭见惯杀伐,自然不会受他们这样威迫;而且若是对方真得兵器相向,那他反而好办了。 “总兵大人果真要武力抗传吗?”展昭高声喝问王干。 王干看自己身后手下,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究竟是你们做主,还是我做主?” “大人,末将是看这展昭好生无礼,所以才……”张崇道。 “所以才怎么样?”王干打断了他的话,又说:“区区一个“御猫”,能奈我何?我又岂会将他放在眼中?那叶少轩本就该死,走一趟刑司衙门又如何?”王干道。 “张崇你跟着我走一趟。你等速去军营,不必跟来。”王干吩咐着自己的手下。 “是!”张崇道一声。 王干回头瞅展昭一眼,也不说话,挥鞭策马,扬面而去。 “哼哼!展护卫,你们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吧。”张崇冷笑一声,说一句蔑视之言,然后也跟着王干离去。还有其他总兵府的人此时也骑马离去。两队人马各去一方向,故意扬起雪尘,荡了展昭白虎他们一身。 白虎看着离开的王干和张崇,对前面的展昭说道:“这总兵大人能带兵打仗,可这做人做事委实幼稚小气。” “不必管他!”展昭道。 “他们也是小瞧我们的脚力了。”白虎道。 一路扬尘,王干,张崇于闹市街巷鞭马疾行,也不顾及路人安全。这两人各怀心思,终到刑司衙门门前。 门前站值衙役要两人下马。 “为何要我们下马?”王干高声问着衙役。 “适才小王爷和潘相爷也是在府衙门前下车,下轿。”衙役不紧不慢答一句。 “哦?拿小王爷和潘相爷来压我是吧?”王干道。 “小的不敢。”衙役躬身答话,可却是半步不让开。 “不敢?有何不敢?怎么刑司衙门没别人了,就派你们两个小厮前来,怎么也不来一个有头脸的?”王干笑一个。又故意问衙役道:“你们展大人呢?叫他亲自出来迎候本大人。” “王大人!”这边话音刚罢,那边展昭便领着白虎出现,站于府衙门内,接了王干的话。 王干皱眉。 展昭提袍,带着白虎走出府衙,站于府衙门前,看着王干和张崇。 王干冷脸,道:“展护卫这是在向我炫耀自己脚力吗?” 展昭答道:“王大人,展昭可什么话都没有说啊。不是总兵大人叫展昭出来迎候的吗?” “小王爷,相爷,秦大人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请两位速速下马,随展昭一同进府吧。”展昭道。 王干先输一局,只得乖乖下马,跟着展昭进府。 本章完。 第349章 秦正相爷不和,查案太难「上篇」 展昭引王干,张崇两人进前厅,见小王爷赵康,潘相,秦正。 王干,张崇两人行跪礼。王干只需要拜见赵康和潘相,而不必拜见秦正,因为两人官品平级。而张崇则需要跪着拜见赵康,潘相和秦正三人。 展昭带上王干和张崇,自己便要退下。赵康这时候唤他一声:“展护卫,你且留下,也去坐着。” “王爷,这,这合适吗?”潘相问赵康。 “此是查凶断案,此地又是刑司衙门,又不是谈论什么军机大事。他是府衙护卫,有何不合适?”赵康道。 “倒不是此意。只是这展护卫与叶家关系匪浅,若他在场,恐怕难以做到公明。”潘相道。 “案子还未断,话都还没有问话,相爷如何知道展护卫做不到公明?这才是相爷你心存偏颇吧?”秦正说话了。 潘相阴笑,道:“一贯听说秦正“护短”原来不信,此时倒是信了。” 秦正站起身,直问潘相:“相爷这话从何听来?相爷此番言语又有何证据,若是无证据,相爷岂不是信口开河,信口攀诬?” “秦正你还想要治本相爷罪吗?”潘相这边也动怒了,脸上表情如挂冰霜。 王干和张崇站在一边,看着潘相和秦正吵嚷斗嘴。 “好了!不要吵了!”赵康动怒,手拍桌,道:“皇上旨意,令两人尽快查清案情,可不是要你们在这里吵闹!” “是!”潘相,秦正双双躬身请罪道。不过,二人都是口服心不服,不是不服王爷,而是不服对方。 “展护卫,你自己找地方坐下。”赵康再次催促展昭。不过他并没有让王干和张崇入座。 展昭坐了下来。 “王总兵。”赵康叫王干。 “末将在。”王总兵应道。 “叶少轩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从头到尾你来说个清清楚楚。你们在场三位都认真听着,若有任何疑问尽管开口。”赵康道,他指的是潘相,秦正,和展昭。 虽然不乐意,可是面对赵康,王干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废话。 王干细诉当晚叶少轩之死:“那天是初八,晚上时候,大概是差一刻将到戍时时候。我夫人带了六个丫头,两个侍卫前去香堂上香,手边还准备着酒肉点心。谁料,上完香,刚刚出香堂便遇上那叶少轩了。” “这混账居然对我夫人无礼,扑了上去……。”王干说至此处,面红耳躁,目含怨怒之色。若是那叶少轩活过来,他恐怕还能再杀他一回。 “几个丫头还有侍卫舍命相护,才救下夫人,可是当场就死了四侍女,还有一侍女和一侍卫重伤。后来就把人都惊动了。”王干说道。 “是谁被惊动了?王总兵请务必说个清楚。”秦正说话了。 “全府的人,我,我的卫兵,所有的侍卫,还有张崇。”王干没好气的答话道。 “王爷,我出来看到我的夫人那个模样,还有那些死的死,伤的伤的丫头侍卫;我怎么还能放过这混账,所以当即我便命人将这混账乱刀分尸。”王干如实答道。 “你那总兵府也是守备严密之地,怎么给了这叶少轩可乘之机,让他溜入府中?究竟这其中是何缘故?”秦正问王干。赵康那边也觉得此处甚为可疑。 “都是我那门子贪吃了太多的酒,酒醉未能守住后门后院,才让这该死的混账混入府中。”王干答道。 “此事为何之前我府衙白捕头去时候你不说?”秦正问王干。 左右这都是我自己府中的事情,说与不说又有何关系,难道可以改变事情事实吗?”王干道。 第350章 秦正相爷不和,查案太难「下篇」 秦正恼了,额上青筋暴起,再问王干:“那人呢?” “此等奴才,犯我家法,留他何用?”王干道。 “大胆!”秦正怒拍桌,大喝一声,起身瞪眼看着王干。那边厢,潘相脸冷,赵康皱眉,似有恼色。 “怎么,秦大人是以为我将此人杀了吗?我怎么会如此糊涂?是这奴才自知死路一条,在事发之后便上吊死了。我找到他之后已经是尸体一具了,如此也真是便宜他了。”王干道。 “若是秦大人不信,自然可以去我府中查查。”王干道。 “此事或许有蹊跷。你未曾审问他便自寻短见,可见王总兵你平日治下有多么残暴?”秦正道。 “秦大人言过其实了。一码归一码,我到底也没有怎么样他。不过,他得此结果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王干道。 “王干,此事为何你之前不说?”赵康问王干。 “此乃末将家务事,末将是,是恐家丑外扬。”王干道。 “如今这才是“家丑外扬”了。”赵康道。 秦正瞪着王干,此时不在公堂,他也不能将这王干怎么样。而且此事若是真得论理论法,这王干还真不至于被罚。 “王干,此处虽然不是公堂,可是你也要为你所说之话负责任。”秦正对王干说道。 “我再问你,这叶少轩功夫身手如何?”秦正问王干。 “会些拳脚,但还论不上是高手。只是力大无穷,而且似乎毫无痛感,形同疯癫,实乃是丧心病狂的变态狂徒。”王干道。 “是你亲眼看到的?”赵康问王干。 “王爷,末将赶到之时,这混蛋已经连伤几人,这些事情他们都是人证。他们可以证明他有拳脚功夫而且力大无穷。而且,末将也确实是亲见,我亲眼看见他的双手被砍,可是还是凶狠异常,完全没有痛感,手没有了,便用牙齿咬人。”王干道。 “展护卫。”秦正叫展昭,又问他:“你与叶家相熟,可了解这叶少轩?” “了解。”展昭道。 “那这叶少轩功夫如何?是否力大无穷?又是否疯癫?”秦正问展昭。 “叶少轩并非练武材料,身体软弱,只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恐怕还不够防身。至于力大无穷,疯癫更是无稽之谈。”展昭道。 “什么无稽之谈?你这是在影射我故意栽赃污蔑那叶少轩了吧?”闻言,王干大怒,立时便发脾气质问展昭。 “王总兵?你所说当真属实吗?”秦正厉面问王干。 “当真属实,我府中诸位皆可以作证。”王干道,很是不悦。 “属下当场便可以立下军令状,为我家大人作证。如有一字虚言,愿听凭处置。”张崇当场跪地说道。看似此人倒是忠义之辈,然而人心从来都不那样简单。 “展护卫,你所说当真都属实?”秦正又问展昭。 “若有一言为虚,愿领受任何责罚。”展昭道。 秦正点点头。 赵康一笑,道:“你二人各执一词,都信誓旦旦,然其中一人必有假。” “是展昭。”听王爷这么说话,王干当场便指责展昭。 “小王爷。”秦正和主座上的赵康说话道。“王总兵和展护卫谁真谁假,臣自有办法可以分辨。” “秦正,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潘相突然急了,急问秦正。 展昭一面在场上答对,一边也暗中观察着潘相爷和王总兵,就像他自己所说,他急于确认这两人清白无事,与西域那些事都没有瓜葛,只是谈何容易啊。 “相爷,稍安勿躁。”秦正只答潘相这一句。便又和赵康说话道:“王爷,府中仵作和我捕头常武先前共验叶少轩尸体,发现端倪,可解这些谜团。”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传仵作和常武。”赵康道。 “王爷,为澄清事情真相,掌握证据,还需要将那叶少轩尸身一并带来。只是,尸体可怖,没了模样,恐怕惊扰王爷,还有相爷。”秦正说罢王爷,顿了一顿,才提相爷,还有意往潘相这边看了一眼。他不这样还不要紧,他一这样,潘相就觉得他心中有鬼,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妨事,不妨事。”赵康道。 秦正又看着潘相。 “哼!”潘相白秦正一眼。 “秦大人,不必耽搁了,赶紧的吧。”赵康催促道。 “展护卫!”秦正叫展昭。 “是。”展昭应道,离开前厅,下去安排。 “秦正,看来你这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了呀?本相爷不管你有什么玄机?若是真能拿出证据解谜还罢,否则本相爷断不会轻纵于你。”潘相爷发难了。 “稍安勿躁。”秦正还是这句话。 等待时候,侍女上茶,上点心,上蜜饯,还有冬日时令水果。 王爷手边茶桌,相爷手边茶桌,还有秦正手边茶桌各有一茶壶,配有茶具,还有点心蜜饯和水果各一盘。 “王爷,问案耗时耗力,先喝口茶水吧。”秦正对赵康说道。 “嗯。”赵康点头。 秦正和王爷说罢话,也准备自己倒茶。 “秦大人。”潘相突然叫秦正。他说:“刚才你府中侍女上茶和你对一个眼色,看来秦大人茶壶中茶水必然与王爷,与本相爷的不同。本相爷十分好奇,不如就拿我这茶和秦大人你的那茶交换一下,可好?”潘相问秦正。 赵康在旁,观这一切,也不管,也不说。反正这两人素来不和,事事都要计较,只要他们不争执在案情正事上他才懒得管。皇家人自然要有皇家人容人的气量。 “潘相好眼力,我这茶水却是特制,只怕潘相喝不惯啊?”秦正道。 潘相阴笑,说:“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了,难道茶水中还有见不得人光的东西吗?这,不是皇家贡茶吧?秦大人是从哪里得的呢?”潘相猜忌秦正,反正他就是看他不对头。秦正那边放个屁他恐怕都会将此想成大阴谋。 “潘相爷想多了。既然相爷想换,那换了便是。”秦正干脆爽声说话,自己拿了茶壶,走到潘相爷身边,给相爷放下茶壶,又取了相爷桌上的那杯茶,然后重新回去座位。 赵康喝茶,秦正倒茶,王干张崇在旁看着。 潘相爷摸茶壶,喉结涌动,心中“蹬”的一声响,心想:这秦正到底搞得什么鬼?怎么茶壶这样冰冷,难道他大冬天还喝凉茶? 诸多玄机,诸多猜忌,只有亲自倒茶才可以解开。 潘相爷手持茶壶,自己斟茶,茶水入茶碗,闻得一股古怪味道,这相爷旋即铁青了脸。 赵康看潘相只倒茶,不喝茶,便好奇说道:“怎么相爷和秦正换了茶壶,反而自己不喝了呢?究竟这特制茶是什么味道?” 潘相恭顺,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潘相爷不妨试试味道,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皇家贡茶,也替秦正澄清一下。”秦正说道。 潘相爷阴着脸,不说话,只得喝茶。 一杯茶入口,潘相爷喉咙涌动,险些把口中茶水喷吐出来。他瞪着秦正,道:“秦正,你这哪里是茶?分明就是萝卜水。” 秦正认真答道:“是呀,说来惭愧,这是我府中苏先生为我冬日养生,特意调制的萝卜养生茶,用得乃是萝卜缨子,用甘泉之水熬制而成。” “萝卜水便是萝卜水,怎么叫养生茶?”潘相爷和秦正计较道。 “萝卜水太俗,还是萝卜养生茶名字大雅。”秦正道,又正经解释道:“相爷不知这萝卜缨子虽不起眼可确是良好药材。” “秦大人,你这分明便是故意的?”潘相道。 赵康坐在一旁,此刻正捏着鼻梁,他旁观在侧,心如明镜,知道这是秦正故意给潘相设套。不过,这事情他可不会去点破。 “相爷这可真是冤枉秦正了。”秦正恭顺答道。 “好你个秦正,堂堂一个二品刑司,居然玩弄这种伎俩。”相爷道。 “相爷这说得是什么话?是相爷你主动和秦正换茶壶茶水的。既然相爷喝不惯,那这就给你换来,何苦为这小事动怒。”秦正道。 “哼,不必麻烦了。”潘相道。他极度计较这事,可是还真不能将秦正怎么样,总不能因这一壶萝卜缨子水就和秦正咬着不放,明着撕破脸皮吧。 “展护卫还没有回来,潘相,秦大人两位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王干。当务之急,还是及时破查此案,还叶家公道。”赵康说道,他这是在提点潘相和秦正,提点他们此时应该干什么。 “是。”潘相应道。 “是。”秦正应道。 “王总兵,关于此案你可还有隐瞒,若是有,就此机会说清楚。”秦正道,瞪着王干。 “没有了,什么我都说得干干净净了,何来隐瞒。”王干很不爽秦正这般问话于他。 “若是再查出来王总兵你却有隐瞒,本府就要拿你治罪。”秦正威严道。 “王干毕竟是我朝重臣,忠心耿耿,军功累累,事情未清楚,秦正人就这样咄咄逼人,实在欺人太甚。”潘相坐在一旁,冷冷说话道。 “本府问案,素来如此,对事不对人。况且,就此事,到今时,若是他王干再有隐情不报,本府便可以依照律法治他一个知情不报,干扰断案之罪。”秦正道。 “秦正,你仗着自己执掌刑司,一贯嚣张霸道惯了。只是今次,本相爷绝不容你如此霸道决断。”潘相和秦正又铆上劲儿了。 秦正见他这样,也要据理力争。 “好了。”赵康罕见发火,拍着桌子叫道。 见赵康动怒,潘相爷和秦正两人也安静下来。 “本王爷来这里可不是看你们争吵,而是办案。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争吵不休,成何体统,为人臣子的仪态又在哪里?若你们再就如此小事口角相像,莫怪本王爷到时候对你等二人无情。”赵康此话说得颇重,可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能镇得住场,到时候别说破案了,光看着这两人吵架吧。 本章完。 第351章 破绽出,王爷令刑司限期破案 潘相,秦正二人终于默声,他二人依旧是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喜谁,只不过眼下迫于情势才不得不彼此周全颜面。 又等些时。展昭回来复命,另带着两个衙役,府中仵作,还有捕头常武。衙役抬担架,尸体在上,尸身覆白布,未展露。仵作手端一瓷罐,另背木箱;捕头常武手提兔笼,笼中乃是一活兔。 展昭带人进前厅,先行礼。 “展护卫免礼了。”赵康说道。他看看那覆尸布的尸体,不奇怪,但是仵作手中的瓷罐和常武笼中的兔子到叫他不得解了。 “怎么还有一只兔子?”赵康道。 “回禀王爷,这兔子可解开叶少轩之死真相。”展昭答道。 “本王拭目以待。”赵康答道,紧紧注视前方。 “放下来。”展昭对两个抬尸衙役道。 担架落地,衙役站退,展昭上前一步,蹲身掀了尸布。尸体展露,各人各有反应。小王爷赵康当即垂头,潘相皱眉,满脸不悦。王干气鼓鼓,一副怨气怨恨模样,而张崇几次瞥目观尸体。 “你们刑司衙门究竟搞什么鬼?何苦抬来这作死之人惊了王爷?”王干说话了。 秦正,展昭小心观察各人反应。 “王干!”赵康叫王干,依旧垂头,头不得抬。“你是根本没有把这叶少轩当成人啊!”赵康此话说得很沉,语气颇慢。 赵康此言不同寻常。 “王爷,他闯入我府中我并不知道他身份,可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在我府中连杀数命,他杀人时候也没有把他们当人啊。”王干为自己辩解道。 “这叶少轩确实该死,王总兵也的确下手恶毒。”秦正说道。 “秦大人,你这是何意啊?”王总兵不喜秦正的用语用词。 “照实说话而已。”秦正道,又说:“刚才王总兵说这叶少轩力大无穷,形如疯癫,且无痛感。而我府展护卫却说叶少轩身体软弱,且并不是疯癫和力大无穷之徒。究竟你们谁真谁假?” “秦大人,莫再耗时,快快解谜。”赵康催促道。 “展护卫!”秦正叫展昭。展昭起身看着仵作和常武。 先是仵作站上前跪地,先将手中瓷罐放在地上。他说:“小的是刑司仵作。小的与捕头常武查验尸体,在尸体肠中发现了未消化的可疑物。”仵作说话道。 “可疑物?究竟是何物?”赵康问仵作。 “禀王爷,关于此物刑司捕头常武可解答。”仵作到。 “你们这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究竟在摆弄什么玄机?还不速速说明白。”潘相叱令道。 “相爷稍安勿躁,只怕此事只凭说是说不明白。”秦正说话了,并且站起身来。 “王爷,相爷请看这笼中兔子可安静,可乖巧?可一切正常?”秦正故弄玄虚,故意问着赵康和潘相。 笼中活兔此时正蜷缩在一角,一动不动,似是畏惧周围环境。 潘相瞥一眼兔子,不答话。 倒是小王爷还配合,说道:“兔子天性安静胆小,这兔子自然是一切正常。” 秦正又看着王干,问他:“王总兵,可要亲自来验查这兔子?” “秦正,本将不知你是何意,可是区区一只兔子何劳本将亲自验查。”王干道,表露不屑。 “开始吧。”秦正对着仵作和常武说道。而他就和展昭站于一处,静静看戏。 仵作先从瓷罐中取出那从叶少轩肠子中取出来的未消化物,而常武则打开笼子取出兔子,两人一起哄诱兔子吃下那东西。 眼见兔子吞食后,常武又放兔回笼,放心守于一旁,静候兔子变化。 对此一切,王干依旧不屑,那张崇看上去倒是比他上心许多。 甚至还不足半盏茶功夫,笼中兔子躁动了:先是叫着,而后立后足站起,身体陡然膨胀变大。 赵康眼见这一切,心中惊愕不已。潘相闻此一幕,虽双眉仍皱,可面上表情却不同,不再阴沉冷漠,而是甚为惊异。 兔子狂躁不安,叽叽尖叫,用头撞笼,以牙齿啃咬铁笼,暴躁变态,实在让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只温顺白兔。 “秦正,这究竟怎么回事?”赵康急问秦正。 “王爷,原本温顺乖巧的兔子服食那可疑物后,居然突变成另一幅嘴脸,倒像是一个怪物。”秦正不自己说明白,他想要小王爷说出来那句话。 “难道,难道此物有毒,叶少轩是被人设计陷害投毒?”赵康道。 “看来事实却是如此。”秦正道。 “怎么可能?何人给他下毒?他为何又要跑到我府上来?”王干道。 “若是你府上那门人还留的性命,或许还可以从他身上寻出些线索。”秦正道。 “秦大人这话有意思了,听秦大人这语气倒是断定我府上门人和此事有关系了。可是秦大人你连问话都没有问话,怎么就能断定此事了。难道刑司以往断案就靠着大人主观妄断吗?”王干道。 “王总兵难道这就不是主观妄断吗?本府到想问问如果让你活捉住这门人,你究竟要如何处置他?若是他只是迫于你淫威而自尽,不是另有其他内情,那足以说明王总兵你平日驭下是何等残暴。”秦正道。 王干答对不上来,只能说:“本将不愿意与你在这里多做口舌,坏了仪态。” “秦大人!”赵康叫着秦正,又说:“接下来呢?你预备怎么查?” 秦正看着赵康,答道:“王爷,此案涉及湖州叶家,又有圣旨催促,不可拖延,必须快办。” “事到如今,只有先行拘总兵王干于王府,令王府上下一应人等均不可出入,接受刑司问话调查。”秦正道。 “此举不妥。”王干本也想说话,可是还是让相爷赶到了他前面。 潘相起身说话道:“王干乃是重臣,为了此案不明,便要被拘于府中,莫不是屈辱了王干,也伤了军中将士的心。” “相爷此言差矣。”秦正当即表态道。又说:“叶少轩死在总兵府,如今民间又众说纷纭,此事王总兵脱不了关系。既然事情由总兵王府起,那便只能由王府终,并无其他二法。”秦正道。 “难道秦大人就不顾及王总兵颜面了吗?”潘相问秦正。 “本府不升堂处置便是顾忌总兵颜面,将总兵拘于总兵府中便是顾及他的颜面。”秦正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将王干锁来刑司吗?”潘相问秦正。 “相爷难道没有听说过“避嫌”吗?”秦正道。他就是因为此事将王干拘于刑司也合情合理。 “好了。”赵康说话了。他看着秦正,说:“秦大人,本王便依你所请,只是需要有个时限。” “王爷,十日之内,秦正力破此案。”秦正道。 “哼哼,十日之内?时间是不是长了些?”潘相道。 “潘相,皇上命你我同查此案。本府还需要潘相爷你鼎力相助。否则,若是触怒龙颜,你我可都吃罪不起。”秦正道。 这一句话顶的潘相答对不上来。 “好,十日便十日。十日之后,本王便要见着真相,见着真凶落网。”赵康道。 本章完。 第352章 锁总兵府 当日,酉时初,王干张崇归府以后,展昭带着白虎,常武,领着刑司诸衙役锁了总兵王府,令府中上下诸人皆不得出入,随时接受刑司问询。 刑司衙门火速办案,出动捕头,捕快,衙役共106人,由展昭镇场,毕竟总兵府有个二品总兵,还有另外诸些兵官将官,若只是捕头在,恐生事端。 展昭先查王府地形,欲将王干及其夫人家眷拘于总兵府内院。 王干气急败坏,他手下那些人更是难缠,百般阻拦,以为此举是秦正以及刑司故意刁难总兵王干。 展昭近身只带六衙役,其他人由白虎常武领着合围总兵府,驱赶府中仆从,丫头,杂役和侍卫,暂安排等候于官厅周围,方便问话。 内院院门外此时正是闹腾,张崇还有其他三十几人一起堵在此处,不许刑司拘人锁门。而院中,王干暴跳如雷,骂骂咧咧,他的妻妾一个个更是抱怨声不断。 “展昭你这样做欺人太甚。叶少轩之死乃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为何他做尽坏事还要连累我们家将军。谁人都知道展昭你与湖州叶家关系非同一般,莫不是因为叶少轩一事没事找事,公报私仇,挟私报复吧?”这人对展昭说话道。他面宽眉粗,眼神刁毒。 “你是谁?”展昭挑眉问他,此时的他到未见多少温文,右手持剑,直面对方刁难挑衅。 对方满面火气,还不得不答道:“总兵大人麾下校尉原海山。” 展昭听他自报姓名身份,又说:“展昭时候公报私仇,挟私报复自有公论。适才在刑司,小王爷亲令将王总兵拘于总兵府,此事小王爷和秦大人交于展昭来办,展昭就必要办好差事。此事张崇也知晓。”说罢,展昭看着张崇。 张崇满面黑,他说:“王爷可没说要你将我家将军拘于这内院中,还不得见其他人。” 此言明白便是狡辩,强辩了。 “王爷下令,刑司衙门办案办差,一切以查案为主。如今只是将王总兵拘于总兵府,为何你们还不知进退?”展昭道,动了几分火气。 “是我们不知进退,还是刑司衙门还是你展昭欺人太甚?今日我们与总兵大人共进退,必不让你锁上这门。”张崇叫道。这家伙分明就是个挑事精。 “由不得你们!刑司衙门办案岂容你们“共进退”。若是再不退下,休怪展昭剑下无情。”展昭道。 “先吃我一刀。”原海山忍耐不住,拔刀就冲上来。 展昭拔剑,剑在手腕间轻灵转动。 原海山刀掉,血溅,他原先持刀的右手腕受了剑伤,破开一个血口子,不过却是看着吓人,只伤皮肉,未伤筋骨。这原是展昭刻意收力留手,他此来奉命办差,奉得是“锁总兵府”之命,所以轻易之下绝不动人性命。 “啊!”原海山叫一声。 “各位,展昭好话已经说尽,再不让开就休怪我动手了。”展昭叫道,剑未收入剑鞘。 原海山指着展昭,叫道:“你哪里有说一句好话!” “总兵府何时被人这样辱没过,给我上。”张崇摇臂一呼。其他那些人被煽风点火,各个抽出兵器便攻了上来。 张崇于最后,看着前面的一帮人一个个被打爬下,而最后,展昭的剑锋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张崇瞪着展昭,问他:“展昭,你真敢杀我?” “展昭今日来办案,并非杀人。是你们挑衅在先,我不得不动手。”展昭道。 “住手,统统给我住手。”这个时候,王干冲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伤了一地,倒了一地,恨不得活活撕碎了展昭。可是不能呀,如今是皇帝下旨,赵康小王爷亲自下令,代皇帝决断办事。若是他们一再顽抗,凭着秦正和展昭的一贯作风手段,即便不伤他,也可真杀他几个部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展昭,你不要得意。咱们这梁子可是结下了,他日必叫你十倍奉还,心痛欲绝。”王干叫道,嘴上可不示弱。 “你们都要反了吗?都给我回去。叶少轩一事清清楚楚,莫要中了刑司的圈套,以为我们从中作梗。就让他们查,我且要看看他们究竟能查出什么来。”王干对着自己的部下叫话道。 “将军……”王干的部下唤王干。 “还不都给我退下。”王干怒吼道。 “展昭,还不快给老子锁门。”王干又叫喊道,故意占展昭便宜。 王干返身进院。展昭给身后的衙役一个手势,他们便取了带来的大锁上前锁门。 院门已锁,剩下的人不成气候。展昭带人便要离开,去官厅查问其他人。突听得背后有人唤他:“展昭。” 展昭转身,原来叫他的是那张崇。此时,总兵府其他的人一个搀扶着一个正起身离开,而这张崇身上未受伤,而且看样子他还另有盘算。 张崇上前,抬头挺胸,趾高气扬,道:“你行啊你,欺负到我们总兵府来了。此仇此恨他日必报。” “你说完了吗?”展昭问他。 张崇诈笑,道:“还有一句,那叶少轩碎得一块一块,死的凄惨。不知道叶家看了他的尸体会作何反应呢?” 展昭紧握杀生,怒瞪张崇,此时他真想动手收拾了这张崇,可是此时不忍耐必然坏事。 “叶少轩死因真相刑司自然会查清,以还叶家公道。无论这背后始作俑者究竟是谁,想必他下场必然会比叶少轩更加凄惨百倍。”展昭道。 “展护卫此话何意?”张崇问展昭。 “只是照实说话而已。”展昭瞪张崇,直瞪得张崇眉眼燎火,龇牙咧嘴,手脚绷紧,大有动手之势。 “展昭,迟早有你得意不起来的时候。”张崇口出威胁之言。 “走!”原以为展昭那边要怎么接招,谁知人家根本不接他话茬,便转身带了刑司衙役离开了。 张崇不安,他料定这刑司,这展昭背后必定另有阴谋,而他必须早思对策。 本章完。 第353章 线索 刑司查问案情,拿了府中名册,再行询问总兵府一应侍从,丫头,杂役和侍卫,力图寻出破绽线索。尤以亲历事发当晚的侍卫,丫头为主。除外,便是从那悬梁自尽的门子身上下手。 这“门子”名唤李如全,年方30,平津人士,娶妻郭善柔,生有一子一女。此人平日也好饮酒,但从未因酒误事,也无其他恶习。 李如全为人温吞,口碑中评,在总兵府和侍卫李军,丫头圆圆最是交好。既然得知此信息,那么刑司衙门自然不会漏过这两人。 刑司问案问人,从白天到入夜,再到夜半三更;点灯熬油,他们自然受得住,毕竟都是“一帮鬼神”,深更半夜问案的事情经历多了。只是苦了总兵府的这些人,惨了侍卫李军和丫头圆圆。 卯时至,刑司两衙役一人去带李军,一人去带圆圆。两人本分别被关在两个地方,李军周边都是男丁,乃是府中仆从,杂役或者侍卫;而圆圆周边都是侍女,还有厨娘等等,皆为同性。眼瞧着一个个人被叫走,最后只剩下他们独自一人。 李军出来时候手脚哆嗦,圆圆出来时候心悸难安,两人都慌忙无措。 “敢问差爷,其他府中人都哪里去了?”李军弓腰锅背问着刑司衙役。 “问完了话,都回去休息了。”衙役答道,态度温和,倒不像传言中那般凶厉。 “哦,可,可为何要将我放在最后?”李军再问。这也是人之常情,看着别的府中人一个个走掉,就剩下自己,几乎熬了个整夜,如何能叫他不心疑? “我怎么知道。你快随我去见我们展大人,若是你无事,不涉及案情,自然会放你全身离去。”衙役答话,神色一般,可这一番话倒将李军听得更加手软脚软。 圆圆乖巧,跟着衙役走,一边走,一边还抹泪。 总兵府变了模样,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刑司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站在路旁,犹如石雕,一动不动。 终于到官厅,李军看到了圆圆,圆圆看到了李军,两人相视,李军叹气,圆圆泪流。 官厅掌油灯,光芒难以触及每一个角落,留出大片漆黑。 两衙役带李军,圆圆进官厅,官厅半昏半暗,地上有人影。 李军圆圆看路走路,带路衙役突停步,道一声:“展大人,侍卫李军,丫头圆圆带到。” 李军圆圆停步,又闻声抬头,只见前头红木翘头案前端正坐一红袍官家;其左右各站一人,双双负手,动也不动;而此三人都有凶厉之气,威严之姿。 这红袍官家便是展昭,站于他左右得分别是白虎,常武。这两人常在刑司早就练出来了本事,一动不动站个整夜不是什么难事。 “小的见过大人。”李军跪地叫道。 “奴婢见过大人。”圆圆跪地叫道。 这两人头额触地,叫声带着泣声惧意,而且还全身哆嗦不停。 展昭见他两人这般模样表现,也不再加威吓,温声说道:“你们不要害怕,我问什么,你们俱实回答,答罢便许你们回房休息。” “谢大人!”李军圆圆道。 “你们起身听我问话。”展昭道。 李军圆圆不敢,互相看着对方。 “不要惊恐,刑司衙门查案绝不会为难无辜之人。你们先起身。”展昭再叫他们二人起身。 李军圆圆站起身。展昭直问他二人道:“你们二人与那李如全关系如何?” “十,十分要好。”李军答话,答得是实话。 “他对奴婢十分照顾,奴婢将其视为自己兄长。”圆圆答道。 “这李如全平日为人如何?与这一府上下关系如何?”展昭连发两问。 李军听罢,看圆圆一眼,圆圆也看他一眼。展昭看他们如此,便说道:“你们各自如实答话,不要相望彼此。” 温声一句倒是又惊着了这两人。 “是。”李军答话道,又说:“他那人老实温吞,算不得大好人,可是也不坏。小的与他一同在这总兵府做事,平日也是小心翼翼,当好差事,只挣自己那份月俸。到说不上和上面关系如何,和下面到也还好。” 展昭见他说完,又看着圆圆,等她说话。圆圆不敢多看他一眼,心下只觉得此人目热脸凶,巴不得赶紧答话,赶紧走人。 “如全哥待人温平,尽职当差,其他的事情他也不多管,连多问一句也不多问。”圆圆答道。 “既然是尽职当差,为何事出当晚还会饮酒误事?”展昭问道。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呀。”李军答道。 “他经常喝酒吗?”展昭再问。 “倒是经常喝。”李军答道。 “当值的时候喝吗?”展昭问。 李军拧眉,答道:“当值时候喝,不当值时候,就是私下也喝。”话说罢,这李军还是难以展眉,而那圆圆此时也捏着衣角,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 “他为何如此?你们可知其中原因。”展昭细问其中缘故。 李军不展眉,面露为难之色,可又不得不说,他道:“大人有所不知,他家那老婆不贤不贞,他有苦难言,只能借酒消愁。原先他也不这样,就是这婚后,染了酒瘾,其实也是心里苦楚,无处可说。” 圆圆捏着衣角,戳着衣角,她局促难安,就害怕展昭和她问话,而她一个女子也就不得不说这可耻事情。 “你是说他的妻子偷情?”展昭问李军,用词文雅。 李军咬牙,他自然也是不愿意多说这等事情,可是既然刑司衙门问上门了,他也不得不如实答话。 “此事原也是他酒后跟我吐露真情,说他老婆不贞不耻,偷奸养汉,不守妇道。”李军答道。 “你可知此人是谁?”展昭问李军。 “此事是人家私隐,我怎么知道。”李军答道。 “你就没有询问过李如全此事吗?”展昭问李军。 “也有询问过,可他也没有说什么,就是一个劲儿得灌酒,瞧那架势倒是恨不得灌死他自己。”李军答道。 “既然这样,那这李如全为何不休妻,或者告官?”展昭问李军。 “小的真的不知。或许是因他老实吧。”李军答道。 此事再问李军怕也得不到什么更多的消息。于是,展昭便看着圆圆,问她:“小姑娘,你可还有别的要说的?尽管开口,若是有遗漏,你二人便要受罪责。”他叫圆圆小姑娘,口气温和,实在软硬并施。 圆圆抬头,触着展昭双目,又赶紧低头,手指戳着手指答道:“大人可不知那李家嫂子,如全哥最是怕她,平日在家都是她说了算。”圆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只是说出她知道的,去补充李军的话而已,她什么都没有想。 “是啊,是啊,他怕老婆,怕得厉害,平日家里家外都是他老婆说了算。”李军又说道。 “这李如全家住何处?”展昭问道。 “毛桐坡,路尽头,最后一家便是,那地方好找,只要问李如全家,没有人不知道。”李军答道。 展昭垂目,思量一下,对李军和圆圆说道:“你二人可下去休息了。案子未查清之前,你二人还要随时准备接受问询。” “谢,谢大人。”李军,圆圆谢道。他二人也没有想到一切居然结束得这么快。 眼见李军,圆圆离开。在展昭右侧的常武说道:“这李如全怕自家老婆,怕得甘带绿帽子,名副其实,怂包一个。不过,此等怂包,委实少见。” “可要去寻那妇人?”白虎问展昭。 展昭点头,说:“天亮以后,去带那妇人,不必回来这里,回去见大人。” “常武,你还留在此地,谨防有变。”展昭道。 本章完。 第354章 上元节「上篇」 彻夜辛劳,辰时二刻,展昭回刑司。 今日虽是上元灯节,可是刑司诸人忙于案件公事,有节不得过。 府衙门口,刚刚换值上岗的两个衙役见到展昭回来,恭恭敬敬道一声:“展大人,回来了,辛苦了。” 展昭点头,未应声,携剑提袍进府衙,又经花园欲往书房去,偏偏在这时,他瞧见一人影,一张脸,原本对方是站在那里,来回踱着步子,可是一见到他,便一个转身,鬼祟飞奔往后衙方向跑了。 展昭站原地,不动身,只皱眉。他眼力耳力均是常人难比,自然知道那人是谁,还不就是那赵初焰! 这赵初焰也是有意思,的确是个老鼠,有那贼眉鼠眼,鼠形鼠态,还跑得快,而且还是在这寒冬季节,还是这夜不是夜,昼不是昼的时候。 她在那里杵着,踱着步子干什么,自然是在等他。可是为什么不能直接点,为什么非要这般曲里拐弯?难道她的心思还不能见人了? 展昭摇头,叹气,心中自是不喜她这样。可是如今也不是与她细细计较的时候,叶少轩这案子拖久一日便不是好事,何况王爷还给了他们时限。至于那贼眉鼠眼的,日后时间多的是,慢慢再和她计较吧。 心意已定,展昭急步往书房去。 书房里面,两个半百人,都在熟睡,一个是秦正,坐在桌案前,一个是苏墨,坐在侧座上。 刑司衙门这三人组素来有默契,若是为公事,若是为案情,那时时必然以公事案情为首位,任何事情都可以被打断,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大人!”展昭不忍,可公事毕竟第一,只得轻声唤一句。 坐案前熟睡的秦正立时便有了反应,睁开双眼,对着站下的展昭道:“展护卫,回来了,可有发现?” 苏墨此时也醒,双眼一睁,头脑立时清醒。 “属下盘问总兵府上下人等,确有疑点发现。”展昭稳声说话道。 “哦?有何疑点,你细细说来。”秦正道。 “疑点便在李如全身上。属下细问与李如全相熟的侍卫李军和丫头圆圆,得知这李如全娶妻不贤,妻子与人成奸。而且,这李如全极其惧内。” 秦正看着展昭,认真听他说话。 “自己妻子与人成奸,这李如全也知情,他有酗酒习惯便是再婚后,恐也是因为此事。而且,属下猜测,李如全事发当晚醉酒也与此事有关。” “李如全也曾经在酒后对李军吐露自己妻子失贞之事,可是他似乎并没有主动解决此事之意,没有休妻也没有告官,反而百般隐忍。事情奇怪便奇怪在这里,即便这李如全性格再温吞,也不至于忍下这种事吧。他何苦要隐着此事,折磨了自己。”展昭说道。 “你是怀疑这李如全的妻子有问题。”秦正说道。 “叶少轩一死这李如全有疑,任何一个不合乎常理的疑点都不可以放过。”展昭道。 “可有问出奸夫是谁?”苏墨问道。 展昭摇头,道:“这倒是没有。李如全没有提过这个,所以才说他隐着此事。” “要么这李如全是真不知道奸夫是谁,要么就是这奸夫是个让他害怕,不得不闭嘴的人物。”秦正道。 “已经勾搭成奸了,作为丈夫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展昭道。 秦正,苏墨点点头。 “看来是有必要见见李如全的妻室。”秦正道。 “属下已经命白虎前去带人。”展昭道。 秦正点点头,说:“那我们便用点早点,等着这妇人过来吧。” 上元灯节,府中早晨吃食也很丰盛:汤圆,芝麻白糖饼,鸡肉和两道开胃小菜。 第355章 上元节「中篇」 等待一个时辰后,白虎领了李如全之妻郭善柔入刑司,先派人禀报一声,然后便带人进书房见秦正。 秦正三人吃饼吃饱,喝粥喝好,正等着人来呢。 郭善柔跟着白虎走进书房:这妇人娇艳媚人,骨带风骚,可此时此刻也刻意收敛,故作正态。 郭善柔穿丧服,肤白嫩,未施妆,梳鹅胆心髻;依秦正看,她是作态未到位,虽妆容未施,可这发型却是高调精致得很。 白虎站于一旁,看着郭善柔上前跪地拜见秦正,她道:“李家遗孀郭善柔见过刑司秦大人。” 郭善柔跪地行礼,衣袖摆动,露出手腕上带着得一副玉镯来。秦正眼尖,一眼便盯准了那玉镯,而且可断定那玉镯价值连城。 “你丧夫,穿着丧服,怎么还带了这么贵重的玉镯?”秦正温声问郭善柔,可是那双眼神分明就已经把这妇人扑死在地上。 郭善柔露惊态,却还能答对:“此是我夫送我定情之物,我日日皆带在身上,如今就算他去了我也难卸下此物。此物容易卸,可这片心怎么能放下?”说罢,流泪不止,好不伤情。 展昭和苏墨坐侧坐都看着这郭善柔。展昭那双眼睛此时可是“狠绝”的很,且带着鄙夷。 “好是痴情。你与你夫平日感情如何?”秦正问郭善柔。 “我夫妻二人情深义重,琴瑟和谐。”郭善柔答道。 展昭脸黑了几分。他知晓事情真相,也鄙夷这郭善柔,不过还能做到公正严明,置身事外。 “家中平日是谁做主?”秦正问郭善柔。 原想这妇人还要作态,不想她居然答道:“大人不知,我家相公他老实木讷,不通人情,遇事也优柔寡断,所以家中事情多半是民妇做主。” “你丈夫这般倒还能在总兵府衙当差?”秦正问她。 “老实人实诚,自有好处,想必便是因为此缘故。”郭善柔答道。 “他平日可有酗酒习惯?”秦正问郭善柔。 “有。”郭善柔答道。 “你可知他为何酗酒?是否也是有难言之隐,不顺心之事?”秦正问郭善柔。 “他每日在总兵府当差,许是遇到了不顺心之事,当差的事情他从来不和民妇说。民妇也只是猜测。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郭善柔道。 “你夫自尽在总兵王府,你心里可有一点疑惑?事后可有找过总兵王府?可曾心存怨恨怨念?”秦正问她。 “民妇与夫情深义重,如今守寡,不论背后是何缘故,如何能不心存怨念。”郭善柔一边抹泪一边说话,楚楚可怜,情真意切。若是教旁人看了,恐怕真要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家夫不幸,民妇也去总兵府讨要说法……”郭善柔说至此处,哽咽失声。 “总兵府那边又是什么说法?”秦正问道。 “民妇谁也没有见着啊,都没有入得总兵府,就连家夫的尸身他们也没有还给民妇。”说罢,郭善柔又哀哀哭泣。 “邻里街坊好心劝民妇,说此事最好就罢,不必再讨要说法,总兵府那边不来找我麻烦便是最好。我不为谁考虑也得为我的一双儿女考虑啊。”郭善柔说道。 “这么说你倒是心甘情愿接受了?”秦正问她。 “民妇不接受又能如何?民妇惹得起总兵府吗?此事若是揪起道理来,恐怕还要落家夫个不是呀。家夫毕竟是自尽,而且总兵府上还出了那样的祸事。”郭善柔道。 “你也知道总兵府出了祸事?”秦正问郭善柔。 第356章 上元节「下篇」 “大人,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还有谁人不知啊?而且还说此事便是我夫疏于职守招来的祸事,所以他才自尽而死的呀。”郭善柔哭得双眼红肿,很是伤情。 “你且宽心,如今本府接了这案子,自会查清真相。若是真是你夫之咎,自会告知全城。若最后查实与你夫无关,即便如今他已经身死,本府也会还他一个清白公道。”秦正道。 “谢大人!”郭善柔感恩戴德道。 “你先下去吧。”秦正道。 “民妇告退。”郭善柔恭顺说道,起身退下。 白虎带下郭善柔,书房内,刑司的三人便变了模样。 “这妇人惺惺作态,虚情假意,必然有鬼。”展昭道。 “也不奇怪。”苏先生道。又说:“这世上有人心里只有三份情,可是她却能表现出来十分;也有人明明心里藏着十分情,可是能表现出来得却只有三份。” “本府刚才问她话,她可是都能对答如流,不露破绽。”秦正道。 “难道背后有人教她?”苏墨道。 “会不会是那奸夫?”展昭道。 “极有可能。”秦正道。 “这妇人偷奸必会留下线索,属下去查问她的周边邻里,想必会有所得。”展昭道。 苏墨摆手说道:“未必会有所得。那妇人刚才也提到她的邻里,想来她是有恃无恐,早知道邻里那边不会对她有害。” 秦正点头,他是赞同苏墨的说法。 “能让那李如全绝口不说奸夫姓名,苦苦忍耐;又能在他死时候让人闭口,这必然是那奸夫所为。”苏先生道。 “究竟这奸夫是谁?居然能有这样大的本事来做到这些事?”展昭道。 “是啊,这奸夫是谁?他做到别的什么都不奇怪,可他怎么就能让那李如全苦苦忍耐?”秦正道出关键点来。 展昭和苏墨心里明了,均点头。这奸夫能让李如全甘心戴绿帽子,必是他惧怕之人,而且必是他相熟之人或者说是相识之人。 “这一切还都只是我们的推测,郭善柔邻居这边我们还得派人过去查问,也好取得证据,若是真是幕后凶手做的安排,到时候也能一并算账,连着那些帮凶一起。”秦正道。 “属下亲自去一趟。”展昭说着便起身。 “你也累了一天了,让别人去吧。”苏先生道。 “常武留在总兵府,白虎晚些时候要去接替他,赵龙负责牢房,周雀留值府中,都脱不得身,还是我去吧。”展昭执意要去,脚下如生风,站也站不住。 秦正看他这样心急,便说道:“展护卫,莫急躁,此事你去的确不合适。你对那郭善柔已经是厌恶至极,而且她一介女流,你去的确不合适。” 展昭看着秦正,他听出他这话意不对,他说郭善柔一介女流,他去不合适,那究竟谁去合适?难道要赵初焰去? 秦正眼亮,展昭看出他的心思,他也清楚展昭的心思。 “咱们府上不是还有个闲着的女捕头吗?”秦正故意问展昭。 “大人!她去不合适,她……”展昭能说出许多理由来证明赵初焰不合适,可是秦正摆手不让他说下去。 秦正笑,他是笑展昭,可并非是讥笑嘲笑,而是温情一笑。要让赵初焰出的这差事,他还得先宽这展昭心。 “她可比你合适。那郭善柔偷情,又是一介女流,你去可不合适,赵初焰合适。我知道你是担心她安全,无事的,咱们府中此时不是还有一位真得功夫高强的女子吗?便让她们两个一起去吧。”秦正道。 “杨姑娘?”展昭道。 “这样合适吗?”展昭问秦正。 “有什么不合适?外面不是传言刑司是半个江湖吗?而且这杨姑娘也不是第一次为我们做事了?只要展护卫你合适,这事情便合适。”秦正道。 “这……”展昭还是不放心。 “哎呀。”苏先生起身了,说道:“展护卫,你何时变得这样拖拖拉拉的?” “她们两个人可去得,去得。我这就亲自去请杨姑娘,你放心吧。”苏先生说道。 展昭看着苏墨走,心里憋着一肚子话,却还不好说。不过,他就是不乐意,不愿意。 “唉,等这事情了了,还得给那赵初焰寻个差事,她是不能再去书斋了,苏先生那边就不同意,实在是赵初焰那笔字写得太闹心了。要不,展护卫你赶紧办了婚事,本府正好借这个理由解去了赵初焰那捕头职务,这样才名正言顺,合情合理。”秦正道。 “属下告退。”展昭转身和秦正说一句,说罢就走,刚才秦正那番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面。 本章完。 第357章 走大运,赵初焰再穿捕头服,外出查案 本是过节,却与刑司衙门无关,刑司衙门一个比一个还忙。 赵初焰无限欣喜,自觉自己走大运,终于熬出头,得天垂怜了;因为她不必做牢头,不必去书斋,又可做捕头了,反正明面上事情就是这样。 赵初焰整装出发,内穿护身锁子甲,外穿捕头服,佩腰牌,盘发髻,别宝刀,带飞鹰爪,全副武装,带着一双黑眼圈,精神满满上值了。 杨欣婷还如往常,着自己常服,内穿素色裙,外罩紫色衣,脚蹬蛇纹靴,手握一柄宝剑,既有江湖武人之姿,也有保留女儿之态,完全不像那赵初焰,故意隐去女儿姿,变作“假男儿”。 午时时候,两人碰头,另有六个府中衙役跟随,然后,便一起往毛桐坡去了。 赵初焰一看到杨欣婷就喜欢,她不是喜欢她,就是纯粹的心情好,心情清爽,所以看谁都欢喜。而杨欣婷看赵初焰,只看到她的两个黑眼圈。 “走吧,杨姑娘,今天还要你多多指教,多多照顾了呢。”赵初焰主动说话,满脸笑容,眼神温和。 杨欣婷细细看她一眼,从头看到脚,只是点点头,却不说话。她不想说话,她有自己的心思。 “杨姑娘,等这回这事情了结了,我请你吃饭,平津城的那些好馆子我每家都了解。”赵初焰兴致不减,继续说话道。 杨欣婷不想说话,冷冷淡淡……。赵初焰看她这样,心下也一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好这杨欣婷。 出来刑司府衙,赵初焰已经觉得压抑,因为杨欣婷对她实在是冷淡,可是为何会如此啊? 杨欣婷,赵初焰两人走了一会儿。周雀带着两个新手捕快出来捕快房,站于房檐之下。 周雀伸腰眯眼打瞌睡,正是懈怠之时,就听见旁边的两个捕快抽刀,还喊话道:“何人如此大胆?” 周雀旋即正色,闭口瞪眼,往前看去,头上犹如挨雷击,无比清醒。 瞪眼望去,只见前方一蓝影,正奔侧墙而去,那速度之快犹如乘风,所经之处,掀起风浪,扬翻地上枯叶和雪尘。 “何人敢在刑司轻功行走?”身边的新手新人此时又吼话了,把周雀惊得不行。 那蓝影闻声,脚步一停,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一个跃身,在空中打了个筋斗便翻侧墙,离开了。 捕快还要吼叫,周雀按下他,道:“别叫喊了,那是展大人!” “啊?展大人?这么走得急,可是有大事了?”新手捕快说道。 “展大人的事不必你们来操心,好好当值吧。”周雀揉着耳朵说道。他耳朵里面还有他们两个的回声。 天气不错,日头好。一行人去往毛桐坡,赵初焰不熟悉路,还要身后的衙役带路,如此,倒是让杨欣婷不解了。 杨欣婷看着赵初焰,她不知道这女子有什么好,论模样她不如吕小霞,论本事她恐怕不足沈萱姿的万分之一,她要哪头没哪头,怎么就能得那人真心呢? 赵初焰让带路衙役走到自己身边,正和他说话,也没有留意一侧这杨欣婷的动静反应。人家正细细打量她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间,杨欣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向后警觉一看,随即,神色又松弛下来。 赵初焰只管自己在一边说话。其他衙役看到杨欣婷这般动静,也跟着往后面看着,还问道:“怎么了?杨姑娘,可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闻言,赵初焰那边打了个激灵。 杨欣婷觉得心中酸楚,话中有话说道:“没有什么不对劲。放心吧,这回出来办差可是安全的很,没有比这次更安全的时候了。” “有杨姑娘你在,自然安全。”一衙役接话说道。如今,刑司上下都知道杨欣婷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奇女子了,而且此女子可以信赖,毕竟人家也是展大人的红颜好友。 杨欣婷不想说话。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谁跟踪咱们呢。”赵初焰说道,这话她不得不说,她忍不住,刚才她可是被杨欣婷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如今可是轻松了。 “我就说吧,去查一对奸夫淫妇,怎么还能遭人跟踪?”赵初焰又道。 “赵姑娘,你可真是好命好福气啊。”杨欣婷突然和赵初焰说话道。 赵初焰懵了,她说的是什么,可这杨欣婷又说的是什么。 “杨姑娘什么意思,我不懂呀,我怎么就好命了?”赵初焰道。 “就是随口说说,没什么。”杨欣婷道。 “哦。”赵初焰点头,她知道杨欣婷话有所指,可是她不说她也不能逼她说话。反正,她自己命好命坏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事也不是她杨欣婷可以说准说定了;好在她这话是好话,她也全当恭维话受着了,不过心里确实酸涩一片。 她的苦又有谁人知道啊?即便她跟别人说自己的苦,恐怕也没有人肯听吧,这天底下最不好的味道总归还要自己独自受着。 本章完。 第358章 赵初焰查案毛桐坡「一」 二月二十日,正月十五 毛桐坡下多见毛桐,因毛桐而得名。 此去毛桐坡颇费脚力,此地距刑司衙门远,但未出平津城。 已见毛桐坡,而坡下便是零散住户,此地多草木,可如今是冬日,草木也没有了模样。 初到此地,赵初焰只觉得此地此名实在奇怪。 “毛桐坡?怎么叫这么个名字?怪绕口!”赵初焰嘀嘀咕咕说道。 “不绕口啊,谁家能不识得毛桐呀?因为这里毛桐多,所以就叫毛桐坡,毛桐可是上好的药材呀。”衙役说道。 “我就不认得毛桐。”赵初焰道。 “唉,赵捕头,你既不认路,也不识毛桐……”衙役说道,颇为感慨。 “我不认识的东西多了,不奇怪不奇怪。”赵初焰自己说着,又呵呵笑两声,她说:“毛桐多就叫毛桐坡,要是野狗多就叫野狗坡了,哈哈!” “赵捕头你说对了,这边野狗确实很多。”衙役接话说道。 赵初焰扭脸努嘴瞪眼,心下发怯。她说:“那幸好今天有你们在了。你刚才说这毛桐是上好药材,它是治什么的?”赵初焰问衙役,她不想再说再听野狗的事情了。 “狗咬伤。”衙役答道。 “我去!你别说了!”赵初焰翻个白眼道。 这毛桐坡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多见毛桐,还多野狗,而那毛桐还治狗咬伤?赵初焰心道:这是逗人玩吗? 下坡后,再走百米,便见人家院落;院中有破旧土屋,另有茅草牛棚,还有一垄菜地。菜地种葱,葱长得矮,此刻正蹲着一老汉摘葱拔葱。 葱拔起,老汉扭头看见刑司诸人,便起身,走上前来。 “吴老爹!”赵初焰旁,领路衙役唐毛毛和老汉招呼说话道。 赵初焰停步,杨欣婷停步,诸衙役停步。 “今天过节,刑司衙门也要来办案吗?”老汉吴老爹站门前说话道。 “刑司衙门办案不分时候,不管过节不过节,只要有案子我们就得查。”唐毛毛答道。 “可是为李家那事?”老汉吴老爹问唐毛毛。见他这样问话,赵初焰机警想道,既然这老汉主动问话,那我何不也开口,说不定便能有所收获。 “正是。”唐毛毛答道。 “老爹爹可与那李如全相熟?”赵初焰上来问话道。 “我家与他家都在这毛桐坡,怎么能不相熟?这孩子老实,是个好人,怎得好人不长命呀!”老汉感叹说道。“那李如全的老婆郭善柔呢?老爹爹可与她相熟?”赵初焰又问。 “不熟不熟。他是个好孩子,可他老婆不是个东西。”老汉说道,颇带义愤之气。 “老头子!”正说话时候,一老妇人从屋中走出来,双手端一碗,碗中冒热气,碗上放一双筷。 “老头子,你不要乱说话。”老妇人端碗上来劝说老汉。 那碗中是半碗面,半碗汤,未见任何蔬菜更不必奢谈肉食,而这便是这二老的餐食。 “他那老婆本就不是个东西,他们刑司过来查案,难不成当着刑司的面老汉我还要说假话吗?李如全已经够可怜了,人如今都去了地下,就不要再让他寒心了。”老汉说道。 赵初焰咬着嘴唇,她与李如全从未谋面,从未相识,可是听此言语,依旧为他心酸。 赵初焰只觉心头涌起一股热血,一股劲儿,这东西逼着她必须做些什么,可是如今是查访查案,她还不方便表露得过于迫切。 赵初焰强压心头冲动,和那老人家温声说话道:“老人家,只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过多担心,刑司衙门自会为你们担待。” 第359章 赵初焰查案毛桐坡「二」 “是啊,吴老爹,吴大娘,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当着我们女捕头的面不必顾忌什么。”唐毛毛说道,还给赵初焰带了高帽。 赵初焰看着那老妇人,她分明有话想说,有隐情要报,可是眼下那犹豫胆怯也是真切存在,看来这郭善柔不简单啊。 倒是老汉开口了,他说:“如全没福气,娶妻不贤,平日可被她欺负惨了。” “郭善柔欺负李如全?怎么欺负了?”赵初焰急切问道,这一次她可没有憋住,露出了真形。 老汉一愣,这女捕头前后反差实在太大。 “唉!”老汉叹气,又说:“怎么欺负?还能怎么欺负?那郭善柔对他还不如对猪狗?” “老头子,这话说过了。”老妇人说道。 “怎么过了?”老汉急眼反驳,又说:“他在家里能吃上一顿热饭,一顿饱饭吗?郭善柔屈待他,可曾给他过过一天好日子?” “怎么还就吃不上热饭,饱饭了?”赵初焰皱眉,叉腰问话道。 “女捕头不知啊,平日里,那郭善柔和孩子们吃饱了吃好了,李如全才能吃饭,而且还不准上桌,吃的都是他们吃剩下的冷饭。”老汉说道。 “哇!我真想见见这郭善柔,她是个什么东西。”赵初焰咬牙感叹道。她心中不平,又问道:“那李如全不是她孩子的亲爹吗?她这么做不怕给自己遭报应?” “谁说不是呢,可那郭善柔就没有长一副人的心肠。”老汉和赵初焰说话道。听他话里话外这意思倒是不像知道郭善柔与人通奸这事。 赵初焰强做镇定,先行忍下心中情绪,否则别说公正查案了,当下她就想去踹那郭善柔几脚,再抽她几个巴掌。 “赵捕头,时间不早,咱们这就往下走吧。”唐毛毛说道。 赵初焰点点头,盯着人家老汉手中的那根葱,突然上手去夺葱,这举动当即便惊了在场众人。 “老爹爹,我闻着你这葱香的很,你便给我吃了吧。我也不好白拿你的东西,这……”赵初焰说话便从身上摸银子,摸出一锭十两银子来。 “这银子给你,就算我买了你的葱吧。”说着,赵初焰给钱又咬葱,那葱如今给她咬掉半截,即便那老爹爹不肯也得肯了。 吴老汉惊,也惊这赵初焰,也惊手中的银子。 “女捕头大人馋葱,只管说话,可不要银子,我去地里给你拔葱就行。”老汉实心说话道。 吃了一口生葱,赵初焰目垂人呆,嘴角抽抽,被那葱味辣到失态。她没想到一根葱居然能辣到如此地步,实在刺激肠胃啊。 “不用了,老爹,葱我也吃了我也吐不出来,你要不收钱,等我回去我家秦大人肯定会责罚我白吃百姓家东西。”赵初焰编话说道。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一地的葱也不值这个钱啊。”老汉又说道。 “值不值我说了算,在我看来就值这么多,快收下吧。”赵初焰道。 老汉还想推辞,那老妇人在一旁说道:“老头子你就收下吧。女捕头心善,是可怜我们啊。” 见自己得逞,赵初焰也不多留,自己拿着葱,招呼着人说:“走吧,咱们快走,公事要紧。”说罢,便起身走。 杨欣婷在后面看着这手举葱的赵初焰,不语不表,只是表情复杂。这赵初焰自然是个奇葩,可她长了一副“好心肠”。 葱味在唇齿间回味无穷,看着自家女捕头这个模样,唐毛毛忍不住说:“赵捕头,难不成你要叼着根葱查案吗?” 赵初焰摆手,答道:“不不不,那像是什么样子?你帮我拿着吧,晚些时候回家正好炒菜用,反正不要生吃,太辣太刺激了。” “赵捕头,您还是自己拿着吧,我不好这口。”唐毛毛拒绝了。 赵初焰无奈,也不再去求其他人,便自己把葱往自己后腰上一别,大步往前走了。 第360章 赵初焰查案毛桐坡「三」 李如全家在毛桐坡坡下最尾处,靠近小河的那家便是,离开吴老汉家,还得走一段距离。 此地住户少,零零碎碎,每家与每家都相距不近,若那郭善柔偷情确实也难叫人察觉,而且也不一定人家就在自己家里偷情。 再遇一人家,那是一篱笆大院木屋,更有一猎人模样男子,身穿皮毛马甲,头戴兔毛帽,正在院中整修一单轮车。 赵初焰不认得这人,便问身边唐毛毛:“这是谁呀?是个猎人吗?” “他姓汤,小名臭蛋,我可不知道他大名。这人干的杂,也打猎,手脚很是勤快,苦作几年也攒下了自己的房子。”唐毛毛回答道。 ‘他这小名我可不好叫出口,你把他叫过来,咱们问问他,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什么。’赵初焰道。 “汤大哥。”唐毛毛当即便招手叫人,人家也没叫他臭蛋。 这汤臭蛋转身出院,出来见刑司差人。这人一出来便看赵初焰,很认真,很专注得看着。赵初焰看他如此,心道:“别看我,心有所属了,没你的事。” 汤臭蛋又看杨欣婷,眼睛不动了。 “汤大哥。”唐毛毛上前去拍他的肩膀,这才将他唤醒。 “哦,怎,怎么了?”汤臭蛋说话了。 “刑司女捕头要和你问话,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唐毛毛说道。 赵初焰上前一步说话道:“你和那李家李如全关系如何?” “不如何,他那人寡淡难处,与我从来不曾来往过。”汤臭蛋答话道。 “那你与他老婆郭善柔关系如何?”赵初焰又问。 汤臭蛋听她这样问话,当即摆了臭脸,答道:“她已嫁人,我仍然未娶,何来关系一说?” 赵初焰心道:活该你至今未娶,怎么说话这么冲? 唐毛毛在旁赶紧说道:“汤大哥,我们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是否了解这郭善柔?” “不了解,人家是富人,咱是穷人,怎么了解?”汤臭蛋道。 “怎么,郭善柔很有钱吗?”赵初焰问道。事到如今,她也不与汤臭蛋计较,先查案子再说。 “当然有钱了,没钱怎么穿金戴银,还顿顿鱼翅燕窝吃着?”汤臭蛋太冲了,而且总是偷摸着去看杨欣婷。 “你怎么知道人家穿金戴银,还吃鱼翅燕窝了?”赵初焰细问他。 “我自己长着眼睛,耳朵,我看见的,我听见的。”汤臭蛋说道。 赵初焰皱眉,又说:“你细说说。” “这还要怎么细说。她就是有钱,没钱怎么能带金钗玉镯,还穿银线裙子。她家孩子还四处张扬,逢人就说自己天天吃鱼翅燕窝,都吃的恶心腻味了。” “吃鱼翅燕窝都吃的恶心腻味了,这得多有钱,我还不知道那东西什么味道。”唐毛毛在旁说道。 “那有劳了。”赵初焰说一声,随即又接着往下走。 再遇第三家,主家陈皮,做药材生意,陈皮所言与汤臭蛋大致相仿,都与李如全不熟,不来往,又说李如全这人为人寡淡,平日独巢,不喜与人交往。陈皮也谈郭善柔,也说此妇人平日挥霍,多见于仪表。 从陈皮家出来,赵初焰道:“这陈皮态度倒是好,不像那个臭蛋。” “其实他人不坏,就是不会说话办事。”唐毛毛道。 “人和人相处要得就是这说话办事。完了,这臭蛋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赵初焰道,一副经历颇深的模样,其实根本不是。 唐毛毛不接她话,说道:“我们问了三家,赵捕头你可有什么发现?” “还能有什么发现?这李如全寡淡,平日里邻居没有处下几家,幸好呀他倒是处下了那吴老爹两口子。” “奇怪得是那个郭善柔,这婆娘究竟是什么样子呀,怎么就那么有钱呢,而且还爱臭显摆。”赵初焰道,她叫郭善柔婆娘,这婆娘一出她心里反而不是个滋味。曾经,她也被某人叫婆娘,可见那人有多么讨厌她。 “唉。”赵初焰叹气,她有自己的心事。 “怎么了?赵捕头,为何叹气呀?”唐毛毛问她。 “没什么。这李如全家快到了没有呀?”赵初焰问。 第361章 赵初焰查案毛桐坡「四」 “没什么。这李如全家快到了没有呀?”赵初焰问。 “一直走,这条路,路尽头,紧挨的那家便是了。快到了,快到了。”唐毛毛道。 “那前面都住着些什么人?你可都认得?”赵初焰问唐毛毛。 “不都认得,不过售卖炒货的苗家姐妹住在这里,她家可是“老油条”了。”唐毛毛说道。 “老油条,怎么说?”赵初焰问。 “就是人面广,祖上祖祖辈辈都是平津人。”唐毛毛道。 “那这人怎么样?”赵初焰问。 “炒的一手好瓜子,热心肠直性子,可是嘴子碎,好管闲事。”唐毛毛看着赵初焰,再说一句:“不好惹。” 赵初焰撇撇嘴,只觉得自己脑袋上长了满脑袋刺。那种感觉很不好说,毕竟她和这苗家“不好惹”从未见过,怎么只听了几句话便有如此恶劣的感觉呢。 赵初焰皱双眼,眉压眼,说道:“咱们去找找这苗家不好惹,看看她们能带给我们什么。 唐毛毛看着赵初焰,心头预感不好。他只是据实说话,说苗家姐妹不好惹,怎么赵初焰直接就唤人家“苗家不好惹”了。这赵捕头想必还不知道这苗家姐妹的厉害,她们可认识全平津城的媒婆稳婆。 径直去找“苗家不好惹”。赵初焰走在最前面,甩着臂膀,迈着大步,走得飞快,还绷着脸,也一副“别惹我”的模样。 苗家不好惹在这毛桐坡下算是大户,房大院大,院子里放大炒锅,飘着瓜子香味,如此这般,即便不用唐毛毛指路赵初焰自己也能够找着地方。 苗家院门关。赵初焰到了地方,先取腰牌,人站在院外,冲着里面就是一嗓子:“有人吗?” 赵初焰单手叉腰,拿腰牌,又叫道:“刑司查案,有谁在家,赶紧出来。” 杨欣婷偷笑。唐毛毛自拍脑门,上来跟赵初焰说话:“赵捕头,你嗓门太大,不必这样叫喊。” “出来人呀,非逼得本捕头自己上门是不是?”赵初焰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根本不理唐毛毛。 “吵什么呢?”有人应声了。 有人出屋了,是两个女子,一个胖高,一个黑瘦,确实都生了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胖高女子没脖子,一人顶赵初焰两人;黑瘦女子脖子长,偏年长,满脸痘坑,虽瘦却体壮像是打手。 赵初焰瞪大眼,看两人。她知道她两便是那“不好惹”。 “嚷嚷什么呢?炒瓜子都不让人安安静静炒!”胖高女子道。 “刑司衙门去哪找了个这么大嗓门的?”黑瘦女子道。 两个人一起走上前来。 “奉命行事,来问些事情。这就是我们刑司赵捕头。”唐毛毛说话道,顺带还带出来了赵初焰。 两女人一起看着赵初焰,两人都抬头挺胸,而且眼神不怯,非但不怯,还带几分蔑意。 “姿色平平呀,怎么还当得了满园春“花魁”。”胖高女子对黑瘦女子说道。她们当着赵初焰本人说这个,分明就是不把赵初焰放在眼中。如此欺人简直卑劣。 “要不满园春怎么破败了呢。”黑瘦女子道,眉眼言语间都带着讥笑之意。 “听说她还没有许配人家?”高胖女子道。 “可不是,已经三十七八岁了,都快四十了。”黑瘦女子道。 “我今年三十三。”赵初焰上前答话道,自报年龄,声音清晰,态度软和,神色平静。 唐毛毛在府衙早听说这赵初焰“二皮脸”,人前人后几幅面孔而且还可以自由切换,瞬间切换,如今所见所闻倒是证实了此事,刚刚才她还一副主动挑事的打仗模样,如今倒是软和下来了。 “两位竟然如此关心我的年龄婚事,有什么都可以对我明言明讲,我对我自己比你们对我更熟悉。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还有正事要做。”赵初焰装模作样道。 苗家姐妹笑,道:“都对着你说话了,怎么还不是明言明讲了。” 第362章 赵初焰查案毛桐坡「五」 赵初焰自尊碎了一地。 “两位,可与李如全相熟?”赵初焰问她们道,她还可以不恼不怒。 “都是邻居,要说不熟那是骗傻子,可要说熟,那也没有多熟,毕竟是各自在家,各过各的。”瘦黑女子答道。 “李如全和她妻子感情如何?”赵初焰问。 “都有两个孩子了,感情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好也没好到哪去,坏也没有坏到哪去。”高胖女子道。 “郭善柔平日为人怎么样?”赵初焰问。 “郭氏自是贤妻,平日持家有道;那李如全天天在外面做工当差,家里家外的事都是郭氏一人顶着。”高胖女子道。 赵初焰心道:放你妈的屁!敢做伪证,等着屁股开花吧。 “听说郭善柔平日衣食很是挥霍呀?”赵初焰又问。 “怎么就是挥霍了?妇人家穿件好的,吃些好的难道就是挥霍了吗?郭氏可是难得的贤妻。”黑瘦女子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辛苦一下,赶紧给人家再寻个好人家,让她改嫁吧。”赵初焰故意这么说话道。 “那是当然了。李如全自己做了死鬼,郭氏可不能亏了自己。”高胖女子道。 “你自己也要着急些,不过婚媒这事有时候着急也没用。”黑瘦女子道。 “不劳你们费心了,我将来自然可嫁得贵婿。”赵初焰道。 “走吧。”赵初焰唤众人,转身走。 “还贵婿?瞧你那模样吧,那长了一身藓的小辉倒是合适你,活该你们是一对。” “要不那杀猪屠夫牛四也可以,和她相配。” 她们在背后说话道,人与人素不相识的,谁也不知道她们为何会这般心存恶意。 赵初焰再转身,和她们对话说道:“你们两个妇人,嘴巴放干净些,我一忍再忍,不与你们计较,怎得还蹬鼻子上脸了。” 冷不防一句激得苗家两悍妇起了心头火,双双提袖子,抡拳头了。 唐毛毛想上前劝和,他觉得赵初焰实在没必要来惹这么两个妇人。 赵初焰也笑,上前一步,先亮腰牌,再亮那飞鹰爪,道“两位悍妇人,抡着拳头这是想要和我动手了是不是?朝廷律法明文写着,搅扰官府查案,出言不逊,不尊不敬,当判30大板。” 苗家两妇人看着赵初焰,她们真是恨毒了这赵初焰,虽然还是初见,可这三人就像是前世有仇那样。她们从心底恶心赵初焰这样装腔作势,故作姿态,可是又恐朝廷律法,恐刑司的板子。 “怎么,别拿律法吓唬我们,赵捕头对我们如此威胁恐吓,我们也要告上公堂,讨要公道。”高胖女子道。 “本捕头何曾威胁恐吓你们,本捕头对你们可一直都是一副笑脸。” “你们尽管告上公堂吧,还就告诉你们,朝廷律法,污蔑诬告官府者,轻则流刑,重则死刑。想要以身试法,尽管去啊。” “言尽于此,本捕头还有公务在身,两位赶紧回去炒瓜子吧,别糊了锅。” “走!”赵初焰再不听她们,不看她们,转身叫了衙差就走。 “哎呦,刑司女捕头好大的官威呀!” 身后,那两个妇人还在叫喊。 赵初焰不理她们,暗暗心道:得亏是熟读了刑典,否则今日还真拿不下这两妇人。 一旁,唐毛毛忍不住说话了:“赵捕头,你何苦得罪这两人。她们两个在这平津城里人面广,全平津城的媒婆,稳婆她们都认得。” 赵初焰听后惊讶,惊语道:“啥?媒婆还有稳婆?怎得你就是因此说她们不好惹的吗?” 赵初焰觉得唐毛毛奇怪,唐毛毛觉得赵初焰奇怪。他说:“你得罪了她们,以后可还怎么用她们?婚嫁喜事怎么能缺少得了媒婆?” 这古代都是什么狗屁规矩。赵初焰瞥着唐毛毛,道:“我就不用媒婆,我不婚嫁了,行不行?”赵初焰急眼了,口不择言。 “那稳婆呢?”唐毛毛不肯放弃,也不看颜色,还问赵初焰。赵初焰自己都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 “媒婆都不用了,稳婆就更不用了。你一直问这些,你烦不烦呀?”赵初焰发火了,说罢大步朝前走。 杨欣婷看着赵初焰,又扭头,往自己身后看着,她实在是想看看某些人的反应。 本章完。 第363章 郭善柔 终到李如全家,尚未见着郭善柔,李家院门敞开,院中有两童玩耍,一男一女,女童较长。 两童玩的好,不知刑司差人到。 赵初焰站院门口,冲着院里面挥手道:“哈喽,两个宝贝。” 唐毛毛和其他一众衙役此时都看着赵初焰,他们听不懂她的话。 杨欣婷站最后,人在和人不在差不多,没有多少存在感。若然今天赵初焰真得遇险,不知道她究竟是会管还是不会管。 两个小童扭头看着赵初焰,看着这个满脸堆笑,穿着衙门官服,女扮男装的“怪阿姨!” “你是谁呀?为何在我们家门口,为何要和我们说话?你们是坏人吗?”那女孩牙齿伶俐,和赵初焰答话道。她倒是谨慎,不过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们不是坏人,姐姐呢是从刑司衙门过来的,想和你们说说话。”赵初焰自称姐姐哄着两个孩子,一面笑着,一面溜溜达达得进了李家院子,唐毛毛和其他人紧紧跟着她。 “我娘亲不在家。我和弟弟不和你们说话。”小女孩答道。初焰和一个小童算着心眼,心想这话恐是大人教的,那这大人是谁?十之八九就是郭善柔。 “你是姐姐吗?”小男孩在旁一直打量着赵初焰,这会他和她说话了。 他问出这样疑惑的话,赵初焰以为他是疑惑自己的性别,心里半点也不介意。 “怎么?姐姐穿着男装你就以为姐姐是哥哥了?”赵初焰问他。 “你不是姐姐,姐姐还小,你看着比娘亲还大。”男童说道。 童言虽说是童言,可是也气人。 唐毛毛和其他衙役此时都露笑。 赵初焰打破牙齿和血吞,她能和苗家不好惹计较,可能和这小童计较吗? “姐姐年纪是不小了,呵呵,不过,你们的娘亲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出去的?”赵初焰问道。 “就是官差带走了娘亲。”女童抢话说道,说话时候还带着几分敌意,她尚且年幼,稚气未脱,所表露出来的这份敌意敌对倒是与她年龄分外不符。 “哦,是呀,那你们娘亲应该快回来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赵初焰道。 “你们两个用过午餐了吗?”赵初焰问她二人。 “不用你管。”女童道。 “没有。”男童道。 面对两个娃娃,赵初焰也是脸皮厚,她问他们:“那你们肚饿吗?想吃什么?我可以帮忙。” “想吃醉仙楼的小天酥,仙人脔。”男童稚气稚声答道。 赵初焰假笑,伸手挠头,说:“要求还不低呀,呵呵呵。”说罢,低头,心想:干脆你吃了我吧,你说的我连一个都不知道。 “弟弟,咱们不要理她,她是坏人。走,咱们回房间喝糖水。”女童拉着男童就要进屋。 赵初焰动心机,针对男童,特意问他:“小宝贝,你爹爹呢?” “好多天没来了呀。”男童依旧答得稚气,可赵初焰听得耳炸。 “弟弟,你胡说,娘亲说不要你提爹爹,你倒忘记了?”女童修正着男童的话,确是越修正越错,越发露出破绽。 而这个时候,真正的本案主角也登场了。 突来一声吼,道:“你们在我家里做什么?”那声音歇斯底里,突然而至,未有前兆,却实惊到了赵初焰。 赵初焰转身,看到门口处站一妇人,而这妇人便是归家的郭善柔。 郭善柔双手不空,双手提物,气喘吁吁,满面红涨,似是奔跑而来。她虽着丧服,可是全身上下却不见一丝丧气。 赵初焰上下打量着郭善柔,看她一遍又一遍,而那郭善柔已经冲上前来,她怒不可遏,看着刑司诸人,看着赵初焰,叫道:“刑司衙门是不给人留活路了吗?怎得跑到我家里来,还盘问我的孩儿。我已经听传去了刑司,将所有一切据实禀告秦大人。难道这还不够吗?怎么刑司还另来一波差人到我家里盘查孩儿?” 也许是见自己母亲此时模样凶悍,那两个孩童居然一起双双痛哭起来。 “郭氏你莫要恼怒,尤其还是当着孩子的面。”赵初焰道。“我们并无恶意,也是奉命行事,刑司查案程序如此。”赵初焰道,不管她内心怎么样,至少面子上不慌不忙,不急不迫。 “刑司查案,那就去总兵府衙呀,我夫死在那里又不是在家里,你们究竟为何非要缠着我家不放?女捕头你也是女人,也要为人妻母,如何不能体会我的心情?我这一双孩子还小,他们爹爹之事我尚未告诉他们,只说爹爹出了远门,难道女捕头忍心他们小小年纪便要接受这些吗?” 郭善柔气势凌人,一番言辞入情入理,也圆了之前男童那脱口之语。一时间,这情形倒让赵初焰难做了。 “刑司查案自有章法,也会竭力顾全情和理。我并没有和你的孩儿多说什么,他们也没有和我多说什么。今日,我们差事已经办完,就不多扰了。郭氏你好好看好你的孩子们吧。”赵初焰道。 “若是刑司真得顾全情和理,就不要再来扰我的孩儿。”郭善柔接话说道。 赵初焰并未再开口,只看她一眼便带了衙差离开了。 从李家出来,赵初焰特别留意周围,也留意那苗家。刚才郭善柔那般气喘气促,必是提前知道事情,一路奔跑而来,而她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事情?又是谁给她报信?赵初焰首先便怀疑苗家那两人。 本章完。 第364章 案子有蹊跷,良乡传噩耗「上篇」 傍晚时候,赵初焰归府,独自去往书房见秦正。而唐毛毛和其他衙役则前往捕快房,点名并且向当值捕头汇报今日当差情形。至于杨欣婷,入府后她便回房。 房中光线昏暗,杨欣婷不掌灯不点烛,倚门窗而站,静听外面动静声音,等一人归来。 只等片刻,外面有动静,是那人归来。 杨欣婷开门,那人恰行至她房间门前处,见她身出,停步与她对视,其容憔悴,其神疲累,可是眼神温和善意,看她时候,盈盈带笑。只是,这一笑无关男女情愫。 “杨姑娘!”他唤她,他是心思赤诚的烈烈男儿,儒雅有礼,即便一身疲惫也能温柔待人且半点不敷衍。 “展,展大哥!”她犹豫一下,还是唤他一声展大哥。 展昭奔波忙碌两日,为公为私,一身疲惫,本欲回房休息,不想半路碰到这杨欣婷。 “展大哥这是打哪回来?”杨欣婷问展昭,明知故问。 展昭眉眼一动,略略沉顿。此时,他不懂这杨欣婷心思,不过也不需要懂。白日里,他悄声藏匿跟随赵初焰前去毛桐坡,此事杨欣婷知。杨欣婷数次转身寻人,机警如他又怎么会不察杨欣婷的举动呢?他自是知道杨欣婷在寻他,可是为何此时她又故作不知? “我外出有事处理。”展昭答道,既然杨欣婷故作不知,他也不明提此事;如此这样,倒不是说两人各怀心机,而是有时候男女相处本就是一场心机对弈。 “私事还是公事?”杨欣婷问展昭。 “自是私事。妹子为何问我这些?”展昭换了神色,轻笑问杨欣婷。 杨欣婷看展昭,这展昭侠肝义胆,至情至性,也是有心计,而且绝不乖顺。 “展大哥觉得我和那沈萱姿姑娘相比如何?”杨欣婷问展昭。 “你是你,她是她,何苦做比较。”展昭道。 “那沈姑娘也是绝色,也是冠绝西域的奇女子,怎么就什么都不取不要,不索名分,这么多年只甘做大哥你的红颜知己。”杨欣婷说道,她从未这样语快过。 她如此疾言反叫展昭苦恼。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和她照实说道:“你误会了。” “怎么误会了?大哥和沈姑娘于青山那样朝夕相处,难道对她就没有半点儿女之情吗?”杨欣婷问展昭,越说越上火。她清楚展昭心意,拿自己比做沈萱姿,自知自己和沈萱姿恐怕一样,可又不甘心,还想争一争。 “妹子你究竟想说什么?”展昭问萱姿。 “没什么,我只是好生佩服那沈姑娘,也,也怜惜她,觉得她没出息。”杨欣婷道,不再给展昭开口机会,退后一步,伸双手,重重关门。 看她如此,展昭摇摇头,也未多留,起身便回房。他本是聪明人,经事多,能辨查人心,也懂女人,可是对女人他有时候也半点不懂。 展昭回房,简单洗浴后便更衣休息。而赵初焰正在书房面对秦正和苏墨。 秦正苏墨两人刚刚吃过元宵,和往常一样,一个坐主位,一个坐侧位。 秦正看着赵初焰,赵初焰直站,微微低头,双眼左看右看,明显一副找人的模样。 “不要左顾右看了,书房就我和苏先生两个人。”秦正和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抬头,问:“大人,展大人呢?怎么不见展大人?是有公事又去了总兵府了吗?” “没有,他身体刚愈,又连日操劳,在自己房中休息呢。”秦正道。 第365章 案子有蹊跷,良乡传噩耗「中篇」 “没有,他身体刚愈,又连日操劳,在自己房中休息呢。”秦正道。 “展护卫难得一回这样听话。以前让他休息他还要悄悄跑出去。”苏先生道。这刑司“文先生”还确实了解展昭。 “还不是身边缺个女人。你说是不是呀?”秦正故意问赵初焰。 赵初焰又往左看,往右看,然后才意识到秦正是问自己,便答道:“是呀,是呀。”其实赵初焰还想从秦正那边探口风,想知道究竟展昭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可是她又不敢,不过不问又不甘心。 秦正看出赵初焰心中犹疑矛盾,便问她:“初焰,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李如全的案子,有重大发现。”说来说去,赵初焰自己还是没胆,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那女子她不一定认识,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 秦正皱眉,他不喜赵初焰这般不坦诚,可是这男女事他又不好插手,只能作罢,何况这赵初焰又提到了李如全这事,那便先管正事吧。 “有何发现?”秦正问初焰,苏先生也看着初焰,等着她的重大发现。 赵初焰细细禀告了自己走这一趟毛桐坡的所有发现,没有错漏任何细节。 秦正听闻后大惊,道:“怎么,那小儿居然脱口而出自己爹好多天没有来了?” 初焰点头,说:“虽然那郭善柔也巧计遮掩,可是却是欲盖弥彰。”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但是大人会教孩子说谎。”苏先生在一旁说道。 “邻居陈皮和汤臭蛋都说着郭善柔平时过日子很是富贵,这话应该也不假。我问郭氏的两个孩子想吃什么,他脱口而出醉仙楼仙人脔和小天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听着像是两道名菜,毕竟醉仙楼里出来的都是名菜。”赵初焰道。 “是名菜。”苏先生答话了,秦正坐在一边也点着头。 “很贵吗?”赵初焰问。 “嗯,很贵。”秦正和苏先生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说那吴老爹反映那郭氏时常苛待其夫李如全?”秦正又问。 “是啊。看吴老爹那模样是情真意切,不像是假话。”赵初焰道。 “出了这样的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怕惹祸上身,一般都是真话。”苏先生道。 “可是别的邻居倒是没有说这个。”赵初焰道。 “由此可见这李如全的性格和平日为人,准是温吞寡言,不善于表露自己,几个邻居他都没处下来几个。幸好啊,幸好他还有吴老爹这份情谊。”秦正道。 “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请大人示下?”赵初焰道。 “这差事你办得好。”秦正道,又说:“初焰,明日起你便去卷宗库房当差。” 赵初焰惊,今天她以女捕头身份出差事,本以为诸事已过,她还可做她的女捕头,不想现在事儿就来了,只怪她自己高兴得太早。 “大人安排,属下遵命。只,只是属下字写的不好,恐耽误差事。”赵初焰自揭短处说道。与其被他们发现到时候给自己引来麻烦,不如此时便坦诚相告,只是这样一来,在这刑司衙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 秦正皱眉,未动怒,只说:“库房存放卷宗,卷宗可非同小可,书写之事自有府中书办,你不必插手。平日,只需要看管好库房,不可遗失一份卷宗,还要防虫蛀鼠蚁。你可能胜任?”秦正问初焰。 初焰喜欢做女捕头,不喜欢这操心差事,可是她能拒绝吗? “属下能胜任。”赵初焰道,领了差事,不管怎么样,先让自己留下来再说。 秦正点头。 苏先生这时候说道:“初焰,若是得空,好好练字;不过不可用水纹纸,普通纸张便可。” “是!”赵初焰点头应道。 第366章 案子有蹊跷,良乡传噩耗「下篇」 此时,有外头衙役进来报话道:“禀大人,良方县衙差人到,在外求见。” 闻讯,苏先生道:“可算是到了,良方终于来人了 ,想必是有许山的消息了。” 秦正催促衙役道:“快带人进来。” “是。”衙役退下去带人。 “大人,苏先生,属下先告退。”赵初焰道。 “嗯,下去休息吧。”秦正道。 赵初焰走,衙役带来良乡差人,此差人着官衣,风尘仆仆,神色疲倦,双眼带血丝,一看便知是一路策马扬鞭,匆急赶路。 “小的良乡县衙衙役雷天见过刑司秦大人。”良乡衙役跪地行礼,见秦正。 “起来了。”秦正叫他起身,然后又问道:“可有我府衙衙役许山的消息?可有那张猛的消息?” 先前刑司行公文良乡,不仅要许山的消息,也要张猛的消息。 雷天躬身,答道:“接公文后,良乡紧急处置,只是未寻着刑司衙役许山下落,许山从未现身良乡县域。” “什么?”苏先生惊,人已经站起。 “程县令还命县丞带人往县外找人,扩大范围,寻查线索,一直找到良乡县外30里的官驿,可是依旧未有结果,无一人见过刑司衙门许山。” 苏先生心惊,愁眉,又问:“那张猛呢?我府衙许山便是去传唤张猛,可有一并查查这张猛?” “也找了,张猛人未回去良乡,也查问了他的家人朋友,的确从未回去过。”雷天如实道出良乡那边情况。 “大胆!”秦正突然动怒,拍桌而起。雷天冷不防他这般,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跪地。 “大人,小的如实禀告,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啊。”雷天跪地求饶,不知所以。 秦正正怒,看这雷天模样,强压怒气,道:“与你无关,干你何事?本府是恼怒那些目无法纪,伤天害理之人;他们如此胆大妄为,他日若不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本府岂不愧对朝廷律法,愧对那些枉死之人。” 雷天并不懂秦正为何发怒,他只是害怕,觉得这秦正可怕,发怒的时候更是可怕。 其实听雷天报信,秦正心中已经明了,知许山已遭不幸。 苏先生也安慰秦正,确实也没法安慰,他心里此时也正恼怒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山的家人这时候突然闯入书房,他的爹娘,妻儿都在。 许山的老娘亲上来便抓了雷天,追问她道:“差爷可是从良乡来?可有我儿许山的下落?我儿究竟怎么了?”她歇斯底里,双手发颤,眼红唇白,已是命末之人。 雷天无法脱身,他看秦正,看苏墨,此时他身在刑司,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正消了怒色,眼下他只担心这老妇人。 “老婆子,你不要哭闹。”许山爹爹说道,自己上前先给秦正作揖,又问秦正:“秦大人?是不是有我儿子的消息了?这差爷是从良乡来的吧?” “这是谁说的?”秦正不否认,只是沉下脸来说了一句。 “自从住进府里来,我们日思夜想着山儿的消息,也一直留意着外面情况,这差爷一入府衙我们便知道了。求秦大人怜惜草民思子,怜惜这一家老小,快快告诉我们山儿他究竟怎么样了,他为何一直不回家呀?”许山爹爹问道。 “求求大人了。”许山妻子带着孩子此时也下跪了。只是许山老娘还抓着雷天不放,不知是她手僵,还是她将雷天看作她最后的希望。 秦正从未如此为难过,此时,吐露实情不对,编撰欺骗更是不对;那许山父母比他都年长,他如何敢,又如何忍心欺瞒他们? 顿一顿,秦正摇摇头。 看他摇头,许山爹爹白了脸,许山妻子脸色凄。 许山爹爹继续追问秦正:“大人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还没有山儿消息?找不着山儿?还是山儿出了什么事?” 秦正不敢看他。苏先生这时候上前说话道:“老人家,莫急,一定会找着许山的消息。” 许山爹爹听罢,口张大,不能闭口,眼神呆滞,两行泪随即涌出。 许山老娘这一次没有叫喊哭闹,她抓着雷天衣服,闭了双眼,倒了下去。 雷天衣服扯破,下意识便伸手去接许山老娘。一个老妇人,本没有多少力气,可是此时却硬生生以手指之力抓破了雷天衣衫…… 苏先生看到这边情况,赶紧上来救人,秦正那边这时候也紧张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许山这一家人的哭闹声让他心乱,让他心痛。 苏先生为许山娘捏脉,随即,摇了摇头。 许山娘已去。 许山妻子失声痛哭,她的一双儿女也哭,那小小的孩儿懂什么,只是母亲哭她们便跟着哭,哪懂什么生死离别。 “老婆子!”许山爹爹哀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本章完。 第367章 誓要惩凶 正月十六,二月二十一日。 许山的事情惊动了整个刑司。世间许多感情或许人们都不可置身其中,感同身受,唯有这父母之爱,人人可感之。 刚黎明,展昭起,得知昨夜许家惨事,便急往书房去,欲见秦正和苏墨,了解详情。 秦正与苏墨两人都在书房,两人昨夜整夜未出,都难以压制心中的悲愤。 展昭到,刑司三巨头聚齐。展昭看秦正苏墨,两人都垂头愁眉。 “大人!”展昭唤秦正。他此来已换官袍,官袍之下律法第一,正义第一;维护法纪,扫奸除恶,不徇私情。 秦正抬头看展昭,看到他那一身鲜红之色,看到他那灼灼双目,身上不觉有了许多气力。或许此时不是该他悲愤的时候,而是应当换了官袍,坐刑司,断案捉凶。 “展护卫!”秦正唤展昭。他也是凡人,也会懈怠,幸而有这得力臂膀,肱骨帮手,能在关键时候给他勇气,助他前行。 “许山家人呢?”展昭问秦正。 “昨夜,那两位老人家追着自己孩儿一起去了。”秦正答道,声音很沉很低。 展昭惊,面露不忍,道:“连许家爹爹也……” “没有救过来。”秦正答道。 “唉,昨夜佳节,本是团圆夜,奈何发生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先是许山,然后又是他的爹娘;如此这般,怎么能叫秦某人不伤不痛。” “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也都是父母所生;我自是见惯这人间各种惨剧,可偏偏见不得许家这事。”秦正说道。 “昨夜佳节,那许家老双亲和许山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只可惜他的妻子还有那一双孩儿。”苏先生说道,更是伤感。 “许山遗孀和这一双孩儿,本府管了,自会照养他们长大成人。”秦正道。 “那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办?”苏墨问秦正。 “还能怎么办?展护卫已经给了你我答案。”秦正答道,看着展昭,慢慢站起身。他说:“若是我们只顾自己悲愤,那谁来替死者伸冤,谁来抚慰生者?若论悲痛,许山妻子儿女岂不比你我更痛百倍。若是你我倒下了,谁来给他们做主。” 苏墨看着秦正。 “所以,苏先生,我们要换了官袍,断案缉凶。别忘记了,我们身后是朝廷律法,是天理人伦。无论是谁,只要他违法作恶,就要他逃无可逃,接受律法审判。”秦正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苏先生也站起身,如今,他心思清朗,已经卸下心中悲愤重担,誓要惩奸除恶。, 秦正,展昭,苏墨三巨头聚首,眉眼传神,彼此不必多言,便可默契相通心意。 如此,这便是刑司的三人,他们互为彼此臂膀,互相鞭策成全,守卫彼此理想,共同维护律法正义,乃是真正的志同道合。 辰时末,侍女们送来餐食给秦正三人,那是红枣甜粥,白水煮鸡蛋和馅饼。 三人议事,议得是李如全的案子。 “李如全这案子,叶少轩这案子或许便是我们捉住那些人,获取真相的契机。只要拿下这案子,窜天猴一案,张连青张蓉蓉一案,还有许多案子都可以真相大白。”展昭道。 “你倒是认定这许多案子背后元凶皆是同一人了?”秦正问展昭。 “大人,他们多次行动,目的一致,必然是同一人或者是同一股势力。许多事实摆在面前,属下不由不做出此推断。”展昭道。 “展护卫所言有理,学生赞同。”苏先生道。 “所以,这叶少轩案,李如全案便是一契机了。要破这叶少轩案子还得从这李如全身上着手。”秦正边说边看着展昭。 “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属下?”展昭问秦正。 秦正捻胡须,说:“也是奇怪。展护卫怎么不问昨日赵初焰去毛桐坡查案之事?怎么不问她是否安好,不问她是否有所得?这,这岂不反常。” 苏墨这时候接话说道:“大人不说我倒是疏忽了此事。确实如此,除非展护卫事先已经知道赵初焰查着了什么,也知道她安好无事。” 见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着自己,展昭只好实言道:“昨日我不放心,跟着也走了一趟毛桐坡。” “哎呀呀。”秦正出怪声,又道:“展护卫呀,你身体刚好,怎么也不知注意呀,我以为你在房间休息,怎料你又跟着跑了一趟毛桐坡?” “用心良苦。”苏先生在一旁说道。 “那展护卫,你可有什么发现?”秦正问展昭。 “大人笑话属下了。”展昭道,又说:“昨日那郭氏回家,买办了许多东西,人还未到家,那苗家两妇人便赶着上去通风报信,说是刑司衙差又来查访,让她火速回家。后来,赵初焰走后,郭氏还责打自己一双儿女。” “原来展护卫你这一趟没有白走。”秦正道,又问他:“那你可知道这郭氏为何责打自己一双儿女?你可知道赵初焰跟那些邻居说了什么,又听回来什么?”秦正问展昭。 “别的邻居说什么属下都听了个大概,倒是没有怎么去听她和郭氏的一对儿女说话,两个小孩子又能说些什么?难道是他们说了什么,招来郭氏的一顿责打吗?”展昭道。 秦正点头,跟展昭细说了那些事。展昭听后,问道:“难道这两个小孩子并非是郭氏和李如全所生?那会是谁的?那奸夫吗?” “想必是。”秦正点头。他又问展昭:“那李如全的尸体可曾运回府中?” “已经运回府。”展昭道。 “让仵作好好检查,不要只查死因,别的也要查查。”秦正道。又说:“还有,派人去暗中盯着那郭氏还有苗家那两个妇人,暂时不要惊动她们。” 当日,入夜时候,秦正便等到仵作来报验尸结果,而结果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本章完。 第368章 仵作私访查案 正月十七,二月二十二日。 刑司仵作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私访查案的时候,而且他去的还是平津城那几家叫的上号的特殊医馆。这几家医馆专治疑难杂症,尤以治疗男科为名。 于是,许多人目睹了仵作出入医馆,而且,还是一日之内三出三入三家医馆。可见这仵作病的不轻,有那些个小烦恼。 仵作验尸,得两点结果:确定李如全非他杀;确定李如全有那些个隐曲之患。有此疾患,实是难言之隐,哪个正常人都不会到处宣扬,更何况李如全那种温吞性情;但是他定会问医寻药,既然要问医那必得来医馆。只要来医馆,必会留下些线索。如此差事,自然是仵作来最合适,因为是他检查的李如全尸身,李如全隐疾他最清楚;因为他是仵作,多年经验积累,也懂的医术医理。 秦正指名点姓要仵作出这趟差事,除了他,还能有谁更合适?四大捕头一个比一个还忙,府中衙役出不得此差事,苏先生不合适,展护卫更不合适,算来算去,只有他合适。 仵作甩了脸面,出入三家医馆,若是有结果倒还罢了,可是事实哪有那么容易,如今他脸都不要了,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看来查案远比单纯验尸难,费鞋还费腿。 正经医馆查不到结果,那只能去找那些“野郎中”了。 晚间戍时末,仵作回府。他在外奔波快七个时辰,自是疲惫不堪,所幸还有收获。 时间不早,秦正,苏墨,展昭三人还在书房;而这仵作也回来的及时。 秦正观仵作:他行跪礼时候和起身时候腿脚皆不灵便,站立时候双腿微曲,看样子奔走一天是累坏了。不过他神色轻松,眼中有神采,想必此行必有收获。 “禀告大人,属下已经查实那李如全的确看过郎中,是住与城郊外的岳山川。”仵作禀告道。 “属下与岳山川交谈,这岳山川有些手法门道,医术确实精湛,而且要价也公道,颇有医德。”仵作慢慢吞吞说道。秦正要他去查访问案,他倒真像是去问医了。 “据岳山川所说,大概六年前这李如全便在他那里看病吃药,他有此疾已久,至少有十年时间了。” “李如全虽苦于此疾,然碍于颜面,一直隐忍不瞧郎中。后来,就是六年前,实在无法忍耐,所以才找了他。除了问诊费,药费,还另外给了银两,算是封口费,要岳山川替他保密。”仵作说道。 “大人,依属下看,那李如全的一双儿女与他并无血缘。”仵作道。 “哦?你居然如此肯定?”秦正问仵作。 仵作点头,说:“李如全得此隐曲之疾,行房不举,男性功能尽失,又如何能生育子女。此事自有那岳山川可以为证。” 秦正点头,又说:“有此一证足以证明郭氏与人通奸。至于奸夫是谁就等她自己来说吧。” 说罢,秦正叫展昭,吩咐他道:“展护卫,吩咐下去,明日升堂,传唤郭善柔到堂,另传吕家夫妇,陈皮,汤猎户,侍卫李军,丫头圆圆,郎中岳山川一应人等,必须到堂,不得有误。” ” 第369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一」 正月十八,二月二十三日。 年节之后,正月十八,刑司开堂问案,发告全城。 全部证人,与案件相关人士皆已经到场,安置于后堂,等候秦正开堂传唤。 巳时到,擂鼓升堂,鼓声如雷,可退妖魔。 一众刑司衙役手持红黑杀威棒,秉肃穆之威,入公堂,列队站班于公堂两侧。随即,刑司捕头周雀入场,作为跟堂捕头,若需要另外缉凶拿凶,他便要随时行动。 “回避 ”与“肃静”红牌立起,更有神荼郁垒专制恶鬼妖魔,刑司衙门大堂有杀气,戾气,更有公正正气。 正气之下,秦正,展昭,苏墨入堂;秦正端坐于堂案前,手按惊堂木,另有传票、拘牌、令签、大印;依靠朝廷律法掌杀伐,断案缉凶,辨冤惩奸。 秦正护卫展昭负手站于堂案下左侧,其眼神灼灼,有杀退之威。 秦正主薄苏墨坐于主薄桌,隐于一角,手中一只笔,一卷宗,全程如实记录升堂过程。 既而,秦正怒拍惊堂木,道升堂,堂下衙役喝堂威,全场肃静无声。 审案起,秦正传唤总兵府侍卫李军和丫头圆圆。 公堂内,秦正审案,自有章法。公堂外,赵初焰侯传,身虽未动,可心下却乱。 赵初焰不愿上公堂,可是这事她从来自己不能做主。先前,她带人前去毛桐坡,获取那些重要情况和线索,所以,李如全此案她难以置身事外。 秦正说话音如洪钟,字字铿锵有力。赵初焰乖乖等在堂外,堂上动静她也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究竟何时才要传唤她。 赵初焰站得笔直,生怕自己犯错被罚,是半点也不敢马虎,就连早饭也未动一口,因为她恐自己肠胃不适,若是上了公堂闹肚子那可就完蛋了。 等待时间偏长,堂上终于传唤赵初焰了:“传捕头赵初焰上堂。” 赵初焰不敢怠慢,一步便蹿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到得公堂门前才缓了步伐,极力稳住身形。 此刻,赵初焰心乱如麻,她自感自己状态糟糕透了, 的确是糟糕透了。 秦正坐堂桌,高高在上,堂上任何微小动静都难逃他双眼,何况赵初焰这么大个人,还正面而来。 只见赵初焰身形晃,眼睛看公堂,又看上,又看下,随即提袍跨过门槛。 秦正看到赵初焰踩到自己的捕头袍,摔倒下来,左膝撞击住门槛,人爬下,下巴抵地,人摔得重,却未曾发出一声。 秦正坐公堂,自是什么人,什么情形都见过,但是,但是,像赵初焰这样的确是初见。 赵初焰紧咬牙关,迅速站起;秦正看到她眼中还闪着泪花。 膝盖上实在是疼的酸爽,赵初焰硬憋硬忍着眼泪,就是不肯掉一滴泪。 至堂下,赵初焰跪地,提一口气,行礼道:“属下赵初焰见过大人。”然后,磕头再行大礼。 “赵初焰!”秦正唤初焰姓名,和她问话了。 “本府问你,你带人前去毛桐坡查访,可有所获?”秦正问赵初焰。 “有所获。”赵初焰再定定心神,答道。眼下,她只敢往前看,即便她不往堂案左侧看,她也知道那里站着谁,那团红色一直在她眼中,从未离开过。 “你细细说来。”秦正道。 “属下带人前去毛桐坡,先遇到那吕氏老夫妇。据他们所说,郭善柔平日屈待自己丈夫李如全,对他不如对猪狗;不许他吃饭上桌,只让他吃剩饭剩菜。”赵初焰道。 “传吕氏夫妇。”秦正下令道。 “传吕氏夫妇。”传堂衙役叫道。 赵初焰答完秦正话,气松动,心神却不敢松动。她稍稍侧头向右,朝前看一眼,眼中出现展昭;只见他负手而站,目灼灼,神威严,一身杀气,浑身是劲,虽是凡人身姿却堪比神明。 或许是意识到堂上有人偷看自己,展昭一个眼神杀向赵初焰,吓得赵初焰一个哆嗦,垂了脖颈。 第370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二」 很快,吕氏夫妇上堂。既上的大堂,即便是老弱妇孺,见了秦正也要行跪拜大礼,而这便是朝廷律法仪度。 吕氏夫妇跪拜秦正。秦正和他们问话道:“吕家夫妇,你二人与那李如全平日关系如何?” “自是十分亲密,那李如全是个好孩子,我家女儿远嫁,身旁无子女,这李如全就像是我们的半个子女,平日对我们甚是照顾。”吕家老爹答话道。 “先前你们对我府捕头赵初焰说郭善柔屈待李如全,对他不如对猪狗,此言可真?”秦正问吕家爹爹。 “是真,是真,若有半点虚假老朽甘愿身首异处。”吕家老爹突然来了许多气力,赌咒发誓道。 “那郭善柔乃是李如全妻子,为何她要如此对待自己亲夫?”秦正再问。 “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反正那郭氏就是对李如全不好,吃饭不给上桌,不给吃新鲜饭食只能吃些残羹剩饭。”吕老爹再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李如全不休妻?”秦正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孩子是个老实孩子,性子软,若不是如此,怎么会被郭氏欺负了这么多年。可惜啊,老实孩子没有好命,怎么还遭此大祸了呢。率老爹说道,言语中尽是不甘和怜惜之情。 秦正点头,再问赵初焰:“赵初焰,除了这吕家老夫妇,你去毛桐坡还查访了谁?她们又和你说了些什么?” 赵初焰艰难抬头,畏畏缩缩,跪禀道:“还有陈皮,猎户汤,和苗家姐妹。”赵初焰幸好没有把苗家姐妹说成苗家不好惹。 “药材商人陈皮和猎户汤两人所说一致,都说郭善柔平日生活奢侈,过得挥霍,多见于仪表。” “至于苗家姐妹,她们倒是甚赞郭善柔,说她是贤妻,持家有道。”赵初焰回禀道。 “传陈皮和猎户汤。”秦正再次传人上堂。 衙役叫话,陈皮和猎户汤上来公堂,跪拜秦正。 陈皮和猎户汤两人皆不喜欢这刑司公堂,不过他们也知道,只要自己身正、未犯律法,那必定能安然走出刑司大堂。 “你二人谁是陈皮?谁是猎户汤?”秦正问他二人身份了。 “小的陈皮。”陈皮说话了,他穿黑色袍,戴冬日帽子。 “小的猎户汤狗狗。”猎户汤说话了。原来他居然叫这个名字。 “陈皮,我问你,你与那李如全夫妇可相熟?”秦正问陈皮。 无论陈皮还是汤狗狗都知道到了大堂,见了秦正,可说不得假话,否则不死也掉层皮。 “虽然邻居,都住那毛桐坡,可是却不熟。那李如全寡淡,一年到头来跟我说不了几句话,即便打了照面也是笑笑而过。至于她老婆,她老婆倒是有几分姿色,平日里傲气的很,穿金戴银的,很是富贵,与我也从无往来,大概是看不上吧。”陈皮说道。 “很是富贵,如何看出来,就因为她穿金戴银?”秦正问道。 “可不是,那郭氏富有,手里似乎有使不完的金银,平日里总有带不完的金银。” “大人,我想起一事,郭氏手上有一玉镯,那物可是她心头爱,因为价值连城,郭氏曾经向我内子吹嘘说那玉镯可是价值连城,乃是西域那方出来的宝贝。” “她们妇人在一起总爱说这些话,尤其这郭氏还特别爱显摆。”陈皮说道。 秦正微微皱眉,陈皮这番话所带来的消息非同小可,一个玉镯,西域宝贝,这两点令秦正十分在意。 展昭不动声色,苏墨奋笔疾书,不落下一句供词。 第371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三」 展昭不动声色,苏墨奋笔疾书,不落下一句供词。 “汤狗狗,你和这李如全夫妇关系如何?又如何看待这夫妇两人?”秦正问汤狗狗。 “小的也与他夫妇两个不相熟。李如全为人寡淡,那郭氏是富贵人,看不起小的这样的穷人。”汤狗狗道。 “你怎么知道她富贵?”秦正问。 “她带金钗,穿银线衣。她的孩子常吃燕窝鲍鱼,还说都已经吃腻了。小,小的只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这两样东西,根本都没有见过,只是知道两样东西足顶穷人半年的口粮。”汤狗狗道。 秦正扭头去看苏墨,苏墨起身拿给他李军,圆圆,吕氏夫妇还有陈皮,汤猎户的供词。这时候,有衙役上前取了那供词,拿下给他四人签押。 四人核对,然后签押。 堂上跪着七个人。秦正看看赵初焰,道:“赵初焰,你且站下一旁。” “谢大人。”赵初焰谢恩,然后扶着膝盖起身。 周雀站于堂下一侧,自己左手边,他看到赵初焰看到自己,便与她眉眼传意。 这两人心有灵犀,臭味相投,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互相沟通。 周雀应对这种公堂审案场合,自有绝招,简而言之就是“心静,心定。” 赵初焰接他一个眼神,站去他身边。 赵初焰也有自己绝招,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生一意,自此时起,不该看的不看,即便看了也不要过心;不该听的也不要听,省得乱了自己心。 “传苗家姐妹。”秦正再次传人上堂。 周雀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侧脸看向公堂外,等候苗家姐妹上堂。赵初焰站他一侧,一动不动,浑身僵直,装腔作势。 苗家姐妹上堂,两人眼睛左瞟右瞟,看在跪于堂下的众人,心中似有盘算。 秦正突怒拍惊堂木,大喝一声:“你二人进来公堂,左瞟右看,是何缘故?” 一声惊堂木惊得两人扑通跪地,连骨头都软了几分。 “大人,民妇是看到堂下跪着毛桐坡邻居,所以才多看一眼,望大人恕罪。”高胖的那个答道。她如今身在刑司,又被吓得不轻,可那言语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吗?”秦正问道,显然是不信她的这番说辞。他说:“适才你们都在后堂等候传唤,早已经互相见过,你既知他们也在我刑司,何苦再多看一眼,休要拿这种话来搪塞本府,否则必让你付出代价。” 秦正叫话,苗家姐妹发抖。 “民妇不敢,民妇不敢呀。”苗家姐妹叫苦连连,连连磕头。 秦正再拍惊堂木,令她二人禁声。 赵初焰听不得那惊堂木,秦正拍一下,她的心就咣当跳。 “苗家姐妹,你二人谁长谁幼,你二人姓名报上堂来。”秦正道。 “禀大人,民妇苗芳,是姐姐。”原来黑瘦的那个是姐姐。 “禀大人,民妇苗英,是妹妹。”白胖的那个居然是姐姐。 赵初焰眉眼向下,看了苗家姐妹一眼。 “苗芳,苗英,你们向本府捕头赵初焰供诉,说那郭善柔乃是贤妻,持家有道?可是实情?”秦正问苗芳,苗英。 “禀告大人,我们姐妹家和那郭氏家离得最近,是邻居,要说我们不熟那是假话,可是说到底也没有多熟,毕竟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呀不碍着谁。”苗芳道。 秦正又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本府所问何事,你们答得是何事?” 苗芳吓得磕头,苗英赶紧答话说道:“大人,是实情。那郭氏平日为人不错,也是贤妻,很是贤良,持家有道。” “果真?如此贤妻,为何有人供述说她与人苟合,与人私通,还苛待亲夫李如全?”秦正问话道。 “这,这是谁说的呀?”苗英做戏,面苍白,眼神惶恐,语色急。她又说:“民妇可不知道这些呀,民妇不知呀。”她摇头又摆手,力证自己不知情。 第372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四」 “这,这是谁说的呀?”苗英做戏,面苍白,眼神惶恐,语色急。她又说:“民妇可不知道这些呀,民妇不知呀。”她摇头又摆手,力证自己不知情。 “苗英,此乃刑司公堂,既上的堂来,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若是知情不报,故意隐瞒,便是有违朝廷法纪,你可要三思。”秦正道。 “民妇绝不敢知情不报,故意隐瞒。”苗英道。她似有话要说,看着秦正,又道:“秦大人,民妇,民妇今日上的公堂还要状告一人。” “今日审理李如全一案,不断他案,若与此案无关你当择日来我刑司状告。念你一介女流,不懂刑司诉讼规矩,本府此番便不与你计较,若再敢随意打断本府审案,绝不宽赦。”秦正道。 “大人,民妇状告之人状告之事都与李如全一案有关。”苗英说道。 “你状告何人,又状告何事?”秦正问她。 “民妇状告刑司女捕头赵初焰。”苗英突道,以双眼歹毒之光扫向赵初焰。 赵初焰眼皮抖,她本站于一侧,只是跟堂听堂,没想到一口黑锅就那么来了。 秦正看都不看赵初焰,只管瞪着苗英。 苗英瞪着赵初焰,就像赵初焰杀了他爹那样,她气鼓鼓,满含怨气与忿恨道:“民妇要告这赵捕头官衣在身,以官职欺压恐吓我姐妹二人。那日,在毛桐坡,女捕头来问案查情,对我们百般威胁恐吓,还请秦大人为民做主。” “是啊,是啊。大人,这赵捕头以官品压人,嚣张跋扈,欺压良民,败坏刑司公正名声。”苗芳说话了。 这苗英,苗芳一起看着赵初焰。赵初焰不知所以,咬着口唇,她想当堂就与这两个刁妇人辩驳,可她还知道规矩,若是秦正不叫,她也不可擅言。只是,看这姐妹两个如此歹毒恶心,实叫她难以忍受,浑身不适。 事实从来不会被掩盖。既有人害人,也有人救人。那吕老爹当场便说:“大人,别听她们的,那赵捕头人心眼好的很,是个好姑娘,好官差,可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陈皮,狗狗,你们都来说说,那天你们也都见过女捕头。”吕老爹不仅自己说话,还张罗着陈皮和狗狗与赵初焰一起说话。他唤那猎户狗狗,看来和这猎户关系也颇近,而且这猎户的绰号还真多。 “是啊,是啊,女捕头人十分随和。”陈皮说道。 “倒不见女捕头欺民,而且你姐妹二人也并非是良民。”汤猎户说话了,而且还将苗英苗芳一军。 “你们姐妹俩平日作威作福,难缠难斗,横行惯了,如今也是你们该得报应的时候了。”吕老爹指着苗英苗芳骂道。 正在这时,一声惊堂木声起,堂下众衙役喝堂威,震慑众人,无人再敢多言争吵。 “大胆!”秦正怒喝道,手下惊堂木完好,可他却手抖手痛,可见刚才那下用了多少力气。 “尔等以为这刑司公堂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如此吵闹。”秦正怒道。 诸人此时磕头求饶,也全体认错。 “若非本府问话,不得擅言,若尔等哪个再犯,本府绝不姑息。”秦正道。 第373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五」 秦正此番话说得明白,堂下再没有哪个敢擅自张口,争执吵嚷了。 “赵初焰。”秦正叫赵初焰。 赵初焰心里暗暗叫苦,却还得站下堂来,等秦正问话。 “你作何分辨?”秦正问赵初焰。 赵初焰尽全力让自己稳下来,此时若不稳那只会坏事。她沉出一口气,答道:“回大人,这苗家两妇人所言不实,乃是诬陷属下。当时,属下前往毛桐坡问案,找着这两妇人。只是这两妇人全不配合,很是刚猛婆悍,又对属下百般言辞相辱。迫不得已,属下对其二人讲明朝廷律法,说明若她二人继续如此,便要受30大板。属下依照律法办事,有理有据,府中衙役唐毛毛诸人皆可以证明属下所言半句不虚。” 秦正点头,看向周雀,说:“周捕头,去叫衙役唐毛毛上堂回话。” “是。”周雀点头,转身走,还特别看站下的赵初焰一眼。他一点儿也不替赵初焰担心,因为那堂上坐着得可是秦正。 赵初焰微微低头,反倒是那苗英苗芳,高高抬头。秦正先看赵初焰,再看苗英苗芳,道:“若最后证实是我府捕头赵初焰所行不端,本府自会严肃处理。若最后证实是你二人诬陷狡告,依照律法,要受鞭刑40.” 苗芳苗英听后不语,却眼神鬼祟游移,两人身形还稳,还可直身跪地,可其心中却是曲非直。那赵初焰低头不语,眉头紧锁,可是心中却干干净净。人心从来如此,从来复杂深邃,只看表面,哪能窥见真相。 周雀跑得快,带了唐毛毛,两人一起急奔往公堂来。到了公堂前,才缓下脚步,并整理了官服仪态。 唐毛毛上堂来,跪地行礼。而周雀已经站下一旁。 “唐毛毛,本府问你。那日你随赵初焰去往毛桐坡,询问苗家姐妹时候,赵初焰可曾有不妥行径,可曾以官职欺人,可曾恐吓她二人?秦正问唐毛毛。” “绝无此事,是她们污蔑。”唐毛毛道,又说:“这二妇人对赵初焰无礼无状,百般拿赵初焰婚事年龄说事讥笑。赵捕头对她们一忍再忍,后来警告她们时候,她们居然还有动手之意。实在不得已,赵捕头才说若她们继续如此便要挨30大板。如此,这事情才了了。此事还有本府其他衙役可以作证。” 秦正看向苗英苗芳。 “大人,她们这是自己人帮助自己人,这话岂能相信,这是一同在栽害我们姐妹了。”苗英说着还流出了眼泪。 “你这刁妇人,甚是可恶。”秦正骂道。又说:“时至今日,你还要这般狡辩?真是胆大至极。” “民妇绝不敢狡辩,还望秦大人公正断案,莫要偏听自己属下之言,冤枉了民妇。民妇死不足惜,可是此事有损大人英明啊。”苗英大呼冤枉,眼神闪烁不定,虽惧怕却不慌乱,言语有条,想要借用秦正官声来捆绑秦正。 “你的确死不足惜。”秦正道。又说:“本府今日若是轻纵了你才是有损本府英明。” “苗英,你素行不端,德行有失,今日更是事涉律法,若不重罚于你,怎见朝廷教化。”秦正叫道。 “大人如此包庇自己属下,民妇绝不服。”苗英道。 赵初焰对这苗英嗤之以鼻,恶心至极,但是这苗英当真并非一般胆量女子,在落到这种地步的情况下下还能如此狡辩,果真强人一个。 “大胆!”秦正叫道。苗英这番言语也是给自己找死。 “苗英,你好大的胆子,竟也敢对本府不敬,竟也敢污蔑本府。来人啊,掌嘴三十。” “民妇不服,民妇不服。”苗英咆哮公堂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赵初焰看不出来她有一点悔意。 行刑衙役上来押住苗英,迫她跪正,接受行刑。 赵初焰不看这一幕,只听得重重的行刑之声,那苗英甚至都来不及好好呻吟叫喊一声。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赵初焰只谨记自己的“跟堂法则。” 行刑之后,地上七八颗牙齿,苗英已经不得起身。苗芳扑在她身上,嚎哭着。 “来人啊,将这苗英苗芳暂押于一旁。”秦正道。如今案子还没有审完,苗英苗芳的罪恶还不止于此,只能将二人暂时押于一侧,等候案子结束,也好一并算账论刑。 第374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六」 “赵初焰,你站下一旁。”秦正叫道。 若不是他发话,赵初焰可不敢乱动。 该是郭善柔登场时候了。 秦正传唤郭善柔。 郭善柔上堂,她面惨白,脚下步伐小心翼翼,眼睛左右乱看,既看得一堂的“鬼神”,又看得满堂跪着的熟人;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得是被押在一侧的苗英和苗芳。那苗英已经没有了模样,嘴裂牙掉,满脸鲜血,如此这般,必是刚刚受刑,可是却是因何缘故。 郭善柔身体颤抖,左手哆哆嗦嗦摸上自己口唇,面色愈加惨白。 “郭善柔,见了本府为何不下跪行礼?”秦正突然在堂上叫话道,这一句吓得郭善柔不轻。 郭善柔身子一软,扑倒在地,只是她那不像是跪,倒更像是爬。她仓皇凄语,向秦正求情道:“民妇知错了,民妇知错了,还望大人宽赦民妇这一次。” “跪好回话。”秦正道。 郭善柔跪好。碍于公堂之威,她的那些邻居都不敢明着来看她狼狈,但是打心底都盼着这郭善柔不得好死。 郭善柔跪好,泪水连连,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这郭善柔今日素净,穿一白色孝服,未加施妆容,手腕上也未带那玉镯。 “郭善柔,之前本府便曾询问于你,你说你与丈夫李如全情深义重,此言可真?”秦正问郭善柔。 郭善柔不知是计,预感不好,可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话说道:“是,我与如全成婚十载,若无恩爱情义,怎么会做的如此长久夫妻。” “既然是恩爱夫妻?那你平日待他如何?”秦正问郭善柔。 郭善柔眼神流转,答道:“就是居家过日子,恐怕在别人眼中算不得多好,可是谁家日子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过得,我们好不好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可是却有人证供述说你素来苛待那李如全。”秦正道。 “大人,这是胡说八道。我们夫妻生活为何要听别人评说。”郭善柔道。 “果真没有吗?”秦正再问。 “确实没有,再者说,大人我为何要苛待自己丈夫?”郭善柔道。 “是呀,为什么呢?也许外面有你更牵挂的人了。” “郭善柔,有人证供述说你与人通奸,可有此事?”秦正问她。 “大人,冤枉啊。”郭善柔叫冤道。 “不知道是何人这样冤害民妇。我夫如今已经身死,这人用心歹毒,不但要坏我名声,更要让我夫魂魄难安,还望秦大人千万替民妇做主。”郭善柔巧言喊冤道。 “难道这些人都无辜冤害你了?”秦正问她。 “敢问是何人这样诬陷民妇,民妇愿与他当面对质。”郭善柔道。 “诬陷你?是吗?李军,那李如全究竟是怎么与你说的?”秦正叫道李军,要他回话。 “禀大人,那是他酒醉之后所说,这郭嫂子对他一向不好,在家霸道,说一不二;那天李如全酒醉,借着酒醉便说自己妻子不贤不贞,与人通奸在外。”李军答道。他不想说话,可是秦正叫他,他能不开口吗? 郭善柔瞪着李军,当即驳他道:“酒醉之后所言?那究竟是何月何日之时?究竟我夫他酒醉到何种程度还能说出这等疯话来?” “何月何日?这,这谁能记得清楚呀。”李军也答话道。 “哼!构陷他人居然还说不上来何月何日?恐怕连何年都说不上来吧?”郭善柔说道。 “如何是构陷?郭嫂子你不要含血喷人,如果是构陷我怎么会记不清楚时间。”李军道。 郭善柔怒瞪他,道:“不要假惺惺叫我嫂子。他尸骨未寒,你却来构陷他的妻子,损害他的声名。你居心何在?” “你说我对他不好?可恨我们十年夫妻情分居然被你说至如此不堪。如若真是如此,我们怎么能在一起过上十年?所以,分明就是你编造构陷于我们?我岂能放过你?”郭善柔一番言辞说的合情合理,反而叫李军落了下风。 “我,我……。大人,为小的做主啊,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呀。”李军转而去求秦正。他自己是辩不过这郭善柔了。 第375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七」 秦正拍惊堂木,令堂下安静。他说道:“好一个巧言善辩的妇人。你是想要证据是吧?本府便拿给你。” 郭善柔跪在堂下,未说话,只是身形一晃。 “传岳山川。”秦正道。 郭善柔听到这个名字,一怔,一愣。 衙役传人,岳山川上堂。 岳山川穿布袍,中等体态,长须长发,上得堂来,跪地行礼,呼:“草民岳山川见过刑司秦大人。” “岳山川,你既是郎中,平日在何处行医?”秦正问他。 “草民家住城郊外,平日便在自己家中行医接诊。”岳山川答道。 “在自己家中?那平日问诊的人可多?”秦正又问。 “草民每日只上午接诊,午后便休息,而且每日只看20人。”岳山川道。 “这是为何?医者,治病救人,岂论数量?”秦正又问。 “唉!回大人话,人之精力有限,草民每日只瞧20人,并非不想救人,实在是人命事大,行医也并非普通行业,岂能只看数量。”岳山川道。 秦正那边还未表态,苏先生在一旁倒是连连点头。 “每日只瞧20人,如此说来倒也甚通情理。如此,你便是精心为这20人诊治,那可能记得他们?”秦正问他。 “回大人话,草民每日所诊治之人均留有医案可备日后查询。而且,我那里也多常客,这些常客的情况我倒是都能够记下来。”岳山川道。 “李如全可是你那里的常客?你可记得他?”秦正问岳山川。 “可是总兵府李如全?住在毛桐坡的李如全?”岳山川问道。 “正是。”秦正道。 “他是我那里的常客,看病看了多年了,几乎每月都来一次,草民自然记得他。”岳山川道。 “这李如全他所患何疾?”秦正问。 “隐曲之疾,难言之疾。得此隐疾,难以治根,房事不举,下边不行,难有一儿半女。”岳山川道。 郭善柔气息突然变急,双臂居然也抖动起来。 “我与你有何怨何仇?为何你要说出此话来?为何你要这样冤害我?”郭善柔当堂失态,质问岳山川。 “李家娘子莫要急恼,这里是刑司公堂,有秦大人明察秋毫。岳某身为医者郎中,只是说出实情,并无冤害任何人之意。”岳山川道。他说话中庸温平,不急不躁,如此倒让那郭善柔乱了阵脚。 “大人,莫要听说他胡说八道啊。我夫乃是刚强男子,身体有力,我夫妻二人生活和谐,绝不像他所说这般。”郭善柔说道。 赵初焰在一侧,对此时堂上之事不听不看,全当自己不是人。 秦正怕惊堂木,问岳山川:“岳山川,你所说这般可有证据?” “草民便是人证,另有物证,便是李如全每次看病问诊的医案记录,草民也已经随身携来。”岳山川说着便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本医案来。 医案由堂下衙役转呈给秦正,秦正翻阅过目,再看堂下,其目厉害,能照人心。 郭善柔以为秦正就要叫自己,谁知却没有,秦正暂时未理会她,而是去看那苗家姐妹。 苗家姐妹受刑,又被故意冷落在旁旁听,早就折了胆气,此时正心虚,浑身发抖。 “将苗英苗芳二妇还押上堂来。”秦正叫道。 衙役押上二人,苗英难起身,苗芳看着她,虽说她们是亲生姐妹,可是她才不想变得和苗英一般模样。 “苗英,苗芳,本府再问你们你们刚才上堂供述是否都是实情?是否有故意隐瞒不报?”秦正问二人。 “大人。”苗芳磕头扑地,嚎啕哭着说:“饶命啊,都是郭氏教唆我们这样说的,她还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说是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大人,郭氏她并非贤妻,平日素来苛待自己丈夫,那李如全究竟行不行民妇就不知道了。”苗芳反水了,居然也说到李如全行不行这事情上,这下子轮到郭善柔手足无措,惊恐不安了。 “大胆!”秦正叫道,看着堂上秦正动怒,此时苗芳就像一滩烂泥那样难以起身。 “大人饶命,都是她郭善柔害人,五百两对于我们姐妹而言可不是个小数目。”苗芳求饶道。苗英看着她的这姐妹,她有口难言,似想求苗芳自己独自背下这罪过,因为她已经受罪了,而苗芳还未损伤一根毛发。 “大胆,为着这五百两你们就甘做帮凶,冤害一条人命。”秦正大怒。 第376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八」 “大胆,为着这五百两你们就甘做帮凶,冤害一条人命。”秦正大怒。 苗芳摆手否认道:“大人,害人得是她郭善柔不是我们呀。” 赵初焰反了常态,转了眉眼,注意起这苗芳和苗英来。她想要看看究竟她们这种人最后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大胆刁妇,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矢口否认,对于那李如全没有半点愧疚,只想自己脱罪。”秦正怒言道。 “你们明明清楚事实,收了银两,亏了良心,帮助郭善柔捏造谎言,掩盖真相;虽然没有直接行凶杀人,但照本府看来,行为更加可恶。若无重罚,如何教化民众?” “在你们眼中,那李如全冤屈或许只值五百两银子,而在本府眼中,你们分文不值。今数罪并罚,判苗英,苗芳受鞭刑50。” “来人哪!拉下去,打!”秦正叫道。 苗芳听秦正判完,便爬着向前,叫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此事是苗英她与郭善柔商议,与我无关,我并不知情,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打就打她吧,我是冤枉的呀。” 生死关头,这苗芳的确丑陋无比。 原先不能起身的苗英这时候也扑起身来,抓着苗芳,抓了她一衣衫鲜血。 衙役上来拿人。秦正盯着堂下这两妇人,眼中怒火威威。 “大人,民妇是冤枉的……”苗英和苗芳被拖出大堂,那苗英垂死挣扎,破口大叫,很是难缠。 赵初焰侧脸观此一幕,捏了双拳。 “郭善柔。”秦正叫人了。 郭善柔此时就像是受惊的小畜,她无比悔恨,曾经她做错事时候有多么恶毒,此时她便有多么悔恨。可是还要一搏。 “本府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实情。”秦正道。 “大人,民妇是与丈夫不和不亲,可是此乃私事,民妇不愿意外传,所以才花钱买通了苗英和苗芳。民妇认罪,但是民妇绝无做不贞之事,望大人明察。”郭善柔道。只要她咬死不认,而如今你李如全已死,这家务事便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秦正蔑视这妇人,道:“好一个巧舌妇人,你以为李如全身死,而旁人手中又无实证,所以本府便拿你没有办法是吧?” “本府今日还就告诉你这铁证就在你身边,你的两个孩儿便是你偷奸的证据。”秦正道。郭善柔不得不抬头看秦正,似有一股外力此时正狠狠抓扯着她的头发迫她抬头,她又觉浑身上下犹如虫蛀鼠咬,正痛得钻心。 “郭善柔,本府怜你儿女年幼,实在不忍将他们唤上堂来。实话告你,要证实你那一双儿女并非李如全亲生有许多种办法。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能在我刑司撒谎。”秦正道。 郭善柔身子抖动,随即瘫坐,满面泪流,道:“民妇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要苦了我的那一双孩儿。” 秦正看着郭善柔,又看看周围众人,命左右衙役道:“来人哪,将这一应证人全部带下,只留得郭善柔在堂。” 此举究竟何意,就是赵初焰也不懂,秦正似是避嫌,似是有意为这郭善柔遮掩什么,只是这太匪夷所思了。 待其他证人全部退下之后,那郭善柔看着秦正,道:“孩子都不是李如全的,是我同他人所生,大人想必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 “究竟是谁?莫要再故弄玄虚。”秦正道。 “他,他便是总兵麾下行营都统张崇。”郭善柔道,说罢就抹泪。 赵初焰连连眨眼,委实是被惊到了。 秦正皱眉,苏墨提笔沉默片刻才又继续伏案书写,展昭凶面无表情。 “还不从实说来。”秦正叫道。 “民妇嫁与李如全为妻,洞房之夜才知他不行。此后几年夫妻,别说生的一儿半女,就是半点女人的幸福他也未给足民妇。” “大约六年前,那晚上李如全在总兵府中当值,张崇他突然闯入我家,强行奸污于我,事后还承诺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也会对我负责。可是,此后四月,他便另外娶妻,而我也有了身孕。” “我找张崇,抱着一尸两命的准备,就要当着他的面服下早已经准备好的堕胎药。是那张崇苦苦求我,留下孩儿,又说李如全那边他会想法子为我周全。” 我不知道张崇私下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一定是用了威逼之法,此后,李如全虽然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或者对孩子怎么样。而且,每每我和张崇相会,他也会想方设法替我们掩护。” “民妇是恨毒了李如全,他明知自己有疾却还要娶我为妻,而且事前并未告知我事情,而是等待婚后生米做成熟饭,遮掩不过去时候,才坦白自己有疾。是他害了我,再加上有张崇做依靠,我才那般对他,也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怨气。”郭善柔道。 第377章 审案,李如全之死「九」 “民妇是恨毒了李如全,他明知自己有疾却还要娶我为妻,而且事前并未告知我事情,而是等待婚后生米做成熟饭,遮掩不过去时候,才坦白自己有疾。是他害了我,再加上有张崇做依靠,我才那般对他,也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怨气。”郭善柔道。 赵初焰垂眼看着郭善柔,到了此时,她反而不那么厌恶她了。 “李如全之死可有你,与那张崇有关?”秦正问郭善柔。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他的确是自尽。”郭善柔连连说道,迫不及待为自己澄清。 “当真?你这样确定可是事发之后与那张崇见过?”秦正问她。 “见过,初九晚上见过。”郭善柔道。 “那想必张崇和你说了许多话吧,还不一五一十说来。”秦正道。 郭善柔惶恐,连忙答话道:“他让我不必慌张,左右李如全是自己寻死,碍不到我们什么事情。还交代我要如何应对查案官府,就,就是刑司衙门。” “其他呢?可还有隐瞒?那李如全忍你和张崇偷情时间已久,难道他真是因为那晚酒醉疏忽而自行了断了吗?究竟这其中还有何隐情?”秦正问。 “民妇的确不敢再隐瞒大人,民妇确实不知其中是否还另有其他隐情。只是那几日李如全他便是很反常态;他愈发能喝酒了………”。郭善柔眼睛一转,与秦正说道:“大人,还有一事民妇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秦正道。 “就是初六起开始的,李如全每天都外出给什么人送饭,还说是张崇安排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张崇又在外面养了人,可找他闹了回。张崇说我想多了,他很是气恼,不许我再过问此事,见我问的急了,便说是一个秘密关押的重犯。” “自那之后,李如全喝酒更厉害了,有一回他跟我说,让我和张崇保持距离,否则日后必受他所祸。我因这事狠狠辱骂于他,他说他并非是为我着想,只是不想被我和张崇拖累。”郭善柔道。 刑司的三人组听到这里,各有反应,展昭和苏墨先看秦正,秦正又与他二人各对一个眼色。看来此事背后不简单。 可惜赵初焰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你可知他们将人关于什么地方?”秦正问。 “确实不知。”郭善柔答道。 秦正缓一缓,又说:“郭善柔,你平日吃穿用度奢侈,凭那李如全的月俸完全不可能供养的起你,是否是张崇时常给你银两?” “确实是,有银两,连布匹和首饰也多有。”郭善柔道。 “每月能给你多少银两?”秦正问她。 “三百两,有时候更多。”郭善柔道。 秦正皱眉,又道:“你可知他哪里来得这许多银两,这可远远超过了他的俸禄。” “民妇不知。他,就是张崇私下常常和民妇吹嘘自己本事大,路子广,将来有朝一日他还能给我更大的富贵。”郭善柔道。 秦正点头,又问郭善柔:“平日这张崇都有谁交往?有何朋友熟识?” “就是总兵府的那些人。总兵大人非常信任他。”郭善柔想一想,又说:“基本上都是有官品的军中人,嗯,哦,还有陈州都督陈建豪与他时常有书信来往。” “陈州都督陈建豪?”秦正再提这个名字,向郭善柔确认。 “是,就是他。张崇说这陈州都督是他的生死之交。除却平津这陈州就是他的第二个家。”郭善柔道。 赵初焰偷眼看展昭,这展昭双眉如刀斧剑刃,两条眉尾都快立到额头之上,他若有所思,神色颇沉,此时心里肯定想着什么大事。 展昭一个眼神突然扫来,赵初焰立即站笔直,动也不动。 “怎么不见你带那玉镯,听说那玉镯可是价值连城,想来也是张崇送与你的?”秦正问郭善柔。 “是去年十一月民妇生日时候他送与民妇的礼物,确实是价值连城。民妇今上公堂并没有随身携带此物,都在民妇家中。还有以往他送与民妇的那些金银首饰民妇一并都收在家中地窖中。民妇愿意一并交出全部,只求能得大人轻判。民妇家中还有两个孩儿,民妇实在舍他们不得。”郭善柔道。 这女子恶,可是她念及自己儿女,此情却是善。 “大胆妇人,居然还敢跟本府讨价还价。”秦正道。 “民妇不敢,民妇不敢。民妇只恳求大人怜悯两个孩儿,与民妇轻判,也能容民妇养大两个孩子。否则,他们可怎么活?”郭善柔道。 “不是还有他们亲父在吗?”秦正道。 郭善柔摇头,哀哀泣泣又说:“只怕秦大人一路查查下去,这亲父也保不住了呀。何况,亲父本不像亲父,否则何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偷摸,不光明正大认了自己孩儿。” “若想本府酌情轻判,除非你能提供重大证据。”秦正道。 这个时候,四个衙役抬进来了苗英和苗芳。闻得有人进大堂,赵初焰侧头,谁知这一瞥倒令她自己浑身不适,心神慌乱。 苗英和苗芳脊背受鞭,受鞭地方都已见骨,两人不动,被抬上公堂,想必已经命绝。 赵初焰翻一个白眼,垂头向自己右侧,竭力掩饰自己不适。 郭善柔也见这苗英和苗芳,她害怕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笃定心意,想要获得秦正轻判。 “回禀大人,这二妇受刑不住,已经死了。”衙役道。 “将尸身交还与她们家人。”秦正道。 秦正又说:“今日结案于此,将这郭善柔暂押女牢,改日再判。” 秦正,苏墨,展昭三人先退。赵初焰头脸看向公堂外,恨不得立时飞奔出去。她浑身不适,心慌意乱,却说不出是何缘故。 本章完。 第378章 计谋「上篇」 秦正,展昭,苏墨三人才下公堂,就上书房。 “你们两个怎么看?”秦正问展昭与苏墨,三人刚下公堂,都着一身官袍正装。 “总兵府干净不了。”苏先生道。 “只要大人下令,展昭这就将那张崇带回府来细细审问。”展昭急言道,他一副火相,杀气浓烈,心中已然认定是张崇害了叶少轩,对其罪行无法忍耐。 秦正看展昭,并不为之所动,反而淡淡问一句:“将人带回府来,然后呢?展护卫这是认定张崇与叶少轩之死有密切关系了,甚至可说就是元凶首恶。” 展昭眼有火,恨不得立刻提剑去斩下那张崇的人头。他反问秦正:“大人心中难道不是这样认定?” “未有实证之前,我的一切认定都仅仅是推测,做不得数。”秦正道。他自是极其了解这展昭,也不怪他刚才那番说话。若是放在从前,张崇害了叶少轩,那他展昭便可以提剑斩张崇,因为这便是江湖规矩。只是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江湖规矩怎么能与朝廷律法混为一谈。 “大人,难道那郭氏不是人证吗?她所招供之情便是证据。”展昭道,他说话时候整个右臂都在甩动,那并非是抖动,颤动,而是心中紧紧压抑的怒火无法宣泄,就快要破发而起。 “郭氏是人证,她所招供之情也是证据,但是却不是真名张崇谋害叶少轩的证据,而只是她与张崇苟合,行为不轨的证据。你若是因此便信心大握,去带了那张崇;最后不仅不能让他认罪伏法,甚至还会置郭氏于死地。”秦正道。 “只凭郭氏一言根本无法证明那被张崇囚困的人是叶少轩,张崇完全可以推说那是总兵府的一个秘囚。所以到头来,你只能判定张崇是与郭氏通奸,而郭氏呢,不仅通奸,更严重得是她还构陷朝廷将官,这最后是什么罪行,又要怎么论罪展护卫你心里不清楚吗?”秦正问展昭。 展昭冷静下来几分,咬咬牙,先行忍下心头怒火,和秦正说:“大人,属下失言了,属下太过心急于破案,没有周全。” “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冷静。”秦正对展昭说。 “属下谨记。”展昭道。 秦正还劝展昭冷静,可转而他便沉下脸了,愁眉不展,只因时间紧迫,想要循线追出隐藏端倪谈何如意。他并不怀疑郭善柔所言,然而若此证据放于公堂却不能让张崇甘于认罪,道出更多罪行;相较而下,张崇倒是可以几句咬死郭善柔,他证明郭善柔污蔑他倒是容易得多。若是强推郭善柔上堂便是害死了这唯一的人证。 “只有十天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苏墨在旁说道。 秦正看苏墨一眼,如今事态已成燎眉之势,他如何不急,他心中也和苏墨一样,也清楚得计算着时间,可是急也没用。 “明明已经捕得端倪,可是却不能循线追查,又不好直接审问张崇,这真是难办。”苏墨心急,话多了许多,只是都是些无用的废话。 “眼下紧迫,苏先生你便不要说些急人的话了。”秦正说道。 第379章 计谋「下篇」 “学生也是着急,如今除非叶少轩亲自出来指证张崇,否则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呀。”苏墨道。他自说自话,反而激得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苏先生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成一计,他道:“要那张崇认罪,看来我们也只能来些邪的。” “什么邪的?你倒是说说看。”秦正道。 苏墨将自己心中计策说出,只是短短一瞬,这书生头脑里倒生出了如此百转千回的计策,果真是奇人。 苏墨将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他看着秦正和展昭,这两人此时都垂首负手,一副深思,苦思且眉头打结的模样。 苏墨等着他两人的答话。 秦正顿一顿,终于开口:“如此也便是兵行险招了,而且恐会涉及无辜。” “总兵府水深,谁无辜谁不无辜都尚无定论,若是心行端正,若是心无愧意,何怕再见叶少轩?大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哪!”苏墨道。 秦正为难可又不得不为,否则还能怎么样,难道要看凶犯逃之夭夭,冤者无人伸冤吗?刑司断案,刑司公正,可是刑司中人也并非是神,难以面面俱到。 “秦正点头。又说:“此事机密,只要漏出一点破绽不仅难以成事,难免还会连累自己,需要一机敏得力之人前去办。先生你看谁最合适?” “展护卫本是最佳人选,只是却不适合。”苏先生前半句话听得展昭瞪大了眼睛,后半句才又让他恢复常态。 “那叶少轩骨骼细,身形倒有几分像是女子,展护卫你如何乔装也变不作他,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叶少轩重现总兵府,这总兵府总也需要有人策应才好。”苏先生道。 展昭就是不喜他这个时候还故作玄虚,便直截了当问他:“苏先生就说谁去最合适?” “杨姑娘最合适,杨姑娘与叶少轩身形相仿,又精通易容乔装之术,而且轻功绝顶,一身武艺,此行最是合适。就由她假扮叶少轩,展护卫你暗中策应,只是其中细节我们还要细细斟酌。”苏先生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唤杨姑娘。”展昭道,此时他神色颇重。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便又要主动去找杨欣婷,而且居然又要一起行动办案。 “展护卫,要好言相请。”秦正叮嘱道。 展昭点点头,出门走,去找杨欣婷。 杨欣婷此时就在客房中,这几日她锁门不出,细细算来便是从那日她与展昭争执时起;她心中不乐,几多苦思,其中自有此事缘故,然更多得是她畏惧再次毒发。 杨欣婷畏惧毒发,杨欣婷不甘再做第二个“沈萱姿”,她更在意得是她自己。既然难成他心中所爱,又不甘于苦苦付出,那便另辟蹊径,成他身边举足轻重之人。 思绪难停,杨欣婷靠床坐,此时又听得扣门之声。她未曾应声,自去开门,不知道此时来客是谁。 杨欣婷开门,见门外站人是展昭,且着官袍。 杨欣婷皱眉,方才她心中惦念他,如今他倒出现在她门前,只是那又如何?恐怕他是有事找她吧。 “杨姑娘!”展昭先语,人正正经经,带三分拘谨,就差没给她杨欣婷抱拳做礼了。 杨欣婷眉更皱,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展昭,等他和自己先开口。 “杨姑娘!展某有一事相求!”展昭主动“请”杨欣婷。 “还真是有事?是何事?”杨欣婷问。她希望展昭那边是有私事求她相助,那样她便能有计可施。 “叶少轩之事,若要真凶伏法还需得杨姑娘相助。”展昭说道。 杨欣婷眉一抖,疑问道:“需要我相助?如何相助?若是再让我假扮那赵初焰我可决绝不肯。”杨欣婷先摆明心意。 只是一个名字,她看到他眼中情愫生,旋即又正色下来,虽然只是瞬息之存可那却是他的真实心意。 展昭欲答话。那杨欣婷突语道:“果真是公事第一!” 展昭看着杨欣婷,他自然懂得她的言下之意,听得到她的未语之言。 “这是展大人你自己的主意还是秦大人的意思?”杨欣婷问道。他不与她以情谋事,有事说事,拘谨有礼,那她也如此待他。 “苏先生妙计,若想计成需杨姑娘相助。”展昭如实道。 “要如何行事?”杨欣婷问。 “秦大人和苏先生正在书房等候,请杨姑娘移步书房,共商此事。”展昭道。他没想到此事可以进行得如此顺利,原想杨欣婷心思婉转,恐怕此番说服她需要一些功夫却不想如此轻易便得她心意。 “好吧。如今我身在刑司衙门,此事又事关叶少轩,我也不好不管,便跟着你一起去吧。”杨欣婷道。 些时后,杨欣婷来到书房,见到秦正与苏墨,得知全盘计划。她是不必再假扮赵初焰了,这一次她是叶少轩,已经死去的叶少轩。 本章完。 第380章 闹鬼「上篇」 戍时时候,展昭从验尸房出,欲前去总兵府。 冬日戍时,夜色已浓,四下掌灯。刑司衙门几班衙役、侍卫倒替,举着火把,巡视府衙,不错漏一个角落。 一路走下来,展昭满意刑司防卫,将要出府,到府门门前的时候遇见了周雀和赵初焰。 展昭闻到一股腌制的酱香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就是很香。 这两人不当不正站个门口处地方,面朝门,背朝里,站在一块,靠在一起,头脸垂,不知道在干什么。 总兵府那边事急,不容耽搁,展昭无意驻足,便叫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周雀立时转身。 赵初焰双肩抖,转过身来,人突然间变矮了几分。 周雀在吃饼,边吃边叫道:“哎呀,展大人!” 赵初焰不说话,嘴里全是饼,手上捧着一桑皮纸纸袋,里面放着她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酱香饼。 “展大人,这酱香饼味道可好了,你可要来点?”周雀问展昭。 “不必了,我还有事。”展昭答一声,抬腿就要走。 赵初焰听见自己心里有无数个不同声音“要不要和他说话?要说什么呀?问问他去哪里呀,让他保护好自己;再不说话就来不及了呀……” 展昭从周雀身边过,赵初焰侧脸,终于忍耐不住递过去自己的眼神。而他已经离府,她只看见他的衣角。 赵初焰低头,她有一肚子的话无处诉说,而他是有多讨厌她才会一句话不和她说,就连看她一眼都不看…… 周雀在旁,嘟囔一声:“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他这会出去肯定是去总兵府了。” “不会有危险吧?”赵初焰问,觉得心慌,觉得心口悬针,恨不能立刻冲出去跟上他,可是她凭什么。 “不会的。说不定,明天等他回来叶少轩那案子已经破了。你放心吧,等他回来了我派人去通知你。”周雀知赵初焰心思,也不点破她,只暗暗顺她心意,宽她心思。 “不用,不用。”赵初焰假笑,又道:“你忙你的吧,我,我这也回去呀。这酱香饼留下来你吃吧。” 她把桑皮纸袋留给周雀,自己就走。 “真不用了呀?”周雀再问赵初焰,他觉得她很是奇怪,此举不寻常,必然还有后招,若是真得这样安静离去,那赵初焰就不是赵初焰了。 总兵府这边,白虎常武都在,两人严锁总兵府几日,未出任何差错,可是也未有任何收获,如今时间已去几日,距限期愈来愈近,若到时候无法查清真相,拿住真凶;于王爷那边无法交代,必然要领受重罚。到时候那王干必然还要反咬一口,如此一来后果只会更加糟糕。丢官职掉脑袋他二人并不惧怕,可恨可憎不甘心得是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两人简单用过汤饼以后便又继续坚守岗位,履行职责。而这个时候,展昭到,他穿官袍,身携剑,眼神厉,神色稳。 见他来,白虎常武大喜,双双上前,道:“展大人。” 展昭看过他们,问道:“怎么样?是否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白虎答话道。 “怎么他们竟如此乖巧,肯乖乖就范被锁在这府中?”展昭问道。他心里可是清楚王干和王干那帮手下的为人品性,要他们不没事找茬,没事找事简直不可能。 白虎摇头,道:“这帮人倒是惯会找茬,那王干就是找些生活习惯来刁难。倒是他手下那些各个都比他更变本加厉,强硬得他们也不敢来,就是恶语相向,恶意挑衅,想要激惹我们。” “尤其是那个张崇,闹的最欢。”常武说道,脸色阴沉,目光狠厉,看来这几日他没少在这边受气。 “张崇?他怎么了?”展昭细问道。他很想知道这张崇这几日的表现。如今看来,这张崇马脚确实露出不少,只差一个确实证据。 “躲在暗处,出谋划策,撺掇众人的就是他。”常武道。又说:“这家伙似乎是个见不得光的,心里藏着龌龊,王干眼下被锁了,他倒是这边的第二号人物。” “他老婆也来闹过几回,还威胁说要上京城为张崇讨要说法。倒也真是个难缠妇人。”白虎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常武补充说道。 展昭听他话倒是可以想象这张崇老婆的模样。他说:“可还有别人来过?” “没有。这几日即便是他府中的日常菜食采买也是我们的人负责,外人绝对不可入。”白虎答道。 “那可有人潜行进入?”展昭又问。 “那更加没有了,若是什么人都能潜入,我和常武白白守在这里了。”白虎道。 展昭点头,道:“做的很好。”说罢,他眨眨眼,带几分狡黠又说道:“你们守得太严,那谁都无法进来了!” 白虎和常武相互看一眼,白虎问道:“展大人?这话何意?可是有法子了?” 展昭也不细说,嘴角一弯,道:“今晚你们便知道了。有形无实,外紧内松,故意放水,只是别做的太过,别让人看得出来。” 白虎常武听后大喜,两人点头,应道:“是!” 展昭又问他们:“这府中的三餐伙食都是他们自己人在做吗?” 白虎点头,道:“是!总兵府的厨子还是厨子,下人还是下人。我们只管锁总兵府,不细管这些事,但是全府上下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展昭回道:“日后几日万万不可松懈,能否功成就看这最后的了。” 深夜丑时,总兵府的两个下人忙碌罢欲回“下人房”休息。 月色凄,阴风阵阵,两人提一灯,边走边说话道:“累死了,从没有劈柴劈到这么晚,怎么刑司衙门也不帮着咱们做做这些活。” “想得美了。你说话小点声,别叫他们听到,说不定他们就藏在哪棵树后面,或者假山石后面。” “有他们在,咱们也放心不是吗?” “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你还担心那叶少轩来找咱们啊?” “深更半夜你别说这个,别叫他听见了。” “听见什么听见,人都七零八碎的了,还能听见什么,即便他出来,也走不到咱们跟前。” 风更阴,天上黑云起,黑云罩月,天地无光。周围似乎有人声哀吟,却只闻其声却不定其方位;又似乎有人影浮现,虚虚实实,令人难辨真假。 “这是什么?你看到了吗?有人影,是那叶少轩,准是他。”下人慌了。 第381章 闹鬼「下篇」 “这是什么?你看到了吗?有人影,是那叶少轩,准是他。”下人慌了。 “胡咧咧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 慌神的下人左右四下看着,连手脚都软了。 忽然,周围有怪声起,似是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而且方位可辨,便是从那树后面。 两个下人停步,手提灯,一起往树后面看去,随即,丢了半条命。 只见一怪物,四肢并用,爬行而来,身体似是由多肉块拼接而成,怪异可怖,时时发出咯咯的骨节响声;此怪物只头面全,扭动着脖子,瞪着那两个下人,一步一步爬山前来。 “叶少轩!”下人惨叫,一个摔了灯撒腿就跑,一个在地上滚了七八圈以后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去。 一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总兵府炸锅了,犹如一石击入一潭死水。 侍卫张熊事发当晚在场,亲眼目睹叶少轩惨死,他自己也给了叶少轩两刀,不料往后几日,那血淋淋场面竟成梦魇。 这一夜,张熊再发噩梦,梦见那叶少轩寻头而来;他为噩梦所惊,惨叫醒来,扑腾而起。如此,倒是惊到了和他同房睡大通铺的其他九个侍卫。 “怎么又做噩梦了?” “又是梦见那叶少轩和你索命了是不是?” “刚才梦见……梦见那叶少轩在找他的头,和,和我索命来了,只怕只是噩兆。” “你是白日多思所以夜里才发噩梦。那叶少轩做了刀下鬼,即便心中有怨恨也与你无关,咱们也是听差办事,若是咱们当时都不动手那吃不了兜着走得就是咱们了。而且他头也不是你砍下来的,是张都统砍的,叶少轩找也应该找他去。”这侍卫话中所说得张都统便是张崇。 “我也砍了叶少轩,倒是没见他来找我,左右还是你自己的问题。一个死人,都死成那样了,还能有什么本事?怎么就还是噩兆了?” “咱们在场的这哥们几个那晚上基本上都在,谁的刀上没沾叶少轩的血,怎么就你一个人如此多事?” “是呀是呀!要不怎么说你到死也只能做个小小侍卫,你看张都统,原校尉他们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怎么也不见有一个死鬼来找他们,不照样活得好好。” “你应该找个郎中赶紧看看。” “不应该找郎中,应该找个江湖术士吧。” “哈哈哈哈……”几个侍卫七嘴八舌说了一通,说罢又起哄笑了起来。 张熊听不得他们的话,他的耳朵似乎不再长在他身上,他直勾勾地盯着窗户,眼睛越瞪越大,眼中遍布血丝,血丝之下便是将要崩裂的恐惧。。 “张熊,你那是什么模样?你见鬼了呀?”一个侍卫没好气地说话道。 张熊不语,口舌难合,只痴傻看着窗户那边,流诞,身不能动,双肩哆嗦,面惨白。 他这副见鬼的模样倒让其他侍卫行为统一,一起看向窗边。 窗户掩,有人影,就在窗外。 “谁,谁人在哪里?”同睡大通铺的侍卫问话道。 “何人装神弄鬼?再敢造次就将你大卸八块。”另一个侍卫说话更加凶狠。 “吱”的一声,窗户自开,吹进一阵阴风,而阴风中就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惨白之色,头颈似乎已经折断,几乎垂在肩上,他披头散发,一身血污,既凄惨又可怖。 “叶少轩,果然是你,你这死鬼做人不行,做鬼还倒是本事了。”一侍卫叫道,根本不惧也不怕。 死者叶少轩不答话,只是头颅掉,那头从窗摔落进房中,在地上骨碌骨碌到处乱滚。 这死人头也甚是诡异怪奇,一会朝着一个侍卫滚去,一会又骨碌骨碌追着另一个侍卫去了。 “叶少轩!”那位扬言要将叶少轩大卸八块的侍卫高喝一声,取来佩刀,就要再杀叶少轩一次。而他身边还有三个帮手,打着和他一样的主意。 四人一起杀来窗边,可是那死人叶少轩却突然消失了,就在他们眼前,就像是一阵烟那样,瞬间不见了。这四人中有人后背发凉,刚才他还不害怕,只是见了这一幕心下也招架不住了。因为活人哪里能这样平白无故消失,除非真是死者冤魂作怪。 “头呢?头呢?”身后有侍卫叫话道。 “怎么回事?”最凶恶的侍卫回头问道,手中提刀,依旧凶悍,若是被他逮住叶少轩他还要将他大卸八块。 “头不见了呀,眼瞅着他就那么突然不见了,今晚真是出了怪异了,难道那叶少轩真得找回来了?”有一个被吓到无状的侍卫说话道。至于那张熊,此时已然瘫倒在床,不得动弹。 “放你奶奶的屁。”凶恶侍卫大喝一声道。 这声罢,房间出现了一个白影,似实似虚,如影随形,飘飘渺渺。 “叶少轩,叶少轩来了。”有一个侍卫吓崩了。 白影分明就是一个,可是所有的侍卫都感觉到他就贴在自己身边,还一阵讨命耳语。 “你砍了我几刀呀?” “你说是谁砍去我的头了?” “你刀上有我的血……” “冤有头债有主!” “我的死你们各个都有份。” “冤有头债有主,血债必要血来还。” ……那一声声耳语,带着咬牙嚼骨之声,带着泣血之音,满含怨恨,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窗外,又一阵阴风吹来。 “啊……”几个侍卫招架不住,惨叫连连,提刀奔出侍卫房,逃命而去。 本章完。 第382章 布局,不平静的总兵府「上篇」 王干和自己妻妾家眷被锁于总兵府一院内,一家人正在酣睡,突然外面便炸了锅,乱成一锅粥。 一瞬间,有惨叫呼救声,有集结追逐声,有兵器械斗声,还有叫骂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响成一团,可是王干就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咱们府里人和刑司衙门那边打起来了吗?”王夫人起身问王干,满脸不安神色。 王干已经点灯,站在床下,骂道:“奶奶的,欺人太甚,你呆着别出来,我出去看看。” “当心。”王夫人忧心说道,看着王干离开床榻,手端烛火,开门而去。 王干的几个妾身添房也被惊动,有两位更是引了自己贴身丫头开了厢房门,探头向外查看,不想看到王干火气冲天地奔向院门。 “将军,这是怎么了?妾身害怕。”王干小妾岁岁娇声憨语道。 “害怕什么?”王干几乎是跳着吼话道,又说:“我还没死呢?他刑司衙门能把我怎么样?”说罢,这武夫疾冲向门边,怒不可遏。 王干欲开门,可是门外上锁开不得,只敞开一道门缝来让他瞥见外面情形。只见,半个总兵府遍布火把之光,到处都是刑司衙门的人,一个个持火把,亮兵器,凶神恶煞的。 “发生什么事了?”王干站在门内,吼叫道。 外面人来人往,有人往这边看,却无人答话。 王干恼了,憋了个满脸通红,叫道:“大胆奴才,本将军问话居然敢不答话?活腻歪了是不是?展昭呢?让他过来跟我说话。” 还是无人理他,只有人看他。 王干脑门一热,伸手便来抓外面的门锁,破锁出门。 锁断人出,王干怒火朝天,正要上前去抓几个刑司衙门的人,一面为了出气,一面为了问话。可是他还没有出手,身后便来了一个声音。 “总兵大人好力气!”王干扭头看到白虎,这刑司衙门的头位捕头,虽官微位小却也不好惹,因为他背靠刑司和秦正。 白虎温文,风度翩翩,也有容人量;可在王干眼中这些全是骗人的表面伎俩。不过,他毕竟是堂堂的总兵大人,即使如今被锁在这府中,也不至于落魄到居然要受一个小小捕头辖制。 “白虎。”王干叫道。 “这深更半夜,总兵大人不在里面好好休息,怎就突然跑了出来,还毁了我刑司衙门的一把好锁。”白虎上前说话道,面上带笑,眼神也温,可是心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哼哼,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和我说话?展昭呢?让他过来见我。”王干摆谱说道,气势凌人,分明不把白虎放在眼中。 白虎眼冷下来,也收了笑容,负手答道:“展大人没空过来,白某位小,自然不配和大人你说话,可是职责所在,若然大人你跑出这院中那白某也不得不管。” “怎么?区区一个刑司捕头也敢跟本将军动手吗?本将军就要离开这边,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得不管。”王干威胁人了。即便他现在被锁,但是他确实还有这个分量。 第383章 布局,不平静的总兵府「中篇」 “怎么?区区一个刑司捕头也敢跟本将军动手吗?本将军就要离开这边,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得不管。”王干威胁人了。即便他现在被锁,但是他确实还有这个分量。 “动手白某可不敢,白某不敢以下犯上,我们展大人如今也顾不得这边。可是展大人和秦大人都事先交代过若是大人你强硬出院,不听刑司指令,我便要速将此事十万火急报告展大人和秦大人,请他们来处置。” “白某素来感服总兵大人智谋和能力,大人这般人物想来能分的清楚轻重,更不会令卑职为难。”白虎说道。 “哼,你以为你这番托词便能锁住我吗?你没有听到外面都吵翻天了吗?我这府里出事了我能不去看看吗?”王干道。 “大人,若是你府上出事那便是我们刑司衙门的责任。若是大人你私自出这院子那便是大人你的不是了。”白虎冷静冷言道,冷冷看着王干。 王干刚刚还气焰嚣张,欲自行前去查看府中情况。可是看到白虎这样他反而犹豫了,心中判断白虎动机,由此还在脑海中演绎出了一大阴谋。 王干觉得今晚这样闹腾便是刑司给他施计谋,就是要哄骗他出这院子,否则为何白虎会守在这外面?难不成他这几日时时刻刻都在外面吗?这绝对说不通,而且刑司衙门这么大的阵仗还偏偏从他门前过,给他看见,这绝不是巧合吧。他不知道刑司那边搞得什么鬼,但是只要他不出这门他们刑司的阴谋诡计便不能得逞。只可恨他刚才冲动之下居然坏了那把锁。 “若然我府中出了事情,或是伤了一人,损了一人那便都是你们刑司的责任。”王干道。 “刑司衙门上下自当鼎力办差,不叫大人府上伤损一人。而且,今晚上我们展大人也在,所以大人更无须担忧。”白虎道。 王干心下狐疑,听得今晚展昭在,他更加确信今晚刑司有大阴谋针对他。 “哼!本将军与你们刑司之怨等待日后再慢慢计较,且有你们好受的时候。”王干道,说完一个甩袖,走着四方官步回去院中。而白虎也没有再去关门上锁的意思,就由着那门开着。 王干不自由,但是他的手下张崇和原海山这一流人还可自由行动,只是不得出总兵府。 这张崇去唤了原海山,两人各带了府中将官和手下亲兵,循着声音找着了事发地。 那是总兵府正门处,蹲着下人,侍卫还有丫头,人数不少,都是总兵府上的熟面孔。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展昭也在,刑司衙门的人举着火把将这下人,侍卫和丫头一并围着中间,阻他们来去之路。而这些王府之人一个个抱头无状,极其狼狈;其中更有几个严重的已经是恍恍惚惚,六神无主,眼神不定,充满恐惧,看样子是被什么吓到了。 展昭低头看着围在火把之光下的这些总兵府下人们。 张崇和原海山道,张崇喝一声:“吵吵嚷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刑司衙门究竟将我总兵府当成了什么地方?” 张崇和原海山魁梧而来,展昭扭头看他二人和他二人身后的阵仗队伍,眼神沉定,不见分毫惧色和畏意。 “展昭,这是怎么了?难道素来自称公正侠义的御猫今日要在总兵府拿这些下人们开刀了吗?”原海山问话道。他手上那道伤口此时倒是不疼了。 面对这二人,展昭也是另一幅神色,因为和颜悦色,讲情讲理与这二人完全行不通。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伤人了?倒是你们二人,不在自己房中好好呆着,怎么就跑出来了?”展昭问他们二人,若是比胆识气魄,这张崇和原海山加一起也不及他一半。 “我们跑出来了?你领着人在我们总兵府上胡作非为,怎么我们还管不得了?”张崇咬住一点不放。 展昭将这张崇好好看过一遍,张崇见他这般对自己,眼中泛出许多阴鸷和恶毒来。这些都被展昭捕捉在眼中却未曾当成回事,那张崇每恶毒一分,他便以更凶厉坚定的眼神回敬他。 “胡作非为?究竟是谁胡作非为?两位说话前不如先问问他们,先把事实搞清楚。”展昭不紧不慢说道。 张崇不肯就范,不管展昭这边有理没理他都不听不管。可是原海山不一样。 原海山看着那些下人,侍卫和丫头,问他们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怕,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若是平白无故受了欺负自然有我们给你们做主。” “原大人。”先答话得是一个下人,穿着下人服,和另外一个下人靠在一起,两个人一脸鼻涕眼泪,还浑身颤抖。 “是,是那叶少轩找回来索命来了呀。”下人答话道。 “什么?”原海山非常惊讶。 展昭注意着张崇此时的反应,这张崇心里有轰隆雷声,可是到了表面却未曾表露出多少异样。 “说的疯话吧你,怎么叶少轩回来了,还向你索命?你是砍过他几刀还是怎么着他了?”原海山问道。 第384章 布局,不平静的总兵府「下篇」 “就是真的呀。”有侍卫说话了。这侍卫一身冷汗,面色发青,说话时候口齿都在颤抖。 “是刑司衙门,是展大人他们及时出现救下了我们,要不我们几个就被那叶少轩索去了性命呀。”原海山听着他的话心头起了一把火,他火的不是叶少轩回来这鬼话,而是他说是展昭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们。 “原大人,你可得小心;张都统,你也得小心,我们砍了他多少刀他都记着呢。他也知道是张都统你砍掉了他的脑袋,肯定会回来找你要脑袋。”这侍卫又说道。 原海山听罢大怒,骂道:“胡言乱语。” 话说时候,原海山已经拔刀亮出锋利刀刃,要斩杀那侍卫。 刀刃将到侍卫脖颈,幸而展昭及时出手,到未曾拔剑,只是强硬出手以硬抗硬,以剑鞘和剑身挡下那冷光刀刃。又一个剑招卸了他手中大刀。 展昭招数妙,原海山岂是对手,看着自己刀刃在展昭剑鞘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不知道怎么反而砍到了自己左手腕上,而这一次比前两天那次伤的可厉害多了。 “原校尉,有我在场,岂容你任意伤人性命。”展昭道。 原海山的刀伤了他自己,染了他的血,最后砸落在地上。如此一举,也真是叫他颜面扫地了。 原海山流血多,染了衣衫,这一次他可得休养多日才能复原了。 “展昭,你敢在这里随意伤人?”张崇质问展昭道。 “不这么做难道要看他在这里随意杀人?”展昭反问张崇。 “好你个展昭,不愧是秦正的手下,嘴上功夫一样厉害。我倒要问问你如今这总兵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是不是要负上责任?”张崇问展昭。 “刚才他们所言张都统你听得一清二楚。叶少轩已经身死又怎么能回来?他们口口声声说得见叶少轩,可我的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刑司衙门只断活人案,可管不得死者怨。这些人刑司衙门皆会暂时收管。”展昭道。 “为何要你们来收管?”原海山问道,一边用手捂住伤口出血的地方。 展昭看他一眼,倒也正经答话,他说:“不由我们收管难不成还要看着原校尉你出手伤他们性命?” “我……”原海山还想要为他自己狡辩说话。可是张崇阻止了他。 “此事恐怕是有人装神弄鬼,故作玄虚,刑司衙门暂时收管他们也好,省得留在这里乱了人心。左右也就是这几日时间,若然总兵府上真得出事,无论是生者所为,或是死者所为,刑司衙门都要担责任。”张崇道。 “对对,就是这样。”原海山在旁边附和道。 “叶少轩之死,刑司衙门自然会查察清楚。案子清楚,死者自然得安。”展昭说罢,转身吩咐着刑司衙门的人道:“来人,将这一干人等全部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张崇看着展昭,故意和他说道:“这叶少轩活着时候该死,死了也白死,如今死也就死了吧,怎么还要出来作乱,弄得这夜半三更展护卫你有家也不得归。早听说刑司的人本领通大,能通鬼神,不如展护卫你便和这叶少轩交流交流,反正你们关系也熟自然能说得上话。就让他趁早滚蛋,免得再被杀一回。” 刑司衙门诸人听张崇这言语都心生怒意,这张崇摆明便是挑事,这话换成是谁听了去恐怕都要发火动怒。可是展昭却不为所动,不与对方发生争端。 “叶少轩若是真得有灵便应该去找张都统你,毕竟是你砍了他的头,也说不定,他很快便会去找你了。如果他对张都统你说了什么,可不许对我们隐瞒啊。”展昭说道。当忍的时候他能忍,可是说几句话还击对方也不为过。 “展昭,这等怪力乱神之语是你一个三品官该说的话吗?”原海山说话了。 “怎么?张都统方才不是也是这么说话的吗?”展昭反问道。 原海山接不上话,伤口处还在流血。 “展护卫,记得你们的时限,若是到了时间你们刑司衙门还查不出来什么结果,到时候我倒真想看看你又是一副什么表情,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张崇说一句,转身便走。 原海山甩甩衣袖,瞪展昭一眼,也跟着张崇离开。两人原本是来找麻烦的,最后却是自找麻烦。 展昭目送张崇和原海山离开。 张崇和原海山走出百米,那原海山便说道:“怪力乱神,岂能可信,定然是刑司衙门弄出的阴谋诡计,故意装神弄鬼。” 张崇面色重,跟着说道:“自然是装神弄鬼。”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栽害谁?难不成还想给那天杀的叶少轩翻案?还想把黑的变成白的,有罪的变成无罪的?”原海山捂着伤口,嘴上说话不停。 “不得不防啊,说不定等几天叶少轩这事情就会大变模样。”张崇道。 “还能变成什么样子?他叶少轩杀人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本就该死吗。如果刑司衙门胆敢妄为,我豁出去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和他们大干一场。”原海山道。 “若然真得如此,海山兄我将与你一道,与他们刑司拼个你死我活。”张崇道。 “张崇老弟,海山知你也是血性汉子。除了咱们将军,海山最敬服的便是你。今晚这样乱糟糟的,不如老弟你跟我回房,咱们喝几杯茶,呃,你也能帮我包扎包扎伤口。”原海山道。 张崇低头看着原海山手腕上的伤,明显他是不乐意,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很晚时候,张崇才回去自己房间,他在原海山那边喝了茶水,吃了点心。 张崇进门,蹲身细查他出门前洒在门前地上的香灰,若是有人偷摸潜入进来,他必然能够发现。 一番仔细探查,张崇通过了自己心中疑窦,确认无人进出自己房间。 本章完。 第385章 总兵府生乱「上篇」 二月二十四日,正月十九。 这一夜,张崇安睡,反倒是那原海山惊梦连连,还自己在自己床上打斗了一番。 刑司锁总兵府,禁总兵府全府诸人出入,然生活起居皆从往日。 巳时,王干麾下一众干将聚于一起,切磋斗武,张崇,原海山自然也在。出门之前,张崇照旧取了香灰分洒于房中各处。如今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也只有这样才能消解他心中疑窦。 原海山打鼾连连,状态不在,而且颧骨一块还有处乌青。 “海山兄长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崇询问原海山。 原海山苦恼,摇摇手,道:“快不要提了,整整一宿就没有消停,和那展昭在睡梦中打了一整夜。”原海山答道。 张崇看他颧骨,又问:“既是睡梦中打斗,何以你这脸上还带伤?” “唉,昨夜动作太大,自己一头撞到了墙上。”说罢,原海山叹气一口,一副不得舒展模样。他说:“真是憋屈,怎么就又叫那御猫给伤了呢?日后,找个机会必报此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必定有机会。等着十日期限一满,便是我们跟他们刑司算账的时候了。”张崇道。 “对呀。”原海山答道 “张都统,原校尉,你们也来跟咱们过上几招,如何?”那边,王干麾下王鲲说话叫人了,他是王干手下的一队正,手下有兵五十,虽年纪轻轻,可是作战勇猛,是总兵府的后起之秀。 张崇,原海山回头,那张崇这时候突然一怔,随即抽刀而出,杀气怒面对王鲲。如此一幕,倒是惊到了众人。 “怎么还拔刀了?只是过招比试,你看看你还动真格了。”原海山在旁说道,可是王鲲那边感觉不对。 张崇面色难看,似有定神之意,合了双目,咬紧牙,狠摇着头。原海山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刚才是那个模样现在又是这个模样,难道是吃错药了,怎么变脸变得比小孩子都快。 “哎呦,这到底怎么了呀?”原海山问张崇。 张崇终睁眼,瞪眼朝王鲲那边看去,手上终于松了劲。 “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原海山在一旁追问道。他的确令人讨厌。 张崇摇头,道:“没什么,大概也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你陪着他们练吧,我要回房去。” 刚才,张崇分明就看见了叶少轩,那满口流血,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叶少轩就站在王鲲身边,还冲他笑着。张崇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生生就突然起了错觉?也许他也是太累了,反正这事和那死人叶少轩没有什么关系。 原海山看着张崇离去。王鲲上来和他说道:“怎么今天张都统如此怪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发生什么事情呀?咱们如今都在这府里,日日相对的,能发生什么事呀?”原海山道。 “张都统刚才,刚才看我那眼神倒是真得杀人的眼神,他刚才可不像是平日的张都统。”王鲲道。 “你没听到他说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你别放在心上啊,说不定晚饭时候就什么都好了。”原海山道。 疑归疑,原海山和王鲲到底也没有把这事当成回事。 酉时过半,天色晚,饭堂点灯。原海山,王鲲等一流王干麾下的诸位将官皆聚在此处,共用饭食。 所有人都到了,坐了一桌,独缺那张崇。王鲲便问原海山道:“怎么不见张都统,莫不是真得出了什么事吧?” 第386章 总兵府生乱「中篇」 “能出什么事?也许就在在房里睡大觉呢,别忘了外面还有刑司衙门的看门狗呢,到想要出事呢。”原海山粗鲁说道。 原海山看向外面,眉眼一开,举着筷子便说道:“你看看,人这不是来了吗。” 外面,张崇到,走进饭堂。人看上去倒是挺好,很有精神,看来是休息好了,只是其印堂发黑,给人难以表述的不吉感。 张崇与原海山和王鲲坐一桌,紧挨着原海山。 原海山看着张崇,问他:“你可是休息好了?我看着你可是没有休息好。” “无事,无事,不要多言了。我也饿了,赶紧吃吧,吃罢了我去你房里,咱们好好杀上几局。”张崇说道。他说得好好杀上几局是说在棋盘上。 “既然你这么有兴致,那我便奉陪了。”原海山道。 一群人,坐两桌,就那么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喝着,吃着,一帮兵痞倒也没有那么讲究,一旦到了酒桌上,又是酒劲正浓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原海山吃肉喝酒,他吃两口,喝两口,然后再骂骂咧咧骂几句,所骂之人自然是刑司衙门诸人。 “有仇不报,狗娘养的。”原海山嚼着骨头,吸着骨髓,说道。又说:“有朝一日非叫那展昭跪在老子面前,和老子求饶。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他受着的时候,哼!” 原海山忿忿不平,满心仇恨。王鲲扭头看他,也添火说道:“咱们何时这样被人欺负过,从未有过。这以后不知道刑司衙门还要怎么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张崇也扭头看着身边说话的原海山和王鲲,他脸上一团阴气,眼神怪戾阴鸷,一声不吭,可是神色却越变越阴毒。 “他们敢。”原海山突然拍桌,火冒三丈,瞪着眼睛,眼睛怒火随时可能喷发出来。他说:“若刑司衙门再敢无事生非,欺负咱们,我就去取了那秦正老匹夫的项上人头。还有那展昭,他功夫再高,可是毕竟也是一凡夫俗子,总会有弱点。我就不行他还能熬过车轮战,熬过持久战。”原海山越说越上劲,便扭转脸对着张崇,特别问他:“你说是不是?张都统?” 张崇面如土色,突然发作,一拳捣在原海山鼻子上;原海山不防备,只叫了一声,便整个人后仰着倒地。 “哎呦。”原海山叫一声,倒地。张崇起身,往原海山身上一骑,抓了他的衣领,又连连给了他六七拳。 原海山头破血流,王鲲和其他人这时候都上来拦架了。 张崇似乎有意取原海山性命,出手颇重,却不知为何缘故。 众人拉架,将把张崇拉起来,他便又发狂发疯挣开众人,冲了上去。 “张都统,不可呀。”周围有人叫道。 “快把他拉开。”又有人叫道。 “快把人拖走。”原海山那边也亲自叫话了。 一群兵痞使出了硬力气,终将张崇拖了开来。那边,王鲲扶着原海山起身,原海山没了模样,满头满脸都是血,若他不是个武人,此时早就招架不住倒在地上了。 “张崇,究竟哥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这般要打杀我的性命?”原海山亲自问话张崇。 “叶少轩,你不要装神弄鬼,我要一拳一拳打死你。”张崇咆哮道。 “叶少轩?怎么又是这叶少轩,难道是叶少轩害得张都统这样?”王鲲道一句。 众人听话听得清楚,心下也都各有思绪。 “什么叶少轩?他做人不行,难道做鬼倒是灵验了?谁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军法处置他。”原海山叫道。又吩咐众人:“你们还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张都统扶下去。”原海山受伤不轻,此时大怒,气血翻滚,一时间,血流更盛,人也昏眩起来,几乎不能站稳。 这边这幅情景,那边刑司衙门一护卫,两捕头又是另外一幅情景。 第387章 总兵府生乱「下篇」 总兵府内,侍卫房中,一方桌,三圆凳,展昭,白虎,常武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摆着三个大盘子,一个大菜盆,盘子里面原来放的是馒头,菜盆里面放着是烩菜。除此之外还有一茶壶,壶中茶水满。 展昭喝茶,白虎直坐,心虚不表于形色,倒是常武,从刚才到现在便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便扭身往身后门口一看。 “戍时已过半,怎么还这样平静无声。”常武说道。 展昭放下茶杯,看着常武。白虎道:“怎么今日你到这样沉不住气了?” 常武也不否认,道:“实在是时间紧迫,由不得我不急躁。” “不知道杨姑娘那边情况如何?是否已经回去府衙?”常武又道。 白虎淡笑,看着常武道:“原来你是在替杨姑娘担心。” “我只是担心事行不顺,恐生纰漏。”常武认认真真答道。 展昭也听两人说话,也听外面动静,对着两人给出一个手势,令他们止言。 外面有叫嚷之声。“刑司衙门这是要草菅人命了吗?为何不准我们外出寻找大夫?若是真正出了人命你们几个小崽子可担当的起?” “你怎敢出言不逊,恶言伤人?” “就是伤你了你能怎么样啊?这里是总兵大人府不是你们刑司衙门。” 外面吵嚷的紧,看来必定是出事了。 “这就不平静了。”白虎道,看常武一眼,又说:“走吧,常武,咱们出去看看。” 常武点头,两人一道出了侍卫房。 出了侍卫房,行出数步,见一将一兵正于府门前与守卫的刑司衙役争执吵嚷。 那将是王鲲,来了这几日,白虎和常武都能认出这府衙大半数的人。 王鲲嚣张跋扈,穿轻甲,佩刀剑,与刑司衙役吵嚷,大有动手之意。 王鲲手放于剑柄之上,上前与衙役冲撞。衙役与之力抗,并未动用佩刀兵器。 王鲲见状拔剑而出。既然兵器已现,那白虎常武也立即现身,双双出声。 “住手!”白虎大喝一声。 “大晚上吵吵嚷嚷,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崽子。”常武也道。如此也算是还报了刚才王鲲出言不逊之仇了。 王鲲见刑司正主出现,又那样说话,也不再理那几个小小衙役,带了身后兵丁便上前来。 白虎常武等着这王鲲,王鲲也知刑司这两捕头,这两人处一起,一阴一阳,相补相合,都是有心计且有毒辣手段的人物。 “展昭呢?白天他还在怎么现在不在了,留的你们两个小喽啰在。”王鲲道。 “应付你是足够了。”常武道。 “你好好说话,难道是你们府上又出了什么大事?”白虎道。 “没错,便是大事,你们可做不得主,叫那展昭出来。若是耽误了时间,误了人命你们可吃罪不起。”王鲲道。 “啰啰嗦嗦大半天就是不说正话,看来这人命也不那么金贵。”常武道。 “哼哼,我不与你们口舌。你们还不叫那展昭出来,难道他不在吗还是另有其他公干?”王鲲叫道。 展昭现身,出的侍卫房,如了王鲲愿。他问王鲲:“夜深人静,叫嚷什么?” 展昭走出来,王鲲皱眉。 “十万火急,人命之大事,我们府上原校尉伤了,赶紧放我出去寻找大夫。”王鲲道。 展昭走上来,厉眉问道:“伤了?如何伤了?” “切磋对战,难免失手受伤,休要再多言,赶紧让我出府。”王鲲再要求道。他决绝不肯说出原海山受伤真情,更不会提张崇那事。 对方粗莽无礼,展昭黑面也未有当面计较,只说:“常武你跟着他们走一趟,若是他们中途敢耍什么花招,直接拿下,不论死活。” 王鲲听话,胸前起伏,眼瞪得血红,他道:“展护卫好生厉害,好大的官威呀。” “不是十万火急吗?再这么磨蹭原海山可顶的住?”展昭问候王鲲道,故意挑了一下右眉。 情况究竟如何王鲲心里清楚,此时他非走不可。 “走。”王鲲叫一声。 等常武跟着王鲲走,展昭对身边白虎说:“我们也去看看原海山。” 本章完。 第388章 武德堂「上篇」 二月二十五日,正月二十。 王干确实是看不到这一幕了,原海山血染几条帕子,张崇暴戾,难以控制。 总兵府“武德堂”内,原海山坐侧边官帽椅上,手托头额,身旁放有一置水脸盆,盆中有四条染血帕子,而净水已变成血水。 血已经止住,可是原海山的伤还未医,还需要郎中大夫过来医治。 原海山周围还有其他将官亲兵,也都是他的军中同僚。此时,他们都正看着他的伤势,极其关心他的情况。 “可算是止血了。”身边有人说道。 “那外伤大夫家住得近,海山你再坚持一会,恐怕王鲲已经在回来路上了。”又有人说道。 “无须担心,杀场上什么伤没有受过,这点皮肉之伤不碍事,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原海山嘴硬说道,他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可瞒不过他自己。 原海山依旧手扶额,坐在椅子上明明一动不敢动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晕眩非常。比起鼻梁,牙齿上那刺心的痛楚感觉他反倒更加烦心这晕眩感。 “张都统这究竟是怎么了?”又有人说话了。 “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情呢?若是给将军知道了可怎么是好。我们怎么好给将军交代?” “就是啊,简直是怪事连连,一会那大夫来了也让他给张崇看看。” “这事要是给刑司那帮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们呢。” “只怕想瞒也瞒不住呀。” 听着他们说话,原海山松手放开头额,歪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些军中同属。 “就,就算让他们知道那又如何?难不成这一点小事还要被他们查成杀人大案吗?”原海山道,心下对于刑司的种种芥蒂,怨恨皆表于形色。 恰在这时候,外面有脚步声。那些将官统统朝外看去,他们都以为是王鲲带着大夫回来了,却不想来得是刑司展昭和白虎。 展昭和白虎到,两人未带一属下,也不提灯,自夜色中出,进得门来,倒是一点也不拘束。 看着他两人到,王干这些手下各个黑面不怀好意。 原海山瞪着展昭,恨不能立时拔掉这眼中钉,肉中刺。若然能留得展昭尸身在这武德堂,那就是让他付出性命他也心甘情愿。他原海山这样,周围与他存同样心意得人数也不少。 展昭身正站定,心下也没有半点怯意,他看到了周围那些武官眼中的敌意,也能感觉到空气中浓烈聚集的焦灼敌意;可是他不怕,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此行底线,更有能力来执行这一切。 白虎站于展昭三步后,到是想的轻松,他随意看着周围那些心存敌意杀机的将官,毫不避讳与他们目目相触,如此行事到让总兵府这些人认定他是春风得意,故意欺辱他们。 “这不是御猫吗?何事过来我武德堂啊?”有人问话了,那是总兵府副将徐传明。他瞪着展昭,展昭那边越是表现得正义凛然便越激起他的敌意。 “武德堂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进来。”这说话得是副将宋引财。 展昭看过他二人,听他二人好好说完话,答对道:“得知武德堂有“贼鼠”为祸,我便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说谁是“贼鼠”了?”宋引财问道。 原海山好想说话,可是这会他突然恶心的厉害,满腹的呕吐之意,只怕一开口便要呕吐不止了。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有贼鼠,这原大人何以伤成这样?”展昭轻抬下巴,以下巴方向指着受伤在坐的原海山。 白虎在他身后,也看着原海山。他真心想让常武赶紧回来,也好看看这一幕,那他就知道今晚事成了。想来那张崇动手时候也是真正下了死手了,否则原海山怎么会伤成这样,连鼻梁骨都断了。 “原大人究竟是怎么伤成了这样?”展昭问道。 “这用不着你来管。”徐传明叫道。 展昭瞪着徐传明,厉色说道:“我等奉命行事,总兵府事事可管,人人可管,怎么就叫做用不着我来管?”展昭厉声反问徐传明,一身戾气,杀性浓浓,叫人看到他就如同见到血雨腥风。 “展昭你头脸真大,怎得就要事事都管。”原海山说话了。他强撑硬来,一句话说罢便低头狂吐起来。 “原大人伤的这样严重,还不见你吐露“贼鼠”姓名,看来总兵府衙背后事情颇多,定然还有许多隐情,此事我还要急报王爷与秦大人。”展昭一本正经道。 “展昭,你休想小题大做,他这伤是我弄的,我们切磋武艺时候,我不小心失手了。”宋引财说道。 “传言御猫功夫甚高,想来也知道这比武双方偶尔有些损伤也是难免之事。”徐传明也说话了。 “诸位这些话我自会如实禀告小王爷和秦大人。”展昭说罢,顿一顿又说:“今晚各位都到齐了,怎么就是不见张都统?难道他也伤着了吗?” “哦,张都统今天身体不适,早早便回去休息了。”宋引财道。 第389章 武德堂「下篇」 “身体不适?如何不适?”展昭追问道。 “与你无关。”徐传明道。 “我刚才的话徐将军许是没有听明白,如今总兵府的所有事,所有人我都可以过问,可以管,怎么叫做与我无关?”展昭再问徐传明。 “展昭你休要得意。”徐传明叫道。 “我秉公办事,何来得意一说。”展昭道, 这两人还在争执,那边,一个在场亲兵便要悄悄溜出武德堂。 亲兵一脚刚刚迈出门槛,便听得身后白虎喝道:“鬼鬼祟祟要去哪里?” “我,我去方便方便。”小兵答道。 宋引财这时候说道:“白捕头好是威风,比我们这些人都威风,怎么他一个小兵出去方便你也要刁难,怎么如今我们总兵府这些人都成了你们的阶下囚吗?” “你速去速回。”徐传明这时候叫道。 小兵又欲走。又听得展昭叫一声:“不许走!” 小兵不敢动了,展昭又说:“若再敢迈出去一步,人头落地。” 小兵听罢,犹如落地生根,再不敢动了。 “你敢?”徐传明指着展昭叫道。 “徐将军不信,尽管去试试。”展昭还他一句。 白虎在旁冷笑,看着狂吐不止的原海山道:“你们的原大人都快要把胃肠吐翻转了,也不见你们哪个关心他。” 他不冷笑还没事,一冷笑倒把所有人所有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原大人今日伤了性命,宋将军你也可要负责。”白虎道。 “老子,老子……可没有那么,那么脆弱。”原海山好不容易缓下来几口气,憋出一句话来。 白虎听他说罢,看着他,道:“原大人倒真是身强体壮之辈。” 徐传明瞪着展昭,他心中不甘,他不信展昭真敢杀他,可是又不敢去试一试。 外面,王鲲拖着真正的大夫回来了。这一路上一去一回都有常武在他身边。 王鲲进来武德堂,拖着那大夫,带着那兵丁,还有常武一路相跟。 常武进来,与白虎对视一眼。 徐传明见那外伤大夫到,便咆哮道:“赶紧的,给原大人看看,若是耽误了看我不扭下来你的脑袋。”徐传明对着一大夫滥发淫威,发泄心中难疏解的愤恨。 展昭看着徐传明这般对人,不悦,只是未表言。 此外伤大夫原也是总兵府颇为相熟的大夫,而且也算是平津城比较有名的专攻外伤大夫。 大夫背着药箱,拖着脚步上前去为原海山查看伤情,又看到他吐在地上的一地污物,判断情况,自觉力不足,可是还是不敢懈怠。 大夫查察原海山伤情,用药包扎,又问原海山:“原大人?是否觉得晕眩?是否还想呕吐?” “你知道你还问我,还不赶紧给我用药。”原海山道。 大夫面露难色。 “你杵在那里还磨蹭什么,没有听懂话是不是?”徐传明迈前一步,凶咧咧道。 大夫那边也难,他见这徐传明这般模样,随时都可能刀他,但是有些话他还不得不说。 “大人伤的不轻,又是在头面部,且伴随诸多症状,不可儿戏。小的主攻外科,外表之伤好医,可是这内里,内里……”大夫支支吾吾说道。 徐传明变了脸色,叫道:“你啰嗦什么,把话说明白了。” 大夫弯腰小声道:“小的无能,治不得体内之伤,这平津城多得是内科圣手,还是请他们来看看吧。” “无能之辈,留你何用!”徐传明说话着就要拔剑杀人。 眼见剑锋就要夺去大夫性命,大夫不能躲闪,展昭及时出手,以带鞘剑身挡下了徐传明这一击,并且站去大夫身前,护其在身后。 徐传明杀人未成,连连退后几步。眼见他这般逞凶,展昭那边也是怒上心头。 “徐将军无法无天,当着展昭的面就敢杀人!”展昭道,怒目起,厉声质问徐传明。 “这般庸医,不能医病留他何用,怎么,如此小事御猫也要阻着我吗?”徐传明道。那宋引财在后面拉了他衣袖一把,因为刚才这徐传明说话差矣,偏偏此时展昭还在场,这事以后免不了要成为他们的把柄。 “小事?”展昭瞪着徐传明,那眼神那表情真是恨不能活吃了这徐传明。他说:“一条人命从徐将军嘴里说出来便是这样轻巧,便是小事一桩?这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利?徐将军是迫不及待想要以身试法,也尝尝刑司铡刀的滋味是吧?” 徐传明还要说话,那宋引财这时候站到了他身前,把他硬挡在了自己身后。他说:“展护卫这话说重了,刚才徐将军是气恼,一时激愤,难束行动,可是我们都知道,也都看得出来,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这位大夫的,就是吓唬吓唬他,想迫使他赶紧给用药。” “是呀,我们王府的人手上也都有准头,怎么会乱开杀戒,肆意伤害人命。”有人附和道。 “毕竟是我们请回来的大夫,若是他真的不行再去请别家吧。”又有人说话道。 展昭看看他们,他身后那大夫到底也没有伤到,这事情他们众口一词,他也不好发作,而且此时也不是细细计较这事情的时候,只要目的达到,让总兵府的这帮人知道厉害便好。 “今次便罢,徐将军今后若是再这般剑指平民,展昭必然会给你留个结实教训。”展昭道。 徐传明还想要说话,宋引财按住了他的手,不叫他再辩。 “眼下要紧得还是赶紧去找一得力大夫回来。”徐传明道,又叫着躲在展昭身后的那大夫,“喂,你出来,你这般无用我们大人大量也不与你为难,给我们举荐个最好的内科大夫。” 大夫站出来,紧靠展昭,面朝总兵府的这帮人,回答道:“城东养乐堂当家何大夫,城西平和堂当家平大夫,郊外百草园当家唐大夫都是现今平津城的一流内科圣手。还有,如今平津城中内外兼修的医术大家苏墨苏先生。” 展昭垂目看这大夫一眼,他也没想到这大夫最后还说了自家衙门的苏先生。 宋引财看着展昭。展昭看罢身旁靠他站着的大夫,说话道:“若有需要,我自可回去请苏先生走这一趟。” “不用劳烦了。老子自己的身体老子自己知道,没事,休息几天便好。”原海山亲自说道,这一个展昭过来已经够叫他们厌恶了,再来一个刑司苏先生,那岂不是更麻烦。 “既是如此,那原校尉你便自己受着吧。”展昭也道。那原海山话里带把,张口闭口就老子的,那他也得还他一句。 就在这时候,有人进来禀告突发事情,不是总兵府这边的人,而是刑司衙门那边的人。 那是大虎,他急寻展昭,因为有急事要报,也顾不得忌讳展昭此时人在武德堂。 “展,展大人。”大虎进来武德堂,先唤展昭一声。 展昭见他到,知道外面恐生大事,便走步上前。而那大虎便贴他耳朵,耳语一句。旋即,展昭脸色变,叫了白虎常武道。 眼见他来他走,明明知道是总兵府上出了事情却还半点不知内情,这叫宋引财和徐传明他们那些人如何不气恼。 看到展昭走,那被请来的大夫背着药箱也紧赶着追了出去。 “肯定是府上出什么事了。”徐传明道。 “留下来两个人照顾海山,其他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宋引财道。 本章完。 第390章 展昭令暂押张崇「上篇」 大虎引路,展昭,白虎,常武疾走,看这方向是要去东院了,这东院就是总兵府一众有品级将官的起居之所。 宋引财和徐传明带着总兵府众将官也跟着往前走,一边猜度府中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张崇又闹腾了起来,可是他身边毕竟有四个府兵照应看顾啊,绝不该有事。 那位被总兵府请来的洪姓外科大夫跑步紧撵展昭,生怕自己落下一步就被后面那些总兵府的人取走了性命。 夜色凄紧,寒风如号,风中更有咒骂嚎叫之声。 那正是张崇,被刑司差人五花大绑,押缚跪在地上。 他叫嚷着:“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绑了?你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等过几天我慢慢和你们算账,就叫你们一个个的死的也和那叶少轩一个样子,比他还稀碎。连带你们的家人亲眷,每一个都不放过。” “刑司衙门,狗娘养的。” 张崇被这样绑缚,跪在地上,颜面扫地,动了泼天大怒,气的脸色都变了,满头满脖颈的爆起青筋。 而另一边,聚集着大约三十个刑司差人,其中有七八个已然负伤,或坐或躺在地上,而地上还可见片片血迹。 还有四人也负伤,伤势较轻,他们可不是刑司差人,而是总兵府府兵。 “狗娘养的,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都哑巴了不成?刑司衙门从哪里寻来的你们这些无口无舌的东西!”张崇还在咒骂,他自己也收拾不了自己的满腔怒火。 “好大的胆子!”来路那边,展昭到,他一身烈火之势,势如刀锋,有鬼神之威。 展昭露脸,先瞪着那张崇,然后疾步上前,手中提剑,身后跟着白虎常武,还有一外科大夫尾随。 “展昭!”这边,张崇见他到,也大叫一声。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他们是无口无舌?那么你呢?你岂不是脏口烂舌,狼心狗肺,馊肠烂肚,畜生一个。”展昭瞪眼骂人,越骂手上的剑就握得越紧。 “你,你这江湖匹夫,有何脸面与我说话?”张崇也道。 白虎常武在后,也都听不得这一句“江湖匹夫”,纷纷捏紧拳头,动了杀机,毕竟他们也来自于江湖。若放在从前,碰上这么一位,拔剑相向切了对方便是。 “你这“人间禽兽”,见你之前,展昭还不知人间竟有你这种无耻之人。如今东窗事发,刑司铡刀下已然给你留好了位置。”展昭也还击道。 是否是人间禽兽张崇不在乎,可是那句东窗事发他万分在意。 张崇瞪着展昭,全力挣扎,而押缚他的四个刑司差人便将他押得更紧。 张崇叫道:“好一个御猫,好一个刑司,故弄玄虚,虚张声势,阴险狡诈,时才弄了个人假扮叶少轩混入饭堂,让我结结实实打了一顿。眼下又要对我故技重施,说什么东窗事发,哪里有什么东窗事发。哼哼,张某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看看你们还能使出来什么花招。” 第391章 展昭令暂押张崇「下篇」 “原来是你打的,出手够重啊!”白虎搭话说道。 常武听后,在旁一笑。 “就看看你们还要使出多少花招。”张崇道。 常武私心倒是佩服杨欣婷,这等女子有这等用毒能耐,又有这等轻功身手,的确是奇女子。张崇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毒原是下在了香灰之中。 此时张崇应该是清醒的。若是他一再发疯发狂,那将来事发,那招供之言恐怕也无人相信。就要让他这样时而疯狂,时而清醒,那才有机会让他自己道出自己的罪行,而且能够取信于人,成为铁证。 后面,宋引财,徐传明那一流人物终于到了。他们看到张崇这样受辱,也不管缘由,纷纷动怒,要为张崇讨公道。 “御猫!”徐传明也不叫人姓名,也不呼人官品,直唤人称号。他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行营都统,朝廷命官,岂容你们这般欺辱。这般以下犯上。照规矩,今晚在场这一众刑司衙役皆该立时杖毙。” “若他还是行营都统,自然有这以下犯上一说,可如今他身涉案件,辱没官声,而今更连连出手伤人,只得拿下。”展昭道。 “身涉案件,辱没官声,出手伤人?你这说地都是什么?栽赃我们是吧?”徐传明大怒,那宋引财也上前来,两人带着身后一帮人与展昭对峙。 “与人偷奸,育有一子一女,这算不算得是辱没官声。刚才在武德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说可是他自己却说了个干净。如今他又在这里接连打伤我刑司差人,人证俱在,怎么叫是栽赃了?”展昭道。 “休听他胡言乱语。他们刑司故弄玄虚,不知道又搞什么阴谋。”张崇道。 展昭看着刑司那头的二虎,要他说话,他道:“二虎,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二虎上前说话,道:“适才四个府兵被张大人殴打,张大人还叫喊着说自己要回去饭堂杀叶少轩,那几个府兵不许,他便动手,越下手越狠。我们便上来帮忙,谁知张大人对我们出手更重,打伤了我们八个兄弟。” 展昭听罢,扭头看着那外科大夫,说:“正好你在这里,烦劳为他们疗伤,治伤。” 那外科大夫听完话,点点头,背了药箱便上前去了。 “怎么?两位将军,叶少轩也去饭堂闹事了吗?莫不说得就是原大人吧?”白虎说话了。 “白虎,你胡咧咧什么!”张崇叫道。 “原大人不需你来担心。即便叶少轩真得去了饭堂也会被我们打杀。怎么你们刑司就这样相信这鬼神一说?”宋引财故意道。 “由不得我们信不信,因为你们便是这么做的。”白虎道。 “来人哪。”展昭叫人办事了,他吩咐道:“将这张都统暂时关押他房中,不许任何人接近,好好看管。”展昭道。 “展昭,你凭什么这么做?”徐传明问道。 “就凭刑司衙门奉命办差。如今只是将他关押在自己房中,而并未下牢,已经是分外照顾了。” “你……”徐传明有怒却不得言。 “时间不早,展某事多,诸位若想在这府中溜达便自便吧,只是不可出的府衙。” “走!”展昭说罢,往前走去。亲自监督手下押着张崇,往他房中而去。 “就这么由着他带张都统去了吗?太张狂了他!”徐传明不忿说道,拔刀而出,刀身已出过半,却还是让宋引财按了下来。 宋引财按住徐传明道:“不可冲动啊!否则必然落把柄于展昭身上,那样反而于我们不利。” “那就这么看着张都统受辱不管吗?”徐传明还不服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有得是时机,难道非要急在今日。”宋引财道。 “我信得过张都统。”徐传明道。 “我也信得过,可是他在饭堂那样殴打原校尉究竟是何缘故?”宋引财道。 “我也猜度不出其中缘故。唉,他认不得原校尉,倒是能认得展昭,要是他打得是那展昭,那该多解气!”徐传明道。 “接下来我们更要小心面对了。总觉得这事情古怪,或许是刑司在背后捣鬼。”宋引财道。 “总是他们在背后捣鬼。”徐传明也道。 本章完。 第392章 计策 二月二十六日,正月二十一。 处置妥当,已是丑时。 展昭对白虎常武道:“时间不早,你们两个轮替休息,也好养足精神。” 白虎常武点头。白虎又问:“展大人可要回府禀报大人?” “现在时候太晚了,大人已经歇息,就等明天吧,一早我便回府。”展昭道。 尚不到辰时,鸡鸣几遍,天未通亮。昨夜风起,此时正是寒冷时候。 府衙门前有站值衙役,穿得厚实,带着防风帽和棉手套,护头护脸护手;此二人带官刀当值,时不时便扭转脸往府里探望,似是府中有什么令他们特别留意的事情。 这一切都被展昭看在眼中。他提袍快行,脚踩冰雪。 衙役未曾回头,只听得身后一声问话:“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衙役闻声回头,只听声音他们便知是展昭回来。 展昭急色看二人,等候二人回话。 “展大人,你回来了!” “先答我话,你二人为何一直朝府里回望?可是有什么事情?”展昭正声问二人。或许是劳累所致,或许是心急所致,今时今日他的神色语调倒是比平日更加严厉。 二衙役不敢再拖延,一人赶忙答话道:“府里昨夜接到报案,周捕头已经带人前去处置;除此之外,一切平顺。” “既是如此,你二人为何不断回头探望,一心二用?”展昭责问下属。 “展大人不知,全,全是因为那赵初焰赵捕头。”衙役答话道,也许是意识到直呼赵初焰其名不妥便又称呼一声赵捕头。 展昭皱眉,眼神中有波动,未停顿便又问道:“她怎么了?” “属下也不知道呀。”衙役如实答道,又说:“昨夜一整夜这赵捕头来过好几回,基本每半个时辰便要过来看看。属下们问她什么事情她那边也不答话,后来大概是嫌弃属下们问话,便也不上前来了,只躲在捕快房那边墙角处偷偷往这边看一会,等待一会,然后就一声不吭,自己走了。” “算来赵捕头这时候也该再过来了,不过也说不准,快到上值时间了,赵捕头还要去卷宗库房那边当值。”另一衙役说道。 展昭默声,双眉压眼,轻声叹气,见那两衙役都看着自己,才说道:“此事我知道了。”说罢,便提袍回府,径直往书房去了。 秦正苏墨早起,正在前厅用餐,两人勤于公事,习惯于此;虽然如今年假未过,朝廷尚未开朝,可是刑司毕竟不同于其他办事衙门,案件说来就来,哪管是什么时候。 早餐清简,白粥,油饼,两道素菜。可秦正苏墨二人到也吃得津津有味。 秦正看他回来,便使唤着在旁伺候的侍女道:“来,给展护卫也添副碗筷。” “大人,属下有要事回禀。”展昭道,无心于吃食。 “你这会回来定然未用早餐,腹中空空,正好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些,边吃边说,不误事。”秦正道。 侍女放下碗筷,苏墨这时候道:“你们下去吧,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听罢吩咐,侍女下去,展昭掀袍,端正坐下。而此时,偌大一个前厅只有他们三人。 秦正看着展昭,问他:“可有进展?” 展昭点头,答道:“有进展,鱼儿已经上钩,一切未出我们意料之外。属下已经将张崇单独锁于其居所内,如今他只有一半清醒,再不必我们多费手脚,他自己便能见到叶少轩。” “时间紧迫,依计行事,下一步便是请王爷出场看戏了。”秦正道。 “大人可有十足把握能请得来王爷?毕竟要王爷出面我们就得货盘说出其中缘由,只怕王爷那边不好请动。”展昭道。 苏墨在一旁微微笑,胸有成竹道:“展护卫莫要忧愁此事,既然你那边行事顺利,那大人这边必当竭尽全力,必要请来王爷观戏。” “先生是又有高招了?”展昭问他。 苏先生点点头,又说:“还记得郭善柔那价值连城的玉扳指吧?此物岂止是价值连城,简直是无价之宝,比王爷随身带的那玉扳指都要稀罕贵重几十倍。若我们只说郭善柔那事王爷或许还会不为所动,可是若是加上这玉扳指呢?这玉扳指便是我们请出王爷的引子了。” “现在还太早,一会我就去康园邀请王爷。展护卫,你也辛苦,一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可再劳力。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只管养足精神,一切都按照我们计划进行,环环相扣。”秦正道。 “属下知道了。”展昭道,声音轻松了几分,神色表情也松弛了不少。 本章完 第393章 计策,王爷【上篇】 二月二十六日,正月二十一。 将近午时,拂柳山“康园”,此时分外热闹。小王爷“赵康”新得一宝,乃是一善语的八哥鸟。此鸟嘴甜,最擅长说吉利话,惹得小王爷无比欣喜,对其爱不释手。 赵康身穿紫棠色长袍,袍领,袍袖上均饰有皮草,他在逗鸟,王管事和几个有眼力的贴身仆人时时伺候在一侧,见王爷笑,他们也都笑,王爷高兴,他们各个也兴高采烈。 “富贵吉祥,诸事顺意……。”八哥鸟鸟言鸟语,不知道被训练了多久,才会说这样的好听如意话,而且还都是四个字的。 赵康合不拢嘴,伸手指逗鸟,一边说道:“小东西,成了精了,倒是嘴甜,会哄你主子我高兴。再多说几句给我听听。” “大吉大利,顺心顺意。”八哥鸟又道。 赵康笑,说:“还真会呀,呵呵,这也是难为太尉了,本王倒是好奇这太尉平日里是怎么教你说话了。” 正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厨下仆人。王管事问他:“可是午膳都备好了?” “备好了。”仆人答道。 “王爷,今儿午膳咱们在哪里用?”王管事问赵康。 赵康兴致不减,只答道:“便在这里用吧。” 王管事点头,那仆人也听了王爷意思,便下去照吩咐办事了。 谁料,这人前脚刚走,那边又一门仆后脚跟着来了。 “王爷!”门仆先行礼,弯腰说话。 “何事?”赵康问道,只出声,未回头。 “刑司衙门秦正秦大人到,正在园子外面候着。”门仆道。 “这秦大人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拣个饭点来,怪是讨厌!”王管事道。 “你懂什么?”赵康道,已经站至王管事身前。 “快请秦大人!”赵康道。又吩咐王管事一声说:“将这小东西带下去,别误了本王爷和秦大人说话。” “是。”王管事应道。如今他的王爷主子真是变化太大,从前他只贪恋玩耍,不愿理其他事情。而今,他依旧贪恋玩耍,可是别的事情当办必办。 八哥鸟被带离,身边仆人递上热帕子,赵康取帕净手,随后,坐下来,静等秦正。 一盏茶时候,秦正到,先在正厅外稍整衣着,随后,入得正厅,见赵康。 秦正到,见赵康,着朝服,行跪拜大礼。 “臣刑司秦正见过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秦正照规矩行礼。 “秦大人,快快请起。此处是我私宅,秦大人无须多礼。”赵康让秦正起身,也高贵端坐,也和颜悦色。 秦正起身,秉持礼数,规规矩矩,只尽臣子本分却无半分奴颜奴态。 “秦大人此时来到康园,想来是案子有进展了。”赵康道。 “有些进展,还请王爷听臣详禀。”秦正道。 赵康点点头。 于是,秦正道:“经臣查证,总兵府张崇有重大嫌疑。” “什么,张崇?”赵康闻言,惊,居然还站了起来。 “正是张崇。”秦正道。 “那这张崇为何要杀叶少轩,秦大人你究竟是拿到了什么证据?”见秦正那边如此肯定,赵康这边只能这么问他。 “王爷勿要心急,容臣细细道来。”秦正道。 “你快说。”赵康催促他。 秦正细禀道:“王爷可还记得总兵府那门子李如全,这李如全死的甚是可疑,究竟是何缘故居然逼迫他自寻短见。后经我府捕头查访,顺藤摸瓜,查实这李如全之妻郭善柔与张崇之间有奸,而且早已经珠胎暗结,共育有一子一女。” “当真如此?看来这张崇果然品行不端,可这和叶少轩之死有何关系,难道这叶少轩和这妇人也有奸情?”赵康问道。 第394章 计策,王爷【下篇】 “不!”秦正道,又说:“据这郭善柔招供,这张崇私下里还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包括在事发之前曾经秘密囚禁人质。” “是谁?难道是叶少轩?”赵康道。 “十之八九便是叶少轩。”秦正道。 “十之八九?这么说你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赵康又问秦正。 “证据便在张崇自己身上,只是若要本府拿出这证据还需要王爷在旁佐证。”秦正道。 赵康本想要坐下,结果这会儿他是怎么也坐不下了。这秦正绕来绕去,说这么半天,结果他还是没有拿到确凿证据。 “这么说秦大人你还没有拿到确凿证据?”赵康问秦正。 “证据便在张崇自己身上。”秦正重复着同样的话。 赵康急了,说:“秦大人,你搞什么鬼?刚才你还要本王不要心急。可本王看你才是着急了,既然没有铁证,那为何你适才那样笃定说张崇有嫌疑?” “王爷,本府手中还有一物。”秦正也不正面给他解释,便这么说道。 “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快快都拿出来。”赵康道。 秦正这时候特意往赵康手指上看去,找到了他手上的那枚玉扳指。他说:“臣早前看到王爷手上的那枚玉扳指,成色极好,可谓价值连城,世间无两。” “是,的确世间无两,可这和这件案子有何关系?”赵康问秦正。 “臣手中也有一枚玉扳指,还请王爷过目。”秦正道,一边从自己袖兜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将之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玉扳指,并且呈现在王爷面前。 赵康心急,不知道秦正这么绕来绕去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没耐心得往秦正手中的这玉扳指上看了一眼,只觉心中砰的一声响,随后,自行走上前来,来到秦正面前,从他手上取了那扳指。 赵康身份何等高贵,自小锦衣玉食,见惯世间奇珍异宝,也练出了识宝,断宝的好眼力。他细观这扳指成色,看了又看,看了再看…… 赵康脸色变得不好,这一点秦正看得一清二楚。 “这东西哪里来的?”赵康问秦正。 “此物便是张崇赠与那郭善柔的礼物。”秦正轻描淡写道。 “礼物?”赵康瞪眼道。 “王爷是识宝的行家,臣请问此扳指与王爷手上那枚相比较如何?”秦正问赵康。 赵康看一眼秦正,脸色愈发阴沉了。这话要他怎么好讲,他视作珍宝的那扳指见了这枚等于是孙子见了爷爷……。这张崇的确好生可气,可他究竟是从哪里得的这扳指?此事不由得他不疑。 “难道就是因为这扳指才给叶少轩招来杀身之祸的吗?难道这扳指原来属于叶少轩?”赵康又推测道。 秦正摇头。道:“不是,时间根本对不上。叶少轩和这扳指没有关系。王爷有所不知,那郭善柔平日极其挥霍,生活奢侈。而拒她所说这些财帛均来自张崇。但是据臣所查,这张崇并无祖财,平日所得均来自他的俸禄。只是单凭他的俸禄如何能过得这样挥霍,所以这其中必定有疑。” “是呀,这张崇的确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秦正道。 “王爷,那叶少轩被人下药,死的极惨。而且,凭他叶少轩的本事,他怎么能够闯入总兵府,除非他是被人故意放在这总兵府。那么此人会是谁,必定是总兵府内之人,而且并非是一般侍从。再有,臣刚才说过,那李如全之死,还有郭善柔招供之词,由此,臣断定张崇必定有嫌疑。”秦正道。 “这还是你的推断?”赵康道。 “断案查案,推断也是一法,但是若要宗罪便要真凭实据。而且,对付张崇这人必须得行非常之法,要他自己招供。臣不敢欺瞒王爷,臣已经对其用了些手段,不过也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正道。 “秦大人用了什么手段?难不成也对张崇用毒了?”王爷问秦正。 “不错。”秦正道。 赵康脸色不好,颇有几分恼意。他说:“那如果最后拿不到铁证,或者最后张崇并不是你想象的元凶那又该如何?” “任凭王爷处置。”秦正道。 赵康知道这秦正的为人秉性,一贯说道做到,断案如神。就算他不这么说话,单凭他咬定张崇有问题那便是十之八九的事情。而今他又敢这样放下狠话,那看来是有成竹在胸了。 “好。本王也要看看秦大人如何能让这凶手自己交出来铁证。”赵康道。 ““今夜还请王爷移步,亲眼亲耳看到元凶自己叫出铁证。””秦正道。 “只有能抓住凶手,今晚本王任由秦大人来安排。”赵康道。 本章完。 第395章 计策,中计 张崇快疯了,他被暂押在自己房中,又被绑了手脚,锁了行动,除了嘴巴自由能反抗还击以外,别的本事都死不出来了。 看守张崇的人听了他一白天脏话,恶毒话,还有一些疯话。 入夜后,张崇屋内黑灯瞎火。不过,他能感觉得到,屋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而是还有其他人。 “叶少轩!你这横死鬼,你又来了,你当真是阴魂不散,一天来20几回。有种你就现身,有种你放开我,咱们较量较量,看我怎么一刀一刀再把你剁碎。”张崇破口大骂,气力很足。 似是看到一丝光线,似是看到一个人影,张崇瞪大了眼睛,恶狠毒辣得说道:“叶少轩,你死得活该,若是不服便来解开我身上绳索,看我怎么样再来杀你一次。” 那光线来得怪异,似是来自极深邃的地方;那人影更是奇怪,飘飘忽忽,似实还虚。 张崇怒,咆哮一声:“叶少轩,是不是你?”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张崇面前,张崇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又爆笑一声,叫道:“以为是谁?李如全,居然是你这个屈死鬼!” 李如全瞪着张崇,他从头到脚一身白色,眼中无黑,的确毫无人气,的确是死去已久。 “是我,你害我命死,我找你索命来了。”李如全道。他不张口却有声音。 张崇笑,道:“我害你命死,你死你的,关我屁事,自己怎么死的自己忘记了吗?还是你是刑司从哪里请来的,又要哄骗我中你们的圈套。告诉你,老子不是傻的,老子没做亏心事,就不怕你这死鬼。”张崇非常狂妄。 李如全没呼吸,不眨眼,只是死死地瞪着张崇。 “不说话了是不是?有种李如全你解开我身上的绳索,是不是不敢了?你活着时候怕我,死了也怕我,你拿我没有办法,是不是?”张崇道。 一声崩断之声,绑缚张崇手脚的绳索居然断裂。张崇斜眼看看李如全,突地伸手劈掌朝李如全头部击来。若是活人,挨着这一下,可要当场命尽。 掌落下,张崇爬在地上。那李如全分明就是一个虚影,所以他平白使出了全力,却虚闪了自己,害得自己爬在地上。 张崇心虚几分,抬头看向四周,却见周围比刚才多了更多的光线。他阴寒说道:“莫非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有奇怪的声音,张崇抬头,见那又是李如全朝他走来。 张崇突起,从自己房中刀架上取了一把长刀便来劈斩李如全。他的面目此时变得比“厉鬼”更加丑陋。刀起刀落,张崇看到李如全化作一团轻烟而去。可是,随即又出现了。 于是,张崇发疯,只要他看到李如全一回,他便要斩杀他一回。如此,僵持了数百个回合,知道张崇力竭,刀掉人软,瘫坐在地上。 张崇对面前的李如全笑,道:“死了一回,果然有本事了啊,我也杀不了你,就随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要去找秦大人告状。”李如全道。 张崇大笑,虽然已是满面汗流,可那眼神笑声依旧轻蔑。 “告状?一个死人告状?哈哈哈,你告我什么?睡你老婆吗?还让你帮我养孩子?你这绿帽子都带这么多年了,摘不掉了。实话告诉你,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是你老婆愿意,主动勾搭我的。”张崇道。 “张崇,你恶事做尽,丧尽天良,总有人记住你的罪行,总有人会替被你冤害的人讨回公道。”李如全道。 “被我冤害?你说的是谁?”张崇问。 “你秘密囚禁叶少轩,又令我日日给他送食物,之后,又那样施毒害他,令他惨死,如此罪行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李如全道。 张崇瞪眼,眼中满是疯狂。他道:“你就拿这个去告状呀?可惜你已经死了,就算秦正那老匹夫信你的又能怎么样呢?除了他谁还信那,根本定不了我的罪。” “李如全你认命吧,还有叶少轩,你们生来便是要被我利用,你们能怎么样?” “秦大人的铡刀会收拾你的。”李如全道。 “你尽快去告状,你都死了,你的话顶个屁用,谁信呀!”张崇道。他手摸着刀,又想起身。 “噔!”的一声响。这张崇还没有反应,可是那李如全已经扭转脖子,往后看了。 一群人闯了进来…… 第396章 计策,冲动 二月二十七日,正月二十二。 张崇僵住了,一动不动,像个死人。反倒是那死鬼李如全安静站下一旁,反应很是灵活。 四个侍从掌灯,赵康怒瞪张崇,其左边站着胡兰海,其右边站着青袍秦正,红袍展昭。 张崇无处可逃。 “张崇,你丧心病狂,竟然做下此等勾当,犯下此等罪行,当真是该死!”赵康怒面,言语中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张崇无处可逃,死到临头却有言可辩,他叫道:“王爷,这,这是他秦正做局,他秦正故意阴我,我,我是无辜的呀……。” 赵康指着狡辩的张崇,恨不能拿指头多戳他几下。他叫道:“好你个不知死的张崇,到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你是说本王和他秦正一起做局阴你吗?” 张崇哀泣叩头,叫冤道:“末将冤枉啊,末将冤枉啊!” “罪行累累你还敢叫冤?待到明日,刑司大堂之上,证据确凿,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狡辩。” “秦正,将这混账带下,明日升堂开审。” 很快,小王爷赵康夜至总兵府,刑司拘张崇离总兵府这些事便传到了原海山,徐传明,宋引财,王鲲等这些将官人耳中。 原海山心中忿恨,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安,来回踱步在武德堂。 “究竟发生了什么?刑司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要怎么着张崇?”原海山道。 “刑司那头人口风紧,一个个都不肯吐露,实在是打探不出来。”宋引财道,他又说“不过今夜王爷来的古怪,想必是真得拿到了什么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都是刑司那帮狗日的栽害咱们的,想想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咱们府里何时就有那么多鬼怪了,何时就有那么多怪事了,都是刑司在背后捣鬼,存心想要栽害张都统,怎么王爷还就相信他们了?”徐传明满心怒火,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原海山突然站住脚步,说:“王爷如此偏向刑司,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吗?” “王爷,王爷,他何曾在意过我们这些人,可怜我们各个为朝廷出生入死,到最后我们算是什么?”徐传明气急败坏道。 “你言过了,外面都是刑司的人,当心隔墙有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宋引财道。 宋引财这一番话倒是真得激惹了原海山和徐传明,这二人都再稳不住了。 “这到底还是不是咱们的总兵府?怎么在咱们自己府里还要处处小心了。可怜张崇他被带走,人还不知是死是活,咱们又处处受刑司的气,这会是张崇,那下一个呢,是咱们中的哪一个了?”徐传明道。 原海山捏拳,心中决意起,狠了心肠,道:“刑司欺人太甚!不如,咱们拿了兵器,冲杀出去。” “对,总兵府人可杀不可辱,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刑司看看咱们厉害。”徐传明道。 “你们莫要冲动啊。这样做才真正是去送死,根本毫无半点益处。”宋引财道。 “兄弟,你若是怕死就别跟着来,咱们也不怪你。”徐传明道。 “你这话才是折杀兄弟我了呀。”宋引财道。 “我与你们一起冲杀出去。”王鲲道。 “还有我……”武德堂内还有许多人复议说道。 “众位兄弟,今日咱们拿了兵器,一起冲杀出去,若是今日不幸命丧,二十年后咱们再做兄弟。”原海山道。 第397章 计策,变数 二月二十七日,正月二十二。 卯时将尽,曙光至,破黑暗。时间尚早,刑司衙门却不安宁。秦正归府,展昭押人,此外还有一位皇家贵客随行至刑司衙门,此人便是小王爷赵康。 赵康身旁有贴身护卫胡兰海,另有柳绍英,受赵康指派,同刑司白虎常武二人同留于总兵府,以防变数。 秦正急命人收拾府中别院,供小王爷下榻休息。然小王爷心绪不佳,满腹心事,便于秦正暂歇于正厅。 苏墨也在。府中侍女伺候差点之后便退下。 秦正再行礼,道:“昨夜王爷辛劳,还是快去别院休息吧。” 赵康摸茶碗,此刻连饮茶的心情都没有。胡兰海站于他身旁,紧绷着脸。 “秦大人不必记挂本王!熬这一夜,本王撑得住。”赵康道。紧接着又说:“秦大人查案自有手段,想来对着整件案情脉络都有了解,否则何至于那样胸有成竹。到底这张崇为何要杀害那叶少轩?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秦正答道:“这真相恐怕只有张崇才能告诉我们了。” 对于整件案子真相,秦正心中有个大概脉络,只是事情重大,只是凭此他还不能将心中想法货盘托出。 赵康盯着秦正,面色不悦,又说:“是吗?秦大人是全然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什么不好告知本王啊?” “王爷,先前推测张崇有重大嫌疑,一半是靠现有证据,一半是靠推测。可是对于幕后动机,臣确实不知。关于此只有靠张崇来告诉我们了。” 秦正一再解释,小王爷不信也得信了。他又问:“秦大人,那你可有把握叫那张崇俯首认罪。若他一再强辩,秦大人你可有对策?” “不敢欺瞒王爷,臣手中的确另有铁证,乃是一人证。”秦正道。 “不是那妇人吧?”赵康说得乃是郭善柔。 秦正摇头,又道:“不是那郭氏。前天夜里,臣府中突接到报案称城中发现数具尸体,捕头周雀前去处置,除了发现那数具尸体之外,竟还意外得发现一人证。” “人证,那此人能证明什么?难道那数具尸体,难道也是张崇干的?”赵康满腹狐疑,细细问道秦正。 秦正点头,道:“不错,凶手却是张崇。” 听罢,赵康再难忍,拍桌而起,说:“这丧心病狂的东西,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秦正,那些死者都是谁,可知他们身份?”赵康又问。 秦正摇头,又道:“可以确定不是总兵府之人。本臣已经责令全府捕头,捕快,全体出动搜查城中近日失踪人口,试图寻找出些线索,可是想来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这是为何?”赵康又问。 “经府中仵作查验,这些死者死亡时间都不近,大概都有十日左右了。臣命府中捕头捕快查访全城,若是这些死者真是平津人,何以会死去十数日还不见有人来报失踪案。这点本身便不符合情理。所以,臣断言这些死者恐怕都不是本地人士。’”秦正道。 赵康点头,这一回他全部都听懂了。 “此案听起来倒是玄机重重,究竟这张崇背后还藏着多少秘密呢?还有那玉扳指,想想本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赵康道。 秦正只听话不说话。 “秦大人,你要何时升堂问案,本王已经等不及要看你查清真相了。”赵康道。 “亥时升堂。”秦正答道。 “亥时?为何要等到戍时?秦大人,你还要摸黑问案吗?”赵康问秦正。 秦正恭敬答道:“此案复杂,臣也需要些时间来做准备。再者,此案涉及总兵府,亥时升堂较为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围观。而且,臣不敢欺瞒王爷,留在张崇身上的药效恐怕非要等到亥时才可以失效。” 秦正一连说出三个原因,赵康此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依着他。 赵康皱眉,不悦,可也只能由着秦正等到亥时。 恰在这时候,展昭着官袍,走入前厅,站定后,对着赵康就要行礼。 “不必多礼了。那张崇你可有安置好?这个时候可出不得一点差错,也不能让这混账寻了短见。”赵康急语道。 展昭正身答话道:“属下都已经安置好了。” 赵康听罢道:“那便好,那便好,你们平日里也是做惯了这种事,见惯了大奸大恶之人,想来处理此事也是小事一桩。” 赵康松弛下来,秦正忙上前说话到:“此时离亥时还早,王爷还是速去别院休息吧。” “好吧。”赵康答允,本就要离开,可是事情突然又来了。 未有人通传,柳绍英突然变闯入正厅,然后跪地行大礼。 赵康,秦正,展昭,苏墨都知道事情有变数,而且是大变数,因为这柳绍英伤了手臂,衣袖上满是血污,而且形容有乱,看样子倒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秦正皱眉,不等他来问话,那赵康便上前几步来,指着柳绍英便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柳绍英答话道:“回禀王爷,总兵府原海山,宋引财,徐传明,王鲲等人率众人,持兵器欲打杀出总兵府。” “什么?”这话赵康听来只觉得炸耳。这些人这等行径在他眼中便是造反。 听闻此言,秦正,展昭,苏墨那边也是一惊。 “那然后呢?他们人呢?”赵康问。 “徐传明,原海山两人被我们所杀,其余人等均被控制,暂时看押在总兵府。”柳绍英答道。 “那总兵府呢?王干呢?”赵康又问。 “总兵府尚在控制中。王总兵得知自己部将死伤,也冲了出来,与我等发生冲突,现也被控制在总兵府上。”他,他还叫嚣着要见王爷。柳绍英道。 “本王可不要见他。”赵康道。 “柳绍英,传本王令,总兵府上下,凡有武力反抗着皆视做反叛。”赵康又道。 “是,王爷。”柳绍英遵令道。 “王爷,他手臂有伤,不如让我去吧。”胡兰海突然说道。 赵康看看柳绍英受伤的手臂,答道:“也好,那你便走这一趟吧。若是总兵府那边谁再敢放肆,直接打杀了便可。” “王爷。”秦正开口了,又说:“胡侍卫是你身边人,王爷身边不可无人,便让展护卫走一趟吧。” “秦大人是担心本王安危吗?如今本王在你府中,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赵康道。 “属下愿意同胡侍卫走这一趟。”展昭说话了。秦正有意让他前去走这一趟,而这意思他心里也明白。 “也罢,你们便一起去吧。”赵康说道。 本章完。 第398章 计策,不速之客潘相爷 二月二十七日,正月二十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有任何通传,潘相爷突访刑司衙门,直至正厅。而展昭,胡兰海两人此时也正要离开。 潘相爷着官袍,有备而来,想来必然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进得正厅,潘相爷向赵康行礼,而秦正,展昭,苏墨,胡兰海又给潘相爷行礼。 潘相爷不理,不答话给秦正几人,直面赵康,身体微躬,不紧不慢道:“听闻总兵府出事,臣便急急赶来,可还是迟来一步。” “也不迟。”赵康稳稳答道,既给足了相爷颜面,也不过分多言,反而损了自己皇家威态。 赵康并未令潘相爷落座。 秦正给展昭一个眼色,意思便是令他快去总兵府。 潘相爷身上长眼,洞察秦正意思,微微扭身,对身后的展昭和胡兰海说道:“你们这是要前去总兵府吗?” 展昭躬身答话:“是!” 潘相爷冷面道:“那不必再去了。本相爷来时候路过总兵府,也留下谢威协同处置。” “原来相爷已经去过总兵府了?”赵康闻言问道。 潘相爷正面过来,冷面上倒现出一副恭顺笑容。他道:“回禀王爷,是去过了。总兵府暂安,且臣以为处置总兵府事情需要谨慎。”潘相道。 赵康看着潘相,也不说话,就等着潘相自己先把想说的话说干净明白了。 “经此一事,总兵府那边大有损伤,也算是给了他们教训,相信他们不敢再乱来。始作俑者原海山徐传明已经身死,其他从犯皆有过错,当最不该死,这些人已经被悉数控制,稍后再行处置便可。” “总兵府一事如若处置不好,势必会寒了众将士的心。此事不可过于张扬。而且,据臣所知,此事与总兵王干也并无瓜葛,是原海山和徐传明自己作死。” “听闻秦大人昨夜还带了那张崇回了刑司?那张崇人现在身在何处?”此事潘相爷不好明问赵康小王爷,便只好逮着秦正开炮了。 “不错,确有此事,张崇人现在已关押在我府中大牢。”秦正道。 “总兵府一事张崇便是导火索,若不是秦大人你带离张崇,今日还不至于有这许多事情。秦大人这么做莫不是掌握了什么确实罪证?莫不是他张崇真正做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潘相爷发问道。 “听闻这些日子总兵府怪事甚多,怪力乱神的,难道这些事情也是秦大人所为吗?若不是秦大人你所为,这总兵府由你们刑司看管,出了这么些怪力乱神之事,刑司衙门上下人等都有失职过错。”潘相爷面冷话冷用心更冷。 秦正不忿,道:“若是没有掌握确凿罪证,本府怎么会将他张崇拘于我府中大牢。” “那总兵府这几日出的那些怪事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总兵府真就出了鬼怪了?此事究竟是不是你府中人所为?”潘相爷质问秦正道。 “对付非常之人,必然要使用些非常之法。”秦正道。 “这非常之法便是装神弄鬼,怪力乱神吗?原来秦大人平日里便是这样断案的,到叫本相爷长了见识。”潘相爷道。 “相爷为何不问问那张崇犯下的罪行,却偏偏咬着这些不放?”秦正呛声一句。 “那秦大人说说吧,究竟张崇犯下了何种罪行?”潘相爷问秦正。 “升堂问案之时请潘相爷在旁旁听,自然会知道究竟张崇犯下了多少罪行。”秦正道。 潘相爷瞪秦正,这秦正说来说去,还是不明白说清楚张崇身上的罪行。 “既然有罪行为何现在不说清?”潘相爷道。 “本府判案自有章法。”秦正道。 “章法?你的章法便是用那些见不着光的江湖人物,使一些见不着光的龌龊江湖手段吗?”潘相爷道。 赵康这时候开口了:“潘相爷此言差矣。江湖人物也是我朝廷子民,本朝用人唯贤,江湖人物若是真有本事能力便是我朝廷栋梁之才。” “哦。”潘相爷低头恭顺应了一声,又道:“江湖人物确实有才能。但是这才能也要用对地方,莫不要用在怪力乱神的地方。” “这几天总兵府上下乱糟糟的,此事若是传到民间该死影响恶劣。”潘相爷道。 “听闻这几日张崇日里常常见到叶少轩,秦大人该不是以此方法做诱使他张崇说出自己的罪行吧?”潘相爷道。这冷面相爷倒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相爷果真是相爷,倒是消息灵通的很。”秦正道。 “秦正,你大胆!”潘相爷脸苍白,咬牙呵斥道。 “本府只是实话实说。倒是相爷身为一朝相爷,居然这样不问事情缘由,一味揪着一点不放,此点倒叫人匪夷所思。”秦正道。 “秦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相爷还会故意刁难你吗?”潘相爷道。他过于恼怒,说话时候用气太足,居然还吹动了自己的胡子。那样子果真是吹胡子瞪眼睛,满脸冰霜。 “好了,你们两个。”赵康说话了,翻起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大臣。 “案情紧迫,现如今,竭尽全力破案,查明真相才是当务之急。”赵康道。 秦正躬身不语。潘相爷看似恭顺,实则死缠不放。他又说:“王爷,臣也是忧急案情,唯恐秦大人拿不到实证。现如今总兵府不宁,连连出事,民间又议论纷纷。恕臣直言,刑司处置此事有诸多不妥。” “臣听闻那张崇近日行为失格,常见鬼怪,想来此是刑司的手段。只是难道秦大人升堂断案之时也要请动鬼神来帮忙吗?这样何以取信于人?”潘相爷道。他看似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其实步步紧逼,难缠的很。 “对付非常之人必用非常之法。至于升堂断案,不必相爷忧心,他张崇所犯罪行累累,桩桩件件都有实证。”秦正道。 “那秦大人究竟是用了什么非常之法?张崇行为失格,颇有失心疯之势,难道你们刑司暗地里给他用了什么奇药吗?”潘相爷问道。 “叶少轩无辜被毒害?怎么对这张崇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正道。 潘相爷那副冰霜面孔之上见愠色,他道:“果然是了。” “御猫?”潘相爷突唤展昭,并慢慢转过身来。 “这可是你的手法,或者又是你的哪个江湖朋友助力?这刑司得你相助,当真是武力超绝,法力无边啊!”潘相爷话里有话,不怀好意。 潘相爷眼神歹毒,紧逼紧视展昭。而展昭便接他眼神,不畏不惧,不退不让,站得身正。 “有窜天猴一事在先,此又是总兵府闹鬼,御猫果然有好手段。听闻御猫与那湖州叶家关系很不一般,与那叶少轩也颇有交情,这整件事背后可否还有见不得光的隐情?”潘相爷步步紧逼,步步向前,紧盯展昭,阴鸷老辣。 而展昭一身“烈火之气”,身正影正。 赵康紧盯眼前这一幕,心里也另有盘算。 展昭先拱手行礼,就要答话,关键时候那秦正横身来,插在两人中间。 秦正捏拳,怒瞪着潘相爷,脸瞬时间都黑了几分。赵康在一旁旁观这一幕,他觉得这秦正此时是恨不得一头撞到潘相爷,或者给他几拳。 “相爷此言差矣!什么叫做见不得光的隐情?相爷不问案情,不查案情,却处处针对我刑司,这其中究竟存着什么心思?”秦正质问潘相爷。 “你放肆!”潘相爷动气道,转而又向赵康诉状道:“王爷,刑司秦正刚愎自用,放任手下,查案不明,失礼失仪,还请王爷罚之。” “王爷!”潘相开口诉状,秦正也不沉默,紧跟着便开口。 “相爷身为当朝相爷,毫无气度,不懂断案,处处针对我刑司,还请王爷明断。” 赵康扶额,做疲态,精神不济,慢慢才说道:“本王疲倦不堪,又感头疼,不想听你们继续争执下去了。”说罢,也不给下站的潘相和秦正开口的机会,起身便走,那胡兰海紧跟着他也离开。 潘相爷看着这一幕,秦正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也没有办法。那小王爷又是疲惫不堪,又是头疼,可是刚才走得时候却是精神的很,走得比胡兰海还快呢。这明白便是放任不管,反正只要他不在,这秦正不能揍潘相爷,那潘相爷也不能上手杀了秦正。 秦正小气,这时候故意说道:“相爷若是疲惫便可到我府上客房休息,我命人再为相爷备一壶萝卜养生茶。” “秦大人还是留着自己喝茶吧。”潘相爷也还说一句,狠狠甩衣袖,抬步就走。 人都走了,苏墨上前说道:“大人,你可是把相爷惹急了。” 秦正刚直答道:“不管他,由他去。你们安排下去,今晚亥时,升堂问案。” 本章完。 第399章 连夜问案【一】 二月二十七日,正月二十二。 戍时将尽,潘相到。 亥时到,刑司问案,大堂燃烛,衙役站班,手持杀威棒。杀气腾腾,犹如凶面鬼神。 秦正坐大堂,主薄苏墨,护卫展昭,捕头周雀全程随堂;另外还有皇家贵胄赵康小王爷,大内侍卫胡兰海,当朝相爷跟堂旁听。 一声惊堂木,衙役喊堂威,秦正先传唤证人。 “传总兵府下人李军,侍女汤圆圆。” “传总兵府下人李军,侍女汤圆圆。”传堂衙役声音洪亮且带威严之气。 即刻间,衙役带上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便是李军,女的便是汤圆圆。 进得堂来,这两人皆是浑身抖,眼神垂,没走几步便双双跪下。 “堂下下跪何人,报上名来。”秦正坐公堂问话道。 “小的李军,是,是总兵府下人。”李军道,头也不敢抬。 “小的汤圆圆,是,是是是总兵府侍女。”汤圆圆跟着也答话道。 “你二人不必惊慌,本府问什么,如实答话便可。”秦正正声说道。 “是。”两人答话。那李军抬头往周围看了一眼,顿时命去半条,魂魄不全,满面泪流。 “本府问你二人,你二人与那李如全可相熟?”秦正问道。 “相熟相熟。”李军身抖如筛糠,都不能抬头,如果再往周围看一眼,他恐怕都要吓死。 “相熟相熟。”圆圆一边答话,一边流泪。她刚才也向周围瞥了一眼,她看到了秦正,展昭,还有另外几个大官。 秦正不悦,倒不是不悦这两人的言谈举止,而是不悦这两人如此失态,如此惧怕。 “对于这李如全,你二人都知道什么,照实说来。”秦正不责他二人,有意将自己语气放得和缓。 此时一旁,潘相爷有所思,往秦正身上看了一眼。 “李如全他,他是个老实人,为人不错。只是,只是他那家里的老婆不贤不贞,他无处诉苦,平日里惯能借酒浇愁。”李军答道。秦正问话,他不得不答话,只一张口,这些话便脱口而出,根本无需思辩。 “就是就是。”圆圆捏着衣角也说话了。她说:“如全哥是个好人,可那李嫂子不怎么样。平日里如全哥事事不能自己做主,全是李嫂子做主。而且,而且,李嫂子对如全哥也不好。” “你们怎知这李如全妻子不贤不贞?”秦正继续问话道。 “是呀,是呀。原也是李如全他自己酒后所说。”李军道。 “哼!”潘相爷突然发声,这可是惊到了李军。 “酒后之言岂能作数。”潘相爷道。 闻言,李军身体剧烈抖动两下,人跟着倒下,瘫成一团不得动弹了。 见状,圆圆一阵抽搐,手脚绷直,倒地也不能动弹了。 这两人被惊吓,惊惧到如此地步,可也得不到潘相爷半分同情。 潘相爷看着李军和圆圆,冷冰冰道:“果真是两个贱仆!” 秦正拍惊堂木,双眼扫向潘相爷,道:“本府升堂断案,旁听人者需静声,否则莫怪本府逐人出堂。” 潘相爷咬牙,此时只得隐忍下来,日后再慢慢与他秦正计较。否则秦正真正发疯起来,可是真敢将他逐出大堂。 第400章 连夜问案【二】 堂上静声下来。 “传捕头赵初焰。”秦正再传人。 闻声,赵康挑眉,胡兰海面无表情,潘相爷眉眼间结冰霜。 秦正观去堂外,等候赵初焰上堂听话,这事情午间时候便通知到了赵初焰,如今,相隔这大半天时间,她怎么也该准备好了,总不至于像这堂下的李军和汤圆圆。 秦正看着堂下,命令衙役道:“将这李军,汤圆圆两人暂时带下。” 衙役上来抬人。 赵初焰已到公堂外,正要提袍跨过门槛,不想迎面来四个衙役,两两抬着一男一女两人。 还未进堂,便遇着这晦气一幕,赵初焰大感不吉,慌忙躲至一旁。 人抬下,赵初焰进堂,其着黑色中长袍,腰挂捕头腰牌,面红润,眼乌青,视线看下不看前,表面看着正经,其实比那刚才两人也不强多少。 秦正看破赵初焰伪装。 赵初焰扑通跪地,双膝压袍,动也不得动了。 “属下见过大人。”赵初焰中气不足,磕头行礼说话,脸色更红润几分。 赵康看赵初焰,神色松弛,眉目间不自觉便现出几分笑意。 “赵初焰,你起来答话。”秦正说道。 满堂人看着赵初焰,赵初焰先起左腿,可是右膝压着袍子,她站不起来。而后,她又换右腿起,可是左膝压着袍子,她还是起不来。 折腾半天,堂上鸦雀无声,赵初焰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公堂上。原来她苦苦准备这么大半天,居然就是为了上堂来做笑料。 秦正面无表情。 赵初焰站起身,一双眼睛满堂乱跳乱瞟,根本不听她指挥。她不看潘相爷,看见赵康和胡兰海就和没看见一样,最后,全部注意力往展昭身上一落,只觉一身热血涌向额间。 “赵初焰!”秦正叫她。 赵初焰决心不再看展昭,否则她非要当堂爆血不可。 “本府命你前往毛桐坡查察李如全之妻郭善柔,可有所获?”秦正问赵初焰。 堂上审案,此时也无人会注意展昭,他双眉皱,人狠厉,露杀气,却是紧提一口气,不能松弛。 “有收获!”赵初焰脸烫血热,竭尽全力才能清晰回话。如若这点都无法做到,她今日恐怕真得又要被抬下大堂了。 “有何收获?你细细说来。”秦正令道。 赵初焰恨不能自己抽打自己几个嘴巴,如此时候,可不能儿戏,关系自己身家性命,可得好好振作。 “是。”赵初焰应声,站着一动不动,身姿别扭,继续说道:“属下带人前去毛桐坡查察李如全之妻郭善柔。先后遇到吕氏老夫妇,陈皮,猎户张。据他们所说,那郭善柔平日屈待自己丈夫李如全,对他不如对猪狗。她不许李如全上桌吃饭,平日只让他吃剩饭剩菜。” “而且这郭善柔平日生活甚是奢侈挥霍,穿金戴银,吃喝无度。”赵初焰道。 “传吕氏夫妇,陈皮,猎户张。”秦正再次传人证。 “赵初焰,你站下一旁。”秦正道。 “是。”赵初焰应一声,忙站去一旁周雀身边,就像那日初审郭善柔一样。 站下一旁,赵初焰手脚软,脊背发汗,心虚得很。可此时,展昭倒是能稍松气息,恢复常态。 很快,证人全数上堂,证明平日郭善柔恶待其夫李如全,而且,平日挥霍无度。 接着,秦正再传刑司仵作,郎中岳山川,仵作陈情,岳山川作证那李如全身有隐曲之患,难以生育。那么郭善柔的一双儿女究竟是她和谁所生? “传李如全之妻郭氏。”秦正传唤正主了。 很快。郭氏被带上大堂。她一身素衣,发面不洁,有尘垢,人也疲软无神,不过却是全身完好,无伤损。 本章完 第401章 连夜问案【三】 二月二十七日,正月二十二。 “郭善柔!”秦正坐大堂,唤一声女嫌犯。 郭善柔无神,虽不见发肤受损,可性命已损半。 “本府问话你不得有半句隐瞒,否则绝不宽赦。你可听得明白?”秦正道,也是最后在提醒郭善柔。 “事已至此,民妇绝不敢再隐瞒。”郭善柔道。 “经本府查证你夫李如全身有隐疾,难有子嗣,你这一双儿女又从何而来,还不如实招来。”秦正道。 听罢,那郭善柔哀哀泣泣,满面泪流,跪地答话道:“大人,孩子是民妇和张崇所生。民妇自知有罪,民妇愿受刑罚,只求大人留的民妇一条贱命,可抚育一双孩儿……”郭善柔仿佛是抽出了最后的气力,才说得出这番话。 赵初焰在一旁旁观,此时反倒是不那么厌恶这妇人了。她不是好人,她贪得无厌,可她还记挂着她的一双孩儿。 听得供言,赵康不惊,他早已知晓这一部分实情。而潘相爷此刻则是双眼结冰霜,又阴又狠。 秦正拍惊堂木,惊得郭善柔一颤,他道:“本府问案,自有论断,你只需如实回话。” 郭善柔不敢再发声,只是低着头,流着泪,身体不能直,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 “郭善柔,你口中所说的张崇究竟是何人,还不如实招来。”秦大人道,又拍惊堂木。 郭善柔说出实情,却没有道出实情之关键。 “张崇,张崇便是总兵麾下行营都统张崇。”郭善柔急于陈情,言语已乱。 “当堂指认朝廷命官,究竟你有何凭证?”秦大人问道。 “大人,我那一双儿女便是凭证,我那亡夫便是凭证。”郭善柔道。她悔不当初却也无可奈何。她苦于指证,满腹苦水。 秦正怒,拍惊堂木,道:“你不知羞耻,与人通奸;如今还敢称他“亡夫”,你还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那李如全地下有知,不知他肯不肯再被你称“夫”!” 赵初焰在下旁听,心下难平。 郭善柔头抵地,几乎泣绝。 “还不将你与那张崇过往一一道来。”秦正令道。 于是,郭善柔将她与张崇之种种过往一一道上堂来。当然她也提到了那些受赠于张崇的财帛和奢侈,当然也有那玉扳指。 苏先生当堂将证物玉扳指递上堂案,交于秦正手中。秦正拿着玉扳指对堂下跪着的郭善柔道:“你仔细看看可是这枚玉扳指?” 堂下听差衙役上来拿了玉扳指并且呈于郭善柔面前,令她仔细辨认。 郭善柔细察扳指,终点头答道:“大人,此扳指正是当日张崇所赠。” “请王爷,相爷过目。”秦正在堂上说道。 于是,玉扳指先被传到王爷赵康手中,赵康只看了一眼,便将玉扳指放去了证物盘上。 玉扳指再到潘相手上,他双手取了玉扳指,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毫无释手之意,不像是赏看,更像是辨查,而后整张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说此物乃是张崇赠与你之物?他究竟从何处得来的此物?”潘相无状,居然当堂审问起了郭善柔。他瞪着眼睛,神色语气好不吓人。 第402章 连夜问案【四】 郭善柔只觉得一盆冰水泼向自己,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和死去了也没有多大分别。 “民妇不,不知啊!”郭善柔道。 “不知,你怎会不知。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了?”潘相爷阴狠说道。 “不,不,不不不不……”郭善柔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居然对着朝廷大员这样说话。 赵初焰也很是讨厌这潘相爷,她恨不得赶紧回自己的世界。 “相爷!”秦正叫话了。这个堂上做主的是他而不是他潘相爷。 潘相看着秦正。秦正道:“相爷稍安勿躁,安静旁听便是。” 潘相不甘,他拿着玉扳指,面向秦正,稍稍抬手,好像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秦正说,可是终究还是隐忍下来。 潘相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还是将玉扳指放去了证物盘,由听差衙役重新交到了秦正手中。 赵初焰心下也疑惑,究竟那玉扳指下还有何隐情,居然能引得这相爷如此变脸?难道那玉扳指还是相爷家的宝物或者是朝廷的宝物? “还搜出别的什么金银财帛了?”赵康此时也说话了。 赵康说话,秦正不可不理,何况人家也不是胡闹生事,秦正自然配合,他看看旁边的苏墨,苏墨即刻明白他的意思。 苏墨手拿一纸册,站身答话道:“确实从郭善柔家中地窖中搜出来不少财物,经粗点,折成现银一共万余两。” 赵康压着怒火,道:“万余两,都哪里来的?这张崇实在该死!” 眼见赵康那边怒火朝天,秦正也看准时机,再给这场面添一把火,如此这案子不管遭遇何种阻力也能查察下去。 “郭善柔,本府再问你,对这张崇你可还知道什么,一并说来。”秦正道。 “回大人,民妇确有其他可说。张,张崇他另有秘密,只是民妇不知其中详情。” “大概从初六开始,家夫,不,李如全受张崇指示一直秘密给什么人送饭食,并且他因为此事十分惧怕。民妇最初以为张崇是秘密藏着什么女人,因此和他大闹,结果张崇对民妇说那不是女人,而是一个他秘密关押的重犯。” “这能说明什么?也许那是总兵府关押的什么重犯,他张崇经办。”潘相爷道。 赵初焰旁观,摸不住这潘相爷的心思和立场。 “真相还要着落在张崇身上。”赵康道。 时机到了,秦正叫道:“传张崇!” 些时候,张崇上堂来,他已被脱去了官服,换上了囚服,一身污垢,脸染血污,由两位衙役押缚,送于堂下。 张崇跪地,不吵不闹,不慌不惊。如此犯人,最不好对付。 张崇并未对秦正行礼,反而看着赵康 ,看着潘相,道:“王爷,相爷恕罪,末将这样不能行礼了。” 赵康不理他,潘相也不说话。 “张崇,你可知罪?”秦正问张崇。 “张崇知罪。”张崇道。 秦正心中不喜,他观这张崇,知道此人心中此刻鬼祟,必有后招。 张崇又道:“张崇有罪,张崇和李如全老婆通奸,时日已久,而且还与她有了一双儿女。不过,那也是这妇人强迫于我。”说罢,张崇扭头看着满脸惊慌的郭善柔,那副嘴脸可还有一点往日的温情,想必他如今的这副嘴脸就连她郭善柔也不敢认了。 第403章 连夜问案【五】 赵初焰觉得这张崇无比恶心,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赵初焰心道:“无耻!这还说成是郭善柔强暴你了,难不成她还给你下药了?” “如何强迫你了?”秦正道。此刻,他秦正,还有展昭和苏墨倒是一个比一个平静。 “她,她给我下药。”张崇道。 赵初焰快吐了。此人无耻之极是她平生所未见。 秦正没有暴怒,拍了惊堂木,道:“倒看不出来张崇你如此柔弱,居然被一个女子迷奸?” “秦大人何必出言挖苦。张崇已经认罪了。”张崇道。 秦正不正面与他答话,拿起玉扳指问张崇:“此物可是你赠与郭善柔?” 张崇看一下玉扳指,道:“从未有过此事,此物张崇从未见过。” “郭氏招供此物乃是你赠与她。”秦正道。 “秦大人,这是她栽赃与我。不错,我与她是通奸,也有孩子。不过此女不贞,惯来风流,同时还与其他男子有染。秦大人不如去查查别人吧。”张崇推脱一切,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郭善柔慌乱,极尽疯狂,居然失控出手捶打张崇,口中咒骂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衙役上来拖开郭善柔。 秦正怒拍惊堂木,道:“郭氏,休得造次,如若再犯堂威,大刑伺候。” “秦大人,这种妇人不动大刑她断不会乖巧。”张崇道,此人坏到了极致。 秦正冷笑,道:“你的所作所为也该大刑伺候。” 张崇转转眼睛,道:“秦大人,我认罪,我通奸。”他故意这样说话,混淆是非。 “张崇,你可还记得昨夜之事?”秦正问张崇。 “昨夜之事,什么事?”张崇故作狐疑道。 “你秘密囚禁叶少轩,又指示李如全给叶少轩日日送去饭食,后又下毒毒害叶少轩,难道你不记得了?”秦正问道。 “秦大人,何时有过此事?我为何毫无记忆?”张崇道。 “事到如今,还想抵赖。实话告诉你,昨晚之事,不止是本府,小王爷还有府中众人都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秦正道。 “秦大人这倒是荒谬了。或者,或者是另有其他原因,近来我身体不行,前些时候还把总兵府中多人当成是叶少轩了,这个总兵府中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叶少轩之死总兵府中人也都是认证,都可以为我作证。怎么他的死到与我有关了?真是荒唐可笑!”张崇道。 秦正怒目看张崇,道:“张崇,你枉读圣贤书,披着人皮实则枉为人。对你这狂徒,不用大刑不见律法威严。” “来人啊,上夹棍!”秦正怒了。 当值衙役搬来刑具,就给张崇双手,双脚用上。 衙役用足了力气,刑具断了张崇手脚,可这厮居然全程未发出一声…… 张崇倒在地上,恶狠狠得瞪着魂不附体的郭善柔。他把他的痛苦全部化成了怨恨,放在了眼中,投向了郭善柔。 “张崇,你招还是不招?”秦正问张崇。 “张崇冤枉,断不能招。”张崇道。 “秦正,你是否还有其他证据?”潘相说话了。张崇这样,或许潘相暗地里已经站位张崇。 “当然还有证据。”秦正道,又大喝一声:“来人啊,带人证。” 传话带人,两衙役上堂,共抬一人,行走脚步缓慢。因为两人所抬之人是一伤重未愈之人。 这人证上得堂来便狠狠瞪着地上的张崇,眼中仇恨万千。而张崇一见到此人便是满面惶恐。 “张崇,你可认得此人,他可是没有忘记你啊。”秦正道。 张崇难语。秦正又道:“念及你伤情,本府许你站着说话。务必说出实情,否则就是一死。” 人证难离开两衙役,他道:“秦大人,小的乃是陈州人士,行走江湖,与诸弟兄受雇于张崇张都统,秘密绑架湖州叶少轩,并将其囚禁在城外。事成在向张都统收取他应下的剩下银两时候遭他灭口。我的弟兄都死了,只留得我一人伤重苟活。” “你从哪里得来的此人?”潘相问秦正。 “城中命案现场,由本府捕头周雀寻得。此人有异,心脏之位与常人有差,若不是如此,他不会留得性命。与他同在现场的其他尸体都在府下保存着,潘相爷可以去查看。”秦正道。 见潘相没再发难,秦正又道:“堂下衙役,先将此人带下,好生看管,不得有任何闪失。” 人证伤重,难久在大堂,被衙役共抬下。 “张崇,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赵康凶面对张崇道。又说:“若是你招,只你一人死。若你不招,杀你全族。本王现在就可发落了你。” 张崇双唇哆嗦,最后的防线已被攻破…… “圣旨到!”外面突来一声通传声。 寒冬深夜,这又是谁造访刑司? 本章完 第404章 太尉登场 二月二十八日,正月二十三。 “圣旨到!”此声在刑司大堂盘绕,久久不肯散去。 大堂内无风,然烛火晃动,似受惊扰。秦正,还有赵康,潘相此时均看向外面,众人皆无声。 禁声之下,两队重装军卫直闯刑司,站于两侧,挡下刑司站堂衙役,似要为某人开路。 来客终现身,走上堂来,乃是一浓发虬髯彪夫;此人带冠,穿紫袍,披紫氅,腰缠玉带,脚蹬乌皮靴,一身腾腾杀气,好不威风。 见得此人,赵康先起,而后秦正起,潘相起,皆一副恭顺敬服姿态。 彪夫站正,手按佩剑,看过刑司诸人,遂高喝道:“圣上口谕!” 众人跪地迎圣旨。 “张崇交于太尉处置,刑司衙门不必过问。” “另宣诏王爷赵康,丞相潘尽忠速速回朝,不得有误。钦此!” 旨意已下,张崇嚎哭,蠕动着身体想要挨近那彪夫。他叫道:“太尉救张崇,张崇含冤啊!” 原来这彪夫便是当朝太尉。 听得张崇这龌龊小人为自己开罪,秦正顾不得礼法,站起身来,指着张崇叫喝道:“你罪该万死,哪里含冤?” “此事真相老夫自会查清,秦正你不必再管!”太尉说话声如洪钟,彪悍粗狂。 “此案就要真相大白,本府怎能不管!”秦正据理力争。 “圣上口谕,怎么秦正你还想抗旨吗?”太尉呵斥道。 “秦正不敢!”秦正道,又说:“太尉,张崇罪涉多起凶案命案…”。 秦正不愿放手,依旧在据理力争,只是口气温和了许多。 “秦正,老夫没有时间和你虚耗,你若不服,尽管上京面圣。”太尉半步不退,盛气凌人。 “来人啊!”太尉叫人了。 “在!”两军卫上前听话。 “带下张崇,打道回府。”太尉道。 此时,那白面潘相突上前一步,唤一声:“太尉!” 潘相比太尉矮一头,太尉低头看他,眼神也不比他看秦正时候好多少。 潘相扭头看看跪在地上的郭善柔,道:“此罪妇关系张崇一案,太尉可一并带走,好好审问。” 郭善柔听闻此声,喉咙颤抖,自知死期将至,心有不甘却无法作声。 秦正恼,上前一步,站于潘相一侧,瞪眼说道:“潘相此举是何意?此妇人是我刑司犯人,也是我刑司破案的关键人证,怎能交于他人处置?” “何况刚才圣旨口谕并没有提到交人与太尉,所以,此妇人本府绝不放。” “秦正,你刚愎自用,顽固不灵。”潘相咬着牙说道。那秦正瞪他,他也回瞪秦正。 “你们且在这里吵嚷,老夫懒与你们对峙,告辞!”太尉道,也不做礼,一个手势,收了人马,随即扭身就走,大氅扫地,头也不回。 潘相鼻孔吹气,又圆又大,当真是又气又恼又丢范。不过,他还能再数落秦正几句。 “秦大人,此番这般忙碌数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毫无收获啊!” 秦正白潘相一眼,也道:“也不见潘相你有何收获啊!” “哼,秦正,这次回朝本相可要好好奏你一本,你且等着吧。”潘相明着与秦正过招。 “此事皇上那边已有论断,你们也不要再争执不休。”赵康也上前说话了。 胡兰海贴身跟着赵康,为他整理衣帛。 “是!”潘相与秦正应声。 “秦卿,剩下的事情你自行处理即可。本王明日便要返京,就此告辞。”赵康道。 “恭送王爷!”秦正跪地行礼道。 小王爷走,胡兰海随行。潘相爷紧跟在一侧,陪同王爷一起离开。 “恭送丞相!”不论心意如何,秦正此时还需带领全府上下跪地行礼。 人离开,秦正才起身,他看看周围将要燃尽的火烛,深出一口气,眉眼间疲态尽显。 看着周围跪地未起的下属衙役,秦正抬抬手,道:“你们都起来吧,将郭善柔收押大牢。退堂!” 赵初焰起身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摔了,幸好旁边周雀眼疾手快,扶她一把,否则又要当堂出丑。 站班衙役收了队形,带了郭善柔,相继离堂。 秦正不去,立于堂下,不声不语。后面,展昭和苏墨上前来,站于他左右。这种时候,也只有他两人能体察他心中所感,与他感同身受。也只有他两人可帮他分析利弊,鼎力助他拨开迷雾。 “大人,可是心中愁绪难解?”苏墨问道。 秦正愁眉不展,道:“难料啊难料!太尉突然来访,实在难料。他如何出现得这般及时,若是再晚些时候,或许一切可真相大白。可惜,功亏一篑。” “大人可是要放弃追查?”展昭疾言问道。这种时候他可不像苏墨那样能沉住气。 “展护卫,咱们两跟了大人这么多年,大人什么脾性你还会不知?怎么会放弃追查?”苏墨道。 秦正闻声,侧身与他两人正面相对,而且,神色似是宽和了许多,仿佛卸下重担。 “没错,并非是放弃追查,而是要暂时休养生息,而后重整旗鼓,一查到底。”秦正道,神色确实宽和了许多。 苏墨看看秦正,又看看展昭。倒是展昭继续又追问道:“如何休养生息,如何重整旗鼓?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看他如此急火燎眉,秦正反而宽笑,松松语气,道:“展护卫,我们已经暴露了,过早暴露了。” “我们面对的好比是一团浓雾,我们的敌人就站在浓雾深处。而我们只是发现了这团浓雾,就想着要把其中的敌人一网打尽,谈何容易啊?他们岂会让我们得逞?我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而他们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目的。你说我们是不是暴露了?”秦正问展昭。 展昭愁眉,捏拳,不过,他也懂了秦正的意思。经秦正这么一番提点,他怒是怒,急是急,但也能像苏先生那样稳下来,静下来。 “那我们要怎么办?要藏起来吗?”展昭道。 “最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可却摸不着门道。”秦正补充说道。 展昭绷紧双眉,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秦正的意思。 “不管太尉如何处置张崇,我们都见不到张崇了。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张崇本府也会上奏朝廷,讨要说法。不过也只是叶少轩这件事,而且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秦正道。 “若是方才太尉强行带走郭善柔或者其他人证,我们或许还好办些。”苏墨道。 秦正摆摆手,并不以为然。 “砰…。”这突然的一声响让刑司的三巨头齐注目…… “你慢着点!”说话的是周雀,说罢他还向里面看看。 只见赵初焰爬在衙门口,看那模样,准是让门槛绊倒了。 周雀从地上抓起赵初焰,两个人一个跑,一个拐,火速从三巨头眼中消失。 大堂上,烛火熄灭。大堂外,现出一抹微弱曙光。 本章完。 第405章 主仆对话 二月二十八日,正月二十三。 出得大堂,走了百步,赵初焰便支持不住,咬着牙蹲下身来,不住的按揉着膝盖。 周雀在旁看着,不安慰她,反而嬉笑道:“你是饿了还是站累了?再这么迷糊下去即便秦大人不找你谈话,展大人也该找你谈话了。” 赵初焰可怜巴巴,委屈巴巴,揉眼抿嘴,正经问道周雀:“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他们那么忙哪里顾得上,但是白虎哥找你还是有可能。”见她当真,周雀赶忙说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吓着了?”周雀又道。 “嗯,是吧。”初焰点头。 “给那张崇上夹棍时候吓着了是吧?”周雀也蹲身下来。 “不是,这等恶人怎么着都活该。”赵初焰道。 “是,是那太尉,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害怕这个人,他,他就好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那样……,而且,而且我有预感日后我恐怕要栽在他手上。”说罢,赵初焰看着周雀,希望他可以明白自己的感受。 谁知周雀噗嗤一声笑,道:“你怎么还神神叨叨了?太尉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有一点你算是说对了,他就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 “你才神神叨叨了。”赵初焰很是不满,起身展展衣服,又道:“不和你在这里吹风受冻了,翠翠还在家里等我呢,我走呀,你也回你的捕快房吧。” 周雀笑笑,半点不恼。 翌日,也就是正月二十四,秦正秘审了窜天猴余孽,此事赵初焰自然不知。 而后,三月第一天,秦正发落了郭善柔,留了她性命,不过活罪难免。 三月一日,正月二十五。 申时过半,赵初焰下值回家。翠翠正要烧水煮饭,见她回来,便上前和她说道:“姑娘,可是有那郭善柔的消息了。” 赵初焰宽衣宽一半,听她说这些,立时便问:“怎么处置的?要是她死了你就不要说了,活的再说。” 翠翠点头,又道:“活的,还活的呢。” “那是怎么判的?” “杖责五十,黥面,罚没所有财物,流放肃方。” 赵初焰觉无力,坐了下来,说:“判得不轻。那杖刑可怕,五十足以要人性命,何况杖下是一女子。” “是啊,听说她只挨了二十便昏死了过去。可是就算是昏死过去剩下的那些打一下都没少,而且杖打之后还有黥面呢。”翠翠又说道。 赵初焰觉得身凉,心中也有些许不忿,一时难忍,便说:“郭善柔不是好人,她是有罪,可是若不是遇着李如全怕她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她的罪过李如全应该担一半。这李如全胆小懦弱,自私自利,隐藏自己残疾,结果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哼,死了也白死。”赵初焰言语过激了。 “姑娘你小声说这些话。”翠翠道。 “本来我声音也不大。”赵初焰道,又问她:“那她的那两个孩子呢?” “据说是由秦大人托人暂时养在了外面。”翠翠答道。 “那便是好,便是好。否则要那两个小儿眼看着自己亲娘受罪,那才是惨绝人伦。只是不知道这郭善柔几时动身。她受刑如此,怕是要恢复个十天半月才能启程吧。”赵初焰说道。 “不会是十天半个月,恐怕是即刻动身。”翠翠道,又说:“郭善柔本是有罪之人,律法不会对她有过多宽赦。而且,也有惯例,受刑之人再判流放一般都是即刻动身,至于路上受不受的了那便看个人造化了。 “唉,但愿这郭善柔可以活下来,否则真是苦了那两个孩儿。”赵初焰一边抓着自己头发一边说道。 “姑娘心眼正好。”翠翠赞叹道。 赵初焰突然起身,去床边自己枕头下取了银子,大概三十两。翠翠不解她此举,问:“姑娘这是何意呀?” “我不知那肃方是何地方,只是无论去哪里都要有银子。郭善柔并非善辈,可那两个娃娃也是无辜,就当是我行善积德吧,银子不多,但是好歹也是银子,而且恐怕她们路上也要打点着用。”赵初焰道。 “只是……”翠翠犹疑。 赵初焰看着翠翠,翠翠道:“可是姑娘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们哪天走,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负责押送,那这银两要怎么交到她们手上啊?” 赵初焰锤头,也道:“是我的错,唉,只顾着行善积德倒是昏了头脑。难道我要等着这银两自己长腿去找那郭善柔吗?” “周雀也未必知道这事,就算他知道这事那又能怎么办?他不一定说,就算他说了可回头要是有麻烦该怎么好?”赵初焰头疼道。 “姑娘你想的太多了。”翠翠道。 赵初焰摇摇头,苦相道:“不是我想的多,实在是那杖刑太疼了,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事受罪,也不想周雀因为这事受罪。” “姑娘不如去求求秦大人。郭善柔这事其实秦大人判的并不算重,或许这是秦大人有意为之,有意留下郭善柔性命。”翠翠道。 “我不去。”赵初焰不去。 “那,那不如去,去求求展大人。”翠翠道,她说话吞吐;她是最了解赵初焰女儿情的人,可如今她都这样了,那何况赵初焰了。 听罢,赵初焰也不说话,抬手就抹泪。 翠翠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他一定讨厌死我了,这许多天都不和我说话。”’赵初焰道。 “姑娘切莫伤心再伤了自己身体,也,也许是展大哥进来太忙了,府里最近就是很忙吧,说不准明天姑娘就有和展大哥相处的机会了。”翠翠着急,说了一堆又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多多谈论展昭,免得又触痛了赵初焰。所以,她话头一转,又说:“姑娘不如去求苏先生。” 赵初焰吸吸鼻子,道:“好吧,能试一试吧。” 本章完。 第406章 情义到,时机未到【上篇】 三月二日,正月二十六。 苏先生是个好脾气,而且没听说过他打谁的板子。 三月时节,惊蛰将至,却是分外寒冷,嗖嗖冷风,入人骨髓。 午后,赵初焰告假,向府中三个衙役三个丫头打听,得知秦正不在府上,展昭好像也不在府上,苏墨可能在书斋,可能在卷宗库房,也可能去了茶室。于是,赵初焰奔走找人。 赵初焰先回卷宗库房,得知苏先生刚刚离开,去了书斋。于是,她又往书斋去,一路小跑;结果被告知苏先生刚走一步,已去了茶室。 冷风嗖嗖,赵初焰咬牙,心道:这老迈书生人老腿不老,一双飞毛腿,可真能跑。 “累是累,可是展昭不在府上,心里总归还是轻松。” 走大路到东南角,就要进茶室,赵初焰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初焰?” 赵初焰喘粗气,原地回头,看到苏先生从小路来了…… “初焰,你怎么在这?怎么今日不当值吗?”苏先生问她,人倒是温和,说话也温和。 “不当值,不,我有事请假半天。”初焰道,又问他:“先生怎么不走大路,偏偏走这生僻小路?” “上了年纪,腿脚不如从前,能省些脚力就省些脚力。”苏墨答道。 赵初焰无言以对。 “有事,有什么事要来这边?”苏先生问初焰,他也不知道来茶室究竟能有什么事。 “苏先生,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初焰答道。 “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苏墨害怕她又犯了旧疾。 赵初焰摆手,道:“没有,没有不舒服。”她有些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那么什么事?你快说啊。”苏先生道。 “呃,苏先生,这事不涉律法,不是坏事可是难以启齿,我只能跟您说,若是说错了你不要打我板子好不好?”赵初焰说着便双眼泛泪花。 “哦。”苏墨点头,神色突然松弛,双眼发亮;赵初焰不懂他这是啥表情。 苏墨心想:莫不是这姑娘忍不住了,要对我坦白她钟情于展昭;这可不得了,必得好好应对,若是能促使他两人心意相通,喜结连理,那才是刑司的一大喜事。 想罢,苏墨喜笑颜开,这可看懵了赵初焰。 “我倒忘记了你挨过板子。”苏墨道。 赵初焰不言,右手比出一个“2”。她此意便是提醒苏墨她不近挨过板子,而且还是两次。 “好,好,不打板子。你只管放开心胸讲话。” “走,咱们去茶室说话。今日天气古怪,你莫要再染了风寒。”苏先生非常关心她。 入茶室,跨门槛,看着一人正坐官帽椅上,独自捧书喝茶,穿得一身红官袍,戴官帽,周身带有一股文雅高贵之气。 苏先生看他在,心中也惊,脖子往后一仰头,道:“咦!展大人,你为何在此?” 赵初焰在一旁,脑袋往衣服里缩,恨不能背个壳,遁地溜走。 情况便是这样,苏墨不知展昭在此,展昭不知苏墨要来。 展昭先放茶杯,再放手中书册,抿抿嘴,道:“早些时候我得一本好书,恰好今日府中无事,便来此讨个清闲。” 展昭轻笑,眼睛晶亮,起身站起,也问苏墨:“先生为何来此?可也是来讨清闲?” “我不是,是初焰找我有事。”苏先生道。 此时此刻,赵初焰真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索性面对,速战速决。赵初焰便叫一声苏先生,坦白自己来意:“苏先生,我可否做一件我想做的事?此事无关律法,无关道德;只是同性之间的感同身受。”世事难料,原本赵初焰的说辞不是这样,可如今也成这样了。 展昭走来,他不喜她这样慌乱,见他如见鬼神。 “究竟是何事?你说便是了。”此时苏先生也尴尬,无端端的夹在中间。 赵初焰取银袋子,说:“先生可否许我把这些银两交于那个郭善柔。银子也不多,只三十两。” 苏墨惊,原来她说得居然是这事。 “我知道她并非善辈,可是不是还有两个孩子无辜;将来,将来我或许也要有孩儿,天下没有哪个当娘的愿意苦了自己孩儿。”赵初焰急于为自己说明白,急于脱身。 “为何你要拿自己与那妇人比较?”展昭责声道。 “呃,初焰,这事情你还要问你展大人,展大人管这事我可不管,我还要去书斋就不多留了。”苏先生可是为自己找着了理由,也不管眼下情况,抽身便走。他不知赵初焰就是打书斋过来寻他。 第407章 情义到,时机未到【下篇】 只剩下这对冤家了。 展昭盯着赵初焰,不盯她其他地方,只盯她的眼睛。她逃他,他可不避她。 赵初焰难言,不知该说什么,该答什么,更不敢说,害怕再一句答复惹恼了他。 展昭有意温了自己语气,又说:“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你是你,那妇人是那妇人,天差地别,你何苦拿自己与她相比,作贱自己。” 赵初焰那边稍稍松弛下来,他看得出来。 “那妇人有罪却未真正涉及命案,罪不至死,只是有罪当判,朝廷律法不可违。秦大人那边早有安排,明日那妇人与她两个孩儿上路,负责押送的差役自会照护他们母子三人安全。即便到了肃方,只要她手脚勤恳,衣食住行都不成问题,只是断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荒唐。” “事到如今,那妇人早早离开也好,平津城已经容不下她们了。” “你也不必留下银两给她们,她不会因为这三十两银子而感激你。而且秦大人也已从自己私用中拿出了不少银子给她们安置。” “大人这番处置那妇人已经算是网开一面,格外宽赦了。你也看过那刑典,应当知道这点。” 并没有责备,只有温言,缓缓说出实情。如此,赵初焰心里舒坦了,思绪也理的通顺。 终于得轻松,赵初焰轻笑,重新装好银袋子,抬头望他,道一声:“那,谢谢展大人。” “我可不要你因得此事谢我,都是公事公办。”展昭道。 赵初焰眼神变,他看出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她的伤情,不忍她伤,便伸手握住她双手。 这一握倒叫她丢了心肠。 四目相对,展昭道:“这些日子公务繁重,倒是疏忽了你,怎么样,一切可好?” “可好,可好!”赵初焰红了面颊,湿了眼眶,柔声答道,又问他:“那展大人呢,一切可好?可有受伤?” 展昭摇头,道:“那倒没有。”他眼神温柔,只是她不知这温柔是否关乎男女情爱。 见她如此,展昭越发心动,初见她时候他认定她妖媚做作,两面三刀,自轻自贱,毫无廉耻,却不想真实里她居然这般羞涩,这般拘谨;往事历历在目,勾起万千情愫,竟让这铁血汉子难以自已,双手慢慢扶上她臂膀。 赵初焰呆若木鸡,动也不动。她也不是木头人,展昭这样,她有所感,只是又无比害怕,怕自己又误会他意思,弄巧成拙,反而露出自己的真实情义。 “展,展大人今日便没有公务吗?”这真是煞风景的一句话。 展昭忍笑仍笑,心中半急半恼,放开了人家姑娘,正声问道:“我问你,你可喜欢梅花?” “不喜。”直白的答话,坦诚直接。 “却是为何?”展昭问她。这满城的姑娘几乎都喜爱梅花,怎么这个就不和常人一样。 “没有为何,就是单纯的不喜。”赵初焰软声答话。她声音那样细软以至于她自己都不习惯。 展昭语塞,这话如今可要怎么说下去。 “展大人为何问我这个?可是有事情?”赵初焰主动开口。 展昭满脸都是笑不出来的笑容,他道:“这个季节,青山那边梅花开得甚好,我是问你,过几天若是得闲,可愿意陪我一同去登山赏梅?” “我愿意呀,那就去吧。”赵初焰立即答道。刚才她还那般羞涩,这会又如此直白了。 “你不是不喜梅花?”展昭问她。 “以前的确不喜,从今日起倒是可以喜欢。这事情没那么绝对,梅花其实挺好看的。”赵初焰认真狡辩道。 展昭舒眉颜开,脸上笑容似是绷不住了。 “那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展昭又道,收住笑容,盯紧了眼前人,那眼中满是狡黠。 “展大人请讲。”初焰道。 “月初时候,我受些伤在床上多躺了几日。迷迷糊糊得便觉得唇上一点,我知你那个时候可有来过我房中,所以便问你可知这其中蹊跷?”展昭问,越问便越上头脸,兴致浓烈,眉目越发狡黠。 赵初焰心道:完了,这回真完了。 “这,这个我真不知道,可能是蚊子。”赵初焰口条挺顺。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蚊子?” “那准是一只老鼠。” “你当我的房间是什么地方?” 初焰扶额,又道:“可能是哪个毛贼,展大人回头查查。” 展昭看她,眼神火热,点着头“哦!”了一声。 “确实是个毛贼,等回头我可要好好查查,抓着这个小贼和她好好计较计较。你说如何?” 赵初焰左手摸脸,右手摸脖,浑身滚烫,眼神闪烁,头脸低垂不得抬。 “你的脸为何这般红?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或者刚才对我撒了谎?”展昭问她,两只眼睛都在笑。 赵初焰心道:“我受不了啦,快来个刺客吧。” 展昭低头伏面,怕那初焰再逃了跑了,便伸手锁了人腰。 赵初焰抬头,见着心上人那双眼睛,立时捏了双拳挡在了胸前。 突然间,展昭变了脸色,仰头看房顶,吼喝一声:“谁?” 赵初焰未清醒,展昭放了她腰,站于她身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房顶上有瓦砾响动之声。赵初焰此时才清醒。 “我去看看这位来客,你留在这里,不要出来。”展昭道,留下赵初焰,自己追出茶室。 屋顶上此时正站一人;此人黑袍,黑靴,黑布罩头脸,隐去身形,来者不善且有恃无恐。 展昭追出茶室,与此人一站地面,一站屋顶,一高一低,隔空对峙。 “尊驾是谁?为何事造访我刑司?”展昭问来者。 对方不答话,转身就走,展了轻松,其轻功造诣要远在窜天猴之上。 展昭无意追人,一是恐对方调虎离山,二是因为赵初焰此时在茶室。 赵初焰甚至都未曾与刺客照面。 展昭返身唤初焰:“今日你不必再去当值,我先送你回去。” 本章完。 第408章 杨欣婷再毒发 三月二日,正月二十七。 刑司突然全府戒严,守卫数量激增,是常时的十数倍。 申时,翠翠从街市采买归来,看到府上这副阵仗,着实被吓坏了。她知道府上又出了大事。 翠翠奔回小屋,推门入卧房,看到赵初焰人平躺在床,外衣未脱,人无语,双腿紧夹,状况甚怪。 翠翠担忧,上前看赵初焰。 赵初焰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只有眼睛眨动,可是眼神空白,又痴又愣。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遇着什么事了?可是因为那郭善柔,苏先生也不许是不是?那姑娘索性不必再管这事了,何苦为了这事愁苦自己。”翠翠好心,喋喋不休。 “哎呀,不是她,不是她,别提她。”赵初焰不耐烦嘟囔几句,连连踹腿像是被扰了美梦那般气恼,而后侧过身背过脸,双肩抖动,发出一阵“嘻嘻”之声。 “姑娘,可是遇到了展大人?可是展大人他对你做了什么?”翠翠不问出缘故不罢休。 “哎呀,不是了。”赵初焰坐起,又说:“我倒是真想他对我做些什么,可是他就是没有对我做些什么。”这话说着,翠翠那边还没事,她倒又红了脸,斜了眼,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 看她这模样,翠翠知即便是真得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否则赵初焰不会是这副又痴又傻的模样。 如此,翠翠也不继续发问再讨她嫌了。 “姑娘,府上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走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这样守卫森严?”翠翠问。 “来了个混蛋刺客。”赵初焰道。 “啊,刺客?姑娘见着那刺客了吗?”翠翠问。 “我连个影儿都没有见着。对了,你回来时候可有见着展大哥?”赵初焰问。 翠翠笑,一切都让她猜着了,赵初焰刚才那样果然是因为展昭。 “没有见着,府上才招刺客,想必展大哥正处置这事呢。”翠翠道。 “那可有见着那几个捕头?” “他们也没有见着。不过,姑娘,那杨姑娘可是有事。”翠翠道。 “可是又毒发了?” 翠翠点头,又道:“过来时候我遇见书兰,也是听她嘀咕了两句。姑娘没见,书兰端着一大盆血水,盆里的帕子都让鲜血浸透了。”书兰也是府中侍女,与翠翠相投缘,关系很不错。 “早前听说这杨姑娘毒发时候可是惨痛无比,却不要命,就连苏先生也没有办法。” “确实惨痛异常,也不是不要命,只是那痛楚是阵痛,若是持续发作怕是十个杨欣婷也熬受不住。这下毒得是个畜生,不知怎么弄出这等丧尽天良的奇毒,倒叫人想起了女子分娩,虽痛苦万分却是阵痛不要人性命。” “想来此事便让人恨得牙根痒痒。这种恶人将来必遭报应,自食恶果;不是如此难见天理!”赵初焰激动说道。 “姑娘还怪同情这杨姑娘。”翠翠道。 “郭善柔那样我都不忍,更何况她了。” “别说这些了,翠翠,我肚子饿了,你快去烧饭吧。” 本章完。 第409章 张崇案交太尉 三月五日,二月初一。 秦正赴京奏事,走了几日,于二月初一未时归府。 朝廷大员,二品官职,悄然回府,无排场,无喧闹。只唤了肱骨心腹展昭和苏墨,近身说话。 三人坐书房,侍女送上温茶,又备下干果和点心。 苏先生先开口:“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回来怎么也不休息会就叫我们过来?” 秦正摆摆手,示意他止言,又说:“我不急着找你们,你们可要急着找我喽。说吧,这几日府上可曾平静?可有什么事端?” 展昭这几日公务繁多,此时穿官服,身携剑,坐于左侧。他先说话道:“前几日,府里遇了刺客,所幸无人伤亡;事后,属下也率众亲自搜查全府上下,未曾发现有何不妥。” “哦,展护卫可是觉得这刺客来得蹊跷,另有隐情?”秦正接话问道。若是寻常刺客展昭自行处置了便好,可是刚才听他话里意思,似乎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 展昭点头,这几日他忙来忙去,操持府中事务,清瘦了许多,人显有疲态,可是依旧机敏过人,条理清晰。 “这刺客能避开众人潜入府中而不被人查,可见有真本事,可是自始至终都不见他有伤人行为,甚至连出手都没有,也没有另做其他什么,如此他的真正意图倒令属下甚是在意。” “而且,观其身手身形,极像秋海。”展昭道。 “秋海?此贼来了平津?可否确定是他本人?”秦正问。 “属下不敢确定,但此人必定与秋海有些关联。”展昭道。 “此人究竟来府上做什么?”秦正疑问道。 “恐怕意在赵初焰。”展昭道。 秦正皱眉,道:“又是赵初焰?那便是针对展护卫你了。” 展昭倒没有应声,只是愁眉焦目。他如此神态,即便不用答话,秦正那边也已知道一切。 “这帮贼人,其心当诛。”秦正道。 “大人!”展昭起身,恭敬唤一声,看他如此,必是有事要求。 “属下想安排赵初焰暂时离府,不知大人可允准?”展昭道。 秦正慈眉,宽和说道:“她的事情,你来安排,日后不必再来这般请说,你自己拿定主意便好。若是别人问起,我来替你们挡着就好。只是,你得告诉我要将她安排去何处?又几时动身?” “属下反复思量,长河山庄最为稳妥,只是此行恐遇变数,属下还得细细安排几日,而后方可动身。”展昭道。 “长河山庄,只怕不妥吧。”秦正道。又说:“眼下叶少轩这事已经将长河山庄牵扯进来,由此看来,长河山庄也非固若金汤。平津距湖州尚有距离,若是对方处心积虑要对赵初焰下手,有的是办法。到时候,两地相距甚远,你就是想给予援手也不可能。” 听秦正这般分析,展昭焦眉,烦躁,竟然说:“此事全怪我自己无用,到现在也无法捕得那伙人踪迹。” 见他如此,秦正也不忍再加责备,说道:“你是儿女情长,乱了阵脚。若是在眼皮子底下你都无法护着她,何谈别处啊!她在平津,官场上有老夫我,江湖上有你,可算是最为安全。你细细想想,是与不是?” 有得秦正这番话,展昭终于心静下来。 “属下思虑不足,急火攻心,大人见笑了。”展昭道。 “怎么会笑你?谁还没有个儿女情长时候?只是切勿因此自乱阵脚。”秦正道。 “属下明白了。”展昭道,渐渐舒眉。 “既然说得长河山庄,那敢问大人此行如何?皇上那边又有什么答复?”苏墨问秦正。此番秦正赴京便是为了叶少轩那事。 “还能怎么说?张崇身涉许多机密军务,既然事情真相已经查明,那交于太尉处置也无不妥之处。”秦正几句话说明白皇上那边的意思。 “这理由实在牵强,背后定是有人报信,有人帮着说话了。否则,那日,太尉怎么会来的那样及时,又怎么能得皇上口谕如此处置此事。”苏墨道。 “是啊!参政黄大人,还有太尉。”秦正道。 “平津城内,他们的耳目可是不少,想必日日夜夜都有人盯着咱们。”展昭道。 “那张崇现在恐怕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唉,线索就这样断了,真是可惜。”苏墨道。 “确实可惜,可是也没法子。这帮人诡诈,藏得隐秘,日后不知还有多少事端,我们也要机敏应变,见招拆招,等着时机。”秦正道。 展昭,苏墨点点头。 本章完。 第410章 二月二,龙抬头【一】 三月六日,二月二。 二月二,龙抬头,早食豆花,午食包子,刑司衙门也过节。 申时,赵龙领着自家三个小舅子,一行四人拿足了炒豆子,红鸡蛋,入得府衙,分发众人,讨个喜头。 先去捕快班房,寒暄嬉闹半天,又入内衙前厅,先见过了秦正,苏墨…… 从前厅出来,走到廊下,赵龙小舅子钱程道:“原来秦大人私下里这样亲和随意,倒不像是坊间传闻那样。”钱程在钱家排行第六,是赵龙夫人钱桐的异母弟弟。 “告诉你,亲和随意是真,坊间传闻也是真。你若是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不好好考取功名,再惹得长辈生气,我就禀明大人,让他打你的板子。”赵龙道。那钱程人不如齐名,怕是个没有“前程”的,平日里仗着家里有些家产,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对,再不听爹娘话就挨刑司衙门的板子吧。”钱途道。他在钱家排行第五,与钱桐同母同胞。 “挨板子也好过回去面对发怒的长姐。”钱程嘀咕道。 “你叨咕个什么?告诉你,若是再不知改正,你先就要面对发怒的长姐夫。”赵龙大嗓门,指着他本人嚷嚷道。 前程白他一眼,心道:“长姐夫?啧啧,见了我姐倒不见你这般气粗。” “姐夫,你不要这般嚷嚷,粗鄙大嗓门,实在过于粗鲁,毫无文人风采。”钱飞道,他在钱家排行第四,绰号“五落第”,意为五次应试,五次落第。他与钱桐也是一母同胞。 “呀呸的!”赵龙爆粗了,牛眼一瞪,就骂:“别跟我拽文,老子一介武夫,不吃这一套。说我粗鄙,你小子真是欠收拾。我看对付你们几个就得来点暴力的,扯那些文的礼的根本鸟用没有。” 赵龙大怒,破口大骂。那三个此时倒也乖巧,不吭一声,不过每个都是“口服心不服,都觉得自家姐夫这样实在粗鲁粗野粗鄙。” 偏偏这个时候,翠翠从他们身边经过,撂下一句:“眼睛瞪着和牛棚里的牛一样!” 突来这样一个娇俏女子,那钱家三舅子都觉得眼前一亮,如沐春风。 “翠翠,你说谁呢?”赵龙这直莽武夫,听了刚才那话,立时便喷口问翠翠。这翠翠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冷不丁掷下那句话,当真是气死个人。 “我说谁谁心里清楚。”翠翠直面赵龙说道,一副找茬挑衅的派头。她家姑娘在这赵龙手下吃足了苦头,她家姑娘怕这粗汗,可她不怕。 翠翠着水红色冬裙,梳两髻,饰簪花,娇俏可人,像个娃娃。钱家那三小子看着她,各个眼含桃花,只觉得眼前这姑娘水灵水灵的,活泼可爱,和大街上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样,周身满是生命力。 再看他们姐夫……,唉,只觉得不看也罢。 赵龙喘粗气,涨红了脸面,瞪着大眼道:“翠翠,你别没事找事啊!” “怎么就叫做没事找事?我说你眼大如牛难道有错吗?你本就眼大如牛。哼,像你这样的,真不该留在刑司听用,你都出来了,那田里地里的农活谁来干?”乍听这话,倒是没啥,可是那三个小子都在一旁嬉笑。那赵龙这边也觉得不对劲了。 “臭丫头,你出口伤人,说我是头牛。”赵龙道。 “你心多了,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我还有事,你便在这边杵着吧。只是别再大呼小叫了,半个府衙都能听到你的声音。”说罢,翠翠扭头就走。 赵龙就要追上去,他那三个妻弟这时候纷纷上来,搂腰的搂腰,扯袖的扯袖,抱大腿的抱大腿,把个赵龙缠得死死。 第411章 二月二,龙抬头【二】 “姐夫,一个小姑娘,你莫要和人家计较。” “姐夫,你可不要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否则便要毁了你的清名。” “姐夫,那姑娘绝没有恶意,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家绝没有恶意。” “是呀!” “是呀!” 赵龙看看这三,稍稍用力一挣,便叫他们放了手。看着这三个帮倒忙的,赵龙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好呀,你们是猪油蒙了心是不是,一个个胳膊肘子往外拐?” “姐夫,你别恼,别跟一个小姑娘置气。”钱程道,稍微一顿,便又迫不及待问:“姐夫,那女子是谁?” 前程问话,钱途和钱飞竖着耳朵听。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赵龙呵斥道。他再不想看着这三人,便转过身去,自己吹胡子瞪眼睛,自己和自己怄气。 “赵龙!”廊下展昭来,正唤赵龙。 “展大人!”赵龙叫一声,快步迎上前去。 展昭原本要出府,经过廊下,听到这边有吵闹声,便赶了过来。 “我听见了吵嚷声,可是有事?”展昭问赵龙,一双火目,此时倒未显得那番凶厉。 “没事,没事。”赵龙道。他这也不算是说谎,因为他没觉得刚才那事是件事。 见他不肯说,那展昭便直问道:“方才可是遇到了翠翠?”展昭问他一句,观他反应,而后再问:“你们起了冲突是不是?” 赵龙愣一下,答道:“冲突倒不至于,是口角吧。那丫头没事找茬,我躲她都躲不过去,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冒了出来。不过,我可没有怎么样,展大人你是知道我的,赵龙一介武夫,读书不多,可也是堂堂正正心胸宽广,怎么会和一个小丫头真正计较?” 展昭点头,又说:“你莫要与她计较。” “展大人你倒是关心这小丫头,说实话,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赵龙对她真是没有半点偏见,而且,而且还挺喜欢这小丫头,也是苦过来的人,一个弱女子从那个地方出来,不容易啊。”赵龙道,见展昭那边松了神色,无意再纠结此事,他便又说道:“刚才去前厅见大人,本想着展大人你也在,可是大人说你忙,还想着要去哪里找你,结果这就遇上了…”赵龙一面笑,一面扭头招呼着那钱家三位:“你们别站在那儿了,拿着东西赶紧过来呀。” 钱飞,钱途,钱程三个人拿着东西跑了上来。 展昭看他三人,道:“这是钱飞,钱途和钱程吧?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吗?我和他们姐姐都要生娃娃了,他们可不也大了。”赵龙道。 “展大人,来,给你拿些红鸡蛋,还有炒豆子,多拿些,都是我亲家母她们做的,说是习俗,女人生孩子要多向身边人发红鸡蛋,讨个彩头吧。还有炒豆子,今天不是二月二吗,也是吃个习俗。呵呵,来,展大人,多给你拿些。”赵龙一边说话一边拿东西,可心里总觉得不过瘾,索性便拿来一个口袋给展昭装东西。 “我这正要出门,可不方便带着这些,你还是送去我房中吧。”展昭道。 “可是有公务?”赵龙问他。 “没有。许多时候未回青山,今日得空我回去一趟。”展昭道。 “可有带着赤胆?呵呵,能省些脚力。”赵龙追问道。 “不在乎这些脚力。” “哦,这赤胆可真是灵马,可遇而不可求。只是这马性子太野,不服管教,还一肚子贼主意,外人根本招不得,反正它就不喜欢我。”赵龙说着说着倒说起了赤胆。 展昭微笑,点头,说:“先别说这个,你夫人如何?” “就在这几天了,已经找好了稳婆,不知道这头胎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赵龙道。 “你希望是男还是女?”展昭问他。 “我可不在乎这个,男女都好,都是我的,只要钱桐她少受些苦头,孩子健健康康,那便一切都好。”赵龙道。 展昭点头,说:“这便对了。” “是呀,是呀!”赵龙道。 “展大人回去青山,晚上还回府吗?她们钱家晚上可还要给咱们府上送大包子,钱家的包子可是一绝,美味的很。赵龙道。 “那我可不能错过了。”展昭道。 “我多给展大人你拿十个。”赵龙很高兴。 …… 第412章 二月二,龙抬头【三】 寒暄家常后,展昭出府,本来脚步匆匆,行至衙门门口却突然驻足,背了双手,静静看去前方…… 前方牌楼下,赵初焰应约见姜然。 姜然衣着华贵,内着松柏绿交领冬日袍,外着黑色镶貂毛冬大氅,腰间饰玉,看起来便是富贵之人。 姜然带一随从,跟于他身旁,双手捧着一个大盒子。还有双辕马车,停在后方十米处,车前还站有车夫。 “姜老板,久等了。”赵初焰笑意盈盈,站去姜然跟前。 “赵捕头公务繁忙,特意叫你出来一趟,不碍事吧?”姜然问。 “不碍事,不碍事,我现在也算不得上是女捕头。”赵初焰道。 “怎么叫做算不得上女捕头。”姜然问。 “说来话长,说多了全是眼泪,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赵初焰转转眼角,便转了话头问姜然:“姜老板,你找我何事?可是西域那些稀奇玩意儿到了?” “到了,到了。”姜然道,他那年少随从此时上前几步,赵初焰盯着那两个大盒子,双眼放光。 “洗面奶,洗手液和香水,还有一匹布料都在里面,赵捕头看看可合心意?可喜欢这西域的东西?”姜然道。 赵初焰与姜然熟络,自然不会与他客气,而且她也正有此意。 “好呀好呀。”赵初焰非常欢喜。 姜然为赵初焰打开盒子,赵初焰自己也上手帮忙,半点不客套。 盒子里面,三个小瓶子,一匹布。 “就是这些了,我闻闻味道。”赵初焰心急,挨个拿瓶子,拔瓶盖。 三样闻过,赵初焰眼中含泪花,嘴角抽搐,如此,倒是惊了姜然。 “怎么,赵捕头是不喜这些吗?都是姜然不好……”姜然道。 “不。”赵初焰摇头,道:“不是,我是太喜欢了,也是古怪了,这些东西,这些味道闻起来却是分外熟悉,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这香水……”女子的表述男子多半不懂,这也不奇怪,只要赵初焰喜欢就好,别的姜然也不会在意。 “赵捕头喜欢就好。”姜然道。 赵初焰流泪不止,拿着香水,翻找手帕,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道:“哎呀,我也是糊涂了呀,我出门几时带过手帕? “那用我的吧。”姜然好心递上自己的紫色手帕。 赵初焰接手帕擦泪,眼泪搽干净,又流下来,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姜然看赵初焰如此泪流,如此失态,便说:“赵捕头,不如先去我车上。”说罢,他便主动来挽赵初焰。 姜然手甚至没有触到赵初焰,便叫人抓住了手腕,而那人居然就是展昭,他刚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展昭抓着姜然手臂,道一声:“姜老板,许久不见,来我刑司衙门门前做什么?”他神色厉,眼神更厉。 姜然愣,不知所措,不知展昭为何突然出现,不知他为何抓着自己手臂,不知他为何那么看他。 展昭上前,以身压姜然,逼他后退几步。 “原是展大人?”姜然道。又说:“姜某从朋友手中得几件稀奇物件,想赠与赵捕头,也算是答谢她的救命之恩。” “原是这样!”展昭道,此刻他那神态,他那眼神背后深意恐怕只有男人能懂。 “是呀,是呀,展大人,就是这样。”赵初焰伸长脖子说话了,这会儿她也不流泪了。 “你不在府中当值,跑出来做什么?”展昭甩脸问赵初焰。 “我,我告假了。” “哪个准的你的假?” “库房管事。” 展昭瞪着赵初焰,赵初焰支支吾吾,眼中一片情有独钟。 “我这就回去当值。”赵初焰。 展昭未答复他,只等她自己离开。 展昭再面对姜然时候,姜然那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这本就没有的事情,多做解释,不如做个糊涂,作个顺从,不了了之,否则若真坏了人家名头,成了人家心中芥蒂,岂不糟糕,岂不坏了他一番好心。 “姜老板,此处是刑司重地,闲杂人等不可久留。”展昭道。 “姜某这就离开。”姜然答道。 展昭从姜然身边过,盯着姜然,直将他盯得眉皱心焦,低眉顺眼,躬身弯腰,方才离去。 姜然舒一口气。他那随从上来说话道:“爷,你可是招惹展大人了,怎么他如此对你?” “你没有闻到这周围有股味道吗?”姜然问随从。 “一股子女人香味。”随从答说。 “唉,你这小厮,未经人事,不通人情,没有开窍,等过着几年你许就明白了。”姜然说他。 小厮挠头,确实不开窍。他说:“爷,可你这心意也没有送出去啊,那赵捕头自己只拿了香水走,别的都没有拿。” “不必了。”姜然道,又说:“我这番心意赵捕头已领,若再执着,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了。” 小厮不懂他意。 无论是谁,都难逃这儿女情长,姜然知道若是再要执着,惹得某人误解,可不是要生麻烦了。 本章完。 第413章 二月二,龙抬头【四】 三月六日,二月二。 钱家有财,虽难比富可敌国的湖州叶家,却也有万贯家财,几辈子使不完的金银。 钱家祖上做包子起家,相传钱家得仙人授秘方,包子味美,勾人馋水,令人欲罢不能。此言虚实无人考证,不过,靠着包子,钱家成为“钱家”却千真万确。 到了钱桐祖父这辈,钱家已经不满足只做包子生意,所以便另辟财路;不仅开了酒楼,武馆,还置办了大量田地,靠土地生财。 钱桐老爹钱山不似其父那样有头脑,有野心,懂经营;坚守祖产,只图自己纵情,不拓新业。尽管如此,靠着几辈子的财富积累,钱家在平津依旧呈鼎立之势。 然而,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后辈挥霍,何况钱山纵情,乃是好色之徒,足足娶下八位女子。此八女各个难缠,各个挥霍,平日里专注“窝里斗”,都想要自己子女继承钱家所有祖业。 钱山娶八女,八女生六子五女,都不成气候,唯有三太太之女,也就是钱家长女钱桐最为出色,也最得钱山器重。不过古代重男轻女,钱山也无意将所有家业交于钱桐继承。 傍晚之时,钱家女婿赵龙领着钱飞钱途和钱程,带了数个家奴,使着几辆马车,驮着六十笼屉肉包子往刑司来了。秦正知此事,嘱咐厨房当晚无需备主食,只熬煮汤食,拌下野菜便可。 酉时过半,刑司开饭,食包子,喝蛋汤,配野菜。众人聚集于厨房,各自取汤菜,拿包子。 已经入夜,刑司掌灯,翠翠形单影只,只身前来,看来分外孤单。 吃了包子,喝了汤,翠翠便要回去,没想在岔路口处撞着了展昭。 展昭上下打量她一番,问她:“怎么心不在焉的?” 翠翠还未答话,展昭看看他身后,又问:“赵初焰呢?怎么不见她。” “姑娘不食肉食,今晚遇着这肉包子,她就不来了。”翠翠答道。见展昭过问赵初焰情况,她心里很是满意。 “那岂不是要饿着?她喜食素食,不喜肉食,我去吩咐厨房做些,你带回去给她。”展昭道。 “展大哥这心意翠翠领了,初焰姑娘也领了,可是姑娘说她今晚没有胃口,就是锅子放在跟前也不吃。”翠翠道。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展昭问。 “那倒没有,姑娘说自己思家思亲,一点胃口没有,我出来时候姑娘已经歇下了。”翠翠答道。 “怎么突然思家思亲了?”展昭嘴上这么问,心里却也明白此事自己无能为力。 “谁还没有个想家的时候?姑娘说她非常想念自己弟弟;从前不与弟弟亲密,如今见不着了才知道珍惜,可惜都晚了。这些事情姑娘从来都不与翠翠细说,翠翠也不好多问。”翠翠道。 展昭明白赵初焰苦楚,只得点点头,说:“是不好多问。 “展大哥,若是没事,翠翠便回去了。””翠翠道。 “回去吧,若是她有事随时可来找我。”展昭这话说的明白,翠翠那头也听得明白。 翠翠走时候很高兴。展昭看着她离去,心中思绪万千;刚才翠翠话里那“珍惜”两字一直萦绕在他心间。他也在想既然自己这般牵肠挂肚那赵初焰,何不如就娶她过门;这人生短短几十载,若是再要错过,岂不追悔莫及。 本章完。 第414章 沈萱姿遇害【一】 三月七日,二月初三。 鸡鸣三次,天下白。 昨夜兴起,赵龙留宿府内,又贪杯喝多,这会正抓着脑壳思量对策,否则回去以后他夫人钱桐必要对他家法伺候。 班房外,赵龙几乎抓破脑壳,也思量不出什么对策。 正踌躇时候,一人没头没脑得冲将上来,将赵龙顶了个人仰马翻,摔在地上。 “谁呀?不长眼睛是不是?”赵龙平白栽个跟头,心下可是恼了,吼声问道。 “展昭呢?快带我去找展昭。”此人直呼展昭名讳,此举让赵龙心下更恼。 赵龙站起,双拳架起,定睛一看,道:“咦!这不是飞鸽门门主小鸽子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什么事派个手下来不就好了吗?”来人是小鸽子,赵龙这顿火是发不出来了,而且还得和人家好好招呼。 小鸽子满面惶恐,头发散乱,抓了赵龙胳臂,急不可耐说道:“带我去见展昭,萱姿姑娘没了,你听到没有?” 听闻此言,赵龙只觉得一股透心凉,浑身上下好不难受。 “没了,谁没了?”赵龙声音颤抖。 “萱姿,萱姿呀,带我去找展昭。”小鸽子形似疯癫。 “哦!”赵龙反应过来,他原地转圈,自言自语说着:“找展昭,找展昭,他在哪儿?青山?不,他昨夜归府,此时定在自己房中,快随我来。”赵龙叫道,带了小鸽子,两人一路狂奔。 展昭此时已起,正着衣,他并没有着官袍而是着蓝色便袍…… 整衣饰发,展昭满面春光,正想着要如何告知那女子自己也情牵于她。 这时候,叩门声忽起,那声轰隆,带着无比焦急之意。 展昭快步去开门。门开后,只见赵龙站在外面。 赵龙来得万般火急,可是见了展昭,他却后退一步,低头垂面。 “怎么了?有什么事?大早上敲门如轰雷,你最好给我个理由。”展昭问他,也不是恼他,就是觉他行为不当。 展昭等赵龙说话,那小鸽子扑将上来,抱住他,看着他,眼泪婆娑的。 见到旧友,展昭喜,说道:“小鸽子,怎么是你?怎么跑平津来了?看你这模样,可是哪里又吃了官司找我求助了?” “展昭,不是我,是萱姿,萱姿出事了,萱姿没了呀!”小鸽子泣语道。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听不到外面声音,等他再听到小鸽子声音时候,自己已是泪流不止,身体难稳。 展昭身体倾,小鸽子和赵龙慌忙扶住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展昭落泪,问着小鸽子。 “一月四那天,人葬在荡风,凶手难寻。”小鸽子答道。 展昭闻声推起小鸽子,回至房中,取了宝剑“杀生”,后再去马棚牵了灵马“赤胆”。小鸽子和赵龙一直跟着他,也猜到他想要干什么。 再看秦正,他人还未出卧房,便听人来报说:“展昭,小鸽子,赵龙三人跪在房外。” 秦正也不耽搁,穿了便衣出房见他三人。 天有风,风寒凉。展昭持剑跪在房外,身旁有赤胆佩鞍在侧,身后还跪着小鸽子和赵龙。 “展护卫,发生什么事了?”秦正上前问展昭。 展昭抬头,秦正看到他双眼含泪,很是伤情,心下也知出事了。 “大人,萱姿遇害,属下想向大人告假,前赴西域荡风,还望大人允准。”展昭道。 秦正顿步,许久才上前来,亲扶起展昭,和他说:“即然如此,那便去吧,只是千万当心。”秦正拍着展昭的手,那一刻他苍老了许多。 “府中上下你都不用操心,你牵挂的人我也会为你看顾好,放心去吧!”秦正道,展昭感激涕零。 “大人保重,属下告退。”展昭不顾秦正阻拦,跪地磕头,向秦正行礼。 第415章 沈萱姿遇害【二】 随后,展昭离去,小鸽子也追他离开。赵龙本也想追着离去,却被秦正叫住,吩咐他道:“赵龙,替本府传白虎,周雀,常武去书房听话;再叫赵初焰过来,另派人传话京城胡兰海,就说府中有变,展昭有难,秦正恳请他前来相助。” “是。”赵龙应一声,起身办事去了。 此时,府外,展昭和小鸽子已经翻身上马,飞驰而行。展昭此行不悔,却也有遗憾,有些事,明明他愿意了,可是时机又不许了。 府中逢大事,白虎,周雀,常武三人俱前往书房见秦正。昨夜,白虎当值留守,周雀常武两人都是刚刚上值。 秦正还着便袍,等白虎,周雀,常武三人行常礼后说:“出事情了,你们可知道?” “听赵龙提了一句,说是萱姿姑娘遇害 。”白虎道。 “是啊,萱姿姑娘遇害,展护卫急急赶去西域荡风。往后,这府中上下安危便仰仗你们了。”秦正道。 “大人且宽心,属下会重新安排府中防卫。”白虎道。 “也要留意城中动向。如今,有人处心积虑生事,搅闹一方太平,我们不得不防。” “看前些次事件,那赵初焰已成他们目标,你们也要小心防备,千万护着那赵初焰。”秦正道。 “是。”白虎答道。 “赵龙夫人临盆在即,待他夫人产后,可重新回府。”秦正道。 秦正诸人不知,此时此刻,那钱桐已经阵痛发作,将要生产。 三捕头走后,苏墨至,秦正向其了解杨欣婷状况,并且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三捕头出来书房,常武说话了:“为何秦大人这般看重那赵初焰?她并非江湖人,怎么会惹上这许多江湖事?” 白虎和周雀相互看看,白虎发问道:“常武,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常武沉默思量一下,终说道:“是因为展大人的缘故?” 周雀笑了,说:“你眼力不错,比赵龙开窍。” 话音刚落,那边厢,赵龙撵着赵初焰来了。他粗声大气,颐指气使,对赵初焰如同对仇家。 “你快着点,不看什么时候了还贪床不起,忘记以前展大人打你板子了?是不是想要再挨一回?”赵龙骂道。赵初焰走在他前面,畏畏缩缩的…… 赵初焰走来,看到周雀,白虎常武三人,本想打个招呼,谁知那赵龙急火,上来推她一把,直推得她跑出去三四米。 “赵龙,你推她干什么?当心有人回来跟你算账。”周雀叫道。 “谁?谁跟我算账?你说得是她那个没有名姓的心上人吧?呵呵,左右她是个单相思,那没名没姓的才不会管她这闲事。”赵龙说一堆话。 “不和你们白话了,我走了啊。” “还真是不开窍。”看着赵龙走,白虎说道,周雀掐腰,倒是常武丝毫不动声色。 赵初焰令翠翠替自己告假,自己在家贪睡,正做梦时候便给赵龙吼了起来,这会人还懵,沈萱姿出事她根本就不知道,那赵龙也不会跟她提一句这事。 赵初焰见秦正,进来书房便跪在地上,而赵龙则站在她身旁。 苏墨也在书房。 秦正先对初焰说:“你先起来。”然后又吩咐赵龙:“赵龙,你再去唤杨欣婷姑娘过来,请她过来就好不必再回来复命,速速回家照顾你夫人。” “是,大人。”赵龙领命,这会他倒是成了个跑腿传话的。 秦正稍停顿一下,对赵初焰说:“初焰,今早晨得到消息,那沈萱姿沈姑娘遇害了……” 赵初焰一脸惊恐,接话便问:“那展大人呢,展大人可知道?” “知道,他一得知此噩耗,便急急赶去西域荡风。”秦正道。 听罢,赵初焰不语,人站在原地,就和死了一样。 秦正见她如此,为她心忧。苏墨更是准备要唤人过来去他房中取药箱。 正要喊人,赵初焰自己缓过劲来,她也没有哭喊失态,人倒还沉静,也未流泪。 “展大人还和我有约,要我与他一起去青山登山赏梅。”赵初焰道,声音还清晰。 “那你就守着这约定,等他回来。你不知展大人他也惦记你。”秦正说。赵初焰听到了这话又好像没有听到。 “我等他回来。”赵初焰道,未曾落泪可是双眼却似肿。 “大人,凶手是谁?”赵初焰问秦正,声音冰冷。秦正知道若是她此刻得了那凶手,她定能活剐了对方。 “尚不知道。”秦正道。 “我知道了。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初焰就告退了。”初焰道,她着急走,一刻不想多留。 “初焰,你可还好?”秦正问她。 “谢谢大人关怀。我自会很好,展大人也会很好。”赵初焰道。 “属下告退了。”赵初焰行礼,和秦正告退。 若她失魂落魄,秦正或还不担心,可她如此反叫秦正心中无底。 回家途中,赵初焰遇着杨欣婷,杨欣婷同她言语,她毫无反应。 翠翠给初焰请假,此刻归家,却不见赵初焰在家。正纳闷时候,看到鬼一般的赵初焰,吓了一跳。 这来去书房一趟,赵初焰仿佛已经耗尽气血。 “姑娘,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你这是去哪里了?”翠翠叫着。 见着翠翠,赵初焰情绪崩,倒在地上,泪如泉涌,手砸地说:“我不知苍天为何如此歹毒刻薄?从不叫人轻易如愿。”若是沈萱姿不走,展昭也不会走,那他还能带着她登山赏梅。 她痛哭流涕。 “怎么歹毒刻薄了吗?究竟怎么了?”翠翠问她。 “沈萱姿死了,展大人去了西域;不知这凶手是谁,就是将这凶手剁碎了也不解恨。”赵初焰道。 “事已至此,姑娘可要自己保重,保护好自己才有来日啊。”翠翠道。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可要护着自己才有来日……” 第416章 沈萱姿遇害【三】 热茶变凉茶,苏墨伴秦正在书房,两人皆不快。 “大人为何不劝阻展护卫?此行西去,必是重重凶险。”苏墨道。 “萱姿姑娘不在了,他非要去,谁能劝得住?别说重重凶险,就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秦正答道,苏墨那边也不说话了,一脸愁绪。 “唉,你我并无江湖之力可助他,只能盼他吉人自有天相,早日平安归来。” “再说这赵初焰也着实让人发愁,刚才她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秦正道。 “有一种不哭比痛哭更要难过百倍,学生今日可是见识到了。”苏墨说。 秦正摊摊手,道:“这可叫人怎么是好?” 两人正愁眉,那杨欣婷进来了。 杨欣婷看着耷拉着脸的秦正和苏墨,再想想刚才赵初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立时便想到是展昭出事了。 “秦大人,可是展大侠出事了?”也不兜圈子,杨欣婷开口问。 “姑娘如何知道展昭有事?”秦正问他。 “刚才来时候看到赵姑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女子了解女子,也只有展大侠能令她那样了。”杨欣婷道。 “杨姑娘知道赵初焰钟情于展昭?”秦正问她。 “府中知道这事的人不少。”杨欣婷道。如此,也是实话。赵初焰自以为自己瞒天瞒地瞒住了所有人,可是如今府上知道她心意得足有七人,就连展昭本人也知晓。 “早起展昭的江湖朋友带来消息……,那沈萱姿姑娘遇害了。”秦正道。 “沈萱姿姑娘遇害?害她的人是谁?”杨欣婷问道。 “尚不可知。展护卫急急赶去西域荡风,就是想要知道真相。”秦正道。 “展大侠去了荡风?展大侠对沈姑娘倒还真是情深义重,居然这样以身犯险?”言语神情中,杨欣婷流露出了许多疼惜之意。 “西域那边可是秋海的地盘,展大侠这么做真是太冒险,太乱来了。”杨欣婷爱慕展昭,若是他为自己这样涉险她会心满意足,可若是为别的女子,她为他不值。 “的确是冒险,也的确乱来,他心里也知晓,可是不去不行。”秦正道。 杨欣婷也痛也怒,无可奈何。 “杨姑娘,那秋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秦正问杨欣婷。 听到这个名字,杨欣婷眼中显狠毒。她道:“此人根基在西域,手下爪牙能人众多,擅长制毒,乃心肠狠毒,善于用谋之辈。” “身手如何?”苏墨问。 “展大侠不好拿下此人。”杨欣婷道。 这回答倒让秦正和苏墨更加发愁了。 “如今只能求上天垂怜,保我展护卫此行平安。”秦正说道。 秦正垂目,好大一会功夫才缓过劲来。他说:“杨姑娘,本府还有一事相求。” “欣婷不敢当,秦大人尽管说便是了,”杨欣婷说道。 “杨姑娘一身本领,乃是当今江湖奇女子,不知可愿意留于刑司效力?”秦正问杨欣婷。 “如何效力?”杨欣婷问。 “职任捕头,听令抓人,享朝廷俸禄,日常可自由着衣。”秦正道,又问她:“不知杨姑娘是否愿意?” “杨欣婷愿意,愿留于刑司效命,听候大人调遣。”杨欣婷道,她几乎是立时应下此事。 秦正点头,吩咐道:“杨捕头,着你自由办差,可与其他捕头共查案件,可自查案件,只有一点不能身涉本朝律法,不可见危不救。” “捕头杨欣婷遵令。”杨欣婷磕头谢恩。 杨欣婷走后,苏墨问秦正:“大人,这样做真得可好?” 秦正道:“她满心仇恨,若能加以引导,必能为我们所用。” 本章完。 第417章 新差事 三月八日,二月初四。 马彪得知沈萱姿事后,当下便来到刑司衙门。秦正私见了他,两人相谈一个多时辰,至于谈话内容无人可知。只知,马彪见秦正前烦躁,伤怀,愤怒,而见过秦正后,他快步疾行,虽怒气未消,伤怀依旧,却稳而不躁。 秦正发令告全府:杨欣婷留任刑司,职捕头,听令拿人,享捕头俸禄,日常不必拘泥于规条,不必每日往去班房。 如此这般也不知道是将赵初焰放于何地,不过,如今赵初焰这女捕头可不似从前擒钩刀螳螂那般风光,府中职务大概除了厨娘外都做过,早沦为刑司女杂役了。 杨欣婷任捕头这消息传得快,就像飞那般,早入赵初焰的耳朵。而听闻这消息,赵初焰如同雪上加霜。 更糟糕得是案卷库房管事刘生,也就是目前赵初焰的顶头上司到秦正面前参了她一本,说她无事请假,请假太多,手脚粗鲁,神经大条,几次险损坏陈旧案卷,还顶着个女捕头空名 。实不适合留于案卷库房。闻得此言,秦正只得先打发了刘生,而后再行为赵初焰谋事。 府中这样,府外有喜讯,捕头赵龙得女,母女平安。 捕头白虎,周雀,常武三人日常当值,平津城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诡谲多变。 如此这样,日复一日。 三月十日,二月初六,天气晴好,气温陡升。 秦正公务在身,便嘱咐了苏墨,要她前去探望赵初焰;若她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也好及时诊治;除此之外,也有事情安排赵初焰去做。 到小屋,遇见正要出去买菜的翠翠,翠翠也不向他问好,劈头盖脸就问:“苏先生这是亲自来让我们滚蛋出府了?” 苏先生愣一下,接话道:“这是谁说的?”翠翠的这个态度来自谁,那还用说,赵初焰呗。 “难道不是吗?那杨姑娘做了女捕头,刘管事又去大人跟前告了我们家姑娘一顿,可不是就要我们滚蛋出府了?” “怎么会呢?”苏墨确实温和,不过别因此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 “赵初焰是皇上亲赐的刑司第一女捕头,这个封号无人能动,就算杨欣婷做了捕头,就算刑司再来七八个女捕头,她赵初焰还是实打实的第一女捕头。你若不信,你看看赵初焰是不是每月都按捕头职位领着朝廷俸禄?这俸禄何时缺过分毫?既有俸禄,那便是有职位在身。”苏墨说了一通话。 “失业在家也有俸禄啊?”翠翠道。 苏墨倒听不惯失业这词,说:“我这不是过来给初焰安排事情做了吗?” “做什么?什么差事?”翠翠问苏墨。 “明日随我巡访全城。”苏墨道。 翠翠心道:姑娘随访全城?这是升了还是降了? “平津城这么大,怎么可能一日访遍?”翠翠问苏墨。 苏墨轻咳一声,答道:“怎么可能一日访遍全城?大人的期限是一月,若是能提前些那更好。” “哦。”翠翠点头。 “赵初焰这几日怎么样?”苏墨问翠翠。 “唉,一天吃五顿,一顿吃三碗,不需要多久,我们家姑娘能一个胖成两个。”翠翠道。 “一个胖成两个?”苏墨话落,仿佛看到一个胖赵初焰,一个顶两。 “这还得了!”苏墨道,若是展昭回来看到一个大胖子赵初焰,呵呵,确实不得了。 苏墨急匆匆,穿小院,寻赵初焰。 赵初焰人在厨房,就锅吃菜,就笼吃馍,就碗喝汤。 苏先生人在厨房外,倒听见里面的碗筷之声。 翠翠手艺好,菜炒得好吃,馍蒸得好,怎么能叫人不贪恋。赵初焰八根手指端着碗,两根手指夹着馍,吸溜着碗中粉条子,双眼还盯着锅中的半锅菜;她双眼肿似桃,而且还是三眼皮。 苏先生站门前,把赵初焰这副吃相看了个干净。 “这是第几顿了呀?”苏墨问赵初焰。 赵初焰嚼粉条,伸舌舔尽嘴边的汁水,见到苏先生,忙咽下口中食,问道:“苏先生这是来撵我滚蛋了吧?” 果真是一模一样的说辞,而且说话就说话吧还不放碗。 “你是御赐的刑司第一女捕头,不管这府中来了多少新人,都难动摇御赐的恩赏,你就是想出府也不容易,除非你将来嫁人了,还得嫁的良人,那样秦大人才好为你上奏辞去女捕头职务。”苏先生一番话将赵初焰那番没有说出来的话全部顶了回去。 赵初焰不语,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张脸倒是比前几日看得更加圆润了些,眼睛也小了不少,和个鱼泡似的。 苏先生几步上前,打量一下赵初焰,说道:“你非要把一个赵初焰吃成两个赵初焰是不是?非要弄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对不对?” “秦大人给赵捕头你派公务了,明日起与我一同随访平津城。”苏墨道。 “真的?为何要随访平津城?”赵初焰放下了碗。 “你不随访,如何知道平津城的犄角旮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你看我像是来和你玩笑的吗?”苏先生道。 初焰无语,高兴不高兴得反正是表情上一点看不出来。她眨巴眨巴眼睛,说:“不对,苏先生你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对不对?我可不四肢发达呀。” “哎呀,我顺口一说,怎么还惹你这般纠结,你可不要再纠结了,赶紧收拾收拾,明早辰时出发。” 本章完。 第418章 千里之外 三月十一日,二月初七。 早起辰时,随访平津,天是个好天,人不是个好人。 苏墨背个沉甸甸的药箱,等在府衙门口,【药箱乃是掩护,就是为访平津城找的一个由头;总不能平白无故出来走这么一大圈吧,总得给人们一个理由。若是背的药箱,便能以诊病赠药为说辞。】还没有出得府衙,那赵初焰已经去了两次茅厕。 走到临安街时候,赵初焰又找茅厕,急得和个没头苍蝇似的。 出得鱼米街时候,赵初焰又去借戏园子茅厕了。 苏先生忍不了啦。 “赵姑娘,你真是吃多了,若是实在不舒服咱们就推迟一天,明天再出来,如何?”苏墨问赵初焰。 “不用,苏先生,我的肚子舒服了,没事儿。”赵初焰道。 “当真?” “绝对当真!” 赵初焰倒也没说谎,人真得没事了…… 于是,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回去时候,赵初焰疲累不堪,觉得自己又沉又重。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 公干八天后,翠翠发现了赵初焰的变化,她能和那些令她绝望伤心的事共存了,此共存并非是看开放下,而仅仅是共存。 其实这样也挺好,每天起得比鸡早,回来得比狗晚,脱了鞋脚上全是疱,端着碗都能打盹,脑袋挨着枕头便闭眼,根本来不及去想别的事,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 初焰在平津平安,她希望那人在远方也平安。 三月末,春雷至,平津城迎来了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雨,雨水润泽万物,带来生机。而在千里之外的远方,此时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无垠荒地,萧条枯萎,罕有鸟雀,绝无人烟。 “嗒嗒…嗒嗒…”,有马蹄声入耳,些时,尘土飞扬,一束发蓝袍男子扬鞭疾奔而来,胯下枣骝色马满口白沫。 “展昭,展昭……”在其身后还有一人,追赶而来,不住狂呼,此人个小体小,也骑高头大马。 此二人便是西去的平津展昭和明山飞鸽门门主。两人出平津已经整整21天。 听到小鸽子声声唤他,展昭勒马回头,其座骑赤胆来回晃动,口鼻喷气,且带白沫。 展昭未察觉赤胆状况,耐心等待小鸽子一程,他面染尘垢,已无往日神采,只是眼神灼灼,此刻愈现焦急之意。 小鸽子追来了,尖叫一声“吁”。此人也是一门之主,尊贵之人,可是眼下早没有了仪表,胡子搁在胸前,还打了数个卷。而且他双眼发红,似是充血,倒与毫无血色的嘴唇形成对比。 “展昭,不能再走了,必须歇歇,你熬得住,你的马也熬不住了。你低头看看你的马。”小鸽子提醒着展昭。 展昭低头就看马,发现赤胆不对劲,露出满眼不忍,心痛全写在眼中。 “真得不能再走了。”小鸽子再说一遍,从马背上跳下,人几乎已经无法站稳。 展昭也下马,站去赤胆侧边,扯着马鬃,说:“委屈你了,今天不走了,好好歇一歇。”那赤胆得了主人令,放下了忠诚赤胆,腿一软,慢慢躺在地上。 小鸽子那马这时候也倒在地上,若是再这么跑下去,两匹马受不了,小鸽子也悬乎,确实必须停下来好好休息了。 小鸽子从马鞍上卸下水壶,张口喝水,说:“此时要是能吃些肉就好了。” 展昭看看四周,看看远处,说:我去找些吃食来。 “我只是说说,你不要当真啊,这么个鬼地方,这一路走来咱们可见过一只活物。”小鸽子道。 “总能找些东西来吃吧。”展昭说着,执意离开。 人在江湖,着实是苦。小鸽子这等人物也不例外,他也不管地上硌人不硌人,简单铺一块皮料,倒地就睡。 小鸽子鼾声如雷,在睡梦中闻到一股香味,被肚里馋虫一顿折腾,生生饿醒了。 时间已晚,黄昏已至,小鸽子觉得自己身上暖和,又闻到扑鼻肉香,便朝着味道方向坐起来。 原来,展昭架了火堆,生了火,正烧烤肉,难怪那样身暖,难怪那样肉香扑鼻。 肉裸露,腹下剖开,但是能看出那是两只兔子。 “你醒了,闻着香味了?”展昭问他,在他身后还弃着剥下的兔皮和去掉的内脏。 “居然有兔子,你哪儿找见的?”小鸽子问展昭。 “倒是费了些脚力。”展昭道。小鸽子也坐在了他身边。 “能吃了吗?”小鸽子问。 “再等等。”展昭道。 小鸽子流口水道:“展昭,有你在身边倒是真好,再凶险的地方也去得,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展昭斜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笑容。他还在想沈萱姿,沈萱姿还孤零零得躺在那个地方,等着他呢…… 终于,兔肉好,展昭先给了小鸽子,自己后吃。 小鸽子吃肉抹油,说:“好香,好香,在这种鬼地方,别说是兔子了,就是老鼠我也肯吃。” 他说者无意,展昭听者有心;他极力克制自己,他告诉自己此时非是良时,可是还是看到了那副面孔,那个人,那个人不在她身边,却早在他心里。 若不是分开,哪知自己对她用情至深…… 本章完。 第419章 夜是杀人夜 三月三十一日,二月二十七。 “初焰,坚持,还有不到五里路咱们就回府了。”苏先生拄着根棍,边走边说道。 赵初焰满脚疼,还背着药箱,走路时候一会以脚跟着力,一会以脚侧着力,一会儿跛,一会儿又走八字步。 “不如药箱给我背吧。”苏先生道。这么多天,这么些路程,药箱大多是赵初焰来背;不过,她也是出力不出脑的时候多。 “不用不用,我背得动,背得动。苏先生,咱们这些天可有什么收获?”赵初焰问苏墨,她出力不出脑,最多便是记住了更多路,认识了更多人而已,连病症名字都记住不少,可就是全程没收获。 “这可怎么好现在说,回去再说。”苏先生道。 “那就是有发现了。”初焰说着就打个抖。虽然说苏先生没有说发现什么,但是一个刑司先生能在外面发现什么,总归都是些凶险,危险或者有疑的东西,还能是什么好吃的饭店,好看的景色吗? 前面就是戏园子,也就是说菜市口快到了,那是个什么地方赵初焰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赵初焰问苏墨。 “大概亥时末了吧,这个季节这个时间谁还出来。”苏墨道。 “我非常庆幸我出门带了飞鹰爪,银鞘宝刀,还穿了护身锁子甲。”赵初焰正经道,可是许墨看她却觉得分外滑稽。 “会不会还带了危险出来?”苏先生道,本就是一句戏言,谁知即将成真。 “苏先生我胆小如鼠,你可别吓我,这可一点儿不好玩。”赵初焰认真道,她看苏墨的样子,苏墨还是觉得分外好笑。 苏墨一笑,吧唧吧唧说着什么,可是赵初焰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她在苏先生背后看到了一个“阿飘”。 “阿飘”飘呀飘,好像跟着苏墨那样,像一团气,飘过来,飘过去… “啊!”赵初焰尖叫,紧跟着尖叫声来得便是哭声。 “怎么了?”苏墨问她。 赵初焰闭眼道:“阿飘在你身后。” “你的熟人吗?怎么不打招呼?”苏墨说着就扭头与对方打招呼。 看不着人,苏墨又道:“哪里有阿飘?你看花眼了吧?” “怎么是我熟人了?阿飘是鬼魂呀。”赵初焰急赤白脸说道,睁开眼瞪着眼,神经的很。 “你在刑司衙门怎么还会怕鬼魂?你忘记沈丽丽了?”苏墨问赵初焰。 “先生你别说了你再说我真晕。”赵初焰气急败坏,叨叨说道。 “你也在刑司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将来怎么跟……”苏墨唠唠叨叨道。 那阿飘又来了,飘呀飘得,就站在了赵初焰和苏墨面前。刚才苏墨找他时候他不在,如今赵初焰睁开眼,他倒立时出现了。 苏墨叨叨说教,和个唐僧一样。不过他也注意到赵初焰那扭曲苍白嘴抖舌颤的面孔,一看就是吓得不轻,吓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怎么了呀这是?苏墨不再说教,也看着赵初焰看得的方向,终于是亲眼看到了阿飘。 阿飘虚虚实实,像团影,像团气,不过却有人形,有模样,有手有脚。 “啊呀!还真有呀?你是哪家的?来伸冤告状是不是?”苏先生和阿飘说道。 阿飘定住身形,摇摇头,摇摇头,…… “不是吗?那你来干什么?”苏墨和阿飘交谈。 闻声,阿飘回应,慢慢伸手,指向后方。 苏墨和赵初焰两人一起慢慢地回头…… ——看到后方情况,赵初焰竟然跌倒在地,那颗脑袋一直往衣服里面缩,恨不能缩到锁子甲里面。 后方来得不是阿飘,而是活生生的黑衣黑面坏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各个持刀,磨刀霍霍,距离赵初焰和苏墨也就几十步距离。 此刻,这些黑衣人大概也忘记自己来是干什么了,都在看阿飘呢,否则赵初焰和苏墨早就人头不保。 “刺客?”苏墨道,此书生不愧是刑司“老人”,真能沉得住气,真能临危不乱。 可是赵初焰不能呀,若是哭爹喊娘有用她此刻就哭爹喊娘。如今她就觉得天理不公,怎么这倒霉事又叫她遇上了呢? 赵初焰自保都难了,别说其他了,可是眼下刺客就在眼前,总得想个招自保。 阿飘估计也是来报恩的,此刻也不走,就在赵初焰和苏墨身后一跳一跳得,把个刺客们看得是一愣一愣,都以为阿飘和赵初焰苏墨是一伙,不敢轻易上来,毕竟刑司衙门邪门,古怪传说不少,去年不是还有死者冤魂上门告状吗?那今年再有别的古怪事也不足为奇。 赵初焰不顶用了,苏墨自己动手,他从赵初焰背上取下药箱,打开盖子,在里面一顿翻找,取出来一个白瓷瓶,里面不知道装得是什么。 这时候,阿飘突然消散,就像一阵风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那帮刺客这时候也持刀冲将上来…… 苏先生看着他们冲来,心算时间,然后投掷出瓷瓶,那瓶子正砸向刺客们中间,应声破碎,冒出一股白烟;顷刻间,许多刺客身体歪斜,而后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可是还有几个落网之鱼,一面骂人,一面冲上来杀人;他们骂道:“好生卑鄙,原来刑司中人也使“麻药”这等下等伎俩,看我不剁碎了你们。” 刺客这么上来,苏先生自知自己跑不得,便准备舍去自己性命保住赵初焰…… 十步,七步,五步,刺客来了,苏先生欲以自己身躯替赵初焰挡刀,千钧一发之时,那赵初焰击出了飞鹰爪。飞鹰爪出,穿透一刺客胸膛。 飞鹰爪再收,血淋淋的。 此举激怒剩下的三个刺客,一起朝着赵初焰来了,赵初焰如此杀他们同伴,他们必要将她乱刀分尸。 赵初焰见三人一起来了,自知不敌,拔腿就跑,如此她也能解苏墨之危,因为那三刺客此时杀她杀红眼,不杀她不甘心,又怎么会去顾及苏墨。 赵初焰并非是不怕,她怕的要死,可是要想活就只有搏命。 事情并非那般顺利,赵初焰脚力根本不行,那三刺客追上她,出刀挥刀,挥了一刀;危机之际,赵初焰再使了飞鹰爪,借飞鹰爪之力,攀上路边一棵老树,腾身而起,而那刀锋刀刃恰从她鞋底劈过…… 眼见目标与死亡擦身而过,使刀刺客正恼,那赵初焰突然落下,站他肩上,拿刀朝他头顶狠狠刺来 ,了结了此人。 刀刺得太深,赵初焰甚至来不得拔刀,脚下这人已然跪地倒下,如此倒是坑苦了赵初焰,不仅刀拔不出,还被这人闪了个空,掉下地来。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就算她曾经得胡兰海传艺,如今若不是她搏命而出,早就横尸当场了。 另外两个刺客逮到机会了,一起持刀以刀尖对准赵初焰胸膛狠狠刺来,他们就是要赵初焰和之前那个被穿胸的同伴一个死法。可是他们不知赵初焰穿着锁子甲,那刀根本不能刺入她身体。 刀锋对锁子甲,此刻就是硬碰硬,可是赵初焰一个女子能有多硬,怎么可能凭着力气对抗两个黑衣刺客。 两个刺客,但凡有一个此时撤刀朝赵初焰头上或者脖子上来那么一下,那赵初焰就彻底完了。赵初焰不傻,心里当然清楚这个。所以,她不再吃力对抗,而是赤手抓了刀刃……,就算今天这一双手废了,她也想留下性命,以待来日。 空手接白刃,想坚持住谈何容易,废掉一双手的痛楚岂是常人能够忍耐,就算此时她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可那也是痛楚万分。 赵初焰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来,她心里不甘,若是她今晚死了她就见不着展昭了,若她死了,她想他怎么办,她还能从墓里爬出来吗? 刺客只顾杀赵初焰,倒忘记了苏墨,苏墨此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双手抓两砖,咬着牙,拿出最大的力气朝两人头上砸去。 两砖断,裂成四半,一刺客丢刀倒地,而另一刺客则用全力收刀,并往后连连退步。而此时,飞鹰爪再次出击,穿过他的胸膛。 最后一个刺客解决了,赵初焰收回了飞鹰爪,她的左手还能使出飞鹰爪,可右手已经无法动了。 苏先生乃医道中人,见到赵初焰伤势,慌忙回去拿药箱取药,予先为赵初焰止血。 那伤口疼的钻心,疼得人无法熬受,可是不熬受又能怎么办?受不住也得硬顶着。 即便再痛,赵初焰也没有哭,没有流泪,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一点用处都不顶。 苏先生拿了药箱,慌忙给赵初焰止血保手,不管他心下如何焦急,手下倒还轻稳,毕竟是医道中人。 事情还没有完,从菜市口那端又来了一拨人,他们并未着黑衣蒙脸面,与上一拨人看来是两个来路,而且有恃无恐,根本不怕露了脸。 苏先生看着这波人,赵初焰也看着这波人,无计可再施,只能将命交于苍天。 苏墨还想一争,他说:“你们是谁?无论你们想干什么,我都劝你们收手,本朝有律法杀人偿命,若是你们此时收手,还可保一命。” “哼哼。”为首得人冷笑道,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奇然山安康,我们这帮人专杀刑司中人;本想着刚才那帮人可以代为解决你们,不曾想最后还得咱们自己动手。” 说罢,那奇然山一众人便步步上前而来。 “你们想好了,杀人偿命,绝无宽恕。”苏墨还未放弃,可也算是交命于上天了。 好在,上天有眼,救兵到了。 ——“刑司衙门周雀杀到,何方小贼在此作乱?还不引颈受死!” 话音落,周雀到,他动轻功,走路面,出全力,及时出现,解了危机。 周雀轻功有多好,他疾奔而来,未被一人察觉,话到人到,如此功夫,确是一绝。 见仇家捕头到,奇然山安康率众迎敌,他道:“还以为来了多少人,哼,原来就你一个啊。”安康面露不屑。 “谁说的?”又有人到,还是两个,他们走房梁而来,从半空落下,身形灵巧,气势凌厉。说话得这个是常武,而另一人则是白虎。 “全部拿下,若敢反抗,杀!”白虎下令,不再温言,声音狠厉。 令已下,两家各亮兵器,白虎周雀持剑,常武使鞭,奇然山那边兵器太多,无法统计。 官家下场,虽只有三人,也打倒了奇然山一片;待到人倒一地时候,刑司衙门的援兵到了,由大虎和二虎领路带队。其实他们来得慢也不能责怪他们,他们的功力本就难比三大捕头。 打了半天,刑司衙门收兵拿人,白虎令手下绑了活的,抬了死的,打扫现场。 白虎上前和苏墨问了情况,常武上前看了一眼,只有周雀始终留着,陪在赵初焰身边。赵初焰右手伤的重,伤口最深之处都能见骨,没有一月功夫根本无法康复。 面对周雀,赵初焰倒是流了眼泪…… 本章完。 第420章 展昭到坦木 四月四日,三月初一。 论受伤频率,赵初焰排全府第二,无人敢排全府第一,而且,恐怕也无人愿意排第一。 “翠翠,你怎么这么笨蛋,我想吃口稀得你偏偏喂我干的,我想吃口干的你就喂我稀得。”赵初焰扯着脖子对翠翠说道。 翠翠喂赵初焰吃饭,两人坐在石桌前,那赵初焰手伤,可是馋嘴半点不影响,不仅馋嘴还是个“急嘴子”,看着饭就急着吃,若是惹得她不满意,她就嘴不饶人了。 “姑娘,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想吃稀得,还是想吃干的,你就将就着点吧。”翠翠道。 “干脆你晚上烧馅饼,给我放碗里,我自己叼上吃。”赵初焰道。 “那好,等喂姑娘你吃饱,翠翠就上街买菜。”翠翠道。 “怎得你天天上街买菜,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昨天你就买了一颗白菜,三个土豆,一块豆腐;前天你就买了粉条子,就这么点东西至于去那么久吗?”赵初焰道。 翠翠脸红,道:“那不得精挑细选吗?” 看她这样,赵初焰心道:果然有古怪。 赵初焰也不揭破,可也不甘心不问,便道:“是吗?平津城卖豆腐卖粉条子的是不少,可我就吃那么两家,还要怎么精挑细选?” “姑娘若是你不放心不如就跟着我出去买菜,看看翠翠都干什么了。”翠翠道。 “我倒是想出去,可你看看我这双手,包扎得像个熊掌似的能出去吗?而且那苏墨老先生一天来八趟,盯我盯得紧呢,生怕我给跑出去了。”赵初焰张口道。 “那姑娘这么问是怀疑翠翠怎么了?”翠翠问她。她坚决不说实话,不道出事情。 见她如此,赵初焰只得作罢,咬咬牙道:“我怎么是怀疑你了,是关心你了,算了,不提这事了。快,喂我喝口汤。” 翠翠心不在焉,舀了一勺汤,给赵初焰送过去;赵初焰张口去接汤,结果,翠翠一勺戳在了她门牙上…… 时至清明节气,府中人丁请假不少;余下的人一个顶三,干着比平日多几倍的活。秦正苏墨那边也是如此,秦正审案处置了那晚的两拨刺客,此案并无悬疑,也无隐情,和秋海也无关系,就是往日仇家寻仇,就比如奇然山那伙,他们本就与刑司形如天敌,何况还出了常树林那挡子事。 再说苏墨带赵初焰访遍全平津城这事,他们的确走了很多地方,涉及整个平津城,只是除了隐罗山,除了辎重河,除了郊外,除了青山;不去隐罗山是因为此地如今归属兵部,没有必要去;不去其他地方是因为有马彪代去。 苏墨在多处地方都有发现可疑之处,此可疑可疑得是或可成为某些人某些势力的势力据点,或者已经成为某人或者某些势力的据点。而这些都需要再行细细排查。 除了例行公务,秦正苏墨也格外挂心远去的展昭。 到今日展昭离平津已经整整29天,将满一月,眼下,他们已到坦木。坦木乃是一小城,虽说是城,可这地方面积还不足平津的十分之一。此处地处如此偏远,不属于中原,朝廷不管;而那些西域小国小地也不对此处上心,从不兵戎相见,所以此处安稳,到成为往来西域客商的倒换休整必经之处。 从坦木到荡风正常的话大概五日路程,中间需穿行一片荒漠,所以说这段路程才是往去荡风最凶险的。因为凶险,展昭和小鸽子也必须在此休整,打点物资,准备充分之后方可上路。 坦木地小人杂,“鱼有,龙也有”,所以身在此地也得时刻打足精神,不敢松懈。 小鸽子不曾想到展昭在此地竟也有熟人,还是当地颇有头脸的人物。那人名长,小鸽子记不住他姓名,但是展昭唤他“大哥。” “大哥”热情款待中原来客,现杀活羊,现摘水果,又备下美酒佳肴,请上艺妓,现场奏乐,助兴现场。 “大哥”敬酒,展昭推辞道:“大哥这酒,小弟本不可推辞,只是小弟此去荡风,行程紧张,恐喝酒误事,所以只能谢过大哥好意,若有来日,小弟定喝个百杯,向大哥赔罪。” “荡风,你要去荡风?为何要去那里,那里的草比人都高,去那“鬼地方做什么?”大哥”道。 “不瞒大哥,小弟有苦衷,荡风非去不可。”展昭道,也不细说缘故。 “那也走不了。” “为何?”展昭问。 “沙漠起了风暴,谁也过不去。”“大哥”答道。 “何时能走?”展昭问他。 “这可说不准,若是运气好了,两三天就能走。若是运气不好,恐怕三五个月都难行。”“大哥”道。 展昭皱眉,如此境况也没有办法,只得等待,但愿那风暴尽快平息,也好让去早去荡风。 展昭是有福气,得天助力,只是第二天,那风暴便在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展昭,小鸽子告别“大哥”就要赶路。 临别时候,大哥不仅赠予两人足够物资,另还有三骆驼。要知道,在此处,骆驼难得,可比中原宝马。 展昭感激,欲留宝马“赤胆”在此,并恳请“大哥”细细照顾。因马匹不似骆驼,不好在沙漠行走。 可是赤胆不肯,咬住主人衣袖,苦劝不肯放口。 展昭无奈,大哥道:“这马如其名,忠忠赤胆,即便知道前头凶险也执意与你一起上路,此忠心难得,你不可拒绝,或许这也是天意,它会助你一臂之力。” 得他一番开解,展昭欣慰。随即“大哥”又叮嘱说:“沙漠里近来毒蛇泛滥,并且蛇毒无解药,你两人千万当心。”大哥道。 谢过大哥后,展昭允诺回程时候必来还他骆驼,谢他恩情,而后,与小鸽子两人继续赶路。 本章完。 第421章 遇蛇 四月五日,三月初二。 清明时节,天阴,细雨微微。 满城都是“回家”魂,满城都是“断肠”人。 赵初焰也是“断肠”人。 府衙今日人少,分外死寂,不知是不是因为节日的缘故。 看向天空,赵初焰心道:不知道展昭如今人在何处?那荡风是否也过这清明节气? ——展昭和小鸽子身处荒漠,荒漠无风,行走艰难,还好两人有“骆驼”充当脚力。 两骆驼驼人,一骆驼驼物,赤胆独行;展昭和小鸽子都蒙着头脸,就连赤胆鼻口处也遮挡着纱巾。 荒漠高温,一路暴晒,尽管小鸽子屡次喝水,可是唇上还是裂开一道血缝。 “真想脱个精光,好好凉快凉快,实在是太热了。”小鸽子骑骆驼走在展昭身后,不住抹汗。 “若是脱个精光,你可是受不住这太阳啊。”展昭答道。 “我也是随便说说。”小鸽子道。 “你可是后悔跟我出来这趟了?”展昭问他,回头看着他。 “我岂是那样没有义气的人?若是那样,我的毓秀就不理我了。”小鸽子道。 “你心里放不下她,何不与她在一起?”展昭问。 “不是我不肯,我倒是愿意,可是毓秀,唉,只怕不肯,她不会离开红尘客栈。”小鸽子道。 “唉…”展昭叹气。 “你怎么突然叹气?”小鸽子问他。 “我是叹你这般踌躇,你可曾对毓秀说破你的心意?倘若你未曾说破,你怎么知道她不肯?为兄长你几岁,劝你一句,莫要错过良人,追悔莫及。”展昭道。 两人说话,骆驼走路,前方一处缓平地段,还有一处高坡,展昭本欲走缓平路,谁知走最后的赤胆突然嘶吼,疾跑上来。 “赤胆这是怎么了?”小鸽子道,其与展昭的对话也被打断。 展昭令骆驼停下脚步,耐心等待赤胆上前。 赤胆上前,不住嘶叫,不住甩头,似是在为主人引方向。 “好伙计,你是不要我走坡下,要我上坡走是吗?”展昭和赤胆说话。 赤胆点头,给了回应。 “啊,不对吧,为何要上坡,那儿不是有平路吗?”小鸽子道。 “很多时候动物比人更加敏感,更能感触危险,咱们就听它的吧。”展昭信赤胆。 “好吧,你听它的,我听你的。”小鸽子也道。 于是,两个人,费半天功夫,爬上沙坡,到得顶峰处,往下眺望终于得见坡下全貌,也窥到了难为人觉的危险。 ——那是一处阴暗面,在砂粒半掩半埋间,隐隐暴露出多副骸骨,其中有人,也有骆驼。 小鸽子心中一片阴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个坟场?” “怕是个蛇窝。往下走咱们可得打起精神。”展昭道。 “幸亏听了赤胆的,真是神了,马彪兄从哪里得了这么个灵马,回头告他给我也寻它一匹。”小鸽子道。 “走吧,加紧赶路,晚上不可宿在这荒漠中。”展昭道。 两人疲于赶路,终于在入夜以后走到荒漠边缘地带。那处地势缓平,周围都是些长刺植物,形状稀奇。 随后,两人挑了地方,就准备歇息。小鸽子给自己身下铺了席子,又盖了皮毛毯,倒头就睡。而展昭谨慎,只择地而坐,抱剑小憩。他真得是太累了,就因为累,他还是沉睡过去,忘记提防周围危险。 危险还是来了,一窝毒蛇为捕食而来,包围了两人。 “大哥,快醒来,有危险。”在睡梦中,展昭听到萱姿唤他,顿然惊醒;当他看到周围情景时候,也是惊得一身冷汗。而稍远处,三匹骆驼也起躁动,赤胆离它们稍远,也如同受惊般叫嚷。 “小鸽子,快醒来。”展昭叫小鸽子。小鸽子睡得死沉,根本不醒。展昭情急之下,狠踹他一脚。 “哎呦!”小鸽子吃痛,醒了。 “快醒来,你仔细看看咱们周围有多少毒蛇。”展昭又叫道。 小鸽子定睛一看,见自己此时如身在“蛇窝”,满心惊恐,竟失声尖叫。 “不要惊叫。”展昭急,又踹小鸽子一脚,道:“你冷静些,先起身,慢慢靠近我;记着动作一定要慢。” 小鸽子听他话,慢慢起身,又慢慢靠近展昭,一点一点,生怕惊到了那些蛇,令它们发起攻击。 周围很静,小鸽子很小心,可是有一条蛇还是突然蹿身跃起,发起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展昭拔剑,“杀生”出鞘,一个快刺,挑了蛇脖子。 一蛇死,群蛇攻,小鸽子不敢动,只看见一阵剑花,舞起一阵旋风,而后只见地上遍布蛇头,蛇尸。 “有你在,真有安全感。”小鸽子想这么说话。 “快走。”暂时得安,展昭抓了小鸽子,急速离开那“蛇窝”。 三匹骆驼早已经跑远,若非赤胆阻路,这三畜生恐怕早带着物资逃走了。 逃得生机后,小鸽子感慨道:“真是捡回一条命。咦,展昭,你没被伤到吧?” 展昭摇头,说:“若是再晚一步醒来,就太迟了。” “这古怪的地方。”小鸽子道。 “以后每晚咱们两个必须有一人守夜。”展昭道。 “那就轮流呗。”小鸽子说道。 本章完。 第422章 潘慧慧【一】 四月十四日,三月十一。 接京城传信,秦正得知日前太尉已至湖州叶家,宣读圣旨,恩威并施,最终平息叶家愤怒,顺利解决由叶少轩案引起的风波。 苏墨对此倒是惊讶,说:“湖州叶家何等门户,居然肯善罢甘休?” 秦正将手中信件放于书桌,回身对苏墨说道:“太尉领了一万兵马,先围了叶家,而后才进的叶家,宣读圣旨。” “一万兵马?太尉这么做皇上许吗?”苏墨问。 “皇上对太尉的做法很是满意。”秦正道。 “难道皇上有意针对叶家?”苏墨问。 “那倒不至于,叶家根基深厚,轻易动不得。不过,立威之意还是有的。”秦正道。 “果然君心似海。”苏墨道,又问:“那张崇怎么处置的?” “太尉前去叶家,除去圣旨,还带了张崇的一张人皮。”秦正道。 “手段够狠。”苏墨道。 “可不是吗,这样谁也不会觉得张崇和他太尉有牵扯了。若是谁这么觉得了,才是有意构陷。”秦正道。 “那咱们应该如何应对?”苏墨问秦正。 “怎么应对?不应对。”秦正道。 “也只能如此了。”苏墨道。 官府的消息来得快,江湖的消息来得也不慢。秦正知道的这些事,刑司的白虎,周雀,常武三人同样知道。秦正和苏墨在书房谈论此事,他们三个也在捕快班房说道此事。 ——“太尉下手挺重啊!”常武说道。 “也是他张崇自己咎由自取。”周雀道。 “可惜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白虎道。 正说正事时候,外面有人踩着小碎步进来了。虽说此处是捕快班房,但是怎么说也是刑司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就算是在刑司公干的各个仆从书吏也不能随时自由出入这地方。 不过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赵初焰,其中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刑司第一女捕头,二是因为白虎默许,周雀愿意,常武不管。 来人还真就是赵初焰,穿着红裙黑靴,人干干净净,一进来便找周雀,眼睛滴溜乱转,熟悉的人知道她这番是因为视力不好,若是不熟悉恐怕又要以为她贼眉鼠眼了。 “初焰,你怎么来了?当心回去苏先生再加十七八副药给你吃。”周雀道。 “这次不会了,是苏先生允准我出来的。”赵初焰道。 “你手上的伤无碍了?”周雀问她。 “嗯,不需要再包扎,只需要按时换药,不过若是不小心碰住伤口,右手还是会疼。”赵初焰道。 “那是自然,你这才养了几天呀,日常可得当心,别落下什么病根。”周雀道。 “我知道。”赵初焰道。 “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又是馋哪家馆子了吧??”周雀道。 “八方客,去不去?”赵初焰道。 “当然去。”周雀道,和赵初焰对个眼色。 “白虎,我有事出府,晚些时候回来。”周雀,赵初焰那边馋虫兴起,两个人眉来眼去,是吃货遇到了吃货;这边,常武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很是煞风景,很是冷场。 白虎点头,应了常武。 “你要去哪?”周雀没忘记常武,也关心地问他一句。 “不要你来管。”常武冷冰冰答道,扫周雀一眼,便径直走了,根本不理睬和他笑嘻嘻打招呼的赵初焰,连看都不看一眼。 “吃错药了。”周雀道。赵初焰在一旁,努努嘴,收了笑容。常武这样她倒是习惯了,这常武就是个古怪性格,倒是也不曾对她有什么敌意,只是不理不睬。不管她是朝他笑,还是和他主动招呼,他的回应一贯是没有回应。 白虎知道常武性情,也不计较这个。 “白虎哥,你可要去吃锅子?”周雀拿别人人情做自己人情,他还招呼着白虎。 “咱们都去了,谁留在府里?”白虎反问周雀。 “不如我们给你打包回来。”周雀道。 “不必了。你们酉时再去,亥时前归。白虎交代着周雀。 周雀点头应了。 常武一人走,正要出府,倒见外头站值衙役跑进来,他躲过了那衙役身体,没有躲过他的鞋,被他踩了个满脚。 “对不起,踩了你脚。”衙役道。 “外面有什么事?”可是有人来报案?常武问。 “那倒不是,是潘府小姐来找咱们白捕头了。”衙役道。 常武站正,刚才眼睛细长,这会倒是溜圆,饶有兴趣再次发问道:“找白虎做什么?” “说是想邀白捕头出府一聚。”衙役答道。 “果真是春天到了啊。”常武自说自话一句,也没再理那衙役,便自管自己出门走。留下衙役挠着头,细细思量他刚才那句的话意。 第423章 潘慧慧【二】 一出府,常武便看着了潘府小姐,刻意慢走几步,多看了那小姐几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潘家小姐此时扭捏作态,很是得意得对着身后的丫头,家奴说:“刚才那是刑司常武吧?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对我动了心肠?” “刑司捕头常武,性情是出了名的怪,他那样真不一定是对小姐你有心。”家奴凑上来答话道。 潘小姐恼,把衣袖朝那家奴脸上一甩,道:“怎么刑司就没有几个好东西,全是些怪货,也就是白捕头不同,才貌双绝,而且说话还温柔。” “小姐,你别忘了咱们姑爷……”丫头也上来递话了。 “让那牛翩翩死了去吧,别回来了,回来我就休了他。一会儿见着白捕头,你们哪个再敢多嘴当心回去我动家法。”潘家小姐潘慧慧道。 家奴丫头见她发火,都不敢再说话了。 见他们乖巧,潘慧慧自己说道:“若是早些时候遇到白捕头倒好。如今这倒好,潘小姐变成了牛夫人。我呸,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本小姐我自由追爱。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哪个敢错叫我夫人或者牛夫人,我就掐死他。” 这种威胁都出来了,那帮手下真是大气都不敢出。 那衙役回去传话给白虎,白虎知道对方是潘家人,也不好直接推辞,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了。 见白虎出来,那潘慧慧当着人家面整装,修饰形容,一番心意明明白白摆在脸上,把白虎看得是出也不是,退也不能。 潘慧慧画分梢眉,梳抛家髻,饰浓妆,穿彩绣裙;此番打扮不得不说夸张,可于潘慧慧来说也是稀松平常,家常便饭,符合人一贯审美,毕竟人天天如此。 可是白虎不习惯啊。他站上前,先顿了顿,缓了缓……,坏就坏在白虎这番反应还让潘慧慧看去,并且心生误解,以为白虎为她美貌痴醉,心生爱意,所以才这般窘迫。可是事实完全相反…… 白虎定定心神,免得自己失态跑路,而后,慢慢说道:“潘姑娘,许久未见。” “可不是吗?白捕头也不来找我,那只有我来找你了。”潘慧慧搔首弄姿间身上飘来一股熟杏香味。 潘慧慧不知,江湖上最龌龊卑鄙的迷药便是一股子熟杏香味。于江湖人物而言此等味道可半点不香甜,反而臭得可怕。可白虎恰恰就是出身江湖。 “你找我做什么?”白虎直接问她。面对潘慧慧,这“猛虎”可没有细嗅蔷薇的耐心。 “自从那日相别,慧慧倒是十分惦记白捕头你,便想来找你说说话,叙叙旧。”潘慧慧越说越没谱。 本来就不喜她,本来就不愿见她,何况她还盛装而来,梳了个抛家髻,弄了个满身香,而且还这般言语赤裸;若是再不干脆决断,与她划清界限,可要惹祸上身了。 白虎明白这其中利害,也不再与潘慧慧客套,清楚说道:“潘姑娘,你我无话可说,无旧可叙,此处乃刑司重地,不便女子久留,还是请回吧。” 见他突然绝情,潘慧慧红了眼,道:“你这是怎么了?你说此地不便女子久留,可难道你们这刑司就都没有女子了吗?怎地那女捕头不是女子吗?” 潘慧慧想纠缠白虎,可是白虎无意,如今,话已表明,忌讳对方是女子还是潘家人,许多伤人狠话也不好再说,但是他可以无视潘慧慧。主意打定,白虎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潘慧慧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以。 白虎重入捕快班房。那边赵初焰和周雀两人犯了口角,正大闹斗嘴呢,见他进来,两人默契收兵,一起扭过头脸,面对白虎;而周雀就问白虎:“怎么潘慧慧还来找你了?” “这话谁问谁死。”白虎捏拳头答话,给了周雀一个眼神让他细细品。 “哦,那不问,不问就不死了吧。”周雀接话说道。 赵初焰心道:还好我没有开口。 一到时间,周雀赵初焰二人便兴颠颠出府,直奔八方客去了。 出来府衙,周雀和赵初焰看到此刻正站牌楼下的潘慧慧,还有四个家奴,两个丫头。两人倒也默契,不必言语,也无须互换眼神,一起掉了头,准备原路返回。 “刑司女捕头,你站住。”不曾想,那潘慧慧叫人了。 赵初焰和周雀回头,两个人常态面对来人,反正面上如此。 潘慧慧大手大脚一个人往前走,把一众家奴和丫头都撇下了。 潘慧慧看着赵初焰,她心里有气,不过和这女捕头没有关系;而后,她又看看那个男捕头,心下顿生喜欢之意。她见过赵龙,见过白虎,刚才也见过常武,四大捕头也就周雀没有见过;又听说那赵初焰与周雀十分交好,那此刻这男捕头一定就是周雀没错。 潘慧慧大步过来,她刚才叫的是赵初焰,可如今入到了跟前,却是看着周雀,还说道:“这位便是刑司周雀周捕头了吧?” 周雀点头。潘慧慧又说:“瞧你这模样,一定有好多女子爱慕于你吧,倒不知周捕头可有心上人?” “有,心上满满都是人,数都数不过来。”周雀戏言道。 潘慧慧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她说道:“周捕头说话可真逗。”潘慧慧是喜欢周雀长相,毕竟爱美之心男女皆有之,可是此种喜欢并非是那种男女相互心仪的喜欢,就是说并非男女之情。 “周捕头,赵捕头,你们可知我是谁?”潘慧慧问着赵初焰和周雀。 周雀和赵初焰相互看一眼对方,微微躬身客气说道:“你是牛夫人。” 两个人还异口同声,可是把潘慧慧气着了,当场就变了脸色,发飙道:“什么牛夫人?他牛翩翩什么排面啊,怎么得我嫁了人,就得连自己姓氏一起摘掉啊?怎么得我如今都不能有自己姓名了是不是?” “赵初焰,原本以为你是女中豪杰,是给咱们女子长脸的,不想你也这般世俗,没有志气,跟着别人一起叫我牛夫人。哼,我看错人了。”潘慧慧发了顿脾气,把周雀赵初焰两人一顿臭骂。 “走,都跟我回家去,再不来这地方了。”潘慧慧去叫了自己的家奴和丫头,又发着脾气离开了。本来她脾气未消,自己进不去刑司,那门口得又不再给往里递话;便守在外面,想着等什么人再出来了,给她往里面捎个话;没想到她还真等着了人,还是那位刑司女捕头;本想着那女中豪杰或许能为她一解心忧,结果却是个更添堵的。’ 看着她离开,周雀道:“牛翩翩的这个夫人真得是,真得是……”周雀想不出什么形容词。 “与众不同是不是?”赵初焰道。 “果真与众不同。等牛翩翩回来,怕这潘家小姐就要休夫了。”周雀道。 本章完。 第424章 残酷的真相 四月十七日,三月十四。 长途跋涉疲于奔命42天,展昭,小鸽子终到荡风。 西域荡风,西南方向百里荒凉草场藏匿着一墓冢。 墓碑上文“沈萱姿墓。” 展昭单膝长跪在墓前,对着墓主人道:“妹子,大哥来迟了。” 再见佳人,人鬼殊途,不想当初平津一别竟成今生永绝。思起从前种种,展昭泪如雨下。 小鸽子知道他与沈萱姿情义,此时也不敢上前相劝;何况,此时他也伤心,难以自持。 想想沈萱姿,活着的时候是何等风光,纵情恣意,既是悬壶济世的女神医,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域女魔头,其门下弟子无数,门规森严,刑罚残酷。而如今她身死,却落得这副凄凉田地,连座像样的坟塚也没有,怎能令人不唏嘘? 可是,究竟沈萱姿为何会葬在这荡风而非她的地盘绝燕岭?这一切都尚待解密。 许久,小鸽子上前,对展昭说道:“展昭,沈姑娘可不愿意见着你这个模样。” 展昭强忍心中悲痛,振作起身,欲走时候又难舍萱姿,不忍之下伸手抚摸墓碑,似是与墓主人告别。 人心不宁,天上不静,有成群的寒鸦飞过,黑压压的,遮云蔽日…… “怎得如此多的寒鸦,倒是少见。”小鸽子道。 突然,身后有动静,有来人到;小鸽子陡然一惊,回头喝声道:“谁?” 展昭亦回头,看到来人,认清来人,那人是萱姿门下一奴婢,名唤惜颜。 “你是惜颜?”展昭问她。 她点头,承认自己是惜颜。 “正好,你来了倒是不必我再去绝燕岭找你。我正有许多事情要问你。”展昭急语道。 “展大侠莫要着急,我便是为着家主人之事而来。展大侠你能得知家主人噩耗便是我传信中原。自家主人出事以后,我每日都来此处,就盼着展大侠你能早日过来。”惜颜道。 展昭心急,不体她情,也不察她神色,只问她:“我问你为何将萱姿葬在如此荒凉之地?为何不葬在绝燕岭?” “若是葬在绝燕岭,凭着我家主人生前那般作为,尸身可能留住?而且,此地虽然荒凉,可才是真正清净地,也许还合我家主人最后的心境。展大侠你说呢?”惜颜问展昭。 “其他人呢?怎么不见其他人?怎么就你一人?”展昭问她,他并未听出惜颜话下的隐秘。 “早就没有其他人了,绝燕岭早就不是过去的绝燕岭了。不过,就算她们还在也没有什么用处,家主人离去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人。”惜颜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萱姿究竟怎么死的?凶手是谁?”展昭三问惜颜。 惜颜惨笑,小鸽子看着那个笑容,竟不觉打了个激灵。 “怎么死的?展大侠一定想不到昔日的西域女魔头,你的义妹竟然不是死在其他寻仇之人手上,而是她自己手上。”惜颜道。 展昭惊愕。 “你胡说什么,难道萱姿姑娘还能自己杀了自己?”小鸽子道。 “没错,家主人确是自尽而亡,可是凶手,害她自尽而亡得却是秋海,还有嘉言。”惜颜道。话到最后,她满目仇恨,一泣一语,咬着牙说出了那两个名字。 “为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展昭问惜颜,他的话不再急切,而是缓慢,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接下来的那些残酷真相。 “家主人被嘉言所害,失了所有武功内力,又在秋海手上失了清白,受困于秋海。”说至此处,惜颜突然背过身去。她双手捂面地说道:“展大侠你不知我家主人她究竟经受了什么?”说至此处,就是展昭也听出了惜颜言下的残酷,那究竟沈萱姿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展昭追问惜颜,伸手抓了她肩膀。 惜颜放下双手,双手放于胸前,那姿势却是古怪无比。 “不是惜颜不说,是家主人有令不许对你说清那些不耻之事,只许你为她报仇,诛杀秋海与嘉言。” 说罢,这惜颜双腿软下来,人也后仰,失去重心。展昭在后,赶忙伸手接她。 惜颜手中握有一针,针上涂奇毒,见血就发,世间绝无解药,适才她以针尖刺心口,便是决意赴死。 “你对自己用毒?这是为何?”展昭问她,也为此女子惋惜。 “展大侠,我时间不多,你仔细听我说话。我家主人生前曾经想尽办法给你传信,不知你收到没有?”惜颜问他。 展昭点头,说:“只是那信早已残损。萱姿究竟要告诉我什么?”惜颜命已将尽,展昭明白,这个时候让她说出所有想说出的话才是对她最大的宽慰。 “我门有变,秋海野心在中原且得大鸮相助,当今太尉有疑,恳请兄长务必小心提防。”惜颜告诉展昭那封残信的完整内容。 “展大侠,我在这世上只有我家主人,今日心愿已了,便要去寻主人,向她复命了……”惜颜说罢,心愿已了,闭眼离去。 本章完。 第425章 赵初焰的宝物 四月十九日,三月十六。 秦正接连三次下令杨欣婷抓人,从得令到捕拿人犯杨欣婷从未超过12时辰,而且回来交命时候都全无伤损,如此实在叫赵初焰羡慕,恨不能插香拜她。 时至谷雨节气,府内春意更浓。 杨欣婷忙里得闲,便在自家府衙寻访春景,不知不觉走下来,竟走到了后衙小屋,就是赵初焰和翠翠的住所。 杨欣婷无意留恋,也不刻意回避,脚下疾行,从小屋院外行过。 “杨姑娘!”刚走过院门,杨欣婷便听见了赵初焰的声音,如此,她再回避也不是了,那样倒是显得她低人一等。 杨欣婷正身过来,面朝小院小屋。这时候,那赵初焰屁颠屁颠地也从小院跑出来。赵初焰本身不丑,人跑姿也没有那么差,可在杨欣婷眼中她就是一无是处屁颠屁颠。 翠翠还坐茶桌前,她可不像赵初焰这般热情,本来,她两人正在下棋,结果,那杨欣婷就自己走了过来,而且还故作没看到她们的样子。这让翠翠可无法忍耐。她不就是个女捕头,办了几件案子吗?她们姑娘还是刑司第一女捕头呢?还是小王爷的心中女神呢,不比她这个第二女捕头强悍多少倍。 赵初焰喜红色,人穿红色便行裙,本来没有什么,可那颜色却叫杨欣婷看了扎眼。 赵初焰满面笑容的跑来迎杨欣婷,看着杨欣婷那么一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表情,也心道:我找你惹你了,扮那么一副臭脸给谁看?我欠你钱了吗?没有啊!哼,这么趾高气扬的,展昭才不会喜欢你里。心里说了一达通话,可是表面还真看不出来,还是一副笑脸。 “杨姑娘,少见了啊。”赵初焰赔着笑脸说道。 “你有什么事,说吧。”杨欣婷看赵初焰就是眼中钉,不过是一颗不能伤害的眼中钉。 赵初焰那个“二皮脸”恨不得立时翻过来,给杨欣婷看看她真实的一面,可是好像也不至于因此和一个府中人翻脸,何况她还有事求助杨欣婷。 那晚赵初焰和苏墨晚归遇到刺客,赵初焰亲眼目睹“麻药”之威力,确实可解一时危机,她也动心,只可惜自己不能做毒。 后来苏墨上门为她换药时候她也曾经据此询问过苏墨,苏墨说那“麻药”就是药用麻药,只是当晚情况实在危急他才不得不用此物救急。若是寻常时候他断不会使用,因为那东西成本昂贵,制作过程复杂耗时,若是使用不当还会反麻醉了自己,比如风向不对,种种原因皆说明那东西不可作为攻击敌人的武器。 想来想去,苏墨之外赵初焰又想着了杨欣婷,杨欣婷不是曾经说过若是她赵初焰想索取毒药可随时去找她吗?而且,杨欣婷的毒药是真得毒药,是真正的武器,所以杨欣婷就是最好的选择。 “杨姑娘,我非得有事才能跟你说话吗?”赵初焰问道,这一句倒让杨欣婷尴尬了。 “你想做什么?”杨欣婷问赵初焰。 “确实有事请教,还望杨姑娘看在同是女子的份上不要拒绝。”赵初焰说罢,看到杨欣婷那般犹豫,便吼道翠翠:“翠翠,没看到有客人来吗?还不赶紧收了棋盘,给人倒茶,切水果。” 翠翠那暴脾气,一把撤了棋盘,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倒什么茶?人家都不肯进来,难不成隔着院门喝茶呀?”她声音高,就是要让杨欣婷听到她这么说话。如今,那赵初焰都快被驯服成狗了,若她再不厉害些,那她们还怎么立足在这府衙里。 “怎么说话呢你?”赵初焰假意责翠翠,又对杨欣婷说:“她生理期,心情烦躁,都是女的,别跟她计较啊。” 这一语下去,不想那边杨欣婷态度大变,竟然笑呵呵道:“罢了,我便进来坐坐吧,你这院里景色甚是别致,还能得观青山美景,坐坐也无妨。让你那丫头给我倒些好茶来。” 赵初焰一边迎她进门,一面心道:这货也是个二皮脸。 杨欣婷看着赵初焰,也心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女人,坐个茶桌,面朝面,都表面随和,其实各有盘算。 坐下来以后,赵初焰先开口了,她说:“杨姑娘本事大,是秦大人得力臂膀。”话还没有说完,杨欣婷给她一个止言手势,因为她要插话了。 “秦大人的得力臂膀是展大侠,可不是我。”一面说这话,杨欣婷还一面盯着赵初焰的眼睛。 赵初焰心下吃痛,咬咬嘴唇,说:“先别提展大侠。呃,我知道杨姑娘本事,之前杨姑娘不是说可以给我些毒药吗?我那时候不需要,现在可是需要,那杨姑娘就给我些吧,还得教给我怎么使用。” “原来是这事,可是我总得要知道赵姑娘要干什么吧,别回头出了事端我无法和秦大人交代。”杨欣婷故意道。 “最近事情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单纯用来防身。”赵初焰老实回答道。 “哦,可我做毒并非一流,要不也不会为人所害,还不得解毒。若是遇着一般人物,我那些东西还能应付,若是遇着真正高手,恐怕是伤人不成反累己。”杨欣婷道。 “哪有那么多高手,还是一般的多。”赵初焰道。 “既然赵姑娘坚持,那好吧,我身上倒是带了些,不过为保万一,还得赵姑娘亲自来试一试。因为若是不了解这些小玩意的效果和时效就随便给人用,可是要出差子的。到时候我这边可没法交代。”杨欣婷道。 “你想害死我呀?”赵初焰来脾气了。 “若是赵姑娘不肯,那这事便没法谈了。”杨欣婷道。 赵初焰双手托腮,此时也说:“那便不要谈了。杨姑娘事情也多,我家那翠翠恐怕现在才烧水沏茶,所以杨姑娘也不要再等了啊。” “那赵姑娘便自己自求多福吧啊,我自己先回去了。” 赵初焰不语,也不送杨欣婷,自顾自地坐在茶桌前。等那杨欣婷人走远,她还悄声骂了几句。 又一会儿工夫,翠翠出来,端着她特别为杨欣婷泡制的“绝品好茶”,可是却不见杨欣婷,只有赵初焰一个人坐那儿,呆呆发愣,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哼哼!看来人是走了,这回倒好,连人家的冷屁股都没有贴着。”翠翠自己嘟囔说道。 茶桌前,那赵初焰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对呀,我怎么忘记了我还有“法宝”!也不必非要求着她杨欣婷了。” “什么法宝?姑娘你莫不是被那杨欣婷气着了吧?”翠翠上来说话道。 赵初焰一蹦而起,也不理翠翠,兴冲冲地冲回自己卧房,去找叶流芳的那根翎羽了。 本章完。 第426章 赵初焰求助长河山庄 四月二十日,三月十七。 长河山庄在平津一共有“六家”钱庄,位于城东,城西,城南,城北,鱼米街和临安街。其中,尤以鱼米街的长河钱庄最为尊大,乃六家钱庄之首。而城南长河钱庄则列尾位。 掌管城南长河钱庄的掌柜吴一柏此刻正在柜台上扒拉着算盘,对照钱簿,查账对账。两个小伙计站在门前迎客,可是半个上午了也不见几位客人上门。 钱庄最近客少,流水少,查来查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账,查来查去也不见一丁点错账。那掌柜吴一柏终于放下算盘,存好钱薄,对两个小伙计说:“你们两个不要只在里面待着,出去迎客啊!” “掌柜的,咱这开的是钱庄,又不是客栈,酒楼,茶馆,哪有出外面缠着人家进来存钱的。”小伙计阿青说道。 “是呀,是呀。”小伙计阿四附和道。 “什么是呀是呀?是个屁呀!瞧你们两个懒手懒脚的样子,我看你们就是懒惰。”掌柜说着便出来柜台要教训那两个小的。 “我叫你们两个懒惰。”掌柜的一边骂,一边揪了两人耳朵,左手揪着阿青,右手揪着阿四,正要好好教训,偏巧这时候外面有客人上门了,还是个女客官。 女客官着红裙,梳发辫,人清简,虽未妆饰,却也是一等一的人才,有一等的容貌。 吴一柏定睛一看,心道:这不是刑司的女捕头赵初焰吗?她不去临安街的钱庄怎么跑来了我这里?嗯,管她的,先缠住再说。 吴一柏放了两个小伙计,满脸微笑上前道:“哎呀,这不是刑司的赵捕头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呀?来呀,快上茶,把我那湖州得的绝品好茶拿出来,再上点心,上赵捕头最喜欢的茉莉花酪。” 吴一柏这等生意人头脑清楚,贯会哄人,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口风知道赵初焰喜食茉莉花酪。不过他这般殷勤那赵初焰也是受用得很。 赵初焰也眉开,说:“咦!掌柜的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茉莉花酪?” “当然知道了!赵捕头计擒钩刀螳螂,不顾个人安危,为我平津城除害。这等女中英豪,人人敬仰;城中哪个还不知道你的喜好啊。实不相瞒,我那内子,我那闺女,可都视您为心中偶像啊!”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赵初焰觉得自己若不在他钱庄存钱,都应该送到刑司打板子。可惜她真不是来存钱的。 “好了,掌柜的,今后我只要存钱就必来你们钱庄,但今日我来是为这个。”赵初焰一边说,一边看看周围,确认周围只她和掌柜之后,才谨慎地把手伸进袖兜里。 看她这样,掌柜心凉一半,不过面上热情不减。 赵初焰取出那根翎羽,往掌柜眼前一亮,说:“掌柜的可认识此物?” 掌柜的一看那五彩翎羽,立时绷了口脸,不再殷勤,只道:“赵捕头,咱们进内堂说话。” 看那掌柜的嘴脸突变,赵初焰心下不安稳了,看来叶流芳那根翎羽果不其然,确有大威力。 掌柜的请赵初焰入内堂,亲自摆下茶水和点心,打发了伙计离去,只留下他本人和赵初焰两两密谈。 窗掩门关,密谈开始。 掌柜的先发问赵初焰:“赵捕头拿得此物可是有事相求,有事要办?” “掌柜的认识这物?看来这东西确如传说那样。”赵初焰也惊也喜,也谨慎稳重。 ““我身属长河山庄,怎么会不认得此物,赵捕头此话玩笑了。凭得此物,赵初焰有什么要求只管说话,无论上天入地,长河山庄一定为你办到。”掌柜说道,此时可是稳重的多,可不像刚才那样一副商人的油滑嘴脸。 “不用那么麻烦。”赵初焰沉顿一下,看看那掌柜脸色,然后才说:“我功夫不行,为了自己防身想借长河山庄之力为我制作一毒药。” 听了此话,那掌柜脸色更重,他问道:“敢问赵捕头需要哪种毒药,尽管说出名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要你们为我特别制作一种毒药,就是我提出要求然后你们按照我的要求特别定制。”赵初焰道。 “如此倒是不好办了。”掌柜的说道。 “是有难处吗?办不到是不是?”赵初焰着急问道。 “怎么可能办不到,只是此事我要原话告明上方,然后传消息给湖州长河山庄,由山庄来定夺办事之法。”掌柜道。 “那需要几天时间?”赵初焰问。 掌柜的伸出一个手掌,道:“最快五天,五天以后请赵捕头一定过来一趟。” “此事可要为我保密,绝不可泄露半点。”赵初焰道。 “赵捕头尽管放心。此事只存在于赵捕头您和我们长河山庄之间,断不会外泄出去,请赵捕头无须多虑。”掌柜道。 “不会外泄给我们衙门吗?我的意思是说这毕竟是做毒药是不是,可是我的确就是为了防身用。”赵初焰还是谨慎。 “赵捕头还请宽心,此事与刑司无关,只关乎捕头您和我们长河山庄。”掌柜再次说道。 “好吧,那就交给你们了。”赵初焰道。 本章完。 第427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 四月二十日,三月十七。 午时刚过,潘人杰像往常一样出门,穿着照旧华贵,只是未带一随从,他准备先去醉仙楼好好吃喝一顿,然后再去乐坊听听小曲,最后点个姑娘一起乐呵乐呵,若是尽兴,那今晚就不回家了。反正他老爹不在平津,他那姑母心思全在自己女儿身上,对他这侄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想就觉得快活,人活着不就图这点乐子吗?反正他潘人杰不愁吃来不愁喝,,平生最大愿望便是多活多寿,多多享乐。 潘人杰边走边想着姑娘:昨天的妙娘不错,前天的小可妹子也很合他心意,那不如今天就叫岁岁吧;许多天没叫她来,她一定要怪他冷落她,今晚可要好好补偿她。 潘人杰满脸贼笑,走路大摇大摆,恣意任性,很是摆谱。他正想美事,不料背后不知哪个混蛋玩意就朝他后腰窝子狠狠戳了一戳。 “谁呀?往老子腰窝上戳,不想活了是不是?”潘人杰扭脸就骂。 “是我呀!”潘慧慧那张脸突然出现在潘人杰面前,她穿一套小厮衣服,扮了个男儿妆,不知又要闹哪样。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打扮?姑母知道吗?”潘人杰不顾自己腰窝子疼,挤眉弄眼地问潘慧慧,急的口条都不顺了。 “最近两天心情不好,我也懒得再穿那些裙子,索性就穿这么件衣服,变变花样,也换换心情。怎么样,表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潘慧慧问潘人杰。 “哼哼,意外是够意外了,惊也惊着了,喜可半点没有。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换换衣服,还穿你那些漂亮裙子多好。你这个样子不男不女的,像个什么样子?”潘人杰说。 “我穿成这样也好跟着表哥你出来找乐子吗。你就当我是你的随从跟班不就好了吗?”潘慧慧说。 “找乐子?找什么乐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说这话?你不知羞呀?”潘人杰道。 “怎么了?我妇道人家怎么了,怎么还不能出来找乐子,你给我说说清楚。”潘慧慧发飙了。周围人此时都注意着他们这边,看着一个不男不女的女的对着一个富贵公子撒泼胡闹。 “好好好,你出来吧,你出来吧,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不过能不能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啊?”潘人杰苦言道。 “我告诉你表哥,若你今天不带我,我就回去书信一封,把你在这里的胡作非为全部告诉舅舅去。”潘慧慧威胁潘人杰。 “哎呀,别说了,怕了你了成不成?走走走,这就走,我去哪都带着你。”潘人杰道。今晚他是不能去找姑娘了,哪有带着妹妹找姑娘的,还是带着这活祖宗吃吃喝喝买买玩玩,然后早早回家吧。 两人最后去了九巷胡同,那儿有一家小酒楼深得潘人杰喜欢,他也是这家的常客了,索性今天便带了自己妹妹过来。 小酒楼酒好菜好地方好,什么都好,就是这潘慧慧不好,非要跟着他来,还坐他对面。 要了一大桌菜,潘人杰没什么胃口,那潘慧慧是吃什么都好。 “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地方,炒的菜味道可是地道,比家里好多了,以后可得常来。唉,对了,表哥,一会可要多给人家店家赏钱。”潘慧慧一边吃一边说话,不过人家到还有些吃相仪态。 “知道了。”潘人杰没精打采,随口敷衍一声。 潘慧慧吃吃这个,吃吃那个,每样都吃几口,好不欢快。 “啊……啊……。”酒楼下有女子喊叫,这喊叫声惊到了潘慧慧。 这时候,周围的那些食客都跑去窗户边看热闹了。他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还说话谈论。 “哎呀,这武夫又打老婆了。” “真是个野牲口,他老婆嫁给他真是倒大霉了。” 楼下的女子叫声越来越惨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些看客却还在看热闹。 “哎呀,这是要把人吊起来打呀。” “吊起来了,真不是个人。” “拿鞭子了,太狠心了。” 第428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 正看热闹呢,这些人倒听得身后有女子的叫骂声:“你们这些人,有皮脸在这里议论,却是看热闹不管事,一个个装得和个圣人一样,其实却是猪狗不如。” 看客扭头,见骂人得是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妇人,可她身边却有位富贵公子,想来这妇人便是那公子的家人,可是哪有公子哥家的女眷穿成这样;或者她便是那公子的一个仆人,可是也觉得不像。 “你是谁呀?”有看客问话。 “你管我是谁?”潘慧慧叫道,上来推开众人,挤到窗边,往楼下看着。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一妇人被吊在树上,树下还有一个男人拿着马鞭不断抽打那妇人。那妇人疼的惨叫,那惨叫声让潘慧慧听来浑身疼痛,眼冒热泪,当即便扭头朝潘人杰吼道:“表哥,跟我下去救人,打死那个畜生。” “你管那闲事干什么?”潘人杰道,本想上来拦住潘慧慧,奈何潘慧慧跑的太快,他没能拦住。 眼见着自己妹妹下楼管闲事,潘人杰还能怎么办,只能也跟着下楼。不过他倒是聪明,给自己留了一手,仗着自己是这家酒楼老客,吩咐酒楼掌柜去刑司报案。 潘慧慧听不得那妇人尖叫,那打下去的每一鞭都仿佛打在她身上。她冲动地冲了上去,不管不顾地上前去捶打那打人的男子,还抓着他的头发,骂道:“你再敢打人一下试试,我叫人杀了你。” “哪里来的,我打自己老婆关你屁事。”那男人粗鲁,扭头竟然朝潘慧慧吐了一口唾沫,还伸手抓住她的衣领,朝她脸上甩了十几巴掌。 这些巴掌打得潘慧慧不能起身,就连衣服衣领也被撕开来。 “你敢打我妹妹,我打死你个混账。”这时候,潘人杰举着一把椅子也上来打人了。可是也打了没两下子便给那男人弄倒在地,踹了几脚,再起不得身。 “我让你们管我家闲事,今儿非收拾掉你二人不可。”那打人男子恶狠狠说道,而地上的潘慧慧和潘人杰已然不能够起身。 “救命啊,救命。”树上的女人此刻叫着。 “你偷人不守妇道,别想让人来救你,今儿我就活活地打死你,看看谁敢管。”那男子说罢,挥起了鞭子朝那女人身上打,一鞭又一鞭,直打得女人浑身抽搐。 谁也不知道这牲口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要把人打成什么样子;周围看客倒是多,指指点点的,可就是没有人上来管这事。还有些人就是路过上来看了一眼,更有的人还对着那吊在树上的女人指指点点。 事情好像不可控了,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反正那些看客就是看看热闹,若是真正出了人命案子那自然有刑司的秦正来管。 正在这时,又有人叫嚷着:“都散开点,刑司赵捕头到了。” 原来赵初焰取道九巷胡同回自己府衙,路上就听说了这事,还被人叫了过来。 “好,赵捕头来了。”有人还在起哄,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到了现场,赵初焰抬头看到那吊着的女人,又听到那鞭子声和女人的惨叫声,当即暴走。 ——话不多说,赵初焰击出飞鹰爪,可是见了鬼了,那飞鹰爪居然还让对方躲了开。可赵初焰也不松劲,一个扫腿上前,把那人绊倒在地。 周围有人叫好,不知道是谁。 人被绊倒了可不是被拿住了,而且那人在被绊倒后几乎立时便站了起来,反而是赵初焰,刚才那个扫腿有用是有用,可是眼下自己小腿也吃痛的厉害。 “刑司的捕头也不能管我打自己老婆。”打人得不讲理,还挥起鞭子想要抽打赵初焰。 鞭子还没有打下来,赵初焰倒看到潘人杰来了,他从背后偷袭,手中拿着个瓷瓶,然后狠狠地砸中那人头部。于是,赵初焰也果断趁人之危,上前去狠狠踢中那人裤裆。 打人的畜生终于倒下了,他头上的疼痛可以忍受,可是裤裆那地方疼得无法忍受。 潘人杰还觉得不解气,对着那倒地的混蛋又踢又踹;若是此刻给他一把刀,他真能活割了这混蛋。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赵初焰上前拦阻潘人杰,又说:“还不快去看看你妹妹怎么样。” 潘人杰这才想起了潘慧慧,若是潘慧慧有事,他回去可交代不了。 赵初焰抬头看看那可怜妇人,高声叫道:“你撑着些,我这就放你下来。那边的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见刑司赵捕头放话,知道官家已经介入此事,倒是有七八个人上来帮忙了,还都是些青壮小伙。这些人动手出力,把树上那挨鞭妇人解了下来。 妇人满面痛楚,不过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赵初焰见她无大碍,便又去查看潘慧慧情况。她既为刑司捕头,如今又插手管了这事,理当顾及全局。 潘慧慧在潘人杰的搀扶下已然站起,看起来也没有大事,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 “可有人去刑司报案?”赵初焰问周围人群。 “我家掌柜去了刑司报案,想来这会人已经到了刑司。”还真有人答话了。 赵初焰闻声,点点头。 “赵捕头,不好了呀,她,她出血了呀!”身后有人叫着,赵初焰知道又出事了。 原来是那妇人大出血,两条裤腿被血湿了个透,看到此情形赵初焰即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尚未出阁,可是毕竟也是女人,当然懂得女人这点事。 “原来已经有了身孕了呀,你家当家的知不知道这事?”周围有人问话。这妇人如今大出血非鞭伤所致,却是鞭伤之祸。 妇人脸色苍白,人倒还清醒,只是因为惊惧,乱了神智,毫无一点自救之力。赵初焰知道她此刻真危,便伸手随机抓了一青年男子,对他说:“六福医馆不是就在这跟前吗?赶紧去叫来坐堂大夫,就说人命关天,刑司衙门要他来救人。” “我这就去。”那青年应了一声便去叫大夫了。 赵初焰亲自扶着那妇人,那妇人抓着她的衣襟,哀求道:“赵捕头救救我,我还不想死。”见她这样,赵初焰心里不是个滋味。这世上能有几人在临危之时尚有自救之力,恐怕那是凤毛麟角;从这点上来说,她赵初焰和这女子是一模一样的。 眼见血崩,眼见那妇人意识变得模糊,赵初焰无力给她援手。 “大夫来了。”有人喊叫,那能救命的终于来了。 六福医馆坐堂郎中李嘉到…… 经过一番救治,血终于止住,李嘉救下了那女子性命。 赵初焰终于松了一口气,潘人杰全程旁观这一切,此刻也很高兴,可是潘慧慧不高兴。 “刑司衙门常捕头到。”又有人到了,是刑司的常武。 赵初焰起身,看着常武带人穿过人群,来到现场。 自从展昭离府,四大捕头除赵龙外全数全天当值,未有一人休假一天,一切食宿皆在府衙。今日,白虎和周雀均出外公干,府中只剩下常武,所以来得便是他。而秦正那边已然知道此事。 常武看过现场,看过一干人等,直问六福医馆的李嘉:“这妇人可能随我回刑司上堂?” “常捕头,莫说上堂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老夫只是保住了她性命,能不能顶过去还得看她自己,出血太多了,就先留在我医馆吧,我也能随时照应着。”李嘉说话道。 常武回头吩咐着人:“大虎,二虎,你二人留下来帮着李郎中,若是有事即刻回府禀报。” “是!”大虎二虎得令。 “其他人,带了人,随我回府。”常武叫道。 从头到尾,赵初焰都想和常武招呼一声,可直到最后收兵回府,她也没能和常武招呼一声。 本章完。 第429章 下场 四月二十日,三月十七。 常武带队,衙役押人,众人回刑司。赵初焰走在队伍最后面,潘家的一男一女就在她右侧。 “一会面见了秦大人,可要请秦大人给咱们兄妹两个做主,可不能便宜了那个混蛋。”潘人杰愤愤说道。 “赵捕头,你们衙门中人熟悉本朝律法,你说说就这个人他,他今日做下这事是应该斩首,还是凌迟呀?” 赵初焰摇头,面上表情苦,似笑非笑,说:“不至于,那妇人救了过来,这人死不了,该是杖刑,就是打板子,至多再加判站枷。” “那不是便宜了这小子。”潘人杰觉得不解恨,恨不能自己判了那混蛋。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疾跑向前,也不再管潘慧慧。 原来潘人杰是去找常武了,他追着常武,和常武走成一排,不知道和常武说着什么。赵初焰在队伍最后面,看一切看得清楚,她只看到潘人杰说话,却没有看见常武做出反应。 “赵捕头!”这时候,潘慧慧叫了赵初焰,赵初焰也看向潘慧慧。 “你身在衙门该是见多识广,那你告诉慧慧究竟女子嫁人是为了什么?”这一问问得太突然,倒叫赵初焰无法应对了。 “我不知你这话是何意?”赵初焰道。 “你看我嫁人,既丢了自己姓名,又每日独守空房;若是能得夫君全心爱护那也还罢,可若得不到呢?你看那女子嫁人,不仅得不到夫君爱护,怀着身孕还被吊起来鞭打,活不活的下来还犹未可知。难道这便是女子嫁人的下场?若是下场如此,那我们何必嫁人,从前我待字闺中的时候活得可比如今潇洒多了。”潘慧慧这一番话让赵初焰听来惊愕,她不敢相信这番话居然出自一个“古人”。 “这世上也是有好男人的。”赵初焰道。 “好男人,到底好男人是什么样子?从前我娘跟我说男人娶你前,娶你后是不一样的,我原来还不相信,怎得一个人能变出两种模样?可是后来到我真嫁了,我才发现原来我娘说的都是真的,当真是两个模样,娶我之前真是个好男人,娶我之后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潘慧慧道。 “怎么?难道那牛翩翩还恶待于你?”赵初焰问潘慧慧,问话时候牙齿碰着牙齿。 “有我舅舅在,他可不敢,若是没有舅舅,那就不一定了。”潘慧慧答话道。赵初焰长出一口气。 “不过,我可不是刚才那可怜妇人。”潘慧慧慢慢昂起了头,刚才眼中那般隐痛已然不再,取而代之得是渐渐燃起的精神和傲气。 “若是他牛翩翩敢欺负我,我舅舅定会挖出他的心肺。哼,眼下先要跟那个混蛋算账,今天不让他掉层皮,我就不叫潘慧慧。” “是呀,他是得掉一层皮。”赵初焰也道。 潘人杰从未像今天这样急切想要到刑司大堂,急切想要见到秦正本人,打从他生下来以后也不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要到刑司衙门告状。这事情如若说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若是他们相信了又会不会嘲笑他。反正,今天他潘人杰就是倒霉到家了。 未时四刻,秦正升堂,问九巷胡同打人案。刑司捕头常武,赵初焰随堂,另有人证潘人杰,潘慧慧在堂。 衙役喊堂威,打人者跪在堂下,一手捂着下腹之处;而潘人杰潘慧慧站于一侧,两两都斜眼瞪着他。 惊堂木声响起,秦正大喝一声:“潘人杰,潘慧慧,你二人为何不跪?” 闻声,潘人杰拉着自己妹妹潘慧慧立时跪地。潘人杰和秦正答道:“禀大人,人杰与自家妹子初到刑司大堂,实在不懂礼数,还望大人饶恕这次。人杰和妹妹慧慧此后再不敢冒犯刑司堂威。”潘人杰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秦正一上来不审问犯人,反而拿他两人开刀。 “念你二人不懂规矩,又是初犯,本府此次便不与你二人计较。若是再敢冒犯我堂威,重责20大板。”秦正道。 “谢大人。”潘人杰和潘慧慧磕头谢秦正。 “堂下下跪何人?所犯何事?”秦正问那罪魁祸首,人间屠夫了。 “禀告大人,小的武城功,平津人士;小的今日在家门口教训自家老婆,而后便无缘无故地被他二人殴打,随后又被大人府上女捕头殴打,还请大人给小的做主。”打人的武城功非但不认罪,还倒打一耙,反告人证和捕头赵初焰。 赵初焰此时皱眉,站于一侧看着这武城功,满目敌视与鄙夷,心道;这是在装傻吧?怎么滴打老婆就合情合理合法了,若是都这样子,那天下女人谁还嫁人,那婚书也不要叫婚书了,叫“合法打人书”吧。 “你是如何教训的她?”秦正问。 “自然是吊起来,拿马鞭抽。”武城功道。 听审在侧,赵初焰心道:这案子倒是好审,自己到给交代了。真恨不能了亲手宰了你个王八蛋! 秦正听完供词,怒拍惊堂木,把自己手都震麻了。他说:“果真是豺狼之心,果真是歹毒之性,把人吊起来拿马鞭抽,你答得倒是轻巧,本府听来却心惊肉跳,你这种人,既违律法,也悖人伦,若不好好给你个厉害,如何教化百姓。” “本府问你,你究竟是哪只手鞭打得她?”秦正问武城功。 武城功不知其中厉害,不知秦正要做什么,更不敢违逆秦正,便伸出左手道:“是左手,不知大人问这做什么?” “来人啊,打断此人的左手,看他日后如何再用左手作恶。”秦正下令道。 潘人杰潘慧慧在旁旁观,两人都得意,潘慧慧更是当堂掐腰,满面矫态。 堂下衙役得令上来拿人施刑,不顾那武城功叫冤叫屈叫不平。 “大人,小的委屈啊,怎么打自己老婆还犯法了呀。”衙役按住武城功,拽住他的左手臂,将他的左手臂骨头扯得骨头咯咯作响,然后一行刑衙役手持杀威棒,朝着武城功左手臂关节处狠狠敲来,这一下下去,那左手臂已经筋断骨碎,难以愈合了。 赵初焰不喜欢听那骨碎之声,可也觉得此举分外解恨。 衙役行刑后放开了武城功,由得那武城功滚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常捕头,赵捕头,那妇人状况如何?”秦正问两捕头。 常武这时候稍瞟赵初焰一眼,那意思便是要赵初焰上前说话。 赵初焰道:“那妇人挨打时候已经身怀有孕,经此一劫已经血崩,性命垂危,若不是得六福医馆郎中李嘉及时救命,怕是已经命去。此时,那妇人还在医馆,由郎中李嘉救治,尚未度过危险,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秦正听罢,瞪着武城功,道:“武城功,你这条命如今全牵在她身上,若她性命无危,你站枷三天,重责60大板;若她命去,你人头落地。” “秦大人!我不服。她既然嫁给我,那便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就算被我打死了那又关他人何事?”武城功疯狂了,居然咆哮公堂。赵初焰觉得这种人简直活得荒唐,活得好像就是为了来刑司挨刀。 这时候的秦正一副怒相。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我干爹沈河可是当今丞相的肱骨心腹,若我今日在这里出事,我干爹会为我报仇雪恨。”武城功疯得不能再疯了。 秦正还没有发话。那潘人杰此时突然蹦了起来,大骂道:“放肆,沈河是你干爹是吧?我告诉你丞相是我亲爹。你简直活腻歪了,到了今时今日还不知悔改,还胡乱攀扯,我他妈我打死你。”说着那潘人杰便挥舞着拳头朝武城功头上,脸上,身上打来,他不仅拳打他,他还脚踢他…… 赵初焰在旁,此时倒是无比镇静,其实心里在鼓掌叫好:“打得好,踢得好!” 那些衙役哪里容得下潘人杰这样放肆,几个人一起上前,拖人得拖人,抓胳膊得抓胳膊,抓腿得抓腿,只留得潘人杰一张嘴在最后关头咬住了武城功的一只耳…… 衙役将潘人杰拖走后,那武城功还真就变成了“一只耳。” 潘人杰满口血,呸呸吐着。堂上秦正这时候大喝一声:“潘人杰,你屡教不改,屡次犯我堂威,今次若不重罚于你,你怎能知道刑司堂威厉害。来人啊,重杖20,以儆效尤。”秦正道。 “将这武城功带下去,暂押大牢,听候发落。” 两路衙役上来带人的带人,抓人的抓人,带走的是武城功,抓起来的是潘人杰。 潘人杰这是知道怕了,求饶道:“秦大人,人杰知错了,知错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衙役把潘人杰按在了地上。 ——“秦大人,人杰可不经打,人杰还没有娶妻,还没有生孩子,可不能打啊!” 衙役脱掉了潘人杰的裤子。 ——“哎呦,秦大人,看在家父与你同朝为官的份上不要打我。” 衙役举起了杀威棒,落下了杀威棒。 ——“啊!”潘人杰惨叫。 第二下。 ——“爹呀,你快来救救儿子!” 第三下。 ——“娘呀,你带儿子走吧!” 第四下。 ——“你们干嘛生我到这世上?” 第五下。 ——“哎呦呦,还是砍头利落。” …… 第二十下。 ——潘人杰只挣扎,不叫喊,因为他嗓子哑了。 行刑后,衙役又给潘人杰穿上裤子,这不穿还好,一穿裤子差点把潘人杰给疼晕过去。 “表哥!你可忍着点。”潘慧慧流着眼泪说道。 “常武,着人将这潘人杰送回潘府。”秦正吩咐着常武做事。 “退堂!” 本章完。 第430章 和离 四月二十日,三月十七。 衙役送受刑的潘人杰回府如同闯入虎穴。那潘彩菊知道自家人受伤后,领了几十个家奴,拿着鸡毛掸子,擀面杖,笤箸便杀了出来,将刑司送人的几个衙役好一顿打;若不是潘慧慧及时说话,还不知道事情要闹成那样。 赶走刑司衙役,又唤来府中医士,全力救治潘人杰。那潘人杰爬在担架上,又流鼻涕又流眼泪,哀哀啜泣;他这副模样倒是吓着了潘彩菊,她忙问医士:“先生,这伤可要紧?” “不要紧,没有伤到骨头。”医士答道。 “他还没有成家生子,可会受到影响?”潘彩菊问道。挨打的潘人杰一听到这个,也咬着牙安静下来,想自己听听医士怎么说。 “那倒不会。”医士答道。 潘彩菊点点头,稍觉宽心,可不想一个侧身看见自己女儿,于是又气上心头。 “你瞧瞧你这穿得叫个什么样子?老实说到底出去干什么了呀?还有你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刑司的那几个说他有犯律法,他到底做了什么呀?”潘彩菊问潘慧慧。 “表哥他咆哮公堂,还把人也咬了。”潘慧慧答道。 “啊?把谁咬了?把秦正咬了吗?”潘彩菊问。 那潘人杰一听这个也着急了,爬在担架上不住摇头,还发出古怪的哼哼声,其实他说的是“不是”,只不过如今他的嗓音已破,谁也听不懂罢了。” “不是秦正,是咬了一个该咬的。”潘慧慧答道。 “该咬的?那是谁了?”潘彩菊追着潘慧慧问道。 “哎呀,我不想说这个了,我心里烦着呢。”潘慧慧道。 “你怎么心里还烦上了?是不是那秦正怎么着你了?”潘彩菊追问自己女儿。 “与秦正无关,我的所有事都与秦正无关,是女儿自己,女儿自己不想做这个牛夫人了。”潘彩菊终于把潘慧慧的话逼出来了。 “不想做牛夫人是什么意思?”潘彩菊又问。 “我想和牛翩翩和离。”潘慧慧娇嗔说道。 潘人杰如今都这副模样了,听了这话都差点从担架上滚下来;那医士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手上失了准头,一时间竟然又亲手重创了潘人杰的屁股,把潘人杰疼的死去活来的。 “这是为何?他都出去快一百天了,人也不在家,怎么还惹得了你?你当和离是儿戏呀,说离就离,这事首先你舅舅他就不同意。”潘彩菊说道。 “舅舅不同意便让舅舅和他过吧。”潘慧慧说着就发了脾气,自顾自地跑了出去。 “唉,这丫头真是让我给惯坏了。那姓牛的也不是个东西,回来我也得好好管管他,怎么就非要走那一趟苦差事,让慧慧在家守了活寡。”潘彩菊道。 那边,医士看着疼到一动不能动的潘人杰,竟然伸手去摸人家气息,然后手指让突然发力的潘人杰咬着了。 “哎呀!”医士叫道。 “这不是在刑司得了什么病吧,怎么见人就咬。”潘彩菊说道。 “不是病,是疼得忍不住了。”医士满头发汗嘴硬说道。 本章完。 第431章 四个老毒物【一】 四月二十六日,三月二十三。 早起后,翠翠上街,赵初焰出门。秦正不在府,苏墨在书斋;白虎,周雀常武三大捕头各有公干,均不在府上。如此真是天助赵初焰,反正她今天出门不是去做什么光彩的事,而是依约前往城南长河山庄。 虽然天公作美,奈何赵初焰心中有鬼,一路上故意走弯路,故意走岔道,故意经人群,就是怕身后有什么人跟踪上自己,然后坏了好事。 半个时辰的路,赵初焰走了一个半时辰,终到城南长河山庄。 本来以为自己够神秘,不曾想那掌柜居然更神秘,迎她进钱庄之后便挂上“今日歇业”的门牌,临时关闭了店面。 “有这个必要吗?怎么还歇业了?怎么不见那两个伙计?”赵初焰问他,心里不静,唯恐对方谋害她。 “我安排他们休假两日,这样赵捕头这事情不是更加机密吗?对了,赵捕头,江湖上的朋友已经到了,此刻已经在暗室等候了,赵捕头切勿耽搁,快快随我前去。”掌柜的说道,他比她赵初焰还神秘。 “江湖上的朋友?谁呀?”赵初焰问掌柜。 “我哪里认得,都是长河山庄的朋友,受我家少庄主嘱托来为赵捕头你办事,总共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长相还可怕,不过据说都是当今江湖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也只有他们能做出赵捕头你要的东西。”掌柜在前领路,将赵初焰领到了钱庄后院。 “四个人,一个比一个模样可怕,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这么悬乎,我一会不会被他们害了吧?”赵初焰问。那掌柜带着她正往自己书房走。 “赵捕头不必恐惧,此事绝无可能。江湖朋友最讲道义,他们答应此事据说也是为了还报长河山庄恩情,可没有收银子,若是再将赵捕头害了那还成什么事了,岂不是害了江湖道义。”掌柜说道。开门进书房。 “你这么说我倒稍微放心了些。”赵初焰道。 掌柜带她来到一面墙跟前,然后当着赵初焰的面这敲敲,那敲敲,一共敲击了32下。而后,墙开,墙后面居然还藏着一个密室。密室倒还明亮,且还有一股浓浓的瓜果香味。 一个钱庄居然还有密室,明里暗里得居然还藏着玄机,这倒是让赵初焰挺惊奇。 “我说掌柜的,这里怎么还有一股子瓜果香气?”赵初焰问道。 “赵捕头好鼻子啊。”掌柜说罢,凑上前来,小声说道:“都是下面那四个太能吃了,天不亮就来了,一直到现在吃了一筐苹果梨,还有五个西瓜,多盘点心。赵捕头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想必里面那四个都等急了,你还是快进去吧。”掌柜催促着赵初焰。苹果和梨且不说,那西瓜这个时节怎么可能有,都是他从当地富豪家买来的,那些人有钱,家里有冰窖,便留了夏日的西瓜存来冬天吃。 “好好好!”赵初焰嘴上说好,可脚下行动却跟不上,一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姿态,猫着腰进去密室,然后左看看,右探探,小心翼翼,步履艰难。 钱庄掌柜这时候在上面关了密室门,见密室门关,赵初焰不觉又缩了脖子,心下狐疑,心想:这东西莫不是要害我,怎得还要关门? 心中狐疑,纠结半天,赵初焰终于还是继续前行,殊不知此时她身后正跟着“四个怪物”,四个怪物可是缠她缠得紧,就和她的影子那样,她直行他们直行,她拐他们就拐。 走了二十几步,赵初焰看见一方桌,却不见半个人影,可那方桌上却是满满的瓜皮果壳,还混着一堆完整的枣和核桃,而在桌下一旁还滚落着一个空果筐,看来那掌柜方才所言不假,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路江湖人物,怎得如此喜食瓜果还不爱干净,不爱打扫卫生。 赵初焰扭头看一圈周围,捏着小胆儿,对着空气温声说话道:“四位大侠在哪儿?小女子赵初焰这厢有礼了。”说罢,还躬身压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见无人应答,赵初焰起身,这时候,有一只手偷摸悄悄地摸上了她的肩头,还伴着一阵耳语:“你往哪看呢?我们就在你身后呀!” 第432章 四个老毒物【二】 只见赵初焰一个哆嗦,从头到脚全身都抖了一遍,本以为她要被吓晕,结果却是扑通一声跪,跪在地上,瞧着后头那四个一顿磕头,磕头如捣蒜,边磕边求饶命道:“怎么是梅山的四位大侠呀?小女子刑司赵初焰不知道四位大侠在此,无意冒犯了四位大侠,还请四位大侠看在刑司,看在刑司展大侠的面子上,放我一条小命回家。” 赵初焰提刑司,提展昭,便是要借他们之力为自己小命保驾护航。她这人一贯如此,一贯将自己小命放于首位,而且还膝盖子软,眼皮子浅,此刻做出这等事情,说出这等子话也半点不奇怪。 磕了一顿头,赵初焰目眩,只得停下来,继续讨饶道:“那日在青山小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四位大侠,但是小女子绝不是有意有心,还请四位大侠放过小女子,改日小女子必当备下一车瓜果,好好谢过四位大侠。” 她这么唠唠叨叨说了一车话,可梅山四怪却未曾吐出一字。 小半天,那个双手似钩似钳得开口了:“你,你……这女子,口……口条倒是挺……顺。我们四个加一起也……也说不过你一个。还,还有那展昭是大侠没错,可,可……我们不是,外面人都叫我们“老毒物”。 原来他是个结巴,可是“老毒物”是她赵初焰能叫的吗? 赵初焰翻起眼睛看着“梅山四怪”,一副惨凄凄的表情,委委屈屈道:“不知,不知几位英雄为何在这里啊?”她是不称呼他们为大侠了,改称呼“英雄”了。想当初她这是这般称呼展昭的,结果差点给人家抹了脖子。 “奉叶家少庄主之意,前来平津,为你做毒。你还不快快讲出你的要求,我等也好回家各自干活。以前青山那事已了,今日我们是为少庄主办事,践行他对你的承诺,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对你怎么样。”说话得变成那个悬发遮面的怪物了。此人可怕归可怕,可是说话在情在理,倒是解了赵初焰不少忧惧。 赵初焰想起从前展昭说这梅山四怪,他说:“此四人不善,倒是都不是滥杀之辈。”如今看来,确是如此。 赵初焰颤颤巍巍起身。那悬发遮面得这时候做出一个手势,道:“请,咱们桌上说话。” 于是,梅山四怪一起上桌,其中三怪用脚走路,还有一怪独行“鬼步”,就是那个黑衣裹身的,赵初焰根本看不到他的脚,也不觉得他是在走路,飘飘荡荡得,可不是行鬼步吗?当真是比阿飘还阿飘。 上了桌,那个似男似女得倒又开始吃核桃,咬着核桃壳,一口一个,还露着阴森鬼气的尖牙。 四怪坐一条凳,在桌子一边。而后还是那个悬发的半张脸说话道:“小姑娘,赶紧说说你到底要我们给你做出个什么毒药?尽管提要求,告诉你天下之毒我们四个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不管你要什么样子的都能够给你做出来。” 如此赵初焰便放心了。 赵初焰轻轻坐下,温声问话道:“敢问四位英雄,这天下最毒的毒药是哪个?” “自然是难生难死丸,此药发作时候要让人受尽天下各种痛楚,而后气绝身亡。”不男不女得先说话道,他那口尖牙实在让赵初焰不舒服,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说罢,他便又咬核桃,那“咯嘣”的一声倒让赵初焰想到了“干嚼人骨”。 “那从发作时候到毒发身亡需要多长时间?”赵初焰问他。 “最多半个时辰。” 赵初焰点头。 “应该是我的,我的“仙仙露”。”双手古怪得说话了。赵初焰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那个什么露她根本从未听过。 “仙仙露,受用者,全…全身不能动弹,内力不得发,可以由,由人任意发落。” “那药效可以维持多久?”赵初焰 赶忙问道。 “最多三天时间。”双手怪异的答道。 “不对不对,应该是从前的鬼哭狼嚎,受用者会全身爆血而亡,死状甚惨。”半张脸的说道,原来此怪竟然也会说话。 “那从生到死能有多久时间?”赵初焰问。 “半天时间。”半张脸答道。 三人说罢,四人一起看着赵初焰,这赵初焰面无血色,和他们比划出三个手指头,然后慢慢悠悠说道:“几位英雄,我,我的毒药,刚才你们说得那些药效我全部都要,可…可否能行?” “你好生贪心,好生缺德呀。”说话得是那个半张脸,他的头发还一动一甩的,赵初焰生怕他露出个全貌把自己活活吓死。 “那是不行了?”赵初焰问道。她可不在意被他们说贪心缺德,她自己有自知之明,要论贪心缺德那她可数不着。只要她自己不要被那真正贪心缺德的害了就行, “怎么不行?如,如何不行?自然……自然是可行。你,一直问……问药效,想,想来是对药效有要求?说吧,想要……多长时间?”这是那个结巴在说话。赵初焰心想莫不成这个说话不利落的还是那个真正拍板做主的老大了? “自然是时效越长越好,三天,五天,最好能七天。”赵初焰道。 “啪!”那半张脸突然以掌击桌,道:“小姑娘,你怎么如此大言不惭,若是那三种毒药毒力齐发,就是钢筋铁骨也承受不住,最多一盏茶功夫就要疼得了账。” “那就不要一直疼着吗?要疼一会歇一会,那就不会那么快了账了。”赵初焰越说还越上门上道;她此时倒是像是专门来和这几个“江湖人物”切磋毒艺的了。 “你,你果真……果真是有备而来。”结巴老怪说道。赵初焰绝不会告诉他她这灵感可是来自于要死要活的杨欣婷。 “可否请几位英雄往这“东西”上加个性别,比如说此毒药专毒男人,不毒女子。”赵初焰道。 “什么意思?”这一语倒惹火了梅山四怪,他们一起起身,以面压向赵初焰,各个都凶神恶煞的。 赵初焰没能招架住,一个跟头向后翻去,人瞬间没影了。 “几位英雄误会了,误会了。几位英雄不知那些伤我得凶手刺客里面几乎都是凶残男子,所以我才要这么说啊。”赵初焰不顾自己摔疼了脖颈和后腰,急忙解释道。 “行了,这个……这个便也依你了。”敲板得还是那个结巴,看来他果真是掌事老大。 赵初焰在四个梅山怪物的注视下慢慢站起身,而且这一回她死活都不坐下了。 “还有别的要求吗?”半张脸半张凶相,开口问赵初焰。 “几位英雄,若得此药成,若遇到个超级高手可否也能保证不失效?不被他用内功逼毒?”赵初焰问。 “我们从不曾给哪个高手用毒,所,所以……不……不成。”结巴说道。 赵初焰低眉垂眼,精神气完全不复存在。如此气馁模样让那四怪看了,仿佛触动逆鳞。 “喂,小姑娘,别摆出那么一副气死人的模样。你要是能行就亲自给我们出个主意,我也想长长见识,看看哪种毒物是一个超级高手所难以招架,还不能用内力逼出的?”半张脸最沉不住气。 “是呀,你要是能给个主意,那我们就给你做出来。”不男不女地也说话了,说罢还朝赵初焰呲牙。 “这个,这个其实倒也容易,几位英雄好好想想春药,从中寻寻灵感或许就有解决之法。我就不信那个超级高手还能扛得住这个。到时候就要他中招,然后半死不活,没法逼出毒来。当然了这其中这底下自然另有许多深意,我一个小女子也不便多讲,但是四位英雄定能领略其中所有深意”。赵初焰如今这样,简直是突破下限,脸皮子都不要了。不过赵初焰人家自己也有主见,给四个毒老怪讲究什么脸皮子呀是不是? 这边赵初焰话刚刚说完,那边那个黑衣裹身得倒开始摇晃,一边摇来晃去,一边嘴中还发出“缪缪缪缪”的古怪声音。 赵初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不懂了是不是?我三弟说你变态之极,能想到这个的都不是个东西。”悬发遮面的给赵初焰说道,那黑衣裹身的总共没有“缪”几声,不想“缪”下竟然是这么长的话意。 双手似钩似钳的那位此时略微想想,便说道:“这法子虽然阴损,但……但确实可用。只是原本说定的那,那三种药效就要舍弃一,一两种了。” “那可还能保证毒性生猛?要死不活?”赵初焰问。 “必,必然生猛无比,叫人,叫人无可招架之力。”双手似钩似钳得答道。 “你要我们做,做个多少……多少数量?”双手似钩似钳得又问道。 “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一定要是方便携带,容易使用,令人防不胜防的那种”赵初焰道。 “你,你给……给多长时间?”双手似钩似钳得又问道。 赵初焰比出一个指头。 “一年?”四个梅山老怪,两个异口同声,还有一个缪来缪去,一个说话跟不上趟。 “不,一个月。” “什么?”那半张脸一掌将桌子击了个粉碎。 “一个月?你当咱们是谁?你当咱们做的是什么?”不男不女的说话稍快了些,牙齿磨着牙齿。 赵初焰不敢说话了。 “一个月就一个月。”这是双手似钩似钳得说的唯一一句流利的话了。 “大哥,时间太短了些吧。”半张脸说道,原来那结巴果真就是做主的老大。 “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下月二十六你,你还来此地,可,可见成品。” 本章完。 “ 第433章 卧病难行 四月二十六,三月二十三。 展昭此时人在坦木,他已经同小鸽子一起返回当地那位“大哥”家。只是此番行程耗损太多,加之心力交瘁,悲伤过度,人已经倒在床榻上,发着高烧,昏睡不醒。 小鸽子一直守在展昭身旁,焦急等待他康复醒来。 看他神色,人犹在睡梦中,只是不知那梦是喜是悲? 小鸽子也劳累,托着下巴打了个盹;那床榻上展昭这时突然发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鸽子惊醒,看着展昭,又伸手去触他面额,试他体温。 果然,还烧得厉害。 展昭抓着小鸽子手腕不放,而且愈发用力,紧抓不放,像是抓着什么心肝宝贝,救命稻草那样。 “哎呦,你放开我,你这是梦见什么了呀。”小鸽子吃不住他那般力道,吃痛叫喊…… “赵初焰,我不在平津,你又自己胡闹些什么?”展昭梦语,不知是在梦中与谁起了争执,不过听他刚才唤赵初焰,那与他争执得便是赵初焰了。 “你这是梦见什么了呀?你再不放开我手腕,就断了呀。”小鸽子还是没有从他手下挣脱。 “你这不良女子,竟敢私下偷窥这等禁书,看我如何罚你。”小鸽子那边焦急,展昭这边梦语不止;若是他再不放手,那小鸽子便要咬他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展昭突然放手,害得小鸽子一个踉跄,牙齿咬了个空。 再看展昭,他手脚不停,似在梦中大展拳脚,终将某人驯服拿下。 小鸽子心想:“他这个样子不知是好还是坏,我既不懂不如赶紧叫外面那郎中过来,否则,他若有事我岂不是不仁不义。” “郎中,郎中。”小鸽子一边出外室,一边唤人。 小鸽子急去急回,拉了郎中重回到展昭床榻前,也不再看展昭一眼,只顾自己急语报信:“郎中,快看看我兄弟,他高烧发梦,方才在梦中可是动静大着呢,不知道是好是坏呀?” 郎中探头往床榻上一看,道:“这不是好好的吗?人正睡得熟呢。” 小鸽子“啊”了一声,也扭身去观展昭,只见他人躺的平稳,睡得正香,而且气色较之昨日的确红润了不少。 “咦!他倒是变得快,刚才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小鸽子疑惑说道。 “许是刚才做了噩梦,这会正做着美梦,也不奇怪,而且绝不是坏事。你看你这兄弟睡得如此香甜,这样才可好好补养身体,也可早日康复啊。”郎中说道。 “那他这样还得几天我们才可以上路啊?”小鸽子问郎中。 “上路,怎么上路?他现在这个模样你到想着继续上路了,你究竟怎么想的?你们两个42天就从平津赶到荡风,这本就是赴死之举,如今他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万幸了。”郎中话说得不动听可全是肺腑之言。 “可是,可是我这不也没事吗。”小鸽子说道。 一听他说这话,那郎中当即动了火气,他说:“那可不一定,如此赴死之举本就伤身体,他这样是发的早,你或许是发的晚,可我告诉你发的晚可不见得是件好事。你看你这兄弟高烧不退,不过只是看着凶险其实没事。但是到你身上就不一定了,看你这样瘦小铺盖的,身体肯定也比不上他,到时候还不一定怎么说呢。” “哎,我只说一句,你就说这么多句来咒我啊。”小鸽子也不满了。 “我懒得理你,哼,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说罢,郎中气呼呼地就走…… 事情还真叫这郎中说中了,仅仅相隔了一天,那小鸽子便一病不起,其病症可比展昭凶险许多;若展昭三日可得康复,那他少说也得十日。 两天以后,展昭复原,小鸽子情况仍然不见任何好转。 前两天,展昭卧病,小鸽子守着他,如今,小鸽子难起身,那展昭自然对他寸步不离。 坦木的夜难比平津的夜,只要入夜,这里便四下静寂一片,再无任何喧闹之声。待到时间更晚时候,周围更是时时充斥荒野郊狼的嚎叫之声;若是此时出门便可遇见成群结队的郊狼游走街巷,杀畜分食。 坦木的月也难比平津的月,坦木月下展昭形单影只,而平津月下展昭还有刑司衙门,还有与他志同道合的同僚秦正和苏墨,还有四大捕头、众位友人和,和那个来历稀奇的赵初焰。 坦木还距荡风过近,那荡风之下全是伤痛,令人窒息。 外面,郊狼嚎叫声突起,此起彼伏,似是呼朋唤伴;那野生的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 奔波劳碌这一路,展昭本就清瘦了不少,再加上几日发病,整个人愈加清简。再回身看看床榻上的小鸽子,也是和他一模一样……;无论他心里此刻如何牵挂平津,小鸽子这个样子他都无法立刻上路;而且,他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再支持这样的一场长途跋涉,“赴死旅程”。 当然他并非只牵挂平津,忘记惨死荡风的沈萱姿,而是人生路漫漫,前路且长,若是太过于执着当下怕是要害了自己,误了别人。何况眼下他目标清晰,哪怕就是走遍天涯,也要手刄那首恶元凶,以慰萱姿在天之灵。 那么他自己呢?——展昭心中已然笃定:这番回返平津之后,必然要给赵初焰一个交代,也算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本章完 第434章 耳目 五月初。 这几日,翠翠发现赵初焰神思游走,心不在焉,行为古怪,似乎是在推算什么日子。而赵初焰也发现翠翠不对劲,她日日出去,日日买菜,从前是只出去半天,而今是上午下午都出去,且一去便是一两个时辰,好几回都误了下厨做饭时间,最后还是赵初焰自己下厨。 这天,翠翠早起外出买菜,辰时出门,午时回府,回府也没有回家,而是拎着菜篮去了前厅见秦正。 秦正正在前厅等着翠翠,翠翠见了他,也只是行了女子常礼,而非跪拜大礼。如此,甚怪! 礼数尽到,秦正说道:“翠翠,本府令你平日多多注意赵初焰,那这几日你可有发现,她有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原来翠翠这丫头做了秦正的临时耳目。 “我家姑娘每日都有不同寻常的举动。比如昨天晚上她就对着一只老鼠说话,最后还把老鼠放生了。”翠翠答道。 秦正微有困意,打个瞌睡,问道:“本府要你想方设法探查赵初焰上月26日行踪,你可有照办?” “大人说此事关乎姑娘安危,翠翠怎么敢不照办,只是无论翠翠怎么拐弯抹角试探姑娘,姑娘都是同样的说辞。”翠翠答道。 “什么说辞?”秦正问。 “吃了个锅子,买了糕点点心,几本小说,还有做衣服的布料、胭脂水粉……”翠翠掰着指头数着,生怕自己一个粗心把什么东西遗漏了。 好了,好了。”秦正道,又说:“那倒是奇怪了,如果只是出去采购何必把本府派去暗中保护她的衙役甩掉?” “敢问大人那衙役可是身着衙役服?”翠翠问。 “当然没有,只是穿着百姓衣服。”秦正道。 “那就是说我们姑娘根本不知道大人你派人暗中保护她。”翠翠说道。 秦正摇头道:“据那天衙役说她像是有所察觉,所以才会故意走得弯弯绕绕,又穿弄堂,经人群,最后成功摆脱了他们。” “大人不知我家姑娘经事太多,所以难免会有些神神叨叨,疑神疑鬼,总觉的有人要害她。再加上她平日里又跟着周雀他们学了不少东西,所以能甩掉衙役也不奇怪。若是那天是展大哥跟着她,想必绝不会有这事。”翠翠说道。 “若是他在,本府才不管这事。”秦正随口道。 “翠翠,本府再问你赵初焰平日可回去长河钱庄存钱?”秦正又问。 “会呀,姑娘她存钱素来只去长河山庄。”翠翠答道。 “哪家长河山庄?”秦正问。 “临安街的那家啊,离得最近吗。”翠翠天真答道。 “可是据本府所知上月二十日她可是去了城南的长河钱庄。”秦正道。赵初焰根本不知道秦正对她的一切行踪了如指掌。 “那也不奇怪,我家姑娘自是善变,而且手头还有些小钱。”翠翠道。 “那也不必跑去那么远。唉,本府是恐怕她和这长河钱庄之间再有什么牵扯瓜葛,这长河钱庄本身倒是也没有什么,可是他的背后却是长河山庄,不由得本府不多想几分。”秦正道。 “若是秦大人担心那不如叫来钱庄掌柜问问,不就知晓一切了。”翠翠道。 “本府自是问过那掌柜。”秦正说道。 “掌柜的怎么说?”翠翠问。 “他说赵初焰却是去钱庄存钱,而且还拿出了凭据。”秦正道。 “那便没有问题了。”翠翠说道。 “但愿吧。”秦正道,又问翠翠:“赵初焰平日里和江湖人物有过接触吗?”秦正这么问便是因为他知道前些时候那“梅山四怪”可有来过平津,不过他并不知道“梅山四怪”也曾经造访城南长河钱庄。 “绝对没有。”翠翠答得笃定。 秦正点头,对翠翠说道:“好了,时间不早,本府也不留你吃午饭了,你就自己回去和赵初焰一起吃吧。”秦正说道。 “那翠翠告辞。”翠翠道。 “哦,对了,大人还有一事翠翠觉得奇怪。”走出去几步之后翠翠突然回头,因她又想到一事。 “何事,你且说无妨。”秦正也正经起来。 “我家姑娘这几日似乎在推算什么日期。”翠翠说道。 “你细细说来。”秦正道,他也怀疑赵初焰这推算日期的目的,难道是在计算展昭出走的时间长度,或者是在推算展昭的归来日期。一切都有可能但是也需要过问。 “姑娘在纸上列出了五月,六月的所有日子,然后过一天划一道,不过却在五月和六月的月尾几日都画了圈圈。”翠翠说道。秦正听过以后旋即警觉,他知道赵初焰必然是心中有鬼,而且有在混淆视听,提防着翠翠。因为秦正猜到翠翠知道赵初焰对展昭的情义,那她这般做便不是在计算展昭的行期和归期,必然是心中另藏着其他事,只此一解才最合理。 本章完。 第458章 博州篇【终于在一起了】 离约定时间尚早,尚不足半个时辰,赵初焰已经依照约定来到府衙门前,还带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两身换洗衣服,几个火折子,一个水壶和两个烧饼。 赵初焰满心忧愁,跨过门槛,把包袱往背上一砸,沿台阶而下。 迎面来的阳光刺眼,赵初焰手遮额,朝四下探望,看到展昭,一身逆光,一身蓝衣,正在马背上等着她。 赵初焰心动,她也数不清这是她多少次心动了。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展昭唤她,笑容于逆光中出现,而且愈发清晰。 赵初焰双肩一抖,跑上前去,站在马身侧,对展昭说道:“怎,怎么一匹马?” 展昭抖眉,说道:“你不会骑马,自然只需要一匹马。你先给我行李。”他从赵初焰手上接过那行李包袱,固定在马鞍后部。他的那把宝剑也悬在此处,还有他的行李,看上去体积倒是比赵初焰的包袱大许多。 “快些,赶紧上来。”然后,他伸出手给她。 赵初焰手伸出去,可是自己却没有意识。 展昭拉她上马,扶她坐好,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紧紧箍在她腰上,轻触马肚,催马朝南行。 刑司的两个站值衙役亲眼看着这一幕,大眼瞪小眼。 “展大人这是要去哪?为何还带着那赵捕头?” “我哪里知道?” “怎么感觉他们挺亲密。” “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有事情?” “我怎么知道?” 马跑出去一段距离后,赵初焰觉得自己忘记带脑子出来,她总是觉得身后展昭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赵初焰浑身滚烫,身后展昭紧紧贴着她,还紧紧箍着她腰,如今她这也算是梦想成真,可为何她全无一点喜悦之意。 展昭能感觉出赵初焰的心绪,她浑身滚烫,还不住发抖。 “你怎么一直在发抖?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展昭问赵初焰,赵初焰扭头时候鼻尖触到了他鼻尖,而后身体略略后仰,满面紧张。 “没,没有不舒服。” “若是不舒服了可要告我。”展昭说道,笑的和只猫一样。 赵初焰觉得自己这次说不定没命回去了,她出门没带脑子,她觉得展昭不对劲,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刚才他还剑指她,怎么如今倒这样了,此事绝对有古怪,不管他怎么样她都决定不能怎么样。 赤胆朝南跑,一匹灵马,跑的也不见有多快。 出得南城门,一群鸭子竟然走到了赤胆前面,紧跟在鸭子之后的是养鸭人,他头戴一草帽,穿着短衣短裤和草鞋。 “初焰,我问你你那心上人究竟是谁?”展昭突问赵初焰。 “怎么问我这个?展大人你若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我便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谁。” “真的?” “展大人,我们莫说这些了,还是尽快赶路吧。”赵初焰可玩不起。 “你若问我我便告诉你她是谁。”展昭挑逗她。 赵初焰心中疼痛,她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 走了最多一个时辰,赤胆看到此处满地青草,便溜溜达达满地吃草啃草,也不认真走路。而展昭也放任不管。 “你肚子饿吗?”展昭问赵初焰。 “我包袱里面有烧饼。” “我不是这个意思,前面就是蓝屏县,我们今晚便去那边住宿,捎带也用些食物。” “还要住宿?” “你又不是第一次随我出来?此处又不是荒郊野外,我们自然需要住宿。” “好了,赤胆,你跑起来吧,我们还得再赶一段路,15天内必得赶去博州。”展昭说罢,催马回官道,继续赶路。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歇,也不知道是怕人疲倦,还是怕马疲倦。 酉时之前,两人已到蓝屏县边界处,赤胆又开始溜达起来,展昭放了缰绳,故意拥紧赵初焰,探脸问她:“可是累了?前头便是蓝屏,今晚洗漱一下,好好休息。” 赵初焰也看向展昭,眼下深情绝不比展昭少去半分,于是,两人双双情动,有那么一个瞬间,展昭贴唇压面,那赵初焰也有迎合之意,可是她的眼神突然决绝,活活地将那股浓情蜜意切断了。 赵初焰继续看着前方,展昭翻个白眼,他这样的热血男子怎么能忍受这般干柴烈火,就算赵初焰忍住了他也忍不住,看来对这赵初焰还要直着来。 赵初焰那边也不舒服,她不知身后的展昭究竟是不是真得展昭? 一炷香功夫,两人走上蓝屏街道。 展昭驾马带着赵初焰穿街过巷子,终于找到一处“阳和客栈”,而这客栈背后东家真是展昭生死兄弟杨河流。只是赵初焰不知道此事而已。 展昭带着赵初焰进客栈,刚进门那掌柜和伙计便认出来他,双双迎上前来,而展昭便及时给他们一个眼色,向两人传达心意。 掌柜伙计皆懂得他意思,装作不认识招呼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都要都要。”展昭对掌柜和伙计答道,随后悄默默比出一根手指来,又问他们:“可还有客房?” “客官,你来的巧,楼上恰好留的一间上房,只剩下这一间了,所以说你来的巧不是。”掌柜的倒是会说话。 “可是我看你这里根本没人呀,怎么就剩下一间房了呢?”赵初焰也说话了。 “真得只有一间,要不你挨住房门自己看看。”掌柜道。 “一间便一间。我的马还在外头,你们费心照顾着,给他些上好草料,再多喂些水果,今儿天热,它跑了一天也累。” “给我们备些洗澡水,再备些蜡烛,还有准备一些吃食,有素有肉便好,再来些好酒。”展昭住店像是住家,对着掌柜伙计一顿吩咐,奇怪得是那掌柜和伙计还满接满应。 小伙计引展昭和赵初焰去了顶层客房。 那客房还挺好,干干净净,什么都有。 傍晚时候,伙计把浴桶放满了洗澡水,还特别留下一句话:“这位爷,水好了,你和夫人若有什么吩咐再来唤我。” 赵初焰这时候站在窗扇前,她浑身发汗,羞涩还烦躁,不仅出门没带脑子,还没带胆子。 展昭还儒雅,缓步走来,问赵初焰:“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赵初焰要疯了,双眼发红,双颊发烫,浑身瘫软,痴愣半天才说:“我不洗了。” “那怎么能行?我们走了这一路,都出了一身臭汗,怎么能不洗?”展昭道,一双热目盯得赵初焰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便再让小二烧一桶水来。” “小二方才说没柴火了,只够晚上炊饭。” “我怎么没听到他说。” “你方才一直站在窗前,肯定听不到,他是放水时候在帘子后对我说的。” “那,那便你先洗。”展昭先洗也奇怪,而且成什么体统。 “好呀。” “别,还是我先洗吧。”赵初焰说,说罢就自己走入帘帐内。 帘子上绣着鸳鸯图案,怎么看怎么觉得与时下不符。 赵初焰脱衣沐浴,走下浴桶,泡在热水中,不停撩拨水花,想要速速洗完。 待赵初焰洗完,合衣而出的时候,展昭已经点上蜡烛。 赵初焰不敢看他,没脸看他,低头又溜达到窗户跟前,吹着夏日暖风,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展昭也脱衣洗浴,泡在浴桶里面,自己拨开鸳鸯帘子,手悬着一玉佩对窗边的赵初焰说道:“你可认得此物?” “白头鸟玉佩,怎么会在展大人你身上,不是遗失在梅香院了吗?”那东西赵初焰自然认得。 “此物宝贝,怎么能遗失在那梅香院?何况这白头鸟玉佩可是来自我那心上人。我这么说你知道她是谁了吗?”展昭问赵初焰,留下一个笑容而后重新拉上帘子。 赵初焰快要窒息,她恨不能把眼前这窗户,这墙面都扒掉,她太需要新鲜空气了,她甚至都无法站稳。 夜幕渐渐降临,屋子中还有些余光,那烛火已经烧了一半。 赵初焰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可是展昭已经从身后将她抱起……,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羞涩回避的机会了。 后来,小二来过,只在外面唤了一声,见里面无人应答便又端着饭菜下楼去了。 赵初焰只觉得自己双腿酸麻,就连立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蜡烛早已经燃尽,房里只有一点星光,外面行人早已经归家。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外面有打更人走街串巷打更,锣敲得铛铛响,喊声也清亮。 “三更了。”展昭对身下赵初焰说,过了这么许久,她仍旧是一身热烫。 “嗯!”她这声答得迟缓。 “我去点了蜡烛。” “嗯!”她体软肤滑,脖颈间还有清甜之气。 展昭起身,拨开床帘,穿了衣裤鞋子,借着房中一点星光,点了两根新烛。他回头看赵初焰,赵初焰还躺被中,遮得严实,一丝不露,正定定看着他,眼中半是柔情半是痛楚,还带着一丝丝的恨意。 展昭知她初尝人事,诸多不适,也无意此时多说此事,只道:“我去楼下取些吃食,回来你也吃些。” “我不吃。”赵初焰摆摆手,只露出来五指,看来是一点不想再多露出来。她说:“我累了,先休息了。” 说罢,她侧过身去,再不多言。 果然,她有些恨意,还有些怨气。不过,这种事便是这样,等以后便会好了。 展昭独自下楼取吃食,只穿着寝衣寝裤。 楼下掌柜和伙计,还有一个厨子都在柜台里打盹,而且都穿衣整齐,看来他们是一直在此熬着,并没有个各自回去休息。可是客栈大门已经上板上门栓。 展昭敲敲桌子,那掌柜听到动静第一个醒来,而后伙计和厨子也睁开了眼睛。 “客官。”掌柜睁眼便演戏。 “叫我展昭。”展昭说道。 听他这么说,那掌柜,伙计和厨子一起扒在桌上,各自现了本相,熟络地看着展昭。 “展大侠可是不单身了,有了女伴,这简直太好,回头我就报信给我们东家。”那掌柜说道。 “你怎么这么八卦!”展昭说他一句。 “展大侠,那女子容貌不凡,与你倒是绝配。”小伙计说道。 “何时办喜事?我们都去给你道贺送礼。”厨子说道。 “你们一人一句说完了没有?我腹中饥饿,还不快给我准备些吃食。” “早就好了,刚才我上楼给你送,听到房中动静,也不敢打扰你们美事,便又下楼,一直给你在锅里热着,还热乎呢。”伙计说道。 “我给你取去。”厨子说道。 得厨子取来,展昭看到那是:烧鸡,酱肘子,尖椒鸡蛋,白菜豆腐,一壶酒,一盘馒头。 “很丰盛啊。”展昭说道。 “展大侠你是自家人,别嫌弃我们手艺就好。”掌柜说道。 “可不嫌弃。那我便回楼上了。”展昭说道。 “快回去吧。”客栈三个人一起催促展昭。 他带着饭食回楼上房间,看到那赵初焰已经熟睡,刚才还盖在身上的被子此时已经被她推到一边,浑身上下赤裸,只用背角遮了肚子。 展昭放下饭食,回身关了窗,随后便自己坐下,就酒吃肉配馒头。 本章完 第459章 博州篇【甜蜜蜜】 七月十一日。 小暑将过,天气一片焦热。 清晨,展昭唤赵初焰起床,赵初焰还未醒,而他已经整衣饰发,一身贵气,雅气,侠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初焰!初焰!快起来!” 赵初焰睁眼醒,看到展昭正坐在她身侧,只觉昨夜那一切仿佛在眼前重现,立时便红了脸。 “不早了,收拾洗漱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展昭说道。 支摘窗已开,外头阳光洒了满地,屋内一片通亮。 “什么时辰了?”赵初焰问展昭。 “辰时了。”展昭答道。 “都这个时候了,我平日里都比今天起得早,都是因为昨晚太累的缘故。”赵初焰说话未过脑。 “明明都是我出力,怎么倒是你累着了?”展昭反问赵初焰,盈盈带笑,如此可把赵初焰羞坏了,整张脸涨红,眼中隐隐还有泪光。 “如今你我已是一体,怎么你倒比从前更羞涩了?这是何道理?”展昭问初焰,手指划过她的鼻梁。 “这事可没有道理。你这样磨蹭,到底还走不走了?”赵初焰接不住他的话,只能这么说话了。 “走,当然要走。”时间不早,她又这样,展昭也不多做纠缠,便起了身。 赵初焰穿衣梳头,用了顶多一盏茶功夫。 天气燥热,外面无风,桌上瓜果饭食各自散着香味。 “你吃些东西,今天我们要走好长一段路,中午只能吃打包好的食物,若你现在不吃点,身体可吃不消。”展昭说道。 “知道了。”赵初焰坐下,喝粥吃饼就小菜。只不过如今她吃饭可不像从前那般狼吞虎咽。 “你从前泼口,怎么今天如此慢吞吞,可是不合胃口,味道不好?”展昭说话了。 “细嚼慢咽对身体好。你稍等等,我这就好。” “我可不是催你,尽管吃饱喝好。” 赵初焰只吃得三成饱,便随展昭离开房间,往楼下去了。 展昭和展柜结账,那掌柜拿出一个食盒,说:“你们走远路,路上不见得能碰上合适的店家,就带上这食盒,食盒里面装着一壶水,一壶酒,烧鸡一只,烧饼十个还有一包花生米和些果子酥梨,留给你们路上吃。” “多谢。”展昭接过食盒。 赵初焰旁观在侧,觉得展昭和这掌柜像是相熟,可不像是初见,那怎么昨天他们倒那样生疏,难不成是演戏给她看? 出来客栈,又去马厩牵马,那小伙计也在,正打扫马厩,见到展昭便和他告状道:“展大侠,你那马是个“霸王”,一个占了十个的地盘,你自己看看,它把别的马都赶到一旁,挤在一块,它自己独享那么一大块地方。” 事实还真是如此:马厩里其他马都挤在一个角落,而赤胆一个站一大片地方,甚至还能在马厩里面走个圈圈。 看到主人来,赤胆也不怂,还低头吃草槽里的苹果,那是专门给它吃的,别的马可都只能吃草料。 展昭上前去,拍赤胆屁股,说:“你就会给我惹麻烦。” …… 放好行囊,展昭赵初焰两人上马继续赶路。 “下一处是到哪里?”赵初焰问身后的展昭。 “黄昏时候可到香樟县。”展昭答道。又说:“香樟县可是个好地方,有好山好水好景色,那边的辣椒也是一绝,甚是好吃。” “那可要吃吃看了。” “好呀!”展昭道。 一出县城,赤胆便撒开蹄子跑起来,这马果然是宝贝,力气大,速度快,耐力好,一路扬尘,跑的飞快。 跑了整个上午,中午终能歇息。展昭放马去草地吃草,而他和赵初焰就坐一大树下,那树树冠繁茂,足可乘凉。 展昭就酒吃鸡,赵初焰就水吃饼,颠簸这一路,两人都要补充体力。 赵初焰吃的少,吃完便靠着树干休息,一边还看着展昭,似是有话想说。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怎么?是有话不好开口是吗?”展昭那么精明,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 “你可是认识那客栈掌柜,还有那个伙计?”赵初焰问他。 展昭吃鸡吐骨头,答道:“不仅那个掌柜,那个伙计,就是他们家厨子我也认识。阳和客栈东家是杨河流,也是我的过命之交,所以你说呢?” “果然如此。” “你生气了?气我故意瞒你?可不要这么小气,当初我昏睡几天,你在我唇上一点我不也没有计较吗?” “原来你都知道?”赵初焰好尴尬。 “我不知道,但我猜到是你。你还以为能瞒过我,不过如今也没有什么,反正昨晚我们已经那样亲密了。” “你,你不正经。” 赵初焰急了。 “这,这怎么是不正经了,男女欢好,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了。倒是你,一直羞,才是奇怪。” 赵初焰根本不可能说过展昭。她抓抓头发,示弱服软,再不吭声了。 展昭吃完鸡,便靠在赵初焰身边,和她说道:“我走了那么长时间,你可一切都好?”他问得是他去西域荡风期间的事情。 “还算都好。” “什么叫做还算都好?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说来还话长。” “不怕话长,这一路上有得是时间。” 赵初焰点点头。其实,她到此时还是半清楚半糊涂,她连自己眼下情况都没有搞明白,更别指望把那么多事情和展昭说个清楚。展昭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有得好感?不过若细细追想从前,倒也有迹可循,那为什么他非要拖到现在?此事悬在她心头,可她又没有脸皮子去问,总觉得羞涩。 休息了半个多时辰,两人顶着太阳继续前行。这路上赵初焰倒和展昭说了潘慧慧和翠翠的事情。 “潘慧慧对白虎有意,不仅是我,就连周雀也看出来了。可是白虎吓唬我们,不让我们多问此事。” “此事绝无可能,那潘慧慧已经许配了牛翩翩,虽然此人人品不足,可也是事实。” “恐怕等牛翩翩回来,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怎么说?” “潘慧慧也许是看出牛翩翩表里不一,是个伪君子,反正我敢笃定她那时候说话绝对是真,她真得对牛翩翩厌恶至极,但是潘人杰倒是对牛翩翩赞誉有加,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说明这伪君子的功夫是做到家了。” “那为什么潘慧慧看出了他的伪装?” “他们怎么说也是夫妻,总是有藏不住的时候。” “想起牛翩翩,不知为何我就会想起苏晚,我总是觉得牛翩翩就是那苏晚的情郎,他送断钗给苏晚,又在断钗上涂毒,便是要苏晚“诛心”,逼她去死。而后,他怕事情败露,又害了禾昔,那周海浪的死也是同样缘故。”赵初焰说到最后扭头看着身后展昭。 “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展昭道。 “若是那苏晚真得有灵,就该自己上来亲手结果了牛翩翩这伪君子。” “若是指着冤魂自己报仇,那还要我们这些公门人做什么?” 赵初焰看着展昭,听他说话,竟在情不自禁间动了许多情愫。无论到何时,只要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面孔,她都会立时爱上他。而展昭此时也招架不住,吻住了她的唇…… 那赤胆觉察出自己主人此时正“恩爱甜蜜,”便自己站好,等他们亲密过后再继续赶路。 … 一路风尘赶路,直到酉时,天色突变,风起云涌,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暴雨要来了,我们得快些走,好在离香樟不远了。”展昭说道,催促赤胆跑的更快。 雨水已经落下,地面流水成河,官道两旁的庄稼都在风雨中摇晃摆动。 本章完 第460章 博州篇【香樟县上篇】 香樟县“一安居”是本地另一家大客栈,自去年年初开业以来住客不断,在往来商旅中也颇有口碑。 “一安居”掌柜胡安,下面还有跑堂伙计四人,杂役三人,厨子两人,还有一马夫。 此外还有一人,那是他三房小妾的“亲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名唤“冯念念”。 这“冯念念”平日里游手好闲,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染了一身恶习,他家里管不住他,便打发他来投靠姐夫,好歹总能混口饱饭,也能领些工钱养活自己,而且还有他姐姐能从旁帮衬,也没有谁敢欺负他。 这天,恰好碰个暴雨天,客栈住客较之平日还多几成,伙计杂役们都满场跑,简直要跑断腿。 雨越下越大,云越积越厚,似乎没完没了。 天色渐晚,“一安居”大堂掌灯,伙计们跑来跑去伺候着此时正吃饭的客人,一共八桌30人;此外还有楼上客人等着点菜,送菜,送茶,烧洗澡水……总之就是忙得不可开交,应付不来。 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来,此刻掌柜胡安也不闲,亲自上阵,对所有客人都有接有应,笑脸相对。 “念念快去,没听见那桌客人叫吗?看看人家需要什么?若是要加菜可是要多等些时候,厨房都忙不过来了。”胡安使唤着自己小舅子。 “姐夫,赶明儿你就再多找几个伙计吧,实在忙不过来啊!”冯念念抱怨着。 这冯念念年方19,尚未到加冠之年,自小养尊处优,人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外貌倒也好看,只是心术不正,难行正道。 “你这混小子,话说得倒轻巧,再找伙计你出工钱呀?”胡安道。 冯念念去伺候那桌子,桌上客人并非要添菜,只是添茶。 冯念念拿着茶壶,不满地看向胡安,心不甘情不愿去厨下打水,这个时候,倒看见外面来了两个骑马的客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胡安人掉进钱眼里,外面来了客人他跑得比谁都快,亲自拿了雨伞出去迎客了。 雨下得太大,展昭和赵初焰浑身湿透,头发滴水,颇为狼狈。 到了客栈门口,展昭先下马,又抱着赵初焰下马,随即,一马夫上前伺候,牵了马。 “初焰你先进去,别再淋着了。”展昭先安置赵初焰。自己取剑取行囊,又对马夫说:“照顾好我的马,给它身上擦干净,夜里也要多喂些草料。” “哎呀,两位客官这是打哪来?这个季节出来怎么也不带把伞?快别淋着了。”掌柜得出来了,本来想撑伞给赵初焰,不过人家跑得可比他快,自己就进去大堂了。 于是,掌柜又上来撑伞给展昭,看到展昭身长挺拔,又随身携剑,颇有武人之姿,想来该是来自江湖,可又觉展昭贵气儒雅,端正美面,非那些江湖打杀之人可以比较倒有那么些官气。他虽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可也断不从展昭来历,身份,究竟是江湖人还是官场人? “你是掌柜的?”展昭问胡安。 “小的“一安居”掌柜胡安。” “你这里可还有上房?” “有,上房有。别的客房没几间,但是上房有。”掌柜答道。 “给我开一间。”展昭说道,提袍随撑伞掌柜入得大堂。 打从赵初焰进大堂时候,那冯念念便盯着她不放,他贪恋人家美貌,心想:若是将来我能娶七个八个这样的美貌女子,就是给我做探花郎,我也不要。 “小二,我的茶水呢?”冯念念自己痴心妄想,倒耽误了给客人添茶,惹急了客人。 进来大堂,展昭先看初焰,一番关怀后,才揽了她腰,一并往柜台走去。 号了房,留了姓名给掌柜,展昭又吩咐他:“掌柜的,先给我们准备洗澡水,水要热点,再熬碗姜汤,做些吃的,要有素有肉。”说罢,放下一锭银子。 掌柜的笑收银子,在名簿上写下“平津客人展大仁携妻入住天字六号房,付定银五两,多退少补。” “客官,你放心,都交给我来办,一会儿就叫人给你送上去,不需要等多长时间,再有什么吩咐你说话,我们随叫随到。”掌柜说道。 正好那念念此时也得闲,掌柜便使唤他道:“念念,你别闲着啊,带两位客官去天字六号房,手脚勤快些啊。” 冯念念手脚不勤快,可有些心眼却动得勤快,他注意到了展昭悬在腰间的那块白头鸟玉佩,看出那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可又不敢在自己姐夫店里动手,免得惹上官司。 “两位客官这边请。”冯念念招呼着展昭和赵初焰,人模人样的可是心里竟是些肮脏龌龊念头。若他此时知道展昭真实身份,恐怕自己都恨不能烧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 展昭只管照顾赵初焰,倒疏忽了他。 天字六号房,确实干净整洁,窗是支摘窗,床是架子床配刺绣百合帷幔,桌是六方桌,凳是六方凳;靠窗还有平头案,房中还有隔间,放置浴桶和恭桶。 外面下雨,潮气太重,展昭不开窗,只点烛。稍后,有伙计送来热水,放满了浴桶。 伙计杂役一直忙到深夜子时,方才打烊关门,而那时,雨还下得大。 冯念念翻看店簿,看到“平津展大仁携妻入住天字六号房”几字,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夫妻,原来这人姓展,倒和刑司那凶面武官一个姓。” 正自言自语,没顾着身后胡安到,还被他朝背上打了一掌。 “你偷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若是那刑司的武官倒好了,我且把你平日的作为告诉他,看看他怎么制你。”胡安恶声说道。 “若是真得展昭我当然害怕,不是说那展昭杀人无数吗?可是他是假的,我就不怕了。”冯念念根本不在乎,不以为是。 “人家杀人杀得都是该杀之人。你想想你平日所为是不是也是个坏人?”掌柜胡安说道。 “我哪有那么坏?”冯念念还不认账。 “你若是再手上不干净,整天只知道想女人,逛窑子,你也就和那些该杀之人没有什么两样。”胡安说道。 这时候,恰有伙计从楼上下来,说:“掌柜的,地字号客房那书生还要一根蜡烛。” “又是那游士?我先上账,你给他送去。”掌柜道。 “这游士倒舍得点蜡,怕是今晚又要苦读了,可倒了也不见得能求取个功名。冯念念说道。” 胡安瞅他一眼,对那小伙计说:“你回房去休息吧,一会蜡烛让念念送上去,今晚也让他守夜。 “守夜就守夜,可是明天我可啥活都不干啊。”冯念念说道。 冯念念心术不正,倒是去送了蜡烛,可接着他便溜去了天字六号房,悄悄蹲在墙角,偷听里面动静…… 冯念念就像是憋于黑暗中的蛆虫,一肚子龌龊杂念。 六号房中有动静,直把冯念念弄得抓耳挠腮,心头痒痒,于是,他又摸黑向前,往声音更清晰的地方爬。 周围黑漆漆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个什么硬物来,正好砸中冯念念脖颈,将他整个人掀起,一头撞在对面墙壁上。那血顿时就冒了出来,流了他满脸。 “哎呦!”冯念念疼得眼冒金星,惨叫一声,脖子也歪掉了,按着头,忍着痛楚便往楼下跑。 第二天,雨势仍旧不减。 掌柜的听闻昨夜念念溜号,未有值夜,大发雷霆,拿了鸡毛掸子就等着他出现把他一顿好打。偏偏正好,那冯念念也从后院来了,他脖子肿胀,没了人样,还歪着头,头快要抵住肩膀。还有他的头上也有包扎,看来是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你这是怎么了?”掌柜胡安的鸡毛掸子一时半会看来是落不下来了。 “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被谁打了,还撞到了墙上。”冯念念道。 “被谁打了?在哪里被打的?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掌柜问冯念念? “别提了,都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念念说道。 “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敢说出来?”他姐夫这时候也急了。 “哎呀,都没有,昨夜我送了蜡烛然后就这样了,然后我就跑出去找郎中了,这会才刚刚回来。郎中说我伤的不轻,昨夜止血便花了半天功夫,还观察了半夜才让我走。我刚刚回来就站你面前了,不行你去问问那郎中,就那刘全郎中。”冯念念这么说话胡安倒是信了几分。 “那到底是被谁打了?”掌柜胡安又问他。 “也不一定是被打了,我看当时我身边也没有谁呀。” “那就是你亏心事做多了,让“鬼”给打了。”胡安说道,见念念没事,也不想啰嗦此事了,反正他也说不清楚,弄不好就是自己撞着了。 “幸好昨晚上没有客人叫你,否则你就麻烦了。看外面这天气一时半会雨也停不了,想来今天不会有多少客人退房,倒是天字六号房那对客人不知道他们要住几天,今天是否会退房?”掌柜得可不想天字号的客人那么早退房,住的越久越是好。 “今天不可能,那小娘子能不能下床还不一定,恐怕连路都走不得。”冯念念翻着眼皮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安问他,念念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了,正想着招瞒混过去,不料那掌柜却先放过了他,而且双眼放光看向一旁。 “哎呀,客官啊,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胡安说道。他旁边念念一听这个,肩头一抖,也看向胡安说话的方向。 那可不就是六号房的客人展大仁吗?他还盯着念念,直盯着念念浑身毛孔漏风。 念念站不稳,他从未有过如此惧怕过谁,那展大人看着他,像要把他的那些老底子丑事一并都翻出来。 念念招架不住了,跟他姐夫说:“姐夫,我头晕脖子疼先回去休息了。” “快回去吧,没事不要出来,你这个样子回头别吓着客人。”胡安说道。 “他是你的妻弟?”展昭问胡安,不过在这客栈里他还是“展大仁。” “是啊,这孩子不懂事总是给我闯祸,这不你瞅瞅昨晚上不知道怎么伤成了那副模样。”胡安说道。 “是该好好管管了,要不下回会伤的更重。”展昭道。 掌柜得没有把他的话当成回事,说:“客官可是有事吩咐?可是要退房?” “不退,雨下得这样大,一时半会我们也走不了。你给我们做些饭菜,一会送进房中,午时和酉时也要送,有素有肉有汤就可以。另外我那房间外墙上有一个破洞还劳驾你派人修补。” “破洞,外墙上?不应该呀?呃,好吧,我知道了,可要等到明天午后了,那是个手艺活,我店里人做不了还得出去叫来泥匠,不过明天傍晚前一定给你们弄好,若是弄不好我就给你换间房。” 展昭点头,又问他:“再借我一套笔墨纸砚可能行?” “笔墨纸砚呀?不成问题,敢问客官是要题诗还是要作画?” “都不是,我闲来喜欢写写字,要最普通的就行。” “好说,我这就给你拿。” 本章完。 第461章 博州篇【香樟县中篇】 展昭拿好笔墨纸砚回房,见赵初焰挪了桌案到窗前,此刻正坐在窗前静观外面落雨,她穿着红裙,一手托腮,那模样甚美。 展昭放下笔墨纸砚,悄声走过去,而赵初焰浑然不觉。他站去他身后,她就在他身前,眼眸灵动,盈盈有光,满面温柔,那模样看得展昭心动,埋下脸去,忍不住给她一吻。 赵初焰被惊,看到是展昭才放松下来,手抚他面说道:“你还真是只猫,偷偷进来,叫人难察。” 展昭微笑,又吻她,颇为用力,直叫她满面羞色,眼中温柔似水。 …… 又一会儿,送饭的小二上来了,在门口吆喝了一声。 早食简单:玉米清粥,红豆包子,两品红辣辣小菜。 “果真是盛产辣椒,从早晨就开始吃上辣椒了。”赵初焰坐桌前,先用双眼品一遍那些吃食。 “不喜欢还是不习惯?”展昭坐赵初焰对面。 “翠翠早上总是喜欢做些清淡的,所以还有那么些不习惯。” 展昭看着赵初焰,两人走到今天,也再无需遮掩隐藏什么;他一片真诚待她,她却总是羞涩,想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和,又或者是他过于急切直接。 “你不也有一手好手艺吗?我可记得那青梅绿茶,我非常喜欢。”展昭说道,他有一种能力,心里有多少柔情蜜意,便能细腻地表现出来多少。 可如此一来,赵初焰倒感觉自己泡在“温柔乡”里了。那时时得柔情蜜意倒让她有一种“销肌腐骨”之感。 “等回去平津了你想喝多少我便给你做个多少。就是日日喝也没有关系。” “那便这么说好了。”展昭伸手牵着他的手,他们已经数次亲热,可在赵初焰眼下还是羞红了脸,还一身滚烫。 外面雨声不绝,此时更突来了锣声,那锣声响亮,一声后,有人高呼:“连日暴雨,清淼河水位暴涨,恐有决堤之患,为避水患,县老爷封锁清淼河清淼桥,待暴雨过去,往去南面可畅通。” “本想着等雨势小了便可以继续赶路,没想到现在连路都封锁了。”展昭说道,不过倒也没见他怎么忧愁。 “走不了啦吗?” “从此往南必经清淼河,如今水路陆路都封,想走也走不了啦。” “那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爷不给开路那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也借了掌柜这套文房四宝,不愁没事做。” “文房四宝?你要写字啊?” “不是我,是你写。” 赵初焰皱眉,道:“我写什么字?我又不是不识字。” “你那字怎么能叫字?”展昭道,他也不想提那花帘纸的事,免得赵初焰知道秦正和苏墨早就知晓她的心事,也免得到时候她再发羞。 “怎么还不叫字了?不叫字那叫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我写“毛笔字”对吧?那东西几日可练不出功夫来。”赵初焰又说。 “短短几日当然练不出功夫来,可是写好自己的名字还是可行。等会吃了东西,你先写个名字给我看看。”展昭说道。 后来,等到赵初焰书写出自己的名字时候,展昭才发现原来她连握笔都不会,更别谈写好字了, “还好时间来得及,否则你这笔名字当真要成为笑柄了。”展昭长出一口气说道。 “怎么还成笑柄了?我也没有多少时候需要签写名字呀,也没有那么多人想看我写名字。”赵初焰喋喋不休,展昭已经站到她身后,手抓手,亲自教她握笔,又教她书写自己名字。 字写了整整一个上午,外面雨都小了,可赵初焰写好能见人的名字最多只有15个。 “好了,就这样吧,一会伙计该送饭了,下午继续写。”展昭说道,一面收了写废的纸张。 赵初焰捶背,捶腰,不停扭动酸麻的手腕,说:“写个字怎么还浑身酸痛了?怎么和被点穴一样?” “你什么时候还被人点穴?可是我去西域时候?”展昭还不知道那事。 “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不过也没有什么事,而且确实是我自己的错。”说来说去赵初焰都没有说她是被谁给点了。 “谁点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展昭问她。 “是胡兰海胡师傅了。”展昭吃惊。 “在那天之前我遇到点小事情,用了那宝刀,之后也没有擦干净,弄得那刀不成样子。然后那天正好胡师傅来府上就叫我给碰上了,然后就看到了那可怜的宝刀。而且,不光我,他还点了周雀和常武,因为他们两个上来帮腔,所以就一并点了。” “那后来呢?谁给你们解的穴?”展昭问她。 “没人解,自己解的。最可气得是那天先是热,后来又下雨,苏先生就命人把我们三个搬来扛去,整个府衙都看到了。” “哈!他们是开了眼了。打从刑司建府恐怕都没有发生过这等事。”展昭说道。 “你也笑我?” “不行吗?你令我发笑的事情可不远不止这一件。”展昭说着过来拥她入怀,双手揽着她腰。 “让你发笑也是我的本事不是吗?笑总比不笑好。”赵初焰说话时候双眼放“甜光”。 “那倒是!我们还要生个“笑笑”!”念及过往,展昭此时心下也甜。 “原来你还记得这个?眼下有些问题是向展昭求解的时候了。”于是,赵初焰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不讨厌我的?可是去湖州那个时候?” 展昭想一下才说:“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 “那是何时?”赵初焰追问他。 “那我就说不清楚了。”展昭答道,他和赵初焰在这个问题或者应该说男人和女人在这种问题上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 外头小二这时候来送饭菜了,“客官,您的午食我送上来了。” “这小二踩着点来,来得真不是时候。”赵初焰嘀咕道,而展昭便去开门。 傍晚时候,这场暴雨终于离去,天空放晴,只是清淼河那边还未能通行。 第462章 博州篇【香樟县下篇】 又留宿两天。 等着清淼河放行得可不只有展昭和赵初焰,还有往来的行商客旅。 连写了两个白天名字,赵初焰宁愿出发赶路也不愿再宅客栈,还好她进步了许多,很有收获。 白天里,天气闷热,外头那“知了虫”没命得叫唤,像是快要热死那样。 入夜时,热度仍然不减,又潮又闷。楼下小二忙得团团转,点菜传菜,烧水送茶,应付那些不断催促的客人,不过天字号的住客总是例外。 洗浴后,展昭和赵初焰共赏星空,而后同床而眠。 夜深人静,外面有打更的巡夜走过,敲锣叫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天字六号房外此时正蹲着一贪心毛贼,这“贼”穿了一套夜行衣,鬼鬼祟祟,还是个歪脖。他先在房外听了一会,等了一会,确定里面住客熟睡,然后便取出来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悄声插入门缝,慢慢挪开里面门栓,而后趁着夜色悄声潜入房中。 这贼大概是个“惯犯”,早就练就了在夜里视物的本事,能够避开桌凳盆架房间摆置,像个禽兽那样手脚并用爬在地上,慢慢接近桌子,而后猫起身,在桌上衣物中一顿翻找。殊不知背后床上帘开,有人正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且还是两个人。 “夜深人静你在翻找什么?”听到背后有人声,那小贼头也不回,拔腿就往外跑。 可是哪里能跑得了呀?他也不知道他今日惹下的是谁? 胡安还在睡梦中便被外头一顿“哭爹喊娘”的声音吵醒,心里知道出事了,便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出来。 闹腾的地方在大堂,除了客栈的那些人外,还有一些住客也被惊动了。 “发生什么事了?大半夜谁在大呼小叫?”胡安问自己的伙计杂役。 “是念念,他让天字六号房的客人抓去县衙了?刚刚走出去一会。” “坏了。你们两个陪我县衙走一趟,其他人都留在客栈。”掌柜叫了两个小伙计就往外走。 展昭抓着露馅得冯念念去往县衙,赵初焰跟在他身边。 到了县衙,展昭击鼓,把那睡熟的县令,县丞,主簿和三班衙役都唤醒。 香樟县县令倒也不错,算上是尽职尽责,穿戴好以后火速赶往大堂,敲了惊堂木,令一应衙役带上击鼓之人,而后开堂断案。 本以为是本县县民击鼓告状,结果走上堂得却是刑司展昭。如今七品县令见到三品刑司官员,还得出来行大礼。 展昭亲自押着冯念念,身旁跟着赵初焰。那县令,县丞,主薄出来跟他行跪拜大礼,口呼:“香樟县令陈实德拜见刑司大人。” 那冯念念一听这个人立时便软了,跪在地上难以起身,就像一滩软泥。 这个时候,那掌柜胡安带着两个伙计也到了。三个人跪在县衙外,喊道:“县老爷,冯念念究竟犯了什么事要被带上公堂?” 胡安也看到县老爷此时跪在展昭面前,心里叫道:“这姓展的究竟是什么来路?难道……?” “不要多礼,我也是来告状的,你是这里的父母官,当以断案为先。”展昭催促县令。 “好!”县令起身,与县城主薄一起重坐大堂。 “展,展大人,你要告这冯念念什么?”县令坐大堂也是难办,想了大半天还是叫展昭“展大人”比较合适。 胡安此时已经明白这展大仁便是展大人,看来冯念念今天要凶多吉少了。 “我告他趁夜潜入我房中,意图不轨。”展昭答道。 “房中,哪间房中?”县令问。 “一安客栈,天字六号房。” “冯念念,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朝廷命官意图不轨,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杀人还是越货啊?” 冯念念无状,双手乱摆,老实答道:“县老爷,我可没有杀人那个胆量,只是想偷他些钱财。” “大胆。趁夜潜入已是有罪,偷盗钱财更是罪上加罪。何况还是偷盗朝廷命官钱财。本官判你明日午后斩立决。” “大人饶命呀,小的再也不敢了呀。”冯念念哭天喊地。 “县老爷,饶命啊!”胡安也在外求情。 其实县令这样判决合情合理。按照当朝律法,偷盗本就是大罪,轻者杖刑鞭刑,若是性质恶劣,所盗财物巨大便可判死刑。冯念念偷盗当朝三品官员财物,这样的行径换成哪个衙门来都不会判得比这个起。何况,冯念念早有前科。 “来人呀,拖下去。”县令叫道。 那冯念念拼着最后的力气想要抓住展昭衣袍,可是那些衙役不会让他如愿,他只能叫道:“展大人,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呀。” 人已经被带走,县令走下来对展昭说道:“展大人?在下这样判决可合适?” “县老爷,饶命啊,饶命啊!”胡安还在求饶,跪着不走。 展昭说:“这人不管教将来必定成祸害。你这样……”说罢,他给县令一个眼神,冲他耳语一番。 县令听罢,倒有几分难色,不过还是说道:“既,既然展大人你不追究,那,那就这么办吧,倒是真便宜了这小子。” “有了这次教训相信他日后定不敢再胡作非为。”展昭说道。 “展大人仁心肯放他一马,也是他命不该绝,在下日后也会好好盯着这小子,必定不辜负今日展大人你这番心意。”县令说道。 胡安还在外面求饶,县令看他那般心诚,便叫他进来:“胡安,你过来听话。” 胡安进来大堂,颤颤巍巍跪在县令脚下,他知道冯念念素来品行不端,此时更是不敢去看展昭。 “胡安,明天午时你来县衙接冯念念。”县令嘱咐着胡安。 “县老爷是让我给他收尸吗,那应该去法场,难道县老爷都不肯给冯念念留个全尸吗?”胡安哭哭啼啼。 “人家展大人不予追究你家冯念念,所以本官便从轻发落,明日不必去法场,在县衙打40大板,然后人你领回去。” 胡安抬头,老泪纵横,看样子是还不敢相信自己呃耳朵。 “我告诉你胡安,日后可要好好管教他,若是再有下回本官和他新账旧账一起清算。”县令说道。 “谢谢县老爷饶命。”胡安谢恩。 “你不要谢我,谢谢展大人啊。展大人仁心,若是此事换做别人,你家那冯念念绝活不了。” “多谢展大人饶命之恩,你的恩情我们全家都记下了。”胡安道。 本章完。 第463章 博州篇【钱山县上篇】 七月十七日。 清晨时候,清淼河放行。 展昭赵初焰继续赶路。一路上看着好山,好水好景色。山是鸿鹄山,水是清淼河,一山一水,藏美景无限。 古人访名山大川,都喜探险幽径,不辞辛苦,如此可是苦了赵初焰。 展昭骑马喝酒,好不自在,而赵初焰则一路犯困打盹,昏昏欲睡。 展昭舍官道,走山路,带着赵初焰翻过鸿鹄山,一路多见鸿鹄,展翅高飞,追赶清风浮云。 得此美景,又有佳人相陪,展昭纵了心性,自在无拘,倒让赵初焰看到他的另一面。 游得尽兴,倒忘记时间,只能夜宿山野。 山野寂静,无人打扰,两人酣畅云雨,尽兴之后才相拥而眠。 次日【七月十八日】,两人下山,展昭背着赵初焰,牵着赤胆,一路走,一路说。“分明是我出力,可你倒好,呼呼大睡,不肯走路。” “还有你赤胆,你也给我省些心吧,别总是没事到处溜达。不吃窝边草得那是兔子,你就不用那般讲究了。” “唉,到底都是我自己的过,我自己扛着。” …… 香樟县再往下走,便是钱山县,竹峰,尚游县,最后抵达博州。其中尤以香樟到钱山路程最长。 连宿四晚山野,终于在二十一日,展昭和赵初焰抵达钱山县。 “钱山钱山,有钱没山,一马平川,汤红菜绿,才子佳人,古不出仕。” “这便是流传在钱山的一段小儿歌谣。”展昭和赵初焰说道。两人都已下马,执手而行,因为钱山有禁令“除非得特令,除非官家办案,否则一应人等出入皆需下马,否则重罚之。” “什么意思呀?”赵初焰问道。 “便是说钱山此处地形平缓,无山川,而且喜食辣椒,那汤里都因为辣椒变了颜色。此处是个宝地,自古出的不少才子佳人,可是却甚少出仕。”展昭与赵初焰解释道。 “为什么不出仕呢?”赵初焰问。 “钱山无山,可是它的前后都是大山,而此地又是宝地,或许便是此缘故,那些读书之人都懒得出门了吧。”展昭解释道。 “还有这种说法?”赵初焰疑惑。 “还是有的。我认识这边几个“处士”,都是大才,只是都不愿意出仕。”展昭说道。 “什么是处士?”赵初焰哪里知道这个。 “便是很有学问的,隐于民间,不肯出仕的那些人。”展昭答道,又说:“你这日后可要好好读书。” “只要别背那些“刑典”就行,又是杀又是打得,读的我心惊肉跳的。” “你身在“刑司”,怎么能不熟背刑典;不过,等这次回去平津,我便请大人准许你辞去“捕头”职务。” “那然后呢?”赵初焰问展昭。 “那还用说,与我成婚,做我妻子。”展昭说道,赵初焰甜笑,却是羞的抬不起头,无意间瞅见悬在他腰间的那枚“白头鸟玉佩”,自从那晚以后,这宝贝他便日日随身携带,形同“定情之物。” 展昭牵起赵初焰手放在自己心口,说:“你这一路受苦不少,今后有我护你,断不会如此。此言既出,今生无悔。” 赵初焰心动,难忍心中翻腾情感,扑入他怀中。 入得钱山,大概午时,只见街道上一片繁华鼎沸景象,人头攒动,楼宇林立,商贩叫卖,处处承平。 “今晚可要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休息;不过,眼下还是找地方吃饭最要紧。”展昭肚子也饿了。 赵初焰点头,表赞同。 两人最后去了“鹤来阁”,一家当地有名的面馆,也供炒菜。其楼面高大,颇有登高意味,可观览半个钱山县。 珠帘卷起,两人坐下,点了两个大碗面,一盘馒头,还有一只烧鸡,四道素菜。 得菜上齐,赵初焰惊呆,那大碗面与其说是大碗面不如说是大盆面,碗大如盆,而且果真汤红菜绿,冒着香气。 两人起筷,一口热面就汤下口,身上疲劳顿时减半,胃肠也得满足,食欲大开。 赵初焰如今也不再故作矜持,如饿狼扑食,饿虎上桌,直吃得汤足饭饱才放筷收工。 展昭倒不像她,始终如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人本来是什么样此刻还是什么样。 不过,两人都很松弛轻快。只是,这种松弛轻快很快便要烟消云散了。 “小二,结账!”展昭叫人结账。 这时候,一人突然扑上桌捡食剩下的鸡骨头,一副饿鬼投胎模样。 此人蓬头垢面,一身气味,衣着破烂,倒像是乞讨者,可是又觉得哪里有古怪。 小二恰巧过来结账,看到这人,便要动手将人赶出去。 “哪里来的?竟敢来这里乞食,再不赶紧滚出去,惊扰了客人看我怎么揍你。”小二上来抓人,被展昭伸手挡下。 “小二,你去给他取一只烧鸡来,再来一碗汤,一碗面,都算在我的账上。”展昭说道。 “客官?这合适吗?我怕回头我们掌柜说我。”小二说道,脸有难色。 赵初焰这时候突然把一锭银子拍在他手上,说:“你看这样能行不?” “能行能行,即便掌柜的见了也是能行。得,你们等好了,我去给你们报菜。挨窗三号桌两位客官再来一只烧鸡,一碗汤,一碗面。”小二吆喝着离开。 “姐姐,你可真有钱,就这么点东西你怎么给他那么多银子。”那乞丐一边干嚼鸡骨,吸食骨髓,一边说着赵初焰。 赵初焰惊讶,指着她说:“啊?你是个女的呀?” 见赵初焰这样,这上桌乞丐扬脸说道:“你真是笨拙,自己是女子还认不出来本女子,真是人傻钱多。” 听她说罢,那赵初焰气得头顶冒烟,恨不能自己亲自动手把这家伙丢出去,可又觉得她可怜,便忍下气来说:“我可真是烂好人,一番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 “还是大哥你好,一看就知道你是非凡之人,怎么还给我点了烧鸡呢?你怎么就知道我爱吃烧鸡?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这乞丐也不“见生”,自己倒坐了下来,还和展昭攀谈,还挤眉弄眼,’若她只是刚才那般无礼那赵初焰忍她也无妨,可她还这样,那叫赵初焰怎么能忍? 赵初焰一拳捶桌,桌上碗筷砰砰作响。 “唉,你好好说话啊,刚刚见面你和谁谈缘分呢?”赵初焰说话了。 乞丐看看赵初焰,好像有意气她那样,回头问展昭:“大哥,这女的为什么要生气?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赵初焰“嗖”地站起来,展昭那边赶紧给她个眼神,若不是此,那赵初焰肯定都打人了。 “你说话注意点,不可出口伤人,否则我也饶不得你。”展昭温文说道。那赵初焰这是也就心满意足坐下了。 “我问你,你可是这本地人士?”展昭问她。 “我不是本地人,我从博州来的。”她答道。 展昭赵初焰互相对上一眼,两人都心头一惊。 “博州来的?怎么这个样子?”展昭细问她。 “不奇怪,博州现在就这个样子,饿殍满地,赤地千里。”她答道。 “发生了什么事?博州究竟怎么了?” “唉,博州遭了蝗灾,颗粒无收;如今那水渠里丢着都是婴孩,有的人饿极了还煮熟来吃。”这一语说罢,赵初焰差点把肚里的饭全部都吐出来。 “蝗贼?那知州为何不上报?”展昭脸色都变了。 “那知州是个好官,可是博州是李家独大,只要他不愿意,所有事都上不得天听。”女乞丐说道。 “为何是李家独大?” “因为李家背后是李郡公啊,那谁敢惹?人们都吃不上饭了,只得把自己卖给他的儿子,然后活活累死。我不想卖身给他,只能逃出来了。” “博州如今竟然是这样?”展昭痛心疾首。 那小二这时候也来了,还带来了烧鸡,面汤和一大碗面。 “哇,太好了,谢谢大哥。” “你慢慢吃,一会吃饱了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个朋友,求他为你安置,你不必在外乞讨了。”展昭说道,真是侠义心肠,见了啥不平事都想管。 “你的朋友,什么人啊?不如大哥你就把我收去吧?” “你想美事吧你!赶紧给我吃饭,吃完了好走人。”赵初焰把筷子拍给了她。 本章完。 第464章 博州篇【钱山县下篇】 安置了那“女乞丐”,两人找了客栈住下,展昭还为博州之事忧心忡忡。 “展大人?我们现在在钱山,你就是再为博州忧愁也无济于事。博州有事,你这趟不就是来处理事的吗?等到了地方,查清真相惩治坏人,自然可还民以公道。”眼看展昭忧愁,赵初焰不忍心,便劝他一句。 展昭回身,看着正坐在凳子上的赵初焰,她满目关切,想他所想,急他所急,一心想要宽慰他,如此心意他怎会不知,而他也愿回应她。 展昭轻笑,心中愁绪散尽,上来牵了赵初焰手,与她说道:“你说得对。时间不早,你我早些休息吧。” “戌时还不到,时间还早啊!”赵初焰不解风情。 “你这“木头”就是不开窍!如此良辰你我怎可辜负!”说罢,就抱起赵初焰…… 七月二十二日。 竹峰特殊,既不是州,也不是县,方圆几百里古来便是文人诗词中又一风景胜地和灵感来源,此地属钱山县地界,也归钱山县辖制。 竹峰境内遍布涓流小溪,清澈河水,更有奇花异草,珍稀鸟兽,虽是人间更似天堂。 两人行走在山间,仿佛画中人,展昭牵马领路,还要细心顾着赵初焰,赵初焰仰头观大川,低头赏花草,走了大半天,仍是兴趣盎然,毫不疲累。 “跟着我出来?可觉得苦?可觉得累?”展昭问初焰。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随你出来,只要你心疼我,我便不觉得苦,不觉得累。”赵初焰说道。 这两人如今每一次交换眼神,每一句对话,每一次亲密都蜜蜜含情。 “我自然疼你,今晚照例也会好好疼你。这地方风景虽好可也是荒山野岭,晚上我们还得找个合适地方露宿。” “那等咱们回来时候呢?如果真是押了人,也要露宿吗?”赵初焰问展昭。 “我带着你取道走这竹峰,若是回程押人那便绕道,虽然说路上要多出两天的时间,可是路上都要经过官舍驿站,也能打点歇息。” “那路可好走?可会又有个怪石林?”赵初焰问道,从前她们去往湖州时候路上经过那怪石林的事情她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既是官道,如何会有怪石林?你这么说可是害怕了?” “我哪有害怕,只是能免些麻烦还是好。”赵初焰嘴硬说道。展昭心里也清楚,她就是害怕,可若是他说一声,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舍命陪他。这便是她最宝贵的地方,可是他从前这么就没有觉察出来。 如今再看这眼前人,真是越发喜爱了,恨不能时时刻刻疼她,爱她,宠着她。 迎面,一条河水挡住了去路。展昭先去探路,确定那河水不深也不急,足以蹚过。 展昭挽起裤腿,对赵初焰说:“河水凉,你不要蹚水,来,我背着你过去。”说罢,他便蹲身把自己的脊背给了赵初焰。 “我不要!”赵初焰往后退一步,不肯。 “那让赤胆驮着你过去。”展昭又说。 “也不要。它跑这一路,也累不是。”赵初焰指着赤胆说道。 展昭双眉一抬,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先扛着赤胆过去,回来再背你,如何?” 赵初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扑哧”一声笑开,笑得合不拢嘴,随即也不管他,跟不管马,自己先蹚入河水。 “喂!初焰,你等等我。”展昭下水。 赵初焰有心和他玩闹,便突然转身撩动水波朝他身上泼去,一边泼还一边笑。 她都这样了,展昭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便和她一起“玩闹”起来。两人耍得欢,乐的很,恨不能一起化作鱼儿,一起水遁了。 最后,玩是玩好了,也乐翻了,可是收拾起来却麻烦,何况,夜幕将要降临。 赶着最后的夕照,展昭寻着一处合适的露宿之地;那地方可见月光,又有遮风之物,地势也高,视野也开阔。于是,便架起火堆,烘烤衣服。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子,而赵初焰便躲在一旁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干净衣服。 “你可给我看好了,可别突然有人过来,看着了我。”赵初焰压低声音和展昭说道。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就算有人,宁愿他看到我,也不可看到你,你可是我的人呐。”展昭不以为然道。 “你也转过去。”赵初焰叫道。 见她认真,展昭心不甘情不愿转过身去。他斜倚山坡,吃着果子,看天空看星辰,就像从前在长生山那样,那时候他还有何轩官。 许多事情过去多年,不想此时却突然想起…… 赵初焰换了衣服,来到展昭身边,见他一副神往模样,倒像是回忆着什么,不过半点不悲伤。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赵初焰轻声问他。 “想我师傅了。”展昭答道。 “你师傅?何轩官吗?”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展昭说道。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赵初焰很认真问他。 “一个绝等妙人,既有经世之才,也甘心沉醉于周遭的琐碎小事,功夫神乎其神却从来不愿现于世人。” “还有一手好厨艺,与我虽是师徒,却亲如父子。” “小的时候常常捉弄他,捉了蛤蟆放在他的茶碗里,趁他醉酒给他修剪胡子;他醒来后自然是对我吹胡子瞪眼睛,可从来也不会重重罚我,也就是让我扎马步或者山上山下来回挑水担柴。如今想起他,倒是怀念那段时光。” 赵初焰心想:恐怕也只有那样的何轩官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展昭。 赵初焰怕他伤怀,便偎在他身旁,轻抚着他的脸,不言不语只是希望为他解去忧愁。可她不知道展昭并未因为此事伤怀,他天性通透豁达,加之后天世事历练,早就看开了这些。可是她那番心意他领了。 本章完。 第465章 博州篇【尚游县上篇】 二十三日日傍晚时候,展昭赵初焰抵达尚游县,距博州大概还有两日半的路程。 尚游县古怪,县外北城墙驻有兵力,层层把守,不知因何缘故? “怎么回事呀?怎么此处还有官军驻扎吗?怎么官军都来守城墙了?”赵初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前探看。他们此时距离城墙大概200米。 “此处倒是有一行兵营,不过由官军接守城墙确实不寻常。过去看看吧,反正今晚我们要住在这里。”展昭说道。 赵初焰点点头。 正巧前面有一菜农推着满满一板车的蔬菜也要入城门,在菜农之后还有一提竹篮妇人和两个扛着锄头的壮年男子。 官军盘查询问的严,连菜农的板车都要看过。 展昭耐心等待,不急不迫;倒是赵初焰抖着腿,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两个壮年走后,轮到展昭上前,被官军拦阻,他们说:“站住,哪里来的?没看到前面的人都挨个接受盘查吗?怎么挺个脖子就往里面硬闯?” “哦,在下平津人士,自平津来,实在不知道规矩,不知为何此地如此盘查严密,还要劳动官军,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展昭问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是平津来的那与你无关,快进去吧。”官军肯放行了。 “与平津的无关,那与哪里来的有关?”可是展昭不不走,还跟官军磨蹭着问话。赵初焰在他身后才是更加心急,怎么这展昭此时倒像是个找事的刺猬,他怎么就不能自己乖乖过去呢?明明那官军已经肯放行了呀。 “你怎么话这么多?你不在平津好好待着怎么跑到上游了?快说!”展昭刚才那么啰嗦,眼下这些官军都觉得他有问题了。 “这边山水好吗,我刚刚成婚便带着内子出来游山玩水了。”展昭想编理由,可那理由赵初焰听着可是顺耳,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内子”这个叫法。 “刚刚成婚?游山玩水?你骗谁呢?我看你分明是心怀不轨,不怀好意。”说罢,两个官军便对展昭上下其手,一顿搜查。 “也搜搜那个女的,还有他们的行李。”后面有官军指挥着,看样子倒像是个有指挥权的小头目。 “你们搜查我便好,与她何干。”展昭急了,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他以一身之力故意堵着那些官军不叫他们上前,眼看情势焦灼,展昭叫道:“几位军爷,我可认识你们曹都统。” “怎么?你还认识我们曹都统?”官军半信半疑。 “那可不是。曹路曹都统与我也是“患难之交,亲如兄弟。他左眉上有一颗红痣,左肩还有一颗红痣,还有他背上那“旧伤”可好利落了?之前他曾多次和我说过为背上伤痛所苦,我便给他引荐了一个郎中,恰好了此人也是姓曹。”展昭说道,赵初焰也不知道他这是真还是假,反正那些个官军听得都是一愣一愣。 “你当真认识我们曹都统?”官军的语气这时候都变了。 “什么人在此吵闹?若是个胡作非为得直接给我锁了就是了。”有个大块头,穿甲胄的来了,看来他才是这帮官军的真正首领。 “曹都统,这边有个平津来的自称认识你。”官军回头和那人说话。 “平津来的,让我瞧瞧是谁。”那人几步上前来,只见他浓眉小眼,而且左眉上真得有一颗红痣。 那人盯着展昭,原地站着,先是愣了愣,而后摇晃着膀背上来,豪气说道:“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展老弟!”这么久没见,可是想死哥哥我了。”说罢,上前来抱了展昭,原地转了三圈。 如此一幕,别说那些官军了,就是赵初焰本人也诧异不已。 展昭也不阻他,等他闹够了,等他自己主动愿意把他放下来。 那曹都统这时候面朝自己手下,说道:“你们还不知他是谁吧?他可是我的生死兄弟,平津……”这都统正要报上展昭姓名,展昭赶紧阻他。 “曹兄,莫说兄弟我了。”他拉了曹都统手腕,给他一个眼色,手上又稍稍用力,那曹都统心下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可是有公干?”曹都统问他。 展昭点头,说:“曹兄,借一步说话。” “好好,这边来。”曹都统招呼着展昭。 “初焰,快来。”展昭叫着赵初焰,赵初焰拉着赤胆的缰绳。 展昭和那曹都统两人站去城墙内角说着悄悄话,而赵初焰便和赤胆在后面等着。赵初焰觉得疲累,便想靠一靠那赤胆,结果赤胆还躲她,就是不给她靠。 展昭还在那边和曹都统说悄悄话。 “曹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劳动你这禁军都统亲自上阵了?” “我不想来,是那老县令死乞白赖求我来的。这不是最近博州那边闹了灾,跑出来好多灾民,老县令把他们都打发安置在县南面十里处,还支锅熬粥,可是灾民多了,还闹事,只靠县令手下那些人根本招架不住,所以便跑来我营中求我了。” “如此也是你的职责所在。” “那你呢,怎么不在平津待着,跑这里来了?等等,你不是要去博州办那李家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还真叫你猜着了。” “那“李福海”何其张狂,也只有你们刑司能收拾他了,要不是为了他,你这刑司的干嘛跑这里来?你说是不是?” “不过,你听听哥哥一声劝,千万小心行事,那李福海毕竟是李郡公的亲儿子,李郡公疯了都要保住他,何况这其中还有参政黄大人的关系,绝不可轻视啊!” “谢兄长提醒。” “你若去博州,可要先吃些预防疫症的汤药,有备无患啊,那边死的人多,都是活活饿死的。” “我记下了。” “我看你还带着女伴呢,那是谁呀?” “我的娘子。”展昭笑眯眯答道,回头看看赵初焰,那赵初焰正和赤胆大眼瞪大眼,互相瞪着呢。 这都统听罢,双眉抖动,道:你何时成婚娶妻?怎么不通知哥哥一声?“说罢,踢了展昭一脚。 “还没有办喜事,若是办喜事怎么会不通知曹兄你。不过也快了,我计划这次回去平津便张罗这事。” “好好,那我一定去吃你的喜酒。” 这两人说了一顿,才两两告别,各忙各的。 在去投宿客栈的路上,赵初焰问展昭:“原来你真得认识那个都统?我以为你在诓那些人。” “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是不是诓他们他们自己就会分辨。” “那你为何非要弄个剑拔弩张才说认识那个都统,我刚才都,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是在埋怨我?” “就是埋怨你,你没事找事。” 展昭也不生气,一点儿也不在意她这么说自己,他知道赵初焰是担心他,而他也肯温声细语安抚她的情绪。“那我以后一定改正,不叫你这样担心了。本来是想从那些官军嘴里问出些事情结果反倒把曹路给招出来了。不过也好,再有什么事情他们也都不会难为咱们了。” “你倒是朋友真多,是不是哪里都有你的朋友?” “谁说的?那“巍山”我就没有什么朋友。” “巍山?从未听说过?那是个什么地方?” 展昭靠近赵初焰,答道:“巍山满山遍野都是猴子,我在那里绝无一个朋友。” 赵初焰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这展昭倒还有心情与她玩笑逗耍。 “咱们还得先找个药铺。” “干什么?” “抓些应对疫症的药,有备无患吗。” 两人奔走一天,如今为了抓药又忙活一阵,才终于投宿“霞飞”馆舍。 霞飞官舍住客少,两人号了房间,要了吃食,又吩咐厨下帮忙熬药。赵初焰静静等着,而展昭又和这边的掌柜,跑堂,甚至几个吃食的住客打成一片。这种能力赵初焰不服也不行。 掌柜,两个住客和展昭,赵初焰坐了一桌。那掌柜抓着展昭手说道:“老弟呀,你听哥哥一句劝,可不要去那博州啊。那地方如今可去不得,博州人都想着办法往出跑,你又何苦上赶着去那地方?” “博州已经到如此境地了吗?”展昭问道。他想从这些人口中了解现在的博州情况。 “可不是吧。”一住客说话了。“我们都是要去博州收账的,已经到了博州脚下,可是看着那个场面都不敢进去。你不知道啊,那城墙脚下,水渠里都是死去的小儿。即便到了现在,想起那场景我依然心惊胆战。” “唉,收账收不着,明天我们都要回去钱山了。”另一住客说道。两人都不是本地人。 “那边知州都不管吗?”展昭问。 “那知州倒是个好官,可是只有他一人管也起不了什么风浪呀,何况他要对付得可是那李家人。”掌柜说道。 “李家人在博州势力竟然如此之大?” “可不是吧!李家在博州“手可遮天”。就是乞丐打那边过,也要给拔出三两油来。”掌柜说道。 “我们两个与博州那边素有生意往来。这每年还要特别给李家缴纳“平安钱”。”住客说道。 “何为“平安钱?”展昭问。 “就是他们变相勒索,可是又没有人敢不交,若是不交便会给抓起来去做苦力呀。只有交了,才能保得平安。” “那你们不会不要去那边做生意?”赵初焰问。 “唉,以前的博州也不是这个样子,我们在那边也经营了许多年,是后来那李福海来了才变了样子,又哪有自断财路的道理。不过,照此下去,恐怕不断也得断了。”住客说道。 “你刚才说做苦力是什么意思?”展昭问道说话的这个住客。 “李家在博州势力大,家产多,手中可有好多个矿场,他把那些不听话的人全部打发到了这些地方做苦力,直到对方死去。” “该杀的东西。”展昭突然拍膝,心头火化作腾腾杀气。 “那李福海的罪恶远远不止这些,所以劝你们还是不要去那地方了。”住客也劝着展昭。 跑堂伙计此时端着饭菜上来,饭是烧饼配甜粥,菜是两碟咸菜,此外还有两碗已经熬好的汤药。那掌柜说道:“好好吃一顿,好好洗个热水澡,安安稳稳睡一觉,到明天你们想去那就去那,只是不要去博州。还有这汤药,一济两服是吧?明早的那份熬好以后给你们送去房中,捎带也带上你们的早饭。”掌柜交代完便和那两个住客一起走开,留下展昭和赵初焰安心用饭。 赵初焰看着展昭,说:“你先吃饭,若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快马加鞭赶路就好。” 展昭微笑,道:“我们已经足够快了,一直都在赶路,还要怎么快马加鞭。你不要替我担心,我没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此去博州就是要办这李福海。” 赵初焰点头。 “你也多吃点,明天出了尚游,我们恐怕又要露宿了。还有这汤药,一滴不剩全部喝完。”展昭说道。 本章完。 第466章 博州篇【尚游县下篇】 尚游县难比繁华平津,夜未深,外边已经一片死寂。如此情形大概也是受到了博州牵连,否则何至于如此。 两人沐浴同洗而后同床共寝。 黎明已至,街巷荒凉,行人少,倒见不少官军,持兵器,巡守县城。 赵初焰还未起,还睡得香。展昭不忍心喊醒她,心中有意推迟出发时辰,也好让她多多休息。他独站窗前,观察四方,对于博州之事,心中已有一番筹谋。 正静思之时,赵初焰突然惨叫“啊!”一声,展昭警觉回头,看到她双腿踢踹,从床上惊座而起,满面凄慌,满目惊恐…… 展昭心下“一痛”,发话问她:“初焰,可是做了噩梦?”他先发话问她,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而后过去她身边,坐在床上,伸手抚她脸庞。 赵初焰穿红色平安富贵肚兜,双眼含着泪,好好看展昭几眼,半天才说道:“我又梦着那该死的牛翩翩,他从来在梦中杀我不着,可是昨晚却得逞。” 展昭听罢也不笑她,只安慰道:“只是梦境而已,做不得数,那牛翩翩如今尚在千里之外。” “可不知为何我这心中实在惶恐,说来也是可笑,怎就被一个梦惊恐成这个样子。”赵初焰自己也颇为懊恼。 “无事,若是不叫人惊恐那噩梦就不是噩梦了。这几天你跟着我疲累奔波,又听到那么许多博州之事,心思多少都会受到波及,那噩梦便是应了你这心境,趁虚而入了。”展昭温声说道,那声音带给赵初焰力量,像是击破了她心中惊恐。 赵初焰点头,靠去他怀中,脸挨着他肩头,心中惊恐已然崩散,取而代之得是眼前人的温声细语,眉眼温柔。 温存一会,赵初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吧。” “啊?那你怎么不喊我起来?这不耽误了赶路吗?”赵初焰匆忙起身。 “不急!咱们巳时再出发。” “怎么就不急了呢?” “不差这一个时辰,反正怎么赶路也要两天后才能到博州。等一会我们用些食物,喝了汤药再走。那汤药药方原是苏先生所珍藏,应对疫症可有奇效。我早前默记药方就怕日后有个万一,这不眼下就用着了。” “都听你的。”赵初焰笑道。 “咚咚咚!客官,你的早饭还有汤药我送上来了。”外面,有人敲门,有人说话。 “来得还真是时候。”展昭起身去开门,还顺手扯上床前帘子,毕竟赵初焰还未着衣。 …… 巳时到,展昭赵初焰下楼和掌柜结账,那掌柜也在等他们,见到他们下来,便迎上去说道:“兄弟呀,你们可算下来了。刚刚得到消息,行军营的那些人把两个城门都给封了,说是除非得到特许一概人等均不能出入尚游。你们啊,今天肯定是不能走了。” “不怕,我们肯定能出去。”展昭说道。 “啊?”掌柜吃惊。 “你先给我们结账吧。再给我们打包些馒头烧饼咸菜,若是有些果子那就更好。还有再给我一张纸,借我一根笔来。”展昭说道。 “能行,这些东西不成问题。不过兄弟你到底什么来头?你从平津来的,该不会是……”掌柜得猜到点什么。 “你别多想。我也就是个行走江湖的“自由人”。展昭说道。 “好吧,我先给你们取纸笔去,再打包东西。”掌柜的答道。 …… 巳时二刻,展昭赵初焰离开客栈,带好行囊,去牵了赤胆后,便一起朝县南门去了。 南门已封,而此处正是前去博州的必经之路,也是博州前来尚游的必经之路。 展昭看到此处大量屯兵,且还有县衙衙属在此公办,而城墙上也有张贴告示,告与众人封闭城门之事。 倒有不少县中百姓聚集于此,不过那些兵卒和衙属也未有驱赶阻拦,只是严密封锁城门。 “我们要怎么出去?找那个曹都统吗?”赵初焰道。 “嗯,若他不在这边,那便去他营中找他。”展昭答道。 两人上前,见一官军上来说话道:“阁下可是平津展大人?” “是我!”展昭点点头。 “两位请随我来,我家都统有交代,要我领你们去找他。”官军答道。 “他人在哪?”展昭问道。 “出南城门十里处,两位请上马,随我来吧。”官军说道。 出得南城门后,这官军骑了军马引路在前,而展昭就带着赵初焰跟随在侧。 曹路此时正训责几个手下,责怪他们办事不力,这其中既有官军,也有县衙下属衙役差官。 “叫你们清点流民人数?怎么就是清点不出来?这点事都需要老子来过问吗?” “回大人,实在是不好清点,他们来回走来走去,都不固定。”答话得是县衙一衙役。 “你倒会找理由?那争抢喝粥呢?你怎么说?怎么有人喝了三四碗,有人一碗都没有喝着?” “有得人滑头,就要来喝第二碗,第三碗;有得上了年纪还染病的,他起不来领粥啊,而且身边也没有其他别的人了……” 曹路没有再让他把话说完,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叫那衙役滚在地上,难以起身。 “我告诉你,实在是看在你家老大人份上,要不老子现在就军法处置了你。今儿我若不给你个教训你也不长记性。”曹路生气,举起手中马鞭子朝那衙役身上一鞭一鞭抽去…… 隔着段距离,赵初焰倒清楚听到一人的惨叫声,还看到曹路在鞭抽某人,那人被打得满地滚,很是可怜。 赵初焰心中不忍,撇转头,可是只是遮挡了视线,却没有掩住双耳,只觉得那惨叫声令自己心中难受。 展昭察觉到这一点。他勒住马头,令马站住,自己先下马,而后又将赵初焰抱下马来,对她说道:“你不要过去,就在这里等着我。”说罢,自己抽身跑上前。 曹路未觉察展昭道,被其一把夺下鞭子后,回头就是一个充满杀气的恼怒眼神。 “展老弟!你,你给我鞭子!”曹路还要夺鞭。 “为何要打人?”展昭问他,那曹路也没有能耐从展昭手中夺过鞭子。 “办事不力,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心里不痛快。”曹路说道。 “好了,不要打了。”展昭高声叫一声,又命令那些人道:“快带他下去疗伤。” 县令那几个见有的台阶下,便一起抬了人就走。 曹路还想追人,被展昭一把拉住。他说:“你别只顾自己痛快,那解决不了问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曹路恼火,道:“还不是这些流民,他们毫无秩序,根本就是一通乱来;死的人数倒是好清点,可活的他满地跑不好清点呀。还有他们抢着喝粥,每天粥都是定量的,可是有的人滑头能喝粥灌饱,可有的人一碗都喝不上。” “你说说对付这些流民我也不能真得杀几个,伤几个。可是县衙那些人不得力呀。”曹路只说县衙的人不得力,其实他的手下也未必见得得力。 “这些事你不要让县衙的人来办,你从这些流民中挑选出来几个脑子灵活得让他们来做这些清点人数,放粥的事情。”展昭说道。 “哪有让流民管流民的?”曹路还不以为然。 “你就听我一句,这样最简单省事,也最有效。”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试一试。”见他笃定,曹路也动摇了。 “怎么突然就封了城门?”展昭问曹路。 “有人染了疫症还死了,昨夜那老县令听着这个便给吓晕了过去。” “只是封了城门不解决问题。可有熬制药物令百姓人人喝过?”展昭问曹路。 “已经安排了,凡是有些名气的郎中都给请去县衙了,估计药方子也快出来了。” “不要等了。我这里有一张现成的,乃出自我家苏先生,对付疫症很是奇效。”展昭说罢便从衣怀中取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纸,那纸上的便是他今早亲自默写的药方。 “好,既然是出自苏先生的药方,那准是错不了。”曹路道。 “这边如今情势紧张,我问你你可有具实上奏朝廷?”展昭问曹路。 “还未有上奏?”曹路答道。 展昭急,知道此事严重,便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若是将来朝廷怪罪,给你个“瞒报不报”的罪名,你可担当的起?” “没,没这么严重吧?”曹路道。 “怎么叫做没有那么严重,你要是不想掉脑袋就赶紧去。”展昭急了。 “啊?还会掉脑袋呀?” “你还不赶紧去。”展昭再催曹路,比刚刚更加急切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曹路道。 曹路走后,展昭看着周围流民,心中不忍。 流民大概三四百人,暂居于一顶顶营帐中,其中不乏老弱妇孺,在此缺衣少食的条件下,谁也不知道她们能够撑多久。 展昭独自深入流民群中,看着那些流民,脚下每每向前一步,心中不忍之情便更浓。 有一女子站于营帐外,神色凄楚,不断朝远处探望,身旁还跟着两个幼童,而在帐内则传来老人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展昭留下脚步,关切问那女子:“你可是在找什么人?” 女子理鬓,答道:“我在等我的丈夫,他出去等着发粥,昨天一天我们一家子都没有吃着东西,连口清粥也没有。”女子说话,几欲落泪,身旁一双小儿更是凄惶。 “娘!我饿!”两个幼童抱着那女子腿说道,都长得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看此一幕,展昭心痛。 “展,展大仁!”忽闻背后有人唤,展昭立时回头,他知道那是赵初焰。 ——赵初焰一人牵着马,拿着他的“杀生”宝剑,来寻他来了。 那两个小儿此时紧紧抱住他们娘的腿,眼泪汪汪的,可是人也没有什么气力。 展昭上前,对初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不让你跟来。”他不愿赵初焰跟来,与他一起深入流民腹地。 “你没有拿剑,我不放心。”赵初焰干脆答道。 “娘!我饿,爹爹怎么还没有回来?我想喝粥。”一个孩子忍不住饥饿,哭了起来。 “再坚持一下。”那女子软声安慰着她的孩子,可是眼角也挂泪。 这声音惊了赵初焰。她也是女子,对此情景多少能够感同身受。 只看了展昭一眼,赵初焰便去马背上取了行囊包袱,从中取出早上他们打包好的食物,那些东西包在桑皮纸内,有馒头烧饼和五个果子。 “你们两个小娃娃,姨姨这里有烧饼馒头,还有果子。”她把那些食物分给了那两个小儿。 “烧饼?这,这怎么好?”那女子流泪道。 “你快些拿住,先喂饱你的孩子。”赵初焰豪爽说道。 展昭观此一幕,心中有难以诉说的痛楚,他不是心疼那女子和她的一双小儿,而是心疼赵初焰。 …… 再次出发之后,展昭从背后拥着赵初焰,看着眼前人,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怎么他从前就那么厌恶她,怎么他那时候就没有珍惜她? 想想便觉得后怕,幸好他与她有缘有分,得苍天照顾,终于没有再错过。想到此处,展昭不由将赵初焰拥得更紧,带她骑马奔驰。 本章完。 第467章 博州篇【离开尚游县】 尚游县往南,一马平川,多见河泊,河泊滋养土地,生出一番枝繁叶茂,百花艳芳的盛景。 赤胆在树荫花丛中穿行,偶有清风,带来扑鼻花香。 闻得头顶上一片鸟鸣,赵初焰抬头看到一窝黄鹂雏鸟在宽大树叶下整理羽毛,低头时候又见蜂蝶于花间藏身。 展昭有意让赤胆慢行,又见怀中赵初焰脸上一片温柔娴静,情动一片,低头撬开她的唇,用力吻她。 赵初焰被吻,立时迎合,心下已是意乱情迷。 久久后,展昭松开赵初焰,只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动静,她红唇轻启,眉眼半开,似是意犹未尽。 终于,赵初焰清醒,面羞一片。看她如此,展昭心下无限喜爱,若是不在这个地方,必然当即解去她衣衫,与她欢好。 “身上累吗?”展昭问赵初焰,生怕她倦了,累了。 “不累!”赵初焰摇摇头。 “即便不累,那也停下来休息休息,你把咱们那些口粮全部赠与那妇人,可有想到咱们吃什么?”展昭故意这么问她。他当然不是真正在意,只不过他与赵初焰今时关系不同于往日,偶尔不正经,皮她一皮也是很好。 “这地方肯定有兔子,你打个兔子不就行了。”她倒把他安排得稳稳当当。 “总吃兔子也腻,今天不吃兔子,吃鱼。”展昭答道。他本想逗弄赵初焰,奈何赵初焰不开窍。 “吃鱼?哪里有鱼?”赵初焰问他。 “这流水声已经到耳朵前了,你怎么没有听到?既然有水,那便有鱼了。” 赵初焰静静一听,果然听到前面有潺潺流水声。 “要怎么抓鱼啊?” “从前我师傅传我一“捉鱼”绝技,只要我人往那河边一站,念动几句口诀,那肥美活鱼便会跃上岸来,由我享用? ”展昭又“皮”了,说白了就是不正经。 “怎么可能有这种绝技?假的吧?”赵初焰不信。 “当然是假的。”展昭笑道。 “你不正经!”赵初焰无情说他一句。 …… 到了前方河边,展昭折了一树枝,又把树枝一端削尖,犹如匕首刀锋,然后便下河抓鱼去了。 河水不深,最深处刚刚齐腰,浅处不过膝盖,展昭在河里忙碌捉鱼,赵初焰则在岸上到处找着可以充当柴火的树枝木条。 赵初焰捡树枝成堆,而展昭也一条鱼一条鱼往岸上扔,那些鱼各个肥大,满身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展大人!七条鱼了,足够吃了。”赵初焰叫道。 展昭收了工具,赤脚上岸,先问赵初焰一句:“你刚刚叫我什么?” 若他不说,赵初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怎么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唤他做展大人,确实不合适。 “展大仁啊。出了外面你不是就叫这个名字吗?”赵初焰不承认还找借口。 “若是有别人在场,不愿意暴露身份,你自然可这样叫我。但是现在咱们身边还有别人吗?” 展昭蹲下身来,又说:“为什么不叫我展大哥?可是因为从前我对你太凶恶?”展昭故意逗弄赵初焰。 若是他不提那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提了,想想从前那些事,赵初焰心里也觉酸楚,便和他计较道:“可不是太凶恶吗?你说我心黑手毒,说我是“妖妇”,叫我婆娘,动不动就拔剑相向。” 展昭倒不记得自己何时叫过她“妖妇”,“婆娘”,不过对她凶恶却是真,而且也确实许多回拔剑相向。 “以后绝不会了。”展昭说道,随即又说:“想不到这些事如今你还记得清楚?” “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一点都不敢忘记。”赵初焰说道。 展昭微笑,又说:“那也好,你就记着一辈子。” 赵初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等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你还要和我计较这些事。”展昭说道。 赵初焰心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一定和你计较。”赵初焰道。 后来,展昭拾掇鱼,把打包的咸菜塞进鱼肚子里,上火烧烤,直至鱼肉熟透…… 行走在这荒郊野外,风景无限好,只是无宿地,到了晚间,两人也只得露宿,找了一隐秘处,架起火堆,厚铺草席,畅快云雨,而后相拥而眠。 两日后,终于抵达博州。 本章完。 第468章 博州篇【知州大人】 七月二十五日 博州城昨夜风摇雨落,今日断云满天,好像天也怜悯那断魂人。 城外,有一人“披蓑衣”,带一小仆,推一板车,沿城墙而走,捡拾婴孩残尸。 每捡起残尸,不管是何模样,“蓑衣”人都要哀哀哭泣一番,那哭声悲恸欲绝。 而在城门处还有一群人旁观冷笑。他们紧紧注意“蓑衣”人动静,对那惨景不闻不问,异常冷漠。 “天杀的李家!天杀的李家!”蓑衣人不知道受了何刺激,突然仰天大叫,振臂而呼。 “他这是咒谁呢?他自己不也姓李吗?”城门外那群人对着“蓑衣人”指指点点。 “他是在“咒”咱们家少爷呢。” “岂有此理,不如咱们去收拾了他?” “少爷有吩咐不许我们动他一根汗毛。” “这知州李之和一直和咱们做对,为何少爷一直放过他?” “如今满城皆对咱们臣服,就只剩下这么倔老头,留着也有意思,何必杀了呢?” “堂堂知州大人居然混到这副田地,也是他活该,不识时务。” “什么狗屁知州?一个收尸的吧!” “哈哈哈……” 这群人天生冷血冷肠,一个个阴狠笑着,倒未曾注意远来的两人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喂?你们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杵在这里做什么?”他们终于注意到那两个人了,也是被吓了一跳,因为对方实在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难道我们连站在这里也不可以?”对方一男一女,男的牵马,穿薄布蓝袍,单手携剑,倒是衣冠楚楚,贵气非凡,而且看上去很不好惹。女的十分美貌,穿一袭红裙,扎发髻,未妆容。 “不管你们从哪里来的?都不要留在这里,博州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如今博州都不许人出入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男子厉声问话,眼中杀气腾腾。 “早些时候的事情了。我们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从哪里来就速速回去哪里吧。”这些冷血冷肠的平日暴行惯了,也是常见“杀伐血光”,可是他们都怕眼前的这男子;因为他真正是一身杀气,而非唬人仗势之举。 “若我非要入这博州城呢?”男子说出来意,步步逼近。 “你,你究竟是谁?到这博州城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想进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必须说出个来历来意来。” “探亲!”男子答道。 “探亲?谁是你亲?” “知州李之和。” “李之和?人不是在那边呢。”有人指向城墙一边,给出了方向。 “老爷!老爷!”那“蓑衣人”突然倒下,他的小仆急忙唤他,声音急切。 “走!”男子唤着女子,赶去救人。他们两个正是展昭和赵初焰。而那蓑衣人便是本州知州李之和。 展昭先行过去救人,倒是闻到周围一股恶臭,却是心急救人没有往平板车上看。 赤胆站在一边,展昭蹲身为李之和把脉,赵初焰最后跑不上来。 一股浓烈恶臭扑鼻而来,叫人难以忍受。赵初焰循着气味最浓烈处,好奇往那板车上一看,只看到十几个婴孩尸体堆在一起,有的已经残损、血肉模糊,有的膨胀数倍,早就没有了模样;还有得仍旧是一脸稚嫩,却是“睡着不醒”叫人看后心中吃痛。 赵初焰哪里受的了这个,当即觉得浑身不适,头晕目眩,重心难稳,只得随手乱抓,抓了赤胆屁股一把,也幸好如此她还稳住重心,没有摔倒。 “初焰!”展昭两头忙,两头顾,那李之和要命要的是自己的命,这赵初焰要命要得是他自己的命。 赵初焰背过身去,只给展昭打了个手势,告诉他自己没事,而后弯身下腰,哇哇吐着。 赵初焰难受坏了,蹲着难起,只觉得胃肠倒转,肚腹抽搐。 “他没有事,只是劳累过度,心绪激变,才会如此。”展昭对那小仆说道。 李之和已经无事,展昭也想看看究竟那平板车上有什么,竟能如此惊吓赵初焰。 他往平板车上一扫,双拳捏紧,慢慢站起,只觉得双腿沉重,似负千斤重担,又感心中痛楚;他本是江湖之人,早年游走四方也杀伐四方,对于死亡血腥早已经见惯,可是如今这一幕实在叫他难忍。 展昭咬牙低头,终还是不忍多看一眼。 赵初焰呕吐剧烈,此时稍稍平缓,自己扶着额头看着地上一滩流着绿水的呕吐物。 展昭关心他,扶她双肩想助她起身。 “可好了些?”他问她。 “你不用管我,我不想看那个。”她难受得话也不想多说,也不回头,只用手指往后指一指。 展昭明白赵初焰。 知州李之和那边有了反应,他“哼”了一声,随即睁开双眼。 那小仆人也是忠心,始终守着李之和,见他醒来,喜极而泣道:“老爷,你可算是缓过劲儿了,刚才吓死我了。” “不要哭!我死也就死了,只可惜在我死之前不能扳倒李福海,不能救这一城百姓于水火。”李知州道。 “既然如此,那知州大人就更不能轻言生死了。”展昭在一旁说话道。 “谁?谁在说话?”李知州道。 展昭故意上前,也好让李知州好好看清楚他。 李知州看展昭,他并不认得展昭,可是却看出展昭一身贵气,必定非凡。 “你是?”李知州手指展昭,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此时候,展昭也无意再掩饰身份。他答道:“刑司展昭,奉旨查察博州。” “你是刑司展昭?你说奉旨查察博州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他知道博州的事了?”李知州苦熬这么久,如今终于抓住了希望,他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又化作泡影。 “是的,皇上命秦大人明察暗访,查察博州,所以在下便来了。”展昭说道。他双耳灵,闻得身后有脚步声,想来必是刚才的那几个爪牙。 他也不动声色,趁那些人离得还远,小声吩咐李知州道:“李大人,我的身份不可过早暴露,还要请李大人与我演一场戏,就当我们是你的外甥外甥媳妇,我叫展大仁,我媳妇叫赵香。” “好。”李知州点点头。 “老爷。李福海的手下过来了。”小仆人也是机灵。立即便提醒着李福海。 “大仁呀,你可算是来了?咱们有多少年没有见了?你母亲可好?”李知州演戏了。 “我母亲尚好,若不是平津距这里太远她就一并来了。我如今33岁,算来和舅舅你已经十年没见了。如今我娶了媳妇,便遵照母亲意愿过来看看舅舅你。却不知道舅舅怎么如今这番模样?”展昭也在演戏,一句话不动声色先行交代了自己如今的假身份。若是别人问起,那李知州也好答对。 “说来话长,如今的博州可是他李家的博州。”李知州突然动怒道。 “你知道博州是谁家的就好。”后面那些爪牙都上来了。 “我说李大人,他们两个还真是你的亲戚?” “此事与你们何关?若想知道叫那李福海自己来问。”李知州满面厉色,声音也粗莽,看来是真恨毒了这些人。 “我们少爷才懒得管你这破烂家事。”那帮人很是无礼。不过,此话也惹到了展昭。 “你嘴上放干净点。”展昭说话了。他本就是恼怒这些人,如今倒看得与那李之和更像是一家人了。 “你若真想进去这博州城也该对我们客气些。”一爪牙说道。 “对你们客气什么?大仁,不需要对他们客气?我倒想看看这帮狗腿子还能把咱们舅甥两个怎么样?”李之和说话更是难听。 “你……”一爪牙还想要上来,被其他人拦下了。 “算了,算了。也不是一回两回这么说话了。” “我说,你要想进博州城也能行,给我们看看你的名帖。” “你们都是什么人?博州知州在此,怎么还轮到你们乱嚷乱叫?”展昭说道,怒视那些人。 “博州知州?你看看他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还跟我们在这里摆谱?博州的父母官可是我家少爷,可不是这个老头子。” 那人说话时候极尽蔑视之意。展昭也不忍他,抬手赏他一个大巴掌。 “哎呦!”那人惨叫一声,两鼻孔喷血而出。 “你这小子真是放肆,原以为你是哪里的大人物,没想到也是这落魄知州的破烂亲戚。今儿我们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这帮子爪牙见展昭露了真身份,也都不再忌惮,一起动手打杀上来。 展昭与他们对打,故意放慢手脚,打得拖沓,漏洞百出,就连手中拔剑也拔不出来,让对方那群人将他一顿好打,打得倒在地上,弄了一身土尘。 眼见那些人上来围了展昭,赵初焰那边也顾不得自己难受,赶忙尖叫道:“几位英雄,几位壮士,手下留情,莫要再打了呀。” 赵初焰从自己身上取了银票,上来和那些人好好说话道:“几位大哥,几位英雄,几位壮士,我相公他性子倔强,脑子一根筋,不会说话,今日冲撞了几位,实在是对不起。望几位大哥宽宏大量千万饶过他。我这手上有些银票就当是给几位赔罪了。” 那些人见赵初焰美貌,手中还拿着银票,火气顿时消去大半。 “小娘子!这话倒是说得哥哥我心动。”有一个爪牙说话时候就动手,想摸赵初焰脸,被赵初焰退后一步躲开了。而展昭在地上盯着这一切,已有拔剑之势。 “几位壮士,还请收下这银票,还请放过我们夫妻两人。”李之和这时候在小仆人怀中剧烈咳嗽,脸色青紫,不知道他是不是给展昭和赵初焰气的。 那些爪牙见赵初焰这般拘谨,也觉得无趣。其中一人更是伸出手来,取了银票说道:“告诉你,下不为例啊。” “你要是进城就快着些,赶紧埋了这些死孩子,傍晚之后便不给你们留下城门了。” “好的。”赵初焰弯腰说道。 爪牙刚刚背过身,那赵初焰便着急忙慌去扶展昭,看他一身土尘,心疼的当即便双眼冒泪。 “你没有事吧?可有伤到哪里?”赵初焰问展昭。 展昭给她一个眼神让她细品,那意思便是告诉她他无事。 爪牙走远,赵初焰揉着眼睛说:“你真是笨。干嘛要白白挨这一顿打?就为了做的逼真吗?这下好了,你被打了,银票没了,连我都差点被他们调戏了。” “日后我必然和他们一个一个都讨回来。”展昭说道。 赵初焰生气,不住抹泪,背过身去,也不和他说话了。 李之和在旁看戏,看得是一愣一愣,这会也不咳嗽了。他问道:“展大人?这,这却是何故啊?何苦要施这等苦肉计?” “若不是如此,如何能令他们深信不疑,若是他们有半分猜疑我的身份,回头早做准备,岂不要坏事。我奉命便是要明察暗访,查得真相,若是不能以平常身份进入博州城,那何谈来真相?”展昭说道。 “若是你能早些来,我博州城便不会死那么多人命了。你看看这些孩子,哪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哪个不是一条生命,这都是李福海造的孽呀。”李之和说道。 “李大人,咱们要换个地方说话。这博州城眼下哪个地方最为稳妥?”展昭问道。 “不如就去我家吧。眼下那是李福海最厌恶,也最不感兴趣的地方了。不过,要等我先去埋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就在三里外的乱葬岗,地方虽破可也算是入土为安了。”李之和说道。 本章完。 第469章 博州篇【进城】 博州之祸,非一日而成。 傍晚时候,进得博州,展昭只觉触目惊心,若非亲见,他肯定难以相信这竟是一人之祸。 城中各处,满是乞讨者,却难见施舍者;满地行人无一不衣衫褴褛,面枯肌瘦。 从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走过,赵初焰浑身不适,可那些人始终也未有半点恶意之举,只是注视着李之和,注视着展昭和赵初焰两个陌生人。 “不要害怕!他们都是这博州的百姓,从前也都有家有舍,如今房子都给了那李福海,他们也只能流落街头了。” 李之和说道。他坐在刚才安放那些孩子的平板车上,也不忌讳什么,一身蓑衣,满鬓白发,面目苍老,眼神悲凄,却还有眼力能够看出赵初焰心思。 “为何房子都给了李福海?”展昭问李之和。 “何止是房子?还有卖身的,卖儿卖女的。”李之和说道。 展昭皱眉。 “博州城七成的土地属于李家,老百姓想要吃饱还要给他们家当长工,做苦力;今年偏偏遇着个蝗灾,不仅没有了半点吃的,反而还倒欠着李家许多银子,实在没办法只能卖儿卖女,卖房子。” “怎么李家有那么多土地?”赵初焰问。 “原先也不这样。自从李福海过来这边,变着法子,巧立名目增加各种税收,有土地的人交不起赋税,被李福海打得半死不活。久而久之,这些人也怕了,一个个得变卖土地给他。” “这是巧取豪夺,想着法子坑害百姓。”赵初焰道。 “谁也知道。可是李家势大,惹不起啊。老夫也曾经几次举折上京城,可惜最后奏折都辗转落到了李福海手上。” “想必是李家人从中捣鬼,真是胆大包天。只此一条,李福海已然是死罪难逃。”展昭说道。 “那帮狗腿子也天天得守在城门那边吗?”赵初焰问道。 “如今事情闹得太过,跑出去的人太多,李福海也怕事情兜不住,才派了手下去看管城门,除非得他允许,否则没人可以出这博州城。”这话倒是说得古怪,他李之和不是刚刚还在城外吗? “那知州大人你怎么能出得城外?”赵初焰当即就发问了。 “总得有人给那些“小儿”收尸吧,李福海是算准了我,我生死都不会离开这博州城。”李之和说道。 赵初焰觉得他迂腐死板,便问:“为什么你不上告?” “几份奏折不是上告吗?可是结果又怎么样?连派出去的几个驿使也不知所踪。”李之和说道。 “你说得这些可有证据?”展昭问道。 “老夫我便是证据,那几个驿使的家人便是证据,还有这一城的百姓皆是证据。李之和激动说道。 “可还有其他证据?”展昭问道。 “怎么?难道只凭这些还不能够定他罪吗?”李之和急了。 “这些都是人证,可我说得是物证。”展昭说道。他总不能返平津时候带这一城百姓回去作证吧。 “物证?”李之和说话时候还真想起来一物。他说:“倒是有一物,可是不在我这里,那是“税薄”,是李福海专门记着自己私账的钱薄。” “此物现在何处?”展昭问道。 “在“唤云楼”。”李之和答道。 “那是什么地方?”展昭问道。 “烟柳之地,风月之所,李福海在那里藏着许多美娇娘,几乎每日都要到那边寻欢作乐。”李之和说道。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赵初焰道。展昭往她身上看一眼,她便撇过脸去,没错,她还在生气。 “此消息可靠?”展昭问道。赵初焰脸还撇着,可是耳朵却竖着。她可是知道展昭问这个的目的,可难不成他还要混入那风月之所想办法弄出这东西吗? “绝对可靠,但是唤云楼大了,我只知道此物在其中,却不知道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白说。”赵初焰心道。 “不要紧,只要知道在哪个地方就好说,否则此事就好比大海捞针。”展昭说道。 “难不成你要去那……” “回去再说。”展昭给李之和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第470章 博州篇【知州府上篇】 李之和领展昭和赵初焰前往自己住处,也就是博州知州府后衙。 知州府寒酸,年久失修,荒僻寂静,府外一地青苔,地砖缝甚至还长出野草来。 府外外墙墙角下还蹲坐着一排乞丐,他们拄杖,手拿破盘烂碗,衣服褴褛,见到李之和,纷纷起身来唤了一声:“李大人!” “唉!几位老哥哥,你们今日可有吃过?”堂堂一个知州居然唤几个乞丐为老哥哥,虽然他们是够老。 “如今博州人人吃不饱,哪里还有我们吃着的份?”一乞丐答话道,他白发白须,皮包骨头。 “哎!一会我看看我们家里吃什么,也给你们匀出来一份,总不能饿着肚子。”李之和说道。 “总叫大人你惦记我们,实在难为情,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你?”老乞丐说道。 “所以老哥哥你就不要推辞了,莫说这些难为情的话。你原本也是有房有地的,都怪那李福海,是我无用,不能为你做主。”李之和说道。 赵初焰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不过还是半懂不懂,但是她倒是听出来,这些人都被李福海祸害不浅。 “如果大人你没有为小民做主,何以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大人是什么样的官不仅小民等心里清楚,这博州城的全城百姓也都心知肚明。” “李家人作恶多端,自绝活路,恐怕也逍遥不了多久了,会有人下来收拾他。” “那倒是。老哥哥,你,你们快来见见他们两个。” 李之和听罢他的话,心中酸楚,突然又想到了展昭和赵初焰,便迫不及待引荐给那些苦命人。可是他倒是疏忽了,展昭和赵初焰的身份此时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他们是?”老乞丐也好奇,和身后的几个人一起盯着展昭和赵初焰。只觉得他二人男帅女美,像是有身份之人。 “难道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人?”老乞丐突然眼亮,居然看透玄机。 “他们是我的外甥和我的外甥媳妇,特意来看我的。”李之和自己答话得时候也觉得别扭,不过这也怪他自己没事找事。 “哦,若是钦差那就好了。不过,这样也好,也好。”老乞丐眼中的亮光不在了。 “老哥哥,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差人给你们送吃食出来。”李之和说道。 大门打开后,一州知州的府邸就那么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不见人丁,寒酸破败,房檐处结着蛛网,院落无人洒扫,野草横生,还有一股潮湿气味。 几处房舍看来也是多年未曾修葺,毫无官家体面。 倒见一缕炊烟,一抹突起的幽幽光芒,看来此地另有她人。 小仆扶着李之和下车,又叫一声:“夫人,老爷回来了。” 很快,从偏房出来两个妇人,从正房出来一老翁和三个孩童。 妇人一老一少,都着布裙,很是简朴,老的白发苍苍,少得倒算是一美妇人。 那老翁也上了年纪,领着三个孩童,其中最大的约莫十来岁年纪,最小的不过四五岁大小。 “太老爷,老爷回来了。”那小仆又说道。 赵初焰在旁,脑子飞速转动,心想那老翁莫不就是这李之和的爹?那那位老妇人就是他娘喽,那那位美妇人呢?总不会是他老婆吧? 赵初焰皱眉,自己捏着自己下巴,做沉思状,表面虽然安安静静,心下却腹语一片。 展昭正注意着赵初焰,他眉头挑动,那赵初焰的一言一行均在他心间挂记。每每看她一眼,心里便有许多的甜蜜喜悦。 只不过看她此时那副模样,恐怕肚子里正憋着一肚子“不合时宜”的话。 “相公!”那美妇人先迎步上前,李之和也紧赶几步,两人随即牵手。 “李家那些人今天可有为难你?”那美妇人果然还真就是李之和他老婆,可是李之和多大,她才多大,这不是老夫少妻吗? 李之和摇头,说:“良娣,莫要担心我,我很好。” 原来这美妇人名唤“良娣”。 良娣点点头,此女子美貌,却是天生一副贤良模样,一看便知是个好心肠的。 “相公,这两位是?”良娣打量着展昭和赵初焰。 “非常重要之人,牵动整个博州城命运的人,容我稍后和你细说。” “家里晚上吃什么,是否炊好?外面那老哥哥还没有吃饭,就给他们匀出来一份,如何?”李之和对良娣说道,语气温和。 “只有番薯,还有大根葱。”良娣说道。转而去吩咐那老夫人:“周嫂,你去厨房拿些番薯,再弄些大根葱,给他们送出去。” “好,老爷夫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受罪,唉。”那周嫂说了一句便走开。 “走,咱们回房去。”李之说话时候看看良娣,也看看展昭和赵初焰。他这句话是同时对他们三人所说。 “爹,你带着孩子们一会儿吃过,就哄他们睡觉。我们要说正事,勿要过来打扰。”原来那老翁真是李之和的爹。 “小光,你吃过以后,和周嫂一起去把西院收拾出来,一会让贵客住那边。”李之和又吩咐着那小仆。 李之和和良娣带着展昭和赵初焰回房,展昭过来牵了赵初焰手,那赵初焰看他一眼,明明眼里早没有恼怒之气,却还是佯装愠怒,把头脸撇到一边,不理展昭。 展昭纵着她这小脾气,一点儿也不恼。眼下不是时候,等晚上睡下以后他自然有办法哄她。 第471章 博州篇【知州府下篇】 传来幽幽光芒得房舍便是李之和的正宅,也是正厅。 整个房舍简陋,只有一桌,一案,几个圆凳;而且发出幽幽光芒得也不是烛火,而是被封在灯罩里面的许多萤火虫。 李之和先请展昭和赵初焰坐下,他说:“家舍简陋,如今博州逢难,用不起蜡烛,只能借这些“萤火之力”照明,还望二位不要介怀。” 展昭摆摆手,说:“一点也不。李大人不必在意这等微末小事。还是先说正事吧。” “此处虽然简陋,但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展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来,老夫我也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展大人你细细说来。”李之和说道。 良娣在一旁道:“展大人?难道是平津的展大人?” “正是。”李之和说话时候还握住了良娣的手,这知州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倒是挺疼老婆。 良娣听罢,瞬间落泪,看来她也是苦了许久,如今总算是盼来出头之日了。 “那本钱薄固然是铁证,可是要怎么拿到手?那唤云楼里可有成群的保镖打手。”李之和说道。 “只要确定那钱薄在唤云楼就能行,别的事情李大人不必忧心,我不在意那里有多少保镖打手。”展昭说道。 “早听说展大人一身绝技,武功更是神乎其神,今天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李之和拜服说道。 “莫说这些。”展昭道,又说:“李福海截断奏折,杀人害命,苛捐杂税,搅闹地方政务,这上述哪一条都是死罪。无论他背后有谁力保,都不能逃脱。” “只是,除了这些呢?他的其他罪行呢?可还有相应的证据?”展昭问李之和。 “有,巧取豪夺,逼良为娼,强暴民女,那唤云楼就是证据。若是展大人你可以混进其中,便能亲眼看到李福海的所作所为。他那般骄奢淫逸,只怕是当今皇上也难以比及啊。”李之和说了不合适的话。 “李大人,不管你内心多么愤怒,此话从此都不可再讲。”展昭郑重说道。 “我也是心急,还望展大人恕罪,以后老夫自然不敢再犯。”李之和道。 “李大人明白就好。” “我看你这府中荒凉,怎么不见一个差使衙役?”展昭问李之和。 “唉,如今博州真正做主得是那李福海,我这里形同虚设,加之之前李福海三天两头上门威胁,他们也都怕祸及家人,所以我也就谴散了他们。” “展大人这么问可是需要人手?”李之和问展昭。 展昭点头,又说:“若是没有人手,我可还要从别处调些人手过来帮忙,只是这样一来,又要费时费力。” “我府里那些人虽然谴散,可他们哪个也不是做奸犯恶之人,都没有沦为李福海那边的帮凶,虽然李福海很想那么做。” “若是展大人需要,我倒是可以重新召集他们回来,算来可靠的,能用的大概有四十多人。”李之和说道。 “那已然足够,只是你是否胸有成竹?”展昭问李之和。 “如今展大人你来到博州,只要让他们知道此事,一定没有问题,我的人我自己心里有数。”李之和道。 “那便好,后天鸡鸣之前你便要召集这些人前来知州府,只是在那之前,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展昭说道。 李之和想一想,点点头,应道:“能行。我照做就是了。” “明日晚些时候我要出去一趟,烦劳李大人为我多多捉些老鼠来,不过都要活的。”展昭说道。 “老,老鼠?”李之和和良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老鼠,都要活的,越多越好。” “呃,好,好吧,这有何难处,要多少有多少。”李之和答道。 后来,饭食上桌,展昭和赵初焰简单吃了些,便被李之和亲自引去西院。 西院西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安置好贵客,李之和也回房休息。 白日里,天色不见清明,夜里,倒见一轮明月。 赵初焰开窗,借着月光打量四周:只见一床,一柜,一桌,一屏风,虽然简陋但好歹整洁。 展昭这会儿也叫她:“初焰,过来休息吧。” 赵初焰人站窗前,也不吭声,和他怄气。 “初焰?”展昭又唤她一声。 赵初焰还不理,自己吹着风,看着窗外。 展昭笑笑,亲自走过来,从背后拥住了她,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 “还生气呢?我答应你以后事事小心,不会再使像今日那样的苦肉计。”展昭说道。 赵初焰还不理他,她早就不生气了,她只是心疼他。 “还不出声是吗?好,一会到了床上我看你还能不能忍着不出声?”说罢,他便将她抱起。 本章完。 第472章 博州篇【唤云楼】 218只老鼠,都装在黑色的大口袋里面,扔在地上。李之和看着这个,只觉得瘆得慌,尤其是看到那口袋一动一动的时候。 “这么多?”展昭也惊讶。 “整整218只,幸好有外面那老哥哥帮忙,若是不够,尽管开口。”李之和说道。 “够了够了。”展昭也没想到他居然抓来这么多老鼠,那黑口袋又大又沉,可一会他还要扛着这东西去唤云楼捣乱。 赵初焰站在展昭身旁,手扶额,似笑非笑,哭笑不得。 “李大人,我吩咐你办得事可曾办好?”展昭问李之和。 “办好了。所有人等,明早前衙上值。”李之和答道。 “那便好。”展昭答道。 展昭仰头看看天色,赵初焰一直在他身边。 “展大人此去当真不需要老夫从旁助力?”李之和问道。 展昭看看赵初焰说:“她在你府上,有劳李大人费心。” “展大人,放心好了。”李之和答道。 “时间不早,不可再耽搁。由此地往西,西城门处高高楼便是唤云楼,对吧?”展昭向李之和再次确认唤云楼地址。 “不错,展大人此去千万小心。”李之和叮嘱他道。 展昭从地上一把拎起那黑口袋,看赵初焰一眼,便起身往房顶一跳,转眼人倒没有了踪迹。 夜幕旋即降临。 “展大人这是走了吗?果,果真是“神乎其神。””李之和站原地,感叹道。 展昭此去唤云楼,昨夜他已经和赵初焰说了此事。 “展娘子,你不跟着去,可放心他?”李之和并不知道赵初焰就是赵初焰,他只知她是展昭妻子,所以便这么唤她一声。 赵初焰对这个称呼浑身的不适应。她说:“若是我跟着去,恐他分心。” “也是,展娘子不必在此等候,可回房中等展大人回来。”李之和说道。 “李大人你不必管我,由着我站在这里就好。而且,我们还没有成婚,你也不要展娘子,展娘子那么叫我,怪别扭!”赵初焰道,有些不耐烦,而且那个“展娘子”听来的确别扭,何况她和展昭的确尚未成婚。 李之和看出她此时心绪,只道:“那好,姑娘若有吩咐,随时唤我。” 赵初焰糊弄地点点头,等那李之和人一走,她便自己找了地方,一屁股坐下来。 戌时过,亥时到,唤云楼里此时正是快活疯癫时候。那李福海此时正流连于美色之中,身旁围着一群美娇娘,各个对他投怀送抱。 博州城如今已经是青黄不接,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可是李福海此处仍旧奢华不减,甚至那些美娇娘也是各个穿金戴银,一身华服。 唤云楼守卫森严,保镖打手成群,其中,由以一楼宇看守严密,甚至在楼顶处也有保镖警戒看守。 展昭看到这一切,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夜还真是上天助我。 他伏身藏匿在另一楼宇顶上,此时正紧盯着四周情况,无论是房顶或者地面,直叫整个唤云楼地带都难逃他的视线。 那口袋里面的老鼠此时也欢腾着,“吱吱”乱叫。 老鼠太多,声音太大,那边保镖有所察觉。展昭倒也机灵,便也“喵”的叫了一声。 “我怎么听到一群老鼠和一只猫的叫声。”一个保镖此时叫道。 “如今博州城满地都是老鼠,老鼠多,自然猫也来了,不奇怪,不奇怪。”另一个保镖说道。 “猫和老鼠不管咱们的事,咱们只管盯着周围,别坏了楼下少爷的好事就成。”一共三个保镖,挨个轮流说着话。 有蚊虫在一个保镖脸上叮咬,恼得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随即他一动不动站在远处,全身穴道均被封住,就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动手的是展昭,他犹如遁入夜色,行动无声,却有迅雷闪电之势。 展昭放下那个黑色口袋,说实话那东西确实是个累赘。 他悄声接近另外两个保镖,此时那两人站在一处,正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只见两道血光溅起,两人倒下,展昭及时接住他们,以免发出响声惊动下面的人。 展昭没有留手,直接取了两人性命,并没有留下活口。至于那个被点穴的,他没有取他性命是因为需要留着他做证人。 放下尸体,行动开始。 展昭解开了那个黑色口袋…… “老鼠!” “老鼠呀!” “怎么这么多老鼠?” 地上人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今夜怎么会有那么多老鼠,大的,小的,哪里都是,地上跑着的,还有爬在墙上的…… 保镖们手持武器杀成一团。 这个时候,那房中的李福海也被惊动了,他打开窗户,冲着楼下大喊道:“怎么了?” “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许多老鼠?”有保镖答话道。 “平白无故得老鼠怎么可能自己找上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来人啊,快去守着库房,看好钱薄,不不不,库房或许已经不安全,快去把钱薄给我拿来。”李福海大叫道,这些话展昭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展昭是想故意弄他们慌乱,然后再做出些动静,伪装是有人前来偷盗,而那李福海必然做贼心虚,也许会派人前去钱薄所在之地,查看钱薄是否被盗,而他也正好渔翁得利,不曾想这李福海居然不需要他多多麻烦,自己就行动了,果真是天助他也。 李福海回房后,也无心玩乐,发着脾气,赶走了所有的美娇娘,留得他一人,喝着闷酒。 很快,钱薄取来,并且送到了李福海手上。 “我的宝贝,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来人啊,把这里给我守好了,一只蚊子都不能飞进来。过了今夜,本少爷要找个地方重新藏好这钱薄。”李福海说道,并且遣散保镖,让保镖都去外面守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展昭从房顶爬下,像只猫一样,溜进了李福海的那间房中。 李福海正躺在床上,手捧钱薄,看到展昭,他来不及作反应便被点了穴道。 展昭点穴手法也是奇特,除非他本人,其他人无人可解,只能等穴道自己冲开。 “这钱薄我便拿走了,若想取回,黎明之时来知州府衙。” “放心,黎明之时你的穴道自然可解,在那之前,你就好好等着吧。” 李福海看着他,听着他说话,他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觉得此人像猫一样。 展昭狡笑,笑意盈盈从李福海手中取书,不费吹灰之力。那李福海此时不可动,不可出声,只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眼巴巴,活生生得看着钱薄落入他人之手。 展昭翻看钱薄,就在李福海眼前,他确定那钱薄的确就是钱薄,其中条条俱是李福海为祸博州的罪证。 李福海一顿“哭爹喊娘,”恨不能把外面那些吃干饭的无用保镖护院全都喊叫进来,然后把这眼前这该杀的东西切个粉碎。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此时仍旧是哑人一个。 “记得,明日黎明之时,我就在知州府衙等你,想要回钱薄尽管来取。”展昭收了笑意,正经说道。 李福海只觉得此人方才像猫,到了此时却见一身的官态,他实在猜不出对方真实身份。 展昭未再多留,从哪里来便从哪里离去,外面那些护院保镖无一能奈何他,甚至不可发现他的身形。 本章完。 第473章 博州篇【尾声上篇】 丑时过半,四下无声,多蚊虫。 赵初焰心下难安,如坐针毡,既坐不得,也站不住,时不时便往周围高高房梁处看去。 此时,和她一样难安得还有知州李之和,他披衣而出,未曾掌灯,借一点星光,一点月光来到赵初焰身旁。 “展大人此行莫不是遇着什么难处了?那唤云楼可是个“龙潭虎穴”啊!”李之和冷不防这么说话倒是惊着了赵初焰,何况他这话还不是什么好话。 赵初焰脸色不好,心绪不佳,不语不答话。 “唉!但愿苍天怜悯我博州,但愿展大人此行顺利,否则博州这一城百姓便要断了生机。”李之和诚心道。 恰就在此时,房檐上有人影穿行,闻得此动静,那赵初焰激动得原地蹦了三蹦。 可是,李之和倒没有反应。 眨眼间,那人来到头顶房檐处,特意向下看了一眼,而后轻轻跳下,不带丝毫声响。 李之和揉揉眼睛,确定那是展昭展大人。他看到展昭迎向赵初焰,赵初焰迎向展昭,两两主动。 就算展昭此刻站在自己面前,赵初焰也还是难以稳下来,她先开口,问他一句:“你没有伤着吧?” 展昭摇头。本想牵住她手,可那李之和此时也挤上前来。 “展,展大人真乃是神人也,果真来去无形无影,一身神技。”李之和满是敬佩说道。 “展大人此行可顺利?东西可曾拿到?”李之和问展昭。 “嗯!”展昭点头,从衣袍中取出那本钱薄。 “李大人请看可是此物?”展昭沉稳问李之和。 一见钱薄,李之和双眼发直,双手颤抖地从展昭手中接过钱薄,捧在手心。 可惜周围无灯无光,不得细看钱薄。 “展大人快随我进屋。”李之和道,他既兴奋无比,又极其小心翼翼。 展昭,赵初焰随李之和进屋,看着李之和点燃一截又小又黑的蜡烛。 借着烛火之光,李之和细看钱薄,一页又一页。 “这正是李福海的私账,这便是最结实的证物,我,我博州有救了。”说罢这话,李之和看着展昭。 “展大人,今夜多亏有你,这博州一城的老老小小都要记住你的恩情,若非你出手相助,怎会得此证物?” “展大人,李某先替博州百姓谢过你的大恩大德。”李之和说罢便要跪地行礼。 展昭连忙阻他,说道:“展昭奉命行事,分内之事,李大人何须如此。” 李之和满面泪流,说道:“展大人果真侠义,令人叹服。” “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钱薄虽然到手,可是事情尚未解决,明日黎明才是重头之戏。成败皆在此一举。” “那李福海明日当真会闯知州府衙?”李之和问道。 “他一定会来,而且会大张旗鼓的来,明火执仗,带齐人马。展昭笃定说道。 李之和点点头,道:“需要怎么做,但听展大人你一声吩咐。” “博州被李福全霸行这么久,如今想要拿下他,可要先行立威。”展昭道。 “如何力威?”李之和问。 “杀人力威。” “展大人明日便要处决那李福全吗?”李之和问。 “李福全作恶多端,只是处决他太便宜了些,他的罪行还要上报朝廷,交由朝廷定夺。” “李福全不可动,可是他那些狐假虎威,作恶多端的手下即便杀光了也不违律法。”展昭道。 赵初焰听了这话,知道明日之日必定不平静,无论如何她都要陪在,守在展昭身旁。 本章完。 第474章 博州篇【尾声中篇】 可是,那不是展昭的心意。 屋外,鸡鸣一次。 屋内,残烛一支。 展昭饰发带冠,着官袍,整仪容,随身携剑,蓄势待发。 赵初焰托腮坐,满目担忧,满脸不满。 “怎么就不要我在你身边,我是累赘吗?”她道,其实也底气不足,只是依然不甘不愿。 “今日凶险,这知州衙门必要见血光。” 展昭稳稳说道,不急不慢。 “今日凶险,你还不要我在场,可见我确实是个累赘。”赵初焰道。 “我只是不愿意你见那等血腥场面。”展昭道,赵初焰心下一抖,原本那不满怨气顿然退去。她终懂了他的用心。 “好,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后衙乖乖等你。”赵初焰道。 展昭喜她这样为他善解人意,两人四目相对,情不自禁,他本伸手欲来抚摸她脸,谁知她面上带羞,居然自己挡着脸,站下一旁,还说:“这个时候你还是专心些吧,那伙人现在估计正磨刀呢,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个,还是小心谨慎面对。” 比起她刚才的善解人意,展昭似乎更喜欢她现在的羞涩,她的窘迫,她的失措,她分明心中有十分爱意,可是表现出来得恐怕也只有五六分。 “展大人,展大人,外头人都到齐了。”外面,李之和在叩门。 这知州大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展昭本欲再和赵初焰说几句,如今听到李之和扣门传话,便急去给他开门。 赵初焰也站起身来。 门开,李之和以一身官袍模样现身,甚有官姿官态,看样子这知州今日是要搬出老底来和李福海较量了。 “展大人,都到齐了,44人,一人不差,都在知州衙下候着。”李之和道。 “嗯!”展昭点头,回头看看赵初焰,而后提袍走。 鸡鸣两声。博州死静的夜下并不平静,“唤云楼”那边此刻也炸了锅,因为守夜的保镖发现了屋顶死去的同伴和被点穴的同伴,随即,他们一起涌向“李福全”房中。只是,任凭这般穷凶极恶之徒使尽手段也难解李福全身上穴道。 再看知州府衙这边,偌大地方,燃着火把,44听差衙役已然到场,只是身穿差服得还不足一半,其他一半都着常服。 他们也不列位站班,或两个,或三个,或一群站于府衙,毫无仪态,就像是在外头菜市场那般随意。 展昭,李之和来得快,恰见到这一幕。 展昭在前,负手站,未出声,先打量一遍这知州府上众人。 一衙役杵着“杀威棒”,双目紧闭,身形摇晃,看样子是睡熟了。 几个衙役在交谈。 “大人叫咱们这么早过来,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这说话的衙役着常服,看样子是个农夫。 “谁知道呢?大人说若咱们还记得自己官职身份,若咱们还想着博州好起来,便在鸡鸣之前赶到,如今鸡鸣两声,天都快亮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神神叨叨的……”这说话得看衣着做派倒像是个杀猪买肉的屠夫。 “真希望博州能好起来,尽管那绝无可能。”有人说丧气话了,还是个穿差服的。 展昭很有静气,能稳得住,也不主动露出声形,也不打断这场面;可是那知州李之和可稳不住了。 李之和只觉得自己面上无光,偷眼瞥瞥展昭,而后用力“咳咳”了两声。 众人闻声回头,见是自家大人到,且着官袍,摆足了气势,似是与平日不同;而且,在他身前一步还站着另一红袍“官家”,看起来极有来历;其一双“厉目”灼灼,在那燃燃火光映衬下更显不凡。 于是,众人心中皆有一结论:博州城果然是来了真得“贵人”,这一次,博州或许有救。 “大人!”众人向李之和行礼。其实,他们心里此时敬得,畏得都不是李之和。 “你们还不都站好了,这等模样成何体统。”李之和发恼了。 众人听令,哄哄闹闹一片,各自站好位置,而后迅速噤声。 李之和看着展昭,下面就是他该他出场,自报身份了。 适才负手而站,展昭有意无意地将宝剑“杀生”藏匿遁形,眼下,又有意无意将“杀生宝剑”示于众人。展昭心意也不是任何人都可看懂看透。 “诸位!”展昭开口,既有官态,也不乏江湖之气。 “在下刑司衙门展昭,奉命查察李福海为祸博州之事。经我这几日明察暗访,终查清真相。” “李福海为祸博州,杀人害命,祸害百姓,贪污受贿,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迫害朝廷官员,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今日,在这知州府衙,展昭就要拿下此人,交于朝廷,以律法治罪,不知诸位愿否助我一臂之力?”展昭问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虽人人心中有一杆秤,但是对于刑司衙门,对于刑司展昭却都如雷贯耳,又信又敬;而这博州城对于那作恶多端,伤天害理的李福海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展大人,你果真是展昭展大人?刑司的展大人?”那像屠夫的说道。 “当然是,这怎么还有假了。诸位,如今展大人在此,那李福全的死期已然到矣,难道你们还要犹豫踌躇。”李之和很着急。 “既然刑司展大人到了,那么我们自然愿意与那李福海殊死一搏,只是这样就真得能拿下他吗?属下们并不畏死,如今我们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其实早和死了差不多。只是属下们害怕,害怕就是舍弃了属下这些条命,也难动那李福全。”又有人说话了,这话才说到了众人心窝子上。 “是呀,是呀。”其他众人当即都表示赞同。 展昭早察这些人心思,他道:“你们以为刑司是什么地方?你们难道不知刑司秦大人威名?既然作恶,秦大人怎么会给他逃脱的机会。别说区区一个李福全,就算是那皇家贵胄,秦大人也断不会轻纵轻放。” “告诉你们吧,展大人和我已经拿到了李福全作恶为祸博州的罪证,这回他肯定跑不掉。” “你们想想如今刑司都下来管这事了,他李福海就算是能耐再怎么大也逃不掉了。” “别的官咱们不信也就不信了。可是他是当今刑司的秦正秦大人啊?这天下百姓有哪个不信秦大人了?告诉你们,一会恐怕那该死的李福海就要杀上门了,本官今天就要和这“贼”生死相见”,“死磕到底”。你们有哪个贪生怕死了尽管自己逃命去吧,本官绝不怪罪。若是愿意留下来,就与我,与展大人一同杀敌,一同拿下那李福海。”李之和慷慨激昂说了一通话。 “李大人说得没错,今日还有我与你们并肩而战,誓要拿下那李福海。”展昭道。 有人还踌躇犹豫,可有人已经表态:“展大人,李大人,我愿意与你们一同杀敌,为了博州,拼了这一命又如何。” “我愿意!” “我愿意!” “我们都愿意!” 最后,众人都表态,无一保命离去。 “好,诸位兄弟,摆好阵势,拿出威仪,且等那李福海上门。”展昭道。 鸡鸣三次,黎明将至。 再看“唤云楼”那边。李福海身上的穴道已经自动冲开,他浑身僵硬,一身酸痛,刚刚能动能言,便哭天喊地道:“快去点齐人手,拿好兵器,与我一起杀入知州府衙,今日必要让知州府血流成河,将那李知州活活剁碎。还,还有那个该死的刺客也是一样。” “少爷,难道是知州那边的人点了你的穴道?那老知州还有这等本事?”有手下爪牙道。 李福海听罢,恶狠狠瞪着眼,而后掌起掌落,在那爪牙脸上足足掴了十个巴掌,直打得他自己双眼冒泪,手抖不止。 “你个死奴才,不是那老知州还能是谁,总之这事情就是与他有关系。他,那刺客还拿走了我的钱包。”李福海边说边流泪道,因为他身上实在是太酸痛了。 听闻钱薄被盗,众爪牙都惊慌一片,可是还是有那么一半个不知死活得拍马屁道:“这等事情就交给小的们去办吧,定要杀光他知州府一干众人。少爷你穴道刚刚解开,何不好好在家里休息?” 话刚说罢,李福海又暴躁地给了对方六七巴掌。他道:“不知死活,没有眼力劲的东西,如今那老东西李之和自己找死,都欺负到本少爷头上了,你还要我在家等着?还不赶紧给我去点齐人手,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随我杀去知州府。” 本章完。 第475章 博州篇【尾声后篇】 鸡鸣三次天下白。 博州不见升平之势,随处可见饥殍。 有黑鸦盯上了将要饿死的孩童,孩童母亲也是奄奄一息,背靠角落,无力起身,只得勉强伸手做驱赶状。 不远处,有乞丐结队而起乞食,随即刀光显现,血染遍地。 “不长眼的肮脏东西,专找本少爷的晦气。”这骂人得正是离开唤云楼的李福海。 李福海骑着高头大马,身前,身后簇拥着大批死士保镖,各个凶狠异常,持刀持斧。 “从明天起,博州城不允许再有一个乞丐存在,把这些已经死了的,快要死了的都给我赶出城外。”李福海不下马,在马背上指挥着他豢养的这些爪牙。 “得嘞,少爷,这事小的们记下了。”爪牙答话道。 “嗯,别耽误时间了,与我速速去知州府衙。”李福海说道,示意两个刚刚杀人的爪牙上马,与他一起离开。 周围有许多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一幕,他们或许无力动这李福海分毫,可是仇恨就像是浓烈的雾气那般很早便笼罩在这方土地上空,如今是越来越浓烈了。 这帮人上马后,一路扬尘,嚣张而去。 李福全一如往日那般暴戾,甚至更有增无减。直至知州府府衙门前。 往日,这知州府衙大门紧闭,毫无一点官府府院模样,如今,倒是府门大开。 “咦!少爷,这老东西打开自家府门,像是在迎接咱们啊!”有爪牙说道。 “会不会有诈?”爪牙中还有声音说道。 “有什么诈?诈个屁?本少爷难道还要怕那个老东西吗?快快随我进去,见着那老知州就给我活活剁碎了。”李福全叫道,自己先下马,身后那帮爪牙也跟着一起下马。 一行人足有百人之多,一番耀武扬威,狠厉模样,大摇大摆步入知州衙门,穿行于前院,往前衙走去。 就在这时,府衙大门突然关闭,并且从外面上锁,而在四面高墙上也出现了数位知州府衙差役,他们手持弓箭,箭锋朝向李福海诸人。 一众打手死士将李福海围在了中间。李福海冷笑道:“哎呦,这老东西今个儿给我搞什么鬼?放了七八个人在房檐上,这是要吓唬本少爷吗?” “少爷,他这招叫做“请君入瓮”,这知州府今日必定有诈,不知道这老东西从哪里请来了援兵,咱们不得不防啊!”爪牙中那个冷静的说话了。 “去你的,什么叫做请君入瓮?什么援兵,他一个小小不成气候的知州从哪里来的援兵?这博州城到处都是咱们的耳目,这几日可有见什么陌生人来到,不是只有那老东西的两个亲戚造访吗?难不成就是这两个援兵吗?” “你休要再啰嗦,随本少爷进去,本少爷等不及要亲手剁碎了那李之和。”李福海说道。 带人踏入前衙门槛,果见一身官袍的李之和正端正坐在知州桌案前,而案前两端还站着两队差役。 “老东西,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上前把李之和给我剁成肉酱。”李福海凶狠说道。 “李福海,你大胆!”李之和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这素来被欺负的李之和今日果真是不一样了,他刚才那一声喝果真斥退了众人。 “李福海,你罪恶滔天,死不足惜,今日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在我知州府衙作恶,你这等狂徒即使死上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你的罪恶。”李之和叫道。 “如今博州再不是你为祸作恶的博州了。也是时候和你细细算算这笔账了。你自己算算,你在博州这几年害了多少人命,糟蹋了多少女子,糟践了多少银两,你自己可算得清楚?” “嘿嘿,你个王八蛋李之和,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原本本少爷只想将你一人剁成肉酱,现在就让这些人都随着你一起去吧。”李福海叫道。他手下那些爪牙此时此刻就要上前动手,眼看着李之和那边落了下风。 “果真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又有人在身后说话。 李福海被惊,猛然回头,而后双眼一瞪,认出对方便是昨晚将他点穴,又盗取他钱薄的那刺客。只是如今这刺客模样倒变了,穿了一身红色官袍。 那就是展昭,展昭出现了,身后跟随这几个差役,看上去气势颇为不足,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你,你这大胆该死的刺客,昨夜偷摸溜入我的院子,还盗走了我的钱薄,你,你果然躲在这里,你和这老知州果然是一伙。”李福海道。 “少爷,昨夜的刺客真得是他?他就是李之和那没有用的亲戚,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少真本事,手脚慢得很。”这说话的人展昭可是认得准,那日在城外动手得人中就有他。 “是呀是呀,中看不中用,可是他那老婆倒是漂亮。” “少爷,你且看着,让我们几个先收拾了这个,然后再收拾那李之和。” 几个爪牙说罢,便各拿兵器,杀上前来。 生死之际,杀生宝剑出鞘,一剑取数人性命,剑锋不染鲜血。 展昭未曾留手,他本就要取这几人性命,如此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 僵持了几秒,因为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后在李福海的一声“杀呀”的咆哮声中,双方血战起来。 展昭此时出招也不留情,剑剑取人性命。 几个差役倒下了,那些死士保镖死了一地,活着得没有几个,此时纷纷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见他们跪地求饶,展昭也不再下杀手,留下了他们性命。 眼见大势已去,李福海终于露出惊慌之势,他指着展昭,叫嚷,咆哮,咒骂道:“你,你究竟是谁?你不怕我吗?我爹是谁你知道吗?” “在下刑司展昭,与你爹李郡公倒还见过几面。”展昭正经答话。可是那李福海却愈发疯癫。 “你,你是展昭?刑司的展昭?你卑鄙龌龊,你趁夜潜入我院子中,你算是什么好汉英雄?我鄙视你!我瞧不起你!”李福海满面忿恨,涕泪横流,看样子是对展昭恨之入骨了。 “来人啊,将他拿下,好生看管,三日后,回平津复命。”展昭道。 差役上来拿人,四个人,两个人在背后给了李福海两脚,两个人押着他双肩,将这恶人坏蛋按得死死。 “展大人!”李之和走下来和展昭说话。那边,差役已经押走了李福海和他的那些手下爪牙。 “三日后便要回平津吗?”李之和道。 展昭点头,答:“我也要回去交差复命。” “我本想与展大人你一道回去,见过秦大人,只是如今他李福海虽然倒台,可是博州危机尚未度过,我不得离开啊。”李之和道。 “这个时候,李大人你自然不可离开。这样,博州情况,你俱实写下来,我回去转交我家来人。”展昭道。 “可能面圣?”李之和问。 “查察博州之事便是圣意,我家大人必定会将你所奏转呈御前。”展昭道。 “好,好,我一会就回去写,绝不会漏过那李福海的一条罪过。”李之和道。 “我也要再走焕云楼一趟,把那边“打扫干净”,免得留下后患。李大人,这次还要向你借些人手,劳力?”展昭道。 “别说我这里了,就是整个博州城也任由展大人你调派。”李之和道。 博州篇完结。 第476章 押囚返平津 三十名差役,三位知州府属官,五个重犯,五辆囚车,十七匹征集自博州各处的马匹,还有一车轿,这便是展昭和赵初焰回程的全部。 展昭这两日每日忙至夜半,今日返程,毫不受影响。可是赵初焰精神不足,面色发白,她这样并非是身体有恙,而是女子信期缘故。 与知州李之和还有几位博州上了年纪的,有了辈分的老者简单话别后,展昭领队上路,他骑马走在整支队伍最前面,身后左右两个差役,紧跟着便是五辆囚车,五个重犯,这样的距离足以保证这五个重犯的安全,无论路程上遇到任何事情,他都能够立时应对。 再往后,便是三位文职属官,赵初焰乘坐的车轿,队伍最后收尾得是备用马匹和武职差役。 临行之际,展昭特意往车轿这边看了一眼,只是车轿轿帘合,难见轿中人。 展昭抬臂,队伍行进。 街道两旁,满是前来相送的博州百姓,若不是之前知州李之和早已经三令五申,严明要害,这些人定会当街撕碎李福海和他的那几个罪恶帮凶。 几个帮凶如今沦为阶下囚,坐上了囚车,他们如今蓬头垢面,受尽苦楚,一个个面相苦楚。至于李福海,他不仅带枷坐囚车,还被点了几处大穴,像他这等重犯,要犯,所受待遇自然与众不同。 博州城连日阴雨不晴,今日倒是艳阳高照,如此,是个好兆头。 出得城外,见得有人沿城墙洒扫;再往远处走,又见一座座新。 博州之祸非一日之久,博州积弊太多,想要重现往日风光谈何容易。不过,只要人心在,只要人心齐,一切都有希望。 此回返平津,需十三日左右。 一路车马赶路,直至日头高高时候,又寻见前处有一小林,展昭转身对身后差役说:“传令弟兄们到前处树林歇脚。” “唉!”差役应声,顺手擦汗,而后调转马头,跑去后面传话了。 展昭往后看,特意看看跟在他身后的那辆囚车,还有其中的李福海,李福海精神不错,原模原样,只是不能动不能言,而且眼神怨毒,神情扭曲。 “展大人,他一路上都是这样,肚子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坏水。”说话的差役原是博州人,被李福海祸害久了,如今即使对方沦为阶下囚,他也不得安心,时时警戒提防。 “不必管他这些,刑司以律法治人,只量其罪,至于人犯所思所想,那怕是只有妇人才会在意,更何况是如此披着人皮的恶畜。”展昭豪言道。 差役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不过心中对刑司的一片向往感佩却是愈加浓烈。 终到小树林,队伍停步休整,驱车差役将车马安置妥当后才取出水壶和干粮,,准备稍稍休整。 展昭下马,放“赤胆”自行吃草,自己持剑巡查整个队伍,若是哪里存在纰漏隐患,他也好及时指正。 每辆囚车旁边都有警戒差役,树林外围也有警戒差役,观此情形,展昭很满意,不过,仍旧不可过度松懈。 三位知州府文职属官见展昭走上前来,立刻迎上前来,先躬身行礼,而后恭敬道一声:“展大人!” “三位无须多礼,歇脚片刻,就要继续赶路。”展昭只答这一句,脚步虽未动,可是眼睛已经看去后面的车轿。 这三位属官倒也知趣,再不多言,只管去找了一处阴凉地方歇脚了。 展昭自去看赵初焰,掀开轿帘,却见这女子正熟睡,她身体蜷缩,以双手为枕,睡得香甜。 展昭放下轿帘,安静坐在车轿旁,对他而言,这里才是最好的歇脚处。 短暂休整后,展昭令全体继续赶路。 本章完。 第477章 借宿驿馆【上篇】 出得博州,朝北行50里有驿馆,驿馆属尚游县县令职权管辖。 驿馆驿丞早前已经得到博州消息说朝廷三品官员刑司展昭将于今日抵达,收到消息后,驿丞一面派人继续下传消息,一面带领两个手下紧急布置,只盼别怠慢了官家。 驿丞这般惶恐其中更有行营都统曹路的关系,也不知这曹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展昭一行人将到,特派手下前来将驿丞好好交代一番,另留下了不少银两,要他好好招呼,否则军棍伺候。 驿馆不大,就是两进院子,六间房,当然还有马厩。 驿丞手下不多,总共三人,一个被派出去执行公务,另外两个都跟着他干活,忙里忙外,从马厩到库房,再到卧房和厨房,既是马夫库丞,也是杂役伙夫。 入夜后,驿馆掌灯,两个驿馆小吏跟着驿丞一起提灯守在门前,灯火照着南来官道,三双眼睛也一起盯着南来官道。 “这都要亥时了,怎么还不到?头,他们是今天到吧?”小吏问驿丞。 “废话!这等大事我怎么会弄错,就是今天,就是今天。”驿丞说话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精神着点,若是一会怠慢了,曹都统那边你们谁也吃罪不起。” “哦!那刑司展大人和曹都统又是什么关系?”小吏又问道。 “他们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只不过早前就听闻刑司展大人出身江湖,广交天下好汉,所以这事也不奇怪。” “曹都统也算得是天下好汉吗?”小吏说话不听。 “你这么说话当心隔墙有耳,若是此话传到曹都统本人耳朵中,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驿丞粗声说道。 “那是那是,不过都这个时间了,这里除了咱们两个和头你,哪里还有别的人。”小吏道。 “那刑司中人各个都是好汉,这位展大人更是了不得,倒不知本人究竟是何模样。”另一个小吏道。 “外头传得神乎其神的,难不成是个三头六臂?”话多那个小吏嬉笑说道。 “什么三头六臂?那展昭可是“一等一”的好人才,文武全才。听闻他身边红粉,红颜众多,而且各个身怀绝技。”驿丞说道。 “唉,自古侠客最风流,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等艳福。”话多的小吏又说话了,他大头大耳,粗手大脚,说话不说话时候都是一副眯眯眼,笑意盈盈的模样。 “自然是享受不到这等艳福,你若是遇上那些女子,恐怕只有哭求饶命的份。”驿丞说道。 “我倒是听说刑司还有个女捕头呀。”这个驿馆小吏又瘦又黑,眉眼机灵。 “不知道,没听说。”眯眯眼小吏答道。 “别叨叨了,有马蹄声,你们听到没有?”驿丞突然紧张起来。 “听到了,听到了,听起来人可是不少,总是他们。” “有火光,有火光,人可算是到了。” “你们两个机灵点,准备迎接朝廷大员。记着,人家可是三品。”驿丞也紧张起来了。 远处,有火光闪现,马蹄声也越加响亮。 展昭带队,亲押人犯,路经驿馆,准备借宿歇脚。他人还未下马,便看见三个驿馆小吏跑上前来。 “驿丞胡丰带属下见过展大人,给展大人行礼了。”驿丞胡丰跪地行礼道。 “是驿丞啊?你是一直在这边等着吗?”展昭问胡丰,翻身下马,还特别拍了拍马脖子。 “是啊,小的们等候多时了。”胡丰答道。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展昭说道。 那胡丰带着两个手下起身,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举止还算大方得体,可他手下那两个小吏却不住往展昭身上看,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细细打量。 “展大人,驿馆房间都已经准备好。还有饭食,我这就让他们去现做。”胡丰说罢,扭头给两个手下一个眼色,他两人便火速离去了。 “车马劳顿,饭食简单些,一定快些做,我们要早些休息。”展昭说道。 “小的明白。”胡丰答道。 展昭点头,回头去安排博州跟来的那些差役办差。李福海那些人怎么安排,今夜谁来看管囚犯,谁来守夜,谁来警戒,还有明日继续赶路之事,这些桩桩件件他都要费力操心。 胡丰也在旁协助,他要协助押囚队伍安置,这边缺少什么物件他也要尽量提供。 胡丰看着展昭指挥那些下属,看着一辆辆囚车押入内院,看着一匹匹马被牵入马厩。随后,他突然注意到“赤胆”,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叹,恨不得上前去摸几下。 方才,他只顾着去观察展昭,注意他的官服服制,倒是疏忽了这匹马。 胡丰这些年也是见惯了各种好马,那些稀奇“宝马”他也见过不少,但是像眼前“赤胆”这样宝马中的宝马他当真是首见。 越看“赤胆”越是喜欢,胡丰也难以克制自己的一双手,便要上手去摸。谁知连个马毛都没有挨住,便见“赤胆”发了性子,两鼻孔喷气,还狠狠踩着蹄子。 胡丰愣在原地。 “这马脾气不好,非礼勿动。”一女子从他身后走过,提点了他一句。 胡丰扭头看着那女子,看到对方穿一身红裙,正独自一人往后院走,也不知是何身份。 “我这马性子野,脾气不好,你不必管它,我自己来管。”女子刚从眼前过,展昭倒和胡丰说话了。 胡丰惊醒,那女子是谁不重要,也不必多管,可是展昭这边他得罪不起。便立时毕恭毕敬答道:“此马真是匹宝马,世间无双啊!既是宝马,那有些坏脾气,野性子也是应该。” “你这里可有苹果,红萝卜和糖水,若是有,快去为我多多准备些。”展昭说道。这些东西自然是给赤胆准备的。 “有的,小的这就去拿。”胡丰答道。 第478章 借宿驿馆【下篇】 胡丰走后,展昭摸着赤胆鬃马说道:“一会吃饱喝好,好好休息,别给我捣乱,否则以后出来都不带你。” 两个小吏洪四和李青正在厨房忙碌,大头大耳的洪四烧菜,机灵黑瘦的李青给他打下手,所有的菜都已经洗净配好,只得下油炒熟。 “李青,先把那冰糖梨汤盛出来,端出去,这三伏天闷热难受,先给官爷们解解暑气。”洪四说道。 “好好。”李青随和听话,手脚勤快。 很快,李青端汤来到外头中厅。 中厅放了五张桌子,此时烛火通亮,却只坐了一人,还是一女子,穿红裙。 李青不解,怎么难道那些差役属官一个个得都还在外头忙碌,一个都不进来。偏偏这个女子倒是在这里闲坐。可是也没有听说押囚队伍里面还有女子啊?但是也没有听说没有? “姑娘,我们这里可是官驿,你,你也是跟着外面展大人一起来办差的吗?”稍稍思量,李青还是问那红裙女子了。 红裙女子脸色发白,神态疲倦,一手托腮,爱理不理,斜眼瞟人,迟滞片刻才道:“那不然呢?” 李青心道:你这也算是回答了我吗? 恰在这时候,外面差役陆续走进来,一个个都面带倦色,还满头大汗的,他们四五个挤一桌,反正都绕着那个女子走,谁也不和她坐一桌。 李青当即判断想来这个女子也是个有身份背景的,搞不好是博州那边来的什么重要“人证”。眼下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多此一举,为什么偏偏要那样上前一问,这大晚上的,又在这地方,那女子不是跟着押囚队伍一起来的,难不成还是个女鬼不成? 李青挨着桌子放下梨汤。对着中厅众人道:“各位差爷,这是梨汤,给各位解解暑气。主食和菜也马上就好。” 差役们拿起桌上碗筷,就各自盛汤,车马劳顿一天,又是这样的酷暑天气,他们早就又渴又累。 稍后,李青又端上两道大菜,一道是整鸡,一道是蒸鱼,那些差役倒是各个吃得欢,不过红裙女子却是一动不动,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随后,又是主食大馒头,一盘又一盘摆上桌。 “各位差爷,尽管吃,不够就叫小的,小的给各位盛,厨房还有四道菜,马上都好了。”李青说道。 直到这时候,展昭才从外面进来。众人看到他,纷纷放下筷子,起身行礼,道:“展大人。” “各位兄弟,劳顿一天,这会儿不必多礼了。”展昭说道。 到这个时候,李青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好好打量一顿展昭。 展昭入座,也不起筷,看着无精打采的赵初焰,先问她:“还是不舒服?” “嗯!”赵初焰点头。 “怎么样也得吃些东西吧。”展昭道,往桌上一看,继而看向李青,抬抬手,示意他过来。 李青赶忙跑上前去。 “没有素菜吗?”展昭问李青。 “有,有一道辣炒金钱蛋,还有一道青菜。”李青道。 “那赶紧上来。”展昭道。 “好。”李青也不敢怠慢。 最后四道菜,除了那两道素菜,还有一道虾仁,一道秘制香肘子。此外,每桌还有一个西瓜。 饭菜上齐,洪四也从厨下出来。明面看是两人时时准备招呼众人吃好,喝好,其实两个人都各有小心思。 “李青,那女子是谁?”洪四问李青。 “想必是个重要人物,估计是博州那边来的重要人证。”李青答道。 “哦,难怪能和展大人坐个一桌。不过,展大人这模样确实生的好,我要有这好长相,定能娶七个美貌老婆。”洪四说道。 “那你也得有那一身绝学才行。”李青说道。 两人说话,不曾想展昭那边抬手示意他二人过去。不过,二人倒也不惶恐,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 反而还颇为兴奋。 “展大人!”洪四和李青躬身猫腰,很是恭顺。 “厨下可是你们两个在?”展昭问道。 “是,展大人有何吩咐?是不是哪味菜不合口味?”洪四问道。 “那倒没有。明早我们卯时起,卯时三刻出发,饭食多备些汤,还有多备些干粮咸菜,我们路上要带。”展昭吩咐道。 “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展大人,我一会就多蒸上几笼屉,馒头,花卷都有。”洪四爽声说道。 展昭很满意。 “展大人,实不相瞒……”洪四兴致来了,谁知道他还要说些什么。 展昭看着他,以为他有什么难事,可是那模样倒是不像,笑意盈盈的。 “小的对你是既仰慕又敬佩,小的听了好些你的那些江湖故事,今日见着你真人,又觉得你和他们嘴里的完全不一样。”洪四说道。 这下子赵初焰那边也来了许多精神。 “怎么不一样了?”展昭问他。 “呵呵,不是三头六臂,长着一副好模样。”洪四说道。 展昭笑,但是没有说话。 “小的痴人做梦,若我也有你那一身的好本领就好了,我也闯荡江湖去,也能有几个红粉知己。”洪四只管自己说话,他是说话说痛快了,可是现场却突然一片禁声。 胡丰忙得满身大汗,到这会才进来中厅,一进来他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知所以,不明原因。 展昭未见喜怒,只是抬抬手,道:“你们下去忙吧。” “我也回去休息了。”赵初焰跟着也说道。从她的神色,从她的语气中倒是难见一丝不悦之意。 赵初焰出中厅,自己找那驿丞问道:“敢问驿丞大人,今夜我要住哪间房?” “不敢不敢!”驿丞倒是客客气气,又说:“刚才在外面时候展大人特别嘱咐过要单独给你一间卧房,请,这边请。”驿丞在前带路。 赵初焰眉眼低垂,心道:真是公私分明,要我单独住一间,不过倒也好。 驿丞带赵初焰回卧房,毕恭毕敬得,看着赵初焰闭门之后才敢离开。 “哐当!”一声,门关门掩。 驿丞抹抹汗,转身走,又听到身后“吱”得一声开门音。 “驿丞大人!” “姑娘有何事吩咐?” “呃,烦劳大人给我烧些洗澡水,不知能否可行?” “可行,自然可行,我这就去。” ……。 深夜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是又闷又热。 本章完。 第479章 惊魂山谷 早起赶路,众差役刚刚站好位置,列好队伍,便见那赵初焰一阵风得冲出来,火急火燎的,穿着红裙,背着一个包袱。 展昭正和驿馆三吏说话,未有理会赵初焰,而赵初焰亦是如此,径直前去车轿旁,掀帘上车。 简单话别,展昭带队,继续赶路。 马车行进,赵初焰掀帘探头,往外看着,只觉得这里果真是荒郊野外,又热又闷,而且夜里蚊虫还多。 洪四看着离去的押囚队伍,看着探头而出,东瞅瞅,西瞧瞧的赵初焰,道:“怎么过了一夜,这女人证反而成了个鱼泡眼。” 胡丰听了这话,眉毛一抖,忙问:“什么女人证?那是展大人的未婚妻子。” “啊?头,此话当真?” “昨夜我亲自询问的展大人,你说是否当真?我说洪四你小子昨天夜里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展昭那厢已经越走越远,恐怕已经忘记了这三个小吏,可是他们还在计较着…… 此番往去平津,路途还远。前路如何,谁也难料,不过接下来的两天内,一切平安无事。 直至第三天,因为官道被山石滚落堵塞难行,而官府清路至少需要半月时间,所以展昭决定放弃官道,改行山间小路。此举有些冒险,但也是无奈之举。 行进山路,展昭便全神贯注,凝神戒备,整个押囚队伍,几十条人命系与他一身,其中负担滋味恐怕别人难品。 展昭这样力扛重担,别人无法与他感同身受,不过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来感受这段路程。 山路难行,山路两旁都是山,山势古怪奇特,其中更藏匿数不清的洞穴,谁也不知道那里面都有什么,是飞禽,是走兽,是毒虫,或者其他危险。 半空中有黑色大鸟飞过,其叫声独特,像是赶着给谁报信似的。 “展大人,这飞鸟古怪啊,叫唤得我心里难受。”展昭身后靠左的那差役说道。 展昭不以为然,仰视高空,只道:“定下心神,如若这点你都做不到,真是枉在衙门当差。” 这差役听罢,立时深吸一口气,竭力定下自己心神。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对展昭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让展昭看轻自己。 再看那几个坐囚车的囚犯,若不是要带他们回去治罪交差,只怕他们早已经死过无数回了。这几十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不对他们恨之入骨。 李福海的那几个爪牙如今也对李福海恨之入骨,他们觉得就是因为李福海,所以他们才要受这活罪。可是他们可都不想死,他们等着上平津充当证人,把李福海的那些罪恶全部抖落出来,然后换取一线生机。 三个文职属官也心中忧惧,可是不至于方寸大乱。还有后面的那些武职差役,若是真得危险来临,谁也不知道他们战力如何。 也有人注意着赵初焰的反应,这一路上,她几次探出头脸来,随后又缩回头脸。 “展大人,我们何时能走出这里?”展昭身后那靠右的差役问道。 “傍晚时候吧。”展昭答道。 “那离驿馆还有多少路程?”差役问。 “最少七十里路程。” “那今晚我们只能露宿了。” 展昭点点头。 山里突起阴风,伴之而起的还有一阵瘆人的女人笑声“哈哈哈……哼哼……哈哈哈……,那声音阴狠怪戾,穿梭于山间,响彻山谷,仿佛索命的女妖。” 所有人此时都方寸大乱,带刀差役不拔刀,牵马差役无法控制受惊的马匹,三个文职属官几乎坠马,几个重犯已经瘫软在囚笼中,李福海更是挂在枷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双腿间飞溅出的尿液,他和死人简直没什么两样。 但是也有人例外,原本藏在车轿里的赵初焰突然跳下车来,然后滚在地上,看样子摔的不轻。不过,人家很快便站起来,并且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是飞鹰爪,一是短刀。 可是敌人在哪?这满山遍布都是她的声音,可是就是寻她不着。 赵初焰抓狂,这宝刀,这飞鹰爪眼底下根本不顶屁用。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现身相见?”危急时候还得看展昭,他运上内力,使出绝技,大喝一声,那声音也穿梭在这山谷间,其威力不在那“女妖”之下。就连赵初焰也不知道他有这等本事。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山谷?”那女妖问话道。 “在下展昭,奉命押送要犯,因官道被山石堵塞,无奈之下才穿行山谷,并不知此处是你地盘。”展昭据实说话,不蛮横也不谦卑。 “展昭,御猫展昭?”对方问道。 “正是在下。”展昭答话。 “早就听说御猫展昭武艺高绝,神乎其神,今日不知可否与我比个高下?”对方说道。 赵初焰心道:原来以为是个山谷女妖,闹了半天又是个武痴。 “阁下若想比武那展某奉陪到底,只是不要伤了其他人。”展昭说道。他在竭力保护其他人。 “少废话,先赢了我再说。”女妖说道。 山谷间顿起风声,更有一白衣女子“驾风”而来,仿佛一仙子。赵初焰知道那是轻功,可是无奈对方实在惊艳动人。 女子落地,身穿白裙,面饰白纱,身姿姣好,真乃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把刚才被吓倒的那些人都看呆了。 不过赵初焰不呆,她满心不爽,不仅希望对方武功差,更希望对方是个丑八怪。 展昭也是儒雅,这个时候还稳得住,先行下马,而后问道:“敢问姑娘是?” 赵初焰心道:都火烧屁股了,你还问她芳名? “少啰嗦,动手吧。”那女子不讲武德,说话就动手,动手就动手吧,还放的是飞镖暗器。 展昭飞起身来,躲避飞镖暗器,赵初焰在地面看着,眼都花了。 飞镖未有伤住展昭,他与那女子继而大打出手,飞上飞下的,一会在半空中,一会又在地上,打得难舍难分。 那边打得激烈,这边看得紧张,赵初焰恨不能也飞到空中去,可惜她哪有那个本事。 看了半天,那女子好像渐渐落了下风,可是她到底是个不讲武德的,突然落下,为了躲避展昭那边出招,居然踩着下面差役的头行走,而且眼瞅着就往赵初焰这边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赵初焰抱头爬在地上,心道:想踩本姑娘的头,想美事吧你。 结果,人家踩着她的背,稳稳落下地来,然后和追来的展昭继续打。 赵初焰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气的双眼冒泪,咬牙切齿。 两个文职属官上来扶起赵初焰,赵初焰起身便盯着那边的打斗。 展昭和那女子贴身打斗,两个人缠缠绕绕,打得难解难分;好几次,展昭分明已经擒住那女子,可是又不下死手。 也许是自知不敌,那女子使轻功就要走,展昭起身追,还一把扯掉她的面纱。 面纱掉落,倒现出一副绝世容颜,那美貌程度绝不亚于吕小霞,可这也激恼了对方,给了展昭一掌后,终于落下地来。 赵初焰看得清楚,展昭吃了她一掌,其实他原本有机会可以取她性命,可他不取偏偏扯掉人家面纱。人家给她一掌,他既不躲也不还手,这摆明就是放水。 虽然不知道对方那一掌有多少力度,但是显然展昭未有受伤。他落地后,还笑意盈盈道:“姑娘得罪了,在下今日有幸领教姑娘高招,若是有缘,日后再行切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你不要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叫薛柔。”女子答道。 赵初焰心道:你个没有底线的女妖,怎么就告诉他自己姓名了? “今日,我放你们离去,若是日后有缘,咱们自会相见,若是无缘,就此作罢。”说罢,女子翩然离去。 赵初焰心道:你们一男一女,一唱一和,当我是死人对不对? 展昭目送对方离去,等对方没了踪影,他脸色一变,立时下令道:“尽快离开这里。” 说罢,立时返身上马,三催五催众人尽快离开。 一路疾奔,终出山谷。大概远离山谷十里路后,展昭才放缓了行进速度。 左侧差役这时候立刻问道:“展大人,我们可安全了?” “嗯。”展昭应道。 “刚才那女子是何方人物?怎么会有如此绝妙武功。”右侧差役也问话了。 “江湖人才辈出,藏龙卧虎,多得是能人异士,我怎么识得她是何方人物。”展昭道,手捏着那面纱。 “展大人刚才分明有机会可取那女子性命,为何还要放过她?”左侧差役问道。 “身在江湖,给别人留条后路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何必赶尽杀绝。再者说,方才我与她打斗时候,分明看到山谷山洞中还有人影闪现,那其中还不知道藏匿有多少她的同伙。若我伤她,你觉得那些人岂会善罢甘休。”展昭答道。 “展大人顾全大局,思虑周到,小的佩服佩服。”差役说道。 “再行三十里路,而后择地休息。”展昭说道。 “我去通知大家。”差役答道。 随即,差役传话,众人对此也无异议,他们刚刚死里逃生,又有幸身临其境观看一场可称为传说的比武,此时各自对展昭都生出更多的敬佩之情,所以只要他吩咐下来,他们就都服从。 但是也有别扭的,比如赵初焰,刚才那事情其实也不是个事情,可是她就是快把自己气死了,都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口。那是刚才在山谷时候留下来的擦伤,可具体是哪个时候她自己也说不清。 本章完。 第480章 露宿 八月三日。 赵初焰从未觉得三十里路有那么远,这一路颠簸,她坐车坐得都想吐。 夜已深,展昭终择一合适地带露宿,随即便勒马停步,命左差役下来传话。 那是一处地势较高的平坦地方,临树林,无茂密杂草,近河溪,今晚他们只能露宿在此地了。 “今晚在此露宿,兄弟们好好歇息,记着,不要贪凉脱衣,裸露皮肤;不要靠近树林,野草丛;若是缺水,便去河溪处取水,不过不要落单取水,水也要烧开,而后食用。”展昭大声叮嘱众人。 “夜里留人警戒,三班倒替,轮流休息。”展昭又命人夜里警戒。 奔波一天,又经过一场险情,这会,众人终于松弛下来。除去警戒的差役,其他人已经开始卸马,卸车,还有去取水,去架火支锅的…… 可是展昭还不得闲,即便到这时,依旧劳心劳力,他亲自挨个看过那几个重囚,又挨个看过那些差役……, 三个文职属官累的不成模样,坐在一起,见展昭过来,说:“展大人,怎么不坐下来歇息歇息?” “我下来看看兄弟们。”展昭答道。这一路走下来,他也是发面染尘,可是那双眼睛依然分外有神有力。 “展大人,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三个。” 他们本还想要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可是展昭却走开,往另外一边去了。因为那边有个赵初焰。 赵初焰不听话,避开众人侧身独坐,露出两条腿,还挽起衣袖,此刻正仰着头脸,拿着水壶喝水。那壶水已经喝尽,高悬起来才落下来几滴水珠,看样子她是干渴坏了。 夜里光线不足,直至走近时候,展昭才看到赵初焰腿上的伤,他也不言语,蹲身给她检查。 赵初焰一愣,见是他,才安静配合起来。 那伤不轻,面积大,沾着血瘀,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没事!”展昭低着头,这话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随后,他为赵初焰放下裤腿,动作尽量轻缓,不去触碰到她的伤口。 “别,别放下来!”赵初焰道。她就是贪凉,而且把伤口裸露出来确实舒服。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有听。”展昭道。他抬头看她,正经说道:“这地方毕竟是野外,夜里蚊虫多。” “那又怎么样?”赵初焰道。 “若是碰着那些有毒的,闻着血腥味过来咬你几口就麻烦了。”展昭道。 “哦,那倒也是。可是我还腰酸背疼了,这可该怎么办?”赵初焰故意道。 “怎么了?可是伤到了?怎么伤到了?”展昭问她。 “还不是那个妖女。”赵初焰咬牙切齿道。一看她这副表情,展昭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踩到我背了,一定是故意的,她不怀好意,心思歹毒,其心可诛。而且长得吧也就那么回事。这种女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你说是不是?”赵初焰一阵叨叨,可这话要展昭怎么来接。 展昭站起身,也不说话,不过他没有忘记拿起她的水壶。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走动,他们在那边架锅煮粥,一会我给你端来一碗。”展昭道。 “展大人,囚犯状况不好,你快来看看。”左差役突然上来叫人,而且叫人的理由还这样急迫。 展昭听罢,立时掉头。 展昭走后,赵初焰自己收拾着自己身下的那块地方。她把那些碎石头,断枝条,残树叶扔的扔,掰的掰,砸的砸,一个个使得就和飞镖暗器那般。随后,枕着自己的行李包袱合上双眼。 当展昭端粥,拿干粮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熟。 她也是累坏了。 此地夜里露水重,赵初焰几番醒来,又几番睡去。她不知道展昭曾经几次来到她身边。即便那时她已经熟睡,即便她毫不知情,他也愿意在她身边多守片刻,哪怕只是为她驱蚊赶虫,哪怕只是看着她睡熟的脸,也已经足够。 差役们轮班倒替警戒盯梢,展昭也三次从他们身边走过…… 五更天了。左差役徐狗子和右差役万平安轮班警戒时候,看到独自站在陡坡上的展昭。他迎风立,站风中,官帽飘带飞舞,略略低头,似有什么心事或者是有什么发现。 徐狗子和万平安本是好心,跟上前去,想着若是有事他们也好帮忙打下手,若是无事,便劝说展昭回去休息。这一夜里,也没见他休息几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连日劳累吧。 “展大人!先说话得是徐狗子。”他先往坡下一望,未发现任何异常。倒是展昭手里捏着那纱巾,纱巾自然是白天山谷里那位女子的。 “展大人,有小的们守夜,你尽管放心,快去休息会吧,莫要这么操劳自己。”这是万平安在说话,他和徐狗子倒是配合得好。 “我无事,今夜已经歇足了。倒是你们,为何没有在休息?”展昭问道。 “轮到我们警戒最后一班,而且我们也已经休息好了。”徐狗子说道。 “那便去好好警戒站班,不可有一时半会松懈。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可饶你二人不得。”展昭神色还温,语色也未见怒意,可是就是叫徐狗子和万平安畏惧。 “遵命,大人。”二人也不敢再杵在那儿,答了一声,赶忙撤下了。 展昭是有心事,只不过那两个差役没那个斤两能看透他的心事。今日在山谷偶遇的那位女子薛柔倒让他忆起了曾经的董娘子。她们一样都是奇女子,一样的不可追,而且和他终究还是陌路人。 一阵疾风起,展昭松手放了那纱巾,看着纱巾消失在风中,果决而没有半分不舍。 那样的东西,那样的女子,还是一起留在这片地方吧。 第481章 切肤去毒 八月四日。 路远诸事难料。接下来的路更是难行,且去往下一处驿馆的路程要比预估中远的多,所以这一晚,展昭仍旧只能选择领队露宿荒郊。 翌日,又有事情发生。 大概是申时,赵初焰本在车上打盹犯困,突然就听到有人尖叫求救:“不好了,不好了,展大人!” 展昭听闻后方喊叫,立时调转赤胆行进方向,驾马折返回来。 呼救的是一差役,位在最后方,乃是武值差役,不过出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两个差役,两人都已经倒地难起,身体蜷缩,双臂抱腿,面露惨痛之色,看来其伤处都在腿上。 “怎么回事?”展昭一边询问情况,一边跳下马来。 “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武值差役实话答话。 展昭单膝蹲地,挽起地上一人的裤腿,随即,令人不适的一幕出现了:那人一条腿从膝盖往下整个发黑而且鼓胀,可却难见外伤痕迹。 展昭再去看另一人情况,发现两人症状相同,当即判断两人同是被毒虫咬伤。 “展大人,他二人与我同年,身体素来不错,从未发现有此病症啊。”求救的那差役说道。 “并非病症,乃是毒虫叮咬所致。你仔细找找,在他们腿上一定有叮咬痕迹。”展昭说道。 其他差役这时候除去那几个负责警戒盯梢的,余下其他人便一起围拢上来。还有赵初焰也在,她还带着飞鹰爪,拿着银鞘宝刀。 “找到了,找到了,还有两个牙印呢。”差役叫道。 “这咬伤必须立即处理,再耽误些功夫,他们这腿就废了。”展昭说道。 众人皆惊。 “谁有短刀或者匕首?还有火,棉布或者衣服也行。都取来。”展昭说道。 有几个差役同时递出各自刀具,不过都不合适,不是长度不合适,便是刀刃不够锋利。 “都不合适。”展昭道,停顿一下,扭头唤一声:“初焰。” 赵初焰就在他身后。 “你的银鞘宝刀给我。”展昭道。 赵初焰递刀,还有人递火把,还有人递自己刚刚脱下的衣服。 展昭接刀,将刀刃刀锋放于火焰下炙烤,直至温度滚烫,才嘱咐几个差役说:“按住他。” “兄弟,你要忍着,否则你这腿就保不住了。”展昭道。 四个旁观差役上来按住那伤者的手脚,随即,展昭动刀。 刀刃划开皮肤,刀锋破开肌肉的时候,那人惨痛难忍,挣扎剧烈,若不是有人按着,当真不行。 一股股黑色液体从那人腿上流出,看那一幕,赵初焰只觉得无比瘆人。 黑液流尽,慢慢才见少量鲜血。展昭见状,撕碎了那件衣服,为他包扎。 救完一个,还有一个。赵初焰不愿意再看下去,只觉得胃肠中一片翻滚,好不舒服。 处理完这两人伤口,展昭起身,拿手边用完的衣服剩料擦拭那把银鞘宝刀。 “暂时无事了,今晚到了驿馆,或许能找些对症药物。这边毒虫多,驿馆大都备有药物。不过,你们暂时不能行走,骑马也不便,就坐车随行吧。”展昭说道。 当晚,押囚队伍借宿驿馆。所有人积压两日的疲惫终于有得以缓解的机会了。 本章完。 第482章 懵圈的赵龙 八月八日。 已是立秋时节,天气酷热难耐,暑气不去,加之几日大雨,平津城更添一份潮闷湿气。 四大捕头手头各有公务,平日各忙各的,很难聚首。 巳时过半,已经下值,准备离府的大虎二虎刚刚出刑司便遇着了公干回来的宁东,罗晓涛。 看着二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大虎打趣说道:“呦,一看二位这神采奕奕的模样便知道此趟差事办得不错。” 宁东,罗晓涛二人停步,宁东答道:“还好还好,我们只是遵照吩咐,替白捕头跑跑腿,若是这个都办不好,那真不配在刑司当差了。” “都这个时候了,两位哥哥这是刚刚下值吗?”罗晓涛问道。 “唉,刑司加班这不常有的事吗?何况也才这个时候,不晚不晚。”大虎道。 “近来案子多,弟兄们都辛苦。”二虎道。 “是呀,何况这几日还都是这么个鬼天气。”宁东道。随后又问:“你们这些天跟着常捕头办差,那件“无头尸”案查办的怎么样了?” “快破案了。”大虎道。 “啊,这么快?近来常捕头手头的案子都办得很快啊。”宁东道。 “可不是,常捕头发起狠来那谁招架的住呀?一个人对着一具尸体,愣是一天一夜不合眼。不过,到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见了破案法门。”大虎道。 “常捕头近来比从前更加阴狠,我都不敢和他多说话。”罗晓涛道。 “不敢多说话就对了,跟着常捕头办差就这样,少说话多做事。”大虎道。 “相对而言,可能还是跟着周捕头办差相对比较轻松。”二虎道。 “不轻松。”大虎当即反驳道,又说:“他腿脚太快,你都累死了,他才刚刚发汗,这怎么轻松了?” “可以前赵捕头跟着周捕头办差也没见累死啊。”罗晓涛道。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怜香惜玉。咱们四个捕头恐怕也只有咱们周捕头有这份心思,若是换成旁人未必肯。反正常捕头绝不会带她办案。”大虎道。 “还有赵龙赵捕头也死活不会带赵捕头办案,虽然他们两个都姓赵。”宁东说道。 大虎点头,又说:“近来你们都小心着点赵捕头。” “啊?他牙疼还没有好吗?”罗晓涛问道。 “上火牙疼,哪就那么容易好了,还更厉害了呢,腮帮子都肿了。这两天火气大得很呢,府里的猫狗都被他骂遍了,反正遇着就骂,逮着就训,弄得现在那猫那狗见了他都绕道走。”二虎说道。 大虎这时候捂嘴笑起来,随即小声说道:“不过也有例外,也有他招惹不起的主。” “谁呀?”宁东和罗晓涛一起凑上前来听话,一副专听人墙角的模样。 “还不是那只黄白老猫,就展大人最喜欢的那只。前天夜里,赵捕头把它一顿好训,惹它急了,把赵捕头一顿好挠。你们不信等见到了赵捕头仔细看看,他脖子上,手腕上都有伤疤呢。”说罢,这四人笑作一团。 赵龙这人也经不住别人惦记,别人说他他就到,这会都快到刑司大门口了。 赵龙都看到了大虎二虎他们四人,正要指点指点他们时候,却见人家四个一起转身,又都回去府衙了。 “小兔崽子们,下值的不回家,上值的不进府,搞什么猫腻,看我怎么教训你们。”说罢,提起袖子就要冲入府衙。 刚刚进门,正主还没有找见,就让一个不长眼得给冲撞了。赵龙当即发脾气道:“谁呀?这么不长眼?这么大地方就偏偏找着我撞是不是?” “赵捕头,失礼了,你多担待。”那人说道,还做了一揖。 赵龙细细打量着对方:这人个高,书生打扮,白白净净,文雅中自有那么几分江湖气。 “哎呦,我当是是谁,这不是杨掌柜的账房先生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赵龙认出了对方是杨河流的账房先生杨连友。 “我本要去明山,接到我家掌柜的飞鸽传书,特意来给你府上展大人送贺礼的。”杨连友说道。 “贺礼?给展大人?什么贺礼?怎么给我听糊涂了,展大人如今人不在平津,怎么还有喜事了?”赵龙鼓着腮帮子,认真说话道。 “就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展大人要办喜事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家掌柜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过来,可是他家中有事过不来,只能叫我送上薄礼以表心意。”杨连友说道。 赵龙皱眉,翘胡子,道:“喜事?你的意思是说展大人要娶妻了是不是?” 杨连友点点头。 “简直胡说八道。”赵龙突然动气道,又说:“你们家掌柜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不胡扯吗?展大人人去博州办差了,你给我说他要怎么娶妻?” “赵捕头你别动气呀。”杨连友道。又说:“这事情可是千真万确呀,可是你们家展大人自己说的。先前,你们家展大人去住过我们阳和客栈,还带着一女子,两人可是行了夫妻之礼的。” “我呸!还夫妻之礼?怎么,你们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怎么你们客栈如今还干这等偷听墙角的事情了?害臊不害臊啊?”赵龙这莽汉说话真是又冲又倔。 “哎呦,赵捕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细说了。你就说说这趟你们展大人出外办差是不是带了一女子吧?”杨连友问道。 “那是赵初焰。你不会跟我说我们展大人就是和她好上了吧?”赵龙边说边喷唾沫星子。 “正是,正是她。”杨连友道。 赵龙听罢,手扶墙,大笑三声“哈哈哈!”而后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这般状似癫狂到吓着了杨连友。 “唉,若是不信你就去问你们家苏先生去,我刚见过苏先生,他人就在前厅,正在那里拿着黄历给你们家展大人算好日子了。”说罢,杨连友扭头快走,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和赵龙多说了。 赵龙站在原地,赵龙还是不相信,赵龙决定去找苏先生问个清楚明白。 赵龙懊恼,赵龙烦躁,迈着大步,往前厅去。他实在想不出为何杨连友要哄骗他,要说出那么荒谬的事情。这事情绝对不可能吗,两个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怎么可能如今突然就有了关系?可是杨连友为什么要哄骗他,想不出来理由呀。 再说苏先生,他查了黄历,找出了最近三月内适宜婚嫁的好日子。不过这事最终还得等当事人回来自己定夺。这会,他放下黄历,取了几份公文,准备亲自出府,往壮毅将军府走一趟。 出得前厅,刚过假山,就看到赵龙那双铜铃牛眼,还有红肿的腮帮子。 “哎呦,赵龙,怎么腮帮也肿了?现在我有事出门,傍晚时候你还来前厅寻我,我给你开几味药调理调理。”苏先生道。 赵龙摆摆手,直勾勾瞪着苏先生,说道:“这事不急。” “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急?牙痛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你听说过没有?”苏先生道。 “先生,这事确实不急。”赵龙眼巴巴瞅着苏墨说话。 苏墨明白了,他知道赵龙是有事来找他。 “赵捕头,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找我是不是?”苏墨问赵龙。 “嘿嘿。”赵龙皮笑肉不笑,又说:“苏先生睿智,确实是有事找你。”说罢,稍顿一顿,缓一缓,然后才又说:“刚才在门口遇到了杨连友,这小子说了一通胡话,还说苏先生你正在前厅看黄历挑日子呢。” “的确是在看黄历,的确是在挑日子,不是胡话,是千真万确。”苏先生道。赵龙觉得胸闷。 “府,府里要办喜事吗?谁,谁呀?”赵龙牙痛钻心,说话结巴。 “你展大人。”苏先生倒是老实。 “展大人哪?他,和谁呀?可是个姑娘?”赵龙探着脖子问话。 “自然是个姑娘,就是咱们府上赵初焰那。”事情落实了。 赵龙觉得自己牙痛还牙松。 “苏先生不是在跟赵龙玩笑吧?” 苏先生白他一眼。 “展大人怎么这般胡来?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就随意找了个女的娶进门,婚姻可不是儿戏啊!”对着苏先生,赵龙那一肚子臭脾气不好发,可是说话还是不客气。 “这话等展大人回来我会如实转告他。”苏先生道。 “那是然后的事了。苏先生,赵龙就想知道他们怎么就在一起了?是什么时候看对眼了呀?”赵龙不解。 “赵龙,不是我说你,你成婚这么久,连女儿也生了,怎么这些事情还是不懂。他们三个这点就都比你强。”苏墨道。 “你是说白虎他们三个?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事?”赵龙苦恼道。” “我这手头还有公务处理,不如你就去找他们三个问问。”苏先生说完就走,也不和赵龙纠缠了。 这莽汉赵龙如今就像个皮球,被推来推去,奈何他自己还不开窍。 赵龙一直记挂此事,便找时机去捕快房堵了白虎,周雀,常武三人,誓要和他们讨要个说法。 常武还有公务,白虎已经下值,周雀还想要出去吃个宵夜,三人都急着走,可是赵龙堵着门,他倒是不着急。 “赵龙,你可是有事?”白虎问赵龙。他知道平白无故得赵龙不会这样。 “你们三个说说咱们是不是好兄弟?”赵龙牙疼嘴肿,说话还没头没脑。 白虎,周雀,常武三人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赵龙这是怎么了。 “你快些说事情。”常武最急,直截了当问赵龙。 “好,说就说。我问你们三个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展大人和赵初焰两个人的事情?”赵龙问道。 周雀眯眯眼,似笑非笑道:“赵龙哥,你这说得是什么跟什么?这和咱们是不是好兄弟有什么关系?” 常武觉得泄气,话都不想多说,原以为是什么事结果是这么个事。闹了半天,赵龙居然是因为别人的儿女情长耽误他的时间。 白虎倒没有说话。 “当然有关系。你们知道吗?苏先生已经在张罗他们两个的喜事了。”赵龙越说越急。 “真的?那这赵初焰是真得熬出来了。”周雀最高兴。 “难怪展大人这回去博州,指名点姓要带着赵初焰。”白虎也说话了。 常武沉默。 赵龙一拍大腿,说:“果然啊,果然你们都知道这事。” “赵龙哥,是你太迟钝。”周雀说道。 “你也成婚几年了,怎么这么迟钝?”白虎说道。 “白虎,你也拿这个说事,难道我成婚几年就是为了一早看出来他们两个有情意吗?这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赵龙很激动,很牙疼。 “他们办喜事,你何苦忧愁?”常武忍不住说话了。 “就是呀。”周雀附和道,还把手臂搭在常武肩头。 “你们不懂。”赵龙一边说话,一边还侧过脸去。今日的他与平日完全不同。 “你们没有成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枕边风”,这枕边风呀最伤男人和男人的感情。回头这赵初焰日日在展大人耳边吹风,岂不要断了我和他的兄弟情。”说着说着,赵龙肩头还抽动两下。 原本他想着白虎他们三个怎么也会上来安慰他几句,可是,可是就是没有动静。 于是赵龙转身。却不见一人。 “你们,你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本章完。 第483章 赵初焰被蚊子叮惨了【上篇】 八月十日 赵初焰连发噩梦,一个噩梦比一个噩梦真实,一个比一个更可怕。 她梦见了牛翩翩,牛翩翩把她杀了,还是死法很残忍的那种杀。 她梦见了神秘女子,长得天仙一般,可惜来者不善,专门打劫展昭,把展昭人都掳走了,留着赵初焰一人哭天抹泪,那场面简直惨绝人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她梦见了弟弟赵初心,可惜人家不认她这个姐姐,然后又把她给杀了。 她梦见自己又死了,至于死法不知道,凶手也不知道,反正死的很血腥,脑袋是脑袋,四肢是四肢,而且还都散落在她自己床上…… “啊!”赵初焰惨叫着,那声音尖利刺耳。 三个文职属官听到后面车轿内的惨叫声,立刻下马查看情况,后面的几个武职差役也围拢上来。 一人掀帘,多人看,车轿内的赵初焰一眼大,一眼小,惊魂未定中还有一抹惺忪睡意。 原本已经抽刀的武职差役看到这一幕,纷纷又收刀回鞘。 “这是做噩梦了吗?”问话得是文职属官冬青。 “嗯嗯!”赵初焰道。 “需要给你喊展大人吗?”冬青问。 “不用。”赵初焰一个巴掌伸出去,连连摆动。 “做个噩梦而已,何必喊他?那不是小题大做吗?”赵初焰说罢,努力做个和善笑脸。 “好吧。”冬青答罢,放下了帘子。 过了片刻,队伍继续赶路。直至此时,赵初焰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她双手捂脸,暗暗叫苦道:“真是羞杀我也!” 队伍行进,马蹄声“哒哒”,那每一声仿佛都踩在赵初焰心间。 这边官道人少马少,而500里外通往京城的官道则喧哗一片。 “让开!让开!”恰这时,西面方向传来吼喝之声,周围人马纷纷避让,只眨眼间,便见一人骑一黑马,手持令牌,飞奔而来;那人杀气满满,那马怒意满满;而这人这马无人敢惹,即便是权贵名流见之,遇之也要紧急回避,因为这便是朝廷八百里信使,敢挡者死。 信使入得京城,进得皇宫,见过皇帝,向皇帝急递韩城捷报。半个时辰后,此捷报已经传遍朝野。 韩城捷报:韩城之危已解,韩城得安,大鸮退兵,并愿与朝廷结谊,重修旧好。使团已经在返回京城途中,快马加鞭,一路不歇,最快下月中旬抵达京城。 因为此捷报,满朝皆欢喜,尤其是参政黄大人,太尉,还有相爷。黄大人和太尉是牛翩翩的举荐人,举荐有功;而相爷则算是牛翩翩的家人,面上荣光无限。 因为此捷报,皇上龙心大悦,午膳都多进了两碗。 京城看似一片祥和,平津城眼下也平安如常,而远在百里外的展昭和赵初焰呢? 出门在外的,其实累也就算了,不过最叫赵初焰吃不消得还是那天气,当然,噩梦那算是个例外。 前天她们赶路,一路上大雨倾盆,几乎未曾间断。昨天倒是天晴了,可是烈日如烤,地上潮气升起,即使坐着不动,也是浑身湿热一片,那种滋味简直不能提。今天天气倒还好,天上多云,不见太阳;其实这样最好。 未时过半,展昭令全体停下休息,也用些食物;毕竟他们从一早出门走到现在,再继续赶路,只怕底下人受不住。 下车时候赵初焰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走路还不利索。 她自己揉肩捏腰,也没有留意到走上前来的冬青。 “赵姑娘!”冬青唤她一声。 赵初焰看着他,他那张脸在提醒着赵初焰重新记起“噩梦”那事。 “赵姑娘可好些了?先前是做噩梦了吧?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冬青问她。 “无事无事,就是梦到我被人杀了而已。”赵初焰道。 “原来如此,那当真是噩梦。”冬青道。 “对对,不过是白日噩梦,不作数的。”赵初焰自觉自己这话别扭,或许是因为又梦见了牛翩翩杀她,她才会这般在意吧。 如今那牛翩翩身在千里之外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大概是已经死了。 冬青还想说话,可是他看到赵初焰一副神思游走的模样,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初焰回过神来,无意间倒瞅见冬青那高高肿起,还发红的左手来。 “哎呦,你这手是怎么了?”赵初焰问他。反正与其等他来问她这,问她那,不如她先开口问他这,问他那。 “被蚊子叮咬了。这野外的蚊子毒的很,咬一口,肿一片。”冬青说道。 “这出门在外,是得防蚊防虫。”赵初焰道。 有差役分发食物来了,食物也是午间口粮,就是每人三个馒头和一点咸菜。赵初焰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馒头不要,咸菜也不要。就是水也不敢多喝,除非渴到不行。她毕竟是个女子,不比男子,身在这野外,如厕极不方便,不过,若是到了晚间,到了驿馆,她倒是可以好好吃喝一顿。 众人连吃带喝,带休息了半个多时辰,接着便被传令继续赶路了。 那李福海发烧病倒了,这家伙在博州是个祸害,如今出了门也是个麻烦。问题是明明知道他是个祸害,是个麻烦,却还得时时护着他,不能让他有丝毫闪失。如今,他身上枷锁已经去除,且还要每日两进汤药。 展昭这几日非常忙碌,忙到甚至无暇顾及赵初焰,这里面也有他李福海的功劳。 其实,赵初焰自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概傍晚时候,赵初焰便觉得脊背上一阵刺痒,不过很快,那恼人的痒感便不复存在,所以,她并没有在意。可是,等到了驿馆,准备好好吃一顿晚餐的时候她觉察出不对劲。因为脊背上一片奇痒,痒到不能坐稳,痒到心绪烦躁。 结果,一口饭食也没有吃进嘴,便自行火速回了卧房,并且催促驿馆小吏为她烧一大桶洗澡水。 卧房整洁,床,桌、凳、柜、浴桶、镜……都有。赵初焰进房便失态,伸手进衣,摸着后背,摸到了一背的疙瘩。慌张之下,她又脱衣取镜,自己照着自己后背,然后咒骂道:“这该死的蚊子!” 蚊子在她后背,后腰上叮咬了最少60个疙瘩,最严重的几处地方,疙瘩甚至密集到连成一片。这叫她如何不痒。 于是,她一边挠,一边等着洗澡水,挠不到的地方便去衣架上蹭,反正就是怎么解痒怎么来。 展昭那边事多,直至这时候还不能吃上一口热饭,一直守在李福海身边,赵初焰这边的状况他根本不知道。 还好,苍天有眼,不肯让李福海这么容易死去,解了他危机,去了他高热。否则,展昭还得带他投奔最近县城去寻医问药。 眼见着这恶人平安,展昭那边也心轻不少,可是还不敢松懈。 半个时辰后,赵初焰脱得精光泡在了浴桶了,顿觉背上轻快不少,虽然其中还带着那么些痛楚,但是总比痒要强许多。可是一离开浴桶她就受不了,所以只能这么反复折腾,一晚上泡澡整整六回,开始是热水,后面全是凉水。 那晚上,赵初焰的卧房一会烛亮,一会烛灭;自然,外面负责警戒的差役也注意到了这个。 本章完。 第484章 赵初焰被蚊子叮惨了【下篇】 八月十一日。 清晨继续赶路,赵初焰坐在车里,简直想哭,因为背上那奇痒,因为她的无计可施。 最熬受不住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脊背上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那股痒劲简直钻心。 但是,这一天,这一路上都是绝美好风景。上午是如画般的山水,山清秀,水剔透,水上还有渔人忙碌,小舟划过。下午是“十里荷花”。 “十里荷花,盛世繁华。”那番景象连冬青这样的男子也忍不住雀跃欢呼。他还唤一声赵初焰:“赵姑娘,快出来看荷花,此处当比仙境啊!” 赵初焰掀帘却不语,双眉紧皱,身体扭曲,左肩耸,面上无光,大有不悦之色。 她看着外面那“十里荷花,慢慢地眉目间才又有了神采。 “展大人有令,原地休息一刻钟。”徐狗子骑着马跑下来传话了。 冬青无比兴奋,道:“展大人这真是有心了,故意留给咱们一刻钟,让咱们好好看看这仙境美景,否则岂不落个遗憾。” “赵姑娘,这等美景岂能坐在车上观看,那多无趣。”他还招呼着赵初焰。 赵初焰也心动,终于还是掀帘下车。 荷花之美养眼,荷花之香养肺;十里荷花盛放在广阔湖水中,其中更有小小蜻蜓飞舞,那情景确实是美。 一阵微风吹来,荷叶随风摆动,那抹绿色似能驱散这酷热暑气。赵初焰喜欢这样的风景。 湖中有“采莲人”忙碌,是一男一女,或许还是夫妻。赵初焰心想:将来若有机会能和展昭一起在此泛舟采莲,那也是一桩人间美事。 想着想着,一幅画面便出现在心头,她心驰神往,意随心动,情不自禁便望去前方,想要看到她的心上人。 或许相爱之人真得心有灵犀,展昭那厢也正扭头寻她身影,两双眼睛就那么隔空融合。而后,赵初焰突然咬牙切齿,扭动背部,捏着双拳,重回车上。 当天行进55里路,所幸路途平顺,较之前些日子省时省力不少。 暮色西沉,驿馆已到,驿丞带着七个手下亲迎在外。 驿馆乃是一楼舍,有前院,后院和宽大马棚。自打出得博州,这是赵初焰见过的最豪气驿馆了,难怪驿丞有七个手下。 展昭和驿丞说话,而后又跟着驿丞进驿馆,而那些小吏便帮着博州差役们卸车,卸马,安置囚犯和马匹。 赵初焰先进驿馆大堂,边走边叹气,恨不能现在就伸手上后背,好好挠一顿,就算流血了也无所谓,总之先解痒再说。 大堂已经掌烛,且有饭食香味,昨天一天滴米未进,眼下她也饥肠辘辘,奈何背上太痒,又不想当众失仪,正思量两全对策时候,她听到了展昭叫:“初焰!” 赵初焰回头,见他从她身旁行,不由分说,便牵了她手,往楼上去。 “你跟我来。” “怎么了?”赵初焰不知所以。不过展昭真是她的“宝贝”,有他在身边,她倒觉得背上清爽了不少。 展昭疾步,官服未脱,官帽未摘,手中还握着剑,便这般急切带赵初焰上楼,不知所为何事。 赵初焰跟着他来到一间房外,看着他推门,跟着他入门,又看着他关门上栓,心头还是一片懵。 那是一间卧房,里外两间,倒是宽敞。 展昭放下佩剑,转身对赵初焰道:“脱衣服!” “啊?”赵初焰满脸红,心跳狂,脑子热,却还是强装镇定,故作不解姿态。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展昭又说,先一步上来,不等她反应,便自己动手解开她的衣裙。 “啊?等,等等……”赵初焰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自己该顺从还是该迎合。 展昭为她脱衣,揽住她腰,让她转身,而后就是一声叹息。 “你是怎么忍了这一天?怎么不告诉我?”展昭道。 赵初焰这下脑子清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被蚊子叮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初焰道。 “那你怎么抓挠成这样子?”展昭反问她,语气带着一丝顿挫。听上去这话像是责问赵初焰,可是其实完全不是。 “我抓挠成什么样子了?”赵初焰故意问他。不过她也真得看不到她的后背。 可是展昭看得清楚:一道道血道,肿胀的皮肤,蚊子叮咬后留下的液体混合血水形成的血痂;多处几乎融合成片的蚊子叮咬痕迹…… 没有更多的话语。展昭只是从袖兜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那里面装着刚刚他从驿丞那边得来的药膏,专治蚊子,毒虫叮咬,可消炎止痒,有奇效。 他用手指蘸取药膏,然后给赵初焰用药。 赵初焰只觉背上一片清凉,心头也顿感舒适轻松。 “这是药吗?你从哪里来的?”赵初焰问。 “从驿丞那里拿的。这季节蚊虫多,他们在此当职,自然常备这种药膏。”展昭答道。 “哦,倒是有效果,果真不痒痒了。”赵初焰道。 “那便好。”展昭道。 “你昨日那般反应是梦到了什么?”趁此时候,展昭问她。 “唉,又是牛翩翩,无缘无故就梦到他,还是那样的噩梦,看来我是真得非常厌恶这个人。”赵初焰道。 “莫说他了,反正他离着咱们远呢。倒是你那边,李福海怎么样了?”赵初焰问。 “昨晚上就缓了过来,没事了。”展昭答道。 赵初焰很高兴,她说:“那多好,你也能轻松些。” “好了。”展昭说道。 赵初焰无法形容自己当下那种清爽感觉,就和脱胎换骨了那般,虽然夸张,可是却最贴切。 她转过身来,本来还大大方方,可是当她把自己完全放在展昭眼中的时候,就又是一片羞涩了。 展昭有一种能力,他能把他所有的情,所有的爱都放在那灼灼眼神中,同样,他也能把所有的“心疼”放在眼中。 所以赵初焰招架不住了。 可是眼下哪里是亲热的时候!这一点,展昭心知肚明。 看她满面羞涩,双眼藏蜜,嘴角带笑,展昭那边也有回应,他说:“这一路是我疏忽了你,等回去平津,定要好好补偿你。” 赵初焰听罢,甜笑,也不想隐藏自己情愫,便道:“好呀,那便一言为定。” 看她这样,展昭一展眉峰,道:“不生气了?” “生气?我生什么气?为何事生气?”赵初焰反问。 “薛柔之事。”重提这女子,展昭已经是云淡风轻。 “那妖女?”赵初焰这反应来得太快。 展昭不接话,只看着赵初焰。 “你,你不是还拿了人家的面纱吗?哪里去了?”赵初焰也找着机会说这个事了。 “原来你还记着这个?不过那面纱早已经不在我手中。”展昭如实答道。他并不厌恶赵初焰因为这等细枝末节小事吃醋,跟他使性子。 “那哪里去了?” “留在应该留在的地方。” “啊?” “时候不早,别再说这些,你赶紧穿好衣服,与我下去吃些东西。” 本章完。 第485章 一个难忘的早晨 八月十四日。 曹路奏折几经周折,于昨日见于御前,引得龙颜大怒,遂密旨李茂海携同御史郑海明离京办差,另派黄福全前去刑司宣读旨意。此番,那李福海结局已成定数。 奔波十几日,展昭一行如今离平津城愈近,至多还有两日的路程。 赵初焰思念翠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她要告诉她她和展昭的事情,翠翠一定会非常高兴,她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她的反应了。 还有周雀,不知道他到时候会惊讶成什么样子?当然还有赵龙,赵初焰心道:赵龙听过这个不会昏死过去吧? 午后,展昭令众人于一片瓜田附近休息。此地已经地处香樟县。 瓜田下西瓜滚落,满地都是,看得人口水直流;不过未得允许下,无人敢去摘瓜。 “我也是枉读圣贤书了。”说话得正是冬青的博州同僚崔佳。 “怎么说?”冬青追问他缘故。 “唉,如今我在这瓜田下把持不住,可不是枉读圣贤书吗?”崔佳道。 冬青看去一边,说:“还是赵姑娘与众不同,是个骨子里面有静气的女子,果真奇女子也。” “这如何说得?”崔佳问。 “你看那赵姑娘坐在那边,守着满地西瓜却视若无睹,面不改色。这不是骨子中有静气这是什么?”冬青道。 “这话说得牵强了吧?”崔佳不以为然,可还是顺着冬青看去的方向找着了赵初焰。 赵初焰独坐瓜田前,脚下滚着一个超大西瓜,触手就可得,可是事实就像冬青所言,赵初焰对西瓜视而不见,反而直勾勾盯着远方,而且一副面不改色的神情。其实,她还不只是面不改色,她是动也不动。 看了好半天,那赵初焰突然低头,而后自管自得“呵呵”傻笑起来。 “冬青,这应该是想入非非,心不在焉吧!”崔佳说话时候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一天得,赵初焰不是傻笑,就是发呆,总而言之就是整个人像有病似的。 斜阳西垂,时间尚早,众人已经落脚在香樟县驿馆。驿丞带着厨下准备了整整五桌好菜,菜几乎全部带红带绿,红的是辣椒,绿的是尖椒,外溢着一股浓浓的香辣之气,看得人食欲大开,口水直流。 展昭和赵初焰同桌吃饭,只见这赵初焰神色恍惚,满脸疲态,眼皮子不住往下掉,面对一桌子香辣美食,毫无往日反应,便担心地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如此神色倦怠?” “没事,就是累的。昨晚没有休息好,往常白日里在车上总要睡大半天,可是今天连眼皮都没有合。呃,我也不怎么饿,先回去休息了。”说罢,自己起身便往卧房走。 的确,赵初焰昨夜几乎未眠,不过那都是她自己想入非非做下的。 回去卧房,赵初焰简单清洗,而后便脱至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肚兜,而后躺床闭眼,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便听到鸡鸣,睁眼便触到晨曦微光,赵初焰侧身躺着,几乎全裸,见时间不早,便翻个身,舒展一下腰身,准备起床。 只是舒腰伸腿时候,她好像撞到了谁,心下顿然一惊。 “你醒了?”那是展昭的声音。 赵初焰起身。 展昭就坐在她身边,穿官袍,未带官帽,未携剑,正笑意盈盈,嘴角弯弯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我房中?”赵初焰问他。 展昭嘴角一挑,那模样神情到让赵初焰觉得自己刚才那么问话伤到了他。 “怎么,不愿意我在?”展昭问她,有意往前靠靠,还将手放在她腿上。 “不是。”赵初焰当然会否认了。她解释道:“昨晚我分明拴好门了,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门栓怎么能难住我?”展昭反问道。 赵初焰点点头。 “昨晚上没见你吃多少东西,又那般神色疲倦,我担心你又是哪里不舒服,所以便早些过来看看。”展昭细说自己在此的原因。 “那你岂不是没有休息好?”赵初焰问他。 “你不要担心我。”展昭每每答话时候都带着温温笑容,且语速和缓温柔。 “这几日我都休息得很好,如今离平津城近了,我心中也轻松了许多,也能多来看看你。”他说话时候爱意显于言表,那眼神,那语气都叫赵初焰难以把持。 展昭细细看看她,眼神似更浓,他伸手揽住她腰,轻声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身上干净的?” 赵初焰懂他的意思,他是问她月事何时干净? 若说刚才是难以把持,那现在便是羞臊难安。 “怎么问我这个?” “怎么这个还不能问了?” 赵初焰答不上话了,羞的满面通红,头都抬不起来了。 “你我早行夫妻之礼,我心里已将你视作妻子,那夫妻之间又有何事不可说?你这般羞涩岂不奇怪?”展昭问她。 “不羞涩才奇怪!”赵初焰强词夺理。 “是吗?”展昭狡笑,动手把赵初焰抱在怀中。 “展,展大人,展大侠,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不正经!”赵初焰语无伦次,言辞泼辣。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想和你说说话,这怎么不正经了?”展昭反问她,一句话又让赵初焰无言以对。眼下这事情好像又是赵初焰自己想多了,展昭确实只是想过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而已,不过赵初焰绝不会承认。 若是现在哭顶用,赵初焰一定会使出这招。 “等,等一会那些博州衙役看着你衣冠不整从我房中出去,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赵初焰道。 “我怎么会衣冠不整,我的官帽,我的宝剑都在桌上放着。”他说罢,赵初焰就往桌上看,果然见到他的官帽和宝剑。 “那也不行,时间不早,一会就要出发赶路,你赶紧出去当差,我也起来梳洗梳洗。”赵初焰使出牛劲,推着展昭。 展昭也没有反着和她使劲,就由着她,只是他也奇怪怎么赵初焰今天反应这般怪异? 赵初焰推着展昭,把他送出自己房外,连带他的官帽和宝剑一起。随即关门上栓。 展昭走后,赵初焰自捶额头,心道:“原来最龌龊下流的是我自己,我想成什么事了我……” 本章完。 第486章 禁军半路杀出,接管博州案 八月十六日。 平津城外,南去官道临时被禁军接管,下令得正是禁军将官李茂海,现任禁军总领大臣左山的心腹,也是他的小舅子。而陪同在一侧得还有其贴身侍卫,号称狂刀的“龙笑天,”以及刑司捕头常武。 “这展昭果真今天能到吗?”李茂海侧脸问常武。 “李将军,展大人昨日已到蓝屏,最迟今天怎么也到了。咱们就在这里耐心等着。”常武答话道。 “你怎么知道昨天展昭到了蓝屏?”李茂海问常武。 “将军,刑司自有自己的情报网,若是相隔太远还不好说,若是连蓝屏的事我们都不能掌握,那刑司便不是刑司了。” “那好,既然知道展昭的行踪,那为什么不主动迎上去,与他会合?”李茂海问道。 “李将军今早辰时刚到平津,若是再早个半日,那就主动前去与展大人会和;否则实在是多此一举。”常武直言道。 “你……”李茂海想发火,可是看在展昭的面子上,他也不好太与刑司的人计较。 “唉,龙笑天,你说这小子的话在理不在理?”李茂海问左侧的龙笑天。 “颇为在理。”龙笑天答道。 “你……”李茂海虽不悦,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三人都骑在马背上,身后站着一千禁军骑兵。 又等半个多时辰。李茂海有些不耐烦,甩着马鞭道:“现在已经巳时了,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不见人,就往南去,与展昭会合。”李茂海刚愎自语道。 常武识趣,看李茂海那样子,这回也没有再次力劝。 又过一盏茶时间,那龙笑天凝视前方,突然说道:“将军,他们来了。” 李茂海看着龙笑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官道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听到的,在一里外。”龙啸天认真答道。 “哇,你这是什么耳朵。”话是这么说,可是李茂海信他。这龙笑天本来是展昭推荐给他的,有一身好本事,这些都是李茂海亲眼见过的。 李茂海仰着脖子,熬着性子,不住向远处看。终于,让他看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还有身后的车马队伍。 “嘿嘿,是他,是他。”李茂海笑道,转身对身后将士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去接他。龙笑天,还有常武你,你们跟我一起。” 说罢,李茂海扬鞭策马,与展昭碰头会和。 一方马蹄声急,一方马蹄声稳;李茂海连连挥鞭,边跑边叫:“猫弟,哥哥我亲自迎你来了。” 看到李茂海,展昭给后方一个手势,令队伍停止行进,原地等待。 李茂海骑马,穿着盔甲,手脚倒是一点儿也不笨拙。 “猫弟!”李茂海又唤一声,此刻,他倒真是放开了情怀,放肆的很。 展昭一笑,颇为豪迈,而后催促赤胆向前,与李茂海会合。 两人,两马就这么会和了,人倒是亲密,可两匹马不行,它们头冲头,鼻孔对鼻孔,互相喷气,而后撅起前蹄。 李茂海那胯下坐骑也是个野性子,不过遇着赤胆到底逊色不少,险些被赤胆踢中,幸而得展昭制止。 “这两个畜生跟这儿野什么,看不惯咱们兄弟相聚吗?”李茂海抽了自己的马一鞭。 “赤胆,你安静些。”展昭揪着赤胆鬃马。 实在无奈,两人只好下马说话,而李茂海身后,龙笑天和常武也跟着下马。两个人脸上都见悦色。 “茂海兄为何在此?是有公干在身吗?”展昭问李茂海。 “不愧是猫弟,什么也瞒不过你,实不相瞒,哥哥我奉旨带博州李福海回京。”李茂海答道。 常武这时候上来说话道:“展大人,黄公公亲自传来旨意,李福海一案一应人等均由李将军带回京城,刑司不必再过问。” 常武在此,展昭明白这事情必然也是秦正那边应允了的,否则常武不会在此。 “既然这样,那一应人犯,还有证物和这些博州来的兄弟们全部交由茂海兄。”展昭说道。 “好好,人犯和证物我会好好押着,至于博州来的办差兄弟们我会好好照顾。”李茂海道。 展昭点头,和李茂海一起走向后面的押囚队伍,他要亲自和那些一路赶路的兄弟们交代一声。 赵初焰这个时候也已经下车。 “兄弟们!”展昭说话了,他毕竟身出江湖,身上有那么一股江湖豪气和义气。 “这位是禁军副统领李茂海,奉旨接管所有人犯和证物,有劳各位随李将军一同入京。待到归程,欢迎各位来刑司衙门寻我,在下必定备下好肉好酒款待大家。” “展大人,那便一言为定。”有许多差役叫话道。声音参差不齐,可是情义却相同。 “在下先与各位别过。”展昭抱拳做礼。 “放心,哥哥我会好生照顾这些兄弟们。”李茂海再次说道。 清点好人犯还有证物后,李茂海亲自签字,接下来博州的一切便交由禁军接管了。 短暂相聚后,展昭和李茂海和龙笑天再次分别,各自回去复命。 本章完。 第487章 婚书已签,猫鼠成夫妻 八月十六日 几人于城外官道相聚,又于城外官道相别。 目送禁军离去,展昭转而问常武:“是大人命你来的?” “是。”常武答话,又说:“大人接到黄公公传旨后便命我立时动身,务必寻着展大人你,并将皇上旨意告知。” “我知大人昨日已到蓝屏,而李茂海将军昨日也到鱼丰县,离平津也就不足10里路程,昨天午时过后便提前来此守着,想着能碰到李将军,而后与他一起等候展大人或者一同去与展大人你会和,结果,李将军今早辰时才到,倒是与大人你前后脚,不差多少工夫。” “昨日到鱼丰,怎么今早辰时才到平津,可是中间有什么事耽搁了?”展昭追问,此事确实不同寻常。 “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只是属下刚才也不好明问,只能稍后追查。”常武道,条理清楚,心思缜密且不动声色。 展昭点点头。又问他:“府上可安好?大人可安好?” “府上一切安好,大人也安好,只是思念展大人你。”常武答话,又说:“还有一事。韩城之危已解,牛翩翩下月返京城。” 常武和展昭说话,赵初焰一句听,一句不听,可是这一句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展昭点点头,只道:“知道了。”除此之外,再无所表,反正从面上无法看出他的心绪。 赵初焰颇烦躁,拨弄着几缕碎发,心道:这“歪心”公子居然要回来了?真是讨厌,难怪前些天梦见他,估计是个预兆,啊,呸呸呸,什么预兆,狗屁的预兆!”她不仅胡思乱想,还自己跟自己翻脸。 “初焰!我们进城。”展昭唤一声赵初焰。 “哦!”她醒神答话,而他已经牵了她手。 之前离开平津还是两个人,两颗心,如今已是两个人,一颗心。 展昭牵手赵初焰,与她同入平津城。这平津城还是平津城,只是他们两个成为了“他们”。 闻此一幕,常武默而无声,不惊不喜,弃马择步行,跟随于两人身后,眼神不乱,面上无波无澜, 阔别多日,再见平津,赵初焰看哪里都喜欢,尤其是那些她喜爱的店铺,正计量着和谁,什么时候来大快朵颐,好好补一顿,忽听到叫卖之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不酸不甜不要钱啊!” 正馋嘴时候,展昭已经递钱,道:“店家,给我来三个。” “好嘞,三个糖葫芦,给你挑大的,这是找你的钱。”那人先递糖葫芦,又递来钱。 展昭将糖葫芦给赵初焰,给常武,最后也给自己留了一个。 一面吃,一面走,赵初焰脚下如生风,毫不感疲累。 她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楼面,熟悉的牌匾,还有她喜欢的,那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临安街”和“鱼米街”。 终到“刑司衙门”。 衙门内外,一切如旧。 两个府外站值衙役看到博州公干回来的展昭,大喜,一个跑出来行大礼,一个冲进府通传消息:“展大人回来了!” 衙役跪地行礼。 展昭放开了赵初焰,上前一步,抬手示意衙役起身:“快起来吧。” 大虎,二虎,宁东这时候也从里面跑出来。 “展大人回来了,展大人你走了这么久,咱们都可想你了。”大虎的大脸似乎放不下他的笑容,可见他有多么高兴。 “弟兄们都在外面跑着,要不都要出来迎候展大人你。”二虎说道。 赵初焰好像是个透明人,还好她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 “都是自家弟兄,这么几天没见,你们倒跟我这般客气。”展昭说道。 大虎摸着后脑勺,呵呵笑两声,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他很想说可是又不好说。不过倒是明着暗着多看了赵初焰几眼。 “展大人,咱们就不缠着你了,你快去见大人吧,大人在书房等着你呢。”宁东边说边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心里藏着事,不过一定不是坏事。 “好。”展昭答一声,回头看看赵初焰,嘱她一句:“你随我一起去见大人。” 大虎,二虎,宁东三个人这时候规规矩矩地站着,三人都像是藏着什么猫腻。其实人家三个都已经知道了赵初焰的喜事,秦正和苏墨这段时间一直在张罗此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赵初焰也不多想,她只顾跟着展昭。 “展大人!常武差事已经办成,便下去休息了。”常武道。 “去休息吧。” 进了府,赵初焰忙问展昭:“怎么还要我一起去见大人?” “你我的事情自然要先禀明大人。”展昭答道。 “哦。”赵初焰羞涩,可是她才不会推却。 秦正和苏墨此时都在书房,秦正在看书,苏墨也在看书。 书看得正入迷,忽听有人来报:“大人,展护卫,赵捕头回来了。” 秦正听罢,和坐对面的苏墨对个眼色,而后吩咐道:“快叫他们进来,再端些点心,蜜饯和果子。” “点心,蜜饯,果子,都是甜物,大人今日心情甚佳啊。”苏墨说道。 “你不也一样吗?”秦正还嘴说道,一边整理着自己桌案,把一红纸书从一沓公文中抽出,放在了手边。 “心情好归心情好,可也不要贪嘴。”苏墨说道。 秦正白苏墨一眼,有种老人使脾气的意味。 很快,展昭携同赵初焰入书房,两人一着红色官袍,一着红色裙装,倒是看得秦正满眼笑。 展昭正经端正,赵初焰颇为拘谨,两人跪地,行礼道“属下展昭回来和大人复命,博州之事已经查清办妥。” “属下赵初焰见过秦大人。” 秦正好好看两人几眼,见那展昭虽然端正,可是眉眼间已然有了牵绊,余光中全是身边人。而赵初焰拘谨归拘谨,可是也时时刻刻念着身边人,跟随他的一举一动,心意如初,情意更坚。 “你们两个先起来吧。”秦正慢慢吞吞说道。 展昭起身,看赵初焰一眼,便上前要和秦正细说博州之事。不过为秦正所阻止。 秦正说:“往日咱们都是先公而后私,今天例外,先私后公。” 展昭听罢,略略低头笑。再抬头时候只见满眼的浓情蜜意和坚定不移。他再看赵初焰一眼,和秦正说道:“大人,属下与赵初焰情投意合,愿与她结为夫妻,相守一生,还望大人成全。” 秦正听罢,心中万分欣喜,连呼三声好。“好,好,好。这桩喜事本府准了。本府和苏先生便是你们的证婚人。来,你们二人过来,看看这个。”秦正说着便翻开手边的那红色纸册。 展昭与赵初焰上前,双双去看那红色纸册,只见上面红底红字,字体规整,以男左女右之格式书写展昭和赵初焰姓名,另附以大段文字内容,其中有一段是:合卺逢春月,芳菲斗丽华。鸾笙锁竹叶,凤管合娇花。天上双星并,人间两玉夸。 赵初焰看懂了这是一封婚书。 “这是你们的婚书,我和苏先生已经签字留名做你们的证婚人,现在就差你们自己的签名了。”秦正说话时候,苏墨已经站在了他身旁,并且拿笔蘸墨。 展昭从苏墨手中接过笔,正正经经地在婚书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赵初焰守在一旁,观这一幕,看展昭签名时候那般坚定,毫无犹豫,心中大为感动,又有万千感慨,一时间,倒是疏忽了眼下局面。 展昭已签名婚书,亲自递笔给赵初焰。不料那赵初焰早不掉链子,晚不掉链子,偏偏这种时候掉链子,根本不察他举动,毫无反应。 “怎么,不愿意了是不是?”秦正故意大声问她。 这么一问,那赵初焰当时就醒神了,眼中含泪,恨不得蹦起来和秦正说:“我愿意。” 说罢,她拿起笔,弯下腰,脸几乎贴住婚书,然后屏气凝神,一笔一笔书写下自己的姓名。 赵初焰写名字的时候,苏墨一副生无可恋的滑稽无奈表情,因为他可见识过赵初焰的那一笔字,一个个得就和苍蝇落地那般。 秦正倒没有太在意这个,反正婚书是他们自己的。 区区三个字,赵初焰写了小半天,手都酸麻了。 苏先生皱眉去看婚书,随即道:“今儿这名字倒是写得不错,虽说还是难登大雅之堂,但是总算是看得过去。” “看来展护卫私下里是用了不少功夫啊”还是秦正看出了端倪。 赵初焰恍然大悟原来展昭那时候逼着她练写自己姓名便是这个缘由。 “好了,婚书已签,可是既然是喜事还得要大大操办,要让整个平津城家家户户都知道。”秦正说罢便看着苏墨,把说话权利给了他。 “我算了天气,最近三个月的黄道吉日一共有六天,都利你们。有10天后,就是本月26号,虽说日子好,但是只怕太仓促,不过也不是不可。还有下月6号,17号,27号。” “十月里也有两天最利你们,是23日和28日。”苏先生原来已经算出了天气。赵初焰看这一幕幕,越发不得解,心道这两个半百人怎么这么神,难道真能未卜先知,若不是未卜先知,怎能将写好的婚书放在自己手边?而且似乎是提前算好了日子。 展昭思虑一下,快言道:“那便定在下月6号吧。” 秦正旁观在侧,听到展昭选择的这个日子,心想:这还真是心急了。 “那好。”苏先生道。又说:“展护卫,你前去博州的这些日子,咱们大人已经自掏腰包将你那青山小屋重新加固修葺了一遍。” “是呀,等成婚后,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住了。”秦大人说道。 “当然,府上也给你们留着地方,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秦正又说。 “大人,翠翠可以还住在后衙小屋吗?”赵初焰问秦正,她还记着翠翠。 “你已嫁人,自然应该一切随夫,至于翠翠,她并未婚配,自然还可住在后衙小屋。”秦正道。 “你们两人这喜事本府还要禀明圣上,明日便往京城走一趟。”秦正道。 “大人,属下与你一同走这一趟京城。”展昭道。 秦正点头。 “也好。得我们赴京,想来圣上已经处置了博州之事。”秦正说起了公事,还真是一板一眼。 “博州之祸非一日之过,李福海之罪罄竹难书。”展昭说道。 “你且仔细说来。”秦正道。 …… 待到展昭细细罗列出李福海条条罪过时候,秦正再也坐不住了,痛心疾首又满怀愤恨道:“博州实惨,李福海罪不可赦。” “皇上会如何处置李福海?”展昭问道。 “难留全尸。” “罪有应得。”展昭道。 “只怕那李郡公不肯善罢甘休,李福海是他的独子,他必定想法设法保住他。”苏先生道。 “是啊,李家家大势大,不得不防。”展昭也附和道。 “如果能保得住,李海福就不会被押缚京城。”秦正道。他看看苏墨,又看看展昭,说:“博州惨绝人寰,但是只凭着一个李福海就能在博州只手遮天了吗?别说李福海,就算是举整个李家之力也很难做到吧。” 苏墨只觉得背后发凉,展昭也意识到了什么,直视秦正,道:“这李福海,甚至李家背后还另有元凶。” “没错!” “那如今这是……”苏墨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可见这后半句话有多么凶险。 “弃车保帅,推一人出来扛下所有罪过。所以,这李福海不死也得死。”秦正道。 “那要不要追查下去?”展昭道。 “如何追查?”秦正反问。 “循线追查,总会有迹可循。”展昭道,他双眼灼灼,若是秦正此时答允,那不管对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去闯。 “没用的。”秦正摆摆手,看上去无奈又无力。 “能不能查是一回事,查不查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还不到时候……”他这番话深沉,或许展昭和苏墨能懂,但是赵初焰根本不懂。 “好了,你奔波一路,明日还要走一趟京城,现在赶快回去休息吧。博州之事急不得!”秦正说道,前一句话是关心,后一句话是宽慰。 “初焰,你也回去好好休息。”秦正对赵初焰道。 赵初焰巴不得赶紧走,眼下,怕是饭点都错过了。 谢过秦正后,展昭,赵初焰走出书房。赵初焰偷眼瞥展昭,见他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知道他心牵博州之事,便说道:“你,你还在想博州的事?” 展昭转身,面对赵初焰,他愿意暂时放下心头那些烦扰杂事,只一心专注眼前人,只想着幸福的事。 展昭摇头,不是否认,而是回答,他说:“不想了。” “事情再怎么复杂也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只是就像大人说得那般“急不得”。” “是啊!急不得!”他眉眼温和带笑,他语气温温,全无刚才在书房的疾言厉色。他在意她的心绪,她的感受;这样的他如何叫人不痴心。 就在廊下,展昭牵住赵初焰双手,两人含情脉脉,眉目传情,相顾而无声,可这无声更胜过千言万语。 本章完 第488章 波诡云谲 回到后衙小屋,与翠翠相聚;赵初焰有这一路的故事想和翠翠细说。 第二天鸡鸣之时,展昭随同秦正赴京面圣。随行的还有刑司的36衙役。 而此时在京城,一场波诡云谲,谋算人心的阴谋正在幕后元凶的操盘下一步步进行,一步步展开。看似平静祥和的朝野之下是各方势力的暗中较劲和相互牵制,身在其中,身在其位,无论黑白都别妄想独善其身。 太尉接连两日托病不上朝,却在自家府邸花园里遛鸟下棋。当朝相爷面对十几箱金条和一箱奇珍异宝,虽动心却不敢领收。参政黄博仁惶惶不可终日,居然一病不起。这些事情同时发生在这些权贵身上难道只是个巧合? 夜幕刚刚降临,禁军副统领李茂海率1000骑兵亲押博州一干人犯回京,未入宫墙便被一人拦路截停,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禁军大统领左山。 左山穿便服,带斗篷,只带一随从,看情形已经到此多时,恐是有事。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李茂海上前说话道。 “在这里别叫我姐夫。”左山说道。顿一顿,又说:“差事办得怎么样?” “我带了一千人马,堂堂禁军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岂不要成为天下笑柄。你瞧瞧,那不都跟在后面呢,一个人不少。”李茂海指着身后囚车说道。 左山看着李茂海,不说话,他希望李茂海能看懂他的眼神。 “我以为你午时就该回来了,没想到你拖到了现在,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事?”左山看着李茂海,眼睛一动不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茂海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叫人:“来人啊,先把这些人犯押进去。” “龙笑天,带人回营。” 眼看着禁军押人,眼看着禁军撤走。李茂海道:“你有话直说不行吗?这儿都是咱们的人,他们也都是我的兵,哪个敢搬弄是非我活剥了他。” “等你活剥就晚了,你以为什么话都能直说的吗?那郑海明盯着博州这事情盯着紧的呢,我使了多少力气才将他绊在京城,不让他随你一起走这趟,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我穿成这样来这里和你见面冒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吗?”左山越说越上火。 “知道了,姐夫,你赶紧说事。”李茂海道。 左山忍下一口气,先看看四周,凑过脸来说:“李家人找过你没有?” “找过,可烦着呢,去的时候找,回来时候也找,甩都甩不掉。”李茂海说。 “他们也找过我,不只有我,还找过太尉,相爷,还有黄博仁。”左山说道。 “那他们管不管?”李茂海问。 “太尉这两天谢门不见客,也不上朝,据说是病了。相爷倒是见过黄博仁,不过没有收礼。” “那就是不管了。那黄博仁呢?” “据说只有半条命了。” “怎么弄得?也是病了?” 左山点点头,说:“吓得。” “啊?敢情他们都不管啊,那咱们也别管,那李福海他,他就是个畜生,活剐了都是便宜了他。”李茂山说道。 “不管不行。”左山瞪着双眼,努力憋回口气,方才又说:“你姐姐收了人家的一颗夜明珠,比皇上那颗都大,不过,倒是奇珍异宝。” “姐姐真糊涂,赶紧还回去呗。” “这要怎么还,那不是自己送上门找死吗?那李家李郡公也不是个好货,正好借机威胁一顿。” “他到底要你干什么?”李茂海问。 “只求咱们帮忙销毁一本钱薄,就是他们的私账。”左山答道。 “那不可能,我领收这私账时候都签字了。” “混账,谁让你签字了,走时候我怎么说的?” “姐夫,那可是展昭,是御猫,比李家人更难缠,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那不可能。何况我也不想那么做。” “你倒是挺仗义啊!”左山鼻子喷气说道。 “姐夫,你别说我了,事到如今该怎么办那?” “还能怎么办,只能想法子在钱薄上做手脚,哪怕是少上那么最重要的几页,我们也算是给李家帮了大忙。” “好主意。”李茂海道。 这姐夫和小舅子正在密谈,那边恰有人来了,也穿朝服,是一文官,且不避讳左山和李茂海,还有意靠近。 “左大统领!”这人高声唤左山。 “完了,是郑海明,这阴魂不散的来了。”李茂海正好背对正走来的郑海明,所以他敢这么小声嘀咕。 左山给李茂海一个眼神,而后重换一副面容对郑海明。 “左大统领,我唤你你为何不作答呀?这大晚上的,又是炎炎夏日,你穿个斗篷,裹这么严不怕热吗?”郑海明故意拿话调侃左山。 “原来是郑御史,我妻弟办差回来,我特意来接他,也看看那万死的李福海。不过今日我身体不适,总是畏寒,所以多穿了些。”左山慌乱连篇,且脸不红心不跳。 “是吗?左大统领手中可是掌管着十万禁军,怎得这身体如此弱不禁风。”郑海明道。 “是呀,让郑御史见笑了。”左山道。 郑海明知道左山有鬼,可他没有实证,所以还真不能拿左山怎么样。况且他特意来此,其目标也不是郑海明。 两人互相一笑,所谓看破不点破便是这副情景。 郑海明看着李茂海,终于要提到正事了。他说:“李将军,人证物证可安好?博州那些要犯可安好?” “好着呢,好着呢,已经押进去了。”李茂海答道。 “那正好,咱们一起去见驾吧。”郑海明说道。 “现在?不晚吗?皇上会不会已经歇息?”李茂海道。 “兹事体大,最好是现在。而且,皇上也没有休息,正在御书房和相爷鉴赏书法。”郑海明道。 “相爷在御书房?郑大人消息挺灵通啊。”李茂海道。 “李将军谬赞了。既然左统领在此,何不随我们一同去见驾?”郑海明故意问左山。 “我身体不适,又这副模样,如何见驾,便不跟着一起了。”左山道。 本章完。 第489章 雷霆之怒 潘相向皇帝敬献了三副名家墨宝,讨得皇帝欢心,容颜大悦之下,竟然邀请他一起鉴赏宝物。 宝物是一只“夜光杯”,来自西域,乃绝世珍宝。 夜光杯奇美,尤其是在夜色中,可见褶褶光辉,犹如月华之光,光芒铺满地面。 为欣赏宝物,皇帝特意命黄福全熄灭所有烛火。如此大费周章足可见皇帝珍爱此宝物,也足见对潘相的爱重之情。 一柱香功夫后,御书房重新掌灯, 潘相称赞那宝物道:“这果真是天下奇宝,臣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皇帝也很高兴,心情愉悦,兴致颇高。他说:“正因为是奇宝,所以朕才分外喜欢。” 潘相伴驾在侧,陪说陪笑,有问必答,脸色红润,恭顺恭敬,和平日那冷面高傲相爷判若两人。 这时候,外头有太监进来御书房。那黄福全是个有眼色,眼观六路的主,他一边随时留意皇帝这边的动静,一边也能兼顾周围的动静。他知道这个时候手下太监进来,一定是有事。可是此事需不需要皇帝过问,或者说需要皇帝急办还是缓办,这个是由他说了算。 小太监把外面事情告知黄福全,黄福全给他个眼色,他便退下了。 皇帝还在和潘相观宝。黄福全悄步走来,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出了走路无声的本事。 “陛下!”黄福全说话了。 “什么事?”皇帝问道。 “李将军和郑御史差事办完了,此刻正在外面候着。”黄福全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说道。 “陛下,臣告退。”潘相此举有回避之嫌。 “丞相这是有意回避了?”皇帝道出潘相用意,却不恼不怒。又说:“丞相乃百官之首,朝堂内外为朕分忧,又何须回避此事。” “臣遵旨。”潘相答道,满面谦和,举止平稳。 皇帝十分满意,重又坐宝座,面朝桌案,放了夜光杯,等着外头两位臣子觐见。 很快,武将李茂海和御史郑海明进御书房面圣,两人跪地行大礼,道:“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语气和缓,倒是个温脾气,少有动怒时候。 “陛下,博州李福海一应人等已经押缚进京,现有禁军看管。另有现任博州知州李之和奏折,李福海私账,人证证词末将也一并带回,请陛下御览。”李茂海道。 “哦?呈上来。”皇帝道。 黄福全下来从李茂海手中接过厚厚的证物,随即带回御前,交于皇帝。 皇帝随手翻看,首先看得便是李之和的奏章。 皇帝认真看奏章。郑海明这时候禀道:“陛下,博州事态严重,李之和无法上京面圣,不过他特意指派了手下三位僚属上京,眼下都在外面候着,不知陛下要不要见见他们……”郑海明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看到皇帝的两只手都在颤抖。 郑海明不敢再多言,潘相皱眉,就连黄福全这时候都吓坏了。 一国之君何时这样失仪,可这还只是李之和的奏章,还只是个开始。这往下还得了。 皇帝突然拍下奏折,抖着双手又去看人证证词。李茂海,郑海明,还有潘相这个时候都在留意皇帝那边的反应。 一份奏折让皇帝手抖,一份证词又让皇帝眉目变色,那最后的私账呢…… 终于拿起了私账,黄福全这个时候也不敢抬头,他自小进宫伺候皇帝,说实话,皇帝这个模样他也从未见过,究竟那李福海在博州都做了些什么呀…… “混账!”皇帝突然拍案而起,发了雷霆大怒,居然砸了那只夜光杯。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黄福全跪地,几乎哭出声来。 潘相,李茂海,郑海明这时候也赶紧跪地。 “李福海害朕失民心,动我朝基,简直就是“国之蛀虫。”皇帝亲言道,言下三条罪状每一条都够李福海万死之罪。 “李茂海,你速速去,将这蛀虫给朕抽筋扒皮,将李郡公打入天牢,抄没李家所有财产。”皇帝发了雷霆之威。 “末将遵命。”李茂海听完旨意,立即就走,好像是逃命那般。 眼下,不只是那李福海要死,就连李郡公恐怕也难留全尸,这是谁也不曾想到的。 不要说别人,就是潘相这个时候都不敢说话。 “郑御史,朕拨你五百万两白银,命你速速离京,前去博州,携同知州一起处置博州之事,务必好好安抚博州百姓,不得有误。” “丞相,明日朝会,朝议博州之事。”皇帝下旨道。 本章完。 第490章 皇帝准婚事,并厚赏展昭 8月18日 巳时末。秦正展昭进宫面圣,内监领两人经由常朝殿去往文德殿,在殿前见到了刚刚受刑的李茂海。 李茂海头顶烈日,跪于殿前粗石板上,上身赤裸,头低垂,脊背上一团血肉模糊,有几处地方甚至见骨。 展昭见状,难以忍耐,便要上前问话,那李茂海虽受刑重伤,可是当他看到展昭满脸不忍,快步上前的时候还是咬着牙冲着他使劲摇摇头,那意思便是不让他过来。如此是为他两人好,因为此事展昭管不了。 秦正也拉展昭一把,此时他们在皇宫,事情未明之前绝不可插手,否则,必定惹祸上身。 展昭捏拳,硬忍下心头义气。 到了文德殿,又见到了黄福全,黄福全似乎是在等待他们,一副焦躁模样。 “哎呦,秦大人,展护卫,你们什么时候来不可,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个时候可不适宜见驾啊!” “黄公公,究竟出了什么事?”秦正问黄福全。 “还不是因为博州那事,动了雷霆之怒,这会刚刚下朝,刚到文德殿,你说我让你们进去不是害了你们吗?” “陛下处置了李福海吗?怎么处置的?”秦正问。 “李福海抽筋扒皮,李郡公打入天牢,可是人还未下牢就死了。”黄公公道。 “李郡公死了?”秦正惊讶。 “可不是死了吗,都是李茂海糊涂,他把抽筋扒皮的李福海往那李郡公面前一扔,活活把他吓死了。” “李将军就是因为此事受罚?”秦正问。 “可不是,这李郡公一死,许多事也没法往下追查了。你说陛下能不动怒吗?没杀李将军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黄福全说道,事情都清楚了。对于那样刑伤的李茂海,展昭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说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人跑进宫里来所为何事啊?不是为了博州这事吧?那就不要再说了,陛下那边已经处置了。”黄福全说道。 “倒不是为这事。”秦正明白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所以他不会瞒着黄福全他和展昭此行目的。 “不敢欺瞒公公,此来是为一件喜事,求陛下允准。”秦正道。 “喜事,什么喜事?”黄福全问。 “是属下的喜事。”展昭说话了。这是他的事自然他要说话。 “啊?展护卫你的喜事?你要娶妻吗?”黄福全问。 “是,不过确实不是时候。”展昭道。 黄福全凝眉,细细琢磨了片刻,说道:“既然来了便碰碰运气吧。你们听我的安排。” “全听黄公公的。”秦正做了个恭顺样子。 于是,秦正展昭顶着烈日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那头,文德殿榻上,皇帝刚刚午睡醒,便看见跪在地上的黄福全。 “什么时辰了?”皇帝问道。 “申时了。”黄福全答道。 “朕刚刚午睡,倒是梦见了秦卿家。”皇帝说道,黄福全一听这个,心中便道:此事有门,看来真是天意。 “那倒是巧了。”黄福全道。 “怎么巧了?”皇帝疑惑道。 “秦大人还有展护卫都在外面候着,已经两个时辰了。”黄福全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唤醒朕?”皇帝责问黄福全。 “哎呦,陛下你昨夜整晚都没有合眼,老奴怎么忍心惊扰你午睡,就是杀了老奴,老奴也不忍心啊。何况那秦大人,展护卫来得不是时候。而且还是为了展护卫自己的儿女私事,让他们在外头晒两个时辰也算是罚他们了。”黄福全道。 “你这老奴,我看你才是做事糊涂。秦卿家乃朕之臂膀,展护卫此时博州之行,更是为朕分忧,为朕挽回了不少民心,他们二人如此忠心耿耿,怎么可以由你自作主张,胡乱惩罚?” “哎呦,陛下,老奴错了。”黄福全可怜巴巴说道。赶紧伸手给急起的皇帝穿鞋,又唤几个内监过来帮忙为皇帝更衣。 刚刚穿好鞋的皇帝见到内监拿来衣服,说道:“不必了,朕就穿着寝衣见他们。” “哎呦,陛下,这不合规矩吧。”黄福全叫着,可皇帝已经往外殿走去。 当秦正和展昭得准入殿,看到穿寝衣的皇帝时候,都显得有那么些不自然。 而皇帝看到被晒到皮肤通红,嘴唇干瘪的二人时候,也是满目心疼。 “两位爱卿,听黄福全刚刚说,你二人是因为一桩儿女私事要见朕?可当真啊?”皇帝慢吞吞说道,未见一丝愠色。 “是卑职不该以自己私事烦扰陛下,卑职万死。”展昭跪地请罪。 “臣管束属下无方,臣万死。”秦正也下跪。 黄福全静静在一旁看戏。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两位爱卿何罪之有啊?”皇帝亲自扶起来跪下的两人。 “展护卫,你说,是哪家的女子竟能得你垂青?不管她是何门何第,朕都为你做主。”皇帝道。 “是刑司府上赵初焰。”展昭答道。 “赵初焰?”皇帝想了一下,说道:“原来是那女捕头?” “呵呵。”皇帝笑了两声,又说:“原来是她?这事展护卫你尽可以报明秦卿家,把他娶进门就可,怎么还要禀明朕,难不成是想要和朕讨个赏赐吗?”皇帝故意打趣展昭道。 展昭立时又跪地,说道:“展昭得陛下恩赏,得任三品护卫一职,今有婚姻大事不敢不报奏陛下。” 这一番话说得皇帝满面悦色。 “况且,那赵初焰嫁卑职为妻后,为我操持家务,开枝散叶,恐不能再胜任捕头一职,所以恳请陛下恩准,免去她捕头一职。”展昭如今终于可以为赵初焰请旨免去她捕头一职了。 “女子以夫为大,此事便由展护卫你自己做主。”皇帝把免去赵初焰女捕头的权利给了展昭自己。 “秦卿家,朕要你好好为展护卫操办婚事,务必办得轰轰烈烈,风风光光,所需要的一切银两均由内务府承担。” “展护卫,你成家娶妻,朕赏你白银两千两,黄金一百两。” “陛下厚赏,卑职诚惶诚恐,实不敢领受。”展昭磕头说道。 “有何不敢领受?你为朕办差,屡屡立功,朕都记得,博州一事,朕也记得,若不是有你力挽狂澜,为李家收拾残局,朕怕是要失去了博州民心,所以,这赏赐你受之无愧。若是有哪个敢有异议,你亲自和朕来说,朕自会为你做主。”皇帝这番话意义重大。 “卑,卑职遵旨,卑职谢主隆恩。”展昭谢恩道。 本章完。 第491章 青山时光【上篇】 “展昭娶妻,皇帝重赏。”短短几天,此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面圣之后,秦正和展昭特意在京城多逗留几日。毕竟身在官场,该有的应酬必须有,何况展昭将要完婚,也正好趁此机会拜访投帖。邀请一些京城好友于下月6号赴平津见证一对璧人喜结连理。 展昭事多,每日奔走不停。赵初焰在平津也不得闲,每日闲逛,傻笑傻乐,逼着翠翠跟她一次又一次下馆子,惹得翠翠呛她道:“姑娘,难不成你要在大婚前把自己吃成两个赵初焰吗?” 赵初焰也想见周雀,自打她从博州回来,还一直未曾与周雀碰面。因为秦正走时候留下命令要府上捕头加紧办差,务必在月末将各自手头有线索,能结案的案件全部结案。所以,几大捕头带着府上捕快衙役这几日几乎都是连轴转,每一个都快要跑断腿。 周雀难见,白虎也难见,倒是见过几面常武,不过赵初焰素来与常武说不上话。还有赵龙自然也未曾见过,不过这倒是随了赵初焰自己心意。 除却四大捕头,不得不提得还有一人,就是府中杨欣婷。本月月初时候她再次毒发,并且情况甚为凶险,好在她靠着自身意志力挺了过来,其实这也是她命不该绝。 如今,危机虽暂时得过,可是她身体虚弱还需要好好静养些时候,所以,平日里甚少出门,几乎都待在自己房中。 8月28日,这日申时,秦正展昭归府。 一炷香后,秦正连下命令给府中诸人:除去继续督促捕头办案外,还有公示展昭婚期及皇帝后赏,并再次叩谢天恩,最后便是明确告知府下众人暂停赵初焰女捕头之职务。 命令已下,乍听是暂停,可是其实便是撤职,只不过说法委婉而已。 闻令,赵初焰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此时翠翠上街采买,尚未回府,小屋空空,只她一人,无人与她解心肠。 或许她应该喜,可是毕竟是被撤职,又有何喜可来;或许她应该悲,可是她喜事将近,又实在悲不起来。 于是,便只能拿着一把狗尾巴草,坐在石桌前,一边揪着草穗穗,一边呆呆发愣。 却不知,那展昭此时已经在她身后。 “想什么呢?”展昭先问一声,而后拍拍她的左肩。 知道展昭来了,又被拍了左肩,赵初焰心喜,立时转向左边。可展昭有心逗逗这个发呆的心上人,便故意躲闪去她右边;得赵初焰再去右边找他,他便重回他左边。如此反复几次,赵初焰知他到,却见不着他人,一时急了,便站起身,大声道:“你没个正经,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展昭终于出现,以一身常服扮相站在她面前,笑着说道:“小孩子把戏你还寻我不着,岂不笨拙。” 他笑意盈盈,脱下官服的他依旧目灼灼,却藏着一副“不正经。” 赵初焰喜出望外,上前搂了他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来寻我我便来找你了。”展昭道,抚着她的背。 “我不去寻你是怕你不方便,有公务,我本打算晚上去寻你。”赵初焰道。 “原来如此。你我好事将近,我这几日也难得清闲。今日,你跟我回一趟青山。” “为何回去青山?” “今后那里便是你我的家,你还问我为何回青山?秦大人之前为咱们修缮小屋,今天正好回去看看,看看还缺些什么,短些什么,也好悉数补齐。” “那便去吧。” 两人徒步上青山,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展昭脚力快,可是赵初焰慢,所以,回到青山小屋时,已是黄昏。 小屋经过修葺,更加牢固,可保夏日避暑防雨,冬日保暖隔风,就连院子也扩大不少,还围了马棚,圈了鸡舍,辟了菜地。 至于屋内,之前的那些旧的家具摆设自然都在,此外,还添了些别的物件,细致到连针头线脑,火折烛台都备齐。 还有粮食,数量倒是不多,有一袋米,一袋面,一竹筐土豆、一竹筐萝卜、一竹筐干豆腐丝、一捆葱还有五斤鸡蛋五斤粉条子。 看到这一幕幕,赵初焰不由感叹:“秦大人真是周到,什么都替咱们想到了。还准备了米面菜蔬,看这土豆萝卜倒是新鲜,想必是这一半日才送来的。” 展昭掌灯,看她进这屋,进那屋,步履不停;突然想起了沈萱姿,想起了她从前在这青山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他心头一片酸楚,不过又很快释然,因为他知道沈萱姿在天有灵,必定愿意看到他娶妻成家。 “是秦大人吩咐,苏先生操办的。”展昭说道。 “也是,秦大人这些天都和你在京城,不过,这也是他的心意。”赵初焰道。 “秦大人颁令你可知道?可知道暂停你女捕头职务一事?”展昭突然问赵初焰。 赵初焰点头,答道:“既然是秦大人的命令那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这事情她还是看的开,实在也是因为喜事将近,心中过喜的缘故。 “不是大人的命令是我的。”展昭告知她实情。 赵初焰不解,此刻不知道应该如何答话,如何面对,只觉得心头一阵隐隐发痛,再不是那样不喜不悲了。 “若是照我的心意,原本是该撤去你捕头职务,从此你与刑司再无瓜葛。可是回来时候大人劝我改变主意,劝我不可将此事做至不留余地。” “若是将事情说成暂停捕头之职,那么此事主动权还在我们自己手里,将来若是有需要,捕头一职或许对你还有益处。他与我细细分析,所以我也答应了。” 展昭看得清楚,赵初焰此时神情中带伤楚。可是他不会因此变了心意。 “为何你不愿意我做这女捕头?”赵初焰低头说话,说罢抬头看他,双眼结泪光。 展昭心疼,上前一步,与她细说此事。 “你为何那么愿意做这女捕头?我从前就千方百计想要你卸下这捕头之职,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用心?是因为我不想你再受伤,再置身陷地;因为我不想再令我自己为难,再令人打你板子,而且恐怕今日今时,我也做不到。”展昭说得动情。他这人有一种本事,他能将他的情义,他的心痛,他的挣扎全数放在自己眼神、自己表情中,而这几乎要了赵初焰的小命。 从前的诸多误会在此时都解开了。 “我知道了。怎么你的这些心思都不曾和我说过?”赵初焰道。 “我的心思,日后自然多的是机会和你细说。”他眉目传情,深情火热,而她情不自禁,向他靠近;于是,他便抓住她口唇,吻了下去。 这一吻,吻的深,赵初焰情动欲动,更想主动回应他。 于是,他将她抱起,带她去卧房,却不给她主动的机会。 …… 蜡烛燃尽,情欲未去,直至弯月高悬。 赵初焰脸伏于床,缓动身体,双手慢慢松开,放下紧抓的草编席,匀匀喘息。 展昭轻抚她后背,轻吻她双肩,似有心弥补自己刚才的“强硬”,似有心抚平那些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 本章完。 第492章 青山时光【下篇】 赵初焰醒来时候便听见外面有“劈柴”之声,又见展昭不在身边,立时便想到外面那人是谁了。 她起身着衣,而后便站在门前看那人干活。 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展昭着短打布衣和长裤,腰间系带,举着斧子将一截截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干木头劈砍成可用的柴火,随后扔到柴堆上。 展昭耳力过人,知她醒来,也知她此刻就在自己身后,便停下手上活,回头和她说:“你起来了?你看他们也不是什么都给咱们准备好了,这柴没劈,水也没挑。” “你还挑水了?”赵初焰问,无意识地还往厨房这边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水缸的水。 “那不然呢,咱们吃什么,用什么?”展昭反问她。 “需要我帮忙吗?”赵初焰问他。 “我可不要你干这等粗活!”展昭答道,看向赵初焰的每一眼都是温柔,都是深情。 赵初焰一笑,返身回屋,梳洗妆扮,而后又去厨房烧水煮饭,洗菜切菜。 展昭进屋时候,看到她在厨房那么忙碌,眉眼不由变得更加温柔。从前他只有公,没有私,虽说曾经也有过几段良缘,可终究是有缘无分,一一错过。如今这女子他再不会和她错过了,她给了他许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赵初焰做饭烧菜,展昭便在内室擦拭宝剑“杀生”;待到饭成,她端菜上桌,他收剑回鞘。 “我那宝刀也许久没擦拭了,估计这两天又成钝刀了,这事可别叫胡师傅知道了,否则……”赵初焰一边说一边摇头,随即又同展昭说:“说起这个,成亲那天你那边的宾客有多少人?胡师傅可会来?” 展昭闻着扑鼻饭香,看着眼下饭菜,忍着饥饿,先答她话:“胡兰海与我甚是投缘,你我成亲他自然会来。至于宾客有多少人?呃,府衙那边当天开一百桌,请朝廷这边的朋友。青山这边地方有限,只开十桌,请江湖上的朋友,时间太紧,我只是邀请了那些必得邀请的江湖朋友,不过只是距离比较近的。” “那如果你的江湖朋友每一个都来,那得多少桌?”赵初焰对这个很有兴趣,眼巴巴地看着展昭,等他说话。 “这怎么能算得清楚!”展昭好好回答道她,面带微笑,极为温柔。 “算不清楚,怎么算不清楚?就是个大概,大概吗。”赵初焰追着不放,而他也不会敷衍她了事。 展昭宽膝坐,放双手于腿,心算一下,随即摇头答道:“这怎么能够算清楚!这真的算不清楚!” “那就是人多得算不清楚。”可赵初焰自己却有自己的判断。她鼓着眼睛,神色夸张,看得展昭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确实算不清楚。我行走江湖那些年,识人无数,其中既有生死之交,也有泛泛之交,而且经此多年,其中一些人或许已经去了,所以岂是一个数字可以说清。再者说,有些江湖朋友或许我已经记忆模糊,可是他们还记得我,这也不是一个数字可以说清。” “好在咱们婚期在即,准备时间太短,将来如果他们追问此事,都可以推说时间太仓促,来不及一一通知。”展昭空着肚子耐心和她说道。只是这事越说赵初焰越是好奇。 “那还是人多得数不清楚。你行走江湖到底有多少朋友?”赵初焰追问不放,很是痴迷热衷此事。 “既然行走江湖,那江湖中人便都可是朋友。”展昭说道。 展昭说得云淡风轻,赵初焰听得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了。此时这事真是说不清楚了,真是无数了。 展昭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他只想吃饭。 “你知道吗?我算来算去,我的人都不够凑一桌,只有五个。”赵初焰特别伸出一只手掌。 “成亲当天,我的客人便是你的客人。”展昭道,说话声音似乎都细软不少。可惜赵初焰没有听出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的客人我都不认识多少吧,你说说都有谁,就说那些我认识的。”赵初焰嘀嘀咕咕,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而且还一直站着不坐。 “朝廷这边有你的胡师傅,大概你也只认识这一个,还有府上的人。江湖这边有马彪,小鸽子,叶流芳,薛刚,梅兰竹菊四君子,孟广,龙笑天,苗飞,还有梅山四怪……” “梅山四怪?你怎么还请了他们?”赵初焰惊讶问道。 “必须得请。若是没有他们,你我没那么容易从梅香院脱身,虽说是你歪打正着,可是毕竟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呵呵,你承认就好,虽说是歪打正着,可别说那药力的确霸猛非常,对付那种人渣绰绰有余。”赵初焰说道。可展昭不那么想。 “说起这个,以后不许你擅自使毒,你从胡兰海那里得来的那些东西明天回府时候一并给我交上来。”展昭很霸气说道。 “为什么?那都是我自保的神物,而且你是哪里知道的这个?难不成是胡师傅告诉你的?不可能呀,胡师傅不会那么嘴多。”赵初焰自己说道。 “你先别管那么多,反正你要交上来给我,而且不许你以后擅自使毒,否则你看我怎么罚你。”展昭说这话时候不见愠色,且语色也温和,可他绝不是说笑。这点赵初焰也明白。 “展大人还要打我板子吗?”赵初焰故作不在乎,故意问他。她知道他不忍所以她才要这么问。 “不必打板子,不伤发肤,但也可以让你终身难忘。”展昭说道。这个时候赵初焰可是看出了他“大男子”的一面。 赵初焰不悦,她心里就是痒痒,就是想知道究竟展昭说得那是什么。 “还有,不许你再看那些禁书。”展昭这是和她约法三章了。 赵初焰心道:惨了,这事他怎么还记得? “现在可不会看了,从前我那时候不是没有你吗,如今我有了你……”话说到一半,赵初焰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那是真话,可是她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能红了脸,急了眼。 “不说了,吃你的饭吧。”赵初焰炸毛了。 于是,展昭起筷。 吃过几筷后,他说:“若是再有肉食那便好了。” “好好好,以后多多做些肉食。是不是还要有酒啊?”赵初焰问他。她那脾气来得快,去的快,反正只要他开口,她就不沉默。 “你陪我喝吗?”展昭问她。 “我可不喝,你自己喝。” “你让我自己喝闷酒啊。我可讨厌一个人喝酒,只有心中苦闷难解的时候才会那么做。”展昭说了自己的喝酒习性。 两个人就这么边吃边说,插科打诨,彼此斗嘴,倒也家常。不过,赵初焰那张嘴可不是展昭的对手。 午后,展昭研墨,又逼着赵初焰练字,写字。 赵初焰写字慢慢吞吞,想着法子偷懒,可是展昭也能耐心和她磨,磨到她一点脾气没有,专心写字。 字整整写了六页,赵初焰满头大汗,坐下休息,一边摇着蒲扇扇风,一边说:“手酸了,胳膊困了,脚也麻了。” 展昭收纸,收墨,道:“今天就写到这里吧。” 外面,恰有几只鸟飞掠而过,原来此时已近黄昏,是飞鸟还巢之时。 不知不觉间,原来时间已经这样晚了。 赵初焰摇蒲扇,刚才喊累,眼下又喊热,她道:“怎么天气如此闷热?是要下雨了吗?” 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拉衣扯袖,展昭在旁,看她这个样子,说道:“我去烧水,温水洗浴可解闷热。” 赵初焰点头起身,说:“那我去煮饭,晚上咱们喝粥,再把剩下的米饭做个炒饭。” 于是,一人烧水,一人煮饭,两个人的生活两个人过。 月上树梢之时,两人又行夫妻之事,赵初焰身心俱失守,本想和他讨个饶,奈何口唇被封,有口难言,只觉眼下不仅身体,就连五脏六腑也要被他改做姓“展”了。 本章完。 第493章 赵龙得解心结 八月最后一天,刑司府衙上下已经热闹起来,甚至半个平津城也热闹起来。 虽说天气不是个好天气,可是府外还是聚集了许多人,有拉车送货的酒坊老板,茶坊的老板、蜜饯点心铺的老板、丝绸布店的老板……还有平津城各个办事衙门派出的属官,显赫之家派出的门人……,熙熙攘攘地,一个个撑着伞把刑司府衙外堵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四大捕头今日得闲,不必外出跑腿办案。 “好家伙!如今刑司衙门也快变成菜市场了,看这架势,就是投诉告状的也得被堵死在外头。”赵龙站在捕快房外,看着外边情形,忍不住絮叨道。 白虎,周雀,常武三人此时都在捕快房,周雀和常武正在棋盘上互相厮杀,白虎站在一旁,静声观战。 赵龙心不静,既下不得棋,也不愿意再听府外那吵闹之声,便独自往府内深处走去,他漫无目的,不知该去何处才能为自己讨个清静。 雨还在下,只是早晨的倾盆大雨化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赵龙一人行,未撑伞,竟不知不觉走到花园,看到无人小亭,落花满地,竟然生出无限的感伤来,不禁黯然低头,沉顿叹气。 “唉……” 展昭撑伞行,他早晨下山回府,去房中换了官服,这会本欲去寻四大捕头,经行花园,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了垂头丧气的赵龙,听到了他的哀叹之声。 展昭唤赵龙:“赵龙。” 赵龙抬头,看到正在伞下,站他对面的展昭,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展昭。 赵龙衣衫半湿,颇为狼狈,看到展昭反应也不如从前,拘谨了许多。他愣愣在原地,窘迫回他一句:“展大人,你,你什么时候下的青山?” 展昭看出他有心事,道:“今天早上。” “走,跟我去亭子里说话,别在这里淋着。” “哦。”展昭应了一声。 展昭进亭收伞,转身看赵龙。他说:“你是怎么了?何以如此消沉,如此唉声叹气,这可不像是你。有何不可解心事,和我说说。” “也,也没有什么。”赵龙还扭捏上了,明明想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必瞒我!”展昭眉峰起皱,稍带急色。 “可是与我有关,与我成亲之事有关?”既然他不肯说,那展昭便和他挑明。 见他看穿,赵龙索性把心一横,也不再顾忌什么,如实说道:“展大人,恕赵龙直言,你真得不该娶那赵初焰。”这一句话说出来,赵龙心里立时舒坦了一半。 “赵初焰她,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的上我说了算。”展昭还他一句。 赵龙哑口,自觉自己没有道理,可是还是不甘心。他说:“怎么展大人你就迷上她了呢?天下好女子那么许多,你……”赵龙本想继续说下去,可展昭给他一个手势,让他止言。 “初焰是我心仪之人,是我命定之人,如今也是我领了婚书的妻子,于其中哪一点,都不许你这般轻视她。天下好女子是有许多,可能让我展昭安定下来,成家立室的只有她。”展昭严词说道,颇为厉色。 赵龙听罢,终泄气了。他说:“也是怪了。展大人你要娶她,秦大人也应允,周雀跟她处得像是“半个兄弟”,白虎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是也不讨厌她,就连我家钱桐也十分喜她赵初焰,究竟我身边人一个个是怎么了?” “你不喜她,这是你的事并非她之错。”展昭说道。 “可是从前展大人你也不喜她,不是吗?”赵龙怼道。 “也是冤家。”展昭这么说话,那赵龙就说不出什么了。 “得,这事赵龙本也不该过问。可是我就怕,就怕她日后给你吹枕边风,坏,坏了你我兄弟情分。”赵龙道。 “你看我是那样耳根子软的人吗?”展昭反问他。 “现在还不是,但是经不住时间慢慢磨。”赵龙还是不放心。 “我不是那么耳根子软的人,初焰也不是喜爱嚼舌之人,她从未在我面前搬弄过你的是非,也从未私下对你说长道短。”展昭说道。 “真得?”赵龙还不信。 “千真万确!” “可,可我还打过她板子?” “那是我让你打的。” 赵龙心头突然开阔,也不知为什么,那另一半心结突然就解开了。 “这,这么说展大人你还拿赵龙当兄弟,你一直会拿赵龙当兄弟?”赵龙和他再三确认。 “嗯!你我今生都是好兄弟。”展昭说道。 “呵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赵龙挠头,傻笑,这么看他倒是像他了。 本章完。 第494章 杨欣婷向展昭求救 九月第一天,已经有几路江湖人物相继入得平津城,投宿于茶水街“升平客栈” 。 昨日,平津城阴雨不晴,今日,又是半日的大雨瓢泼。可这大雨泼不灭人间烟火,阻不住世情往来。 刚刚送走几拨客人,官袍展昭稍得空闲,撩袍坐下,宽膝端茶,一口茶水送入口中,解了面上无数渴意。 秦正看他这个样子,嘻嘻笑着。本来他不笑,展昭还不注意他,可他都笑出声了,那展昭自然注意他。 见他那么注意自己,秦正也只得说几句。“成个亲滋味如何啊,展护卫?” 展昭放下茶碗,轻抿湿唇,道:“成亲自然是美事一桩,可这人情往来,礼数规矩实在繁琐,令人应接不暇。” 秦正一副看好戏嘴脸,说道:“这还有好几天时间,你可有的忙,不到成亲那日啊,根本闲不下来。” “不过是你自己娶亲,本府也不心疼你,本府只是心疼苏先生。他这些日子可是跑里跑外,为你操办成亲之事。” 秦正正说着苏墨呢,就见苏墨一身蓑衣穿厅而过,他既不理会秦正,也不去过问展昭,从侧方案上取了一红色本册,然后便一溜烟似的走了;直把秦正和展昭看得一愣一愣,想笑又笑不出来。 秦正摇摇头,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话。 展昭又饮茶。 一侍女进来说话:“展大人,杨姑娘请你去她房中说话。” 展昭听罢,放下茶碗,走出前厅,去找杨欣婷了。 知他会来,杨欣婷早早便梳发,修容,还施了粉黛,换了衣裙。 她素来不喜自己的淡眉,此时趁他未到,正坐妆台,反复描眉。 很快,展昭到,在门外叩门。 杨欣婷起身,亲去迎他。 门开相见,展昭从容,穿官袍,戴官帽,面对她时候眼神温文。在那一刻,杨欣婷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功夫都白费了,他眼中有她,却没有她的美貌姿色,只有她的楚楚可怜。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精心妆饰,以最动人的姿色容貌来见他。 “展大哥。”杨欣婷道。 “妹子你唤我来,是有何事?” “进来说吧。”杨欣婷说罢,引他入门,她行走时候,粉裙扫地,貌美姿美,却难叫他心头一动。 杨欣婷屋内整洁无垢,似是不沾人间烟尘。 “展大哥,你好事将近,必定无比繁忙,我还因自己私事邀你相见,是不是很自私?”杨欣婷问他。 “大哥可没有这么想,这么久没见你,我也很牵挂你,也当来看望你。你不怪大哥来得晚,大哥便知足了。”展昭说道。 杨欣婷知道他这是真话,可那又怎么样,若是真心牵挂,牵肠挂肚之下又怎么会不来见她?又或者她所要的牵挂并非是他所能给的牵挂。 杨欣婷停顿一下,稍稍整理情绪,而后慢慢说道:“大哥,请你过来实是无奈之举,还请大哥千万救我一命。”说罢,她突然双膝跪地。 此举来得突然,展昭也不防,只能扶她起身,安慰她情绪道:“你起来。有事说事便可,不必这般。” “你可是寻得了解毒之法?需要大哥如何助力,你尽管说。”展昭慷慨救人,不图回报。 “此番毒发,痛苦更甚从前,几乎要了我的性命,直至今日我还不能恢复如初。思来想去,或有人可为我解毒,只是确实要大哥你相助才能成事。”杨欣婷道。 “此人是谁?”展昭问她。 “梅山四怪。” “梅山四怪?这四人能为你解毒?” “展大哥,给我下毒的是秋海。这秋海精于天下各种毒物,在用毒方面无人能制他。可是那又怎么样,终究是一物降一物,最终还不是吃败在梅山四怪手上。虽说那并非是梅山四怪本意,可是也足见梅山四怪的本事要在他之上。” “所以,我想梅山四怪或可以为我解毒。反正我如今已经这样,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要强,总得试一试吧。” “只是我与梅山四怪素无往来,所以只能求大哥你帮忙。” “此法或许可行。”展昭点头,又说:“好,大哥便为你去求取解毒之法。” “我成亲也请了梅山四怪,只要他们来到平津,我便亲自去找他们。”展昭允诺道。 本章完。 第495章 为救杨欣婷,展昭求助四怪【上篇】 雨过天晴,彩虹当空。 难得得闲,又遇个好天气。吃货赵初焰和吃货周雀终于能好好聚一聚,去吃想吃的馆子,不管他在平津城的哪个犄角旮旯都无所谓。 周雀未脱捕头服,还穿捕头鞋,带捕头腰牌,不像去吃饭,倒像去办案。 赵初焰穿红裙,配绣鞋,藏宝刀在身,另有飞鹰爪掩在袖中,不像去吃饭,也像去办案。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赵初焰问周雀。 “你不也带了那刀,备了飞鹰爪吗?” “这叫有备无患,若是有个危险我也能自保不是吗?” “那你可真得当心了。这两天平津城里到处都是各路江湖人物。” “来捣蛋的吗?” “这得问你和展大人哪。” “难不成都是当天的宾客吗?” “这两天来平津城的江湖人,多半都是当天的宾客,尤其是那些大人物,大前辈。不过也有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 “什么意思?”赵初焰不懂。 “江湖上的那些小人物,小虾米都想要借机混个脸熟,也会有那么些个胆大得想要混进去。”周雀与她解释道。 “那你们可有应对之法?”赵初焰问。 “自然都有应对之法。到了当天,你只管做你的“展娘子,剩下得的都交给我们。”周雀答道。 “展娘子?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等你们成亲,所有人都会这么叫你。”周雀说道。赵初焰歪眉斜眼,眼下还没有人那么叫她,可是那一声“展娘子”似乎已经在她耳中响过百回。 此时,面对面走来一帮身穿白衫,带白帽的男子,且各个年轻,并且手携剑, “这是谁家办丧事?怎么办丧事还佩剑哪?害怕偷尸?”赵初焰不知所以道。 那为首的白衫人突然往赵初焰身上看过来,似是听到她的说话。 “那是碑林十一公子,你不懂别乱说。”周雀说话时候赵初焰眯着眼睛数人头,还果真是十一人。 周雀抱拳做礼,那十一人稍稍留步,也以抱拳礼回应。 待十一公子走过,周雀说:“碑林十一公子各个风度翩翩,且各个都是大度君子,若然不是除此,只凭你刚才那句话便可惹来事端。” “哦,那我还真是幸运啊。”赵初焰厚脸皮道,看周雀跟她一副认真模样,接着又说:“再有下次,绝不乱说。” 继续往馆子那边走,又相继见到几路稀奇人士。 ——有个白发白须老人,风骨不凡,行走如风,且带一白猿, 那白猿被他牵在手中,一路相随,很是听话,倒像是一小孩子。 “哇!这是白猿老人?展大人居然能有机缘结识他,真是叫人羡慕。” “这白猿老人已经活到将要成仙的年纪,据说他已经四百多岁了。”周雀在一旁一惊一乍说道。 “那怎么还不成仙?”赵初焰懵懂问道。 周雀白赵初焰一眼,很多事情他和这“外行人”真得说不清楚。 ——有男女两侠客,男的俊秀,女的清雅,各持宝剑,携伴而来,两人都是眼神澄澈之辈,不沾一丝尘世污泥。 “哇!这是大侠张博和言艳艳。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对侠侣。”周雀不无惊叹说道。 “功夫如何?” “相当厉害。” “怎么不见你和他们做礼?不认识是不是?”赵初焰靠在周雀身边问。 周雀再白她一眼。 有一棺材横在路中,棺盖上贴一张纸,纸上写:不要大惊小怪,里面有人休息。 如此古怪场面却不见周围有官府布控,想必是早已经知道此事,却对此事有绝对把握,否则何至于放手不管。 棺材周围,时时围有人群,对着棺材指指点点。 “这是死亡之谷的“不修先生”,一口棺材去哪带哪,吃喝全在里面,不过,此人乃属正道。”周雀和赵初焰解释说。 “啊,难怪呢,我说一口棺材停路中,怎么也不见官府来管管?”赵初焰道。 “官府就在你身边。要是真有事我还能不管吗?”周雀答道。 终于到“八方客。” 八方客生意照旧火爆,楼下挤得满满,外面还有排队等吃饭的食客。 八方客老板娘在里面招呼众食客,老板带着两个伙计则守在外面,,一张甜嘴,殷勤招呼着来往的食客。 看到周雀和赵初焰道,这老板带人立时上前,那脸上满是笑容,多得都要放不下了。 “哎呦,周捕头,好久不见了。” “赵捕头,你也好久不见了。你喜事将近,小的也得有所表示是不是,这样吧,你二位今天一应吃喝小的全免了。”掌柜说道。 “那怎么行?”赵初焰道。她可不想平白吃人家的,回头落个嘴短。 “你们两位捕头都是小店的常客,而且,赵捕头你也喜事将近,小店总得有所表示呀,不然小的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是不是。”掌柜的说道。 赵初焰还想要说什么,周雀轻轻推她一下说道:“既然是老板盛情心意,那咱们就不要推辞了。日后多多光顾就是了。” 听周雀这么说,赵初焰倒是放下心来。 “两位不嫌弃的话就去楼上吧,楼上人少,不必等位。”掌柜的说道。 “这是何故?”周雀问他。 “楼上多是江湖武林人士,这几日我这楼上几乎成了他们的专场。”掌柜得说道。 “既然是武林人士,那怎么会嫌弃。就去楼上吧。”周雀道。 赵初焰也乐得上楼,她更乐意去见见那些稀奇古怪,各有来历的武林人士。 结果,上楼便傻眼了。 本来想着会见到诸如刚才十一公子,白猿老人那样的奇人侠士,结果却看到满堂的“光膀子”,闻到满堂的“脂粉味”,就是那些吃饭得一个个都不穿上衣,光着膀子,还叫了“姑娘。” 周雀心道:为何有人会惧怕“武林人士”,根源便在这里,便是给这些“杂碎”坏了名头。 若不是碍于身上这一身官袍,周雀今日必得好好教训这帮人一顿。 周雀和赵初焰人如今上楼了,可是那帮人对此却视而不见,依旧高声嚷,大声叫,喝酒吃肉,玩弄“姑娘”,根本不上来招呼一声。 虽说赵初焰不是武林人士,可是周雀是,而且颇有名气,要按说他们不该这样,除非他们都是些“边缘人士”,否则何至于如此,连个人儿都不认识。 “武林之耻啊!”周雀说道。和赵初焰找了地方坐下,尽可能离那些人远些。 两人要了一壶清酒,牛肉锅子,全素锅子和米饭,便各自大快朵颐起来,彼此都心照不宣,却是无声而默契地将周围那些人抛到了九霄之外。 赵初焰吃得满头汗,满嘴油,不仅吃菜,还滋溜喝汤。周雀那边与她也相差不多。 两个人酒足饭饱,准备歇个一刻,然后离开。 突然,周围不再喧闹,那些人一个赶着一个,一个追着一个,拖着姑娘,跑得跑,散得散,走得一个不剩。 原本哄闹的楼上此时只剩下周雀和赵初焰二人。 第496章 为救杨欣婷,展昭求助四怪【下篇】 原本哄闹的楼上此时只剩下周雀和赵初焰二人。 周雀和赵初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们的克星到了吗?”赵初焰道。 周雀本想说话,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突然停住,指着赵初焰身后,对她说:“看样子是找你的。” 赵初焰突感后脖发凉,往后一看,人便吓得跌下凳子。 周雀低头一看,只见那赵初焰坐在地上,还缩着头,缩着脖子,恨不能自己给自己背个壳,然后遁地而逃。 原来那是“梅山四怪”到了。不过眼下他们四个可不邋遢发臭,反而还衣冠整洁,虽然但是,四人依旧瘆人。 四人看赵初焰,一人发笑,一人只露半张脸,一人完全看不到脸,还有个结巴老大这时候开口说道:“小姑娘,我……我们又见面了。没……没想到你成亲,成亲还记得邀请我,我们……们。这份,份……用心我们……领,领了。” 周雀敲敲桌子,对坐地上的赵初焰道:“起来说话。” “呵呵呵……那似男似女的这时候呵呵笑着,其实他笑还不如不笑,他笑才要人命。 赵初焰从地上起身,好好站好,先拱手做一礼,而后才说:“应当的,应当的。四位大侠既然来了,那就由小女子做东,好好请四位大侠吃一顿,喝一顿。四位大侠尽管吃好,喝好,我来买单。” 本以为他们也会客气客气,没想到那结巴老大立时点头,不结巴应道:“好的!” “小二。”似男似女的尖声唤小二。 小二倒是在,躲到墙后面去了。 “10壶美酒。8个牛肉锅子,8个全素锅子,8个海鲜锅子,8个杂菌锅子,8个羊肉锅子,8个肥肠锅子;10大碗米饭,10张葱油饼,一笼猪肉包子……”四怪坐下以后开始点菜了,因为点得太多,小二都记不住。 赵初焰和周雀还坐原来位置,赵初焰不住擦汗,连腰背也弯了。周雀看戏在一旁,和她说道:“应该把展大人叫来。” 赵初焰摇摇头,只摇头,不说话。 吃饭中间,那老板娘也上来转了一圈,她发现这楼上的“武林专场”也变成了“武林包场”,不过,当她看清楚那四人模样时候,便默默跑下楼去。 一顿饭吃了整整一个时辰,还不见有散场意思。赵初焰连连打瞌睡,周雀静坐等待。 赵初焰眯着眼,低着头,打瞌睡,犯迷糊。周雀看到又有人来,便推她一把,说道:“初焰,你看看谁来了。” “你少来!一会结账时候再叫我!”赵初焰道。 “是展大人来了。”周雀提高了音量。 赵初焰站起了身。 果然是展昭来了。不过并非是为赵初焰而来,只是在此恰好遇到了她。 展昭穿官袍,携剑来,亲至桌前,和四怪招呼道:“四位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见他这样礼敬,四怪也起身,端正做个抱拳礼,道:“展大人!” “既是展大人成亲,再,再辛苦我们,我们也要来。”结巴老大说道。 “展大人,我们四兄弟也准备了厚礼,不过没带在身上,放客栈了,不然现在就能给你。”似男似女的说道。 “四位客气了。四位为展某人成亲远道而来,这一顿就让展某请客,算是为四位接风洗尘。”展昭儒雅说道。 “你家娘子刚才说她请客,现在你说你请客,不过都一样,呵呵,都是你们两口子请客。”悬发遮面的也说话了。 展昭特意往赵初焰这边看了一眼,如此也算是给了她回应。 “展,展大人,可可,可……否赏光同我们四兄弟,喝,喝几杯?”结巴老大说话了。 “几位梅山兄弟想要喝酒,我展昭自当奉陪到底。”展昭倒也豪气。 …… 酒喝至兴头上,展昭突然说话:“几位兄弟?实不相瞒,展昭有一难事,想请几位兄弟帮忙。” “展大人居然有事求我们,嘻嘻嘻,真是稀奇了。”似男似女的说道。 “究竟是何事?”悬发遮面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那义妹身中奇毒,随时可能危及性命,只有四位能为她解毒。”展昭说道。 “嘿嘿嘿!”似男似女的先出声了。 “这倒是怪了。展大侠你在江湖可呼风唤雨,怎么还不认识几十数百个能解毒的江湖朋友,随便找他们过来帮忙就是,何苦要找我们兄弟。”此人笑声不善,说话更是一番冷言冷语。 展昭不介意,又道:既是奇毒,便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解毒。放眼如今江湖,若论“毒艺”,恐怕无人能居于四位左右。” “只可惜,我们这等本事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不知展大人对此如何看待?”悬发遮面地说道。 “展某只想救人。”展昭如实说话。 “那如果我们解去展大人你义妹身上奇毒,不知展大人要如何谢过我们?”似男似女得问道。 展昭知这四位不善,即便他们能够为杨欣婷解毒,也必然会趁此机会提出条件,可是他们究竟会提出什么条件,他们究竟最想要什么?此事,展昭来时候便想了一路。 展昭略思片刻,答道:“四位如若肯出手相救,展某必当终身牢记四位恩情,并如实将此事告知江湖各路朋友。若然今后几位有用得着展某的地方,展某必当竭尽全力。” 似男似女得听罢这话,翻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结巴老大,看样子是等他拍板做主。 “既然,既然展大人如此诚心,那,那,那……我们便交下展大人这个朋友了。不知,展大人,大人义妹,身在何处?我们要,要看过她,然后才能有,有个应对之法。”结巴老大做主了。 “人就在刑司府衙,几位随我来。”展昭说道。 亲自看过杨欣婷情况以后,“四怪”立时把展昭叫至房外,对他说道“展大人,下,下毒得是,是谁?”结巴老大问道。 “西域秋海。”展昭答话,双眉起皱。 “此人果真当世奇才,若是有机会定要和他切磋切磋。”悬发遮面的说道。 展昭低头不语。 “此毒毒性奇特,见所未见,果真怪哉,恐怕难,难解。”结巴老大道。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展昭急了。 “展大人莫要急恼,天下断无无解的毒药,只是需要找对门路,找对克制之法。”似男似女的说道。 “展,展大人,你,你能给,给我们多长时间?”结巴老大问道。 “最多一个月时间。”展昭答道。 听罢这话,四怪纷纷露出怪相。悬发遮面得那个自己扯着自己的头发,黑袍裹身的那个突然矮了一大截,结巴老大满脸愁容。那似男似女的说道:“你娘子要我们做毒药,只给一个月时间,你要我们做解药,也给一个月时间,你们,还真是两口子。” “实在是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还请四位体谅。”展昭说道。 “一个月就一个月。”结巴老大应承下了。 本章完。 第1章 猫鼠成婚【一】 9月3日 赵初焰试过了“吉服”,她问翠翠:“为什么是绿色?” “红男绿女吗,成亲当天,女子就要着绿色,男子着红色。” “姑娘,你成亲之后子嗣上可要抓紧,你信期总是不准,这可不是回事,得找个郎中好好调理调理。” “姑娘,你嫁过去,月事布可要仔细收好,千万不可露了出来。”翠翠絮叨道。 “露出来会怎么样?打板子吗?”赵初焰张口就甩出这么一句。 “姑娘你就不要“倔”了。月事布乃是女子忌讳,绝不可露出来,绝不可让夫君看到。”翠翠说道。 “这,这是个什么说法?怎么还成了女子忌讳?要是没有了月事,看看哪个还能生出来孩子?”赵初焰倔巴巴说道。 “姑娘你就听翠翠的吧,一定要把月事布藏好了。” “合着我成亲以后还要变着法子藏月事布是吧?你展大哥什么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藏得过他?” “藏不住也要藏。若是给看见了自己的月事布,那便是女子之耻。” “呵呵,女子之耻?那男子之耻是什么你告诉我。”赵初焰又倔她一句。 “翠翠跟你说认真的 ,姑娘,你仔细些,听好了,不要岔话。”翠翠来了脾气。 “你对展大哥痴心,可是女子还是要稍稍矜持些,床笫之事可不要太主动了,” 赵初焰眼神翻起,心道:我倒想主动,我从不得主动。 “不过,展大哥性子那样好,那样温柔,一定不会委屈了姑娘你。”翠翠说道。 “温柔?得看什么时候,事前事后倒是温柔……”赵初焰那张贱嘴跑得比脑袋快,话一说出,不只是她,就连翠翠也红了脸,难以接下一句话了。 “呃,姑娘,一会福嫂子可就来了,成亲当天她可是你的喜娘,成亲那天一应流程还有规矩忌讳福嫂子她都会讲给你,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些。你可要仔细听好了。”翠翠故意岔话缓解尴尬。 “哦,知道了。”这招果然管用,赵初焰立时便把自己刚才说的那话撇到了脑后,事关她成亲大事,对方又是喜娘,她又岂会不上心。 翌日,刑司衙门已经张灯结彩,灯笼高挂;所有成亲当日所需的全部物品,果蔬,鲜肉鲜鱼鲜花……都已到位。 午间时候,翠翠乘车归,只是并非一人归,其身旁还陪伴有赵龙媳妇钱桐。两人结伴,下车后便从车中取出六个锦缎盒子。那盒子里面都是赵初焰的东西,有茉莉花胰子,玫瑰胰子、澡豆、口脂、绵胭脂、香扇、一些布料、六身夏衣、六身冬衣…… 东西多了,盒子多了,自然分量也沉,好在有两个年轻衙役帮忙,帮着两个人拿东西。 翠翠,钱桐还没进府衙,便见几路客人出来府衙,其衣着各个不俗,不是权贵便是名流。 客人们三步一回头,拱手作揖,与后方道:“展大人客气,展大人不必相送。” 声音落下,展昭出,看样子这又是忙着应酬,亲自出来送宾客了。在展昭身后,还有白虎。这两日的展昭不是展昭,四大捕头也不是捕头,每日待客送客,应酬不断,从鸡鸣忙到入夜。 待客人走,钱桐和翠翠上前,一个道:“展大人。”一个道:“展大哥。” 展昭微笑,其人倒是与平日不同,沾了许多喜气。 “嫂子!”白虎叫钱桐。 “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展昭问她们。 “还能从哪里回来,替初焰姑娘跑腿去了呗。”钱桐边答边留意展昭眉眼,当他听到初焰时候,眉眼更是弯弯,忍不住笑了一声。 “初焰姑娘东西准备的不少,这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夫君。”钱桐道。 展昭一笑,自然大方与钱桐说话:“那有劳了。” “初焰这几日可好?我这几日都没有功夫去见她。”展昭和翠翠说道。他不遮掩自己的情义,却也不过分张扬。 “好的很,昨日试过了吉服,合适的很。展大哥你呢,可有试过吉服?”翠翠问他。 “试过了,也是昨日,合适。”展昭答道。 “按照规矩,明日你二人可不能相见,只能等到成亲当日。”钱桐道。 “这个我知道。”展昭答道。 周雀和常武两人都在里面,赵龙也在;当他听到自己媳妇的声音时候,便想着躲进捕快房。可惜被钱桐发现,逮个正着,连连唤他:“赵龙,赵龙,你过来帮忙?” 赵龙未得脱身,不情不愿上前来。常武周雀两人肩挨肩站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都笑成了一团。 “怎得买了这么多?”赵龙嘴上不老实,可是手上可老实,从钱桐手上接过了两个最大最沉的盒子。 翠翠如今仍旧不喜赵龙,就算是当着钱桐面也不给赵龙好脸色,而钱桐那边也根本不把这事当回事,反倒是赵龙,如果他脸色不好,说话太冲,那她会当场给他脸色看。 赵龙自己也懊恼,他如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隔日,就是成亲的前一天,展昭又安排人往青山送了不少东西,而他就整日和马彪,和那些江湖朋友聚在一起。 本章完。 第2章 猫鼠成婚【二】 大红灯笼高高挂,刑司衙门办喜事。 午后未时,赵初焰起,沐浴敷香。 申时,钱桐到,喜娘到,六位官家贵妇相继到。 申时一刻,赵初焰梳妆。 申时二刻,刑司衙门已然群客盈门,人声鼎沸。 申时末,新娘已梳妆,着喜服,只等新郎上门迎娶。 刑司衙门外此时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后衙也被热闹的人群占领,这其中有平津的老百姓,更有江湖朋友。 酉时将到,鞭炮声突然大作,人群开始骚动,还有人高声叫道:“新郎官来了。” 那是展昭到,他一身红色喜服,骑骏马,发饰玉,腰间挂白头鸟玉佩,身前有管乐之队20人,身后有数位生死兄弟,患难之交紧紧相随,哪一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都可独当一面。 有人感叹这刑司的“展昭”杀人无数,竟然也会有娶妻成家的一天;有人感叹原来江湖人物中也有如此俊美男子,而且还是整整十一人且着统一服饰,看来又是哪个神秘门派…… 时辰到,展昭下马,迎娶心上人“赵初焰”。 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有那么些宵小便想着趁机混入,他们一行16人,乃属同一宗门,分别从后衙东门,前衙西门,还有北门和南门突入,想着就算只有一路人马得逞,那便是目的达成,可扬名宗门。纵然被刑司查获,只要他们不盗窃,不伤人,不违律法,那至多也就是一顿板子,死不了人。 突袭东门的这路两人信心最足,因为东门是后衙,平日甚少开放,也不见重兵把守。 两人展轻功,欲跃上墙,只是刚刚冒出个头额,还未有看到刑司后衙模样,便被铁索锁了腿脚,硬生生地给拽下地来。 “拿下。”两人扭头,看到了捕头常武,还有拖着锁链的衙役。 三人从北门入,进门便是牢,后悔也难逃,被赵龙逮个正着。 四人从南门入,倒是顺利翻了墙头,落了地,随后便有周雀和他们打招呼道:“四位有一段时间恐怕不能再去吃锅子了。” 还有七人,正在西门等待机会,伺机而动。他们看到了展昭入府衙,而随他一起上门迎娶的娶客还有“马彪、杨河流,程俊超,飞鸽门门主小鸽子、碑林十一公子,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能轻易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怎么杨河流,程俊超这两人如今如此身形魁梧,倒是比那整日吃喝,游手好闲的马彪还要胖。”有两人悄声议论道,两个人伪装成了阔少爷,可是他们不知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七人中最后只剩下五人还没有显露身形。 马彪,杨河流,程俊超,小鸽子还有十一公子簇拥着展昭入得“前厅”。只见前厅已经改头换面,被改成了临时的“喜堂”,而秦正便独坐高堂,身旁全是朝廷大官和主要来自京城和平津的名流显赫,比如御史郑海明御史程杰,吏部尚书周平正,礼部尚书李浩,司天监监事赵明;比如潘相家人潘人杰和潘慧慧,比如赵康小王爷的心腹护卫胡兰海,比如富商姜然。 秦正捋胡须,看着身着喜服的展昭,高兴得合不拢嘴,双眼带光,大有一副“慈祥父亲看儿子娶亲”的姿态。 苏墨也在场,替展昭执掌整个流程。 提亲,下聘数道繁琐程序之后,赵初焰手执红绸,慢步出,出场便惊艳众人。眼下的她着喜服,戴珠冠,以本真面目出场,卸下所有伪装,不再是女捕头,不再行为大条,格格不入,只是一待嫁女子,深情且温柔,美艳且高贵。 看着展昭,她款款一笑,真可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展昭也看着赵初焰,他将带着她走入他的整个人生。 喜娘将红绸一端交给展昭,展昭牵动红绸,看着赵初焰走向自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又相互对拜…… 胡兰海观礼在一侧,心中藏五味。他没有想到展昭最后会要了这赵初焰,究竟他们两个是何时生情;一切都想不通,可是他又替两人高兴。 潘慧慧照旧盛装,只是盛装之下是一个女人的失望和清醒。 潘人杰没想到赵初焰会嫁给展昭…… 姜然身边都是各个富商,他备厚礼而来,且表明今日不谈生意。 “礼成!”苏先生叫道。可是这才只是婚礼的一半流程。 喜娘取了红盖头,一贵妇用盖头遮了赵初焰头脸。而后,展昭牵红绸带赵初焰跨火盆,赵初焰全程只能看到地面,看到别人的腿脚,幸好有翠翠在她身边。 赵初焰看到展昭身边的数双腿脚,其中可有两个“大胖子”,比马彪还胖,却不知道那究竟是谁。 鞭炮声又响,展昭上马,手抓红绸,扭头看着身后的赵初焰坐上喜轿,继而,管乐之声大作。 围观之人都觉得这场面实在难得,今日看了也真是三生有幸。那些江湖人物实在神气,各个有非凡之姿;尤其是那十一公子,每一个都仪表堂堂,相貌不凡。 别人想别人的,赵初焰自己美自己的。她紧紧抓着手中红绸,心情热烈澎湃,思绪乱飞乱舞,一会想:若是有人来抢亲该怎么办?一会想:今晚要闹到几点? 平津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上街来看刑司办喜事,展昭娶妻。不过,并非是每一个人都心存善意。 赤胆到底是灵马,今日可是乖巧的很,当他的主人和路人拱手做礼时候它就特意放慢脚步,根本不用他亲自来吩咐。 展昭还在娶亲回家的路上,那边,刑司衙门已经开席。 一个时辰以后,青山也开席。展昭在外应付那些江湖朋友,而赵初焰则盖着盖头,独自守在小屋。 江湖朋友不循规蹈矩,可是闹腾的很,不过倒也懂得遵循礼数。有好几回,赵初焰都听到外面一片“炸锅”之声,生怕那些人闯进来,可是始终没有人那么做。 一直喝,一直闹,一直闹,一直喝,现场酒气熏天,到不见食物香味,可怜赵初焰一直饿着,居然连个饭菜香味也闻不到。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何时散场。 本章完 第3章 猫鼠成婚【三】 子时到,夜已深,众江湖客散去,展昭入洞房。 看着盖头下的赵初焰,身穿喜服,端正坐床头,展昭迫不及待上前,掀起她的盖头。 只见一双浓眉,一双美目,绝美容貌;而后,又是一阵阵红晕爬上双颊……,她还是他的赵初焰,是他的妻子赵初焰。 展昭喜她,爱她,惜她,宠她,情不自禁,情义皆在眉目间。 赵初焰见他便笑,眼中满是深情痴心,神色中遍藏温柔。 “可是等着急了?”展昭问她。 “外头人都散了?”赵初焰心下藏羞,不正面答他话,而他也听得出来。 “那些不想散的朋友都喝得烂醉,所以都散了。”展昭答话,也坐下来。 “那你呢?可也醉了?”赵初焰问他,她难以说清自己此时的情绪,可是表现出来得便是几分拘谨,几分羞涩。 “洞房花烛,如此良宵,还未行事,怎可醉倒在酒力之下。”展昭说得自然,赵初焰听得羞躁;他们分明已经屡行夫妻之事,怎得她还如此听不得这样直白赤裸的话语,怎得成亲之夜居然对他熟悉中还存着几分陌生感。 见赵初焰那边不答话,还羞涩;展昭便伸手主动给她解扣宽衣。 “怎么如此着急,这事不急,何,何况我们已经……”展昭看着她,本想等她自己把话说完,可是她自己却讲不下去了。 “已经怎么样?已经是真夫妻?可是今夜是你我成亲洞房花烛之夜,又岂是其他时候能比?”展昭问她。 赵初焰心房被撩动,一腔痴心深情正慢慢化作情欲。 此时,屋外,乱云凝布,急雨突至。 赵初焰赤裸躺下,看着身上之人,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去往博州的第一个夜晚。 展昭很温柔,很强硬,温柔时候她似乎快要融化,不知自己是生,强硬时候她无法动弹,觉得自己似死…… 辰时,山中有薄雾,叶上露水凝。青山小屋院子此时已经打扫,桌椅都已经收走,不见一丝狼藉,只剩下大堆的婚礼贺礼,来自江湖各路英豪。 展昭早起,起锅烧水,又喂饱赤胆,最后在院中打了一顿拳,练了一阵剑,直练到浑身发汗才肯罢手。 放下剑,回头见赵初焰,展昭道:“起来了?可是为夫吵到了你?” 他自称“为夫,”只是赵初焰还转不过劲儿。 “啊?” “啊什么?你我已经成亲,我可不要自称“为夫”了。”展昭道,一边说话,一边回屋,拿了帕子,擦去身上的汗水。 “谁打扫收拾了院子?”赵初焰问展昭。 “自然是马彪庄子的人,天刚亮就来了。”展昭答道。 “那真是要好好谢谢人家。说起这个,昨天我还看到了两个身形很魁梧壮硕的男子在你这边,他们是谁啊?到没有听你提过。”赵初焰道。 “那是我的兄长杨河流和程俊超,从前也不这样,如今经商,变了身形。”展昭答道。 “哦,那,那叶流芳没有来吗?” “他没有亲自来,只是派人来了一趟。” “可是童飞?”赵初焰问。 听到这个名字,展昭满脸绷不住的喜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逗乐的事情。 “不是童飞,是张哲,也是叶流芳的得力帮手,只是你没有见过他。” “童飞那边来不了,他,伤了身体,可得休息个几天。”展昭说道。 “怎么了?可是病了?”赵初焰也就那么一问,她并没有那么关心童飞。 “他不用轻功,翻着跟头出长河山庄,整整翻了六天,结果,人一出去便倒地不起。”展昭道。 “啊?他没事吧?翻着跟头出长河山庄?吃错药了吗?” “他先前和流芳兄打赌,流芳兄赌我若是将来娶了别的女子,他就滚着出长河山庄,童管事赌我若娶你为妻,他便翻着跟头出长河山庄。然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童飞只有兑现自己承诺,人到没事,只是伤了元气,得静养些时候。” 赵初焰本来很想笑可是眼下不那么想笑了,她问展昭:“不对呀,难不成那个时候叶流芳已经看清了我对你的心思?” 展昭睁大眼睛,点点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对你有心思的?”问题给向了展昭。 “呃,大概就是我在青山养伤的那个时候。”展昭意识到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一点心思的?”赵初焰追问他。 “这个怎么能说清楚,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展昭说道。他只能这么说,否则这就是一个没完没了的问题。 他这么说,赵初焰也没法子继续往下问。 “我们应该吃些东西,然后把那些贺礼全部拆掉,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展昭说道。 “哦!那咱们简单吃些吧,中午时候我给你做米饭,好好烧几个菜,晚上咱们吃鸡丝凉面。” “对了,还没有问你多会回去上值?”赵初焰问展昭。 “大人准我七天假,还说若我早一天回去他便当众踢我一脚,若是两天便是两脚。”展昭答道。 赵初焰偷笑。 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而后开始拆礼物。 赵初焰很喜欢做这个,她可不怕礼物多,就怕拆不够。 礼物拆到一半,时间已然不早;而所有礼物无不贵重,比如杨河流送了镀金葫芦香囊、吉祥纹山炉、銮金鸿雁银笼子【放茶叶的】、一对玉如意和一对玉镯;程俊超送了银制“百家锁”上刻有“兰桂腾芳”,还有瓜皮绿釉玉壶、一套彩塑“十二生肖”、一套顶级文房四宝和一套紫砂茶具。马彪送了漆屏一座,鸡翅木棋桌一张,美酒12坛,古琴一张;小鸽子送了珍珠首饰一套,玛瑙耳饰一对;十一公子送上“剑谱一本”和“两把古剑。” “为何要送剑啊?你不是已经有了宝剑吗?难道给咱们“镇宅辟邪”吗?”赵初焰对那两把其貌不扬的古剑很是嫌弃,只看一眼,连上手摸一摸的意思都没有。 “你不懂得“剑”自然看不出来他们宝贝。”展昭答道。 “就算宝贝,你也不能出门带“三把剑”吧?”赵初焰说道,随后当着展昭面,又一副浮想联翩的模样。 展昭微微皱眉,说道:“我如何会带“三把剑”出门,你说得那是走江湖卖艺的;好了,我来收好这两把“宝剑”吧。 “这个模样也是宝剑吗?看来不仅是人,就是“剑”也不是“不可貌相”啊!”赵初焰道。 展昭心道:你一个外行怎么说起来如此滔滔不绝! 再下来是一幅画,送礼人是长河山庄叶流芳。于是,赵初焰又道:“叶流芳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不与别人一样,怎么给咱们送了一幅画?倒让我想起他的那副惊世骇俗,气坏他老爹的“长河落日图”。” “你还知道这个?”展昭问她,一面展开画卷。 “你不看看我身边是谁,是周雀呀,他很乐意给我说说这些“江湖闲事”,倒是你从来不和我说。”赵初焰道。 这话确实有些冤枉展昭了,可是人家不计较,还答道:“好,为夫记下了,日后一定改正,多多和你闲话江湖。” 赵初焰听罢。甜笑在一旁,眉眼还弯弯。 画卷展开,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只是鸳鸯只一只,形单影只,而且还是一只“白头鸳鸯”。 赵初焰皱眉,道:“叶流芳这是什么意思?哪有画鸳鸯只画一只的?他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展昭摇摇头,说:“他这是在说他自己;鸳鸯失伴,鸳鸯白头。” 赵初焰恍然大悟。 “这叶流芳倒是个痴心人。他最近怎么样?”因为心里有些愧疚,所以赵初焰不得不问这一句。 “听说倒还不错,只是头发黑不回来了。”展昭道。 “花晨在天有灵,希望她多多护着叶流芳。”赵初焰道,湿润了眼眶。 展昭心疼,轻抚她她背,为她擦泪,他说:“你不要多思,那般善良的一个女子,她一定在天上守着流芳兄。” …… 于是,日子便这般平淡得过着,毫无波澜,两人一日三餐,晨时起,入夜歇。日日是夫妻,日日做夫妻。 三日后,时值白露节气,却不见凉风至。 难得清闲,展昭煮茶,怡情养性,不急不慢,倒是疏忽了赵初焰。 赵初焰在他一旁,吃瓜吃果,看一会睡一会,两人心意相合,可这兴趣完全不通。 “就是喝个茶,至于这么麻烦吗?”赵初焰歪着脑袋道。 “茶存在这世上已有几千年,人活一生才有多少年。这世间万物生死,四季轮替,自然奥义都蕴藏在其中,如何不得细磨慢品。”展昭说道,眼下的他一身静气,倒是看痴迷了赵初焰。 “怎么喝茶还喝出了生死啊?”赵初焰不懂茶,只盯着展昭看,双眼不离。 “师傅说,喝茶其实喝的是“心境”,喝茶最是养心。来,你且静心,也喝上一杯。”展昭说着,推茶一杯给赵初焰。 赵初焰取了茶碗,一口饮下肚,根本不细品。 展昭无奈,只得摇摇头,见他这般沉迷其中,而自己又一窍不通,毫无兴趣,赵初焰便吃着瓜,安静走开了,反正她也有自己的趣味。 赵初焰吃瓜,拿了一本书,坐下来静静看着;书看过十几页,人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白露之后,雨下一日,茫茫青山,一片雨色。 山上本少人迹,雨水更绝了世间尘埃。展昭,赵初焰二人静享二人世界,肢体缠绕,心神交合,情义缱绻,仿佛世间只有他二人。 第二日,赵初焰已然难起,直至午间时候,才慵懒起身,而展昭便坐在她身旁,还着寝衣,不过却是眉眼清楚,一脸奕奕神采。 “可是睡醒了?”展昭说道。 外头日头高,今日天气好,那阳光照进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赵初焰屁股上。赵初焰羞极,拿被子围在了腰身上。 “还是这么害羞呀?”展昭故意拿话,拿眉眼,拿勾起的嘴角挑逗赵初焰。 “你,你不正经。” “既是夫妻,哪来什么正经不正经的。”说着,展昭便要扯她身上的被子。 “你别闹,别闹,你,你没有闻到一股烟味吗?外面可是哪里走水了?”赵初焰问道。 两人随即一同看向屋外,果然见一缕缕黑烟。 展昭起身去外面查看,赵初焰急起,穿了寝衣,也跟着追了出去。 展昭站山头,观山下,眉头紧锁,眉眼间聚着一股紧张,担忧。 那头,赵初焰也出来了,她看清山下情景,也道:“果真是走水了,看方向到像是衙门那一块。” “就是衙门走水,在北门。”展昭答道,他倒是看得非常清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刑司衙门。 “啊?那你赶紧回去看看。”赵初焰道。 “可是你?”展昭道,毕竟他们刚刚新婚,他又在假期中,他必须得给赵初焰一个交代。 “我没事。你快去吧。去忙你的。”赵初焰大气说道。 展昭点头,自行回去小屋更换衣物,拿了宝剑,随即,牵赤胆出马厩,往山下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4章 枯尸案 刑司起火,火烧在北门,就是刑司牢狱所在地;此事非同小可,连秦正也惊动了。 捕快,衙役争相救火,半个时辰后火被扑灭,好在损失不大。 秦正松了口气,看着捕快衙役清理现场。 四大捕头也在现场,一个个满面火灰,赵龙的手还被“火苗”灼伤,轻轻触碰,可见皮肤剥脱,露出粉色的肉。 “赵龙,你别到处跑了,赶紧过来,这烧烫之伤越快处理越好。”苏墨背着药箱,喊着赵龙。 赵龙自己真没有把这点伤当成四事,他说:“不碍事,不碍事,先生你莫要替我操心,去看看别人吧,有几个弟兄也被“火蛇”燎到了。” 恰好白虎在赵龙身后,听到这个便踢了他一脚,还说:“苏先生让你过去你便过去,啰嗦什么。” 若是别人这样踢他,赵龙可是不行,不过对方是白虎,也就罢了。否则就算换是周雀和常武也是不行。 赵龙乖乖就范,苏先生给他处置伤口,而他依然紧盯着火场那边。 “要紧不?”秦正在旁问道。 “要好好养几日了。”苏墨答道。 “大人!”这是展昭到了。 秦正闻声抬头,见是展昭回来,不满说道:“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了?你是不是想本府当众给你个厉害。”说当众踢人屁股确实不雅,所以秦正只能说给你个厉害,但是意思都一样。 “大人,展昭在山上看到刑司这边起火,不放心才下来看看;展昭既没有穿官服,也没有提早回来上值,所以也不算违背你的“休假”命令。”展昭狡辩。 秦正明知他狡辩,却还挑不出来他的不对,看来这“御猫”成亲后,机敏狡猾更比从前。 “赵初焰可知道你下来?”秦正问他。 “就是她嘱咐展昭下来的。”展昭如实答道。 见秦正这边没有了脾气,展昭又关心过问赵龙那边的情况。“苏先生,他怎么样?” “展大人,我不要紧,我真不要紧。你看你刚刚成亲没几天,都从青山跑下来,那我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赵龙爽声说道。他好心是真好心,可是一不留神又差点泄了展昭老底。 “你好好歇着吧。大人可先回去等候,待展昭看过现场情况后再去向大人说明。”展昭回了他一句,又禀明秦正情况,然后返身入火场,先叫来白虎询问情况,而后又在现场细细查验了一遍。 酉时将尽,展昭亲领白虎,周雀和常武前去书房,向秦正汇报情况。 展昭着交领蓝袍,发饰玉,腰配白头鸟玉佩,手携剑;而三大捕头也已整饰形容,他们进来书房,先行常礼,而后展昭说道:“大人,已经查明并非有人蓄意纵火,是牢中火把摔落触着地上草堆,牢卒疏于职守,从而引起的火患。展昭已经惩治当值牢卒。” “原来是这样,牢卒该罚。所幸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否则他罪过可就大了。”秦正说道。 突然,有衙役惊慌失措闯进来,看那模样像是被惊着吓着了。不仅秦正,苏墨,还有展昭和三大捕头也一起盯着这无状的衙役。 衙役扑通跪地,哀声说道:“大人,不好了,平津城出了“鬼魅邪祟”,祸害人命,已经死了五个了。” 衙役这样说话,三大捕头都很恼怒。 “你胡说什么?什么是出了鬼魅邪祟?”白虎问他。 “五个壮年男子,精血全被吸尽,变成一具枯尸,这等手法不是鬼魅邪祟是什么?”衙役无状,只是这也确实怪不得他,人在惊恐之下难免理智全失。 见他强辩,常武动怒,上来便要抽那衙役,幸被展昭所阻。 “现场谁在处置此案?”展昭问他。 “是大虎和二虎,带着兄弟们在那边守着,兄弟们都吓坏了,仵作也吓坏了,他们就派我回来求援。”衙役说道。 “现场在哪里?”展昭又问他。 “在莲村的破庙。”衙役答道。 秦正在侧,听罢衙役的禀报,心知此事不简单,便下命令给众人道:“你等速去命案现场,仔细查验,此案绝不简单,绝不可大意。” “属下遵命。”众人道。 展昭此时还在休假,可是人在刑司,又遇着这种案件,其实也等于提前上值。 时间已晚,暮色已至,展昭亲率三大捕头,策马奔赴莲村。一路扬鞭,引得路上行人驻足,纷纷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引得刑司展昭和三大捕头同时出动? 将到莲村破庙时候,蹊跷之事再次发生,三捕头胯下马匹突然止步,再不向前一步,任他们如何鞭马,扯缰绳,踢马肚都没有效果。 “这畜生怎么回事?”常武骂道,狠狠鞭马。 赤胆也表现得极为不安,但是此马并非寻常马匹,依然能够向前。 展昭回头看看原地打转,就是不走的三捕头,道:“算了,下马,咱们走过去。” 无奈之下,三捕头只能留下马匹,徒步上前,还好,离破庙已经不远。 大虎二虎此时正带人坚守现场,将现场一带围得严实,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出入。只是,因为惧怕,他们将现场距离拉得过大;就是说,他们每一个所在的位置距离现场尸体都比较远。 大虎举着火把,听见对面有脚步声,立时压低身体,叫道:“谁?” “是我们。”展昭那边叫话了。得知展昭到的那一瞬间,大虎差点哭出声来,所有的惊惧得以释放。 “展,展大人。”大虎叫道。 展昭带着三捕头上来,亲自问大虎道:“尸体在哪里?” “在,在前面。”大虎说罢,就要为展昭他们引路。 “仵作呢?”常武问大虎。 “跟着二虎呢,吓得不能动弹了。”大虎答道。 “废物。”常武骂道。 “你们两个拿着火把过来。”大虎又叫了另外两个衙役,举着火把上来照明照路。 终于到现场,一进那破庙大虎就觉得自己脊背上嗖嗖冒冷汗,另外两个衙役此时也是双腿发软,满心惊惧;眼下他们再进破庙不是因为不再恐惧,而是因为有展昭。他们相信他的能力,何况他身边如今还有三捕头作帮手。 破庙残破,风声阵阵,如泣如诉,只听着便叫人害怕。 “展大人,你看,那就是。”大虎举着火把,指着前方道。 展昭看着前方现场,毫不犹豫,几步上前,直面尸体。 三个捕头伴他在侧,一个个都不避讳什么。 尸体情况确如那衙役所说,全身精血被吸干,变作枯尸,情景确实可怖。 常武蹲地,带了羊皮手套,亲自动手,细检尸体。而展昭就另有发现。因为那五具尸体并不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散开来,并且地上还留有多种痕迹。 展昭蹲地,以手为尺,丈量尸体与尸体之间的位置,并且细细观察地上痕迹,不错落一丝线索。 “展大人,有何发现?”周雀问他。 “死者分散,他们生前挨个被凶手所杀,一个接一个;地上有磨蹭痕迹,挣扎痕迹,说明他们极度恐惧,想要逃跑,可是凶手比他们更快。” “未见有任何打斗痕迹,凶手一定非常可怖,吓坏了五个死者,否则,五个壮年男子何至于一点反抗都没有。”展昭说道。 “展大人,你快过来看。”常武叫展昭,看来是有发现。 原来常武细细检查尸体后,发现了啃咬痕迹,并且每一具尸体都有。 常武指着一具尸体脖颈处的啃咬痕迹说道:“展大人,你们快看,每一具尸体都有,都在脖颈之处。” “啃咬痕迹?用牙齿咬得?”周雀道。 常武点头,又说:“而且,凶手是个孩童。” 听他说罢,周雀也觉得自己脊背一凉。至于大虎和那两个衙役就不用说了,早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 “是个孩子?”周雀惊讶。 “细细查看,看看可有留下任何足迹,脚印。”展昭说道。这个活儿眼下也只有他还有三大捕头能干,别人都指望不上。 三个时辰之后,展昭率三捕头回府,并且收殓了五具尸体。 本章完。 第5章 枯尸案终了 秦正看过五具尸体后,愁眉难展;当他再听过常武那边的结论之后,更是觉得荒唐可怖,可又不得不信。 “此事万不可张扬,不可泄露半点风声,否则怕是要惊了民心,那便大事不好了。”秦正道。 秦正看着展昭,见他从刚才便一副凝眉深思模样,便想听听他的意见。这个时候,遇到这种事情,他没有他还真不行。 “展护卫。事出突然,你的假期本府随后再于你补齐,明天便上值吧。”秦正说道。又问他:“对于此案,你怎么看?我们应该如何侦办?” “属下曾经听师傅说过有一种邪术,可将活人练做“活尸”,活尸取材最好是“孩童”,而这活尸便要靠吸食男子精血维持。”展昭说道,他的确是见多识广。 秦正听罢,错愕不已,问道:“怎么将活人练做活尸?” 展昭摇头,说:此法残忍,血腥,大人还是不要听了。”展昭不愿意说,这也是为了秦正好。 秦正也不愿意勉强他,也知其中厉害,便应了,又说:“那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主使?我们又该如何拿下此人?” “活尸倒不难对付,只是这背后主使,确实不好揪出。”展昭说道。 “那就无计可施了吗?”秦正也着急。 “若是能知道幕后主使此举的目的便好了。”展昭道。他和秦正一个坐,一个站,都是一副愁眉模样。 “既然无计可施,那不如便“引蛇出洞。”苏墨在一旁献计了。 “如何引蛇出洞?难不成我们也找两个“活尸”吗?”秦正问他。 “真得不好找,假的还没有吗?”苏墨道。 “此举不妥,即便要引蛇也不能靠此引蛇;家师说过所有修炼邪术的人都将“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视为至宝,我们或许可在此事上做做文章。”展昭说道。 “对啊,真得没有,假的那就是咱们说了算了。”周雀说道。 “此法或可行,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苏墨说道。 “那究竟要如何引蛇出洞,还要我们周密布局。”秦正说道。 再说赵初焰,她等展昭等了一夜,还给展昭做了四菜一汤,结果那些东西还得她自己吃掉。到黎明时候,还不见展昭归,她心里便有数,知道衙门那边肯定是出事了。正犹豫自己是否也要下山回府时候,恰巧听见外面有人唤她:“展娘子,展娘子可在家?我是衙门罗晓涛。”对方还自报姓名。 赵初焰出院子,看到来人罗晓涛,正站在院外,看来衙门果真有事。 “罗晓涛,你怎么来了?可是衙门有事?”赵初焰问他。 罗晓涛点头,又说:“衙门有案子。展大人怕你担心,他自己又公务缠身,不得脱身,便命我上山一趟替他传话。,” “案子紧急,这几天展大人都会住在府上,暂时不回来了。” 原来罗晓涛是替展昭传话。如此,也是他对她有心了。 “知道了!你们办案跑腿都要当心,”赵初焰也不多问,只说一句,既传递自己心意,也关心了这传话的罗晓涛。 “谢谢展娘子,那卑职便回去复命了。”罗晓涛道。 赵初焰目送罗晓涛离开,而后才自己回去房中。 那枯尸案子确实紧急,又不得张扬;所以,所有人都压力山大,心急破案。 也不知道是从平津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平津城有一人,此人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天生一副倒霉样,活得一副倒霉样,是名副其实的倒霉蛋。传言归传言,可总有那么些个好事之徒循线追查,查出事情原委。 原来这倒霉蛋便是城西的郝建,此人确实是平津城出名的倒霉蛋,这郝建自觉自己不幸,便听人劝去找城中算命先生算了一命,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居然自己是这么一个天生的倒霉蛋。 就连那给他算命的算命先生也被好事之徒扒了出来,是每日在鱼米街摆摊算卦的“和先生”。此人也算是平津城的“老人”了。 整件事情被传得平津城人尽皆知。 14日这天,“和先生”收摊收得晚,到家到的更晚,亥时将尽时候才到家门口,而他家恰好就住在“莲村”附近。 和先生开锁开门,忽听见后面有人和他说话:“想活命的话,郝建的生辰八字拿来给我。” 和先生颤颤巍巍转身,而后满脸惊恐,把手里吃饭摆摊的家伙全掉在了地上。因为身后那人明明是个活人,可却穿着一身死人衣服,手拿一摇铃,阴森鬼气的。 “你,你是何人,为何要索取郝建的生辰八字?”和先生问他。 “这你不要管。你只说给还是不给。”那阴森鬼气的口气里一股子威胁意味。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给你,再者说别人的生辰八字你要来做什么?”和先生害怕是害怕,可真还是冥顽不灵,置自己于危险而不顾。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老东西,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说罢,那阴森鬼气的动手摇铃,似乎在叫着什么过来听令办事。 几声铃声响后,和先生听见几声孩童的嬉笑声,而且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和先生惊慌,扶着门站,明明一副吓得快死的模样,可就是站着稳当。 很快,和先生看到两个娃娃一蹦一跳,向他走来,且还是一男一女,都穿着死人衣服。 “这是什么鬼东西?是你的孩子吗?”和先生这个时候还能和对方说话,也真是不容易。 “就算是我的孩子吧。”那阴森鬼气的说话道,而同时两个娃娃也停步,好像在等待着下一道命令。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好好给我生辰八字我到能让你死个痛快,不必变成一具枯尸。”阴森鬼气的说道。 “哦,原来破庙那五具尸体,五条人命果然是你害的,你就是幕后黑手。”和先生突然站正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得精气神。 “你究竟是谁?”阴森鬼气的觉察出事情不对,退后一步问道。 和先生这时候冲着自己家喊道:“展护卫,时机到了,收网吧。”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下,便见几个人影破窗,破房而出,还有更多的人从正门出。 和先生这时候手脚倒是更机灵了,一转身倒躲到了人群之后。 “在此恭候多时了,你这等邪道,留之无用。”阴森鬼气得看见一红袍官家,此时便是此人在说话。 “你,你是……”阴森鬼气的吞吐说道,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他认出对方是展昭,并且心存忌惮。 “你是何人?”阴森鬼气的又问一句。 “你是打哪爬出来的?”有人讥笑道,那人穿一身蓝色官服,看样子倒像是个捕头。 “有眼无珠的东西。”又有人骂人了,还舞着手中鞭子。 “难,难道你们都是刑司衙门的人?”阴森鬼气的突然开眼了,而后又大摇大摆,大动作的摇动铃铛。 铃铛响,两娃娃动,其速度奇快,只转瞬间便扑倒一衙役。 “取出神像。”红袍展昭叫道。有衙役取出了神荼郁垒画像,此画像并非街上的那些画像,而是出自刑司衙门。 神荼郁垒一出,两个娃娃立时不动,随即,又有衙役以火油泼之,又引火烧之,总算是灭了此两具“活尸”。 阴森鬼气的这时候就要逃跑,可是被常武甩出的鞭子缠住,随后,白虎,周雀,大虎,二虎上前一起了结了他。 本章完。 第6章 枯尸案终了后 9月15日 枯尸案迫在眉睫,刑司顶着巨大压力,终于查清案情,诛杀幕后真凶,还平津太平。 这日辰时,展昭回青山;为破“枯尸案”,他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顶着巨大压力,终于查清案情,诛杀幕后真凶,还平津太平。 展昭穿官袍,带官帽,脸上无光彩,眼中藏疲累,官帽之下还藏着几缕碎发,较之平日,倒显得有几分“狼狈”。即便是他,也难以招架这几日的奔波和疲累。 青山依旧,小屋依旧,小屋之上,烟囱冒炊烟。看此一幕,展昭轻笑,甩袍入院。 小屋门开,展昭一眼便寻见赵初焰,她坐桌前,内穿抹胸长裙,外套薄纱对襟褙子,头发挽起;手边放竹篮,手上掰豆角,表面安安静静,可是心下却遍藏寂寞忧心。 “为夫回来了!”展昭叫道,眼下,他只想说这么一句。 赵初焰从条凳上蹦起来,全然没有刚才那般的娴静,她冲上前来,道:“你,你可都好?你可有哪里伤着了?碰着了?” “为夫哪有那般脆弱不堪?你放心,我可仔细着自己,不会伤着,也不会碰着,若你不信,一会为夫脱了衣服给你检查。”展昭说道。 “什么时候你还说这话?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上还有一丝血色没有?”赵初焰问他。 “为夫没事,休息一天就过来了。”展昭答道。他满身疲惫,却依旧不肯敷衍她。 “今天不用再回去衙门了吧?什么时候回去上值?”赵初焰问他。 “不用回去衙门,明天也不用,大人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展昭语色温柔,言行神色间皆是爱意。他不敷衍赵初焰,不把一身的疲惫强行附加于赵初焰,更不将疲累变作任何情绪,如此,怎么不叫赵初焰爱他如痴。 “那你吃些东西,就好好去休息。” “东西就不吃了,我在府里吃过了。”展昭说罢,看去厨房,又说:“家里水缸可存有水?可够用?若是不够我这就去打水。”展昭道。 “哎呀,你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这等小事怎么是事,何必你来操心。你好好去休息。”说罢,赵初焰便拖着他回卧房。 此时,京城来往平津的官道上,正有人疾奔而来,那是相爷的信差,带着相爷家书,赶去平津潘家府邸,最迟明早可到。 大早晨,潘人杰还未酒醒,下人便递上相爷家书;那潘人杰也不敢怠慢自家爹爹家书,便趴在床上,拆读家书。他本以为家书还似往日那般充斥着他爹潘相爷对他的各种叮嘱,谩骂,指责,督促,不曾想,家书中除却这些老生常谈,还有一桩喜事,那就是:他的妹婿牛翩翩要回来了。 潘人杰赶紧起身着衣,带着一身酒气就去寻潘慧慧。不过,时间这样早,潘慧慧那边也未起,足足让他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以耗尽潘人杰的好心情,而潘慧慧还不见人影,还紧关房门,所以潘人杰爆发了:“潘慧慧,你是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相爷家小姐的样子?如今都什么时候了,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床?你真是疏于管教!” 话终了,门弹开,不偏不倚,就那么正正好地撞到了潘人杰的鼻子,疼的潘人杰双眼流泪,蹲在地上,几难起身。 “嚷嚷什么?大早上嚷嚷什么?表哥,我不去说你,你也不要说我,你昨夜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跑出去喝花酒了?听说,你最近迷上那位“云云”姑娘了?”潘慧慧顶着一头乌云鬓,身穿流云裙,几句话便压住潘人杰气势。 潘人杰蹲在地上,摸着鼻子,看着潘慧慧,道:“这事谁跟你说的?” “你甭管谁跟我说的?表哥,我从来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要不我就把这事情捅到你爹那里去。”潘慧慧说道。 潘人杰听罢,“嗖”得站起,他说:“慧慧,这事情可不敢给我爹知道了,要不我这一生恐怕都见不到云云了,她是那样温婉美好的一个女子。”潘人杰一边说,一边已经动情。 “表哥,你看看你那个痴迷的模样。你说吧,这么大早敲我的门,到底是什么事?”潘慧慧问潘人杰。 “喜事,喜事呀。”潘人杰说着就拿家书,可是家书不在他手中,早就被他扔在了地上,还踩了七八脚。不过也并非他有意为之,实在是因为刚才被潘慧慧碰到了鼻子,吃疼之下才丢了家书,然后又自己踩了七八脚。 潘人杰拾起家书,掸掸土尘,然后拿给潘慧慧看,并且说:“我爹来信说翩翩要回京了,19号就能到,而且皇上还亲自为他设宴接风。这,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天大的喜事……”潘人杰眼下兴致本来也不高,再看看潘慧慧那边一副冷眼的冷淡模样,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我说慧慧你怎么这个表情?你怎么对自己的夫君漠不关心?”潘人杰问潘慧慧。 “我还以为他不回来了,呵呵,走了这么久,久得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潘慧慧说道,阴阳怪气的,什么感情都有就是没有夫妻之情。 对于这事,潘人杰也只能尽量说和,宽她心肠。他说:“翩翩他出去这么久,其实他也很惦记你。” “表哥,你说这鬼话你自己信吗?”潘慧慧嘴巴好厉害,一句话顶到了潘人杰心窝上,让他哑口无言。 “他惦记我怎么不见他写一封家书回来?怎么不见他先回来平津,怎么就先去了京城,邀功去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我早看清楚了他的肚肠,等他回来,正好和他说破。” 潘慧慧道,不留一丝余地。 “说破什么呀?”潘人杰问她。 “还能是什么?和离呀!”潘慧慧心意已决,却把潘人杰惊到了。 “你胡说什么呢?”潘人杰急恼,潘慧慧转身回房,他去抓她时候,她已经关门,而那门不偏不倚又正好砸中了潘人杰鼻子。 这下,潘人杰疼得真站不起来了,只留下一声叫骂:“好你个潘慧慧,我的鼻子怎么招你惹你了?你怎么就和他过不去了你,打从那天赵初焰成亲,你就不正常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 “阿嚏,阿嚏!”正梳妆更衣的赵初焰连打两个喷嚏。 “可是着凉了?”展昭问她。 “不是,估计是有人在背后说我。”赵初焰还挺迷信。 “展昭,这胸衣不好系带,你过来帮帮我。”她叫着展昭。 展昭点头,站她背后,而她便自己撩起长发,展露后背给他。 可是,他不仅不肯帮忙,反而还为她解去胸衣。而她,也已知晓他此时心意。 …… 本章完。 第7章 中秋节【上篇】 9月17日 。 辰时,赵初焰起,而展昭已经下山,厨房里有满缸的水,灶台下还有一摞柴火。 赵初焰心道:真是细心,还记得帮我添水加柴,晚上可得好好烧几个菜,好好犒劳他。不如今日我也下山采买一趟,明日便是仲秋节,怎么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枯尸案”已破,又逢仲秋佳节将到,衙门难得清闲,四大捕头里有三个都在捕快房,还有一个赵龙满牢房跑,因为今日牢下有人刑满释放,而且还是整整16人,其中的11人都是本月6日展昭大婚那天,意图混入府中行事,而后被擒,又被秦正判坐监10日,另罚银并逐出平津。 这几人,有两人被常武抓获,有三人被赵龙抓获,有四人被周雀逮捕,还有两人被马彪的人识破擒拿,转而送入刑司衙门。 赵龙先将这些人好好训诫一顿,而后亲自送出北门,谁知这11人当日从北门出,当日又从西门入,中间仅仅隔了两个时辰。 那会恰是衙门开饭的时间,午间伙食也不错,吃的是芹菜肉丝面,喝得是鲜虾萝卜丝汤。 四大捕头齐聚捕快房,端面吃面,闲聊无忌。 “钱桐他们家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做些月饼,不过可不卖啊,只给自己家里人吃。等明天啊我给你们都带些过来,让你们也尝尝她们老钱家的手艺。”赵龙一边吃一边说道。 “那你们自己还够吃吗?”常武问道,或许是因为将要过节的缘故,他神色中倒见得一些轻快。 “够,怎么不够,不就是个月饼吗?有多少算是个够啊,就是图个过节吗,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过咱们可不要意思意思,起码咱们哥几个一人一个,还有要分给秦大人,展大人,苏先生,至于其他人就分着吃吧。”赵龙一边说,一边现点着人头。 “赵龙哥,你不如再请咱们去吃个锅子?”周雀说道。 赵龙冷笑,说:“呵呵,我看你像个锅子,想吃锅子啊去叫赵初焰吧,她好那一口。” “今天我还没有见着展大人。”常武说道。 “我刚刚过来时候见到他了,说是今天会早些回家。”白虎说道。 “你看看这成亲了就是不一样是不是?看来就连展大人也不例外。”赵龙如今也只能发发牢骚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看着他如今成家立室,咱们也该为他高兴才是。”白虎稳稳说道。 “我也没有不高兴。”赵龙说道,恐怕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词不达意,便又说道:“让我完全接受那个赵初焰,还得给我些时间。” 外头衙役这时候进来说话道:“白捕头,赵捕头,周捕头,常捕头,你们都在啊,快来看看吧,今天刚放出去的那11个又回来了。” “回来了?为什么回来?想回来吃牢饭还是想睡草铺啊?”赵龙最先反应,粗声问道。 常武冷笑,周雀说道:“这两年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都不是,说是想求咱们帮着找几个人。”衙役说道。 “啊?”赵龙更惊讶了,他又说;“我没有听错吧?我看他们就是又欠收拾了,等着我出去好好招呼他们一顿。” 白虎出手阻止了赵龙,他吩咐衙役道:“你去把他们为首的那个带进来,其他人就让他们等在外面。” “怎么,咱们还真要帮他们找人啊?”赵龙不解地问白虎。 “找不找人,总得了解了情况再说吧。”白虎说道。 衙役出去带人,赵龙也不坐下,就站着等衙役过来。 很快,衙役带人进来。那人一见四大捕头,便跪倒在地,说:“四位捕头大爷,求你们醒醒好,帮忙找找我们的兄弟。” “你说你们可真有意思,自己作奸犯科吃牢饭,到了还把自己兄弟给丢了。”赵龙在旁说道。 “你们的兄弟?”白虎疑问道。 “是啊,我们师兄弟16人,一起下山来的平津。” “师兄弟16个,你们师傅真有脸面,没想到你们一下山就把宗门给端了。”赵龙又插嘴。16个师兄弟一起落网,可不就是端了宗门。 “本来心想着人多好办事,我们这么多人,哪怕只有一路混进来刑司就好办了,我们就有机会见到那些武林大人物,说不定他们一高兴就会传授我们绝世武功。” “你想美事吧?我认识的武林大人物倒是不少,也没见他们哪个传我绝世武功。告诉你,越是武林大人物越是抠门摆谱,他们只和他们那个水平的玩。”赵龙插嘴插得没完没了。 “赵龙,你有完没完?”白虎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就连周雀和常武也同时看着赵龙。 “呃,我是情不自禁,我,我不说话了。”赵龙终于坐下来了。 “然后呢?你们怎么就找不到他们了?”白虎又问。 “不知道啊,反正他们五个没有像我们一样被抓。” “等等。”白虎意识到了什么,就连周雀和常武这时候也想到了什么,可是赵龙完全没有反应。 “你们找不着得正好是五个兄弟?”稍等你跟着我们去停尸房看看。白虎说道。 “停尸房?怎么?他们怎么了?” “还没有确定,只是想让你认一认。提醒你一下,那几具尸体可不好看,不过凶手已经被我们诛杀。” 本章完。 第8章 中秋节【下篇】 “为夫回来了!”展昭进门便下厨房,看到赵初焰在忙碌,便问:“今晚吃什么?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炊饭的香味。” “今儿下山上街买了好南瓜,所以今晚咱们便喝南瓜粥,还有花卷。” “我还做了几道菜:凉拌藕片、紫苏辣子鸡、肉末茄子,芹菜粉条。”赵初焰道。 “这么丰盛?”展昭道。 “对啊!日后每天都要这么丰盛,吃饱喝好你才有力气去当差不是吗?”赵初焰故意娇声说话,还一副媚态。 展昭点头,跟着也说:“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 “你快进去吧,先喝杯茶,茶已经泡好了,就在桌上,这会估计也凉透了,不过这种茶凉着喝更好喝。”赵初焰故作玄机道。 “是吗?那我可要尝尝了。” 展昭在桌上寻着了那茶,只轻嗅一下便看透玄机,随即笑一笑,拿茶碗倒茶。 茶落茶碗,带着青梅香气,那是一杯“青梅绿茶”。 待赵初焰端菜上桌时候,展昭已经换做一身夏日常服,而茶壶中茶也已经饮尽。 “你回来的早,咱们正好早些吃饭,然后再洗个热水澡,解解乏。”赵初焰道。 展昭听罢,颇为动情,他说:“我竟然也能过上眼下这种日子,真是难以相信。” “不只是今日,今后每一天都是这样。”赵初焰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走去厨房端粥。展昭看着她,只觉得此刻心中平静,心中有牵挂,心中再别无他求。 待到饭菜上桌,两人又相对而坐,彼此眉眼传情,家常又甜蜜。 “明日过节,衙门放假一天,咱们下山和马彪一起过节。”展昭说道。 “可还有其他朋友一起来?”赵初焰问道。 “小鸽子也在,还有张博和言艳艳,眼下他们都在平津,我又得闲,正好相聚,一起过“仲秋”。” “张博和言艳艳,就是那对很有名气的侠侣吧?”赵初焰道。 “奇了,你还知道他们?又是听周雀说的?”展昭道。 “嗯,正巧在路上遇到了,就是在八方客遇着四个老怪那一回。成亲那天他们也在吗?”赵初焰问道。成亲那天所有江湖人物都在青山这边,而她又全程盖个盖头,自然不知道哪些江湖人物在,也没有看到人家们脸,不过就算让她全部看到了,她也不认识几个。 “成亲那天他们当然在。我与他们有些交情,颇为投缘。”展昭说道。 “那这两个人可好相处?性情如何?”赵初焰打探得还挺仔细。 “怎么?你是害怕与他们相处不来?”展昭看着赵初焰,又说道:“无须担心,他们都是性情极好的人。” “哦!” “那咱们何时下山?”赵初焰问道。 “午后就下山。”展昭答道。 “好吧。对了,今天我下山还遇着了钱桐,她也是为了过节出来采买。” “你说钱桐这样标致的一个美人儿怎么就配上赵龙了呢?”赵初焰问道。 “你还是这般不喜赵龙?”展昭问赵初焰。 “他不是也不喜欢我吗?” “赵龙,武人脾气,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都放在脸上,可是人却可靠。”展昭不愿意以大道理去说服赵初焰对赵龙去除成见,可是此事也不可袖手不管。 “我也知道,不仅是赵龙,其他三个捕头人都很好,很可靠。否则,放在从前,他们只要给我稍微使些绊子,我就绝对吃不消。”赵初焰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你倒是明白。”展昭说道。 “我自然明白,你从前对我那般模样,若是他们四个存心给我使绊子,我不知道还得挨多少顿板子棍子,或许已经身首异处,死的很惨。”赵初焰道,说话不用大脑。 展昭皱眉,道:“你这张嘴巴,说话不能注意些吗?怎么总是说这种丧气话,不吉话?”他不喜她这么说话。 “你是心疼了吗?”赵初焰只顾自己兴致,专注看着展昭,等着他回答,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展昭如何不知她那些小心思,只道:“为夫听不惯你说这种丧气话,不吉话。为夫要与你做白头夫妻。” 这简单一句话说得赵初焰“心摇意动。”她忍耐不住,当即起身,往展昭怀里一钻,分腿坐在了他腰怀上。 展昭看着赵初焰,赵初焰拿手指往他唇上一点,随后一点一点吻入他唇中。眼下,她头脑发热,也不管自己这举动是否不合时宜,只一心遂了自己心意。 一时浅吻,一时又深吻,赵初焰意乱情迷,此时的她没有了一点点羞涩,矜持,拘谨,手脚全然放开,极尽能事得去挑逗,撩动展昭。 “你做这一桌子菜,就是为了让我干眼看着吗?”展昭问赵初焰。 “你不要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好亲吻你。”赵初焰自是喜欢展昭喜欢得发狂,不然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此时,若展昭还能忍住,那展昭便不是展昭了。 本章完。 第9章 哑女莫离【一】 赵初焰只顾和展昭痴缠恩爱,殊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仲秋佳节,人间有悲亦有喜。 展博,言艳艳两位侠侣闲游平津城,本只想一览平津浮华,却在巧合下救下一落难“牧牛女”,正愁无处安置她,便想着今日带她一同去赴宴,顺便求助马彪,或者求助展昭。反正两人都是急公好义,行侠仗义之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是展昭,他在公门当差,又是当朝三品,处置此事定然轻而易举。 午后,展昭,赵初焰下青山,去西城外马庄赴约,山间行人少,两人一路上打情骂俏,举止缠腻,这其中尤以赵初焰主动。她这人一贯如此,脑袋一热,整个人就外放奔驰,就和换了一个人那样。也难怪这样的赵初焰,曾经还是那样的花魁“香梅”。 不过这赵初焰也有个毛病,她自然是脸皮够厚,可有时候又不是那么回事。像是说荤话这事,她说得出荤话却听不得展昭和她说荤话。 两人也不知道下山时候说了些什么,这赵初焰就一副眼泪汪汪模样,看展昭也是一副痴怨带恨的表情。 “怎么还流泪了呢?话头也是你挑起来的,我就说那么一句,而且我说得也是实话。”展昭和赵初焰辩解道。 “你那一句顶一百句,不,一千句,你,你不正经,你脱了官服全是不正经。”赵初焰急眼了,是真得急眼了。 “我怎么不正经了,是你不正经好不好?你从昨晚上起就一直不正经。”展昭和赵初焰计较道,赵初焰那边是真急眼,他这边是真得“不急眼”。他就是想逗逗她,撩撩她。 “你才不正经,你正经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来?”赵初焰道。 “米已成炊,怎么还说不得了?怎么你还不依不饶了?”展昭答话答得也快。 可是赵初焰嘴慢,和他对不上话来,一时急恼,举着“拳头”就打上来。 展昭故意挨她两下,然后转身就往山下跑;赵初焰紧紧追赶在后,她眼瞅着自己就差他那么两三步距离,可就是追他不着,打他不到,恼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山下,小亭子里面,此时正好有三人,他们都注意着眼前的这一幕。 “展昭,你不要跑。” “不跑才怪,你让我不跑我就不跑了呀?”展昭还扭头,还脸不红气不喘得说话,故意逗着赵初焰。 赵初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来。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展大侠也会有被人追着打,如此狼狈的时候啊!”有人大笑,有人说话;听闻那声,展昭旋即站住脚步,转身看向亭子方向。 展昭急停脚步,看清楚亭子中人,同时,侧转身,恰好接住来不及刹停脚步的赵初焰入怀。 展昭和怀中的赵初焰对个眼神,她便安静下来,而他便牵住她手,一起往亭子那厢走去。 亭子中的两人此时也有回应,那是一男一女,双双走出亭子,那男子还牵一牛,牛慢慢吞吞走着,牛背上还坐一青衣女子;女子大概不愿意见人,以面纱遮面。 展昭上前几步,道:“张大侠,言大侠,两位怎么在这青山脚下?” 赵初焰眼力不好,直到这个时候才认出那男的是张博,女的是言艳艳,就是那对有名的江湖侠侣。 展昭说话时候还特别往那牧牛女身上看了一眼,这牧牛女在他心中勾起了波澜,他念起了他早已故去的妻子。 赵初焰也对那牛背上的女人“虎视眈眈”,虽然只是初见,虽然还未有看到人家的相貌,可她已经敌意满满。她有一种难言的直觉,总觉得这女子是她的一个劫数。【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很准,准得可怕,准得不可思议。】 “青山这边景色好,我们岂能错过,如今时间不早,便想着去马庄,正巧遇着你们两口子了。” “原来如此。”展昭说罢,便把话题引向那位“牧牛女”,他看着她,问张博:“这位是?” 见他如此不知避讳,如此直言,又如此心急,赵初焰那边极度不悦。当场就拿出了黑脸,还架起双臂,踮起脚尖,抖动双腿,哪里还存有一点点仪态。 “哦,她是我和艳艳今早从一恶霸手下救下的牧牛女,是个“哑女”,我们正发愁如何安置她,这事情展大侠你倒是能帮到忙。”张博说道。 “我知道了。回头我带着她先去府衙。”展昭应下了这事。 “唉!这天气真热!”赵初焰在一旁说话了。 她这个模样,那张博看了倒是没什么,毕竟是个大男子,不会去跟一个妇人计较。可那言艳艳见了赵初焰这番作态,当时就不满,心想:这展大侠何等英雄人物,豪气干云,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粗鄙女子为妻?真是可惜! 展昭回头看赵初焰这个模样,心里知道她是“吃醋”了,他轻轻叹气,心下觉得可笑,不过却不怪她半分。 “是呀,这天气真热,咱们赶紧去马庄吧,那里倒是颇为凉爽。”展昭对赵初焰说,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赵初焰终于消气,可心里那股子无缘由的芥蒂和敌意却牢牢种下了。 几人同行前往城西马彪马庄,展昭,赵初焰在前,张博,言艳艳在后,两人还牵一牛。 “刚才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展昭心下轻松,这倒又开始不正经了。 “既然闻到了,那就是真得有。”赵初焰也不否认。反正与其费力掩饰,还不如早早说破,讨自己一个心里轻快。 “这“醋味”可是来得莫名其妙,十分可笑啊!”赵初焰莫名吃醋,可展昭不仅不恼,还肯耐心为她排忧。 “我只看了她一眼,问了一下她的来历,难不成你还认为我对她有意了吗?”展昭道。 “那就是无意了?”赵初焰接下话来。 “自然是无意了。”展昭直白说道。若他不这么给她一个笃定的话,那她那边还会没完没了。 “为夫岂是那样三心二意之人。”展昭又说。 赵初焰笑了。 本章完。 第10章 哑女莫离【二】 青山位城北,马庄位城西,两处相距颇有距离。展昭疼惜赵初焰,恐她不胜脚力,又恐她难抵烈日,一路上问东问西,时时挂心,可谓是宠溺备至。 看着这一幕,言艳艳和张博说道:“展大侠看这女子可是看得够紧,原来以为他是豪侠英雄,不想私下也是这等一个宠妻狂魔。” 张博看着言艳艳,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抬手为她擦去脸额上的汗水。那言艳艳见他这样,心下也是欢喜。 难得朋友相聚,又是过节,马彪可是仔细准备了一番,不仅有上好的菜肴,陈年美酿,还有应景应时的月饼,花灯。 说起来,这也是赵初焰第一次造访马彪的马庄。马庄占地豪大,雇工近百人,还有一众徒儿,即便放在繁华平津城,此处也属阔气之地。 马庄庄主算着时间,亲自在门口等着迎接几位老朋友,当他看到展昭等人到的时候,便挺着肚子,热情迎了上来。 “展喵喵,哈哈,别人成亲都发福,你倒是一点没有变啊。”马彪说话声音大,人还特别豪性,真乃是江湖人士。 赵初焰在旁憋笑,都快憋不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展昭,“展喵喵”,这名字简直太绝,难为马彪居然能够想的出来。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发福发成这副模样。”展昭说道。 马彪突然盯住了赵初焰,突然展开双臂,抓住了人家双肩,如此举动倒叫赵初焰不知所措了。 “弟妹!”马彪唤赵初焰一声“弟妹,”像是见着了宝贝那样,然后又说:“他年纪不小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咱们可得抓紧着些。” 赵初焰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糊涂,问他一声:“抓紧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娃娃”的事情,等你们生了娃娃,我要做他“干爹”。” “展喵喵咱们可说好了啊,别你回头找别人做孩子做干爹,那我可要给你甩脸子。”马彪说道。 赵初焰心道:这干爹也有预约的?” 原来以为展昭那边会推却,起码不要在这种场合说这种事情吧,谁知道他说:“好好好,“孩子干爹”给你留着。” “马庄主果真爽快豪性人,这么多年这脾性一点不变啊。”张博这时候说道。 “哈哈,你和言女侠也得抓紧生个娃娃,这是正事。”马彪今天是“催生庄庄主。” “一定抓紧,一定抓紧。”张博道。 赵初焰心道:“生个娃娃,然后你们一家三口闯江湖。” “好,你们快随我进庄,我可是寻着了十几坛美酒啊,今天可要喝尽兴了。”马彪说道。 “小鸽子呢?”展昭问马彪。 “正在里面打着呢,他的“金将军”和我的“黑将军”,还有一帮小子跟着瞎热闹。””马彪说道。 赵初焰听不明白他的话,心想这一金一黑两将军到底是谁? 马彪带人进庄,他那庄子里曲曲绕绕,一番绕来绕去,倒给赵初焰绕晕了。 马彪带人回自己的别院,尚未进院,便听见里面的喧闹声,看来那两个将军正打得欢。 进了院,赵初焰才知道原来两个将军是蛐蛐将军,她暗暗心道:古人真会玩,一帮大男人守着两个蛐蛐打架。 马彪吩咐着那些人:“一会决出胜负就赶紧给我滚出去啊,爱滚哪就滚哪。马蜂,吩咐厨房准备菜吧。” 赵初焰才不想去看“两个虫儿”,她更想参观马彪的院子还有马彪的马庄。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又看到了那个“牧牛女。” “牧牛女”下地,那马彪这会才注意到她,偷偷问展昭:“这是什么情况?敢情张博胆子肥了,还弄了个小妾?” “什么小妾?”展昭皱眉道,又说:“那是个哑女,是他们从恶霸手下救下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只知道这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马彪摸着肚子说道。 许是听到了这边谈话,许是自己想到了什么,那张博这时候过来和马彪说道:“马庄主,这女子是个可怜人,乃是我和艳艳从一恶霸手中所救,还请你赏她一顿饱饭。” “好说,好说。”马彪答道,又唤徒弟马蜂:“马蜂,马蜂!” “师傅,你叫我。”那马蜂是个机灵的,立时便出现在马彪屁股后面,听他吩咐。 “你去找间房让这小女子暂时歇歇脚,再给她弄些饭菜。”马彪吩咐着马蜂。 “好嘞,徒儿知道了。”马蜂答道。 马蜂带那女子下去,赵初焰暂时没有了眼中钉,肉中刺。 马彪引所有人前去客堂,客堂放置一桌,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还有点心瓜子,以及月饼。 “随便坐啊,随便坐锕。”马彪豪爽说道。这主人如此豪气,自然客人也毫不拘束。 外面那些人这时候也散开了,那小鸽子一副无精打采,有气无精神的模样,看样子是输了。 看小鸽子进来,马彪道:“小鸽子,一看你这个模样我就知道你的金将军输了。” “啊呀!”小鸽子像个泼妇那样怪叫了一声,又说道:“马彪,你等着,下次我非要赢过你的黑将军不可。” “哥哥等着你啊,等着你。”马彪说道。 展昭眼下的心思可不在这些事上。他问那张博:“张大侠,刚才在路上当着那女子面不好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子,什么女子?哪里的女子?”小鸽子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上我和艳艳进城,本想去看看青山那边风景,就在路上遇着了这女子,她被几个无赖恶霸欺辱,险些失身于他们。” “而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我和艳艳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不过并没有伤了人命。”张博张大侠说道。 “是在哪里遇着了?”展昭细问道。 “青山那边的旧祠堂。那女子大概是个卖茶的,带了挺多茶叶,不过我们遇到她的时候,茶叶已经被那些人祸祸了。”张博张大侠说道。 “这女子容貌奇美,举止娴静,倒像是个有家世的。”那言艳艳女侠说道。 赵初焰心道:有家世还出来牧牛吗?容貌奇美,到底有多美? “容貌奇美?怎么,你见过啊?”马彪替赵初焰把话问出来了。 “我们从那些恶霸手中救下的她,怎么可能会连她的容貌都没有见过,她当时很是狼狈,很是可怜,很是凄惨,若我们再晚那么一刻遇到她,恐怕事情就难以想象了。”言艳艳女侠说道。 “可有那帮人的任何线索?可知道他们的姓名?”展昭继续追问道。马彪知道他已然动气,这件事他必然会管到底。 “其中有一人,他们都叫他:徐三爷。”张博说道。 “徐三?原来是他?这小子的报应要来了。”马彪说话时候还看看展昭。 “等明日我便派人拘徐三过堂。”展昭道。 赵初焰心下不爽,一言不发,而且,似乎也没有她发言的时候。 “马彪,一会你先差人护送那女子去府衙,等我明日回府再行处置。”展昭交代着马彪。 马彪点点头,也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不过,他给了展昭一个眼色,那意思便是要展昭留意赵初焰这边的反应。 展昭扭过来看赵初焰,原来这赵初焰都是单手托腮,今天倒好,双手托腮,还双眼放光,满脸不情不愿不爽快。 马彪偷偷在心里和展昭说道:“展喵喵,你别只管自己急公好义,小心自己后院着火。” 展昭无奈,不过也不责她这般小气。 很快,马彪的徒弟们端菜上桌,那菜肴丰富,其中可不乏各种名菜大菜,有:罗汉上素、冰镇蛤利汤、松鼠鳜鱼、蜜汁鸡翅、铜火锅……。 赵初焰无意下筷,展昭便给她夹菜,反正她喜欢吃什么他都心中有数。见展昭如此,那赵初焰才又挺直腰背。 见自己“后院消停”,展昭扭头和马彪说“你可还记得洪世双?” “自然记得,这等奇人我怎么会不记得。”:马彪道。 “帮我安排,我要见他一面。”展昭说道。 “何时?” “尽快。” 马彪点点头。 本章完。 第11章 哑女莫离【三】 八月十六,九月十九日。 昨晚月色清,月儿圆,今日天色阴,云儿沉。 刑司衙门今日周雀当值。 展昭刚刚进府,便问站值衙役:“昨日马庄送回来的那位姑娘安置在哪?” “回展大人,安置在你那间房隔壁了。”衙役答道。 展昭略略皱眉,问:“这是谁安排的?” “是后衙郑管事。”衙役答道。 展昭点点头,又问他:“周雀可在?” “周捕头在捕快房呢。”衙役答道。 展昭点点头,持剑往捕快房走去。 捕快房里,周雀搭腿上桌,正百无聊赖之时,展昭进来,唤他一声:“周雀。” 周雀心想:来活了。 “你带几个人,抓徐三回府。”展昭下令道。 “徐三?他犯什么事了?”周雀问道。 “先将人抓回来再说。”展昭不多解释,只吩咐办差。 “我这就去。”周雀领命。 很快,周雀带人冲出刑司。 展昭也未去自己房间,径直前往书房。 秦正正在书房处理各地刑案公文,苏墨也在一旁协助。二人忙活半天,桌案上的公文始终堆积如山。 秦正抿抿嘴,说:“今早上的菜实在太咸,连汤都是咸的,这厨房管事该打。” “苏先生,你快给我倒杯茶。”秦正又唤苏墨。 “确实太咸。”苏墨端了两杯茶,一杯给秦正,一杯给他自己。 秦正端起茶碗,欲喝茶。茶水还未入口,便听见展昭到了。 “大人!” “展护卫!”一口茶水也不急在眼下这片刻功夫,秦正还是先和展昭说话,而茶碗就稳稳端在手中。 “这么早,这刚刚过完节你就回来上值了?你刚刚新婚,多多休息几日也是应该,这几日府中也没有什么大案。”秦正说罢,盯着茶水,再送茶水入口。 “属下手上倒有一桩案子,正要禀告大人。”展昭说道。 秦正抿一口茶水,听到他说有案子,忙问:“什么案子?” “苦主是一妙龄女子,身有残疾,是个哑巴,她被属下的江湖朋友偶遇搭救,昨日属下已吩咐马彪送她过府。”展昭如实说道。 秦正看着苏墨,他认为此事苏墨必然知道。 “卑职昨日回府回的晚,可不知道此事。”苏墨答道。 “属下刚才问过了,郑管事已经将人安置,暂住在府中。”展昭答道。 “住在哪间房?”苏墨问道。 “我隔壁那间。”展昭答道。 “这郑管事也是糊涂,府中安排住进个人,本府居然全不知情。”秦正说道。 “昨日毕竟过节,或许是怕惊扰了大人雅兴。”苏墨说道。 “此处是刑司衙门,正事要紧,人命关天,有什么雅兴不可惊扰。”秦正对苏墨说道。 “何况还把人安置在你隔壁,府里那么多空房,安置在哪里不可,怎么就偏偏选择在你的隔壁,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秦正对苏墨说罢,又对展昭说。 “那凶犯呢?可曾抓获?”秦正又问。 “凶犯徐三。属下已命周雀前去拿人。”展昭回话道。 “本府先见见这女子吧。” 秦正着人去客房带那哑女,而他,就和展昭,苏墨一起等着书房。 些时片刻,哑女带到,其已卸去面纱,以真面目见人。倒真是一“我见犹怜”的奇美女子。 哑女穿青碧色半臂襦裙,款步走来,其身姿纤细,容貌奇美,娴静气质中还带着那么一抹幽怨,一抹凄凉。 此时展昭坐于左侧,一双灼灼热目倒是少了几分炙热之威,多了一份温情。从那哑女入得书房时候,他就分外注意她。 苏墨坐于右侧,看到哑女,也叹其奇美之姿;虽不如吕小霞那般倾国倾城,却更叫人心生怜爱。 倒是秦正,他身体向后仰去,看似松弛实则紧绷。这秦正坐刑司,掌刑杀大权,自是看遍人间各种心肠。任那老练奸猾如何伪装,也能被他一眼看破。任那各种品性如何深埋于人性之下,也能被他看出端倪。可是今日到了这个女子身上,他倒是不明白了,因为他看不出这哑女身上的一丝破绽,一丝性情,而这极不寻常。难道这哑女从头到脚皆是“伪装”? 哑女跪地,对着秦正三跪九叩,一副诚惶诚恐,又感恩戴德的模样。 苏墨扭头看看秦正,那眼神像是在说:大人,她一个哑女,如此可怜,你赶紧让她起来吧。 于是,秦正道:“你站起来回话吧。” 哑女起身,柔弱无力。 “你不能说话,可能写字?”秦正问着哑女。 哑女点头。 “那便把你的经历都写下来吧,本府自然会给你做主。”秦正道。 苏墨听罢,立时去秦正桌案上取纸取笔,并亲自递给这哑女。 哑女取笔书写:民女莫离,年方16,本是良州人士,半年前父母双亡,民女前来平津杨家沟投奔兄长和嫂嫂。一个月前,兄长嫂嫂突然患疾,卧床不起。如今,家中钱财用尽,莫离无奈,只能骑牛出来卖茶,筹集医药费。可是,半路却遇几个恶人,不仅毁我茶,还欲对我行奸污之事,为首之人唤“徐三”、幸而有两位大侠经过,将我救下。求刑司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哑女虽哑,却写得一手好字,虽难比名家,但也秀色可餐,工工整整。 苏墨将那封“供状”之纸转呈秦正。秦正阅罢,道:“本府自然会给你做主。” 半个时辰后,周雀押徐三到。 徐三未上的公堂,只是在秦正书房,可是当他看到哑女,看到秦正,看到展昭的时候,已经吓到无状,尤其是那哑女还坐着,这等待遇在刑司可不是轻易能够得到。 徐三跪地,都不用秦正问,便自己招认道:“秦大人,小,小的知罪了。还望秦大人轻些判小人,小人再不敢了。” “你知罪?所知何罪,还不一一招来,若有半句虚言,罪加一等。”秦正说道,威喝徐三。而苏墨已经执笔,记录在一旁。 “小的徐三昨天和几个兄弟在青山那边闲逛,经过祠堂时候遇着了她,见她美貌,便,便见色起意,起了占有之心,还,还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了。大人,小的知错了,知错了大人。” 秦正给苏墨一个眼色,苏墨拿了供词去让徐三签字画押。 “徐三,你见色起意,意图行奸污之事,幸好没有得逞,若是得逞,怕你不能全身出这刑司。” “今给你一顿鞭子,算是小惩大诫,你好自为之。”因为不是在大堂,所以秦正也不是那般刻板严正。 “周雀,带下他,打20 鞭,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秦正着人带下徐三,并且执刑。 “啊,鞭子呀,大人,还是打板子吧。”徐三还想讨价还价,可是周雀那给他机会,拿了他就走。 哑女看着徐三被拖走,眼中闪动泪光,含着一抹大仇得报的爽意。 “莫离姑娘。”秦正唤哑女。 “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刚才你说你兄长和兄嫂都患病在床,这事本府遇着了便不能不管。幸好本府这里可有一位“大医士”,就让他跟你走一趟杨家沟吧,或许能为你们一家解了这眉头之急。” 哑女听罢跪地,对着秦正一顿磕头。 “来人。”秦正叫门外衙役,吩咐他们道:“你们两个跟着苏先生,护送这小女子回去杨家沟。” 哑女莫离走得时候,展昭不仅起身相送,还站在门前顿默了良久。而秦正便静静在一旁观察。 待展昭回头,秦正说道:“苏先生倒是颇为怜惜这哑女。” 展昭有思绪,他的心里藏着什么,这一点秦正看得出来。 “是啊!这小姑娘倒是惹人喜欢。”展昭缓笑。 “展护卫你也很关怀这哑女,难道不是吗?”秦正真正想说的话便是这一句。 展昭面露惊诧,随即定下心神答道:“是,属下很是关怀她,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属下很是喜欢。” “只是小妹妹不是男女之情?”秦正眼力毒辣,说话也很是直接。他看出来展昭有些事情还没有说出来。 “绝非是男女之情。”展昭顿一顿,又说:“她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一位故人。” 秦正听罢立时皱眉,问展昭:“她们容貌很是相似?” 展昭摇头:“不是容貌,只是有些地方很相似。” 秦正松了一口气,眉眼间又见笑意,他说:“刚才看你那般表现,我还以为你对她心仪,若是真得心仪,我就给你做个主,让她给你做个偏房。” 展昭摇头,道:“属下只要赵初焰一个。” 秦正点点头,那哑女之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他还真得看不透这哑女。 本章完。 第12章 牛翩翩自韩城归,得见天颜 八月十六,九月十九日。 韩城之危得解,皇帝龙心大悦,于垂拱殿摆宴,宴请使臣牛翩翩,另有小王爷赵康,潘相爷,太尉以及其他大小诸臣,一共72人陪宴。 宫灯盏盏,垂拱殿金碧辉煌,无数内监,宫娥穿梭忙碌,手捧金银器皿,精雕玉壶;宫殿两旁更有管乐演奏,奏出一曲曲皇家礼乐。 吉时到,百官入席,分列两班,以小王爷赵康为首,即便是文官之首潘相,和武官之首太尉也不敢逾越礼制,紧跟在赵康之后,拾阶而上。 而那韩城功臣牛翩翩则走在潘相身后,身着五品官服,迈着四方官步。 众人落座后,彼此寒暄交谈。可是潘相和太尉却不发一言,静坐如钟。 牛翩翩坐于潘相左侧,他看看潘相,一副恭顺敬服姿态,又看看太尉,也是一副恭顺敬服姿态。反而是他自己奴颜奴态,毫不自在。 太尉朝牛翩翩这边瞥了一眼,随即闷哼了一声:“哼!” 有眼尖的朝臣注意到这一幕,也看出其中门道。这牛翩翩本该是春风得意之时,然而却夹杂在潘相和太尉两人之间,左右受气,左右为难。这太尉和潘相两人斗了这许多年,从来都是面上和,心下不和。如今这牛翩翩明显是更亲近潘相那边,自然太尉那边要对他有成见了。 其实全场最自在得还是小王爷赵康。他一个皇家贵胄,自然不必参与朝臣纷争,站边站队;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小王爷早就不是从前的小王爷了。 等候片刻,皇帝携郑贵妃到场。这郑贵妃乃是郑海明郑御史的同胞妹妹,自入宫以来便深得帝心,最得帝宠,如今已经是贵妃娘娘,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 见天子到,众臣纷纷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整整龙袍,道:“众位卿家平身。” “如今韩城之危得解,天下太平,朕心甚慰,特摆下宴席,与众位卿家同乐。” “皇上万福,天下太平。”众臣贺道。 “落座吧。”皇帝道。 “布菜!”有内监叫喝一声。 于是,宴席正式开始。可是,毕竟是皇家宴席,哪里就能那么舒舒服服,只吃只喝了。 皇帝看着牛翩翩,叫他了:“牛翩翩!” 牛翩翩立时出席,跪于地上,乍一看,他倒真是一位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美男子。 “牛卿家此番千里迢迢,实在辛苦。特赏赐黄金千两。”皇帝说道。 “臣谢主隆恩!臣一定一心一意为朝廷尽忠,死而后已。”牛翩翩使劲磕头道。他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或许皇帝那头一高兴便会封赏一个大官给他做。那才是光宗耀祖。 “牛卿家也是出身江湖,身上倒是有几分江湖人的豪爽气概,朕看你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展护卫。”皇帝说道。牛翩翩不知道皇帝这是在褒奖他还是贬斥他,他最烦别人拿他和展昭做比较,可是毕竟对方是皇帝,他又能怎么办。 “牛卿家有才干,有抱负,朕可要给你谋个好差事。”皇帝道。 牛翩翩蠢蠢欲动,心中已然欢腾一片,毕竟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如今已经是五品,那怎么这回也能得个四品官吧。 “小叔叔,你看该如何安顿他?”皇帝问赵康小王爷。 “牛卿家本来就跟着太尉做事,更是得太尉力荐出使韩城。臣以为还是应当让他继续跟随太尉。”赵康道。 “相爷你既是一朝相爷,又是牛卿家家人,不知你以为如何?”皇帝又问潘相。 “臣赞同王爷的意思,还是让他继续留在太尉麾下效力吧。”潘相道。 “既然如此,那太尉你就给他个差事官职吧。”皇帝道。就像是在打太极,而被打得自然是牛翩翩。 “陛下信任,就让他做个六品校尉吧。”太尉道。 牛翩翩出使韩城一趟,费时费力,千里迢迢,出力不少,结果这官职非但不升反而还降了。 “牛卿家,你可满意太尉的安排?”皇帝问牛翩翩。 “臣不敢。”牛翩翩在心里暗暗叫苦。怎得展昭做官就那样容易,他就这般艰难。 “牛卿家可有回家?可有见过慧慧?”郑贵妃亲自对牛翩翩说话,她还提到了潘慧慧。这倒是让牛翩翩觉得十分意外。 “回娘娘的话,臣自韩城回,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京城,还未来得及回家一趟。”牛翩翩道。他恨不能告诉所有人他这一趟韩城行有多么辛苦。 “慧慧与我自幼相识,亲如姐妹,牛卿家可莫要疏忽了她。”郑贵妃说道。 “臣不敢。”牛翩翩叩头,头额触地,所以没有人能看到眼前他的神色。 “是啊。国事当紧,可也不要冷落了家人。你和慧慧还没有子嗣是吧?”皇帝亲自过问牛翩翩家事。 “回陛下,臣暂无所出。”牛翩翩抬头答话,脸色并不好看。他不敢触怒浓颜,实在是这一问勾出了许多陈年往事。 “那可要抓紧着点。”皇帝说道,随即又兴致突起,补充一句:“那展昭展护卫和赵初焰不知是否有喜?朕得问问秦卿家,也好多多催促他们。” “展大人和赵初焰?”牛翩翩跪地询问道,展昭成亲娶赵初焰这事他并不知道。 皇帝点点头:亲自跟牛翩翩说道:“是啊!展护卫本月成亲,娶得正是同在刑司的赵初焰。牛卿家你出使韩城,自然不知道这事。” 牛翩翩听罢,噗嗤一笑,只是不知那一笑背后究竟是人还是鬼。 小王爷赵康这时候看着牛翩翩,牛翩翩那头自然有察觉,不过却刻意回避,装作不知不察,若无其事。从前他只知道小王爷是浪荡王爷,后来亲身一见,方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如今他既已知道小王爷厉害,便刻意回避,因为不管他是要背靠潘相,或者借力太尉,这小王爷都不可得罪。 想那展昭,为官仕途何其容易,只是为何到他这里,就如此艰难。果真是苍天不公! “展大人与臣而言,既是同僚,也是江湖前辈,如今他大婚娶亲,臣理当当面恭贺。”牛翩翩说道。 皇帝点头,又说:“希望能有更多江湖能人为朝廷分忧。” “陛下,臣愿为陛下引荐四位江湖能人。”牛翩翩说道。 这时候,潘相爷和太尉同时看向牛翩翩。 “是何人?有何出众之处?”皇帝询问牛翩翩。 “回陛下。是乔其昌,洪浩烈,连南,金恩河,乃是柳川人士,微臣同乡,四人都出身江湖,武功高超,饱读圣贤书,品德高超,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牛翩翩道。 “好好好。明日早朝后你领他们来见朕,朕要亲自出题考考他们。”皇帝道。 “臣谢陛下隆恩。”牛翩翩道。 本章完。 第13章 翠翠造访,赵初焰喜出望外 八月十七,九月二十日。 展昭上值,赵初焰独守在家,洒扫整屋,洗衣晾被,如今的她倒真像是安于本分,压制自我,处处以夫为大的家庭妇人。不过,她自己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忙碌之后,赵初焰就开始盘算这中午和晚间的两顿伙食了,尤其是晚间那顿,她可要大展手艺,这些天不都是这样吗? 赵初焰想吃蘑菇,便洗了蘑菇,又撕蘑菇,准备裹了面糊,下油煎炸。正在厨间忙碌时候,忽听到外面有人唤她:“姑娘,姑娘!你可在家?” 听那声音是翠翠,而且也只有翠翠这般唤她。 赵初焰也不洗手,系着围裙从小屋跑出,隔着围院栅栏,看到来人果然是翠翠。 “翠翠。”赵初焰喜出望外,跑着去开院门。 “翠翠,你怎么来了?” 赵初焰只顾说话,翠翠只顾打量她,从头到脚好好看了一顿:赵初焰模样未变,发髻未变,只是装束变;穿一条粉蓝裹胸襦裙,外罩鱼肚白色真丝褙子,脚穿绣鞋,活脱脱一个妇人模样。于是,心生感叹,只觉得这男女婚事实在不可思议,居然将那花魁香梅,刑司赵捕头,傻里傻气的奇葩女子变作眼下的妇人赵初焰,贤妻赵初焰。 想着这一切,翠翠,居然流出眼泪来。 “啊呀,怎么还哭了呀?”赵初焰道。 “姑娘你也是,这么久也不回去府衙一趟,害得翠翠每天做梦都梦见你。”翠翠娇嗔道。 赵初焰自己摸头,跟她说道:“这个,这个,也不是我不想回去府衙,实在是这里离府衙远,而且还得上山,下山,实在耗费脚力。”说罢,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尴尬笑了两声。 看她这样,翠翠心道:这还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奇葩赵初焰啊! “姑娘,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来。”翠翠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别杵在这里了,赶紧跟我进去,一会就开饭。”说罢,又自己得意洋洋的哈哈笑两声。 原来这赵初焰还是赵初焰,一点儿没变。 进了厨房,看了厨房情景,翠翠惊讶道:“姑娘,你就一个人,怎么还如此大张旗鼓的?” “一个人也要大张旗鼓啊,反正我自己想吃吗,而且你也来了呀,还是你有口福。等等我再多烧两个菜,咱们好好吃喝一顿。”赵初焰道,她很有自己的道理。 “好吧。”翠翠应了,反正她也不能改变赵初焰的看法,那赵初焰自己盯着那些还未上锅炒熟的菜,就一副杀气腾腾,欲大杀四方的模样,像她这等吃货谁还能够阻止。 待到饭菜上齐,翠翠也觉眼前一亮,食欲大开,那是:白米饭,炸蘑菇、小青菜、凉拌藕片、赵初焰秘制炒鸡丁,赵初焰秘制酱鸡蛋和芹菜粉条子。 “姑娘,你和展大哥每日都是这般伙食吗?”翠翠问赵初焰。 “是呀。”赵初焰道。 “那怎么不见展大哥吃胖发福?不过,说实话,展大哥这几日气色倒是比从前更好,许这是姑娘给他带的福气。”翠翠说道。 赵初焰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笑得还扭扭捏捏。随即,她便收了笑容问翠翠:“今天你在府里可有见到他?” 赵初焰脸上那笑容一来一去,随心所欲,来得突然,走得也滑溜,不带一丝痕迹,想来“刑司二皮脸”的绰号便是由此而来。不过,可不能让赵初焰知道刑司衙门还有人背后给她起绰号。 “我出来得早,倒是没有见到展大哥。”翠翠如实道。 “那这两天衙门可有哪些新鲜事,你都跟我说说。”赵初焰这人挺八卦。 “姑娘,衙门昨天住进来一个哑女,而且,她还就住在展大哥隔壁,就从前咱们住的那间。”翠翠说道。 一听这个,赵初焰脸色立变。 “哑女?又是那个莫离吗?她不是走了吗?不是回去杨家沟了吗?昨晚上你展大哥刚和我说了。”其实那不是展昭和她说的,是她自己跟展昭问的。 “她是走了,是回了杨家沟了,可是当天就又回来了。”翠翠答道。 “你可知是怎么回事?”赵初焰问。 “我也是听府里人说的,听说她回家就发现她的大哥和嫂子死了,身子都僵了。她也哭得昏死过去,苏先生没法子只好又将人给带回来了。恐怕以后就要在府里长住了。”翠翠道。 “我滴妈呀,这太巧合了吧,不会再过几个月她也做个女捕头吧。”赵初焰荒唐道。 “那不会吧,怎么说她也是个哑女,不过听府里人说倒是一位大美人,比那吕小霞也不差多少。”翠翠说道。 “果真就那么美吗?不行,改天我非得回去看看不行。”赵初焰说,又道:“是谁把她安排去住咱们那间房的?苏先生吗?” “不是,是郑管事。”翠翠答道。 “郑管事?怎么这郑管事也冒出来了?府里那么多房间,怎么就把她安排去那儿了呢,此事或许有猫腻。” “她一个哑女能有什么猫腻。” “人不可貌相,此事不可小譃。也不知怎么得我一见这哑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真得,怪奇怪的。”赵初焰神神叨叨说道。 “翠翠,你今天回去以后得好好盯着这个哑女,别让她动你展大哥的歪脑筋。”赵初焰道。 “不会吧,即便她想,展大哥也不是那种人啊。而且,她才刚刚住进来,也未必有那个心思。” “不管怎么说你先盯着她吧,防备总比不防备得好,若是她有什么异动立刻十万火急通知我。” “翠翠也不会骑马,也不能飞鸽传书,怎么才叫十万火急?”翠翠问赵初焰。 “那这样吧,我这些天勤回府里几趟,你只管替我盯着就行。”赵初焰用尽心思,绞尽脑汁,居然就想出这个办法来。 “还有,那潘慧慧后来可再有去过府里?” “没有听说她来过。”翠翠就是赵初焰放在府衙里的探子。 “想来她对白虎的一番情意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要不那还能怎么样?白捕头那般清冷傲气的一个人,不知道最终会看上什么样的女子。翠翠觉得,白捕头可是比展大哥心气还高,还正正经经呢。” “唉,你别拿你展大哥和他比较,而且你展大哥可一点儿也不正经,他的那点正经都在官袍下呢,官袍一脱,浑身都是不正经。”赵初焰说展昭的“坏话”了。 翠翠偷笑,又说:“姑娘你这边可有好消息?这月月事来过了吗?” “还没有哦。”赵初焰道。 “那许是有好消息了。”翠翠倒是高兴。 “谁知道呢!再等几天看看吧,这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赵初焰道。 本章完。 第14章 争执 八月十七,九月二十日。 傍晚时候,展昭回家,而赵初焰已经备下丰盛饭菜,有;赵初焰秘制辣炒鸡丁,赵初焰秘制酱炒鸡蛋、赵初焰秘制萝卜丁、黄瓜藕片和主食馒头,汤食玉米羹。 展昭脱下官帽,宽去官袍,看着一桌子饭菜,说道:“又是这么丰盛?娶你为妻,为夫可是日日都有口福。”展昭坐下来,抚着赵初焰手说道。 “能嫁给你做妻子也是我的福气。”赵初焰道,满脸媚态,却无妖姿。 见他那样盯着自己看,赵初焰害羞,慢慢缩回来手,故意岔话说道:“今天翠翠来过。” “我知道。”展昭答道。 “这便是神了,你怎么知道?”赵初焰问他。 “郑管事和我说的。”展昭答道。 “郑管事,怎么又是这个郑管事?一听他我就来气。”展昭看着赵初焰,也不急,就只是认真听她的一言一语。 “怎么了?”展昭问她。 “那哑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又回府住了是不是?怎么就那么巧合呢?怎么她的兄嫂一夜之间就死绝了呢?”赵初焰口无遮拦,言语中带着浓浓情绪。 展昭眉峰微微起,眼中也生几分急意,不过还不见恼怒。他是不喜赵初焰这样的恶毒说话,可是他知她此时心绪,所以他不怪她,反而依着她的小性子。 “她的兄嫂两人本就身有重疾,性命早就不由得自己,何时去了也没有定数,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左右。”展昭注视赵初焰说道。 其实赵初焰也觉察出展昭神色不似平常那般轻快,可是她并未上心,或者说她恃宠而骄。 “她要在府中住多长时间?” “这可说不好。她那杨家沟旧宅早已残破不堪,能支持到今日不倒已经不错,再放任她一个弱女子住在其中,谁也于心不忍。”展昭仔细答道,其对哑女的态度已经表露得很清楚。 “那秦大人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 “那秦大人他也答允她留下来长住吗?”” “自然是答允了。” “奇怪,秦大人怎么这般只顾同情心泛滥而不顾自己原则,也不查对方底细。”赵初焰说了秦正,展昭这时候神色已经不那么淡定了。 “该不是秦大人也见色起意,对这哑女动了情愫,起了心意吧。” 这语出,展昭动怒。 “赵初焰,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妄议大人!”展昭火气起,抓了赵初焰手腕,斥声问她,一双灼灼热目,直逼的赵初焰退无可退,当场便变了脸色。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并无恶意呀。”赵初焰道。 “随口一说已经是恶意满满,随口一说已经是不尊不敬,大人对你有恩,你怎可这样胡言乱语辱没他威名。若你那话被他人听到,便可从中作梗,从中生事。如此严重你可知道?”展昭还在责问她。 “我知道了,我绝不再说。”赵初焰当场便承诺道。 “当真绝不再说?”展昭再问她。 “当然当真。” “初焰,若你再这样胡言乱语辱没大人威名,我必不饶你,必要以家法治你。”展昭道。 “我不说了。”赵初焰先答一声,然后才挣动手腕,意图脱身。她不喜欢展昭刚才跟他说话的态度,更加在意他的话,她很想知道到底那家法是什么样的?是板子,是棍子,还是鞭子或者是更加残忍的什么手段。 展昭神色慢慢松弛下来,看她那般想要脱身,那般急切执拗,心下吃痛,便松手放开了她。 见他放手,赵初焰立时起身,背过身独自去了厨间。展昭看她如此,知她生气伤心,心中也颇为吃痛。刚才他本来还想和她说几句好话,可是她却那样,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她细说。 直到将睡之际,她还在回避他,还在别别扭扭,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把梳子,不断梳头,不停梳头。 “亥时了,你还不与为夫一起歇息。”展昭那头叫了她一声。 “我不困,我迟些歇息,你若是嫌我吵,我便去院子里。”说着,赵初焰便起身往外走,可是她此时只着一层轻纱。 见她这般别别扭扭,展昭也不再耐心,上来从背后锁了她腰,可是却不给她拥抱,不给她亲吻,只是动手解她衣衫。随即,抱她上床,放她在自己身下…… 他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变化,起初她的眼神里还有气,还有怨,而后慢慢融化,最后又变作温柔甜蜜,只是还带着那么一丝丝女子的羞涩恨意。 本章完。 第15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诡计】 八月十七,九月二十日。 夜半无人私语时,太尉府上大管事吴一初颔首退下,临走时候不忘记给他的主子当朝太尉和那翩翩公子掩上门。 吴一初一刻不想多留,只想赶紧避开此地,可是他分明还是听到一句:“大鸮赵念王子托我向太尉您带个好。” “牛公子这是何意啊?老夫和那大鸮赵念何曾相识?”太尉瞪着牛翩翩。 “太尉这是故意试探翩翩忠心还是,还是在生翩翩的气呀?”牛翩翩也试探太尉。 “牛公子如今有潘相爷做靠山,怎么会把老夫放在眼中?昨日牛公子不是对潘相爷鞍前马后,毕恭毕敬吗?” “太尉果然是在试探翩翩忠心。相爷是我妻舅,若我对他不恭不敬,岂不是要冒犯天颜,得罪群臣,那又该如何继续为太尉您效力效忠啊?” “翩翩若是不对太尉忠心又怎么会走这一趟苦差事,又费尽心力替太尉和赵念王子牵线搭桥。翩翩这是拿自己满门和自己性命在为太尉效力啊,还望太尉不要责怪翩翩,给翩翩一个再次立功的机会。” 夜色下,这两人身影鬼祟,藏于室内,不敢露头露尾。 太尉轻拈胡须,斜眼瞅牛翩翩,问他:“此行可还有其他收获?” “太尉。”烛火摇曳下,牛翩翩脸色白皙,可是他的脸不似他的心肠,他的心肠无比恶毒,见不得天日。 “赵念王子深知一日扳不到秦正,一日便不能功成,那张连青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可是若除秦正必得先除去展昭,只要没有了展昭,就算他秦正再怎么精明,许多事情他也做不到。到那时,秦正也不足为惧了。留他不留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牛翩翩道。 “这个他赵念清楚,我老夫更加清楚。只是展昭之难缠不亚于秦正,而且他武功高强,我们多少人手都折在了他手上,可他还不是安然无恙,就连那秋海也不中用。”太尉恶狠狠说道。 “秋海是个情种,他早就是赵念王子的一颗弃子,只不过倒还有许多能够利用之处。毕竟这秋海留在平津的还有多路人马,而且,都是一些“牛鬼蛇神”。” “赵念那边可有什么安排?”太尉听出牛翩翩言下之意,那便是赵念那边已经有对策。 “太尉,赵念王子为咱们献上一计,可除去展昭。”牛翩翩道。 “何计?”太尉问道。 牛翩翩对着太尉耳语一番,道尽计谋。此时,窗前,灯烛摇曳,似是被屋内杀气所惊。 听罢那计策,太尉阴笑,可是又有些不可置否,他问牛翩翩:“此计甚好,只是要那展昭鞭打赵初焰,若他坚决不肯,那可如何是好?而且,与其这样大费周折,不如借此机会直接杀掉两人。” “太尉,你听我细细说来。赵念王子的意思是杀人不如诛心。那展昭江湖根基深厚,一动山呼,到时候江湖群雄群起而攻我们可不好对付。倒不如让他自己坏了自己名声。” “只要他背上这个鞭妻杀妻的名声,那必然被江湖各路人物所唾弃。到时候他可还要怎么号令江湖啊?” “若是他不肯那也好办,我们便使些手段,逼得他在伏虎堂动手,只要他亮出兵器,再死上那么许多人,那我们便可以坐实他的谋反之罪,并昭告天下,那样天下英雄一样会对他不耻,又岂会听他号令。至于他想怎么处置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而且到时候那赵初焰已经落在我们手上。” 太尉终于展露笑容,他道:“此计果真狠毒,这赵念果真是个人物啊!那你觉得这展昭会怎么选择?他会下的手去鞭打赵初焰吗?” “他绝不会。他对那赵初焰用情至深,怎么可能能狠得下心肠。不过都无所谓,无论哪条路他和赵初焰都活不成。”牛翩翩说道。 “老夫倒是想看那赵初焰被他鞭打而死,那当真才痛快。” “若他肯这么做,那还省的咱们动手了,背着这杀妻罪名,他也不会苟活。”牛翩翩说道。 “你明日便返回平津,暗中筹备这事,多找些得力帮手,老夫迟些日子再赴平津。”太尉吩咐着牛翩翩。 “太尉放心,刑司那边已经安插进我们的人手了。”牛翩翩道。 本章完。 第16章 吃醋 八月十八,九月二十一日。 家里缺菜少蛋,赵初焰决定下山采买,顺带“刑司衙门一游”。 秦正这几日不在府中,府中暂时由展昭主事。还有苏墨,他因为家中有事,也告假10日,回乡去了。 午后有风,展昭,郑管事两人散步在府中,展昭心情好,郑管事那头倒有些不自在。 “大人这几日外出,不在府中,展大人你操持府中大小事务,不知晚上是否还回去青山?”郑管事询问展昭。 “郑管事,你便是因为此事才邀我出来散步的吗?”展昭稍停两步,反问郑管事。 “也是吧。前几日那哑女我给安排住在你隔壁,确实不太合适。若是展大人你要留宿,我就去给那哑女再安排一间房,反正府内空房间多的很。”郑管事说道。 展昭笑,显然他并未上心此事,摇摇头说:“何必这么麻烦,莫离姑娘都在那边住了几日,想必已经习惯了,你这时候再安排她去别的房间,恐怕她也不是很愿意。” “展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真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我日后办事一定考虑周全。”郑管事还是挺在意此事,反正他表现出来得是这样。 展昭也不愿意再与他纠缠此事,举目看向远处,说:“既然都出来了,那便好好走走吧。我也很久没有这样在府衙走过了。” “这个月份府内倒是有好风景。”郑管事顺着展昭的话往下说。 一阵阵风起,一阵阵风落,夹花带叶,还将一纸鸢送上青天。 见此一幕,展昭停步。 郑管事也看到纸鸢,拧着双眉道:“这府中奴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还放起纸鸢了呢?” “若是当值时候放纸鸢自然不合适,若是得闲,放放纸鸢又如何?”展昭说道。 “是啊是啊,看位置是在前厅那块。”郑管事道。 “过去看看吧。”展昭说。 经行花园的时候,突然起了阵乱风,扯断了那纸鸢线,展昭眼见着纸鸢缓缓坠下,落于屋檐上。 “哎呀,掉房檐上,这下可好了,飞不起来了。”郑管事跟在展昭身后,絮叨道。 花园尽头处,几丛月季开得正盛,,其花枝散开,遮挡去路。 “当心啊!”前面有女子惊叫之声。 “啊!”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利叫声。 郑管事亲眼看见一女子从房檐滚落,惊得也要大喊,而展昭此时已经一个飞身而去。 郑管事亲眼看到展昭施展轻功,竟然有“缩地成寸”之威,本来他还在他身前,可转眼间他却在房檐下,抱着那位刚才跌落的女子。 刚才尖叫的是几个府中侍女,而那跌落得女子正是哑女莫离。 侍女们看到展昭道,又看到他救人,纷纷跪地谢恩道:“多谢展大人救命。” 侍女知道谢恩,可那哑女还晕头转向,正在展昭双臂间发懵呢,可那一双手倒是诚实,紧搂着展昭脖颈不放。 看她那样懵头懵脑的样子,展昭怜她,待她如同自己亲妹子,和她说道:“吓坏了吧?这会倒不见你有爬上房檐的胆量了。” “你们,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是否当值?”郑管事此时也跑上来了。他还责问侍女们。 “奴婢们今日都不当值。”几个侍女相继答话道。 郑管事这下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只得看着展昭。而展昭就看着那哑女,对她说:“你可清醒过来了?若是清醒了就赶紧下来,不要抓着我不放。”展昭是烈烈男儿,他和这哑女正常说话,未有半点情爱表现。 哑女听罢立时松手,而展昭也放她下地,还摸了摸她额头。随即,他觉察出不对,觉察出前厅连廊那边还站一人,而且,那人牵动他的心肠。 展昭转身,双眉微微皱起。 那是赵初焰,人就像是定住了那样,一动不动,穿着裹胸襦裙和纱质褙子,手提一竹篮。 “初焰!”展昭唤她一声。 “你们几个即便不当值,也不要在这里放纸鸢,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嬉戏胡闹的地方。快走,该干嘛就干嘛去。”郑管事是个有眼力劲的,他催促着那些侍女还有哑女赶紧离开。 哑女走时候特别往展昭身上看了一眼,随即她看向赵初焰,而赵初焰也看着她。 风又起,花瓣纷飞,哑女离去的背影甚美;直到人走远了,赵初焰还盯着那个方向不放。 “赵初焰!”展昭再唤人,还叫了人家全名。 赵初焰回神,站在原地,别扭了一下,然后还是乖乖走上前了。 展昭确实不喜赵初焰这样,他看穿了她的肚肠,她想什么他岂会不知。 赵初焰此时心里乱,她有多在意刚才那一幕就有多么记恨那哑女,她既害怕昨晚上那样跟他说话的展昭,又深爱昨晚上那样与她行夫妻之事的展昭。 风此时比刚才更急了。展昭看到赵初焰衣裙随风摆,一缕碎发也飞上眉梢。 “你为何来到府上?”展昭问赵初焰,双眉压双眼。 “家里缺了蔬菜和鸡蛋,只剩下土豆萝卜粉条子了,所以我便下山采买。你看我确实是买了鸡蛋,莲藕、豆腐、芹菜还有牛肉。”一边说,赵初焰还一边高抬竹篮,给展昭看那又满又沉的竹篮。 “然后,然后就想着来府衙看看翠翠,结果,站值那衙役说翠翠早早就出去了。” “我又问你,他告诉我可去前厅寻你。”赵初焰心里别扭,既然展昭问她为何来府上,那她便细细说给他听,反正她可不是来看他抱那个哑女的。想着这些她心里顿起了火气。 “然后,然后我就过来了。正好看见你飞身救那个哑女,轻功真是好,要是我也会那就好了。” “你倒是来的是时候,先跟我回房吧。”展昭看赵初焰,也不自称“为夫”,只是伸手从她手上取过了那竹篮。 “好吧。”赵初焰点点头,心道:回房就回房,这里是刑司衙门,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一个哑女有什么好? 经过哑女那间房间时候,赵初焰特意往那门里,窗里看了几十眼,可惜门窗紧掩,她什么都看不到。 展昭在刑司衙门的这间房一如他的青山小屋,虽然布设不同,但是一样简单,整洁,既有武人的武气,也有文人的雅气。 放下竹篮,拿起茶壶,展昭一边倒茶一边问赵初焰:“午饭可有用过?” “用过了,在四方巷子里吃了一碗素炒面。”赵初焰一屁股坐在了桌前。她仔细看着展昭脸庞,留心他神色,从刚才到现在,她倒是未曾发觉他有一丝气恼。 “你还去了四方巷子?为何要跑去那么远?”展昭一边继续问她,一边递茶给她。 赵初焰接过茶水,说道:“因为我买不着牛肉啊,别的地方今天都不售牛肉,就只能去四方巷子,那里肉铺最多,还有肉市。” “往后家里若是缺断了什么你只管使唤我去,不要这么劳脚力。”展昭说道,字里行间都是默默情义。 “你平日当差那么忙,哪里有时间?”赵初焰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分明暖的很。 “那便下值以后去,我脚力好,哪里都去得。”展昭说道。 “好,你今日下值便去买些南瓜,那东西分量太沉,我也拿不了。”赵初焰当即便使唤他。 “今天可买不了南瓜,你也不要回家,和我一起住在府上几日。”展昭说道。 “啊?” “大人这几日不在府上,府里这边我得照应着,所以便不回家了。午时我已经吩咐人去家里带你过府,结果你倒自己来了,只能辛苦他白走这一趟。” “其,其实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必非得来府上住。” “你我刚刚成亲不久,怎么好各自独守空房。”展昭说道。 赵初焰头低下,看得出来她很得意,很满意,已经把那哑女抛到九霄云外了。 “怎么不说话?可还在胡乱气恼?胡乱吃醋?”展昭又问赵初焰。 赵初焰立时抬头,指尖放于唇上,心道:“说这么大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展昭直视赵初焰,她躲他可不躲,反正她在他眼中就是一张白纸。 “莫离姑娘可得在府中住一段时间,你若再继续这样日后可有苦头吃。”展昭又说,神色清朗,目下灼灼之光悄然隐去,不见厉色。 “我,可我若是一点不气恼,一点不吃醋那岂不也奇怪?”赵初焰为自己辩解,看着展昭,那眼神是又娇憨又柔软。 “唉!”展昭叹气,说道:“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不用你来办,这事我自己办。我保证我和那莫离姑娘面子上绝对过得去,绝对不会怎么样。我不是那么大气的女子,可是也绝不是个“坏婆娘”。” “唉,我是担心你这性情,日后恐生事端。”展昭又叹气。 赵初焰此时心中如“海潮涌动”,热烈且汹涌,她忍耐不得这般情愫,便起身上前,将自己身体撞入展昭怀中。 “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比如违背律法,让你为难之事我决绝不做;伤人害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也决绝不做,不过若是对方威胁我,我可还要还手。”看她面庞,听她说话,展昭也一心柔情,不禁伸手揽住她腰。 赵初焰笑,恨不能把自己挂在展昭身上。她说:“记得从前遇过一个算命先生,那时候我不信他,现在我倒是很愿意相信他;他说我会遇一贵婿,你,你便是我命中注定的贵婿。”赵初焰满目柔情,情深意长。 展昭那厢也有回应,他最喜欢赵初焰这满目柔情,喜欢得无法克制,喜欢得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疼她,惜她。 “若他日有难,为夫为你一肩力担。”展昭情动,也出豪言。 赵初焰心下一惊,觉得他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可是,她确实喜欢。 “不。”赵初焰摇头,然后清清楚楚说道:“若是有难,我和你一起承担。” 本章完。 第17章 奔牛夜袭(炸刑司) 八月十八,九月二十一日【夜晚】 张林福打更,又走到了西柏路,他提灯照路,边走边瞧。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明日秋分,今夜风高月冷。 张林福突然想起了那“火焚女尸”,这念头来得突然,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那“火焚女尸”案早已告破,背后元凶也已伏法多时;就连女捕头如今也嫁做人妇,攀上高枝,可是那都是别人,他张林福还是张林福,还是一个打更人。 “唉!”张林福低头叹息,也叹自己,也叹世事无常…… 一阵疾风带来一股浓烈血腥味,张林福心头惊,随即发现自己已然不能回头,已然不能前行…… 血味越发浓烈,张林福脖颈间已经变了颜色…… 月影之下,张林福已经头身分离…… 血液喷溅,一地猩红…… 血味正浓,一神秘女子突然出现,她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看着地上的断头尸,转动手中的“弯月刀”。那刀锋利泛着寒光,在女子手指间飞速旋转。 “快着些。”女子催促着谁,在她身后还躲藏着另一路人。 “小姐,你不要催了。这两牛都,都不听话。”果然,有人答话。 “不听话就不听话吧,反正一会也要炸成碎片了,你们紧赶着点,若是两畜生再不听话就拿刀子捅它几个窟窿。反正,不能耽误了给刑司送礼。”黑衣女子说道。 “放心好了,炮仗还有火药都安置妥当了。一会到了地方就点了引线。” 刑司衙门,此时,站值衙役全神戒备,不敢松懈;而捕快房还有当值捕头常武和几个捕快衙役。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色静寂,四下无人。两个衙役不敢松懈,本以为今夜一切如常,却不想突然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炮仗之声。 衙役手按刀柄,警惕看往炮仗之声来处,却见两头青牛狂奔而来,而且牛背上还有负荷之物,牛尾巴处还一路火花闪动。 “什么东西这是?谁家的牛啊?”两衙役已经拔刀。 常武带着人这时候也从捕快房出来,他看到两头公牛夜奔还一路火花,又看到两个衙役迎上去,旋即变了脸色惊呼道:“危险,快走。” 众人不知所措,只遵着常武意思办事,还未跑出去几步便听见一声巨响,而人也被一股热浪掀起…… 这一声轰隆巨响惊醒了整个刑司衙门。赵初焰几乎是从床上蹦起。 “前衙出事了。”展昭说话时候已经拿了官服,正穿官服。 赵初焰也找自己衣裤,她也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事态未明,你只管呆在房中,绝不可出来。”展昭跟赵初焰吩咐了一声,他不许她出门,而她刚刚把头钻进那挂脖肚兜。 展昭心急,面上也急,火急火燎的。他这般急,那赵初焰也半点不缓,立时应道:“我绝不出去。” 展昭拿了剑,冲出屋去。 白虎原也在府中休息,这会人已至前衙。还命人去启了“水龙车”。 杨欣婷已经起身。 府中已然忙乱一片。 城中百姓也被刑司的一声“巨响”惊动,他们推门开窗,看到了刑司这边的一片火光,随即,那些距离近的,比如临安街,鱼米街的街坊纷纷提了水,端了盆往刑司方向跑去。 赵龙得知刑司出事,当即犯了牛脾气,瞪着一双牛眼,操刀就往刑司狂奔而来。 还有周雀和其他休班衙役,捕快,只要是得知刑司出事的,便无一例外,纷纷往回赶。 赵初焰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自己搁门前心急,扯着两个衣角,也不管自己此时衣着仪态。 那边厢,事已出,火色未消,全府上下皆出动;这边厢,哑女房门缓缓开,还“吱…”的响一声。 赵初焰掐腰,没好气地看着隔壁,那哑女莫离手托烛,款步出,盈盈细腰,手掌可握;她倚身靠门栏,一手托烛,一手似扶风,柔弱风风中娇柳,不堪一击;再看赵初焰,双手掐腰,结实可靠,往那一站,犹如生根;根本别说什么弱柳扶风,就是狂风暴雨也吹她不动。 不过确实哑女容貌奇美,是她赵初焰难比。 赵初焰盯着人家不放,人家哑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直直看去前衙方向。 于是,赵初焰不怀好意道:“你不要怕啊,没事的,火烧不过来,也烧不死你。”’ 话刚落,那一声不能吭的哑女居然把手中烛火砸了过来,幸好赵初焰躲得快,要不非让烛火撩到脚不可。 这一次,赵初焰也恼了,那火气直冲脑门上来,顶着她气息都变粗沉了。 赵初焰大骂道:“疯了吧你!晚上喝粥都喝到脑子里去了是不是?病的不轻是不是?怎滴就拿蜡砸人?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老实规矩些……” 赵初焰骂骂咧咧,哑女已经回房。这又把赵初焰气得够呛,人家摆明了不把她当回事,都不听她骂完。 气归气,赵初焰还真不能将人家怎么样。 哑女回房,赵初焰也摔门回房,一个人坐在桌前,双膝分开,和个男人似的,然后连连喝茶熄火。 前衙这个时候明火已经熄灭,府内秩序也已经恢复,忙而不乱。有几个管事的头目因为未能及时控制局面而遭到展昭训斥,之后恐怕还免不了要领罚。 火势已经得以控制,可是倒塌的府门,围墙,一时半会难以修复。就连捕快房也受波及,残损了大半。 此外,损失得还有活生生的人…… 衙役在现场一共抬出九具尸体,都是刑司府人,有得肢体受损,有得面目全非,最惨烈得还是两个站值衙役,其尸身破碎,只能用麻袋来收殓。 捕头常武伤了左肩,伤势不轻,好在性命无忧;经此一事,他沉默得吓人, 展昭向几个当值的衙役捕快询问过事情经过后,便独自站于一旁,面朝那残垣断壁,捏紧了拳头。 白虎在现场指挥底下人处置现场,周雀也从旁协助。还有赵龙,他一直在府外,手拿麻袋,从已经戒严的现场找寻两个衙役的尸身,有几次都落泪了。 此外,还有杨欣婷,正在询问周围民众,力图寻找出一些可用证据。 刚刚问过五人,忽听到有哭泣声,杨欣婷抬头一看,见几个衙役带着一对老人上来。 “怎么回事?”杨欣婷问道。 衙役答话道:“杨捕头,他们要报案,西柏路出了人命案子,死者脑袋都掉了。” “是呀,女捕头快去看看吧,打更得死的惨,连头都掉了。”两个老人说道。 “好好安置两个老人家。我这就去报告展大人。”杨欣婷道,返身回府,还看了一眼正在抹鼻子的赵龙。 杨欣婷入府,叫道:“展大人,有人报案,西柏路出了人命案子,死的是个打更的,不知被何人斩去了头颅。” 展昭听罢,急召人:“白虎你留府处置,周雀,杨欣婷,带人随我前去现场。” 常武那边这时候也动,他执拗起身,不顾伤口疼痛。 “常捕头,你安稳坐好,我这还没有给你包扎完。”给他包扎伤口的捕快极力劝阻他。 “你躲开。”常武动怒,推了对方一把,执意去找展昭。 “展大人,我也要去现场。”展昭正要带人走,那常武这时候挡在了他面前。 展昭知道这时候若他阻止常武才真正寒他心肠,所以便说:“量力而行。” “属下明白。”常武答道,那眼神是又凶又狠。 本章完。 第18章 奔牛夜袭【查案】 西柏路命案现场,有人围观,好在事发在夜里,死者死相太过惨烈,现场血腥,所以围观人并不多。 刑司衙门人到后,即刻封场,规避人群;十几个衙门大汉持刀,往那一站,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何人还敢再上前。 但是也有胆大的,还有削尖脑袋想要提供线索的;不过,不得展昭那边答允,那些衙门大汗不会放行任何闲杂人等。 展昭提袍蹲身,带着负伤黑脸的捕头常武亲自查看尸体,此外,还有美貌女捕头杨欣婷。至于捕头周雀,他一直在房顶之上,跳挪腾跃,似是在搜查什么。 围观人中有一杂役,名唤杜二奎,他紧紧注视距自己二十米的现场,耐心等待机会,等着把自己听到,看到的那些事情都一一告知官家展昭。 杜二奎看到展昭亲自下手拿起打更人张林福的头颅,还和常武常捕头和女捕头说着些什么。 “是个高手,用的是刀。”展昭说道。 常武点点头,也说:“够狠,张林福头都断了,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断头。” “这么快的刀法,即便在当今江湖也没有多少人。可是这些人都犯不着来杀一个打更人。”杨欣婷道。 展昭未再说话,放下断头,站起身,仔细看着周围血迹,痕迹;论验尸他比不得常武,比不得仵作,可论追查血迹,足迹,那没有谁能比的过他。 细看之下,却有发现,展昭再次蹲身,轻动手指,刻意收劲儿,生怕弄坏一点地上足迹。 “展大人,可有发现?”杨欣婷问道。 “凶手站在这里,看着死者倒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且,凶手是女子,身材娇小的女子。”展昭一边说,一边移动脚步,细细查看地上留下的那些痕迹。 “凶手有同伙,三人,身强力壮,皆是男子,而且,还有两头牛。” “就是这几个人。”常武阴狠说道。 “神了。”’杜二奎叫道。他又喊展昭:“展大人,小民有详情要禀报。” “让他过来。”展昭命令衙役道。 衙役放行,杜二奎进得现场。 “你有何详情要禀告?”展昭问杜二奎。 杜二奎看着展昭,从前不知,这会他与他面对面站在一起,才知道展昭高大,且筋骨强健非凡人可以比较,与他面对面站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无法描述。 只不过,如此人物却长了一副好面容,若然不是,那就是凶神。 “展大人,我昨晚可有听见牛叫声,而且我还看到了那一女三男。”杜二奎说道。 展昭凝眉,说道:“你说仔细些,你在哪里看到了他们?可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小的做粗活的,这两天正在二胡同里面给胡家做活,他们还管吃管住,晚上我出来解手时候就看到那三个男的牵着两头牛从对面老郭家里出来,至于那女的是后来的,穿着一身黑色衣衫,我看不到她的长相。” 展昭听罢,叫房檐上周雀,还有地上的杨欣婷:“周雀,杨欣婷,你们速去二胡同,找着这家,活捉此人。” “是。”周雀听罢,跳下房檐。 二胡同便是这条路的第二个胡同。 周雀脚力快,功夫也高;杨欣婷善于使毒,使暗器,功夫也不错;两人如今联手,寻常人物绝难逃脱。 到了二胡同,找到那郭家,众衙役先将前后门堵了,而周雀早已等待不及,一个翻身到进了人家院子。 杨欣婷也急了,一脚踹开了院门,带着余下人就冲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整个宅子都静悄悄的,根本不像有人。再去内宅,杨欣婷看到周雀,也看到了凉榻上的郭家男主,只是人已经死去。 本章完。 第19章 奔牛夜袭【牛翩翩】 郭家男主郭利达已死,尸体被抬回刑司,经由仵作和捕头常武检验,随后以结果报知展昭。 尸体停在停尸房,仵作验尸,在此已经足足熬了四个时辰,还不敢离去,因为展昭还有常武,赵龙和杨欣婷这三大捕头都在。 尸体一丝不挂,乃是突发心疾暴毙而亡,并非他杀,情况并不难查,只是尸体体表多处都有淤青痕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死了差不多两日了,这些都不难查,就是身上这淤青,很是难解,并非是器械所致,也不像是外力殴打,倒是像手指戳的,而且淤青形成时间各不一致。可是这世界上也没有谁会时不时戳自己两下吧,也不会有人对别人使这么个手法吧。”仵作面露苦相道。 “这不难解,看样子这人活着时候被拷问了。”杨欣婷说道。 “嗯。看样子他还挺嘴硬,在那帮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才听话办事。”常武说道。 “你们两个这说得是什么跟什么?”赵龙站在杨欣婷和常武中间,不解地问道。 常武不回话,杨欣婷耐心和赵龙说道:“江湖上有一种奇门穴位手法,可用于拷问,中招者痛苦不堪,可是只要解穴,也不会真得伤及身体,至多便是留下这么个淤青的手指印。” “还有这种手法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不伤及身体那还是拷问吗?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赵龙说道。 杨欣婷看着赵龙,抬起手指,然后往他胸前戳了一戳。 赵龙一个愣神后,随即口唇翻起,滚在了地上,一边滚还一边摸着胸口叫道:“哎呦,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信了,快给我解了吧。” “不要胡闹。”展昭说了一句。杨欣婷便俯身给赵龙解了穴。 赵龙还懵,自己摸着胸口道:“哎呀,我信了,这个一般人真扛不住,回头也教教我成不成?” “教你可以,可是这始终不是正道,而且你要学也不要跟我学,你应该跟展大人学。”杨欣婷说道。 “咦,展大人你还会这门道?”赵龙问道。 “赵龙。”展昭叫道。 “唉。”赵龙以为展昭要传授他门道了。 “严看大牢,加强守卫,这几日不许有人前来探囚。府中上下,除了出外办差,采办采买之外,一应人等禁止外出。” “常武,协助白虎,周雀排查全城。仔细着点,不要让人易容乔装,蒙混过关。” “杨欣婷,想办法打听近来平津城各路江湖人物动向。”展昭吩咐众人道,原来他并非要收徒而是要办差。 “是!”众人应道,各自办差。 未到午时,衙门已锁,一应人等,除办差买办外,禁止外出。 刑司诸人出不得府,几个城门也严查来往路人,无人知那牛翩翩今日归。 牛翩翩取道北城门,策马而来,身后还紧随着两男两女四个剑客,以及十个仆役,四个杂使。 将到城门时候,牛翩翩勒马,稍稍停步,静静看着前面动静。 “这是哪家官府在盘查路人?看样子盘查得够仔细啊。”说话得这是剑客“刺风”,原也是牛翩翩的江湖朋友,据说此人剑术高超,出剑极快,一剑使出,就连风也可刺破。 “是刑司衙门。”牛翩翩道,他趾高气扬,眼高于顶,未入城便一副轻蔑模样。 “看来这真是出大事了。”这是女剑客“十二月”,和另一位男剑客“苍梧”乃是一对爱侣。 “终于来到平津城了,我很想知道究竟是我的剑快还是展昭的剑快。”苍梧说话了。 “耐心些,我会替你安排。”牛翩翩说道。 “究竟这平津城如何繁华,我倒想亲眼见一见。”这是女剑客白术,颇有几分姿色,一副轻佻之姿。 “我已经看到刑司捕头白虎了,一会若是他们盘查,尽量配合就好,不必因为这种小事和他们翻脸。”牛翩翩嘱咐道。 四个剑客听罢皆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看上去他们哪个也不想好好配合。 牛翩翩驱马向前,跟在前面进城队伍后面。 白虎亲自督查守城兵丁严检来往路人,那牛翩翩排队在队尾他已然知晓,不过却未动声色。 一个接着一个人进城,终于轮到牛翩翩,牛翩翩拿出翩翩风度,举手作揖道:“白捕头,许久不见了。” “牛公子,不,如今该叫“牛大人”,咱们的确许久未见了。”白虎答话道,带着一丝温文,至少面上如此。 “城门临检,如此严格,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牛翩翩问白虎。 “刑司衙门遇袭,我等不得不行此举措。”白虎答道。 “既是如此,那牛某定当全力配合。”说罢,牛翩翩下马,而他身后那些人也都跟着下马。 于是,兵丁搜检,牛翩翩全力配合,白虎面露微笑,看似一切都稳稳当当。 搜检罢,牛翩翩带手下人马入城,临去时候还特别和白虎说道:“白捕头,你且办差,牛某思家心切,便要回府去了。” “牛大人,请便。” 两人一来一往,礼数都还挺周到。不过,背过身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区区一个捕头何用翩翩你如此低声下气?”刚走出来几步,那苍梧便憋不住了,问着牛翩翩。 “他是展昭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吗?”牛翩翩说罢,准备上马。 “翩翩,我的妹婿,你可算是回来了。”牛翩翩看到了潘人杰,许久未见,这潘人杰整个人倒是更加油腻了。他穿束带水波纹丝缎袍,,束带上悬挂三玉佩,脚蹬官靴,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官家子弟。 潘人杰跑上前来,牛翩翩正欲和他见礼,可是腰身才刚刚弓下,就被对方紧紧拥住。 “牛翩翩,我的好妹婿,阔别半年,你倒是愈发玉树临风了!”潘人杰夸张说道。 “兄长言重了,分别许久,兄长才更加气度雍容高贵了。”牛翩翩也说道。 潘人杰放开了牛翩翩,拍拍他的胳膊说:“翩翩,为兄思念你,有好多话想听你讲,有好多事情好奇想问你,不如咱们找家酒楼,好好搓一顿去。” “兄长,咱们还是还回家一趟吧。”牛翩翩说道。 “回家不急,为兄真得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潘人杰说着,意味深长地捏了捏牛翩翩的手臂。那意思就是说你愿意不愿意听我说都得先听我说。 “既然如此,那就由兄长做主吧。”牛翩翩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咱们就去醉仙楼吧。”潘人杰看见跟在牛翩翩身后这些形影不离的人,问道:“他们是……” “翩翩只顾和兄长你重聚之喜,倒忘记介绍这几位朋友了。”牛翩翩作态说道,他亲自引潘人杰去认识那四位剑客。“这是刺风,十二月,白芷,苍梧,都是翩翩的江湖朋友,生死之交。且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日后得他们相助,翩翩定能够有所作为。” “不必等日后了,现在翩翩你呀就是大有作为的翩翩公子。”潘人杰说道。他实在是太喜欢这牛翩翩了。 “来,四位江湖大侠,请随我们一起,人杰今天好好为你们接风洗尘。”潘人杰倒是真得豪气。 那四剑客见自己被尊为“上宾”,心里很是欢喜,连着对潘人杰也礼敬了许多。 第20章 奔牛夜袭【宴请】 一行人随即去往醉仙楼,一路上倒也挺显眼,惹人注意。不过认得牛翩翩得没有几个,知道他解韩城之危那风光之事得更是没有一个。 其实这也正常,市井之人只顾专注于自己生活,又有谁会真正在意过其他人其他事。何况时间相隔还如此之久。 到了醉仙楼,一行人坐了三桌,一桌是潘人杰和牛翩翩,一桌是四个剑客,一桌是那些仆从。乍一看,这牛翩翩确实待人不错,其实那不如说是潘人杰豪气。 醉仙楼掌柜亲自上楼上雅间招呼贵客,生怕手下人怠慢了相爷家公子。 “潘公子,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最近我这厨房里来了几个新厨子,一会你尝尝他们手艺。”掌柜眼中只有潘人杰,其他人都是捎带而过,包括牛翩翩。 牛翩翩一直盯着掌柜,还自捋发须。 “好,好,就让他们把各自的看门手艺拿出来吧,若是我这翩翩妹婿还有那些朋友都吃得合胃口,那本公子重重有赏。”潘人杰说道,还故意引导掌柜得来注意牛翩翩,好像有意显摆似的。 “哦,这位是潘公子的妹婿啊,果真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啊。”掌柜的满口赞美之词。 “掌柜得过奖了。从前我也很中意你们醉仙楼的美食。”牛翩翩说道。 “是吗?难怪小的看着您面熟。相爷家的人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两位先用些茶果,我这就亲自去监督他们炒菜去。”掌柜得说罢,殷勤退下。 牛翩翩不语,偏身而坐,脸上神采也不似方才那般。 “偏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到没有了精神,是不是太过劳累所致?”潘人杰时刻注意牛翩翩,牛翩翩这边不对劲他立时便发现了。 “兄长无须担心,我无事。只是这一趟韩城之行实在太过艰辛,一时半会身体还未有完全调整过来。” “是啊,必定无比艰辛,而且你还凯旋而归了,韩城之危得解全仰仗于你啊。大伙对你都很称赞呀。”潘人杰说道。 牛翩翩苦笑,说:“兄长莫要安慰我,究竟谁人对我称赞了,我可不见这里有人还认得我。” “唉,都是些市井之人,眼皮子浅,你不要跟他们计较,他们哪里能识“真神”。”潘人杰说道。 “难不成我还非得走上朝堂才能得些人气吗?”牛翩翩反问潘人杰。 “那自然是了,那种人气才真是人气。”潘人杰努力安慰牛翩翩。他也不懂牛翩翩的这种失落,就是完全不能理解。 “那刑司展昭无论在朝堂还是市井都颇有人气,他这又是为何?哼,这世道果真是不公。”牛翩翩道。 一时间,潘人杰都不知该如何安慰牛翩翩,怎么他往去韩城一趟,倒变得如此在乎虚名了,而且还这般敏感。 “你跟展昭比什么?一个粗膀大背的武夫而已,他也未见得有多大本事,否则那刑司大门也不会让人给炸了。”潘人杰道。 牛翩翩翻起眼睛看着潘人杰,脸上倒不见一丝惊讶神色。 “那刑司可有伤亡?”牛翩翩问潘人杰。 “死了好几个呢,如今城里到处都是刑司的人,在查这事,连带出入城门的人,也要严查严问。” “死的都是谁?”牛翩翩又问。 “这个真不知道,反正那四个捕头没事。”潘人杰答道。 “那赵初焰呢?”牛翩翩又问。 “管赵初焰什么事啊。”潘人杰顺口就答,随后就觉得牛翩翩奇怪,便直言道:“翩翩,你是盼着那赵初焰有事呢?” 牛翩翩看看他,也不瞒他,直说道:“我确实不喜欢她。” “其实,其实赵初焰人还不错,刑司衙门里面最不错得就是她。”潘人杰说道。 牛翩翩看到潘人杰这般为赵初焰说话,大感惊讶,道:“怎么兄长如今对对赵初焰态度大为改观了呢?究竟我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我从前也没有那么讨厌她,毕竟人模样还是挺美的。”潘人杰说道,他看到潘人杰这会突然皱起了双眉。 潘人杰赶忙为自己解释:“我这可不是对她有好感啊,而且我也不理解为何小王爷会那般痴心于她。” “这赵初焰有时候确实有些粗鲁粗鄙,不过,不过,人还是挺可爱。”潘人杰说话大喘气。 牛翩翩都愣了。 看牛翩翩愣了,潘人杰觉得自己也不得不提一提潘慧慧了。“不只是我啊,慧慧她更是喜欢这个赵初焰。展昭和她大婚时候,我和慧慧还是上宾呢。” 牛翩翩听罢,心里暗暗叫苦。 “唉,翩翩你的脸色咋更难看了?”潘人杰道。 “无事,我无事。”牛翩翩道。 “你此次回来,不要那么着急上值,好好休息几日,和慧慧好好做几日夫妻,好好安慰安慰她,你不知道你走这些时候,慧慧她过得可是艰难,若她说些急话,气话,故意冲你,你可不要当真。”潘人杰这是话里有话,在点潘人杰呢。他得先说些好听的,然后一点一点道出慧慧想要和他和离的念头,捎带证明这就是慧慧那边的胡闹之言。 牛翩翩又笑,笑得模糊倒像是皮笑肉不笑。他也不含糊,直接挑明了说:“她那个脾气,如今怕是想要和我和离了吧?” 这下子换潘人杰脸色难看了。 “兄长请宽心,我深爱慧慧又怎么会和她计较。何况我去韩城一趟是真正冷落了她。”牛翩翩说道。 潘人杰非常感动。 “慧慧自幼被姑母宠惯,的确骄纵任性,可是你们毕竟是夫妻,你多哄哄她,陪陪她,女人吗都喜欢被男人宠着。”潘人杰说道。 “而且,慧慧也年纪不小,是该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了。”潘人杰说道。 “兄长思虑果然周到。不敢欺瞒兄长,在下正有此意。”牛翩翩说道。 “唉,这就对了,两口子吵架呀,床头吵床尾就和。”潘人杰笑嘻嘻说道。 “翩翩谢过兄长教诲。”牛翩翩道。 潘人杰又一番得意,已经在心里盘算自己日后当舅舅的事情了。 “翩翩,市井间多有人传那大鸮王子,把这个人传的神乎其神,那这个人究竟怎么样,有没有那么神?”这又是一个潘人杰感兴趣的事。 “大鸮王子实乃“诡谲”之人。”牛翩翩答道。 如何诡谲?”潘人杰问。 “此人城府极深,走一步算三步。” “听说此人相貌俊朗,可为真?”潘人杰再问。 “这便是胡说了。我且不知大鸮王子真实面目,又何说那些市井之人。因这大鸮王子带着面具,从不以自己真实面目示人。” “难道是个不能见人的?” “那就不知道了。可是这也恰恰说明此人阴诡,且小心谨慎,不易信人。” “那那个美人护卫是真是假?” “确实是个美人,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此人虽是女子,却武功奇高,是翩翩平生未见,放眼整个武林绝无一人是她对手。” 本章完。 第21章 奔牛夜袭【捕凶】 酉时时候,牛翩翩回潘府。 “翩翩,慧慧在自己房里,她还不知道你今日回来呢,正好给她个惊喜。我再让小厨房给你们做几道小菜,热一壶美酒,你们小夫妻也好好喝几杯。”已经回家,潘人杰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着牛翩翩。 “不用了,若有什么需要让院子里的小厨房去做就好了,不必劳烦兄长操心。兄长难道没有听过小别胜新婚吗?”牛翩翩对潘人杰说道。 潘人杰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两人互相行礼,然后各自分开,各回各房。 莫小凡此时正在潘慧慧院子里做着“花活”,突然,那牛翩翩就进来了。可是莫小凡不认得牛翩翩,牛翩翩也不识莫小凡。 “你们都到外面伺候,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要进来。”牛翩翩颐指气使,刚刚进门便严命底下人。 “是,姑爷。”一众下人应道,躬身退下。 莫小凡也机灵,听其他人喊牛翩翩“姑爷”也就知道他的身份。 院中绿植遍布,花开正好,牛翩翩无心留恋在此,上前推门。 屋内,只潘慧慧一人,正穿着袒胸绮罗裙,坐梳妆桌前描眉,一旁案上堆砌着锦罗绸缎,珍珠翡翠。 牛翩翩沉下双眉,实在不想再多看眼前女子。 “是哪个奴才呀?”潘慧慧扭头,娇滴滴说道。 牛翩翩抬头,恰好看到潘慧慧那激变的面孔。 “牛翩翩,是你呀?”潘慧慧手指着牛翩翩说道,一副娇滴滴还不可理喻的娇憨模样。 “你从韩城回来了吗?正好,本小姐找你有事。”潘慧慧叫道。 “慧慧!”潘慧慧那般激恼,可牛翩翩却不急不慢,眼神疲软。他道:“我实在累了,可否容我歇息片刻?” 潘慧慧看他口唇发白,满目疲惫,也心生不忍,心道自己与他和离已经是铁板钉钉之事,倒不急在这一时。 “桌上有瓜果,还有果酒,你只管吃些,喝些,然后我们再好好说事情。”慧慧说道。 “多谢。”牛翩翩此时还真风度翩翩。他坐去桌旁,独自吃果吃瓜,还喝了几杯果酒。 潘慧慧一直看着牛翩翩,看着他多斟出一杯酒,而后递给了她,说:“这果酒当真香甜可口,你可能陪我喝一杯。” 潘慧慧顿一顿,接过酒杯,不耐烦说道:“就喝一杯啊!” 牛翩翩笑而不语。 潘慧慧一口饮下杯中酒,酒刚刚下肚,便觉得周围所有东西都在旋动,随即扑通倒地,不省人事。 牛翩翩看着倒在地上的潘慧慧,自言自语道:“娘子,得罪了。这会我若和你和离岂不要落个千夫所指,而且,娘子,日后,我还得你多多照顾,需要那郑贵妃多多提携才行。”说罢,放下手中酒杯,从地上抱起了潘慧慧,往屏风后走去…… 秋分过后,平津城天气热而不闷,热而不躁。 展昭忙于查案捕凶,有家不得回,几日不见踪迹。 二十六日这天,晨起有浓雾,雾浓且厚,乃平津几百年所未见之奇象。 官府虽没有清街禁市,可是街巷还是少见商旅行人。 赵初焰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浓的雾,一个时辰内她开门关门无数次,心烦气躁,实在是担心展昭可又无计可施。如今她是连府门都出不得,就算她能够出府,那她又能做得了什么。 刑司查案,循两条线索追查,一是那郭家郭利达。二是火药;已经查实当晚歹人引爆火药其量巨大,那这数量巨大的火药来自何方? 火药本就属于官家严管禁品,一切大小出入均有记录,经查实可以排除歹人所用火药出自官方途径。那么火药自然来自民间,平津城可以大量囤积火药的还有矿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下途径,有人有途径可以非法获取火药,那么究竟是谁?只能一一排查。 得线报,刑司锁定目标;于是,捕凶行动开始。 浓雾重重,百姓居家,九巷胡同似有人影穿梭,还有人飞檐走壁 。 胡同深处有“夜猫”跑窝,发出刺耳的叫声,又闻激烈得犬吠之声。却突然间,猫狗同时噤声,四下一片死寂。再仔细看,一高墙大宅四周已经遍站刑司衙役。 “咚”的一声,大宅门破,常武领人直入深宅,随后,展昭也到。而在房檐之上还有蛰伏待动的周雀和杨欣婷。 常武手持鞭,又凶又狠,手下捕快分几路,搜客堂,搜内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展昭此时站院中,那层层浓雾难遮他灼灼双目。 几路捕快未有收获,倒是常武在二楼隔间发现了疑凶张风,张风仰面朝天,倒在桌案上,脖颈处插一匕首。 常武一脸恼色,亲自过去上手摸那人脉搏,随即开窗,喊话道:“展大人,张风刚死,还有余温,凶嫌恐未走远。” 房檐上的周雀和杨欣婷听到这话,纷纷再入浓雾深处。 “喵……”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猫叫。展昭警觉,一撩袍,眨眼间,人已经在高墙外。 “其他人,搜查整个八巷胡同,若遇不协助者,一概按从犯论处。”常武叫道。 有猫叫,在一处路边草棚前,距离这高宅最多50步距离。猫叫不止,那草棚门开,一人出,贼头贼脑的,伸长脖子往左右看着。然后悄咪咪地往自己左侧,小碎步奔跑。 跑了没几步,他的眼中突然冒出一抹红,未等他有所反应,胸前已经挨了一脚,重重摔在地上,再起不得身。 “找着了。”他又听到一人说话,不过此时都顾不得了,他至少断了四根肋骨,那断骨之痛无法忍耐,真不是人能受的罪。 “展大哥,还是你脚步快。”有女子声音。 女子声音倒是无妨,但是这个“展大哥”非同小可。那倒地之人勉强撑起身来,他看到了一红,一蓝,和一紫三人,那是刑司展昭,周雀和女捕头。 “展大人饶命啊,我,我全都招,我知道他们两个藏在何处。” “在何处?”展昭问。 “通达客栈。” “带人,速往通达客栈。”展昭道。 两刻之后,浓雾渐退,通达客栈掌柜正在柜台上查对账目,然后刑司众人突然就闯了进来,就好像他们不是从刑司来得,而是从天而降。 “常,常捕头,这是出什么事了?”掌柜问常武。 “拿人。”常武道,给身后捕快衙役一个眼色,众人便迅速撒开,细细搜找目标,去二楼的去二楼,去后院的去后院。 如今常武行事也不像从前,还看一遍“客薄”,而是直接动手。 掌柜还懵,也有不悦,正要上前分辩争执几句,便听到楼上客房的破窗声音。 “哪里跑?天罗地网等着你呢?”外面有人叫喊。 随即,兵器声起。 外面,有两人正和周雀,杨欣婷缠斗,两人功夫一般,眼见就要束手被擒,便亮出了震天雷。 震天雷在手,而且并非只有一枚,而是置于麻袋中的数枚,他们咆哮道:“周雀,你想不到吧,我手里还有这个,足够把这一客栈的人都炸飞。” “你要疯啊!”周雀骂道,却是一动不敢动。 杨欣婷在旁,不动声色,正要使出暗器,不想那两个疯子看出她心思,吼喝道:“女捕头,不要自作聪明,否则我立时便引爆这震天雷。” 杨欣婷听罢,不甘心,可是周雀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要她轻举妄动。 刑司衙门办案顾及无辜人命,可是两个疯子却不会,他们看到刑司人这般投鼠忌器,更加放肆,点了引信,扔出一枚震天雷。 引信燃点,震天雷即将落下,周雀无计可施,那常武这时候也带人出来支援。 眼见劫数难逃,展昭出现,一剑断引信,令震天雷变作“哑雷”。 周雀眼疾手快,接住那哑雷,而杨欣婷这时候也打出了暗器飞针,所有飞针都打在两个疯子的双手上。 “拿下。”常武叫道,身后衙役捕快一拥而上,拿下那两疯子,并收缴了剩下的震天雷。 周雀手捧震天雷,此刻仍然心有余悸。 展昭还未收剑,道:“锁了此二人“琵琶骨”,押回刑司。” 两个时辰后,刑司告众人,先前袭击府衙的两嫌犯已归案,且招供画押;翌日,将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同一日,刑司残损围墙已经修缮,只是府门重置和捕快房重建尚需要时日。当日傍晚时候,门禁亦解,所有人可自由出入。 本章完。 第22章 恶人恶有恶报,吕小霞追打赵初焰【上篇】 天色灰蒙,平津城众多老百姓早早便拥挤在大街小巷,等着看刑司押囚犯游街。毕竟这等丧心病狂,敢以火药炸刑司,并犯下九条人命案的重犯实在少见,有的人活一辈子恐怕都不曾听说,更何况亲见。 究竟这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有人想看,比如满大街人,有人不想看,比如赵初焰,可是那又怎么样,她还是跟着翠翠出来了,只不过是一副无精打采,神色困倦的模样。 “姑娘,都是你,叫你早些出来你偏要磨磨蹭蹭,你看看街上有多少人,我们根本挤不到前面。”翠翠埋怨赵初焰。 “挤不到就挤不到呗,当是看什么好事。”赵初焰不以为然。 “翠翠!”有人朝翠翠招手,还在人群中一蹦一跳的,生怕翠翠看不到他。 “小凡!”翠翠看到那是莫小凡,顿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快过来这边,我给你们占了好位置。”小凡叫道。 “这事怎么还要占位置?”赵初焰哭笑不得。 “姑娘,你别磨叽了。”翠翠说一句,拽着赵初焰往前走。 莫小凡的确给她们两个占到了好位置,还是最前排呢,对面就是包子铺和炒面铺。 莫小凡和翠翠两个有情人站一起,眉目传情,赵初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炒面铺,馋得直流口水。 “翠翠,你在衙门里消息灵通,这个时间人应该快过来了吧?”莫小凡问翠翠。 “说得是午时,眼下这也将到午时了呀。”翠翠说道,她等得烦躁,偏偏这个时候又听到赵初焰咽口水的声音,就想要说两句。 “哎呀,姑娘你不要一直咽口水了好不好?” 赵初焰撇嘴斜眼,道:“我一不吭声,二不说话,留个哈喇子怎么不行了?” “来了,来了。”前方有人喊叫道,而后带动一整片人哄闹起来。 赵初焰悄默默翻个白眼,她也不愿意别人发现她的这般与众不同。 北面方向,锣声开道,两捕头压阵,衙役在侧,挡着街道路人,而两辆囚车便行在中间,两犯人跪在车内,琵琶骨被锁,只是未见大量血迹。 有路人喊“好”,不过未有人投掷石块,因为刑司告示已经三令五申严禁投掷犯人。 押囚得是周雀和常武,两人骑马压阵,那周雀眼尖,瞅见赵初焰还特意给她个眼神示意,而常武就毫无反应。 然后,两辆囚车进入赵初焰视线,而她颇为不自然,只得咬紧了嘴唇,不愿意去多看那一幕。 古代刑罚残酷她今日又一次亲身见到了,“穿琵琶骨”那得多疼啊! 押囚队伍最后还有赵龙跟车断后,他可是真得没有看到藏在人群中的赵初焰。 刑司人走后,周围人群才相继散开。 莫小凡和翠翠相视而不舍分离。莫小凡说:“我今天不用去潘府,不如咱们一起吃碗炒面吧。” “好,好啊,刚巧我们姑娘正馋嘴这炒面呢。”翠翠说道。她看向赵初焰,若是平时听到吃炒面,听到吃饭,这馋嘴急嘴赵初焰早就凑过脸来了,怎么今日倒反常了。 赵初焰还站原地不动,一遍一遍梳理着头发。 “姑娘,姑娘,你是头皮发痒吗?”翠翠问赵初焰。她看不出来赵初焰的不自然,不自在。 赵初焰听到翠翠叫她,终于醒神,答道:“我怎么头皮发痒了?我头皮好好的,你叫我做什么?现在咱们要干什么?” “叫姑娘你去对面吃炒面,你可乐意去?”翠翠问赵初焰。 赵初焰双手一拍,道:“太好了。再不开心吃一顿也就开心了。” “姑娘你又胡说,如今你可有哪门子不开心事?”翠翠嘴巴也快。 “可多了,比如住我隔壁那个何时搬走?比如你展大哥整整七日不回家。” “眼下案子破了,人也抓了,那展大哥今天肯定要回家了。”翠翠道。 翠翠这张嘴还真准,展昭人此时正在家里,正睡得沉。他累了这许多天,操心费力,既要查案追凶,调度用人,还要兼顾府内,就连修葺围墙院门也需要操心督办,如今,可能好好歇一歇了。至于案子下的那些未解谜团,只能再慢慢查办,别无他法。 正是饭点,炒面店生意兴隆,食客也多。 三人挑了角落位置,又叫了炒面,便坐下,一边等待炒面上桌,一面闲谈闲聊。 赵初焰还是漫不经心,虽然她极力做出一副松弛模样,却也是力不从心。 “明天秦大人就要回府了,他身上担子也能卸下来些。否则,就是个铁人也吃不消啊。”赵初焰说展昭。 “姑娘你也是,这几日你也没休息好,你看你的眼睛发黑还发肿。”翠翠说道。 “我那不是担心他吗。希望平津可少些案子吧,能让他好好清闲清闲。说到这个,还是潘府那边比较好,上下都清闲。”赵初焰道。 莫小凡的表情告诉赵初焰事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或者说这几日相府也不清闲。 “小凡,你这是什么表情,是相府有什么事吗?还是哪个又欺负你了?”赵初焰问莫小凡。 “没有。”莫小凡立即否认。又说:“潘公子和潘小姐都待我很好,其他人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最近,最近姑爷回来了。” “姑爷?牛翩翩啊?”赵初焰一口说出这个名字,反应神速。 “是,我听着小姐便是这么吼他。”莫小凡道。 “他何时回来的?等等,你说潘慧慧吼他,为何要吼他?”赵初焰问莫小凡。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潘府这几日并不清闲。” “你细细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赵初焰问莫小凡。 莫小凡点头,极力回忆所有事情,理清头绪,欲将整件事情完整说与赵初焰听。 “姑爷是二十二日那天快傍晚时候回来的,人一回来便打发了我们所有下人出去伺候,没有他的吩咐绝不可进院子。姑爷他和潘小姐住得是独院,离潘公子那头也远。” “后来姑爷进了房,就再也没有出来,直到第二天晚上时候就听到小姐的嚎哭声,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听到了。她又哭又叫又骂,她说牛翩翩你个畜生,你不是人……,然后就是摔砸之声。闹了一会也就平静下来了。” “我们也不敢把事情捅到潘公子那里,潘夫人也不在府上,何况我们都觉得他们是夫妻争吵。” “后来24日那天潘小姐还跑了出来,她那模样,衣衫不整,头发披散,抓着我们和我们说让我们替她打死那衣冠禽兽牛翩翩,还叫我们报官。可是我们哪里敢啊?然后那牛翩翩就出来了,当着我们的面又把小姐抱了回去。” “25日那天潘公子来过院子一趟,又叮嘱了我们一顿,说他们只是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也就和了。然后他还和那牛翩翩聊了一会。” “昨天我没有上值,所以昨天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听罢,赵初焰抓着脑袋,心想:难道这牛翩翩“婚内强奸”潘慧慧?那这伪君子真是一只禽兽。 “难道这,这牛翩翩还轻薄了慧慧姑娘?”翠翠也听出了和赵初焰一样的意思。 “可是他们本身就是夫妻啊。”莫小凡说。 “这事咱们不谈论了啊,小凡,这些事你可要烂在肚子里,别人在外面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就装作不知道。”赵初焰提点着牛翩翩。 “嗯,我知道在大宅门做事嘴上万万不可多言。”莫小凡说道。 “对对对,很对吗。”赵初焰道。 “这牛姑爷回来还带着一帮人,其中还有四个剑客,两男两女,据说都是江湖上有名气的高手,其中有一人“叫刺风”,据说他的剑术快到可以刺破风。” “刺破风?好夸张。咋不说能抓住闪电呢?还能把闪电变弓箭,呦呦。”赵初焰又犯病了,把莫小凡看得一愣一愣。 “什么是把闪电变弓箭?世上还有这种功夫?”莫小凡问。 “姑娘胡说的,她小说本子看太多了。”翠翠说道。她早就习惯赵初焰了。 “是哪本小说啊,我也想看看。”莫小凡说道。 赵初焰捂嘴偷笑,说:“是我以前看过的了,名字早就忘记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小二这时候也送面过来了。赵初焰便道:“面来了,先吃面啊。” 赵初焰看着那素炒面,闻着扑鼻香味,顿时精神大振。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三个人是吃了说,说了吃,吃了喝,不过要说吃得最多那还得是赵初焰。 水足饭饱,赵初焰扶墙出,翠翠在一旁说道:“姑娘你真是有出息,炒面而已,怎么还要往撑死里吃。” “你不要管,这炒面实在太对我胃口。”赵初焰说道。 三人出面馆,看见一小子正坐炒面铺门前吃着隔壁包子铺的包子,这小子身姿纤细,骨相极好,穿一身白色布袍,腰身比赵初焰还细,只是头戴帷帽,让人看不清楚其相貌。 第23章 恶人恶有恶报,吕小霞追打赵初焰【下篇】 赵初焰再多看这小子一眼,看出她是女子所扮,心想这大概也是个美人,否则绝长不出这样的身姿骨相。 赵初焰走出炒面铺,人刚站在路上,翠翠就叫她:“姑娘,你可要买些素包子,否则晚上府中伙食不合口味,你就又要饿肚子了。” 赵初焰闻声回头,想了想,道:“也成,那就买几个吧。反正如今府中也没事,想来明天就可以和你展大哥回家了。”赵初焰说道。 赵初焰和翠翠说话的时候,那小子的反应就不对劲,她想砸包子可是又不舍得,砸不出去,最后只能一大口一大口吞掉包子,嚼着包子馅站起身,骂道赵初焰:“赵初焰,你这贱人,果真长了“爱偷食”的性子。” 赵初焰无端被骂,此时反而不恼,因为若是对方是个她惹不起打不过的,她恼了反而不好,倒不如先厚下脸皮,和她周旋周旋。 “姑娘你是谁啊?”那小子说话就露底了,一副女子的细软声音,所以赵初焰也就明白称呼人为姑娘。 “咱们素不相识的,你骂人也得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何时招惹的你,若真是我的错我这就和你道歉。”赵初焰道。 “果真厚颜无耻,厚颜无耻至极,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赵初焰把她气了个够呛。 “你看看姑奶奶我是谁。”说罢,这女子便自己摘下帷帽,扔在一边,让赵初焰清清楚楚看到她的脸,认清楚她是谁。 赵初焰脖子往前一探,道:“呀,吕小霞,咋滴是你?你咋滴来平津了呢?”赵初焰边说边心道:她不会是来抢展昭的吧?这下坏了! “你管我!”吕小霞大喝一声,又继续骂赵初焰:“若不是我宝剑被人盗去,今日今时便狠狠刺你几剑。不过,就你这货色,我用剑岂不坏了我名头,污了我宝剑,我这拳脚照样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 “看招。”吕小霞刚刚举起拳头,那头,赵初焰扯着嗓子喊道:“着火了,走水了。”随即一溜烟得跑了出去。她不呼喊救命,偏偏叫救火,因为这样更有利于她逃脱。 “贱人,你给我站住。”见她跑,吕小霞立时就追。 “这可怎么是好?得赶紧回府搬救兵啊。”翠翠急的原地乱转。 “我跑得快,我去。”莫小凡仗义道。 赵初焰扯着脖子大喊大叫,还跑出了一溜烟。那些馆子里,店铺里的伙计掌柜客人们这一下子全部都跑了出来,把街道堵了个严实。 “妈的,这贱人怎么就把人都喊出来了。”吕小霞也觉得莫名其妙。 赵初焰跑得飞快,跑得眼睛都出重影,她故意穿巷子,走弄堂,故意绕道绕弯,反正这路她熟悉,而吕小霞可不熟悉。 一堂子里,一对男女正在亲热,然后这美人赵初焰“哧溜”得从他们眼皮下跑过,男人正惊讶,又见一个倾国倾城的吕小霞跑过…… 又遇着一私人花圃,赵初焰放出飞鹰爪,像荡秋千那样把自己荡了出去,只是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个嘴啃泥,可是疼坏赵初焰了。不过此时可不是她喊疼的时候,只能爬起来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叫:“着火了,着火了。” 赵初焰体力已经不能支撑,看见前面一处糖水摊,最后喊了一声:“走水了。” 糖水摊客人不算多,有一身影倒是看着像苏先生,赵初焰正瞅那背影,后面吕小霞已经来了,飞起一脚,把赵初焰踢了出去。 赵初焰背部中招,人飞了出去,她疼得五官变形,眼看着自己恰恰正好砸向那熟悉背影。 周围人这时候跑得一干二净,就是那背影一动不动,似乎还没有反应上来,得他反应上来,脖子稍稍扭动时候,赵初焰已经把他砸在了地上。 吕小霞紧跟而来,看着爬在地上不起的赵初焰和那倒霉的陌生人,又看看周围围观的人,心里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大概也猜出来了自己的下场,可是她不想逃,她想自己承担。 “你们都去报官吧,我吕小霞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我。”吕小霞豪言道。 “哎呦。”豪言刚出,吕小霞听到赵初焰叫声,看到她双手撑地慢慢起身,而那爬在地上的陌生人身上也有动静,看来两个人都没有死。 “谁呀?谁从背后偷袭我?”那陌生人问,声音果真熟悉。不仅是她吕小霞熟悉,赵初焰更加熟悉,因为那就是苏墨。 赵初焰也觉得自己闯大祸了,呜咽道:“苏先生,怎么是你?我可不是偷袭你,是有人偷袭我。” “初焰,是你吗?哪个偷袭你?”苏墨问,好不容易才翻过身来。赵初焰看到他的半张脸都有破损流血。 “是我,吕小霞。”吕小霞自报姓名。 “吕小霞,我们找的就是你。”又有喊话声,那可是吕小霞的真冤家。 赵初焰鬼鬼祟祟往后一看,看到十几个江湖人物把吕小霞围住,情况着实不妙。 赵初焰用全力把苏墨从地上拖起来,然后准备寻机会逃跑,不管那吕小霞了。 吕小霞面朝那些江湖人物,说道:“原来是你们,难为你们追我追到了平津城。” “你打伤了我们老大还有几个弟兄,就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到你。”对方道。 “是你们老大无礼,对我污言轻薄在先,我怎么不能打掉他的两颗门牙。”吕小霞道。 “多说无益,今日我们便要带你回去见老大,让他来发落你。”对方说道。 赵初焰那头正要拖着苏墨逃,没想到那苏墨突然发话说道:“此地是平津城,岂容你们随意掳人,赶紧散开,否则刑司衙门会给你们好看。”他这么说话,那些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怎么?你还想去报官?找打。”对方不知道苏墨是苏墨,只是害怕他去报告刑司衙门。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找我的,与这个老的没有关系。”吕小霞道。赵初焰心道:你只说与老的没有关系,那就是与我有关系了,果真歹毒。 事到如今,你替别人着想不如为自己想想吧。”那些人说着,舞着棍棒就打杀上来。 吕小霞如今未有刀剑,只能以身肉搏,一人战多人,过了十几招,挨了对方七八棍。 见状,赵初焰再推苏墨,欲逃离此是非之地。不料,那个说话的江湖人物恰好也注意到他们,还和赵初焰对了个眼神。 赵初焰心道“糟糕了呀!”。 这江湖人从与吕小霞的对战中撤下,转而朝赵初焰和苏墨这边来了。 赵初焰小声骂道:“妈的,这混蛋怎么朝这边过来了呢。”一边骂还一边准备使用飞鹰爪。 赵初焰看准时机,欲击出飞鹰爪,谁知道这爪子不知道哪里卡壳,不能击发。既然飞鹰爪不行,赵初焰当即换另外一招,拉起苏先生,转身就跑。谁料对方腿脚来得更快,又把两人踹飞出去。 那边,吕小霞已经自顾不暇,被棍棒打得浑身冒烟。赵初焰听着那个声音,就浑身哆嗦,牙齿打架。她说:“好汉,莫要伤人,有话好说,我身上可有钱,你放过我们,我们就当没有看到你,如何?” “你这妇人,嘴巴挺甜啊,是不是想哄我过去刺我几刀啊。以为我没有看到你藏在腰后的刀吗?”他刚刚说完,赵初焰便同时拔刀,朝他腿上刺来,可被他躲了过去,还顺势抓着赵初焰的整个右臂,将之反转一扭。 赵初焰经受不住,爬在地上,双眼流泪,大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快放开我。” 那种痛楚真不是一般痛楚,赵初焰当即头额上便冒汗了。 苏先生从地上操起一大石块就砸打对方,对方放了赵初焰,反手就是一拳捶在他眼眶上,可怜这老书生疼得失手掉了手中石块,偏偏还就落在自己脚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江湖人物看着地上倒着不起的苏墨和赵初焰,乐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欺负的人,简直太弱了。 吕小霞已经倒地不起。好在这时候,翠翠和莫小凡搬救兵到了。来得可是赵龙夫人钱桐和钱家的几个仆从。钱桐并非是莫小凡和翠翠从刑司请来,而是半途遇到,原本她也是出来看囚犯游街,结果却碰到了求助的莫小凡和翠翠,便过来帮忙了。只是这一路走来找赵初焰也花了些时间,还得边走边问。 这钱桐是个真正得练家子,虽然非江湖出身,却有一身硬功夫,三拳两脚,赤手空拳就打倒一片。 “你们把地上这些人都绑了,一会都送到衙门去。”钱桐交代自己家仆从做事。又去查看赵初焰,苏墨和吕小霞的情况,好在三个人都性命无忧,只是哪个也不能走,无奈之下只能打发家仆去雇车。 本章完。 第24章 吕小霞打赵初焰,苏先生遭殃 刑司府门重置需要更久时日,昔日令天下恶人闻风丧胆的刑司如今缺少了府门也缺少了些威吓之势,不过,守在府外的衙役倒是成倍增加,从2人变成了6人。 几个衙役正站值,远远倒看见一辆马车驶来,正警惕时候看到赶车人居然是赵龙夫人钱桐。 钱桐离府衙还有20米时候,两个衙役已经上前招呼道:“嫂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府里了?赵龙大哥他眼下可不在府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找他,我就找你们,赶紧帮忙抬人啊,苏先生,赵姑娘都在里面呢,都伤的不轻。”钱桐说着便掀起了车帘。 两个衙役往车里一看,一个慌忙问钱桐:“嫂子,这是出什么事了?”另一个则回头唤人上来帮忙。 苏墨,赵初焰,吕小霞三人此时都在车内,苏墨,吕小霞两人倒,赵初焰歪歪扭扭坐着,不住呻吟喊疼,如此情景可不是吓人。 “遇到坏人了,他们都被打了。你们快去城西那边,打人的人都在那边,由我的几个家人看管着。” “现在府里谁在?”钱桐问。 “展大人在自己房里休息,我这就去唤他。”衙役答一声。 “别叫他,让他好好休息。”赵初焰突然拍打车厢,扯着嗓子道。 钱桐面露不忍,又问:“那白捕头呢?” “不在府上。” “杨欣婷呢?” “她倒是在。” “快去叫她,赵姑娘这胳膊需要她来看看,这等江湖手段她能够应对。再去请个大夫,如今苏先生都这样了,只能出去请大夫。”钱桐交代道。 有衙役去府里唤人,唤出来了更多衙役。最后,苏墨,赵初焰还有吕小霞三人都是被抬进府的,这可吓坏了不明情况的路人。 三人均被抬去前厅。没等片刻,那杨欣婷便到了,她看到被打倒脸变形的乌眼青苏墨,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上,还有情况不明的吕小霞,坐姿不雅,满脸冒冷汗的赵初焰;三个人两个倒,还有一个坐没有坐相。 “怎么回事?谁干的?”杨欣婷问身边的衙役。 “被打了,弟兄们已经去抓人了,也去请大夫了。你快看看赵,初…,展娘子的胳膊了。”衙役指着赵初焰,却因为称呼不对连连改口,最后叫了个展娘子。 赵初焰倒吸一口气。 “知道了。”杨欣婷应了一声。 吕小霞迷迷糊糊得就听见赵初焰的惨叫声“啊!你慢点,轻点,我真受不住这个。” “疼疼疼疼疼……” 展昭在房中突然惊醒,他听到了赵初焰的惨叫声。又见一只手伸来,以一香帕为他拭去额头汗滴,只是那并非是赵初焰,而是哑女莫离。 莫离正坐床沿,手递香帕,朝他微笑,眼中有动人光芒。 展昭起身,挡下她香帕,问她:“你为何在我房中?” 哑女指指自己心口,现出万千娇媚姿色来,她似是要表达自己是因为担心在此,只是事实可不像如此。 展昭无动于衷,只问:“初焰呢?她在哪?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哑女不能言语表达,只能摇头。可是展昭此时倒又听到一声惨叫,那是赵初焰没错,而且应该就在前厅方向。 “是初焰,在前厅。”展昭起身,拿了剑,穿着寝衣寝裤便走。 哑女看他走,咬咬牙,也跟了出去。 杨欣婷这边刚刚放下赵初焰胳膊,展昭就进来前厅了,人未整装,只穿了寝衣寝裤。 赵初焰使劲擦着眼泪,手捏着椅子扶手。 “初焰,怎么了?”前厅里面满满一屋子人,可是展昭第一个还是问赵初焰。 “是分筋错骨手,可是功夫练得不到家,要不她这胳膊就悬了,现在没事了。”杨欣婷答道。 “我没事。苏先生比我厉害,还有吕小霞。”赵初焰指着苏墨和吕小霞说道。 哑女莫离这个时候也进来了前厅,而且就站在展昭身后。 展昭看到了苏墨,苏墨此时正坐着,身边还站着大夫,还有吕小霞,躺在担架上,睁着眼睛瞪着展昭。 “出了什么事?谁干的?”展昭问。 “府上衙役已经去抓人了。”钱桐道。 “展护卫,我还好,你无须过于担心。”苏墨说道。 “苏先生。”他旁边那大夫说话了。“你也是行医之人,还是当世神医,你的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最好得休息半个月,那个姑娘底子是好,可是最好也得休息10天。展娘子接好了胳膊,这两天尽量避着些,不要用那只胳膊出力,好好养一养。” “多谢大夫。”展昭亲自谢过大夫。 “展大人,你真是好艳福。”吕小霞突然阴阳怪气开腔说话。 “如今不只是娶了这赵初焰,还不知从哪里得了这么一个貌美小妾,去哪都贴身跟着你。”原来她说得是哑女莫离。 莫离听到有人说她,赶紧往展昭身后一躲,如此可是看急眼了赵初焰,惹毛了吕小霞。 “不过你这小妾倒是比你那正房貌美太多。”吕小霞又说话了,赵初焰没招她没惹她,就那么安静坐着还要被她处处针对。尤其是她还说赵初焰不如那莫离美貌。 “你不要胡言乱语。既然来了,就好好住下先把身体养好。我给你安排一间房。”展昭说道。 “就是,自己如今都这副熊样,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翠翠也开口了,她听不得别人说赵初焰。 钱桐见情形不好,若是再不把这几个女的分开,她们非在刑司衙门打成一团不可。便赶紧和展昭说道:“展大人,你这几日实在劳累,初焰如今又这样,你还是快带她回房吧。赵龙应该也快回来了,一会让他处理别的事情。苏先生这边还有吕姑娘这边暂时有我照应着,你放心吧。” “展护卫,快去休息吧。明天大人就要回府,想必还有许多话许多事要询问于你。你可得养足精神。”苏先生也在帮腔。他可不想看着这几个女子打成一团,她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展昭也看出众人心思,也不再多说话,只是上前牵了赵初焰,对她说:“我们先回房吧。” 赵初焰点点头。 回去自己房间,两人终能独处。 进得房间,展昭转身便对赵初焰说:“宽去衣裤,为夫看看你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处?” 赵初焰红着脸,摇摇头说:“都不碍事,只是这胳膊有事,也让杨姑娘看好了。不过,她力气真大。” “为夫看看。”不由她再推卸,也不看她羞涩,展昭亲自下手解她衣衫。 赵初焰也挡不住,只得顺从。 …… 外头天色已暗,屋内光线也黯淡下来。 赵初焰在展昭眼皮底下穿衣,整衣。刚才他为她检查身体时候,已经听她说了事情的全过程。 展昭说道:“不知道这丫头在外面遇着了什么事情,又惹了多少事情,怎得连自己宝剑也不在了?” 赵初焰心道:你看着我,想着她。 “我可不知道,幸好她手中没有剑,要不我就惨了。”赵初焰指着自己和展昭说道。 展昭看出她心中不满,却未有点明,只是将她抱起,放入自己腰怀,也好仔仔细细看着。 “她无意真伤你,否则即便手中没有剑,也能让你好看。”说罢,也不管赵初焰那边表情,只捏着她下巴,叫她口唇开合,而后慢慢吻下去。 一吻罢,赵初焰满脸桃花开,眼神也更柔软了。见她动情,也不再懊恼吃醋,展昭说道:“这几天我都没有在你身边,也不曾回家一趟,你可有怪我?” “与其怪你不如去怪那些幕后元凶。我可分得清楚,不过现在好了,他们都已归案,这事情了结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青山,如何?”赵初焰问他。 展昭注视她双眼,他喜欢这么和她说话。他说:“这案子可还没有了结,只是暂时只能查到这一步。秦大人明日回府,我还得细细跟他报告此事,所以今日还是暂时住在这府上吧。” “那好吧。”赵初焰应道,又问:“这案子很难办吗?怎么叫只能查到这一步?” “尚有凶手未归案。”展昭答道。 “啊?那问他的那些同伙啊。”赵初焰把事情想简单了。 “若能问得出来,也不会抓不着人。”展昭答道。 “都那样了,嘴巴还这么硬啊。”赵初焰感叹道。 “此事说来复杂,而且又涉及案情你不要多问了。”展昭说道。 “嗯,那就不问。”赵初焰道。 “还有一事想和你说,牛翩翩回来了你可知道?”赵初焰问展昭。 展昭点点头,这事情他知道。 赵初焰以手指点唇,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展昭看出她心绪变化,便问:“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可还有事情对我也不好说?” “莫小凡如今在潘府当差,今天我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些潘慧慧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说。” “何事?”展昭问。 赵初焰不说话,指指展昭的耳朵,又指指自己,那便是要他贴耳上来。展昭心中自然惊奇,可是也欣然照做。 赵初焰贴在他耳边把莫小凡的那些话给展昭重复了一遍。最后还说一句:“牛翩翩一定对潘慧慧用了某种手段,他对潘慧慧用强,不然怎么潘慧慧那么咒骂他。你知道,女人最是了解女人了。” 展昭听罢,只说:“牛翩翩自私狭隘,只重自己得失,又生性凉薄,他做得出这事。听你方才所言,那潘人杰也知道此事,却为何不管自己妹妹。” “牛翩翩在潘人杰眼中根本就是完美的,他只会觉得千错万错都是潘慧慧的错,而不是牛翩翩的问题。”赵初焰说道。 “这种事情就算是有实证也不好管,就是秦大人也不好管。不过我叮嘱了莫小凡一声,要他千万管住自己口舌,要不然,他如今离牛翩翩那样近,牛翩翩想要对他下手就是一千个机会也有了呀。”赵初焰道。 “你倒是想得仔细。”展昭说道。 “那是自然。你不看看我嫁的是谁,每天和谁在一起。”赵初焰答道。 本章完。 第25章 秦正牢中过堂,赵初焰飞鹰爪伤哑女【一】 八月二十四,九月二十八日 秦正回府便急传展昭过书房。 侍女递茶,秦正接茶也不喝,眉头紧锁,心头压火。 展昭也来得快,一身官服,戴官帽,疾步入前厅。 “大人!”展昭以常礼见过秦正。 “死去的那些捕快衙役家里是否已经安置妥当?”秦正问展昭,刑司遭火药袭击的事情他已经得知,只是很多细节还需要展昭和他补充。 “俱已安置妥当。”展昭答道。 “你再将整件事情细说一遍。”秦正说道。 “是。”展昭应道。 热茶变凉茶,侍女上新茶,而后新茶又凉透,如此三杯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秦正凝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此案你处置得甚好,想来这七日也是心力交瘁吧。” 展昭长出一口气,说:“只是还有一凶犯逃脱,属下不能将她逮捕归案,是属下失职,还望大人责罚。”展昭向秦正请罪。 “这不怪你,你已经尽职尽责。此案蹊跷的地方太多,可刑司不可乱,刑司若乱民心必乱,你果决处置,未有任何不妥。即便是本府,也会如你一样,先行结案。” 展昭双眉难展,心头愁绪不比秦正少半分。 当着展昭的面,秦正自言自语,梳理整件案子脉络,还有人犯供词:“火药,郭利达、三男一女四个凶手;女的是官家小姐,只是行踪神秘,还从未露过真容……,此案确实蹊跷。” “展护卫,你随本府到牢下见见他们吧。”秦正说道。 “属下这就安排。”展昭知道秦正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对秦正从不质疑。 秦正亲自下牢,这在刑司也不是什么大事。 刑司虽然掌“刑”,也精于各种酷刑,可是从不专于“用刑”,惯于用刑。即便大牢也是如此,未必就如外间传说的那样是“犯恶之人”的炼狱,日日见血腥,时时在死人。相反,此地极有法度,不阴森恐怖,更不血腥。 时间还早,赵龙在大牢当值,如今牢中的首恶要犯当数那三个“火药偷袭要犯”。此三犯分别关在两间相对的牢房,两个被穿了琵琶骨的要犯关在一间,另一个关在对面一间。 那两犯琵琶骨上“刑具”未去,时时日日在受苦,也时时日日在咒骂对面同伴。而在牢房墙壁的另一端,则有牢卒全天12时辰紧密监视。 此时,赵龙正在那墙壁后面仔细盯着这三人的一举一动。 “你这孬种,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小姐会让你比我们更惨几千几万倍。” “这话你昨晚上都说了几千几万遍了。我也告诉你们了那展昭承诺他会负责我的安全,只要我配合他们。” “所以你就全部都招了。” “对啊,我知道得我全部都招了,要不我的琵琶骨怎么能好好的。” “你们两个也别怪兄弟我,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你们。这也就是个命,刑司衙门顺应天理民心,非天意不可撼动啊。”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劝你们也像我一样尽快吃里扒外,反正我什么都说了,所以你们说不说得也无所谓了。而且,我告诉你们你们跟着大小姐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根本不信任我们,要不她怎么一直瞒着自己身份,还不叫咱们看到她的脸。” “大小姐这种人啊,若是不出事还好,只要出事那咱们就是弃子。 赵龙听着他们说废话,还争吵,心中不耐烦;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他以为又是牢卒,便回头大喝道:“有事说话,拍什么拍?” 结果,扭头看到那牢卒不是牢卒,居然是展昭,还有秦正,可惜他刚才那话收不回来了。 “两位大人,怎,怎么来这牢房了?”赵龙收回原来的厉色,瞪着大眼问道。 “赵龙,带那人犯出来,大人要问话。”展昭吩咐赵龙一声。 “带那个琵琶骨好好的吧?”赵龙又问。 “自然是他。”赵龙这种问题只有展昭这种性情才会好好答他。 “我这就去。”赵龙说道。亲自进去牢下提人了。 有牢卒此时去给秦正搬椅子,结果秦正摇头,道:“不用了。你们不必在此候着,都出去守着吧。” “是。”三个牢卒应了一声,都退下去了。 很快,赵龙就把那犯人提到秦正和展昭面前,那人见到秦正和展昭,就跪在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前,他说:“大人,我知道你就是秦大人,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保住小的性命啊,别让他们害了小的。”眼下,这犯人倒是没有他刚才在牢房那么淡定了。 其实,保住他小命不被其他同伙谋害是展昭给他的承诺,而并非秦正的承诺。此人此时心神已慌,做一切只为自己能够保全小命。 “你可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好好配合我们,本府应你,会保着你这条命,不让你的那些同伙对你下手。”秦正说话了。 此人乃宵小之辈,展昭未曾将其真正放在眼中,自然也不会与其计较。 “小的知道,小的一直都好好配合着,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犯人说道。 “好,你说你们从来不曾见过那位大小姐的真实容貌,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你们是如何联系的?她又如何给你们布置行动?”秦正问话道。 “这些我都已经具实禀告展大人了,不过若是秦大人想听,我自然可以再说许多遍。” “我们三人原是秋海徒弟,受他指使早些时候来到平津,一直住在杨家沟,等待“大小姐”以信物召唤。” “师傅只要我们听从“大小姐”的一切指挥,却不要我们知道大小姐的真实身份。” “直到半月前,有一晚上,这位“大小姐”出现了。她拿着师傅秋海的信物,并且向我们布置行动。” “她叫我们想法设法弄到火药还有两头牛;至于钱财可不必计较,只要能成事就行。还有,她还要我们想办法逼迫那姓郭的,令他为我们所用,替我们办事。只不过,这姓郭的软硬不吃,我们使尽法子也拿他无可奈何。最后,最后就咽气了。” “秦大人,真不是我们弄死的那姓郭的,这事情我和展大人都招了。我们指着他给我们办事,根本没有计划弄死他,用的那些小手段也不会真得伤到他,就只是剧痛而已。可是他就是突然暴毙而亡,也许他本身就有毛病。”犯人为自己辩解,推脱责任,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情。 “哼!”秦正恼了。骂道:“可恶你这般视一条人命为儿戏,居然如此轻描淡写,还说什么“小手段”,心肠恶毒简直令人发指。” 第26章 秦正牢中过堂,赵初焰飞鹰爪伤哑女【二】 “秦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一定改过,只要你给小的机会。”犯人跪地磕头,他已经被刑司的手段吓破了胆。 “你要本府给你机会,那你们可曾给过那郭利达机会?”秦正反问犯人。 “秦大人,事到如今已经晚了呀,小的如今只想悔过恕罪,换的大人轻判。”犯人说道。 “轻判?哼,你比你的同伴已经少受许多活罪了,日后本府自会公正处置于你,不过这还要看你的表现。”秦正说道。又问犯人:“你自称是那秋海的弟子,那这秋海如今人在哪里?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秋海已死,秦正自然知道这点,可是关于“梅香院”的一切都隶属刑司机密,梅香院的事情刑司并没有完全公之于众,所以秦正便要以此来试一试这犯人。 “这个展大人也问过小的。家师行事神秘,行踪如谜,且御下残酷,他如今身在何处小的真是不知啊。” “那秋海的其他弟子呢?平津城还有多少你们的同伙?你若再敢不老实,再敢隐瞒半句,本府定叫你比你那两个同伙更痛苦十倍。”秦正突然就恼了。 犯人吓得不轻,他去看看展昭,本想着求展昭给他说说情,结果发现展昭那张脸和秦正一样凶怒,便打消了这念头。 “哎呦,大人,这从何说起啊,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这个时候也不敢隐瞒半句。秦大人你莫要伤害小的,你听小的解释。” “师傅管束弟子极其残酷,门中弟子众多,有“内使”和“外使”两条路子,还有四大弟子,这其中门道可多了。“内使”少在外面活动,而“外使”就遵照师命各处活动且互相之间不可私自联络,若是私下联络被师傅得知,或者被对方反告,对方得重赏,而我们可要受尽各种酷刑啊。所以,门下绝没有人敢。” “师傅这么做也是怕万一事发,一个咬出许多个来。我们受师傅指派出来杨家沟,一直蛰伏未动,哪里还见过别的同门啊,更不知道平津还有多少同伙。” 犯人看看一动不动,铁青着脸的秦正和展昭,一副哭相,又道:“小的真得不知道,不过小的知道平津一定有我们的人,就是京城也有。” 秦正沉默,也不说话,就这种沉默也够那犯人自己吓唬自己一顿。 犯人跪在地上呜咽,眼泪鼻涕一起流。 “先将人犯收押,好生看管,不可出一丝纰漏。”秦正说道。 犯人好不容易等到他说这个,哭得更加凄惶,被带下去的时候还喋喋不休说道:“秦大人,若再有什么疑问再来牢下问小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正和展昭看着他被拖下去,一副不耻模样。 出来后,秦正只要展昭跟随,未留其他任何人跟随。他说:“秋海果真阴诡之徒。我们屡屡和他交手,可是从未真正正面击破他。” “大人,为何这般说话?”展昭不喜欢秦正这般说话,他是恨毒了秋海。 秦正笑,说:“难道不是吗?秋海是死了,可是他可给我们留下一堆麻烦。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看轻此人。” “属下没有,属下……”展昭要为自己解释。秦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秋海是罪有应得,给自己落了个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下场。可是你若不能摒除心中杂念,又怎么能真正看清此人背后的阴谋。”秦正提点着展昭,语气温和,没有半点疾言厉色。 “属下记下了。”展昭也肯听劝,这才难得。 两人正说话,那边,衙役罗晓涛跑来了,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得,他上来也不紧着行礼,喘着粗气就说:“展大人,你快去看看吧,赵初焰她要把莫离姑娘打死了,人在府门口,郑管事让我火速来寻你。”这一句话让秦正全身发凉,心下发寒,眼前似乎重现了当初董娘子的凄惨结局。而展昭已经冲了出去。 秦正抓着罗晓涛,问他:“真得把人打死了吗?真得死了吗?”秦正何时这样失态过,实在是这事情牵连展昭,他不敢想象若是再失了这赵初焰,展昭会怎么样? “好几个人都在拦着,若是展大人再不过去,可真就打死了呀。”薛小涛说道。 “你这小厮说话怎么都说不清楚,你看看你把展护卫都吓成什么样子了?”秦正恨不得踢这罗晓涛几脚。 展昭脚下生风,一路奔向府门,又一个跃身翻过墙头,落脚站在众人面前。他来得如此匆忙,如此火急,像是一团火,一阵风。 赵初焰,郑管事,六个衙役,两个侍女,几个路人此时都在他面前,还有莫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颈上有血。 “展大人,你可算来了,你今儿可得管管这赵初焰,她是你内子,理应由你来管。”郑管事发了好大的火。 展昭没有答话,几步上前去看那莫离,脸上放满了焦急,关切,惊慌,恐惧,只是那并非是对莫离,而是赵初焰。倘若这莫离死,那赵初焰就得以命抵命。 亲自检查过后,展昭终于松了一口气,莫离没事,颈上是有伤,不过只是浅浅的皮肉之伤。 展昭扶起莫离,莫离凄惶看着他,还用手抚摸他的脸,当下如此情形,莫离如此确实不妥。 “真会装啊,到现在还装。”赵初焰突然扑了上来,还冲着莫离大吼大叫。她还带着那飞鹰爪,飞鹰爪上也有血迹。 郑管事,还有两个侍女看她这般,立刻上来拦她。那郑管事抓着她的手,和展昭告状道:“展大人,你内子便是以此物伤人,你今天究竟是管不管?” “是啊,是啊,这等恶妇实在可恶。”侍女说道。赵初焰认得这侍女,她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何处得罪了她,怎么她如此针对自己。 展昭看着几个衙役,吩咐他们:“你们先送莫离姑娘回房,请苏先生为她诊治,我稍后就到。 “展昭,你不要被她骗到,她根本不是个哑巴,她会说话,而且她还有一身武艺。”赵初焰奋力挣扎,试图挣开郑管事和两个侍女。 “赵捕头,证据呢?从刚才你就一直说这个,咱们也让你拿出来证据,可是也不见你拿出证据啊。”郑管事说道。 “我看到了,我就是证据。”赵初焰道。 “你就是证据?你是什么证据?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莫离姑娘,要不咱们去秦大人那里说理去。”郑管事说道。 “好了。”展昭大喝一声。他也是人,也有私心,他不愿以这事去见秦正,毕竟有董娘子和千步的先例,他还想护着赵初焰。 第27章 秦正牢中过堂,赵初焰飞鹰爪伤哑女【三】 展昭起身,和郑管事说道:“郑管事,人是我的,我自然会好好管教,给莫离姑娘一个交代。若你不服或者其他人不服,不信任展某,自然可去大人那边告我。” “展大人,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郑管事说道,脸色很难看。 “不必多说了。”展昭扭头去看着其他衙役,指了其中两个,吩咐道:“你们替我送赵初焰回青山。我不上山你们不要下山。” “是。展大人。”两个衙役领命。 亲眼看着两个衙役将赵初焰带走,展昭返身又回府衙,他知道如今苏墨那边的情况,可是还是坚持要苏墨替莫离诊治;因为他要莫离的真实伤势大白于众人。他毕竟是武人出身,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伤重什么样的伤轻他自然一清二楚。可是此事毕竟关乎赵初焰,苏墨的话才能取信于众人,而苏墨他绝对信任。 至于其他,只能稍后处置。他自然会管教赵初焰,不过绝不会当着众人面。 展昭这般苦苦用心,赵初焰未必能懂,她也正备受煎熬,一路上都焦眉难展,一声不吭。她信任展昭,她记恨那莫离,这并不冲突。而且,那莫离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她绝不是好人。 莫离这般掩饰自己,将自己伪装,她究竟为得是什么?难道她的目标是展昭和她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最合乎逻辑,最符合事实。 回去青山,赵初焰卸下飞鹰爪和银鞘宝剑,难掩心下烦躁和不安,踱步不停,而这一切那两个衙役都看在眼中。 傍晚时候,展昭回来。 展昭进门便摘下官帽,然后打发两个衙役离开:“你们两个回府去吧。” “是。”展大人。 赵初焰这个时候就站在外间,她愣愣的,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一看到展昭回来,眼里便满是眼泪。 展昭放下手中宝剑,原地站着,低垂着头,看上去颇为丧气。 赵初焰心疼他这个模样,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境,今日之事确实让她难以招架。 “那哑女没,没事吧?她肯定没有事……”赵初焰自己说话,自己下结论,她根本沉不住气。 “她没事。”展昭还能和她好好说话,他依旧低垂着头。 “苏先生仔细检查过,莫离确实不通武艺,而且她先天声带不全,绝不可能开口说话。”展昭说道。原来他还私下请苏墨探查了这些。 “这,这怎么可能?我,我亲眼看见的呀。我就是证据,不,是证人。”赵初焰说道,事到如今,她也慌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 展昭慢慢抬头,看着赵初焰。他说:“你是证人,这也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你也不信任我是不是?”赵初焰问他。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信你?”展昭反问她,往前走了几步。他并非不信任她,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赵初焰流泪,她把自己所有的怒气,怨气都发泄在了莫离和别人身上:“莫离这个贱人果真手段高超,她到底是谁?是什么人,是何来路?怎么这事偏偏就叫我看见了,可是我就是拿不出一点证据来。” “那郑管事也是,他该不会和那莫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吧?留着这两个人到底是个祸害,不如我去把他们两个都解决了,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吗,姑奶奶我舍得起。”赵初焰冲动起来,就要去取飞鹰爪和宝剑。 展昭这下真被她惹恼了,他一把抓了赵初焰手腕,带她去桌前,还说:“你口出污言,还做事这般冲动,为夫今日定要好好管教你,给你长个记性。” “你干什么?”赵初焰叫道,她行动受限,身受束缚,被放在桌上,双脚离地。 展昭解了她的衣带,以那“奇门点穴”之法对待赵初焰。却只用三分力道,注在她腹处。 “啊!”赵初焰惨叫,人差点昏死过去。 “你可长记性?可要改过?”展昭问她。 赵初焰这个怂货,素来就怂,偏偏今天不怂,咬牙硬撑,倔强说道:“我本就这番模样,改什么改?别叫莫离落我手上,否则老子……” 展昭恼,手上力道加重了些。这下,赵初焰真吃不住了。她满面泪流,身体扭曲,连连讨饶道:“展大哥,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看她这副模样,又听她那么说话,展昭手软,再下不去手。 “若你今后再这样冲动,口出污言,无故伤人,为夫必定要你吃尽苦头。”展昭狠狠说道,他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了。 赵初焰躺在桌上,脸侧着,泪眼婆娑,却是故意不看他一眼。 展昭看她片刻,明明想和她说些话,却还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默默走开。 这一次,两个人都伤透了。 那一夜好生漫长,展昭在厨间,赵初焰去外间,展昭过外间,赵初焰躲内间;展昭最后过去内间,看见赵初焰躺在床上,面朝墙壁,动也不动,吭也不吭。 本章完。 第28章 展昭赵初焰夫妻闹别扭【上篇】 八月二十五,九月二十九日 展昭下山赴府衙,入府后就去库房,将那飞鹰爪和银鞘宝刀登记上册,入库归公,而后便去见秦正。秦正在前厅,刚刚见过了御史郑海明的家仆管涛,管涛带来了一封郑海明的亲笔书信。 那鼻青脸肿,眼还乌的苏墨也在,不过,较为低调。 阅信之后,秦正拍案说道:“你知道这些年李家在博州贪墨了多少银两吗?” 看秦正这个反应,苏墨就知道那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尽量往大了猜道:“一千万两?” 秦正摇头。 “两千万两?” 秦正还摇头。 “三千万两啊?”苏墨也吃惊了。 秦正连连摇头。 “难不成是五千万两?大人别卖关子了?到底信上说多少?”苏墨没耐心了。 “信上说李家在博州贪墨银两无数,无法以数字记数。仅仅是李福海的一所宅子就搜出了现银五百万两。”秦正说道。 “这李福海确实该死。”苏墨说道。 “李福海死就死了,可是博州冤枉啊。可恶好好一个博州居然被他们祸害成今天这副田地。”秦正说。 “大人,这么多浮财不可能都落到李家,到底去了哪里?”苏墨道。 “是啊,去了哪里呢?李家再怎么奢靡无度也挥霍不了这么多金银。”秦正道。 “李家背后还有人。”苏墨道。 “是啊!可惜李福海死了,李郡公也死了,想查都没法查下去。秦正道。 “李茂海将军行事的确鲁莽,难怪陛下会勃然大怒。”苏墨说道。 “可是李茂海到底也没有怎么样是不是?区区杖伤养几个月就好了。”秦正道。 展昭这时候也进来前厅,先唤一声:“大人。” 秦正笑,说:“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这不刚刚送走管涛,我也懒得换地方,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大人,属下惭愧,属下昨晚回去已经训斥了赵初焰,日后她断不敢在那般冲动伤人。”展昭道。 秦正倒有几分心疼他,他说:“是该训斥一顿,免得她日后闯下大祸,无可挽回。” 缓一缓,秦正又说:“莫离姑娘那边的情况苏先生也和我说过了。这姑娘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也弱不禁风得有些太过了。”秦正说道。 苏墨和展昭互相看看,两个人都觉得这秦正话里还有话。他们三个毕竟每天都在一起,彼此之间太了解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语气便能察觉出许多隐藏深意。 “我也好好问过郑管事,还有那两个侍女,连目击的衙役也问过了。他们所说一致,都说赵初焰口口攀咬莫离,诬陷她不是个哑巴,而且还一身武艺。”秦正说道。 展昭这个时候不好说什么,可是他不喜欢郑管事他们这样说赵初焰。 秦正看着展昭,意味深长地问他:“你可相信她?” “初焰心肠柔善,绝做不出这等攀咬诬陷之事,属下信她,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所以属下,属下颇为为难。”展昭答道。 “是啊,你相信她。我也信她,可是事实为什么是这样?这其中必定有蹊跷。”秦正说道。 展昭恍然大悟,说:“昨夜我只顾着和她生气,倒忘记好好问问她整件事情。” “现在也不迟。让周雀去青山唤她下来,我们也好问问她事情过程。”秦正说。 “周雀请假两天,白虎他们各有公务,属下还是自己回家一趟吧。”展昭道。 “你就不要这么山上山下得来回跑了。不是还有杨捕头吗?让她去一趟吧。”秦正道。 杨欣婷可不愿意跑这个腿,但是秦正吩咐了,她不去也得去,也只能走一趟青山了。 刚到小屋门口,还没进门,杨欣婷便听见里面赵初焰的呜咽之声,还伴随着此起彼伏得叫声:“不见了,不见了,那是我的银鞘宝刀,我的飞鹰爪啊……,太过分了!” “赵初焰!赵初焰!”杨欣婷在院外高声唤人。 等了片刻,不见赵初焰出来,杨欣婷便轻功进院,直接跑去屋里叫人了。 刚进屋,杨欣婷迎面碰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流泪流鼻涕的赵初焰,她还双眼肿,眼底满是血丝,一看就是哭了好久,两眼肿的像桃。 杨欣婷后退一步,她嫌弃她的眼泪和她的鼻涕,不想那东西弄自己身上。 “杨姑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抓我了?这回是要杀还是要打?”说着说着,赵初焰那眼泪又泛滥了,一副怂人模样。 杨欣婷想吓唬吓唬她,可是又怕给她吓出个好歹来,那不祸害了自己吗,所以只答说:“我不知道,我奉命带你过府问话。” 第29章 展昭赵初焰夫妻闹别扭【下篇】 “只是问话吗?还是打还是杀,你不要骗人,尤其是一个将死之人。”赵初焰说着又飙泪了。 杨欣婷不耐烦了,她实在不喜欢赵初焰这般腻歪婆妈的姿态。她说:“若是要打要杀我还和你站这里废话什么,直接锁了就行。” “我真不想去。”赵初焰道。 “那我让展大人过来带你下山。”杨欣婷说罢转身就要走。 “别呀。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你总得等我换件衣服,梳洗一下吧。”赵初焰道。 “给你一炷香时间。”杨欣婷说。 赵初焰怨气满满,看她一眼,说:“一柱香就一柱香。” 一柱香后,赵初焰跟杨欣婷下山,她脂粉未施,长发扎辫,穿黑色布裙,扎同色布腰带。 一路下山,一路穿街过巷,赵初焰左瞧瞧,右瞅瞅,特别留意那些客栈。杨欣婷察觉到这点,心道:这妇人该不是想和展大哥分居吧? 可是,接下来赵初焰又特别注意了一家纸扎铺和棺材铺,杨欣婷又心道:这妇人简直不可理喻。 越靠近刑司衙门赵初焰越是想逃,越是无精打采。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一步,不知道是否还有回头之路。曾经有多么美好,多么期待,现在就有多么痛苦,多么心碎。 刑司衙门大门还未重置,几个衙役守在左右两侧,赵初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过的是否,他们仿佛都没有看见她,眼皮都不眨一下。 想想昨天那事,赵初焰后悔得肠子都要青紫了。她确实冲动了,险些给自己闯下大祸,可是展昭怎么能那样呢?怎么能那样对她动手,那样伤害她呢?原来他那样的人也有这样对女人动手的一面啊?原来他对她也不过如此。 想着想着,又是一顿泪流,那眼泪真和决堤一般,止也止不住。 张初焰心不在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书房门口了。 杨欣婷扭头看着赵初焰,见她正在玩命似得抹着眼泪,擦着鼻涕。 “还磨蹭什么?快点,随我进去。”杨欣婷道。 杨欣婷领着赵初焰进书房,和秦正交差复命去了。她自然大方,可是赵初焰在后面低着头,还走着小碎步。 书房地方不大,到了此处谁也避不了谁。赵初焰知道展昭和苏墨都坐在左侧,她深呼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些。 “大人,属下带人回来,向大人复命。”杨欣婷道。 “杨捕头,辛苦你了。你下去吧。”秦正道。 “是。”杨欣婷走得时候连看都不看赵初焰一眼。 赵初焰此时心下乱,她越是想平静她越不平静,自己好像专门和自己作对那样。 “赵初焰见过大人。”赵初焰跪地向秦正行礼。 “你如今嫁为人妇,怎还这般称呼自己,确实不妥。若是有心追究,也能问你个失德之过。”秦正和赵初焰计较道。 “啊?”赵初焰还愣。 “啊什么?可是还不知道如何自称?如何行礼?”秦正责问赵初焰,就这一句,赵初焰已经眼泪汪汪。 赵初焰跪着不起,颔首低头,又道:“展赵氏见过大人!” 秦正还不叫她起身,问她:“展赵氏,你昨天闯祸,以飞鹰爪伤了莫离姑娘,你可知罪?” 赵初焰恨不能多长出几副口舌来给自己脱罪辩解。她说:“民妇知错了,民妇再不敢了。”这一会一个“展赵氏”,一会一个“民妇”,赵初焰真怕自己一时兜转不过来。 “当真不敢?”秦正问她。 “绝对不敢,当真不敢,一定不敢。”赵初焰道。 “幸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否则你也要为人家抵命。”秦正还吓赵初焰。 展昭心里此时也难受,他知道昨日他那般让她伤心了,而且恐怕还因此对他心生许多误解,可是他能怎么办?难道要纵容她,等着看她日后犯下大错,做刀下鬼吗? “真不敢了。”赵初焰道。 秦正见她泪光闪烁,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便见好就收,又问:“你究竟为何要诬陷莫离,口口攀咬说人家会说话,还懂武艺?” “秦大人,民妇怎么敢诬陷莫离,攀咬莫离,如果证据确凿那可是要挨板子的呀。民妇可没有那个胆量,民妇真得真得就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若是民妇敢欺瞒秦大人你一句,民妇,民妇甘愿受大人责罚。”赵初焰激动说道。 “哦,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你是在哪里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敢有半句隐瞒,板子伺候。”秦正道。 赵初焰吓得浑身一抖,答道:“绝不隐瞒大人。” “昨天民妇嘴馋就自己去街市上采买,也没有叫翠翠。” ‘为何没有叫翠翠?为何自己独自出门?’秦正问,连这事他都要过问。 “因为那样民妇更自在,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不必听她嘀咕。”赵初焰见秦正那边没有开口便接着说下去。 “民妇准备去四方巷子买些牛肉还有排骨。” “展赵氏,你不是不吃这些吗?”苏墨又说话了。赵初焰又被打断了。 “民妇是不吃,可,可是展昭他喜欢吃。”赵初焰说罢这句,脸都红了,就连脖子也粗了。 “原来如此。展护卫你真有口福。”苏墨又说,这摆明就是故意的。赵初焰心道:真啰嗦,活该你鼻青脸肿。 “四方巷子远,然后民妇就走小路,走了辣椒巷子那边,大人你知道那巷子不仅窄,而且还深,平时人也不多。” “就走到第一个拐角处那块,民妇就看到房顶上有人,轻功很好,比周雀都不差多少。” “而且她还是个女的,穿着一身黑衣,还带着面纱,对了,她还有一弯刀。” 听完这句,展昭站起,苏墨惊诧,秦正面色铁青。反而赵初焰很是惊慌。 “民妇可没有说谎。”赵初焰道。 “你继续说下去。”展昭催促赵初焰,因为他知道赵初焰看到的那是谁。 “我,不,民妇悄悄跟了她一段,看到她敲了一户人家大门,然后那家门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才卸下了面纱,民妇看得清楚她就是莫离。” 秦正问赵初焰:“然后呢?” “她说话了。她说难道你不想为你师傅报仇了吗?”赵初焰道。 “后来她就进屋了,民妇没有看到里面那是个什么人、本来民妇还想再跟上去,可是民妇实在没有那个胆量。” “你还要跟上去,若被人发现你可还有命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展昭突然呵斥赵初焰。 “展护卫,听她说下去。”秦正道。 “民妇也是觉得危险,所以民妇就想着尽快离开那地方,只要出来到人多的地方就好办了。可是,走到一半民妇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可是回头看又不见有人。本来民妇以为自己悬乎了,可是还是活着出来了。” “后来,肉也没有买成,民妇一路跑着回府,就在府门口看到了莫离和两个侍女。” “民妇本来想当众揭穿她,就算她再怎么功夫好,到了刑司衙门门口也不用怕了。然后,民妇就追上去,就动手了。后来,那郑管事也出来了,民妇被逼急了,一时冲动,就用了飞鹰爪。幸好那飞鹰爪最近不好用,民妇也有意打偏,就只伤了她一层表皮。” 听罢,秦正不语,他不怀疑赵初焰这番话,他只想要弄清楚真相。 “展赵氏,你下去吧。”秦正说道。 赵初焰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秦正分明就是那么说的。 “你先回家,我稍后就回去。”展昭对赵初焰说道。 “大人,民妇展赵氏告辞了。”赵初焰说了一声,起身就走。她还是避着展昭,而且他刚才说话,她也没有应他。 “展护卫。”秦正叫着展昭。 展昭回头,竭力静下心来,听秦正调遣。 “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正问展昭。 “属下即刻带人去围了辣椒巷,绝不让此贼再逃脱。”展昭说道。 秦正摇头,道:“不!事情未明,此去不一定能有结果,但肯定会打草惊蛇,谁知道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这平津底下又藏着多少污垢。” “难不成还要放任不管吗?”展昭急语道。 “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要寻个由头借机好好摸摸这帮人的底。”秦正道。 “如何寻个由头?难不成要对外宣扬重查刑司遇袭那案子吗?”展昭问,今日今时的他特别沉不住气。 “不,此案只可暗中调查,绝不可声张。世间是非并非只能直中取,也可曲中取,想办法逼着他们动起来。” “怎么逼他们动起来?我们不知道他们何时行动啊。”展昭说道。 “需要一件大案子。” “案子?” “对,他们没来找麻烦,咱们给自己给自己添点乱。展护卫,你去找些帮手,今晚好好让刑司热闹热闹。”秦正说道。 本章完。 第30章 秦正遇刺篇【一】 黄昏时候,府门前几个站值衙役看到展昭,他站在门廊下,低头,手攥着一玉佩,良久未动,似有所思。 一束残阳落在他的官袍上,那官袍之红色烈如火焰,艳如鲜血。 官袍耀目,脸庞却在逆光中,衙役此时也不敢冒失上前。 最后,还是他自己走下台阶,询问衙役:“赵初焰可曾出府?” “回展大人,娘子已经出府,大概午时时候。”衙役回话道。 赵初焰午时出府,就是说她离开书房后哪里也没有去,连翠翠那边也没有去。 展昭心道:她此时在做什么?可还在生我的气?随后,再不犹豫,脚步匆匆,直奔青山。 路上,展昭偶遇两个小娃娃,一手牵着爹,一手抓着娘,走在两人中间。他情不自禁多看几眼,嘴角挂着笑容,心头满是甜蜜。 原来这等平凡的生活他也可以如此憧憬向往,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 往前走,又路过“桂记点心”,那可是平津城的点心名店,点心里的“祖师爷”。其招牌点心便是莲花饼餤和茉莉花酪。展昭自己舍不得买这价格昂贵的点心吃,可是赵初焰喜欢,他就舍得给她买。 桂记点心的掌柜亲自给展昭打包点心,还硬给了两人份的巨胜奴,并且亲自送展昭出店。 拎着几盒点心,他又买了两份红枣饮子,一对红豆耳饰,直至双手满满,才满意而归。 夜幕初降,展昭上山,见小屋漆黑,未有掌灯点烛,心头顿时一阵疼痛。 未有责怨,未有不满,展昭稳步入小屋,放下手里东西,自己默默坐了一会,而后便往山下去。他要先找着赵初焰,而后再说其他,或者他应该唤马彪出来,也好一吐心中苦闷。 刑司衙门此时一切如初,一片静寂。秦正在书房用过晚饭,而后又在书房处理各地公文,点灯熬油,眉头紧锁。苏先生本也在他身边相助,却因为身体尚未复原,所以便回房休息了。 平津城今夜无风无月,眼下,街市正是热闹,酒楼饭店食客往来,络绎不绝,而妓院乐馆也开门迎客了。 马彪拎着一壶酒,踉跄走在路上,他可是那些掌柜老鸨眼中的香饽饽,一路上可是被他们殷勤追着,撵着。可是他今天可无心这些,他要赶着赴约,去和展喵喵喝酒。 到了约定的地方,马彪惊奇,那“良家小馆”就是一小破楼,门面还不及“八方客”一半,更不要提“醉仙楼”这等地方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而且,屋顶还是茅草屋顶,今晚这般天气,要是一会下大雨,指不定还要漏雨漏成什么样子,难不成到时候他和展喵喵还得打着雨伞喝酒? 马彪不明白展昭为何选择这么一个破地方,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这么抠门小气;或者这小馆子也能做大席面或者有什么不传手艺? “良家小馆”倒是有个高高楼,那是“逸养楼”,是家客栈。 马彪摇摇头,虽心头不愿,可到底和展昭有约,只能来之,安之了。 小馆里也有不少食客,东家是一对中年夫妇,见到马彪便说道:“马庄主,快请去楼上,展大人已经到了。” “哦!”马彪应了一声,提着酒壶上楼。 那楼梯窄,每走一步还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马彪心道:真是个“好地方”,别让爷爷一脚踩出个坑来。 到了楼上,马彪看见展昭,此处只他一人。展昭正站在窗前,面朝对面“逸养楼”,紧盯着一扇窗。 “看什么呢?”马彪问展昭,找了中间一桌,放下酒壶,一屁股坐了下来。 展昭转过身来,脸上不见往日神采。马彪看出他有心事。 “若不是你约我,我才不来这地方,还真是个小馆。说吧,找哥哥来什么事?”马彪直截了当问他,省得看见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弄得他自己还难受。 “想找你来和我一起喝几杯。”展昭也坐下,拿起马彪的酒壶就给自己酒杯里倒酒。 “你看你这个样子,你说没事谁信啊?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都应你。”马彪道。 “真得没事。”展昭一口饮尽杯中酒。 马彪觉得这一回恐怕是真出什么大事了,心不由就提了起来。 “可是为了刑司遇袭那事?不是已经将犯人游街示众了吗?”马彪问展昭。 “是啊。”展昭答道,又倒酒一杯。 “哎,展喵喵你不是叫我出来看你喝闷酒来了吧?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想要急死哥哥我是不是?是衙门里的公事吗?”马彪逼问展昭,眼下烦恼得,急躁得倒变成了他,仿佛是他有事似的。 “不是。”展昭答道,又喝一杯。 “那就是私事?”马彪又问。 展昭放下酒杯,还看马彪一眼,马彪知道他说对了。 “什么私事?你和弟妹吵嘴了?”马彪试探问他。 “展昭不吭气,眼里憋着一丝苦楚。 “哎呦,可是让我猜出来了。这算是什么事?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没有听过吗?不过你们是因为什么吵嘴?”马彪问展昭。 展昭顿一顿,把事情大概模样给马彪说了一遍。 “弟妹平时性情温顺,可性子里面也有那么几分急火;你呀是一贯急急火火,可性子里面却有很多温顺。你们两个还真是搭配好了的。不过你这事做的对,得吓唬吓唬她,要不她不知道其中厉害。不过你是怎么吓唬的人家,弄得人家都不回家了。”马彪问展昭。 “这个你不要管。”展昭说。 “那你可要去找过她?她能去哪,总归是找客栈暂时住下了吧。这事对你可是小事一桩啊。”马彪说道。 “找到了,在对面住着。”展昭说道。 马彪立时明白了,说:“难怪非要来这一家,原来是追老婆来了。既然知道人在对面,为什么不找过去?” “她心里还有气,等明日再说吧。”展昭说道。 “听你方才那么说,我敢说那哑女不简单,你得提防着点。赵初焰可不是这等人的对手,她是看着精明,其实人也是直肠子,什么都放在脸上;你可得替她多操着一份心。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和哥哥说话。”马彪说道。 展昭轻轻抿唇,问马彪:“我问你,你说是江湖凶险,还是庙堂凶险?”展昭这么问马彪,马彪心里便有数了。他知道此刻展昭心中苦楚,他也理解他,从前有董娘子和千步,如今又是赵初焰,他又险些失去她。 “江湖凶险,庙堂凶险,都不及人心凶险。你可知这次又是谁在做局?目标又是谁?现在看着倒不像是赵初焰,否则,不会只是虚惊一场。”马彪说道。 “还不知道。”展昭说道。 第31章 秦正遇刺篇【二】 “还不知道。”展昭说道。 “从前我只知道江湖凶险,刀光剑影,尸横遍野,可刀剑兵器总归有形,既然有形那便可以见招拆招。不过,庙堂之争却是无形,不动声色就可夺人性命。” “有时候也想不如就脱下这身官袍,带着她,找处无人之地,从此归隐,生一双儿女,好好过完我们这一生。”展昭说罢,苦笑,眼中却有泪光闪现。 马彪心中惊愕,他知道展昭已经心生退意。 “官袍好脱,可你真得舍得下吗?你眷恋不舍得从来都不是这身官袍,而是你们秦大人还有你心里的那股执念。若是没了这执念,展昭还是展昭吗?”马彪说出掏心窝子的话。 展昭沉默一下,又问马彪:“那洪世双可有消息?” “对了,正要和你说这事,洪世双半月前已经死了,说是猝死,人一下子就没了,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不适。不过人走得很自在,含笑死的。”马彪说道。 展昭扼腕,说:“此人可惜了。” “你找他所为何事,可是为了他说赵初焰将有大祸一事?”马彪问。 “正是此事。”展昭不否认。 “弟弟,别怪哥哥实话实说,若真有大祸,若真是劫数,你们躲不掉的。可若是你们夫妻缘分未到头,若是她命不该绝,这老天爷也会帮着留人。” “洪世双不是说你和她是命定的夫妻吗?既是命定你又怕什么,必然断不了夫妻缘分。你不能只相信坏的不相信好的呀。”马彪说道。 展昭点点头,他比谁都更相信他和赵初焰是命定的夫妻,比谁都相信他和她有断不了的缘分。 马彪看他稍稍释怀,也感安慰,兴致也来,便冲楼下叫道:“掌柜的,把你们这的好酒给我拿十壶来,再切些肉,一并送上来。” 马彪准备一醉方休,今夜他要和展昭喝个痛快。 丑时,打更的已经上街,经过良家小馆的时候看到小馆灯火通明,还闻到冲天的酒气。 刑司衙门这边,秦正刚刚忙完公务,披了衣服,就要回去休息。两个家奴跟着他,替他掌灯。 刚出书房,秦正便见眼前一道寒光划过,随后只觉得左臂上一阵钻心剧痛,还未有反应,便看见两个家奴挡在他面前,咆哮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大人。” 秦正抬头,看见房檐上有一人影,膀大腰圆的,穿着夜行衣,手拿弓箭,又嗖嗖得射出两箭,可惜都没中。 府中侍卫,衙役闻声已经赶来,那刺客也不见了踪迹。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这刺客是成群来,除了这个,还有四个,他们浇油放火,借弓箭之力,到处引火,弄得刑司到处都是火光。 捕头赵龙,捕头杨欣婷及时出动,两人带人围捕刺客,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客耍得团团转,实在是那些刺客功夫太高,他们使出全力可是连人家们的头发丝都没有摸到。 杨欣婷把毒药和暗器都放光了,可是那其中一刺客居然能反接住她的暗器,而且还敢正面领教她的毒药,且能当场解毒。如此奇人当真少见,简直神乎其神。 最后,几个刺客在众人眼皮下全部露相,随即又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逃之夭夭。 马彪和展昭两人还在喝酒,随即,两人被外面的火光所吸引。 “是衙门那边,出事了,我得回去。”展昭叫道,从桌上拿了宝剑,便往楼下奔去。 “这又是哪路妖怪来捣蛋了?”马彪自言自语道,喝得一脸酒色。 展昭回府,先问清事由,问明秦正伤情,又亲自领人把整个府衙翻了个底朝天,直到天亮时候也不得停歇片刻。 展昭唤来赵龙,杨欣婷还有府中侍卫总管宇达。这二人昨夜受挫,又忙碌整夜,疲态尽显中还带着一股捶胸顿足的暴躁。 赵龙灰头土脸,额头上鼓个大包,他心头怒气难消,看人就瞪眼,说话就上头。杨欣婷满面杀气,一言不发。宇达瘸着一条腿,走路不利索,还死活不用拐杖。 展昭恼火,训斥他三人道:“你们三个究竟怎么当值的?堂堂刑司衙门进来五个刺客,你们居然毫无察觉,而且,还任由几个刺客逃之夭夭。” “展大人,赵龙认罚,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留我一条活命让我把这五个混蛋抓回来。”赵龙说道。 “展大人,我们尽力了呀。五个刺客实在太难对付了,尤其是其中那个高个子,他,他简直就不是人。”宇达说道。 “那他是什么?”展昭走到宇达面前,瞪着眼睛问他。 “我,我不知道。”宇达说道。 “展大人,事到如今,我们应该关闭城门,全城搜捕。”杨欣婷道。 “此事白虎他们已经去办了。秦大人遇刺,非同小可,此事必然要轰动朝堂,惊动陛下。我等需在最短时间内擒住刺客。”展昭说道。 “是!”三人领命。 秦正遇刺,此事已经闹得整个平津城人尽皆知,引得一片街头巷议,其中流传最为广泛的说法是:所有刺客都来自同一组织,他们都是秦正和刑司的敌人,其中更有不少人身在朝野,他们就是千方百计要置秦正于死地,置展昭于死地,置整个刑司于覆灭之地。 不仅是民间,平津其他办事衙门也纷纷过问此事,主事官员亲自过刑司探望秦正,并且表示会不遗余力,全力配合刑司查案拿凶。 潘相府上赴刑司探望秦正得自然是潘人杰。趁他出府,牛翩翩叫来刺风和苍梧来自己房中说话。 一进门,刺风和苍梧就觉得气氛不对。那牛翩翩背对他们,地上一片狼藉,有砸碎的瓷瓶,砸碎的酒壶酒杯等等。 “翩翩你叫我们?”苍梧问牛翩翩。 牛翩翩转过身来,指着刺风和苍梧问道;“昨晚刑司那事情是不是你们几个做的?” 刺风和苍梧互相看看,刺风说道:“你怎么觉得是我们?” “刺客不是一共五人吗?我们只有四个人。”苍梧说道。 “你拿人头跟我说事?”牛翩翩恼了。 “真的不是我们。我们是很讨厌秦正,很讨厌刑司,可是昨晚那不是我们。”苍梧说道。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牛翩翩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翩翩,他说不是便是不是。”刺风说道。他坚定地看着牛翩翩。牛翩翩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不信也得信昨晚那事与他们四人无关。 “听说那秦正伤的不轻,这不正好吗?有人替咱们动手,翩翩你应该高兴才对。”苍梧说道。 牛翩翩摸着额头,道:我都快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了,怎么还高兴得起来?“ “一个秦正遇刺就这么严重?”苍梧说道。 “你们不懂啊。秦正不好对付,对付秦正只能削其臂膀,不可直接硬来,否则必然引火烧身。” “此事必然要轰动朝堂,甚至触怒龙颜。太尉那边我还得亲自书信说明,否则他必然以为此事是我所为,那就糟糕了。”牛翩翩道。 “我们几个能为你做些什么?”刺风问他。 “保持静默,这几日什么都不要做,等候时机。”牛翩翩说道。 当天,平津城所有城门已由守城官军和刑司同时接管,只不过并未禁行,而是严出严入。此外,城中也开始挨家挨户排查,不仅是民宅,就连那些官宅也一样照查不误。 本章完 第32章 秦正遇刺篇【三】 刑司一共九路人马挨家挨户,全城排查,一路人由展昭亲自带领,其他分别由白虎,赵龙,周雀,常武和女捕头杨欣婷领队,还有最后三路人马由壮毅将军三副将亲自牵头。 刑司排查速度极快,仅仅两日足迹已经遍布全城,六路人马将要形成合围之势,大概当天【十月二日】傍晚时候便可排查完毕。 赵初焰在客栈房间里薅着自己头发,坐立不安,她担心刑司衙门那边情况,可与其说她是担心秦正倒不如说她担心展昭。这两日她出出入入客栈近百次,若不是客栈掌柜和小二他们认得她,早就将她告到衙门去了,谁让她这般行为反常。 刑司出事之后,赵初焰毫无食欲,已经几顿没吃了。 刚过巳时,那小二又来敲门了。赵初焰不耐烦,隔着门窗和他说道:“我不是说过我不吃东西了吗?不必辛苦再来问我了。” “展家娘子,刑司来人了,叫所有住客都下去接受问话。”小二隔着门窗说道。 听罢,赵初焰立即开门。那小二看着她,估计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所以只能笑一笑。 “谁来了?四个捕头中的哪个?周雀周捕头?白虎白捕头还是谁?”赵初焰问。 “都不是,是展大人亲自带人过来的。您赶紧下去吧。”小二满脸堆笑说道。 听到展昭来,赵初焰心中一片“打鼓”声,她分明是高兴的,分明就是想他想得要死;可是这些转眼就变作了一腔的别扭。 小二也不知道这展娘子是怎么了?怎么她还一个人跑出来住客栈了?怎么她和展大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楼上的看样子不愿意下去,楼下的明明知道她在楼上,却不愿意亲自上来。这不是古怪吗?不过,都与他无关,反正他也不敢问。 “展大人可知道我在这里住着?”赵初焰又问。 “当然知道啊,店簿还在他手中呢。”小二答道。 赵初焰一腔别扭中还带着些心慌,带着些期待。她问小二:“你这里可有后门?” “后门当然有,可是如今都封上了,现如今人都出不去了,只有那看门老狗还能钻狗洞出入,得等刑司查完人后才能恢复如常。”小二答道。 “狗洞在哪里?”赵初焰问。 “在后院,展娘子问这个干什么?”小二问赵初焰,一直展娘子,展娘子得叫她简直烦死了。 “随便问问。你等一下,我这就跟你下去。”赵初焰道。 “嗯,那小的先下去和展大人那边交代一声,展娘子你赶紧着就行。”小二说道。 赵初焰点头,心道:正合我意。 赵初焰偷摸着下楼,客栈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此时随她怎么样都行。她贼眉鼠眼地溜溜达达到客栈后院,又苦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狗洞,而且狗洞还挺大。 赵初焰爬在地上,朝狗洞外面看着,确定外面此人无人,于是便行动了。 赵初焰人偏瘦,可是狗洞毕竟是狗洞,她的头倒是好过,但是双肩,双胸都不好过,两个地方都卡;可是此时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钻。最后,弄了一声土,又把狗洞祸祸到变形,不过,人总算是出来了。 赵初焰奸计得逞,拍拍身上土尘,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抬脚就走;她踮着步子,像个贼那样,不看前面,偏看后面,生怕有个谁追上来。 走了十几步,赵初焰“砰”得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像是墙,可是手感却不对。 赵初焰觉得自己头额上有热热气息,扭头一看,后背发凉,可是心头却一片滚烫。 展昭眉头一挑,问她:“你鬼鬼祟祟,钻狗洞出来,究竟要去哪?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赵初焰不说话,身体不由后退。展昭以为她要跑,心里气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疼,疼,疼。”赵初焰尖叫,连连叫疼。 “你不要故意佯装,我根本没有出力。”展昭说道。 赵初焰含着眼泪,用力拽着自己手腕,说:“你有多大力气你心里没有数吗?疼,疼……,快断了……” 明明知道她是佯装,可是看她流泪,展昭就是心疼,就是不忍。 “给我看看!”展昭说道,如今,他双手也软了,明明自己没错,倒显得一切都是他的错。 “不要。”赵初焰任性,缩回手不给他看。 展昭恼她,更恼他自己。他问她:“你这两天为何不回家?” “我愿意。”赵初焰答道。 “那今晚呢,你可要回去?” “不回去。” “好,今晚傍晚之前,你若是再不回去。我便找到你,家法伺候。”展昭说罢,狠狠心肠,丢下她走了。 赵初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含着泪,跺着脚,心里把自己骂了几百遍,也骂了展昭几千遍。 傍晚时候,展昭回青山,看到小屋烟囱冒炊烟,心里终于踏实了。 他疾步入小屋,推门便见正在厨间炊饭的赵初焰。赵初焰腰上系着围裙,穿着粗布衣服,抬头瞟他一眼,而后又低下头去。 展昭也不进家,把宝剑随手搁在了水缸盖子上,他对她说道:“你总算是肯回家了。” “我敢不回来吗?”赵初焰也不看他,只是答话,她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往外间去,明白就是在躲他,明白就是在气他。她这样只顾自己怄气,却不管他的死活。 展昭追着赵初焰脚步,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拖到自己身前,又追着她的眼睛,不让她躲避自己。 赵初焰躲他不得,鼻子抽动,眼中泪水涌动。 “你还在怪为夫是不是?”展昭问她。 赵初焰不说话,只是流泪。 “你便都改了吧!”展昭说话,唇齿抽动,他似乎是在求她,双眼中也有湿润,也有无尽的痛楚。他似乎有一种能力,能让赵初焰和他感同身受。他有多么痛苦他都能让赵初焰感觉得到。 赵初焰心软了,她抽泣道:“我改,我改,我都知道了。”说罢,她踮起脚来,搂着他脖子,吻着他的嘴唇。 这行为给她带来激烈的回应,赵初焰本来是主动,可是转眼却不能主动,她的左膝抵住她的左肩,她一动不能动…… 夜里,一阵风雨袭扰平津城,青山,遍地都是风雨之声。 赵初焰偎在展昭身侧,而展昭便轻搂她腰,两人共枕一枕,情意绵绵。 “衙门没事吧?秦大人可安好?”赵初焰问展昭。 “秦大人手臂受伤,得养一段时间。”展昭答道。 “那这会你不在府上可能行?”赵初焰爬起来,以双肘支撑着身体。 “府上有人照应着,在如今这样的压力下不会有人来生事,若是真来,那反而好了。”展昭道。 “便可以瓮中捉鳖了是不是?”赵初焰道。 展昭点点头。 赵初焰摸着他的脸说:“等这些事都了啦,你可能带我去江湖上转转,你之前可是答应了我的。” “有何不可?为夫正有此意。你想去哪里?”展昭问她。 “去一个有山有水,有美食,还有好朋友的地方。”赵初焰说道。 “好!为夫答应你。等这些事了了,便带你去江湖。”展昭答道。 本章完。 第33章 秦正遇刺篇【四】 深更半夜,外边又是一片风雨,潘家女婿心绪不宁,他刚刚收到太尉亲笔密信,正展信细读,而他旁边还有刺风和苍梧相伴。 信读一半,牛翩翩手扶额,双眼紧闭,脸色发青,连那密信也失手掉在地上。 “翩翩,太尉信上都说了什么?”刺风问牛翩翩。 “太尉把我一顿破口大骂,你们自己看看吧,有个心理准备。”牛翩翩说道,扶额难起。 苍梧听罢,立时蹲身去地上取信,而后和刺风一起读信。 信展开,两人皱眉,原来整封信都是大白话,毫无行云流水韵律可谈。 “太尉倒真是武人脾气,写信都是大白话。”苍梧说道。 再细读内容,两个人仿佛看到了太尉的那张脸,还听到他的破口大骂:“牛翩翩,你这个王八蛋!你杀人都不和老夫说。秦正老贼可是你能动的?你还派了五个人过去,你个王八蛋,杀人你还组个团是不是?老夫真是错看了你,你这蠢货,白读那么多圣贤书,还叫个“翩翩”,你就是牛圈的一坨屎。事情弄成这样,你自己拉的屎你自己吃……” 再往下,两人也看不下去了。 “翩翩,太尉应该是没有收到你的信吧?”刺风说道。 “看情形,应该是没有收到。”牛翩翩说道。 “信不会是半路被劫了吧?”苍梧说道。 苍梧无心一句倒让牛翩翩打了个寒战,他说:“你们两个赶紧去,沿途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送信人;若是找不到便亲自去太尉府上一趟,可是,不要说送信这事,只把事情真相向太尉说明就可,让太尉知道秦正遇刺与我们毫无关系。” “是,我们这就去。”刺风说道。 两人走后,牛翩翩紧皱双眉,思索着对策。 此时此刻,刑司秦正也忧心忡忡,无法安睡。他反复读着一封信,默默道:“太尉,果真是你,果真有你……” 八月二十八,十月三日。 已是入秋季节,清晨微有凉意,赵初焰早起,洗手为展昭煲汤做饭,汤是山药鸡汤配以几种中药材,饭是玉米面窝窝头搭配萝卜丝。 展昭更衣换装,出来便看到这一桌的美食,说道:“早上便要这般丰盛吗?还有鸡汤?” “以后天天便是这样,你在衙门辛苦,跑腿还费脑,自然得多多补补,不过药补哪里比的上食补。”赵初焰说道。 “那为夫可真是有口福,日后我们的笑笑也有口福。”展昭说道。 赵初焰单手捂脸笑,说:“你当真这么喜欢这个名字?” “展笑笑,这名字多好,我当然喜欢。”展昭眉眼带笑,他看着赵初焰,赵初焰面颊上顿生一片红晕。 “怎么不见你这月……”展昭问什么赵初焰心里清清楚楚,当即便红了脸。 “已经来过了,就是你在外面办差连家都不回的那几天。你若总是这样,我怎么能有了孩子?”赵初焰说道。 “这事怪我,等这手头的事情一了,我便和秦大人告假,休个一年半载,带你去江湖走走,到时候我们可时时欢娱。”展昭说道。 “原来你和我……,就是为了要孩子吗?”赵初焰话说得含糊其辞,但是意思很清楚。 “男女欢好,岂有不爱之理,可是子嗣一事也很重要。”展昭说道。 赵初焰此时又羞了,夹了一筷子萝卜丝给展昭,说:“快吃吧,吃完还要去衙门。” 展昭知他害羞,眉眼弯弯,抿嘴做无奈姿态,一副瞄里喵气样貌。 刚吃过几块鸡肉,几块山药,展昭突然想起了那点心,饮子和耳饰,道:“亮格柜上的点心你可有吃?” “点心,什么点心?”赵初焰完全不知道。 “昨晚上只顾着忙活,倒把东西全忘了。”展昭说着便起身,去里间亮格柜上取东西了。 赵初焰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展昭拿了几个盒子,盒子有大有小,颜色各不相同,其中的几个还散着一股淡淡的点心香味。 “我闻着香味了,可是点心?”赵初焰问。 “好鼻子。”展昭道。亲手打开几个大点的盒子,露出里面的点心。 “哇,是莲花饼餤和茉莉花酪,还有巨胜奴?这些点心很贵的呀。”赵初焰惊叹道。 “是贵,不过你喜欢吃吗。”展昭说道,眉眼带笑,语色温柔;没有过多的浓情蜜意,只是淡淡的一句。 赵初焰的心都快融化了。 “还有这个。”他又拿起最小的盒子,是一个漆木雕花的盒子,很小,很精致。 展昭亲手打开盒子,对赵初焰说:“为夫从未给你买过首饰,你看看这个可合心意?” 赵初焰接过盒子,只看一眼,鼻子就酸了。那是一对女子耳饰,非金非银,小小巧巧,颜色鲜红淋漓,质地坚强无比,乃是“红豆”所制。 “可喜欢?”展昭再问她。 “喜欢,当然喜欢。”赵初焰点头,轻抚发鬓,戴上了这两只红豆耳饰。 展昭看着她,他觉得没有哪个女子比赵初焰更适合这红色耳饰了,她真得很美,越看越迷人。 展昭只顾盯着赵初焰,直把人家弄得又羞又臊,说:“你不要这么一直看着我,你赶紧吃,赶紧喝,今天晚上咱们吃火锅。”赵初焰道。她一心热情,一身干劲,让她干啥她都能行。 “火锅呀?在家里吃?那多麻烦!”展昭道。 “不麻烦。咱们家里有锅也有火炉,还有炭,只不过得出去买点菜,买点芝麻和花生。” “芝麻和花生啊?那可有需要我买的?”展昭问。 “不需要,我腿脚也不慢。”赵初焰喜气洋洋又干劲十足,就和打了鸡血那样。 “若是衙门无事,我尽量早些回来。”展昭道。 “嗯嗯!”赵初焰道。 本章完。 第34章 秦正遇刺篇【五】 八月二十八,十月三日。 今日平津天气好,展昭一如往日,早到衙门。 刚入衙门,便看到站墙侧的白虎,看来是在等他。 “展大人,秦大人请你去书房。” “书房?可是又出了什么事?”展昭问白虎。 “昨夜无事。大人那边有封信需要展大人过目。”白虎说道。 “走吧。”展昭拿了剑,与白虎一起往内府走去。 秦正,苏墨都在书房,两个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还各坐各的,谁也不理谁。 很快,展昭,白虎到。白虎欲行跪礼,秦正阻他道:“起来吧,你也坐下,这些天你确实辛苦。” “展护卫,你看看这个。”秦正手递一封信给展昭,展昭上前接信,看看秦正,他脸色不好,左臂伤重还完全不能动弹,包扎棉布上还渗透着鲜血;如此状态,不在自己房中好好休养,倒跑来书房,看来信上内容非同小可。 展昭展信细读,信上篇幅简短,却叫人坐立难安,后背发凉。 展昭神色严正,眉目聚急火,五官藏怒气,他道:“太尉,果真是太尉?这是何人写给太尉的信?” “是潘府牛翩翩,信并非是他亲笔所写,乃是别人代写。”白虎答道。 “你怎么得到的这封信?”展昭问白虎。 “先前大人不是命我安排眼线监视平津各个官府情况吗,出事第二天,果然有动静,就是潘府遣派信使疾奔京城,中途被我的人截了,还有这封信。他们很可靠,不会泄露此事,而且那信使也被妥善安置。”白虎说道。 “并非牛翩翩亲笔,而且没有署名,这贼果然奸猾,事事只想得保全他自己。否则,此信就是铁证。”展昭说道。 “即便能成铁证,也难动太尉。太尉三朝老臣,朝中根基深厚,又掌握天下兵权,即便是皇上动他,也得权衡利弊。”秦正道。 “堂堂太尉居然是叛贼,这谁能信啊。”苏先生道。 “今日之事,只能咱们四个知道,绝不可再外传一人,你等可知道?”秦正问道。 众人皆表态。展昭道:“属下绝不外泄一字一句。” “学生亦是,死也不说。”苏墨道。 “属下遵命,定然守口如瓶,死不泄密。”白虎道。 “白捕头,那丁柳柳最近可有异动?”秦正问白虎。 “去过几回参政黄府。”白虎答道。 “一个酒楼小二倒是和堂堂参政府来往密切啊。继续盯着他,还是那句话,宁可不跟也绝不可被他发觉。”秦正叮嘱道。 “是。”白虎领命。 “如今看来,这参政府绝对干净不了。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应对?”展昭问秦正。 “外松内紧,如今他们已经露出个首尾来,倘若继续紧追不舍,只怕会打草惊蛇,逼的他们继续蛰伏。倒不如趁此机会卖他们个破绽。我已经上奏皇上,请准假期,算来今日怎么也该下来旨意了。” 秦正说道。话刚刚说完,便见外头衙役跑进来,报道:“大人,方御医从京城来了,人已在外面候着。” 秦正看看展昭,道:“你看,我说得多准,这不是来了吗?” “快请进来。”秦正说道。 很快,御医方福正到,人刚进书房,便仔细瞅着秦正。秦正本就受伤,出血很多,这几日也没有好好养着,加之昨夜通宵未眠,脸色是要多差就多差。 “方国手。你怎么来了平津?”秦正上前说话,亲自迎人,称人家为“国手”,因为宫里的御医都喜欢被这么称呼。 “奉旨来为你瞧瞧。”方福说话时候就上手,一把把住秦正脉搏,细细诊查。 可秦正不配合,道:“我没事,你不必这般心急。最多养上十天,准保好得透透的。” “哼,十天能好才怪,秦大人你这伤至少得养一个足月,一天都不能少。”方福正道。 “可我奏折上只求了十天假?”秦正道。 “这不我亲自来了吗?来,我看看你的伤。”方福正看秦正的左臂,一眼就瞅见那大片渗出来的血迹,皱眉道:“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伤口定是裂开了。你快些坐下,让我好好瞧瞧,若是伤口裂开,弄不好还需要缝针。” “这不至于,不至于。”秦正道。 “是不是非得我请出皇上旨意才行?”方福正道。 “那可不用,国手莫要急恼,秦某人好好配合就行了。”秦正道。 …… 牛翩翩到刑司衙门的时候,心中惊异,因为他居然在此看到了宫中内监和侍女,看情形他们是在此等候里面的主子,想必今天刑司是来了宫里的贵客。 牛翩翩当即吩咐着身后的白术道:“今日刑司有宫中贵客来访,你随我入府,切忌多言。” “知道了。”白术答道。 牛翩翩身穿银色束腰长袍,姿态翩翩,面如冠玉,单看表面,他倒真是一位贵气非凡,仪表堂堂的贵公子。 如今再访刑司衙门,牛翩翩不敢含糊,手持名帖,先知会几位站值衙役道:“在下牛翩翩,投帖拜会刑司秦大人,请几位帮忙通传一声。” 为首的站值衙役接下名帖,揭开看了看,而后说:“原来是牛校尉牛大人,失敬失敬,小的这就进去通秉。” 牛翩翩点头,身姿笔直,仰头看着“刑司”匾额,又看看周围,神情凝滞,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正等待时候,那方福正出来了,甩甩袍袖,就走下台阶。牛翩翩看到他,双眼闪亮,原先藏在其中的凝滞全体不见,取而代之得是一副恭敬的笑容。 “方国手。”牛翩翩躬腰行礼,双手抱拳,唤了一声方福正。 “这不是相爷府中的牛校尉吗?”方福正也说话了。 牛翩翩觉得自己心上仿佛是扎了一根刺,很疼很痒可就是挠不得;他依附相爷府却不想别人说他依附相爷府,他做官做了个六品校尉,他也不愿意别人提这个芝麻官职,可是如今绝不能表露出来。 “正是在下。在下来刑司探望秦大人,却不想碰到了方国手,方国手可也是来看望秦大人的?”牛翩翩问道。 第35章 秦正遇刺篇【六】 “正是在下。在下来刑司探望秦大人,却不想碰到了方国手,方国手可也是来看望秦大人的?”牛翩翩问道。 “是来探望,不过是奉旨探望。”方福正答道。牛翩翩看着他,听他说话,很是谦恭,眼神也纯粹干净。 “原来是陛下的意思?”牛翩翩道。 “是啊。是陛下的意思,太后的嘱托。”方福正答道。这恩情是越说越大了。 “方国手,敢问秦大人伤势究竟怎么样了,是否严重?我这厢也十分惦念秦大人的伤势。”牛翩翩道。 “自然严重,秦大人毕竟上了年纪,如今遭此一罪,我看怎么也得休养一月才行。”方福正说道。又说:“你既然来了,也有心探望那便去看看吧。老夫我要赶着回京城交旨了。” “方国手操劳。”牛翩翩道。看着方福正大模大样,大摇大摆从他身边走过。他原以为去这一趟韩城可以成为人上之人,不必再鞠躬哈腰,没曾想这一去居然还不如从前了。 那进府通传的衙役很快也出来了,重新递回牛翩翩的名帖,道:“牛校尉,我家大人身体突感不适,不便与你见面,还请牛校尉回吧。” 牛翩翩吃了闭门羹,他没想到秦正会不见他,他没料到秦正会这么做。来之前他已经做出了种种猜想,想着秦正会怎么试探他,他又要怎么试探秦正,却不想如今居然被拒之门外,连个门都进不去。 牛翩翩忍下心中忿恨,接回名帖,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扰秦大人,只是我这里有一物,乃是我手抄经卷,也是我对秦大人的一片心意,为他祈福,还请一定转交秦大人。”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衙役说道。 牛翩翩转身从白术手中接过了那经卷,并上呈衙役。 “在下叨扰了。”牛翩翩低声下气道。转身时候眼底已经是恨意满满。 白术跟在牛翩翩身后,心中也甚是不忿,为牛翩翩抱打不平,也觉得刑司衙门枉为公正衙门,居然如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蔑视人心人情。 “翩翩,我们现在要去哪?刑司这副态度你可能忍?”白术月问牛翩翩。 牛翩翩停步,道:“不能忍又如何?不能忍岂能成大事,眼下我不能忍也要忍。” “今日我算是领教了这刑司衙门,还有那位秦大人。”白术说道,满脸恨意,随即突然看向前方,道:“杨欣婷,她怎么在这里?” 恰逢杨欣婷公干回来,虽着女儿裙,却有男儿的英姿飒爽之气,身后还跟着几个捕快衙役。而这一幕就叫牛翩翩和白术撞见了。 杨欣婷也看到了白术,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这两人明明相识,如今走个面对面居然相互两无言。 “怎么,你认得她?”牛翩翩问白术。 “嗯,刺风师兄很是钟情爱慕她,这半年来一直在找她,可是都没有音讯,不知道她何时来了平津城,和这刑司又是什么往来?”白术道。 “如今她可不再是单纯的江湖人,而是刑司的女捕头。”牛翩翩道。 “女捕头不是那赵初焰吗?”白术问。 “赵初焰的女捕头之职已被暂停,听说还是她和展昭大婚之前的事情。眼下,杨欣婷才是名正言顺的女捕头。 “倒是便宜这杨欣婷了。可见刑司衙门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否则怎么还收了她。”牛翩翩知道白术钟情刺风,也难怪她此次厌恶杨欣婷了。 “那赵初焰也不怎么样,若是有机会你亲眼见了就知道了。”牛翩翩说道。 “今日烦恼,现在时间还早,咱们也不要着急赶回去,你刚来平津城,我便带着你到处溜溜转转。你看看刺风身上那衣服都成了什么样子?正好给他选些料子,做几件衣服,让他知道谁才是最疼他的人。”牛翩翩哄着白术。 “我,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白术囊中羞涩。 “不要紧,今天的所有花销都算我的。”牛翩翩道。 “这怎么能行?”白术道。 “怎么不能行?生死之交还要计算这么清楚吗?翩翩连命都可以给你们,何况这一点银子。不是说好了我们日后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牛翩翩说道。 白术很是感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是感动在心里。 “好了,走吧,逛一会咱们再去好好吃一顿。”牛翩翩又说。 赵初焰这个时候也在街上血拼,身边还有钱桐和她们钱家的一个车奴,车奴还牵着马,马拖着车,这马这车当然也是钱家的。 事情是这样:赵初焰下山来,特意去钱家买了包子,正好钱桐在,两个人说了几句,便相约着一起出来血拼了。钱桐知赵初焰买的东西多,便使唤了自己的车奴和车马,陪着赵初焰走着一趟。 赵初焰花钱大方:买了很多粮食,菜蔬,水果还有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一竹盒子小鸡,总共38只。 “如今这小鸡看着是不多,可是收拾起来照样麻烦。展大人每天那样公事繁忙,你弄回去这些自己可应付得过来?”钱桐好心问赵初焰。两人相识不久,却很是投缘,性情相投又互相喜欢。 “应付得过来,不就是每天喂吃的喂喝的,还要打扫鸡舍吗,一个时辰怎么也足够了。我每天还是比较清闲,要不你看我怎么有时间下山来呢? 赵初焰道。 “你那是乐在其中,不觉得辛苦。不过,如今你不觉得辛苦你是自然,等你们有了娃娃你就知道女人当家有多么辛苦了。”钱桐道。 “我虽然自己还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我知道女人生孩子的苦,也知道女人养孩子的苦。”赵初焰心道:虽然本姑娘未曾生养,但是本姑娘没准比你懂这些都懂得多,毕竟咱们之间可隔着千年的文明呢。 “是吗?你早早懂得这些就是为了展大人,为了给他生孩子吗?”钱桐问。 “才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会遇着他,我是觉得女人必须懂得这个,不能因为传宗接代就去糊里糊涂得给男人生孩子,得清楚自己前前后后要经历什么。”赵初焰道。 钱桐看着赵初焰,她最是喜欢赵初焰身上的这些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的地方。 “其实我还想养一头牛,最好是奶牛。”赵初焰道。 钱桐眼睛都在抖,她说:“牛还是算了吧,想想可以但是不要真得养。” 两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走,随后,不知不觉,和对面来得牛翩翩和白术走了走头对头,脸对脸。 牛翩翩一愣,赵初焰一惊,随后,两人都挤出一个笑脸来。 “赵姑娘,不,如今应该称展家娘子,咱们好久不见了。” “牛公子,咱们确实好久不见了。” 白术定定看着赵初焰,她终于见到真正的赵初焰了,却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白术不喜欢赵初焰,她讨厌她的笑容,讨厌她的得意。 “牛公子,怎么不见慧慧?这位是……?”赵初焰指着他身边的白术。 “这是我的朋友。” “慧慧这些日子少出门,遵照大夫意思,正在家中备养身体。”牛翩翩道。 “备养身体?怎么备养身体?”赵初焰问。 钱桐这时候以肘部碰碰赵初焰,意思便是不要她多问,而赵初焰心里瞬间也便明白了何为备养身体,那不就是备孕吗? “哦,原来如此,那牛公子,愿你们早日得偿所愿,喜得贵子啊。”赵初焰说话不过脑子,还是把这等事情说了出来。 这么一来,反倒是牛翩翩挺尴尬,嘴皮子都不那么利索了。 “你们也是,喜得麟儿!”牛翩翩说道。 “谢谢。”赵初焰立即说道。 “走吧,你不是还要继续逛吗?还要继续采买吗?”钱桐催促着赵初焰。 “展家娘子,别过了。”牛翩翩道。 等赵初焰一走,那白术便说道:“这等女子,粗鄙粗俗,粗野无礼,毫无廉耻,真是少见。” “不必奇怪,她素来便是如此。”牛翩翩道。 本章完。 第36章 秦正遇刺篇【七】 酉时将尽,大风起,展昭归。 青山山色漆黑,展昭提灯照路,茫茫山野,唯见小屋一点灯光,虽然微小却能令他心安。 小院静寂,归置有序,不见杂乱;柴火成堆,鸡舍还有鸡鸣,仔细看去原来鸡舍居然圈养了几十只米黄色雏鸡。 展昭一笑,缓步入小屋。 外面,风声怒急,小屋,温馨安然。展昭寻爱妻,视线扫过,却见她酣睡在桌上,以双臂为枕,头脸微微仰起,似是守着面前的一桌好菜,盯着门口的方向,盼夫归来。 展昭卸剑,脱去官帽,悄步走来,看着眼前人,虽是满脸风尘却掩不住嘴角的灿灿笑容,虽是满身疲累却压不折心底的脉脉温情。 他欲抱她上床,却怕惊到她,便在她耳边轻唤一声:“初焰,为夫回来了,这就抱你回床上休息。” 赵初焰醒,半抬眯眼,昏昏道:“今晚不吃火锅了,我弄了整个下午的鸡舍,饭菜在桌上,若是凉了,你自己火上温温。” “嗯,为夫知道。”展昭道。 赵初焰那眼睛也抬不动了,头脸扭向他臂怀间,便又睡熟。 展昭抱她回房,为她宽衣宽裤,又守她一会,才自己出来外间。 桌上饭菜丰富,那是:花卷、红米红糖红枣红豆粥、酱烧排骨、油焖豆腐、醋烹绿豆芽粉条子和葱烧鸡蛋。看这一桌子美味,展昭嘴角勾起,掀袍坐下,端碗取筷,好好吃了起来。 风啸整夜,昼起不停,小院落叶铺地,雏鸡不肯出舍,仅仅一夜,便是这般情景,只可惜赵初焰没有看到。 展昭早起,他挑水放缸,清扫院子,又清理鸡舍,挨个看了遍那些小鸡雏,确保它们各个安好,未被昨夜狂风惊扰。 赵初焰晚起,醒来后不见展昭在侧,又在屋中寻他不着,没想却在院中看到了他。 展昭一身布衣,腰间束带,手拿一瓢,正低头喝水。 风未停,院内清净,偶有一片两片落叶随风落下,看这一幕,赵初焰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展昭,你快回来,外头有风。”赵初焰叫道,上前去拉了人就往屋里回。 “我堂堂大男人怎么还能怕风?我就是在这里凉快凉快。”展昭道。 “你喝得这是熟水还是生水?” “从水缸里的,自然是生水。” “壶里有熟水,你为什么不喝?” “我自幼便食生水,这有何不可吗?” “食生水容易腹痛跑肚。” “我那些年在江湖上飘荡,哪里能食的熟水,自然都是生水,且还是各处的生水,从不见腹痛跑肚。” 时间还早,两口子又拌嘴,展昭也不急着到府上值,也不知刑司府上眼下如何情景。 昨夜常武当值,不曾想那赵龙半夜三更倒来了府上,若说四大捕头提早上值,那在这刑司衙门也是司空见惯之事。可是他不只是提早上值,还是“挂彩”上值,且伤得地方实在一言难尽,叫人忍俊不禁。 天刚蒙蒙亮,捕快房里,赵龙一人盯20人,昨晚当值的常武还有捕快衙役此时都被他逼着坐他对面,然后就那么面对面地,一直看,一直看着他的脸还有他的眼。 赵龙左眼乌青,乌青处透着几丝血瘀,一看便是被人拳殴所致,且对方还力气不小。除了这乌青双眼,他的脸颊,额头上也都有擦伤,就连下巴也有,那番模样很难让人忍住不笑。其实大家都心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清楚归清楚,却不好嘴上点破。 “你们都好好看看咱的脸,我看看谁还敢笑?”赵龙道,直言自己懊恼,毫不避讳。 几个捕快衙役为了忍着不笑,自己把自己手背手心都掐着青紫,可还是一副“青脸鼓嘴的”模样。倒是常武颇为自在,他很是不屑赵龙这番模样,不满赵龙这番家庭遭遇,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笑。若是此时周雀在场,他定然狂笑不止,笑到被赵龙追撵着敲打。 正是清闲时候,外面一站值衙役突然闯进来,还叫道:“两位捕头,你们快去看看外面,不知是哪里来的四个东西,怪异得很,恐怕又是哪路刺客。” 常武和赵龙一听这个,立即抽身起,一个比一个“闪”得还快,而那些当值捕快衙役也紧跟着相继跑出去。 常武,赵龙领人到了刑司大门前,看着眼前情景,两人不由停步驻足。 确实有四个怪异东西,不过不是刺客,他们站在风中,一个个瘦的就和“干柴”一样,而且这风往哪边吹,他们还叫往哪边倒。 “这是梅山四怪,还是梅山四鬼啊?”赵龙忍不住嘀咕道。 “都差不多。”常武在一旁咬着唇齿说道。这次,他真得是在憋笑。 赵龙和常武走下台阶,两人亲自上前迎候“梅山四怪”。 “四位前辈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难道你们要告状?”赵龙抱拳先行一礼,而后才问话。 这四怪如今瘦干铺盖却还知道盯着赵龙眼睛看,那么似男似女得还一顿急喘气,连重心都不稳了。赵龙真想拿根绳子把这几人都拴住,他真怕他们被风吹得到处跑。 “我们找展昭,东西我们,我们都带来了。”结巴老大说道。 “老大,以后再不能接这种活了,命都要搭进去了。”半张脸说道,话刚出,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得身了。 “小的们,不要愣在那儿了,快上来抬人。”赵龙叫着身后的衙役和捕快们上来干活。 辰时,展昭到府,听闻梅山四怪到府一事,又知他们被安排在客房,当即便赶去客房。 常武在四人客房外面候着,客房门开,苏先生正在为他们四人诊脉。 展昭疾步而来,其神采奕奕,气色大好,见他到,常武上前迎候,道:“展大人”。 “情况可好?”展昭问。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太多劳累,又极度缺乏营养,人瘦的不成样子。苏先生就在里面。”常武答道。 “我去看看。”展昭道。 苏墨正伏案写药方,展昭进门,四怪看到他,纷纷坐不住了。 “展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我们……都,都……办,办妥了。”结巴老大说道,还递一木盒给展昭。 展昭接过木盒,恭敬说了一声:“多谢,四位英雄仗义出手,救我义妹性命,此大恩展昭没齿难忘。” “从此以后,咱们兄弟再不接这等“活”了。”半张脸说道。 “你们还真是两口子,一个要“毒药”一个要“解药”,两个人都要命啊!”似男似女的说道。 “展大人,快拿解药去给那女子服下,不要再拖延了,否则她再毒发,就是,就是,就就是大罗神仙恐怕也回天无力。”结巴老大说道。 “展昭这就过去。”展昭答道。 从客房里面出来,赵龙突然出现,还凑到展昭面前。展昭看他,只觉眼前一亮,险些也笑出声来。 “赵龙,你这是被谁打了?”展昭问他。 赵龙低垂着头,答道:“还能有谁?除了我们家钱桐谁还敢这么照我脸上来一拳,而且我还不能还手。” 展昭还想说什么,没曾出口,赵龙到开腔道:“展大人,我不想被你说。” 赵龙头难抬起,耳朵里面突然出现了周雀的说话声,还有笑声:“若敢还手一下,恐怕得请假半月了。” 赵龙觉得这周雀就和个苍蝇蚊子那般惹人讨厌,问题他还跑得快,怎么打都打不着。 “周雀,你这孙子!”赵龙气得冒火。 周雀那小头从赵龙身后露出来,他捂嘴嘻嘻笑着,脸都笑变形了。 “我,我今天要杀了你。”赵龙骂道,使出全力去擒周雀,可是还是扑了空,眼瞅着他一溜烟的跑走。 “你小子别跑,你小子跟我站住。”赵龙一边吼叫一边追人。 常武不管这个,展昭也由着这两人闹腾。 展昭拿着解药,去找杨欣婷。杨欣婷也准备出门。 半杯茶功夫后,展昭敲门,杨欣婷正好开门,两人站了个面对面。 “展大哥!这么巧?可是有事寻我?”杨欣婷先开口道。她香肩垂垂,美眸藏情,也藏心机。 “梅山四英雄依约前来,送上解药。”展昭说罢,递上盒子,呈上解药。 “当真?”杨欣婷兴奋,几乎不能自已,只见她喘气急促,自己取了那盒中解药,稍不犹豫,仰头便吞药入肚。 “你……,”展昭胸怀宽大,用人不疑,可是杨欣婷这般吞药他也觉得不妥当。 展昭眼下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杨欣婷身上,他希望她好,可是事情偏偏不如愿。那杨欣婷突然脸色大变,痛苦难当,倒下身去。展昭心急,为她心忧,只顾接她入怀,却失手掉了木盒。 杨欣婷倒在他怀中,双手紧扯他衣袍,身体痉挛,痛楚万分,可是双眼却紧紧瞪着展昭。 “妹子,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苏先生,他定有办法救你。”展昭心急,正要抱起杨欣婷,却见她吐出一口鲜血。 杨欣婷松了他衣袍,脸色似有所缓和,她说:“大哥,我无事,那四个人果真是世间奇人,我已经吐出毒血,身上之毒已去,从此可安然无忧。” “果真?”展昭问她。 “果真,大哥你可以放心了。”杨欣婷说,她看着展昭,细细感受着他的眼神,然后用尽全力往他怀中一倒,双手紧围了他腰;而展昭便轻轻抚着她背。 此时的杨欣婷已然重生,她的整颗心都在她自己身上,她为这重生欢喜,也享受此刻展昭的怀抱。 可仅仅是一个片刻,展昭推起杨欣婷,说:“我先抱你去里面,一会我去请苏先生过来给你瞧瞧。若是需要请他给你开些补身体的药。” 杨欣婷看着展昭这般对自己上心,这般关怀备至,又这般细心温柔,反而觉得心头有些苦楚。因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他根本不曾属于她,也不会属于她。 本章完。 第37章 秦正遇刺篇【八】 同日午时,刑司押17人于郊外,等候处斩。17人犯均已验明正身,等候监斩官发号施令。 午时三刻,监斩官掷下令牌,刽子手挥刀斩人头,刹那间,血流满地,人头滚落,一具具无头尸横七竖八倒在刑场,等候收殓。 监斩官吩咐了几句后便离开,几个刽子手聚在一起,若无其事得喝着酒,吃着肉,对周围的尸体血污视若无睹。他们本就靠这个营生,能做了这一行的都不是普通人,若是心肠太软,八字太弱决绝坚持不过三天。 有收尸队来收尸了,拿着尸袋,装殓17具尸体和17颗头颅。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也算是衙门的差人,操此营生,看似百无禁忌,其实也有其中的门道,规矩和禁忌。 行刑地临近乱葬岗,乱葬岗上乱葬,埋着如山的尸骸。 尸入尸袋,被掷入一个提前挖好的土坑,随后洒入大量石灰后动土填埋。 收尸队一共六人,为首得叫杨宇杰,刚满37岁,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孑然一人。 石灰撒下,尸骨无存。杨宇杰念念叨叨几句后,便填第一锹土,而后别人跟着他忙活起来。 风呼啸而过,周围野草沙沙作响,似是人语那般。杨宇杰看看四周,催促道:“手脚都快着点,干完赶紧收工。”他知道这地方多得是找不着路的死魂,天色一晚他们都会出来。 白虎从城东抓来一个人,他带着捕快衙役亲自押人,一路上走街过巷,有意招摇。 人押回刑司交给赵龙后,白虎独自去见展昭,秦正养伤,这段时间府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由展昭处置,只是不升堂问案。 展昭在自己房中,因明日他休值,所以便早早换下官袍,穿了蓝色交领束腰袍,此刻正坐桌前,品读史书,其手旁还放着一壶热茶和一只茶杯。 “咚咚咚。”外面有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展昭道。 门开,来人居然是哑女莫离,身穿一青碧色布裙,乌发叠鬓,饰一银钗,她站在那里,楚楚动人,身段婀娜,眼神哀婉痴缠,似是藏着什么,令人心生好奇。 见是她来,展昭也不放下手中史书,只问一句:“你找我何事?” 莫离看着展昭,眼神带痴带缠,看似疏离实则勾人,她款步走来,从衣袖中取出一香囊,递给展昭,又指指自己,其意明了。 事到如今,这莫离在展昭眼中虽不至于说是洪水猛兽,可也是底细未明的可疑目标。他不会因为她是弱女子或者她的容貌而轻纵她,也不会将个人情绪代入。 展昭瞄一眼那香囊,都不细看,只问她:“这是给我的?” 莫离使劲点头。 展昭也不温笑,拒她道:“你可知香囊是女子送于自己中意之人,形同信物可并非寻常物件,岂可胡乱赠人。你且赶紧收好,等日后送给你的中意之人。” 莫离眼神黯淡下来。 展昭又说:“我手头还有事情,你也不便在此多留,快回去吧。”他说话时候直白注视她,那眼神不带任何喜好。 或许莫离还想再纠缠,可是白虎已经到了,他看到莫离在展昭房中,且房门未掩,便直接走进来。 “你退下吧。”展昭下命令给莫离。白虎也瞟她一眼,这两人无形间施加的压迫感让莫离浑身不适。 莫离心不甘,情不愿离去,出门时候还多看了一眼。她不能言语,那番举动下的心思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 展昭放下史书,问白虎:“怎么了?” “我们排查郭利达周遭关系,果有所获,还牵连到了米商刘通,也抓了一个可疑的,此人为米商刘通做事,且深得刘通信赖……”白虎说至此处,展昭给他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咱们出去说吧。”展昭说道。 白虎点点头。 于是,两人辗转走到水塘边小亭附近,那边视野开阔,若是有人想要偷听他们说话,也难找藏身之处。 “这边果真清静,想不到如今在府衙说话还得这般小心,提防隔墙有耳。”展昭说道。 “是啊,这些天这些事只要细想便觉不寒而栗,越是往深处查便越觉得底下是泥潭一片,深不可测。”白虎说道。 “说说那米商刘通吧,你都查到了什么?”展昭问白虎。 “刘通本地商贾一个,与郭利达交情匪浅,暂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这个手下近来私藏了大量毒药毒物,属下问他毒药毒物来自何处他含糊其辞,又问他要留作何用,他居然想要嚼舌自尽,幸而被我们阻止。”白虎说话,展昭在旁,认真听着,也觉得此事不同寻常。关键刘通或还牵连着郭利达,而郭利达就牵连着那“火药案”,而此人在刘通手下做事,那他和这桩案子究竟有何联系? “不论此人与那晚“火药案”有没有关系,他私藏如此大量毒药毒物便是触犯律法,必得严惩。”展昭说道。 白虎点头,又说:“我已经嘱咐赵龙必要时候可用些手段,只是莫伤人命,务必让此人吐出肚子里的那些脏东西。” 展昭点头,又问:“可有盘查他的家人?” “此人平津无家眷。”白虎答道。 “无家眷?这倒是更加可疑了!难不成还是别处的,难不成是秋海那一流的?”展昭推测道。 “极有可能,这伙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同党,真想即刻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白虎道。 “我也想早日将他们全数擒获,可是欲速则不达,越是这个时候越得稳重。”展昭说道,遥望去水塘边际。如今,秦正都被逼得出苦肉计了,何况他们,更得要沉住气才行。 白虎点点头。 一阵急风从对岸来,夹花落水,往水面上撒下片片花瓣;又掠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怎么风向变了?看来明天平津城又要迎来一场风雨。”展昭说道。 “咱们去亭下说话吧。”展昭说道。 两人步入小亭,躲避急风,既谈公事,也赏水塘景色。 “如今那伙人有人已经行迹败露,可有人还深藏不露,不知道往下查下去还会碰着谁,又会碰着什么样的阻力。”白虎说道。 “不管碰着谁,不管会遭遇如何强大的阻力,秦大人都会一查到底。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便是为此肝脑涂地又有何惧。”展昭一腔烈血豪情,随时可以为心中心念抛洒。 白虎看到展昭腰间那“白头鸟玉佩”此时左右摇摆,倒像是在提点展昭莫这样轻言生死,要懂得惜命。 展昭也察觉,稍稍低头,紧紧攥了那玉佩,放在手中来回抚摸,脸上全是笑容。 白虎在一旁,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情意,或许有一天他也能遇上这么一位让自己挂在心头,时时牵挂的女子。 “明日我休值,若是府中有事,差人去青山唤我。”展昭说道,放下了那白头鸟玉佩。 “展大人你辛苦多日,好不容易休值一天,便好好在青山歇着,府里有我守着。”白虎道。 白日里刮北风,傍晚时候又刮东风,看来平津城是要变天了。 眼看天色晚,赵初焰关好鸡舍,又往食槽里放了水,放了食料。 “为夫回来了。”展昭唤一声,推门进院,方才他先在外面看了一会赵初焰,本想逗她一逗,谁料他做尽姿态,而她却全然不觉,最后只得“自报家名”,自己进门。 听他声音,赵初焰喜上眉梢,看他身影,赵初焰蹦跳上前。只不过今日展昭回家未穿官服,而着便袍,至于那“杀生”宝剑自然还是随身携带。 “怎么今天稀奇了,没有穿官服回来?”赵初焰问道。 “明日我休值一天,便不穿官服了。”展昭答道。 “当真,那果真好,明儿你随我下山,咱们吃锅子,逛大街或者咱们去郊外一游,如何?”赵初焰问展昭,站他身前,双眼含情,美色动人。 展昭摇头,道:“哎呀呀,你看看这天气,明天还指不定要刮多大风,下多大雨呢,我看你是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在家。” “也好。”赵初焰答道,那表情似是比刚才更加欢喜。她说:“与你在一起,地老天荒,别说在家,去天涯海角我也乐意。” 刚刚说罢,赵初焰叫了一声,因为展昭突然将她高高抱起,他看着臂弯间的她,眉目藏情。 “今晚为夫倒是能与你过个通宵。”展昭说道。 “谁怕谁,通宵就通宵。”赵初焰厚了脸皮,豁出“鼠”胆,和他答话。 不过,展昭很是满意。 当天夜里,风雨齐来,狂风带着暴雨,一发不可收拾。 本章完。 第38章 乱葬岗【一】 一夜风雨,一夜风流。 翌日,风雨未停,平津城一片“雨淋淋” 景色,路面湿漉,巷有积水,随处可见断枝落叶。偶见几个行人,无不披蓑衣而行。 刑司府衙,今日白虎在,赵龙在,周雀在,常武在,四大捕头都在。另有女捕头杨欣婷在府。 午时将尽,刑司一切安好,未有一人前来报案,也未有任何突发事件。 赵初焰刚刚醒来,看向身侧之人,发现身侧之人也在看她。 “醒了?”展昭道。 “嗯!” 鸳鸯枕上,两人彼此凝视,鸳鸯被下,两人十指相扣。 原来这世上最美妙之事便是与心爱之人做这快乐之事。 外面,有雨声入耳。屋内,光线昏暗。不知不觉,赵初焰又有许多睡意,只得强打精神,问道:“什么时辰了?” “该是未时了吧。”展昭答道。 “啊,这么晚,若是放在从前,这么迟还不起可是了不得,非要被赵龙打板子不可;还有你也是,你那个时候对我比赵龙对我还要凶恶。”赵初焰闲来无事,心头也松弛,便重提旧事。 她说这个,展昭不好脱身,只得道:“是吗?” “可不是,你说我是两面三刀的妇人,还说要挖出我的心。”展昭听她提旧事,眼睛乱转,实在是寻不着脱身之术。 “展大人,如今我人在此,心也在此,你怎么食言不挖出我的心了呢?”赵初焰正在兴头上,缠着他问话,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看他眼睛乱转,一副狡猫无招的样子,赵初焰活动着双手十指便要去挠他,不想却被他反扣了双手,放在了身下。 赵初焰惊慌,顿觉双腿不适,无力挣脱,只道:“我的心早就被你挖去了。” 直到申时末,一切皆太平,周雀不禁说道;“展大人可以放心了,他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满平津城一个报案的都没有。” “这才什么时辰,不可大意啊。说不准晚些时候就有人报案。”常武说道。 “都一样,只要不去乱葬岗那边,我都行。”周雀说道。 “周捕头,你还怕那种地方?”杨欣婷问他。 “也不是怕,就是不愿意去。你是没有去过平津城乱葬岗那个地方,那地方乱葬多年,地下的尸骨不可计数。”周雀说道。 “杨姑娘似是不忌讳这乱葬岗?”常武问杨欣婷。 “有什么可忌讳的,都是死去之人,死人并不可怕,活人才真正难缠。”杨欣婷道。 常武一笑而过,周雀这会的注意力在白虎身上,今日展昭不在,刑司内外的诸多压力全靠他一个人扛着,所以人才会这般聚精会神,一言不发。 周雀凑到常武耳边说:“你看看白虎哥,他有一个多时辰一动不动了吧?” 听罢,常武抬头看对面的白虎一眼,噗嗤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别笑,换成你们,你们也是一样,你们不知道展大人每天替咱们顶着多大的压力。”白虎说话了,他都不用看周雀常武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杨欣婷很喜欢这种氛围,从前没有和这几人深处,不想他们各个都和展昭一样都是忠义慷慨之辈,虽然性格迥异,却是可以一起共赴生死的好兄弟,好同伴。能与这些人为伍,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心感。 又过一个时辰,几人刚刚吃饱,周雀正要摆棋盘上桌,外面站值衙役进来了,说:“白捕头,外面有人报案,说是下午路过乱葬岗时候发现了怪异,听见有人惨叫声”。 “我滴天,还真是乱葬岗?”周雀道。 “赵龙现在在牢下,常武你和他留下来守着府衙,府衙这边必须留人。周雀,杨欣婷,你们带人与我走一趟乱葬岗。”白虎说道。 “白捕头,你还是留在府中吧,府中不可无人主事,若是真有什么,你留下来也好及时处置。何况现在府上人多。至于乱葬岗那边我一个人去便好。”杨欣婷果真勇猛,自告奋勇道。 周雀心道:终于不用去那倒霉地方了。 常武在旁也说话了:“还是让周雀去吧,毕竟情况不明,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周雀又沉下脸来。 “也好。只是乱葬岗非一般地方,条件恶劣,如今又情况不明,为保万全便你们三个一起去吧。”白虎说道。 常武瞪眼看着白虎。周雀在旁贼笑,得意白虎突然变主意,让常武也蹚这趟浑水。 杨欣婷还想说几句,白虎阻她道:“事不宜迟,路程还远,你们赶紧点齐人手,带上报案人,去乱葬岗吧。” 报案人是两个壮年小伙,经营小本生意,经常往来于平津和平津各处的村县之间。下午时候,两人徒步返回平津,因脚力不支,天气不好才想着经乱葬岗,抄近路,不曾想就发生了这等事。 两人瘫跪在刑司门口,淋着雨,吹着风,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旁边站值衙役身披蓑衣,未携雨具,即便有心也无力为他二人遮蔽风雨。 几个衙役捕快牵马出府,他们身着蓑衣,手举火把照路,那火把上浸了火油,即使淋雨也不熄火。 衙役捕快之后,便是周雀,常武和杨欣婷,三人牵马撑伞,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报案人,两个报案人也抬头看着他们。 一个是黑衣黑裤,腰缠软剑,丰神俊朗,飞扬不羁的周雀;一个是石青紫短袍,腰间挂鞭,脚蹬官靴的常武;一个是陌生的女捕头。 “你们两个就是报案人?”周雀问他二人。 “是,是报案人。”两人一同回话,答话不齐。 “带我们去案发地吧。”周雀道。 “我们不去。”两人共同回话道。 “为何不去?你们是报案人,却不引我们前去现场,难不成是心中有鬼?”常武厉声叱问两人。 风雨中,两人身抖似筛糠,这一切都被刑司三捕头看在眼中。 “回捕头大人的话,小的都被吓怕了呀,那地方不吉,现在又是晚上,还下着大雨,谁知道一会那地方会出来什么?”两人无状,一个还能强辩解释,一个只能摇头晃脑。 周雀抖眉,不喜那人那般说话,便道:“如此说来,那地方不吉,你们去不得,倒是我们却去的?” “小的绝无意冒犯各位捕头大人,实在是我们都是凡人肉胎,不比几位刑司大老爷神通广大啊!几位刑司大老爷可去那等阴煞之地,我们实在去不得啊。”这人倒还能辩解,一边说还一边咚咚磕头。他的那个同伴抖得牙齿松动,只有磕头的力气没有辩解的能耐了。 周雀知道街坊多刑司传说,市井小民多对他们有误解,可事实是他们哪个也是凡人之躯,没有什么鬼神能耐。 常武又威喝两人道:“既然你们不去,那就吃一顿刑司的板子。” 两个报案人讶异,随即双双伏地行大礼道:“小的愿意挨打,也万万不敢去那阴煞的乱葬岗。” 周雀不想和他们虚耗下去,因为这两个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他问他们:“我问你们,你们在乱葬岗什么地方听见有人惨叫?” “东南方向。” “乱葬岗东南方向?尸堆都集中在那块,那是多大的范围你们可知道?”常武呵斥道。 “说了等于没说。”周雀道。 “就是东南方向。哦,对了,那一片草长得最高,还,还有一棵大脖子树。” “你让我们去那鬼地方找一片草和一棵树?”周雀苦笑道。 “就这些了,三位大人,真得就这些了,当时那声音太可怕了,一般人根本发不出那种声来,而且,肯定是个人,那下面肯定有人,不知道在受什么罪呢,听着那惨叫声我的骨头都酥了……” 周雀不想听他们细说下去,便喝止一声:“行了!” “再追问他们也追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周雀又说。 “去了乱葬岗就什么都清楚了。”杨欣婷道。 常武扭头吩咐人道:“把这两个人先带回府,好生看着,等着我们回来。” “是。”有人应道。 “上马!”周雀叫一声。 众衙役,众捕快上马,而周雀,常武,杨欣婷三捕头已经驾马奔去。 马蹄声声,一路激起水花;三捕头争先恐后,鞭马飞奔,然此去乱葬岗路远,少说也要一个时辰。 三捕头还好说,他们底下那些跟去的衙役和捕快才是各个心中叫苦,因为此行目的地是乱葬岗,可是他们既领差事,还不得不去。 青山之上,展昭和赵初焰早睡,两人共拥香衾,目目交接之下是诉不尽的衷肠。 本章完 第39章 乱葬岗【二】 夜里奔走,雨势太大,即便撑伞行,刑司众人也都是衣衫湿透。 子时时候,深更半夜,将到乱葬岗,十几匹马突然躁动,原地止步,再不肯向前一步。 衙役莫少辉紧张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马好生生得都不走了呢,平时它们都可听话了。” 周雀勒紧马缰绳,看马躁动,扬起前蹄,也无计可施。 “这畜生鼻子尖,前面就是乱葬岗了,尸山骨堆的,它们闻着味道了,自然不愿意向前。”周雀说道,好不容易才按住胯下那发癫的黑马。 “当真是畜生。这边离乱葬岗且有一段距离呢。”常武恼怒说道,朝马身上挥了两鞭。 杨欣婷已经下马。周雀也道:“没办法,走过去吧。” 常武摇摇头,跟着下马,可是心头恼怒难消,便举起马鞭,朝那马身上一顿猛抽,直抽得那马嘶叫哀鸣,转圈躲闪。 周雀看不下去,过来拖了常武一把,道:“好了好了,你打死它也没用。” “这等畜生,毫无骨气,毫无灵性,比那“赤胆”差之千里,打死也就打死了。”常武发怒道。这种时候,除了展昭和白虎,也就周雀能按住他的脾气。 “你别跟那赤胆比啊?若是赤胆跟着来,半路就给你撂下,自己跑去青山找主子了。我听府里马夫说这两天赤胆也是燥得很,明天我得和展大人说说,让他去管管它。”周雀说道。 常武挥着鞭子还想折回去,可让周雀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其他衙役和捕快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只能跟着三个捕头继续往下走。 这个时候,繁华平津城已经寂静一片,更何况这死人之地乱葬岗。 杨欣婷为首走在最前面,那些衙役和捕快都知道她是有一身真本事的,可是谁料想胆子也这般大,一个女子居然毫不避讳来这阴森鬼气的地方,而且还是大晚上。 杨欣婷着紫色大袖衫,那衣衫下并非只有美好酮体,扑鼻香气,可还藏着暗器,藏着剧毒,也藏着锋利杀器。 雨势似乎比刚才更急,乱葬岗就在眼前。 一阵阵阴风刮来,倒惊得那些衙役和捕快连连后退。常武闻声回头,骂道:“有骨气些,难道你们也要像那些个畜生一样临阵退缩吗?” 周雀看他又动怒,便把手搭在他肩上,常武扭头看他一眼,便把头脸撇转,再不吭声了。 “到了这地方,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我告诉你们我自己也害怕,不信你们过来摸摸我这腿,可抖得厉害呢。可是我们到底是刑司的人,我们若是怕了,若是退了,那老百姓就没有活路了。哥们几个自己看着,若是能行就跟着我们继续走,若是不行,就原地守着。”周雀说罢,拖着常武继续走。 那些衙役,捕快犹豫一下,还是义不容辞,都跟了上来。 “这招收买人心你倒是用着挺溜啊。”常武说道。 “差不多,差不多,我是跟展大人学了一点,也跟白虎哥学了一点。对付这帮小的就是要软硬兼施,恩威并用。”周雀道。 “到了,这里便是吧?”杨欣婷指着前方道。 周雀,常武顺她所指,看着前方:虽说乱葬岗上埋尸山,可这乱葬岗还真没有“尸山”,那些尸骨都深埋在地底,而地面上就是黑森森的树木和比人高的草丛。 平津有传说这乱葬岗的每一棵树,每一丛草都是人骨人肉滋养,所以长得都极其怪异,和别处不同。 “东南方向,确实不好找,咱们分开行动吧。”杨欣婷说道。 “哇,杨姑娘,你果真是女中豪杰,果然不一样,此事若是换做那赵初焰来,我怕她要吓得挥刀自刎了。”周雀说道。 杨欣婷不喜他这么说话,心道:干嘛拿我和那个傻瓜比较? 杨欣婷也不吭声,更不回话,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你也不带几个人手吗?”周雀问她。 “我自己就够了,人多了碍事。”杨欣婷头也不回,答道。 “这还真是个“杨古怪”!”周雀说道。 “咱们也分开来吧。”常武说道。 “别别别。”周雀一把抓住他,不让他走,他说:“不要分开来,还是一起吧,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你当真这么害怕?”常武问他。 “你摸摸我腿便知道了。”周雀道。 常武向下瞟了一眼,说道:“一起就一起吧。别碍事就行。” 乱葬岗上一股怪味,衙役和捕快都闻着了这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就是觉得熏眼睛。 众人分散开搜寻,不过彼此和彼此间相距至多三四米,如此一来,衙役和捕快心里都多少安稳些。 莫少辉拿着火把,借着火把之光,先照着路,然后在碎步前行。 “啊!”不知道是哪个叫了一声,吓得周围人都浑身一缩,有几个甚至都拔刀了。 “没事,没事,踩着断树枝了。”那人赔笑说道。 第40章 乱葬岗【三】 “没事,没事,踩着断树枝了。”那人赔笑说道。 “一惊一乍得,差点没给你吓死。”莫少辉自言自语道,右脚往右侧挪了一步,随即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踩着了什么东西,且那东西脚感不对。 莫少辉不想学那个一惊一乍得,便鼓足勇气,拿着火把,往下一看:只见一颗死人头冲他露个笑脸。 “哇!”莫少辉惊叫,声音传向四面八方,久久不散。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东西?”有人问道。 不等莫少辉答话,常武和周雀已经跑来,常武已经抽鞭,周雀也欲亮剑。 “常捕头,周捕头,这里有颗死人头,还一个劲儿朝我笑呢。” 常武和周雀双双蹲身,几个衙役也围拢上来,借着火光之力,常武和周雀看着莫少辉脚下那颗头。 莫少辉怕是怕,叫是叫,可是偏偏还踩着那死人头不放。 常武拍拍莫少辉的脚,叫道:“挪开你的脚。” 莫少辉不能动弹,周围两个衙役见状,连忙把他人抬到一边。原来他是被吓得一动不能动了。 常武看了看地上那“死人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赤手拿起了那“死人头”,并且仔细看着。 有衙役看着一幕,恶心得想要呕吐。 “怎么这人头看着眼熟,倒像是我前些日子抓得那强奸犯,此人被大人判死,应当是昨日行刑。”周雀说道。 “那就对了,昨天是杀了一批人,这个应当就是你说的那个。你看他这刀口确实是行刑刀留下的。”常武指着头颅切口断面处说道。 “报案人听到的那声惨叫总不会是此人吧。”周雀说道。 “那自然不会。”周雀一句戏言,常武倒还认真答话。 还在周围搜查的那几个比较胆大的捕快这时候也有发现。他们喊道:“两位捕头,这边还有许多断头尸。” 周雀闻声,赶了过去。常武抛下那颗头颅,将手上污渍顺势往人头头额上一抹、一擦,而后才去与周雀会合。 周雀沿着捕快指出的方向边走边看,果然见一地的断头尸,只不过都不像刚才那个,都是有头有尸。常武这个时候也来了,他细细检查过那些头颅,身躯,道:“都是行刑处决的,加上刚才那颗人头,一共17个,人数也对上了,是昨天午时杀的那批人。而且,他们有的衣服上还有石灰,看来是已经被填埋,后来又因为什么原因被掘了出来。”常武分析道。 “凶手跑到乱葬岗来掘尸,而后又抛尸,这是什么路数,难道这里面有他的亲人,若是亲人也不该抛尸在此,那便是仇家,他想要毁尸解气。”周雀大胆推测着。 “此事确实蹊跷。”常武说道,两人只顾说话,雨伞都不知道何时扔掉,又扔在了哪里,此时此刻只怕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淋着雨。 “常捕头,周捕头,这边啊……”又是叫声,另一边此时又有衙役发现了可怕的东西。 周雀常武闻声而动,行动迅速,丝毫不被风雨所阻。 一日风雨让乱葬岗泥泞不堪,衙役和捕快行动各个受限,可是周雀常武一如往常那般迅捷。 这一次,是真的有发现。 当周雀常武走近,看清楚那情景时候,也是忍不住皱眉:那是刑司的收尸人,其身从腰处一分为二,下半身在一旁,而上半身被粘在一块铁板上。 周雀常武身在刑司,自然知道这种折磨人的手法,而死者又身属刑司,他们自然不忍去睹。 “真狠啊!等抓着凶手也让他尝尝这“腰斩不死”的滋味。”周雀说道。 “此人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平日交际往来甚少,能与何人结仇。”常武说道。 “此事绝不能善了。定要十倍百倍还到凶手身上。”周雀咬牙说道,又看那可怜人几眼,终究是心中难忍,独自走开,独自站在一边,收拾情绪。 地面上突然有泥土陷落,而后只听到“轰隆”一声,一大片地面塌陷,而周雀距离那处最近。 “快跑。”周雀回头给同伴示警,可是自己已经来不及逃脱。 关键时候,常武出鞭,以那软鞭紧缠周雀臂膀,而后出全力,把人从那地方拖了出来。 周雀得救,常武拖着他躲到安全地带,而他就爬在常武身上,自己拍着胸脯道:“哎呀,捡回条命,多亏你了,这情义我记下了。” “你记下就好。”常武抓着他肩膀说道。 前头路已断,地面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地坑,而这一切居然是一瞬间形成。 几个胆大的衙役和捕快过去往那地坑里一看,随即各个崩溃回头,跪地呕吐,吐得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周雀自言自语道。 常武放开周雀,自己上前,也往下一探,并且久久没有回头。 他背朝周雀,周雀看不清他的表情,便也好奇上前,欲亲眼看看地坑下究竟有何物。 “有什么?”周雀上前,往下一看。 “别看。”常武本想要阻止他,奈何周雀实在太快。 ——地坑里一片骨山骨堆,数不胜数,不可计数。 周雀缩着脖子,扭转身,把这一日吃进肚里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刚才那巨大的动静也惊动了杨欣婷,她也赶到了这个地方。 本章完。 第41章 乱葬岗【四】 乱葬岗情况复杂,周雀常武派人回刑司,转告白虎现场实情,并请求加派人手。白虎恐府中有事,不敢随便抽调大量人手,但乱葬岗情况确实复杂,思虑过后只得向壮毅将军求援。而后,壮毅将军派出亲兵300人前往乱葬岗,配合刑司查办案件。 第二天清晨,辰时,展昭到府衙,白虎向他细禀了乱葬岗一事,又报了自己的处置之法。展昭听后,满意点头。 “我真想去现场看看。”赵龙闷声说道,又说:“那老杨单身一个,没听过有什么仇家,怎么就造此横祸了呢?想想就觉得惨,害他的人倒是懂些门道,老杨还在他手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赵龙唠叨说道。 “收尸的六人,属下都派人去查过了,其他人都安好,也未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也没有见过任何可疑人士。”白虎说道。 “所以说这事才古怪吗,难不成凶手掳走老杨,就是为了去乱葬岗寻尸,可为什么又要抛尸呢?”赵龙又说。 “说明凶手要找的人不在尸体中,就是说有可能此人还活着,且对凶手十分重要。”白虎接着赵龙的话说道。 “是呀,否则凶手不会这样大费周章。”赵龙说道。 “前天杀得那十七人姓名底细我们都不曾对外透露一丝半点,所以他们要找谁也并不难查,左右就是刑司牢下的这些人。”白虎说道,又推测说:“展大人,那三人最有可能。”白虎指得是以奔牛携火药夜袭刑司的那三人犯。 “是呀。他们最是可疑。可是,那一坑的尸骨山又是怎么回事?”赵龙又疑问道。 “那边本就是乱葬岗,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尸骨堆山也不奇怪。”白虎说道。 展昭突然起身,说道:“你们两个守好府衙,我走一趟乱葬岗。” “那地方远,展大人何必亲自去呢?”白虎道。 “无妨。”展昭道。 展昭到马厩牵“赤胆”,一见他来,那马厩管事马夫倒上来告了赤胆一状:“展大人,你那匹“宝马”可是让我们吃足了苦头呀。” 展昭看看马厩中的“赤胆”,它膘肥体壮,个大颈高,皮毛发亮,一马独享数匹马的地方,此刻正瞪眼看着展昭,鼓着马嘴,龇着马牙。 “它挑食,隔夜的苹果不吃,隔夜的草料不吃,遛弯的时候还踢踹别的马,所有的公马都不得从眼前过,但是母的就可以。平常有什么事稍微不如它心意就尥蹶子。负责照顾它的小李和小林天天找我告状,说伺候不了这“马大爷”了。” “好好,我知道了。”展昭好好安慰着这管事马夫。他也听到赵龙在他背后窃笑,且还在窃窃私语。 “嘻嘻!这赤胆也随主啊,倒是难缠。”赵龙悄声说话,以为展昭没听到。 展昭去牵赤胆,先训斥了几句,然后才牵出马厩。 赤胆被训,也发了性子,本该出府的它却面朝青山,无论展昭怎么牵缰绳都不掉头。 展昭无奈,只得松了缰绳,说:“是我不该把你留在府中,今天就带你回家。” 赤胆没有动静,不见反应。 “明天我带你回马庄,你看看你喜欢哪匹母马,这样可好?”展昭问赤胆。 赤胆嘶叫,扬蹄回应,几乎站立,向前蹬腿,看样子异常兴奋。随即,听展昭缰绳吩咐,掉头飞奔,一眨眼便在百米之外。 “哎呦,原来罩门在这儿啊!呵呵,难怪它认展大人为主,两个都不正经吗。”赵龙自己说,自己笑。 白虎看着赵龙,道:“这话我得转告他。” 赵龙再笑不出来,说:“你可别坑我啊!” 巳时,漫天乌云破,太阳出,光芒照大地。平津城终于又热闹起来;贩夫走卒忙碌于街市,百姓去了蓑衣,纷纷出门,孩童也在家门前嬉戏…… 壮毅将军副将张生亲领300人协助刑司处理乱葬岗现场,此外,现场还有刑司衙门派来的援手50人,另有其他捕快衙役27人,以及周雀,常武,杨欣婷三捕头。 张生指挥着地坑里的兵卒“起尸”,除了100兵卒外,刑司那些援手也都在此处,捕头周雀,常武和杨欣婷也在。 地坑里的人配合地面上的人已经“起尸”近百具,而刑司派来的两仵作则现场验尸。 “张将军。”常武在下面唤着张生,说:“这下面骸骨数不胜数,年代更加久远,就不需要验查了。你收了人手,叫弟兄们准备上去吧。” “好好。”张生答道。令传令官以旗发令,令所有人收工,回到地面。 第42章 乱葬岗【五】 “好好。”张生答道。令传令官以旗发令,令所有人收工,回到地面。 这个时候,原本一片死寂的乱葬岗突然响起一阵清脆马蹄声。 张生张望道,说:‘这是谁来了?我叫人把这一片都封了,一般人可是进不来。” 刚刚说罢,便见一人骑马到,那是刑司展昭,不过人可未穿官袍,只随身携剑。 展昭下马,先上前谢过张生,也谢过壮毅将军孟毅夫。他说:“有劳张生兄了。改日展昭必当过府,亲自答谢壮毅将军。”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呢。我们将军说了你的事就是将军府的事。”张生豪气说道。 展昭看去地坑深处,眉头不皱,眼神无惧,他问张生:“将军府的弟兄们可经得住这场面?” “今天来的都是府中精锐,哪个都是战场拼杀出来的,谁还没有见过如山的死人堆啊!不怕你笑话,就是这一具具枯骨再活过来,咱们也能再杀他一回。”张生道。 “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展昭细看坑下,问他:“可有什么发现?这地下这么多枯骨,绝不是同一时期的,大概也不是近些年的,否则埋了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展昭说道。 “你说对了。这不你们刑司的仵作都在这吗,已经忙活了大半天了。”张生道。 “展大人。”仵作看向展昭,答话道:“这些枯骨,年代已久,具体时间眼下还不能轻下结论,但是以卑职的经验,至少都有百年了。” “那就是上辈子的事了。”张生道。 “也能这么说,毕竟年代久了。”仵作说道。 展昭近来多读史书,对这百年前的事情有所了解,曾经在这平津城一带的确有过一场血腥屠戮。只是不想百年后,这地下尸骸竟然又重见天日了。 “乱葬岗这带地形复杂,大概是因为昨日的那场大暴雨触发了地面塌陷,结果阴差阳错露出了这乱葬坑。”仵作分析道。 展昭听后,对张生说:“我下去瞧瞧。”而后跃身跳下地坑。 “哎,你下去做什么?还真是个急性子。”张生忍不住说道。 展昭亲下地坑,与三捕头和其他人一起最后清查着地坑尸骨,也在心中敲证着那史书上记录的一切。 直至午时过后,众人才撤走,只留下善后的377人和捕头周雀常武,由张生牵头负责重新填埋地坑。 展昭带杨欣婷先行回府衙,两人骑马飞奔,直至进城门后才牵马慢行,小心避让着周围路人。 展昭有意走在杨欣婷前面,始终快她那么两步;而杨欣婷一直在身后悄悄打量他,打量他的背影,身姿,气度……,打量他的一切,且毫不生厌。 “妹子。”展昭突然回头唤她,说:“怎么你这一路上都不说话,只悄悄打量我,可是我哪里不规整了?” 杨欣婷笑,轻踢马肚,催马上前,她答道:“展大哥可真是背后生了眼睛,怎么连我在你身后做什么都这样一清二楚,想不到展大哥对我这般关心?”她说话带腔调,又拿眼神故意挑逗展昭,倒弄得展昭不好回应了。 杨欣婷这般表现,偏偏叫她那冤家看到了。 “杨姑娘!”有人骑马就在对面,他还唤杨欣婷,而后驱马上来。 这人胯下是一白马。他背披大氅,穿黑色短袍,腰间扎皮带饰金属扣子,眼神坚毅冷冽,容貌俊朗硬挺,且有大方仪态。 此人紧盯杨欣婷,双眼藏痴,蜜里带丝,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展昭旁观在侧,一眼便看透来人对杨欣婷的心思,毕竟他是过来人了,也曾有少年时候。 杨欣婷皱眉看着来人,不悦之色溢于言表,不仅不悦还分外疏离冷漠。 “你怎么在这里?”杨欣婷问他。 “小生也不曾想还能在平津见到杨姑娘你,杨姑娘你不知我这半年来一直在寻你。”那人急于表露衷肠。展昭故意侧过脸去,有意回避。 “你为何要寻我?”杨欣婷问他。 “我担心你。”那人答道。 “谢谢你的担心,我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担心我。”杨欣婷又冲又倔,看来是对此人无意。 “杨姑娘,我……”那人这时候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了。 “你不要挡路,我们还有事。”杨欣婷非常冷淡,扭头柔声叫着展昭;“展大哥,咱们走。” 展昭无辜,杨欣婷叫他他也不能不理,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杨姑娘,他是谁?”对方问杨欣婷,已经是敌意满满,满身醋味。 “你当真是没有见识,他便是展昭,也是我杨欣婷的大哥。”杨欣婷道,此话倒是也没错。 那人听她说罢,顿起杀意,从马鞍下拔出剑来,对着展昭就刺。展昭以剑鞘挡下他这突然一击,还不急不迫问他一句:“兄弟,你有话说话,何苦拔剑呢?” “哼,展昭,早闻你剑术超绝,今日就让刺风好好领教一下。”这人自己亮出了姓名,展昭也知道了他是谁。 刺风攻势又来,杨欣婷慌忙间掷出数枚飞镖,那刺风连忙收剑,躲避飞镖,其攻势已破。 刺风躲飞镖,落马下地。杨欣婷也追下马,挡在他身前,道:“刺风,你若再敢对他动手,我杨欣婷从此与你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展昭观此一幕,轻轻摇头。 眼见杨欣婷这般绝情狠心,那刺风心如刀割,明明怒火烧身,却还真不敢把展昭怎么样。 “杨姑娘,你,你对他……?”因为心头痛楚,刺风眉眼几乎变形。 “我对他怎么样用不着你管,我的事也无须你来过问。”杨欣婷急语道。她对刺风恶言恶语,却始终不把事情说清。 “你大概是误会了。”展昭说话了,可是杨欣婷还有刺风哪个也不注意他,恐怕连他这句话都没有听到。 “杨姑娘,你如此这般绝情,在下究竟是哪里招罪了你?”刺风不甘,还在苦苦纠缠,可是这事情他越是纠缠就越是糟糕。 第43章 乱葬岗【六】 “你并没有哪里招罪我。刺风,我已经多次表明心意,此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请你自重。”杨欣婷杏眼圆瞪,果真绝情。 “展大哥,我们走。”说罢,杨欣婷翻身上马,再不给刺风一丝机会。 展昭叹一口气,催马前行,火速离开。而杨欣婷便立即追赶,跟在他身后。 刺风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道:“杨姑娘,我对你一片情义,你却让我自重,你实在太绝情了。” 杨欣婷追着展昭,道:“展大哥,你等等我。” “你为何不跟他解释清楚,他明明对你误会很多。”展昭回身对杨欣婷说道。 “他误会我就要和他解释清楚吗?我一看他就烦,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一句话都会让我心生无限厌恶。”杨欣婷很倔强,说话不留一丝余地。 “他对你钟情,你怎么对他如此厌恶?”展昭也好奇,便多问了一句,倒也不是追问人家女子隐私,谁让他恰好遇着此事了呢。 “我不想说。”杨欣婷眉眼不顺,只要一提刺风,她就心生厌恶,心生抵触。 “不想说便不用说了,回府吧。”展昭催促胯下赤胆快行。 展昭往刑司走,避经街市;而赵初焰恰出刑司,身旁还跟着翠翠;两人兴致满满,双双往街市去。 “还是这金秋季节好,不冷不热的。”赵初焰说道,眼下她心情极好,一身力气,看什么都顺眼,觉得万物都有美好一面。 “姑娘,你出来逛街是不打算早早回去了吧?那展大哥怎么办?谁为他炊饭?”翠翠问赵初焰。 “饭呀,我出来前已经弄好了,三菜一汤一主食。我怎么会饿着你展大哥,自然是早早就备下了。”赵初焰道。 “原来如此。”翠翠道。 “今天咱们好好逛一逛,吃一顿,再去说书场听说书先生说书,或者去乐坊也行。”赵初焰道。 “去说书场?去乐坊?就你我吗?哪有两个女子相跟着去那种地方的?”翠翠疑问道。 “两个女子怎么就不能去那种地方了?难道咱们去那种地方还得多叫几个人?”赵初焰想一想,又说:“我倒是想叫周雀一起,可是你也知道昨晚上他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刑司办案一向口风严,外人从不知刑司诸人每日动向,更是无从打探,就连赵初焰这样的内眷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如此便是刑司铁打的规矩。 “那杨欣婷也不在府上。”翠翠道。 “就是在我也不会叫她,她是个怪人。”赵初焰道。 街市热闹,前头十米处便是姜然的“今安”布庄,那里人头攒动,顾客盈门,且上门得都是些平津富贵人士。 “姑娘,咱们可要去今安布庄转转,看看布料,顺便和姜老板打个招呼?”翠翠提议道。 “你说姜然啊,他如今可是富豪,手下产业那么多,怎么会亲自呆在一个布庄里面?而且他布庄里的布还都那么贵,我可买不起。你也不看看进出那布庄的都是什么人物?你看,钱掌柜的狐狸精小妾,那母老虎薛氏,还有那女汉子吕英子,哇,她也来这里啊。”赵初焰瞅着眼前那些她认识的人,还叫着人家们的绰号【都是她起的】 “姑娘,你小声点,别让人家们听到了。”翠翠提点着她。 赵初焰点点头。 又见一贵妇人走出“今安布庄”,这贵妇人身穿鲛绡美衣,颈缠珍珠项链,身旁身后各有女仆,仆从簇拥,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只是神情颇为落寞,不知为何悲伤忧心。 赵初焰目瞪口呆,看人家看得发痴。倒是翠翠看出来那贵妇人身份,翠翠知赵初焰眼力不好,又看她一副痴迷瞪眼的模样,便拍一拍她说道:“姑娘,那是慧慧,是潘慧慧呀。” “潘慧慧?”赵初焰反应了过来。 “慧慧!”反应过来的赵初焰旋即大叫,一个飞步上前,而那贵妇人潘慧慧也已回头。她的那些女仆,仆从亲眼看着疯疯癫癫的赵初焰冲过来,还把她们的主子一把抱进怀中。 赵初焰下巴枕着潘慧慧肩头,脸贴着潘慧慧脸,眼睛却盯着人家身上的衣服,因为那是鲛绡,从前赵初焰不知道这物华贵,如今知道了也见到了,可不金贵吗?只是这金贵之物她可穿戴不起。 那些女仆,仆从这时候纷纷上手推扯扒拉赵初焰,还骂道:“哪里来得疯婆娘?”他们不仅骂人,还有动手意思。翠翠这个时候也上前,与赵初焰站一处。 一听对方叫自己“疯婆子”赵初焰当即掐腰,撸袖子。 而潘慧慧也怒意起,喝道:“住口!你们知道她是谁吗?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称呼她?是牛翩翩吗?哪个再敢给我放肆,我回去就让你们主子割了你们舌头。” 潘慧慧瞪着那些人,那些人顿时安静下来。 “还不给我退下。”潘慧慧喝道。 赵初焰看出那些人心有不甘,可又万般不敢,最后只得弯腰退下,一个个锅背站在潘慧慧身后。 潘慧慧再看赵初焰,赵初焰也看她,许久未见,这潘慧慧倒是更丰满圆润了,皮肤也更白,只是双眼无神且藏着忧愁落寞,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些抗争不屈。赵初焰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虽然表面未变,依旧光鲜,可是内里的东西完全变了。 赵初焰倒是真好,双眼有光,行动有力,身子结实,大模大样,无忧无惧,一看便是蜜罐子里养出来的。 “初焰,看你这样子,婚后必然过得很好吧?你夫君他很爱你,很疼你,很宠你?对吧?”潘慧慧紧紧盯着赵初焰,还这么追问她,倒弄得她不自在了。 “是,是呀,他很好。”赵初焰道。 潘慧慧笑,眼里却藏着泪。她说:“真是羡慕你,你才是最有福气的那个。”稍稍顿一顿,潘慧慧又问:“你身子可还方便?可有身孕?” 她这么问话倒让赵初焰不自信了,她一个现代人居然还介意别人问她这个。 赵初焰脸红了,自己挠挠脖子,挠挠手臂,道:“还没有。” 听罢,潘慧慧反应古怪,她看看身后仆从,然后牵起赵初焰双手,贴脸低声说道:“展大人那般筋骨结实,你怎么还没有身孕?可是用了什么避孕法子?” 赵初焰心道:大姐,你一个古代人这么言语赤裸,真叫人接受不了。 “我没有啊。我信期不准,所以一直未有身孕。最近,我也计划找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赵初焰说了实话。 “我是不想要,可是这事情由不得我,孩子或许已经来了。”潘慧慧也说了实话,她还低头看着自己腹部。其中深意赵初焰自然明白。她想起了那日在饭馆听莫小凡说的那些事情,也更加肯定心中猜想。只是这事情潘慧慧自己不提,她也不好明问啊,总不能直接问她牛翩翩是否霸王硬上弓,对她用强? 赵初焰抓耳挠腮,心急却又不可说,只能暗暗道:笨蛋,你喝几服药打掉孩子便罢。若真得不想要孩子,那办法不多得是。 “夫人,时辰不早,咱们该回府了。”潘慧慧的一个仆人这时候上来和她说话道。赵初焰不喜欢潘慧慧的这些仆人,他们哪个都不像仆人,倒像是盯梢的。 “多嘴什么。我什么时候回府轮的着你安排?”潘慧慧凶声叱问那仆人。 仆人翻个白眼,退下一旁也不说话了。 潘慧慧回头看赵初焰,说道:“初焰,咱们很久没见了。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也能好好聊聊天,说说话。” 赵初焰心里倒是想答应,可是又犹豫是否合适,恐此举会给自己找麻烦,毕竟那牛翩翩不是个东西,她如今也不太想卷进别人的事中,只一心想要守着自己的幸福。 “慧慧!” “赵初焰!” 两个方向,两声唤,赵初焰和潘慧慧同时回头,一个看到钱桐,一个看到该死的潘人杰。 钱桐跑过来,赵初焰冲着她挤眉弄眼,心想这下能凑个一桌放心吃喝了,真是有口福。 潘人杰一颠一颠上前来,看那模样昨夜没有少喝酒。他模样令人捧腹,倒是欢天喜地的,左右手还各拎着一个盒子。 潘人杰对着潘慧慧满面笑容,和那些不像仆从的仆从比较他才更像是潘慧慧的仆人,一副奴颜奴态。 “慧慧,怎么在这里碰到了你?可还生哥哥的气?你看哥哥给你买什么了?可是你最喜欢的点心莲花饼餤,还有一套玛瑙首饰。今日是你寿辰,哥哥记着呢,这都是你的礼物。”赵初焰和钱桐寒暄几句后也扭头看着潘人杰和潘慧慧这边,她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潘慧慧的生辰。 “什么寿辰?我才多大啊?表兄你喝酒喝糊涂了吧。而且我不想看到你。”潘慧慧不给面子,对潘人杰很是刻薄,也不知道这表兄妹两个之间因为何事闹别扭。 “可是我想看到你。”潘人杰死皮赖脸说道。又说:“你莫要生气了。你说你和翩翩闹着,我帮谁也不对,只能两不相帮或者从中调和,你说是不是?” “表哥你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迟早要被你自己给害死。”潘慧慧用指头戳着潘人杰说道。这个时候的她倒像是从前的那个潘慧慧了。 “慧慧,你不要生气了。”潘人杰说道,看看赵初焰,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他说:“正好初焰你也在,不如留下来,咱们找个好地方,给慧慧好好过个“生辰”如何?” “表哥,你不拿我回去给那牛翩翩交差了?”潘慧慧问潘人杰。 “都是自家人交什么差?” “初焰,这是你的朋友吧?叫她一起来,也好认识认识,还有翠翠,早知道遇见你,我就叫莫小凡一起出来。”潘人杰呵呵说道。 潘人杰请客,赵初焰拉人,一手牵着翠翠,一手拖着钱桐,也不问人两个乐不乐意。 本章完。 第44章 乱葬岗【七】 潘人杰带人去了“醉仙楼”,还包下整个二层楼,另叫了说书先生,点了一出他最爱的“江湖客,江湖行。” 五个人坐一桌,就潘人杰一个男的,他一边听楼下说书,一边张罗酒菜,还要招呼客人,哄着潘慧慧,忙得不可开交。 赵初焰独坐楼栏旁,那头视野最好,楼下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尽收眼底。 说书先生说得很精彩:江湖中人,拔剑就要见生死呀…… “若有机会啊,我也想去江湖上看看,看看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子,和不和他说的一样?只不过我怕我就是个送人头的。”潘人杰很有自知之明。 “我那妹婿啊从前也跑过江湖,也是江湖的一条好汉,也有赫赫威名。”潘人杰自吹自擂,倒是真给牛翩翩脸上贴金。 “就和展昭一样。”赵初焰本来头也不回,不想理他,可是他提到展昭那她就不能装聋作哑,袖手不管。 “他和你说过他的江湖经历吗?”赵初焰问潘人杰。 “他平日里太忙,哪有那许多功夫跟我说江湖事啊?怎么,展昭和你说过他的那些事?”潘人杰反过来问赵初焰。 “哎呀,表哥你烦不烦啊?整日得就是江湖江湖,牛翩翩牛翩翩,你那么喜欢他,干脆叫他带你一起去江湖上流浪吧。”潘慧慧说话了。 潘人杰不喜潘慧慧这样在外人面前数落牛翩翩,可是又不忍和她争辩,惹她个不高兴,于是,索性说道:“好了,好了,今日咱们不提江湖,也不提翩翩。你想说什么咱们就说什么好不好?” “这样最好。表哥,那点心给我留下,那玛瑙首饰你留着自己带吧。你若真有心就给我弄一只小狗去。”潘慧慧说道。 “这有何难?不就一只小狗吗?” “我要宫里的那种。” “宫里的?我上哪给你弄去?” “那我不管。我只看你是真有心还是假有心。” “好好好!我想想办法给你弄去。”潘人杰愁眉不展,正绞尽脑汁想办法给潘慧慧弄狗。 又过一会,醉仙楼掌柜亲自带着伙计前来楼上传菜了,那是:铜火锅,白酒鲈鱼、樱桃煎、仙人脔、素什锦等名菜16道,还有汤品2道,主食4道,以及醉仙楼招牌名酒“醉神仙”三壶。 “这酒啊是他们家的招牌,自是绝等美酒,可是后劲大,我最多喝一壶人就倒了,你们想喝多少自己随意,只是莫要贪杯。”潘人杰道。 酒壶启封,一股浓浓酒香扑面而来,倒弄得赵初焰打了个激灵。潘人杰看在眼里,好奇问道:“赵初焰,你刚才那是怎么了?被酒香的?” “可不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闻到这种酒香,果真诱人啊,就连我这不馋酒的人也忍不住了。”赵初焰道。 “那不如咱们两个喝几杯,潘公子你可要一起啊?”钱桐说话了,她可是个“海量”,千杯不醉,能在酒桌上轻松拿捏赵龙。 “赵初焰,这位朋友是?”潘人杰问赵初焰。 “哦,她是钱桐,是赵龙赵捕头的夫人。”赵初焰道。 “哦,原来是赵家嫂子,失敬失敬。”潘人杰称钱桐为赵家嫂子。钱桐倒也欣然接受。 “赵家嫂子倒是爽快人,和赵初焰你一样,来,我跟你们喝一杯。”赵龙道,拿着酒壶给赵初焰和钱桐各倒一杯酒。 “请。”钱桐还知道客套客套,赵初焰已经仰头把一杯酒闷下肚了。只不过那酒闻着是好,可是入口却极为火辣。 钱桐倒很悠闲,倒是潘人杰非常兴奋,一口气和钱桐喝了六杯,又劝翠翠喝了一杯,又哄着赵初焰喝了三杯。 说书先生说得正是精彩时候,赵初焰觉得自己脑子还清醒,可是手脚好像不那么听使唤了。 傍晚时候,展昭回青山,不见赵初焰,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最后还是熬不过自己,徒步下山找人了。 醉仙楼这边此时正热闹,潘人杰人菜瘾大,喝酒喝大,自己下场子说书了。 说书先生站在一旁,看着潘人杰说书:话说江湖有一美形公子,人送绰号“玉箫公子”。此人吹得一手好箫,耍得一手好剑,饱读圣贤书,是个文武全才。 “没听过,从来没有听过什么玉箫公子。”下面有人起哄道。 “江湖上滥竽充数的也多。” “哪来的王八羔子?不爱听一边凉快去。”潘人杰醉醺醺骂道。 潘慧慧急了,唤着手下那些仆从道:“你们还都杵在那里干什么,听他说书吗?还不赶紧把人弄下来。” 两个仆从上去拉人,可是潘人杰死活就不下场,还当着众人面赏了两个仆从几个巴掌。 “哈哈哈哈……”下面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多,一个个笑得前仰后翻。 赵初焰还坐原位,托腮打盹,人已经醉迷糊了。不过人家酒品好,喝醉了不捣蛋,不像潘人杰。 见仆从死板,潘慧慧又懊恼叫道:“给我把人抬下来。” 这回,所有的仆从都上去了,抬胳膊的抬胳膊,搬腿的搬腿,扛腰的扛腰,把潘人杰高高托举起来。 潘人杰这下反抗不了啦。 展昭已经知道赵初焰人在“醉仙楼”,正往过赶。堂堂刑司展昭想在这偌大平津城找一个人也绝非难事,何况那人还是赵初焰。何况赵初焰还和潘府的公子和小姐在一起,他们可是平津城的“大人物”,比赵初焰排面大多了。而且听说赵龙夫人钱桐也在,还有翠翠。如此几个人凑在一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潘府的两顶软轿已经在醉仙楼门前候着,赵初焰已经坐进了其中一顶轿中。而潘人杰正被几个仆从塞进轿里。潘慧慧在一旁指挥着,她恨不得找根绳子把他潘人杰绑了,也省得他如此胡闹。 钱桐和翠翠在旁看着,谁也没想到这潘人杰酒品居然如此糟糕,也怪那三壶酒酒力太猛。 “表哥,你最好乖巧些,今晚这事要是给舅舅知道了,你半年都不必出门了。”潘慧慧吓唬着潘人杰,不过绝不是危言耸听。 那潘人杰人虽醉,可也不糊涂,听了这话,当即便坐着不动了,只是整个人愣头愣脑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起轿,回府啊。”潘慧慧叫道。 “且慢!”又有人叫话,潘慧慧心头一惊,回过头来。 展昭到了,上前和潘慧慧说话:“潘姑娘,我家初焰呢?” 知展昭是来寻人,潘慧慧先是一愣,而后又一笑,温文道:“她在后面那顶轿中,我正要派人送她回去青山。” “多谢了。”展昭道。 展昭往后寻赵初焰,当他掀起那轿帘时候,赵初焰朝她笑着,她好像清醒,又好像不清醒,这一幕倒让他想起他们大婚那天的情景。 …… 赵初焰也是,迷迷糊糊得她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大婚的那一天,又回到了她随他去湖州的那个时候,她能感受到他,他背着她。 赵初焰睁开眼来,她心里什么都清楚,脑子也不糊涂,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她看到天上的月亮星辰,看到眼前的山路,隐藏在夜色中的茂密树木,还有那背她的人。 “展昭!”她唤他的名字,她的心怦怦乱跳,就和那时候一样。 “醒了?只喝了几杯酒便醉成这样子?” “我们这是回家吗?” “嗯,回家。” 赵初焰搂着他的脖颈,她把脸埋在他颈间,不停地吻着他。湖州那时候她就想这么做,如今真得可以了。她按耐不住自己狂热的心,她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又觉得好生羞涩,又觉得词浅情深,没有什么词语可以表述心中那片情,憋了大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展昭,我真得好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就是我的家,我想给你生个娃,好好守着你们过完这一生。” 说罢,她又害羞了。 树丛里有无名的鸟儿在叫。 “一个娃怎么行?最少也要两个,三个娃才行。你可不要懒惰,儿女多也是福气吗。” “这话怎么听来这么耳熟?”赵初焰道。 “是吗?” 小院小屋已经近在咫尺。 “一会,你先喝碗醒酒汤,再让为夫给你好好洗洗,去去身上这酒气。” “那然后呢?今晚不要通宵了吗?” “明日我可还要去府衙,而且为夫通宵,你可能受的住?” “不理你了。”赵初焰羞极不理人,可是那一双手可不老实,百般撩弄人家。 喝过醒酒汤,又解衣洗浴,借着那点未去的酒意,赵初焰把自己曾经想做又不得做的事情全体都对展昭做了一遍,结果,把人撩狠了。 月上云霄,赵初焰求饶道:“你得留我一条小命呀。” “自然会留你一条小命。”他笑言,抚她发鬓,极其温柔…… 本章完 第45章 四个捕头最倒霉的一天 九月初七,十月十二日。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潘人杰酒后大闹“醉仙楼”一事传到了京城潘相耳朵里,然后,事情确如潘慧慧所说,他出不来门了,被潘相关了禁闭,在家读书反省,严禁踏出潘府一步。 潘相也怕府下人心软,督促不到位,便派了自己京城的亲随亲自办理此事。如此,可是苦了潘人杰。因为那京城亲随可是带着家法来的,除了家法,还有其他诸多手段。 经钱桐介绍,赵初焰也去看了平津城鼎鼎大名的妇科圣手“崔冲”。崔冲为她开了一味丸药,只六颗,叫“定坤丹。”只是这药味道不太好,赵初焰每每服用都要以蜜调匀。 乱葬岗那尸骨山距今年代太远,而且也并非刑杀凶案,不属律法可管范围。可是收尸人老杨之死,凶手难逃干系,触发律法,只要被擒,便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事隔几日,刑司众人还未能将那元凶缉拿归案,甚至可说是无从查起,只能暂时搁置,等待更多线索浮出水面。 秦正还在病休,朝廷许他休假,并且不限期限,只待他养好身体,也好自行上值,如此,足见朝廷对其器重之情,关怀之意。 梅山四怪还在刑司衙门将养身体,四人每日海吃海喝,几乎不出府门。不过,也从不生事惹事,只是性情古怪,除了苏墨,展昭,四大捕头和杨欣婷外,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吕小霞这几日也养好了,身体再无一丝不适,手脚更比从前灵活,正寻思着找机会好好揍赵初焰一顿,偏偏那贼眉鼠眼的赵初焰像是长了前后眼,几日不过府,害得她没有机会动手。 还有胡兰海昨日已回来平津替小王爷处理一些康园杂务,大概月末时候回去京城。 周雀昨夜当值,今日休,难得得闲,下值后却不走,一直赖在捕快房,翘着双腿,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来往的衙门公人,捕快见到他,纷纷问道:“周捕头,这都巳时半了,咋还不回家?” “等人!”周雀龇牙咧嘴,咬着狗尾巴草答话。 “等谁呀?”他们还多嘴追问。 “管饭的。”周雀闭上了眼,嘴角翘起,有些不耐烦。 “管饭的?谁呀?府里的吗?” “哎呀,你真多嘴。” “是赵初焰吧?” “赵初焰是你叫的?现在要叫展娘子。” 这一群人,在一旁喋喋不休,叨叨不停。 周雀的耐心快耗完了。 “不等了!”周雀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吐了口中的狗尾巴草。 “头,人来了。”有衙役给周雀递话。 “展娘子!”所有衙役,公人,捕快齐刷刷地喊话。 赵初焰不进捕快房,只站在门口,一脸的囧色,实在听不惯别人叫她“展娘子。” 周雀跑了出来,道:“我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 “我总得买些瓜果肉菜吧,要不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赵初焰道。 “那你都买了些什么?” “边走边说吧,翠翠肯定等急了都。” “展娘子,翠翠姑娘一早便出去了,有个小伙来府上找的她。”一衙役说话道。 “哦。”赵初焰笑,知道那是莫小凡。 于是,赵初焰,周雀一起去往后衙小屋,准备亲自下厨,炒几个菜,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展大人外出公干,不在平津,你可习惯?”周雀问赵初焰。 “当然不习惯,可是也没有办法。”赵初焰说话时候,肉眼可见的兴致不高。 “展大人走三天,那青山灰溜溜的,你不如先回府里来住。”周雀也是好心。 “府里还有梅山四怪呢,还有那个吕小霞,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赵初焰道。 “你惹得人真不少。”周雀笑她。又说:“梅山四怪怪是怪,也非善类,但是对你没有恶意,对咱们刑司也没有恶意,否则凭你那点本事,能在衙门里防着他们,还能在江湖上防着他们。至于那吕小霞,你确实得小心。” “她会一剑杀了我吗?”赵初焰问。还拿手比剑在自己咽喉处比划着。 “不至于吧,她也不傻,杀了你她也得跟着赔命,她舍得吗?顶多就是暴揍你一顿。”周雀说道。他这话说得倒是在理,可是赵初焰听了就是不舒服。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弄得我心里怪别扭。这事情就怪展昭,怎么不把她赶出去呢?”赵初焰乱发脾气,乱使性子。 “赶出去才更麻烦呢,留在府里才好控制。”周雀说道。 “确是如此。”赵初焰心情舒坦了,心头还甚是得意。她觉得展昭不驱吕小霞出府便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周雀看她一副自以为是,想入非非的模样,也不想说话了。 回去后衙小屋,赵初焰看见翠翠给她留的小纸条,上写着:姑娘,我和莫小凡出去了。你们吃完留着锅碗,我回来收拾。 赵初焰心道:翠翠这小丫头真是心疼我,都不让我洗锅刷碗,她这样,我也不能亏待她。 翠翠不在,无人生火。赵初焰买的东西不少,可是怎么也点不着火,鼓捣了半天,弄得自己黑头黑脸,连个火苗都不见着,只瞅见几丝火星。 菜架上放着一堆生菜,厨案上放着生肉,锅里还有添好水的生米,这无火不成炊可难住了赵初焰。 无奈之下,只能去叫周雀过来生火。 这个时候,府衙早已开饭,大部分人都吃过,吃饱了。 周雀忙活了半天,火没有点着,烟到放出来不少,把这个厨房弄得浓烟滚滚,熏得赵初焰跑出厨房,连他自己也招架不住了。 周雀跑出屋,赵初焰就站他身旁,呼呼喘气,两个人都黑头黑脸的。谁也不曾注意院外还有一人。 “你们在干什么?”有人问话。赵初焰和周雀抬头。 “常武!”周雀道。 常武办事回来去马厩还马,马厩位在后衙,所以他看到了小屋这边浓烟滚滚,以为走水,便跑过来处置,谁知看到了这一幕。 常武脸色阴沉,阴得都快要渗出水来。 “你来得正好,给我们弄弄这火。”周雀找着了救星。 常武巴不得离那倒霉赵初焰远些,可是他招架不住周雀,被周雀一顿拖拉拽扯,也弄到里面了。 一炷香后,小屋厨间又冒黑烟,黑烟直冲云霄, 后衙出此景象,白虎怎么可能不知,电光火石间便窜到了后衙,看到狼狈不堪的周雀,常武和赵初焰三人,气得大骂道:“你们三个有病是不是?跑后衙点火放烟?” “谁有病了?”常武还嘴,抽出身后鞭子,扭头对着厨间骂道:“这不能用的留着干什么,砌个新的吧。”说罢,持鞭就上欲打砸厨间,幸好被周雀死死抱住了。 “赵初焰,到底怎么回事?”白虎问赵初焰。 赵初焰如实交代事情。白虎把三个人好一顿训斥。 有衙役去牢下告诉赵龙后衙着火,然后,赵龙带着数辆“水龙”赶到了现场。 现场古怪:不见一丝明火,其他地方都没事,就厨间喷烟,还不是烟囱喷,是门窗喷,且里面还有几个人吵嚷的声音。 “你们以前难道都不用这火?” “以前都是翠翠生火,我不弄啊。” “那你在家呢?” “家里火好弄。” 赵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便亲自摸进厨间,查看情况。 “你们几个在这干啥里?”赵龙吼着问话道。他看到白虎爬在地上,手边放着柴火,还有周雀常武两人站在灶上。除此以外还有那个赵初焰,不过他不想看她。 后来,赵龙也爬在了地上,他咒骂道:“三个捕头点不着火,这灶膛都堵着了,点个什么火,能点着火那才是见鬼了。” 傍晚时候翠翠回家,可给吓坏了。她看到四大捕头一个个黑头黑脸得从她家里走出来,而且哪个也不理她。还有一个赵初焰乖巧站在院子里,也是一脸黑。整张脸,只有那滴溜的眼睛和红唇能辨别出来。 “姑娘,到底怎么了?”翠翠问。 “没事。他们来给你修“灶火”。” 本章完。 第46章 展昭京城拜访李茂海 九月初八,十月十三日。 展昭已到京城“李府”,那是李茂海的家宅。李府有楼堂十余座,百间房屋,还有亭轩无数,以及种有奇花异草养有珍禽的花园,其豪贵程度是刑司府衙难以比较。 初次拜访李府,展昭心下也惊,他可不知私下里李茂海居然如此富有,如此锦衣玉食。 府人安排展昭前去“正厅”等候,并奉上一壶好茶,一盘瓜果和一盘点心。 茶是“雀舌”,茶具是一套官窑茶具,盛放瓜果和点心得可是两玉盘,虽然成色不足可也属于上品,价值连城。 再看其他器具摆设:黄花梨木圈椅、黄花梨木三屏风罗汉床、青花瓷瓶,几幅名家字画。无一不是精美之物。 展昭细观正厅,细观所有器具摆设,心头对李茂海更生诸多疑惑。 又等片刻,两袅腰妇人扶来李茂海。虽说日前李茂海刑伤甚重,但好歹也是一武人,如此出场的确矫情。 李茂海养得不错,气色也好,身体也发福了许多,他穿紫色绸缎竹纹袍,脚蹬长靴。而那两妇人均衣着鲜艳,妆容浓抹,且举止言行只媚不贵。展昭静观在侧,猜测此两女子该是李茂海的妻妾。 她们扶着李茂海坐下,给他垫了几个软垫子。其中一个还时不时推搡着李茂海,好像在闹着性子。 “哎呀,别拉拉扯扯了,看不见有贵客在吗,还不赶紧下去,回房去,晚上再说这事。”李茂海不耐烦了,倒也没有真恼,但是厌烦是真的。 “哼!”那和他推搡的女子听罢便下去了,而另一个走得时候有意无意往展昭这边多看了几眼。 “老弟,见笑啊。”李茂海和展昭说话了,他还是老样子。 “她们是嫂夫人?”展昭故意问李茂海,故意这么说话。 “不是,什么嫂夫人,是我的两个侍妾。你嫂子回她娘家了。”李茂海答道。 “茂海兄确实有艳福。”展昭道。 李茂海知展昭真诚,所以也不疑他话下有玄机,直爽答道:“什么艳福?狗屁艳福?她们两个可比不过我那小妾知冷知热,可惜她病了,今天也出不来。” “茂海兄这是娶了几房妻妾?”展昭又问。 “不瞒你,一妻三妾。”李茂海答道。 “说起这个,你大婚,为兄也没能过去,是为兄对不住你。”李茂海说道。 “茂海兄莫要说这个。你前些时候伤了身体,兄弟我也一直没有亲自过来看望你;而且当日你落难,兄弟也没有为你求情,实在是惭愧。” “莫说这个,莫说这个。你当时要为我求情可就糟糕了,我可不想拖累你,不求情就好,不求情就好。”李茂海说道。 “茂海兄身体恢复得如何?”展昭又问。 “你不都看着了吗?都好,都好,不过要想恢复利落,还得个把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吗,这也就是搁我身上了,若是换成别人,早就一命去了。说实话,真是活受罪,你都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给我抬回来的。”李茂海皱着眉,感叹自己的不容易。 “茂海兄一向得陛下器重厚爱,到底是因为何事?”展昭问李茂海。 “你,你果真不知?”李茂海反问展昭。 “只是知道与那罪臣李郡公有关。”展昭答道。曾经的李郡公是权贵显赫,如今是人人唾弃的罪臣。 “唉,此事也怪我一时冲动。当时陛下看了博州来的奏章,龙颜大怒啊,也发了狠,当即就命我去处置那李福海,将他抽筋剥皮,把那李郡公也打入天牢。” “我先办的李福海,抽筋抽到一半,剥皮剥到一半人就活活疼死了。可是人死了咱这差事还得办是不是。也是我一时冲动,拿着李福海的一张皮去抓那李郡公,然后把他也活活吓死了。就是这样子。” “展昭,你在刑司当差,自然是见惯各种刑罚,你可觉得我做法不妥,过于凶狠残酷?” “刑司刑罚只用在当用之人身上,只用在凶残之人身上,从不滥用。对付李福海这等蛀虫,抽筋剥皮一点也不为过。”展昭说道。 “对吗,呵呵,老弟,依着你的性情,遇着李福海这样的,我知道你也下得去手。”李茂海说道。 “可是你把他的一张皮示于李郡公面前还是欠妥,太草率了。”展昭说道。 “连你也这么说,我当时也是气不过吗,他们父子两个实在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李茂海说道。 “如今看来陛下没有拿掉我的人头真得是格外宽赦了。”李茂海道。 “茂海兄明白就好。”展昭说道。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日后小心谨慎行事。对了,你此番来京城一趟可要多住些时候,好好陪陪为兄。” “我明日一早便要赶回平津。” “这么着急?” “府中事多,我自然得尽快回去。” “秦大人那事我也听说了,何人如此大胆?”李茂海问。 展昭摇摇头,答道:“还不清楚。” “那秦大人眼下情况如何?” “尚在休养中。”展昭答道。 “那你是得赶紧回去。”李茂海答道。 本章完。 第47章 九九重阳,胡兰海回平津【一】 九月初九,十月十四日 九月初九重阳节,天清气朗,适宜登高。 赵初焰在后衙小屋住了两夜,今日,打算回去青山。 “今天过节,半个平津城的人都去登高了,偏偏姑娘你懒惰在家,不肯出门。”翠翠念叨着赵初焰。 赵初焰坐在院中石凳上,靠树乘凉,手里翻看着时下外面最红的小说本子。 “即便全城的人都出去登高也与我无关,反正我就是不去。而且,你不也没有去吗?”赵初焰一边看书,一边和翠翠说话。 “谁说我不去了?我下午才去。”翠翠与赵初焰争辩道。 “哦,那看来莫小凡下午才有时间。”赵初焰道,手中小说被她翻过几十页。 “近来潘府那边事多,大小事务全由那牛翩翩打理处置,小凡想出来一趟可比从前困难多了。”翠翠说道。 赵初焰放下手中书册,认真说道:“牛翩翩?潘人杰呢?” “潘公子被打了板子,听说还挺严重,恐怕半个月都起不来身。”翠翠答道。 “他爹是相爷,哪个敢打他?” “就是他爹打得。” “啊?相爷从京城回平津了?不会就是为了回来打潘人杰一顿吧?”赵初焰惊。 “什么跟什么吗?不是潘相爷,是潘相爷手下的一个管事,从京城来的,奉命回来管教潘公子,其实就和潘相本人在差不多。” 赵初焰心道;就是说潘人杰他爹又给他派回来一个爹呗。 “大概是听说了潘公子的那些荒唐事,所以才派人回来管教他的吧。”翠翠说道。 “天下间当老子得都这样。”赵初焰又拿出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然后继续看她的书。 “姑娘,一上午了你也没有舍得放下那本书,就那么好看吗?”翠翠问她。 “我这不闲着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就留心这种把人虐的半死不活的小说本子。得亏男女都是个妖怪,有千般变化,否则就照这么个折腾法,早就死过千八百回了。”赵初焰道。 “得,姑娘,既然这样那回头你也写一本呗,那就不必再看她们的了。”翠翠说道。 “对,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赵初焰回忆录。”赵初焰正经地说着不正经话。 “咦!怎么有人来了呢?是衙役李东,恐怕是府里有事?或者是展大哥回来了。”翠翠说道。赵初焰听完她的话,立刻扔了书,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 来人果然是李东。 李东上来唤着赵初焰:“展娘子,白捕头让你立刻去前厅。” 赵初焰站起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康园过来个胡大人,先找展大人,展大人不在他就指名点姓要找你了。”李东说道。 “胡大人?”翠翠问。 “就是胡兰海胡师傅呀,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平津,这下好了,一总要看看我那银鞘宝刀。”赵初焰觉得自己“好苦楚”。 “可那宝刀不是被展大人收缴没入库房了吗?他要怎么看呢?”翠翠一句点醒了赵初焰,果真是旁观者清啊。 “对哦!差点忘记这个。”赵初焰偷笑。 “展娘子,快着点呀,白捕头那边着急,那胡大人看上去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主。”李东说道。 “对,脾气大着呢,而且喜欢给人点穴。”赵初焰鼠胆肥了,连胡兰海都敢编排。 “那咱们赶紧走吧,别回头他等急了,多点几个人。”李东认真说道。 “走吧,走吧。”赵初焰说。 其实赵初焰也就是表面轻松,自己消遣自己,其实根本心中没底。她也害怕胡兰海再把她给点了,眼下展昭又不在,可没有人护着她,所以只能见机行事,设法把胡兰海忽悠住了。 白虎陪着胡兰海等在前厅,胡兰海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口钟。府人上茶他不喝茶,端来点心果汁他也不吃。 白虎此刻也不多言,他功夫不及胡兰海,可面对胡兰海也不怂不惧。 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到。胡兰海忍不住说道:“怎么刑司衙门的人如今行动迟缓如老牛。” “胡大人稍安勿躁,若无急事耐心等待便是,若有急事我亲自去催促。”白虎这话答得妙。 又等半天,李东终于把人带到了。而白虎看一眼赵初焰后,就径直走出前厅。 胡兰海还坐着,不过他坐着确实比站着好一些,起码压迫感没那么强烈。 “赵初焰。”胡兰海叫赵初焰个全名。 “在!”赵初焰应声。 “你的银鞘宝石刀可有精心护养?”胡兰海问她。 赵初焰心道: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见不着那宝刀了,所以我就随便说,不过也别太过分。 “还好吧。”赵初焰道。 “拿来给我看看。”胡兰海说道。 “拿不出来。” “为什么?” “在库房?” “刑司库房?” “嗯!” “怎么,刑司最近多事,难道缺少刀械,居然还要你那一把破刀?”胡兰海果然耿直。他天生冷脸,又一副晦气长相,只要眉头一挑,便能吓赵初焰一个哆嗦。 “不是要我那把刀,是,是被没收了?” “是谁?是哪个这么没有眼光?”胡兰海追问赵初焰。 “是,是展昭。”赵初焰没有办法,只能把人招了。 “展昭,却是为何?” “不太好说,胡师傅你最好去问他。”赵初焰道。 “那飞鹰爪呢?拿出来给我看。”胡兰海又说。 “也……也在库房。” 胡兰海不高兴了,瞪着眼问赵初焰:“也是展昭吗?” “也是吧,不过,那飞鹰爪最近确实也不好用。”赵初焰多说了一句话。 “废话。”胡兰海捏着拳头站了起来,瞪着赵初焰骂道:“那飞鹰爪本是宝物,你却不精心护养,如今飞鹰爪也变废鸡爪了,怎能好用?几件宝贝当初给了你,我可问你如今哪样还能好用?” “锁子甲还行。” 胡兰海火冒三丈,说道:“怎么?那锁子甲刀枪不入,不腐不锈,你还想将他也变废品是不是?” “我,我错了。”赵初焰真怕自己被他给点了。 胡兰海还真没有想点她,之前他点她是因为这女子实在气人,实在是不上道,可她又并非是他徒儿,也不能以门规治她,偏偏那几个捕头有太聒噪,所以他只能把她点了,把他们都点了。只是如今这赵初焰不仅是赵初焰,还是展昭妻子,他就不好那么做了。 胡兰海气的够呛,有气没处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偏偏这时候,有那么个偷听墙角的来了,不知好歹地隐在外面,还以为自己能瞒得住胡兰海。 胡兰海一个转身,吓得赵初焰一个哆嗦,可人家只是去桌上果盘里摘了一粒葡萄,然后运劲,击了出去。 只见那葡萄不再像一只葡萄,倒像是一粒石块,有穿物之威。 “啊!”外面有女子尖叫一声,随即又悄声下来。 “谁呀?”赵初焰小声嘀咕道。 “不关你的事!”胡兰海一声喝住赵初焰,又对外面人说:“若不是今天在这刑司衙门,必定不会轻饶你。今日只是给你个教训,叫你长个记性,若然再有下次,必定直击死穴,绝不留情。” 胡兰海出了气,又唤赵初焰:“赵初焰,你替我转告展昭说我来府里寻他,他不在府,若他改日得闲,可去康园与我一聚。”说罢,又瞪着赵初焰。 “我记下了。胡师傅,你,你不多坐一会了?”赵初焰佯装问胡兰海。 “哼!”胡兰海闷哼一声,甩袖就走。 赵初焰也乖巧,做戏做足,亲自送人到门口,谁知人还没送走,她自己反而被一动不动的吕小霞吓一跳。 吕小霞双手扒门,侧身站,隐着大半个身子,一看就是在偷听墙角。 赵初焰瞬时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个叫声就是她,胡兰海那番话也是说给她听。 这倒霉吕小霞居然让胡兰海给点着了,而且还是拿一颗葡萄。 赵初焰窃笑,表面还好,未有那般张扬,可是心下已经笑岔气了。 吕小霞一动不动,连个声音都没有,这和上次赵初焰被点还是不一样的。她被点穴起码嘴上还能说话,可是吕小霞此时完全哑了。 赵初焰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跑出前厅,脚下还踩扁了一粒葡萄。 赵初焰把吕小霞被点这事告诉了白虎,告诉了周雀,然后这两捕头亲自来前厅了。 白虎周雀到前厅,眼瞅着那块儿聚着一群人,把吕小霞围在中间,像是见着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一个个不去做事,怎得都围在这里,郑管事平日怎么管教得你们?”白虎动了脾气。 众人见白虎到,即便心中不甘不愿,也不敢再多留片刻,纷纷散开来。 “你们看,那不是她吗,就是被点着了,你们赶紧给她解穴吧。”赵初焰也在,刚才没她发声的机会,这会她可有存在感了。 白虎,周雀也不多话,纷纷上前去帮吕小霞。 两人都不动手,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身来。周雀说道:“她这穴道我们解不了。” “也是自找的,怎的好好得又冲撞了那胡兰海。”白虎说道。 “那可咋办呀?”赵初焰问。 “12个时辰以后穴道可自行解开。”白虎答道。 “得12个时辰啊?那她这12个时辰也不能说话吗?可咱们那时候还能说话呀,是吧周雀?”赵初焰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偏拿这旧事刺周雀。 “七经八脉都被封住了,怎么能说话?”周雀气的双眉都在抖。 赵初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她不在乎,她了解周雀的性子,周雀绝不会和她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芥蒂。而且,她还能气着吕小霞,何乐而不为呢。 “倒也有解,不必非得等12时辰,展大人就能解她身上穴道。”白虎说话了,还看着赵初焰。 “赤胆跑的快,今夜展大人怎么也能回来。”周雀也说话了,也看着赵初焰。 “我知道了,若他回家,我会告诉他。”赵初焰答道。 本章完。 第48章 九九重阳,胡兰海回平津【二】 青山遍植绿,多花卉,这个季节那桂花开得正好,赵初焰便折了两枝,故意留了叶子,插进了藤编花器里。 桂花飘香,落去满屋,赵初焰净手煮饭,心盼展昭归来。 戍时刚到,闻得外面一声马鸣,赵初焰大喜,未等她出去,展昭已飞步入屋,他道:“为夫回来了!” 话音刚落,赵初焰已扑入他怀中,而展昭,亦紧拥她。 两人虽分别三日,却各自攒下了满腹思念。 外面,月上枝头,青山寂静。 展昭放下手中宝剑,脱去官帽,又宽去官袍,而赵初焰就在一旁,将他好好一番打量,她说:“走了这一路可是累了吧?看你这模样我就知道你一准是火急火燎赶路,一路不歇。等一会吃了面,可要早些休息,明日也不要那么急着去衙门。”说罢,赵初焰就要去厨间下面。 “等等。”展昭叫着她,问她:“这三天衙门可有事?” “唉。”赵初焰轻声叹气,又说:“放心吧,没事没事,一切都好,连个报案的都没有。” 赵初焰突然想到了吕小霞的事情,可是话出口的时候却变了。“哦,对了,胡师傅来过,他从京城来平津了,说是让你得闲了过去康园找他。” “就只有这些?”展昭刚刚叠好官袍,又问赵初焰一遍。因为刚才他看到赵初焰眼神闪躲,避他直视,必是有事相瞒 “呃!也不是,胡师傅还问了我一堆别的事情,他说我把飞鹰爪弄成了废鸡爪,还问了我银鞘宝刀去了哪里,就是这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明白,因为都是你做的。”赵初焰突然发了脾气,娇嗔说道。 “嗯!”展昭点点头。 “当时给我吓得,真怕他再给我点了,你摸摸我的心现在还砰砰跳得厉害呢。”赵初焰示意展昭摸摸自己心口。 展昭挑眉,带三分笑意说道:“这样哪能摸得清楚!”说罢,便动手解她衣服。 赵初焰情动,难以自制,也主动起来;看她如此,展昭便抱起她,回内室。 烛火摇曳,赵初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人,早已经意乱情迷。她几番起身热吻展昭,却被他故意抓着下巴。 展昭观她眼神,知道她心里藏事,却没有忍心逼迫她显形。 “府衙当真无事,一切安好?”展昭再问赵初焰。 “秦大人好,苏先生好,四个捕头,所有衙役捕快侍卫都好,也没有人报案,没有人来捣乱,更没有突发事件。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吧?”赵初焰细细答道。 展昭心疼她,觉得是自己把她逼到如此地步,便说道:“那是为夫多疑了,是为夫的错。” “那然后呢?只是这样便完了?”赵初焰故意这么问她,一副媚色。 “今晚为夫好好陪你,以身相许,你看如何?”展昭轻抚赵初焰发鬓,随后深深吻下…… 本来赵初焰就不想说吕小霞那事,何况这时候干柴遇着烈火,正是情意浓浓,爱火焚身之时,就更将吕小霞那事抛诸脑后了。 本章完。 第49章 任性吕小霞再伤展昭【一】 九月初十,十月十五日。 午后,展昭回刑司府衙,本欲先唤来白虎,询问他这几日府衙诸事,不曾想,那白虎也欲前去青山寻他,两人倒在府衙门口处碰了面。 “展大人。我正要去青山寻你。”白虎说话道。 “出了何事?”展昭正色问他。看他这模样,白虎知道赵初焰那边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是吕姑娘,昨日胡侍卫来府上……”白虎本欲细细说来,却被展昭阻止。 “这些都不用说,你直说小霞她怎么了?”展昭甚是急切。 “吕姑娘让胡侍卫封了奇经八脉,已经差不多十个时辰了。”白虎说道。 展昭听罢,懊恼摇头。 “人在哪儿?”他问白虎。 “前厅门口。”白虎答道。 展昭速往前厅救人,带着白虎,看他那番焦急又疾步匆匆的模样,有些府人甚至以为刑司又出了大事。 终到前厅,也见到吕小霞。此刻,她状况不好,面色灰白,口唇发紫,大有虚脱之相。 展昭不忍,立时出力解了胡兰海那奇门封穴手法。 穴道刚解,吕小霞痛苦哀叫一声,人已不能支撑,跌下地去。展昭救下她,护着她,吩咐白虎道:“快去请苏先生,她这般虚弱必得苏先生亲自来一趟。” “我这就去。”白虎答道,刚刚起身,人还未行一步,便听见一个令他汗毛倒竖的声音,那是匕首穿过皮肉的声音。 白虎惊然回头,看见展昭衣染鲜血,左胸处插着一把匕首,而那匕首手柄紧紧握在吕小霞手里。 “展大人。”白虎怒急之下,给了吕小霞一掌,吕小霞倒地,还拔出了那把匕首。 “别伤她。”展昭吩咐白虎一声,又运力封穴止血。若不是刚才他那一声,白虎已经取了吕小霞性命。 吕小霞倒地,神智清醒,恨恨道:“展昭,终于能刺你一刀,从此你我两清了,可我和赵初焰之间的账还远没有了结。” “你我恩怨与她何关?”展昭质问吕小霞。他伤口已经止血,虽然无碍性命,可那个痛楚半点不少。 “与她何关?你不如问问她自己与她有没有关系?”吕小霞反问展昭。 “今日之事与她无关,你若是心存怨恨就来找我。”展昭自己站起身来,扭头吩咐白虎:“你先送她回房,再去请苏先生替她看看。” 白虎看展昭自己要走,急忙道:“那你呢,展大人?” “我无事,休养几天就好了。”展昭道。 “对,他没事,死不了。我手上有准头,别忘记我可是吕神医的女儿。”吕小霞忿恨难平,大声叫嚷着。 而展昭,毫无回应给她。 后来,苏先生闻讯,先去看了吕小霞,开了药方,留了最多一盏茶时间。随后,又一路小跑,去展昭房中。 性命攸关之际,苏墨也顾不了许多,推门入房。 ——展昭赤裸上身,人正坐官帽椅上,单手持药瓶,自己给自己伤口处敷药。 苏先生跺脚,说道:“怎么你倒自己给自己用药了?你什么时候成了郎中?” 展昭苦笑道:“我是怕你应付不过来,小霞怎么样?” “不用管她,人没事。”苏先生轻描淡写两句,既告诉展昭他恼火吕小霞,也安慰了他心,让他知道吕小霞无事安好。 “你坐好,让我看看你的伤。”苏墨说道。 “我没事,以前哪回伤得都比这个重。”展昭说道。 “以前是以前,不要和现在比。”苏墨板着脸说话,展昭伤了左胸,他便推一把他右肩,让他坐好,方便自己好好处理伤口。 苏墨细细检查:伤口很深,避开了要命的血管和心脏,也未损肋骨,倒像是有意为之,只为伤人不取性命。只是想要复原,怎么也得休养十天半月。 苏墨先以器具探伤情,然后又动针缝合伤口,虽然他医术精深,一双“鬼手”,又千万般小心,可是还是怕展昭多受罪,他知道缝合伤口有多么难忍。他动手时候时不时留意展昭神情,却不知自己早就是满头大汗。 展昭全力配合他,不挣动,静静坐着,更不呻吟一声。 半天功夫,苏墨放下手中器具,身上衣衫已然被汗水浸透。 “这几日你好好静养着,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再管府中事,那吕小霞我想办法打发走。”苏先生说道。 “我先住在府上,暂时不回家里。”展昭答道。他口唇发白,倒还能与苏墨对答如流。 “为什么?” “我这个样子,回去跟初焰没法交代。”展昭如实答道。 “你是怕初焰知道了回头和吕小霞闹起来,把你夹在中间两头难。” “此事劳烦先生你费心,替我吩咐下去千万不要将今天之事告诉初焰,否则,她必然不会善了。” “你操心真是多。” “派人去我家里,告诉初焰,就说这几日府里公事繁忙,我不回去了,让她暂时也不要来府里。”展昭又说。 本章完。 第50章 任性吕小霞再伤展昭【二】 重阳节后第二天,天高气爽。 昨日展昭派人回来传信于赵初焰说府衙近来公事多,他这几日都不回家,暂住府衙;另外也嘱咐她近来勿去府衙走动。 赵初焰独守空房,不过也不发愁打发时间,她有大把大把的事情想做。 晨起懒床,日高才起,梳洗妆饰罢,赵初焰又去折了几枝桂花,装点花器。 就这样,几枝桂花,一壶果茶,一盘点心,一本好书,倒也悠然。 赵初焰双手捧书册,静静读书。 时间飞快,转眼已经是午时。正寻思如何打发午食时候,赵初焰听见外面有人喊道:“赵捕头,赵捕头在家吗?” 赵初焰皱眉,对外面那声音不理不睬不上心,谁叫那人叫她赵捕头,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劲的。 “赵捕头,你在家吗?展大人出事了。”又是一声,赵初焰起身,失手翻了花器。 花器翻,桂花散,赵初焰奔出屋外。 院外站一衙役,倒是脸生的很,不过此时都顾不得了。赵初焰问他:“出什么事了?” 衙役抹脸擦汗,惊惶未去,答:“展大人遇险,胸前挨了一刀,伤得颇重……” 听罢,赵初焰站不稳,只觉得天塌了,地塌了,她自己也塌了。 那脸生的衙役扶了她一把,听见她问了一句:“他人怎么样?” “救过来了,幸好有苏先生,不过可得休养一段时间。”衙役看着赵初焰,她得知展昭脱危,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 可是赵初焰这才是真正缓过劲儿了。 “谁干的?”赵初焰问,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恨意。 “是那吕小霞。” “难怪不让我去府衙,难怪这两天不回家里住,原来他是有伤回不来。妈的,吕小霞,你把老子害得好苦!”赵初焰含泪泣声道。 “赵捕头?”衙役伸手想要触碰赵初焰肢体,谁知赵初焰突然仰头,一个眼神惊得他缩回手去。 “我问你,吕小霞她怎么样,可还在府上?”赵初焰问她。 “她之前被胡侍卫点穴,而后又吃了白捕头一掌,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可是也得在府上多养几天。” “你等等我,我回去取样东西,这就随你回府衙。”赵初焰道。 “赵捕头,我这边还有差事未办,不能随你回府衙。”衙役说道。 “走吧。”赵初焰半点不疑此人。 午后,刑司几个手头无公务的捕快,衙役,躲在捕快房里享清闲。倒是那几个在门口当值的衙役是片刻不得歇,只要当值便得好好站着,替刑司守门。 眼下,四个捕头都不在,赵龙,白虎都在牢下,周雀常武两人早时候外出,至今未归府。还有那女捕头,走得比周雀常武更早,也是不见回府。 未时刚过,站值衙役看见了赵初焰,人朝府衙而来,虽迈大步,却不疾行,穿一身中长红裙,发髻高梳,不像展娘子,到像从前的女捕头赵初焰。 赵初焰目不斜视,也不搭话,穿府门,入府衙。几个站值衙役也不拦她,毕竟人是展娘子。 秋季太阳不比炙夏,倒是温和,几束光芒软绵落在长廊,落在客房屋檐墙角。 吕小霞人正在客房中,两个侍女端着汤药而来,刚刚掩门,未走几步,便听见身后“哐当”一声,门板撞在了墙上。 侍女受惊,摔了药碗,看着来人赵初焰:她穿红裙,故作姿态,趾高气扬,进得门来,对着床榻上的吕小霞泼口咒骂道:“吕小霞,你死是没死?没死就给我爬出来。”她颐指气使,出言这般恶毒却不带一个脏字。 吕小霞撑起身来,勉强坐好。冷冷看着赵初焰,眼带浓浓蔑视,半点不怂。 站右边的侍女这时候推推站左边的侍女,给她一个眼色,然后那侍女便往客房外跑。 赵初焰瞅那侍女一眼,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满园春的花魁呀?看你这样子多半是知道那事了?可是你又能怎么样了?伤在他身他都不怪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何况他人也没死,你倒是应该谢谢我没让你变成一个寡妇。”吕小霞这嘴比赵初焰更加恶毒。 若是给赵初焰几分功力,她必然要当场劈杀了这吕小霞。 “我奉命潜入满园春,不巧做了个花魁;若换做是你,怕你没有这份能耐吧?且我还告诉你,展昭没事是你不该死,若展昭有事,我必然要你偿命,且要将你满门尽屠。”赵初焰也道。 吕小霞轻笑,不以为惧,她说:“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份本事能耐?你除了展昭可还有什么?” “我有这个。”赵初焰亮出那根得自叶流芳的彩色翎羽。她问吕小霞:“你可认得这个?” 吕小霞不答话,她还真认识那彩色翎羽。 第51章 任性吕小霞再伤展昭【三】 吕小霞不答话,她还真认识那彩色翎羽。 “这是长河少庄主给我的,原本三根翎羽,被我用去两根,如今只剩下这一根,倒是能够置你满门于死地。”赵初焰道。 “你若真敢如此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吕小霞看出赵初焰虚张声势。 “你若真敢伤我,他日必死在展昭手中,你可愿意走这一步。只怕我舍得我这条命,你舍不下你的命吧?” 吕小霞激怒了赵初焰。 “吕姑娘很聪明呀。既然不能走江湖路子弄死你,不如求官吧?堂堂康园小王爷你可听过,可心存惧怕?”赵初焰步步逼近,一步步走向床榻上的吕小霞。 赵初焰捕捉到闪现在吕小霞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恐惧,她心中满足,可是那簇恐惧之意又一转瞬即逝,反而那吕小霞更加得意,还往她身后看一眼,故意挑衅她。 “怎么,你还能使唤动王爷?”吕小霞问她。 “王爷天家贵胄谁敢使唤?”赵初焰咬牙切齿,恨不能活吃了吕小霞。也正因为对面是吕小霞,所以她言语也小心收敛,不敢太过太火,如此也是留足余地,毕竟没见哪个杀人的动手前还会自己泄自己底。 “于江湖而言,我手中有叶流芳彩色翎羽;于江湖之外,我也可借力杀你。”赵初焰瞪着吕小霞,一字一句告诉她:“且我告诉你,别踩我底线,否则,我,也,豁,得,出,去。” 吕小霞好好听完赵初焰说话,可还是不惧,反而大模大样看向赵初焰身后。 赵初焰觉察不对,也回过头去,结果她人还没有反应上来,手上翎羽已经没有了。 展昭收了赵初焰那根彩色翎羽,他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赵初焰刚才那话他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有意思,真有意思!”吕小霞在旁看戏,得意忘形。 展昭看着赵初焰,倒未见怒意。赵初焰也看他,看他无事,心头喜转而全变成惊。 “你跟我出来。”展昭吩咐赵初焰一声。 这一次换做吕小霞失望了,她本以为展昭要狠责赵初焰一顿,他们会大闹一通,不想展昭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就把人带走了。 展昭回自己房,赵初焰跟在他身后,急的抓耳挠腮,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伤了没伤。 回房后,赵初焰一脚踹门关,立时上前看展昭,她问他:“你怎么样?” 展昭扭头看她,问她:“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展昭知道赵初焰不会平白无故来府衙,又和吕小霞冲突一场,那这背后捣鬼的是谁。 “有个小衙役,倒是个生面孔,他跑上山来和我说那疯小霞伤了你,还说你情况很危险。你,你到底伤在哪里,快给我看看。”赵初焰心急,无意触摸到展昭伤口。 展昭手抚伤口,后躲一步,虽不明说,但额上已生冷汗。 赵初焰心疼失声,哽咽道:“果真在胸口,你快给我看看。” “我无事,一点点小伤休养几日便好。”展昭道,不许赵初焰看他伤口。 “一点点小伤?伤在胸口了还叫小伤,那怎么才叫大伤呢?那吕小霞伤你你为何不伤她?她岂是你的对手?”赵初焰情绪崩溃道。 她这般模样,展昭就更不会给她看自己伤口了,否则可怎么得了。 “我无事,今后更不会再被她伤到,你放心。”展昭说道,这算是她给赵初焰的交代了。 “怎么放心?如何放心?若是换做是我早就一掌拍出她脑浆子。可你呢?你自己的命就是没有别人的金贵是不是?还是你就不忍心伤害她?”展昭说得没错,这事他确实跟赵初焰交代不了。 赵初焰喋喋不休,抓着此事不放。看他此时不防备,便伸手要夺回那彩色翎羽。 可是展昭毕竟是展昭,东西在他手里,若是他不给就是谁也抢夺不去。 展昭闪避,赵初焰扑了个空,心下颇恼,道:“怎么?这个你也要收了去吗?” “当然。”展昭也不客气,又说:“方才你和吕小霞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这东西我收了,不可再放在你手中。还有事关王爷的话能少说便少说,否则只怕会惹来祸事。”展昭认真和赵初焰说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护着那吕小霞?你怎么就只顾着对别人好,为别人舍命?可你想过没有,那些人有可能真想要你的性命?”赵初焰气糊涂了。 展昭看着她,答道:“是啊,我从前就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走我这条命。” 赵初焰流泪,跺脚说道:“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宝刀没了,飞鹰爪没了,如今连那鸟毛都没了,吕小霞这般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展昭看着赵初焰,本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可是赵初焰正恼怒,“哼”了一声,便赌气离家。 “你去哪里?”展昭问赵初焰。 “你别管。”赵初焰抹着眼泪跑出门,一路跑,一路哭。苏先生来为展昭换药,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还有展昭,他本追赶赵初焰出来,不想一时情急,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一时间,血流如注,幸好苏先生人已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你就不能好好养着吗?” “初焰刚刚跑出去,我不放心。” “你还是先管着自己吧,你没事她自然没事。”苏先生说道。 稍许时候,府门口的站值衙役又看到满面泪流,匆匆跑出的赵初焰。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傍晚,这几个衙役下值离府,又看到了赵初焰,她一手提着一只鸡,鸡已经处理,只待烹煮;另一只手拎着几个纸包还有一些菜蔬,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入夜后,展昭无心进食,在房间踱着步子,等着赵初焰回来。结果,赵初焰没等回来,却等到了翠翠。翠翠提一食盒,食盒分格分层,颇有分量。 “展大哥,姑娘给你炖了鸡汤,里面还加了很多补气补血的药材,你可要全部喝完,除了鸡汤,还有八宝米饭和两道菜,你可要全部吃干净,姑娘吩咐我可要看紧你。然后食盒我要带回去,等着明天早上用。以后,你的一日三餐,还有两顿加点全部都由姑娘来做,你不要吃府里的了。”翠翠说道,她最是明白赵初焰,赵初焰白天和展昭呕气出门,此时心中气恼未消,可到底也狠不下心肠不管展昭。 听罢,展昭接过食盒,他没有说什么,可是眼中尽是温情,嘴角也挑起一抹温笑… 本章完。 第52章 赵初焰遭难【一】 伺候展昭汤药的两个侍女发现他们展大人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而且身形也胖了那么一些。 今日霜降,早间愈冷,翠翠一如前几日那般,提着食盒,准时送饭。而展昭也早已束发更衣,等着开饭。 翠翠看展昭: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双眼有神亦有光,穿一身便袍,宽膝坐桌前。 翠翠打开食盒,一边取着那些盘子,碗碟,一边报着菜名:“小米南瓜粥,排骨米饭、蒸鱼和炒鸡蛋,一会还有大碗鸡汤,现在正在火上炖着呢。”说罢,翠翠打个瞌睡。 展昭抿抿嘴说道:“以后就不用每天两送鸡汤了,还加那么些红枣姜片,枸杞桂圆,我已经整整喝了七天了,足够了。”展昭和翠翠好好商量着。 “展大哥,这话你自己跟姑娘说去。”翠翠困意足,只想他赶紧吃完喝净,她也好收了食盒走人。 展昭皱眉,有口难言,只能退一步说道:“那能不能给我做一顿清淡的,不要吃肉,不要吃鸡蛋,就来些白菜,豆芽什么的。” 翠翠心道:这怎么还点上了呢? “展大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姑娘这几日有多么辛苦,一天跑两回菜场,还要做五顿饭。还有我,我每天来来回回送饭要跑十个来回。”这话只有翠翠才讲的出来。 “好好好,你莫恼,我吃就好了,你们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展昭乖乖赔个笑脸,拿起筷子,咬咬牙,先夹一块南瓜。 翠翠站在一旁,摇摇晃晃,真快睡着了。 饭饱收食盒,翠翠走,展昭打个饱嗝,摸摸肚皮,想想一会那大碗鸡汤,胃里直往上顶味,还是一股鸡汤味。 翠翠回后衙,碰见吕小霞,这吕小霞今日终于要离府,背着一个包袱,还有两名侍女相送。 吕小霞看到翠翠,还朝她摆摆手。不过翠翠喜好随赵初焰,白她一眼,径直而去了,嘴里还嘟囔着:“扫把星倒霉蛋终于要走了。” “哼,这小丫头,总是那赵初焰在背后教唆她的。”吕小霞说道,拍拍手掌,眼神挑起,心里又有了恶主意。 巳时三刻,展昭喝罢鸡汤,出长廊,遛着步子,看看天,看看四周,看看左右两侧。那莫离房中无人,不知道眼下她去了何处。 莫离身上还有诸多谜团尚未解开,这点展昭心里自然清楚。可是许多事情不是一时心急就可以解决,反而是越心急越不得解法。 苏先生经长廊过,展昭留步,两人在长廊转角处碰头。 “苏先生。” “展护卫!”苏墨细观展昭一番,又说:“几日未见,你这气色倒是真好,只不过是不是补过头了?” “啊?”展昭还纳闷,突觉鼻子异样,动手一摸,却见指染鲜血。 苏先生看他鼻子流血,道:“果真是补过头了。听说初焰这几天可是忙得很,还指挥翠翠每天给你送饭送鸡汤,补身体也不可这样补啊!” 展昭笑,也不说什么。那笑容倒与平日里不一样,极其放松,极其满足。 “你倒是很乐在其中啊!”苏先生看出他心思,并一语言中。 “别说我了,大人这几日如何?”展昭问他。 “不错不错,每日遛鸟下棋,昨天还在水塘那边钓鱼呢,总算是有个官老爷的样子了,就是一条鱼没钓上来,气的当场黑了脸。”苏墨说道,和展昭一起背后笑秦正。 展昭顿一顿,终说出自己心思:“等大人复原,我想和大人告个长假。” “你要干什么?”苏墨问他。 “带着初焰到处走走,天涯海角,走到哪里是哪里。”展昭目光温温,此时仿佛已经卸下了肩头重担,对未来那些日子满是憧憬渴望。 “那你要告假多长时间?”苏墨问展昭。他支持展昭的这个决定,而且他知道秦正也绝不会反对。 “春夏秋冬,此去一年。”展昭答道。 “那等你们回来应该是一家三口了。”苏墨笑言。 展昭也笑,因为那样的时光已经近在眼前。 午后,翠翠前去送饭,赵初焰赶着时间回青山喂食鸡雏,随后,又匆忙下山,人刚到凉亭附近,便听到身后“嗖”的一声,同时,只觉后脖处被人给了一掌,顿时失了意识,跌在地上。 看她倒地,吕小霞上前,先用脚轻踢了她两下,确认她已经昏迷,而后才说:“本想给你两刀,可是又怕坏了我的名声,便叫你一个人好好躺在这里,吃点苦头吧。今天也别想着再给展昭做饭送鸡汤了。” 说罢,这吕小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说:“若你醒来百般寻找凶手那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连累了别人,我吕小霞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做这等窝囊的事情。”自己说罢,这吕小霞取出匕首割下赵初焰一缕头发,拿一手帕包好,而后才独自离去。 难得清闲,展昭与苏墨相伴,闲步在自家府院,彼此畅聊,闲谈人生,也叙家常。 “咚咚咚……”,突然,沉寂已久的登闻鼓突然鼓声大作,其声动四方,惊鬼神,撼人心。 闻声,知道府衙出事,展昭,苏墨速换官服,以官身官姿入大堂。 因秦正休假,刑司不升堂,所以衙役不列队站于堂下,只留堂听候吩咐。虽然如此,刑司大堂杀气依旧满满,仍不是寻常人物可以擅入的刑煞之地。 展昭未携剑,支身站公堂堂案前,而苏墨仍在一旁执笔记录全程。 “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展昭叫道。 于是,传堂衙役叫话,外面衙役遂引击鼓人登堂告状。 衙役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进来大堂,这些人以福远酒楼掌柜沈三立为首,押着一人,还抬着一人。 展昭看到那被押之人是赵初焰,大怒,杀气已生,冲上前来,拨开众人。 第53章 赵初焰遭难【二】 展昭看到那被押之人是赵初焰,大怒,杀气已生,冲上前来,拨开众人。 赵初焰被那些人押缚,头发湿漉,身上捆着麻绳,额头青肿,脸颊也有擦伤,身上想必还有更多伤处。她来到刑司衙门,看到展昭,也不叫嚷,也不哭泣,只是紧咬口唇,眼底藏着一份倔强不屈。 展昭亲自为赵初焰接绳子,苏墨这时候也坐不住了,走下堂来,他怕展昭今次会忍不住,他也怕今次是真得有事。 “展大人,这样不好吧,刑司中人如今也要这样徇私枉法了吗?都不问案情。”沈三立说话了,他可是沈丽丽的爹,早知道今日有此一出,那当日赵初焰就不替沈丽丽出头。 “你们不必攀咬攻击他。”赵初焰终于反击,她躲开了展昭,站在一边,她不愿意展昭因此而受人攻击。 展昭看着赵初焰,心头在滴血。苏墨看情况不对,知对方是有备而来,便上前说话道:“你们不是刑司差人,没有抓人权利,刑司尚未追责问罪,你们到反咬一口,果真恶心肠。而且你们方才进得大堂,不下跪行礼,言行张狂,蔑视律法,蔑视刑司,理应问罪。” 听罢,那沈大户也不再强硬,跪下身来说道:“草民也是没有办法,只因为心中激愤,所以才那般言行无状,绝无一丝对刑司不敬之意。” “此妇人赵初焰心肠狠毒,杀死一命。我等不得已才押她过来,还请展大人恕罪。”说罢,沈大户磕头。 展昭心惊,他又想起了洪世双的话,只觉得无限苦楚,几乎痛不欲生,明明他们离那美好生活已经那么近了。 苏先生还想说话,可是展昭已经先开口:“既然杀人,那死者在何处?可有现场目击人证?” “死者在此,我们都是人证。”沈大户说道,还掀开了覆在那躺平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掀起,赵初焰咬牙,满眼愤恨,而展昭和苏墨两人心头又是一惊,因为那死者正是哑女莫离。 展昭和苏墨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又是一个局,一个阴谋,而目标便是赵初焰。 展昭强压心头怒火,和心头痛楚,竭力与眼下众人周旋。他道:“你们究竟是如何目击她杀人?” “回展大人,也不是目击,我们过去的时候,这女子已经死了,这杀人的赵初焰也倒在地上,是我们用一盆水泼醒的。”说话的不是沈大户,而是一小贩,且是他抢话。 展昭和苏墨一听这个,心中确定此事有鬼,赵初焰是被真凶陷害。 “这么说你们不是亲眼目击,那如何敢说自己是目击证人?”展昭动了真怒,那模样真是可怕,他是真得会杀人,能杀人,他比传说中的那个他更加可怕。 “展大人,这怎么就不是目击证人了,我们确实是目击了呀。”沈大户还在狡辩。“展大人一心想要维护自己媳妇,我们一帮草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他又说道,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不必要挟与我。她是我妻,可是若她真得杀人,我也会依照律法公正处置,可在真相未查清之前无人能伤她一根头发,我这也是依律法办事。”展昭说话时候他的眼中有火,他的官袍仿佛也要烧灼起来。 别人都害怕这样的展昭,可是沈大户好像不怕。 “你们在哪里发现的他们?”苏先生也问话了。 “青山脚下,挨着那个凉亭子。”沈大户答道。 “你们是一群人一起到的现场吗?还是谁先谁后?”苏先生问他们。 “是这样,我们都是做小本买卖的,是沈大户唤我们今日一同赴青山,说是那边土地肥沃,适合种名贵花卉,大人知道如今那些名贵花卉可是值钱了。”有人答话道。 “是谁泼醒的赵初焰?又是谁的麻绳?还有这抬尸的担架,和白布都是谁的?”苏先生又问。 “水是初九的,麻绳是杜二的,担架和白布是我们抬人往刑司衙门走时候和棺材铺老板借的。”有人答话道。 “水是我带的,怎么带水还触犯王法了吗?”初九道。 “麻绳是我搁凉亭脚下捡到的,不知大人为何要问这个?可这完全没有关系啊。”捡麻绳的杜二一副泼皮嘴脸。 “哼!”沈大户冷笑。不怀好意道:“当然没有关系。不过这到底有没有关系还得两位大人说了算是不是?” “住口!”展昭一副凶容瞪着沈大户,地下跪着得那几个看他一副吃人模样,身体一抖。 “我还尚未问话你便开口胡言,分明是对刑司不敬,就是当下打死也不为过。我且再警告你一回,如若再犯,必叫你死在刑司的板子下。” 沈大户咬着牙,不敢再吱声,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能让自己死在此处。他也知道展昭那话可不是吓唬他。 其他人有几个此时已经心意动摇,后悔掺和到这件事情中,还跟着跑了一趟刑司。 看那沈大户禁声,展昭一双火目又紧盯杜二,他恨不能剖开他的肚肠,亲眼看看那里面还藏着什么样的不可告人。 杜二一个泼皮哪里经受得住这个,一副獐头鼠目模样,根本不敢与展昭对视。 “杜二,怎么就那么巧合给你捡到麻绳?你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本官?”展昭厉声逼供杜二。 “哎呦,展大人怎么就盯着我了呢?确确实实是我捡来的呀。”杜二苦苦说道。 “你说是你捡的可有人目击?你们都看见了吗?”展昭问罢杜二当即便问其他人。 “没有!”那些人有的答话,有得摇头。 “哎呦。”杜二一副苦相,又道:“真是贪心招来大祸了呀。不敢欺瞒展大人你,确实是我捡来的,他们是都没有看到,我偷摸摸揣到兜里了呀,除了这个,我还捡到另外一包东西,就在一块地方。”这杜二说话时候便迫不及待把手伸进兜里取东西。而与他同来的那些人此刻都在看他。 杜二取出一桑皮纸纸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包着东西。他将此纸包呈上,道:“就是这个,我还没有拆开,这,这能证明小的清白了吧,小的真是捡的呀。” 展昭接过桑皮纸纸包,心急火燎打开纸包,闻着一股浓烈药香。他确定那包东西是药,可是是什么药呢? 只能交给苏墨检验。 苏墨细观那包药,细闻药味,又亲自抓出一把反复确认,而后在展昭耳边说道:“此药乃妇人堕胎之方,市面早已禁止,其药性猛烈,服下便生效。” 此事果然有蹊跷。 展昭点头,也寻思下一步该如何办,下跪那些人这时候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不说话他们也无人敢吭声一句。 外面有衙役进来,报禀道:“展大人,杨捕头押人回来,急着要见你。” “不见,让她先押人下牢。”展昭道。 衙役不走,硬着头皮又说:“展大人,十万火急,杨捕头押的人是吕小霞,是吕小霞把,把赵初焰打晕在青山脚下。” 衙役一语出,众人皆惊。 “带她上来。”展昭命令道。 沈大户此时张口呼吸,看上去没有刚才那般嚣张了。 很快,一身村妇打扮的杨欣婷押着吕小霞上堂,那吕小霞被杨欣婷推着走,她推她一掌,她就往前走几步,捎带还瞪着杨欣婷。 吕小霞未受绑,只是头发蓬乱,衣衫极脏,双颊还有伤。 展昭只看一眼吕小霞,问杨欣婷:“怎么回事?” 吕小霞上堂不跪,明白一副不把展昭当回事的模样,看她这样,杨欣婷朝她膝盖窝狠狠踢了一脚,让她跪在地上。 “哎呦。”吕小霞惨叫一声。 “展大人,我乔装隐于市集糖水摊,恰巧遇着她,她喝罢糖水,留银结账还附带一张纸条和一缕头发,纸条上面写着:快去青山凉亭子救人。”此事有纸条和头发为证,而且,那糖水摊的吴老伯和伙计也可为我作证。他二人已经到府衙,等候上堂。” “若不是我脚力快,只怕她早已经出平津了。我拿住她人之后,用了一点手段,她才说出实情,是她打晕了人。人是赵初焰,被她弃在青山脚下。”杨欣婷说出赵初焰姓名时候停顿了一下,还朝赵初焰这边看了一眼。 赵初焰低头流泪了,刚才她还能忍,此时此刻她无须再忍了。 “吕小霞。”展昭叫吕小霞。 “不用你问我,我自己说。”如今这个时候吕小霞还是死性不改。看她这个模样,杨欣婷眼中有火。 “是我打晕的赵初焰。” “你为何要那么做?” “看她不顺眼。” “你动手时候她身边可还另有其他人?”展昭问她。 “没有,只她一人。”吕小霞答道。 展昭听罢,叫人:“来人呐,将这吕小霞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等等,展昭你要怎么处置我?赵初焰她人根本没事。”吕小霞叫道。杨欣婷嫌那些衙役动手太慢,自己拎起了吕小霞,亲自带她下女牢。 再就是赵初焰了,苏墨也等着展昭发话。 展昭看向赵初焰,说:“赵初焰暂时收押。”他每说一字,都受切肤之痛,眼中痛楚显而易见。 两个衙役过来带走赵初焰。展昭再审下跪之人,满面厉色吩咐他们:“今日之事,你们一个一个都要如实和我说清楚。苏先生会记录你们每个人的供词,不会错漏一字,若是回头给我查着你们谁故意瞒报,漏报,或者谎报的话,必定重重惩罚,你等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那就开始吧。” 本章完。 第54章 赵初焰遭难【三】 问罢所有人证词,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签字画押,随即,展昭吩咐衙役放人,只是这些人已经全数被刑司记录,此案未查清之前,所有人等一律禁止离开平津,且要保证随传随到,否则一律视作本案同犯。 大堂已经掌灯,几十根烛火依旧难照亮刑司大堂。眼下,那些人都走,衙役也退下,只留下展昭和苏墨两人,苏墨有些话终于能说了。 “展护卫,为何要暂押初焰?你这么做可有深意?”苏墨问展昭。 “当然有深意。”展昭鼓着双眼,如今只剩下他和苏墨,他终于不用忍耐,由着心下情绪爆发出来。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和苏先生说话。 “你可知道外面究竟是谁在做局害她?你可知道那莫离底细?刑司大牢绝不是个好地方,可是至少能保她安全。”苏墨终于知道展昭心中苦楚。 展昭说罢,背过身去。 “如此,只能委屈初焰了。”苏墨说道。 “日后我会好好补偿她。”展昭说道,他的声音变了,他不给苏墨看自己的脸。 “你也委屈了。”苏墨又说道。他为展昭心痛,明明他有那许多心意,可是还未来得及跟赵初焰说,就遇着了这事。 “不要再说这些。”展昭沉声说道,又说:“眼下,查清真相才是当务之急。” “先唤杨捕头过来吧,还有那吴老四。”苏墨说道。 展昭点点头,应允了。 吕小霞被押入大牢,住了个单间,还在赵初焰对面。赵初焰也是单间,一进来便不吭不声,而她是想破口大骂,却发不出声,因为那杨欣婷一出公堂便点了她哑穴,也不知道到底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吕小霞双手抓牢门,看着对面的赵初焰。赵初焰在铺草床,就是把垫草铺在犯人睡觉的石墩子上。毕竟这里是牢房,别指望有床有被褥。 草床未铺软,倒见两只大壳虫子从草间钻出,把赵初焰吓够呛,身体一缩,连连后退。随后,大虫子展翅飞,一个落赵初焰头上,另一个眼瞧着也要飞她身上。这可把赵初焰吓疯了。 吕小霞正看得得意:赵初焰尖叫,自己动手打掉虫子,又被追着躲在墙角,脱了鞋子拍打虫子。 两只虫子被她拍得粉碎,连个整形都拼凑不起来,反而她失声哭起来,哭得五官变形,身体佝偻。 牢头闻声,知这边出事,也不敢懈怠,带着两个手下牢卒急匆匆赶过来。 “出什么事了?”牢头问赵初焰,她看赵初焰周围无人,也未见她有任何伤损,只是掩面哭泣,泣不成声。 “有,有虫子。”赵初焰答道。 “虫子啊?”牢头强摁下心头怒火,没好气说道:“那可不多得是吗?这里是牢房,最不缺得就是虫子,还有老鼠,臭虫,虱子跳蚤,蟑螂什么的,要是每个犯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当差。我说展娘子你也不是外人,你心疼心疼我们能行不?” 赵初焰含紧眼泪,手掩口鼻,答道:“对不住了。”吕小霞在一旁看得清楚,她笑赵初焰,很看不上她的这副做派,如今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演戏强撑,维持最后的颜面。 “咱们走!”女牢头很是威风。 女牢头刚走,赵初焰像是没了骨头那样,身体坠下来,也不再掩口鼻而是掩着双眼。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她在哭,她鼻涕冒泡,全身都在抽抽却是不出一声。 吕小霞旁观这一幕,那赵初焰一直没有站起身。她心下也疑惑只是两只虫,至于这样吗?或者还是因为别事?那展昭居然关她下牢,还害她如此,看来他对她情义也不过如此。 赵初焰这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刑司,每个人都瞧着这事走向,只不过其中面目各不相同,有得人借机落井下石,有的人心急如焚,更多人则是淡定旁观。 仵作已经在验尸,那莫离死不瞑目,谁也无法合上她的双眼。 翠翠守在大堂外,急得一直哭,任周雀说破嘴皮子也不肯离去。 “不是说那个吕小霞已经招供了吗?为什么姑娘还要下牢?这摆明就是别人栽害姑娘吗?”翠翠那双眼睛肿的像桃,她的眼泪好像永远不会流干。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查案要是能这样直来直去便好了。”周雀说道。 第55章 赵初焰遭难【四】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查案要是能这样直来直去便好了。”周雀说道。 “查案不直来直去,难不成还要弯来绕去吗?不成,我要去找展大人,和他问个清楚明白。”翠翠义气,说罢就要闯入大堂。 “你疯了。”周雀手快,一把拖住翠翠,说:“你现在进去就是一顿板子,杨欣婷,卖糖水的吴老四都在里面,正说正事呢。” 展昭和苏墨正听吴老四和杨欣婷讲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平津康乐坊多住妓女,侠客,是一处黑白两道混杂,且贩卖各路消息情报的地方。因此,此地鱼龙混杂,常年往来各路“妖魔”。 过路妖魔要过路,可是康乐坊的老百姓也要营生。售卖糖水的吴老伯在此摆摊,售卖糖水已经二十多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岔子,他知道这地方人杂事多,可是他也信任官府能力,刑司衙门有一帮的鬼神,不管是“哪路妖魔”遇着他们都得束手就擒。 今儿天不错,喝糖水的人也特别多,其中可有一位村妇。她自称从城外来,来城寻夫,其夫在平津城这边做长工。 妇人身高,中等体形,面色不好,倒像是个常年做活的。她穿蓝色布衣配蓝色碎花裙,手肘上挽一包袱,里面装着发黄的馒头和咸菜罐子,此外,还有一小包盐。吴老四看出她是个苦人,带那盐出门,多半是为了拌面,或者和水而饮,因为人不吃盐哪有力气做活。那些穷苦人家都是这样。 妇人老实,吴老四心肠好,便多给她一碗糖水,只收一碗的价钱。 随后,糖水摊又来一稀客,且是女扮男装,吴老四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因为哪有男子有那般纤细身材,而且还生的那样美貌。 客人穿一白袍,也带包袱行囊,坐下以后叫道:“老板,来碗糖水,给我多放些荔枝奴。”这荔枝奴便是桂圆,平津本地人可不这么叫,只有外地人这么说。 那先来喝糖水的村妇看着这客人,她似乎非常注意这客人。 这女扮男装的客人喝罢糖水,放下银子,拿了包袱,对正忙着收其他客人钱的吴老四说道:“掌柜,银子放桌子上了。” 待这客人走后,吴老四过来收银子,他发现桌上不只有银子还有一张纸条和一缕头发,心下好奇,打开纸条一看,见到上面写着:“快去青山凉亭子救人。” “阿毛,出大事了,快去刑司报官。”吴老四使唤着小伙计。 小伙计跑上前来,也看到了这张纸条。他说:“是刚才那客官留下的?看她就不是个好人,准是掳人又把人弃在青山那边了。” “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就是那村妇,她还夺去了那张纸条,拿走了那缕头发。 村妇一眼扫过纸条内容,收入袖中,说:“我乃是刑司女捕头,命你二人速去刑司衙门等候问话,若人问起便说是杨捕头叫的。”说罢,这妇人起身跃上房顶,一眨眼便找不着了。 糖水摊的食客亲眼目睹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吴老四也和小伙计阿毛说:“今日早些收摊,咱们去一趟刑司衙门。” 吕小霞乐洋洋出平津城门,她心头满意更得意,只觉得这一趟平津城之行虽有损失,不过也值当了,因为她刺了展昭一剑,又教训了那赵初焰,算是大仇得报,和他们扯平了。 可是她人刚到城门前,还未往城门下走,便从天而降一妇人,截住了她的去路。 吕小霞只觉后背发凉,又感惊讶诧异,后背发凉是因为此人功夫要远在她之上,是个高手,惊讶诧异得是她根本不认识眼前这村妇,那究竟对方为何要截住她去路。 “吕小霞你往哪里去?”那村妇问她,声音倒是挺熟悉,有些印象,可是人就是不认识。 “你是谁呀?你找我做什么?”吕小霞问她。 “怎么?这倒不认识我了吗?”村妇反问她,手放在耳鬓边,居然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杨,杨欣婷?”吕小霞认出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 “是我。你在青山做了些什么?你把谁弃在了那里?”杨欣婷问她。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吕小霞装傻不认账。她原来可不是这么计划的,怎么刑司的人这么快就找着了她?应该等到她出城以后呀。 “我没空跟你废话,我也不像展昭那样对你总是好脾气,处处忍耐,我可有得是手段让你开口。”杨欣婷真不是吓唬她。 吕小霞知道自己不是她对手,可是又想脱身,只能行虚张声势之计,而后再寻金蝉脱壳之法,她道:“你若敢伤害我,我告诉你展大哥她不会放过你的,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责怨我。”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那杨欣婷抬脚便将她踹翻。这时候,周围有不少看客,可是杨欣婷也不管他们,就由着他们看。 吕小霞四脚朝天倒地,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她瞪着杨欣婷道:“你是什么路数?敢打我,欺负本姑娘不懂拳脚吗?”说完,抡着拳头就打杨欣婷。 杨欣婷只道一声“找死”。而后,以那奇门点穴之法招呼吕小霞,连连用在了她的乳中穴,承满穴,关门穴和少商穴,直把那吕小霞疼得满地打滚,叫苦求饶。 “我再问你,你到底把谁弃在了青山?”杨欣婷再问她。 “是赵初焰,是赵初焰。”吕小霞叫道。 杨欣婷听罢,又任她翻滚一会,直至她筋疲力尽才解了她穴道。 “走吧,你和我走一趟刑司衙门吧。”杨欣婷道。 杨欣婷知道赵初焰出事也没有赶去营救她,而是带吕小霞回刑司。随后在衙役那边听说赵初焰出事,被一帮人绑上公堂。 展昭和苏墨听罢她们讲述。 “展大人,事情就是这样。”杨欣婷道。 “对对,就是这样。”吴老四也点头。 苏墨拿供状给吴老四,看着吴老四和阿毛签字画押。 “吴老四,郑阿毛,案子未查清之前你二人暂居我刑司府衙。至于你那糖水摊收益,刑司按每日100文补给你。”展昭说道。 “谢展大人。”吴老四谢展昭。 “今日晚了,你们各自回去休息吧。”展昭说道。又吩咐衙役:“给吴老四他二人安排一间房。” “你也早些休息。”杨欣婷比吴老四他们走的迟,特意和展昭说了这句话。 杨欣婷刚走,翠翠就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周雀。 “展大哥!”翠翠这样称呼展昭并非不知公堂规矩,不知此处厉害,而是当局者迷,当局者乱,她的心已经乱了。 周雀看看翠翠,说:“展大人,你莫责怪她,是属下的错,要责备就责备属下吧。” 展昭摆摆手,说:“不妨事。” “展大哥,姑娘她怎么会杀人呢!她是被人栽害的,你知道的对不对?那杨姑娘不是带回来吕小霞了吗?吕小霞不是都招了吗?究竟为什么还要关了姑娘?我家姑娘身子骨可没有那么结实,那牢里是个什么地方?若她有个什么事情展大哥你就等着后悔吧。”翠翠赌气说道。 苏先生听不下去了,说道:“翠翠,你不知道你展大哥心中的苦楚。案子没有查清楚,幕后黑手没有抓到,赵初焰在牢里虽然受苦,可却是最安全的。” “你放心,初焰不会有事的,展护卫不会让她有事。只要事情一有眉目,她就能出来。”苏先生替展昭说话。展昭如今主事,有些事他得避嫌,可是苏墨不需要。 “翠翠,若是有事可直接寻我。” “苏先生,咱们走吧。”跟翠翠交代完,展昭便唤了苏墨,一起出了大堂,至于要去哪里,干什么,他都没有说。 本章完。 第56章 赵初焰遭难【五】 牢房的跳蚤能吃人,这吸血的小东西见人就咬,咬赵初焰,也咬吕小霞,一晚上快把两人吃了。 黎明启,牢下放饭,吃得是 糙米粥,窝窝头配一点小咸菜。 辰时,杨欣婷亲自下牢,叫了牢头,带了女牢执刑牢卒,径直去提吕小霞。 吕小霞还不知大难临头,扒拉着咸菜,扫一眼糙米粥和窝窝头,然后看向对面的赵初焰。只见她呆呆坐,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牢房传来匆忙脚步声,而且听上去来人不少。 顷刻,杨欣婷到,站到吕小霞面前,吩咐身后人:“把人带出来。” 赵初焰坐在石墩子上,看着这一切,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她看到有牢卒手持一大木棍时候,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吕小霞也不知道这杨欣婷要怎么样她,她心下非常厌恶忌惮这女捕头。只觉得她甚是无理,对她充满敌意却不知因何缘故。 一牢卒开门,两牢卒押出来吕小霞,吕小霞被点哑穴,有话说不出,只能朝着杨欣婷干瞪眼。 杨欣婷由着吕小霞瞪眼,只道:“人犯吕小霞,你顽性不改,无故伤人,又弃人于青山,置无辜人命于险地,不可不罚,今责你杖刑20,坐囚半月 ,以儆效尤。” 听罢这个,吕小霞几乎要跳起来,两个牢卒又将她死死地摁了下去。 “看来你是想要说些什么。”杨欣婷道,出手解了吕小霞哑穴。 “你,你凭什么发落我?”吕小霞有声音了。只不过声音还沙哑,或许这是点穴所致。 “不是我发落你,是展大人他发落你。”杨欣婷答道。她好像是特意挑选这个时候解开吕小霞的哑穴,可是为什么呢? “我,我不服,我要上告。”吕小霞叫道。 “展大人有命令,若你不服,还口出不逊之言,便再加杖刑10下。若是继续不服,便继续加刑,直至打死为止。”杨欣婷道。赵初焰觉得她刚才解开吕小霞身上哑穴便是为了给她不断加刑。 吕小霞咬着口唇,再不敢多言,看来她也知道惜命。 “把人放下,打。”看她乖巧,杨欣婷随即吩咐行刑。 两个牢卒把吕小霞摁倒在地,分别摁着她的双臂双肩,还有一牢卒摁着她的双腿,然后,那专管行刑动手的举起了木棍。 木棍落下,声音响亮,吕小霞惨叫。赵初焰在隔壁,身体也是一抖,忙把脸撇过去,不敢再看下去了。 木棍接二连三落下,吕小霞声音叫的一声比一声还惨,她扭动着身体,挣动着双臂,疼得脸色发青,满额冷汗。 30下打完,吕小霞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人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不住呻吟叫疼。 “牢头,给她用些药。若她再敢放肆,尽管告我,我有的是办法治她。”杨欣婷对牢头说话。 杨欣婷走得时候,特意往赵初焰这边看了一眼,不过,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做。 吕小霞受刑完,两个牢卒把她重新放回牢房,锁好牢门便走了。 吕小霞哭泣道:“爹,你当初就不该救他,他忘恩负义,他早不记得是你救了他。” “难道他没有救你吗?”赵初焰突然说话了。她知道吕小霞说得是谁。 “他当日为救你被剧毒所伤,内力尽失,瘫在床上,养了多久才恢复,这些你都忘记了吗?若那时候没有沈萱姿,恐怕他早已经命去。” “还有,你故意刺他一刀你忘记了吗?他受你这些可曾说过你什么?怎么还热不了你的心肠,你当真是狼心狗肺。” “赵初焰,难得呀?你居然说话了?想必你心里很难受吧,被自己的夫君关在这刑司牢房里。”吕小霞还嘴了,用心很是恶毒。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被逼无奈?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另有苦衷。我这被关的人还不说什么怎么就轮得到你废话了?”赵初焰答道。 “只怕你是有苦说不出,有苦硬咽吧?你倒是让我想起了那个董娘子和那个千步,只怕你也要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吕小霞句句诛心。 “即便那样我也心甘情愿。吕小霞,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也根本不爱,你配不上他。”赵初焰道。 “哼,本姑娘不稀罕,难道你所谓的爱便是要为他受屈送命,那你可真是悲哀。我倒是庆幸我和他没有走到一起。”吕小霞说道,她根本不管赵初焰那边的死活。 “赵初焰,我告诉你,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能拥有一切。你看看那董娘子就是个好例子,从前我也觉得展昭可贵,可是如今我觉得他真可怕。”吕小霞说道。 赵初焰想要反击,可是她的舌头好像短了一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怕被吕小霞挖苦嘲笑,她只怕自己心念动摇。到底一切值不值得?她会不会是下一个董娘子?难道人和人之间的情爱真得不能像火焰那般热烈赤诚,永不熄灭吗? 刑司牢房探监不易,探监有严格规定,所以直至巳时二刻,翠翠才提着食盒,进来牢房。 有牢卒将翠翠带到关押赵初焰的牢房。翠翠看到赵初焰双眼无神,一人呆呆坐在石墩子上,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流。 “姑娘。”翠翠唤着赵初焰。 听到有人唤自己,抬头又看到翠翠,赵初焰也瞬间泪流满面。她走上前去,抓着牢门,和翠翠互相看着彼此。 “姑娘,你受苦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吕小霞。”翠翠咒骂吕小霞。 “小丫头,我是杀你爹还是杀你娘了,怎么这么咒骂我?”吕小霞本人居然还搭腔了,眼下她那屁股正疼得厉害,看谁都不顺眼,出口就恶毒。 翠翠扭头发现吕小霞就在自己身后牢房里,而且还爬在未铺垫草的石墩子上,屁股上满是血污,额头冒虚汗,明白就是受刑了。看她如此,翠翠指着她说道:“吕小霞你也有今天?挨板子了是不是?活该,这就是恶有恶报。要我说,挨板子都是轻的,应该把你下铡刀,不过要先拔掉你的舌头。”这两人互骂,那牢卒就在一边看着,也不走开,只管听着两个怨妇对话。这也是牢房的新规矩,是从苏晚那时候立的新规矩。但凡探监者,牢卒需要亲身跟随,并监督在侧,以防不测事件。 “小丫头,你这是帮着赵初焰出气呢?”吕小霞说道。 赵初焰扯一扯翠翠衣袖,和她说:“别跟她磨嘴皮子,瞎耽误功夫。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她不让翠翠和那吕小霞说话。她只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更想知道展昭那边的反应,这一点翠翠心里清楚。 吕小霞气得手捶石墩子,恨不能一掌劈开牢门,然后宰杀了对面那主仆两。 “姑娘,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想要害你,展大哥正查着这事呢,翠翠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紧张你的,听说他昨晚一晚上都在停尸房陪着仵作验尸。听展大哥的意思是你如今在这大牢里才最安全,所以我觉得他把你放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姑娘你。”翠翠说道。 “这是他亲口说的呀?”赵初焰问翠翠。她心里还是有期待,毕竟谁也不愿意呆在这该死的地方。 “那倒不是,是苏先生说的。”翠翠如实说道。 赵初焰听后,颇为失望,又道:“他要是真得紧张我就应该亲自下牢房看看我。” “只怕不方便吧,这里毕竟是女牢。”翠翠安慰她道。 “有什么不方便?又不是没有过,以前他还到牢里打我板子呢。”赵初焰说道。 翠翠轻叹一口气,说:“走到这一步,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没见过你和展大哥这样的,又是打板子,又是关牢房的,真是要命。” “而且还是要的我的命呢。”赵初焰自己说道。 “哎呀,姑娘,你在这个地方说话都不注意些吗?”翠翠说道。 牢卒听话在一旁,忍不住翻个白眼。 “注意不注意得,我不都在这里面吗。翠翠,你这是给我带什么吃的了吗?”赵初焰手指着翠翠带来的那个食盒。 “嗯,姑娘,我做了辣椒炒鸡蛋,锅塌豆腐,酸醋炒豆芽,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还有双米饭和红枣粥,姑娘你身子弱,这红枣粥最是养人,你可要全喝完。” “大早上就吃这么丰盛啊?还是三菜一粥,她就一个人,吃得过来吗?”牢卒忍不住说话了。 “估计还不够呢。”翠翠答一声,看着那牢卒,软声软气又说道:“这红枣粥养人,姐姐你当值辛苦,我中午回去多做些,下午给你送来一份,如何?” “你少来这套,要是让我们头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你看见下面有个“格子门”没有,从那儿把饭给她放进去,让她赶紧吃了,你也走人。”牢卒说道,很不客气。 “快拿进来。”赵初焰已经把手伸出了格子门,自己去够着那饭菜。 看赵初焰这般猴急,又是从最下面那格子门里取饭食,翠翠不禁又湿润了眼眶,想想前几日她好好好的,日日忙碌照顾展昭饮食,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怎么就成了失去自由的阶下囚呢? 牢房格子门太小,取不过来食盒,只能将那粥饭和菜一个个取出来。赵初焰腹中饥饿,不管不顾,连那格子上的木刺划破手指也顾不上,只顾摆开那三盘两碗,而后就是一顿狼吞虎咽,也不细嚼每口食物,只咬几下便匆匆咽下,好像是怕别人跟她争抢一般。 赵初焰哪里受过这份苦,看她这样,翠翠居然忍不住低声啜泣。 那一声声泣声倒惊了赵初焰,她一边嚼米,一边流泪,那眼泪如珠串,一颗比一颗更大。 “你别这样,你哭我也想哭。”赵初焰本想劝翠翠,可是她劝不住自己,转眼泪水已经决堤。这种情绪是致命的,不知不觉得来,等到赵初焰察觉已经晚了。 牢卒看着这主仆两人抚手哭泣,不成模样,而她早已经练出了铁石心肠。 “姑娘,翠翠真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不羡慕你?你嫁给意中人本是好事,他又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还是朝廷大官,江湖大侠,平津哪个女子不艳羡于你?可是你的苦楚她们哪个又受的住?又是打板子,又是关牢房,这往后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他不会又为着公义把你给杀了吧?”翠翠说道。 “胡说什么呢。”赵初焰责备她一句,却是有气无力。 “那可说不准!”吕小霞突然插嘴一句。 “你闭嘴!”赵初焰叫一句。她不愿意听她说话。 “哼哼,这是心虚了。”吕小霞在旁讥笑道。 “你们要么吃饭,要么说话,紧着些,探监时间可快到了。”牢卒在一旁说道。 “真是无情的地方。”翠翠抱怨一句,又说:“我本来还给你带来了换洗衣裳和被褥,可是她们不许,只准我带着这食盒进来。” “牢房规矩就是这样。”赵初焰抓着牢门和翠翠说话,抓紧着这最后的时间。她说:“莫说这些了,你听我说你下午来时候一定给我带些杀跳蚤和虱子的药来,别我回家时候养一头虱子,养一身跳蚤,那多可怕。” “你下午还想让她来?牢下有规矩,家属探监不可过于频繁,最多每半月可来一次。”牢卒说话了。 “姐姐,方才我提到送粥时候你可没有说这个啊。”翠翠说话了。 “是啊,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没说能行也没说不能行。”牢卒说道,她看到翠翠哭,那厢赵初焰也哭,便说:“你们别跟我面前哭,若想进来去求展大人哪,只要她应允了,那你日日来牢房七八趟也没人敢阻拦。” 赵初焰拽住翠翠的手,叮嘱她道:“翠翠,你一会回去什么都不要做,替我去问问展昭,看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确实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嗯嗯,翠翠一定亲自问问她。”翠翠说道。 “好了,好了,话说完了吧,走吧,时间到了,别让我难做。”牢卒催促道。 赵初焰眼巴巴地看着翠翠离开,她心中伤情,又惊又惧,又忧又疑,自是难受的不得了。 本章完。 第57章 赵初焰遭难【六】 接连两日,翠翠都不得见展昭,因为展昭人根本不在府上,府上只有赵龙和常武在,为了赵初焰,翠翠又去找他两人,可是两人都对翠翠避而不见。 展昭,苏墨,白虎,周雀四人都在外面,分三路盘查全平津所有郎中,所有药铺,全力寻出那个当日拿着堕胎方子配药的人。因为律法严禁任何郎中开出堕胎方子,严禁各家药铺提供任何具有不逆转药力且有伤人体的药材,其中就包括用以女子堕胎的药物,若是被查处轻则封店,重则吃官司,所以如此重压之下无人敢顶风作案,除非将药方化整为零,多处购药,以全药方。 摸排两日,却有收获,所有线索指向同一女子。此女出手阔绰,且口风极严,先后去过7家药铺,购买23余种药物,恰好凑成那堕胎方。 可是要去哪里寻找这女子踪迹,只能靠苏先生妙笔,以画像寻人,张贴告示于各处。 四人回府,且带七个药铺掌柜,以刑司之令传唤其七人过府配合查案。 于是,此七人再行描述,苏墨执笔绘人像。另有展昭在侧,还有白虎周雀下站,听候差遣。 一个多时辰后,画像出,展昭令白虎周雀张贴告示,全平津城寻找画中人。 苏墨松松发酸的腰背,看着愁眉不展的展昭,说道:“画像张贴出去,总会有个结果。” “但愿吧!”展昭答道,语气沉沉。 苏墨见他如此苦恼,只得继续宽解他道:“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你就去看看她,王法不外乎人情,即便他们以此为把柄,想来也弄不出什么波澜。或者是你自己怕见了她,软了心肠吧?” “真想尽快拿住这些人。”展昭说道,厉面之下又一副心事重重模样,只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可用,连心爱之人也无法保护。 “我知你心急如焚,只是越是如此越是要稳住。”苏墨说道。 白虎周雀两人出府,欲先贴告示于府外牌楼处,还有鱼米街,临安街,八巷胡同等等各处。 两人刚刚出府门,听着一声“落轿”的吆喝声,有一顶软呢轿子停在刑司门前,抬轿的是四个体壮轿夫,此外,轿后还跟着五个婢女,其中有一个甚为醒目,她一副肿脸哭相,还在瑟瑟发抖。一般这种模样得来到刑司衙门必然是有事。 “敢问轿上是何人?可知此处不可落轿。”白虎叫话了,他和周雀每人手中都拿着几张画像告示。 “可是白捕头白大人?”轿上人说话了,是个女子。 “小姐是?”白虎也知道礼数。 “是我。”轿帘掀起,轿中女子露出头脸,居然是相府潘慧慧。 此刻手边有公事,心下也匆急,周雀无意取笑白虎,可是看到是潘慧慧时候,他还是颇有意味的看向了白虎,然后被白虎一个眼神杀回。 潘慧慧穿八色锦缎裙,又穿锦鞋,而这些都是寻常人根本穿戴不起的名贵物件。 潘慧慧走上前来,白虎对她颇是回避,可是又不得不面上应付。 “原来是相府家人,失敬失敬,不知小姐到此有何贵干?是投诉告状还是私人访友?”白虎问潘慧慧。她也觉得这潘慧慧似是和从前不一样了,骨子里少了些生气,多了些死气沉沉。从前她也没有多么招人喜欢,可是却生机满满,完全不像现在。 “白大人,慧慧是带人来自首了。”潘慧慧道。 “自首?”周雀和白虎两人异口同声,都很是惊奇。 “谁要自首?何人要自首?”周雀问道。 潘慧慧答道:“是我的贴身婢女流萤,本月23日那天她替我出去跑腿,恰在青山目睹了一桩杀人凶案,可是却因为过度惊吓而潜回府中。” “目睹何人杀人?死者又是谁?”白虎问她。 “她不清楚杀人者身份,只看清楚是两个成年男子,也不清楚死者是谁。只是此事与你们府上的赵初焰有关,因为当时她也在现场,只是不知因何故倒地不起。”潘慧慧答道。 “那婢女何在?”白虎问道。 潘慧慧转身唤人:“流萤,上前来。” 这流萤果然是那哭肿脸的女子,人已经走上前来。 白虎展开手中画像,对着这个流萤一番比对。周雀在一旁也看画像,说道:“果真是她,一点没错,倒给我们省下功夫了。” “你二人跟我入府。”白虎道。 白虎在前令人,周雀押后,带着这潘慧慧和流萤前去书房。 展昭苏墨两人正在书房说话,没想到白虎和周雀两人去而复返,且还多带回了两人,心下也颇为疑惑。 白虎手中几幅画像已经卷起来。他禀明事情道:“展大人,苏先生,案子有进展,画中女子已经带到。” “这么快?”苏墨还疑惑,坐在椅子上不起身,实在是奔波两日,身体过于疲乏所致。 展昭还站着,他问白虎:“怎么回事?” “展大人,请看此人,她便是那画中女子。”白虎将展昭视线引去身后流萤身上。 展昭也看到潘慧慧,他不明白为何潘慧慧会在此,但是此刻他更关注那个婢女流萤。 展昭站流萤面前,紧紧盯着她,来回看过几遍。那婢女在他的直白注视下颤颤发抖,满面惊恐,终于熬不住展昭的注视,跪下地来,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潜逃,知情不报,实在是太害怕了呀。” 苏墨也观她容貌,肯定说道:“就是她了。” 展昭心下与苏墨所见略同。他亲自审问那流萤:“你为何潜逃,是什么吓到了你?究竟你遇到了何事?一五一十给本官说个清楚。”至于此时那苏墨,已经执笔在手,准备记录供词,以留存证据。 “是,大人,我绝不敢隐瞒半句。那日,就是九月十七,就是本月二十三日,我一早出去给我家主子跑腿,回来时候体力不支,又恰好经过青山,便想着去那边凉亭子下歇息歇息,也好再走。” “然后,然后到了地方,我就看到那女捕头赵初焰倒在那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家两位主子都和女捕头交好,所以我认得清清楚楚。”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展昭突然催促流萤。他心中有急火,此刻又看到新的证人,怎么可能不着急。 流萤一个寒颤,而后又说:“我本想上前去叫叫那女捕头,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谁知突然来了两个陌生男子,其中一个还扛着一个口袋,口袋里面不知道装得是什么,但是那时候我就觉得里头装得是个人。他们没有看到我,我心里害怕,便躲去了凉亭子后边。幸好他们没有看到我。” “后来他们就从那口袋里面放出一个女子,她当时还活着,呜呜哑哑得好像不会说话。然后就听着那个扛着她的男子说“这可怪不得我们,谁让你不听话,对谁动情不行偏偏对他动情,老爷白白养你那么多年,临死前你总得报恩吧。”然后,然后他就抽出一把短刀,朝她胸脯狠狠扎了几刀。” “后来他们就把她扔在了女捕头身旁,我生怕他们看到我,丢了性命,我就一声不敢吭,直到他们人都走以后,我才出来,可是却失手丢下了主子让我跑腿买办的东西,只管自己逃回去了。”流萤的招供可为赵初焰解牢狱之困,可是又给案子留下了更多的谜团。 “你的主子让你买什么?你把什么东西丢下了?”展昭问她。 潘慧慧这时候看着婢女流萤,流萤也回头看着她,看起来两人心中都存有顾忌。 “我问你话你为何要看向别处?是心里有鬼吗?”展昭道。 “流萤,你便说吧,都到这里了,想瞒也瞒不住了。”潘慧慧说道。 流萤颤颤巍巍,小心看展昭一眼,答道:“是一条麻绳,是奴婢顺路买的,用来盘鞋底,还有,还有就是主子的药。” “什么药?”展昭细问道。 看流萤支支吾吾,潘慧慧这时候说话道:“是我的药,一副堕胎药。”又说:“此事是我私隐,还请展大人严令不要对外宣扬。” 展昭未答允她,又问:“你要这种东西作何用处?” “展大人难道不知?堕胎药除去堕胎还能用作何处?”潘慧慧也倔强,反问展昭。 苏墨此时也停下笔来,和潘慧慧说道:“堕胎药乃朝廷命令禁止,药力霸猛,极损身体,常用女子服用以后引起血崩之症,或者从此以后再不能有所出,你难道不怕吗?” “不能有所出未必是件坏事吧。” “今日我带流萤前来只为自首,非是为了要细说此事。两个大人莫要揪住不放了。”潘慧慧说道。 “她是你的侍女,你是何时得知此事?又是如何得知展昭问潘慧慧。” “事发当日便得知,因为这丫头弄丢了我的药,自然我得多问几句。”潘慧慧答道。 “那为何拖到今日才来说?”展昭叱声道。 “我说过了,此事涉及我个人私隐,我本不想说,再者也是为了赵初焰,这两天外头闹哄哄的,人们都说是她杀了人。”潘慧慧说道。 “你不说难道是以为刑司查不出真相吗?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查着那些药铺,而且已经画像,准备全城寻人。”展昭说道。 “那我真是来得及时,否则这事情岂不要传得满城风雨。”潘慧慧又说。 “你私下有那药方,牛翩翩可知道?”展昭问潘慧慧。 “展大人,赵初焰有什么事都会让你知道吗?还是你的一切她都知道?”潘慧慧反问展昭。 展昭不答话,潘慧慧这边他能问得都已经问罢,接下来重点还在那婢女身上。 展昭再看婢女流萤,问她:“杀人那两个,你可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流萤摇摇头,说:“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并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周雀在旁,叹出一口气来,若是这流萤看清楚那贼人长相,就可叫苏墨绘了画像全城通缉。 展昭从苏墨手中取过潘慧慧和流萤二人的供词,要她二人签字画押。 潘慧慧道:“展大人,要我们签字画押自然可以,只是展大人要许我绝不将此事外传。” “刑司办案从不外传。”展昭答一句。看着潘慧慧和流萤签字画押。 白虎周雀亲送潘慧慧和流萤出刑司。苏墨收了供词,对展昭说:“事情已然清晰,可以放赵初焰出来了。” 展昭思量一下,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说:“再等几日吧,还不是时候。” “那究竟还要等几天?只怕你肯等,那赵初焰的身体不肯,你别忘记她有那“心疾”毛病,你也不下牢看看,还不知她那边什么情况。唉!”苏先生说罢,叹气一声,拿了供词,离开书房。 本章完。 第58章 赵初焰遭难【七】 从刑司衙门出来,已经是亥时,平津城笼罩在浓浓夜色中,婢女引灯而行,轿夫抬轿,潘慧慧坐在轿上,一声不吭,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曾经她觉得外面那街道繁华,人声鼎沸,商铺林立都与她有关,都是她生活中的美好,而今,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的世界突然变得那么狭窄,狭窄得令她窒息,狭窄得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流萤跟轿而行,如今潘慧慧唯一能相信得恐怕只有她了。 走了不足半程,轿子突然停住。潘慧慧在轿中问:“为何不走了?” “小姐,是姑爷!”流萤在轿外答话。 潘慧慧心下一紧,身体僵硬,呆呆注视着眼前轿帘,似乎没有意识到轿帘遮挡视线,又或者她根本不想看到外面那个人。 牛翩翩到了,骑着高头大马,高高在上,阻在前方;穿着一青灰色长袍,腰间佩玉,看向软呢轿时候的眼神平静,冰冷,且带一抹轻视。 “娘子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往回走?倒叫我一番担心,特地跑出来寻你。”牛翩翩不下马,说话时候毫无感情。 潘慧慧在轿中不说话。牛翩翩翻着眼睛,又去逼问流萤:“流萤,你说,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又是去做什么了?敢有半句隐瞒,就将你乱棍打死。”牛翩翩这是把心底的戾气都发泄在了流萤身上。 “你敢动她试试。”潘慧慧撕扯帘子说道,那帘子发出了裂帛之声。 看她这样,牛翩翩笑,说:“娘子你总算是肯见我了。” “牛翩翩,我去哪里,去做什么用不着每件事都和你报告。”潘慧慧说道。 牛翩翩低头,摸着自己手指甲道:“娘子这是去刑司衙门自首去了吧?你不说我也知道。” “牛翩翩,你跟踪我?”潘慧慧问牛翩翩。 “娘子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怎么会跟踪你。”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潘慧慧问牛翩翩。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娘子你就不要管了。”牛翩翩说道。看他那模样,那神色那姿态,他何曾有一丝把潘慧慧真正当成是自己的娘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走各的,互不干涉吧。”潘慧慧说道。 “好,就听娘子你的。”说罢,牛翩翩紧夹马肚,迫马前行。 “轿夫,走,还磨蹭着干什么。”潘慧慧道。 这两人擦身而过,一人坐轿,一人骑马,更像是一对陌路人。 深夜里,展昭辗转难眠,总觉得心中不静,似将有大事大事,又或者是他过于牵挂赵初焰了。 赵初焰也是如此,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了那牢房中,再难见天光。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展昭,想的心腑痛楚一片,可她不确定展昭也是否和她是一样的心境。 她想了一夜,就痛了一夜,始终不得解法,只是不住流泪……。吕小霞知道赵初焰这边的情况,不过她并没有多么在意她。 本章完。 第59章 展昭下牢探望赵初焰 十月二十七日。 今日女牢外来探监者多,还有两个女囚染了寒症,不过,这诸多事务都让牢头打点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牢头在北门入口处亲自督检手下牢卒办差,看着他们带探监的人进,带探监的人出,还有搜查探监者的一切随身物品以及衣衫,时刻牢记她的上一任便是因为大意疏忽而丢掉了这份差事。 北门如此,东门倒得清闲,因为这东门在刑司府衙内,只有刑司公人才可以从此出入。 两个女牢衙役在此当值,一个正看着牢中女囚名册,一个整理着那些用在囚犯身上的枷锁,铁链还有麻绳之类的刑具。 “哎呦,这些枷真沉,男牢那些男人尚且承受不住,何况这些女囚。甭管她是如何钢筋铁骨,只要站在这下面,就没有不开口的。”牢卒一边整理一边说话。 这时,外面跨步进来一人,穿红色官袍,很是显眼,而且还携剑在身。 “谁呀?”看名册的牢卒察觉有人,大喝一声,不过当她抬头望着来人时候,立刻变换了语气:“展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有差事吩咐?” 那整理刑具的牢卒这时候也乖乖站上前来,听后吩咐。 展昭站桌案旁,放下手中宝剑,答道:“我来看看她。” “谁呀?”那看名册的原是个嘴快的,想也不想便问话。 “赵初焰,我的妻子。”展昭答道,看似这一句不经意,可是旁人却不会这么想。 “哦,那展大人,我这就带你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告诉我她在哪?”展昭道。 “朝南走,最靠里的那间就是,是个单间,很好找。一同关进来的那个吕小霞也在那边……”牢卒话还没有说完,展昭已经下牢,他还从墙上取了牢房钥匙。 刑司牢房关押囚犯甚多,倒是少见入牢还喊冤叫屈的,不过这里确实不是个好地方,杀气重,戾气浓,多见血光,也有刑房和各种刑具,也时有刑讯的时候。 展昭从此过,从女囚眼皮底下过,那两边牢房中关押的不少女囚或许他已经不记得,可是她们还记得他,因为她们正是他亲手捕获,并最终被囚刑司大牢。如今,再看着这刑司大官,红袍如染血的展昭,心中有百般感受,只盼着日后再也不见这“凶神”。 径直走向女牢最南侧,展昭听到吕小霞的声音:“唉,你是活着还是死了?半个上午了一动也不动?赵初焰,我问你呢?” 听着这话,听着她叫赵初焰,展昭心慌,疾步上前,拿着钥匙打开牢门。 他那么突然出现,突然开门,吕小霞一下子还反应不上来,若不是他那身官袍实在过于鲜艳,恐怕吕小霞还难以相信是他亲自下牢。 吕小霞皱眉,心中酸楚,又妒又恨,可是又无计可施,只能眼巴巴看着。 牢房门开,展昭推门下牢,看见赵初焰斜身倚在那石墩子上,头也垂下,一动不动,头脸正对高墙上的那面窗户。 展昭心中恐惧,屏住呼吸,跪下一膝,伸手去扶赵初焰,还叫着她的名字“赵初焰!” 赵初焰有反应,她耳朵动,回过头来,满脸是泪,双眼红肿,满目伤情。可是这才是她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真实模样。 赵初焰也不知道展昭会来,当她看到他时候,心下吃惊,而后身体后缩,又以双手抹泪,看来是极其不愿意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初焰,为夫来了。”他再唤她,眼中也有泪水闪动。曾经有多少次他濒临绝境都不曾恐惧流泪,如今却情难自禁,实在是心下太难受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看清楚自己内心,就是他刚才唤赵初焰,赵初焰有所回应的那一刻,他觉得与其这样,不如带她一起隐去,也免了被那叵测人心所害。 赵初焰定定看着他,竭力克制眼中汹涌泪水。 两人其实都是深情之辈,奈何在这世间,深情便要经受诸多考验。 赵初焰好好看过展昭,每一眼都恍若隔世,她本想伸手去抚摸他脸,可那手伸出去一半却垂了下来。展昭眼见如此,害怕她和自己生分,紧紧攥着那手。他也努力克制自己心头情义,问她:“初焰,你可还信任为夫?” “若我不信任你,怎么还会嫁你为妻?”赵初焰道,眼底深情温柔重现。 展昭喜见她这眼中的深情温柔,于他而言,那是如今他在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他不敢想若是哪日失去了这个他会怎么样,想也不敢想。 “你可还能在这牢中熬上几日?为夫日后必会好好补偿你。”展昭说道。 闻言,赵初焰哽在喉间。 “呵呵!明明是骗人的鬼却长了张好嘴。”吕小霞冷眼说话。 展昭不理她,对她视若无睹。 “你可有查清楚真相?我什么都没有做,看着那莫离尸体我自己都吓坏了。”赵初焰道。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展昭道。 “是谁?” “还不知道。为夫定会把这些人一个个都揪出来,绳之以法。” “这不是笑话吗?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怎么绳之以法,若是每个作恶之人都能绳之以法,那这天下岂不太平。”吕小霞又说话了。她就像是一只多嘴的乌鸦,和这女牢倒是颇为相配。 展昭忍不住了,回头给她说:“吕小霞,我忍够了你,若你再不闭嘴,我叫人再打你20板子。” 吕小霞满目怨气,可不得不噤声。其实她说的没错,赵初焰心里也清楚。 “为何他们要屡屡针对我?可是只怕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我,是你或者是大人?”赵初焰含泪看展昭。 “必定是。”展昭答道。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赵初焰反抓住展昭手腕,她太想紧紧抓着他,和他一世安好。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要功名也不要利禄,怎得这一世安好居然成了奢望? “为夫不怕危险。”展昭固执。 “可是我怕。”赵初焰情绪变了,声音也变了。 “不如我们走吧?”她几乎是乞求展昭。 “去哪?” “离开这平津,离开秦正,离开刑司,去哪里不行?”赵初焰说话用气用力,额头上青筋暴起。 展昭似乎是犹豫了,他没有立时答话,赵初焰此时也看不懂他了。可是她不想放弃。 “你已经效忠这么多年,足够了,就算你走了,他身边也会有新的护卫。”赵初焰咄咄逼人,展昭已经心乱,他挣开自己的手,站起身,以后背对赵初焰。 赵初焰追着展昭,她有太多话想说,不如今天一起说个痛快。 “难道这么多年受的苦楚还不够多?你失去了多少你自己算过吗?秦正他何尝补偿过你?难道那董娘子就真得该死吗?” “你够了!”展昭突然回面,怒吼赵初焰。 赵初焰退后一步,她吓坏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展昭会怎么样。或许她刚才那话是过分,可是她哪里有半分伤害他的心思。 “我以为你我情义相投,你能不欺我情义,不坏我大义;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符,这话你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你与我心意从未相通。”展昭说罢,赵初焰失魂落魄。她本想上去再挽他手臂,与他执手,可是展昭不许。 “放开我。”他甩开她,狠狠心肠,锁了牢门便离开。 吕小霞在一旁看着:那赵初焰奇怪,她也不哭,也不闹,却一直是双眼湿润,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把那些垫草一根根拿起来,然后打成一个个死结。 女牢牢头张子月得知展昭下牢,此时也正带人往过赶,却在女牢岔路口处碰见了展昭,他双拳紧握,满脸不悦,让人难以逼近。 “展大人!”张子月站下,等他吩咐。 展昭眉眼不舒,也不看张子月,只说:“她并非人犯,只是在此避难。你把人照顾好了,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若有事情我来担待。”说罢,他也不细细解释,出外,拿了宝剑便走。 “头,展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手下牢卒问着张子月。 “什么意思?就是一切由着那赵初焰呗,反正出了事有展大人担待。” “那赵初焰她要是越狱呢?我们也不管?” “不管不管,只要她在牢下安好,其他都与咱们无关。” 本章完。 第60章 展昭的心意 出来女牢,展昭犹豫徘徊,最后还是走去“鸿鹄斋”,他知道秦正此时正在那边,此去见秦正,乃有火急大事。 鸿鹄斋就是一小宅,有陋室几间,却处府衙宁静之处,乃是秦正的避世之所。当初,此地建成,秦正执意署名“鹌鹑斋”,后被苏墨极力制止,终才叫成“鸿鹄斋”。 鸿鹄斋外,有侍卫把守,侍女伺候。斋内却不像往日那般寂静,俨有歌声,想来是秦正有客私访。 侍女见展昭到,进去传话。很快,歌声停止,侍女也带秦正话,令展昭进去说话。 再见秦正,这老爷子穿一寒酸宽袖衫,毫无仪态,身材也发胖,还醉眼迷离的,手拎一酒壶,歪歪斜斜坐下之后,对展昭说:“展护卫,为了你,我把我那老朋友都赶进了内室。你最好有大事,否则我可不饶你。”说完,大笑三声。 展昭感叹自己不够豪爽洒脱,远比不过秦正。 “属下不知大人有客,属下该死。”展昭这话的确严重,倒是符合他眼下心境。 “什么该死不该死的,都是老熟人,是御史郑海明。”秦正道。他看着展昭,又问他:“展护卫,我问你你可是为赵初焰之事来吵我清静?” 展昭点点头,也不坐下,就站着和坐着的秦正说话。 “是!”展昭点头。 “那你不用开口了,这事我不管,翠翠也来找过我几回,都一样,都不管,你自己处置。”秦正不管,对着酒壶喝酒。 展昭跪地。秦正意识到他此来目的绝不简单。 秦正放下了酒壶,脸上醉意不在,倒有几分像从前的刑司秦正了。 “你还有事?并且此事不好办,尽管说出来吧,无须顾虑。”秦正叮咛展昭一句。 “展昭求大人全力保赵初焰周全。”展昭求秦正。 “你的娘子你自己不护着反而来求我?这是为何?你要去干什么?”秦正问他。 “属下要去揪出幕后元凶。”展昭答道。 秦正只觉心头一跳,眉头紧皱,不悦问展昭:“你这是要和人家拼命去了?你是不计划要活着了是不是?” 展昭摇头,说道:“展昭此去并非拼命,展昭自会惜命,可也想心无旁骛,擒获元凶。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成全。” “若是你不能擒获元凶那要如何?”秦正问他。 “若不能擒获元凶,展昭自当带她归隐,从此再不出世。”展昭笃定答道,此言此意决绝。 秦正低头不语,心中悲痛,他未料到展昭已心生退意,此行便是来和他辞别。 看展昭跪地,他心疼,就和心疼自己的儿子那般。可是他还是愣了许久,思量了许久,才慢慢起身,去扶起他。 “你起来吧。”秦正轻拍他肩,说:“既已下定决心,那便放手去做吧,只是当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谢大人!”展昭再次下跪,向着秦正磕头。 当日申时,秦正亲自下令“案情已明,释赵初焰,并告知全府上下。” 本章完。 第61章 伏虎堂受鞭刑【一】 白虎得密报,得知太尉已至平津,此行目的不详,或与伏虎堂有关,只是伏虎堂事关机密军务,乃属兵部,刑司虽掌律法,却无能为力过问伏虎堂,所以此事只得作罢。 赵初焰暂居后衙,整日闷闷不乐,不是哭就是痴痴发呆。 十月的最后一天,平津刮风又下雨,虽是淅沥小雨,却很是恼人。 街市上一半人携雨具,另一半人未携雨具。 莫小凡约翠翠出门,一路为她撑伞遮雨。莫小凡心绪平静,可是翠翠心烦意乱。 “这可怎么是好?姑娘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展大人也不在府,我真得担心要出事。”翠翠和莫小凡诉苦。 “展大人去了哪里?为何不在府?”莫小凡问。 翠翠摇头,说:“已经几天见不着人了。若是他在,姑娘不至于这样。” “初焰姑娘也不知道展大人去干什么了?这倒是不寻常,你也没有问问吗?”莫小凡说。 “只问过一次,姑娘,姑娘什么也不说,就是手捂着心口一直哭。我怕她心疾复发也没敢再多问。” “等展大人回来就好了,她准是担心展大人。” “可是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或许你应该叫初焰姑娘出来多走动走动,去她所有喜欢去的地方,吃她所有喜欢吃的东西。” “那可太多了,尤其是吃的东西。” 莫小凡笑,又说:“反正咱们得想法子让她开心,哄着她乐。我知道平南路那边有个古怪的地方。” “平南路?那边都是些旧房子,又没有人住,有什么古怪?” “就是旧房子才古怪,既然没有人住那官府为什么久久不拆除,你说古怪不古怪。而且那边还有一扇黑色大铁门,有人看见有京城的大官经常出入那边。”莫小凡说道。 “啊?那倒是古怪了。” “翠翠,你听说过“伏虎堂”吗?”莫小凡问翠翠。 翠翠点头,说:“听说过,那是军事要地,可是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个地方。” “肯定是有,我觉得那大铁门后面就是伏虎堂。” “不会吧?伏虎堂难道就是些旧房子?”翠翠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不会?大隐隐于市吗?”莫小凡道。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至刑司前牌楼下。 莫小凡把雨伞给翠翠,说:“你拿好伞,别淋了雨。” “嗯!”翠翠应一声,撑伞入府衙。 莫小凡看着她到府门前,不知和那守门衙役说了些什么,然后一片惊慌之色,回头叫他:“小凡!” “怎么了?”莫小凡跑上前去。 “姑娘刚刚跑出府了,他们一个个也不拦着,这会姑娘还不知一个人跑去了哪里?”翠翠急得跳脚。 “准是回去了青山,走,我跟你上山看看。”莫小凡道。 “嗯。”翠翠点点头。 风刮得紧,好在秋风不伤人。 赵初焰独行,未撑伞,她未回青山,一心转遍全城,寻得展昭踪迹。 从前也是这样,她阴差阳错,误入梅香院,和他经历一场生死;今次也希望如此。 只盼天助! 走过鱼米街,走过临安街,走过九巷胡同,走过杏花路和恩情巷子……所有她熟悉的地方她都去过了,只剩下那些她不熟悉的地方还有太过偏远的地方。不过,都没有关系,明日她可以再出来找,她脚力不行可是她有钱雇车马。 时间不早,回去路还长,赵初焰欲返回府衙,却意外看到前方一个蓝袍背影,也是撑伞独行,那身姿体态像极了展昭。 于是,赵初焰追赶上去,可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看着他走岔路,左拐,右拐,却总是差他一步,追不着他人。 “展昭!”赵初焰叫了一声。 可对方完全没有回应。赵初焰不疑是计,继续追赶,跟着走进一段陌生路。那地方赵初焰从未来过,只看到许多旧房子,杳无人影。 此处房子旧却不破,无人影倒是处处整洁,如此真是奇怪。 蓝袍展昭手推一黑色大门,然后款步进入那神秘地方。 “展昭!”赵初焰追赶上前,仍旧不知是计。她那一声唤惊动了对面屋檐下的展昭,这展昭身穿红色官袍,手持“杀生”宝剑,有一双灼灼火目;他错差一步,眼看着赵初焰闯进“伏虎堂”,脸色大变,从屋檐跳下,露出身形,毫不犹豫奔向禁地“伏虎堂。” 一切都是劫数,劫数怎能逃过。 铁门已关,此乃是计,就看展昭如何选择,就看他敢不敢以身犯险。 第62章 伏虎堂受鞭刑【二】 铁门已关,此乃是计,就看展昭如何选择,就看他敢不敢赤胆犯险。 赵初焰已经看清那人,他不是展昭而是别人假扮。那铁门内另有天地,竟然窜出来两路重甲兵,他们拿下赵初焰,她只反抗了一下便挨了两记重拳,重拳击在腹上,弄得赵初焰呕吐一地,人也无法站稳,垂下头脸,被那些重甲兵架起来,往更深处走去。 赵初焰尚有意识,人未昏迷,只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双腿间隐有一股热流,鼻息间还闻到血腥之味。 她被架到一处遍布甲胄之物,另有重兵屯守的地方。那儿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太尉,一个是牛翩翩。 “这是怎么回事?” “禀太尉,这妇人大概是已有了身孕。” “是吗?那真是太有趣了,一会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展昭。” “可惜呀可惜,这孩子保不住了。”这个声音是那般的阴狠恶毒。 赵初焰拼命挣扎,用尽全力,终于看清楚两个害他的人,居然是当朝太尉还有牛翩翩。 “你们要干什么?”赵初焰凶声问他们。 重甲兵看她这般语气对堂堂太尉说话,居然当场抓住了她的舌头。 “慢着,不要动她,等着展昭来。”太尉说道。 牛翩翩阴笑,说:“人已经在外面了,太尉你听这声音。” 外面,一片打斗之声。赵初焰虽然分不清楚方向,可是她知道那是激烈打斗的声音。 赵初焰嚎叫,神情可怖,痛苦得蜷缩身体,太尉和牛翩翩这等人物大概都看不懂她那般表现,只觉得她像是妖物那般,可其实她是痛苦至极,悔不当初,恨不能以自己粉身碎骨为代价换那人平安。 然而一切都晚了。 一堵墙破,十几个重甲兵摔在破碎砖瓦之间。展昭现身,手携宝剑,却未拔剑。 “展昭,快走,这是圈套,他们要害你。”赵初焰吼叫道。 那重甲兵此时又下狠手,虽未出拳,只是扯住赵初焰的头发,死命往后扯着。 “且慢!”展昭叫道。 “太尉手下留情。”展昭说道。 太尉给出一个手势,那重甲兵放开了赵初焰。 “展护卫,你闯我伏虎堂,真是大胆!”太尉喝叫道,带人直面展昭,那些重甲兵此时也拿起长矛,拔出佩刀,拉弓上弦。 展昭看到赵初焰那般惨样,投鼠忌器,也不敢硬来,因为此地确实是禁地伏虎堂,他们擅自闯入已是犯禁,生死皆掌握在太尉一念之间。可是赵初焰他必须要救。 “若是展昭迟来一步,敢问太尉我妻还有命活吗?”展昭反问太尉。 “原来展护卫闯入不是为了刑司查案,你和你这妻先后闯入我伏虎堂?到底为何?你也知道我伏虎堂的规矩。我现在便可以杀了你和她,不过在那之前你还要给我个清楚解释。”太尉说道。 “展大人。”牛翩翩说话了。 “这赵初焰闯入我们伏虎堂,刚才又出言不逊,被小小教训一番,她倒是还好,只是她腹中的孩儿保不住了,不过也是活该,你说是不是?”牛翩翩问展昭。他就是要展昭也尝尝这失去骨肉的滋味。 展昭忍耐着,看着赵初焰,思量着对策。赵初焰也看他,她对他说:“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牛翩翩听完这话,面相丑陋得可怕。 展昭突然跪地,他说道:“太尉,她不知此处是军机重地。” “她不知你也不知吗?你还打杀我的属下,还携带兵器闯入,该当何罪?”太尉好生厉害。 “属下一时情急,不过属下并未伤害一命,至于携带兵器,太尉也知属下是带刀护卫,可带刀随行。”展昭答对道。 “即便这样也是死罪。展护卫,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太尉问展昭。 “属下认罪,要杀要剐,全听太尉处置,只求太尉放过赵初焰,将她交秦大人发落。”展昭说道。 “要杀要剐都可以吗?”太尉问展昭。 “属下但凭太尉处置,绝无二言,心甘情愿。”展昭再答道。 “还是杀我吧,杀我吧。”赵初焰叫道。 牛翩翩眼睛转,他可不想让展昭这么容易去死,他要他身败名裂,只有那样才能免除许多后患。 “展护卫,这么闯入我伏虎堂可是还有其他原因?可是受人指使?”牛翩翩问展昭。 “无人指使。”展昭答道。 “你如何证明?”牛翩翩反问展昭。 “如何证明?倘若展昭受人指使,有心闯入,岂会叫人发现,何况,我妻还在你们手中,这便是证明,请太尉明鉴。”展昭说道。 或许太尉此时还一心只想杀展昭,可是牛翩翩给他一个眼神,他便改变了主意。 “展护卫,擅闯伏虎堂者死,老夫倒愿意相信你是无心之过,就卖秦正一个面子,把你交给他处置,可这赵初焰却不可饶恕,你且得给老夫一个交代。”太尉说道。 “太尉想要属下如何交代?”展昭问太尉。 “用这个。”牛翩翩向展昭亮出一条蟒皮鞭,他说:“擅自闯入伏虎堂者由伏虎堂自己发落。展大人,今日,就要这赵初焰受鞭刑20,且由你来动手。展大人你身为执法者可不要徇私啊!”说罢,牛翩翩掷出鞭子,那鞭子恰好落在展昭手边。 展昭咬牙,怒瞪牛翩翩,此时此刻他终于看穿了他们的用意和心机。原来他们的目标就是他。 太尉和牛翩翩用心毒辣,他们还不想让展昭那么容易死,他们想看着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太尉给手下一个眼神,他们知会他的用意,拖着赵初焰向前,把她扔到展昭身边。 展昭扶起赵初焰,让她可以靠在自己怀中。赵初焰低头看着那条鞭子,心头涌动着一股莽撞的冲动。 “怎么样,展护卫?你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太尉逼迫展昭。 “太尉,20鞭她可还有命能活?”展昭问太尉。赵初焰在他怀中,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似乎他的身体也在喷发他的愤怒。 “此鞭行刑20 ,鞭下从未见活命之人。”太尉答道。 “要是属下不肯呢?”展昭问太尉。 太尉阴沉道:“来人,将这赵初焰乱刀分尸,剁成肉泥。” 那些重甲兵就要冲上来。展昭喝道:“谁敢?”他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之上,已有拔剑之势。 太尉和牛翩翩眼见自己阴谋达成,却被赵初焰所阻,她抱住展昭,拖着他的后腿,不许他拔剑。 展昭看着赵初焰,赵初焰不说话,只是摇头。这一刻她也是看懂了,太尉和牛翩翩的目标是展昭,他们就是要置他于死地,而她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 太尉一再苦苦相逼,便是想看着展昭拔剑,若他拔剑,岂不中了他们下怀,到时候他们既可以乱扣罪名;或者当场将他们剿杀,谁知道这地方还藏着多少人。而且,恐怕最后还要拖累秦正,因为刑司出了两个叛贼。 可是为何他们还要逼迫他来鞭打自己,难道就是要展昭背上杀妻之名,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赵初焰终于知道她自己在展昭心中的分量,亏她那几日身陷囹圄还对他怀疑,真是不该。 第63章 伏虎堂受鞭刑【三】 可是为何他们还要逼迫他来鞭打自己,难道就是要展昭背上杀妻之名,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赵初焰终于知道她自己在展昭心中的分量,亏她那几日身陷囹圄还对他怀疑,真是不该。 今生能遇着此良人也是值得了。 “太尉,此事与展昭无关,他是救我心切,自有秦大人发落。赵初焰知罪,愿意受刑,生也好,死也罢……”赵初焰说话,展昭阻她说话,他发着狠,抓着她的胳膊,想要堵上她的嘴,也不在意是否弄疼了她。 “赵初焰恳请太尉成全。”赵初焰叫道。 牛翩翩看着这一幕,看着赵初焰不顾一切,展昭不顾一切,无所动摇,可心中还是想起了那个女子。 “老夫成全你。老夫今日只要你的命,至于这展昭,老夫就将他交还给秦正,由他处置。”太尉说道。 太尉点头了,可是展昭不肯。他想带着赵初焰突围,就是粉身碎骨,他也想让她好好得离开这个地方。 太尉和牛翩翩带着数不清的手下看着这一幕,看着展昭和赵初焰眉目交接,额头相抵……,他们在用他们根本看不懂的方式交谈。 赵初焰靠在展昭怀中,轻抚他面庞,他听到她说:“跑不了啦,他们会千方百计逼着你动手,若你动手便是拖累了大人,你忍心吗?” 展昭摇头,那是对秦正,更是对赵初焰。 赵初焰看着展昭,她让他听到她的心声。“我也想活命,眼下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赵初焰此生不悔做你的妻子。” “你应下他们,你才能带我走出这地方,秦大人也能安然无恙。” 赵初焰终于把那鞭子放进了展昭手中。 太尉和牛翩翩看到展昭接过鞭子,俱心惊不已。 赵初焰自己跪在地上,展昭就在她身后,两人都正面面对太尉和牛翩翩,那也是太尉和牛翩翩的意愿。 太尉交个眼色,两个重甲兵上来押住了赵初焰。赵初焰反抗,此时倒有那么几分傲骨,她说:“不必押着我。” 太尉笑,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中,他说:“还是押着好,这鞭子一下你都挨不住。” 赵初焰原本是看着太尉和牛翩翩的,可是随后她还是低下头额,这个时候她知道她还是低声下气的好。 太尉看着展昭,说:“展护卫,你好好执刑,不要手软,不要让老夫小瞧了你们刑司。” 展昭突然扬鞭,可是那鞭子却是空鞭。 鞭子是空鞭,可是鞭响震耳欲聋。就连那太尉和牛翩翩听到鞭响也双双眨眼,露出惊吓之态,何况赵初焰。 “啊!”展昭叫着,谁也不曾听过他发出那样的声音。赵初焰看不到此时他的脸,但是太尉和牛翩翩看得清楚,那数不清的重甲兵一个个都看得清楚。 又一鞭声,声音不同于刚才。太尉和牛翩翩亲眼看到了血肉横飞,看到赵初焰身体扭曲,下巴几乎要磕住地面,而后又被拽起跪好。 “老夫今日总算知道“玉面修罗”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太尉说道。 “可是翩翩只看到一个恶鬼修罗,却没有看到什么“玉面。””牛翩翩说道。 两人发笑。 第二声鞭响,赵初焰已不能支持,若不是两个重甲兵架起她,只怕她已无法受刑。 连续十几鞭,倒消去不少太尉的心头之恨。至于牛翩翩,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恨。 “展护卫,你这身上怎么还有伤?流了这么多血,可影响执刑?”牛翩翩看着展昭,展昭官袍上有大量血迹,血源自左胸,看来他那地方有伤口。只是那伤处早已愈合,为何今时突然流血。 没有答话,只有连续的鞭声。 20鞭行刑完,重甲兵放人,赵初焰像一摊软泥那样瘫在地上,她的身体,她的手脚都已经软了。 太尉和牛翩翩就看着这一幕。 赵初焰身下全是血,血浸了她的衣衫,染了她的头发。 “展护卫倒真是大公无私,不愧是刑司出来的人,动起手来一点不手软,回头老夫可要把今天这事告知世人,好好为你宣扬宣扬。”太尉叫道。 展昭扔下鞭子,看着爬在地上的赵初焰,想将她抱起来,想尽量不碰到她背上伤口,只是那绝不可能,她的背部全是鞭伤,惨不忍睹。 他终于将她抱起…… 赵初焰还拖着最后一口气,她看着展昭,她说:“我不怪你!带我回家!” “好!”展昭答道。他知道她的心意,她不怪他,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跟他说这个便是要他好好活着,即使她去了也能好好活着。她不要他背负杀妻的罪名,那罪名太沉了。 “展昭,带她走吧,好好安葬她,她活不成了。”太尉说话了。 牛翩翩看着太尉,他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展昭走,最好是将展昭和赵初焰扣在伏虎堂。 “太尉,不能放他走。”牛翩翩说道。 太尉不悦,说:“伏虎堂是你做主还是老夫做主?” “属下不敢。”牛翩翩不甘心,可是太尉他招惹不起,所以只得作罢。 展昭抱起赵初焰,他再次低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去了。 看到展昭带人走,那些重甲兵各个都不敢懈怠,包抄围拢上来,逼着展昭往出口处走,封了其他所有的方向。他们非常忌惮展昭。 外面,凄风紧紧,细雨不歇,风雨中还有两人苦苦寻人,他们叫着:“姑娘?你在哪里啊?” 展昭抱人出伏虎堂,身后是伏虎堂的兵卒,他们各个膘壮,手携武器,逐展昭出,直至他脚步跨出伏虎堂。 那赵初焰脊背已经见骨,决绝活不成了。 重甲兵看到了赵初焰的小侍女,还有她的相好,相府的花匠莫小凡。伏虎堂的人并无心管他二人,只重重关上铁门。 “展大人!”翠翠高声唤人,却不见他回应。 而后翠翠看到了赵初焰。 “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翠翠抓着赵初焰衣衫,赵初焰在展昭怀中,一身血腥味,一身猩红之色,双眼紧闭,发染血污。她一动不动,翠翠感觉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离开她的身体。直到,直到她无意间看到赵初焰的脊背。 翠翠呛到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是眼泪或者是什么。她大声叫着:“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怎么了?”不管她怎么唤她,她都不醒。 “展大哥,这是谁干的?是谁?”翠翠问展昭。 “是我!”展昭答道,再低头看着赵初焰,看到她的血凝结在她的头发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翠翠嚎啕大哭,她捶打展昭,可不管她怎么打,他都没有反应。只是转身走。 转身之际,展昭泪流满面。 “你这凶手,你要带姑娘去哪?”翠翠叫道。 展昭不答。 “回青山,他定是要回青山。翠翠,我们快去找苏先生,他是神医,一定有法子救赵初焰。”莫小凡说道。 “你快去,快去,别管我。”翠翠叫道。这一方都是她的哭声和叫声。 …… 一路上风景依旧,往事皆在心头,可是都回不去了,他再抓不住赵初焰了。这一世实在太苦,若有来世,他还想娶她为妻。 “初焰,等着我,为夫这就来找你。”展昭说道。从出伏虎堂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赵初焰伤的太重了,她回不来了。 青山之上,细雨如刀。 展昭脱去了官服,摘去了官袍,卸下了宝剑,一身素袍守在爱妻赵初焰身边。他为她洗净身体,又为她换了她最喜欢的红裙。 她已不醒,不知他正抱着她,吻着她。 院外,此时有人来,那是秦正,苏墨,郑海明,白虎和杨欣婷。 几人冲进院中,那灵马赤胆此时嘶叫着,踢开了门板,似在呼救。 “快!”秦正叫着。 进门后,他们看到了那一幕:展昭吻着赵初焰面额,而杀生宝剑就在一旁。 “展护卫,快让我看看初焰。”苏先生心急,上前救人。他先探她气息,又捏她脉搏,随即放下药箱,取出银针。 秦正看着展昭,他说:“不管发生了什么,老夫都会为你们做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展昭惨笑,他道:“大人,展昭有一不情之请。” “你说。”秦正答道。 “将我和初焰合葬在这青山。”说罢,展昭抽出宝剑便要自戕。 “唉。”秦正怪叫一声,以双手接展昭宝剑剑刃,不肯放他离去。 “展昭,你糊涂啊,你为何非要走这条路?难道这死路是出路吗?”秦正叫道,双手流血如注。 苏墨因展昭分神,而此时最忌讳分神,他说:“她还活着,还有救。” 秦正真想抽展昭几掌,如果那样他能清醒那他一定会那么做。 “你看看初焰,她留着这一口气苦撑着不走难道不是因为舍不得你吗?”秦正叫道。白虎,杨欣婷,还有郑海明都在旁看着,他们一样希望秦正能劝下展昭。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陪着她挺过这一关,为何要选择这决绝之路?倘若她醒来,而你人没了,你要她如何活下去?你对得起她吗?” 秦正此言终于叫醒展昭。 “可有千年人参?千年人参可保她一命。”苏墨说道。 “我去找。”白虎说道。 “我去找找马彪,他那里或许有。”杨欣婷道。 “康园也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无论多少钱财都要拿回来。”苏先生道。 “你看看,大家都在努力救她,你当真就要一个人走,舍她而去?”秦正问展昭。 或许是苏墨下针有效,或许是赵初焰心有执念不肯离去。她躺在床上,突然挣动呻吟道:“疼,疼,展昭,展昭。” 听到她说话,展昭放下宝剑,去她身边,抓着她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为夫在,为夫一直都在。” “她伤在背上,岂能这般躺着,快给她翻过身来,再脱去身上衣服。”苏先生疾言道。 当赵初焰背上鞭伤展露在众人眼前时候,就连秦正也忍不住去睹,背过身去。 “真是狠毒!”郑海明叫道,随即窜出了院子。 外面,已是一片夜色。 整整两个时辰,展昭一直手托烛火在侧,给苏墨照明,看他费心竭力抢回赵初焰的性命。 后来,丑时时候,胡兰海来了,康园没有千年人参,只京城有,他可快马马鞭赶回去取,只是赵初焰拖不到那个时候。 再后来,马彪和小鸽子到了,他们也无千年人参。 将要黎明之时,赵初焰将要命去之际,姜然到了,且带来了千年人参。接过人参,苏墨亲自将人参用水煎过,而后让赵初焰服下,可是赵初焰人已经不醒,根本不咽。 苏墨着急,脸色大变说道:“这是救命的,她不咽就没有办法。” “我来吧!”展昭说道,他将赵初焰抱在怀中,让她面朝自己,而他就接过药碗,喝一口参水,喂赵初焰一口。此举也是进行艰难,一碗人参水,赵初焰最多用了半碗,不过总算是有效用。 辰时时候,翠翠和莫小凡来了,若不是那么多人拦着,翠翠都要打杀了展昭。 又两日后,赵初焰有了气息和脉搏,人虽未死可也算不得活下来,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展昭一边守着赵初焰,一边和所有人说出了他和赵初焰在伏虎堂的经历。 本章完。 第64章 伏虎堂受鞭刑【四】 展昭说出他和赵初焰的生死经历,说出赵初焰身上鞭伤的真相,原来对她行刑得就是他。 翠翠哭成了泪人,她叫道:“姑娘真是可怜,从前是板子,现在是鞭子,你不如直接给她一刀。你的心肝真是害了豺狼……”翠翠破口大骂,莫小凡又阻她不能,逼不得已,只能将她暂时拖出屋外。 杨欣婷不语。 白虎很难过。 马彪拍拍展昭的肩膀,他说:“她会挺过来,咱们那些老朋友在天有灵,萱姿妹子在天有灵,他们都会帮忙护着她。” 小鸽子很悲伤,他说:“都会好起来的,展昭,你以后生了孩子你要认我做叔叔,不对,你孩子要认我做叔叔。”小鸽子说错了话,不过只有他自己在意,别人都不在意。 姜然身穿貂皮大氅,独自站在门前处,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黯然神伤。他为救赵初焰而来,为还恩而来,可是赵初焰是展昭妻,他既非展昭的官场朋友,也不是他的江湖之交,此时沉默比不沉默要好。 御史郑海明大怒,他说:“圈套圈套,这摆明就是个圈套,难道太尉看不出来吗?或者太尉就是幕后元凶?还有这个牛翩翩,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没想到私底下居然这样阴狠毒辣,变态诡诈。这事情我得管一管,我要到御前参他们一本。” “没用的。”秦正摇头说道。又故意激将他说:“你参不到太尉,太尉也参不得,连牛翩翩你都动不了,说不定自己还要吃苦头。” “秦正,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别忘记咱可是御史,参本奏人本是我分内之事,我这就启程,连夜赶回京城。” “展护卫,你且宽心,好生照顾你家娘子,此事我管了,自会给你讨个公道。”说罢,这郑海明就走。他这人为人耿直,崇尚大道,却从来看不透大道,人犹如秦正般刚正,可是远没有秦正的沉稳和深谋远虑。 秦正心里知道此番郑海明前去京城必会皮肉受苦,只是眼下此事也只能由他做个马前卒,先头兵,去点一点那个点不得的炮仗。好在他身后有个郑贵妃,即便他触怒浓颜也不至于送命。 胡兰海见郑海明这般离去,也上前说道:“我回去求王爷,让王爷去皇帝跟前讨要个道理。” 秦正摇头,说:“王爷不会去的。” 胡兰海皱眉,他不信秦正的话。 “此事王爷出头还不是时候,若是强出头恐怕会害了展护卫和初焰。这事情王爷心里清楚着呢。”秦正说道。 “这是为何?”胡兰海疑问道。 “胡侍卫若是不信,只管回去试试,王爷会告诉你其中厉害。”秦正道。 “眼下这都不是当务之急。”秦正道,又说:“展护卫,他们想要你身败名裂,他们就是要你背上这鞭妻和杀妻的罪名,若然此事传于江湖,那对你才是大大的不利。” “真够狠毒了。”小鸽子说道。 “那秦大人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看这帮狗东西毁了我的兄弟吧?”马彪也急了。 “江湖也不是他们说了算。”小鸽子说道。 “对,但是对手也不容小看。且要防备他们故意歪曲事实,图谋不轨。”秦正说罢,安排小鸽子道:“小鸽子,幸好你在,倒不必本府费时费力前去请你。” “秦大人你有何吩咐请说,我们要如何帮着展昭破局?”小鸽子问。 “你手握飞鸽门,掌握天下信息渠道,这些天你多多把消息放出去,就说赵初焰被人构陷,误入伏虎堂,展昭为救她也入伏虎堂,最终被逼无奈,亲自对赵初焰动刑。总之,要让消息传得越快越好,传得越广越好,一定要让更多更多人传议此事。” “好嘞。这还不容易吗?本来也就是事实吗?等那牛翩翩哪天死了,我保证五日内让他臭名远扬。”小鸽子说道。 “马庄主。”秦正叫马彪。 “到我了。我今天才算是领教了秦大人你的厉害,才这么会功夫你到想出来这么一招一招的,真让人佩服。”马彪说道。当然那是真心话。 “马庄主,你速速下山,这段时间你要静隐,莫不要出来,装病也好,装死也成,只是不可出来。”秦正说道。此举是在保护马彪,因为秦正害怕太尉和牛翩翩那边会着手清除展昭在平津这边的实力。而马彪必然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 “啊?那我还是装病吧,装死那可就真出不来了。”马彪说道。 “至于朝上麻烦便交给本府来办吧。展护卫你且宽心,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她,此事本府绝不会善罢甘休。”秦正说道,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苏先生,你多在这边留些时候,替本府照顾好他们两个。” “白虎,杨欣婷,你二人护送本府回府。”秦正道。 翠翠还在院里和莫小凡闹腾,秦正临走时候点她一句:“翠翠,你忠心不二本府知道。你责怨展护卫本府也不怪你。可是万望你明白,此事展护卫他也是受害者。若他当真无情何至于这般痛苦,重新找个赵初焰便是。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计较这些与自己,与别人都不是好事,现在最要紧得是让赵初焰醒过来,好起来。你若听得进去便时常过来帮衬帮衬展护卫吧,若是听不进去,也不要过来吵闹他们,因为他们已经不堪重负。” 杨欣婷也是这个时候真正对秦正从心底敬服。 本章完。 第65章 伏虎堂受鞭刑【五】 十一月的第二天,京城起狂风。 下朝之后,皇帝与小王爷赵康约在御书房后暖阁对弈。连连三局皆是平局,直至第四局…… 黄福全在旁观棋,他发现皇帝和小王爷下棋走得是一个路数,两人都讲究个互相制衡,互相牵制,绝不冒进,先守成而后再拓土;棋风如此相似,两人难怪是一家人。 棋盘上此时又现焦灼之势,恐怕再磨上一个时辰也是平局,难见胜负。 “皇上棋艺精进不少,可见是下足了功夫。”赵康笑语道,颇为松弛,还有闲心说这些。 皇帝凝眉,绞尽脑汁想杀招,可是百般计算还是难以突破,难走下一步。 皇帝轻叹一口气,说道:“又是一盘和棋,唉,朕何时能赢过小叔叔,小叔叔竟还说我棋艺精进不少?难道就是这样精进吗?” “确实精进了,皇上已经学会了相互制衡之术,并且能在制衡之中寻找杀伐机会,这便是精进了。” “不瞒皇上,若论棋技那当属七哥,至今我还未能从他手上赢一局。”赵康说道。 皇帝龙心大悦,说:“那改日朕要和七皇叔下一局。” “那皇上可要小心了,七哥那棋艺可是神乎其神。”赵康说道。 “小叔叔这么说,朕反而更迫不及待了。”皇帝说罢,笑。赵康也笑,这皇家叔侄两相处愉快,虽然差着辈分却趣味相投,很是投缘,于皇家而言确实难得。 外面太监进来报道:“皇上,太尉在外求见,还有兵部的崔鹤,徐明聪,刘通,宝贵四位将军也一起来了。” 难得享受叔侄相处的时光,却遇着人打扰,皇帝不爽,可也不敢懈怠,便说:“让他们进来吧。” “太尉带着四位将军一起来想必是有大事,皇上,那赵康就先回去了。”赵康知道轻重,皇帝那边不说他不会留下。 “小叔叔莫走,都是自家人,就留下来和朕一起听听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皇帝说道。 “是。”赵康点头。 很快,太监引太尉和四将军进暖阁,外面此时狂风呼啸,可暖阁却甚是温暖,犹如五月天。 太尉带着四个将军行大礼,口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赵康也在,所以太尉他们还要向他行礼,道:“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皇帝说道,看到太尉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从伏虎堂赶回来,恐怕是有紧急军务,便正声询问道:“太尉风尘仆仆可是刚从平津回来?伏虎堂有什么消息?可是大鸮又犯我边境?” “大鸮最近乖巧,未犯我边境。臣此来乃是另有他事,且此事涉及伏虎堂。”太尉答道。他身后的几位将军皆身着甲胄,威风赫赫,只是衣不沾尘,看来他们并非从伏虎堂来。 “何事?”皇帝问。和小王爷共坐暖炕,看着太尉和四将军。 “刑司赵初焰与刑司展昭先后闯入伏虎堂,大闹伏虎堂,与守卫伏虎堂军卫械斗,并打死打伤数人之事。”太尉声声有力,句句震耳。 “什么?”皇帝闻言,大怒,站起身来,蹙眉瞪目。 “这是何时之事?”皇帝问。 “上月最后一天。”太尉答道。 “展昭还有那个赵初焰为何要擅闯伏虎堂,再者说伏虎堂平日里可有重兵把守,又有自行处置权,那赵初焰并无高强武艺,只那展昭一人,本事再大也不至于打死打伤数人吧?”皇帝疑问道。 “皇帝,若那展昭没有些真本事,凭他一个江湖武夫怎么能做到刑司的三品官。”太尉答道。 “也罢,既然他们擅闯伏虎堂,那便是死罪,杀了便是。他们人呢?你们可处置了?”皇帝问。 小王爷赵康此时坐另外一侧,毫无反应,镇定自若。 “擅闯伏虎堂,伏虎堂自然要当场处置。微臣要展昭亲责赵初焰20鞭,然后将他二人打发给秦正处置。”太尉说道。 “你让展昭责赵初焰20鞭?他亲自动刑?”皇帝问。 赵康低下了头。 “自然是由他亲自动刑,否则他二人怎知我伏虎堂手段厉害。”太尉说道。 皇帝看着太尉,沉默。 “皇上,这二人同属刑司,又擅闯我伏虎堂,与秦正是否有关还需彻查。微臣把他二人交于秦正处置也是有心试探秦正的反应。”太尉说道。 “那秦正又是如何反应?”皇帝问。 “赵初焰肯定难活,人必死无疑,可是展昭人还在青山,秦正这分明就是徇私,且背后恐有隐情,还望皇上彻查。”太尉说道。 “望皇上彻查刑司,彻查秦正。”四个将军同时请命道。 皇帝的沉默让人心惊。 “此事是展昭赵初焰之罪,与刑司何干,与秦正何干;至于展昭仍交秦正处置。”皇帝说道。 “皇上……”太尉还想说什么,他想不通为何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这样明着偏帮秦正。 “朕与小叔叔还有事情要说,你们退下吧。”皇帝说道。根本不给太尉说话的机会。 待太尉一等人退下后,皇帝问小王爷赵康:“小叔叔,你怎么看这事?” “党争!”赵康答道。 本章完。 第66章 伏虎堂受鞭刑【六】 十一月三日。 平津连日阴雨不晴,难见阳光。 赵初焰已经昏迷两日,水米不进,完全靠那根千年人参拖着性命。 展昭寸步不离守在床头,苏墨也在,翠翠也在。其他人都走了,秦正,白虎和杨欣婷回刑司府衙,马彪小鸽子各忙各事,胡兰海返回京城,还有姜然…… 苏墨捣药,药已成膏,是要抹在赵初焰背上,有去腐生肌,镇痛麻醉奇效。 翠翠烧水,人在厨间,却时不时出来打量外面情况。她看到展昭一直守着赵初焰,寸步不离,百般温柔,百般深情,只是在她看来,这“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秦正的话犹在耳边,何况赵初焰的心思她明白,她现在最需要的人还是展昭。 “唉!”翠翠轻叹一声。 刚过巳时,赵初焰那头情况不好,呢喃自语,呻吟喊叫,又百般挣扎。展昭不能应对,忙唤苏墨:“苏先生,你快过来,她又不好了。” 苏墨冲入内室,只看一眼赵初焰情况,便说道:“昏乱之症,快按住她,别扯到伤口,不然疼也把人疼死了。” 翠翠也跑出来了,她看到展昭抱着赵初焰,不让她挣动,也全力避忌触到她脊背伤口。 “初焰,为夫陪着你,无论多么艰难咱们一起闯过去。”展昭唤着赵初焰,吻着她的发鬓,吻着她的脖颈,温柔至极,深情至极。 “苏先生,这是怎么了?姑娘可有危险?”翠翠问苏墨。 “昏乱之症,确实危险,她已经不能分清现实。”苏墨答道,表情哀伤。 “那可要怎么办?”翠翠问苏墨。 “药石已然无效,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别无他法。”苏墨答道。 展昭流泪,无声哀泣。 “疼……疼……疼……,”赵初焰一直在喊疼,她似乎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无法睡去,又无法醒来,痛苦至极,煎熬至极。 “苏先生,你快想办法救救姑娘,至少不要再让她受这活罪了。苏先生,翠翠给你跪下了。”翠翠拖着苏墨衣袖,跪地求他救赵初焰。她宁愿赵初焰死了,也不愿看她受这活罪。 苏墨擦泪,说道:“翠翠,能救我还不救吗,只是现在我无能为力,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了。” 翠翠失声,瘫软在地上,心如刀绞。 展昭亦是,无人能感他心中凄楚。若赵初焰此时去了,他绝不苟活于世,定要与她生死相随。 一切都瞧赵初焰自己的命数了。 此刻,马彪在自己马庄饮酒,还叫了几个陪酒姑娘,马蜂在旁陪着他,还有其他几个弟子。 马彪喝几杯,哭几声,又说几句,马蜂他们一个个都不敢上前劝说,因为都没有用处。自从马彪从青山下来,他们一个个为此都磨破了嘴皮子,还有两个弟子因此挨了打,不过倒是打得不重,休息几日便能好,可那毕竟也是皮肉受了苦楚。 “我那苦命的弟弟,我那苦命的弟妹啊,难道你们就要这样去了吗?”马彪边饮边哭。 “马庄主不要悲伤,马庄主这样悲伤倒是弄得奴家也想哭了。”陪酒女子名唤吟吟,声音甜美,腰身细软。 她不说话不要紧,她说罢马彪就觉得心口奇痛无比,随即,脸色也变了。 “马庄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让奴家给你顺顺气。””吟吟说道,动手抚着马彪胸口,为他顺气。 “啊!”马彪突然惨叫一声,竟然喷吐出大口血水,人也后仰倒地,不省人事。 后来,马蜂他们连请四位平津名医来为马彪诊治,四人都叫马蜂他们准备后事,因为马彪命不长,肯定是过不了冬天。 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入牛翩翩耳中。 “我们还没有动他,人怎么就不行了呢?定是有人授意,乔装生病吧?”牛翩翩看着刺风,说道。 “不是,是真病,我们派去马庄的眼线已经确证了,是急症,平津的四位名医都去看过,都说无救了,过不了冬天。我也派人摸过这四名医的底细,他们素来和马彪没有任何交集,应该不会替他隐瞒。” “他们都说马彪是因为展昭和赵初焰的事情过度伤心,又过度饮酒,损了五脏,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刺风答道。 牛翩翩笑,说道:“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天助我也。”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对他动手?”刺风问牛翩翩。 “都撤回来吧,不必跟一个垂死之人浪费力气。”牛翩翩道。 “秦正今日也紧急赶赴京城,想来必是为了展昭和赵初焰之事,我们要如何应对,是否要动他?”刺风请示牛翩翩。 “不可。”牛翩翩道,又说:“太尉如今人已经在京城,秦正就交给他来对付。” “那郑御史呢?人已经到了京城,他可是能御前奏本,我们不可不防,毕竟他和秦正那般交好。”刺风说道。 “若不是他背后有一个郑贵妃,太尉早就对他动手了。”牛翩翩凶厉说道。 “郑贵妃的确是个麻烦。”刺风道。 “幸好只是一个深宫妇人,若我们能寻得美貌女子,安插进后宫可就好了。”牛翩翩道,这人确实阴毒,而且野心太大。 “需要如何美貌的女子?”刺风问牛翩翩。 “最好能倾国倾城,有绝世的好容貌。”牛翩翩道,心头倒想起一人。 “这倒也不难,刑司府衙便有,只是人还在牢中,还需要些日子才能放出来。我见过这女子,却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好容貌。”刺风说道。 “是谁?”牛翩翩颇有兴趣。 “叫吕小霞。”刺风答道。 牛翩翩听罢,先是一愣,而后笑容绽开,他说:“原来是她,这世间大概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她可能行?”刺风问牛翩翩。 第67章 伏虎堂受刑【七】 “她可能行?”刺风问牛翩翩。 牛翩翩摇头,说:“我跟她有些交情,何苦送她去那深宫内院?” 刺风听罢,也笑,说:“也是,恐怕不只是有些交情吧?你心仪她?” 牛翩翩指指刺风,只是笑,不答话。 “别说我了,你那杨欣婷呢?此女有些本事,是个麻烦,我到盼着你把她拿下。”牛翩翩道。 “别提了。”刺风很是丧气。 “你呀,剑术倒是一流却是不懂女人。你不妨对她用些手段。”牛翩翩说道。 “我只想光明磊落和她在一起,不想用什么手段,她和别的女子都不一样。”刺风说道。 “你呀,我都没法说你,什么是光明磊落,什么是卑鄙龌龊,男女之事可有这么一说?你看看展昭对那赵初焰,你说他是光明磊落啊,还是卑鄙龌龊,你莫要固执已见,错过良人。那杨欣婷也是奇美女子,想来身边追求着一定不少。”牛翩翩说道。 “谁追求她我就杀谁。”刺风阴冷说道。 牛翩翩抚额,觉得刺风用情太深可又过于笨拙。他说:“那你能杀得干净吗?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尽快把她弄到手。”牛翩翩说道。 京城此时也不宁静,昨日起了狂风,仅仅一夜间,气温骤降,寒冷程度倒是历年少见。 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御书房已经烧火生炉。 一如往日,黄福全依旧伺候在侧。 皇帝刚用过一杯暖身茶,到看见外面太监进来,跪地说道:“御史郑海明在外,说是有事要奏。” “有事要奏,是要参人吗?也罢,今日寒冷,便让他进来吧。”皇帝道。 “是。”太监含胸锅背退下。 很快,御史郑海明大步流星步入御书房,到了御前,先跪下行礼,口呼万岁。 “说吧,你有什么事,又要参谁啊?”皇帝问御史郑海明。 “臣要参太尉以及伏虎堂校尉牛翩翩。”郑海明起身回话道。 皇帝皱眉,就是黄福全听到他要参的人是太尉时候,也是情不自禁抿了抿嘴,掩饰心中惊异。 “你要参太尉?可是为那伏虎堂之事?”皇帝问郑海明。 郑海明心道:这太尉果真跑到我前头了,果真是恶人先告状,可是我岂会怕你? “正是。”郑海明答道。 “此事不是已经处置了吗?太尉留了那赵初焰全尸已经是格外宽赦,至于展昭,朕再不想听到此人,就交秦正自己处置吧。”皇帝说道。 郑海明心道;不知太尉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他如何颠倒黑白,此事我纵然是万死也要管。 郑海明心下有火,怎么想就怎么说,他道;“不知太尉是如何说得此事?不过此事有冤,那展昭和赵初焰都是被冤枉,恐怕始作俑者就是太尉。 “放肆,太尉三朝重臣,岂能冤枉他们?”皇帝不悦,但是还能克制。 黄福全此时也看着郑海明,心道;快别说了,若是换成别人早就拖下去了,只因为你是郑贵妃的兄长,又秉性刚直,所以才不动你。 “臣也疑惑,但是此事背后必定有隐情,太尉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想借此机会除去展昭,打压秦正。”郑海明道。 “简直是胡言乱语,简直是放肆。”皇帝恼了。郑海明此举的确不妥。 “陛下不可再误信奸人,还有那牛翩翩,此人心术不正,难堪大用,需杀之免除后患。”郑海明说道。 皇帝气的坐不住了,都站了起来。黄福全看他这样,歪着头,苦着脸。 “放肆,难道朕什么事都要依着你吗?”皇帝问道。 “陛下,臣不敢。臣只是看不惯奸佞之人为非作歹,陛下若然不信可交给臣来彻查此事。”郑海明说道。 黄福全心道:这不自己找死吗? 皇帝真恼了,叫道:“来人,将这郑海明给朕拖下去,廷杖60。” “陛下就是打死臣,臣也要直谏上奏,否则便是对不起陛下。”郑海明喋喋不休。 “拖下去,给朕打。”皇帝叫道。毕竟从小受过皇家训练,否则这皇帝非自己下去,拿木棍杖打郑海明。 眼见那郑海明自己不知进退,黄福全赶忙给站下的太监一个手势,让他们把郑海明拖了下去,免得他再喋喋不休,触怒龙颜,让皇帝想不杀他都不能。 而黄福全也追了出去,去叮嘱外面的人做事。 黄福全交代自己的徒弟黄鑫做事,他抓紧了黄鑫的手,对他使着眼色,道:“把人拖下去,廷杖60,狠狠地打。”黄鑫低头看师傅双脚,那黄福全双脚分开如同一簸箕,且还是大簸箕,而他也知道要如何行事了。这是宫中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上面双脚站成簸箕,便是要人活命,别说60廷杖,就是80,100也不能把人打死。若是双脚收敛,就往把人往死里打,别说60廷杖,就是20也能要人命。 于是,黄鑫监刑,双脚站成大簸箕,那行刑之人一看他这样,便刻意收劲,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即便这样,那郑海明还是疼得满头大汗。 郑海明疼是真疼,可是嘴不饶人,还叫道:“陛下就是把臣活活打死,臣也要直谏。” 郑海明受刑刚受完,事情就传到了郑贵妃耳朵里。郑贵妃问传话的小太监:“哥哥可有事?” 小太监摇头;“黄福全有交代,下面的人不敢下死手,所以郑大人无事,不过也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郑贵妃双眼冒泪,说道:“哥哥也是糊涂,何苦自己去招惹这事,叶儿,你随我走一趟御书房。”郑贵妃叫着叶儿,叶儿是她的陪嫁丫鬟,自幼跟在她身边,对她忠诚无二,且知冷知热,很有眼色。 郑贵妃脱簪,穿得素净,带着叶儿,一路走,一路哭,等到了御书房门前,她的双眼也肿胀起来。 天色已黑,郑贵妃带叶儿往御书房门前一跪,也不许太监传话,只是哀哀哭泣,故意让里头皇帝听见她的哭声。 皇帝饮下一杯人参茶,放下杯子,听到外面有人哭泣,便问黄福全:“何人在外面哭泣?” 黄福全躬身,一副愁苦相,憋了半天才说:“是郑贵妃,来了半天了,也不让咱们通传,怕惊扰了陛下,一直在外面跪着呢。” “你们这帮奴才,外边这么冷,怎么能让她跪在外面。”皇帝骂黄福全,自己走下台阶,出御书房去看郑贵妃。 皇帝掀帘出,看见那貌美如花的郑贵妃脱簪请罪,吹着冷风,心肠顿软。 “爱妃,这是何故?为何跪在此处?”皇帝问郑贵妃。 郑贵妃哭哭哀哀,泣语道:“臣妾替兄长请罪来了,兄长触怒龙颜,臣妾与兄长同罪,愿受陛下责罚。”说罢,哭得更起不得身。 “哎呀,他是他,你是你。他无状,朕也罚过了,此事与爱妃何干?快快起来,莫要损了花容,让朕伤心。” 皇帝亲自扶起郑贵妃,那郑贵妃现出千娇百媚姿色来,把皇帝看得心头一颤,恨不能与她立时安寝。 皇帝携郑贵妃纤手,带她进御书房避寒,谁知那郑贵妃突然手扶额,身体踉跄,倒在他怀中…… “黄福全,快传太医。”皇帝叫道。 于是,太医火速赶到御书房,忙活了一阵,各个面露悦色。倒是皇帝着急,问他们:“郑贵妃到底怎么了?你们赶紧说话。” 太医头子温良答道:“陛下,郑贵妃有喜了,胎儿已经足月。” 皇帝膝下多女少子,女儿九个,儿子却只有两个,听到此事高兴得合不拢嘴,立时赶回去郑贵妃身边对她说道:“爱妃,你可听到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爱妃切莫再要自寻烦恼,你如今有孕在身,可要好好安胎。那郑御史朕也不与他计较了。一会让御医好好给她瞧瞧去。” “谢陛下天恩。”郑贵妃一边流泪一边说道。 本章完。 第68章 伏虎堂受鞭刑【八】 子时到,赵初焰转危为安,又闯过一生死关。眼下一切情形都与那洪世双所说不差,此人的确是奇人,只可惜命数太短,或许是苍天也怕他泄密太多,所以便匆忙把这人收了回去。 翌日【十一月四日】,天空放晴,太阳出。 翠翠洗衣晾衣,苏墨捣药,药还是那敷于脊背上的外伤药。而展昭依旧守在床头,不离赵初焰半步。 赵初焰头颈动,人似乎有醒来之意,展昭紧紧注意着她的情况,还急唤来苏先生,翠翠也从院里跑了进来。 “好疼啊!”赵初焰说话。 “我有房子我怕谁?” “下个月就得还贷款了,得节衣缩食。” “我的理想;吃遍天下,游遍天下,嫁个美男。” “长得帅的眼光都不好。” “傻狗!” “有弟弟不如没弟弟,那赵念就知道给我添堵,我相亲管他屁事,人就算是他同事又管他屁事。” “我要换个手机。” “姑娘这都说得是什么?手机是什么?”翠翠说道。 “胡话,胡话怎么能听懂,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苏先生说道,赵初焰的来历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疼啊!”赵初焰突然睁眼,睁眼第一句便是喊疼。随即她想起了这些天的所有事情,那些东西一股脑儿涌在她脑中,令她十分不适。 “姑娘,你醒了,你醒了。”翠翠高兴极了,因为高兴,她连连捶打着苏墨。 “初焰,你又活过来了,你是有后福之人。”苏墨说道。 “展昭呢?”赵初焰问道。 展昭出现在她视线中,其实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一直爬着,她过于虚弱,她不知道而已。 “为夫在,为夫一直都在你身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展昭伏在床头,看着她说道。 赵初焰眼中有泪光,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肆意得流。 “初焰,你要好好的,为夫要和你做白头夫妻,若有来世,咱们还做夫妻,可好?”展昭问她心意,他想要她的亲口答复。 赵初焰睁开眼睛,朝着他,轻轻点头,答道:“好!” 展昭流泪。 赵初焰抬手本想触他面颊,可是她此时力虚,触他不得。展昭便紧紧扣住她那手,吻着她的手指。 “能再看见你,真好。幸好没让你背上杀妻的罪名,他们太恶毒了,我怎么能让他们得逞。”赵初焰说道,颇为哽咽,而这情绪又引得伤口一阵剧烈疼痛,直叫她忍不住翻动身体,而此举却又扯裂了伤处。 “疼啊!”赵初焰哭泣,叫疼。 “翠翠,快去拿药。”苏墨喊道。 …… 可是那药好是好,也只能解一时之痛。 后来,因为赵初焰那边实在难以忍受背上痛楚,苏墨不得已用迷药将她迷晕,如此也是权宜之计。 “这迷药药效猛烈,可是眼下这般情形不得不用,不过最多也只能用七日,每日仅一回,若是更长时间更多次数只怕会上瘾。”苏墨同展昭说道。 “我回府里一趟,取些东西。一会她醒来,趁着那迷药药效还在,想办法让她吃东西,还要喝药,她不吃东西绝对不行。”苏墨交代着展昭。 苏墨走后,翠翠着手下厨,烧菜煮粥,做了赵初焰最爱的几种食物,只耐心等待着赵初焰醒来。 …… 迷药药效强,赵初焰睡了好久才醒来,看她醒来,展昭端粥和她说道:“初焰,你起来喝点米粥,这粥放了桂圆红枣和莲子,最是养人。” 可是赵初焰没有胃口,她伤的太重,波及内脏,尚未恢复,又哪里有半点食欲。 “不吃!”赵初焰答道。 “吃些吧,为夫喂你。”展昭说道。 赵初焰伤处疼痛,心中烦闷,竟然扬手打翻了汤碗,热汤扣了展昭一身。可是他也不恼,让翠翠再去盛粥,如此几次,赵初焰坚决不食粥。 无奈之下,展昭只能将她抱起,含一口粥在嘴,然后嘴对嘴喂赵初焰,无论赵初焰如何闹腾他既不恼怒,也不放弃,直到她喝下一小碗粥。 “你若不自己喝,为夫便一日三次这样喂你,直至你好。你若是伤处太疼,忍耐不住,尽管痛打为夫。”展昭对她说道。 她身上迷药药效已去,脊背上伤口又剧烈疼痛,撕心裂肺;她熬受不住,只能咬住展昭肩头,而展昭也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随后几日都是如此。 本章完。 第69章 伏虎堂受鞭刑【九】 秦正来到京城已经几日,却未有见驾,因为他染了风寒,调养几日才有所好转,能进宫面圣。 京城天气这两天也大有好转,回温不少,不过毕竟已经是冬日时节,无人不衣着厚实。 昨日秦正得允准,于今日巳时前往御书房见驾,好巧不巧,太尉提前一刻便到御书房伴驾,似乎是故意为之。 太尉这样,皇帝也不好驱赶,况且,那刑司秦正已经在御书房外候着。 黄福全心道:两个顽固不化的赶到一块,一会儿非打起来不可。 皇帝传命,让秦正进御书房。 秦正入御书房,看到太尉,与太尉对视,互相都不给对方好脸色。 黄福全今日心声分外多,又心道;这可麻烦了,两个一个有兵权,一个有民心,且都得倚重,两个都杀不得,动不得。 秦正先行叩拜大礼。 “秦卿平身。”皇帝道。 秦正起身,看太尉,太尉撇过脸去,还发出“哼”的一声。 “秦卿身体可养好了?”皇帝问秦正。 “谢陛下惦念,臣都好了,已经赴职。”秦正答道。 “哦,那秦卿家今日来所为何事?”皇帝问秦正。 “臣为展昭一事前来。”秦正不称展护卫,而称展昭,且绝口不提赵初焰。 “若是为他开脱求情那大可不必。朕心意已定,不会宽赦他。”皇帝说道。 “臣已经将展昭撤职,待他伤好,再行处置。”秦正答道。 “原来秦卿家不是为他求情。还有你说他身上有伤,是怎么回事?”皇帝问秦正。 秦正瞪太尉,说道:“展护卫误闯入伏虎堂,胸前挨了一刀,直至今日,仍然未脱危险。” “好你个秦正,居然冤枉起老夫来了。”太尉突然回头,大声质问秦正。展昭那伤的确与伏虎堂无关,可是伏虎堂的龌龊事也不少,凭什么只能坏人给好人下套,就不许好人扳回一局,秦正就是不服这个道理。太尉不是恶毒阴狠吗?他也有样学样,照样收拾他们。 “那日多少人都看见了,展昭一路走一路流血,官袍已经被鲜血染红,胸前有刀伤,太尉尽管去问问,去看看,看看秦某所说是不是冤枉了你。”秦正也大叫,声音可不比太尉低一点。 “你们好好说话,不要争吵。”皇帝说道。 “他那伤是在伏虎堂弄得吗?”太尉反问秦正。 “不是伏虎堂众人围攻他所致吗?太尉是只敢做不敢承认吧。” “老匹夫,你不要血口喷人。展昭他擅自闯入伏虎堂,还持剑伤人,老夫的人就是给他一刀又怎么了?” “太尉这是承认了?” “老夫何时承认了?” “太尉如此出尔反尔当真叫人不耻。” “秦正老匹夫你说什么呢?” “你叫谁老匹夫?” 看他二人争来吵去,皇帝怒拍桌案,大喝一声:“好了!你们两个老匹夫眼里可还有朕?” 闻言,秦正和太尉双双跪地请罪,道:“臣不敢!” “你们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若再有下次你们这般殿前失仪,便一并拖出去廷杖60.” 秦正和太尉这次都安静了下来。 “黄福全。”皇帝叫人了。 “奴才在。”黄福全上前听令道。 “他二人这般失仪,各降半级,罚俸半年,再在这里给我好好跪三个时辰,好好思过。”皇帝指着黄福全,便是要他监督。 其实做官做到太尉和秦正这个份上,罚一级根本不会影响什么,他们还是手掌兵权,手掌刑司的实权大臣。不过,罚跪思过确实丢人。 这事情很快传遍满朝,潘相闻言大笑,道:“两个老匹夫,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弄这么一出,真是丢脸!” 胡兰海这边也回到京城数日,可是赵康始终对他避而不见,一切都让秦正言中了,可是他不懂这其中缘故。 本章完。 第70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 十一月九日,十月初四。 眼下平津百姓都在热议展昭闯伏虎堂,鞭妻,杀妻那事,这只是平津;江湖上关于此事传言更多,有些还传得甚是邪乎怪哉。 伏虎堂在平津,平津百姓是最先知道伏虎堂那事的,不过他们也说不清楚消息来源,只是觉得展昭此行过于狠毒无情,有失大侠风范,不配被众人敬服,不配在刑司为官;甚至连他曾经的许多作为也被人诟病怀疑。然后这几日舆论风向突然变了,外头的各路消息开始不断涌入平津,说展昭和赵初焰皆是被陷害,其中细节详细得就和他们亲眼看到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更光怪陆离的传闻,居然还有传说展昭和赵初焰本是天上仙客,如今下凡人间走一遭,便是要相助秦正锄奸;而等使命完成,两人便要回归仙班,而此番伏虎堂鞭妻,杀妻不假,但二人均是被人所害,且赵初焰并没有死,哪有仙客到世上,使命未完就殒命的;还有人说在那长生山还有专门供奉两人的寺庙,两人原是一只得道成仙的猫和一只得道却未成仙的鼠……总之,说什么得都有,反正就是说两个人都不是人。 此事也传到了小鸽子耳朵里,他对着弟子说:“这是哪个传出去的?怎么还弄得他们两个都不是人了?回头展昭若拿这事找我,我可不认啊。” 此事也传到了牛翩翩耳中,他知道这是有人从中捣鬼,故意搅乱舆论风向,妄图拨乱反正。 “有人在捣鬼,肯定是秦正。”牛翩翩说道。 “秦正人还在京城未回,怎么能操办了这事?”刺风有疑惑。 “定是秦正提前部署好的。”牛翩翩道。 “他就这么有能耐?”刺风并不知道秦正厉害。 “我告诉你千万不要轻视秦正。”牛翩翩提醒着刺风,他恨不能剖开他的心肠,把这个念头放进去,免得日后他行事栽在秦正手中。 “太尉很是忌惮此人,还说论权谋机变此人少有对手,我原先也是不信的,可是你想想秦正杀那么多人怎么还能屹立不倒,有多少人想动他,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有谁能真正动的了他。”牛翩翩蹙眉,神情阴狠。 “我问你可有追查消息来源?”牛翩翩问刺风。 “有,也查到了,几个明山来的客商。”刺风答道。 “明山?”牛翩翩背身思索半天,突然转身,神经质说道:“是那飞鸽门,飞鸽门门主可是展昭生死之交,消息来自明山这就更没有错了。” “那我们要如何应对?飞鸽门经营传递各种消息,门下党羽遍布各地,确实是个麻烦。”刺风说道。 “眼下拔除飞鸽门还不是时候。既然查到消息来源,那就把那几个人做了,你亲自去安排。”牛翩翩说道。 “是。” “哼!还说他们夫妇是仙客,满嘴放屁,我就不信那赵初焰还能活着。”牛翩翩道。 “那展昭呢?若要处理掉他,必须由我动手。”刺风说道。 “你不要着急。有的是机会,怎么能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且要好好折磨着他。交代你的事情可有做好?江湖上的那些朋友呢,怎么不见个动静?”牛翩翩问刺风。 “路远车慢,他们路上也要走个几天,算来最迟明天也该到了。”刺风说道。 “人多吗?”牛翩翩问。 “很多,闹了这么许多天,江湖上如今想要杀展昭的人很多。”刺风答道。 “很好,有热闹可以看了。展昭啊展昭,我看你这回要怎么翻身。”牛翩翩得意笑着。 “刑司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平津那些有头有脸的富商已经联名投状,要刑司严办展昭,给所有平津百姓一个交代。”刺风说道。 “刑司那边什么反应?”牛翩翩问。 “大门紧锁,贴出告示只说秦正不在府上,刑司暂不受理案件。”刺风答道。 “哼哼,刑司不办案,那百姓要如何投冤那,倒是能借此机会再参秦正一本。”牛翩翩道。 暮色已至,一只信鸽突然飞入院中,牛翩翩吩咐刺风;“抓住它。” 刺风一个飞旋起身,抓了信鸽,从鸽腿上取了消息条,又放飞信鸽。 刺风递消息条给牛翩翩,说:“是太尉飞鸽传书,想必是有急事。” 牛翩翩谨慎看看四下,说:“去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牛翩翩展开了消息条。 “太尉有何事吩咐?”刺风问牛翩翩。 “秦正昨天傍晚离开京城,太尉要我们——半路截杀。”牛翩翩说罢这句,翻眼看着刺风。 “怎么太尉突然改主意了?要杀秦正了?”刺风问道。 “本来想要借着伏虎堂这事拉下秦正,可是不管太尉在京城那边如何使劲,皇帝都不肯点头,大概是着急了吧。”牛翩翩说道。 “皇帝怎么如此偏宠秦正?”刺风问牛翩翩。 “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天子秉性,最爱用得便是制衡之术,有秦正在便能制衡民心。同样的,太尉这边也有潘相处处制衡。”牛翩翩答道。 “这事你速速安排人去办,不要让秦正回来平津,路上处理掉。”牛翩翩说道。 本章完。 第71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一】 十一月十日, 十月初五。 吕小霞囚期已满,已离刑司,牢下这么些天,她身上刑伤倒是养得差不多,无碍行动了。 吕小霞还着男装,穿一墨蓝色常袍,找了一面摊吃面,本想要那大肉面条,可惜囊中羞涩,只得叫来一碗素面,不过吃的也味美,只觉得面条细滑面汤滋溜,无论哪一点都比刑司牢饭好千万倍。 有两个大婶也不吃面,站在摊子旁边嚼舌头。——“真是豺狼心肠,狠毒至极,对自己的媳妇都能下得去手,一通鞭子就把那赵初焰活活打死了,你说这人怎么这么狠?以前他办得那些案子听说有好多都是冤案,这豺狼心肠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可不是吗,大街小巷的人都在骂他呢,他的名声如今都臭了,这样的人还敢自称大侠,秦大人也不知道怎么被他蒙了心智,才会收他入刑司。” “你们说得可是那展昭?”面摊老板也说话了。 “不是他还是谁?还有哪个畜生杀了自己媳妇?” “这几天人们都说这事。想不到展昭居然是这样的道貌岸然,还敢妄称大侠,若是那些江湖好汉长了眼睛,就该上来一起把他杀了。”面摊老板说得也狠毒,就和跟展昭有仇似的。 另外几个搭伙在面摊吃面的食客这时候也明目张胆说起了这事。——“这展昭鞭妻,杀妻,居然还有传言说他是天上仙客。” “扯淡,不知道是谁人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你们说那赵初焰死没有死?” “肯定死了,有人还亲眼看到了呢,说她满身都是血,脊背都给打烂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要是她不死,我就相信她是天上仙客。” “你们说够了没有?”吕小霞突然拍桌子,撒泼道。她一个个挨着看着这些人,道:“你们就只会背后蛐蛐,有种的就亲自上青山找那无情无义的展昭呀,别躲起来做“英雄好汉”。” 她骂人骂得痛快,可是对面得到底人多。他们指着吕小霞问:“你是谁呀?” “神经病吧!” “瞧你这模样,原是个女儿身吧?是不是那“黑心肠”展昭的姘头啊?” “你再这么嘴巴不干净,当心姑奶奶拔掉你的舌头。”吕小霞叫道。 “呦呵,真狂啊,我看你和那展昭就是一道的,要不怎么帮着他说话?听说那展昭素来风流,身边女伴可是一个接着一个,你是她身边的哪个啊?”这话把吕小霞惹恼了,顺手拿了碗就朝对方砸去。 “哎呀。”那人叫了一声,还未有反应上来,便又被吕小霞摔倒。 “我打得你满地找牙,看你还敢嘴上放毒。”吕小霞骂罢,抡拳就打,直打得对方连连认错讨饶,才肯收手。 见她身手厉害,其他人也不敢再上来挑衅。吕小霞往面摊老板身上扔了几个铜板,叫道:“给你的钱,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般恶心的面。”说罢,转身往青山方向走去。 赵初焰这几日过得艰难,过得痛苦不堪,若不是展昭执意,展昭守着,只怕她早就去了。 苏墨这几日已经开始替她清除背上腐肉,每每那时她都生不如死。 午后,天气又变了,北风吹起,摧枯拉朽。 苏先生拿着那些可怖的工具又来给赵初焰清创去腐肉,赵初焰半爬半跪在床上,瑟瑟发抖,不住往墙根处躲。她摆着手,流泪流涕,不断重复说道:“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展昭就在她身边,准备随时出手,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去除腐肉,伤处怎么能痊愈,你且忍一忍吧。”苏墨苦言道。 “我不要痊愈了,受这许多活罪,还不如死了得好。”赵初焰说道。 苏墨给展昭一个眼色,展昭意会,便动手把赵初焰抓了过来,箍在怀中,面朝自己。 赵初焰不能挣脱,只能顺从,由着苏墨用刀子,针,剪子去除她伤处的腐肉。 “疼……”赵初焰哭叫,挣扎,整个房子里面都是她的惨叫声。 翠翠看着这一幕,不忍,掩着眼泪跑了出去。 腐肉连着烂皮清理出了满满一铜勺,苏墨满头大汗,挥袖拭汗,赵初焰躲在展昭怀中,哀哀哭泣,浑身颤抖,难以镇静。展昭紧拥着她,还要小心翼翼避及她得伤处,那几乎就是整个背部。他竭力振作,竭力压制泪水,他的心里流着她的血,她的泪,他的痛楚不比她少一分,甚至还要更强烈。 苏墨知道展昭是在硬撑,若他撑不住了那赵初焰真就没有指望了。 翠翠无能为力,只能躲起来,一直哭,一直哭。 北风寒凉,人心更凉。 翠翠难以收拾自己的情绪,正悲恸时候听到有人喊话:“小姑娘,展昭可在?” 第72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二】 翠翠难以收拾自己的情绪,正悲恸时候听到有人喊话:“小姑娘,展昭可在?” 翠翠打一个寒颤,回神一看,吓得身体一个趔趄;周围有很多人,不是官军倒像是江湖人士,一个个携弓带剑,将这小屋三面合围,来者不善,不怀好意。 “你,你们是谁?”翠翠一面往后退,一面问话。 “你管我们是谁?若不想一会被射成马蜂窝,就赶紧离开,刀剑可不长眼。”有人上来说话道,他脸长眼小,身形瘦削,站姿独特。 “展,展昭不在这里,你们上别处找吧。”翠翠不能应对这帮人和眼下这情景,可她还想护着展昭。 “哼哼,小姑娘,你几斤几两还想诓骗我们,你看你这副模样,就和只鹌鹑那样,摆明心中有鬼,展昭必定在里面。” “弟兄们,今天咱们要替武林除害,诛杀展昭。”那人振臂呼道,引来众人齐声呼应。 翠翠惊慌失措,被那些人气势压迫,连连后退,右脚绊住左脚,往后跌倒;幸好身后一只手掌托住了她,稳住了她身形。 翠翠回头一看,道;“展大哥!” 展昭伸出左臂挡下翠翠,独自面对那些人。他说:“翠翠,回屋里,不要出来。” “展大哥,你当心,姑娘可不能没有你。”翠翠泣语道,或许她自己也不曾觉察此刻她叫展昭又变成了从前的展大哥。 “我知道。”展昭答道,以身躯掩着翠翠,以未出鞘的宝剑杀生面对那帮不速之客。 “展昭,我们知道你功夫高强,可是今天你非死不可,像你这等鞭妻,杀妻,不仁不义的伪君子死不足惜……”那头目又叫话了。 “我还没死呢!”从屋内传出一声凄厉之声,展昭头脸略微侧转,他知道那是赵初焰,心底的痛楚又浮上眉梢。 “是谁?难道那赵初焰没有死?”那头目叫道,显得十分惊异。 “展护卫,这些人不可留,你自己千万小心。”苏先生也叫话了。 “展护卫?他早就被撤职,早就不是展护卫了。”那头目倒是什么都清楚。 展昭脱去宝剑剑鞘,说:“脱下这身官衣,倒能痛快杀光你们。” “大话,且看谁能杀谁?”那头目声音落下,人一动不动,旋即,人头落地。 其他喽啰们此时纷纷拿好武器,引弓上弦,可是他们根本无法捕捉展昭的身形和剑招,这“玉面修罗”绝非浪得虚名,手持杀人剑,拥有杀人技,犹如恶鬼凶神。 血光飞溅,有些人知道自己被一剑封喉,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取走性命,还有几个想跑得也被一一拿下。 赤胆嘶叫着,这马野性得很,不畏那满地的血腥。 展昭甩剑,震去剑身上的残血,随后收剑回鞘,只是未有立刻回屋,他不愿意赵初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又有不速之客,就是那吕小霞,她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这满地的死尸。 “展昭。”吕小霞叫展昭,展昭听得出她的声音,知道是她。 吕小霞看着地上的死者,咬着嘴唇,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便是他父亲生前将她托付的人。 展昭看着吕小霞,不发一言。 “这都是你杀的?没想到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吕小霞质问展昭,怒不可遏。她恨不能亲手杀了他,杀了这个恶鬼一样的刽子手。 “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是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吗?”吕小霞问展昭。 “这些人该死,若留得他们活命只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展昭终于开口了。 “那你呢?你鞭妻,杀妻难道就不该死吗?”吕小霞咄咄逼人。 “吕小霞,我还没有死呢。”小屋里,那赵初焰尖叫道。 吕小霞不知所以,一脸懵态,她一直以为赵初焰死了,毕竟这是从刑司得来的消息,可是刚才那声音是谁?那不就是赵初焰吗? “你们不要拦着我,你们去拦着吕小霞。”又是赵初焰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带着哭声。 展昭一脸痛色,急跑回小屋。吕小霞也追着他的脚步,她要弄清楚赵初焰究竟是生还是死。 进屋后,展昭看到那莽撞赵初焰竟然已经自己出来外室,她不顾自己身体,这样蛮干,如何叫他不气不恼。 苏先生和翠翠不是拦不住赵初焰,是不敢拦,不能拦,也拦不住。 展昭上前一把抱了赵初焰,不让她再走一步。他锁她在怀,明明那么凶狠的咬住她的唇,却舍不得用力,生怕再伤了她。 吕小霞看着这一切:那赵初焰一副气血两虚模样,人极度虚弱,面无血色,身形也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巴巴。她那么偎在展昭怀中,脊背赤裸,整个脊背已经不成模样,新肉和烂肉混在一起,让人看了心头不适。 “你当真没死?”吕小霞问赵初焰。 第73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三】 “你当真没死?”吕小霞问赵初焰。 赵初焰泪眼对她,和她说:“你不要不明是非就跑来指责他,你不知道我们在伏虎堂经历了什么,什么鞭妻,杀妻,我都没有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可知他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落到这么惨凄凄的下场,居然还帮着他说话,还真是个情痴。”吕小霞道,人已无刚才那样的杀气和怒气。 “我是情痴,那你就是白痴。”赵初焰骂人。 “你这样子我不与你计较,你可知展昭如今名声已臭,人人喊打了?平津城如今已无他的容身之地。”吕小霞说。 赵初焰慌乱,她看看展昭,看看吕小霞,又看着展昭,不住摇头,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我害了你。” “莫说这些,为夫不在意这些,平津城容不下我,我便去找一处容下我的地方,天地之大何愁寻不着去处,只是你得跟我一起。”展昭道。 他又说:“为夫还要带你去看那些为夫见过的奇景。” 赵初焰哭泣,她问他:“你可舍得离开,你可舍得刑司?” “为夫最舍不得的便是你!”展昭说道。或许他们各自心中都有许多不甘,但是他们彼此又可以相互化解这些不甘。 赵初焰泪如雨下,紧偎在他怀中,纵然有再大的苦楚,他的怀抱也可慰籍她。 吕小霞侧过脸去,只觉得心中激荡翻腾,却说不清楚那是何种滋味,竟然也湿润了眼眶。 展昭抱赵初焰回内室,苏墨开始准备赵初焰外用的药膏,翠翠去厨间烧水,所有人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吕小霞觉得自己与此地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她本怀一腔义愤而来,可到头来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那般可笑。她还是不解赵初焰,还是不原谅展昭,可她绝不会再伤害他们,绝不会再多留片刻。 吕小霞离开,踩着那地上的鲜血,从那些尸身中间跨过。她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她想回家。 暮色已至,吕小霞形单影只,欲出城门,离开平津。 她郁郁寡欢,眉目不展,心绪低沉,也没有注意到那紧紧盯着她的翩翩公子,直至那人骑马上前,叫她一声:“吕姑娘!许久不见!” 吕小霞站定,定定心神,看着那马上公子,也道:“牛翩翩。” 牛翩翩骑白马,身边还跟着刺风和苍梧两大高手。 牛翩翩下马,刺风和苍梧贴身跟随他两侧,看着周围动静。 “没想到还能在此和吕姑娘巧遇。”牛翩翩说道,风度翩翩,言行举止完美不可挑剔。 “是吗?”吕小霞似笑非笑说一句,又意味深长说一句:“不过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牛翩翩一愣,也不气馁,继续又说:“咱们好久未见,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如何?” “你打住啊!”吕小霞不卖他面子,又说:“咱们没有什么旧情,又哪用叙旧?本姑娘赶着回家,你别挡着我。” 这吕小霞这般,那牛翩翩还能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而且满面笑容,似乎更有劲儿了。可是他身旁的苍梧就不那么痛快了,他见吕小霞这般无礼且不知好歹,对吕小霞颇为敌视,只觉得她虽然貌美,可却是招不得的带刺玫瑰,牛翩翩那般身份没必要和个狗一样,追着人家舔。这不犯贱吗? “已经这样晚了,吕姑娘不如住一晚上等明日再走,牛某也好尽地主之谊,带吕姑娘好好看看这繁华平津城。”牛翩翩道。 “这平津城是繁华,只是不甚合我心意,我不喜欢。”吕小霞又顶他一句。 牛翩翩又碰壁,却半点不恼怒,他说:“吕姑娘似乎有心事?冒昧问一句可是为了那展昭烦恼?” 吕小霞轻笑,道破他心机:“牛公子这般兜来绕去,终于问我这个了?” 俗话说看破不点破,吕小霞多么无礼牛翩翩都能应对自如,可她这么直白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 牛翩翩囧,嘴硬说道:“我是担心吕姑娘,为你不值,展昭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烦恼,他可是连那赵初焰都能下狠手活活打死,何况别人?” “他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何况那赵初焰人还没有死。”吕小霞说道。 牛翩翩突然变了脸色,问吕小霞:“此话当真?” 吕小霞不接他的话,只说:“牛公子与展昭不对付,尽可以光明正大与他较量,不必拿女人开刀,这等卑鄙伎俩只会侮了你翩翩公子的名号。” “你这话什么意思?”苍梧忍不住与吕小霞冲突了。 “不可对吕姑娘无礼。”牛翩翩挡下苍梧,又对吕小霞说道:“吕姑娘不好误会,他们夫妻两个闯入伏虎堂,牛某只是秉公处置。”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反正又不是我的事。不过展昭这人我了解,素来恩怨分明,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想来日后他会找你,和你慢慢清算。”吕小霞说道。 “牛某等着他。”牛翩翩故作姿态说道。 “那你就好好等着吧,反正也逃不掉。时间不早,我得走了,牛公子好好保重。”吕小霞阴阳怪气,话里有话,话说罢就走。 “太放肆了她。”苍梧忍不住,想要追上去教训她,被牛翩翩拽住手臂,拖了回来。 “不要管她,当务之急是青山那边,当初就不该放展昭他们离开伏虎堂,怎么那赵初焰就是打不死?”牛翩翩面目扭曲,愤恨说道。 “用不用我去青山收拾了她?”苍梧说道。 “你找机会先上去探探虚实,看看那赵初焰到底什么情况?还有那些人呢?是不是都死绝在青山上了?”牛翩翩问得是上青山杀展昭的那波江湖人物。 “这么久没有消息,恐怕没有得手,不过后面还有几路人马呢。”苍梧说道。 “不要指望这帮子乌合之众了,一帮饭桶。你让那沈大户带人上山去摸摸情况,如果那些江湖人物都死了,正好趁着机会好好闹一闹,眼下秦正不在平津,看谁能给他们收场?”牛翩翩果然阴毒至极。 青山死尸无人收殓。 夜半之时,那沈掌柜伙同一帮平津有头有脸的富商,领了百人,举着火把,漏夜上山,看到了那尸横遍地。 沈大户还在观察形势,他看到小屋四下无灯火之光,看来里面即便有人,此时也休息了。可是他带来的那些人此时一个个情绪激动,争相叫嚷着…… “好个展昭,又杀了这么多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会他出来会不会把咱们都杀了?” “咱们这么多人岂还怕他?” “这会看秦大人怎么保住他?” “展昭不死,平津怎么能安生?若秦大人再护短咱们就联合起来上京告御状。” “对!” 沈大户看着大家一片义愤填膺之势,便上前叫道:“展昭,你这杀人不眨眼的,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众人一呼百应,跟着沈大户叫喊道。 小屋突然一片灯火通明。沈大户看到这情景,心下颇沉。 小屋门也开,还走出一人来,像个农夫,可在他之后行出得却是捕头白虎,捕头常武,捕头杨欣婷和一群衙役兵丁。那那个农夫究竟是谁,怎么小屋里面除了刑司的人还有兵丁。 沈大户还摸不着头脑,谁知又看到一个身着重甲的壮毅将军。 壮毅将军最后一个出场,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人。 “还以为是何人喧哗?原来都是老熟人,怎么,不认得本府了?”农夫说话了,他居然是秦正。 沈大户傻眼了,他知道他又中计了,可是秦正怎么在平津?怎么还是这副农夫穿着? “秦大人!”闹事是闹事,可是该行的礼数还不能少,这帮人见秦正露出真容,纷纷下跪行礼。 “本府得知有一伙人潜上青山,意图不轨,便亲自率人上来围剿,还请了壮毅将军帮忙。你们是不是也知道这事赶着上来帮忙了?要不怎么漏夜上来这青山啊?”秦正问着众人,不过眼睛却盯着沈大户。 “是,是啊。这帮贼人死了也白死,我们上来也做不了什么,但是出出力气,给他们收尸还是可以。”沈大户转弯转得挺快。 “那就有劳沈大户了。”秦正笑着说道。 沈大户大胆看着秦正,又说:“听闻大人赴京,不知何时回来?这几日咱们都等着见大人你呢。” “哦,本府已经听说了,还是为着展昭那事是吧?展昭这事本府已经禀明圣上,等展昭伤愈好本府便要给他个发落处置。”秦正答道。 “那大人今日在此是?”沈大户问道,不仅是他,在场其他人都知道秦正这话不真。 “不是同你说了吗就是为了剿灭这些乱贼。”秦正收了刚才的亲和面相,突然换做一副威严相。 “还有。”秦正又说道:“此处乃本府幽禁展昭和赵初焰之所,今回便不提,日后若无本府允许,任何人等不得擅来此地,违者与他二人同罪。” 沈大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倒是他身旁有人问:“那赵初焰不是已经被展昭打死了吗?”” “赵初焰擅自闯入伏虎堂,展昭未有徇私,亲掌鞭刑。她是伤的重,可是还没死。”秦正说道,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倒把事情反转了,如今倒还是展昭秉公无私了。 “怎么可能?伏虎堂的鞭子怎么还有打不死的人?”沈大户咽不下这口气。 秦正也不多说话,冲着小屋唤人:“展昭,带她出来吧。” 此言出,展昭出,还抱着赵初焰。 赵初焰故意露脸给沈大户他们看,还故意动着手脚。 沈大户那些人一个个举着火把,瞪大眼睛,把赵初焰看了又看。 “怎么样?可是看清楚了?还请你们出力,动手把这些尸体都搬下山,抬回刑司衙门吧。”秦正嘱咐沈大户他们做事。 “好,好吧。”沈大户只能点头。 “常武,你带几个人先和沈大户他们一起回府衙。”秦转头又吩咐着常武做事。 一个时辰后,沈大户一行人下山,秦正进屋,他还有事情要交待。 本章完 第74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四】 小屋灯火通明。所有刑司衙役和将军府的兵丁都撤去外面守卫,只留下秦正,孟毅夫,白虎,杨欣婷在屋,另有一直在此帮忙的苏墨和翠翠。 展昭坐床前,手扶着偎坐在他身侧的赵初焰,赵初焰脊背上虚虚披着衣衫,她的体力如今只能支撑她这样一会,秦正也不得不长话短说。 “初焰,为保住你二人,还你二人清白,眼下本府只能这样做,这样说,你莫怪本府。”秦正亲自对赵初焰说道。 “初焰怎敢怪大人,初焰一点那样的心思都没有。”赵初焰道。 秦正点点头,或许是那身农夫扮相的原因,此刻的他身上全无平日的威严,就是一个满面风尘的慈祥老人,辛劳一生,到头来却看着子女不幸,满目伤情不忍。 “大人此去京城可一切顺利?为何这般打扮?可是路上不顺?”展昭问秦正,秦正待他如亲子,他何尝又不是敬秦正如父。 “有人不想本府回来平津,暗布杀手,一路尾随,恐怕是想半路截杀,不过若是他们不来,反而让本府难办。”秦正说道。 “展昭让大人费心了。”展昭说道,他感念秦正恩情,情感表于外表。 秦正笑,又说:“都是预料中的事。本府知道他们要来,便提前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又去请了胡兰海帮忙,提前给这帮人下了套,定叫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金蝉脱壳?”展昭道。 “是啊,本府扮做农夫,连夜赶回平津,幸好提前一步过来青山,否则岂不让那沈大户得逞。他们恐怕还以为本府在路上,可是那是周雀。” “周雀?他可好?”赵初焰问道。 秦正笑,他笑赵初焰这个时候还想着关心周雀。他答道:“你们出了事,大家心里都憋着火气,周雀那气性也不小,正好给他个机会出出气。所以你放心好了。” “周雀那小子机灵,腿脚又快,初焰你不用操心他。”白虎也说话了。 “等这些人落网,本府便可着手为你们翻盘,还你们清白。”秦正道,手拍着膝盖。那日他被皇帝罚跪,到了今时今日那膝盖还是不舒服。 “展昭携妻谢过大人。”展昭说道。 “你们好生养好便是谢过本府了。本府走了这几天,想必你们过得艰难吧?”秦正说罢看向苏墨。 “确实艰难,不过最要命的时候都过去了,眼下就是要好好养着,可得多养几个月。”苏墨说道。 “好好养着吧。本府还有许多事情,就不多留了。”秦正起身,准备离去。 …… 清晨时候,牛翩翩得知昨夜青山之事,他大发雷霆道:“秦正好生卑鄙,竟然妄想扭转事实,亏得他想得出来,都这个时候了还往展昭脸上贴金,倒把屎盆子扣给了赵初焰?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牛翩翩像是一只没头苍蝇,满屋子走来走去。 突然,牛翩翩想到了什么,他走到刺风和苍梧面前,说:“秦正已经回来平津?那路上的那是谁?咱们要杀的又是谁?不对,这是圈套,赶紧把人撤回来,赶紧去啊。”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刺风答道。 …… 假秦正晕车,一行人走得比老牛还缓慢,眼下,他们刚刚上路,走了半个时辰,刚到“难虎坡”,便又停下来歇脚。把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急得够呛。 “怎么又停下来了?他们故意走这“难虎坡”是不是故意设了套等咱们?” “怎么可能,这一帮人不是轿夫,就是仆人,就那区区几个护卫怎么能发现咱们的踪迹,别废话了,事不宜迟,叫兄弟们动手,先杀轿子上的秦正,再杀其他人。” 几十个杀手一身黑衣,埋伏在草丛,得令后才以黑布蒙面,而后一起冲杀上前。 “杀呀!”杀手们叫喊着。那抬轿轿夫见状,扔下轿子扭头就跑,还有那些仆人也一个赛一个跑得快,到剩几个不成气候的护卫比划了一下以后,也都跑光了, “别让他们跑了。”为首的杀手叫道,于是杀手分成两拨,一波去追人,一拨留下来继续杀秦正。 他们倒是也凶狠,拿着刀剑上前对着轿子,隔着轿帘就是一顿猛戳猛刺,可是就是觉得没有刺中人,只是虚虚比划。那老大心下疑惑,便掀开轿帘一看,却发现轿中空空,根本没有人。可是这不对呀,他们分明看见秦正上轿且一路没有下轿。 正疑惑时候却听见头上有人说话:“在这呢!” 几个杀手往轿顶上看,看到一年轻人,穿着秦正官袍,正看着他们呢。 “你是谁?”杀手们问。 “刑司周雀。”周雀答道,从腰间抽出软剑,跳下轿来,也不取那些人性命,只是断他们手脚筋。 不远处,那些追人的杀手也折返回来,因为胡兰海亲率禁军正驱着他们。周雀怕胡兰海不留活口,叫道:“胡侍卫,莫伤他们性命,留活口。” …… 第二天,皇帝听闻“难虎坡”一事,勃然大怒,遂命禁军严审“杀手”,务必交代幕后黑手。禁军种种酷刑之下,杀手纷纷吐口招供。而皇帝也急传小王爷赵康,潘相,太尉,御史程杰御书房议事。 于是,赵康,潘相,太尉,御史程杰火速入宫,赶到御书房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皇帝怒气不消,手持带血证词说道:“你们看看,竟敢半路截杀朝廷命官,幸好秦正机灵,否则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黄福全从皇帝手中接过证词,拿下去给王爷和三个大臣看。 赵康先看过证词,不语。潘相随后看过证词,不语。反而是太尉和程杰相继上言,太尉说:“怎么没有问出来幕后元凶?” 程杰说:“太尉,这证词上说的清楚,这帮人只是拿钱听命行事,并不知道幕后元凶是谁。且他们也说展昭和赵初焰也是被冤枉陷害,是有人想要拉下刑司,拉下秦正。” “不知道幕后元凶,却知道这些,如何作数?”太尉答道。 “杀手受尽酷刑,所吐之言不会假。”程杰说道。 “杀手受尽酷刑,为了活命,什么话说不出来。”太尉道。 “臣以为秦大人遇刺一事需要彻查,展昭夫妇擅闯刑司一事也需要彻查。”程杰进言道。 皇帝看看小王爷,问他:“皇叔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小王爷赵康上前一步,答道:“臣以为秦大人遇刺,展昭夫妇擅闯刑司且需彻查。” 皇帝的视线又落到潘相身上,不等他问,潘相便上前一步说道“臣以为此事需要彻查到底。” 皇帝点头,又问:“那你们以为由谁来彻查此事合适?” 太尉自告奋勇道:“陛下,臣愿意担此差事,臣愿意自查伏虎堂,臣也不愿让伏虎堂落下一个不实罪名。” 潘相听罢,立时反驳道:“太尉战场神勇,武力自是非凡,可这查案并非战场杀敌,还是秦正比较合适。” 太尉又说:“陛下,非是老臣不肯,实在是伏虎堂是禁地,总不能放别人进来肆意搜查吧。” “可是太尉自查也难以服众吧。”程杰说道。 “你这是信不过老夫吗?”太尉问程杰。 “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太尉何须动怒。”程杰说道。 眼见他们又要争吵,皇帝赶忙说话:“好了好了。朕看此事还是交给秦正来查吧。可是伏虎堂涉及机密军务,的确不能放任别人肆意搜查。” “陛下,若是不察怎么能证明展昭夫妇有罪无罪?”程杰说道。 “程大人这是何意?难道他们擅自闯入我伏虎堂还能有假,难不成是老夫逼着他们闯进伏虎堂?”太尉又动怒了。 “此事必然还是有别人从中作梗。”赵康说道。 “王爷说的极是,或许此人便是想要挑动刑司与伏虎堂争端,从而渔翁得利。”潘相说道。 “极有可能。”程杰说道。 “那应当要如何处置?眼下那韩城之危虽然解除,可是边疆那边依旧不太平。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岂不让满朝大臣惶恐?今日听说京城,还有周边各处也是各种流言纷飞,都说展昭和赵初焰是被人陷害,误入伏虎堂,展昭不得已才鞭妻。这倒也还罢了。居然还有传那展昭和赵初焰是天上仙客,这,这岂不荒唐!”皇帝说道。 “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主导这一切。”太尉说道。 “太尉怎么知道这不是民心所向呢?仙客一说的确光怪离奇,不足采信,可是民众百姓对展昭赞誉有加也是事实。”程杰说道。 “可我听说平津百姓对他深恶痛绝,都说他鞭妻,杀妻,乃正道所不能容。”太尉说道。 “鞭妻,杀妻不正说明他大公无私,秉公执法,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遵守律法。”程杰据理力争。 “赵初焰擅闯我伏虎堂本就该死,给她20鞭,留她一具全尸算是便宜她了,怎么还成了展昭大公无私。”太尉争辩道。 “既然赵初焰闯入伏虎堂,伏虎堂自己处置了便是怎么还非要展昭自己来动手?太尉这么做到底安得什么心?而且太尉人也罚了,人也放了,既然都已经处置了为何还百般揪着不放,难道这不有违常理吗?”程杰反问太尉。 赵康此时上前说话道:“陛下,此事要想平息必得查清真相,否则只能就此作罢,以安民心,以顺民意。” “王爷此言差矣,那民间还流传展昭他二人是仙客下凡,难道此番也要顺着民意吗?”太尉反驳赵康。 赵康微笑,道:“皇上乃是真命天子,来几个仙客下凡为臣又有何不可呢?” 潘相在侧此时也看出门道,知道皇帝心意是借此事收服民心,便做了个顺水推舟,道:“陛下治下,万民归心,国强民富自有天助。臣愚见,伏虎堂一事要昭告天下,借此教化万民需守律法。” “那展昭和赵初焰呢?要如何处置?”太尉叫道。 “伏虎堂之事错在赵初焰,罚已经罚了。至于展昭,听说他在伏虎堂也挨了一刀。”潘相说道。 “相爷此言何意呐?”太尉问道。 “两位爱卿莫要争吵。朕看此事便交小叔叔全权处置吧,就辛苦小叔叔跑一趟平津。”皇帝这么做便是把所有事情都撇给了赵康,即便是太尉那边不满,也只能怨怼赵康。 “王爷的确是最佳人选。”潘相附和道。 “臣复议。”程杰说道。 “臣遵旨。”赵康道。 本章完。 第75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五】 赵康一回府,便使唤人叫来胡兰海,对他说:“你快收拾一下,明日随我走一趟平津。” 胡兰海眉目间见焦色,问道:“可是为了处置伏虎堂一事?” 赵康看着他,松快笑一笑,点点头,顺手从桌上端了茶。 “敢问王爷,展昭他二人可有事?”胡兰海问道。 “无事。”赵康揭开茶碗,试着茶温。 听罢,胡兰海长长呼出一口气,可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 “怎么叹气?怎么还不高兴?”赵康问他。 胡兰海摇头。 赵康放下茶碗,询问胡兰海道:“难道初焰已经不幸?” 胡兰海摇头:“属下离开平津的时候人还昏着未醒,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 “展昭倒是下得去手。”赵康说道。 “伏虎堂那帮人逼他,他不动手只怕那赵初焰会更惨,他何尝不是生不如死?都是伏虎堂那帮人的阴谋……” “好了!”赵康抬手,示意胡兰海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这几日我为什么避着不见你吗?”赵康反问胡兰海。 胡兰海不明白,他分明知道伏虎堂内情,分明知道展昭和赵初焰皆是被陷害,可是为什么小王爷就是不让他把话说明白。难道这便是皇家权术? “属下不知。”胡兰海答道。 “皇帝亲政不久,你知道他最忌讳什么吗?”赵康问他。 胡兰海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皇帝的心思。 “是党争!”赵康答道,他站起身来,拨弄着花架上一盘梅花。 “皇帝虽然亲政,可是却处处受牵制,后宫有皇后,前朝有太尉,有潘相;后宫皇后膝下三女,久无子嗣出,如今又有郑贵妃得宠,可与她分廷抗礼,皇后早就不是昔日的皇后;可是前朝不同,太尉一党不能动,潘相一党动不得,不过只要他们两端势均力敌,就谁呀掀不起波澜。”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动秦正,可是谁都动不得他吗?因为皇帝不许,秦正是皇帝放在朝廷,放在民间的一双眼睛,有他在,谁也不要想捣鬼。” “还有那两个御史,经常弄得皇帝头痛不已,可是还是舍不得杀,因为不能杀。杀了言官,岂不是要断了言路。” “我虽是王爷,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如果我依你所请,也替初焰脱罪,那才是真得害了她。伏虎堂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得是时机。”赵康说罢,拿起剪子剪去一枝败落的枯梅。 “还好秦正机敏,破了这困局,也是展昭和赵初焰命不该绝。”赵康说道,放下手中剪刀。 “若不是这样呢?若是秦正无能,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胡兰海问道。 赵康转过身来,只是笑,却不答话,看他这副模样,胡兰海只觉得心头寒凉。 “你去库房寻些可用的药材和补品,明天一并带去平津,也算本王的一点心意吧。” 胡兰海终于明白了,王爷之所以不见他,是因为他知道真相,因为那一句“不是时机。”果然这天下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 本章完。 第76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六】 十一月十三日。 这一日,乌云遮日,寒意袭人。 刺风,苍梧两人往“海棠别院”寻牛翩翩,才走半路,倒看到牛翩翩一人坐水榭边凉亭子里,身旁石台上还落着一只信鸽。 “想必是京城来信了,走,过去问问他。”刺风叫着苍梧,两人也往凉亭去。 牛翩翩扶额坐石凳,另一手下还压着一封信。 信鸽咕咕叫着,牛翩翩额头露出,额头下眼神杀气腾腾,犹如恶魔,他突然发作,射出一镖,打得那信鸽肚烂肠穿,摔在地上。 刺风,苍梧两人上来凉亭,恰好看到这一幕,两人心下清楚京城那边进展不顺,京城出事了。 “信上说什么?”刺风问。 牛翩翩递信给他们,说:“太尉责我无能,怨我办事不周。” 刺风,苍梧看过秘信。那苍梧先说话道:“怎么可能?他们收钱办事,怎么知道展昭和赵初焰的事?怎么会招供他们是被陷害?这不自己找死吗?这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篡改供词。” “是啊,可是是谁?”牛翩翩道,满身的戾气难消。 “定是那秦正使坏?”苍梧道。 牛翩翩摇头,说:“禁军审的人,拿的供词,禁军统领左山可是皇后的人,绝不会助秦正。可是谁还能这么只手遮天,敢在禁军眼皮底下做手脚。” “难道是抓人的人?”牛翩翩苦思着,想到了胡兰海,他说:“难道是胡兰海?不可能,他做不到,而且也太明显了。难道是?”牛翩翩恍然大悟,身体慢慢挺直,仿佛这样他才能稍微舒服些。 “是谁?”苍梧问道。 “还能是谁?只能是赵康。”牛翩翩说道。 “赵康?就是信上说来平津处置的这个赵康,他究竟是谁呀?”苍梧问道。 “皇帝最小的皇叔,先皇和七王爷的胞弟,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就和亲儿子一样。”牛翩翩说道。 “这王爷竟会相助他们?”苍梧疑问道。 “你们不知,这小王爷从前对赵初焰极为钟情。”牛翩翩说道。 “那赵初焰那贱人岂不是又能脱罪?”苍梧问道。 “不但是赵初焰,闹不好展昭也要官复原职。太尉只埋怨我,可是是他人在京城,怎么就连一个小王爷也看不住,叫他做了手脚。否则就刺杀秦正一事恐怕还不足以他们翻盘。”牛翩翩说道。 “那咱们就这么白忙活一场,难道真要放过他们两个?我可不服。”苍梧说道。 “不服又能怎么样?”牛翩翩说道,又吩咐说:“把所有的人都撤回来,所有的行动都暂停,这段时间小心着点,千万不要给刑司抓住把柄。” 刺风点头,可是苍梧却不以为然,满目愤恨,不肯罢手。 晚间天冷,青山山更冷,无月无光。小屋早已生火,烟囱日夜生烟不停。 赵初焰今日状况更好,已经能够进食米饭面条,不必日日几顿喝粥,进食流食和稀食。 夜深了,几人早就熟睡,展昭时刻守着赵初焰,与她一起睡在内室大卧间。翠翠和苏墨二人睡在内室小卧间;整个屋子无论内外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都是翠翠手脚不停干不出的。 厨间也不乏菜蔬,不过都是些诸如白菜,土豆,萝卜,芹菜之类的冬日菜蔬,还有容易存放的干货比如豆腐丝,香菇,木耳和多种米食……都整齐摆放存储着。 鸡舍里的鸡时不时叽咕几声,那灵马赤胆倒是睡得安静,守着自己的马厩,睡个独巢。 一切安好,有人却趁着此夜色纵轻功而来,穿一身夜行衣,遮头遮脸,身形如鸿雁,双脚点房檐,轻轻落下。 赵初焰熟睡,展昭此时已经睁眼,注视着房顶。 黑衣人往小屋后走去,随即蹲下身来,动手揭开盖在屋顶上的厚厚草席,然后再动手拿去底下一瓦片,直至露出一方缺口。 黑衣人从缺口处往下看,看到木梁,又看到下面情况,有床,只是光线太暗,实在难辨床上到底是一人还是两人。 黑衣人压低脖颈,仔细往下看着,不防之间,一把宝剑已经架在他咽喉处。当他觉察,那剑却突然收紧,剑刃已经割入他的皮肉中。 “摘下你的面罩,若耍花样,我便割下你的人头。”展昭在他身后说道。 “展昭?”黑衣人认得展昭。 “倒是认得我?说,你的主子是谁?”展昭问他。 “展大侠不是一贯机敏过人吗?那你猜猜我的主子是谁?”黑衣人说话试图分散展昭的注意力,可是掩在身侧的那只手却极不老实,摸着藏起来的飞针。 展昭看出他的意图,说道:“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那畜生主子,他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来日必当百倍奉还。” 黑衣人突然大叫:“你就说大话吧”,同时欲打出飞针,可是展昭的剑已经刺来;黑衣人只觉得一阵剑光闪动,拿飞针的那只胳膊已经不能再动,而且更有大股血液喷流而成。惊慌之下,也不敢细看自己胳膊,起身便纵轻功跳下房檐,可是落地的时候却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黑衣人突然觉得自己那条胳膊疼得难忍,不能动弹可是明明胳膊还在,不解之下,往自己那胳膊上一看,忍不住惨叫一声:“啊!” 展昭已经追下来,可是却无意杀他,只是驱赶他离开,而他也看出来这点,便咬着牙起身,拼命往山下跑。 那一声惨叫惊醒了屋内熟睡的三人。赵初焰醒来不见展昭,惊慌叫道:“展昭,展昭!”苏墨和翠翠也披衣起身,各点了灯烛。 第77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七】 “初焰,为夫在。”展昭已经回屋,先唤一声初焰,好让她安心。苏墨和翠翠这个时候也拿着灯烛进来了。 展昭穿寝衣,手提剑,苏墨看到他那宝剑剑锋之上染着血,还挂着些许皮肉,又想到刚才那一声惨叫,知道外面出了事。 展昭藏剑在身后,他不愿意让赵初焰看到他剑上的血腥;她如今身体太弱,能不要见这些便不要见。 “怎么了?我听到有人叫,叫得很可怕。”赵初焰说道。 “是个小毛贼,让我赶跑了,他把院子弄得不成样子,我出去收拾一下。”展昭说道。 “小毛贼,大半夜的准是上来想偷鸡。”翠翠说道。 赵初焰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一下院子。”展昭说道,倒着退了出去。 “我也跟你一起收拾吧,两个人快些。”苏墨给展昭打着掩护。 一出来小屋,苏墨拉着展昭手臂便问道:“又是刺客吗?” 展昭点点头。 “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明天我回府一趟,可是要告诉大人。”苏先生说道。 “你明天要回府?不妥吧。”展昭还是担心赵初焰这边情况有变。 “你放心,我会留好药材,初焰福大命大,如今危险的时候都过去了,只是得好好养一养。明天不止我要回,翠翠也得回去,你看看我们两个这些天都成什么样子了,你闻闻我这身上都是什么味道。”苏先生说道。 展昭点点头,说:“这么些天有劳先生了。” …… 苍梧回去潘府时候已经极度虚弱,人倒在门口,幸好被出门寻他的十二月撞见,将人扶进府,并使人去叫牛翩翩和刺风。 潘人杰不在家,日日住“红楼妓馆”,自然不知道这等事情。牛翩翩和潘慧慧眼下也不在一处,牛翩翩在书房,潘慧慧在“海棠别院”。 十二月看着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苍梧,泪如雨下,她不敢去看他的左臂,她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伤,就像是被割肉凌迟一样,可是又完全不是。苍梧左臂的皮肤已经没有,肉也少了不少,血管经络俱已断裂,就是说他的左臂已经废了。 下人请来了牛翩翩和刺风,连白术也过来了。三人看过苍梧情况,牛翩翩问十二月:“谁把他伤成这样?他今夜去了哪里?” “他心下不服,独自去青山了。”十二月流泪说道。 “不是不让你们去青山了吗?你为何不劝止他?”牛翩翩责怪十二月。 “我劝不住,他执意要去,他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十二月埋怨牛翩翩。 此时,牛翩翩也不好辩驳,他见十二月泪水连连,便道:“此事是怪我,你怪得没错,他一定是被展昭伤成这样,我一定会为苍梧兄弟报仇雪恨。”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白术说道。 刺风守在苍梧身边,仔细又仔细看过他的左臂说道:“他的左臂保不住了,这原是那女魔头“沈萱姿”自创的一套剑法,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反对他的人,展昭和她关系匪浅,定是从她那里学来的。”说罢,他拔出佩剑来。 “你要干什么?”十二月上来拦他。 “他的左臂保不住了,若不切除,只会活活拖死他。”刺风说道,听罢这话,十二月才慢慢放开了手。 刺风迈腿上床,剑起剑落,挥剑断了苍梧一臂。 “啊!”苍梧惨叫一声,随后又疼得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第78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八】 十一月十四日 苏墨翠翠归府,和办差回来的周雀说了赵初焰的情况,赵初焰大难不死,如今正在青山慢慢养伤,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怎么也要三四个月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午时,刑司衙门众人皆在用饭,秦正和苏墨也在书房用饭,突然,那天家贵胄小王爷赵康便来了,前前后后带了大概300多人,有仪仗,有禁军侍卫,有内监,有王府仆从,浩浩荡荡进来刑司衙门,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内监叫道:“王爷奉旨到刑司处置展昭赵初焰一事,还不叫你们秦大人出来。” 于是,白虎使了手下能使唤的全部人手分别去书房和府中各处唤人。 闻讯后,秦正苏墨换了官服,率领刑司府下众人于花园一带拜见王爷赵康。 “刑司秦正率众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秦正带府下全部人丁跪地磕头迎接赵康。 赵康奉旨处置伏虎堂一事,他对跪下的秦正众人道:“伏虎堂一事现已查明是有人存心而为,意图引起伏虎堂与刑司对立。赵初焰虽行为不规却情有可原,且日前已经被伏虎堂处置,受了鞭刑,便不再予以追究。展昭依法行事,不徇私情,此行当表,当告示天下百姓,以达教化民众之效。然其擅闯伏虎堂也是不对,念其往日功劳,小惩大诫,罚俸半年,再降半级。” “本王如此处置,你们可心服口服?”赵康问众人。 “臣心服口服。”秦正叩头谢恩。 那翠翠跪在最后面,听罢王爷处置,已是泪染衣襟,伏首跪地,边哭边谢道:“奴婢心服口服。” “秦大人,快快请起。” 赵康亲自扶起秦正,又说:“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王爷若不嫌弃,便去前厅一叙。”秦正说道。 “好!”赵康答道。 等王爷与秦正走后,白虎说道:“今天下值,咱们也走一趟青山,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秦正亲领赵康前去前厅,秦正身边只跟了苏墨,赵康身边只跟了胡兰海。 “王爷大恩,秦正没齿难忘。”一进来前厅,秦正便抹着眼泪说道。 “莫要谢我,是皇上英明。”赵康说道,又说:“那些刺客吐口招供说有人故意设局陷害展昭和赵初焰,意图拖下刑司。皇上一听便恼了,又岂能让他们得逞。”秦正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只能心里明白,却不能嘴上明白,他是如此,赵康是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陛下隆恩,臣就是万死也难报万一。”秦正垂泪说道。 “秦大人好好管着这刑司便是报答了皇恩。”赵康又说,随后,缓一缓,又问:“赵初焰究竟怎么样?” 秦正听罢,扭头看着苏墨。苏墨上前说话道:“回禀王爷,赵初焰福大命大,挺过来了,可是得好好养几个月。” 赵康笑,说道:“本王也带来一些药品和补品,秦大人你安排人给她送过去,有人参、阿胶、乌鸡,还有外邦进贡的各种活血化瘀奇药。” “好,好,臣代展昭夫妇谢过王爷大恩。”秦正说道、他知道堂堂王爷即便再有心意,也不会屈尊上青山去探望他们,而且这也的确太不合适。 …… 赵初焰人在青山,可不知道这个消息。她爬着养伤这么多日,就连日常吃饭,睡觉也是爬着,早就受够苦楚,好在过了这么多天,她那性子也快给磨平了,无论如何,最难最危险的时候她总算是熬过来了,即便那是一种煎熬。 酉时一刻,展昭从厨间出来,端着他亲手为赵初焰做的菠菜鸡蛋汤面,那底汤用得是鸡汤,闻起来香味扑鼻。 展昭放下碗,先扶赵初焰起身,那赵初焰将养了这么些日子,身体还是不行,还是没有多少气力。 两个人都不说话,却是彼此看着彼此,展昭让赵初焰侧身靠在自己怀中,自己取了碗,一勺一勺喂着赵初焰。他喂她就张嘴,全力配合。 汤面少了半碗,赵初焰突然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第79章 伏虎堂受鞭刑【十九】 汤面少了半碗,赵初焰突然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她心思细腻,她总是害怕他还惦记着伏虎堂那事,放在心里化不开。 “你想让为夫说什么?”展昭问她。赵初焰觉得今日苏墨和翠翠不在,他似乎总是小心翼翼。 “我想让你说什么?从前你话可是多,怎么今日到这般话少?”赵初焰问他。 “是吗?从前我话多吗?”展昭又问她。 赵初焰伸手触他脸庞,痴迷看着他,说道:“是呀,不仅话多,还不正经呢。”她想要化解他的心事,可是又不想明说,触那心结,便委婉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那样的你,若真有来世,我还要和你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总是想着生生世世缠着你不放?” 展昭情动,她的心意他何尝不懂。 “实话告你,其实为夫也像你这般贪心,也想生生世世缠着你。”展昭说道。 赵初焰笑得温柔,脸贴在他肩上,眼里缠着诉不尽的爱意。 “来,把这些吃完。”展昭又催促她吃饭。 “等我好了,我天天给你做吃的,把你这御猫养成胖猫。”赵初焰拿话调戏展昭。 “你还说为夫不正经,这倒是你不正经了。”展昭说道。 “那咱们都不正经。”赵初焰笑言道。她用一张嬉皮笑脸和一腔热诚来化解展昭的心结。 展昭看她,两个人互相对视,甜蜜得似乎能结出蜜糖来。 而外面,那白虎,周雀,钱桐,还有推车拉东西的大虎二虎,宁东薛小涛已到。 “展大人!展大人!”几个人一起在院外叫门。 展昭出院给他们开门,看到他们这么多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也是惊奇,便道:“怎么你们一起来了?可是府上有事?” 钱桐嘴快,先说话道:“有事有事,不过是好事。小王爷亲自到府衙宣旨,伏虎堂一事已了结,展大人你降半级,罚俸禄半年,仍旧官复原职。” “那初焰呢?”展昭问。 “王爷说既已罚过,就不再追究。只是要将此事告示天下,以教化百姓。”白虎说话了。 展昭懂得他话里话外意思,纵然无奈却也不能辩驳,而且他心里明白这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白虎又说:“王爷还带来一些上好药材和滋补食物,其中还有30只活乌鸡。大人也派我们送上来一些食物物质。毕竟眼下是寒冬,若是遇着雪天,恐大雪封山,你们这边总得留有足够的东西。” 展昭看去一边,那大虎二虎,宁东罗晓涛四个人推着三辆车,每个都是气喘吁吁,靠在车边擦拭汗水。 “展大人,初焰怎么样了?可方便我们进去探望?”周雀问展昭。 “方便。”展昭给他们打开院门,迎他们进屋。 再见到赵初焰,白虎惊喜,也叹她此番不易,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周雀素来话多,可是今日今时却开不得口,他不像白虎那般见过赵初焰刚刚回来时候的那般惨样,所以无法接受眼前赵初焰的模样。 钱桐鼻子发酸,因为赵初焰面黄形瘦,竟然连起身也不能,连支撑自己的气力也没有,只能整日爬着,可这还是她养了这半个月的样子,那她刚回来时候又是如何一副惨样。尤其是她的脊背,钱桐总觉得似乎比从前更薄了,至于原因钱桐不敢细想,细想便怕情绪崩…… 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反倒是赵初焰爬在床上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展大人虽然降半级,不过总算是官复原职。初焰你也没事了。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们麻烦。”白虎说道,他报喜不报忧,故意把话说得不那么详细周全。不过,说到底,事情毕竟还是好事。 “真得?”赵初焰异常兴奋,觉得心下清净了好多。 展昭就坐在赵初焰床头。他知道白虎这么说得用心,心下清净对赵初焰来说大有益处。 “这种事情怎么敢来诓骗你,是小王爷奉旨亲自来府上处置的。”白虎答道。 “这太好了。”赵初焰捂着脸,声音中露着几分泣声,很快她又说:“怎么就突然峰回路转了呢?想必秦大人费尽心力吧,还有你们……”话未说完,她又哽咽。 “你不要哭,情绪激动对你养伤不好,不过若是太高兴,也不要憋着。”钱桐关心赵初焰,只是她这话的确矛盾。 “秦大人是花费了不少心力,他可不忍心看你们白白受这个冤枉委屈。”白虎说道。 “等我养好了可要好好报答大人。”赵初焰说道。她擦擦眼泪,然后便看着周雀,问他:“周雀,等我养好了咱们再一起去吃锅子如何?” 周雀低头笑,又抬头说话:“一言为定,不过说好了,换我请客,包吃一个月锅子,如何?” “一言为定。”赵初焰道。 周雀点头。 赵初焰听到外面院子里有动静,便问道:“院子里那是谁?” “哦,是大虎二虎他们帮忙卸东西,都是小王爷和秦大人让我们送上来的。嫂子,周雀,不如咱们也去帮帮他们。”白虎说道,找了借口赶紧离开,也好让赵初焰继续休息静养。 “好呀。” “好呀!” 周雀,钱桐两人都应下了。 本章完 第80章 伏虎堂受鞭刑【二十】 十一月十五日。 赵初焰最怕清创,可是伤口必须清创。 每每清创,赵初焰就不是赵初焰,完全不配合,哭哭泣泣,哀哀怨怨,还满嘴的丧气话。不过,磨到最后,她还是得乖乖就范。因为,还有展昭在,他弄得住赵初焰。 这么些天,背上腐肉足足清出了半斗,那些东西的确瘆人。 刚刚清创完,苏先生出卧房,一头热汗忍到眼下,终于一颗一颗冒上额头。 卧房里还有赵初焰的哀嚎声:“展昭,我不要清创了,要不给我用上迷药,我真快疼死了……” 火上炖着鸡汤,翠翠一边往里面加着红枣,干桂圆,枸杞,一边抹着眼泪。 苏先生也躲到了厨间里,若不是外面太冷他真想躲到外面去,他也不想听赵初焰在里面又哭又叫,句句都在喊疼叫苦。 “展大哥和初焰姑娘真是命苦。”翠翠说道。 “他们都是有后福之人,福气且在后头呢。”苏先生说道。 “但愿如此,我也信展大哥和初焰姑娘都是有后福之人,他们的好日子且在后面呢。”翠翠道。 厨间里,朦着一股水气,水气带着一股浓浓的鸡汤味。 “翠翠!开窗通通风吧,这里面一股子“鸡味”。”苏先生说着便支起支摘窗。 窗户支起,苏先生同翠翠说;“这便好了,通通风,一会再关上。” “嗯。”翠翠点头。 两人一起回头,被突然出现在窗前的四个人头吓个半死,一起尖叫出来。 ——“啊!” 四个人头露出脸来,相貌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其中那个悬发遮面的头发已经被寒风吹起,幸好他自己反应快,用手按住了头发,免得露出真容活活吓死眼前这俩个,那就糟糕了。 苏先生认出他们是“梅山四怪”,提着半口气,顺着胸脯,说道:“四位大侠偏就要这般与众不同吗?放着好好的门不走?”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翠翠到这会双腿还是软的。 “小丫头,好久没见着你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同翠翠说话,还招着手。 展昭这时候提剑也冲入厨间,刚才他听到苏墨和翠翠惨叫,以为是出事了。谁知却看见这么一幕还有这四个老怪。 展昭重收好剑,同那窗上的四老怪招呼道:“四位英雄怎么有闲来我青山小屋?” “知,知你夫妇二人蒙难,我兄弟四个特意跑一趟,给你们送些……送,送些去腐生肌的灵药来,你们必然用得着。”答话得是结巴老大,说罢还从窗户掷入一黑色漆木盒子来。 “展昭,这药我们从不外传。”似男似女的说道,又说:“乃是治疗外伤,去腐生肌的灵药,有奇效并且毫无痛楚。你夫妇二人与我们兄弟有些缘分,所以便赠一盒给你们。若是换作别人,门都没有。” “多谢四位大侠。”展昭抱拳说道。 “谢什么?若是要你谢咱们就不送你们了。”悬发遮面的那个说道。 “你老婆受那么重的鞭伤,定然要日日清腐,想必那滋味必定凄楚无比吧,用这个可免去了那些痛楚,且可以事半功倍。”似男似女的说道。 “这药去,去腐生肌,只……只是得来,得来极其不易,只能赠你们一盒。每日用一次在伤处,不需避讳是否出血,三日,至多三日,可,可见成效。”结巴老大又说话了。 “展,展大人,养,我们四兄弟,四兄弟养在刑司得你们诸多照顾,感,感激不尽,如今我们身体已经复原便要回,回……回去。咱们,来,来日方长,来日再见。”结巴老大说道。 “嘿嘿。”似男似女的笑着,又说:“若是我们有事需要展大人帮忙,定会来平津寻你。” “若是几位英雄需要展昭,展昭一定鼎力相助。”展昭说道。 第81章 伏虎堂受鞭刑【二十一】 “几位英雄,莫要再站在窗外了,进来家里暖和暖和,喝些茶水。”苏先生说道。 “先,先生不知……”结巴老大又要开口。 “大哥还是由我来说吧。”似男似女的说道,那结巴老大听罢竟也点头应了。 “我们兄弟四个日常和些个毒物作伴,身上多少也沾染了些有毒东西,好人还能经受住,可展昭老婆如今体虚,只怕,只怕招,招受不住。所以,所以只能作………作罢。”似男似女的替结巴老大说话,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他替他说话自己也结巴起来。 这“怪”说完,那悬发遮面得不满说道:“怎得你连这个也要学着老大?” “我,我怎么学他了?老大那么大,连个全乎话都说不出来,我怎么要学他。”似男似女得说完话还嘻嘻咯咯的笑着。 “展,展大人,我,我们便不叨扰了。”结巴老大说罢,抓了那似男似女的衣领,和其他两怪脑袋脑袋一缩便不见了。 苏先生心下大惊,急往窗外寻人,看到他们在鸡舍旁,又到院门旁,再一眨眼,又到山路旁,然后便没了身影。四人行动那般诡异,好似那“移形换影”,令人称奇。 “这四人行径的确“古怪!””苏先生说道。 “若是不古怪,怎么会被叫成“梅山四怪”,不过,他们并无恶意。”展昭打开了手中的漆木盒子,盒子里装得是红色的药体,似膏状,但是更为稀释,且带着淡淡的香气,闻来倒像是薄荷草。 “给我看看。”苏先生道。他细看,细闻,细查着那红色药体,说:“这梅山四怪手里有些个稀奇招数,我倒看不出来这药体究竟包含哪些药材。” “若然他们想要害我和初焰,可不用这么麻烦。”展昭说罢,拿了漆木盒子走去卧房。 赵初焰披衣扶墙走,人已经快出卧房,刚才听到翠翠和苏先生惊叫,后来又听到厨间的说话声,而展昭也没有回来,一心惊惧,便折腾起来,自己往外走了。 展昭见她这样,急忙过来把人抱起,责她道:“你怎么就起来了?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话?” “刚才又是哪路人?又来喊打喊杀了是不是?不是没有事了吗?”她不回话,只问展昭,带着三分怨气七分恐惧。 “是梅山四怪,也是来相助我们,并无恶意。”展昭答道。他实在怕赵初焰蛮干再伤到脊背上哪一处伤口。 翠翠下手重新整理床铺,床铺理好,展昭放下赵初焰,仍旧避忌她背上的伤口,只让她侧身靠在自己怀中,背朝自己,而他便宽下她肩上衣衫,细细检查她的所有伤口。 幸好没事,否则再受一次创伤,赵初焰岂能承受住。 “我没事,若是有事我自己还能没有感觉吗?他们可是送来了什么?”赵初焰问道。 “送来了一盒药,说是有去腐生肌奇效。”展昭答话,把那已经揭开的漆木盒子放在了床边的桌案上。 赵初焰突然转身,一副受惊惊惧的模样,她说:“药?还去腐生肌,那必然能活活疼死我,我可不用,绝对不用,就用苏先生的药膏我看也挺好。”她瑟瑟发抖,言不由衷,受此一场苦难,她已然再不能接受任何陌生的东西,那只会给她平添无限恐惧。 展昭知她心中苦楚,也不强为,拔出宝剑,自己伤了自己手臂,那鲜血顿时涌出。 看他这样,赵初焰头皮发麻,叫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宁愿舍上一条命也要护着你,怎么你自己伤起自己倒这般狠心?” “为夫无事。”展昭道,摸着赵初焰脸颊,又说:“为夫替你来试试这药药性,若是会刺激伤口,便不给你用了,可好?” 赵初焰哭,此时也说不上什么话来。 展昭以两指取盒中药体,涂抹于伤口处,细细感之,方对赵初焰说道:“此药甚是温和,对伤口毫无刺激,不会有一丝疼痛。” 再看那伤口,已见奇效,伤口处已经止血,且皮肉开处已有凝结收敛之势,似乎已经结痂,可是这也确实太快了。 “此药真乃神药,只是无方,否则若能大量制出,必能造福更多人。”苏先生说道。 赵初焰抓着展昭手腕,点点头,她肯去用那药了…… 药的确神奇,只用一处,赵初焰便觉背上一片清凉,体感也轻松自在了许多。 第82章 伏虎堂受鞭刑【二十二】 午间服药,又吃了整碗的鸡汤鸡肉面条后,赵初焰睡下了,睡得很熟。 展昭守在她身边,先是坐在床边,紧紧看着她,而后才挪到桌案旁,坐在条凳上。这么多天,他终于能松快些,可以捧一本书,好好地看看。 书还是史书,展昭读的认真;那边,翠翠端着一碗鸡汤过来了。 翠翠把鸡汤放在桌上。展昭看着她,说道:“初焰睡着了,拿去锅里温着吧,等她醒来了再喝。” “不,展大哥,这不是姑娘的,是你的。”翠翠说道。 “我的?”展昭看着碗中鸡汤,鸡汤发黑,汤下还有不少鸡肉,乃是用赵康送来的乌鸡所熬制。这乌鸡可是宝贵,他又怎么舍得喝一碗。 “我可用不着这个,那乌鸡宝贝,数量也不多,都留着给初焰吧。”展昭说道。 “展大哥你别嘴硬了,你也得好好宝贝着自己身体。翠翠知道你对姑娘是真心好,可是姑娘也把你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你这些天是怎么累过来的翠翠都看在眼里,就算不为自己,就算是为了姑娘宝贝着自己,你就喝了吧。”她说了这么些话,倒叫展昭不好拒绝了。 “好吧,我喝便是。”展昭说道,拿碗喝鸡汤。两人都绝口不提当日那误会之事。 “嗯,这便好了。”翠翠说道。 展昭放下汤碗,看着翠翠,也说道:“这么些天,翠翠,也谢谢你。” “啊?展大哥你别谢我,你该谢谢苏先生,他这些天才是费脑又费力,晚上说梦话都是念药方。”翠翠不愿让展昭谢自己,便拉苏墨来说话。 “苏先生呢?可是在煎药?”展昭问翠翠。 “苏先生在外面杀鸡。”翠翠答道。 “杀鸡?”展昭听罢,也觉惊讶。 院子里,此时有鸡“叽呱怪叫”,听那声音倒不是个正常“杀鸡声音”。翠翠忙道:“展大哥?苏先生以前杀过鸡吗?怎么这鸡叫这样古怪?” “去看看吧。”展昭道。 到了外面一看:那乌鸡满地乱跑,鸡脖子流血,一滴一滴的,看来伤口不深,只是鸡给吓坏了。还有苏先生满院子逮鸡,手里拿着菜刀,如此一幕倒把其他鸡吓得不轻。 “苏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翠翠问苏先生。 “翠翠,你别贫嘴了,你还想不想让初焰吃鸡?赶紧过来给我逮住它。”苏墨道,一只乌鸡弄得他满院子跑。 “哦。”翠翠应了一声,挽起袖子,上前捉鸡,两个人把那受伤乌鸡逼到绝路,然后一起抓住了它。 乌鸡被垂死挣扎,两翅膀被苏墨紧紧抓着。翠翠在一边说道:“苏先生,你刀上得用些力气,要不这鸡还要受罪。” “你当我不知道吗?”苏墨拿刀比划了两下,对翠翠说:“要不,你还是回去拿我的针吧。” “啊?苏先生你要以针杀鸡啊?这倒没听过。”翠翠说道。 “要你去你就去,只一针便能解决事情。”苏墨说道。 “还是我来吧。”展昭出马了。 见他发声,苏墨也不客套,把乌鸡往他手里一放,把刀一递,然后便拖了翠翠回房,嘴上还若无其事说着:“翠翠,该着煎药了。” 展昭知他早就想如此,只得摇摇头,提刀杀鸡。 鸡收拾好时候,屋里也飘来股股药味。展昭起身回屋,听到有人唤他:“展昭。” 回头,见是有客到了,而且还是远客,是长河山庄的童飞。 “童飞!”展昭亲迎童飞,把他迎进院子。 童飞还是老样子,只是瘦了些,穿褐色冬衣,手拿一只精美木盒,木盒不大,只是形状长。 进了院,展昭看童飞,童飞更看展昭,把人好好打量了一番,回去也好给他家主子交差。 “童管事?怎么是你?怎么你来了平津?”展昭拍拍童飞肩膀说道,也不遮掩自己的满腔热情。 展昭穿一身布衣布裤,人还如往日却不见从前那般褶褶神采,神情神态下藏着一份憔悴和伤情,叫人看了忍不住觉得心酸。 料想当初,一个长河少庄主叶流芳,一个玉面修罗展昭,两人那是何等的风流洒脱,行事恣意,凭着一身绝好武艺闯天下,留下多少故事传说,怎么如今一个变成白头翁,一个变成憔悴农汉,而且还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怎么能叫人不唏嘘感叹。 童飞鼻子酸,又不想被展昭看出来,只能自己狠劲搓磨着。谁料,鼻子不酸了,可是双眼却酸了,还掉下来几滴眼泪。 展昭能体他心中感受,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道:“不必如此,我很好,初焰也很好,”